《隐唐》 第一章楔子 “吃完饭,去溜达溜达,别老坐着,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站着,还能看见脚面吗?” “嗯。” “出去顺便把垃圾带上丢了。” “嗯。” “我上辈子估计就欠你们老秦家的,这辈子来还债,伺候你们俩大爷。” “奶奶,哈哈哈,我妈说胡话呢,这儿就一个大爷,我还是小孩儿呢。” “乖孙,你妈没说胡话,按过去老话儿讲,你就是我们家的小少爷”,坐在沙发上的母亲乐呵呵地对小孙子说道。 “小兔崽子,还学会编排你老爹了?是,你是小孩,吃完饭咋不帮你老娘去洗洗碗?碗一丢,嘴一抺,就知道玩游戏,整个一个小爷。” …… 屋子里一家四口,在妻子的唠叨声里,显得温馨而又甜蜜,吃过晚饭,妻子在忙碌地收拾厨房,儿子在忙着游戏。做为一家之主,族谱记载为秦琼秦叔宝后人的秦朗秦大爷,此时正坐在阳台,悠悠地吸着烟,眼睛眯眯着,看着窗外。 吸完烟,秦朗摸摸有点发福的肚子,眼看步入不惑之年,一个农村娃,从大学毕业后只顾埋头赚钱,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全有了,身体倒有点发福了。 穿好衣服,顺便拎起门口的垃圾袋,溜溜达达出门去溜腿。眼看离垃圾桶不远,童心未泯的老秦同志,又怀念起自己的球技,想把垃圾袋当足球,手中垃圾袋略略向上扬起,抬起一脚,就想踢进垃圾桶。 “啪” “噗通” “咣……” 可爱的老秦,估计由于多年没有锻炼的缘故,华丽丽地踢偏了,垃圾袋完好地落地,而秦朗自己呢?一个后脑勺着地,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秦朗感觉后脑勺生疼,眼前金星乱冒,无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片血红,在秦朗昏迷前,沾着血的右手软软的垂落,按在胸前,刹时间一团白光罩住了秦朗,一闪而逝,只留秦朗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嘶!” 不知躺了多长时间,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刺醒了躺在地上的秦朗。一脸迷茫,摸摸隐隐发痛的后脑勺,一个包,顺手按了一下,疼得秦朗倒抽一口凉气,回手一看,手上一片黑红色,头皮肯定是破了,又结了疤,血估计是止住了! 转眼四顾,天是蓝的,青山绿树!垃圾桶呢?高楼大厦呢?车水马龙呢?钢筋混凝土的世界哪里去了?难道入了地府?环境还这么优美?不对,不对,肯定是脑袋磕懵了,幻觉,一定是幻觉! 秦朗又仰后倒下,躺倒在草地上,打算休息一下,缓一缓。 “嘶” 后脑勺的疼痛又把秦朗唤回了现实。不对,肯定不对,一定出事了! 惊得秦朗一骨碌站起来,想走两步。可是紧接着,脚下一个拌蒜,又跌倒在地上,低头一看,脚丫子捅在裤脚里,裤脚上踩着一双似船的大鞋,伸手一拨拉,裤子长了三,四十公分,鞋子大了不知几个号,一双白嫩的手?又是哪来的?衣服松松夸夸套在身上,小肚腩没了。秦朗越想越不对,张嘴大叫一声:“鬼啊”,又差点吓晕了过去。 两腿一软,双手撑地,又慢慢坐在地上,回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疼,又掐了大腿一把,还是疼。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一切真真实实地表明,这是现实!望着蓝天白云,望着青山绿树,一切是那么地真实。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啊?老天爷!”明明出门溜个弯,一脚“足球”就送我到这?一时间脑袋里千回百转,乱成一团浆糊。老天爷!这个玩笑别开了,好吗?出门溜个弯,把自己溜进了荒山野岭?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切那么美好,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我的老母亲,我的漂亮老婆,我的胖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晒的脸皮热辣辣的疼,加上后脑勺的疼痛又把秦朗唤回了现实,先不想了,面对现实,再考虑发生了什么吧,明明一个一米八六的中年老男人,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了呢?感觉和初中二年级儿子一样大。这一切还能回去吗?难不成贼老天让我赶上了网文中的“穿越”? 挺直的白毛杨,成堆的白骨松,低矮的蒿草,站在山坡上极目远眺,巍巍大山,一片青绿,秦朗能确定,自己应该是在北方,陕甘一带,因为前世,秦朗带着老婆孩子去陕甘交界游玩,那里到处都是白毛杨树。想到这里,秦朗又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上,眼泪忍不住地长流。母亲、妻子、孩子……一切都在哪里?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在秦朗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对地处何方已经大致有了猜测。可从傍晚晕迷,到现在差不多日头正午,也不知过了几个日夜,肚子饿得咕咕叫,人总是要先活着,才能考虑其它的。现在,乐观的秦朗拋去一切杂念,不得不面对生存问题。 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大几号的运动鞋,长可拖地的运动裤,一件穿在身上可以盖住屁股的深灰色圆领套头运动衫,脖子上有一块自记事起就戴着的玉牌,据说是祖传的,胳膊上还有一块太阳能户外表,裤兜里似乎有东西,赶紧摸出来一看,一把折叠式瑞士小军刀连带着一个户外多功能打火石挂件,秦朗做为一个假户外迷,这两样东倒是随身把玩,可惜一次也没有真正的用到过。一次性火机,一盒烟!不对,脚底下似乎还有一包白色物体—一袋垃圾! 缓缓地坐到地上,右手默默地拿出一根烟,送到嘴里,左手无意识的拿起打火机,对着烟点着,秦朗深深地吸了一口,往日丝滑的烟气,现在吸到嘴里,吞到肺里,呛得秦朗止不住地干咳,鼻涕混着眼泪水,顺着秦朗的下巴尖儿拉出了一条丝线,而秦朗的嘴里则满嘴苦涩…… 这个贼老天爷啊,玩死人,连个手机都没带!做为一个资深历史迷,手机里可是有好多历史资料的。别人穿越都是系统加空间的金手指,你给我整到这荒山野岭,就送我一袋垃圾。 现在这个时候,垃圾都是珍贵的,秦朗视若珍宝,赶紧打开垃圾袋看看:三个发芽的土豆,四个蔫巴辣椒,还有四个蔫巴西红柿,外带一些晚上做完饭后的蔫巴菜叶,胖儿子玩坏的百倍放大镜,一盒快过期的消炎药,哎?怎么还有一把有豁口的斩骨刀呢?败家娘们儿,菜刀剁骨头有个豁口就丢掉了,晚上回去家法伺候! 这时候秦朗又沉默了,美丽贤慧的媳妇儿,可爱的胖儿子,又跃上心头,眼睛止不住的酸涩。默默地把垃圾袋中的东西倒出来,发芽土豆装进去,西红柿装进去,辣椒装进去,几十颗中午吃西瓜剩下的西瓜子,也一个个捡起来装进去,还是几颗香菜根,小葱根也装进去!两层垃圾袋仔仔细细的包好系住,这可能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袖子太长,挽起来,重新系好裤子松紧带,裤脚一层层卷起来。蹲下去,仔细重新系好鞋带,不至于一走路大几号的鞋子掉了。秦朗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拿着菜刀,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寻找这个世界的安身立命之所。 心里默念,贼老天,老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出个样儿来给你看,决不屈服! 老子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老子一定要找到回家的路! 第二章一切为了生存(上) 秦朗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下山的方向,向着山沟底下慢慢地行进着。人可以一两天不吃东西,但如果一两天不喝水,造成严重脱水,那自己可能就要交待在这荒山野岭了。像这种荒山野岭,山下沟底一般都是有水源的。 菜刀别在腰里,秦朗一路挥动着地上捡的木棒,拔拉着地上的杂草开路,还沒走出一千米,已经浑身大汗,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按现在的饥饿程度,秦朗觉得现在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抬手看了下表,似乎日期往前跳了一天,自己应该是快一天,水米未进了。找了一个树干,背靠着慢慢地蹲下去,休息一会儿,肚子饿得要命,拎过手里的塑料袋,仔细地打开,发芽的土豆,生的,不敢吃,也舍不得吃掉,天知道现在哪个朝代,以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如果是明朝万历以后,可能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了这个宝贝,在此之前,想见到这个东西得去西域或美洲大陆去找了。 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个宝贝金豆子还是先留一留。拿起一个蔫巴西红柿,用袖子擦擦,双手捧着慢慢送到口边,小心咬破,嘴唇紧紧地嘬住小口,一股酸甜的汁水充满口腔,“好爽……,”秦朗没来由地一股幸福感充盈心头。吸完汁水,小口小口地把剩下的柿子吞入腹中。 生存的压力像一条无形的鞭子,时刻抽打在秦朗的心头。歇息片刻,收拾好东西,秦朗扶着棍子慢慢站起来,又脚步坚定的向山下走去。 荒野的气息,笼罩在这片大地上,山野中静的可怕。大几号的鞋子里灌满了顺着双腿流下去的汗水,湿漉漉地,一走发出“叭叽”“叭叽”的声音,身上的运动衣裤早让汗水浸透了,能拧出水来,手中挥动的木棒变成了拐棍,太阳落到了山头上。秦朗凭着对生的渴望,无意识的向前移动着。 突然,秦朗站住了,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哗哗的的流水声,侧耳细听,没错,前面有哗哗的流水声。秦朗丢下手中棍子拼命的向流水方向跑去,转过几棵树,一条小溪跃然眼前,秦朗跌跌撞撞,猛地向小溪扑了过去,一头扎进清凉的溪水中,大口的吞咽着。几分钟后又缓缓地反过身,坐起来,仰面躺倒在溪边的草地上,把一双脚耷拉在溪水中。也不知是溪水还是泪水,沿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 躺了许久,秦朗坐了起来。荒野的晚上是最危险的,晚上野生动物出来觅食、喝水,水源边上更是危险的存在,现在,秦朗要考虑在天黑以前,给自己找一个安全过夜的窝。 沿着下来的山坡往上走了几百米,秦朗找了几棵小树,挥起菜刀砍了下来,砍成许多段,找了些细枝捆在三个粗树干上,形成一个简易的三角窝棚,这就是晚上的过夜的窝了。 清理干净窝棚前的枯枝败叶,秦朗开始到处捡拾枯树、枯枝,今晚能不能安全渡过,全靠篝火不断。用捡来的枯枝生起了篝火,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现在秦朗还不能休息,必须解决食物问题,下午下山前曾经看到过野兔,但以秦朗现在的状况,想抓一只野兔,近似于天方夜谭,只有祈祷老天,小溪里有鱼了。 拿出菜刀,削了一根尖头木棍。秦朗来到了小溪边,寻麽了一个水流平缓的回水湾,静静地站在溪边,手里拿着尖头木棍,仔细地寻觅鱼的踪迹。 眼睛都盯花了,鱼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秦朗心想,回去吧,为了小命,说不得朝土豆下手了。刚抬脚走出两步,只听耳边“噗通”一声响,赶紧回头,仔细查看,只见一只绿色树蛙在水中漂荡,秦朗真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嘴里说到“该死”,也是,自己前世去旅游,在秦岭边上让黑心导游忽悠去吃农家菜,把养殖树蛙当野生的卖给自己吃,只觉得美味无比,一碟树蛙大几百块还和朋友吹牛呢,结果让当地朋友鄙视了好久,养殖的树蛙明明百十块的东西,让人家宰一刀,花了大几百。 这会肚饿心慌的,全部忘记了,老祖宗说的好,“每临大事须静气!”回过神来的秦朗起身就去抓树蛙,运气不错,沿着溪边草地来回挥动木棍,没多久抓到十几只树蛙,今天的晚餐加夜宵就是它了。 秦朗坐在篝火边,双眼盯着火边烤着的“滋滋”冒油的树蛙,手里不自觉的转动着瑞士折叠军刀,嘴里的唾液一股股的往嗓子里咽,刚闻到一点肉味,顾不上许多,拿起一只树蛙,用小刀切开肚皮,扒去皮,掏出内脏,就迫不及待地丢进嘴里,无上的美味啊! 太阳早就落山了,夜幕降临,随着十几只树蛙下肚后,秦朗的饥饿感慢慢的消失了,困意袭上了全身,但秦朗知道,危险也离自己越来越近。晚上的荒野是危险的,篝火烧的旺旺的,借着篝火,秦朗一边烘烤着湿衣裤,一边手里拿着菜刀,眼睛不住的四面扫巡着,耳朵挺挺的竖起来,时刻收听着外边的声音。 夜深不知几许,不知道什么时候,经过一天的变故,身心具疲的秦朗已经斜倒在窝棚里,身子紧紧的团成一个小团,沉沉的睡去了。 “噢呜……” 一声狼嚎,惊醒了睡梦中的秦朗,赶紧摸到手边的菜刀紧紧地攥在右手里,左手麻利的往快要熄灭的火堆上猛猛的填了些干柴,火势瞬间旺了起来,借着火光,秦朗双眼四处搜寻,坡下左近两道绿油油的光点映入眼帘。秦朗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暗呼一声“好险”,幸好睡过去以前,往火堆里丢了一截枯树干,维持着火堆不灭。借着火光看了一下表,五点钟,黎明前的黑暗啊。又抬头搜寻那匹孤狼,只见那狼见火光大起,慢慢的倒退着隐入夜色的黑暗中…… 人是奇怪的,一旦暂时渡过了危险后,脑子一空下来,就忘了眼前的危险,会陷入胡思乱想中。秦朗仰面朝天,躺倒在那窝棚中,透过树枝的缝隙,双眼盯着黑色的天空。双眼的泪水沿着脸颊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秦朗的心理已经快要崩溃了。 母亲,媳妇儿,大胖儿子,我的亲人们啊,你们到底在哪里?而我秦朗又在哪里? 我该怎么找到你们? 我该怎么活下去,找到你们? 苍海桑田啊! 秦朗现在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坏事做过头了,要不就是小时候,和小伙伴偷偷往村东头二聋爷酒碗里撒尿造成的报应来了。出门溜个弯,溜到了荒山野岭,已经够衰的了,而屁股后面那匹瘦成骨头架子的饿狼,已经整整跟了自己三天了。 你走,它跟你走,你停,它跟着你停,始终在你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晃悠,你吃东西它在远处盯着你,看的你一头白毛汗!秦朗已经把贼老天骂了个一溜够,假如可以骂人评级,秦朗觉得以自己这三天的表现,一定是顶级! 为了甩掉这匹狼,秦狼想尽了办法。 第一天,秦朗使出了吃奶劲,沿溪边,高一脚矮一脚的狂奔到脱力,终于腿一软,摔倒在草地上。曾经在大学球队,各院系争冠军,自己做为前锋打满全场打加时也没跑到这么累过。秦朗伸着舌头爬在草地上,粗粗地喘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的胸腔像要炸开一样,吸口气都疼。回头一看,这匹该死的狼还在视线尽头处悠悠地晃着。 第三章一切为了生存(下) 秦朗像个虫子一样,攥紧了手中的棍子,慢慢的倔着屁股爬了起来,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心里想到: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索性休息够了再说吧,有本事过来咬我!塑料袋已经完成了使命,秦朗摔倒后,袋子摔岀去老远,已经摔破了,东西散了一地。索性把两条裤腿割下,两头一扎,变成一个口袋。秦朗仔细寻找齐物品,装到口袋里,系在了腰上。 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已经忘记了饥饿,随便胡弄点野菜塞了一下肚子。秦朗一晚上没敢好好睡觉,困的不成了,找个干树枝折成十公分左右长,点着火,夹在自己的手指头缝里,赶紧靠火堆躺一会儿。 火着完了烫到手指头,马上爬起来,加把柴到篝火上,那双绿油油的眼睛随着火光大亮,就会慢慢隐入夜色中。一个晚上左手指头上烫了四个水泡,像小豆豆一样,圆溜溜的!疼的秦朗眼泪都快下来了。 第二天,秦朗改变了策略,小溪左边走一段,藏起来,过段时间过小溪右边又走一段藏起来,想利用溪水隔绝气味,一天没怎么见到那该死的狼,傍晚心里得意的紧,特意多抓了几只树蛙犒劳自己。结果吃完最后一只树蛙,洗完手时,抬头一看,该死的狼,坐在小溪对面,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为了晚上睡个好觉,翻过天还要有和狼继续战斗的力气,秦朗又使出吃奶的劲,爬上一个四、五米高的大树杈,用仅剩的一条长出来的裤腿割成了条,把自己绑到树杈上才,凑合了一夜。 第三天,秦朗下定决心,拼命也要弄死这匹该死的狼! 大不了再死一次,说不定又回到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早上起来不顾浑身酸痛溜下树,把身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装到口袋里,系在腰上打了一个死结。 胡乱找了点野菜做早餐,填了一下肚子,去溪边抹了把脸。抬头又看见那匹该死的狼,一把拎起棍子,趟过小溪就向那匹狼追了过去。 结果那该死的狼,在前面晃晃悠悠一路小跑,秦朗愣是没撵上,人家连拼命的机会都不给秦朗,就是要耗死秦朗。处在崩溃边缘的秦朗,晚上又找个树杈如法炮制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夜!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秦朗早上起来,下了树杈,又在树周围的湿地上,发现了一溜棉花状的脚印,秦朗知道,那匹该死的狼肯定在某处盯着自己! 怎么办?现在的秦朗,仰躺在草地上想,今天干脆自己躺平算了,忍一忍,疼一阵也就完事了,估计老天爷就和自己开个玩笑,让自己舍身喂一次狼,也可能就举家团圆了。人一旦想通了事情,放松以前高度紧绷的神经,胡思乱想着,困意就特别容易袭来。 秦朗差一点点就真睡了过去,要不就是远处“扑愣愣”一群野鸟乱飞,惊醒了秦朗,估计我们的秦大爷真就成了史上最悲催的穿越者,没有之一的那种!秦朗感谢满天神佛,尤其感谢这群野鸟!心里发誓,如果能回到过去,一定给野鸟保护中心捐一大笔钱。 爬起来抖擞精神,秦朗又默默的给自己做了一通精神鼓励:一个堂堂的机械专业高工,让一只狼撵的上天入地,秦爷,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祖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你好赖也是一个生在那啥,长在那啥下的,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级工程师,难道斗不过一只狼?对,我要与狼斗其乐无穷! 秦朗一路顺着小溪往东移动着,他发誓,自己不在丢人了,不在懦弱了。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弄死这头狼,要征服这个世界就从征服这匹狼开始!然后,带着对亲人的思念搞明白这个世界,找到回家的路! 人、狼,追逐、反追逐的游戏在持续上演着…… 中午的阳光变得猛烈起来,汗水湿透了衣衫,太阳一晒,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越来越重,同时感觉自己浑身像火烧一样,秦朗知道自己可能发烧了,于是硬撑着找了一片树荫,树下只有短短的青草,是一个休憩的好地方,,秦朗精疲力竭地躺倒在草地上,真想躺下好好的睡一觉啊。 缓了一阵,秦朗喘着粗气站起来,向小溪边移动过去。好不容易移动到溪边,伸手撩起一捧溪水,抹了一下脸,顺便脱下衣衫,用冰凉的溪水,抹了一下前胸后背,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脑袋也清醒了许多。回倒树荫下,仰躺在青草上,眼睛却在半眯着,四处搜索那只该死的狼! 突然,一阵断断续续,“汪、汪、汪”的狗叫声,远远的传入耳中,“老天爷啊”,秦朗仿佛听见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睛里倾泄而出…… 有人家了,终于有人家了,人世间啊,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狗叫声,真想听一辈子这个声音。挥起袖子猛的抹掉眼泪,一骨碌爬起来,四处细听,声音似乎是顺着小溪下游远远传过来的。 腿,软的历害,浑身泛力,秦朗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向狗叫声的方向,慢慢的移动着。 腿越来越软,眼皮越来越沉,头也越来越重。秦朗下意识的咬了一下舌尖,一抹血腥味从口腔传进嗓子眼里,剧疼从口中处来,又让脑袋保持了片刻的清明。 终于转过一个小湾,前面一片开阔,秦朗只见,山坡上,一个茅草房映入眼帘,耳边的狗叫声响成一片。 秦朗在软倒前,听到了一声呵叫声:“大黑,回来”…… 秦朗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恶梦。这几天,在荒山野岭过着地狱般的生活,觉得似乎一辈子的霉运都碰到一起,让这几天赶上了。现在好了,又见到了慈祥的母亲,见到了漂亮贤惠的媳妇儿,也见到了整天乐呵呵的胖儿子,终于恶梦过去了,终于一家团圆了!高兴的秦朗忍不住想从床上蹦起来,想引吭高歌! 最终这两样秦朗都没能实现了,身体似让千斤重物压在炕上,而嘴里只能发出“嘶,嘶”的气流声,别的叫不出一点声音。逼急了,秦朗就想努力睁开眼睛看看。 迷茫地,慢慢睁开干涩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屋顶干枯的茅草,而茅草下面,只几根手臂粗的椽子,搭起的一个简陋到极点的屋顶,仿佛感觉有点风一吹,茅草屋顶,便会随风飞走。 而自己正对面的墙上确挂满了大、小不一的单肩背篓,里面似乎有东西,偶尔一只背篓沿口,露出干枯的根须,或露出干黄的枝叶。转头四顾,其它两面墙上,有两扇简陋的木窗,上面竖着一排原木栏杆,透过窗户看出去,外面天光大亮,入眼满眼都是绿色。 收回目光,除了两扇窗户外,其余墙面上也均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做工粗糙的背篓,而屋中央、放了一张简陋的、用原木绑成的桌子,桌子边上放着一块草席,从桌子和草席边上看,这个草房似乎有人常期使用,因为桌边草席一方的原木上已经似经常打磨过,浅色的木头泛着亮光。 口,渴的历害!只记得自己晕倒前,脑袋似有百斤重,现在好了许多,秦朗感觉身体软的似面条一般,洪身粘乎乎的,脊梁和床板接触的地方硌得生疼,从身上盖的一块浅褐色麻布中慢慢的抽出手来,摸了摸,身下是干草。而再摸摸脑袋,从额头上取下一块同样浅褐色的麻布,拿在手中,感觉已经半干了。 这是在哪里? 第四章药王爷,孙思邈!(上) 秦朗,张嘴叫了一声“有人吗?”但是没有发出喊声,只听见从自己嘴里发出汽流的“嘶、嘶”声。而此时秦朗才似乎反应过来,从睁开眼一直吸到鼻腔里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实在不能再躺下去了,此时秦朗就想爬起来喝一个水饱,哪怕是呡一小口也好,感觉到自己嗓子眼冒着烟,如果点个火就可以烧起来了。 使尽浑身力气,半翻个身,手撑着床沿慢慢的坐起来,看到地下放着自己的大鞋,伸腿下地,慢慢的站起来,此时发现背对床头的墙上有一扇简陋的木门,关着。而门边靠墙一角,有一个土灶台子,上面放着两个陶罐,土台灶台边上有一口缸,上面均盖着草帘盖。 秦朗此时顾不得许多,扶着床沿移到灶台边上,一手一个揭开两个陶罐上的盖子,一个是空的,另一个里面也没有看见水,丢掉盖帘,又顺手揭开大缸的帘子,一汪清水出现在眼底。已经没有工夫去找舀水的家什,秦朗低头把脸埋在水面上,似牛饮、如鲸吞。一股干甜的水流,顺着喉咙滑落到胃里,似一股凉线从口腔滑落至胸腔内,可能是由于喝的太急,几口水之后,秦朗抬起头,猛裂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此时,秦朗听到从门外,远远地传来了几声狗叫声。秦朗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走过去,脸贴在门上,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对着门口有一条小路,向坡下一直延伸到一条小溪边上。 狗叫声越来越近,又听到主人的呵叱声传来,过了一会儿,从小路右边的草地上冒出一个老头儿,又似中年人,好一派仙风道骨,身材瘦高,目测应该有一米八左右的样子,身上麻衣飘飘,头上挽了个发髻,似用一根东西从中间一插,脸颊两边有两缕黑发顺耳垂下。突然从老道身后窜出两头比小牛犊子略小的黑狗,向小路上跑来, 只听老道又出声呵叱道“大黑、小黑,停下。”两只黑狗顿时停住身形,回头望望,骚眉耷眼的反身跑到道士身边,左来右去,跑前跑后地似给道士献媚。 秦朗拉开门,站到门口,叫了一声“老人家,”可嗓子里没有声音发出,痛苦的咽了口唾液,只好扬起手朝道士打个招呼! 这时老道已经快走到门前,扬声问:“娃娃,下地了?好些没有?”秦朗说不了话,只好赶紧双手合抱,高举到头顶,深深弯腰,给老道行了个礼,直起身来,嘴巴张合几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向老道摆摆手。双眼望问道士,只见此道士,面色红润,鼻梁挺直,看似比自己穿越前大不了多少,端端正正的长脸上,横着对粗眉,微皱的眉头下闪动着双精明的、能洞查人灵魂的眼睛,颌下几缕黑色的胡须。而让秦朗疑惑不解的是,明明是个中年帅大叔,怎么两眉尾梢处又垂下几根黑长的、疑似寿眉的眉毛? 老道此时来到秦朗身边,两只大狗围着秦朗身边到处嗅嗅。秦朗指指大狗,向老道翘起大拇指,也不知道老道明不明白意思。 只听老道说:“娃娃,进屋,让贫道给你看看。” 秦朗只好跟老道进屋,只见老道走到桌边又顿了一下,转身说:“娃娃,坐到榻上去,让我仔细瞧瞧。” 秦朗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老道来到床前,跨坐一边,伸出手抓起秦朗一只手腕,三指虚点秦朗手腕脉线。微眯双眼,停顿了有几分钟,松开秦朗手腕,说道:“张开嘴,让我看看。” 秦朗只好张大嘴,此时感觉嘴角传来微微的撕裂感,面皮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 老道搭眼扫了一下秦朗的喉咙,起身离开床榻,嘴里说:“不仿事,风邪入体,又加惊惧忧思,造成暂时的失声,老道煮两付药,今天喝下去,明天应该就好了。” 秦朗赶紧下地,恭恭敬敬地向老道深鞠了一躬,然后木然地站在老道身旁,心思百转:大叔,大爷,给你磕几个都行,能多透露点信息吗?这是哪里?这又是哪年啊?嗓子先不治了,药不煮也可以啊,大爷,亲大爷求求你了,能告诉我点什么吗? 老道一看,秦朗的脸上,各种表情纠结变化,想了想,以为着急自己的病情呢,又说道:“娃娃,不必着急,老道两付药下去,保你可以说话,不必着急,你去榻上休息片刻,老道这就下第一付药,夜里歇息前再喝一付,明天睡醒,包你可以开口说话。”说着拿起灶台上的一个陶罐,向墙边挂着的背篓走去,一路走过去。好似随手,这个抓点、那个折一点,丢进陶罐。 秦朗此时确没有移动,愣愣的站在地下。大脑高速运转起来:这么自信的道士,还会看病采药,扁鹊?华佗?张仲景?李时珍?还是药王爷孙大神? 不对、不对,历史上这些个大神们,唯有药王爷、孙思邈孙大神应该是道士出身,可能自称“老道”、“贫道”,也不对啊,道家自古讲养生,道门中人应该不缺药界高手,医界圣手,只是避世,名声不显罢了! 但是这个道士,潇洒不羁,像一个避世高人吗?像?不像?网友大大们,在线等挺急的,高人长啥样啊?如果这个道士是药王爷,那现在是哪年?隋?唐?药王爷可活了一百四十多岁呢,现在的样子,有四十?五十?六十?还是多少岁?隋末唐初?哎,不能说话急死个人,怎么能打听打听呢? 道士这时已经抓完了药,回身一看,秦朗还傻愣愣的站在地下,扬声说道:“娃娃,不必着急,药,半个时辰就好,去歇息一会儿。”说完走过来把陶罐放在土灶上,顺手从灶台上抓起个东西舀了水,倒进陶罐。转身去了屋外,不一会拿着几根柴禾走了进来,顺手丢在灶口,从衣襟内摸出火折子,抓起一把柴禾,丢进灶台,又“呲喇、呲喇”几下打着火,然后蹲在灶口,眯眼盯着火苗。 秦朗慢慢的走到道士身边,蹲下去,指指自己,又拿起地上的柴禾撅吧了几下,丢进灶口。道士明白了秦朗的意思,对秦朗笑笑说:“不用,煮药讲究火候,事关人命,假手不得他人,还是老道我来吧。”秦朗只好收回手,讪讪一笑,也不再动手,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静。 火苗“哔啵”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一个火星炸开,发出“啪”地一声轻响,门口两只黑狗撒着欢的窜进来,一只往道士的怀里钻,一只双脚一抬,爬上道士肩头,用大脑袋使劲拱道士后背。道士拔拉掉肩头的两只爪子,顺手捋着怀里的黑狗。 秦朗忍不住对两只黑狗叫了个好,心里感谢了一万遍,救命恩人啊,沒有它俩,自己兴许已经变成了狼粪,骨头都变成碴碴了。真真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它们的叫声给秦朗指明了方向,可能不会有现在的秦朗站在这里了。 秦朗忍不住抬起手要摸一摸,只见黑狗猛然黑毛扎起,从道士怀里转过头,双眼死死的瞪着秦朗,秦朗吓得一个屁蹲,坐倒在地上。道士从灶口收回目光,扫了一眼秦朗,又用手拍了拍怀里黑狗的脑袋,黑狗顺势卧倒在道士的脚面上,尾巴高高翘起,左右摇摆不定。 第五章药王爷,孙思邈!(中) 秦朗,张嘴叫了一声“有人吗?”但是没有发出喊声,只听见从自己嘴里发出汽流的“嘶、嘶”声。而此时秦朗才似乎反应过来,从睁开眼一直吸到鼻腔里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实在不能再躺下去了,此时秦朗就想爬起来喝一个水饱,哪怕是呡一小口也好,感觉到自己嗓子眼冒着烟,如果点个火就可以烧起来了。 使尽浑身力气,半翻个身,手撑着床沿慢慢的坐起来,看到地下放着自己的大鞋,伸腿下地,慢慢的站起来,此时发现背对床头的墙上有一扇简陋的木门,关着。而门边靠墙一角,有一个土灶台子,上面放着两个陶罐,土台灶台边上有一口缸,上面均盖着草帘盖。 秦朗此时顾不得许多,扶着床沿移到灶台边上,一手一个揭开两个陶罐上的盖子,一个是空的,另一个里面也没有看见水,丢掉盖帘,又顺手揭开大缸的帘子,一汪清水出现在眼底。已经没有工夫去找舀水的家什,秦朗低头把脸埋在水面上,似牛饮、如鲸吞。一股干甜的水流,顺着喉咙滑落到胃里,似一股凉线从口腔滑落至胸腔内,可能是由于喝的太急,几口水之后,秦朗抬起头,猛裂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此时,秦朗听到从门外,远远地传来了几声狗叫声。秦朗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走过去,脸贴在门上,扒着门缝往外看。只见对着门口有一条小路,向坡下一直延伸到一条小溪边上。 狗叫声越来越近,又听到主人的呵叱声传来,过了一会儿,从小路右边的草地上冒出一个老头儿,又似中年人,好一派仙风道骨,身材瘦高,目测应该有一米八左右的样子,身上麻衣飘飘,头上挽了个发髻,似用一根东西从中间一插,脸颊两边有两缕黑发顺耳垂下。突然从老道身后窜出两头比小牛犊子略小的黑狗,向小路上跑来, 只听老道又出声呵叱道“大黑、小黑,停下。”两只黑狗顿时停住身形,回头望望,骚眉耷眼的反身跑到道士身边,左来右去,跑前跑后地似给道士献媚。 秦朗拉开门,站到门口,叫了一声“老人家,”可嗓子里没有声音发出,痛苦的咽了口唾液,只好扬起手朝道士打个招呼! 这时老道已经快走到门前,扬声问:“娃娃,下地了?好些没有?”秦朗说不了话,只好赶紧双手合抱,高举到头顶,深深弯腰,给老道行了个礼,直起身来,嘴巴张合几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向老道摆摆手。双眼望问道士,只见此道士,面色红润,鼻梁挺直,看似比自己穿越前大不了多少,端端正正的长脸上,横着对粗眉,微皱的眉头下闪动着双精明的、能洞查人灵魂的眼睛,颌下几缕黑色的胡须。而让秦朗疑惑不解的是,明明是个中年帅大叔,怎么两眉尾梢处又垂下几根黑长的、疑似寿眉的眉毛? 老道此时来到秦朗身边,两只大狗围着秦朗身边到处嗅嗅。秦朗指指大狗,向老道翘起大拇指,也不知道老道明不明白意思。 只听老道说:“娃娃,进屋,让贫道给你看看。” 秦朗只好跟老道进屋,只见老道走到桌边又顿了一下,转身说:“娃娃,坐到榻上去,让我仔细瞧瞧。” 秦朗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老道来到床前,跨坐一边,伸出手抓起秦朗一只手腕,三指虚点秦朗手腕脉线。微眯双眼,停顿了有几分钟,松开秦朗手腕,说道:“张开嘴,让我看看。” 秦朗只好张大嘴,此时感觉嘴角传来微微的撕裂感,面皮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 老道搭眼扫了一下秦朗的喉咙,起身离开床榻,嘴里说:“不仿事,风邪入体,又加惊惧忧思,造成暂时的失声,老道煮两付药,今天喝下去,明天应该就好了。” 秦朗赶紧下地,恭恭敬敬地向老道深鞠了一躬,然后木然地站在老道身旁,心思百转:大叔,大爷,给你磕几个都行,能多透露点信息吗?这是哪里?这又是哪年啊?嗓子先不治了,药不煮也可以啊,大爷,亲大爷求求你了,能告诉我点什么吗? 老道一看,秦朗的脸上,各种表情纠结变化,想了想,以为着急自己的病情呢,又说道:“娃娃,不必着急,老道两付药下去,保你可以说话,不必着急,你去榻上休息片刻,老道这就下第一付药,夜里歇息前再喝一付,明天睡醒,包你可以开口说话。”说着拿起灶台上的一个陶罐,向墙边挂着的背篓走去,一路走过去。好似随手,这个抓点、那个折一点,丢进陶罐。 秦朗此时确没有移动,愣愣的站在地下。大脑高速运转起来:这么自信的道士,还会看病采药,扁鹊?华佗?张仲景?李时珍?还是药王爷孙大神? 不对、不对,历史上这些个大神们,唯有药王爷、孙思邈孙大神应该是道士出身,可能自称“老道”、“贫道”,也不对啊,道家自古讲养生,道门中人应该不缺药界高手,医界圣手,只是避世,名声不显罢了! 但是这个道士,潇洒不羁,像一个避世高人吗?像?不像?网友大大们,在线等挺急的,高人长啥样啊?如果这个道士是药王爷,那现在是哪年?隋?唐?药王爷可活了一百四十多岁呢,现在的样子,有四十?五十?六十?还是多少岁?隋末唐初?哎,不能说话急死个人,怎么能打听打听呢? 道士这时已经抓完了药,回身一看,秦朗还傻愣愣的站在地下,扬声说道:“娃娃,不必着急,药,半个时辰就好,去歇息一会儿。”说完走过来把陶罐放在土灶上,顺手从灶台上抓起个东西舀了水,倒进陶罐。转身去了屋外,不一会拿着几根柴禾走了进来,顺手丢在灶口,从衣襟内摸出火折子,抓起一把柴禾,丢进灶台,又“呲喇、呲喇”几下打着火,然后蹲在灶口,眯眼盯着火苗。 秦朗慢慢的走到道士身边,蹲下去,指指自己,又拿起地上的柴禾撅吧了几下,丢进灶口。道士明白了秦朗的意思,对秦朗笑笑说:“不用,煮药讲究火候,事关人命,假手不得他人,还是老道我来吧。”秦朗只好收回手,讪讪一笑,也不再动手,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静。 火苗“哔啵”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一个火星炸开,发出“啪”地一声轻响,门口两只黑狗撒着欢的窜进来,一只往道士的怀里钻,一只双脚一抬,爬上道士肩头,用大脑袋使劲拱道士后背。道士拔拉掉肩头的两只爪子,顺手捋着怀里的黑狗。 秦朗忍不住对两只黑狗叫了个好,心里感谢了一万遍,救命恩人啊,沒有它俩,自己兴许已经变成了狼粪,骨头都变成碴碴了。真真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它们的叫声给秦朗指明了方向,可能不会有现在的秦朗站在这里了。 秦朗忍不住抬起手要摸一摸,只见黑狗猛然黑毛扎起,从道士怀里转过头,双眼死死的瞪着秦朗,秦朗吓得一个屁蹲,坐倒在地上。道士从灶口收回目光,扫了一眼秦朗,又用手拍了拍怀里黑狗的脑袋,黑狗顺势卧倒在道士的脚面上,尾巴高高翘起,左右摇摆不定。 第六章药王爷,孙思邈!(下) 待到草房里闻见食物的香味时,老道走过来从灶台上移开饭锅,把药罐坐了上去,又顺手添了水。乘出两碗兔肉粟米饭,放到屋里唯一桌子上后,剩下的连陶罐端起,放到外面窗户下。回来跪坐在桌边唯一的席子上,招呼秦朗吃饭。秦朗瞅了一眼光秃秃的地面,也学孙思邈跪坐桌边,开始吃起期待中的兔肉粟米饭。 一口粟米饭进嘴,秦朗的期望值瞬间降到冰点,寡淡无味,还有一股腥味。忍不住抬头看看孙大神,只见我们的药王爷细嚼慢咽,似乎吃的津津有味。秦朗只好忍着腥味,把一碗饭硬是塞进了肚子里。 饭后,秦郎抢着去收拾碗筷,而孙思邈则拿起席子,盘腿坐到门外窗户边开始打坐,顺便交待秦朗,在添把火,火灭了就可以了,自己清药吃了。 其实此时的秦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对药王爷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嗓子的疼痛感基本消失了,估计说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对孙思邈又能说什么呢?除了一声谢谢,秦朗的那些隐私,对别人是一定不能吐露半点的,孙思邈也不例外!自己现在应该先留出一点思考的时间,明天开口,也不算砸了孙大神的饭碗吧! 回?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至于以后能不能回去,只有天知道,毕竟自己能来到这一千多年前,回去也许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现在只有祝福自己的亲人们,平安健康!而秦朗则要考虑,自己的出身问题以及生存问题,怎么才能在大唐贞观留下一点自己的印记! 贞观啊,李二陛下二十七岁杀兄杀弟,逼父退位,还不到三十岁,正是雄心壮志,打算大展鸿图的时候。绝对不希望自己的治下出现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孽,也绝对不会想信什么天人感应的说法。 说白了,李二早就明白,什么大泽乡狐鸣、刘邦斩白蛇这类的把戏,都是骗人的。即使李二相信天人感应,也是假装的,能对他的统治有利的。否则,去年刚过去的大蝗灾他能带头吃蝗虫?还让蝗神只吞噬他的心肝? 大唐朝啊,即使现在不能对秦朗切片研究,但是关秦朗进小黑屋,考问你的出处,追索你才华的来源,是一定的。如果不能交待明白,关到死是有可能的。秦朗如果只是混吃等死,也许没问题。但是,一但才华表现太过,引起李二的注意,那就不是好事儿了。难道真就混吃等死?那岂不是又对不起这几十亿分之一的机缘? 秦朗感觉好难啊!别人穿越后大干快上,没几年飞机大炮都出来了,而自己想做点事儿,改变一下生活环境,改变一下这个世界,怎么就这么难呢? 什么?造反,秦朗自己做主改造唐朝?这是什么狗屁主意,想都不用想,李二就是靠造反起家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哦,人精中的人精,李二会分分钟打的秦朗找妈妈告状去。 藏着吧,苟着吧,隐着吧!苟着才能活的长久!苟着一切才有希望!且先苟着吧!贞观朝的名臣猛将们,能从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中活下来的,全是老狐狸,谁如果怀疑人家的智商,挑战人家的智商底线,保证会后悔终! 心结暂时解开的秦朗,坐回床上,打算整理一下床铺,这里毕竟是自己以后的一个窝了,以孙大神的品德,应该不会赶人走吧。 掀开床上的麻布单,秦朗发现床上靠墙的角落,放着自己穿越后制作的口袋和豁口菜刀,袋口完好。哎,愧对孙思邈啊,这人品,不愧人家是青史留名的爷啊。 打开口袋,土豆的芽更长了,估计昏迷这几天没顾得上照顾,有点蔫吧样了,心疼啊,现在这个烂士豆,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如果让李二知道秦朗这么糟蹋,估计会直接剁了秦朗。 西经柿已经烂了,辣椒也烂了,这个倒没太大关系,反正用籽儿,以后的西红柿炒鸡蛋还指望着它呢。无辣不欢的秦朗,如果少了辣椒也太无趣了吧!反倒香菜根和小葱根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似乎还冒了点绿芽出来,西瓜子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 秦朗把这些东西拿出放到桌子上,寻思寻思,豁口菜刀也放桌子上。其它的瑞士军刀、手表、打火机等又收回口袋中。拿起烟盒,只剩两根香烟,拿起一支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闻了一口,又装回烟盒,唯一带二十一世纪气息的东西,留着也算是个念想吧,放到囗袋里,系上口袋,本来想系到腰上,想想又放回床角,老孙的人品不能再玷污了啊。 坐在桌边思考了一会儿,一些事情还得着落在孙大神头上。 秦朗踱步出门,来到孙思邈边上,也学孙思邈的样子,盘腿而坐。抬头看天,晚霞染红了天空,染红了绿树,染红了青山,同样也染红了孙大神,感觉给孙思邈身上渡了一层金,四周发着微微的红光。 此时的孙思邈双眼微闭,双手交叠,掌心向上放于盘腿之上,让人觉得光芒万丈,有一种起身膜拜的动。 “好美的景色啊!真想住在这里不走了,呆一辈子。”秦朗想引起话题。 …… “孙先生,小子秦朗谢谢您的两次活命之恩。”说完秦朗就起身准备跪下磕个头。 孙思邈睁开眼睛看着秦朗,顺便抬手阻止了秦朗,说道:“聪明小子,猜到老道是谁了?不必拘泥于俗礼,秦小子,安心坐下,先前受你一礼是因为老道发现,你心中忧思郁结,老道不想打断你,让你任意施为,好排解你心中郁气,外病好治,心气郁结的病是最难治的,只能顺势导而引之。” “孙先生妙手任心,小子感佩莫名。” “秦小子,老道观你气色,似是心结已解,但你眉间还有淡淡的忧色,看开一点,看远一点也就过去了。” “多谢先生关爱,但小子忧思先师,只能交给时间去化解了,说起来曾听先师提到过孙先生,先师也对先生佩服之至。” “哦,令师何人?听你这么一说,你的先师似是老道故人。” “不敢欺埋先生,好叫先生知晓,先师故去前,让小子发誓,不要在对别人提起名号。其实小子跟随先师也才三年多的时间,先师对小子说,他一生招惹仇人太多,侥幸多活了这么些年,一切都已经看开了,唯有放心不下小子。他已油尽灯枯走到尽头,恐怕小子提及他的名号,引来杀身之祸,所以让小子发誓从此不在提及其名号,好让小子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享受盛世荣光。” “哎,也罢,人死如灯灭,即是故人之弟子,就是有缘,秦小子,有什么需要老道帮忙的,告诉老道一声,能帮的忙老道一定帮你,故人弟子,总要尽心照看的。” “小子先谢谢先生,那个孙先生,小子可能、也许、真的要先生帮忙。”秦朗装做期期艾艾的,对孙思邈说。 “也罢,秦小子,要老道帮什么忙你说吧,老道尽力而为。” “先生,请稍等片刻,小子进屋拿几样东西,请先生帮忙参详一下。”说完不等孙思邈说话,爬起来转身进了草房。 此时秦朗的心头在滴血啊,决定把献上土豆的任务交给孙思邈来完成。无上的功劳啊,还得想方设法求着别人认领,哎,秦朗太难了…… 第七章和孙思邈的尬聊 看着秦朗进屋,孙思邈则低头沉思起来:这小子的先师到底是谁呢?还是故人?难道是前隋故旧?又或是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之一?罢了,罢了,即是故人之后,说不得老道自当尽力照彿一二了。 秦朗不知道的是,他的一通鬼扯,让我们的药王爷也犯迷胡了。 秦朗怀里抱着桌上的东西,献宝似的,一样样摆在孙思邈的面前,孙思邈除了豁口菜刀没动,其它的东西,一样样拿起来仔细查看,边看还偶尔放到鼻子底下闻闻。看那模样,如果不是旁边有个明白人给解惑,老孙真可能一样样的挨个尝一遍。 看了许久,放下手里一个拿着的土豆,抬头对秦朗说道:“小子,老道观瞧这些东西,几样除外,其它均不似我大唐所有,老道快走遍了大唐的深山大泽,除了个别几个,其余都没有见过,说说吧什么情况?” “先生神眼如炬,令小子佩服。”秦朗先小小地拍了一个孙思邈的马屁,然后接着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先师故人从极西之地带来的,说是什么蔬菜、粮食。当时先师和故人交谈时,小子心忧先师身体,也没细听。先师故人和先师相谈后,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便告辞离开了。先师把这些东西摆在床头观瞧两日,时不时还会嘟囔一句,什么百姓之福啊、什么盛世来临的话。” “小子,那你怎么又出现在秦岭呢?”孙思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朗问道。 秦朗编完慌话,看了孙思邈的眼睛一眼。只觉自己似一个小丑,无处遁形!慌忙低下头去,同时觉得自己心底的秘密,却似被孙思邈看穿了似的,口中不禁发苦,编?还怎么往下编?慌活真不是那么好编的啊! “先师故人离去的第三天下午,先师叫小子过去交待一些后事,让小子回归齐州,先师让我跪下对天起誓:宁可丢弃了性命,也要保住这些东西,并把这些东西托于稳妥、可靠之人,试种之。”秦朗说到此处假装悲伤之色,语调更咽、并假装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然后继续说道:“先师隔天仙去,小子遵照先师嘱托,处理完先师后事,就一路小心看顾这些东西,拼命赶往齐州,一路行来,小子吃尽苦头。心神不静之下,不小心又迷了路,才误入秦岭。茫茫深山,小子更不识路,后来被野兽追命,幸得先去救下小子。” “感谢上天眷顾,让小子得遇先生。先前先师曾提点过小子几人,称赞俱为品德高洁之士,如若寻到,可放心把东西托付于他们。孙先生便是先师提点小子的首要人选,先师称先生品德高洁,必不使宝物蒙尘,且言先生能为百姓疾苦遍尝百草,也必不会让宝物变为谋私利之利器,定能使宝物广播天下。” “哦,令师心怀天下,也颇令人敬佩!”孙思邈插了句话,称赞一声。 “今小子于仓皇逃命中得遇先生,似是宝物有灵,指引小子来到先生面前。于是小子故有此请,想请先生帮忙,肯请先生试种此物,以便小子完成先师嘱托,小子在此先拜谢先生援手之恩。”说完向孙思邈深深一揖拜服下去。 就在秦朗腰都快酸的时候,估计孙思邈才从秦朗讲的故事中抽回念头,对秦朗说道:“罢了,罢了,小子起身吧,这个忙老道答应帮了,可是老道也不知这些是何物啊?其生长习性如何?又如何试种?”孙思邈答应了帮忙,让秦朗松了口气。 秦朗中心一喜,事情成了一半了,于是赶忙蹲下,并给孙思邈一一介绍道:“这个似乎叫香葱,本来是整棵的,后来叶子败坏,小子就掐掉了,就剩下几棵葱根,小子隐约记得。此物根须也可种活,可做调味料。対了,好像葱白加葱根还是一味良药,其它就没记得了。” “倒是和大葱功效相似。”孙思邈说道。 秦朗指着香菜又说道:“这个似乎叫芫荽,” “下一个,这个老道知道,不用说了。”孙思邈急于知道后面的东西,直接打断秦朗介绍。 秦朗又指着烂乎乎的辣椒说:“这个叫辣椒,似乎说,多吃此物缓解风痹之症,嘿嘿,其它的就没注意了。”孙思邈一听,狠狠瞪了一眼秦朗,露出痛惜之色,把香葱头和几个烂辣椒轻轻拿起,放在手中。 ……… 秦朗假装没看见,又说道:“这个叫西红柿,听先师故人说,此物做面吃,酸甜爽口,亦可做菜,生、熟均可食用,用籽种植就可以成活。”孙思邈抬头瞪了一眼秦朗,嘴中哼道:“下一个。” “这个叫西瓜子,直接种植,长熟后果肉为红色,可解暑气,利尿。” 秦朗故意停顿一下,笑嘻嘻的看着孙思邈,想吊一下老道胃口,结果孙思邈捡完瓜籽,头都不抬,看都不看秦朗一眼,直接伸手一指土豆,示意秦朗继续介绍,让秦朗闹了个没脸。 “哦,这个叫什么铃薯,也叫土豆,亦菜亦粮,似乎说亩产三千斤,”秦朗话没说完,孙思邈猛的抬头,双眼盯着秦朗,手中东西掉落也没发觉,对秦朗叫道:“小子,重说,亩产多少?老道没听清。”语气急促! “三,三千斤。” “没听错?不是三百斤?” “没有,当时小子和先师也以为听错了,先师语气,亦如先生此时。” “三千斤啊…”孙思邈嘴里喃喃着,身体缓缓蹲下去,捡起地上三个芽苗有点蔫巴的土豆,想要抚摸一下芽苗,又怕不小心碰伤自己的心肝宝贝似的了,小心的双手捧着。最后一屁股坐下,直接撩起自己的道袍,小心地把三个土豆兜在道袍里,才伸出手拍拍地面,出声道:“坐下,仔细讲来!”声音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秦朗看到此景,往后退了一小步,才坐在地上,生怕碰到老道,挨一顿揍。这才说道:“土豆,亦菜亦粮。不挑土地,肥地可种,砂土地亦可种。土豆也不分南北,南方可种,北方亦可种,而且抗旱能力,抗病虫能力较强,听先师故人说此物极易存活,沒了。” “没了?” “没了,哦不对,还有,” “想仔细,想清楚在说,一点不许保留,一点不得马虎!” …… “那个,土豆种植,只需要把土豆芽口上的芽催出来,就似现在这般,然后用刀切开,保证每个块上有肉有芽,然后种到地里去就成,种的时候不易过深,有十几,哦不有手掌宽的深度就行,另外种的时候最好坑里多丢点腐土,把土豆块丢进去,芽苗朝上埋进土里就行,种植土用湿土就好,不能太湿,容易泡坏芽苗。种完之后五、六天就可以出苗,等秧苗长到半尺左右高,适当洒点草木灰,有利于土豆生长。就这些,这次真完了。” 孙思邈仔细思考了片刻,出声发问“种植不宜过深,有十几是什么意思?”秦朗愣了一下,人精就是人精,这么微小的漏洞也能发现,差点说成十几厘米了。于是赶忙装做不好意思,骚眉耷眼的说:“本来想说十几个指头宽的深度,又觉得不合适,发现您老的手掌宽度似乎和那人比划的接近。” “腐土,草木灰能增快秧苗长势,这一点老道采药过程中也有发现,但不太明白因何缘由,那人说没说是何缘由?” “沒有,绝对没有!”秦朗立刻用肯定的语气回道。大神就是大神,再问下去保不准就要说秃噜嘴了,要赶紧转移话题。 第八章种土豆 “那个,您老…” “先别说,听老道说一下,这件事必须事先说清楚、说明白。小子,事关天下百姓的大事,老道舍了这张面皮不要,宁可让全天下人嗤笑老道,老道也要做一回小人。” 孙思邈停顿一下继续道:“说不得,如果此物,也就是土豆是真的,那么几年之后天下百姓恐怕再无饥饿之忧,由不得老道不认真、不仔细,也由不得老道做小人。” 孙思邈脸色郑重,“小子,你现在考虑清楚,我孙思邈也把话说明白,假如这几个苗苗种不活,说不得,小子,告诉我,你先师的故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必要的时候,把令师名号一并告诉我,老道要弄清楚、搞明白这个金豆豆的产地,老道我要亲自跑一趟,替天下百姓取回此物,如果种活了,此话再也休提,什么先师、故旧,老道我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这回事儿。” 说到此时,孙思邈有现一点愧色,虽后又继续说道:“老道希望你能理解,小子,明白了吗?谢谢你,小子,希望你能理解老道!”说罢此话,孙思邈就小心拿起道袍上的土豆,慢慢的放到一边,正正道袍,似要打算给秦朗作揖谢罪。 孙思邈的举动,吓的秦朗,直挺挺的扑通一声赶紧跪下,双手死死抓住孙思邈的双手,用头顶着老道的肚子,口中连声喊道:“对、对、您老都对、小子自私了,您老所做一切,皆为天下百姓苍生,先生莫要如此自责。您老就别折杀小子了,一切都由您老做主,可好?”说罢赶紧抬起来头来,双眼祈求的看着老道。 “也罢,小子,听你的,如果此事成了,咱爷俩真种出来亩产三千斤的粮食,小子,老夫我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小子不是干出刺王杀驾的事儿来,老夫豁上性命也要保你无事,小子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全凭您老做主,您老做主。”秦朗一连声的应答着。 秦朗站起来,浑身冷嗖嗖地,吓死本少爷了,老爷子,不得不说人品高洁,就该人家成王成神。太吓人了,赶紧转移注意力。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话用在孙思邈的身上,似乎反过来说也没啥毛病,“不为良医,既为良相”啊!多好的老头儿啊! “老爷子,拿上宝贝,咱爷儿俩还有的忙活呢,你没看都蔫儿了,在扯一会儿,真死了,您还不扒了我的皮啊?”哎,孙思邈都逼得秦朗开始满嘴混不吝了。 “対,对,现在干啥?”老道也紧张这个亩产三千斤的金豆豆,一着急,惯常做习惯了活计也忘记了。 “种土豆啊,别的先别管,赶紧先抢救土豆,进屋,进屋找家伙事儿。” …… “哎,药罐、药罐拿来,对放这儿,” “米罐、米罐也拿来,” “米呢?米放哪里?” “倒掉倒掉,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你!” “老头儿,算你狠。” “你个吃货,知道个啥,这个金豆豆种出来,你躺上面可劲吃,三千斤,撑死你小子。” 茅草屋内顿时一顿鸡飞狗跳墙,充满着忙碌而又欢乐的气份。出出进进、进进出出好一通折腾,两个陶罐加一口水缸,全部装好了湿润的泥土,陶罐摆在桌子上,水缸放在桌子边。孙思邈手里拿着一刀已经盯着土豆看了许久,迟迟没有下刀。 “老爷子,看啥呢?要不我来?” “确定是一芽一肉?” “对,一芽一肉。” “没芽,也有芽眼地地方呢?” “也带点肉,切小点,万一发芽了呢?” “好!” 此时秦朗就听见“唰、唰、唰、唰……”的声音,眼前一片刀光闪过,还是三个土豆?只见孙思邈用手轻轻的一块块分开,十一块一芽带肉,三块有眼无肉,大小均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就这一手也把秦朗震住了。眼睛瞪的溜圆。 “老爷子,咱爷儿俩打个商量如何?” “商量什么?” “刚才那一手教我吧?” “不教!” “孙先生?” “不教!” “孙爷爷?” “没完了是吧?” “孙老头,老孙头,算你狠。” …… “土豆种出来,一切皆可商量。”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屋里地上插着两个小孩手臂粗、一米多高的实木火把,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土豆种下去了,十四块都种在了水缸里。 香菜、小葱种下去了。至于西红柿、辣椒和西瓜籽,两个陶罐里各种了几棵,一齐种下去太挤了,另外也没必要。因为秦朗心里清楚,这几样东西,晒一下太阳,别捂巴了,早种一天晚种一天无所谓的,另外,一口水缸种那么多土豆,地方还是有些小了,只能出秧了之后再找地方移栽一次了,只是现在,别再把孙药王累着了,毕竟是一个花甲老人了,也是一个大宝贝,全大唐也没有几个的大宝贝,可得好好爱护着,秦朗还有好多事情指着孙药王呢。 两人走出来,在门口盘腿坐下。 “秦小子,不错!” “哈哈哈,老孙头,你也不错,不对,你应该是太、太、太不错了,哈哈哈,完美的老帅哥啊。” “帅哥?是什么东西?” “嘿嘿,我们那里赞美男人的话。” “哈哈哈,老夫老了,土埋脖颈的人了,当不得赞誉。” “老爷子,您老要是当不得赞誉,这天下就没有一个能当得了的了。当今天子站在面前我都敢这么说,而且他还得认。老爷子,俗话说,过度的谦虚就等于骄傲,也就您老,有骄傲的资本。” “什么四六不通的俗话说?老夫怎么没听过?你小子,从那听来的玩意儿。” “哈哈哈,本小秦公子,刚说的,让小子听来了,嘿嘿。” …… 一老一小两个人,心情格外高兴。孙思邈能活一百多岁,心胸自是如浩海、如星空。此时也不计较秦朗满口的胡诌,反而觉得什么“老爷子”、“孙老头”听起来还有几分亲切感,仿佛自己又走进了百姓中间,恰似一堆乡人们闲时扎堆闲聊,让人感觉一种到轻松、惬意。 秦朗自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处于忧虑和焦燥中,碰到孙思邈,暂时的让秦朗放下心结。现在难得的放松,秦朗“中二”的性格又暴露出来,好在老道化外高人不和他计较,假如遇到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儒,就秦朗这什么“老爷子”、“老头儿”的乱叫,估计马上会喷秦朗一个满脸花,肯定会给秦朗用口水泡个澡。 秦朗难得享受着这夏夜的静逸,空灵。除了阵阵蛙声,远离都市喧嚣,远离人声鼎沸,似乎也远离了前世的许多烦恼…… 孙思邈打破了沉默,“秦小子,老道看你奇装异服的,从你醒来尽忙正事儿了,也没顾得上说,你这身行头,老夫从草地上抱你回来的时候能感受到,东西不错,老夫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太标新立异了,也太破了,换换吧,先换一身老夫的破衣烂衫,凑合凑合,找机会做新的,对了,衣服放在榻后墙上背篓里,眀早自己去换上。” “好的,老爷子,一准换。我这身行头也是先师的故人从极西之地带回来的,结果还不太合身。”秦朗不得不又撒了一个谎言,撒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情非得已,自己的密秘太过于出奇了,对不起了,老爷子,真不是有意欺骗您! 第九章孙思邈的忠告(上) 老道的记性是真的好,秦朗白天编的故事,老道似乎记得清清楚楚。 “对了,秦小子,白天说,你为了完成令师的嘱托,要赶去齐州?有什么用老道帮忙的吗?” “老爷子,谢谢,可能暂时不用了,先师曾说,在遇到小子时,小子是个痴儿,跟了他几里路,看我可怜才收留我,顺便看看能否帮我恢复如初,小子也是上天眷顾,得遇先师,才使小子,最近能渐渐明事理儿,但有时候脑子也乱得很,总感觉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奇奇怪怪的想法,小子也不明白。小子感谢上天,让我得遇恩师,恩师说三年多前就是在齐州遇到小子,现在他已无力照看于我,所以才让小子回转齐州,看看是否得遇亲人。” 唉,对不起了孙老神仙,又不得不说谎了,您老是高人,多背几口黑锅吧,日后我好吃好喝伺候您一辈子。 “哦?还有此事?老夫自问医术也略有小成,几次给你诊脉,并未发现小子你有何隐疾呀?只是发现你脑后有个包,上有新近伤口,但以老夫诊视,那应该是个磕碰伤啊?不似隐疾,难道是老夫失手了?” “先师曾和小子聊起过此事,小子的痴傻似乎正于此包有关,先师初诊时也以为是磕碰伤,并未留意。后来观察,发现此包久久不消,才怀疑到问题所在,细细诊察,发觉此包内有异物,先师想尽各种办法,也无法解决。还曾提到您老,说如果找到您老,兴许有办法解决,后来寻找无果。” 秦朗换了口气,“又听人说,西域有以刀、斧治此症,又辗转寻访,发现全是巫医乱命,无非手坏剁手、腿坏剁腿而已,而先师总不能让他把小子坏头剁了吧?于是又回转关中再寻良法。一路上小子病情加重,先师耗尽心力,最后死马当活马医,对小子行险一试,用小刀割开皮肉,才发现有一极细木刺,卡于骨缝,遂冒险取掉了木刺。” 此时,秦朗假装面色悲戚,涩声继续说道:“先师揣摩小子病症,估计小子脑后可能受木棒击打或磕碰于木材上,才造成此伤,由于木刺未除,所以小子病情加重,木刺一除,小子的病症才未进一步加重,但可能热毒未除,小子的伤口愈合很慢,前段时间似刚愈合。先师故去,结果小子一路赶路,无人帮忙照料伤口,又加疲于兽口逃命,估计才又崩裂了伤口,这才造成现在状况,对了,小子光头就是为这个才剃的,头发现在才慢慢长起来。”秦朗说完假装伤心欲泣和样子。 秦朗编了这么多谎话,自己心里都鄙视自己不己。此时秦朗更感觉孙大神的眼光,在红果果的嘲笑自己似的:小子,伱编,你继续往下编。但是令秦朗没想到,孙思邈久未出声,一直盯着秦朗。不知再考虑什么,又似在做什么取舍和决定。秦朗不敢对视,心虚的低下了头。 …… 好久后,孙思邈悠悠一叹! “唉…令师高人,恨未见一面,在疮肿一道上,落后令师良多,老道专注于方脉,却忽略了疮肿一道。” 秦朗明显感觉这个说法是孙思邈取舍后的结果,可能也是一个送到秦朗面前的台阶。 秦朗觉得自己在对孙药王犯罪,真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想对孙思邈吐露实情,但又生生忍住了。 事情已经做了,于事无补,只能日后想办法弥补药王老人家了,为了隐藏自己来历不明的身份,为了自己能在大唐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只有如此!秦朗心里郑重许诺。 秦朗红着脸声音似蚊子哼哼般地说:“您老不必过于苛求,毕竟谁都不是万能的,您看您老,在方脉和药物上的成就,可以傲视全世界呢,嘿嘿。”秦朗智商都降为负数了,违心的顺着孙思邈搭好的台阶往下爬,同时又想扯起另一个话头,赶紧翻片儿。 …… “嗯,这个世界是什么个说法?”孙大神愣了一下,又仔细的看了秦朗一眼,似乎想看清什么样的人,这么面厚心黑敢对自己扯闲篇儿。随后孙思邈抬头仰望夜空,随口回了句话。 “嗨,您老就别挤兑小子了,不就是小子信口胡诌的吗,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的,就顺嘴诌出来了,小子这个世界可能是指人道的吧,哈哈哈,和尚不是常说吗?人道、畜生道什么的吗?万一华佗、扁鹊这些老人家找上门呢,你们可不好评判高低,所以咱们就说人道,您老是首位。”秦朗又一顿胡诌八扯,企图蒙混过关。 “你小子这张嘴,了不得,但是小子,你给老夫记好了,做人持身要正!持身正才能行得久,走得远!一山更比一山高,对先贤你有点敬畏心好不好?”秦朗明显感觉孙大神有点不愿扯闲篇儿,而是想要敲打自己。 “是,小子谨记您老教诲,只要你老说的全对。”心虚的历害,老道的双眼能洞彻人心底,赶快又换话题。心里则默念:老爷子,对不起啊,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 赶紧转移话题,下一场尴尬的聊天又开始了。 “老爷子,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这山里除了蛙声怎么这么安静啊?小子那天让狼跟了好几天,这里怎么听不到狼嚎呢?” “小子,你才发现吗?你没发现还少点什么吗?” “少点什么?对了,大黑小黑呢?哎说起这个,老爷子,这谁起的名啊?起名水平也太差了,什么名字还大、小黑,不好听。” 黑暗中孙思邈的脸上,有点恼火的表情,但在夜色的掩盖下,秦朗肯定是看不到的。 “人,本来就活的不轻松,放弃眼前浮华,小子,直指本心不好吗?老夫老了,没有时间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老道去做,没时间和你计较那些虚妄的东西!” “至于大小黑,让老道派去巡逻了,方圆五里就是他们的地盘,山上的走兽多,老道种了药材,不能总是自己看着吧?这个担子就落它们身上了,山上的小兽总祸害好东西,平常倒也无妨,可最近老道琢磨点东西,恰好有一个药材快成熟了,才过来这里住着,顺便看护几天,这里算是老道的一个临时住处吧。也不知老道造了什么孽,让老夫遇上你这个面皮厚似城墙的小子。” “老爷子,上天注定的,让我遇见您。老爷子,那您下面有什么打算吗?”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再说了,有那个事关天下苍生的金豆豆在这里,老道不看个结果,我是哪都不会去了,谁找都不去了。也不知道谁起的名,这么宝贝的东西,偏偏叫土豆,俗不可耐,对了,让你一打岔,差点忘了,老夫要把大小黑招回来,这里才是重点,其它的暂时可有可无,随他去休!”说罢便起身回屋。 “嘿嘿,那小子我就和您老做个伴,跟着给您老打个杂,小子也想见识一下这个金豆豆。至于齐州不去也罢,如果有缘自会相见。”最后说得倒是有点祖先的气魄。前世自诩秦琼后人的秦大忽悠,心中想着祖先,此前就胡诌出个齐州历城人氏了。 此时,秦朗就看见孙大神拿了个东西出来,抬起手摇了三次,“铃、铃、铃”的声音传入耳内,感情是个铜铃铛!没过几分钟,前后两个黑影“呼哧,呼哧”就从坡下的小路上窜了上来,欢喜得直往老道身上扑。 第十章孙思邈的忠告(下) 老道在两个狗子身上抚摸了几下,两只狗闹得更欢,老头又拍了几下狗头,两只狗就慢慢安静下来。老道进屋,招呼了一声,两只狗就跟进屋内。 秦朗也有点好奇,跟进屋内,只见老道拍拍水缸,又接着拍拍两个瓦罐,接着指了指两只大狗,对他们摆摆手,本来蹲在地上的两只狗绕着桌子和水缸转悠了几圈,这儿闻闻那儿嗅嗅的,然后就离开水缸,蹲在地上。老道又招呼一声对两个狗子说了句“去吧,”手往门外一指,两条大狗就摇着尾巴先后出门而去了。 秦朗瞧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问了句:“老爷子,莫不是你会仙家法术,能让两只狗子这么听话?” “哪里有什么仙家法术,三年相随,那俩个精灵早就明白老夫要说的是什么了。”孙思邈温情地说道。两只小东西,两年多时间的朝夕相处,已经有了感情。其中好多次,孙思邈遇到一些猛兽,两只狗总是冲在前面,不顾一切的保护着孙思邈。这么两个精灵,又怎么不让老道喜欢呢? “那你告诉它们是什么意思?”秦朗追问道。 “老夫不告诉你小子,自己猜去,连两只狗子都比你灵性,老夫敲打几次就记住了,而小子你呢?怎么敲打都装听不懂。” “哎,我说孙老头,东西还没到手你就偏排小子,说小子赶不上两只狗,好你个过河拆桥的老孙头。你给小子等着,小子的仙家法宝可多了,有你求到小子的时候。”秦朗又假装恼怒,掩饰自己胡搅蛮缠。 “小子,老夫等着你的仙家法宝,像土豆一样的宝贝,老夫倒希望是越多越好。” 屋内一老一小,两个人说话声,传出屋外,传向空旷的夜色里! …… “小子,早点歇息吧,夜深了,晚上盖上点,身体刚好,别着凉。”孙思邈拍拍秦朗的肩头,指了指床。“好的老爷子,不过您还是睡床吧,小子个头小,在这席子上对付一下就成。”秦朗赶紧把老头往床上推,孙思邈笑着道:“小子,不用,那个床塌让给老夫也是浪费,这么多年,老道已经养成打坐休息的习惯了,有那块席子足矣,倒是你可能需要那个床塌,好好休息一下,小子,去吧。”孙思邈说完又拍了拍秦朗,径直走出屋外。 孙思邈在屋外,站住脚,回过头来,双眼直视秦朗,神情庄重地对秦朗说道:“秦小子,每个人总有自己的秘密,但是,人,也不能为了秘密,陷入魔障之内,误入了歧途之中,希望你小子不要被自己的聪明自误了。”说罢便再不理秦朗,走过去,盘腿坐在席子上开始打坐了。 秦朗思量了一会儿,出门来到孙思邈面前,端端正正跪下,口中说道:“小子永远记得您老的话了。但,请您老放心,小子指天发誓:小子这辈子,决不做对不起天下大多数人的事情,也决不做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事儿,至于某一小撮挡路的人,不在小子考虑范围内,说不得使些手段。对您老,小子我有不得已的苦衷,隐埋了些事情,望您老谅解、海涵。小子我给不了您什么证明,小子和您老就待在一起,做出些事情证明给您老看。小子以后行事,说不得可能借用您老的名头,也可能让您老给小子背锅。但是一切就等侍土豆出世吧,您老应该能信任小子了。”秦朗说完,向孙思邈磕了个头,起身回屋。至于孙思邈,始终没睁开的眼睛,此时则盯着秦朗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空旷的黑夜里,又归于平静,唯余四野的蛙声和夜空中璀璨的银河。 孙思邈此时并没有入定,心里全在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上打转转:无意中,救了一个奇怪的小子,浑身无一不奇,行事说话均不似唐人,身世成迷啊,小子又故意掩盖些什么?隐藏些什么呢?脑子倒灵活,还有急智,故事漏洞百出,但又一囗关中话,倒底什么来头?且让他蹦哒看看吧。 秦朗并不知道孙思邈此时正琢磨他呢。进屋爬上床,坐在床上,总觉得屁股下面硌得慌,撩开麻布单,扒拉开茅草一看,怪不得呢,原来这个床是用一根根手臂粗的原木拼成的,不硌得慌才怪,顺手又铺了铺干草,翻过身躺倒在床上。 此时的秦朗是打心底里佩服孙思邈,真真的高洁之士啊,一切外物不萦于心,一生只关注天下百姓病痛疾苦,为此踏遍山川大泽,遍尝百草,以身试药,自己愧对孙药王啊。 其实以秦朗前世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觉得:今天一天,就自己那漏洞百出的偏排,孙大神真的没有发现吗?秦朗觉得不是,就凭孙思邈那双洞彻人灵魂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那几眼,就凭孙思邈敲打自己的那些话。孙大神肯定是已经发现自己在说谎,只是不忍揭穿罢了,现在唯一希望土豆苗能活过来,土豆种出来,以孙大神的人品,自己说的一切皆就是真的,哪怕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如果一旦土豆种不出来,估计孙大神会把自己那拙劣的谎言捅个稀碎,也要对自己穷究到底了。也就是孙大神,妙手仁心,让秦朗这么蒙混过关。 此事如果赶上李二,让李二察觉秦朗敢如此欺骗他,李二会有百般手段,让秦朗后悔来到了唐朝,李二不把秦朗所有的秘密掏完,秦朗想死都不容易。 归结于前世那傻白又略带点乐天派的中二的性格,使得穿越后的秦朗又变得似乎更“乐天、”更“中二”了一些,便如此时躺在床上,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 怪不得古人说:君子可欺之以方呢,孙大神,小子愧对您了,为了活下去,并且能在唐朝留下点印记,这个黑锅您老还得再帮小子背吧!小子但若自立,给您养老送终。嗯,小子要拼命的活下去,至少还要再活八十年,不然怎么伺候孙药王呢。 脑子中,一时各种纷头杂念,统统冒了出来,让秦朗忽略了后背隐隐的痛感。 双手合十,祈求满天神佛保祐自己,让土豆能活过来吧。 秦朗胡思乱想着,不禁又要想到亲人,心中突然袭来阵苦涩,赶紧又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秦朗也必须面对现实。在大唐可是有奴役存在的,没有一个正常的出身,万一落入官府手里,对不起了,不能证明自己的出身,马上让你变成官奴,一个奴才可是等于好几贯钱呢。大唐的奴仆,类比畜产,那是可以交易的生产物啊。 清白的出身对自己太重要了,先不考虑以后如何,眼前如果得不到孙思邈的认可,失去庇护,在想找到一个如孙思邈这么善良的人,估计得等到地老天荒。而秦朗总不能一直呆在秦岭过苦修士的生活吧? 在者说了,以秦朗前世打个针都怕疼的货色,能学得了苦行僧?能吃得了这个时代的那种苦?万一不幸落入有心人手中,都不用动用太多手段,就把一些秘密泄露出去,到时等待自己会是什么结果,秦朗真不敢再往下想。 还是先隐匿好自已吧,迫不得已,不能逞能,不能逞能,不能逞能,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千万苟好了自己,混吃等死地过一辈子完事儿。秦朗越想越开心,但似乎忘记了,秦二货自己前世那愤青还略带中二的性格。 一通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秦朗已经疲惫的身心终于放松了下来,沉沉的睡去…… 第十一章中二的秦朗 秦朗感觉,脸上传来一种湿漉漉的异状,同时脸皮上似有人拿鬃毛刷子刷过似的,火辣辣一片刺痛。睁开眼睛,实然发现一只硕大的狗头,吓得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定住神再一看,孙思邈则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一只手还轻轻地抚摸大狗的后背。 “孙老头,你要吓死本少爷吗?一大早不睡觉,跑别人床前来吓人?不就占了你的床吗?还你还你,本少不稀罕。” 让大狗舔醒的秦朗,借着胡搅蛮缠的胡诌,遮掩着自己晚起的尴尬,因为秦朗看到门口太阳晒进来,屋门的影子快要垂直地面的样子,已经大致判断出,此时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孙思邈见秦朗醒了,不在看他。拍拍狗头,起身往门外走去,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换上衣衫,出来吃饭。” 秦朗低头一看自已的阿迪套头运动服,已经不成样子了,好多破洞,同时也绿一块,灰一块,黑一坨的,肮脏不堪。低头闻了一下,一股酸臭一下子就窜上脑门顶,差点没把自己恶心的吐出来。 伸腿一看,裤子也同样如此,只不过已经变成了七分裤,多余的让秦朗用来做成口袋和裁成了保命的布条,前几天就用掉了。床头放着几件麻衣,地上的运动鞋也已经看不清本来的模样了,旁边又多出了一双半旧的麻鞋。看尺码应该比自己的鞋略小一号,应该是孙大神的换洗鞋子。 秦朗麻利的下床,依旧踩上自己那大n号的鞋子,抱起床头的麻衣,往门外走去,并不停留,向孙思邈丢下一句“老头儿,你先吃,不用等我。”就朝坡下的小溪走去。 太阳照在身上暖暖地,秦朗边走边凭经验判断此时应该是五、六月份,昨儿一天也没和孙大神聊到具体时间,只能确定是贞观三年,月份只能凭本事判断了。 穿越来到大唐好几天了,此时秦朗的心情真正的放松下来,才有机会欣赏一下美景,不得不说,老道是个高人,真真正正的方外高人啊。秦朗站在门前缓坡上四处观望,此处地形真是藏龙聚气。老道选的位置,正好处于两个小山岔缓坡转折交界外,坡度平缓,视野开阔,小溪在此处变得舒缓、开阔,恰似有一点小小水面的静湖,对面山坡上此时正开满不知名的野花,黄色的、紫色的。一片片的夹杂在一起向上延伸而去。远出的绿树如一排排绿色的裙边似的,拥抱着这片花海。 老道的茅草屋就在小河另一边,出门就可看见对面花海,茅屋建在缓坡上。老道在门前平整出来一块小院子,估计是平时活动身体用的,坡前坡后开辟岀一块块大小不一的药田,往屋后的坡上延伸而去…… 人间仙境啊,怪不得陶渊明要“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呢。”没有被开发的绝景之地,前世如果有这么一个地方属于秦朗,远离世间喧嚣和烦恼,估计秦朗能住到老死,也不会舍得出去的。 依依不舍的看罢风景,来到溪边脱下自己的衣裤,踩着鞋子,站进小溪中,溪水还是有些冰凉,水中倒映出一个脏兮兮的少年面容,看年纪也就十四、五岁,短发,光个膀子,四肢匀称,一张称不上英俊的脸,但是耐看,没有什么大毛病,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眼睛有点小。 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下身的本钱,似乎已经够厚实了,还有点细嫩的毛毛长出来了。捧起几捧水胡乱的抹了几把脸,再看,水中只有一圈圈涟漪和一些破碎的倒影。 此时,秦朗的“中二”加阿q精神又冒了出来,心想:好一个帅小伙,也就是帅过陈老师,强过白古,他们来了都得绕开我。其实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就一个中人之貌,属于丢人堆里面,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 抓起自己的衣裤,放在溪水中淘洗了几下,已经洗不出来了,就着手,用衣服擦洗了一下全身,冰凉的溪水,刺激得秦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赶紧拧干衣服,抹完身上的水珠。 四角裤衩又大了几号,穿上直晃荡,幸好松紧质量好,不至于掉下去,不过刚洗过的裤衩湿漉漉的,粘在屁股上感觉难受,索性脱了不穿,反正也就自己和孙大神两个男人,光屁股都不怕,顶多挨一顿大神的唠叨。抓起边上孙大神的衣裤,琢磨半天,胡乱的穿上,裤腰都提倒胸口了,下面才勉强露出脚面,道袍也是,穿上去又盖住了脚面,想了半天,又解下腰带,学着藏袍的样子,直接把腰带扎在道袍外面扎紧系住,又从上面把道袍往上抽了抽,低头看了一下,不伦不类。但已经不影响行走。 回到小屋门口,孙大神已经吃完了,只是刚才出门没注意,老爷子已经把缸搬到外面来了。 真是牛人啊,大半缸土,一个六十多老头自己能整到外面,肯定的,有功夫,自己要找时间和老道学习一下。孙思邈听见他回来,看了一眼没说话,又回头盯着土豆缸去了。 秦朗把衣服随便晾在窗口,走到席子上盘腿坐下一看,孙大神还是有办法:陶罐种了东西煮不了饭,直接整成烧烤的。还是兔肉,有大半只放在碗里,边上放了半碗洗净的野菜,唯此两样。 也许由于昨晚临睡前秦朗对孙思邈说的一席话、磕的一个头起了作用,也许是放开了心结,秦朗感觉今天和孙思邈相处似乎更加随和。 抓起烤兔子啃了一口,依旧没有盐味,吃吧。一边吃一边和孙大神打趣:“老爷子,别盯着了,土豆不长腿,跑不了,安心坐着歇会儿吧,咱爷俩聊会儿天不好吗?” “老爷子,问个问题,您老是怎么找到这样的人间仙境的?也太会享受了啊,怪不得您老总喜欢钻进名山大川呢?如果您老去的地方都是如此仙境,小子跟您老在大山里呆一辈子。” “老爷子,您其它扡方的窝点也如些漂亮的吗?” …… “哎,我说您老吭一声,给句话啊。那玩意儿真跑不了,实物你也见过了,没腿,哈哈。”秦朗一顿和老道臭贫。 老道兴许是让秦朗烦到了,回头呲了秦朗一句:“小子,休得刮躁。食不言,寝不语,安心吃饭。” “老头儿,山里的天气就是好,这都五、六月份,天气还不太热,刚才去溪水里泡了一下,水还真凉,嘿,这下夏天好过了。” “小子,你娃娃莫不是头疾又犯了,什么五、六月份,现在是三月中旬,今年关中大旱,要不天气还要凉一些呢。” 秦朗,好似觉得有一个东西要从脑袋里溜走,想抓,又抓不住的样子。低头又啃了一口肉使劲嚼着,慢慢的,秦朗反应过来:关中大旱,关中大旱,关中大旱 …… 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啪”的一声脆响,惊动了孙思邈,回头盯着秦朗看了一眼,便不在理秦朗,回头又继续查看缸里的变化。 秦朗心慌的低下头,假装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同时嘴里嘟囔着:“感觉有个虫子在脸上爬,拍了一下。”只是,秦朗此时再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胃口。 “老爷子,我吃饱了,剩下的咋办?” “给狗子留着!”孙思邈头也不回的说道。 四处找了一下,没见到两只狗,便端起碗走进屋里放到了桌上。 完蛋了!又咋对孙大神开口呢?好难啊?继续欺骗孙大神?秦朗觉得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横亘在那儿,堵得慌!别人发展怎么那么容易?到自己这儿就非得可着这个老头儿薅羊毛?秦朗到底有点于心不忍。 此时,秦朗并沒有发现,自己中二的毛病又犯了,不自觉的又替古人担忧起来。 秦朗寻思了一会儿,想不明白,那就先不管了。去床边取出里面的火机和烟盒,放到怀里。来到外面对孙思邈说:“老爷儿,小子四处溜达一下,不走远,熟悉一下环境,碰上大小黑不会咬我吧?” “不会,早上乘你睡觉的时候交代过两个狗子了,你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那行,老爷子,小子四处逛逛,走了。”说完,秦朗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转过屋角,向山坡上走去。屋后有一些大块、小块的药田,顺着山坡住上延伸着。应该是老道种的,秦朗有心事,也没心情看什么风景,径直走到半山腰,回头往下看,茅屋只露出一角,大半已经遮敝在树丛中,此时才找了个大树,背靠树干坐了下去。从怀中拿出烟盒,掏出一根,点上了,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吸了几口。 秦朗觉得自已好难,昨天欺骗了孙思邈,一大通胡编乱造,说的自己都脸红。也就孙思邈这个方外高人,放过自己。可是现在才发现,往下的很多事情自已想出点力,又少不了孙思邈想助,就比如眼前的大蝗灾。 昨天根据孙思邈的说法,自己判断现在是贞观三年,五、六月份。但刚才和孙思邈闲聊,一个词让秦朗反应了过来,关中大旱啊。 第12章蝗虫,蝗虫!(上) 秦朗自己判断的是错误的,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李世民做为新皇登基,年号会延用旧年号,也就是他老爹李渊的年号“武德”,只有过完正旦,才启用新年号也就是“贞观”。秦朗以为六二六年是贞观元年,其实六二七年才是贞观元年。所以孙思邈给长孙皇后看完病两年多,按顺序排,应该是武德九年(626年),贞观元年(627年),贞观二年(628年)。 古人讲阴历,现代人说阳历。孙大神说的三月中旬,可不就是现在的四月底、五月初的样子吗?秦朗做为一个现代人,哪里又天天去记得农历几月几号?现代人除了老人,又有几个记得农历的呢? 秦朗觉得自己真蠢,同时也提醒自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古代好多东西和现在的说法是不一样的,唉……秦朗觉得,自己这个“中二乐天派”的话痨性格,不知道啥时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言多必失”古人诚不欺我,如果让那些大儒知道秦朗这货,这么理解这句话,会是什么样?反正此时中二的秦朗就这么理解了。 贞观二年,关中大早,十几个州的大蝗灾就在一个多月后啊,说不定此时已经有州县发生小规模的蝗灾了。 秦朗心思百转千回,自己又能做点什么呢,而且就是示警也得往严重了说,往真实了说,才能引起朝堂中的大佬们重视,才能让李二重视起来吧。只有那样才能让李二做些准备,不至于再重复历史。 秦朗,此时做为一个小小的屁民,即使爬李二边上告诉他:有蝗灾,李二可能信,因为李二毕竟是个英明的帝王。但是你再说的那么大、那么准,,李二就不一定信!说不定反而会认为秦朗妖言惑众,动摇民心呢!顺手让人推出去给活刮了呢。 做点什么呢?怎么才能有后世姜大爷的霸气样子呢?让子弹飞里,张麻子说:老子就是要站着把钱赚了!听听多霸气的词儿?张麻子有一堆兄弟帮忙,还是以牺牲几个兄弟的代价,才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而现在自已说破天,再绑上一个孙思邈,就能捍动李二吗?用屁股想都肯定不可能。 秦朗现在就一个屁民,加上一个心怀天下的药王,又能做些什么? 贞观朝的名臣猛将,包括山野隐士,大唐现在有一堆聪明人肯定知道今年情况不好,在做渡灾准备,或在准备发灾难财。但谁也不肯去说,就是魏征这个千古人镜碰到这种情况也不一定会说,因为知道是一会事,而具体什么时候来?来势多大又是另一回事儿。 至于往关中调运粮草,相信依着大唐这些治世能臣的能力,李二估计已经将救灾计划提上日程。看到大旱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再进行了。剩下的,秦朗总不能跑去让李二组织人力物力,提前收割今年的粮食吧?除非不想活了。贞观二年的蝗灾,靠人力抓捕,太难,效率也太低下,小蝗灾可以,大蝗灾?效率太低了,还是得依靠药物。 烟头燃尽,烫到手,让秦朗回到现实。站起来丢掉烟头,习惯性的用脚尖踩灭。秦琼的指头间火辣辣的疼,抬手看看,前几天逃命时树枝烫的四个水泡,孙思邈已经给处理过了,也不疼了。但是估计用不了多久,这个烫点又会起来两个新的水泡。 秦朗暗暗骂自己是猪,一只蠢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去球吧,老子就是一个穿越的屁民,还想拯救大唐朝?你咋不拯救全世界呢?这个世界不是一天,也不是一件事就能改变得了的,秦朗告诫自己要面对现实。 人家贞观朝,从贞观元年斗米千钱,到贞观四年后的斗米四、五钱,短短四年做到了,贞观朝的粮价是古代历史上最低的,连最富庶的宋朝都比不了,由此可见贞观一朝君臣的治世能力。你一个屁民当自己是唐宗?还是房谋、杜断、魏人镜?你操的哪门子心?秦二货越想越明白,住着茅草房还是孙大神可怜才收留的你,不想想晚上吃什么,尽给李二瞎操的哪门子的心。 此时的秦朗越想越觉得,自己就一个蠢货。开开心心活下去,过完这一辈子,才是正事。一个屁民就别整天想战天斗地,还操着帝王的心了,隐藏好自己,慢慢的苟着活下去才是王道。先要苟着发展自己,让自己活舒服了才是正事,别让自己在这次蝗灾中饿死了,才是正事,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朗觉得,自己对孙大神撒谎撂屁,太不容易。又是磕头,又是保证,才取得孙大神谅解,如果多来几次,自己在孙大神心中的形象彻底毁了,那才是正的玩蛋呢。 秦朗彻底想明白了,这才放松心情,心中盘算怎么忽悠孙思邈,多存点粮食。以秦朗对孙大神了解,自己跟定大神,饿死不太可能,但如果不做准备,挨饿是一定的! 苟,才是王道,有多大肚子端多大碗,有机会能改变大唐朝就改变,没机会就苟着快乐的生活,这才是王道,自己一个屁民就别替杀兄杀弟的唐太宗操太多心了! 也不知腹诽了多久,秦朗越腹诽越明白,越腹诽越开心,忍不住哼哼起了自己去卡啦ok的保留曲目。秦朗为什么喜欢这个歌?无他,就觉得自己一唱这个歌,似乎自己能变得更深沉更有味道。 秦二货哼哼着,还不小心越哼哼,越大声……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 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至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 ……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 秦朗不知道的是,在他踩灭地上烟头的时候,孙思邈已经来到山坡上最后一块药田,那里就种着孙思邈此次进山需要看护采收的那味药。 并不是说孙大神有偷窥僻、跟踪僻啊什么的,谁要这么说会让药王的崇拜者用唾沫淹死的,这么想都是对孙大神的亵渎。孙大神是看够了秃缸后顺便来查看一下药田,如此巧合下两人距离不足五百米。 孙思邈本来蹲在地上,查看药田的情况,看着看着就听一阵怪声怪气的歌声传来,本来不想听,可那有点公鸭嗓的声音直往自己耳朵里钻。顿时皱起眉头,起身想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只因为这个公鸭嗓的声音虽然吵,可是这个歌的调调以前从没听过,现在听倒是不错,而且歌词也似乎有点意思,也就站在那儿,忍着燥音听完了。 孙思邈等歌声结束,品味了一会儿,向着茅屋的方向走了回去,只不过边走边嘀咕:“这小子,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妖孽,脸皮如此厚,当面编谎话不脸红的,老道六十年所见他是唯一一个,土豆这种泼天的富贵,说拿出来就拿出来,浑身上下的东西,老道从没见过一样,到底从哪冒出来的呢?唉,只要他不误入岐途,就任他蹦哒,看看最后能蹦哒成什么样,小子,心气儿倒不小,老道我倒想看看你小子最后能折腾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来。” 秦朗一曲吼完,累的脸红脖子粗的,他也不想想,就他那公鸭嗓,加上个烟嗓怎么跟欢哥比,反正秦二货自己觉得,还不错!自嗨的秦朗忍不住,又躺倒在树下的草地上,不自觉的又叼上烟,点着了,小口的吸了起来。脑子却转个不停,不停地为以后的生活做着打算,时不时的会神经质的嘿嘿傻笑两声。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坡下一串“沙沙”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才见一只黑狗窜了上来,然后围着自己打转了几圈,爬到自己旁边。秦朗认出这是小黑,因为大黑是一只铁包金,也就是浑身黑毛,唯有四蹄是金毛,而小黑全身黑。 通过这两天的相处,秦朗喜欢上了这对藏獒,太通人性了,也不知道孙大神怎么教的。唯有一点,喜欢也只能是喜欢了,藏獒这种东西,从出生睁开眼睛,第一眼看上谁,以后谁就是主人了,而且很忠贞,想要得到,只能指望它们的后代出生。 想让藏獒二次认主很难。藏獒二次认主,得通过很长的时间和第二个主人交流,重新培养感情,在这期间,第一个主人不能出现,即使二次认主成功也不行,只要第一个主人不出现,你就是主人,第一个主人一出现,对你的忠贞马上成倍降低,你只能是朋友。 而秦朗明白这种情况,而自己能从此和孙思邈孙大神离开吗?肯定不可能。所以也就剩下喜欢了。 第13章蝗虫,蝗虫!(下) 秦朗转过身,面朝小黑招招手,不理!也就没了逗下去的兴趣,起身往坡下走去,小黑跟在身后。 路过老道的药田,来了兴趣,围着大大小小的药田,开始看了起来,可惜除了车前草和马齿苋外其它的只能是狗看星星,一无所知。倒是意外看见几只蝗虫,又坏了秦朗的心情,于是也不再看其它药田,径直往坡下走去。 来到屋前,看到孙思邈身前放着几个药篓,正在那里从一个药篓里面往另一个里择药,秦朗走过去,蹲下来,想伸手帮忙,结果一看,不认识是什么东西,也就没法帮忙了。只好坐下来,在那里看着孙思邈说道:“老爷子,咱爷儿俩,不能天天吃烤肉卷野菜吧?怎么的也得吃点热乎的啊,是吧?” 老道头也不抬的回道:“等几天吧,过几天我出趟山,你看家。” “为什么要过几天啊,那这几天吃什么?老爷子,你今天就去吧,正好这里还缺一些生活用品,也一块带回来。”说完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抬眼看了一下窗口下的水缸,回了一句:“过几天。” 秦朗一看明白了:啥时候土豆不从土里冒出头,啥时候没有一口热饭吃。也就不在这事儿上纠缠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地上,放空了心思,在那里开始发起呆。 也不知什么时候,秦朗的目光慢慢的聚集到了一双脚上,又从脚上聚集到了一个点上,对就是一个点上,一个绿色的小点上,不过这个绿色的小点是会动的。秦朗的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此时,那个绿点仿佛一个金疙瘩死死的吸引住了秦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想到办法了,我终于想到办法了!”突然之间秦朗从地上蹦起来,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秦朗见到了金龟子,想起前世看过的一篇文章—《蝗痘灭蝗法》,中国在二十世纪就用此法基本控制住了蝗灾,而这个蝗痘病源体就是金龟子死后发霉长出的绿僵菌。现在秦朗看到金龟子,猛然想到此法,绿僵菌制备极其简单,现在的时代完全可行。 秦朗兴奋地双手不停拍打着双腿,嘴里还说着什么想到办法了。旁边的孙思邈被吓了一个机灵,看了一下秦朗的行为,结合那时候听到的怪腔怪调的歌声,心里寻思:莫不是这个小子得失心疯了吧?不行,得阻止他。于是,老道聚气凝神,一声大吼。 “呔!” 孙思邈这一声吼,在秦朗耳边犹如炸雷,把秦朗反过来吓了一跳,双手顿在半空,双腿微曲,嘴巴微张,身体僵直,原地愣了三、五秒,才保持姿势慢慢转身看向老道。 孙思邈和秦朗对视几秒,秦二货才抬起手来搔搔脑袋,恢复正常站姿。但脸上又带上了点得意的笑意,对孙思邈嘿嘿傻笑几声。 孙思邈看的莫名其妙,张口问秦朗:“小子,莫不是发癔症?我给你把脉没发现有那迹象啊,和老道说说,你是什么情况?” “没有、没有,癔症是啥玩意儿?那是好人得的病吗?老道,你咱不盼我点好呢?”秦朗一边否认一边和孙大神又开始斗嘴。 “没癔症你抽什么风?” “哈哈,老头儿,我就是想起一点事儿,好事儿,哈哈。” “什么好事儿,过来和我这个老头儿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说完孙思邈指指地上。 秦朗知道孙思邈是让他坐那,于是走过去坐在地上,说到:“老爷子,我想到一个能改善我们现在生活的妙法,你看,从我来占了你的床,你就只能坐席子上睡觉,咱爷儿俩想吃口热乎的,连个做饭的锅都没有,这儿就这么一间茅草屋,不下雨还好,如果一下雨估计屋里连个干的地方都没有,対不对?而且吃饭连个盐味都没有,咱们得想办法找人给咱们收拾一下吧,毕竟我们还要在这儿住几个月呢?您说呢,是不是?” “是什么?小子,你是不是觉得在老道这儿委屈了你?如果觉得委屈了,告诉老道一声,老道告诉你出山的路,随时让大黑护送你出山。”说完,孙思邈的脸冷了下来,看着秦朗。 “没有,没有,小子哪能有这想法,小子的命都是您老救回来的,小子还想跟在您后边,伺候您老一辈子呢,小子就是觉得你过的日子太清苦了,想改善一下。”秦朗赶紧否认。 “哦,真是这么想的?” “真这么想的!” “小子,现在的日子老道很满足,就不用你劳心帮老道改善了,不过老道倒是很好奇,你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现在左右反正没事,你小子给我说说,你刚才乐成那样,到底想到了什么?” “您老先让我想想,咋说这个事,嘿嘿。” “嗯,慢慢想,不着急,编排好了在说。” “哎,不是,老爷子,合着小子在你心中,就这个形象啊,我太冤了,我比窦娥还冤呢。” “你以为呢?不过窦娥是谁?又有什么说法?”孙思邈抓住漏洞就问。 秦朗抬手照嘴上轻拍一下说了声:“破嘴,又乱说”,然后对孙思邈说:“窦娥就是以前我们村东头老关家的丫头,老头儿,咱不和你扯窦娥了,让我想想,有正经事和你说。”孙思邈不在发问,等着秦朗的正经事。 秦朗考虑了几分钟,正正经经地向孙思邈问道:“老爷子,您行医这么多年,有没有研究过什么灭虫药啊?” 孙思邈一看秦朗一脸正经模样,也正常回答到:“老道行走山川大泽,肯定做过一些这类药物,但驱虫的效果大于灭虫效果,因为想要灭虫,大致有两种办法。第一种,你得先捕捉到虫子在灭杀,这样多此一举,即然捕捉到了直接杀死即可,又何必使用药物。第二种,在虫子经过的路途上,或虫子吃的食物上事先喷洒,这样药物用量大,而且药效容易流失,所以后来也就慢慢变成驱赶虫子为主,比如老道身上所带硫磺粉之类的,就是如此。” “明白了,谢谢老爷子给小子解惑。刚才小子在后山转悠,发现几只蝗虫,想到一件事情,说出来老爷子帮小子参详一下,看小子说的对是不对。” “小子,说吧,老夫也听听。”孙思邈说道。 “老爷子,小子如果没记错,大旱之年,基本伴有蝗灾,比如东汉末年、三国时期,几乎每隔几年就旱、蝗并至,或先旱后蝗,如此反覆达十多二十次之多,不知小子说的对不对?” 孙思邈思索了一下回答到:“对,确实是这样的。” “好,那么小子请问,今年关中如此大旱,老爷子您认为伴随蝗灾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旱情如此大,以老道看今年蝗灾已成定局,而且灾情也不会太小啊,小子你想到什么就全说出来,咱爷儿俩一块合计合计。”孙思邈此时对秦朗已经有点看不透了,十四、五岁娃娃怎么关心起这个了?前面还说的不错,老道倒是看看还有什么惊喜。 秦朗也不再保留,直接说道:“老爷子,小子这么说吧,您老见谅,先别打断小子,且等小子说完,您老再发问。小子见过一种办法,可以快速、高效的杀灭蝗虫。具体方法是这样的:第一步,通过人为方式让蝗虫得上一种病。第二步,把得了病的蝗虫放归小型虫群中,让病虫去传染好虫,类似于瘟疫在人群中传播一样。” 秦朗歇口气儿后继续说:“剩下就是等了,一般病虫从得病到死亡也就五到七天,放出的病虫越多,虫群灭亡的时间越快。而从我们找到病源到第一批染病虫子死亡,最快七、八天就可以见证到了。就是我们现在需要些人手找病源体和抓蝗虫。而且还要考虑这种方法推广的时间。小子如果记得不错,一般的蝗灾都发生于五、六月份,因为这跟蝗虫的生活习性有关。现在是三月中旬,如果最快五月蝗灾来临,我们还有一个半月时间,时间已经很紧了。” 秦朗此时有些郑重之色,“另外小子有一个请求,小子希望先生能爱护小子,站在小子前面为小子遮风挡雨,小子不想做那个出头的椽子,也不想做那秀于山林的木头。如果先生答应小子的请求,先生就可以开始发问了,如果不答应,就不必问了,问了小子也不会说。小子的话说完了。” 孙思邈看着秦朗有点发愣,这是老道我救回来那个娃娃吗?看了片刻,孙思邈考虑了一下,开口说道:“小子,老夫猜想你有些秘密,老夫不问,也不打算知道,你的请求老夫可以答应,只要你的方法管用,老夫站在你的前头给你遮风挡雨,现在老夫开始问,你开始认真回答老夫问题。” “好的,老爷子你问吧小子能说的或知道的,一定和盘托出。”秦朗认真说道。 “小子,首先,你说的那什么病源体是什么?其次,我们需要多少人手完成验证?”孙思邈问完这两个问题就果真不在追问这个方法的来源了。秦朗一想,药王爷真是好人啊,不难为人,佩服啊,佩服之至。 第十四章忧虑的李二陛下 秦朗感慨一番,回答到:“先生,病源体,就是我们日常所见的金龟子,抓到金龟子,按压其腹部,挤出液体,金龟子死亡后,两到三天,身上会长出白色或绿色斑点,这个斑点就是小子说的病源体,把这个东西用细针蘸上,刺一下抓住的蝗虫腹部,即可让蝗虫染病,我们如果只验证,只要十个人左右即可,但是,验证过程,最快需要七天,所以小子有一个整体计划,说出来您老再给完善补充,可好?” “说吧,老夫听着。” “第一,我们现在要和蝗虫抢时间,所以前期验证越快越好。” “第二,一旦验证通过,我们可能还要再临时去组织人手抓第二批病源体或第二批蝗虫进行传染,这样太浪费时间,会延误灾情。小子考虑,借用您的名义,向朝延上报,让朝廷派人分去旱情严重府县,同时抓病源体和蝗虫,从我们上报到朝廷组织人手分赴各县,如果我们这面速度快的话,正好验证结束,这样中间没有时间差,有个十五天到二十天,各县就可以预备好灭蝗准备工作,如此操作,我们就可以最大、最高效的灭蝗。” “第三,我们可能要考虑,赶往长安了,毕竟这个山沟沟里联系太不方便了,您做好您专业的事情,朝廷做朝延的事情,这样才最高效。” “第四,土豆的事情我们不用汇报朝廷,等第一批种出来在说,但我们必须要带走。还有其它那些种子一齐带走。到长安在择地安置。” “老爷子,这就是小子的全部计划,您老看可以吗?”秦朗吧啦吧啦一口气一、二、三、四的说了这么多,倒是有点吓到孙思邈了。 孙思邈像看怪物一样看了秦朗许久,对秦朗说道:“唉,到底老了,想事情没年轻人周全了,小子,你真是十四?而不是四十?小子,你能告诉我你这些从哪学来的吗?老道十分好奇啊,至于你上面说的,老道觉得可行,老道陪你小子疯一次,做这个验证,就当老道我发现一味新的草药,自己尝试一次了。不过小子,这回代价有点大,你可别挖坑把老夫埋了啊。”其实孙思邈已经大半相信秦朗的说法是正确的了。 秦朗笑着对对孙思邈说道:“哈哈,小老头儿,小子答应你,等你百岁寿诞的时候,小子一定告许你小子的秘密,而且小子的秘密还多着呢,到时候一并告诉你,这一点小子可以对天起誓。哈哈,而且小子可以告诉你,你肯定活过百岁,这也算秘密哦。” 孙思邈假装冷脸说:“每个人的寿数自有定数,除了对我,切莫在别人面前胡诌,当心别人对你造成误解,质疑你的人品,一旦传出去,那你将来寸步难行。小子,对人的一生来说,你现在才是个嫩芽,要学会爱惜自己的羽毛。望你莫要因此自误!” 秦朗赶紧正声说道:“您老教训的是,小子终生谨记您老教诲,小子也就对您老感到格外亲近,觉得您和小子似如父子,又似如爷孙,所以小子才敢在您老面恣意胡为,才对您老,口无禁忌,相信小子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找到这种感觉,望您老能一如此前一样包容小子,也望您老能似刚才一样随时指正小子的错误。”说完,秦朗双眼正视孙思邈。 孙思邈伸手拍拍秦朗的肩膀,说到:“老道本一山野村夫,不太受世俗礼法约束,对我只要是你的真性情,你可以继续恣意胡为,老夫不见怪,只有一点,小子,你以后别在对老道使心眼,兜来转去太麻烦,猜来猜去太浪费时间,可好?” 秦朗瞬间脸红的似猴屁股,讪讪一笑,应下了。 “小子,别做样子了,知道你小子脸皮厚,但愿老道的话能听进去一二,你今天看家,我把两只狗子留下陪你,老夫现在就去找人,我们准备出发,切记看顾好土豆。” “别啊,老爷子,小子此地人生地不熟,找人就您老的事儿了,小子有心代劳也是有心无力。可是,这荒山野岭,您老独自去小子不放心,您带走大黑,小黑留给我就成,这样可好?”孙思邈想想,也就这样了。招呼两条狗比划一个动物爬的手式,向后山一指,自己进屋准备出门用具,秦朗跟进去帮忙。 孙思邈一个药篓挎到肩头,出门站到门口,估计也就一刻钟,两只狗叼一只兔子回来了,孙大神交待一句带上大黑沿着小溪就出山而去。秦朗目送孙思邈离开了,进屋拎着菜刀,出门捡起兔子收拾了起来,这就是秦朗的饭食,又是烤野兔,只不过孙思邈走的急,秦朗忘记问了,也不知老道多久才能回来,所以这个兔子还不能一次吃完。 …… 长安东宫,丽政殿,此时只见一个英武挺拔的年轻人,头戴冕冠,身着五彩祥云褚黄色龙袍,鼻挺口阔,天庭饱满,一双眼睛如鹰隼又如深渊,让人看不见底。这就是大唐的最高统治者,即将而立之年的李世民。 此时,李世民正手抓一封奏折,在殿中踱来踱去,神情似显得有点焦燥,做为这个帝国的掌控者,身上自有一股威严雄霸之气,门边伺立着的宫女宦官们的似乎个个屏气凝神。一刻钟前,一个小宦官刚刚在这里消失了,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消失的原因就因为送过来的茶水略微有点发烫。 门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身材中等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手中捧着温汤,来到门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伺立的宫女宦官们躬身慢慢的退出门口而去,而室内四角为冰盆摇扇的伺女,动作则更是小心仔细了些。 “圣上,喝口温汤,去去暑气吧!”中年宦官手捧温汤来到李世民身边说道。李世民接过去,一口抽干了茶水,把杯子递还给中年宦官,才开口说到:“阿难,安排人去处理一下后事,不要让他的家人流落街头了,是朕着急了,关中大旱啊,现在不到十天,七县上报发现蝗虫迹像,朕有点着急了,去传房玄龄、杜如晦前来。”“是。”阿难说着倒退出殿门而去。 不一会儿中年宦官又走了进来,向李世民汇报:“圣上,房、杜二位大人到了。”李世民停止踱步,转身直接来到殿门口,只见一高一矮两人站在门口。此二人刚要行礼,李世民抬手打断,说道:“玄龄、克明不必多礼,随朕入内。” 三人落坐,便有小太监送上温汤而后退出。高个中年人自袖中抽出一封奏折,递到李世民面前,苦笑着说道:“圣上,这是第八封,泾阳县报,发现蝗虫踪迹。”李世民接过,并没有看,抬头问二人道:“玄龄、克明,我们前段所议,准备如何了?”房玄龄说到:“圣上,按上次所议,江南二十万石粮食此时应已装船起运,发往长安,但是以前我们考虑到旱情,也考虑有蝗灾,但现在看来此次蝗灾来势应该不小,二十万石粮食似不足以应对此次灾情。”房玄龄说完看了下李世民。李世民转头看向杜如晦,于是杜如晦说道:“圣上,臣已派遣人手分赴关中各地,加强地方治安,同时加强粮市监管力度,防止有人哄抬粮价,山东方面还没回报,不知世家动向如何,突厥方面已得回报,暂时没有活动迹象。”杜如晦说完,看一眼李世民,随后轻咳了几下,然后拿起茶水喝了几口,便不在说话。 李世民起身,转到殿中所挂舆图前面默默的看了好久。房、杜二人对视一眼,起身来到李世民旁边。房玄龄说道:“圣上,切莫心忧,一切由臣等处置即可。”李世民回身叹了气说道:“关中,百多万丁口,全是朕的子民,而且一个处置不好,容易动摇国家根本,朕不得不小心啊。克明,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操劳,回头我吩咐一声,让太医去你府上,好好看看,给你调养一下身体。克明、玄龄,你们随朕征战半生,朕也要和你们共享以后的盛世荣光。所以现在朕更得宵衣旰食,加倍努力,不敢有一丝懈怠啊。放心,朕不会有事,二位爱卿下去忙吧。”房、杜二人施礼后退出大殿,李世民又转身默默的注视着舆图,殿内又重新归于平静。 …… 月明星稀,无聊的秦朗,本来想拿席子去屋外好好感受一下大唐纯净的夜空。但是,蚊虫的叮咬使得这个想法破灭了。进屋点亮一个火把,从墙上找了一个空背篓,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放进去,想了想,又取了出来。留下一个半截裤腿做的口袋,摸出烟盒想吸支烟,打开一看空空如也,咂摸一下嘴巴,把烟盒捏扁了装在运动裤兜里,拿起衣裤,来到外面,点起火,看着它们化灰而去,一点点的烧的干干净净,此时秦朗感觉自己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第十五章走出秦岭 秦朗回到屋内,把口袋惴进怀里,躺在床上发呆:长安啊,自己就要去了,贞观朝的名臣猛将,不知自己第一个见到谁呢?长安城的那些纨绔二代们,等着小爷吧,胡思乱想中,秦二货又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只不过,还在睡梦中的嘿嘿傻笑又是什么鬼? 不知多久,一阵汪汪的狗叫声惊醒了秦朗,睁眼一看,太阳将升末升的样子,小黑在门口摇着尾巴,一副兴奋的表情,秦朗出门四处查看,没有发现什么情况,还在疑惑间,小黑撒开腿就朝昨天下午孙思邈离开的方向跑去了。秦朗估计,老道应该是回来了,便不再管他。 下去坡下小溪中洗了个脸,抹两把头。好多天没刷牙了,又四处寻么,折了个嫩枝条,揉毛一头用它做牙刷,在嘴里慢慢的捅咕起来。 人喊、狗吠终于打破了这几天山谷的沉静,孙思邈一共带回来十几个人,除了一个高瘦的青年一年麻衣长袍、加一块幞头,自称三郎,估计是个读书人。其他都是一身短衣打扮,麻衣葛布,衣服有些破破烂烂,鞋,基本都是的草鞋,偶尔有几双麻布鞋,也似破烂的有些不成样子了,所有人似乎都面黄肌瘦。加上一些不修边幅的乱发以及胡碴,这就是贞观朝李二的子民了。 秦朗看的有些心里酸酸的,从前世的书本上书只是知道“贞观之治”把大唐贞观盛景,描写的如何如何,唐代仕女图中,仕女丰腴的身体把大唐衬托得无必富饶,但真正的百姓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那么多名臣良将高居庙堂,想尽办法,也只能是保障百姓免强活着,仅仅是活着而已。 孙思邈又带回来了几个陶罐,临时种上剩下的西红柿和辣椒。秦朗本以为,现在可以开始分工抓金龟子和蝗虫,结果孙思邈说已经安排好了,于是这十几个人加上老道秦二货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工作,腾出来一些空背篓,陶罐全部进了背篓。 水缸犯了难,还是老孙一声令下,又装了几背篓土放到缸边,只见孙大神手指头张开,一插一掏,一插一掏,十几下之后,水缸里出现十几坑,十四块土豆芽苗,全部移进背篓。秦朗不信邪,孙思邈怎么掏的那么准,双手又翻了一遍水缸,目瞪口呆。抬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孙大神,只见到一个鄙视的眼神儿,秦朗脆弱的心灵直接受伤了。 一切收拾停当没用一个时辰。七只兔子,两只野山鸡就是两只狗子一个时辰的战果。两只狗子的捕猎手段,吓到了这些个庄稼汉子,眼红的不行。 秦岭中,一顿烧烤聚餐开始了。虽然没有盐巴,烤肉寡淡无味。但估计大家伙儿好久没吃肉了,一个个狼吞虎咽,孙思邈看看,对狗子再次令下,两只狗子只好又一次次的,一头扎进了山林中去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伙才停下了,一个个笑逐颜开,两只狗子终于可以爬地上休息,只不过却伸长两只舌头。 庄稼人是质朴的,孙思邈让他们每人背一个背篓,剩下的留下就成,他们死活不干,非说多带一筐草药,就能让孙神仙多救一个人命,他们拼命的多带,肩上背一个,怀里还要抱一个。就这,幞头青年三郎还说了,让孙神仙放心屋后的药田,等药成熟了他会安排人收了给孙神仙送到长安去。多好的人啊,听听,听听,孙神仙!秦朗觉得自己喊的孙老头、老孙头太丢人了,可千万不能让这些人知道。 秦朗只好也装模作样背了一个背篓,这些人又不干了,孙神仙的后辈那就是小神仙,不能累着,最后只好空着手。 孙思邈很有觉悟,自始至终空着手。不给他们添麻烦,因为老道知道:他要拿一件,那么就等于给这些人多拿一件,所以他什么也不拿就等于帮忙了。 来的时候多数人空着手,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运输小队。两只狗,来回在前面晃荡着做开路先锋,孙思邈和秦朗跟在后面,尽量压着速度,怕累着大家。 走走歇歇,歇歇走走,秦朗觉得腿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前几天逃命的时候,沒感觉,现在暂时沒有了生命危险,秦朗觉得自己把一辈子的路都快要走完了。偷偷看旁边的孙大神,大神似有感应,扭头瞥了秦朗一眼。秦朗羞愧的赶紧低下头,紧着往前倒腾几步。 一路上的美景,初时秦朗还有心思领略一下,后来就完全失去了心情。 开始的时候,孙思邈和秦朗走在队前,现在孙思邈带两只大狗在慢慢的晃悠,等着秦朗,老道一看秦二货要耽误大家伙儿,已经让队伍先走了。 “小子,起来在坚持坚持,马上出山口了。”孙思邈看着坐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的秦朗说道。 “老爷子,您老真厉害,小子太佩服了。您老常年就这么行走于山川大泽,几十年怎么坚持下来的?”秦朗边说,边挣扎的爬起来,向前走去。 “习惯了,也就好了。” “老爷子,您这几十年,山山水水应该走了个遍,估计也快全走完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您老那一肚子的学问、知识,不找些人传下去,不是可惜?”孙思邈没有吭声,只是露出些回忆的神色。 “小子这次把您老折腾出山,您老就开始享福吧,咱找好地方落脚,您老把自己的那些东西整理一下,小子再想办法折腾些人手帮您老打打下手,顺便学学东西,让您那一肚子宝贝传下去,发挥他最大的作用,以便更快达到您老救死扶伤的目的。”秦二货边走边聊,越聊越兴奋,想想能帮孙思邈尽些力,又不免得意起来。 孙思邈在听了秦朗话后默默的思考,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朗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番扯闲篇似的聊天,让孙思邈此时有一点点的触动:是啊,几十年的风餐露宿,这几十年自己搜集、记录的一些东西是要整理一下,传给后人了,自己已经六十多岁,老了啊。虽说身体尚可,但整理、传授这些东西也是需要时间的。自己总不能辛辛苦苦搜集到的东西随自己入土吧?如果那样,那老道这么些年又为了什么呢?万一老道半路蹬腿儿了,真是死不瞑目啊! 孙思邈也没发现,自从自己捡到秦朗后,他的人生轨迹已然悄然偏离了原来的历史轨道,而秦朗也在无意中悄然改变了孙思邈。 …… 天完全变黑的时候,秦朗终于脱离开了苦海,出山口不远,一条泥土小路上几辆牛车,解救了秦朗。 三朗他们估计早早的到了此处,东西已经放到了牛车上,几十个人或坐或站,一溜儿牛车停在那里。盩厔县(同周至县)崔珀崔县令亲自带人,打着火把在等待孙思邈。 大家打过招呼寒暄过后,车队启动。一行人强行把孙老神仙和秦小神仙架上牛车,欢欢喜喜的往县城赶去。 上了牛车,秦朗顿时委顿了下来,要不是旁边还有乡亲们,秦朗真想躺平了,美美的睡一觉。 “小子,年轻轻的怎么这点路就受不了,身体太差了啊,以后怎么办?以后随老道早起练功。”“好的您老说啥是啥。”秦朗眠皮都不抬的回答。旁边的乡人,嘻笑着打趣,说秦小神仙比不得庄稼汉,生来就是享福的命。 半夜时分,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驿站。 孙思邈的到来,让这小小的驿站似在深夜中,活了过来,人喧马嘶,最好的上房腾了出来,最好的饭食端了上来,崔县令做陪,热汤饼,几样绿色的水煮小菜,桌子上最珍贵的还是一碟的牛肉,就这崔县令还直说慢待了孙道长,孙思邈也没客气,刚端起碗又放下了,问了一声同去的民夫有没有吃食,崔县令估计知道老道的毛病,连说都有、都有,孙思邈这才端起碗,只不过牛肉一口没动。。 最令秦朗满意的是,吃完饭剧然有小厮端热水来烫脚,当双脚放进水桶中的那一刻,秦朗觉得这是这些天来最舒服的一刻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 “小小年纪,怎能如此浪费光阴?起床了。”秦朗又让狗舌头亲吻了一次,睁开眼睛就听到孙思邈的唠叨声,起床气很重,随口对孙思邈怼了过去:“老头儿,我还是个孩子,孩子知道吗?就像花骨朵,含苞待放。早睡晚起才正常,我还在长身体呢。”咣当一声,门口小厮手里的铜盆掉在了地上,嘴巴张的老大,还有人敢对孙神仙这么说话?秦朗这才发现,睡迷糊了,此地已经不是山谷中,而且只记得昨晚有人伺候洗脚,自己一迷糊怎么就天光大亮了?赶紧爬起来。 孙思邈对秦朗说道:“换上衣服,出来见我。”说完走出门去。 秦朗这才发现,床头有一套衣服,别的全见过,可是一块长条麻布什么东西?怎么用?算了,腰里一系全当腰带了。鞋,终于合脚了,只是五、六月份穿皂靴?受不了,只好凑合着吧。 第十六章窝居驿站 出来房门,秦朗一打量,四四方方的一个大院子,中间有座房间明显高大些,高大房间两边有路通往前方。 问明小厮,原来那里就是驿站正堂,如有路过官员见客,一般就在那里。孙思邈此时正在那里等他,秦朗马上朝正堂赶去,可不能让老道久等。只是小厮看自己怪怪的眼神什么意思?暂时不管了。 进了正堂,孙思邈、崔县令还有昨天的高瘦幞头青年都在,三人回头看见秦朗进来,孙思邈看一眼秦朗便以手抚额,遮住自己的面孔。崔县令和青年又是什么意思?看见秦朗后,脸色一呆,然后想笑又憋着。想笑就笑,憋着是什么意思?秦朗不解,难道本公子帅的惊天动地? 可能是青年年岁最接近,忍住笑,走过来拉起秦朗说:“公子,请跟我来,三郎有一事请教。”说完不等秦朗答应,拉起秦朗转入侧房,这才停住,伸手指指秦朗腰间麻布说:“公子,此为内衣。”便不在说话。 抬手一拍脑门,秦朗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兜裆布吗?自己来大唐咱就变成内裤外穿的超人了呢?暗骂自己真蠢,赶紧解了下来,想想自己有穿内裤,在裹一层兜裆布?还不长毛了,索性交给三朗,“天热,穿了热,不穿也罢!”秦朗叨咕一句,便把兜裆布递给青年。青年愣了一下,眼神怪异的看一眼秦朗,才接了过去,转身出去不知丢去哪里了,秦朗这才又转回到正堂。 “秦小子,县尊大人已令人分头去抓金龟子和蝗虫。同时约定,不论捕捉多少,于今日午时,来驿站交接。我们要做好准备工作,以免到时手忙脚乱。”孙思邈说道。“好的孙先生,小子会按先生昨天吩咐,准备好工作,只是,还有些事须请崔县尊帮忙,要劳烦县尊了。”秦朗回答了孙思邈。 崔县令赶紧应声:“孙道长,直呼小县崔珀就好,在您老面前,当不得大人二字,道长折杀小县了。孙道长、小哥儿,为百姓探寻灭蝗之术,如能成功,功在千秋,有何需要之处,孙道长,小哥儿吩咐一声就成,本人举全县之力配合。”说完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接着:“此事惹能成功,崔县令善莫大焉,烦劳县令。” “孙先生,些许小事,小子来处理,您老安坐,指挥全局,可好?”秦朗其实并没有和孙思邈说如何操作,怕孙思邈尴尬,连忙抢声说道。见孙思邈点头,转向崔县令:“县尊大人,现在需要一间南向房间,令人在房内架起大锅煮水,如此而已。”崔县令寻思一下,带孙思邈二人来到后院,寻到一间正南客房,请二人查看,秦朗一看,日照沒问题,确认就是此房间。 县令又找人招呼来三郎,珍而重之的交待道:“玄策,现在你跟随孙道长,听道长调遣,一应事物全力满足孙道长,不得迁延推卸,可否明白?”“县尊放心,学生王玄策定当满足孙神仙一切要求。”王玄策郑重的回答。 秦朗呆住了,满脑袋星星,王玄策啊,一人灭一国的牛人啊,想不到在此见到了,牛人啊,终于又见到一个了,哈哈哈。心中想着,眼睛不住看向王玄策,这时才仔细打量,高瘦、一张长脸上略带病容,眼睛特别明亮,这就是以后的灭国牛人啊。 秦朗打量一会儿又赶紧伸出双手,上前握着王玄策的手。“玄策兄,昨天见面,就觉得你我二人投缘,奈何着急搬家,没及和你细聊,今后玄策兄当多关照小弟,多亲近亲近。”王玄策莫名其妙的答应着,一边腹诽:晚天也没这么热情啊,这小子太假。只不过想是想,王玄策却眼神怪怪的看着秦朗,随口应付几句秦朗罢了。 一切在忙碌而有序的进行着:铁锅架了起来,火烧了起来,屋子里热得站不住人,蒸气缭绕。当一锅水快煮干的时候,秦朗令人撤去大锅,关门,关窗。 屋檐下,喝着茶汤的孙思邈默默的看着秦朗指挥着人,忙前忙后的,心中的不解和好奇,暂时的压了下去。莫名其妙救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处处透着古怪,似乎有一肚子本事,让自己跟着赌上了,但愿这次灭蝗能成功。小子啊,你可别坏了老道的清誉啊。 王玄策带着几个人,汗流浃背,跑前跑后,在秦朗的指挥下,准备好了一切,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大家都在等着午时,看孙神仙施展妙法,虽说蝗神招惹不详,但是蝗神的好处,大家伙没有享受到,不过,孙神仙可是实实在在的为大家解除病痛。蝗神对上孙神仙,只有对不起蝗神。 五只背篓,上面蒙着麻布。就是两百多人一天多的劳动此果,此时放在孙思邈面前,背篓中传出渗人的沙沙声。 “孙道长,请过目,不知这些是否够数?如果不够本县在令人去捕捉?”崔县令恭敬的来向孙思邈汇报。 “有劳县令,应该是够了。”孙思邈随声应道。 “先生,请陪县尊大人安坐,小子先料理一下,再请先生出手。”秦朗说完,开始吩咐王玄策,金龟子被一只只按死在一个陶罐中,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房间,蝗虫则移至阴凉处,让人采来树叶杂草喂养着。 安排完事情,秦朗来到孙思邈身边,随口抽干一碗茶汤,表功似的告诉孙思邈和崔县令,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几日工夫,看结果了。崔县令一听,暂时没事儿了,安排好人手照顾孙思邈二人,告辞而去。 就在秦朗这个中二话痨又打算和孙思邈扯闲篇的时候,王玄策过来了。 “孙神医,外面来了许多乡亲,也不知怎的,消息传到县城,好多乡亲过来找您老人家,驿卒怕耽误了孙神医的大事,全挡在外面了,刚才崔县令离开时说孙神医现在忙完了,让小子过来转告一声,孙神医看看怎么处理此事?”王玄策汇报完来由,站在一边等着孙思邈的答复。 孙思邈想了一下,问秦朗:“这两天还需要老道帮忙处理其它事情吗?” “先生,这两天没什么事,您老随意,其它的杂事用不到您老,就是每日去观察一下陶罐内的变化,小子自可处置。”秦朗赶紧回答,生怕耽误孙思邈什么决定。 “那好,王小子,还得麻烦你一下,去正堂收拾收拾,老道暂用几日,你去收拾吧。秦小子,随老道去看看吧。”说完便起身,向前院行去。 跟随孙思邈来到前院,只听一片嘈嘈嚷嚷的声音。驿站门口,乌压压一片全是人,几个驿卒,努力挡着前面几个白发老者不让进来,向他们解释着什么。 人群一见孙思邈走过来,立刻安静下来,不在拥挤,慢慢的后退,让出驿站门前一小片地方,几个白胡子老头让人扶着站在前面。 秦朗在后面默默一看:外面有一两百人,有男有女,有老老少。全一个样,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手里这个抓着一个鸡子,那个挎个蓝子,全都眼神热切的看着孙思邈。另外一些面有病容之人,或有人搀扶,或让子侄陪同混杂在人群中。只前排一些人及几个白发长者衣衫整齐,排在前面。 人啊,无论那个朝代都是一样,人穷志短,穷人总是大多数人,穷人也总是一群卑微的小人物。穷富之人在一起,自然的拉开距离,分开差距。 孙思邈快步走过去,站定后抱拳转圈行了一礼,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开声说道:“乡人们,老道路过县中,略做停留,扰了各位乡邻清静。大家散去吧,行医施药,治病救人是贫道份内事,大家的心意贫道心领了,东西大家带回去,县中照顾贫道颇为周详,东西就用不上了。另外,贫道在此有些事情处理,暂借县中驿馆停留,便不请各位乡邻入内叙聊了,望各位见谅。一会儿,贫道让人准备些茶汤,各位休息片刻就返回家中吧,不要再聚集于此,让县中分心也耽误活计。” 孙思邈一口气说这么多,歇了口气:“各位乡人,如果是来求医问药,且留下让等等贫道,贫道料理完眼前这些,就开始给各位诊治,只是有一样,贫道来的匆忙,药物准备并不充分,如药方中没有的药,诸位拿药方去县中药堂照方抓药即可,望诸乡人见谅。好了,老道进去准备准备,诸位在此歇息片刻,该返家的就返家去吧。”说完又是转圈一礼。 人们一看孙神医施礼,各种嘈嘈“使不得”,有些人则下跪还礼或打恭作揖,一时间驿门前纷纷扰扰。 众人眼带不舍的目送孙思邈走回院内,有些人想上前,驿卒马上上前拦住,劝说离开。一些人慢慢散去,还有一些人则等在院外。 孙思邈回到正堂,安排王玄策给外面乡人们准备些开水送过去,又交待让人放那些寻医问药的病人,进来院中侯诊,另外让王玄策准备纸笔备用。 事情安排妥当,病人陆续开始进来,孙思邈忙碌起来。询诊、问病,还要抓药或写药方,王玄策也安排完事情,帮孙思邈记录一些病人的药方或注意事项。秦朗一看就自己一个木桩了,一想不能闲着,只能找些能干的活儿。给老道和王玄策磨墨,或者迎送照顾病人。 【作者题外话】:各位书友,大家好! 我是一个新人,爱好些历史。自己也是一个十几年书龄的老书虫,从阿越的新宋开始、月关、焦姐、三戒、酒徒、孑与2等等等等,这些大神们的作品,拜读了不少,到最近这一两年越来越觉得可读的,能静下心读下去的书越来越少了。 大量的作品追求大干快上、战天斗地。穿越过去,飞机大炮说发明就都发明出来了,还沒怎么回事呢,就占领七大洲,足迹踏遍五大洋。 开个玩笑举例:看过唐代仕女图,就认为唐代人生活水平都那样,如果唐代人都像仕女图上画的,那新中国为什么二十一世纪了还要喊脱贫致富?中国在唐朝就应该脱贫了,还富的浑身肥肉、满身流油。 那些作品文笔再好也直接把读者、书友劝退了,没别的原因,太出戏,看不下去。 基于此,本人想写一本文风平实的书,文笔可能差些,因为本人理工类毕业,但本文一个中心思想:除了穿越时所带物品外,其它所有的发明依附于时代。也就是说,在那个时代可以造出来,或者通过不断努力,技术积累、发展以后也可以造出来的东西。争取不出戏,不劝退读者。 从有这个想法开始,本人在工作之余也积累,整理一些材料,争取写出一本即贴近历史,而又对历史有某些改变的小说。 小说发出来,自己心中始终存着一份坚持:想写一本自己心目中的穿越小说,让自己能看得下去。所以无论成绩如何,本人会坚持写下去,就当是一种锻炼吧。由于工作原因,本人大多数时间在靠手机码字,手机上没有检错软件,所以错别字有一些不能及时发现,望大家见谅。 最后,本人诚肯的希望追读的朋友能发点留言,讨论一下,也好让我及时做一些调整,写好这本小说。 拜托各位,拜谢各位! 第十七章无意中露一小手 孙思邈连续忙碌着,每一个病人无不在老道问诊下连连点头,看完病后又连连称谢,有的病人直接让自家子侄给老道磕头谢恩,才肯离去。 秦朗把一切默默的看在眼中,感益良多,老孙几十年真不白混啊,幸亏让自己遇到了老道,老道啊老道,就让小子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快点把你送上神坛,你也好保护小子啊!秦二货此时又走神了,自嗨了起来。 一个状若疯虎,满头大汗的汉子,背上背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闯进堂来,呼呵连连,打断了秦朗的沉思。 驿卒跟进来,本来想叫出去的,奈何汉子死命挣扎,便不在管。汉子口中一个劲呼叫“救救我家孩儿、救救我家孩儿!”老道放下手头的病人,走了过来从汉子背上接下来孩子,眼见孩子,脸皮涨紫,孩子的两个小手无意识的放在脖子上,似要抓挠自己的脖子,小孩脖子上已经布满条条血痕,显见是孩子抓挠所致。老道一探孩子鼻息,已经微弱之极,似有似无。 汉子此时口中紧着给老道解释:小孩贪嘴,几个孩子去偷吃别人家青杏,正在得手后,分享快乐,有路过邻人招呼一声吓唬了一下,孩子不小心把大半颗杏子吸入喉中,初时小孩呛的直咳,还能发出嘶嘶的吸气声,折腾了一会儿,孩子吸气便有些困难,脸色变白,大家都束手无策,全都害怕了。 又听人说,孙神医在此,才拼命赶来求救。 孙思邈听完,眉头紧皱,恩索起来,眼见孩子命悬一线,也是暂无办法。大家都紧张的围拢过来,看着孩子以及孙思邈。 “先生,让我来,先生上次教小子的法子此时正好试一试。”秦朗做为一个后世人,一听一看便知怎么回事:小孩气管有异物卡住了,见孙思邈不动手,不知老道在想什么,便出声说道。 孙思邈神色一动,盯住秦朗看了一眼,认真的说道:“事关人命,不可轻忽,下手稳当些。”说完便将孩子交于秦朗,自己在旁边观察,看秦朗如何动作。 秦朗接过孩子放到地下,然后把孩子转身扶抱在怀中,让小孩背靠自己,面向前,然后用手摸摸小孩肚子和两侧肋骨,对孙思邈说:“先生请援手一二,托住孩子下巴,让小孩尽量张开口。”孙思邈照做。只见秦朗一手握拳,用拳头顶住小孩肚子上半部分胃部位置,另一手抓住握成拳头的手腕,双臂用力,猛的往自己怀里抱紧小孩,同时用自已的下巴顶一下孩子后背。 只一下,就见一个东西自小孩口中喷出,掉在地上。大家忙仔细一看,一个咬了一口的青杏,混着唾液,上面还有丝丝血迹。 秦朗一看了一下,估计罪魁祸首已经除去,顺手便把小孩交给孙思邈,说道:“先生,剩下的小子还没学会,您老来吧。”说完,下手重重地拍几下孩子后背,便把孩子交给孙思邈。 孩子到孙思邈手中,老道一探鼻息,似强了些,又把孩子平放在临时诊床上,让孩子侧身,学秦朗的样子,从上至下一路拍打孩子后背。 大家全都盯着孩子,不几秒,孩子呼吸粗重起来,紧接着咳咳声传来,大家这才轻吐一口气,知道孩子应该暂时没事儿了,孙思邈看了一下秦朗想问些什么,而后又忍住了。 王玄策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 大家看向孙思邈和秦朗的眼神越发尊敬。汉子此时扑过来,一边口中呜哇的叫着小孩名字,一边摇动孩子。 老道打断他,“让孩子先缓缓,马上就好,松开手,别摇坏了。” 汉子一听马上收手,生怕伤了孩子,局促无措下抬起头,见到秦朗,双腿一软就要给秦朗跪下,秦朗慌忙拉住,口中说:“大哥,使不得、使不得,你去感谢孙神医,都是孙先生教的。”汉子一听,转身给孙思邈跪下,口中说道:“孙神医,某席安叩谢神医救了小人的孩子一命,日后当牛做马再来报答孙神医。”说完一个头磕了下去。 “咳…咳咳咳…哇…哇……” 小孩子的咳嗽和哭声传来,证明孩子彻底活了过来。大家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孙思邈又给孩子把了个脉,见孩子脸色慢慢恢复正常色。便让小孩躺下休息一会儿,嘱咐汉子照看着,不在关注小孩。 诊疗又开始有序的进行。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来的病人更多了,大家变得更加忙碌。席安的儿子已经好了,小家伙虎头虎脑,席安带着儿子,抽空过来让孩子给秦朗和孙思邈每人磕了个头,口中直说感谢救命之恩,不忍在打挠恩人,救命之恩以后在报,父子二人便告辞而去。 王玄策的墨池又干了,秦朗研完墨顺便看了一眼王玄策记录的医嘱,随着孙思邈口述,王玄策下笔,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字酣墨饱,写得很是畅快流利。秦明一看自愧弗如,看向王玄策的目光变得更是灼热了几分。 王玄策似有所觉,不自觉的挪移一下身体,要远离秦朗似的。 晚上崔县令又赶来,招待孙道长。孙思邈客气一下,谢绝了好意。崔县令显得有些无奈,准备回去县府,又似想起什么事儿,对孙思邈说道:“小县差点忘记一事,现在给道长分说一二,几日前,长安城已有官人下来各县,巡查蝗灾情况,道长研究这灭蝗之法,人手短缺,也可向长安来人说明并求助之,灭蝗本为大事,如道长不方便出面,小县可代为通传,也不知道长意下如何?”崔县令说完望问孙思邈。 秦朗听完也看向孙思邈,只见孙大神略微朝崔县令笑笑,然后说道:“县尊心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这灭蝗之法,为贫道偶然听闻,尚未验证一二,不知其效果如何,如此,才来偏劳县尊一二。略等几天,待贫道验证一下,如若果然可行,然后可上报长安,以便圣上及早准备灭蝗大计。” 唉……人精就是人精,做事滴水不漏,岂是那么好忽悠的?秦朗看着孙思邈想道。秦朗本以为自己忽悠孙思邈出山,按计划灭蝗方案已经上报长安了,可孙思邈还需验证,只是不知道验证到哪一步? 慢慢来吧,以后哪个人再小看古人智慧,秦朗估计会用大嘴巴子甩他。孙思邈见秦朗沉思,猜到些什么,并不说破。崔县令见此间事了,托辞县衙有事告辞而去。 秦朗代为送客,把崔县令送出驿站。 驿站外,崔珀刚打算告辞,秦朗拦住了崔县令。琢磨了一下对崔县令说道:“崔县尊,这玄策兄在贵县所任何职?” “好教小兄弟知晓,王玄策此前路过本县,不巧病了,花光了盘缠,耽误了行程。后来病愈,代人书写家书筹措盘缠,我见其粗通书文,便想帮他,让他在县衙做些文书抄写以及跑腿打杂之事。”崔县令回道。 “哦,那小可有个不请之情,望县尊大人恩准。”秦朗对崔县令抱抱拳说道。 “小哥儿请说,本县尽力满足。”崔县尊看一眼秦朗后回答说。 “小子看玄策兄办事精干,好教县尊大人知晓,孙先生研究这灭蝗之法,后续还需要些人手帮忙,现在就孙先生和小子二人,着实有些忙不过来,况且,此间筹备妥当,孙先生还需一路赶往长安,准备灭蝗事宜,孙先生身边需要得力之人帮忙,且路上也要有人护持左右,所以小子想,向县尊大人暂借王玄策,不知可否?望县尊大人成全。”秦朗说完,向崔县令施了一礼。 “小哥儿此请,哈哈,说实话,在本县这边没有任何问题,本县就是看王玄策孤身在外,贫病交困,才临时委事于他,让其赚点盘缠,好回去家乡,小哥可去征询他本人意愿,如他本人愿意,那就一切妥当,小哥儿如无他事,本县先行告辞。”崔县令说完,看秦朗再无他事,便告辞而去。 秦朗在驿站门口定定的望着杆子上的驿站灯笼出一会儿神,也就回驿站去了。 秦朗送客回来,孙思邈等在门口。“小子,随老道进屋。”孙思邈拦住回来的秦朗,秦朗只好随孙思邈进屋。只见屋内除了一张床一个矮几,其余家什均已清出屋外,地上放着一排排的陶罐,里面装满土,上面有点湿润。看样子孙大神昨晚又忙到很晚,背篓里面的土豆苗,又换地方了,想必是老道自己折腾的,自己这两天跟着帮忙,累得腰酸背痛,一到晚上变成了死猪,这此肯定是老道自己动手的,秦朗有点心痛老头儿了。 “老爷子,可不能再折腾了,这种下去两三天,快出芽了,您老再折腾死几株,咱爷俩哭都来不及啊,您老不心疼吗?等秧苗岀土,长到巴掌高,我们一次性移载到位,可好?” “老道省得,不须多嘴,这也是为以后运输方便,现在准备好,再次起程的时候就直接装车,不用在麻烦了。另外,别打岔,老道有正事问你,也好决定以后行程。” “老爷子,您说,小子知无不言。” 第十八章忽悠王玄策 “按你山中所说,老道出山了,小子你也别腹诽,计划老道做了点调整。你总得让老道见到点东西,才好上报朝廷。所以,老道才决定在此停留几日,我们第一步事情已经完成,就看金龟子的罐子里,几日长出东西,如长出的东西和你所知一样,老道就信了你,陪你彻底赌上一回。到时我们便立刻起程,同时飞报朝廷,路上再进行下一步。你也听到了,朝中已有人下到各县,说明朝廷已有准备。小子,这个世道活人不易啊,我们做事还是得有了头目,有了根脚才可以的,省得事情出了差错,让别有用心之人抓住痛脚,明白了吗?” “哎,您老教训的是,小子记得了,是小子着急了。金龟子放在闷热潮湿的房中,估计也就两三天事儿,病毒便可长出,小子查看着呢。其它的您老时安排吧。”秦朗恭敬地回答孙思邈。 “病毒又是什么,你小子哪那么多新词儿?还有,你下午救那孩子的本事也不错,也一并教教老道。”孙思邈此时和秦朗完全不在一个屏道,听秦朗说完,抓住机会就问。 “病毒就是……”秦朗,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给老道解释了一下,直到口干舌燥,并且许诺过两天让孙大神亲眼见到,才躲过一劫。顺便又给老道讲了一下异物卡喉的急救方法,急救要领,老道才放过秦朗。 秦朗现在理解,葛大爷的名言:人才太重要了!人手啊,太需要一些人手了,让他们能快点接受这些新事物,以后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帮手,解释个名词都能让你能上火了。 王玄策必须忽悠过来,现在管不了他以后灭不灭国的事儿了,现在就是个好总管的人选,已经管不了是不是拨苗助长了,只要情商在线,那里都能磨砺出来,大不了以后多给他找点困难事,多加磨炼就是。 时间过得飞快,大家伙儿忙的脚不占地。第二天晚上,秦朗看过陶罐里的东西以后,便安排王玄策,让驿卒明天先别放人进来了,非危重病人,劝他们离开,估计暂时没时间看病了,当然危重病人例外。如果有危重病人挡住了,出了问题,孙思邈会什么样?秦朗不敢想。 孙思邈每天早上就一件事儿:这个屋出去那个屋进来,看完两个屋的陶罐,才开始诊病,今天也不倒外。 而秦朗的视线,这两天则围着王玄策转,直看得王玄策心毛,躲着秦朗走。在王玄策看来,秦朗似乎如一只双眼冒着绿光的狼,而看自己的时候似乎像在看一只猎物。 “玄策兄,事情是忙不完的,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儿吧?”秦朗截住刚空闭一会儿的王玄策搭讪着。 “秦兄弟,呵呵,好悠闲,我可比不得你,前面还有事要交待一下,秦兄弟,你歇着,我去忙完再过来陪你。”王玄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后院,远离了危险的秦二货。自己都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躲开那个秦兄弟了,那人莫不是看上了自己?这两天总找些理由接近自己,还总对自己拉拉扯扯的。哎,这瘟神莫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还不裹兜裆布?王玄策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秦二货完全没想到自己给王玄策造成多大的恐惧,还不明白为什么王玄策总是躲着自己,同时打破脑袋想着怎么说服王玄策呢。 秦朗琢磨不明白。又是一个艳阳天,秦朗拿着修好把儿的放大镜,状似无聊的用它照着草叶子上的水珠,眼看,水珠汽化,叶子变得焦黄,马上就要冒烟了。“一叶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啊!小子又灭了一个世界啊”秦朗不由叨咕出声来。 “秦兄弟,不对,应该是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而不是一叶一世界。哎,这个东西挺神奇的,是什么玩意儿?”不知什么时候路过偷看秦朗发呆的王玄策,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秦朗。秦二货突然明白,王玄策痴迷佛法,这可有得玩了,自己那是王玄策对手?默默的想了想,只能放大招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玄策兄,佛家说: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么一花,即是一叶,一叶即是一花,有何不可呢?……”秦朗是剽窃加唬人,使出了混身解数,忽悠王玄策,而王玄策此时也有点懵圈了。 秦朗不给王玄策反应的时间,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机不可失,不乘此时忽悠晕了,等王玄策反应过来,以秦朗那点佛家的东西,两个秦朗绑一起估计也不是王玄策的对手。 同时秦朗也知道,自己一个屁民,现在不可能让王玄策纳头便拜,王玄策还得着落在孙大神身上,只要先忽悠着一起走,其它的以后慢慢图之。于是加紧忽悠道:“玄策兄,我们现在不必纠结一叶一花的事情,也顾不上为这些虚妄的事物在此斗嘴,玄策兄应该知道孙先生在琢磨灭蝗的大事,当此之时,关中百万生民的口粮悬于蝗虫之口,而孙先生为此日夜忧思、夜不能寐,苦思灭蝗良策,奈何苦叹人手短缺,好多事不能进行,这几日小弟观玄策兄做事颇有章法可循,几次想与玄策兄沟通,可否日后跟随孙先生同去长安,为孙先生杂事分忧,以安先生忧虑之心,好让先生静下心来思考灭蝗之术?” 王玄策这才回过味儿来,少年心性,豪气顿生,早把“花、叶之事”丢去一边,加上孙大神的名头罩下来,王玄策哪里有个跑? “嗨!呵呵,秦兄弟不早说此事,这两天忙晕了,忙晕了。” “哈哈,哪有,我怎么看是玄策兄不愿理小弟,故意躲着小弟呢?”秦朗为了拉近关系,故意打趣王玄策。 王玄策脸一红,总不能说我观秦兄弟有龙阳之好的爱好,还是一个不裹兜裆布的暴露狂,所以故意躲着你的吧,只能赶紧辩驳道:“这两天县尊在陪长安来的官人们行县,走之前特意交待小的,仔细照顾好孙先生和秦兄弟,加上帮忙孙先生诊病,实在是事多,没顾得上和秦兄弟沟通,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现在说开,那便好了。至于秦兄弟说日后跟随孙先生,为孙先生操劳杂事之事,小子自然满心愿意,不瞒秦兄弟,小子现在孤身一人,亲人大多殁于乱中。小子自小看遍世态炎凉,听过孙先生的传闻,见过孙先生行事,小子着实佩服的紧,能为孙先生操劳杂事,是小子无上荣耀,祖辈积的阴德,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秦朗哈哈一笑,“那便好,玄策兄,前两日小弟已向崔县令提出暂借你之事,崔县令说,玄策兄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放玄策兄离开,不知崔县令有无对玄策兄说过此事?” “那倒没有,估计县尊许是忙忘记了,最近县里事多,崔县尊总要应筹照看。些许小事,不仿事,等县尊行县回来,小可去找县尊当面说清,并拜谢县尊收留之恩。”王玄策郑重说道。 秦朗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不管如何,总算忽悠到王玄策日后一起上路了,不由暗暗舒了一口气。果然是事在人为啊,人常说,心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呸呸,不对,不对,应该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哈哈哈,总之,王玄策到手了! “秦小子,快、快、快跟老道看看,东西长出来了,哈哈,长出来了!”秦朗还没从忽悠到王玄策的自嗨中醒来,就被人提溜着衣领领进一个房间。一进门,一股闷热瞬间袭遍全身,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身上就冒起汗珠,细细密密的。孙思邈兴奋的指着装有金龟子尸体的陶罐,让秦朗查看。 秦朗吸口气,刚要仔细查看,一股腐臭味儿直钻鼻腔,赶紧用手捂着鼻子。看孙大神一点难受感都没有,又回头看跟进屋的王玄策,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便似无所觉,于是不好意思的讪讪放下捂鼻子的手,上前查看。只见陶罐内已不见金龟子尸体,到处长满白色的、浅灰色、绿色的菌斑,没错,就是这玩意儿—绿僵菌。秦朗虽说没见过实物,但前世看过的资料图片就是如此,心里明白,绿僵菌成了。于是朝孙思邈点点头,肯定说道:“先生,成了,就是它。” 孙思邈一听,又兴奋了,伸手就要去用手指头触摸一下。秦朗一见,赶忙伸手一把抓住孙思邈的手,拽着孙思邈便走,回了孙思邈的房间,王玄策看的莫名其妙。 秦朗回身关上房门,想想又不对,转身出去招呼来王玄策,这才重又关上房门,郑重的对王玄策交待说:“玄策兄,以后要劳你费心,多帮忙盯着点,似今天这种情况下,我们大家不了解的东西,千万别让孙先生直接上手去触摸,孙先生是我们的宝贝,也是全大唐的宝贝,且莫让他再如此行事,而妄顾自身安危,把自己置于险地,以前没有我们,孙先生遍尝百草,我们管不到,如今有我们了,这些事情就由我们来代劳,玄策兄记住了吗?” 第十九章初见百骑司 王玄策郑重的承诺:“秦兄弟放心,玄策记住了,以后决不让孙先生亲身涉险!” “行了,玄策兄去准备一下,多找一些陶罐,要小些的,另外找些手巧之人,准备些绣花针过来,把我们所抓蝗虫分成三份单独成笼放置,玄策兄辛苦,先去处理这些事情。”说完朝王玄策抱抱拳。王玄策应诺,给孙思邈施礼后退出房间。 “老爷子,刚才我吩咐王玄策的事,您老听到了?从此时开始,小子我可能把您老拐带上一条新路,这条路上危险重重,在这条路上,有许多看不见的危险,甚至就有可能如今天的气味,闻上一口,我们全部都得玩完。所以,您老以后切莫如今日似的,遇到新事物就着急上手,在没有做到防护之前,且不可轻身犯险,您老可能理解了小子说的这些?” 孙思邈不好意思搓搓手,而后又强做气势,“小子,不要教训老道我,老道上手的时候你小子还不一定在哪儿撒尿和泥巴玩呢,老道省得,休要刮燥!” “老头儿,你别不服,小子这就让你开开眼。”说完寻得床边矮几上的水壶,倒了一点水在碗中,又回身问孙思邈,“老头儿,这碗水干净否?” “当然干净,此是驿站提供饮用之水,以备口渴之需。” 秦朗用指头沾取碗中水,滴一滴在矮几面上,从袖口拿出放大镜,对水滴观察了一下,便不在看,而是拿眼看着孙思邈微笑。孙思邈看秦朗这奇怪举动,不理解,也拿询问的眼神看秦朗。秦朗把手里放大镜送到孙思邈手中,示意孙思邈拿好了,才对孙思邈说:“老头儿,手拿稳了,一会不管看到什么,一定不能松手,世间只此一个,万一摔坏这个宝贝,那就没有了。行了,你可以看了,想看什么看什么!” 孙思邈听秦朗这么说,拿起放大镜学秦朗的样子放到眼前,四处乱瞄,只见眼中所见几根黑柱子,心中一凝,移掉放大镜顺视线看过去,发现是秦朗发梢,又用放大镜一看,又变成几根黑柱子。心中惊凝,如些反复几次,又把自己手掌放于镜前,只见掌纹若鸿沟,忍不住反复观看。 怔怔良久,最后又拿起放大镜,走到矮几前,学秦朗,滴水观瞧,半晌一语不发,而脸上的表情从惊凝到凝重复又惊奇连连变化不断。 秦朗默默的看着放大镜,心里也是酸酸的,想起了自己胖儿子! “小子,老道开眼了,水里的东西就是你那天说的细菌吧?哎,以前是有些无知了。”孙思邈有点受到打击了,自认干净的水,哪知道却有数不清的爬虫似的细菌,还不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 “老爷子,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花木为什么向阳面长势好?而匈奴为什么在水里丢几只死马就让冠军候命殒身死?我们以前未知的东西太多了,现在我们重新来过,以后会一一了解清楚。” 歇口气,秦朗继续道:“一代人不行,我们就培养下一代人继续,总有了解透彻的一天,关健是我们要提倡、助长这种探究万物的精神,并发扬之。就如今天,咱爷俩不是窥得了冠军侯到底怎么死的了吗?这样我们就可以让大唐以及以后的冠军侯们,不在折损于外敌的宵小技俩之下,您老说,是这个道理吗?解决这个其实一点不难,只要用活水,把水烧开,就没有问题。可是,我们要找到一个途径,最大限度的去向人们宣讲这些,就比较难了。”秦朗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些许悲伤之色,孙思邈静静的听着。 “现在的读书人,倒是一心探究圣人之道,谋身于庙堂之上,又有多少人着眼探究万物至理?所以,老爷子,您老要惜身,保护好自已,切莫再以身犯险,我们爷俩要谋一条路,让更多人从务虚于庙堂之上抽身出来,着眼于实处探究万物至理。”秦朗终于说完,心情忍不住地落漠起来。 孙思邈见秦朗面色不好,慢悠悠地安慰秦朗说:“小子,事情不要着急,慢慢来吧,把我们的事做好,事情总归会有个好结果的。” “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哈哈哈,老头儿,我们一起加油,您老打哪,小子我就指哪,哈哈哈…”听到孙思邈的安慰,秦朗怕孙思邈担心自己,便语气轻松的回应了一句。 “行了,别贫了,干正事,王玄策该准备好了,我们去看看。顺便让人去通知一下县令,等县令回来,我们就出发。不过,小子,可能令你失望,老道不准备进长安,老道耐不住长安的繁华,我们去泾阳县,那里老道有个地方,宽敞些,能折腾开。离长安个把时辰的路程,通传联系都比这里方便,老道也好静心做些事情。没意见吧?” “没意见,反正小子穷光蛋一个,吃你的喝你的,你说了算,哈哈,小子赖上你了,跟在您老后面狐假虎威。” 绿僵菌被清理了出来,有大半罐,秦朗又令分装在几十个拳头大点的小罐里,每个里面装些,密封起来。分出来的一份蝗虫,秦朗令人拿绣花针沾上绿僵菌的液体,挨个刺了一下蝗虫腹部,多出来的绿僵菌,秦朗又让人兑点水,稀释一下,全喷洒在刺过腹部的蝗虫身上。分出半份蝗虫单独放置,一半和一份蝗虫混放。现在,大家面前就是三个篓子,三份蝗虫。 忙完这些,天已过午,大家草草准备了些吃食塞了一下肚子。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驿站外面传了进来,少倾一队甲士便从门口进来,顶前一个大汉略微打量一下院子里这些人,径直走到孙思邈面前说道:“百骑司张朝见过孙真人,孙真人为百姓不辞辛劳,寻觅灭蝗良策,请受小的一拜”。说罢,便一撩衣甲,单腿跪了下去。后面甲士均一撩衣甲,单腿跪拜孙思邈。孙思邈连忙扶起大汉,嘴里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 秦朗在一边默默的观察这些人,身上均有一份彪悍之气,走路脚步沉稳,显是有功夫在身。史传李二招募轻侠、无赖子等不良人成军,后又从中筛选出身手高绝之人组成百骑司,充任亲卫。应该就是他们了。 崔县令从后面闪身出来,朝孙思邈拱手一礼然后说道:“接到人报信,说道长在此灭蝗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欲要赶往长安,正好上官同行,我们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道长此去功在千秋,还有什么需求一并提出,小县一力为孙道长准备妥当。” “感谢崔县令,老道不客气了。老道需要一些车马,其中一些车驾需要准备点遮阳之物,这些验证所需的蝗虫以及老道准备的一些药材需要遮阳。另外今天帮忙的这些熟手民夫可能暂时需要县令征调一下,许多工作他们已经熟悉了,以后可能用得上。其它便没有什么了,劳烦崔县令了。”孙思邈说完朝崔县令点点头,崔县令忙道:“道长客气了。”便向孙思邈施礼后去准备了。 孙思邈又转头对张朝说:“张大人,这里有一份东西,麻烦大人转呈圣上,事关重大,路上不得轻乎。另外,把这些小罐子以及这两个民夫一并带上,怎么使用,老道写的很清楚,怎么操作,这两人会做示范,唯一一点,请圣上远离此物一些,不要碰触到,以免伤了龙体。如还有不尽事谊,老道此时也要赶往泾阳县,在那里寻觅一处地方,要种植些草药,以后可至泾阳县寻找老道,张大人,老道所说可明白否?”张朝马上抱拳拱手“孙真人放心,张朝明白了,孙真人交待之事,若有差池,张朝提头来见。呵呵,另外,孙真人,切莫在叫小的张大人,叫张朝就好,您老叫小子大人,太折杀小的了,呵呵。”说完又不好意思摸摸头。 孙思邈笑笑,回道:“也好,张朝,你便去吧,一路平安。”张朝赶紧答应一声,回头挑出六个人,领到孙思邈面前对他们说:“张阳,你们六人,留下随侍孙道长左右,如孙道长有任何差遣拼命也要完成。另外,如孙道长少一根头发,你们知道后果,也不用来见我了,明白否?” 六人单腿跪地,沉声道:“明白,请大人放心,小的们保证保护好孙道长,一路安全到达泾阳县。” 张朝又对孙思邈抱拳齐顶,弯腰深施一礼说,“孙真人,张朝先行一步,路上但有差遣,可指使他们,后会有期。”说完,安排人收拾好东西,珍而重之的放好,带领手下和两个民夫,大步而去。 崔县令回来了,王玄策笑眯眯地跟在后面,显然事情办妥了。顺便带来了一溜牛车,上面搭起架子,蒙了麻布,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人,有车夫,也有此前帮忙的民夫。人人脸上都喜滋滋的。秦朗一看,古人也不傻啊,农人的小心思尽显于脸上。跟着孙神仙,把这趟事情做好,少不得有许多奖励的。 一时间,刚刚才安静下来的驿站又忙乱起来,大家在孙思邈一连声的“小心”、“注意”的唠叨声里忙碌着。 秦朗打量着驿站,不免心中一叹,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过客,不知道下一个窝点又是哪里? 第二十章孙思邈上灭蝗疏 蝗虫装到了车上,装满土的陶罐又装到了车上,两只狗也坐上了车,只不过在一个大笼子里,关着禁闭,四只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孙思邈。秦朗看着不忍心,找孙思邈想放出来带着,老道没同意,路上人多事杂,万一一个照看不好,咬到别人,老道心里不落忍,只好委屈两只畜生了。 车队出发了,百骑司前面开道,孙思邈看着送行的乡亲们不断点头,顺便拉拉手,拍拍肩的告别,一会儿的功夫,孙思邈的道袍就乱糟糟不成样子了,老百姓太热情,孙药王又名声大,百姓总想沾点药王的仙气,好让药王保佑自己无病无灾的。 好不容易到了十里长亭,县中几位老寿星和崔县令代表全县给孙神仙敬了酒,在人们依依惜别的祝福声中,车队总算上了官道正常行进了。 王玄策被秦朗临时委任为车队主管,骑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一匹驽马,来回前后照应着车队。只不过,马背上搭着一个麻布口袋,从马肚子底下两头系住,脚踩在两只从马背上垂下的麻布套中,两腿努力夹紧马腹,姿势显得怪异而又别扭。秦朗赖在孙思邈的牛车上,脸懒洋洋的观瞧着一路的风景。 …… 夜幕低垂,长安,灯火辉煌的丽政殿中,刚刚从后宫赶回来的李世民,双手后背,站在舆图前默默的观看着,只是相比几天前,舆图上代表关中灾情的地方又多了几处标签,颜色又重了几分。刚刚看过自己的皇后观音婢,皇后的身子又重了几分,御医判断,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应该在三,四个月内临产,可是这个好消息并没有减去李世民心中的忧虑。 长安大街上,一匹狂奔的战马,打破了宵禁中长安城的宁静,自金光门至朱雀门,所过坊门次第打开。如果有军中老人,看一眼就会发现,这是红翎急使,非紧急军情不得使用。 中年宦官张阿难走进殿中,对李世民恭敬的说道:“圣上,宫外传报,有人连夜扣关入城,向皇宫而来。” 李世民刷的一下回过身,盯着张阿难问道:“什么人?龙首塬上烽火台可有信息传报过来?” “回圣上,烽火台并无消息,入城之人自金光门而来,老奴这就去查看,想必现已到宫外,待老奴查清楚再回报圣上。” 李世民挥挥手,张阿难倒退出殿门。不到一刻钟,张阿难又返回殿中。 “圣上,连夜扣关入城者为百骑司张朝,此前被派往周至县查看灾情,现在回报,他与周至县遇到孙思邈道长,受孙思邈相托向圣上转呈灭蝗疏,事关蝗灾大事,不敢迁延,才连夜扣关入城,夜扣宫门。此为孙思邈灭蝗疏,请圣上查看。”说完双手呈上孙思邈手札。 李世民接过手札,也不坐下,就那么拿在手中仔细阅读,书札很长,李世民看完后沉思一下,对张阿难说道:“阿难,派人去通传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还有魏征入宫。” “是。”张阿难回答一声就要退出门去,又被李世民叫住。 “阿难,今日值守长安的是哪一卫将军?” “回圣上,今日是胡国公秦琼当值。” 李世民听到是秦琼,眉头略皱了一下,而后说道:“把胡国公一并请来,对了,顺便先去把张朝带来。” “是。”张阿难倒退而去。 不大一会工夫,皇宫侧门打开,几匹快马急闪而出没入夜色之中。马蹄声一路远去……李世民又拿起手札,仔细的观看起来,如果有心人注意,就会发现,李二脸上的焦虑之色已经淡去几分。 “圣上,张朝带到。” “进来吧。”李世民放下手札,等着张朝进来。 “小的张朝叩见圣上。”张朝身着甲胄,单膝跪地,叩拜李世民。 李世民过去,打量了一下张朝,似乎有些印象:张朝、张阳兄弟二人,本为轻侠,武功高绝,后来从不良人中冒尖,被自己简拨为百骑司队帅。于是拍拍张朝肩膀说:“爱卿辛苦了,快快起来,给朕说说出长安一路所见,及至后来又如何受孙道长委托送书之事,一并道来。” 张朝起身,恭敬的对李二说道:“圣上,小的自受委派出长安,一刻不敢停留赶往雍州周至县,一路所见旱情严重……” “圣上,及至小的后来随崔县令行县,已发现县中已有小股蝗虫聚集之势,所以小的听到崔县令说孙道长在探究灭蝗之策,立马赶去相见,以便看有什么需要援手之处,等小的赶到,孙真人似乎已经取得一些进展,让小的快马回报圣上,小的自知事关重大,一路换马而来,才于此时得见圣上。”张朝把出长安前后向李二汇报一遍,李世民仔细听完,安排人带张朝下去休息,自己独坐殿中,宽阔的大殿中,又重新陷入安静。 “圣上,房大人他们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张阿难手端一碗羹汤,顺手放在李世民面前的桌几上说道。 “请他们进来吧,顺便给他们也预备点羹汤,深夜从床上把人家抓过来,朕心不安啊。” “是。”张阿难倒退出门,对殿门口的几个人说道:“诸位大人请进去吧,圣上在等候各位呢。”说罢伺立一边,等诸位大人进殿后就去吩咐人准备羹汤了。 “诸位爱卿,请随便坐,不必拘礼。连夜把诸位爱卿从梦中叫起,朕心甚愧,一会先用点汤水,咱们君臣再说点事情。” “陛下,有什么紧急事情,需要宫门落锁之后紧急开启,陛下置自身于何处?置法度于何处?陛下当知夜扣宫门,视同谋反?什么人?什么事?又令陛下夜间大开宫门?招微臣等入宫?”李世民的脸马上黑了下来,握着拳头与面前这个老头子对视一眼。旁边长孙无忌连忙接声道:“魏大人,先看看陛下夜招我等入宫所为何事?在说也不迟。”旁边几人立时附和着,劝了魏征一下,魏征只好漾漾的闭口不言,向李世民施礼后退坐一边。 李世民这时,才把孙思邈手书递于房玄龄,也不出声,让他们自己看。手书从众人手中都过了一遍,回到李世民手中,李世民并未急着催促,留下时间,给大家思考。 良久,房玄龄才说道:“圣上,如孙道长此法可成,功在千秋,蝗灾自有记载以来,均是大灾,几十上百万石粮食毁于蝗虫之口,使得蝗灾之年,饿殍遍野,如今我大唐刚缓过一口气,从乱世中走来,始有一点积余,如此次旱、蝗之灾应对不当,前面积余又要耗费一空。如孙道长此策可行,我大唐自此以后,只要按此策处置得当,将不在惧蝗灾矣,孙道长此策,善莫大焉,如若成功,我大唐以后可无忧蝗灾矣!真是功在千秋啊!圣上幸甚,万民幸甚,臣等为圣上贺。”说罢起身端端正正对李世民躬身一礼。其他几人也起身李世民躬身一礼。 李世民精神振奋,接口道:“是啊,朕初观此策,也心绪难平,如真如孙道长所述之法施行,取得成功,则大唐幸甚。比起孙道长所说的施行此法之耗费,则可乎略不计。而且,观孙道长为天下黎民遍尝百草之仁心,此策成功之可能性应该很大。朕决意照此法施行,诸位爱卿,可否还有什么补充或异议?如有,请呈清事项及理由,我们君臣在讨论一下。”李世民说完,目视各位,等着他们发表意见。 “圣上,臣有疑问,”杜如晦站出来说道:“孙道长此法,确实可行,只不知具体细节如何,而且,现在蝗虫势起,此法施行颇费时间,不知遵照孙道长此法,时间是否赶得及?而孙道长本人又在何处?是否可赶来长安指导我们施行此法?” “杜爱卿此问正中妙处,哈哈哈,朕来回答你。首先,孙道长已经想到细节问题,随报信之人过来两个有操作经验的乡人。现,人在城外,城门开启既可立既入城,给我们示范操作之法。其次,孙道长考虑时间问题,蝗灾可能有轻重缓急,已备好药物并随报信之人带来长安,我们可依据灾情轻重分派,不够之数另行加紧制作。最后,孙道长已经于一天前自周至沿官道赶往泾阳县,随行还有十几个有操作经验的民夫一并带来,以备不时之需。道长言明,不耐长安繁华,欲在泾阳寻一清静之地,顺便种植些药草。唉!孙真人方外高人,漠视一切名利俗物,大唐得孙道长,大唐幸甚,大唐子民幸甚至哉啊!”李世民感叹的说道。众人齐齐露出敬佩之色。 只是此时的秦琼,坐在殿中如老僧入定状,一言不发。心中确在想:如此事情全是文臣之事,我一个值守武将,找我何事?难不成又要外出?只是最近并没有得到消息啊,当此之时,陛下也不可能对外用兵啊?难道是怪我夜开城门,私自放人入城啊?可也不对,红翎急使,不放进来才是重罪呢,放人没问题啊,秦琼有点想不明白了。 第二十一章初见祖宗秦琼 李二君臣几人于殿中商讨具体施行事宜,直到天欲破晓,张阿难进来提醒李世民准备早朝,大家才发现一夜已经过去。李世民这才意尤未尽,最后由长孙无忌执笔,现书一道手谕给孙思邈。于是大家告退,准备上朝。李世民开口对魏征说道:“魏爱卿,爱卿身体不好,本不欲偏劳爱卿,连夜入宫,但此诚多事之时,所以我们君臣要齐心协力,共同面对困难。朕不想今日早朝有太多杂音,朕只想听见大家一致为救灾而奔忙,所以朕才夜召爱卿,爱卿当体谅朕之良苦用心。”魏征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家告退,李世民留下杜如晦、秦琼,李二陛下走过来,将手谕交于秦琼,秦琼莫名其妙的接过。李世民说道:“秦爱卿,辛苦你,替朕走一趟,迎接一下孙道长,并于泾阳妥善安置,此事本不欲烦劳爱卿,但朕从另外计,一则爱卿随朕征战多年,浑身伤病,正好爱卿此去孙道长处可多驻留些时日,让孙道长为爱卿调理一下身体。二则朕欲借将军虎威,震慑一些宵小技俩。爱卿此次去时可摆明车马,赫赫而行,拿出你的威风来,顺便帮朕照看好孙道长,去吧,爱卿去做准备吧。”李世民说完捶了一下秦琼胸口。“是,臣此去保证完成任务,请陛下放心。”秦琼施礼而退,大步离开丽政殿。 杜如晦一看只剩自己,只好开口道:“陛下,臣已明了孙道长灭蝗章程,会协助陛下办好此事,请陛下放心。”李世民点头说:“杜卿办事,总令人称心,这点朕不担心,留杜卿下来是想让杜卿关注一下博陵崔氏动向,周至县令应为博陵崔远房,想必博陵崔应该会收到消息,杜卿替朕关注一二。爱卿注意保重身体,下去略微休息一会儿,今天早朝我们君臣还要共同面对宫外的群臣、世家啊!”说罢便示意杜如晦退下,张阿难代为送客,丽政殿一时又归于无声。 中二的秦朗此时是快乐的,而快乐的源头确是因为一匹马。对,就是王玄策的那匹驽马,两三天的路上,坐车坐的秦朗腰酸背痛,虽说车上给垫了一层干草,铺了草席,但是以唐代的路况,加上没有减震的牛车,秦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顛散架了,终于抓住机会,抢到了王玄策的马,在好心的民夫的帮忙下,才骑到马上,不过这布套子挂脚上什么鬼?难道这就是唐朝的马蹬?看着似乎像,算了,先不管了。 其实秦朗没猜错,那布套或皮套确实是唐朝版的马蹬。隋朝就有了,像匈奴学来的,使用极不方便。 对于上辈子连头驴子都没骑过的秦朗,骑马的感觉是兴奋的。秦朗骑着那匹比牛车快不了多少的驽马,从队前到队后,又从队后到队前,来回的晃荡着,头上顶着一顶破草帽,如果腰里再能跨一支左轮,秦朗就觉得完美了,纯纯的东方牛仔一玫。 大半天时间,除了中途吃饭休息了一下,秦朗就长在了马背上,看的王玄策直心疼。不得不说,孙大神的名头大好使了,一路穿城过县的下来,秦朗陪出这些天最多的笑脸,也一路吃到相对可以下咽的饭食,一路过来,所有的驿站、县府均是热情招待,尽情挽留。 孙思邈则根本无心逗留。因为两个喜询在冲击着孙大神。首先,有几颗土豆苗从土里钻出了嫩芽。另外,病虫篓子内以及和病虫混装的篓子内的蝗虫,明显在失去活力,相比另一个篓子中的完全健康的蝗虫,一样的喂法,一样的照顾,有病虫的两篓子蝗虫明显安静了许多,甚至开始出现小量的死虫。这就说明自己赌对了,保住了自己几十年的清誉。同时也对中二的秦朗的看法有那么一丢丢的改观。 从土豆出苗和病虫死虫开始,孙思邈的牛车就空了出来,因为老道的坐驾从一辆,变成了好几辆。老道不是在装有土豆苗的车上,就在装有蝗虫篓子的车上。 每每看到老神仙靠近蝗虫,王玄策都肝膻,随时防着老神仙伸手去触摸那些虫子尸体。好在老神仙似乎有了责任心,有了奋斗目标,好几次伸出去的手都不自觉的慢慢的抽了回来,才使得王玄策放心不少。 路总有走完的时候,第四天下午,前面开路的百骑司张阳骑马跑了回来,告诉孙神仙,前面五里泾阳县境,天使在迎驾孙神仙,带队的是胡国公,秦琼秦叔宝,仪仗已经摆开。孙思邈让人弹弹身上的土,整理一下仪容。倒是我们的秦朗秦二货,紧张的不得了,抓住王玄策问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问见了面该行什么礼?一副后世无脑粉见偶像的驾势。 孙思邈麻衣飘飘在前,秦二货罗圈腿、鸭子步在后,迎向了秦琼。要问为什么罗圈腿、鸭子步,大家骑两天马就知道了。秦琼迎上几步,止住孙思邈,从身后侍卫端着拖盘中,拿过李二的手谕,捧给孙思邈。孙思邈接过看完,思考了一下,随手装入袖中。秦琼这才上前和孙思邈熟络的打起招呼。 秦朗可算见到祖宗了,还是活的。可是,马踏黄河两岸,锏打山东九州六府一百单八县。威震山东半边天,孝母似专诸、交友赛孟尝、神拳太保,金锏大将秦琼秦叔宝就这模样?这妥妥的就一个邻家大叔啊,只不过长的帅一点而已。仔细一打量,也就一米八不到的个头,手臂略微粗壮。年纪四十岁上下,只不过面色有些蜡黄,脸上有些胡渣子,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闪着亮光,舒眉浅笑时,如春日阳光般直化进人的心底。这不是一个中年暖男吗?还没有前世自己高呢?秦朗在心中直呼:唉…单田芳老爷子误我啊。 “老道,一路车马劳累,现在一切就听叔宝安排如何?”秦琼问孙思邈。 “呵呵,客随主便,一切但凭叔宝做主,”孙思邈笑眯眯说道。于是秦琼和孙思邈把臂前行, 秦朗一看,敢情这两人还有jian情似的,一副极其想熟的表情。 孙思邈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朝秦朗招招手,秦琼也停住,回头看就见一小子满脸堆笑,屁癫癫跑过来,只不过有点罗圈腿、鸭子步,跑起来更显得屁股左摇右摆,秦琼忍不住皱皱眉头。 “叔宝,来,介绍个小子给你认识,哈哈,应该是你本家,以后尽量照彿一二。”孙思邈对秦琼说完。又指着秦琼对秦朗说:“秦小子,过来,见见胡国公秦琼。” 秦朗迷糊着赶忙一抱拳行个礼说:“祖…!啊不对,秦二爷好,啊,也不对,胡国公好,小、秦朗给胡国公见礼了。”说完局促不安的看着秦琼,心里一紧张差点顺嘴说出祖宗好。秦琼眉头显见拧了起来,脸上春风和煦的笑容没有了。 “秦小子,你这秦二爷从哪论的?我家老夫独苗?为什么行二?”秦琼冷声问道。 “那个,那个听人说,您和徐茂公结拜,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徐茂公早您一个时辰出生,所以您行二,别人都叫您秦二爷。”秦朗局促的回答。 “哈哈哈,秦小子,老道怎么不知道他们二人结拜之事,你听谁胡说的?哈哈,小子别紧张,你不是说齐州历城人吗?你对面这也有一位齐州历城人,叙一叙旧,也许真是本家。”孙思邈一副看秦朗好戏的样子,笑眯眯的说道,心中同时想到:小子,让你给老道讲故事,看你怎么圆回来,不给你点苦头,你小子还继续给老道讲故事。 秦琼快让秦朗气乐了,接声道:“哦?小子齐州历城人?家里长辈名讳?如何称呼?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 秦朗脸红的像猴屁股,低头涩声说:“回胡国公,这个小子全不知道,唯一记得就是小子的娘亲叮嘱小子的,小子是齐州历城人。小子以前痴愚,后来幸得孙先生所救,就一直跟随孙先生,其它的全不记得了。”说完祈求的望了一眼孙思邈,便不再言语。 孙思邈明显一愣,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眼前的这个怪物,咬着后槽牙对秦琼说:“叔宝,确实如此,莫在难为这小子,老道还等着你安排后面的行程呢。”孙思邈这是明显打岔,受不了旁边这个瞪眼说瞎话的秦二货了。“对对对,一聊天差点忘记了正事,哈哈哈,该罚。”秦琼不在纠结秦朗这小子,心情一下开朗起来。 秦朗默默的松了口气,又过一关,以后就只能这样说了,孙大神,又又又対不住了,别人是魂穿,自己这身穿,来历不明咋解释? 秦琼安排几人提前出发,前去打点。随后骑队开道,摆开仪仗,然后拉起孙思邈的手上了自己的车驾,直往泾河皇庄方向出发。一路车马赫赫,旌旗猎猎好不热闹。 我们的主角秦朗秦大少,则丢了来到大唐之后最大一个人,让自己的祖宗红果果的无视了。 第二十二章落脚泾阳 其实秦朗也不自己想想:罗圈腿、鸭子步,加上自己当时的冏态,和满口胡诌八扯地跑火车,就那形象,秦琼做为国公爷能给孙思邈面子,和他说几句话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如果没有孙思邈,就他那形象肯定是吃一顿马鞭的货色,准定没跑! 秦朗想了一会儿,发掘自身性格中的阿q精神,强迫自己快乐起来。来到马边,为了在祖宗面前显示自己的英武,不顾双腿内侧火烧火燎的感觉,又使劲抽打王玄策的驽马向秦琼车驾追了过去。只不过秦朗如果回头看,一定会发现王玄策看他抽打爱马时,那种愤恨夹杂着痛惜的眼神儿…… 一行人傍晚来到了一处庄子上,远远的看去,庄子显在晚霞中,宁静而安静,庄子不大,估计由于是皇庄的缘故,相对整齐而干净,并没有如一路行来路上秦朗所见的其它破败的庄子一样,也不似路上所见的庄户群落大,反而显得很小。秦朗估算一下也就不到几十个院落的样子。 已经有一群人在庒子路口迎接秦琼一行人的到来。大概百多十人,衣着相对体面许多,到底是皇庄,李二还是要顾些脸面的。 一个略显福态的叫李福的中年人前面引路,一行人来到庄子中最大的一个院落前,停了下来,自称管事的李福引大家入堂。 孙思邈、秦琼入正堂后,孙思邈叫人招呼秦朗王玄策入内,秦朗才勉强又混到一顿相对可口的吃食,没有和农夫和秦琼的卫队去抢饭吃。 秦朗终于在泾阳落脚了。有了个遮风避雨的窝,也终于能吃上一口热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暂时的满足了,依然是借了孙思邈的光。李二把泾河边的一处皇庄,划归孙思邈名下,庄内的仆役丫鬟、庄户加管事百多十口子人,也一并划归孙思邈。地契、身契一齐打包送给了孙思邈。但是庄上一应支出仍由李二负责,不得不说李二对孙思邈着实不错。 原来的护卫全部撤走了,现在的门神是秦琼秦叔宝,连带五十亲卫,直接住到了孙思邈的庄子里。王玄策真的成了总管,只不过是暂代的。日子不知不觉过的很快。 …… 牛三觉得自己生活在梦里。牛三现在住在官人给安排的馆舍内,摸摸这儿,又瞧瞧那儿,总不愿接受现实。 自己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子,自从在泾阳被崔令征调帮助抓虫子开始,似乎自己的好运道来临了。 莫名其妙的抓虫子,又莫名其妙的给空屋子烧火,还莫名其妙的杀虫子。然后几天后又莫名其妙的拿起来了女子才用的绣花针,这次倒是不和金龟子过不去了,可是又和蝗虫杠上了,给蝗虫扎针扎的头晕眼花才算完事。谁知道又让孙神仙盯上了。 一路跟着官爷没命的赶来长安,骑马颠的自己浑身都散架了,城外休息一夜,天亮进城。 然后牛三儿就见到了这辈子最大的官,也见到了最多的官。一个姓戴的什么尚书的人领头,自己和另外一个同伴就让官爷包围了。还尽围着看自己随身带的陶罐,一个发着臭味的罐罐似乎是个金疙瘩,众位老爷品头论足没完没了。 其它的就简单了,领头的发话了,让牛三儿和另外一个同伴指挥一群人,把周至做过的事情重新全部做一遍。 牛三得意了,自己可是从抓虫开始全程参与的,另一个同伴只是从拿绣花针开始的。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怕指挥不动这么些人,那些人也看不起自己这个破落户,眼睛里看自己总带着鄙视的目光,但随着一个差人做事不认真,做错了事挨了一顿板子之后,情况就变了,那些差人对自己极尽献媚讨好,很怕自己不认真教他们,虽然回过头去眼中依然是鄙视的神色。 这么多天,吃着从自己记事起就没吃过的饭食,住着村里大户人家都住不起的房舍,牛三真的以为是在梦里,虽说掐一把大腿也是生疼,可就是不愿意醒过来。 这两天牛三儿做事,把吃奶的认真劲儿了都使出来了,一遍遍的回想,可千万不能出错了。牛三儿觉得自已以前讨好村里自己眼馋了三年的张寡妇,也没用到这么多的心思。 牛三儿听带头老爷对旁边的人安排,如果事情做的对,如果事情成了,就把他们这两人留下,放到什么司农寺跑腿打杂。司农寺牛三儿不懂,后来偷偷打听,就是自己能变成差役,可以吃皇粮了。 老天爷!祖坟冒青烟了,还是好大的一股。自己一个泼皮无赖户,居然能吃到皇粮,那样,张寡妇就要考虑一下了,似乎村里的李大户家的三闺女才更合适,才能配和自己一齐吃皇粮。 牛三儿觉得自己以后应该给孙神仙立个牌位,天天烧香供着,祈祷孙神仙长命百岁。 牛三立不立长生牌位孙思邈不知道,但孙思邈现在确实变成了一个霸道的院主,带着两条狗,正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病虫几天前已经全部死完了,随行来的十几个民夫早被各县抢走了。王玄策被指挥的像陀螺一样,成天脚不沾地,走路都带风。秦朗成了孙府的霸王,这几天尽显恶霸气势,孙思邈把一处原来的侧跨院彻底变成了药庐,理由也很充分:清静。 花园里的花也跟着遭了殃,全部铲除,所有从秦岭背出的苗苗,一行一排一溜的种了下去,老道强横的亲自打理,理由也很简单:这是药材,你们不懂伺弄。弄得府里的花匠眼泪汪汪的,总觉得愧对主人。孙老道就像一个领地的狮王,带着两条狗,整天各个苗苗巡视一下,然后就进房间去拿个放大镜在琢磨各种东西,除了吃饭和偶尔出来和秦琼聊聊天外,其它的时间基本不见人,一切事情撒手给了秦朗。 秦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聊着,只好开始琢磨秦琼。前世的祖宗啊,经常挂嘴边自吹的那种,现在见着活的了,以秦朗中二的性格外加厚黑的面皮必须要拿下啊。 “胡国公,您老纳凉呢?” “嗯。”在凉亭中休息的秦琼眠皮都不抬的应付着。 “国公爷,您老口渴不?小子去给您准备点温汤?”厚脸皮的秦朗不死心,继续死缠赖磨。 “不用。” …… 如此尬聊已经进行了好几次,秦琼压根看不上秦二货,不愿搭理他。 回到正堂的秦朗思索了一会儿,叫下人找来了王玄策。 “玄策兄,让你找的木匠找来了吗?” “秦兄弟,孙道长没叫我找木匠啊。”明显有点小脾气的王玄策回道。王玄策也是满嘴苦,跟随孙思邈,孙大神基本不需要他打杂照顾,倒是这个秦朗把自己指挥的团团转,为了给他打杂,鞋都磨破几双了。 “玄策兄,孙先生是考虑大事情的,确实没有工夫理这些小事,所以我们要替孙先生想到前头,是吧?”秦朗看着王玄策,笑眯眯的说。 “好吧,我这就安排人去找。”王玄策明知秦朗拿大帽子压人,只好忍着口气认了。 古人也不好忽悠啊,得慢慢显露点本事让他们服贴啊,秦朗在心里腹诽着。 王木匠来了,大一号的胡凳做出来了,还加上了扶手,秦二货命名的“一贯正气”。矮几变高变大了,还配上几把大号的胡凳,围着桌子放了一圈。现在的桌上放着一副象棋,就是那字刻的让人牙酸。不是木匠手艺不好,木匠刻的时候都是苦着脸的,怕砸自己的招牌,暗示说要找人重写。秦朗赶时间盯着让刻出来的。 “玄策兄,闲的无聊来玩几把?” “这似乎是象戏?可这个砲是什么意思?”王玄策一边腹诽,你是闲的无聊,因为你把我指挥的快累死了,一边回道。 “来来来,这是小弟琢磨的,做了点改变,规则是这样……” 古人对战争是狂热的,尤其是有抱负的年轻人。于是中堂里的吵闹声渐渐的大了起来,以致于每天在凉亭中纳凉的秦琼都听到了,忍不住又皱起眉头,拉下了脸。 “将,玄策兄,你的老帅又危险了,哈哈哈哈哈!” “回马,你小子想将死我?还早着呢。不要得意的太早。” …… “玄策兄,不带悔棋的啊,战场上你派出去的士兵去错地方,你能对敌人说,对不起啊,派错了,我重新派人吗?” “就一步,一步。” …… “这是什么?有点意思。”站一边看半天的秦琼出声询问道。秦琼本来好好的纳凉,实在是被吵的没法,就要来教训一下秦二货。进来才发现似乎两人玩的入神,便先看了一会儿,似军中战阵之道,颇有些意思,这才忍不住发声。 “啊?小的见过胡国公。”秦朗王玄策两人手忙脚乱的起来给秦琼见礼。只不过王玄策是真的,而秦朗是装的,秦琼进来的时候,秦朗就知道。做这个玩意还故意吵闹那么大声就为了吊秦琼这个老祖宗。乘起身见礼的工夫赶紧把那点小得意收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改进象棋 “回国公爷,此为象棋。” 秦琼刚才看了半天,发现有些象戏的影子,又和以前的象戏大不相同,似乎变的更复杂,也变化更多,忍不住出声追问:“象棋?和象戏什么关系?谁想出来的这个玩意儿?” “国公爷,这是我闲的无聊依据象戏变化了一下,想出来的,古人的象戏太过简单,小子加了点东西,改变了一下规则就这样了。”秦朗说完瞅瞅秦琼。秦琼听完则暗想:这小子,脑子不用在正地啊,成天琢磨这奇技淫巧之物。不过心思倒是灵巧,还有些战阵之道在里面,也不知道咋想出来的。秦琼一边琢磨秦朗一边随口问了句。 “怎么一个规则?” “回国公爷,规则是这样的……”听完解释,秦琼来了兴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战阵之道,小事儿。秦琼抱着教训秦朗的目的棋局开始了。。于是,屋内吵闹的两人就变成了秦琼和秦朗。王玄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幽怨的瞪了秦朗一眼,出门去了。 “国公爷,高啊,仙人指路?那我得向国公爷学习一下,也来个仙人指路。” “仙人指路,什么意思?” “国公爷,两军交战,不得派出步卒先试探一下虚实吗?就似仙人投石问路的意思,所以小子起个名叫仙人指路,嘿嘿。” …… “嘿,国公爷,这招更妙,这是中跑盘头马的路数啊。” “小子,什么是中砲盘头马?怎么讲?” “国公爷,您这不是拿战阵之道对付我吗,厉害了,小子佩服,您看啊,这两军交战,要强攻中军的时候,不是前面步卒直冲,后面骑兵左右呼应,再后面架起投石砲给敌人远程打击,以威慑敌人吗?厉害了,这不就是中砲盘头马吗?小子又学到了,佩服佩服。” “呵呵,呵呵,也就那么回事,那么回事。”秦琼让秦二货捧的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军人的虚荣心作祟,违心没有反驳,其实心里清楚,自己就是那匹马,战场上横冲直撞可以,帅才是李二,李绩,李靖这些人。明白是一会事儿了,以秦朗的想法,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子,秦琼也有一颗当大帅的心啊。 棋局在废寝忘食地进行着。“秦爷,咱俩吃点东西再来过?前胸贴后背了啊?” “这局下完,下完在吃,饿不死你。” “我的爷,小子还在长身体呢,饿着了怎么行?” “这局下完!” …… “秦爷,祖宗,天地砲,投了吧?嘿嘿。” “让我想想,在想想,休得刮燥,影响老夫思考。”秦琼低头思考了半天,一把划拉乱棋盘,“吃饭,吃饭,小子不说还好,一说确实饿了。” 饭,端上了桌子,分餐的矮几没了,就着桌子,一人一碗汤饼,几个小菜呼噜呼噜一顿拔拉,算是吃过了。 “小子,别太得意,明天老夫再来找你,今天大意了,让你小子偷袭得成,我回去想想,明天在战。”秦琼出门而去,临走顺走了象棋。 嘿嘿嘿嘿!秦朗乐开了花,事情成功了一半,这祖宗明天准跑不了。哈哈,睡觉睡觉。秦二货在仆人丫鬟的伺候下,美美的睡了过去。 秦琼命人掌灯,摆上棋盘,屏退侍卫,自己修炼起左右互搏之术。自己一个堂堂左武卫大将军,大半天时间,全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一把没赢,太丢人了,幸好自己脸黄,那小子没发现自己的老脸发红啊,必须得琢磨琢磨找回场子。 嗯,这秦小子有点意思,似乎于这战阵一道有点天赋。秦琼一边琢磨像棋,一边寻思秦朗,想着想着对秦朗的看法似乎略有改观。秦琼这一琢磨就差不多快到雄鸡报晓了,才感精力不济,去休息了。 秦朗发现,不是自己的家就是不自由,想好的睡觉睡觉到自然醒没有了,自己每次不是让狗吻醒,就是让人掀被窝拎起来,心中发誓,一定得有自己窝,门口装防盗门,让你们在来打扰老子睡觉。 被秦琼掀了被窝的秦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不能让祖宗久等。来到凉亭,见到双眼中充满血丝的秦琼。 “呦,国公爷,您这是连夜准备好了刹手锏了,今天来找回场子了?可不凑巧,今天要出去给孙先生准备点东西,您老自己琢磨一阵儿,小子办完事回来,在陪国公爷。”秦朗可不愿意和秦琼连轴转,秦琼一但琢磨明白了或受打击太重,失去了了兴趣,自己还怎么继续拉关系,得在秦琼瘾头大的时候吊着点胃口,慢慢的来,省得让秦琼觉得自己给他献殷勤。 另外其实秦二货也有点中二病犯了,前几天自己去哈着秦琼的时候,沒落个好脸,现在这二货也有点拿乔,你是祖宗也不成,就不给你那么快赢我的机会,让你多失落一会儿。 秦琼急于找回面子,随口问:“什么事?让下人去处理,安排下去不行吗?” “国公爷,孙先生的事不敢马虎,得小子亲自去处理。”秦朗不上道,拧巴着祖宗。 “那行,快去快回,处理完直接过来找老夫。”秦琼听了事关老道,不在留人,挥手赶苍蝇似的赶走秦朗,让他快去快回。 秦朗离开秦琼寻思了一下,去找王玄策,要把这个聪明人一块拐走,省得秦琼去找王玄策过瘾。至于那些护卫,秦朗不担心:护卫只能拼命巴结上司,有本事也不敢和上司玩真的吧?老道?秦朗更不担心,放大镜没玩够之前,秦琼去了也没戏!唯一王玄策让秦朗有点不放心。 秦朗找到王玄策,胡乱编了个理由,让王玄策带上些钱,两匹马,外加一个机灵的小厮,驾着一辆拉钱的牛车直奔泾阳县城而去。 “秦兄弟,叫上我去泾阳做什么?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李管事会准备的,这一大早的,还有事儿忙呢。”王玄策有点不伺候愿意秦朗,一路抱怨,扯闲篇。 “玄策兄,叫你就是有事,你忙,我看你一天倒是忙着和绿柳打情骂俏斗嘴玩了。” “哪有,秦兄弟且莫胡说,坏人家姑娘清誉。”王玄策赶紧否认,同时惊奇秦朗这厮眼尖耳灵。绿柳是庄上的一个使唤丫头,模样算标致,看着顺眼。美好的来物谁能不爱?况且是才子佳人的年代。王玄策闲的没事就调笑打趣一下绿柳解闷。 ……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赶往县城,道边并没有绿树成荫,一条小土路通向前方,秦朗猜测这里应该不是官道。按现在的话说:世上本没有路,人走的多了也便成了路,也许是皇庄的缘故,土路似是有人特意修垫过一番,即使这样也似现在的荒僻土路。 路两边的田间地头,杂草从生,庄稼乱似杂草,已经抽穗了。秦朗看到此处,猛然想起来,自己的土豆和辣椒西红柿似乎种晚了,农历四月初下种?但愿老天爷开眼吧! 好心情没有了,秦朗独自在心里琢磨:土豆生长期几个月?辣椒生长期多久?其它的已经顾不上了,现在就关心这两样了。想了半天不得要领,虽说自己农村娃出身,但自记事起父母拼命的做完了一切农活,从不让他下地,只管学习,越想越不得劲,对亲人们的思念又爬上心头…… “你不要命了?”王玄策一把拽住弩马缰绳,让开路中,才使得秦朗清醒了过来。抬头看一眼,路中过来几骑,后面跟着一辆马车,车后跟着两骑,向秦朗来路行来。开路的骑士用警惕的眼神盯住他们三个人,缓缓的停下,挡住了三人,等马车路过,几个人的手已经按在了腰刀上,好似他们三个有什么异动,那刀随时就会砍下来。 秦朗看了一眼四周便明了,刚才幸亏王玄策,自己出神了,一骑独行,差一些就撞到几个骑士面前了。王玄策和小厮早发现情况停下路边去了,如果不是王玄策见事不对追过来拽住马僵,秦朗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朗朝王玄策露出感激的神情,为刚才的事儿后怕,也无心在看骑士、车队,抬起头来,刚刚思念亲人,眼睛有点湿润了。抬头向天,躲避一下尴尬。 世上的事真的无巧不成书。好死不死的秦朗抬头的时候面对着太阳,太阳一照眼睛那种痒痒的感觉,秦朗一个喷嚏没忍住,“啊嚏”一声就打了出来。 马车正好从几个人身旁路过,秦朗这个喷嚏打的太响,又突然,然后就悲剧了。马车的马惊了,只能怪拉车的马太神俊,如果是秦朗的弩马,抽死也不一定跑起来。车马一受惊,拉起马车向秦朗他们的来路发力狂奔而去,秦朗只听得车中几声女子的惊叫一路远去。 骑士们傻眼了,秦朗三人也傻眼了。似乎有个头儿模样的护卫机灵,打马就追了出去,口中呼喊远远的传来:“刘三儿,看住那厮!”其他人除了一个留下的,这才反应过来,全都打马追了上去。 “呛哴,”一声,一把刀落在秦朗的脖子上。 “跪下,还有你们俩。”那留下的护卫把刀搁秦朗脖子上,又对王玄策二人吼了一句。 小厮噗通一下就跪在路边,王玄策慢慢的挨秦朗跪下,两人偷偷大眼瞪小眼,一脸无奈…… 第二十四章刀驾在脖子上的感受 四只马蹄在秦朗二人面前打转转,脖子上的刀一直没有离开。留下的刘三咬着槽牙,只说了一句:“小子,贵人有个好歹,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一年,又似一刻钟不到,秦朗的膝盖硌得生疼的时候,一溜蹄声从前面传来,一匹马缓缓停到近前,不敢抬头,怕伤了脖子,又是四只马蹄在眼前打转,只不过明显要急促许多。 “小子,回去给你祖宗上柱香,烧一刀纸钱。贵人心善,不和你计较,感谢你的祖宗给你积的阴德吧。” “刘三,我们走。”声音说完,秦朗感觉脖子上的刀拿开了,八只马蹄转正方向,“踏踏踏”远去了…… 秦朗此时才感觉浑身冷汗,后背的衣服估计湿透了,也沒起身,挺腰一屁股坐地上,王玄策也没好多少,学秦朗一样坐在了地上。 两人也不说话,对视一眼,眼睛看着田野,不知想些什么。两匹驽马失去了约束吃起了路边的杂草…… “玄策兄,努力吧,啥时候咱们俩也变成贵人,出门前呼后捅,也让别人去感谢他们的祖宗去。”后背的冷汗已经落下去了,衣服贴后背粘粘的,秦朗边抖擞衣服,边和王玄策闲聊。 “秦兄弟努力吧,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出路在何方。”王玄策有点受打击了。 “玄策兄,相信小弟,时机未到,一旦时机成熟,小弟觉得你能青云直上,小弟会看人,你可不是凡俗之辈,也非池中之物,哈哈,男人,对自己有信心。”秦朗给王玄策打气。 “借秦兄弟吉言,但愿有那一日。走吧,在不去县城天黑都回不来了。”王玄策扯开话题,催促秦朗。 “回吧,现在这狼狈样儿,咱就别去丢人了”秦朗起身,走到马前翻身上马沿来路而回,其余二人也只好回转跟上。 回去吧,还是得猥琐发育啊,去抱秦琼大腿,至少得混几个护卫,可不能在像今天这样,让人随便把刀架在脖子上了,秦朗一边回返一边思考着,好多事情又得着落在秦琼身上了…… “公爷,小子回来了,哈哈,怕公爷着急,处理完事儿就立马赶了回来,小子守信吧?”秦朗回来后换了身衣服,就来找秦琼,眼都不眨的扯谎! 秦琼此时正在后院凉亭琢磨着象棋,头也不抬,指指地上,示意秦朗坐下,然后说道:“来,昨天不熟悉,今天让老夫教训一下你这小子。”说罢便要摆开车马,却被秦朗挡住了。 “秦爷,还用昨天的桌子,这地上坐久了腰酸腿疼的,小子着实耐不住。”秦琼想想,也觉得不错,似乎昨天坐了大半天,真没感觉到有多累,便点头同意了。桌子搬来了,椅子也搬来了,顺便让人准备了些茶水点心。秦琼和秦朗重打锣鼓另开张,摆开车马杀到了一起。 秦朗是抱着目的来的,故意走出些俗手,而且拉长了思考时间,装做艰难地赢了一局,又平了两局。秦琼也觉得昨晚左右互搏大法没有白练,技艺大涨,眼看有斩秦小子于马下的态势,下棋就更仔细了。 秦朗随手跳了步马,看似无意闲扯一样说道:“秦公爷,你们这些当兵的也太懒了,小子昨天骑马,那马蹬什么玩意儿?布带子套在脚上,套上去不方便,下马也不方便,脚挂到套子里都拿不出来,小子试了一下,差点让马挂着单腿给拖走了,就不想想怎么改改?比如用铁做个固定的?也好过布套子啊”说完觉得肚子饿,顺手拿起点心吃了起来,还边吃边吸溜点油茶汤子。 秦琼正在寻思怎么走棋,初时没在意,后来想想,确实是这么会事儿啊,自己以前咋没想到呢?如果换成了铁的确实太好用了啊,上下马抬脚上,甩脚下,战斗中万一落马,也方便抻身,不会伤到战士。秦琼不禁抬头眯眼看了秦朗一会儿。 想到就做,于是回身叫到:“秦寿,秦寿,过来过来。”秦琼这一叫不打紧,秦朗一口点心渣子加茶汤,直接喷了出来,差点没喷秦琼一脑袋,还好反应快,硬生生扭过脸去,呛得秦二货一直干咳,禽兽?老秦太生猛了。 秦琼转头看看秦朗干咳,满嘴渣子的吃相又皱了下眉,便不在理会。秦朗赶紧嘟囔一声,这点心太干,呛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侍卫来到秦琼面前,朗声道:“小的到,将军,有何吩咐?”秦朗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人家老秦在呼叫亲卫头子呢。“去,安排人回长安,找几个铁匠过来,顺便让他们带上打铁的家什,某有个玩意儿要让他们做。”秦琼说罢,挥挥手示意下去。秦寿领命而去。 棋局继续进行,又是将近一天,秦琼艰难的赢了几局。吃过晚饭,秦琼一脸兴奋地带走棋盘,又去修练左右互搏之术。 秦朗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寻思了一下,似乎有几天没和老爷子斗嘴了,便朝后院而去。两只狗兴奋的跑过来和秦朗打招呼,孙思邈头都不抬,只顾拿着放大镜盯着桌子上的一只碗出神。秦朗走过去,发现桌上一共三只碗,里面有蚂蚁、蜜蜂和蚊子。老爷子正在盯着一个装蜜蜂的碗,用放大镜观察着。 哎,这孙大神发现了新世界啊,越来越危险了,这些比不得花花草草,万一玩出新花样,可是会死人的,比不得花花草草啊,要想想办法,可不能把孙药王给祸害了。 秦朗也没了和孙思邈聊天的兴趣,回到前院直接去找到王玄策。 “玄策兄,吃过饭了?聊聊?” “秦兄弟,有什么事直接来吩咐吧,反正你也习惯了,就不用打哈哈了,直接了当的来。”王玄策还是心中不平啊,语气生硬的说道。自己好好的书吏放弃了,随孙先生来做大事,大事没做了,现在成天净干些捞毛打杂的活儿,可打杂也就算了,又变成给这小子捞毛打杂?心里能平衡才怪呢。 “哈哈,呵呵,玄策兄别啊,这现在就有正事找你了,你也看见了,孙先生现在玩的那些个东西,万一玩脱了,给孙先生玩出个好歹来,咱俩就百死莫赎了。我琢磨做个东西,做出来给孙先生净手,以后孙先生玩过那些东西,必须让他至少净手三次,才能喝水吃东西。这不就需要玄策兄帮忙吗?对了,厅堂中的桌椅让王木匠找几个人在多做几套,不要停一直做,以后有得是地方用,顺便给孙先生那里放几套。”秦朗也不生王玄策的气,正常,人家凭什么服你?于是乐呵呵的看着王玄策。 “你才成天玩呢,不干正事,人家孙先生在做正事,可比不得你。说吧,什么事?”王玄策呛了几句,事还是要做的。秦朗按后世最简单的材料给王玄策列了个清单:动物油脂,皂角豆、草木灰、铁锅。本来想写火碱,可那玩意儿工艺太复杂,唐朝肯定没有,临时制备也不太现实,用草木灰代替了。 酒精也想给整出来,杀菌消毒,后来想想,放一放吧,现在关中大旱,李二现在肯定紧盯着粮食呢,和粮食有关的东西,比如酿酒也不会放过,自己就别去祸害了,也别去找不自在了。倒是薄皮手套可以给老道准备几付,塑料手套,这个时代想都别想了,秦朗自己也玩不明白。于是王玄策又有的忙了。秦朗找王玄策划拉走一打纸后,开溜了,王玄策心痛的直抽抽,自己都没舍得用啊。 秦朗净下心来,准备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点点的记录下来,怕时间太久忘记了。毛笔直接丢了,皇庄的几只公鸡就遭殃了,全变成秃尾公鸡,鸡尾毛沾着墨水就变鹅毛笔了! 一待下笔,又出事儿了,繁体会写的没几个,那就简体,简体也许多字不会写了,十几年电脑操作,很少动笔了,字见了都认得,可要写出来确不会了,咋办?那就错别字满篇,或直接拼音代替了,反正是自己看。专业知识倒没忘记多少,数理化也还记得些,要抽时间慢慢的记录了,万一以后用上呢,万一时间长了忘记了呢?秦二货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难得的点灯熬油忙活了半晚上。 孙思邈的庄院,另一边的侧跨院又被秦琼无情的征用了,火炉子架起来,火烧起来,一大早叮咣叮咣的响个没停,把秦二货给从床上勾引了过来。 来了江铁匠,父子五人,外带老婆孩子。以前是左武卫的随军匠人,年岁大了,老大顶替老爹做军中匠人,老爷子离开了军队。秦琼心好,资助点钱财,在长安开个铁匠铺子,带其他四个儿子操持。现在听说秦公爷要人打铁,直接搬空长安铺子,连老婆孩子一锅端,全来了! 唉……多么朴实的人啊,就因为秦琼对他有恩,现在恩主需要,全家老少齐上阵,拋弃长安安逸的生活,拖家带口的来给恩主干活报恩,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秦朗看的眼红,想想那个时代的人,又想到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止不住的摇头一叹。 第二十五章秦琼发明马蹬 秦朗在那默默的看着,没有出声。大小江铁匠们在秦寿的指挥下忙的热火朝天,秦琼神在在的也在一边看热闹。 马蹬打出来了,只不过是个圆环。牵来马,绑在原来的布套上,秦琼忍不住上下马几次,感觉很好,比布套强多了,秦琼满意的一脸挡不住的笑意。只不过下马的时候圆环有点卡脚,不容易甩脱。秦琼一个劲夸**头手艺好,只是有点小了,要打个更大的。**头及四小江得了秦公爷夸奖乐的见牙不见眼,直说秦公爷稍等,马上就打出来,说完就拎起锤子准备开干。 这一个场景看的秦朗直皱眉,实在忍不住蹭过来。“秦爷,你说这个圆环下面敲直咋样?直的部分比你的靴底宽一些,而且敲扁了以后加一块铁板上去,或下面直接敲成一块铁板,骑马蹬着是不是更稳当,还不卡脚呢?”秦朗慢慢的诱导着秦琼和大小江。 **最小的儿子小小小小江,虎头虎脑的,十五六岁的样子,最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对啊对啊,先前我们咋没想明白呢?这次重来,肯定合适。”说完看大家全看着他,脸一红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家一看哈哈一笑,该动手的动手,该动嘴的动嘴,又一通叮叮咣咣响了起来。 秦琼的大铁环没出来,后世的马蹬出来了,虽说材质差了点,工艺糙了些,但是样了对了,至于上面缠点布以防磨伤马匹的事儿,秦朗不打算说了,只要是有马的人,把马看的和自己的命一样,这个问题迟早会发现并解决的。 大家伙儿兴奋了,秦琼牵上马出了大门,看准,一脚踩上马蹬,翻身上马,放开马在门前的土路上来回跑了几趟,中间抽脚、双脚踩蹬站立、甩蹬下马,顺畅无比。高兴的呼呵秦寿去准备酒食,要庆功。 “公爷,你就没发现骑在马上,马匹快跑或停顿的时候,你在马背上前后窜腾,舒服吗?”秦二货又来扫秦琼的兴致。 “没有啊,夹紧马腹就是了,谁像你小子双腿无力,骑个马变罗圈腿,还走鸭子步?边上去,别挡老夫喝酒的兴致,哈哈哈。”说完还拿秦朗打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还是小小小小江却挠着头,蹲地上思考了起来。 大家簇拥着秦琼,进院子准备喝酒庆祝。“小子,一齐来,今天高兴,老夫要喝个痛快。”秦琼招呼秦朗。 “好的,你们先安排,小子马上到。”秦朗回了秦琼一声便不再理了。走到蹲地上小江面前,看见小江在地上勾画一个皮马鞍形状在沉思,也没打断,等半天小江还没反应,这才出声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小小小小江这才抬起头,发现秦朗,慌忙站起来回道:“回公子,小子叫江浩。”说完有点不好意思。 “哦,江浩?好名字,那以后叫你浩子了,招呼起来方便。你怎么不去吃酒?”秦朗问道。 “刚才公子说的,小人有点思路,还没想明白。” “哦,不错,有想法是好事,这种精神要保持,勤思考,想不明白就多问,你会有大出息的。行了,你慢慢想,我先进去了。”秦朗一边说一边用脚状似无意在江浩地下画的马鞍图上,用脚尖勾抹了几下,便大步走进了院子里。如果有心人一看,肯定发现那地上马鞍经过几下勾画就是后世的高桥马鞍,其实三国时期就有高桥鞍的雏形,只不过秦朗也不明白为什么唐朝反而还在用皮鞍。 江浩见秦朗走了,又蹲下去琢磨他的马鞍,只不过低头一看,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个拳头,呆愣了一会儿,又望向秦朗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进到院来,凉亭里坐了三个人:秦琼、孙思邈、**头,秦寿伺立一边,王玄策忙前忙后。秦琼招呼秦朗坐一起,秦朗也不含糊,高高兴兴的坐在下首。自己心里明白,秦琼是有点不讨厌自己了,至于高看应该不会,毕竟还时日短,慢慢来吧。 酒菜上来,秦琼招呼了一声,大家一起举杯庆贺,一口蒙下去一杯,酒到口中,秦朗咂摸了一下,也就是个后世的啤酒,甚至还赶不上,寡淡的很,也就放开了喝,从孙思邈开始一人敬了三杯,好听话说了一箩筐,看的秦琼默默点头:这小子似乎还行,也不是那么无赖啊。乘着工夫,秦朗连着叨了几口饭菜,便假装不胜酒力,离桌回去了。 饭菜实在是不合口味,但没办法,秦朗现在是抽不出身,整天把心思放秦琼这里,啥时候不彻底搞定了,啥时候不安心啊。 人,就是这样。受苦的时候一切好说,一旦有了条件就开始挑三拣四。中二病人秦朗其实自始至终就想快乐的生活,过完一辈子,看看能不能在回到前世,回到老婆孩子热炕头上。 争王争霸?成王成公?还是战天斗地放马突厥、脚踏高丽?又或挑起唐朝发展的大梁,替李二谋天画地?算了吧,那些太累,秦朗觉得自己的小身板太单薄了,胜任不了,对秦二货也就想想而已,而已也还就而已了。秦朗一门心思想在混吃等死的道路上狂奔,抱上几个大腿,快快乐乐一辈子过完了完事。 目前的生活环境需要改变一下。上个茅房用几块麻布还要招致王玄策鄙视,早上刷牙用点青盐也招致鄙视,大夏天想游泳连个泳池都没有,想吃点可口饭菜都没有。哎!要改变的还是有很多的,还是要做点事情啊,慢慢的来吧,如果顺带手能帮到李二的,秦朗也愿意做,前提是顺带手。就比如现在秦朗做的,为了抱祖宗大腿诱导秦琼发明个马蹬、改进个马鞍,秦朗不会管这玩意儿以后算谁的发明,只要秦琼高兴,以后能像孙思邈一样罩着自己就行。 唉,自己的身世经不起李二查啊,这是个硬伤,太冒头了让人针对不是个好事,能真真放心一些的也就孙大神,只要自己努力提高在孙思邈心中的份量,孙思邈一定会给自己兜底,李二过问也应该可以兜底,因为李二心中皇权至高无上,而孙大神能从隋朝到唐朝都推辞掉皇帝的封赏,心里装着天下百姓更多些。 伺候好孙大神,让孙大神早点成王成神,才是正道,自己也才能苟的舒服,任重道远,且苟着吧。此时的秦朗又开始处于胡思乱想中,放空自己,以排解对家人的思念之情。 叮当叮当的打铁声从早到晚就没有停下来过,孙府快让秦琼变成江记铁匠铺了,目标也很明确:左武卫的所有战马必须全部装上马蹬!秦朗听了头痛,赶紧想躲的远远的,打算去找孙思邈,只不过路上让人拦住了。 拦住秦朗的江浩,怀里抱了个高桥马鞍,只不过是铁的。嗫嚅着想让秦朗看看,秦朗的头更疼了,抬脚照江浩屁股上就踢了几下,边踢还边骂:“踢死你个玩意儿,你不知道这铁疙瘩多沉吗?马驮着它,还能驮人吗?啊?你个败家玩意儿,铁多贵知道吗?你家铁不值钱吗?给我来几车,败家玩意儿,不知道木头比铁轻吗?比铁好加工吗?比铁便宜很多吗?抱着你那玩意儿滚蛋,下次让我看见这么不动脑子的事,还踢。”踹完江浩扬长而去,也不听江浩在说什么,江浩如梦初醒,站在那里呵呵傻笑一阵,抱着铁疙瘩一溜烟也跑了。 孙思邈到底没忍住,对蚊子下手了,一只死蚊子被孙思邈肢解了。理由是老道用放大镜观察发现,蚊子死了之后,放大镜底下能看见的小虫子越来越多,然后老道肢解了蚊子,就想看看小虫子到底从哪来的。 “老头儿,蚊子活着的时候,能看见这种小虫子吗?” “能,但没这么多。” “那就对了,一只蚊子能繁衍一窝,一只蚂蚁也能繁衍一窝,那一只小虫子为什么不能繁衍一窝?这虫子我们可以称为细菌,肉眼看不到,只有借助你手里这种放大镜才能看见的玩意儿,都可以叫细菌,只是种类不同,给人带来的危害后果不同罢了。孙大爷,小子求你个事,现在千万注意尽量别用手碰,万一碰完了,用你的办法消毒啊,勤洗手,用盐水洗,多洗几次,才能喝水吃东西,我的孙大爷,听明白了吗?别问什么问题,为什么用浓盐水洗水,小子给你个办法你自己看,你把这个蚊子上滴点盐水,不同浓度的,死蚊子分开滴,你在观察几天就明白了,老头儿,这回明不明白都不管我的事儿了,你自己琢磨去吧。我有点头疼先走了。”秦朗说完就逃出了后院,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疼,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啊,缺人手啊,缺能用好用的人手啊。 到哪里去找些懂事又可用的人手呢?难道要出手自己培养?太慢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自己能活那么久? …… 第二十六章高桥马鞍出世 秦琼现在最高兴的事儿就是听铁匠铺的叮当声,坐在凉亭里,吸溜着油汤子,听着叮当声是一种享受啊,看见蔫头耷脑的秦朗就叫了过去,打算在这叮当声里乘势在杀几盘,把这小子斩于马前。 秦朗心里烦着呢,眼看自己快乐的生活还差好远,全是不让自己省心的主儿,提不起精神下棋,随便对付着,半天下来,让秦琼抓住机会,杀了个落花流水。后来发现秦朗情绪不对,也失去了下棋的兴趣,打算问问咋会事儿。一抬头看见姜浩怀里抱个东西在旁边等着。 仔细一看似乎是个马鞍,可这个马鞍又跟平常的不一样,两头高翘,中间凹陷下去。秦朗也看见了马鞍,指指马鞍问道:“木匠活谁做的?手艺不错”。姜浩腼腆的笑笑回答:“都是小人做的,小人家铁器铺子里,这些铁木搭配的活小的经常做。”秦朗有点高兴劲儿了,发现个宝贝,多面手,还心灵手巧啊。 秦琼看出些门道来了,又招呼秦寿牵马出来,鞍子放上去,顺马肚子两头绑好,和马背完美吻合,秦琼惊奇了,用眼神询问江浩,姜浩赶紧解释,比照公爷的马背做的。秦琼点点头,也不说话,翻身上面,前后左右摇晃身体,稳稳当当。下马后爱惜的很,不住用手抚摸。 “公爷,骑上跑起来,溜几圈试试,哈哈,保证你更满意。”秦朗观看了一会秦琼的坐骑,心中有了数,故意打趣秦琼。 “一看你小子就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败家玩意儿,你看不出来马是刚修的甲吗?跑裂了,马就废了,要爱惜懂不懂?败家玩意儿。”秦琼忿忿的说道。 秦朗也不以为意,叫过姜浩,指了指马蹄子,又指了指他脚上的鞋。定定的看着姜浩说:“什么想法,说说。” 姜浩苦着脸半天才嗫嚅着说:“给马穿个铁鞋。”说完脸快红成猴屁股了,低下头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叫你老爹来,你比这秦小子还混蛋,我问问老姜头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秦琼气的不行,恨不得上去踹两脚。给马蹄子裹布老秦见过,也经常干,打仗的时候偷营劫寨,经常马裹蹄,人缄口。可从来没听过给马穿鞋子,还穿个铁鞋,气煞老夫了。 “公爷,消消气,哈哈,兴许能成呢?” “能成我把这匹马背到长安城,在朱雀大街上溜三圈,真是无知小儿。” “公爷,如果成了,小子不要你背马跑长安城。你找十个护卫给我,咋样?哈哈哈,好让他们给我跑跑腿,打打杂,如何?”秦朗贼着秦琼挤兑,反正现在缺人手,能忽悠些是一些。 “成,老夫跟你赌了,小子,老夫不欺负你,三日内让马穿上鞋子到长安跑几个来回,鞋不掉,马蹄不伤算你赢,去吧,时间紧,别说老夫欺负你,抓紧时间去给马穿鞋子。”秦琼是真有点气到了,本来看这小子还成,现在怎么这么不着调,四六不通呢? 秦朗拉过姜浩,“走吧,小子,按你的想法给马穿铁鞋去。” “别动我的马,用你那驽马穿去。”秦琼看这秦二货还真行动,怕他们打自己马的主意,马上呵斥着说。 “公爷放宽心,小子心中有数,哈哈万一这小子的想法可行,公爷,准备好人啊。”秦朗也不等秦琼在喝骂,拽着江浩赶紧往马厩溜了。 马厩中,姜浩看着马蹄子发呆快半个时辰了。秦朗忍不住出声提醒:“差不多行动吧,别发呆了,有想法了吗?” “有,有点,还不大确定。” “小子,干吧!等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放心大胆的干!我看好你。”姜浩起身啥话没说,一溜烟跑了。秦朗蹲在那里腹诽,小子,看你的了,真做的和马掌接近,老子默认你为开山大弟子,送你一个大好前程,我一个机械制造业的高工,虽说没有国家津贴,但好歹拿着省级津贴啊,不亏你了。 好好的骑士三件套,就在秦朗的暗示加提示下要出现了,白白便宜了秦琼,便宜了朝廷,也便宜了李二。李二啊李二,本少爷可是在无私的支持你,以后可要对本少爷好些。 秦朗在琢磨李世民,可李世民此时却在琢磨孙思邈。 丽政殿中,难得的李世民心情不错,坐在那里,虽然手中拿着奏折,又状若轻松打量着案边几架上的一株文松盆景,李二的心里却乐开了花,蝗灾被消灭了!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从殿门口进来,直入殿中,行礼而坐。 “辅机、玄龄、克明,朕找你们来,有一事不决,想和你们商量商量。”李世民语调轻快的对三人说道。 “陛下,又是什么事让你烦忧?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一下,最近国内可全是好消息,难道又是朝中哪个老货来给陛下添堵?”长孙无忌察察言观色,知道李世民心情不错,所以也就半开玩笑的问起了李世民。 “那倒没有,在国家困难面前,你们这些个臣子都恪尽职守,朕庆幸有你们这些人帮扶朕。哈哈,连魏征那个老货都自请出京巡查去了,哪里还有不开眼的冒头出来?好消息接连不断啊,除了起蝗早的几个县,其它州县只是受小股蝗虫滋扰,并无大碍,庄稼由于大旱虽说只有去年的五成,但这五成,我们君臣从虫子口中保住了。” 李世民停了一下继续说道:“饮水思源,孙道长的功劳不可抹杀,此次蝗灾全赖孙道长灭蝗良策可以安全渡过,而且经此一灾,也验证了此灭蝗之法的可行性,使我大唐以后在无蝗灾之忧,如此大功,朕该怎么赏赐孙道长?大家知道,孙真人是个简单的人,自前隋就不把俗物挂于心间,推卸了前朝封赏。几年前推卸朕的封赏,现在又献上灭蝗疏,成此大功。对孙真人朕感佩莫名,但孙道长推卸是一会事儿,朕有功不赏却说不过去,会让天下人寒心,天下人会说朕无视功臣,使贤良遗于野而不顾。朕思考再三,才招各位爱卿过来,议一议朕该怎么赏赐孙真人。”李世民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拿眼看着三人。 底下三个老人精,互视一眼,又互视一眼,假装思考状。 这个事确实不好先开口,赏赐轻了重了都不合李世民胃口,李世民也不先提个大略章程,大家无从议起。孙思邈一个道家真人,又无参照,着实让三人为难,总不能参照李家强认的老祖宗李耳吧? 老实人房玄龄先装不下去了,开口发言,抛砖引玉:“陛下,按道理论,孙道长有此功劳,陛下赏赐个国公并不为过,可是一个真人,赏个国公似乎不妥,而且孙道长估计不会接受。另外孙道长无视名利物欲,又无子侄可赏,臣核计一下,不如赐道长道号,赏些土地供孙道长去种植些药材,不知如何?” 李世民听完,也不表态,在一边沉思起来,长孙无忌一看似乎有门儿,加把劲儿试探,但他选取了一个参照物,以便试探李世民底限,“陛下,不如这样,比照郡公赏赐,食邑两千户,赐田三千亩,陛下以为如何?”李世民听完,眉头略皱,依旧一言不发,在那里思考。 底下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有底,长孙无忌、房玄龄二人望向杜如晦,杜如晦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开声对李世民说道:“陛下,似孙道长这般无欲无求,不求名利之人,臣等觉得,赏赐不可过轻,以免惹天下人嗤笑,不若直接赐孙真人护国真人称号,其他赏赐比照一等国公,食邑三千户,赐田四千亩。这样一可显示陛下求才若渴的心思,二可安天下人之口,三来显示皇恩浩荡,只要实心为朝廷办事,朝廷一定不吝赏赐。”杜如晦说完,三人一起看向李世民,等待李世民答复。 李世民听完杜如晦一番话,终于不在思考,肯定的说道:“依杜卿所言,拟旨,诏告天下。另外,事情做足,孙道长从周至带来的农人,等他们从各县忙完回返,着人征询一下意见,想留者留下,择一人为吏,其他人充入司农寺打杂跑腿,愿归乡者给予赏赐予其还乡,此事一并诏告天下,就这么办吧。” 不得不说,李世民是大度的,也是睿智的,事情做的很足,就是告诉天下人,只要为皇家、为朝廷实心办事,老李家可以让你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同样李世民很清醒,周至崔县令的功劳估计是因为崔氏的关系,只字未提,至于秦朗王玄策,对不起,李二没听说过。 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前提是有人给你打开一扇窗,姜浩就是如此。姜浩此时觉得自己几年来,从没有似这几天这么开心过,顺心过,以前自己琢磨一些小东西,但每每关键时刻,卡在一个点上或一个想法上,总过不去那道坎儿,突破不了自己的牢笼,但这几天,每到关键时刻,总能得到些提示,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舒畅了,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兴奋颤抖着。 【作者题外话】:各位,对不起, 本人写这本书有点存稿,用了个人名姓江,到这个情节后岀现问题,江人名不能口头化,比如加老、小等,一加就审核不通过,以后只能改姓姜,由于有存稿的原故,如还出现江,望大家见谅,估计是改漏了。 大家见谅! 第二十七章推功骑战三宝 几时辰过后,姜浩手里拿着一块铁片、四个半寸长的铁钉,来找秦朗,铁片上有四个洞。秦朗惊诧于姜浩的观察力和想法,心中默默认下了这个大弟子。嘴上却说道:“小子,有点意思啊,我还以为你真拿双铁鞋来呢。这样,你把马牵到湿土上,让马蹄子去多踩几个印,好好观察一下,如果还不明白,可以抬起马蹄子,好好的观察一下,去吧。”姜浩又一溜烟跑了,不过这次回来的很快,顶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把马蹄铁捧到秦朗面前。 “能行?观察明白了?” “能成,小子仔细想过只能是这样,在没其它的好办法。”姜浩恭声说道。 又过了两个时辰后,院门前的土路上撒满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子,石碴子。姜浩骑在王玄策的驽马上,在那来来回回的溜达。路边站着秦琼、孙思邈、秦朗、王玄策、姜老头和秦寿。除了秦朗懒散的站在那,其他人眼睛瞪的溜圆,盯着马蹄子。蹄铁和石子碰撞的嗒嗒声,在敲击着秦琼的心脏,其他人也许不明白,但做为曾经的马军总管,这四个铁片片对大唐意味着什么,秦琼太清楚了。 秦琼已经不在看马蹄,眯着眼死死地盯着秦朗,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仔细的看。马蹬、高桥鞍加上马蹄铁,这意味着什么?秦琼太清楚了,能为大唐带来多少好处,秦琼已经计算不清楚了,光每年节省的战马更换费用,秦琼都不敢想。更别论,大唐铁骑和突厥骑兵争锋,肯定稳占上风了啊。秦琼盯着秦朗,死死地盯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呢?秦琼看不透了!秦朗让秦琼看的心里发毛,脸上堆起点假笑,开溜了。 “姜老头,现在马上去给我赶制几付马蹄铁,给我的黄骠马打上,剩下的给我送过来,去吧,记住了,马蹬、马鞍、马蹄铁一定要保密,去吧。”秦琼说完,又对孙思邈说:“老道,进屋吧,正堂聊聊。”又喊一声马上进院门的秦朗,“秦小子,你一起去正堂。”说罢带头进院,直奔正堂。孙思邈也看看秦朗,跟着进去了。秦朗在院门口等二人进院,才跟在后面来到正堂。 秦琼等两人坐定,到门口吩咐秦寿,无关人等不得靠近,门一关,就开始围着秦朗转圈看,看的秦朗浑身起疙瘩。 “小子,当着道长说说,怎么回事?” “公爷,什么怎么回事?”秦朗装傻,不认帐 “别给我打马虎眼,先是马蹬,后是马鞍,现在的马蹄铁,一件件说怎么回事儿?”秦琼瞪眼问道。 “马蹬是你想出来的,马鞍、马蹄铁是姜浩想的,人家不是说了吗?给马穿铁鞋子,你还不信,和小子打赌来着,公爷,您不会懒帐吧?”秦朗又想开始胡搅蛮缠。 “少给老夫鬼扯,老夫没见你之前怎么没想出马蹬?姜浩没见你之前怎么没想到马蹄铁。把老夫当什么了?痴儿?” 贞观朝的名臣猛将果然都是人精,事情稍微一联系,立马想通其中关窍。 “您按咋想咋想,反正和我没关系。都是你们想出来的,秦公爷,您爱咋想就咋想,反正不是小子造出来的。”秦朗顽抗到底,死不认帐。 秦琼看看秦朗,又看看孙思邈,继续对秦朗说:“小子,你能改进象戏,玩的有模有样,勾引老夫上勾,陪你演戏,还有输有赢。煞费苦心啊,现在又把这三宝送给我,小子你到底图什么?想干什么?老夫相信自己的判断,老夫知道,你一定晓得这三样东西对朝廷,对大唐的重要性,说它们能抵五万铁骑都不为过。你为什么轻易送给老夫?说说?老夫太好奇了。”秦琼不死心,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秦爷,小子的想法很简单,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就行,快乐的享受生活,高官厚禄非小子所愿,也不做它想,就这么简单。”秦琼乐呵呵的说道,自己总不能告诉秦琼说你是我前世在册的祖宗,所以才送你的吧。 “真是什么人带出什么怪物,跟着老道学不了好,老夫不问了。”秦琼放弃了,本来想一会进城,直接做成事实,对李二说明一切。不过又对孙思邈来气,夹枪带棒刺了下孙思邈,以为秦朗是和孙思邈学的,小小年纪没有上进心。即为秦朗的才华高兴,也为秦朗不求上进惋惜。 孙思邈老神在在的看了半天戏,听到秦琼刺挠自己,也不以为然。秦朗的大功绩还在自己的花园里种着呢,这点小事也就不算啥了。随口说到:“叔宝,小子说不关他的事就不关吧,总之东西在你手上,在大唐,而不是在突厥也不是在高句丽,不是吗?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至于这小子在朝堂还是在老道这混日子,有区别吗?马蹬马鞍马蹄铁不是照样出现?有些事情,老道劝你不要自做主张,小子说东西和他没关系,那就让他没关系好了。若你觉得过不去,以后看顾着点他也就是了。你说明白了,大家反而不好过。事情就这样,大家都好过,也都轻松,不是吗?老道还忙,你们慢慢聊,老道失陪了啊。”说完不等秦琼答话,拉开门施施然走了出去。 秦琼回味一番孙思邈的话,大概明白点什么,又不得要领,只能是又瞪了几眼秦朗。老道有一件事情说的对,反正东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出现在了大唐,也就不在纠结秦朗为什么推功的事了,只有暗暗为大唐庆幸了。 “公爷,这个事儿就这样吧,小子清楚这东西的重要性,所以东西和小子没关系,也和姜浩没关系。你去告诉别人,抢的、捡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随你说,可好?另外,要考虑一下姜浩,别打击了孩子的积极性,那孩子我还有用你就别惦记了,其他大小姜你随便吧。” 秦琼越来越看不透秦朗,自己一个十四五的毛孩子叫比自己大几岁的孩子为孩子?这小子心性还这么沉稳,做事这么周详仔细,秦琼又想找老道去问问哪里捡到的妖孽。秦琼想着想着突然心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齐州历城!想了想又强行压了下去,自己后来亲自确认过,应该不会错。心中不由有些潇索起来。 秦寿进来打断秦琼的思考,老姜头把东西准备好了。秦琼想了想,让秦寿去把**头和姜浩找来。 秦寿离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后面跟着老姜头和一脸兴奋之色的姜浩。秦琼单刀直入:“老姜头,东西你见到了,你在军中呆过,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东西比较敏感,你就假装不知道吧。你已经离开军中了,如果还想回去,无论你,还是你家小子,随便指一个出来,老夫保证皇上的赏赐一分不少的落在你家头上,但你这一家人可能要失去自由。军中需要保密的东西,对你们会是什么状况,你大概能猜到些。” 秦琼说完看了眼父子二人,又继续道:“以前打造的那些东西,停下了,暂时不在打造。老夫去和陛下打个马虎眼,想来陛下会给老夫面子摘除你们一家子,你们可以安心自在的生活,老夫拿出三百亩地过到你们名下,或者直接把三百亩地的收成折算给你们,过个几年再把地过给你们,二选一,你们父子做个决定吧。”说完不在言语,看向大小姜。 姜老头和姜浩一听有点傻眼,姜老头反应过来,直接跪在秦琼面前,一把把姜浩也拽的跪倒。秦琼扶了一把没扶起来也就由着他们父子。 “公爷,老汉就一个厮杀汉,不懂太多事儿,一切全凭公爷做主,至于地的事儿,老汉不要,若不是公爷,老汉一家人不一定在哪里讨饭吃呢,哪里有现在的儿孙满堂,不愁吃喝的日子,老汉一家能有今天,全是公爷赏的,老汉什么都不要,只求公爷需要老汉的时候招呼一声老汉,老汉上不得战场了,但老汉的儿子个顶个的棒小伙,公爷看上哪个带走哪个,都带走都成。”姜老汉神情肯切的说着。 “老货,谁要带你的儿子上战场?老夫以后上不上得了战场还两说呢,老夫替你做主了,你们还是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吧。地,老夫给你们打理几年,不许推辞,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们家老幺的,这孩子灵醒,就该赏,不能让孩子伤心,算是长辈一点心意,就这么着吧,老夫马上回长安去了。”秦琼说完不等姜老头父子反应过来,起身出门。 秦朗看着这一切,一直没插言,秦琼要走,跟着起身送秦琼离开。 地上跪着的大小姜,马上翻身爬了起来,一起送秦琼离开。只是二人脸色潮红、脸上的兴奋之色却一点都不加掩饰,想想也是无意做个东西,换来三百亩地,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尤其是江浩,感觉自己现在轻飘飘的,似在云雾中。 秦琼又找人仔细交待好自己离开后的一切事宜,留下秦寿带头,着重强调,如有何事发生,不好决定时可找秦朗商量解决,自己离开这段时间秦朗有何差遣一并满足。 一行人送秦琼至庄外,秦琼领着几骑带着东西打马而去。 第二十八章推让子爵 秦朗也不知道,李二陛下看到这骑士三宝是什么反应?自己前世老祖宗能得什么好处?这些都没等到,反而等来了天使,李二历史上吃蝗虫的戏码,让秦朗这只小蝴蝶翅膀一扇,给扇没了,关中蝗灾没形成,被消灭了。 圣旨一到,一番词藻华丽的废话后,秦朗就听明白了孙思邈被封为护国真人,食邑三千户,赐田四千亩,这完全比照国公的待遇来的。 孙大神就是大神,谢恩之后并不接旨,真接对天使说,老道只是做了一个医者该做的事儿,圣上对老道过于恩宠,请天使代谢陛下好意,现有的皇庄栖身足矣,让陛下收回成命。只不过孙思邈最后顺嘴提了一句,倒是秦朗小子为灭蝗出力良多。 天使懵圈了,赶紧打马回到长安城,向李世民禀报此事,当着众大臣,详详细细的把过程说了一遍,可不能有一点不实之处,万一李二误会,以为自己态度不好招惹了孙道长,才不接旨,把板子打在自己身上,自己会冤枉死。 李二也快懵圈了,这孙思邈不接旨,李二有所准备,全盘推辞也就完事了,自己无非再派人多跑几趟,礼数依足,让孙道长名扬天下,自己也随孙道长名扬天下。 两全齐美的事儿,孙真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三辞三诏还是三诏三辞大家按套路来不好吗?非要出难题冒出个秦朗来。 李世民和众臣商量了一下,这个程序还得走完,于是一边安排第二拔宣旨的天使,马不停蹄地出发,一边找人打听秦朗是谁? 和猜想的一样,第二拨天使又无功而返,这边秦朗也从百骑司张朝那里打听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娃娃,孙思邈待他如后辈子侄。这下就好办了,李世民和众臣一商量,觉得孙思邈要提携后辈。 别看李二对孙思邈大方,可对一个娃娃大方不起来,泾阳皇庄舍不得,碍于孙思邈的面子,寻思半天,泾河对岸找块地,大笔一挥,开国咸阳县子秦朗新鲜出炉,食邑五百户,赐田八百亩。 天使又来了,孙思邈依旧拒绝。秦朗却莫名其妙,赶紧手忙脚乱的接旨,又一篇让人听不懂的圣旨读完,秦朗就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苟不得了,莫名其妙的变成咸阳县子。秦朗可舍不得离开孙思邈这尊大神,而且打定主意,躲在孙思邈身后混吃等死。 于是赶紧学孙思邈谢恩,但拒绝接旨,还给天使白活找理由:什么咸阳是始皇帝开国都城,又是始皇帝陵寝所在地,龙气太重,自己做为升斗小民,受不起。而且自己就愿跟随孙神仙,接受孙神仙教诲,自已寸功未立,不能领受天恩,谢谢陛下美意,反正一通胡扯回绝了。 天使更懵了,李二也更懵了,这一个两个,老的少的什么毛病?孙思邈三诏三辞,程序走完了,你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推辞? 小子,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可别玩脱线了,给朕个台阶,让朕下台吧,假如让朕下不来台,你试活试活,你还当不得朕三诏吧,李二心中如是想着。 大笔又一挥,泾阳县男,实封食邑三百户,赐田五百亩,直接在孙思邈的庄子边上,从皇庄划出五百亩地给了秦朗,连地契都一块儿让天使带了过来,三百庄户,让泾阳县就地解决随天使一道送过去。不知是李二有意还是无意,给秦朗挖了老大一个坑,差点没坑死秦朗。 已经有明白人看出来了皇帝的尴尬,比如李二的亲近人长孙无忌,找李二耳语几句,李二思考一下点点头,长孙无忌写了个纸条,赶紧出宫找来百骑司张朝,如此这般一交待一番。 张朝火烧屁股般的窜出长安,直奔泾阳,一口气儿差点没缓上来。来到孙思邈庄上点名找秦朗,大家莫名其妙,秦朗屁颠屁颠过来,满脸含笑,还没开声见到张朝一张黑脸,于是笑的更贱了些,开声道:“张大人,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有恙,收起你的嘻皮笑脸,你小子懂事些,某就无恙了。”张朝说完,丢过一张纸条,恨声道“回见!”便又打马而去。 秦朗莫名其妙,打开纸条一看四个字:“见好就收!”字儿写的相对潦草,但笔力老道,一看就知写字的人笔力不凡,但什么意思?想不明白了,一边思考,一边回去正堂。 天使又又又又来了,程序照旧,圣旨念完,秦朗左思右想,右思左想。还是领旨谢恩了。首先,李二陛下给足了孙思邈面子,孙思邈可以辞赏,他秦朗一个屁民可不敢再辞,写纸条的人说的很明白了“见好就收!” 虽说,事可再一再二,再三就过份了,那是对别人说的,比如孙思邈再三一样没事儿。有那个纸条提示,就是在笨也明白,自己一个屁民不能再二。 其次,伟大的李二陛下是真生气了,从县子变成县男,就说明这点。但人家还是给了台阶,封地从咸阳改成泾阳。 再次,秦朗如果真拒绝了,反正在李二心里挂上了号,肯定记得很深,你让李二下不来台丢人,李二有的是办法让秦朗后悔一辈子。 现在是沒事,万一以后自已做点坏事,冒了头,以李二的性格,肯定一棒子敲死,所以这个号就别挂了。秦朗琢磨,自己也没孙药王的资本啊,可以白衣傲王侯,一切以苟为主旨,还是少让李二记挂为好。 秦朗接旨谢了恩,变成泾阳县男,天使像送完瘟神一样,可算松口气,饭都不留,立马回转长安去交旨,一刻都不肯多留。 有爵无官,也挺好的,适合自己混吃等死的方略。秦朗的好日子到头了,三百户庄户被送了过来,人人张嘴等吃饭呢,自己可比不了孙大神,人家的皇庄是李二负责,一年一分收成没有,天天有饭吃,有人伺候着。 自己如果没收入,这个可就麻烦了,不但自己饿死,还连累三百庄户也得饿死。 秦朗没钱,一文钱都没有。以前吃老道,喝老道,还能不时找老道抱怨一下,吃顿好的,现在咋办?总不能继续带三百庄户去继续吃老道,喝老道的吧?秦朗快愁白了头发。 杜诚杜县令,给秦朗丢下三百户庄民,就想开溜,还是秦朗眼急手快,一把给拽住了,不撒手。拉到一边小声和杜诚叨咕起来:“县尊大人,想个办法,小子这日子该怎么过?人丢下你就跑路了?他们饿着了也是你的事啊,现在他们可也是你治下的子民?”秦朗懒上杜诚了。 “呵呵,秦县男放手,本人不跑,你这个情况确实特殊。从皇庄划地,庄户又从泾阳本地解决,本县也是第一次遇见。按正常道理计,五百亩土地上的庄户和农作物应该是你的,但是皇庄的编户是内务府管,算是皇家的。” 杜县令歇口气,继续道:“这一季地上的粮食是皇家编户种的,人家也要吃粮,就算也是人家的。你得等内务府把粮食收完,编户移走,下一季你的庄户种的庄稼长出来的收成,才算是你的,本县也不知道怎么解决。” “按以往看,你这地面上的三百户人家税收全是你的,可现在你这地面上没人,本县也不知道咋办了,要不你上个折子问问?该怎么办?”秦朗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脸苦的能滴出水来。 自己在那左右合计半天,合计了个大概。开声又对杜县令说道:“杜县尊啊,小子能不能少要些庄户?这个忙你得帮啊,小子现在身无分文,那么多人等着住房、吃饭,小子真养不起,万一饿死几个,你我都不好办。” “少要倒是可以,这个没问题,要多少你说个数,剩下的我带回去。”杜诚很痛快的答应了,用看二傻子的眼睛看着秦朗,心里不断腹诽:唉!又一个纨绔二世祖,沾了孙道长的光,自己屁事不懂啊,别人家拼命多要,还要隐匿编户,这二傻子还有求人少要的? 秦朗不管杜诚怎么看,只想偷懒省事,快乐的生活。留下够种地的人,留下有一技之长的,其他的统统打发走。对,还要留点灵省些的,省得本少爷交待个事情费半天的口舌。秦朗从不把自己当救世主。 撇开杜诚,来到院外,门口黑压压一片全是人,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就是现在这三百户、一千多人的状态。 秦朗站院门台阶上开始挑人,“大家伙儿听好了,本公子说什么,想明白了再做决定,现在开始,所有人站到道左。”秦朗怕人分不明白左右,还用手指了指方向。 然后就见所有人呼啦啦啦一下,全到了一边。 “有一技之长的,比如:会打铁,会木匠,会石匠,会厨子,会养牛羊伺弄牲畜,会给牲畜治病等等,有这些技艺的人带着你们的家人,去道右。” 大家互相望望,左右瞧瞧,有四个人带家人走到右边。 “公子,那个,问一下会武功算吗?”一个粗壮汉子弱弱的问道。 “也算,会武功、或者识字,会算帐,懂得些商贾之道的也算,全部站到道右去。” 第二十九章庄户太多养不起 连带先前的汉子,一共有三户人家又移到了右边。 “谁还有疑问?可以提出来,本公子给你们答复。”秦朗又问道。 “公子,请问会杀羊杀豖算吗?”秦朗已经不想说话了,点点头用手一指道右边,一个大汉带着四口人移到了右边。 “公子,小的会沤麻,算吗?”秦朗一听心中一喜,仔细打量了一下,一个半大小子,黑壮个儿。点点头让他带着家人去了右边。 “公子,小女子的女红十里八乡能排算一,算吗?”一个十四五岁的俊俏丫头,脆生生的说道。“行,帶上你的家人去右边。”秦朗又收下一户,至此在没有人出声,全部眼巴巴的看着秦朗。 秦朗想了想,刚好十户人家,也挺好。便叫来王玄策,让他给所有三百户人口准备饭食,便朝大家点点头,朝院内走去,去找孙思邈。 把孙思邈请到屋内,对孙思邈说道“老爷子,帮小子个忙啊,我这情况特殊,养不活那么多人,我留十户,其他的你一会收留了吧!都不容易,到了庄上就是他们的缘分,反正你的庄子一切供给由圣上负责,他们也是当今圣上的子民,到你这儿,比到小子那还幸福些。” “另外,老爷子,你让王玄策帮你从原来皇庄的人手里物色个总管,或用原来的总管也行,王玄策我另外有用,这是个人才,做总管屈材了,哈哈。” “最后,老爷子,你得借我三千贯钱,三五百石粮,我打借条,老爷子,皇家供给也是有帐的,所以我才和您老客气,把手续做全了,如果你是自给自足,小子不会和你客气,真接让人上库房拉去了。”说完这些,秦朗笑呵呵的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已经习惯了秦朗的这些离经叛道的行为了,点点头,只说了一句:“你安排明白就行。” 和孙思邈一起出了房间,来到正堂看到杜诚,孙思邈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杜诚赶紧起身给孙思邈见礼。秦朗对杜诚说:“杜县尊,小子留下十户,其他人你还是带走,小子养不活。” 杜诚知道秦朗会少要人,也知道秦朗挑了十户人家,现在秦朗证实了,还是有点不信,又确认一次:“秦兄弟,真的只留十户?”秦朗没出声,朝他点点头。杜诚才确信,心中也是暗喜,这个时代人多就代表钱多啊,还有这种憨包嫌弃人多的。 确认完这事,秦朗告辞,出门而去,留下孙思邈和杜县令让他们自己商量其他人的去处。而秦朗还得去说服王玄策,这才是重中之重。 …… 天色已近傍晚,太阳挂在山头,金色撒满了大地,泾河上波光粼粼,泛着一片片金光。秦朗和王玄策似乎已经站泾河边看了好久的风景,两个人都沉默着。 秦朗首先打破了沉默,看着王玄策,“玄策兄,小弟前段时间让你准备的东西,先不忙准备了,以后再做吧,已经准备的东西,能放住的留下,放不住的你做主,看着用了吧,一切等过去那面,我们再考虑做出来。现在我就想问问,小弟和你先前聊了半下午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希望你给个明确答复。” “秦兄弟,咱俩聊了半天,现在我考虑清楚了,跟你走,去给你做总管。唉,你说我王玄策是不是个贱皮子,好好的书吏不做,跑来跟着孙神仙,给孙道长的总管不做,又跑来给你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做总管,你这个县男,除了有个名头,还有什么?我一定是疯了,不行,一会回去得找孙神仙给我看看。” 其实王玄策,心里明白,自己真的疯了吗?并没有!孙思邈是什么人?怎么放心把那么大庄子,几百号人撒手交给秦朗折腾?秦琼又是什么人? 秦朗和秦琼的交往过程王玄策全看在眼中,从秦琼对秦朗爱搭不理,甚至有点鄙视到视如子侄,秦朗一个多月做到了,这点王玄策都有点佩服的。 秦朗从一个不如自己的草民,到现在变成了泾阳县男,人家才十四五岁,说不得,自己以后的出路会着落在这小子身上啊。 两个人放下心事,心中都是一松,说说笑笑的回到庄内,进了孙思邈的宅院。 秦朗依旧回到正堂,王玄策找来了姜浩,秦朗说道“小子,过段时间,本公子就要去过苦日子,去受苦了,你考虑一下,是跟本公子走还是留下的问题,现在不必着急着回答我,本公子走的时候你在决定吧,好了,下去休息吧。”姜浩本想说什么,后来又忍住了,给俩人行了礼,退了出去。 日子,在忙忙乱乱中过得真快!秦朗王玄策这几天外出了几次,其它的就是两人凑一起嘀嘀嘀咕咕个没完。 李世民和他的那些名臣猛将此时也嘀嘀咕咕个没完。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李道宗、段伦、秦琼,程咬金、候君集、李靖和尉迟恭在一个教场内坐在点将台上,这些名臣猛将互相小声嘀咕着。 有明白人比如李世民、杜如晦、秦琼和段纶,其他人是李世民召集来的,政事堂的几位和在长安的将帅。 不过有心人如果细看,长安的萧瑀王珪二人却不在此列,虽说也在政事堂但这两个世家代言人,似乎让李世民忽略了,也似乎忘记邀请了。 众人正在窃窃私语,李二的侍卫头子“五娘子”李君羡上来请示:“陛下,一切准备妥当,是否可以开始?” 李世民大手一挥,“开始吧,众位爱卿都有点等不及了,让他们认真点,赢了的一方有赏,去吧。” 只见李君羡去台下交待一下,便返回站到李二身后。 不大功夫,大家只听轰隆隆的队伍行进声传来,教场两侧大门大开,两队骑士各三百人左右对峙,开了进来。 一方是玄甲军,另一方是左武卫的旗号,大家看一眼李世民和秦琼,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势,又去打量两队骑士。 玄甲军,天下精锐自不必说,大家看了十几年,可是左武卫似乎有点不同。一众武将越看眼睛越亮,盯着马背上的高桥鞍不放。 鼓声响起,两边战阵起动,两队骑士慢慢加速前冲起来,一时间教场内战鼓隆隆,蹄声阵阵。双方将士持木制兵器骑马碰撞在一齐,绞杀一处。 惊掉一老帅们下巴的是,随着战斗进行,天下无敌的玄甲军频频落马,而反观左武卫骑队,落马人数远少去玄甲军。 由于只是模拟战斗,落马之人即刻退出战斗。 再观此刻,玄甲军落马之人,身处险境,脚套在皮套内,一个不好就被战马拖拽前行。而左武卫一边,落马之人却可以立刻脱险,有几个军士还想继续上马参战,被一旁监督人员呵止,才漾漾退出战场。 六百人的骑战没用一刻钟结束了,玄甲军全军落马,左武卫还有一多半人骑在马上。看到这里,老帅们下巴掉了一地。 程咬金和尉迟黑碳等不得李世民招呼,抬步跃下点将台,直奔左武卫骑队而去。 大家这才合上下巴,转头看向李世民。李世民此时笑得像吃了蜜蜂屎似的,挥挥手说:“众爱卿,同去看个究竟吧。”带头下了点将台。 此时的李世民是真的高兴,如果不是有众臣随行,估计会哈哈哈大笑一会儿的,因为几天前,李二就在后宫这么做过了。 李世民的无心之举,派秦叔宝去保护一下孙思邈,本来是想一心救灾,秦琼过去就是个吉祥物,告诉那些世家或敌人,别使出什么鬼蜮伎俩,暂时别来招惹自己。 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秦叔宝带回来三样宝贝:马蹬、马鞍、马蹄铁献给了他,给他带来了天大的惊喜。 见到这三样东西,李世民便估出了价值。似乎看到了突厥、薛延陀等的下场,想到自己终于可以一雪渭水之耻。 李世民大笑不停,搞的秦琼莫名其妙,更离谱的是李世民丢下秦琼回了后宫,只是秦琼不知道的是李二在当晚把几个年轻的才人、昭容、妃子们折腾的哀哀哭泣,而李二却在旁边大笑不止。 第二天招见兵部尚书杜如晦,工部尚书段纶外加秦琼,也才想起来问问秦琼,这宝贝从何而来,秦琼蜡黄的脸快憋成猪肝色了,才吭哧几句,自已保护孙真人无聊,瞎琢磨出来的,说完还恨不得地上有个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不得不说,让老实人撒谎比动刀子还难,秦朗真坑苦了祖宗,大家听完哈哈笑着打趣秦琼一阵子。 不过秦琼的小儿子因为秦琼协助孙思邈灭蝗有功被封为县子,食邑五百户,赐田八百亩,大家都知道封这个爵位的真正原因,也不奇怪,之后秦李世民做了一番安排,才有了今天大家看到的一幕。 程咬金和尉迟恭快打起来了。 “陛下,这马蹬马鞍必须给我们右武卫先装备上,骑兵全员装备不能放过一个。”程咬金见李世民到来,扯开嗓子叫道。 “程妖精,凭什么右武先装备,不是我的右侯卫?休得撒泼卖乖,陛下别理这个老货,挨个轮也是右侯卫在前。”尉迟黑碳也当仁不让。 “黑碳头,不要和老子抢,难不成要做过一场才肯罢休?” 第三十章秦朗的庄户们 “老杀才,做过便做过,老夫怕你不成?让你一只手都成。” 程咬金和尉迟恭这俩活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李世民很享受这种感觉,站在那微笑不语。 “行了,你们俩混货一边去做过再来,莫要在此刮躁,打扰陛圣上兴致。”军神李靖发声,二人才服气。 李世民让人去赏赐了对战将士,左武卫留下二十骑,其他军士退出了教场。 此时的李世民才彻底放开,招呼一声,一干名臣猛将纷纷上马,实际感受起来。只有杜如晦、段纶身体差,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热闹,而秦琼早就感觉过也就陪在一边,并不上马。 到底还是军神,李靖骑马溜了一圈,感觉马蹄声音不对。下马查看马蹄,然后就猛吸一口凉气,差点愣在当场。 不得不说李二的猛将们是称职的,慢慢的大家全都发现了马掌的秘密,纷纷牵马来到李二马前,为李二陛下贺,为大唐贺。 李靖当场请命要李世民装备三万骑,他要去漠北给李世民把突厥颉利可汗抓来长安,让颉利跳舞给李二跳看,李二又是心情大畅。 最后,李二不小心透露出三宝来历,秦琼又寻找了一遍地逢,实在找不到就在府上用酒灌醉了自己,反正府上此时在李世民的带领下群魔乱舞、醉鬼成堆,也不多自己一个了。 主人醉酒逃遁了,以至于没有尽兴的李二,回宫又找几个嫔妃分享自己的快乐。 李二如何寻找快乐,秦朗暂时顾不上打听,也不知道,秦朗倒是让王玄策快烦死了。 几十口人的吃喝拉撒全要王玄策管,几十口人的安家落户也要王玄策管。秦朗把这些事情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变成了王玄策的事情。 王玄策此时愁的头大了一圈,怎么整?天天在孙思邈的庄子上混吃混喝?还要提供地方休息,短时间可以,时间长了似乎不太好。毕竟李世民给了秦朗土地的。 现在离秋收还有个把月,秋收完事,那面土地就光秃秃的交接了,这几十口人喝风吃土去吗?今天好不容易揪住了秦朗,要问个确实的章程出来。 “玄策兄,别堵门了,有事说事。”秦朗一边睡眼惺忪的说着,一边打着哈欠。 “秦爵爷,你给小生画了好大一张饼,把小生诳骗过来。自己在天天找周公聊天,好悠闲好自在,秦爵爷,小生肚小福薄,吃不下爵爷的大饼,无福消受,今天特来告辞。”王玄策以退为进,使出杀手锏。 秦朗一看,把王玄策逼迫急了,人家还真撂挑子,认真起来。 “玄策兄,庄户的资料收集完了吗?拿来看看。”秦朗本来想支开王玄策静下心想想,捋捋思路,不想王玄策有备而来。 “啪。” 一本册子丢在秦朗面前的桌子上,话都懒得和秦朗说,用手指指示意秦朗自己看。 秦朗讪讪一笑,拿起册子欢看起来。王玄策的册子一目了然,前面有总后面有分,清楚明白。 孙木匠,四口人,四十二岁。 钱立(酿酒),四口人,三十六岁。 赵方(夫子),五口人,三十七岁。 郑屠户,四口人,三十六岁。 钱明(沤麻),两口人,十七岁。 杜二娘(女红),五口人,十四岁。 赵合(厨子),六口人,二十二岁。 刘文(武功),三口人,二十六岁。 李石(猎户),三口人,二十三岁 卢云(帐房),四口人,三十七岁。 合计丁口四十人,男丁十六人,五十岁以上老人,六人,幼童八人,孩童六人。 秦朗琢磨半天,苦笑不得,这十户,四十丁口,壮劳力,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正好二十人。而男丁每户还合不到两人。 秦朗看完这个统计,把写圣旨的恨了个半死,为什么要加实封二字?现在真想给李二重新上个折子让李二把圣旨改改,改成:食邑三百户,实封十户! 别的县男食邑三百户,赐田五百亩,人家享受着三百户人家的税收,还种着自家五百亩的地,你给老子整个实封食邑三百户,还把人给送了过来,合着把秦朗这里直接当作难民收留所了。 赐田五百亩,老子就只有五百亩地的收入,至于你拿三百户种还是十户种,那是你的事儿,反正人给你了,地就那么多,这也是秦朗只挑十户留下的原因。 实封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些庄户可以传下去,留给自己的后代,可秦朗只想舒服的混完这辈子啊。要知道贞观年一个十八岁以上丁口,口分田加永业田可是一百亩啊,三百户得是多大一笔税收啊,就一个实封拨拉没了。只能靠这五百亩地自力更生,太悲催了。 任重道远,幸亏有老道支持啊。 骂完李二,秦朗又开始了瞎琢磨。孙思邈庄子上的人除了后来的姜浩,秦朗一个都不打算带,都是原来李二的人手,从仆役到庄户,不得不防。万一是李二以前掺的沙子呢?秦朗还怎么苟着了。 秦朗看完各户详情,已经心中有数。依后世的打算,秦朗琢磨去采购点东西,拉近下和庄户的关系,以便自己日后安心的享受生活,让这些庄户们出力。打定主意,开始指挥王玄策。 钱借来了,人也借来了。秦朗、王玄策、秦寿外加一个护卫还有一个驾牛车的小厮,四匹马加一辆牛车直奔泾阳而来。 泾阳,做为长安的拱卫城池,又地处长安后花园—龙首源上,土地肥沃,人口稠密。秦朗真真的第一次见到了大唐的城市,站在城池外远处的估计,单面城墙长度也就三里左右。 城池灰蒙蒙的挡在前面的地平线上。走近看,城高约莫十米左右,青灰色的城墙上留着斑驳残碎的痕迹,显出历史的沧桑感和厚重感。城门口有军士值守,城门口城墙上也有军士值守,偶尔查问一下乞丐流民,并不扰民。 秦朗一行人在秦寿的提醒下,早早下马。入城时秦寿向值守抱抱拳并不寒暄,大家顺利进城。有秦寿带路,一路直往西市而去。 还是有些盛世苗头的存在,一路行来,路两边商铺由稀稀疏疏变得鳞次栉比。虽说关中大旱,但可能由于靠近长安的关系,关没有影响到市场繁荣,关门的铺子极少。 秦朗依据此前心中的计较,一边看热闹,一边采购点物品。笔墨纸张来一些,麻布来几匹,看到有用的就采购一些。 一行人在一个药铺门前停住了,护卫及王玄策疑惑不解,秦朗最不可能停留的地方,反而停下了。住在大唐最好的医生府上,秦朗还要求医问药? 秦朗和王玄策进了药店,小二迎上来。“二位官人,请问是问医还是抓药?问医请随小的进后堂,抓药请出示药方或报上药名。”小二一脸微笑,麻利而又明了的解释了一下。 “抓药,不过请博士海涵,本公子即无药方也无药名,只有见过,方才知道是不是需要的东西。”秦朗客气的回答,心中却想,前世许多的调料,此时应该存在于药铺中,真不知道名字叫什么,和后世的名字是否相同,只能看过才知道。 小二为难了,让秦朗稍等去请示掌柜的。稍倾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从后堂出来,问明情况也有点犹豫。王玄策出面又是加钱又是许诺,才准许秦朗打开药柜自找药材。 药柜一排排的打开。丁香找了出来,肉蔻找了出来,桂皮找了出来,陈皮找了出来,白芷找了出来…… 翻遍所有药柜,秦朗清空了能找到的后世认识的香料,包了圆,全部让打包。掌柜的不干了,慌忙阻止,直言小官人这么拿药店要关门歇业,协商半天,留下小半,大半打包装车带走。 秦朗如此带着王玄策扫荡两家药铺,才回过味儿来,问秦寿哪里有胡商或香料铺子。 秦寿带路在东市找到一家胡商的香料铺子,进去一看,东西倒是挺多的:大小茴香、草果、白胡椒、黑胡椒、香叶、八角都看见了,一问价格秦朗真想扭头就走,怪不得开在东市,西市的贫民百姓根本买不起。 不说价比黄金,但价比白银还是富余的,忍疼把认识的各样买了些,扭头就走。 秦朗为自己悲哀,作为一个穿越男,吃点香料还要考虑考虑,自己太失败了。回去该考虑发财大计了,怎么地也要用点香料泡个脚不心疼才成了。 失去兴趣的秦朗招呼大家返程。可是偏偏有人拔动了秦朗那个愤青的神经。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哭喊着差点撞到秦朗牵着的马上。 一个官吏模样的年轻人带着差役追了过来。挡住秦朗,鼻孔朝天,让秦朗交出逃驭。秦朗最见不得女人哭,大男子主义。总认为没本事的男人才打女人,让女人哭。只要是个带把的就有责任保护女人,让女人笑。 女人凄惨哭声的似一根指头,拔开了秦朗愤青的启动键,而鼻孔朝天青年官员的呵叱声,就是那加速器,那个让秦朗心情郁闷的胡商就是那催化剂。 秦朗已经忘记了此时在大唐,挥起手中的鞭子一鞭子直接抽到那官员的脸上。一道鞭痕夹杂着血迹从那人脸上斜四十五度的方向钻了出来。 宣闹的街上一下安静了下来,差役愣住了,百姓愣住了,王玄策和秦寿也愣住了,包括那个女奴也愣住了,腿一软抱住秦朗的马腿缓缓坐在地上。 第三十一章结仇卢氏(上) 唯一没愣住的就是秦朗,一鞭紧似一鞭抽了过去。被打的官员起初也愣住了,似乎不想信敢有人对他动手,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揍呢,但是在鞭子的抽打下,疼得吱里哇啦的鬼叫起来。 惨叫声惊醒了差役,惊醒了百姓,也惊醒了王玄策和秦寿。 百姓窃窃私语,胆大的有认识的还乘机叫好称快,几个差役提着腰刀向前,秦寿、护卫以及王玄策对视一眼,迎上去站在差役来路上,盯着差役也不动手,任由秦朗继续抽打那个官员。 差役看着秦寿的军服没敢动手,一个机灵的撒腿跑着离去,估计去搬救兵。 王玄策等秦朗出了气,上前拦住秦朗。此时地上的人已浑身残破,后背血迹斑斑,抱着脑袋在地上装死,秦朗这才停下手,冷静下来。 一群衙役冲了过来,百姓自动分开道路,一个绿衣官员从衙役后面走出来。 秦朗和官员一对眼,顿时两人苦笑起来,老朋友都认识。来人把秦朗拉到一间就近的铺子中,又指示跟来的衙役动手把那挨打的抬去医馆救治,这才对秦朗说道:“秦公子,这是为何?” “杜县令,抱歉啊,劳你跑一趟,那厮打女人,还污蔑本公子私藏逃奴,问本公子要人,不该打吗?”秦朗愤愤的说道。 “秦公子,你知道大唐律法规定,奴籍之人,类比畜产吗?那女子是个官奴,不服官府调派,私逃出来,是可以直接处死的吗?这样,你还为那奴婢出头吗?”杜县令有点替这货着急,虽说是个男爵,可有跟没有一样,没有孙思邈,秦朗估计下场凄惨。 又紧跟着说道:“秦公子,至于污蔑一说,分说清楚即可,何必动手打人?还殴打官员?另外公子可知挨打之人是谁吗?本县告诉你,早做准备吧,范阳卢氏卢承庆的远房子侄卢阳,任本县县丞之职,卢承庆是现今民部侍朗,秦公子,好自为之吧。”杜县令说完打算离开。 秦朗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杜县令,别的以后在考虑,本公子有一小事请杜县令高抬贵手,那女子,好赖一条人命,杜县令抬抬手放过她,实在不成,小子买了,官府不是可以奴籍人口买卖吗?杜县令就成全了小子,如果小子不伸援手,那奴婢估计活不过今日,一条鲜活的人命啊,小子不忍心。” 杜诚有点眼神复来的看着秦朗,这什么玩意儿?自己的难关还不知怎么过去呢,倒替一个奴婢求情,想了想,想不明白便不在想了,索性卖孙思邈一个面子,点点头,对秦朗说道:“抓紧时间,一会找个人和本县的人回去,马上把手续办理了,把人带走,省得夜长梦多。另外小子,本县给你留点时间,赶紧安排人去找人疏理此事,至于你,一会儿便随本县回去吧,本县只能做到这样。”说完不等秦朗再说什么,自顾出门而去。 秦朗来不及思考,秦寿和王玄策进来了。二人刚要说话,秦朗抬手制止了,在那里思考了一阵,才对王玄策说:“玄策兄,你去找杜县令把那个奴婢买过来,连同我们买的东西带回庄上去,现在去办,对了给秦寿留些钱财,现在就去办吧,回去和孙先生说一下此事。”说完不让王玄策开口,直接把人打发走。 王玄策看看他,想说什么又闭了嘴,转身而去。秦朗又对秦寿说:“秦兄,麻烦你让那护卫告诉秦公爷一声,至于你就跟我走一趟县衙吧。”说完走出店铺,秦寿跟出来,安排护卫打马而去。 杜县令在外面等着,外面的乱事已经处理完毕。看秦朗出来,不在言语,朝秦朗点点头,当前开路,向县衙行去。 来到县衙,秦朗并没有被直接押去牢房,在侧房和杜县令闲聊,尽到礼数,这才把秦朗送入一间相对干净的单人牢房。 通过刚才的叙聊,秦朗才知道杜诚是杜如晦本家族侄,而且对卢氏县丞也颇有微词。秦朗这才猜到点杜县令为什么私下帮自己。 新兴贵族和老牌世家的利益冲突罢了,虽说现在这些新兴贵族还以与五姓七望联姻为荣,但是不代表新老利益集团之间没有什么冲突。 人精就是人精,古人的智慧也不是今天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可以比肩的,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卖你人情让你通风报信,给你安排单间,是一会事儿。但进牢房又是另一会事儿,尽到自己的义务,把自己摘除得干干净净。你们俩方去台面上博弈出个结果吧。 秦朗在店铺中和杜县令谈活时已经清楚,自己的处境,自己打了卢氏的人,常说打狗看主人,卢阳就是那只狗,范阳卢氏就是主人。 秦朗明白这事不会善了,同时清楚,自己还是太渺小了,只能看秦琼、孙思邈和卢氏利益交换的结果。秦朗为什么不拿出东西自己去和卢氏交换?第一秦朗地位不对等,只是一只小蚂蚁没有和宠然大物谈条件的资格。第二,能拿出来的东西也是代价太大的玩意儿,与其那样,不如支持秦琼和孙思邈让他们出面,代价小很多。 秦朗明白自己还是有点冲动了,五姓七望,李二都望而却步的存在。还是冲动了,冲动是魔鬼真真的不假。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老男人,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进牢房,当然半大小子为了女孩打架去派出所调解另算,居然为了一个奴婢。 秦朗在黑暗的,充满各种恶臭的牢房中思考着事情最坏的结果,各种打算,各种猜测,前台的较量已经开始了。 泾阳县至长安快马不到一个时辰,先后两匹快马,窜入卢承庆府邸和秦琼府邸。民部待朗卢承庆闻报大怒,什么人这么嚣张,敢打卢氏族人?敢折范阳卢氏的脸面?着人开始四处打探秦朗为何人? 秦琼得报此事,在书房中思索了一会儿,命管家准备好了一千亩地契和一千贯钱。穿上便服,带好地契,命人赶了架马车装上铜钱随自己入宫,同时又派出一骑直奔泾阳去找孙思邈。秦琼明白这一趟皇宫是要走的,秦朗只是个毛毛勋爵,无官无职,比草民强一点的就是可以“罚铜买罪”,所以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责必须先脱去了。 李世民最近很高兴,蝗灾消灭了,骑战三件套献到了自己的面前,心情舒畅无比。此时的李世民正在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 但,李世民做为帝王是成功的,做为一个父亲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却是失败的,从此时承恩殿中三个儿子的排序这件小事就可见一斑。 承恩殿中,三个十岁左右的皇子一字排开,每人一张小几,太子李承乾、四子小胖墩魏王李泰以及一个英俊少年,三子吴王李恪,规规矩矩的跪坐桌几之前,桌上放着三个人的大字作业。李世民从左至右走过一遍,心中微微一叹,太子李承乾的最差,李恪次之,李泰的最是工整。 对这个太子,李世民心中是不太满意的,聪明好学比不过李泰,果决英武比不过李恪,唯一的优点就是李承乾是嫡长子,观音婢很是看重。另外自己是老二,通过玄武门之变得的天下,已经开了个坏头,李世民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们走上自己的老路,给后世子孙起更坏的带头作用。 思索片刻,对李承乾问道:“承乾,你学习《论语》有一段时间了,告诉阿耶,‘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什么意思? 李承乾看看李世民,双目似有惧意,赶紧低下头去却默不做声。李世民心中恼怒,眼见脸色慢慢的变黑,就在李世民要发做时,李承乾低头小声说到:“耶耶,这段话是说,‘调整自己,使言语和行动都走到礼上来,就是仁。一旦做到了这些,天下的人都会以仁爱的心对待你。践行仁德要靠自己,难道是靠别人吗?’孩儿说完了。” 李世民一听,恼怒的心慢慢平复,太子还是努力的,只是有点优柔、怯懦,慢慢来吧,谁让他是自己的种呢? 小胖子李泰双目闪闪,盯着自己的父皇,心想按照顺序,应该到自己了,不自觉的挺直了一下自己的胖腰。 李世民看到这一切,目光掠过李泰,直接开声问李恪:“恪儿,颜渊和孔师的对话,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什么意思?” 李恪双目平视李世民声音清脆洪亮地回答道:“阿耶,这段对话的意思是,颜渊清教孔师,‘请问践行仁的具体途径。’孔师回答说:‘不合礼的事不看,不合礼的事不听,不合礼的事不言,不合礼的事不做。’颜渊对孔师说:‘我虽然不聪慧,请让我照这些话去做。’阿耶,孩儿回答完了。” 李世民暗暗点头,李恪“英果类我啊”,做事干脆果决,要是皇长子该多好。 第三十二章结仇卢氏(中) 李世民目光又看向自已最宠爱的四子李泰,这个儿子最让自己喜欢,嘴甜讨喜,会察颜观色。李泰一看父皇看向自己,小胖脸紧绷,一副认真样儿,等待李世民考问。 就在此时,太监总管张阿难匆匆进来,对李世民说:“圣人,胡国公在宫外求见。” 李世民一听,思索了一下,对三个儿子说:“你们下去吧,今天的考评就到这里吧。”说完也不理三个孩子,转身出门赶往丽政殿,同时让人通传秦琼过来。只是,李世民没有发现,小胖子李泰那一脸失望落漠的神色。 李世民赶到丽政殿,秦琼也赶了过来,张阿难通传过后秦琼进殿,刚要给李世民行礼,被李世民一把搀住,李世民说道:“叔宝,就咱君臣二人,不必多礼,松快些,随意些。不知叔宝此来所为何事?” 秦琼恭声道:“圣上,臣此来向圣上求个恩典。” 李世民一听来了兴趣,秦琼宁可流血,不肯低头求人的一个猛将,今天居然来求什么恩典? 莫不是身体不好想退下去?不应该呀,秦琼幼子比承乾还小,儿子不长大,秦琼就是挣命也得熬着,他又为谁来求恩典?莫不是程咬金那老货又出什么乱子?可,以那老货的面皮肯定自己来找朕撒泼耍赖,不会让秦琼搭人情啊。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直接开口问道:“叔宝向朕求何恩典?” 秦琼沉声道:“圣上,泾阳县男秦朗,因一奴婢受泾阳县丞卢家子卢阳污蔑,不堪忍受其辱,当街殴打了卢阳,臣想请圣上赦免其罪。” 李世民想半天才突然想起来泾阳县男是哪个货,不禁兴趣更浓,这泾阳县男莫不是秦琼的私生子,要知道以秦琼今时今日的地位,对上五姓七望虽说有自己撑腰周旋,不至于太难过,但也应该不至于不考虑后果,听官位李二知道那是一个卢氏远房子侄,五姓七望正房子弟不会去屈就县丞。 但就是一个远房,付出些代价,事情容易化解些,也是能不对上就不对上,就连李世民自己也不太愿意刚正面,尽量曲线迂回,再慢慢想办法削弱五姓七望。这秦琼怎么冒出来为一个旁人出头? “叔宝,这个秦朗和你什么关系?”李世民笑眯眯的问道? “圣上,秦朗乃是臣此次泾阳之行时遇到的一个齐州乡邻,似是本家子侄辈,臣与此小子略有接触,小子心思灵巧,颇得臣喜欢,臣想略尽薄力帮助一二。” “哦?只是乡邻?又似本家子侄?还心思灵巧?这什么状况?”李世民八卦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圣上,这小子自称齐州历城人,问其大人名讳又不知,自言以前愚痴,是孙道长妙手仁心才助其恢复清明,孙道长亦确认此事。所以臣猜测可能是本家子侄,这小子改进象戏,臣在泾阳孙道长处与其对奕,颇觉神妙,所以说他心思灵巧。”秦琼有问必答,把自己了解的事情向李世民吐噜个底掉,除了骑战三宝发明人,其他的都说的明明白白,干干净净。 李世民寻思了半天才说道:“改进象戏?叔宝,改天有空带来教教朕,让朕也领略一下神妙之处。至于你所求恩典朕准了,只不过你要赶紧收拾好头尾,莫让御史台魏征那老货再来烦朕,至于和卢家的事,你们去说和处理,朕不便参与。” 其实这事对李世民来说简单,只要快速处理完,双方搭成一致,便风平浪静,就怕卢家强势,揪着不放,那秦朗连罚铜买罪的机会都没有,秦朗殴打官员,视轻重不同有得玩了。假设卢家强势把秦朗打了,那卢家会屁事没有,顶破天,就是个罚铜买罪。 杜如晦就曾经让李渊的宠妃尹妃的娘家奴才给揍了一顿,掰断了指头,理由也很扯:杜如晦骑马路过人家大门不下马。李渊在位,尹妃枕边风一吹,杜如晦加上李世民干瞪眼,人家的奴才是屁事没有,世道就是如此。 秦琼得了准信,施礼告辞离去,直奔卢承庆府上而去。 李世民却在琢磨这件事,越琢磨越有点意思。 秦朗何许人也,孙思邈视为子侄提携,现在这秦琼又跑来求情,不惜得罪五姓七望,也视若子侄。似乎有点意思,至于卢阳卢县丞,只是叫过百骑司询问了一下,风评很差。李世民想了想,让百骑司把一些卢阳的劣迹抄一些送去了魏征的府上,便不在理会此事了,得盯着点秦琼让他把象戏送来看看。 李世民不会放过任何敲打世家的机会,魏征见到东西,应该会明白怎么处理,向这种随手的机会,李世民很善于抓住。 李二此时也是心情好,百密一疏,只想着象戏,忘了叮嘱百骑司适当观注一下泾阳县男了,才让秦朗险险的逃了过去。就这秦朗也差点让秦琼这个祖宗给坑了。 秦琼去见卢承庆就想的有些简单了,卢承庆这工夫刚搞明白秦朗是谁,才打算安排些手段,开始慢慢拿捏这小子。 这几年,世家明显感觉到朝廷对他们的忌惮、提防以及削弱,尤其是李世民掌权这两三年,更甚李渊。 世家艰难,只能暂时的隐忍,缩起自己的獠牙以待时机,但是这并不代表世家就是任人拿捏的货色。现在这个无根无据的小子,一头撞上门来,正好拿他做法,露一露自己的獠牙,给某些人打个样子。 下人禀报胡国公秦琼来访,卢承庆寻思了一会儿,秦朗?秦琼?然后告诉下人,去回了秦琼,主人偶染风寒,不欲过病给客人,主人病好这后,会回访胡国公。 同朝为官,哪怕背后下刀子,面子上的事总要顾点贵族的颜面,话说的很客气,也很漂亮,但秦琼连卢府的门都没有进去,统共两句话,把秦琼打发了。 秦琼望着紧闭着的高大的府门,暗自捏了几下拳头,面色不变的打道回府。 换身行头,招呼一个随从带上礼物,秦琼直奔永兴坊魏征府邸。魏征做为御史台的直管老大、顶头上司,秦琼刚才没把事情解决,魏征这里就要来一趟了,要不然明天的朝堂,魏征架起来炮筒子,秦琼受不了。 命下人上去报了名号,不一会儿的工夫,府门大开,魏征带着长子魏叔玉,亲自出来迎接秦琼。 两人同行,聊着家常话进入正堂,分宾主坐定。魏叔玉向秦琼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安排人上完茶水点心退出门外侯着。 “玄成兄,今日叔宝冒昧来访,十多年的交情了,玄成兄了解叔宝,粗人一个,只有一把子力气,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叔宝直说了,此次来有事相求,万望玄成兄明日早朝保持沉默即可。”秦琼和魏征在瓦岗一个锅里搅过勺子,两人彼此之间了解,此时两人都不会玩弯弯绕绕猜迷语,并不是魏征不会,而是对自己不用罢了,所以直接道明来意。 魏征不假思索的说道:“叔宝,你太心急了,总该告诉老夫什么事情保持沉默吧?让老夫也好有个衡量。” 秦琼这才发现确实自己心急了,便把秦朗打人之事自己知道的那些全都说了一遍,末了加了几句,“玄成兄,事情就是如此,叔宝制做出马蹬三件套,颇受秦朗那小子启发,叔宝觉得小子灵性,辱没于世家子之手有些可惜了,才奔走一二,叔宝料想明日朝堂必有人出头,所以叔宝拜托玄成兄明日保持沉默。” 秦琼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略觉口渴端起茶水,也就是一杯白开水一口喝完,望向魏征。 魏征思索了一下,结合李世民给自己送来的东西便明白事情始末,心中也有了计较。话说魏征并不是一根筋,脑子比大多数人都好使,如果一根筋,魏征怎么不去找李渊犯颜直谏?偏偏挑中了李二走自己的独夫之路呢? 有了决定,魏征便对秦琼说道:“叔宝,事情老夫已经了然,且等明日上朝,看看在说吧。叔宝,马上到晚饭时间,老夫去安排一下,你我二人吃完再叙。” 秦琼一听,事情成了一半,上朝看看,看什么?当然是李二的眼色,至于留饭只是客气,估计自己来的怱忙,魏征准备不足,如果真留饭就不会说出来了,自有人安排,到点请上桌即可。 “玄成兄,叔宝告辞,兄弟改日再来讨一杯水酒。”说罢,秦琼就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叔宝且慢,你掉了东西,请收好了。”魏征说完就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秦琼看着魏征一番操作,愣了一下,才抬眼看向魏征,魏征笑着点点头。秦琼这才伸手拿起纸条,上面就几句话,秦琼看完记住,朝魏征抱抱拳算是谢礼,抬脚往府门而去,魏征长子代父送客,秦琼告别而去。 告别魏征,从魏府出来,秦琼打马回府。时间不久,从秦府中窜出两匹快马直奔泾阳县城而去,只不过一匹到县衙,一匹去了孙思邈那里。 第三十三章结仇卢氏(下) 同一时间内,并不是秦琼一人这么忙活,卢府也是车马喧嚣,“生病”的卢承庆正坐中堂,厅中有客,一些人坐在客位上。卢承庆口吐秒言,掌控全局,一副指挥若定的样子。所有的事情要在宵禁之前落停,就等明日早朝。 秦朗在牢中渡过了无聊的一段时间,杜县令和秦寿又送了一个人进来,借着灯光扫了一眼,不认识。朝秦寿看了一眼,见秦寿微不可查的点点头,便猜到怎么回事儿了。 杜县令丢下一句“从犯”便离去了。晚饭是秦寿送进来的,牢头送来的没动,借口是爵爷吃不习惯。秦朗只问了一下那个人,知道叫做李飞,便不在叙聊,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也不是聊天的时间。秦朗无聊的时候,便顺顺思路,胡思乱想起来。 天黑了,又亮了。太阳初升照在太极官的屋顶上,金灿灿的,把本来有些破旧的太极宫显得金壁辉煌,庄严肃穆。今日的朝会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许多大事已经差不多议完。 李世民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自从登基以来,保持了每日早朝的习惯,只有每旬一天的旬日休假才不用上朝,这样的习惯一直到贞观十三年才改成三日一朝。贞观朝的臣民们也是勤勉的,每天早上四更起来出发,五更早朝开始。 似今天这般的每日常朝,参加的人并不多,大唐在长安的最顶尖的百十人左右,这百多人中,官阶最低的一些人就御史,这类人是这里大多数人不愿意招惹的,不是惹不起,而是恶心人。 今天的常朝,卢承庆没来,偶感风寒,不欲过病给圣上,理由充足。若有心人细看,大多数人没有发言,听的昏昏欲睡,只有几个御史脸上似乎有点兴奋起来,因为前面的大事议完了。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御前太监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按以往的习惯这时候就该走人歇着了,许多人打算返身退出,看看又没动,因为今日的李世民还没起身,也因为有人捧着笏板站了出来。 “臣,御史刘元有事启奏!” 一句话,让动起来的大臣定住了,没动的知道,事情终于来了。 “准奏!” “臣,刘元参奏泾阳县男秦朗,私匿逃奴,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嚣张跋扈,目无王法。按唐律,殴官徙三年,流二千里,因秦朗殴打八品县丞,罪降三等,应徙一年半,流一千里,而私匿逃奴,按律罪降一等,类比罪人,秦朗应该去爵,降为杂户,请陛下明鉴。”刘元刚说完,后面刷刷刷,又站出几人。 “臣,御史张方明附议!” …… “臣,御史史涛附议!” 李世民本来微闭眼睛,一声不吭,一言不发,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在休息。听完参奏依旧不发一言,睁开眼睛看看下面几个御史,便明白昨天秦琼没有搞定事情。心中微微一叹,世家啊世家! 又用眼睛余光微不可察的扫了一眼魏征,只是让李世民一愣的是魏征低着头,压根就没有看他。什么情况?这老货不配合?李世民疑惑不解。 殿内其他的大臣们则和相互亲近之人一阵眼神交流。事不关已的抱定看戏的心态,做老僧入定状。房玄龄杜如晦对视一眼没发现状况,王珪看向萧瑀,没有得到回应,便知道江南门阀己经不打算再掺和这事情。李靖李绩对视一眼,都看出静观其变的意思。李世民的贞观朝,满朝的老妖啊! “圣上,臣秦琼参奏泾阳县丞卢阳,其一,污蔑勋爵。其二,臣在泾阳协助孙道长期间听闻卢阳于武德九年,强占民田致乡人范氏致伤。” 秦琼说完,殿内一静,除了几个明白人,其他人都是一愣,怎么秦叔宝和范阳卢氏对上了?反应快的大有人在,比如程咬金,秦程两家素来同气连枝,秦琼出来,程咬金必然出来。 殿内又是一阵眼神交流。 “皇上,俺老程附议叔宝兄。”程咬金混不吝的站出来说道。 李世民有点明白魏征为什么不出头了。想了想,谁都没理,对程咬金说道:“知节,滚一边去,你个夯货附议什么?”说完拿眼看一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那是什么人?李世民的心腹,揣摩李世民的心思在贞观朝无人能比,听完李世民呵斥程咬金,对当事双方不发一言,便知道要和稀泥。 “诸位御史,叔宝,今天议事已久,许多老大人都已乏困,望诸位体谅。诸位所奏之事,回去后具折上奏,省得有所缺漏。”长孙无忌说完看看大家。不等大家反应,又说道:“诸位,时辰不早了,无事便退朝吧。”处理完这些,看向李世民,李世民见和稀泥的效果达到,便起身离座向后殿而去。 “退朝……” 此次朝堂交锋最失落的当属“天可汗”李世民,其实以李世民的本意,是愿意看到秦琼昨天事情没有做成的,好借魏征之手敲打卢氏。 昨天给魏征的条子上有好几条,一条比一条重,奈何李世民没有料到,秦琼去拜访魏征,而魏征又顺手把子弹送给了秦琼。魏征又没有料到秦琼只捡了最轻的一条,强占民田。 李世民不会在乎秦朗,魏征也不会在乎,只有秦琼在乎,才留了后手。本来秦琼的打算是今天打口水战的,卢阳辱秦朗,秦朗揍卢阳,奴婢只是个添头,大家扯吧,一时半会儿还扯不清楚,不成想魏征送来了杀手锏,秦琼才改变了主意。 秦琼回府不久,管家来报,卢府来人,问胡国公什么时候方便,家主人要来拜访。秦琼让人回话,病人不宜活动,一会秦琼会去拜访。 明白人自然明白,如果真的诚心拜访,还用让人来问秦琼什么时候方便吗?只是一个台阶叫秦琼过去商量事情怎么解决! 秦琼换衣,令下人准备两百贯的礼物满满装了三大车,朝卢府而去。 秦琼入卢府喝了杯茶,连礼物带马车留下算做伤药费。 秦叔宝领人驾着马车,拉着礼物进门,单人独骑赤条条连带几个老奴步行回家,把卢家的面子做的足足的。 卢家也就此事罢休,事情不了了之。卢家对外声言小儿辈为女人争风吃醋,常事。哪个少年不怀春?人不风流枉少年,还传为一段美谈。 此事到此做罢,表面风平浪静,皆大欢喜。至于以后背后掏刀子下绊子,就各凭本事了。 至于被秦朗一顿鞭子破了相的卢阳卢县丞,一分钱伤药费没拿到的卢阳卢县丞,在病床上哀哀嚎叫着,发誓要弄死秦朗,那也是以后私底下的事儿了,对世家大族来说似乎总喜欢把面子、声名挂在嘴上,即然你为卢阳出头,卢阳的丑事就算卢氏的丑事,秦琼能丢出一条,你卢氏能保证就一条吗?。 长安虽大,但是各豪族世家新贵的眼线却遍布四处,朝堂上的交锋以及秦琼来回折腾的事儿,没多久便传入了各家各户之中,有心人记住了秦朗这个名字。而也有许多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知道秦琼因为一个小子在卢氏面前折了面子。 这件事情后,有一个后果是让秦朗没想倒的,随着一些人打听秦朗何人?发现秦朗在泾阳推爵、退民的事情,再加上殴打卢家子,秦朗大唐最大败家子的名声有点传开了,尤其是在长安纨绔子弟之中,流传甚广。 又是两匹快马从卢府和秦府窜出长安,往泾阳县衙而去,明面上的较量结束了,事情也就表面上完结了。 秦朗终于走出了牢房,在杜县令的恭喜声中告辞,施施然走出县衙,在县街门口伸了个赖腰,三骑出城而去,回转皇庄。 世家啊,这个时代的宠然大物。秦朗猜不到秦琼付出了什么代价解决事情,但是把秦琼拖进来,真的不是秦朗的本意,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得不走出这一步,只能是以后想办法补尝自己的祖宗。 想明白了便不在纠结这些,还是考虑怎么猥琐的发展壮大自己吧,想其它的多余了。秦朗一路考虑了很多,心中略略做了些规化。 回到庄子上,先来给孙思邈说一声,省得老道着急。 推开孙思邈的房门,秦朗又见到熟悉的老道,见到了老道惯常的姿势。 孙思邈这次出乎意料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秦朗,出口道:“事情老道听王小子说了,做的对,一条鲜活的人命,长大不易。本来老道想一去泾阳瞧瞧你小子,看看平常嘻皮笑脸的小子怎么应对,老道也看个热闹,后来一想你小子往长安派人了,就缓了一下。后来秦府来人,老道知道没热闹可看,只能做罢了。”秦朗有点惊奇,老道难得的和自己打趣。 同时也听明白了,老道肯定先得到消息,本来准备出手的,又怕和秦琼没通气,两人一齐出手撞车,只好先看秦琼动作了。 第三十四章入长安,拜访祖宗(上) 好人啊,肯为小子出头,一切就是值得的。秦朗心里暖暖地,看着老道说:“老爷子,热闹没看成让你失望了,小子努努力,争取以后不给您看热闹的机会,当然您老要瞧热闹,小子带您去瞧别人家的热闹也是一样的。”秦朗已经觉得对孙思邈说谢有些假,有些生份了。只能承诺孙思邈以后注意别再整事儿。 孙思邈不在说话,又拿起自己的放大镜研究起苍蝇蚊子。秦朗知道老道又进入了工作状态,不在打扰,出门而去。 王玄策盯着秦朗卧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惫赖货,白天总是吊儿郎当,但晚上却似乎忙的有点晚。这段时间纸墨给准备过好几次了,也不知道秦朗这货在忙些什么? 王玄策越来越看不透秦朗了,就似今天,逛个街,打了卢家子,折了卢氏的脸面,隔天就回来了。卢氏啊,一般的功勋贵族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一个屁大点的男爵打了人就完事了。 想不明白,死钻牛角尖,这就是王玄策和秦朗的区别。也是高智商,高才华一类人的通病,王玄策就属于高智商一伙儿的,所以才会花点工夫研究、分析秦朗。 秦朗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在卧房记录一些东西,并不知道王玄策在琢磨他。搁下鸡毛笔,整理好一晚上记录的东西,收起来,伸了个懒腰,放空自己的脑袋,琢磨一会儿就上了床…… 秦朗也有堵别人被窝的时候,比如现在,秦朗就来堵了王玄策。让秦朗掀了被子的王玄策起身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看一下沙漏,看看是不是自己起晚了。 王玄策没起晚,是秦朗这货起早了。 秦朗、王玄策、两个护卫外带几个赶车的小厮一行人踏上了去往长安的路。秦朗不得不去,秦琼替他挡了雷,说什么秦朗也该带着礼物去道谢,一路闲聊,秦朗才知道一个另护卫叫赵正,李飞面老似有四十,有点类似秦朗,熟悉了就一个话痨,上次牢房中陪伴的就是李飞,赵正是个闷葫芦。 众人一路闲扯着直奔长安。 长安古都,这个世界最强盛帝国的政治中心,丝调之路的起点。这个世界,规模最大、建筑最宏伟、规划布局最为规范化的一座都城。长安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百万人口的雄城,也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一个。城中除了权贵,兵士和居民外,还有异国商贩,佛道僧尼,异国使者。 长安古都,参照《周易》上乾卦的六爻的思想,坊里体现了“天人合一”的思想。纵横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东、西两市,一共一百零个坊里,似一百零八座军事堡垒,护卫着皇宫,一百零八之数又暗合道家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秦朗一行人此刻就站上了朱雀大街,一入长安,秦朗仿佛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种繁盛的喧嚣,一丝傲娇的气息,一股历史的沧桑感向一行人冲击而来。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除了没有钢筋混凝土,没有汽油味儿,没有高楼大厦外,秦朗又感受到了后世大都市的拥挤、繁华。 秦朗和王玄策已经分开,王玄策带赵正去采购。单子早就列好了,一应生活用品等等。地给了,爵位给了,总要垒个自己的窝吧。 秦朗在李飞的引领下,穿过整条朱雀大街,来到崇仁坊的秦府。 秦朗让门房去通传一声,不敢让秦琼出迎,便让李飞领路,赶紧奔秦府正堂而来。 秦琼刚下朝回来,得报正要出门迎接,秦朗已经来到正堂,于是便客气一番在主位端坐。秦朗依子侄之礼,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给秦琼问了好。然后又在秦琼的带领下,来到后堂,对秦夫人又是三个头磕下去,问过好,这才回到正堂。 秦朗第一次上门,这是礼数,不得缺失,否则就要丢人了,主家是要绝交的。这其间秦朗才见到秦琼两个儿子,大的五岁秦怀道,小的三岁秦怀义。 “秦叔叔,劳您受累,此次您援手搭救之恩,小子铭记于心。小子知道,对上世家,能这么快解决此事,秦叔叔肯定付出了代价。小子也不再多说什么。钱财,相信小子努力一下,以后我们肯定不缺,但秦叔叔失去的面子,小子以后会帮秦叔叔找回来的,这点请秦叔叔相信小子。”秦朗从心里感谢自己这个祖宗,就一段时间的接触,顶多得了秦朗些好处,秦琼就肯为秦朗出力,正面对上世家。要知道,秦琼这次一亮明态度,可是在所有世家那里挂上号了。 “小子,事情完了,有些事就不用往心里去了,但切记以后做事不用再这么鲁莽了,经此一事,该变得稳重些了。但是,我辈行事,有时又要考虑道义所在,如果是义之所需,该出手时就出手。到时候记得叫上老夫,或给老夫通个气。少年人的冲劲还是要有的。人活一世,有时候是不能堕了锐气,也不可丧失锐志的。”秦琼勉力秦朗一番。 其实秦琼此次出手也是考虑良多。首先,秦琼得了秦朗的恩惠,心里明白骑战三宝就是秦朗推给自己的。其次,秦琼身上有股侠义精神,如果和你投缘,有事肯定会伸一个援手。再次,秦琼自知身体不好,为自己的后辈广结良助,秦朗有才华,人聪明,年纪还小,万一以后冒头起来,总得念些情分,适当帮一下自己的后辈。最后就是深埋心底的一个念头促使自己出手。 “小子记住了,谢秦叔叔教诲。”秦朗恭敬回答。 秦琼思索一会儿,又对秦朗说:“小子,那三样东西,圣上很喜欢,赏了老夫幼子一个子爵,还有些地。除去留给姜家的,其它的老夫过段时间划给你,你既然不好名声,那就得些实惠。” “秦叔叔,不必了,地您留下,以后有用。小子孤身一人,现在的地还没人帮忙打理呢,要那么多没用。另外小侄倒是有一事,要秦叔叔帮忙,秦叔叔知道,老爷子庄子上的支出全是皇家供给,小子接了旨就不好再赖在那里,小子准备出去另立门户,但现在身无分文。从领旨以后所有的花费,小子一笔笔都做了帐,到时候要还给皇家的。” “小子要生活,还有庄户要养活,所以琢磨点东西出来,养家糊口,但是小子现在,第一,人手缺乏。其次,小子是个赖人,不想管。再次,东西出来后可能销量还不错,小子怕有心人觊觎。所以,秦叔叔,小子把东西做出来之后,会把制作方法,工艺全部交给您,您让府上安排人打理。给小子留三成利即可,其它的小子便不再管了。”秦朗一口气说完,看着秦琼,等秦琼答复。 秦琼听完想了一下,不知想倒什么,脸色一变,抬头问秦朗:“你小子又要做什么?不会是如马蹬之类的东西吧?” 秦朗一看秦琼有点严肃,想活跃一下气份,嘻嘻一笑道:“祖宗,你想什么好事儿呢?那种东西哪能经常有,琢磨那些很费脑子的。另外你就这么小看小子?嘿嘿,小子清楚,那三样东西,肯定没办法长期保密,因为太简单,一看就会。所以当今圣上只能让它们在覆灭突厥的战场上现世,让它们发挥最大的作用,至于以后也就无法保密了。小子这次做的东西属于日常用品,别人轻易学不会,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咱爷儿俩安心赚点生活费没问题,比你的俸禄多,嘿嘿嘿” 秦琼一副吃惊的样子,噌地一下站起来,围着秦朗走了两圈,压低声音问:“小子,你咋知道?圣上在谋划突厥?你咋知道那东西要准备那时候用?小子,老实告诉老夫?”秦琼立马把楼聊歪了,忘记问秦朗要做什么东西,抓住秦朗的猜测不放,有些紧张的审问起秦朗。 秦朗腿脚跪的发麻,见秦琼起身,乘势起来活动腿脚才说:“秦叔叔,这有什么难的?以圣上的性格,怎么可能忘记渭水之耻?本来估计应该这一两年会对突厥下死手,看你的表情小子猜测,今年冬天估计就要动手。” 秦朗一边抖腿,一边说道:“原因有以下几条。第一,你整出来的东西,能在战场上大大增加骑兵战斗力,但没法保密太久。第二,今年虽然大旱,但孙先生把蝗虫灭了,有损失,但是能接受,不过,一旦那东西流传出去让突厥装备则更麻烦,所以圣上权衡利弊,肯定会准备今年冬天下手。第三,冬季北方草原最难熬过去,突厥有可能来骚扰大唐,朝廷还要准备兵力防御,与其那样,反正要动兵,不如乘其不备,打出去,下死手灭了他们。” “不知小侄猜的对也不对?哈哈哈。另外,小侄还猜到主帅人选是卫国公李靖,英国公李绩也会参与,两人用兵一正一奇,一正一辅必会一起去对付突厥,是也不是?”秦朗说完笑嘻嘻的看着秦琼。 第三十五章入长安,拜访祖宗(下) 秦琼神色复杂的看着秦朗,久久没有出声,心里却百味杂陈。这小子所说的,和前段时间李世民君臣秘密议定的方案全部吻合了。 李世民君臣聚在一起,争吵讨论研究了几天的东西,此子坐在自己的面前张口就说,还一说就中,什么怪物?什么妖孽?那老道在哪里救下这么一个妖孽?如果此子进入朝堂,他们这些老将又怎么自处? 同时,前些时日心底冒出的那个念头越发强烈起来,难道自己确认的是错的? 秦朗不知道他结合历史的一番猜测,对秦琼一通乱讲,给秦琼造成了多大的困惑。 站在上帝视角,秦朗猜测李二会提前一年对突厥下手,提前的原因正如秦朗分折的那样。李世民他们看完演练后,知道东西无法保密太久,所以讨论来讨论去决定提前对突厥下死手,一战灭之。 秦朗的乱入似乎又要让突厥提前一年出局了。 秦琼还在那里沉思,秦朗疏理一遍记忆中的大唐灭突厥之战。想到一些问题,觉得还得把事情做实了,省得一个不小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李二吃了败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二第一次攻打高丽准备不足,加上一些其他原因就铩羽而归了。历史上灭突厥,李二谋划准备了三年多,细节很完善,现在提前一年多,可别忽视了细节打输了,让李二翻了车。 “祖宗,还琢磨什么呢?答应小子一件事儿,小子再做点儿补充可好?嘿嘿。”秦朗嘻皮笑脸的打破秦琼沉思。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正经点。说,要老夫答应什么事?”秦琼接触过这小子,知道这小子一旦开始口花花,和你嘻皮笑脸的说些事情,总会让人为难。 上次冒名献上宝贝,让程咬金那些损友给闹腾的够呛,不得已拉到酒场上装醉,才逃脱尴尬,这次估计也没好事,又让老夫出丑? 冒名的事儿可真不是人做的,太丢人啊,秦琼心中开始直打鼓,冲锋陷阵前也没让秦琼这么不安过。 “嘿嘿,你先说,答不答应?答应小子才说,不让你做难。” 秦琼想想,这小子似乎不会做过河拆桥,不会做出坑害恩人的事情,答应了也无妨,便略略朝秦朗点点头,但秦琼也不缺心眼,没吱声,给自己又留了条后路,对上这小子,秦琼心中总有点不好的感觉,似乎要给自己挖坑。 秦朗见秦琼点头,便道:“秦老爷,小子不知道你们君臣商量了一些啥,但小子想到一些,你们再去讨论讨论,可能对揍死颉利有点用处,小子给你一一说说。” “首先,你们是不是派个人过去找颉利聊聊,示敌以弱,就用今年旱灾为借口,对颉利说说好话,麻痹那货,人选莒国公就合适。”历史上是唐俭,这次还是他,保险!秦朗自己腹诽着。 “下来,你们是不是考虑用离间之计,分化一下颉利,比如他的大将康苏密什么的,以权、钱、色去交好,挑拔一下他们,别让他们太抱团。”反正历史上叫这个名,李二应该能找到人,秦朗继续盘算着。 “接下来好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是不是派人去找找薛延陀,薛延陀也经常受颉利欺负,你们拉上薛延陀一齐揍那老货。” “最后,你们大兵出动后,能不能和卫国公打个商量,敌人都知道卫国公用兵正,你们反正是攻其不备,不如反转一下,让卫国公用一次奇,选好路线,直接出奇兵突袭突厥牙帐,这样似乎效果更佳。”秦朗在厅中-边踱步回忆,一边把历史上灭突厥的几个关键点一一说出。 只不过秦朗没注意到秦琼的变化,此时秦琼的脸上从惊异到木然,再到古井无波。唯有眼睛越来越越亮,甚至有点变红的迹象。 秦朗说完,没等到秦琼回应,转身一看,秦琼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秦琼看秦朗回身,才声音低沉地问道:“说完了?”秦朗点点头回答:“说完了。” 秦琼没头没脑的转头朝门口吼了一句:“备马,两匹!”又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朗,一副防备秦朗逃跑的架势。 秦朗有点感觉不好,让秦琼盯的心里发虚,讪讪地说:“秦叔叔,您有公事自去处理,小侄骑马来的,不用备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秦朗感觉越来越不好,觉得还是开溜合适,一条腿已经朝门口迈出去了。 “哪儿去?给老夫站住!” “祖宗,小子来的急,忘记了老爷子还有事等小子做呢。”秦朗脚步不停,反而加快走向门口,口中胡乱应付着秦琼。 一只大手一把薅住了衣领,就把秦朗拎了起来,秦朗双脚离地,双脚乱蹬,嘴里不住喊着:“老秦,你赖皮,答应我的你要反悔。” “我点头是想听你什么要求,你不说要求,老夫答应你什么了?”秦琼听完秦朗上面说的那些已经反悔了,知道秦朗让自己答应什么,想想前次的冏境,再来一次?马上开始反悔,揪住自己留的后路不认帐。 秦朗一看,傻眼了,想玩鹰,让鹰啄了眼,怪自己疏忽,确实没说答应什么。另外秦朗也想不到重诺守义的秦琼留心眼啊。心思电转,假装让秦琼勒住脖子似的,“咳、咳咳咳…”一阵假咳。 秦琼以为真勒住了秦朗,赶紧放到地上。而秦朗脚一着地,就想撒开脚丫子开溜,至少先远离秦琼,不成想在门口时,一头撞入别人怀里。 原来管家已经准备好了马匹,护卫来通报秦琼,秦朗一头撞进人家护卫怀里去了。 跑不了,索性不跑,况且真这样跑走,秦琼万一照实对李二一说,也是麻烦。 秦朗走回矮几边,直接一屁股恶形恶状地坐了下去。瞪着秦琼说:“祖宗,小子说明白,这事就不是小子说的,你抓我去见圣上也没用,我不会承认。至于那些主意怎么来的,随便你去编,如果你还非要抓我去,那从今以后小子就学徐庶徐元直进曹营,一言不发,你看着办吧。”刚才一通折腾,有些口渴,说罢,秦朗就拿起几上的油汤子一口喝干,又抬头瞪着秦琼。 秦琼让这小子气乐了,呵呵一笑,问道:“小子,老夫想问问为什么?”问完也瞪着秦朗,两人对瞪了半天。 秦朗见秦琼不放弃,才回答说:“秦爷,小子跟着老爷子,悠悠山林,习惯了,受不得拘束。再说,朝堂那是什么地方?名利场也是是非地,小子耐不得勾心斗角,有那工夫不如琢磨点东西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小子没有老爷子的本事,可以不理圣上佂招,万一才华外露,让圣上掂记上,小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那时候才让小子痛苦呢,您就忍心小子整日不开心?不快乐?小子今年才十四岁,还没玩够呢。”秦朗又一通鬼扯,半真半假,最后还祭出苦情牌。 秦琼没了脾气,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这要是自己儿子,如此不求上进,非得拿鞭子吊起来抽。 想了想,秦琼终于问出一个心头压下去很多次的问题:“小子,你真是齐州历城人?”说罢盯着秦朗不眨眼。 秦朗猜到秦琼想什么:秦琼今年快四十了,619年投唐前,是有妻儿家小的,秦琼投唐,王世充生气了,搞死了秦琼家小,声称殁于兵乱之中,秦琼现在的媳妇儿,是投唐后李渊给找的,要不怎么孩子才五岁。 如果自己是魂穿,秦朗可能会考虑冒充一下,但是自己是身穿,实在接受不了,只能在心里把秦琼当祖宗,于是肯定的说:“小子的娘告诉小子的就是齐州历城。” “令尊名讳?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令堂名讳呢?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 秦朗眨着无辜的小眼睛肯定的回答了祖宗的所有问题。 秦琼又一次得到了令自己失望的答案,便没了什么心情。想了想对秦朗说:“小子,一会儿陪你婶婶去用饭,老夫现在要进宫,不陪你了,等老夫回来,咱爷儿俩再聊。”说完便打算走。 “秦叔叔,今天不成,小子还和王玄策约好了要在长安采购些东西,您也知道,小子马上要自立,总要准备些东西。真不是小子和秦叔叔客气,实在是小子最近太忙,今天就是来感谢秦叔叔救命之恩的,待小子安顿好了,小子来请秦叔叔和婶婶及两个小弟,我们再聚,如何?”秦朗诚肯定的说道,其实秦朗本来是要留下的,好多事情还沒聊完,也没敲定,但是秦琼府上只是女眷加幼子,实在不习惯也不方便,再说秦琼进宫谁知道啥时候回来?秦朗只好做罢。 秦琼一听便不再挽留,两人一起出门,秦朗带着护卫去找王玄策,而秦琼打马入宫。 丽政殿,李世民、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和李绩每人手里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大口的吃完,便又投入工作。 似这种小规模的聚会,从演武之后天天上演着,只是依据需要,人数在变化而已,但此时这些人却始终在场。 今天也是如此,下朝之后大家自觉来到丽政殿,一直讨论到现在。 长孙娘娘从他们第二天聚集开始,就每天挺着大肚子指挥宫女煮粥给他们。这些臣子们喝着大肚子皇后亲自煮的粥,唯有更拼命,更仔细的讨论、研究,生怕负了皇帝,负了皇后。 第三十六章改进版羊肉泡馍(上) “报告陛下,胡国公求见。”李二的护卫头子,“五娘子”李君羡进来报告。 从第一次开始在这聚会,李二已经把这里当做临时的帅帐,一切按军中规矩行事。闲杂人,等无故不得接近,太监宫女全部换成了侍卫。 “哦?请进来。”李二思考了一下,今天并没有秦琼什么事,他怎么来了?便让李君羡请秦琼进来。 李君羡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带秦琼进来。 “臣,秦琼见过圣上。”秦琼行完礼,有点局促的看看屋中诸人,不再吭声,总觉得自己又要丢人了,蜡黄的脸色居然有些红晕泛起。 李世民以及屋中诸人,看一眼秦琼,又互相对视几眼,都一脸懵样,什么情况?这跑来求见,噢,就为了给李二行个礼?什么事怎么不说? 李二反应快,以为是私事,秦琼不方便说,便道:“叔宝,请随朕来。” 秦琼本来想跟李二去的,后来一想又不动了。反正以后这些人也要知道,藏着掖着也没用,于是站着不动,总归是要丢人,何必偷偷摸摸?心一横便开口说道:“圣上,不用,臣就在这里说吧。” 李世民一听,估计不是私事,便停住身子,转回座位,随后一坐,微笑对秦琼道:“叔宝,说吧,什么事情?” “圣上,臣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讨伐突厥之事,琢磨出点东西,我们须……圣上,臣说完了,臣还有些事情要回去处理,臣告辞。”秦琼一回气吐噜完秦朗提出的,几个重点事项,便赶紧行礼闪人。 从秦琼说起事情开始,大家伙儿便随意的听着。不过听着听着,众人神情都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 李世民不自觉的改变了一下坐姿,似乎没听够,听说完了,秦琼要走,着急了。李二也顾不得什么,开口叫出一声:“回来。”说完才觉得不妥,又道:“叔宝且慢,这就完了?还有吗?”问完又觉得哪里不妥,想了想才知道哪里不妥:秦琼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啥时候做起李靖、李绩的活儿了?越想越不明白,又问道:“叔宝?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 殿内群臣,听到李世民这几问,也明白了过来。尤其是李靖、李绩,两人不由对视一眼。至于其他人,也有点懵,是啊,秦琼一个战将,李世民指哪打哪的主儿,怎么突然之间就风格突变了呢?几个人十几只眼睛都盯着秦琼。 秦琼刚才心一横,把事情说出来是一会事儿,现在说完,让这么多人盯着,就又是一会事儿,此时羞恼交加,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听到李世民发问,只好硬起头皮,咬着后槽牙,蚊子哼哼似的回答:“圣上,就这些,没有了,臣也是瞎琢磨。” 李二看见秦琼的样子心中一动。此时又得了几条建议,虽说有个别几条,他们君臣经想到了,也已开始执行,但李二还是很高兴,忍不住哈哈一笑,打趣秦琼:“好啊,朕的猛张飞也学会用计了,颉利啊颉利,看来你来长安给朕跳舞的日子不远了。” 殿内群臣忍不住一起哈哈哈笑了起来,随后附和李世民。 长孙无忌随口接着李二和话,“圣上,张翼德当阳布疑兵,计赚江州,叔宝今天这几条建议,可一点不比张翼德差啊。”即拍了李世民的马屁,又捧了秦琼。 “圣上,叔宝该比做,手不释卷的关云长才是,有勇有谋!”玄龄为圣上贺!老实人打趣起人来也是不遑多让。 杜如晦道:“该为陛下贺,有叔宝这几条建议,突厥覆灭可期,哈哈哈。”说罢,随手捊了一下花白的胡须。 李靖李绩若有所思,一时没有发言,思考了一会儿,李靖才开声道:“叔宝说的确实不错,某这些天,也在考虑怎么速战速决,始终不得要领,叔宝这一个用兵用奇之计,确为神来之笔。” 李绩接声,“对,卫公领兵,一向用正。况且这次六路大军齐发,兵强马壮,又是卫公领兵,颉利万万不会想到,会有兵马奇袭牙帐,卫公如用奇兵之计,定收奇效。” 随后大家又笑闹秦琼几句,见秦琼实在是大冏,也就不再说笑,认真讨论起具体事宜。 李二很有深意的看了秦琼一眼也参与讨论。 见没人再关注自己,秦琼才脱离尴尬,大家这次轻易放过自己,让秦琼略微松了一口气。于是秦琼便在这丽政殿中变为空气,低调地呆在一边,听着诸人讨论,琢磨起秦朗这个坑货。 秦琼不知道,这些人对秦琼的印象,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 忽悠完秦琼的秦朗,此时可没心思考虑祖宗的冏境。 离开秦府后,秦朗并没有去寻找王玄策,那只是离开的一个借口,百万人口的都城,上哪去找人? 悠悠荡荡,秦朗开始领略起长安的繁华。 一路行来,眼见中午,肚子有些饿。在祖宗那里又没混到肚子,秦朗抬眼四顾,见着前面的一家临街酒楼。 招呼李飞,双人两马来到酒楼跟前。秦朗把马丟给护卫李飞,让他拴好马上来一起吃饭,秦朗自己便抬脚朝店内走去。 “客官里面请,您几位?”门口的小二面带笑意,迎上来问道。 “两位。” “博士,楼上是否还有座位?”秦朗想上楼找个靠窗的位置,边吃饭边感受长安风情。 “有,还有的,公子楼上清。”小二弯腰侍立一边,做个请的手势,秦朗随即上楼。 楼上人不多,找一临窗桌几,秦朗便坐了下去。 小二跟上来问道:“公子,小店有鱼脍,各种汤饼,各种羊肉,各色青菜,请问公子用点什么?” 想想这段时间的吃食,秦朗心中一动,关中大地,羊肉泡馍岂可不尝? 这段时间各种汤饼,秦朗已经领教过了,总不合口味。今天就尝试一下最原始、最正宗的羊肉泡馍,便对小二说道:“博士,来份水盆羊肉,不过本公子有点要求:羊肉选肥瘦相间的腰排,去骨后切片入汤。另外拿一汉饼,切指头大的丁块,一同入汤,烹煮后拿上来。对了,出锅前放一点绿菜,要两份,店中绿菜准备几个一并上来,去吧,就这些。”小二听完,忘记见礼,一边叨咕做法,一边退下去报菜。心里还琢磨:这做法,怎么有些羊肉泡馍的意思?这公子好怪,为什么不直接点羊肉泡馍? 【作者题外话】:各位书友,大家好! 书过十万字了,情节会慢慢展开,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评论,多参与。以便本人及时做一些调整。 谢谢大家支持,本人会努力码字,及时更新! 第三十七章改进版羊肉泡馍(下) 秦朗交待这些是有原因的,这段时间跟随老道也吃过些羊肉。不管是带汤、手抓,还是炙烤,全是一大块,估计唐人觉得大气吧。如果不交待,秦朗估计,上来的水盆羊肉就会变成一盆汤加一块羊肉。 唐人把各种面食统称饼,比如包子、馒头、馅饼等,但汉饼一般是类似现在西北锅盔,而胡饼自草原民族传入中原,类似烤饼。唐人对胡饼又进行了改进,喜欢加入各种馅料烤制,比如加羊肉,所以秦朗点明要汉饼。而秦朗之所以不直接点羊肉泡馍,是因为秦朗前段时间吃过。 唐人的羊肉泡膜,肉、膜做的太稀碎了,倒是有些羊肉羹的味道,口感差许多。这样,秦朗才点明做法,让厨子按照自己的意思,把水盆羊肉硬是做成了羊肉泡馍。 秦朗点菜的时候,并未注意到,相邻一个桌几上的壮小子,听着秦朗的吃法都有点流口水的样子,一副按耐不住的姿态。 等秦朗点完饭食,壮小子立马叫道:“博士,博士,给本公子这边,照刚才那位公子的要求,也加个水盆羊肉,记住,也要两份。”壮小子叫完望向秦朗。 秦朗听见叫声,偏头一瞧,邻桌一个半大小子看着自己,旁边侍立两个奴仆。 半大小子,年岁比自己小几岁的样子,脸色微黑,但是身子似乎有秦朗一个半粗,丝绸衣衫套在他身上,有些紧,让这小子穿出了紧身服的感觉。估计是这小子,胡乱抓件衣服套上身的,显得小子有点壮实,但又并不显肥胖的味道。 见壮小子朝自己看过来,秦朗笑笑,朝壮小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一时习惯不了唐朝礼仪,所以平时秦朗的招呼方式也是随心所欲,各种后世的礼仪方式混着来。 壮小子一看,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也学秦朗,立马堆起个笑脸,点点头,圆脸瞬间喜感十足,逗得秦朗差点乐出来。正好李飞上来,缓解了尴尬。秦朗拉李飞入座,李飞起初不肯,后来推辞不过,便坐在秦朗下首。 长安到底是帝都,秦朗透过窗口看出去,街上店铺一间挨着一间,密密麻麻,街道宽阔。路面青石,大小不一,只是随着车马行人的碾压,有些破旧,灰蒙蒙的,有一种沧桑感,似在诉说着历史。 店铺门口挂着各色的幌子,招示着店铺的货品。 唐人似乎已经有了品牌意识,许多店铺的幌子带着姓氏,显示出自己东西的正宗,也有借家族信誉为商品做备书和广告的意思。门口的店小二殷勤地迎来送往,路两边的拴马桩上,车驾、骡马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唐人是开放的,也是好客的。 街上人来人往,绫罗绸缎者有之,葛衣麻布者有之。蓬头垢面者有之,油头粉面者亦有之。各色人等,汇聚成一副热闹的街景。 丫鬟护着自家的大小娘子,穿行于路人中。小童搀扶着自家大人或者翁翁,混杂于人群里。蓝眼睛黄头发的异域商人,逡梭于人群中感受着大唐盛景。僧道俗尼游走于人群里化缘布施。 人群的燥杂声、嘻笑声,小二迎来送往的吆喝声,车驾,驶过青石路面的轱辘声,以及骡马偶尔的嘶鸣声,向大唐,向异域,向这个世界喧示着长安的繁华,富裕。 活生生,鲜亮亮的,看似繁盛的气息,从窗口向秦朗扑来,秦朗做为一个客人,在尽心感受着,寻找着自己这个客人,融入这个世界的触点。 大唐! 贞观! 小子何时才能融入这个世界? …… “公子,您的饭食好了,请慢用。”小二的招呼声让秦朗收回心神。 依据后世习惯,秦朗顺便说了声谢谢,招致小二的连声‘不敢’,也招致附近食客的审视目光,这才让秦朗彻底回到现实: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大唐的天外来客,还没有融入这个世界。 不再纠结,招呼李飞一声,秦朗便打算享受一顿地道的羊肉泡馍。沒有粉丝,也没有海带丝,一盆羊肉汤里面,多半羊肉,少半饼丁。只不过厨子估计是参照自己的大姆指切的饼丁,块儿还是有些大了,煮的似乎不到位,看起来有些没煮透的样子。碗里夹杂着一些绿色的苜蓿芽,看着倒还挺有食欲,至少比羊肉羹强些。 秦朗看着这碗,经过自己嘱咐改进过的羊肉泡馍,离后世的羊肉泡还有很大的差别,但感觉也是亲切的,便细嚼慢咽的享受了起来。 羊膻味有些重,秦朗能接受,吃羊肉沒有膻味那还吃什么?沒有辣椒,没有减腻的糖蒜,秦朗有些不适应。幸亏桌上的一碗水煮苜蓿芽,鲜嫩清香,拯救了秦朗,弥补了没有辣椒的缺憾。至于糖蒜,初唐是没有的,原因就是初唐时,糖不普及,那玩意儿太贵了,属于奢侈品。 糖的普及要经过李二和他的子孙们的努力,中唐晚唐,糖霜才慢慢流行普及开来。 秦朗吃的很慢,李飞做为亲卫想必也和秦琼一起吃过饭,有类似经历,开吃就不再拘束。端起碗,呼噜噜一会把一碗羊肉泡馍倒进肚子里,碗一放,便起身侍立一边。 另一边的桌几上,饭菜紧跟着上齐了。壮小子也顾不得行象,抓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开始猛造。 家里有大人在,管束的紧,饭桌上不敢造次。出来外面没有了约束,天老大、地老二,壮小子此时就排老三。只见一双筷子被壮小子使得,如穿花蝴蝶、又似斧钺钩叉,稳准猛、快准狠全占齐了。一桌菜加上一碗羊肉泡膜,比秦朗先下肚,完事壮小子揉着有点吃撑的肚皮,看看桌几上的残羹剩菜,以及另一碗羊肉泡馍想了一下,自己起身,招呼旁边的奴仆去扫尾。 壮小子四处打量,见秦朗已经吃完,放下碗筷,抹完嘴,便满脸含笑走过来,自来熟的坐在秦朗对面。 缓口气,壮小子才开口道:“某,过来感谢兄台,小弟跟着兄台,吃到一份另类的水盆羊肉,甚是美味,哈哈哈。” 第三十八章绿帽王房遗爱 你是谁啊?怎么不招呼就坐下了,秦朗寻思着。面上堆笑,赶紧接口,“小子秦朗,冒昧请问,兄弟高名贵姓?” 壮小子也不客气,开口回道:“某房俊。” 秦朗一听,房俊?房玄龄的本家?房後、房俊,我去,这不是历史上的绿帽王吗?房俊房遗爱?不爱文才爱武事,怪不得开口称“某”,一副武人腔。尚了个公主高阳,高阳找了辩机和尚,给这货戴了好大一顶绿帽。最后这货又让高阳给坑了,忽悠这货跟着薛万彻、柴令武等人造反迫宫,让高宗李治给咔嚓了事。 悲催的娃!悲催的绿帽王房遗爱! 唐朝女子中,高阳、太平、武媚娘,上官婉儿、杨贵妃,后世谁听谁知道。 拜电视、电影、小h书所赐,在后世,当今皇后长孙氏,都比不了这几个女人的知名度高啊。 现在这个悲催的绿帽王就撞到秦朗面前! “秦兄,秦兄,想什么呢?”房遗爱的叫声把秦朗唤回神,秦朗随口来了一句,“高阳可好?” “高阳,高阳是谁?”房遗爱愣了一下后问道。 “呵呵,口误口误,房兄莫再追究,小子秦朗,听见房兄大名如雷贯耳,如雷贯耳,哈哈哈哈。”秦朗赶紧打岔。 似乎又弄岔劈了,李二现在,估计还没去光顾过高阳母亲的寝宫,高阳的母亲,现在进没进宫还两说呢,高阳不可能从娘肚子里爬出来。 在大唐贞观,李世民嫁闺女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李二闺女多啊,有二十一个,夭折的例外。 李二只要看到,功臣的嫡子有没订亲的,李二便想许一个自己的闺女先。不管闺女几岁,只要许个你,那是赏赐,你就得等。正妻的位置必须得留着,至于等的过程中男子年岁到了,房中有个通房丫头或暖床的侍妾,李二一般不干涉。第一生理问题要解决,其次还要考虑传宗接代,万一公主出状况了,尚不成,男方家也要过日子吧。 当然尚公主后,就视情况而定,公主如果默许,会给驸马物色人选的哈。 李世民年纪小,孩子也小。身边的大臣年纪大,孩子也大,所以,李二的闺女小小年纪的时候,就让李二一个个的指定了人家,被当做政治筹码许了出去。 房二房遗爱有点发愣,我才十二岁不到?怎么就大名如雷贯耳了?想不明白,也不方便打听,便没心没肺的放弃了。 房二倒没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秦兄哪里人?做什么的?怎么随**待一下,做出的饭食口味就颇为不俗?呵呵。” “泾阳,房兄莫要客气,以前吃过的作法,现在颇为想念,不免对博士多了句嘴,徒惹人笑话,哈哈哈。”秦朗没想到这房二,还是个贪嘴的吃货。 “泾阳,秦兄你说你叫什么?秦朗?莫不是因孙神医,获封男爵的泾阳县男秦朗?”房遗爱有点惊奇,连口问秦朗。 什么叫因孙神医获封男爵?虽然是事实,但也不好当面说吧! 不过,这样好,这样也好,本公子可以安心地混吃等死!只是,难道房玄龄的智商全部遗传给了长子?这秦朗一边腹诽,一边对房二点点头。 见秦朗点头,也不顾别人,房遗爱站起来,拍着腿,哈哈哈大笑地说:“果真是秦兄,哈哈哈,没想到出门偷吃顿饭食,在这里碰上秦兄,走走走,秦兄,随小弟走一趟,小弟介绍几个兄弟给秦兄认识,秦兄太猛了,哈哈哈,小弟我们都佩服你。” 房遗爱这一出把秦朗整懵了,佩服我,佩服我什么?媳妇儿给戴绿帽?可我连个媳妇儿都没,到现在连个女孩的手都没摸过啊。 秦朗还不知道自己推爵、退民,殴打卢家子的事情,已经在长安纨绔中传开,并且略有薄名了。 这些纨绔子如果做了秦朗做的事,家里大人一定把腿打折,放府里养着,不让他们再出去败家。所以房二这些纨绔子对秦朗羡慕,还有点佩服。 房遗爱见秦朗不动,想上来连拉带扯的就要去见自己的损友,秦朗赶紧躲开,自己现在可不想和这些纨绔二世祖们打交道。 自己太弱小,还没有和他们玩的本钱,一个不小心玩出点事情来,自己肯定是那个背锅侠。 再说,好奇是一回事,当个热闹看,当个故事听听,真让自己一个心里年龄三十多的老男人和这些小屁孩去混,怎么觉得都不得劲似的,哪怕你是房玄龄的儿子,是高阳的绿帽王驸马,那也是小屁孩。 虽说王玄策年纪也小,但现在,比自己年纪大,还有牛人效应在那放着,加上自己乐天中二的性格没觉得什么问题。 再比如和秦琼混,自己前世的祖宗,咋混都成。可去和秦夫人一起吃饭,管一个比自己前世还小的女人叫婶婶?秦朗还是觉得没得混,太别扭,所以才躲出来的。 现在你让秦朗去和小屁孩房二混,怎么想怎么怪异,再乐天、再中二也混不下去,只能是哼哼哈哈对付过去完事。 现在的房二,只是一个好奇宝宝,带秦朗去只是给自己的伙伴炫耀一下:看,某房二有本事,逮到一只猴子。而秦朗就是那一只被房二逮到的猴子,秦朗不会去找不自在。 “房兄弟,松手、快松手,小子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还有正事,不如这样,待小子忙完,专程到府上拜见过房大人及房夫人,然后咱们兄弟再叙聊如何?”秦朗只好祭出事遁大法脱身。 “好吧,等秦兄忙完,我们兄弟再聚,到时候,小弟介绍几个兄弟给秦兄认识。”房遗爱有点失落地放开秦朗,秦朗趁势抱抱拳,告辞房绿帽,离开酒楼钻入人群。 熙熙攘攘,人流如织的街道,包裹住了秦朗! 随着人流慢慢的向前走着,秦朗总觉得自己像个异端,不能融入这个都市,还是和老道相处舒服。 回头招招手,李飞跟上来,秦朗让李飞牵马带路,径直出城。 第三十九章偶遇 回望一眼长安,扶鞍上马,秦朗才感觉不对。四处看看,发现丢了个人。这二货把送礼驾车的小厮,丢到祖宗家里了,秦琼也是着急进宫,没想到还有仆人落下,丢就丢了吧,似乎秦府的管家堪忧啊。 两个话痨一路闲聊着打马而回,主要是李飞,聊些跟着秦琼征战的事儿,秦朗只能变成一个听众,秦朗都想不明白那晚在牢房这货怎么过来的,居然能忍住不说话。 回到庄子,王玄策还没有回来,盥洗了一下,秦朗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出神。 今天的事情做完了一半,感谢过了秦琼。可是自己嘴欠,没个把门的,一聊嗨皮,就聊歪楼。 本来是想让秦琼准备个地方,准备些人手把肥皂做出来的,也好积攒点家底,现在泡汤了,还得等,抬手拍两下嘴巴,算是惩戒,慢慢来吧。 眼看庄稼成熟,就要收秋了,现在自己还可以在老道这里窝着,还有借口。一旦收完秋,土地庄子移交过来,自己岂不是两手抓瞎,到时候还赖在老道庄子上就不太合适了。事情千头万绪,那面的土地,庄子要去提前打探一番,自己的庄户要安顿,怎么全是事情呢?自己孤身一人,三头六臂也忙不完。 秦朗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心情一点的变得烦燥起来。 牵马出门,土地、庄子还是要去看看的。 烦躁的秦朗信马由缰,已经漫无目标的在外面游荡了许久,越看心情越差,直到发现一片景色优美、繁花似锦的高坡,心情才略略好了起来,欣赏了一会儿坡上的风景,秦朗又忍不住向坡下看去。 田垄间杂草丛生,地里的庄稼,低矮杂乱,麦穗小的可怜。想像中麦浪起伏翻滚的景象全无,以秦朗的估计,像这样的庄稼,一亩地收成有个百斤也就烧高香了。如此的收成,不知又有多少农户要佃儿卖女。 原来的历史上,旱灾加上蝗灾,关中饿殍遍野,农户人家佃儿卖女以求给孩子找一条活路,李二灾后巡视,痛苦不堪,从国库出钱赎回孩子送其归家,但许多孩子已经举目无亲,景像何等凄惨?秦朗不敢想像下去,经过自己和老道的努力,蝗灾没有起来,粮食至少保留了一部分,但愿情况会好许多吧。 秦朗此时思绪万千,忍不住为李二的子民而叹息,想起了李绅的《悯农》,不由吟诵出来: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 襄城公主最近再幸福的烦恼着,自己是阿耶的长女,而自己的亲生阿母只是阿耶的一个婢女,自己就是阿耶酒后,碰到铺床侍俸的阿母,“荒唐”之后生出来的。阿母去世后,襄城很痛苦,也很孤独。幸好阿娘视自己如己出,让自己慢慢重新找回了阿母的感觉,视阿娘如阿母。 为了讨阿娘、阿耶的欢心,阿娘的《女则》襄城能倒背如流,并且时时践行之。襄城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在两年前就确定了。阿耶初登大宝,萧瑀出任左仆射,阿耶为了稳固朝局,取得江南世家的支持,自己的夫婿就定了萧瑀的嫡长子萧锐。 萧锐人品如何,长相怎样?襄城没见过也不知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襄城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自己大婚那一天的到来。自己已经十三岁了,前段时间,阿耶又提起婚事的准备,公主府该动工修建了,要不赶不上两年后的婚期。这个事情,襄城已经多次向阿耶表明过立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熟读《女则》的襄城觉得,就应该入住萧府,对自己的舅姑(公婆),做到晨昏定省,尽到自己的孝心。 一向疼爱自己的阿耶觉得,襄城入住萧府有失皇家体面,父女两人有点僵住了。 襄城有些幸福,毕竟阿耶为自己着想,同时也有点烦恼,自己的坚持惹得阿耶有些不高兴,先退一步吧。躲开一段时间也是好的,阿耶现在政务繁忙,关中大旱,听说百万丁口受到影响,阿耶为此事和他的臣子们日夜操劳。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不宜让阿耶分心的好,自己还是暂时找个由头离开长安,避一避的好,顺便散散心。 襄城此次来泾阳皇庄散心,一则躲避一下阿耶,另外也考虑一下自己的坚持到底对不对。 想得多了,襄城觉得额头上的隐伤,又似隐隐作痛,伸出玉手摸了摸,又心下暗自责怪那天那个莽撞的小子。坐着马车来泾阳散心的路上,有个小子一个喷嚏,让车马受惊,惊慌不备之下,额头撞上了车箱,起了老大一个包。 襄城听侍卫汇报是一个秃头小子的无心之举,只好作罢。 无心之举,不宜责罚。 本来襄城想早几天回长安的,耐何头上的包消的很慢,怕回去阿耶看见自己的伤势,牵连无辜,只能等伤好之后再回转长安。 这几日,襄城呆在皇庄颇为烦闷,听侍女讲皇庄后面不远,一处高坡上繁花似锦,景色宜人,主仆二人便从后门偷偷溜出来赏玩。 一路从坡下赏游而来,待到坡顶,主仆二人均有些发愣:一匹马,一个小子已经占据此地。看似来了好久,那小子背身看着另一面坡下,似在发呆。主仆二人本不欲停留,刚想返身顺路回游,耐何一个秃头吸引住了二人。 秃头! 秃头! 秃头! 襄城心中的倔强和坚持,还有一份好奇,让自己鬼使神差的停住脚步。想看看,怎么样一个小子?能一个喷嚏惊马,让自己受伤。 人长啥样?没有看到,可是声音听到了,带有一股淡淡的忧郁气息。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不错的诗,开头一句很好,可是后一句什么意思?阿耶和他的臣子们夜以继日的谋划、操劳。为了这个天下,阿耶的身心全部放在了天下、百姓身上,这个秃头怎么还说“农夫犹饿死”?只为自己头上的包,襄城忍了,但否认阿耶,襄城是万万不能忍的。 “秃小子?秃小子?……” 第四十章一气襄城 秦朗的中二思维,被几声甜糯温婉的声音打断了。 回过身来,秦朗便觉得自己似乎于白日遇仙:一张圆润而清丽的脸宠,明眸皓齿,一双清澈明亮的眼晴,似秋波流转。乌黑的秀发朝上挽起,在头顶堆起个朝天髻,朝天髻上套一个珠翠金银宝锢,斜插一支素色步摇,秀发的两侧各垂一缕青丝齐耳,上身白色纱衣,下身浅浅的天蓝色襦裙自胸部垂落脚面,一条天青色束腰,自抹胸下沿裹绕腰身,两头自然垂落至膝部。 唯一让秦朗有些可惜的是,女孩额头似乎有一个磕碰过的小包,略带些红肿之色。看到此,秦朗心里,便对那个招致女孩磕碰的坑货愤恨着,该拉下去打板子,重重的打。 绝美的艺术品,有了一点瑕疵,好在可以恢复如初。 秦二货不知道的是,那个坑货就是自己,假如再让秦朗见到那四只马蹄子,秦朗也就能想出来罪魁祸首了。 少女面色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在秦朗的注视下,少女自耳垂沿雪白修长的颈项慢慢升起红云,清澈的明眸微现愠怒。 “哪里来的登徒子?不得对我家小娘无礼。”丫鬟的呵斥声,叫醒了秦朗。 秦朗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张绝美的脸宠上,没有收回,自动忽视了旁边的丫鬟,似觉得目光移开,这个精灵一样的仙女便要从眼前消失了一般。 秦朗两辈子加起来,没有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孩。 上辈子,样貌接近或超过这个女孩的也有,可能还不少。但是配上这身服饰便没有了。秦朗觉得,某一瞬间,自己心底的一根弦,被这个女孩拔动了一下,静静的欣赏完美人,上辈子的阅历让秦朗回到了现实。 秦朗微笑着答道:“小子,见过二位小娘子,小子无意冒犯小娘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有用心欣赏一下,才对得起钟灵毓秀的小娘子。假如小子放弃了欣赏,反而是对小娘子的一种侮辱,不是吗?话说完了,小子先行告辞,省得坏了二位小娘观光游览的心情。”秦朗说完便抱抱拳,打算施礼告辞。 这个女孩,秦朗猜测来头不小,不是自己一个小屁民能招惹得了的,也就只能欣赏一下,所以秦朗连自己姓名都不愿透露,想开溜万事大吉。 襄城初时,只是一时为阿耶不平,愤而出口便后悔了。一个公主不但口吐粗言,还在野外随便与一小子对话,更过份的是这个小子居然静静的观瞧自己,一点不带掩饰地,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个通透。初时,襄城觉得,自己已经让这个小子从头到脚的侮辱了一遍,羞怒得无以自处。但有一点不同的是,襄城没有从这小子眼神里,看到一丝淫邪之意,这平静而忧郁的眼神中,只有一种对美好事物的品评和审视的眼光,这才让自己略略心安,没有落慌而逃。 此时见这小子要离开,襄城顾不得难堪和矜持,再次轻启贝齿:“公子,月汐冒昧了,打扰公子雅兴,月汐实有一事想询,不知可否?”襄城此时完全恢复了温婉贤淑、淡雅清纯的淑女模样。 秦朗看了一眼,不忍拒绝这个女孩,便说道:“小娘子,相询何事?” “刚才公子吟诗,为何说‘农夫犹饿死’?如今天下,君贤臣明,公子何出此言贬低当今君臣?”襄城公主说完,看了一下秦朗。 “哦,小娘子若问此事,那倒简单,小娘子请看。”说着秦朗用手一指坡下田野,“小娘子,如今秋收在即,小子没猜错,此为皇庄之田,情况应比农户家田地好上些许。以小娘子所观瞧,此田地收成几何?一普通农户按一家四口计,授田几何?累计收成几何?交完税赋又能所留几何?一四口之家,可能依靠存留渡过一年待到下年收获?小娘子,在此情形下庄户人家除了佃儿卖女,以求给儿女找一条活路的之外,安有他法存活?小娘子观瞧仔细些,一日观瞧不明白,可以多来观瞧几日,再观瞧不明白,可以去询问自家大人。小子只是说了真话,难道说真话也有错吗?。”秦朗一连串的发问,问晕了襄城公主,望着眼前的农田,听着一声声的发问,襄城彻底的迷茫了。 趁此良机,秦朗牵马下坡而去。 脱离视线后秦朗才回味起刚才的一幕:月汐,李月汐?难道是李二的哪一个女儿?此地为皇庄范围,一般人家,那么清纯高贵的女孩,应该不会随便来皇庄赏玩吧?李二家的孩子,基因是真的优秀,除了一个李泰是胖子外,似乎史书记载,李二一家全是俊男靓女。幸亏自己机智,没有透露姓名,惹不起!李二的闺女,嫁的全是高门大户,也惹不起!。想到此处,秦朗不由暗恨自己这发呆的毛病,暗恨自己的破嘴! 可怜的秦二货并不知道,自己的寸头早就出卖了自己,还在那里猜测,公主怎么没有带护卫呢? 像个没头没脑的小蜜蜂一样,勤劳的王玄策又站在了秦朗面前,使得白日遇仙的秦朗一阵头大。 “爵爷,您老老人家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您可怜可怜小子,放过我吧。另一个,适当抬抬您老人家老那高贵的脚指头,赏个脸陪小子走一圈,您老人家想选哪个?”王玄策苦着一张驴脸,挤兑起了秦朗,好多事情自己操劳完成,还要秦朗去完成最后一步,毕竟有些事情,自己不能抢了正主儿的风头,这点分寸王玄策还是有的。 “嘿嘿,嘿嘿嘿,玄策兄能者多劳,能者多劳,玄策兄办事小弟放心的很,你一切皆可做主。对了,有什么事情玄策兄处理不了的?还需要小弟走一趟?”秦朗讪笑着问道,也不再说本公子,自称小弟,给足王玄策面子。 “秦爵爷,庄户们到这,这么些天了,天天比咱二人悠闲,你秦大爵爷咋想的?另外,马上收完秋了,那面的土地皇庄,马上要划拔过来,你秦大爵爷是不是去看看,以后怎么规置?还有,你秦大爵爷天天两饱一倒,可知道这段时日统共吃了多少?喝了多少?花费又从哪里来?……”王玄策赌着气,一口气吐噜一堆。 小眼睛眨巴几下,秦朗无言以对! 第四十一章这个庄主不靠谱 秦朗摸摸脑袋,是哦,我一个小小屁民整天正事不干,自己的快乐日子不过,替杀兄杀弟的李二操心上火,脑袋让门夹了?还是穿过来的时候,磕成了憨包? 去球,李二离自己太遥远,还是折腾自己的小日子重要。 王玄策前面带路,小厮驾车带着礼物,秦爵爷骑马跟着,决定先去见见自己的庄户们。 庄前的晒谷场上又热闹了起来,托孙大神的福,秦朗的十一户庄户、四十余丁口,全员到齐,无病无灾,连奶娃子也没落下,被大人抱出来看热闹。 庄户们眼巴巴的看着这个以后的主人。 实封是可以传承的,秦朗就相当于以后的家主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全指望秦朗。 以前的土地官府已经折价收回,做为农民,失去了土地,心中总是不安的。到这里虽说吃喝不愁,暂时有爵爷供给,可总是心中空落落的。今天听说爵爷来,大家伙儿又拖家带口集体出动。 “各位老少爷们,大家好啊,最近事情多,有点忙,今天才抽出时间过来,希望大家见谅,大家准备一下,过段时间,我们就要过去动起来了,大家全都有手有脚,动点脑子,想必日子不会太差,请各位乡亲相信本公子……”秦朗也不知道该说点啥,说的对不对,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老男人,好多古人的事情根本不懂啊,只能一顿乱忽悠、瞎咧咧。 底下的庄户们,心中越来越没有底儿。这个娃娃行为这么怪异,说话也这么怪异,靠谱吗? 素朗看见庄户们一点反应没有,眼中的担忧之色越来越重,心中也忐忑起来。 向王玄策招招手,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带过来,开始发放点东西,先拉近点关系再说。 东西一份份的交到庄户手里,庄户们是纯朴的,感谢的话说完,东西一领就走人了,眼中的不安却没有减少多少,秦朗百思不得其解,暂时憋在肚子里。 …… 三人三马行走在考察新家的路上,秦朗王玄策连带护卫李飞打马而行,秦朗终于开口了。 “玄策兄,我怎么感觉庄户们为什么明显的心怀不安呢”? “秦兄弟,太正常了,庄户们看你这说话办事,均异于常人,能心安才怪。再者说,庄户们的心中,土地才是他们的定心石,现在失去土地,拖家带口的过来,迟迟没有见到土地,谁能心安?另外,这些庄户应该家中遭难或遇到了变故,才能过来的,这此原因加起来能心安吗?”王玄策一一为秦朗分说。 经过王玄策这么一解释,秦朗才多少有点理解了。思考了一会儿,秦朗开口:“玄策兄,考虑一下,留下二十亩地,其它的土地全分给他们耕种,但有一样说明一下,当季种什么最好统一一下,多种点能换钱的,少种点粮食,圣世来临,以后的粮食会越来越不值钱。”做为后世人,秦朗可是知道,再有一二年,经过贞观君臣的努力,李二就把斗米价格降到四五文,这点不佩服都不行。 王玄策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事情。五百亩土地,听上去很多,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也就长半里,宽比半里地多一些,幸亏李二良心发现,没有像划拨农户一样坑秦朗,给秦朗腾了一个小庄子,让秦朗安置人手,要不然秦朗得哭死。 爵爷府是由工部负责的,秦朗在庄子里找了一处院落,算是自己以后的窝了,王玄策记了下来。至于和工部交涉,按照男爵的规制修葺、改造,那就是王玄策的事情,不需要秦朗操心,秦朗选中这个院落唯一的优点就是灰砖砌筑外带宽敞,前后五进,还带几个跨院。 再王玄策的压迫下,秦朗草草的走完一圈,敲定了好多事情,懒癌发作,不见了人影。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秋收要结束了,许多事情秦朗又不得不面对。 庄子去探过个底儿了,生活用具这段时间也准备了一些,仆役丫鬟着落给了王玄策,让他做主去长安买一些,只是着重要求,一定要手续齐备,身世干净的,年纪小一些,人灵醒点的就好。 该做的准备也准备好了。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孙思邈聊聊的,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推开老爷子的房门,就见到了蓬头垢面的孙大神,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桌子上的一溜瓷碗,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品、绝世宝贝。秦朗等了很久,孙思邈都没发现有人进来。没办法,秦朗伸手敲敲桌子,孙思邈这才发现秦朗进了屋,朝秦朗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秦朗忙里忙外,黑着脸,监督孙思邈洗手洗脸,又给孙思邈开门开窗通风。做完这一切才找个凳子坐下。 “老爷子,您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咱爷俩的情分也就到头了,小子虽和您相处时日不长,但小子我觉得和您老,似父子、如爷孙。小子不能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也就缘尽于些,小子只好再去遁入深山大泽,省得早早的给您老送终。”秦朗说完,静静的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少见的露出羞赧之色,呐呐的说道:“不至于,不至于,老道就是一时沉入其中而已。” “好,老爷子,小子再信您一回。讲养生,您是祖宗,小子不废话了,小子就不孝一回了,老爷子您以后继续受累,您老以后每天晚饭后来小子的狗窝,咱爷俩拉拉家常里短,当然天气不好就算了,您老随便。老爷子,您应该知道小子为什么这么做吧,这个约定能否遵守?小子我选的庄子离这不远,您庄子过去西边十里地,不算为难您老吧。” 想了想,心中有点暖意。孙思邈清楚秦朗这个要求的用意,答应了下来。 秦朗得寸进尺,“老头儿,还有一件事,你也得依我才成,要不,小子曾经见识过的一些奇术,就对你守口如瓶了。” 孙思邈不加思索的说道:“成,老道豁出去了,既然城下之盟都签了,老道每天一两个时辰都浪费了,就不怕再多浪费一些,还有什么老夫通通答应了。” “呵呵,不再考虑一下,万一后悔了呢?” “不后悔!” “真确定了?” “确定了!” …… 第四十二章大唐第一老帅哥 爷孙二人斗了一会儿嘴,秦二货得意忘形,口花花个不停,老爷子直接用行动催促起来。 “哎,哎,老道,咋还动脚了呢?踢人屁股的习惯不好,得改。啊,啊,老头儿,松手松手,耳朵要掉了,小子立马说。” “老头儿,小子打算对你的头发胡子下手,俗话说,留医不留发,留发不留医,医术和头发你选一样吧,就似鱼和熊掌二者不能得兼,必须二选一,做决定吧,哈哈哈。” “必须要选吗?”老道想确认一下。 “必须要选,老头儿,你看了这么多天了,在你眼里干净的东西,上面有些什么?你现在应该清楚了,医者,更应该杜绝这些个卫生盲区,你这胡子还凑合,每天洗脸顺手搓两把,这头发这么长,还挽个发髻,里面有多少宝贝,不用小子说,你心里都明白,小子真心希望你好。”秦朗诚肯的说。 思考了一会儿,孙思邈想明白一些事,自己这段时间看了很多东西,见到以前没见识过的,以前的许多习惯是得改变一下了。 “那行,你小子做主,对了小子,要不直接秃噜瓢省事。”孙思邈似乎也被秦朗的中二病传染了。他也不想想他整个秃瓢,那道士见了和尚还能有个好吗。 说做就做,秦二货找了把剪刀,去找姜铁匠磨的锋利无比,拿过来。 让人帮老道烧好洗澡水,秦朗亲自动手,帮老头子里里外外洗了个通透。 也幸好叫了老姜头帮忙,秦朗直接给孙思邈剪了个短刺乱碎寸头,上面的头发处理完后老姜头嘴里能塞几个鸡蛋,发呆了好久。后来,看秦朗手里拿把刀乱晃,就是不下刀,才把老姜头晃回神,接过剃刀按秦朗的要求,修理了周围碎发和胡须。 一头短刺乱碎寸头,加一脸淡淡的胡碴子,可怎么越看越有喜感,明明是黄药师的脸型,怎么有点向周伯通的方向发展?秦朗绕老道三圈,才发现问题,要不要向老道的寿眉下了手?算了,留着,就这样吧,只要老道严肃点,还是黄药师,不笑就行。 秦朗满意的点点头,大唐第一老帅哥新鲜出炉!又让姜老头绕老道转了三圈,记住这个样式。 从此以后,姜老头成了孙思邈的御用理发师。 据小道消息,大唐后来的短发风潮就是因为孙思邈引起的。姜老头心满意足的走了,孙神医肯信任自己,以后头发交给自己打理,太荣幸、太满足了,简直给老姜家光宗耀祖啊。临走带走了剪刀和剃刀,说以后有用,屋子里又剩下爷孙俩。 “老爷子,小子打算这几天离开,去垒咱们自己的狗窝,想要活的舒服、快乐点,还是要做点事情的,现在小子好多事情不习惯,在你这里做也成,就是保密性有些问题,您老知道我是对谁保密的,小子也怕烦,您老白衣傲王侯的本事,小子学不会,您老的心性小子也没有,所以就避着他们些,多过几天懒洋洋的日子,啥时候避不过去了再说。所以,那边以后才是咱爷俩的家,这里您老就当是办公室,打个比方,假如你是仆射,这里就是太极宫,我那才是兴化坊的府邸,这回明白了吧?” “老爷子,小子带过来种下去的东西,千万别向别人透底啊,对外宣称药材,给小子留好了,嘿嘿。土豆收获时咱们爷俩要留一些,好东西啊,万一皇帝看到亩产,来个一锅端,咱爷俩再想吃到那东西,还不知道几年后呢,皇帝是属龙的,看见好东西,往自己兜里扒拉是天性,不得不防,咋地也要给小子留个念想,至于其它的,给他们就糟蹋了,没有意义,收完咱爷俩搬回家自己留着用。” “这边呢,小子和王玄策商量了,启用原来的总管李福。老头儿,你啥事也别管,就管好你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还有小子就成,哈哈,省心吧。对了,你要觉得累,要觉得忙不过来,就找皇帝要人,你自己一个人折腾,效率太低,有些事情太慢了,折腾那些瓶瓶罐罐,人手多会快些,你只要给他们制定好规则就行,总体还是你把控,出成果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也好快速造福百姓,不是吗?” “哎?老头儿,你咱不说话呢?”秦朗抬头问道。孙思邈笑吟吟的看着秦朗说:“小子,你说的挺好,也挺对,老道说啥呢?”难得听老道夸自己,秦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老少二人聊了好久才分开,各自休息,只不过秦朗刚进屋,王玄策抱了一摞内裤来找秦朗。秦朗这才想起来,给老道洗澡的时候发现了兜裆布,抽空找了杜二娘,在地上给画了四角内裤的样子,让做一些的。 拿起来比划一下,还行,自己穿有点大,那也得留下几条,顺手丢给王玄策几条,告诉他是兜裆裤。剩下一半,又给老道送了过去,告诉老道兜裆布可以丢了,这个东西穿着舒服。 秦朗又在做着搬家前的准备,像地主老爷似的指挥着王玄策忙活着。 另一个让秦二货问懵了的女孩子也在忙活着。 襄城公主在山坡上呆了半日,想不明白,回去皇庄招来管事,把秦朗的问题问了一遍,才知道今年的收成确实不好,亩产到不了百斤,至于农民的收成可能更低,饿肚子已成定局,如果朝廷不管,饿死人也不不是不可能。 知道了这些,襄城公主对秃头小子的恨意减少了一些,同时又有些好奇,哪里来的小子,奇貌不扬,除了看起来干净整洁外,似乎没什么出挑的,见识倒是不错。 襄城很委婉的让护卫找一下,惊了马车的小子,护卫以为公主要找后帐,马上去办。很轻松找到了,人在孙思邈的庄子上,托孙思邈的福,刚获封男爵,泾阳县男秦朗就是那秃头小子,封地紧临着公主现在驻跸的皇庄。 人找到,事情就好办了,忽悠完本公主以为开溜就没事儿了?小子,得让你知道本公主惦记着你,呸呸呸,襄城公主的脸红了一下,应该是记恨才对。 想到了就行动,招呼管事,安排人。襄城公主要拜望一下孙神医,一行人起驾。 第四十三章二气襄城 秦朗今天很高兴,东西长势喜人。 两个多月,辣椒眼看着有一寸长,筷头粗细了,西红柿长成了乒乓球大小的绿豆豆,连生长周期最长的西瓜也有小孩拳头大小,看来东西没受影响,最后忍不住扒开土,看看土豆,见到个鸡蛋大的土豆,兴奋的不成,赶紧填回土,确定了,心里也踏实了。 哼着小调唱着歌,回到院子往正堂而来。让人挡住了,不认识。 奇怪!李飞他们去哪里了?怎么变成默生人?正奇怪呢,赵正从侧院出来看见了,赶紧给秦朗解释:来了贵人拜访孙神医,襄城公主在正堂,老道在会客呢。秦朗一听,若有所思,赶紧开溜回卧房。 “孙神医,妾李襄城来皇庄,有一不请之问,不知当不当问?” 襄城公主从见到孙思邈就被震住了,呆愣好久,才赶紧给孙思邈问安行礼。和孙思邈闲话了一些家常,可是,襄城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从进了这个门,好多问题实在是忍不住了,才问出声。 “公主殿下,有什么问题但请讲来,若是贫道知晓的一定告知公主。”孙思邈越来越佛系,整天乐呵呵的。现在看见襄城知书达礼,待人接物,无一不妥,小小的人儿似一个小大人,老道也是喜欢这样的孩子。 “孙神医,别叫奴家殿下,刚才就说过了,当不得。孙神医,襄城想知道,您的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另外还有这屋内的桌椅摆设,坐着是很舒适,可总有点怪怪的感觉。还有,您老喝的这茶水,有什么说法吗?您的庄子上,一切供应可是比照皇庄的,您老不必这么清减。”襄城一口气问完,拿灵动的双眼看着孙思邈等待答案。 “公主,老道的头发是自己剪的,老道最近琢磨些东西,看到了一些,原来看不到的东西,才知道,不好的生活习惯,不卫生的头发胡子,实则是人身上藏污纳垢的好地方,所以老道舍去了头发胡子,现在感觉打理起来,方便快捷。而且相比原来的长发,现在习惯了反而觉得舒服很多。” “至于这些桌椅,老道问一声公主,比较原来的方式可舒服些?还有这茶叶也是一样,东西简单了,可是,真正享受到了茶之本味。事情都是在变化的,现在出现一些新东西、新事物,了解了,许多事情也就跟着改变了。” “老道谢谢襄城的关心,你们都是好孩子,老道感觉很好,也谢谢圣上的恩典,能让老道,有这么个地方,静下心来琢磨些东西。”孙思邈一一给襄城做了答复。 襄城半懂不懂的点点可爱的小脑袋,表示受教,又假装做思考的样子。 屋里又陷入沉默,一老一小已经聊了一会儿,该说的话说完了,襄城本该告辞,可是目地并没有达到,心里在打鼓,要不先离开?反正那小子在这里跑不了…… “孙神仙,秦爵爷回来了。”管家李福进来汇报,刚才襄城公主来访,孙思邈就想拉上秦朗一起来,没找见人,才让管家留意。公主来访,做为一个受老李家恩惠的爵爷,不来见礼打个照面,就是失礼。 古人就是如此,好比有贵客上门,家主会发动全家人出门迎接一样,以示对客人的尊重。 襄城听到此话,没吱声,只不过身体悄悄的正了正。 孙思邈听见,示意管家叫来秦朗。秦二货到底没有躲过去,让人请来正堂。 “秦朗拜见公主殿下。”秦朗已经猜到些什么,来到正堂,见到女孩并不惊讶,给襄城施礼问好。 “秦县男,多礼了,不用客气。”说完,襄城也不知道聊什么,自己只是过来显示一下存在感,别让这小子忽悠完自己就开溜,只是亮明身份,想让这小子,以后对自己的阿耶客气些罢了,其它的还能说什么呢? “孙神医,襄城打扰了,暂且告辞,以后再来拜望您老。”襄城只能告辞。 “公主,请自便,老道就不留襄城了。小子,代老道送客。”孙思邈安排秦朗送客。 秦朗一板一眼,把襄城公主送出院门,眼看上马车前,襄城站住了。 想了想,吩咐丫鬟上车,又让侍卫走远些照看一下,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侍卫也不起疑,一切照做。 襄城这才对秦朗说:“秦公子,这里没外人,月汐就说明白些,上次你说的事,月汐没想明白,后来问过皇庄管事,月汐明白了,谢谢秦公子为天下农人忧心,你是对的。另外,月汐得知,朝中已经有了赈灾计划,并且下旨减免赋税。你的文采不错,以后莫再做那样的诗句,朝中的一些人听到,会借题发挥,给阿耶出难题。你以后做诗,可以做些高兴轻快的诗,那样才对公子前程有利。” 襄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劝说秦朗。秦朗越看越有趣,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宋王奕的《陈月观二首》便轻声吟诵出声: “步雩习风腋,自觉聪明开。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 襄城本来只想劝几句完事,没成想,这个小子还真作诗,可仔细一琢磨,粉面顿时通红一片,自己的好心喂狼了。 这个登徒子连讽刺带轻薄自己,一个熟读《女则》的女子,本能的把一首夸赞女孩子的诗,理解成了讽刺加轻薄。 古人受生活条件所限,都早熟。十三岁的小娘子做妇人的比比皆是。当今贤后长孙,不就是十三岁被亲叔叔送到李二床上的吗? 十三岁的襄城,已经,懂得很多事情,再结合此情此景,这个登徒子,不是讽刺轻薄自己又是什么?。 银牙暗咬,忍住了。 默默的转身,丢下一句“秦公子请自重!”便踏上马车。 襄城为什么不怒叱秦小贼?只能怪李二这个闺女太优秀。委屈自认了,万一让护卫发现,秦朗都不够护卫喝一壶的,假如再传出去,让萧家、让阿耶知道,襄城自己不敢想像后果。 本来看孙思邈面子,为秦朗着想,规劝几句,不成想,受此屈辱!罢了!罢了!让那小贼自生自灭吧! 马车缓缓的启动,护卫保护着襄城公主远去。 【作者题外话】:大家好,到这里,前期的过渡铺垫基本完成了,本来要分卷的,可是第一次发书,没注意,发了二十多章才发现可以分卷! 这章以后,算是第二卷了,画面会缓缓的的铺开,给大家写一本不一样的穿唐! 请大家多支持,多参与讨论,你们的支持就是本人码字的动力。 谢谢大家! 第四十四章自己的狗窝(一) 秦朗站门口想半天,自己有感而发,只是看襄城小大人的样子随口念出一首诗赞美一下,咋就成登徒子了?秦二货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对一个少女念诗,你不是登徒子又是什么?老夫子吗? 秦朗想着,本公子躲你们老李家还来不及呢,误会也好,正好离本大爷远些,老李家的人全别来打扰本大爷的逍遥…… 忙碌着,准备着。 事情一项项一件件的落实,搬家的日子马上到了。许多东西在这面准备好,往秦朗的庄子上陆续转移,仆役丫鬟们先期派了过去,让他们收拾打理一下秦府。 计划改不上变化快,秦琼又来了,这么多天没见,这一露面,秦朗发现秦琼累的不轻。 秦琼又招呼孙思邈和秦朗坐在了正堂,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看了老道半天,好像不认识似的,估计秦琼也让老帅哥给震了。看够了老道,秦琼才说道:“老道,我在这里的任务结束了,剩下的,百骑司会安排人过来,别的地方另支了一摊,赶鸭子上架,让我过去呆一段时间。” 孙思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喝口茶,秦琼又对秦朗说道:“这次回来把老姜以前做的货带走,姜老头走留随他。秦小子,你现在是全长安第一大憨包,名头一时无两。一辞县子,二退食邑,三打卢氏子,长安那几个有名的纨绔名头都没你的响亮。自己琢磨怎么应付吧,有什么危难,派人给老夫传个信,老夫尽全力帮你。但是,小子,从现在开始千万千万老实点,不要冒头,尤其不要再惹什么祸事,小子可明白了?”秦琼有点不放心,又特意嘱咐秦朗。 “小子多谢秦叔叔爱护,小子省得,以后小子就窝在泾阳,没有必要,小子哪里都不去,就和老爷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秦朗明白秦琼什么意思,估计现在朝廷很忙,秦琼自己也会忙起来,告诫自己别生事端。这种时候,李二是那个无情的帝王,谁倒乱就会收拾谁,最好别有事去影响李二的灭突厥大计。 说白了,一句话:在国家大事面前,其它的事情都不是什么事情,李二会用最快,最狠的方法处理,哪怕你占着理呢,对不起占理也不一定落得个好下场。秦琼肯定是得着信息,才来一趟泾阳的。 秦琼见这小子听明白了,又继续说:“老夫这次过来,给你带了几个好手,个顶个的厮杀汉,战场上剩下的。老夫征询过他们意见,打了半辈子仗,身上多少带点伤残,也厌倦了厮杀,就同意过来了,但是他们关键时候,一样能拿刀子砍人,人品没问题,都是给老夫挡过刀的,把命送给老夫的那种。小子,善待他们,要不老夫饶不了你,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吧。钱、粮短缺了说话,老夫那里有些。行了,老夫就啰嗦这么多。老道,你们俩个还有什么疑问或其他的,老夫时间比较紧,今天就得走,要赶在长安关门前入城。”秦琼说完目视二人。 站起来,对秦琼笑笑,老道才开口,“叔宝,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再拼命了,其它的你自已考量,老道有事,先离开一会儿,你们爷俩聊。”说完朝门外行去,秦朗赶紧起身送老爷子离开。 回来坐下,秦朗又开始和自己的祖宗套近乎。 “祖宗,你也知道,憨包门前是非多,哈哈,这十个护卫,小子放庄子上养着他们,没什么大事,他们爱干啥干啥,由着他们折腾,不差他们一口吃的。但你能不能,帮小子找一两个年轻些的挡灾的门神,小子带在身边也好符合憨包的气质不是?秦爷,你当年马踏黄河两岸,锏打山东九州六府一百单八县。威震山东半边天的,找人应该不难吧?至于其它的,如果小子对公爷说谢,显得生份,你可能要生气,小子也不说。对了,公爷,战天斗地都是假的,身体才是真的,你抽时间让老头儿给你调理调理,也省的老头儿闲的没事琢磨那些瓶瓶罐罐的。”秦琼听的脸皮直抽抽。抬眼看秦朗,不吱声。 “祖宗,有没有个准信,到是说句话啊?”秦二货又追问。 “行,饶了老夫,别在编排了,有个人选,我遣人问问,人家愿意不愿意。至于身体,老夫省得,娃娃小,是得多撑几年,少不得叨扰道兄。”秦琼看着这个怪腔怪调的小子就头痛。 “还有啊,小子上次说的事情,公爷,您没忘记吧?人手准备好,小子这面试制成功可就不管了,剩下的全是您来,公爷,人手选可靠些的,嘿嘿嘿,那玩意儿挺暴利的,省得有人打主意,关键的那些东西别露出去,别人一时半会儿学不来,小子还指望有点钱过日子呢。”秦朗又对秦琼提起上次秦府没办完的事情。 “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上次也没顾得上问。”秦琼问道。 “是,祖宗一天尽操心国家大事,小事一般不上心。也没什么,就是个沐浴、洗头洗脸的小玩意儿。”秦朗想起上次秦府被抓的经历,忍不住刺挠自己的祖宗两句。 秦琼知道这小子德性,也不计较,顺口答道:“行,老夫记下了,回去准备,啥时候开始,告诉老夫一下就成。” 正事完了,秦朗让人排开宴席,屋里屋外坐满了人,接风加送行,反正喝了一溜够。席间,秦琼引着,特意见了十个杀才,三四十岁不等,秦朗多少能看出,都带着点残疾。和这些杀才喝酒,秦朗,酒到碗干,一人一碗酒敬过去都没少,这些人,关键时刻是会给秦朗卖命的,秦朗敬一碗酒都是少的。喝的有点迷糊,名字没记全,领头的李飞,赵正倒是认得,这一段时间出行随时带着混呢,秦琼侍秦琼不薄,从自己的亲卫拔人过来。 一场大酒送走秦琼,顺便秦朗也把自己送走了。 第四十五章自己的狗窝(二)为长长的路_2… 秋收结束了,皇庄已经空了出来,秦朗和王玄策提前来踩过点,选了一座附合规制的院子,做为秦府,房舍院落带有皇家印记的东西,工部已经派人来整修过全部去除了,秦朗该摆放的家俬、灶具已经全部就位。 人一过来,现在的秦府就真正的属于秦二货了。 老姜头不知道怎么想的,放弃了回长安继续开铺匠铺子的打算,跟来了秦庄,估计是这老头为了自己子孙辈考虑,好不容易在秦琼帮助下摆脱了匠户,商人的地位又低下,现在有秦朗这么个地方,孙神医又在此地,巴不得秦朗收留他呢。 秦朗不得不感叹,姜老头这个老匠人的智慧也是不凡,真真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只是,全家男丁全部变成了秃头和尚,连一个正在吃奶的小孙子都没放过,只是在额头留下一撮胎毛。 秦朗惊奇了,一问才知道,学的孙神医,孙神仙都认为好,那就肯定短发好,只是手艺有问题,本来想剪寸头,剪花了,就秃噜瓢,等头发长点还得练手艺。 秦朗听了下巴快掉地上了,什么也没说,拍拍姜老头的手以资鼓励。 秦二货又一次以自己那新奇怪异的方式和自己的庄户、下人们见面了。 秦府前的晒谷场上,十一户人家,加上十个护卫,外带买来的仆役丫鬟,近百十口人,除了奶娃子和有病不能动的,全部在这里集合。 秦朗宣布了秦庄铁则: 不许随地大小便,抓住累计三次的直接全家赶出秦庄,没收全部家当,仆役丫鬟抓住了打死勿论! 话必须说的狠,要不,那些个大人小孩们,坏习惯不好改过来。至于执行不执行当然是由自己说了算,秦朗可不想自己的庄子,屎尿横流,脏乱差。 当然秦朗还有两条告诫: 第一,有条件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喝生水,尤其是死水,一定不能喝。 第二,坚持良好的习惯,勤洗澡,洗头,洗手,不要让身上长虱子、跳蚤一类的小虫子。 对于别人,秦朗只是进到一个劝诫的义务,剩下的随他们,只要不在自己眼皮底下晃荡,惹得自己犯病,秦朗不管,一概不管,统统不管! 十一户人家,暂时分散在三个院落,秦朗不打算让他们常住那里,那些院落另有用途。 至于他们以后的院落,按秦朗的意思,全部修新的,只要不违制,样式统一,排列整齐,街道要宽敞,按朱雀大街的标准修也是可以的,秦朗的唯二要求就是,合规制,整齐。 钱暂时由秦府出,修完房子核算出单户费用,可以分批还回秦府,不计利息。十一户人家外加十个护卫,二十一个户头,这次一起,修三十套、四十套随便,这些就是王玄策的事情了。 秦府五进院落,秦朗住第三进,王玄策赖在第一进,买来的厨子、丫鬟、仆役自觉的集中在生活区的院落。 一个别院,离正门近,出入方便被李飞、赵正挑走了。 本来秦朗是打算把他们当作秦庄的暗中保护力量用的,院子里就秦朗一个人,老爷子偶尔住一下,用不到什么看家护院的。 再说,秦琼又交待过,那便让他们在庄子逍遥去吧,关键时刻能出力气就行,看家、护卫,还有两个会武的庄户呢,用不到他们。 秦朗问过他们打算,想让他们去挑个院子先对付一下,房子盖起来,他们就可以去过日子。 李飞,赵正做为代表,拒绝了,厮杀汉们还想住一起,热闹,指定在秦府给他们个别院,看家护院什么的他们负责,秦朗劝了一下,他们才同意以后会考虑,那现在秦朗便由着他们折腾去。 帐房卢云变成了管家,王玄策还是暂代总管。 秦二货嘴里的小舌头,此时都在欢呼跳跃着,自己混吃等死的快乐生活终于开始了。 秦少爷宣布完秦庄铁则,马不停蹄的在府上,又宣布家法,就一条:保密,秦府跟爵爷有关的事,谁如果敢泄露出去半句,打死勿论。 一个样,狠话放出去,震慑住仆役丫鬟。 第一天入住,大家忙的鸡飞狗跳墙,做为主人的秦大少却在教训几个厨子,厨房所在的侧跨院,直接被李飞、赵正封锁了。 猪肉一大早就准备好了,红烧肉,狮子头,红烧猪蹄……只要是秦大少会的,厨房里有的食材,全部操作了一遍,卢管家担任记录,秦大少边做边说,只操作一次,以后他们要依据记录,自己去练习,一个月后厨艺没长进的,全部执行家法,三十军棍,打死勿论。而且要形成习惯,只要少爷教的新菜都如此操作,今天的事情有敢泄露出去半个字的,查出来一律打死勿论。理由很充分,做为一个县男,爬在厨房里做饭太丢人了,不敢让外人知道。 秦朗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也是煞费苦心。 今天情况特殊,为了让厨子尝味,所有的菜一式两份,后面厨房里留下了一桌。 秦朗安排,王玄策、卢管家加上十个护卫和自己一桌,王玄策和秦朗混的时间长了,学了些二皮脸的习惯,直接上桌坐下等待。 众护卫以及卢云,尤其是卢云死活不愿意坐一桌,连称不配和爵爷一个桌子上吃饭。 秦朗缺人手啊,此时这些人,就是以后信得过的老人了,趁机收拢人心,于是站起来说道:“老李,老赵,老卢还有弟兄们,小子我现在离开孙先生孤身一人,以后全靠你们帮忙照应,现在还没有家室内人,一齐坐一桌,吃顿饭大家伙儿高兴的事情,何必做的那么败兴呢?” 秦朗把姿态放的很低,并没有摆出爵爷的架子,“各位莫不是看不起小子?亦或另有打算不想真心出力?老卢,你这管家不做也罢,这么生份,小子以后怎么放心,把府里的事全交给你打理?如你们还要坚持,那你们全都哪来哪去吧,小子不耽误各位。”此时秦朗假装有些生气。 王玄策不出声,懒懒的坐在椅子上看戏。 【作者题外话】:感谢 “长长的路_201910……”这位朋友,经常给本人提出一些问题,特加更本章。 引用的宋王奕《陈月关二首》可能有点小问题,在评论区已经回复过,望大家见谅,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段评,这里不再重复。 另外特别感谢以下几位兄弟的支持: @圆滚滚芒果大佬 @孙作君老师 @枸杞当饭也无坊大佬 @板砖大佬 @小清溪大佬 @眷云大佬 特别感谢其他那些读书不留名的读者朋友,希望多支持,多互动,谢谢大家。 石头拜谢大家! 谢谢! 第四十六章自己的狗窝(三) 李飞赵正卢云及众护卫顿时有显得些局促。 李飞想了一下,招呼一声,“兄弟们,上桌吧,爵爷看得起我们这些杀才,大家别让爵爷的好心浪费了,咱们兄弟领了爵爷的情,以后为爵爷的事情多考虑,多出力也就是了。”李飞说完,第一个坐下,赵正一看,也坐了下去,其他人互相看看,也默默的全都上桌坐下,只不过好似,秦朗会吃人似的,全挑远离秦朗的位置抢。 卢云一看,讷讷的说:“公子如此看得起小人,小人以后拼上老命,也要把府上的事情管好。”就完就顺势施了一礼。秦朗赶紧过去拉住说:“府上以后全赖老卢你照应。”说完把卢云按在椅子上。 旁边仆役丫鬟,站一边想要照看众人吃饭,秦朗看看,对他们朝门外指指,口气轻松的说:“下去吧,府上没那么多规矩,只要用心做好事情就成,吃饭用不着你们照顾,赶紧去吧,去晚了今天没得吃了,哈哈。”仆役丫鬟这才施礼退下。 秦朗在主座坐下,然后举杯,敬了大家一个酒,大家又手忙脚乱的起身陪一个酒,秦朗看着大家笑眯眯的说:“开动吧,今天不用顾忌,只管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就成。”说完第一个动筷,开始吃了起来,大家一看,也就放松一些,于是坐下,开始小心夹菜,吃了起来。 只不过慢慢的,下筷子的频率越来越快。没用半个时辰,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饭菜,消失不见,桌面上的盘子,比狗舔的都干净,王玄策靠在椅背上,直哼哼,手摸肚子说撑着了。 “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吃饭,以前十几年的饭,白吃了。不行,以后只要天天有这样的吃食,我王玄策打死都不离开秦府。”王玄策发出豪言壮语,一来,以后天天混吃混喝,二来,替秦朗吆喝让大家齐心。 李飞,赵正众护卫跟着起混,连声附合。大家热热闹闹的。 “吃饱了吗?吃饱全都滚蛋,一群吃货,害本公子都没吃饱,该干嘛干嘛去,别在眼前晃悠,看见你们就来气,筷子下的那个快、那个准,你们是把战场杀敌的本事都用上了吧?”秦朗打趣一下众护卫们,毕竟以后的小命要靠人家,不处熟悉,生份着?不太好。 不管这些人适应不适应现在秦朗的处事方式,慢慢来,习惯也就好办了,人又不是贱皮子,非得找不自在? 众人见秦朗这种接人待物的方式,初时别扭啊,毕竟尊卑上下在那个时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在美食的勾引下,才逐渐放开,饭吃完了,赶紧找托辞退了出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房中只剩下王玄策卢云,卢云一看,这吃完饭连个收拾、上茶的人都没有,想了想出声道:“爵爷,这房中少人手,学生家中犬子,前些时日,从南面刚刚归家,让他来府上打个杂如何?那小子灵省,也知文识字的,爵爷看如何?”说完望向寿朗。 秦朗饭后也不想动,听得此话,就当闲聊,又听此人自称“学生”,来了兴趣,“老卢,我以前没关心过你们,对你们了解不够,你这学生从哪论起的啊?我听你口称学生,你应该知书识礼,不该这么落魄啊,现今读书人可是宝贝啊?” 此时,想必仆役丫鬟看到护卫出门,知道散场,赶紧过来收拾,秦朗三人转去茶室落坐。 “公子,学生出身卢家远支,以前也还好,家父尚在,学生读书识字尚有支持,一心也想上进,但每每落空,卢氏庞大,比学生学业精进者比比皆是,学业比学生不如者家世又强于学生,蹉跎二十余年,学生心灰意懒,游戏红尘,败光了家产,家父在忧郁中故去,家道中落,屋徒四壁,学生才幡然悔悟。” “老母在堂,家中妻儿幼子等待扶养。学生也看清世态炎凉,离开伤心地,搬来泾阳,在县上,谋了个帐房差事糊口。伺奉老母,辅导幼子读书识字,反而觉得比起以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要过的舒心无比啊。”说完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秦朗,王玄策忍不住听的点头,若有所思,心中一动。 秦朗寻思一下,自己的管家以后肯定要接触些东西,顺便盘盘道,探探底儿。 “那,老卢,刚才饭前你在那里藏拙?合着是给我们演戏呢?拿本爵耍猴戏呢?哈哈,好你个卢云,该怎么说?”秦朗玩味的看着卢云。 “公子,就放过我老卢吧,以前不了解公子,不敢放肆,现在了解公子,便不在藏私,以后老卢尽心竭力,为公子打理好府上的事情,如此可好,嘿嘿。”卢云通过饭前、饭后接触,觉得这秦朗似乎还行,索性就放开了。 “你不打理,谁打理?难道要本少爷亲自管?要你们做什么?莫学王玄策这个惫懒货。”秦朗笑着说。 王玄策一看,火烧自己身上了,呛声道:“我从周至让你忽悠过来,你不负责谁负责?我赖上你了,以后全由你负责。”说完不再理秦朗,自顾自喝茶去了,秦朗也不以为意。 “对了,老卢,你的小日子过得应该不错啊?那你怎么又到我这里来了?”秦朗假装关心。 “哎,说来话长,大家族,子弟众多,良莠不齐,好多人为了往上爬,出尽手段,不惜牺牲自己的本家。老夫本已经看开了,也躲开他们。” “并且,下定决心和他们断了往来,不巧,在泾阳县又碰上了,那些货色还是捧高踩低,拿老夫当垫脚石往上爬,时常背后给老夫挖坑下伴子,如似仇寇,不把老夫整死不算完。” “老夫惹不起但躲得起,索性辞了县中事务,回乡务农。” “他们又怕老夫出头,下死脚往死里踩人,这不,赶上县中给公子抽调食邑吗?老夫的名字就出现在名单上了,是那些所谓的同宗同族,又使得老夫又一次失去了土地屋舍,浑身光光,清洁溜溜。这样,才得见公子。”说完一叹,面色悲苦,手中的水杯无意识的转动着。 第四十七章自己的狗窝(四) 秦朗听着,心中有些猜测,王玄策也一样。两个人对视一眼,秦朗看似随意的问卢云:“老卢,你说的是谁啊?世家子弟应该不会这么不顾脸面,不顾声誉吧?” “怎么不会?好我的爵爷,一个世家就是一个小天下,出头上位哪那么容易的?表面人五人六,转身男盗女娼,也就有望继承主事的那些后辈,略微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去,做事会收敛些,怕人抓到把柄坏了名声,失去机会。其他那些人,不踩高捧低怎么出头?不欺田霸地,又哪来的钱财往上铺路?” 卢云面皮,因为生气,轻轻跳动着,“泾阳县丞卢阳,就是搭上了卢侍郎才能做个县丞,不然就他那一肚子坏水的样子?哼,八辈子也别想出头。”卢云越说火气越大,面色发红,气势陡涨。但想起前事又一种无奈,火气消失,忍不住的落漠,人又显得委顿起来。 听完这话,看着卢云的变化,秦朗明白了,同一个仇人,便劝解道:“行了,别做样子,振作起来,老子的府上,事情还多着呢,不要自怨自艾的。哈哈哈,老子该谢谢他们,哈哈,给老子把你送了过来,老卢,我们重新活出个人样子,重重地打他们的脸,一下一下打,让他们无地自容。另外,别再老夫老夫的,别扭人,你还是个棒小伙儿呢。世家有什么了不起,慢慢等,且看他起高楼,且看他楼塌了,人要有盼头,往前看,也许早脱离他们是好事,古话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小子这里,你也许就转运了呢?。” 秦朗心中也是替卢云一叹,大家族的残酷性啊,一点也不比前世官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来的少。 前世的经历又浮上心头,幸亏自己本领过硬,杀出重围,要不然自己的高工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这一世老子就快乐的苟着,不想再踏足官场了,舒服混完一辈子完事,看看现在这些,是不是个梦,说不定这一世混完了,梦也就醒了,一家团圆了呢?想明这些,便不在想了。 秦朗扬声,打破沉默,又开始给卢云画饼。“你家小子,打杂有些耽误前程,不忙送来。你让他好好温书,现在府上,读书识字的人少,那是宝贝,得用到正地方,老子有用他的时候,记住了,给老子留好,好好培养,让他出人头地,给你光宗耀祖,让那些蠢货后悔去吧。”说着,拍拍卢云肩头,“老卢,你下去吧,照应一下,府里都是新人,劳你受累。”卢云望望秦朗,想了想,嘴唇蠕动几下,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没开口,也不施礼,答应一声出门而去,只不过背影似乎挺直了一些。 目送卢云离开,秦朗悠悠一叹,“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窝啊!”便不在做声,屋内静了下来。偶尔只听见几声吸溜声。 终于安家了,虽说一切用度暂时还得靠借账过活,可是,现在的自己才略略感到一些心安。 秦朗做为一个传统大男人,还没有沾染上月光族的习气。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是先要有个自己的热炕头啊。 兴奋,满足的秦朗想找人分享这一份快乐。 “老王,再辛苦些时日,把这摊子事儿理理顺,我们就开始享福,对了,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家人,等忙完了这段时间,你赶回去,把家人一起接来。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混日子,你这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啊?”秦朗闲来无事,一边吸溜油汤子,一边开始和王玄策闲聊。 “忙完再说,我不会给你添乱,不劳秦爵爷操心,行了,你慢慢享受吧。我出去安排些事情。”说完不理秦朗,施施然走了。 家里空的厉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让爱热闹的中二男人,有点不太习惯。 斜眼一撒么,看见个小丫头,在门口边站着,小丫头瞅见秦朗望过来,便似有点站立不安的样子,秦大爷向小丫头招招手,叫了过来。 小丫头轻步来到秦朗身前站定,声似百灵鸟,婉转清脆的说道:“公子,有什么需要奴家做的?尽管指使。”说完,两手不自然的手指尖握在一起,有点紧张的看着秦朗。 秦朗仔细打量,身高一米四五的样子,觉得也就十四五岁。面容青丽,皮肤白析,胖嘟嘟的圆脸,略带点腮红。鼻梁挺直,樱桃小嘴,嘴唇微呡,尤其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似柳叶,又似杏仁,让人记忆深刻。头上头发理成两个包包角,穿着一身绢布侍女服,整个一个美人坯子。越看越觉得这小丫头,清甜可爱,长大肯定是个美人儿。 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小丫头。唉,这贞观盛世不过如此,和自己孩子一样大的小女孩,花儿一样的年纪,谁不是疼着护着的,古人就为奴为婢?这么乖巧懂事的小丫头,要是前世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一定捧手心里爱护着,保护好了。 秦朗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不是后世的老男人,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这一伸爪子,把个小丫头吓的花容失色。 小丫头见秦朗伸手,畏惧的缩了缩身子,面露惊恐之色。大家族的纨绔朝侍女下手的事情,她见过的,也听过不少。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秦朗一见,吓着小丫头了,便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假装摸自己的脑袋,露出笑脸。 只不过看在小丫头眼里,那眼神,有些纨绔子戏调戏女子的味道,又退后两步。秦朗自己不觉得,仍温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你退那么远做什么?本公子又不吃人。” 小丫头觉得这个距离才安全些,小声回答,“回公子,奴家星岚,今年十三。”说完拿眼睛偷看秦朗,防备着这个纨绔朝自己下手。 “星岚?这名字听上去这么美丽,不似奴婢能有的名字啊?”秦朗不自觉的嘟囔着,“十三,十三?”秦朗抬头又看看小丫头身量,盯着问道,“果真只是十三?”小丫头让秦朗盯着,吓的眼泪都下来了,小声嗫嚅“真、真的十三,奴家不敢欺埋。”说完已经梨花带雨。 第四十八章折磨护卫 (上) 秦朗看的不忍心,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本公子最见不得女人哭,”秦朗一见女人哭,已经没了聊天打屁的心情,便不再说话。 “呸。” “呸呸呸。” 抬起手闷头喝了口油汤子茶水,兴许是有些凉了,一股腥腻味儿,秦朗呸呸呸吐了几下。 小丫头得了口令,也忘记了行礼,如受惊的羚羊几下蹦出厅去,消失不见,屋内又陷入了安静中。 空旷的庄子,空旷的屋子,空旷的院子…… 无聊秦大少,开始四处游荡,不知不觉逛到了前院,院门口值守的护卫,看见秦朗,抱拳行了个礼,秦朗笑笑,摆摆手,兀自又闲逛起来。 侧跨院里的呼呵声,吸引了秦朗的兴趣,不自觉的走了过去,一跨进去,只见院内尘土飞扬,李飞赵正光着膀子,正在把臂较劲,其他几人在那嘶声叫好。 秦朗站门口看了一会儿,有点后世蒙古摔跤角力的感觉,此时赵正逮着机会,一膀子扛过去,双臂用力,往回一带,把赵飞摔了头啃地。 “好!” “啪啪啪……” 秦朗忍不住大声叫了一声好。同时双手用力的拍着巴掌,鼓掌。 大家伙儿这才发现主人来了,都不好意思的样子,机灵点的,赶紧拿起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赵正光膀子走过来,招呼着,“公子,我们闲的没事,活动一下筋骨,这老胳膊老腿,再不活动活动,都锈住了。”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 秦朗笑笑,说道,“大家随意,挺好的,不必在意,天热,光膀子痛快些,随意随意。不必管我,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找卢管家解决,解决不了的直接来找我。走,前面带路,闲着也是闲着,带我看看你们住的地方。”说完看着赵正,这时李飞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走了过来,听见此话,也不答话,扭身加速朝一处房间飞奔而去。 赵正看秦朗盯着,讪讪地说着:“我们这些杀才住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说完还见秦朗乐呵呵的看着,只好慢吞吞的向李飞进去的屋中走去。 “关心一下你们这群杀才,公爷把你们交给小子,嘱咐过,不能亏待你等,哈哈哈,小子来看看,省得你们过的清苦,去找秦公爷告小子的黑状。”秦朗想活跃一下气份,顺便开个玩笑。 来到房门前,一进屋,秦朗差点没让汗臭味浑合着脚臭味给熏出来,强忍着吸口气憋着,只见李飞一边用手麻利的扫土坑上的东西,一边用脚把炕沿下的破鞋往里划拉。 秦朗看的直皱眉头,脸拉的老长,回头出了房间,站门口深吸几口气。 想想,又回身踹了赵正几脚,边踹边说:“一群杀才,好好的屋子,让你们住成了猪窝,踹死你们这些杀才。”秦大爷此时,前世工作,养成的强迫症犯了。 “去把赵飞捂起来的那堆东西,给本公子抱出来丢地上。你、你、还有你,去抬个桌子来,给本公子放这,还有你笑什么呢?去把窗户打开,赶紧的,等着本公子踹你吗?”护卫们,又一阵鸡飞狗跳的。 秦朗想想,又对一个护卫吩咐,让他去吧卢管家和杜二娘找来。 东西都抱了出来,丢在地上,一堆! 拿脚拔拉几下后:衣服、裤子、兜裆布,帽子、头巾、破袜子,臭哄哄乱糟糟的一堆,看的秦朗眼晕,熏的秦朗头疼。 找把椅子坐下,指挥他们把自己的衣服归堆放,去把屋子里所有人的东西清出来,每人一堆放在一起。十堆垃圾慢慢的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卢管家来了,王玄策听到有事也来了。杜二娘气喘吁吁的也一路小跑赶来,看见兜裆布还脸红了一下。 “老卢,让人去把所有府里的男丁给我找来,只要是男的,全给我叫过来,公蚊子都不许放过一只。顺便给我找一套杂役的衣服过来,从头到脚,带内衣鞋袜,一件不少的找一套过来,要干净的,最好是新的,不干净,你找来就给本公子试活着,看本公子不扒了你的一身好皮子。”秦朗恨恨的说道。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墙,只不过这次变成了全府上下。 护卫站了一堆,杂役们站了一堆。一套新衣裤就放在桌子上,大伙只见爵爷起身,一个人开始忙活。 麻布褐被,被叠了起来,四四方方的。衣服叠起来,四四方方的,裤子叠了起来,也是四四方方的。幞头巾子叠起来,四四方方的放在最上面,内裤袜子叠起来放在衣裤下面,抓起兜裆布看了看,丢出一边。最后把鞋子端端正正的对着上面的方块,放在桌子下面,这才满意的看看,还自得的点点头。 旁边的一圈人,静静的看着秦朗忙活,只不过越看越吃惊,嘴巴越张越大,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全都默默的看着。 叠完衣服,打量了一下,秦朗才觉得舒服点。 左右看看,心想索性一次解决。 抱起衣服,忍着味儿进屋,整齐的在炕里头放好,又拿起鞋子,对着衣服,鞋头朝外,整齐的放好。屋外十个破杯子拿进来,一条线在桌上放整齐,十个破木盆挨墙根,一溜儿一条线放整齐。 此时,大家又看见爵爷开始出出进进的忙活。 爵爷没出声,大家不好动,除了王玄策进屋看着秦朗忙活这些,脸色越来越凝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外,其他人忍不住的好奇,爵爷到底忙些什么。 忙活完了,四处看看似乎还少些什么,衣柜?马扎?算了,以后再准备吧。这才出屋,招呼护卫和杂役,挨个进去。 郑重言明:仔细看,看完了必须记住,以后除了睡觉或休息的时候,只要离开炕,必须保持这个样子,这是府规第二条,三天以后抽查,如果还做不到,二十板子,没得商量! 护卫一个个进去了,又苦着脸出来了,杂役也一个个进去了,苦丧着出来了。 大家互相对视几眼,都不自觉的摇一摇头,满脸愁苦。 第四十九章折磨护卫(下) 最后,还是赵正仗着自己的年纪大,上来求情,意思就一个,做不到,李飞这个卖嘴的,死活不出头,他知道秦朗这样做的好处,没法子开口。 秦朗站起来,扫视了他们几遍才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之前,有没有给你们的上官说做不到?啊?说话啊,哑巴了?拎刀子杀人都做到了,叠衣叠被这点小事就对付不了?丢不丢人啊?” 众人一个个闭嘴不言。 秦朗又吼了起来:“男人不能说不行,给本公子记好了,三天后检查,一天做不到一天没饭吃,两天做不到两天没饭吃,饿死拉倒,倒也干净,省得本公子看见你们的猪窝心烦,就这样吧。”又顺手指指杂役们,“你们也一样,全照此执行,否则家法伺候。”说完不再理他们,招呼老卢和杜二娘回到正堂。 众人还是不吱声,眼巴巴的看着秦二货离开。 “老卢,一会儿你去统计一下护卫、杂役的衣服尺寸,给他们从头到脚全做新的,每人多准备几套,对了,以后冬衣也是如此,多准备几套。给他们每人配个衣柜或衣箱,没地方放就摞起放,一定放整齐,整齐是第一要求!还有准备些小胡凳,也每人一只,也要他们放整齐。”秦朗一边交待,一边比划着大小,卢云在边上连连点头答应着。 “杜二娘子,你辛苦一下,老卢统计好尺寸,你看看,整个样式,方便利索就行,给他们做好,人手不够找老卢要,你负责好这些事情就行。内衣内裤也给他们准备上,护卫和杂役样式分开。以后冬衣也夏衣一样,分开样式,你负责,照此去办吧。”秦朗安排完便打发二人离开。 毕竟是给自己卖力的,该花的钱不能省! 老卢和杜二娘走了,秦二货禁不住自得,让你们闲的没事干,还脏乱差?折腾不死你们,再无聊老子整出个军训,接着折腾。中二的秦朗,就这么胡思乱想的又进入了痴呆状态。 好奇宝宝王玄策,从始至终在观察秦朗,自结识秦朗以后,秦朗所做所为无处不透露着怪异,说话行事,总是整出点新东西,新玩意儿。 现在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秦朗,王玄策能排第二。 以前王玄策以为,秦朗跟孙道长呆一块和孙神医学的,但通过自己观察,孙神医和秦朗在一起的时候,好多事情反而是秦朗主导的多些。王玄策有些看不明白了,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不得不追过来打探一下。 “秦大爵爷?又在那想什么呢”?王玄策突兀的话语,打断了秦朗的胡思乱想。 秦朗抬起头,才发现王玄策在那笑嘻嘻的盯着自己看。于是恼怒的说道,“下次进来吭一声,好好的思路被你打断了。以后这样,没饭吃,饿着。” “成,成,成,只要大爵爷给我解个惑,我王玄策饿死都成,最起码是个明白的饿死鬼。”王玄策和秦朗处久了,也有变成二皮脸的架势。 “什么屁事?只要府里的,你全可以做主,问我做什么?”秦朗猜到王玄策想问些什么,故意开始打岔。 王玄策这个人精,岂能让秦朗这么容易就溜走,强行拉回正题,“秦爵爷,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形为怪异,时不时整出点东西,还看着新鲜,做出点事儿,也是新鲜无比,我从没见过,你能给我透露一下,这些本事哪学来的吗?”说完盯着秦朗不离眼儿。 秦朗知道,王玄策有点认真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哪儿那么多问题,就你屁事多,起床叠被,有什么新鲜的?难道你不会?再说,我就不能发明点东西了?说点怪话了?人是有思想的,人如果不动脑子,大家现在还在住山洞,穿树皮呢。哪有房子住?哪有衣服穿?”秦朗说着还指指房子,揪揪衣服。 “再说了,秦朝不发明秦弩,不努力思考制定律法,增强国力,现在的世界还不定怎么样呢?说不定变成十国、八国的,哪来的始皇帝一统天下?”秦朗越说越来劲。 “汉朝,没有纸张发明,你现在得拿刀在竹片上刻字,华佗不发明麻沸散,伤患病人挨刀子不得疼死,你啊,仔细想想吧,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无非就是随孙神仙在山里待的太久,又无聊,想的东西多了些,想法怪异些罢了,你们在灯红酒绿的青楼,花天酒地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大山发傻,胡思乱想。你们在呼朋唤友,赏山乐水的时候,我也在胡思乱想。如果把你们这些人,丢去大山里,发发傻,放空浮燥的脑袋,你们也能琢磨出点东西,真是的。”秦朗一通胡扯,扯完还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看王玄策,不再理他。 王玄策让秦朗说的有点懵,好像有点道理,又似乎不是这样。 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抓不住。 秦朗看王玄策又在哪琢磨、思考,以王玄策的脑袋,想一想就会转过弯来,不想再让他纠缠了,要赶紧让他忙起来啊。 秦朗接着说:“老王,闲的无聊也别在那发呆,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去庄子里找庄户们,你们商量一下,他们的房子到底建在哪里?建成什么样儿?实在不行去泾阳,去长安请人问,这事紧要,赶紧去折腾起来,这事本公子不管,也懒得管,这是庄子上的大事,随你们折腾,折腾完了给你放假休息。” 王玄策一听,只好无奈的放弃思考,先处理手头的事儿,退出正堂,又忙活去了。 秦朗看王玄策出去,才松口气,这用聪明人是个失误啊,老是思考,看来还是用些笨人保险,只知道服从。 笨人又要自己事事出力,事事插手,也是麻烦,两难啊! “来人,人都去哪里了?”倒霉催的秦朗,尽想着折腾别人了。现在可好,此前忙前忙后,接着又忙忙叨叨的安排老卢、杜二娘子,还要苦口婆心的忽悠王玄策。一溜十三招下来,发现口渴的厉害。这怎么有了自己的窝,还反倒没人伺候自己了呢?说好的快乐生活,安心享受完没感觉到啊,这哪能行? 于是,秦朗在正堂里扯开嗓子吼了起来。 第五十章调戏小丫头 一个脆若黄鹂的声音传来,只不过听着有些胆怯。 “公、公子,他们都在忙,只有奴家在这,你有什么吩咐?”小丫头慢慢的,从外面小心移了进来,怯懦的问道。 现在的小丫头,怕秦朗怕的厉害,尤其是房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总觉得和秦纨绔在一起自己不安全。 秦朗一看,小丫头从门口脚挨脚往里移了半天了,才移进门口不到两步远,就站住不动了,离自己何止八丈远?反倒把自己逗乐了。 “小丫头,你这样,去外面找根竹管什么的,够长就行,就从你现在的位置,能把水流到本公子嘴里就成,去吧。”秦朗笑嘻嘻的说。 “啊……还能这么喝水吗?”小丫头微微张开樱桃小嘴,显得有点吃惊的样子,还不自觉的说道。 “没见过是吧?”秦朗依然笑嘻嘻的问道,突然发现小丫头有点呆萌,斗斗嘴也不错,反而挺开心的。 “嗯。”小丫头一脸呆萌的点点头。 “那你还站那么远?本公子口渴了,想喝水,咋办?”秦朗假装生气。 “哦。”小丫头随口应一声,赶紧小跑过去准备要煮茶。 “油汤子不喝了,把泡茶东西拿来本公子看看。”秦朗贫够了,也开始正经了起来。 小丫头手忙脚乱的,开始往秦朗面前搬东西。 不一会儿,干葱、干姜、干枣、干橘皮、干茱萸、干薄荷、干大米、干茶砖外加一小碗羊油端上桌子。 小丫头又不知道从哪里吃力的搬过来一个铜制小碾槽,放在桌上。 “公子,东西准备齐了,就是还要加工一下,这些东西磨成粉,加点羊油,冲泡一下就可以,公子稍等,奴家马上做好。”做为侍女,小丫头觉得自己有点失职,所以一边忙活,一边给秦朗解释。 “不用了,你去问问,算了,你站旁边看着,公子我操作一遍,以后只要公子我喝的茶,你全部像我一样操作。”秦朗本来想让小丫头去找茶叶,后来考虑一下,估计暂时府中应该是没有,因为除了庄户人家,直接采野茶树叶晒干了泡水,现在太唐的贵族们,全是桌子上这一套。区别不大,只在加不加油或加多加少的问题了。 秦朗本来想,调教小丫头一手正宗的工夫茶道呢,瞅瞅桌子上工具太少,只能做罢。取过茶碗,扳下一块茶砖,直接丢茶碗里,拿开水一泡,盖上盖碗。 “看明白了吗?以后我的茶,或者我参与会客的茶,全部这么泡,记住了吗?”说完望着小丫头问道。 “记住了,公子。”小丫头忽闪着大眼睛清脆的回答了一声。 “对了,快晚饭了,你下去告诉厨房一声,让他们找几个学的不错的菜做,两荤两素一汤,或者你想吃点什么让他们做,以后没客人就是你陪公子吃饭,同时告诉他们,以后的晚饭提前半个时辰,去吧。” 小丫头有点吃惊,下人和主子一起吃?想不明白,不过想不明白也要执行啊,就想行礼退出。 “府里没那么多规矩,事儿做好就行,虚礼多了看着烦,没客人的时候自在点,有客人的时候别失了礼数就成。哦我说的客人是指,外来的,府里现在这些人不算,去吧。”秦朗怕小丫头分不清,哪些才算客人,特意说明了一下。小丫头应了一声退出去安排了。 四个菜摆上桌,一盘肉沫蒸蛋,一盘葱炒蛋,一盘水煮苋菜,一盘水煮白菜,外加一个蛋汤。秦朗看了一眼没出声,心里琢磨,记得自己早上没做水煮白菜,也没做苋菜,估计这是小丫头要的,这小丫头似乎有点意思啊,哪个奴婢敢自己做主,叫自己喜欢的菜呢?,别人自称奴婢,可这小丫头只是自称奴家。算了先不管了,以后慢慢再说了。 坐上桌子,用手指指,示意小丫头一起上桌吃,她倒真没客气,也就坐在桌子上准备开吃。秦朗一见心里一动,准备啥时候见了王玄策,问问他从哪淘来这么个宝贝。 上桌是上桌了,可是十几个人的大桌,饭菜全在秦朗这边,小丫头坐在秦朗对面。小丫头似乎也发现这个状况,小脸一红,又默默的换了下位置,坐在秦朗下手能够到水煮白菜的位置。秦朗一见也不说什么,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小丫头见秦朗动筷,才开始低头默默的拨拉米饭,不时的小心的夾一筷子白菜放碗里又低头吃饭。 秦朗童心又起,乘小丫头低头拔拉的饭工费,快速把肉沫蒸蛋和白菜调换个位置,小丫头抬头,伸筷子去夾菜时愣了一下,小脸一红只好夹些肉沫蒸蛋吃起来。 越玩越有趣,秦朗把四个菜来回换。小丫头也不挑嘴,只吃最近的一个。 索性停下吃饭,一盆鸡蛋汤,被秦朗悄悄的放了过来。 小丫头下竟识的用筷子去夹,夹了个空,抬起小脑袋一看,瞬间粉面通红,瞄一眼秦朗,只见秦纨绔停下筷子,放下碗,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低下头去,小丫头恨不得把饭碗抱怀里去,想放下碗筷,可碗里还有半碗饭,不能浪费,便又用筷子挑起,往自己的小嘴巴里送去,只是不再去夹菜吃。 “吃菜,小丫头,本公子可告诉你,桌子上的菜,吃不完,剩下的全是你的。”无良纨绔又开始威胁小白兔。 小丫头身子顿了一下,慢慢抬头扫了一眼桌上,菜还剩下大半。 琼鼻一皱,小脸发苦! “公子,太多了,奴家吃不完!”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 无良纨绔被小丫头的纯真逗乐了,开心的大笑。 “行了,抬起头来,碗放在桌子上,好好吃饭,呵呵,吃不完便吃不完吧,不过记得,下次让厨房把菜量做小些。当然,小丫头,想吃什么你也可以做主,每顿换着样式来,正长身体呢,别亏待咱们俩个,吃饭吧。”秦朗心情高兴,多嘱咐了小丫头几句。 端起碗继续吃饭,似乎现在的这碗饭变得格外香甜。 第五十一章秦琼的谋划(上) 一顿饭就这么心情愉快的吃完了。 小丫头收拾,秦朗奔前院而去,到院门口刚要出去,又回身过来,走到侧跨院门口。 赵正他们坐院子里正在吃饭,李飞正对院门坐着,看见秦朗,赶紧撂下饭碗起身,其他人一看,也手忙脚乱的起身。 秦朗笑笑,“你们继续吃,不必拘束。老李,老赵,拔拉快点,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然后返身回到院门口。心里不由寻思,还是人少啊,不行啊,要把那大徒弟抓过来,最起码的,叫人不用自己跑腿亲自去了。 前后脚的,李、赵两人跟了出来,估计压根没再吃,只是胡乱套了件上衣就出门跟来了。 “走吧,老李,走赵陪我走走。”秦朗边说边往前走去,看方向应该是往东,就是往孙思邈庄子的方向。 让孙大神每天来看自己只是秦朗无奈之举,孙大神做事太认真,如果不是秦朗要求,以孙大神现在的兴奋劲,能一直呆屋子里,不整出个一二三来,不会出门。 孙思邈能活一百多岁,和他常年游走山川大泽,身体能很好的得到煅炼不无关系。 可别秦朗来了,一扇翅膀,把孙大神扇成技术狂人,再损了寿命,那样才真会让秦朗哭死的,可以说不管现在、以后、还是将来,孙大神都是秦二货混等吃死的最大依仗。所以要想尽办法,保护好。 秦朗已经打定主意,肥皂,酒精尽快做出来,好给孙大神提供点保障了,其它的都可以往后排。 现在就是去迎一下孙大神,让孙大神过来溜腿是一回事,但你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不,你不出迎那就做人太差了。 赵正三十五六的样子,中等身材,脸黑红色,国字脸,有些胡碴子,身体倒是壮实一些,秦朗以前注意了一下,左手缺了三根指头。而李飞,看起来有四十一二,身材略瘦,长脸盘,肤色偏黑,身体外观看不出来哪里有残疾,秦朗自是不好多问。 “老李,老赵,你们俩,谁为主?谁为副?”秦朗边走边聊。 “爵爷,赵正为正,我为副。” “为什么?你不是比老赵年龄大些吗?难道老赵退出军队以前官大点?” “那道不是,主要是老赵三十六,而我才三十二,嘿嘿。” “哦,哈哈哈哈,本公子看走眼了,看来你是长的很着急了,还不是一般着急啊,哈哈哈哈。”赵正一听也忍不住嘿嘿直笑!就连李飞一听自己也乐。 “爵爷说的对,小的长的确实着急了,嘿嘿嘿,” “你们这几个人,还有亲人吗?”秦朗猜应该没有,但还是要确认一下,万一有呢?就要接过来一起,省得把人家和亲人隔离开来。 “爵爷说笑了,我们这些杀才已经没了那个牵挂,只剩下念想了啊。”聊天到这有些沉闷。 秦朗才发觉,一直李飞回话,为了打破沉闷气份,问道:“老赵,为什么你不说话?” “回公子爷,他是动嘴的,我是动手的。” “哦,怎么个说法?” “老李脑子活络,我脑子笨些,嘿嘿。” “嗯,你们倒真是好搭档,分工明确啊。” “对了,刚才出门,本来是想自己逛逛的,院门口没人,才叫你们出来的,你们俩商量一下,以后怎么安排,无论什么时候,门口得有人,不能来个客人,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这样不太好。” 赵、李二人对视一眼有点脸红,离开军队有点马放南山的意思了。 “是,回去我们就商量,做好安排,保证以后不在出现类似状况。请公子爷放心。”赵正连忙保证。 “嗯,顺便把后花园也照看一下,尤其是三个大缸中的东西,别让小兽毁了。另外,估计在有几个月,你们的宅子就能盖好,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这些人,不管抢也好,买也好,方式本公子不管,但明年年底前,把房中人给本公子解决了,谁解决不了的,本公子到时候就向秦公爷把谁退回去,不为难你们吧?”秦朗还是不放心土豆全放在孙思邈那里,人太杂了。 万一让李二知道一个都捞不着,于是秦朗找人安排直接挖个圆沟,像移树一样,连下面的大堆土移过来三颗。 要留住这些护卫,就得让他们成家,一年多的时间应该够了。 两人又对视一眼,无奈的答应了秦朗,秦朗一听回答的有气无力,站住脚,回头说道:“本公子不开玩笑,你们就当一场战争去打,谁解决不了,就是战争前偷懒了,当了逃兵,逃兵我可不要,莫得丢了本公子的人。” 说完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两个人对望一眼也不出声默默的跟着。 远远的的,秦朗看见老道和秦琼走了过来,还有秦寿,后面跟着几辆马车。秦朗连忙加快脚步迎了上去,快走近时,秦朗就扬声问道,“秦公爷,您怎么也来了?可是找小子有事?有什么事让人给小子知会一声,小子立马去见您。” “某要不来,你小子是不是要翻天,你个不孝子,皮痒痒了是吧?敢让道兄天天来见你?”秦琼笑道说道。 秦朗一看估计秦琼也了解秦朗的用意,只是开个玩笑,便随口回道:“哪能啊,小子身子骨弱可经不起您的军棍,放过小子吧。老爷子,您说句话啊?哪有您这样的,眼看小子挨揍还不带帮忙的?” 孙思邈笑笑说:“也是该打,平白无故每天让老夫浪费了一两个时辰,不该打吗?” “得得得,你们全是祖宗,小子惹不起,秦大将军,啥时候准备动手的时候说一声,小子带个牛车去,打完了小子自己爬上牛车好回来,不给您添麻烦,可行?” “哈哈哈哈哈。”大家一起笑起来。 “看看,某就知道,想揍这小子一顿都不太好意思下得去手,某是服了这小子这张嘴了。” 大家又一起笑了起来,说说笑笑中,往秦府走去。 不得不说,秦朗爱死孙思邈这个老头儿了,多好的人啊?与自己最初只是医患关系,再多点,也只能是一个救命恩人,可被救的是秦朗,老头儿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第五十二章秦琼的谋划(中) 老道一路跟着秦朗,走到现在,虽说有土豆、灭蝗之术在前,可是那些没出结果之前也是相当支持。就说现在,只因自己的一个看似无赖的要求,老头儿就真的开始执行了起来,多么单纯而又质朴的一个老人啊。 换了二十一世纪?算了,那个物欲横流、人心不古的时代,除了亲人还十分思念外,秦朗反而有点淡淡的厌恶感。那些个个戴着面具的戏精们,现在秦朗都不好意思,拿他们和古人比较了,也可能是秦朗到现在,所遇到的古人全是好人吧。 唉……为了这些关心、爱护自己人,自己还得抓紧忙碌地苟着。 一边走路,一边胡思乱想的秦朗,没注意看路,一脚踩中一个小坑,身体瞬间向前栽倒了过去,眼瞅着秦朗的脸就要接触地面,泥土的土醒味儿已经直冲鼻孔,此时,秦朗处于本能己经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秦朗停住了身体。并不是说秦朗有什么异能附体,而是秦琼的一只脚,勾在了秦朗的胸口。 秦朗胸口硌的生痛,气都有点快喘不上来,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双手在胸口搓了两下,下意识的急声开口,“脚拿开……” “噢……” “噗……”秦朗就这样,第一次和大唐土地来了个美妙的吻。 身后传来几声,辛苦憋而又憋不住的那种“嗤嗤”的轻笑声,没脸见人了啊! 双手撑地,爬起来,低头呸呸呸吐掉嘴里的土,用手抓住衣袖,满脸划拉几圈。 秦朗并不恨秦琼,反而有些感谢,秦朗知道,没这一脚勾住,自己的门牙说不定会有一两个离自己而去。 转过身,对秦琼一抱拳,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儿,“秦公爷,小子谢您厚赐,等以后小秦公爷长大了,小子会和他多亲近亲近的,行了,场面话说完了,大家回府。”说完想了想,又指着李飞、赵正以及秦寿,“你们几个,刚才偷笑几声,以后几天不许吃饭。” 哈哈哈哈哈,大家终于被秦朗这滑稽的外形,加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逗的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秦朗快速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回到正堂。 秦琼、孙思邈在品茶,王玄策做陪,没办法,秦府现在就一个主人—秦朗。 “哎呀,多亏秦公爷的赏赐,让小子忙里偷闲的洗了个澡。老爷子,公爷,小子这茶可入得口去?”秦朗回来,开了个玩笑,打趣一下秦琼后,赶紧的活跃气氛。王玄策对孙大神没问题,但秦琼在这儿,加上王玄策还年轻,屋子里显得有点沉闷。 “此味甚妙!去繁就简,方得茶韵。”孙思邈一句话点出了喝茶的核心。这老爷子是越来越追求事情的本真了啊! “小子,就是此茶味淡了此,但轻啜一口,入口微苦,回味微甜,有些淡淡香气,不错,不错。” “胡国公,小子失礼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小子告退。”王玄策只是敬陪末座,一声不吭,脸上带着微笑,注视着大家的举动。见秦朗终于来了,王玄策是明白人,知道几人要聊点事情,一个国公爷没事跑来溜达?王玄策不信。这才说话,说完王玄策就要走,被秦朗按住了。 给三人挨个重新沏了遍茶,秦朗落坐然后问秦琼:“公爷,您怎么来了?不是挺忙的吗?怎么又有时间过来了?玄策兄也不是外人,公爷说说吧。”秦朗问之前趁倒茶的工夫已经考虑过了,估计秦琼有事,才过来的,现在王玄策在这,以后还要用王玄策,不能总是躲着,所性不存躲避了,开门见山点明有些事王玄策可以参与。 秦琼思考了一下,才说道:“秦小子,王小子,你们二人听好了,老夫估计圣上今年冬天打算动兵,现在时间接近了,老夫想着,这天下太平了,以后动兵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大唐首重军功,老夫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们两个小子有没有心思,去军队混混,老夫还有些面子,把你们丢军中去,带在身边历练一下,好赶上了,捞些功劳回来,以后封妻荫子,你们两个小子有没有兴趣?”说完望向二人。 “公爷,好意小子心领了,谢谢您替小子着想,但您是知道小子的,就想照顾好老爷子,哪儿也不想去,泾阳县都不想离开,嘿嘿嘿,至于玄策兄给他一个考虑的时间,考虑好了再回复公爷如何?”秦朗回绝了秦琼好意,动了个心眼,也拖后了王玄策的回复时间,秦朗真怕王玄策这个灭国牛人,脑门一热直接答应了秦琼。 “小子也谢谢秦公爷好意,让小子考虑几天,再回复公爷。”王玄策起身给秦琼行了个礼,又坐了回去。其实王玄策真动心了,但看秦朗抢了回答,只好顺着说了。 大唐最重军功,封爵也是军功最易,王玄策做为一个地道的大唐土著,又做为一个灭国牛人,心中那份执着可想而知。 再者说大唐不像大宋那么歧视武人,终大唐一朝,从初唐至末期唐人都不歧视,而且武人地位在不断升高,才造成安禄山造反,朱温终结唐朝建立后梁政权的事情。秦琼能出面,让他们进入军中打拼,这个起步的台阶应该比县中书吏高的多,由不得王玄策不动心。 “惫懒货,老道,你怎么教出了这么个玩意儿?”秦琼真有点恨其不争的样子,又去牵怒孙思邈。 “叔宝,莫要说我,你做为这小子的长辈,有权力管教他,现在教也不晚,随你施为,老道保证不插手。”孙思邈现在佛系着呢,一心只想研究他那些个东西,不受秦琼的激。 “行行行,你们爷俩的事情,老夫不管了,小子,这点眼力劲儿没有吗?老夫到你府上来,连顿饭食都混不到了吗?去老道那里,老道刚撂下碗,说要来这边,把老夫一口茶打发了,到你这里也混不到?”秦琼是真有些想不透秦朗,也恨其不争,逮着个机会就呲秦朗。 第五十三章秦琼的谋划(下) 秦朗一听敢情秦琼还饿着肚子呢,赶紧起身,脸上陪笑插科打诨说道:“祖宗,也是就您,来小子这里不是跟到家一样吗?您回家饿了不先吩咐排饭吗?还喝什么茶汤子解饿?倒怪起小子来了?您和老爷子稍坐,小子亲自去安排。”秦朗说完便往外走,王玄策也顾不上失礼,先一步冲出厅堂去后面安排。 厨房里又是一顿呵叱加鸡飞狗跳墙,秦朗只能是羊肉为主,做了几个速度快的,猪肉让秦朗加几个厨子全祸害完了。 锅还是不行,生铁的太重,油也不行用的荤油,酱油先别想,只能用酱代替。现在秦朗只要下厨就是一样两份一锅出,只不过今天每样分出点给厨子,其它的送去给了秦琼亲卫。厨子对此又爱又恨,爱的是学到了新菜,恨的是学不会要挨板子。 几个厨子一边打下手一边瞪圆了眼睛学,生怕漏掉一点。 葱爆羊肉,牙签羊肉,溜羊腰花,爆炒羊肚等几个能快速上来的主打,就手凑合了几个凉菜,一个汤羊肉丸子汤,十菜一汤,主食羊肉臊子面,三勒浆上桌,秦朗做陪,给孙思邈和秦琼倒上酒想敬一杯,二人谁都不理秦朗端着的酒,只是拿眼睛看着秦朗,秦琼孙思邈知道这肯定是秦朗整出来的,因为这种做法他们第一次见到。 “嘿嘿嘿,瞎琢磨的,瞎琢磨的,小子好嘴就琢磨了一下。”秦朗有些不好意思了,傻笑着对付二人。 “小子,你告诉老夫,你还会啥?老夫好奇的紧。”秦琼忍不住出声。 “呵呵,咋说呢,都会点,不全会,公爷啥时候你发现小子又整出来个新玩意儿,那估计就是小子会的,和老爷子成天钻山沟沟里时间长了,没事无聊的时候就乱琢磨,琢磨出来什么小子也说不清楚了,公爷,别琢磨了,菜凉了不好吃了,动筷子吧。”秦朗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着孙思邈的面甩锅。 孙思邈习已为常,秦琼是知道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问了。二人开始动筷,只不过孙思邈蜻蜓点水,挨个尝了一遍便停住了,称自己吃过饭了,而桌上的菜小半进了秦琼的肚子,酒倒没喝几口。 一桌饭菜秦琼吃的酣畅淋漓,心满意足。老道等秦琼吃完,休息了一下,便告辞而去,心中还是放不下,怕浪费了时间。秦朗秦琼送了出来,老道也不让送远,秦朗不放心,虽说天色还早,但是一个人回去还是有些担心,最后只好赵正安排两人跟着去送。 “小子,随老夫走走,消消食。”秦琼还有事找秦朗,便叫住了打算回去的秦朗。二人围着庄子的小路开始散步。 秦朗知道秦琼接下来说的才是秦琼此来的真实目的。 “小子,你脑子好使,给老夫参谋点事情,这次圣上用兵,老夫想上去,再搏一下,年纪大了,这次不去,以后上去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啊。”秦琼有些落漠的说道,自己能感觉得到,现在身体越来越差。秦琼也想给儿孙博点军功,底子夯厚实点。 本来,李二考虑秦琼的身体,并没有考虑用秦琼的,但自从秦琼被秦朗逼迫着去出了主意,秦琼在李二心中的形象有些改变,秦琼这有点智勇双全的苗头了。李世民这次想一击而灭突厥,把事情做踏实了,于是今天早上委婉的表达了点意思,假如秦琼自己愿意,可以给机会上去。 秦琼犹豫了,思考不定,想到秦朗这个好使的脑袋瓜子了。 “秦叔叔,小子说真话,那军功是大,但以秦叔叔的状况,小侄不赞同秦叔叔上去,现在以秦叔叔的地位拿命博不合适的。秦叔叔自己明白,做为一个身体不好的人,秦叔叔的冬天是最难熬的,这次用兵,肯定在冬季,秦叔叔恕小子不敬,小子做最坏的猜测,万一上去了,秦叔叔熬不过漠北的冬天怎么办?让婶婶和小侄怎么办?”秦朗说到这里看看秦琼的反应。 思考了半天,秦琼点点头,也想明白了,其实秦琼也明白,就是给自己找一个下决心的理由。随后秦琼又对秦朗说了一下李二的意思。 “哈哈哈,祖宗,这个太简单了,小子有个主意,保准你过了这个坎,还没后遗症。听不听?”秦朗一见秦琼不去漠北战场了,心中替秦琼高兴,又放肆起来。 “小子找抽吗?快说。”秦琼催促道,顺便踢一脚秦朗。 “人小没人权,爷,别踢了,再踢,踢傻了谁给你出主意?” “又没踢脑袋瓜子,再得瑟还踢。” “好好好,你是祖宗你有理。咱这样,有个词儿不是说吗叫‘有心无力’。告诉圣上,你去,这忠心有了,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你装病,不对也不用装,你本来就有病,让病发作了,不过秦叔叔,这两个时间把握好一点,别耽误事情,比如发病时间要给圣上留下足够的换将时间。不是小子说你,自己一身的毛病,也不知道诊治一下,正好现在神医就在我这边,到时候彻底的诊治一下,让老道给你好好调理一下,不是一举两得吗?别人装病找借口,圣上会怀疑,你的这个病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应该不会怀疑到你,哈哈哈,怎么样?小子聪明吧?”秦朗出完主意和秦琼打趣。 秦琼明白这小子聪明,现在让这小子帮自己下了决心,犹豫的心安定下来了。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该调养一下身体了,毕竟大儿子才五岁,且撑着吧,不过心中总有一种愧疚感,李世民对自己不薄。 “祖宗,不用愧疚,你要反过来想,你现在还不到四十,等养好身体一样能更出色的给李二服务,不是吗?那点军功分分钟给折腾回来。”秦朗好似秦琼肚子里的蛔虫,继续给秦琼开解。 “小子,管好嘴,切莫胡说什么李二。”秦朗屁股了又挨了两脚。 “行行行,圣上圣上行了吧” 夜幕下,空旷的田野上,一老一小两个影子走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第五十四章安抚王玄策 秦府厨房里的厨子,又爬下了一地,秦琼吃完早餐,连吃带拿心满意足的走了。 秦朗发现了,跟自己沾点边的,过段时间都有像二皮脸发展的倾象。 现在秦琼已经有点学坏的苗头了,带吃食还美其名曰,是秦朗效敬他秦婶婶,两口子秀恩爱不丢人,不要拿小孩子说事好吗? 想了想,还是老道好,不能对不起老道,万一让老道再画风突变,虽说老道道心稳固,保不准万一呢? 又把厨子踹起来,让跟着学了第二遍,亲手为老道做了一份早点,安排护卫打马给老道送了过去,并告诉老道以后晚饭晚来半个时辰,秦朗想和老道一起吃晚饭,老道的晚饭以后就在秦府了。 厨子听到嘴里更加发苦,伺候不好孙神仙,那板子还不得打折?府中最近来人太多,爵爷往厨房里跑的次数太勤快了,受不了。谁知道孙神仙爱吃哪道菜,万一做的不合孙神仙胃口,厨子不敢往下想了。 开火开火,争分夺秒,还得加油练习,秦府的食材,在成倍的消耗着。 “秦大爵爷,我瞅着这府里也不太忙,卢管家一个人照顾得过来…” “忙,谁说不忙,没看我一声汗,你倒轻松,事情安排完了吗?庄子规划的怎么样了?”秦朗看着,一脸幽怨的眼神,眼中充满血丝的王玄策过来,就知道,秦琼的话让王玄策动心了。 赶紧打断王玄策的话,不让他说下去,有些话真说出来了,不好收场,还是得转移一下王玄策的注意力,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吸引一下王玄策,有些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玄策兄,万事开头难,我们现在就是平地起高楼,基础要弄扎实些,以后才不会房倒屋塌。战场上那点军功我们迟早弄回来,可不是现在,万一你现在去了,有点不好的事,多耽误以后的大事?你把我们的事情忙出个好歹来,再上战场,你王玄策的大名刻在我们的奠基石上,也光宗耀祖不是?当然小弟绝对不是咒你,只是觉得玄策兄对我们的事业太重要了,离开了玄策兄,你也知道小弟的性子,一个人玩不转。玄策兄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再说你走了,我们科学院的第一任监院,你让我找谁去?要不你帮我物色个比得上玄策兄一半才能的人来,小弟二话不说亲自送玄策兄去秦公爷那里,玄策兄再考虑考虑吧。” 没错,秦朗就是给王玄策画了个科学院的大饼,可以比肩国子监的存在,描绘了一番蓝图。把王玄策从孙思邈那忽悠过来的,为此秦朗跟王玄策在泾河边画了一下午的饼。 王玄策又有点犹豫了,对秦朗上战场出万一的二话,也不在意,大唐人尚武、热血,知道上战场会发生什么,尤其是聪明人,想捞军功不拿命搏一般不太可能。 “这样吧,玄策兄,前段时间说的那个东西,我们开始搞起来,你安排卢管家备料,另外,庄子的事情有些天了,把你们捣鼓的图纸拿一份过来,小弟瞅瞅啥样?告诉孙木匠,庄子上,现有的新式家俬,一直做,不要停。还有让人去吧姜浩找来,这小子太不靠谱,安排的事咋还没完事?”秦朗不放心,又给王玄策找一堆事,先忙起来在说,看看能不能让王玄策息了心思。 王玄策只好不情愿的走了,先把事情办利索,心里明白,秦朗不点头,秦琼那里也不一定谋到好位置,真上了战场可就真真的得去拼命了。已经上了贼船且走着看吧。 日子是一天天过的,事情一步步做的,秦府内的事情才上点正规,就把秦朗忙去半条命。缺人手,缺好用也能用的人手! 秦朗最近这段时间就因为这个头痛的厉害,到哪里淘换好用的人手?难道真的自己培养?再考虑考虑吧。 姜浩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丢下两口半厘米厚的熟铁锅,秦朗看了半天,有进步,又提点了一下,告诉姜浩越薄越好,打发走了。 王玄策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丢下几张图纸,秦朗做为一个高工,居然看不明白,一问才知道这些庄户人,不舍得花钱找工匠,打算自己盖房子,自己捣鼓的样子,秦朗有点头痛了,直接让王玄策去长安找人。 万万没想到,绿帽房二也摸了过来,关键来了还不走,更关键的是还不是自己来的,带来了他所谓的兄弟--程家二棒槌程处亮,一问大棒槌下落,让程咬金抓军营里去了,长子,程咬金必须带着趁机捞军功。 两个半大小伙,缠的秦朗实在是受不了,秦朗思考了半天,让厨子给做了顿饭,才安抚住。只是秦朗交待了厨子,只做羊肉的和素菜,其它的肉类不许做。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两个半大小子,差点连秦府的盘子一块吞下肚子去,两人坐在桌边哼哼了半天才消完食,秦朗又让厨子准备了两份,分开打包好,放在两小子面前,和两小子约法三章: 第一,路上不许偷吃,回家送给自家大人,括弧老爹,不是老娘。至于老爹让不让老娘吃,秦朗管不着。 第二,告诉房公爷和程公爷,想和他们商量点小生意,万望拨冗一见,见面地点胡国公府,约定好时间提前通知一下,秦朗赶过去见他们,可不敢让三位国公来找自己。 第三,以后不许再带狐朋狗友前来。 这样秦朗才把两位二世祖打发走,终于清静一会儿。 饭桌上,这段时间有时三个人,有时四个人,今天就三个人,王玄策不在。 小丫头把老爷子孙思邈伺候的可舒服着呢,知道老道爱吃肉沫豆腐,红焖羊肉,和清炒马齿苋以及水蒸蛋,现在这几道菜都变成雷打不动的晚餐保留菜品之一,而且位置也固定了,准定在老道一伸筷子最舒服夹菜的角度,小丫头现在仗着孙思邈撑腰,偶尔敢和秦朗顶嘴了,就比如现在。 第五十五章小丫头升职 “丫头,本公子有些嫉妒你了,来来来,今天咱们俩换个位置,我给老爷子夹菜,伺候老爷子。”秦朗饭前故意逗小丫头。 “公子,你伺候不好孙爷爷,还是奴家来。”小丫头说完偷看一眼孙思邈,见孙思邈乐呵呵的看两个小人逗嘴,小丫头似乎胆气更壮了些。 “没大没小,本公子的话都不听了?我是家主,懂吗?”秦朗故意粗声粗气的说道。秦朗越来越觉得小丫头不简单,老想逮到王玄策问问从哪买回来的宝贝,只是碰到王玄策就有事,总也忘记了。 “这个家孙爷爷最大,我、我听孙爷爷的。”说完赶紧转头望向孙思邈。 “小子,别作妖,坐下,好好吃饭。”孙思邈也许这么多年,没有享受到天伦之乐,以前对秦朗惯着,现在多了一个小丫头,宠得更狠了。 小丫头见孙思邈发话,两只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乘一碗菌菇汤马上送到孙思邈的面前,小嘴里甜甜的说道:“孙爷爷,趁热喝点汤,很鲜的。” 秦朗其实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每次总感觉和自己的一家亲人在吃饭,只是少了一个媳妇儿。 一想到媳妇儿,秦朗立马和小丫头闲扯,转移注意力,不敢再往下想,怕破坏气份。 “小丫头,王公子是从哪把你买来的?”秦朗一句闲扯,似乎勾起了小丫头的伤心事,瘪瘪嘴,脸上如花的笑容消失了,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泾阳县衙。”说完小丫头便不在出声。 秦朗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不再问,孙思邈见状呲一句秦朗:“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小子热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又对小丫头轻声道:“丫头,爷爷想吃肉沫豆腐,够不到,给爷爷挖一勺。” “哎,爷爷稍等。”小丫头一听孙思邈的话,立马抬起头,忍住眼泪,装出甜甜的一笑,脆声回答,并一手麻利的拿一食碟,一手拿勺挖了一块肉沫包裹均匀的豆腐,放在食碟中,这才双手把食碟捧到孙思邈面前,放在桌子上。 除了最开始秦朗差点逗哭小丫头,后边还好,三个人快快乐乐的吃完晚饭,小丫头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 “小丫头,由于你伺候老爷子的优异表现,本公子决定,升你为秦府上房行走,也就是你以后只管老爷子和本公子,洒扫、收拾碗碟等这些杂事你就不用管了,一会儿去告诉卢管家一下,从明天开始这些事情让他另外安排人手。”秦朗决定把小丫头解放出来,不忍心再让小丫头打杂,这丫头太可爱,太讨孙思邈的欢心。 小丫头愣了一下,正正身,然后秦朗就见小丫头两手交叠放于胸前,微俯首,微动手,微曲膝,向自己施了一礼。 秦二货只是个业余历史爱好者,不是唐史专家啊,直愣愣的看半天,没看懂小丫头行的什么礼。小丫头施完礼才对秦朗说:“奴家谢谢公子好意。”说完便去给孙思邈沏茶。 老道现在雷打不动的,饭后两刻钟,三碗茶,然后出门带上大黑或小黑回家,大小黑轮班来,老道坚持不给秦朗添麻烦,不让秦朗派人送了。 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行走在夕阳里,影子拉的老长,温馨而又协调。 秦朗饭后和小丫头绕着庄子里的土路散步已经成了日常,今天也不倒外。 “噢……哼哼……哼……哼哼哼……”一连串猪的惨叫声,打破了今天宁静的份围,一只脖子上带血的黑猪,从两人身后跑来,小丫头吓的花容失色,直往秦朗身后躲,小手不自觉的抓住秦朗后襟,秦朗一看不妙,赶紧抢上一步站在小丫头前面,一只手后伸,护住小丫头向路边上闪开来,一只手放在前面提防着。 黑猪闪开小路,惨叫着沿着土路奔出庄子而去了。 后面“呼哧呼哧”又追上来两个人,一高一矮,“帮……”高个看见前面有人,想吼一声让帮忙拦一下,只是吼到半截硬生生顿住了,把手往背后一藏,慢慢的向秦朗移动过来。秦朗待人到跟前,才认出来,是自己的庄户郑屠夫和他的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小丫头见有人來,悄悄的松开了秦朗的后襟。秦朗很生气,多好的夕阳,让这夯货破坏,忍不住上去踢了两脚小腿肚。 “丢不丢人,啊?亏你还自夸老手,二十年的杀猪手艺,祖传的,本公子看,是丢猪手艺差不多。不准追了,既然人家能跑,说明命不该绝,这头猪算你的,年底从工钱里扣回来,手里拿的什么?拿出来。” “是,爵爷说的是,不追了。”郑屠夫呐呐的回答,从身后拿出手,一把带血的杀猪刀。 怪不得见了主家要藏起来,怕吓到人。 秦朗厌恶的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郑小子,现在去告诉你娘,以后三天的猪肠子不洗了,全让你阿耶洗,你们谁都不许帮忙,让他丢猪又丢人。” “哎,好的爵爷。”小郑答应完丢下老爹呲呲笑着跑了。 郑屠夫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上,八十老娘倒蹦了孩儿,实在太丢人了。 “丫头,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回去。”秦朗拍拍小丫头的胳膊,见到郑屠夫,秦朗想起点事情,先把小丫头打发回去了。 “好的,公子,奴家先回去了。”小丫头答应一声转身朝院子方向走去。 “老郑,你天天杀猪,应该知道公猪的蛋蛋和母猪那根管子长在哪里吧?”秦朗看小丫头走远,问郑屠夫。 “知道,爵爷。” “知道就好,给你个任务,这几天买些小猪回来,一个多月两个月左右的,把它们的蛋蛋切掉,管子切断,记住,小猪不能死,死一头你赔两头,啥时候做到处理三十头小猪,一头不死,年底有奖励,去吧,买小猪的钱找卢管家,就说本公子交待的,不许讲条件,去吧。”秦朗看郑屠夫要说话,直接打发走了,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简单粗暴,以后郑屠夫会尝到甜头的。 秦朗没办法,想吃猪肉,找不到好肉,全是骚味,腥味还大,只好强迫郑屠夫去摸索劁猪的技术。 第五十六谋划餐饮(一) 郑屠夫现在很痛苦,躺在床上烙饼,翻过来,翻过去,睡不着觉。 这个爵爷什么都好,待人和善,不和农户一般计较,就是有一样,要求太奇怪了。 时不时冒出来点奇奇怪怪的要求。谁家杀猪,那肠肚还留着?谁家不是肚子一开,肠肚一丢完事?可这个爵爷上次看到自己把肠肚和蹄子丢了,让自己洗了半个月肠子。那个滋味现在想想都怕。 杀完猪,没有三指膘的肉别人家看了嫌弃,扭头就走,可自己送去爵爷那里,超过三指膘的肉据然会挨脚踢,一边踢还一边说,不让本爵爷好过。郑屠夫就想不明白了?最好的肉送上门还遭鄙视、脚踢?虽说那脚踢过来和挠痒痒差不多,可是丢人啊。 两辈子的手艺,今天毁在自己的手里,太丢人,自己杀猪居然让猪跑了,就因为一时分心想了一下爵爷的那些奇怪的爱好。 一头猪几百文没有了,虽说爵爷给的一次赏钱就能补回来,那也太丢人,这不又得洗三天猪肠子。 洗大肠倒还不算啥,最不该让爵爷撞到,惹爵爷一生气,拿个任务捉弄人。 杀了一辈子的猪,猪身上的零碎比自己身上的都熟悉,不用看,搭手一摸是个啥,自己一清二楚,可这爵爷太奇怪了,公猪割蛋蛋,母猪切管子。想想这怕不是和宫里阉人师傅听来的,折腾我的吧?想想都觉得两腿间发凉,赶紧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千万不敢折腾死小猪,要是死了,赔猪是小事,爵爷那张嘴能损的你找地缝。为了自己的声誉,说不得要朝猪崽子下手了…… 苦逼的秦朗已经顾不上郑屠夫,因为绿帽王房二和小棒槌又来了。 “秦兄,哈哈,又见面了,想不到这么快吧?思念小弟没有?小弟可是思念秦兄的紧。” “说人话!”秦朗翻了个白眼。 “小弟确实……” “馋了,要吃饭,小弟就不对秦兄假客气了!”二棒槌程处亮一把推开房二,直奔主题。 这就对了,懒得跟他们兜圈子动心眼,只不过这熊猫眼是怎么回事?秦朗拿眼睛看着程处亮,定定的看着。 “哎呀,秦兄弟,看什么?麻烦。不就是路上跑饿了,吃了点东西,到家就剩两个菜吗?本来没事,老爷子吃的香着呢,连盘子都不用洗,结果和房二他阿耶一见面,人家吃了八个,然后就这样了,自己人不见外,兄弟就照实说了,不想整的虚头巴脑。”程处亮倒是干脆。 明白了,这货也太狠了,十个吃完八个,给老程留了两个,不揍你揍谁?活该!嗯,不对呀十个?八个?秦朗又扭头看向房二。 “嘿嘿嘿,嘿嘿嘿,秦兄,小弟也吃了两,本来想,只要程二吃的比我多,漏不了馅儿,可我们哥俩没通气,程二剩下的正好是小弟吃了的,幸好阿娘在旁边,小弟才免遭毒手。”房二男嘿嘿傻笑着说了一遍遭遇。 “程兄弟,你娘没在身边吗?”秦朗奇怪了。 “幸好俺娘没在,才能活着见你,俺娘知道后对俺阿耶说:应该吊起来打,以后才会长点记性,想着点爷娘。”程处亮哏着脖子庆幸的说道。 “唉……程夫人知书明礼,改天要去拜见一下,为娘的楷模啊。”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看来是对的,程公爷还是修理轻了。 “秦兄弟,饿了,昨下午知道要过来,晚饭就没吃,留着肚子呢,一直到现在了。”程二催促道。 “正事还没有说呢,着什么急?房兄弟,公爷们定的什么时间?”秦朗白了一眼程处亮,问房二。 “…年…月…日……” “说人话!”秦朗字明白,日子算不过来,一堆的天干地支。 “旬日,两日后,申时,胡国公府。”这次秦朗明白了,两日后正好是旬日也就是每月十日、二十日、三十日中的一天,朝廷休沐,大臣们如果没有大事或李二招见,可以休息一天。 又一阵风卷残云,清洁溜溜。两小子一边吸溜茶水,一边等东西。 按照上次流程,现在两份打包已经放到面前了。可现在三壶茶下肚了,打包的还不见影子,两人着急了,家里大人还等着回复呢。 “秦兄,晚饭兄弟就不留了,家里大人们还等回信呢,让我们兄弟二人走吧。”房二开口。 “呵呵,没打算留晚饭。” “那这…” “信不过二位,忘记上次的约定了?二位兄弟回去,回复几位国公,小子两日后申时在胡国公府等候大驾。”秦朗笑嘻嘻的看着二人,对房二说。 两位吃货不情愿的走了,秦朗在府上的厨房又忙起来了,厨子们快乐并痛苦着。 羊肉主打,鸡鸭为辅,加上素菜,秦朗列出菜单,操作一遍,二十四道菜,煎炒烹炸样样都有,就是后天的宴席,也是以后酒楼营业的招牌菜,至于其它的菜品,慢慢的来吧,只要酒楼开张,打出名气,鱼会有的,牛肉也会有的,猪肉还是在等等吧,阉猪没有出栏之前,秦朗确实不打算上,受不了那股骚气。 厨子们不停的练习,直到学到秦朗的水平为止。 一天半的时间,秦朗很生气,每个厨子被揣了两脚,一声不吭离开了。原因让秦朗很伤心,厨子的水平都超过了自己。 秦朗也不想想你是业余的,人家是专业的,只是隔了一层纸,纸被捅破,人家专业的,肯定超过业余的啊。 带上灶具,带上桌椅板凳,带上原材料,带上半成品,秦朗和李飞带队,留下技术最好两个厨子,其他全部随行,小厮驾着从孙思邈庄子上借来的几辆牛车,一路向长安胡国公府出发。 唐朝的饮食很简单,煮、烤、蒸,就是没有炒。 主食北方以各种面食为主,统称饼,什么汉饼,汤饼,胡饼等,南方以米饭为主,主要粮食是三种,水稻、小麦还有粟米也就是小米。 肉食羊肉为主打,鸡鸭鱼在唐代不算肉,不付合人们大口吃肉的习惯,而牛肉是奢侈品官府管的严,老百姓一般见不到,有也是贵族享用了,猪肉是贱肉,老百姓吃,上不得贵族的台面。 第五十七章谋划餐饮(二) 秦朗的目的就是给几位国公爷画饼,做一个美食餐饮集团,大唐可不仅仅是长安一个大城,其它中心城池比如东都洛阳、晋阳、太原,杭州等,秦朗就想给他们把饼画大,自己甩手赚钱,信誉在唐代还是比较坚挺的,赖账的事儿应该不会发生在几个国公爷之间,秦朗扯上孙思邈的虎皮也能混一混。 半夜起程,赶到长安城,秦琼的面子好使,城门一开,第一拨进城。 十几辆牛车一路来到胡国公府,秦府已经收到消息,拜见完秦琼,秦夫人,下人们开始忙活起来,一切安排妥当,秦朗则和秦琼正厅聊天。 “秦叔叔,这次来打扰你没有事先告诉您一声,望见谅,小侄也是迫不得已,有些东西被人发现了就索性做起来,而且小侄和老爷子也要生活,顺便赚些家用。小侄这次过来把事情做完便不在出面了,剩下的你们几个国公府上应该有些人手,出面打理吧。”秦朗道歉并向秦琼说明来意和目的。 “无妨,只要你把事情琢磨好,老夫支持你,做的对,你别抛头露面,虽说世家大族哪家都有买卖,日进斗金,可是他们的买卖从来都是远房或下人经营,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你也别沾惹,找个人出来跟他们去厮混交道。”秦琼还是站在秦朗的立场,让秦朗很欣慰。 “秦叔叔,小侄是这么考虑的,有些事情小侄不方便和几位公爷聊,而且小侄也不够格,现在有些事要拜托秦叔叔。” “小子,你说,老夫先听听再考虑一下。”秦琼学乖了,没敢一口应下。 “秦叔叔,小侄拉上你们几家一起,就是借势把炒菜推开,但是小侄以后不会参与经营,也不参与其它事,只负责些菜品更新之类的幕后之事,小侄现在光洁溜溜,也没有钱财投入,小侄以这手艺占股一成半,其它的你们几家分,各自去划分,小侄不管。” “另外,小侄觉得几位国公爷,如果只谋划长安这点事,也太小家子气了,你们不妨谋画一下全大唐,嘿嘿,这才配得上几位公爷的身份不是?比如人口密积的城池像洛阳、太原甚至扬州、泉州、益州等,其实无非是管事和厨子的事,你们成立一个商团,几家分做一下分工即可。” “还有你们几位公爷不妨考虑一下,这个酒楼的配套的那些东西,比如小侄带来的桌椅板凳,铁锅,这些做好了也是一个进项。再有比如是不是专门考虑做一些女眷去的酒楼或者纯素食的酒楼。还可以考虑把酒楼分级,比如高中低等,适应不同人群。这些大有文章可做,你们商量商量。呵呵,秦叔叔,这些小侄不好再说的东西,你和国公们聊聊。”秦朗一口气说这么多,看看秦琼,秦琼有些木然。 其实他们几个公爷私下聊了一下,也猜到和炒菜酒楼有关,但也就猜长安开酒楼,这点小事三个国公爷真不放在心上,随便找个下人就办妥了,他们能来,一是秦琼面子,另外也是过嘴瘾方便,毕竟是自己家的产业。 现在秦琼听这小子把饼做这么大,那就不是一个酒楼的事情了。是值得认真琢磨一下了。 这咋就是别人家的娃呢?到底什么人能教出这么妖孽的孩子。这些心思用到学问上,有点上进心多好!秦琼心情复杂的看着秦朗。 看秦琼不说话,估计也是答应了,毕竟提一嘴的事,房玄龄程咬金都是猴精,立马知道怎么做了。 早饭午饭,是和秦琼秦夫人,以及两个小公子一起吃的,反正菜基本没剩,秦怀道小肚子溜圆,被秦琼赶出去溜腿,秦夫人带走了秦怀玉。 下午的时间,在凉亭中的象棋盘上渡过的,秦琼的棋艺略有长进,显见没少琢磨。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秦琼令人大开中门迎客,不出意料,程咬金来的最早,后面带着女眷和五个棒槌,连带一个小女娃。 “叔宝,俺老程可是全家齐上阵,哈哈哈。”秦琼迎上去,秦朗、秦怀道跟随。 “来,知节,给你介绍个晚辈,秦朗,叫程叔叔。”秦琼介绍了程咬金! “程叔叔好!”秦朗恭恭敬敬的给程咬金行了礼,要不是秦琼介绍,秦朗打死不认为这是程咬金,面前之人,并不是想像的五大三粗,反而略瘦,只不过大嗓门,满脸胡渣刚修理过,反而感觉带点文气。 “嗯,小子不错,以后和俺家后生多亲近亲近。”程咬金的大嗓门震的秦朗嗡嗡的。 这种交际,也是给后辈子侄拓展个人脉,秦琼能看上的小子不会太差,毕竟秦琼的名气在那放着,不能得到秦琼认可,也不会张罗这次的事情。所以程咬金愿意让儿子走动的。 秦朗又和程处默认识了一下,估计父辈吃了苦,打下了江山,后辈享福,程处默倒是壮实,上来和秦朗闲聊,说话照二棒槌稳妥多了,到底是家中长子,以后要继承国公爵位的儿子,受的教育又不一样。 秦朗觉得挺对眼,女眷直入府中去找秦夫人。 秦朗只能等一会再去拜见。门口秦琼带长子,程咬金带长子以及秦朗迎客,其他人已经去后院撒欢了。 房玄龄也是拖家带口准点到,看样子约好了的,一样的流程,秦朗拜见过房玄龄。 不亏是千古名相,气度非凡,秦朗感觉到一股恬淡儒雅的气息,又感觉似春风佛面。总之,房玄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受。 一行人刚要入院,秦琼眼尖,往门口紧走几步,大家回头一看,是又有客人来访。 “克明兄,不成想你现在过来,快请进,快请进哈哈。”秦琼上前接到杜如晦。 “叔宝,不知你今天会客,刚刚想到几步棋,颇为精秒,想过来一起琢磨一下,不想玄龄兄,知节都在。”杜如晦说道。 原来秦琼杜如晦是邻居,都住崇仁坊,秦琼不小心和杜如晦变成了棋友,两人有时间偶尔凑一起过过棋瘾。 第五十八章谋划餐饮(三) 杜如晦,一个干巴老头儿,又瘦又小,脸色还不是太好,这就是贞观名相,李二的左右手。 秦朗寻思着,杜如晦才四十出头吧?应该明年大病一场,后年初就要玩完了,才四十出头,怎么比房玄龄这个五十岁的人还显老呢?自己还欠着杜县令的人情呢,适当的时候得还了这恩情。 淡看世事去如烟,铭记恩情存如血! 孤身一人,在这大唐生存,对自己有善意的人,还是要在乎的。 找机会吧,恩情只能久念,不能久欠,以后有机会得把这恩情还回去。秦朗看着眼前这个老头,暗自决定。 一行小辈赶紧上前拜见杜如晦。 “小子秦朗拜见蔡国公。”秦朗给杜如晦行礼问安。 “好,好,不错。哎,你就是叔宝说的那个,改变象戏规则的小子,圣上封的泾阳县男?”初时杜如晦没反应过来,琢磨一下似乎听过秦朗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多看两眼。 “回杜公爷,正是小子,改变象戏规则也是偶尔的灵光一闪,随孙先生山中呆着无聊,瞎琢磨出来的。”秦朗恭敬回答。 “不错,不错,小子不错。”杜如晦不由称赞两句。房玄龄程咬金不由多看两眼秦朗,泾阳县男知道,可是一些大臣们最近拿来消闲的象棋,出自这小子之手,知道的人并没有几个。 众人上前寒暄几句来到正堂,三位公爷眼前一亮,以前的矮几不见了,现在换成了一条高长条几靠墙,两头配花架。两把带扶手的高背椅配茶几,居中放于条几之前,旁边两排扶手圈椅,一椅配一几向门口方向排列。秦朗参照宋代中堂布置,对秦琼的正堂做了些调整,让人感觉中堂似乎大变样。 三位国公爷对视一眼,除了秦琼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三人均不明白。 秦琼安排座位,毕竟在老道庄子上用过,秦朗讲过一些礼仪,知道些规矩。 几位公爷入座,房玄龄年纪最大居中在左,秦琼主人陪客居右,杜如晦居左,程咬金居右与杜如晦面对,秦朗居于程咬金下手,敬陪末座。 三位国公感觉了一下桌椅都点头称赞。又问了一下排座规矩什么的,暗暗记在心中。 茶水上来,三个国公又一皱眉,但都没吱声,品了一口,均咂摸一下,暗暗点头。 “叔宝,什么时候琢磨的这门喝茶方法?不错不错,现在方知茶之本味,清雅幽香。”杜如晦赞了一声。 “呵呵,邢国公说笑了,这是秦小子弄的,说学习孙道长喝法。”房玄龄得了秦琼回复望向秦朗。 “秦小子说说吧,怎么个章程,把我们几个国公找过来,应该不单单是喝杯清茶吧,算上克明,我们几个老头一齐听听。”事情饭前要了解个大概,饭后就要定下来。 房玄龄最大,其他人不开口,所以房玄龄看着秦朗问道。杜如晦听完,不免又多看一眼秦朗,心想感情今天的事情是这小子张罗的,得听听这小子有什么本事? “各位国公爷,事情也是赶上了,家里的匠人琢磨了点东西,小子觉得新鲜,正好孙先生和小子在泾阳落脚,就寻思着依仗各位国公爷的支持,做点事情,贴补些孙先生的府上用度,总不能一直让圣上出钱,那样不太合适,所以才有今天这一码事情,各位国公爷帮小子把把关,帮小子合计合计这个事情能不能做,小子想折腾个酒楼,吃食呢除了杜公爷外,房公爷程公爷也都见过了,不知此事能不能成,各位公爷帮着给小子合计一下。”秦朗说完看向大家。 “吃食做法新鲜,倒不会亏,值得你小子折腾,做吧,我们支持,赶上了,也算老杜一份。”房玄龄直接就定了下来。 众人也不以为意,一个酒楼照顾一下后辈,随便丢个三瓜两枣,玩去吧,杜如晦也点点头,算是认了。 秦琼和程咬金对视一眼,两人均微微摇了一下头。 此时秦朗听明白了,房玄龄一句话,变五家了,四个国公加自己。秦朗在一边暗暗观察大家的反应,把一切全看到眼中,可秦琼和程咬金什么意思?秦朗没看明白,嗨,管他呢! 事情到这似乎就结束,三个公爷相对轻松,只有秦琼此时假装喝水不啃声。 秦朗发急看着秦琼,秦琼又低头假装没看见,只能是自己上了。 “咳,咳,那个,房公爷,杜公爷,程公爷,小子来的早些,和秦叔叔说了下此事,秦叔叔倒提点了一下小子,小子琢磨了一下,秦叔叔提点的对,所以小子想以手艺入股,以后就琢磨琢磨菜品,其它的小子也没实力折腾,就不参与了,不知各位乃国公爷意下如何?”秦朗直接把祖宗卖了,谁让你答应又不出头。 “叔宝,说说吧,怎么个章法?”房玄龄开口。 “咳,也没什么,折腾一回,某就想折腾大一些,我们几个找点人手出来,让这小子就窝在泾阳折腾点菜品,其它的我们几家找人弄。”秦琼赶鸭子上架吭哧两句完事。 秦朗可不能放过祖宗,赶紧接话茬,“秦叔叔说,这个酒楼可以做大,做分类,做细化。比如:第一,各家安排人手,长安、洛阳、扬州以及益州等只要是人口密积的城池都可以做。” “第二,可以细化,比如高、中、低档次的,比如专门做早餐什么的放一个场所中,把品种做全。” “第三,可以做些相关的东西,比如这桌椅板凳,炒菜用的铁锅之类的。” “第四,考虑专门做些适合女眷去的酒楼,或者纯素食的酒楼。” “第五,把牌子做起来以后还可以适当做一些酒楼,结合住宿什么的一起做,小子就记得这些了,其它不全的秦叔叔再补充,或者各位公爷一起想想,反正秦叔叔的意思就是做大,做强,做出一个饮食商团的牌子,这样还有什么新东西,只要商团在牌子在,随时可以增加内容。”秦朗一口气补充说完,把锅全甩给了秦琼。 众人初时漫不经心,后来越听神情越复杂,不住的看秦琼秦朗。 第五十九章谋划餐饮(四) 几个国公爷有点震惊了,本来玩笑似的一个酒楼还能这么做? 如果真照这个法子折腾,妥妥的一个饮食帝国啊,折腾的好了,收入少不了,这个折腾法还真不是一家能折腾起来的,尤其借助炒菜这个利器,真的是对大唐现有饮食行业重新洗牌的一个机会。 计划可行,完全可行! 秦琼这肌肉脑子怎么最近突然开窍了?尤其是房玄龄杜如晦他们清楚秦琼这几个月的表现,看几眼秦琼又看几眼秦朗,二人已经明白点什么了,有些事情又不好直接问秦琼。 秦琼也是脸发红,这会一言不发,不承认也不否认,假装喝茶。 “叔宝,这小子是你什么人?你们是啥时候扯上的关系?”杜如晦假装闲聊。 “似乎是本家,泾阳碰上的,比较投缘就想帮一把。”秦琼直说,这没什么好隐埋的。 “对了小子,这椅子不错,叫什么名字?”杜如晦突然问了一句秦朗。 “回杜公爷,叫一贯正气。”秦朗被突然一问,没反应过来,随口回答一句,说完就后悔了。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事情明白了。程咬金始终一言不发,此时也有些明白了,这小子有鬼! “小子,以后有机会上府上来,多和家里小子亲近亲近。”杜如晦对秦朗说。 房玄龄、程咬金全是人精,也一起附和。一个意思,后辈人就该多走动多亲近。 “好的,杜公爷,房公爷,程公爷,小子改天一定去府上拜访。杜公爷,小子随孙先生呆久了,染了些坏习惯,小子刚才看了一下公爷面色,最近应该劳累过度,请公爷注意身体,注意休息。最近孙先生一直在泾阳,如果公爷时间宽裕,还是去找孙先生,调理调理身体,小子多嘴,望公爷见谅。”秦朗答应了三位国公爷。另外秦朗还是想报恩,对杜如晦多嘴提了一下。 “哈哈哈,小子不错,最近老夫是有些劳累,小子提醒的对。”杜如晦哈哈一笑。 接下来就是几个公爷扯闲篇,等菜齐了开席。 告了个罪,秦朗又赶去后院,拜见了房程二位夫人后,才又返回正堂。开席前不去会失礼的,秦朗可不想让几位公爷说自己不懂礼。 房玄龄程咬金,吃过几个菜是一会事情,总体正事还是要再了解一下,况且杜如晦还不知道,各个公爷都等着验收一下成色。下人通报饭菜齐备,可以入席,请公爷们移驾食厅。 食厅只有一张大圆桌,鸡鸭鱼羊全有,十六荤,八素,一咸一甜两汤,主食米饭和臊子面,配上四样餐点,主菜烤全羊,类似唐代名菜,招待功臣的浑羊殁忽。 但秦朗做了改良,把肉沿羊肋骨一条条切开,而且是先淹制,然后才抹上蛋黄调料液烤制,金黄油亮。整个羊除了羊头完整,其它的全部分开,方便食用。秦朗可不敢学李二直接上全羊重料,来个浑羊殁忽,那样,非得倒在那些御使的口水中。 满满一桌子,样式新奇,色彩丰富的宴席摆好,四位国公还是有些惊到了,平时的习惯,单人小几分餐制,哪里有一张十六人圆桌,直径近三米过些的大桌子摆满来的震憾,秦朗用木球代替钢珠做了木转盘,又特意加大些尺寸特制的桌子,就为了忽悠几位国公爷,这时候确实起到了效果。 秦琼又按圆桌礼仪安排了坐位。 五个人挨着,丫鬟们送上净手水,送上热手巾。秦琼抢先示范,开始使用,其他三人一一照做,然后才倒酒开席。 一桌子菜众国公一一品尝过去,一一点评,虽说要保持长辈的风度,还是吃的畅快淋漓,酒克制住了,知道饭后有事,并没有喝多少,除了开始喝了点,就是秦朗敬了一圈,众国公吃的心满意足,然后净手下桌。 战场转移到凉亭,茶沏起来,众人的话题也开始了。 “唉、和今天的饭食相比,俺老陈吃了半辈子猪食,小子,一会俺让人去招呼几个厨子你带走,让府上的厨子教会了再回来。另外叔宝家这些家什给俺也照样送过来一套。”程咬金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 “是啊,今天让我这个不速之客碰上了,要不白白错过这顿美食,岂不痛哉?玄龄不够意思啊!”杜如晦也是吃的心满意足,不惜拿房玄龄打趣。 “莫得冤枉于我,前来之前我和知节均不知所为何事,克明赶上,吃了一顿美食,切莫得了便宜卖乖。”房玄龄也心情愉悦,回敬杜如晦,大家均是哈哈大笑,只有秦朗微笑,不敢放肆。 “程公爷,还有房公爷,杜公爷,这些都是小事,厨子可以教,东西可以送。别忘记了正事,正事敲定一切都有了,现在缺的不是几个厨子,而是几十上百的厨子,家什也一样啊,嘿嘿。”秦朗提醒各位公爷,该聊正事儿了。 “对,对俺老程心急了,这个事情做得,如果真做起来,做大了,现在的酒楼估计要喝风去,哈哈哈。”程咬金心情舒畅开起了玩笑。 “确实做得,不过小子,一事不烦二主,你还想想,你秦叔叔指点你怎么做?做到什么样?说全乎一点。”房玄龄笑嘻嘻的望着秦朗问道。 坏菜了! 秦朗一听就知道这几个积年老贼猜到些什么,只能再想甩锅的办法了,思考了一下,红着脸说道:“房公爷莫要取笑小子,小子也就知道这些了,眼前我们要考虑的是,一次在几个城市开设,以及工匠厨子的事情,其它的可以往后放放。毕竟这个炒菜,就是一层窗户纸,有心人观察一下就知道窍门,这些家俱也是一样,模仿起来很快的,我们要第一时间占领市场。其它细节等小子回泾阳,和人商量探讨一下再做考虑。”秦朗只能扯回泾阳,显示这是集体智慧,至于到底谁为主,让他们猜去吧,反正自己不承认。 也算秦朗机智,甩出了泾阳这个锅,大家才没仔细追究,是不是集体智慧,让这小子来露脸?众人也有点迷糊。 第六十章谋划餐饮(完) 几个公爷一听,点点头,确实如此。几个人精一核计,每家五千贯,各占两成股份,其余的两成留给秦朗,秦朗没同意,拿了一成半,其余半成留下做为以后的备用。 其实秦朗想说留给管理人员,怕理念太超前,又怕太暴露自己。 几个公爷,又在心中一番盘算,大家均对这个小子的表现暗自称赞,又核计了一下,大家也就同意了。 长安、洛阳、晋阳、扬州四个城同时启动,其中长安四家店,东西市各两个,其它的城池两个店,共计十家店。 长安的店一个做总店,买下来,其它的全部先租,贞观朝的臣子清廉,拿出五千贯也不是太容易,借钱的事他们还做不出来,不像秦朗这个毛头小子,借钱没事,他们还要顾忌面子,也幸好杜如晦乱入,从三家变成了四家合力,这个饮食集团的实力又是大增。 厨子好办,先期十家店全在长安找,每店二十个起,多了不限,反正以后还要开,少了慢慢培养,多了就抽人外派。 至于家俱什么的更简单,有图样当地找人成立工坊,统一管理,做去吧。 有房杜二人,事情敲定的很快,秦朗只负责长安几个店的布置,剩下的照抄,反正要做连锁,先把架子搭起来。 程咬金提供了院子,秦朗带来的厨子就只能带回去两个,其他的住进院子,变成了师傅,对付后面的一百多个厨子。 倒是秦琼主动承担了灶具打造的事情。秦朗听后,心中一顿,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祖宗,心中是怎么考虑的。 铁业,在大唐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朝廷盯的比较紧,从自己的内心说,秦朗并不想让秦琼去接这一块,因为一旦接了,后面如果还有和铁占边的东西,又会落在秦琼这里。 至于以后厨房铁器什么的,这一大块东西再考虑吧。 小打小闹没什么事,万一铁器工坊做大了,李二眼睛乱扫,瞄到了,不太好! “那个,秦叔叔,这个铁锅什么的,小子已经让人准备了一些,似乎够用。”秦朗出面,断了秦琼的心思,原因以后爷俩再慢慢聊了。 “哦,也好,老夫倒省心了。”秦琼放弃了,似乎有点失望。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剩下的细枝末节中途慢慢的调整,发展壮大是以后的事情,秦朗不想参与,有两个宰相在后面,事情妥妥的。 “小子,来摆几局。”杜如晦看事情敲定,几个人也无事,又要来掂量秦朗,找秦朗下棋。 “杜公爷,呵呵,您老别拿小子逗乐,房公爷在这,您二位才是对手,再不行程公爷,秦叔叔都在,小子那点水平太丢人了,出不了手。”秦朗赶紧拒绝,和老杜下纯粹找不自在,智谋超群的,胸中沟壑万千,棋艺一定是不凡,自己不想去出头,秦朗甚至想不明白,秦琼为什么就敢和杜如晦摆棋? “小子莫不是看不起老夫?认为和你秦叔叔一个水平?来,小子,老夫不让你失望。”杜如晦直言,连秦琼的臭棋都稍带上了,挤兑秦朗无处可躲。 对秦琼真有点无奈,不叮嘱的事全往外倒啊!这象棋倒出去了,这自己棋艺还凑合的事也倒出去了。看看秦琼,秦琼倒没觉得什么,杜如晦的挤兑,秦琼也不放在心上。 “好吧,小子向杜公爷请教几局,望杜公爷高抬贵手,别把小子折磨的太惨。”秦朗不情愿的坐下,其他人开始在一边围观。 “公爷,红棋就让给小子吧,您要让小子执黑,小子直接认输算了。”杜如晦笑笑,便把红棋让给了秦朗,抢来红棋秦朗是表示对杜如晦的尊敬,这时候可不能托大执黑。 想了想,秦朗放弃中炮和仙人指路,中炮太刚对杜如晦不敬,拱卒,仙人指路?秦朗可不敢用,万一秦琼连名字都告诉杜如晦,仙人指路对杜如晦就不礼貌了,过宫砲开局,这步棋动炮,即显示对杜如晦的尊重,又不似中砲那样刚,是后辈和长辈下棋的最好开局之一,杜如晦、房玄龄看了心中一动,微微点一下头。 不得不说老贼就是老贼,杜如晦直接玩了个中砲弃马局,秦朗假装不察,上当吃马,二十几招让杜如晦剁了。 重新来过,秦朗炮二平三,杜如晦依然中炮开局,使了点力气,玩到残局,杜如晦马三兵士象全,对秦朗炮单卒缺单士,秦朗投子认负。 秦朗猜不透杜如晦尽没尽全力,但就秦朗后世网上接近业九的水平看,杜如晦现在起码有业五以上水平,也就是杜如晦不太熟悉那些定式套路,以杜如晦的心算能力,如果熟悉后世套路定式,妥妥的职业棋手。 杜如晦也是心惊,他并不知道秦朗这个怪物是怎么回事,但总感觉,每每自己出错的时候,眼前这小子总视而不见,回头过个一两步又出秒手,似乎故意给自己留下改错机会,然后再应对自己,让自己能略占上风,心中感觉有点不对味儿。 旁边看棋的房玄龄此时也看出点什么,不吱声,只有秦琼、程咬金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遗直、程处默也过来在一边开始观战,房遗直也是频频看看棋盘,又看看秦朗皱眉思索着什么。 “小子,使出你的全力来,莫要留手,把老夫当三岁稚子胡弄。”杜如晦直接开怼秦朗。 心中发苦的秦朗有点无计可施,杜如晦明显失误当然不能留手,否则太假,但是算计几步,才显现后患的失误,只能假装放弃,真抓住机会砍起来,下杀手,杜如晦多说走不过三十步,难啊! “杜公爷,您太挤兑小子,小子哪敢呢,小子年纪小,也就能算个三两步而已,让您老一说,小子的人品也太不济了,您老抬抬手,放过小子,小子的品行,可不能毁在您手里啊。”秦朗开始卖小。 第三局开始,过宫炮开局,秦朗抓住机会就逼对,最后马兵对砲卒,和棋收场。 不行,得躲,秦朗思考脱身之策。 第六十一章精明的老妖精 还要开棋,秦朗直接尿遁,不再受这些老贼的煎熬。 谁知道程处默随后也跟来,不好再拖延。 放水,净手。 秦朗放慢步子等了等程处默,小贼比老贼好应付,秦朗就是不想再上棋桌。 “秦兄弟,棋艺不错,改天教兄弟几手。”程处默追上来,边走边聊。 “程兄客气,有机会互相探讨。”秦朗随口敷衍一句。 这也是个人精,同样两人,房遗直就有些书呆子气,沒有程处默会来事儿。 慈母多败儿,对老房家应该说,强母多弱儿,父母太刚强,对儿孙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情,传闻房夫人比较强势,似乎是真的,秦朗猜测一番。 “哈哈,秦兄弟说笑了。兄弟那些微末技艺上不了台面,还是秦兄弟高才,指教兄弟才对,秦兄弟以后没事多来长安走动走动,我们兄弟也好多亲近一下。”程处默不知道秦朗琢磨什么,但说的很自然,也很得体,让人一听很舒服,绝对的人精,不知得了程妖精的几分真传。 “好的,程兄也一样,有时间来泾阳,小弟招待程兄。”秦朗认真了起来。 “等过段时间,有时间,兄弟去泾阳拜见孙真人,顺便拜访贵府,最近有些忙,抽不出身,望兄弟见谅。”程处默此时一板一眼,应对得体周详。 谁认为程家都出棒槌的,假如碰上程处默,一定会让程处默收拾的渣渣都不剩。 贞观朝名臣猛将的家中嫡子,一定凝聚心血和资源,再全力教养,哪怕先天不足,也能用资源堆出个人样子,不然辛苦拿命拼来的公爵世家,怎么传承?棒槌形象,一定是老程家故意想让外人看见的。 嫡子纨绔的机会很小,家中纨绔倒是庶子的机会大的多。 不无恶意的猜测,如果不是在秦琼府上坐一起处事,程处默保证是另一番形象,什么人该怎么对待,程处默清醒着呢,那些从头到尾写傻愣货的,程处默最后还能袭爵的,纯属yy。 聊的投缘,秦朗索性站住不走,和程处默一通胡侃。 …… “秦兄弟,差不多了,走吧,虽说兄弟也不习惯,和老辈们相处呆的太久,但久不露面也有些失礼。”程处默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催促着秦朗。 无奈,小步慢慢倒腾到凉亭,房杜二人杀在一处,秦朗静静的观看一会儿,两个老头棋鼓相当,不过激烈程度却犹过此前几局,房玄龄三子归边,杜如晦也是夹车砲,不遑多让,两人拚上命了,舍了将帅全力攻杀。 不愧是为李二谋划玄武门之变的主儿,棋风狠辣,招招不离敌人的后脑勺啊。 最终杜如晦的夹车砲,棋快一着,险死还生的拿下一局。也许是心情好,也许是棋缝对手,房杜二人又开一局,秦朗从头看到尾,这两个老头儿还是全力冲杀,不留后手,招式老辣,飞刀陷阱满盘飞,双方平局收场。 不佩服不行,这些人精,稍微用点心思在这个东西上,后世的套路已经自己琢磨出一些了,惯不得李二在这些人的支持下,短短四年便开启贞观盛世。 两人丟下手上的棋子,大家坐凉亭中歇息,喝口水,跑退的小厮变成了程处默、房遗直和秦朗,主要是秦朗程处默,房大房遗直有些太古板,做事一板一眼,丝毫不乱,秦朗看的有些头痛,这怎么看也似一个老儒啊,如果忽略年纪的话。 下人们主动退去一边,只是做一些远程服务,这种时候他们很有眼色,不会去抢小字辈的风头。。 “小子,先别忙活了,坐下。”杜如晦招呼秦朗坐下,秦朗只好撂下茶壶恭敬坐在末尾。 “我们几个老家伙回去,会安排好人手去泾阳找你,你那边上点心,招呼好人手就动起来吧!小伙子,放开手脚干,别学我们老家伙,畏首畏尾,要有点年轻人的冲劲。”杜如晦一顿点拨秦朗。 “杜公爷说的是,小子回去商量一下细节,就动起来。另外杜公爷、房公爷、程公爷,小子有点小事,小子的庄子想改造一下,想找个人给小子谋划一番,泾阳地小,没找到合适的,几位公爷能不能给小子推荐个人选,子小感谢各位公爷。”秦朗不想再纠缠酒楼的事,应下之后,赶紧卖小,转移话题,无非就想借助房杜二人找些工部的匠人,把自己庄子的事情,操持起来。 “小事情,小子,赶明儿就让人去找你,谋划没问题,费用自己去折腾。”房玄龄倒爽快,把事情应下。人,随便从匠作监找,多的是。 事情淡妥,中门又大开,几个公爷告辞而去。 程咬金留到最后,临走,程咬金抓住了秦朗。 “小子,俺和你秦叔是生死兄弟,别见外,下次来长安,一定到府上来,如果入长安而不来,让老夫知道,俺会去泾阳拆了你的狗窝。”程咬金发出威胁,秦朗就知道逃不过这个老贼算计。 程咬金出生在隋文帝时期,出仕隋炀帝,又一路跟随十八路反王中的几位,归顺李唐经历李渊、李世民、李治爷三,正而把经的四朝臣子,三朝元老!在千古女帝武则天的算计中脱身,寿终正寝,不是老贼是什么? 长孙无忌都倒在武则天手中,程咬金逃过去了,政治智慧绝对顶尖的,谁再说程咬金棒槌,读音大大们拿口水给他洗澡。 别看这妖精,平时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其实心中比谁都有谱。 程妖精和秦琼一齐投唐,人家的家人就沒事,秦琼的家小让人一锅端。 史传,李二因功赏赐程妖精和李靖两个人,赠送宝马良驹。 李二、妖精、李靖出去打猎。李二骑着宝马神驹在前,两个打手妖精和军神跟在后面,结果这妖精不干了,非要和李二闹,要换马。跟着的人都看不下去,认为这个妖精太无赖,太混蛋,连军神李靖都上前劝说,妖精不干,最终李二换了马才省事,可这妖精换马之后还是在后面跟着李二。 第六十二章占祖宗便宜(上) 有一个隐士看到此景,教育小徒弟,要学这个妖精,理由有两点:首先程咬金看似胡闹,其实是伪装自己,用胡闹消弭自己的过高的功劳,一举三得:让别人看轻,让李二忽视,让自己得以消弭功高震主的危险。其次,落凤坡射白马事。古代刺客行刺前,不一定见到人,谋主会交待刺客,被杀之人穿什么衣服、骑什么马。李二的宝马良驹太过神骏,程妖精心细,怕有人识马行刺李二。 这个妖精可怕吧! 秦朗不知道这事真假,反正是知道这个妖精太精明,能做出这种事,历史上的程咬金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经常功过相抵,很得李二宠信。 秦朗不敢对程妖精有一点小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着,可不敢让这老贼惦记上。 “程公爷,看您说的什么话,小子再蠢也分得出亲疏远近,刚才小子还和处默兄聊的投缘,一起聊了好久,处亮小弟的直脾气也颇对小弟胃口,下次来长安,一定去拜访程公爷。”秦朗满口好话应下了。 “这就对了,以后你们兄弟多亲近亲近。”程咬金听完秦朗的话,才嘱咐一下,一家人上马而去。 一大两小又回了正堂。送客,秦怀道是要参加的。 秦朗走一路寻思了一路,人手太缺了,还是得折腾人手啊。马周马宾王?还没露头呢,好像明年就要入李二法眼了,折腾过来?把盛世重臣折腾过来?反正李二人才济济,也不缺一个马周。 席君买?刘任愿?刘任轨?裴行俭?狄仁杰?这些似乎还是小屁孩,也不知道在哪里呀?还有谁呀? “小子,又想什么呢?”秦琼打断了秦朗的思绪。 “秦叔叔,刚才你们几个公爷讨论,你为什么要承担铁器部分的制造?”没有回答秦琼问题。秦朗决定,还是把先前的事分说清楚,省得秦琼误会,这才出声询问。 “哦,这个啊,小子你可能不知,某和知节、进达,三人生死兄弟。进达在外统军,我和你程叔通过气,本来想算进达一份,可杜公临时参与进来了,怕他们有想法,便不好再提。正好一些零碎事就想交与进达,既然你那边有准备那就算了。”秦琼倒没生气,给秦朗解释了一下理由。 “小侄有些明白了。”秦朗此时才有些明白,房玄龄拉杜如晦入伙,秦程二人摇头是压下牛进达的事情不再提了。 “不过,秦叔,小侄说句实话,您不介意吧?”秦朗还是觉得,应该说明白些,秦琼不能有事,别让自己一忽悠,再伤了自家祖宗。 “说吧,老夫不介意。”秦琼倒是干脆。 “秦叔,那铁器的事,只是一个幌子,小侄的本意,我们的亲近人都不沾,因为以后可能还有其它的东西,万一作坊做大了不太好。秦叔,我们只做些不起眼的,比如油、酱,醋这些的。朝廷在意的盐、铁、茶、粮等专卖品,或者和军器、国事沾边的东西,我们都不沾手,秦叔应该明白小子的意思。”秦朗直接摆明自己的意思。 “对对对,老夫当时只想进达,并没考虑其它的,小子说的对。”秦琼听明白了,承认秦朗考虑的对,暗白感叹,还没一个娃娃想的周全。 “秦叔,牛公爷的事情以后再说,莫得心急,可做的事情多得很,以后让牛公爷挑着做。”秦朗大包大揽,确实有好多事,要和别人配合做,和秦琼认可的人做反倒放心一些。 “行,小子不错,老夫没白护着你。”秦琼难得的夸奖了秦二货一下。 不能给好脸色啊,秦朗有些得意。 秦二货正事说完又开始谋算祖宗,给祖宗灌迷魂汤。 “祖宗,朝中谁家有铁器生意的?世家除外,不考虑。” “驸马柴绍和长孙无忌,似乎申国公高士廉家也有,你问这个做什么?”秦琼想到什么,回答完顺便问秦二货。 “嘿嘿嘿,我们不做总得有人做,让公爷你去送人情,反正我们要订货,从谁家都是定,找个关系好些的。祖宗,你和他们三家哪个关系好些?”秦朗直接挑明。 皇亲国戚,历朝历代都是利益的掌控者,唐朝也不例外。柴、高、长孙三家全是皇亲,李二的姐夫大舅子外加舅姥爷,秦朗忍不住默默的感叹了一下。 “柴驸马吧,长孙无忌那人,八面玲珑,老夫看不清深浅,高家接触少,不太怎么打交道。”秦琼思考一下说道。 “行,那就长孙家。”秦朗直接替秦琼决定了。 排除柴绍是因为他家以后出反贼,秦朗可不想以后祖宗和柴家有牵扯。高士廉这人秦朗不喜欢,他连大臣上给李二的密奏都敢私自扣留,秦琼对上他不一定什么样,直接排除了。八面玲珑的人有一点好,没有大利益诱惑一般不得罪人,挺好的。 “行,定了就成。”秦琼也不问原因,省得面前的妖孽,说出个一二三打击人,秦琼有些看得开了。 “祖宗,合用的人手太少了,信得过的人也太少了啊,小子想想都头痛,忙不过来啊。”秦朗直接向祖宗倒苦水。 点点头,秦琼很认同,他也曾经一个人,从投唐后慢慢的起一家,经历过那个过程,好再自己有亲卫,秦琼也暗自庆幸。 “慢慢来吧,老夫给你留意着一些。”秦琼回答。 “秦叔,你和常何关系如何?小侄上回听说常何门下有个怪人叫什么马周的,寒士出身,弃官不做,您老帮小子打听打听?嘿嘿。”秦朗又开始给祖宗挖坑,让秦琼去找人。 “你小子什么时候听说的,老夫怎么不知道?老夫与常何有些关系,从瓦岗开始,到王世充那里,再到投奔李唐,老夫与常何都是一起的,说得上话,要个人问题不太大吧,只要不是重要幕僚,应该能行。”秦琼就这点好,自己认可了的人会诚心帮忙。 “那小子先谢谢祖宗,呵呵。”秦朗赶紧顺杆爬,敲死了事情。 好处到手,秦二货立马喜笑颜开,只要秦琼点头,多半能成。 第六十三章占祖宗便宜(下) 得意忘形啊,秦朗的口花花,秦琼都有些烦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子自己留点心,老夫已经和圣上说过了,答应去西北面走一遭,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几个月应该比较忙。朝廷这几个月一直会围绕那个事情转,我们这些老家伙没工夫管你们这些纨绔,小心点,别惹事非,圣上这时候不想出事情,谁露头会敲死谁,北面事情落地之前,你最好老实点,别瞎折腾。”秦琼不放心秦朗的折腾劲儿,怕犯在别人手里,又紧着再三嘱咐秦朗。 “祖宗,这事上次你就说过了。”秦琼郑重的嘱咐秦朗,只是忘了上次已经提醒过了。 “小子一直记在心里呢。你就放心吧,小子回泾阳就躲起来,哪都不去。你应该知道小子,不是你们强逼,小子在泾阳逍遥着呢哈哈。”秦朗又对秦琼口花花,可心里还是暖暖的,毕竟是为自己考虑。 “对了,秦叔,你最好在入冬之前把麻烦解决了,入冬后你的身体还是不行,入冬前来老爷子庄上,让老爷子给你好好的调理一下。”秦朗一再提醒秦琼,防止秦琼脑袋一热去了北面,那就会出大麻烦。 历史上李靖农历十一月兵出漠北,折损的人手,三分之一到一半是折在漠北的冬天,好人尚且如此,何况秦琼这个病人? “行,老夫知道,会找准时机的。想起来个事情,前段时间找的人有消息了,最近要过来看,你小子千万不能亏待,让老夫知道亏待人家,饶不了你!人信得过,也可靠,一旦留下,可以放心用,这点老夫可以担保。” 秦琼对秦朗是越来越上心了。 “秦叔,是什么人?透个底吧?别让小子整岔劈了。”秦朗紧着追问。 “故人之后,身手包你满意。其它的,人来了,自己愿意说,你自己去打听,老夫不便透露。但有一点和你一样,也是懒的出奇,不愿入军伍,喜欢自在逍遥,要不哪里有你的份,老夫早送军中去了。人给你找来,留住留不住,看你的本事。”秦琼对那小子也是恨铁不成钢,身手没得说,就是人太惫赖,没有上进心,上次托人去说给他找个惫赖的主家,人家还动心了。这叫什么事情?秦琼有些想不明白了。 “哈哈哈,那小子先谢谢秦叔,这种有本事又没上进心的,小子最喜欢,保他逃不出小子的五指山去。”秦朗兴奋地胡诌起来。 …… 事情办妥,秦朗心情愉快,辞别秦琼,打马奔泾阳而回。 拐了个弯,秦朗来到孙思邈的庄子上,从搬走有段时间了,秦朗一直没有过来过,心中有些惭愧,老道定点去秦府,秦朗把这事情忽略了,心中内疚不已。 庄子上的田地里,有人再忙活些什么,秦朗并没再意,打马进庄,路中看见,怎么有几个小和尚玩耍?还有小闺女一起陪着玩?奇怪了,走近一看,是几个小男孩留着阿福头,只有额头前一撮毛,其它的头发光光。 下马牵着进院,管家李福看见了,上来招呼秦朗,也是短发。 “老李,怎么回事?几天不见?你这?”秦朗指着李福脑门。 “嗨,公子说这个啊,庄子上好些男人学孙神医剪了短发,剪完觉得头上轻快,也舒服,天热,扬几把水在头上抹一下,头上凉丝丝的,比长发好多了。” “那你们忘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了?”秦朗不解,古人的观念这么容易转变的吗? “公子说笑了,那是读书人的事,庄户人家,只知道剪了头发,头上不长虱子,不生跳蚤,干活还方便利索。再说了,一年头发胡子就长好长,如果真不能剪发,那么那些老儒们的头发胡子怎么总是那么长?难道他们生下来就那样?嘿嘿,老头我才不信呢,反正孙神仙夸我们,说剪的好,有利于身体,读书人的酸话,等家里小子也变成了读书人,他们再去计较去吧,老汉只图舒服,老汉也只信孙神仙。”李福有点得意呢。 农民式的聪明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啊,读书人还没让李福得了好处,孙思邈给他们治病,解除病痛之苦,反倒让他们,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谁对我好,谁就是对的,谁让我得到了好处,谁就是对的,其它的子曰诗云,暂时的对他们有什么用呢?只有家中有后辈子曰诗云了,他们才开始计较这些。 他们计较,眼红的是那些高高在上,子曰诗云的人,羡慕、羡慕还是羡慕。 至于那些人,子曰诗云些什么,似乎和他们没关系,他们渴望自己的后辈,也有人教子曰诗云,以便孩子长大了也能变成高高在上的人,让别人羡慕,让别人眼红,为他们光宗耀祖。 至于别人教他们的孩子,子曰诗云些什么,可能不太再意,就是这么现实…… 秦朗思绪万千,一时忘记了搭话。 “公子?公子?”李福一边叫秦朗,一边顺手接走马僵。 “哦,老李,给添些好料,跑了一路,我去看看孙先生。”秦朗失去了聊下去的兴趣。朝别院而去。 “孙爷爷,先洗手,洗手才能喝水,公子交待的您忘记了。” “好好好,丫头说的对,洗手再喝水。” “孙爷爷,那个小镜子里怎么那么多虫子?” “傻丫头,那不是小镜子里的虫子,那是本来就有虫子,平时就有,只是太小了眼睛看不见,拿上小镜子就看见了。” 屋中其乐融融…… 屋子里一老一小,老的声音慈祥,小的声音清脆悦耳。秦朗不忍心打断这老少二人,在门口静静的听老少聊天。 “呀!” “咣当!” 门开了,小丫头出来倒洗水手,一开门,门口站个活人,把小丫头吓的一声惊叫,水盆丢到了地上,腿一软,小丫头自己一个屁墩坐倒在了地上。 “丫头,怎么了?没事吧?”老道着急的声音传来。 “没事孙爷爷。” “沒事老爷子。” 秦朗和小丫头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清朗,一个清脆! 秦朗伸手扶小丫头,小丫头躲了一下,自己站了起来。 “公子。”小丫头弱弱的叫了一声 “嗯。对了你怎么跑过这边来了?”秦朗进屋,顺便吭了一声算是回答,觉得不对,又开口问道。 现在不自觉的,秦朗看见小丫头就想斗嘴,自己都觉得奇怪。 第六十四章老道祸害人 “老道忘记了今天你出门,过去了,只剩丫头一个人,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顺便带过来了。”孙思邈替小丫头给了答复。 秦朗打量孙思邈的房间,屋子里沿窗四张桌子,桌子上坛坛罐罐的摆满了。屋角就一张小床,配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再无多余的家什。 “老爷子,你晚上睡这屋?”秦朗看的心酸。 “不睡这睡哪里?”孙思邈理所当然的回答。 “老爷子,您和这些个东西睡一起?您老没想过后果吗?你只看见了碗中的,水中的,你难道不知道空气中也有吗?这些东西会通过碗,通过水,散播到空气中,您老吸气的时候就吸进身体里去了,至于什么是空气,一时解释不清楚,您老就当是平常吸的气。”秦朗一口气说这么多,想了想抬手就给自己两嘴巴! 小丫头和孙思邈有点愣住了。 “小子,打自己做什么?”孙思邈不解。 “老爷子,小子嘴贱,把你带上这条路,以现在的条件,就是在害你,心里难受。”秦朗愧疚的无地自容。 为了自己的出身,忽悠孙思邈,忽悠出了蝗痘,肯定也忽悠出病毒,这种东西,现在的卫生条件,真的是太可怕了。 关键是老道还什么都好奇,苍蝇、蚊子都抓来研究。 老道成天拿个破放大镜,以为除了看见的就没有了,岂不知真正的细菌、病毒,那个放大镜根本看不见,也不知道到底繁殖了多少?细菌、病毒大量繁殖,万一整出疟疾什么的,这东西多了会发生质变的。过段时间不知道又是什么?老鼠抓来?研究出个鼠疫?秦朗不敢往下想了。 一把拉起孙思邈,拽上小丫头就出了门,孙思邈也不挣扎,小丫头也就由着秦朗拉着。 一直拉到正堂,秦朗才放手。 孙思邈找个椅子坐下,小丫头站在一边望望孙思邈,又望望秦朗不出声。秦朗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的思考,怎么办?怎么办? 必须把酒精弄出来了啊,肥皂也整,刻不容缓。 至于福尔马林消毒液,对不起秦朗自己也不知道,碘酒倒是有可能,但那玩意儿太费劲以后让老道组织人手慢慢的琢磨去吧。 管他呢,必须保证老道是安全的,自己是安全的,和自己亲厚的人是安全的,其他人暂时管不到,也不管了,秦朗想明白了一些。 “老爷子,你应该知道疟疾吧?也应该知道鼠疫吧?”秦朗直接开口问孙思邈。 “知道,小子,这和老道现在看的这些有关系?”孙思邈也有些紧张了,那就是瘟神,太可怕了,急声问道。 “老爷子,不但有关系,而且关系太大了,据小子所知,疟疾就是蚊虫叮咬,把蚊虫身上的病传染给人造成的,而鼠疫也是一样,老鼠大量繁殖把身上的脏东西传染给人造成的。” “老爷子,小子的本意是让你看个新鲜,知道一些我们平时不了解的东西,可是现在你养起这些东西来了。小子上次就告诉你了,那个破镜子看到的,并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只是一些皮毛。真正可怕的东西是那个破镜子暂时看不见的,它们才是真的细菌和病毒,这次听明白了吧。就比如疟疾病毒和鼠疫病毒,我们是看不见的,一旦传染了开来,你知道什么后果,小子就不啰嗦了。就小子知道的,现在那些个东西没办法做到什么安全的防护,也没办法,快速有效的杀死。你屋子里那么些坛坛罐罐,不知道繁殖了多少。” “更关键的是,老爷子,你看不见的那些东西,互相传染又会生出一些新东西来,这些新东西小子称做变异病毒,可能毒性强十倍百倍,那些东西也是这个小镜子看不到的,那才是真真危险的东西,会要命的玩意儿啊,老爷子,到时候咱爷俩何以自处?” 孙思邈听秦朗说这么多,加上自己看的,心里是真害怕了,想了想抬腿就往要走。 “老爷子,干吗去?”秦朗赶紧叫住。 “处理那些东西。”孙思邈头也不回往外走。 “站住!”秦朗着急,吼了一句。孙思邈才停住。 “老爷子,先别急,事情没紧急到那种程度,一会安排别人做,小子先说说怎么处理以吧。”秦朗和孙思邈说道。 …… 一通忙活,孙思邈知道了方法,安排下人开始处理。屋里的东西全部烧了,挖个深坑埋了。孙思邈用过的东西全用开水煮一遍,屋子里里外外洒上生石灰,老道小丫头秦朗,里里外外洗了个通透,连大小黑也让下人抓住洗了几遍澡。 其间,秦朗去看了一下土豆辣椒西红柿西瓜,土豆秧子长的壮实,上次过来已经把头掐了,要不光长秧子不长土豆,辣椒一指长了,西红柿有鸡蛋大小,西瓜还是拳头大,似乎没怎么长,仔细查看过,秦朗才返回前厅。 大黑小黑还是留下看家,秦朗又把李飞连带一个护卫留下,临时的照看一下,叮嘱他们这一二天别让人进那个院子,并且,仔细盯嘱看好孙神医的药材,别让人糟蹋了。 三人打算回秦庄。 秦朗见到大小黑,又去热闹了一下,只是大黑经常看家,不常见,这一见似乎胖了许多。 “老爷子,你怎么偏心眼儿呢?这大黑怎么一下子胖了许多?你给喂什么好吃的了?” “小子,你睁大眯眯眼仔细看看,那是胖了吗?”孙思邈见秦朗没明白,便挤兑一句。 秦朗又仔细看看,别的地方没胖,肚子胖子不止一圈,突然明白了,这是怀了狗崽子,大黑要当妈妈了,抱住大黑的头揉揉,自己的獒犬就指望它了,秦朗心中高兴,叮嘱老道小狗生下来别送人,给自己留着。 三人踏上回秦庄的路。 “老爷子,这次反过来,你以后住到府上,白天去那里逛逛,照顾一下你的那些药材,这段时间你先研究些杀菌消毒的东西,然后再慢慢接触那些个玩意儿。”三人边走也聊。 “小丫头,以后照顾好老爷子,就像今天这样监督老爷子,另外,管好自己的小嘴,看见的听见的统统当做饭,吃进肚子里去,不许对别人说,记住了!”秦朗又严厉嘱咐小丫头。 第六十五章给药王画饼 “知道了,公子。”小丫头一听可以和孙思邈在一起,乐得心里开花了,赶紧脆声应答。 “老爷子,东西让王玄策准备了些,估计这几天开始制做那个洗手的玩意儿,你盯着些。另外,你的那些个东西可以开始整理整理的,让小丫头帮忙,人不够给小子说,小子想办法。”秦朗怕孙思邈无聊,给孙思邈找事做。 孙思邈的千金方还没出世呢,可不能让孙思邈“玩物丧志”,把那宝贝忘记了。 “老爷子,至于你看的那些东西,我们先琢磨出控制住它们的办法再往下琢磨也不迟。” “小子,老道听你的,对了,你上次让老道用盐水试的那些,杀死他们的效果也不好啊。老道从一成的到六七成的盐水都试过了,再往上盐,似乎溶不进水里去了,但是从三成盐水开始,那些小东西就似乎不再增多了,四五六成都差不多,小虫子也不再增加了,死的倒是慢,很久才死,是个什么道理?”孙思邈不懂就问一点不含糊。 老爷子到底琢磨出些东西了,心思没白费,值得肯定,也值得表扬啊,这是大唐第一个科技人才,现在什么最重要,就是像孙思邈这样宝贝疙瘩最重要了。 “老爷子,盐溶进水里六七成溶不进去是饱和度太高了,需要其它的办法才能继续溶进去,就比如麦子装进口袋,装满后提起来墩几下,晃几下一样,又能装一些,至于办法你自己琢磨吧。” “小子上次告诉你盐水洗手其实就是这个目的,控制你手上沾染的东西不再增多。至于灭杀它们,我们再研究东西,想办法。但是最直接有效的土办法就是高温消毒,用开水煮,不能保证全部消灭,但能消灭一大部分,这就是小子为什么让大家喝开水的原因。” “你以后的东西比如工具纱布什么的,一定要用开水或者热汽,蒸煮半个时辰以上,才能用,这些你可以放心去验证,没什么危险,小子支持你,哈哈”老爷子出成果了,秦朗真的很高兴! 孙思邈边走边静静的听秦朗说话,小丫头却起了些小心思,原来这个纨绔懂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孙爷爷都听他的,许多东西听不明白,但意思有些明白了。 “老爷子,就比如伤者的伤口,以后处理要用浓盐水清洗,防止小虫子和细菌长多,还能洗去杂物,减少感染,发炎也就是热毒。包伤口用的布啊纱布之类一定用开水煮,清理伤口用的刀子也是用水煮,实在沒办法用火烧也行。那样处理完发炎的机会就小一些。”秦朗一边走,一边给孙思邈告诉一些后世的东西。 还是太慢了啊,人手太少! “老爷子,小子劝你离开秦岭的时候就可有一个梦想,你想不想听听?”秦朗决定给孙大神画饼,一来,让老爷子看到前景,产生动力。二来,让孙大神爱惜自己的身体,别瞎折腾。三来,孙大神能量大,万一折腾点人手来,做出些成绩,自己也省心些。 “说说,老道听听。”孙思邈简单明了。 “老爷子,那小子瞎说,您老就瞎听啊。”秦朗提前打好预防针,省得让老道抓到错处,不好收拾。 “行,说吧。” “老爷子,在大唐,你的医术可以排前几名,至于第几小子不知道,但前三肯定是没跑,因为别人小子也没见过。怎么说呢,大唐的山川大泽你这几十年也算快跑遍了,认识的草药何止百种千种万种?” “小子想,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小子不拒绝你亲自尝试,但咱们可以换个方法,比如,用你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你办一个类似,太医院或国子监那样的医馆或医学院,找一些人来帮你,那你能了解的草药什么的,是不是更多一些?跑腿打杂的活计完全由别人代劳,你可以付他们工钱,也可以让他们跟你学本事,各取所需,岂不是两全齐美?只能跑腿的得到了工钱可以养家糊口,你得到了药材。想学医术的他从你这学习到医术,顺便还能治病救人,你还是得到了药材。” “老爷子,你要知道,人的作用是不一样的,你去跑一天山野,找一味药材,不如教十个百个人一天医术的作用大,而那一味药你完全可以让别人替你去找,他们可能一天挖的药是你的很多倍。” “但他们只能干挖药的活,你不一样,你除了能挖药还能研究药方,能琢磨新的药材,能教人医术。你应该找出效率最高的一件事,找出最快,让最多百姓们,能减少病痛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呢?小子考虑很久,就是你办一个医馆或医学院,你可以教别人医术,医学院有了名声也可以招来很多名医,和你一起研究些药方,研究些草药,那些人来了是不是还可以教别人学习医术?” “这样才能让天下,学习医术的人越来越多,研究出的药方也越来越多,认识的草药也越来越多,老爷子,这才是你最该干的事情,你觉得呢?你一个人一天看一百个病人,假如你教出十个学生,每个学生一天看二十个病人,哪种方法看的病人多?你自己应该清楚。老爷子,小子说完了。”秦朗一口气给孙思邈说这么,觉得够多了,得让老道慢慢的消化。 孙思邈听秦朗说这么多,也有所意动,道理确实是这样,该考虑考虑以后了。 小丫头不时拿大眼睛看看这个纨绔,真能说,看样子把孙爷爷都说动心了。 …… 一老两少,三个人沐浴在晚霞中,走再乡间的小路上,边走边聊,其乐融融。 孙思邈再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的时光,一边听一边享受。 小丫头也再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听不懂的就不听,抓住孙思邈温暖的大手,仿佛又回到了亲人的身边。 秦朗没注意到,只是感觉自在而又真实,对孙思邈的信任,对小丫头的喜欢,让秦朗没有了一些顾忌,一路滔滔不绝的对孙思邈说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第六十六章替王玄策铺路 爵爷回来了,老神仙又过来了,秦府一阵子鸡飞狗跳,仆役丫鬟把第四进院子仔仔细细打扫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以后这里就是孙神仙的住所。 问过王玄策,前面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又给王玄策安排好任务,买些酒到庄子上存着。 “秦大爵爷,你交给小子的是三千贯钱,不是三千贯金子。”王玄策直接吐槽秦朗。 “哦,玄策兄,这是啥话?钱用完了吗?应该不会这么快吧。”秦朗发懵了,这么快就用完了?不至于吧。 “秦大爵爷,这些日子府上一文钱收入没有,花钱像流水一样,你这也买,那也弄,扣除准备建庄子的钱,没几个了。”王玄策苦着脸。 对啊,事好像没做多少,但钱确实花了不少,没有进项啊。这可咋办?又去借?长安还是老道?长安估计够呛,那几家出了一笔,钱也不一定太富裕,还是老道那里吧。 “那王兄再去和李福总管商量一下,借些钱粮,这次多借点,估计过三四个月就能缓过来。对了王兄,你用点心,去长安、泾阳逛逛吧,找点能写会算的人手,要信得过的,寒家子最好,和世家牵扯过深的不要。我们的事业要起步了,以后用的人多,你要管大事,这些小事以后多找点人手分管。”秦朗安排完借钱借粮的事又叮嘱王玄策找人,事情开始动起来了,王玄策又不能切成几段用,还得找人啊。 “行,你秦爵爷心中有数就成。”王玄策无奈答应,心中没底,这都穷得借钱过日子了,还找人?也不知道你这货咋想的。 “玄策兄,长安这段时间要来人,长安的一些事情,要你去暂时的打理一下。人手、找地你别管,你只要看他们找的地方,第一繁华,第二要大,第三繁华加大,越大越好,少了五亩地的地方别选,上不封顶,记住了吗?另外……”秦朗短时间不打算去长安了。只能让王玄策代替去,把事情给王玄策交待一遍。 “对了,玄策兄,晚上让厨房做些点心给老爷子送些过去,多做一些,明天早上分四份,长安邢国公房府,莱国公杜府,卢国公程府还有胡国公秦府都送去。” “另外去的时候除了秦府,其他三家把我们现在做好的桌椅板凳,还有中堂家俱送去一套,这些你亲自去,计划好时间,赶在下朝后送到就成,如果公爷们在家,和他们汇报一下,以后长安那些事由你暂时居中落实。记住,商贾的事你不沾边,他们有人出面,你只做好其它的事情。”秦朗替王玄策着想,该让王玄策混个人头。 人头熟悉了,也好为以后打基础,不让沾商贾之事为王玄策好,文人是看不起商人的,士农工商,商人现在地位太低。 九窍玲珑心的王玄策听完这些安排,心里有些触动。 王玄策晓得秦朗不简单,但房杜二人是什么人,这小子就能直接拉上关系去送礼?文人投行卷,没有关系不一定投进房杜二府,这小子跑一趟长安就搞定了?王玄策对秦朗有点心服。 王玄策知道,秦朗这一趟让自己跑,是什么意思,只是有些高傲的面子,还是有些放不下来,感谢的话说不出口,只好朝秦朗点点头,出去安排了。 …… 烛光高照,仆役丫鬟上完茶水点心已经退下,窗外暮色微沉,室内桌几上茶碗中热气寥寥升起,消失在空气中,两个老汉身着便服无声的对坐着,烛光照出的影子落在身后,拉的老长。 “玄龄兄,你怎么看?”有人开声。 杜如晦回去,前思后想,想找人聊聊,才夤夜赶来房府,把准备休息的房玄龄又拉回正堂。 “克明,此子妖孽啊,十四五岁,改进象戏,献上灭突厥之战中的建议,提出一个宠大商业团体的策略,不简单,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十四?也就十五吧?想想你我二人,十四五岁在做什么?能做什么?叔宝又如此回护,孙真人也如此回护,什么来路?什么人教出来的妖孽?想不明白啊。”房玄龄感叹着。 “玄龄兄失算了,孙道长的灭蝗之策老夫没有把握,马蹬、马鞍、马蹄铁绝不可能逃出这小子之手,以叔宝的脑袋想出这些?老夫没看出来。而且玄龄兄忘记了,此前可是咸阳县子推辞了,陛下赏赐的食邑民户也退回了。”杜如晦补刀。 “是啊,老夫少说了。”房玄龄点头。 “这小子这么藏头露尾的想做什么?这才让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的。别人家的小子有这些本事哪怕一样,也恨不得封爵大赏,光宗耀祖。哪怕你有不臣之心,发展壮大自己不为过吧?这小子似乎对这些全不在乎,小子到底要做什么?”杜如晦想不明白。 “克明,老夫得工夫和叔宝闲聊了几句,就这个问题也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叔宝,叔宝也是恨铁不成钢,称这小子烂泥扶不上墙。叔宝说这小子的志向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老夫听闻也是奇之哀哉,从未所闻,从未所闻啊。”房玄龄一边失笑摇头一边说。 杜如晦听了也是一奇,这什么志向?自家小子敢有这志向,直接腿打折。 “克明,且看着,能帮就帮一把,看这小子逍遥吧,总之不管通过哪种途径,这些宝贝、意见还是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为朝廷劳心出力不是吗?策略我们采纳了,东西军队装备了,现在这个商团大家谋划一下,倒合了那小子的心思,躺着数钱,数就数吧,借这炒菜确实能从世家手中切出一些市场,何乐不为?万一这小子真就想过纨绔生活呢?克明,在想想孙真人的行事做风,此子和孙思邈在一起,行为荒诞些,似也不足为奇,就是可惜了一颗好苗子,心思玲珑,智计百出,却不求上进。”房玄龄说到这些也有点可惜。 杜如晦在一边沉默不言,思索着,两个老汉,又陷入了沉静之中,室内依然灯烛高照,只是不时响起几声喝茶的吸溜声…… 第六十七章制作肥皂 鸡叫头遍,小丫头把门拍响了,秦朗还不能说,自己的嘴贱惹的货,当初求孙大神教自己功夫,如今孙大神实现了秦朗的梦想,让小丫头来叫这个懒货。 哈欠连天的起床,梦游似的穿上衣服,小丫头在一边捂嘴偷笑。洗脸、净口以后,秦朗才清醒些,此时秦朗太佩服那些闻鸡起舞的人了,怨不得人家武功高强。 出门一看,天黑蒙蒙的,微一丝亮光,天上的星星还眨着眼睛,也就是唐朝空气好,没有大气污染,要不,准定是月黑风高夜,当然今天没风。 来到孙思邈的院子,孙大神已经在那等着了。 “老头儿,孩子是花朵,是未来,需要保护,需要充足的睡眠,不能早起。”秦朗耍赖,打算明天不起来这么早。 “行,丫头,明天敲门的时候小点声,保护花朵,爱护未来。”孙大神已经有些让秦二货同质化了,说话越来越风趣。小丫头捂嘴吭哧吭哧笑的肚子痛,秦朗瞪一眼,天黑瞎耽误了功夫,小丫头根本看不见。 “养身要每天进行,日积月累,才能见功效,身体就会慢慢变好。”孙思邈教育秦朗。 “小子,道家分四个层次。首先是道法自然,也既是人与万物共生、共存。道家讲;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人和万物是平等的,人并不比其他万物具有更高的地位。道家崇尚万物,主张物体本身存在的合理性,人应法天、法地、法自然,即道法自然。” “其次,天人合一,人与万物的统一。道的意义在于人与万物的统一,在于生命与万物的完美统一,天人合一讲究人与万物溶为一体,心境溶为一体,身心溶为一体,精神也溶为一体。” “再次,致虚守静,道家讲:身与心统一交溶的境界,把自己的身心以及精神自由自在的溶为一体,溶于万物,走出人生的困境,挣脱物役的束缚,追求身心的自由。 最后,无为而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为无为,则无不治。自循自己的本心,不要恣意妄为。小子听明白了吗?”孙思邈讲了一般长篇大论,秦朗听的一知半解。 “小子,其实归纳起来就一句话:尊重万法,观察万物,学习万物,然后做到一切万物不放在心上,把自己看做万物的一份子,随心所欲,尊重自己的初心、本心,不要恣意妄为就成了,这下明白了吗?”孙思邈又给解释了一遍。 “老爷子,似乎明白些了,又好像不明白,您老还是教我武功吧!”秦朗云里雾里的。 “唉……你想伸手动腿也可,学狗学鸡也成,学虎学猴都随你,站着不动吐纳呼吸也随你,总之放空自己的心思,少些杂念,做什么都可以,华佗的五禽戏就是由此产生的,这次总明白了吧!” “老爷子,小子明白了哈哈。”秦朗高兴了,兴奋了,放空心思,尊从本心适合本公子。 孙思邈听秦朗回答的这么快,还这么高兴,有种不好的感觉,还没怎么的呢。就见秦朗返身往回走。 “小子,做什么去?” “老爷子,小子去练功。”秦朗脚步加快往前走。 “练什么功?去哪练功?” “放空心思,尊从本心,小子本心睡觉。”脚步越来越快。 哈哈哈哈哈…… 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传入夜空,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秦朗到底没睡成,被孙思邈抓了回来,在院子里小跑一会儿热身,完事和小丫头一起,跟老道学了一套拳法,似太极又非太极,时快时慢,总感觉动作软绵绵的。不过好处就是全身都活动到了,身体似乎还有点微微冒汗。 …… “加火,对火加大。” “拿细麻布放到桶上,多加几层,对对,多放几层。” “猪油上的油渣捞干净。” “皂角粉加进去,对,把这过滤的清水也加进去,对小心,用东西挡一下,别烫着。” “笨啊,你知道你以后怎么死吗?猪撞树上,你撞猪上,笨死你。” “搅,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搅拌,不要停。” …… 相邻的院子里,全是秦朗的吼叫声,秦朗脸上、鼻子上染着黑灰,上窜下跳指挥几个仆役小厮做肥皂,没错,就是做肥皂。 孙思邈在一边喝着茶,静静的看着,小丫头在边上给老爷子续着茶水,不时向秦朗这边张望几眼。 不知实验了多少次,做出的肥皂不是不成形,就是硬的像石头。院子一角,还堆了一堆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放着几个破铁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朗放肆而又兴奋的笑声,终于响起。 “打水来。” 手伸进水中润湿,抓起一个淡黄色方块,上面有两个字“孙氏”的肥皂,手中搓几下,起泡泡,滑溜溜的感觉,把一块脏纱布丢进去,搓揉几下,盆中的水黑了,抹布又恢复洁白、干净,大功告成! 秦朗恶趣味发作,把肥皂品牌直接定为“孙氏”意思是孙思邈发明的,本来写的“药王”,让孙思邈踹了几脚,模子上的字才变成“孙氏”,秦朗把发明肥皂的锅甩到了孙思邈头上。 大家都来了兴趣,除了值守院子的护卫,孙思邈,卢云,李飞,赵正,连胆小的小丫头都喜滋滋的把小手伸进水盆中试了一下,如玉的小手,打上肥皂,搓出泡泡,放在太阳下对着太阳看,呈淡淡的粉丝,似透明状。 “大家听好了,这是孙神仙发明的,给咱们换钱吃饭的手艺,谁都不能向外透露出去,透露出去,大家就喝西北风吧,听明白了吗?”秦朗不放心,怕秘方泄露了,大家应声称诺,保证不把孙神仙的东西透露给别人。 秦朗吩咐卢管家,今天参与肥皂制作,参与配料的仆役,工钱三倍。 肥皂留下二十块给了孙思邈,二十块给了护卫们,其它的人人一块。 让李飞带上两个护卫,肥皂,以及那个掌握制作工艺、材料配比的小厮,四个人直奔长安秦府而去。 秦朗合计了一下,成本不到五文,便让李飞转告秦府一声,东西不带包装售价别低于八十文,其它的便没有秦朗什么事儿了。 第六十八章小心眼的李二 长安,东宫,承恩殿。 庄严肃穆的宫殿内,一切陈设显得静雅、恬淡,素色的纱慢低垂,大殿中宁静安逸。 一副巨大的山水屏风把大殿分成了两半,后半部分,是房间主人的睡房,休息区域。前半部分为主人的活动区域,左边的窗下有一架织机,上面有半匹丝绸,挂着丝线连着一边的丝锭。右边窗下摆着一排架子,架子上放着针织、刺绣等物。 在屏风的前面有几张矮几周围配以花架,上面的吊兰、文竹、锦松千姿百态,绿意盎然。 一对壁人,男人搀扶着女人在前厅中慢慢的踱着步子,男的俊朗,威豪之气四溢。女的素颜清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母性光辉,身子已经很重了,应该是怀胎七八个月,临产不远了。上穿一件素色纱衣,下身素色宽大的孺裙,依然挡不住女人的高贵典雅之气。 “三郎,国务繁忙,你不必记挂妾身,天天过来陪伴。” “观音婢,你是我的功臣,为我生下高明、长乐、青雀、城阳,今又怀上麟儿,是我李家的大功臣,我天天来,时时陪伴于你都不为过,哈哈哈。” 这二人便是大唐帝国最尊贵的两个人,李二及他的皇后长孙无垢。 长孙皇后怀胎已经七个多月,临近产期,李世民每日下朝都要来陪伴长孙一会儿,今天也不例外。 李世民对长孙皇后是满意的,也是宠爱的,长孙皇后逝去后入葬昭陵,李世民令人在宫中建一高观,日日站在上面观看昭陵,不但自己看,还带儿子闺女看。魏征看不下去,劝诫李世民不应该看昭陵,而应该看他爹李渊的献陵,李世民明白魏征的意思,重视孝道为天下做表率,这才拆了高观。自长孙皇后逝去,李世民一直沒再立后。 长孙也对得起李二,十三岁嫁给李世民,李二的每次磨难长孙都默默的付出,支持李世民,长孙皇后做为中国历史上三大贤后之首,温婉贤淑、母仪天下,当得起李世民的宠爱。 张阿难在殿门口,看着李二夫妇,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默默的站在一边。 长孙瞧见了,暗暗用手捏了几下李世民,提示他,李世民才反应过来,想了想张口问道:“阿难,何事?” “回圣上,娘娘,无甚大事,只是下人报于奴才几件小事,奴才听了颇觉有趣,才欲说于圣上,娘娘博取一乐。”张阿难不想让这二人生气,也不想破坏此时温馨的气份,决定先讲些他认为可乐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颇为有趣?说来与观音婢听听,正好为观音婢解解闷。” “是,圣上。奴才听下人报告,孙真人说短发有利于身体健康,干净卫生好打理,把长发剪了,胡须也剪了,留一头短发。现在庄子上的男丁,好多人效法孙神医,剪了短发。”李世民长孙皇后听了在沉思没有出声。 “下面的奴才还报告,泾阳县男秦朗入不敷出,生活拮据,已经分两次从庄子上借走钱财八千贯,粮一千石,并且立下字据,约定四个月后归还。”张阿难等了一下,又没有回音。 “下人汇报,孙真人于一日前,烧掉了自己居住的房间内的,一切生活日用之物,并深埋之,孙真人住的院落遍洒生石灰。事后,孙真人和泾阳县男以及一个婢女,浑身泡澡清洁一遍,去了泾阳县男府上,并让庄子的李管事打开他所住院落门窗通风、日晒。孙真人临走交待,无关人等几日内尽量不要去那个院落,上次消灭蝗虫遗留的一些病物、毒物,对人身体不好,让室内通风,日晒几日方可不影响人的身体,别人入内方可无事。”张阿难一口气说完,看向李世民夫妇。 “三朗,前两件倒也有趣,妾身想像一下孙真人落发的样子,也觉颇为有趣。这泾阳县男听你说推辞了县子,退还食邑,现在又立字据借钱渡日,这孩子不错,心性也不错,没有过份依赖孙真人,知道自立。至于这第三件,妾身就不太明白了。”长孙皇后点评了两件,第三件和孙思邈所做灭蝗之事有关,便不好再说了。 “孙道长上灭蝗疏的时候,特意写明,从周至带来的东西要让朕远离,不可接触,以防伤了身体。同时又让百骑司特意提醒了朕,这个要注意的事情。孙道长带来有经验的农人,操作完成后也是一遍遍的洗手洗澡,声称是孙神仙交待的,现在听孙真人的做法,也大概遵循这个意思,把那些不好的东西消灭了。估计是孙道长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处理干净,以防遗祸他人,孙真人真是妙手仁心,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让人佩服啊。”李世民前后结合,自行脑补一下,夸赞一通孙思邈。 “孙神医的人品是让人钦佩,三朗找个机会应该厚赏之。”长孙皇后提醒李二不要薄待功臣。 虽说妇人不应干政,但长孙皇后在调节李世民与臣子的关系上功不可没,使得李二与他的臣子们关系融洽。 “赏赐过了,奈何孙道长三次辞推不就,我也无法。倒是那小子颇为有趣,朕赏的不要,却借钱渡日,小子,看你有什么手段,能熬到几时,吩咐下人,下次再借,少给些,让这小子,学孙道长清高,也敢推辞朕的赏赐,小子,朕要让你知道,朕的恩赐,不是谁都能推辞的。”李世民的小性子犯了。 “呵呵,呵呵呵,三朗,你莫得和一个小孩子治气。”李世民的孩子气把观音婢给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附和自己的媳妇儿,也笑几声。 “阿难,从明天开始,让御医每天早晚各来一次给皇后诊视一下。另外,提前安排好宫中最好的稳婆,住到承恩殿附近,一旦皇后有事可随时过来。”李世民细心的交待着,生怕长孙有点什么意外。 “奴才记下了,马上就去安排。”张阿难说完,刚要退下,又让李世民叫住。 “阿难,吩咐人,告诉诸皇子、公主,从明天开始来皇后这里,不宜停留时间过长,以免打扰他们阿娘休息。”李世民是一个体贴的好丈夫。 “是。”张阿难退下了。 承恩殿又恢复了宁静安逸,李二两口子又再承恩殿中慢慢的开始踱步…… 第六十九章悲催的郑屠夫 秦府的仆役护卫们,最近痛并快乐着,快乐的源泉是因为美食,而痛苦的源泉也因为美食。 从来到秦府,各种美食大家放开了吃,不吃还不行。老天爷,哪个主家敢让下人们每顿大鱼大肉的吃?泾阳最大的地主家也沒见这么干过。 色香味俱全的各种肉类,各种做法,厨子换着花样做,直到爵爷满意为止。 贵似黄金的各种香料,厨子在菜中放的足足的,很怕放少了滋味不够,仆役护卫们吃一口香到脑壳顶,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吃到如此精致美味的食物。 可是那该死的厨子,从头开始把每一道食物,从不知其味做到滋味十足,回味悠长之后,这道美食就下架了,又换上另一道食物。这段时间,已经有三四个人,吃了那些食物后跑肚拉稀。 事情让爵爷知道后,找孙神仙给看过,孙神仙就一句话:吃的太好,不克化。 帮助克化的办法是爵爷想出来的。 所有仆役护卫,每天跑去孙思邈的庄子,再跑回来。仆役一个来回,护卫翻倍,两个来回,跑不完挨板子,最关键的是半个时辰跑不完没饭吃。 两个来回下来,一个个累成死狗。 厨子们又笑眯眯的找过来,让大哥们帮帮忙,练手的美食还等着他们帮忙消灭呢,爵爷不反对大家吃,但是看不得浪费,假如让爵爷发现浪费行为,腿会被打折。 熬过一段时间,两个来回已经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轻松跑完,厨子的美食也少了好多,据说好些厨子去了长安。 护卫们以为,终于可以消停了,爵爷发话了:养成习惯不容易,并不强求,但最好继续保持。自己做为爵爷,每天都要早起跟孙神仙锻炼,护卫好意思睡懒觉?真睡懒觉也没事,本爵爷不反对,就是让自己这十几岁的娃娃,看不起罢了! 爵爷这话说的太损,全是战场上撕杀过的汉子,宁可舍命也不能舍了面皮,护卫们没有一个去睡懒觉的。 前些天,孙神仙发明香皂,油汪汪的肥油、肥肉丢到锅里,出来就剩下酥酥的油脂喇,配上各种青菜的馅儿,做岀的饺子、包子,那叫一个香,尤其是撒上各种调味料干吃,那滋味,当今皇上吃的也莫过如此吧。 这次又换美食,爵爷豪气啊,烤小猪整只烤的,一人一只,金黄油亮,上面的猪皮油香酥脆,吃到口中嘎嘣响,皮下的肥肉入口即化,瘦肉混和着香料味儿,至今想起来都流口水。 就这爵爷还放话:大家敞开吃,一只不够再上一只继续吃,吃饱为止,不能亏待兄弟们。 大家暗暗发誓,就冲爵爷给他们的这些吃食,这辈子把命送给爵爷了。 护卫们吃嗨皮了,郑屠户的嘴里,满嘴苦涩,食不知味。 油酥黄亮的烤乳猪,自己那没心没肺的小子一人吃一只,还嚷嚷没吃够,可郑屠户知道,那吃的是自己的命。 爵爷说过钱可以从府上取,算府上的,前提是小猪割了蛋蛋活下来,活不下来算自己的。 自已的牛,已经给爵爷吹出去了,闭着眼睛都知道蛋蛋在哪里。 可知道是一回事,割完蛋蛋能让小猪活着又是另一回事,从泾阳收来的三十多只小猪,割完蛋蛋活了三只,其它的几个时辰眼看不行了,赶紧一刀了事。 郑屠户把小猪清洗干净,脱了猪毛,扒开小猪肚子又仔细琢磨,二十九只小猪不论公母,一个都没放过,一一验看过去。 把清洗好的小猪给爵爷送过去抵账,爵爷不认,小猪留下,账记着。临走让卢管家又拿了三十多头的小猪钱,继续买,继续割。 又是三十几头小猪,郑屠夫哆嗦着双手下不去刀,还是胖儿子一句话激起血性:阿耶,下刀,怕什么,大不了再吃烤小猪!郑屠夫听后,一脚踹开胖儿子,叫来自己的婆姨,三十多只小猪在俩公婆手中又挨了一刀,第三天,活下来十几只。 感谢祖宗,看到希望了,郑屠户又把流程走了一遍,小猪挨个解剖一遍,送到秦府。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自己的儿子没有捞到烤小猪吃。爵爷有些可惜的告诉他:这次小猪少,不够分,看那表情似乎还有点死少了的意思。 郑屠夫,心在滴血,不忍心看这无良爵爷,从卢管家手中接过钱,忍住泪离开了。 第三批小猪,已经是挨刀的第二天了,死了两只。郑屠夫忍不住眼泪滂沱,脸捂在婆姨胸口哭了一场,没出声,太丢人了。 哭完,自己把两只小猪烤了,不给爵爷!一只献给祖宗,一只献给祖师爷。 郑屠夫现在就想站在爵爷面前,拍胸口说:闭上眼睛,也不带割死一只的! 郑屠夫一家失业了,准确的说是从屠夫变成了猪倌。五六十只小猪,本来打算送去爵爷府,爵爷不要,太脏没地方养。这养猪的活计又落到郑屠夫手里,养死一只算自己的。 郑屠夫想不明白,杀了半辈子猪羊,怎么到现在莫名其妙变成养猪倌了?还不得不精心照料,死一只年底从工钱里扣。无良爵爷要不是每次见面都对自己笑呵呵的,拼上挨板子也得去县衙敲登闻鼓,让县令爷给评评理。 新的麻烦又来了,郑屠夫公婆俩,已经爬猪圈门口看了几个时辰,心中百爪挠心,小猪出事了。 打发自家小子去请孙神医,让帮忙看看,孙神医,人的病能治,小猪的应该也能治,听说前段时间的蝗虫,就是孙神医治没的,孙神医连蝗神都收拾得了,还治不了一只小猪? 孙神医没来,来的是无良爵爷! “爵爷,快瞧瞧吧,万一这些小猪有个好歹,小人全家没个活路了。”郑屠夫苦着脸,带着哭腔说道,自己的婆姨看见爵爷来了,慌忙闪开猪圈门口,好让爵爷瞧仔细些。 “除了吃完食,爱睡觉,不爱动,还有别的毛病吗?”秦朗在猪圈门口看了看,问郑屠户夫妻二人。 “那倒没有,爵爷,小人和猪打一辈子的交道,以前的小猪都活崩乱跳的,就这些小猪吃了睡,睡了吃。”郑屠夫赶紧回答。 “行了,养着吧,这些小猪从现在开始属于本爵爷的,好生照看着,对了,以后杀羊的羊肠衣给本爵爷洗干净,晾干留好了。”秦朗说完施施然走了。 郑屠夫一家三口站猪圈门口大眼瞪小眼儿…… 第七十章规划秦庄,谋算同行(上) 生活慢慢的在走上正轨,秦朗哼着无名的小调,心情舒畅。 烦人的王玄策自从去安送过一回礼,回来后长脸差点没笑成圆脸,嘴角快扯到耳朵根子上。主动要求担起长安的重担,长安的几个国公府来人,王玄策主动承包了接待任务。 折磨人的王玄策,又伙同长安来人去了长安,同去的还有秦朗的庄户厨子赵合赵厨子。 做为一个主家是失职的,直到王玄策提出带一个熟悉酒楼些的人去长安,再王玄策的提醒下,秦朗才想起自己手下还有一个厨子叫赵合。 让人把赵厨子找来,秦朗决定就用他了。第一眼印象最重要,赵合学孙神医,理了短发,面相有些似帅胡,精精神神的个小伙子,不用他用谁,祖传的手艺,可惜秦朗没尝过。 对赵合这个厨子,秦朗就一句话:找府上的厨子,学会所有菜式,如果菜品做的没问题,以后他就是行政总厨。 三个头磕到地上,赵合才说:“爵爷,小人感谢爵爷的信任,小人保证做出最好的菜,不让爵爷失望,可这个什么总厨是个什么官儿?” “行政总厨,小子,就是以后酒楼的厨房你是头,你最大,明白了吗?”秦朗解释了一下。 一双有些迷茫的眼睛中闪出光点,赵合拼命的点点头。 “别高兴的太早,小子,要学的东西多着呢,食材要把关,厨房里,用人要把关,菜品口味成色,要把关,等等等等好多的,慢慢来吧。”秦朗吸溜一口茶水,慢悠悠地说道。 脸色又苦了下来,随后只见赵合一咬后槽牙,向秦朗保证:“爵爷放心,小子此去保证不让爵爷失望。”说完又一个头磕了下去。 赵厨子到底和王玄策走了,该交待的交待,该放权的放权,秦二货无事一身轻。 心情一下高兴了起来,中二的秦朗见到谁都一副笑眯眯的的样子,当然小丫头除外。 现在唯一还让自己不高兴的就是小丫头每天早上的叫门声,虽然知道那是孙大神的要求,可不能对老爷子吊脸子,只能把这笔帐算到小丫头的头上了。 假装沉下脸,秦朗拉长声音,“小丫头,通知个事情,以后你把老爷子的时香,晚点半个时辰。” “奴家有名字叫星岚,孙爷爷说以后让别人叫这个名字。”小丫头给秦朗续上茶水,!抬起小脸怯怯的争辩。 “就叫小丫头,本公子愿意,回答本公子,刚才的吩咐记住沒有?”秦朗虎着脸,盯着小丫头。 “可是、可是孙爷爷从来不用时香。”小丫头又弱弱的顶了回来。 …… 这天让小丫头一句话聊死了,秦朗觉得好尴尬! “秦县男,过来看看,庄子的图纸基本完成了,不知秦兄弟是否满意。”匆匆而来的闫立本打破尴尬,救了秦朗,保住些颜面。 没错,就是闫立本,房玄龄随口答应找个人,就把这尊大神给秦朗找了过来。 秦朗当时见到闫立本,再听到人名后,心中五味杂陈,无法描述,怎么也不能和那个画《步辇图》、《历代帝王图》的大神,给李二造凌烟阁、画二十四功臣画像的闫大神,对应起来。 此中关键的是,闫大师居然是个大胡子,一圈杂草似的胡须,嚣张的自耳鬓绕了一圈,围着一张国字脸,要是眼睛鼓一些,手中拿个什么,秦朗会以为是乱入到三国碰上了张三爷! 惊奇,惊呆,外加惊吓,以为是仇人上门,好久才让秦朗缓过神来。 闫立本后世作品,每一幅都是国宝级文物,现在秦朗居然见到活的了,还跑来给自己的一个小庄子操心。心情激动之下,拉着闫大神不撒手。当晚便在秦府大排宴席,所有的厨房里有材料能做的菜式,流水似的做了一遍,直至大神醉的不醒人事。 不得不说,古人的节操是让现代人赞叹的,闫立本酒醒之后,忍住美食诱惑,谢绝了秦朗再次上席的邀请,问明秦朗的需求,实地去考察了一番,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自己忙活起来。 “闫大师,哈哈,哈哈,这两天怠慢了,不知送去的吃食可合口味?休息的可好?”秦朗这个穿越客其实并不太懂唐人礼仪,上去又抓住了闫立本的一只手聊了起来。 “感谢秦县男款待,一切都好,都好。秦县男还是看看图纸吧。”闫立本一边抽手,一边说。 “闫大师客气,图先不着急看,眼看到晚饭了,吃完再看也不迟。来……”秦朗热情的招呼闫立本,想叫人准备酒菜,让闫立本赶紧打断了。 “秦县男,秦县男,还是先看看图纸,下官已经离开长安几日,旬日假期早过去几天了,万一上官有所差遣,找不到人,不太好。”闫立本做为一个匠作监少监,不敢离岗太长时间。 “好的,好的,一切听闫兄的,不过,闫兄,请叫小子秦朗或秦兄弟,小弟说过了,县男听着别扭,显得咱兄弟二人生份。”秦朗一听闫立本着急走,马上往上贴,大师改为兄,想赶快拉近些关系。 “好,好,依秦兄弟,秦兄弟先看看图纸吧,看看,如不合心意,下官再行改过。”闫立本还是不忘正事,递上图纸,秦朗这才接过图纸,放桌子上细看起来。 狗看星星。秦朗只能看个大概样式,对于后世和各种图纸打老了交道的秦朗来说,样式明白了,多大?也明白些,只是要尺、丈、米之间换算也明白些。但又让秦朗百思不得其解,那精细的线条,笔直的、正圆的、曲弧的,一支毛笔怎么做到的? 还有不明白的,庄子建起来,难道要把整块地挖平?等高线呢?落差怎么处理?没看明白。更不明白的,什么一等材,二等材,三等材?什么意思?秦明看的直皱眉头。 最想看到的,后世的整体规划布局图,倒是有,只不过,快让闫立本画成山水画了,这个倒让秦朗看的津津有味,闫立本的真迹啊,到手了,自己做为第一个看客,得仔细欣赏! 第七十一章规划秦庄,谋算同行(中) 秦朗不得不佩服古代工匠。 就这样的图纸,如果在后世准定让人呲一个满脸花,没法施工。可是古代的工匠就凭这样的图纸,造出了气势宏伟的长安城,建起了绵延几里的阿房宫,可惜让项羽烧了。 闫立本并不知道,秦朗在想些什么,琢磨什么,只见秦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脸露喜色,看不明白这行为怪异的秦县男,到底满意不满意?上官透露这可是房公爷交待的事情,别给干砸了,不好交差。 室内是寂静的,小丫头默默的站在旁边,闫立本看着秦朗,而秦朗此时却在自嗨着。 孙思邈的手迹有好多,秦琼的也划拉不少,王玄策的想要多少有多少。现在闫立本的真迹又落入手中,接下来是谁呢?是谁呢? “那个,秦兄弟,如何?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请秦兄弟指出,立本再行修改。”闫立本见秦朗一直不出声有点担心,以为秦朗不满意。 “没有,没有没有,闫兄,小弟很满意,这很好,谢谢闫兄。只是小弟看了闫兄的大作,略微有些想法。”工科人才太难得,秦朗心思电转,这也算是同行了。秦二货想小小露一点东西,让闫立本别那么疏远自己。 “闫兄,小弟是这么想的,把庄子上的一些建筑也一起考虑进去,比如、私塾、医堂等。私塾可以大一点,医堂也可以大一点,闫兄应该知道,孙先生现在在这里,以后来看病的人多一些,别让病人露天等候,这个先做好考虑,把地方留下。” “另外,闫兄考虑一下,给建个类似祠堂的地方,要大一些,村民们如果有事情可以在那说说,还可以遮风挡雨。还有,庄子中间可以留大一些的一块地,以后万一有个活动什么的,有地方,这两个也可以先计划出来,留出地方。” “最后,闫兄考虑一下,计划好主要街道,路留宽一些,庄子门口尽量宽敞些。”秦二货想到了后世老旧的商业街,没有计划,路不够宽,门前没有停车位…… 秦朗对闫立本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意思就一个,做好现在的,留够发展空间的规划图纸,有钱再建。 闫大师有点懵了,这是考虑建一个庄子吗? “小丫头,去,准备笔墨,记得带点纸过来。”秦朗看见闫立本的表情,便明白了,安排小丫头去拿东西。闫立本这才反应过来,这货要做什么,便不吱声,等秦朗出手。 笔墨纸砚拿来了,秦朗皱皱眉头,忘记自己用不好毛笔,想了想让小丫头去厨房,找一些烧过的柴禾棍过来,顺便带一个馒头。 闫大师更好奇了,这小子做画前还要吃点烤饼?这什么习惯? 一头烧得发黑的柴火棍拿来了,馒头也拿来了。只见秦朗小心的把闫大师的真迹放在一边,把馒头皮扒掉,铺开纸张,找了一根趁手的木棍,拿再手里,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睁开眼睛,只见秦朗用黑木棍头,在那宣纸之上,刷刷刷,划出一些横平竖直的线条,然后开始依据线条,在线条旁边又画出许许多多的大方框,大方框内画出小方块。 闫立本从秦朗动手开始便盯着,初时见秦朗用黑柴棍作画,有些惊奇,随之暗暗记在心中,又见秦朗画的横平竖直的线条,也颇为吃惊,要知道划线容易,画成直线没有几年的苦功,一般人做不到,不由打量一下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有些心奇。 打断自己的思绪,又看画面,大概明白些了:横道配竖街,道路两侧房屋退出很远,显得主道宽阔无比,每五座院落又以竖街分隔,街面也退开许多,大方框是院落,小方块应该是房屋,可是还有几个超大的方框,闫立本觉得是刚才秦朗说的预留之地。 按自己的思路,秦朗画了半天,停手看了一下,似乎有几处不妥,拿起馒头擦擦,到底宣纸比不得画纸,破了。秦朗抓起宣纸揉成一团,又铺开一张,小心的再来过。 闫立本看见秦朗的动作,一阵心痛,这个败家子,宣纸啊,自己都舍不得这么浪费。 小丫头看到秦朗这一手也有些吃惊,这个纨绔会的东西似乎好多。 又一张图,画的差不多了,秦朗按后世见过的图,画出道路两侧的绿化,街边种上行道树,预留的中心广场画上铺装图,画上绿植,画上坐椅,自嗨起来,这里添点,那里加点。房子、院子倒是没动,一律大小方块代替了,反正有闫立本的图纸在。 自嗨了一会儿,觉得满意了,这才抬头看闫立本。 闫大师初看有些明白,后看有点不懂,再细一琢磨有些惊奇。图纸还可以这样画? 三视图,平、立、剖面图,边上还配了广场一角的一个小透视图。当然,立面部分秦朗只选取一小段景观作了示意。只不过没标材料,尺寸。 秦朗做为一个机械制造业高工,三视图制图手到擒来,由于兴趣爱好,还选修过素描,画个小透视也不在话下。 自己的媳妇儿就是一张素描画骗來的,花了两三个小时,素描完成,两个人也熟悉了。 闫立本自行脑补,平立剖结合起来看,便有点琢磨明白了,好,真的好,一定要学会,不对,自己已经会用了,只是要取得秦兄弟同意。 对秦朗这种三视图技法,闫立本惊奇不已,越看越喜爱,越看好处越多,这样的图纸如果标上尺寸、材料,便将所有的东西,表达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如果再给那视图,上点颜色?闫立本已经想想得出,就是一个外行也知道,这个东西造完会是什么样。 “秦兄弟,这个做图方法不知能不能传授于立本?”闫立本终于忍不开口了,太喜欢这种做图方法了,用处太多,也太好用了。 “闫兄,何出此言?传授一说又从何说起?”秦朗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三视图加透视有些让闫立本见猎心喜,事情就好办了。 老闫啊,闫大师,似乎也要着了本公子的道儿了。 第七十二章规划秦庄,谋算同行(下) 闫立本面露忧急之色。 “秦兄弟莫不是不愿传授?”闫立本有些沮丧,现在的技术可珍贵着呢,谁家有好技术不是藏起来?虽说自己已经窥得门径,但不经秦朗同意,便视为偷窃,闫立本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闫兄哪里话,小弟不明白,传授之意从何谈起,小弟的思路,还是受闫兄启发。”秦朗边说边小心拿过闫立本的图纸展开,几张图纸对照,开始一一指给闫立本看,一边指,还一边给闫立本解释 闫立本不解秦朗何意,赶紧仔细听着,怕漏掉些什么。 “闫兄,你看,这平面是否和小弟接近,小弟才疏学浅,画不了闫兄这么细。另外这立面也是,小弟只不过参照闫兄平面,结合闫兄这总图画的,小弟也受才智所限,只能画成这样,另外这剖面……”秦朗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总之一个意思,自己受闫立本图纸启发,才画的。 大师有些迷糊了,真的这样吗?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到底哪里不对呢?哪里不对呢?屋内一时静默下来。 …… “秦兄弟,立本有个问题请教。”闫立本没用一会儿便想明白,想清楚了。 “呵呵,闫兄请说,请教不敢当,互相探讨,互相学习。” “请问秦兄弟,你这一手画图的工夫和手艺,是哪里学的,观秦兄弟年纪不大,这手工夫,没个几年练习,这直线,这个视图,不会画到如此精致准确吧。”闫立本带着笑脸,望向秦朗,等待答复。 玩现了,彻底的玩现了,一心想勾引大师,奈何大师也非凡人啊,秦朗如是想着。 “嗨,闫兄说这个啊,小弟自从跟随孙道长,无事的时候便瞎想些东西,也便顺手画一画,熟能生巧,没看小弟不习惯毛笔吗?用这柴棍,也是习惯使然。”幸亏秦朗机智,拿柴棍说事,闫立本狐疑一下也便信了。 幸好王玄策秦琼不在这里,反正都是山中无聊瞎想的锅,如果是几个人遇一起,保不准会问:是不是山中方一日,山外已一年? “相必这画法闫兄已经了然于胸,闫兄想用便用。只是,小弟的庄子还要闫兄出手,重新画过一遍,劳烦闫兄了。”秦朗说完对闫立本拱拱手。 “小事而已,秦兄弟放心,立本也心痒难耐,正好用这新式画法一试。”闫立本爽快答应。 “小丫头,传饭。”秦朗立马让人排饭,又把闫立本拉上了酒桌。 架不住秦兄弟的热情,闫大师又酩酊大醉。 对于后世酒精考验的人生来说,啤酒不再话下,秦朗属于那种踩着箱子,干喝不醉的主儿,只是有些涨肚罢了,应付点三勒浆,秦朗的酒量还够用。 …… 夕阳下,一大两小三个身影,身后的影子拉的老长,泾阳河水泛着粼粼金光,向下游缓缓的流淌着,河边的白毛杨,树叶已经略微变黄,秋天到了,此时的白毛杨沐浴在霞光里,一片金黄,河对岸,远远的,不知是漆树还是枫树的叶子,已经变红,一片片,一块块夹杂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尽现妩媚、娇艳。 自从老道住过来,散步就变成了三个人,此时老少三人没有人出声,都在享受着这份美景,也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 “小丫头,刚才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叫你几遍才反应过来。”晚霞落山,要回去了,小丫头没动,秦朗叫了几声才跟过来,这会儿便问个缘由。 “沒,公子,奴家没想什么。”小丫头小声回答。 “老爷子在,也想听听,说说吧,大家都想听听。”秦朗打着孙思邈的幌子忽悠小丫头。 “没,没什么,想阿耶了,阿耶以前也这样带奴家看风景。”小丫头有些更咽的说道。 孙思邈默默的抓起小丫头的玉手捏在手心里,摸摸小丫头的秀发。 “不说了,丫头乖,莫伤心。”孙思邈安慰小丫头。 秦朗又把小丫头逗哭了,让小丫头提起伤心事。暗骂自己嘴贱,那点温馨的气份破坏殆尽,便不再出声,带头向庄子走去。 看着光秃秃的田地,杂草似的,再看看枯黄低矮,收取完麦穗的麦杆,秦朗的心情也失落了几分,一路胡思乱想。 “老爷子,这地里为什么不种点什么?”秦朗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一件大事,于是便开口询问孙思邈。 “种啥?小子,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北方的冬天温度低,一年一茬收成,这是定数,现在下种,麦苗过不了冬,不是白白浪费种子吗?”孙思邈说了秦朗一句,又耐心解释了一下。 “老爷子,难道秋收后,不种冬菜吗?萝卜、菘菜都可以啊,如果不种,冬天吃什么菜?”秦朗不明白了。 “那东西吃地,种了也长不大,长不起来,没多少收成,一年一茬庄稼,入秋后让地歇下来,养养地力,开春放把火,把麦杆烧了翻进土里去,来年地才肥,好长庄稼。” 明白了,古人没发明化肥,估计农家肥堆肥法,也没怎么用,也有可能没普及?反正大家觉得种菜伤地力,便让地荒着了。 暗暗记下此事,秦朗是要种菜的,多不种少种,也要种,冬天不能顿顿吃肉吧,受不了!回去便让卢管家安排,种几亩地的冬菜。 回到庄子,无所事事的秦朗,看着忙前忙后的小丫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看着小丫头手里,准备收拾好拿走的宣纸和柴棍,突然有个想法,决定补尝一下小丫头。 “小丫头,过来,把东西拿过来,去点上灯。”秦朗开始指挥小丫头。 小丫头乖乖的放下东西,点上灯。 “坐到那个椅子上去。” “对,身体向后靠一点,头抬起来,下巴略微抬一点,好,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本公子给你一个惊喜。”秦朗指挥小丫头侧着灯光,摆好姿势,小丫头一一照做。 层内陷入了寂静,秦朗默默的观察着小丫头,圆嘟嘟的脸庞,挺翘笔直的琼鼻,樱桃小嘴,微呡的嘴唇,还有一只清澈灵动的大眼睛,全都沐浴在烛光侧影中,似发着淡淡的光辉,也许是秦朗盯的久了,小丫头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显现出一丝少女的骄羞。 第七十三章都是小丫头惹的祸(上) 秦朗有些看入神了,太美了,忘记了下笔,就那么静静的欣赏着这个精灵。 “公子?” “公子?”小丫头感觉到秦朗盯着自己出神,小声叫起来,见秦朗看痴了,满脸羞色,起身离开椅子,急步出门而去。 而小丫头出门前的那一眼的回眸、启唇、嘴角略微上翘的笑意,却深深地,印在了秦朗的脑海中,久久地不能忘怀。 小丫头的动静,惊醒了秦朗,感觉到自己失态,秦朗没有阻止小丫头离去。 低下头,拿起手中的画笔,刷刷刷地画了起来,小丫头那一刻的倩影,已经刻在了秦朗的脑子里…… 夜深不知几许! 窗口,一股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吹在秦朗的脸上,吹乱了秦朗的思堵,秦朗这才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画纸。 一个略带羞涩而又俏皮,柔弱的精灵跃然纸上。 画纸上,那只大眼睛里,少女青春、可爱的气息带着点欲语还休的韵味儿。轻启的朱唇,微微上翘的嘴角,一张侧脸把少女那一丝,喜悦、娇羞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口气儿把画作完成,秦朗舍不得改动一笔,哪怕是一根头发丝。 又不知看了多久,秦朗才费力的从画纸上移开视线。这可能是自己最好的一幅作品,秦朗扪心自问,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拿出这种水平。 画纸,平躺在桌面上,放在小丫头一眼可以看见的地方,这是秦朗给小丫头准备的,也算开门见喜吧! 烛泪涟涟,蜡烛上的火苗,在夜风中顽强地摇曳了几下身姿,熄灭了。 一股夜风,不止吹熄了烛火,也吹起了桌子上的小丫头,从桌面上飘飘落落地坠下,似俏皮的女孩在夜风中起舞。 …… 小丫头此刻的心是忐忑的,今早的晨功,自己在那色坯不时的偷窥下,动作多次走形,还差一点点扭到脚。 说色坯似乎也不对,从自己在泾阳,无意中逃路遇到这个人,自己的好运似乎回来了。莫名其妙地从泾阳到了孙爷爷的庄子上,又莫名其妙来到秦庄,再一次见到这个纨绔子。 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这个纨绔似乎想伸手轻薄自己,可自己又从那双眼睛里,没有发现那种炽热痴狂的目光,反而似有一丝怜惜。 装同情?想博取好感?幸好自己逃离开来。 以后的日子里,吃饭,散步,偶尔逗逗嘴,但这个纨绔子,却再也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孙爷爷来了,让自己找到了家的感觉,这个纨绔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顽劣不堪,懂的东西挺多,还总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做事也是怪异无比,但却不时的又让自己觉得舒心。 昨晚,这个纨绔子不知道又动了什么心眼,让自己坐在那里,可那双眼睛实在让人受不了,还是一走了之的好。 小丫头回去躺在床上后,想想都羞人,心脏呯呯跳个不停。 早上就更奇怪了,被自己从床上叫起来,起初一副迷糊样,活动了一下身体,清醒了之后就不时偷瞧自己。 难道自己的妆束不对?晨功中自己多次偷偷打量全身,没什么不妥,还因为走神差点扭到脚。 想不明白,难道这个纨绔子又打算对自己动心眼儿? 小丫头打定主意,以后离这个纨绔子要远些。嗯,多和孙爷爷在一起,纨绔子怕孙爷爷生气,就这么定了。 …… 这个小丫头怪怪的,好像心虚的厉害,看了本公子的大作就这个反应吗?震惊到了有没有?给个答复,也不枉本公子辛苦半夜!秦二货也在琢磨着小丫头。 任谁见到那副作品,也不能保持如此表现吧?为什么又开始逃避自己了呢?难道看过画之后吓到了?秦朗想不透小丫头什么心思了! 闫立本手中拿着一幅画,再费力的烧脑中,太震撼,让自己有些接受不了,原来,人物还可以这样画? 闫大师琢磨透了三视图,兴奋得两天没休息,今天一早拿着成果,来找秦兄弟,屋中没人,只好等。 等待是无聊的,闫立本的眼睛不由四处打量。嗯?一个浅黄略微发白的东西,从自己眼前飘过,凭借闫大师多年养成的,敏锐的观察力,判断出那是一张宣纸。 败家子啊,几十文一张的东西,不知道珍惜,随手乱丢,孙道长为什么不打断这小子的手脚?养在家里也比这么败家强,闫立本有些心疼孙思邈。 走过去,捡起那张纸,闫大师爱惜的用手弹弹灰尘。嗯?似乎背面画了什么?看看到底是什么。 翻过来,拿起。 闫立本的眼睛就被一个小娘子定住了…… “闫兄?” “闫兄?”晨练后洗漱完,老少三人回来,秦朗便发现愣在当地的闫立本,不过奇怪的是,那幅画怎么在闫立本手中?秦朗忍不住叫醒呆愣中的闫立本,想问个究竟。 小丫头也无意中看见闫立本手中的画,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瞬间定住了…… 孙思邈最淡定,扫见那副画,仔细看了两眼,便走到桌子边,坐了下去。脸上看不清喜恶,不过微微上翘的嘴角,抖动的寿眉和看向小丫头慈祥柔和的目光,出卖了此时孙大神的心情。 “哦,哦哦,那什么,那个秦兄弟,快,快快快和立本说说,秦兄弟怎么学到的这种技法?哪里学的?”闫立本让秦朗叫醒后,神情略带紧张,语气急促的连声询问秦朗。 “闫兄,来,别着急,坐下慢慢说。”秦朗拉闫立本入座,闫立本木然入座,眼神追逐着秦朗。 “小丫头,去让厨房安排早餐,快去,愣着做什么?别再把你的孙爷爷饿到了。”秦朗没有回答闫立本,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瞅见旁边发愣的小丫头,指使起来。 “啊?哦哦,就去,就去。”小丫头被叫醒,反应过来,语无伦次,小脸羞红,羞死人了,自己怎么跑到画上,还拿在别人手中?顾不得礼仪,慌乱中应答几句,以手捂脸,粉面通红的逃出门出,不小心差点让门坎拌一跤,踉跄转过门口…… 第七十四章都是小丫头惹的祸(下) “小心,慢着些,不着急!”孙思邈的目光追寻着小丫头,发现小丫头差点摔倒,急身站起,就要过去扶,见小丫头没倒,便才做罢,嘱咐了一声,又缓缓的坐下。 “孙道长,立本失礼了,请道长见谅。”闫立本这时才发现桌上还有人—孙思邈。赶紧起来给孙思邈施礼道歉。 “呵呵,无妨,小子不必客气,随意些,老道和你是一类人,见到一味新药也是如此,能沉下心,琢磨些事物的人不多,小子努力吧。”孙思邈怕闫立本自责,开解闫立本几句。 “小子闫立本谢谢孙道长教诲。”闫大师此时二十几岁的大好青年,确实在孙大神面前就是一个小子,不得不再次起来行礼致谢。 不能再当着面甩锅了,虽说老爷子不在乎,可次数多了也不好,孙思邈对自己的感观一定不会太好,事情要悄悄的进行,明目张胆的不要,眼珠一转秦朗有了主意。 “老爷子,闫兄,稍坐,我去摧摧。”说完留下二人,秦朗逃离大厅。 早餐上来了,各色包子,几只烙饼,四只煎蛋,配几碟小菜。清脆的野菜根,碧绿的菠菜,一碟淹萝卜,一碟咸豆腐,再配上四碗泛着米油花,黄亮亮的小米粥。 一顿早餐在四个人的沉默中结束了。 孙思邈离席而去,三个人送出门口,小丫头似一个小贼,粉面通红,把自己的玉手塞入孙思邈的大手中,抓住不放,孙思邈便顺势牵住小手,像祖孙散步般离去,。 秦朗刚要开溜,便感觉一只大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秦兄弟,说说,告诉立本一下。”随着闫立本的声音传来,秦朗就知道自己又惹上了大麻烦。 都是小丫头惹的祸啊! “闫兄,松手,别急,坐下慢慢说,”秦朗无奈,只好回到房里。 “闫兄,画,你已经看见了,做画的东西,这两天你也一直在用,其实这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也就破了,小弟也是受你的启发,琢磨了一下,便会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秦朗不待闫立本发问,竹筒倒豆子,把锅甩个干净。 …… “只不过,你们画人物用色彩,本人穷,只能用明暗黑白表现,就这么简单,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秦朗又继续忽悠着一直思考,不出声的闫大师。 “闫兄,小弟没有你们这些大师的想像力,只能照实了画,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秦兄弟,立本不问了,当你说的是真的,立本有一个要求,秦兄弟可否现场演示一遍?”闫立本终于放弃追寻技艺来源,要学画。这就好办了,秦朗暗暗松一口气。 “这个好办,随时都可以,只是闫兄怎么到小弟这里来了?还拿着那副画?”秦朗终于问起闫立本来由。 “哦哦,看这事闹的,立本差点忘记正事。”说着闫立本从袖中拿出一卷图纸递给秦朗,继续说:“秦兄的任务,立本完成了,过来送给秦兄弟,室内无人,立本等候时在桌下看见那副画,才捡起一观。”闫立本赶紧解释清楚,如果是让别人误认为偷学人家技艺,传出去,会让自己身败名裂的。 “哦。”秦朗接过图纸,顺手展开一摞图纸,一张张看过去,整整齐齐,明明白白的三视图庄子,跃然纸上。又小心卷起来收到一边,这个肯定收藏了,闫大师的三视图处女作,不能流落匠人之手,匠人做工,找人再描一遍吧。 “小弟很满意,谢谢闫兄,为小弟之事操劳,闫兄,小弟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秦兄弟但说无妨。”闫立本佷豪气。 “闫兄,一事不烦二主,反正闫兄最近也要不时过来小弟庄上,不若闫兄帮小弟找些匠人过来,顺便指点一下他们,工费材料小弟分文不少,照付于他们,小弟还负责他们饭食,不知这样可否能成?”秦朗开出条件。 其实秦朗从卢管家处了解到,泾阳找匠人,出工钱,主家负责的开工和完工伙食便可,中间一般不管饭食,匠人们除去吃食,剩不下多少工钱。如果管饭,工钱又极低。 而此时秦朗付工费,又全程管饭,条件很优厚,找工匠应该不难。 闫立本想了想,便要答应下来,只是有点犹豫自己这几天离岗的事情,万一下次假期过来,这秦兄弟还这么坑自己,那可不好办了。 “闫兄,小弟还忘记了,房公爷那里,小弟去分说一下,不让闫兄为难。”秦朗见闫立本犹豫些什么,猜测一二,用房玄龄压了一下。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工匠之事立本可以代为解决,秦兄弟放心。”闫立本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终于有时间来学习一门新的画技了。 大家不要小看贞观朝的请假制度,贞观初期,臣子们的工作态度很认真。 李二的臣子们也是很敬业的,甚至有许多臣子主动加班的哦。中唐时期,帝王才觉得臣子辛苦主动给臣子增加假期。直到晚唐,朝局败坏,帝王不得不勒令臣子们无故不能旷工。 史料记载贞观元年,闫立本的哥哥闫立德因为妹妹去世,请假二十天,少府监不批,只准三天,折子到李二那里,李二认为应该照顾亲情人伦才准假二十天。 秦朗为了自己的庄子,为了亲近闫大师,这么大包大揽的,还是要拿出些东西给闫立本,以便对房玄龄有个交待。本来房玄龄是让闫立本趁休假过来帮忙的事情,秦二货硬生生把闫大神留在这里这么多天,估计房玄龄都不知道怎么向少府监交待了。 一切从速,秦朗准备妥当工具,闫立本自己当模特儿。秦朗从观察构图、执笔、起稿、排线、铺色、明暗、塑造人物、细节刻画、画面调整等等一步步地分步,分节一副副的画给闫立本。 闫大师接过一摞画纸如获至室,要给秦朗行礼,被秦朗拦住了。 古人尊师重道,讲一字之师,现在秦朗授艺,按理秦朗也算个一画之师了,闫立本行师礼,并不为过。 第七十五章收拾护卫(上) 闫立本走了,带着不舍,带着秦朗给房玄龄的谢礼,还带着一个旷工多日的说法—研究《营造法式》入迷,耽误了正事。 至于《营造法式》,秦朗直接从宋代剽窃了过来,给闫立本略略提了几句,做为聪明人,能给李二修昭陵的一个未来大匠,闫立本太知道这个东西如果做成后的重要性了。 总算又送走一个技术狂人,秦朗身心愉悦,闫大师应该是关系亲近些了,以后似乎可以用用了。 一通闲逛,秦朗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安排,反复琢磨,不太明白,直到看到卢云卢管家,来找自己,才明白了。 “本公子先说,省得转头又忘了。老卢,事情耽误了好些天了,你尽快安排人手,种几亩地的萝卜、菘菜,要不我们冬天吃什么?”秦朗抬手制止想要开口说话的卢管家,赶紧把事情先安排下去,省得自己又忘记了。 “成,老卢我记下了。可是公子,以前也种过,没什么产量,反而影响地力,翻过年种庄稼收成也差,还种吗?”卢云放下自己的事,转过来提醒秦朗,怕这小子是个棒槌,什么都不懂。 “本公子知道,种下去再说,另外安排人手,去收集猪马牛羊的粪便,找个离庄子远些的地方堆积起来,按一层粪一层土的方法堆,人粪也要,越多越好。赶到冬菜出苗后一巴掌高,挨个小苗下面丢几把。记住了吗?”秦朗把后世最简单的积粪堆肥方法告诉了卢管家。 “这是孙神仙想出的法子,去试试,应该能成。”秦朗直接又甩锅孙大神,这才打断卢云的思绪。 “哎,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孙神医的法子准没错。”听说是孙神医的方法,卢云直接答应,完了抬脚便走。 “回来。” “啊,公子还有何吩咐?”卢云住脚,不解的望望秦朗。 “你来找本公子做什么?”秦朗笑眯眯的问起卢云。 “嗨,瞧我这记性。公子,护卫和仆役的服装做好了,已经穿上,让你去瞧瞧。”卢云一边摇头感叹,一边道明来意。 “走,这得去瞧瞧。”秦二货兴奋了,当先直奔别院而去。 一进别院,两排人参差不齐的围成两堆站再那里。看的秦朗又差点犯了强迫症,好再一水的秃头短发引起了秦朗的好奇。 “公子!” “爵爷!” “公子!” 护卫仆役一看秦朗过来,又此起彼伏的向秦朗打着招呼,秦朗又皱皱眉头,点点头算是招呼过了,众人不知,秦朗此时已经再强迫症犯病的边缘游走着。 李飞赵正上来,秦朗用手指指他们的脑袋,拿眼睛询问他们,秦朗不敢开口,怕一不小心再整出点什么来舒缓自己的强迫症。 “哦,我们看孙神医留短发,试了一下,确实好多了,活动完出一头汗,冲洗一下清清爽爽,然后大家就都剪了头发,嘿嘿。”还是李飞这个卖嘴的心眼活泛,理解了秦朗的意思,马上给秦朗解释了一下。 点点头,看着面前的两堆人,秦朗心中舒畅些。 干净整洁,也许是短发新衣的缘故,人人脸上带着喜意。比刚来秦府杂毛乱舞,胡子拉碴,破衣烂衫的形象好太多了。 看着看着,秦朗又皱起眉头,似乎自己又把事情整岔劈了。 自己想象中大唐盛景,幞头、乌纱、额冠高顶的形象似乎让自己折腾没了,现在这头上如果顶块布,再染黄了,李二怕不是以为黄巾军吧?棋差一着,郁闷啊。 护卫的衣服杜二娘用了些心思,估计参考了县中衙役的服饰,中长服,上衣至膝盖。圆领、斜襟、左衽,腰中一条宽布带束腰,下身长裤,脚蹬尖头长皂靴。 如果戴上幞头,衣裤颜色从麻灰变成青皂色,腰中再挎一把横刀,妥妥的大唐捕快。 仆役的标准配饰,接近护卫,不过都配麻鞋。 两相对比,护卫显得干练,就是衣服有些长,似乎影响身手,懒得管,随他们,秦朗只要整齐,至于大热天穿皂靴怕不怕捂脚,随他们的便吧。 来都来了,怎么地也要去验收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这帮厮杀汉执行得如何?虽然秦朗说了,做不好挨军棍,但秦朗这么久还没收拾过一个人,大家也心里清楚,这个主家就嘴上的功夫。 往宿舍门口一站,味道依旧,不管,反正又不是自己住。屋内瞄一眼,还算干净整洁,又增添了衣柜、毛巾架。一切似乎看起来相对整齐。 挺好!又不是真的后世军营,只要不让自己犯强迫症就行,暗自腹诽一下,不能给好脸色,省得这群汉子蹬鼻子上脸。 护卫们眼巴巴的等秦朗表扬,可换来的却是一张驴脸,心中有些没底了。 李飞和秦朗最熟,还是话痨,嘻皮笑脸的上来想缓和一下气份,“爵爷,你这招可折腾死我们这些厮杀汉了,说实话,跟秦公爷上战场,去和敌军拼命也没这么难。” 其他护卫连声附和,对的对的,是的是的。 “嗯,也就那样,继续保持。”驴脸的秦朗应付了一下。 秦二货是个简单的人,没有洁癖,又是一个懒人。护卫仆役都明白,对上爵爷只要收拾得利索些,衣服破不破没事。 可是,他们不知道,爵爷是个严重的强迫症患者,几十年工作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就在秦朗一只脚跨出别院,另一只脚抬起,也想跨出别院的时间点上,护卫杂役们满心欢喜,送别瘟声似的,杂乱的道别声,招惹到了秦朗。 “公子慢走!” “爵爷好走!” “公子,慢行。” …… “爵爷,一路好走!” 别扭,太别扭了! 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呢?后世似乎两排黑色服装的人分立两侧,中间几个黑色衣服的人抬个木盒子,送上戴白花的车的时候,才这样送啊! 加上这声音此起彼伏,直接就像按下了秦朗强迫症的按钮,接通了秦朗强迫症的电源。 秦朗缓缓的放下抬起的后脚,慢慢抽回跨出别院的前脚,转过身来,用黑得滴水的驴脸对着众人…… 第七十六章收拾护卫(下) 一众护卫杂役对上秦朗的驴脸,马上感觉有祸事上身,可心中不明白,这爵爷又犯什么病?又要怎么折腾他们? “本公子可曾亏待你们?” “没,没有。” “本公子可曾少你们一餐饭,一件衣?” “没有。” “那为何你们盼本公子一路走好?一路好走?啊?你们为什么那么盼本公子早些入土?” 秦朗恨恨地瞪着这些个护卫杂役。众人心虚的低下头,人多,又是一群大小老粗,难免有嘴笨的,一句道别的话,说的能给人家送进土坑中的感觉。 秦朗太生气了,这得练,要不多来几次让人听到,脸没地方放啊。不能练得像什么:啥啥好!啥啥辛苦了!至少也要练成:公子好!公子慢走! “别嘻皮笑脸,全站好,护卫一排,仆役一排!”秦朗怒了,扯起嗓子喊。 护卫好些,毕竟是吃过皇粮,磨蹭几下站成歪歪扭扭的一排,高低起伏,但是做为个人,还是有点站立的样子。 仆役就差远了,互相看看挤成一堆,后来看李飞他们,又一窝蜂乱成一团,推推搡搡间才在护卫后面,排成一条长虫,高低不整、前后不齐,一排队站的弧形带拐弯,一个人能站出三道弯。 秦二货看的脑仁痛。直接忘记了排队只是为了训话的目的,歪楼了。 “让你们站不直,我让你们站不直!”秦二货走过去挨个屁股上踹几脚,边踹边说。 众人满面羞愧,踹几脚倒没啥,可是让一个惫赖爵爷鄙视哪能成?毕竟受过点训练,自己以为站的很好了,至少总比整日躺着的时间,多过站着的时间长的爵爷强,你凭什么鄙视俺们。 “爵爷,某不服!”赵正这个闷葫芦忍不下去,终于出声了。 “哦,呵呵,你还不服?成,本公子让你死个明白,说说哪里不服?”秦朗让这群夯货气乐了。 “某等这些人,以前在军中就是这么站立,秦公爷都没说过什么,还夸好,爵爷凭什么小觑某等站立?那什么杂役不算。”赵正倒不傻,知道把杂役排除,那些下人实在是没个站样。 “哟呵,行,本爵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站立,让你死个明白,不过说好了,本公子做出来的样子,记住了,全都有,半个月练不会,做不整齐,一起军棍伺候,对了,赵正李飞,你们是头头,别人做不好,你俩一样挨军棍,包括杂役!”秦朗直接把口子关死。 秦二货来劲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军训的手段拿出来,整不死你们,还敢和本爵爷叫板?行,今天让你们这些杀才见识见识。 立正、稍息、向左看齐、向左转、起步走等等一套动作连喊口号带示范做下来。看得杀才们脑壳痛,不敢再对秦朗吊脸色,只是一个个拿眼瞪着赵正。 这就对了嘛,矛盾转移,哈哈哈哈。秦朗觉得这个锅得让赵正背瓷实了。 “赵正,看清楚、看明白了没有?好了,你给大家再次示范一遍,然后,他们就交给你了,你不是说吃过皇粮吗?别怂!以后军棍给了你,做不好的直接敲,你那天的想法是对的,他们还是缺乏训练,得练!”秦二货不但直接放权,还添油加醋,把训练人的主意当着所有人的面甩出去了。 秦朗并没有照搬后世军队的东西,没必要,就一个看家护院的,只要整齐,搞出这些东西,完全是赵正那夯货不服求来的,以秦二货的本意,只想让这些人排个整齐的队伍,两排就成,站直溜了。 赵正要叫板,那就买一送十,让他知道秦爵爷有几只眼,你不是叫板吗?那就连锅一起背了,省得护卫背后叨咕本爵爷! “爵爷,某、某只是……”赵正一个闷葫芦,让秦朗扣一口黑锅下来,黑脸膛急成红脸汉子,脖子上的青筋直跳,这锅背的冤枉啊,自己可没想练,只是不愤爵爷的鄙视罢了,怎么就变成自己出主意想练了呢?这以后,兄弟们还不撕了他? “行了,操练起来吧!正好本公子在这里,看着不舒服的地方,一起商量着改改,让动作看着舒服些!”秦朗才不给赵正解释的机会。 秦朗把稍息的姿势,改成双脚跨立,双手后背。立正姿势,改了一下,双手下垂,正好中指对着长衣两侧下摆开衩,没办法,裤子没有外裤逢,一块布卷成一个筒,裤缝在腿内侧。 其它的没变,半天工夫就是手中拿着鸡毛弹子,让这两排人,挺胸抬头立正站直,按大小个排成一条线。 至于阵步什么的,秦朗压根不考虑教,那玩意儿给李二演示,忽悠一下可以,挺能震住人的,一个护院整那玩意儿纯粹浪费时间,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谁不开眼再冒出来叫板,收拾人的利器。 其实秦朗也讨厌正步,自己因为在大学里个子高、体型好,军训教官抓住秦朗,让他给别的同学做示范,这个二货,走过的正步是其他同学的几倍,走怕了。 赵正的确具备一个好军人的良好素质,一套动作学习到了十二成,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动作规范、标准、做的干净利索,秦朗看的舒服,开心,越看越喜欢。 “老赵,他们就拜托你了,上点心。对了,这些人所有动作最好做到行动一致,整齐划一,别再行动起来一团糟,行了,提起精神,别给吃过皇粮的爷们丢人,走了,你忙着。”秦朗笑嘻嘻地安排完,捶了几下赵正胸口,转身走出别院。 训话的事完全忘记了,这次没有人再喊“爵爷一路走好!”身后很安静,秦朗反而有些不习惯。 停步等一等,没有,再等等,还是没有,鸦雀无声! 摇摇头,人心不古啊。 供吃供喝,供住供睡,走了,连个送送的人都没有,连句送人的话也没有,唉…… 抬腿迈步,转过别院门口,秦朗就听见别院中一阵嘈杂:“老赵”、“赵黑子”、“闷葫芦”一声声的怒喝夹杂着吼叫声从身后传来…… 嗯,老赵不错,人缘挺好。只是怎么听的有些含恨吼出似的?有些咬牙切齿似的呢? 罢了,罢了,去休,去休,管他做甚! 第七十七章神奇的小丫头 心情愉悦的秦爵爷,一般在这个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小丫头斗嘴,不对,斗嘴谈不上,因为小丫头基本不会回嘴,除了偶尔老爷子在的时候,回顶一两句。 找小丫头贫嘴让秦朗有些上瘾,现在也是如此。 “小丫头,礼物收到了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秦朗一边吸溜小丫头沏的茶水,一边问小丫头,画像已经让人送去给了小丫头,估计小丫头看过了。 “奴家谢谢公子。”小丫头羞涩的对着秦朗,身体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右手在上,手心向内,略略欠身,给秦朗行了一礼。 以前秦朗没注意,不是吓跑,就是欺负哭小丫头,现在看小丫头,一脸羞色,连行个礼都这么赏心悦目,心中高兴。 “哈哈哈,小丫头,不必施礼,以后咱们两人的时候你就随意些,不必这么拘礼,你舒服,本公子也痛快,哈哈。”秦朗心情大好,突然想起来,那张画还没有签名留下日期呢。 自己来大唐的第一幅作品,怎么能不做完整,还要找孙木匠他们做个画框,裱起来才成,反正有闫立本背书,也不怕技艺暴露。 “小丫头,去把那画拿来,本公子想起来了,那画似有些不完整,本公子再完善一下。”秦朗吩咐。 小丫头站那,满脸羞涩,低下脑袋,两只玉手绞在一起没动窝。 “去吧,既然本公子送出,便无收回的道理,本公子只是略作完善,便还你。”秦朗以为小丫头舍不得或害羞,不想让秦朗再看画,便温声吩咐小丫头。 小丫头又站在那里一会儿,才慢慢的移步,去取画照。 等了足足一刻多钟,小丫头才移挪到秦朗面前,双手把卷着的一副宣纸放在秦朗面前的桌上,放完头更低了,玉面粉红。 沒错,只能是移挪,因为秦朗见小丫头两只脚,后脚尖挨着前脚跟走过来的,不是移挪又是什么?真是个害羞的小精灵。 慢慢的,小心的展开画卷,还是那么赏心悦目,唉,送出去有些可惜了的,秦朗看的都有点舍不得。 画纸展尽,一条竖行字迹显现于画像左下角,秦朗有些惊奇了,自己似乎没有题拓呀,而且这是墨色,不是碳色。难道是闫大师顺手所为吗? 凑近仔细查看,一行字迹娟秀的小楷字体,工整,严谨,笔锋中正,墨色饱满。 努力辨认,‘朗书于戊未年壬辰月甲丑日夜赠岚’,字认全了,也认对了。 十五个字,工工整整,娟丽秀气!秦朗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字没错,数也没错。 想不明白了,闫大师知道自己叫秦朗,朗书指自己画的,可这赠岚是什么意思?赠岚?赠岚?岚?岚?星岚? 秦二货脑子有些乱,闫大师还知道小丫头叫星岚?自己似乎没和闫立本说过吧?老爷子告诉的?也不会!难道闫大师眼毒,看上了小丫?自己问的?似乎也不对啊,闫大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嗯?剩下的就是闫立本认识星岚小丫头了,这得问问。 “小丫头?” …… “小丫头?”秦朗有些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 “公子。”一声小猫叫声似的应答从小丫头口中传来,要不是屋中太静,秦朗差点没听清。 “丫头,你认识闫立本闫大师?”秦朗温声细语,小心试探,怕提起什么事让小丫头伤心。 小丫头没吱声,揺摇顶着双环髻的小脑袋瓜,头上的双环髻左摇右摆,灵动秀气。 “那闫大师认识你?”双环髻又右摇左摆。 “奇怪,你告诉过闫大师名字?还是闫大师问过你的名字?”双环髻依然在那里左右摇曳生姿。 “丫头,孙爷爷啥时候在画上写的字?”秦二货排除一切,才想到老爷子,只是老爷子的药方,秦朗见过,字体方正,但笔锋似乎更圆润,没有这么中正,字体浑厚,也不似这么娟秀。 双环髻依然左右摇曳生姿。 奇了怪了,见了鬼了,是谁?到底是谁呢? “公、公子,那是奴家自题。”一声细若蚊蝇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本公子没听清。”秦二货只顾思考了,真没听清小丫头说什么,忍不住又问一遍。 “那画上之字,是奴家写的。”又一声蚊蝇之声传来,比刚才大点,又加上仔细,这次秦朗听清楚了。 前思后想,左思右想也没找到题字之人的秦二货,突然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朗不由失声太笑,老子捡了宝贝,大高兴了,大高兴了啊。 小丫头怯怯抬头偷看一眼秦朗,又赶紧低下头去,这纨绔子,难道奴家的字很丑吗?阿耶生前可是夸奴家的字最漂亮。 真的太高兴了,秦朗结合前后小丫头的表现,自己真的捡到宝了,漂亮灵秀,活泼可爱,还识字达礼,不对字能写那样一定知书,对知书达礼。 本来以为是王玄策从长安买来的,还想问问来路,后来才知道小丫头就是撞自己马上那个女子,泾阳买的,自称奴家,还知书达礼。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不知什么变故,被充为官奴,便宜了自己。 上天眷顾,这么聪明可爱的小丫头没让别人挑走,无意中落到自己手中,缘份啊! 秦二货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府上又多一个读书识字的人可用了,从王玄策离开去长安后,卢管家忙,秦朗有些文字的事情便不方便了,自己的那笔雪泥鸿爪实在拿不出手。 “小丫头,你知书识字?抬起头来,知书达礼不丢人,呵呵。”声带喜色的问小丫头。 “嗯。” 小丫头慢慢的抬起头,小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给了秦朗一个肯定的答复。 “太好了,以后府上的文笔之事你全代劳了,照顾好孙爷爷,其他的事你不用再管了,你以后就是秦府女主人,府上之事你能做半个主,听见了吗?小丫头,你以后就是星岚总管,兼秦府上房行走。”秦二货开心,快乐,给小丫头升官了。 第七十八童仇人上门(上) 可这二货口不择言,狗嘴里吐出一句‘秦府女主人’直接吓到了小丫头。 小丫头正仔细听着,‘秦府女主人’入耳,呆愣几秒,俏脸上肉眼可见,浮起一片红云,瞬间染红了玉面,染红了玉颈,也染红了晶莹剔透的耳垂…… 呆愣一下,猛的抬起头来,看一眼秦朗,画像都不要了,小丫头像一只受惊的羚羊,三两下蹦出房门而去。 有点懵了,什么情况?秦二货有些不太明白。站起来追到门口,看见小丫头的身影闪过房角向后院而去,估计是去找老道了。 秦朗有些不放心,追过去到了后院,就听见孙思邈的房中,传来小丫头的更咽声,以及孙思邈的安慰声,不明所以,还是别进去找不自在,回到正堂,心情有些郁闷。 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就说升为星岚总管,还说什么了?秦朗这二货过完嘴瘾,完全不记得这一顺嘴跑火车,吐噜了什么,不做总管,也不至于找老爷子去哭吧? 小丫头的出身是个问题,还得打听打听,另外,该给小丫头脱了奴籍,尤其是官奴,脱籍更麻烦,秦朗记不太清楚,似乎比私奴脱籍要麻烦许多。 另外,小丫头脱籍也不能在泾阳操作,万一卢家使绊子,会害了小丫头,也连累杜县令,麻烦啊真是麻烦,该死的卢家,该死的卢阳! 说曹操,曹操到! 李飞进来禀报,泾阳县县丞来了!秦朗心中一凛。果然还是来了,而且来的这么快,关键是人家报号:泾阳县县丞!不是卢阳。 迎接倒不用,也不着急,反正没憋好事。秦朗从头到尾思考一遍,然后吩咐李飞:“老卢,去找一个护卫通知卢管家,暂时不要露面,连他的家人也安顿好,不要露面,安排好护卫后,带两个人过来,在这里等我。” 安排好卢云,第一,不想给卢阳碰面的机会,省得生出其它事端不好控制,第二,不想让卢云受无妄之灾,卢阳那厮现在更恨自己,别让卢云受牵连。 来到孙思邈房前,门开着。秦朗敲敲门便走了进去。 小丫头已经不哭,安静的呆在一边看孙思邈忙活那些坛坛罐罐。见秦朗进来,脸红了一下,扭过头去,假装拿起个老爷子的衣服整理起来。 老爷子,依然如故,抬头看一眼秦朗便不再理会,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秦朗走过去看一眼,老爷子知道轻重了,没再研究死虫子,似乎再折腾盐水,随他去吧。 “老爷子,看住小丫头,一会不要让她出来,有点麻烦事儿,泾阳县来人了,没说事由,小子怕小丫头出去,有些事情不好办。”秦朗虽说看似给孙思邈说,但实际上是讲给小丫头听,眼睛也在扫着小丫头。只见小丫头听到‘泾阳县来人’几个字,后背一哆嗦,身体僵硬,停下了手中活计。 孙思邈何等人,也观察到小丫头的不妥,便走过去,把小丫头搂在怀中,“小子,你去处理吧,这里有老道,没什么事儿。” 小丫头伸出两只小手,死死抱住了孙思邈。 “嗯,小子先去处理一下,一会完事再过来。”秦朗回复完老爷子,便又返回正堂。 李飞已经带了两个护卫等在门口。“老李,来了几个人?”秦朗问李飞。 “爵爷,四个人,卢阳骑马,一个似乎是小吏,也骑马,外加两个衙役步行,除了衙役带横刀没有其它装备,另外安顿卢管家的人,已经从侧门离开,传话去了,门口老赵在应付着。”李飞简略把事情汇报完。 人才!秦琼待自己不薄! 听完李飞的汇报,秦朗得出结论。 平时话痨的李飞,没有一句废话,便把状况汇报的清楚明白,连自己没想到的,都一一观察汇报了,难得的人才,就是不识字,有些可惜。 秦琼能把这么优秀的护卫派给自己,真的对自己不薄,估计似李飞这样的,秦琼身边也不多。 “老李,认他们俩留下,就留在这里。你和我去,会会县丞。”秦朗边说边往外走,既然对方摆明公事,带多人没用,李飞跟着就可以。 “是,爵爷!”李飞没一句废话,向那俩护卫左右各指一下,两护卫便门口左右各站一人。李飞追上秦朗跟在身后。 “老李啊,找时间识几个字吧。” “啊?是,爵爷。”李飞有些吃惊还是应了下来,一路跟随在秦朗身后向院门走去。 …… 卢阳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让瘟神附身了。自从那次喝醉酒后,在一处破院子里逼死了一个半老徐娘之后,自己就没有顺利过。 本来,卢阳觉得,那妇人虽半老徐娘,但颇有姿色,能占些便宜的,不成想那妇人抵死不从,撞墙而死,一命乌呼。 手下的下人,前段时间又抓了几个小乞丐,卢阳问过,确认全部没有根脚之后,被充做官奴,几十贯钱到手,前几天偶然发现一个奴婢资色还不错,找借口提了出来,想带回去家中。不成想和熟人打个招呼的工夫,贱奴竟然逃跑了。 世道真的乱了,本以为,以官府的身份,以卢氏之弟的身份,卢阳觉得自己就是泾阳的天。难成想,因为一个奴婢,又挨了一个小杂鱼的鞭子,奴婢也不翼而飞。 倒霉透顶了! 小杂鱼,一个靠孙真人混吃混喝的小杂鱼,本来以为叔父出面,那个杂鱼死定了,落在自己的手里,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叔父卢承庆传下话来,事情暂时先放下,秦琼出面了,暂时不能再纠缠此事。还让自己最近安份些,莫再招惹严非。 行,放下就放下,只是暂时的,这个仇,迟早要报。但现在,不能让这个小杂鱼过的太轻松,这两天,自己的外伤好多了,应该给那个杂鱼去找点事情做。公事也是需要处理的,不是吗? 协助县令收取赋税,就是卢阳这个县丞的工作内容之一。 带上人手,卢阳今天要去收税。孙思邈的庄子是皇庄收不了,可是小杂鱼的五百亩地,几十口人可已经不属于皇庄了,该收的税一文不少是要收回来的。 第七十九章仇人上门(下) 跨出大门,秦朗便见到两骑四人,还有一边戒备的赵正。 听见有人出来,赵正扭身向秦朗汇报:“公子,县上来人收税。”说完不动声色护到秦朗前侧。 拍拍赵正肩膀,把赵正往边上推一下,秦朗跨前一步,马上一个年轻人,高坐不动,自鼻梁斜斜一条疤痕,已经结痂,身穿绿色圆领公服,头戴短翅幞头纱帽,本来有些俊美的脸上,加一道疤痕,显得有些妖异,只是双目中,秦朗可以看见一丝压抑的火苗再上下窜腾。 另一匹马上,一个小吏模样的中年人,见秦朗跨前一步,中年小吏翻身从马上下来。两个衙役道是正常,再前护立,始终没有动作。 “秦县男,今天冒昧来访,打扰了。秋收已经结束,按朝廷规定,税收工作可以开始,今天卢县丞带小人过来,征收税赋,望秦县男见谅。”小吏说完朝秦朗拱拱手,笑嘻嘻的看着秦朗。 事情说的明白清楚,基层打拼的艰难让这个小吏历练的油滑十足,还把自己摘了出去。 “好说,只是本公子有一事不明,望解惑。”心里清楚,这个小吏就是个传声筒,不欲为难,那就继续做传声筒。 “秦县男请说,小人知道的,可以给县男解释。” 其他人,全不动声色,看秦朗有什么问题。 “其一,本公子听说,因今年受旱灾影响,圣上已经免除税赋,为何还要交税?其二,本公子从内务府接手土地,你应该知道,是秋收以后之事,原来庄上物产均已让内务府收回,本公子为何还要交税?这两个问题希望给本公子略做释疑。”秦朗说完,不看小吏,眼睛盯着卢阳。 卢阳听见秦的问题,又见盯着他,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一丝神色,并不搭话,显然有备而来。 “好叫秦县男知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小人先说其二,其一较为繁杂,容小人留后解释,可好?”小吏说完等待秦朗答复。 点一下头,秦朗认可。 “秦县男,圣上仁慈,规定每年赋税,秋收后才可开征。按规定,秋收前过手的土地、丁口,均需要交税,至于你的土地上的产物归了谁,小人管不着。县男的土地,丁口均再秋收前已经赏赐下来,所以在交税范围内。小人这么解释县男可明白了。” 听完,秦朗便明白了,还是李二的坑,从皇庄拔地,李二的内务府把庄稼收走了。可是在朝廷规定前,人家泾阳按规定来收税并没有错,错就错在秦朗打了卢阳,如果没这个事,谁都不会来收税,大家清楚今年的收成去了哪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会说泾阳县官员失职,现在人家就是来恶心你的。 想明白,秦朗忍了,不忍怎么办?去找内务府?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人家就是来恶心你的,不能动气,这段时间,更不能再动手。 “说第一条。”秦朗看着卢阳,随口说道。 “好的秦县男,小人再给你慢慢分说第一个问题,朝廷规定……”小吏一口气,给秦朗把朝廷税制解释一遍,秦朗明白,这个也是来恶心自己的,而且恶心得没话可说。 唐初的税赋是“租佣调制”。李二很体贴穷人,反正土地多,只要劳动就有饭吃,关键税率还很低。李二的想法就是富人可以很富,但穷人不能太穷,结合初唐土地多,出了个“租佣调”让穷人生活相对好过。 何为租? 假设你是男丁,在初唐,当你十八岁成年时,朝廷会分给你一百亩土地。 这一百亩田地中,有二十亩叫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相当于你家的私产了;另外八十亩,叫口分田,六十岁后,要还给国家,相当于租给你种,但你要交税。 交多少税呢?每丁每年向国家交纳粟二石,换算成现在的计量单位,大概也就两百多斤谷子。 这个税赋,已经非常轻了。收入缴纳比例,是四十税一,也就是说,收成四十斤,交一斤税。应该算历朝历代最低收税标准了 这种就叫“租税”。李二不按土地收,按人头收,每丁二石。一家一个十八以上男丁就至少有一百亩地,交两百多斤粮,幸福吧 秦二货本来应该享受三百户人家这样的税赋,李二一个实封,还外带把人送来,直接没有了这部分收益,还要替那些人交租,幸好秦二货只收留十一户人家,算上自己十二户,统共男丁二十人不到,按二十人算,秦二货要交四十石粮,这部分粮,三品以上官员及王公贵族免交,秦朗县男算从五品上,不免。幸好今年旱灾,地里没收成,这部分朝廷免了。 何为庸? 庸,就是徭役,是农民对朝廷的义务劳役。 一个国家,总会有很多公共工程,大到修长城这种国防设施,小到修路修渠,当然,还有皇家宫殿、官衙等。 古代可没没有专职的工人,匠户是朝廷的,一般不参与修路修渠,就得靠农户服役。这在历朝历代都一样。 初唐,一个农民,一年要服役二十天,如果碰到闰月的年份,则加两天。相比其他朝代比如汉朝三十天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如果朝廷这一年工程比较少,不需要你服役呢?那你需要每天交纳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交足二十天即可。这在历史上有个名词,叫“输庸代役”。 相反,如果今年政府工程很多,二十天义务劳役外,还需要你多服役呢?放心,不会让你吃亏,加役二十五天,那你们家的“调”(布匹)就不用交了;加役三十天,那你家的地租和布匹都免了。 李二比较疼人,规定每年的额外劳役,不得超过三十天。 这部分,秦县男从五品上免不了,朝廷也没免。如果不打人,泾阳也没人来找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可秦朗打了人,就得交,要不交,去找李二,因为这个事情是李二的旨意,事情岔劈了,别人真做不了主。找李二,算情况也能不交,可为这事去找李二? 第八十章秦朗的应对 何为调? 古代的农业社会,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们常用一句话形容:男耕女织,桑麻满圃。 家里的男人下地耕种,女人则在家养蚕织布。 男人种田交地租,那么,女同胞是不是也要为国家做点贡献呢? 要的,那就是把布、绢贡献点给国家。 每个家庭,要交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这就叫“调”。 这部分,也不免,还得交。秦朗的情况也同“佣”一样,特殊。还去找李二? 所以人家今天就是来恶心你秦朗来了,真扯皮不交,秦朗完全可以扯,大不了一层层上报到李二那里,可是为这些东西扯这一回皮值吗? 癞蛤蟆掉脚背上,不咬人恶心人! 今天卢阳就是来恶心人的。 算上秦朗自己,四十二户人家的“佣”“调”,秦朗是要交的! “行了,本公子明白了,府里没有收成,招待不了,诸位哪来哪去吧!至于税赋,这两天会准备好,麻烦再来一趟,穷家陋室,这些东西还要准备筹措一番。”秦朗说罢,看一眼卢阳,自顾自返身便回院子去了。 “小子,你的‘恩赐’本公子记得了!” 直到此时,秦朗才听见一声满含怨毒之气的话语传来。 脚下不停,径直回到正堂。 李飞回来了,打发走了门口两个护卫,给秦朗倒上一杯凉开水。 喝着凉开水,秦朗沉思着,这个卢阳,绝非善类,能隐忍,懂机变,还是不能轻视。 “老李,让大家留意一下,看看最近庄子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进来,你们辛苦一下,把府中的护卫安排好,晚上也最好有人,别让人惊了孙道长。另外,你们留意一下,如果可能尽量收集一些卢家子的资料。”秦朗安排李飞,还是做点防备好些,不能大意。 “成,公子,一会我和赵正安排。另外,公子,那卢家子用不用我们摸过去……”李飞答应秦朗,思索一下,心中有了计较,提了个建议。 “不用,老李,我们是要享福的,为一个纨绔不值得你们这些人出手,只要收集些信息,其它的,他自己不跑来找死,随便他玩。你们以后不要自做主张,从战场上下来了,就不要再考虑那些事情,你们的命金贵,不要自贱,好好的跟本公子享福。”秦朗做为一个后世人,对杀人这件事情是反对的。 不到你死我活的一刻,不会动杀机,玩嘛,只要不出龌龊手段,陪你玩! 世家子,不是那么简单能对付的,如果大家没有一个规则约束,吃亏的还是自己。一旦这个卢阳出事,那么,第一个有麻烦的估计是秦朗,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别的人做的,否则,秦朗就有一系列的麻烦。 弱小,就是你的原罪。 在世家眼中,即使看卢阳这个远房子侄是一条狗,那也是人家的狗。 打狗要看主人,秦朗如果用龌龊手段,打死了这只狗,主人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会放过秦朗。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所以,秦朗暂时不能多事,也期盼卢家子,暂时不要有事。 “老李,你一会儿去交待卢管家一下,这段时间让他小心点,县上来人,他不要露面,你去对付。把东西准备好,按完税日期算,每天给一点,完税前三天全部给完就成,让他们立好字据。”秦朗来点小脾气,又没规定一次交完,天天来收把。 李飞点点头,返身出门。 李飞的试探,得到了答案。这个家主似乎还行,没有不择手段,国公爷让他们来跟随一个娃娃,开始他们是不愿意的。 一个娃娃,万一是个纨绔子,他们以后怎么办?自己倒没什么,战场上剩下的,怎么也能混一辈子。可是,万一有了后人,得有个奔头。跟着秦公爷不好吗?没人愿意来! 秦公爷一句话:你们给老夫挡过刀,老夫会害你们?老夫都指望那小子以后照顾怀道他们兄弟呢。 秦公爷这么一说,李飞他们还能说什么?人过来了,可这个娃娃似乎不像生活在大唐的人,说话办事怪异无比,成天没正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胡搞! 折腾自己等人的手段,倒是极其高明,还让你说不出什么。他们这些厮杀汉,私下聊天,还是佩服这个娃娃家主的多些。 这个娃娃,给他们的伙食,好的没话说,从不亏待自己等人,虽说偶尔会踹自己等人几下,可那脚上连一点力道也无,对自己等人来说,挠痒痒都嫌弃轻了。平时笑眯眯的无所事事,可他折腾了那么一次,房间里整齐的没话说,大家习惯了之后,现在都自觉维持。又折腾了一回,自己这些人看着那个队伍都吃惊,玄甲军也不能比自己的队伍整齐。 胸含锦绣的小子,就是有些惫赖,整天混吃等死的。 算了,想不了那么多,这小子,心眼多、脑子活。随便瞎折腾一下,这个娃娃,都能和几个公爷坐在一起了,不简单啊,是不是动脑子的都是这样? 高深莫测! 且跟着吧,得给那些杀才们交待一下,上点心保护好了,说不准真像秦公爷说的,以后的富贵生活要靠这个小子! 暂时来说,秦朗的表现还是让李飞满意的!今天李飞的试探,李飞认为心性还行,有底限,跟着这小子混似乎也不错,再看看吧。 寻思了一会儿事情,秦朗觉得应该没什么错漏,便不再琢磨,得去给老道说一声,省得小丫头和老道乱想。 来到孙思邈房中,老道在写些什么东西,小丫头帮忙磨墨。 “老爷子,稀罕啊,写什么呢?”秦朗有些惊奇的问道,这么长时间了,很少看见老道写东西。 老道停手,抬头见是秦朗,“走了?事情解决了?”老道没回答问题,反而问起来。 “走了,事情简单,卢家子恶心人,来收税。老爷子,你最近去那边庄子,不要带小丫头去,另外,以后去那边庄子,你最好叫两护卫一起,小子观那纨绔,心思不纯,做事有耐性,怕对你不利。”秦朗不得不防,大家都知道,孙思邈是秦朗靠山,万一那小子起了坏心眼,秦朗冒不起这个险。 “行,老道会注意的。”孙思邈应承下来,并不矫情,活了六十多岁,历经两个王朝,老道见过的肮脏事不少。 秦朗见老道答应,才放心,真怕老道来了牛脾气,那就麻烦些了,想到这心中不由一动。 “老爷子,上次秦公爷走的时候不是说,那面庄子的护卫是百骑司接手了吗?怎么不见他们人呢?”秦朗好奇了,孙思邈的庄子,一直就李福管家出面,并没有见到百骑司人手。 “哦,不知道。”孙思邈压根就不管事情,直接了当的回答。 “老爷子,小子走了,去处理点事情。”孙思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道门口,秦朗又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站住身…… 第八十一章王玄策求助 思考了一下,秦朗知道什么不妥了。 回过身对小丫头说:“小丫头,你这段时间,别出院子,安静在府中待着,想做什么随便,别跟孙爷爷再跑去那面庄子了,人多眼杂,有些事情走漏风声不知处理,明白了吗?”要嘱咐小丫头,不能漏出去, 小丫头不光是自己的事情,万一漏出去,还牵扯到杜家,不能坑人。 卢家子对秦朗暂时没得耐何,可小丫头一个奴婢,露出去了,自己不伸手,准定十死无生。 “知道了,谢谢公子!”小丫头知道轻重,也知道给秦朗若上麻烦,居然很正式的给秦朗行了个万福礼。 点点头,秦朗转身离开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找李飞做点安排,用一下百骑司,这么好的帮手不能白白浪费,万一卢阳落百骑司手中,卢家肯定学壁虎,断尾求生,那样就便宜秦朗了。 回到正堂,秦朗发现,又有事情等着自己,王玄策从长安回来了,是来找秦朗求援的。 两人一通叙聊,秦朗了解了个大概,秦二货把事情想简单了。 初到长安,王玄策在四个国公府派来的管事带领下,真的是东奔西跑,东市跑完跑西市,可成果全无,没有秦二货要求的五亩地的商铺转让,最大的一家不到三亩地,一万五千贯,不二价!王玄策一核计,就是买完这个铺子,四个国公爷的钱让自己花去大半,其它的怎么办? 事情让二货想容易了!钱少了,长安的地也太贵了,惯不得长安贵族曾经嘲笑马周做为一个宰相买不起一套房,还让李二付账,惯不得岑文本要强买下属的房子,让御史参奏一本,也惯不得有人拿白居易作诗,开玩笑说“长安居,大不易!”。 民房尚且如此,何况聚天下财富的东西市呢?寸地寸金! 国公府的管事心思活,提出个意见:租的铺子好说,价格可以承受,放在东西市。就是做为头面的什么旗舰店,要买下来的这间能不能放在普通坊中,不要去东西二市?众人又一番奔波,地方也找到了,有一个合适的,接近八亩地的,也很便宜四千贯。 为啥这么便宜,无他,荒凉,那地方在曲江池边上。 初唐的长安地价高的地方,都集中在皇城和东西市周围的坊,不像中、晚唐人满为患。而曲池坊离皇城、东市十里地,离西市更是遥远,以现在长安人的角度看那是郊区,春天踏青才去的地方。 另外一个原因,李二现在管理严格,普通坊市基本不准开店铺做买卖,所有的买卖交易基本集中在东西市,所以东西市房价奇高,而像曲池边这种,不能开店还路程奇远的坊,价格相对便宜。 长安普通坊市开店是李二的后世子孙们才慢慢的放开的。 “老王,这不能开店,你们这扯个什么鸟蛋,不是瞎折腾吗?”秦二货一听来气了,这不是逗人玩吗? “别啊,爵爷,管事们说了,那里远,管的不严,好疏通,工作他们去做。”王玄策学皮了,口气都有些接近秦二货了。 “没人去,那么大的店放那里喝风吗?”秦朗还是很生气。 “呵呵,这不劳爵爷费心,管事们现在见天和厨子住一个院子,就为了吃喝,他们说,只要开业后是这个水准,保准有人去吃,连几个公爷,现在偶尔都去聚聚,吃喝一顿呢,爵爷你要知道,厨子他们训练习的院子,离几个公爷府可不近呢。” 明白了,秦二货有些忽略人们,对美食孜孜不倦的追求,古人也是人,当然不能例外。 “你们的想法和几个国公爷汇报过吗?”二货还是心细,几位公爷可是李二的心腹,别带头破坏了李二的规矩,那样对公爷们不好。 “那倒没有,管事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去打扰公爷们。”王玄策回答。 “这样吧,别的三家先准备起来,做好布置,后厨要大,干净卫生是第一要点,吃饭就用咱们这种桌子,四人,十人为主,预备些房间,里面放十人桌或十六人桌,这些你交待给那些管事,最好做个图纸拿来让我看看。”秦朗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亲自看看,这些可是跟他以后的小钱钱,跟幸福生活有关系的,要利润最大化。 交待完王玄策,秦朗又思考着旗舰店的事情。 再考虑一下吧,不能给公爷们惹麻烦,让公爷们带头违反李二的纪律?还不如暂时不做,不营业呢,不营业,不营业… 一道亮光划过秦朗的脑门,不营业,对,就是不营业! “哈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把王玄策弄得莫名其妙。这小子又发的哪门子疯? “玄策兄,曲江边那个宅子去买下来,如果旁边还有相邻的也一并买下来,越大越好,呵呵呵,不过别违制,你们去做成单独的院落,多做几种风格,什么亭台楼阁能做的作全乎,记住,别怕花钱,做大气,做精细。设一个大厨房,另外每个院落可以单独设一个小厨房,分分类,比如可以有专门做素食的,也可以专门有大型招待的地方。等等等等这些你们自己再想想,找人出图纸,别怕花钱,这个一定要给我看。”秦二货越说越兴奋,一口气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太为自己的智慧点赞了,李二不让营业,咱们就不营业。 房子大小都不违制,用院落群替代,中间连通,院墙上多开几个门,李二管不到吧? 本公子给你整个会所出来,不接待外客,会员制,交钱才能变成会员,预定才有饭吃,不对外营业,不是什么人想吃个饭,就能随时来的,当然李二可以。 曲江池不能浪费了,临湖吃饭、赏景、听小曲儿、看几个小娘子跳跳舞什么的,本公子全给你整上,实在不成不是还有画舫吗? 整,全都整,那什么宋朝的花魁模式,明朝们秦淮模式,给你整全乎,做为一个现代人,别的可以输给古人,如果在吃喝玩乐上也要输给古人,那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事。 李二,你们不是喜欢看胡姬的胡旋吗?没问题,有! 高句丽的,扶桑的,南昭的,连印度娘子的dupi舞都给你们整出来,慢慢的来,以后全都有! 还怕没有人吃饭吗?还怕没有会员吗? 哈哈哈哈哈,秦朗越想越高兴,终于钻一回李二的空子。 一举两得,店开了,会员制,先存钱后吃饭,后续城池开店的资金也有了,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秦大少你咋能这么聪明呢?哈哈哈哈哈…… 伟大的李二陛下,并不知道此时有人在算计他,因为此时他正带着他的那些名臣猛将们,在忙着算计别人。 丽政殿这个李二的临时帅帐内,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李绩、魏人镜全都在坐,还有一个老头,工部尚书段纶。 “段卿,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了解一下,那些东西准备到何种程度了?”李二,最近心情不错,所有询问段纶的语气很随和。 “回圣上,按预定计划,马蹬、马鞍、马蹄铁,现在已经单独划拨工坊,开始生产,新工坊的护卫,由百骑司负责,日产量达到预计的八成,主要是熟铁供应有些不足,臣已经另行抽调匠人,单独划出地方,加紧赶制马蹄铁所需粗铁用料,此前,用生铁浇筑法试做,铁料太脆,蹄铁易碎,损耗率太高,还是需要熟铁方可能成。”段纶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李二开始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次大战骑兵是主力,三样东西需求量太大,加上后续的运输,驽马牲口,也要用到,用熟铁打制马掌,第一速度慢,第二大唐的初级钢也就是熟铁产量实在是太低,就有人提出用生铁浇筑。 东西是出来了,产量也上来了,可是质量不成,马踩在脚下,马的重量,加上人的重量,生铁片片根本不顶事,还反而碎了更容易伤马。 没办法又从所有冶铁工坊紧急征调熟铁,征调匠人,来救急。 幸亏马蹬可以用生铁将就,要不然,李二非得提上刀子去匠作监要个说法。 众臣们均有些发急的神色,好东西就放在那里,造不出来,真是让人恼火。 李二听完段纶的工作汇报,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大唐的私营铁业巨头,自己的大舅哥呢。 李二望着长孙无忌,用一种近似商量的语气开口:“辅机,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正好,你对铁业之事有些涉猎,拿出个建议来,我们君臣一起讨论一下。”说完盯着长孙无忌,不离眼儿。 李世民问的含糊,但殿内群臣均知道李二问长孙无忌的活是什么意思:国营厂尽力了,长孙无忌代表的这些私营厂就别再藏私了,有铁的交铁,有人的交人,有技术就交技术吧。 殿内众臣一起望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此时也是满嘴苦涩,其一,自家的铁厂也是各种缺,盛世啊,铁的消耗量大增,别说精铁,生铁也是出来就没。其二,长孙无忌只是个利益团体的代表,虽说自己能做绝大多数的主,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和合伙人事先通个气的。 一切都可以舍,舍的前提是能得些什么?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舍些什么?又能得到什么?这才是长孙无忌此时考虑的,李二已经开口,没有点东西丢出了,他长孙无忌以后就混了。 第八十二章襄城回宫 看似胡扯的一通对话,事情解决了,李二的缺额,长孙代表的私营铁矿厂补上。但人家是私人的买卖,这次救急,以后要补回来的。魏人镜能替李二站出威胁长孙,就在这件事情上可以代表李二,给出个承诺,以后少找点你们的麻烦事,损失可以补回来! 一处戏收场了,皆大欢喜! 这就是秦朗,厌恶庙堂的原因,和这些个老妖精们,成天眼神交流勾通,连带猜谜语,太累人。 …… 信心满满的王玄策,又带着秦二货的嘱咐奔赴长安。 前后脚的,美丽的小娘子襄城公主,也回到了长安。 离开长安多日,回到皇宫,襄城盥洗完毕,带上礼物一一给长孙皇后,阴妃、杨妃等请安问好,送上礼物。 襄城的最后一站,便是杨妃处,这里让襄城觉得最为自在,所以在这里也待的久一些,杨妃待襄城很好,襄城也很喜欢这里。除了因为杨妃的雍容大度,什么事情都不管以外,这里还有襄城最聊得来的弟弟,李恪! 这么多弟弟妹妹中,襄城最喜欢李恪。太子李承乾做事一板一眼,还有点懦弱,四弟李泰爱耍小聪明捉弄人,只有三弟李恪真性情,知道疼姐姐。 现在两个小人走在路上,边走边说着话。 “恪弟,回去吧,不用送了,聊了好久了,姐姐下次再来看姨母和恪弟。” “阿姐,你离开皇宫这么多天,小弟真有些相念,都想去皇庄找你,可惜阿母不让,怕惹阿耶生气。阿姐,可以晚点走吗?小弟还没和阿姐聊够呢。”一个十岁左右的漂亮小帅哥,接着襄城的话说道。这就是被李二夸“英果类我”的李恪。 “恪弟,姨母说的对。该听姨母的话。”乖孩子襄城劝诫李恪,要听杨妃的话。 “知道了,阿姐,这次出去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和小弟说说,小弟呆再宫中,快闷死了。”李恪缠着襄城。 襄城想了想,“也没甚有趣的事情,倒是得了一首诗,不知什么名字。” “什么诗?阿姐快给我说说。”李恪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 “恪弟听好了: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只是不知道名字,有些可惜。”襄城把秦朗说的《悯农》背给李恪听。 “哼,什么破诗,不说阿耶的好话,阿姐,此诗何人所做?阿姐应该教育他,此诗所做不对,阿耶整日废寝忘食的操劳,才有当今盛世,什么人敢说‘农夫犹饿’?阿姐应该训叱他,让人教训他。”李恪听完皱起眉头,看着襄城说了一堆话。 “那人还对公主殿下无礼,还……” “住口。” 旁边,襄城的婢女插了句嘴,可惜话没说完,就让襄城急急地打断了。 一把拉住襄城,李恪很认真的问襄城,“阿姐,什么人?敢对你无礼?还做这种歪诗讽刺阿耶?你告诉小弟?” “恪弟,没什么,阿姐已经教训过他。你就别问了,恪弟,阿姐走了,下次再来。”襄城不肯说,想要离开。 李恪不松手,看襄城半天,见襄城不说,回身抬手指着襄城的婢女,“你,告诉本王,我阿姐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字不许落下,说!” “恪弟,放过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襄城着急的想拦住李恪。 “说!还让本王说第二遍吗?”李恪不理襄城,用目光直盯着婢女,脸上少年的稚气似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威严和愤怒。 “殿、殿下,奴婢知、知错了!”小奴婢吓得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了。 “恪弟,你松手,不要难为她,好吗?算姐姐求你了。”襄城哀求李恪。 李恪不为所动,三个人僵持着…… “你们俩姐弟在做什么呢?”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 三人全都慌忙抬头一看,杨妃带着婢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面前。 “阿母。” “姨母。” “娘娘。” 李恪,襄城以及小婢女赶紧问好。 “行了,恪儿,送你阿姐回去,把那小丫头留下,襄城你先回去吧。”杨妃淡淡的说道。 “是,阿母。” “是,姨母。” 两人给杨妃行了礼,留下有些无助的婢女,慢慢离开,只是李恪走的有些果决,而襄城有些心不在焉,偶尔回头看一下,杨妃已经带小婢女离开。 没有人说活,李恪知道襄城不会告诉她什么,而襄城的心很乱,不知道说什么。 皇家的孩子早熟! 两年多前,比这残酷的事情都经历过,一个多嘴的小婢女,会是什么下场,襄城大概猜得出来。 襄城知道,杨妃即使不为她考虑,为了李恪,不牵扯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做点什么,杨妃这么做,襄城没觉得一点儿奇怪。 有些伤感的襄城,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眼中,顺着洁白无瑕的面颊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滴落在,曾经浸饱过鲜血的青石地面上。襄城并没有去擦,只是默默的走着,那个婢女才十二岁,襄城现在,甚至不敢想起婢女的名字! 两个小人的影子,在太阳底下越拉越长…… 发生在皇宫中的这一幕,秦朗并不知道。也不知道这两人会给他带来什么?因为此时又有人来找他了。 秦朗今天选择在饭厅见客。来的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外带两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坐在饭厅的大圆桌上。这就是闫立本给找的匠人,周老头以及他的两个徒弟。 对,就是饭厅,因为这里有一张大圆桌子,可以铺开,闫立本闫大师所画的庄子图纸。三个人已经看了一会了,对闫立本的手笔赞叹不已,卢管家卢云也跟着赞叹,面露惊喜,不得不惊喜,因为这样的房子盖起来,也有他一所。 虽然要以后为爵爷努力的工作,偿还房钱,那也值得!一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能让老母妻儿过上好日子,累死也值得! 真的值得! 秦朗也是这么想的,按照工匠给的价钱,加上材料,估算一户院子的造价两百多贯!这个二货觉得值。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一老两小三个匠人心中直腹诽:败家子啊,全长安,全关中也没有这样给庄户盖房子的啊,善通庄户人家几贯钱,顶多十几贯,一院子土坯房子就起来了,这个败家子居然给庄户盖砖房,那是庄户人家住的房子吗?皇上的有些大臣们,估计都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 第八十三章袁星岚 快乐是需要分享的,现在府中能和秦朗分享快乐的,只要两人,老道和丫头。 来到孙思邈的院子,秦朗有些好奇,怎么老道工作的房间窗口,有一股股的烟气冒出来?平时老道的饮食,是厨房直接做好送过来的,房间里并不生火,何况这么个秋天,本来天就热得要死,屋里生火? 老道一定在搞事情! 几步来到门口,迎面一股热浪,直接把秦朗逼停,一口热气吸人肺中,秦朗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水马上冒了出来。 伸头往里一看,好家伙,屋内两个碳盆,上面架着两个陶罐,烟火气加上陶罐中的热气,似乎把屋内变成一个小蒸笼。 小丫头在热气弥漫的房间内,热得小脸通红,香汗淋漓,老道脱了外套,也是满头的汗水,前胸后背的衣服一块湿印,贴在身上。 秦朗顾不上许多,忍着热浪抢进屋,把二人拽出室外,就这一小会的工夫,感觉已经喘不上气来。 舒一口气,秦朗才问道:“老头儿,你又作的什么妖?这大热天的中暑了咋办?” 老道呵呵一笑,回复道:“不打紧,受不住我们就出来,老道试试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开水杀菌消毒。” 明白了,老道还是惦记着那些东面。 “丫头,你也是,跟着老爷子一起疯,那房间能热死人,不知道出来躲躲?”秦朗看着香汗淋漓的小丫头有些怜惜。 小丫头小声嘟囔一句,“奴家在帮孙爷爷的忙。” 唉,似乎现在是一个老痴狂,遇上一个小傻子,真愁人! 秦朗想想,问孙思邈:“老头儿,陶罐里的水开了有多长时间?” “不到半个时辰!”小丫头代替老道作了回答。 以秦朗的了解,开水消毒,半个小时以上就行,能杀死的多数细菌,已经杀死了,杀不死的煮再久也杀不死! 可是,可是,真的细菌,老道拿个放大镜也看不见啊,老道陶罐里煮的什么? “丫头,告诉我,老道罐子里煮的什么?”秦朗直接问小丫头。 “孙爷爷前两天带回来几只青蛙,看够了,孙爷爷说煮了试试。”小丫头倒是不隐埋,坦白了一切。 估计老道是听过,苍蝇蚊子老鼠的危害太大,现在改抓青蛙,秦朗不想管了。 那颗求知的心,是强烈的,可惜瞎耽误工夫,秦朗有些不忍心打击孙思邈的极积性。 找来个小厮,安排好看着火,两刻钟后撤火。 老道和小丫头去换下湿衣服,擦把脸,老少三人坐到凉亭中纳凉。桌子上茶水,水果,点心,摆了一堆,小丫头又恢复本色,伺候着二人。 这样就对了,这才是享受生活! 秦朗一边喝茶,一边唠叨着老道,“老爷子,我们的好日子开始了,您老要爱惜自己,留着身体享福,以后这些事情,可以让人代劳,您盯着步骤,别出错,按您的意思来,最后看结果就成。” 孙思邈也不反驳,只是听着,不时点一下头。 秦朗感觉今天聊天对象选错了,应该找小丫头。只是现在的小丫头,躲自己躲的厉害,只要孙思邈不在,总是草草应付几句就开溜,整的秦朗和小丫头逗嘴的机会越来越少。 “丫头,以后看好你孙爷爷,像今天这种事情,下次你去找人帮忙,别让孙爷爷动手,还害得你跟着受苦,记住了吗?”秦朗叮嘱小丫头。 点点小脑袋,“公子,奴家记住了。” “丫头,以后别奴家奴家的,不好听,星岚这么漂亮的名字不用,非要说奴家,你孙爷爷也不喜欢,孙爷爷不是让你告诉别人,叫你星岚吗?”秦朗又开始打算和小丫头斗嘴。 “是,奴家记住了!” 秦朗听着牙疼,奴家是古代女子的谦称,秦二货这一点还是知道的,古代女子只有在亲人跟前才自呼名字,外人面前都用谦称。 还是隔着几层啊,秦朗恨死这该死的谦称了。 孙思邈在一边时不时的吸溜一口茶水,笑吟吟的看着两个小人儿斗嘴,并不插言。 还得了解一下小丫头,这么可爱的小丫头,一定是有根脚的,得想办法帮她找到亲人,也许小丫头的心结能解开些。 秦朗满嘴跑火车,开始忽悠小丫头,“丫头,你的表现不错,我打算找个时间给你去办放良文书,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姓什么,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当然你不愿说就算了,我不强求,只要你开心就行,可千万别哭,我见不得那个金豆豆掉下来。” 秦朗打算慢慢的试探,又怕小丫头像以前一样,想起伤心事,赶紧又打预防针,给小丫头做些安慰。 也许放良这个诱惑对小丫头有些大,沉默半天,语声有些更咽的说道:“奴、奴家姓袁,长安人氏,家、家中再、再无、无亲人。” 说完这几句话,小丫头又语不成声,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扭身,跑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秦朗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对孙思邈说:“老爷子,小子是好心,这丫头有心结,小子想慢慢的给她解开,想让她能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您老见谅,您老有时间也帮小子试探一下,争取早日让她开心快乐起来。” “唉!你们都是好孩子。”老道幽幽地叹一口气,丢下一句话,起身转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刚才还欢乐的凉亭中,又恢复一片死寂,这个天,又让秦二货聊死了,看来小丫头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慢慢的来吧! 有些事情,秦朗是不知道的。 听到秦朗的问话,小丫头初始是激动的,放良,这对曾经,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生活过的小精灵,是一种多大的诱惑。 但小丫头想起自己过世的阿耶,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的阿娘,自己死里逃生,流落街头的惨状,还有那看上去荣耀,内里却肮脏不堪的家,以及那些所谓亲人,各种丑态毕露嘴脸,小丫头的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下来。 事情只能一步一步的来,今天总算有些收获,慢慢打听,总能找出小丫头的根脚。 第八十四章庄子开建(上) 匠人们虽然赚钱不多,但见多识广,他们在长安讨生活,曾经就去给魏征魏侍中,修过屋宅。魏侍中的那个房子,小的没眼看,供奉祖宗的神堂,居然和卧室共用,因为这个,魏侍中还让手下的御史参了一本,说魏征不敬祖宗。 堂堂二品大臣啊,住的院子,都没图纸上的院子奢华,败家子,真真正正的败家子。周老头还知道,就是皇家有好多建筑也不是纯砖房,好多是土坯墙外面包点砖,纯砖房?周老头活一辈子也放造过多少。 秦朗管不了魏征的院子多大。他只关心自己的庄子多美。 “周老丈,看完了吗?看完了说说想法。”秦朗希冀地望着周老头。 三人终于从图纸上抬起头来,这个图纸已经是第二次细看了,刚来的时候看过一遍,大概给出一个造价了,只不过主家要求再看一遍,别有什么缺漏,所以三个人又看一遍。 “公子,小老儿看完了,还是那个价格,照这个样子,成本没有二百四十贯拿不下来。” “哦,才两百四十贯,也不算高。”秦朗一听才两百四十贯,随口应道。 屋子里四个人听完,神色复杂的看着秦朗。 卢管家前思后想,还是说话了:“公子,那个,杜县令的月俸是一千三百钱。”满嘴苦涩,卢云有些说不下去。 自己在县里混饭吃的时候,杂七杂八加起来,每月才不到700文,还不到一贯,算是好活计了,每天20多文工钱呢。 杜诚杜县令月俸1300钱,也就是一贯三,外带乱七八糟的,什么食料、杂役合起来,一个八品县令月俸,不超过两贯也就是2000钱。长安京城是特例,出了长安,其它所有的县令还要降一等,估计俸禄合计每月不超过1500钱。 长安和几个有名的大城,比如洛阳、晋扬、扬州、益州等消费高一些,其它地方估计二三贯钱够平常一家人,一年的花用,当然粮食不算,自己开种。 卢云说完,四个人又全看向败家子秦朗。 秦二货也有点发懵,自己不知道啊,吃老道,喝老道,没钱花了找老道,完全没概念啊。 如果再告诉秦二货,李世民的左膀右臂,房杜二人月俸也不过八贯到十贯,不知道他做何感想。 眨巴眨巴小眼睛,挠挠头,秦朗有点反应过来了,似乎是有些多了。 “啊,那个,周老丈,那普通农户建造房屋一般花用多少?”不懂就问,这是秦朗一直保持的好习惯。 “公子,普通人家建房从三五贯到十几贯不等。”周老头也是直接吐底。 “哦,为什么他们费用那么低?”秦朗不明白。 “普通人家建房,全部用土坯建房,外墙做夯土墙,土坯自己有时间慢慢做,夯土墙是乡邻帮忙夯建。而且屋顶全部檩椽结构,间架小、空间低。而闫大师给公子的图纸,参照长安城的房舍,采用梁檩椽结构,间架大,空间高……”周老头给秦朗一一解释。 明白了,秦朗终于明白了,明白三五贯钱的房子和两百多贯的房子差再哪里。 简单说,普通人盖房,四面土墙围起来,平屋顶,架几根檩子,铺上椽子,盖上茅草糊点泥巴就完成了。更简单的连檩子都没有,当然可能屋顶也没有泥巴。 而闫立本给秦二货做的图纸,全是硬山顶或悬山顶的,就有些类似后世陇南一带中间高前后屋檐低的瓦房,梁檩椽柱全有,还是石头柱础灰砖墙,上盖灰瓦。 更关键的是闫大师把那些公共建筑设计的更漂亮。庑殿顶,前后左右都起坡的那种,斗拱重檐,雕梁画栋一样没少,当然这个东西,周大匠也还没有估价,不在每个院子两百多贯之内。 秦朗能说让闫大师坑了吗?似乎不能,因为秦二货提的要求,怎么漂亮怎么来。 房子是漂亮了,当然钱也很漂亮! 怎么办? 秦二货这个烦啊,揪着短发一撮一撮的薅。二十一套院子,就五千贯没有了,多建几栋三十套,加上点公共房屋,眼看刚借来的五千贯都不够,还差好多。以前预留的建房款,王玄策和卢管家,是按土房预留的,按几百贯钱,连个零头都不够。 谁成想秦二货和闫大师整出来个这玩意儿! “公子,要不,先把图纸收起来吧。让周老丈先回去,我们再核计核计?”卢云管账,知道府上的家底儿,寻思一下还是自己找人盖吧,只不过话说的很委婉罢了。 “周老丈,这个费用主要花在哪里?烦请老丈给小子再说说。”秦朗不死心,自己一个现代人,就想建个漂亮的庄子混吃等死,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没有理卢管家,秦朗直接问周老头。 “哦,公子要问,容老汉给公子细说。”周老头心也是悬着的,此时听秦朗没放弃,才略微轻一口气。 心中不住的想着各种东西,一样样的开始打腹稿,可不敢给主家算错了,造成浪费。 自己做匠户到年纪了,才转为杂户,六十年熬过来没死,就是福气,至于七十岁转为良人,周老头不敢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为了养家糊口,还要靠手艺吃饭。闫大师和他兄长照顾周老头,介绍过来这个活,本来以为混个肚子再有几个零碎工钱就不错了,灾荒年,劳动力最不值钱,有口饭吃就成,根本不考虑工钱,带了两个徒弟,周老头就过来了。 现在一看,可不是那么会事情。这个主家居然建砖房,这就是大活了。 夯土围墙,起房子,有个略微懂点的人指挥一下随便盖,哪怕没匠人,农人们自己就能盖起来,现在谁不是自己盖房?只有长安城的贵人才请匠人呢。 可这砖瓦梁柱结构的房子,就全是技术活,出力气的只能送送材料,抬抬木头,起墙、上梁、架檩、坐椽,一卯一眼的榫卯结构,全是技术活,要匠人才能做。 主家管饭,还有工钱,妥妥的大活儿,老伙计们能有些收入了。 周老头按自己几十年的经验把价格估的很死,这几十年和房子打交道,什么房子,什么材料,什么价格全在心里,一定给主家做好活,多省钱,可不敢浪费! 第八十五章庄子开建(下) 大家全在等着周老头核计。 卢云觉得,周老头最好核计个几年,一直核计到入土算了,不是卢管家咒人家,而是不想让这个二货爵爷瞎折腾。 房子是真漂亮,自己做梦都想不到,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可那房子,要二百多贯,自己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多三十年攒,才能付完主家的欠款。 周老头终于捋过一遍,望着秦朗道:“公子,大头是三合土,光糯米估计要三十五石左右,这是最节省的用法,长安现在米价很贵,糯米更贵,总共要一百五十贯。灰砖要十五万匹,三十贯左右……”周老头一一给秦朗说了一遍价格。 秦朗听完,面无表情,心中确冒出一个想法:红砖、水泥!到底搞不搞出来?搞不搞出来?搞不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算了,隐着吧,什么都没自己的小命重要,关键这玩意儿孙思邈也研究不出来啊?做出来又甩锅给谁呢? “周老丈,小子听明白了,小子有个想法,你看成不成?”秦二货不死心,琢磨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也算为以后保留些希望。 “公子,请说,老汉听听。”周老头脸上又升起一点点的希望之色。 “老丈,咱们这样,所有房屋基础该下条石还下条石,该做梁檩椽柱的照做,一件不少,只是把砖墙换成夯土墙,老丈看成不成?” 大家没猜错,秦二货就是打算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做砖房,大不了以后拆了夯土墙用水泥、砖重新砌一遍墙,实在不行外面包一层砖,看得也舒服,至于里面,反正自己看不到,随便吧。 “这,这,可行是可行,可这么做,公子这到底是何意?”周老头不明白了,这不是把肉埋到饭里了吗?可这也不便宜啊,要大几十贯呢。 “老丈,就是字面的意思,小子不忍心闫大师的杰作让小子辱没了,钱不够只能出此下策。”秦朗胡乱偏个理由。 “老丈,小子没别的要求,只要快,入冬以前要用到这些房子,行了,价钱什么的,你们和卢管家商量,材料也一样列个单子,让卢管家去办。”秦朗有些不耐烦了,干脆定下大的方向,细节的,几个专业人士去处理吧,秦二货直接甩手不干了。 “公子,这,我有些管不过来啊。”卢云不干了,这事做不好会背骂名啊,几十户人家,到时候一听,一个院子大几十贯,不得恨死他? 秦朗不管这个,为这点事动心思,太浪费好心情,也太累,简单粗暴最好:“老卢,告诉他们这事是本公子定的,他们不用出钱,有钱再还,这下还管不过来吗?如果这样还管不过来,那本公子要考虑换管家了。”一句话,把卢管家那点心思,揭破了。 “嘿嘿嘿,公子,你去忙,这个我能应付。”卢云只有傻笑着应承下来。 “周老丈,你们商量,小子有些其它事情处理一下。”向周老头打个招呼准备走人。 “好的好的,公子放心,老汉保证给公子做到最好。”周老头承诺。几人送秦朗离开,才接着商量起来。 …… 庄户们快乐并心痛着。主家答应的事情落实了,自己的新房,终于开始动工了。 可是一想到一套院子要大几十贯,庄户们心痛的要死,恨死之个惫赖主家,暗叹自己倒霉,唯一好处是没人摧债,心痛稍稍有点缓解。 材料送了过来,匠人们很快也跟着过来。 秦朗每天趁着溜弯的工夫,顺便扫几眼。秦庄现在变成了一个难民营,说是匠人们,可是和一群难民没什么区别。当初,杜县令送来的三百人,似乎都比他们强不少。 面黄肌瘦、破衣烂衫都不能形容这些人。幸好现在是夏天,不至于挨冻。黑黝黝的身上到处沾满泥土,那一件件破衣烂衫,在干活的时候,还需脱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怕弄坏了。 光着上身,下身穿一条破的不成样子的麻布裤子,用一根麻布袋系在腰中,头发像杂草一样,汗水混着泥水从脸上流下来,滴入脚下冒着烟的黄土中。 这就是李二的子民,贞观之治初期的大唐子民。 曾经看史料,许多史学家说大唐没有隋朝富庶,以前不太相信,现在看到这些人,秦朗有些信了。 隋朝末期,九百万丁户,瓦岗寨攻占兴洛仓后,开仓放粮,任百姓所取,几十万人肩抗背驮,来回数趟,没有搬空粮仓,不得已一把火烧了。 十八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后,大唐建立,只剩丁口三百余万户,那六百万户丁口去了哪里?去了那里? 真正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大唐的这种贵族政治不做些改变,二百多年后,又一次要进入兴亡的轮回。 秦朗看着这群难民,心里真的不是滋味,不看了,回去! 让人通知伙房,猪肉炖菘菜,要见到肉块的,不能少肉,别用肉渣渣胡弄人,做好了给匠人们按时送去,粟米饭让他们吃饱为止。大锅的水,烧开,放入些菜叶,打入几个鸡蛋,放点盐,也一并送去,一天两顿。 做为一个现代人,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公子,有点事情,过来给你说一下。”李飞和赵正,来找秦朗。 “哦,来,老李老赵,坐下细细说。”秦朗见二人神色比较郑重,知道这两人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二人坐下,李飞开口道:“公子,上次卢家子过来后,公子交待我们,留意外人,以前庄子上倒是没人来,不过这庄子一动土,用的人多,基本都是周老丈他们找来的匠人,以及一些力工。我们的人发现,这两天有几个小子,总在有意无意的打听庄子上的事情,尤其爱打听关于公子你的事情。”李飞说完看着秦朗。 秦朗心神一凝,什么人来摸底?什么路数?什么来路? “老李,几个人?多大年纪?有没有什么特征?有没有问问周老丈,是不是他们的人?”秦朗不敢大意,别人摸到门上来了,不敢轻忽大意啊。 第八十六章来了个高手 这里算是自己的地盘了,万一让人摸掉了老底,再做出些事情,那才真的是悔不当初,一定要重视起来,不能马虎大意! 李飞仔细想了想,才回答秦朗:“有一个,看样子,应该是二十刚出头,除了黑-些,中等身材,没别的特点,我和老赵暗中观察过,手上有功夫,而且还不弱。此人假扮力工,地基的条石几个人抬的东西,在这个小子手里很轻松,一个人搞定。周老丈那里,我们确认过,似乎是出长安的时候碰上的,当时这小子找人问来泾阳的路,顺便一起过来的。只不过一路厮混熟了,就留下做力工了。” 李飞停了一下,似是回忆,“其它三个,二三十岁,没什么特征,平常人,周老丈记不得了,这两天陆续找来做工的人很多,但以我观看那几个人不似庄户人。”李飞把知道的情况一口气告诉了秦朗。 有些摸不到头脑了,秦朗也想不明白什么路数了。 如果从泾阳过来,秦朗还有点猜测,可并不从泾阳过来,什么情况?还分几批人过来?难道从长安和别的地方,分别买杀手过来?那直接伪装好,趁自己不注意暴起动手多好?为什么还要打听呢? 把自己脑力开到最大,秦朗也想不明白。 “老李,周老丈有没有说这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从长安来的,他们从长安聊了一路来到泾阳,应该有所了解。”秦朗又盯着李飞细问。 “爵爷,我知道些,倒还没来得及和老李说,刚了解到的,老李就叫我过来了。”李飞还没答话,赵正倒是接声了。 “说说。” “快说。” 李飞和秦朗同时催促赵正。 “刚才我和周老丈的徒弟大周在一起的,大周说,长安过来那小子,自称叫张卓,字长风,南阳人,来泾阳访友,为人挺豪爽,也挺随心所欲。”赵正说完就闭口不言,闷葫芦,惜字如金,一句废话都没有,显然其他三人,周老丈的徒弟也不知道状况。 更想不明白了,张卓张长风?南阳人?秦朗更不认识了,秦朗都不好意思问这个南阳是今天的河南地界,还是诸葛老妖那个南阳?自己猜测应该是河南人。 “那个,老李,老赵,你们俩人上点心,这两天再仔点,盯紧了啊,别出纰漏,让人钻了空子。”秦朗叮嘱李赵二人。 “爵爷,恐怕不用了。”赵正回了一句,从椅子上站起,顺便推一把李飞。 秦朗听见此话一愣,又见赵正表现,更愣,刚要问为什么。 “公子,一会别露面,李飞,保护好公子。”赵正急促的吩咐声传来。 秦朗已经被站起的李飞,护在身后,更莫名其妙,侧出头一看,一个黑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框边,正笑吟吟的打量他们三人。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的?院门口可有两个护卫值守的,秦朗不明白,可李赵二人清楚。再说,李赵二人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功夫也不是太弱,现在让人摸到身后而不自知,不吃惊才怪。 “鬼鬼祟祟?你意何为?”赵正沉声出口。 “哈哈哈哈,你们可聊半天了,不是都知道了吗?为他。”年轻人还是笑吟吟的,只是抬手指了一下秦朗。 不等几秦朗几人答话,自顾自进屋,“把他留下,你们俩可以走了,要不然,一会就不是少几根指头,折一条胳膊的事情了。” 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赵正李飞移动一下身体,把秦朗挡严实。 “公子,自己保重,一会有机会,去找孙道长,别管我二人。”李飞难得的正式一回,说道。 “哈哈哈哈哈。” 还不等秦朗答话,一阵笑声传来。 那小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懒懒的依靠椅背,又笑出声来,众人莫名其妙。 “行了,玩笑开够了,秦叔叔的手下果然没有孬种,一个手指断了三根,一个胳膊断了没接正的,还能想着拼命,不错不错,”小子这才止住笑声,有点正式的样子。 秦朗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急声问:“秦琼?秦叔宝是你什么人?” “本公子叫他秦叔叔,小子,你说呢?秦叔叔让人传话给我,说有个小子奸滑惫赖,除了脑袋好使些,一无是处,让本公子来帮忙照应一二,防止哪天招惹了人,让人给搓吧搓吧弄死,说的就是你吧?”椅子上的黑小子笑吟吟的问秦明。 分开李赵二人,走出来上前,来到黑小子面前,恭恭敬敬的施礼后才说:“长风兄,刚才吓死小弟了,呵呵,小子不知,长风兄就是秦叔叔让小子等的人,请见谅。” 秦朗一块石头落地,心中狂喜,这小子似乎打听过了,听口气也认可本公子,太好了! “赵兄,李兄,对不住,小弟过来,路上碰到周老丈,人不错,一路跟着过来,顺便做两天工,报了周老丈的带路之恩。当然也顺便了解一下这个小子,让两位老兄受累了。”张长风解释了一下,又起身报拳给二人道歉。 李飞一边报拳还礼,一边拦住张长风,“别别别,张兄弟本事,我二人佩服!”赵正只是抱抱拳,没吭声。 秦朗欢喜得紧,“来来来,诸兄长,坐下,坐下聊。对了,长风兄,你怎么又自己过来了?门口还没人通报?”秦朗问出李赵二人疑惑。 “呵呵,那个李兄和赵兄留意我的时候,让再下发现了,开了个玩笑,自己跟赵兄过来的,他从正门进的,小弟巡查了一圈院子,从下人出入的小门进来的。”张长风有些不好意思,给李赵二人找了麻烦。 李赵二人也是面皮一红,赵正站起来一抱拳,“公子,请坐,老赵下去一下。”说完就要去做安排,李飞也一起站起,要下去布置。 “不用,先坐下,事情说完再去不迟。”秦朗又得一个高手,不再着急,说完事情再去布置也不迟。 李飞,赵正依言坐回原位。 第八十七章隐患(上) 秦朗真是高兴的紧,关键时刻来了救兵! “张兄,抱歉,慢待你一会儿,别的先往后放一下,先解决眼前事。小弟想问一下,这两天你有没有注意到,工地上还有其他人在打小弟的主意?”秦朗开口问张长风,高人行事,说不定,已经把那些魑魅魍魉的来路摸清楚了呢? 秦朗问完,众人一起看着张长风。 “呵呵,呵呵呵,某倒是注意到有几个人鬼头鬼脑,但当时一心想了解一下你小子,没怎么管他们。”张长风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同答了秦朗。 再说,张长风也想不到,自己,人还没到,这小子就有仇家上门找事,看样子,这里似乎不是个好地方,难道现在再回南阳去?张长风觉得,答应秦琼做这件事情,似乎是个坑! 秦朗听完长风的回答,思考一下,怎么办,那些人明显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十有八九是卢家子的手笔,不得不防。 欺负老实人!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去球,不就是你死我活吗! 秦朗下定决心,“老李,老赵,盯紧那三个人,别打草惊蛇,小心点,看看他们做什么,留意一下,还有没有同伙。另外,晚上把府上看紧些,别人不来,别去招惹。要是来了,按住了,让他们把事情说明白,要是反抗,可以直接弄死,埋了!告诉弟兄们,如果动起手来,留不住,可以放人走,别伤着自己,你们伤着一点,我都舍不得。去把,重点关照一下老爷子那里,别出意外。”秦朗吩咐二人。 不惹人,但你别来招惹我。秦朗不是傻缺,你对我动刀子,就要有死的觉悟。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变得有些狠了起来。 “好的,公子。” 二人对张长风一抱拳退了出去,屋内只剩秦朗二人。 以后身边多了个人,秦朗自然要打听一下路数,“长风兄,你和秦叔叔什么关系?他怎么认识你的?” “叫长风,或阿风都成,其他的别打听,老秦说你好嘴,还懒,和我性格倒是相投,过来看看,如果可能就在你这里凑合一段时间。”张长风懒洋洋的回答了秦朗。 这是什么人啊?祖宗太不靠谱,秦朗怎么觉得这小子,比自己还懒呢? 小丫头现在整天跟着老爷子,这个房间都不怎么过来,又没人伺候,仆役丫鬟的,现在都习惯了爵爷会客的时候自动回避,反正爵爷的要求简单,屋里屋外收拾干净,别乱。夏天桌子上凉开水别断了就成。 给长风倒一杯凉白开,“风兄,喝口水,解暑,稍等一下,快开饭了。” “走吧,带我去见见老神仙去,省得失礼。”长风站起来,催秦朗,二货一高兴倒把这事情忘记了。 “对对对,走,小弟带路,长风兄请!” 两人穿过后院来到孙思邈处,张长风见到孙思邈,恭恭敬敬三个头磕了下去。 三人坐下聊天,小丫头一边伺候。秦朗交待一下老道,最近别出去散步,在院子里活动一下就成,老道也不问原因,答应下来。 饭,是分开吃的,老道借口和年轻人吃不到一起,把秦二货和长风二人赶走了,小丫头偷偷的在那笑。 一桌子饭菜,两个懒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懒人都是吃货,这长风别看有些瘦,饭量着实惊人,十几个菜被他消灭大半。 “小子,我来对了,哈哈,老秦这次果然没骗人,开眼了,以后有口福了。”酒足饭饱,两个懒货换个地方闲扯。 一顿饭,打消了长风此前的顾虑,如果以后,天天有这样的饭食,这里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也认了。 只要满意就成,秦琼认可身手不差的人,懒人也养着,“长风兄高兴、满意就成,你也看到了,府里就这几个人,没什么规矩,长风兄怎么随意怎么来。小弟就这样。大户人家那些个规矩,小子真心不习惯,出了府再说外面的事,府内由着长风兄。”好人做到底,只要人留下,其它的随便。 “行,我喜欢!”张长风很满意这点,自己漂落江湖,习惯了自由,要是规矩多,还真不习惯。 二人无聊的随意扯闲篇儿。 “风兄,你咋晃悠两天就来找我了?不怕跟错人?呵呵呵。”秦朗开着玩笑。 “小看人,走南闯北也去过些地方,可是像你这个浑货一样,拿钱盖房子给庄户人的,你是位数不多的几个人,关键房子似乎盖的还不错,就你一个了,虽说房钱以后要还,那是以后的事情。另外,盖房子又给工钱,又管饭的不少,可是这饭管饱,顿顿有肉的也不多见。所以,觉得你小子似乎有点不同,能对下苦人不错的,对自己人应该不坏。来都来了,就这么凑合着吧,懒得再去到处晃悠了。”张长风懒洋洋的回答。 原来如此,无心之举,倒钓回一条大鱼,秦朗觉得那些伙食花的太值得。 “小子,你们刚才说的那几个人,你有猜测吗?什么路数?” “不好猜,我在这泾阳只有一个仇人,卢家子,其他的,还有什么人惦记小子,倒是想不起来。” “哦?卢家子?你胆子倒是壮,不错不错,似乎有的玩了,不至于太无聊,你小子怎么得罪卢家子的?”张长风也是个好奇宝宝。 “嗨,说来话长……,长风兄,就这样,小子上了卢家子的黑名单。”秦朗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连卢阳前段时间上门恶心人的事情,也一并告诉张长风。 要靠人家出力,保护自己的小命,就要信任人家,不能隐埋。 张长风边听边点着头,末了接话道:“小子,这卢家子不是善茬,我们还是留意些,别着了暗手,最近出门叫我一声。” 这保镖当的,难道不是自己跟着保护吗?还让人叫?比自己还惫赖,秦朗无语的腹诽着。 “小子,老秦说你脑子好使,想想办法吧,总让这么个臭虫惦记,不是好事,最好找个机会搞死,还别牵扯到你身上,省得卢家找后账。”张长风懒懒的出着主意。 【作者题外话】:大家好! 书已经写了二十万字,本人还想坚持写下去,希望大家能支持,投票、收藏、写写评论,有什么意见或建议直接在评论区说出来。 石头谢谢大家! 第八十八章隐患(下) 秦朗何偿不想呢?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还是要分个生死的,还不能留后患。 “找机会吧。” 秦朗这即算是回答自己,也回答了张长风。 …… 李飞回来了,告诉秦朗,刘文李石二人找秦朗有事。 秦朗一脸懵逼,“刘文,李石是谁啊?不认识啊。” “公子,你的庄户,忘记了?他俩会武,李石还有一手好箭术呢!”李飞不得不提醒这个二货家主。 老脸一红,赶紧掩饰,“哦哦,他们俩啊,没说什么事情吗?去请进来吧。” “好的,公子稍等。”李飞转身而去,显然没告诉李飞什么事情。 不一回儿,三人便来到堂中。 秦朗这才想起这个矮壮墩实的汉子似乎是叫刘文,而另一个中等身材,身形精瘦的似乎叫李石,是个猎户。 二人显得有些局促,没想到厅中还有别人,李飞他们经常见,由于会些工夫,还比较熟悉,张长风第一次见,不熟,便不吭声,只是站在那里。 秦朗猜到些什么,主动出来打破局面。 “你们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但说无妨,张兄算不得外人,以后就常住府上了,见面的机会多。”秦朗见二人有顾虑,便把话说明白。 刘文捅捅李石,李石才开口说了一个情况,众人全都重视起来。 原来,这刘文李石住一个院子,很快熟悉起来,两个会武,很快称兄道弟关系大近。 秦朗这个庄主,成天无所事事,又是刚入秋,庄户们也没事。李石会打猎,二人就经常结伴去打些兔子野鸡。 晚天傍晚二人又出去转悠,打点猎物,在庄子北面的树林里下套,却看见一个人从庄子方向鬼鬼祟祟的过来,进了林子。 刘文,李石好奇心起,想跟过去看看,怕打草惊蛇。 李石出身猎户,身形精瘦,动作矫捷,跟上去看,刘文留下把风。 李石没敢靠太近,那鬼崇之人还比较灵醒,等了不到一个时辰,似乎又有人过来,两个人嘀咕一会儿,一个回庄,另一个往泾阳方向而去,李石没敢靠近,听不清说什么,等他们走了,李石才和刘文会合,两人也不知什么状况,只好作罢。 庄户们关心盖房子的进度,每天没事就去帮忙,毕竟是自己的房子。 没想到今天他们去盖房子的地方帮忙,李石又碰到那人,和李石套近乎,有意无意的打听庄主秦朗。 饭后,李石和刘文一说,前后结合,二人觉得事情不对,才来找秦朗汇报。 屋内几个人,心中明白,这是有人惦记上秦朗了,来者不善! “老刘,李石,来给你们介绍个人,练家子,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秦朗现在知道,自己这个二百五庄主,做的似乎还行,最起码这两人肯为自己着想了,趁机把张长风介绍给二人,顺便收收心。 “风兄,这是两个庄子上的,人不错,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大家熟悉熟悉。” 秦朗给几人做了介绍,几人寒暄几句,算是认识了。 把刘文,李石又按坐在张长风旁边的椅子上,秦朗试探刘文,李石二人。 “老刘,李石,最近庄子上有些乱,人手不太够,你们也知道,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再打庄子的主意,老李他们人手有些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说完看着二人。 刘文,李石拖家带口,肯定是有些顾虑的,他们比不了李飞、赵正他们,战场上剩下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爵爷,那个,如果庄子上有事可以招呼我一声,我能帮些忙。”刘文先开口,话也很客气。 李石考虑的时间长些,“爵爷,我也可以,用到的时候叫一声。”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 明白了,还是想过小日子,这也没错。 “行,先谢谢你们,能想到庄子,另外家里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或者找李飞老赵卢管家都成。行了,你们先回去吧,记得啊庄子上的事少对外人说。”秦朗说些场面话,让他们离开,不倒乱就成,慢慢来吧。 “谢谢爵爷,张兄弟,李护卫再见。”二人抱拳施礼后退了下去。 “等等,我送送你们。”李飞起身叫住了出门的二人,嘀咕着一块离开。 李飞送人回来,顺便叫来了赵正。 “公子,那几个人已经派人盯住了,另外,我一会想去查看一下,李石说的那个树林,老赵带人看家,你还有什么示下的?”李飞请示秦朗。 想了想,秦朗才开口,“老李,今天有些晚了,先不着急。那几个,人盯人,有动静让人跟上去,另外找人回来报告,再考虑下一步。明天他们开工后,我们一起去看看,不易让人察觉,另外今天晚上辛苦些,让人多转转,尤其是后院和老爷子的院子,我们这里和前面人多,应该不打紧。” 李赵二人点头同意,李飞又出去一趟,原来刚才李飞送人是假,留李石带路是真,现在不去树林,便告诉李石一声,让他回家。 秦朗现在想起李飞前些时日的表现,越发觉得这是个人才,心细会动脑子,值得重用,找机会要逼迫这小子-下,要是识点字,以后能大当大用啊。 半夜时分,秦朗让几声狗叫声惊醒,赶紧披衣下床,拉开门,长风已经拿着剑站在门口,“风兄,什么情况?”秦朗问长风。 “不知道,老李出去了,老赵在后院!”长风回答。 秦朗想想,刚要去后院找赵正看看,李飞从前面匆匆回来。 顾不上什么,秦朗赶紧问李飞:“老李,什么情况?”问完又看着李飞。 李飞知道秦朗想知道什么,回答说:“公子,三人中的一个,半夜假装起夜,离开工地,来院子附近溜达,听见狗叫,又回去了。” “其他的人有没有异动?”秦朗紧接着追问。 “没有,其他人正常。”李飞肯定的回答。 老道和赵正,一起从后面过来了,大小黑跟在二人身后。 第八十九章公子,又有人上门寻仇(上) 秦朗赶上前两步,迎了一下老道,“老爷子,你怎么起来了?这里的事情小子能处理,您老回去休息吧。” “哦,年纪大了,睡觉轻,没事,见你院子里有烛光,过来看看。”孙思邈风轻云淡的回答一下,紧跟着问秦朗,“小子,最近庄子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怎么还隐埋起老道来了?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吱声,老道还能出点力气。” 秦朗心里一暖,这个老头对自己真好。 把人全让进屋,扶老爷子坐下,秦朗才说:“老爷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点事情小子暂时还能应付,如果应付不过来,再找您老帮忙。” 秦朗把这两天庄上有人来摸底的事情对老道说了一遍,也把自己的猜测和预防措施,毫无保留的对孙思邈说了一遍。末了,拒绝老道出手,这点事情,让孙思邈去找人搭人情太不值当。 老道听完,想了想,“小子,心中有数就成,多留点心没坏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做的对,行了,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老道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老爷子,小子记住了您的教诲,知道怎么做。” 孙思邈点点头,带着大小黑回去后院。 送走老道,秦朗思考了一下,看来贼人是想夜探秦府,让狗叫给惊走了,估计今晚不会再来。于是,安排几人,回去休息,定下时间明天早上集合,一起去查看一下那个林子。 一夜无事,早上的锻炼变成了四个人,张长风也参与了进来。缠着老头儿教几手道家手法,老道没理,一句话,道家重养生,杀人的手段没有!就把长风打发了。 约好的时间快到的时候,李飞直接闯了进来,秦朗吓了一跳。 看见秦朗,李飞口气急促的说:“公子,又有人来找麻烦!” 什么情况?难道本公子,就那么好让人欺负吗?秦朗愣在那里,有些想不明白了。 “公子,来的是个小孩,十岁左右,气势汹汹的,手拿宝剑,带了六骑,全部骑着高头大马,以某观之,似是长安来人。嘴里叫着让你滚出来受死,求问姓名,不肯告之,老赵带人在门口挡住了。”李飞一口气把事情汇报的明白,清楚。 脑子更乱了,秦朗想了一遍,自己在长安没得罪什么人啊,十岁的,还是个孩子?更不可能啊,房二的狐朋狗友?沒得罪过谁吧?自己就见过程二和房二,外加程大和房大,不应该是他们来找麻烦啊,是谁呢? “公子?” “公子?” 李飞见秦朗发呆,以为秦朗被吓住了,叫了两声。 “哦,没事,走,看看去。”人家打上门来,总是要面对的,躲?估计没戏。 “小子,你的这个碗,不好端啊,事情太多,总不让人安心!”张长风懒洋洋的怼了一句秦朗。 没回嘴,事情都赶到一起了,还能说啥?长风见秦朗没吭声,也不再出声,站起来,把剑拎在手中,等在一边。 “老李,护卫全叫上,一会机灵些,别莽撞,先看看情况,看我眼色行事。”边走边安排李飞。 张长风拎着剑,看似散慢的跟在一旁。 “明白。”李飞回答干脆利落。 一进前院,秦朗看见院门半掩,几个护卫挡住门,有声音,自外面传来。 “让秦贼出来受死!” “……” 来到门口,透过半掩院门,秦朗看到一个少年带着六骑,明显有些狂燥,赵正带几人拦在外面。 仔细看,一个十岁左右小孩,面目英俊,一袭紫色书生袍,腰系青色围腰,骑着一匹浑身乌黑的宝马良驹,手持马鞭,指着赵正他们。其他六人,也是个个骏马,身形彪悍,面露不善之色。 让护卫让开,张长风、李飞先出去,秦朗跟着出门,站李飞侧后。外面的人一看有人出来,小孩抬手,众人才停止呵骂。 “小子,注意点,那几个骑士身手不太弱。”长风搭眼扫了一下几个人,小声提醒秦朗。 “谁是秦朗,滚过来?”马上的小子,见到有人出来,朝秦朗他们呵问起来。 “公子,不知高名贵姓,我就是秦朗,不知找小子何事?”秦朗抱抱拳,算是行礼,开口问道。 “滚过来受死!”小孩就一句话。 “公子,不告姓名,不说缘由,便是当今圣上,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把小子杀了吧?”秦朗继续追问,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小孩似让秦朗说动,面露思考之色。 来人正是李恪,那天送完襄城,李恪心中憋一口气,回去之后,那个小婢女已经不见。 李恪清楚,阿母已经把事情处理完了,如果去询问阿母,反而会遭杨妃一顿教育,于是便没有过问,假装忘记了。 自己的阿姐让人侮辱,阿耶让人鄙视,李恪心中这道坎儿是过不去的。 毕竟是李二的孩子,智商不缺,让自己的亲卫,去找护卫襄城出宫的人,聊了会儿天,李恪就找出了侮辱襄城的人。那个人是阿耶亲封的泾阳县男秦朗,因为孙神医不会欺负小孩子! 这两天一直找机会,昨天晚上阿母定好的,今天去慈恩寺敬香,没空理他。 李恪知道机会来了,一大早,带上得力的亲随护卫,今天要去踏平泾阳,给阿耶讨个公道,给阿姐报受辱之仇。 七人七骑,轻装便服,迎着暮色,等在了宫门口,宫禁一开,溜出皇宫,奔出长安城,杀向泾阳秦庄。 秦朗的询问让李恪有些犹豫,路上已经交待护卫不能暴露身份,省得给别人落口实,攻奸自己,此时不说明白,似乎不教而诛。如果说明白?这事怎么说?说你侮辱襄城?那会让阿姐清誉受损,皇家声名扫地。 李恪纠结啊,怎么办呢?一个小屁孩儿,在那里想起对策。 “公子,并非秦某怕死,不告而诛,非君子所为。”秦二货眼见有戏,赶紧忽悠,事情,总得弄明白头尾,才能想办法解决。 第九十章公子,又有人上门寻仇(中) 小孩思索一会儿,甩蹬下马,其他几人也下得马来。 小孩回手指着几人,“王风、周宏随某来,其他人在此等候。” “是!公子。”那六人齐声回答,整齐划一。 这小子不简单,秦朗看见这个阵势便有些明白了。 李恪向前走来,赵正等人全心戒备,反倒是张长风,还一副懒散的样子,站在那里,打量两个跟来的护卫。 李恪一看,把宝剑交给跟着的护卫,手里只拿马鞭,继续向前,赵正不让,挡在前面。 李恪停下,拿眼睛看着秦朗。 “赵正,让路。”秦朗一看,只能让赵正让开,挨几鞭子死不了人,况且人家把多数人留下了,自己身边还有张长风,这么一个秦琼都认可的一个高手,心中还是有些底气的。 “头前带路。”李恪拿马鞭指一指院内。 秦朗知道,这孩子要说的事挺秘密,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为什么该死的理由啊。 看一眼李飞,点了一下头,又对小孩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带头进入院子,往正堂而来,李恪跟着,那两叫王风周宏的护卫也跟了进来,李飞紧跟那两护卫转身入院。 回到正堂,秦朗转身站住,小孩跟着入内。 “王风、周宏守住门口,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小孩倒似变成了主人,吩咐他的护卫。 “关门!”李恪不等秦朗说什么,又拿马鞭指着秦朗吩咐。 秦朗寻思一下,一个小孩,没武器,应该不会暴起一招,杀了自己,顶多挨几鞭子,照做了,总要弄明白事情缘由。见李飞看过来,秦朗隐晦的向两个护卫努一下嘴,李飞便紧贴着那个护卫站在一起。 张长风看似无状,直接拿剑坐倒在台阶上。 王风周宏二人本来想赶走的,后来看看台阶和门口的距离,又想起王爷路上的叮嘱,便只好作罢,只是二人全都无视李飞,向张长风靠近一些,懂行人看得出来,张长风现在的位置,正好处在,王风周宏两护卫的攻击范围内。 门,关上了。 回头一看,李恪已经自顾自,坐上主坐,那架势,倒似他是这里的主人。此时正拿小眼睛盯着回过身的秦朗。 “小子,为何侮辱家姐?今天不给本王一个交待,本王会送你去地府。”李恪这时才咬着牙,高明声份,恨声问秦朗。 家姐?本王?秦朗本能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襄城回长安告状了,这小子是李二的龙种,可为什么不是李二派人来?这本王又是哪个?太子?吴王?李泰似乎不可能,史书记载,李泰自小就是个胖墩。其他的似乎年纪还小。 “大王,请问您是?”秦朗要先弄明白,是李承乾还是李恪,或者是李泰,史书也不一定准确啊。 “本王乃蜀王李恪。小子,休得打岔,回答本王问题。”秦朗一听,蜀王不是李佑吗?怎么变成李恪了?想了想自己似乎又犯了常识性错误。 是了,李恪现在还不是吴王,而是蜀王,后来才改封吴王的,幸好没叫人家吴王。 就比如现在的房玄龄是邢国公,后来才封梁国公。再比如杜如晦现在是蔡国公,死后才追封莱国公。 更严重的,比如李靖,史料记载不清,但大多数说法,李靖由于不受李渊待见,投唐后差点让李渊咔嚓了,李二眼光独到,救了军神,直到李渊退位也没有封公。李二借玄武门之变上位,李靖看戏两不相帮,李二酬功也没李靖的份儿。一直到贞观三年底,四年初,才因覆灭突厥,获封代国公。李靖后来怕功高震主,自请致仕,李二一看,这军神知进退,又改封卫国公。 假如现在,秦朗敢当李靖或李二的面,叫李靖一声卫国公或代国公,决对人头落地。李靖杀他为了避嫌,李二杀他没的说,抢了人家李二封公的权力,要不皇帝也让给你当?不杀你杀谁? 秦朗此时真佩服那些跟随军神李靖,灭杀突厥的穿越者,不知道他们一口一个卫国公是怎么活下来的,有时间得请教一二。 听见这一声“蜀王李恪”,想到这么多,秦朗不自觉得惊出一身冷汗,秦朗暗暗提醒自己,这种错误,可犯不得,要管住自己的破嘴! “小子,你竟敢无视本王!”一声带着些童音的呵叱传来,让秦朗回神。 李恪虽说让李二和杨妃教的心性不错,但到底是个小孩,一看这小子居然发呆,不理自己,火气一下冒了出来,呵叱出口,一起身从椅子上下来,手已经摸向桌子上的马鞭,小脸上因为愤怒,两只眉毛已经立了起来,眼睛睁大,瞪着秦朗,显见要拿鞭子抽打秦朗。 秦二货看见此景,赶忙上前,一把按住摸鞭子的手,口中连声说道:“没有没有,安坐安坐,大王安坐,小子在想,令姐是谁?” 李恪才感觉有人扑过来,吓一跳,莫不是还要打本王?刚要挣扎,听见声音才放松些,眼睛盯着秦朗,口中回道:“襄城公主。” “哦哦,襄城公主,李月汐?李…”秦朗无意识的念叨两遍,还没转过弯呢。 “小子,住口,家姐的名讳也是你叫的?”李恪又急了。 “对对对,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秦朗赶紧改口。 秦朗看李恪,心情有些复杂。这也是一个悲剧人物啊,被长孙无忌谋划,房绿帽构谄,让人冤杀在长安,秦朗此时忽然有些同情李恪,但不得不说,这小子胆气不错,一个小屁孩儿,敢单身进自己的房间。 “大王,请问小子怎么侮辱公主殿下了?小子委实不知?”秦朗不敢让李恪再等,怕真的挨鞭子。于是,以退为进,询问李恪知道些什么?难道那襄城公主这么没城府?什么都告诉李恪?应该不可能,历史上的襄城,被李二夸为“公主师表”,不会那么没脑子吧? 秦朗并不知道,是小婢女的一句话坏了事情,而多嘴的婢女也因为一句话,消失于人间。 第九十一章公子,又有人上门寻仇(下) 李恪看秦朗,越看越来气,也越看越古怪,事主都找上门来了,这小子怎么还显得不以为然?难道是以为孙思邈这个后台硬?还是皇家之人好欺负? “小子,别装蠢货,为何惊了公主车驾?致使阿姐受伤?”李恪现在到底年幼,不小心中了秦朗的计算,问出了心中所想。 这就是李恪认为的襄城受辱,其它情况护卫也不知情。 秦朗一听,有些呆住了,敢情那天自己一个喷嚏惊了的车驾就是襄城的,这也太巧了,亏自己还腹诽要打惹事人的板子呢,还要重重的打,幸好没给襄城提这个建议。 寻思一下,便把当然情形俱实告诉李恪,只是略去胡思乱想的东西。 李恪拧着眉头,听秦朗述说当时情况。 “大王,小子已经把情形说完了,如果无心之举也能当得了处罚,也算侮辱了公主殿下,那小子无话可说。只是小子的一个喷嚏让公主殿下受伤,甘愿认罚,请大王责罚,小子毫无怨言。” 秦朗一席话,又将了李恪一军,意思就是无心之举,你老李家认为有罪就有罪好了,让人评说去。 另外做为当事人,秦朗的认错态度又是诚肯的,让公主受伤,甘愿受罚,不推委,承认过错,你看着办吧。 秦二货也在赌,李二教育出来,最出色的两个孩子,男的李恪,女的襄城,既然襄城原谅了自己,做为男人,李恪的心胸应该比襄城更广阔些。 “罢了,此事作罢,小王先给你记着,可是你侮辱阿耶的歪诗,难道不给小王一个说法吗?”李恪小脸紧绷,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襄城的事情上放过这小子,可是侮辱阿耶的歪诗不能放过。 心下一松,秦朗觉得自己赌对了,襄城只是吐露受伤之事,其他的并没说,而李恪也果然放过了自己,诗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大王,小子不才,请问,当今圣上为何要对关中赈灾?为何又对关中免税?”秦朗不答反问。 李恪有些看傻子似的看着秦朗,“朝廷如不赈灾,如不减免税赋,以今年的关中收成情况,农户们熬不到来年秋收,会……”李恪说不下去了,“饿死”两个字说不出来了,小脸憋的有些红。 秦朗见状,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胡乱朝长安方向拱拱手,也不管对不对,开口给李恪解围,“大王,幸亏当今圣上贤明,臣子们勤勉,及时行动起来,才免于惨事发生,小子为大唐贺,也为天下百姓贺,恭贺我大唐,有当今圣上这样的圣君在朝!” 一串马屁拍下去,把李恪的难堪解除了,救了场,也救了自己,省了挨鞭子。 李恪有些郁闷,斗气冲天地奔出长安,就这么个结果?说好的给阿姐报仇呢?说好的给阿耶鸣不平呢? 闷闷的低下头去,不知道咋办,小破孩李恪有些难住了。 还是秦二货机智,看李恪似乎有些失落,赶紧转移注意力,防止李恪再下不来台,纠结下去挨鞭子,“大王,稍坐片刻,观大王这个时间到泾阳来,一定没吃早饭,小子下去交待安排一下,大王先吃饭要紧,可不敢饿着。” 秦朗说完,不等李恪回复,赶紧打开门,开溜,亲自去后厨交待一番! 屋外众人,正在寻思,这么久,也不知室内状况如何?就见房门打开,秦朗出来,李恪的侍卫,见自己的主子,坐在那里,没有其它的指示,便不管秦朗。 李恪在反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太冲动,让这小子带进了沟里,按这小子的思路走了。 李恪暗恨自己不小心,可惜现在想明白有些晚,那小子借口开溜了,只能恨恨地又给秦朗记了一笔账。 前后联想,李恪发现,这一趟泾阳来的索然无味,彻底的失败,回去弄不好还要受阿母训斥,受阿耶的责罚,心情那个郁闷,当真无以言表。 室内无人,李恪心情失落之下,无聊的观察起室内布置,看着看着,倒看出些不一样,似乎东西全怪怪的,挨个家俱坐上去试试,都很舒服,有些好奇起来,想找秦朗询问一下,摸摸肚子,忍住了。 一早出城,肚子确实有些饿,等吃过饭食再询问不迟。 王爷吃的饭食,秦朗本来想自己上手的,后来想想,自己的手艺早让厨子超过了,只能作罢。 亲自盯在边上,一样样的过目,确保干净、卫生,可不敢给李恪吃出个好歹,万一有事,李二发起火来,秦朗小脑袋不保。 菜馅包子,金黄酥脆的金丝饼,几个小菜,一大盆水盆羊肉,肋条肉切片,加入点木耳丝,苜蓿芽,点缀点葱花,一式两份,护卫的嘴也是需要照顾的。 早餐上桌,秦二货嘻笑着,陪李恪,长风李飞去陪几个护卫。 秦二货留了个心眼,没敢作什么妖,整炒菜,省得让这李恪惦记上。万一李恪偶尔过来打牙祭,过来骚扰自己,秦朗想想都觉得麻烦,李二一家子,还是离远些的好。 普普通通的吃食,略微改变一点,做的精致些罢了。 脸上必须带笑,殷勤也必须献足,乘汤、夾菜,秦二货的表现让李恪找不到一点由头。 扬手不打笑脸人! 李恪只能暗暗地愤恨,把气撒在吃食上。 小瘟神李恪,终于再一番殷勤的奉献下被送走了,临走时带走了两个大食盒,因为秦朗发现,吃饭时李恪多吃了几个包子,两个金丝饼。食盒中还随手装了一坛子酸甜可口的泡菜,因为桌上的泡菜,小屁孩儿吃的也不少。 第九十二章肥皂开卖(上) 送走李恪,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一行三人,秦朗、长风外加李飞,假装无意去工地上逛悠一圈。 在李飞的暗中指点下,三个二三十岁的人,和匠人们一样,破衣烂衫,蓬头垢面,除了裸露出的肤色,比匠人们略白外,并无其它特征,非要说还有,就是做工似乎有些慢一些,眼神飘乎一些罢了。 脱离工匠,向东晃悠一番,几人折向北,汇合李石刘文,直奔树林而来。 要说那几个贼人也是做足了工费,选的接头地确实不错。树林距道边两三百米,并不引人重视。关键是这块地是个小土堆,在中央位置可以看清四周几百米外的动静。 灌木杂乱,枯草遍地,不是个跟踪的好地方,一行人入内,脚下噼啪咯吱声不断,秦朗有些佩服李石这个猎户的本事,怎么跟进去二三百米,没让人发现的。 林中并无其它异状,众人只好返回庄内。 敌不动,秦朗也不动,现在能做的只有加强戒备,等那些人露出马脚。 日子还得照过! 秋老虎肆虐,人们全部显得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 顾同这个江南顾家的小小掌柜,游走于东市之间,顾不得炎热,勤肯的为顾家打理部分长安的生意,不尽心不行,自己做为一个顾家远支,凭借自己敏锐的商业嗅觉,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位置,防止要被后辈们超过,替代了自己的位置,谋生不易啊。 今天也不例外,顾同又出来在东市晃悠,寻找一些东西,给去往江南的商队筹备货物。 一间小小的铺子吸引了顾同的注意。 九洲百货! 顾同记得,自己以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小小的铺面,估计是新开张的,不能不进去看看,东市寸金寸土,顾同从来不看门店大小,而是直接看货品。 店门口的小二有些无精打采,主家要求低调,那就低调,大热天的,还省得自己扯起嗓子吆喝,省点力气,正好。 此时见客人上门,收起无精打采的样子,赶紧笑脸相迎,殷勤的招呼着。 “朗君,里边请,看看需要些什么?” “博士客气,我先看看。”顾同应和着小二的招呼走进店内。 店内散发着淡淡的脂粉香味,顾同眉毛微蹙,感觉自己来错了店铺。打眼一瞧,东西两面货架各自陈列着,一个个的手工盒子,一摞摞的码了起来,只不过东边的货架上,小木盒子精致许多,而西边货架上的则简陋些,观之又不似胭脂水粉之类。 香味似是从东边货价上传来。 “博士,贵店所售何物?”顾同没有看懂,只好开口询问。 “朗君,小店现有肥皂和香皂二物出售。”小二赶紧回答。 “哦,肥皂,香皂?是何物?又和皂豆有什么区别?,拿来看看。”顾同一听名字,似乎是皂豆之类的东西,名字又没听过,想要看一看。 “朗君稍等。”小二赶紧招呼店内伙计,肥皂、香皂各拿一块过来。 顾同看两个小木盒,先拿起精致的香皂盒,上面用楷书刻有“孙氏”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离妾越近,岁月超远! “皂”就娘子的青春之源! 顾同品味一番,似乎是女人用的东西。 打开木盒,一阵很淡的菊花香味入鼻,清香淡雅,不是太冲。盒中一块手掌小半大的黄褐色物体,边角浑圆,显得光泽内敛,用手指摸一下,一片丝滑、柔顺的触感从手上传来,舒适无比。 没错,秦二货这个奸商,怕肥皂品种太单一,又改进了一下工艺,用羊油加植物油制做,粗暴的用三勒浆泡菊花的细粉,摇匀之后兑了进去,改变了一下样式,使得肥皂略有点香皂的样子,但更细腻,简单粗暴版的一代香皂出来了,至于真正的香皂,以后做出香水香精油再考虑改进吧。 小心放下香皂,拿起另一个粗糙的木盒,一样刻有“孙氏”字样,也一样有几个小字: 孙氏肥皂,造就不凡! 打开木盒,一个长方块,泛着黄褐色的物体,约巴掌大,放于盒中。 顾同拿起来感受一下,也很柔滑。 “博士,请问此二物如何使用?”顾同知道,东西再好看,终归是要使用的,直接询问使用方法。 “朗君请随小的来,店内设有试用处。”小二把顾同引至一旁,两个木架,放置两盆清水,一块肥皂,一块香皂放在旁边。 小二给顾同说了使用方法,顾同亲自感受一番,用在手上光滑柔顺,小泡沫舒爽宜手,用过香皂后,手上的污洉洗的干干净净。拿起手闻闻,还有一点点的香味残留,顾同有些动心了。 “博士,除了洗手,可能似皂豆般清洗衣物?”顾同要彻底了解一下这个东西。 “朗君,可以清洗衣物和其它脏东西,效果要远远强于皂豆,另外香皂还可以做沐浴之用。”小二回答完还去找了一块抹布给顾同做了演示。 顾同看见效果确实远强于皂豆,更关键的是用香皂洗完,抹布上似乎还残留点花香味。 好东西! 第九十三章肥皂开卖(下) 顾同心中确定了,这是一个好东西,以他十几年敏锐的商业嗅觉,认定这个东西以后会风糜长安,流行于大唐的贵人家之内。 “博士,此二物售价几何?”顾同打算把这东西拿下,运送去江南,尤其是香皂不能放过,扬州府的贵人们一定会舍得为此物买单。 “肥皂八十文,香皂五百文!”蝎子巴巴独一份的东西,秦二货可不想放弃下刀的机会,尤其是此二物,小户人家买不起,除非三五文,才舍得使用,所以秦朗磨了一把快刀,就是朝大户下手的。 秦琼,知道这个东西的成本以及售卖价格的时候,失手打碎一只茶碗。 听了管家转述秦朗定价的理由才好些,并没有改变价格,让掌柜的按秦朗的价格外销,只是秦琼看着一库房的货物,有些算不过来,自己这些东西卖完,到底有多少家当?。 顾同也有点惊到了,要知道皂豆,才一两文钱,这两个东西要八十文和五百文? 五百文够现在一石米钱了。小户人家一年的花费不算粮食也才三五贯钱。 寻思半天,顾同开窍了,这两个东西本来就不是给小户人家准备的! 大户人家真的又在乎八十文,还是五百文吗? 打定主意,这个东西,一定要运些过去扬州府,试试水。 “博士,肥皂来一千盒,香皂一千盒。”千把贯的事,自己这个小小掌柜可以做主,即使赔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顾同直接报了数量,要下订单。 “朗君,对不起。小店东家规定,肥皂每人限购五盒,香皂两盒,一个月之后才可以不限量供应。”小二有些歉意的告诉顾同。 小二没说错,秦朗交待的秦府管事,这叫饥饿营销,给秦府管事解释了半天才明白。 主要是现在产量还没起来,一边打出名气、打开市场,一边屯货。 “哦?博士,去请你们掌柜的出来。”顾同不死心。 小二不敢怠慢,请出了秦管事。 管事笑脸相迎,话说的很客气,答案依旧,要大宗订货,一个月以后再来。 顾同死心了,五块肥皂加两块香皂带走。商人的脑子是好使的,回到店内,把所有的伙计招呼过来,说明事情打发了过去,每人又带回来两块香皂,五块肥皂。 事情更简单了,长安缺什么也不缺人,让伙计去雇人排队,每人买完东西有一文钱酬金。 九洲百货门口,瞬间变成了东市最热闹的店铺,门前排起了长队,进去丟下钱拿货走人,试用?根本不需要的。 商人的嗅觉是灵敏的,东市其他店铺发现状况,也派人去排队买货。 凑热闹又是国人从古至今的爱好,九洲百货门口的长龙,已经开始干扰到了市场的正常秩序,市监又投入进来,众杂役帮忙维持秩序,一时之间,九洲百货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管事及店内的伙计小二,让人潮包围了,没用两个时辰店内的货品全部清空,连试用的两块也让人顺手拿走。 秦管事说尽好话,答应明天开市还有,排队的人才慢慢的散去。 灵醒些的掌柜,试用过伙计买回去的东西,找上了秦管事,想套近乎多拿点货,都失望而归,但有一件事情搞明白了,这是胡国公秦琼府上的买卖。 秦管事关了店门直奔秦府,不回去不成,东市的好多买卖,都是各个贵族人家的产业,人家的掌柜找上门来,给府中的小娘子求货,谁也得罪不起,自己做不了主,只能回府让家主母定夺。 秦夫人接到汇报也是头痛,只好让管家带上货,秦府关系好的王公贵族,每家肥皂二十块,香皂十块,送过去,一再言明,东西做的慢,工艺复杂,做不过来。不是不多送,用完说一声,府上还送过来。 秦夫人身着诰命夫人的服饰,亲自带肥皂香皂各一百块给长孙皇后送去,堵住了皇家的口子,事情才告一段落。 至于贵人们分不过来,小娘子为几块香皂,互相争斗的事情,就和秦府没关系了,第二天的队伍比第一天的更长,都是各个家族派出来仆役,再想花钱排队,会让人一顿老拳打出队伍的,王爷公爷的府中还没买到,哪里轮到商贾们来排队钻空子? 香皂在长安城一炮打响,秦府日进斗金! 这些,秦二货并不知道。孙大神、小丫头、秦朗、长风以及李飞带两个护卫一行,已经赶往孙思邈的庄子。 这段时间只有老道时不时的过来一趟,昨天老道回去说了一句,辣椒局部变红了,秦二货恨不得连夜过来,这段时间的戒备、忙碌,让秦朗差点忘记,还有这几样宝贝的存在,今天一早吃过饭,一行人,马不停蹄杀奔孙思邈的庄子而来。 园子里的螺丝椒有一尺长,辣椒秧上挂的密密麻麻,绿的发黑,个别辣椒已经局部开始变红。 秦二货乐的合不拢嘴,以后有口福了。穿越过来没有辣椒的日子,吃饭都不香。 西红柿也有的带点粉色,满意了,又可以吃到西红柿炒蛋,幸福啊,自己的大胖儿子最喜欢的素菜。 眼睛有点湿润,似乎看见和自己的媳妇抢吃虎皮尖椒,又似乎看见和自己的大儿子分食西红柿炒蛋,而自己慈祥的母亲坐在那里,停下筷子,笑吟吟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高兴,开心,极致的开心! 大小黑绕着老道撒欢,以老道的观察估计,大黑的产期,应该不远了。 孙思邈和秦朗最关心的土豆,秧子还是一片翠绿,老头已经掐过了头,防止只长叶子不长果实。 秦朗此时心中的喜悦没办法和别人分享,只能自己一个人,像一个疯子一样,张开双臂,在园子里来回绕圈疯跑,享受着这一份喜悦。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长风、李飞、小丫头以及护卫理解不了秦朗的快乐,只能看着这个二货发疯。 倒是孙思邈多少猜到一些原因,从遇到秦朗,孙思邈第一次见到这孩子,这么发自内心的快乐,微笑的站在那里,看着秦朗,眼中流露出一片慈祥。 第九十四章利益交换 疯够了,闹够了,秦朗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 自己为李二送上这么一个金娃娃,李二该适当的付出点利息了。 秦朗独自回到正堂,找到管家李福,让他把百骑司的人找来,自己有些事情要和百骑司的人勾通一下。 百骑司队帅张朝兄弟来的很快,熟人,不用介绍。“张帅,张阳兄,又见面了,哈哈哈。”秦朗主动上前和张朝兄弟打招呼,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张朝也感激孙神医和秦朗,因为上次的事情,官职虽然没有升,但李二赏下来的诸多好处,却实打实的落入了自己的口袋,如今又落得一个,在孙思邈庄子上看家的轻省活计,比起那些阴暗处拼杀的日子,不可同日而语。 “秦县男,哈哈哈,又见面了,孙神医怎么不在?不方便吗?”张朝见只有秦朗,倒有点意外,张阳点头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没没没,张帅和孙先生也打过交道,你也知道孙先生的脾气,只关心那些花花草草,其它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对对对,孙神医奇人异士,品行高洁,我等佩服的紧。”张朝也是真的佩服孙思邈。 “张帅,还得麻烦张阳大哥去门口照看一下,别让人接近,孙先生有些事情要保密,防止隔墙有耳。”秦朗说完歉意的朝张阳笑笑。 张朝一听,向张阳点点头,张阳出外,顺手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值守。 张朝明白秦朗不是防备张阳,应该确实有事情和他说。 “张帅,你知道,小子得罪过卢家,好不容易托人保住一命,一切小心为上,请见谅。”秦朗直接开门见山,假装点明防谁。 张朝点头,表示明白,等待秦朗说出后继的事情。 “张帅,小子最近的庄子上,来了些不三不四的人,总在打听小子以及孙先生,不知那些人意欲何为。在小子庄内,小子勉强可以护住孙先生无事,但张帅知道,孙先生经常两个庄子之间往返,小子怕这过程中万一有事,我们全都追悔莫及,所以,小子希望张帅加强对孙先生庄子的保护力度,注意一下庄子上有没有可疑人员,在打探孙先生以及小子。”秦朗说完看着张朝。 张朝知道秦朗和卢家子的事情,面色有些凝重,孙神医不能在自己的手中出意外。 秦朗向张朝点出这件事情,也有自己的考量:自己偶尔过来孙思邈的庄子,卢家子又心思细腻,耐性极好,聪明人想事情全面,万一卢家子找人,来孙思邈的庄子,打探情况,让百骑司揪住,卢家子不死也会脱层皮,省得自己整日防贼。 反正是个闲子,有枣没枣,抽两棍子,万一真让百骑司打下枣来呢?万一卢家子出了昏招呢? 张朝考虑一下,应承下来,“秦县男放心,某省得了。” “张兄客气,别叫小弟什么县男,靠着孙先生的福泽得来的,说出去有些丢人,张帅直呼小弟之名就行,再不行叫小兄弟也可。”秦朗厚着脸拉近关系。 “另外,张兄,小弟觉得张兄贤昆仲为人豪爽,令小弟羡慕,想帮一下张兄,好人总是有好报的吗。”秦朗说完,微笑看着张朝。 张朝奇怪,这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招,这么殷勤?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妨先听听。 “秦兄弟,哈哈哈,某也觉得秦兄弟投缘,与秦兄弟想处,很随意,秦兄弟有什么事情,说说,某想知道有什么好报。”说完也面含微笑看向秦朗。 “张兄,假如有一桩比孙先生消灭蝗虫,还大几倍的功劳,由张兄亲自告诉当今圣上,圣上会对张兄如何?假如这桩功劳中还有贤昆仲的看护之功,圣上对张兄又当如何?”秦朗问完看着张朝。 “呵呵呵,秦兄弟说笑,为圣上尽职是我等的本份,哪有什么功劳可言。”张朝嘴上虽如此说,心中还是有点小激动,想想上次送灭蝗疏之后的赏赐,假如这次的事情真的比上次大几倍,那会是什么样? 张朝握着茶碗的手,不由攥紧了一些,手指因瞬间受力失血,变得有点发白。 秦朗看到这个细节,心中有数了。 “唉,张兄,小弟最近有些难,成天让卢家子惦记,心中着实烦躁,俗话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假如那卢家子有什么把柄,落在小子手中就好了,小子拼上命,参他一本,把他撵出泾阳,也好让小弟舒心些。”秦朗岔开话题,闲扯了起来。 张朝一听,这小子,滑头啊,事情说一半,扯什么难处,摆明了要好处,有心不理,不接这个话茬,可心中那块痒痒肉,让秦朗撩动了一下,着实按耐不下去。 罢了,先应承下,看看能有什么好处,大不了少出点力。 “秦兄弟,不必烦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卢家子的把柄,真就抓在秦兄弟手中了呢,某也会帮秦兄弟留意一下的。”事情应承下来,对张朝不是太难的事情,只要他们这些人上心了,一个小小县丞的肮脏事,还是容易找到的。 “哈哈哈哈哈,让张兄见笑,说正事的时候怎么扯起闲篇了,张兄见谅啊。”秦朗假意朝张朝抱抱拳,张朝笑笑表示不介意。 “张兄,小弟知道,孙先生在琢磨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一旦成功,功劳和上次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张兄,小弟建议你看好孙先生的药园子,从现在开始,白天黑夜不要离人,东西长出来,万一孙先生琢磨成功,你们兄弟值守的功劳是跑不了的,言尽于些,张兄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办。”秦朗觉得拿土豆和灭蝗想比,用天地之差形容,并不为过。 张朝知道,孙思邈看重药园子,可不知道那里那么重要,听秦朗这么一说,似乎那药材长出来,制作出的东西是了不得宝贝,也有些紧张。 咽了一口吐沫,口中有些发干,消灭蝗虫之法在张朝看来,已经是了不得的功劳了,现在还有比那大许多倍的功劳?这个功劳自己还能捞到小小的一份? 张朝有点不敢往下想了。 第九十五章一菜杀二人 张朝思考一会儿,起身抱拳,很正式地向秦朗致谢,显然是意识到,秦朗释放给自己的善意有些重。 “张兄不必如此,从周至开始,小弟就觉得张兄豪爽意气,张阳兄一路护持孙先生和小弟到泾阳也是勤勉有加,辛苦一路,小弟看在眼中,感激之情不能用言语表达。小弟是个俗人,只能做到这些,望张兄不要介意就好。”秦朗势单力孤,还是尽量结好四方,顺手的人情卖出去,总会得到些收获的。 应该不必怀疑张朝兄弟的出身,能成为李二的爪牙,忠心不太会有问题,要不,李二不会把人,放在自己的要害部门—百骑司。 张朝有些受秦朗这番话的感动,想了想才道:“秦兄弟,别的,某也不多说,兄弟的事,某记住了,有机会,某会让卢家子的把柄落到秦兄弟手上的。”一个小小县丞,即使是卢家子,在李二爪牙眼中也不够看,假如是个嫡子,张朝还要考虑一下,偏房远支?算个鸟! “张兄,小弟说句题外话,药园的事,让张阳兄带人,暗中去做就行,别中途换人,生出什么变故,反而不美。”秦朗点拨一句张朝,怕张朝太忠心,早早去汇报李二,到手的功劳让别人摘了桃子。另外,秦朗也不想让李二过早关注到土豆。 “谢秦兄弟提醒,某省得。”张朝应承下来,他并不傻,知道秦朗什么意思。如果张朝真傻,在百骑司那个地方,骨头早都化成灰了。 两人心照不暄,又扯几句闲篇。 秦朗、孙思邈一行人走了,回了秦庄,连大小黑一齐带走。 起初老道不放心,怕有小兽祸害了土豆,张朝出面再三保证,决不让孙神医的药园丢一株药材,老道才放心些,知道秦朗做了些交待。 带走大小黑是秦朗的主意,让人惦记上了,府中空旷,人太少,有大小黑在,警醒方面顶几个护卫绰绰有余。 虎皮辣子必须安排上。 秦朗把局部变红的辣椒摘回来一些,原则上,籽应该成熟了,秦二货小心翼翼的,把辣椒籽一粒不少的捡出,放太阳底下晒干,收起来。 没有假手他人,自己亲自掌勺。厨子们想学习,被赶了出去,没材料学了也没用,明年把。 拿出胡麻油倒入铁锅,用手试试,油温四成热,辣椒入锅,小火慢炸,辣椒在热油中一激,香味随之挥发出来,秦朗的口水差点没有掉到油锅中,幸亏转头快,赶紧用手擦去。 双眼定定的看着,怕耽误了美食,辣椒皮慢慢起皱变蔫巴后,捞起控油,倒出锅中胡麻油,放入一点点的猪油化开,葱姜蒜未,调料盐巴一放,倒入少许面水勾欠,把辣椒放入锅内,翻几下,临出锅前,烹一点锅边醋,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两份虎皮辣椒出锅,亲自端着,送一份给老道,另一份到了秦朗、长风的桌子上。 香气诱人! 秦朗含着口水,夹起一条放入碗中,绵、香、辣、又带点酸,各种滋味在口腔内交织,冲击着味蕾,太享受了! 长风见这小子吃个皱皱巴巴的绿菜,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也夹起一条,学秦朗的样子,放入口中,眼睛瞬间瞪圆了,纯正的辣加上香味,一下子打开了长风的食欲,本来长风喜食茱萸,但这个东西又比茱萸味道来的纯正,爆辣的感觉让自己浑身的毛孔都扩张开来,那种感觉舒爽之极。 桌子上的一盘辣椒,变成了两个吃货的战场,其它菜一口没动。 “风兄,慢点,这东西吃多了不好,这条留给小弟分担吧。”两双筷子夹住盘中仅剩的一条辣椒。 “小子,小孩子长身体,要爱惜,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给你增加负担了,我来吧。”长风用筷子死死按住辣椒不松手。 “风兄,尊老爱幼懂不懂,你要让着小孩我。” “无赖,成人之美,君子不夺人所好!明不明白,我的筷子先夹到。”长风寸步不让。 “我先。” “我先。” …… 两个无耻小子,在一片吵吵声中,才发现,辣椒被夹成了两截,一人一半丢进口中,细嚼慢咽的享受起来。 别人一桃杀三士,秦二货,一菜杀二人。两双愤怒的眼神对视着,瞬间友尽! 承恩殿中,温柔贤淑的长孙皇后也在为吃饭上火。 肚子大的像装了一个圆球,为了腹中的孩儿,长孙皇后在拼命的往自己的口中塞着食物。过饭点多久了,已经记不清,这是厨子第几次做的饭菜了,也记不清。实在没有味口,吃不下去。 天热的厉害,长孙皇后一袭纱衣宽裙,还觉得心中发热,殿内放满冰盆,羽扇从四扇增加到了六扇,不敢再多了,怕风大伤了娘娘的身体。 摇扇的小太监尽量轻柔的摇动着羽扇,自己的身上,已经快让汗水湿透了。 “娘娘,杨妃娘娘过来了。”长孙的宫内太监过来禀报。 “哦,请杨妃进来吧,告诉杨妃,我今天身子乏力,不去迎接她了。”长孙皇后今天心中烦躁,以往,李二的嫔妃们过来,长孙皇后做为后宫之主,迎来送往,也总是礼数周全。今日不同,便让太监转告一句。 “是,娘娘。”太监应答完倒退出殿而去。 杨妃做为李二的四妃之一,出身前朝杨氏,身份高贵,无耐已成过眼云烟。 生活在李二的后宫之中,看清了许多事,也看开了许多事,万事不争不抢,不放在心上,只关心自己的孩儿李恪,能快乐长大成人,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长孙做为后宫之主,又怀有身孕,杨妃更是谨小慎微,礼数周全,隔三差五的过来,陪长孙闲聊几句,拉拉家常,尽到自己做妃子的本份。 今天也不例外,杨妃又过来探看长孙。 通传过后,太监引路来到殿内,长孙作势要起身迎接杨妃。 “姐姐快安坐,别起身,这么重的身子,可别乱动。”杨妃赶紧趋前几步,按住长孙,不让起身。 “妹妹见谅,实在是我这两天心中烦躁,身上乏力的紧,快快坐下,正好我们姐妹聊聊天。”长孙顺势放松坐下。 杨妃听见长孙的话,假装无意,打量一下,长孙高贵的容颜上,果然浮现出,淡淡的烦燥之气。 第九十六章治疗外伤(上) 杨妃坐下,看见长孙脸上的燥气,想想自己做为女人,十月怀胎的辛苦,也有些气闷,女人的苦女人知道,何况是一个母亲,感同身受呢? “姐姐,放宽心,为了肚中的孩儿,我们所受的苦也是值得的。”杨妃安慰长孙。 “唉,这两天也不知怎的,一直没有心思吃饭,没有胃水,吃不下,就是为着肚中的孩儿才强吃几口。”长孙一声长叹,也有些愁苦。 “姐姐可让御医看看,开个清口的方子,还是得吃东西的,身体要紧,孩儿也要紧,不吃东西怎么行?” “不怕妹妹笑话,御医来过,沒什么问题,苦药汤子也喝了些,还是有些没胃口。”长孙想起那药汤,更觉口中苦涩,没有滋味。 杨妃有些神色纠结,心中想到一物,自己的儿子趁自己敬香的工夫,逃课一天,带回来的一小罐腌萝卜,着实让自己胃口大开,这几天吃饭,每餐必吃几口开胃。 纠结的是,长孙的吃食是专供的,万一吃出个好歹来,自己和儿子准定没有活路,算了,算了,放弃吧,儿子最重要,杨妃放下这个念头。 长孙见杨妃不说话,随口问道,“妹妹,想什么呢?” 杨妃刚刚走神,让长孙一问,并没反应过来,也随口答道:“姐姐不妨吃点腌萝卜,清爽开胃,也许能成,我沒有胃口的时侯,就着腌萝卜能多吃几口饭。” 长孙一听,似乎可行,暗暗记在心中,打算一会儿让人安排厨房去做了试试。 姐妹两闲扯一会儿,杨妃起身告辞而去。 …… 晚饭的时候,长孙的餐桌上多了一碟腌萝卜。 今天的晚餐,桌边多了个小人儿,长孙的嫡长女,长乐公主李丽质。 长孙骄宠长乐,留下一齐吃饭。 几岁的小人儿,懂事的紧,自己拿起矮几上的筷子,夹了一块萝卜放进嘴巴里,咬了一口,小眉头一皱,嚼了几下咽下去,浪费食物是要惹阿娘生气的。 “阿娘,这个萝卜没有杨娘娘的萝卜好吃。”长乐这个小人儿说了几实话。 原来,因为长孙怀孕,少了些对子女的管束,长乐自己呆在宫中调皮,太子承乾哥哥有阿耶管束,而青雀哥哥又是个小学究,成天做学问讨阿耶欢心,只有李恪哥哥时间多些,长乐去找李恪玩,让杨妃留了饭,长乐这个小馋嘴猫,吃过李恪带去的腌萝卜,喜欢的很。 此时听长乐如此说,长孙夹起一块腌萝卜,估计是腌制时间短,确实不太好吃。 想起杨妃说的话,又听长乐如此说,长孙有些心动。 孕妇的嘴是不等人的! 长孙终于下了决心,让人去杨妃宫中讨些腌萝卜来尝尝。 杨妃吃着爽口开胃的腌萝卜没有了,连罐子一齐让太监带走了。 杨妃刚开始不敢给,后来想想只能放手,人家来要,又不是自己送去的吃食,有问题应该怪不到自己身上,做为一个母亲,也理解长孙,才放手做罢。 只是杨妃没想到的是,长孙几口腌萝卜下去,胃口大开,一小碗粥下了肚子,只不过萝卜罐子快见了底。 …… 秦朗也不知道,此时的长孙皇后已经掂记上了他的腌萝卜,因为此时的秦二货,正在手忙脚乱中。 庄子上的工地,出事情了。 周老丈的大徒弟大周,不小心让一根木头在腿上划了一道二三十公分长的大口子。 大腿上的肌肉外翻着,血流如注,大家七手八脚的抬着来找孙神医。 秦朗的大餐桌派上了用场,大周直接被众人抬上餐桌。 老道从后院出来,看见伤口,也是直皱眉头,口子太长,金创药倒上去就让伤口的血水冲走了,老道仔细检查一下,万幸血管没破。 周老丈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使劲哀求孙神医,大周已经疼的脸色发白,面上一片死灰,本能的求生欲望,使得大周咬牙坚持着,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孙神医、孙神医,求求你,救救大周,上有老,下有小,没了大周,一家人的日子可怎么办?”周围送人过来的工匠们,也是围成一堆,眼露悲色。大家心里清楚,一旦伤口处理不好,大周凶多吉少。 “让开,让开,着急没用,别挡住孙先生施救。”秦朗轰开了工匠,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救人要紧。 “老爷子,能暂时止血吗?”秦朗问孙思邈。 “能,但时间不能过长。”孙思邈肯定的答复。 “那就止血,马上,病人已经有点失血过多了。”秦朗看大周情况,赶紧让老道帮忙止血。 “李飞,速度去找郑屠夫,找他拿前段时间准备的羊肠衣,快去。” “赵正,马上去厨房烧开水,找一块干净的纱布丢进去,一块煮一下拿过来。” “小丫头,去找个粗点的绣长针来,记得带上丝线,纱布。” “那个谁去厨房拿盐巴来,用桌上的凉开水化开。” 秦朗一句句喊出去,李飞、赵正、小丫头、长兄全都忙活起来。 “老爷子,止血,拿干净的纱布把伤口内清理一下。”秦朗心急这条人命,顾不得什么,指挥着孙思邈。 其他匠人们眼巴巴的看着一老一少忙活。 老道抓着大周的伤腿,在大腿根部摸了一会儿,一指头按了下去,口中不停,“小子抓紧时间,半刻钟左右就要放开,要不然人会出问题。” 盐拿过来了,长风顺便带了个陶罐,顾不上许多,一把青盐丢进陶罐,桌上的凉开水倒进去,拼命化开。 要清洗伤口,秦朗撕扯两下破烂裤腿,没撕开,长风见状一把抓住,“呲喇”一声,裤子直接扯到裆部。 “来几个人,按住,别让动。”秦朗喊完,几人匠人,从人群中窜过来,死死的按住大周。 “嘴里塞块布!”老道似乎知道,秦朗要干什么,适时提醒众人,怕大周咬了舌头,一块抹布塞了过去。 “小丫头?”秦朗声音末落,一块纱布从后面递过来,顾不得许多,丟进盐水中,拧一把,拿出来,开始擦洗伤口外围。 第九十七章治疗外伤(下) 孙思邈看着秦朗的操作,有前期救小孩的例子,老道已经不在出声提醒秦朗什么。 “老爷子,小刀,绣针,用火烧一遍,快,小丫头,丝线丢进盐水。”秦朗一边清洗伤口,一边指挥。 孙思邈翻手拿出小刀,火折子点燃烛台,把绣花针和小刀刀尖放烛火上烧了起来。 “按紧。”秦朗清理完外侧皮肤,喊了一句,就把盐水直接倒一些到伤口中。 “唔…唔唔…”大周本能的疼的全身绷紧,双手乱抓,又上来两人帮忙按住。 秦朗想下手清理伤口内部,有些傻眼了,手中没有镊子、小刀等趁手的东西。 “老爷子,你来,用小刀带上纱布把伤口内清理几遍。”秦朗只好求助孙思邈。 孙思邈二话不说,拿起烤过的小刀,用一块新纱布擦一下,接手秦朗的工作,用刀尖挑着带有盐水的纱布,来回擦洗。 “老爷子,扒开伤口,看看有没有杂物,伤口两侧用小刀刮一下,防止杂物遗留。”孙思邈按秦朗的交待,照做。 “唔……唔……唔唔唔……”大周口中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已经不知第几次昏过去又疼醒过来,众人已经顾不上他了。 看着外翻的伤口,已经洗得有点发白,又见孙思邈的动作,众人尽皆浑身发凉。 李飞终于赶了回来,秦朗看着拿来的羊肠衣,一阵无语,直接丢去一边,本来秦朗是想分内外两层缝一下伤口,内侧羊肠线,外面丝线,结果告诉郑屠夫收集羊肠衣,忘记交待怎么处理,肠衣是干巴巴的一整块,现处理完全来不及。 眼看时间快到了,秦朗拿起绣针,穿上盐水泡过的丝线,众人看着前面秦朗的动作,还不太吃惊,毕竟还是有些接近古时候的外伤处理,只是这小子要求多些罢了,现在看这小子穿针引线,要干什么?缝肉?全都嘴巴张的老大。 顾不上那些,看孙思邈对伤口清理过几遍,用手碰碰老道,孙思邈让开位置。 秦朗补位,拿起针线,用手揪住皮肉便缝了起来,管不了针脚大小,孙思邈眼看秦朗还有三四针缝完的时候,过去大周大腿根用手搓揉几下,慢慢的鲜血又从伤口缝渗了出来。 秦朗抓紧缝完几针,累的满头大汗,此时才稍微放下一些心,自己能做的,不能做的,全做了一遍,其它的就看天意吧! “老爷子,剩下的你来,小子还没学会,把伤口的表面再清洗一下,敷上伤药就可以。”秦二货现在是确实不会了,他没有外伤药,孙思邈那里才有好东西。 “李飞,去催一下厨房,煮好的纱布赶紧拿来。”秦朗又再一边,看着众人收尾工作。 一条人命,自己尽力了! 药,敷好,纱布裹好,老道过去摸一把昏过去的大周脉门后,对大家说道:“好了,大家散了吧,该做什么去做什么,大周留下。” 周老丈和众工匠要脆下给老道磕头,孙思邈拦住了,好半天才劝散众人。 大周被留在秦府,找了个房间,长风双手平举把他托起送到了床上,留下一个下人照顾,众人才歇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好奇老道,拿着秦朗丢掉的羊肠衣在秦朗面前晃悠,秦朗知道麻烦又来了。 托辞送孙思邈回屋,来到老道住的房间,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爷子,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来,知道你弄不清楚,不会放过小子。”秦朗索性开门见山,等老道发问。 小丫头给二人倒上茶水,静静的呆在一边。 孙思邈思考了一会儿,开口发问,“小子,盐水清洗创口,水煮纱布这些的,老道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有些理解,这用线缝口,老道可以试着理解,反正病人在这里,老道给他换药,可以得到个结果,这用羊肠衣又是做什么用?” 还得说是聪明人,看一遍程序大概了解了一些意思,一下就抓住不了解的东西,不松口。 “老爷子,这么处理伤口,小子见过很多,比这严重的小子也见过。”秦朗回忆起后世,因为好奇在网上观看过的简单外科手术视频。 “老爷子,比如肚肠破了,处理干净伤口,先把肠子缝起来,然后把肚子内膜缝起来,再然后把肚子上的瘦肉层、肥肉层缝起来,最后再把外皮缝起来。工序很复杂,里面几道缝合就用的羊肠线,最外面才用普通线。”说完看向孙思邈,见老道一副思索状,又给解释一下。 “老爷子,肠子缝合要借用东西,别琢磨了,我们实现不了,腹膜太薄了,技术要求高,估计也实现不了,其它几层缝合,可以实现,为什么用羊肠线,因为羊肠线缝进去,伤口长好了,没有残留物,别的线不行,长再肉里会出问题,所以里面用羊肠线,外面普通线,伤口长好了,把外面的线剪断抽掉就行。”秦朗解释完等着老道询问。 小丫头已经听呆了,在那微张着小嘴发呆。 孙思邈考虑了一会儿,又问:“小子,这么处理完伤口,病人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 “老爷子,小子见过的基本全部活了下来。”秦朗给出肯定的答复。 “羊肠线怎么制作?” “老爷子,用新鲜羊肠,牛肠都可以,要肠子上最外面那一层薄膜,刮去多余的杂物,清洗干净,晾干,拧成线,越细越好,最好用硫磺熏一下,不易生虫,用之前,把线放进盐水泡软,就行。”秦朗解答的很仔细,因为知道老道会自己动手制作。 看着孙思邈还在那里思考,秦朗索性多说点。 “老爷子,现在的条件太简陋,很多东西没有,比如消毒用的,比如输血用的,你就别琢磨了,有条件后,小子再告诉你,现在说了也没用,慢慢的来吧。”秦朗真接劝老道放弃尝试。 孙思邈现在对秦朗已经免疫了,知道这小子说的不会欺骗自己,也就只能怅然的吐了一口气。 “小子,今天的大周如果用你想的方法,里面的**一遍,外面的皮缝一遍,会是什么结果?”孙思邈不死心,最起码这种简单的治疗要弄明白。 第九十八章喝酒惹的祸(上) 秦朗越来越佩服孙思邈的求知精神,怪不得人家能成为药王,不放过一丝细节。 “老爷子,大周伤的是大腿,肉太厚,如果里外双层缝合,伤口长好的速度至少快三成,另外,两层缝合伤口,不易二次崩裂,只缝皮,伤口长的慢,万一活动过大,还容易伤口崩裂。”秦朗尽最大的能力,把自己知道的那点可怜的外伤知识,一次性给孙思邈解释得清楚、明白。 这种外伤处理,老道以后肯定会碰上,现在的时代,是具备一些条件的,秦朗希望老道能学会,传播开来。 屋子里安静下来,孙思邈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朗这时候才发现,给老道制作酒精的事情,让自己忘记了,心中有些自责。 “老爷子,对不起,小子忘记一件事情,现在去处理一下,晚上给你一个惊喜,正好大周用得到。” 管他那么多,老爷子需要,酒精必须造出来! “哦,什么惊喜?”孙思邈果然让秦朗的话吸引住了。 “老爷子,哈哈哈,走,一起去,这个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能消毒,杀死一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真正的细菌。”想明白了,秦朗心情大好,府里有准备的酒,制出酒精就是半天的事情,让老爷子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三人来到正堂,秦朗一通安排,各种忙活。 铁制的蒸馏装置太慢,秦朗等不了,用木头。 周老丈知道,孙神仙要用个木匠,周老头亲自带着小徒弟,以及工具、材料赶了过来。 秦朗指挥,比照酒坛子口做了一个反向漏斗,上面接一根长长的竹管,最简单的蒸馏器制作出来。 几十坛酒抱进厨房,把一坛酒直接放到大锅中,锅中加满水,阔口木制蒸馏器扣在酒坛子口上,严丝合缝,竹管一头,接一个空坛子。 秦朗又让人用布包裹好坛子口,火烧了起来,没等锅中水开,厨房中已经酒香扑鼻。 酒气已经开始挥发。 酒精被蒸出来,一滴滴的经过长竹管冷却后滴入空缸,众人闻着厨房中的酒气,实在是受不了。 李飞、长风,两个酒鬼拿碗接了几滴,喝进嘴里,忍不住眼睛放光,又要去喝缸中酒水,让秦朗挡住了。 开玩笑,老道用的东西,让你们喝完了,老道用什么? 老爷子也去接了几滴,尝了一口,咂摸一下嘴,没吱声。 第一遍蒸馏也就三十度,几十坛子酒才蒸出不到六缸多些,唐代的三勒浆,度数太低,没办法,加上工艺简陋,凑合着吧,反正这个东西以后有人买单。 “小子,某千里路外赶来跟你混日子,你就这么待我?”长风实在是忍不住酒香,眼神幽怨,开始拿话刺挠秦朗。 “哦,长风兄,小弟听说,百里修得同船渡,千里修得共枕眠,小弟已经做到了,出入同行,吃饭同桌,至于睡觉,你想同床也无不可,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秦朗开始和长风胡说八道。 长风差点被口水噎住,“小子,想什么呢?谁要干和你共枕眠,某要喝酒,喝酒!” “哎,早说吗,此事易尔。”秦朗清楚,硬挡也不行,长风总算自己人,自己人不能亏着。 安排人,又开始把六坛酒重新蒸一遍,剩下的半坛抱去饭厅,有一个算一个,老道、小丫头、长风,李飞、赵正、卢管家全部上桌,让厨房简单整治几个小菜,就当夜宵吃了。 众人知道,孙思邈秦朗都喜欢小丫头,对小丫头能上桌,众人并不意外。 酒,倒上,每人的碗里一个碗底。 “小子,喂鸟呢?”长风着急,谁喝酒不是满碗,你倒个碗底,不是寒颤人吗? 秦朗寻思一下,只把长风的酒倒满,其他人照旧。 “老爷子,这里你最大,今天高兴,给我们说点什么吧。”秦朗笑嘻嘻的打趣老爷子。 “好,那老道就祝福你们这些孩子,快乐的长大,至于李飞、赵正,早点成个家,安稳过日子。”孙思邈实在,说的全是心中话。 众人称谢,秦朗举起酒碗,“来,为老爷子健康长寿,我们干杯,一起敬老爷子一碗。” 小丫头也不例外,端起酒碗,用嘴唇呡了一口,其他人全一口闷,酒入口中,一股热流从口腔暴开,一路窜入胃中,不由得舒爽的吐一口气,这才有点后世白酒的样子,只是太辛辣,凑合吧。 长风有些悲剧,第一次喝这个度数的酒,半碗入肚,已经感觉肚子有些要造反,有心停下,可这是自己求来的,放下又丢人。 “长风兄,怎么,不合口吗?”秦朗假装不明白,笑眯眯的看着他,开口挤兑。 “小子,说什么胡话,这么好的美酒,要细品。”长风找个借口,缓口气。 又一口,半碗下肚,强忍着,男人不能说不行,眼见着,长风的脸色变得红了起来。 众人憋着,不敢笑,李飞、赵正更不敢笑。二人合力,在长风手底下过不了三招,虽说没用杀招,但差距太大,二人可不敢招惹,省得吃皮肉之苦。 又一轮酒倒上,长风不再要求满碗。 众人在府中习惯了,只要事情做好,这个家主没架子,反倒很随和。 气份有些活跃起来,众人开始互相敬酒,老道也是不凡,每个人敬的酒全喝了,此时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 说说笑笑,热热闹闹,这才有些,过日子的样子。 “爵爷,老卢服了,你随便捣鼓的东西,都比别人家,想方设法琢磨出的东西强,有这样的美酒,老卢赖也要赖在府上一辈子。”卢云是喝过好酒的,但从没有喝过今天这么烈的酒,小口紧着呡,赞不绝口。 “老卢,今天放开喝,不够再去搬,管够。”秦朗应付卢云。 “公子,这东西喝一碗,感觉浑身都舒爽,有劲,哈哈哈,公子,就是有些可惜,不能天天喝。”李飞露出婉惜的神色,他亲眼看见,几十坛酒,几个大锅架起来蒸,才有这几坛,东西太精贵。 “喝,老李,敞开喝,今天管够。” “爵爷,某敬你一个。”闷葫芦赵正,也来凑热闹。 高兴! 秦朗从穿越过来,第一次,没有控制酒量,来者不拒,酒到碗干。 孙思邈还是一幅慈祥的模样。 小丫头的小脸不知什么时候霞飞双颊,玉颈绯红。 第九十九章喝酒惹的祸(下) 恍惚中,秦朗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后世,和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在那里喝酒吹牛打屁。 别人说什么,也经不记得了。 端起酒碗,起身,走过去,开始挨个搂着膀子敬酒。 “喝,喝好,是兄弟就干了。” “哎,老、老帅哥啊,抱歉抱歉,招待不周,多吃多喝,吃好喝好,来,小子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嘿!美女妹妹好,兄弟怠慢了,对不住,对不住,自罚三杯。” “来来来,兄弟,喝,今晚不醉不归,嫂子那里别怕,今天必须喝高兴,来来来,喝。” “兄弟们,尽兴啊,必须高兴,小弟来一曲给哥哥们祝兴……” 昨日一去不复回,哦也,开心比什么都贵 覆水不能再收回,哦也,桃花谢了有玫瑰 人生几十年总会有风雨来陪,潇潇洒洒赴会今不醉不归 往事后不后悔慢慢去体会,此刻朋友这杯酒最珍贵 快把酒满上干了这杯大声歌唱,好朋友好朋友今宵多欢畅 理想改变了我们的模样,也让我懂得了要珍惜朋友的肩膀 阳光总会在风雨之后撒向苍茫,让我们抬起头学会了坚强 就像朋友的这杯烈酒烫我心上,温暖我凡事别再放心上 今天我们来相会,哦也,深情斟满了酒杯,岁月匆匆如流水,哦也 …… “啪……”秦朗随手摔了手中的酒碗,扯开嗓子继续。 喝一壶老酒让我回回头 回头啊望见妈妈的泪在流 每一次我离家走 妈妈送儿出家门口 每一回我离家走 一步三回头 喝一壶老酒醉上我心头 浓郁的香味儿咋也就喝不够 每一次你千叮咛 妈妈你拉着儿的手 每一回你万嘱咐 儿在心中留 …… 秦朗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喝大酒,梦中和自己的媳妇儿呢喃细语,梦中叮嘱几句大儿子,少玩游戏,梦中坐在母亲身边享受着温情的唠叨…… 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头,疼的厉害,嗓子眼像着了火,伸手乱抓,还好,摸到一个滑嫩的柔荑,抓在手中,传来一片细腻滑嫩,拿到脸上蹭蹭,在家真好,有人关心。 “水,媳妇儿,给点水。” 迷胡着,爬起来,一个水碗递入手中,一口灌了下去,顺手把碗送过去。 “媳妇儿,再来一碗。” …… “公、公子,是奴家。” 一个细小的声音钻入耳中,手中的滑嫩也在愣神中逃离,才让迷胡中的秦朗彻底清醒了过来。 揉揉发胀的脑袋,“哦哦,懵了,真的是懵了,对不起啊,丫头。”这该死的酒啊,怎么就喝醉了呢,秦朗忍不住老脸一红。 缓口气,才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丫头,昨天晚上,那个,本公子除了喝酒,还做什么了?不许隐埋,全告诉本公子。”秦朗厚着老脸,事情必须整明白。 “公子,你除了喝酒,还给大家唱曲听。”小丫头羞红着脸,怯怯地说。 “还有吗?还有什么?” “那个,公子喝完酒,拉着孙爷爷说要拜什么把子,还叫孙爷爷大哥。” 五雷轰顶! “还,还有吗?”秦朗有些绝望的问。 “没有了。”小丫头低下头,小声回答。 管我叫妹妹,拉着我的手不放的事情,可不能说,差点亲人家一口,乘机占人家便宜的事更不可能说,幸好这色坯身子一软,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没亲到,要不然,以后怎么见人?想想就脸发烫,又想想刚才,小丫头觉得活不成了。 放下凉水碗,一扭身,三两下出门消失不见。 完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怎么收场? 算了,任她去吧! 更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找老爷子确认一下,免得有什么疏漏,小丫头的话不太靠谱。 来到孙思邈的房间,一股浓烈的酒香在房间中弥漫,一两个酒坛子放在屋中,应该是二次蒸溜后的酒,也不知道有多少度。 小丫头见秦朗进来,小脸又变红了,转过身去,假装忙碌起来。 孙思邈抬头看一眼秦朗,随口问一句:“清醒了?”便低头又去研究桌子上的的大碗。 “嘿嘿,老爷子,清醒了,小子彻底清醒了。”秦朗一边回答一边来到孙思邈身边。 桌子上的大碗中,应该就是酒精,酒气刺鼻,碗中泡着一只蚊子。 “老爷子,小子昨晚上,酒后无状,可能做了些失态的事情,您老见谅。”秦朗先道歉,和老道拜把子,不知道咋想的? “无妨,老道也年轻过。”老道倒是看得明白。 “那个,老爷子,小子喝完酒,没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吧,其他人什么情况?”秦朗问出了最担心的事情。 “呵呵,那倒没有,就是劝酒,还唱了几首怪腔怪调的曲子,其它没说别的。至于其他人,三个小子喝多了,谁也不服谁,拉扯着去外面,手底下见真章了,卢管事倒下的最快,在桌子上睡着了。”孙思邈知道秦朗要打听什么,把情形说的很明白。 松了一口气,没有太露出马脚就好,其他的,管他呢,高兴就好。 “丫头,去找个干净碗来。”秦朗吩咐小丫头去拿一个干净碗,自己要尝尝,二次蒸馏的酒有多少度。 后世的秦朗由于工作原因,出差的机会很多,应付的酒场也少不了,加上好酒,还有点量,各种酒喝过不少。 东北的烧刀子,衡水老白干,湖北霸王醉,蒙古草原白闷倒驴,这些国内排得上号的烈酒都尝过,现在这个环境,没办法计算酒精度,秦朗只有尝一下,靠经验判断。 第一百章强盗李恪 碗拿来了,只是,小丫头把碗往桌子上一放,便似躲瘟神一样,远离秦二货。 唉,秦朗明白,小丫头躲什么,算了,随她去! 拿起碗,秦朗晃一晃两坛子酒,打开一个轻一些的,只有大半坛,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冒出,差点没把秦朗重新熏醉过去,加上昨晚的宿醉刚醒,又觉得有些头晕起来。 忍了半天,秦朗咬咬牙,盛出一点,吸溜入口中,口腔中似火烧了起来。咽下去,一股火线直冲入胃中,空腹中又似火烫一般。 咂摸几下,除了没有后世勾兑酒的余香,似乎比衡水老白干还差点,比内蒙的草原白也差点,秦朗估计有六十度往上了。 还是差点意思啊,似乎酒精在七十五度,杀菌效果才是最佳的。 估算一下,还得买酒蒸啊,五六十坛酒才蒸出一坛酒精,真浪费! “老爷子,这酒别让那几个酒鬼祸害了,你收好,另外这个封口不成,布是封不住的,要用泥封。这两坛酒你先凑合用,真正的酒精要在这个基础上再蒸一遍才行。”秦朗把事情给孙思邈说清楚,省得老道以为这就是酒精。 孙思邈点点头,表示明白。 秦朗又寻思一下,差点遗漏些事情。 “老爷子,这个酒精杀菌消毒可以,以后病人用过的手术工具,可以拿它泡一遍,好的皮肤可以拿它擦洗,但是有伤口,不能直接用酒精擦洗,会烧坏肉膜,伤口不会长好,要用也可以,用盐水兑上就行。另外,发高热的病人,直接用酒精擦全身,可以让病人快速退烧。”秦朗把自己知道的,一些酒精的作用,一次说清楚,省得老道用错,剩下的让老道自己摸索去吧。 “行,老道记得,会试试再用,不过,小子,这个酒精还要继续,酒不够让李福去买。”老道开窍了,知道酒精有大用,直接让秦朗去找自己的管事要。 秦朗终于可以省一笔费用了。 早饭是和蔫头耷脑的长风一起吃的,这货也是没少喝,长风还不似秦朗,没喝过烈酒,昨晚醉酒的感觉,长风现在想想都有些怕,做为一个武人,那种浑身不受自己控制的状况,让长风有些心惊。 去看过大周,已经醒了过来,正好周老丈带着小徒弟也在。 大周想挣扎起来感谢秦朗,让秦朗按住了,“老周,心意领了,好了以后去感谢孙神医。另外,自己注意,如果不想要这条腿,你就随便动,不想要命,也可以随便动。”秦朗把话说的很重,现在的医疗条件太简单,一个人一旦受伤,那就是和老天爷争命,活下去的机会很小,感染,发炎,哪一样都能要了你的命。 想到发炎,秦朗才记起来,自己那还有些过期的消炎药,一会要给大周吃一粒。药只是过了最佳药效期,并不是说过期不能用,秦朗可舍不得丟掉。 大周一听,立马身体僵硬,双腿不动,向后缓缓躺倒,倒像是连嘴巴都不敢动了,只用热切而又真挚的眼神,再次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秦朗一看,古人啊,真诚的可爱! “老周,哈哈哈,没那么严重,伤腿不动,其它的倒是无妨,随意些,别那么紧张。”秦朗又给大周,解释了一下。 大周这才放松心神,长呼一口气。 “爵爷,我这条命是你和孙神医救回来的,我嘴笨,等伤好了,我做牛做马抱答你们。”大周估计听周老头说了当时的情况,加上自己一时清醒一时昏迷,知道些情况,对秦二货感激的要命。 “行,伤好之后,把我的庄子盖好,就是最大的报答,哈哈哈,另外,以后好好干,活多的是,别担心。”秦朗安慰大周。 “老丈,大周你们聊,我有些事情处理。”秦朗告辞。 “爵爷慢走。”周老丈和他的小徒弟把秦朗送了出来。 秦朗离开大周回房,化开一片消炎药,让仆役给大周送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秦朗就当是给自己积点德吧。 …… 胡乱的逛悠着,秦朗默默的观察着周围,观察着贞观盛世。 庄子上的短发越来越多,府上的短发也越来越多,孙神仙的影响力是很大的,连工地上的工人匠户们,也有些把头发剪短了的。 孔夫子的《孝经》,从头发胡子上,到底在秦庄和孙府败给了老道的医术。 秦朗欣喜的感受着这一切,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关中的蝗神败给了老道,现在看,那些名宿大儒,引以为傲的美髯高髻,也要败在老道手中。 这个世界,因为秦朗的乱入,终究有了一丝丝的改变。 秦府遭了“强盗”,李飞、长风定定的站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秦朗府上被人“打劫”。 秦朗是让人从外面找回来的。 “秦兄,小王也是没有办法,多担待,你的腌菜阿娘吃顺口了,见谅。”李恪一边说,一边擦汗。 李恪来了,话说的很客气,还一路陪着不是。不过,人却变成了强盗,一来庄子上,带着护卫直扑厨房,翻箱倒柜,最后在角落发现几缸腌菜,才罢手。 李恪也是没办法,阿耶一早不知道抽什么风,找自己过去,就一个意思:晚饭前如果见不到上次的腌菜,就追究他私自出宫的事情,腿打折! 为了自己的两条腿,李恪一刻不敢耽误,带上护卫一口气,从长安跑到泾阳秦庄。 眼见自己的腌菜要不回来,秦朗干脆把漂亮话说出去,“大王自便,看上什么拿什么,尽管拿,杨妃娘娘能看上小子的腌菜,是小子的福气。” “不是阿母,是阿娘。”李恪强调一下。 秦朗有些明白了,长孙皇后要吃自己的腌菜! 李二、长孙,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两口子,只是不知道是李二吃,还是长孙吃,反正全得无条件送上,敢有微辞,不是找死吗?送送送,全送! “皇后娘娘吃小子的腌菜,是小子祖上修来的福气,大王全带走,不够小子再做,做好直接送过去。”秦朗的漂亮话紧着说。 【作者题外话】:各位读者朋友,大家好! 这本书100章了,二十多万字,能写到现在,多亏朋友们的鼓励和支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投票、收藏。 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石头,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动力。 石头拜谢各位! 第一百零一章米尺 秦朗心中回想了一下,似乎未来的高宗皇帝,小屁孩李治该出生了,估计是长孙害嘴呢,才惦记上自己的腌菜。 “秦兄客气,主要是天热,阿娘又有身孕在身,胃口不好,上次小王带过去的腌菜,阿娘吃的颇为顺口,可惜太少,这才又来麻烦秦兄,这些足够了,谢谢秦兄。”李恪解释了一下。 “哦,那就好,其它的有什么需要,大王不要客气,直接说,小子再准备。”秦二货觉得拍马屁就要一次拍到位, “别的不用,秦兄给小王安排人,整治些吃食,歇口气,本王还要赶回长安。”没时间客气,李恪直接提要求。 交待厨房,正好还有刚做好的肉臊子,臊子面,给李恪及众护卫安排上。 吸溜吸溜,一顿羊肉臊子面吃的李恪舒爽之极,又想起上次吃的早餐,秦府的厨子,手艺不凡。 “秦兄,帮个忙,干脆把你的厨子,送几个给小王。”李恪还是沾染了皇家的坏毛病,见到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家里划拉。 不能怪这个毛病! “大王,恕难从命,你要知道,厨子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下人,又不懂宫里的规矩,送给大王,反而可能惹出祸事,如果大王想要这腌菜的技术,可以派宫中的厨子过来,小子保证让府上的厨子,毫无保留的教,至于能学会多少,那就看你派来的人了,如此可好。”秦朗顶回李恪的要求,自己的厨子,知道一些自己的事,可不敢放进宫去。 李恪寻思一下,“也好,就这么办,回去小王就派人来,谢谢秦兄。” 李恪风风火火的又走了,不光带走了几缸腌菜,秦朗的新式家俱也装了几车,让李恪带了回去,皇家这个活广告不能浪费。 秦朗打算盖完房子,把大周他们收编,技术工人啊,还是熟练的技工,就是人才,遇到了就不能放过。 想起工匠,秦朗又想起来自己的大徒弟。自己交待给大徒弟的任务,咋还没有回信呢? 每天溜达,连带巡查自己庄子的工地,秦朗发现一个问题,工匠们做的东西,拿到手中对比一下,似乎都有偏差,找到他们的测量工具,居然是以寸为起步单位,怪不得呢。 唐朝的一寸估计有现代的三厘米左右,没有偏差才怪。 计量单位越大,偏差越大!工业技术要发展,更精细化的计量单位必须出现。 抓来姜浩,把自己打火石上的标尺刮刀丢给他,让他用铁做一把一米长的铁尺出来。 当然起始单位是厘米,毫米做为最小单位。 姜浩有些看不明白上面的数字,秦二货直接忽视,没法解释,就是个图画,照做就成。 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想曹操,曹操到! 姜浩来了,带来了几把米尺和自己的打火石标尺刮刀。 “公子,东西做了几个,暂时只能做到这样了。”姜浩递上东西。 接过手,秦朗拿起来看了一下,心中有点吃惊,两公分宽的熟铁米尺,溜直,最让秦朗心喜的是,铁尺让姜浩敲打的很薄,只有两毫米左右,难得啊。 “浩子,这是你自己做的?还是老头子动手帮忙了?”秦朗一边问一边观察。 姜浩有些局促,“是我,公子,阿耶现在没时间打铁,陆续有人来找阿耶剪头,没工夫打铁了。” “哈哈哈哈哈,好,老爷子做的好。”秦朗忍不住笑起来,老姜头似乎让自己扳弯了,从一个铁匠,变成了一个剃头匠,秦朗有些心喜,只要努力,还是有些成果的。 对比刻度,几把米尺,厘米大刻度,基本没有偏差,毫米的还是有些偏差的,不错了,纯手工能做成这样,秦朗心里很高兴! “浩子,这把留下,其它的几把,参照这个精准些的,再琢磨琢磨,多做几把。你用这几把废尺,在背面做好对比,把寸数也标上去。”秦朗想到厘米和寸、尺的对比转换,索性废物利用,把寸尺对照厘米刻上去,交给工匠去用,慢慢的,匠人们会发现这把尺子的好处。 匠人,尤其是一些高手匠人,本来就有些钻研精神,他们一旦走上匠人这条路,时刻都不忘磨练自己的技艺,以便讨得更多的工钱,得到更多的吃食。 “好的,公子。”姜浩接过铁尺便要离开。 “等等,浩子,上次交待你,没事做,有时间的时候要学学识字,有没有做?”秦朗爱惜这个工程师的好苗子,嘱咐过姜浩,让他找时间学点知识,一个文盲,局限性太大,以后很难有大成就,这么个心灵手巧的苗子,不能浪费。 “在学了,公子,小的找了赵夫子,让他教小的识字。”姜浩腼腆的回答。 “来,坐下,男子汉大丈夫,要大气,要脸皮厚,这么腼腆,像个小娘子哪里成?浩子,你家的祖坟能不能冒青烟,全靠你,老头能不能人前显贵也得靠你,别浪费自己的才华,加油,本公子看好你。”秦朗又嘱咐姜浩。 “记得了,公子。”半只屁股跨坐椅子上,正襟危坐的姜浩认真回答到。 “数术尤其要刻苦、认真学,对你将来有好处,有大用处,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是,公子。” “去吧,忙去吧,记住本公子的话。”秦朗挥挥手,打发姜浩离开。 姜浩施礼而去。 秦朗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徒弟,让自己放养的效果还不错,有些满意。 拿过一米长的铁尺,厚度被敲打的很均匀,表面经过打磨,可惜没有不锈钢材料,不能防锈。不过这小子不笨,居然擦了油脂,似乎是动物油,用心了! 毫米刻度,似乎是用东西剁上去的,均匀细密,一个好苗子,心灵手巧。 大唐第一把以厘米为刻度的米尺,可惜太短了,就是一米长,受限于材料、工艺,做再长的太难! 慢慢来,一切总会改变的。 第一百零二章坑货,闫立本! 消失多天的闫立本闫大师来了。一来就抓住秦朗,让秦二货看他的素描。 闫大师清减了许多,满脸的圈连胡,乱得像一蓬杂草,一件圆领袍服穿在身上真晃荡,眼神灼灼,拉住秦朗不撒手。 看画! 画纸铺开来,惊住了秦朗,一副写实素描,画纸上,是一个男人的头部画像:阿婆脸,满脸折子,看样子有六七十岁,慵懒的眼神中有一丝凶光,闫大师连一颗脸上的痦子,都没有放过,画的真真切切,纤毫毕现,此画的逼真程度,可以做遗像用。如果上点颜色,快赶上照片了,如果去了头上的帽冠,整个是,后世一个苦大仇深的老汉。 秦二货发现,自己似乎把闫大师又拐上了歧途,照这个画法,不知道他能活多久?闫大师可是要给李二一家子做画的人。 要知道,人无完人,不光是人品上,样貌上也一样,万一闫大师把李二脸上的黑头粉刺一齐画出来,咋整? 不敢往下想,再想下去秦朗怕后世见不到《步辇图》,也见不到《历代帝王图》。 原因很充分,某年某月某日,闫立本因侮辱帝王,让某某帝杖毙宫门,官方理由很冠冕堂皇。其实,现实原因就是,闫大师照实画了帝王妃子脸上的黑头粉刺。 “大师,那个,这是何人?”秦朗试探着问了一下,看看闫大师给谁画的,而且这段时间还给谁画过像。 “太上皇。”闫立本很随意的回答。 “谁?”秦朗腿一软,手扶椅背,软倒在圈椅上,肯定是听借了,要不就是闫大师说错了,连忙再问一遍。 “太上皇。” …… 缓口气,安抚一下,肚子里那一颗上窜下跳,四处乱蹦的心脏,幸好自己十四五,要是五十四,指定得心脏病发作。 回过神,听明白了。 “闫大师,咱们俩有仇吗?”秦朗想死的心都有,苦丧着脸问。 闫立本有些奇怪,自从学会素描画法,自己日画夜画,家里的仆役丫鬟被自己画了个遍,连打扫茅房的老苍头都没放过。 闫立本觉得,自己费尽心力,这是这么多天,让自己最满意的一幅素描作品,这秦兄弟只是看一眼作品,就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何意? 画张素描而已,怎么还扯上仇不仇的?闫立本想不明白。 “秦兄弟,此话何意?” “先别管何意不何意,咱们俩切磋画技的事情,你还和谁说过没有?还有,你还给别人画过素描画像吗?闫大师,小子求你说真话。”秦朗没回答闫立本,都快急哭了,自己一个穿越众,万一让闫立本这个坑货,一不小心坑死了,这上哪里说理去? 闫王爷都和他是一家子,自己连个喊怨的地方都没有。 有一些事情,必须立刻、马上弄明白。 见秦二货着急,闫立本想了想,“似乎和家兄提过一嘴,其他人没说过,至于给人画像,府上的人画遍了,仆役丫鬟也没放过,除此再无外人。”闫立本说完,看着秦朗。 完了,漏底了! 似乎又不对,闫立本怎么能活到现在的? “闫兄,那个,你怎么活着出宫的?”秦朗实在好奇,顾不上害怕了。 闫立本也奇怪,尽是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咒我?口气冷了下来,“在下给太上皇画完画像,太上皇很满意,留下画,赏了些锦缎,派人送在下出宫的,” 留下画?留下画? “那这?”秦朗也有些糊涂了,用手指着桌子上的画,问闫立本。 “哦,此画,是后来做的。在下回府,越回忆越觉得,太上皇的脸,有特点,符合秦兄弟那天说的,好素材的各个方面条件,根据脑中回忆所做。”明白了,这幅画,李二一家人还没有见到。 秦朗从椅子跳起来,一把抓过桌子上的画像,攥在手中,团成一团,揣进自己的怀里。 想好了,一会儿就一把火烧了去,不能留下后患。 闫立本呆住了,想上来抢,又见秦朗已经毁了画像,气的瘦脸涨红,圈连胡乱抖。伸出手,用指头指着秦朗,连最起码的礼仪,他都忘记了。 “竖子,竖子,某要与你绝交!”闫大师咬牙丢出一句最狠的话,气得脸皮一抖一抖的。 秦朗此时,才用手擦擦头上的冷汗说:“绝交就绝交,省得哪天去宫门口给你收尸。” 这闫大师太坑人! 中国历代帝王,共四百多位,留传下来的画像,哪个不是天庭饱满,地阔方圆? 除了朱元璋,让清朝人画了一张猪腰子脸,外带一脸麻子,还有谁? 闫大师倒好,李渊的阿婆脸也就算了,你把一个大痦子画上去?痦子画上去也就算了,你还再上面添几根杂毛? 这画落入李二一家人手中,几棒子就敲死你。 坑货啊,还是一个大坑货啊! 闫立本想不到,秦朗会这样说,恨恨的盯着秦朗不知道说什么了。 “闫兄,小弟问你,你给太上皇画像,有没有画阿婆脸?有没有画痦子?痦子上有没有加,那几根粗黑的杂毛?”秦朗决定点醒闫立本,要不然,保不准哪天就连累自己,丢了小命。 闫立本有些反应过来,气消了些,“那倒没有。”回答一句,就闭嘴不言。 “为什么不画?为长者讳?为尊者讳?那你这个素描怎么画了?闫大师,你知道这副素描流传出去什么后果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秦朗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 “在下是在府上偷偷画的。”闫立本也不傻,知道轻重,呐呐的辩解一句。 “偷偷的画也不行,只要画了就有外漏的可能性,大师啊,有特色的脸很多,你可以画歌伎,画农户,画匠人,画乞丐,再不成,你找个镜子画自己都可以,为什么要去画皇家这种‘绝世容颜’呢?命是自己的,有,而且只有一条,闫爷爷,这下懂了吗?” 秦朗有些恨铁不成钢,“闫大师,以后给大人物画像,女的怎么漂亮美丽怎么画,男的怎么英俊帅气怎么画,哪怕他们是一堆牛粪,也要画成花朵似的牛粪,咱们招惹不起,就别给咱们俩找事,可好?” 秦二货说的口干舌燥! 第一百零三章巡查工地 为了自己的小命,秦朗顾不得许多。 看闫立本还不啃声,秦朗又苦口婆心的劝说:“闫大师,给大人物画像是你的工作,给歌伎、农户、乞丐画像是你的兴趣爱好。” 咽了一口唾液,继续开导闫立本,“大师啊,给大人物画像,画的是人家想要你画的样子,给农户乞丐画像,画的才是你看到的样子,这回能区分清楚了吧?” 秦朗感觉真心累! 这些个大师,手一痒痒,心一痒痒,就要闯祸,必须给他们仔细清楚的说明白。 闫立本知道秦朗为自己好,只是刚才骂人家‘竖子’,此时有些抹不开脸面了。 “闫兄,今天休息,明天小弟带你去工地上,那些匠人农户们更有特点,闫兄可以画个够!现在别琢磨其他的,你是不是得去给老爷子打声招呼?”秦朗转移话题,可不能让闫大师太过尴尬。 “对对对,为兄一时心急,忘记了孙道长在这里,是得过去请安问好。”闫立本就坡下驴。 这一招是好使的,秦朗带闫立本拜见过孙思邈之后,两人之间的尴尬,慢慢的消除了。 …… 秋高气爽,景色宜人!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餐,秦朗想了一下,索性把事情做彻底,做扎实,省得和闫立本留下什么隔阂。 秦朗借口让闫立本去看看工地的状况,三人又晃荡到工地。 长风像个尾巴,平时在府中懒散的不见人,但是,只要秦朗一出门,他就晃悠着跟在后边。 庄子,在周老丈他们的忙碌中,已经下好基础,地沟的土夯实过后,整条的青石下进去,已经冒出地面,依据地基,大致可以看出,庄子的总体平面样式。 现在的秦庄就是一个大工地,三十套院子,加上一些公共的房子,在建造。成百上千的农户和匠人们在忙碌着。 “爵爷安好。” “公子安好。” 一路走来,不管大人小孩,都和秦朗打着招呼,给秦朗施礼问好,秦朗前些天劝过,劝不住,便随他们去吧。 现在秦朗,只能是冲他们点点头或摆摆手,表示打过招呼。 闫立本看着这个场面有点暗暗吃惊,这小子,咋这么受人待见?。 有人心眼活泛,发现秦朗又来工地上晃悠,跑去告诉了周老丈,周老丈赶了过来。 对于这个主家,周老丈很满意,也很感激。 自从来到秦庄,一天两顿饭,顿顿有肉,粟米饭还能让他们吃饱,这个待遇,就是不拿主家的一文工钱,周老丈也觉得值得。匠人们拼命的多干,以求对得起主家的饭食,找力工帮忙,一听伙食,工钱都不要,一群一群的流民跟着就过来。 只是有些可惜,今年收成不好,来的都是拖家带口的。 流民们也自觉,老人小孩齐上阵。能挖坑的帮忙挖坑,能抬土的帮忙抬土,实在做不动活的老人小孩,就去采些野菜,反正人人都动起来,只为了挣一口饭食。 灾荒年,活命不易! 本来,周老丈以为主家会反对,可是主家前些天来晃悠过后,并没有说什难听的话,只是提了几个要求,让自己管好这些人。 一,不准随地阿屎尿。 二,不准这些人喝生水。 三,注意卫生,没事去泾阳河里洗刷干净些。 四,要注意安全,别伤了人。 其它的一切照旧,别无要求。不管大人小孩,老人还是壮丁,反正伙食管够。 以前人少,饭菜,是府上做了送过来,现在人多了,直接在工地上搭个简易厨房。一溜大锅支起来,府中专门派个厨子过来管做饭,加上些帮厨的老人小孩,一到饭点,准点开饭,每天这个时候就是工地上最开心,最热闹的时候。 好人啊,满天神佛外加祖师爷,请保佑小爵爷长命百岁! 自己的大徒弟,不小心受了那么重的伤,按以往的经验,基本可以考虑准备后事了,可现在,在小爵爷和孙神医的帮助下,除了刚开始发了两天烧,现在没事了,伤口表面都有结疤的迹象,一条命捡了回来,感谢孙神医和小爵爷。 周老丈觉得,即使是自己的这条老命撂在这里,也要把爵爷的庄子给建好。 “爵爷,闫大师,二位来了。”周老丈拄着一根棍子,招呼秦朗和闫立本。 闫立本看看周老头,随口叮嘱一句,“周老丈,尽点心盯紧些,别让人做错了,秦兄弟亏不了你们。”对周老头的做工,闫立本还是满意的,要不也不会找来给秦朗做活。 “周老丈,你这拄个棍子是什么意思?注意别累着,小子的庄子,还指望你,给看顾着建造呢。”秦朗表示一下关心。 “老汉谢闫大师,谢小公子,不碍事,匠户人家,身子还硬朗着呢,这个棍子是顺手测一下基坑深度的。”周老头回答。 “行,你先忙,别管我,我和闫大师随便逛逛。”秦朗打发走周老头。 “闫兄,帮小弟看看,周老丈他们是不是按照你的意图施工的,小弟也看不明白,你是专业的,来一趟,就替小弟把把关,免得出问题,浪费时间又浪费材料。”秦朗发现,后世拍马屁的手段用在闫立本身上是好使的,即捧一下闫立本,又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闫立本点点头,没有说话。 做为一个技术人员,对待自己的作品总是认真的,庄子的图纸就是自己画的,一切早就烂熟于胸。闫立本开始四处逛悠,检查周老丈他们做的基础情况。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人心也最是复杂,随着身份、地位、财富的变化,人群逐渐发生了分化。 秦朗处在唐朝,此时感觉尤其明显,工地上的匠人、流民、庄户们,发自内心,拿出最真诚的笑容,给自己这个爵爷,感激秦朗让他们吃饱肚子。 但是,他们的行为是谦卑的,眼底的那一丝向往、羡慕、又夹带些恐惧的神色,不自觉的,又把秦朗和他们,拉开成两个世界的人。 秦朗以示热情,拍拍他们的身体,他们会受宠若惊,而又匆忙躲开。 第一百零四穷人的悲哀 秦朗想摸摸小孩子的脑袋,以示亲切,往往会落空,收到的总是大人呵叱小孩子的声音,以及小孩子让大人按倒在尘埃中,磕下去的一个头,其实,这个头小孩子并不情愿磕。 言语中夹杂着惊恐,表怕中连带着害怕。 “爵爷,不敢不敢!” “公子,万万不可!” “公子,莫得脏了您的手!” “爵爷,使不得使不得!” 秦朗每每有些亲热的举动,收获最多的,就是这些话。 话很热情,人也在身边,但秦朗似觉得,和他们之间有一道鸿沟,把自己和这些庄户、匠人、流民隔离在两个世界中。 后世那种,操作间里和老少师傅们打成一片,吹牛打屁的亲切感,秦朗在大唐,在自己的庄子上享受不到,哪怕是一点点呢,也感觉不到。 秦朗身处热闹的工地,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游魂,始终融入不进去这个真实的世界,让自己显得无助而又孤独! 贼老天,老子绝不屈服,慢慢来,总有一天,老子会溶入这个世界! …… 丁大,也在心中哀叹自己的悲苦。 今年收成不佳,丁大带着相依为命的妹妹,逃难至泾阳,不幸的人生,血上加霜,妹妹病了,眼看,往日如花的小妹,身形一天天的枯萎下去,丁大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 花光了身上仅剩的几个铜板,妹妹的病似乎并无好转。 仅凭自己浑身的那点力气,以及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只能在街头卖艺,混来的钱,并不足以支付妹妹的药费。 似乎天无绝人之路,又一天,卖完艺回窝棚的路上,有人拦住了丁大,初时丁大以为是抢劫,凭自己的身手,对付面前吊儿郎当的奴才,应该绰绰有余。 定下心来,想看个究竟。没想到好事上门,有人看中自己的身手,要雇佣自己。 一贯钱丢到丁大面前,事成了,还有另一半。 丁大顾不得其它的,捡起地上的钱,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中,那就是妹妹的命。 事情很简单。那个奴才只让自己来秦家庄子上打探点事情,打探一个人,如果事情做的漂亮,还会有重赏。丁大把好妹妹安排好,交了药费,忍着心痛打点了药店的小二,让他把熬好的药,按天给妹妹送过去。 虽然这个奴才没露底,但自己一个跑江湖的,不能不留后手,给谁干活?能了解还是要了解一下的。丁大趁奴才不注意,跟踪了他,知道了后面的主谋。 安排完一切,踏上来秦庄的路,同行的还有三个人,一路无话,那个雇佣他们的奴才并没有进秦庄,只是交待其他二人听丁大的,和丁大约好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奴才便离开了。 丁大感觉,他们一定是谋划好的,时机正好,混进秦庄很简单,因为那里有一个工地在建房子,需要人手帮忙做工,以丁大混过江湖能耐,走上街头卖艺吆喝的嘴巴,轻易地混进了工地。 活,并不是太累,对丁大这种,靠卖力气混饭吃的人,简直是一种享受。 但是,从第一天进工地,丁大就吃到了,这辈子自记事起,吃过的,最好的饭食,大肥肉片子和着油花花的菘莱叶,菜加栗米饭满满的一碗,打饭的厨子还直说,不够吃再来。 丁大从小到大,第一次,让饭食给撑着了。 其后的日子,一日两餐天天如此,丁大觉得自己过上了神仙过的日子。 吃饱了饭,并没有忘记自己病中的妹妹,活还是要干的,丁大开始尽量小心的打探那个人,只是得到的东西,都是庄户们和匠人们,对那个人的交口称赞。 此时,丁大才知道,让自己吃撑到的饭食,就是那个人提供的,从此以后,每当丁大吃饭的时候,心中总有些别扭。 工地的主家,也就是自己来此的目标人物,丁大终于远远的见到了,一个年轻的小孩,十四五岁,听人们的说法,这个人就是秦朗秦县男。 丁大心虚,没敢往跟前凑。 和同行的二人碰面,那两人要打退堂鼓,言称和这样的人做对,会遭老天爷天打雷劈,赏钱不要也罢。 丁大想到妹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前些天,熬到约定碰面的日子,和那个奴才在树林中见了一面,汇报了一下情况,只是丁大不知道怎么想的,并没告诉那个奴才,另外两人要打退堂鼓的事情。 令丁大没想到的是,奴才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妹妹的药费快花完了,身体并不见大好。另外一个,让丁大找机会下手,制造些麻烦,事成之后会送他们远走高飞。 丁大,如坠冰窟! 自己不笨,离开泾阳前,担心妹妹的安危,并没有向那个奴才透露妹妹的事情,那些个高门大户,都是吃人的恶魔,丁大并信不过他们,现在,妹妹暴露了,他们还用妹妹威胁自己。 丁大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那片林子,这些日子,带肉的粟米饭吃在丁大口中,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曾经有多少次,丁大想偷偷的回去,救出妹妹,远走高飞,可是思来想去,希望太渺小,那面既然告诉自己,那妹妹十有八九让他们转移了,防止自己回去带着妹妹溜走。 丁大感觉到孤独和无助! 想想这些日子,在秦庄的待遇,再想想妹妹,丁大觉得,只有对不起这个娃娃,如果有下辈子,再做牛做马,来还了这娃娃的一饭之恩。 丁大只有横下心,拼一把,把这面的事情做完,万一那面还念一点功劳,还有一点人性呢? 想去秦府倒乱,去打探过,进不去,里面有两条牛犊子大小的黑狗,上次靠近,惊到狗,没把丁大吓死,赶紧放弃,只能另找机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孩子上工地,身边总跟着一两个护卫,看身手并不弱,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孩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离自己远远的。 丁大观察了好多天,连动手伤人之后的退路,都考察的清清楚楚,可惜的是,自己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今天这个孩子又来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学究,一个懒散的护卫,似乎还是没有机会。 第一百零五章遇袭(上) 罢了!罢了!说不得,只有回泾阳寻找机会,救出妹妹,远走高飞,此时的丁大,心中一片悲苦! 也许是上天可怜自己,今天这个孩子居然逛到了自己身边,天赐良机。 丁大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来不及多想,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钉木桩用的尖头木棍,想起妹妹,只有对不住孩子了…… 胡思乱想的秦朗,突然感觉,自己身周的温度似乎一瞬间降到了冰点,耳边传来长风的惊呼“小心!”,一股本能的危机感瞬间袭遍全身。 秦朗整个人都懵住了,一根手臂精的尖头棍子,已经顶上小腹,那么一瞬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止,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本能,使得秦朗闭上了眼睛,肚子上有东西划过,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身体,被后面传来的一股大力,拽的侧身一转,倒在地上,秦朗的后脑勺,又一次重重的磕在僵硬的土地上。 秦朗在昏过去之前,只听到“刷”的一声,以及“噢”的一声惨呼,便失去了知觉。 …… 肚子上火烧般的疼痛,让秦朗醒了过来。 小丫头在旁边掉眼泪! 老道手中拿着一双筷子,筷头上夹着带有血的白布! 李飞、赵正一脸沉重! 闫立本一脸焦色,口中念叨着什么! 自己默认的大徒弟姜浩,也苦着一张脸站在旁边! 卢管家头上的汗水,眼看要滴下来,掉到自己干枯的口里! 转头看了一圈,熟悉的人似乎都在身边,见自己醒来,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从苦丧到惊喜的转换过程,又一次吓到秦朗。 想翻身起来,才发现周围这一圈人,在按住自己的手脚,让自己动弹不得。 “小子,醒了?忍着点,几针的事情。”孙思邈看秦朗睁眼醒过来,开口对秦朗说道。 听见孙思邈的话,加上肚子上钻心的疼痛,秦朗梗着脖子,略略低头瞄一眼肚皮,一个一寸多长的口子,在往外渗着鲜血。 “忍着点,外伤,只划破了皮。”孙思邈看秦朗想知道伤势,又解释一遍。 还好,小命总算保住了! 孙思邈换了一块白布,又沾上用盐水稀释过的酒精,开始清洗伤口。 “噢……老道……孙老头……老爷子……爷爷……你下手轻些!”秦朗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口里胡乱叫喊着。 对于一个,上辈子打针都让媳妇儿哄的男人,秦朗觉得此时的老道,就像在给自己上十八般酷刑,如果老道现在问什么,秦朗保证全招,如果老爷子来了兴趣,要问点隐私的,秦朗也会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老道。 “忍着点,要不然,让人再敲晕你一次。”孙思邈威胁秦二货。 秦朗倒觉得,宁可被人再敲晕过去一次。 清洗、消毒,老道一丝不苟的完成了,这么好的机会,老道不可能放过,伤口缝合这个新技能,必须得练习练习。 “老、老爷子,别缝了吧,就擦破点皮。”秦朗惊恐的看着老道手中,大号特制的绣花针闪着寒芒,声音发抖地哀求老道。 “啊?少缝几针,伤口长的快。”老道淡定的回答。 “可、可是,老头儿,你要不擦洗,估计伤口都、都快止血结疤了,真不用缝了吧!”秦朗不死心。 开什么玩笑,自从孙思邈看完秦朗的外伤缝合术之后,心痒的不成。老道是善良的,不能盼别人受伤,让自己练手缝合,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划个口子缝几针试试。 无奈之下,老道拿起绣花针用女红练手,里层缝完缝外层,现在,老道缝针的技术比杜二娘都熟练。无意中,老道发现了郑屠夫养的小猪,逼着郑屠户在小猪身上划口子,然后,他再给小猪缝合。 猪皮太厚,老道找江老头特制订作了绣花针,用起来才顺手。 老道现在手上拿的就是那种针。 天赐良机,在人身上缝口子的机会,终于让老道等到了,岂肯放过?现在别说一寸多长,就是一厘米的口子,老道都得缝几种找找感觉。 比较可惜,老道下的这些苦功,秦二货并不知道。 “小子,这针线都拿来了,将就一下,缝两针,意思意思。”老道坚决而又果断。 无论如何,针,是必须要缝的。 “老孙头,这又不是破麻袋,还有将就的?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技痒,想练练手。”秦朗绝望了。 “嗯,小子,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老道说完不在啰嗦,顺手一针扎上肚皮。 “哇……老孙头,孙爷爷,亲大爷,轻点轻点……”随着老道那粗大的针头入肉,秦朗一嗓子吼了出来,口中开始呜哇的嚷个不停。 众人此时看秦朗并无大碍,放下心神,看着老少二人斗嘴,忍不住偷偷嗤笑几声。 “嘴堵上!”老道下达命令。 自己造的孽只能受着,谁让自己手贱,教会了老道这个技术狂人?一个一寸长的口子,老道密密麻麻缝了近十针,那针角,一点不比后世棒子国的美容医生缝的差,甚至是远超于他们,但是,老道总觉得还不过瘾,似乎有些可惜,伤口太小。 秦朗到底没有被敲晕过去,只是享受了一遍大周的待遇,口中被塞了一块白布。 浑身让汗水湿透了,连头发梢上都是汗水,终于结束了,大家放开了秦朗。 秦朗此时才无意识的丢开了手中的东西。 小丫头的酷刑也结束了,脸上潮红慢慢退去,银牙暗暗的松了开来,自己的小手终于脱离了魔爪,手上的疼痛终于结束,悄悄的收回让秦朗刚才攥着的小手,指节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背过手,放到身后摇甩几下,才好些。 躺在自家的餐桌,缓口气,让李飞赵正慢慢的把自己扶起,挪移到旁边的圈椅上,斜躺着。 看了一眼,房中除了闫立本、卢管家、姜浩,其他都是自己人,想了想,有些事情避不过卢管家,姜浩也可以让他早点经历一些东西,只是长风,为什么不在? 第一百零六章遇袭(中) 长风哪里去了?该不会因为觉得失职,不辞而别,去追凶雪耻了吧?在影视剧中,秦朗看到,古代的侠客可是经常这样做的。 “长风兄呢?”秦朗问李飞。 “公子,长风在看管着杀手,顺便问点事情。”李飞回答。 想了想,秦朗开口,“带我去看看。” 李飞,赵正听完,直接抬起圈椅,出正堂,往赵正他们居住的别院走去,老道小丫头还有姜浩卢管家并没有跟来。 “老卢,姜浩,一起来。”秦朗决定带上二人,有些事情他们知道没坏处。 一行人来到别院的杂物间门口,护卫打开房门。 众人入内,长风从一个椅子上起身,地上爬着脏乎乎的一个人形物体。 “秦兄弟,对不住,事情太突然,某没有及时察觉,累秦兄弟受伤。”长风脸上带着愧色,说完话,对秦朗抱了一下拳,算是失职赔礼道歉。 长风也很冤,其实,当时丁大发现秦朗到工地,他怕别人留意他,稍稍侧过身去,隐住了自己的脸面。如果当时丁大不侧身,长风早就发现,秦朗靠近的这个人,就是三个嫌疑人之一。 在丁大动杀机的一刻,高手的本能,让长风预知了丁大身上的杀气,感知到危险,才吼一声“小心”,提醒秦朗,而且,间不容发的拽倒秦朗,一剑砍断丁大手臂,要知道这些,全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换成了李飞赵正任何一人,现在的秦朗只能是肚烂肠穿,等死的结果。 “长风兄,小弟现在行动不便,伤好了,小弟再感谢长风兄的救命之恩。真的,长风兄不必自责,如果没有你,哈哈哈哈,长风兄现在应该是对着一个坟头在说这些了,岂不是无趣的紧?你要再这么说,是不是让小弟非要跪下磕个头呢?”秦朗故意拿话打趣长风,省得长风因为自责一走了之。 听秦朗这样说,长风的自责才稍微放下一些。 秦朗真的很感激长风的救命之恩! 看着地上的杀手,随口问道,“长风兄,这什么情况?” “哦,一只手让某砍断了,简单包扎了一下,工地上的众人见兄弟受伤倒地,出离的愤怒,差点打死他,被我拦住了,我知道秦兄弟可能,还有些事情要问他。”长风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秦朗听完,才想起来,还有两个杀手呢,拿眼睛望向李飞。 李飞似乎知道秦朗问什么,不等秦朗开口,便道:“盯人的护卫发现公子遇袭,全赶过来,救护公子,另外二人趁机逃脱了。” 秦朗又转问长风:“长风兄,这人什么情况,除了手臂外,没有什么其它重伤吧?” “那倒没有,庄户匠人们用拳脚招呼的,让我拦住了,估计身上有些暗伤,没有其它明显重伤。”长风回答。 “问出什么了吗?” “没有。”长风回答的干净利索。 秦朗想弯下身去,想看看地上的杀手,肚子上传来一阵疼痛,又让他躺回椅子。 李飞赵正一看,二人过去架起杀手。 一只断手,用破布胡乱的包裹着,破布一片血红,架起来后,破布上还有血不断的滴下,一条布带子紧紧的的扎住破布,得亏这个布带,要不然,杀手早就失血过多而死了。 一头长毛乱发,披散下几缕,遮挡住脏污的脸面,两只眼中一片死灰色,眼神散乱无神,显然,这个杀手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欲望,眼底似乎存有一丝悲痛和哀伤。 秦朗看到这个眼神,突然失去了问下去的兴趣,长风肯定动过手段,询问过了,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又能问出什么呢?只是此人眼底的那一丝悲痛和哀伤是什么意思? 算了,管不了,自己到底不是一个刽子手,还漠视不了一条人命,下不去杀人的心! 又看了一会儿,以秦朗的经验判断,这种断臂之伤,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机会不大。 别看以前,他吩咐李飞赵正遇敌可以砍杀,拖出去埋了,但那只是一句狠话,眼不见心静。此时,让秦朗安排人,砍杀了这个刺客,秦朗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除非两人此时,拿刀互相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怎么办?报官?放了?秦朗为怎么处理地上杀手而头疼。 李飞赵正二人,见秦朗不再关注刺客,手一松,刺客便落在了地上。 杀手在落地的瞬间,身子抖了一下,眼底的那一丝痛惜和哀伤的神色,似乎在逐渐的淡去,代之而出的,不知是希望还是愤恨的火苗。 房中一时静了下来,阳光从门缝中照进来,照在刺客身上,形成一道光柱,在那光柱中,一粒粒的尘埃在那里翻飞,起舞,挣扎,逃逸! 刺客,不知是因为阳光照射,还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蠕动了几下,地上留下了一片血迹,艳红夹带着黑色,刺进秦朗的眼中,也印进了他的心里。 命如草芥! 这就是秦朗此时的感觉。 想起过往,从遇见老道以后开始,一路行来,那些蔽衣褴褛、面黄肌瘦的庄户人,那些麻木不仁,如行尸走肉似的奴仆杂役,还有那些幼龄童子花季少女,小小的年纪,或已经为奴为婢,或帮助家中大人,分担家务,让人看得都心酸。 处在这个时代,他们没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是非观,很简单,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认可我,我就可以为谁卖命,很少考虑,是非对错。 许多人,在决定为别人卖命的时候,他们的那份善良,会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等待下一世的轮回,再来赎罪! 他们可以为了你给他们的,一口吃食、一份承诺、一丝善意,对你感恩戴德,恨不得为你去死! 他们也可以为了别人给他们的,一口吃食、一份承诺、一丝善意,对你视若仇寇,恨不得生淡汝肉! 秦朗不知,地上的这堆烂肉是因为哪种原因,对自己出手的。他只是知道,地上这堆烂肉,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光柱中的一粒尘埃。 做烂肉也好,变尘埃也罢,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秦朗觉得,自己暂时无力改变这些! 第一百零七章遇袭(下) 想了许久,也想了佷多,想明白一些事,又有一些事情想不明! 懒懒的挥挥手,“李飞,安排人,驾一辆车,送出庄子,离泾阳县城近一些,放了吧!” “公子!” “爵爷!” 李飞,赵正二人,看着秦朗,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就这么办吧!”秦朗又强调一下。 “是!公子!” 看着地上,不久之后便要化做尘埃的烂肉,秦朗说道:“本公子不想问你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因为那些没有意义。如果本公子猜的不错,你应该来自泾阳,死士也好,雇佣也罢,在你的心里,肯定有一个理由,让你来做这件事情,本公子改变不了你的想法,同样的,本公子觉得,对你下手也没太大的意思。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一声:他的那些阴暗伎俩,本公子全接下了,来日方长!” 秦朗说完,不再管地上的刺客。 屋中,卢云姜浩,始终没有出声,眼中只有仇恨,并无同情之色,也许在这个世界,他们经历的东西多一些,在他们的观念中,你来杀我,抓住了被杀,一切都很正常。 长风也没有发表意见,又恢复些懒散样子,似乎事情又于己无关。 赵正姜浩把秦朗又抬回正堂,李飞留下善后。 老道小丫头还有闫立本都在,见秦朗回来,一齐望向他。 “放了!”秦朗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 孙思邈听完,没说什么,起身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小丫头立马跟随而去。 倒是闫立本说了一句,“应该让人处理了,以免留下后患。秦兄弟,保重身体,在下要赶回长安,下次再来。” “闫兄慢走,恕小弟不便相送,卢管家,代我送送闫大师。”本来,秦朗是打算留下闫立本的,拉近一下感情,但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只能做罢! 屋中只剩下三人,在各自想着心事。 李飞回来了! 卢管家回来了! 长风没回来! “公子,人已经送走了,长风兄弟,让我转告公子一声,他跟过去看看。”李飞汇报一下情况。 秦朗有点头痛,这个张卓张长风啊,还是有些自责,想为自己做些什么,为什么?良玉非得去换个烂瓷罐呢? 算了,管不了,随他去! 对于身边这些人,秦朗还是有些珍惜的,好不容易折腾来这点人手,损失一个,秦朗都觉得心疼。 “你们记住,不要擅自做主,用你们任何一个人,去换那个烂仔,本公子都觉得不值,我们以后,要记得,用这里解决问题。”秦朗说着用手指指脑袋。 “武力可以暂时解决问题,但如果不动脑子,就有可能引出更大的隐患。杀人,有时候是最难的,可能也是最简单的,关键在于我们怎么一个杀法。你们以后记住,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再动手杀人。”秦朗嘱咐众人。 “是,公子。”,“记住了,爵爷。”屋内众人,包括姜浩都应下了秦朗的话。 其实秦朗也想过,反手派个人,去把卢阳做了,可是那样,真能解决问题吗?别说是卢家的一个远房子侄,就是一个下人,卢家也要借题发挥,来找你麻烦,付出代价。 事情还是要有长远打算,让我付出代价可以,但筹码,不能仅仅是一个烂仔。如果自己付出的代价,能让卢家痛彻心扉,秦朗不介意做些什么。 只是因为冲动,做出些事情,只为弄死一个卢阳,卢家找上门来,付出代价,秦朗觉得,就有些得不偿失! 秦朗要借别人的刀,弄死卢阳。 为什么秦朗要放过那个刺客?就是留了一点幻想,给卢阳还有他的身边人,心里种一根刺。 一个废物刺客,如果是死士,回去找卢阳,不会有太好的下场。要么被灭口,要么被撵出去,不论哪种结果,卢阳的身边人都会对卢阳产生些看法,这就是一根刺,种了下去,刺种的多了,卢阳就有众叛亲离的一天。 假如那个刺客是个雇佣的杀手,卢家也要收拾手尾,万一他们狗咬狗呢?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刺客反过来恨上自己,但从人性角度考虑,那个刺客和卢阳的事情没解决之前,暂时还顾不上自己。 长风是个聪明人,跟下去也好,正好探探刺客的底细。 “老李,老赵,安排好人手,加强对府上的保护。”秦朗叮嘱二人,二人应声称是。 “老卢,你去找一下周老丈,告诉他,从现在开始,外面再来的人,一定要简单的盘问记录一下,做到心中有数。另外告诉周老丈让他的人也帮忙留意一下,还要告诉我们的庄户们,有什么行迹可疑的人,都可以告诉你,或者告诉老李老赵他们。”秦朗又安排卢云。 开玩笑,一个后世来者,怎么能忘记小脚老太太和朝阳群众的招式,人民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让那些肮脏和卑鄙者无所遁形。 发动起工地上的几百工人,比李飞他们几个护卫还要好使,让你有来无回! 卢云点点头,算记住了。 想了想,秦朗又问李飞,“老李,前段时间,让你收集的卢家子的资料,收集的怎么样了?” 李飞挠挠头,有些脸红,“公子,对不起,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进展,我们这面人少,过去泾阳找人,又不把靠,怕所托非人,反而坏事。” 秦朗听完,反而有些高兴,“肯动脑子,没有蛮干,很好,老李,以后做事情就要这么做,宁可慢一点,也要稳妥。”秦朗夸奖李飞几句,顺便又对众人说:“你们也是一样,要谋定而后动,一定要多动脑子。” 众人点头称是。 秦朗见姜浩也点头称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对李飞赵正说:“老李,老赵,以后你们也要学学姜浩,你们护卫全部都有,每天找点时间,识几个字,我的要求不高,你们能说会写就行,写的好烂,无所谓,写什么也无所谓,不让你们和读书人比,但不要做一个睁眼瞎。” 人才啊,人品信得过的,就逼他们多学点东西。 第一零八章悲惨的小丫头(上) 李飞,赵正一听,头都大了,吭哧半天没有反驳出来,算是应下了。 “老李,你去一趟那面庄子,找张朝张队帅,告诉他一声,我遇袭的事情,别的不要多说,其他人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秦朗安排好最后一件事情,让众人散去。 张朝那里纯粹是个试探,万一张朝认为秦朗可交,提前做点什么呢?他可是答应过,给秦朗找把柄的。 秦朗对张朝这面抱的希望最大,毕竟是李二的爪牙,收集点东西简直不要太容易,好不好? 众人散去,秦朗懒懒的躺在圈椅上,显得有些无聊,也有些无助。 不成想,以前处处躲着自己的小丫头,慢慢的从外面移了进来。 秦朗心中升起一丝暖流。 “孙爷爷让我这几天过来照顾你。”小丫头低着头,轻声说道。 还是老爷子好,秦朗有些激动,还是有人惦记自己的,这几个月,没白折腾! 一时间童心又起,“丫头,如果老爷子不说,你愿意来照顾我吗?”秦朗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小丫头摇一摇头,后来觉得不对,又赶紧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嗯……” 小丫头的动作把秦朗逗笑了,得意忘形之下,忘记自己的肚皮还是破的,忍不住疼的秦二货啍出一声。 “丫头,为什么揺头,又点头呢?”啍完,秦朗又忍不住逗小丫头。 “奴家知道,公子是因为救奴家,才得罪那个卢家子,奴家很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奴家愿意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小丫头低着头,轻声说出一番话。 秦朗有些惊到了,这是认识小丫头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次话。 要赶紧抓住机会,“丫头,为什么是下辈子?你这辈子就可以报答我啊。”问完秦朗就后悔了,这是要聊死天的节奏啊。 小丫头低头,半天才吭哧出几个字:“公子,男女有别,请自重。” 秦朗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差点沒憋成内伤,实在是不能忍受! 感情小丫头把自己当成一个轻浮浪荡的色坯了!我一个心理年龄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会轻薄你一个小丫头?气死本公子了。 秦朗奇怪,自己什么时候,给小丫头留下这种印象的呢? “丫头,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轻浮色坯?你怎么能这么看本公子呢?” …… 小丫头不回话,想起秦朗的种种表现,越想越脸红心跳,羞得小丫头不敢再往下想。 秦朗知道问不出什么,放弃了,换个话题,“丫头,你怎么知道,是卢家子派人伤的我?” “奴家猜的,公子在救奴家之时,打伤了卢家子,听孙爷爷说,公子让官府抓去过监牢。后来,卢家子又上门找公子麻烦。加上这次的事情,奴家猜,是卢家子派来的人。”小丫头这时候倒是实称,轻声细语给秦朗解释了一遍。 “不错,不错,丫头会动脑子想事情,很好!”秦朗不由得夸赞小丫头几句。 丫头又没吭声,默默的给秦朗倒上一杯凉开水,放到秦朗手能够到的地方。 必须趁热打铁,难得的小丫头开口说这么多话,“丫头,我问你点事情,哪怕触及你的伤心事,也希望你忍耐一下,尽量回答我,你也知道,现在因为你,卢家子这个仇人找上门来,欲置我于死地。有些事情我要清楚明白的了解一下,才好应对,可以吗?”秦朗想利用这个时机,打出悲情牌,了解一下小丫头,顺便看看能不能抓住卢家子的把柄。 小丫头想了很久,似乎心中在做什么艰难的选择,最后,还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秦朗见状,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就怕小丫头不答应! 想了想,对小丫头问道:“丫头,你是怎么落入卢家子手中的?家中大人呢?又怎么逃跑的?”秦朗耍了个小花招,中间夹杂着问了一下小丫头的父母。 小丫头听完,面露悲伤之色,又似要掉金豆豆的样子,一时不吭声。 秦朗硬起心肠,欲擒故纵之法,连带苦肉计,一起上,“算了,丫头,惹你伤心,我不问了,再另想它法,应对吧。拖延些时日,收拾卢家子不迟,大不了拼着老命,等下一拨杀手找上门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应对卢家子。”说完,秦朗偷偷地打量小丫头。 小丫头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抬手抹一下脸上的眼泪,语带更咽的小声说道:“公、公子,奴家阿耶已然故去,家中容不下我们母女,奴、奴家和阿娘被逼离家,阿娘、阿娘…唔……唔唔唔……唔…”小丫头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哭了起来。 秦朗也跟着难受,同为天涯沦落人啊! 只不过自己比小丫头好些,还有可以思念的亲人在另一个世界,也算是个念想。 唉!自己的心也太狠了,算了,不问了,慢慢打听吧! 不顾自己的伤势,秦朗站起来,过去把小丫头揽在怀中。 小丫头身子抖了一下,止住哭声,挣扎起来,小手乱抓。秦朗使了点力,小丫头没有挣脱。 “丫头,以后我就是你的兄长,不问你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别怕,我们要一起开心、快乐的生活,对得起亲人的期望。”秦朗安慰着小丫头,自己的心中也是酸酸的。 要努力,活出个精彩来,让自己思念的人安心,让思念自己的人放心! 小丫头停止了挣扎,又低声啜泣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头停止了哭泣,在秦朗怀中挣扎一下,秦朗也就顺势松手,小丫头粉面通红,大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秦朗又回坐椅中。 看看秦朗,小丫头面色苦痛,强忍住快要掉下的眼泪,语带更咽,慢慢说道:“公子,阿、阿娘带着奴家路过泾阳,夜宿荒宅。” “天黑时,阿娘听、听见有人进入院内,阿娘、唔……让、让奴家躲入屋角。” “唔……” “阿娘叮、叮嘱奴家,唔唔……万、万不可出去。” “唔……” 第一百零九章悲惨的小丫头(中) “阿娘出门察看,和、和人争吵起来。” “唔唔唔……” “奴、奴家从门缝偷、偷看,见、见一人。唔唔……欲侮辱阿娘,阿娘、阿娘不从。” “唔……” “奴,奴家正欲出、出去帮阿娘,可、可、可此时阿娘,唔唔……唔…挣脱出来,一、一头,撞、撞向墙柱……” 唔………阿娘……阿娘……唔唔唔……阿娘……” 小丫头诉说着,不知不觉,已经由边更咽边诉说,转为边哭泣边诉说。 最后,小丫头终于说不下去,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秦朗听着小丫头的诉说,想像当时场景,忍不住双手紧扣扶手,也替小丫头悲伤不已。 不知何时,老道走了进来,过去拉起小丫头,揽入怀中,一只大手轻轻抚摸小丫头的后背。 “丫头,哭吧,以后爷爷护着你,你就是爷爷的亲孙女。”孙思邈轻声安慰小丫头。 “爷、爷……爷爷……哇……哇哇…哇……”小丫头似见到了亲人,心中所有的委屈和凄苦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大声悲哭不止。 孙思邈眼露哀伤,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在为小丫头遮风挡雨…… 秦朗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是涩涩的,似有东西,要冲破眼框的束缚…… 不知又过了多久,小丫头止住哭声,从孙思邈的怀里离开。 看看孙思邈,又看看秦朗,就这么半天的工夫,秦朗看小丫头,似乎长大了许多,小丫头轻声的说道:“爷爷,我不哭了,我要说出来,也许能帮到公子。”说完拿起衣袖,扶去脸上的眼泪。 点点头,孙思邈找把椅子坐下,“丫头,坐爷爷身边来,慢慢说。”估计老道是怕小丫头又伤心,让小丫头坐到自己身边,想给小丫头一种精神支持。 小丫头在孙思邈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眼中含泪,轻声说道:“阿娘就那样走了,奴家当时一时急苦,见阿娘惨状,便晕了过去。” 小丫头又用衣袖擦去流出眼框的泪水,接着说道:“奴家醒来,心急阿娘,出来察看,阿、阿娘已经、已经故去……唔…唔唔……”小丫头又爬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孙思邈用手轻轻的拍着小丫头后背。 这次小丫头没哭多久,止住哭声,抬起头,用小手擦去眼泪。 秦朗一看,小丫头的双眼已经哭的红肿不堪,脸上泪痕道道。 “丫头,不说了,今天不说了。”小丫头今天太过伤心,秦朗不忍心,再让她继续伤心下去。 “公子,让奴家说完!”小丫头轻声的语气中似带着几分坚持。 秦朗只好点点头,孙思邈顺势拿起小丫头的一只小手,放入自己的大手中握着。 “奴家抱着阿娘,哭晕过去几次,后来天亮了,奴家想出去找人帮忙,把阿娘安葬,让阿娘入土为安。出来院子,碰上几个小乞丐,奴家哀求他们帮忙,他们同意了,几个人在荒院中找来一块破门板,一张破草席,他们把阿娘拖出县城,帮奴家把阿、阿娘安葬在城外。”小丫头又有些更咽,说不下去。 停了一会,小丫头继续道:“之后几日,奴家跟几个乞丐,乞讨求生。有天傍晚,奴家几人暂时居住的荒院,来了些奴才,不由分说抓住奴家几人,说奴家几人是官奴,并威胁奴家等,官奴逃跑,打死勿论。” 小丫头由于哭泣过度,声音已经有些嘶哑,缓口气,吞咽一口口水。 孙思邈和秦朗看的心疼不已,秦朗顺手把桌边的一杯凉开水推过去道:“丫头,喝口水,润润嗓子。” 小丫头拿起杯子,喝口水,抹去嘴角的水渍,又开始继续讲述起来。 “那些奴才,拿住奴家等人,想要送去县衙,其中一个小乞丐想要反抗,被奴才们按住,本来要打折腿的,小头目没同意。他说,一个奴婢杂役能换几贯钱,打折腿损失太大,于是便剁去小乞丐一截小指头。”小丫头说到这里,想起当时的场景,露出恐惧之色。 孙思邈捏捏丫头的小手,小丫头似感觉到温暖,恐惧之色慢慢退去。 “该死!”秦朗听不下去,说出一句。 秦朗虽未亲见,但联想到后世,沿街乞讨的那些残疾孩子,以及暴出的一些黑幕,心中的愤恨一时都有些压制不住。 “奴家等人见此惨状,不再反抗,被带回县衙。几个奴才和一个小吏,不知说了什么,奴家等人,被逼,在文书上按了手印。他们不知奴家识字,但奴家认得,那是奴籍文书,就这样,奴家等人变为奴籍。” 唉,历朝历代,以权谋私,都是制止不了的,秦朗心中不由感叹一声! 小丫头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奴家等人被充入官奴,开始做各种杂役。”讲到这里小丫头停了一下,像在回忆什么。 片刻后,又轻声接着说:“奴家因为是女婢,被安排打扫官舍,无意中,奴家见到让阿娘故去的凶手,就是卢家子,化成灰奴家都不会忘记!奴家当时害怕极了,不小心失手打碎一只水杯,惊动了卢家子。那卢家子发现奴家,见奴家、见奴家…”小丫头又有些说不下去。 秦朗和孙思邈知道小丫头说的什么意思,平时心平气和的老道,此时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不经意的握成一只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秦朗也是担心不已。 “卢家子对奴家起了歹意,叫来两个奴仆,想让奴仆,先送奴家去他府上。不知什么原因,他考虑一会儿,出去交待完事情,他又和两个奴仆一起,押奴家回府。爷爷、公子,其中一个奴仆,就是抓住奴家等人的那个头目,叫卢三。”小丫头说到此,特意向老道和秦朗二人做了说明。 无恶不做,十恶不赦! “奴家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一路苦思脱身之策。半路上,卢家子遇到熟人,与其寒暄,两个奴仆亦在施礼招呼,奴家知道此时不逃,将再无良机,正好见前面有两位军爷,奴家抱着万一的幻想,想找那两个军爷求助,乘此机会,便逃脱出来,剩下的,公子一切便知道了。” 小丫头说完,低下头去,不知再想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悲惨的小丫头(下) 缘份吗?难道是天意,让自己这个二货,遇到小丫头?还是让小丫头,遇到自己这个后世的愤青?秦朗此时,都有些怀疑起来。 假如那天是一个唐人,小丫头会是一个什么结果?秦朗不敢想下去。 老道神色也不平静,似为小丫头的遭遇唏嘘不已。 “丫头,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妹妹,剩下的,让为兄来,小子定让那卢家子,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秦朗不仅是对小丫头说,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待。 听完整个事情,秦朗已经决定,尽快处理这个人渣,只是为小丫头考虑,还要把她摘出去。 “丫头,有几件事情,我还要问清楚些,希望你实话,这几个问题倒不是太为难,你考虑清楚再回答,因为,这关系着我,怎么整治那个人渣。”秦朗征询似的对小丫头说道。 小丫头虽不知人渣是何意思,但知道秦朗说的是谁,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丫头,当时你们在奴籍文书上按手印,你可记得日期,你们的姓名,还有当时,一共几个人按了手印?”秦朗问完,看着小丫头。 “公子,奴家,加上五个小乞丐共六人,那些人的名字,当时太紧张,奴家没看见。但是奴家和他们相处几日,知道几个人叫什么,文书上写什么名字,奴家不知。奴家自己的文书上是,甲申年壬辰月甲丑日,他们把日期提前了一年多,奴家的名字,他们填的是冯氏女岚,那是他们询问奴家时,奴家借阿娘姓氏,编的名字。”小丫头一五一十的告诉秦朗当时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其他几个小孩,文书上的名字,但是,想必依据小丫头的口述,按照日期,以及小孩平时的名字,查一下,应该不难找到。 怕就怕敌人太狡猾,万一,他们给每个人,编一个日期,就有些麻烦。 “丫头,那几个孩子的特征,你还记得一些吗?还有,给你们办理文书的小吏,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吗?” 小丫头轻声回答:“公子,奴家记得些。那个小吏,似乎是张姓,其他的奴家不记得。至于那几个人,奴家倒是记得一些。” 又思考了一下,想清楚了一些事情,秦朗抬起头来,才发现,老道和小丫头,默默的看着自己,等自己的决定。 “老爷子,事情的大概,你也清楚了,小子琢磨一个,后续的处理办法,再给您说说,您帮忙合计一下,小子再做处理,今天丫头有些累了,您老也跟着操心受累,老爷子、丫头你们去休息一下吧。” 让老道操心受累半天,秦朗有些愧疚,今天这一天,从自己再到小丫头,过的真是惊心动魄,心酸无比。 自己需要静下心来,把事情从头到尾地捋一遍,以后怎么办,要考虑周全一些。 “小子,遇事能静下心来,很好。老道大半辈子,听过的、看过的龌龊事太多,考虑周全些是对的,对一些畜生,该下狠手就下狠手,当心打蛇不死,留下后患,想好了,告诉老道一声,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和老道说。”孙思邈语气坚定的对秦朗嘱咐一下。 看来,卢家这个人渣,彻底的激起了,孙思邈的怒火,老道修身养性几十年,这一刻也是忍不下去。 “老爷子,小子知道了,您老先带丫头下去休息,小子再琢磨琢磨。”秦朗此时觉得,老道就是亲人,家中长辈,说什么谢字会让老道寒心。 小丫头看一眼秦朗,眼中带着一丝关切,秦朗笑笑,给了小丫头一个鼓励的眼神。 老道带着小丫头走了。 还没安生一会儿,赵正来了。 “公子,事情安排完了,你伤着,今天我在屋里。”赵正言简意赅。 秦朗心中暖暖的,自己的工夫终究没有白费,老道就不说了,先是小丫头,为自己着想,忍着悲痛,讲出事情,要帮助自己。 现在赵正这个闷葫芦,知道人手全出去了,主动过来照顾自己,不错。 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针! 秦朗又增加了一些信心,似乎许多事情,并不是不可以改变的。 跟赵正聊不起来,秦朗指指椅子,“老赵,你随便,别管我了。” 赵正点点头,知道秦朗的意思,于是随便找个椅子坐了下去。 屋中,一个人沉思,一个人在发呆。 默认的大徒弟,姜浩来了,让秦朗没想到! “公子,小、小的过来看看,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姜浩有些腼腆的说完一句话,脸有点发红。 在大唐,在当下的时代,一个匠人,爵爷能让你帮忙,那是一种恩典。虽然老姜头一家人在秦琼的帮助下,脱了匠籍,但他们骨子里的自卑感,并没有完全消失。 秦朗不这么想,相反,心中很高兴,似乎这个大徒弟也有些开窍了。 “浩子,你以后没事就过来府上呆着,我确实有些事情要你帮忙,屋里少人手,你能过来我很高兴,当然,正事不能耽误,识字学习的时间安排好。”秦朗鼓励一番,又叮嘱几句。 “哎,公子,小的记住了。”姜浩兴奋的答应着。 “别小的小的,听着别扭,你去赵夫子那里,赵夫子没教你怎么自称吗?”秦朗有些恨铁不成钢。 “回、回公子,有的,赵夫子,让小的自称学、学生。”姜浩吭哧吭哧说完,脸上一片通红,似乎自称学生让他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浩子,以后见我,别再自称小的,学生、小子,随便选一个,再让我听见‘小的’这两个字眼从你嘴中说出来,你就滚回你的铁匠铺子里去,气死本公子了。”秦朗假装生气。 “哎,公子,小、小子记住了。”姜浩手足无措,小声应了一声。 姜浩,终究没有吐出学生二字,慢慢来吧。 “一点眼色都没有,站那做什么?要不要我给你倒杯茶?还是让你赵叔,给你倒杯茶?伺候一下?”秦朗故意刺激这个憨货徒弟。 “啊?不用不用,公子万万不可,小、小子当不得。”姜浩急得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双手乱摇。 第一百一十一章各方反应(一) “老赵,替我踹死这个小子,气死我了。”秦朗故意呼哧呼哧,吐几口气。 “小子,还不倒水给我们,赶紧的吧,你还等什么?”赵正看不下去,提点一下姜浩。 “哦,哦哦哦。”姜浩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给二人倒水喝。 路还远着呢,还是得操练! 李飞回来了,转告了张朝的一句话:见面聊,今日不便,明日到访! 卢云卢管家回来了,只不过后面跟着的人,有些多! 老姜头、周老丈、郑屠夫,杜二娘,还有刘文李石,都跟了过来。 秦朗心中小小的感动了一下,起身迎到门口。 姜老头和周老丈,倒底是年纪大些,上前来,口中直说“爵爷,使不得,小心身体。” 秦朗邀请他们进屋,众人不肯,又嘈嘈嚷嚷的说了几句话,意思就一个:众人受庄户人和匠人们的委托,来看望一下爵爷,希望公子保重身体,放下随身带来的一些东西,转身便要离去,让秦朗拦了下来。 回头望一眼李飞赵正二人,使个眼色,这两人,跟秦朗一起的时间有些长,明白秦朗的意思,把众人连劝带拽一一带进堂中,按倒在坐位上。 此时的姜浩,有些无师自通,跑前跑后,手忙脚乱的给众人倒上茶水,伺候在一边。 众人是局促的,房中的气份有些尴尬,做为主人的秦二货,东拉西扯、家长里短、虚寒问暖的各种闲扯。大家伙就一个反应,小心应对,谨慎附和。 多少年的传承,以及儒家种在人心中的,上下尊卑,不是一番闲聊就可以轻易打破的。 中国几千年的传承,自汉武帝起,独尊儒术,就是对中华文明的几大摧残之一。 秦明想到这些,有些失去信心,兴趣缺缺的斜躺在椅背上。似乎这是一个信号,众人赶紧起身告辞。 客人要离去,礼数不能缺,秦朗让李飞从厨房拿来些食物、点心,做为答谢。 让卢管家和姜浩,一齐送的客,姜老头脸上,明显浮出了一丝喜意,大家也用羡慕的眼神,看了姜老头几眼,姜老头走路的步子,似乎变得更平稳了一些。 随他们吧,要改变的还有很多,不急于一时。 肚子上有伤,不敢吃的太多,太杂。一碗小米稀饭,配一点青菜,结束了晚饭。 回到卧室,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门口却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卢云的敲门声。 秦朗听见,思索一下,打开门,把卢云迎入内室。 卢云脸上,一片犹豫不决之色,显然过来找秦朗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事情,但并未下定决心。卢云进入室内,看着秦朗,脸上的纠结之色更浓,嘴唇嗫嚅几下,始终开不了口。 秦朗看着卢云,猜到些什么,便开口对卢云说:“老卢,你的心意我明白了,谢谢你能来,卢家子的斑斑劣迹,找个有心人,稍微打听一下,我不难知道,毕竟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行了,回去吧,天不早了,早点休息。”秦朗说完,便打算送卢云出门。 卢云听秦朗这么说,脸上的犹豫之色尽去,代之而起的是,升起一抹愧疚之意,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把秦朗扶到椅子上坐下,便将自己知道的,卢阳的劣迹一一对秦朗讲了一遍。 听完卢云的讲述,秦朗并没有说什么,把事情又回忆了一下,抓住了重点。 “老卢,你说这个卢阳伤母的事情,族中知道的人多吗?”秦朗询问卢云。 反正已经放开,卢云也不隐埋,立刻接声说道:“多,怎么不多,参加的人全知道。行冠礼还是比较隆重的,即使是偏房,也是有族中代表参加的,况且偏房那么多人,在那里捧场,同为偏房,你家的孩子行冠礼,也需要别人来给你捧场。” 秦朗听明白了,跟后世农村办事差不多,互相捧个人场的事情,谁又没参加过呢? “那,老卢,那女人伤的重吗?这是不孝?族中为什么不处罚呢?”秦朗想用这件事情作文章,要了解的仔细些。 “嗨,公子,外伤倒不重,可那心中的伤疼,就不知道了。族中代表倒是想处罚,可,天下的母亲,是最善良的,女人跪倒在祠堂,苦苦哀求,加上,她男人也是为族中的事情,才没有的,念一点情分,也就放过这事,没在追究。”卢云倒是说的仔细。 说完,卢云还感叹一下,“也怪那女人命不好,当晚就让那纨绔,气得病倒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没缓过来,最后还是去找男人了!” 秦朗越听越高兴,前后琢磨一番,终于有了一个计划。 卢云说完,见秦朗没有什么问题,怕影响秦朗休息,便知辞而去。 秦朗细想一遍卢云说的事情,好好琢磨一下,做点文章,这卢阳也是死罪难逃。 捡几条重要的一一回想一遍。 最重的一条:二十岁加冠当天,得意忘形,吃醉酒后,欺负府上一个十一岁婢女。 他娘看不下去,劝了一下,这个孽畜把他娘划拉到一边,想继续自己的禽兽行为,不成想,劲儿使大了,女人摔倒,头碰在地上,撞伤了脑袋。 这个可怜的女人,连气带伤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外伤应该是好了的。但卢阳这纨绔依旧我行我素,女人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气死了,这事,族中许多人都知道,卢阳不孝的罪名,肯定可以做实。 可秦朗觉得不孝太轻,应该算弑母。反正人是你推倒的,伤是你推倒撞的,你娘因为受伤,躺病床上没起来,一命呜呼,不是弑母是什么? 这就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你能说清楚吗? 人们往往,只关心因果关系,谁管你躺了几个月气死的?弑母,比气死不是来的更劲爆,更符合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次,比如某年某月,卢阳欺男霸女,强占民田,打伤农户等,这些只是铺垫。 再次,卢阳看上的婢女丫鬟,侮辱折磨死的几个,已经不算事情了,因为奴籍没人权,类比畜产,顶多罚铜完事。 加上小丫头的事情,jian淫致死,死罪!逼良为奴,死罪,这卢阳已经是十死无生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各方反应(二) 秦朗可不想便宜了卢氏一族,你们能包庇卢阳不孝,包庇他欺男霸女,强占民田,那就把弑母也包庇了,把逼良为奴也包庇了,反正只要卢阳做的坏事你们全包庇一遍。 就给你来无赖的,有包庇不孝的事情打底,看看其它事情,你们怎么摘出去,慢慢玩吧! 想明白一切,秦朗把这些罪证好好罗列一下,便明白怎么玩死卢阳,玩残卢氏。 放下心思,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一整天的紧张劳累,秦朗终于迷糊了过去。 …… 总算做到了,睡觉睡到自然醒! 太阳公公看不下去,从窗中晒进来,照得脸皮热辣辣的,才把秦二货叫醒。 感谢肚皮上的伤口,老道免了三天的晨练。 秦朗揉一揉惺忪的眼睛,引个懒腰,可惜,懒腰刚伸到一半,便像中了定身术,身体僵住了,一动不动。 “张卓、张长风……本公子要和你绝交。”秦朗房中传来一声怒吼,声震秦府。 没错,长风回来了,只不过,身上带血,坐在秦朗床边的椅子上,懒洋洋的看着他,刚才就是因为,自己看见这个血衣后,瞬间惊吓,才导致定身的。 秦朗一天的好心情,又让这个惊吓,给破坏殆尽,才招致那一声怒吼。 “行了,小子,一点血,怕什么?这次过去,有个意外收获,想不想知道?”长风待秦朗缓过神来,才开口说道。 秦朗满脸怨气,“人吓人吓死人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什么意外收获?如果不能让本公子满意,你就天天喝风去吧,没饭吃。”正事儿还是要问清楚的。 长风也不兜圈子,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李飞安排的人,把刺客送到泾阳城外,便松开刺客的手脚,返回庄子而去。 那刺客倒也是个狠角色,知道自己那样,可能要失血过多而死,休息一会儿,在城外树林中,找了一个地方,架起火堆,烧着木棒,拿冒着火星的木棒,直接按在伤口上止血,反复几次,痛得昏厥过去。 后面缀着的长风,让这个刺客的狠辣震惊到了,愈发感觉,有点故事。 长风趁刺客昏迷,用重手让他彻底昏厥过去,并给他处理伤口止血。完事后,又折腾一遍现场,伪装成杀手自己止血成功的样子,把一根带火苗的棍子,放于可以炙烤到伤口的位置,才脱离现场。 长风身上的血,就是折腾刺客的伤口所致。 刺客伤口受火星炙烤,刺激神经,复又清醒过来。对于伤口血被止住的事情,他并未起疑,反倒是把自己伪装成乞丐,混入泾阳县城。 入城后,刺客并没去找什么人汇报,而是直扑向一处破院落,去找什么人,人没找到,刺客气急败坏,从咒骂和念叨声中,长风知道了实情:这是个被卢家子威胁的刺客,卢家子似乎是拿他的妹妹,威胁他出手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长风兄,后来呢?你返回之前,什么状况?”秦朗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赶紧追问。 “那刺客后来摸到一处大院,凭借伪装四处查看一番,似要入内,可能是伤势过重,没能成功,便放弃了。我找工夫去确认了一下,那院门上写着卢宅。在天亮离开前,我看到,那刺客找了个位置,死盯着院门口。”长风懒洋洋的回答。 果真要坏事! 秦朗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一把抓住长风,往门外推,口中连连催促,“快,快快快,长风兄,回泾阳,要让卢家子活着,活着比死了有用,快,快去,先别让人弄死他,小弟有用。” 长风此时,见秦朗的慌急之状,没有多问什么,大步出门而去。 秦朗擦擦头上急出热汗,又追着长风吼起来,“闲事少管,记住正事,别暴露自己,路上换件衣服。” 但愿长风能来的及,按自己昨晚上琢磨的计划,卢阳这个败类,活着要比死了重要的多。 假如卢家知道,卢阳在泾阳做的那些烂事,会早派人找上门去,把这个败类活埋了。秦朗现在就想,让这个败类,争取多活几天,以便自己的计划展开。 结合长风汇报的新情况,秦朗又找来李飞,“老李,你现在带一个机灵些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泾阳,最好能追上长风,他刚走,把人交给他,让长风有什么事情,派人回来告诉我一声,如果追不上,就去泾阳县城,在卢阳的宅子附近,或县衙附近找一下,估计长风,会在这两个地方,找到把人交给他,嘱咐你的人,千万别暴露,你也一样。人交完,你去找王玄策,让他火速来见我,快去吧。” 李飞一点头,大步离开而去。 秦朗在房中走来走去,把自己的整套计划,又核计了一遍,出门去找老道和小丫头。 孙思邈的房中,少见的,老道今天并没有忙碌,老少二人,在那里说着悄悄话。 兴许是小丫头此前吐露过心事,心结解开不少,难得的,俏脸上带了一丝笑意,更显得俏皮可爱。 见到秦朗过来,老少二人停住了话头,看着秦朗。 “哟呵,你们爷孙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还怕我听到?丫头,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给本公子说说。”秦朗为小丫头的变化高兴,打趣一下。 小丫头明显不上当,摇着双环髻的脑袋瓜子,“那是我和爷爷的秘密,你听了没用。”不但人变开朗,小脾气也见涨了! “行,你们爷俩,就合起伙来欺负我,老爷子,我要求你执行家法,收拾这个沒大没小的丫头,再这样下去,她要是起了歹意,抢班夺权,当家做主后,咱们爷俩的生活堪忧啊。”秦朗心情好,眼看仇人要授首,便拉上老道一起闹腾,分享心中的那一份喜悦之情。 “也不错,老道倒是觉得,丫头当家做主,没什么不好,起码比你这个惫赖货强些。”老道宠爱的看着小丫头,支持小丫头的行为。 第一百一十三章各方反应(三) 小丫头听到这里,不知想到些什么?面露羞涩,假装去给秦朗倒水,以做掩饰。 屋内老少三人,其乐融融! 王玄策没等来,意外的等来了张朝。 更没想到的是,前后脚的,又等来了程处默,房二和秦寿,外带杜构和牛师尚。 张朝离的近,过来方便,自己溜达着过来的,没有骑马。 秦朗迎出来,寒暄着引张朝进入正堂,茶杯端上手,还没入囗,李飞过来告诉秦朗,外面程处默、房遗爱、杜构、牛师尚、秦寿五个人来访。 秦朗愣了一下,怎么是这五个人? “秦兄弟,某不太方便在此见他们,晚上某再过来,反正离的近。”张朝听见五人名字,放下水杯,主动告辞。 秦朗赶紧说道:“张兄,晚上小弟过去见你,既然你不方便,小弟不留你。” “你不方便,还是某过来方便些。”张朝,坚持了一下。 “好吧,那有劳张兄,李飞,代我送送张兄,从侧门出去。” 秦朗抱拳与张朝分别,目送他离开。 大门外,还有五位爷在等待,秦朗可不敢让他们久等,快步出迎。一边走,一边寻思,事情这么快传到了长安? 一出院门,秦朗有些让院门口的阵势,吓到了,前面三个人分别是程处默、房二小屁孩以及两个青年人。 一个瘦弱儒雅,中等个头,二十几岁的样子,另一个显得年青壮实些,估计不到二十。 四人身体侧后一点,秦寿笑嘻嘻的在那里看着秦朗,再之后,一水的军士,怕不是有五六十之数,个个骑马,军士旁边,有几个仆役,也是劲装轻骑的样子。 卢云赵正在门外招呼着这些人,显得有些应付不过来。 秦朗见到这个阵式,心中有些感动,大致能猜到几位公爷这么做的目的。 可不敢耽误,伸出双手,快步上前,“哈哈哈哈,程兄、房兄弟好,如果小弟没猜错这二位是杜小公爷和牛公子吧。” 秦朗一激动,又忘记了礼仪,依后世习惯挨个抓住四人的手握了一下,程处默房二经历过,并不见怪,另外二人让秦朗握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秦兄弟,为兄想死你了,哈哈哈,秦兄弟,小子有胆,让我们等这么久?”程处默高声招呼着,给秦朗一个拥抱。 “来来来,某给你介绍一下,杜兄杜兄,这就是秦兄弟。”程处默热情啊,招呼完秦朗,又拉着那个二十几岁的瘦弱青年给两人互相介绍。 秦朗保持微笑,“杜兄好,久仰大名。” “秦兄弟,听家中大人提起过你,对秦兄弟赞不绝口。”杜构语气轻缓,给秦朗施礼招呼。 秦朗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有样学样学唐人,对杜构行了个叉手礼。 “哎,此时休要闲扯,秦兄弟,来来来。”程处默抓住秦朗,又往前一带,“秦兄弟,这是牛师尚。”程处默又热情的抓住,那年轻壮实的青年,“师尚,秦兄弟,人不错。” “牛兄好。”秦朗又依样赶紧施礼问好。 “别理这夯货,秦兄弟,以后有事情招呼一下某就行。”牛师尚倒是不拘束,和秦朗聊了一句。 招呼完这些公子哥,秦朗并没有落下秦寿,人家今天过来,代表的是秦琼,可不能让别人挑礼。 秦朗礼数做足,暗暗观察几人,今天的程处默很活跃、很兴奋,可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做事毛手毛脚,房二棒槌倒变成老实的乖宝宝。秦寿没变,虽然今天的身份不一样,但依旧没变,另外二人,第一次接触,不知道。 今天这些人,肯定是公爷们听到风声安排过来的,如果卢阳和秦朗二人,互相打个头破血流,肚烂肠穿。估计公爷们不一定会让人过来,两个小子掐架,打死算你没本事。 可是卢家子耍出了阴私下做的手段,公爷们要么不派人,如果派人来,亮明立场,而且派的人,就是家中子侄辈中,最有代表性的那个,这不是完全为了支持秦朗,更多的是支持正义,是对那些下做手段的一种抗议。 他们是向世人表明,自己弘扬正义的立场。 再简单些,两个字可以概括:养望! 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若要问,这五家真的能有几个支持秦朗的?对不起,也可能就自己的祖宗,秦琼一家靠谱些,因为秦琼第一次救自己时,已经算是表明了立场。其他四家,不好猜度。 不管几分真假,秦朗还是从心底里感激几位国公爷的,把自家子侄派过来,这个情得领! 既然公爷们是这种想法,秦朗就在院门口配合着演戏。在门口把迎接的礼仪做足。 通过闲扯,秦朗才了解到。 房遗直还真是如历史上一样,一心只读圣闲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生活在老房和卢氏这个温室中。 本来老房是要房大来的,但房遗直要做学问,那只能房二代替,也怪不得历史上,高阳要为房二争取,世袭公爷的爵位呢?房大确实担不起房玄龄走后,公爷府留下的担子。 牛进达家,是按顺序来,老大跟老爷子在外,老二上战场伤残了,基本也就变成传宗接代的一个米虫,老三顶上。 秦寿不用说,秦琼孩子太小,只能拿自己亲卫队长做代表。 杜、程二公子,家中嫡长子,没得说! 反正各取所需,聊吧,只要不失礼,秦朗就得做好这个配角,演好这出戏。 军士是秦程二位公爷,从军中派来的,只是敏感的一些东西,一件没带。 李二碰上这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将军,派自已的亲卫家将,去办点私事,太正常了。仆役是杜房两家的,老牛不在长安,要不,来的军士还要多些。 秦朗只有装出欢喜的样子,呵呵呵呵呵…… 陪着在院门前闲扯,反正,自己就是个群众演员。 谁知这一扯,却扯出了事情。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大家才发现,隔着几里地,又一队更精强的骑士,护送着两辆豪华马车,缓缓的向秦朗的庄子而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各方反应(完) 程处默、杜构房二,对望一眼,心中有些不解,皇家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来的人是谁?不知道,但骑士车马是宫中的。 秦寿过来轻声提示秦朗一句:宫中的车队。 秦朗有些懵逼了! 李二这又是闹哪样?自己躲他们一家子还来不及呢?这怎么倒往上贴?拿出些皇家的架子不好吗? 想不明白,便不想,这是秦朗两世为人的经验,坚决不钻牛角尖,那样才能开心快乐! 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把门前的一块地方清空,几个纨绔公子和秦朗一起忙前忙后,把闲杂人等清理了一下,门前做了一个简单的警戒。 开道的骑士过来,又做了一圈警戒,护送的骑士再过来,人挨人形成内圈,把两驾马车包裹起来。 下车的踩凳递下来,然后几个人就看见,一个小屁孩儿从后车下来。 秦朗快绝倒了,居然是李恪。 另一辆车上也一样,放下踩凳,只不过先下来两个婢女。 秦朗心中一动,该不会又认识吧! 不出所料,襄城,从车上下来了,李二这是闹哪样?秦朗满共见过两个龙子龙孙,全派过来?问题是人家‘养望’派嫡长子,那你是不是派太子过来?派个襄城算什么?替老萧家提前‘养望’?难道是襄城肚子怀了萧锐的种? 不得不佩服秦二货的脑回路,让李二知道秦朗这么埋汰他闺女,肯定一刀剁了喂狗! 不过这脑回路不是盖的,真和怀孕有关,不是襄城,是长孙皇后。 襄城是长女,代表长孙皇后来请孙道长,去皇宫镇守几天,长孙皇后预产期就是最近。 李二疼老婆,把大半个太医院,搬到承恩殿并不算完事,想起来泾阳还有一尊大神,孙真人。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一起请进宫! 秦朗总算闹明白了,派襄城来的意思,可这个阵势太奇怪,以往不都是百骑司来请吗?这个节骨眼上,派出一个襄城?李二真会玩! “公主殿下!” 几个人恭敬行礼,侍立一边,让开院门,目送襄城公主。 襄城此时,表现的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玉首微点,算打过招呼了,在四个婢女的前呼后拥下,往后院去找老道。 “大王。”四个人加上秦朗秦寿又应付李恪。 “呵呵,呵呵呵,诸位兄长别行礼了,小王是,代阿娘来感谢秦县男赠菜之恩的,小王代阿娘感谢秦县男。”李恪姿态放的很低,一点没王爷的架子。 秦朗感觉,自己这个时候,就是个人形道具,唯一的功能,就是表演,李二想让秦朗表演的表情。反正挺绕的,大家慢慢理解吧! 秦二货也是烧死了n多个脑细胞,才绕明白的。这个时候来感谢赠菜之恩?鬼才想信! 秦朗摆正心态,做好自己人形道具的工作,脸上保持着,后世从空姐那里学来的标准微笑。 “秦兄,小王来之前听说你受伤的事情,很愤怒,秦兄弟,别怕,小王支持你。”李恪把李二想表达的意思,表达明白。 李二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行,你不是想玩吗?老子就陪你玩个大的,谁都别跑! 看来又要调整计划,以便满足李二看热闹的心愿。 秦朗一边腹诽,一边应付李恪:“大王,这可不敢当,请问你这个决定,杨妃娘娘知道吗?”老子笑脸不能丢,那是做给别人看的,话总由着我说,站在你阿母角度,替你考虑一下,并没有错啊。 秦朗也有自尊,中二病一犯,觉得自己让人伤了自尊。就不按套路出牌,能咋地? 程处默,杜构是聪明人,听见秦朗的问话,差点没笑出来,强忍着。 中二少年房二,暂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倒是牛师尚表现最稳定,看一眼秦朗,没有任何表情。 李恪年纪小,出点圈的问题,不能立即回答,但这小子到底是李二和杨妃的种,智商并不低,“那个,那个,秦兄,小王来之前没见过阿母,想必阿母是支持的。” 废话,站在正义的立场上,支持正义战胜邪恶,问一百个人,九十九个都会支持,没支持的那是个憨子,脑回路清奇,外人不敢揣度。 至于秦朗和卢家子,真刀真枪的干起来的时候,你能站我旁边,那才是真支持!。 秦朗一句话直接把天聊死了,脸上微笑并没有减少,依然一副傻呵呵的样子。 聊不下去了,进屋吧! 所有的护卫仆役一锅烩,老赵卢云代主家照顾,主家人少,沒办法,别人也挑不出来理,秦寿露出点意思要帮忙,让秦朗一把拽了回来,现在的秦寿就是秦琼他儿子,秦朗可不敢劳动秦寿。 趁着人慌马乱的工夫,秦朗抓住跑腿帮忙的姜浩,让他去给厨房里传一句话:准备饭食,老式水盆羊肉,两个小菜,三勒浆,单人份,数人头上! 宾主落坐,小屁孩儿最尊贵,代表的人也最尊贵,理应主位,秦朗主陪,其他人包括秦寿在内,按年龄大小来,房二敬陪末座,大家清楚秦寿此时的身份,没人有意见。 姜浩交待完厨房,窜回来沏茶倒水,让秦朗又骂回厨房,去找东西,最尊贵的客人怎么能清汤寡水的?必须上油汤子茶,除了家俱没法换,一切吃的喝的又回到老样子。 放下茶碗,秦朗带路,给老道问安,这个程序不能省略。幸好,襄城在那里,简单不少,每人都把头磕下去,就完事。 几个演员加配角,各自进入自己的角色,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秦朗这次,直接把众人带到食厅,按照流程,这里是下一个场景,秦朗懒得折腾了,一次到位。 这些人府上,都有秦朗送过去的家俱,对食厅并不奇怪。 秦朗做为主人,但今天他是配角,绝不主动开口,只保持呵呵呵呵呵的笑模样。 有李恪在,反正外面做样子的戏,演完了,现在也没人说话,做为今天的主角,李恪这个小屁孩儿,任务太重了。 “秦兄,你这也太远了些,想想办法,去长安,以后兄弟往来也方便些。”李恪看屋内气份有些闷,打算话家常,闲扯。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欺负我,我就收拾你儿子(… 秦朗知道,小屁孩儿要做什么,不能让他如意! “呵呵,呵呵呵,大王说笑,有这么个狗窝容身已经不错了,小子很知足,现在,还靠借钱渡日呢,加上今年没收成,外带勒紧裤腰带缴税,长安?小子也就梦里想想罢了,呵呵呵,呵呵。” 反正不想和你们老李家扯上关系,离的越远越好,怎么梗死人怎么聊。本公子说的全是实话,有本事让你爹把收走的粮食还回来?把我以后的税赋全免了? 这天儿,又聊不下去了。 别人不吭声,房二小屁孩不知是有义气,想打抱不平?还是好奇,开口打破了屋中尴尬。 “秦兄,听阿耶说今年免税,你咋还交税?”说完还盯着秦朗看。 秦朗有些喜欢房二了,明显的,这个装可怜上眼药的机会,不能错过。 “房兄弟,小子苦啊,……” 秦朗把卢家人渣上门收税的,连带那人的表情,仔仔细细的给房二模仿、解释了一遍。 大家听到最后,怎么觉得,秦朗是可怜的受害者,卢阳是那主凶,可是,怎么伟大英明的李二陛下,有些帮凶的意思呢? 好似李二联合卢阳,李二,先抢走他的全部家当,然后,卢阳再出来,逼秦朗还债。 大家的眼神怪怪的,谁都不吭声,连房二也不傻,反应了过来,闭上嘴,感觉自己犯了错误,就不该多嘴问那一句。 秦朗也让自己的一番说辞感动到,回想一下,没什么漏洞,照实说的,唯一的,和那天情况不同的就是,语气语调罢了,哪怕李二找到那天的当事人,秦朗都敢当面对质。 大家不明白,今天的秦朗怎么变成了一个话题终结者? 小屁孩儿也不明白,上两次过来,还相谈甚欢的,怎么今天说话能噎死人? 其实,秦朗此时心中也苦,自己这时候麻烦不断,让人袭击的事,还没解决,李二就来凑热闹。凑就凑吧,把襄城送过来,和美丽的女人聊聊天,还是能缓和一下心情的,秦朗并不反对。 李二做的够绝,美丽的女人是派了过来,可,那是来挖墙脚的。 结合襄城的来意,秦二货越想越窝火! 秦朗甚至不无恶意的猜想,李二是不是故意的?自己现在最需要有人支持的时候,你把孙大神请进宫去?让自己这个小孩子,在这里卖单儿?独自面对卢氏,你李二到底咋想的? 现在,又让一个小屁孩儿来倒乱。 作为帝王,难道就不知道,外人和皇子走的近,是大忌讳吗?你是儿子多,随便瞎折腾,折腾死一两个,可以不当一会事情。 可我老秦家,现在是千里地里的一根独苗,在大唐这里,全家加一起就一个人,谁不要命,傻到和你的龙子龙女去玩游戏? 绝不能让李二如愿! 老爷子那里,秦朗管不了,去不去全看老道的意思。 小屁孩儿这里,一个以后的悲剧王爷,让人逼死的主儿,离的越远越好。 秦朗是越想越歪!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 沉闷,尴尬,又沉闷!小屁孩儿李恪,学乖了,不再随便开口,心中把秦朗这个二货,恨了个半死。 室内,只剩下一声接一声的吸溜声…… “哈哈哈,秦兄弟,老哥我们全都来的急,到现在还没一口吃食进肚,赶紧的摆上来吧,难道你要饿死我们吗?”程处默和秦朗熟悉一些,使出混不吝的本事,出来打圆场。 房绿帽来的次数也不少,一听吃的,顿时兴奋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点菜,想起刚才自己多事,又记起了家中大人的叮嘱,高兴劲儿没了,蔫头耷脑的坐了下去。 其他人,全做了看客,一声不吭! “姜浩,摧饭!”秦朗朝自己的大徒弟交待一声。 “哎,好的公子。”姜浩小跑着下去安排。 水盆羊肉上来了,一人一份! 青菜每人面前两碟! 三勒浆倒是多,每人面前一坛,拍开泥封,地上又码放了一堆! 不让本公子好过,那就谁也别好过,你能带走老爷子,我就欺负你儿子! 不能给你掉脸子,对你热情总没错吧? 喝醉了赶紧滚蛋,本公子还有正事要处理呢,没工夫陪一个小屁孩儿瞎扯蛋! 秦朗是东主,亲自给各人斟酒,从李恪开始,谁的酒也不乱倒,拿起各人前的酒碗,倒上各自面前的坛中酒。 众人看着面前的酒坛,有些犯晕。 秦朗端起碗:“第一碗酒,先祝圣上,龙体永康,来,大家一起举碗,干了碗中酒” 看谁敢不喝?李恪端起碗一饮而尽,众人跟着一口喝完。 又一轮酒倒满,“第二碗酒,祝皇后殿下,仙颜永驻,身体康泰。” 众人反应不一,皱眉的,脸发白,手发抖,心发慌的,反正大家怕了这么喝,无奈秦二货拿大帽子扣,不喝也得喝。 又一碗酒下肚! “秦兄,秦兄,行了行了,这阿耶阿娘都祝福过了,咱们兄弟慢慢的喝,慢慢的喝,可好?”这里除了李恪出来挑头拒绝,没人敢冒头,难道不该祝贺?还是说祝贺的不对?酒不能喝? “哎,大王,让你这一说,倒提醒了小子,小子自罚一碗。”抬手把一碗酒倒入口中。 “大王,咱还忘记了,还要祝贺太上皇圣寿延绵。”秦朗又挨个儿给倒上酒。 大家全看出来了,秦朗找的这劝酒的由头,是真打算把大家伙全灌醉了完事,这太上皇完了,是不是还有杨妃?杨妃敬完,万一想起天地,不是又得喝两碗? 其实大家都猜错了,秦二货有些恼怒李二来请孙思邈离开,想收拾李恪小屁孩儿出气,喝啤酒没够的秦二货,就打算拿酒把李恪灌醉,让他的护卫抬走完事,省得影响自己的心情,别人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又一碗酒下肚,不知真假,杜构像手中拿不住碗似的,酒碗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人也软倒在椅子中,众人关心几句。 这个时候,李恪不发话散席,秦朗不发话撤场,醉倒也得呆着。 房二男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装醉,趁乱,也把自己的碗划拉到地上。 碗掉了没事,换一只继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欺负我,我就收拾你儿子(… 第四碗酒满上,再看各位,李恪的手臂都有些发抖,程处默除了脸色变红,并无不妥,秦寿牛师尚二人,面色面色如常,房二男愁眉苦脸,这些人应该经常喝大酒,已经习惯了这样。 李恪这个小屁孩儿,让秦朗三碗酒灌下去,估计也有些发懵,以前在宫中从没这么喝过酒,又没人敢灌酒,三碗急酒一喝,已经忘记拦酒。 眼看秦朗要端起酒,劝第四碗,程处默赶紧起来打岔,提醒李恪拦酒。 “秦兄弟,这第四碗,咱们就天地君亲师,,温良恭俭让,外带什么仁义礼智信的那些,一体代表了如何?”总之程处默就一个意思,别拿那些大帽子扣,剩下的,你是论兄弟,还是论哥俩,你能劝下去是你的本事。 “对对对,程兄说的对,这碗喝完,一体代表了,剩下的再慢慢喝。”李恪反应过来,赶紧附和程处默。 “行,那咱就听大王和程兄的,举起碗来,干了。”秦朗说完,一口又抽干一碗酒。 碗底往下一亮,秦朗拿眼睛看着众人。 大家一看,只好又端起酒碗。 房二似乎是年龄小,换两口气没喝完,也爬倒了,李恪呢?皇家那点面子还放不下,强忍着一碗酒喝了下去,其他三人倒没事,喝干了碗中酒。 继续斟酒,让李恪拦住了,“秦兄,够了够了,让大家歇口气,吃点东西先垫一下。”说完抢过自己的酒碗,用自己的小手压住。 李恪今天姿态放得很低,完全不当自己是一个王爷。 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目的不纯啊。饭都不让你吃,赶紧走,走的越快越好。 “大王,还是先喝完这碗酒在吃饭吧,咱们还要预祝皇后殿下,能顺利诞下龙子凤女呢?不是吗?大王决定,要不先不恭祝也可以。”秦朗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看着李恪。 酒碗,又慢慢的递回秦朗的手中,能不喝吗?给李恪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还是秦朗,又率先干了酒,拿眼睛看着众人,李恪的小脸,苦得能拧出胆汁来,端起碗,暗咬槽牙,慢慢喝了起来。 五碗酒,也就不到三瓶啤酒,其他三人还是没什么事情。 程处默喝完,给秦朗打眼色,想罢休,秦二货假装没看见。秦寿看着秦朗,也是脸露着急之色,一样假装没看见。 开玩笑,本公子连第六碗的祝酒词都想好了,恭祝李二再次喜当爹!对于一个后世人来说,祝酒词实在不是个难事好不好?灌不醉你一个小屁孩儿? 李恪,终于没有让秦朗失望,眼见酒碗见底的时候,一口酒喷出,应该也是醉了。 屋舍简陋,不好留下王爷。 秦府鸡飞狗跳墙,把李恪的护卫们从饭桌上拉下来,套车,备马。 其他的五家人也动了起来。 趁这个工夫,程处黙牛师尚秦寿秦朗四人终于站到一起,准备告辞离开,李恪这个李二的代表走,他们几家就不能留。 “程兄,牛兄,秦大哥。”回归正常的秦朗,热情的招呼几人。 这三人的父辈和秦琼是过命的交情,秦琼要是决定出手帮忙的事情,他们两家明不帮,暗中也会伸一把手的,秦朗必须认真对待。 程处默抬手挡住秦朗,开口对秦朗说:“秦兄弟,说正事,我们这次过来,秦公爷让我们转告一下,让你万事小心,隐忍为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让你千万不要冲动。另外,我们这次带来的都是自己人,如果需要,可以留下来一些。牛兄过来,先不回去,公爷们让他留在这里,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遇到事情有个人商量。” 哎,这个祖宗靠谱! 现在反过来想,程咬金,似乎也不错,秦程牛,还真是生死之交。 卢家子出刺客,走了一步臭棋。实际上等于打了秦琼和孙思邈的脸。老道还好,秦琼肯定是忍不了,所以大张旗鼓的派人过来,程牛也只有跟上。 秦朗从心里感谢这三家人,可惜,杜构房二让自己放翻了,不知道那两人有什么交待。有些鲁莽了,小屁孩儿应该也有目的,李二不单单想看热闹吧。 冲动了! 想明白这些,再前思后想,从各个方面考虑一下,想到自己的复仇计划,放弃吗? 烧脑袋啊,绝佳的机会,估计这次卢家子,也是让自已激怒了,才出了昏招,机会难得,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秦朗打定主意,对程处默道:“程兄,你们回去,转告诸位公爷一声,小子明白怎么做,替我谢谢二位公爷。另外,人你们带回去,暂时还是示敌以弱的好。”说完看着程处黙,眼神坚定。 程处默从秦朗眼中得到了答案,点点头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下来。 秦朗又转头对牛师尚说:“牛兄,小弟非常感谢牛伯伯,感谢兄弟,从未谋面,就仗义出手,这份情,兄弟记住了,等牛伯伯回来,小弟会去当面道谢。牛兄,至于你,小弟再这里先行谢过,你还是和他们一起回长安,并不是兄弟看不起你,而是小弟已经知道该怎做,牛伯伯如果在长安,留走随你,牛伯伯不在,你还是别留下,望牛兄理解小弟。”秦朗说完,弯腰给牛师尚行礼,算是感谢! 秦朗的计划,比较激进,他不打算拖几家下水。 牛师尚赶紧拦住秦朗,“秦兄弟,你这样说,为兄明白了,只是有一样,如果在长安有什么事情,为兄能帮忙的,望秦兄弟招呼一声。” “好,兄弟记住了,有什么事用到牛兄,小弟一定招呼。”秦朗答应了下来。 热热闹闹的庄子,瞬间又变得空旷起来!除了襄城和他的护卫,其他的人全部返回长安,热闹没的看了,几个公子加李恪这个王爷,让秦二货五碗酒全部送走了。 不明白老道什么意思,等等看吧,知道那些人走之后,老道应该有安排,站到秦朗的角度,反而希望老道去皇宫。 对此时李二来挖人,气愤是一会事情,为了复仇计划,让老道离开又是另一码事情,两者不冲突。 第一百一十七章风起(上) 回到房间,拿出纸笔,胡乱开始写起来,秦朗借机疏理一下自己的复仇计划。 老道和小丫头终于过来了。 不用客气,孙思邈直接问秦朗:“小子,皇后临近产期,圣上欲要老道进宫,我看你的需要,如果你希望老道留下来,我就去推了,如果不用老道,准备一下,老道就进宫去。” 老道,这是把秦朗看作亲人了,为了秦朗的需要,宁可推辞李二,秦朗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让老道认可,心中感动不已! “老头儿,你还是进宫吧,毕竟是当今圣上,驳了面子不好,以后的好多事情,还指望他支持咱们呢,老头儿,你就给他点面子,去吧。”秦朗故意把话说的轻松些,不想太过煽情。 “行,那我进宫,只是你自己要小心,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直接来宫中找老道。另外,那面庄子上的东西,你知道该怎么办,别的你自己惦量着来,别惹事!”孙思邈仔细叮嘱秦朗。 秦朗一一答应下来。 一切准备就绪,襄城已经学乖了,直接在车驾中等老道。 一辆牛车,跟随襄城的车驾,在众侍卫的护送下,奔长安而去。 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时间客气,省得夜长梦多,秦朗要马上展开自己的复仇计划。 小丫头让秦朗抓了壮丁,照着刚才秦朗创促间,打的底稿,开始抄写一些东西,秦朗在一边闭目养神,仔仔细细的把所有的计划过了一遍。 小丫头看着秦朗写的东西手发抖,心中苦涩,眼泪立马从眼框中涌出。 “丫头,莫悲伤,逝者已矣,为了以后,我们要学会坚强,我答应你,你的阿母以后一定会风光入土,相信我。”秦朗硬起心肠,安慰小丫头一番。 默默的流了一会泪,擦去泪水,小丫头变得坚强了起来! “照着写,丫头,多写几份,越多越好,这是我们翻身的机会,不能浪费,字,一定要写好,拿出你最好的水平来写,我们要靠它复仇呢。”秦朗看一眼小丫头,交待一句。 小丫头默默的开始书写起来。 李飞来报,百骑司张朝已经到来,在正堂等候,这才打断秦朗的思绪。 不亏是李二的爪牙,那些人刚离开一会儿,张朝便过来,看样子张朝也是在关注自己,只是不知道,他又为何而来。 人,总是要见的,会会也无访,秦朗思索着,来到正堂。 “张兄,抱歉让你久等,这一番纷纷扰扰,慢待哥哥,小弟惭愧。”秦朗对张朝道歉施礼。 张朝起身,拍一把秦朗肩头,“唉,秦兄弟,人之常情,出了事,有人来访,才是正常的,假如没人过来,秦兄弟才应该着急。至于某,和秦兄弟离得近,说话方便,等等有何妨?某不在意。”张朝的话说的佷漂亮。 两人重新落坐,“秦兄弟,某不能久呆,直入正题,人手某这两天会派出去,泾阳、范阳各派一人,帮兄弟去搂搂,万一有所收获呢,兄弟应该知道,某的工作,性质有些特殊,这种事假手不得他人,消息的早晚不太确定,这一点希望秦兄弟见谅。”张朝一口气说完这些,略有歉意的望着他。 秦朗明白,张朝这是去帮他,找卢家子的把柄,话说的很清楚,他们只能暗中查访,时间没办法保证。 以前,也许秦朗会激动,但是有了卢云和小丫头说的事情,其他的已经不需要太多,但感谢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人家不知道,你已经有了把柄,能做到这样,已经实属难得。 “谢谢张兄,劳张兄为小弟的事情奔走,小子感激不尽。”秦朗站起来郑重一礼。 “张兄,小弟想息事宁人,暂时先不需要,想来,经此一事,卢家子能出口气了。你现在的人手也不宽裕,孙先生的事情,应该更重要一些。其他的,小子觉得,放在以后再处理,也无不可,张兄觉得呢?”秦朗委婉的拒绝了张朝,在他的计划中,没有张朝这一环。 张朝现在派人去,反而给自己添乱,万一他的人,在泾阳发现长风的首尾,反而收不了场。 张朝听秦朗说完,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闲扯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秦朗在谋算卢氏,而罪魁祸首卢阳,此时则跪在长安卢承庆的中堂内。 室内,一张黑脸,外加一张,惊恐苦丧的疤脸。 “告诉过你了,让你收敛些,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出此手段?一个破落子,用什么手段拿捏不了,要让人直接动手?”卢承庆恨铁不成钢,呵叱着地上的人渣。 卢阳也很委屈,他只是希望,让手下人加快些进度,了解清楚虚实。并没有让人动手,怪只怪手下的蠢货,把事情做错了,逼迫人家太急,走上岔路! “叔叔,小、小侄并没有想杀人,只是找人去打探一下虚实,小侄不蠢,怎么能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以叔叔的能力,捏死一个臭虫,还用不到这种手段。小侄已经处置了下人,让他永远闭嘴了,这个事情,别人找不到小侄的头上来。”卢阳赶紧给卢承庆解释。 事情不说清楚,他的小命也和下人一样,自己对卢家来说也只是一个臭虫,可以随时消失的那种。 卢承庆听完,眼神复杂的看着卢阳,心中有些犯难。 最终,想起卢阳以前孝敬和恭顺的模样,这个远房侄子并不是蠢货,自己还是留点人手,万一以后能用得着呢?卢承庆的心有些软了! 望着卢阳,卢承庆继续问道:“孽畜,在泾阳还有没有做什么事情?让人抓住把柄的,不可隐埋,照实交待。” 卢阳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听口气,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私下做的那些个事情,怎么敢吐露半个字出来?如果吐露出来,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没有没有,叔叔,小侄没有您的允许,哪敢做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卢家抹黑。”卢阳连声否认。 “回去窝在家中养伤,一步不准出门。”卢承庆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卢阳赶出正堂。 第一百一十八章风起(中) 卢人渣的腿,已经站不起来,从今天一早被人叫到长安卢府,一直跪到现在,膝盖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 顾不得这些,四肢着地,手腿并用,卢人渣使出吃奶的力气,爬出卢府,让府外的仆人架上马,屁股冒烟般的离开长安,赶回泾阳。 在卢家人渣赶回泾阳的前一刻,王玄策和李飞也赶回了泾阳,站到了秦朗面前。 “公子,人已经交给了长风,只是长风那面,半路出了一点岔子,他中途发现,卢府有几个奴才形迹可疑,跟踪了一趟,发现他们掩埋东西,人走之后,察看了一下,是两具尸体,一男一女,他又原样埋了回去。另外,那个刺客热毒发作,状况越来越差,估计挺不过多少天。”李飞先向秦朗汇报了长风那边的情况。 秦朗听完,心中暗叹一下,世家视人命如草芥,太悲哀了!这肯定是那卢家子在收拾首尾,会是什么人呢? “老李,长风有没有说死者是什么人?”秦朗有点猜测,想确认一下。 “有,男的似乎是个奴才,女的身形枯瘦,衣衫破烂,应该不是府中下人,长风猜测似乎是那个刺客找的人。”李飞肯定的回答。 沉思一会儿,看看李飞风尘仆仆的样子,秦朗有些愧疚的问李飞,“老李,现在还能跑一趟泾阳吗?别人去,我不太放心。” 李飞没有考虑,“公子,你交代吧,这点路程,和行军相比差远了,况且有马代步,半个时辰的事情。” “好,你这样,找到长风,让他带刺客去辨认一下,如果真是刺客的亲人,可以做一笔交易,仇,我们可以帮他报,但他要帮我们做点事情,如果谈成了,在泾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人藏起来,尸体不要动,答应他,事成之后,可以按他的意思安排入土,当然也包括他的。另外,去抓点药,别让他那么快死了,就这些。”秦朗一口气,把能想到的事情交待给李飞。 “行,公子,那我先告辞一步。”李飞说完一报拳离开了。 秦朗疲惫的揉一揉额头,才顾得上旁边的王玄策。 “老王,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去找杜县令,解决一下小丫头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要把小丫头放良,还让人不会发觉,问问杜县令,有没有办法操作一下。整件事情,想必在路上,李飞已经给你说过了,卢家已经出手,我们要接招,但小丫头是个可怜之人,我不想让她受到牵连。”秦朗安排王玄策。 就秦朗所知,唐代奴婢放良,民籍的可以交钱转为杂户,而后达到条件,可以变为良人。而官奴婢相对来说太麻烦了,官奴婢,经过审查可以转为官户,达到条件,还要审查,转杂户,又要达到条件,经过审查,方可转为良人,手续很繁琐,也很严格。 小丫头这种情况,卢家子案发后,倒是可以直接恢复良人身份,但是一旦那样,卢家会针对秦朗,针对小丫头,秦朗的计划要隐藏自己,还要隐藏、保护小丫头,只能先把小丫头择出来。 王玄策坐在那里,高深莫测,听完秦朗的吩咐,不吭声,只是吸溜着茶水。 秦朗发急,直接损了起来,“老王,到底是去长安见过大世面了,就是不一样哈,是不是和公爷们坐一起习惯了?听不见小子说的话了?王公爷?要不要小子给你磕一个?”话说的真毒。 “别别别,秦大爵爷,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王玄策嘴上说着,并没有一点惊慌的样,显见是知道秦朗的德性。 “秦爵爷,事情赶到你想起来,茶都凉了,小丫头那面,麻烦早解决完了。”王玄策说完,戏谑的看着秦朗。 “解决完了?怎么可能?”秦朗不信,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完了。”王玄策回了一句,没解释详情。 秦朗更好奇,怎么就解决完了?“说说怎么个解决法?”忍不住追问王玄策。 “小子,你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哈哈哈哈哈。”王玄策开心,这个二货也有不懂的时候,笑够了,才给秦朗解释了一下。 原来,王玄策和杜县令的人,去办买卖手续,王玄策留了个心眼,办手续的时候提示了一下,这么把人卖了,是不是会招致卢家的记恨,并旁敲侧击的告诉杜县令的人,不如给这个奴婢定个逃奴,处死消籍,对双方都好。 小吏也是个灵醒人,找杜县令一商量,小丫头在文书上就被打死了。只要人不傻,自己跳出来认那个奴籍,别人谁又去寻根究底找一个逃奴,是不是真死了呢? 秦朗听完,感叹一声,还得是聪明人办事,怪不得卢家子没有寻根究底,来找回小丫头呢?以前秦朗以为是小丫头藏的好,现在才明白,小丫头压根就变黑户了,没有的查。 事情过去,给小丫头找个身份,上个户籍,那就太简单了。 秦朗高兴,一个担忧终于去除,省心啊! “老王,事情办的好,等事情完了,让小丫头好好感谢你,哈哈哈哈。” “算了吧,小丫头感谢不算,你得感谢。另外,如果方便就说说你的计划,让我也学习一下。”王玄策打趣一句,也想知道秦朗的计划,顺便帮忙完善一下,可别出什么纰漏。 秦朗知道王玄策是好意,也想让这个灭国牛人,帮忙补充一下,而且王玄策已经上了贼船,知道了也无妨,便把自己的计划讲述了一遍。至于那个刺客,秦朗还没想清楚,怎么用。 王玄策听完,好半天,接受不了,照这个计划,这个二货怕不是要把天捅个窟窿?一个小小的男爵,怎么敢招惹庞然大物的卢家? 第一百一十九章风起(下) 王玄策心中泛起阵阵的无力感,看着秦朗好久,不吭声。 “玄策兄,给点意见,有没有什么补充的?”秦朗等不到王玄策说话,只能开口问。 以秦朗想来,一人灭一国的牛人,应该能提一些中肯的意见。可是秦朗忘记了,王玄策借兵灭国的时候四十左右了,已经历练成熟,现在的王玄策还不到二十。 “秦、秦兄弟,听玄策一句劝,咱们放弃这个计划如何?”王玄策说完,咽了一口唾液,口干的厉害。 “为什么要放弃?我连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么好的机会,放弃岂不是可惜?”秦朗奇怪。 “爵爷,你要这么做了,卢家肯定第一个猜到是你做的,圣上也能猜个大概,你不怕吗?”王玄策实在忍不住问秦朗。 “老王,猜到是一会事情,承认又是另一回事情。我不承认,他们能拿我怎么样?他们已经派人对我下杀手了,还有比这个更坏的吗?圣上猜到又如何?我写的全是事实,并没有说假话,顶多这个爵爷不当了,另外,如果隐藏的好,说不定猜不到呢?”秦朗反问王玄策,就是不承认,秦朗并没有指望一击成功的。 但面对你死我活的状态,哪怕成功一小半,对卢氏也是个巨大的打击。 至于李二那里,想不了那么多,卢家存在那么久,为什么就一定是自己这个小爬虫干的呢?几百年的世家,比自己这个小爬虫强大的敌人多的是,为什么不会是别人浑水摸鱼? 豁出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 卢家子出了昏招,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爵爷,咱们不玩那么大成吗?弄死个卢阳简单,得罪卢氏一族,事情有点大,你还要利用圣上的感情?玩的太大了。”王玄策还是劝秦朗放弃。 真的放弃吗?秦朗又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 “行吧,玄策兄,我再考虑考虑。对了,长安的事情怎么样了?”秦朗不想让王玄策为难,岔开话题。 王玄策向秦朗讲述了一下长安状况,秦朗并没有听进去什么东西,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交待王玄策休息一晚,早点返回长安完事。 既然暂时达不成共识,只能让王玄策离开,去长安,省得唠叨起来麻烦。 …… 三拨人,四位公爷加一位帝王,收到了泾阳反溃回来的信息。 房玄龄杜如晦,比较好奇,所有的人,包括孙道长,都离开了泾阳,那个小子能作出什么妖? 秦琼程咬金,听完汇报,心中有些担忧,老道离开了,那个娃娃自己,怎么面对接下去的局面?会不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唯有李二,接待了孙道长,表扬了襄城,然后开始打儿子! “阿耶,阿耶,孩儿知错了,知错了,孩儿不该贪杯,误了事情。”李恪跪在地上,一边哀求李二,一边忍受着李二的抽打。 如果亲近大臣见到,肯定认得,李二打人用的东西就是他最喜爱的那一对紫檀镇纸中的一只,二尺长,一寸宽,一寸厚。 兴许是打累了,也兴许是心疼儿子,李二终于停手,可心中还是有些生气。 卢氏太放肆,居然敢派人行刺勋贵,现在所有的事情以突厥为出发点,李二暂时不想敲打卢氏,请孙真人进宫,为免卢氏继续生事,把自己的一个儿子派去,替孙真人看家,照顾了孙真人的面子,又震慑宵小之辈,暂时不要生事。 可这个儿子倒好,让人家醉汹汹的送了回来,气死朕了。 “孽障,一五一十把前后经过给我说一遍,另外其他的几家是否有人留下?”李二瞪着自己的儿子呵问。 李恪小脸一白,“阿耶,其他几家也全都返回,事情是这样的……后来,孩儿不胜酒力,醉了过去,他们才把孩儿送上车驾,送返长安。”李恪把从秦朗见面之后的情形一字不漏的向李二讲述了一遍。 李二听了一遍,似乎没什么问题,自己当时不注意,也确实犯了点小脾气,惩治了一下那个小子,不过卢家子借机去收税,确实有些公报私仇。 那小子,做为少年人,有些怨气也正常。 人既然已经回来了,只能另想它法,相信卢氏也不是蠢货,自己表明了态度,他们应该不会,再做一些让自己下不了台的事情。 再想想杜构,两碗酒让人放倒,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能坚持到五碗,还颇为自得。 狡猾的小子,倒是酒量不浅,对皇家也算恭敬,知道吃酒之前先敬皇家。 李二想着想着便歪楼了。 算了,老道的庄子上,似乎有百骑司的人,顺便让他们照看一二吧。 直到有人来报,杨妃过来,李二才回过神,放过了自己的儿子,不愿意看女人哭哭啼啼的脸,索性离开了事。 秦二货如果知道,李二派他儿子去的本意,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 秦朗没时间考虑小屁孩回长安之后如何,此时,他正在看着小丫头抄写的东西,心里的欢喜无以言表,这是个宝贝啊,自己那狗屁不通的东西,让小丫头一润色,立马高端大气上档次! 好!很好! 不能累着小丫头,反正还要准备几天,慢一点也无妨,累到小丫头损失可太大了。 肚子饿了,好多天没有和小丫头一起吃饭,斗嘴了。 “丫头,歇一会儿,去传饭,点一些你爱吃的饭食,做一碗臊子面给我。” “哎,好的,公子稍等。”清脆骄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秦朗怎么听,怎么悦耳! 放下杂念,又享受起,和小丫头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日落日升,人来人去! 第一百二十章唐桃,唐瓜 老爷子不在,一大早,秦朗赖在床上,舒服的直哼叽,可惜天不随人愿,秦二货再一次让人从床上薅了起来。 有人风急火燎的闯进来,李飞姜浩不敢拦,张朝进门,一嗓子就把秦朗赖床的兴致驱散殆尽。 “兄弟,快走,出大事了。” 秦朗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朝一把扯下床,套上衣服往门外跑。 出院门口,一匹马,等在那里。 秦朗急了,一手扣着院门不撒手。 “张兄张兄,出什么大事了?总得让小弟先知道吧?”秦朗急声说道。 “孙神医的药材出事了,快走。”张朝也是顾不上其它的,直接说事情。 秦朗一听,心中一沉,土豆可千万不能有事! 撒开手,窜到马前,张朝伸手帮忙托了一下,秦朗上了马,张朝紧跟着跨上马,一鞭子抽下去,马匹狂奔起来。 李飞,姜浩有些傻眼,二人对视一眼有些发怔。 “老李,带人跟上……”远远的一个声音从奔马离去的方向传来,李飞二人,这才着急忙慌地带上人,往孙思邈的庄子追赶而去。 马上的秦朗被颠簸的脑仁痛,这才反应过来,有工夫问张朝。 “张兄,药材出什么事情了?让东西刨了?还是让人偷了?”秦朗心目中,一直把土豆放在第一位,假借药材之名隐埋着众人,辣椒西红柿西瓜,在他心里倒不算隐埋的那一类,也没冠以药材之名。 “兄弟,就是那个圆丢丢的,叫唐桃的,有一些开了口,今早发现,自己往下开始掉。”张朝可不知道秦朗的药材指的哪个,反正老道园子里的东西都算。 众看官没看错,秦二货把西红柿给改了个名字叫“唐桃”,本来想叫“狼桃”,后来觉得不好听,直接改名“唐桃”,凭什么本公子从千多年后带过来的东西,还叫西红柿? 西域野人以后想要这个东西,拿大把金子来换,要不就自己游到美洲去拿吧! 西瓜也改,以后就叫唐瓜! 乌龙啊! 秦朗松口气,老道离开,自己这两天全部心神都在谋划卢氏,把这面的东西全忘记了。 不是土豆,而是西红柿熟了,也是好事,西红柿炒鸡蛋,大儿子的最爱…… 老道的花园,已经大变样了,土豆、西瓜、辣椒、西红柿,已经分门别类,让人拿一米多高的木板,密密扎扎的围了起来,每一块开一个小木门。 张阳带着三人,一脸焦急之色,见秦朗过来,才好些,朝秦朗笑了一下,只是那个笑脸比哭难看许多。 “张兄,没什么大事,别太难过,我先看看。”秦朗像个小大人,安慰了一下张阳,劳苦甚众,不能抹杀人家的功劳。 仔细察看,大量的西红柿成熟,三垄地的秧子上,圆溜溜,红丢丢。 早熟的柿子一直没有人采摘,许多长开了口子,已经完全熟透了,有个别已经掉在了地上。 唉,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折腾,忙活,去休!今天,要拋开千丝烦恼,万般愁绪,说什么也要慰劳一下自己。 招呼一下张朝兄弟,找来几个草筐,开摘。三个人每人一垄,二张兄弟初时不敢下手,秦朗示范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摘了起来。 太熟的单放,略硬一些的放一起。 当初和老道撅个屁股,取籽,分苗,下种的功夫没有白费,几筐又大又红的柿子摆到了秦朗面前,心中舒爽无比,可惜老道不在,没人分享,瞅瞅秧子上还有一些半红或绿色的柿子挂在那里,尽秧的时候,老道应该能赶上。 李飞姜浩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看着秦朗,沒发现什么异况,便等在了一边。 秦朗又察看一遍其它的东西,西瓜有小孩脑袋大,敲了敲,声音发闷,应该没熟。土豆秧子有些要发蔫的迹象,应该快要成熟了。几垄辣椒,没让秦朗失望,红艳艳,绿油油的挂满秧苗。 一不做,二不休。 招呼一下,所有红透的辣椒全部摘了下来,绿的必须要留下,要留种,辣椒粒就一定要长熟。 又是不到两筐红辣椒放到面前。 欣喜,满足,但不能表现出来,这东西是药材,老道用的,和皇家不沾边,可不能落到李二手中。 “张朝兄、张阳兄,问题不大,孙道长应该能凑合着用,放心吧,其他的还是要尽心照看,有什么状况再通知我一下。”秦朗压住喜悦的心情,面色沉重的安慰一下大小张。 张朝还没开口,张阳跳了出来,用拳头把胸口捶得咚咚响,“秦兄弟,你放心,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兄弟我不吃不喝,十二个时辰就钉死在这里,决不让孙神仙的药材,再出一点点的问题。”张阳满红愧疚的表情,面红耳赤的保证着,就差立军令状了。 实称人,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些? 低头看看面前的东西,这是大唐啊,现在就这么点,算了吧,对不起就对不起吧,大不了,等以后这东西多了,亲自下厨,给两兄弟做一顿饭赔罪,现在决不能露出去,好东西一旦到李二那里,就似入了貔貅之口,自己以后,就只能流口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西红柿炒鸡蛋拌面 辞别大小张,李飞和众护卫每人怀中抱着一个筐,走在前面。 看着这个情景,秦朗又想起了当时,一行人肩背怀抱着竹筐,走出秦岭的情形。 努力还是有回报的,那时候是老道找人,现在这几个人,虽说少了些,但总归,勉强算是自己的人手了。 一个人,只身来到大唐朝,能活下来,不易啊,加油,努力! 秦府,一片鸡飞狗跳。 凡是能喘气儿的,不论男女,不论老幼,一律把手清洗的干干净净,做什么?取籽儿! 辣椒清洗干净,切开,中间的辣椒籽儿,一个不漏取出来。 众人小心翼翼,取的满头大汗,无良爵爷好心提醒,让众人用手擦擦。 一个小厮,拿手抹一把眼角的汗水,完蛋了,眼睛痛的嗷嗷直叫。 无良爵爷上来踢两脚,让他不讲卫生,敢用臭汗玷污孙神仙的宝贝,活该,踢完了,让小厮打盆清水,清洗了几遍,眼睛好多了。 其他众人立马长记性了,一有汗水,马上停手,去擦干净,洗完手再来,可不敢再对孙神仙的宝贝不敬。 秦朗绝对是故意的,不故意不成,一会儿还有柿子等着取籽,不干净,不卫生,那柿子取完籽,混合着鼻涕和汗水,还能吃吗? 辣椒籽和西红柿籽,全部取了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干,收了起来,明年的种子就是他们了。 辣椒用线绳一吊吊串起来,挂在老道院子里的房檐底下,可不敢挂别的地方,容易让人祸害,老道院子里的东西没人敢动。 西红柿,捡一些大块点的留下,其他的,秦朗连皮都没舍得去,放到锅中煮成柿子浆,找了一个干净的瓦罐封存起来,这一年,想吃西红柿炒蛋就靠这个东西了。 把所有的下人全部赶出厨房,李飞赖着不走,帮忙烧火,赵正也不傻,假装站在门口把门,就等爵爷的美食出锅。大徒弟姜浩要学师傅的手艺,也没走。当然小丫头也在,自从老道走后,秦朗在府中,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此刻也在厨房。 和面,醒面,搓拉条子! 柿子改刀切成大小均匀的块,鸡蛋打了半盆,因为人多。 鸡蛋下锅,先炒成块状,略微老一点,盛出来备用。 胡麻油倒入锅内,再加一勺猪油,葱白、姜末、蒜末炝锅,一半柿子倒入锅内翻炒成汁水,要拌面吃,略微加一点点水,另一半块状柿子倒入锅内,翻炒几下。再下入炒好的鸡蛋,翻炒几下,让金黄的鸡蛋裹满西红柿的汁水,洒上盐,洒上绿色的葱花,其它的调料一律不放,出锅。 纯天然,无公害的西红柿炒蛋,无上的美味啊! 灶前烧火的李飞,吞进腹中的口水,加起来,应该够煮面的了,看门的赵正,都忍不住香味的诱惑,回头看了好几眼。有些腼腆的大徒弟,尽量远离锅台上的那盆东西,怕自己出丑,连小丫头,粉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几分。 水烧开,秦朗捋好面条,绕在手上,啪啪啪啪抽打着,甩几下,面条瞬间变得比筷子略细,下锅,滚开一水,捞起过凉,小丫头一碗,无良爵爷一盆。 浇上些西红柿炒鸡蛋的卤汁,拌开面,红色的汁水饱满地挂在面条上,抱着盆,挨着墙跟蹲下去,一筷子入口,瞬间满口生津,酸甜清爽。 三双哀怨的眼神看着秦朗,看着就看着! 本公子为了一口吃的,都亲自爬到了锅台上,你们几个杀才凭什么等着张口吃? 三个汉子拿出战场上杀敌的气势,终于把面条下入锅中,锅开,捞出比筷子粗几倍的面棍,过水,捞入盆中,拌上西红柿炒蛋。学着爵爷,大盆一抱,挨着墙根蹲下去,唏哩呼噜… 面汤都没有剩下,吃过饭的饭盆,比狗舔过的还要干净。 一个爵爷,一个小丫头,外带三个汉子,揉着肚皮离开了厨房…… 几个人,边走边聊。 “公子,我老李这百十斤就丢给你了,你看着办,反正以后有今天这样的吃食,不许忘记了我。”李飞一边走一边耍赖! “算某一个。”赵正这个闷葫芦也来凑热闹。 “你们俩个杀才,滚一边去,一个大男人,把面条硬生生做成面棍的货,我要你们做什么?难道跟本公子抢美食?”秦朗也和他们开着玩笑。 想了想,知道李飞赵正说的什么意思,最近庄子上事情多,压力也大,他们二人怕秦朗有顾忌,好多棘手的事情不放心他们去做。 “老李,老赵,命还是你们自己的,且好好的活着,战场上能保住老命,现在更应该好好活着。本公子会做的吃食还多着呢,万一以后有机会做出来,老伙计们全都不在了,你们觉得自己吃着还有意思吗?你们俩个人记住了,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也不管任何事情,我们总要保住小命,才是第一位的,其它的东西和性命相比,一切都不重要。”秦朗说完,看看二人。 李飞,赵正心有所思,点点头,算是记住了。 “小丫头,浩子,你二人也不例外,刚才的话一样记在心中,我们要一起奔向幸福生活。”秦朗又嘱咐两个小孩。 “哎,公子,奴家记住了!” “是,公子,小子我也记住了。” 没有什么事,什么人,能挡住秦朗奔向幸福生活的那颗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云动(上) 长风在中午回来了,此时带着些疲惫! 秦朗、长风、李飞、赵正四人,外加一个小丫头,室内的气份有些沉闷。 “老赵,你带两个人,亲自去把小丫头送到秦府,让婶婶费点心,照顾几日,路上做好保护,别让小丫头露面,到了秦府也一样,现在就走,速去速回,这面还需要你。另外,秦叔叔问你,最好能搪塞就搪塞过去,搪塞不过去,你就告诉他,让他置身事外,小侄也是为了以后考虑,他参与进来,并没有好处,反而会有大麻烦,事情过后,小侄会亲自上门,说清楚一切的,去吧。”秦朗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秦朗之所以让赵正第一个出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后面的太多事情,省得在秦琼那里说的太多,让秦琼参与进来。 自己的祖宗参与进来,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一旦事情败露,反而让自己的后路又少去一条,太不合适,能隐瞒就隐瞒过去吧。 赵正一抱拳,“好的,爵爷,某记住了,一定完成任务。”赵正说完,看着小丫头。 “公、公子,你要注意安全,保重!”小丫头抽噎的说了一句。 秦朗假装生气,“丫头,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吗?哭什么?不盼点好,路上听赵大哥的话,到秦公爷府上要懂事,去吧!” “好的,公子,奴家记住了。”小丫头回答完,用小手擦去眼泪,对秦朗施了一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跟随赵正而去。 “风兄,你的任务最重,十家府上要你去,把东西送到,安全第一,送东西的顺序按纸条上的来,路线你这两天也查看过,时间把握好,送完东西你立即返回泾阳,盯着卢宅,不出意外,应该是百骑司或大理寺这两家之一,去人捉拿,如有人通风报信,一律重手拦截,防止卢家子自尽或被灭口。”秦朗说到这里都有些不好意思,长风的事情是太重要了,没有办法。 “好吧,我尽量,送东西小事一桩,防止通风报信,卢家子自尽或被灭口有些难度,只能尽力而为。”长风有些为难的答应了秦朗。 秦朗想了想又叮嘱长风,“风兄可以自行做主,反其道而行之,比如可以让卢家子暂时不能接待外人,办法风兄自己想去,小弟只能提供一个思路。事毕,一旦卢家子落入朝廷手中,风兄等人要火速赶回府中,不要耽误。” “行,某知道了,看情况决定。”长风答应一声出门而去。 “老李,长安城,那面的人手安排好,早点把人送到朱雀大街,告诉他,只要他在散朝之前,出现在皇宫门口就行。让咱们的人注意隐蔽,尽量不要露面,确认那人到宫门口后,你们也要全部火速回府,有难度吗?”秦朗又问李飞。 李飞想了想回答:“公子,难度应该不大,这几天,那个人很配合,看情况,坚持到宫门口,应该不大。” 听完李飞的回答,秦朗松了一口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尽力了,一切就等结果吧! “老李,庄子上的事情,让卢管家多操点心,这段时间,等事情完结,你们主要看顾好府内,费心了。”秦朗很感激李飞,这段时间的上串下联,全靠李飞 “公子客气,那是我们应该做的。” 秦朗向李飞点点头,算是致谢,二人各自无言,等待接下来会到来的一切。 这次的事情,卢家能得到什么结果,完全取决于秦朗对李二的撩拨。 …… 李二此时并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屁民,给他准备的大戏,准确的说,是顾不上,因为伟大的李二陛下,又要当爹了,假如秦朗在身边,一定会告诉他,让李二掐死这个小混蛋,这小子日后会勾引他的女人,而且因为这个小子,李唐江山,差一点点就变成了武周天下。 各位应该猜到了,唐高宗雉奴李治,要降生了。 承恩殿外,李二的几个心腹大臣国公,站了一地,丫鬟宦官进进出出,有序而安静的忙碌着。 古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入内的,污秽之气会影响男人,皇帝也不例外。 平常镇定无比的李二,此时倒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双手背在身后,不自觉的紧握着,在殿门前转着圈圈,嘴里边念叨着什么,如果细听,能听见‘观音婢’三个字,一直重复着。 “圣上,您就别转了,老臣的头,都让您转晕了,皇后殿下,吉人天相,定能安然诞下龙儿凤女。”一个胡子修长,发髻高纵的老者,忍不住说了李二一句。 李二停住了,“是是是,呵呵呵,呵呵,孔爱卿说的对,吾不转便是。” 没错,那个老头就是孔圣后人,孔颖达,李二此时,做为父母还算称职,为了让自己的孩儿一出生,就沾点文气,不至于变傻,他把孔老头也折腾了过来。 一个寸头道袍的老道从承恩殿内岀来。 李二一步跨过去,紧紧的抓着老道的手,急声问道:“孙道长,观音婢如何?” “圣上,皇后殿下身体康健,此时很好,并无气疾隐发的现象,定能顺利诞下龙儿。”孙思邈笑吟吟的回答李二,顺便从李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云动(中) 李二有些不好意思,松开爪子,口中还呵呵呵傻笑,念叨着:“好,好好,吾的观音婢无事就好……”诸大臣一看,齐齐掉了一地眼球,往日高高在上,威武霸气的李二,完全是一个纯情暖男。 孙思邈寻思了-下,对李二叫了一声,“圣上?”李二完全沉浸在喜悦中,“圣上?”又叫一声,李二才反应过来。 “啊,哈哈哈,道长还有何事?”李二一脸笑意地问孙思邈。 “圣上,腹中孩儿本是父母精华集聚,十月怀胎,受母亲精血供养,方可哇哇坠地,在此期间,母亲的精血身心,负担极重,皇后殿下身有隐疾,以后不宜再负再担过重了,望陛下明白贫道的苦心,莫怪贫道多嘴。”孙思邈从一个医者角度考虑,还是很实诚的劝李二,以后少祸害长孙皇后。 “呵呵呵,道长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吾记住了,记住了!”李二现在就一个纯情男,说什么都是好的。 今天,此时,现在,这里没有皇帝,只有一个关心妻子的男人! 孙思邈刚刚离开李二,站在一边,打算透一口气,孔颖达跟了过来。 “道兄,身体康健啊,你这,这…”孔颖达有些问不下去,指指老道的头发。 旁边有几个人,也稍稍靠过来一些,都好奇孙思邈的头发去了哪里。 “哦,孔兄,别来无恙,老道这头发有何不妥吗?”孙思邈不答反问,他和孔颖达认识,知道孔老头不是一个之乎者也的酸儒。 “没有没有,道兄误会了,呵呵呵。” “哦,贫道以为你孔兄经久不见,也变成一个酸儒了呢,这头发是因为贫道看到一些东西,在头发和胡须中滋生,成长,极不利于人的身体,便去了这病乱的窝子。”孙思邈给孔老头解释了一下。 对老道的医术,此处大多数人还是佩服的,包括孔老头,众人听了都若有所思。 殿外诸人或安静的等待,或窃窃私语,仿佛怕声音太大惊着了皇后殿下,吓到了皇后腹中的龙儿凤女。 从太阳西斜至暮气沉沉,殿门口点起了许多巨支的牛油大烛,把殿前的空地照得一片明亮。 一直安静的承恩殿内,突然传出几声“哇哇哇哇哇”的哭声,在暄示着一个生命的到来! “圣上,圣上,大喜大喜啊,娘娘顺利诞下麟儿,母子平安!”一个宦官从承恩殿内扑出,对伟大的李二陛下,嚎出了一嗓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赏!”随着李二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出,他那颗提着的心慢慢的落下了。 …… 李二的心,慢慢的落下了,秦朗的心却缓缓地提了起来,随着夜渐深、露渐重,今天的很多人,注定无眠。 初一日,月黑无风,贞观二年八月第一个朔日大朝,李二是勤勉的,也在努力的加强自己的亲和力,朔望朝参,李二是准许在长安的凡是王公贵族,不分王公侯伯子男,均可考加,凡是在京九品以上官员,不论文武也可参加,以便让那些五品之下的京官,远远的瞄一眼自己,增加自己的凝聚力。 长安一百零八坊,今天只要是坊中有九品以上官员的坊,今天的坊门开的格外早一些,以便这些个官员们觐见圣上,得见天颜。 平日常朝,臣子们需要四更起床,五更于承天门前排队入宫,今日的朔日大朝,臣子们觐见心切,人数众多,可能路远的臣子,需要三更起床,四更时赶到承天门前。 魏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李靖、李孝恭、李绩、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的府第,正好是一个半圆,围绕在长安皇城周边,这些李二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倒不用三更起床,因为他们的位置永远会给留下,空出来,出府步行,也用不了半个时辰,便会到达承天门前。 二更刚过,各家府门口的灯笼闪着昏暗的光芒,府丁值守护卫们,困顿的原地站立,点着脑袋。这时,一个黑影从远及近,沿着一个孤形的轨迹开始画起了半圆。 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等十家的府门,依次被人或敲响,或投递一个包裹到守门护卫的身前。 府门前的灯光照得门口雪白一片,困顿的府丁护卫身驱挺立,站得笔直,下人奴才的呼唤声响了起来,家主卧房内灯火次第亮起。 偪窄的卧房内,魏征,魏人镜,手中拿着个纸包,上面几个大字:魏中丞亲启,打开纸包,一摞纸张和另一个纸包露了出来,纸包上又写着几个大字:转呈圣上! 魏征把纸包放于一边矮几之上。拿起其他几页纸张,一手娟秀的楷书显露眼前,楷书,字正墨饱。 魏征顾不得欣赏字体,马上浏览起纸上内容。 纸上从右至左,一列列,一条条,魏征越看越气愤,越看越心惊。 《卢氏子阳罪行疏》 卢氏子阳部分罪行如下: x年x月x日,于范阳府中jian淫婢女,后殴打致残,全族皆知。 x年x月10年,于范阳殴打良民致死,族中知此事者人众。 …… x年x月x日,于加冠日行禽兽事jian淫婢女,其母阻拦,殴母致死,举族皆知。 …… x年x月义日,于范阳强占民田,殴民致残,族中知者众。 …… 第一百二十四章云动(下) x年x月x日,于泾阳抢良家女,送入长安卢府为妾。 x年10月x日,于泾阳jian良家妇,致妇丧命,弃尸,被路人丧于泾阳义庄外。 x年x月x日,于泾阳唆使奴仆,强抓良民,逼良为奴六人,一良女不从,殴死,良男不从,断指,众服。现今,上述人等,均在泾阳为奴。卢氏子勾结奴仆伪造赎奴文书,伪造日期x年x月x日,可追察之。 卢氏子通过不法之手段,所得财物,部分送于范阳族中长辈,部分供于长安卢府。 近又闻,卢氏子遣死士三人于泾阳,谋杀勋贵。 上述桩桩件件,皆有据可察。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行昭昭,终有报时! 雇人抄写不易,索性谈好了价钱,一次多写了数几十百多份,以备后用,望魏中丞见谅。 满满的两页纸,魏征仔仔细细又从头至尾看过一遍,浑身冒冷汗,这卢氏子是死定了,可是后的这些个“族中知者众”,“族中皆知”处理不好,就是一个雷! 这个雷要是爆了,不敢想,不敢想。 这还准备了几百份,以备后用?备什么?又后用什么? 魏征越想,越觉得要出大事! “来人,备马!” 魏征此时,嫌弃坐轿太慢了。 秦琼拿到这个东西,看过两遍,心中发苦:小子啊,你到底是搞事情了! 秦琼确认,此事定是那个混小子所为。 从昨晚上回家,秦琼就发现,原来的亲卫赵正,回府了。总觉有些不对,叫来赵正询问了一下,这个闷葫芦,吱唔着胡扯几句,当时自己并没有在意,加上最近太累,自己早早的便休息了,结果现在,就有这东西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子,这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啊,前几日的叮嘱完全当放屁了。 怎么办?把这东西留下?似乎不对,这小子不会这么没脑子吧?他想捅破天,还拉上老夫?又看了一遍信,底下的那几个字跳入眼中,‘抄写了几十百多份’,进入了秦琼的眼中,是了,这小子是不想让自己太出挑,送吧,任谁拿到这个东西,也会马上送过去给李二,自己不去,反而暴露了。 信可以送,但事情必须先搞清楚。 找人叫来赵正,“赵正,老实给某说,什么情况?不要说你不知道。”秦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曾经的亲卫。 “公爷,小人确实不知道其它的,只是李飞和长风都有参与其中,公爷手中拿的这种纸包,当时桌子上有一摞,其它的,小人就真的不知道了,小人是第一个离开的,爵爷只是让小人,把她的小婢女,送来府上暂住几日,公爷莫怪小人,爵爷说,万一您知道了事情后,一切如常,最好不要参与进来,否则,事情会有大麻烦,小人昨天欺瞒公爷,也是不想给公爷惹上祸事。”赵正此时,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全说了个干净。 秦琼听完,差点没晕过去,身体一阵发虚。 这东西有一摞?都是送给谁的?自己已经想不清楚了。 没时间再耽误,也没时间询问小婢女,既然那小子能送来人,应该对自己做了些防备,让自己少知道些事情,算了,回来了再问吧,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赵正,天亮之后火速赶回泾阳,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把王玄策带回去,泾阳的事情要紧,转告那臭小子,万事以保住自己为重,千万不能豁上性命去拼,留着命在,以后慢慢再想办法,告诉他,这是老夫说的,不听话,老夫会亲自去,打折他的狗腿,放在家中,老夫养他,省得到处惹事,让人弄死。”秦琼也是上火,说话生冷不忌,为了秦朗的小命,连威胁都用上了,但愿还来得及吧,秦琼自我安慰。 “是,公爷,小人记住了,王玄策昨晚就知道了,要回去,可惜城门关了,出不去,城门一开,小的二人就回,保证把公爷的话带到。”赵正挺身行礼,向秦琼保证。 秦琼叫上亲卫,打马出府,直奔承天门,不去不行,还得帮那臭小子打探圣上的反应呢。 长孙无忌看完,心中就一个想法,狠,太狠了,这是要和卢氏不死不休。 起身带上奴仆,打马出府。 房玄龄是在正堂中看的东西,看完收拾好,想了想卧房中的老妻卢氏,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出来,上马出府! 而李绩看完两页纸,沉思一下,暗自决定,和山东那面的关系,该重新捊一捊了,随后打马出府,直奔承天门。 …… 十家府门开启,几十匹快马窜出,坊门官手忙脚乱的打开坊门,心中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时间,现在才三更刚过,没错啊,为何今日的公爷将军们如此勤勉? 十伙人,陆续在朱雀大街上相遇,向承天门汇聚而来。 一干人精,都是彼此打老了交道的熟人,一个眼神,结合书信末尾的“抄写了数十百多份”那几个字,便猜出个大概! 没有言语,表情慎重的互相点点头,便算打过了招呼,这个事情现在没法交流,还得看李二的意见,别忘记了,每个人怀中还揣着一个纸包,上面可是写着“转呈圣上”几个字呢,至于有没有人偷看,秦二货完全不关心! 秦朗坐在正堂中,两只眼睛紧盯着桌子上的沙漏,三更天了。 李飞已经赶去长安城外,争取第一时间进入长安,那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 秦朗放眼四顾,诸葛老妖行险一搏,身边还有两个琴童,而自己呢? 但愿这次,能够重创卢氏,让他们能知道痛,自己虽然是一个蚂蚁,一心只求安乐的生活于贞观盛世。是你们这些世家大族,非要来惹我这个小蚂蚁,既然你们亮了刀子,就要有被人后面捅刀的承受力。 谁又能保证,蚂蚁就一定咬不死大象呢? 心中有些悲凉,秦朗忍不住哼唱了起来。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 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 我有琴童人两个 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莫要胡思乱想心不定 来来来请上城楼来听我抚琴 一曲哼罢,秦朗知道,长安的大戏应该开始了! 【作者题外话】:大家好, 书,马上要30万字了,谢谢大家对石头的支持。 历史是由活生生的每一个人构成的,所以,这本书对一些生活日常写的有点细。 也许大家看了许多爽文,一来就战天斗地、高居庙堂,我写这本书的初衷,不在于此。 本人是一个业余的历史爱好者,我也看过许多历史架空小说,有许多书看一章就直接把我劝退,本人会尽量避免那样的毒点。 写这本小说,和编辑勾通了几次,编辑鼓励我:‘你是一个历史爱好者,就写一本不是那么小白的书,让自己能看下去的小说’。当时压力山大,所以,本人想写一本贴近历史,而又对历史有所改变的小说,争取让大家能看下去,不出戏。 本人文笔并不是太好,但一定会用心写完这本书,望大家投票、收藏、讨论支持一下。 谢谢大家。 石头拜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云动(续) 李二的宫中护卫头领,李君羡得报,有人夜叩宫门,申请入宫。 一刻不敢耽误,爬上宫门的望楼,往下看,李君羡抽了一口冷气,文臣武将,整整十位,队伍整齐,全部空手赤拳立于宫门之下。 公爷、将军的仆从护卫们,在看见宫门的影子时,已经远远的停下了,可别让人以为闯宫,那就得诛九族。 李二喜得麟儿,看过老婆孩子,兴奋了半夜,想起欢音婢今日为自己受的苦,决定自律一夜,并没有去其他嫔妃的住处,而是回到丽政殿,打算在这个临时帅帐,凑合个把时辰。今天是朔日大朝,还要重装上朝,省得再来回折腾。 刚刚和衣躺下,眼睛还没有闭上,太监总管张阿难走了进来,“阿难,去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今天你也是够累的,抓紧休息一下,一会还要陪朕上朝。”李二以为,刚刚退出的张阿难不放心自己,又进来服侍呢,对张阿难,李二是满意的。 张阿难,本来是自己的亲卫,随自己出生入死,百骑破万敌的那一仗,为了保护自己,身受重伤,从马上摔下,一只马蹄子踩过去,张阿难就绝了后,李二让他找一个族中子侄,过继为后,张阿难拒绝了。从此,阿难跟在李二身边,鞍前马后,从不多言多语,办事周到细心,直到现在,成为了宫中总管。 “圣上,宫门外邢国公、蔡国公、魏中丞、河涧郡王、李靖将军、曹国公、胡国公、卢国公、齐国公、吴国公等人在外求见,称有要事禀报圣上。” “什么?”李二一惊,立即从软榻上坐起,应该有大事发生,这十个人聚在一起求见,李二的困意瞬间消失殆尽。 “阿难,让人进来。”平时镇定的李二,已经猜不到,自己这十个左膀右臂,求见自己所谓何事,只能先见面再说。 不做他想,此时十人入宫,必有大事发生! 张阿难退出殿外,一刻钟的工夫,十个心腹鱼贯而入,进入丽政殿。 李世民扫了一眼十个人的面色,心里越来越沉重。这个阵仗,让李二也有些失神,假如让他多看一会儿,可能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妥之处。 “圣上。”十个人齐齐给李二行过礼。 李世民直接点了自己大舅哥的名,“辅机,你等夤夜进宫,所谓何事?” 长孙无忌并没有回答,默默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交于一旁的张阿难。众人见此,也都一一从袖中取出纸包,交于阿难。 十个纸包,一溜儿整齐的摆在桌子上,李二从头至尾看过去,字体一样,只是称呼不同。 示意阿难打开十个纸包,又一溜儿,两页纸外加一个“转呈圣上”的纸包,摆在了桌上。 李世民没动手,动的是口。 “念!” 张阿难拿起两张纸,念了起来。 《卢氏子阳罪行疏》 卢氏子阳,部分罪行如下: x年x月x日,于范阳府中jian淫婢女,后殴打致残,全族皆知。 …… x年x月x日,于加冠日行禽兽事jian淫婢女,其母阻拦,殴母致死,举族皆知。 …… x年x月x日,于泾阳抢良家女,送入长安卢府。 …… 卢氏子通过不法之手段,所得财物,部分送于范阳族中长辈,部分供于长安卢府。 近又闻,卢氏子遣死士三人于泾阳,谋杀勋贵。 上述桩桩件件,皆有据可察。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行昭昭,终有报时! 雇人抄写不易,索性谈好了价钱,一次多写了几十百多份,以备后用,望齐国公见谅。 张阿难念的,正是给长孙无忌的那一份。 李世民的脸,初始并无表情,只是后来听到jian淫良妇,致死,弃于野,逼良为奴等事情后,表情才有所变化,面皮显见的跳动几下,由此可知,卢家子前面的恶行,李二是知道的,而后面所说之事,尚未可知罢了。 手指紧攥又松开,松开又攥紧,殿中无音,君臣几个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秦琼心中,是七上八下,无奈只能强自镇定,只为了那个小子的性命,也得强自忍耐,这么多人,秦琼不能保证,没有风声传出,万一自己漏出去,那个小子,以后性命难保。 李世民那双深邃的眼眸,又从众人身上扫过一遍,最后停留在了桌子的那十个纸包,上面四个字“转呈圣上。” “打开。”李二依旧动口、不动手,说完,便不在关注桌子上的东西,走过去,坐于旁边的软榻之上,斜倚在那里。 李二在这一点上,堪称为君的典范,对于自己认可的臣子,给予充分的信任。就面前那个神秘的纸包,换成其他的帝王,可做的事情就多了,可是李二,却用了最简单的方式处理:大家一起看! 他的这份胸襟气度,也是让这些个贞观名臣,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给他卖命的原因吧。 “圣上,臣等早上起来的急了些,此时有些困乏,可否容臣等去略事休息一二。”长孙无忌跳了出来,做为李二的心腹大舅哥,好多时间,总是为李二考虑的多些,万一桌子上的纸包中,再有什么秘密呢? 众人都是人精,立刻明白长孙阴人是什么意思,又一起附合一下,表现出一股疲态。 李二看一眼他的大舅哥,又扫一眼其他人,直接否决了长孙无忌的提议。 “众位爱卿辛苦,坚持一下,看完这个东西,咱们君臣一起歇息一下,再准备上朝,可好。”说完又看看众人。 这时李世民才发现众臣子,从进来开始一直站在那里,又开声道:“众卿,落坐吧,我们君臣且听听,还有什么更可恶的罪行。”李世民此时,强自压下心中的那份怒火,事情已然如此麻烦,纸包中无非是更大的辛密罢了,听听之后,再商讨一个办法吧。 可惜秦二货,并不能让李二如愿。 众臣落座。 张阿难一一打开十个纸包,大致扫了一眼,内容一致。 “圣上,是同一份内容。”张阿难告诉李世民。 “念!” “是。”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雷霆(一) 众人凝神细听,不放过一个字。 圣主, 容禀: 忆,太上怜民苦,起义师于晋阳。今上,护持左右,屡陷于敌阵,奋而舍身,百骑破万敌,何也?唯因心念天下苦寒之人,为解民之倒悬,不惜舍命为民! 浴血拼搏,何以惜身,叹,娘子关前,巾帼为民捐躯! 十八路反王灭,七十二路烟尘消。 暴隋亡,雄唐立! 便桥之上,单人独骑怒喝颉利,始有今太平盛世,四民称颂! 尝闻,君明臣贤,则国运昌! 然,今闻范阳卢氏,声达州县,名传海内,借祖宗名望,显贵庙堂。 族中偶有德行端正、远见卓识者,为不负始祖卢中朗之声名,业已远离遁世,另立门户,传继香火,以求避祸! 余者卢族,皆无仪无止之辈,为枯木粪土之流,无君无父,豕犬不如! 族中子,加冠弑母,合族助其隐之,恐伤卢氏名望。 欺男霸女,强占民田,无恶不做,凡此不胜枚举,合族之人一一隐之,均为名望。 泾阳孤坟,怨鸣啾啾,何也?卢氏子行禽兽事也! 城内,哀哀哭嚎,何也?卢氏子逼良为奴也! 所行所为,人神共愤,然族中额冠博带、高居庙堂者,为名望,皆隐之。 合族男女,左遮右蔽,行苟且之事! 全姓老少,欺上瞒下,贪堂皇名望! 今畜死士,刺勋爵,安知他日,不刺王杀驾乎? 观卢族行事,何事惧哉? 抛头颅,洒热血! 娘子关前,身影孤!便桥之上,踌躇志!便换来,无仪无止之辈,窃居庙堂高位?唇开,仁义礼智信。齿合,魑魅魍魉行? 平阳,孤眠箭阵!今上,只身赴约!便换来,枯木粪土之流,上居高位,下牧黎民? 尝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雄唐之基业,似千里堤坝,为天下庶民拦水挡灾,卢氏之辈,如蝼蚁。蝼蚁不除,堤坝终有损毁之日! 若以民为基石,以贤者为栋梁,雄唐可傲视天下,屹立万世!而卢氏者蛀虫也,伤众害民,便如毁去基石,冒充栋梁。卢氏之辈不除,若蛀虫啃食基石栋梁,日久,终致雄唐陆沉! 今强敌环视,血未冷,誓未消。当斩无仪无齿之辈祭血,杀枯木粪土之流明誓,昭告天下,上慰英魂,下安黎民,强健自身,何愁强敌不灭乎? 古人曰: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水可覆舟。 陈胜吴广,赤眉黄巾,皆庶民也!咸阳宫芜,未央宫残,汉宫垒焦土!皆因无仪无止之辈,混居庙堂之过,枯木粪木之流代天牧民之责。 呜呼!若,今纵无仪无止之辈,携枯木粪土之流于御前,蒙蔽圣听,大势惭成。安知他日,枯木粪土之流,不奉无仪无止之辈裂土封疆,争王得国乎? 以史为鉴,可知兴衰! 田氏代齐,司马篡魏!斑斑史记,墨犹未干! 今州县之民,只闻有卢氏,而未知有李唐! 范泾受难,箪食壶浆,惟盼明君,犁庭扫穴,清范阳庶人眼障,解泾阳黎民阴霾,使范泾之众得沐君恩! 草民叩首,拜上! 初听前几句,李世民暗自点头,还行,老头子晋阳举义,自己跟随,身先士卒,千辛万苦,奇袭汜水百骑破万,似乎真的全是为了天下百姓?嗯,好像是为了百姓,真伟大。 听到娘子关前,巾帼捐躯,李世民一股伤心意,猛猛的从心底袭来,自己的阿姐平阳公主李秀宁,对自己最好,此时想来,阿姐的音容笑貌,宛如眼前,而今,斯人已逝,伤感之意更甚。 李世民,不自觉的偏转了一下脑袋,自己的伤心事不能显露于众臣知啊。 听到渭水之盟,李二仿佛又身临其境,自己带着六个人在便桥之上,面对十万军马的情形,幸亏尉迟老黑给力,偷袭小胜一把,要不然,以当时的情形,不敢往下想。 自己一个帝国的帝王,和一个野蛮的、趁火打劫的强盗,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太丢人了,帝王之耻,莫过于是! 李二挺身坐正,真正的勇者,就要直面过失,奋发向上。 往下听,姐姐惨死于娘子关前,乱箭之中,自己身带六人,去和十万大军周旋,就成全了这些依靠祖宗余荫,无君无父、猪狗不如的东西,高居庙堂? 换来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提携家族中的人渣,鱼肉百姓,横行州县? 现在已经敢让死士,去行刺自己的勋贵,那以后,真的就不敢派死士,做出刺王杀驾的事情吗?就不敢争王抢国吗? 李二的脸越变越黑,双手不自觉的紧扣软榻。 殿内众臣,听着这篇东西,偷眼看到李二陛下倒坐卧起,面沉似水的情形,已然猜到,李二此时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 秦琼的心中,翻江倒海,后背的凉汗早就下来了,冒个不停。这小子啊,专门揭圣上心中的那点伤疤,这是要做什么?一个人怼上卢氏,现在又来撩拨圣上,活腻歪了?还是嫌弃祸闯的不够大?回头就去打折腿,大家都轻省些。 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水可覆舟。这几句话,一下子冲开李世民心中一个混沌的念头。 可不是吗?陈胜吴广,赤眉黄巾这些义军,不就全是百姓在后面支持吗? 你让百姓过的好,百姓纳粮交税养着你,你对他们不好,让他们没有了活路,他们就拿起木棍刀枪打倒你,重新换一个对他们好的。 大一统的秦朝,自陈胜吴广代木为兵,扯旗造反的那天起,就开始走向灰飞烟灭。 赤眉起义拉开了西汉灭亡的序幕。 黄巾贼流窜千里,横行数州郡,直接吹响了东汉灭亡的号角。 史册斑斑,殷鉴不远啊! 听到田氏代齐,司马篡魏,李二后脊骨发凉,已经坐不住了,黑着脸站起身来,在殿中踱步。 这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为了家族名望,人前假仁假义,满口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不就是为了名声吗?现在已经尾大不掉,万一以后,碰上自己的子孙,懦弱无能一些,行田氏代齐、司马篡魏之事又有何不可能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雷霆(二) 李二甚至怀疑,自己对世家,一味的忍让、妥协,真的好吗?真把这个毒瘤,遗留给自己的子孙吗? 只听有卢氏,不闻有李唐这种事情真的不会发生吗? 李二在殿中,越转,心中怒火越盛,越想,后背的凉意越真! 想起自己惨死于乱箭的姐姐,想起自己一路走到今天的苦难和艰辛,当然也会忍不住回忆起玄武门之变,两个死去的同胞兄弟,以及骨肉血脉的侄子侄女。 自己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这个位置,为了这份抱负,凭什么,要便宜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再想到当前,内有世家豪族、外有强敌环。也想像以后,自己子孙的样子,李二的脑袋一时乱如麻,大如斗! 殿内群臣,本来以为,给李二的那个纸包,无非是一些更机密的东西,但此时听到阿难念出的东西,或感同身受,或浑身发冷,从开始到末尾,这篇东西,层层递进、堆叠。 从平阳的惨死,到李二的渭水之耻,再到刺王杀驾,争王得国,无一不撩拨着李二那一颗强大的心脏,范阳卢氏的这一关怎么过?全在于李二的一念之间。 是的,这就是秦朗计谋的一部分,把范阳全族拉进来。 敌人已经动手,秦朗只有拼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弄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其实,秦朗这么针对卢氏,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暂时不足为外人道也,只能自己清楚。 秦朗不相信一个世家大族,会没有一些肮脏隐私之事,也不相信卢氏,没有蓄养死士之流,把范阳全族扯进来,假如李二用点心,撕开一个口子,卢氏一族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朗参照了徐阶杀严世蕃的故计。 徐阶倒严嵩,杀严世蕃,用的是减法,把严世蕃和嘉靖有牵扯的罪名,统统放弃,只弄一条:谋反,严世蕃授首。 秦朗相反,把自己已知的,卢家子的罪行,从轻到重,从远到近,一一罗列,让李二心中的怒火,慢慢的集聚,同时扯上卢氏一族,窝藏、隐罪、敛财、蓄死士、养望。 上述这些,能让李二的怒火集聚起来。而给李世民的那封信,就是一个撩拨他的火苗,用平阳让李二伤心,提便桥之事让李二知耻,说不定,还能想起李二亲手杀死的大哥,尉迟恭射死的弟弟,让李二彻底狂暴起来。 最后层层推进,提醒李二,你不做为,你的姐姐白死了,你的兄弟白杀了,你的耻辱也白受了,因为你拼搏来的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属于你李家的,也许就会落到世家的口袋中去了。 老李家的一切牺牲和付出将会化做泡影,你李二只能去和杨广做伴。 你李二能抹黑杨广,别人一样能抹黑你李二,这些当然是李世民自己脑补的,秦朗只是做了个延展,引起李二的发散思维,打死他也不敢写上去,包括玄武门之变,也一样,只能李二去想,不敢写的太刺激。 李二和他的臣子们蠢吗?一点也不,全是人精,想的明明白白,但是,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事情以后就不会发生吧,要敢保证,李唐的天下又是怎么得来的? 一样是老李头蓄势养望,然后抢人家老杨家的。 秦朗就是把这些事情,往大了弄,串成一条很自然的线,有了前面的事,后面的事情有大概率会发生,只是不知道早晚,李二你看着办吧! 秦二货现在,就是把自己当作一个赌徒,李二的儿子李治,有胆子,弄出一个针对世家的《禁婚令》,比他儿子英明几倍的李二,保不齐,对卢氏一族弄出个什么玩意儿呢。 不搏,刺客上门了。搏一把,即使不成功,也无非就是多几个刺客上门罢了,为什么不搏? 殿内一片寂静,李世民依旧在那里转着圈。 众人敛声静气,殿内只余下李二粗重的喘气声! …… 快四更的时候,长安卢府,灯火明亮,下人们一片繁忙,伺候着自己的主子。 卢承庆卢侍朗,满面春风,想起昨晚,在侍妾那里的春风几度,不免还有一些留恋,连带着,让他想起,那个送侍妾的远房侄子。 罢了,想想办法,帮忙疏理一下关系,还是能过去这个坎儿的。 仆役提着灯笼,前面带路,挂有卢氏家徽的马车,行进在朱雀大街上,一路上遇到的小官,无不到马车前,恭敬的问一声好,马车不停,随着人流、车流向承天门汇聚而来。 承天门前,已经有赶早的人到了。 众官员武将们,或三五一堆,或一二私语,对于在长安的许多官员来说,今天就是一个好日子,许多平日见不到的贵族王爷,五品以上大员,今天,应该都会聚集于此,趁机混混人头,拉拉关系,请个安、问个好,谁都不会太反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承天门前的官员们,越聚越多,官员的品级也越来越高,大家知道,今天的站班排队,快要开始了! 张阿难,已经在丽政殿门口,徘徊了许久,眼看时辰要到了,今天的朔日朝参,圣上可是要身着冕服,化个淡妆,才能上朝的。 咬咬牙,张阿难进入殿内,提醒圣上,后面还有需要时间,耽误不得的事情。 “圣上,时辰差不多了。”阿难轻声提示一句李世民。 殿内转圈圈的李二,这时才发现想事情有些入神,一时之间,都忘记了今日的早朝,也忘记了殿内的群臣,向张阿难挥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沉着脸,李世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议一议吧,此事怎么处理?拿出个大概章程来。”李二看着下面的臣子说道。 武将们,眼观鼻,鼻观心,房谋杜断外加长孙阴人魏人镜,全在这里,暂时轮不到他们说话。 众人心中,全部明白,这个头是最不好开的,轻了李二不满,重了万一以后有事情发生,又如何处理?如何收场? 第一百二十八章雷霆(三) 平日的魏大炮、人镜魏征,双眼微闭。 房杜二人低头思索起来,长孙无忌四处瞄一圈,也低头不吭声,唯有河涧郡王这个李氏皇族,李氏宗正,跑不了,你们李家的天下,你不出头,指望别人? 李孝恭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看看众人,又望了一眼李二。 干咳两声,润润嗓子,“圣上,从这个罪行看,卢氏子做恶多端,死有余辜。另外这个上面说,卢氏子罪行,范阳卢氏和长安卢府也均有知情,甚至得利,依臣看,是不是马上着人,去泾阳查抓卢氏子,另派人再行核实其罪行后,确认卢氏族人隐匿之事,方可对卢氏有下一步行动?”李孝恭这个头,不好开,只能按正常流程说一遍,说完偷偷的打量李二。 李世民依旧面沉如水,不哼一声,显然,对这个处理意见是不满意的。 魏征思考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不是自己职责内的事情,先看看其他人的意见吧,忍住了,没放炮。 李二看见,望了一眼,“玄成,可有什么想法?”一个鼓励的眼神丢过去,让魏人镜打定了主意。 “没有,臣只是嗓子有些干。”说完呡一下嘴唇,咽下去一点唾液。 房玄龄杜如晦低头沉思,是真的在沉思,他们俩肯定跑不了,只是考虑一下,怎么办? 李二扫一眼长孙无忌,“辅机,说说你的想法。”带着怒气,直接点名。 长孙无忌避无可避,只能开口,“圣上,依臣看,泾阳那面派人捉拿、查抄已经是必须的,长安和范阳,也须派人去盯防,防止一些事情发生。”长孙无忌也和稀泥,世家贵族本就互有牵扯,让这个八面玲珑的泥鳅去得罪人,他还不会挑头,也是一些常规手段,就是不说对范阳卢氏的处理意见。 李世民忍无可忍,呼的一下站起来,盯着众人,挨个看过去,“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朕也知道,但是,我们君臣辛苦打下的基业,就能忍心如此?让这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祸害?一个卢氏远房子,敢猖狂如斯,那么他们的正房呢?卢氏全族,标榜诗书传家,可隐藏、包庇、蓄养死士,他们要干什么?突厥,朕可以明年打,可以后年打,但是朕不能让朕的子民在那里受苦。”李世民越说越气。 “玄龄,你来说说,不要顾虑,大不了,我们君臣再打一个卢黑闼,再打一个卢世充罢了,以前,朕总是一味的忍让,但是,今天这个东西点醒朕,一味地忍让,他们以为朕好欺负,以为朕的钢刀生锈了,杀不得人。”李世民一边说,一边拍着桌子上的那封信。 众人心中一沉,卢氏这是有难了。 秦琼的心直下沉,额头上有点细密的汗珠冒出。 旁边的程咬金看见,一个询问的眼神丟过去,秦琼微微摇一下头,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遮掩过去。 房玄龄,听到李二自己的名,便知道躲不过去,他们君臣私下里,不知探讨过多少次,世家大族的问题,没有好办法,总是搁置下来,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桌子上的一堆东西,真把李二惹怒了。 李二对除了陇西李氏外,其他的世家豪门做出的一些布置,房玄龄是知道的。卢氏的一些作为,房玄龄也是知道的,今天不说点实际的,自己这一关,在李二这里,是过不去的。 “圣上,依臣看,这上面说的东西,虽不全中,亦不远矣,泾阳那面已经没什么说的了,范阳和长安,卢氏的这些主事之人,总要对百姓有个交待,卢氏族中为官者,均停职待查,查清品行。查明一个,方可准予重新考虑,范阳主事之人,应该招来长安,让他们给圣上一个交待。”房玄龄一边思考,一边说了个大概。 “克明,你如何看?”李二还是不忘问问杜如晦这个果敢决断的心腹重臣。 杜如晦思索一下,回答到:“圣上,臣认为玄龄的法子可行,不妄纵恶人,也不冤枉忠臣,这种关键时刻,是应该做出点姿态,让他们老实一些,至于其它,以后再考虑。” 杜如晦的决断,一向是比较明智的,李二不能说言听计从,但大部分是能接受的。 李世民此时的脸色,方才略微好一些,虽说不太满意,不能一解心头之恨,不能把卢氏连根拔起,但这次敲打,已经算够重了。 只能这样,也算有了一个应对卢氏的章程。 这么关键的时刻,好不容易盼来,覆灭突厥的大好时机,不能白白浪费,暂时也只能如此。 帐一笔笔的先记着,缓过手来,总有清算的时候。 李世民是一个果断的人,一但事情考虑清楚,有了决断,决不拖泥带水。 “研墨。”李二吩咐一声。 张阿难刚要过来动手,下面几个武将一齐站起来,众人看看,李绩、程咬金、秦琼、尉迟恭又坐了回去,不好和李靖争。 李靖上前研好墨,退回原位。 李世民抓起两张写有卢家子罪行的纸,在那上面勾选一番,停手看过一遍,后来想想,又把罪行后面的,族人皆知的字眼划掉,确认一下,拿在手中。 “玄成,安排人,今天在朝堂上说。”李二点了魏征的名。 除了魏征犯颜直谏李二自身过错,把李世民气得爆跳如雷,恨不得杀了这个老匹夫外,其他的时候,李二和魏人镜的配合,那是相当的默契的,魏征从不让他失望。 魏人镜上前,接过李二勾画过的纸张,看了一眼,早前的罪行全有,泾阳之后的也有一些,但最近二三月的,没有了,族中皆知的字眼也没有了。 这就是大家比较认可李世民的地方,没有确认的事情,从不乱下结论。 据传说,李二执政其间,所有死罪,该处决的人犯,都要亲自过一遍卷宗,刑部尚书在下面问,‘圣上,此案犯该处决吗’,李二回答‘应该处决’,如是三次,方才可以处决人犯。 第一百二十九章雷霆(四) 但是李世民在贞观六年,放三百多个死囚,准其归家,和亲人团聚,一年后所有死囚回归待死,没有一个逃跑的。这是史料上,有记录的,确有其事,也是李二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众史家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对李二的这件事,赞不绝口。 魏征看完纸条,思考了一会,兹事体大,就别打哑谜了,索性还是问清楚的好。 “圣上,这最后一条?”魏征看着刺杀勋贵的那一条,李二在下面划一条横线,什么意思,有些不太明白。 “让人指出来,别重点说。”李二回了一句。 众人一听,明白了,李世民是提醒卢氏,蓄死士,等同谋反,要诛九族的,卢氏聪明些,就要配合李二,拿出些态度来,老实窝着才成,不识相,纠住这条一查到底。 魏征听明白了,不再言语,退回座位。在这种时候,魏人镜从不会去纠缠。 “传李君羡来。” 李二这点习惯也很好,除非太过肮脏阴私的事情,其他的,像这种已经有了结论,外派防人的事情,从不避讳自己的这些心腹重臣。 趁等人的工夫,李二亲自手书,写了一道手喻,用了自己的私印。又拿起桌子上的一份罪状,把前面统统划掉,把后面自己不知道的部分留下,两份东西都拿在手中。 没一会儿,李君羡进入殿内。 “圣上,臣到。” 李世民看着李君羡,把那份罪状交给他,“即刻派人去泾阳,泾阳县丞卢阳,抄家,府上人等,全部押入大理寺,待审。上面所牵扯到的人证、物证,一律带回,妥善安排,对死者尊重些。另外派人,长安卢府及卢氏官员府上盯住了,通风报信者一律拿下。” 李世民停顿一下,继续吩咐道:“把泾阳县男,一并带来长安!” 房玄龄杜如晦二人,对视一眼没吭声,秦琼的心,“嘡”的一下,强忍着没有露出异样,口中发苦,伸手拿起水杯,喝一口水,放下水杯,抹一把嘴巴,顺便悄无声息的搓去额头上的细汗,祸事临头了,小子,终于要把自己玩进去了吗? 李二瞅见,皱一下眉头,不等李君羡回应,问了秦琼一向,“叔宝,有什么不舒服吗?” 听见李二的询问,秦琼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让这个糙汉子装个相,还行,要是开口说谎?那可要了亲命,众人也一起投来询问的眼光。 “哦,那个圣上啊,叔宝这几天是累着了,前两天已经不舒服了,昨日合练,俺老程让他先走,他又不肯,一直熬到很晚。”程咬金开口,总算没让秦琼露馅。 程咬金也说的实话,秦琼这两天确实很累很辛苦,至于其他的,等下来再合计吧。 “圣上,臣没事,还能坚持。”秦琼顺口又回一句,总算遮掩过去。 李二这才放过秦琼,望向李君羡。 “是,圣上,臣知道了。”李君羡应道。 李世民停了一下,目光又回到几个武将身上,来回扫了几遍。 “王兄。”李二点了李孝恭的名。 “臣在。”李孝恭从座位上起身。 “王兄,你委屈一下,从右侯卫带一千人,走一趟泾阳,君漾你派人去配合。”李二吩咐李孝恭,李君羡二人。 “臣,尊命。”李孝恭应答,然后和李君羡站在一起。 李世民看看两人,把手谕交给李孝恭,又吩咐道:“王兄此去范阳,把这个东西交给卢氏族长,他应该知道如何做,卢氏族中主事者,均请来长安,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说到后面,语气很淡,落入众人耳中,心中一突。 群臣,从这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李二心中的杀意。 但愿范阳卢氏能懂事些吧,要不,又是一次腥风血雨。 一切事情忙完,留下房玄龄、杜如晦、李孝恭、尉迟恭以及李君羡,其他人等,让他们退下,等待上朝。 众武将面色如常,施礼退下。 长孙无忌的脸色有些发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下了。老狐狸明白,这个妹夫是用这种方式,向他今天的和稀泥表达不满,要不然不会让他离开。无奈,妹夫现在正在气头上,只好以后再说。 看众人退走,李世民又嘱附李孝恭,“王兄,你现在就走,此去范阳,示之以理,凌之以威。”李世民说完,犹豫了一下,拿眼望了一下房杜二人。 李孝恭也是一个人精,见此情况,知道李二话没说完,等着房杜二人补充。 房玄龄是个老好人,不吭声。 杜如晦只好上阵,“李郡王,你此去,不可失了皇家威仪,碰上那挡道的、碍事的、看不顺眼的,你看着办,掌握好分寸就成。” “孝恭愚顿,谢蔡国公点拨。”为李二着想,李孝恭没有对李二说什么,这笔帐史官只能记在杜如晦身上。 李二还是那个威严的帝王。气,暂时忍下了,但必须先收点利息,让自己消消火,杀几个小崽子,让卢氏见点血,长点记性,让那些世家大族之人看看,他李二的刀也是能杀人的。 看杜如晦把自己说不出口的话告诉了李孝恭,心气才平顺些。 “尉迟,去点派一千精骑,交给王兄。”李世民吩咐尉迟恭。 “是,圣上。”尉迟恭朗声应答。 “君漾,安排你的人,王兄离开后,他们留下,收拾手尾。”李二又嘱咐李君羡,大人物离开老窝,群狼无首,那就可以做很多事情,既然已经准备以后要收拾他们,必要的准备是要做的,这么好的机会,李二决不肯放过。 挥挥手,李孝恭,李君羡,尉迟恭三人,施礼退下。 “玄龄、克明,此物从何而来?”等李孝恭三人走后,李世民问起桌子上东西的来头,他可不愿意让人家当刀使。 让李二杀人可以,首先得他自己愿意,其次,幕后之人得有点说法,付出些代价。 没什么好隐埋的,房玄开口说了一下东西的来头,杜如晦应声咐和。 第一百三十章雷霆(完) 李世民听完思索了一会儿,“二位爱卿,有什么看法,说说。” 房杜二人想了一下,没有立即应声。 二人心中都冒出一个影子,寸头,眯眯眼! 想起在一个桌子上谋画餐饮集团的样子,想起了在凉亭中对弈,也想起两个老头枯坐半夜聊的那几件事情。 二人对视一眼,房玄龄开口了。 “圣上,这是有人借您的手,要找卢氏的麻烦,卢氏做为一个传世几百年的世家,仇人应该很多,许多事情不太好猜测,前后结合,似乎泾阳县男秦朗,也有些嫌疑,当然也不排除有心人,利用这次秦县男遇袭的事情,大做文章,这个,现在没有其他的证据,委实不好下一个结论。”房玄龄开口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其实房玄龄和杜如晦刚才对视一眼,都看出来,他们二人认定,十有八九是那小子的手笔,想想前面的那些事情,那小子有这样的智商。 就是这十家同时收到东西,而且往死里撩拨李二,那小子似乎没这么多人手吧,也没这个胆子吧?难道是秦琼以及孙思邈参与了?他们又不敢确定,如此,二人才又有些含糊。 假如让十家人详细汇报一遍时间,他们依据那个轨迹再看看离承天门的距离远近,这两人马上就能找出点东西。 杜如晦,也开口附和了房玄龄。 李世民听完,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心中已经有数,现在没时间做其他的,还是先准备今天的早朝吧,剩下的以后再说。 房杜二人退下。 李二此时彻底沉下脸,一把拿起桌上的砚台,含恨砸在地上,碎渣乱飞,墨汁四溅。 张阿难挥退门口的侍卫,大殿中沉默起来,只能听到李世民粗重的喘气声。 “世—家!”似带着一股滔天怒火,又似被极致压抑的两个字,从李世民的口中,一个一个的嘣出,好似李世民要把它们咬碎了一样。 半晌的工夫,李世民拿手搓揉一番自己的面皮,理理发髻,面色又瞬间转为一片平静,看着张阿难吩咐道:“阿难,派几个得力人手去范阳,趁机把卢氏的老底去摸一摸。长安这边也盯紧了,注意往来人等,看看到底牵能扯出些什么牛鬼蛇神。” “是,圣上。” 安排完这最后一件事情,李二抬脚前行,张阿难跟在身后,二人走出丽政殿,头上的天空中已经泛起微微的鱼肚白。 承天门外,今日的殿前当值御史,已经在前面开始组织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门排整队伍,文左武右,按爵位品阶高位,从大到小,依次往后开始排队。 只是,今日的队伍有些奇怪,前面的位置空出几个,文武都有,有心人如果细数,能知道少了什么人,比如此时的萧瑀王珪,就在心中思量,今天是什么状况?怎么李二的那些左膀右臂,缺席十位之多? 眼看开宫门时辰要到了,却从隔着的宫门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众人惊愕,队伍发生了一下小小的骚乱,立刻在值日官的吆喝声中安静下来。 宫门缓缓地打开了,众官员这才发现,门内一水的皂衣骑士,一列列,一队队排的整整齐齐,怕不是有几百人之多,尉迟恭、李孝恭骑马立于宫门口。 宫门内值守武士冲出一队,把排列的队伍归整到一边,让开一条通道,尉迟和李孝恭打马冲出宫门,皂衣骑士成队跟进,出宫门,飞奔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众官员心中一沉,这个早朝不一般! 值日官等宫内骑士出尽,重新整肃队伍,带领众官员穿过长长的甬道,过重明门、显得门,经过十多步台阶,来到显德殿前。 大家没走错,李二在贞观三年四月之前,一直是住在东宫的,重大朝会在显德殿举行,为什么不在太极宫呢?因为李二他老爹,暂时住在那里。 此时,队伍前面的众人才发现早已有人在殿门前候立一边,太子、李泰、李恪自不必说,另外八人也分文武分立显德殿前。 前面的人精,从中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打定主意,今天决不开口。 队伍重新整肃,显德殿前的众人,按照官职品阶全部入列,等待入殿。 宽大的殿门在一连串的吱吜声中,缓缓的打开,众人依次进入殿内,偪窄的殿内,瞬间充满了人气,一排排的矮凳,排列的整整齐齐,众臣子却依旧站得挺直,并不入座,只因为最上面那张空椅子上的人,还没有到。千几人的队伍,小半挤进了殿内,一下子填满了显德殿。 能挤进去的臣子,心中庆幸万分,因为可以得见天颜,更想到可以给上面椅子上的那个人,留下一点印象。 殿外的臣子,暗暗下定决心,争取早一日能挤进殿内。 一声钟罄之音响过,殿内外瞬间鸦雀无声,大家知道,这是李世民要上朝了,众臣俱偕恭身肃立,殿侧,李二身着冕服,头戴淄布冠,在一众宦官的引导和护持下走了出来,缓缓的登上御阶,坐在了御坐之上。 值日官一个高声喝诺“再拜”,众臣稽首、躬身、弯腰、起身,如此三次,便算是给李二行过礼了,今天的礼数也就全部走完,值日官的一声“退、归位”,众臣即可落坐。 在唐代,朝参礼仪,是有分年会,朔望朝和常朝,年会最隆重,李二必须身着衮冕,头戴通天冠,化妆着色,反正是怎么正式怎么来,怎么装人怎么来,众臣子要三拜九叩,一边跳舞一边三呼万岁,喜庆,喜悦必须表达在脸上。朔望朝也可以叫月会,相对简单了许多,只须三拜即可,李二的着装相对随意,李二也不愿意,头上顶个几斤的东西坐那里,听臣子唠叨。常朝更简单,一拜落坐,议事就完了。 殿内众臣归坐,今天的朝会便算开始了。 李二体恤臣子,重臣有座。其他五品下的臣子,基本是没有座位的,显德殿就那么大,放不下啊,只能站着,何况还有站在外面晒太阳的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匹夫重然诺 一般情况下,朔望朝参,是不详细研究事情的。 大事情,常朝五品上的臣子先议个大概,三省走个流省,李二一拍板完事,跟你一个九品芝麻官议不着。小事情,在这种日子,更不用议,省得打扰了李二、以及众臣的心情。 今天这个朝会,原则上就是一个发布会,和一个见面会。 发布政令诏书! 李二最近该发布的政令、诏书,一项项,一个个的发布出去,应该就算完事。 君臣见个面认识认识。 李二给那些在长安的,五品下九品上的官员们,一个认识自己的机会,也给他们一个吹牛的资本。 这些人要是外放州县,老百姓问起,皇帝长啥样?他们也好给人家吹个牛,说一说:嘿,当今圣上,三个脑袋、六只胳膊、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可事实上,他们可能在殿外,只见过皇宫什么样,却连皇上的影子都看不见。 御坐上的李二,双眼平视着下面的众臣,今天的朝会流程,依次有序的进行着。 殿下群臣,知道的,听得昏昏欲睡。不知道的,并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围观李二这个一国之君。那些政令诏书,事后可以随时了解,李二这个皇帝,可不是随时能见到的。 显德殿内,文四骈六,之乎者也的催眠曲响个不停。 皇城宫门外,朱雀大街的一个岔路拐角处,一辆摭挡着布帘的马车内,此时也有一个声音在响着:“丁兄弟,某佩服你是条汉子,像你这样的硬汉子,没有同某一起上过战场,某遗憾之至,兄弟放心,答应你的,某一定做到,一定让你们兄妹团聚,某会亲手把你们兄妹,厚葬在一起,如某违誓,天诛地灭。” 车中,正是李飞和丁大,李飞不放心别人,亲自驾车送人,把丁大送到离宫门最近的一处巷子中。 “李兄,谢谢,某为了小妹,一步踏错,导致今日之结局,生死有命,技不如人,某认了,可某的妹妹不能白死。”车中,一脸赤红之色的丁大,说到这里,头上豆大的虚汗,自行下落。 缓了一口气,用左手的衣袖在头上胡乱抹了一把,“李兄,回去代我谢谢你们的公子,他的一饭之恩,容丁某,来世再报,呵呵呵,呵呵,至于你李兄,这些日子的照顾之恩,某来世一并送还,大不了,和你上一次战场,给李兄挡一刀罢了。”说到这里,丁大脸上露出些许豪气。 两只手拿起来,想行个礼,只是一只破烂的袖管中,已经空空如也,丁大也不为意,用左手拖一下左臂,向李飞一举,算是谢礼,又似是辞别。 李飞双手抱拳,答谢一礼。 丁大挣扎着下车,李飞按住,伸手撩开帘子一角,打量一下,才向丁大点点头,顺便托一把他的腰身。 丁大下车,眼睛让太阳晒得有些眼晕,再车边停了一下,站稳身形,凝聚起全部的力量于双腿之上,慢慢的向宫门方向走了过去。 “李兄,来世再见!”丁大不回头,口中说了一声。 “来世做兄弟,丁兄一路走好。”李飞在车中回了一句,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伤感。 前行的丁大,并未回头,只是扬起完好的左手在头顶上挥一挥,便无力的垂下。 丁大知道,自己的末日就在这几日,从受伤之后,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流血过多,加上伤口的热毒发作,如无意外,早几天便死了。 自己能挺到今天,完全是人家花钱买药,吊着自己的一条命,加上为妹妹报仇的那点意志,在支撑着自己,才熬到现在。 死里逃生,杀人,被人家抓住,没有弄死自己,反而放了他。丁大又燃起强烈的求生欲望,为了妹妹,简单收拾一下伤口入泾阳,妹妹果然如自己所料,不翼而飞,人找不到了。 总算还知道个地方,挣扎过去却于事无补,进不了院子,只能蹲守,盼着那个贼子出现,丁大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劫持了他,换取妹妹的自由。 天不遂人愿,丁大昏了过去,再醒来,一切都变了,见到了砍断自己手臂的人,见到了妹妹的遗物,丁大心如死灰。 条件开了出来,帮他们做一件事,丁大和妹妹的仇有人替他报了,而且可以让他们入土为安,合葬一处。沒什么好考虑的,对一个将死之人,临死前还能收获到这些,满足了。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许多。 丁大在泾阳将养几日,又被转移到长安将养。 现在,只要自己走过这几百步,走到皇宫前面,承天门口。 身上滚烫,脑袋昏昏沉沉,做为一个汉子,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舌头偏过去,塞进上下牙的缝隙中,使出浑身力气,合了一下牙齿,口中一阵巨痛传来,使自己的脑袋清醒了许多。嘴巴里似乎多了一小截软乎乎东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丁大知道那是什么,和着血水,强吞入肚,断手,人家帮忙找回来了,揣在自己的怀里,口中的东西也不能缺失,那是父母赏赐的,少了一样,就没脸去见他们。 疼痛并没有让丁大支撑多久,混身乏力,又要倒下去。 七尺男儿,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丁大把双臂抬起抱于胸前,用左手抓着断臂,大拇指和食指,下意识的抠住伤口,剧烈的疼痛感,又让自己保持些清醒,重逾千斤的双腿,又往前慢慢的挪移起来,左手中传来一种粘稠的触感,丁大觉得自己身体中的血,又流动起来,带着跳动微弱的那颗心,一阵律动,只是右臂的伤口处,传过一阵似水流喷出的快感,像是要抽空大脑中的意识。 李兄,某,已经尽力了! 随着最后一点残留的意识还没有消失,左手伸入怀中,抓住了一块布,丁大知道,那块写满了血字的布中,包裹着一缕青丝和一只木手镯,那是自己一刀一刀刻出来,亲自给妹妹戴上去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雨露(上) 身体向后仰倒,明媚的日光变成一片血红…… “啊……哇……” “让开,让开……” 丁大眼中的血红消失前,大脑中听到了一片惊叫,夹杂着呼喝,父母的笑脸,妹妹娇好的面容,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离皇宫门口,百多步的朱雀大街上,行人炸开了锅。 一溜血迹,一堆躺倒的烂肉,一群受到惊吓,四处乱窜的百姓、商贾、贵人,还有几个从皇宫门口冲过来的护卫。 丁大最终没有走到皇宫门口,失约了。 他甚至没有跨过朱雀大街的中线,但是,这就已经足够了。 “丁兄弟,你做到了,一路走好!” 李飞放下车帘,顺手擦了一把眼睛,刚才从缝隙中看着丁大的时候,看得久了些,似乎眼中迷了东西,要溢出眼框。 “啪。” 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一辆马车,缓缓的离开了朱雀大街的那个岔路口拐角,驶向远方,驶出长安城。 显德殿中的催眠曲,已近接近尾声,昏昏欲睡的臣子们,又睁开了眼睛,等一会儿,等催眠曲结束,恭送完御座上的那一位,大家就可以,结束今天辛苦的工作,回府了。 …… 桌子上的饭食,早就凉透了,一口沒动。秦朗坐在厅堂中,带着一双黑眼圈,一夜没睡。 身体很困,累的不行,但心中却思绪万千,高估了自己的智商,秦朗出了一个最大的昏招,把刺客送去皇宫门口。 前面的那些动作,李二只有一半的机会,怀疑到自己。 一个传承几百年的世家,敌人太多,谁能保证不是别的仇人,趁机发难,混水摸鱼?但是,把刺客送过去,就不一样了。李二对自己,就有了九成的怀疑,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工地上的人,都知道他的护卫打伤了刺客,并抓住了,现在刺客又出现在皇宫门口,不是你又能是谁?你说放了刺客,谁信?就是有人信,也认为是你安排好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啪。” 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事不可做满,古人诚不欺我! 总想着给卢家添点堵,给李二拱点火,没想到,这最后一下,好像把自己拱进了火坑! 该怎么办? 现在,唯有盼望,刺客走不到皇宫门口! 姜浩从外面进来了,看看桌子上的凉饭,又端了下去。 赵正、王玄策从外面进来了,一路风尘仆仆,显见,是今早第一时间,出长安而来。 赵正昨天傍晚把小丫头送到秦府,正好王玄策也在,套了三两句话,加上,公子喜欢的小丫头到了长安,王玄策就知道秦朗并没有放弃计划,开始搞事情了。 只恨天晚,出不了城,只好今天一早赶了回来。 二人看到秦朗的状况,知道秦朗一夜没睡,也有些心疼面前的这个小孩子。 赵正转述了秦琼的话,秦朗听了,心中暖暖的,那威胁的话语,就是对他最大的关爱。 “秦兄弟,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刺客那步棋,有没有走?”王玄策慌急的脸色,暴燥的语气,说明他也意识到一些什么。 秦朗明白,王玄策这个聪明人,似乎也反应过来,刺客使用的不妥。 苦笑了一下,“玄策兄,小弟把能打的牌,一次都打完了,至于进行到哪一步,小弟只能确认第一步,已经进行完毕,秦公爷他们进宫了,其它的,和你一样,一无所知。至于刺客,不出意外,应该是按计划,执行完毕。小弟昨晚,把计划回想一遍,才想明白,最后一步,画蛇添足,是一步臭棋。”秦朗,把自己知道的和想到的,一起说了出来。 “唉!”王玄策一声长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出声,双手抱着脑袋,去思考对策。 秦朗看看,索性把话说开了。 “玄策兄,事情已经做了,没有后悔药吃,再说,大丈夫行事,做错了事,便要承担后果,小弟认了。万一有事,圣上也是来找小弟麻烦,玄策兄应该无恙,能等小弟,则等,等不了,有两个选择,孙先生那里和秦公爷那里,可择其一,小弟会安排好你们的后路,你考虑一下吧。”秦朗横下心,把事情说开,包括现在身边的这一圈人,也是一样,任他们选择吧。 “秦兄弟,你就这么看我王玄策吗?”王玄策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秦朗,恨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玄策兄,莫要动气,那是最坏的打算,大家都是聪明人,小弟并不是侮辱玄策兄,万一小弟不在了,你们总得要生活,要过日子的吧,人,得面对现实,不是吗?”秦朗微笑着,把事情说透。 王玄策没有反驳,颓然的坐回椅子上。 “爵爷,放心吧,不会有事!”赵正这个闷葫芦,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丢出这么一句。 秦朗对赵正笑笑,没法给他说明白,索性就不说了。 三个人,静静的呆在厅中,唯有盼望着那个刺客,走不到皇宫门口。 显德殿中,前面的流程终于完结,李二此时一言不发,双眼微闭,似在沉思。 下面的臣子们,反倒精神奕奕,就等那句‘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喊过之后,便可以恭送李二,然后下班回家。 今天的朝会,应该没有不开眼的,还去参奏什么事情。 当然,平时不能参加常朝的那些五品下九品上例外,恨不得朝会开上一天,让自己能有机会露个面,给李二留下点印象。 众人等着的那句话,让一个尖细的嗓音喊完了,群臣振振衣衫,刚准备行礼,送李二离开,结果,还真有不开眼的,跳出来添堵。 “圣上,臣,方绍,有事参奏!”一个年轻的小官站了出来。 众人的眼神,瞬间盯上那个官员,还真是愣货,不开眼,为了出头,什么事都做,只是看朝服,应该是个御使,他们是唯一的五品下,天天可以参加常朝的一群人,身负特权,众臣不好说什么,只有忍耐。 众人不解,就算是御使,要出头露面,也不用选在今天啊,想出头想疯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雨露(中) 聪明人知道,这,可能才是今天的重头戏,要开场了,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应对。 群臣小声的议论起来,殿内一片嗡嗡之声。 “准!” 李二开口,下面的臣子立马鸦雀无声。 “谢圣上。”方绍向李二深施一礼。 “臣参奏,泾阳县丞卢阳不法事如下:” “x年x月x日,于范阳府中jian淫婢女,后殴打致残。” …… 一串串罪行,回荡在殿中,敲击在某些人的心上 上面的罪行说完,方绍停顿一下,又对李二躬身一礼。 “圣上,臣听闻,近日,卢阳又遣死士行刺勋贵,卢阳行如此种种不法事,望圣上即刻明断。”方绍说完,躬身一礼,并不起身。 李二听完,向下挥挥手,吐出一句“平身。” 方绍直起身来侍立一边。 殿内落针可闻,卢氏官员以及相关者,均脑子飞速运转,只有卢承庆,身体一软,面色萎顿,他是聪明人,结合今天早朝的异常,一股不妙的感觉,马上从心中升起,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他在人丛中开始搜寻。 此时,一个个平日相熟之人,目光躲闪,不敢和他对视。还好,有一双目光,和他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身体动了起来。 李二时刻注意着下方,见此,心中一叹,还是有魑魅魍魉跳出来了! 史涛心中发苦,攀附上家上位,就得听人家招呼,不得不如此! “圣上,臣御史史涛弹核方绍,无凭无据,攀污卢县丞。”说完也躬身一礼,等待李二决定,不敢起身。 出于维系家族的本能,又有两个卢氏本家官员出列。 “臣,卢照诚附议史御史。” “臣,卢俊附仪史御史。” 二人说完,照样躬身一礼,并不起身。 殿内的人精们,全做老僧入定状,并不发声,世家之人在朝堂上,本来是同气连枝,但是现在,自家的带头人没有示意,他们均按兵不动,于己无关的臣子们,更是坐壁上观。 李世民一直没有吭声,他在等待更多的臭鱼烂虾蹦出来,胸中那股压下去不久的怒火,又被这三人渣,重新点燃了火苗,怒意升腾。 殿内凝重诡异的气份,让李二的亲卫头子李君羡打破了。 众人只见,李君羡从殿门口进来,一路小跑,来到御前,把一卷东西,递交给张阿难,对张阿难耳语了几句。 张阿难验看过后,把那一卷东西,平展在李世民的御案上,又对李世民耳语几句。 离得近的臣子,似乎能看见,上面有片片血色。 李二并不动手,就那么低头看着,眉头越皱越紧,面沉似水,看着看着,从御座上站起,背负双手,来回踱了几步,站定不动。 “念!” 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李二口中传出,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视下面。 “是,圣上。”阿难应答一声,小心拿起东西上的两件物品,放于一边,这才从御案上拿起一块布。 众人发现,那是一块麻布,上面血渍斑斑,应该是一卷麻衣血书。 “皇上,请给小人做主;” “草民是一个良人,小时候,家里还可以,大人教小人习武识字,后来遭遇磨难,家里的大人走了,只剩下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 “皇上,小人做错了事,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只能一死谢罪,但是,小人的妹妹是无辜的啊,小人求您老人家,给小人做主,为小人的妹妹申冤,杀了那些坏人,小人来世,给您老人家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血书大概就一个意思:自己让人用妹妹逼迫,去倒乱,以便卢家的两个死士,好乘机下手,刺杀秦朗,结果行动失败,自己让人抓住,后来秦朗觉得他可怜,放了他。 两个杀手逃了,卢阳杀人灭口,杀了自己的妹妹和那个接头的奴才,埋尸地点,写的清楚明白,现在自己死不足惜,但请皇上给他妹妹报仇。 张阿难念完,把东西放回御案之上,侍立一边。 殿内静得可怕! 李二的眼神,一遍遍的,从那些卢氏官员身上扫过,带着怒火,似乎要随时喷发一样。 殿内众臣听完,前后一结合,便知道,卢氏要倒大霉! 此时,殿下四人,方绍、史涛、卢俊、卢照诚四人,唯有方绍身形不动,其他的三人,形如筛糠,身体颤抖不止,浑身冷汗直冒,额头上的汗水,汇聚成水流落下。 “嘀嗒,嘀嗒……” 汗水掉落在地面,声音清晰可闻。 御阶上的李二,黑着脸,最终,用厌恶的眼神扫一眼三人,从口中轻声吐出一句,“方绍留下,其他的,拉出去,杖毙,算朕给他的妹妹,赔礼道歉了,这,是朕的过错。” 李二此时,已经让那份血书彻底的激怒了,就想多杀几个人,杀个够,以便泄愤,可惜,只蹦跶出来三头蠢货,太少了! 三人听完,如一滩烂泥,跌倒在地,脑子已经停滞。其他的卢氏官员,也忍不住,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卢承庆,已经彻底的瘫倒在坐凳之上,底下的三人已经顾不得了。 下面怎么办? 今天一个应对不好,就是卢氏的灾难,他心中清楚,假如李世民横下一条心,血洗卢氏?不是不可能,现在的李唐有这个实力,李唐建国短短十年,内部的反贼已经让李二全部荡平。 李世民敢杀兄杀弟,逼父退位,一个卢氏,杀了也就杀了,现在的关键,是李世民的态度,也要看他这个主事人的态度。 殿内群臣,并无一人出来劝阻,许多略有意动、想出头露面之人,拿眼睛偷瞧一眼、闭目假寐的魏人镜,便打消了想法。 能站到这里的,全都是人精,连魏人镜都一声不吭,一言不发,自己去做什么?三个变四个? “圣上,饶小人一命啊,小人并不是卢氏子弟啊。” “圣上饶命啊。” …… “圣上,小人错了。” 群臣沉默着,大家知道,李世民现在正在气头上,谁出头,谁没有好果子吃! 殿内,空气凝固,只剩下几个蠢货的声声哀嚎。 第一百三十四章雨露(下) 几个殿前侍卫,拖起三人,一路出殿门而去,地上,留下几条明显的水迹,一股骚臭味儿,散布开来。 “圣、圣上,臣卢承庆,管束家中子侄不严,致使百难受难,有负皇恩,臣有罪,臣代卢氏一族认错,愿意接受圣上的任何惩罚!”说完,手脚并用,从座位上爬到殿中,以头跄地,痛苦流涕,磕碰不止。 卢承庆知道,该自己表态了,如果还有迟疑,卢氏将大难临头。 聪明人都明白,卢氏一族认怂了,卢承庆的话,就代表卢氏一族低下了头,只有这样,才可以暂时过了今天这一关,其他的,已经顾不得了,是顺是反,只能以后再做考虑! 殿内其他的世家之人,心中也升起一股哀伤之感,今天是卢氏,明天呢?下次呢?难保自家的子侄中沒有这种败类! 房玄龄杜如晦此时对视一眼,二人从对方眼中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秦琼此时也是浑身冷汗直冒,这个祸害啊,彻底的玩现了,现在你生出这么多事端,可怎么收场?幸好脸色本来就腊黄,身体还不好,别人并不注意自己,李二看似无意,扫过来的一眼,让秦琼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身旁的程咬金看着秦琼的状况,心中已有猜测。 李世民环视一圈臣子,最后眼神停留在卢承庆身上,“那个小妾就放了吧。”话说的没头没尾。 卢承庆磕头如捣蒜,“谢圣上,谢圣上,小臣一定照办。” 坐回御坐,李世民又望一眼张阿难。 阿难走道卢承庆跟前,“卢侍郎,圣上口谕,卢氏一族为官者,全部停职待查,范阳族中主事之人,也全部来京待查。”说完,不理卢承庆,回归原位。 阿难的声音很轻,像两个朋友叙旧,但这些字眼却一个不落,听在殿内众臣耳中,大家心中都清楚,卢氏这一关,不扒去一层皮,是过不去的。 还有一些个小官员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卢阳犯罪,卢氏要全族倒霉? 边上的聪明人,马上给解释了一下:原来这个时候,大量的中下层官员任用,大多都是门荫、流外铨上来的,品行没有问题的人。 卢氏推荐卢阳出来,说明他们认可卢阳,在品德上没有问题,现在卢阳事发,从远到近都有,别人就可以认为,你卢氏一族欺君,隐瞒卢阳劣迹。 你总得来长安,说个清楚明白吧?连带的,你们其他的卢氏子弟为官者,一并审查,有错吗? 张阿难的话,就是君臣十几人讨论的结果,卢承庆听在耳中,却如遭雷击,族中这次的损失太大了,如果不拿出一些东西,不拿出点态度来,后果不堪设想。 卢氏一系的其他官员,此时已经如丧考妣,自己的前途也许完了,以后做的再好,换来的也许只能是原地踏步,而那些附庸卢氏的官员,心中则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离卢氏越远越好。 御史史涛,就是一个例子,因为一时没拎出轻重,枉送卿卿性命。 “臣,卢承庆,叩谢天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谢不成。 满朝臣子,暗喜者有之,悲悯者亦有之。 萧瑀在那里暗自庆辛,自己代表的江南世族,见机的快。 王珪坐在那里,脸色有些发苦,思索着,自己代表的太原王氏,以后又该何去何存?同王珪一样,心中发苦的,还有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一系的官员,他们以后又该在朝堂上比何自处。 朝中诸臣子,一时之间思绪纷乱。 殿外的那些个臣子们,并听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但是殿内的气份,以及被侍卫拖走的三人,却让他们心惊肉跳,在太阳底下,站得笔直。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李二陛下在想些什么,群臣只能等待李世民的决定,殿内,又是一阵鸦雀无声,李二那双鹰隼似的眼睛,从众人身上收回,起身,离开御座,向下走去。 众臣起身,恭送李二。 李二此时,心中是快乐的,但黑脸却拉得更长。 后面的血书,让李二借着由头,杀了三个不长眼的,总算泄了一点胸中恶气,敲打了一次世家,也让自己猜到,那幕后之人的大概。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显德殿中,只剩下软成了烂泥,额头渗血的卢承庆,以及一些彷徨无助的卢氏官员。 今日的朔望大朝结束了,只留下宫门口的三片褐色污渍,同时,那三片污渍也落入了群臣眼里,留在了世家心中…… 杜如晦坐在房玄龄的车中。 “玄龄,这个小子,似乎有些意思,可最后却出了一个昏招,不知那小子怎么想的?”杜如晦笑眯眯的的和房玄龄聊着天。 “唉,可能还是年纪太轻的缘故吧。”房玄龄随口回了一句。 “房兄,这次的卢氏,会做出什么反应?又能付出些什么代价?” “谁知道呢,几十年们老伙计了,不怕老杜你笑话,还不知道回家,又怎么面对夫人呢。” 二人聊着天,随口说着玩笑话,但心中明白,秦朗这小子闹这么一处,其实对李二来说,效果反而似不错,如果世家不傻到发疯,今天,让李二这么一敲打,又该沉默些时日了。 同时,二人又对那个小子,有些担心,以后怎么面对卢氏暗中的报复。 …… 长风回来了,泾阳那面的事情,有了结果,卢阳全家被捉,连一个下人都没有放过,卢宅被查抄。 秦朗听完汇报,起身给长风深施一礼。 “玄策、风兄、老赵,我如果不在,府上的事情,你们帮忙看顾一下,最后结果如何,总会有人来通知你们。”秦朗说完话,又对三人施过一礼。 众人眼神复杂的望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姜浩站在一边,眼泪都快下来了。 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就手端起面前的一碗臊子面,羊肉丁,配上萝卜丁,放点绿菜叶,看得让人食欲大开,美中不足,没有土豆丁,没关系,将来会有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秦琼认错 秦朗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面吃完,碗刚放下,一个护卫便领着两人,进入厅内,二人皂服高帽,身佩横刀,这种衣服,秦朗在张朝他们身上见过。 “等我回来!” 丢下一句话,冲众人笑笑,秦朗转身,随二人离开。 长安秦府正堂,秦琼程咬金对坐,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二人下朝之后,便一起过来秦府。 路上,程妖精已经得到了答案。 “叔宝,那小子到底要干什么?还有什么后着?你没有交待他短时间内不要惹事吗?”程咬金有些恨声的问着秦琼。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老妖精关心以后咋办? 这个问题,又戳中了秦琼。 无奈地对程咬金苦笑一下,“知节,我要说,我也是今早和你一起收到的东西,你信吗?该交待的,某前几次已经交待过,只是那个小子,太不让人省心了,至于以后,我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秦琼是确实不知道,那小子还有什么办法和手段,但就目前,那小子怎么面对圣上,又怎么面对卢氏的报复?头疼啊! 程咬金明白,秦琼没有说假话,两家同气连枝,秦琼不会在这个上面欺骗自己。 “知节,你脑子活泛些,参谋一下,圣上那里该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泾阳,关照一下那个小子?”秦琼也是关心则乱,此时有些失了方寸,确实拿不定主意了。 程咬金想了想,“叔宝,圣上那里,是应该有个说法,说清楚也好,你并没有参与,至于泾阳,似乎没有必要派人了,如无意外,圣上的人早到了泾阳,现在派人已经晚了,咱们的圣上是什么人,俺一个老粗,都能猜到的事情,圣上会猜不到?等等吧。” 秦朗如果在这里,不得不佩服这个妖精,智商是绝对的高,一定会忍不住为程妖精点一个赞! 长安城中,今天的世家,似乎显得格外的忙碌,所有主事之人的府上,世家一系的官员们,陆续的汇聚而来,得到的嘱咐只有一个意思,低调低调再低调。 …… 路,总有走完的时候,秦朗和李飞在途中交错而过,被带进大理寺,单独关押,美其名曰:重点保护,防止被人灭口。 卢阳全府人员也被押入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戴胄如临大敌,因为李二让人给他传话,这些人犯,如果有一个死亡,那么,他就可以做好陪葬的准备了,戴胄心中明白,李二这话虽然有些玩笑的成份,但也说明这些人绝不能出事,亲自把这些人的看护之人又捊了一遍,才略微放心些。 李二的内心很愉快,嘴巴里的小舌头在欢快的跳动着。 看完自己的老婆孩子,独自坐在丽政殿中。从李唐建立,到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世家一直是一个隐患,在李二的心中,世家之害甚于突厥。 面对突厥,他可以动员全国之力,明刀明枪地拼杀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可是世家呢?如老树盘根,纷繁复杂,相互纠缠牵扯。一旦处理不好,就会使国本动摇,只能慢慢理出一个头绪,李二做为大唐的最高统治者,时刻警惕,不会放弃一切打压的机会。 今天,终于让自己如愿一回,有人把这个机会送到自己的面前,范阳卢氏,落在了自己的手中,一定要好好的拿捏一番。 嗯,那个小子不错,胆大心细,计谋出众,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主意?连朕都敢利用?小子,有种,要利用朕,总得付出点东西才能说得过去吧? “圣上,胡国公求见。”张阿难进来,打断了李二的思绪。 听完阿难的话,结合前事,李二已经大概猜到秦琼所为何来。 让阿难把人带进来。 “圣上。”秦琼进来,给李二见礼后,便有些无措起来。 和程妖精比,秦琼差得太远,如果是程妖精,这种事情,撒泼打滚耍无赖,一准把自己哄开心之后完事,这个叔宝,唉,还是太实诚了些,李二看见秦琼的表现,如是想着。 “叔宝,你找我何事?来来来,没有外人,咱二人坐下慢慢聊。”为了缓解秦琼的局促,李世民把姿态放得很低。 对秦琼,李二是满意的,自己这一路走来,秦琼随自己一路拼杀,流血数升,从没有一句怨言,这样忠心的下属,怎能不满意? “圣上,那个,臣犯了欺君之罪。”秦琼这点智商不缺,此时不比平常,今天是来认罪的,李世民和自己客气一下,你就真坐下,那这个态度就大打折扣了,还是站着为好。 对秦琼笑笑,“哦,叔宝,此话怎讲?”李世民来了些兴趣,莫不是今天的事情,秦琼参与其中? “圣上,臣昨日回府,发现,以前留给秦县男的一个伤残老卒,返回府上,当时闲聊了几句,身子困乏,并没当回事情,也就休息了。今日三更,府上收到东西,臣再前后联想了一下,才发现有些问题,叫来老卒盘问,他只知道秦县男让其护送一个婢女来长安,其它的一律不知,臣心忧圣上之事,不便多问,赶来宫中。现在,结合今天的事情前后,臣这才猜测,这个事情,似乎秦县男参与其中,圣上,臣没有事先讲明,所以臣有欺君之罪。”秦琼一口气把事情说完,躬身施礼请罪。 秦叔宝不傻,事情照实说的,但略去许多,显得诚肯,又为自己留一点余地。 李二听完,想了一遍,事情没什么纰漏,起身,抓起秦琼的手,把秦琼按坐在椅子上。 “叔宝,你能来,我很高兴,年轻人做事,不计较后果,是让人有些恼火,你应该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那小子就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敢捅破天?让我如何收拾这个烂滩子?万一激起一些变化,咱们谋划的事情,岂不是要搁置?” 李二先安抚一下秦琼,然后就把事情扩大化,即使以后卖秦琼面子,放过那小子,也要让秦叔宝知道这个面子的份量,对自己死心塌地,感恩戴德。 第一百三十六章小丫头的身世 求情的事,秦琼还是放不下,心中总觉得,自己和那小子有些牵扯不断的东西存在。 “是,臣也觉得,这小子胆子太大,缺乏管束。”秦琼只能先顺着李二的话茬往下接。 “圣上,那小子怪可怜的,无父无母,一个孤儿,遇见孙道长前,还身患愚痴之症,虽说做下如此大事,臣还望圣上念其身世可怜,抬手放其一马。”秦琼眼巴巴的看着李二,给秦朗求情。 李世民并没有接秦琼的话题,自己还没见过这个亲封的泾阳县男,况且,还有些事情没有想好怎么处理,就这么放过?太便宜那小子,敢利用朕,就要付出些代价。 李世民岔开话题。 “叔宝,那个婢女,什么来头,让那小子如此上心?” 秦琼听李二沒有直接答应,便知道秦朗这次不会再轻易过关,心中一叹,只恨这小子太能惹祸。 见李二过问小丫头,秦琼还真知道,程咬金离开后,他就找来小丫头问询过了,小丫头面对秦琼,不敢隐埋,自己的身世,以及帮秦朗做的抄写之事,一字不漏告诉了秦琼。 “圣上,那个婢女,就是书信中,那个可怜女人的孩子,被强卖为奴的几人中,就有她一个。其父袁朗袁县男,这个小娘子便是袁县男的庶出女,袁县男过世,侍妾受尽白眼,不堪忍受,便带女儿离开。没想到母女二人,在泾阳遭此横祸。这个小娘子乖巧灵俐,很受孙道长和秦县男喜欢。”秦琼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选择性的,告诉了李二一些,以求搏取李二的同情。 李世民的心中,又是五味杂陈,感慨一番。 袁朗,一个好官,历经三朝,好文学,善诗赋,贞观初年在任上故去,自己还曾派人,慰问过他的妻子儿女呢。 袁家也算一个名门世家,东汉司徒袁滂的后人,没想到,家中也是龌龊不断,能逼得一个侍妾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也是闻所未闻。 世家这个毒瘤,也是该到了必须重视的地步了。 殿中二人,又沉默起来,李二在想心事,而秦琼则陪在一边,等待李世民的答复。 秦琼终究没有等到李二的答复,因为李君羡来了,有事禀报,秦琼只好辞别李世民离开而去。 “圣上,泾阳人犯,还有秦县男等相关人员,全部压入大理寺,所有证物也均按上面所示,一一起出,带来长安。”李君羡安排的百骑司,按图索骥,人、物,一个不少,一样不落的全部带回了长安。 “好,辛苦了,把人安排好,不要出了纰漏,尤其是秦县男和卢家子,一定别出意外,朕还有用处。”李二交待自己的亲卫头子。 “圣上,今日世家之中,出入活动之人频繁,但卢府除了本家子弟,和一些牵扯很深的人进出,其他的世家之人,暂时还没有接触。卢府,倒是有人离开长安,看样子往范阳而去,臣已派人跟了下去,并没阻拦。”李君羡又向李二汇报了长安世家动向。 “嗯,做的很好!”李二肯定了这个亲卫头子的苦劳。 李世民的心中,此时有如猫挠,痒痒的,他希望卢氏,能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来,给自己练练刀,为其他的世家做个样子,早朝的三人,就是个小蚂蚁,虽说让自己拍死了,但李二觉得并不足以立威。 同时他又希望卢氏能够老实一些,等覆灭突厥以后,再收拾他们。 想到此处,李世民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有些想见见,那个把机会送到自己面前的小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孩子,胆大包天,敢这么对付百年世家?敢利用自己借刀杀人? 李二这次,不会轻易放过卢氏,对于这点,卢承庆太清楚了。 卢府中,长安的本家,以及和卢氏牵扯较深的一些官员,济济一堂,个个愁眉苦脸,看着主坐上的主事之人。 卢承庆,额头上包裹着一块头巾,一身素服,高坐其上。 底下的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嗡嗡声,不时入耳! 卢承庆心烦气躁。 今天朝堂所发生的一切,预示着李二已经对卢氏举起了屠刀,现在就等范阳的族老们过来,商量一个应对之法了,一个应对不当,卢氏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早上出去的几百轻骑,不用想,只可能是奔赴范阳和泾阳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只能怪自己一时心软,留了卢阳一命。 秦朗,小贼! 想起这个名字,卢承庆便怒火中烧,一个小蚂蚁,苟活些时日,便给卢氏一族带来如此大的危害,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变得浑沌了?当时为什么没有尽全力,按死这只小蚂蚁?留下一个这么大的祸害,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现在,族中的危机没有解除之前,上天保佑,让这只小蚂蚁活得好一些,千万千万不能再有事情发生! 怎么才能渡过这一危机?该怎么办?这次要付出什么代价? 做为卢氏在长安的主事之人,心乱如麻。 “族叔,让侄儿找人,去弄死那只臭虫!”堂中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恨声对卢承庆说道。 卢承庆的思绪,让这个年轻人打乱了。 抬头看一眼,没有印象,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族中子侄,但凡出色些的,全在他的心中。 卢承庆心中的那一团火,让这话彻底的点燃了,双目赤红的盯着那个年轻子弟,直到额头的疼痛感隐隐的传来,卢承庆收回目光。 又是一个作死的蠢货啊,成全他! “拉出去,杖毙!”卢承庆吐出一句话,看似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族中的蠢货太多了,必须用雷霆手段震慑一下,要不然,以后真的会让这些蠢货坑死的。 厅中有聪明人,眼里怜悯之色,仅一闪而逝,便面色如常。但多数人,还是被震慑到了,全都闭口不言,默默的看着几个奴仆入内拖人。 “叔,叔,小侄错了,小侄错了。” “叔叔,饶了小侄……唔……唔唔……” 年轻人的嘴被堵上了,一路拖拽出厅。 不一会儿,厅外便响起了声音。 “啪…” “啪…唔…唔唔…” …… 第一百三十七章李二探监(上) 竹杖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夹杂着唔唔的惨呼声,传入厅内诸人耳中,听得众人,心惊肉跳,室内鸦雀无声。 “管好自己,约束好下人,不该你们考虑的事情,再有私自行动者,打杀勿论。” 卢承庆丢下一向话,拖着疲累的身体,在丫鬟的搀扶下转入后堂面去。 厅中诸人面面相觑…… 昏暗的牢房中,臭气熏天,这次没人敢照顾秦朗,不管是好心,还是歹意。 所有人都知道,李二现在,正在气头之上,秦朗和卢阳这二人,此时就是两颗热碳,弄不好,沾点边就会烧死自己。 很多人想让他们消失,但只能是想想,在这个敏感时刻,万一露出一点马脚,让李二抓住,怒火倾泄而来,不是什么人,都能招驾得住的。 戴胄不敢马虎,这几个人太重要了,食水,全部安排自己的亲信送过去。 秦朗就着一点昏暗的光亮,发现牢门外,有两个狱卒在那里执役。 通道中,传来一阵踢踏的脚步声,一会儿,一个一老汉,提着食盒到了自己的牢门口,食物放了进来,人就离开了。 秦朗知道,这是给自己的,因为别的牢房,一点动静都没有,从进来到现在,几个时辰,整个牢中,秦朗没有听到一点杂音。 走过去,借着微光,发现是一碗水煮的东西,还有两个蒸饼。 秦朗已经考虑过,能来这里,八成是自己的那步臭棋发挥了做用,自己做的错事,就要承担后果,顾不得以后,大半天工夫,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管他呢,毒死也比饿死强。 李二,这个历史上,能排进前三的帝王,如果把自己弄过来,让别人弄死,那他就太失败了,而自己也只能自认倒霉。 一口馒头下肚,喇嗓子。赶紧又端起地上的那碗汤水,吸溜一口,有些烫嘴,吃出来了,水煮荪菜,加了点碎羊肉,似乎味道还不错。 馍头扳开,丢进汤水中,一点没浪费,吸溜个精光,谁知道李二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必须吃饱喝好,等待放自己出去的那一天。 无尽的等待,是对一个人最好的折磨。 秦朗呆在昏暗的牢房中,为了应对这种孤独和折磨,又开始胡思乱想,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李二放过自己。 老道,暂时似乎指望不上,只记得小屁孩李治今年出生,谁又记得是哪一天?万一李二心疼老婆,让老道早一两个月进宫,出生以后多呆一两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没有办法和老道联系上。 自己的祖宗那里,该知道的必然已经知道,能想的办法估计已经在想,剩下的只有等待。 李二啊,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咬死不认?那样似乎是在侮辱李二的智商,李二会把自己关到死。 唉,好难!到底该怎么办? 通道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乱了秦朗的思绪,就在声音离牢门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停止了,门口的两个狱卒,急忙打开牢门,便匆匆离去。 牢房内又恢复了寂静,秦朗觉得一种心慌,什么意思?难道是,给机会让自己逃狱?然后再名正言顺的弄死自己?又或者是派刺客串通牢头来送自己上路? 这种桥段,影视剧中太多了,秦朗心慌的厉害,到底什么意思啊? 就在秦朗的心脏砰砰乱跳的时候,一点亮光,向牢门靠近过来,随后露出一盏灯笼,跟着,两个身影从牢门走进牢房。 借着光线,秦朗发现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拿灯笼的在前,身形有些魁梧,而另一个身材中等略略偏瘦的中年人,秦朗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思考半天,想不起来,也就放弃了。 两人身着圆领儒袍,顶冠幞头,除了一盏灯笼外,并无佩带武器,这才让秦朗略微放下心神,应该不是来送自己上路的,这便好。估计是来审问自己的,可得小心应付着。 秦朗打量二人的时候,二人也在打量秦朗,就一个平头小子,除了一双眼睛有点小外,其他并无太多特征。 牢房内的气份有些诡异的安静,秦朗一直等待二人出声,以便判断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应对,二人却只顾打量秦朗。 “哎,我说二位上官,这牢中,空气并不清新,别瘆着了,有什么想问的就赶紧问吧,问完了你们好去交差,小子我也好休息,养足精神,万一圣上想我了,我还要去拜见他老人家呢。”秦朗忍不住,先开口了,故意把话说得颠三倒四,有些不着四六。 反正这关免不了,伸头缩头都一样,那就痛快些,把流程走完。 “小子,你一个靠恩荫得来的小小县男,听你这口气,似乎当今圣上还要召见你不成,你哪里来的底气?”偏瘦之人问道。 秦朗并没有回答问题,肚皮上有伤,刚才坐的久了些,有些不舒服,转过身,把后边的干草拔拉成一堆,斜躺于干草上。 手拿灯笼之人,刚想出声,让偏瘦之人抬手阻止住。 “二位,对不住,小子肚子上有伤口,这样舒服些,见谅。至于为什么圣上会召见小子,也是瞎猜的,做不得数,呵呵呵。”秦朗见招拆招,没一句实话,只想尽快结束这次谈话,至于恩荫什么的,秦朗完全不在乎,因为,那,正是他追求的。 二人似乎预料不到,会碰上这么个无赖,对视一眼。 “小子,你哪里来的胆子,谋划这么大一个圈子,让圣上替你杀人?”偏瘦之人,不再绕弯子,单刀直入。 秦朗看一眼二人,“官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咋就说是小子做的呢,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是小子做的?没有证据,小子还认为,可能是二位做的呢,百年的世家,得有多少仇人,为什么非得是小子?”秦二货不了解二人来路,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做的。 二人又让这小子给气到了,脸皮一阵跳动,问话之人,手指捏动几下,又觉得不妥,来回走动几步,方才勉强压下心中的冲动。 第一百三十八章李二探监(下) 一时之间,牢房中只余下脚步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偏瘦之人,咬着牙,说道:“小子,想清楚了再回答,莫要满口胡诌,要不然,你就永远呆在这里,袁小娘子,从此,也与你无关。” “你是谁啊?要小子想清…”秦朗本来想随口对付的,还威胁起本公子了,可说到这里,突然卡壳了。 袁小娘子,袁小娘子,应该不是说的小丫头袁星岚吧?他是怎么知道的呢,赵正不应该出卖自己啊,会不会弄错了,有两个袁小娘子。 “您、您说的哪个袁小娘子?小子不知。”秦朗嘴硬,还想抱一点幻想,试探着问了一句。 “小子,难道胡国公府上,还有两个姓袁的小娘子?”偏瘦之人,看见秦朗,说话都有些磕巴,显然捏住了这小子的七寸,回答完问题,有些戏谑的看着秦朗。 完蛋,事情漏了底,是谁呢?难不成是自己的祖宗秦琼漏了风?可秦琼又会向谁漏风呢? 胡思乱想,忍不住抬眼,再次打量一下眼前之人,这个笑脸,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是谁呢? 想啊想,脑海中冒出一个影子,小屁孩儿李恪,一身冷汗,抬头又看一下,眼前这张脸,如果再年轻十几二十岁,那嘴角,那鼻梁,还有那眉眼,好像重合了。 秦朗顾不得肚皮疼,一骨碌翻身爬起来,手脚并用,前行了几下。 他这个动作,倒把提灯笼的汉子吓一跳,刚想动作,耳中听到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才放下戒备。 秦朗明白了,眼前自己看着眼熟之人,就是小屁孩儿他爹,伟大的天可汗李二陛下。 没办法,马屁赶紧拍起来,唉,自己也是真的作死,还躺着和李二对话。这李二也是,没事你跑牢房来做什么?突厥不用消灭?世家不用提防?再不成,你提前谋划一下高句丽也行啊,亲自跑牢房,戏耍我一个小屁民,有意思吗? 秦二货,低头爬在地上腹诽着李二。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小子,倒底是给卢氏挖坑的小子,朕的一句话,就反应过来,可他怎么知道是朕呢? 李二有些想不通,他并不知道,是他儿子的长相出卖了他。 聪明的小子啊!李二在心中不由感叹一句,难怪秦琼,孙道长会向着这个小子呢。 弯腰爬到地上半天,肚皮上的伤口绷的生疼,眼泪都快疼出来的时候,才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行了,小子,莫做样子了,朕知道你不怕朕,滚起来吧!”李世民终于吐了句话,暂时放过了他。 秦二货小心的爬起来,装得战战兢兢,“圣、圣上,那个,您怎么能来这污浊不堪之地呢,要见草民,您随时招呼一声就成,草民立马去见您。”好话奉承着,可不能让李二,再找到由头收拾自己。 “嗯,小子,你敢说朕的大理寺污浊不堪?”李世民假装生气,冷哼一声。 马屁拍到马蹄上了,“没,没没没,草民哪敢,圣上恕罪。”秦二货这会心中发苦,这李二太不好伺候,照他儿子难哄多了。 “小子,你哪来的胆子,去惹卢氏一族,为什么敢利用朕?这回,想仔细些再回答。”李二旧话重提。 知道逃不过去,秦朗拿眼睛望一眼提灯笼的汉子,二人看着他,没反应,又望一眼,还是没反应。秦二货着急,不是说皇上身边的人,都是人精吗?这人怎么没眼色,不知道回避吗? 又抬眼,想死盯一眼,提醒一下的时候,李二开口了,“有话说,有屁放,不要耍弄小伎俩。” 明白了,这个是李二的死忠,不用回避的那种,可以随时为李二去死的那种。 刚要开口,李二先开口了,“君羡,去,把住门,让他们退远些,别让人靠近。” 靠,怪不得呢,原来是他的亲卫头子李君羡。 “圣上?”李君羡没动。 “去吧,凭这小子?还伤不到朕。”李二一副鄙视的口气,听在秦二货耳中,差点没把秦朗鼻子气歪,要是后世,管你是谁,抡拳头就上,现在?人家说的对,确实不敢,再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李君羡走到牢门口,做了个手势,外面走道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小子,说吧!”李二朝秦朗扬一扬下巴。 “那个,圣上,那小子说了,不对的地方,您老可要饶过小子,可别怪我这个野小子啊。”秦朗特意向李二点明,自己是个孤儿,没人管教,说完眼巴巴的等李二答复。 李二眼睛一眯,望向他,没出声。秦朗知道,李世民不可能给他承诺,只能赶紧往下说,万一拖延一下,老李烦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直接把他关到死,那才冤枉呢。 “圣上,小子就是跟孙先生游走民间时,知道,老百姓,都对您交口称赞,知道您是一个明君,卢氏做为百年世家,为祸民间,欺世盗名,败坏你的名声,小子为您老鸣不平,怕您老让他们胡弄,才出此下策。”一个高帽扣下去,加上为你老李家着想,秦朗就想蒙混过关。 “嗯?你想仔细了,就这么胡弄朕?”李世民双眼一睁,目光如电似枪,向秦朗投射而来。 胡弄不过去! “圣上,圣上息怒,小子实在是怕,卢氏的报复。他们今天能派来死士,一次不成必然还会再来。小子一个人,又孤力无援,百年世家,只有您能降服他们,小子并没有利用您的意思,所以只能这样。”秦朗赶紧坦白。 李二听了,这才舒服些,说实话就好。 “那些罪证,怎么来的?”李二又抓住重点。 “圣上,那个后面的,是袁小娘子的亲身经历,前面那些,是小人收集的,好多事情,卢氏族人都知道,一起喝顿酒,就能了解一些,圣上,这个可不是瞎说,您可以派人去范阳核实。”秦朗还是没把实情说出,相信李二那面会有人在范阳。 卢云能知道的,李二的人更容易得到。 第一百三十九章牢中交易(上) 李世民想了想,确实如此,前面那些,在范阳不是秘密。 “小子,你怎么给胡国公他们传的纸条,其它的那几十上百份又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帮你?”李世民紧追不放,这个事情,他还不想搞的尽人皆知,逼反卢氏。 “那个,圣上,小子口说的,袁小娘子润色,写了一份,抄写了九份。本来小子只想写一份,送给魏中丞,后来,小子怕他不帮忙传信,就多写了几份,至于那几十上百份,是小子胡诌的,吓虎一下他们。”说到这里,有点编不下去,秦朗偷偷的看一眼李二。 李世民并不出声,只是盯着他。 怎么办?秦朗着急啊,这李二,怎么就专挑死穴戳呢?照实说?又要罪上加罪,夜犯宵禁的罪名,逃不过去,这不是给李二递刀子收拾自己吗? 有那些人?能在夜间正常行动?巡夜武候?不行不行,秦二货这个着急啊,脑子就像接上了光纤宽带,高速运转起来,还真让他想到个一种人。 李世民此时,紧盯秦朗不放,这小子太能诡辩,必须给一些压力,双眼如电,射向秦二货,看你还瞎扯。 抬起头,秦朗见李二,还在死盯着自己,只好赶紧说道:“圣上,至于送信,小子花了一贯钱,找了十个乞丐,让他们分别呆在贵人们的坊中,二更之后,把东西丢过去。圣上,并没人帮小子,孙先生进宫了,秦叔叔要是知道,会打折小子的腿,送去给圣上赔罪,小子不敢找。就是因为没人帮小子,才瞎想出这么个方法的,想让圣上给小子做主。”秦明十真一假的说完,装做害怕的样子,看看李二。 李二思考一下,并没有明显漏洞,但也不能全信。 让李二有些高兴的是,自己的臣子还是忠心的,十个人,一个不差的把东西送过来给自己。 心中甚慰,脸色缓和了一下。 李二的声音,也似乎变得柔和起来,“小子,那个卢家子,朕可以帮你杀,可是,你闯的祸怎么办?利用朕之事又怎么说?”李世民发现这小子思路清晰,起了爱才之心,想考校一下这小子,拿个问题出来逼迫他。 秦朗,也是发呆,我一个混吃等死的屁民,你拿这种大事来考校我?利用你,大不了以后,多做点东西给你,你是皇帝,怎么处理卢氏,你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圣上,小子就是一个草民,跟着孙先生帮忙打杂,照顾一下孙先生,至于卢氏怎么办,那是您的事情,至于那些,对不起圣上的事,小子最多以后不睡懒觉,多帮孙先生做些杂事,让他多给圣上研究点东西出来。”秦二货见到李二脸色好转,又想胡弄过去。 李世民,听完,没吭声,只是又开始看着他不放! 秦朗假装害怕,擦一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朝李二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脸。李世民还看着他,秦二货让那目光刺的无所遁形,浑身不自在,双手握在一起又放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二,终于收回眼神,转身,往牢门口走去。 秦朗松了一口气,可算对付过去这个恐怖的存在了。 李世民在跨出牢门的那一刻,停下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小子,现在不知道沒关系,孙道长那里,朕另外派人去,你就在这里想,啥时候有办法了,再说。对了,这里的饭,朕管了,不用你伺候人,还能睡懒觉,想睡多久睡多久,不着急。” 秦二货傻眼了,眼看李二又要抬脚走人,秦朗急了,朝前紧跑两步,一把拽住李二的衣袖,“圣上圣上,小子现在想,现在就想。” 拉住李二的衣袖不撒手,开玩笑,鬼知道李二那么忙,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自己? 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李二太坏,不按套路出牌,明里欺负小孩子。 “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必须想好了。” “嗯。” “那,君羡,咱君臣二人,再耽误一会儿?”李二没理秦朗,含笑问他的亲卫头子。 “耽误耽误,必须耽误。”秦朗口不择言,抢了五娘子的话。 “哈哈哈哈哈。”李二笑了起来,李君羡附和一笑,秦朗也只能附和着呵呵傻笑两声。 李二又转身入内,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秦朗。 秦二货知道,不掏点干货是不成了,索性放开,给李二开始白活一番。 “圣上,小子这么瞎想的,说出来,您琢磨琢磨。对付卢氏,小子不知道,您现在把卢氏一族怎么样了,反正小子罗列的罪名,他们是全族皆知,包庇,隐藏,您不妨把卢氏的主事之人,一个一个叫来长安,挨个调查一下,让他们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包庇?又为什么推荐人品有亏的人,出来当官牧民?解释到什么程度,您决定,这样,他们族中主事之人,就到了长安,剩下的事情,不就是您说了算吗?” 秦朗一边说,一边看李二脸色,见李二露出思考状,又赶紧接口,“至于卢氏一族官员,让他们全部自省,交待问题,问题交待不清楚,别工作。圣上,双管齐下,一个那么大的家族,总有些龌龊事,会露出马脚,你揪住别放,抽丝剥茧,才能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圣上,小子就想到这么多。” 李二发现,还是有些小看这个小子了,他才十四五岁,想出的办法,似乎和房玄龄他们的办法接近啊,不行,还得压榨,看看他还有什么货。 “小子,这个好像不怎么顶用,范阳卢氏的管事之人,已经让朕一锅端了,应该会送来长安,再想想吧。”李二直接丢出了个炸弹。 秦朗有点发懵,李二就是李二,一旦拱出火,绝不手软。 上一世,他似乎一直没对世家下狠手啊?到他儿子和武周时代,才开始死命打压,直到黄巢起义,世家让人家一勺烩,五姓七望才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第一百四十章牢中交易(中) 自己这次拱火,似乎拱的有些太猛了! 这以后,自己怕不是,要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卢氏不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不管怎么猜,自己嫌疑也是最大的啊,卢氏能轻易放过自己吗? 不行,必须让卢氏能老实一段时间,还要把卢氏的怒火让李二分担一些。 “圣上,您可得保护小子,没有您,小子走出这道门,可能就得横死街头,您要想办法,让他们怀疑不到小子。另外,小子今天和您说的话,出了这个门,打死都不认,跟小子没关系。”秦朗抱住李二不撒手,开始演戏耍赖,趁机抠一把肚子上的伤口,痛得秦二货眼泪鼻涕一起流。 男人,关键时刻就是要对自己狠! 反正事情已经做错了,横竖都是死。李二下手这么狠,不抱他的大腿,自己的处境太危险了,要通过李二,让卢氏感受到压力,别对自己动手,省得引火烧身。 李二皱一下眉头,这个熊玩意儿,眼泪鼻涕往下流的样子,恶心到他了。 躲开一步,“说办法。”李二丢出一句话。 办法当然有,秦朗算计卢氏的时候,就考虑过很多。 秦二货先拿起袖子抹一把脸,刚才不小心,鼻涕差点糊到嘴上,自己都觉得恶心,必须擦掉。 擦完脸,秦二货语带更咽:“圣、圣上,那个汉武帝,曾经为了对付豪强,不是发布了一个《迁茂陵令》吗?您现在,一不做,二不休,模仿一下,把他们扣在长安,名正言顺,因为他们犯错误了。接下来,您就迅速调查,千万别慢,省得他们勾连,毁灭证据。” 李二又走动起来,思考秦二货的办法。听到没有了声音,头都不抬,又丢出两个字,“继续。” 无奈,秦朗只能继续,“圣上,事情一旦查证落实之后,您就慢慢来,越慢越好,如果哪天,卢氏惹您不高兴不开心,就丢出个证据,砍一个脑袋,别砍主事人的,砍他们犯错的子侄,大义和道理都在您这边,他们就不敢妄动,小子估计,其他的世家也不好说什么。范阳那面也别闲着,您派个强力之人去,把民心收拢过来,只要民心在您这边,任他卢氏几万人,也翻不起浪花。” 秦朗缓一口气,“另外,您在卢氏之中找找,谁听您的话,把谁扶持起来,慢慢的架空那些不听话的,和性命比,有些家族的东西,是可以放弃的,不是吗?”说完,秦朗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李二。 李二也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子,狠,太狠了,这么对付卢氏,确实,卢氏最起码在自己的手中,缓不过来劲儿。 这个无赖,哪里学来的这种本事?怎么小小年纪,计策如此毒辣?孙思邈怎么教出这么个玩意儿?浪费一颗好苗子啊! 秦朗也是没办法,怎么狠怎么来吧,想劝李二直接杀了卢氏全族?不现实。 五姓七望,除了李二代表的陇西李氏,之所以高宗和武周压迫那么狠,还没有反叛,就因为给他们留了一条活路,能苟活。 现在,李二真举起屠刀灭了卢氏,那别的五家,肯定会‘兔死狐悲’的,说不定就会激起反叛呢? 给卢氏一条活路,一点希望,他们联系再深,也只能是如高宗武周时一样,苟活,然后,再寻找翻身的机会。 “小子,你为什么不劝朕,直接对卢氏灭族呢?”李二还想了解一下这个小子。 秦朗思考了一下,说道:“圣上,反正已经这样了,小子真想过,劝您一下夷灭其族。但是,那不利于您的江山,灭卢氏一族容易。可是,另外那些世家,就会更抱团,对您的江山不利,万一他们感觉到威胁,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更麻烦,到时候还是老百姓遭秧。您这次收拾卢氏,有理有据,只要给卢氏留下一条活路,他们说不出什么。” 秦朗等等李二,先让他消化一下,然后继续说:“圣上,您还可以把卢氏空出的位置,让那几个世家之人,暂时顶上去,给其他几家些甜头,然后,再往死里收拾卢氏。您应该知道,人性是贪婪的,如果从‘五姓七望’,变成了‘四姓六望’,分一个大饼,他们还会那么齐心吗?”秦朗又开始乱支招。 李二还是半眯着眼睛沉思,不说话:小子啊,还行,知道为朕考虑,心中还能装着百姓,朕,应了你又如何? 李二有些喜欢这个小子了,秦二货并不知道,李世民前前后后,想了一些什么。 有些着急,这不吭声是几个意思?难道还不行?那就继续。 “圣上,世家不傻,也有人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但是,你把进程放慢点,温水煮青蛙,在利益面前,他们并不一定那么齐心吧?始皇帝灭六国,大势所趋的事情,六国眼看灭亡不远,照样不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你就把世家当成六国,慢慢的来。”秦朗是挖空心思,献计献策。 必须饺尽脑汁,把能对付卢氏的招数,全部用上,李二收拾卢氏越狠,卢氏对自己就越不敢轻易动手。 说的顺嘴,差点就说出,杨广这个皇帝,让八柱国中的几家,联合世家给弄死,找了宇文家背锅,其他的几家分肉的事情。 看一眼李二,才想起来,这个不能说,因为那事情,李二家也参与了,还分了最大的一块肉,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秦朗拍拍胸口,幸好发现的及时,这事要说出来,秦二货估计,明年的今天,自己指定过忌日。 秦朗说完许久,李世民才睁开眼睛眼,看一眼秦朗,那目光,夺人心魄。 李世民这一眼,让秦朗浑身如针扎刺挠,很不舒服,这个李二,好像能感觉到,自己刚才复诽的东西,吓得秦朗一激灵,身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其实李二并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只是现在,李世民有些麻木,已经忽略了秦朗是一个小孩的事情,只想好好的看看他,看清楚这个妖孽小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牢中交易(下) 李二对秦朗,越来越有兴趣。 “小子,这些东西,谁教你的?”李二终于问道正题。 必须全心全力的对待,这可真正的关乎自己的小命了。 “圣上,小子跟随孙先生,开始也是混混沌沌的,只是看见那些百姓受苦,心里难受。后来就问些问题,孙先生耐心好,能给小子解答一下。再后来,小子知道,圣上是英明的,而那些受苦的百姓,多数受世家控制。山里事少,时间多,没事的时候瞎琢磨,自己就想到这些。”必须把锅,甩给老道,也给世家甩一点,谁让你们贪得无厌的,反正瞎想又没错。 无师自通?李二不太相信,但是,有孙思邈这个大神在前面,晃悠着点拨一下,或者,根本就是孙道长的原话,这样一想,好像也说得通。 “小子,听你的口气,似乎不光琢磨了对付卢氏,好像还有世家啊,说说,如果让朕满意,你利用朕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李二是一手拿刀,一手棒棒糖啊。 秦朗口中发苦,心中哀嚎! 李二太坏了,也太危险,以后一定要远离他。 眼前这一关还是要过的,想要些东西,还得和李二讨价还价一下,反正秦朗感觉,李世民对他有兴趣了,不会杀了他,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不用学程妖精,小孩天生有撒泼耍赖的权力。 “圣上,小子还是个孩子,您太欺负人了,不过,您要是答应小子三个条件,我就把自己瞎想的东西和你说说,不答应就算了。”秦朗打算狮子大张口,谁知道李二会答应几个。 牢门口的李君羡,是能听到二人说话的,这个时候,惊得他一失神,一松手,灯笼差点没掉地上,幸好身手好,一把捞住了,还有人敢和圣上讲条件?以前讲条件的十八路反王,大多数人,可都变成了冢中枯骨,坟头的草,都几度枯荣过了,这小子难道不要命了? 光线一晃,李二纽头看一眼,转过头,对秦朗说:“先说说你的条件,朕看看。” “行,圣上,第一,你要给小丫头一个出身,不能让卢家人怀疑到的出身,并且免了泾阳杜县令的罪责,因为小子可怜小丫头,把她的出身,告诉过杜县令,他一听,也很同情,直接把小丫头的奴籍消了。”秦朗必须把杜县令摘出去,人家帮忙,不能为了自己,让人家受牵连。 以前,秦朗想把小丫头挑出去,现在小丫头暴露,杜县令势必受牵连,要摘出去。 秦朗赌李二会答应,因为他是千古一帝的备选人之一,难得的圣君。 李二一听,有些佩服秦朗,仗义每多屠狗辈,这小子不提自己的事情,给两个外人求情,况且袁小娘子本来就清白的,至于杜县令,杜如晦的本家,官声也不错,应了。 李二点点头,“朕答应了,第二条。” “圣上,小子这辈子,已经把孙先生当亲人了,离不开,上次您赏了个县男,别人总说小子依仗孙先生恩荫,话是真话,太难听,这次小子给您出点力气,您赏小子个逍遥侯,混吃等死的那种就可以,行吗?小子心里也舒服些,空头的就成,可以没有俸禄,给个名号就行,也算小子凭本事挣来的不是?”秦朗是胡扯条件。 反正答应了最好,不答应这条,下一条就得答应,下一条才是秦朗的真正目的。 果然,李二一听,脸色发黑,敢情自己的侯爷这么没价值吗?“严肃点,下一条。” 李世民有些上火,这小子不能给好脸色。 “哎,圣上,这不答应就不答应,生什么气呢?”秦二货还啐啐念一句,表现的像个孩子。 “那个,圣上,这第三条,百骑司的兄弟太辛苦了,他们很是尽心尽力,正好,你看是不是在他们之中找一个,给升个官,对外就说救了那个刺客,发现了卢阳后面的肮脏事情?呵呵,这样大家都好过。”说完,眼巴巴的望着李二,还是要洗去些麻烦的,为自己身上的嫌疑,得找人背个锅啊。 李二发现,上了秦朗的当,这小子压根就是,拿第二条当幌子,这第三条才是真实目的,想让自己背锅,减少卢氏对他的恨意。 好狡猾的小子。 李二戏谑的说道:“成,小子,朕答应了。” 秦朗大喜,“小子,谢谢圣……”话没说完让李二挡住了,“小子,朕话还没说完呢,你着急谢什么?朕是想说,你的第二条可以考虑。” 李二的这句话,差点没把秦朗噎死。 “啊?”秦朗傻了,命都没有了,要侯爵有什么用? 又玩现了,到底是李二,就不按套路出牌! “噗嗤。” 牢门口的李君羡,终于没憋住,笑出声来,怕李二训斥,立马又忍了回去,老脸憋的通红。 秦二货发急了,不能不急,要命的事情! “不是,圣上,小子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圣上,您不能答应第二条,绝对的不能答应,无功赏爵,有损您英明神武的形象,您看您…”秦朗开始好话满口的胡诌,好一顿恭维李二。 “停停停,好好说话!”李二让秦朗捧的有些受不了,赶紧叫停,顺便抬脚就踢了过来。 这嘴皮子功夫,太利索,再让这小子说下去,老脸不得发红? “小子,你的条件我答应一条,保留一条,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琢磨出些什么东西吧?”李二让秦朗耍无赖、恭维的,有些着架不住,佞臣的坯子啊,和许敬宗有得一拼,赶紧转移话题。 秦二货想想也是,见好就收,知足常乐! 站在上帝视角,对付世家大族的办法太多了,在后世那个网络资讯发达的时代,真的开讲,能写一本研究报告。 秦朗现在很难,要想想怎么对李二说,又说些什么? 当然,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必须的,意思表达出来就成,可不能,像后世写公文,一二三四五,每一条,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如果那样,纯粹是耗子找猫做亲家—找死。 第一百四十二章献策 秦朗考虑清楚明白之后,装做边思考边说,外加一路磕巴,表达了三个意思。 第一,加大科举取士的力度,增设科目,尽量减少门荫和杂品入流官员数量,给寒门士子,尽可能多的上升通道。增加私塾,教化寒门士子,现有的私塾,增加寒门学生人数,皇家贴补,培养寒门人才,势在必行。研究一下,找到降低书籍成本的办法,增加百姓受教育的机会。 唐初的五姓七望之人,看不起科举,现在,不屑于科举出仕,正好可以大量吸收寒门士子进入官场。 说白了,培养自己的人才,培养新的势力集团,首先,得有读书人出头,帮你对抗士族文人。其次,假如算你李二狠,举起屠刀杀光世家,或者世家撂挑子不跟你玩,你得有人帮你治理天下,还得有人给你出头,占领舆论高地,引导百姓向着你老李家。 五姓七望能傲视皇权,最大的依仗是什么?就是读书人多,人才多。 第二,提升军功集团的实力,用于抗衡、打压世家门阀。 说白了,就是以霸道来保障王道。 现在你得抓住军队,有帮手,枪杆子里出政权,关键时刻,能有人为你举起屠刀,和世家拼命。 至于军功集团做大的事情,以后再考虑,毕竟是根基浅,好解决。 第三,慢慢的来,解放奴隶。 现在世家大族手中,大把的农奴仆役,他们的劳动成果,全让世家享受了。你李二要想办法,把这些人,从家大族手中抠出来,让他们给你李二创造财富。多抠一个是一个,此消彼长,时间长了,世家大族的人就变少了,而皇家的实力就增加了。 秦朗能想起来的,还有很多,不敢多说,一旦让李二锁定自己,顶上妖孽的标签,自己就危险了! 以上三条,李二如果真能做到,世家算个鸟? 曾经的杨广,很怕世家。就想控制、消灭豪强门阀。可是,准备不够充分,瞎干快上,三征高句丽,修大运河,最后便宜了江南世族。 其他的门阀世家,什么好处也沒捞到手。他们很生气,反过头,联合起来,把杨广弄死,还被贬的一无是处。 世家大族的这套把戏,在南北朝时代,玩的溜熟,不知道玩死了多少皇帝。 大唐现在就是一个股份公司,在世家豪族眼中,天下不是你李家独有的。 老李家现在,只是一个代言人,暂时掌管天下。 李二现在,也怕那些个股东们,看他不顺眼,又把他弄死。 万幸李二暂时比较强势,世家只能隐忍臣伏,李世民就想找个办法,趁机打压、削弱其它的股东。 如果,有文人撑面子,武人撑里子,庄户百姓撑起钱袋子,这几项准备充分后,世家联合起来,也奈何他李二不得。 商业?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的工商业,都在世家豪族手中。他们即当那啥还立牌坊,就是把商业,牢牢地掌控在他们手中,供他们吃喝玩乐,读书识字,培养政治接班人,以便获得更大的政治权力。 秦朗,可不敢给李二出主意,发展工商业。 士农工商,工商的位置太低,是贱民,这个时代的观念,连农民都看不起从事工商之人,李二弄不好,会失了民心,这个东西,要有人偷偷的帮李二做,闷声发大财,李二那傲娇的性格,做事大鸣大放,不太适合。 其实,还有一个大杀器,就是皇权下乡,初唐开始,李二他们父子,做了件蠢事,废除了乡长,改为耆老负责。 什么是耆老?也就是族中得高望重之人,这些人的观念中,家族才是第一位的,皇帝只要不带兵堵住门口,谁知道你是老几?又姓什么? 这样,李二治下的村、里、乡的权力,全部落到了世家手中,这才让五姓七望掌握了大量的底层劳动人民,在唐代走上巅峰,敢藐视皇权。 皇权,只能到县中,大量的底层人民,只知道世家,不知道皇权。 如果让皇权下乡,这招太狠了,会得罪全大唐的世族门阀,李二估计招架不住,所以,秦二货压根就不敢提。 说这么多,秦朗就是希望,李二别太激进就行,温水煮青蛙,才是正道,世家不是傻蛋,人家肯定清楚李二的目的。 李世民要做的,就是掌握好一个临界点,至于,临界点在哪里?秦朗不知道,也不懂。这是李二的强项,就是懂,秦朗也不敢多嘴,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李二,你就找你的那些贞观妖精们,去商量吧,他们有人懂!丢出这几条,秦朗也是有考虑的,得增加点,自己在李二心中的份量,不能让李二,把自己当作个添头,随便的牺牲掉。 秦朗,要显露出点能耐,要让李二觉得,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还会有点用处才行。 对于一个伟大的帝王来说,你如果沒有用处,假如卢氏提个要求,用秦朗添头,那样,秦二货的死期也就到了。 秦二货必须拿出点东西,让李二舍不得,把自己当谈判的添头,随便牺牲才行。 唉,还是要抓紧壮大自身! 李二听完,久久不语,牢房内静的可怕,甚至连墙角的耗子,都以为牢中无人,从洞内出来,吱吱的叫着,带起一串悉悉索索的声响。 李二有些被震惊到了,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不考虑吃穿玩乐,成天琢磨这些?骗鬼的吧? “小子,你老实告诉朕,这些你怎么想出来的?”李二问完,紧盯着秦朗,看着他的面部表情,看看他回答的时候是不是在说谎。 秦朗明白,迟早要过李二这一关,自己必须要找到一个合理解释,暂时的打消,李二对他的疑心,决不能让李二起疑。 秦朗用十二分的精神,让自己镇定下来,对于李二那种精神上的压迫,尽量无视,好赖在后世,省长,还给自己颁发过奖状,握过手呢。 后世人,混职场、官场,必修的演戏、表演技能拉满。 第一百四十三章谢绝李二招揽 秦朗装出些羞怯之色,扭捏一下。 “那个,圣上,不怕您老笑话,小子也想过做英雄,单人独骑,面对千军万马,偶尔听孙先生说过点三国的故事,就喜欢上了,山里时间多,无聊的时候,缠着孙先生给说说,当故事听,呵呵呵。” 停了一下,挠挠头,又对李二继续道:“圣上,你看,那曹操和袁绍打仗,有个人,写了一篇文章,把曹操骂得,头痛病都好了,这就说明,书生太重要了,您必须得有向着自己的书生吧。当然,还得兵强马壮,得有军队。最后,曹操找人给他种田,供给军需,这三种人,曹操都整全乎了,不是就打败了袁绍吗?嘿嘿,嘿嘿嘿,小子就是按这个思路想,瞎琢磨了一下,有时候想不明白,孙先生也会偶尔提点几句,让圣上笑话了。”秦朗说完,还假装有些脸红,那是垂落到大腿的手,掐自己的大腿疼的。 李二没从这小子脸上看出破绽,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难道这个小子真那么聪明?还是孙思邈提点的?让这小子给记住了? “小子,你可曾读书识字?”李二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儿子。 这么聪明的小子,弄进皇宫,丢过去给自己的儿子,做个杂事,打打下手,万一这小子出息了,还能帮帮他们。 秦朗一听,头大了,李二又要做什么? “那个,圣上,小子能认得几个字,但是不会写,只能照着样子划拉出来。”秦朗脸红心虚,这个是真没说谎。 古人用的繁体字,大多数认识,少部分不认得,靠猜。为什么说不会写呢?因为秦二货确实不会写毛笔字,写出来也是雪泥鸿爪,记忆中,毛笔字,只在小学练了几天,握笔姿势还没学会,笔都已经找不到了。 李二一听,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不是可以学吗?正好和自己的青雀儿一起学。 “小子,随朕入宫咋样?可以学习知识,有大儒教导。”李世民问完,用一种殷切外加鼓励的眼神看着秦二货。 完了!该怎么办? 这李二不光会划拉好东西,连人,他都不会放过,自己咋就给忘记了呢? 有一次科举考试之后,李二站在皇宫城墙上,看着熙熙攘攘的士子,可是熙熙攘攘曾经说过: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 停顿了一会儿,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衫,秦朗毕恭毕敬的后退一步,跪倒在李二面前,一二三个头磕下去。 整套动作,绝对没有一丝马虎! 李二并没有阻止秦二货,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又得到一个人才啊,虽说是一颗幼苗,但是谁又能保证日后,不能长成栋梁之才呢? “圣上,容禀:” “小子,自记事起,为一个孤儿,幸得孙先生援手,让小子得脱苦海,享受幸福,自那时起,小子便把孙先生当作阿耶,也当做阿翁,心中立誓,要追随左右,使孙先生颐养天年。今天,圣上垂青,看得起小子,真是三生有幸,祖宗积德的厚报,小子感恩不尽。小子听孙先生念叨过,说他自己不孝,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有些话,不该小子说的,但,为了圣上垂爱,为了感谢圣上的恩德,小子立誓,孙先生升仙之后,服过孝,小子愿意为圣上牵马坠蹬,任由圣上驱使。”秦朗说完,又是三个头,磕了下去,爬在地上一动不动。 秦朗也被自己的假话,感动到了,想起老道对自己的好,真情流露,加上肚子上的伤口,跪倒爬起的,折腾的生疼,眼框中的泪水,像珠子似的滚落出来,连成一条沟线,从双颊流下,汇聚于下颚,坠落在尘埃中。 李二有些无奈,也有些失落,看着地上这小子许久。用脚捅咕一下秦二货,“起来说话吧!”说完轻叹一口气。 “是,小子谢过圣上恩典。”秦二货,说完,慢慢从地上爬起。 李二又看到秦朗这一串串的眼泪,心中一软,估计他也想起些什么,比如,他曾经也满脸眼泪,去舔他爹们胸口上的,两个东西什么的。 孝道,在古代,可是第一美德,那个爬在冰上,想把冰捂化,给他娘抓鱼吃的蠢货,就青史留名了。 秦朗祭出孝道这杆大旗,由不得李二不放弃。 至于那个誓言,秦朗没打算赖掉,只要李二能活过孙药王,秦二货一定认账。 李二有些惋惜,这么好的苗子,不能纳入自己口袋中,可惜了些,不过,孙道长今年已过花甲,唉,不能想这个,还是让孙道长活得久一些,多研究出些好东西吧,迟早的,这小子、不就是朕的吗?就让孙道长再帮朕、调教几年吧。 收起思绪,李世民鼓励一下秦二货,“小子,以后好好的服侍孙道长,多向道长学习,涨些学问。” “哎,谢谢圣上,小民谨记圣上教诲。”秦朗赶紧答应下来,说完,施了一礼。 李二觉得,今天这个牢房来对了,得到一些办法,回去之后,可以和房玄龄杜如晦他们研究研究,还是发现一个jian滑似泥鳅的小子,收获不错。 心满意足,也美中不足! 李二想想,出来时间不短了,转身便要走人。 衣袖又被秦二货扯住了,“呵呵,呵呵呵,圣上,那个,这个,您忘了件事情,你还没答应小子的条件呢?”秦朗可记着呢,李二说的是答应一条,保留一条,听完办法再说,现在,办法讲完了,到底答应不答应,得有个准信吧? 停下,转身,李二用鄙视的眼神把秦朗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又打量一次,秦二货让李二看得,又是浑身发毛,手心出汗。 原来,这小子也是个夯货,要是房、杜、魏、长孙等那些个老贼,肯定知道事情成了,这小子还是太嫩,想不明白,且得练呢。 “嗯,撒手!”李世民耐着性子,哼一声,算是答应,斥责一句,李二做出个抬脚踹人的姿势。 这个小子欠揍啊,帝王的衣服,是你能随便拉扯的吗?关键是,那只爪子还擦过鼻涕。 第一百四十四章出狱(上) 秦朗看见李二的架势,立马撒手。 忍了忍,那一脚最终没有踹出,李二转身而去,亲卫头子李君羡拉上牢门,也随李世民而去。 怎么个意思?这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呢?现在能不能追上去问问?出了牢房算不算逃狱?事关身家性命,秦二货着急呀。 顾不得什么,一下子跑过去,双手抓住牢房栏杆,脸卡到缝隙中,秦朗对着李二离去的方向,就是一嗓子,“皇上,您到底答应没答应啊……” 这一声响起时,李二已经跨过门槛石,转过了通道。 跟在身后的李君羡,一脚踩空,一个跟头绊倒在了门槛上…… 长安城,一夜无眠! 第二天的常朝,李二发布了几道诏谕,明发天下。 第一道,大概意思,训导了一番天下的官员,要勤政爱民,不可行蝇营狗苟之事,否则,严惩不怠,同时重申了一遍官员准则。 第二道,也是骈四文六,大概意思,以后的门荫官,流外铨也就是杂品入流的官员,报上来的人,必须是品行端正的。 谁家的人,如果以后犯了事情,或品行不端,只要查出有前科的,对不起,除了他本人受罚外,你们这些推荐人,也要有麻烦,你们要给朕来长安,说清楚,为什么推选这样的人出来做官?当然,没有前科,后来学坏的不算。 顺便,又抄袭隋朝的文、武取士标准:孝悌有闻、德行敦厚、节仪可称、操屡清洁、强毅正直、执宽不挠、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膂力骁壮,列了十条发下去。 剩下的就简单了,卢氏官员停职空出的位置,重要的,大家议一议,把人报上来,其他的,各部门长官找人填坑,位置总不能空着等你,还有工作要做的。 不用想,好些位置,让其他的‘四姓六望’瓜分了。 最后,又表扬了一个百骑司,人家护卫孙思邈有功,还捕获一个刺客,扯出了泾阳县丞卢阳的一屁股屎,李二有功赏,有过罚,给了一个队帅。 李二就这个事情,还特别勉励了一番军伍之人,就一个意思,朕不怕你们功劳大,爵位多的是,只要你们立功,朕不悯赏赐。 只是,秦朗如果知道,那个新任的队帅叫张阳,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事情说完,散伙,除了李二的那几个左膀右臂,又去丽政殿聚头外,其他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长安,这几天的日子,过的诡异而又安静。 世家、门阀,人来人往,马进马出,好多人看起来,还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样子,对于这些,李二一律视而不见,随你们折腾。 唯独长安卢氏的府门前,门可罗雀,卢府的大门,白天黑夜的开敞着,只有一个老苍头,坐在门口,无精打采。 …… 秦朗在大理寺的牢房内,呆着发傻,几天了?自从上次李二走后,秦二货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值守的狱卒似乎换了人,任凭他怎么挑逗,那二人对他都是一言不发。 寂寞,对一个话痨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 李二不知道,秦朗已经在心中诅咒过他多少遍了。现在,李二每天的任务,多了一项,看看自己的老婆儿子,放声傻笑几下。 到底傻笑什么?只有李二最清楚。 今天的李二,刚看完老婆孩子,就让人拦住了。 “圣上,皇后殿下母子平安,状况良好,该让贫道离去了。”孙思邈最近在宫中,也是有些道心不稳,离开前的烂滩子,不知道那小子收拾的如何了? 不知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闯什么祸事?这段时间在宫中,老道时常想起那个小子,自己有些纵容那个小子,就不该同意的,百年的世家,是那么好惹的吗? 宫内,消息完全是封闭的,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如何了? 这里一切安好,已经用不到自己,今天是特意等在这里,与圣上辞行的。 “哦,道长,这些天,您为了观音婢的事辛苦了,世民慢待了道长,对不起啊。”李世民赶紧给孙思邈说好话,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老神仙,李世民绝对的客气。 “圣上,贫道今天便打算出宫了,庄子那面,还有些事情放不下,贫道要回去照看着。”孙思邈话说的很委婉。 李二不好再留,他知道也留不住孙思邈,好在现在总算在长安边上,一两个时辰的路程,李世民笑笑,“行,道长可以随时离开,有什么需要,您可以找管家,他会满足道长的一切需求,呵呵,世民便不和您客气了,万望道长也不要和世民客气。”李二很大气,给你的赏赐不要,那你自己用的,全部满足你,从不问孙道长,东西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圣上留步,保重身体,贫道这便去了。”老道心忧两个孩子,很想马上离开。 李世民一看,只好随老道心意,“行,世民送送道长。” 老道推辞不过,只好随他,二人一路,向宫门行去。 “对了,道长,您对三国很熟吗?”李世民想起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随口问了一句。 那小子,从那天之后,一直关在牢房,差点忘记,关这几天,算惩罚过了,一起放了吧。 很突兀的一句问话,还好老道早就做过准备,“圣上,不能说熟,多少知道些。” “道长,世民差点忘记,一会儿世民派个人,和道长一起去一趟大理寺,那个小子闯了点祸,世民怕让人惦记上,临时让他去大理寺,呆一段时间。”李二把话说的冠冕堂皇。 老道一听,心中发急,面色不显,又不便多问,只能一会见面再了解一下。 李二惦记着秦二货,“那小子,胆子太大,敢捅破天,闯祸的本事也是一流,道长这次带回去,应该适当约束一下才是,呵呵呵。”话只能说到这里,别的不好再说,省得让孙思邈误会。 老道点点头,“贫道记住了,谢圣上关心。” 二人边走边聊,来到宫门口,话别李二,在百骑司的带领下,老道直奔大理寺。 第一百四十五章出狱(下) 从左走到右是十步,从后走到前是六步半。一共有四十五根,乎臂粗的护栏,间距十五公分左右。 一扇门,也是手臂粗的圆木制作的,一共八根圆木,连上护栏,上面有二百三十九个瘤疤。 墙臂是石块垒砌,从底到顶,是十一排。 “八百九十一。” “八百九十二。” …… “一零一。”一个有点嘶哑的男音在牢房中回荡。 无聊的秦朗,在撩拨两个狱卒和自己聊天无果后,就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从眼中看见的开始数起,一边数数,一边念叨出声音来。 初始,两个狱卒吃惊、好奇,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秦朗数完了眼中能看到东西,今天数完墙面上的石块,打算休息一下。明天开始,准备清点地面上的稻草,总共有多少根。 昏暗的牢房,过道中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秦朗的心又提了起来,欣喜中夹杂着些许的恐惧,不知这次又要面对谁?欣喜是因为,终于有人能说句话了,而恐惧来自末知,秦朗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灯笼的光亮逐渐按近,最后在秦朗的牢门口停住了,一个官爷站到了门口,牢门被打开,那个人走了进来。老头儿,个矮,微胖。 “秦县男,本官大理寺少卿戴胄,亲自来送你走,望县男见谅。”有点公鸭嗓的声音响起。 秦朗听到此话,亡魂皆冒,完了! 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 电影电视剧中,反派出场,杀人灭口就是这种场景,这种口气,秦朗记得很清楚,除了没有断头饭,其它的,都是这个调调。 “戴、戴少卿,能问一下,怎么个走法?为什么啊?小子犯了哪条律法?小子不服啊,小子要见圣上……”秦朗嘴里呜哇呜哇个不停,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戴胄有点懵了,牢房还没住够吗? 你一个小小勋爵,当本官愿意来送你?要不是圣上叮嘱,你小子出事,让本官陪葬,鬼才来,你又算哪颗葱? 现在百骑司来提人,只要本官,亲手把你全须全尾的交到百骑司手中,本人就可以交差,你倒是那么多屁事,问这问那? “架走!”一声令下,戴胄转身走出牢房,不在理会这夯货。 两个狱卒上前,一个开口,“公子,见谅啊,莫在为难小子了,为了你,小的们这么多天,吃住牢房之中,连家中娘子长啥样,都快忘记了,走吧,把你送走,我们,也好回家中,睡个囫囵觉不是?” “我冤枉啊!我要见圣上……”秦朗依然呼喝个不停,最后的机会,得争取一线生机。 另一个狱卒火了,“动手,丢出去完事,什么东西,这么大架子,还要圣上来送你?” 秦朗直接被两人架起,二货似乎觉得有点不对,什么叫丢出去?什么圣上来送?灭口不用李二来吧? 忘记了反抗,“二位,要把小子丢去哪里?”赶紧弄明白这个,才是正事。 “想什么呢?兄弟的职责只管大理寺以内,出了大门,爱去哪去哪,某不伺候。”上火的那个狱卒,估计是很多天没抱着自己的娘子睡觉,火气很大。 好像闹乌龙了,又丢了个人啊! 没脸见人,索性让二人架着,一路出了牢房。 多日没见太阳,一出牢门,明晃晃的太阳一照,眼睛疼,赶紧低头,闭上眼皮缓一下。 “小子,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秦朗的耳边响起! “老道!” 秦朗顾不得眼睛疼,叫了一声,睁开眼,面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帅哥,又是谁?孙思邈一番关切的眼神,看着秦朗。 “老爷子,哈哈哈哈哈,您老咋来了呢?我没事,里面一日两餐不缺,能吃能睡。就是几天没见太阳的缘故。”秦二货太兴奋,终于又见到亲人了,赶紧说明原因,省得老道担心。 “今天出宫,圣上说让贫道顺便把你带走就过来了,小子,还不快谢谢戴少卿的照顾。”人老成精,老道一听,就知道怎么会事情,不能失了礼数,呵斥一声,点明缘由。 秦朗不傻,这才想起旁边的戴胄,自己还闹了乌龙,刚才没理人家,现在不能失礼。 这个戴胄,李二的宠臣,以后,也是一个大牛啊。 好像做过民部尚书,又转吏部尚书,还做过一段时间宰相,可惜,病死的挺早,好像也就几年后吧,到没到六十呢?忘记了。如此大牛,可不敢得罪。 “戴少卿,小子失礼了,对不起啊,刚才在牢中,实在是,实在是小子愚笨,没有理解戴少卿的雅趣,小子以为到日子了,还奇怪为什么没有断头饭呢,戴少卿见谅,呵呵呵,小子给您赔罪了。另外,小子谢谢您对小子的照顾,这几日,小子多受您的爱护,现在能这么轻松走出来,全赖戴少卿恩德,改日小子再去府上拜谢戴少卿。”秦朗说的轻松,还拿自己打趣,缓解一下刚才的难堪气份,说完对戴胄深施一礼。 秦二货一直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只要不招惹他,对你绝对客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回泾阳 戴胄有些尴尬,百骑司来提人,手令一交,自己照办,心中松了一口气,可算送走一个瘟神。 他并不知道,外面孙道长同来,出来外面才发现老道,这个时代,医者的位置并不高,但是,像孙思邈这样的医界高人,还是有些例外的,没有人不重视,谁也不知道啥时候用到人家不是? 和孙神医招呼过后,才明白道长来此的目的。 自己刚才,对秦朗使过性子,这小子可千万别说漏,现在听秦朗这么一说,里子面子全有,暗中点头,这小子长大,是个人物! 听完秦二货的话,戴胄明白自己刚才的话太硬,让这小子误会了,面露笑容,“秦小子,不错,这牢中太沉闷,老夫和小子开个玩笑,好让你小子开心些,去去晦气!”顺着秦朗的话茬儿,戴胄给足老道面子,和秦二货客气了一下。 “哎,小子谢谢您的夸奖,改日,再登门致谢。”秦朗又一次施礼谢谢人家,确实该这样的,不管人家看李二还是老道的面子,自己在牢中得了照顾,没遭罪,人家就对你有恩,这小老头,人不错。 寒暄几句,道别戴胄。 本来应该直奔泾阳,无奈,秦朗告诉老道,小丫头还在秦琼府上,借着皇家的车马,一路赶往秦府。 见到老道,小丫头的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自己的祖宗正好在家,拜见过秦琼以及秦夫人,秦朗盥洗完毕,众人又欢聚一堂,小丫头勤快,在一边伺候着。 把大致的情形叙聊了一下,三个人都知道了目前的处境。 秦琼略带忧愁,“小子,以后怎办?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早知道你闯这么大的祸事,得罪整个卢氏,让他们损失惨重,我就应该亲自走一趟,腿打折,老夫养着你。”秦琼是有些后悔,没亲自去一趟泾阳,以至于让这小子闯出这种祸事。 “秦叔,小子也不想这样,可是敌人已经出招了,小子也不是一个等死的人,他捅我一刀,我就要咬下他一块肉,这口气儿,决不能丢,人可以被杀死,但不能被吓死!”从开始,秦二货就这么想的,对自己的祖宗,没必要隐埋,何况,秦朗已经把秦琼拉上了贼船,两个人已经绑在一起了。 秦琼无奈,只能这样,想想怎么善后吧。 “小子,以后咋办?”秦琼问道。 “秦叔,小子估计,短时间内,应该没有问题,一时半会儿,他们还不敢再动小子,也顾不上小子,得等圣上那面落停,他们才能考虑到我。另外,圣上不是最后赏了一个百骑司,给小子打马虎眼吗?卢氏不像你们和圣上,对小子了解这么多,这件事情他们还要捊一遍,看看这一刀是谁捅的,应该不会百分之百怀疑到小子头上吧?嘿嘿嘿。”秦朗感激李二,倒底是伟大的天可汗,给自己背了一点黑锅。 秦琼点点头,算是认可,又郑重的嘱咐一下:“小子,不可大意,毕竟是几百年的世家,假如他们觉得,你对他们有一些危险,他们会不择手段的,这次纯粹是小孩玩闹,他们真的拿出手段开始对付你,不会再让你这么轻易脱逃的。” “小子记住了,争取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秦朗知道,秦琼说的是对的。 “道兄,这小子不省心,你在身边,以后看紧了,该收拾就收拾,像这种贼胆包天的小子,管不住,以后会麻烦不断的。”秦琼看着秦朗就担心,不忘联合老道一起,约束一下这个祸害。 “行,叔宝说的对,老夫会敲打他的。”孙思邈看看秦朗,通过前面的叙聊,明白了整个事情,也为这小子做的事后怕不已,应承了秦琼的建议。 秦朗听到,心中感动,祖宗和老道是真心为自己好,可是,又一阵头大,如果老道以后真约束自己,那好日子就到头了。 正事聊完,闲扯了一会儿,趁着小丫头离开的工夫,秦琼告诉二人,小丫头真正的身世,三人又是感慨,此事也便做罢,至于以后怎么办,看小丫头的意思吧。 秦琼设宴招待老道,酒足饭饱之后,老道要回泾阳,秦琼知道孙思邈的性格,一行人在秦寿的护送下,踏上了归途。 老道的庄子,是必须要去的,土豆,这个安身立命的宝贝,好多天没有见到了。 孙神医归来,庄内一片欢腾,在秦朗身上的那种疏离感,在老道身上,没有一点迹象。见到孙神医,老人张着没有牙齿的嘴巴,脸上多了笑容,折子也更深更多了。小孩,一直围绕在老道身周,跑前跑后,银铃般的笑声,不时的响起。 秦朗有些羡慕,老道几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得到这些收获,值得了,这才是人世间啊,活生生的生活。 众人知道孙神仙劳累,表达了对老道归来的热情后,怕打扰孙神仙休息,调皮的孩子让老人们撵走,而自己则自觉的离开。 这种温馨,让秦朗感觉,就如回去后世的农村,质朴的乡邻们,会表达出他们最大的善意,串个门,聊几句,这里边透着一般浓浓的乡情,乡意! 第一百四十七章张朝兄弟的疑惑 一行人,旅尘满身,顾不上清洗,直奔花园。 张氏兄弟又表达了自己的热情,老道应付了一下,就去关心他的东西,秦朗却不能随便应付。 张朝还好,张阳蓬头垢面,真的就住在了药园的杂物房,见到秦朗,眼中感激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 张氏兄弟以为是秦朗推荐的他们。 哎,不忍心欺瞒老实人,其实自己只是想让李二背锅,谁知道李世民,就想起来了张氏兄弟?为了自己以后考虑,瞎话还要继续。 秦朗也是面露感激,张开双臂,热情的用手揽住张氏兄弟,“张队,张兄,谢谢你们啊,抓住了死士,揭露了卢氏的昭昭恶行,替小子出了一口恶气。小弟莫名其妙的被带去大理寺,以为不能再见天日,没想到贤昆仲帮了这个大忙,才得脱牢狱,小弟感激不尽。以后,二位哥哥就是小弟的亲兄弟,但凡有事用得到的,可以招呼一声,小弟定竭尽全力的帮忙。” 戏还得演完,秦朗可不想让人知道,卢氏这一刀,是自己捅的,别人的猜测管不了,但是决不能从自己的口中,流露出些东西,让别人坐实他们的猜测。 二张有点发懵,他们的智商,比照老贼们,差得有些远,他们能猜到秦朗,主要是秦二货和这事有关联,还认识。现在,秦朗矢口否认,反过来感谢他们,让二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子,敢直面卢氏这个庞然大物?前段时间还向自己求助呢,他又去哪里去搜寻那些东西?站在他们的角度,也有些不信,现在,张朝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出现了错误? 结合秦朗的说辞,二人想不明白,这种事情,怎么就落到他们的头上了呢? 且让他们糊涂去吧! 张阳倒是热情不减,看来心眼直一些,依然熊抱了一下秦朗,还是要感谢,看来这想法少的人,一旦认定一件事情,他脑中的思想,还是很难受太多东西左右的,这样的人好相处。 可是那身上的酸臭味儿,实在是让秦朗受不了,都快辣眼睛了。 “张兄,太辛苦了,正好今天我们都在,你赶紧去拾掇拾掇自己,你这一身的‘男人气慨’,哪个小娘子能受得了你?”秦朗话说的轻松随意些,不想伤一个直心眼的心。 “哈哈哈,秦兄弟风趣,某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张阳打个哈哈,应承下来,随后告声罪,离开了。 秦朗顿时觉得,空气新鲜了不少。 张朝,眼神有些复杂,从圣上突然嘉奖他弟弟,他就在心里,把整件事情翻来覆去的想过无数遍,最后,才把猜测放到眼前这个小子身上。 但,也就仅止是猜测而已,听完这小子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抓不住重点,有些苦恼。 张朝的神情,落在秦朗眼中,也是一阵无奈,看样子这张朝,还是对自己有点猜测,随他吧。 这兄弟二人,哥哥的智商明显高的多,弟弟能在百骑司活下去,也应该有当哥哥的一份功劳,聪明人,不好对付。 不过,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毕竟李二拿他们给自己背了锅,大多数人还是会信,其他那些智商高绝的,秦朗管不了。 “张兄,小弟还是要多说两句,这次张阳兄尽忠职守,做下了大事,以后,对卢氏这种几百年的世家,还是要上点心提防一下,别让人家算计了。”秦朗只能尽一点义务,提醒一下他们,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张朝点点头,“秦兄弟,某心领了,总归还是要谢谢你,你也要保重,某要是卢氏,倒是会先考量一下秦兄弟,哈哈哈。”张朝还是有点不死心,拿话试探秦朗。 “呵呵呵,谢谢张兄的提醒和关爱,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请一定要告诉小弟一声,小弟比不得你们,孤身一人,消息闭塞的很,以后还要多仰仗哥哥们的看顾。”秦朗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反正除了感谢就是胡说,外带还有戴上高帽子的感谢,剩下的让张朝去猜测吧! 又胡乱闲聊几句,二人来寻找老道。 辣椒和西红柿,又稀稀疏疏的红了一点,西瓜似乎快要熟了,土豆的秧子,有的已经开始发蔫枯萎了,秦朗知道,土豆完全成熟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情了! 老道站在园子中,脸上也洋溢着喜色,虽然孙思邈不知道,这几样东西成熟后的样子,但是,按照他的经验判断,应该差不多了。 秦朗过来,先开口打一个马虎眼,“老爷子,这两种药材,已经成熟了一部分,小子帮您收了起来,另外两种再等几天吧。”西红柿和辣椒,老道走的时候,知道有多少产量,现在少了大半还多,都不到三成,得给老道一个交待。 招呼老道,一齐动手,红了的东西又摘了一遍,看着几百个绿油油的西瓜,秦朗贼心不死,挨个儿的敲了一遍,十几个声音“咚、咚”脆响的西瓜又装入了筐内。 宝贝啊,又可以吃到了,这个东西的产量高,受欢迎,有这些瓜籽,明年就可以规模小成,最起码的,自己的西瓜是够吃了,真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西瓜成熟 脚步移动到土豆地的时候,让老道挡住了,一共十一株,秦二货移走三株,总共就剩八株,老道像照看小孩子一样的疼惜。 其它几样,秦二货动了也就动了,老道不太在意,可是,这个金豆豆,一颗都少不得,看秦朗的面色,明显是嘴馋,哪里有留种的想法,必须阻止,这个宝贝,老道可是知道种子怎么来的,现在吃一颗都会心痛。 “小子,留点口德,你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老道刚才还笑吟吟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呵呵,呵呵呵,老爷子,小子就是过来看看,看看。”秦朗的意图让老道揭穿,二皮脸的本性发做,厚起脸皮搪塞起来。 小丫头看秦朗吃瘪,用手捂住小嘴偷笑。 张朝、秦寿二人,有点莫名其妙,这没说什么啊,关‘口德’什么事情? 秦朗默默的算了一下,八株土豆能有五六十斤的产量吗?老道说的对,还是留着吧! 众人打道回府,自然又是一番热闹,秦府留守之人,才是真正的嫡系,大家都为秦朗的回归高兴。 最兴奋的属于大小黑,半路上就迎了过来,围着老道上窜下跳,欢喜得不行,大黑怀着大肚子,一样的欢实。 老道也欢喜,这个摸摸头,那个拍拍背,几年的伙伴啊。 看得秦朗和小丫头一阵眼红。 也许是泾阳和长安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再没有脑子,也知道,对上卢氏能平安脱身,秦朗肯定有一些付出。 王玄策回了长安,完美的错过了,不过留下话来,长安那一摊子事情,他会顶起来,不让秦朗操心。 赵正李飞对秦朗的眼神,变得热切许多,唯有卢云卢管家,看到秦朗,眼神复杂的无以言表,慢慢的来吧,找机会还是要把事情说开的。 庄子上的事情,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这让秦朗很欣慰。 带回来的东西,照上次的流程又收拾一遍,不过这次的西红柿鸡蛋卤,就很少了,秦朗单独做了一小盆,众人也明白,紧着孙神医和小丫头吃。 别人,秦朗并没有亏待,大家一起上桌,油泼辣子拌面。 一众吃货,一碗面,几口吃完,一边吸溜着火辣的嘴唇,一边叮嘱,第二碗,多放点辣椒,一顿饭食,用掉了一成的干辣椒,秦朗心疼的要命。 喝完了锅中的面汤,众人散去,房中又剩下老少三人。 “老头儿,这两样东西,你今天尝过了,滋味如何?”秦二货露出板牙,有点表功似的和老道闲聊。 “嗯,是个好东西,不过那个辣椒的功效,有待验证。”老道还是没有忘记秦朗当时胡诌的什么却除风痹之证,也就是防风湿的药用价值。 “老爷子,反正小子知道,潮湿、阴寒地方的人,对它比较喜欢,他们吃习惯了就说吃这个玩意,会少得风痹之症,您老以后再慢慢研究去吧,土豆也就几天的工夫了,您老考虑一下,小子当时觉得,二张兄弟,辛苦看管那点东西不容易,随口说了一句,到时候上报圣让他们去的,其它的,您老看着办吧。”秦朗把话给老道说清楚,这方面不能打马虎眼。 秦朗接着又像想起什么,赶紧对老道说:“老爷子,东西仅止于一样土豆啊,其它的就是药材啊,千万别入了皇家的手,小子还指望它们给您建医馆呢,另外,咱们院子里的三株要留下。” 不得不叮嘱老道,万一说漏了嘴,东西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看老道点头答应了下来,秦朗才放心。索性又把土豆的储藏方式,告诉了孙大神,反正过几天要用到,今天一次性交待清楚,这种出风头的事情,都由老道来完成吧。 小丫头的事情,也向老道做了个交待,着急不得,估计卢氏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小丫头可以获得一个正常的身份了。 老道很欣慰,这次的经历,让两个小孩,似乎长大了不少。 小丫头也是眉眼见笑,非常的开心。 秦寿回去了,走的时候带走了两个西瓜,秦朗一再交待秦寿,这个东西,只能他们一家人吃,一定要让秦琼保密保密再保密,千万别漏出去。另外,把瓜籽留好,那是宝贝,直到把秦寿弄得都有点紧张,认真重视起来,秦二货才让他离开。 用井水镇过,冰凉清甜的西瓜,咬在口中,甜在心里。 秋老虎也只能败下阵去。 老道拿着一牙西瓜,细嚼慢品。小丫头小口小的吃着一牙西瓜,红色的汁水,不小心粘在粉嫩的嘴唇上,显得越发的娇美。 秦朗心中浮现起一种满足感,这才是家的感觉。拿起一牙西瓜,和着西瓜汁把那一丝幸福感吞入腹中。 “丫头,这个瓜籽收好了,来年我们可就要靠它发家致富,你的嫁妆也要指望它,哈哈哈。”终于又可以和小丫头斗嘴了。 丫头的小脸羞红,瞪一眼秦二货,跑到老道身边,抱着老爷子的手臂摇晃几下,“爷爷。”脆生生,甜丝丝的声音,从小丫头口中吐出。 就这一声过后,秦朗的地位,马上变了,“小子,吃瓜,这么甜的西瓜堵不住你的嘴?丫头,爷爷做主,哪里都不去,咱们俩就呆在家里,吃他的,喝他的。”孙思邈呵斥完秦二货,用爱怜的眼神,看着小丫头。 “行,行,你们一个是祖宗,一个是姑奶奶,小子惹不起。”秦朗嫉妒外加眼红。 “丫头,这个家也是你的,别躲轻闲啊,以后府上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事情要管起来啊。”秦朗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府上添丁进口的喜悦心情,老爷子指望不得,小丫头,就别想躲过去,反正家是大家的。 幸福是需要和人分享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赵夫子的工作 抱起一个西瓜,来到前院,一个有些磁性的声音,传入秦朗的耳中,抑扬顿挫,之乎者也。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 秦朗好奇,同时头有些大,这院子里,啥时候来了个学究? 寻着声音,来到李飞他们的别院门口,秦朗愣住了。 一个中年男子,精瘦,身上一件微白圆领长衫,白色幞头,手中端着一个杯子,双眼微闭,做四十五度仰首状,口中吟哦有声。 李飞,以及几个护卫,连带姜浩,端端正正的,屁股下面一个小马扎,在下面坐成两排,人手一个小木棍。只是这些个厮杀汉,或茫茫然,苦皱眉,一幅痛苦的模样。 这是怎么个情况? 老师教学生上课?估计是这样吧。秦朗这才想起,自己庄户中,还有一个赵方赵夫子,大概便是这位。 可是,为什么不从《说文解字》教起呢?这怎么还从长篇累牍开始?秦朗心中好奇,但是忍住了,静静的抱着西瓜,等在别院门口。 一篇文章,终于结束,先生恢复常态,转身面向众人,“大家都听懂了吗?” …… 众人互相望望,没人应声。 秦朗也没听懂! 老师摇一摇头,叹口气,估计打算给这些杀才们逐一解释的,眼光扫到了院门口的秦朗。 搁下水杯,向秦朗走了过来,先生的举动,终于解放了下面的众人,护卫们看到秦朗,像是看见亲人,激动的跳起来,向秦朗围了过来,只是一个个像个小娘子,欲说还羞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顾不上理会这群夯货,把西瓜交给李飞,秦朗正正经经的给赵夫子行了礼:“赵先生辛苦,为了这些个杀才,让您费心了。” 赵夫子让这一礼,倒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当不得,当不得,爵爷言重了,一个落魄书生,大家能看得起,学生便很高兴了。”赵夫子倒有点脸红起来。 “哈哈哈哈哈,夫子,这群杀才,盯紧了,不认真的,尽管揍,小子支持你。对了,夫子啊,实不相瞒,刚才小子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懂,小子瞎问,识字不是以《说文解字》开始吗?怎么直接开始学文章了呢?”秦朗真的很高兴,终于让这群杀才,能学习点东西。不懂就问,也是秦朗的优点,做为一个技术人员,一贯如此。 “秦县男,学生刚才给他们讲的是荀子的《劝学》,他们不是懵懂孩童,学生想把学习的重要性给他说一下,以后学习起来就快一些。”赵夫子给秦朗解释了一遍,秦朗点点头。 想了想,秦朗对赵夫子说:“夫子,他们都是大人了,也别指望他们学出什么样,有一点,让他们能识字,会写字,能识数就行,他们这些人,别指望其它的,这样可行?另外,庄子上,只要愿意识字的全都可以学,不论男女,大人小孩都教,夫子您看,这样如何?”秦朗的目的很简单,没指望他们考秀才,只要不是睁眼瞎就成。 赵夫子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像还有点不情愿。 “赵夫子,这些杀才就算了,如果孩童里面,有什么好苗子,按你的方法来,可好?另外,夫子啊,以后您就别做其他的,庄子上教书育人的事情,你全可以做主,找个空院子,收拾收拾,所缺的一应物什,全找卢管家要,这样可行?”秦朗今天,索性把赵夫子的事情,一并安排完。 赵方有些激动,又找回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哎,好的秦爵爷。”立马答应了秦朗。 “夫子啊,叫我秦朗或小子都成,那什么县男、爵爷太别扭,哈哈哈。” 秦朗这才转过头,盯着这群护卫,眼神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 “你们都听着,不管什么原因,赵夫子要尊敬,字还是要识的,常用的字,什么时候能识会写,找赵先生写个条子,你们就可以不用再学,做不到,就给本公子试活着。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一个人都不能少,老李,谁偷懒,军棍伺候着。” 秦朗没让他们开口,直接把口子关死,学就完了,痛苦,也给本公子忍着。 护卫们眼中的火苗,熄灭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痛苦,秦朗不管,痛苦也得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学吧,以后会知道本公子的良苦用心。 交代李飞,把西瓜分了,瓜籽一个不许少,上交,和赵夫子招呼过后,秦朗离开。 这几天,秦朗重点照顾的对象,变成了后院,因为那里有宝贝,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好消息。 后院的三株土豆,可能因为移载过的原因,秧苗枯萎的倒是快一些,成熟了! 老道、秦朗、小丫头加上长风,此时四人就站于缸前,李飞赵正亲自把住内院,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大徒弟让秦朗粗暴的赶走了,卢管家,找了一个由头也支了出去,还是要谨慎些,小心无大错。 “老头儿,动手吧,下定决心,不能再犹豫不决的留着了,秧子已经枯萎,再放在土里,于事无补,反而会捂坏了东西,现在最好收起来,按正确的方法保存好,给明年留种。” 孙思邈的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第一百五十章土豆熟了 秦朗语气轻快,忍不住催促孙思邈,缓解一下老道有些紧张的心情。 “小子,你确定?”孙思邈有点语气紧张的追问道。 “老爷子,小子确实以及肯定,向祖宗保证,小子不是嘴馋。”秦朗尽可能语气轻松些。 孙思邈这才呼一口气,像下了大决心一般,双手伸出,开始轻轻的拨拉缸中的土壤。 秦二货看的牙疼,按老道这个劲儿,明天也不一定挖完三株土豆,自己已经让厨子,偷偷的把两只大公鸡洗剥干净,放在了那里,白皮面、也已经和好。 土豆烧牛肉吃不到,没有牛肉,大盘鸡可以,没问题。 四处撒么一下,看见边上的一个花锄,走过去拿过来。 “老爷子,用这个,用手太慢。” 老道听而不闻,理都不理,这个时候,就相信自己的一双手,仿佛在那里轻抚自己的孩子,任何外物,都会对他造成损伤似的。 闹了个无趣,秦二货只好丢掉花锄,和长风站在一起,等吧。 “秦兄弟,什么宝贝?值得老爷子如此对待。”长风也是不解,眨吧着眼睛跟着着急,见秦朗过来,才忍不住问出声来。 “不知道,问老道去!”秦二货为不能早点吃到大盘鸡烦躁呢,怼了长风一句。 二人相处久了,长风知道这货的狗脾气又上来了,并不以为意。 在秦朗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比老道拳头大许多的金豆豆,终于捧在了孙思邈的双手之上。 老道满脸激动,双手都有些颤抖,双眼盯着,双手紧握,死抱着不放。 秦朗瞄一眼,心中有数,下面应该还有,照老道这样,啥时候才能吃到口中,搞不好面都发了。 眼皮一转,计上心头,“老爷子,放那里吧,要不,您老拿着也成,剩下的我们来。”说着,做势就要去缸里刨。 “住手,小子尔敢?”老道终于急了,连忙吼出一句,阻止了秦朗。说完还不放心,拿眼瞪一下秦二货。看那样子,要不是手上有东西,老道肯定会直接动手。 李飞赵正,听闻老道发怒,扭脸看了一下,秦朗朝他们挤挤眼睛,向孙思邈努努嘴,他们便明白,这老少二人在斗趣,转过身去,继续值守,长风鄙视的扫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倒是小丫头,拿大眼睛剜了一眼秦朗,转头对老道说:“爷爷,我帮你。”顺便伸手去接土豆。 “哎,丫头,千万小心,别磕碰到,去放到那个筐子里。”老道把手中的土豆,小心交给小丫头,一直看着,等小丫头把土豆轻轻的放入旁边的竹筐中,老道才收回眼神,继续开始工作。 一老一少,一个刨,一个放,慢慢的,竹筐中出现一个小堆,秦朗看看,连大带小,估计,至少有个七八斤的样子,还行,没让自己失望。 一老一少,乐的见牙不见眼,眼瞅着没有了,老道不死心,拿起秦朗丢弃的花锄,一锄头挥下,陶缸应声而破,老道把所有的土又过一遍,在找出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土豆之后,终于宣告第一株收获完毕。 休息了一会儿,老道又和小丫头配合,收完了其它的两株。 后院留下三个破缸,土豆放在竹蓝中,摆放在餐厅的大圆桌上。 秦朗懒懒的靠坐在椅子上,其余五人,全都站着,十只眼睛瞪着一小筐土豆。除了老道,其余四个人均喘着粗气,嘴巴张的老大,连小丫头也不例外。只因为刚才秦二货估了一下产量,嘀咕出来的一句话:‘还行,差不多亩产三十石左右吧,也就那样’。 秦二货不管他们,直到众人看累了,合上嘴巴,坐倒在椅子上。 赵正不知道想起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口中呜咽,一个老男人,低下头,爬在桌子上,肩头一颤一颤的,让人看着心酸。 李飞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扫一眼,看众人看向他二人,露出询问的眼神,李飞想想,解释了一下,原来,赵正结过婚,他的媳妇儿和一对子女,就是活活饿死的,从那之后,赵正才变得寡言少语。 众人默然,心中一阵伤感,除了秦二货,可能还有小丫头,屋内其他的人,谁又不是嚼着草根树皮,才勉强活下来的呢? 秦朗看屋内气份有些压抑,跳了出来。 “老爷子,那几个小的捡出来吧,留种不太合适,大的留下,小的我们做了,正好试试这个亦菜亦粮的宝贝,呵呵呵,别舍不得,小的留种也不出芽。”秦朗开始忽悠老道,就想吃一顿大盘鸡,看见土豆,实在是忍不住了,如果让老道知道,其实小的也能出芽,秦朗的嘴会让老道打肿。 老道看看土豆,又盯着看看秦朗,总觉得这小子有种阴谋得呈的味道,想了想,罢了,这个东西,总是要试吃的,护住筐子,仔细挑选,把比鸡蛋小的挑了出来,其它的全部留下,秦朗已经很知足了。 拿东西装起一包碎蛋蛋,直奔厨房。 厨子,很自觉,眼见爵爷过来,招呼一声问个好,自动回避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大盆鸡 烧火的任务,落在长风这个吃货身上。李飞陪着赵正,老爷子看守土豆,小丫头陪着,唯有长风跟了过来。 土豆洗干净,按大小分成两堆,太小的直接煮了。其它大些的,秦二货想削皮,后来想到赵正,放弃了,现在不能太作妖,等以后多了再说吧。 一阵锅碗瓢盆的操作,土豆的量还是有些少,索性拿出一小半,搓成泥,混入肉汤中,其它的保留,切滚刀块。 鸡块炖煮半个多时辰,秦朗试了一下,已经软烂脱骨,把滚刀块的土豆下锅,又加入一点西红柿酱,一刻钟,起锅装盘,厨房内香气四溢。 块头适中的鸡块,挂着土豆泥浆汁,金黄的土豆块,薄边已经烂化,红艳艳的辣皮子,配上小葱末,两个吃货的口水,差点没有掉入盆中,幸亏二人想起来还有老道,要不然,为了这盆东西,出不厨房,他们就能在厨房中打起来。 加上垫底的皮带面,冒尖的一盆。没办法,盘子装不下,只好用盆。 长风信不过秦朗,手快,端起大盆鸡,直奔餐厅,秦朗只好拿起另一份煮土豆,拿上碗筷来到厅中。 赵正已经恢复正常,桌子太大,几个人以老道为中心紧挨着坐在一起,全都眼巴巴的等老道动手。 孙思邈已经习惯了这种气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土豆,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品尝一番,点点头,并没有出声,又拿起一个煮土豆,扳开观察一番,丢入口中,又是一番细嚼慢咽,最后,说了一句:“是一种好粮食。” 老道的评语,拉开了战幕,给两个吃货,吹响了战斗号角,你争我夺,吃了起来,看得其他三人有点目瞪口呆,只有老道,笑吟吟的看着两个吃货乐呵。 土豆绵软,吸满肉汁,格外的香甜,宽条的皮带面挂满土豆汁,塞入口中,柔韧爽滑,香嫩脱骨的鸡块,带点汁水的辣皮子,每一样送入口中,都是无上美味,绝配! 其他三人,伸筷子尝了一口,出手的频率明显加快。小丫头一边吃一边笑,大眼睛美成了一条缝。 幸好秦二货有自知之明,两只大公鸡下的锅,最后众人收手,还剩一个盆底。 老道净口净手之后,走了,顺手带走了土豆和小丫头。 四个爷们,这才动动身子,斜靠在椅子上,吃撑了。 “老李老赵,这个东西别漏出去,除了我们几个,公爷那里都不能漏,东西太少,稍微能铺开的时候,本公子会第一个告诉他。东西万一漏出去,估计就没咱们什么事情了,这些是我们大家的,守好了。老爷子那面庄子上,还有几株,那才是皇家的,这个东西高产,几年之后就会铺满整个大唐,天下将再无饥馑之忧,现在明白这个东西重要性了吧。”秦朗还是要要交待一下,省得土豆漏出去,引来麻烦。 二人点头认下,这种绝世宝贝,秦朗能让他们知道,二人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卖给这小子了。 长风悠悠地丢出一句,“本公子定了,不再去浪了,就赖上你小子了,以后的吃喝你全包,不能亏了我。” 秦朗听了,心中兴奋,这也是一种认可,只要自己日后不做天怒人怨的事情,长风应该有些稳了。 小丫头,老爷子,那是亲人,听自己的,不用交待。 交待完事情,各自解散! 生活似乎又回到正常,老道和小丫头去那面的庄子更勤快了,而秦朗依旧每天去工地溜达一圈。 夯土架板,已经立了起来,匠人们喊着号子,力工们排成一排,每人手中,一个木柄平底石锤,在匠头的号子声中,整齐的夯土声,传入耳中,秦朗眉开眼笑,心满意足。 秦二货,又过上了大撒把的生活。 各个方面,在有序的进行着,每天往树荫底下的椅子上一趟,成了秦朗的日常。今天也不例外,惬意的躺在躺椅上,口中,哼着不清不楚的小调。 老道和小丫头,带着一身疲累回到了秦府。 秦朗连忙从躺椅上起身,把老道扶坐在了椅子上,秦朗有些心疼老道,赶紧递过手巾,让老道擦去脸上的汗水,又把井水冰镇过的绿豆汤送入老道的手中。 “老头儿,歇歇吧,那面庄子少去了,在这面呆着不好吗?东西跑不了,随时可以收获,别太辛苦了。”秦朗对老道扯了两句。 前几天老道回来,秦朗就知道土豆熟了,还是三四株秧子没有完全枯萎,劝老道可以收了,孙思邈不放心,还要坚持一下。 “小子,老夫今天已经让张朝回长安了,让他告诉圣上,明天过来一趟,祥瑞啊,还是让圣上亲自动手的好。”老道终于松口了。 也好,早收早安心。 “嗯,这就对了,早送神早安心,省得您受累。”秦朗放下一颗心,以后老道不用这么辛苦的来回跑了。 “爷爷以后还有得累呢。”小丫头插一句嘴进来,也是心疼老道。 秦朗看看孙思邈又看看小丫头,有些不解,“为什么啊?丫头?” 第一百五十二章魏人镜怒怼李二 小丫头看一眼孙思邈,给秦朗解释了一下缘由,秦朗明白了,老道自己惹的祸。 原来,以前知道孙神医在泾阳落脚的人,并不太多,老道无聊,也就随手给庄子上的人诊治一下,不知什么状况,老道漏了底,最近去庄子上诊病的人,开始陆续从泾阳方向赶了过来,而且,病人还有增多的迹象。 秦朗一阵头大,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怎么办?万一来的病人多了,不得累死老道吗? 不成。还是要想个办法,保护一下老道。应该赶紧行动起来,自己还是有些懒惰,总是让事情在后面推着自己,才往前行进。老道的问题早该想到了,也早就该解决的,要不然,像刚刚走出秦岭,在周至县似的,老道要累成肉干的。 老爷子的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 秦朗又想想明天,李二要来了! 李世民这段时间,在快乐的忙碌着,每天的早朝完事之后,看一眼自己的媳妇儿,又全心的投入工作中,和自己的几个左膀右臂开一个小会。对突厥的征伐准备,各个方面的消息一一汇总回来,都按照他们预想的计划在进行着。 搂草打兔子,谁成想,卢氏一族又意外落入自己的套子中,虽说有些担心,一个处理不好,便会激起一些事情,但是事在人为,谋划的好,事情应该能掌控于手中。 一个好消息,今天传到李二的手中,他的心中乐开了花,又叫众人过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范阳地面,在李孝恭举刀剁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崽子之后,卢氏一族的所有主事人,已经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程。 其他的世家,瓜分了卢氏的位置后,联系不断,但也仅仅是联系,并没有其它的过分举动,这就好。 看着面前的众臣,李二自动过滤了魏征的啰嗦,双眼微眯,假装做倾听思考状。 那小子说的对,不可逼迫过急,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对自己的动作视而不见,只是魏征老匹夫,对自己颇有微词,现在喋喋不休。 “圣上,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而今圣上,前事不教,而烂行杀虐,是为暴君行径,圣上应戒之免之。”魏征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口沫横飞的喷着李二。 前些日子,李二当廷杖毙了几名官员,魏征并不傻,忍住了,不去触那个霉头,当时,如果不给李二出气,千余人的大朝,李世民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自己不能在那个时候让这个君王下不来台。 可现在不同,消息传来,卢氏子弟,又有近十人让李孝恭祭了刀,如此下去,可怎生了得,自己必须站出来。当时,派李孝恭出发时,就有心提醒一下,无奈事急从权,忍住了,谁料想,会这般结果? 从李二的本心讲,剁的好!只可惜剁的还是有些少了,恨不得让李孝恭全剁了才省心! 可李世民清楚,那样不行,现在的脑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本以为李孝恭过去,剁掉一两个也就完事,谁知道那些世家子,狂妄无边,居然自大到挡住大军,讨要个说法,让自己那个王兄,趁势砍了九个脑袋,才让他们消停下去。 卢氏屈服,没有继续生出事端,可是面前魏人镜的唠叨,又让李二不堪忍受,正好范阳需要人收拾,上次魏征的山东之行,让自己很满意,要不要再让这老货走一趟?把他弄远些?省得聒噪,李二心中转着圈圈。 魏征纠缠个不休,“圣上,旬子曰:‘故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既然已经有了《贞观律》,一切皆有法可依,为什么不依律定罪?长此以往,要律法何用?圣上又如何服众,难道圣上不知道商讨的后果吗?” 魏人镜是句句如刀,一刀比一刀狠,盯着李二不放。 李二的脑仁疼,“好好好,爱卿说的对,朕错了,下不为例,定会依律而行,可好?”做出承诺,李二又用恳求的眼神望向魏征,见魏征还有些意犹未尽,赶紧拿眼扫一下其他的三人,结果令李二很失望。 其他的三人,全是人精,这个时候谁肯出头?圣上,你还是自己受着吧! 他们的心中清楚极了,此时出头之人,就要接受魏人镜口水的洗礼。三人在一边,假装有事,低头小声商讨着,绝不去接李二求救的信号。开玩笑,引火烧身,一个不当,自己就会让魏人镜喷成一个佞臣,谁敢出头?三人也是无可难何,早知道会摊上这个事情,早溜了。 李二正在无可奈何之时,救星来了,一眼扫到,张阿难进入殿中。 病急乱投医,李二抢先魏人镜开口,“阿难,是不是观音婢那边,有什么事情找朕?走走走,快去看看。”李世民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张阿难使眼色。 魏征气得吹胡子瞪眼,火星直冒。其他的三人,听到李二此话,想笑又不敢笑,在那里吭哧吭哧的憋着。 张阿难看见了李二的眼色,又看看殿内几人,便明白什么事情,魏人镜怼李二,他见了不止一两次了。 身子停住没动,“圣上,百骑司张朝得孙道长差遣,有要事见圣上。”张阿难终于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李二一听,顿住身形,得救了,这会是真有事,不用借老婆遁逃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敬献祥瑞(上) 殿内众人一听,也是心中一顿,上次孙道长派张朝夜叩皇宫,解决了蝗虫,这次倒是没有夜叩,可是一般的情况,孙思邈说有事,那就肯定是有事,只是不知是什么事情? 李二又走回去坐下,魏征也只好压下怒火,四人正襟危坐。孙思邈的事情,不知是好是坏? 李世民琢磨一下,让人带张朝上殿。 不一会儿,张朝进殿,单膝跪地,“圣上,小的张朝,受孙神医委托,转送一张手条。”张朝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皮口袋,拿出一张纸条,双手捧起,高举过顶。 李二没有让阿难过手,起身拿起张朝手上的纸条,打开,上面就几句话。 圣上: 天降祥瑞,佑我大唐。 佳期已至,盼圣上,驾临泾阳,亲手采之,贫道明日恭候圣驾! 孙思邈拜上。 李二把纸条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几遍,字面意思都懂,但就是不明白,是个什么东西?还要让朕亲自去采摘?奇哉怪哉。 下面四人都等着李二,眼巴巴的望着他,一般的事情,李二不会避开他们的。顺手把纸条递给长孙无忌,李二一手抱胸,一手托颚,在那里思考起来。孙道长说是要朕亲手采摘,那估计是长在花草树木上的东西,什么祥瑞?能让孙道长这么重视?还要朕亲自去?想不明白。 三人看完纸条,也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纸条再往下传,魏征不接,这一点,魏人镜很让人佩服,不是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好奇心,该让他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不该自己知道的,自己知道反而坏事。 李二看一眼几人,目光扫到地上跪着张朝,有了些主意。 “张朝,辛苦了,起来答话吧。” “是,圣上,小的不辛苦。”张朝起身,恭敬站立,等着李二的询问。 “张朝,道长近日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想不明白就问,李二直接开口。 张朝也不傻,想起秦二货的交待,知道这是个表现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只管把事情照实了说。 “圣上,孙神医其它的,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自从小的去孙道长的庄子上之后,小的发现,道长特别关心园内的药材,每次有事离开,都特意叮嘱小的兄弟二人,一定要照看好药材。小的兄弟二人,白天黑夜,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寸步不离药园,前段时间,孙真人进宫前又再三叮嘱,小的兄弟已经住在药园,孙道长回来后,每天必去药园,对着药材观看半天,看样子,心情很高兴。小的兄弟二人更加紧张,时刻值守药园,直到今日,孙道长托小的给圣上传来手书,其他的小的一概不知。”张朝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二和四人一听,一头雾水,只是药材而已,怎么就天降祥瑞了呢? “张朝,一点细节不许漏掉,什么药材,还有没有其它遗漏之事,仔细回想一下,给朕细细道来。”李二还是不死心,又问一遍,问完又盯着张朝。 底下的四人也盯着张朝,能称得上祥瑞,还天佑大唐的东西,怎么是个药材呢? 张朝这次也不敢马虎,仔仔细细又把四种东西的形状,大小,以及中途的采摘情况等等,详细讲述了一遍。殿内五人,全是人精,立马就锁定了老道和秦二货没有动手的八株土豆,因为其它的都摘过了,唯有这一样,老道和秦二货没动过手,老道还天天看那个东西乐呵,一定就是它。 李二还是不死心,“张朝,那种药材,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果实长什么样子?” 这个张朝倒是清楚的很,立马回答:“圣上,此药材,只开花不结果,中途秧苗太盛,孙道长曾经掐过头,现在表面不见果实,秧苗已经全部枯萎。” 众人一听,大致判断出,果实应该是长在土里。 古代的读书人常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加上古代医疗技术匮乏,许多读书人,是了解一些医药知识的,当然,对一些药材也就不陌生。 李二的计划,让孙思邈的一张纸条打乱了。 明日的朔望大朝,直接推了,三人没意见,魏征觉得不妥,有事可以停朝一天,但你要对下面的百官有个交待吧?又要站出来的时候,李二赶紧抢先发话。 “玄成,朕,并非怠政,后延一日可行?爱卿应该知道,孙道长上次献灭蝗疏,也只是让人,给朕把东西带来,今次却让朕亲自前往,朕相信孙道长,给朕准备的这个祥瑞,不会让朕失望,玄成以为呢?”李二是善辩的,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本质,说服了魏征。 朔望大朝,每月两次呢,况且只是后延一日,孙思邈的祥瑞,可不常有,明日又是佳期,众人一下子,对孙思邈这个祥瑞,期望甚高! 君臣几人,又对明日之事做了一番安排。 依照礼制,天家承接祥瑞,是有一整套礼仪的。李二也须盛装出行才是,但是,长孙无忌的一句话,打消了李二的想法。 “圣上,孙道长是一个淡泊名利物欲之人,盛装似乎不妥,现在,孙道长落脚泾阳,万一觉得不堪其扰,又似以前,万里云游,如何是好?” 长孙无忌的一番话,让李二去了盛装的心思,其他几人,也一致认可长孙无忌的说法。君臣几人又一番商量,最终确定,轻骑简行。 第一百五十四章敬献祥瑞(中) 大方向定下来,其他的,一切好办。 至于随行人员,李二动了一番心思。殿内四人,加上一个军方代表李靖,一个唱赞歌的孔颖达,一个秘书朗负责记录,外带一个闫立本,万一有些感人的画面需要记录呢?李二想了想,又临时添加一个太子—李承乾,皇家的事情,万一自己不方便出面,太子全部替代。 轻骑开道,车马簇簇。 李二出行,再怎么轻装简行,必要的护卫,还是少不了。 大队的护卫冲出长安,今日的长安城又是人心惶惶的一天,多事之秋,各家主事之人,小心谨慎再小心,各家的纨绔被禁足底中,如敢踏出府门一步,腿打断。 今天的秦二货,倒没有再让人从床上薅起来。 一队百骑司在张朝的带领下,第一时间扑出长安,直奔泾阳的秦庄。他们到达的时候,扑了个空,老道和秦朗已经过去那面的庄子,只好转头去孙思邈的庄子。 李福在得到秦朗的暗示后,激动的浑身颤抖,身上那丝肥肉,居然翻起点波浪,自己侍奉了几年的主子,今天终于能看到一眼了。 庄子上能动的都动了起来,黄土铺道,净水泼街,恨不得直接做到长安城下,路上干净得、连一个枣核大的石子都见不到。 迎着日出,车队终于露出地平线,跃入众人的眼睑之内。 大家知道,李二到了。 几队侍卫,突前而出,内外两层,延伸到孙思邈的院子门口。撒出四周的百骑司探子,把庄子上一切可疑之处,搜检过一遍之后,才回来,向李二的侍卫头子李君羡交令。 一辆六匹赤红骏马拉着的伞盖黑色车驾,缓缓的停在院子门口。 几名重臣,护卫车驾左右。 房玄龄认识,杜如晦认识,闫立本也认识。可是还有四个老头,秦朗确实不认得:一个脸上笑眯眯的胖老头,一个瘦骨嶙峋、好似别人欠他几贯钱的老头,一个一脸冷峻、剑眉如刀、头发胡子花白,还有一个慈眉善目,儒雅随和也是胡子花白。 众臣下马,整理衣袍,应声恭请。 车驾的帘子挑起,李二从车中钻了出来,大家伸手去扶,李二摆手,“哈哈哈,众爱卿,免了,要不是为了怕对孙道长失礼,这劳什子马车,不坐也罢。”说完腿一摆下了车驾。 不得不说李二给了老道足够的尊敬,今天的李世民,五辂车驾,冕服淄布冠,这已经是帝王仅次于正旦、祭祀等礼义之下的最高规格,关键这个时候还不摆谱,随和亲善,众人知道,这就是李世民给孙思邈的礼敬之意。 孙思邈在前,秦朗跟于身后,赶紧上前准备施礼。 李二一把搀住孙思邈的手臂,“道长清静之人,莫学那些俗礼。”孙思邈只好做罢。 秦朗却免不了,他今天代表老道的晚辈迎宾,跪拜三叩必须完成,九叩倒不用。 还好是李世民时期,如果是李隆基的时代,还得伸胳膊蹬腿,瞎跳一段舞蹈的,那是自胡人处学来的,欢迎贵宾的最高礼仪,如果那样,让秦朗给李二来一段男子电臀舞,会是什么效果呢? 秦二货跪拜礼是现学的,为臣子为晚辈为主人,这个礼跑不了。 这一行人,今天、此时也只有李二能享受跪拜三叩,因为要把他和别人区分开来对待,其他的人,跪拜一叩对待,别人倒是说不出什么。 秦二货一套礼仪完成,众人并不动窝,正在纳闷,只见从车驾中,又钻出一个小屁孩儿,面目稚嫩,但英俊不凡,秦朗一猜准定是李二的种。 小屁孩儿后面跟出一个宦官,把他托下车,这孩子来到孙思邈面前,规规矩矩的跪下,“孙神医,贵体康泰否?承乾祝您贵体安泰。”三个头磕下去,秦朗才知道,这就是李二的嫡长子,太子李承乾。 既然李承乾对老道执晩辈礼,秦二货这边就简单了,叉手礼完事,太子对秦朗多看几眼也就做罢,后边还有一堆人呢,暂时轮不到他占用过多时间。 孙老道不愧是经历过两朝四帝的人,后面的众人全认识,一一打过招呼,这才让李二牵着手进入院内。 秦朗终于又见识到了几位贞观名臣,笑眯眯的长孙无忌,欠着几贯钱的千古人镜,剑眉冷峻的军神李靖,还有儒雅随和的孔氏后人—孔颖达,对每人个行过一礼,唱一声诺问一声安,表达过做为主人的欢迎之意,秦朗便起身侍立一边。 闫立本这个坑货,走在最后,又冒了出来,“秦兄弟,又见面了。”今天,人家的任务重,是来给李二留下光辉形象的,熟人还是同辈,又一个叉手礼,“闫兄,请。”二人这才先后进入院内。 依着孙老道,即使再不情愿,也是要正堂上茶,闲扯一会儿的,这是对李二的尊重,但是李世民大手一挥,“道长,随心所欲即可,不必跟世民客气,过于拘束自己。”正堂奉茶只好作罢。 众人在老道的引领下,直奔药园。 李二老道两人在前,边走边聊,“道长,您的一个手条,世民弃朔望朝于不顾,呵呵呵,现在,总不能再对世民打机锋了吧。”李二的为君手段是高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去哪个角色,此时在老道面前,完全放低姿态,放下君主的架子。 “呵呵,圣上客气了,今天这个东西,事关天下苍生,值得圣上亲自来一次。”孙思邈笑吟吟的回答。 身后众人,心中一凝,各自猜测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敬献祥瑞(下) 张阿难,脚步一顿,转头四顾,扫了一眼,见李君羡正好看过来,朝他微微一点头,做了个手势。 亲卫头子李君羡,立马手一挥,内圈侍卫,分出些人来,又在四处戒备起来,阻止闲杂人等靠近药园方向。 药园内外,已经让侍卫围的水泄不通,张朝张阳兄弟,也在其内,侍立一旁。 老道引着众人,径直来到八株土豆前面。 “圣上,老道在秦岭之中,于无意中偶得一奇物,验证过,可菜可粮,产量奇高,经过一季摸索,种出了八株,老道希望献给圣上,以解天下百姓饥馑之忧。”说完,老道给李世民指指地上的八颗烂秧子。 李二听完,心中大喜! 这个年代,其他的祥瑞不一定多让李二兴奋。但是,粮食,尤其是高产的粮食,对统治者来说,就是最大的依仗,只要保证能让百姓吃饱肚子,哪个傻子还自愿跟在别人后面去造反?剩下的野心家失去了民心,既使叛乱,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闹不出大动静的。 众人也是一样,太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了,一时之间,大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李二是最清醒的,看一眼园子内的情况,发现园子内除了左膀右臂,只剩下平日的几个贴身侍卫,还有张朝兄弟以及秦二货,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转回头,看着孙思邈问道:“依道长估算,亩产几何?可有四石?”这是李二最关心的。 现在的地多啊,但是粮食亩产上不去,一亩地,也就两石左右的产量,还算高产。李二,已经有个预期产量,亩产达到四石,这就是大祥瑞,想想大唐的耕地面积,一亩地能多收一石多,李二都会笑醒。 “圣上,如果贫道估算不错,应该有三十石!”孙思邈没有绕弯子,直接丢出了真实产量。 “多少?道长说错了吧?”李二听完,差点没有跳起来,急声又问一遍,看那样子如果是别人告诉他这个数字,李二一定揪住人家脖领子,提到面前喝骂的。 “三十石,贫道并没有说错。”孙思邈说完,笑吟吟的看着李二。 李世民一个恍惚,感觉有些失真,就差掐一把大腿,确认一下了。 其余众臣,房玄龄、长孙无忌,李靖等等全都呆愣当场,口中喃喃自语,孔颖达杜如晦听后,身子一软,就势坐在地上,魏征双手哆嗦,双目失神。 李君羡以及众侍卫,全傻了,张朝兄弟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兄弟二人抱在一起,太刺激了,受不了,想想兄弟二人,没日没夜,看守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绝世大宝贝。 杜如晦最先反应过来,以手扶地,站起身,大喝一声:“李君羡。” 这一声喝叫,让众人清醒过来。 “杜尚书,属下在。”李君羡马上正身站直。 杜如晦看看他,“做好保密工作,清理外面的闲杂人等,消息走漏,提头来见。” “是。”李君羡领命,手一挥,叫上几个侍卫,出药园而去。 众人看杜如晦发号施令,也反应过来,保密保密,一定要保密。 相反,对杜如晦发号施令,并无意见,因为此时的杜如晦,是兵部尚书,兼管李二的东宫兵马,不巧的很,李二住在东宫,管哪些人,大家也心中明白。 众人等着杜如晦安排完,房玄龄领头,一起向李二恭贺。 李二的嘴已经扯到耳朵角上了,能不高兴吗?三十石的粮食产物啊,想想都肝颤。拉住老道的手,说什么都不松开。 秦朗看见这个情形,心中也有些激动,功夫没有白废,老道又往成神的路上迈出了一步。 李二的臣子们,全都面带喜悦,老眼之中泛着光泽,互相嘀嘀咕咕个没完,秦朗靠近一些,听见孔颖达撺掇李二,举行个祭天仪式,而跟来的一帮老货,全部都在附和,李二也有些意动的意思。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挖个土豆要祭天,秦二货只好找个明白人。 四周看看,正好,闫立本这个画匠闲着。 秦二货眼中的大师,在这些重臣大儒眼中,就是个画匠,这么重大的事情是没权力参与的,如果不是为了记录李二的光辉形象,闫立本早就应该算做闲杂人等,连药园都进不来的那种。 现在,没人顾得上秦二货做什么,只要不动地里的东西,不揍李二,打大臣,躺在地上睡觉,都没人管。 秦朗混到闫立本身前,“闫兄,闲着啊,呵呵呵。” 兴奋无边的闫立本,让这二货的一句话,刺的不轻,犹如三九天,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本来,参与不进那个圈子,让人嫌弃就够闹心了,这个二货还来挑明,太下不来台啊,转过脸去,不想理他。 秦二货就是故意的,闫立本这样的人才,就要让他明白,在什么地方,能发挥自身价值,能找到优越感,不要成天想着混官场。 在说简单点:大师,别老去跟他们混,人家都不理你,你来,咱们一起混,我捧着你,把你当大神供着。 不理可不成,正好没话找话,一举两得,“闫大师,他们为什么要祭天啊,小弟不懂啊,指教一下吧,呵呵呵。” 闫立本刚让这个二货刺到,又听到这么白痴的问题,心中有气,拿鄙视的眼神看着秦二货。 第一百五十六章祭天纷争 脸皮厚,吃不够!说的就是秦朗这种人,现在这货脸皮就够厚,对闫立本鄙视的眼神,视而不见,依旧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脸的纯真无邪。 谦谦君子闫大师,终于败下阵来,可能认为,这小子刚才那句话是无心之举,加上想起这小子府上的饭食,以及这小子对自己的态度,算了,饶了他吧。闫大师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心中还为自己的失礼升起点歉意。 “呵呵呵,那个秦兄弟,是这样,古话讲,神物天授。另外,祭天也有多种含义,包括祭祀圜丘、昊天、封泰山、祈谷、明堂、雩祀等,圣上他们现在商量的,应该是‘祈谷’,也是祭天的一种礼仪,这种神物出世,祭天少不了的。”闫大师这个实诚人,给秦二货解释了一下,说完还朝他歉意的笑笑。 秦朗明白了,感情,他们现在商量着,就是给老天爷补一个礼。 说白了,就是补上一个‘祈谷’的礼仪,把程序走对了,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大家看,朕先祭天,老天爷觉得朕的要求合理,给了一个神物。 对闫大师的感谢少不了,这样才显得尊敬,“闫兄,小弟谢谢你,为我解惑。”说完恭身行了一礼,戏必须做足,要让闫大师感受到真诚。 二人又互相恭维、闲扯几句,秦朗又和闫大师约定,让他过些日子,再来泾阳,帮忙把把关。 了解了祭天的内容,秦二货觉得,他们这么个折腾法,今天都不一定能把那几颗土豆挖走,愁人啊,就几个土豆,早挖早完事多好。 一早就喝了一碗小米粥,和老道过来这面,折腾到现在,看这个样子,且有的折腾呢。 等待是一种煎熬,迫不得已,秦二货又混到李二他们身前,想听听,大家讨论些什么。 想多学习点东西,毕竟自己要在这个朝代混日子,懂的东西多了,总没坏处。 半天,秦明有些听明白了,两伙人,两个意思。 孔颖达魏征一伙儿,杜如晦房玄龄外加李靖一伙儿,长孙无忌认为两伙都对,还是看圣上的意思。 “蔡国公,如此天授神物,祭天礼仪,怎么能如此轻慢?当按古制进行,不可使神物受屈。”小老头孔颖达,脸上的儒雅之色尽去,花白胡子乱抖,一脸焦急的看着杜如晦。 “孔师,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啊,在下并无对神物不敬之意啊。”杜如晦也是一脸无奈,自己无非就是从现实考虑,想简化一下流程,意思到了完事。 其他的众人,也是各有考量,但还是支持杜如晦的意思多些,毕竟还有好多事呢,祭天是那么好弄的吗? 李二一脸兴奋劲,做壁上观,反正你们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拉住老道的手不放松。小屁孩儿李承乾这时候,紧跟他爹,观政学习,不参与任何事情。 秦朗看李二那个意思,东西总归是他的,只要你们意见统一,他现在做什么都没意见,有这个东西,别说让他祭天,祭地,祭祖宗都行。 好死不死,秦朗站在孔颖达身边,老孔也是病急乱投医,见身旁多了个人,一把扯过来,想找援兵,细看才发现,是个半大小子,老道的跟班,好像是个县男,孔颖达也管不了那么多。 “小子,你说,该怎么办?”反正人已经扯过来了,只能拿来救个急。 众人本来注意力在两个老头身上,不成想中间跳出个孩子,视线全集中到秦二货的身上。 秦朗这个冏啊,真想抽自己两巴掌,无奈还得开口。 挠挠头,“那个那个,孔师说的对,蔡国公说的也对,小子,小子认为都对,都对。”说完一脸真诚无邪的看着大家。 众人看看他,一个心思的狡猾小子,两不得罪,说了等于没说。 秦二货的乱入,成功的引起李二的注意,今天高兴,可是这两伙人意见不太统一,自己是受益人啊,不好偏帮,行,就拿你小子和稀泥吧,朕还等着神物现世呢,其实他的心里,也想快点结束,无奈不敢面对魏大炮,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圣人之后孔颖达。 “秦县男,你也是朕的臣子,不要做墙头草,选一个吧,今天就以你的意见为准,要快一些的啊。” 李世民一出声,大家看看李二,返回头来看秦朗,看他怎么选择? 群臣都是人精,大家知道此时李二左右为难,不好发表意见,要拿这小子和稀泥,只是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那个‘要快一些的’,不知是指,快些做出选择?还是指,要祭天流程简单的? 李二就是不想让他好过,看热闹不嫌事大,我是你的臣子没错,可他们也是你的臣子,他们都快打起来了,你不出来和稀泥,得罪人,让我一个毛头小子来,成,你李二既然当我傻,我就傻给你看,秦朗如是想着,打定了主意。 秦二货现在,就喜欢别人把他当傻子看! “圣上,小子觉得这个事其实好办,您看,今天不是人挺多的吗?咱们分两拨,您是圣上,咱们就举行一个全流程的祭天活动。那个太子殿下,是未来的圣上,咱们就举行一个简单的祭天活动,这样,两全其美,不是挺好的吗?”秦朗说完,拿小眯眯眼眨巴几下,用天真无邪的黑眼珠白眼仁,望着李二以及众人。 众人听完,绝倒!还能这样玩的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李二挖土豆(上) 李二已经有些让秦朗这个二货气到了。 朕暗示的那么明白,你小子智商不缺,现在给朕装傻?那个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在秦朗身上扫来扫去。 众臣也盯着这个小子,房玄龄杜如晦知道这小子的情况,看秦朗的眼神有些复杂,太狡猾了。 其他的人,第一次接触,都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小子,今天朕高兴,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莫要再给朕耍滑头,想清楚了在说。”李二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对秦朗说了一句。 秦二货挠挠头,面露愁苦状。不得罪李二,就要得罪别人,难搞哦,思考了一下,脸露喜色。 “呵呵呵,那个,圣上,以小子想啊,东西是孙先生发现,辛辛苦苦摸索一季,才弄出这么几个,也挺不容易的。现在东西太少,祭祀都不够气派,咱们就先不要给老天爷汇报了。莫不如这样,咱们先把东西给它挖出来,还留给孙先生种,等哪天,能把这东西种的满山遍野都是,堆成了山的时候,我们再举行一个更大的仪式,祭天祭地祭祖宗,一起向他们汇报一下成果,这样不是显得又大气,又没辜负上天的恩赐吗?圣上,这样如何?”说完,又一脸诚恳,看着众人。 你们不是争吗?谁都别要了,老道辛苦种出来的东西,你们还没感谢老道呢,却为了一个面子工程争得不可开交,太丢人啊,那就把东西留下,等这东西多了之后,你们可以整一个更大的面子工程,多好,还不用争议了,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众人听完,又是一愣,然后若有所思,齐齐望着秦二货,大家让他的一番话给闹了个鸦雀无言。 李二的眼中,已经开始要冒小火苗了。 可气,可恨,这小子居然把到手的东西要弄没了。 “小子,不可胡说,此神物,只有圣上方可据之。”老道知道这小子的得性,出口呵斥一句。 秦二货一副委屈状,瘪瘪嘴,想申辩又忍住了嘴。 长孙无忌最了解李二,知道他的心思,见此情形,赶紧出来圆场。 “圣上,诸位同僚,莫不如这样,大家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个宝贝不宜露面,这一点,孔师魏中丞应该是了解的,蔡国公也应该是出于这点考虑,才想简化一下流程。这小子有一点说的对,我们可以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行祭天之事,如此神物,应该让圣上明诏天下,万民同庆,岂不美哉?” 人精就是人精,说话办事面面俱到,怪不得人家是贞观第一功臣! “对,对对对,呵呵呵,圣上,小子就是这个意思,就是没有齐国公说的透彻、明白,呵呵呵,这样好,这样好。”秦朗立马又装出高兴劲儿,赶紧捧长孙无忌臭脚,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反正我是一个小孩,偶尔缺心眼,也算正常吧。 众人又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怎么这是个憨货吗?连圣上的风头都抢?人家问的是圣上,你一个小屁孩儿,插什么嘴?欠揍! 李二横了秦二货一眼后,才开口假模假式的问一下众人,“诸位爱卿,你们以为如何?” 没有人是傻子,孔老头和魏人镜,想了想,也妥协了,事情完美的解决。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玉盆净手,一个简单的供桌摆上,众人伺候着李二焚香祷告,李世民三柱香一点,口嘴微动,嘟囔几句,插入香炉,三拜九叩,其他众人一起,依葫芦画瓢。 这时候,轮到孔夫子表演,又是三拜九叩,然后把李二一顿吹捧。总之就一个意思,李二当皇帝表现的太好,天上有、地下无,这才感动上苍,降下神物,赐福李二。 李世民笑的见眉不见眼。 表面工夫做完,总算轮到实质工作,这个神物终于要出世了,众人一脸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伟大的李二陛下,展现了他的宽厚仁慈,一视同仁,众人一起动手。 当然,第一株被李二占据了,第二株,必须是老道,要在边上教皇上挖宝,其他的,今天不论官职,论年龄,往下排。 群臣此时对李二感恩戴德,如此祥瑞,自己能沾上光,太知足,太满意了,一致对李二深施一礼,谢过圣上恩典。 李二、老道、李军神、房谋、孔夫子、魏人镜、杜断,外加一个长孙阴人,正好每人一株,准备开挖。 小屁孩儿李承乾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面上堆笑,装老实孩子。 闫大师愁眉苦脸,再有一株多好,能轮到自己沾点祥瑞的福气。 秦朗实在看不下去,这就是个官场的棒槌啊,亏得他画技无双,也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夯货啊。 蹭过去,小声道:“大师,圣上为什么带你来?”闫立本有些迷糊,还没反应过来。 “闫兄,你是干啥来了?”秦朗又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哦,对对对,要把这一刻留下来,作画作画。”闫立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捣鼓东西。 李二在第一位,离的较近,听见两个人的叨咕,抬头看一眼秦二货,给了一个表扬的眼神,这小子总算没再犯二,干了点人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李二挖土豆(下) 一切准备就绪,正要开挖,魏人镜横蹦出来,插了一杠子,为什么呢?因为他看见一个傻呆呆的老实孩子,杵在那里,傻乐。 “圣上,太子做为储君,理应懂得稼穑之事,臣请圣上,准予太子与臣一起,共同采收祥瑞。”魏征一丝不苟,对李二说完事情,躬身请命。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对啊,一高兴怎么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大家心中都清楚,李二今天带太子来,并不是纯粹来学习的吧,一时间,众人又一起争抢,要和太子一起请祥瑞,李二有些犹豫不决。 李世民想让儿子和自己一起挖,可是,那该死的帝王思维跳了出来,阻止了这种父子亲情。 “圣上,贫道这株,让于太子殿下,各位别和老道争抢,呵呵呵,因为老道有些不太放心各位,老道还是来回照看些好,祥瑞不可受损。”孙思邈几句轻松的话语,调节了气份。 李承乾恭恭敬敬的谢过孙思邈,小脸紧绷,一脸认真的样子,蹲在了李二后边。 张阿难一声“吉时至!”拉开了挖宝的序幕,一个皇帝,一个太子,外加六个贞观人精,撅着屁股,好似八个鼹鼠一样,开始了他们寻宝之旅。 “慢点慢点。” …… “轻些轻些。” …… “哈哈,哈哈哈哈。” …… “咯咯咯,咯咯。” 在老道的提醒声中,欢乐逐渐的漫延开来,众人轻轻挥动着小铲子,每个人身边,慢慢的垒起一小堆土豆。 “圣上,祥瑞啊,大祥瑞啊!”李靖,胡子乱抖,双手捧起一个一斤多的土豆,声音有点失真,面皮泛红,慢慢的送到李二面前。 这是目前,众人挖到的、最大个儿的土豆。 李二面上有些吃味,嘴上却说道“爱卿辛苦,再找找,不可漏过一个。”顺手接过大土豆,小心放在身边。 不死心啊,李二手上默默的加快了动作。 “哇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李二双手捧起一个土豆王,高举过顶,狂笑不止。 众人一起放下手上的东西,汇聚过来。 “为圣上贺!” “为大唐贺!” “为万民贺!” 齐声恭贺李二。 “万岁!” “万岁!” “万岁!” 周边的侍卫,一齐单膝跪地,三呼万岁。 李二意气分发,土豆王交于一手,另一手在空中一挥,做出一副挥斥方遒状。 秦朗弯着腰,混在人堆里,这种时候,除了李二,别人不弯腰不成。 秦二货心中腹诽:一群土鳖,一个土豆就高兴成这样,本公子就不告诉你,大黑小黑经常对着第一株土豆撒尿、划分地盘。腹诽过后,扭头四顾,偷偷的打量一下众人的反应。 闫立本闫大师,抬起衣袖,抹去额头上紧张的汗水,另一只手不停,刷刷刷几笔,记录下此时此刻众人的样子。 “众爱卿,平身!” 李二摆完pose,众人恭贺之后,药园内就变成欢乐的海洋。 小铲子,挥舞的飞起,土豆全部聚集到一起,放在了贡桌上。 八株土豆秧一条线的地面,变成了一道三尺深沟,太子李承乾已经变成小花猫,献上了最后一个,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土豆之后,李二宣布挖宝环节结束。 群臣围着李二,眼神热切,聚在贡桌前。 “圣上,以臣估计,这些有七八十斤之多,按照这个产量,估算一下,亩产应该不低于三十五石。”房玄龄满脸笑意,报出了个概数,众人合计一下,点头同意。 张朝兄弟,这个时候冒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杆秤,双手奉上,李二很有深意的望了两人一眼。 秦二货也为这两兄弟高兴,要不怎么说,‘苦心人,天不负’呢?该着人家得宠,人家这些日子的杂物间,可不是白住的,里面正好有这个玩意儿。 众人动手,一一过秤,土豆王一斤九两八,总重七十六斤九两。 亩产三十五石,妥妥的,只多不少,这还是因为按老道种殖的株距计算,株距较大的缘故。 众臣又是一阵恭贺。 李二脸上的笑容,今天就没有断过,当然,让秦二货气到的时候不算。 “道长,宝贝已经采收完毕,只是不知此物何名?习性如何?”李二还是最清醒的,问出了一些关键问题。 众人听完,也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孙思邈笑笑,对李世民道:“圣上,此物贫道在土中发现,状似圆豆,就暂时起了个‘土豆’的名字,如圣上觉得不妥,改之即可。这个东西,可菜可粮,极易种活,也不太分土地,以贫道的经验,好像南北方、均可种植,圣上,其它的习性,看看这个就明白了。”老道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札,递给李二。 李世民小心接过,翻开仔细看过一遍,把东西交给了张阿难。 第一百五十九章暂时洗白身世由来 整理一下衣帽服饰,脸色郑重,李世民对着老道,一揖到底,孙思邈一看,立马双手托住,把李二拽起来,“圣上,使不得使不得。” 李世民正声说道:“道长,世民代天下百姓,谢谢您,有此一物,几年之后,大唐百姓,将再无饥馑之犹,道长之功,青史留名,天日可表,世民将永记在心,大唐百姓也将铭记于心。”说完又要行礼,老道赶紧拦住了。 “圣上,此功,贫道愧不敢受,应该算这个孩子的功劳,老道只是略尽薄力,将此物之习性摸索一二。”孙思邈说着,一指秦朗,老道心中清楚,该给这小子一个说法了,有些事情的首尾,也要处理一下,有这个宝贝,老道觉得,有些善意的谎言,说说也无妨。 众人听完,大感惊奇,均望着秦朗和老道,疑惑不解。 李世民也以询问的目光望着老道。 “圣上,此物,应该说,是这个孩子发现的,贫道在秦岭遇到他时,这孩子是个痴儿,也是个乞儿,破衣烂衫,怀中揣着这个东西……” 随着孙思邈们讲述,众人才听明白了这个东西的来由。 一个傻子乞丐外加孤儿,怀里揣了个宝贝当饭吃,让老道发现了,一个新吃食,老道越了解越兴奋,让这个憨子领着,去找到几株这个东西,试种之后,才有了现在大家面前的土豆。 其实,老道并没有说多少谎,只是隐去秦朗、不清不白的身世由来,让秦二货变成了一个乞丐孤儿外加一个傻子。 “圣上,这孩子可怜,老道便带在身边给他治疗,才让这孩子恢复清明,这孩子,从少缺少管教,行事没有法度,以往,有什么冲撞之处,老道给圣上赔罪了。”说完就要行礼,让李二一把托住。 “道长,功得无量,使不得。”李二赶紧劝说。 一边的秦朗,也让孙大神整的有些懵,他事先并不知道,孙思邈能为他做这些事,心中感动,认定老道,就是自己这一世的亲人,又想起另外一个世界中的亲人,不免眼泪长流。 “孙先生,小子感谢先生的活命之恩,愿随先生左右,任先生驱使。”秦朗说完,三个头磕了下去。 孙思邈任秦朗行礼,并没有阻拦,完事之后拉起秦朗,慈祥的看着他,老道也算了一桩心事。 心甘情愿啊,秦朗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的出身来历,也算有了个说法,暂时经得起李二的调查了,自己心中紧绷的那根线,可以稍微松一点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孔颖达感叹一句。 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道长,世民明白了,这个小子的事情,朕自有主张,道长的功劳是不可抹杀的,没有道长,神物蒙尘,世民也将错失此宝。”李世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众臣一致附和。 秦朗没意见,一个土豆,能让他收获到孙思邈对他的溺爱,秦朗已经很满足了,何况,现在顺便解决了出身问题。 李二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把事情提前说开,“道长当知,此非常时期,宝物还需保密,合适的时候,世民会给道长,给天下人一个说法,请道长见谅。”孙思邈点头,没在说什么,算是应下了,不在给李世民添乱。 在老道这里,只要东西能救天下百姓就行,至于以后怎么弄,你随便吧! “承亁,过来。”李二此时又叫过太子。 众臣有些不解,望着李世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小屁孩儿李承乾,乖乖的来到李二跟前。 “圣人。”李承乾叫了一声李世民。 “承乾,错了,我现在,不是以帝王的名义和你说话,我是一个父亲,是你的阿耶,找你有事。孩子,有些事情,本来是阿耶要做的,但碍于身份,阿耶不方便做,你以一个儿子的身份,代替阿耶去做如何?”李世民望着自己的儿子,柔声细语,对李承乾说了一番话。 众人听见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李世民又要做什么,大家一起望着这父子二人。 李承乾恭恭敬敬的给李世民跪下,抬头望着李二说道:“阿耶,孩儿明白了,孩儿愿意为阿耶做任何事情,请阿耶吩咐孩儿。” “好、好、好,承乾,你去代替阿耶,向孙先生磕三个头,感谢孙先生对李家的恩惠,我李家要永远记得,孙先生的这份恩情。儿子,你要知道,孙先生,完全可以把这个宝贝,找个地方,自己种植出来,散播天下,但他并没有那样做,而是把土豆这个宝物,交于我李家,这份信任,这份支持,我们李家就应该世代铭记。”李世民有些动情,交待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又像对其他人说一样,说到后面,眼中有些湿润。 众人清楚,对孙思邈,李世民有点动了真感情,毕竟,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老道于世无争,也值得李世民这么对待! 大家此时,也有些让李二的真情感动到。 老道听完李二的话,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见李世民的态度,觉得再说什么,可能也是多余,只好无奈闭嘴。 李承乾爬起来,走到孙思邈面前,恭敬的跪下,“承乾,替阿耶谢谢孙先生对李家的恩情。”说完三个头磕下去,老道刚要扶,李承乾又开口了,“承乾谢谢孙先生,小子会永远记得孙先生对我家的恩情。”说完,又是三个头磕下去。 众人不由得一起点头暗赞,这个太子至少在这一刻是合格的。 【作者题外话】:大家好,我是石头。 写这本书考虑了很多东西,左右取舍,理定了一个思路—一切东西的合理化为第一要点! 装x打脸的爽文,太多了,一路从一个小喽啰打到终级boss,一本书完结了,回头想想那样的书真的就看了一个寂寞! 主角的设定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成年人到一个十几岁小孩,这个期间,会有好多问题要解决,不能一穿过去就欢天喜地、战天斗地、左拥右抱,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是做不到这些的。 生存,努力的融入这个社会生存下去,改变自己,把现代的一些思想和东西让大唐慢慢的接受,让这个时代做出一些改变,这才是一个相对合理的过程。 话说回来,初唐的世家门阀,连皇家都忌惮的存在,你一路装10打脸过去,作者是傻白还是读者是傻白?再者说,一个但凡不缺智商的人,成天没事可做,只知道装x打脸吗? 有许多书,特意避开贵族世家门阀,写了一溜的路人甲乙丙丁,让人觉得那本书写的不是大唐朝。 大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最特殊的一个朝代,多姿多彩,开放豪迈,万邦臣伏。皇家面对的敌人也是最强大的,除了外敌如突厥、高句丽、吐蕃等,还有国内的世家门阀。 大唐的君、臣组合,在整个封建历史上,从始皇帝到末代帝王,应该能排在前三名,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穿越者,过去之后,你就能对人家指手画脚吗?不可能。 你可以依赖你的历史知识在某些地方,提供些建议,对某些特殊的历史事件,做出改变,也可以用你的知识改变一些东西,从而改变这个朝代,前提是你别威胁到皇权。 啰啰嗦嗦说这么多,就一个意思,石头想把这本书,尽量写的合理一些。 能看到现在的,石头觉得,还是理性的阅读者居多,石头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厚爱。 不足之处,实在是因为本人水平有限,笔力欠佳,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石头,收藏、投票、讨论一下。 石头拜谢大家! 第一百六十章臭棋篓子李二 李世民也是心中一暖,太子还是聪明的啊,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一个小胖子,自己是不是有些苛求了呢?可惜这个念头太短暂,只是一闪而过。 “好孩子,好孩子,起来吧,记得以后对百姓好一些,贫道便心满意足了。”孙思邈扶起李承乾,一连串的夸赞。 “承乾谨记孙先生的教诲。”小屁孩儿应声之后,又施一礼,答谢老道。 不知李二是忘记了,还是尊重孙思邈,土豆的名字并没有改,大家也一致认可了土豆就叫土豆,秦朗觉得,后者的因素多一些吧。 事情至此完美收官,众人皆大欢喜。 老道又学秦二货,给了李二一个建议,小于鸡蛋的土豆,便进了厨房。 这个时候,秦二货心中很难过,早上来之前,老道通知他,今天要让圣上试吃,老道的话,不得不听,秦朗只好带上了厨子和调料锅具以及其他的食材,就等这一刻呢。 自己菜地里剩下的辣椒和西红柿,又保不住了,不过,总算还好,自己收走了大多数,这么想了一下,秦朗心中才好受些。 秦二货来到后厨,顺便大概交待了一下做法,自己家的厨子倒底是受过一些炒菜训练,很快明白了怎么操作,土豆也是像以前一样,两种作法,大盆鸡和煮土豆,一菜一粮。 四个护卫加一个宦官,又挤进了厨房里,张阿难用银针开始一一的检验食材,秦二货看的有些无语,怪不得古代那么多的帝王让人毒死呢,手段太简陋啊。 管好自己的嘴,做好自己的事,只要李二不在自己这里出事,一切就和自己无关。 皇帝带着一帮祸害过来,饭,还是要管的,不能让人家一人吃一口土豆,饿着肚子回长安吧。准备好的食材,又操练起来,秦朗留了个心眼,除了大盆鸡,没有别的炒菜,一律炖、煮,外加凉拌,主食臊子面。 安排好,秦二货马上开溜,宦官和护卫留在了厨房。 管不了,也不敢管,秦二货要赶紧赶去园子里,看着西瓜。一共就那么点儿,省得自己不在,又让老道送出去。 老道的药园,变成了李二的临时聚会场所,厅堂中的家俱搬了过来,餐桌餐椅也搬了过来,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还有一副像棋。 秋叶飒飒,凉风习习,众人或二三低语,或聚堆探奇。 二三人低语的,是房谋杜断、李二老道、外加一个小屁孩儿,桌椅他们都见过,而且还在用,李二这个大强盗头子,教出来的小强盗李恪,上次抢腌菜的时候,带走的一套桌椅家俱,如今就放在李二的寝宫内,而且,他还不知羞耻的让宫中模仿打造,看着自己喜欢的宠妃就赏出去一套。 好奇之人挺多,比如李靖,比如魏征,再比如长孙无忌、孔颖达。他们没有见过这种桌椅,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完事之后还上去坐坐,顺便发表些意见。 秦朗在药园门口,看到这个情况,又开始心疼,知道一会儿自己要被打劫。无奈,形式比人强,谁让人家们都是爷,自己一个都得罪不起。 躲开,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又能往哪里躲呢?秦朗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双手揉了揉发僵的面皮,脸上重新挂满纯真无邪的笑容后,进了药园,蹭到老道身边,装起了乖宝宝。 “小子,来,坐这边,现在这里没有圣上,随意些。”李二看到秦二货,又想起些事情,指指旁边的空椅子,让他坐那。 秦二货只能听命,顺杆爬,“小子谢过李叔叔赐座。”客气一下,行个礼,半个屁股小心跨坐在了椅子上,他可不敢放肆,不管是李叔叔还是圣上,他都得罪不起。 “来,小子,摆一盘。”李二一指桌子上的象棋。 秦朗一阵头大,怎么你们都这么闲的吗?一个皇帝,不干正事,怎么和我一个小孩子来下棋?这里这么多你的左膀右臂,和他们勾通交流一下不成吗?非找我,嗫嚅几下嘴巴,想拒绝。 “别说不会,也别说棋艺太差的屁话,叔宝告诉我,这东西是你改进的,棋艺还不俗呢。”秦朗一撅屁股,李二便知道,秦朗想做什么。 无语,让人家堵回来了,成,那就下,秦朗想明白了,不就下一盘棋吗? 二人摆上棋盘,房杜二人加上老道小屁孩儿,在旁边观战。红先黑后,秦朗是小孩,又是个小屁民,理所当然拿了红的,亮明车马,二人杀在一处。 走过十几步棋之后,秦朗知道,李二的棋艺,照着杜如晦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那距离还不小,秦朗总算知道,李二为啥不找房杜二人下棋,而是找他了,感情李二的棋艺应该比自己的祖宗强一些,但是也有限,估计下不过房杜二人,想抓自己这个娃娃过来寻找成就感。 咋办啊?房杜二人可知一些自己水平的,装不下去啊。 秦二货难住了,走棋越来越慢,尽量多给李二些思考时间,也拖延一下,万一有不开眼的,过来搅局呢? 同时,秦朗默默的祈祷,满天神佛,快来救救李二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闫大师的祥瑞图 小屁孩儿李承乾,估计平日没少下棋,发现自己的阿耶有些情况不妙,看看自己的阿耶,又看看秦二货,不知道想什么呢,反正看秦朗的眼神亮晶晶的。 房杜二人嘴角含笑的看着秦二货,那意思很明显,小子,看你怎么办? 李二那俊朗的脸上,一对英武的眉毛已经快长在一起了,苦思冥想,好久没有动一步棋子了。 趁李二不注意,秦朗眼神四处乱瞄,在那里搜寻救命的稻草。 苦功没白费,秦二货救了李二,也救了自己。 一边做画的闫大师,落入了眼睑之中,秦二货看见,闫立本已经收起画笔,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开始左右远近的打量自己的作品,画作应该是完成了。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李叔叔?” “李叔叔?” 李二不知道是思考象棋太用心,还是不习惯这个李叔叔的称呼,秦二货叫了两声,李世民才反应过来。 抬起头望一眼,呲了秦二货一句,“休得聒噪!”,又打算低头看棋。 可不能再让李二看了,要不一会儿走不下去,咋整? “那个,李叔叔,闫大师的作品完成了,我们先过去看一眼?那个好像比这个重要些。”秦朗还是聒噪了一句。 李二想想,确实,那个重要些,点点头,起身看画。 大家看似各自为伙儿,实际上心思全在李二身上,见他起身,便一起跟上,来到闫大师的作品前面。 “大师辛苦。”李二客气一句。 “圣上,这是小臣应该做的。”闫大师诚惶诚恐。 秦朗也挤占一角,扫向闫立本的作品。 横幅大作,典型的唐代风格,线条流畅,赭石色底,人物铺排开来,李二占据c位,人群中就他最高,加上一手上举,一手挥斥方遒,李二指点江山的形象跃然纸上,其他众人形态各异,容姿端正,围绕在李二周围,老道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画前一个童子,满脸喜意,细看应该是太子李承乾。 整幅画,大气,严谨。笔法细腻,惟妙惟肖,庄严之中带着些喜悦,一副传世佳作。 李二对这幅作品很满意,又着重夸赞了闫立本。 众人也是赞不绝口,品评交流,不亦乐乎。 “圣上,闫大师的这幅画作,臣看的是挪不开眼睛了,赏给臣下如何?也好让臣下,时常观摩学习一番。”长孙无忌一副不舍状,开口向李二求画,拉开了众人吹捧李二的序幕,大家或点评或吹捧,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冒了出来,也参与其中,差点惊掉秦朗的下巴。 “呵呵,闫大师啊,此画好是好,但有些小小的瑕疵,你为什么把我画成一副白发老朽的样子呢?还放在圣上的身边?”孔颖达在追问闫立本。 说好的文人风骨呢?文人是个好文人,可是细细体会这几句话,却失去了风骨! 孔老头,你可是圣人之后啊?为什么啊? 秦二货考虑一下,想到些什么,微微一叹。 自董仲舒把儒学这个‘美人’,献给汉武帝,使得其他的百家靠边站之后,经历南北朝,唐宋元明清和五代十国的洗礼。一个个的王朝,或苗裔断绝,或灰飞烟灭,孔圣之学依旧兴盛,难道仅仅是因为,所有的帝王都喜欢这个‘美人’吗? 事情想通了,便不在纠结! …… 李世民听着众人的话语,呵呵呵的笑声没有停过。 秦二货听着众人的评论、对话,佩服不已,自己还是太嫩。道行,也差得太远,还得练习,自愧弗如啊。 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还是专心看画吧! “哎,这怎么还有个小贼偷啊?”秦朗让画吸引住了,突然发现在人缝里,有个猥琐的小孩,猫腰勾身,摆头四顾,不由得问了出来。 秦朗的一声惊叫,又拉开了,祥瑞派对欢乐的序幕。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不止。 “哈哈哈,小子,知足吧,能站在圣上的身边,是你祖宗积的福报。”房玄龄乐呵呵的打趣秦二货。 “小子,来,给老夫说道说道,为什么要扯老夫的衣袍?”李靖这个不苟言笑的主儿,也加入了战团。 “李伯伯,无心之举,小子没注意,见谅啊。” “小子…” “小子…” 秦二货让这些恐怖的存在,你一句他一句,损得有些招架不住。双拳难敌巴掌群啊,赶紧举手投降,“众位叔叔伯伯,小子知错了,就不该站在人堆里,这总行了吧?饶过小子可好?” 一脸委屈状的秦二货又逗笑了众人。此时众人的心态彻底的放松下来。 “秦小子,这边这个圆丢丢,红艳艳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魏征指着西红柿,问秦朗。 到底还是问出问题了! 秦朗被魏人镜难住了,“魏伯伯,这个,那个。”吭哧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了。 说是药材?秦二货不敢,今天,李二可是在这里,过几年之后,这东西多了,万一那时李二找后账,他可着架不住。 众人从收完土豆就看见这几样东西了,只是,碍于李二的正事没完,不好歪楼八卦,现在这会儿,气份一轻松,众人的好奇心就冒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土豆是一个好饭食(上) 完蛋了! “小子,别吭哧,说说,我也很奇,这几个物什从来没见过。”李二这个好奇宝宝又参与进来。 其他人也围拢过来,唐朝,是一个农业社会,对新奇的植物,大家有着足够的好奇之心,况且西红柿、圆丢丢红艳艳,辣椒红绿相间,一个个西瓜圆滚滚绿油油,品相一个赛一个的招人。 秦朗心疼啊,拿眼睛四周扫了一圈这些个好奇宝宝们,后槽牙一咬,“李叔叔,那个叫唐桃,这个叫辣椒,还有那个绿油油圆滚滚的叫唐瓜,都是孙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秦二货说完,痛苦的都想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尽。 “小子,别装傻,把话说完,做什么用的?”李二不会放过他。 众人一副笑模样,看着他,孙思邈也站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他,在老道心里,并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反而觉得,能用这些东西,让秦朗结个善缘,也不错。 逃不了,所性不逃,那就大方些! 秦朗返身进了瓜地,几十颗瓜秧上的西瓜,挨个儿敲一遍,西瓜大半都熟了,只是有些皮厚,还可以再长几天。秦朗假装一番,找到十几个熟透了的,一个个摘下来,码到众人面前,又摘了一些红了的柿子和辣椒,一小堆放在一起。 众人看的莫名其妙,互相望一眼,不吭声,只盯着秦二货忙前忙后。 忙活完事情,秦朗整理一下衣服,对众人行了一礼,才开口说到:“李叔叔,众位叔叔伯伯,一点礼物,不成敬意,这个唐瓜,每人一个,走的时候请带上,多余的,就让太子带回宫,算小子孝敬皇后殿下的,至于另外的两样,众位叔叔伯伯一会就能吃到了,东西就那么几个,还要留种,小子就不分了,等以后多了,小子会亲自给诸位叔伯送到府上。”说完一副心痛的表情,望着众人。 “算你小子识相,哈哈哈。”李二心满意足,别人可没有辣椒和唐桃。 众人跟着一起笑笑,只是有些奇怪,这个小子什么能耐,能替孙道长当家做主?这个问题,就只能藏在他们心里了。 事情要做就做全套,秦朗让人从地上抱起两个西瓜,送去了厨房,交待他们,用井水冰镇一下,留着一会有用。 秦二货的败家行为,看的一旁的李二极度不满,那个东西,现在可是自己的啊,脸皮跳了两下,瞄一眼旁边园子里的西瓜,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嘴角上翘了一下。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秦朗回到厨房。 吃食到是放心,张阿难寸步没离的盯在厨房,已经试吃过了,一小盆煮土豆,张阿难亲自送上李二的餐桌。 土豆这个祥瑞,做为粮食,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 李世民变成了主人。 小心的拿起一个土豆,左看右看之后,送入口中,绵软甜香,李二心中确认,真的是祥瑞啊。 亲手把煮土豆、每人一个,分发下去,众人小心的把土豆吃到口中,感受和李二一样。 确认了,是一门好粮食! 众人难掩激动的心情,起声恭贺一遍李二,恭贺一遍大唐,旁边的贡桌,又派上了用场,再一次三拜九叩,李二把感谢上天的心意,用三支冒着烟的香头表达了一下,今天的官方流程,算是全部走完。 重新落坐,秦朗陪着张阿难,把大盆鸡送了上来。 一种复合型的、浓郁的味道,瞬间在空中漫延开来,香气逼人,大家止不住齿舌生津。 眼前盆装的大盘鸡,红艳艳的辣椒,软糯金黄的土豆块,外带红润油亮挂满土豆汁水的鸡块,又在那里勾引着众人的眼球。 “来来来,大家一起动手,尝尝这道美食。”做为主人的李世民,主动招呼大家。 李二招呼完,在心中嘀咕一句。 “憨货!” 众人也是心中犯难,皇帝吃饭,你上个大盆?这让人怎么动手?去皇帝的碗里抢饭吃吗?皇家讲究我给你的,才是你的,你不能抢我的,这饭还怎么吃? 这小子,怎么这么二呢 大家一起看着秦朗,如果把眼神换成刀剑,秦二货此时,身上应该是千窗百孔了。 秦二货此时,也发现了不妥,光想着大盆鸡的卖相,忘记了这一茬儿事情。 管不了许多,赶紧开溜! “众位叔叔伯伯,小子去一下厨房,其他的饭食也差不多了。”秦二货找个借口,又溜回厨房,准备上菜开饭。 至于,大盆鸡怎么吃,现在,是你李二的事情,已经与本公子无关。 思考了一下,这点小事,难不住李二。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父有事,小屁孩儿李承乾,就变成了临时的服务员。 在李世民的授意下,每个人的食碗内,一块鸡肉、一块土豆、一个辣椒、一根皮带面,只不过,李二的碗中,鸡肉变成了一颗鸡头。 李世民大气,对自己看对眼的人,相当宽厚。 闫立本混到了桌子上,李君羡宁死不上桌,捧个碗,站在李二身后。桌子旁边,跪着张氏兄弟二人,两个碗放在一边,二人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对李二发誓,这辈子誓死效忠伟大的李二陛下,即便是此时,让他二人抹脖子,兄弟二人都不带眨眼的会执行。 第一百六十三章土豆是一个好饭食(下) 等待美食入口,也是一种煎熬。 在李承乾把自己那一份盛好之后,李二终于忍不住,夹起一块土豆,放入自己的口中。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李二的反应,只见他微眯双眼,面皮一皱,紧接轻合两下牙齿,喉结跟着上下蠕动两下,脸上露出点回忆、思索,又似有些享受,最后猛的睁开眼睛,精光外溢,手下并未停止,一勺子挖起盆中的一块土豆,并没有放入食碗,而是直接送入口中。 等不及了,“圣上,滋味如何?”长孙无忌开口询问一声。 李二含糊着唔唔两声,把口中的土豆咽下之后,才发现,众人全都看着他。 “嗨,也就那么回事,刚才有些烫嘴,我还没有吃出味道。”李二口中说着,手并没有停下,又挖起一勺子土豆,塞入口中。 李二是伟大的,因为他常常在自己的臣子面前,变成李三郎,让这些臣子,暂时忘记他帝王这个角色,这种时候,没人和他客气,群臣分得很清楚,李二也很享受这种时光,往往从圣上变成李三郎,又变成圣上之后,李二会收获一大拨的忠诚值,何乐而不为呢? 从李二的一个‘我’字出口,众人知道,上当了! 这个时候,桌子上没有圣上,只有李三郎,抢土豆大战,拉开了序幕。 手快有,嘴慢无! 竹筷与勺子齐飞,食碗共骨碟一色! 杜如晦的嘴角沾着一点土豆泥,孔颖达的胡须上挂着一丝红润的汁水,李靖的手中抓着一只鸡脚,魏征低着头,口中嚼着东西,外面露着半截皮带面。 盆中,只剩下一点汁水,和一个鸡屁股。李二的龙爪不自觉的又伸了出去,“阿耶,孩儿愿追随于您身后,附于阿耶骥尾。”李承乾口中说着,小手已经快一步李二,抓住了鸡屁股,美食在前,孩子的天性,也在这一刻暴发了出来,占据了理性。 “臭小子!”李二随口骂了一句,用那只沾满油水的龙爪轻拍一下太子的小脑袋,嗯,很好,也并不是太怯懦,还知道护食! 老道笑吟吟的坐在桌边,看着众人,桌上的食碗中,东西一点没动。 闫大师,食碗中的饭食也没动,此时嘴巴倒是张得老大,面前的一幕,惊吓到他,下巴壳已经合不上了。 李君羡没用筷子,几口就吸光碗中的食物,神情淡定,随手把碗放于桌上,只是,鸡骨头在他的口中消失了。 张氏兄弟,改跪为坐,此时正舔着食碗,心中碎碎念着什么,如果有心人细听,会发现那是八个字—‘秦县男,狡猾得很啊。’ 站在药园门口的秦二货,看完这一幕,无奈的摇摇头,返身回去,让人准备好净手的布巾香皂和清水,送了过来。 全是爷啊,怠慢不得! “道长,功德无量啊,土豆,是一门好粮食,也是一个好菜品啊!”洗完手的李二,越看老道越心喜,忍不住又拉起老道的手,夸赞一番。 “托圣上洪福。”老道应了一句。 “道兄,那个辣椒,无论如何,也要多种,是个好宝贝,东西进入口中有些火辣,塞外苦寒之地用得上。”李靖双睛放光的和老道叮嘱着。 “药师的嘱托,贫道记住了。” “道兄,别人的东西沾不得,你的东西,玄成自是不客气,那个唐桃切记给玄成留一些。”托着自己当过几天道士的福,魏征这个千古人镜,还是没有忍住西红柿的诱惑,趁机打起了老道的秋风。 “成成成,别人不敢说,你的唐桃,贫道记得了。” “……” 孙思邈是来者不拒,所有的要求一律答应了下来,众人开心快乐,其乐融融。 趁着这个功夫,老道索性好人做到底,指指地上的西瓜,说了一遍西瓜、辣椒和西红柿的种植方法,当然,后两种是交待李二的,别人暂时没有。 餐桌收拾一遍,正式开饭,水煮羊肉主打,各种水蒸菜送上饭桌,配几个凉拌小菜,连同臊子面一齐上,当然也少不了三勒浆。 一顿平常的饭食,只是做的味道好些,酒只是意思了一下,因为大家还惦记着孙氏四宝的最后一宝—唐瓜。 有土豆西红柿辣椒珠玉在前,大家觉得唐瓜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 上一世的秦朗见怪了评多道貌岸然的小人,穿越过来这段时间,秦朗又见到一些至诚的君子。 秦朗觉这两种人,自己都学不来,也许,自己只能做一个,坏人中的良心,好人中的坏坯子吧。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这种事秦二货做不到,但是,收一点利息还是可以的,而且必须要可以的。 状似天真无邪的秦二货现在就打算找李二,提前收点利息。 不过事情好难,还是得装啊。 找准时机磨蹭到桌子跟前,秦二货还没开口,又让人找茬了,“小子,用不用老夫这老胳膊老腿跑一趟厨房?” 秦朗寻声一望,赶紧告饶,“孔师,莫在调笑小子,东西一会儿就到,一会儿就到。” “哼,量你也不敢。”孔颖达撅一下下巴,花白胡子乱抖,笑眯眯的看着他。 孔颖达?不合适! 第一百六十四章找李二收利息(上) 秦朗应完并没有动身,一旁的长孙无忌又来了,“狡猾小子,没一点诚意,没看圣上和我们都等着吗?还不快去?是不是舍不得了,如果是,说一声,一会老夫走的时候东西就留下。” 众人也一起望着他,一群老妖精,酒足饭饱,闲的没事,拿他打趣。 其实大家也是实在想快点见识一下唐瓜,前面三样东西,给了众人天大的惊喜,最后一样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 嘿,就是你了,皇帝的大舅哥! “长孙叔叔说哪里话,小子是那样的人吗?长孙叔叔太小看人。”秦朗小声嘟囔一句。 “李叔叔,众位叔叔伯伯,小子好歹也是跟着孙先生混的,虽说给孙先生丢人,没有学到太多东西,但是,一些简单医理,小子还是懂的。羊肉性温,唐瓜性凉,这两种食物,最好间隔一段时间吃,这样,众位叔伯才能克化,不至于辜负了美食。”秦二货带点怨气的说完,装得似有些委屈,看了一眼长孙无忌。 李二听完秦朗的话,听语气,看架势,怎么的,怼辅机,几个意思?不吭声,继续看戏。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这小子,又弄什么妖蛾子? 孙思邈一听,怕长孙无忌尴尬,赶紧给秦朗擦屁股,“齐国公,这孩子,让贫道惯坏了,是个顺毛驴,请见谅。此二物,确实如此,一寒一暖,一冷一热,间隔些时间食用为佳。” 长孙无忌八面玲珑,本想添个乐子,没想到让一个小毛孩顶一句,幸亏老道打圆场,赶紧就坡下驴,“哈哈哈,道长见笑,辅机也是见这小子机灵,逗弄一二,不妨事。” 说完,又转头对秦二货道:“小子,以后来长安,可要来叔叔府上,冲儿和你一个性格,你们应该聊得来。” “哎,小子谢谢长孙叔叔,大人不计小人过,刚才,因为小子为孙先生的事情忧心,以致于对长孙叔叔失了礼数,小子给长孙叔叔赔罪。”说完,对长孙无忌躬身一礼,又装出有些激动的样子,一个心直口快的小破孩,跃然眼前。 拿老道的东西,占老道的便宜,老道有事情,就问你们君臣管不管? 李二加上房谋杜断,接触过这小子,心下明白,原来这小子在这里等着呢,小狐狸啊,李世民忍不住嘴角上翘,一心打算看戏。 大家又看看孙思邈,老道也有点迷惑,没出声,众人又望着秦朗。 事情摊到长孙无忌头上,别人不吭声,他却躲不过去。 “小子,道兄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一个孩子,跟着忧心的,跟叔叔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长孙无忌只能接话茬。 秦朗一脸喜色,先施一礼,把事情做实,“小子代先生谢谢长孙叔叔,谢谢长孙叔叔的援手之恩。”事情没说,帮忙这事必须先敲定。 谢过长孙无忌之后,秦二货才颠三倒四说了一下事情:老道名气太大,导致病人慕名而来,现在就已经忙不过来了,以后更完蛋。为了保护老道,能多给大唐做点贡献,你帮忙找些医者过来吧,多多益善,小病他们出手,疑难杂症可以让老道来,反正一个意思,一些普通医生、甚至一个学徒都能治好的病,就不要让老道动手了。 至于哪里找?长安那么大,你看着办,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太医署吗?当然,仆役奴婢丫鬟也要,女人照顾病人细心,实在找不到,宫女也成,历史上的今年,李二不是清理过皇宫人员吗?没人要的宫女尽管往这里派。 当然,人员配齐,老道的院子似乎有点小,现在能将就,以后呢?所以,顺便把老道的院子,扩大个几十倍吧。 众人听完,脸皮直抽抽,李二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呢?长孙无忌有些后悔,怎么多句嘴多出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已经解决不了,拿眼睛直瞅自己的皇帝妹夫。 “小子,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做到了,这里会有什么吗?会变成什么样子吗?”李二开口了,不说话不行,已经牵扯到自己了。 “李叔叔,小子知道啊,跟着孙先生在山里晃悠的时候,小子就想过了。”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说说。”李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李叔叔,我听孙先生说,长安有个教人读书的地方,叫什么国子监,小子就想仿照那个,给先生弄一个医学院什么的,先生医术那么好,整天四处奔波太辛苦,也太浪费,有这么个地方,能让先生静下心来,多做点别人做不了的事情,不好吗?而且还能多教一些医者出来,替李叔叔救治天下百姓。至于这里变成什么样,可以慢慢来,今年弄点,明年弄点,完全弄好,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样子。”秦朗说完,望着众人。 医学院先给你们丢出来,试探一番,看看他们的反应。秦朗知道一些,唐朝对医疗,相对来说很重视的。 好像李治和则天大帝的孙子,唐玄宗李隆基,曾经让大jian臣李林甫,整了个什么《唐六典》里面记录了太医署的架构,已经完全成型。 第一百六十五章找李二收利息(中) 唐朝的太医署,在巅峰时期,架构齐整,医学博士、学生加起来有几百人之多,秦二货恨自己,前世只是业余对历史有些兴趣,并不知道太医署现在有没架构起来? 但愿还来得及,把这个太医署或医学院忽悠来泾阳落地。 如果有可能,秦二货还想让这个医学院独立出来,唐代的太医令才是一个七品下的小官,还没有一个京县的县令官儿大呢,到时候老道太受气了。 慢慢的来,路,还很长! 就眼前来说,拿了好处,总得办些事情吧,只要架子搭起来,其他的以后在考虑。 利国利民的事情,一众大佬应该是没有意见吧? 李二望望自己的左膀右臂,在望望魏人镜长孙无忌,大家都在低头沉思,连圣人之后也在思考,并没有一个人,出来发表一点意见。 秦朗不知道,此时,这些个贞观朝的人精们,在想些什么,难道太医署已经成形了?还是,他们想打退堂鼓?找个理由拒绝? 秦二货心中有些紧张,这可是大唐科学院的第一步啊,也是老道的一个精神寄托。 回头望望老道,只见孙思邈也失去了往日的笑容,脸色郑重,还带着一些紧张之色,也在关注着李二。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必须想办法,肯定会有办法。 今天就要把这事做成了,哪怕长安太医署架构已经起来了,也要让李二在泾阳弄个分院。 秦朗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唐朝,医者的地位,还是太低了啊,如果这要是弄个学文的,李二他们会至于考虑这么久吗? 孙大神曾经就在自己的《千金方》序中感叹过,当时的士庶之人,都耻于谈医、学医,宁可让他们的子弟去给别人写点文章,或者出谋划策,以求谋个出身之道,都不愿意让他们的子弟学医。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在《师说》中,有这样的一句话,‘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他把医生和巫师、术士、乐师以及匠人并列在一起。 要知道,韩愈可是中唐时期,李隆基曾孙子的人,在李隆基时期,太医署已经有了明确的架构,算是已经很重视医生了。 但是,在他曾孙子的时候,韩愈还是把医生和乐师匠人并列,这也就说明医生的地位,在统治者的心目中,不过尔尔,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医匠! 晚唐,病死了一个公主,几十个太医受到牵连,那些太医家人,几百口被杀,这要是文人,你敢这么杀么? 医生的社会地位还是太低,今天的这个事情还要费点周折,说不得,要趁此良机,让李二他们,做出些承诺来。 秦朗胡思乱想,脑力开到最大,慢慢的,一个想法成形了。 想到就作,考虑不了那么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 “噗通”一声,愤青秦朗,跪倒在李二面前,把众人吓了一跳,打断了大家的思路,目光全部望向他。 秦二货语气愤愤,“圣上,小子跟随孙先生游走于大山之时,一直不解,为什么他总是对各种东西,都一一的去研究、探索。小子追问原因,先生说,‘常善用物,故无弃物’,小子还是不懂,先生便给小子仔细说了一下,原来这句话,是从一个叫‘老子’的古人,所写的《道德经》中得来的,‘常善用人,故无弃人,常善用物,故无弃物’。小子记不太清楚,好像是这句,先生给小子说,会用人,就把人用到正地方,所以没有废人,会用物,就要找到这个东西有用的地方,所以没有废物。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小子当时贫玩也没听太清楚。圣上,小子听人说,圣上很会用人,为什么不把先生用到正地方呢?圣上,您舍得让齐国公,去做一个村正、里长就能做的事情吗?可是先生现在做的,却是很多学徒医者就能做的事情啊?圣上,难道您的太医署里,名医已经多的无处可用,只能让先生,去做学徒医者的事情了?那小子又不明白,圣上前些日子请先生进宫,又去做什么了呢?” 秦朗直接篡改了一下老子李耳的原话,用李二强认的祖宗来倒打一耙,反问李二起来。 众人听得脸皮抽抽,李二听得嘴角直跳,心里冤枉的不行,这小子,是要毁朕的一世英名啊,不行,必须得反击,此时,李二已经顾不得让别人帮腔,自己直接赤膊上阵。 “小子,你知道朕多次要留道长在太医署的事情吗?”李二问完直愣愣的盯着秦朗。 秦二货也不躲闪,小眼睛看着李二。 “圣上,小子知道啊,可是,先生留在太医署做什么?时不时的看几个病人?圣上,先生的夙愿是遍尝百草、编制医书、传播医术、救治天下百姓,请问圣上,您的皇宫里,除了可以编制医书,其他的,哪一项可以呢?圣上,您都不问问孙先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想做什么,直接往太医署一放,这就是您说的用人吗?” 秦朗横下心来,今天这一场官司必须和李二论一论。 第一百六十六章找李二收利息(下) 众人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夯货,怎么就敢当着这么多的人,和圣上顶牛?许多知情的,终于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敢有胆子给卢氏上眼药了。 一个愣货啊! 魏征看着秦朗,双眼放光,这是御史诤臣的好料子啊。 小屁孩儿李承乾看着秦朗,眼中星星乱冒,他已经忘记,此时他爹在挨怼,对秦二货敢和他爹这么说话,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君羡在秦二货开始反问李二时,已经一个手势,让所有的侍卫,撤出药园,反正外围的警戒早就布置好了,庄子上的人被集中到一起,暗哨,都已经放出庄子方圆十里之外了。 李靖,看着这小子,越看越喜欢,能收个弟子就好了,思维敏捷头脑清晰,关键是,还有一副厚脸皮。 长孙无忌此时,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没事,找这小子逗什么咳嗽呢? 李二,让秦朗的这一通胡说,弄得心中豁然开朗,是啊,自己只想到把孙思邈留在太医署、留在宫中,还真的没有问过孙道长,他需要什么?想做什么?早问一声,孙思邈不是早就留在长安了吗? 医学院这个建议,完全可行。 正好,自己最近还打算消减一下宫中用度,想放还一些宫女宦官呢,那些无家可归的宫女宦官,到了孙思邈这里,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至于医学院,前期投入一点,以后可以慢慢的来。地方,大部分都是现成的,无非是以后再陆续投入一点罢了。 太医署派点人手过来,把这个架子搭起来,朕倒要看看孙道长和这愣小子,能给朕折腾成什么样?还有没有像灭蝗那样的惊喜?土豆不敢奢望,那样的神物,有一样,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事情想明白,李二已经有了决定,小子,虽然你说的对,但是你小子吃了豹子胆,还和朕耍起三青子?装起二愣子?行,朕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不动声色,脸上反而带上点沉重之意。 抬头看看众人,大家全在看着他,这种事情,孙思邈当面,别人不好插言,只有等他的决定。 李二的眼神左右摆动了一下,信号发出,底下的老狐狸们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这点小把戏,瞬间让李二识破! 秦朗注视着李二,看他脸上一副思考之色,而后转喜,现在又变成了黑脸,几个意思?难道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也没怎么说难听的话呀?这个眼珠子横扫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都不予考虑吗? 心中忐忑,想不明白。 主辱臣死,秦二货赶忙又看看众人,他有些担心众人帮李二说话。 这些个老货,见秦朗看过去,瞬间戏精附体,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沉重,房玄龄和杜如晦还嗫嚅几下嘴巴,似是要为李二出头的样子。 不行,不能让这些人精们开口。 秦二货,特意选择大家开心的时候,才说这个事情的。 秦朗猜测,刚才,众人可能是让他这愣怂三青子,弄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如果让面前这些人,包括李二反应过来,任意一个人,能给自己用口水洗个澡的。 装愤青已经不行了,那就放大招,打悲情牌。 秦朗膝行两步,一把抓住了李二的衣袖,眼中挤出些泪水,满脸悲戚之色,看着李世民,语气哀伤地对李二说:“圣上,小子听说,良相医国,良医医人。但小子认为,良医亦可医国。孙先生,不顾自身安危,蝗灾之时,和毒物打交道,研究他们,把蝗虫灭了。旱灾之时,心忧天下,又没日没夜的培育土豆出来,以便能为圣上分忧,请问圣上,这算不算良医亦可医国?”秦二货问完,眼巴巴的看着李二。 李二眯眼看他一下,抿一下嘴唇,再看一眼这个无赖小子,假装出一副打算开口开始反驳秦朗的样子。心中却复诽着,小子,赶紧继续,愤青耍过,玩苦情,朕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秦朗见到此状,不等李二开口,抢先说道:“圣上,您的国子学中,青年俊彦,才杰之士,享受着皇家的恩荣。他们学习知识,圣上您还管衣食住行,一日三餐。请问圣上,他们有哪一个,在蝗灾之时,去想办法消灭蝗虫?在旱灾之时,他们又有哪一个?想些办法缓解一下灾情?他们,成天的只知道之乎者也,一心只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早一日踏进朝堂,高居庙堂之上。等叔叔伯伯这些人老了,圣上认为,他们那些人,真的能顶上来,挑起众位叔叔伯伯留下的重担吗?现在,孙先生想要弄个医学院,为圣上培养一些、能替圣上去灭蝗,能替圣上培育像土豆这种宝贝的人,为圣上培养一些能做实事的人,圣上反而犹豫不决了,为什么啊?”顾不得什么,先拿国子监出来,做比较垫背。 反正历朝历代的名人志士,真正从国子监中走出来的,不是太多,但是有国子监经历的确不在少数,秦二货只图结果,一时口快,完全忽略了国子监的学生的构成和来源。 孔颖达听着秦朗的这些话,脸皮涨红,胡须乱抖,显见就要发作。他可是圣人之后,国子监博士,还是以后的国子监祭酒呢。 其他的人听完,有点愣神,这个小子,真是愣货啊,这一杆子,怎么连带着把他们也捎上了?要知道,朝中诸人,许多人家的子弟可是在国子监中读书学习的。 沉默不言,看这小子的这个话传出以后、怎么应付! 第一百六十七章找李二收利息(完) 秦二货没看见的是,李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行,小子,你真是为达目的,势不罢休啊,谁你都敢胡乱攀扯,自己作死,看你以后怎么收场。 秦朗假装没看见孔颖达的样子,不给他插话的时间,急忙开口,又对李二说:“圣上,小子跟随先生身后,耳闻目睹,为先生的人品折服。小子没有进过私塾,也没有进过国子监。圣上,众位叔叔伯伯,小子,只是有感而发,今天斗胆,为先生编了几句顺口溜,献给先生,也献给圣上,劝圣上珍惜先生,爱护先生。” 李二有些意外之喜,呦,还会编顺口溜,听听也无妨。 众人也是抬眼扫这小子一下,有种! 先是拿国子监说事,现在听这个意思,是要为孙思邈做诗吗?行,反正是看戏,看看又何妨? 老道在一边,把此前以及现在、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前后左右,略略思索一下,心中不经莞尔,小子啊,还是太年轻,中了别人的圈套,尚不自知,哎,可怜的娃。 也好,老道也想听听,你又弄出个什么三瘪四不圆的东西,小子,没白疼你,也是有心了! 秦二货说完,并不看李二的反应,也不理众人惊愕中带着点戏谑的神情,又膝行到孙思邈身边,膝盖,估计让东西划伤了,一阵生疼,秦二货的眼泪,又一子流了下来,顾不得,正事要紧,趁着这个劲儿赶紧演戏。 给老道磕一个头,“先生,小子冒犯您了。”话说完,秦朗抓住孙思邈的大手,抬起头来,找准四十五度的角度,任他双颊的泪水滴落。 秦朗抬着头,想像着李白老头,不对,那老头是诗仙,诗风太豪放,不能学。学老杜头吧,诗圣啊,还是以沉郁、苦恨、情怀出名的,正好适合当下的环境。 秦二货蕴酿好情绪,面带沉郁,语带哀伤的开始‘作诗’。 “志士长医国,良医亦念民。 不嫌南海远,独占上池春。 遍踏山与川,亲尝毒与草。 无视夏与冬,悬壶沐春风。 望闻问切急,救死扶伤忙。 肝胆赤诚意,仁心施妙手。 瘴疠何多处,安危系此身。 但令全活众,孑身苦已又何妨?” 秦朗一首诗‘作’完,看看众人,又爬伏在孙思邈的腿上,哀哀的哭泣起来,戏要做全套。 自己剽窃外带瞎编,结合孙大神的人品,感动是必须的。 孙思邈也没想到,秦朗能整出这么个东西,把大手抽出来,放在秦二货的头上,一边抚摸,一边喃喃自语“好孩子、好孩子……”老道的心中是既欣慰,也有些感伤了。 园内众人,已经让秦二货的顺口溜给震惊到了,收起了看戏的心情。不管是因为他能做出这个东西,还是因为感佩孙大神的人品,反正现在是闭口不言,鸦雀无声。 李二是一个喜好诗赋的帝王,而且,他的诗文水平,在封建帝王中也能排进前几名的,一不小心,让秦二货的顺口溜,搞的有些懵住了:这小子,还有这种天赋才华? 秦二货觉得,不能只顾假装哭了,解决不了问题,要抓住机会,趁热打铁,让李二把事情敲定下来。 震惊有没有?感动有没有? “圣上,学识需要名师指点,然后一代代的积累,方能大成。反观其他的,比如医道,也是一样,需要名师指导,互相交流切磋,然后一代代的积累,才能有所收获。瘴疫、瘟病,这些夺人性命的东西,通过咱们的了解、摸索,说不定以后,就不能再肆虐横行、为祸人间呢。圣上,事不宜迟,时不我待啊,现在,您下决心成立这个医学院,说不定以后就可以让你的子孙后代受惠呢。”秦二货,声音哀婉眼泪叭嚓,一声声的诉说着自己的请求。 为了以后,此时不拼命等待何时? 秦二货,愤青外加苦情悲情一起整,大有李二不答应,就别想走出药园这个门的架势。所有他能想到,能用的招法全用上了。秦朗真的技穷了,总不能再抱着李二的裤腿耍赖吧? 李二不吭声,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众人均都沉默着,眼神灼灼的看着面前的小子,好似一个宝贝,要抢到手。 老道终于开口了,得帮这个傻小子收尾,要不,这小子会让这些人玩坏的。 孙思邈起身,“圣上,这孩子孟浪,说了些胡话,你就别往心里去了,怪贫道,平日没管教好。”说完对李二唱了个诺,算是替秦二货今天的这一出事情赔礼。 李二装不下去了,孙思邈虽然是个医者,但所做之事,还有他的人品,太让人佩服,况且,人家为老李家屡立奇功。 站起身,李二上前,拉住老道的手,“道长,他是他,你是你,这小子欠管教啊,不如打个商量如何?道长把这小子,丢给世民管教一段时间,可好?” 李世民是眼红了,这个无赖小子,才智不缺,是个好苗子,为了孙道长,是煞费苦心,胆子大的敢给朕演戏了?忠心也是不缺。不收为己用,太可惜了。 秦二货,一时有点听不明白二人的对话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给李二的顺口溜 秦二货,拿眼睛望望老道,我这么辛辛苦苦的折腾,可全为了以后着想,老道怎么拆台啊?怎么挑明我是说胡话呢?李二也是,同不同意你吱一声不就成了吗?我已经表明过态度了,你怎么没完没了的想管教我? 努力睁着小眼睛,想弄明白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孙思邈听李二说的,倒是微微一笑,“圣上,非是贫道不舍,道家讲,一切随心,只要孩子同意,贫道没什么意见。” 李二听完,瞬间有些失望,这小子在牢房里以经做出过承诺,没办法,等吧! 老道应付完李二,转过身对秦二货说,“小子,还不快去谢谢圣上。”说完,老道朝秦朗点点头。 秦二货有些发懵,什么情况?看这个意思是同意了,幸福来的太突然,猛的扭身,看看李二,只见李世民在那里戏谑的看着他。 爬起身,赶紧走到李二面前,刚要行礼感谢,让李二挡住了,“小子,这次又准备怎么给朕演一出,是充愣货还是扮苦情啊?对了,这次,怎么没爬过来?要不要朕帮帮忙,找人打折你的狗腿?这样演戏也逼真些。” 秦朗的脸,臊的通红,像个猴屁股,自己的那点道行太浅了,全程被李二和他手下的妖精们戏耍,亏自己还演得那么卖力而又认真。 “圣上,要打折谁的腿,我来,正好最近没行过军法了。”李靖参与进来。 “圣上,这小子的腿早些打折也好,省得以后落在老夫手里,佞臣的坯子啊,心眼太多。”不用说、这是魏征魏人镜。 …… 大家一时之间,把秦二货又挤兑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远离朝堂的决定太英明了,和这些人精混,让人家卖了,还得帮着数钱,以后,能离多远离多远,非必要绝对的不要去招惹他们。 唉!挤兑就挤兑一下吧,事情总算是落实了,工夫也算没白费,李二还是英明的,知道这个医学院的好处。 对老爷子的承诺算是兑现了一部分! “小子,来来来,朕有事找你。”李二叫秦朗过去。 红着脸,走到李二跟前,“圣上,小子感谢……”话没说完,让李二挡了回来。 “小子,先别忙着感谢,朕还没有答应呢,你不是会说顺口溜吗,刚才那个,把朕也弄的心里酸酸的,这样,你给朕也说一个顺口溜,事情成与不成,就看你本事了。”李二说完,笑眯眯的看着他。 众人听完,均是神情一怔:圣上的脸皮又变厚了 臭不要脸啊,还有这么要挟的吗?秦二货也是心中发苦。 秦朗看着李二,嘴巴开合几下,“圣上,那个,小子没读过书,那个,这个。”说不下去了,李二的那个眼神,能直击他的灵魂深处啊。 自己做的孽,只能自己受着。 这个难度实在是太大,做个别的诗吧,秦二货还勉强能‘作’几首,夸帝王?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是没有库存啊,这个诗,又怎么‘作’呢? 秦二货急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缕一缕的薅头发,太难了,做什么顺口溜啊,顺口溜?顺口溜? 秦朗有些开窃了,诗,是‘作’不出来的,编个顺口溜,好像是可以试试的。 站起来,正对李二,“圣上,刚才您说小子做出一首顺口溜,事情才做数,此话可当真?”秦朗把顺口溜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李世民也让这个夯货问住了,并没注意这句话的侧重点,“朕说过便作数。”随口答了一句。 行,承认是顺口溜就行,转圈又给众人行了一礼,“诸位叔叔伯伯给小子作证,圣上可是答应小子,做出顺口溜,就……” 屁股上挨了两脚,话说不下去了。李二坐在椅子上,正拿脚踹他,一边踹,一边咬牙切齿的说:“让你怀疑朕,让你怀疑朕。” “哎、哎,圣上,怎么还带动脚的。”秦二货一边说,一边赶紧躲开。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气份又轻松起来。大家一齐望着这个小子看他又能弄出个什么玩意儿。 转圈踱步,这个顺口溜,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的。 苦思冥想,来回的转圈圈,有了! “圣上十八兴义兵,亲冒矢石往前冲。” “挥师奋进入河东,关中豪杰齐响应。” “虎牢关下显威芒,百骑破万擒窦寇。” “雄城之前出奇计,安入洛阳伏贼充。” “兵锋所至反王灭,声名传来烟尘消。” “荡净不平只九载,二十有八当皇上。” “三十而立起雄心,宵衣旰食勤理政。” “天赐神物名土豆,只因心内常怀民。” “房谋杜断助圣王,拾遗补漏齐国公。” “教化民众孔大家,纠错察偏魏先生。” “笑傲沙场李将军,青史留影闫丹青。” “亲随护卫五娘子,随侍宫寝张公公。” “生子有如李承乾,车前身后尽孝忙。” “李唐江山千代传,吾皇万岁万万岁!” 总算能应付过去了?给你李二吹成花,你们这些人精老货,我一个不落,全夸一遍,连小屁孩儿和太监公公,我都不放过,满意了?不找茬儿了吧?秦朗腹诽了一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送走一帮‘瘟神’ 哈哈哈哈哈,本公子的才华,让日月蒙羞,让江河失色,顺口溜,简单,易事尔! 李二脸色有些发红,难得的面含羞意。 其他的众人,齐齐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可那个眼中却刻着两个字,明明白白的告诉秦二货:左眼‘佞’,右眼‘贼’! 看完秦二货,众人又去观瞧李无耻,逼迫一个小孩让人吹捧自己,您不无耻谁无耻? 恼怒成羞! 李二,本身只想难为一下这个小无赖,让他知难而退,求个情,告个罪也就过去了,谁知这个小贼,不按套路出牌,真给你整出个顺口溜,丢人啊!让朕丢人,你也没好,账已经记下了,等你下次犯到朕手里,慢慢的算! 老道在边上解救了李二,“小子,去把东西拿过来吧,时辰差不多了。” “哎,先生,小子这就去。”答应完老道,顾不得礼仪,直接开溜。 西瓜顺纹路切开,绿皮红心黑籽,以秦二货吃瓜多年的经验,瓜籽基本显于表面,必须得抠下来,这是为他们着想,中间的就算了,抠了之后品相太差。 西瓜让人送了过去,自己,可不敢再去、伺候那帮子人精,和他们在一起,老是把人当猴耍,伤不起。 …… 一帮瘟神,连吃带拿,终于要送走了,这个时候,不出面不行,秦朗跟随孙老道,站在门前送客。 “小子,剩下的宝贝看好了,出了问题找你算账。”不用问这是李二,只是听口气,东西怎么就不是自己的了呢?有心想问,不敢!心中翻个白眼,嘴角还要扯到耳朵跟子上,是是是好好好的应付。 一个小屁孩儿,从自己面前走过,冲自己笑笑,秦二货还人家一个更灿烂的微笑,外加一礼。 “小子,某军中缺个参军,有想法吗?”一听就知道,这是李靖。 “李伯伯,小子不通武事,不知书识字,小子谢谢伯伯美意。”好好的长安不呆着,跟你跑去漠北吃砂子?鬼才愿意。 肩膀上让人拍了一下,头上又让人摸了一把,房玄龄和杜如晦从身前经过,“二位伯伯慢走,小子恭送二位伯伯。”两个礼行了下去。 “小子,做人持身要正,那些阿谀奉承之事以后少为之。” 收起笑脸,满脸正重,“小子谨记魏伯伯教诲,谢魏伯伯。” “哈哈,哈哈哈,小子,不错,不错。” 满脸笑容,春风和煦,可是咋没一点真诚呢?不久还邀请府上去的,还介绍什么冲儿给我认识的,现在不邀请了?心中腹诽,嘴上不停,“长孙叔叔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满脸大胡子的人,从秦朗面前走过,怀里还抱个西瓜,一看就来气,那是自己的啊! “别忘了过两天来帮忙啊。”自己觉得两个人已经混熟了,直接不讲礼。 吐出一口气,终于送完瘟神了,可算能缓缓了。 秦朗的衣领,让人从后面揪住了,“小子,来给老夫说说,这国子监似乎让你说的、就是一群酒囊饭袋,来,你小子解释一下,是何道理?” 高兴的太早,忘记数人头,落在孔颖达手里了。 “孔师孔师,小子错了,错了还不成吗?您是道德君子,为人师表,咱们动口不动手,可好?”没办法只能求饶。 不能怨别人,谁让你为了达到目的,去踩乎别人的?也是自己活该! 赶紧考虑说辞,怎么圆过去这件事情才是正理。 人们不是常说,错了就要认,知错就要改,挨打要立正的吗? 拿出个态度来,争取宽大处理! 衣领被放开了,温润儒雅的孔颖达没有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一心为国子监正名的孔博士,脸上还有点愤慨之色。 “孔师,小子为了孙先生之事,说错了话,求孔师放过小子,待日后小子亲自去国子学给他们赔罪可好?”态度诚恳的要命。 到底是个道德大儒,好糊弄过去,圣人还允许人家犯错呢,犯错不可怕,改了就好,不是吗?至于什么时候去赔罪认错,啥时候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孔颖达,还是撅着花白胡子走了! 秦朗看看老道,忍不住的喜悦,“老头儿,我们终于起步了,哈哈哈,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又开始满嘴胡说,没大没小。 “小子,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那毕竟是帝王将相,须知祸从口出。”老道慈祥的看着他,叮嘱一下。 “是,老爷子,小子记住了您的教诲。”老道说的对,那些个人精,说不准哪句话不当,就记恨上你,给你后面使个绊子。 自己的这个性格,还是要改改才成。 张朝张阳兄弟二人,拦住了老道,一个头就磕了下去。 张朝升为旅帅,得了个最低级的校尉封赏。张阳没升,但是也捞到一个校尉。虽说校尉只是最低品的武散官,但这也是个官啊。 从大头兵一步跨入官员行列,在古代,是真的祖上冒青烟了,从这一刻开始,兄弟两个算是有军衔的人了,也就进入了官员序列。 以前不知道他们俩具体带多少人,但是这次李二走的时候,可是让李君羡补齐五十人,他们兄弟,以后的责任就是负责老道以及那个什么医学院的安全。 他们对老道的感谢是诚心诚意的,发自内心的。 第一百七十章餐饮出了点小问题 秦朗也为这兄弟俩高兴,在这个时代,不用拿命去拼,还能过得舒服些,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也为自己高兴,以后,在某些事情上,也能借用老道的名义,让他们帮点小忙了。 土豆的功劳,秦朗倒是不急,不到合适的时候,急也无用,李二不会让那个东西现世的。反正,利息是要回来了,要把王玄策叫过来,有些事情,该让他接手,自己的事情,算是做完了。 西红柿和辣椒,没什么可收拾的,反正也没剩多少,李二肯定会惦记着,西瓜要考虑一下,贪婪的的李二可不会放过这个东西。 说不定消息走漏,长安的纨绔们也不会放过这个东西,他们仗着有个好爹,连李二猎场中的猛兽都能偷偷的猎杀,一个小小的西瓜哪里会放在心上。 又挨个儿敲一遍,熟的全部摘走,有一半多些,还有一小半,秦二货实在下不去手,生的厉害,正好留下,万一有人来偷瓜,就让那些纨绔去背锅。 给二张兄弟留下一个西瓜,交待他们把瓜籽给老道留好,秦朗和老道,随着瓜车,高高兴兴的回去秦庄。 日子又恢复了正常,似乎庄子上的人,也更多了一些。 秦朗心中是欢喜的,眼见着自己的庄子,一天一个样,秦朗的内心是喜悦的。 王玄策回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闫立本。 长安的房子,手续已经全部弄妥,西市两间,东市一间,外加曲池边上的院落群。 好消息,这些日子,秦朗一直没有顾得上过问此事,只是当时,草草的交待了一下,完全由王玄策折腾,一事不烦二主,装修改造的事情又落到了闫立本的头上,按照秦朗当时的要求,他们做完前期的设计工作,现在他们二人一起过来,就是汇报成果的。 “闫兄,又劳累你帮忙,小弟感激不尽。”秦朗对闫立本表达了谢意,虽说有几位国公爷的面子在,但是在你这里,该谢人家还是要谢的。 “秦兄弟客气,顺手的事情。”闫立本说的没错,长安的东西,就是顺手的事情,能帮上几位国公爷的忙,那是有面子的事情。 “闫兄、玄策兄,辛苦了,来,坐下聊。”秦朗邀请二人落坐。姜浩送上茶水,也敬陪末座,这是秦朗要求的,有些人情世故是要学的,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也需要历练一下的。 几人落座,叙聊一会儿,秦朗对东西二市三个店面,做了一下规划:西市拿出一间店铺,做的亲民一些,不做炒菜,以凉拌、卤煮以及各种吃食为主,价格也可以适当的亲民,这间铺子算是秦二货的良心吧。 西市另一间大店面和东市的店面,豪装,按照暴发户的标准来,西市的刀口是冲着长安城的胡商去的,东市的刀口就对准长安的富商豪门、纨绔子之流,对这些人下刀子,秦朗就当自己劫富济贫了,没有一点心里负担,也绝不会手软的。 在这个时候,考虑不了平头百姓,他们吃不起,即使吃得起,他们也不敢进那个店门,这两把刀要举的高、磨的利,给你贵族的享受,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除了李二,还没有人敢去倒乱,几家联合,世家也不一定敢倒乱,当然,吃醉酒的纨绔子弟另算。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是不能攫取到最大的一波红利,那才丢人呢,这两个店,要做成两台印钞机,长安是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有炒菜这个大杀器,秦朗对这两个店寄于了大希望。 曲池店,已经大变样,不知道几家动没动手段,反正,前后左右,大大小小,二十几套院子,小半个曲池坊,让几个管事抄了过来,钱用完了,还欠了些债,这就是秦二货那一句越多越好,惹的祸。好在他们把债务归还时间拖的比较长,两年。 秦朗有点头大,好像李二的马仔里,有个叫张亮的家伙,宅子就占了将近长安的一个坊,据说收了假子几百人,做人太嚣张,后来让李二定了个谋反罪,咔嚓了。现在,自己助纣为虐,又弄走小半个曲池坊,好在没有几百假子,但是,既使这样,到时伺候的仆役丫鬟下人,也不会少于几百人吧?不知道李二知道之后,会怎样想? 怎么办啊?这可把秦朗给愁到了,这个事情他是有些没主意了,得问问几位公爷意思,他们对李二了解的透彻,拿的主意应该错不了。 “玄策兄,这个曲池坊的情况,公爷们知道吗?”还是要问问当事人的。 “哦,在下也不知道,公爷们知不知道,毕竟钱用完了,还有欠债,管事们倒没和我说过,公爷们知不知道。但是,依在下估计,公爷们的当家夫人应该知道些。”王玄策实话实说,上次回去,他只是传达了一个意思,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其他的事他不参与,最后就变成这么一个结果,他知道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小。 王玄策的一通知道不知道,把秦二货差点没有绕晕乎。 后来才想明白,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在外面把事情谈妥,女人接手安排,至于眼前这个事情,公爷们的夫人向公爷们说没说,王玄策不知道。 还是找机会和公爷们说说,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事情是个好事情,这么多地方,拿在手中,什么事情不干,坐等升值,也是一份不菲的收入,并且,李二也挑不出来什么事情。可是秦朗看着那块地方心痒痒的,假如能做成,那绝对是唐代的餐饮托拉斯,巨无霸。 如果不成,就分段开发?好像可以,还能解决资金问题呢。 秦朗犹豫不决,看来,还是少不了一趟长安之行。 秦朗回来这些天,一直装鹌鹑,就是不想去长安,几位公爷给他站台的人情,故意丢在一边,心里只能祈求人家认为,小孩子不懂事,现在,事情全赶到一起,免不了,那就一起办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收徒姜浩 三个人,又对另外三个店面,讨论了一下细节。 其中两个店,秦朗要求就一个,豪华,豪奢外加豪气。让那些有钱人进来,觉得几贯、几十贯、几百贯花的值得,有面子,下回还来,那么,这个店就成功了。 君子者,羞于言利。 秦朗的要求,让闫文本和王玄策感觉,吃了个苍蝇,还是红头绿翅,嗡嗡作响的那种。厌恶的看了这小子一眼,无奈,形势比人强,王玄策没得选,在人家手下混饭吃。闫立本也没得选,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人家拿着鸡毛当令箭,可那根鸡毛是几位公爷给的。 二人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此事。 事情赶的急,一顿好饭招待过后,二人又马不停蹄回转长安,本来秦朗是要一起走的,趁着有工夫,把事情敲定,后来想想,自己不能空着手去。而且,这次去长安,还是有一堆人情债要答谢,一堆的琐碎之事,要落实,得做些准备,只好让二人先走。 这次过去,油酱醋茶酒这些东西,要解决,做为一个餐饮托拉斯,这些东西,是必须品,也是杀手锏,秦朗这里没人,但是秦程牛三家有人,这几样东西,分两块,让他们三家去选,秦琼不算,另外两家的恩情一点一点的要还的。 牛进达不在长安,但是人家的家室在那里,还是要去拜访的,上次知道,牛家老二,战场上断了腿,秦朗觉得,一个轮椅,一副拐,应该是最好的礼物。 对于一个机械制造专业的高工,这个根本不算事情,从穿越至今,自己第一次动手画图,居然是为了制作一个轮椅,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大徒弟必须抓过来打下手,这么好的教学机会,不能放弃了。 “姜浩,有件事情,要征询一下你的意见,我想让你起一个誓言,从今以后,不论在我这里,看到什么,学到什么,你都要守口如瓶,没有我的授意,不得私自外泄是本公子教你的,能做到吗?当然,至于你学到的东西,教给谁我不管,别人问你哪里学的,你尽管去找理由,自己想的,或者是,梦里面白胡子老爷爷教的,随你说,只要不牵扯到我,你随便。” 秦朗说完,盯着姜浩,没办法,自己不想太多的麻烦事,找上自己。 姜浩从认识这个爵爷,从没见过他对自己,这么严肃、正式过,以往总是一脸笑模样,他知道这个誓言的重要性。 也许,这就是个登天的台阶,一个匠户子弟,从碰到他开始,自己就在走好运,在他随意的勾画引导之下,自己搞出了马鞍,又在他的诱导下,做出了马蹄铁,得了国公爷的几百亩地的赏赐,阿耶高兴的几天没合眼。 姜浩心中清楚,没有眼前之人的提示,自己绝对想不到做出那些东西。 在秦府的这段时间内,从饭食到家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有些让姜浩麻木,做梦都想和爵爷学东西。 从自己在爵爷府做事开始,阿耶成天在人前显摆,晚上做梦都笑醒过几次。爵爷让自己读书识字的事,都不敢告诉他,怕他高兴过头。 阿耶说,爵爷是他们姜家的另一个贵人,一旦有事,让他豁上命也要报答爵爷。 一个誓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噗通。” 姜浩直接跪在地上。 “师父。”喊完一声,三个头就磕了下去。 秦朗没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过来拉起姜浩,他的本意不是让这个小子拜师啊,只要保密就行。 “唉,浩子,咋这么心急呢,行吧,即然你的头磕下去了,师父也叫了,师父就师父吧,但是,现在要加一条,别在外人面前说你是我徒弟,心中记得就行。浩子,不是我看不起你什么的,你知道我的为人,只是怕麻烦,明白了吗?”秦朗也是无奈,只好把话说明白。 姜浩见秦朗认可他这个徒弟,高兴的又想下跪,让秦朗拦住了。 “浩子,把尊敬放在心里就成,心意我领了。” “好的师父。”姜浩应答下来,一阵傻乐。 秦朗翻个白眼,“不许叫师父,公子还是爵爷你随便选。” “哎,好的,师、公子。”总算是反应快,没喊出来师父。 “刚才交待的事情,牢记在心里。”秦朗又叮嘱一遍。 “知道了,公子,学生宁可死,也不会泄露关于师父的半点事情。”姜浩,神情郑重的承诺。 哎,怎么又是死死死的,这些个缺心眼的。 “浩子,万一有人用生命威胁你,说了也就说了吧,生命要紧。”不得不交待一下。 姜浩没接声,秦朗无奈,随他去吧。 这个大徒弟,从这一刻开始,也算名正言顺了。 秦朗准备好东西,一边画一边教,姜浩学的认真,不会就问。直到这个时候,姜浩才明白,自己做的铁尺上,像图案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那就是数字,写起来,似乎简单方便许多,通过这次学习,姜浩也有些明白,自己的这个隐身的师父为什么让他学习知识,为什么一定要学习数术了,姜浩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努,更刻苦的学习。 一个轮椅,各种部件,很快在秦朗的手中画了出来,平、立、剖外加一个小的三维透视,姜浩看着这门手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以前也见过一些工件的加工图纸,但好多东西不懂,要猜。现在,所有的东西,从材料到尺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太精细的构件,还有专门的放大样图,这门技艺,太重要,太有用了,自己一定要学会。 一天多的时间,这两个人神神秘秘,除了出来去茅房,和晚上睡觉,一直呆在一起。一个学的如痴如醉,一个教的尽心竭力。姜浩恨不得立马全学会,而秦朗是恨不得立马全教会,以后不用自己动手。 一架漂亮大气的轮椅,外加一付可调高低的双拐图纸,终于完成,放在了二人面前。 剩下的就是姜浩的事情,抓紧时间制作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放权小丫头管家 姜浩双眼通红,兴奋的神色溢于颜表,这里面也有自己的功劳。 秦朗画车轴的时候,有点卡壳,他知道这个时候车驾有轴瓦,也就是轴承,但具体样式不太记得,姜浩聪明,看他停顿,在看位置,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脸红心跳的在一页废纸上勾画一个大概,师傅表扬了自己。 “浩子,东西带走,回去弄出来,尽量快一点,另外,可以找人帮你,你自己弄太慢了,有点耽误事,铁制部分,你们是强项,木制的部分,可以去找孙木匠帮忙。浩子,以后也是如此,你掌握好全局,做好统筹,有些东西亲自动手对你的技艺没什么帮助的,可以让别人去做,你给他们提要求,检查验收就行了,记住了吗?”秦朗对这个徒弟要求挺高的,不想把他只仅仅局限在一个匠人身上,他想培养的是一个总工。 “是,师父,我记住了。”姜浩应答一声。 “嗯?”秦朗也是喜欢这小子,但还是横他一眼。 “是,公子,我记住了,呵呵呵,师父、屋里没外人,外面保证不叫。”姜浩是真心诚意的。 “嗯,滚蛋吧,早点把东西弄出来。”秦朗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又让他找到一些、后世下车间,那些小青工对他那种技术上的尊重,而不是阶层上的。 “是,师父,保证又快又好。”姜浩应答一声,小心的收起桌子上的图纸,一起带走了。 走出书房,伸个懒腰,来到正堂,罕见的今天老道和小丫头居然在。 “老爷子,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秦朗问了一句,往常这爷孙俩都挺忙的,一般吃晚饭之前才将将赶回来,今天还要一个多时辰才回来,秦朗有点奇怪。 “哦,今天没什么人,完事就回来了。”老道随口回答了一句。 “老爷子,圣上答应的事,有消息了吗。这也过去有几天了,没有人过来吗?”秦朗关心这个问题,老道不能累着了。 “没有。” 行了,这次去长安还得问问房杜二位公爷,打听一下,到底怎么个情况,事情真多。 小丫头把凉白开给秦朗送了过来,现在看,丫头开心快乐了许多,跟在老道身后,偶尔还帮老道做点抄抄写写的工作。 秦朗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丫头,有个问题啊,卢家的事情也算暂时的解决了,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吗?如果有,想回去,我和老爷子可以送你回去。”秦朗想试探一下,小丫头对袁家的态度。 孙思邈有点奇怪,秦朗怎么问这么个问题,眼中有些询问的意思,看了他一眼,秦朗轻摇一下头,让老道暂时的别管。 小丫头听见秦朗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低头回答:“爷爷在哪里,奴家就在哪里。”便没了声音。 行了,只要丫头这么想就行。 “好,丫头,我知道了,以后你就是这个家中的一员,以前说过了,这个家你可以全做主。有些事情,你也要负点责任了,万一以后,我出去办事不在家,有事情你可以和爷爷商量着办,就算是帮我的忙,这样行吗?”秦朗今天想把话说透,自己以后少不了往外跑,家里没人啊,老道许多事都不管,小丫头聪明伶俐,就她来吧。 老道明白了秦朗的意思。 小丫头犹豫了很久,才嗫嚅的说:“奴家怕管不好,让公子失望。” “没事,丫头,你上点心就行,慢慢的学,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秦朗赶紧敲定根脚,好不容易说动小丫头,要敲死这个事情。 小丫头又点点头。 事情总算是敲定了,秦二货很高兴,一不作二不休,让人找来卢管家、李飞赵正还有长风。 把意思传达了一下:小丫头以后就是府上的大小姐,如果自己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和老道解决,卢管家以后可以把府上的账,直接报给小丫头,就别拿来烦自己了。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大家并没有意见,只是觉得,似乎这个懒货爵爷又找到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他又可以偷懒了,众人翻个白眼,一脸的无奈。 逍遥的日子又过了三天,今天老道和小丫头回来的更早,赶上了午饭。 病人少,让秦二货的心里很高兴。 爷三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三人上桌,又开始享受这难得温馨的一刻。 长风已经不上这个桌子吃饭了,他找到了更好的去处,和李飞他们凑在一起了。老爷子和小丫头两人不在的时候,秦朗也会凑过来一起,人多热闹,一个人吃饭没意思。除非研究点新菜,否则秦朗的饭食和李飞他们的一样,就这一点,那些护卫对秦朗就死心塌地。 满长安,有几家能做到秦府这样的? 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能让他们吃饱饭的多,但是跟着主人吃细粮的,估计只有秦二货这一个。 普通农户,野菜拌点粗粮饿不死就成,富户人家,能管他们粟米、麦饭吃饱,也是好人家,只有这个二货主家,一个月有大多数时间吃细粮。他们都心痛,甚至主动要求厨房,多做点粗粮,给主家省着点。 福不能一次享尽,要懂得惜福! 三个人的桌子上,摆满了老道爱吃的菜,今天的饭食,是小丫头做主安排的,小丫头知道秦朗不挑食,只要时不常的有肉吃,其他的,上来粟米饭,秦朗也一样能吃。 一块红闷羊肉,让小丫头放到老道的碗中,“爷爷,吃吧,羊肉冷了不好吃。”小丫头冲孙思邈甜甜的一笑,催促老道吃饭。 从秦朗弄出这个炒菜之后,老道对其他羊肉的吃法,兴趣大减,独爱这一种。 孙思邈看着两个孩子,满脸笑容,端起饭碗。 “管家婆,为什么不给我夹?我也要吃红闷羊肉。”秦朗吃老道的醋了,这小丫头,太偏心眼儿了。 小丫头低头吃饭,假装没听见。 “哼,丫头,你吃着我的饭,端着我的碗,本公子倒是使唤不动你了啊。”秦朗不依不饶。 “我吃爷爷的饭。”小丫头咽下口中饭食,小声申辩一句。 得了,有老爷子撑腰,小丫头的脾气又见涨。 讨不到好,斗嘴失败,心中却是甜蜜蜜的,吃饭! 第一百七十三章三进长安 姜浩终于来了,带来了一台漂亮的轮椅,还有一副拐,值得表扬的是,这小子,居然把轮椅的实本座板,换成了两层牛皮,扶手也裹了一层牛皮,他说,这样人坐上去会舒服些。 干的漂亮,能动脑子,不亏是我秦朗教出来的人。 轮椅不能折叠,在这个时代,根本用不到,满意,非常的满意! 蒸馏酒,带了三坛子,两坛子留给祖宗,一坛子请客,做餐饮,这也是一个大杀器,得让公爷们知道。 西瓜一个车上两个,祖宗的车上,狠狠心带了十几个,宴客用几个,多余的全留下给祖宗,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牛家的车上连带的装了一套家俱,给牛府准备的,其他的人家都有了。车上再另外带一些装点门面的礼物,把车装满。 房杜秦程牛五家人,五辆车驾,分门别类,安排好,自己宴客的东西又装了三车。长风李飞加两个护卫。 辞别老道、小丫头,一行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向长安进发。 长安城,越发热闹了些,秦朗是个懒人,没有太多的心思看热闹。穿过朱雀大街,直奔秦府,门子已经很熟,直接入府,都不用通报。 秦琼在府上,夫妇二人对秦朗很热情,头还是要磕,不年不节,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按说没秦朗什么事情,但这次是陪着长风磕头,一年多没见,这小子跑不了,秦朗只好陪着。不知道为什么,秦怀道对秦朗格外热情,大哥大哥叫的,小嘴可真甜,连奶娃子秦怀玉,也围着,逗弄半天,三人才回到正堂。 “小子,可把老夫害苦了,上次带来的唐瓜,就数他俩吃的多。”秦琼笑笑,揭晓了答案。 怪不得呢,“呵呵呵,秦叔,没事,这次又带了几个,让他们吃,小弟们聪明可爱,不给他们吃,你省下来给谁?不够,泾阳还有点可以去取,叔啊,今年不多,就几十颗苗,来年再种,应该够咱们自己吃了,那个瓜籽一定留好,别给人啊,春天种下去,夏天就有的吃了。”秦朗又和祖宗交待一下。 没有避讳长风,秦朗连带着,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向秦琼说了一遍,略去几样东西的来历,其它的全照实汇报。 秦琼也是听得双眼发直! 边上的长风,也是吃惊不已,原来这小子,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秦琼没想到还有三十多石的产物,唏嘘不已,说什么也要找个时间去见识一下。 其它的几样东西,秦琼知道,那也算是个宝贝了,全大唐就那么点东西。 对秦朗的处置,秦琼表示赞同,处事得当,越看心中越欣慰,好似自己的子侄,有了出息一样,孩子长大了! 老少三人,坐于堂中,就像父子三个聊家常。 只是长风一直闭口不言,看他们聊天,自己坐在那里当一个听众。 “小子,事情做的对,像那种神物,不该我们的东西,不要留在手里,做的好,哈哈哈。”秦琼难得的开心,哈哈哈笑了几声。 秦琼又转头,看着长风,“小子,泾阳呆的习惯吧?这次该安定下来吧?也好让某,以后下了阴间,对你的父母,有一个交待了吧?”一连几问,又像有些哀求之意。 秦朗听得奇怪,难怪老秦让我放心用,原来是世交,这长风,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秦叔叔,你这次可以放心,这小子那里还成,不愁吃喝,人还懒,对脾气,小侄就打算在那里凑合着过了。”长风给了个理由。 大小秦双双翻个白眼,差点没因为这个理由,让一口茶给呛着。 秦琼无奈,“早点成个家,也算对你的父母是个交待。”气哼哼的说完,便不在理他。 气份有些沉闷,秦朗赶紧出来转移话题,打圆场。 “秦叔,小子还欠着一笔债,上次那个刺客,小子答应他们入土为安的,现在,时机不成熟,但您帮忙留意一下,他们兄妹的下落,等以后有机会,这个承诺还是要兑现的。”秦朗提起这事,本想转移话题,不想又不知挑动秦琼的哪根神经。 “小子,看见没,这就是胡混的下场。”秦琼转头又呲一句长风。 这次两个小子又是无奈,秦朗是好心,没帮上忙,长风是无妄之灾。 “成,老夫留意着。”秦琼应了一声。 赶紧用正事来吸引秦琼,可不能再扯闲篇,“秦叔,这次过来,有些事情,让您帮忙参谋一下,小子带来了油酱醋调料和酒的制作方法,以后,这些个东西会用到,而且做起来之后,名气打出去,卖起来应该是不错,油酱醋是一体的可以一家做,酒水,另外一家做,还有茶,也有做头,你看怎么办合适?”秦朗直接问秦琼,对自己的祖宗没什么好客气的。 秦琼知道这小子过来有事,正好,他也有些事情,找这个小子呢。 望着秦朗,思考了半天,“小子,这些东西让知节和进达去弄吧,一会我派人去招呼一下,让他们两家来人,商量一下,看他们的意思。”秦琼果然把东西推了出去,一样没留。 “秦叔,别派人,小子亲自跑一趟,顺便认个门。”赶紧拦住,这两家必须上门了,以前来长安是迫不得已,可以不去,现在来长安,要谢谢人家的援手之恩,就要去拜见,不能失了礼数。 “行,去一趟也好。”秦琼点头认可,眼神中带着欣赏,这小子不犯二的时候,考虑事情还行,不会出错。 秦朗思考一下,“秦叔,这次还要去房公爷和杜公爷那里,两个意思,一则感谢,二则还有点事情几家要碰个头,商量一下,事情是这样的…。”秦朗把曲池坊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秦琼听的有些头大,想不明白,这个小子哪里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这么能折腾? “嗯,老夫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合适,让他们来了一起考虑吧。”秦琼是真的没主意了。 事情汇报完,秦朗合计一下,动起来吧,早完事早省心。 第一百七十四章拜访杜如晦 秦朗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在秦琼面前显得轻松自然。 “祖宗,天色还早,小子抓紧时间动起来,先去房、杜两位公爷府上拜访,争取今天,把这几家走完,小子想,把几位公爷约来府上,答谢他们的援手之恩。祖宗,今天晚上小子就住家里了,回来我们再聊。”秦朗把安排和秦琼汇报一下,也没和秦琼客气。 秦琼很自然,好像这小子把这里当做家,也是应当应份,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原班人马,一辆车。秦朗谢绝秦琼派人带路,那样让人家以为不尊重,没先去人家的府上。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小子来长安第一个肯定是秦府,但你怎么做又是一会事情,好多事情,往往问题出在细节上面,秦朗对这一点比较重视。 杜府近,同一个坊,转过一条街就到了,理应先去,省得让人家知道后挑理。报上名字之后,秦朗便打量起府门,和杜如晦一样,内敛低调,四平八稳,和路过看见的大多数府门一样,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杜府’二字。 杜构出门迎的客。 “杜兄,小弟冒昧来访,打扰了。”秦朗迎上去,行了一礼。 “秦兄弟,好久不见,欢迎来府上,走走走,进去聊。”杜构也很热情。 二人入府,杜如晦和她的老妻,已在正堂等候,外带旁边一左一右,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英俊男子,和一个小娘子。 一般应酬,主人出来,见个面聊几句也就完事。关系好一点,可以去后堂拜见长辈内眷。关系好的王公贵族来拜访,开中门全家出迎。而现在,杜如晦却把家人聚于正堂,这以经算是很隆重的礼仪,只比王公贵族差一些了。 秦朗不敢怠慢,杜如晦这个阵势,秦朗小步紧趋几步,“噗通”一下,跪倒在杜如晦夫妇二人面前。 “杜伯伯安泰否?小子祝杜伯伯,贵体康泰,福寿绵延。”规规矩矩的三个头磕下去。 “安泰,小子有心了。” “杜婶婶安泰否?小子祝杜婶婶,仙颜永驻,福寿安康。”又是三个头。 “好孩子,快快起来。” 秦朗顺势起身,杜构介绍,青年是杜荷,果然是那个倒霉孩子,叉手一礼。 小娘子和秦朗差不多大,杜玟杜三娘子,文文静静人如其名,又是一礼。 流程走完,杜夫人和三娘子退下,转入内堂。杜构安排,秦朗分宾主落座,杜构杜荷二人坐陪。 “小子,不错,知道来府上看看老夫。”杜如晦这个干巴老头,现在显得亲切自然,完全没有一点重臣的架子。 “杜伯伯,呵呵呵,小子再浑,好赖还分得清楚,事情消停一些,马上赶来长安,拜谢杜伯伯的援手之恩,没有你们爱护,小子不敢想象现在什么样子。”说完起身又施一礼方才落坐。 杜如晦含笑点点头。又陪着秦二货闲扯几句。 “大兄,小弟抱歉,上次庄子上,小子有些恼怒卢氏子的事情,行事有些孟浪,唐突了大兄,望大兄见谅。”秦二货又给杜构赔罪,这里有人家两兄弟,只能用大小区分。 “哈哈哈,秦兄弟好酒量,在下佩服,不妨事,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杜构在这一点上和杜如晦很像,儒雅随和,只是不知为什么后来混的有些惨? 二人闲扯几句。 杜荷这个倒霉蛋也得一并关注,好像是近几年,就让李二指了一个闺女城阳公主,做了李二的毛脚女婿,杜如晦去世,李二一直念着老杜的好,并没有悔婚,依旧等闺女长大嫁给了杜二,一手的好牌。可是这个糊涂蛋蛋,没学到他老爹的本事,偏偏学他老爹提前站队,跟着太子学人家逼宫造反,让李二咔嚓了。 “二兄,初次见面,便知二兄不凡,以后还望二兄多照顾小弟。”客气话丟过去。 “秦兄弟客气,在下现在陪伴太子读书,挺忙的,等有时间会去泾阳拜访。”杜荷客气了一句。 杜如晦听着皱皱眉头,没出声,杜大听完,看一眼杜二。 秦朗听了,倒没什么意外,能在李二活着的时候,跟人造反的憨货,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也是智商有限,能对自己客气就不错了,并不出意外,对杜二笑笑,算是应下了。 秦朗又和杜如晦父子,闲扯胡聊拉一下家长里短,今天是来谢恩,外加请客的,其他的事情不适合这个场合聊。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算走人之前,秦朗发出了邀请。 “杜伯伯,您知道,小子在长安还没有只砖片瓦容身,这次过来,是专门为了答谢众位叔叔伯伯上次的援手之恩的,小子暂住秦公爷府上,简单准备了点饭食,小子想请众位叔叔伯伯吃个便饭,望杜伯伯带上婶婶、三娘子和二位兄长赏光,明日申时小子在府门前恭候杜伯伯光临。”事由、参加的人员以及时间,秦二货交待的清清楚楚。 房、杜、程、秦,牛家也会参加,上次五家去泾阳,这次还是五家,杜如晦自己拿主意,至于邀请全家就是客气,来了说明重视你,固然欣喜,不来也说不出什么,秦朗礼数周全,把事情做足就好。 至于李二,没有人会想去邀请他。 杜如晦考虑一下,“行,小子,圣上那边如果无事,老夫会准时到。”答应了下来。 “那杜伯伯,小子先行告辞,其他的几位叔叔伯伯,小子还要去一一邀请。” 秦朗施礼辞别,杜氏兄弟代父送客。 赶回秦府,带上礼物,下一家房府。 程序如旧,只不过迎客之人变成了兄弟二人,房夫人,是在后堂拜见的,温雅贤淑,仪态大方,秦朗并没有感受到,后世传闻的‘醋夫人’模样。 前堂喝茶叙聊,宾主尽欢之后,房玄龄也接受了邀请。 送客,还是兄弟二人,跳脱的房二,委婉的表达了呆在府中的痛苦,向秦二货要求,给自己留点唐瓜,他找机会去泾阳。 府门口闲扯几句,秦朗做别。 第一百七十五章拜访老牛家 下一家去谁家?秦朗有些犯难。 问了一下自己的祖宗,确认程妖精在家。想了想,虽说按道理先去程家才对,第一、他比牛进达官大,第二、人家在长安,老牛不在。 但是,秦朗还是想去牛府,后世看小说太多,程府就是一个魔窟,一进去就关门上锁,没有个几天几夜,别想出来的那种,万一自己进入程府,折在里面,对牛家很失礼。去过牛家,再进程府,折了就折了,大不了睡在他家。 秦琼看出了他的犹豫,“小子,先去牛府,事情办完,把三小子带着来府上,你再去程府,今天晚饭的时候,老夫带着牛三小子过去。” 祖宗给安排的妥妥的,既不失礼,对程妖精又尊重,还能顺便搭救他出魔窟,这个祖宗没白认,太感动了。 看来,这程府的魔窟之名不虚啊! 考虑一下,秦朗又折出半坛子蒸馏酒,看一下,又折出去一些,只留小半坛,交待秦琼,让他晚饭的时候带过去。 舍不得是一方面,主要是为自己的小命考虑,万一醉死在酒桌上?穿越者秦朗,因醉酒离世,年十五!自己也太冤枉了。 东西带过去,另外,三家把事情先顺便说一下完事,自己带半坛子酒送人,显得太小气,反而不好,还是让秦琼拎过去。 牛府的大门更低调,让秦朗看,甚至有些寒酸,通报不久,牛老三带头,从府门出来大大小小八个人,最大的十八九,最小的四五岁。 秦朗怔了一下,赶紧上前,“三兄,久没见面,甚是想念,今日小弟特来府上,拜见牛婶婶,顺便来见见三兄。”说完赶紧行礼。 “秦兄弟,你能来,为兄高兴,哈哈哈。”二人行过礼。 牛师尚拉住秦朗,对后面的一群人开始招呼一下,“你们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秦兄弟,是你们的兄长,牛江、牛河你二人叫叔叔。” “秦哥哥。” “秦叔叔。” 牛府门前乱成一团,半天、秦朗搞明白了,牛进达有七个儿子,老大跟着爹,老二在家,剩下的全在这里,两个小不点是孙子,老大一个,老二一个,牛师尚也有一个,奶娃子,抱不出来,感情这几家,人丁最旺的就属老牛家。 长风让牛老三拽住了,又一阵叔叔伯伯之声,秦朗觉得这个牛老三是个人物,生出了认真结交的心思。 众人进府,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高坐正堂,身后围着三个妇人,其中一个怀中抱个孩子,秦朗猜测应该是三个儿媳妇儿。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方脸盘,神情有些萎顿,坐于妇人下首,应该是牛二郎。 秦朗长风两人趋步上前,问安磕头,一丝不苟的完成,起身又给牛二和几个嫂嫂见礼。 到那个奶娃子时两个二货一起难住了,不知道这里有个快一岁的孩子,自己的祖宗也没提醒,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以为秦朗有准备呢,秦二货浑身摸一个遍,除了脖子里的玉牌,空无一物,这个难堪啊,要命了。 牛师尚见眼快,见秦朗浑身乱摸,猜到点什么,赶紧出来圆场,“秦兄弟,来来来,咱们兄弟久未见面,我们坐下叙聊。” 脸红啊,“婶婶、嫂子,怪小子,来的匆忙,考虑不周,等侄儿过周岁,一定要通知小子。”对老夫人和牛三媳妇告一声罪,才做罢。 “小子下次补上。”长风也是面皮发红,和秦朗两人又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埋怨之色。 众人叙聊一会儿,秦朗感谢了上次的援手之恩之后,并发出明日的酒宴邀请,老妇人表示会有人去参加,便要和儿媳妇退去后堂,老二牛师度也招呼下人,要一并退下的时候,让秦朗叫住了。 “二兄且慢,小弟给二兄特意准备了一个礼物,不知合不合适,二兄试试,不合适小弟再修改一下。” 秦朗这一出声,大家全都停住了,老夫人也停在堂中,所有人留了下来。 众人望着秦朗,秦二货告一声罪、让牛师尚带着找到礼车,把轮椅和双拐拿下来,见到两个西瓜,顺便一起让长风带上,算是应个急用,让长风去哄孩子。谁知道牛师尚会拽住长风呢,这个懒货也不说一声两个人认识,早说一声,无非多准备一车礼物的事情。 看见轮椅和双拐,牛三猜到些什么,双眼一亮,让两个下人小心的抬起,秦朗拿着双拐,来到正堂。 众人看见这个东西,也是眼前一亮。 “二兄,试试这个,以后用起来,应该会方便些。”秦朗指着轮椅,邀请牛师度坐上去试试。 牛师度摸摸扶手,有点意动,单腿站起来,小心的坐到轮椅上。 秦朗发现他的左腿自膝盖以下空空如也。这种伤在后世,假肢一装,看不出什么影响,日常生活,还能自理,但是这个时候,就只能坐在那里,等人伺候。 做一个假肢不是太难,但是出于自身考虑,暂时还是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考虑吧。 牛二在轮椅上摸索一下,已经能简单操作,自己前后左右的开始晃悠,乐的眼泪直流。 牛夫人和二媳妇儿,也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抹着眼泪,满脸笑容。 秦朗等他们在那里乐够了,拿着双拐上前,把轮椅的各种功能和拐的调节一一向牛二交待一遍。 “秦兄弟,为兄谢谢你,谢谢你。”牛师度说着话,有些更咽起来。 “好孩子,帮了大忙了,婶婶谢谢你。”牛夫人也是高兴,一个劲的感谢。 众人七嘴八舌,一顿感谢,秦朗只好又笑着一一应对。 “牛河,过来,给你秦叔叔磕头。”牛二媳妇从进了牛家门,就没见丈夫这么开心过,自己谢过之后,才想起来,还有儿子,把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从长风身边叫过来。 牛河过来,要跪下磕头,秦朗拦住,老夫人不干了,“孩子,你受得起这个,让小孙孙尽个心意,要不,婶婶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秦朗无法,只能受了孩子的三个头。 不能失了礼数,牛师尚赶紧让秦朗落坐,从众人进门开始,连一口水都没有喝,秦朗依言入坐。 第一百七十六章酬谢程、牛(上) 牛府的客厅,欢声笑语不断,兄弟几个推着二哥晃悠,老夫人和小夫人跟在身后乐和,几个小屁孩围着长风。 多好的一家人啊,这就是骨肉亲情! 牛师尚陪着秦朗喝茶,众人闹够了,笑够了,才想起来堂中还有客人,妇人们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回了后面,老夫人继续坐于中堂,看样子要留饭。 秦朗得赶紧走。 牛师度过来,坐在轮椅上拉着秦朗的手,“秦兄弟,在下真的感谢你,你看见了,体力上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在下自身残后、读书识字、能写会算,脑袋还行,以后兄弟用得着在下的,尽管招呼一声。”话说的情真意切。 “行,二哥,希望用到你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别到时候又舍不得牛河侄儿了。”秦朗笑着打趣,尽量把气份弄得轻松一些。 “舍得,一定舍得。”牛师度知道是玩笑,还是回应句。 长风那边,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子,终于玩出事情,一个西瓜打破了,流出红色的汁水,四个淘气小子,顿时大眼瞪小眼。 长风顺势让人找来一把小刀,把西瓜切成一牙牙的,让最小的牛河,送一块给奶奶。 众人望着这个新鲜东西不解,秦朗不吭声,长风只好出头,解释了一下,孙道长弄出来宝贝唐瓜,让他们把瓜籽收好,明年开春种下去,众人听完,小心翼翼的吃起来了西瓜,把瓜籽收拢,交给了老夫人。 不能再留了,秦朗长风二人告辞,委婉拒绝留饭的事情。 现在牛老二心结解开了一些,顺便传达一下秦琼的意思,让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同去秦府,有事商量。 牛老二推辞一下便同意了,连带牛三,一队人又告别老夫人,回转秦府。 人,处在低谷期的时候,别人对他的一点点的帮助,也能记你一辈子的好,当然,首先你得有一颗向上的心,秦朗就是略微改变了一下牛老二的处境,至少生活可以自理,牛老二在心里,会感谢秦朗一辈子。 秦琼有些诧异牛家老二能过来,自从几年前这孩子受伤以后,没再出过府门,自卑的厉害,这小子用了什么办法,让他解开了心结? 顾不上秦琼的诧异,让那兄弟二人去解释。秦朗得赶紧去程妖精那里,再耽误耽误,可以直接上人家的饭桌了。 程府的大门中规中矩,不奢华也不寒酸。门子进去的快,出来的也快。 程二迎客,三人客气一下,敢情长风和程牛两家都认识。 程大在军营,回不来。 来到中堂,程妖精和一个貌美的夫人并坐主座,这是他的媳妇儿崔氏,上次秦府见过,三个小屁孩儿,外加一个小闺女,规矩的站在边上。 一样的流程,两个人又是磕头问安请好落坐,程夫人带着几个小的离开。 “你们两个小子,再晚来一会儿,只能吃老夫的剩饭了。”程妖精挤兑秦朗和长风。 秦朗态度诚恳端正,“程叔叔恕罪,小子今天事情多,前面走了几家,感谢上次的援手之恩,此来是邀请程叔叔全家,明日申时去赴宴的。小子特意把最后一站,放在程叔叔这里,在叔叔这里,小子感觉亲切些,晚饭打算叨扰叔叔一顿。小子还私自做主,请了秦叔和牛家兄弟,他们一会也过来,望程叔叔不要怪罪小子。”实话实说,点明了今天的来意,他们是外人,和程叔叔不一样,对程咬金显得亲切又不见外。 “哈哈哈,好,算你小子有心,宴席老夫会去的。哈哈哈,好小子,没和老夫见外,知道来老夫这里吃饭,他们全来好,人多热闹。”程妖精听懂了秦朗的意思,估计那两家来人,有事需要商量。 一旁坐陪的程小二,听完之后,告一声罪,转去了后堂,应该是准备晚饭去了。 “张小子?打算好了跟秦小子一起混日子?”程咬金又点了一句长风。 秦朗发现这长风还挺神秘,秦程牛三家都认识,会是谁的后人呢?想不出来。 “程叔叔,那里挺好的,有吃有喝。” 程咬金呲呲牙,没再理长风。 一老一小两个妖精,在厅中胡扯家常,长风当空气,坐在一边。 不到半个时辰,管家带着秦琼和牛氏兄弟入内,牛老二拄拐来的,看样子,轮椅丢在外面的车上。 三人起身招呼,秦琼入座,程咬金也有些惊奇牛家老二,顾不得让他兄弟行礼,一番追问,才知道牛老二暂时的放下了一些心里的包袱,也为牛进达高兴,又让下人抬来轮椅见识一下,坐上去试试之后,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好奇过后,牛氏兄弟又走了一套磕头的流程,牛老三倒是经常来,不年不节,本来可以不用磕头,但牛老二几年不来,必须补上,兄弟二人只好一起。 秦朗今天磕了一天的头,现在终于心里平衡一些。 众人落座,寒暄几句秦朗真入正题,几家的事情肯定要饭前敲定。 “秦叔,程叔,牛兄,小子失礼了,你们知道,小子力单势弱,家里一个老一个小,再没别人。小子琢磨了几样东西,想找叔叔们和牛兄帮忙,油酱醋茶酒加上一味调味料、一共六样,小子这里有制作的方法。先说明白,这几门生意,酱醋最好合在一起,因为制作的方法有共通之处,其它的三样,可分可合。茶也有一点特殊性,最好在江南有门路。这几样东西,随着以后炒菜的铺开,应该全是好生意。以上生意,小子提供秘方,其它的你们负责,留出利润的三成给小子即可。”秦朗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看他们三家选择。 众人不吭声,程咬金望望秦琼,牛氏兄弟也望望秦琼,不解何意。 他们心中都清楚,秦朗就是来给他们送钱的,这个年代,没人、就是一个扯蛋的借口,只要你有秘方,随便找人出来打理一下就赚钱,有孙思邈在前面挡一下,他们几家帮衬点,东西做出来,只要不是通天的利润,没人去算计,顶多偷师模仿一下。 第一百七十七章酬谢程、牛(中) 秦琼让两方人看的有点不自然,直接丢出句,“这小子太懒,想白拿钱不操心。”两方人绝倒,秦二货有些郁闷,祖宗啊,真是污蔑自己啊,懒只占一点点好吗? 程妖精想问题还是直击要害的,“小子,这几样东西用什么材料做,能方便透露一下吗?”他并不问利润,而是问材料,这个妖精不一般。 秦朗给他们把这几样东西一一做了一下说明,包括这些东西以后的衍生产品等,也没有放过,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众人又沉默思考起来,程咬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丢出一个秦朗不想回答的问题。 “小子,老夫琢磨了一下,你这些东西全是生活日用品,为什么独独缺了盐呢?”问完还看着秦朗。 “程叔叔,小侄还想多活几年,那个东西,朝堂里盯着的人多,万一折腾点事情出来,就是大麻烦。”秦朗直接说实话。 程咬金听完点点头,这个小子做事有普,并不乱来。 又考虑一下,程咬金看看秦琼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开口,“小子,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老夫承你的情。” 秦朗客气了一下,“小子谢程叔叔帮忙。” 程咬金又对牛氏兄弟说:“师度师尚,别多想,老夫和叔宝给你们做主,这是好事情,你们先选吧,省得老牛回来说老夫趁他不在,欺负晚辈。”牛氏兄弟知道程咬金让着他们。 牛氏兄弟互相看看,牛二说话了,“谢谢两位叔叔,谢谢秦兄弟,这个事情我们很感激,还是二位叔叔先来吧。” 牛二拒绝先选,三家又推让一番,秦琼不耐烦,发话了,“师度,让你选就选,莫非你父亲不在,老夫和知节还做不了你们兄弟的主吗?” 牛师度赶紧接口,“没有没有,秦叔叔误会了,小子谢二位叔叔厚爱,不如这样,二位叔叔帮小子做主选一样吧。” 秦朗听完,这也是个聪明人啊,牛进达这是烧了高香,成年的两个儿子都不错,老大没见过,其他的还小,老四应该是十五六吧,牛进达虽说爵位低一些,但是也得善终,后世他的后人并不怎么出彩,又是为何?有点想不明白。 秦琼听完,看一眼程咬金,“你来,某这次不参与。”说完不再吱声,秦琼是有点怕,还有一块心病没解决呢,那个香皂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年这个时候了,订金都收了几万贯了,想清楚这次事情不参与。 程咬金知道秦琼做香皂生意,但不知道利润,想了想也没客气,直接对牛二说,“油和酱醋选吧,其它的别选。” 秦朗听完心中一顿,没有吱声。 牛氏兄弟听完,二人对望一眼,牛二开口说道,“谢谢程叔叔指点,那小子选酱醋吧。”牛家选定了酱醋。 程咬金对秦朗说道:“小子,老夫选油。其它的,你小子去找别人吧。” 秦朗奇怪了,明眼人都知道,这几样生意除了茶的限制大一些外,酒的利润是最大的,这个东西没有人不爱的,可这个妖精偏偏放弃了酒。 “程叔叔,您为什么不选酒啊?”秦朗假装糊涂问了一句。 “小子,酒的利润太大,而且太消耗粮食,家里的钱财,有时候并不是越多越好的。”程咬金不管秦朗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了一下原因,估计也是解释给牛氏兄弟听。 “多谢程叔叔教诲。”秦朗说完行了一礼,真心佩服程妖精,他能安全活过武周的打压,寿终正寝,真不是吹的,绝对的人精。 牛氏兄弟也站起来给程秦二人分别行礼。 事情定下来,别的就算了,秦朗把两本小册子,分别给了两家人,那是秦二货口述,小丫头帮忙写的。 “程叔叔,牛兄,注意保密,其它的,你们去准备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问小子,但有一样,这两样生意,就和小子无关了啊,对外,只能是你们的生意。” 程咬金听完,翻个白眼不理他,上次的餐饮是这样,习惯了,牛二想问什么,见程咬金点头答应了下来,也不在做声。 秦朗想一想,又把一个小册子递给牛二。 “二哥,这个调料也是一门好生意,放心做,没有问题。虽说有一点不起眼,但是一旦做好了,随便的养活几家人,没有问题,劳二哥受累,一起帮忙做了吧。”说完望着牛氏兄弟。 秦二货也是迫不得已,自己人手太少,他看上人家牛老三了,想让他以后来帮自己,那就把人情往足里做。 牛氏兄弟不接手,又要推辞,秦琼发话,“收着吧。” 牛氏兄弟又一通感谢,接过了调料生意。 这样,就剩下茶和酒这一块,茶,也就是炒茶,略微有点局限性,酒倒简单,就是这个合作人要找个能让人放心一些的。 “秦叔,程叔,您二位觉得,这个茶、酒,小子找谁做比较合适?”一客不烦二主,索性一次问完,自己还能让程妖精觉得尊重他。 这二人互视一眼,一口同声:“圣上。” 秦朗听完,面上点点头,心中mmp,有点坑人啊,自己这边最不愿意的,就是和李二有太多牵扯,可这些人,死命把自己往他身边推。 秦朗自己琢磨起来,又不能再问这二人,除了李二还有谁?心情有些郁闷,难道真的找李二?找李二之后又怎么合作? 其他人,看这小子低头思考,也没催他,几人小声闲聊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酬谢程、牛(下) 秦朗在琢磨李二,李世民在丽政殿也没有闲着。 殿内三人,李二、李君羡和张阿难。 “圣上,明天,范阳卢氏的主事之人,便要到长安了。”李君羡给李二做了汇报。 身着轻便衣衫的李世民舒适随意的坐在圈椅上,“大理寺那面的人手,安排好了吗?他们要分开单独关押,所有的人手你们要一手掌控。” “圣上,人手已经安排完毕,一人一间。” “卢阳那面,东西掏干净没有?手段别太酷烈,人还是要暂时活着的好。” “圣上,应该是差不多掏干净了。” 李世民思考了一下,又对李君羡吩咐道:“明天人到之后,把长安卢府那些主事人,也一并带进大理寺,抓住卢阳交待的东西,一条条,一项项,找他们核实,让他们交待,速度快一些,人要保证活着。”说到这里,李二的脸色有些狰狞。 其他的已经不需要李二再做交待,李君羡明白怎么能速度快起来。 “是,圣上。” “看紧些,这段时间,长安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关注到。” “是,圣上。”李君羡回答完,好像又想起点东西,“圣上,秦县男今天进的长安,先到秦府,后去拜访过杜、房、牛府,现在去了宿国公府上。”不得不说,李二最近,很在乎长安的风吹草动,秦朗的人还在程咬金那里,他的行程现在已经落在李二的手中。 李二听了,并没有说话,杜、房、牛、程外加一个秦琼,正好是上次出事,去泾阳的五家人,这小子还是懂事的,知道谢恩,只是这时间拖得有些久啊。 李二又想起来点事情,“上次派去周至和齐州的人,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圣上,有,那小子第一次露面是在秦岭之中,三四个月之前,已经确认。往前追查,有点困难,孙道长自从两年多前,离开长安之后,就入的秦岭,其间的踪迹已经追查下去了,暂时的没有汇报,能肯定的是,那秦县男有很大概率,是孙道长这两年多之内遇到的。圣上,至于齐州那面,已经无从查起,秦姓之人太多,而且遭兵灾严重,原来的人家已经十不存二了。”李君羡详细的汇报了调查结果。 李世民听完没有在问什么,“君羡,先下去吧,明天对长安卢府温和一些,长安,人多眼杂,别让人产生些不好的想法,事情抓紧办好。” “是,圣上,知道了,臣告辞。”李君羡说完,行了一礼,李二摆摆手,他才离开。 殿内沉寂了一会儿,“阿难,卢氏那里加快一些进度,找个靠得住的人出来,最好是旁枝,带来见朕。” “是,圣上。” 至此之后,丽政殿彻底的陷入了寂静中…… 可怜的秦二货并不知道,李二已经把他查了一个七七八八,他猜到李二会找他的根脚,但不知道会这么快。 秦朗现在已经想清楚一些事情。从把这几样东西拿出来之后,自己估计了一下,程咬金可能会选择酒,但是这个老妖精清楚知道酒的广大前景,还是放弃了做酒,打乱了秦朗的计划。 人精,绝对的人精,程咬金的选择也给秦朗上了一课:钱多并不是好事,能把钱安稳赚回来、人活着,再把钱潇洒地花出去,才是真本事! 酒,还是要有自己人的参与,这个东西,以后做的好,真的就是一台大马力的印炒机。 从贩夫走族到王公贵族,从南海之滨到苦寒漠北,没有人不喜欢这个玩意儿,丢出去实在是可惜。另外酒的衍生品种类也太多,以后陆续要用到,直接丢给皇家,自己拿分红,受制太多,反过来自己人操作,皇家拿分红,这样就比较适合。 现在,怎么能安稳的赚回钱就变成了关键,一个计划在秦朗脑中生成。 “秦叔,小子刚才出门前,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秦朗把事情想明白之后,打算先让众人尝尝酒,之后再说服众人。 秦琼点点头,长风倒是明白,出去外面,不一会儿,抱着两个红绸封口的小酒坛进来厅中,把东西放于众人面前。 自己的祖宗也有心细的时候,秦朗看见这两个小坛子,不免感慨,拎个大坛子,还是少半坛东西,确实不好看。 冲自己的祖宗露出一个感谢的眼神,才开口对程咬金说道:“程叔叔,不是小子小气,是这个做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少,只有几小坛,本来打算留着明天宴客的,后来想想,今天要敲定这个东西,就让秦叔带过来两坛,你们先尝尝,咱们再讨论一下这个东西怎么办。程叔叔别介意啊,制作的方法已经带来,如果尝过之后,程叔叔动心了,方法小子双手奉上。”秦朗解释了一下。 “哈哈哈,无妨,小子,万一尝过后,老夫动心了,不用你给,老夫会动手抢。”程咬金开了个玩笑。 程妖精让人拿来一摞酒碗,秦朗拿起一个小酒坛,解开几层红绸子,一阵浓郁的酒香瞬间散布室内,除了秦琼长风,其他的三人心中惊奇,赞叹不已。 秦琼刚才折酒的时候已经惊奇过了,还在长风的怂恿下,在家里尝过了,长风更不用说。 秦朗故意的停留一下,才在每个碗中,倒了小半碗,然后拿眼神示意,他们可以尝试一下了。 众人端起碗,拿到鼻子底下闻闻,程咬金一口吸完酒水,脸皮开始慢慢的变红,口腔之中已经有一股火烧了起来,舍不得吐出来,感受一下,慢慢的咽下肚子去,那一溜火线,又从喉咙,燃烧到了胸腹一直到肚子里,连热带憋,程咬金脸红心跳,浑身发热。 “好宝贝,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程妖精才舍得开口,一股带着酒精的气息吼了出来。 牛二兄弟见状,把酒碗送到嘴边,小口吸溜一下,感受一遍,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完,也是赞不绝口。 第一百七十九章酬谢程、牛(续) 秦琼已经有了经验,和牛氏兄弟一样,品一小口找找感觉,然后一口喝完。 只有长风端着碗,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自从上次喝醉之后,他就变成了这样,再没有喝醉过。 秦朗又斟了一次酒,这次众人有了经验,全都细品慢咽。第二碗喝完,程咬金拿过酒坛子打量了一下,用红绸子开始封酒,大家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出声。 酒封好,连同没开封的一起划拉到自己的身边,程咬金才开口,“小子,老夫对这两坛酒动心了,以后老夫的酒你包了。”便不再言语,拿眼睛望着秦朗。 这个妖精,冷静的可怕。 秦朗觉得,现在朝堂上大多数人,如果和程妖精放对,绝对的只有让这老妖精玩死的份儿。 老妖精不玩,秦牛两家,秦朗有些不放心,还是要做老妖精的思想工作,这什么世道,还得求着别人赚钱。 “程叔叔,小子说说自己的想法,你再决定好不好?”秦朗望着程咬金,见这个老货点头,才把自己想好的方法,向众人说了一下。 还是一样,秦朗出技术,其他的,秦程牛三家去操作,不一样的地方是,这次不找房、杜,让他们三家去拉李二,送上四成利润、挂个名头,他们三家每家一成半,秦朗拿一成,半成还是预留。 “程叔叔,小子猜测两年左右,粮价就会跌到一个很低的情况,大量造酒不会再影响百姓生活。这个酒还有许多的其他用途,以后,还有好些东西,能和他扯上关系,让这个东西掌握在别人手里,小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而且你们可以带上茶一起做。这样,拉着圣上一起,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秦朗苦口婆心,劝说程妖精,打消他的顾虑。 至于烈酒更重要的作用,例如杀毒,例如和草原的马匹牛羊交易,好像和他们说了也没什么用,还是留着对付李二吧。 程咬金终于被秦朗说动,其实老妖精担心的,并不是钱多,而是这个钱会对他造成伤害,拉上李二,可以让他少些顾虑。 程咬金做事很稳,前期跟定李二,后来跟定李治,一直到武周大势所成,上位不可避免的时候,人家预感到不妙,激流勇退,提前远离了朝堂事非,告老还家,最终寿终正寝。他的这份眼光以及预判力,在现在的贞观人精里都是能数得上号的。 最终几样东西商定下来,秦朗又拿出两份小册子递给程妖精,他不接,给秦琼也不接,“让师度收好,以后这些东西他找人去管,某和知节派人协助。”东西便到了牛老二手中,长辈发话,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一切皆大欢喜,至于怎么给李二送去那份利润,老妖精有的是办法的。 事情商量完,程小二过来请众人入席。 近水楼台先得月,程府的厨子,算是已经出师了,桌子上的各色菜肴看起来也是色香俱全,味道只有尝过才知道。 牛氏兄弟看着菜色有些惊奇,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其他人已经习已为常。 两个大人,加上程小二,一共五个小子,厅内一桌。 一切很正常,热热闹闹,觥筹交错,唯一的一点变故,就是老妖精的两坛烈酒没保住。喝过烈酒再喝三勒浆,老妖精自己先喝不下去,忍痛开了烈酒,秦朗估计两坛有个六斤的样子,喝光完事。 躺下了两个老二,牛师度和程处亮,迷糊了一群,除了长风,其他人都脸红脖子粗,开始糊话连篇。 酒席散场,各回各家。 秦二货还在和周公做着交流的时候,今天的早朝早已经结束了。 丽政殿内的小碰头会,气份轻松,李二很随意的坐在椅子上,听着下面的众臣讨论些事情,魏征在那里似老僧入定。 “各位爱卿,离定好的日子越来越近,现在各方面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圣上,臣建议,今次府兵集结日期提前十日左右,这次出兵,马鞍马蹬这两件装备,需要兵士熟悉,出于保密需求,这两件装备应事先熟悉,行军途中需要伪装,不适合士兵熟悉装备,马蹄铁要安装也需要时日,经臣和懋功计算,约须提前十日左右。”李靖站出来把问题提出。 李二听完,沉思起来,其他众人也思考起来。 唐初府兵制,李二的府兵训练时间大概是三季农一季军,也就是说,平时没有战事的时候,农忙的间隙训练一下府兵,保持战力,而相对的,冬季农闲时间最多,训练时间也最长,下面的军府组织分营、旅、团练兵,练兵期间口粮装备自备,战争征招时普通装备自备,重武器和马匹由国家配给,李靖就是考虑,士兵对战马以及装备要有一个的熟悉时间。 “李将军,最短需几日?”杜如晦提出问题。 “八日。”李靖也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李将军,你们有没有计算过,战马以及后勤驮马全部装备马蹄铁之后,大军起动,到达预定战场,行军途中可节约几日路程?将军应该知道,今年关中受灾,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大军早集结八日,朝堂就要多准备主、辅兵几万人几日的口粮,朝堂这里要提前做一下准备。”房玄龄起身,对李靖把事情说的清楚明白。 以往征战,朝廷很少准备粮草,均为府兵自备,集结时上交粮草,凭借交粮凭证供给饭食,现在,李二为了这次灾年出战突厥,特意做了一些粮草准备,由此可见,这次李二覆灭**厥的决心。 “邢国公所问甚是,某和懋功计算过,如果马蹄铁提前安装,大军可提前十日到达预设战场。” 李二的这此个名臣猛将,为了这次覆灭突厥,大家尽心竭力,可算把每一个细节都想到了。 众人听完二人对答,两相比较,如果提前装备,就有暴露的风险,延后装备,要多准备几日军粮。 一时之间衡量起利弊得失。 第一百八十章魏人镜接任务,去范阳收人心 殿内一时无声。 李二这个时候抬头看看众人,“众位爱卿,以朕看,我们君臣这次付出这么大代价,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朕觉得,这个粮草我们还是要备一些的,但是征招日期不用提前,还是按往年来,省得引起有心人的猜测,咱们可以把发动攻击的日期延后几日,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完,便知道了李二的决心,大家又商量一番,一致同意,反正颉利,预料不到唐军今冬要对付他,唯一不利的因素就是天气的影响,李靖和李绩大概测算一下,从行动开始,由于装备齐整的缘故,如果战事顺利,能往前抢个三五天出来。 李二拍板确认,府兵征招日期不变,再无他事,李靖李绩离开而去。 李世民这才看向魏征,“玄成,朕有一事要偏劳爱卿一次,现在朝廷的一切心思,在全力应对突厥之上,范阳地面,近来民心有些浮动,朕不太放心,想劳烦爱卿受累走一趟,不知可否?” 李二最近思来想去,这一趟去范阳的人选,世家之人他不放心,关陇一系之人,又容易让其他的人产生太多想法,唯有魏征最合适,虽然他是李二的心腹,但魏征处事相对公允,其他人也认可一些。另外,魏征先去平山东事,后去安抚河北,事情做的极好,各方都很满意,能力又毋庸置疑,所以这次去范阳的人选,还是魏人镜最合适。 魏征思考一下,问李二道:“圣上,这次去范阳,还有什么要求吗?” “玄成,爱卿此去,朕只要求一点,让朕的子民得沐君恩,其它的,朕许你便宜行事,再无要求。”李二说完,朝魏征笑笑,算做鼓励和支持。 其他三人听完,便心中有数,李二这次派魏征过去,就是替他去收拢范阳民心的,只要这一点能做到,随你魏征折腾去。 李二的这些个臣子,其实心中清楚明白,村、里、乡的管理权落入世家手中的危害,但是无奈,李二他爹和前太子以前当家做的‘好事’,那个时候李二忙于征伐之事,他们也没有决策权。现在李二上位,众人一商量,趁此良机,要把范阳卢氏的这部分权力收回。 李二参照秦朗的第三条,趁范阳卢氏主事人不在,从他们手中开始往出抠人,这些事情几个人已经议过,剩下的,就是具体执行,魏征也有参与讨论,所以心里很清楚怎么做。现在不抓紧动手,等卢氏衰落之后,这些人,又会落入其他的世家手中,所以,趁现在其他的世家观望之际,李二开始先下手为强。 魏征问这话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李二这次有多大的决心,现在得了一句‘便宜行事’,魏征便心中有数,李世民要把事情做彻底,任务很重! “臣,领命,安派妥当即刻起程前往范阳。”魏征接受了这个任务,平心而论,魏人镜还是有济世救民的胸怀,他宁可去这一趟,也不愿意天天去怼李二,犯颜直谏! “玄成,此去范阳还要带什么人或需要别人配合,你尽可拿着朕的手谕去,所有相关人员,都会配合于你,随你差遣。”李二说完,看一眼阿难,张阿难把一份李二的手谕转交给魏征。 打开看看,魏征把东西收入袖中,“臣此去,必不负圣上期望。”说完施了一礼。 “玄龄、克明、辅机,你们还有事情没有?”李二又问一遍其他的几人。 众人都摇头表示再无他事。 李二今天的喜悦没有隐瞒,此时都表现在脸上,卢氏一族的主事人今天到长安,魏老匹夫又接受任务去安抚地方,给他收拢民心,开心啊,难得的顺心随意! “玄龄、克明、辅机、玄成,来来来,我们君臣难得轻闲,捉对厮杀几局。”李二邀请众人下象棋。 大家听完,房杜二人对视一眼,现在已过午时,房玄龄出声对李二说道:“圣上,臣恐今日不便,已应允泾阳县男,申时去秦府赴宴,不好失约,望圣上见谅。” 房玄龄很直白的拒绝了李二,理由一并说出,显得磊落光明,文武勾结之事,历来是为臣的忌讳,说明白说清楚,省得次数多了李二心里不舒服。 “圣上,臣也一样,不好失约。”杜如晦紧跟其后。 三人听完,心中便清楚怎么回事,人之常情,这是那个小子在答谢上次的援手之恩。 “玄龄、克明,那个小子似乎漏人了啊,太失礼了,为什么没有朕呢?”心情愉悦的李二难得的和二人开起了玩笑。 众人心中翻起一阵白眼,你都知道自己是朕,问别人原因? 没人接口。 点点头,李二又道:“玄龄、克明,你二位自去便是,哈哈哈哈,顺带替朕教训一下那小子失礼之事。” “是,圣上。”房杜二人应声告辞。 不一会儿,丽政殿内便响起一阵阵的吵闹之声,传出殿外。 “当头炮。” “跳马。” …… “圣上,落子无悔!” “玄成,就这一步、一步,可好?” …… 第一百八十一章肥皂制作的瓶颈 秦朗起床的时候,秦琼已经回府多时,洗漱完毕,安排好厨房里的宴席之事,二人随意的坐在花园凉亭。 “祖宗,时间差不多了,眼看再有不到两个月,大军就要集合,是该退出来了。”秦朗随意的劝着秦琼。 大唐府兵平时基本用不到秦琼他们这些将军们统领,一般都有下面军府负责,这些将军,只要负责战时的统领和指挥。当然,平时轮值防卫长安的兵力,他们是可以负责的,但是,聪明人,一般都把权力,下放给下面统领,他们为了避嫌,是不会去军营的,只负责当值时点卯即可。 “老夫清楚,也就这段时间的事情,休得聒噪。”说起这个事情,秦琼有些心烦气大,呲一句秦二货,毕竟冲锋陷阵大半辈子,临老要当逃兵,心里还是有疙瘩的。 “祖宗,你要反过来想就明白了,缺失这一次战斗,养好身体,以后能多出几次力呢,薛延陀、吐蕃、高句丽甚至是南昭,这些个周边的邻居们,都不是善茬儿,仗还有的打不是吗?”秦朗只能给自己的祖宗吃宽心丸。 秦琼没再理这一茬,想起来另外一件麻烦的事儿。 “小子,肥皂从放开限量之后,货品生产跟不上,现在的订货数量,已经排到明年了,订金都收到几万贯了,怎么办?”秦琼看见库房里的钱就心虚,钱是收到了,到日子怎么给人家交货? 好事,但也是愁事! 这个情况,秦府的管家,通过王玄策已经传达到了秦朗的耳中,秦朗明白为什么暂时不能扩大生产,无他,相关的原材料跟不上。前期,商户或农户手里有点积压,会好一些,现在,原材料紧缺,肥皂和香皂所消耗的,大量的动物油脂,供应不足。 现在的动物油,主要来源是猪牛羊,牛基本可以排除,那东西死多了要犯罪。农耕社会,农民大量的精力放在土地上,养殖这种副业,从事之人太少。再说,一个猪羊,把最好的肥膘肉卖给你,其它的那些垃圾瘦肉又卖给谁?这个时代,大家吃肉,完全是冲着那点肥膘去的。 愁人啊,现在做点事情,真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完事的,太想当然。 难道又要找人搞养殖?自产自销? “秦叔叔,交待他们,先维持住现有的产量,把接了的订单完成,咱们不能失去信誉。以后再有订单,给人家说明白,就暂时不要接了,材料的事情,容小子想想办法。” 只能这样,不然怎么办?精明人多的是,只有经过一段时间的市场调节,有心人发现这个商机,扩大养殖规模,原材料的供应,自然会慢慢的跟上的。 秦琼点点头,回了一句秦朗,“行,订单已经停接了,小子,这次回去,顺便把钱带走,多带点,你那面用钱多,别再借钱过日子了。” 秦琼知道他借皇家的钱过日子,以前想帮忙,这小子拒绝,现在有钱了,总不至于见外。 “行,知道了,这次是得带走一点钱,眼瞅着那面的债,快到日子了。”秦朗没和自己的祖宗客气。 老少二人又坐在凉亭中打算闲聊,牛家老三牛师尚提前过来帮忙。 亭中又变成了三人。 秦朗顺便试探一下,“牛兄,牛伯伯不在,那些事情能忙得过来吗。” “秦兄弟,这个倒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现在二哥就能操持起那些事情,加上秦叔叔和程叔叔帮忙,外带阿母她们,也能指点一下,问题不大。” 人多就是好,农耕社会,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牛兄,让二哥掌控全局就好,牛河那小子聪明伶俐,别耽误了。”反正是闲扯,秦朗忍不住插一句嘴,提醒一下,万一牛师度用力过猛,给人留下商人的印象,并不好。 “谢谢秦兄弟,这个阿母也交待过二兄了。” “牛兄,如果长安无事,以后多去泾阳走走,咱们兄弟也好多亲近一下。”秦朗试探着发出邀请。 牛师尚考虑一下,答应了下来,“行,在下这面帮二兄把事情处理一下,会去泾阳看看。” 慢慢的来,有苗头就行。 闲聊中,时间过的真快,申时差两刻的时候,秦府中门大开,一老三小,等在府门迎客。长风已经躲了,秦琼身后跟着小屁孩儿秦怀道、秦朗和牛师尚。 程咬金一人,依旧早到,杜如晦一人次之,房玄龄一人最后。五人聚齐,秦朗知道牛老三就是牛家的代表了。 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他们都只身前来?等宴后再问自己的祖宗吧。 秦府正堂,依宾主落坐,秦朗主动充当了招待,毕竟是自己宴客,不能自己坐在那里装大爷,让秦府的人伺候。 室内只剩下六个人,六家代表。 “小子,今天有没有什么新花样?让俺们一饱口福?”程咬金出来帮忙,活跃气份。 “程叔叔,应该不会让您失望,恕小子暂时保密,嘿嘿嘿。”秦朗扮小,轻松应对。 一圈笑闹,秦朗插科打浑,逐一应对过去。 厅中的气份很快轻松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被李二讹诈(上) 大家喝水闲聊,秦朗看看时机差不多了,想趁饭前,把事情解决。今天上了酒桌,能清醒下桌的应该没有,估计就只能把这几个老人精往车上抬,送走了事。 倒不是说感情有多深,关键是美人爱英雄,男人好烈酒! 看看众人,只有牛家老三没有参与餐饮之事,想了想,牛老三还是不要在场的好,秦琼、程咬金可能没意见,但是房杜二人的感受不能不考虑。 转头对牛师尚说道:“三哥,小弟麻烦你一趟,帮小子去后面盯着些,别出了乱子,一会儿公爷们喝完茶,我们就过去。” 牛老三是个灵醒人,一听便知让自己回避,起身对众国公施礼退下,转去后面帮忙。 大家一看,停止了闲聊,应该是这个小子有事情,全都望向他。 “房伯伯、杜伯伯、程叔叔、秦叔叔,事情有点麻烦,望叔叔伯伯做主,拿个意见……”紧接着,秦朗便把曲池坊的事情,大概过程和遇到的麻烦,给几位人精说了一遍。 四个人沉默不语,秦二货眨巴着小眼睛望着他们。 看样子,除了秦琼昨天告诉了一下外,其他的三个老爷们是不知情,有这样的媳妇儿,也是幸事,小事情都不来打扰当家人,知道他们全是做大事的。 程咬金手中捏着茶杯,轻松的转动着,房玄龄蹙眉思考,杜如晦想了一下,抬眼看着秦朗。 “小子,你知道除了东西市普通坊不能经商吗?你知道曲池坊一共有多大吗?”这次没容房玄龄说话,杜如晦抢先问了出来。 杜如晦问完,四个人八只眼睛,全看着秦朗。 又眨巴几下小眼睛,和公爷们对视一眼。 “那个,杜伯伯,小子确实不知道曲池坊有多大,但是那个普通坊市不让经商,小子知道,呵呵呵。”说完,傻笑两声,摸摸头,又天真的和杜如晦对望。 “小子,老夫没算错,差不多半个曲池坊的地皮,属于咱们的了,唉,那是个小坊。”杜如晦叹着气给秦朗说了一下。 秦朗假装有点傻眼了,胡闹一通,买下了李二半个坊,让几个公爷要欠下外债。这个锅小子可不背,是你们那一群坑货管事做的好事啊! 这公爷们的夫人,也该让公爷们回去调教调教了,不能看着有钱景,就把公爷往坑里推吧? “小子,说说吧,你能怂恿他们买下半个坊,总得给我们几个老汉一个理由吧。”这个时候,老好人房玄龄笑眯眯的插话了。 什么叫我怂恿的?我只让他们多买几套,没让他们欠债买下半个曲池坊吧? 看来,不给他们一个说法,是不成了,当然以这些人精的算度,夫人们欠债的事,应该是可以猜到的,其他人倒没什么,秦朗有些关心,问话的房老汉怎么去找他的夫人算账? 事情还是要有一个交待,秦二货把自己那个会员制会所的想法,对四个人精详细的介绍了一下,又解释了一遍,外带加入了三级会员制度。 四个公爷这回是彻底的傻眼了,秦琼也是此时才知道秦二货要打算做什么。众人心中叹服,生意可以这样做吗? 他们已经自动忽略了曲池坊这样操作,能不能开店的事情,全让秦朗剽窃来的会员制和会所给震惊到了。厅堂内久久无人说话。外面也没有人来打扰,四个老汉或闭眼、或抬头的思考着,一个孩子轻松自在的吸溜着茶水。 四个人陆续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朗,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秦朗一脸天真无邪地和他们对视着。 厅中没有一个傻子,理解了秦二货丢出的餐饮会所和会员制,众人心中明白,如果事情真能做成,结合炒菜这个大杀器,长安的门阀世家一个都逃不了,全部会乖乖的把钱送过来,还是心甘情愿的,不收就是看不起他们,会变成仇人的。 如果这个地方能做起来,四家人可以躺着数钱了! 这小子长的是不是人脑子?孙思邈恐怕教不出这样的妖孽吧? “各位叔叔伯伯,给点意见吧,小子这个主意怎么样?咱们不开门做生意,这里只是朋友聚会啊,要吃饭要喝酒,派个人来预定一下,咱们只招待亲朋好友,圣上应该管不了吧?”秦朗着急,光看我也不解决问题啊,总得拿个意见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小子,你的这些相法,是谁教你的?”杜如晦打破沉默,问完双眼盯着他。 “呵呵呵,杜伯伯,小子没事瞎琢磨的,瞎琢磨的,您老也知道,小子的时间多,放空脑子发呆的时候,好像总能冒出点奇怪的东西,杜伯伯,咱先不考虑这个,咱们就说这样操作行不行?”秦朗真诚的敷衍完杜如晦,还是想问问这么操作行不行。 众人又沉默一下,四个人对视一眼。 “不行!” “不可!” “不行!” “瞎胡闹!” 三个老汉直接否决,秦琼则斥责出口。 “完全可行!” 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门被推开,门口露出三个人:李二,身后还有戏谑的李君羡,连带一脸便秘的秦府管家。 厅内众人手忙脚乱的起身,叫一声,“圣上。”要行礼,李世民摆摆手挡住了。 大家又重新分宾主落坐,秦朗赶紧给李二斟茶递水之后,乖乖伺候在一边,不敢入座。 第一百八十三章被李二讹诈(中) 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李二啊,你一个帝王不好好的呆在皇宫里边,乱跑个什么劲儿?乱跑就乱跑,你跑别人的家里面,还听墙根?这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吗?秦朗腹诽不已。 李二没有管别人,直接吸溜一口茶水。 心真大啊,也不怕给你下毒? “小子,接着说,说的好,朕可以考虑把另一半曲池坊也划给你。”李二望着秦朗,指一指旁边的空椅子,示意让他坐下。 打死秦二货现在也不敢坐! 秦二货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不吭声。 李世民又点了杜如晦的名,“克明,告诉这个混蛋玩意儿,那个方案为什么不成。” 四人均是心中石头落地,都庆幸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有在利益面前迷失自我,至于拒绝的理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至少,今天的表现,还是能让李二满意的。 杜如晦听见李二让自己说理由,站起身来,对李二躬身一礼,转而看向秦朗,望着他,声音低沉的开口。 “小子,我们这些个老家伙,跟随圣上出生入死,才有的今天,那条不允许普通坊市经商的法律,是我们跟随圣上,从敌人的尸山血海中挣来的,它也是我们这些个老家伙的心血,我们都不去维护,那还指望谁维护?也许有一天,我们这些老家伙觉得不合适了,大家可以商量着改变它,但我们自己,不能去公然的践踏它、破坏它。小子,现在你明白我们几个老家伙反对你的理由了吗?”杜如晦把这件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朗整整衣衫,噗通一下跪到地上,“圣上,诸位叔叔伯伯,小子知错了,小子愿领受任何责罚。” 秦朗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贞观朝能克服各种困难,走向盛世,不光因为一个李世民,还有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秦琼、魏征等等这些名臣猛将,在历史的长河中,闪闪发光。 前世看历史,秦朗看到史书记载,贞观朝的臣子,主动要求加班,秦朗不太相信,现在秦朗有些信了。最起码的,李二身边的这些名臣猛将,应该是有这个觉悟的。 半天,李二才开口,“小子,起来吧,小聪明以后要用到正地方。” 一个头磕下去,心悦诚服,“谢圣上恕罪。”起身规规矩矩的立于一边。 自己知道,刚才的行为,要是放在别的帝王手里,重则脑袋不保,轻则屁股开花,在家躺上三月半载都是轻的,李二就这么放过了他。 “小子,先别谢,朕没有说放过你,刚才朕进门的时候说了,可行,现在还是一样,方案可行,只要满足朕的要求,朕可以让曲池坊变成东西市一样的存在。小子,朕不为难你,给朕筹措出六十万贯,朕准你的方案,还把另外半个曲池坊也划入你那个什么会所之内。” 李世民慢悠悠地说完,看看别人,才回头看着秦朗。 室内包括李君羡五人,听到一个六十万贯的数字,均心思一转,他们君臣反复核算过,这次西征**厥,装备及粮草耗费的军费就是那个数,圣上这是病急乱投医,六十万贯,就指望一个毛孩子补回来?众人不由为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子吸一口凉气,都想知道秦朗怎么办。 李二在门外听完秦二货的计划,也是震惊不已,这小子,智计百出,生财是一把好手。 进门前,心里价位是二十万贯,能把这次战争的花费捞回三成,他就认可秦朗的计划,把那半个坊划给他折腾,有了二十万贯,破例一回有何妨?要知道,现在府兵制的情况下,一年的军费开支也不到二百万贯,要不是赶上今年的旱灾,要不是打制马蹬等装备,他根本不用准备粮草,也花不了六十万贯费用。 看见跪在地上给他磕头的这小子,李二想起了牢房中一般无二的情景,他临时决定,加码到六十万贯的。 因为眼前这个小子,在牢房中磕头后,给自己挖了个坑,狮子大开口讲条件,李二决定学习一下这个小子,也狮子大开口,以牙还牙! 秦朗要是知道牢房中讲条件的事情,让李二记忆这么深刻、不知会做何感想?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现在脑子转的飞快,怎么应对六十万贯才是正事。 秦二货仔细回想一下李二的话,发现李世民给自己埋了一颗雷,自己即使完成六十万贯的目标,李二也没有说免于责罚自己,相当于他什么时候想起来捏咕一下自己的时候,就会拿这件事情说事,今天必须要脱罪。 想清楚这个,秦朗打算和李二讲条件,他能狮子大开口,就允许自己讨价还价。 “圣上,别说六十万贯,最多十万贯,您要接受,我们就谈,不接受,还是直接让李将军送小子去大理寺吧。”秦朗直接开始耍无赖。 李二知道这个小子的尿性,这是又和自己开始谈条件呢。 四周众人,只能看着两个人开始磨嘴,不敢插言。 “五十万贯。”李二咬着槽牙,丢出几个字,看都不看秦二货一眼。 “圣上,另外半个曲池坊的地方,由官府负责腾退出来,曲江池那个臭水塘子也一并划归过来,芙蓉园要允许小子使用,二十五万贯。” 中唐久负盛名的曲江宴,李隆基的芙蓉园,没道理他们能名留青史,自己一个穿越者弄不起来,反正是讨价还价。 “五十万贯。” 李二心中是高兴的,已经超过了预期,虽说搭上个荒凉的曲江池,有些亏得慌,但是这样似乎还没有到这个小子的底线,反正你的把柄捏在朕的手中,倒要看看你的底线在哪里,同时,李二心中也是奇怪,这小子还欠着朕八千贯呢,依仗什么喊出几十万贯? 李世民心中想着,脸却越拉越长,跟着黑了下来,随意的坐在那里,眼睛微眯,状似无意的扫一眼秦朗。 第一百八十四章被李二讹诈(下) 众人听着一个个数字蹦出来,也是心惊肉跳。虽然说,他们见惯了大钱,可是,那并不是他们的,屋内几人,家产合起来可能有二十五万贯,也不知道这个小子,为什么张口就来? 秦琼最清楚秦二货的底细,一个借钱过日子的人,哪里来的二十五万贯?就是连二万五千贯都没有,凭什么乱喊?心中跟着发急。 李二一反常态,不按套路出牌,咬死五十万贯,让秦朗心中没底。 前两次的试探失败,加上李二的态度,秦二货觉得事态好像是严重了。偷偷的打量一下李世民,看见那个神色,心中紧张起来,李二好像是要和自己动真格的了,想想也是,拉着人家的重臣,钻人家的空子,还让人家抓了现行,心中恼怒也算正常,不能再试探了,万一李二真的恼火,自己该怎么办? “圣上,五十万贯可以,曲池坊划过来,曲江池划过来,芙蓉园划过来,这个钱十年分期付清。另外,今天小子犯的错,一笔勾销。” 秦朗丢出自己的最终方案,不过又耍了一个小心眼,带上了芙蓉园。 李二听完,这次并没有马上反驳,而是思考起来。 秦朗见李二没有否决,知道事情有的谈了。但是,自己要对其他四家有个交待。 秦朗转身面对四人,深施一礼:“叔叔伯伯们,小子无状,临时肯求诸位叔伯,曲池坊的所有投入,算小子向诸位叔伯借支的费用。另外一家店,你们继续派人去东市选址,先前的约定依旧做数,该小子做的事,小子保证全部做到,但小子的一成半份额,一分不要了,小子做错了事,对不起诸位叔叔伯伯,不能连累大家,请诸位叔叔伯伯原谅小子。”说完又深施一礼。 没办法,只能这样和四家人交待,明摆着的,李二是抓住了自己的痛脚,讹上了自己,一个曲池坊,五十万贯拿在手中,做为一个穿越者,就能乐出花来,如果加上曲江池和芙蓉园,简直要翻天,未来的大唐首富,妥妥的。但是,其他的几人不知道,就要把人家摘出去,事情说明白,随他们的选择吧。 屋里都是人精,李二已经心动,如果没有芙蓉园的事情,还款年限缩一下,李二是会应承的,但就因为秦二货临时的加了个芙蓉园,李二考虑该怎么谈,你可以使用,但是划给你,就别想,那块地方,比两个曲池坊都大,简直是异想天开! 此时听到秦二货又对四人说的话,李二来了兴趣,他们几家到底是什么事情?自己要趁机了解一下,让自己撞上,朕占着理的,了解一下不为过吧? 李世民打定主意,先不决定曲池坊的事情了。 另外三人,心中核计一番,如此做,倒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曲池坊一开,对长安生意的影响就太大了,东市有一家店针对商贾就够了,另一家店开与不开,区别不大,因为开了也是针对商贾的,达官贵人大多数会选择曲池坊,想清楚之后,心中又做一番计较,已经有了主意,暂时不吭声,先等李二的答复。 厅中唯有秦琼,满脸的焦急之色,没有想店铺投资之事,望着秦朗,又努嘴又使眼色,不知道要做什么,秦二货看不懂。 其实秦琼所想很简单,让秦朗别答应李二,打算用茶酒之事让他向李二赔罪,无奈现在不能商量,只能打眼色,并向程咬金的方向努嘴,提醒秦朗。 一屋子人各怀心事,秦二货最无奈,犯了错误,条件开出去了,只能任人拿捏,头上的细汗,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李二考虑清楚事情,“小子,把整件事说一说。”口气依旧严历。 这是又要做什么?秦朗心念急转,开始猜测起来,隐隐的有个念头,又不敢确认,时间耽误不得,只好拿眼睛望着四人,看他们的反应。 房玄龄听完李世民的话,看一眼杜如晦,老杜朝他点点头,看向程咬金,这个老妖精指指他,朝他做个手势,又看向秦琼,没信号发出,秦叔宝这会儿的心思完全在秦二货身上。 李世民把一切看在眼底,并不做声,就等着答案。 房玄龄得到二人的支持,秦琼的意见已经可以忽略,老房知道,只要对秦朗有利,秦琼什么都可以答应。见秦朗望向他们,要征求他们的意见,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已经不合适,李二要闹了误会,麻烦就太大了。 “小子,给圣上把你的全盘计划说一遍吧,不许遗漏。”房玄龄代表三家表了态,也直接卖了秦朗。 事情已经败漏,对李二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秦二货头上冒汗,心中发苦,只能开口照实说道:“圣上,事情是这样的……”秦朗把餐饮集团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对李二讲了一遍,说完看向李二,众人也是看向李二,等着他的意见。 李世民听完,心思电转,前后左右合计一番,已然有了计较,至于吃惊什么的,对上这个小子,已经习已为常,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不是山里闭得无聊的缘故,就是老道的缘故。 总有一天,让你这jian滑小子无所遁形! 第一百八十五章和李二讨价还价(上) 李世民抬头,见众人全都望着他,缓和一下脸色,可以对秦朗掉脸,但对上自己的左膀右臂,总是要顾忌一下面子的。 “小子,曲池坊划给你,曲江池芙蓉园统统划入其中,朕能占几成股?”李世民直接提出了他的想法。 这就是一个下金蛋的母鸡,五十万贯分几年收回是简单,哪里有以后天天有收入来的爽。 其他的四人,已经有心里准备,了解李二的性格,秦朗也了解。可是,李二这个弯突然这么一转,秦二货的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 呆愣一会儿,才想明白,有便宜不占,就不是李二的性格。 自己做不了主,又打算拿眼神询问四个人的时候,杜如晦直接发话了。 “小子,别看我们,事情是你小子搞出来的,你自己掂量吧,我没意见。”老杜也直接卖了他。 其他的三人,在这件事情上,异口同声“沒意见。” 思考一下,秦朗心中有了决定。 “圣上,您要入股,叔叔伯伯们没意见,小子也没意见。您占四成,其他的叔伯每人一成三,小子占半成,留下三分备用。”秦朗直接抛出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利益牺牲最大,从一成半降到半成,也算是一种态度。 别人没有意见,李二考虑一下不干了,“小子,就朕刚才听到的,你们的一共花了二万贯,算上借债也不到六万贯,朕的半个曲池坊、一个曲江池外加芙蓉园,就值四万贯吗?”李二抓住重点直击要害。 没办法,秦朗不知道,李二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只能把事情一样样的分解说明,跟他讨价还价,反正已经这样了,现在就不能当你是皇上了。 “李叔叔,有一件事情,要说明白,这里的炒菜技术外带这个主意,也是有价值的,比如说,您带兵去攻城,有云梯和没云梯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同,这个炒菜技术就是攻城的云梯。再比如,房伯伯给你出了一个主意,让你很轻松的打败了王世充,进入洛阳。如果,没有房伯伯的这个主意,您进入洛阳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房伯伯的这个点子,也是有价值的,这个会所的想法就像房伯伯的点子。小子感激叔叔伯伯们对小子的爱护,把这两个东西的价值低估让利,并不等于他就值一成半的份额啊。” 杜如晦听完点点头,望一眼秦二货,房玄龄在那里思考,程咬金秦琼望着李二。 秦朗暂停一下,先让李二消化一下,才接着说道:“李叔叔,另外一件事情,也要说明,举一个例子,您晋阳起兵的时候,小子带五百人去投奔你,支持你,您可能给小子一个将军。但是,您入主长安,小子还带五百人去投奔,您还能给小子一个将军吗?估计不可能。因为晋阳的时候五百人占了你一成的实力,到长安的时候可能连一分都算不上,这个餐饮集团,我们已经启动了,现在的价值已经不是六万贯,可能是六十万贯了,李叔叔,不知小子说的对不对,您考虑一下吧。” “再有,李叔叔,您把那几块破地方投进来,就可以什么事情不用管,做个甩手掌柜的,每个月收钱就成了,其他的叔伯们还要投入人力物力,做好经营管理,您能占到四成,小子已经让步很多了,李叔叔,给你的份额不算少了。”秦朗又诚恳的劝说李二。 秦朗直接把溢价的问题,升值的问题用他能想到的方式,胡乱解释一下,对商业,自己前世并不精通,只知道一些粗浅的道理,只能解释到这样,至于什么商标logo品牌,现在对李二讲,就有些扯蛋了。 李二思考半天,还是不能接受,“小子,什么叫破地方?破地方你还紧着往怀里划拉?朕也可以派人管理,不成,太少!”李二呲了一顿秦朗,让他重新分配。 秦朗有些没招了,自己心中明白,以后的曲江池和芙蓉园是个什么所在,但那是以后,现在可不就是破地方吗?皇帝参与经营,是万万不能答应的,现在底层的人本来就畏惧皇权,李二的人去了,一阵子瞎弄,没人敢反驳,那么好的买卖非得弄黄了摊子算完事。 “李叔叔,您说个数,我们看看,合不合适,有得谈我们就谈,没得谈,小子把前期所有的债务背上,生意您自己做吧。李叔叔,这个买卖有个前提,您的人只有查账的权利,剩下的一律不能参与,至于为什么,您对比一下您和小子就清楚了,因为你的人去了,代表的是您,您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哪怕错了,也是对的,小子的人只剩下服从,这个买卖就没法做。”秦朗反客为主,打算想知道李二的底线在哪里,然后看看,怎么办。同时也点一下李二,皇家别参与管理,没好处,皇权至上,皇家参与进来,除了霸道,没别的,生意迟早完蛋。 众人全都让秦朗的表现给惊住了,他们受的教育: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现在的儒家思想还没有宋、明、清那么根深蒂固,但是从董仲舒把这个美人送给汉武帝,也几百年了,脑中已经有了那种观念。 李二把这些全拿走,他们也只当是买个帝王的恩宠,多少有点就行,怎么这个小子还一一板一眼的和李二较起来劲儿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和李二讨价还价(下) 李二听见秦朗的回答,心中思索一下,放弃了派人参与经营的打算,可是要多少合适?心中又计较一番,做了一个预设,口中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数。 “小子,朕可以不派人参与经营,给朕六成份额,总行吧?这个店还挂着皇家的名头呢。” 秦朗听完,心中有些谱了,皇家的名头还是别挂了,为了李二好。 “圣上,您那皇家的名头,就别挂了,士农工商,暂时的您就别沾着商这个字,咱们只做不说。另外,您说的六成太多了,小子再让一步,给您四成半,各位叔伯每人一成二,小子四分,留三分备用,这是底线了,再不成就散伙吧。”秦朗说完直接耍赖。 李二听完,心中有些欣慰,这个小子还是向着朕的,知道为朕考虑。四成半、离自己预设的五成,只差一点,他的占有欲让他觉得,自己必须占一半,另外,他又好奇这小子为什么总是留三分,要做什么? “小子,朕占五成,另外给朕说说你留那三分做什么?”李二直接抛出了自己的底线,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秦朗让李二快折磨晕了,又不能不解释一下,“圣上,如果你是房伯伯他们中的一个人,小子可以做主,给你五成,但很可惜,您是圣上,所以小子只能给您四成半,只有这样,这个生意才能长久的做下去。在经营的过程中,有一些决策,咱们在不违背律法的前题下,产生分歧的时候,我们可以少数服从多数,您是圣上,治国无人能比,小子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炒菜做饭这种小事,咱们在坐的可能比不过一个厨子。圣上,术业有专攻,所以请您理解,给您的只有四成半。” 秦朗给李二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只能有四成半,有些事情不能明说,但意思李二应该是明白的。 “圣上,至于那三分,小子打算留给管理的人,就像您给房伯伯他们赏功封爵一样,这个买卖也要对管理之人有些激励的,谁做好,我们可以给他一厘,甚至是一分,调动大家的极极性,这样他们才会主动的去为这个买卖尽力献策。”总算给李二解释完了,也解释清楚了,剩下的只能看李二的决定了。 众人心思复杂的望着秦朗,李二也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吱声,可惜了,这个小子暂时不能弄到自己的手中。 一阵子忙乎,牛三牛师尚已经在门外来回晃悠了几趟,饭点过去好久,他知道圣上来了,也不知房中是个什么情况,只有干等。 沉默的厅堂中,终于响起了李二的声音,“小子,就这么办吧!” 李二终于答应了! 众人松一口气,秦朗擦去头上的汗水,张阿难从后面上来,大家知道宴席应该是准备好了。 饭厅的桌子,李二有,还经常用。 可是当炒菜一样一样的端上来之后,李二的眼睛又有些发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菜居然可以这样做,酒还没开,李二就忍不住试吃了几样,吃完之后,为自己临时英明的决定感到庆幸。 刚开始,他知道那个计划是针对炒菜,只是好奇,并没有直观的感觉,现在知道,自己今天来的太对了,误打误撞,捡到一个下金蛋的母鸡,想想自己的内库,再想想每天的铜钱像小河一样流进去的样子,高兴啊! “小子,你这个客请的,有菜无酒,又是个什么道理?”心情愉快的李二,直接叫出声,要喝酒。 秦朗觉得有些失算,今天的酒又要危险。 磨磨蹭蹭的把一小坛子酒打开,室内瞬间酒香四溢。 李二的这些个名臣猛将没有一个不好酒的,房玄龄、杜如晦包括李君羡和张阿难都是两眼放光。 拿起一个酒杯,倒了一杯,秦朗就手递给了李二身后的李君羡,“李将军辛苦,喝一口润润喉咙。”别人不会有意见,他们知道秦朗这么做的目的。 又倒了一杯,递给走过来的的张阿难,那是李二的,转过身,从房玄龄开始,从大到小,一一给众人把酒斟好。 李君羡看看酒,闻了一下,一口灌入口中,闭口不言,站在那里,没一会儿,脸色就红润起来,大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君羡。 “小子,这个酒在不在这次的约定内?”李二果然眼馋了。 “李叔叔,这个不在。”秦朗直接回绝了。 “圣上,这个可以在可以在,圣上,不但酒在,这个茶也可以在。”程妖精跳了出来,送出了酒,外带指着桌子上的茶,说完朝秦朗努努嘴,意思是又让他出面去谈。 众人刚才聊天,已经喝过茶水,知道了这种喝法的不凡,经营的好也是一门好生意。 别人没意见,但是秦朗有意见,说好的这个生意有牛家的份,现在这么一弄,怎么办?这个程妖精太坏,又要卖自己。 “圣上,这个酒和茶,本来说好有牛伯伯的一份,现在这样,不好处理,莫不如这样,您拿干股,什么都不用投入,也别派人参与,可以派人查账,您占两成,留一成给小子,预留三分,其它的他们五家平分如何?” 桌子上的牛师尚,本来是不打算上桌的,但是秦朗不干,今天是答谢宴,他代表牛进达,硬拽他上桌,李二心中明白,也没有意见。 此时的牛师尚死命冲秦朗插头,表示自己家可以不参与,秦朗没理,假装没看见。牛三又不能站起来出声反驳,那样等于直接拆台了,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第一百八十七章长安杂事 李世民没有回答秦朗,朝张阿难招招手,阿难把验过的酒递给他。李二端着酒,闻了一下,又抿一口入嘴,品味一番,剩下的全部灌入肚子里,闭着嘴巴,双眼微眯,一副享受的样子。 众人等着李二的答复! 李世民好久才睁开眼睛,“小子,三成,这两年酒不能多造,粮食多了随便。” 这李二,时刻没忘记自己要做一个明君。 事情答应下来,比以前的预期要好,以前可是准备了四成的,不知道李二这一贪心,少了一成,他知道之后,怎么想? 茶酒的事情解决,李二三成,预留三分,秦朗占七分,他们五家去建酒厂还是收酒场,秦朗不管,反正剩下的六成,他们饭后去商量,自己不再做那个恶人。 桌子上就只有一个饿人,不是肚饿,是眼饿。干煸羊肉、葱爆羊肉、溜羊肉丸子、红闷羊肉、烤全羊、白斩鸡……只要是肉,饿鬼李二没有放过一样,兴许是肉吃多了腻口,后来,素菜也没有放过一样。 牛三也是第一次吃炒菜,但在这群恐怖的存在面前,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小娘子。 酒,没少喝,李二第一次喝烈酒,加上今天一天,全是好事,心情高兴之下频频举杯。 “诸卿,饮胜!” 李二一招呼,众人只得跟着恭贺一下,举起杯中酒一口喝干。 乘着酒兴,李二的老毛病又犯了,和他儿子一个得性,要厨子,秦朗用同样的借口婉拒了,要人可以,把御厨派去学就是了,反正长安那个院子里教着几百个厨子,不介意在多几个御厨。 一轮轮的酒倒上,喝干,再倒上,再喝干! 秦朗瞧着这个喝法,今天又没一个好,反正是要醉,晚醉不如早醉,今天正事已了,自己应筹不过来这群人精,喝醉完事,不再留量,一杯杯的往自己的肚子倒酒。 一会儿的工夫,秦二货面前,就有两个李二、两个房玄龄、两个祖宗、看什么都是两个。 “嘿嘿,哈哈哈……” “小子?” “秦小子,倒酒啊,傻乐什么?” “……” 捂着发懵的脑袋,满嘴发苦,双眼无神,太阳又一次从窗户中照进来的时候,秦二货醒了过来。 酒终人散! 眼睛怔怔的盯着光柱中轻舞的灰尘,回想自己能想起来的一些事情,除了表现的有些妖孽,没有什么太多的纰漏。 好半天,反应过来,自己只顾全身心的应付李二,老道的事情却是忘记了,上次答应的医学院,什么时候才能启动呢? 喝酒误事啊! 起床洗漱完毕,来到厅堂,王玄策和长风李飞都在。 长安,不能久呆,要抓紧时间把事情安排好,“玄策兄,长安这摊子,抓紧一些,尤其是另外的三个店铺,越快启动越好,那些小钱,让他们几家的管事去想办法,现在的任务重,曲池会所那面的大钱,在等米下锅啊,等东市的店铺开业之后,才有钱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秦朗把规划步骤,清楚明白的告诉了王玄策,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玄策兄,还有一件事情,泾阳那边的事情,也已经启动,有了眉目,你成天东市进,西市出,赶紧物色几个合格的人选,想办法把人挖过来,要不然小弟只能把你钉死在长安,泾阳那面另换别人了。”秦朗直接和王玄策耍赖,逼迫他。 王玄策可是知道哪面轻、哪面重。 长安这面做到死,也就是豪商,别人看不起,没地位。泾阳那面不一样,官面上混啊,清贫一些,但面子足啊。 “好我的爵爷,在下已经在拼命物色人了,有那么三四个人,有些能力,满足你的要求,我再加把劲。”王玄策赶紧应承下来。 确实,自从上次秦朗催他找人之后,王玄策已经开始行动了,也有几个人选。 “世家之人,千万别选,把根脚打听清楚,宁可能力差一点,也要人可靠、清白。”秦朗的要求很明确。 王玄策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几人开始闲扯,剩下的事情,就是等自己的祖宗回来,和他辞行。 想到这里,秦朗心中一动,该给自己在长安垒个狗窝,不能以后每次来,总住在这里,祖宗可能没意见,但是,有些时候,自己毕竟是不方便。 “玄策,抽点时间,在曲池坊附近,转悠一下,买几套宅子,便宜点的、大一些的,以后咱们兄弟做邻居,串个门都方便,钱,从公爷这里拿,做好账。” 秦朗打算把窝安到那面,离皇宫周边远远的,清静。 “行,我知道了。” 今日早朝无事,秦琼回来的很快,带来一个好消息,今天李二和臣子们商量了一下皇宫缩减用度的事情,李二要放宫内的一些太监宫女出宫,任其归家。 确实是个好消息,估计那些个无家可归之人,就会落到老道那里去了,只要动起来就好,老道的事情总算往前推进了一步。 “祖宗,马周的事情上点心啊,小子现在确实是缺人手啊。爷啊,有什么信得过的,能写会算的人,也给小子留意一下。还有,你能不能再找点像李飞赵正他们这样的人啊?”秦朗现在对秦琼已经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了,直接开口要人。 “小子,你倒是不客气,哪有那么多现成的人?行,老夫给你记着点。你以后老实点,跟老道学点好,少点折腾。”秦琼也习惯了秦二货的这种随心所欲的口花花,临了不忘叮嘱几句。 其他的一些零碎事,一股脑儿的全部丢给自己的祖宗,秦二货要回泾阳去了。 前世看书,总看见古人拉钱,动不动就车载斗量的,现在的秦二货终于见识到了!来的时候八辆车,回去的时候秦琼给凑了整,十辆车,一溜排,停在秦二货面前。 八车铜钱,二车布匹。就是三千贯钱,剩下的六千多贯,只能以后再拉两趟。 金银在唐初还没有开始大量的流通,现在的钱就是铜钱、布匹、还有粮食! 辞别自己的祖宗,一行人踏上了回泾阳的路程。 第一百八十八章火炕,被古人打脸! 襄城公主,也走在去泾阳的路上。 皇宫的生活是压抑的,走出皇宫,襄城觉得是那么的天宽地阔,那么的舒心自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飞出牢笼的小鸟。 这次的泾阳之行是自己找阿娘求来的,顺便打算在泾阳小住几日散散心。 阿耶带回宫中的唐桃和唐瓜,马上快吃完了。宫中的吃食,刚出月子不久的阿娘已经吃腻了,就靠着那几个唐桃和唐瓜开胃。 阿娘是一个温柔的妻子,可爱的母亲,同时也是一个贤淑的皇后,不忍心给阿耶添麻烦,做为女儿的襄城却不能让阿娘受罪。 借口散心,求得阿娘的同意,襄城踏上了去泾阳的路,东西就在孙道长的庄子上,太子不会骗他这个姐姐。 车中的襄城,不知什么时候,又想起来一个秃头小子,行为怪异、心思灵醒、才气内敛、机辩无双,只可惜不走正道。连带着,想起那首歪诗,脸色一阵羞红,把玉首埋在双膝之间,强行驱离自己的脑海。 …… 泾阳的空气都格外的清甜一些,心情舒畅的秦二货又回到了自己的狗窝。 老道和小丫头,依旧不在。府中里里外外的晃悠一圈,大黑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好事情啊,自己眼馋的獒犬,快到手了,得不到大小黑的效忠,那就让他的孩子们效忠自已。 以后不能乱跑了,秦二货得争取让小獒犬睁开眼睛之后,第一个看到自己! 庄子上的事情卢云打理的妥妥当当,这也是一个人才,要找机会聊聊,去了他心中的芥蒂。 工地上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周老丈汗流满面,显得更加的黑瘦,大周也没闲着,自从能下地之后,就让匠人们把自己抬到了工地,暂时的不能爬高上低,但是斜跨在凳子上指挥一下庄户们还是没有问题,自己的命是爵爷和孙神医救回来的,就要用尽全力,把爵爷的事情做好。 “大周,照现在这个速度,庄子还有多长时间能完工?”秦朗看看忙碌的工地,看着一层层木制架板一段段的升起,问坐在一边指挥匠人的大周。 “爵爷,照这个速度,一个多月差不多,应该能起来,就是今年可能住不进去,到时候天气变冷,要上冻,屋子干不了。”大周寻思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估计日期。 听到大周的这句话,秦朗心中一顿,对啊,怎么把过冬的问题给忘了呢? 火炕啊! 光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连个火炕都没有,还扯什么老婆孩子? 没心情再看下去,叫上自己的大徒弟,招呼一声长风,让人抬起大周,一行人回府。 “浩子、大周,你们冬天怎么取暖?”几个人又坐在了一起,秦朗丢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么简单的问题需要问吗? 姜浩想了想,还是回答“公子,火炕加上火盆,一般庄户人家都会有火炕的,大户人家还有火盆。” 姜浩的一句说,说的秦二货有些脸红,自己有点无知了,原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了火炕,想想自己的卧室里,没有火炕,是因为他住的房子,本来就不是庄户人家住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秦二货老脸发红,强词夺理,“本公子知道火炕,我是问问,除了火炕、火盆,还有没有其它的方式?”秦二货想到了火墙和炉子,做师父的,刚收一个徒弟,不能显得太无知。 “那倒没有其它的方法。” 没有就好办,先放一边。 “走走走,带我去你住的房子,看看火炕长什么样子。”秦二货要去见识一下古代的火炕,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顺便学习一下,打算在自己的卧室里也盘一铺大炕。 姜浩有些迟疑,长风挡住了秦二货,“小子,不用去别的地方,下人们住的房子里就有。” 何不食肉糜! 让人家打脸了,生疼! 面子可不能丢,嘴硬的不行,“废话,本公子知道下人房中有,可那是府上的,本公子就想看看庄户们的,不行吗?”色厉内荏,声音叫的老大。 “还不都是一个样子!” 长风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像一个巴掌扇在脸上,生疼。 倒底没有去别的地方,丢人又吃了瘪的秦二货,很生气! 指挥一群人,闯进仆役的房间,把几个休息的杂役赶出出,一通的折腾,炕皮被掀掉了。 望着四处黑灰的火炕,炕道环绕,布置合理,秦朗没有找出什么毛病,连外间的锅台和土灶都有,唯一和现在的东北大火炕有些区别的地方,就是上面没有铺人造革炕席,没有做瓷砖炕沿,当然也没有大铁锅。 憋屈了半天,拆了一铺炕,这个火气总是要发泄出来的。 “笨啊,怎么不做一截火墙呢?人总不能整天爬在炕上吧,坐着的时候靠着火墙,后背是不是暖和一些?”秦朗指着火炕和灶台之间的半截墙,对姜浩说教。 姜浩很委屈,不敢出声。 “火炕坐着屁股暖和,当然,你也可以躺着,后背一样暖和。” 长风又悠悠地丢出句话,替姜浩解了围。 “想想办法,加个火墙出来,想不出来别吃饭,琢磨好了去本公子院子里找间房,盘一铺炕,带火墙的。”秦二货丢下一句,气哼哼的离去。 这个长风,嘴太毒了,惹不起,躲开些! 小丫头在自己的影响之下会顶嘴了。 长风吃着自己的、喝着自己的、还要花着自己的、住着自己的,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个毒舌。 王玄策跟着自己变贫嘴了,李飞赵正跟着自己快要变成两个二皮脸了。 秦二货好心塞、太郁闷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三气襄城 早晨的敲门声,依旧准时的响起。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等待着什么的秦朗,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也习惯了这一刻的宁静被“嘟嘟嘟”的敲门声打破。 小丫头进屋,手脚麻利的点亮烛光,盆中倒上水,用猪毛做的牙刷头上沾上细盐末,放于一边。 秦二货懒懒的穿衣起床,刷牙洗脸,小丫头又去收拾他的床铺。 一老三少,迎着晨光,在院中集合,美好的一天又从晨练开始了! …… “老头儿,别把自己整的太累了。”刚刚撂下粥碗的秦朗,想起老爷子昨天下午回来时、那疲惫的样子,不免心疼的劝诫一句。 “无妨,老道还能应付得过来。”孙思邈回了一句。 “行,小子也劝不住你,自己注意就行,对了,老爷子,圣上那边有了动静,已经在放归仆役宫女儿了,估计无家可归的那些人,就落到庄子上来了,你倒是要核计一下,怎么用她们。”秦朗提醒一下老道,让他心中有数。 孙大神点点头,表示知道。 一行人准备出发,跟着老道去庄子上帮忙,姜浩跑前跑后,背上老道的药匣、拿上秦朗的茶壶,明面不敢叫,但心里明白,师爷和师父一定要伺候好了。 张阳带着四个人,在前院和李飞聊天,见到孙大神出来,赶紧上前施礼问好,现在老道两边折腾,就是他负责来回的接送。 几里地的路程,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庄子上,已经在老道的院子边上又单独腾出一个院子,做为老道临时的医馆。 “孙神医。” “老神仙。” …… 一路进去,边上等待的病人及家人,纷纷给老道施礼问好。 秦朗扫了一眼,应该是有几个病人,在家人的扶持下,排队等着老道。门口有两个护卫在维持秩序,口中叫着:“乡人们,孙神医到了,有重症的或实在难受的往前走,还能坚持的稍微等等,好让大家知道,孙神医一定会全部给你们看完的。”这套说词溜熟,显见他每天要给排队的病人,说上几遍。 老道坐诊、望闻问切,仔细而又认真。小丫头要磨墨,秦朗伸手接过,小丫头只好规矩的坐在一边,铺开纸,老道一边看病,一边口述药方,小丫头认真仔细的记录起来,看起来这个工作,她已经做的熟悉无比。 记录完药方,用樱桃小嘴吹干墨迹,再拿给老爷子验看,一老一少配合的很默契。 边上的姜浩想代替秦二货磨墨,看看一边的小丫头,忍住了,只好跑过去迎来送往,只有长风这个惫懒货,搬把椅子,坐在门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每一个进门的病人或陪侍的家人,他都会有意无意的打量几眼。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中断了老道的诊疗,张阳进来告诉老道一声:襄城公主过来拜望孙神医! 哎,来了一个添乱的。 老道诊疗完手头的病人,和大家告一声罪,带着秦朗来到自己的院子。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应该是襄城的,几名卫士,站在老道的院门口,刚才的喧闹,应该是他们引起的。 护卫应该认识老少二人,给老道行过礼,引着两人进入正堂。 一个清丽婀娜的少女跃然眼前,依然是明眸皓齿,仍旧是秋波流转,头上的朝天髻变为双环,还是那一支素色步摇,斜振右边,却少了一点英气,多了一丝妩媚。 一双如凝脂般的柔荑交互于腹前,螓首微点,双膝略弯,一个福礼。 “孙先生,妾李襄城祝先生福寿安康。”声音依然温婉甜糯。 孙思邈笑吟吟的扶起襄城,“好孩子,快请坐。” 这一刻,秦朗感觉,这应该才是李二夸赞“公主师式”的襄城。 “小子秦朗,见过襄城公主殿下。”顺便施过一礼。 “秦县男不必多礼。”琼口轻开,说完对他轻点一下玉首,粉面上一脸的正式。 分宾主落座,襄城的小婢女侍立于一边,秦朗做为主人,沏茶倒水,给老道一杯,又递去一杯于襄城一旁的茶几上,“公主请慢用!”小丫头片子又轻点一下脑袋,头上的双环跟着轻晃一下,“谢谢秦县男。” 本来喜悦的心情,又被这一刻的襄城给败坏了,好好的一个小丫头,才十三岁吧?怎么总把自己装得像三十呢? 襄城和老道说着些家常,聊着客气话,秦朗在旁边,就听明白了一个意思:襄城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园子里的西红柿和西瓜,长孙皇后让李二这个舔狗用好东西喂着了,最近又没有胃口,上次李二带过去的东西,吃完了,做女儿的为母亲忧心,来找孙思邈再给一些。 果然啊,好东西都逃不过李二的魔爪。 “好孩子,园子还有一些,贫道这就让人摘了送过来,全给皇后带过去。”老道倒是大方,全送。 秦二货知道,那个去摘东西的人,肯定是自己。 哼,好命啊,来拿别人的东西,还要人去摘来送上,秦二货一边腹诽一边磨蹭着起身,准备去摘东西。 “襄城谢谢孙先生,襄城还没有见过宝物的样子,一会自去采摘一些,莫在劳烦别人。”甜糯的声音不再温婉,带着些兴奋。 “也好,秦小子,你引公主去摘东西,多摘点,熟了的全摘下来。”老道叮嘱一声秦二货,他可是知道这小子的狗脾气,省得摘几个糊弄人家小丫头。 老道说完,站起身来,转头对小丫头片子说:“孩子,多摘点,全带走,贫道那边还有病人,失陪了,一会东西摘好,自去便是。”老道又叮嘱小丫头片子一下。 “襄城谢谢孙先生,打扰先生了,请先生自便。”襄城赶紧下地施礼,送老道离开。 老道望着两个小人儿笑笑,转身离开,室内留下两个小孩儿。 第一百九十章三气襄城(下) 小丫头片子襄城,想起前几次的接触,心中一阵慌乱,偷眼看看这个小眼睛的秃小子,还好一切正常。 秦二货在心中惋惜自己的宝贝,又要离自己而去,心疼啊,并没有注意到襄城的小动作。 襄城见秦二货发呆,忍不住提醒一句:“襄诚麻烦秦县男了。” 秦朗这才回神,“走吧,公主殿下,那个县男就别提了,听着别扭。”说完头前带路出得正堂。 “谢谢秦郎。”一个温婉甜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二货一步踏空,乱捯饬两步,才没有从台阶上摔倒,脚脖子扭到了,有点痛,还好不是太严重。 襄城在后面惊了一下,而后用玉手捂住小嘴,红润的脸颊上隐隐突现两个小酒窝,面上露出一丝微笑,一闪而逝。 报应吧,让你欺负本公主! 秦二货觉得,自己应该没听错就是‘秦郎’,而不是‘秦朗’,二声和三声小丫头吐音很清楚。穿越过来,一直强迫下人叫他‘公子’,其实是这个叫法抬高他自己了,唐代的‘公子’,专指公卿之子,比如房大房二、比如程妖精的儿子,这些人可以叫‘某公子’,秦朗是个官一代,正常人叫他,就是秦县男或者秦郎,他是独苗,当然也可以叫‘秦大郎’。 小丫头片子叫他‘秦郎’并没有错,只是,听在一个现代人的耳朵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反应大了些。 “公主,还是叫在下秦县男吧!”秦二货瘸着脚,转过身,叮嘱一句。 再多叫几声‘秦郎’,秦二货觉得,今天自己走不到药园,而且以后的许多天只能在轮椅上渡过,自己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好的,秦县男。” 总算是正常了。 忍着脚脖子的疼痛,活动了几下,好了许多,这得感谢老道每天早上的晨练,要不今天没个好。 前头引路,襄城在后面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小步跟上。 园中的西红柿已经全部红了,辣椒也是,西瓜没敲,不知道,但是看样子皮子上花纹明显,深浅色对比清楚,泛着亮光,应该也是熟了。 看到园子里的果实,襄城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之色,清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俏皮。 对吗,这才是十三岁的女孩该有的样子! 这么美丽的小娘子,老是把自己当作一个老夫人,暴殄天物啊。 襄城带着小婢女,进了菜地,这个摸摸,那个碰碰,脸上一片喜色,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秦朗让人找来一个竹篮,“公主,用这个,顺手摘下来装在里面。”秦二货把篮子递过去,旁边的小婢女接在手中,向秦朗福了一礼。 “谢谢秦县男。”此时,襄城的声音不在温婉甜糯,欢愉中带一点喜色。 肤如凝脂的柔荑小心的握着红彤彤和西红柿,清丽脸上泛起一丝欣喜的笑意,头上的双环连带着步摇轻轻地晃动。上身轻纱,下身淡粉色的襦裙,活脱脱一个精灵,恰色仙子下凡尘。 秦朗静静的欣赏了一会儿这副美好的画面,想了想,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公主,这样不是挺好吗?小孩子,不要老是约束自己的心情,该开心的时候要开心,该快乐的时候要快乐。流年日短,岁月悠长,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成熟起来,烦恼也便多了起来,不要让自己老了的时候,怀念起童年,怀念起青春,有所遗憾。皇宫禁锢了公主的天性,有时间还是多出来转一转吧。” 秦二货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十四,而不是四十,自己也是一个小屁孩儿。 快乐的襄城公主让秦朗的一句多嘴,说的一愣,知道自己刚才在外人面前有些失态,小脸又紧绷起来,“谢谢秦县男。”又变回那个温婉甜糯的声音。 襄城一板一眼的摘起了西红柿,心中却在不住的腹诽:比奴家大不了多少,不是一样的老气横秋? 药园中的空气一时之间又变得沉闷起来。 秦二货后悔的要死,没什么事情你多什么嘴?真想给自己的破嘴两巴掌! 襄城并不贪心,摘取了十几个西红柿之后,没有对辣椒下手,而是转去西瓜地。比较可惜,她并不知道怎么判断西瓜的生熟,只好拿水灵灵的眼睛看一下秦朗。 “公主,这个唐瓜,敲起来声音清脆,皮色泛光,花纹清晰明显的,就已经熟了。”秦二货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赶紧给襄城讲解了一下。 像个小大人一样,“谢谢秦县男。”福过一礼,蹲下身去,一个个的敲起了西瓜。本来西瓜就已经全部熟了,襄城没用一会儿的工夫,便摘下来十几个又大又圆的西瓜。 气份依旧尴尬沉闷。 上一世的媳妇儿,是秦二货花了两个小时,用一张素描骗来的。两辈子不会哄女孩子的秦直男,不知今天又转错了哪根筋,抓耳挠腮,钻进了牛角尖,总觉得自己做为一个大男人,就有缓和一下这个沉闷气份的义务。 苦思冥想,要找个事情逗乐襄城。脑中把能想到的笑话想了一个遍,都不太合适。 突然,周星星那个贱贱的样子,蹦入脑中,思考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对襄城开口说了一句,“公主,在下想到一首诗,挺适合现在的情形。” 蹲在地上挑瓜的襄城,一听这小子又要作诗,身子不由顿了一下,没办法,让秦二货的两首诗快折磨出心理阴影来了,但是对一个贤淑的小娘子,又不知怎么拒绝别人作诗,无奈之下,不自觉的点了一下螓首,低低的嗯了一声。 见襄城同意,秦二货找了一下感觉,便抑扬顿挫的吟哦起来: “妙龄小娘不是人,” “九天仙女下凡尘。” “娉婷婀娜来作客,” “讨得唐桃献大人。” 放在绿皮西瓜上的一双柔荑顿住了,眼中不自觉的噙满泪水,香肩微微地抖动几下,襄城猛地站起身来,扭转身形,似一个粉色的精灵,三两下,飘然远去,消失在秦朗的目光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老道的哀伤 错愕的秦二货,并不知道,他把人家周星星的一首冷幽默加讽刺的诗词改了几个字,结合他现在的年纪,完全变成了轻浮浪荡子、调戏良家小娘子的一首诗。 护卫双眼冒着火星的进来,恨恨的盯着秦二货许久,要不是马车中传来语带更咽的一句“别难为他”,估计秦二货的脸,已经要肿成猪头。 十几个西红柿外加十几个西瓜,连同院门口的马车,飘然远去,秦朗的心中忍不住微微的一叹。 美好,只是在一瞬间而已! …… 太阳照常升起。 这几天的秦朗,心里有点空空的,没有太多的精神,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没有再过去给老道帮忙,带上长风,信马由缰,不自觉的又走到了曾经的那个高坡,野花大多已经败落,只有星星点点的几株,在秋风中摇曳生姿。野草泛起片片的枯黄,二人站在坡顶许久。 秦朗想了许多,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自己的媳妇儿,也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种思念和孤独,袭上心头。 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他心中清楚,自己的状态出了问题,把这些杂念赶出脑海,努力的想找回那种,忙碌而又满足的充实感。 “风兄,小弟听说,‘红尘笑,问天道,江湖路上任逍遥’,你已经踏入江湖,为什么又决定退出了呢?”秦朗打算和长风闲扯一番,以便驱赶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思念和孤独。 “累了,也烦了,正好你小子这里也算一个不错的去处,就下定决心退出了。”长风淡淡的回答。 “风兄,既然决定和小弟厮混下去,那不妨把家中大人接过来一起,也让小子略尽些薄力如何?”秦朗试探着问道。 长风沉默了一会儿,“小子,以后多给我做些好吃的,让在下生活的开心快乐一些,便算给他们尽过力了,至于其它的,已经用不到了。”话说的随意,可是语气中却有点淡淡的哀伤。 拍拍长风的肩膀,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都是红尘悲伤客,莫笑谁是可怜人,长风估计和自己一样,在这个世界也变成了一个孤儿。 坡顶上又了无人声,只听着秋风吹过野草的“沙沙”之声响成了一片。 想起了老道,想起了小丫头,又想起了自己的祖宗,还有房谋杜断程咬金外加李二等等等等。想起了在秦岭中的一切,也想起了泾阳牢房还有大理寺的监狱,一幕幕一篇篇的像过电影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翻转。前世的那点历史知识和现在见识到的一些东西,重合之后而又分离,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又能做些什么?秦朗想了许多许多,直到把自己的脑子弄成了一团浆糊,还有点隐隐发疼。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秦朗就那么放空了脑子,坐在坡顶。 看蔚蓝的天、白色的云、金黄的树叶、枯黄的野草,听虫鸣、听鸟叫、也听野草的沙沙声。 长风也挨着秦朗坐在了坡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当蔚蓝的天空,让晚霞染红的时候,坐在坡顶上发傻的二人,让腹中响起的咕咕声,唤回了现实,二人打马回府。 李飞告诉他,老道派人来找过他,后来没找见,人就走了,也没说什么事情。 秦朗想一想应该没什么要紧事,兴许是自己这两天状态不好,老道担心自己呢,不以为意,吩咐厨房里做几碗臊子面,打算吃完之后去迎一下老道。 两个人吃完面前四碗臊子面的时候,孙思邈和小丫头回来了。 老道身上带着血色,一脸疲惫,还有点沮丧的样子,小丫头也一言不发,小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秦朗的心中咯噔一下,快步迎上去,一边在老道的身上打量,一边急声问道,“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唉,老道也算尽力了。”孙思邈话说的没头没尾,急死个人。 “丫头,爷爷这是怎么了?”秦朗又急忙问小丫头,老道不能有事! “爷爷没事,就是前天有一个肚子破了的病人,爷爷给治疗了一下,留在那面的庄子上,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上又出血,没止住,人走了。”小丫头终于把事情给秦二货说明白了。 老道没事就好! 想必下午老道找自己便是为了去救人,可是自己也没办法,不是学医的啊! 想了一下,还得安慰老道,“老爷子,小子上次说过,现在的条件太简陋,周大的命能捡回来,也是奇迹,别往心里去了,咱们尽力了就好,把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到了最好,许多的事情,是怨不得我们的,您说呢?”秦朗尽力的给老道宽心。 “小子,总是一条人命啊!”老道的语气带着一点淡淡的哀伤和愧疚,这个心结,一时半会儿的有点解不开了。 “小子,你的想法多,遇到这种情况,还有没有其它的什么好办法?”说完,老道眼露肯求之色,望着秦朗。 可不能让老道误会了自己,“老爷子,小子知道的那点东西,上次就全告诉你了,小子的动手能力,你是见过的,还赶不上您的手艺,小子也只是见识过一两次罢了,老爷子,小子是最近心情不太好,今天和长风出去散散心,并没有故意躲避什么,如果知道今天有事,就是明知帮不上忙,小子也会过去尽些力的。”必须把事情说明白。 老道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老爷子也只是存了一份期望,从走出秦岭开始,这个孩子做事就没有再对他隐瞒过什么,老道心里清楚,问这一下,也只是给自己一份期望和一份心理安慰而已。 孙思邈的脸上还是有一丝丝的哀伤,秦朗不知道怎么办了,这种事情,除了要有专业的医学知识、专业的手术器械之外,还要多练习,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孙大神的外科手术(上) 看着老道样子,秦朗的心中着急,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能让老道放下包袱?秦朗抱着脑袋开始薅头发。 别的人也跟着为孙大神着急。 老道和小丫头简单的换洗一下,回到前面,饭食送上,草草的吃过几口便结束了晚饭。 看见秦朗为自己操心的样子,老道又反过来劝他,“小子,行了,老道我已经放下了,没事,别放在心上,该做什么就做点什么去吧。” 老道真的把他当作了亲人,不忍心一个小孩子跟着着急。 怎么样才能让老道解开心结呢?那就只能是治好几个病人。可谁又盼望着天天有病人肠穿肚破的过来呢?另外,就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来了不也是个死吗?反而会增加老道的愧疚感,还能怎么办? 给老道一个希望?也许是可行的,且先试试吧。 “老爷子,咱们这样行不行,您是行家应该知道的,现在的治病环境是个什么样,一切还是要看我们的努力,一点点的去摸索,争取为以后的医者打下些基础。我们没有那么多的伤者,当然也不能盼望别人受伤,但是,我们可以用您的老办法来啊,那不是还有一百多头猪崽子吗?还在它们的身上练习,小子再琢磨几个治疗用的东西,咱们就把猪肚皮当人肚皮先练手,只要技术有了集累,说不定以后再碰上了人肚皮,就有可能治好了呢?”秦朗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瞎出主意,给老道一点希望。 老道点点头,心中清楚,这可能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柳叶刀倒是可以替代,有个小刀子够锋利、能划开肉就行。镊子可以做出来,止血钳也有点印象,对,还有缝针钳子,人不可划开一个大口子,手放到肚子里去缝针吧?这个也可以琢磨,应该就是个尖嘴钳子的原理,至于撑开伤口的器械?没见过,到时候再想办法。 为了吸引老道的注意力,秦二货又把打造这些东西的想法和用法对老道一一说了一遍,剩下的,自己也没办法。 麻醉,秦二货就知道曼陀罗那玩意儿,自己没见过,前世是禁品,但是老道肯定是有办法的。 输血,秦朗知道血型,怎么辨别?没有办法。还有那些个专业器械什么的,现在是别想了,即便是让老道知道,现在也弄不出来,还不如不说,省得给老道添堵。 一个小手术还行能凑合,赶上难度大一些的,在这个时代只能是等死。 老道的事情耽误不得,想定了就要实施,大徒弟抓过来,把几张图纸丢过去,又撵走了,连夜赶工,明天要见到东西。 晨练完成的时候,姜浩拿着几样东西过来了,秦朗怎么看怎么怪异,这东西怎么就比过去的火钳子小一号呢?想了想,好像是自己画的图,尺寸标的大了些,怨不得别人,试试手,也不对啊,好像记得医用的钳子什么的,东西一夹就可以松手,不用很多人扶,自己这个玩意儿还要专人扶的。 师徒两个又琢磨半天,才想到个办法增加磨擦力。镊子没什么问题,就是似乎也大了几号,尖嘴的持针钳,尖头太细,夹住针又不稳固,加一点改进,头上加一点长方头,唯一满意的就是手术刀,一体的,锋利异常小巧玲珑,一问才知道,照着郑屠夫的劁猪刀作的。 不合格的留下,以后可以当个火钳子什么的,又是一天工夫,拿过来的东西,好像差不多,秦朗拿起来,在自己的肚皮上比划一下,还是有一些大,咬合口的摩擦力也不太够,又比划一下。镊子没问题,持针钳也有些大,继续改进。 秦朗知道,下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特意交待姜浩,这次做出来的一定要打磨光滑,有一根毛刺,逐出师门。 工具应该是能就位了。 郑屠夫那面也要做些准备,给小猪准备一间手术室,还要有观察室,破开肚皮缝过针之后,还要单独养几天,观察一下,不可能丢到猪圈中去。 两天的工夫,一切准备就续,秦朗把来接人的张阳打发回去,有危重病人可以过来叫孙神医,其他的病人,今天让他们留下,没时间看病,明天一起着。 秦朗带队,老道、长风、李飞、姜浩直奔郑屠夫他们的院子,小丫头留下,有点血腥不见为妙。 一头小黑猪早就单独准备出来,让郑屠夫两口子把猪身上清洗干净单独养着。 众人打量着这头五六十斤的小黑猪。 “哼哼……啍……哼哼哼……” 小黑猪已经预感到今天有对它不好的事情发生,看着外面的众人,在两米见方的新窝里慌张乱窜。 “大家帮忙,一会把猪按住就行,找个绳子,把嘴绑上,省得吵得心烦。”秦朗发号施令。 “老爷子,咱们今天就在猪肚子侧面划个口子,见到肠肚的那种,您老手稳一点,别划破肠肚,咱们先练简单的,缝针的时候里外两三道您随便,这是个技术活,先把手练熟。”这些事情昨晚上也经和老道交待过,秦朗怕老道一激动,做出点别的。 老道点点头,面色沉稳,丢出一句,“动手吧!” “好的,老头儿,小子可盼着您今天失手呢,那样我们就可以以烤猪了,小子都馋坏了。”秦朗应了一声,故意打趣一下老道,给消除点压力。 “呵呵呵……” 众人听秦二货说的有趣,都不禁莞尔,跟着呵呵一笑。 “吱……吱哇……” 郑屠夫一把捉住猪后腿,众人七手八脚,把小黑猪抬过来,小猪惊的吱哇乱叫。 “绑上嘴。” 猪嘴绑上了,一人一只腿把小猪按扒在桌上。 “翻身翻身,侧过来,一群棒槌。”秦二货在那叫嚷着指挥。 “老郑,动手,把这片的猪毛刮干净。”秦二货又在猪肚子上的比划了一个大圈。 郑屠夫玩刀是好手,拿出许久没用的刀具,噌噌噌噌几下了,一皮黑毛递光,露出一块猪皮。 第一百九十三章孙大神的外科手术(下) 郑屠户剃完毛,又清洗了一下,退去一边。 众人都望着老道。 “老爷子,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程序昨晚上说过一遍了,就是口子别太大,小于半尺就行。”秦二货特意强调一遍伤口尺寸。 就秦朗知道的,在人的身上,半尺的伤口已经可以满足好多手术要求了,太大的也没有意义。 他们这么忙活半天,以后能给人做个急性阑尾炎的切除手术,已经算牛上天了。剩下肚烂肠破的伤口、枪戳的箭射的,划个口子缝肠子什么的,也不用太大,如果是刀剑伤以及本身就是大口子的,只需清理杂物、缝合伤口、听天由命。 至于后世那种胸腹联合手术,想都不用想,一旦碰上了,那就是个死人,大家还不如说点好话安慰一下伤者或家属来的实在。 老道一丝不苟,净过手,在伤口部位消一下毒。 手按在猪肚子上,稳、准的一刀划过之后,一个十二三公分左右的口子,出现在眼前,猪肉太厚,一刀没划透,老道又补一刀。没给小猪用麻药,太浪费。 肚子上挨过一刀,小猪肚皮乱跳,四个蹄子使劲又蹦不起来,猪头乱拱,郑屠夫腾出一只手,一把按住。 两刀过后,已经有一个小孔,老道用指头伸入小口,挑起肚皮,又加一刀,口子直接划开。 别看是一群糙汉子,屠夫加侠客外带一个老军,大家看着外翻的伤口,眼皮还是跳了几下。 放下小刀,老道拿起镊子,沾上盐水稀释过的酒精,把两边的伤口又来回清洗几遍,一双手稳稳的。 清洗完伤口,拿起持针钳,夹住穿有肠线的铁针,老道琢磨了一下,用一个极怪异的姿势开始缝里层的肉。秦朗在一边看了半天才发现,好像是针的问题,似乎针尖前面带点弯头,就要好操作许多,把这个事情暗暗记在心里,现在做也来不及,只能等下次了。 老道的手很稳,一针一针缝过去,针脚大小秦二货不知道,前世没受过外伤也没缝过针。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初中打架,一板砖把别人头打破,缝过四针,针距也就一公分左右吧,那是外伤口,内创不知道,让老道自己去摸索吧。至于因为好奇在视频上看过的几个手术,无从判断针距大小。 内层缝完,老道又试着缝肥肉,秦朗看见,老道考虑了一下、有意把针脚放大一些,没吱声,那是老道的事情,自己不懂不插言。 这一通折腾,老道也有点紧张,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出来,秦朗赶紧用边上的布巾给老道擦一下。 最后一道猪皮很简单,老道丢掉持针钳,直接上手,一公分左右的针脚,细密匀称,一路缝过去。 剪断线,又拿起盐水酒精仔细擦拭两遍伤口,抹一点伤药。在老道的坚持下,从伤口部位绕猪肚子裹上一圈纱布。 大功告成! 众人轻一口气,几人抬起小猪放回去猪窝。挨过一刀的小猪缩在一个角落,站在那里神情发蔫。 大家看了一会儿,出屋净手,秦朗趁这个工夫,把郑屠夫拽到一边。 “老郑,仔细听好了,本公子不管这几天你们夫妻怎么轮流,给我看好小猪,别惊吓到它,有脏东西及时清理干净,假如伺候不好,小猪死了,你们两口子到年底算账的时候扣钱,这头小猪顶二十贯钱,猪身上的伤口沾上脏东西扣五贯,你们夫妻看着办吧,如果做到小猪不死,年底加二十贯。”秦朗恶狠狠的威胁郑屠夫,胡萝卜加大棒一起上。 这个小猪是老道的第一个‘患者’,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要让老道有点信心! 郑屠夫苦着脸,这听起来很诱惑,可是,眼见着那么长的口子,死的可能性比活的可能性大多了,不能赌啊。 自己从一个屠夫变成了一个猪倌加兽医,现在自己已经陆续让爵爷逼迫着养了百多头小猪了,劁猪是自己,养猪是自己,猪病了着急上火的想办法还是自己。 这次又弄一个猪祖宗,还得随时看守,幸好庄子上来的流民多,找了几个人帮忙喂猪,要不然,自己两口子看着这个猪祖宗,其它的猪不得全饿死? 郑屠夫觉得自己太难了! “爵爷,小的把猪给您送过去,不赏不罚成不成?” 横一眼郑屠夫,“想什么美事呢?就这么定了。”不再理会郑屠夫,径直去找老道。 “小子,回去照着这个针的粗细给老夫做一套小一点的针,记住了,多做几个头上带弯的,不同的弯度一样做几个。”老道拿着一根针,一边比划一边给姜浩交待。 “好的,孙先生。”姜浩接过针答应下来。 “小李子,明天一早安排人去泾阳,多称些猪肉回来,要大块的。”老道又安排李飞。 古人的智慧不容玷污啊,老道动过一遍手,就知道针不合适,知道拿猪肉练手,自己的这个笨脑袋咋没想到,先买块肉练手呢?上来就整一个活猪崽子。 跟在孙大神身后的秦二货是真的佩服老道,动过一遍手,就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哪里该怎么练习。 偷偷的打量一下老道的脸色,那些哀伤和愧疚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斗志昂扬之气。 工夫终于没有白费! 第一百九十四章老少交心 秦朗书房中的灯光又亮了小半夜,不过现在灯影底下,变成了四个人,老道、小丫头、姜浩还有秦二货,长风一直守在门口, 本来是让长风也进屋参与的,他拒绝了,自己说不是学习的料,不想受那个苦,秦朗便没有再劝,学习这个东西,心思不在上边,就是浪费时间。 老道安静的坐在一边,小丫头和姜浩面前有一张小桌子,上面铺着笔墨纸砚。 “丫头,小浩,今天就教到这里,剩下的回去以后,自己琢磨,想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我。记住了,这个数术,一定要认真的学好,这是以后除了诗词歌赋外,任何学问的基础。另外,这些东西没有我的同意,暂时的只能自己知道,别人如果发现,也别扯上我,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小浩,赵夫子那里,还是要跟着去学,但是侧重点是识字和数术,文章先别考虑。”秦朗神情认真的盯着二人。 “知道了,公子。” “明白了,师父。” 小丫头和姜浩应声答应下来,眼中都是亮晶晶的。 “丫头,有时间按今天教的,把东西整理一下,慢慢的收集成册,整理成书,以后有用。”秦朗是太懒,另外毛笔字实在是丑,只能把这个任务教给小丫头。 “知道了,公子。”小丫头又声音脆脆的答应下来。 “小浩,抓紧识字的速度,不认识的就找人问,老爷子和丫头都能教你,没什么丢人的,不一定非用纸写,用个木棍在地上随便可以写,明白了吗?”秦朗又叮嘱姜浩。 “明白了,师父。” 秦朗自从坡上呆了一天之后,想明白许多的事情,有些人才,有些知识,还是只能自己教,自己慢慢的培养,等下去,靠下去,都是靠不住的。就这么三个有学习能力,又能信得过的,慢慢的教吧,先从最简单的数学开始,经过自己努力,终有一天,会有回报的。 至于,漏底的事情,无非就是阿拉伯数字比较难交待。数学,在没有涉及高等以前,应该是没太多的事情,算了,以后再考虑,拉上老道,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准备,以后万一有事,也能打个埋伏。 老道闭目沉思,心中却是千回百转,这个小子,到底什么来路,肚子还有些什么东西?唉!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自己这是救了一个什么妖孽?想不明白! “行了,你们二人退下吧,我和老爷子聊一会儿天。”秦朗让两个小孩去休息,二人施礼离开。 秦朗看看闭目沉思的孙思邈,有些事情还是要和老头说说的。 “老爷子,那天小子坐在坡顶想清楚一些事情,小子我还是想要努力一下,尽自己的能力做一些改变的。我的脑袋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多东西比现在的一些东西好,就比如我给你说的那点医者的东西,还有帮你理发以及不喝生水这种习惯,还有今天教他们的数术,当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把一些好东西慢慢的散播开来,百姓们太苦了,总有一天,百姓们会因为一些东西而受益的。”秦朗一口气说这么多,停下来,望着老道。 孙思邈听见话音停止,睁开眼睛,慈祥的看看他,“小子,你做的对,老夫支持你。” “老爷子,您经历的,见的也多,应该知道一个人太妖孽是个什么后果,所以,小子以前尽量在外人面前装傻充愣,隐藏自己,不让自己太出挑,希望您能理解小子,小子还是那句话,保证不做让这个天下大多数人痛恨的事情,至于像卢氏这种败类货色,小子肯定不会顾忌,可能以后还会招来其它的祸事,水来土挡,兵来将挡,一切只能是见招拆招。”孙大神人品,秦朗信任的,索性把事情说开。 “小子,没事,尽管做,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提前告诉老夫一声,老道还站在你的身前。”老道还是那个大神,义无反顾的支持。 “老爷子,谢就不说了,那样太假,哈哈哈,我们的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医学院已经得到圣上的认可。小子的规划,是把他弄成皇家科学院,各成体系,让一些人研究怎么种地能多产粮食,怎么养蚕能多吐丝,用什么机器能多织布等等等等。现在的士人,全在务虚,成天的之乎者也,打算混朝堂,长此以往下去,这些实事又有谁去做呢?即便有人去做也是外行指挥内行,瞎干一气。小子打算把这个科学院做好、做强、做大,以后多一些像您一样做实事的人,老百姓的日子应该是要好过许多。”秦朗把自己对科学院的构想对老道说了一遍。 老道有些惊到了,没想到这个小子所图不小啊,真要能让这个小子做成,那会是个什么情况?老道有些想不清楚了。 “老头儿,小子还真有些事情求你,你看你现在,大小也算一个大唐名人了,以后有机会,那些个有本事的人,能张罗,就张罗一些过来,哈哈哈,不管什么本事,能沉下心来教书育人的都要,只要是做实事的就要,慢慢的来,积少成多,只要我们一点点的行前走,总有一天会见到些成果的。”秦朗顺便给老道吹个风,老道交友甚广,万一找出些能人异士呢? “行,小子,做吧,老夫就陪你小子再疯一次,哈哈哈哈哈。”老道是真的动心了,一辈子把百姓放在心中,救死扶伤,遍尝百草,现在居然有一个孩子,愿意放弃以后的庙堂高位,和他这个老头子做同样的事情,老道实在是太开心了,忍不住开怀大笑。 爷俩在房中聊了好多,也聊了好久,东方天色鱼肚泛白的时候,房中的灯光,终于熄灭了,老少二人出门,加上浑身露水的长风,爷四个开始了晨练。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几个人往后的晨练推迟了一个时辰。 第一百九十五章军神的二公子(上) 忙碌的老道,每天早晚各跑一趟郑屠户的院子,第一台手术的‘患者’挺过了来,从蔫头耷脑到现在又开始欢实的吃食,大家心中都很高兴。 郑屠户两口子欢天喜地,爵爷的二十贯赏钱到手了,婆娘逼着自家唯一的文人,跟着赵夫子学了几个字的大小子,在一块木头板板上记账,小郑脸憋的通红,贯这个字还没学会。 大家为了庆祝,又抓了一只小猪,让老道割了一刀,只是口子更长一些。众人发现,孙大神一刀下去,一个口子露出来,两边的肉开始翻开,和第一次相比,老道的手法精进了不少。 李飞长风秦二货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每天的饭食都是以猪肉为主,老道练手用过的猪肉,堆一起可能会有点吓人的。 工夫总是没有白费的,大家全为孙大神高兴。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惬意的秦二货让一个人堵了院门,赵正进来通报。 “爵爷,门口来了一个士子模样的人,要找爵爷讨教。”赵正说完,一脸怪异的看着秦朗,这个爵爷太能折腾了,怎么什么人都能得罪呢?以前是杀手,现在是士子,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人。 秦朗奇怪了,怎么回事?最近自己很老实啊,除了帮老道祸害了小猪,没招谁没惹谁啊。 人家找上门来,这得出去看看,总得弄明白事情的缘由。 秦朗前行,长风赵正姜浩三人跟着。 院门口,一个年轻的、十六七岁的后生俊彦衣着鲜亮、锦绣袍服,昂首而立,几匹马外加几个仆伇,跟随身后。 “小子秦朗,不知公子寻在下何事?”秦朗打算先把事情问明白。 “国子监生员李德奖,特来找秦县男讨教一二,望县男不吝赐教。”说完,微微躬身一礼。 国子监? 秦朗想起来了,自己嘴贱惹的祸事上门了,答应老孔的事没去,人家找上门来了,这以后还不是要麻烦不断吗?国子监那么多学生加老师,一个个上门,那自己什么事也别做了。唉,逃不过去,这个麻烦越快解决越好,看来最近又要走一趟长安,目前先是把眼前的麻烦解决吧,这个老孔也真是的,事情咋能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呢?这是逼着我去道歉还是逼着国子监与我为敌? 其实,秦二货,真冤枉了孔颖达,李德奖能来是因为这个小子淘气,被老孔处罚,打了手板,只不过打过手板之后,老孔恨铁不成钢,嘟囔一句,‘如此不求上进,怪不得让秦小子轻看国子监’。这句话,别人听见也没有什么事情,可李德奖不一样,他老爹是李靖,知道那一天的事情,回去把那天的事情给两个儿子说过的,只是约束两兄弟不外传的。 这个纨绔挨了老孔的手板,前后结合,觉得自己挨打是秦二货的锅,这才来找秦朗讨说法的。 秦二货并不知道面前这小子,他爹是军神,只知道是国子监生员,这才想岔了。 犯了错态度要端正,“李兄,对不住,小弟事急失言,请见谅,小弟已经和孔师认错了,答应过他,过几天有空的时候要去国子监登门道歉。李兄高才,小弟一个山野小子,不配和李兄比肩,小子陋家寒舍,不嫌弃可入内喝口茶水,如不便,李兄可自行离去,小子在此恭送。” 秦二货态度端正,言语诚恳。就一个主意,自己还有正事要忙,没时间陪你们这些无聊的人,瞎耽误工夫。 还别说,这一招对上军神的儿子,真好使,风尘三侠红佛女和李靖教出来的人,混不吝有一些,但骨子里的侠义精神也不缺,你强他会横,但是你一客气、一弱起来,李德奖反而有点没招了。 抓抓头皮,暴露了他的本心,李德奖有些为难啊,这就走?这跑过来一个多时辰,啥也没落着啊,突然心中一亮,想起一物,有了主意。 “那个,秦兄弟,在下也是一时之气,一时之气,哈哈哈,现在没事了没事了。正好,一路行来,在下口渴的厉害,那就叨扰一杯茶水。”李纨绔就坡下驴。 秦二货又难住了,这货怎么没长脑子?我那是客气好不好?看似二选一,聪明人都知道,那就是送客了,你怎么反其道而行,真留下来喝茶? 很无奈,做出一个手势,“李兄,里面请。”说完等李德奖的反应。 这货真不客气,抬脚起步,拉起秦朗的手,“走,兄弟,一起。” 挣了两下,没挣脱,二人只好把臂来到正堂。 “秦兄弟,再下先去拜见一下孙神医。”李德奖并不是无脑子的夯货,知道做什么。 心中有些奇怪,现在国子监的学生知道的事情真多。 “呵呵呵,李兄,不巧的很,孙先生现在不在庄子上。”应付一句完事。 姜浩送上两杯清茶,侍立一边。 李德奖笑笑,端起杯子到嘴边,茶水有些烫,又放了回去。 “秦兄弟,那个在下口渴的厉害,这个水喝不进口中,有没有什么凉一些的,能解渴的东西,比如唐瓜什么的,呵呵,呵呵呵。”这才是他进来的本意,上次老头带回去的西瓜,两兄弟一人只吃了个月牙,溜了一下瓜皮,剩下的落入了女眷和孩子手中。 奇了怪了,怎么一个国子监的学生,孔颖达这么大方?一个西瓜几百人是怎么分的?好像又是哪里不对。 “李兄,未敢请教,家中大人是?”秦朗觉得要问问清楚。 “嗨,忘记了说了,家父讳靖。” 倒是,原来是军神的公子,怪不得知道西瓜,这就好办,熟人的儿子,不用那么客气,害自己装了半天,累个半死。 “哈哈哈,原来是李伯伯的公子,一表人才啊,真是一表人才啊,失敬失敬,到小弟这里,莫拘束,随意些。李兄也是,不早说,害得小弟紧张半天,到现在后背的汗水还没落下。”说完,也不顾形象,换个姿势斜倚在椅子上。 李德奖为了吃口西瓜也是装了半天,“对对对,兄弟投缘,以后多亲近亲近,也懒倒一边没个正形。” 两个纨绔东拉西扯,竟然能聊到一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军神的二公子(下) 西瓜上来了,没有分宾主,五个人吃的爽利,李德奖并不矫情,估计是出身军伍家族,加上老爹老娘的影响,反而和赵正长风姜浩也能扯几句闲篇。 一个西瓜没了踪影,众人各自散去。 秦朗有点喜欢这个二世祖了,二人又坐在正堂扯闲篇,秦朗才了解到这是李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匠作监做个小官,这人是个自来熟,也是一个直性子,一旦觉得两个人投缘,什么都聊。 一通胡扯之下,秦二货才知道,这个货今天是逃课来找刺激的,结果刺激没找到,两人倒是坐到了一起,当然也知道自己错怪了孔颖达。 “秦兄弟,当时大哥想去军伍,阿耶不同意,让他去做了个小官,我也不喜欢读书,整天子曰师云,听得想睡觉,还是喜欢军伍多一些,但是阿耶又不同意,非逼我去国子监读书,苦恼啊,听阿耶说,你心思灵巧,有没有什么法子,帮帮兄弟,让我能去混军伍?”李德奖懒懒的坐在那里,向秦二货求援。 李靖这个大唐军神,绝对的聪明人啊,出身也是陇西李氏,只不过好像是其他的房头,从给李二他家扫平江南,就已经预先在做一些防备,自己的儿子,没有一个放入军中的,原本历史上明年的冬天,突厥一战就是李军神的高光时刻,让自己乱入提前到今年。 没记错的话,突厥一战后李军神开始有意淡出军界,其后还有一次参与战争,秦朗记不清楚了,李二默认了这颗大唐的将星,慢慢的老去。等到后来李二遇到困难,又想用他的时候,也经垂垂老矣,缠绵于病榻之上,幸运的是,他能老死病榻,也算得了一个善终。后人好像是过的不太好,大儿子受太子牵连罢官丢爵被流放,面前这个直性子的货得到了李靖的爵位。 帝王啊,心中首先装着皇权,剩下的才会考虑一些别的东西。 历朝历代,往往开国之初,将星云集,这一拨将帅,经过战争的洗礼,军事思想和带兵经验是最丰富的,随着皇权的逐渐稳固,这拨人受限于皇权的制约,好一些的慢慢转入幕后,差一点的身死族灭。 他们的那些战场上总结的带兵经验以及武人身上的血性,往往在朝代中期就湮灭了,等到王朝末期,外寇入侵之时,人们才会记起他们,缅怀他们,这个时候,只能指望一些如岳飞,如高仙芝这样的民族英雄或军事天材,一边指望他们为王朝续命,又一边虐待他们,君昏臣jian,又没落个好下场。 如孙膑、李靖、戚继光等,还算是好的,把自己一生的带兵经验,著书成册,流传了下来,但是大多数名将的领兵方略只能通过口传或史料做一点传承,大部分的东西,湮灭于王朝的兴替中。 国难思良将!这句话听着真的可悲、可叹,好像对那些个帝王们来说,倒有一点点的讽刺。 大唐的这些个名将猛将,再过个十多年,也要老去,似乎也要走上这个宿命之路,李二这么开明,有没有什么办法,打破这种宿命呢?秦朗又是一阵子胡思乱想。 “秦兄弟?秦兄弟?”李德奖见秦朗听完他的问题久久没有出声,有些发急,叫醒了秦朗。 “哦哦哦,李兄,不好意思,刚才小弟想的有些入迷。”秦朗睁着眼睛说瞎话,李德奖听了有些高兴,以为有什么好办法。 李德奖的忙,秦朗帮不了,也不敢帮。 你老子太出色,你去混的不好丢了小命,你爹要找我算账,万一遗传你爹的天赋混出头来,你们一家子估计有难,对不住啊,你还是继续混国子监吧。 “李兄,抱歉啊,小弟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办法。再说,李将军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将军做出来的安排,应该就是最适合你的,我们做后辈的只能服从,体谅一下长辈的难处,多为他们考虑,你还是安心读书吧。”秦朗委婉的拒绝了,也从侧面点了一下这个二世祖,你爹不容易,至于他听不听得明白,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想想也是,养狗一定知道狗毛病,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李靖太清楚了,可还是接连两次,做出了两个痛苦的决定,让儿子远离军伍。 “唉,不瞒秦兄弟,我也知道,阿耶岁数大了,头发都花白了,阿娘也是一样,我就是想到这个,才强忍着去国子监混日子的。”李德奖一副失落而又愁苦状态。 赶紧得岔开话题,不能和这个直性子的货纠缠了,万一聊一下风尘三侠,忍不住好奇心问出一些红佛女与李军神的辛密,那就太尴尬了。 这小子不是有一个号称‘鸟贼’的叔叔吗?没事忽悠几只鸟过来玩玩,长安泾阳的来回飞一飞,不是也挺好?弄几只飞奴也就是信鸽,来回传递个消息,以后长安那个鬼地方,能不去就不去,可以少跑几趟。 “李兄,小子听说客师叔叔养鸟有一手绝活,小子也喜欢这些小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弄几只玩玩?”反正两个人这一会的工夫混的挺熟,秦二货也不客气,直接开口。 “哦,秦兄弟感兴趣,那在下去试试为秦兄弟讨要几只,想来应该是问题不大。”李德奖意兴阑珊,一想到还要继续上学,又变得懒散起来。 闲扯一会儿,两碗臊子面之后,带上两个西瓜送李家老二离开。 几骑离去,一个声音却远远的传来,“秦兄弟,某和你投缘,改天在下再来拜访。” 道路上升起一股烟尘,人影消失不见。 第一百九十七章大黑做了母亲 秦朗的书房中依旧是灯火明亮,老道已经习惯了在房中一边看着三个人学习,一边听听,也顺便学习一下,长风依旧守在门口。 “小浩,你说说三角形的面积怎么计算?”秦朗问下边的姜浩。 “师父,底乘以高除以二。”姜浩回答。 这两个孩子很聪明,一二年级那点东西,几天的工夫就全学会了,三年级的也学习一部分,秦朗很高兴。 就是这段时间作老师太别扭了,不能板书,没有黑板粉笔。一些东西,白天还要抽工夫准备,太麻烦,如果可以板书,小学初中的那点数理化的东西,站上台就可以讲。 小丫头的书写也有些问题,毛笔字速度太慢,能把铅笔整出来多好。 姜浩写的更慢,是因为太多的字不会写,得等小丫头写完照抄。 铅笔的制作很简单,石墨粉加上粘土压制成型即可,大不了笔芯粗一点,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纯度极高的石墨矿,直接磨成粉用,如果纯度不高,秦朗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提纯分离?想想都麻烦,自己也不知道办法,做个东西真的好难,只能是先记下来,让人以后留心找找石墨。 又是头痛的事情,还是先不考虑了,继续用自己的鹅毛笔吧,姜浩和自己学,也用鹅毛笔沾墨汁,慢就慢一点吧。 继续讲课,“丫头,这个三角形的高怎么找?”姜浩又问小丫头。 “公子……” “叮叮叮。”小丫头刚要回答,敲门声响起,随后房门打开,长风走了进来,身后的小黑也一头窜入房中,直奔老道。 “老爷子,小黑在门口晃悠半天,直扑门,拦不住,有点问题。”长风对老道说道。 众人奇怪,小黑咬住老道的裤腿往外拖,老道只好跟上,小黑松开口,一路小跑前边带路。 一直来到老道院子的花园,大小黑搭的狗窝边,大家发现,大黑挺个大肚子,在捯饬狗窝,其它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老道反应了过来,“小子,去让人准备点热乎的吃食,软乎一点,在准备点垫的东西过来,大黑恐怕要生小崽子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大黑到日子了,姜浩立马跑去找人准备东西。 秦朗想了一下,“丫头,去把李大哥和赵大哥找过来,然后你就去休息吧,今天不学习了。”女孩子,这些东西不方便,另外叫李飞赵正过来,也有了个心思,让小狗崽子认主,反正是自己的人,谁能让小狗认主都是好事。 据说小獒犬认主看第一眼缘,秦二货也不知道真假,上辈子只顾养活一家人,连个狗都没养过,更别说獒犬。 试试吧,万一是真的呢? 小丫头退下去没有多久,姜浩抱来一件毯子,李飞赵正跟在后边一起过来。 老道拿着毯子进去狗窝,摸摸大黑的脑袋,大黑移动一下位置,老道把杂物清理一下,铺好毯子,指了一下,大黑走过去,转了两圈,慢慢的卧倒在上边,小黑进入狗窝,爬在一边。 剩下的只有等了,热乎的碎肉汤端了过来,放进去,大黑吃了几口,不吃了,老道拿了出来。 “呵呵呵,长风、老李老赵、浩子,今天看运气啊,老爷子的这两个宝贝你们眼馋的紧,现在机会来了,一会小犬出生了,吃过奶,睁开眼,大家就拼眼缘吧,小犬看上谁就是谁的啊。”大家等的无聊,秦朗便开始和众人斗趣。 长风来了精神,几个人中就他最眼馋老道的两只犬,早就等这一天呢。 “老爷子老爷子,一会小狗吃完奶,您可千万躲一躲啊。”长风也学会了秦二货的口头称呼,一脸笑模样的先和老道打商量。 “呵呵呵,行,只要大黑安全了,老夫就离开。”老道笑呵呵的答应下来。 长风做完老道的思想工作,转过身,气势一涨,沉着脸,微扬着头,看着四人。 “老李?一会谁第一个过去?” “张兄弟先。”赵正第一个卖了秦二货,省得挨揍。 “张兄弟。”李飞这个软骨头没等长风问,直接回答。 他们俩人加上所有护卫,闲的没事找长风群殴,让长风全撂躺在地上,身上痛了好久,长风觉得应该有来有往,时不常的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每次众人都是混身痛上几天,二人已经怕了他。 “公子。”姜浩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挺自己的师父。 “姜小子,重说一遍。”长风加重语气。 “公子。”姜浩脖子一梗。 “哈哈哈哈哈……” 李飞赵正加秦二货一起发笑,这孩子太实称。 “行,小子有种,等哪天有机会,某给你松松皮。”长风也无奈,吓不住这个小子,恨恨的丢下句场面话。 “老爷子,这次大黑能生几只?”秦二货心中也是狗抓猫挠,忍不住问老道,众人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 “不清楚,倒是家犬一般头胎不会太多,也就三四只的样子,少一点的还有两只的。”老道实话实说,大家心中默默的祈祷,一定要多生几只。 大黑变得有点焦躁,肚子开始轻微的律动起来,口中发出“唔唔”的低呼声,眼睛警惕的看着众人,小黑站起身来,四处走动,也变得焦躁不安。 大家知道应该是要生了,老道进入狗窝,拍拍小黑,走过去慢慢的抚摸着大黑的肚皮。众人为了不影响大黑,又离开狗窝一些,等在远处。 第一只小獒犬在大家的等待中,终于出生,一只纯黑的小犬,老道轻轻的把它身上粘液擦过一遍,放在了大黑的身下,大黑回头舔舔小狗,闭着眼睛的小小黑,瞎摸索半天,老道又帮了一把忙,才找到自己的口粮,用小嘴含住,贪婪的吮吸起来。 又一会儿,一个金色的脑袋露了出来,第二只是一只金獒,毛色金中带着些红,众人欣喜异常,小家伙太可爱了。 一样的流程过后,两只小家伙爬在下黑的身下。 等待是漫长的,众人的期望落空了,大黑生完两只小犬之后,便慢慢的安静下来,大家接受了现实,头一胎只有两只。 第一百九十八章秦庄日常 又是一夜漫长的等待,从繁星满天等到太阳东升,众人也没等来小犬睁眼,大家异惑不已,赵正悠悠的吐出一句:“我养过土狗,好像睁眼得十天左右,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得几天?” 众人听完想了想,拿眼睛瞪一眼秦二货,又鄙视的看看赵正,不早说! 秦二货这个尴尬啊,道听途说害死人! 老道的第二位手术‘患者’,也欢实的开始进食。 今天,大家在一片‘欢乐’的气份中,终于吃到了猪肉。老道的第三台手术‘患者’终于进了大家的肚子。 前两次的成功让孙大神信心倍增。第三次,老爷子切了个小口子,顺便在一段肠子上划一个口子,然后清洗缝合了一下,两天的时间,郑屠户来给爵爷报丧,小猪不行了。 秦朗只好让老郑重操旧业做了一次屠夫,小猪又变成了烤猪,进了大家伙的肚子。 “老头,来喝口茶,你再琢磨琢磨哪里能改进的,没事,反正还有一百多个呢,这次你一定是觉得小子嘴馋,故意的,呵呵呵。”秦朗把话说的风趣一些,省得老道上火。 孙思邈点点头,“小子,没事,老夫想得明白,事情不是一撮而就的,我们现在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就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 秦朗放下些心,老爷子能这么想,太好了。 牛老三牛师尚过来了,酒茶的事情还是落到了他家,其他几家从旁协助,每家少占五公股交给牛家。 秦朗心中高兴,牛老三那面的事情很多,问了一些问题,秦朗一一解答,最后交待牛老三,酒厂做好全套酿酒工艺,以后粮食多了,直接酿造高度酒。另外,所有的工艺做好保密工作,大家能多赚几年钱。 茶叶慢慢的来,急不得,找几个稳妥的人,让几个公爷们的人带着,去南方找茶源就成,牛师尚一一记住,匆匆忙忙又回去了长安。 这几天,大家伙儿全都算着日子,没事的时候就去老道的花园溜达一圈,长风毛了,又找李飞赵正和众护卫单挑一次,几个人才老实。 现在老道的院子,就三个人能进,老道小丫头外加长风,秦朗脸皮厚一些也能进,但进过一次,看见长风那张驴脸,就不去找不自在了。 老道的第四个手术‘患者’又走下了手术台,这次老道更仔细,用凉开水化的盐水,肠子上用的线更细,针脚也更密,众人在心中暗暗祈祷能够成功。 整个秦庄,忙碌而有序,人渐渐的多了起来,短发的‘和尚’也多了起来。 秦朗溜达一圈,见到了面带笑容的老姜头,见到了孙木匠,还见到变得落落大方的杜二娘。见到了更加黑瘦的周老头、忙碌的小周、声音嘶哑的大周,还有许多的帮工流民,和以前相比,这些人的衣衫更破烂了一些,但是脸上多了丝红润,面上多了一些笑意。 一个奇怪的事情是,以前工地上到处可见的孩子却不见了,心下奇怪,打算回去过问一下。 在往回走的路上,秦朗找到了答案,一个院子里,传来了读书声,秦朗过去瞅一眼,有点惊到了,宽敞的院子里,挤的满满当当,赵夫子站在前面,拿着一本书,夫子念一句,近百的孩子跟着念一句。 明白了,工地上的孩子应该全在这里了! 怪不得那些人对自己更恭敬,脸上的笑意更盛,而干活也更加的卖力气呢?原来根子在这里,自己无意中掌控着他们家庭的希望和未来啊。 没有打扰赵夫子,也没有打扰孩子们,只要他们高兴,随便整去吧,一群淘气包啊,识几个字也是好的,算是积德行善了。 迎面碰上了卢云,气份有些尴尬,秦朗想了想,事情总要解决的,对卢管家招呼一声,“老卢,随我走走?” 卢管家露出些为难之色,最终点点头,跟在秦朗身后。 没有回院子,秦朗转身,放慢脚步,等卢管家跟上来,二人并肩向泾河方向走去,后边的长风李飞和两个护卫,刻意的拉开些距离。 卢氏的事情,秦朗猜测,卢云可以判断他起了一些作用,可能是一个诱因,但是如果全盘认定是秦朗所为,不太可能,他也只是依据坊间传闻,做的一个猜测,还有一些细节卢云并不知道。 另外,秦朗给他留了这么久的时间,卢云一直没有辞去管家,也没有离开秦庄,他的心中应该是有一些想法的。 “老卢,好久没有一起聊天了,怎么样,日子过的还行吗?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尽管来找我。”秦朗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先拉家常吧。 “谢爵爷关心,还行。”卢云回了一句不再吭声。 “老卢,做个管家你有些屈才,受累了。” “还好。” …… 尴尬的气份更重了,这个天,快让两个人聊死了,秦朗想了想,今天不把事情聊开,也许这个管家就真的要失去了,心一横,说重点吧。 “老卢,卢氏的事情,我是把你说的东西,给了官府,希望官府能弄死卢阳,不再来纠缠我。后面的事情,我也是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呆了些日子,后来放了我,听说是圣上的一个百骑司捉到的一个刺客,又扯出来的事情。站在我这个角度,我对付卢阳有错吗?其他的人和我不相关,我一个小草民也得罪不起,事情怎么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话已经对你说明白了,其他的你自己考虑吧。”秦朗只能装做一副诚恳的样子,前面的事情认下来,毕竟卢云知道,后面的,让他自己去猜吧。 卢云听了没有吭声,默默的跟在身后。 “老卢,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结合你自身的经历还有坊间的传闻,我觉得,卢氏迟早会有这一劫,一个家族,行事到如此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地步,事情做的如此的泯灭人性,也该是付出些代价的时候了。” 泾河挡住了二人的脚步,哗哗的河水向东流淌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瓜分旺财和来福(上) 两岸秋色宜人,层林尽染,二人没有说话,秦朗在欣赏美景,卢云在思考着秦朗的话。 看够了风景,秦朗看看还不吱声的卢云,“老卢,人常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卢氏现在就像一潭死水,在那里发臭、腐败。一些聪明人,早就看明白了这个事情,就比如你,为什么会离开卢氏?当他们做事失去底线的时候,就离死亡不远了,自己作死,又能怪得了谁?窥一斑而知全貌,一个卢阳,一个偏房,就牵扯出来的这些个人间惨事,正房也可想而知。” 秦朗想从侧面告诉卢云,卢氏的灭亡是迟早的事情,卢云看着河水,不吭声。 “老卢,我是个孤儿,没有享受过家族的好处,也没有像你一样遭受过家族的白眼和打压。但是我觉得,有家族也好,无家族也罢,我首先得考虑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将来讨个老婆,生几个孩子,万一以后混的可以,那我自己立个房头,子孙绵延,照样变成一个家族,这就是我的打算。” 无奈,秦朗又拿自己举例,提醒卢云,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以后发达了,你可以另立房头做家主啊,秦朗是真希望他留下。 卢云还是一声不吭。 “老卢,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么地吧,你跟着我这个小孩子也有些日子了,知道我这个人不会为难人,如果你想离开,想清楚了之后来找我,多的没有,给你准备二百贯的仪程,好聚好散,也算咱们相识一场。如果你想清楚、想明白了,打算留下来,也告诉我一声,庄子上的好多事情,还等着你去做呢,就这样吧,你慢慢的考虑,小子先走一步。” 秦朗尽力了,强扭的瓜不甜,卢云如果想不通,勉强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拍拍他的肩头,秦朗转身离开。 泾河边,只留下卢云一个人,双手抱头,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 “哈哈哈哈哈。” 傍晚的时候,府中的宁静,让长风的狂笑之声打破了。 正好所有的人都在,众人看着从后院冲出来的长风,心中有所预感。 “老爷子,小狗睁开眼了,两只都睁开了。”长风兴奋的和大家报告了这个好消息,众人听完也是一脸高兴,打算过去看看。 “风兄,你见过两只小狗了?”秦朗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长风,大家停住了脚步。 “当然见过了。”长风依旧一副高兴的劲头。 “那你还高兴啥?”秦二货紧接着幽幽的又问出一句。 “噗。” “哈哈哈哈哈。” 姜浩带头,李飞赵正和秦二货一阵狂笑,大家知道,竞争对手少了一个。 长风让众人一笑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啊……谁都不准过来。”大吼一声,又返身窜进后院之内。 众人只好在外边等着长风出来。 “老赵,你养过狗,猜猜,谁能得到两只小犬?”秦朗高兴,反正闲得无聊,胡扯一下。 “公子,某养的是土狗,没养过这个宝贝。”赵正实话实说,不做猜测。 几个爷们也是心情愉快,少了长风这个强敌,几个人的机会大了许多,在边上闲扯了约有一刻钟,长风蔫头耷脑的出来了,一群人假意安慰一下他,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 没有了长风的阻拦,谁下一个进去,却成了问题,众人看着秦朗。 没办法,两个护卫头子加一个徒弟,谁先谁后也不好,听天由命吧。 “老爷子、丫头就先别进去了,剩下的一起进吧,看天意。”秦朗下了决定,老道已经有了大小黑,再多也照顾不过来,小丫头一个女娃娃,就别和这种猛犬去掺和了。 大家一起入内,长风不死心,望望入内的众人,又跟了进来。 小黑在外面晃悠,见大家进来,摇几下尾巴,绕众人跑前跑后。大黑依旧爬在狗窝里,身前一黑一金两个小毛团在身旁,互相的拱来拱去。 几个人面带微笑,赵正拿双手使劲搓一搓他那张国字脸,脸上难得的挤出一丝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大家贴近狗窝,两个小毛团一时之间并不理会他们,依旧在那里争宠。这可难住了众人。 怎么办啊?想逗弄一下小狗人家都不理你。 大眼瞪小眼。 还是赵正养过狗,有办法,让姜浩去给大黑的食盆里弄点吃食过来,姜浩风来风去,从厨房带回一块猪肉,放在食盆中,小黑要吃,让秦朗划拉去一边,叫一下大黑指了指食盆。大黑看看食盆又扭头看看两个小狗,最终起身,慢慢的移动过来。 一黑一金两个毛球,失去了母亲的气味和体温,瞬间不再争宠,摇晃着站起来扭头四顾,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一群人,三摇两晃跟着过来,路都走不稳。 大家眼神热切,都知道想要讨好两只小狗,必须先讨好他们的母亲,过了大黑这一关,至于那个不负责的狗爹就算了。 长风也重新加入了安慰团,五个人十只手,这个捊毛,那个挠痒痒,一起把大黑伺候的舒服不已,顺便时不时的摸摸两个小毛球。 也许是两个小毛球玩够了,也许是众人的抚摸触碰引起了小家伙的兴趣,两个小家伙停止了争宠,齐齐望一眼几个人,小金先动起来,向这边移了两步。 “都有啊,不准抢,一个人一只手,停住别动,看他到谁那里去算谁的。”秦二货赶紧把规则敲死,省得这些个杀才们动粗,没有自己什么事情。 手只剩下五只,伸出去,一溜儿排开,有粗壮,有细嫩,有黑有白。 小金一动,小小黑也不甘示弱,摇晃着捯饬过来,众人看着两个小毛球眼睛发直,喜欢的不行。小金嗅一下李飞的手,老李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小金最终放弃,又闻一闻秦二货的手,秦无赖心头狂跳,勾一勾手指,小金扭头就走。 秦二货心中一叹,自己和小金终究是无缘,只能用眼神目送小金摇晃着离开。 第二百章瓜分旺财和来福(下) 小金从赵正的手边走过,闻都不闻一下,老赵一脸的失望,没成想小金脚下一个拌蒜,差点没摔倒,老赵赶紧扶了一下,小金回头望望,倒一步回来,绕着老赵的手闻起来,闻了几下,靠在老赵的手上,开始吮吸起手指头。 大家一阵失望,老赵满脸喜色。 小小黑似乎是目标明确,奔着姜浩的方向就过来了,晃悠到姜浩跟前,抬眼望望面前的人,小心的用鼻子嗅一下,也和小金一样,开始吮吸起姜浩的手指。 至此,秦二货李飞长风用发红的眼神看着二人,如果目光能杀人,赵正姜浩一定是满身的窟窿眼。 羡慕加嫉妒,三个人越看越伤心,赵正脸上的折子笑得更深,姜浩也是开心无比。 三个蔫头耷脑的人出来了,留下两个胜利者。 老道小丫头见三人出来,没吱声,李飞心情郁闷,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 老少四人又回到厅堂,两个夯货、无精打采、唉声叹气的样子,老道看不下去,“小子,你那个狗屁第一眼的说法哪里听来的?老夫得到大小黑的时候也没听说过啊?倒是人家养犬的吿诉我,刚断奶,让老道多带在身边,亲自动手喂食,日子久了就是好伙伴。”说完不再理两个夯货,带着小丫头离开了。 秦朗和长风互相望望,秦二货脸红的要命,在长风目光的逼视下心虚的低下了头。 “小子,差点害我失去小金,听着,这个事情不得张扬,只能是咱们二人知道,别和我抢小金,你要是敢给小金喂一点东西,我会让你在床上躺几天。”长风心喜若狂,压低声音,直接威胁秦二货。 “好好好,行行行,风兄说了算,你也不准给我的旺财喂食,我的叫旺财你的叫来福,贱名好养活。”秦二货赶紧答应,连两只小獒犬的名字都想好了,叮嘱一下长风。 “旺财?来福?行,挺好,比大黑小黑强。”长风答应下来。 现在想想,旺财和来福接近赵正和姜浩,准定是这两人刚才拿过生肉,手上的血腥味引起的。 这真是意外之喜,‘据说’害死人啊! 两个无耻之徒! 秦二货和张无耻就这样密谋瓜分了旺财和来福,赵正姜浩沉浸在喜悦中,李飞在郁闷中,只是不知日后,他们三个人知道了真相会是何种反应? 长风像是想到了什么,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秦朗有些没反应过来,不一会儿,长风又回来了,在秦朗耳边吐出一个数字,二十天左右。 有些迷糊,什么二十天左右?只能问长风,才搞明白,老道告诉长风,养犬人说的,小犬一个月左右断奶,算算日子,还有二十天左右,两只小獒犬可以断奶。 两个二货相对贱笑不已,剩下的日子,只有等待。 老道的第四个手术‘患者’,在五天后进了大家的肚子。老道旷工,思考了一天之后,又走上了老路,这次是和肠肚下水较上劲。 新鲜的猪、羊肠子买回来,清洗一下,拿手术刀切开,一层层的研究,来来回回的做着断层缝合。 秦朗不懂,也帮不上忙,随便老道去折腾,只要老爷子的精气神依旧在身上,老道做什么都行,大力支持。 卢云终于又走进了秦府,脸色平静。 “公子,最近还有什么事情安排?”卢云问了一句。 秦朗知道,卢云应该是想通了,心中高兴,捶下两下卢云的胸膛。 “哈哈哈,好,老卢,好好做,我们一定会出人头地。” “借公子吉言。”卢云笑笑,又变成了卢管家。 “老卢,有几件事情,你看看,……” 秦朗马上把心中惦记着的几件事情交待下去。第一件就是找一些石灰石,秦朗打算弄出粉笔和黑板。 第二件,让卢云去找找石墨,交代半天卢管家听明白了,黑色的、能划出印迹的石头,石墨这个名字没听过,石炭倒是听过。而秦二货不知道古人说的石炭就是石墨,也不知道石炭和石碳是不是一个东西,那就两种都找过来。石碳估计是煤,石炭?但愿是石墨吧,铅笔就指望它了。 两件事情安排好,心中一顿,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老卢,记得上次说,你家大小子在家,还知书识字,叫什么名字?多大年岁了?”秦朗想起了赵夫子那里,近百的孩子,产生点想法。 “公子,犬子卢照涯,十三岁,知书识字。”卢管家回答秦朗。 卢照涯?还好不是卢照邻,秦朗心中嘀咕一句。 “老卢,你回去问问小子的意思,如果还有心学业,想外出游学,就算了。如果不外出游学,可以让大小子去赵夫子那里帮忙,一边教教孩子们,自己也可以一边学习,两不耽误事,万一学有所成,以后能出个头,比你强的多不是?小子的月钱可以比照你的。”秦朗很大方,对庄子上的文化人,给足了诚意。 “公子,使不得,太客气了,那小子的月钱有半贯,就是恩典了,一贯半使不得。”卢云赶紧的拒绝。 爵爷给他的月钱是一贯半,已经是一个下县县令的收入了,平时高兴,以及节日的赏钱不算,他已经很知足,赶上以前的两月收入还多,现在给他儿子一样的月钱,太多了。 两人推让一番,秦朗咬死一贯,表现的好继续涨,卢云答应下来,替儿子做了主。 孩子们又多了一个小卢夫子。 【作者题外话】:两百章的心里话: 感谢大家的支持,顺便也感谢一下自己! 说实话,石头是个新人,第一次写小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看,有这么多人支持,石头很满足了,谢谢大家! 不知不觉写了200章,四十多万字,有许多书友离开了,还有许多再坚持,石头感谢依旧坚持的书友,是你们的陪伴,让石头坚持了下来,谢谢。 一个人码字很无聊,石头希望大家以后多参与评论一下,有不对的地方指出来,石头会加以改进,谢谢大家。 希望大家收藏、投票、点赞、评论。 石头拜谢! 第二百零一章孙神医的外科手术验证成功 秦府这两天,气氛有些安静。 老道的‘患者’又进了大家伙儿的肚子,已经连续三次的失败了,秦朗不知道怎么开解老道,只能靠老爷子去自悟。大家心中也清楚,这个事情很难。 现在,只要是老爷子的事情,大家第一时间配合,都在期盼老道的成功。 老爷子的外科手术,秦朗每一次都有参加,每一步都做的无可挑剔,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医学上的东西,秦朗帮不上忙,外因倒是可以帮忙找一找。 秦朗长风站在郑屠户家的‘手术室’内,四周查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又看一遍小猪术后休养的新窝,也是干净整洁,甚至收拾的比郑屠户两口子住的炕头上还要干净。 一只食盆引起了秦朗的注意,里面有一些稠乎乎的东西,秦朗的心思突然一转。 自己不是医生,但就前世知道的那点医疗知识,肠道手术的病人,术后应该是几天不能吃东西,靠营养液维持的,具体几天,自己不太清楚,好像是自然排气之后,才可以吃一点流食,术前也要控制饮食的吧? 该死,自己竟然把这些东西给忘记了,秦朗有些自责。 “老郑,老爷子动刀子的小猪,动刀前和动刀后,你是怎么养的,一个细节都不许漏掉,仔细的说一遍。”秦朗问身后跟着的郑屠户。 “爵爷,孙神医动刀之前,小的所有的小猪都吃猪草,就是孙神医让人告诉一下准备小猪的时候,提前抓一只出来,清洗干净,单独放进新窝。手术后,小人两口子一点不敢马虎啊,不怕爵爷笑话,小猪手术后吃的比小人两口子的都好,肉汤泡饼或者肉粥,一天三次。爵爷,小人两口子也不舍得一天三次,顿顿好吃的啊,小人可一点也没偷懒啊。” 郑屠户心中发苦,没说假话,为了能让小猪活着,他们两口子那几天的伙食照小猪差远了,从小猪挨过刀子之后,就当祖宗供着了。 秦朗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并不能怪郑屠户,人家是好心、也已经尽力了。 “老郑,一会儿去抓一只活泼点的小猪,按以前的流程,清洗干净关起来。记住,关起来之后,只喂清水,剩下的什么都别喂,挨过刀子之后,也什么都别喂,等一到两天之后,熬米汤,喂清汤,别喂米粒,什么时候小猪出糞了,再喂米粥,这次听明白了吗?”秦朗把手术前后喂小猪的方法,告诉了郑屠户。 “记住了,爵爷,小人这就去挑猪。”郑屠户赶紧答应下来,心中一松,好在这个爵爷后面的几只小猪没定死亡价格,要不然早就清家荡产了。 外部原因排除一下,这次再死,秦朗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老爷子,但愿这次能成! 回道秦府,把自己能想到的,又对老道做了一下交待。 “小子,做的好,老夫也一直忽略了这一点,后面的两口小猪,是我开的膛,确实是肚子里有脏东西,老夫以为是缝针的问题,现在想想,无论如何缝,也比不上完整的,只能是尽可能减少东西漏出来,好好好。” 老道的脸上,重新有了一些神采。 “老爷子,这次如果能成功,意义非凡啊,古有关云长刮骨疗毒谈笑生风,今有孙药王缝合肠肚妙手回春,哈哈哈哈哈。”秦朗为老道开心,满嘴的胡说八道,把老道也逗的莞尔一笑。 那只被饿了一天半的‘患者’架上了手术台,经过老道半个多时辰的手术,又被抬下了手术台。 “老爷子,坏了,好像吸血的麻布少了两块。”秦朗又开始逗趣老道。 “小子找打,老夫刚刚清数过,带进来六块,现在也是六块。”老道叱一句秦朗,抬脚要踢秦二货。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轻松的大笑,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为了这次以及以后的手术不出问题,秦二货昨日搜肠刮肚,又让他想起前世网上看过的医疗事故,什么纱布手术刀遗落病人体内的事情,秦二货又特意提示了老道,缝合前缝合后清查物品。 此时见众人神情凝重,才拿这个事情来缓解气氛。 大家盥洗一下,离开郑屠户家,无良爵爷这次又做了死亡定价,三十贯。 麻木的郑屠户听完,面无表情,转身钻入了房间,不一会儿,抱着一套铺盖进了小猪的观察室,这段时间,他打定注意和这个猪祖宗住一起,看护它。 第一天过去了。 第三天的时候,发蔫两天多的小猪已经可以吃清粥。 …… 第五天的时候,小猪吃米粥没什么问题。 今天,已经是第八天,老爷子一大清早就过来了,昨天晚上喂了一点肉粥,今天的小猪除了比以前瘦了许多外,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老道的授意之下,又让郑屠户两口子喂了小半碗的肉粥。 这几天,如果问谁家最热闹,那么一定会是郑屠户家,庄子上的农户们,没事的时候,每天来郑家逛一下,挨过刀子的小猪是见不到的,那是老郑的心肝,万一惊着了,崩裂伤口,后悔都来不及。但是,大家能得到消息,猪祖宗还活着,今天可以喝水,明天可以吃粥,消息是不封索的。 所有的人,都为孙神医的妙手回春赞不绝口,也为自己能和孙神医在一个庄子感到庆幸。 这个年代,身边有一个好医生,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 第二百零二章秦琼病重(上) 秦府的厅堂中,看着老道脸上重新浮现出的笑容,秦二货发现,自己似乎是犯了一个大错误,这是要把老道带偏的节奏啊,孙大神的《千金方》好像还没着落呢! 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乱入,把这个中医瑰宝给整没有了啊。 “老头老头,咱这个外科手术、是不是可以先告一段落了,你以前几十年的行医经验是不是该整理整理?小子想办法给你出一本医书。”要赶紧把这个事情敲定,不能再带着老道在外科的岔路上狂奔了,《千金方》才是国宝、是正道啊。 “小子,老夫晓得,还用你说?老夫已经在陆续的整理了。”孙大神一高兴,也是霸气侧漏的,呲了秦二货一个满脸花。 事情没有跑偏就成,秦二货轻吐一口气,终于不用让后世的医者骂nang了。 日子又恢复了正常,跟着老道去那面的庄子尽过一回秧,本来想把剩下的东西全部收回的,后来想到李二,只好截留了一点,余下的让张朝安排人全部送进宫完事,省得让李二派人来找麻烦。 之后的秦朗就钉死在了府中,哪里都不去,等着几天之后喂养自己的旺财。 王玄策从长安捎来了消息:秦琼病了! 刚开始听到,秦朗以为是和祖宗商量过的时间到了,不以为意,结果送信的护卫说,自己的祖宗是真的病了,而且还不轻。 这可是大事! 顾不得许多,秦二货带上老道长风李飞,一行人把车赶的飞起,直奔长安。 入长安直扑秦府后堂。 和老道进入卧房,见到秦琼的时候,秦朗吓了一跳。 两个人分别没到一个月,当时还有说有笑的秦琼,这个时候脸色灰暗、胡子拉碴,双眼有点无神,好大的一幅黑眼圈,听呼吸、还有些粗重。 秦夫人在一边抹眼泪,秦怀道也是眼含热泪,只有三岁的秦怀玉懵懂无知,缠着自己的阿娘。 见老道和秦朗进来,秦琼挣扎着要起身,老爷子走过去按住他,“叔宝,先躺一下,让我看看。”孙思邈说完,一只手就搭上了秦琼的脉门。 秦朗只能朝自己的祖宗笑笑,等待老道的检查结果。 几分钟的工夫,老道收回手来,“叔宝,你本来就血虚,现在又风邪入体,不碍事,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即可好转。”说道这里,老道住嘴,嗫嚅几下最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秦琼听完,思考一下,“夫人,带孩儿下去,给道兄准备些饭食。”秦琼安排自己的老婆孩子离开。 秦夫人听完秦琼的话珠泪连连,点点头,向老道福一礼,带两个孩子退下。 秦琼又朝面色焦急的秦寿点点头,秦寿出外,站在门口。 室内只剩下三人,秦琼想挣扎着躺起一些,秦朗赶紧上前帮忙扶了一把,拿个靠枕垫在他的身后,让他斜倚在床头上。 “道兄,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某的心思重了一些,常常夜不能寐,自投唐以来,大小数十战,某从没落于人后。追随圣上左右,东奔西跑,历经数年,披坚执锐,某也从未皱过眉头。七尺男儿,当提九尺长枪,立于沙场之上,可某现在,却要做一个逃兵。”秦琼嘴唇颤抖,眼中闪着泪光,有些说不下去。 祖宗得的是心病! 想必刚才老道没说的话,应该就是秦琼心思太重。 老道静静的听着,没做声。 秦朗心思电转,这可怎么劝啊?难、难、难。 上一世,灭**厥之战,秦琼身体不好,也没有自己的乱入,没有献宝贝,也并未建言献策。秦琼好像是混了一个副将,在后方打了一趟酱油,在黄河边上溜达了一圈,隔着黄河向漠北的方向望了几眼,李军神大发神威就终结了战争。 这次,因为自己的乱入,秦琼的位置发生了改变,统兵总管李靖,副将秦琼、尉迟恭、外带折冲都尉苏定方分到了一路。 另外三人是上一世的配置,这次李二让秦琼乱入了进来,可见这次李二覆灭**厥的决心。 秦朗可是知道,李靖这路军队,最后是要深入漠北王庭的。 现在,秦琼受限于自身因素,要做逃兵。这一关确实是难过,秦朗真的是愁绪满胸! 丽政殿中,李二和他的左膀右臂也有些心情不好,太医已经去看过,秦琼确实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这也算是未动兵,先折将了。 “药师、愗功,二位爱卿看看,该怎么调整?”李世民脸色如常,语气沉稳,就这个事情询问本次战争的正、副总管。 李世民曾经做过三军统帅,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着急,也知道放权,一切围绕着主帅的意志来。 二李考虑一下,李绩望一眼李靖,又望望李世民没有做声。 殿内,房玄龄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也看一眼李靖,又各自思考起来,战场决胜的事情,他们只能是拾遗补漏,大方向还是得主帅拿。 李二望着李靖,手中的茶杯无意识的转动着。 “圣上,不用大的调整,以前考虑用秦叔宝和苏烈做前锋,勇、谋齐备,此时叔宝重病,只能苏烈独行。此人只是资历浅一些,但勇谋不缺,只须臣仔细叮嘱一番,独当一面应无大碍。”李靖下定决心。 苏定方是李靖看好的人,自己经常指点于他,算是半师之情了,勇谋兼备,做一路先锋,足可以胜任,李靖对苏定方是有信心的。 李世民听完,脑袋中想起一个人,唐军灭刘黑闼时,战报中多次提及此人,没有少给唐军添麻烦,兵败之后归隐。后来,无意中又发现他的踪迹,自己赏识其才华,给了一个折冲都尉。 李二停止心思,点点头,即然李靖这个主帅认可他的能力,自己不会再乱指挥,给予他充分的信任。 “成,那就依药师之言决定吧。叔宝那里,就留在长安好生休养,这些年,随朕东征西战,也是该休养一下了。”李世民一言而决。 病床上的秦琼,并不知道,现在的他,连打酱油的资格都没有了。 第二百零三章秦琼病重(下) 身体上的病好医,可是这心病却难治,老道开列一个方子,安排人去抓药。 程咬金下朝之后又过来探问病情,几人闲扯宽慰几句,尉迟恭过来了,牛家的两兄弟也过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军方在京的将领都过来探望过一遍之后都陆续的离开。 秦琼的府内,只剩下程咬金、牛师尚、老道和秦朗。 “道兄,叔宝这次多久能够好起来?”程咬金问老道。 “说不准,看他自己,早则十几日,多了就没法说。”老道说了一句,程咬金不明其里,也不在细问。 “唉!” 程咬金叹息一声,为秦琼着急,也为秦琼可惜。他这次也要上战场,行程已定,恒安道行军副总管,从燕云出兵,断突厥后路,防止突厥东逃。 “老爷子,如果秦叔叔的身体无碍,我们能不能同行?护他一程,趟过漠北苦寒这一关?”秦朗无法,只能妥协。 如果真让秦琼做了逃兵,估计这个祖宗的心病去不了,能活几天都说不定呢,现在只能指望孙大神。 “难,血虚之症,最怕劳累。小子,漠北苦寒之地,又是行军做战,那个劳累程度,不是一个病人能熬过来的。”孙思邈知道秦琼什么状况,直接开口说明情况。 这就没有办法了,几个人又在厅中相顾无言。 院中一片骚乱,几人抬头,一队护卫进入秦府,程咬金一看,立马起身,“小子,准备迎驾。”低声提醒秦朗和牛三,自己快步出来厅堂。 李二来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李靖、李绩一众人,开完小会,有了决定之后全都过来了。 顾不上去后堂叫秦夫人和两个孩子,秦朗牛师尚抢出厅外,以子侄礼跪于堂前,迎接李二。 李世民看看程咬金和老道,又扫一眼跪于堂前的两个小子,脸色凝重,点点头,“先去看看叔宝。”程咬金一听,前面引路,秦朗爬起来,一溜小跑去通报秦夫人和秦琼。 得信之后,秦夫人及两个孩子跪于后堂门口,秦朗赶紧帮扶着秦琼穿衣下床,李世民已经进入内室。 “叔宝不可。”李二抢上两步按住挣扎起身的秦琼,顺势坐于床边。 “圣上。”秦琼刚才折腾一下,此时喘着粗气,叫了一声李二,只能虚抱一下双手行个礼,又躺回床上。 “叔宝,好好休养,你跟着朕东征西战,战场每每争先,披坚执锐,流血数斗,朕亏欠于你。”李二说的很真诚,拉过秦琼的一只手,放于自己的双掌之间。 “圣上。”秦琼叫了一声,语声有些更咽。 “好了,莫再做小儿女姿态,让后辈笑话。”李二说完望一眼秦朗。 秦琼越发愧疚的无以自处。 李二扫见跟进来的孙思邈,开口问道:“道长,以你看,叔宝几时能好?” “圣上,叔宝的状况为气虚之症,如若静养,快则十余日即可缓解。”老道实话实说,后面的话便没有必要再说。 李二点点头,心中明白,想了想他们君臣的补救之法,秦琼确定是指望不上了。 “道长,世民希望叔宝能尽快好起来,所需药材尽可去宫中取用,世民拜谢道长。”李二说完,起身对孙思邈抱拳一礼。 “圣上,使不得,贫道和叔宝也是多年旧识,自当尽力。”老道赶过去拦一下李二,说完又回一礼。 李世民转身,“叔宝,这次你好好的休息,别考虑太多,朕还等着那个威武雄壮的秦叔宝,陪朕以后征战四方呢。”李世民委婉的告诉了他们君臣的决定。 “唉!” 知道自己已经无缘这次突厥之战,秦琼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望一眼李二,重重的点一下头。 “圣上,劳您为臣费心了,等臣的身体好些,叔宝定会再为圣上牵马坠蹬。”秦琼流下一行浊泪,为了心中的愧疚,又对李二许下一个诺言。 李世民点点头鼓励一下,离开秦琼,去安慰秦夫人,也给后边探视的人留出一点位置。 众人一一上来安慰秦琼。 病房不能久呆,李二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人送客至府门,李二上车之前,回头望一眼众人,看见一个短发小子,用手一指秦朗,“小子,照顾好叔宝,他若有事,朕绝不轻饶于你。”说完钻入车内。 “圣上,小子记住了。” 秦朗一声苦应,对着圣驾躬身一礼。虽然说忧心祖宗的身体,可自己毕竟不是医生,这个李二,心中烦闷,拿一个小孩子撒的什么气呢? 在秦府忙碌两天,秦琼身体上的病略微见好,心病也许只能等下一次站到战场上拼命的时候才能大好。 “祖宗,你可吓死我了,咋样,今天有没有胃口,想吃点啥?小子今天豁出这百十斤,亲自下厨伺候一回祖宗?”秦朗又来和秦琼耍贫嘴。 “呵呵,小子,去让厨房做一碗臊子面吧,醋放多一点,这两天喝糖粥喝的满嘴发苦。”秦琼也让这小子逗的莞尔一笑。 “得了,臊子面一碗,祖宗稍侯。”秦朗应了一声,出门去安排厨房,做一碗臊子面,放一点羊肉的瘦肉,对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习惯了的人,不给点肉,容易闹情绪。 这两天的伙食,是秦二货征询过老道以后安排的,红糖大枣枸杞小米粥,外加一碟羊肝,一碟菠菜。 现在的红糖,是块状的贼硬贼硬的,还齁贵,秦二货含了一块,猜测是蔗糖。 中国人的红糖水,和开水一样是神器。秦二货就知道老年人动不动给自家媳妇儿端碗红糖水,必须给祖宗也安排上。 枸杞也少不了,管它补气补血还是补阳全给安排上,红枣也一样。 缺血吃铁,荤的有动物肝脏和血,素的菠菜是目前能想到的铁含量最高的东西,一荤一素正好。 就秦朗那点可怜的医学知识,剩下的就是多吃水果和草了,反正以后的老秦,要少吃肥肉就是了。 第二百零四章回转泾阳 老道的手艺不是吹的,三天的药下肚,秦琼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估计是老道在药中下了安神助眠的东西,秦琼这两天的黑眼圈,也有所缓解,秦朗的心中才安定一些。 王玄策显得黑瘦一些,也精干许多。这几天,也是每天一趟秦府,来给秦琼问安,顺便向秦朗汇报一下工作,那三个店已经收拾了一半。 “公子,今天得空,和在下去跑一圈,看看吧。”王玄策向秦朗发出邀请。 秦朗想了想,还是算了,什么店也没有自己的祖宗重要。 “你们自己看着弄吧,最后一起看,长安外其他的店也要跟上,这面完了,那些店马上要跟进,抓紧一些。”直接回绝了王玄策,又叮嘱了一番。 “成,在下知道。”王玄策答应下了之后,和众人告一声罪,便离开忙活去了。 “老爷子,秦叔现在的状况,乘车去泾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秦朗问身旁的老道。 “能有什么问题?他那更多的是心病,出去散散心也好。”孙大神没思考,直接回答。 能动就好办了。秦朗觉得,最近还是让秦琼离开长安的好,也就差不多一个月多一点,大军便要集结,有的人这段时间便要陆续踏上征途,比如程咬金这个行军副总管,就快要离京起程上路了。 这么多人,来回的晃悠、折腾,对秦琼的心理也是一种摧残,还是躲开好一些,有利于秦琼的心病。 先去后堂,找到秦夫人,说了一下意思,只要是有利于秦琼病情的,秦夫人都答应,秦朗放下些心,剩下的就是怎么劝说秦琼的事情,想了想,秦朗心中有了主意。 来到秦琼的卧房,看看气色有些好转,秦朗琢磨一下措词。 “祖宗,商量个事情啊,你带上婶婶和小弟,去小子的狗窝住几天咋样?你看啊,小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自从在泾阳安家,婶婶她们还没有去过呢,趁这段时间得闲,正好去逛逛。”秦朗故意拿自己说事,搏同情。 秦琼看他一眼,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行,你去安排吧。”一口答应了下来。 秦二货没想到秦琼这么痛快能答应,剩下的话只好憋回肚子中。细想一下也合理,以秦琼那愧疚的心里,也觉得没脸给那些即将出征的同僚送行,不如躲开的好。 祖宗的这个心病,自己还是要下点工夫帮忙一点点的消弭一下。 秦琼给李二写了一道折子,派牛老三送去给程咬金,让他转呈圣上,秦朗不知道内容,估计是一堆愧疚之情,外加表决心吧。 安排好府上的一切,留下管家看顾府内,一行人,三辆车,离开长安踏上回泾阳的路途。 秦朗的府上,这次终于住满了人,祖宗一家子住进了第五进院子。下人只带了秦夫人的两个贴身侍女,其它的人秦朗这里都有。 秦琼带来的护卫们,和李飞赵正住在了一个院子。 “祖宗,婶婶,这才像个家,你们一来,这个家立马热闹起来,我看,以后你们就和小子常住泾阳吧。”安顿好秦琼一家人,秦朗也挺开心的,又在后堂和秦琼胡扯几句。 “行,你小子不怕老夫烦你就成。”秦琼应了一句。 小丫头忙前忙后,把秦琼一家人安排的妥妥贴贴,明明白白,仆役丫鬟一应到位,秦夫人拉着小丫头的手,直夸好孩子。 丫头的脸色对红到耳朵根,周到自如的应对着。秦朗看着忙碌的小丫头,心中欣慰,又长大了一些啊。 日子又变得不同,秦府显得更热闹了一些。 秦朗和长风两个贼偷,已经偷偷的喂旺财和来福两天了,赵正和姜浩,让这两个无耻之人指使开来,他们每天名义上的权利就是看看两只小狗。 “风兄,小喂一点,刚断奶,小狗的脾胃弱,太多会撑到的。”秦朗端着一小碗碎米粥,一边喂旺财,一边提醒长风。 黑和金,秦朗都喜欢,如果没有长风的强势参与,这个无良爵爷一定会偷偷的两个一起喂,有了长风的乱入,只好割舍了小金。 两只圆滚滚的肉团,坐在两人的怀里,伸出小舌头,舔食着碗中的碎肉粥,秦朗用另一只手抚摸一下旺财的毛发,丝滑柔顺。 大小黑也没有亏待,丢了一大盆肉粥,才换来二人和小狗玩耍的自由。 “公子,外面有人找……” 李飞进了院子,吼出一句,只是看见二人怀里的小犬,停下了话头,眼睛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 秦朗和长风让李飞看的一阵心虚,做贼让人家拿了现行,又抱紧一些怀里的小狗,互相望望,秦朗丢一个眼神给长风,意思很明显:你搞定。 长风手中不停,喂着来福,看着李飞开口,“老李,啥也没看见啊,下一窝的小犬出生,你有优先权。另外,有来福陪着,兴许,会少找你单挑几次。” 长风也不是无脑之人,许诺加威胁,直接搞定了李飞。 想想长风的身手,李飞无奈的答应下来。 “公子,门外来了二人,士子模样,点名要你出去答话。”李飞这才想起正事,把来意说了一遍。 好心情让人打断了,一阵烦躁升上秦朗的心头,怎么又有人找上门来?还点名要见自己? “什么人?有没有说姓名?去问问,如果没什么正事,就告诉他们我不在。”秦朗舍不得放下手中的小毛团,现在,只有陪伴旺财才是正事。 “并没有通报姓名,某再去看看。”李飞答应一下,转身而去。 秦二货和长风继续喂着两个毛团。 第二百零五章丢丑(上) 李飞又一次走进院内,打断了两人。 “公子,全是国子监生员,一个叫韦圆诚,一个王齐,向公子来讨教。”李飞说完,神色古怪的看着秦朗,自家这个主子,成天没有正事,惹祸的本事却不小,一不小心就让人找点麻烦。 放下手中的旺财,秦朗知道,这一次,麻烦真的上门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忙于老道的事情,这几天又忙祖宗的事,早把国子监的事情忘在了一边。 也不知从什么渠道,秦朗说过的话,慢慢的在国子监传开,今天就有两个人,上门来讨说法。必须得去应付一下,失策了,上次李德奖的到来就给自己敲了警钟,自己有些大意了。 听名字,这是京兆韦氏和太原王氏的子弟,应该是没个跑,又是两个纨绔,也是两个偏房。 一般的大世家,初唐时期,正房子弟很少放到国子监去学习,他们自己家的学堂私塾就是为自己的正房子弟准备的,在那里会有人悉心教导,受到的教育并不比国子监差。只有一些偏房官员,会把自己的子侄送于国子监。 次于五姓七望的世家,京兆韦氏、河东柳氏、河东裴氏、河东薛氏、京兆杜氏、弘农杨氏、兰陵萧氏等,唐朝的宰相基本出自五姓七望和上面这些大世家之中,少的两三位,多的三十几位,全是一个个恐怖的存在。 至于长孙、宇文、独孤等家族,就是更次一等的存在了。 必须打起精神应对了,秦朗知道,一个应对不当,又要得罪两家人。 一边往外走,一边思考着对策。 上一世,秦朗很喜欢《菜根谭》中的一句话,觉得写得极好:“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真涉世之一壶,藏身之三窟也。” 秦朗自己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一个人应该要藏拙,不可表现的太过聪明,做人要懂得收敛自己,不可锋芒毕露,随和而不要自命清高,每当想有一点点进取的时候,就要让自己显得怯懦一些,示敌以弱。 上一世,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但是迫于自己中二加愤青的性格,一直没有做到,在自己终于开悟的时候,老天爷又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把他弄来了贞观朝。 藏,是不动声色,伺机而动。是锋芒内敛,胸有沟壑。是厚积薄发,一鸣惊人。藏,是一种人生智慧。一个“藏”字,道尽了一个人的最高境界,也许、这就是自己在大唐安身立命的法宝,秦朗又想尝试着做一下。 打定主意,心中有了计较。 双手揉一下自己的面皮,来到院门口,便见到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一高一矮,骑着大马,神情倨傲,有点鼻孔朝天的架势,后边跟着几个青衣奴力。 奈住性子,沉下心来,双手虚抱一拳,“小子秦朗,见过两位公子,不知二位有何事找在下?” 二人眼见正主儿出来,并不下马,高个青年在马上,用马鞭遥指一下秦朗,“你便是泾阳县男秦朗?听闻你污蔑国子监,我等特来讨个公道,不知秦县男可否敢比试一番?” 秦朗见两人的这副作派,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就是两个纨绔,和你们比试?除了家势,有什么可比试的?难道比纨绔吗?算了,和你们逗咳嗽?没那个工夫。 “二位,小子说过什么,孔师应该清楚,小子本是一个山野村夫,无心之言,已经和孔师言明。至于比试就免了吧,小子并不曾读书识字,只是跟在孙先生后边,偶尔认得二三个,当不得真、做不得数,无论比试什么,你们二位都赢了。二位贵人请回吧,这穷屋漏舍,恐污了两位公子,恕小子招待不周了。”秦朗说完,又虚抱一拳,拱拱手,算是招呼过了二人,便转身回去院内。 两个纨绔让秦二货整的一愣,气势汹汹而来,却一拳打在棉花之上,人家直接干脆的认输,二个纨绔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了。 秦朗是恶名在外的,打了一个卢氏子,导致卢阳的反击连累卢氏全族,家中大人警告过他们,别对面前的小子无事生非,所以,动手不太可行。二人占着理的事情,本来想用文采折辱人家,可这小子不接招,这可咋办? 秦朗刚跨进院内,矮个青年着急,在后面叫了一声,“秦县男,总得给个说法吧,我们二人可以回去,可国子监的其他同窗还会再来找你的。” 听见声音,秦朗停住了脚步,确实,要给孔颖达带点话回去,不然还会有人没完没了的搔扰,自己实在是受不了。 考虑了一下,让李飞去拿来笔墨纸砚,搬来一张小桌子,放在院门口。 两个青年见状,此时才下马,朝秦朗抱抱拳算是打过了招呼。 磨已经研好,秦朗用拿钢笔的姿势握住笔,停顿了几秒,蘸墨开始书写。 两个青年见到秦朗握笔的姿势,对视一眼,一脸的鄙视之色。等前几个字写出,嘴巴却越张越大,已经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客气一点的说,字、两个人认识,不客气的说,什么垃圾玩意儿,污眼睛,白瞎一张好纸和墨水。 停住笔,写不下去了,秦二货认识的全是简体字,这里有没有繁体?一个个查看过去,好像暂时的没有,笔停得久了一些,一滴墨水落在宣纸上,四溅开来,一个墨团加一群似雨点纷落的墨星。 不管,继续写。 几个字之后,秦二货又停住了笔,有个字不会写了。上一世经常用电脑,现在,明明是很熟的字,就在手边,见到都认识,要写出来之时,却难住了他,死活是划拉不出来。 抬头看一眼两个已经眼晴发直的纨绔,“二位,开阔的阔字怎么写?” 两个人在秦朗的叫声中回过神来。 第二百零六章丢丑(下) 仔细看看秦朗,二人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像是他们俩上门欺负人家,逼迫别人岀了丑一样,那个字真的是没眼看,已经忘记看秦朗写的什么东西了,面现愧色。 此时听见秦朗问话,高个青年赶紧告诉秦朗,“门内加活,谓之阔。” 秦二货点点头,算是答谢,又写下一字,几句话便算完结,二人这才低头细看纸上的东西。 《自题》 本是后山人, 偶做前堂客。 醉舞经阁半卷书, 坐井说天阔。 两句话,四行字。二人看完,便明白了意思,这个小子说自己是井底之蛙,有这个态度便成,但总感觉意犹未尽啊。 秦朗前世看过王志文演的《天道》,对这首《自嘲》印像很深,看完丁元英饭桌上的打脸情节之后,击节叫好,忍不住干了一瓶白酒,发了半夜的酒疯。 这前半首词,正符合现在的自己,便丢了出来,至于后面的,让别人猜去吧。 不敢用《自嘲》,和人家丁元英相比,自己胸无点墨,东西是剽窃人家的,只敢用《自题》表示写的是自己,也省得让那些道德大儒们再产生误会。 至于这个东西传开,世人怎么看自己?随他们去吧,越觉得自己蠢,秦朗会越开心。 “二位公子,请把这几句话,带给孔博士,麻烦再转告孔师一下,小子就是一个山野小子,无心之言,请他见谅。另外,请孔师约束一下生员,让大家好好的做学问,莫再跑来泾阳在小子的身上空耗时光,有些不值当,谢谢二位。”秦朗说完,又施一礼,转身回去院中。 门口的李飞,把那张纸递给发蔫的二人,收拾东西,也退入院内,只留下一个护卫看门。 接过纸张,心中索然无味,他们是旷学跑来打脸的。 这脸,确实是打了,人家献丑认错了,也得了说法,可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二人暗自揣摩一下那首词,他们俩的道行还是浅了一些,自付是做不出来的。 没有一点儿打脸之后的兴奋和愉悦之感,互相看看,转身默默的上马,离开了泾阳。 …… 自己的祖宗已经可以下地,出外溜达一下了,这才是最高兴的。 为了让秦琼转移注意力、看个新鲜,也为了巩固老道的成果,带上祖宗,拉上老道,一口气做切了三个小猪的肠子。其中一头,让老道把肠子切掉一小截之后,再进行缝合。反正小猪多的是,全让老道切死都没事,不够用继续养就好。 秦琼果然让老道的这一手给震的不轻。回来之后拉着老道不撒手。 “道兄,某算是开眼了,如果这个练熟了,传下去,那以后战场上那些肚破肠烂的兵士,不是就有活下去的希望?”秦琼追问老道。 “小猪身上试过,叔宝,你也见到了,人的身上,还没做过,老道没有把握。”孙大神实话实说,一副科学严谨的态度。 “嗨,老爷子,应该是有些希望的,加油,继续努力吧。”秦二货在一边插科打诨。 “道兄,你应该知道,战场上折损的兵士,有六七成是来源于伤患,失血、热毒、肠穿肚烂、缺胳膊少腿,哪一样摊上了,这个伤兵就只能是与老天爷挣命了,挺过来的算命大,挺不过来的,只能认命。道兄,你现在做的事情,不知以后会有多少伤兵会因此而活命,某代他们感谢道兄了。”秦琼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知道伤兵的情况,真的是为他们高兴,说完话,对老道深施一礼。 孙思邈赶忙扶起秦琼,“叔宝言重了,老夫也只是想尽点微薄之力罢了。” 看到秦琼和老道聊一些战场伤兵的事情,秦二货心中甚慰,不再内疚就好,管你们聊什么呢? 秦府的欢笑声,日渐多了起来。 秦二货的‘大作’传到了孔颖达的手里,老头子看过之后,感叹一句,‘白玉蒙尘’!便把那半首词工整的抄写了一遍,完事之后自己在书房中呆了半日,试着接出下半首,废纸堆了一打,却总没有一首满意之作,只好无奈放弃。终了,给生员们立了一条规矩,不得无故再去泾阳骚扰,违者驱逐出国子监,如此,替秦朗挡下了大波的纨绔们。 《自题》也传到了李二的耳中,李二陛下反复的吟哦几遍,脑中不免浮现出那个jian猾小子的形貌,莞尔一笑,这个小子的下半首词,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也罢,倒懂得些自污,也懂得些藏拙了,不错,小子,朕希望早些听到你的下半首。 《自题》也让好事的宫女,传入了襄城的耳中,襄城把半首词仔细的写了一遍,吟读过后,总觉得缺点什么,按那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性格,试着续写了几句,总也是不得要领。又看看手中的半阙词,不由双颊飞霞,满面含羞,想起与那个无赖秃头小子的几次接触,又不由得一阵心忌,那个小子太招人恨了。 襄城拿起半阙词,拉开一个妆匣,小心的放了进去,想了想,又抽出匣中的三张纸,赫然便是秦二货以前做的三首歪诗,不由自主地看过一遍,才放回妆匣之内,顺便对着妆镜看了一眼,镜中,一只柔荑搭上云鬓,青丽的玉面之上,羞意更胜! 秦二货的《自题》在长安传开,鄙视者有之,称颂者亦有之,更多的人,在试着续写下半首,但每每写出,总觉得整首词,仿佛失色许多。 始作俑者的秦二货却管不了那么多,现在的秦庄,多了两个飞鹰走狗的大纨绔。 赵正和姜浩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对旺财和来福的拥有权失去了。 赵正丢给长风,两个人去河边‘谈了一次心’,走路一瘸一拐的老赵回来之后,再也不提来福之事。至于姜浩,眼中露着不舍,双手哆嗦着亲自把旺财送到了这个无良师父的怀里,便转头而去。 第二百零七章医学院启动(上) 刘文和李石又有事情做了,每天两只野兔,必须抓回来,要活的。 几个人围成一圈,两个人松开了瘸腿的兔子。把一金一黑两个小毛球放到地上,旺财和来福捯饬着小腿,溜溜达达的过去,围着两只兔子转几圈,伸出小爪子挠几下,两只兔子受了惊吓,又瘸着腿窜动几下。 “旺财,去。” 秦二货对着黑色的小毛球叫了一声,指了指兔子,小旺财看看秦二货又看看兔子,最终不情不愿的上去摸了几下,折回头到了秦朗的身边,一小块煮熟的兔肉,落入了旺财的口中。 长风也是不甘人后,“来福来福,去,快去。” 萌萌的小金,懒洋洋的看一眼兔子,回头爬到了长风的腿边,眼巴巴的望着长风,于是,口中也得到了一小块的兔肉。 众人见到,不由得眼含羡慕、面带微笑,夸赞起旺财和来福,只剩下两只可怜的野兔,在人圈里瑟瑟发抖。 秦二货发现,就不该把自己的祖宗和老道放在一起,这两个老汉在一起学坏了。 郑屠户家的样子又变了,原先的小猪观察室从一间扩大到了六间。 几个人盯着一条瘸腿的小猪,看了很久。这是祖宗和老道‘联合’的杰作,小猪的脚筋是祖宗挑断的,缝合是老道上的手。 “祖宗啊,别玩了,你们可真是能整,那是猪啊,不是人。人的手筋脚筋断了接上之后,可以不乱动,修养些日子。那个小猪,你们俩怎么能让他听你的,不动呢?祖宗,他是听你的?老爷子,小猪听你的?”秦朗一阵无奈,在秦琼的怂恿之下,这两个老汉,已经让好几头小猪变成了残疾,亏得两个人手底下有准,没有挑断血管,当然,假如猪有的话,要不然,又得天天吃烤小猪了。 “没事,不打紧,这几只小猪算老夫的,某就是想着,一场战争下来,断手断腿的兵士死去的太多了,让道兄试试。”秦琼让这小子说的,老脸一红,面上一片羞赧之色,给秦二货解释了一下。 “哎,祖宗啊,心是好心,可也不能做成坏事吧,你知道接个手筋脚筋有多难吗。还不用说接上血管呢,也真是……”秦朗嘟囔个没完。 老秦火了,“行了,我是祖宗还是你是祖宗?”秦琼也是让这个小子说的有些羞愧,口不择言嚷了一嗓子。 一句话,把秦朗整哑火了。 “行,您是祖宗,小子错了,那个,祖宗啊,记得啊,真想这么玩,最好割完缝好之后,把小猪的腿弄个东西固定一下。”秦朗看一眼旁边一脸沉思的老道,忍不住提醒一下两人,转身离开。 两个老汉,尽情的玩去吧,大不了本公子给你们开一个养猪场。 宫中终于来人了,直接找的秦朗。 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把几本花名册,丢在秦朗的面前。 “秦县男,在下太常寺丞柳杰,奉圣上口谕,来和秦县男做一下交接。” 柳杰坐在秦朗的对面,四十多岁的年纪,颌下一撮短须,一身官服穿的板板正正,一看就是一个做事严谨之人。 “呵呵呵,柳寺丞,喝口水,请恕小子无礼啊,小子无官无职,这些东西不应该是给小的吧?”秦朗指一下桌上的花名册,问柳杰。 “哦,这个啊,圣上交代过,医学院的祭酒是孙先生,圣上留了主薄的职位,任你推荐一人。另外,圣上让下官给秦县男带一句话过来:秦小子,人交给你了,医学院如果弄不好,朕的大理寺里,还有一间牢房空着。”柳杰说完有些戏谑的看着秦朗。 无赖啊,又来胁迫小孩子,可是,您一个帝王,也太抠门了,才给一个主薄? 思索一下,从属关系还要弄清楚,这以后的医学院归哪里管,有事应该去找谁呢? “麻烦柳寺丞,不知这个医学院,以后归哪里管?” “太常寺。” “太常寺又归哪里管?” “礼部。” “那和这个太医署是什么关系?” “算是并列吧,太医署和医学院都归太常寺管。” “再请教一下柳寺丞,那个国子监归哪里管?” “礼部。” 明白了,怪不得会派一个太常寺的官员过来呢。 李二是大气的,真的是给老道单独弄了一个医学院,并不用受太医属的管制,两家并列。李二也是小气的,当时秦朗可是说的明明白白,比照国子监弄的这个医学院,现在,品阶比照国子监低了一级。 也算是知足了,毕竟现在就老道一个人耍单,李二能为孙大神做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至于以后能走到哪一步,能不能和国子监平级,甚至于超过他,就看自己的瞎折腾了。 “柳寺丞,问一下,孙先生的这个祭酒是个什么情况?还有这个主薄又是个什么情况?”秦朗不懂就问,一切要弄明白。 “秦县男,孙先生的祭酒和主薄之事圣上没有交代,下官不晓得,想来,是参照国子监的祭酒和主薄而设吧,祭酒不用说,应该是负责所有的事情,主薄,从七品下,掌印,勾督监事,想来这个医学院的一应杂事,便归主薄掌管。”柳杰给秦朗做了一下说明。 秦朗听明白了,祭酒给了老道,是名义上的,这个主薄,算是放权了,以后医学院怎么弄,李二也有一些含糊,把位置丢给你,看着弄去吧。 至此,秦朗算是再无问题,交接也算是完成了,人员,只等秦朗这面的消息,随时可以过来的,柳杰告辞离开。 秦朗拿起桌上的花名册,宫女有二百三十人之多,从十几岁到四五十岁的都有。还好无良的李二没有给老道弄一群宦官过来。 只是,这医学院还没个踪影,这些宫女过来做什么呢?头痛啊。 再看看医师,到是分门别类的都有几个,还分了医科和药科。 医师二人医工五人、针师一人针工一人、按摩师一人按摩工一人、药师三人药工六人、药园师一人药园工四人,药童二十三人,禁咒师一人。 第二百零八章医学院启动(中) 李二似乎是比较看重老道药学本领,一下子派过来这么多的药师和药童,也不知这些药童是医生学徒?还是专门制药的童子?这个‘师’和‘工’是不是代表医生的水平高低?想不明白丢去一边,老道自然会知道怎么用,不操这个心。 看到最后一行,怎么还有一个禁咒师、枸杞?一个怪职业连带一个怪名字,这又是什么鬼?跳大神吗?秦朗猜测半天,应该是这个功能吧,暗暗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间,打算以后要会一会这个高人。 看完花名册,秦二货一阵头大,自己是完全的不懂啊,这些人,医生可以让老道安排好,按部就班的工作,这些个宫女怎么办? 秦朗独坐正厅,把事情前后盘算一遍,自己来到唐朝,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以说,以前所做的事情,全是为了安身立命,医学院才是一个事业真正的起步。 身边不管是骗是讨,现在总算忽悠着聚集了一些人手。 真正能用、顶用、好用的人,一个王玄策长安和医学院够他忙的,一个李飞居中做一些事情,还有一个卢云管好秦庄的一摊子事情就行。 赵正,为人太过刚正死板,暂时看,只能做到看家护院,行军打仗也没自己的份儿。长风?自己的小命靠人家保护,小丫头和姜浩又太小,现在顶不上来,老道和秦琼一个级别,那是需要贡着的存在。 这个医学院主薄的人选,还是得王玄策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来,以后的外交大使加灭国牛人,处理这点事情问题不大。 其实从处事角度讲李飞也可以,但是短板太明显,没文化,只能排除。 还有一个人选,就是暂时的窝在常何家中吃白食的马周。这个人,这段时间秦朗一直没有催促祖宗去要人,心中是有顾虑的。 马周这人有大才,但按后世人的看法却有些愤青加愤世嫉俗的倾向,和魏征是同一类人。 马周幼年失去父母,少年勤学苦读。长大后因放荡不羁而不被乡亲尊重。武德年间,马周当老师,但他每天都喝酒,不怎么管学生。上司多次批评他,马周便扬长而去。在外州县游荡,被人侮辱,于是在激愤之下奔赴长安,又和一个店老板过不去,幸好常何收留,才寄人篱下吃白食。 马周被李二看中,委以重任以后,所参奏的事情,都是针砭时弊切中要害。自己在长安买房子,画个图让人照图找房子,找到之后没钱付账,周围的同事和长安贵族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却直接找李二买单。治理长安,看不得长安乱象,看不得纨绔们整日在长安飞鹰走马,招狗逗狗,又发布一条条的命令,把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长安的交通和治安为之一新。老李父子不和,别人不敢插言发话,马周敢三番五次的去怼李二,最后李二都得认怂。 就是这么个牛人,秦朗真心犹豫驾驭不了。 这种有文化的刺头,到自己的手里一定会给自己捅篓子,也就李二这个帝王能给他兜底。 马周如果跟在老道后面打杂去管理医学院,处理事情没问题,处理个人际关系就别指望了,肯定是一团乱麻。所以,对于马周,秦朗是真心犹豫。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个人,还是往后放放,看自己的祖宗什么时候能想起来给自己要人再说吧,说不定人家还不来,看不上自己呢。 还是得压榨灭国牛人,让他两头跑吧,长安的事情他掌握好一个方向就行。 等晚上老道和秦琼回来,商量一下再做定夺吧。 两个无良老汉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小子,你出的主意很好,小猪腿上加了一副夹板,伤口果然有愈合的迹象,没有崩裂。”秦琼进入正堂,表扬了秦朗一句。 “小子也就是瞎说,有用就行,只要您二位高兴,随便折腾。”秦朗说了一句真心话。 二个人洗面净手,秦朗送上茶水。 “老爷子,看看这个,官家派人送来的,丢过来的人,小子看不明白,你琢磨琢磨。”秦朗把医师的那本花名册丢给了老道,宫女的没给,告诉孙大神一下数量就可以,怎么用还得自己拿主意。 孙思邈接过册子,看了一会儿合上,放在桌子上,秦琼又拿起来瞅了几眼,也放在了桌子上。 “老爷子,暂时打算过来的人,就这么多,如果我们做大了,做出些成绩出来,圣上那面应该是还会给人,你核计一下,这些人怎么用。有一点,别的医师、药师之类的好像是成手,就是这二十多个药童,是做什么的?您要打算好怎么用。”秦二货是不懂就问。 “行,老道知道了……”孙大神怕秦朗不懂,就这些人给做了一下解释。 医师是全科,针师主针灸也会些推拿之类其他的,按摩师呢?推拿按摩外带正骨等,药师是管药材药方抓药的,药园师就是种药采药的,至于药童,就是懂一些医药知识的杂役和学徒,可以供任何医师使用的,可以依据他们的特长安排。禁咒师果然让秦朗猜中了,驱邪跳大神的。 “老爷子,小子是这么考虑的,前期我们把架构搭的完整一些,分类做一个细化。把门类分开,比如内科、外科、针炙科、推拿按摩正骨、妇科、儿科、全科、药剂科、制药科以及禁咒科等等,没人先让别人兼着,等以后有人再顶上去。另外,把教学和治病也分开,没人也先找人兼职顶上去。还有,咱们可以制一些成药,例如片剂、丸药等。老爷子,以上这些,我们提前做好归类、划分,给他们制定好规则,以后我们就轻松许多。剩下的事情,你就全丢给王玄策,包括采药和药材的培养,少什么东西管他要就行。”秦朗一囗气,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老道听完,仔细考虑了一下,认为可行,答应了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医学院启动(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秦二货就是打算做一个治病、教学两不耽误的医学院。 师父可以带徒弟。但是,如果徒弟不识字呢?对不起,你要一边学医,一边去识字。总不能写个药方,做个病历全找人给你做吧?教学一定不能放松,它决定了以后医学院的发展高度。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所有从事医药工作的人,给他们识字的机会,引进教学还有一个好处,医师可以互相交流学习,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 适当的增加点福利,增加点上升通道,秦朗不相信太医署的墙角他挖不倒?现在最重要的把架构搭起来,让别人知道这里的好,这些东西,得交代给王玄策,老爷子没戏! “老爷子,圣上给了你一个祭酒,给了一个空头主薄,咱们爷俩可以推荐一个人去做,你以后就专心做学问,带那些医师之类的,主薄就给你打杂捞毛,替你管好这个医学院的杂事,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现在是缺人手啊,还是要自己培养一些,老爷子,你这也算是混过两朝,伺候过四代君主的人了,有没有什么亲近些的儒者,请一个过来替你坐镇,以后的文化课也得有人教啊。”秦朗把主薄的职责说了一下。 尊重老道,问一下人选,也许老道有什么想法,末了,又压榨一下老道,万一弄过来几个儒者呢,也可以撑撑门面,缺人快缺疯了,秦朗见到谁都想要人。 孙思邈考虑了一下,丢出一句,“主薄的人选这里没有,你看着办,有人去长安的时候给老夫带几封信过去,成不成的试试看吧。”老道看着秦朗着急,也是尽力了。 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老道也是,以前事情没定,一直不吐口,现在事情有了眉目,信心爆涨,也想有一番做为。 只是不知道带信去给何人? 秦朗心中暗喜,终于有些收获,孙大神这棵老枣树,两杆子真没白敲。 主薄的人选,要和老道汇报一下,“老爷子,主薄就王玄策吧,办事挺让人放心的,让他长安泾阳的来回跑吧。”秦朗说出自己的人选,老道斟酌一下便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人选便算定了下来。 秦琼坐在一边,吸溜着特制的枸杞红枣茶,秦朗扫了一眼,决定再试试自己的祖宗这里。 “祖宗,你再考虑考虑,还有没有什么合用的人手,现在这面缺人手啊,尤其是信得过的人,给弄几个过来,小子保证不亏待他们。”秦朗又开始和秦琼耍赖。 秦琼撇撇嘴,“小子,哪里有那么多现成的人,对了,你可以问问牛家老三,他们家老二现在能顶些事情,家里人多,帮手的多,牛老三应该能用一下。”秦琼提示了一下秦朗。 对啊,自己怎么把牛老三牛师尚忘记了?秦朗眼前一亮,通过前几次的接触,牛老三办事很有分寸,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有些可惜,上次自己暗示邀请得明显了,牛师尚应该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现在只有等结果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让李飞安排人,去找王玄策回来,并让王玄策把上次看对眼的的人,一并带来泾阳瞅瞅,秦琼出乎意料,临时加了一封书信,是给常何的,自己的这个祖宗,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上次答应秦朗,管常何要人之事,老道拿了几封书信,也交给了护卫,秦朗没好意思再看。 等吧,来人了才有用,不来人,看了也无用。 王玄策回来的很快,连带一起带过来两个人,客气了一下,让二人稍坐,带着王玄策离开,出门后,先让王玄策去拜见一下秦夫人,二人又在书房碰头。 “老王,我们的事业启动了,第一步已经踏出去了,圣上让老爷子做祭酒,操持医学院,给了一个主薄,我和老爷子准备让你来,医者人员已经定了下来,就等他们过来了。”秦朗先把大致情况和他交待一下。 王玄策很兴奋,事情总算成了,想一想,这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自己一个寒士,能混到这一步,不容易。他并不知道,以他的才能以后能做什么,就现在看,一步踏入从七品下的官员位置,已经非常的满意了。 “哈哈哈,好好好,大爵爷,在下一定把事情做好,让老爷子满意。”王玄策把感激藏在心中,插科打诨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让孙思邈满意,秦朗能不满意吗? “嗯,你先得意一下,区区一个从七品下就满足了?太没出息。老王,我们曾经谋划过的忘记了?我们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了?你现在除了做好这个主薄,就把架构搭起来,制度规范找老爷子商量弄好,放一些奖励机制,然后你就去努力的挖墙角,挖来什么人,咱们就什么阵仗,老王,你的这个位置还能不能往前挪,以后可是全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先打击一下王玄策,让他认清现实,然后诱惑他,让他努力的去找人。 二人聊了很久,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秦朗对宫女、药童的使用和王玄策做了一些交待,着重强调一下读书识字的事情。另外,把宫女之中读书识字的挑几个好的出来,另有任用。 王玄策又汇报了一下长安的进展,谈话算是告一段落。 “老王,我只有几点要求。一,让老爷子省心,能不烦老爷子的事情就别去。二,把医学院做大做强。三,也是你的强项,处理好关系。四,老爷子庄子上的账和医学院的分开,做明白。”秦朗起身活动一下腿脚,最后又想起一些事,再次叮嘱一下,王玄策一一答应下来。 身后的王玄策苦着一张脸,当初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现在,千头万绪等着他去处理,长安泾阳来回跑,医学院启动的事情便算是定下来了,他要先一步行动起来。 第二百一十章王元宝(上) 书房中的气氛很融洽,王玄策思索着对策,秦朗喝着茶水,看着他。 “老王,能者多劳吗,别苦着一张驴脸。” “能不苦吗?这么多事,这不是多劳,这是劳死。”王玄策顶了一句。 秦二货才不理他,还落井下石,“该,早让你找帮手,你做什么去了?成天吃喝玩乐。” “大爵爷,你当读书识字的人是羊粪蛋蛋满地捡吗?” “哎,一聊差点忘记,外面那俩人什么情况?”秦朗这才想起来,王玄策带回来的两个小年轻。 王玄策也记起来,自己是找到了人的,一想那么多事情,把那二人忘记了,于是向秦朗说了一下外面两个人的情况。 这一说,倒是把秦朗吓到了,因为外面有一个人,名字叫王元宝,还勉强算王玄策的本家,另外一个叫杨崇义。 知道王元宝是谁吗?高宗朝的大唐首富,李治还招见过他,如果此元宝是彼元宝,秦朗觉得,自己这次可真的是走路捡到元宝了。 按王玄策的说法,王元宝和他出身一个地方,隔着一条河。这个人知书识字,全是自己日积月累学的,尤善于算账和经商,还会一些西域话,以前混过牙行做过学徒,目前在长安溜个缝儿、帮人拉拉生意、做个通译什么的,赚些小钱。 秦二货估计,这两个元宝就是同一个人。 据史料记载,王元宝的发家和琉璃有关,西域的琉璃现在对大唐就是个宝贝,这不就是有重合点吗? 杨崇义年纪大一点,也是个苦出身,会写字还识字,懂西域话,没上过学,和王元宝认识而且比较熟悉,一来二去的王玄策觉得也是个人物。 秦朗这个伪历史迷,思索半天,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印象?反正人来了,那就一起见见。 士农工商,现在的商人,是没有社会地位的,加上世家门阀的排挤打压,普通的小商人生活的就更艰难。不像后世,商人有钱就高高在上。在这个社会,即便是富可敌国,一样的小心谨慎,生活的战战兢兢。 比如王元宝,李治朝的大唐首富,可还是想尽办法给当时的庙堂臣子大把的供奉结交他们,就连普通的士子也是大把的撒钱结交。赶上后世,哪个豪商后面没有一帮文人跟着鼓吹?就为了那碎银几两。 李白李大爷,挥金如土、千金散尽还复来,一辈子作最好的诗、喝最好的酒,当然,美女肯定也是没少招惹,足迹踏遍多半个大唐。除了本身家资丰厚,就是走到哪里都有王元宝这样的巨商大贾捧着、供着、求着,送去大把的银子给他花用的。 书房中喝了一杯茶,静静的盘算了一会儿,秦朗心中已经有个大概的想法。 这个元宝,必须得拿下,放进自己的兜兜里! 二人出来书房,在正堂外边停住了脚步。 “姜兄弟,家中令尊令堂可好?”一个有些磁性的男音落入秦朗的耳中。 “挺好。”姜浩的声音传来。 “呵呵,看姜兄弟面泛光泽,兄弟定是母慈子孝,家庭幸福。” “王兄夸奖了。” 秦朗猜测这肯定是王元宝,自己和王玄策在书房叙聊良久,姜浩在厅中陪着王元宝和杨崇义,估计是自己憨徒弟太沉闷,这个王元宝在掌控主动,调节气氛。 “来来来,玄策兄一起入内。”秦朗故意提高声音,拉着王玄策进入正堂。 厅中三人,听见声音,立马从椅子上起身,恭敬的侍立一边。 秦朗扫一眼三人,冲王元宝和杨崇义笑笑,在主座随意一坐,王玄策也坐于一旁。 此时才仔细打量二人一下,王元宝,也就十七八岁,估计有个一米七左右,很瘦,长方黑脸盘,一双眼睛带笑,嘴角自然,给人一种未语先笑的感觉,这应该是行业养成的。杨崇义,二十五六,嘴上胡茬明显,也是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国字脸,偏黑。 秦朗在两个人的笑意中,感觉到了一丝的谦卑,这也许就是他们的职业和出身造就的。 “元宝、崇义,坐吧,别客气,到我这里来,就同自己的家一样,你们学学玄策这个无赖,不要和我客气。”秦朗放低姿态,没有称自己公子,也没有对他们称兄道弟,就像是极熟之人,随便的招呼,先给他们一种亲切感。 “谢秦爵爷。”二人同时恭身一礼,屁股堪堪跨坐椅边,身体笔直。 “嗨,什么爵爷,再这么客气,只能把你们二人哄出去,客气够了再来,自己家里,放松些,那么拘束,不是找罪受?”秦朗调笑两句,二人的神情略微放松一些。 “元宝、崇义,公子没架子,接触久了你们就知道,在这里,第一,对孙先生好,第二,尽心尽力的把事情做好就行,其他的,怎么随意怎么来。”王玄策放松姿势,斜倚在圈椅上帮腔。 “知道了,王兄。”王元宝回了一句,杨崇义对王玄策露了个笑脸,二人身体微微下缓,身上紧绷的状态算是稍稍放下一些。 秦朗端起茶杯,吸一口,随意的扫一眼,把一切看在眼中。 厅中几人闲扯一会儿,秦朗把两个人的情况摸了一下底,王元宝只有弟妹,杨崇义有父母在堂,还有两个弟弟,这两家人,要从长安弄过来,心中有了计较。 “老王,这样吧,元宝和崇义你先带带他们,长安那面,还有泾阳的事情、尽快的熟悉起来,可不准偷懒,以后,他们俩如果是顶不上去,泾阳的事、你也别管了。”秦朗决定还是把这两个人丢王玄策手下,反正王玄策跑不出自己的掌心,先让他们熟悉起来做些事情,以后再慢慢研究怎么用。 同时又暗示了一下两个人,只要你们能顶事,长安的事情可以交于他们。 王元宝杨崇义不是傻人,一听便明白意思,王玄策在长安这个公爷府出、那个公爷府入,他们早就清楚,听完秦朗的话,眼神又明亮几分。 第二百一十一章王元宝(下) 前面的事情要做足,以后就看他们俩人怎么做了。 趁这工夫,让姜浩去把长风李飞赵正卢管家一起找了过来,小丫头也没放过,一一给众人做了介绍。 厅中忽然就小了一些,秦朗的心中暗自心喜,手一挥,大家直接转移到餐厅的大圆桌上。 又是一个头疼的事情,这么多人,怎么定这个座次呢?太麻烦了,索性不管,自己居中一坐,拉着小丫头坐在身边,丫头小脸一红扭捏几下便坐下了。 其他的人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椅子上有刺吗?坐坐坐,哪里那么些规矩,随便点。”秦朗把麻烦事交给他们自己。 长风最潇洒,挨着门口的椅子一坐,不动窝,众人不敢去找不自在。 推搡半天,右手边卢云赵正李飞,左手边王玄策王元宝杨崇义,姜浩端茶倒水,随他们的选择。 “风兄,老卢老赵老李老王,还有元宝崇义小浩,你们都听着,现在有两个大喜事,是爷们的,就把眼睛擦亮了啊,圣上那面,有两百多个宫女,过些日子到老爷子的庄子上,是男人就别怂,到时候各凭本事,去找自己的另一半,这是任务,你们连同护卫一起必须完成,我定一个时间,明年底,都要成家立室。当然,外面有人也可以,人随便你们挑,但是有一样,你们可以三妻四妾,必须经过人家小娘子同意,谁如果做了小娘子不愿意的事情,老赵,军法伺候。”秦朗就是让他们解决个人问题,有了家室,心才能定下来。 小丫头和姜浩听完,脸色有些羞红,秦朗假装没看见。 “爵爷,我就不用了吧?”卢云在一边出声提醒。 一高兴,秦二货把卢云这个孩儿他爹也划拉进来了。 “哎,哈哈哈,老卢,你也有权利,用不用在你,当然,你要提前给你家小子预定个媳妇儿,只要小娘子没意见,我也没意见。”秦朗说了个笑话,大家跟着哈哈一乐,厅中的气氛彻底的轻松起来。 这些个厮杀汉,赵正李飞他们这段时间过的也有些舒适,不再像以前那样提意见拒绝了。 长风面无表情,好像事情和他没关系。王玄策若有所思,王元宝和杨崇义,脸上倒是有点意动。 “爵爷莫取笑我一个老汉。”卢云反驳一句,紧跟着转移话题,“不是说双喜临门、好事成双的吗?爵爷,下一件喜事是什么?” 看看众人,除了长风,大家全都看着他,秦二货故意的拿腔作势,端起水杯喝一口,末了又抖抖身子,擦擦嘴,就是不说。 众人看的心急。 厅中静了下来。 眼见着众人发急,装足了像的秦二货这才说道:“老卢,别打听,没你的事情。大家听好了啊,元宝、崇义你们也有,咱们庄子上的房子眼看可是要盖好了,到时候一家一套啊。” 秦朗此时提出这个事情,除了王元宝和杨崇义,别人都清楚。王玄策卢云李飞考虑一下便知道秦朗的目的。 王元宝和杨崇义二人,心中发愣,刚才说媳妇儿,现在送房子,这个爵爷,人、没架子,对自己还不薄,心中有些感动。 二人起身,躬身一礼,王元宝说道:“公子,小人今天刚来,受之有愧。” “公子,愧不敢受。”杨崇义也推辞不受。 秦朗转到二人面前,把两个人扶起,“元宝、崇义,事情可以慢慢的做,家、总是要先安顿好吧?男人在外拼搏,不就是图一个家人快乐安宁吗?玄策看中的人,我觉得不会让我失望,房子先收下,以后尽心竭力的把事情做好便是。二位如果还觉得不妥,房子不能收,那么相见是缘,哈哈哈,当然,媳妇儿的事情依然会作数。” 面带微笑的看着二人,给了他们选择。 大家一起看着他们,王元宝和杨崇义听完秦朗这么说,想了想自己的家人,一撩衣袍就要下跪,秦朗一手一个,一把托住。 “元宝、崇义,你们再这样客气,这房子也别要了,小子我经不起你们的这番折腾。”秦朗说的是真心话,一个后世之人,还是一个大男人,真心见不得别人跪来跪去,关键是自己并不是什么长辈,只是想让他们忠心做事罢了。 二人停止下跪,“公子,小人记住了,感激不尽。”异口同声的说完,对秦朗重重的一点头。 “嗨,别什么小人小人的,不爱听,你们看看老卢,都对我自称老汉,在看看小浩,让我敲打一顿,再不敢称小人,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秦朗说完,拍拍二人的肩膀,把两个人按回椅子,自己回了坐位。 王玄策就着秦朗的话帮腔,“元宝、崇义兄,别和他客气,日子长了你们就知道。” 一套房子不值多少钱,但秦朗给他们的是一种尊重,从内心讲,他们也更愿意接受这种尊重,能让他们暂时的忘却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元宝、崇义,你们俩琢磨一下,把家搬过来,这边有的是地方住。对了,你们可要请老卢喝好酒啊,让他家的小夫子以后多关照你们的弟弟妹妹们多学点知识。”秦朗又丢出一个炸弹,勾引两人,这个年代,知识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也不会轻易的有人教他们学问。 二人听完,立马望向卢云,卢管家指指秦朗,“呵呵呵,别看我,我没什么意见,他说话比我好使。”卢云也知道这个时候给秦朗装脸。 “谢谢公子。”二人又是起身一礼。 到这个时候,王元宝二人应该是差不多了,除非以后还有更大的诱惑,要不这两个人应该没个跑,让自己套牢了,暗自惭愧,对不住啊,以后的大唐首富,就不叫王元宝了。 秦二货心中高兴,最近真的是好事连连,首先,秦琼病了一次,躲过了去漠北,现在身体大好。其次,老爷子的医学院启动了。最后,白捡了两个宝贝啊,知书识字、机灵通达、懂经商、懂外语,绝对的人才啊,葛大爷说过,二十一世纪人才最重要,现在是公元七世纪,人才更重要。 第二百一十二章牛老三的决定 厅中众人,也算是熟悉了,见秦二货在那里低头沉思,大家便互相小声的唠起了嗑。 秦朗回过神,觉得今天必须做一些高兴的事情,提一下嗓音,“咳……咳……咳咳……”假装咳嗽几下,引起众人的注意,双手按在桌子上,看看大家,一副装x的样子,一直没有说话。 一只杯盖朝秦二货飞了过来,吓了他一跳,手忙脚乱的接住。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长风童心未泯,看不过去,打破了秦二货装大爷的样子。 “风兄,今晚的酒席没你的份儿。”秦二货放下杯盖,对长风吼了一句,又招来大家小声的笑声,涉及到长风,只好又憋了回去。 “小浩,去通知厨房一声,今晚开席。”秦朗对姜浩交代一句,又和大家开始扯闲篇。 厅里的气氛一片欢乐! …… 两个老汉,又是有说有笑的进门,秦二货屁颠屁颠的过去,“老爷子,您老也偶尔的失手几次吧,也好让我们吃几只烤猪打打牙祭啊。” “边上去,别挡路,贪嘴的吃货。”秦琼呲了一句。 孙思邈没理他。 打水洗手净面之后,两个人端起小丫头送上的茶水,秦朗捡着和王玄策商定的一些事情,给老道汇报一遍,老爷子没意见,让他看着办。 秦朗这才和老道、秦琼又说了一下王元宝和杨崇义,对这两人的安排和以后的打算都说了一下,当然顺便说了一下今晚设宴之事。 老道依然没有意见,秦琼考虑了一下,对秦朗道:“小子,今晚我们就不参加了,有我们俩个老家伙在,你们也吃不痛快,后堂单开一桌,我和道兄聊聊天,你们自己去折腾。找人去叫那两个人来,老夫见一面就成。”秦琼考虑的很细,还是要给秦二货涨涨脸的。 “行,祖宗,随你们,自己舒心就好,身子刚见好,酒一定少喝。”秦朗没意见,只要他们快乐,随他们心意来,祖宗还是向着自己,这是给自己撑腰啊。 王元宝和杨崇义知道孙神医在这里,并不知道秦琼在府上,秦朗亲自去找的两人,告诉二人翼国公要见他们。两人紧张了,赶紧互相整理一下衣袍,小心地跟在秦朗身后来到正堂。 懵懵撞撞的,每个人三个头瞌下去,老道含笑夸奖了二人,秦琼亲自把他们扶起来,对他们笑笑。 “王元宝、杨崇义,帮着秦小子好好做事,这个小子太懒,你们上点心帮衬着一些,来,坐下说话。 “谢谢翼国公,小人知道了。”二人颤抖着嘴唇给秦琼回话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 又东拉西扯了几句,老道和秦琼转入后堂,二人才长出一口气,看着秦朗的眼神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晚上的酒宴开了二桌。餐厅一桌,李飞他们的院子里一桌,至于下人们,这个二货主人开宴,从来少不了他们的一桌。 宴席开始后,秦朗带着众人去给老道、秦琼和秦夫人敬过酒之后,便回到别院。 没有长辈,秦朗和长风已经和这些杀才们混熟了,也没有个大小,八张小方桌拼成的大桌子上,连带秦寿和秦琼的几个护卫坐在一起,把一张桌子,挤的满满当当。 秦朗举杯,胡扯了几句,一通的祝贺,又欢迎王元宝杨崇义的加入。一杯酒干过后,别院之中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众人的酒递过来,秦朗酒到杯干,不停的喝,也看着众人不停的傻笑,直到把自己又一次送入了酒乡,不省人事。 …… 双眼无神的秦二货坐在厅内,宿醉让他感觉头大如斗,姜浩送上一碗醒酒汤,顺便告诉了他一下,王玄策转告,他们三人已赶回长安,抓紧安排一下长安的事情。 秦朗点头,表示知晓此事。 让秦朗没想到的是,程处默和牛师尚一起过来探望秦琼,二人带来了程咬金出发前对秦琼的‘特殊’慰问:自己和老牛的家交给了秦琼照看,他回来,如果家里出了事情会找老秦算账。一句话都没有提病情,也没有提战场之事。秦朗和秦琼都知道,老程不来,就是怕秦琼伤感,照顾家室也是如此,让老秦知道他还有用。 兄弟三个坐在一起,品着小酒、吃着小菜,闲聊着,秦二货才得知,程咬金把自己的长子丢给了李靖,怪不得他上战场,他儿子在长安,这是放在主力部队去捞军功的,毕竟程咬金那一路防御为主,捞军功的机会不大。 秦朗有些奇怪,眼看大军快要集结,怎么他的秦庄和老道的庄子上一直静悄悄的?自己前世对这一点了解的不多。 这个问题让程处默和牛老三嘲笑一通,秦二货明白了,自己的庄户们不够资格做府兵。 李二的府兵,挑选条件比较严格,经济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取强壮的,身体条件相当的时候取家境富裕的,财产与身体条件都相同的话取家中人丁多的。内府三卫,通常选用高品子弟,外府取六品以下官员的子孙及白丁无职役者。有时临时招募府兵,也是取家境富裕、人丁兴旺、性格骁勇的。这样高的标准、严要求,一方面、减少军费开支。这些人有能力自备粮食和武器,另一方面、又可以保证军队的战力。最后,还可以让那些底层百姓休养生息。 说白了,李二的时代,府兵是由地主富户们以及本领突出的良民来组成的,李二的时代,当兵要抢,还得走点关系。史料记载,李二征高句丽,大量的人抢着当兵,排不上号,李世民就是这么牛x的一个帝王。 李渊的府兵由于战乱的关系人员很杂,李治的府兵由于没田可授,府兵也慢慢的让人失去兴趣,只有李二时代的府兵最抢手,含金量最高。 大唐府兵,选上就是一辈子。二十一岁入伍,六十岁退伍,除了伤亡,一直可以当兵。像程处默,虽然说没到岁数但是人家有关系,有个牛x爹,拼一把爹,就可以做府兵。其实牛老三也可以入伍,主要是家里没人,老二残疾其他的兄弟又小,除了他只剩下老弱病残妇,他才留下来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小道士和‘贾队长’(上) 闲扯了许多,程处默明显有点喝多了,面泛红色。 “秦兄弟,你应该进军伍的,大唐首重军功,让秦叔叔给他们说一声,你随便进去军中混一下,大小摊上些功劳,也是好的。”程处默劝秦朗去从军。 “呵呵呵,程兄,小弟志不在此,来,喝酒喝酒。”秦朗把这个话岔过去了,举起酒碗三人碰了一下,一口把碗底喝完。 “秦兄弟不去从军也好,你这个脑袋瓜子,从军有些浪费,等这次老爷子回来,看看他的意思吧,如果可能,到时候兄弟在后边指挥,我们在前边拼杀,照样能做出一番事业,闯出一片天下。”牛师尚接着秦朗的话,跟了一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听牛师尚的话语,暂时是不会过来泾阳的,要等牛老爷子回来再做定夺,如果秦朗没理解错,应该是这个意思,这也算是先前自己邀请牛三,他给的一个答复吧。至于后边的话,只剩下一层客气。 秦朗冲牛师尚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他的决定。 “我是要走军伍这条路的,秦兄弟,你不知道,老头子走的时候,我去送他,我看见他现在上马居然需要扳着马鞍,我的心里很不得劲。以前的老头子胳膊底下夹着我,上马都只是轻扶一下的,老头子他们是有些老了,我们几家是从军中起家的,在军伍里熟悉了,好混一些。”不知道是程处默真醉了,还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从而传达的信息,但是,这应该是他的真心话了。 “好,小弟祝两位哥哥前程似锦,你们混好了,也好罩着兄弟,别的不敢说,哥哥们的吃喝玩乐兄弟包了。”秦朗没说假话,他们如果混好了罩着自己,他们的那点吃喝玩乐,还真不是个事情。 三个人都表明了态度,大家心中也就有了数。 “来来来,兄弟们在一起喝酒,图一个高兴痛快,干了。”程处默又叫嚣起来。 酒,又一碗一碗的消失在三个人的口中,厅中剩下三个醉鬼和明亮的火烛,外面剩下满夜空的繁星和一个月牙儿。 每次醉酒,换来的都是一次头痛欲裂的感觉。 秦琼和老爷子吃过早餐之后又消失了,剩下三个宿醉之人,揉着脑袋,每个人面前放着一碗小米粥,花卷和几个小菜。 “三哥,你这次回去给二哥说一下,留一些酒,少蒸一次给我送来点,这蒸过两次的实在是享受不了。”秦朗给牛老三交代一下,他的酒量并不小,可是架不住这些个酒鬼们劝,自己现在年纪又小,辈分又小,和他一起坐在酒桌上的这些人,他暂时还没资格拒绝,只能用低度酒充数。 牛师尚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秦兄弟,吃过早饭我们就回去了,还有事情在身,不能耽误,以后有机会再过来。”程处默说了一句。 “行。”秦朗答应下来,几个人很熟了,没必要客气。 一顿早餐,送走了二人。 离开了两个人,却陆续的来了几个秦朗意想不到的人。 又一个老道士,带个小道士,找上门来,口称找自己的师叔孙思邈,秦朗眼露惊奇,赶紧让人厅内就坐。 “道长,喝一杯清茶,孙先生,小子已经让人去找,一会儿就来,请问道长尊号?”秦朗应付着眼前这个道士,如果不是这个老头开口贫道、闭口贫道,秦朗就认为,眼前这个老头子是个骗子或唐jian。 四十多岁的人,贼眉鼠须,瘦弱的厉害,一身油渍麻花的道袍,已经分不清原来的颜色,穿在身上直晃荡。一说话,脖子上青筋外露,脸上一堆折子,最最最关键的是,有些轻微的斗鸡眼,如果把发髻剪了,头发中分一下,秦朗肯定认为是地下交通站的贾队长来了。 就这个形象,孙思邈居然是他师叔? “贫道丹阳子。”说完把嘴边的两缕小胡子一翘,脑袋一扬,不再做声,倒是把秦朗梗住了。 装高人?爷还不搭理呢。秦朗礼数尽到,随他去吧。转回身来,又把一杯茶水递于小道士,这个小道士倒是客气,“贫道清溪,谢公子布茶。”小道士抬手唱了一个诺。 “呵呵呵,清溪道长好。”秦二货是顺毛驴,别人礼敬他,立马带笑,对小道士还了一礼。 秦朗有些惊奇,初时以为这个小道士是丹阳子的跟班,现在看,似乎并不是,要不然定然不会自报名号时,只提自己,而不提和丹阳子的关系。 再打量一下,十七八岁左右,浓眉,鼻梁挺直,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眸子精光内敛,一身青色泛白的道袍穿在小道士的身上,还有些出尘的气质,秦二货心中有些嫉妒这副长相。 先前进来时,秦朗只顾上看丹阳子,小道士没有太留意,现在站起来一唱诺行礼,才发现这个小道士有近一米八的身高,比自己高了快一个脑袋,不自觉的拉开些距离,相形自愧! 小道士身旁立着一个一米多的布袋,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今天的长风很意外,跟进了正堂,现在就随意的坐在清溪小道长的旁边。 没有理‘贾队长’,秦朗坐下,一边等老道回来,一边清溪聊天。 “道长,您二人从何处而来?” “公子,小道自长安而来,本是云游四方,后在灵应观落脚,正好听说孙师爷在此,便过来拜访一下。”小道士回复秦朗。 秦二货心中暗思,道士一般不是叫别人居士吗?难道唐朝不是? 半天好没意思的‘贾队长’,又自己参与进聊天的行列,几个人又随意的闲聊一会儿,丹阳子时不常的插几句嘴,秦朗这才知道,这小道士和‘贾队长’丹阳子不是一路人,丹阳子在李二他爹尊道抑佛之后,就来了长安混日子了,而小道士是最近才心生向往来长安见世面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小道士和‘贾队长’(下) 据记载,盛唐时期,长安有名的道观就有三四十座,无名的更多,有多少道士慕名而来长安,可想而知。 早前心中的疑惑也解开了一些,老道以前让人带去长安的书信,有几封是给道观老友的,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失意的读书人或寒门士子,规劝几个来泾阳。 丹阳子是听说孙思邈在这里,来泾阳混机缘的,小道士清溪也是听闻孙大神在这里,心中佩服老道,前来拜见的。 由于道教大倡,有失意的读书人会归入道门混日子,还有一些寒门士子会寄宿道观,在长安等待机会,老道为了给秦朗找人,也算是用心了。 又一阵寒暄,秦二货知道,丹阳子算是半个骗子,为什么呢?因为他弄一些古代版的‘大力丸’,忽悠居士们掏钱。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玩的是丹道,什么铅汞朱砂全往丹炉里丢,只要弄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就能拿出去骗人,还好的是,这个老小子心思灵巧,把量弄得比较小,价格还高,炼那些个东西不容易,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出几粒,所以卖出去的比较少,当然混的也很惨。 “丹道长,你的那些仙丹,还有没有?可否让小子开开眼界?”秦二货打算见识一下古代版的大力丸。 “小居士客气了,仙家宝物,岂可轻现?难啊,贫道也是择日择时开炉,用心炼制,方才可成丹数粒,已经皆归于仙缘深厚之人。”丹阳子一副怀念之色,斗鸡眼左右晃动几下,顺手捊一下自己的鼠须。 骗子! 秦二货不再理他,又和小道士清溪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 眼瞅着日近正午,茶水都喝干了几壶,找人的李飞和老道都不见影子了,秦朗只好告一声罪,抽身出来正堂,一则打算安排一下饭食,二则活动一下僵硬的屁股,自己去看看老道是个什么情况,长风跟了出来。 “小子,小心些,看走路,那个小道士的身手不弱于我。”长风在秦朗的耳边嘟囔一句。 怪不得今天的长风会一反常态的进屋陪客呢?回头瞄一眼正堂,又盯着长风的下盘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脚踏风火轮的异象啊,狗看星星,看不出什么东西。 但是,秦二货心中暗喜,高手啊,来了就别想走,一定要想办法留下他来。 望望长风,又回头瞄一眼厅堂,秦朗有了初步的打算。 “风兄,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你成天的欺负老赵老李他们,多没意思,想想办法,努努力,把清溪留下来,一来以后手痒的时候也有个伙伴,二来你不是也可以偷一下懒轻松一点?小子来文的,你来武的,咱哥俩一起努力,把他留下来咋样?”秦朗的小眼睛中闪着亮光,劝说加诱惑的让长风一起参与到留人行动中来。 长风鄙视的看一眼秦朗,没有出声反驳,便算是答应了下来。 鸡鸭鱼肉,全部安排好,秦朗找来卢管家陪客,自己带长风去接老道,郑屠户那里没人,告诉秦朗,那面的庄子上来人把老道叫走了。二人转回庄子牵马上路,半道上碰到孙思邈一行人,和张阳客气了一下,不用他们再护送老道,让他带人返回,张阳离开而去。 原来,有个肠痛病人,老道过去看了一趟,耽误了时间。 众人回转,路上,和老道说了一下丹阳子和小清溪的事情,老道不认识。 果然是一个老骗子,这个诈称‘师侄’来骗人,估计是老道的名气太大,而那个骗子又心虚,只能自降辈份了,放过不管。 着重和老道说了一下小道士清溪,“老爷子,长风说那是一个高手,嘿嘿嘿,您老想点办法,帮小子留下来吧?”秦二货厚脸皮显现,让老道帮忙。 老爷子看一眼长风,继续回庄,没理这个夯货。 三人进入正堂,丹阳子和小清溪愣了一下,无他,因为老道的短发,如果老爷子不穿那件道袍,他们俩肯定不知道这就是孙大神。 “贫道让俗事缠住,来得晚了些,请二位道友见谅。”孙大神唱了个诺,二人才反应过来。 “灵应观丹阳子,见过师叔。”老骗子满脸含笑,敢紧给老道行一个晚辈礼。 “小道清溪,见过孙师爷。”小道士也给老道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坐,二位道友坐下叙谈。”孙大神冲二人一点头,对两个人招呼一声,自己也坐了下来,二人才跟着落坐。 老少三个道士叙聊,秦朗和长风在一边听声音看热闹。 丹阳子扯着灵应观老道的旧识攀下来的辈分,勉强算是‘师侄。’倒是小道士清溪,和孙大神的关系更近一些,算是徒孙辈。 老道早年游历,路过峨眉仙山停留过几年,住在峨眉牛心山的天柱峰,和一个当地人叫勾度的投缘。几年中,二人关系亲密,亦师亦友,而这个小清溪的师门,算下来能和勾度扯上些关系,这一算,就是个徒孙辈。 李渊的尊道抑佛,峨眉仙山一样是受惠者,多了一些浮躁,少了些往日的清静。清溪这个小道士,也是道心不稳,心性末定,自己跑下山来游历天下。 秦朗和长风二人,对视一眼,好像是有门儿? 酒菜上桌,去请秦琼一起,祖宗拒绝了,怕他们不自在。 众人坐上桌子之后,丹阳子的斗鸡眼左右晃动个不停,小胡子乱抖,望着桌上的饭菜,脸上的折子更多了。丹阳子丢给老道,没人理他,最好吃完这顿饭就走人。 小清溪一本正经,可是偶尔蠕动几下的吼节,出卖了他的内心。秦二货和长风,一左一右把清溪道长夹在中间。 众人一齐,祝福完孙大神之后,进入自由发挥阶段。丹阳子拿起筷子,桌子上的鸡鸭鱼肉,是一样没有落下,一口烈酒下肚,‘贾队长’的斗鸡眼直接定格,吐出一口酒气,说一句“好酒”,把着酒碗不再撒手,一口酒一口肉,根本不用别人照顾。 第二百一十五章三厌、四不食 小道长清溪就文雅许多,一口烈酒下肚,也夸赞一句,样子没变,依然保持那份仙气,小口的夹了一块红闷羊肉,慢慢的咀嚼起来。 秦朗暗暗的观察一下,小道长看着鸡鸭鱼的眼神怪怪的,看着应该是眼馋,也只是看着,并不动筷子,而其它的菜品都一一尝过。这个习惯似乎和老道有些相似,老道就从来不吃鸡鸭鱼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更是不碰。 “来来来,道长尝尝这个麻辣鸡块,这是小子特意为道长准备的。”秦朗夹一块麻辣鸡块,放入清溪的食碗内,劝了一句。 孙大神听见,望了二人一下,没有言语,清溪道长看着那红艳艳香喷喷的鸡块,咽了一口口水,把鸡块放回到秦朗的碗中。 “谢谢公子,小道自取便好。”看样子是有些痛苦的谢绝了秦二货。 一顿饭,杯盏交错,‘贾队长’爬在了桌子上,小道士清溪也有些酗酗然。秦朗没有事,他的心在小道士身上,留了量没喝多少。使个眼色让长风拉走小道士,两个人去论感情,叫来下人把丹阳子胡乱丢去客房。 沏上茶,递给孙大神,老少二人坐在一起。 “小子,以后不可孟浪,老夫这里没什么,外人面前,别再失了礼数,道家的餐食,以后鸡鸭鱼就尽量不要上桌了。”老爷子也是无法,决定点一下秦二货。 “为什么啊?”秦朗顺嘴问了一句,自己只记得和尚忌口,好像道家不怎么忌口吧? 老爷子听完这个白痴问题,给秦二货说了一下道家的饮食讲究,秦二货才如梦初醒。 道教三厌者,大雁为天厌;犬为地厌;鲤、鳝、龟为水厌。天厌飞禽类多食失「神」,地厌走兽类多食阻「气」,水厌水族类多食耗「精」。以上三类有暴戾横逆之气,修道者忌食或少吃。 道教四不食,所谓道教四大荤指的就是牛肉、鸟鱼、鸿雁、狗肉,连带的许多道士就是飞禽很少吃,鸡鸭很少吃,水里的鱼类一样很少吃。 相反,除了上述几样,此时的道士喝点酒水、吃些荤腥什么的并不是太拒绝,而且,现在的道士一样可以娶妻生子。 现在明白了,小道士清溪为什么望着辣子鸡流口水了,哈哈哈哈哈,这个高手,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王玄策带着杨崇义从长安赶回了秦庄,连带回来的还有王元宝和杨崇义两家的亲人。在庄子上找了一个院子,秦二货这次没有犯懒,亲自把两家人安排的妥妥当当,换来一片的感谢之声。 剩下的,就是王玄策的事情了,带着杨崇义在老道的庄子上忙前忙后。就着现在的情况,腾退地方,合理安排。 在秦二货抽空调教小旺财的时候,王玄策找了过来,看着面前的二货家主,蹲下身子捊一下毛绒绒的小旺财。 “爵爷啊,地方还是不够用啊。”王玄策又在秦朗面前叫苦连天。 “怎么就不够用呢?老爷子的庄子上那么多的房舍,那么点人就住不下吗?”秦二货奇怪了,他只知道,老道的庄子大,可从没真正的关心过那面状况。 “爷啊,你忘记了?以前的皇庄留下的人手,还有后来圣上给你的庄户,退回去的那些人,加上张朝他们,现在,老爷子的庄子已经快住满了,后面来的医者、学徒、宫女,全都要用地方啊。”王玄策把情况向秦二货说了一遍。 秦朗这才记起来,自己没要的人手,当时一个心软,归了老道庄子上。现在全是李二出钱出粮出地方在供养呢。 放下旺财的食盆,秦朗挠挠头,该怎么办呢?事情看似简单,做起来太麻烦了。人要来了,就不可能再退回去,李二不会和他玩小孩子过家家的,眼看着还有不长时间,就要入冬了,问题还是要解决。 “玄策,你再辛苦一下,把老爷子那面的庄子疏理一下,让他们尽量的集中,一套院子多住几家人,反正是受圣上的恩惠,他们应该没什么意见。另外,好好的计划一下,这次来的人做一个合理的安排,集中一些,宫女就先别全来了,核计个数字,让他们派过来一些够用就行,剩下的,还是让圣上多养些日子吧。做好计划,今年是不成了,等明年一开春,就要动工,立马建房子。”秦二货只能是和李二耍赖,反正都是你的人,为你做事的。 王玄策嗯了一声,算是把事情应了下来。 “去吧,越快越好,抓紧让那些医者到位,老爷子太累了,要赶紧让老爷子轻松下来是头等大事,余下的你全部做主,就别再来烦我了,大小你也是个从七品的主薄了。”秦二货直接把所有事情甩锅给王玄策。 “爵爷啊,我这个主薄做的,还没有你的旺财幸福,有时候想想,真想自己是它。”王玄策怼了一句秦二货,起身离开。 “来,旺财,吃饭饭,那个驴脸,成天就知道找我麻烦,哪里有小旺财好。”秦朗又端起食盆,一手抚摸着小小黑。 跨出几步的王玄策,脚下一个踉跄,恨恨的回头看一眼,口中碎碎念一句“无赖”,身影消失。 整个秦庄,现在只有两个闲人加无赖,一个秦朗、一个长风,身边跟着两个毛绒绒的小球球,一个黑色一个金色。这两个货现在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给老道和秦琼夫妇晨昏定省的,外加飞鹰走马,逗小犬。 两个货这时又在厅堂中逗弄着旺财和来福,忙里偷闲的工夫,秦二货抬头看见长风左脸上,有一道浅浅印痕。 “风兄,你那脸上的划痕是怎么一回事啊?”秦朗问了一句。 “哦,让小道士的指尖扫了一下,用他后背上的一巴掌换来的。”长风不以为意,说了一下。 秦二货明白了,这两个高手的手痒痒了又较量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六章急性阑尾炎手术(上) 自从喝醉酒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动过手之后,这两个人没事就来两下,半斤八两,秦朗心知肚明,并不管他们,感情是互相折磨出来的,随他们去吧。 “风兄,做的不错,府里的东西,随你使用,人也随你支使,只要能把清溪道长留住,就是大功一件。” 长风鄙视的看他一眼,没说话,用脚去逗弄一边的来福。 “秦兄弟秦兄弟,孙神医找你救急。”张阳冲入院中,高叫起来。 秦朗和长风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就往门外冲,一边冲一边询问情况。 …… ‘贾队长’现在还没分清楚状况,跟着老道跑前跑后的献殷勤,清溪道长是真心的跟着老道,学习受教,外带帮忙,秦琼今天闲得无聊,也跟过来帮忙。 四个人面前简易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衣衫破烂,额头上有一圈细密的汗珠,男人身形躬起,在咬牙坚持着。 身边一个十二三岁小男孩。一脸焦急,眼中含着泪水、口中不停的叫着阿耶,并用残破的衣袖给男子一遍遍的擦去汉水。 “狗儿乖,没、没事,别着急,孙神医会治好阿耶的。”男人看着孩子,伸出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忍不住安慰一下小孩。 “孙神仙,救救我阿耶,救救阿耶,狗儿给您磕头了。”小男孩转身对着老道,连声哀求,一个头磕了下去。 老道一把扶住小男孩,“好孩子,爷爷会尽力的,去,照顾好你阿耶。”说完,把小男孩向男人身边推了一下,让这个孩子给男人一点精神上的支持。 眼前这个男子,就是前几天看的那个肠痈病人,当时并不严重,老道开了方子,让他去抓药煮了吃,注意休养几日,按老道的想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这个男人身上没钱,抓了一副药吃过之后,病痛缓解,便停了药,出去继续做工讨生活,今天突然腹痛难忍,乡人们帮忙又送了过来。 老道诊疗之后,心中发苦,现在的病人已经非常危险,脉象絮乱,药石救治已经赶不及。心中有个想法,又拿不定注意,已经让人去叫秦小子了,这个该揍的小混蛋,怎么来的这么慢? 几个人出来病房,等在门口。 该做的准备,已经让人去做了。秦琼看着情况,猜到了一些老道的打算,“道兄,有多少把握?”话问的没头没尾。 丹阳子和清溪二人听不明白,望着孙思邈,老道知道秦琼问的是什么意思。 “叔宝,目前看,唯此一法,该冒的险还是要冒一下,一条人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没有了吧,唉!”老道说完,轻叹一口气。 看一下面前几人,从几人他们身上扫过,秦琼一身便服干净整洁,清溪一身道袍一尘不染,唯有丹阳子的道袍油渍麻花的,老道吩咐道:“叔宝、清溪,咱们去净一下手,一会儿跟我进去,丹道友在外边帮忙吧,就别进去了。” “哎,好的。” “清溪听先生指使。” 秦琼和清溪答应了下来,二人转身去旁边的房间净手,老道一并入内。 丹阳子嘴角蠕动几下,又看看几人,没有说出话来。 半刻钟的工夫,几个人准备完备,全部一脸的着急,等着秦朗的到来。 秦朗和长风张阳、风风火火的冲进院子,情况已经了解,这里有个危重病人,得了肠痈,秦二货并不是医生、想破头也不知道肠痈是个啥病,就知道老爷子决定动刀子。 “老爷子,肠痈是个啥病?”秦朗还是关心主要的问题。 这倒是又把老爷子问住了,老道知道这小子不懂医,也没法解释啊。丹阳子和清溪有些奇怪,这个孙道长一直等这小子过来,现在人来了,居然问肠痈是啥病?这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些?两个人目光怪怪的望着老少两人。 老道有办法,一指房间,带头进门,秦朗跟着入内,秦琼清溪一并进来。 长风要入内的时候,丹阳拦住了,“师叔刚才说了,只有他们能进。”这会儿,丹阳子就找到了存在感。 长风望一眼病房,放弃了。 病房里,秦朗看到了老少两个男人,清溪扶住小男孩,老道上前,给秦朗指一下男人捂住的右下腹。 秦二货终于有些明白了,又让男人躺平,按照记忆中医生的样子,在男人的肚子上按来按去,别的地方没事,只有右下腹一按,男子疼的叫出声,应该是急性阑尾炎,老道觉得药石无救,可能是穿孔了。 检查完病人,压力全部转移到秦二货的身上,房中几人望着他,秦朗的额头上也冒起了汗珠。 抬头望一眼老道,“没别的办法?”秦朗问的直接。 “没有。”老道回答的也直接。 没时间再多想,“行吧,那就准备。”秦朗替老道做了主。 打量房间四周,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就一个普通的房间,一个简易病床,只能是这样了。 秦朗开始指挥,小男孩劝出房间,交待‘贾队长’照顾,男人身上的破衣服让清溪帮忙扯掉,叫人拿来酒精,让秦琼到处喷洒一遍,老道做男人的思想工作,给他说明病情,长风让老道指使着去煮麻药,所有的人全动了起来。 长风拿来麻药,乘着凉药的工夫,几个人全都出来,又净一次手,衣服上喷过一遍酒精,现在这个小院里已经酒气漫天,香气四益,叫来张阳,把住院门,别的人不能放进来,病房门口就交给了刚刚赶过来的张朝。 孙思邈、长风、清溪、秦琼外加秦朗进入病房,叮嘱张朝,任何人不得打扰,守住门口。 “老爷子,这次切口两寸左右就行……”秦朗抓紧一切时间,给老道讲了一下自己知道的那点可怜的东西,老爷子听的很仔细,听完点一下头,只能这样了。 “刘大郎,来,把药喝了,睡一觉,老夫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救治你。”孙思邈把麻药端给病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急性阑尾炎手术(下) 男人望一眼屋内众人,又紧紧地盯着老道,此前已经知道自己面临的壮况,“孙神医,小人如果不测,怨不得别人,命该如此,只望孙神仙能照顾好我的孩儿。”男人说完,一口把药喝下,他知道,挨这一刀可能活,不挨这一刀只能是死,把自己的孩子托付出去,再没有一丝的犹豫,喝下了麻药。 老道点头答应下来,众人等麻药生效,直到此时,清溪才明白,孙思邈要做什么,心中惊骇不已,同时暗暗的重新打量一遍秦朗。 半刻钟的工夫,男子渐渐的闭上了眼睛。众人看着秦朗,又看看老道。 秦朗动手,把男子的身体彻底的放平,用盐水把腹部的污垢擦洗一遍,又用酒精擦洗两遍,找来一块准备好的麻布,洞口的位置对着要切口的地方,盖在男子身上。 “公爷、长风、清溪,按住手脚,一会儿万一病人乱动,要按死了。”秦朗交待三人,万一老道的麻药过了时间,只能硬来。 清溪站在腿的位置,按住了双腿,秦琼长风一人按一只胳膊,不太放心,又一人放一只手在病人身体上。 朝老道点点头,让开位置,秦明抱起泡着盐水酒精的工具盒站在边上。 老道站到位置上,秦二货递上手术刀。呼一口气,老道一手摸着肚皮,一刀划下,一个五六公分的血口子出现了,第一次在肚皮上划口子,老爷子没敢划的太深。秦二货拿起煮过的麻布吸走伤口渗出的血水,老道一只手提起翻开的肚皮,又一刀划下,肚皮被划开,老道的麻药是好用的,病人只是有些轻微的抖动,并没有使劲挣扎。 老道停住了手,看着伤口,秦二货探头看一眼,也有些傻眼,有一层薄膜?这是什么东西,割小猪的时候-刀切下去,没注意到有这个东西啊。 已经走到现在,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轻点,切开个小口子。”秦二货闭眼咬牙,说出几个字。老爷子手很稳,小心的划开一个小口子,肠子终于露了出来。 看着伤口露出的肠子,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除了清溪,其他人在老道给小猪做手术的时候就都见过了,可那毕竟是小猪,现在可是一条人命。 秦朗伸过头看一眼,肚子里没有脏东西,谢天谢地,看来还没有穿孔,一颗心落下去了一大半,这个人活着的机会有了六成。 没等老道问什么,秦朗开口,“找找,应该是有一截肠子,发红变肿。” 老道听完,伸入两个指头开始翻找,左右划拉一下,一截红肿的肠头就露了出来,已经有些青紫色,前端圆溜溜的,就是它了。 秦朗知道阑尾是一截单独的肠子末端,其它的一无所知,但是别人更不知道啊,全指着自己呢,在别人的注视下,心中一阵紧张,头上的汗水止不住的往外冒。 “老爷子,找一下,这一小截肠子应该是独立的。”只能是瞎指挥了。 老道往前倒了一下,果然找到了根部,停手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这个孙大神,坑死人不偿命啊,什么都不知道,切了几个小猪,就敢对人下手?秦朗的心中后悔的要死。秦琼看见伤口浸出越来越多的鲜血,忍不住拿起麻布擦了一下,这个动作把秦二货惊了回来。 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往前走! 擦一把头上的冷汗,把脑子开到最大,所有能想到的事情想了一遍。 “老爷子,把那个肠子交接的地方,略微挤一下,一会切完这个坏肠子,别让脏东西出来,切完坏肠子用盐水清洗一下伤口,照以前一样,切口对齐缝好,缝密一点。”这一刻秦朗是真的开始瞎指挥了,但愿刘大郎命大吧。 别人已经习惯了,只有清溪小道士,看秦朗的眼神越来越亮。 老道按每一个步骤,把秦朗说的话过了一遍,开始操作,清完肠子,阑尾端留一个小头,用止血钳子夹住,一刀下去,阑尾就切了下来,放到一块麻布上,没人关心那个东西,全都紧张看着老道的操作。 清洗、缝针老道进行的一丝不苟,直到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线,拿下止血钳,众人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一层层的缝合吧。”秦朗说完话,长出一口气,太折磨人了。 老道从腹膜缝起,一层层的切口对得整整齐齐,缝到脂肪层的时候,老道犹豫了一下,刘大郎很瘦,并没有太多的肥肉。 “直接缝外皮吧。” 换上针线,老道把外皮缝上,用盐水混合酒精又清理两遍伤口,敷上伤药,撤去麻布单,在病人的腰间缠了两圈麻布,用事先准备好的新被子,给病人盖好。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病人依旧在麻醉之中,老道过去把了一下脉,似乎是平稳了一点。 “老爷子,麻药多久过去?”秦朗问老道。 “一个时辰。”孙大神回复了一句。 “长风留下,病人醒了别让他乱动,其他人出去清洗一下吧。”秦朗直接安排。 没有人有意见,长风留下来,四个去隔壁洗手。 出得门来,张朝守在门口,丹阳子怀中搂着的小男孩满脸的泪水。 “好孩子,你的阿耶应该能好,别哭了。”老道安慰一句,想去帮忙擦一下眼泪,看见自己满手的血,放弃了。 洗完手,秦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这个时候才感觉后背凉嗖嗖的,衣衫贴在身上浑身难受。 第二百一十八章马周(上) 室内四人,一起坐在椅子上歇息片刻。 “老爷子,这应该是我们现在能做到的最好的水平了,其他的病情,我们无能为力,不是每个人都有刘大郎这样的运气的。要想再有进步,只能是一步一步的探究。你也看见了,人的肚子里毕竟和小猪是不同的,想要再进一步,就要在人的身上,进行千百次的尝试,把肚子里的东西彻底的研究透彻,研究明白,慢慢的积累经验,才有可能成功。我们哪里去找那么多的人研究?再说了,人又不是小猪,小猪死了大不了吃肉,人死了就死了啊。”秦朗也不管老道有没有想法,直接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给老道打预防针,已经顾不得身边的清溪小道长了。 老道切了几个小猪,今天敢叫自己来切人的阑尾,下次不知道弄什么?秦朗想想都后怕,现在就等着刘大郎能活过来吧。 说实话,老道也是没有办法,他如果不出手,这个病人十死无生,出手还有一丝的生机,老爷子已经考虑不到自己的声誉,一心只想救人,今天切开肚皮,和小猪的不一样,老道也是头皮发麻,知道自己孟浪了,幸好身边有个小子提示一下,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又从哪里去找病源?老头自己想想也是后怕不已。 老道没出声,大家也不出声。 秦琼听完,心中一动,眼前浮现出哀嚎痛哭、伤患满地的伤兵营。 “老爷子,以后除了本身的外伤病人,或者像今天这样的肠痈病人,可千万别再动刀子了,我们真的治不了,能用药的就用药吧,动刀子只能是等死了。今天也就是运气好,肠子没破,如果是肠子破了,小子都不敢想。”秦朗不放心,又唠叨几句。 “行,老夫知道了。”老道总算说一句话,答应了下来。 紧跟着,秦朗把能想到的一些东西,比如口罩、手术服、手术间、病房注意的事情等,给老道交待一遍,万一以后碰上外伤手术能用到的,一一给老道说了一下,尽可能的做到减少感染源,未了说了一句,“老爷子,这些东西都是你琢磨的,和小子无关。”这是秦朗故意说给清溪听的,老道和老秦已经熟悉了他的套路。 秦琼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清溪的目光在秦朗脸上扫来扫去,眼神明亮,秦二货当没看见。 病人醒了! 几个人过去察看了一番,老道把过脉,又清理出一间屋子做病房,把刘大郎转移过去。 老道开了个方子,却难住了,庄子上已经没药材了,只能安排人去泾阳临时采购。 秦朗思考了一下,反正以后这里以后是医学院,还要看病,索性让老道列了一个常用药材的清单,又找来王玄策和张朝,让他们俩安排人去长安,找太常寺要,顺便的交待王玄策,一起把那些医者带过来,既然要动起来,就不用在等下去了。 老道留在了庄子上,这个病人太特殊,他打算亲自看护。自己的祖宗凑热闹也跟着留了下来,主要的是秦琼想知道结果如何。清溪犹豫了一下,也留下,丹阳子没有犹豫,坚决跟着老道。 秦朗看着‘贾队长’那一身油渍麻花的道袍,实在是忍受不了,让李管家去找了一身衣服给他,丹阳子脸不红心不跳,找了个房间去换衣服。 “老爷子,别累着了。”叮嘱一句老道。又转身对清溪施了一礼,“道长,晚上劳你上点心,帮忙盯着些病人,别让老爷子熬夜累到,拜托了。” “公子放心,晚上小道去看着,有什么事情再去找师爷。”小清溪这一刻,对秦朗的印象有所改观,连带着,连老道的称呼都变了。 本来,秦朗是要留下的,自己想起一个东西,必须要回庄子一趟,只能暂时返回秦庄。 进到院子里,赵正拦住了秦朗,“公子,有一个醉汉,找秦公爷,让庄户们送过来了,现在在我们那里睡觉。” 奇了怪了,这两天这么多的事情,也这么多人来?想了一下,心中一动,找秦琼的?祖宗就带了一封信给常何,要人的,该不会是马周马大佬过来了吧?必须得去瞧瞧。 来到别院赵正他们的房间,脚臭味依旧,强吸一口气进屋,炕上躺着一个醉鬼,盖着被子、半截身子已经露在外边,有个三十岁左右,圆领青衣儒袍。头发蓬乱、脸堂有些发红,估计是喝酒闹的,国字脸、偏瘦、短须根根直立,一对上飞的眉毛又黑又粗,此时酣睡不止。 出得屋来,深吐几口气,赵正跟出来,在旁边讪笑一下。 “什么情况?” “几个庄户在庄子外面发现的,骑在马上直晃,上前询问许久,才知道是来找秦公爷的,就抬着送了过来,半道上就睡着了,只好安顿在我们这里。” “等他醒了过来叫我一下。”秦朗交待一句,回去自己的房间换洗一下。 让老道赶鸭子上架,弄的浑身冷汗,不换洗不太舒服。 晚饭只剩下秦朗和姜浩,本来叫小丫头一起,这些日子太忙,好久沒斗嘴了,结果,这个小妮子借口秦夫人孤单,混到别人的饭桌上去了。 两个人,两碗臊子面几个爽口小菜刚摆上桌,赵正过来通知,醉鬼醒了! 秦朗寻思了一下,没有动窝,让赵正带人过来。 八成是马周这个大爷,秦二货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用才好,现在有了王元宝和杨崇义,用人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秦二货决定在马周面前装一回大爷,试试马宾王的奈心如何?自从穿越过来,自己见到每一个牛人都小心翼翼,笑脸相陪。马周马大佬估计自己是降服不了,索性洒脱一些装一次大爷。 第二百一十九章马周(下) 端起碗,喝一口汤,羊肉臊子,略带一点酸味,吃进嘴中,肉香混合着萝卜丁,舒适安逸,唯一少些土豆丁那种沙沙的感觉,后年估计就能有土豆下肚了。 老赵带着那个醉汉过来,酒劲退去,脸膛微黑。秦朗扫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之后,继续吃自己的那一碗面。汉子看一眼桌子上的两个人,只是两个半大小子,见秦朗指了一下椅子,也没吭声,顺势坐下。 姜浩让秦二货训练的有好大的进步,汉子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起身,朝汉子笑笑,安排下人给汉子和赵正也送上来两碗臊子面。 “公子,这是马周先生,来找秦公爷的。”赵正没有端碗,刚才汉子醒来已经问过了,现在告诉秦二货一句。 秦朗这才抬起头,朝马周点了一下,“马先生,不介意的话先吃碗面,吃完再说,公爷现在不在家。”说完,腾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又继续吃饭,不再理马周。 两个无礼小子,缺教养啊! 来了客人不知道起身迎一下?这是马周的第一想法,有心不吃,无奈肚子里饿的咕咕叫,今早就从常府离开的,肚子里那点食早没有了,路上喝了小半坛酒,现在腹中空的要命,加上桌子上的这碗面着实诱人,管不了其它的,端起来就开吃。 想想也正常,马周来长安在饭店能吃白食,让常何搭救,买房子没钱找李二报销,马大佬看的很开,面前这点事情根本不是个问题。 桌子上的几碟小菜,一样没放过,有一碗红彤彤的东西泛着油花,没见过,瞧瞧其他俩人的碗里,似乎有那个东西,挖了一勺也放进自己的碗里拌开,捞起一筷子面条吸入口中,马周愣了一下,辣、香,比茱萸好吃的多,又挖了一勺拌进面里,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马周的这套做派,看的桌子上其他三人有些发愣,赵正没动筷子,秦二货停住了筷子,只有姜浩反应过来,赶紧让下人又上来两碗面。 一碗吃完,马周才抬头看看,秦二货又指了指另一碗,马周回了一个笑容,端起来,又是两勺辣子放进去,拌开,继续开吃。马大佬的这副吃相,馋到了桌子上另外的三个人,端起碗,呼噜、吸溜之声响成了一片。 旁边候着的下人,又赶紧去厨房端来几碗,马周三碗,秦二货两碗半,赵正这货也划拉进三碗,只有姜浩,依旧两碗,桌子上剩下几个空碗空碟子,外带一个空了的油泼辣子碗。 三个人揉着吃撑了的肚皮,秦二货越想越乐,忍不住哈哈哈笑了几声,才收住声,马周看一眼他,等着这个二货说话呢,反正今天是吃美了。 “哈哈哈,宾王兄,走,过去那面喝点茶,消消食,不瞒你说,一副好吃相,小弟看着你吃饭多吃了大半碗,撑死我了,呵呵呵。”秦二货起身,拉起马周的手向茶水区走去。 “秦县男说的是,在下今天也是吃顺口了,没和你客气。”马周回了一句。 “对,宾王兄做的对,真性情,没必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 二人落坐,姜浩送上茶水。 面前的这个马大佬,是有大才的人,于治国有益,对自己这个工科狗来说,用处不是那么太大,关键是自己驾驭不了,所以秦二货现在表现的很洒脱,算是结一份善缘吧。 两个人,聊了一个寂寞,秦朗对于经史子集完全是个盲者,只能偶尔记得一些经典的句子,不敢露怯,马周似乎更倾向于做高管,对一些小事又不太感冒,并不能说人家志大才疏,人家是志大才大,就是还没有遇到李二,没有走上历史的舞台。 “马兄,小弟有一事不解,宾王兄大才,为何隐于常将军门下几年?”反正是闲扯,秦朗心态很放松。 “不怕秦兄弟笑话,在下家贫自幼失孤,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幸赖乡邻照顾,遍尝酸甜苦辣,常将军于在下有一饭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常思报之,然没有找到机会。”马周实话实说。 对马周笑笑,没有接话,秦二货对马周的话信了大半。 史载,马大佬,忠义,并且很看中孝道。同时,秦朗也听出来了马周的另外一个意思,屈居常何门下,只是无奈之举,事实证明也是如此,马周替常何写的折子有二十几条,全是治国之道,说写这个折子是为了常何?秦朗不信,你弄一个折子给一个武将,不谈兵事谈治国?一谈还是二十多条?是不是有借常何之路谋自己的进身之道嫌疑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马大佬是聪明人,这两年肯定在观察李二。第一,看他值不值得自己投效。第二,应该是观察李二的用人之道,说白了就是琢磨李二。贞观三年,也就是明年,这个大佬就会按奈不住,选好了一条自己要走的路—纯臣之道,投入李二的麾下。 秦朗前前后后又把马周琢磨了一遍,想明白了,马周不是自己盘子里的菜,虽说是个寒士出身,但马大佬的目标始终是李二。 “宾王兄,不知你找秦公爷所谓何事?小子能否知晓一二?”秦朗来了恶趣味,你不是说常何的恩情还没有报吗?怎么现在又来找秦琼? “翼国公于雷泽公有恩,将军命在下来追随翼国公报恩。”马周磕巴都不打一个,给出了理由。 行吧,那你就追随自己的祖宗吧。等明年李二找大臣们征询意见的时候,把你那个二十几条再弄上去。 秦朗决定不扯马大佬的后腿,李二用马周才合适,这是个大杀器,自己给李二敲过边鼓的,以后试试鼓动鼓动李二,看看能不能让马周这把快刀去对付世家? 第二百二十章消遣卢氏 和马周闲扯了一阵子,算是尽到了地主之宜。 其间,二人聊天聊地聊美食,也聊了一下此时长安的八卦,反正全是胡扯。 送走马周,秦朗开始胡思乱想,长安的消息,有一些是满天飞的,魏人镜已经让李二派去了范阳,具体做什么?外人不一定知道,但是总逃不过收取人心的那一套东西吧,想一想,李二肯定会在大军出征之前,对卢家这个猴子有一点动作,以便震慑一下其他那几只猴子,等吧。 秦二货在等,李二却已经在着手谋划卢氏了。 长安,丽政殿中,李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全部在内,外带李君羡和张阿难。李绩已经低调的启程,赶往通漠道准备战前部置。 书桌上,铺开着几页纸,下面还有一摞,上面写着字迹,签着人名,按着几个红手印,如果秦二货能看见页头,肯定认得出供状两个字,这是李君羡刚刚赶来汇报给李世民的东西。 百骑司的动作很迅速,卢氏一些公子哥的证词已经拿到了手中,真正的大家伙还没有动手,今天汇报上来,就是请示李二意见的。 唐代的法律很有意思,也很‘人性化’,许多的律法沿用了汉代的并加以改进。 儒家讲‘子不言父过’,这一条在汉朝律法中得以体现,‘亲亲相隐’是无罪或可以从轻发落的,‘子不言父过,父不言子责’,只要直系亲属三代之内犯罪,互相隐瞒是允许的,也可以从轻发落,当然不包括谋反、谋大逆、谋叛这三种罪行。 唐代的律法沿用了这一条,也就是说,卢氏一族犯罪的人,三代之内可以互相隐瞒的,李二又做了改进,奴婢为主人隐瞒罪行,也可以免于处罚或从轻发落,相反,三代以内的人互相举报罪行,除了谋反、谋大逆和谋叛三宗罪外,其它的罪行你还要受一点责罚的,李二的本心是让大唐,家庭团结,伟大吧? 卢氏一族,能出现这么多供状,也是比较无奈。家大业大,一个发展了几百年的大世家,聚集居住在一起,别说三代,许多的人连五服都出了,即便不动三木,为了自己的小命,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争取一个好表现。奴婢更是心慌,自己的小命比不上一头大牲口,自己的主人那点事情不能说,别人家的可以说啊。所以,现在李二的书桌上就是一摞的供状。 李二看完那些东西,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用手揉一揉自己的额头,脑袋涨的厉害。 底下的几个臣子,并不知道上面的内容,房玄龄继续喝着茶水,杜如晦在研究先前讨论的一份东西,长孙无忌闭目养神,他们一个个的心中清楚,一个大世家不可能没有东西可挖,屁股压根就不可能干净得了,四个人只能等李二拿主意。 考虑了一会儿,李二从供状之中抽出两份,让张阿难交给下面的四人看看。 一份,供述一个卢家子弟‘谋大逆’,曾经在青楼喝酒的时候,评论指责过李二,说李世民不孝,人证齐全。 另外一份,也有意思,一个卢家子供述另一个卢家子‘不道’,这个小子曾经带着恶奴,为了抢一个良家女子,夜间行动,弄死人家一家四口,女子受辱反抗之时,咬了他一口,这个人渣直接让恶奴把小娘子剁成了几块,事情本来做的机密,无奈酒后失言。 几个人看过两篇东西,长孙无忌看‘谋大逆’的时间久一些,杜如晦看‘不道’看了两遍,房玄龄最后看的,两篇东西来回倒了几次,三人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李靖没有看,安静的等在一边,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漠北战场。 李君羡刚才汇报的时候说过,这些东西已经核准、证实过。几个人精知道这两个卢家子的忌日,即便是不在九月的一天,也活不过十月去了。 大唐律法参考了汉律,有秋决一说,但那是对‘杂犯死罪’之人准备的,谋大逆和不道属于‘十恶之罪’,是可以斩立决的。大唐律法也规定,犯了罪可以‘罚铜买罪’,依据罪责从最轻的鞭笞十下、上缴铜钱一斤免罪,到最重的绞、斩之刑,上缴铜钱一百二十斤可以免罪。不过,那也是为‘杂犯死罪’准备的,谋大逆和不道属于‘十恶之罪’不能‘八议’,所以,不能用钱买命。 更有意思的是这两种罪一绞一斩,一个向世人表示皇权不可侵犯,另外一个似乎又向世人昭示,一贯以诗书传家的大世家,也能行此恶贯满盈的禽兽事。 那两个人,肯定是死定了。 让众人稍微用点心思的是,李二丢出这两份东西,立威的意思多些?还是敲打警告的意思多些?亦或两者兼而有之?想不明白的是,卢阳是第一个入狱的,进了大理寺这么些日子,恐怕连身上长几根毛都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什么不一起丢出来?而是这两个死人。 三个老狐狸让李二只丢出来两张纸难住了,纷纷猜测李世民的心思。 “辅机、玄龄、克明,说说你们的看法。”李二终于开口了,眼神平静的望着三人,至于一边的李靖,李二自动忽略了,人家刚才没看东西,就是不发表意见,也好,他就专心考虑怎么给朕覆灭突厥吧。 虽然李二问的含糊,三个人却明白什么意思,两个死人而已,没什么好考虑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秦庄没有秘密 长孙无忌第一个开口支持李二。 “好,圣上,此种大逆不道、恶贯满盈之人就应该明正典刑,臣建议把他们的罪行明发天下。” “圣上,这两天把流程走一下,事情既然已经查实,手续上不要缺失。”房玄龄老诚谋国,看似对李二说话,实际上是说给李君羡听的。大理寺负责案件审判,御史台负责案件监察,刑部则负责案件复核。现在你李君羡既然帮圣上把活干完了,那就把以前漏下的流程补上,让事情显得合理合法,正大光明。 “圣上,臣的看法是,时间定在大军开拔之前十日左右,一则可以扰乱视听,利于大军行动,二则可壮军威、震民心。”杜如晦又补充了一下。至于这个震民心是震慑还是提震?民心是老百姓还是世家,殿内诸人心中雪亮。 李二的这些名臣们,个顶个的称职,几个人坐在一起,几句话的工夫,查漏补缺,一件小事就让他们整得明明白白。 为卢氏的事情,忙活了有些日子了,现在,李二觉得终于可以向卢氏收一点利息了。 事情已经议论的清楚明白,君臣几人各个放松下来,大家心中清楚,喝完皇后‘亲自’煮的粥品之后就可以回家了,自从长孙皇后出了月子,‘亲自’煮粥的习惯又捡了起来,做臣子的只能感恩,不能不领情。 几碗红枣粥上来,大家感谢一下皇后,夸赞几句,一碗温粥下肚了。张阿难令婢女收走粥碗,送上漱口水,趁着递水给李二的工夫,在李世民的边上耳语几句。 大家都是人精,四个人赶紧起身告辞,李二不干了,“众卿慢走,一起听听。”开口叫住了几人。 对张阿难做了个手势,阿难离开。 “玄龄、克明、辅机、药师,孙道长可能又闹出来一点事情,张朝来了,有事情禀报,呵呵呵不知道是喜是忧,咱们君臣一起听听。”李二对望着他的几个人解开了迷底。 四个人一听,是孙思邈的事情,也来了兴趣,这个老头,还没让大家失望过。 “圣上,孙道长历来是报喜不报忧,应该是好事,肯定是又为圣上带来了喜讯,这个事情可得好好的听听,要不然臣今晚睡不好觉的。”长孙无忌最知道李二心中哪块肉痒痒,知道李世民现在心情愉快,开起了玩笑。 “哈哈哈哈哈……”李二爽朗的笑了起来,几个人也开心的一笑。 张朝进了殿中,一丝不苟的行礼,之后道明了今天的来意,把孙思邈从医死人开始,拿小猪做手术,一直说到今天刚刚给一个肠痈病人开了一刀,他离开之前病人还活着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几人听着,脸色时而惊奇,时而担忧,直到张朝说完,大家才长舒一口气,心中惊叹连连,一时之间没人说话,丽政殿内沉寂了下来。 几个人又把听到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在心中过了一遍。 “张朝,你是说孙道长对小猪动刀的第一次是秦县男指挥的?给病人治病也是等秦县男到来之后,才开始进行的?”杜如晦不亏有‘杜断’之称,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杜如晦的问题,更多的是站在李二的角度问的,做为帝王的心腹,杜如晦太知道李世民在意什么。许多事情,李二是不方便出口,也不能由李二问出来,就比如现在,探究别人隐私的事情,假如他们不在这里,李世民随便,爱问什么问什么,他们在这里,李二就不太好问出口。所以,杜如晦才有此一问。 张朝望一眼李二,见其点头,才对杜如晦说道:“是的,杜尚书,这件事情两个庄子上的人现在都知道,孙道长和秦县男并未刻意隐瞒,倒是把小猪的腿打折、脚筋挑断再接上的时候,秦县男不在场,翼国公出的主意动手打断猪腿切断脚筋,孙神医负责治病。”张朝确认了杜如晦的问题,连带做了个补充。 “张朝,断了腿的小猪现在什么样?那个满房间洒酒是怎么一回事情?”李靖站起身来,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众人一齐望向张朝,等待着他的答复,张朝让这些人看得头上冒汗。 “李将军,开始几只不理想,变成了瘸腿,小猪不像人,老是乱动,伤口长不好,秦县男看不过去,让人杀了给工地上的人吃了,后来秦县男他们几个研究了半天,想出一个法子,给断腿绑了两根木棍固定,现在小猪腿上的伤口可以长好,但是,还是有些瘸腿。至于洒酒,小人从侧面打听了一下,那是比酒更好的东西叫酒精,从酒中弄出来的,孙神医说是什么可以杀毒,让什么病菌少传染病人,其它的小的不知道了。”张朝又把自己知道的汇报一遍。 李靖听完之后,在那里沉思起来。 有张朝在那里,秦朗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三个人精互相对视几眼,老实人房玄龄突然丢出一个问题,“圣上,是不是派去泾阳的医者有些少了?” 人选他们大概了解,知道派过去的人是个什么水平,反正他们病了没用过那几个医师。医者的医术也是有高低之分的,派过去泾阳的医者,确实医术不怎么样。 房玄龄真正的意思,并不是说人少,而是觉得老道的医术太高超,提醒李二,该派几个更高医术的人过去,把这门医术学到手,这个年代,虽说医者的地位低,可是大家对顶尖的医者还是放在心上的,越多越好,毕竟人家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并没有立刻回答房玄龄的问题,李二的脑子里,现在满是那个小眼晴、短头发、贱不漏搜的小子,那个行为怪异、表面装傻充愣、实则心思细腻,敢当面和他谈条件的小子。 第二百二十二章调查结果 有些可惜了,那个小子暂时的不能为自己所用啊,摇一摇脑袋,李世民把那个影子从自己的脑海里甩了出去。 “玄龄之言在理,你们商量一下,多派些医师过去,别让孙道长累到。”这个技术必须学到手,理由也是冠冕堂皇。 “张朝,这次回去,秦县男的庄子,一并留意,别让什么闲杂人等,去庄子上惹事生非,行了,你退下吧。”李二交代一句,那个小子,还是看顾着一些比较好。 “是,圣上,小的知道了。”张朝答应下来,向众人行过一礼,告辞而去。 良久没有说话的李靖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对李二施过一礼,“圣上,臣打算去一趟泾阳,那个酒精太重要了,臣打算去请教一下孙道长,这次漠北要带上一些过去。”李靖对李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其实,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小秘密,没有说出来。 大家听完李靖的话,不由得暗自点头认可,他们都出入过战场,知道战场军士伤亡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有这个好东西,再加上孙神医的手艺,那真是伤兵的幸事。 “行,药师自行安排。”李二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正事说完,皇后的盛情已经领过,房玄龄几个人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全部告辞离开。 殿内只剩下李二、李君羡和张阿难。 “圣上,去秦岭的人已经返回,孙道长自从上次给皇后治病离开之后,一直在秦岭之中活动,最后一次出秦岭是去年元日之前十天左右,当时孙道长出来周至县带一些东西进去,据跟进去的乡人说,那时只有孙神医和两条犬,再无外人,前面一年多的时间,孙道长一共出走秦岭七次,当时身边也并无外人,据山上隐修的道长讲,今年元月中旬,他去拜访过孙道长,当时也是一人和两只犬,自此之后,再没有找到接触过孙道长的人,一直到四月初,道长自己走出秦岭求助时,秦县男跟在道长身边。给合各方面的情报,臣等猜测,秦县男应该是今年元月中旬至四月初被孙道长所救。”李君羡把调查的结果对李二说了一遍。 李二静静的听完,前后结合思考了许久,也确定了秦朗出现的时间点,应该没错,这个小子,就是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孙思邈身边的。 想起秦朗的种种惊艳的表现,李二心中疑惑,不到一年,这么短的时间,他又能学到多少东西?难道真的有生而知之之人?李世民不太相信,他自己就是聪明人,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一两年之内,就能掌握的。依据那小子的妖孽表现,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四十岁左右之人的表现,而不是一个十四的小孩子。 他的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个小子,该不会是什么隐世门派培养的后人,故意的放到孙思邈的身边出世历练的吧? 把那个小子的点滴印像,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又把孙思邈所做之事过了一遍。李世民发现,这一老一小,不管所图为何,做的事情都是向着大唐的,向着百姓的,李二想的头疼也想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如果秦朗和孙思邈真的别有所图,土豆这种神物就不会那么轻易的献出来,转换一下身份想一想,这种宝贝到了现在的任何一个世家的手里,都是一个利器。用的好,两三年的时间就能掌控人心,笼络一群人轻而易举,老少二人却轻易的献了出来,这也是自己为什么让儿子给孙道长磕头的原因。消灭蝗虫也是如此,蝗灾伴随着旱灾,当时的世家,宠宠欲动,自己已经明显感受到底下暗潮汹涌,这老少二人从秦岭中走出,灭了蝗虫,使得一切的宠动消散于无形。 还有秦叔宝献上的东西,现在想来,背后也有这老少二人的影子,秦琼打了几十年的仗,早想不出来、晚想不出来,偏偏去和这老少二人呆了一段时间,就想出来了宝贝?还能想到对突厥的战事建言献策? 李二此时,前后结合,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嘴角轻轻的上翘,小子,朕不管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你就尽情的蹦哒吧,朕倒要看看,你还能蹦哒出一些什么?真的希望你再多让朕惊艳几次。 哎,有点可惜,只是暂时不能把这个小子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此时的李二一脸的惋惜之惜。 秦二货并不知道,他的庄子已经让李二纳入了监管范围,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让李世民刨到了老底,调查的八九不离十。 安排好马周,秦朗又当起了老师,只是今天晚上讲的更久一些,也更多一些,房中的灯光也熄的更晚一些。 今天没有晨练,秦二货偷了一次懒,吃过早饭就赶了过来。 老道的庄子上,马周终于见到了秦琼,宾马王表现的宠辱不惊。 把马周丢给祖宗,秦琼有些奇怪,人不是你要的吗?怎么人来了,又推给老夫?望着祖宗询问的目光,秦二货微微摇了一下头,现在没工夫解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让老道和秦琼马周丹阳子全上了餐桌,连着清溪道长,也从病房中叫了过来,带来的早餐还是热乎的,铺满桌子,秦朗自告奋勇的去病房看护一会儿病人。 来到病房,刘大郎躺在床上,对秦朗又是感激不尽,安慰几句,倒一碗开水,把手中的一粒消炎药顺势在水中化开,让他喝了下去,救命的宝贝,心痛啊。 没办法,谁让他是老道第一个开刀的病人呢,就当是为了老爷子吧! 老道在自己的庄子上连着呆了三天,大家陪了三天,第一个真正的病人刘大郎,气色好转了许多,现在已经可以吃一点点的米汤了。老道号过脉,病人的脉像逐渐的平稳下来,所有人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给李二一个说法(一) 跟着看顾了三天病人的秦二货,终于放下一颗心,此时感觉阵阵的疲累,一切都是值得的,老爷子这一关总算过去了,告辞老道,和长风返回了秦庄。 进入浴室,衣服上的扣子刚解开,长风敲响了门:张阳有急事找秦朗! 重新整理好衣袍,出来见到了张阳,才知道,李靖过来了,在老道的庄子上,要见他。 人家是大佬,有事招见,秦二货只好又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 老道的院子,正堂门口又换了护卫,这李军神的谱儿也挺大的,来别人的家里还带护卫把门吗?史料记载他不是成天院门大开,推倒影壁,小心谨慎的过日子吗?难道史料是错的吗?秦朗疑惑不解。 入得正堂,秦二货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主座上的人不是李靖,是李二! 这军神是让微服出行的李二堵了门,人家帝王做腻了,扮个随从玩,跟着李靖一路轻装简行来的泾阳,张朝张阳被下了封口令。 从掌握了秦朗的踪迹,想通了一切事情之后,李二思考了两天,这个小子太妖孽! 从帝王的角度出发,李世民觉得这样的人必须紧攥在自己的手里。于是,才有的这一趟泾阳密行,他打算过来再验证一下。结果,没有让他失望,秦琼在他有意的引导下,说漏了嘴,通过和孙道长闲聊,也验证了一下李君羡的调查结果,老道虽然没有吐露太多的信息,但从字里行间,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意外之喜啊! 一身黑衣兜铠的李世民,英武异常,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见秦朗有点发傻,戏谑的说一句,“小子,怎么地,不认识了朕了吗?” “圣上,小子给您老人家请安了。”让李二吓到的秦朗这才回过神,赶紧拱拱手问好,跪礼都忘记了。 “行,没傻就好,坐那里吧。”李世民不以为意,指了指秦琼下首的位置。 秦二货哪里敢坐,屋内几人应该闲聊了一会儿时间,走过去从张阿难手中接过茶壶给众人续一遍茶水,“谢谢圣上,张公公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也怪辛苦的,让他休息一下,小子伺候你们。” 倒茶的工夫,抽空打量一下,李靖看他的眼神很复杂,秦琼有点不敢看他,老爷子倒是神色淡然。 这是什么情况? 肯定是出事情了,秦朗的心里有些发毛! “坐那里吧,朕有事问你。”李二强调一遍,语言柔和,面上含笑。 “谢谢圣上赐座。”秦朗老实的把茶壶又还回去,小心翼翼的坐下,心中警惕,猜测着李二来泾阳的目的。 李二双目灼灼的盯住他,“小子,马蹬三宝不错,针对突厥的几条建议也不错,还有餐饮集团的构思、医学院的设想以及酒精香皇等等等等,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跟随孙道长,时间不足一年,朕很好奇,你怎么学的这些东西?来,给朕说道说道。” 脑袋里炸开了锅,秦朗知道,自己的祖宗到底还是把他卖给李二了,老道好像也卖了自己?还好,老道只是点出了一个时间,其它的并没有漏底。其实,秦二货有些错怪两人。李二是什么人?天天和一群人精斗心眼的主儿,几句话,就勾引秦琼说漏了嘴,也通过孙思邈试探了一下调查结果。 至于秦二货认为的时间,人家派人调查的清清楚楚。李二是打算丢出一个时间,暗示他的信息自己已经掌握,不成想秦朗误以为是老道也漏了底。 偷偷的看一下,李二盯着他,老道依旧面色慈祥,祖宗不敢看他,满脸的尴尬,李军神也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咋办? 否认肯定是不行的?这一刻来的太突然,让秦朗有些猝不及防。 房间里很安静,秦朗的大脑高速的运转,考虑着说词,李二也不催促,给他时间考虑,此时的李二,表面淡定心中得意,小子,终于让朕抓住痛脚了吧? 只有以进为退了,秦朗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走过去,接照朝臣的礼仪,给李世民深施一礼,秦朗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按照古人的跪坐姿势,双膝跪地,屁股放在脚后跟上,身体挺起,对手平放于身前。 厅中诸人一看他的架势,小子这是要做什么? 李二望见秦朗的这个样子,也端正坐姿,想了想对着张阿难向门口望了一眼,阿难离开了正堂,李靖和秦琼要起身,让李世民制止住了,门从外面关了起来。 “圣上,小子愚钝,自道长治好我的头疾,以前混沌的脑袋,慢慢的恢复了清明,脑袋里总会冒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小子时常放空脑子,琢磨一些东西,有些能想明白,有些想不明白就问一下孙先生,慢慢的,也就想明白了。马蹬,能做成布套子,为什么不能做成铁的?马鞍能有皮子做的低鞍,为什么不能用木头配合皮子做成高鞍?人能穿鞋子,马为什么不能?酒的香气又是从哪里来的?有胡凳为什么不能做高?做大?这些东西,多试一下多琢磨琢磨并不难想出来的。至于餐饮构思和医学院的想法就更简单了,有一间店就可以有十间百间,人可以分高低贵贱,我们就可以按高低贵贱卖给他们饭吃,那个会员制,完全是因为没钱闹的,只好想个办法让他们先交钱后吃饭。先生说过国子监,那个地方专门教别人学知识,为什么不可以有个地方专门教别人学医呢?” 一口气说完,算是回答了李世民刚才的问题,一切都是自己琢磨的,你爱信不信吧,乱想又不犯法,把一切推的干净,聪明总不犯法吧? 把所有的事情都承认下来,秦朗就想看看李二今天过来打的什么算盘,只能是见招拆招的过这一关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给李二一个说法(二) 没想到,平日比泥鳅还滑的小子,这么好说话,磕巴都不打一个,全认了下来,承认就好,跟朕乖乖的去长安,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你蹦哒。 “小子,刚才和道长闲聊时说过,朕打算让你去长安,你跟在道长身边不求上进,道长宠爱你,舒适懒散都由着你,太浪费你的才华了,小子,我们这一辈人打下的江山,需要承乾你们这一辈人守护,随朕去长安,崇文馆也好、弘文馆也行,随你挑地方,里面有道德大儒教化,如此才不能埋没你这个聪明人。”李二终于抛出了此行的目的,出于防范也好,喜爱也罢,这小子他是打算弄回身边去的。 明白了,李二这是对自己起了戒备之心,还是太出风头啊。 “圣上,小子就是一个山野小子,还是不要去那里吧,想想都有辱斯文,橘生在南方则为橘,生于北方则为枳。圣上,小子并不是说您选的地方不好,相反,那里太安逸了,小子怕到了那里,成天只想着吃喝玩乐,失去了进取心。听人说‘穷则变、变则通’,跟着孙先生,看过些人间疾苦,才能刺激小子一下,也好想出点东西。圣上,泾阳离长安也只有一两个时辰的距离,您啥时候想让小子去惹你烦的时候,早上派一骑过来招呼一声,小子中午就可以赶到。小子感激圣上的垂青,争取多弄出点东西出来,也算是没有辜负了圣上。” 秦朗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只能是委婉的拒绝,暗示了一下,泾阳也算是长安近郊,我还是在你的手掌心里,没个跑。 厅中三人,看着两个人对答,没有人插言,李世民却皱起眉头,不知道考虑些什么,一时之间,房中很安静。 “小子,你老实的告诉朕,你是不是哪个隐世门派的人?”李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秦朗听完,琢磨一下,敢情李二在怀疑自己的来路,这么说,他已经调查过自己了?查到些什么?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在心里打了一个腹案,秦朗又抬起头来,看着李二说道:“圣上,不知您为何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小子倒真想是哪个隐世门派的人,那样就不用疯癫的四处乞食,也不用孤独无依,更不会在杀手的刀枪之下,百死余身。圣上,小子求您一件事情,望圣上看在小子是个孤儿的份上,让历城的官员帮小子找寻一下亲人,小子感激不尽。”秦朗说着说着又想起亲人,一时泪流满面,说完,以头触地,跪伏在那里。 李世民在秦朗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观察,没见什么异状,心中也不免有些含糊起来,难道是朕猜错了?其实他并没有猜错,压根就没有什么生而知之的人,他的思路是对的,只是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小子来自一千多年之后,非要定义一个门派,只能是科学吧! 对于秦朗的拒绝,心中是有些惋惜,碍于孙思邈的面子,又不能强迫带走,李二的心中有些矛盾。只是这小子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是能听懂朕的话,再做一次努力试试? 至于请求寻找家人,李二根本没往心里去,因为他已经找过了,只不过没找到。 李二起身,把地上的小子扶起,“小子,有才华、聪明是好事,但你不愿意去长安受大儒教导,是个什么道理?小子,你要珍惜机缘,且莫自误啊,否则朕饶不过你。”一语双关,明面上是关心,暗里告诉这个小子,放老实些,跟朕走,李二还有些不死心,威胁了一句。 就势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假装没有听懂李二的威胁,“小子谢谢圣上的关爱,现在,先生就是小子的亲人,先生在哪里,小子便在哪里。”扯一下老道的虎皮,挡一挡吧。 李世民冷着脸色,又座回椅子之上。老道依旧春风和煦,秦琼有点发急,只是不能吭声,李靖应该是听出了李二的意思,估计联想到自己的处境,面色也有些戚然。 赶紧要从这个话题上扯开,秦朗打算就着李二的说词,把自己的想法透漏一些,省得他又来威胁人。 “圣上,小子听先生说,以前有儒家、法家、墨家、医家、兵家、农家等等等等。可是,自汉朝董仲舒献上儒家思想,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之后,其它的学问就慢慢的没落。儒家只是充实了我们的思想,可我们的士兵上战场用什么?农户种地怎么才能高产?匠人做工用的工具从哪里来?病人生病没有好医者会是什么结果?这些东西,小子一直没有想通。难道马蹬不重要?高产的粮食不重要?好工具不重要?还是好医术不重要?这些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直到小子的庄子开始建造,小子突然想通了,不是东西不重要,而是弄出这些东西的人没有人重视。” 说到这里,秦朗停了一下,和李世民对视两眼,-脸的平静。李二依旧黑脸,等待他的后续。 “圣上,人是趋利的,农户、匠人们看待官员,心生畏惧,可那个眼神里的羡慕是藏不住的,周老丈的木匠活算是很好的,见到闫大师会毕恭毕敬。姜浩,就是帮秦公爷打造马蹄铁的那个小子,铁匠技术也是顶尖的,见到闫大师一样的毕恭毕敬。这两个人,在他们的行当里,算是拔尖的了,可他们见到闫大师,眼中的那一份羡慕是骗不了人的,当然庄子上粮食种的极好的老农也是一样。圣上,在他们的心里,后人的第一选择,一定会是读书识字写文章,将来长大了像闫大师一样去做官,而不会考虑学习他们精湛的手艺。为什么呢?因为读书识字写文章可以当官,光宗耀祖。小子听孙先生说过,好多医术高超的医者后人,宁可认他们的后代去给别人做些抄写文章的杂事,也不愿意他们学习自己的手艺,为什么?一样的,读书识字写文章可以当官。” 众人神色凝重,这小子,先前得罪国子监,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又看官员不顺眼?一齐看着他,看看他到底想说个什么意思。 第二百二十五章给李二一个说法(三) 秦朗说话这时,并没有回避李世民的黑脸,尽量让自己显得磊落光明,众人的脸色也一一收入眼内,不管他们,李二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今天必须说动他,放过自己。 “圣上,农人盼着子第做官,匠人盼着子第做官,医者也盼着子第做官、那高超的技艺,精湛的医术、种出高产粮食的方法谁来继承?更高深的医术、更精良的装备及工具、更好的农作物又有谁来研究呢?许多的书生儒者成天的子乎者也,他们不一定能弄出好工具、也不一定能种出高产作物、还不一定能治好病重的百姓。但是,他们吃着这些人种出的粮食,用着这些人弄出来的好东西,生病了找来最好的医生,却看不起这些人,他们总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农户、匠人、医者。” 李二的脸更黑了,小子这就是你不去和老儒学习的理由吗?继续,朕今天听你辩言。 “圣上,给魏武帝种地的那些人,别人可能不知道名字,可是许多的读书人却能树碑立传,给汉武帝养出好马的那些人,连个名字都没有,许多的读书人也一样树碑立传。小子想不通,没有人给曹家军屯种田,曹氏能那么轻松的打败袁绍?能有机会三分天下吗?汉武帝没有人给他养出汉血宝马?冠军侯能呼啸草原?能勒石记功吗?更可悲的是,提出给曹操治疗头疾的华佗,却让曹操杀了,曹操也终因头疾而死。圣上,强秦灭亡了,四百多年的大汉灭亡了,前隋也二世而忘,谁最可怜?谁又最悲惨呢?是平民百姓。” 这小子,真是不怕死,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秦、汉、隋,接下来是不是轮到大唐了?按你的意思,是不是朕的大唐也会步入后尘? 李二是个清醒的帝王,他心中清楚这个轮回宿命,大唐是终究逃不过这个轮回,但你这么暗示,就让他心里不舒服。 秦琼急得头上冒汗,多次拿眼神制止面前的二货,秦朗假装没看见。 老道面上的笑容也是不见,望着他,带着一丝忧色。 李靖直眉瞪眼,这小子是傻?还是装傻?怎么什么浑话都往外冒? “圣上,小子觉得大唐盛世已经来临了,有圣上这样的明君,有李伯伯秦叔叔这样的将军,有先生这样的医者,有房伯伯杜伯伯这样的治世能臣,庙堂上众贤盈朝,小子才华有限,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治民,有他们就够了,也不多小子一个人。说不定您给小子一个县管理,能给它弄的乌烟瘴气,给小子一个州管理,用不了一年半载,就逼得百姓扯旗造反了,圣上,小子志不在此,对那些都没有兴趣,所以一定是做不好的。” 秦朗来了个大喘气,转头夸起了李二和他的臣子,并且表明自己的态度,李二的脸色才慢慢的好转。旁边的几人也稍稍放下一点心。 “圣上,小子无聊的时候经常想,假如大唐有许多周老丈、姜浩、孙先生等这样的人为您打造工具器械,为您的子民去病强身,为您的土地苦思良策提高收成,那大唐会是个什么样?圣上,小子是个孤儿,所以痛恨战乱。一次次的朝代更迭,一次次的的反叛,一次次的外族入侵,有多少像小子这样的孤儿失去亲人无家可归?甚至死于非命?小子是幸运的,遇到了先生,要不然早亡于猛兽之口作了它们腹中的餐食。所以,小子想试试,让更多的人愿意继承周老丈他们的手艺,让更多的人愿意去研究怎么种出多到吃不完的粮食,也让人们少有所养,老有所依,那样,以后的大唐会是什么样?” 李二让秦朗的想法惊到了,这小子原来怀着这样的心思?李靖也让秦朗的说词惊到了,老道和秦琼倒是略微正常一点,他们知道一些秦朗的想法。 “不瞒圣上,小子就想试着做一下这件事情,想看看那样的盛景,小子要弄出高产的粮食,让百姓能吃饱肚子,弄出先进的工具装备,让战士们拿着精良的装备去威服四夷,让他们全给圣上老实的臣伏下来,称颂您、赞美您,世家大族高高在上,看不起您,看不起平民百姓,不就是读书人多吗?小子就带着人研究怎么让书降价、让纸降价,弄得人人买得起书,识得了字,沒人教就自己学,等以后读书人多了,看他们还给谁傲气去?” 秦朗越说越激动,不自觉的从跪坐改为盘坐,李二几人视而不见,已经无暇顾忌他的坐姿问题,秦二货犹自口沫横飞。 李二有些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敢硬刚卢氏了,原来这小子对世家门阀这么反感? “圣上,您刚开始问我,是不是隐世家族,现在告诉您,那些个家族小子还看不起呢,一个个的故作神秘,有点东西都藏着掖着的,弄得家族传承都快断绝了,他们只顾自己,为大唐做了什么?又为天下百姓作了什么?外族入侵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王朝更替百姓受难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圣上,如果硬要给小子定个性,可以把这个东西叫科学,如果给科学这门学问做一个解释,科学是一个建立在可检验、解释和对事情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的、知识系统,是已系统化和程式化了的知识。其对象是客观现象,内容是形式化的科学理论,形式是语言,包括自然语言与数学语言。就比如,一个人生、老、病、死,这才是有规律的科学的,假如有人说他能长生不老,那一定是骗人的。就比如,太阳东升西落,这种亘古不变的真理才是有规律的,是科学的。” 秦朗忘记了些时的处境,坐累了,就站起来,踱着方步。 第二百二十六章给李二一个说法(四) 秦朗说的口干舌燥,屋内的几人听的惊愕莫名。 “圣上,还不瞒您,这个医学院,老爷子现在正在研究一些外伤的治疗技术,积累经验,形成一种系统的、可教授、可传承的知识。老爷子以往治病救人的经验,总结出来,系统的传授继承下去,后来的医者可以依据老爷子的经验把它发扬光大。蝗虫,百姓心中的蝗神不保护他们,那我们就通过研究,用科学的手段消灭他们,还有虏疮、瘟疫等等等等,只要我们不断的研究,不断的积累经验,总有一天,我们会降服它们的。这就是医学的科学,也是医学院存在的目的。” 有力的挥动一下自己的手臂,像是在给自己鼓劲,秦朗觉得,有些东西,需要李二知道,一来免去一些猜疑,二来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圣上,医学院只是小子的第一个构想,如果可能还会弄格物学院、数学院、机械学院、农学院等等。小子要让那些有技术的好匠人,把他们的技术记录下来,在他们的基础上研究出更好的技术,制造更好的工具。让会种田的老农,把他们的技术积累起来,一步步的研究,找出更高产的办法。小子要让人研究数学,找到他们的规律,发挥更大的作用。格物而致知,小子要研究天地至理,水为什么会结成冰?为什么会化成气?人从高处掉下来,为什么向下而不向上?鸟为什么会飞?鱼为什么会在水里游?圣上,相信把这些放到实处研究一遍我们就有大收获。” 屋内,只剩下几人的吸气声,还有秦朗滔滔不绝的说话声。 “圣上,小子的最终目的是弄一个大唐科学院,圣上是院长,先生做祭酒,以后的大唐历代帝王,就是院长,这些人,以后全是圣上的学生。小子连校训都想好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代人不行,下一代人再吸取前辈经验继续努力,总有一天能研究明白的。小子就不信,如此下去大唐会不强大?这样,也许那个轮回能来的晚一些,平民百姓能少受些罪。” 秦朗终于说完了,把自己的目的想法向李二透露了一些。 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李二在闭目思考,黑脸消失了,眼皮轻微的抖动着,双手不自觉的握着扶手,显见心内是很不平静的。 目瞪口呆的李靖有些后悔,没什么事情跑这里来,还捎过来一个帝王,整出这么一场事情,听了一些不该自己听的东西,只有老道和秦琼,稍微正常一些,此时听了秦朗说的校训,也是神色复杂的望着他。 好久,李世民睁开眼睛,端起水杯喝一点茶水,又望着秦朗,“小子,你说的这些真的能做到吗?”问话的口气平和,但是,握着茶杯的手把杯子无意识的攥在手里,并没有放下,说明李二的心是热切的。 “圣上,您凭什么说做不到呢?您来的早,应该是见过那个病人了,先生动的手,三天了,人还活着,说明基本上成功了。先前,先生医治一个重伤的病人,没救过来,愧疚的不行,我们一起想办法,用庄子上的几十头小猪让先生练手研究,这就是成果。小人的庄子上有许多流民帮工,他们拖家带口,小孩子不论男女,自觉的去找赵夫子识字,每天至少学五个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估计聪明一些的认识五百个字了,笨一些的也认识一二百字了,小子不求他们入朝为官,只要他们能看懂书就行。小子只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夫子,和一个空院落而已,小子和夫子研究了一个办法,把字按笔划分解开写在一张纸上挂起来,小孩子拿木棍在地上写,字写的好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识字,以后自己看书,慢慢的就能懂得一些道理。圣上,还有那个马蹄铁,小子和先前说的那个姜浩,围着秦叔叔的马绕圈转了三天,其中修改了两次,就做出来了。圣上,事上无难事,只要肯钻研,总会有成果的。”秦朗没有回答能不能做到的事情,而是给他举了几个例子。 用自己庄子上的事情举例,把自己庄子上的一些东西摊开放在李二面前,既给李二做了回答,又委婉的告诉李二,我就是肯动脑子、多想办法,没那么妖孽,你就别紧盯着我不放好吗? 李二听完看一看孙思邈,老道点点头,算是确认了此事,望向秦琼,秦琼没敢学老道点头。 “圣上,确实如此,当时这两个孩子说要给马穿鞋子,臣还和他们打赌,真能成功,臣光膀子绕长安跑三圈,结果他们做到了。” 说完,秦琼想了想,面红了一下,站起身来,对李二恭敬的行一礼,又继续开口说道:“圣上,您赏的那个子爵,臣受之有愧,当时也是这个小子要挟臣的,说,‘如果说是他们研究出来的,他就不再继续研究好东西给臣’,纯属无奈之举,望圣上收回赏赐、处罚臣下,臣愿意认罪。”事情既然让自己说漏,扯了出来,这小子也认下了,当时欺君的罪名就要认了。 李二并没有对秦琼说什么,而是又转向秦朗,看着他。 秦朗知道躲不过去,直接开口解释道:“圣上,两个原因,让小子这么做。第一,小子怕麻烦。第二,秦叔叔去领这个奖励,您给了一个子爵,爵位是您赏的没法转让,秦叔叔把那几百亩地替您给了姜浩,并鼓励那孩子继续钻研。现在,那小子在拼命的学习,天天跟着夫子识字,想要多研究好东西。如果那小子自己报上去,圣上,您是知道大唐的赏赐金额的,那点赏钱也就够买三五亩地。并不是小子掉在钱眼里了,而是用这几百亩地,激励这个好苗子,让他去努力的学习充实自己,圣上,小子觉得,那个孩子以后应该还会给您带来惊喜的,小子希望下一次不用通过秦叔叔,他就能得到足以鼓励他拼命去研究新事物的动力。” 李二听完两个人的解释,久久的没有说话。 第二百二十七章秦庄一日游(上) 秦朗直接把欺君的锅,抢过来背在自己的身上,对李二实话实说。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再让祖宗背锅就不对了。再说,要发展科技,就要有动力,现在用这个事情,让李二知道,科技要重视,科技人才要重视,科技制度相应的要做一些改变了。 一个东西发明出来,要耗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大唐要依据科技成果的作用,给予相应的奖励,鼓励大家创新、研究,而不是丢几贯钱就完事的。 路还很长,慢慢的来吧,从现在做起,一点点的改变,相信李二这个英明的帝王,会做出一些改变的。 今天一早上,李二觉得心累,好不容易趁今天旬日休息的工夫,来一趟泾阳,是打算把这个小子收入囊中。谁知道,这一趟过来,让自己像听了一次天花乱坠的天书,倒让这小子给自己画了一张饼,把自己勾住了。 如果真能如这小子讲的那样,李二不敢想的太多,即使做成了一半,那也是更古未有之举,那是什么样的情景,不敢想下去了。 一个离经叛道的小子,不学无术,如果自己就这么信了他,是不是太荒唐了? 李二想的更深。士农工商,几等民的分级制度,可能会发生一些改变,会打破固有的阶级划分。 唉,怎么会有这么能折腾的小子呢? 抬头看一眼屋中几人,李二有了决定,至于欺君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从自己的心底里说,他倒是希望秦琼能多欺他几次,像马蹬三宝那样的宝贝来的更多一些。 “小子,前面带路,去你的庄子上逛逛。”李世民打算眼见为实,孙思邈的病人见过了,道长的医术确实神奇。酒精也见过了,孙思邈已经给自己讲了用途,李二知道有一种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叫什么病毒,那东西就是热毒的罪魁祸首,现在弄出来的酒精能杀死它,大好了。 李二现在的心思,就想去那面的庄子再看看,还有什么惊喜。 “圣上,万万不可。”李靖这个时候跳出来拦住了。 自己让圣上假扮一个随从,已经是担了天大的干系,心惊胆战的好不容易到了泾阳,总算稍稍放一点心,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呢,现在又要跑出去乱逛,这哪受得了? 前朝的杨广是怎么死的?自己很清楚。玄武门的事情,自己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虽然自己中立没参与,可是有心算无心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谁敢保证没有有心人在圣上的身边埋钉子?一旦出了事情,自己的一家人会跟着完蛋,这好不容易出现的盛世又要进入战乱。 “圣上,改日吧,今天的准备实在是不足。”秦琼也跳出来站在李靖一起,拦住了李二。他也是两朝臣子,许多事情也是清楚明白的。 老道没有说话,秦二货也不吭声,他们俩人参与不了这个事情,不能阻拦也不敢支持,一切随李二决定。 李世民起身,拍拍李靖和秦琼的肩膀安慰一下两个爱将,“药师、叔宝,无妨事,自现在起朕就是黄二郎,只看不说。况且,你二人怎么就不问问李君羡去了哪里呢?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黄二郎自有妙策,不用过于紧张,哈哈哈哈哈。” 秦朗猜测此黄应该通彼皇! 李、秦两人这才放下一些心来。招呼张阿难进来,把张氏兄弟又找了过来。一进屋,两兄弟直发懵,张朝认得李二,一把拽倒张阳,两个头磕了下去,李靖李二又做了一下安排,所有的百骑司,加上李二带来的十多个亲卫,一体扮作李靖的亲随。 秦琼带二十骑突前,圣上这个黄二郎依旧扮作随从居中,李靖压后,秦朗老道小道士清溪以及长风,状似无意的跟在中间,一行近七十人向秦庄而来。 秦朗暗自留了个心眼,不时打量四周,并没有见到李君羡的人影,深秋近冬的季节,草木一片枯败,这些人又怎么藏住身形?秦朗百思不得其解。 十里地,一刻钟的工夫即可到达。李二的目的地很明确:看孩子、看小猪。 教孩子读书的院落,让人围了起来,百十个孩子停下了学习,有些惊恐的望着拥进来的众人以及护卫,直到看见孙大神和秦朗才放下一些心。 人群里最扎眼的是李飞秦寿带着十多个护卫,他们以前是秦琼的兵,李靖肯定是见过。尤其是李飞赵正还有秦寿带着的亲卫,那可是见过李二的。 看见一群人进来,有秦琼,有李靖,有孙神医,仔细一看,怎么还有圣上?瞬间石化,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跪下了。 秦朗着急啊,进来的时候咋就把这些人忘记了,赶紧看着发愣的李飞叫道:“李飞、秦寿,把护卫带出去,在外面候着,李将军要看看孩子们,不得说话,不得喧闹。”说完在嘴上用手指头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意思是告诉他们闭口、封索消息。 李飞秦寿赶紧小声呵斥一下几个护卫,连拉带拽,护卫们赶紧离开院子。 今天赵夫子没有上课,是小卢夫子卢照涯,十三四岁的人,一副老成持重的先生模样。毕竟是个小孩子,初时有些紧张,见秦朗说话才镇定下来,上来一板一眼对众人打过招呼。 只能又是秦朗出面,交代几句,让他按平时的方法教孩子们继续识字。 黑板、写好笔划的白纸、孩子们手中的木棍以及每个人脚下写着字的一块土地,这就是最简单的一个识字班。 没有什么名宿大儒,也没有什么峨冠博带的士子,有的只是一个吟哦有声的小夫子,在教一群衣衫破烂、双眼明亮的小孩和大孩子和庄户们识字读书。比如老郑屠夫的儿子小郑、比如杜二娘。 小夫子教的认真,孩子们一笔一划学的更认真,他们眼中那种对知识的渴望是骗不了人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秦庄一日游(中) 有男孩也有小娘子,很好区别,只要看脑袋就行,秃头的一定是小小子,包包头、羊角辫或者单辫的、只要头上留长发的就是小娘子,秦朗和老道的庄子上,有八成以上的男人留了短发,剩下留长发的基本上是老人,至于小孩子一个没有,全变成了秃小子。 约摸有两刻钟的工夫,众人就那么静静的听小夫子讲课,听童音清脆的读书声。 李二的眼中露着慈祥,在那些孩子身上一个个的扫过。破烂的衣衫下,一张张干净的脸蛋上,露出的那一双双求知的眼神,一个空院落,加上百多张小板凳,让他心中震憾。 想想那些坐在冬暖夏凉的国子监中的孩子,想想那些讲课拿着戒尺的大儒、博士,再想想那些溜号逃课的学子,又想想那群衣衫光鲜亮丽的一群人,和面前这个场景做一个对比,李世民有点心疼面前的孩子们了。 一节课终于上完了。 李二拿手指一下小卢夫子,又指指孩子们,吩咐秦朗一句,秦朗走过去站到前面。 “小卢夫子、孩子们,一会儿伯伯们要和你们做个游戏,大家先别散,略微等一会儿。”秦朗说完,孩子们没动,拿眼睛望着这群人,再那里静静的等待。 李二满面微笑的走上前面,看一眼十三岁的卢照涯,回身看着下面的这群孩子。 “孩儿们,耽误大家一会儿的时间,对不住了。我是黄二郎,想和大家做个猜字游戏,一会儿我点到谁,就上前面来,如果答对了,有赏。”李二说完,点点头,算是陪不是。 孩子们下面叽喳一下,就停住了,眼神热切的望着他,李二扫视一遍,点了一个人,“后排的大个子,你上来。” 孩子齐齐回头望着这个幸运儿,脸露羡慕之色,秦朗看过去,乐了,这个人他认识,郑屠户家的大小子。 此时的小郑屠户脸憋的通红,恨不得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倒不是害羞,这小子皮猴一个,主要是这些孩子里,他认字最少,心虚的厉害,怕当面出丑。 “郑小子,就是你,过来过来。”秦朗招呼一声。小郑起身,慢慢的移到前面,心虚的看一眼众人,又赶紧的低下头去。 李二放下威严的架子,完全是一个邻家好叔叔,望着面前矮壮小子,随口把想问的问题丢了出来。 “郑小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里是做什么的?几口人啊?”问职业,可以判断出他家属于哪个阶层,问人口可以略微猜测一下家境。 局促不安的小郑低声回答道:“回先生的话,小人十五,家中四口人,有阿耶阿娘,阿耶以前是屠夫,现在给秦小爵爷养猪,小人家中还有一个弟弟。”说完,低头不再出声。 众人奇怪,这孩子不傻,怎么没说名字呢? 秦朗也并不清楚这孩子的名字,提醒一下,“小郑,先生问你的名字,怎么不说,别失礼啊。” 小郑屠夫吭哧半天,低声嘟囔一句,“郑小屁。” 有人听清了,有人没听清,比如秦二货就没听清,“大声点。” 小郑抬头看一眼众人,挺直脖子,大声道:“郑小屁!” 众人听完,忍不住莞尔,连李世民也不免嘴角上翘,下面的孩子已经哄笑有声。 小郑猛地转身,瞪着下面,“笑什么笑?小时候家里穷,就老爱偷吃喂牲口的黑豆,吃多了就放屁,阿耶起的名,说贱名好养活,有什么好笑的?我现在不放屁了!” 小郑的一通吼,下面安静下来,气氛有点尴尬,秦朗反应的快,“小郑,黄先生高才,请他给你赐个名字。” 小郑屠夫不傻,最听爵爷的话,回过身来,望望李二,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请先生赐名。” 李二横一眼秦朗,思考一下,才开口道:“小子,取个‘坚’字吧,希望你坚持自己的这份赤诚本心,也希望你能坚持学习下去,以后让人见到你,只提郑坚,而忘记郑小屁。” 郑小屁,一个头磕下去,“郑坚谢先生赐名。” 李二低身扶起他,不敢再胡扯了,直入正题,“郑小子,千字文里,‘九州禹迹,百郡秦并’后面是哪一句?”李二没有动桌子上的千字文,张口就来了一句。 秦朗都有些发懵,这不按套路出牌啊,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句,何况面前这个小屠夫?说好的认字,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了背书?不自觉的为这小子担心起来。 下面有聪明的孩子,已经知道答案,焦急的给大个子小声提示,下边一片翁翁之声。小卢夫子扫了下边一眼,拍一下桌子,下面的孩子静了下来。 “岳宗泰岱,禅主云亭。”小郑屠夫小声的吟哦出声,脸上的心虚去掉一点,这是自己会的东西,他倒不怕了。 李二见猎心喜,又接着问道:“‘布射僚丸,嵇琴阮箫’之后呢?”小郑考虑了一下,回答道:“恬笔伦纸,钧巧任钓。”声音洪亮,脸上有些喜意,总算是自己会的。 秦朗有些惊奇,这不是个读书的料啊?自己可知道,这小子觉得年纪大,来和小孩子混丢人,是他老爹拿棒子赶过来的。 “千字文背会了?”李二笑眯眯的望着小郑问道。 “回先生,背会了。”小郑一点都不露怯,反而带点自豪。 “可会写?”李二转了个圈,并没有放过他。 喜悦的面色一下消失,脸又变成了猴屁股,“回、回先生,前二百五十个会写,后面的不会。” 确实如此,每天跟着夫子吟颂几遍,文章背会了,字倒没学会。 李二已经心中有数,让小郑退下,其后一一点了几个孩子,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也是先背诵,再让写,少的二三百字,多的六七百。 最后点了一个人,秦朗一看,又认识。 杜二娘! 第二百二十九章秦庄一日游(下) 杜二娘这个丫头已经换了个样子,人群中就她的衣衫干净整洁,上来之后落落大方,和李二一问一答,千字文会背会写,用手中的木棍在地上给李二写了几个字,李二乐的直点头,众人也齐声夸奖。 考察到这里算基本结束,李二实现了自己的诺言,点到名的孩子两贯,没点到的一贯,全部有赏,帝王出手不能小气,只不过付钱的人是秦二货。 唉,自己的家底又少了百多贯! 郑屠户两口子,老实的站在院门,院子也让人围了,里外已经搜检过一遍,这是张朝带着李飞以及秦琼的护卫做的,刚才出了教书的院落,他们带着护卫就把整个庄子搜检了一遍,连工地都没有放过。 李二不知道怎么考虑的,要从猪圈看起,郑屠夫引路来到后院,百十头小猪或卧或躺,安静的呆在圈里,见到这么多人过来,机灵些的起来哼哼哼几声,李二见状,皱一下眉头,询问一下小猪几个月大,得知才三个多月之后,眉头皱的更紧,只是没吭声。 观察室、临时圈养的新猪圈、手术室,李二一间都没有放过。 看见了略微有点瘸腿的小猪,也看见了肚皮上有伤口的小猪。 见到一头完好的小猪,养在一个新猪圈里面,问过才知道,这是前几天孙思邈交待准备的试验品,只是突发状况,这只小猪才养到了现在。 李二一下子来了兴趣,不能看人肚子破了治疗,猪肚子也可以。 这个提议,没人拦着,黄先生为大! 几个人出来院中,安排人去取老道的手术器械,秦朗把这个事情记在心中,还得多准备几套工具,不能总是人猪混用。 趁着工夫,李二和郑屠户聊了几句,也算认识了,顺便抛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老郑,据我所知,现在的家猪三个多月,长到三四十斤就不错了,怎么你喂的猪有四五十斤左右?再一个,家猪都是野性未除,活泼好动的,为什么你喂的小猪那么老实?” 这两个问题,郑屠户以前也不懂,后来慢慢的观察悟出一些,加上秦二货的说词,当时就给了答案。 “好教黄先生知晓,小人养的猪都是劁过的,公猪割了蛋蛋,母猪切断管子,这样的小猪,吃了睡、睡了吃,不爱动,长肉还快,最主要的是猪肉没有那么大的腥骚味儿,肉吃起来又香又嫩。”郑屠户一点没有隐瞒,把秘密倒了一个干净。 众人又沉思起来,一只小猪多一道手继,三个月多长十多斤肉,一千头呢?一万头呢?心中有些吃惊。 “老郑,劁猪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李二的反应快,问到了重点。 郑屠户一听,脸垮了下来,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现在总算找到一个人诉说了。 “好我的黄先生,提起那个,老汉我就心中发苦,那是爵爷逼的老汉,爵爷说,宫里的太监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就是身上少了个东西,让老汉把猪身上的蛋蛋和管子也割了试试。不过,割死的小猪都算老汉的,黄先生啊,几十头小猪让老汉割死了,进了爵爷的肚子,老汉心痛啊,死一头,老汉就不甘心,杀了猪切开肚子研究,直到最后可以一头不死。啍,老汉现在可以不客气的说,闭上眼睛都割不死一头小猪,爵爷从这以后就没从老汉手中吃过烤乳猪了。”郑屠户说完,还对秦朗扬一扬下巴,似乎那句狠话是丢给这个无良爵爷的。 秦朗尴尬的无以自处,尤其是对上张阿难那森寒的眼神,赶紧连连抱拳,一副祈求的眼神。 老道的工具终于来了,救了秦二货。 李二点人,老道、李军神、秦琼、张阿难,想了想又加上一个秦朗,净手之后套上后赶制的麻布手术衣,戴上口罩帽子,进了手术室,其他一群人候在门外。 看着一群大人物进入手术室,郑屠户老实的在外面候着,凭借经验,他此时才感觉这个黄先生来头不小,心中默想,要是能收拾一下无良爵爷,不要让他再压榨自己就好了。 干干净净的一间房子,四白落地,一张木头桌子,还有一股淡淡的酒精味儿。屋里挤进一个帝王,两个将军,一个太监总管,一个男爵,一个神医,外加一头小猪。 秦二货暗下决心,这头小猪无论如何得活着,不能传出去死讯,大家丢不起那个人! 刮毛的活计,秦琼上的手,又快又好,剩下的就是老道的事情,按照流程一丝不苟的操作一遍,少了一截肠子的小猪终于从帝王、将军们的手下逃出生天。 神乎其技! 这是李二对孙大神的评价。 众人离开了郑屠户家,黄先生鉴于郑屠户的悲惨遭遇,大手一挥,赏了二百贯钱,让他去爵爷府上领赏即可。 郑屠户笑得见牙不见眼,秦二货的脸上,苦的能滴出水来。 本来说好的,只看两个地方,李二来了兴趣,反悔了,又要视察工地。 赶上工地开饭,近千号人,大人小孩全排着队,手里端着饭盆,一人一勺子粟米饭,一大勺菘菜烧肉,打饭的帮工,口里还一个劲叫喊着:不够再来,吃饱为止,不准浪费,违者驱离庄子。 李二来了劲头,要尝一口饭食,没有办法,秦朗去打来一份饭食,多带了几双筷子和几个小勺子。李靖当仁不让,夹起一筷子大肉送入口中,又挖一勺子粟米饭,送入口中。李二没有了顾忌,吃了两口,这个饭尝个意思,可不能真让李二吃完,秦琼从李世民手中抢过饭,托辞自己饿了,把一份饭食吃了一个干净。 好饭食,好吃食! 这次没有发赏,秦朗略微放下点心。 第二百三十章姜浩和曲辕犁 李二见到秦朗说过的木匠周老丈,快七十的人了,见了皇上都不用行礼,何况只是一个黄先生呢,人情世故倒是没缺,李二问什么答什么,详细周到,李二看见土围下面的条石地基、土围子中间下的柱础还有木柱就皱眉,听完周老头的解释,给了秦朗一个评语:败家子! 房子快要上梁了,木制的龙门架搭了起来,上面简易的滑轮组合,引起了李二的注意,通过询问,又加上亲自试验,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吊装重物会省大力气。 好宝贝! 工地上的流民、工匠,一个个破衣烂衫,男子大多数人留了短发,但是,全部面带微笑。李二第一次觉得,这些人和他见过的寻常百姓,有一点不一样,寻思了半天才明白,差距出在精、气、神上面。别的地方的百姓,脸上有一种麻木感,秦庄的百姓更多的是一种满足,还带着一些对美好生活的期望。 李二离开了工地,开始在秦庄乱逛。钱到底没给秦朗省下,一百贯赏赐给了周老丈。 一个院子里传来叮当的打铁声,吸引了李二,寻着声音过去,见到姜老头,还有一个刮了半个光头的小孩子,也见到听秦朗说过的姜浩。 夸赞一句老姜头好手艺,李二就把心思放到了姜浩这里。 几个汉子见一群人进来,本来是要停手的,李二示意继续,秦朗让姜浩继续操作。 两个精壮的汉子抡锤,一个汉子拉扯着双排风箱把炉火烧的通红,姜浩用钳子控制着一块精铁,让两个兄长,照着他的意思锤打。 秦朗四周撒么一下,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徒弟要做什么了。 大家静静的站在一边观看。 几百锤下去,铁块暗淡,延展出一个弧形,把东西又放进炉火中,几个人这才停手,赶紧的招呼这群贵人。 院子里,摆上一张桌子,姜家人全聚了过来,给李二他们见过礼,妇女们端茶倒水,姜老汉陪客,姜浩侍候在一边,其他的人退下了。 “老姜,好福气,子孙满堂啊!”李二开口和姜老头拉家常。 “嗨,这不是全托圣上和秦公爷秦爵爷的福气吗,让贵人见笑了。”老姜头是真真的开心。 “嗯,是赶上好时候了,天下太平,看你这家世人丁,后面且得享福呢。” “托黄先生吉言,太上皇的时候,老汉到了年纪,退出军中,秦公爷给老汉找个打铁的地方,温饱不愁。前阵子,秦爵爷和家里小五又倒鼓出一个东西,圣上赏赐了几百亩地,现在是真享福了。老大在军中也是铁匠,一把好手艺,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在身边,哈哈哈哈哈。”老姜头一说起自家的孩子,那真是满脸开花,老嘴大开,豁牙露口而不顾忌。 又闲扯几句,李二把话头转向姜浩。 “姜小子,刚才你在弄什么东西?” 姜浩没吭声,拿眼睛直瞅秦朗。 现在可不是客气隐瞒的时候,这个傻徒弟啊! “小浩,告诉黄先生也无妨,这件东西,对黄先生没什么好隐瞒的。”秦朗交待一下。 “是,公子。” “叫师父,这里没有外人。”秦朗强调一遍,姜浩太优秀,可不能让李二见猎心喜弄走了,直接把关系挑明,让李二别惦记。 “是,师父。” 众人听完,感觉怪怪的,一个十六七的小伙子叫一个十四五的师父? 想想秦朗的妖孽表现又不觉得奇怪了。 倒是老姜头脸色大喜,只是碍于人多、还有贵人在场,把自己的高兴劲儿压了下去。 姜浩恭敬的又给李二施过礼,才开口说道:“黄先生,小子刚才和兄长们在琢磨怎么改进犁头,前几天和师父聊起开春种地的事情,师父说,现在的这个直辕犁感觉太笨重,用起来效率低也不方便,还得两头牛耕地,我和师父研究半天,有一点思路想改进一下,试试造出一种不用牛或者一头牛就可以耕重田地的犁头,小子刚才就是和兄长们弄那个东西。” 李世民、李靖、秦琼以及老道听完,胸中都是“咣”的一下,心头忍不住一跳。他们都是人精,知道这个东西弄成了,对大唐会有什么好处? 功得无量! 这个犁真改成说的那样,封爵并不为过! “小子,做出来了吗?”李二开口追问一句。 “回先生,还没有。” “说说你们的思路。” “是,先生,小子是这么考虑的,现在的犁头是两边翻土,如果想省力,就改成一边翻土,这样应该就能省劲许多。只是,如果一边翻土,扶犁方式和拉犁方式又要改变,这个地方还没考虑的太清楚。”姜浩实话实说。 大家听完,这种思路应该是可行的。 望着面前的这个小子,让李二心生爱惜。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秦朗为什么让这小子叫他师父,这是把朕当贼防了吗?不自觉的横一眼秦朗,心中婉惜,不好和一个孩子抢人啊,也罢,反正他们弄出来的东西,是要献给朕的。 李二起身,又奔杂院的火炉而去,大家只好跟上。 姜浩猜到李世民要做什么,赶紧拦住李二,从旁边搬过一个木制的犁头,也是弧形,给李二解释一下,这是做的模型,精铁太贵重,不敢浪费,先制好模型再照样子打造,几个人对那个木头模型小声讨论几句。 抽空扫了一眼,秦朗发现大体的样子差不多,离后世的曲辕犁还有很大的距离,整个是一体,好多东西没有分开,就是铁制部分做好,木制部分也有的琢磨的,这次不打算帮忙,让这个徒弟慢慢的琢磨去吧。 李二带着几个老汉,对比旁边的直辕犁,给姜浩一个肯定的答案:思路是可行的,小子,加油! 秦二货这次的钱袋子又狠狠的瘪下去一截,李二大手一挥,五百贯!也许是想给姜浩一个刺激,也许是报复秦二货,也许是对马蹬的补偿,反正五百贯又从秦二货的口袋里出。 第二百三十一章危机暂时解除 一群人,在姜老汉全家的感恩声中,离开了姜家,李二心满意足,大半天的工夫,肚子早饿了,终于回到秦朗的院子。 心痛的要命,皇帝也不能挥金如土的花别人的钱吧?小子还欠着债呢,想到这个秦二货突然间心情大好,哈哈哈哈哈,自己太聪明了,赏钱不是可以从欠债中扣除吗?不能问你去要钱,还债的时候扣除应该没问题吧? 不自觉的,秦二货小眼睛又眯了起了,嘴角上翘。 赏,继续赏,越多越好! 黄二朗不见了,现在坐在秦家正厅的人,就是圣上。 安排好饭食,抽空给小丫头交待几句,秦朗回到正厅,厨房又交给了厨子和张阿难。 “小子,给你一个时间,明年年底前,朕要见到些东西,努力吧,别再偷懒了。”李世民放下茶杯,终于吐口说出一句话。 今天在秦朗的庄子上,李二见到的东西,让他惊喜不断。读书识字的孩子、壮实的小猪、孙思邈的医术、龙门架上的滑轮以及姜小子研究的新式犁头,自己的心里,已经非常满意了。 一个心思机敏、胆大包天、行为怪异的小子,带着一个老头和一群老弱,看似瞎胡闹般的做事。可是,每一样事情,从实际出发,又落到实处,不蛮干,不胡闹,还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这是最难得的。之所以加一个期限,就是一个督促做用,要不然,这个惫懒货不一定会怎么逍遥呢。 不想再去追查这个小子的跟脚,没什么太大的意义。管你是科学还是墨学农学呢,只要对大唐有利,只要是在朕的掌控之中,尽管来吧。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好! 朕就等你小子,为大唐开万世太平,哈哈哈哈哈,李二的内心是颤抖的、激动的,面上却依旧古井不波。不敢看其他人,怕自己内心的想法暴露出来,今天,实在是高兴! “圣上,小子记住了,感谢圣上,您应该会得到一些东西的。”秦朗应了下来,吐口就好,弄点东西,小菜一碟! 感谢满天神佛,今天的这一关总算过去了,暂时的不用让李二弄走了,秦朗暗暗松了一口气。 做了半天隐形人的李靖冒了出来,“小子。你让护卫们识字是什么道理?还有这种识字方法别的地方适用吗?”不亏是以后要宰相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又不一样。 “李伯伯,护卫们识字的意思很简单,他们现在跟了我,以后安家落户就在这里了,他们有了后人,如果自己识得几个字,那他们最起码的可以教自己的孩子也识得几个字。”秦朗鬼扯一通,不会告诉李靖,根本原因就是他懒,还找不到读书人帮他做事,只好逼迫护卫。 李靖李二听完,一头雾水,这也是护卫得利,和你有什么关系?顶多,下一代继续给你效力罢了,理由真的如此吗? “李伯伯,至于别的地方适用不适用,我不太知道,但有一点,小子觉得应该错不了,与其教一些不学的,不如教一些想学的。”秦朗说的大实话。 他的庄子有夫子,有工干,不管大小的流民都管饭,成本是不小的,别的地方有没有他这样的傻冒?他就不太清楚了。不学的指那些纨绔,想学的就简单了,大把的人,他们肯定知道哪些人渴望学习知识。 几个人在厅中等饭的工夫,小丫头顺便上来沏了一次茶,给李二李靖行过礼,请过安之后,便退下了。 横了秦二货一眼,李二和老道交待几句,有些事情急不得,秦朗的小把戏让李世民直接揭穿了。 饭食安排的简单,大家都饿了,羊肉臊子面,加几样小菜,又快又好吃。 老话讲,迎客的饺子送客的面,两碗臊子面,送走了瘟神李二,也送走了自己的祖宗。秦琼还是有些不放心李二这种轻骑冒进的行事风格,他也是带兵之人,李君羡可能在附近,但是据他和李靖的观察,人数多不到哪里去。 两个将军出面,李二没再坚持。秦琼带上家眷,给李二也准备了一辆车驾,混在队伍里,李飞赵正带上护卫一起,近百人的队伍护送李二返回长安。 府中一下子又空了下来。 自始至终,秦朗不知道李靖跑过来的目的,猜测和酒精有关,老爷子不说,自己也就不操那一份心。 出了一点小意外,秦琼李二是从秦庄直接出发回的长安,晚上的时候一个醉鬼让那面庄子上的李管家派人送了过来。 马周马宾王落在了泾阳,这也许是天意吧! 本来,秦朗打算和自己的祖宗说一下对马周的使用,结果,忙忙碌碌的几天,没有时间顾得上细说此事。现在,秦琼返回长安,马周却落下了。 一碗醒酒汤下肚,马周恢复一些精神,用双手搓一搓发胀的脸皮,马宾王也有些惆怅。有眼无珠,此时他的脑子里就这四个字。 自己莫名其妙的让人送来泾阳,秦琼秦叔宝压根没和自己说几句话,按照以往的脾气,只就抬屁股走人了。年纪大了几岁,看够了世态炎凉,还是决定和秦琼告一个别。结果,酒醒了,告别的对象却不见了,只剩下接待自己那个半大小子。 又是两碗臊子面、几样小菜,端到了他的面前。也好,有始有终,从臊子面开始,就从臊子面结束吧,风卷残云,两碗面消失在肚子中。 “宾王兄,小弟先陪个罪,翼国公有紧急事务,临时离开泾阳返回长安了,没来得及通知你一声,望宾王兄切莫介意。”秦朗从马周的脸上看到了郁闷之色,先给解释了一下。 并没有说话,马周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反正自己要离开了,人家为了自己的面子给一个说词,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个白丁。 第二百三十二章游说马周 秦朗并不知道马周怎么想,只是想找个理由、抽开话题,顺便开解一下马周,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以后李二的宰相之材,还很得器重的那种。马周死后,李二想念的不要不要的,甚至动用术士想弄出个身影再瞅几眼,可见这对君臣相得的情谊。 结果,闹了个没趣,马周根本不接话茬儿,这就有些没意思了。 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秦二货决定把破这种状态。 “宾王兄,当着真神不说假话,你来泾阳是小弟的缘故,我听过你的一些事情,知道宾王兄有志难伸,在常将军那里屈才了。小弟没读过书,听故事的时候知道,孔明先生自比管仲、乐毅,小子不知那二人是谁,但小子知道,宾王兄的才华不逊孔明先生多少。孔明先生高卧隆中,以求明主邀请出山,宾王兄却是买醉长安,也是在观察自己心中的明君,是也不是?”秦朗说完,笑吟吟的看着马周。 马周豁然抬头,紧盯着秦朗,短须根根立起,黑又粗的眉毛不自觉的抖动几下,脑子里的酒立马醒了过来。 好厉害的小子,失眼了。马周自问才学不差,看人也不太差,可是却让一个毛头小子打了脸,人家通过一些事情,就推断出自己的心事,而自己却对人家一直轻视之? 太丢人了,马宾王啊马宾王,你丢大人了。 马大佬哪里知道,面前的小子,就是一个从千多年后过来的棒槌,如果这小子没有前世的记忆,自己能玩死他,还不让他知道怎么死的。收起对秦朗的轻视之心,调整一下坐姿,让自己显得端庄起来。 秦二货一看马周的反应,知道自己真的把马周给唬住了,心中高兴的不行,继续装x。 “宾王兄,大唐盛世已经开启,参与进来吧,也让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一些痕迹。你观察的明君,不会让你失望的。兄长才高八斗,对现在的情势应该是洞若观火,自然知道你观察的那位,需要的是什么,他的对手又是哪些人,宾王兄,你这个出身寒门的大才,就是那位真正需要的得力帮手。现在的那些人,已经上了年纪,总有老去的一天,你参与进来,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学习、锻炼自己,一代人的落幕,就是你腾飞的开始,哈哈哈哈哈,宾王兄,你信吗?以那位的胸襟、气度,说不定会成就千古一帝之美名呢?” 秦二货决定把这个b一次装够,装到底,可不能让马周反应过来和自己讨论什么之乎者也,对上那东西自己就是个棒槌,分分钟会死在马周的嘴炮之下。 “宾王兄,哈哈哈哈哈,小弟送你几句话吧,应不应验,日后便知。”秦朗剽窃点东西,站起身,来回的走动几步,微扬着头,低吟出声。 宾王岂是池中物, 觅得良机宜从龙。 九霄龙吟震天阙, 风云际会任遨游。 “宾王兄,常言道‘云从龙、风从虎’,唯有当今圣上,才是你的真主,余者俱不足论矣!” 马周听完,心中一怔,彻底的呆愣一边。秦朗停住脚步,望一眼发懵的马大佬,没有打扰他。 马周和魏征是一类人,只不过魏征是孤臣,嘴太毒,连李二都怕。马周是纯臣,嘴太碎,给李二讲道理,能烦的李二认输改正错误。 魏征劝李二拆除宫中观望长孙的高台,‘臣昏眊,不能见’,‘臣以为陛下望献陵若昭陵,则臣固见之矣’。意思直白一点,李二问魏人镜,可以看见皇后的陵墓吗?魏人镜说,老眼昏花看不见,如果圣上能天天看你爹的陵墓像看皇后的陵墓一样,臣才高兴。大家说,这话还能往下说吗?这天儿直接让魏人镜聊死了。 马周不一样,他劝李二孝敬他爹怎么劝?‘极为卑小’、‘留热地’。李二住太极宫,李渊住大安宫,马周就在李二的耳朵边上念叨,大安宫太小了。李二去九成宫避暑,李渊在长安,马周又念叨,长安太热了。马周一句怼李二的话都没有,但他的话让李二烦的不行,只好依了他的意思。 同样是劝谏,魏征硬刚,马周软磨。魏征怼的同僚难堪,和同僚关系极差,怼的李二下不来台,恨不得杀了他,魏征死后,因为一点误会,李二派人砸了魏人镜的墓碑。马周也怼同僚,和同僚关系也很差,但他不怼李二,他会磨着李二碎碎念讲道理,所以李二才那么怀念马周。这就是孤臣和纯臣的区别。 自己的心思说的分毫不差,自己这么些年的考量也猜的透透的,马周觉得,此时他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让面前的小子从上看到下,从里看到外一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忍不住又回想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从少年苦读,失去双亲,一直到游荡长安,寄人篱下,忍不住有些悲从中来,眼睛慢慢的湿润起来。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最懂我的人居然是一个少年,还是一个窝在泾阳庄子上的少年! 秦朗看着马周脸上的种种表情变化,猜想火候应该是差不多了,再次开口道:“宾王兄,不必心忧,小弟料定,假以时日,兄,必登宰辅之位,一展才华。若不嫌陋舍寒酸,宾王兄自可视之如家,随意住用。小弟这里除了老爷子,再无外人,宅子里人口简单,没什么规矩。而且小弟在这个世上,也是一个孤儿,宾王兄应该没有什么拘束之处的,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些时日,以待来日吧,这样即可以避免庸人扰之,也少些奔波之苦。”秦朗发出了邀请,加上前面说的那些话,马周应该是会留下来。 这也算是一份机缘吧。 马周这个历史上的草根加京飘,最终混成国wu院总理的牛人大佬,这份善缘应该是没得跑了。 “秦兄弟,在下一介酸儒,承兄弟看得起,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便叨扰兄弟一段时日,如若有什么事情,在下能帮上忙的,兄弟只管吩咐既可。”想通了事情,马周很洒脱的答应下来,并不娇情。 马周最终还是留在了秦庄。 第二百三十三章医师们到泾阳 王玄策终于从长安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车队,几十辆车驾,拉来了医者,拉来了几十个宫女,也拉来了孙大神开列清单上的药材。 看看围着孙大神行礼的一群人,秦朗有些眼晕,自己没记错的话,名册上连医师带学徒,应该是不到五十吧?面前的人数,五十翻几番,小三百人应该有吧。 拿眼睛望一下王玄策,老王也是苦笑不已,解释了一下,秦朗才明白后面多出来的人是怎么来的。 一部分,是太医署抽调的正牌医师,加入进来,给老道用的,估计他们的目的是来偷师学艺的。 还有一大部分,来自军中的军医,应该是李靖秦琼鼓倒出来的。秦朗记得,唐朝军队中出现类似于医院的机构,每个营房都设有专门的医官,每日巡查伤病员情况,安排医疗和伤员送返。受伤军卒不仅可以得到治疗,而且定期观察病情,主要负责治疗外伤、瘟疫、瘴气、疟疾等,想必这些人就是冲着老道的外伤技术来的。用时毛的话说,他们是来进修的,技术学到手就回军中去。 围着老道的人群之外,有一群娘子,站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秦朗看的眉头一皱。王玄策顺着秦朗的目光看过去,就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爵爷,选挑了四十六个宫女出来,带了过来,她们多少识得些字,其中六个是给你准备的,读书识字没问题,其她的给老爷子用,嘿嘿嘿。”王玄策说完嘿嘿嘿傻笑几声,还用眼睛扫了几眼秦朗的下身。 “你那狗眼别乱瞄,我练童子功的,倒是你,让本爵爷有些不放心。那六个人照顾好,等以后交给小丫头,其她的,让他们学习照顾病人、读书识字也别落下。对了,你个憨货,是不是目的不纯啊?我怎么瞅着,全是年纪小的呢?你想做什么?挑媳妇儿吗?懂不懂,年纪大些才有耐心照顾病人,过几天再去挑一些过来。”秦朗训了王玄策一顿。 “爵爷,哪有,在下只是先把识几个字的挑过来了,有老有少,可别冤枉我。对了,还有一群人挺头大的,秦公爷和李将军丢过来的,全是半大小子,三十多个,公爷交待,让你们的夫子,顺便教教他们,这也算是军中人的子弟。公爷说了,不听话可以上军棍,人留一口气,别打死就行。”王玄策说完,指一下宫女边上的一群少年。 刚才没细看,秦朗以为是药童呢。现在顺着王玄策指的方向细看,果然,有那么几十个小子,注意力根本不在老道身上,全是一副猪哥样,在撩拨着边上的宫女。 祖宗也是真能给自己找事啊,弄这么一群憨货过来?想想都头大如斗。自己庄子上的孩子倒是好管,不用操心,面前的这些憨货,有一部分肯定是家里管不了的,才会送过来这里学习,一旦管不好,就会出问题的。 怎么办呢? 挠着脑袋,四处看看,李飞和长风在那里闲聊,秦朗思考一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拉上王玄策,叫过李飞长风四个聚一堆,秦二货开了一个小会,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薅李二的羊毛! 医学院有了,医生也有了,学生呢?没有学生怎么叫医学院? 把自己庄子上的孩子,连带这几十个纨绔,划归医学院,他们就是学生,以后的一切用度,从医学院走,当然孩子们以后学不学医,采取自愿原则,先教识字数学等。 让李飞从护卫中找一个严谨刻板一些的,充任教官,医学院实行军事化管理,把李飞他们学过的东西,让孩子们学会,而且遵守,王玄策负责制定好处罚,鞭笞、跑圈、养猪、蓄粪都可以,怎么恶心人怎么来,目的就是让他们知耻,才能学习,军棍就算了,打伤了还得治伤,太麻烦。 几个人听完秦朗的要求,没有人说话,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不自觉的离他远一些。 “爵爷,太狠了吧,鞭笞可以,体罚跑圈也可以,这个养猪、蓄粪什么的,就免了吧,一则那些人都是纨绔,二则人家识字之后就是文人,不太合适。”王玄策替大家说出了心里话。 “怎么不成?他们的大人,在战场上拿命换回来的富贵,就是让他们做纨绔败家的吗?必须这样,你做好分类,人品方面的错误,照死里抽,不要用恶心人的手段,学习不用功不刻苦的,什么手段恶心人,用什么手段,既然他们的长辈把人丢过来,我们就要负责,不学习就受苦,不要让他们做纨绔、做米虫。”秦朗恨恨的给王玄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用意,大家听完,考虑一下,算是认可了,确实是这样,老子在战场上拼命,他们在舒服的享乐败家,说不过去。 几百人的吃住拉撒,全部交给了王玄策,秦朗关注一下大方向,对自己想到的一些事情做点提醒,便不在管了,带上长风李飞,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一切进行的忙乱而有序,秦朗在默默的享受这一刻的气息,这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来之不易。 “哎呀,登徒子!” 一声娇斥,打断了秦朗的思绪,望向宫女的方向,一个半大小子,肆无忌惮的对边上的一个小宫女在动手动脚。秦朗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升起一阵无名的邪火,来的好,老子正不知怎么收拾你们这帮纨绔呢,现在,居然有不长眼的二货撞过来,行,就你了,杀你这只猴子给鸡看。 第二百三十四章立威 所有的人,全被这一幕事情吸引,停止交谈。一路过来的医者,知道这些纨绔子弟的来历,此时敢怒不敢言,也有一些有血性的,暗暗捏紧拳头,打算挺身而出。老道让众人围在中间,一时出不来,身边的清溪道长刚要动身,看见三个人晃悠走去,又停住了身型。 秦朗带着长风李飞赶到纨绔面前,挡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小宫女赶紧躲入人群。 纨绔子正在逗弄小宫女的兴头上,并没有注意旁边,冷不丁面前多了一个人,只是一个毛孩子,还没自己高呢,愣了一下,开口骂道:“活的不耐烦了?敢坏爷爷的好事?” 秦朗换上一副笑脸,望着前面这个小黑胖子,“小子,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挡爷爷的道,你是谁啊?爷爷凭什么告诉你?”小黑胖子嚣张之极,一看大家全在看着,挺一下胖肚皮,更是神气一些。 “行,希望一会儿你还这么说。”秦朗懒得再理这个憨货,对长风低语几句。 四周打量一下,看见边上有一辆马车,秦朗走过去,爬上车站稳,收起了笑脸,用目光扫视一遍下面黑压压的众人。 “在下秦朗,诸位长者,诸位医者,诸位娘子,这里是圣上亲定的医学院,来到这里,诸位就像到了自己的家,大家是这个家里的一员。现在,我很生气,因为家中的姐妹让人欺负,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很让人失望,我希望,今天的这种事情,在医学院的历史上,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秦朗是护短的,自己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欺负,没有一个人敢阻止,太冷酷了,这个事情就像后世的那个冰冷的世界。 说完话,秦朗定定的看着下面诸人。 许多人低下头去,为自己刚才的旁观而羞愧,不敢和秦朗的目光对视。 匆匆赶来的王玄策,解救了他们,收回目光,秦朗接着说到:“王主薄,你记一下,以后医学院的人,见自己的同僚有难,不伸出援手者,收回医学院给于他的一切东西,杖责一百,赶出医学院。” “是,秦县男,下官记住了。”王玄策声音哄亮的回答一句。 底下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嗡嗡声,有说处罚过重的,有低声询问秦朗是谁的,怎么一个小小的县男就可以指使一个医学院的主薄? 秦朗无视这些杂音,扫视一圈,大家的讨论声低了一些。目光定格在了小黑胖子身上几秒,又转头望向孙思邈周围那一群医者。对他们抱一抱拳。 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诸位医者,小子失礼了,这里既然是医学院,咱们的欢迎仪式就别开生面一点,来个现场教学,一会儿,麻烦诸位,救治一个‘病人’,他的坏毛病很多,我先试着出手,给他治一治,至于身体上的创伤,一会儿就交给各位了,小子就先谢谢大家了。” 秦朗说完不在理会这些人,转头盯住了小黑胖子。 老道看一眼秦朗,没有出声阻止,任其施为。他并不是一个迂腐之人,心中清楚,让这小子闹一通,对以后的医学院是有利的。 大家的心里都是一沉,纷纷猜测这个小子要做什么?小黑胖子此时也感觉到不妙,扯起脖子叫了起来。 “小子,我叫李明,我阿耶是李总管手下副将李佐,你敢动小爷一根头发,我阿耶饶不了你。”小胖子虚张声势,脸上的肥肉乱抖。 什么时候了,还用我爹是谁吓唬人,还不知道赶紧认罪?一个拎不清的混蛋玩意儿,这个时候别说什么副将,就是李靖的儿子来了,也得下手。 秦朗没理小黑胖子的叫嚣,“长风李飞,拿下,鞭笞十下。” 下面又一阵嗡嗡声,有人觉得太轻,遭到懂行人的鄙视,顺便告诉他们,宁可挨仗,也别挨鞭子,十杖不一定死人,十鞭是可能会死人的。 长风李飞上前,小黑胖子面对二人,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让两个人踩住胳膊按爬在地上,一个江湖侠士,一个老军头,太知道怎么制服一个人。小胖子嘴对着地,呜哇乱叫,王玄策已经找来一个细长的马鞭递给了长风。 “啪。” “哇……阿娘……哇哇……” 长风一鞭子下去,小胖子猛的一梗脖子,双脚乱蹬、眼泪横飞的吱哇乱叫起来。屁股上的裤子,破开一道口子,屁股上的皮肤一道血痕,眼见着血珠冒了出来。 旁边的宫女们乱成一团,急忙转过身去,用手捂住脸。 其他的纨绔看一眼秦朗,脸上的轻浮之色不见了,身子也站得直了一些。 长风得了秦朗的吩咐,故意把每一鞭的间隔时间拉长,四周一片安静,只剩下小胖子的吱哇乱叫。 “秦公子,小子知错了,饶了我吧……哇……” “啪。” “哇哇……哇……” “错了,小子错了,秦爵爷……” “小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啪。” “哇……” 三鞭子过后,屁股上出现三个血道,白析的屁股衬着血道,显得格外刺眼。小胖子吱哇半句,已经疼晕过去。 “弄醒。” 秦朗面无表情的丢出两个字,离得近的一个中年医者过去,摸一把脉,掐一下人中,小胖子悠悠醒转。 “秦爵” “啪。”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让长风一鞭子打断了。 “哇……耶耶……耶耶……小子错了……” …… “啪。” 十鞭子抽完,小胖子疼晕过去四次,屁股上十道血痕,密度均匀,长短一致,在场的,不管老少全都眼皮狂跳,看着秦朗和长风满脸惧色。 “弄醒。” 小胖子又一次让医者掐醒过来,声音嘶哑,满头的汗水不停的滴落,后背的衣服已经全部让汗水浸透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太子杀手到来 长风李飞,松开脚,小胖子无力的爬在地上,只剩下呜呜嚎哭。 “诸位,我们这个医学院比较特殊,以后有许多小娘子,会参与进来,病人会由她们负责照顾。另外,附近的百姓家中也有小娘子。小子我只认一点,医学院里有医生,有学生,有病人,唯一不能有的是禽兽。如果,你们看上小娘子了,人家小娘子也愿意,你们可以明媒正娶,小子不但不反对,还会给你们添一份聘礼。但是,如果有谁,一旦动了坏心思,非礼小娘子,地上的人就是例子。这小子是幸运的,第一个犯错,以后,鞭笞二十。”秦朗说完,着重扫一下几十个纨绔子弟,那些半大小子,没人敢和他对视。 秦二货并不知道,通过今天的这一幕,学子们给他起了个浑号:‘秦黑虎’!唐代猛兽多,许多老百姓怕老虎,所以,秦二货就在学子们中间变成了黑心老虎。 再看看宫女的方向,心里想到点什么,秦朗又开口说道:“另外,两个人愿意的情况下,找不到媒人,可以去找王主薄做个记录,他会安排你们的婚事,在此之前如果做出苟且之事,对不起,双方都有,一样的,每人鞭笞二十,赶出医学院。” 秦朗不得不防,唐人的风气很开放,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医学院,不能毁在这些小事情之上。 事情处理完,秦朗抱拳行了一礼,施施然的下车离去,把一个烂摊子丢给了王玄策。 …… 现在的晨练,变成了五个人,一大四小。这个时候,秦二货才知道,清溪道长的那个布包中带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把无锋重剑! 整把剑幽黑无光,秦朗提在手中试试,估计不少于三十斤,牛人啊。 一身天蓝色略微泛白的道袍,一个俊朗挺拔的道士,双颊边两缕黑发垂下,道髻高挽,一只玉簪横贯高髻,一把无锋重剑在手。微明的晨光,也唯有这般的晨光,才能不在这样的男子面前自惭形秽、失了光华。剑若黑龙,周身寒辉。舞动起来,长剑如芒,气贯长虹,却是丝毫无损清溪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就像是平静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碧波微漾。黑色游龙发出的剑气如同生出了灵性,带着天蓝色的道袍起舞,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流云。 秦朗停下手中的动作,已经看得痴迷,有些入了神,久久才回过神来。 看看四周,身边的小丫头,双眼冒着小星星,已经变成一弯月芽。长风和老爷子也停住手,在一边小声的嘀咕品评着清溪的动作。 秦二货决定了,以后的晨练,要让清溪长风二人,和自己分开来,真心的伤心不起。 早餐的时候,丹阳子又混上了桌子,秦朗这才记起,这个老骗子还没走,老道没有意见,秦二货不敢有意见,那便留下来吧。 众人刚撂下饭碗,李飞进来通报,“孙先生,门口有位叫李纲的老者,来找您。” 秦二货愣住了,李纲?该不会是前世传说中,号称太子杀手的那一位吧?抬眼望望老道。 “小子,看什么,隨老夫迎客。”孙大神见秦朗望过去,已经起身,随口说了一句。 看样子错不了,就是那位。赶紧的起身,想了想又回身招呼一下马周,才跟上老道。 大门口,一个青瘦老者,花白的头发胡子,满脸的慈祥,笑吟吟的站在那里,身后两架牛车,一个青衣小厮,一个老奴。 “文纪兄,怎么劳你亲来?”老道笑着迎上李纲。 “孙老道,你在这里逍遥自在,怎么现在才想起老朽?”李纲也是幽默,语言不让孙大神。 看来,二人是旧交。 “文纪兄说笑,自在是真,逍遥却未必,要不,也不会向你求助。” “孙老道,让你失望,老夫现在门可罗雀,只有把自己发配过来,供你驱使。”李纲说明了来意。 秦二货听明白点意思,老道向李纲求助,应该是帮忙找些士子,无奈没有人,老李纲自己上门来了,听这意思是要发挥余热?自己记得,李纲在玄武门之变前,确实是辞官回家的,好像是明年还是后年?李纲又做了太子李承乾的老师。现在,老道把这一尊大神请来泾阳,那以后他还做不做太子的老师了? “小子,上来见过李师。”孙思邈打断了秦朗的思绪。 赶紧小步上前,跪倒在地,“李师安康,小子秦朗给您叩首。”三个头磕下去。 老李纲拉起秦二货,“嗯,好孩子,好孩子。”说完打量几眼。 马周也赶紧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学生马周,见过李师。” “好好好,不错,年轻俊彦,前途无量。”李纲夸了句,其实现在马周并没有出头,李纲不一定认得他是何人,只是礼节性的客气一下。 老道李纲在前,秦二货压阵,众人进了院子,来到正堂,秦朗没让姜浩帮忙,亲自动手伺候两位爷。 “老道,这次过来,老夫暂时的不回长安了,留下来,教教孩子们,时日无多了,再不活动一下,就只能在长安等着入土了。”李纲说的有些伤感。 “文纪兄说哪里话,廉颇八十尚斗米肉十斤,你还不到古稀,早得很呢,你来了,这个祭酒的位置给你,我们老哥俩再折腾一番又何妨?” 不知道是不是老李纲的到来,影响了老道,孙大神此时倒生出一些豪气出来。 “哈哈哈,陪你折腾可以,老夫可不上你的当,祭酒还是你自己留着玩吧。”老李纲拒绝了。 秦二货在旁边听见,心中欢喜的紧,有李纲这尊大神在,还怕以后缺少先生吗?老道这次歪打正着,太让他开心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上梁 两个老汉叙旧加展望未来,完全无视秦朗和马周姜浩,三个人只好退出正堂,把那里让给了老道和李纲。 “秦兄弟,你有福气了,李师过来,你们折腾的那个什么医学院的格局就有些小了。”马周为秦朗高兴,点了这小子一句。 “嘿嘿嘿,宾王兄,医学院只是第一步,至于以后慢慢的来,小子相信有这么好的开头,以后一定能折腾出一些东西来的,不若这样,宾王兄重操旧业,暂时屈才,做一段时间的夫子如何?”秦朗顺杆爬,反正马周明年就会冒头,这个时间段,就当免费劳力吧。 马宾王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下来。 秦朗一把揪过身后的姜浩,“宾王兄,这是小徒,出身寒门,人极聪明,可惜不识字,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要用最短的时间,让他识字,至于写的好不好看,倒不重要,只要识字就行。”秦朗说完,推一把姜浩,这么好的大才不用,太可惜了,姜浩再跟着小孩子去识字,速度太慢,已经不太合适,只好把主意打到马周身上,点明关系,是怕马周见才起意,抢他的徒弟。 这小子,此时倒是机灵,马上深施一礼,“小子姜浩,望马先生成全。” 马周有些愣神,一个大孩子认一个小孩子做师父?又想起秦朗妖孽的表现,才心中释然,反正无事,就答应下来吧。 “成,秦兄弟放心,在下会用心教他。” “谢谢马兄。” “谢谢先生。” 师徒二人给马周行了一礼。 让人去厨房安排了一下午饭,做了一些好克化的食物。 秦二货发现自己的院子,似乎是有些小了。后院得留出来,万一秦琼一家子什么时候过来再住一下呢?老道和老李纲还有小丫头占了一个院子,自己加上王玄策马周以及后来的长风清溪占了一个院子,前院住了个‘贾队长’,王元宝和杨崇义自己要求的住到了前院,两边的跨院一个是下人杂役,一个让李飞赵正他们占据了。 这样不成啊,赶紧的要把房子收拾好,让王玄策他们滚蛋。秦二货想了想,找来卢管家,让他在三十套院子中挑出最好的五套,以后的家俱等物一应准备齐全,留给像李纲马周这样的大佬,可以让他们拎包入住,幸好当时有先见之明,一口气弄了三十套,暂时也只能是这样,其它的以后再慢慢的考虑吧。 幸福的烦恼啊! 今天的秦庄已经很热闹了,对于秦朗来说是个大日子,上梁! 太阳初升时,所有的庄户、匠人、帮工们聚在一起,众人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工地上,孩子们在人群内穿梭、耍闹着。 秦朗规划的礼堂前,一排临时搭建的供桌,上面铺着红布,供桌上摆放着祭品和一个香炉。供桌的后边停放着一架合抱粗的主梁,上面也扎着一道红布,边上有四个匠人护着大梁,防止有东西玷污了主梁。 卢管家跑前跑后的张罗着,老道、李纲、马周、秦朗、长风、清溪等人立于一边,小声的交谈着。 “吉时到!”随着卢管家的一声吆喝,刚才还有些吵杂的人声瞬间安静下来,来回穿梭玩闹的孩童们也定住身形,立在原处。 秦朗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来到供桌之前,按照昨晚现学的规矩一丝不苟的上香磕头,把自己的一套流程走完。 老李纲接着上场,点一柱香,立于香炉之内,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扫视一下四周,然后就开始抑扬顿挫、吟哦有声,一篇文四骈六的上梁祭文完成,李纲退下。 周老丈带着一群壮汉,走到了主梁之前,麻绳一道道的搭好,周老头前后来回的检查过后,高喝一声“上!”众人把抬杠搭上肩头,低腰发力,一声低喝,粗大沉重的大梁,稳稳的离开了地面。 周老头扯开自己粗重的嗓门开始高喝《上梁歌》,他唱一句,抬梁的汉子们附和一句“吆喝”,脚下稳稳的踏进一步。 主家请我来上梁,走进堂屋四四方。 脚踏云梯步步高,登上新屋亮堂堂。 仙桃堂中累累挂,主家富贵万年长。 一上一步人气旺,二上二步子孙强。 三上三步家道兴,四上四步才子郎。 五上五步五谷丰,六上六步六畜壮。 百子千孙富贵临,禄马贵人齐来到。 添丁进口人兴旺,堆金积玉千万贯。 荣华富贵寿连绵,年通月利日吉良。 良时吉日上金梁,玉堂年年大吉昌。 《上梁歌》唱完,大梁已经让众人移挪到了简单的吊架之前,周老丈拿着一坛酒,沿大梁的一头到另一头洒过一道酒,剩下的酒水又敬了一遍神灵,放下酒坛,拎起一把锤子在大梁上“咣咣咣”连敲了三下,又高喝一句“梁稳家安”,上梁的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按照旧俗,大梁要架上屋顶,才算结束仪式。可是,现在选的是礼堂的主梁,有好几道大梁组成,又粗又重又高,如果等这道梁架起来,恐怕就是日落时分了。所以,众人商量一下,简化了流程,把仪式走完,剩下的就交给周老丈去折腾了。 大家凝神静气的听完周老头的上梁歌,仪式结束,卢云安排人给周老丈和众帮手送上喜钱,本来这些是秦二货这个主家该做的事情,他一鼓脑的全部推给了卢云。至于下面看热闹的众人,已经早有安排,卢管家宣布,大锅饭,多加一个肉菜,人人都有,吃饱为止,工地上又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余下的事情交给了卢管家,众人回到府中。 …… 第二百三十七章李纲夺权 满庄子乱逛游几天的老李纲,终于知道了这里真正的主事人,是秦朗这个小孩子,这里许多的事情都是这个小孩子折腾出来的,老头子惊奇不已。 李纲去看过秦庄的识字班,大大小小的男孩女孩,还有护卫庄户等,满满当当的挤了一院子人,加上三十多个纨绔以及药童宫女,近两百多号人。 小卢夫子身后立一块木板,贴一张宣纸,上面写着字,每一个字笔画分解之后,顺着笔划写完,卢照涯给大家讲解一遍字意,下面的人手拿木棍,一笔一划的照写在地面上。写过一个,大家记住了,小卢夫子再讲解下一个,众人再写,如此的循环往复。 老李纲初时震惊,看过一会儿之后便目中含泪,没有打扰大家,默默的离开了,心中为这些人高兴,也为他们庆幸。 秦朗长风,让一个白发老头堵了门,只好乖乖的放下旺财来福回到正堂,马周、赵夫子、卢照涯都在厅中。 “小子,老夫来这里,可不是来吃闲饭的,你小子看看,老夫能做些什么,安排一下,这样,老夫就能心安理得的多吃些美食。”李纲看着秦朗,直接拿他打趣一番,提出想工作的要求。 “李师李师,您可别折辱小子了,呵呵呵,您老负责坐镇就行,小子保证每日美食不断,还花样翻新的做。”秦朗赶紧告饶,这么一尊大神,去教一群人识字,有些大材小用了。那些人的读书识字有赵夫子和小卢夫子就成。” “那也不行,老夫还是一个吃闲饭的啊。”李纲不干了。 “李师,现在人少,等以后人多了,您再考虑亲自上阵。” “小子,你是嫌弃老夫老眼昏花了吗?”李纲生气了。 其他的三人,看着一老一小,马周神态自若,赵夫子、小卢夫子双眼冒着星星,心思全在李纲身上,根本顾不得帮秦朗说话。 “没没没,李师,小子确实是打算让他们只要识字算数就成,根本用不到您出手,当然这些孩子里,如果真有学习的好苗子另说,我们可以挑出来,着重培养,不信你可以问问赵夫子。”秦朗只好拉赵夫子临时的救急,可不敢让老李纲生气。 赵夫子对老李纲恭敬的不行,先行一礼,才帮秦朗做证,确实如此。 老李纲低头沉思一会儿,丢出一个让秦朗头痛的问题,“小子,你为什么教这些庄户人、护卫、药童以及宫女们识字?” 考虑了一下,秦朗心中打定了主意。 “李师,小子没有别的想法,人,虽然是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并没有谁规定他们不能学习,不能读书识字。颜子居陋巷,死有棺无椁。曾子耘瓜,其母亲织。闵子骞着芦衣,为父推车。仲弓父贱人。子贡货殖。子路食藜藿,负米,冠雄鸡,佩猳豚。他们都出身寒微,幸得教化,成为大贤。小子不敢和孔圣比,还是有私心的,初时,这个识字班是为了教庄户们的孩子和护卫识几个字,以后小子做事也能多一些帮手。后来,帮工、流民的孩子也过来识字,小子只能是尽一点微薄之力,只要愿意识字的,都可以来学习。至于药童宫女,他们以后要帮医师们做事,识点字帮忙写个东西就很有必要了。还有一些人,是秦公爷和李靖将军塞过来的,只要他们愿意学,小子没意见,反正一只羊是赶,两只养是放,这么一弄,就成现在这样了。”秦朗没有敢像糊弄李靖一样欺瞒李纲,老老实实的把识字班的由来讲了一遍。 马周听完,忍不住打量秦朗几眼,这个小子,做事怎么也是这么让人出乎意料? 李纲听完,思考一下,起身走了几步,面露激动之色,“好小子,做的对!做的好!怪不得庄子上的事情孙老道全让你作主呢,你确实比他做的好!行了,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你只要管好他们的吃喝拉撒就行,剩下的,就没你什么事情了,该干嘛干嘛去,我们爷四个商量着来。” 秦朗让李纲夺了权,赶出了厅堂,心里这个美啊,无以言表,管他怎么折腾,有一个太子杀手坐镇,连未来的马宰辅都被抓了壮丁,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有了李纲的加入,学习的事情,应该是不用自己再操心了,真好! 这,才是真正的大儒,没有任何的功利之心。 老道比以前更忙碌了,看病的事情,除了危重病人和疑难杂症,其它的病不用他再上手,孙大神已经长在了郑屠户的院子里。 前两天有些失策,老道拿小猪给他们做了演示。无奈人太多,加上照顾那些即将赶往战场的军医,两天就祸害了十二头小猪,才让所有人看过一遍,秦二货发现了这个情况,立马制止了老道的行为,还是先练手吧。 于是,郑屠户的院子变成了教学场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孙大神,每个人手里一块猪肉,一个小刀,一根连着线的弯头针。老道讲解着动作要领,技术要求,下边的医者们照作。 又薅了一次李二的羊毛,把郑屠户以及小猪,划定为医学院的实验场,郑屠户升格成了管事。 小猪的喂养,已经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老道的庄子上有的是人,再不够秦庄还有帮工流民。当兽医暂时还得他兼职,无良爵爷发话了,什么时候带出徒弟,他什么时候解放。 这次的郑屠户,破天荒的没有怨言,还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 现在的郑屠户,已经不是以前的郑屠户,只要听见一声郑管事,脸上的横肉就结成一个团,露出一口黄牙,嘴角能扯到耳朵根上,眼睛会眯成一条缝,高高兴兴的大声答应一声。 泾阳的猪肉价格上涨了一截,好多养猪的庄户人家,连大猪带小猪,让郑管事抄了底,包了圆,大猪杀了给医者们练手,小猪割了,养起来,等长大一些,还是要给医者们练手。 第二百三十八章李二的反思 风闻奏事,是御使的权力,李二的案头,已经摆了好几本折子,内容只有一个,要求朝廷,出面惩治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罪魁祸首秦朗秦县男。 据他们了解,泾阳的猪肉价格涨了两倍有余,老百姓已经买不到肉吃,而这一切都是秦县男找人做的好事,不参你参谁? 今天的丽政殿中,只剩下李二和房玄龄君臣两个人,随意的坐在那里。 “玄龄,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还给他们。另外,考虑一下,把这几个人外放到下面的州县去吧。空谈误国啊,我想让他们下去做些实事,锻炼一下。敢言、直言是好的,我们要广开言路,多听听下面的声音,多听听百姓的疾苦。但是,谏言不可以太片面,还是要言之有物,言之有理才好。玄龄啊,我前几天出去一趟,回来的路上,有一个感受,朝堂上的这些官员,许多人在空谈,从没有想过如何把事情落到实处,借这个机会,让这几个人下去做些实事,再让他们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李二这个帝王,去了一趟泾阳,已经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是,圣上,臣回去和大家核计个办法出来,让这几个人打个头,试试效果如何。圣上,以后外出,还是准备妥当一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体谅一下臣等,也让臣等夜里能睡个安稳觉。”房玄龄把事情应下,又点了一句李二。 “呵呵呵,好,我记得了,不让你们再担心。玄龄,这次下去见了许多的新东西,新事物,现在是这猪肉涨价,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涨价呢?这样下去,是好是坏?该怎么应对?”李世民丢出来了一直串的问题。 房玄龄想了想,起身,对李世民恭敬的行一个礼,倒把李二整的愣住了。 “玄龄,这是何意?”问完拿眼睛望着房玄龄。 “圣上,臣为大唐贺!为圣上贺!从短期考虑,似乎是坏事,农户们买不起肉吃了。但是,如果我们从长期看,这却是好事。圣上,如果仅仅是付出猪肉涨价的代价,我们就能得到一些新技术,臣倒愿意多几样东西涨价。而且,猪肉涨价只是暂时的,总有聪明人会发现这里的利益,到时候多养猪,等养猪的人多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圣上不必忧虑。”房玄龄一番说词,让李世民放下了心思。 “玄龄,老成谋国,有你们相助,是我的幸事啊,哈哈哈哈哈。” “谢圣上谬赞。” “玄龄,我们是不是老了?这次去泾阳,我怎么感觉,许多的事情,是我没见过的,也沒想到的,看着那小子,弄出来的几件事情,我怎么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跟不上了?”李世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呵呵,圣上,说什么胡话呢?老这个字,现在和你有关系吗?再过三十年说才合适。圣上,是那个小子太妖孽,想一想,您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你再看看国子监那些十四五岁的孩子在做什么?他们敢在您的面前演戏吗?敢和您讨价还价吗?您可千万别想岔了,那个小子,臣活了几十年,也就见到这么一个,圣上,主要是那个小子思考问题的方法,和咱们不一样,做事的方法也和咱们不一样罢了。”房玄龄直接点中要害。 丽政殿中又静了下来。 良久,李二又丢出一个问题。 “玄龄,秦小子在泾阳弄的那些事情,我这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踏实,那孩子太弱小了,现在还经不起太大的风吹草动,这小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头,应该还能给朕闹出些动静来,孙道长是个不管事的性子,我怕这个小子着了别人的算计。玄龄,我想派个人过去,帮忙镇着点,给他挡去一些鬼蜮伎俩,你觉得谁去合适?”李世民这一刻,把这个问题丢给了房玄龄。 老房思谋了一圈,“圣上,去的这个人是代表朝廷?还是代表您个人?如果是代表朝廷,并不用派人过去,找个由头,给那小子些奖赏,就可以把您的意思传达出去,别人再打主意,就要掂量一下。再说,以那小子的脑袋瓜子,一般人也对付不了。如果是代表个人,就简单了,太子是不能去的,剩下的您自己去考虑吧,臣的老妻,已经准备妥当了饭食,臣就告辞了。”房玄龄说完,拱拱手就要离开。 涉及到李二的家事,做臣子的是不便参与的。 “你个老货,行,我的闺女,你家二郎也别掂记了。” “呵呵呵,圣上,臣倒是想替二郎惦记,可惜啊,都是名花有主了。” 君臣二人,开了一句玩笑,岔过前面的话头不题。 “玄龄,大军集结在即,下面的人报上来,粮价又有抬头的迹象,有没有什么办法?” “圣上,每年都是这样,每到冬训,粮价就会略有上涨,我们控制着一个度就成,今年的收成不好,这个度更要掌握住,不能让百姓对我们失去信心,那样会引起恐慌,引出不好的事情。圣上,乱世用重典,乱时也是一样。另外,再催催南边的粮食,如此,应该是能安稳的渡过这一季。” 李二听完,思考一下,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房玄龄的方案。 …… 秦朗带着旺财,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让人打断了。 王元宝从长安赶了回来,拉着王玄策过来汇报工作,长安的三家酒楼基本上完工了,要让秦朗去验收一下,另外,就是请示一下开张的要求。 这个推辞不了,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必须要去的。 长风李飞,连带着从老道身边临时忽悠过来的小清溪,几车礼物,一行人直奔长安。 第二百三十九章酒楼开业(上) 秦府的流程走完,去往西市的队伍又壮大了几分,秦琼带着秦寿也加入了进来。 长安的东西市各有侧重,东市周围的坊间有很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宅邸,东市的市场上经营的大多是上等奢侈品,以满足达官贵人的需要,“四方珍奇,皆所积集”。文献记载中,东市的邸店有笔行、酒肆、铁行、肉行、雕版印刷行等等,还有赁驴人、买胡琴者、杂戏、琵琶名手、货锦绣财帛者等。 西市则跟东市不一样,是大众化、平民化的,由于周围坊间住的多是平民百姓,所以市集里卖的也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用品,奴隶以及牲口等也在西市贩卖。还有异域歌姬跳舞助兴的酒肆、来往的世界各地的胡商。西市因为比东市繁忙,又有“金市”之称。 赶到西市,大家如投入了人海之中,叫卖声、吆喝声、小二招揽生意的殷勤声,各种牲口的嘶叫声、还有奇奇怪怪的各种外语、方言、以及西域胡姬的娇笑声响成一片。 店面一间挨着一间,萧家混饨、赵家炊饼、王家羊汤、张家麦饭,各种店面,一眼望不到边。 各种行业,操着各种口音的商贾,从大唐的各个方向汇聚而来,在长安这个百万人口的都城里,做着各种生意,穿过一条小吃街,一行人就掉进了胡商的海洋。 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君今不醉将安归。 秦朗不由自主的想起李白李大爷的这首诗。 各种西域的美人,身着罗衣,扭着纤细的腰肢,脸上带着或青春或妩媚的笑容,在各种店门口招揽着客人。她们是热情的、也是开放的,用她们的青春用她们的微笑,也用她们娇美的身体,努力的争取着在这个世界之都中,活下去的一丝机会。 整个队伍里,长风是游戏江湖的大侠,李飞秦寿,经历过战场厮杀,也经历过长安的繁华,西市的灯红酒绿他们应该是领教过,也体会过。 秦琼不用说,脸一拉下来,自有一股威严在身,什么胡姬舞娘唯恐躲避不及。 秦朗的眼睛已经有些不够看了,美好的事物,需要用心去欣赏,长腿纤腰、碧眼金发,上辈子错过的这些东西,此时在长安的西市补齐了。 队伍中,最受欢迎的算是清溪道长,各色的美姬,无数的秋波抛过来,往日飘然出尘的小清溪已经慢慢的在失去那一份仙气。深秋季节,他那俊朗的脸上渗出些细腻的汗珠,淡蓝色的道袍,居然印着两个椭圆形的胭脂印,肯定是某两个大胆的美人,乘机纠缠的杰作。 无良的长风躲去了一边。还好,前面引路的王元宝发现了不妥,过来解救了小道士。 一行人终于站到了一个商铺面前,紫檀木做的“金风楼”牌匾挂在正门上面,字体苍劲有力,尤其是笔锋处的飞白,恰到好处,透露出一种飞扬之感。 众人看见这个牌匾,有些不解其意,秦二货才不会告诉他们,以后的货币是金本位,也不会告诉他们,‘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反正这里以后就是胡商巨贾的撒金地,让他们流连忘返,花光兜兜里的铜钱才肯离开。 秦朗打量一下,左右五开间,两层木制结构。铺门紧闭,王元宝上前敲开门,一行人入内,西市的喧嚣繁华,让一扇木门,隔绝开来。 入口的左手是柜台,边上设置了一个等客区,初时大家并不理解这个地方的重要性,等以后饭店开业,他们会明白的。 店内的整体色调以深木色为主,一个个的就餐区用低矮的木制隔断隔开,客人坐下,正好遮挡住相互就餐的视线,又从顶面吊下一个巨大的木制灯盘,上面放着灯台,下方对着四人桌、八人桌或十二人桌的中心,每一个就餐区之间又从上面垂下一袭轻纱,独立而又互通。 要求吊装灯台的时候,秦朗让闫大师喷了个满脸花。此时的长安东西市,每日中午击鼓300声开市,日落前击钲300下散市,实际交易时间只有半天。营业时间光线明亮,闫大师不知道这个败家子装那个东西何用? 当然,低矮的隔断也是闫大师强烈的要求下加上去的。按照秦朗的意思,直接做成一个开敞大厅,热闹而又大气。闫大师给他讲道理,最终,秦二货为了小钱钱考虑,还是屈服了。现在的富商、贵人过来吃饭,许多人是带女眷的,比如外面的那些胡姬等,假如没有隔断,万一有个醉鬼乘机占人家小娘子的便宜,双方大打出手,掀了桌子,一个大厅的人怎么吃饭? 一层相对简单一点,二层就奢华许多,假山绿植,描金画柱,显得温磬、大气、外带土豪。 两层楼面加起来,有近三千个平方,后院还有几十个包间。 推开一个包间的房门,大家有点让里面的土豪之气给惊住了,十六人的大圆桌,放着一圈靠背椅,桌边做了一点雕刻点缀,又做了一下描金,实木椅背也是如此,圆桌上摆着一个绿植,圆桌正中垂吊一个木架,上面摆满一圈烛台。地面上铺着当前贵人们用的西域地毯,后墙面上挂着一副山水画。房间一边还设有一个茶水区,相邻房间的隔墙,都用青砖砌筑。 一群人有些发懵,还是见过世面的秦琼最先反应过来,“小子,你知道府上的蜡烛现在卖什么价格吗?你知道这地毯什么价格吗?你知道这花草冬天会冻死吗?”秦琼一连串的质问秦二货。 眨巴眨巴小眼睛,点点头,“呵呵呵,祖宗啊,小子当然知道,地毯铺满这间屋五十贯,蜡烛一支五百文,还是小子定的价格呢,至于这花草,山人自有妙计,保证冬天冻不死。” 众人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此时觉得,脚底下踩的不是地毯,那就是钱。 第二百四十章酒楼开业(下) 秦琼听完不想说话,这小子太败家,刚才数了一下,一圈九个烛台,吃一顿饭点一次蜡烛,成本就要四贯半,楼上楼下还好,用的灯台,顶多废些灯油,有个五百文足够,这包间可是点蜡烛的啊,这哪里是来吃饭的,这明明是来吃钱的。 四贯多钱,够一个远离长安的农户,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了啊。 “小子,在这里吃一顿饭,要花多少钱?”秦琼又问出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 “呵呵呵,那个,祖宗,这里是给胡商留的,小子算了一下,楼下人均两贯左右,楼上人均三贯左右,包房人均要五贯左右,不过包房有个最低花钱数,小房三十贯,这间是中房五十贯,还有大房一百贯。”秦朗给自己的祖宗解释了一下。 没错,秦朗就是磨利了刀子,等着肥羊上门。 反正自己的生意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外面暂时模仿不过来,等能模仿过来,他又会推陈出新,再说,自己还有调料、烈酒的加成。那些东西,为什么放在老牛家?就是为了保密,有这么多底牌,根本不怕别人竞争模仿。 一行人把店内考察一遍,在这里吃了一顿饭食。 各色美味佳肴的流水似的摆满一张桌子,娉婷婀娜,身材娇好、面容清丽白析的小娘子,在一边伺候着,给大家满上酒水,每上一道菜,便报上每一道菜名,声音婉转清脆。一个妩媚的小娘子,身着一袭轻纱,抱着一架古琴进来,对众人施过一礼,端坐于琴案之前,摆好古筝,悠扬的琴音,便回荡在了房间内。 小娘子给大家送上热手巾,递上漱口水,教大家净手洁面之后,把东西撤下。 酒杯没动,众人却似进入了微酗状。在秦琼一连串咳嗽的提醒之下,大家晕晕乎乎的吃完了这顿饭。 西市另一间平民化的店铺叫‘食为天’,众人看着倒是舒服很多,一溜的长桌、方桌结合,店面干净整洁,一水的博士服务,秦朗预估了一个大概人均一百文的标准,以卤菜小吃为主。普通百姓,偶尔打一次牙祭可以,天天吃也是不行的。 至于东市的店铺,已经没有必要去看,完全的照搬西市那一间,只不过换了个名字‘醉仙居’。那里是对长安的纨绔子弟、达官贵人以及大唐富商巨贾磨的刀,和西市一样的锋利。 只是两个酒楼有一点不同,西市的没有限制,东市的酒楼,胡商番商独自前来,恕不接待,须得有唐人陪同,才可入内。这是秦朗耍的一点小技俩。现在长安的纨绔子弟,手头并不宽裕,钱财是家里的大人掌控的。想吃饭怎么办?可以找人买单啊,胡商番商加富商,哪个纨绔子还不得认得几个?至于吃人家的嘴短,发生官商勾结之事,那是李二需要操心的,于他何干?秦二货现在只关心小钱钱。 店铺,已经没什么可看的,秦朗想当满意,这个王元宝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 最后,想起一事,又叮嘱王元宝,腾空几间库房,准备出来,别人听的一头雾水,秦琼想到自己府上库房里那些有些发霉的铜钱若有所思,王元宝倒不意外,毕竟是未来的豪商,知道那几间空库房是做什么用的。 一行人回了秦府。 开业的要求,征询过祖宗,秦琼没有意见,只是要求尽量低调一些。程妖精不在,秦琼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 带上两车礼物,跑了两趟公爷府,全是一个意思,低调低调再低调。至于李二那里,秦二货完全没有考虑他的存在。 把事情又交代给了公爷们的管理团队,对他们的要求就一个,按时照章交税。 秦朗此次长安的的任务,至此便笔结束了,至于以后的经营,有炒菜、有秘制调料,有烈酒,就是拴一头猪在那里,也会日进斗金。 交代王元宝,择日试营业,一切理顺之后,让他撤回泾阳,另有事做。 赵合真的升任为行政总厨,总管后厨的人事和原材料进货,这小子跟着王玄策和王元宝,学的贼精。炒菜技术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是把一众厨子管理的服服帖帖,其充分领会了秦朗胡萝卜加大棒的精髓,每一个厨见到这小子,都是点头哈腰外带一声“赵总厨好!”秦朗放心的让他升职行政总厨,长安三个店的后厨,全部丢给了他去管理。 一行人返回泾阳的第三天,三家店铺开始试营业。 醉仙居的门外立出一块牌子,上面贴着一张红纸:本店新近开张,三天内八八折优惠,领号排队就餐,办理会员卡,享有优先就餐权。 门口的两侧,各站两个一米七左右的小娘子,略施粉黛,一袭红色丝绸百褶长裙,垂落在脚面,玉颈半露,一抹羊脂白,晃着路人的眼球,肩头披一件白色丝绸披肩短衣,头上一律高髻,上插一支金步摇。让几个迎宾小娘子高挑娇美的身材,显得越发的窈窕多姿,一双柔荑戴着白沙半长手套,交叠放于腹前,嘴色微翘,露出六颗皓齿。 秦二货捣鼓这身衣服,费了大心思,实际上,最开始他是参照后世晚礼服的样式做的,大开背,大5领,配上女孩修长的玉颈,加上一串玉石项链就可以,肩头披一条白色轻纱,让那一抹风情,半隐半露。 衣服让杜二娘做出来试穿,小娘子,满面羞红,身体却在涩涩的发抖。 样子确实是漂亮,把长风的眼睛都看直了。只可惜那抖动的身体,让秦二货意识到,那并不是纯粹的羞怯所为,而且萧瑟的秋风导致的,秦二货不是后世的黑心老板,还做不出数九寒冬让小娘子穿超短裙的事情。 无奈之下,收起这一套装束,又做了一身冬装,才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古今结合,别有一番情趣,上身的丝绸披肩里面衫上东西加厚,下身的百褶裙内,可以穿长裤保暖。 第二百四十一章失败的霸王餐(上) 醉仙居门口的阵仗,吸引住了往来行人和客商的脚步,纷纷的驻足围观起来,看热闹是中国人的习惯,古人也不例外,一时之间,店门口便围满了人,指指点点,对迎宾小娘子评头论足,又对这个店铺,做了一些讨论。 这个时代,能开得起买卖的,无一不是人丁兴旺的人家,尤其是像东市这种寸金寸土的地方,一溜五开间的铺面,看外表,不会是普通人家的买卖,一般是出自世家豪门达官贵人的手笔。 可是,令众人奇怪的是,门口除了几个标新立异的小娘子,并没有一个亲朋故旧前来捧场、道喜、恭贺,甚至连掌柜伙计也没有人出来吆喝一下。 太诡异! 总会有人第一个出来吃螃蟹的! 长平郡公张亮的儿子张慎微,就是这个人。今日的张公子,带着一群豪奴,本来是打算来东市吃花酒的。 不成想,人群阻住了去路,让下人上前一打听,有个叫醉仙居的新店开业,由于过于新奇,招来路人的围观,造成道路阻塞,车马难行。 嘿,是什么新奇?怎么能少了我张大公子呢?必须去瞧瞧。 张慎微虽得张亮宠爱,但并不是无脑的蠢货。考虑一下,收起自己的纨绔劲儿,下马进入人群朝店门口挤过来,身边的豪奴,自然不肯让他们的主子独自奋进,一招呼,闯入人群,叫嚷着给张大公子开道。 人群见到这个阵仗,自然的让开一条通道。 来到店门口,张公子就被四个小娘子吸引住了,窈窕亮丽,配上百褶长裙,又增添一丝妩媚,仙人个板板,比春风楼的西域舞姬强啊,看看旁边打折招牌,这应该是个吃饭的地方,怎么没有一个博士揽客?反倒放几个小娘子?难道现在的青楼改玩法了? 得问问! 美人在前,就没有下人什么事情了,那些憨包只会吓到小娘子,张公子亲自上前,打算问问这是个什么去处。 “欢迎光临!” 四个美女齐齐的一声招呼,顺带弯腰一礼,吓住了张大公子。再看看小娘子脸上亲和的笑容,才没倒跑回来。临近门口的一个小娘,推开店门,“公子,里边请。”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头进门。 张公子望望店内,又回身看看几个豪奴,壮起胆子跟了进去,身后的奴才也一一跟进,只是每到门口一个,就是一声“欢迎光临”外带一礼,弄得几个奴才,手足无措,抱拳还礼的有,点头哈腰的有,唯一相同的就是赶紧窜入店内,跟上公子,弄得他们倒像是受人调戏的小娘子似的。 有人带头,不乏好奇之人,陆续跟着入店,门口的小娘子一视同仁,一个待遇。 张大公子入店,先前引路的小娘子,工作已经完成,又一个清丽脱俗的小娘子上来。 轻施一礼,“欢迎光临,公子几位用餐?” 如果春风楼的大茶壶、老鸨子要问这个问题,张公子肯定是一句粗话丢过去,“眼瞎吗?”现在是一个小美人问自己,张大公子满脸堆笑,“小娘子,在下一位。” 小娘子琼口又开,“公子,一楼是普通就餐区,二楼为豪华就餐区,还有包间为贵宾就餐区,请问公子坐哪里?” “包间。” 这个问题不用考虑,本公子来吃饭必须是贵宾区! “公子请。”小娘子做了个手势,前边带路。一边走一边给张大公子解说。 “公子第一次过来,好叫公子知晓,包间分大中小包,分别对应的是三十贯、五十贯和一百贯的最低花费。” 张大公子,抬起的脚下一个拌蒜,幸好年轻腿脚方便沒摔倒。 这个数字是吓到了他,要知道,他每月的花费才三贯钱,他老爹的月俸不到七贯,一半花在他的身上,幸好家里假子孝敬多,才勉强够全家人花用。这一个小包吃一顿饭要三十贯?那不是自己一年的花费?自己去春风楼吃一次花酒才几百文,这里要三十贯? 黑店! 有心发作,还不摸底,只能暂时的忍了下来。想了想,叫住了前面引路的小娘子。 “小娘子暂且住脚,本公子问一下,那个普通就餐区和豪华就餐区,有没有什么限制?”张公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很尴尬的和一个小娘子这么讲话。 “回公子,普通的就餐区没有限制,豪华就餐区要加收餐费的一成做为服务费,小费另计,赏多赏少看公子心情。”小娘子给他解释的清楚明白。 这就好! 张公子有了决定,豪华就餐区! 跟着小娘子上楼,一到二楼,张大公子眼前一亮,本来心中打算是选一个临窗位置的,日光足,一边吃饭,一边看风景,顺带撩一撩路过的小美人。可这个二楼倒好,一个个的半高隔间,四周全用轻纱笼罩,窗户边也是一样。隔间的上方有一个木架垂下,上面点着几盏灯火,加上室外从轻纱中透过的日光,显得温馨明亮,相比其它的酒楼,倒多了一份安静,虽然东市的噪杂仍能传进来,但是似乎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让这层轻纱,遮挡住许多。 四处点缀的绿色花草,又给这温馨私密的就餐区,增加一份自然的花草清香。悠悠的琴声在厅中回荡,透过轻纱,能看见满屋顶点点的灯光和深木色的间架结构。 整个大厅给人一种安逸、神秘、自然而又清新的感觉。 张大公子不自觉的把声音放低下来,不忍破坏这美好的份围。 选位置还是犯了难,四人桌八人桌十二人桌,一张圆桌,周围的椅子数,对应人数。看看自己身后的六个奴才,张大公子咬咬牙,选了个八人桌,实在是不好意思让自己的奴才站到过道等自己吃饭,张大公子不忍心破坏这种气氛,一起上桌吧,就当是犒劳一下他们。 几个奴才乐的见牙不见眼,赶紧的俸上马屁,伺候公子坐下,他们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高背椅上。 第二百四十二章失败的霸王餐(中) 趁小娘子上茶的工夫,张公子左摇右摆的试一下椅子,舒服! 圆桌上铺着一层麻布,败家啊,上面有一个小一圈的木制圆台,桌边摆放着陶瓷餐具,两只小碗、一个小碟、一个小勺、一只茶碗、加上一双筷子架在筷托之上,中间的木托盘上放着个小瓷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八副餐具的摆放顺序一模一样。 小娘子过来,先给他们斟上七杯一杯清茶,推一下中间的木盘,茶水便一一送到众人面前。张公子眼露惊奇,没几过这东西,有心要动手试试,又怕丢人,强忍住了,几个奴才更没有见过,两眼盯住转动的托盘冒星星。 张公子拿过茶水看一眼,没见过。 以往喝的全是油汤子,现在是一杯泛点绿色的清水,里面飘着几个绿色的芽叶,冒着热气,偷偷的吸一口,一丝淡淡的香气入鼻,小口泯了一下,先带点苦味,入喉之后又香一丝甜味,满口茶、香回味悠长。张大公子吃喝玩乐无一不精,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此时忍不住在心中暗叫一声好,比那个油汤子强上许多,对今天的这顿饭,更多了一丝期待。 一本古色古香的木制活页菜谱递到了张大公子的手上,“公子,请点菜。” 张纨绔又愣住了,什么意思?以往去吃饭喝花酒,不是先问店里有什么,才能选择吃什么吗?难道这个店,是客人点什么就做什么?从门口就有太多的惊奇,现在先全部压了下来,木然的按照小娘子的要求翻开菜谱。 工整的小楷字用刀刻在木活页上,描过红,前面是菜名,后面是价格,各位看官老爷,对不住,没有照片。本来,秦二货是打算让闫大师画上去的,各式菜品摆满一桌子,让大师照着,用写实书法画国画,闫大师看了满桌子的菜品,又看看摞起来有一人多高的菜谱,选择了前者,把自己灌醉完事,所以没有以假乱真加照片。 红焖羊肉……每份八百文 爆炒羊肉……每份六百文 …… 红烧肉(猪肉)……每份五百文 酱大骨(猪肉)……每份五百文 (豕就是猪,大家不要挑刺,以后统一写猪肉。) …… 香酥鸡……每份四百文 八宝鸭……每份四百文 …… 糟溜鱼片……每份二百文 …… 炝炒野菜……每份五十文 上汤娃娃菜……每份八十文 …… 三勒浆(一坛三斤装)……每坛二百文 烧刀子(半斤)……每坛肉一千五百文 张大公子识字,看着菜谱,手在发抖,心在滴血。看名字全认识,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是鸡鸭鱼肉全有,连大唐贵族看不起的猪肉也有。 黑店!黑店!黑店! 心里连呼三次。 抬起头来,看见边上小娘子娇美的笑容,压下了火,本公子暂且忍耐,看看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如果不能令本公子满意,今天就砸了他的店,如此的价格,就是官司打到圣上那里,也是自己占理,这是为民除害! 打定了主意琢磨了一会儿,反正是要决定吃白食,索性放开来点。 张大公子决定吃一次霸王餐! 红焖羊肉、爆炒羊肉、香酥鸡、八宝鸭、红烧肉等等,满满的点了一桌子,临了,寻思一下,自己喝酒从来是论坛的,何时论过斤?还是半斤?看不起谁呢? “小娘子,菜就上面那些,这个酒,来二十瓶烧刀子。”二十瓶才十斤酒,对于自己这边七个人来说太小意思。 张大公子现在,已经不考虑价钱,就想喝个痛快,大闹一场,让这黑店第一天开业,就关门闭户完事。 “公子,对不起,店里归定,每桌只有一瓶,包间两瓶。” 张大公子想要发火,看看甜甜一笑的小娘子,又忍下了,我忍,忍,忍! “加四坛三勒浆。” “好的,公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快些上菜。”压往火气的张大公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的,公子请稍候,菜,一会儿就来。”小娘子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去送菜单。 好奇暂时的战胜怒火,张公子转动转盘,探究起这个会动的桌面来。 身旁负责会账的奴才,小声的开口道:“公子,小的刚才算了一下,不算那什么一成的服务费,这顿饭要二十多贯,咱们现在只剩下一贯不到。”说完,望着他。 张大公子瞬间失去了探究的心思,火气又升上心头,“别管他,本公子自有想法,你们一会儿机灵些看我的眼色行事。” 几个豪奴点点头答应下来。 菜一道接一道的上来,每上一道,旁边的小娘子就报一个菜名。 一桌子食肉动物,前两道的青菜,送上桌,冒着香气的时候,几个人的喉节动了一下,青脆碧绿,泛着点油光,夹杂着几粒蒜米,还能忍得住,毕竟再好吃也是一个青菜。 当葱爆羊肉送上桌之后,浓郁的香气配合着明油亮芡薄肉片,真接挑动了张大公子心底的欲望。 顾不得许多,拿起筷子,一口羊肉片带着微黄的葱叶入口,张大公子愣了一下,羊肉的香味混合大葱的甜香连带一丝丝的酱香,那种复合的香味直接冲击到他的味蕾,葱葱嚼几口咽下去,又夹起一大筷子,放入口中,什么体面,什么细嚼慢咽,完全顾不上,甩开腮帮子就是个造。 红烧肉,软糯浓香、入口即化。香酥鸡,外皮酥脆,鸡肉爆汁。糟溜鱼片,爽滑鲜嫩。上汤娃娃菜,口齿留香…… 第二百四十三章失败的霸王餐(下) 旁边的奴才一个个的吞咽着口水,公子今天的战斗力太强悍了,他们是奴才,主人不动口,他们是不敢动筷子的,得想办法,要不然,照这个架势下去,舔盘子都没有他们的份儿了。看到桌子上放的酒,机灵的奴才有了主意。 “公子?公子?” 低头猛塞的张大公子,终于让那个机灵的奴才叫醒了过来,脸上难得的带着些羞愧,自己可是打算找茬砸店的,怎么就忘记了呢?搔搔头发,不自然的笑一下。 那个奴才赶紧指一指桌上一小坛酒。 对啊,怎么把这个忘记了?张大公子,拿起酒坛,扯开泥封,一股酒香,就从坛口弥漫开来,直钻入众人的鼻腔。 杯子,已经不考虑了,拿起酒坛,一口酒灌入口中,浓烈的酒气,冲击着张大公子的味蕾,口中像着了火一样,咽入腹中,一条火线跟着下肚,几个呼吸的工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浑身暖洋洋的,舒服! 一口菜、一口酒,张大公子又低头吃了起来。 旁边的奴才吞咽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张大公子一个人的享受。 半斤酒下肚,酒足饭饱,桌子上一片狼藉,抬起头来,望望几个奴才,“你们也吃一些吧。”张大公子揉着饱胀的肚皮说了一句,桌子上的战争又一次开启。张公子一脸呆愣的看着几个人,想一想,刚才的自己估计也是这副吃相,偷眼望望伺候在一边的小娘子,丢大人了! 没用半刻钟,桌子上清洁溜溜,菜盘已经让几个奴才拿舌头洗过一遍,光亮如新。 主子瞧着奴才,奴才望着主子。 该结账了! 说好的想法呢? 尴尬! 张大公子不是一个混蛋,他只是一个纨绔,纨绔和混蛋是有区别的,纨绔做不出混蛋的事情。 凭心而论,这顿饭吃的满意吗?太满意了!满意到让他怀疑自己前二十年吃的是猪食,如果府里天天有这样的饭菜,他宁可一辈子不跨出府门一步。 一个爆炒羊肉,六百文贵吗?贵! 值吗?值! 下次还会吃吗?会! 那不就完了,掏钱吧,还怎么找茬,如果硬要找事,那就是给他阿耶脸上抹黑了,这不是他砸了别人店的事情,而是太平郡公的长子吃霸王餐,不给钱! 人家比其它各个店都做的到位,明码标价,丰俭由人,喝不起一贯半的酒你可以喝二百文的,没有人逼着你非要买一贯半的吗?吃不起几百文的肉菜,可以吃几十分的青菜,也没有人逼你啊。 没钱付账,丢人啊! 找了个由头,支走小娘子,又对一个奴才交待几句,回府拿钱吧。 等人是枯燥,众人刚才吃饭,桌子边上的三勒浆一口没碰,张公子开启一坛,打算喝一点,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一口三勒浆入口,他发现自己又失算了,往日觉得爽口的三勒浆,进到嘴里,如同喝了一口马尿。 默默的吐出来,张大公子流下一行浊泪。因为他突然发现,一贯好嘴的他,以后可能会没有饭吃、没有酒喝! 取钱的奴才背着钱袋子回来了,会账打折之后二十五贯多,店家给抹了零头,二十五贯。 张公子没有忘记自己是个体面人,几十文的零头赏给了小娘子。 在小娘子的带领下,失魂落魄的下楼,准备离开。 店里到底是出事情了! 下得楼来的张大公子,让一只横飞过来的汤碗淋了一个满头花,碎菜叶夹杂着蛋花挂在他的头发上。 碗是躲过去了,半碗汤全洒在了张大公子的头脸之上,幸亏汤放的时间久了一些,并不烫。 失魂落魄的张大公子不干了,没饭吃没酒喝的那股邪火,腾的一下钻了上来。拿手抹一把脸上的汤水,抬脚就往就餐区闯,打算寻找罪魁祸首。 一个中年人从旁边吵闹的一个隔断就餐区出来,拦住了张公子。 “公子,息怒,小的是本店掌柜杜子腾。公子,这样,今天的餐费免单,衣物照价赔偿,另外,本店再赠送公子一坛烧刀子,您看如何?”生意人,和气生财。 这个店掌柜是杜家派来的人,一个远房的弟子,以前就是在东市替杜家打理此生意,做事极其老道圆滑,几个管事定他来管这个店。 有饭吃、有酒喝,张大公子火气消去不少,认可了这个方案,但是看热闹的心思却冒了出来。 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张大公子的杜掌柜,反身又进了刚才出来的就餐区,大厅里其他的食客,也站起身来,伸着脖子观望起来。 张公子寻着杜掌柜,来到那个桌子边,看了一眼,熟人啊,索性也看起了热闹。 “尉迟公子,小店的东主规定,每桌只卖一坛烧刀子,非是小店不讲理,实在是此酒产量极少,请见谅。”杜子腾对一个黑壮如牛犊子般的小子解释了一下。 黑壮的尉迟公子,一手拦着另一个黑壮的醉鬼,一面对杜掌柜说道:“掌柜的,舍弟醉酒,冒失了,这个饭钱和其它所有的损失,府上照价赔偿,小子先送舍弟回去,现在不方便,过后自有人送来钱款。” “酒,俺要喝酒,喝烧刀子……烧刀子……”旁边的醉鬼又闹腾一下,尉迟公子,咬咬牙,一掌劈在醉小子的后脖梗上,醉小子终于软倒在椅子上。 众人窃窃私语,敢情这是尉迟恭的两个公子。二小子没酒量,醉酒闹事,幸好大小子也是东市常客,认得杜掌柜,知道他是那家的人,事情才没有闹大。 “嗨,你们全都眼拙了,今天,不是杜家人,尉迟小子也讨不到好,诸位,这么好的美食、美酒不可辜负,大家吃饱喝足,出门的时候,仔细瞅瞅那块匾额,便明白了。”声音不小不大,却在此时传入众人的耳中。 再有人追问,只换来几句催促,“吃饭吃饭,有些东西不可说。” 有心人,全都留了个心眼,自然包括张大公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收编工匠的打算(上) 尉迟公子在下人的帮助下,架走了弟弟。张大公子让下人背着退回的饭钱,自己亲自抱着那坛烧刀子,在几个小娘子齐声的“公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的恭送声中,出得店铺。 站在店铺门口,回身仔细看着那块‘醉仙居’的匾额,进门的时候,自己的心思全在门口的小娘子身上,根本没看。 现在仔细一看,字,自己全认识,醉仙居,除此以外,匾额上没有任何一个字,也没有任何的铃印、名章。 但是,那字是一笔苍劲有力的飞白体,据张大公子所知,能把飞白体写到这种功底的,满长安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的笔迹自己在阿耶的书房中,却能天天见到。 默默的转身,身形有些萧索。 张大公子知道,自己以后想吃醉仙居的酒菜饭食,只能是扛着钱袋子过来,除此再无他法。 这两天,长安豪商贵族之间,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似乎是变了。 “哟,王御史,早啊,您吃了吗?” “嗯,刘佐丞,在下吃过了。” …… “张兄,吃完了?” “哟,马兄,小弟吃过了,好久不见,改天小弟做东,今天还有些急事,先走一步,下次马兄一定赏光过来啊。” …… “嘿,苏密达,我的朋友,吃了吗?走走走,老朋友,一起去。” “嗨,我的朋友,康斯尔,我正愁一个人享受美食无趣呢,走走走。” …… 西市的市署吏员,焦头烂额,‘食为天’还好,只是门口拥挤不堪,金风楼的门口,交通已经彻底的堵塞。路边两侧的拴马桩上,拴满了马匹车驾。精明的胡商发现,一千贯可以办一张三级会员卡,可以优先吃到美食,两千贯可以办一张二级会员卡,不但可以优先吃饭,还享受九八折扣,而花三千贯办一张一级会员卡,来了就有包间位置,还亭受九五折优惠。 一车车的铜钱送过来,搬进金风楼的后院,几个伙计已经放弃了数数,太多了,根本数不过来,商人脑袋是好使的,放弃数数,上秤秤量,一贯铜钱六斤四两五钱,过秤之后五钱算损耗,一千贯铜钱就是六千四百斤,两辆车驾正好拉过来。 旁边,放着两个硕大的木箱,两个市署的计吏,一个计账,一个指挥着两个伙计,从钱堆上秤量税金,秤一笔,记一笔,再秤一笔。一切在忙乱而有序的进行着。 唐代的商税为三十税一,一千贯钱,交纳的税金就是三十三贯多一点,一个下午的工费,两个税箱就装满铜钱,在市署官吏的带领下,两箱钱抬上车驾,由官员和差役压运而去。 市令的老脸上笑开了花,这些,全部是自己以后的晋身之资,比照往年,今年的税收又有一个让人亮眼的增幅! 比照西市,大唐人的反应还是慢上一些,一天之后,西市的消息传到东市,醉仙居的门口,也出现了同金丰楼前一样的情景。 东市的市令也开始幸福的忙碌起来。 …… 霜降的前一天,周老丈带着大小周过来府上找秦朗,秦朗带着姜浩小丫头在厅中陪客,周老大的腿伤已经彻底的好了,年愈古稀的周老丈显得更加的黑瘦,小周还是那么的黑壮。 “公子,小老儿幸不辱命,再有三五天,房子就该完工了,您看看这边还有什么要求?”周老头给秦朗说了一句。 “哈哈哈,感谢老丈,辛苦了。我看见了,不瞒老丈,你们的手艺,小子是满意的,工钱这两天会结给你们,另外,再加三十贯的赏钱,望老丈不要嫌少,一定收下,不然,小子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大家辛苦了这么些日子,这点钱分分,也让大伙儿高兴高兴。” 秦朗是真心感谢这个老头子,天天盯在工地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三十栋院子加一个礼堂就起来了,飘亮大气,秦二货满意极了。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这又吃拿,还天天见肉,可着满长安打听,像公子这样的善人也没有几家,赏钱是万万使不得的。”周老丈双手乱摆,不肯接受赏钱。 两个人推来挡去,周老丈才千恩万谢的收下,差点让大小周跪下磕头,要知道,他们的工钱三个人加起来每月还不到三贯,秦朗出手,一次差不多给了一年的工钱,他们可不是得跪下磕头。 “老丈,你们的匠人统共有多少人?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秦朗想把他们以及那些匠人收编,先要试试口风。 听到秦朗的问话,周老头忍不住叹一口气。 “唉,小老儿带过来的有二十多个,后来又陆续自己找过来几个,统共三十出头吧。公子这面的活收工,收拾收拾,也差不多就入冬了,今年得亏有公子照佛,算是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剩下的只能再等来年开春,再慢慢的寻找些活计了。” “老丈,还有个问题,现在庄子上的那些流民帮工,怎么办?这眼看着就要过冬了,他们搭建的那点简易的窝棚,可是过不了冬的,你们把人叫来,现在工作完了,该怎么收场?” 说起这个事情,周老头也是满脸的苦涩。 “好我的公子,小老儿也在发愁呢,好几百口子人呢,拖家带口的,一个处理不好,就是造孽啊。老汉已经通知过他们,这一两日,有去处的就离开吧。实在是没有去处的,让他们转回泾阳或长安,官府不能看着他们冻饿而死。再说,长安泾阳的大户,毕竟是多些,施粥的粥棚也多些,想法的挨过这个冬天,开春前回去,还能赶上种一季庄稼。” 周老汉说了自己的安排。 第二百四十五章收编工匠的打算(下) 周老头不错,能做到这步,最起码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考虑事情比较全面。 “老丈,那现在有返回意向的有多少,无家可归的又有多少?” “公子啊,有返回意向的,有个百多户,都是近一些的,毕竟是故土难离,这几个月在公子这里,不用考虑吃喝,大家多少积攒一点钱粮,精打细算,挨到开春还凑合,春天一到,地里就有点东西吃,勉强饿不死,能等到地里的收成下来。还有几十户打算回转长安,路远,一时也回不去,只能是慢慢的的往过倒了。剩下不到六七十户,现在是观望犹豫的,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周老头事先已经摸过底,此时一一给秦朗做了汇报。 秦朗听完,考虑了一下,心思一转,想到些什么。 “老丈,那几十户,他们在犹豫什么?” “公子啊,有个十多二十几户,认为公子心善,这段时间嘴有些吃刁了,总觉得公子还会继续管他们。”说到这里,周老丈有些愤愤之色,对这些人颇有微词。 想想也是,历朝历代,还是有一些刁民的。 秦朗没啃声,等待周老丈的下文。 “公子,剩下的四五十户,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们的并不是不想回去,有路远的,有路近的,但是,他们的孩子,现在跟着夫子,在读书识字,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他们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周老丈说完,望着秦朗,好像希望得到一个答复。 和自己的猜测一样,望子成龙啊! 这个答复,秦朗肯定是给不了,大浪淘沙、优胜劣汰,这是生存的自然法则,秦朗是希望他们留下来,自己能淘一点真金。但去留的这个主,还是他们自己去做吧! “老爷子,你今天回去,再给所有的人讲一讲,我已经尽力了,自顾尚且困难,还是让他们早做打算吧!” 秦朗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周老头三人,略略有些失望,想了想,失望之色又尽去,面前的这个孩子,确实已经做的很好了,还能奢求人家什么呢? 事情淡完,几个人扯了一会儿闲篇,爷三告辞离开。 姜浩把他们送走,又回到厅内。 “小浩,丫头,整件事情你们都了解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些什么?”秦朗决定考考这二人。 两个人想了半天,秦朗就那么静静的等着他们的答案。 半天,倒是小丫头先开口了,“公子,奴家觉得,我们得考虑一下,给他们在庄子上找些过冬的地方,另外,也得考内虑给他们施粥,冬天太冷了,万一他们冻饿而死,对公子的名声不好。”说完不再吭一声,拿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秦朗。 唉!又是一个善良的傻丫头。 秦朗没有做点评,就让她保持这一份善良吧,听完小丫头的想法,秦朗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看他怎么说。 姜浩看秦朗望过来,显得略有些紧张。嗫嚅几下嘴唇,开口道:“师父,弟子觉得小娘子说的对,另外,还要让李大哥和赵大哥他们出面,把那十几户人清走。”姜浩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对于徒弟,秦朗要求的比较严格,没有留情,说了几句,“小浩,动武力是最差的办法,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会动脑子解决问题,所以脑子是个好东西。有些事情能用脑子解决的,就没有必要动用武力。人们常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就是这个道理。小浩,那十几二十户,之所以赖着不走,是因为他们有利可图,一旦他们知道无利可图的时候,他们一定跑的比谁都快,明白了吗?” “师父,弟子明白了,谢师父教诲。”说完给秦朗恭敬的行了一礼。 冲这个憨徒弟笑笑,算是鼓励,又转向小丫头。 “丫头,从明天开始,饭食中的肉去掉,也不再管够吃,干活的每人一份,偷懒耍滑少干活或不干活的半份稀饭,让周老丈他们配合。这个过程维持几天,等工地完工,那面的饭食就可以停了,连周老丈他们的一并停掉。丫头,入冬后,准备几套院子,再给那些留下来的那些人住,这些人,要么是心思坚定者,要么是无家可归者,他们才是我们需要的人和真正的需要我们帮助的人。另外,明天把工钱给他们结三分之一。”秦朗做了安排。 两个孩子静静的听着。 既然已经聊到这里,秦朗觉定说深一点,一次说透。 “丫头、小浩,你们记住,还有两句话,‘升米恩,斗米仇’,那十几二十户人家,就让咱们养成‘斗米仇’了,他们现在能赖在这里,即便是天天照旧供应饭食,他们也不会念一点好,觉得那是我们应该做的。相反,假如哪天没肉,或换成稀饭,怨气最大的一定是他们。小浩,你明天别做什么,换身衣服去周老丈身边帮忙,顺便听听他们的闲扯,你就知道师父说的对不对了。另外一句话,叫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们要打算用他们,就要做到锦上添花,更要做到雪中送炭,把事情一次做到位,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只有拿真心,才能换回真情。” 小丫头和姜浩听完,在那里思考起来,揣摩着秦朗这些话的意思。 控制饭食,第一,就是让那些心思不坚定的人离开。第二,看看周老丈他们,有没有管理能力。一个管理团队,不能一团和气,要做到公私分明、赏罚有度。 工钱只结三分之一,就纯粹是看看周老丈他们的人品如何,看看这个钱到底怎么分配。 打算要用他们,事情就要做到前面,宁可先小人,后君子,秦朗也不打算中途闹个没下场。 室内安静了下来,秦朗没有打扰二人,自己出门去后院逗弄旺财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授课日常 石炭和石碳加上另外两种灰黑色的石头,终于摆到了秦朗的面前! 秦朗试了一下,灰黑色的石头应该是石墨,而石碳和石炭现在都是煤。 两种石墨,分别试了一下,一个纯度高一点、一个纯度低。 “公子,为了找这个东西,可把我折腾苦了。你手里拿的东西,据那个商贩讲,当地叫石黑或者画眉石,产自莱州即墨县,另外一块,是从一个胡商那里寻到的,他叫石涅,据他说,来自遥远的漠北。至于另外两种石碳和石炭,长安境内就有,产量不少,烧火有烟毒,每年冬天都会因为这个东西,毒死几个人。”卢管家给秦朗解释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老卢,来,喝杯水,辛苦了,你这两趟长安没有白跑,功劳很大,哈哈哈哈哈。”秦朗高兴,用抓过墨碳的黑手给卢管家倒一杯水。 老卢不介意,端起杯了就喝了一口,“公子,这个画眉石,量不少,有半库房,商人要十贯,老汉做主,全买过来了。胡商的那种,只有半口袋,看样子是带来长安试试销路的,老汉没有买。” “好,做的好,老卢,你这样,回头你还是亲自跑一趟长安,把这个石涅和画眉石带过去一点,交给王元宝,让他去和那两个商人交涉,有多少,要多少。对了,莱州的价格可以高一些,至于胡商那里,死命砍价,买不买都行,主要的是要把产地弄明白。” 秦朗有自己的打算,莱州的品质好,还是唐人的买卖,胡商的东西品质不好,还不受控制,只能是碰运气,产地要弄明白,万一李二平了漠北,那就是大唐的东西了,到时候再慢慢的挖。 这个石墨收过来,要磨成粉,加入粘土,压制成型,才能做出铅笔芯,品质太差、纯度太低意义就不大,石墨提纯太麻烦了,暂时是顾不上研究那些设备,即便是研究出来,以现在的条件,做出来的难度也是极高的。所以,秦二货不打算费那个力气。 心心念念的铅笔啊,终于要出来了,粉笔已经在使用了,大唐不缺石灰,只是配方太简单,没有后世的那么丝滑,写字还是很粗糙。 老李纲试过那个东西,乐的张开口直笑,也不怕别人看见他那缺少几颗牙齿的豁豁牙。现在的板书,老李纲排第一,小卢夫子第二,马周马大佬排老末,连赵夫子都不如,经常挨李纲的训斥。原因很简单,别人用拿铅笔的姿势写,马大佬坚持用拿毛笔的姿势写。这样写字还有一个‘好处’,他那个衣袖有些时候可以充当黑板擦,马大佬依旧是死性不改。 高兴! 黑板有了,粉笔有了,铅笔也即将会有了,剩下的就只有纸和书。 纸要费一点心思,书,也要费一点力气。纸费力气是考虑白度,而书费力气,主要是在印墨上。这两样东西,以前是担心李二,根本不敢弄出来。现在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一些,就可以考虑考虑了。 安排老卢,让人把他弄过来的画眉石全部磨成粉过筛成粉,越细越好。粘土也是一样,磨细过筛成粉。 一顿油泼面之后,太阳照常落下,秦朗书房中的灯又亮了起来。 黑板、粉笔。 老道、小丫头、姜浩、清溪外加房间外的长风。 清溪道长的加入是偶然,也是必然。 现在,老道走到那里,小清溪就在哪里。这个小道士,已经让他师爷的人品和技术折服,一门心思想和老道学习医术。 秦朗发现,自己又带偏了一个人,他想办法留清溪下来,是看重这个小道长的身手,可是从现在的发展轨迹看,清溪道长感兴趣的东西是西医。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对老道药石救人的东西问的不是太多。相反,对老道割小猪肚皮、切小猪肠子这些事情,事无巨细,总要问个清楚明白,甚至求着老道,让他亲自上手做过一次,小猪居然没死。他能把老道问的词穷,也能追着秦朗问的恼火,还有哪些可以割?可以切? 实在是烦人的没办法,指使去郑屠夫那里给小猪割蛋蛋、切管子,这小道士做过几次,手艺就和郑屠夫不相上下。 失去动力的清溪道长,回过头来,又找老道和秦朗,长风没有阻拦,让他进入了‘教室’,从那以后,清溪道长就拥有了听课的权利,所以说,他的加入是偶然,也是必然。 一个人讲,四个人听。 “数学,在我们的生活中,运用的极其广泛。最常用的,比如算个账、制作一个东西、测量一个数据、药量搭配什么比例合理等等等等,这些最简单的事情,都要用到数学。到今天,我们第一阶段的学习就算完成了。以后我会教大家更高深一点数学,从下一阶段开始,我们还要学习格物、学习化学。格物大家知道,我不多说了,我说一下化学。什么是化学呢?就是两个东西,放到一起会产生一些变化,或者经过一些手段,发生变化。变而化之,所以我把这门学问称之为化学。” 秦朗说到这里停一下,这已经是一个习惯,几个人有问题,就会在此时提出,秦朗也会给他们耐心的一一做出解答。 人数少,并不用举手,谁有问题直接说,回答问题更简单,秦朗指谁谁回答,每天上课的时候,九成九的手指头是伸向徒弟的,所以,这个时候,姜浩又主动出声,第一个提问。 “师父,你这样解释化学,我们也不懂啊,你举几个倒子吧。”姜浩很直接,格物大概知道一些,是做什么用的。因为前段时间制作滑轮等工具,师父给他讲过一些,很神奇,化学这个新名词,确实是不懂。 不懂就问,这是自己的这个无良师父用戒尺教会他的道理。 【作者题外话】:抱歉,发错章节,索性多发章做为补偿,谢谢大家的支持! 石头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七章格物、化学的日常应用 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在这个古代又用什么举例子呢?秦朗思考起来,望一眼下面四人,心中有了答案。 “化学,现在,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道士或术士在用,或者在弄的一些东西。比如,他们所谓的仙丹,他们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起,就变成一颗又红又亮的药丸,其实,那是毒药,里面的水银、朱砂等全是有害物质,经过高温烧制,氧化结块以后,就变成了另外的有害物质。再比如许多骗人的术士,他们给别人做法,一张黄纸、喷一口水,就显出字体来,看似神奇无比,其实道理很简单。用醋和碱两种东西化成水,一种东西蘸着写在纸上,把纸晒干,口中含另一种水,喷上去之后,两种东西遇到一起,会发生变化,产生新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刚好是深颜色的,字体就会显示出来。当然还有更多的把戏,比如黄纸自己烧起来,夜里的鬼火等,都是化学反应,就是一种叫磷的东西,堆积在一起,达到一个正常的温度,他会自己着火。”秦朗用现在道士的把戏,给他们做了解释。 几个人听了都点点头,尤其是老道和小清溪这两个道门中人,应该是最能理解的,因为他们的许多同道中人就是做这个的。 秦朗解释完,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贾队长’丹阳子,不知道以后在他面前,玩这一手,他会是什么仅应? “秦公子,那个鬼火不是死人骨头着火吗?有一次小道夜间碰上了,亲自去看过的,小道扒拉着察看许久,只有一堆白骨,并没有你说的那什么磷啊?怎么一回事情?”清溪道长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秦二货听得浑身发冷,秋末的季节,本来房中就冷,这时候像感觉更冷了,后背似有阴风阵阵的吹来,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小清溪,绝b是个狠人,也是个牛人啊。想一想,荒山野岭的自己一个人敢去看鬼火,扒拉死人骨头?反正自己是打死也做不到的。而且,像清溪道长碰上的地方,不是乱葬岗就是古战场的万人坑,鬼火最容易发生。 真是猛人牛人加狠人! 小丫头和姜浩听完,望着清溪道长,也是一脸的佩服之色,只有老头,依旧不动声色,表情自然,秦朗估计,他年轻的时候也可能这么干过。 “咳、咳咳。” 秦朗清一清有些发紧的嗓子,也把小丫头和姜浩的目光从小道长身上收回来,自己才是主角,有光环加成的,不能让清溪小道士抢了风头。 “道长的胆气,令小子佩服,至于说这个磷从哪里来,很好解释,我们的身体,当然也包括其它的动物等,都是有许许多多的物质组成的。比如,含有钙、铁、锌、锡、水、碳、磷等等的东西,只是除了水和碳之外,其它的东西很少很少,可以称之为微量元素。人体最多的物质可以称之为碳水化合物,人的肉、汗、皮、筋等含有大量的碳、水等。而骨头里面就含有大量的磷,骨头堆积的多了,磷自然多,所以碰上合适的条件,就会着火。”秦朗给小道长做了解释。 小丫头和姜浩,有点懵,老道听完,若有所思。 小清溪听完却两眼放光,不知道他又想到些什么?这绝对是个危险分子啊,秦朗不知道教他这些,以后是好是坏? 想一想,又做一点补充解释。 “老爷子给人用药石制病大家应该不陌生,这其实就是一个物理和化学相结合的过程,那些药石,就是补充、调节和中和人们体内微量元素。少了的补充,多了的中和。所以要控制一个量,也叫以毒攻毒,这两种毒物含的物质不同,通过药石手段让他们变成无毒的。人们常说‘是药三分毒’就是这个道理,人生病就是因为体内的各种物质配比不均衡,通过各种病症、各种状况表现出来。医者经过合理的配药治病进行调制,让他们重新达到一个平衡,人就康复了。比如,人缺血,真正缺的是里面的铁锌等元素,多吃点动物肝脏就会好一点。再比如,现在许多人有夜盲症,夜里看不见东西,其实也是缺一些铁等微量元素,让他多吃肉食、多吃猪肝、羊肝,慢慢的补充,也会变好的,人的身体是一个很微妙的系统,他会自我调节,治病的过程就是一个调节的过程。” 秦朗讲这些,主要是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听的,从科学角度给他做一个解释,让他们知道,一切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尤其小清溪,千万可别因为自己的影响,又误入歧途。 说这么多,已经勾起了自己童心,所性就再给面前的几个人露一手,自己上学的时候做过一些小实验,百闻不如一见,让他们亲眼见证一下神奇。 “行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面我们准备点东西,做几个小试验,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物理?什么是化学?” 秦朗说完,又一通的指挥。 一个细口的小罐子,几张纸,连带几个煮熟的鸡蛋放在一起。 醋、石灰、木炭、纱布、一盆清水、几个空盆放在一起。 一小坛酒精、几条麻布、一个纸条、又一盆清水放在一起。 三堆东西,三个小实验,秦朗觉得通过这三个实验,应该能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物理、什么是化学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被逼着再当师父(上) 东西准备好,秦朗开始动手。 长风一见此时有热闹看,也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丹阳子,自从来到泾阳,他是快乐的,也是郁闷的。 快乐是因为自从来到泾阳,再没有饿过肚子,而且,每天吃的饭食都是无上的美味。 郁闷的是,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孙师叔在忙着授徒,百多号人围着,和他一起来的小道长成天忙着学东西,他看着所有的人,全都是忙碌的,当然那个短发小子不能比,人家是有勋爵的人。 全庄子的人,除了他自己一个闲人,别人全部有事情做。从骨子里讲自己是一个自卑的人,这些全都拜自己的长相所赐,没有办法改变。 以前骗人是不得已,自己要活着。 丹阳子发现,这两个庄子上的人很和善,并不会看低他、取笑他。 暗自决定,要留下来,活出个人样,活出些尊严。他以前想改变,没有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却迷茫、郁闷了。 他求着小道长,把自己的长发削了,和孙师叔学的。体力活,自己的身板是干不动的,医学的东西,太难,加上自己不感兴趣,实在是学不来,只能抢着帮孙师叔做些杂事。 让自己更郁闷的是,白天还好过,一到晚饭过后,就变成了孤独的一个人,没人说话,没人聊天,如像整个秦府又变成了他一个闲人,护卫们在忙着识字。另外的人,一吃完饭,就进了一个房间,聚在一起。 他也想参加,可是每次过去,门口那个拿剑的小子就冷冷的扫他一眼,好郁闷啊! 今天,又不自觉的走到二进院,想找师叔聊聊天。到院门口,习惯性的顿住脚,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要去对上那个拿剑小子的冷眼了。以往总是收到一个冷眼,自己回一个笑脸,今天打算回笑脸的时候却愣住了,没有冷眼,也没有那个小子,好奇怪啊。 不自觉的轻轻抬脚,打算过去看个究竟,才靠近一些,隐约从房中传来几声惊叫和高呼声,丹阳子小心的轻抬慢望,贴上窗缝,打算一探究竟。 朝房内瞄一眼,几个人全在,管家丫头捂着小嘴,眼睛睁得老大,小道士在那左右晃着脑袋,不知看什么。拿剑的长风小子也在,已经失神,剑掉到地下都不知道,嘴巴张的老大。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丹阳子好奇极了,可惜桌子上的东西让师叔挡住了,自己看不见。换一个窗缝,眼睛贴上去,丹阳子就看到了最诡异的一幕:一个细口大肚的罐子放在桌子上,罐口上一个扒了皮的鸡蛋,没有人靠近,也没有人碰触,就那么慢慢的往罐子里自己钻去,一直到全部钻入罐中。 屋里的人又发出一声惊呼,全部抢着围在罐子上看,一边看一边议论。 丹阳子彻底的惊住了,这是仙术! 刚才是小心翼翼的,此时他已经忘记身在何处,忍了许久的口水,实在是忍不住了,“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什么人?” “贼子!” 房中接连响起两声暴喝! 紧接着,“噗嗤”一声破碎声传来,丹阳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感觉自己的胸口让什么尖头的物体撞了一下,没容自己觉得疼痛,就晕了过去。 秦朗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得意,啍,一个小小的压强实验,就把你们全震住了吧?哇哈哈哈哈,我才是主角! 异变陡生! 两声暴喝! 紧接着,秦二货还没眨眼的工夫,小清溪已经抓过身后立着的重剑,一步前跃,顺势递出,一声脆响,门板上一个破洞。 长风没来得及捡拾地上掉落的长剑,一个跨步,拉开门闪身出去,手中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小丫头惊的出不了声,老道望一眼那人,又望一眼秦朗,没出声,坐回椅子上去了。 秦朗这才反应过来,走过去仔细一看,‘贾队长’? “人咋样?”秦朗问一句。 “贫道有轻重,弄晕了。”清溪道长回一句。 望望门上的破洞,再望望小道士,牛b! “小子,我还是出去守着门口吧。” 长风脸有点红,自己刚才只顾看热闹,一时失神,失职了,真丢人啊,尤其是当着小道士的面,幸亏那一个“咕咚”声,要不然,今天真的是把人丢到天上去了,把提着的人直接丢在地上,就要转身出门。 秦朗发现了长风的脸色,“哈哈哈,风兄,不当紧,没事,这说明我还是有些本事的吗?连风兄都让我勾引过来了。” 秦二货拿自己开起了玩笑,可不能让长风下不了台。 又想了一下,应该是没什么大事,自己做实验之前,为了装神秘,并没有说什么,看就看了吧,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风兄,把他弄醒。” 经过刚才秦朗的调笑,气氛又缓和了一下,长风恨这个骗子让自己丢人,抬起脚尖,稍微用力,在丹阳子的肋下点了一下。 地上的丹阳子,身子猛的一缩悠悠的转醒过来。 顾不上胸口和肋下的生疼,赶紧转头四顾,师叔、小爵爷、小道士、长风还有丫头管家全在望着他。 手脚并用,爬到孙思邈面前,“师叔饶命啊,小道不是有意偷看,实在是晚上无聊想和您聊天。”一个头磕下去,抬起头来,紧盯着老道。 秦朗一看,已经是眼泪鼻涕一脸,那双斗鸡眼合到了一处,脸上的折子里都蓄着泪水,半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如果换一件黑色马褂,腰里别一把盒子炮,没人敢说这不是贾队长。 孙思邈看见这个情形皱一下眉头,看一眼秦朗才说道:“丹道友,起来吧。” 丹阳子听完,赶紧起身,又对众人一阵点头哈腰,肋下太疼,忍不住偷偷的用一只手揉一下,心中奇怪,明明是胸口的事,怎么肋下比胸口还痛? “看见了什么?”秦朗看着丹阳子的样子,好不容易忍住没笑出来,想起正事,问了一句。 第二百四十九章被逼着再当师父(下) 丹阳子听见这一发问,这才想起来,这个房中最厉害的是谁,刚才只顾活命把这个事情忽略了。 “噗通。” “砰砰砰。” “师父,您收了小徒吧!” 丹阳子没有一点犹豫,直接跪下,三个响头磕在地上,一句师父就喊出了口,他心中知道,这种神仙手段,才是自己想学的。 这个变化太快,又把秦二货整懵圈了。 长风清溪对视一眼,然后,就打算看戏。 老道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眉头皱的更深一些。 姜浩也懵了,小丫头捂着小嘴,今天这一晚上,她尽捂嘴了。 “起来起来,师父可不是乱认的,再说我是你师父,老爷子是你师叔,这、这、这从哪儿论啊?起来说话。”反应过来的秦朗,赶紧过来搀扶丹阳子。四十岁的人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实在是看不下去。一边搀扶一边劝说。 丹阳子倒是听劝起身了,可是他又跪了下去,依样三个响头磕下去。 “师祖在上,请受徒曾孙一拜。”丹阳子一句话出口,老道不皱眉了,只能是手忙脚乱的扶人。 秦朗明白了,这个丹阳子恐怕是看了个全过程,打定主意要拜师,这可咋整? “丹道友,起来说话。”老道手上也是有功夫的,扶不起来,只好用硬的,一把就提起了丹阳子。 众人噗嗤一下,又笑出声来。 今晚这一出弄的,真是有够热闹。 “你看见什么了?”秦朗还是想确认一下。 “师父,” “别叫我师父。”秦朗打断丹阳子的话。 丹阳子停了一下,嘴角的鼠须抖了两下,“弟子看见半个鸡蛋,凭空钻进了罐子里。” “你怎么知道是我弄的?” “弟子猜的,别人都一脸惊奇,只有您面色、面色正常。” 本来想说得意两个字,觉得不合适,生生改成了正常。丹阳子说完,不死心,四周瞅瞅,看到长风的宝剑。 “师父,您收下我吧,弟子对祖师爷起誓,誓死不把师父的仙家法术外传,弟子可以断指立誓。”丹阳子抱定了决心,说完就朝长风过去,要拿剑切指头。 秦朗这个头大如斗啊,这怎么还碰上个狗皮膏药,贴上就扯不掉了呢? “消停一会儿!”秦朗一声低吼。 丹阳子顿住脚步,看着秦朗。 头疼啊,秦朗揉揉脑袋,低下头来思考对策,一眼看见旁边桌子上的另外两堆东西,心中有了主意。 “丹道长,小子就是给他们演示一下,那些骗子的把戏,这并不是仙术,既然赶上了,你就一起看看吧,看完你就心中有数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仙家法术。”秦朗直接说明这是骗人的把戏,一并演示给大家看,即便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丹阳子这次不闹了,反正他认定是仙术,多看几个也无妨。 秦朗看看众人,就开始演示。 第一个小实验,拿过清水盆把麻布弄湿,捏成半干,缠在三个手指头上,伸入酒精里蘸一下,用三个指头捏着纸条,对着烛火,点着了纸条也点着指头。 众人全都看的揪心,秦朗假装面露痛苦之色。 “公子。” “师父。” “小子。” 屋内几人大吃一惊,全都焦急的叫了出来,小丫头离的最近,赶快想上前扑打,秦朗躲开手。 蓝汪汪的火苗在三个指头上瞬间窜起。纸条烧成了灰烬,指头上的火苗也慢慢的熄灭。秦朗取掉麻布,三个指头完好无损,大家这才松一口气。(书友切勿模仿,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个小实验倒是简单,没有白醋和碱,只能用普通的醋和石灰代替,就是麻烦一些。把醋和石灰分别放入两个小盆,用麻布包着碎木碳分别过滤一下,成为半透明的液体。秦朗让老道,蘸着一种液体在一张黄纸上写了几个字。拿起来就着烛火慢慢的烤干,不是纯净液体的原因,几个字还是有淡淡的印迹,没关系还是可以将就着用。秦朗把纸铺在桌面上,用毛笔蘸着另外一种液体,抹了一遍纸张,别的地方没什么变化,只有写过字的地方,慢慢的变成浅灰色。 一切随心! 四个字显现出来,众人又一阵惊奇。 碍于丹阳子在场的大家都没有问这几个实验的任何问题。 秦朗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刚才老道写的时候,他就体会出了老爷子的意思,这是让他全权处理丹阳子。 ‘贾队长’看完两个演示,也明白了一些,可能前面自己看见的那个,也是有玄机的,并不是什么仙术,心中失望了一下,又振作起来,打定主意自己要学这个。 演示两个实验的时候,秦朗就偷偷的观察过丹阳子,这个老骗子,看见各种变化,嘴角上的两缕鼠须抖个不停,脸上的折子挤在一起,斗鸡眼定住了,直勾勾的看着实验,眼皮倒是上下眨个不停,身子微微颤抖着。 老骗子这是兴奋的,难道这是个化学人才?古代的化学确实是炼丹术士弄的最明白。秦二货忍不住又看一眼‘贾队长’。 见秦朗看过来,丹阳子没有犹豫,“师父,徒儿就决定学这个了,别的道士学医术,学强身健体之法,学长生不老之术。但是徒儿就学您的这个法门。当初,学炼丹沒别的想法,徒儿第一次见别的道士炼丹就喜欢这种感觉。各种东西放在一起,经过徒儿的手,变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想一想徒儿都是兴奋的。您这个法门和炼丹差不多,徒儿就学它了。” 丹阳子一口一个师父,一口一个徒儿的说了半天,说完就又要下跪,秦二货离的远,来不及阻止,叫了一声“拦住。” 丹阳子边上的长风刷的一下用剑托住‘贾队长’,才没让他跪下去。 丹阳子一脸苦像看着秦朗。 这个老骗子太缠人了! “丹道长,如果你真心想学,小子我可以教你,但是有一样,你记住了,学会了不准拿这些把戏出去骗人,否则我饶不了你。另外,别叫我师父,叫公子或爵爷都成,咱们俩平辈论交。” “是,师父。” “再叫师父,赶出秦庄。” “是,师父。” “别再叫了,再叫不教你把戏了。” “是,师父。”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章收编匠人 清晨的天气,雾蒙蒙的,一场寒霜,降落在关中大地上。 土地上、石板路上像撒了些盐花,枯败的杂草上挂着细碎的霜茬,蒙窗户的绢布上结出了霜花,屋顶的青瓦上,尤其严重,远远的望去,像覆盖了一层白雪。 几十栋新房,就笼罩在这薄雾之中。青石、灰瓦、黄土墙配上咖啡木色的门窗和廊柱,道路上铺着石板,显得逼直。 和周老丈约好的,今天他们离开。 庄子已经完工了,除了没有绿植,还有那土黄的墙体,其它的,秦朗是非常满意的。完工仪式非常低调,也可以说非常的寒酸,整个秦府没有一个人参加,连卢管家也没有参加,只有周老丈带着匠人和剩下的一些帮工、流民进行的。 不算周老丈的匠人,现在还有一百多户近四百的流民、帮工,前几天,已经陆续的走了一百多户,周老长给他们结清了工钱,钱粮任选,九成的人选了粮食带走。 昨天完工,当晚就给周老丈他们又结了四成的工钱。钱不凑手,剩下的三成,约定正旦前结清,周老丈师徒三人都没有意见,当晚点着火把,把所有流民、帮工的工钱全部结的清清楚楚,自己的匠人,才把剩下的一些分了分。 三十多户匠人,齐齐的望一眼秦庄,肩扛手推带着工具,在周老丈的领头下,踏上了返回长安的归家路。身后,留下一个崭新的秦庄和一百多户流民、帮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近四百口人。 “这什么爵爷,狗日的,真不是个东西。” “唉,活干完了,人都不见一个了,现在连个肉渣渣都见不到,天天拿清汤寡水糊弄老娘,啊呸!” “行了,少说两句,人家做的够可以了。” “又吃肉,又给粮,善人啊,老汉求上神保佑爵爷人丁兴旺。” …… 看着周老丈他们消失在雾气里,四百人的人群内,吵吵嚷嚷,响起了各种的议论之声。 离开秦庄五里路,回长安的必须之路上,几匹马一辆牛车等在这里。 秦朗长风李飞姜浩,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他们的身上,外衣已经让雾气打湿,显然等了许久。 前方灰蒙蒙的雾气里,传来笑闹声,不一会儿,陆续的露出一些人影。 秦朗知道,周老丈他们到了,下马前行,迎上匠人们。 “老丈,小子觉多睡的死,起晚了,见谅啊。”秦朗抱拳给周老头行过一礼。 “呵呵呵,没事,年轻人睡觉重,正常,不妨事。”周老头精神很足,笑呵呵的答应了。 “好,老丈不介意就好,正好,小子想起来有点事情,要让人去长安拉点货回来,这里有个空车,老丈你顺便搭个脚,把你捎到长安。”秦朗指了指身后的牛车。 “呵呵呵,那敢情好,多谢公子,老汉的腿脚还真坚持不到长安,本来是准备累了坐独轮车的,有公子的牛车可省事了,谢谢公子啊。” “老丈客气,我也是顺手的事,行了,不耽误老丈,你们启程吧,路上慢点啊。” “行,公子,那有缘再见,老汉先走一步。” 挥挥手,匠人们又踏上了归程,等队伍离开有个一刻钟的工夫,秦朗对旁边的李飞说道:“老李,去把大周带回来,别人别带,就说是房子的事,我有点不明白,想问问他。” 李飞听完,拨转马身,向队伍追去。 不到两刻钟,一匹马带着李飞大周回来了。 “公子,房子还有何事找小的。”黑瘦的大周跳下马来,连忙焦急的调问起来。 “呵呵呵,大周,房子无事,具小子有事找你。是这样的,你们离家也有几个月了,这次回去,踏踏实实的在家休息一下,和家人多聚聚,安排好家人,照顾好老爷子。庄子上还有活干,这几天你们回去,好好歇息几天,该吃吃该喝喝,把身体养好。一会儿你留一个能找到你和老爷子的地址,剩下的钱粮,十天之内送到。另外,大周,你是一个管理者,是个匠头,回去的路上留意一下,那些有怨言的人,下次就别来我的庄子上了。我用人首重人品,手艺可以差一点,慢慢的培养,人品差了,一切都完蛋。”秦朗对着这个黑瘦的汉子,给他露了个底。 “爵爷,小的记住了,一定按爵爷要求的做,小的谢谢爵爷。”大周激动了,想行礼让秦朗托住了。 “好好干,这边的活是做不完的,这几天先稳一下,现有的人该淘汰就淘汰,另外,你们爷三也别闲着,乘这几天的工夫,再物色一些好手,人品好踏实肯干的都要,多多益善。下次一并带过来,这个事情路上别和老头子说,到长安你们爷三坐下再去慢慢的合计吧。”秦朗又叮嘱几句。 “爵爷,小的记住了。”大周答应下来。 “大周,哈哈哈,放心大胆的干。活,以后会多的你干不完。行了,去吧,一路平安,照顾好老头子,牛车会把你们一直送到地方再返回。”秦朗拍拍大周的肩膀,给他送行。 “谢谢爵爷”大周还是强硬的深鞠一躬,转身离开,他心中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心里热乎乎的。 碰上好人了,自己的生活有了奔头! 大周那弯着的腰,挺直一些,加速向队伍追去。李飞又赶上去,又了送大周一程。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三个人上马,往秦庄而行。 “小浩,这就是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要么你有手艺,要么你人品好,总会有你出头的一天。”秦朗时时不忘教育这个弟子。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小浩,以后你也是一样,遇到这种人品好的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人们常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说不定哪一天,人家就能成为你的帮手。” “是师父。” “记住了啊,莫学你长风师伯,像你长风师伯这样的惫懒货,以后你要尽量远离。” “是师父。” …… 第二百五十一章熬人 三个人,三匹马,慢悠悠地回转晨雾笼罩的秦庄。 “啪。” 一身脆响,秦朗明明记得自己的马鞭是拿在自己手中的,并没有抽打马匹,可是屁股底下的马儿,却如离弦之箭一样朝前窜出。 “哇……长风……我和你没完……吁……吁……清溪救命……长风造反了……” 断断续续的叫声,随着马蹄声远去,钻进晨雾中消失了。 …… 三盘石磨支在一个院落中,几个下人推着磨盘,从缝隙中掉落的是黑粉,而不是白沫,秦朗上手抓一把,在手里揉柔一下,细腻柔滑的感觉没有,反而微微有点扎手,这已经是过了三遍磨的石粉了。 望着几个头上冒着白气的下人,又叮嘱他们一下,再磨两边。 边上,有过好筛子的石粉,又抓一把试试,还是没有细腻柔滑的感觉,只是不那么扎手而已。 望着院中五六个下人,折腾了几天的成果,秦朗有些不太满意,效率太低了。三吨左右的石墨,几个人折腾几天,还没有出来成品。 看着下人们头上不断外冒的白气,秦朗明白,他们并没有偷懒。 “小浩,过来。”秦朗招呼一声在边上察看石碴的大徒弟。 “哎,师父,什么事情?” 姜浩过来,秦朗指了指下人们推的磨,“想想办法,琢磨琢磨,咱们的庄子在泾河边上,怎么就不知道利用一下呢?水中的大石能被水流推动着沿河道乱跑,那这个磨盘是不是也可以?你仔细的观察一下,弄一个思路出来,等开春就开整,这是作业,上点心,到日子弄不出来,逐出师门。” “呵呵呵,行,弟子知道了。”对秦朗的逐出师门这句威胁,他已经免疫了。 继续望着下人们忙碌,秦朗的心思又长了翅膀。 以前的头上悬着李二这把刀,锋刃闪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自己就会横死当场。上次李二过来,自己的一番说词,暂时的给这把刀装上了刀鞘,虽然依旧悬在头顶,可是,现在落下来,却不会身死,只会让自己痛一下。 想一想,自己也算是最悲催的穿越客了,一个拿省级津贴的高工,到现在为止,仅仅动手做了一个轮椅,太给穿越者丢人了。 秦二货决定发粪涂墙! 水磨、水车必须提上日程,正好,冬日里琢磨琢磨,把方案做好,弄个模型,入春就可以开工。 姜浩这小子,还是个苗苗,顶不住事情,刚才的吩咐,只是让他去动脑子思考,想做一个好的工程师,这个过程是必须的,多观察、勤思考,这是机械工程人员提高自身的法宝,必须要有这个过程,才能慢慢的成长,老是吃现成的东西,以后的格局也是有限的。 秦朗为了培养姜浩,真的是动了点心思的。 想到真的要自己动手,秦二货又有些发愁,笔不趁手,纸不趁手,工具也不趁手,想想都头大。 这样不成,还是要薅李二的羊毛,想要好东西可以,但是你得给人吧?像闫立本闫大师那样的绘图成手,要弄过来几个吧? 只是这个嘴怎么张开?老爷子?祖宗?张朝?自己肯定是不能去长安要人的,那个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先放一边,车到山前必有路! 秦朗洗过手,带着长风和两个护卫,又满庄子的乱逛起来。 进了老李纲的领地,这个老头子坐在一辆轮椅上,贴着墙跟晒太阳,见秦二货进来,睁开眼扫一下,又继续闭上了。 房间内传来阵阵的读书声,秦朗没有说话,朝李纲抱抱拳,算是打过招呼。 脸贴着窗缝往里看,马大佬拿本书站在前面,他读一句,下边的小孩跟读一遍。黑板上有白色的粉笔字,是真的不好看。下边的小孩子只有四十多个,加上几个护卫和庄户们的孩子,房间人挨人,挤的满满当当,人手一个砂盘放在膝盖上。 一眼望过去,八成是秃头。 秦朗的心中微微一叹,现在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少的那些女孩已经让他们的父母带着,踏上了返乡的路途。 另一个房间里,就是那三十多个纨绔,老李纲把她们单独弄在一起,抓耳挠腮者有之,开小差者有之,赵夫子在教授他们算术,没什么看头。 药童、宫女最听话,小卢夫子管着他们识字。 现在的条件,还是太简陋,熬一下吧,等明年开春,第一个就给这些孩子盖教室,必须的。 “老爷子,您歇着,晚饭有您最爱的砂锅羊肉沫豆腐,早点过来。”秦朗爬在李纲的耳边嘀咕一句,老李纲挥挥手,赶苍蝇一样,把他往外哄。 现在,李纲他们在秦府开火,伙食费单列,必须是李二付账,最苦的是马宾王,李纲在坐,桌子上就没有了酒,为此,马宾王找过秦朗,这个二货也有办法,让人偷偷的在大佬的屋里,放了几坛,马大佬脸上的黑气才慢慢的退去。 吃饭,走路几步道的事情,姜浩在秦二货的教导之下有些开窍,见李纲拄个拐杖走的辛苦,又做了一辆轮椅送过去,老李纲摸了摸姜浩低下的脑袋,夸一句好孩子,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起轮椅。 当然,给李纲推轮椅的活计,马大佬也是需要排队抢的,手慢一点还轮不到他。 离开了老李纲,寻思一下,秦朗转去流民、帮工的临时窝棚。 人数又少了许多,秦朗天天让李飞他们过来巡查清点一遍,昨晚的数字还有六十三户,这几天,又陆续的离开了几十户。 熬吧,熬到入冬以后,剩下的才是无依无靠、需要帮助,或是明事理、真心为孩子考虑的人,到时候自己会伸出援手,少不了他们的一口吃食,反正翻过年去,医学院一样要用人。 这个时代,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自己的庄户还是少了些,能熬过来、剩下的,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庄户。秦朗没有时间也没有想法,去帮李二调教那些刺头、刁民,那些人,还是让李二发愁去吧! 远远的望一眼,没有了秦朗提供的饭食,这些人又改成了一日两餐,有几个窝棚也,有寥寥炊烟升起,应该是在准备晚饭,秦朗回身,返回府内。 第二百五十二章收冬菜(上) 卢管家等在府中。 “公子,马上入冬了,种的那些菘菜和萝卜咋办?经过一次霜冻,眼瞅着叶子发蔫了。” 卢管家是真的心急,这个二货爵爷,府上所有的事都让自己操心,操就操吧,自己赚的就是这份辛苦钱。可是,现在他倒好,事情甩给一个小娘子,自己彻底的变成了甩手掌柜,小娘子许多事情没经历过,没什么主意,到最后还是自己的事情。 有些事情能做主,有些事情做不了主,还得找这个二货爵爷,就比如现在的菘菜。 “啊呀,差点把这事情忘记了,东西种在哪里了?”秦朗问完,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有些丢人了,让人家安排人种的东西,自己做为主家,居然忘记了。 卢云望着秦朗,有些无力的说道:“公子,泾河边有十几亩洼地,浇水方便,东西种在那里。” 秦二货想想,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自己去过几次河边,从没看到过啊? “老卢,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秦朗有了决定。 老李纲带着队伍回来了,后边跟着两个夫子,一个马大佬。 老爷子也带着队伍回来了,后边跟着‘贾队长’和小道士。 这个强认的弟子,缠着秦二货师父长师父短的叫一天,秦朗受不了,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照顾师祖,自己才逃过一劫。 ‘贾队长’已经换了行头,滑渍麻花的道袍彻底的丢弃了。秦朗让人弄了几身衣服给他,提了个要求,再穿的油渍麻花,就滚出秦庄,这次‘贾队长’上心了,因为他从自己的便宜师父眼中,看到了一种决心。所以,现在的衣服是干净整洁的,就是有些大,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直晃荡。 一群人上桌,老道和老李纲坐在上首,老道的边上是丫头,李纲的边上是卢照涯,这两个位置也是相对固定的,其他人就随意的来。现在,在这两个老汉眼里,其他人上不上桌都行,吃不吃饭也不管。 三个砂锅,一定是先上来的,红闷羊肉和豆腐羊肉沫砂锅中间放着一锅水煮菘菜,这几个菜位置也是固定的,其它的随便,小丫头夹过去什么老道吃什么,老李纲也是一样,小卢夫子照顾着。 曾经的秦二货,为了老道的健康考虑,想换了红闷羊肉,让老道呲了一顿,那是他唯一的喜好,秦朗放弃了,只能私下嘱咐小丫头,多给老头夹点青菜。当然,老爷子也明事理,红闷羊肉现在吃的没有那么多了,每顿也就动一二口。 ‘贾队长’前后张罗完,最后一个上桌,坐在‘菜市口’上,那是他自己从姜浩屁股底下抢的,两个人理论半天,最后,‘贾队长’以二师弟的身份,让嘴拙的姜浩屈服。 难得的人全,在秦二货的提议下,争取到半坛酒上桌。秦朗亲自倒的酒,一个人一杯,剩下的一个坛底,顺手塞给了马宾王,换来大佬一个感激的眼神 “来,大家举杯,祝两个老爷子健康长寿,希望他俩能少压榨你们。” 一杯酒下肚,两个老汉夹一筷子菜,别人才动筷子,这是规矩。虽然坐在一个桌子上,大家还是心中有数,这是对两个老头的尊重。 今天出了状况,老李纲拿起筷子,伸到菘菜锅中,顿住了筷子。 “小子,老夫有个问题,今天得先问了,要不然像前几次一样,饭后就忘记了,你这个菘菜为什么这么绿?这么新鲜呢?”李纲用筷子点一下砂锅中的菘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前段时间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一动筷子之后,饭菜太美味,加上自己的年纪大,饭后总是忘记了,今天,趁饭前的工夫,要弄清楚。 “嗨,老头儿,地里现摘的,能不新鲜吗?小子还当您老有什么大事呢,赶紧的吃饭,我们还饿着,等着动筷子呢。”秦朗的口花花,在坐的众人全都知道,所以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习惯了之后,大家反而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老李纲也喜欢这个小子,随他的便。 “别,小子,说清楚,不说清楚今天的饭不能吃。”老李纲撂下筷子。 “行行行,您是祖宗,这样吧,先吃饭,今天晚了。等明天,小子带您亲自去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对了,两个老头儿,你们也别老是压榨他们啊,劳逸结合才是持久之道,圣上上朝还十日休息一天呢,咱们也这样,明天就休息,大家一起去,可好?”这两个老头最近忙的不轻,正好趁明天,让他们休息一下。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现在,两个老宝贝在这里,自己就有义务照顾好他们。 老道李纲互相对望一眼,没有意见,事情定了下来。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完,该走的走,该散的散,茶厅只剩下两个老头外加马周,秦朗在边上伺候着。 和李纲已经混熟了,是该到了压榨一下的时候了。 “李师,您这个人缘也太差了,您过来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有一个亲朋故旧,徒孙徒孙来看看您,小子都看不过眼去啊。这样,您老写写信,骂他们一下,小子安排人给您送信,您放心,保证送到,呵呵呵。”秦朗舔着二皮脸,打着为老头好的目的,在旁边愤愤的为李纲抱不平。 抬起长着寿眉的眼皮,瞭一眼这个无赖小子,李纲已经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小子,就现在这三瓜两枣的几个人,有宾王一人,已经足以应对,老头子我还闲着呢,你要那么些人做什么?真要人,有的是,几百个不少,三五千不多,只要娃娃们到位,老夫保证有人教他们。”李纲又鄙视的看他一眼,反将他一军。 第二百五十三章收冬菜(中) 对付老人,尤其是讲道理的老人,是秦朗的强项。 “行,老头儿,算你狠。你等着,赶明我就满长安去划拉,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弄个三万五万过来,小子倒要看看您老的神通。”秦朗心中高兴,嘴上却不服输,一边给李纲倒茶,一边和李纲斗嘴。 现在看来,有个得高望重的人坐镇,事情还是好办的,老爷子动一次笔,招来了老李纲,只是不知以后老李纲动笔,又能招来些什么人呢? 书房的灯,又亮了半夜,最后,终于熄灭了。 感觉刚睡没多久的秦二货,又让小丫头从床上揪了起来,在丫头的帮助下穿上衣服。 晨练,早饭! 这套流程秦二货已经习惯了,就是今天晨练的时候,又多了一个‘贾队长’,他那种上窜下跳的锻炼方式,还得适应几天。 两个老头带队,卢管家指路,迎着朝阳,一队人杀奔菜地。 不怪秦二货找不到,原来,那块地就在他去过的那个高坡侧面的一处洼地里。高坡横支出一道微隆的梁,延伸到河边,正好遮住了视线。 一路走过去,地边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一个土堆,众人走过,秦朗便知道了那是什么,心中为卢管家点个赞,想的周到,直接堆在地头,用的时候倒是省事。 “小子,这是个什么意思?”李纲指着肥堆问道。 “李师,常言道庄稼长的旺,全靠肥当家,这就是那玩意儿。” “哦,怎么没有味道?”李纲心中奇怪,肥料他知道,可是,以往那东西量少,都是直接用的,堆在一起味道还大。这些个小堆看着量多,并没有那么臭。 “李师,小子庄子上人少,造不出多少,就想个办法,一层肥一层土,把那股味道埋住了。” “小子,种这一茬冬菜,不保地力,明年的庄稼又怎么保证收成?”李纲是尽捡着要害问。 “李师,所谓的地力,也就是肥力,庄户们弄得这个积肥的法子,让肥土多了不少,明年开春之后,撒到地里,再犁一遍翻进土,肥力应该是免强够用,就是庄户们幸苦一点,撒肥,撒完肥又要多犁一遍地。”秦朗给李纲解释的清楚明白。 地头上,已经聚起一些庄户,大家过来看热闹,顺便帮忙。 到了菜地边,李纲老道就四处查看起来,不时的点点头,基本和夏天的菜长势一样,甚至更好一些。两个老头已经不理秦朗,和几个老汉聊了起来,平常的菜地,就是他们照顾的。 秦朗瞅了半天,有些失望,后世的大白菜,一颗七八斤是常事,十几斤的也不少,现在的这个菘菜,照大白菜是差远了,倒是比后世的小白菜强一些,一颗有个一斤多些不到两斤的样子。 话说,后世的大白菜肯定是菘菜的儿子,可是他爹是谁呢?菘菜和什么东西杂交的?好像是什么菁?才变出的白菜。秦朗皱着眉头,使劲的回忆着,自己记得,小的时候老家有种东西叫蔓菁,也是土生,果实像个圆肚皮的矮坛子,肉质很渣,没有萝卜脆爽,现在基本上没人种了。那玩意倒是更像萝卜,和大白菜有关系吗? 想不明白,暂时的丢去一边,又去萝卜地里看看,拨起一颗,也有些失望,大小只有后世的两成左右,重量也就是三四两左右。 这两种东西,变成后世的大白菜和大萝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小子,你耷拉个脑袋做什么呢?这不是很好吗?产量比照夏季的产量不差,无形之中,相当于多一季菜食,应该是高兴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来,给老夫说说?”老李纲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身边,问出这个问题。 怎么说?告诉老李纲自己吃过十斤的白菜,一斤多两斤的萝卜?那样老道会信,老李纲准定呲他一个满脸花。 “李师,小子发愁,这十几亩地上的菜,怎么挖回去?”秦朗随便的扯一个理由。 “知足吧,东西这么好,挖回去倒把你愁住了?老夫有办法。”李纲这次大包大揽了下来。 吩咐几句,小卢夫子回转,秦朗才知道,老李纲打的什么主意。 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三十多个米虫,是得让他们懂得稼穑之苦。 王玄策弄了个处罚章程,其中有一条,每天的功课完不成的,帮郑屠户去喂一天小猪,这一下可坑苦这帮小子了。现在,郑屠户大大小小管着几百头小猪,每天喂猪是个大事情。一天小猪喂下来,浑身都是猪粪味儿,前几天,几个小子不以为意,马周让人逼着那几个小子去喂一次猪,浑身的猪粪味儿,那几个小子自己都恶心的不成。从那之后再没有人偷赖。当然,也可以不去喂猪,三鞭子,有秦朗的十鞭子打底,至今没有纨绔敢尝试。 老李纲看到了效果,所以,才在这个时候又想起这些米虫。 “小子,你的菜种的不错,这个堆肥的方法也好,百姓们无事,辛苦些,多收一季青菜,总是愿意的。”李纲乐呵呵的夸一句秦朗。 “谢李师夸奖,其实这些办法,多琢磨琢磨就能弄出来,可惜的是,那么多的聪明人,成天都在琢磨进入朝堂。所以,小子才教这些庄户家的孩子变得聪明一些,让他们长大了以后自己琢磨这些东西。李师啊,以现在朝堂的取士方式,朝堂对这些孩子可能并不友好,那就琢磨一下怎么多种地,种好地,也算是一番美事。”秦朗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向这个慈祥的老头吐露一二。 “做的对,也做的好,老夫以前教书育人,就忽略了许多东西,一直认为学问好就万事皆好,到你的庄子上,老夫发现一些不同。现在,老夫想试着改变一下,看看能教出些什么人来。” 李纲话说的含蓄,秦朗没听懂,但是这个老头儿,能做出改变,就是好事。 第二百五十四章收冬菜(下) 三个太子的失败,不能归结于李纲,那样是不公平的。 杨勇、李建成、李承乾,是那个位置,决定、影响了他们,加上这三个倒霉蛋,遇上了三个强劲的对手,杨广、李二、李治,这三个帝王,后面两个不用说,如果说站在百姓的角度看杨广,也是一位明君。所以,前面三个倒霉蛋的失败结局是早就注定的。 两队人,排着队伍小跑过来。 前面一个护卫带领,秦朗看着这三十多个米虫,心中暗喜,终究还是做出了一些改变,照着刚见面的纨绔样子,现在好了许多,这,也算是给他们爹娘的一个交待。 这些个纨绔看到‘秦黑虎’在这里,全都是神情紧张。小黑胖子,到现在还没有下地呢,当天的那个场面,给他们的印象太过深刻,此时,全部一个个站得笔直。 寒门出身的马周,做这点农活是一把好手,代替了老李纲,主动承担起指挥任务。 一帮纨绔从菘菜地的一边一溜儿排开,向泾河边拔过去,一手抓住,一使劲,一颗菜就拔了下来,顺手放到一边。一会儿的工夫,长着的一行行菘菜就变成了躺着的一排排,直往前延伸过去。 庄户们得到消息赶了过来,几十户流民、帮工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没有得到消息的十几骑询问着也找了过来。 蜀王李恪来了! 和房玄龄聊完天,在从公和从私两个角度衡量了几天之后,李二的心里有了结果。 三个不吃奶的小屁孩儿之间,他用了排除法,青雀儿嘴甜舍不得,太子观政不能去,剩下了这个倒霉蛋李恪,让李二委派了“重任”,来到了泾阳。 自从上次帮忙站台醉酒之后,秦二货和李恪两个人再一次见面。 李恪很自觉,给老道和李纲请过安之后,撩起华贵的衣袍就进了菜地,加入了拔萝卜的行列。护卫们紧张的阻拦,让老李纲呲了一顿,王孙贵胄一样要吃五谷杂粮,怎么就拔不了萝卜?秦庄的菜地里又多了十几个灰溜溜的壮劳力。 “大王,可以啊,活干的不错。”身边苦着脸的秦二货心中恨着这个倒霉蛋,嘴上在恭唯着。本来他没打算干活的,把小卢夫子赶下地,自己抢了伺候人的活计,只要把老道和李纲两个老汉哄高兴了就行,就是眼前的倒霉蛋装相,自己只能跟着受苦。 “秦兄夸奖,来的时候阿耶交待,这次去泾阳的是李恪,不是蜀王,叫我李恪吧,就别大王大王的叫了。”小屁孩儿转过脑袋,回了秦二货一句。 “成,李恪大王,小子记住了。可你这一来就下地,害得我都跟你受累,是个什么道理?”秦二货不放弃,还是要套一套话,好知道李二派这个小屁孩儿来的目的。 “秦兄,小弟来之前,阿耶说过,孙道长在泾阳做的是脚踏实地的学问,让我来泾阳要向道长学习,一定要脚踏实地。”李恪嘴上说着,手下不停,人小没力气,双手抓住一个萝卜缨子,小脸憋的通红,没拔动,站稳了双脚一使劲,大王一个屁墩就坐倒在了地上,一个半斤左右的萝卜终于拔了下来。 秦二货哈哈哈一笑,顺手拉起倒霉蛋,两个人又一路边拔萝卜,边瞎聊。 信息得到了。李恪这次被判了‘无期徒刑’,来医学院学习,学脚踏实地的本领。 近冬的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大多数人一趟到头,又返身回拔,泾河边剩下两个泥猴子坐在地头上,看着哗哗流淌的河水。 “朗子,说真的,这次出来我挺开心的,宫中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太让人憋屈了,我已经想好了,等明年春暖花开,就把阿娘也接过来这边的庄子上。”变成了泥猴小花猫的李恪畅想着未来。 “嗯,李恪,无论什么时候,亲人总是最重要的。”秦二货腰酸背痛,累得直哼哼,随意的应付着。 “我和你说真的呢,朗子,阿耶已经把你边上的庄子划给了我,你帮忙出出主意,也像你的庄子一样弄一下,咱们俩以后做个乡邻。” “嗯,去找闫大师,他会弄。哎,不对啊,圣上把庄子划给你,那我以后再有封地怎么扩大啊?”秦二货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官可以不当,地不能不要,要不然,自己怎么做大唐的黄世仁?他还想多霸占几个喜儿呢。 小屁孩儿鄙视的看他一眼,“朗子,别贪心了,翼国公他们的土地也是一样,东一块西一块的。再说了,这里是阿耶的皇庄,你能得到这块地,全托了孙神医的福,该知足了。” 秦二货想想也是,从李二手里淘换出好东西,是不太容易。 …… 两个小屁孩儿,在泾河边闲扯了许久,别人又一趟折头返回到泾阳边,两个偷懒的小子,脸上一红,又撅着屁股开始了拔萝卜的工作。 过了中午没有多久,十几亩地里就堆起了一座座的菘菜山和萝卜山,地里又变得光秃秃的,连一片菘菜叶子都没有一落下。萝卜和萝卜缨子已经让马周安排人分开,萝卜窖藏,萝卜缨子晒成菜干,就是一道好菜。 有经验的老农判断了一下,一亩地有个近两千斤菘菜,萝卜产量,也就千斤出头。这个产量比照后世的亩产,真是少的可怜。 秦二货有些不明白了,这个产量也比粮食的产量高的多,为什么古人宁可种粮食,而不种青菜? 没敢问别人,偷偷的找了卢管家打听一下,才明白,这两个玩意儿顶不了粮食,越吃越饿。说完,卢管家还上下看了一眼这个二货家主。 明白了,自己又让人鄙视了! 想想也是,在后世,这两个玩意儿可是减肥利器,吃到肚子里净往下刮油了,自己就是多嘴,不该问那一句的。 人多力量大,所有菜收到了府里,庄户们一家一车拉走,帮工、流民一户半车,算是抵了工钱。 李恪和秦朗呆了一天,也学会了耍无懒,在秦朗的府上强占了住房,住到了后院中。 秦府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决定去战场 一场小雪笼罩了关中大地,今天的长安城,显得格外圣洁、雄伟。 家家户户层顶上覆盖的白雪,仿佛抹去了豪门大户和平民百姓的差距,楼台厅阁也好,破屋陋舍也罢,统统穿上一件白色的新衣,妆点一新。各坊的执役,早早的安排人清除了道路的积雪,如果从上面看,一条条深色的街道,就似一根根的绳索,捆扎着长安这座雄伟的都城。 正午时分,三百声鼓声响过,昭示着东市又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大批的商贾,大波的纨绔,还有休沐的各色官员,熙熙攘攘的涌入东市。市监吏员站在门口维持着秩序,而其身后的告示栏中,两张白底黑字的布告赫然张贴在内,朱笔勾决。 进入东市的人们不由得想起昨日那七颗四处乱滚的人头,想起那一刀过后,喷溅起二丈高的鲜血,还有那失去人头,四肢抽搐的尸身。当然,也想起了吊在绞刑架上的小子,四肢乱抖,眼皮上翻,舌头吐得老长的情形。 昨日搭建的刑场,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唯有地上七几块黑色的污渍向路过的人们昭示着大唐朝廷的威仪。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大家喝着热汤,吸溜着温酒,谈论不休的是昨日的东市刑场。 不管醉仙居内,还是金丰楼,亦或是食为天之内,都是宾客满员。 不管是上桌的、吃饭的、等坐的、排号的,人们口中打听着的、描述着的、还是不住点头倾听着的人们,都在谈论着东市昨日的刑场。 人们咬牙切齿的憎恨着卢氏子的‘不道’形为,只杀了一主六仆,大家认为皇上太仁慈。‘大不敬’只绞死一人太便宜了,应该诛灭九族,各种议论之声,热闹纷繁。 卢氏府邸的大门,依旧敞开着。门前的薄雪之上没有一个脚印,干干净净的,几只鸟雀的爪印倒是清晰明了。还是那个老苍头,抱着膀子,双手互捅在袖中,显得昏昏欲睡。路过的行人,从大门看进去,一个人的脚印顺着府内延伸出来,到了老苍头的脚下便消失不见,此等诡异的场景,有些惊到路过的行人,加快脚步,匆匆远离这个不祥之地。 如果有人站在卢府的后院细听,会有一些哀哀的哭泣之声入耳,倒不是因为昨日死了的两个人,而是为了他们关在大理寺的主心人。 泾阳。 秦府。 旬日休沐也成了医学院的规定。 后院之中,两个半大小子,加上一个童心未泯的青年,在嘻嘻哈哈的用地上的薄雪堆着雪人。一黑一金两个小毛团在雪地上撒欢追逐着,所过之处的雪地上留下点点梅花。几个壮汉又从外面运进一车雪来,两个半大小子,顾不得冻得通红的双手,团起一个小雪球,放在大雪球之上。 两个老汉加个小娘子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并不时的交谈两句。 “文纪兄,我考虑了许多日子,上次药师过来,邀请我随他去一趟草原,我打算答应下来。一则可以帮帮那些可怜的军士,再则,总在小猪的肚皮上动刀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工夫下的再深,终究是纸上谈兵,许多的东西还是要一个个摸索过去,才能积累一些东西。”老道望着秦朗和李恪,对老李纲说了这一番话。 “行,你考虑清楚了就成,放心去,这里,老夫给你看着,保证出不了乱子。”李纲知道孙老道说这些话的意思,直接挑起了担子。 “还没有和那小子说?” “没有。” “早点说吧,也好做些准备,如果我没看错,那小子是不会让你一个去的,肯定是和你同行的。” “应该是,只是苦了那孩子。” 边上的小丫头,脸色有些难看,两个老人的谈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孙爷爷要去战场了,她怎么办? 一个雪人终于成型。 大肚子,小脑袋,泥土做的鼻子眼睛嘴一样不缺,唯一少一顶小红帽。 两个小子走了过来。 “哎,二位老爷子,我们的杰作咋样?表扬表扬吧?”说完,没等两个老头说话,又调笑了站在旁边的小丫头几句,“丫头,你也是,堆雪人这么好玩的事情都不参与,太无趣了。”秦朗说完,这才嘻嘻的看着两个老头和一个小丫头。 两个老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小丫头脸色难看,大眼睛里含着水气,也没有说话。 秦朗察觉到了异样! “丫头,怎么回事情?”秦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小丫头望着他,又望一眼老道没吭声。 “哎呀,急死个人,快说。”秦朗加重了声音,急声催促。 “行了,小子,别催丫头,老道我要去战场。”老爷子不忍心小丫头受委屈。 老道的话语落下,秦朗有些怔怔的愣神了。秦朗有些傻了,这好好的日子不过,数九寒天的,跑去草原做什么?吃砂子喝雪水吗?这是谁怂恿的老道?李二?李靖?想了半天,秦朗又纠结了半天,心中有些明白,可能更多的还是自己的锅,是自己把老道带上了岔路。 “老爷子,决定了?”抬起头来,和孙大神确认一下。 “嗯,决定了。”老道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行,老爷子,医学院那面谁去谁不去,你安排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老道的目的肯定是奔着这个去的,自己不懂,由老爷子来,别的事情就自己来吧。 院中的几人,包括李恪这个小孩子,都没有插话,看着这一老一小。 “好了,我知道了。” 秦朗心情低落的的回了一声,转身移动着脚步,走回了书房。 “孙老道,你是不是心太狠了?” “文记兄,这也许就是长大的烦恼吧!” …… 第二百五十六章准备战场之行(上) 秦庄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压抑。 李二掌控着长安的喜怒哀乐,而秦庄的这些东西,就掌控在秦朗的手里。 已经下过封口令,事情仅限于府中之人知道,但是,庄户们还是从大家的脸上感受到了异常。 书房的门一共开了三次,李飞赵正进去了一次,呆了许久,赵正这个死人脸,面带喜色的出来了,而李飞这个话痨却黑着脸闭上嘴离开了。 王玄策进去,也呆了很久,心思沉重的离开了。 最后进去的是卢管家,呆的时间不长,出来之后找到李飞,两个人两匹马,直奔长安。 老道带着小清溪在郑屠户的院子里整整呆了一天,郑屠户的小猪有十几头遭了毒手,这一次,老道没有动,一直在旁边动口,老爷子把算按人头来,趁这几天的工夫,身边的这些个学徒,每个人都能亲自上手一次,这里的军医,这次有许多是要上战场的存在,而这里的医者,按老道的计划,也有几个要带去漠北的。 今天晚饭之前,秦府中就聚齐了很多的人。除了离开的卢管家李飞以及远在长安的王元宝之外,剩下的的人都坐在了桌子上。 “都看着我做什么?小子脸上又没长花,没事,不就是漠北吗?我和老爷子就当去领略一下冬日的风光。”秦朗对大家开着玩笑,厅中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下。 “朗子,我也要和你去。”小屁孩儿李恪跳了出来,从椅子站起身,抢先出口。 “一边玩去,你要是去了,我们是照顾你?还是照顾病人?去去去,问你爹去。”秦朗把李恪划拉到一边。 李恪嘟嘟着嘴不再出声,坐回到了椅子上,他的心中清楚,自己没机会去战场,皇家的孩子早熟,许多事情逼迫他们会多想些事情。 “我和老爷子是一定要去的,还有谁去?小丫头除外,剩下的自愿报名啊,相信漠北的风光会让你们满意的。”秦朗乐呵呵的笑着,目光扫过长风和清溪道长。 人选,秦二货已经心中有数了,赵正带几个护卫这是肯定要去的,李飞人机灵一些,留下和王玄策一起守着泾阳这一摊子事情。现在,主要是看长风和清溪这两个高手的意思,别人,带不带没有多大的意思。 秦朗想的很清楚,这次漠北之行,更多的是吃苦,危险倒是不太。 “师父,我去。” “师父,我也去。” 姜浩加上‘贾队长’又抢了先,没有犹豫的跳了出来,秦朗没考虑好,这两个人,去的意义也不大啊,一个是舍不得,一个是用不上,手下能提,肩不能挑的。 又看一下长风,清溪。 “别看了,为着我以后的饭食着想,我是要去的,万一你跑丢了,以后谁给我管饭?”长风见秦朗又一次看过来,没好气的呲一句。 “小道也去,正好和师爷一起领略一下漠北风光。”小清溪也很随意的答应下来。 行,有这两人,自己的小命就安全多了。 “公子,小的也想去。”杨崇义望一眼有些郁闷的王玄策,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冲这个汉子笑笑,把这个事情的先压下,再考虑考虑吧。 转头望一眼上座的老道和老李纲。 “李师,这次我们离开,医学院就拜托您老坐镇了,有什么事情,王玄策会全力配合您,再不成还有宾王兄,以及李恪,全都可以支使他们。”秦朗拉上李恪,大家心中清楚,这是指的小屁孩儿他爹。 “行,这个摊子,老夫给你看着,你照顾好孙老道和自己就成,这里不用你操心。”李纲一脸慈祥,笑眯眯的答应下来。 “秦兄弟,在下也要去的,帮不了李师。”马大佬不干了,刚才没出声,是因为他知道秦朗问话的意思在哪里。 “宾王兄,你还是配合李师吧,老爷子多动嘴,你就多动动腿,拜托了。”秦朗说完,对马周行了-礼。没敢说老头年纪大,那样准定挨骂,只好暗示一下,他知道马周能听明白,李纲也能听明白。再说,这可是未来的宰相,这次过去,并不能帮什么忙,万一出点事情,自己的心中是会愧疚的,假如马大佬不是一个书生,能像李飞赵正长风清溪一样,不用他开口,秦二货都不会放过他。 事情大体也就这样。人选该定的也差不多,这个时候,没有人添乱,只有两个徒弟和杨崇义,眼巴巴的的望着他。 杨崇义和王元宝,秦朗在书房里的时候就考虑过,两个人是要带上一个的,只是暂时没有决定带谁。 晚上的时候,沉静的秦庄突然响起急骤的马蹄之声,秦琼带着二三十骑赶了过来。 李飞卢管家进长安,两个人直奔秦琼的府上,把事情给秦公爷说了一声,秦琼做了一下安排,立即起身赶来泾阳。 书房里坐着老道、秦琼、秦朗,外加一个小丫头。 “小子,这次去漠北,我安排秦寿他们和你们爷俩同行。”秦琼直接点明来意,他带过来的二十三骑,全是他的亲卫。 “哎,祖宗,小子谢谢你,倒是把你惊动了,不用寿哥他们,我们去是在部队后方,轮不到我们上战场啊,再说,真轮到我们出场的时候,寿哥去不去也是不打紧了吧,祖宗啊,你就盼我们点好吧,呵呵呵。”秦朗心里高兴,但是,秦琼的亲卫是不能要的。像李飞赵正这样的划拉一两个可以,你真接手二三十个亲卫,事情就变味了。 秦琼还要说话,老道开口了,“叔宝,放心吧,没什么大事,按这小子的意思来吧。” 老道的劝说,并不管用,秦琼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小子,战场之上,千变万化,游骑流寇,甚至是小股的溃兵,到时候遇见,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要把战争想的那么美好,你只带几个人,太危险了。” 秦琼的坚持让老道不在出声,秦朗又不知怎么回绝,房中一时有些僵持的气氛。 第二百五十七章准备战场之行(中) 秦琼的话在理,没理由反驳,秦朗考虑一下,把自己的打算透一点底给这个祖宗。 “秦叔,寿哥他们就算了,其实,庄子上还有一股力量,是可以用的,小子考虑带那些人前往。您应该知道有百骑司在老爷子的庄子里,上次土豆之后,圣上把人数加到了五十人,您想一想,那是些什么人?虽然以前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为了老爷子,人数做了增加,这是个事实。状且,他们的实力应该不弱于您的亲卫。既然圣上关心老爷子,他们必然是要随行的,这下,您该放心了吧?”这些人,是秦朗在书房中谋划的时候,就计划好的,有他们在,小股的游骑溃兵都不是问题。 秦琼不知道这小子打的这个主意,想一想,也就没再坚持,不过最终又从自己的亲卫中塞过来三个人,把赵正带的一队人凑成了十人一个满队。塞几个人,秦二货倒是没有意见,嘿嘿傻笑着收下了。 “祖宗,透露一个秘密吧,大军到底哪天集结出发啊,小子也好合计一下后面怎么办?”秦朗只知道大唐冬天练兵的时间最久,至于李靖他们的出发日期却不知道。 “小子,下面的军府早就陆续的集结完备,现在,已经操练几日了,药师的出发日期不出意外,应该是冬日那天,离今天还有八天吧,你们倒是可以延后二三日跟进,他们一路过去,还要收拢下面军府的部队,安排后勤粮草的转运,你们完全赶得上。”秦朗给出了一个时间。 这一算,时间真的是很紧,自己顶多只有十天的时间。 唐代,大军出动,号称统兵三万,其实是战时有三万,还要主辅兵一起算,离开长安之时,身边只有自己的亲卫,剩下的都是拿着兵符,从长安外的军营开始,按照行军路线,一路收拢部队过去的。大唐有六百多个军府,大府一千多人,小府八百人左右,主将赶到战场前,收拢的人数就是统军数量。这样的好处是后勤压力很小,将军们也不至于生出不好的想法。 如果碰上一个野心大的,你给人家三万人,人家直接在长安城门口调转枪头,皇帝连哭的机会都没有。给你三万,实际上出长安的时候也就顶多百多个亲卫加上帝王派出的监军司马带的人,你调转枪头也不可能成事。 战马也是一样,大唐三个主要的马场,陇右、晋阳、幽洲,骑兵出战,看战争方向,主将拿着兵符从这几个马场去调拔。 秦琼说的延后几日就是这个意思,李靖走走停停要绕路收人收马,秦朗他们没这么多事,可以把时间追回来。 老少三人又在房中聊了许久,秦朗顺便把很多的事情拜托了祖宗照顾,秦琼留在了泾阳,直到老道他们踏上征程。 第二天的正午,一排车队停在秦庄,李飞王元宝卢管家从队伍中过来,向秦朗交任务,从这一天起,秦庄就在飞速的运转着。 杜二娘子拿着几张手画的草图,带着几十个宫女们忙活起来。 皮帽子是要有的,管不了是不是狗皮,反正是毛发朝外,里面一层葛布,布皮之间塞上驼毛,有味没味管不了,只要暖和。皮衣也是一样的做法,毛外翻,里面绪驼毛用葛布封一层里子。裤子有些难办,最后决定,皮毛内翻,里面塞驼毛,再绪两层葛布里子,只要是能保暖,管不了光板好看不好看。 秦朗清楚明白,他们这一去,最大的敌人就是寒冬。 一夜没睡,拉上小丫头杜二娘几个小娘子,把过冬的东西,能想到的全部手画了草图,手套帽子皮窝窝鞋,皮衣棉裤行军皮包,一样没少,全弄了出来。劳力是现成,几十个宫女就归了两个小娘子指挥。 以前从没有考虑过上战场的问题,老道这个打算,直接打乱了计划。 军粮要自备,问过秦琼,按这个祖宗的说法,他们这几十号人的军粮,李靖应该是管得起的,秦二货多了一句嘴才知道,现在的军粮,实际上就是麦饭,几煮几晒之后,把他们压紧实就是那个东西,顶饿,体积小。秦朗想想,就是后世的压缩饼干。 菜,没有,肉倒是不缺,战场上缴获的牛羊,受伤的马匹多的是,只要你能吃。 秦二货并没有轻信,万一颉利带着牛羊跑了呢? 李二在位,发动的战争基本上是短、精、快、速战速决。 秦朗又按照五十人四个月的标准,开始自备军粮。茶叶是必须品,va到vz管它有没有那玩意儿,反正他能代替蔬菜补充营养,必须带,各种香料,必须带,战场上吃个牛肉方便,自制的肉干必须带。 准备蔬菜的时候遇到了麻烦。现在没有脱水技术,晒干也来不及啊?麦饭?肉干?都面临这个问题。 只能是烘干! 找了一个院子,把任务交给了卢管家,菜两成肉两成麦饭六成,按这个配比,把东西烘干磨成粉,压成块,这就是军粮,肉菜饭都有。想了想,又让人腌了几十坛子咸菜,只交待一句越咸越好。 秦琼看不下去了,“小子,你这是上战场,还是打算去过日子?别人都准备刀弓箭矢,你怎么尽在嘴上抓挠呢?” 秦二货翻一个白眼,“祖宗,你不是都说了,那些东西别人准备了吗?我还准备什么?我准备的东西,能让他们不饿死就行。” 一句话倒是把秦琼说的无话可说了。 想到治病的药材,老道露了底,那些东西许多天以前,清单就已经在李靖的手中,包括酒精。 感情上次李靖过来,就是勾引老道的?秦朗这才知道实情,在自己的书房里,跳着脚问候了李军神的祖宗十八代。 第二百五十八章准备战场之行(下) 今天,秦二货借着秦琼的由头,把小屁孩儿李恪连带护卫,赶回了他的庄子 秦朗把一个绝密的任务,交给了赵正,护卫们看着一个院子,里面的三盘磨上,不在粉碎石黑,而是变成了从长安买过来的硝石、硫磺和木炭。 这个没有细度要求,粉碎两遍就可以,这是秦朗摸过之后,定的标准,只给赵正一个要求,三种粉沫千万不能混合。 秦朗带走了一些粉沫,从厨房里拿了几个木盆和一些鸡蛋,,书房的门口就交给了长风,只告诉他一句秦琼来了都不能进去,房门就从里边关上了。 硝石、木炭、硫磺,三样东西的配比,地球人全知道,这三个东西做什么东西,地球人也全知道。 秦朗就是用这个玩意,做自己的后盾。 原材料有了,做引信用的宣纸是现成的,书房墙角码望整齐的圆肚子空酒坛,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 配比、加蛋液摇匀成细颗粒,灌装,搓引信、插引信、多层葛布加几层秦朗自制的油纸封口,秦朗做的小心翼翼,一丝不苟。 半个晚上的工夫,十几个小酒坛整齐们摆放到了桌子上,三斤左右的小坛子,秦朗爱惜的一个个抚摸过去。 颉利啊颉利,你最好不要来惹本公子,让别人抓住了,你顶多是来长安给李二跳舞,落到我的手里,你就是尸骨无存。秦朗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了一下。 洗一下手,把多余的放起来,桌面上只留了一个,带上东西,叫上长风,和今夜特意安排值夜的李飞打声招呼,两个人钻入夜色之中,直奔泾河边而去。 这个东西,要试一下才放心! “风兄,确定了?附近没人?”一个哑着的嗓音问道。 “唉呀,烦不烦,告诉过你了,来的一路上都没人,半夜三更的放心吧。” “成,一会儿我丢出去的时候,你最好张开嘴,捂上耳朵。” “成成成,快点吧,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 “行,记住,一会儿看到丢出去之后,立马往回走跑。” “记住了,啰嗦,快一些。” 一点火星在黑暗中亮起,对准引信点燃,秦朗狠命往泾河方向一丢,口中低呼一声“快跑”,秦朗长风二人撒开脚丫子,就往秦庄方向后撒。 几百米的距离跑过,双腿发软,吐着舌头吸气的秦二货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按他留的引线长度,点燃之后顶多六七秒钟,是一定会炸响的,他们跑路的这个工夫,几分钟应该是有了。 宝贝,终归还是出了状况!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长风要回去,秦朗拉住不让,哑弹的危险性太可怕了,确认过材料,没有问题,故障到底出在哪里?秦二货一时想不明白,最终两个人低头耷脑的回到了秦朗的书房。 这次倒不用把门,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坛子,两个人瞪瞪的盯着。 “小子,这就是你说的可敌千军万马的宝贝?什么震天雷?什么晴天霹雳?就一个屁事不顶的玩意儿,还是手中的剑来的实在。”长风放弃了观看,懒洋洋的斜躺在椅子上,本以为能看个热闹的,谁料想,白忙活了半夜,趁势挤兑几句秦朗。 秦朗没说话,依旧盯着小坛子。 两个夯货不知道的是,秦二货丢出去的时候,用力太猛,这个小坛子落入了泾河。很不幸,秦二货怕死,引信留的长了一些,他只记得封口的时候用了油纸,忘记了引信是用宣纸卷着药粉搓的,并不防水。引信后半截被水浸湿早就熄灭了。冬日的河水浅,那个小坛子让一块大石头挡住,在水流的冲击下,不断的和那块石头发生碰撞着。 秦二货也放弃了思考,脑仁想的疼,桌子上的小坛子已经重新打开,倒出来研究过一遍了,又装好,并没有什么不妥。 长风默默的看着秦朗做过一遍,望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望着那双带有血丝的眼睛,没有继续毒舌。 “小子,早点睡吧,明天再研究吧。” 秦朗点点头,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能休息,这几天的事情太多,不能一直纠缠这个问题。 “轰隆……” 二人刚起身,打算休息的时候,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两人猝不及防,齐齐的跌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府中的大黑小黑“汪汪汪”的叫声紧接着响起,二人赶紧拉开门,出来院子。 老道、秦琼、李纲、赵正小清溪等人的房间,灯火次第亮起。 李飞从外面飞奔回来,压低声音问道:“公子,什么状况?” “别说话,一会儿不准说漏嘴。大家一概不知。”秦朗急急吩咐一声。“长风,衣扣、衣扣解开。”又急声一边催长风解衣扣,一边把自己的衣扣解开。 秦朗的心思最简单:秦琼在这里。这个宝贝,自己去漠北是不一定用得上的,上次的事情,自己的这个祖宗就在李二诈骗之下说漏了嘴,这个东西,还是别让秦琼知道的好,他不是李二的对手。 众人又一次在寒冷的院子里聚齐。 “小子,什么状况?”秦琼披着衣衫,询问秦朗。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到声音才出来的,对哦,问问李飞,今晚他值夜。”秦朗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把锅甩了出去。。 秦琼老道李纲马周盯着他看了一眼,秦二货衣扣半解的样子,蒙过去几个人精,大家又齐齐望着李飞这个背锅侠。 “公爷,响声是从泾河方向传来的,其它的我也不知道,庄内并末发生异常。”李飞的回答,彻底解除了大家对秦朗的怀疑,千多米的距离,这一会儿的功夫,飞过来差不多。 讨论了一下,决定天亮去看个究竟,大家又各回各房。 第二百五十九章准备战场之行(续) 各个房中的灯火熄灭了,陆陆续续的,秦朗的房中多了三个人。 长风、李飞的到来,秦二货不奇怪,小清溪的到来,让李飞和秦二货,差点惊掉下巴,唯有长风反应过来,一笑释然。小道长一句“我睡觉轻”,这个秘密就变成了四个人的秘密,只不过秦二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每人两颗震天雷,战后支付。 看着长风和清溪二人,秦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老道睡觉也很轻,经常坐着看星星的那种,就这个问题,小清溪给出了答案:师爷的功夫全用在养生之道上,长风点头确认了小道士的说法。 三个坑人的无良之人离开了,秦朗一脑袋雾水。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张朝兄弟,李恪的护卫。 这一声晴天霹雳,把三个庄子上的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李恪的十多名护卫,确定自己的主子安全无恙之后,紧紧的围着李恪的卧室守到天亮。 张朝兄弟以及他们带领的百骑司就没有那么消停,顺着方向一直追查到源头。泾阳河中的一个被流水冲刷的干净的大石上,隐隐的出现裂纹,石头边上,一个半丈多的大坑。照着灯笼四处查看,河水飞溅上岸,打湿了岸边干枯的杂草,河边的泥土中、小树上扎着一些碎陶片。 大石头不能搬进宫去,能找到的碎陶片被一一取出,收集起来。 李二的百骑司并不是白给的,稍微扩大一些搜索范围,一来一回两人四趟脚印进入了张朝兄弟眼中,顺着脚印过来,百骑司的人远远的望一眼秦朗的院门,离开而去。张朝下了封口令之后,一骑飞弛,消失在去往长安的方向。 秦二货睁着眼睛,终于想明白了一个大概,问题出在了引信上边,配方是没有问题的。 翻身起床,书房里的灯火又亮了起来,这次变成了两个门神长风和小道长,只不过是在房子里,四个耳朵紧竖着,目光却紧盯着秦朗的操作,其它的没动,秦朗把所有的引信全部更换过一遍,药沫宣纸的引信外,重新加裹了两层自制的油纸。 从这一天开始,四个人的组合就经常在秦朗的书房里忙到深夜,长风清溪道长也加入了制作的行列,赵正也让秦朗拽了过来,毕竟碰上紧急情况,不能自己抱着这个玩意儿冲阵,还得是他们三个人来。 几天的工夫,秦庄所有的人,全部都在拼命的忙碌着。 离冬至还有六天的时候,赵正戴着狗皮帽子,穿着羊皮袄,戴着羊皮手套,穿着驼毛棉裤,脚下踩着两个皮球出现在大家面前。秦琼老道一一上手试过温度,赞不绝口。 秦琼试过秦庄自制的第一块压缩干粮,确认了东西,开始没日没夜的赶工。 老爷子那面,已经统计完毕,这次跟老道一起去战场的一共十几名医者,秦朗又心算一个自己这面的人数,应该不超过二十人,合计不到四十人左右。 秦朗把李恪安排回了长安,顺便给李二带去一封信,内容就一个意思,要人要钱要装备,老道要去战场。 本来是打算让张朝去的,只怪李恪这个好奇宝宝太磨人,只能把他打发走,现在,所有的人都忙的昏天黑地,没人给他解释那么多的为什么。 离冬至还有五天的时候,李靖派人过来,带走了所有的军医,并且转告老道一句话:感谢道兄,冬至日左武卫军营见。 秦琼听过之后,心情有些黯然。 离冬至还有四天的时候,李恪回来了,张朝也过来了。小屁孩儿带来了几十辆车驾,二十付精良的铠甲三十付精良皮甲,一百匹战马,转告了李二的一句话:战时,张朝及其统领的百骑司听命泾阳秦县男指挥,保护好孙道长,保住小命,东西用完了需归还。 看这样子,二十副铠甲是给赵正他们准备的,三十副皮甲就医者临时使用了。这一百匹战马,应该是一人双骑。好奇的秦朗,揭开车上的蒙布,清点之下,暗暗吃惊,横刀五十把、弓二十张、角弓弩三十张、伏远弩十架,弩箭若干。还有十车马料,以及几车乱七八糟的东西,秦朗猜测,这些应该是战兵的制式配制。 又查看两辆车,马鞍马蹬马蹄铁赫然在内,每种一百套,回身望望几十骑马上低鞍、布镫,秦朗已经心中有数,又把蒙布盖了回去,剩下的全是空车。 有些奇怪,李二这次为什么没有小气?秦朗并不知道,李世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手中一直把玩着张朝送入皇宫的瓷坛碎片。 消息到底是在庄子上走漏了,唐人是有血性的,庄子上的庄户们,全都陆续的过来了。姜老头带着五个儿子,让秦朗随便挑。磨破了嘴皮子,姜老二代替了姜浩去保护秦朗这个师父,姜浩自己留下,完成师父留的作业。刘文李石这两个武者心志坚定,要随在爵爷身边保护,秦朗同意了,把他们交给了赵正。别的庄户一一领了盛情劝返。 赵正这个老兵让秦朗升为营正,张朝为副,对此百骑司的人并无意见,毕竟人家是从尸山血海之中闯出来的人,单打独斗可能弱一些,但是就战场能力讲,赵正甩他们几条街。 老赵多了一个任务,就是操练这六十多人,熟悉配合。这个时候,秦二货才知道伏远弩就是一种小型的床弩,射距六百米左右,在这个时代,除了八牛弩投石车大型床弩等,李二送过来的这十张弩,也算是一个大杀器了。 离冬至日三天的时候,所有人的衣物已经做好,军粮准备了一大半。 ‘贾队长’这个无赖徒弟又要断指明誓,只好把他算上丢给了老道。 王元宝和杨崇义二人,最终定了杨崇义。一则王元宝已经能帮王玄策处理一些长安的事情,二则,王元宝和王玄策都认可杨崇义的能力,秦朗寻思,这个人估计也是在历史上留过名的,只能是自己孤陋寡闻而已。 至此,基本上所有的人选定了下来,所有准备的工作也算完成,大家只等冬至日一早起程。 第二百六十章出征 贞观二年。 冬至。 秦朗没有拖延时日,今天出发。 打仗,自己就是个棒槌,他决定把自己的小命,放在李军神大军的羽翼之下,在正式开战之前,只有那里,安全系数才是最高的。 清晨的寒风中,秦朗的宅子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祖宗,家里就交给你了,回长安的时候,带上丫头一起回去。”秦二货一身皮甲,套在臃肿的冬衣外,抱一下秦琼,交待几句。 “行,把人安全的带回来,其它的都不重要。”老秦答应下来,顺手拍一把他的肩膀。 “老头儿,受累了,等我回来,给你做很多好吃的。”转过身的秦二货,半蹲在老李纲的轮椅前,和老头开着玩笑。 李纲抬手摸摸他又修理过的秃头,“去草原,把头发留长些,那面天冷,防寒。”一双慈祥而又眼亮的双眼,含着笑容,叮嘱一句面前的小子。 “宾王兄,白瞎你那一肚子的才学,小弟要出远门,也不说弄一首诗词送送我,以后也好让兄弟借你的光青史留名啊。”秦二货又拽着马周的手,胡扯一下,逗得吊着脸的马周,面皮抽动几下。 “等你活着回来的时候,在下才能给你做诗。”马宾王回应了一句。 捶一下王玄策、李飞、王元宝、卢云的胸口,给一个笑脸,便算打过招呼,该交代的昨天晚上已经交代过了。 “小浩,为师回来要检查课业的,另外,周老丈他们过来,就交给你了,图纸上画的东西要做出来,多做,一直做,材料不够就让卢管家继续买。”秦二货叮嘱姜浩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铅笔,自己答应了大周他们,人走了,事情要办妥。 “记住了,师父,弟子等你回来,”姜浩带着点哭脸应了一句。 “来,李恪大王,抱一个,告诉我,想要漠北的什么宝贝?小民这次就给你取回来,到时候可要重赏小民,呵呵呵。”秦二货抱抱面前的小屁孩儿,开着玩笑。 “没个正形,你是县男。”站得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的李恪,怼了秦二货一句。 回身四处撒么,似乎还少个人啊,转眼一瞅,人不少,只是正忙着,小丫头扑在老道的怀里,在低声的哭泣。 本来想告个别,还是算了,秦二货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他这一通插科打诨,就是不想把离别的气氛弄得那么伤感。 张朝张阳兄弟身后,四十九个身着皮甲,兜帽披风的汉子,静静的立在那里,这就是李二的百骑司,只是不知他们的战场能力怎么样?这一次,老道和自己的半条命在人家的手里,长风赵正毕竟人少,敌人多的时候,双拳是难敌四掌的。 老赵带着十几个护卫,也是立在一边,三个新面孔,应该是秦琼的亲卫,冲他们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自己的庄户人聚在一起,围着老道,看样子,自己的人缘还是比不过老道的。 远处些,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帮工,扶老携幼,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院门口的阵势,自己离开之后,这些人,也会变为自己庄户。这事情,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和卢云交待过,还剩下四十六户,除了几户孤寡,其他的人都是为了孩子,这才是自己想要的庄户,秦朗会全部接收下来。 护卫的身后,站着十几个老老少少的人,这些就是医学院的医者,老爷子征询过他们的意见,全是自愿随老道去漠北的人,其他的那些军医已经返回军队,分散到各支大军中去了。 再之后就是一溜排的车驾,其中的九成在他安排下塞的满满当当,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全带,剩下的一成是空车,留给那些骑不了马的,当然也有他自己的一辆。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一行百多人,终于踏上了征程。该骑马的骑马,该乘车的乘车,老赵在前头开道,队伍终于缓缓的起动。 “公子,保重,奴家等你回来。” 一声有些嘶哑的喊叫声,穿过厚厚的狗皮帽子,钻入秦朗的耳中,身子转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顺手摘下头上的狗皮帽子,朝后使劲的挥一挥,算是告别吧。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 天所,谓我来矣。 召彼仆夫,谓之载矣。 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 设此旐矣,建彼旄矣。 彼旟旐斯,胡不旆旆 忧悄悄,仆夫况瘁。” …… 老李纲那浑厚的嗓音传了过来,开始是一个,后来加入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响彻在秦庄清冷的早晨。 秦朗知道,这似乎是《诗经小雅出车》。现在的李二,一直在忙着治民、忙着算计外敌,还没有闲工夫弄出他的《秦王破阵乐》。征则《出车》,归则《无衣》,依旧在征战的队伍中盛行。 泾阳到长安左武卫大营,快马一个时辰,秦二货他们算是后勤辎重部队,两个多时辰,赶在正午前堪堪赶到。 兵营重地,闲人免进! 老道是李靖从泾阳忽悠过来的,早前已经有人通报过。程处默笑嘻嘻的迎在大营门口,老道秦朗长风清溪走过一个流程,进入军营。李靖没有摆架子,亲自在中军大帐前迎的老道。两个人把臂入内,秦二货没有那个待遇,刚想跟随往里走的时候,李靖的亲卫挡住了去路。 “报名!” 秦朗知道,这是军规,没有犯浑,在营帐前高声唱诺:“小民秦朗,请求拜见李总管。”只能这么报名,秦二货没有官职,就是个小民,此时,小小的男爵,在军中屁事不顶。 账内应了一声,亲卫放行,秦朗身后的两人,根本不费那个力气,往旁边一站,等就行了。 秦二货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混进了中军大帐。 第二百六十一章行军 李靖的军营很简单,两排矮凳,一张几案。 做为总管,李靖自然居中而坐,左手边一个黑碳头似的壮汉,右手边是老道,两侧几名武将。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秦朗堪堪在最末尾混了一个坐位。 估计人是到齐了,军神李靖威严的扫一眼下面分列的文武,一条条的将令开始发布。 秦二货此时才知道,这个黑碳头就是和自己的祖宗齐名的另个门神,尉迟恭,右武候大将军,仔细的打量几眼,黑碳头的一双牛眼横扫过来,秦朗赶紧露出一个笑脸,算是打过招呼。 “秦朗听令!” 一条条的军令发布过后,终于轮到秦二货。懵懵遭遭的站起来,自己只是一个打酱油的啊,咋还有自己的事情? “秦朗听令!” 秦二货没有应答,李靖又一声沉喝传来,震的他手无措。 “在。” “泾阳县男秦朗,任仓曹参军事,主管伤兵营。” “报总管,小子不会写字。”秦二货的这句话,差点没气到李靖。 “接令!”又是沉喝一声。 “是。”秦朗瞎应付一句,算是领了令,写字的事情,自己确实是不会,已经禀报过了,出了差错和自己无关。 老道秦朗这拨人,应该是长安这里最后的一批。行完军令,一头老牛就倒了霉,搬上供桌,面向李军神的中军大纛,一刀下去,鲜血标起老高。 这次行动,李军神的名义是巡边,前面祭天祭地的那些玩意儿,全部略去,交给了李二,唯有祭旗不能省略,这是祈求胜利的,没有人不在乎这个。 里面还冒着血水,咽下一块半生不熟的牛肉,李军神一声令下,大营开启,程处默这个前哨官的几百人,当先冲出军营,预示着这次的漠北佂战正式开始。 初始,行军的路线很简单,秦朗看着李军神的地图研究一下,便明白了大概的方向。李靖从长安出发,略微偏东北方向,打算入山西,过太原,第一阶段的终点是现在的山西塑州方向,这一路上可能会兜兜转转走一点弯路,没有办法,李军神得沿途拿着李二给的兵符去收拢军队。 这一阶段初始会沿着黄河西岸走,后来会跨过黄河在现在的山西境内行军,但是大致方向会沿着黄河东岸走,什么时候,快走到黄河河套地区的‘几’字大拐点之前,在斜插一下,过太原外围赶往塑州之前的一个点。 之所以会定下这条行军路线,所有的人数清楚,就是从黄河的运力考虑,后勤会相对省事许多 那里地处在燕门关和太原之间,从那里开始,李军神的骑兵就真真的变成了骑兵,因为那附近,是大唐的三大马场之一。 从那里开始,他们会直插马邑。 大唐步兵行军,单日六十里,这是约数,一个个的军府,或近或远点,行军的速度全在军神的掌握之中。 萧索的大地,伴着烈烈的寒风,吹在脸皮之上,似无数把小刀在切割,一阵强风吹来,又似一张粗砂纸,以面皮上擦过。寒风从衣服的缝隙内,钻了进来,像一条冰蛇,袭击着它所经过的路线。 越向北走,那种荒凉的感觉越真,人烟越见稀少。 秦朗经过开始几天的兴奋,把自己折腾成了罗圈腿之后,心安理得的占领了一个车驾,窝在温暖的皮毛之中,再不挪窝。这个二货享受的心安理得,李军神给他的仓曹参军事,是个正八品下的文官。 别人鄙视的眼神甩过来,他就怼人家一句,文官坐轿武管骑马。 军神的军法是严格的,日落前安营扎寨,日出前埋锅造饭,整个营盘,就像是在滚雪球,围着李靖的大账,一天天的扩大着。一切进行的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秦二货这个甩手掌柜,从严格意义上讲,他已经严重的渎职,军神丟给他的是伤兵营管事,按道理,他应该有巡营职责的,大军行军,磕碰伤、冻伤在所难免,但是那些工作,全让老道带的医者处理的妥妥当当。秦二货也巡营,但他只负责自己的这百多人,最主要的是每天两次,巡查其中的某几辆车架。 那几辆车架,每天都在长风清溪和赵正的监视之下,埋锅造饭的时候,一定是在远离明火的最远距离的上风向,行军之时,又出现在大家最易看见的位置。 不得不说,秦朗把赵正升为营正的这个主意是英明的,从第一天行军开始,秦二货的生活就剩下了两样,吃饭、睡觉。他们这百多号人的事情,让赵正他们十个老军安排的妥妥当当,从不用他耗费丁点的心思。 行军第九天的时候,军神带着军队走过了黄河。冰下暗流奔涌,河面坚实的冰层上,千军万马一队队,一列列的有序的行进着。昔日咆哮的黄河,此时,变成了黄土地上的一条玉带,蜿蜒着从远方延伸过来,又从大军的脚下,向远方延伸过去。 站在黄河边,秦朗看了许久。 现在,这一列列,一行行的军队,跨过黄河,不知下次能跟着李靖回来的又有多少?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一次,因为自己的乱入,让李二的计划,整整提前了一年,虽说,装备加强了一些,但是,毕竟是少了一年的准备期,胜负之数又作何分? 秦朗的心情,在跨过黄河的那一刻,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大家的衣服在一层层的加厚,身上却感觉越来越冷。连续十多日的行军,让大家变得寡言少语。 和李大帅这十多天里,只见过四次面,其中的三次还是在老道那里。一次是他自己主动的跑去找李靖,心中有太多的话,要和这位统军大帅说一下,临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见了个面,问了个好,让李靖斥责一顿,憋着满肚子的心事离开了。 自从跨过黄河后,大家发现,往日的惫懒货,似乎变了不少。 第二百六十二章自己的愚蠢害了自己 这十几日的路程中,秦朗和自己的百多人混的溜熟。虽然脸上欢笑,但是秦朗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他的心事,无人可以诉说。 秦朗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还是尉迟黑碳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过黄河的时候,自己在那里望着黄河发傻的时候,黑碳头尉迟恭过来了。 “小子,今天转了性子,不窝在车上学娘们坐月子了?”壮得似一头狗熊一样的黑碳头,长着一张大饼脸,估计出生的时候是脸先着地的,嘴太毒,怪不得能做门神,鬼见了那张面孔是得绕路。 “尉迟将军,小子那是在思考伤兵的事情。”秦二货的嘴巴赶上了黄河上的坚冰,死不承认偷懒。 “行,多考虑一下,考虑全面点是好事。小子啊,这次是一次苦战,不知道有多少军士,现在跨过黄河,以后却再也跨不回去。” “尉迟将军太悲观了,李大帅他们不是早就谋划好了吗?直扑大漠,偷袭不就完了吗?” “牙都没长齐的奶娃子,知道个屁,仗要是那么好打,圣上不是早就扫清漠北了?柴将军在对付梁师都,程妖精也在提防着突利,颉利的大军动向还暂时未知,还有其它的将军们那里,稍微出现一点的变数,这么些人,就是一场苦战,一场恶战。”尉迟恭望着还没有他耳朵高的秦二货呲了一句,给这个他心里的奶娃子说了一下缘由。 黑碳头的话,让秦朗闭上了嘴,就是从这一刻,秦二货的心情慢慢的变坏,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起来,人反而变得勤快了起来。 梁师都、突利这两个字眼,如两根刺,扎在他的脑袋里,浑身冰冷。 以前,给秦琼出主意的时候,满脑子是唐灭突厥,可是那是贞观三年底四年初。那时候的梁师都在那里?在贞观二年末让自已的部下杀了,坟头的草都经过了一季的枯荣,现在呢?梁师都还在那里活蹦乱跳和柴绍干仗呢。突利这个反骨仔也是一样,对他那个颉利叔叔暂时的怨气还没有那有大,还没有去打薛延陀呢,也没有惨败,更不可能被颉利关进小黑屋拿皮鞭抽。打颉利,突利不一定会袖手旁观吧?当然薛延陀也还没有联合其它的小部落反判吧? 自己真蠢,靠一点小聪明,卖弄点前世的记忆,还把事情给整岔劈了。现在可好,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在李靖这个老军痞子的诱拐下,老道来了这里,自己也来了这里。 事情似乎是乱成了一锅粥。 头痛啊! 柴绍打梁师都颇费一番周折,当时也是多面进击,李靖也参与过,打的援,阻击颉利的援军。而突厥一方,突利参加没参加?秦朗有些记不太清楚具体状况了。 薛延陀是什么时候反叛颉利的?突利是什么时候主动勾搭大唐的?秦二货统统不知道,他只知道大唐灭了梁师都之后,**厥的势力消弱不少,之后,薛延陀乘机反叛,才有的后面许多事情。而大唐消灭梁师都,好像就是今年的事情吧?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灭了? 夷男这个薛延陀的首领,以及回纥等许多的部落,现在就成了变数。还会不会帮李二趁机捅颉利后背一刀呢?现在还少压榨一段时间,不知道他们反心又有多大? 秦朗想的越多,心里越烦,心情就越沉重。本来想去找李靖聊一下的,整个行军做战的方略全在李靖的脑子里。他想探探底,没打探几句,李军神就呲了他一顿,赶出了大帐,确实,许多东西不是他该知道的。 只能是自己郁闷。 此时的秦朗又把自己想的脑袋发胀,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发呆。 老道、张朝、张阳、赵正、长风、清溪、‘贾队长’等等,叫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这百多号人。跟着老道和自己,跨过黄河,来到这里,以后还会进入草原。这些人,会是什么结果?又有几个人能回去? 面前的篝火正旺,略微驱散一些寒气。便宜徒弟‘贾队长’从远处的军灶上,给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师父乘过来一碗饭食,递到他面前。 “师父,开饭了。” 望着这个现在大自己近三十岁的人,秦朗觉得,好像有那么些能接受了,这一路上,自己的饭食总是人家送过来,早晚两顿,从不例外。本来,老道的饭食也是他送,无奈,老道的人缘太好,每天开饭,第一碗总是孙大神的,伙头儿盛好饭,会亲自把第一碗饭端给老道,‘贾队长’就失去了这个孝敬师祖的机会。 “丹道长,以后不必如此,我说过了,咱们俩平辈论交,你以后要学什么,想学什么,只要我会的,你愿意学,全教你。”秦朗从心底里接受不了这个四十多岁的人成天叫自己师父。 “行,师父,徒儿记住了。” 依旧是那一句话。 “滚滚滚,赶紧滚过去吃饭,别来烦我。” 丹阳子依旧是我行我素,豪不动摇,这个师父他是咬住了就不松口的。 现在饭食,已经不能称之为饭了,叫做麦饭粥更恰当一些。 自从在黄河边上知道以后会面临什么状况的时候,秦朗就让赵正安排,把自己这一百多人的食物,统一调配。百骑司的麦饭和他们的压缩干粮混在一起煮,以前的糊糊里面,就有了麦粒,滋味更足。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简单的聊上几句,就会让凛冽的北风驱散,除了留下值夜的人手,其它的人会钻入各自的帐篷中,养精蓄锐,等待明天的行军。 宿值是赵正安排的,没有秦朗什么事情,过黄河之前的秦二货,每次撂下饭碗,查看一下几辆马车,必定是抱着膀子,猴急的往自己的帐篷中冲的,现在这个习惯变了,也许为自己心底的那一份愧疚感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禁咒师枸杞 查看完马车的秦朗,会把自己人的这二十多个帐篷都看一遍才会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帐篷中晃荡,偶尔,还会有意识的拿下头上的狗皮帽子,让那凛冽的北风,好好的吹一下自己这颗蠢到发胀的脑袋。 自己的愚蠢的卖弄,到底是害了自己! 现在的秦朗,背对着寒风,把自己刚放完水的小家伙收进皮裤中,用冻得发硬的双手系上那该死的裤腰带。 为了惩罚自己的愚蠢,让这颗蠢笨的猪头清醒一下,秦朗又顺手取下了头上的狗皮帽子。 “秦兄弟,还是戴上帽子的好,寒风太烈,小心着了风寒。”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转头望一眼,秦二货冲来人笑笑。 禁咒师,枸杞! 这个人,是这次的行军路上认识的,而且,秦朗觉得,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人,是有大才的,绝对算是一个人才。 秦二货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和这货见面的情形。 秦朗第一次见到这货的时候,是在一个军帐内,张朝吃过饭的时候,告诉他有一个百骑司的人发癔症,不太放心,要过去看看,好奇的秦朗凑了个热闹,跟过去看了一眼,就见到眼前这个家伙。 初时,秦朗望着这个儒雅英俊的家伙,以为是老道带来的医者,没甚在意。 病人安静的平躺在帐篷中,这个家伙就拉着那个百骑司小子的手低声聊天,他胸前的一个羊骨吊坠,却在有规律的晃动着,慢慢的,那个百骑司的节奏让这个家伙掌握,聊着天,安静的睡了过去。 心理治疗加点催眠术?秦二货真的惊到了! 这难道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穿越客?一会儿要不要对个暗号?天王盖地虎?还是问个号码加一个好友方便聊天? 考虑了一下,出来帐篷先等着。枸杞出来的时候,秦二货问了一句,“医者高名?” “秦县男,在下贱名,枸杞。” 秦朗的脑海中,瞬间跳出几个字:禁咒师一人,枸杞。 人才啊,绝对的人才。 第一次从花名册上看到禁咒师的时候,秦二货猜测可能是个跳大神的,结果人家刚才的治疗并没有脱光了脚丫子,脸上涂花,装神弄鬼,人家就是安静的和病人聊了一会儿天,胸口的骨针吊坠,有规律的晃动着,病人就安静的睡了过去,进入梦乡。 怪不得人家能混进太医署这个大唐的皇家总医院,确实是牛x。 光脚丫子,脸上抹上各种涂料的把戏,对上枸杞,就是一个小儿科。 皱起眉头,这人怎么会是这么怪异的名字?怎么称呼?枸太医?枸医师?枸先生?要不杞太医?杞先生?怎么听怎么别扭,秦朗犹豫该怎么称呼好? “秦县男,叫在下枸杞吧,我不介意的。”清朗的声音响起,解除了尴尬。 靠,一个堂堂的穿越客要别人来解围,自己怎么忘记了,眼前这个带着微笑的货,是懂一些心理学的家伙?摇一下头,秦朗暗自懊恼一下。 “县男不必懊恼,区区小事,在下真的不介意的。”又一句话语响起。 秦二货有些憋屈,这个货是没完了吗?显摆也得有个度吧?算你是个人才,也不该这样吧?有种你再说一句?今天就让你吃一顿军棍趴在帐篷里,心里腹诽着,扫一眼枸杞。 这货是真的懂些心理学的,此时有些微笑的望着自己,居然不吭声了。 秦朗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嘴角挂着笑意,可是却往下耷拉着。这货这个笑容,怎么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怎么像是随便的应付自己而装出来的一副贱笑的样子呢? “枸杞就是枸杞吧,以后不准分析我,你那个玩意儿不准在本公子的眼前晃,你那套暗示谈话聊天的把戏也别对我用,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秦朗说着指了指他胸前挂着的骨坠。 此时的枸杞才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反而对秦朗笑的更欢,懂他这套把戏的人,他以前没碰到多少,面前这个半大孩子,能一眼看穿,不简单。 望着眼前这个人,秦二货有些明白了,这货的嘴型略微有一点问题,一本正经的时候,整张脸是棱角分明的,只要一笑,嘴角自然的往下耷拉,就给人一种贱贱的感觉,笑的越欢,显得越贱! “枸杞,老兄啊,收起你的笑容,把你那份装出来的儒雅继续装下去,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吗?以后,你就装高人吧,尽量别笑。还有,你的朋友应该是极少的吧?就你这个习惯,见到人就忍不住分析一下别人的心思,分析完还说出来的,是不是朋友一个个的、慢慢的都离开你了?”秦朗不甘示弱,根据这个禁咒师刚才的表现,又对他做了一下分析。 枸杞心中愣怔,多年的疑惑突然解开了,有多少次,自己对别人微笑的时候,别人突然就离自己而去,一直不解其因,自己刻意的保持微笑对着镜子试过,感觉没什么太大的不妥。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好像说到了一些别人没有对自己说过的话。 秦二货一看,自己可能猜的差不多,“枸杞啊,咱俩以后这样,我叫你枸杞,你也可以直呼我秦朗。我不管你,你也不准对我用心思耍把戏,遇到一个真心懂自己的人不容易,尤其是像我这样的,要珍惜,管管自己,你这爱分析人的毛病,从医学上讲,也是一种病,得管住了。要不然会出祸事的,我一个小男爵倒没什么,万一以后有个大王太子的找你去治疗,你把人家的心思分析完说出来?你猜一下,那颗吃饭的家伙在脖子上还能长多久?”秦二货一口气说了许多,还是警告的意思多些。 这个年代,碰上个人才不容易,要提点一下,省得平白丢了小命,浪费一个人才。 至于以后如何,先处一处再看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大军集结 大本事的人,管不住自己的一些行为,是要掉脑袋的。 见枸杞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秦朗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是上心了,仔细打量一下,一米七几的个头,体型估计是匀称的,现在看不出来,冬衣穿在大家身上看谁都是胖子,脸盘倒是和小清溪有一拼,俊朗、儒雅,怎么自己看上的人,外型都比自己强呢? 秦朗决定再点他一下,“枸杞啊,你应该知道,三国的杨修也是个绝顶的聪明人,是怎么死的知道吗?不知道去问问孙神医。”说完这一句,秦二货决定装个x,丢下发愣的枸杞,转身,背着手离开了。 上次初遇之后,两个人倒有些投缘,经常能坐下来聊聊天,枸杞那随时分析人的毛病改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通过接触才知道,这货还是有点神神叨叨的本事,某些东西能给你说的头头是道,连自己这个穿越客都差点信了他的邪。就这一手,忽悠人一点问题都没有,按这货的说法,那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次,枸杞这货纯粹是闲的无聊,才跟着老道来的军队,别人跟过来,是学习老道医人的那门高绝的手艺,这货跟过来,纯粹是为了看风景、逛世界的,所以,这货一路之上一直表现的吊儿郎当,一副游戏红尘的模样。 大冬天跑草原来看风光? 后世对枸杞这种人,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奇葩! 收回思绪,望一眼枸杞的时候,枸杞的举动,又让他忍不住点了一个赞。 这货在放水,上身微仰、胯部前挺,腾着热气的水柱,自他的身下射出。只不过,此时他面向着北方,一股有些凛冽的寒风吹来,带起那些晶莹的东西,倒卷过来,这个奇葩货抓住小兄弟,赶紧躲开两步,继续他的壮举。 牛x! 恶寒一下,秦朗打定主意,以后离这货远一些。 “枸杞兄,你这爱好,很独特啊,和你的名字倒是般配。”秦二货站得远远的调侃一句。 “秦兄弟,你这一摘帽子,也是一脑门子的心事,就别来说我,找个人叨咕一下,要不然,容易出毛病。”枸杞这货的老毛病又犯了。这几天,秦朗的表现他看在眼里,顺便点一句秦朗。 让枸杞这一说,秦朗又失去了心思。是啊,自己的心事,也唯有去找老爷子,别人没法说。 朝枸杞点点头,把狗皮帽子又扣回头上,秦朗向老爷子的帐篷走去。 远远的,秦朗看到丹阳子站在帐外。他混到了老道的帐篷里,一直照顾老道的起居,此时站在外面,那里面是肯定有人的。 算了,秦朗又打了退堂鼓,扭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当一场小雪来临的时候,李军神的三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装备齐整。似秦朗这种后勤辅兵就有九千左右,大唐的辅兵比例是总兵力的三分之一略少一点。李二这次下了血本,赌一次大的,李靖的这一路,集结了三万多人。 大军算是第一次齐整,这个时候,秦朗又一次坐到李靖的中军帐中,老道这次没有参加。 “诸位同袍,接下来的两日内,诸位带领自己的属下紧急熟悉装备,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李靖扫示一遍下面的诸将,下了第一条军令。 尉迟恭迟疑一下,似乎是有什么问题想问,又忍了回去。 李靖把下面诸人的一切尽收眼中,知道黑碳头要问什么。 “诸位,军略需要做一下调整,柴驸马方面传来消息,情况发生了变化,大军要做好增援的准备,还要做好打援的准备,梁师都是颉利养的一条恶狼,突厥人不会让我们那么从容的收拾掉这条恶狼。另外,据当地向导说,这个雪,下的不太正常,照现在的样子,雪还有得下。圣上这次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不会允许半途而废,所以,要调整休整日期,提前赶往朔州,到时候增援也好,打援也罢,再做定夺。” 李靖的一番话,说的清楚明白,大家心里知道状况,各自寻思起来。 边上的书记官把李靖的话一一记录下来,这种东西,一要备案,二要报给李二的,一点马虎都是不能有的。 “苏将军,尉迟将军,贺司马,可有异议?” 李靖等大家消化一下内容,点着人名追问。 这是例行的手续,苏定方和尉迟恭是副将,司马是李二的监军,他们三个人没有意见,以后的军略就要围绕这个来。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下官附议。” 李靖点到名的三个人,起身抱拳,并无异议,坐回矮凳。 秦朗第一次见到苏列苏定方,一个粗犷的汉子,站起身的时候臂长过膝,脸上一把胡子,脸膛泛红微黑,应该是冻的。这些人里,只有他始终在这附近,操练兵卒等待李靖大军会合,吃的苦可想而知。 三个主要的人问罢,李靖并没有致放过下面的十几个偏将官佐。 “诸位,可还有何异议?”李靖问完,又扫视着下面的众将及官佐。 这些人并不用站起来附议,他们连附议的资格都没有。所谓那一份附议记录是要画押签名,留底之后,转给李二的。李靖问下面的众人,一是收集一下意见或建议,另外一种纯粹是礼貌性的客气,既使你有意见,上面四人不同意,不采纳,屁用没有,还是老老实实执行人家的方案,做不好会人头落地的,这个时候是不开玩笑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并无异议! 第二百六十五章增加物资 秦朗拿眼睛扫一遍众将官,没有一个人出列,这就是没有意见或见议。特意盯着程处默这个之前的前哨官看看,这小子双眼望着李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出发这么些日子,从开始在长安大营迎了自己一趟,这是秦朗第二次见到这小子,脸上泛着红,也黑了许多,两个手上有隐约可见的裂口,这就是军功。别看在大唐境内,一直跑在别人的前头吃苦受累,记功的时候即使程处默一级斩首都没有,就凭跑的这趟路,人家也有军功,只是大小而已。 望过程处默,秦朗看一眼李靖,他决定试一下,这些日子的想法,实在是憋的秦朗难受,心里的那份愧疚,一直在慢慢的加深,如果不做些什么,他过不去心里的坎儿。一路上思量、考虑、算计,秦朗才下定的决心。他能想到的就是这里离晋阳不远,应该是只有几日的路程,塑州已经不敢指望,万一李靖急行军,一个是没时间,另外一个是没材料,只有这里提出要求,是最合适的。 看完李靖,又望望众人,应该是都没有异议的,按照长安时自己参加的那次军议,这个时候,李靖应该是要赶人了。 果然,李靖等了一会,其他人没有意见,开口道:“苏将军,尉迟将军,贺司马留下,其他诸将各司其职,各归其位,不得懈怠。” “诺。”众将起身唱诺报拳,算是告别,逐一撤出帐外。 这就是解散的命令,留下的人是等着给李二的折子上按手印,写签名的。 四人稳稳的坐在那里不动,秦朗也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程处默的坐位在武将偏后一些,早就看他秦朗,等他前面的将官走完,轮到他时,转过身,望向坐在坐位上没动的秦朗,犹豫了一下,自己退出帐外。 李靖是坐在最上面的人,众将佐起身的时候,他已经望见秦朗没动,皱一下眉头,没有吭声。 苏定方尉迟恭是坐在武将一列,也知道这小子没动,黑碳头一路过来,知道这个小子,此时不动声色。苏定方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子,望他一眼,见李靖不出声,他也就不出声,等着看戏。唯有军司马是文职,坐在秦朗同列,顺着三个人的目光望过来,才发现,坐在最末尾的小子没动。 加上书记官,一时之间五个人十只眼睛盯着秦朗。 帐内已经没有外人,见几个人望着他,秦朗看看帐中几人,不是李靖的心腹就是李二的狗腿子,决定不在耽误迟疑,学着前面人的样子,起身对李靖一抱拳。 “李将军,下官有事禀报。” “讲来。” “李将军,下官被你委任管理伤兵营,结合战场形式发生变化,现在还需要如下物资:硝石一万斤,木炭一万斤、硫磺一万斤,石炭二千斤,石黑二千斤,朱砂二千斤,小口空酒坛三斤左右的三千五百个,生姜一万斤,麻黄一万斤,宣纸三十刀,牛油三百斤,葛布五百匹,下官汇报完毕,请将军即刻派人准备。”秦朗说完,又对李靖抱拳行了个礼。 为了混淆真正的材料,秦朗留了个心眼,又增加一些其它的东西,用不了就当利息吧,李二如果拥有了这个宝贝,多的那点东西,应该是不介意的。 古人生存不易,许多东西都懂一些,尤其像这种医药的东西,听完秦朗开列的单子,心中直犯嘀咕。 生姜、麻黄都是知道的,煮水喝能让人发汗,确实是北方冬天的必备品,老百姓得了风寒买不起药,自己用生姜煮点水喝,小风寒是有效果的。这个牛油也好理解,冻裂伤涂抹用,李靖见过老道的外伤手术,朱砂配药,布匹也理解,木炭试着理解一下,可能要给伤者包扎、取暖。剩下的就理解不了了,硝石?硫磺?做什么用?三斤的小口空坛子?想想最不吉利的事,拿它装骨灰都小,用不了啊?还有三十刀宣纸,烧纸钱吗?用宣纸也太奢侈了吧? 李靖考虑很久,一时不太明白,没有说话,这就是秦朗的小计谋,反正漠北寒冷,加两种驱寒的药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混淆视听,三样主料一万斤,只有按硝石的最大用量算的,木炭多了不怕,可以取暖,只有硫磺,多了可以给伤兵营消毒,再用不了就带以后用。 这个数字是秦朗合计过的,不多不少,二十几车的物资,对于三万多大军的后勤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再说,老道是你弄来的,物资不给弄够,军神你好意思吗?自己几个人,十几二十天也能再做几百个,真的碰上要命的时候,加人也有材料赶出来。 秦二货这些天想的脑袋疼,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至于献计献策对付梁师都和颉利突利叔侄,可赶快拉倒吧,自己就是一个坑货,许多东西已经偏离了历史的轨迹,自己可不能再坑人了,搞不好再把李军神坑坏了,自己的小命也危险。 自己能做的只有准备点杀手锏,以备危机的时候用,那个时候,已经不考虑暴露不暴露的事情,小命才最重要,这些东西,加上自己带过来的几百个,差不多四千个宝贝,怎么的应该安全无忧了吧? 至于粉装还是颗粒,秦朗已经不敢想了,再问李靖要几万个鸡蛋?他秦朗好嘴的名声李靖是知道的,万一给一股脑的拒绝了,秦二货才要去哭死。 李靖再犹豫着,这里确实是像秦朗猜想的一样,离晋阳三天左右的路程,东西又不多,快马出去,几个时辰就到,加上准备东西,也就四天的时间,倒是可以答应。 想了想李靖又追问一句:“秦参军,硝石硫磺石炭石黑小酒坛与宣纸何用?” “李将军,硝石硫磺制药,小酒坛装药,宣纸包药,石炭石黑取暖。”秦朗没有说谎,只是少说了一个‘炸’字。 第二百六十六章李二的应对(上) 四个人听完齐齐鄙视的看一眼秦朗,败家子,用宣纸包药? “麻纸可否?”李靖跟着问了一句。 秦朗不敢否决,麻纸就麻纸吧,能凑合用就不错了。 “可以。” “准了,东西几日内到,你且退下。”李靖答应下来。 “诺。” 秦朗应诺一声,松一口气,退出大帐,事情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程处默果然在帐外不远处等着自己。二人一起回到秦朗的军帐。 顺便又让人准备些肉干之类的,做几碗面食送过来,自己也是许久沒吃了,正好今天程处默在,一起吃一顿,过过瘾。这个时候,酒是不能喝的。 “程兄,又见面了,哈哈哈,瞧你这样,估计沒少吃苦头啊。”秦朗看着程处默有上冻裂的伤口,起了一个头。 “还行吧,累一些,但是没什么危险,李将军看阿耶的面子,给的这个差使。不过,下次我还是想做前哨,自己搏来的军功,总归是光彩些。”程处默说出了自己的心来。 “程兄,这个啊,小弟猜测,你也就是想一下罢了,可能到马邑前,你还有机会,一出马邑,估计就不会有你什么事情了,别忘了,你是老程家的嫡长子,你出点差错,李靖怎么和你阿耶交待?”秦朗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细想一下,程妖精把他儿子送来李靖手中,而不是带在自己的身边,未尝不是一种保护。他在的那一路,有什么危险的任务,程处默肯定第一个上场,否则,程咬金怎么服众? 程处默是聪明人,听完秦朗的分析,点点头,同意了这种说法。 趁着等饭的工夫,秦朗把自己准备的东西,又给他准备了几套,程处默倒是沒客气,这种时候,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一顿油泼面,加上一点肉干,一份腌菜,兄弟两个吃得舒爽。 直到程处默离开之前,对于秦朗刚才在中军帐中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带着秦朗准备的东西,直接走人。 李靖找的向导是靠谱的。 自第一场雪落下之后,其后的时间里,小雪时断时续,一直下个不断。 三万大军,马蹄铁的安装用了一天多些的时间,当军士们试过马蹬加高桥马鞍的组合,多日行军带来的低迷气氛一扫而空,军队的士气空前的高涨。 天空飘着雪花,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半日的工夫之后,方圆十里的雪地就变成了黄土地,天空依旧飘着雪花,地上的雪消失了,似乎如仙人施了法术,全部变到了军士的头上、身上。 李靖一直站在中军帐前,久久的望着北方,望着天空,脸已经冻得通红,亮色的缨盔已成了白色,黑面红里的披风大氅也在慢慢的变白,依旧不为所动。 又是连日的行军,大军终于到达朔州,众人明显得感受到一些战前的紧张在军营内的漫延。 长安的天,也是乌沉沉的,丽政殿中,李世民站在窗前,也在望着前方,只不过他的视线是宫门方向,他的内心也是紧张焦虑的。 他等着的人,应该是到了,宫门口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急步向丽政殿走来。 李二迎出殿门口,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见到他,扬一扬手中的东西,趋步来到李二面前,把东西递入李二的手中,两份。 李二顾不得进屋,在殿门口验看过签封完好之后,便打开了李靖的军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东西看过一遍,放下一点心思,才想起来众人还在殿外,“玄龄、克明、辅机,来,进来说。”李二说完,带头进入殿内。 等几人坐定之后,李二把李靖的军报传阅下去,自己又验看另一份东西上的密封,确认完整,打开看了起来。 三个人轮流看军报的工夫,李二已经看完军司马的汇报,眼睛不由的扫向案边的一个瓷罐,那里有许多的碎片,忍不住伸手,拿一片起来,放在手中。 几人看完军报,把东西放回到桌上,李二望着他们。 三个人知道,李二在等他们的意见。 杜如晦是兵部尚书,当先起身说道:“圣上,结合前几日恒安道的军报看,颉利应该是有让突利动兵的,颉利的动向现在暂时未定,柴驸马那边,现在,战事胶着,梁逆肯定是凭着一口气顶着,在等待突厥的援军。如若,突厥的援兵被拦住,甚至是消灭,梁逆应该会士气大落,或降或逃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药师的调整是正确的,提前挥军出关,一来可以给颉利压力,二来也可及时的做出应对,臣认为是可行的。只是,这出关之后的事情,就要相机而决,战场瞬息万变,全靠药师他们的应对了。”杜如晦肯定了李靖的战略调整。 房玄龄是知兵的,看完军报,听完杜如晦的说词,起身附议。 长孙无忌没有发表看法,李二给他的评语是不知兵,长孙阴人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严守自己的存身之道,自己不懂的事情绝不参与。 李世民听完思索了一下,觉得李靖的安排,并没有什么不妥。 李靖是这次战争的总指挥,应该说,他的消息,比李二收到的要及时,也要全面。其他的几路大军,所有的动向,战场上的风吹草动,不一定先向李世民汇报,但一定得向李靖汇报,贻误战机的罪责,不是谁都死扛得起的,尤其是这种灭国之战,一旦战争失利,一定会有倒霉蛋和背锅侠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的,这个时候,总指挥可能逃不了,但是贻误战机的人更逃不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有些时候,帝王的指挥如果在时间定格的情况下,应该是正确的,但是谁又能让时间停止?战场是瞬息万变的,通讯这么落后的古代,即使八百里的加急跑过去,战场的态势已经发生了转变,送过去的这道王命可能就是一条死路,是听还是不听? 战场放权,才是最好的指挥! 第二百六十七章李二的应对(下) 李二是一个军事出身的帝王,对一场战争,理解的很深,考虑清楚之后,并没有乱发表什么意见向李靖显示自己的存在感,肯定了李靖的应对方案。 想了一下,又转手把军司马的汇报向几个人的方向推了一下,示意他们看看。 三个老贼互相望望,谁都没有动手,那个东西,一般情况下是告将帅小状的。前线的将帅,做的好不一定会有东西到李二手里,做的不好,肯定有东西到李二这里。这就是监军工作内容的一部分,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看看吧,没什么大事,看完说说。”李世民望着他们三人,说了一句。 这次就不好不看,长孙无忌领头,拿起东西看起来。 内容很简单,就是军议之后,秦朗提要求增加物资的那一段。物资清单、各人的意见,都写的清楚明白。 按道理讲,这种小事情,司马是没有必要给李二汇报的,对于几万大军,二十几车的物资实在是太小的事情,几万军马一天吃掉的军粮草料都比这个多。而且,就秦朗的级别也够不上,一个正八品下,正常情况,密报中根本没有他什么事情的。 军司马无奈啊,临行之前,李二点到过这个毛孩子,适当关照一下,必要的时候给一些照顾的。当时李靖考虑的时间有些久,他都打算出面帮忙劝说的,还好李靖同意了。 帝王关心的人,有事情肯定得汇报,所以才有了这份东西。 三个人看完,望一眼李二,他这个监视者,倒似做的理所应当,冲几人笑笑,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古人讲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三个宰相多少懂那么一点点医术,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战场态势发生改变,一个医官找主帅调配物资没什么不妥吧? 东西还给李二,三个人全不出声,一头雾水的望着李世民,不知道李二让他们看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李二让三个人看着,无意识的转动起手中的瓷片,小指头不小心让瓷片扎了一下时,李世民才想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 想了一下,放下瓷片,对长孙无忌说道:“辅机,单子上的物品,让晋阳准备齐全,再追送一份、不,追送两份过去,记住,东西要加急送达,将士们在前面拼命,后面的支援就要尽力,不要让将士们寒心。” 长孙无忌应下,其他两人并没有意见。 李二还是乱入了战场,但是对李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多送点东西而已。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张朝报告时的几个字,‘晴天霹雳’、‘声震四野’、‘巨石隐裂’、‘深入树干’、‘丈许深坑’。 压下了军司马的事情,几个人又各自回到座位。 “玄龄、克明,现在的薛延陀迟迟不表态,该怎么办?册封早已经送达,夷男却左右摇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准信,还有什么好办法?”大事为重,李世民又担忧起北方的战事。 房玄龄思谋一会儿,想要起身,让李二抬手示意,坐下说话即可。 重新坐好,房玄龄对李二说道:“圣上,夷男不动,我们只是少了一个助力,军略已经有所预案,回信之时,把这个情况着重提一下即可,相信药师和懋功自有应对之法。夷男此人,应该是处于观望阶段,打算坐山观虎斗,药师的前几仗下来,他应该会有所表态,是敌是友,一切尽掌握在药师手中。”远水解不了近火,现在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房玄龄只能是综合各方消息,给李二吃一颗宽心丸。 另外两人沒有发言,显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等下去。 李二也知道只能是这样,军情紧急,事情既然议定,长孙无忌研墨,李世民亲自提笔给李靖写信,把这边讨论的内容做了一个总结,转给李军神。长孙无忌又草拟一封书信,几骑红翎急使,驰出长安,扬起一路烟尘,消失在了远方。 秦朗没有资格知道后边发生的这些事情,也顾不上这些事情,大军又拔营起行,今日早饭过后,自己就要跟着李靖的中军开拔,目的地就是几十地外的马邑,也是大唐境内的最后一个关口,大军在那里休整后,就要由此跨入草原。 端着饭食,没有心情吃饭,两日一夜,东西还没有见到,李靖真的以为是药品,现在并没有开战,伤兵营的事情不太着急,所以,秦二货需要的东西,也不是太着急。 可是,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那东西早一日送到就能多做几十个啊,自己这一开拔,不知见到东西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了。 留下?不太现实,什么理由留下?又望向视线内的几辆大车,几百个,够用吗?似乎也够用吧?不再纠结,几口呼噜完碗中的麦粥,秦朗也加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天空中不时飘点小雪,大半日的行军,马邑这个边关小城,终于到了。 四处忙碌的信使们带来了突厥的最新动向。 颉利闻到了战争的气息,突厥各部紧急动员,颉利率十五万铁骑南下,突利五万骑南下,自肃州至幽州,全面袭扰大唐,一时之间,警迅遍传。 李靖的中军大账内,苏定方、尉迟恭、李靖、贺司马,外加一个秦朗,几个人神色郑重的看着挂起来的地图。 本来,这种级别的军议,是没有秦二货什么事情的,只是战场态势的突然改变,边讯四起,李靖才记起来这个妖孽小子,曾经做过建言献策的事情,把他找来旁听,希望借那个妖孽的脑袋做一些查漏补缺的事情。 旁听了半天,秦朗终于有些弄明白了李二、李靖他们这次的大概军略:围点打援,奇袭灭敌,也终于明白,梁师都为什么会活到现在。由于自己的乱入,加上李二的心急,大唐消灭突厥的难度系数增大了几倍。就像是秦二货动了动手指头,修改了一下后台数据,把李二灭突厥的游戏,从简单模式给调成了地狱模式。 秦二货不住的腹诽,他调整了这个游戏的难度系数,李二一旦知道后,会不会杀了自己? 第二百六十八章军略 突厥是有两个大汗的。 叔叔颉利和侄子突利。突厥大汗始毕死后,弟弟处罗可汗上位,处罗死后,弟弟颉利势大上位坐了汗位,始毕可汗的儿子突利,势力也不小,屈居次汗。 叔叔颉利大汗强势,而侄子突利次汗弱势。叔叔占了好地方,现在的内蒙草原直到贝加尔湖附近的肥美的草原都在颉利的控制之下。这个有威胁的侄子只能去了苦寒之地,东北边,也就是今天的内蒙东部和辽西以及挨着吉林黑龙江西边的那块地方。这样,面对大唐时候,实际上变成了颉利在前,突利在后的状况。 梁师都这个贼子,正好是占据着黄河河套地区,就是两河最北边的大‘几’字顶上的那片地方。 这个位置可是很重要的,平地多,好行军,尤其有利于骑兵做战,突厥在大唐时的两次入侵,都是从这里过来的,所以说,梁师都战领的地盘,实际上就成了李二和颉利的战略缓冲区。 李二招降过梁师都,这个贼子看不清形势,突厥第一次欺负了李二他爹,让老李渊称臣。第二次又欺负了李二,有了渭水之盟。所以,梁贼一直以为抱着突厥的大腿就可以相安无事。 这一次,李靖他们就是围绕梁贼做文章。打你颉利的狗,你总要来救吧?把你派出来的人先消灭,然后再打颉利这个主人。 这时候分两种情况,颉利来或不来。 如果颉利来,李靖这边三万人,李绩的三万左右人,就是准备围歼颉利,让他有来无回。如果颉利不来,李绩顶替李靖做主帅,留下尉迟恭和大部队吊住援兵,苏定方带三千人,李靖五千人,左右穿插奇袭突厥王庭。李绩等李靖和苏定方的消息,一旦进行的顺利,就要马上吃掉援军,兵分两路,一路去配合柴绍收拾梁贼,主力一路向北,支援李靖和苏定方,彻底的覆灭**厥,这就是这次大的做战方略。 为了实现这个大的战略目标,又做了许多布置。 金河道总管柴绍带着薛万均这一路人马,佯攻、袭击、搔扰梁贼,可不能一次打死了,要打疼梁贼让他向突厥求救,把这个叛逆做为这次覆灭突厥的钓饵。 并州通汉道行军总管李绩,代州都督张公瑾、岷州都督高甑生为副将,就是打援的主力。为了防止突厥不上当,把它放在马邑更左边的云州。 检校幽州都督卫孝节为恒安道行军总管,卢国公程知节为副总管,率军进驻燕云地区,防止颉利兵败东逃,当然也有防备突利的意思。 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甘州刺史张宝相为副将,从灵州往西北挺进,以截断突厥的西逃路线 灵州大都督驸马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大将军樊国公段志玄为副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牵制突利可汗。 这就是李二给突厥准备的大餐。 和上一世相比,现在的这个游戏至少是困难级别的,变数大多了,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计划就要调整,难度系数也会相应的增加。 李靖是这次大战的总指挥,节制六路大军。李绩做为副总指挥,在李靖突袭之后接替李靖坐镇协调指挥。 其他的部队,还有肃州张士贵、凉州李大亮防备西北,刘弘基镇守河北易州防备东北。 李世民这次是下了血本,长安只留下了一个人,候君集主持长安防务,还有一个就是意外生病的秦琼。 除了南边的战将,剩下来能带兵打仗的十多个战将、猛将,李二一次全部投入了进来,总兵力也是接近十几万左右的。 秦朗这个憨货,看了半天地图,才大概知道,这几路大军大概的位置所在。 李靖在今天的山西朔城附近居中。往右,依次是李绩在山西大同,程咬金在北京,薛万彻最远,在今天的辽西一带。往右,依次是柴绍,在今天的宁夏吴忠附近,边上就是李道宗,也在宁夏。这些是李靖亲自指挥的大军,更远一些的,还有甘肃境内丝绸古道上,凉州的李大亮和兰州的张士贵以及河北易县的刘弘基协防配合。 颉利在今天的呼和浩特附近,突利在今天的通辽到科尔沁草原附近。鱼饵梁师都就在今天的西至宁夏银川,东到陕西榆林,北至内蒙包头和巴彦淖尔这一片地方。 这条战线从甘肃开始,经过宁夏、内蒙、陕西、山西、河北一直到辽宁,三四千公里,双方三十多万人马,面对面,秦二货看着都头大。 突厥的警惕性性很高,大唐十几万人的大军调动,让颉利突利叔侄感到了危险,并没有把目光盯死在梁师都那里。为了自己后方的安定,颉利督促突利起兵五万南下,而颉利等到突利动兵之后,也动员十五万大军南下,这才形成了现在这种状况,几千里长的战线上,警讯四起,有些是佯攻,有些就是真打。颉利四处试探着唐军的虚实,到处搔扰,想以此缓解梁师都的压力,颉利玩的这一处,完全没按套路出牌,略微有些超出了李靖他们的作战计划。 突利的五万人,对上的是薛万彻的一万二千人和程咬金他们一万二千人左右还有刘弘基的几千人。颉利的十五万人,对上李绩李靖李道宗还有柴绍的九万人左右。 从人数上讲,李靖是高兴的,这么富裕的仗,应对起来轻松自如,比例比这悬殊的仗,他也打了很多次,赢了很多次。突利暂时不用考虑,相信薛万彻和程咬金是有办法的,现在就考虑怎么应对颉利这十五万人。 尉迟恭不说话,这些东西一般没他什么事情,他所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等李靖指到哪里,他打到哪里。 “定方,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几个人盯着地图看了两刻钟,李靖问了自己的爱将苏定方一个问题,至于尉迟恭,大家全知道,这是个脑袋里长着肌肉的家伙,让他冲锋陷阵,是绝对的好手,让他出谋划策,还是算了吧。 第二百六十九章李靖的野心 苏定方起身,看着大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李帅,颉利的目的是搞乱我们的计划,但是,以末将猜测,他最终的目的,可能还是要拉梁师都一把的。现在,他这么派人四处试探,一则,草原这几年旱灾白灾不断,也是想为部族减轻些压力,捞些好处。二则,估计要诱使我们分兵,各个击破。三则,可能要引诱我们的大军动起来,乘机消灭我们,毕竟,他们善于野战而不善于攻坚。以末将看,河西,河北的搔扰应该是假,他的主力应该还是在云州朔州以及丰州一线寻机做战,至于突利方面,有程将军和薛将军,暂时应该无忧,此二路应该以防御为主,坚壁清野,不要轻易出击,不要让敌人有机可乘,找到战机。”苏定方从几个方面,做了一下分析,说了自己的看法。 李靖听完苏定方的分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思考了一下,转头望一眼秦朗。 此时的秦朗依旧站在舆图前面,狗看星星。 地图上,山是山,水是水,地依旧是地,山脉走向大概有,黄河的位置似乎也对,还有比例,以及一些主要的交通道路,但是,秦二货就是看不明白,实在太简陋了。 看习惯了现代地图,对此时的地图一时难易适应。苏定方的话,他大概听了几耳朵,听多了也没用,根本想像不到,双方三十多万人,这个仗该怎么打? 李靖见这个小子没反应,出声提醒,“秦参军,说说你的想法。” 秦二货这才回过神来。这让自己说,说什么啊?自己就是个‘贼’,从历史上偷了一点东西,卖弄了一下而已。 说你们赶紧让柴绍加把力,紧着打梁师都,打急了会乱内,梁师都让自己人杀了,死于非命?这肯定不行,李二君臣还拿他钓鱼呢,明显的要让这个打酱油的活得久一些,不能提前领盒饭。 还有呢?夷男会背后捅刀子?可现在也没动静啊,李靖讨论半天,没提到这个人。还有颉利的手下康苏密和执失思力这两个反骨仔,这两人倒提到了,可是,人家现在是颉利的方面大将、马前卒。一个奔着李绩去了,一个奔着李靖过来了。还有什么?突利那个反骨仔?人家现在和程妖精、薛万彻对上了,还没和大唐勾搭成奸打算投降吧?还有什么?难道说突袭定襄?说活捉颉利? 其它的说什么?压根就没得说,他根本就不懂。 望着李靖看过来的目光,秦二货脸红的要命,脑子高速运转起来,考虑怎么给李靖回活。 李靖的问题,真不好回答。思考了半天,秦朗终于憋出点东西来。 “大帅,打仗这种事情,小子不懂,也没经历过,就不胡说了。只是,小子知道一个道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听胡商讲,夷男让颉利欺负的挺惨,你们可以派人去联系一下,做点文章。另外,突利似乎也对他叔叔不满意,是不是也做点文章?最后,李将军应该离这里不远,问问他的想法,小子相信,有您、有苏将军和李将军,准能核计一个办法出来。”秦朗前两个问题抛出来,就想知道,夷男和突利发生了什么状况?虽说照历史提前了一年多点,这两个有反心的人,也不至于没有一个态度吧?认军神找李绩商量,纯粹是秦朗应急的办法,提醒一下军神,李绩这个高智商家伙的存在,军机大事你们商量,别找我这个小屁孩儿。 大唐三大名将,李靖李绩苏定方碰在一起,十个颉利都能让你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需要问自己这个小毛孩子? 李靖思考一下,还是给了面前的小毛孩一个说法,“小子,夷男那边左右摇摆,举棋不定,突利的牢骚也只是牢骚,对我们暂时并没有实际性的好处。” 明白了,薛延陀还没让颉利压榨到火候,反叛的时机也没到。毕竟少了一年多些的时间,可能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颉利还没有放上去,夷男还能忍受。 秦朗考虑一下,又接着补充了几句,“大帅,小子有一个想法,突厥人并不是那么团结的,颉利的军队,也是由许多被他压榨的小部族组成的,有没有可能,我们抢在他们前面,打一两个漂亮的胜仗,有些人就有可能改变一些想法,出工不出力,甚至是趁机反水?当年突厥十几万人入侵,便桥之战,尉迟将军的一次大胜,颉利就收起了胆子和圣上谈判,现在的情形应该是好于当年的,颉利更不敢放胆蛮干。另外,颉利这样肆无忌惮的过来搔扰我们,可能是他断定自己没有后顾之忧,他可能断定我们不会在冬季进入草原,如果有一支人马,如当年的冠军候一样,去他的老窝搅一个风生水起,他还能不能这么搔扰我们?” 这一次,李靖听完并没有思索,直接给了秦朗一个答案,“小子,突厥的这二十万人,不难对付,难的是一举消灭,这次的目标是把突厥打残、彻底的消灭他,这才是目的,现在他这么四散出击,我们灭其一路,其余的军队又会撤入大漠,以待时机,这才是麻烦事。小子,你应该知道,突厥人,上马是军,下马为民,如果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让他们恐惧,给他们终生难忘的疼痛,他们就会对我们无休止的搔扰下去。” 李靖多说了几句,说完不再理秦朗,又皱起眉头看起了地图。 原来如此,李军神手里攥着十万人,是这么个目地。想想也是,十万人就是一股足以灭国的力量,只是打几个胜仗,对秦朗来说是天方夜谭,对李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李军神这是野心膨胀,打算一口吞下突厥哦! 第二百七十章钓饵,李副总管?钓饵,李总管… 人是利益动物,战争更是争夺利益的最直接的表现。 敌人不来,说明摆在他们面前的利益不够。秦朗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前世有个导师,不是说过关于利益的名言吗?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就会让人怎么怎么样的。历史上的蛮族对汉人的大帅和帝王情有独钟,是不是建议李军神把李二弄过来做饵,或者是李军神亲自带上一点人去做饵?这样,就可以让突厥聚在一起,你们正好可以慢慢消灭。 这个想法,服诽一下就好。 坐回位置,秦朗决定闭口不言,反正自己知道的那点东西,已经全部吐噜完了,剩下的,就让李军神伤脑筋去吧。 军帐中又静了下来,帐外,北风的呼啸声清晰可闻。 军士进来报告,李绩到了! 李靖豁然转身,向军帐门口迎接而去,帐内几人赶紧跟上。 走出帐外,秦朗看见,几十精骑已经入辕门向中军帐轻驰而来,还有十多米的距离,一个身材不高的瘦弱之人,自马上跃下,向李靖急步走了过来。 李靖威严的脸上,堆起些笑意,也是大步迎上。 秦朗猜测这就是李绩。 果不其然,中年人刚叫出一声大帅,准备行礼,李靖就一把扶住了,“懋功,免了,走吧,进帐说。” 李绩谦让,李靖一把拽住,返身前行。尉迟恭苏定方他们互相认识,点点头算打过招呼,路过秦朗的时候扫了一眼,没有询问,秦二货赶紧堆起笑脸,冲李绩笑笑。 大家入帐坐定,李靖兴许是心忧军情,也许是忘记了,根本没有给李绩介绍秦朗。 “懋功,这次让你过来,也许是战前的最后一次碰面,情况发生点变化,有点出乎我们的预计,需要再核计一下,拿出一个灭敌的章程,尽快汇报圣上。” 怪不得李绩大敌当前,一军主管还能乱跑,原来是李靖请过来的。 “药师兄,情况已经了解,咱们长话短说,我说说我的想法。”李绩说到这里,起身来到地图跟前,众人一看,纷纷起身,聚在地图前听李绩发表他的策略。 “依目前的态势,突利的五万大军,主力暂时在营州一带,只有小股部队搔扰,以我看来,突利有保存实力之嫌,末必敢有大动作。薛万彻、卫孝节、程知节应该足以应对。颉利大军,雅而金及阿史那杜尔二万多人,搔扰肃州凉州,这一路人马交给任城郡王李道宗去应对应该无事。康苏密的三万大军,就有劳药师兄速战速决。云州朔州方向执失思力的三万大军,我这面足以应对,现在只剩下颉利亲率的七万人,他们应该会随时支援各部。”李绩把自己的分析和应对在地图上比划着说了一遍。 见李靖在认真思考,又接着说到:“药师兄,我有个想法,执失思力的三万人,我打算主动出击,迎上去,此部见我势大必然不敢全力攻击,到时我带大军趁机进入草原,择地固守,剩下的的就交给药师兄了,速速解决康苏密,赶来歼灭颉利。”说到这里,李绩住口不言。 李绩的话说完,帐内落针可闻。苏定方尉迟恭看着李绩,李军神起身,又去看着地图。 秦二货有些惊到了。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误,这李绩是打算以身做饵,带三万人纠缠、打退执失思力,追进草原,找个地方当诱饵,吸住颉利,然后等李靖来了再寻机歼灭颉利。 nang个腿的,这不就是自己刚才腹诽的东西吗?只是钓鱼的饵料从李二、李大总管换成了李副总管。 这不就是后世人装文青时常说的一句话吗:山不来就我,我即去就山吗?你颉利这头饿狼害怕,不来大唐,我就在草原上放一块肥肉,看你来不来? 三万vs十万?绝b是个狠人啊! 对自己狠,对自己人也狠,这个人以后要离远一些。 自己如果没记错,李绩做了三件事,能说明这个瘦弱的、其貌不扬的人,有多狠。 第一件,李世民处死单雄信的时候,就是面前这个人,从大腿上割下一块肉,给单雄信陪葬。第二件,史传,李绩的女婿杜怀恭是个白丁,李绩上战场前,送了自己的女婿金银马匹,想让女婿去搏个功名,女婿吓得骑马逃跑藏了起来,对朋友说,他老丈人没安好心,自己去了战场稍不用心,就会让老丈人杀了立威,这说明,李绩平时对自己人狠,女婿平时就很怕他。第三件,李绩临死前,留下遗言,后辈有太出挑的一定要杀掉,要不然一定会造反,牵连家族。 通过上面三件事,加上现在李绩献出以自己和几万大军为饵,去钓颉利,秦朗决定,以后绝对是要远离李绩这个未来的宰相远远的,落在他的手里,没个好。 秦朗盯着李绩打量起来,真的是其貌不扬啊,只有一双眼睛明亮的吓人,其它的就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点,硬要说有就是人瘦了一些显得很精神。 总盯着人看是失礼的,秦二货刚要移开目光的时候,李绩感受到他的目光,扫一眼秦朗,皱了一下眉头。 秦二货尴尬的笑笑,收回目光,等李靖发话。 室内几人,唯有秦朗坐的腰酸背疼,其他的几人闭目养神,李靖在地图前左右踱步,帐外寒风依旧呼啸。 一个小时左右,李靖停住身形站定,大家知道,主将已经有了决断。 “懋功,你全力收拾执失思力部,不求全歼,只要打痛,让他收缩、后退,然后你挥师跟进。通知薛万彻程咬金,突利是他们的,另外让程知节严防颉利东窜,拦截突利来援。凉州的阿史那杜尔部交给张士贵、李大亮。让李道宗转向从灵州外出凉州,绕过梁师都,插入康苏密部后方,截断他的退路。令柴绍全力打击梁师都,拖住康苏密。定方带三千人入草原,绕道颉利身后。尉迟将军和我进草原去迎一迎我们的老朋友颉利。” 这是又换诱饵?李副总管换成了李大总管? 听李靖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百七十一章为了一群疯子,做出一个决定 反正是围绕颉利,下足了饵料,从梁师都到李靖,不过这个方案更大胆,看李靖的意思,他要入草原,不但面对颉利,还要阻断颉利前面这六万人的归路,一环套一环,如果康苏密和执失思力回退的快,李靖就是夹心饼干,后面六万,前面七万,十三vs三? 这个老头子是更疯狂啊。 这就要求李道宗李绩动作要迅速,各部协调配合要紧密,如果打残打散了前面两股敌人,就是三vs七或者六vs七。 全是一群疯子! 李世民真是幸运的,有这么多人给他死心塌地的卖命。 接下来,就是李靖李绩争抢做饵料的过程。 “药师兄,主意是在下想出来的,希望你能成全。”李绩亮出自己的刹手锏。 “懋功,办法是个好办法,这是阳谋,咱们堂堂正正的对上颉利,他没有理由逃避,如果这么大的优势,他还不动心,也是没法服众的。这个活,还是我来干吧,分量更重一些,不要给颉利任何的借口,老夫有些累了,就找个地方呆在原地应付他,剩下的事情,还是劳你受累,去张罗吧。” …… 最后,李靖说服了李绩,变成了饵料。苏定方又加入了讨论,三个人从每一个细节又推敲研究了一遍。 书记官记录的手腕酸疼,军司马接着记,慢慢的,一撂纸的方案成形。 一队队信使又奔出大营,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上。 李绩走了,同时带走了代表总指挥的金令兵符。 秦朗浑浑噩噩的出了中军帐,返回了自己的帐篷。 李靖的这个决定,就把现在大营中的三万人放在狼窝里,包括自己带过来的这百多人。也包括老道和自己。 该怎么办? 秦朗的心中有些迷茫了。 老道的帐篷中没有人,老爷子肯定又是给那些冻伤的士卒去疗伤了。 天空还是乌沉沉的,秦朗的心里,也是乌沉沉的,除了巡哨的军士,别的战士,全部躲在帐篷中,他们并不知道,不久前的一刻,他们的李大帅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回到帐篷,长风指一指已经冷了很久的饭食。秦朗没有动那碗麦粥,现在,他的心里乱的厉害,没有心思吃饭。 蒙头钻入自制的驼毛睡袋,秦朗的心中在一遍遍的过电影,各种苦难而又真诚的面容,一一闪现在自己的面前,老道、祖宗、小丫头、长风、姜浩、赵正、李二、李靖等等等等,所有自己来大唐后见过的人,看过的事,一一浮现眼前。 秦朗发现,自己有些爱上了这个世界。比起后世,现在的大唐没有那么多的诱惑,人与人之间虽然有着明显的阶级,处在不同的阶层,但是,如果你付出了真情,是会换来真心的,那些纯仆的人,甚至是会为了一碗饭食,一个善意的举动,为你赴死。 秦朗决定为了这些人,也为了自己,尽一些力气。 一夜的时间,秦朗考虑的很清楚,炸药是保不住了。现在的情形,一群疯子开始为了心中的梦想要玩命了,再留着那个恶魔就是麻烦事。一旦战事不利,伤亡过大,或者李二的这些爪牙再折损一两个的时候,那个恶魔才出世,军方会怎么看自己?李二又会怎么看自己? 东西,还是及早丢出去的好,现在丢出去,比以后丢出去,对自己有利,对大唐有利,也对所有的人有利! 至于东西怎么用?丢出去之后就是李军神该头痛的事情,其它的再与自己无关。 一夜过去,再一次钻出帐篷的时候,秦二货努力的吸了几口新鲜的冷空气入胸,让自己晕胀的脑袋重新变得清醒起来。 望着李靖中军大帐,望着那猎猎作响的大纛,秦朗知道,自己应该要抓紧时间做些什么了。 回到自己的帐篷,让人找来丹阳子,叫来长风,守住帐篷。 ‘贾队长’望着自己的便宜师父,有些紧张,斗鸡眼乱转个不停,这个所谓的师父,从来都是把自己往远处拔拉,今天怎么会主动的找上自己呢?难道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不好? 秦朗望着丹阳子,瘦弱的身体,穿上冬衣,也变得臃肿了起来,不过,衣服倒还算是整洁,就是小脑袋上顶着个大皮帽子,把他的上半张脸,挡住了,使得丹阳子看着他的时候,不得不微微仰头,以防帽沿遮挡住他的视线。 “丹道长,有一件事情你考虑一下,我打算教你一些东西,你如果学会了这门手艺,可能会衣食无忧,可能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你也许会从此失去自由。我会努力,争取不让你失去自由,但是,许多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男爵能说了就算的,我能向你承诺的,只能是尽最大的努力,争取你的自由,当然,我不敢保证一定能为你争取到。这门手艺和你感兴趣的东西有关,也可以让你青史留名,你现在可以想一下,学还是不学?考虑清楚了告诉我一下。” 秦朗之所以拉上丹阳子,还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任何时候,做事小心谨慎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炸药可以出世,但是你不能无缘无故的弄出来。道士炼丹,总弄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炸药最早就是道士发明的,有丹阳子这个炼丹的道士在前面晃一下,自己依据道士炼丹,发现了一些端倪,一起研究,弄出点东西,就显得正常许多,这也算是给李二的一个解释了。 至于丹阳子,如果不出问题,要在战场上和自己呆几个月,军司马肯定会把炸药以及两个人的关系传给李二,他最善长的就是驾驭人心,平衡各种关系。应该会考虑一些东西,放过这个道士。毕竟,自己现在的价值要大于这个道士的,李二不会做的太绝,让自己的便宜徒弟失去自由吧? “师父,徒儿愿意。能为师父分忧,是徒儿应该做的。”丹阳子在短短的工夫,已经有了决定。 第二百七十二章国之利器(上) 丹阳子分得出轻重,事情是要答应的,如果不答应,这次回去,也许自己会又一次的流浪长安。这段时间以来,跟着这些人,自己那卑弱的自尊已经略微的找回了一些,于其低三下四的去骗人乞食,不如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自由是很重要,但是,于其像一条野狗一样的活着,不如靠自己的双手,过得衣食无忧,况且还能青史留名。 拉上丹阳子,秦朗没有多大的心里负担,要想得到一些东西,总要付出些什么的,这就是生存的代价。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丹阳子会说漏了事情。两害相权取其轻,既使真的漏了,也只能认命,让李二对自己的妖孽表现再记上一笔账罢了,总比自己盯在那个火药桶上去做那几千个炸弹要强一些。 家里的时候,自己几个人做那东西,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了,现在是军营,如果李靖知道了那个宝贝,还不知道要弄多少,自己可不想被拴在那里,成天对着成千上万的炸药过日子。 既然丹阳子答应,事情就好办了,秦二货让丹阳子立一个重誓,不得把事情向外人透露,圣上也不成,丹阳子照做。 之后,秦朗便把制作炸药的流程、步骤以及注意事项,还有炸药的威力,一股脑的告诉了面前的‘贾队长’。 丹阳子听完,愣怔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学了一门什么样的手艺。 “啪。” 丹阳子抬手使劲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痛得他的两撇鼠须抖了几下,斗鸡眼左右晃动个不停。 “师父,徒儿叩谢师父的授艺之恩,师父放心,这门手艺,弟子宁死也会烂到自己的肚子里。” 丹阳子“噗通”一声跪下,就给秦朗磕了一个头。秦朗让刚才的巴掌弄的有些发愣,此时阻拦不及,只好躲在一边,等他磕完才上前扶起他。 想了想,秦朗又编了一套说词,教给丹阳子。 “丹道长,你记住了,以后不论谁问,这个东西都是你炼丹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硝石木炭硫磺的粉末混在一起,能发出轻微的炸裂,伴随火光还有浓烟。这个东西弄的好,也许你可以光宗耀祖,圣上可能会赏你一个爵位的,明白了吗?”秦朗盯着丹阳子的斗鸡眼。 “师父,徒儿不要爵位,只要跟着师父就好。”丹阳子马上拒绝,斗鸡眼急得乱转。 他这一着急不要紧,秦二货盯着他的斗鸡眼吃不消了,那双乱转的斗鸡眼,差点带着自己变成斗鸡眼。 “停、停停停,眼睛别动。”受不了,秦朗赶紧叫停,丹阳子的斗鸡眼左右连到一起,总算停住了。 秦二货揉一揉自己那有些不受控制的双眼,这才重新望着丹阳子。 “丹道友,这个说法,就是为了以后你还能跟我在一起,才要这么说的,唯有这么说,你以后才有可能获得自由,可以娶妻生子,把你的功劳传下去,有后人继承。如果不这么说,你可能就永远的失去自由了,就是圣上问你,也得这么说,明白吗?当然,如果你真想失去自由,那也随你,你可以说是我教你的。”秦朗是费尽苦心,又仔细叮嘱一下‘贾队长’。 “好的,师父,徒儿记住了。”想想,如果真有那种可能,人生足亦,丹阳子这才答应了秦朗的要求。 事情总算说妥,一个早上的时间,秦朗的帐篷中,丹阳子一遍遍的低声背诵着师父教的东西,秦二货一点点的纠正,直到丹阳子背的滚瓜烂熟,才放下些心来。 出来帐篷,去车上取了东西带上。两个人,秦朗在前,丹阳子怀里抱着一个包裹在后,站到了李靖的军帐前。 “报,仓曹参军秦朗请求面见大帅,有要事禀报。” 秦朗望着护卫,吼出了一嗓子。 帐内传来一声应答,护卫放行,秦朗拿着包裹入内。 帐内还是昨天的几人,看样子,他们一夜未眠,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之色,眼中有着血丝。由于几个人太投入,灯台上的灯火依然是亮着的,忘记了熄灭。 秦朗进来,几个人的目光,齐齐的望向他。没有管几个人看着的目光,秦朗小心翼翼的放下包裹,从中拿出一团麦草包裹的东西,褪去外面的麦草,一个小酒坛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 “大帅,卑职请求无关人员回避。”说完,秦朗盯着那个书记官,这里的人,秦朗明白,苏定方尉迟恭还有贺司马,肯定会留下,只有书记官是多余的,应该是李靖的亲信,能不牵扯就别牵扯进来吧。 李靖听完皱一下眉头。苏定方尉迟恭有些诧异,刚要告辞,让秦朗叫住了,“二位将军留步。”这意思很明显,无关人等不是他们。 司马一脸懵逼,自己是圣上派来的人啊,也算无关人等?心中来气,书记官也反应过来,一个负气要离开,一个是无关人等,两人告辞。 “贺司马留步。”秦朗赶紧叫住他。如果让他离开,坑了自己也坑了李军神,秦朗不会那么干。 书记官离开之后,秦朗才揭晓迷底,“报告,请求大帅随同卑职一起,去验证一件灭敌利器。” 李靖几人正在疑惑不解,这孩子不会是忘记军规了吧?弄一坛酒? 秦朗的话一下子吸引住了几人。 李靖上来,拿起小酒坛打量,几个人也围拢过来。一个普通的酒坛,封口,有一截似纸绳的东西从坛内伸出,这就是灭敌利器?看完东西,几个人又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秦朗。 第二百七十三章国之利器(中) 东西总归是要弄明白的。 李靖盯着秦二货问出问题,“小子,此物何用?怎么伤敌?” “炸弹,点燃投出伤敌。” 李靖问的简单,秦朗回的简捷。 几个人对视一眼,尉迟恭上手接过酒坛,仔细打量,还想撕开封口看看。 “住手。”秦朗赶紧出声阻止。 尉迟黑碳这才停手。 “尉迟将军,此物制作不易,打开之后还要费些周折。另外,此乃国之利器,有些秘密,将军还是不知道的好。”秦朗给了尉迟恭一个解释。 国之利器,这几个字一出,几个人的神情,才郑重一些。 秦朗又从衣袖中摸出几张纸,递给李靖身边的贺司马,那上面,是他亲自写的炸药和炸弹的制作、储藏、保存的方法,没有敢假手他人。 几个人有些不解,唯有李靖稍一愣神,便反应过来,对秦朗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硝石、木炭、硫磺进入贺司马的眼内,司马明白了,这小子前几天要的物品是做什么东西用了。 瞅着上面那笔字,强忍着没有丢掉那个纸条,连带一些简体字,贺司马直皱眉头,连蒙带猜总算明白了一个大概。 其他的人,静静的等待着李二这名亲信的回应。 东西需要验证,李靖、尉迟恭、苏定方、贺司马,连带秦朗二人,带着几名亲卫,一行人飞驰出营,离营地几里,找到一个小山谷,众人决定就是这里,谷口处只有些野兽的踪迹,并无人的痕迹,亲卫在谷口外警戒,其他人入内。 山谷不大,一个出口,四面窝风,陡坡上的雪积了一层,谷中长着一些碗口粗细的树木,好地方! “小子,东西如果不好使,让我们几个跑出来,你是知道后果的。”尉迟黑碳上来拍了秦朗肩头一下,秦二货的半个肩头就麻了。 老货,尽欺负小孩子! 望着面前的大饼脸,秦二货不敢生气,还得装出一副笑脸,“尉迟将军一会儿亲自去点燃,试一下就知道。”秦朗为了刚才的一巴掌,决定坑一下这个黑碳头,让他以大欺小。 “小子,东西怎么操作?”李靖发话了。 “找一个力气大的,点燃丢出即可,或放于远处,点燃之后,迅速离开也行。”秦朗给出了答案。 这个差事让尉迟黑碳抢到了,因为这里就他力气最大。 算是第一次试,为了安全考虑,秦朗建议定点试,可别再丢了,想起上次半夜自己和长风丢出去的东西,秦朗就有些心虚。 尉迟恭和秦朗站在炸弹面前,大饼脸的黑碳头一副随意的样子,秦二货看的担心不已,这货不会点着火研究一下吧? “尉迟将军,点燃之后,一定迅速离开,不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大战在即,将军留得有用之身要冲锋陷阵,如若儿戏,小子只能让大帅换人,让苏将军来放。”这句话,秦朗之前已经强调了几遍。 黑碳头这才认真起来。 “小子跑的慢,等我跑到李将军那里,将军再点。” 又交代一句,秦朗这才把手中的火折子交给黑碳头,撒开小短腿拼命往李靖身边跑。尉迟恭看着这个情形,终于没敢大意。 秦朗定的位置,为了有一个直观表现,把一个坛子放在离地一米左右的山壁凹坑处。 气喘吁吁的回到李靖他们躲避的地方,“大帅、司马、苏将军,捂上耳朵,张开嘴,然后可以下令让尉迟将军点火。”秦朗用手捂着自己狗皮帽子的两边,交待了一句。 丹阳子不用吩咐,这个时候的他,那一双斗鸡眼就没有离开过这个便宜师父,秦朗做什么,他就一一照做。 捂耳朵张嘴的事,没有给黑碳头说,就是让他耳朵嗡嗡一天,谁让他的大爪子乱拍人。 几个人见秦朗说的郑重,一一照作,李靖扯起嗓门吼一句点火,远处的黑碳头没有犹豫,晃着火折子,点着引信,一扭身撒腿往回跑,状似一个狗熊。 大家紧盯着远处的小酒坛,几秒钟的工夫,一声巨响,响彻山谷,爆炸处尘土飞扬,陡坡上的积雪扑簌簌的落下,回音在山谷中振荡,前冲的尉迟黑碳,一个前跃,趴倒在雪地上。 大家捂着耳朵,仍旧感觉得到脑中嗡嗡的响声。丹阳子此时才见识到师父要教自己的本事,盯着秦朗,斗鸡眼立定,看着秦二货不动窝了。 几人担心尉迟恭,冲过去扶起黑碳头。这个家伙没事,前跃的一下纯粹是出于武人的本能倒地,众人松一口气。 “尉迟将军,没什么事吧?”秦二货想试试坑人的效果。 “啊?小子,你说什么,大声点。”尉迟黑碳晃晃脑袋,扯着嗓子,吼出一句话来,又震得大家的耳朵嗡嗡的响。 效果不错! 几人冲到爆炸处,凹坑扩大了两倍不止,旁边的树干上,星星点点的碎片嵌入树干,想起声音,想起尘土飞扬的景像,这个时候又见到了土坑以及树干的惨状,想像一下这个东西在突厥人中炸开的景像,大家知道,今天可能是见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魔鬼。 李靖望着爆炸的场景,口中不住的嘀咕,利器,国之利器! 山谷里回音阵阵,许久才静下来。 外面警戒的护卫没命的冲了过来,才让大家清醒。下了封口令,护卫又让李靖安排出去警戒。几个人转头盯着秦朗这个妖孽的小子看个不够,心思复杂。 “小子,这个东西还有多少?制造的密法还有谁知?”李靖等不及回军营,当场问出这两个问题。 “回大帅,东西还有五百九十九个,加上放了的一个,六百整。制造密法只有小子以及孽徒丹阳子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就是贺司马。”秦朗说完,望一眼旁边的丹阳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国之利器(下) 报出的数字,秦朗打了个埋伏,这种宝贝,自己还是要多少留一点,关键的时候能救命啊。 “大、大帅,小道丹阳子,在炼丹的时候,偶然发现,有许多东西混在一起,会发生爆炸,后来和师父一起研究这个东西的配比,终究弄出来了这个。”此时的丹阳子,为了自己的自由,没有怯懦,仰着头,用他的斗鸡眼盯着李靖,按师父教的说法,对李大帅说了一遍。 至于有些什么东西,秦朗再三交待过,对谁都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 李靖是见过丹阳子的,以前,都不会拿正眼瞧一下这个身型猥琐的道士,此时,忍不住仔细打量一下,‘奇人异士’,只能这么形容。 又看看秦二货,李靖知道这小子有个大他几岁的徒弟,没成想,一段时间没见,这小子又弄出一个大他几十岁的徒弟,还连带着弄出这么个绝世凶器,李大帅的心情,复杂的无以言表。 “好、好样的。”伸出手,拍拍秦朗肩膀,李靖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大帅,先前小子要的医用物资到了没有?”秦朗问的没头没脑。 李靖怔了一下,想明白了,那些东西里面,一定有制作炸弹的材料,自己先前,还是让这个鬼机灵的半大小子忽悠了,本来想发火,想想放弃了,人家这么做,对自己也是有好的,要命的玩意、覆国的利器,不知道最好。 点点头,还想问一下,先前要的东西还能制造多少?想想强忍住了,秘密不能泄露,许多东西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有李二的人在这里,那些东西轮不到他操心? 其他的三人,盯着这师徒二人看了许久。尉迟黑碳又想伸出自己的熊爪拍人,让早有准备的秦朗侧身躲开了。苏定方望着秦朗,那张粗犷的脸上就裂开一个口子,露出几颗板牙,秦朗回了一个微笑。 贺司马看得最久,恨不得把这二人描图画像记在心里,脸上的笑容没有断绝过,现在觉得那张涂鸦似的纸条,咋就变得那么可爱呢?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放纸条的位置。 一行人又望着爆炸的场景,一时之间,山谷中静声无语。 回到营地的时候,营寨变得戒备森严,值守的将佐向李军神报告,西北方向土山处,有闷雷之响传出,将佐打算安排人去查看,李靖编了个理由,告诉将佐,自己已经查看过,不用另行派人。 几辆重点保护的大车,被一群强横的卫兵接收了。李靖要把那几车东西放到自己的中军大帐旁边。 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啊,一个不巧,李大帅就会连同他的中军大帐灰飞烟灭,万一赶上众将聚集的时候呢?秦二货不敢往下想了,死命的劝说李大帅。再秦朗的一再劝说下,李靖才另外划出一块空地,变成了军营中的禁区,周围五百米内禁止明火。 帐中只剩下了两人。贺司马把制作方法、保存、以及注意的事项又仔细的重新写过一遍,念了一遍,让秦朗确认无误,又写了一封信函,连同秦朗的原件,一同密封,叫来李靖,三个人当场在火漆上用印,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许多顶帐篷搭起来,管物资的仓曹参军挨了军棍,理由是物资处理不及时。秦朗要的货物,让贺司马又加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材料,一起堆放到了这个禁区里,变成了一座小山,秦朗升任为禁区主管。 一一点验过物品,秦朗发现,东西多了两倍有余,一问才明白,李二指定追加的,秦二货有种隐隐不妙的感觉,李二这个属龙的生物,怎么会变的这么大方了呢? 到底是少要了东西,粉碎用的石磨忘记了。一队军士冲出营区,一个多时辰之后,五盘大小不一的石磨摆放到了禁区里。 秦朗带着丹阳子,这个时候,变成了指挥。 至于什么人操作,那是司马和李靖的事情。这一次,半个时辰之后,三十个老兵就被送到了禁区,秦二货偷偷的打听一下情况,基本全是带点伤残的和孤家寡人,望着这些人,心中不是滋味,从这一刻起,他们就会永远的失去自由,看看身边兴奋的便宜徒弟,但愿李二最后能放过他。 没有工夫替这几十个老兵悲哀,大军在这里,只有大约三五日的休整期。现在,李靖在等李道宗和李绩的消息,一旦那两面准备完成,和突厥人接仗,李靖就要起营,以最快的速度直入草原,这几天的工夫,能做多少,是多少。 三十个人,让秦朗分配的妥妥当当,帐内收起了明火,尤其是三种粉末混合以及装配的两个帐篷,严格管控明火。秦朗带着丹阳子以及十个最后做封装的老军,一步一步的讲解操做了一遍,十二个小坛子便摆放在了桌子上。 李靖带着几个人又去了一趟小山谷,这次依旧是大饼脸黑炭头的动手,只不过,从定点,改为抛投,有上次的经历打底,点着东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投出去之后,狗熊就变成了兔子,没命往回跑。 没让众人失望,粉装的虽然没有颗粒的威力大,但是,众人依旧是吃惊的、也是满意的。 这次看清了整个过程,秦二货偷偷的抹一把汗,心更虚了,想了想,给李军神提了一个意见,这个东西用的时候一定要力大之人抛投。提这个意见是因为,秦二货发现三斤的坛子大了一些,炸弹的威力太猛,防止投的太近,伤到自己人,李靖找他算账。 秦朗卸任了这个禁区管事,丹阳子留在那里做监工加技术指导,管事由军马司的人接手。又仔细的叮嘱了丹阳子之后,秦二货躲开这里远远的,该交待的该注意的,自己已经全部交待过,剩下的事情再和自己无关。 明副其实的火药桶,自己还想多活几天,不打算天天呆在这里提心吊胆。 …… 第二百七十五章援兵(上) 长安城中百姓,心情是沉重的,红翎急使这些天就没有断过。朱雀大街上,今天又飞驰过一队红翎急使,军士的身型摇晃着,身上蒙着一层尘土。 承天门的守卫接过一个飞过来的牌子之后,几骑就飞驰进入皇宫。 丽政殿中,又多了一个人,王珪。 李二是一个合格的帝王。自从魏征外出范阳之后,王珪这个门下省的最高长官,在自己的身边出现的机会就慢慢的多了起来,代替了魏征,时时匡正自己的得失。 王珪出自太原祁县王氏,是一个聪明人。 自卢氏出事之后,祁县王氏一系的人,在王珪的带领下,一直是谨小慎微,独善其身。自大军陆续的出征开拔时起,他代表的这一系官员,在尽心竭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这也算是一个态度。魏征的外出,让王珪有了机会,并通过自己的表现,让李二接纳了他。 “叔玠,让人注意一下,最近的长安不太平,粮价又有抬头的迹象。值此之际,大家辛苦一下,盯紧些,对那些哄抬粮价者绝不姑息,有一个算一个,让他们试试,朕的钢刀可还锋利。”李世民沉着脸,交待王珪。桌子上摆着几封敞开的奏折,下面御史报上来的,长安的粮价又长了一成,对于这个结果,李二是不能接受的,这才多久,粮价已经要涨到他们君臣的警戒线了。 “是,圣上,臣会让人紧盯粮价。”王珪起身,应声领命。 张阿难匆匆进来,带来了李靖最新的军报,打断了殿中所议之事。 李二带着自己的左膀右臂们,又一次看过了最新的军略之后,久久的没有出声。 “圣上,不必忧心,要相信药师懋功他们。要相信我们前线的将士和勇士们。他们这么做,也许能为我们换来十几年或几十年的一个安定发展时间,按照他们的方略,一旦得手,突厥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房玄龄站起来劝谏一下双目盯在地图上的李世民。 “圣上,以臣判断,此安排应该是有惊无险,颉利的目的,只是想采取一种态度,威压药师他们退兵,同时对梁逆这样的附逆之人也有一个交待。我朝这两年休生养息,带甲六十万有余,随时可以增援,颉利的十几万大军,应该是他的亲信部队。经过这两年的白灾、旱灾,草原人心浮动。况且,突利部没有接仗的情况下,颉利必然是要有所保留。臣有个想法,应该让建议一下药师、懋功他们,让薛万彻部和卫孝节、程咬金部紧盯突利,必要的时候,对突利做出些行动,让他知难而退退、逡巡不前。如此这般,颉利必会瞻前顾后,此时再让药师寻机重创颉利,定可成事。” 缓缓的转过身来,望着下边的几个人,李世民开口道:“玄龄、克明,是朕的错,一切都进行的有些急迫了,为了朕的这个决定,几万将士将要拿他们的生命,数九寒天的进入草原,去挣得那一线的希望。他们这一跨出边关,不知下次再跨回来的又有几人?玄龄、克明、辅机、叔玠,朕决定了,药师、懋功他们能做到这步,朕也要紧紧腰带。辅机,即刻起,再征招一万五千大军,去支援药师,他们为了这个国家不惜拼上性命,朕就要在后边支持他们。”李世民咬咬牙,又做出一个让几个人没有预料到的决定。 一万多大军征招,不是难事,难的是由谁领兵? 现在的长安,能打的将领只剩下侯君集和秦琼。候君集担任着长安城防的要职,秦琼大病刚有些好转,领兵的战将没人了。 几个人互相望望,房玄龄可以带兵,可是现在承担着宰相的重担。杜如晦也可以带兵,只是身体太差。只有长孙无忌合适,但是,长孙无忌从无领兵经验,他的带兵能力又让房、杜二人不太放心。 “辅机,这次辛苦你一趟,三日内整军出发。有两点要注意,第一,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朔州。第二,到朔州之后,你听命于懋功指挥。你自随朕起兵十几年以来,尽心竭力,从没让朕失望过,这一次希望亦如此。”李世民说完,定定的望着长孙无忌。 他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要把人带上去,长孙无忌这次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剩下的,前线的那些人,都比长孙无忌会用兵。这么多年征战,手下这些人的自身强、弱,李二看的清楚明白,最后那句话,就是告诉长孙无忌不要抓兵权,到了地方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摆架子。 “诺,圣上,臣定会遵守军令,不负圣命。”长孙无忌起身,沉声应诺。他是聪明人,听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再说,这种时候,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是功劳一件,他并不会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增援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李二掌控的大唐朝廷又一次高效的运转起来。 长安。 秦府。 自孙思邈和秦朗出征后,从泾阳返回的秦琼,一直郁郁寡欢。此时,全身戎装,坐在正堂中,双目无神,盯着自己的两个年幼的孩子看了许久。珠帘之后的秦夫人,泪水连连。 “秦寿,备马。” 秦琼起身,冲外边的秦寿叫了一句,回身向秦夫人走了过来。 “夫人,为夫这一去,府中的一切就拜托你照顾了,夫人受累了,请受秦某一礼。”秦琼说完,对自己的夫人躬身深施一礼。 “夫君……” 语未至,声已咽! 第二百七十六章援兵(下) 从昨日晚间得很消息,秦琼渡过了坐卧不宁的一夜。今日的早朝,秦琼望着空荡荡的武将班列,自己觉得那就是对他这个逃兵的一种耻笑! 挨过早朝的秦琼,返回家中之后,便向夫人交代了后事,决定去找李二。这次的草原之行,无论如何得有自己一个,否则,过不去心中的那个坎儿,也无颜面对同僚,面对李二。 秦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秦琼望一眼厅中的两个儿子,大踏步的出门而去。 丽政殿内,只剩下了李二和体弱的杜如晦,其他人在全力准备着大军出征事宜。 李世民眉头紧皱,盯着沿长城一线做满标记的地图。 “圣上,传令之人,已经起行,沿途之军会先一日集结,辅机应能顺利成行,把一万多大军安全的送至战场。”瘦弱的杜如晦,宽慰了李二几句。 转过身来的李二,走到杜如晦的面前,抓起他的双手,望着面前这个瘦弱的爱臣。 “克明,我有你们这样的臣子,真是邀天之幸。药师、懋功为了这个国家在争做钓饵,数九寒冬踏入大漠,玄龄勤肯忠谨、尽心竭力的为这个国家操持着一切,你拖着病体为这个国家思谋着一切,邀天之幸啊。克明,照顾好自己,等忙过这一阵子,好好的休息一下,咱们要活的久一些,亲眼看看我们从尸山血海之中挣来的这个盛世。” “圣上,缪赞了,呵呵,这是臣等心甘情愿做的,这个国家也有我们的一份心力,臣等敢不尽力?”杜如晦望着李二,从他的手掌中抽出了双手。 张阿难出现在殿问口,打断了殿中二人。两个人的眼神看过去,“圣上,翼国公戎装,请求面见圣上。” 朝张阿难点点头,李二收回目光,阿难退出殿内。 “圣上,呵呵呵,这又来了一个,怕是不好应付,不如答应了他吧,无忌为正,叔宝为副。”杜如晦听见戎装二字,已经猜到了秦琼为何而来,给李二做了决断。 君臣二人计较完的时候,秦琼一身戎装进入了殿内。 “臣,秦琼见过圣上,见过蔡国公。” “叔宝,你这是意欲何为?”李二上前拍拍秦琼的衣甲,望着他问道。 这一刻,李世民的心中是感动的,他的这些将军、臣子没有一个是尽力的。 “圣上,臣想去草原。”秦琼直接道明来意。 “叔宝,你回去吧,去草原的人已经定了,你在家安心休养,苦寒之地,你大病刚有好转,不宜操劳过度。”李世民望着自己的这个爱将,还想劝一劝。 “圣上,叔宝宁愿为一马前卒,奔赴疆场,不愿意如此老死榻上,望圣上恩准。”秦琼说完,甩开李二的手,一撩衣甲,单膝跪地,自己做过一次逃兵,已经无颜面对同僚,如果这次再打了退堂鼓,秦琼知道,自己的死期应该不远了。此去战场,如果可能还有希望活着回来,如果不去,自己过不去这个冬天。 李二让秦琼的这一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这个时候,赶紧上前搀扶,秦琼挺着不动,李二也就放手,眼神有些酸涩的望着自己面前的这个脸色蜡黄的汉子,以前的一幕幕浮上他的心头。 杜如晦在一边,望着这二人,没有上前帮忙。 许久,李世民再一次开口,“叔宝,此一去,你须答应我三个条件,否则,你就留在长安吧,咱们君臣一场,我实不忍心见到你马革裹尸。叔宝,咱们君臣在战场之上,出的汗、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李二说到这里,有些动情,眼前的这个汉子,每次跟自己出征,都会随在身侧,现在闻听有事,又拖着病体来请战,自己不能让他没有一个好下场。 “臣答应,请圣上吩咐。”秦琼语带更咽的回答。 “叔宝,此一去,第一,你不可跨入草原。第二,不得上阵厮杀。第三,此去,所有的事情由辅机作主,你只须用你的经验,提典他一下,到朔州之后,你就算完成任务。另外,我会派一名太医随行,太医的叮嘱你须得遵守。若依了这三条,我便准你这一次,若不依,你也休再提去什么战场。”李世民对自己的将士还是爱护的,这几个条件,可能就能给秦琼保留了一条活路。 “臣,谢圣上厚爱,圣上的条件,臣答应了。”秦琼知道,不依这几个条件,这次的突厥大战,真的就没什么事情了,只好先答应下来。 搀扶起地下的秦琼,李二抬头的工夫,见到李君羡又脚步匆匆的进入殿内,手中拿着一封密函。 李世民心中一警,顾不上秦琼,不由自主的猜测起这份密函的内容。 密函,李二终于看完了。 李二的心情确久久的无法平静下来。泾阳捡回来的碎瓷片,终于有了一个说法。他的内心是狂喜的,有了这个宝贝,草原上的这场战争,大唐,至少处于了不败之地。 歪打正着啊,李靖的这一神来之笔,邀请孙道长上战场,逼得那小子上了战场,弄出一个恶鬼,为这场战争,增加了一个天大的底牌,这也是自己的底牌,要好好的用一下。 至于那个孩子,还有他的那个便宜徒弟,先留在战场吧,自己要考虑一下,怎么对待。这个小子,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让自己收获惊喜。丹阳子炼丹,炼出了炸药?这一点应该值得怀疑的,燃烧冒烟有可能,但是,能开山裂石,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一定有那小子的想法在里面。 李二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难道真的是上天眷顾我李唐?给朕送来这么一个妖孽? 暂时的压下了内心的喜悦,把密函仔细的收好,李二的脸上又带上了一股亲和的笑容,送走了杜如晦和秦琼。 第二百七十七章李二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国之剩器! 哈哈哈哈哈…… 有了这个宝贝,这次的突厥之战,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朕可以略微安心了。 李二在殿中来回踱步,心中把许多事情前前后后考虑过一遍。 “君羡,几件事情,记一下。第一,挑选些可靠的好手,立刻动身紧急赶去李药师的军营,去找贺司马,让他点认,所有和那个东西有关的人,完事之后,全部带来长安,包括贺司马,有个叫丹阳子的道士暂时留在那里。第二,转告张朝,他们就是拼上性命,也要保证孙道长和秦县男的安全。第三,遍寻长安的道观,询问一下那些炼丹士,他们炼丹的时候,有没有发生爆炸、起火等状况,如果有,把大概用的东西写一下,记住,这件事秘密的进行。去吧,安排好人手之后,过来一下,有几封信顺便带去给药师和孙道长他们。”李世民心里想的很清楚,第三条,纯粹是为了验证一下那小子在这个过程中,起了多大的作用。 “诺,圣上。”李君羡答应完李二,转身快步离去。 想了想,李二回头叫了一声,“阿难。” 张阿难从殿外进来,“圣上。” “阿难,去选一个可靠之人,心思机灵一些的,让他带点人手,一会儿和李君羡选的人,一道赶去朔州,接替贺司马。另外,找一个医术高超些的太医,派去翼国公府上。” “是。”阿难应答一声,转身出殿。 丽政殿内,只剩下李二一人,坐回到桌前,又拿出那封密函,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 李二的脑海之中,敌人的战士和战马在爆炸声中成片的倒下,哀嚎嘶鸣。敌人的城墙城门在一声巨响过后,飞向半空,支离破碎。他是一个帝王,也是一个合格的将帅,稍微想一下,就知道炸药的太多种用途,知道炸弹这个恶鬼,对以后战争的影响。 用手小心的抚摸一下贺司马密函中的制作配方。配比,材料、注意事项一目了然,这就是自已的底牌,这是一个恶鬼,必须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又拿起另一份东西,两份东西对照,内容一样,只是那笔字以及许多的错别字,让李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妖孽的小子,偏偏不学无术。 突然,李二的脸色一变,想起了什么,一阵翻寻,找出前段时间,贺司马的一封书函,对照着上面的材料看过一遍之后,脸上紧张的神色才放松下来。 小子,做的不错,知道把真东西隐藏起来。 李二坐在桌子前,看着两份东西,想了好久,总有一种感觉,那个小子玩闹似的放言要弄的什么大唐科学院,应该还能给自己带来许多惊喜。这次那个小子回来,自己应该适当的重视一下了。 事情想明白,李二开始写信,两封信写完,李二想了一下,又写了一封,全部用上自己的私印,密封好,放在一边。 不到半个时辰,李君羡张阿难去而复返。一个皂衣百骑司统领和一个中年宦官随二人入内。 李世民望着二人,确认一下之后,面授机宜。 对统领,他又下了一道口谕:军营中划为禁区内的一切物品,除了贺司马确认留下的,其它的东西,一并带来长安,如果秦县男有需要,说明缘由,可以适当考虑。 一队骑士,带着李二的使命,飞弛出长安,往朔州而去。 …… 朔州,又飘起了扬扬洒洒的雪花。 几里地的军营中,显得安宁、静逸,军帐之上,落满了雪花,掩藏在这茫茫的白色之中。除了值守的军士,其余的人,一律呆在军帐内。 四面的信使,不断的出入军营,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之中。所有的将士们,难得的享受着这战前的宁静。 秦朗的军帐内,程处默在座。 “兄弟,感觉到没有,从今天开始,往来的信使格外的多,估计起营就在这二三日了。”程处默喝着热水,冒出一句。 望一眼程处默,秦二货并没有接话,自己不懂,这个话题没什么可聊的。 “朗子,昨天,军令下来了,兄弟前哨官的任命撤了,我又回归了中军。” 翻个白眼,看看程处默,依旧没有做声。 苏定方一人双骑,轻骑突入大漠迂回,尉迟恭领兵做为前锋,李靖自领中军断后。这是即定的方案,自己是知道的。再想想,李靖真要是让程处默继续去做前哨官,那才是见了鬼呢。这一次跨入草原,前哨的死亡率肯定是最高的,程处默回归中军才是正常,做为中军部队,在战场上出了事情,程咬金也说不出什么的,如果程处默去做前哨官,死在战场上,程李两家以后就是仇人。 法令,在有些时候,不一定大得过人情。反过来,李靖的长子如果派去程妖精的军中,也是这种待遇。 大唐的嫡庶之分是很严谨的,家中的嫡长子,家族会耗费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去培养,家中最好的资源会耗费在嫡长子身上。一个家族下一代的兴旺发达,全寄托在他的身上,没有人会把一位国公的嫡长子不当一会事情的。 “处默,跟紧大帅,努力的争取活着回到长安,其它的,别想那么多。”沉默许久的秦朗,终于冒出一句话来,说完之后,伸出双手,放在炭盆边烤起火来。 “唉,也不知道这一仗,什么时候开打?什么时候结束?这么等待,真熬人,真想来的快一些。” 秦朗望望他,什么时候开打他知道,但是什么时候结束,他就不知道了。 帐中的二人,漫无目的的闲聊着。 一日,又一日。 当秦朗在一日清晨,钻出军帐的时候,一队百骑司和一个太监,跨进了大营。 李二的人,到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和老道分别 秦朗又一次被招到了中军大帐。随人来的,还有几封李二的亲笔信,慰问、夸奖李靖和老道。 秦二货也得到了一封李二的亲笔信,龙飞凤舞的飞白体,纸上就两句活:小子,让你的人管好嘴,事情漏出去半分,你和你的人就来朕这里吧,管饭,管一辈子!照顾好自己和孙道长,安全回来。 心,总算放下去一点,自己赌对了,丹阳子暂时还是自由的。可是这个威胁太烦人,你一个帝王,动不动就拿管饭威胁别人? 第二件事情,让秦朗的脑袋发麻,祖宗讨了一个副将,要来战场。这不是找死吗?一个病秧子,跑这里来不是送命吗?默算了一下时间,他们今天正好从长安出发了。 浑浑噩噩的秦朗,没有心情再听下边的事情,挨到可以离开的时候,顾不得旁边有人,拽着老道就问道:“老爷子,秦公爷要来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话问的没头没脑。 突厥灭不灭,此时,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东西漏不漏底也和自己没有关系,照顾好自己在意的人和关心爱护自己的人,才是头等大事。 “小子,听天由命吧,如果别太操劳,问题不是太大,叔宝的病,最怕操劳。小子,他既然决定了这件事情,就随他吧,不来,他过不去这个冬天。”老道回答的也是没头没脑。 别人听不太懂,秦朗明白。 秦琼的愧疚感太重了,不走这一趟,一定是在长安郁郁而终,上一次的情形自己是知道的,这次的愧疚感更强,只能看情况吧,老爷子说的对,不让这个祖宗来,更完蛋,这样也好,心结总算是解开了,身体上的病还有老道托底,但愿祖宗能安全到来吧。 回到自己的帐篷,仔细思谋良久,没有其它良法,自己只能做些准备,等待秦琼的到来! 老道现在就是秦琼以后的救命稻草。 秦朗的军帐内,挤满了人,孙思邈、赵正、长风、小清溪、张朝还有丹阳子和杨崇义。 “老爷子,这次进军,小子想暂不随大军出发,在这里等等秦公爷,他如果有事,我也好想办法应对。您这次随大军入草原,照顾好自己,以小子看你们这次过去,有惊无险,注意休息,别累到了。另外,公爷的身体、病情,您了解,走之前,您留下些药来,万一有事,我也好有个抓挠。” 秦朗望着面前的老道,这是他思谋之后的决定。他带赵正长风杨崇义还有护卫留下来,老道带小清溪张朝他们,随李靖大军行动。几天的工夫近五千颗炸弹,如果李靖还会出意外,那他就不配称军神,只要老道不累到,相信安全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 “行,你决定了就行。药,我会配好,给你多留一些。”老爷子答应下来。 起身对着小清溪深施一礼,小道士赶忙拦住。“清溪道长,拜托你,帮我照顾好老爷子。” “秦公子放心,小道会照顾好师爷。”清溪答应下来。 秦朗又望向张朝。 “小子,不用看我,实话说,圣上有令,必要的时候,我们兄弟拼命也要照顾好道长和你,现在来这么一出,让在下很为难,这样吧,我带四十人随道长走,留张阳他们十个人给你。”张朝此时很自觉,直接抬出李二,让秦朗放心不少。 “谢谢张旅帅,拜托了。”依旧是一个大礼,毕竟别人在为自己拼命。 丹阳子依旧派去照顾老道的起居,“丹道友,你跟着老爷子,照顾好他的生活,谢谢,辛苦你了。”秦朗望着自己这个便宜徒弟,难得的说了一声谢谢。 “是,师父,谢谢就不用了,弟子承受不起,照顾师祖是徒儿应该做的。”丹阳子赶紧起身,答应下来。 剩下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众人散去各自做着准备。交待赵正把自己带的东西,分成两份,做好分别的准备。 又一次站到了李靖的中军大帐,还是那几个人,只不过,摆着脸的贺司马不见了,换了一个笑眯眯的张司马。和李军神说明了情况,道明来意,把代表自己仓曹参军的身份令牌,放到了李靖面前的案几上。 军神看着那个令牌,考虑了一下,“小子,留着吧,这个东西等回军的时候再还给我,自己注意些,保住小命,伤兵营的事,你暂时不用操心了。” 这就是李靖的善意,依旧让自己挂个名字,以后行事也方便些。 “小子谢过大帅。”对李靖恭身一礼,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顺便又去找了一趟程处默,算是告别。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李靖的中军大帐中,又站满了信使,李道宗就位,李绩就位,双方的游骑哨探已经碰撞在一起,短兵厮杀。 拔营直入草原的时机到了! 依据探报,颉利大军已经自碛口出发,奔白道方向而来。李靖大军马邑至白道四日左右的路程,距定襄急行军用不了两日。 历史的车轮又一次回归到正常,并没有因为秦朗的乱入而改变多少。李靖决定兵出恶阳岭进逼定襄,在那里吸住颉利,苏定方带着三千人,自马邑分兵,绕过阴山,袭扰颉利的后路。李绩在云州迎击执失思力,之后,兵出云州,直插白道,抄颉利后路。李道宗截击康苏密,之后,兵出铁山,防止颉利西窜。 天空中,扬起了漫天的雪花。整个大营,又活了过来,一队队一列列的骑士,整装待发。 军营中的禁区消失了,李二的人,连一顶帐篷都没有留下,所余之物,全部装车,准备押解回长安。秦朗挡住了车队,带队的统领拿出李世民的手令,到底是帝王心思,宝贝是一定要藏起来的。无奈,秦二货只好又写了一张狗扒似的纸条,解释了一下原因,交给统领,让他回去交差。 多余的二万多斤木炭和真正的药材,终于留了下来,这些可是好东西,苦寒的冬日,这就是一条条的人命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马邑怀古》 分别,总是一种痛苦。 大营门口,让三万大军踩踏成了烂泥地,如一条泥龙,向远方延伸过去。 秦朗皮甲上却积了一层雪,立在大营门口,望着苏定方消失,望着尉迟恭消失,望着程处默消失,望着李靖消失,最后,望着老道他们也消失。清晨早饭过后,一队哨骑冲出大营出开始,整整一天的工夫,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大营中只剩下不到半成左右的值守官兵。 秦朗朝着远去的老道车驾,扬了扬手,不知道二人什么时候才能想见?来到大唐,几个月的时间,这次和老道的分别是最无奈的,因为,自己牵挂的人又多了一些。 望着空空荡荡的大营,星罗棋布的军帐不见了,裸露的土地,又一次穿上了一层白衣,秦朗的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 移营,依城扎寨! 这是李靖走之前对这个营盘最后的交待。 又是一日的折腾,一座新的营盘,重新立了起来,比照以前的大营,小了十倍不止。站在新营的望楼上,可以清楚的看见马邑城。营寨又开始有人值守、巡哨。只不过,这些就没有秦朗他们什么事情了。 疲累两日的秦二货,用一场醉酒麻痹了自己,让他暂时的渡过了一夜。 早晨又一次清醒,叫上长风,连带身边照顾自己的杨崇义,一行三人打马出营,秦朗打算放松一下心情,去马邑城周围转转。 马邑,坐落在朔州东三十里的洪涛山脚下。南望紫金山,西眺黑驼山,一条河流经城西南部,绕过蜿蜒东去,城周地域宽阔,四周平坦,秦朗他们的营地,就扎在两山的通道上。 望着面前这座低矮的土城,秦朗一时有些感慨。黄土城墙以石为基,高约三丈,上有女墙城垛,单面城墙也就几百米吧,一圈跑下来,估计只有两公里多些,城墙四角有角楼四座。 马邑这坐边陲小城在中国历史上很有名。 就是这么一座小城,自秦朝设立,就担任起历史的重任,一次次的阻挡着蛮族的入侵。自先秦时期,秦始皇的大将蒙恬在雁门关外北逐匈奴,围城养马,才造就了马邑之名。 汉武帝时候,“马邑之谋”揭开西汉王朝北伐匈奴的大幕。 卫青自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出发,横扫漠北,青史留名。 冠军侯霍去病,曾经在这里驻扎过,也是从这里出关,建立了不世功业,‘封狼居胥、勒石记功’。 飞将军李广,也在这一代活动过,只是,具体事迹,自己记不清了。 到了隋朝,雁门关外的大片土地就属于马邑这座小城管辖。 现在的唐朝,李二消灭**厥的大军又是从这里出发。 如果自己没记错,李二曾经在自己的诗句中提到过这座不起眼的小城,‘都尉反龙堆,将军旋马邑。’秦朗猜测,这里的将军就是李靖,都尉会不会是苏定方?这个名将这时候正好是个一尉职军官。上一世,突厥的王庭就是苏定方带二百骑第一个突进的,‘反龙堆’可不就是‘破王庭’吗?应该错不了。 这一次,自己的乱入,让历史发生了反转,李靖这个‘旋马邑’的将军依旧,只是不知道又是谁‘反龙堆’呢? 好像一直到大明朝时期,这座小城都是最重要的边关之一。 始皇帝、蒙恬、汉武帝、卫青、霍去病、李广、李世民、李靖、李绩、尉迟恭、苏定方等等等等。这么多的帝王将相、名臣猛将的心,曾经让面前的这座不起眼的小城牵动着,了不起啊! 有多少的文人骚客,在他们的诗文中,提到过这座其貌不扬的小城? 如今,自己这个穿越者,因缘际会,也站到了这座小城之下。 秦二货决定,自己要‘偷’点东西装个x,寻思了半天,想到了元好问的一首诗词《雁门关外》,他决定把这个x装到底,改了一个名字,诗中的字也要改几个,才符合当下的意境,反正要‘偷’,索性‘偷’得彻底一些吧! 思谋已定,蕴酿好情绪,拿捏好姿态,秦二货开始颂诵: “《马邑怀古》” “四海于今正一家,生民何处不桑麻。” “重关独居千寻岭,深冬正飞六出花。” “云暗青松连马邑,天围白冢渺龙沙。” “依城吊古情无尽,空对西风数去鸦。” 坐在马上,脖子都撑硬了,装x正嗨的秦二货,并没有获得意料中的赞赏,悻悻的低下脑袋,打马回转。 长风坐在马上悠悠自得的欣赏着雪景,压根儿就工夫没理他,遇人不淑啊。身边紧跟着的只有杨崇义,倒是有些钦佩的看着他,口中不住的嘀咕着些什么。 这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国字脸又黑了几分,胡子蓬乱,秦朗此时才想到带这个汉子来草原的目的,放下自己装x的心情,正事要紧。 “崇义,这次过来,把这边的风土人情了解一下,把路记住,草原、大漠,以后是要来的,有许多的事情可以做,这里有牛羊、有马匹、还有无尽的土地,圣上迟早会让这里的人听话的。” “公子,我记住了。” “崇义啊,草原上最多的是什么?就是牛羊马匹。我们能用丝麻纺线织布,羊毛可不可以?怎么样才能把草原上的牛羊肉败卖到长安?做成肉干?还是腌成咸肉?许多事情,就需要我们观察,需要我们想办法,我相信会有办法解决,一旦找到了办法,这就是大生意,大到你无法想像。这次你上点心,用点心思琢磨一下,货源收购、运输等一些问题怎么解决,有什么好办法省时省力又节约成本,等以后我们真的启动这边的生意,你就全权负责。崇义,这次回去,把长安的那些朋友捊一下,人品信得过,你和元宝就收到手下,还有以前结识的胡商番商,找那些做事靠谱,有诚信的,慢慢的做一些筛选。草原、西域这条道,我们肯定能做出些事情的。”秦朗在诱导着杨崇义,让他有个准备,等以后一些东西做出来,草原这趟线,就是要他来负责的。 第二百八十章敌踪 羊吃人的故事,对李二讲,他会感兴趣,对杨崇义讲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公子,我知道了,会用心思考、观察的。”杨崇义应了下来。 两个人边聊边溜达,说了许多,直到三人的脸冻得通红,失去了游兴,才回到军营,算是结束了这次散心。 雪,今天下,明天又停,一直时断时续。天空总是乌沉沉的,难得见到几次太阳。躲在军帐中取暖的秦朗,心里也如这天气一般,乌沉沉的,想小丫头、挂念老道、担心祖宗。 十多天的日子,秦朗又和一个人混成了朋友。 “小子,打的好,打的太轻了。下次那个崽子再犯,直接手打折。”秦朗望着面前的这个黑壮的汉子,他的眼中即有痛惜,也有无奈。 李佐,李靖手下的一个牙将,现在是新营盘的最高长官,带着千人,奉命驻守这里,协防马邑,等待援军的到来。 一来二去,俩个人认识,混熟了,聊起天,才知道这就是小黑胖子李明他爹。 “嗨,李老哥,小孩子不懂事,用鞭笞是让他长个记性,没敢用军棍,孩子小,怕伤着筋骨。”秦朗有些尴尬,毕竟是朝人家的儿子下了黑手,自己离开的时候,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兄弟,不怪你,老子爬冰卧雪,拼死拼活,他还敢纨绔?以后,那小子就拜托你了,不听话往死里抽。” “行,小弟上点儿心,李老哥也安心吧,现在,那帮小子有李师管着,定把他们教出个人样来。”李靖不在,这个临时营地,李佐就是主官,秦二货和李佐也就混成了朋友。 一天天的熬着日子! 战场的消息,唯一从去往长安过路的信使口中得到一点,几日前,李靖的大军突袭了定襄,尉迟黑碳在城外扎营,互为犄角。颉利的大军已经朝那个地方扑了过来,从此之后消息断绝。 祖宗没有等到,却等来了坏消息。 每日放出的哨探,带来了消息,马邑外围已经发现了敌骑哨探的影子。派人通知马邑,城里驻守的官员过来了,表示了感谢,并像征性的送了点慰问品。 一同前来的还有李绩的信使:固守待援,齐国公的援军距马邑,还有四五日的路程。 颉利不是个真的蠢货,否则,他也做不了大汗,只是在李二的这帮名臣猛将面前,他那点智商还是不够看的。围了李靖之后,试着攻击了几天,军神防守的太过严密,加上尉迟恭的配合,他一时之间拔不了那颗钉子,两大前锋均遭遇阻击,战事胶着。 这块肥肉,吊在那里,真的是把颉利挠的心痒。 许多的部族已经有些不服管教,自己的威信在草原上慢慢的减弱,李靖是什么人?汉人的统帅啊,这次如果能消灭他,自己的威名将会再一次传遍草原。 为了吃这块肥肉,颉利小心小心再小心,毕竟是名将,唯恐自己落入别人的算计。 侦骑四处,定襄除了李靖这支孤军,暂时没有其他的部队,两万多三万人,对上自己的七万大军,颉利心中有了点底气。 一面派人催促突利速速进兵来援,一边小心的做出些安排。为了收拾李靖,颉利煞费苦心,派出小股部队,袭扰马邑,一则防止敌人的援兵,前后夹击自已,二则让李靖分心,万一出兵回援,中了自己的调虎离山之计,也好减弱定襄的防守力量,乘机消灭李靖。 李佐的军帐,暂时充当了会议室。 李绩的信使走了,马邑的官员也走了。旅帅们在李佐这个偏将的授意下,接受了任务,各自离去。帐内只剩下李佐秦朗还有个小太监。 “秦兄弟,大帅走时交待过,如若事情紧急,你要带人撤入马邑城,一会儿你就准备一下吧,今天就离开营盘,去城里暂住。” “李老哥,敌人来了多少?”秦朗没有说回马邑的事情,想了解一下敌情,再做决断,敌人来的多,倒还罢了,敌人少了,自己开溜,实在是不像话。 “哨骑还没有具体的回报,按李副总管的通报,应该是三五千人。” “守住的可能性有多大?” “三千敌人,守住没有问题,五千人,如果没有攻城武器,守到援军到来也没有问题。” “李老哥,我再考虑一下,不让你们为难,真的紧急之时我自会前往马邑。”秦朗望着面前的这个汉子,给了他一个答复,便告辞离开。 出来帐篷,凛冽的寒风让秦朗的思唯又清醒了许多。 在这个时代,有些东西总是要面对一下的,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碰上事情,不能一味地只是躲开,那样的日子过久了,秦朗怕自己少了一点冲劲,习惯成自然,以后遇到事情,自己就会失去面对的勇气。 当然,冒险是有一个度的,适当的冒险可以刺激自己的神经,拎着脑袋拼命就不值当了。 来到自己的帐篷,赵正、长风、张阳、杨崇义全在,给众人把敌人的消息说了一下。 赵正这个蔫吧人反倒第一个说话了。 “爵爷不必担心,三五千的敌人,一千人守个寨子问题不大,况且还有马邑的近两千人。敌人不敢强攻,他们的目的一则是搔扰,二则是监控这边的援军,不会大举攻城。” 这里的人,就赵正是个老兵油子,跟着秦琼打了十多年的仗,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他的发言让大家的神情又慢慢的松驰下来,赵正说问题不大,那应该就是问题不大。 秦朗决定留在军营。 “老在营帐里打转转,这身子都变得有些僵硬,张小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去逛逛?”长风这个惫懒货,这个时候来了些劲头,盯着一边的张阳问了一句。 大家全盯着这二人,这是要闹哪样? “风兄,在下比不得你,有任务在身,这样,你带五个人去吧,我就不掺和了,正好和秦兄弟聊聊天。”张阳虽然说性子直,但并不憨,没敢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第二百八十一章京观 秦朗知道,这是长风又打上敌人哨骑的主意,想了想,没有阻拦。 “风兄,玩玩可以,别玩的太大,注意安全。”让他去活动活动也好,省得总憋着对自己毒舌。 说动就动。 五个百骑司一身皮甲皮盔,马弓、短弩在身,各自背两壶箭矢,带着他们的武器。长风挑了一把弓,背了两壶箭,拎着他的剑,六骑的身影消失在营门外。 太阳落山的时候,六个人一身血气的回了大营。 十七颗人头,十几匹战马,这就是六个人四个时辰的收获,他们付出了一个百骑司胳膊中箭的代价。 人头怎么处理,成了问题。 历朝历代,最重军功,唐朝也不例外,斩首的军功还是比较重的。但是,长风无意军职,这些百骑司又是特殊人员,他们的升迁全看任务完成程度,这些敌首便没有了太大的用途。 最后还是秦朗出了一个主意,京观! 挑选京观位置的时候,赵正定了一个位置,离营门五十步左右的地方,秦朗目测一下,大概六七十米的样子。李佐考虑了一下,赞成这个位置,十七颗人头堆了一小堆,旁边又让人准备了三堆篝火。 对这个位置,秦朗莫名其妙。问一句赵正,这个古板的家伙,打了一个哑迷,只是告诉他日后自知。 长风他们似乎有点玩上了瘾,两天的时间,起早贪黑,进进出出的,人头增加到六十几人。 营盘中,李佐赵正利用长风他们的这个迟滞时间,加紧做着准备工作。整个营寨又热闹了起来,一队队的军士奔赴左近的土山,小腿粗的木头成排的砍伐过来,营外的壕沟、陷马坑、拒马做好,寨墙做了加密,上面斜插着一排排削尖的木刺做为扎枪。伏远弩架了起来,李佐他们的弩矢也架了起来,在这种泼水成冰的日子里,寨墙的地基又波了几次水,做了加固,临了,挖出来的土又在营寨周围三四十米的距离内,薄铺一层,一眼看过去一个颜色,很好的掩盖了陷马坑。 陷马坑的位置,又让秦二货看的疑惑不解,为什么挖的这么近?不挖远一些? 赵正看出了秦朗的疑惑,这次,主动给他解释了一下,防守营寨,己方没有太多的人出去冲杀的时候,陷坑挖的太远,敌人发现容易被利用,反而会变成敌人的掩体,放在近处,在营寨的打击范围内,就是坑敌的利器,秦二货又让人给他上了一课。 一张手令送过去,城中整车整车的物资、箭矢便堆放在了营寨之中。 李佐是李靖带出来的将佐,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赵正这个老兵痞这两天也很活跃,两个人有工夫就粘乎在一起。 一样样的防御措施完成。 望着壕沟里、陷马坑中埋设的密密麻麻的尖头木刺,秦朗忍不住后背发凉,为对面的敌人感到悲哀。有点椭圆型的营寨鼓起在马邑城外,营后设了一个后门,那是大家最后的退路,也是生命通道,万一危险的时候,营寨和城中互通就靠这里。营中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一切都在紧张忙碌的准备着。 在赵正的建议下,寨外壕沟和陷马坑之间特意留出二三十米的空白地带,两个人嘀咕半天,军士们就挖出一个个二三十公分深,比碗口粗的小坑,也是密密麻麻。只是,让秦朗疑惑不解的是,李佐的一声令下,这些小坑下面塞一点杂草,又被填平了。 问过赵正,这个蔫人再次装起了高人,一句‘到时自知’,应付过秦二货,又跑去给李佐帮忙。 唉,心野了,队伍不好带了啊! 装什么高人?秦朗很生气。 生气的结果就是开始武装自己。 古有霍去病,今有秦大爷! 皮祅穿上,皮甲套在最外面,身子肿成了一个圆球。心爱的狗皮帽子终于舍弃了,套上了一顶皮盔,脑袋变成了秃顶圆壳。本来大家想让他戴一顶铁盔的,秦二货试了一下,拒绝了,又沉又冷,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己是不用站在寨墙后迎敌的,戴那玩意儿做什么?大家只好做罢。 武器必须要有! 抓起弓,拉了几次弓弦,估计是角弓实在看秦二货太可怜,张开一个弧度,箭矢飞出不到三十米就落地了,大家捂着嘴,肩膀抖动个不停。 “哼,什么破弓,太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害本大爷丢人现眼。” “垃圾!” “唉,好像真的是啊,来,我看看。” 弓箭到了张阳手中,弦似弯月,手一松,一声弦响,箭似流星,秦二货目测一下,百米开外! “秦兄弟,弓是有些问题。” 张阳把弓递回来,紧跟着接上一句,“太软!一石的还是太软,秦兄弟,要不找一把三石、五石的试试?”话说完,张阳的一双牛眼很真诚的看着他。 秦二货的耳中,就似听见一连串的啪啪声,在自己左右耳边响起,面皮不自觉的抽动几下。 丢下弓,双手搓一下感觉有些生疼的面皮,才觉得好受些。 悲剧啊! 别的穿越客啪啪打别人脸,自己这个倒霉蛋,啪啪让人打脸! 【作者题外话】:大家好: 开书三个多月,一百天,六十万字了,真心不易。 石头是个新手作者,第一次写书,真的好难,受限于笔力,写的又不太好,有些丢人,对不住大家。 谢谢大家的支持,真心的感谢,希望大家多一点互动,单机码字,真的太枯燥了。 感谢自己的坚持,算是一百天、六十万字的一个纪念吧! 石头会加油努力,把这本书写下去,对大家、对自己都是一个交待。 迟到的祝福,祝大家国庆快乐! 石头拜上! 第二百八十二章试探(上) 碰上张阳这个棒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丢人的事情先放一边,中二的秦朗替他的那个操心的哥哥伤感了一下! 当然,秦朗身边,可并不是尽出夯货。比如,杨崇义就不错!一把手弩塞进他的手中,替自己的主子解了围。 五六十米外的一块大石头变成了目标,端起瞄准,机栝响过之后,弩矢飞出,终于射中了,弩矢在大石头八丈外的一颗小石头上掉落地面。 身后的护卫集体傻眼,默默的挪动脚步,离开自己这个主家好几米。 杨崇义,嘴巴张得能塞进几个鸡蛋,自己没想闯祸的啊,这好心帮忙难道也有错?秦二货的绝世弩法,把他身上的那股灵性彻底的震住了。 “嗯,看看,看看,本公子有的是力气,一箭射个七八十米,一点问题没有,呵呵呵。”秦二货使劲挤一挤发僵的脸皮,搓出几道折子就算笑容了,‘炫耀’一下自己的力气。 “公子,那,那是弩。” 杨崇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能的嘟囔一句。 身周的空气凝固! “秦兄弟,这弩,准星是不是有问题?来,我试试。”张阳一脸迷惑,刚才他看着秦朗瞄的可是大石头,怎么击中了小石头? 弩,紧攥在手中,坚决不给! “我、我用大石头做标的物,测算初速度、弹着点、抛物线、加速度还有抛射仰角等等等等射的小石头。”秦二货一顿胡诌八扯,哼,力气大了不起吗?准头足有什么用?小爷让你一个都听不懂! “秦兄弟,真有学问。可这弩的准星,确实需要较正。” 杨崇义擦着头上的汗水,在心中感谢了张阳的祖宗十八代,偷偷的后移几步,和护卫站在一起。自己的这个主人,‘武力惊人’!以后,但凡涉及到主人动武的时候,自己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咯吱、咯吱吱……”一阵咬牙声自秦二货口中响起! “张阳兄,小弟想起来了,马匹还没喂,要不你去喂一下?” “嗨,放心吧,兄弟刚安排人去喂过。” “滚,滚滚滚………”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众人,终于让这一对活宝逗得前仰后合。 武装自己,惊死别人,秦二货在这条道路上狂飙突进! 长兵短刃试了个遍。 最后,瘸着被马槊杆砸伤的脚面,顶着让剑鞘扫青的面皮,左手一把豁口的菜刀,右手提着一把上好弩矢的手弩,站到大家面前,秦二货终于心满意足。 爷才是高人! “公子,我想起来,炭盆上还烧着热水,小的去看看。”杨崇义有事忙,离开了。 “秦兄弟,那个,别人喂马尽偷懒,我得亲自去盯着看看,啊,哈哈哈。”张阳使劲在自己的牛眼上抹过一把,见到的东西太辣眼睛,连带着智商也被辣得猛窜一截。 护卫们和剩下的百骑司,离得更远些,美其名曰,不敢抢爵爷‘威风’。 顶着这一幅装扮,在军帐中晃荡几步,感觉良好,就是它了。大家看着这个‘高人’,嘴角直抽抽,脸憋得有点红,秦二货一律无视。 如果带齐护卫,带着十三个人,十三把横刀,十三副铠甲,十三把弓,看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当然,先得忽视前面的那个‘怪异的圆球’。 营寨内紧张欢快的忙碌着。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望楼上一声嘶吼,紧接着,营寨内响起急骤的鼓声,寨内一片骚乱。 军帐内的秦朗愣怔一下,扑出外边,紧跑过去,扑在寨墙上,顺着大家看着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几骑黑影,显露在洁白的雪地上,向大营方向飞驰而来,急骤的马蹄声传来,似敲在秦朗的胸部,心脏咚咚直跳,马蹄带起积雪在身后飞扬。紧接着,又从地平线上推过一道黑线,向军营推了过来,马蹄声响成了一片。 “敌袭、敌袭,归位、归位!”营寨的叫喊声、军士“踏踏”的跑动声和甲片的“哗哗”声响成了一片,紧接着便被马蹄声湮灭,飞驰推进的黑线,变成了敌骑,扬起的飞雪,掩挡了后面的人影。 随着值守旅帅令旗挥动,寨墙后的弓弩手各就各位。 前面的几骑已经可以辨认,秦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是长风他们六人。第一次碰上这种阵仗,胸口的心脏呯呯乱跳,手中的弩矢不自觉的挥紧端了起来。 一旁的赵正发现了状况,开口说了一句,“公子,放松些,没什么事情,八百多米的距离,追不上的。” 秦朗的一颗心依旧提在嗓子眼上。 六人六骑飞驰过营门,绕向营后。 营寨中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运转起来。 伏远弩“吱嘎、吱嘎”的机栝声响起,备战的号令倾刻间传遍全营,随之就让外边雷鸣般的蹄声湮灭。 千米的距离,眨眼即至,面前的敌人几分钟的功夫,就到寨前。寨内望塔上的指挥一边嘶吼着报着距离,一边挥动手中的号旗。寨墙边上的旅帅们一边望着号旗,跟着在后边嘶吼。 “准备。” “六百步!” “四百步!”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放!” 几十架伏远弩机括被砸下,弩箭带着风声,扑入敌群,冲在最前面的几十骑惨叫着,十多骑已经落马,失去控制的马匹骤然减速,四散开来,后面止马不及的几十骑又撞过来。 “放!” 第二百八十三章试探(中) 箭矢夹杂着弩矢,成片飞出,止住了敌骑,距离太远,并没造成什么伤亡,敌骑有了这个缓冲时间,拨一下马头,斜斜的自寨墙边上掠过,骑弓进行了一次抛射,弓箭在寨墙外坠落,寨中迎接他们的又是稀落的箭矢,在离敌骑十几米的地方坠落,双方并无伤亡。 寨门前,多了十多个哀嚎哭叫的人和几具尸体。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处在护卫包围圈中的秦朗,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点微微的轻颤。 寨后的城墙上,隐约传来一阵吵杂和欢呼之声,秦朗扭头回望,马邑城墙的垛口上露出一个个人头,显然,他们是城内的守军,也在观望敌情。 “爵爷,八百骑左右,这是试探,没什么问题,暂时打不起来。” 身边的赵正,看着秦朗有些发白的脸,说了一句。 从敌人追击,到这一拨相互试探结束,秦朗提起的心才略微放下,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候才感觉浑身冷嗖嗖的,难受的厉害。 唐军是训练有素的,敌人也是久经战场的老手。 这次的互射,唐军只是测了一下敌人以后进攻时自己的射击距离,算是一个标箭,敌骑的这轮抛射也是这个目的,他们好知道一个安全距离,落在地上的箭矢给对阵双方,划定了一条无形的界线。 从寨墙边掠过的敌骑,又返了回去,散落的聚在寨门前,弩矢的射程外。 秦朗只能木木的点点头,表示理解,想回身去看看长风,腿是软的,秦二货只好假装淡定,站在原地等双腿的力气慢慢的恢复。 没让大家等多久,长风六个人此时从营后入寨,赶了过来。身上均有血迹,一个百骑司背部挂着一支箭矢,隐隐的有血迹渗出。 紧着上下打量几下长风,换来一阵白眼,“小子,看什么呢?我像你一样憨吗,往敌人的箭阵里闯?”一句话把秦朗噎住了。 靠,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记毒舌一下。 秦二货气结,无力地用手指指被人带着去救治的百骑司,长风明白他的意思,“敌人中有几个好手,臀力惊人,不小心让咬了一口。” 明白了,传说草原上有射雕手,一手弓箭使的稳准狠,难道是他们? “射雕手?” 秦朗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不像,如果碰上那些人,他不可能有命活着回来。”旁边的赵正给了答复。 秦朗还是不解,望着赵正,这个战场上厮杀几十年的兵痞只好又给秦朗解释了一下,“爵爷,射雕手一般不出手,一旦他们出手,被他们锁定的目标都会变成尸体,像那位兄弟能跑回来的,百不存一。而且,射雕手的目标一般是头目或将领,像这种情况,不值当他们出手。” 众人这才明白,尤其是围在身边的百骑司,看向赵正的脸色郑重了一些,他们没有上过战场,许多的东西是不知道的,面前的这个老兵痞关键时刻的一句点拨,能救他们一命的,不由对赵正高看一眼。 李佐带着几个旅帅赶了过来,长风他们大概把这次探来的消息汇报了一遍。 五千人左右,大股敌人已经在距离马邑十里处,没有发现攻城器械。 这就是长风他们一行的收获。 没有人头,杀了的敌骑,来不及割人头,让人家近千人追在屁股后面,赶了回来。 “长风兄弟辛苦了。”李佐向长风道了个谢。 “秦参军,情况已经清楚,回城吧。”李佐劝一句秦朗。 “谢谢李将军好意,在下想留下来尽一份力量。”秦朗望着李佐,给了自己的答复。 两人对视一会儿,李佐点点头,又望望他身边的二十左右的护卫,对秦朗抱一下拳,丢下一句“注意安全”,便带人离开。 秦朗这个时候才感觉腿上的力量恢复了许多,抬步想回帐篷,身上的冷汗实在冷腻的难受。 突然,身周又响起一阵吵杂呼呵,秦朗连忙扭身又透过缝隙往外看去,敌群中冲出一群人,有百人的样子,估计是一个百人队。敌人披着铁甲,直扑营门而来。 “没事,爵爷等着看好戏吧!”赵正望了一眼,便大概猜到什么情况。 秦朗盯着这百十人,顺着他们行进的路线回望,哀嚎的伤者、地上的死尸以及人头京观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当时赵正他们把位置定在了这里。 敌骑先小跑起来,紧跟着脚磕马刺,战马便开始加速,速度冲起来的时候,几百米的距离眨眼即到,约在三四百米的时候,一阵机括响过,几十支弩矢又钻入敌群,由于敌人目标明确,相对聚集,这一轮弩矢过后,敌群中有二十多骑落马,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后边敌人继续打马冲刺,眼看要到京观前,敌人一个个蹬里藏身,弯腰低伏马背。 借着第一拨的弩矢落下的工夫,哀嚎的敌骑被一把拽上马,地上的死尸也纷纷被拖拽着离开。 “放!” 一声嘶吼,营内升起成片的箭雨,向这群敌人罩下。 第二百八十四章试探(下) 营寨外,惨呼声连续响起,十几个敌骑落马,有一些身上带着箭矢继续前冲,有几骑侥幸弯腰捞起地上的人头,拔转马头,借助马匹的冲势擦过寨墙离去,第二轮箭雨又一次落下,又是几骑落马,剩下的敌人纷纷拔转马头,顺着营寨边溜过。 身后的城墙上,再次响起欢呼。 寨门前留下三四十个哀嚎的敌人,还有一些人倒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经过箭射马踏,显见没有了生机。十几匹马儿,在寨门前打转,寻找着自己的主人,其它失去控制的马匹已经四散离开。 秦朗望着外面的场景,心中的震惊经过第一次的交手,已经不太多了,只剩下一阵阵恶心自胸口往上窜,几个死人让战马踩踏过后,红的、绿的、白的,流了一地。 强捂着嘴巴,干呕几口。 “爵爷,战争就是如此,这个时候,别当对面是人,抡起刀子砍下去你才有活的希望。那几十个人头,他们要想拿回去,就要付出成倍的代价,走吧,你回去休息一下,暂时也就这样了,他们不会再有动作,会等待大部队前来。”赵正说完,扶一把秦朗,他也是从小兵蛋子混过来的,第一次上战场腿是软的,赵正清楚,自己的这个半大孩子似的主家,到现在还能站着,已经实属不易了。 回身又望一眼外面,远处,敌人在逡巡不前,约束战马打着转转,轻伤些的敌人,在地上向他们自己人爬去,伤重的只能哀嚎,几具尸体一动不动,另有两三具,遭战马踩踏,已经不成人形。 这就是战场,这也是战争,不是小孩过家家的游戏。 见秦朗怔怔的半天没说话,望着外面,赵正以为主家心软,又开口宽慰几句:“走吧,爵爷,没什么看头,现在是轮到敌人冲营,换着我们冲营,也是如此,没什么好可怜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秦朗回转身体,借助赵正的搀扶,向自己的军帐行去。 口苦的厉害,喝一杯开水,草草的换过一身内衣,秦朗觉得身上才好了一些,想起那个受伤的百骑司,询问了一下,问题不大,皮祆加皮甲,箭矢入肉半寸,伤口处理过,没什么大问题。 小子运气啊,捡回了一条命! 叫赵正、张阳进来,有些事情是需要安排的。 长风,赵正、张阳三个人同时进来,秦朗示意他们围着炭盆坐下。 “老赵、张兄,战争的事情我不懂,商量一下,估计这几天不得消停了,你们要轮班值守,别一天全跟着我,这样太累了。另外,告诉弟兄们,尽量照顾好自己,别受伤……”秦朗让前面的战斗刺激到了,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堆事情。 二人点头答应下来。 “爵爷,这几天,有战斗的时候,尽量的别露头,可以说,前面那个根本不算战斗,敌人大队过来后,肯定是要攻几次营寨的,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战斗,流矢飞簧是不长眼睛的。”赵正不忘叮嘱一下自己这个爱看热闹的主家。 流矢,秦朗知道,朝赵正点点头。可攻寨就有些不明白了,前面李佐赵正不是说守住没问题,他们又打不破营寨,为什么要攻?难道是嫌自己人死的不够多吗? “老赵,他们为什么攻营寨?”不懂就问,一直是秦朗的好习惯。 “爵爷,他们也需要提震士气,也需要钱粮,也需要对他们的将领有个交待啊。既然过来了,就要攻城,要攻城,必然要夺寨。攻得下攻不下另说,你连个样子都不做,回去不是且等着挨刀吗?”赵正对这个军事小白的主家,解释了一下原因。 明白了,朝赵正呲牙一笑,算是感谢。 后世的电影电视中,经常看到,攻城拔寨的石候,满天的石头像雨点一样的乱飞,现在关系到自己的小命,秦朗想起长风的探查结果,又多问一句。 “老赵,他们不是没有攻城武器吗。怎么攻?” “额,爵爷,你没看见那土山之上的树木吗?那就是攻城武器,日子短还好,日子长些,云梯甚至是简单的投石车也能弄出来。”赵正差点让这个二货主家给问住了。 秦朗听完,心中一凝,投石车那玩意儿,可是大杀器,幸好援军四日即到,敌人不可能有时间弄那个玩意儿吧? “老赵,依你的经验,这次的敌人,有没有可能弄那个玩意儿?”这个事情必须问清楚,如果有,自己还是躲回城里才安全些,那东西可不长眼,一旦落到身上,人就变成了带馅儿的肉饼。 “爵爷,应该不会,看他们来的人数,能做个猜测,我们这里,里外加起来有二千多人左右的,这还不算城中可以征调的民夫,他们一般一会强攻,也就没有必要做那个东西。” 不做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赵正这个蔫人,战场上的东西懂的倒是不少,做个亲卫是真可惜了,秦琼为什么没把他提起来呢?通过这两天的对比接触,赵正比李佐的军事水准差些,也差不了太多的,真可惜。 “老赵,你咋懂这么多东西?”秦朗终归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有些东西是不好问的,随便找了个话题便聊了起来。 “呵呵,爵爷,我从十六岁从军,到现在二十年了。”赵正这个老实的汉子,说到这个,脸上带着点自豪。 确实,人家有自豪的资本,这还是个隋朝的兵啊,人家也算两朝老臣了,在战场上,能活过隋末这个乱世,确实是牛x。不过秦朗心中疑惑更大,暗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中,决定以后问问老秦同志。 第二百八十五章沉闷的拒马战斗(上)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赵正的解释,让秦二货想起上学的时候背过的文言文,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敌人来的太少,应该不会强攻。 想到这里,不免又黯然神伤,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 长时间没动,放在炭盆边的手让火烤的有些疼,才把秦朗又唤回现实。 把那份思念,重新藏到心底,面对现实 几个人在帐内聊天的时候,营寨内突然又是一片鼓燥,紧接着,一阵阵闷雷似的响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响成了一片,连带着地面都有些轻微的震动起来。 几个人互相望望,心中已经有了狠测。 “爵爷,敌人的大队人马到了,要不要换铁甲?”赵正给出了答案,并且,依据自己这个家主爱凑热闹的性格,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对自己好的建议,秦朗从来是听从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没有反对。 几十斤的山纹铁甲,穿在身上,第一次穿铠甲的秦二货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几斤重的头盔戴上,秦朗就像被装在一个铁套子里,抬胳膊蹬腿都有些费劲,唯一露在外面的就剩下面孔、小腿和双手。 “老赵,没有再轻些的吗?这个太重,受不了啊?”秦朗实在是想脱掉铁甲,依旧换上皮甲。 “爵爷,凑合一下吧,这就是铁甲中的轻甲。” 只能将就了! 看看几斤重的横刀,最终决定放弃了,手中不能没有武器,豁口菜刀正合适。 五千人,黑压压的一片,从三面围住了军寨,不到千米的距离,所起来远,可是,真正到骑兵冲起来的时候,也就是一马鞭的事情。 寨墙后,一排排的士兵,严阵以待,弓弩手配横刀紧贴寨墙,三面寨墙后伏远弩已经架起,旁边配合着盾牌手,这些弩手是敌军重点‘照顾’的对象,一旦敌人摸清强弩的位置,他们就会集群冲锋抛射,首先要消灭的就是这些人,所以,他们的组合,配备了盾牌。 一位位旅帅,来回呼喝,约束着自己的百人队。 李佐神情严肃的打量着敌人。 秦朗这次没有去寨墙边,在众人的帮助下,站上了军帐边的马车,把里里外外的情况,看了一个仔细。 想了想,下得车来,叫上赵正他们,来找李佐,自己还是要出些力气的。 两人打过招呼过后,秦朗说道:“李将军,这里有二十几人,可以分派些任务,小子并不用那么多人保护的。再说,万一出现状况,敌人冲进来,我们也不能独善其身不是?”秦二货表明自己的来意。 李佐望一眼秦朗,又看看他身后的众人,这些人的身份,他心中明白,想了想,对秦朗道:“秦参军,一时半会儿,用不到你们,让他们休息,养精蓄锐吧,如果真用到的时,在下也不会客气。” 意思传达到了,毕竟人家是营盘的主将,一切随他。秦朗只好返回,又站到车上,看接下来的状况。 营门口的死人,还有那小小的京观,似乎是挠到了敌人的痒处,刺激到了敌人。敌骑刚到没有多久,一些将领模样的人,在护卫的掩护下,远远的向营门口的方向逡巡过来,在弩箭的射程外止住了马匹,兜转观望起来。随后,嘈杂的斥呵喝骂声在几个将领模样的人中间响了起来,一个看似是下级军官的人,挨了一顿马鞭,低头伏在马背上忍受下来。呵骂鞭打过后,那群敌人又开始动了起来,绕着营寨三边来回打量一阵,几十骑撤回了敌群之内。 没让大家等多久,敌军的队伍,出现些搔动,三个方向,一队队的敌骑突出大部队,开始整队,秦朗望过去,站出来的这些敌人,似乎身体的颜色明显的不同,仔细一看,这些人好像穿的全是铁甲,不像先前交手,敌人基本上是皮甲。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旁边,还站出一个个队伍,他们没有带弓,手中拿着的似乎是绳索。 “敌人要做什么?”秦朗忍不住问出来。 “清理外围拒马!”赵正给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个营寨是用木栅栏的形式搭设,冬天,不易作业,外围的壕沟挖的不是太宽,陷马坑也不是太密,周围又配合一圈拒马,现在敌人就是要把拒马清理一下,方便以后抵近射击。 听了赵正的解释,又望望敌人排出的阵势,秦朗大概明白了,敌人穿铁甲增加防护,两队人互相配合,后面的敌人,用套马索拖拽拒马。 敌人并不全是蠢蛋,并不会一味的蛮干。 没有火器,又没有重武器,防守营寨的第一利器就是弓箭,大型弩毕竟是少数,填装时间慢。双方弓手的有效杀伤距离在六七十米,铁甲的距离又要短许多。所以,阵前四五十米的这个空间,就是两方人马争夺的重点。 敌人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队伍中传来一声鼓响,紧接着密集的鼓点响起,拿着角弓的队伍起动,拿套索的面面跟进。 寨中的军士见此情形,全部严阵以待。 第二百八十六章沉闷的拒马战斗(下) 敌人是聪明的,每个百人队弓手之间穿插几伙带套索的军士,依旧是游动作战。 鼓声催促着战马,加速冲锋起来,两队人从寨门两侧冲过来,约莫六七十米的时候,顶着寨城上射来的强弩,一波箭雨抛射过来。内外的惨叫声响起,有几骑落马,寨内的军士,也有几人让箭矢射伤。由于是铁甲的缘故,弓箭在这个距离基本造不成太多的伤害,所以,寨内的防守军士,在旅帅的约束下,并没有盲目的放箭,敌骑绕过外围又回转阵中。 这次,他们无视了京观,也无视了道路上的伤者、死人,没有死透的在马蹄落在身上的一刻,发出惨烈的嚎叫,死者,在马蹄过后,正逐渐的变成肉泥! 一切间不容发! 后面跟进的套索,趁着弩箭装填的工夫,甩了过来,落到拒马之上。套索一头套在拒马之上,一头套在马脖子上,马上的敌骑拼命的用脚磕一下马刺,马儿吃痛发力,马儿只能在原地打转转,拒马晃动几下,更多的套索套上去,才堪堪把埋在土里的拒马拖出来,第二波弩矢又飞了过来,几声惨嚎又一次响起,几匹马儿受伤,拖着沉重的拒马,发力拉扯几步后,马匹倒地。紧后一波的敌弓骑又后来跟进,吸引火力,下一波的套骑跟进,如此往复。 身后的城墙上,刚开始,随着敌骑的落马,不时会传来阵阵的欢呼,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没有了声息。 近两个时辰的攻防,敌人在寨外丟下百多具尸体,几十匹战马的尸体,军寨中四十多个伤员,几个运气不好的,估计活不过这个冬天,外围的一圈拒马也清理了一个七七八八。 开始的时候,秦朗还有兴奋,后来,已经对这种战斗,有些麻木,只能站在那里默默的观看。 近两个时辰,并没有惨烈的厮杀,可是,不时响起的惨嚎,营寨外让战马踏成肉浆的尸体,却折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双方军士,都在鼓点的带动下,拼着意志力苦熬。 惨嚎声、弓弩的机括声、战马的嘶鸣声、战鼓声、弩箭射出的破风声,还有阵阵的马蹄声,成了这个战场的全部,军士们已经适应了这种沉闷的压抑感,敌骑们明白了主将的意志,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喊叫,双方各自做着各自己的事情。 冬天的日子,天黑的早。 天擦黑的时候,敌营钲声响起,鸣金收兵,预示着这场战斗的结束。 秦朗的军帐在中军帐的旁边,并没有受到弓箭的干扰,他就那么一直站在那里观看完整个过程,已经忘记自己身披铁甲,心中想到了许多许多。 战场之上,人命如草! “爵爷,回吧,一圈的拒马,留下百多敌人,也算值得了,估计他们的伤员,不会少于四百,没有这圈拒马,想让敌人付出这些代价,我们的代价也不是三四十个伤员。”赵正看着木然的家主,想安慰一下他。 没有回信! 众人从车上扶下双腿麻木的秦朗,搀扶进军帐,给他脱去铠甲。坐到炭火边,炭火的炙烤,让秦朗缓过神来,浑身酸软。 大家草草的用过饭食,秦朗不知道明天将又面对什么情况。 “爵爷,烫一下脚,晚上休息的时候舒服些。”杨崇义打来一盆热水,放到秦朗的脚下。 赵正铺好毡垫,把一个毛皮睡袋拉开。 帐中的气氛压抑着,除了必要的对话,几个人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看看帐内的几人,除了赵正一切正常外,其他的二人神色和自己一样,心情都有些沉重,连平时比较随意的长风也难得的失去了那一份自如的神色。 今天的战斗太沉闷,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不好。 气氛,还是要缓和一下的,要吸引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否则,坏心情是会传染的。 “老赵,你的经验多些,给我们说说,晚上会不会有人偷营劫寨?哈哈哈。”这是大家都关心的话题,秦朗问了出来。 “公子,放心睡吧,今天晚上不会。”赵正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赵正和秦朗的问答,果然吸引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暂时忘却沉闷的心情,三个人一起望着面前的老军痞,等待他说出原因。 “爵爷,今天的敌人很克制,你没注意敌人追击长风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行进路线吗?百人队双排,就是防止陷马坑。他们一直沿拒马外围游走,就是给大部队探营的,那队百人队不光是为了带回尸体,他们跑的那一躺,基本上就把拒马外的情况摸清楚了。有经验的老军都知道,营寨前的几十步就是死人坑。他们拔除拒马后,连探陷坑的滚木都没有用,就说明今晚不打算行动。” 赵正给大家解释了一下,众人结合白天的情形,才恍然,情况果然和赵正说的一样。 “那明天又有得等了,敌人不是还要试探陷马坑?” 秦朗的问题问完,赵正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平日聪明的家主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想了想,还是给这个半大家主解释了一下。 “公子,现在是冬天,明天早上起来,望一眼就知道哪里有坑哪里没有,我们的陷马坑,每天早上都是要重新撒土伪装的。今天,敌人之所以没有拖滚木试探,就是等着明天早上呢,看一眼就明白的东西,搭上几条性命不值当。” 赵正一说,秦朗就想给自己的脑袋上敲一锤子,真是蠢! 第二百八十七章巡查伤兵营 长风又变得活泼了一些,对秦朗翻了个白眼,连杨崇义也是一脸可怜的看着这个主家,他们明白,倒不是因为经历过或着聪明,只是因为每天早上起的比秦二货早,见到过值守的战士重新处理陷坑。 真的是个白痴问题,自己稍微琢磨一下,也能想明白,土层厚度不同,上冻状况就不同,可不是很明显吗? 秦朗纠结啊,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如此以来,挖的那些陷马坑,不是白挖了吗?望望三个人,也不怕丢人了,索性问个明白,秦朗把问题又抛给了明白人,赵正又解释了一下,总算明白了一些。 坑,并不白挖,敌人即使知道,如果进攻营寨,也得避开或填平这些坑。无论是避开也好,填平也罢,总得用人操作吧?战斗开始那么乱,避的不好,万一掉进去,对不起,那就是个死人。填坑也一样,这次不光有弩矢,还有弓箭,不留下些人命,那个坑是填不了的,三四十个坑,至少百多条性命得留下来。 陷马坑的作用再限,坑死的敌人还是有些少了,秦朗听着赵正的解说,脸上露出些遗憾的神情。 赵正望他一眼,“爵爷,如果成百上千人吃饱喝足之后,挖些大坑就能坑死百多敌人,在下倒愿意天天这么干,可惜,敌人不给机会啊。”赵正说到最后,有些伤感的感叹一下。 是啊,几十陷马坑是战士们没有伤亡情况下的产物,该知足了,确实像赵正说的那样,没事干挖坑就把面前的五千敌人一点点的消灭掉,自己也愿意! 回想一下今天的战斗,从长风他们被撵回来开始,到傍晚结来,敌人死在阵地上的人马就有两百多人,加上长风他们干掉的哨骑,应该有三百左右了,这还不算敌人那些带着箭伤回去的。自己这方,几个将死之人加上三十多个伤者,该知足了。 想到这里,秦朗心中一动,转头望着长风道:“风兄,外面的那些死人你也看见了,能不能把近处些的人头拿下来,继续垒成京观?” “敌人盯着,沒那么容易。”难得的,长风没有回答,说了一句正常活。 想想,还真是,不能为了形式主义,枉送性命,几百米的距离,敌骑一个冲刺就到,还是别冒险为好。 秦朗缓过此力气,大家的心情也渐渐的好了起来。自己的身份是一个主管伤兵营的参军,这份心力还是要尽到的。 换过衣服,拖着酸痛的身体,出得帐篷,伤兵还是要去看一看的。 营寨内,已经安静了下来,四处点着火把,值守、巡逻的士兵各归其位,夜色黑现沉沉的。远远的,营寨三边,千米以外,可以看见点点的火光连成一片,那里就是敌营。望一眼后面的城墙,上面也是点着火把,有人影晃动。 冷冽的寒风吹过,秦朗忍不住打个寒颤。 一行人来到伤兵营的几个军账,秦朗打算从重伤员看起,省得心情越看越坏。帐篷外,就听见有哭嚎之声,进得帐来,七个伤兵,一字排开,放在地面的垫子上,几个人已经按照老道教授的流程做过简单的包扎,麻布上依然有血迹渗出,叫来医官询问过,这七个人基本都是要害部位的箭伤,有脖子、有肚子、有面部,还有胸部,望着他们,秦朗唯一能做的,就是叫人再他们的帐中加了两个火盆和几句安慰的话语。 医官是跟着老道训练过几天的一个中年人,他已经尽力了。 所有人的伤口做过清洗、缝合、上药、包扎。肚子破了的连肠子也被射穿,腹部感染是逃不过去的死结,胸部中箭的两个伤箭伤很深,只能死撑与老天挣命。望一眼这几个人,秦朗硬着头皮离开,出来军帐,拿下自己的狗皮帽子,让发胀的脑袋清醒一些。 轻伤员的营帐内就好了许多,箭伤浅,没有射中要害部位。清洗、缝合、上药、包扎,手续一道没少,伤兵的情绪相对稳定,没有人哀嚎、哭泣。秦朗带着医官进去的时候,大多数人还能行动,起来给他们行礼。看大多数人的样子,危急时刻重新投入战斗,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伤兵营巡完,秦朗发现许多的问题,暗暗记在心中,有些东西,自己要思考一下,结合后世的东西,需要弄一个章程出来的。 秦朗巡完营的时候,远在定襄城的老道和李靖,一样刚巡完营,相同的是爷俩都很累,不同的是,孙思邈的伤兵营的伤兵营内,伤者遍地。 从几天前,李靖拿下这个低矮的小城之后,不到三日的工夫,颉利的几万大军便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这座小城。敌人从试探到强攻,艰苦的战斗已经进行了近十日,李靖的伤兵已达数千之多。幸好老天爷帮忙,一场大雪,延缓了颉利的攻城强度,加上尉迟恭的武勇,一直支撑到现在。 站在城墙上的二人,随意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城内房屋的屋顶上覆盖着白雪,城内由的道路由于行人来回奔行,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脏污不堪。离城一里的范围内,泛着黑土,不见一丝积雪。再往远去,明灭的火光连成一片,绵延不绝向城后延伸,那里就是颉利的军营。火光之后的大地却微微散着亮光,两人知道,那是没有破坏的雪地照亮了黑夜。 第二百八十八章突袭人选 李靖沉默了许久,这里的信息是断绝的,他暂时不知道外边的状况,剩下的只有苦熬和等待李绩的消息。 “道兄,这一趟带你过来,让你受苦了。感谢你啊,那些受伤的将士和以往相比,活下来的机率增加了许多。对比以往的战事,粗略估算,伤者的死亡人数,能减少四五成,公德无量啊。” “药师,应该说,谢谢你。难得有这么好的上手机会,让人能琢磨些东西,对了,让你的人,把那些敌人的尸身再送几具过来,许多东西还是要多动手,研究透彻一些。要完整些的,太过残破的就算了。现在想想,许多的东西,的确是需要积累的,贫道相信,经过此番摸索,大唐的百姓又能受益不少。”老道背着手,眼睛望着远处敌营中灯火,说完这些话,又不知想到了一些什么。 “行,只是有一样,道兄别太劳累,要是那个小子知道我把你累到了,他敢指着在下的鼻子骂人的,哈哈哈。”李靖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老道点点头,想起那个小子,一脸欣慰,又带着些牵挂之色。 处在敌人包围中的二人,谁都没有谈论一句战事。 一个偏将怱怱的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交给了李靖。 借着城墙上忽明忽暗的火光,李靖看完之后,把书信收起。 “道兄,走吧,又有得忙碌了,尉迟将军从营寨射来书信,下面营寨中有些伤者状况不是太好,里面的医师处理不了,让人送吊蓝下去接上来,道兄看看吧,能活一个活一个,在下带他们出来,有希望就要带他们回去。”李靖说完,当前带路下城,老道也跟随而去。 残破的城墙上,只剩下值守的军兵和明灭不定的火把。 …… 秦朗又一次钻出帐篷的时候,天空中飘着雪花,营地中,除了值守将士走过的脚印,地上一片洁白。沿着寨墙晃悠一圈,秦朗发现,绕着营寨的四周,显现出二三十个不规则的印迹,上面的积雪,明显比其它地方的雪略薄一些,离营寨五百米左右,有一圈凌乱的马蹄印,环绕营寨三面,最后消失在敌人的营寨中。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性命攸关的大事,没人不会在意。 赵正这个老军说的是对的。 敌我双方的营寨又活了过来,只是两家的营寨都格外的安静,好似不愿意破坏这美好的雪景。中间的雪地上,死人和战马已经不见了,只有百多个隆出地面的雪堆,掩盖了昨日的一切。 马邑。 中雪。 围着炭盆,一碗麦粥下肚,浑身依旧感觉冷意。 尽职尽责,叫上医官,再一次踏入伤兵营的时候,重伤的帐篷中,只剩下了三个人,送上安慰和祝福之后,默默的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帐篷,又围在了炭盆边。感觉时间过的好漫长,本来以为,今天会这般过去的,临时午时的时候,赵正钻了进来,打破了帐中的宁静。 “爵爷,把铠甲拿出来烤一下吧,一会儿好穿。” 秦朗愕然,暂时没听见什么太大的动静啊,为什么要着甲? 秦朗决定自己寻找答案。 起身钻出帐篷跳上马车,向敌营看去,远远的,敌人的营后,一队队的人马,在有序的工作着,看样子,是在取土,再看看敌人的数量,两三千人是有的。 靠! 这是在做填坑的准备工作啊。 跳下马车,返回帐篷,赵正已经把铠甲挂在炭盆附近烘烤着。 “老赵,今天危险吗?要不就穿皮甲吧?”想想铁甲的那个份量,秦朗有些害怕了。 “说不上来,大的危险,可能没有,流矢就不一定了,今天少不了。爵爷,如果没猜错,以后几日怎么过,就看今天了,看敌人的决心有多大?如果今天守的不好,敌人觉得有破寨的可能性,下面的几日,不会有消停日子。”赵正依据自己的经验,给秦朗做了一下说明。 “老赵,你的意思是今天敌人会全力进攻?” “全力不太会,但是,至少八成的力量会投入进来。剩下的两成,估计会防备城中的突袭。” 二人正说着话,帐篷的帘子掀起,李佐进来了。 “李老哥,有什么事情吗?”秦朗主动招呼一声。 “秦参军,已经和城中守军联系好,合适的时候,城中会有八百骑出城突袭,寨中打算出三百骑配合,参军身边的这些人,身手都不弱,你看看,这边能安排几个人?当然,一个不出也没关系,呵呵,另外,秦参军,今天一定小心,保护好自己,否则在下没法向大帅交待。”李佐没有含糊,直接道明来意。 秦朗想了一下,“李老哥,能问一下什么情况下会出城突袭?”先要把事情搞明白。 “哦,是这样,战斗不利,或在下觉得有机可趁,都会发号突袭。”李佐给了一个解释。 “行,小弟知道了,李大哥,你知道,我这边的人手比较杂,两刻钟之后我再答复你,可以吗?” 李佐离开了。 秦朗没有立刻答复,只是想遵从大家的心意,全凭自愿。 小小的帐篷中,挤进十几个汉子,满满当当。 自己的护卫全部在场。百骑司只有张阳这个代表,秦朗很注意小节,不想越权,意思传达到,让张阳去决定。 “各位,意思已经说了,这个事情全凭自愿,去不去大家自己考虑清楚,马上给我一个答复。”秦朗说明了事情,认众人自愿选择。 大家都不出声,互相看看,各自思考起来。 先得征询张阳的意思,自己的身边不用太多的人,百骑司定下来,自己的护卫再看情况。 “张兄,你的意思呢?”秦朗问完,看着张阳。 “没人,你在哪里,我们在哪里。”张阳很坚决,这次不像上次,没什么危险,只是出去放松的,这个时候,任务高于一切。 第二百八十九章陷马坑的另类用法 事情比较难办了,从本心考虑,秦朗不想自己人去搏命,但是,一个人不出,似乎也不妥。看看自己的这十几个护卫,又不知道怎么决定,难啊。 看一眼长风,这货没反应,显然,他知道轻重,不打算去,自己也舍不得,他这一个顶好几个呢,只能硬起头皮看向赵正。 老赵看着他的表情,明白了,点点头,“算我一个。” 又望望其他的人,倒是刘文李石这两个庄户有些意动的意思,秦二货赶紧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两人开口答应下来。 “公子,算我一个。”姜老二这个汉子,眼色不差,看出秦朗的为难之色,又加入进来。 赵正考虑了一下,又点出两个护卫,六个人,和上次的人数一样。 仔细叮嘱了大家一下,千万注意安全,让赵正常队去找李佐。 “爵爷,千万小心,看样子,敌人今天要试着攻击营寨,到时候一定要千万千万小心,保重自己。”赵正不太放心,又叮嘱了自家的这个二货爵爷几句。 “行,老赵,我记下了,不是还有长风吗?你也是,注意安全,我还等着给你娶个小娘子,喝喜酒呢,呵呵呵。”秦朗在赵正的胸口捶了两下。 “长风,爵爷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少一根汗毛,老子回来和你拼命。”赵正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帐篷,五个护卫,抱一下拳,算是告别,跟着赵正离去。 战鼓响起,今天的战斗开始了。果真如赵正说的那样,敌人参战的人数有三四千之众。几条黑线推过来,马蹄声敲在每个防守军士的心坎上。敌人变成几列队伍,身披铠甲,马背上带着一包泥土,外围有几骑并排前行,每到一个陷马坑附近,带土的敌骑就把泥土甩上陷坑,然后一个蹬里藏身,加速离开,外围的骑士拼命的抛射掩护。更有甚者,敌骑在接近陷坑之时,一刀插入马屁股,同时自己飞身扑上旁边的坐骑,受伤的马儿吃痛狂奔,连土带马一头扎入陷坑,马儿的嘶鸣响彻战场。 成片的箭雨飞入寨内,也有成片的箭雨从寨内飞出,扑向敌阵。 寨内的机括声响个不信,弓箭离弦的声音也响个不停。 寨内寨外,不时响起惨叫声,哀嚎声和战马的嘶鸣声以及双方响个不停的战鼓声。 各个旅帅嘶吼着,指挥着各自的军士。 人多力量大,半个小时左右,外围的陷马坑基本上就被敌人填平,寨外四十米外的雪地,不见了,唯有天空中飘扬的雪花落个不停。营寨外又翻起了黄土,几十具尸体,百多个敌骑伤兵在寨外哀嚎,惨叫。 新一轮的战斗又一次开启,敌骑推进了十多米,故计重施,打算填埋一下壕沟。 一排排的敌骑推进过来,一次远途抛射,压制一下寨内的弓箭,前排的铁甲敌骑,驮着沙土再一次踏上洁白的雪地。 变故陡生,前排的许多战马,直直的向前摔出,以头跄地,骨头折断的“咔嚓”声响成一片,敌骑变成了滚地葫芦,从马上载下,摔了个七昏八素、鼻青脸肿,运气不好的,让战马压到身下,哭嚎不止。 瞬间的惊变,后排的敌骑止马不及,借着马势冲撞过来、踩踏过来,一阵更大的哭嚎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响起。寨外边乱成一团,马血混着人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似画、似花,红的亮眼,灼的人心悸! 空中的雪花依然在飘落。 秦朗看的心跳不已,现在明白,早前赵正这个蔫货,为什么对自己卖关子了。这一刻,确实让自己这个战场白痴震惊不已。一个小坑,还是用虚土填过的,造成的伤害,比那些大的陷马坑高几倍,陷马坑居然可以这么用? 果然,咬人的狗不叫啊! 果然,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一个比碗口粗不了多少的小坑,高速冲刺的马蹄子,只要踏进去,就是一个个的死亡的深渊。 “皮甲、射皮甲!” 寨内的旅帅高声嘶吼着,指挥着战士,抓紧这一刻敌人的呆滞和混乱,打击敌人。成片的弩矢箭雨罩下,那些身着皮甲的敌骑就变成了靶子,惨叫、哀嚎、哭泣、嘶鸣,成了战场的主弦律,寨中急骤的鼓声,似台前一个优雅的指挥,指引着箭矢,欢快的打击着敌人。 停滞的战场让一阵短促的牛角号声唤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敌人,使劲一磕马刺,加速逃去,离开弓弩的打击范围。 营寨三面,丢下一圈的马尸、敌尸,还有挣扎着嘶鸣的马匹和轻伤的敌人,或爬或跑,企图回到本阵。寨内,稀落的弓箭飞出,追魂夺命,一一点射过去,逃跑的敌人,摔倒在地,或抽搐或滚动惨叫。 远处的敌人,又是一阵骚动过后,战斗暂时的停止了。 一波的打击,让敌人丢下近两百的战马,敌人尸体。 失去了赵正这个老军解说,秦朗不知道接下来,敌人会怎么应对,自己是一个战场白丁,想破脑袋也找不出办法。 抹一把脸上雪花化成的水珠,看看身后的张阳,这货也是一脸思索状,显见也是不知道办法的,衣甲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落雪。刚想问问身后的护卫,这几个人,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混过来的,应该是有知道办法。敌营中鼓声响起,又一此战斗即将开始,秦朗停住了嘴。 太祖说过,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敌人在某些时候,就是最好的老师,秦朗决定自己观察,敌人怎么破解这个难题。 第二百九十章营寨攻防 高傲的突厥人,让唐人的一个小伎俩逼得,跳下他们的战马,改为脚踏实地的进攻。 阵阵的战鼓声响起,透过空中白茫茫飘落的雪花, 远远的,敌阵之中,突现出一个个的灰黑色方块的东西,缓缓的向营寨推进过来,前进一段距离之后,敌人的马队,从雪野中钻了出来,从侧面跟进。秦朗盯着这个东西看了许久,待到近些,才看的清楚些,有一个大概的猜测,应该是敌人的草料车,前面蒙了东西,只是不知为何物,能否挡住伏远弩? 安全线以外,敌骑停住了,蒙车继续前进,营中的弩矢射过去,多数箭矢穿透那个灰黑色的蒙布,挂在了上面,蒙车后面偶尔响起一两声惨叫,蒙车过后,才露出中箭的敌人。 “好强的防御力。”秦朗不自觉的念叨一句,营寨有点小麻烦了。 “爵爷,那是羊毛毡,敌人至少挂了三四层。”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给了秦朗答案,回头望一眼,这个是秦琼新塞过来的亲卫,刘五。 冲这个亲卫点点头,顾不得了说话,扭头继续看着战场。 蒙毡车已经过了前面的大陷马坑区域,车后扬起一阵灰尘,敌人车上应该是带着土,一边推进,一边填坑。 “抛射、拋射!” 营寨中的嘶吼声响了起来,没有弩矢,一轮箭矢从寨中升起,落在蒙车区域,只有个别的惨叫声,显然,上面也有蒙布。 敌骑见蒙车开始工作,又一次动了起来,远远的加速,到以前陷马坑的位置之后,沿着寨墙方向开始抛射。寨中的嘶吼声又一次响起,机栝声、弓弩声、惨叫声走带着响起,所有的箭矢都放过了蒙车,着重打击敌骑。 唐军的铁甲明显多于敌人,加上寨墙的掩护,营外的惨叫声也明显多许多。 敌骑不断的落马,蒙车在缓缓的推进,秦朗看的紧张不已,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二三十米内的小坑就白挖了。动用炸弹?想了想,秦朗压下了这个想法,还没到时候,城中的援兵还没有出动呢。对啊?还有援兵,可以让他们去破坏蒙车,这个念头刚想起来,自己就否定了,那一片全是小坑,骑兵没法上去,步兵出去?那就是骑兵的靶子,可怎么办才好? 抬手又一次抹去脸上雪花化成的水珠,“老刘,蒙车怎么对付?”顾不得自己考虑,秦朗急声问着身后的护卫。 “爵爷,营内应该是没有太好的办法,我们一般用攻城弩或石脂水,现在还没有动用,营寨中就没有那个东西。” “火箭也没有吗?”让刘五一说,秦朗猛然想起后世的影视中,对付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一排火箭射过去,蒙车就燃起汹汹大火的情形。 “爵爷,敌人的蒙毡是浸过水的,普通的火箭没用。爵爷,别着急了,即使填平了小坑,敌人也够受的。”刘五解释了一下,看见这个小爵爷急得抓耳挠腮,又多说了一句。 秦朗猛然醒悟,是啊,自己只想到豪车,忽视了弓矢对敌骑的打击,在往外看,敌骑不断的有人落马,惨叫声响个不断,怒吼连连。 落马的敌人,倾刻间就变成肉泥,敌骑一律无视,一阵阵的敌骑从营寨边擦过,往复循环。蒙车在行进了十几米之后,受到了伏远弩的重点照顾,弩矢飞过,蒙车后传来阵阵的惨叫,有些吓蒙的敌兵钻出蒙车,扭身想往回跑,只是他们忘记了身后飞驰的骑队,撞上飞匹的瞬间,就让马匹巨烈的撞击,顶的远远的飞出,落地之后抽搐几下,便没有了声息,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战场上,战鼓声,弓弦的破风声,惨嚎声,战马的悲鸣声,双方战士的怒吼声,又响成了一片,敌我两军,都在比拼着意志力,拼命的战斗着。 天空中的飞扬的雪花在为双方军士欢呼着,隨着箭矢气流的引动,荡荡悠悠的翻飞不停! 看着地上的尸体,大概估算一下敌人的落马的数量,二三百左右应该是有了。 放下些提着的心,秦朗开始用心观看起这场好戏,看看敌人的忍受极限在哪里。 不知看了多久,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寨中飞出的弓箭在慢慢的减少,敌人中的惨叫声也在慢慢的减少,敌骑在逐渐的向营寨靠拢。连忙收回视线,关注起寨内的情况,一看之下,秦朗一阵头晕。 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人,不是机器,是会疲倦的。不知道一个弓手一次能射多少支箭,但是现在寨内防守的弓手,是两组人在轮换。而射过一轮箭的弓手,有些军士都会甩一下膀子在准备射下一箭,每一箭的射速明显的在减慢。 敌人是两三千人在轮换,寨内只是几百个军士在轮换。还好,有些弩矢的配搭,否则,射出的箭矢会更少。 这个发现,让秦朗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秦朗觉得浑身发热,不自觉的摸一把,头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雪水。 “爵爷!” “小心。” “唰。” “叮。” 一支弓箭,突然出现在秦朗面前,一道剑光在眼前闪过,箭矢转了方向,掉在地上。 站在马车上,秦朗愣神的工夫,忽视了这只流矢,面对突发的状况,吓得仰身后倒,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只有力的手揪住了他的衣甲,秦朗斜倒在那,又一只手从背后托了他一把。 惊魂未定的秦朗这才软倒在马车上,挥身冷汗。 茫然的扭头四顾,挡箭,揪住他衣甲的是长风,后面托住他的是张阳。这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车站到了他的身旁,从战斗开始,自己关心蒙车,后来关心战场,刚才又关心营寨,混然忘记自己已是身处险境。 第二百九十一章出寨突袭 口中发苦,有些张不开嘴。想冲二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太过紧张,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抬起手,拍拍二人,算是谢过了。 示意二人扶一把自己,秦朗又一次顽强的站起身,这次,长风张阳直接站到了他的前面,给秦朗中间留了一个缝隙。 顾不得许多,赶紧观看,敌人的跑动已经接近蒙车,距离寨墙二十多米,有些流矢已经可以落到寨中,寨内射出的弓箭更显得稀疏。 该怎么办? 敌骑越靠越近,几乎贴着蒙车。营寨中的飞出的箭矢越来越少。 几乎所有的弓手都背贴寨墙站立,敌人更加的嚣张疯狂,一边射箭,一边漫骂。寨外的惨叫声在减少,寨内的惨叫声却在不断的增多,敌人抛射的箭矢,似飞簧一样成片落入寨内,寨内的叫惨叫声此起彼伏,随着惨叫声增多,寨内的鼓声也敲的似乎有气无力。 着急啊,怎么办?秦朗盯着寨外嚣张的敌骑,中二的劲头上来了,眼中喷着怒火,假如眼神能杀死敌人,寨外的敌人已经让秦二货的眼神烧焦了。 死死的盯着敌人看了许久,秦朗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攥紧拳头,咬咬牙。 漫骂声更大,动作更加的嚣张,有的敌骑甚至射完一箭之后,踩住皮蹬,挺直身体,做直立状,手中的弓箭高高扬起,临了,朝着营寨吐一口唾沫。 绝b不能忍受! “长风,准备拿家伙,炸他狗日的。” 秦朗爆了一句粗口,就低下身子,准备转身下车,他一动作,加上爆出的粗口,长风便知道这个二货要做什么了,一把拉住他。 秦二货迷糊的工夫,长风捅捅他,指了一下寨内。 顺着长风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弓箭手一排排的立在寨城边,面前有箭矢落下的时候,口中发着惨叫,人,却趁机坐下,靠在寨墙上休息一会儿,这种游戏在轮流进行着,真正中箭的士兵并不多。只有少部分兵士,拿着手弩,持续朝外射击,射出一矢,双脚一踩,拉开弩弦,装上弩矢,又射一矢。伏远弩的操作军士,全靠在一边休息,头上顶着盾牌。 怎么还能这么玩? 现在,秦朗才明白,当时扎营之时,李佐为什么坚持把寨墙扎的那么密集。圆木寨墙一根挨着一根,每隔两三根,有一支短柱,兵士正好可以从这个缝隙射箭攻击。现在的兵士,身着铁甲,紧靠寨墙,绝对是绝佳的掩护。 回首四顾,营寨后门处,几百铁骑已经就位,马匹、衣甲之上一层落雪,看上去像几百个雪雕。营中的旗杆上,一面红色的角旗停在旗杆中间,李佐站在下面,身边一个军士。 秦朗猜到些什么,抬头望向身后的城墙,隐约中,也有一面红色的角旗,停在相同的部位,透过雪花,晃入秦朗的眼底。 一声重鼓,突然间在营中擂响,敲响了反击的号角。 寨墙后,所有的军士,不论弓弩,齐齐开弓,射向敌骑,受到重鼓影响,愣怔了一下的敌群,突然之间响起接连不断的惨嚎,敌骑纷纷落马,敌人一阵骚乱,循环奔射的战队,中箭的战马四处乱撞,敌骑措手不及。 秦朗紧盯着敌阵,心中大畅。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自寨后左右响起,两股黑色的洪流,似两个箭头,迎上敌队,两波弩矢过后,马上的骑士丢弃手弩,随手抽出腰中的横刀,一头扎入敌群。 战马与战马相撞、人仰马翻。横刀与弯刀相接,火光四溅! 反应过来的敌骑,经历了最初的骚乱之后,近处的敌人,抛下骑弓,抽出了手中的弯刀,远处的敌人,调转弓箭,对准唐骑,一箭过去,面对全身铠甲的,效果甚微,于是,也齐齐放下骑弓,抽出了腰刀。 营寨中、城墙上,密集的鼓点响成了一片。 天地之间、战场之上,互飞的弩箭消失了,飙洒的鲜红、漫天的白雪。更惨烈的哀嚎声、惨叫声,兵器的撞击声,军士的嘶吼声响成一片,战场之上乱成一团。锋利的横刀对上皮甲,刀刀见血。弯刀对上铁甲,只是一道白痕。攻城的敌骑准备不足,并没有携带击打性的重兵器,这一对阵,马上处于劣势。一千多人渐渐的占了上风,从两侧挤压着两三千敌骑。惨叫着跌落马下的敌骑,在战马的铁蹄下,瞬间变成肉泥。 战线在向敌方推进! 敌人的援军终于投入战场,双方的战线又一次稳固住,僵持起来,更激烈的肉搏,更血腥的杀戮,又一次展开,战场之上,分秒有人落马。 双方绞杀在一起,这个时候,寨中的弓弩就失去了作用。 “集结!出寨接敌!”营寨中,旅帅大声的嘶吼,喊叫着。寨门后,李佐手持一根长枪立于前面,寨墙后没有受伤的军士,拋下手中的弓弩,腰跨横刀,拿起寨墙边的本制长枪,纷纷加入队伍,几分钟的工夫,寨门口聚集齐三五百军士,一个个长枪林立。 寨门打开,李佐带头跨出,一排排枪林,支扑向战场的中心。 枪挑一皮,棍打一线。 一排长枪刺出,飞溅起一束鲜红,来杂着哀嚎惨叫,敌人纷纷落马。长枪兵的加入,再一次让停滞的战线向敌人方向移动。 第二百九十二章偷岳爷爷的《满江红》 秦朗热血奔涌,不打算再做一个看客,他要融入大唐,为这片古老的土地,挥洒自已的热血,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唐人。 “长风、张阳,出寨杀敌。”秦朗嘴里吼叫着,弯腰低身就往车下爬,抽出腰间的豁口菜刀拎在手中,打算参战。两个人拦住了他,两双眼睛望向他,从秦朗的眼中,二人看到了不屈之意。 这种时候,就是关键时刻,尖刀对白刃,一个人就是一份力量, “风兄,看顾好秦兄弟,小弟替咱们去出一份力气。”张阳最终屈服,带着百骑司和剩下的护卫飞奔出寨门,一头扎向战场。 秦朗身边只剩下一个长风,连杨崇义这个低贱的商人,也抄起一把横刀,尾随张阳而去。 营寨之中,只剩下伤兵和擂着战鼓的军士。 秦朗还是打算做点什么。 重新站了起来,望着远处血肉翻飞,杀声振天的战场,秦朗的热血在身体中奔涌,心中感慨万千。 草原上的野蛮人,自大秦统一之后,一直威胁着脚下的这片热土。鲜卑、匈奴、大月氏、乌桓人、羯族人、羌胡、柔然、突厥、回鹘、吐蕃、契丹、氐族人、党项、金、女真等等等等,一茬茬的兴起、灭亡,不断的骚扰着秦、汉、唐、宋、明王朝的边关。更有甚者,发生五胡乱华的历史,汉儿变成了两脚羊,汉人苗裔,差一点在九洲大地上断绝。一波波的汉家男儿踏上战场,血撒大漠,埋骨黄沙。班超、李广、卫青、霍去病、冉闵、李靖、岳飞等一批批的民族英雄,带领着汉家男儿,用他们的血肉,书写着壮阔的历史。 白登山之围、渭水之盟、澶渊之盟、土木堡之变,又一次次的书写着汉家王朝屈辱的历史。 和亲、纳贡、称臣、割地,一个个的字眼,述说着汉家的耻辱。 可悲、可叹、可恨! 汉家男儿在异族面前,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赵正、张阳、刘文、李石、刘五、李佐还有一众护卫等,一个个面孔浮现在眼前。 不能让这些人再流血了,自己必须为他们、为大唐,为自己有点喜欢的这些人做些什么! 想清楚了就必须行动。 秦二货已经忘记了自己身披几十斤的铠甲,爆发出浑身的力气,麻溜的爬下马车,朝帐后一个蒙布覆盖的车驾冲去,那里,有近两百个足以改变这场战斗的东西。 “小子,你疯了?拿出那玩意儿往哪丢?炸谁?”长风从后面一把拽住秦朗。 是啊,往哪里丢? 秦二货怔住了,战场上,几千人马绞杀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往丢哪? 焦急的秦二货,一拳捶到脑袋上,自己的私心太重,早用这个东西,也不至于造成现在的肉搏。 双手抱头,痛苦的蹲在地上。 长风见到秦朗的这幅样子,微微叹一口气,蠢货啊! 一腿把秦二货顶个屁墩,揭开盖布,探身从车中抱起一个草包,转头望着秦朗,“小子,老实呆在营中,等我回来,如果敢乱跑,以后天天给你松骨。”恨恨的说完,一手抱着草包,一手拎着长剑,扭身窜向马棚。 呆愣愣的秦二货这才清醒过来,这他ma的什么事啊,自己发疯,弄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只剩自己孤单单一人,自己有危险咋办?他们有危险又咋办? 凉拌! 该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丢开一切胡思乱想,拖着沉重的身体,挪到车边,费力的爬上马车,战场暂时顾不上看了,秦二货只打算看看,长风打算把东西丢去哪里? 一骑奔出营寨,绕着战场的边缘飞驰! 路上,迎过来挡路的敌人,在双马交错之际,一道寒光闪过,一朵鲜红的血花飞起,伴随着白雪在空中起舞。一个,又一个的敌骑掉下马来,双方几千将士绞杀在一处,加上漫天的飞雪,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个溜边疾奔的身影。 长风骑速不减,那个身影,很快淡出秦朗的视线。 混战的双方,依旧厮杀着,僵持着。 一个战士倒下,又一个敌骑掉落,你的弯刀扫过我的肩头,我的横刀削过你的腋下。长枪挥舞、横刀翻飞,弯刀也是左抵右挡。红的血、白的雪,在空中相遇,你融化了我,我包融了你,齐齐洒落地面的黄土。 战鼓声、马蹄声、惨嚎声、吼叫声、嘶鸣声,还有各种兵器交叠撞击的叮当声,交织在一齐,为飞雪奏鸣,为生灵哭泣! “duang……” 一声雪天霹雳响彻云霄! 战场上的一切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了! 长枪挺在半空、横刀抵住皮甲、弯刀垂在身下,这一秒,时间定格,只剩下天空中的雪花却似一个个精灵,受到了惊吓,在上下翻飞起舞个不停。 敌营方向,一股烟尘冲天而起! 巨响过后,受惊的马儿不受控制,敌骑的将士,弯刀无力的垂落。 自己,受到了天神的惩罚! 秦二货看着这一切,也是傻了,你们倒是杀啊,别停手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群蠢货! 李二带六骑于便桥之上面对十万铁骑都没怂,岳爷爷带五百背嵬军大破金军十万铁骑也没怂,你们他nang的一千多对四千,让一颗炸弹搞怂了? 岳爷爷、岳爷爷! “啪……” 一巴掌乎到脸上,恨自己没早想到。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一切! 刚才想到岳爷爷,秦二货脑中灵光一闪,有了办法,此时,扯开自己的嗓子,拼命的嘶吼起来。 “突厥狗遭受了天罚。” “将士们,杀啊,杀突厥狗!” “小子我为你们唱战歌助威!”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雪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渭水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大青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 灭突厥,开拓新山河,朝天阙。” 漫天的飞雪中,一个激仰的声音在回荡着。 …… 第二百九十三章歼敌 秦二货的嘶吼声,终于打破了战场的宁静。 突厥人望着自己大营中冲天而起的烟尘,先自胆怯了三分,刚才的暴响不是人间该有的声音,只有雷雨天,上天降下神罚的时候,才有那种动静,他们祈求天神的保佑,一定是他们踏入了这片土地,招惹了上天,许多军士,看着自己面前的唐军,已经怯懦起来。 营寨中的战鼓离秦朗较近,鼓手听完秦朗的吼叫,拼命的擂响了进攻的战鼓。城墙上的战鼓紧跟着响起。 鼓声就是号令。 长枪重新举起,横刀又开始飞舞。战场上的惨叫哀嚎声,又一次响起,兵器的撞击声却小了许多。 敌营中的留守敌兵、鼓手,听见一声轰天巨响,已经胆颤心惊,紧跟着战马的草料堆便冒起烟尘,燃起了大火。许多的伤兵、军士,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祈求天神的保佑。 失去了鼓声的激励,突厥人在唐军的猛攻之下,阵形开始松动,一些胆怯者望着前面密布的枪林,拨转马头,开始后撤。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百个、千个…… 营寨中,马车上的秦二货,没有忘记对将士们的承诺,站立在车驾上,大唐版的《满江红》,从他口中一遍遍的吼出。 营中能动的伤兵,慢慢的朝车驾汇集过来,越聚越多。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雪歇。 ……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 渭水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 灭突厥,开拓新山河,朝天阙。 一个人、三个人、十个人、几十人……在秦二货的带动下,军营中,百多的伤兵齐齐嘶吼着岳爷爷大唐版的《满江红》。 歌声气冲云霄! 身后的城墙上,慢慢的,也跟着响起了大唐版的《满江红》,声音由弱到强。 战场已经不能称之为战场,应该叫做猎场。 所有能动的唐军,开始骑着马,追亡逐北。 没有战马?战场上无主的战马多的是,抓住就是自己的坐骑。李佐带出营的三五百人,又变成了骑兵,加入了追逐的战场。 大营中还是有一些人,没有忘记自己职责,冲出营寨,冲向地上哀嚎的伤兵。在他们的带动下,秦二货身边的轻伤员,也加入了队伍。 敌人的伤者,一刀下去,给一个痛快,自己的战友,开始一个个的抬入伤兵营。 城中冲出一支队伍,迅速加入了救治的行烈。 秦朗停住了嘶吼,爬下车,一边往营门口跑,一边拼命的卸甲。到营门口的时候,身上的铠甲终于卸完,他就站在那里,一个个的辨认伤员。 不认识。 不认识。 …… 一直到战场上的伤员收拢完毕,秦朗没见到一个熟人,提着的心,放下大半。 自己是个仓曹参军,主管伤兵营,私事忙完,公事总是要过问一下的。 伤兵营中,挤满了伤员。 秦朗和一个医官,开始一一验看伤员。轻伤能动的往后排。伤重、但还有救治希望的,首先安排救治,明显没有希望的,只能安慰一下,默默的离开。医工在医师的带领下忙的飞起,从老道处学来的战场救治术,从医师又传到医工手中。 四五十个鲜活的生命,要在这几天内逐渐的逝去。六七十个人,要与死神抗争。至于身上有个箭伤,或刀扎不深的轻伤员,没人顾得上他们。盐水、药品、酒精、沙布、医用小刀丢给他们,就一个说法:想活命的,互相帮忙,把伤口的杂物用小刀刮干净,盐水配酒精多擦洗几遍,上药、包扎,当然想缝针也可以,把针线用盐水泡一下,互相缝去吧。 不能袖手旁观。 秦朗缝肚皮、缝大腿、缝胳膊,当自己这个二把刀缝完最后一个伤兵肋下一条血口子的时候,捏针的指头都在颤抖。 回身的功夫,秦朗看到几个熟人。 长风、赵正、张阳,还有杨崇义,几个人的脸色有些沉重。见秦朗看过来,赵正低下头去,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 出事了! 走出伤兵营,外面的寒冷,让秦朗冷静了一点,几个人默默的跟了出来。 “都是谁?” “王七,刘文。”赵正艰难的吐出两个名字,一个护卫加上一个庄户。 “别人没事吧?” “姜二轻伤,手臂让敌人的刀扫了一下,李石箭伤,大腿,入肉半寸左右,还有两个百骑司的兄弟,也是刀刃划伤,已经处理过了。”赵正一一做了回答。 “带我去看看吧。”秦朗说完这句话,一阵无力感涌上身体,张朝和杨崇义赶紧一左一右的扶住他。 两具冰冷的尸体,身体已经残破的不成人型,仅靠一丝皮肉相连。望着这两张依稀可以辨认的面孔,一幕幕的情形浮现心头。 刘文,一个粗壮憨厚的汉子,家中剩下一个老娘,一个八岁的儿子。 ‘公子,那个,问一下会武功算吗?’ ‘爵爷,那个,如果庄子上有事可以招呼我一声,我能帮些忙。’ ‘爵爷,旺财太小,跑不过兔子的,哈哈哈。’ 王七,一个缺了三根指头的残疾老兵,自己还和祂喝过酒的,豪爽,喝酒不留量,碗到酒干的一个汉子。 “来,爵爷,为了这碗好酒,在下必须敬你一个,呵呵,以后只要酒管够,这条贱命就是爵爷你的了。” …… “酒来!” 红着眼睛的秦朗,吼出一句。 一坛酒从后面递到秦朗手中。拍开泥封,秦朗对着王七的尸体,洒了三道酒线,自己举起酒坛,连灌三口。 “王老哥,以后的酒,兄弟管够!”说完,秦朗把剩下的半坛酒,轻轻的放在这个老兵的身边。 众人默默的看着秦朗的举动,一脸的哀伤之色。 第二百九十四章歼敌(下) 一幕幕、一副副的画面,在秦朗的脑海中萦绕。如今,却为了自己,两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两具破碎、冰冷的尸体。 盖上麻布,秦朗对着两具遗体,深深的鞠了三个躬,眼中的泪水,终于在他低头的瞬间掉落地面。 “爵爷,是我害了刘大哥,冲过去的时候,我大腿上中子一箭,战斗的时候有些影响,有一个敌人从后面偷袭我,刘大哥替我挡了一刀落马了。爵爷,你处罚我吧,但给我留条命,刘大哥的阿娘以后就是我的阿娘,他的孩儿,以后就是我的孩儿。”大腿包着一块麻布的李石,哭泣着跪倒在地,述说了一下经过。 秦朗望着面前的这个有些瘦弱的汉子,心中并无恨意,愧疚感倒是满满的,毕竟是自己让他去的,只能是怪自己,他们,已经做的够好了。 帐中诸人,都面带痛苦之色,毕竟是自己朝夕相处几个月的战友,王七更是如此,一个锅中搅勺子,一个帐篷中睡觉,一同行军,一同战斗,现在活生生的一个人没有了。 秦朗觉得要说点什么,“诸位兄弟,错在小弟,大家都是好样的,我秦朗谢谢大家。”说到这里,深深地给各位鞠了一躬。 众人刚想说什么,秦朗抬手压下,“诸位兄弟,小弟感谢各位哥哥的厚爱,以后,大家的事情小子全包下了,小子就是你们的亲人。王七、刘文的后事,小子来料理,刘文的阿娘孩儿,皆由我养之。从今之后,但凡随我出来的,发生意外,家事全由我承担。老人养老送终,孩儿扶养成人,娶妻生子或择取佳婿出嫁。” 秦朗说完,又是一躬,这才扶起地上的李石,“李兄,老人失去了一个儿子,孩子失去了一位阿耶。从这一刻起,老人会有两个儿子,孩子也可以有两个阿耶,不必难过了。”说完拍拍李石的肩头,算是安慰吧。 “老赵,大家搭把手,一起送王兄、刘兄一程,我们要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不能让我们的兄弟流落他乡,记住,以后皆是如此处理。” 秦朗说完,看着众人,以上这样的处理,也算是对大家的一个交待吧,人家为你卖你卖命,你就要解决人家的后顾之忧! 两个骨灰坛子,摆放到车驾上的时候,这一战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唐军这边,连带城中的援军,战死接近两百,重伤一百多人,轻伤没有具体数字,概数两百多人。五千突厥敌骑,逃跑近千人,死了七八百,剩下的二千多,全变成了俘虏。 李佐的一千人,能动的活人,剩下七百多一些。 长风干的好事,六七千匹战马的草料,一把火烧了差不多一半,幸好敌人的草料,没有堆放在一起,要不然,顶点不剩。牛羊,一万出头,那就是敌人的粮草,其余缴获无算。 李二的府兵是坚强的,这些跟随大唐的名将们东征西战锻炼出来兵士,战斗力是强悍的。 就秦朗所知,历史上的军队,只有太祖的队伍,能忽略战损比,坚持战斗至最后一人,其他的许多军队,战损比三成,就是一个临界点、分水岭。战损三成,还能继续战斗的已经可以称之为强兵了。今天一千多人出战,能顶住敌人四千左右的围攻,战损三百多人,依然酣战不休,李二的府兵,可以称得上一支强军了。 炸药的事情,敌军的知情人全部死在了长风的剑下,也亏得敌人全军出击,让长风有机可趁,溜边一路杀过去,才摸进营寨,双方战士,一致认为是天罚,天助大唐。 当然,赵正这个知情人除外。 哀伤过后,营门口的京观变成近千人头。今天的将士们,享受了一顿大餐,炖马肉。战场上数百匹伤马,一一宰杀,饱餐一顿,剩下的留起来,寒冷的冬天,是天然的冰箱,东西不怕多,多多益善。 李佐、秦朗又一次坐在了一起。 一锅马肉,散发着浓香,放在帐内的桌几上。敌人消灭,秦朗开心,亲自做了一顿马肉,当作夜宵,犒劳自己的护卫和百骑司的兄弟,李佐赶上了。 “李老哥,来,今天破个例,喝一碗。”秦朗举起面前的酒碗,敬了李佐一个。 一碗酒下肚,夹了一口马肉入口,浓香异常,“秦兄弟,你这里不但有好酒,这易牙之术也是了得。”李佐咽下马肉,忍不住夸赞一句。 “嗨,小弟没别的本事,就好一个嘴上抓挠。对了,李老哥,找小弟有何事吗?” 李佐夹起的马肉,重新又放到碗内“兄弟,啊,李某来感谢你,今天这一战,某估算错了形势,差点就出现差池,幸亏兄弟那首昂扬的战歌惊醒了军士,让大家伙儿热血沸腾,借着天罚余威,一鼓作气,拿下敌人,李某谢谢秦兄弟了。”李佐说完,战起身就躬身一礼。 秦朗赶紧起身,“李老哥,兄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是尽力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弟兄们在前面抛头颅、洒热血,兄弟也只能摇动这三寸不烂之舌,为将士们打打气。要说感谢,咱们要先感谢那些拼上性命和敌人肉搏的将士,当然也感谢天罚。来,我们敬他们一碗酒吧。” 秦朗说完,两个人端起酒碗,把酒洒落地上。 感谢将士是真,天罚就算了吧。秦朗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借这一碗,向岳爷爷说一声“对不住,”毕竟,自己‘偷’了人家的东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