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落》 第一章 村井樱明 火焰顺着墙壁蔓延到屋檐，男孩模糊的视线中，黑衣人手中的利刃刺入父亲的胸膛，他还清楚地记得，父亲倒下后，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他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只能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直到男人持刀走向了妹妹的房间。 “不要”男孩用尽全身的力气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扶着滚烫的墙壁摸索着向前走去。墙上的合照缓缓掉落，在布满火舌的地上碎裂开来。火焰咆哮着摧毁了照片上的人，温柔的母亲，高大的父亲，手里襁褓中的妹妹，接着，就是自己。 颤抖着来到妹妹的门前，远处的男人将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摇着，可依旧止不住她的哭声，好像在寻找妈妈，又或者是饿了。男孩伸出手，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放开她”他竭尽全力地嘶吼着，但声音转瞬又被火焰的呼啸声盖过。 男人转过头，戏虐的看着他，接着将怀中的孩子放回婴儿车，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向男孩走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支撑着跪坐起来，用充血疲惫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男人。 男人大笑起来，并没有回答他，低头看了看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走出了房间，留下男孩一人，半响之后，沉闷却又清脆的切割声从客厅传来，刺痛着男孩的神经。他挣扎着起身，来到婴儿车前，妹妹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停止了抽泣。 “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哥哥。”他抱起妹妹，缓缓来到窗前，高温熔化了铁质的窗框，他猛地按在上面，皮肤灼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客厅中的切割声骤然停止，脚步声伴着拖拽声离男孩越来越近。 “嘿”男人拖着父亲布满鲜血的手，出现在房间门外。下一秒，他突然暴起，向着这边冲来。 同时，男孩终于打开了窗户，在那支被染红的大手即将抓住自己的一瞬间抱着妹妹跃下，消失在黑暗中。站在窗口的男人露出了一抹邪魅的微笑，炙热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宛如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杂草丛中，遍体鳞伤的男孩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恐惧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不争气的倾泻而出，落在妹妹充满稚气的脸上。突然，四周陷入了寂静，没有了火焰，怀中的妹妹也消失不见，他抬头，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中，无论他怎么呼喊，怎么奔跑，仿佛这个世界就他一个人，毫无回应。 “时间差不多了。”低沉寒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耳朵，刺痛着他的五脏六腑，他绝望的蹲下，无助的捂着耳朵，紧紧闭着双眼。下一秒，父亲的声音，母亲的声音从远处呼喊着他，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不断回响，他猛然睁眼，更多的声音出现在脑海，木制家具烧焦的声音，墙体崩塌的声音，照片烧焦的声音，四周的黑暗又一瞬间被火海笼罩，强烈的灼烧感让他呼吸困难，无力地瘫倒在地，接着，一股股刺鼻的气味顺着急促地呼吸进入脑海，新鲜血液的味道，皮肤的焦炭味，浓浓的灰尘味，还有自己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懦弱。 “不要！”他从床上弹起来，汗水布满了身体，将被子和枕头浸湿，身体因为急促的呼吸不断颤抖。慢慢的，他开始冷静下来，熟练的下床，走进了浴室。脱下衣服，肌肉分明的身体上散布着骇人的伤疤，尤其是双手，已经不能看到清晰的血管，皮肤褶皱，杂乱。 他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刺痛着神经，用手捧着洒在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冰冷到了极点。桌上摆着半瓶威士忌，还开着瓶盖，他缓缓拿起，倒进了一旁的杯子里，坐在床前，眼神冷漠的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霓虹灯夹杂在钢铁巨楼间，雨点断断续续击打在玻璃上，像极了一首哀伤的曲调。 “叮--”床头的电子闹钟响起，数字跳到了凌晨三点，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走出了卧室。 脚步声在偌大的房子中回响，他来到一间门前，缓缓打开，小心翼翼地来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少女精致的脸，帮她盖好了被子，接着轻轻握住她那连接着输液管的小手。 “哥哥？”少女睁开了睡眼。 “快继续休息吧。”他笑了笑，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又要出门了吗？”少女语气中流露出不舍。 “我很快就回来，快睡吧。”他点点头，确认少女闭上眼之后再缓缓退出了房间。 他来到衣帽间，换上洁白的衬衫，戴上黑色的手套，系好领带，再套上笔直的西装，走出了房子。轻轻的关门声在室内回响，少女再次睁开眼，取下嘴上的呼吸器，呆呆地望向一旁的窗外。 凌晨的东京街头，人声鼎沸，只是因为下雨的关系，更多了一丝嘈杂。醉汉坐在街头小店外一边饮酒一边破口大骂，老板一边低头陪笑，一边下意识地添满他的酒杯。在外玩耍的学生们将书包顶在头上，纷纷加快了脚步，皮鞋与水接触发出欢快的声音，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公园长椅上的乞丐骂骂咧咧的护着怀中的报纸，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取暖工具，糟糕的天气让他联想到自己的人生，不停抱怨着世界的不公。歌舞町外浓妆艳抹的女人看着街上抱头鼠窜的人们，从嘴里吐出一口香烟，叹着气转身进入了店里。“看来今天是没生意了。”她这样想着。但是大雨丝毫没有怜悯他们的意思，越下越大，仿佛想加快他们的节奏。渐渐，街上归于沉寂，醉汉拿着酒瓶，顶着大雨告别了老板，学生们也在欢声笑语中回到了家，乞丐也找到了一个干燥的墙角，裹着报纸沉沉睡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可能是庆幸吧，生活对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差。霓虹灯排的熄灭，也象征着这座热闹的城市彻底陷入黑暗，望着安静的高楼大厦，好像又多了一些陌生。 “咔！”自行车的轮轴突然卡住，少女跟着它一起重重摔倒在地上，车兜里的书本也散落在雨里。 “嘶”她揉了揉出血的手肘，缓缓拾起地上的书，头顶的雨水像是突然被什么给挡住了，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她抬头，男人撑着伞，蹲下将书本捡起，递给了她。 “谢谢”少女鞠躬，将自行车扶起。 “可以让我看看吗？”男人发现了她受伤的手。 “没事的没事的。”女孩想拒绝，却被他拉着走到了一旁的便利店外坐下。他收起雨伞，检查着女孩的伤口，接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印着图案的创可贴，轻轻为她贴上。少女看着他，脸颊上泛起了一抹炙热。 “好了。”他松开手，坐在了女孩的旁边。 “好可爱哎。”她看着那个小熊创可贴笑了起来。 “我妹妹很喜欢小熊，所以我一直都在用这个。”他温柔的回应着。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呢，而且雨这么大。” “我本来是打算在图书馆复习功课的，结果忘了时间，然后刚刚自行车又突然出故障了谢谢您！”少女赶忙再次道谢。 “没事。”他微笑。 “那先生您为什么现在还在外面呢？” “我喜欢下雨天，除了雨声，没有其他声音，会很安心，所以出来走走。”他说着伸出手，任由雨水滴落在黑色的皮质手套上。 “这个手套是”少女问。 “我的手受过伤，所以会用手套遮住。”他脱下手套，少女看着那骇人的伤疤惊叫起来。 “这是怎么弄的啊？”她轻轻摸了摸。 “烧伤，不过现在已经不痛了，没事的。”男人笑了笑。 “走吧，我送你回家，还是你想再多看看雨景？”他重新戴上手套，缓缓起身。 “啊！我得回家了，家里人该担心了，不过会不会耽误您啊。”少女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的，走吧。”他温柔的回答。 少女推着自行车，男人在一旁为她撑伞，雨水通过伞沿淋湿了他的肩膀，少女看着眼前这个极其温柔的人，内心有了一丝悸动，而且，刚刚坐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发现有一股很奇妙的味道进入自己的身体，温暖，安心。她开始渐渐靠近男人的方向。 “那边就是我家了，今晚真的非常谢谢您！”她转身，对男人深深鞠了一躬。 “好，那你快回去吧。”他停下脚步，俯视着女孩。 “谢谢！”女孩推着自行车缓缓走进小巷，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眼神停留在她的背影上。突然，女孩停下脚步，再次回头看向他。 “先生” “嗯？怎么了？” 下一秒，她抛下自行车，快步走过来，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 “我叫樱子，先生，你身上有一股味道，我我有点失礼”她后知后觉的退出来，眼神有点恍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有吗？”他微笑着，依旧是那么温柔。 “先生，您是做什么的啊”她瘫倒在他怀中。 “医生。” “我也想做一名医生可以帮助别人”女孩渐渐感觉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那股香味让她很痴迷。 “这是个很不错的目标啊，不过，医生并不能治好所有人呢”他搂住了少女。 “但我一直都觉得医生很伟大”她大口吸着男人身上让她着迷的味道，身体愈发的酥软，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踮起脚尖吻向了男人。 他回应着少女，咬住她的唇，鲜血顺着少女的嘴角落下，融入了地上的雨水，但她没有丝毫痛苦，更加痴狂的享受着这种感觉。他将手伸进了兜里，下一秒，手中出现了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 一把精致的手术刀。 他将刀放在少女的肩膀，轻轻用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洁白的肌肤，血液缓缓流出，顺着手臂与大雨连在一起。 “疼吗？”他问。 女孩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脸上依旧挂着享受的表情，更加渴望地望着他。他貌似得到了答案，手术刀慢慢移向了少女的胸口。那种刺破皮肤的清脆声让他异常满足，眼神开始变得恍惚，甚至仰头喘息。巷尾的矮墙上，倒映着两具诡异的身影，因为大雨，身影变得更加扭曲。 “先生，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少女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无力，但是丝毫没有透露出痛苦，下一秒，她从他的怀中缓缓滑落，融入了那片血色的水泊中。男人冷漠地看着他，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迹，转而又像是在讥讽自己一般轻声笑起来，捡起那把黑色的雨伞，走向了街头。 他突然又停下，回头看向地上早已失去生气，脸上却依旧挂着满足的女孩，就像她之前回头看向他一样。 “村井樱明。” 第二章 开局 一大早，街头就被堵得水泄不通，街坊邻居们围在小巷外窃窃私语着，骑车路过的学生们，便利店的工作人员也都纷纷驻足加入了这场议论。 “听说昨晚这边出事了哎。” “好像是个女学生，被人给杀害了，我刚起来的时候，哇，那个场面，地上到处都是血！”一个穿着花围裙的大妈向身边的人绘声绘色地形容着，手舞足蹈的样子看上去滑稽极了。 “咔——”记者站在人群最前面，顶着封条激动的扣动着快门，满眼都是对这个头条新闻的期待。 “请让一下！”身着白色西装的女人大声喝着穿过人群。 “不好意思，这里是凶案现场，请表明你的身份。”男警员拦下了她。 “东京警视厅刑侦科里子。”女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证件挂在脖子上，没等警员反应过来就从封条下钻了进去。长长的小巷里，现场勘查人员，法医，警察正各司其职的保护着现场。里子走到尸体旁，处理过多次命案的她也表现出了一些惊讶。 地上还残留着大量的雨水，女孩静静躺在地上，身下的殷红渗透到了尸体周围两三米的距离，因为血液的流失和整夜雨水的冲刷，皮肤泡的发软，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气。肩膀上有一条深深的伤口，致命伤在胸口，直指心脏。 “科长，现场没有发现任何脚印，尸体上也没有指纹，毛发，致命伤是胸口深度十厘米的刀伤，猜测凶器为小型刀具。”背心上印有“现场勘探”的警员在里子身边轻声说道。 “长野，死亡时间呢？”她回头望向了一边的女警员。 “根据尸体血液凝固和皮肤泡发程度，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四点左右”长野将手中的死亡报告递给了她。 “有头绪吗？”她问。 “这些线索不能判断出太多有用的信息，监控死角，而且雨夜，没有目击者，雨声又能掩盖受害者叫声等等其他，唯一可以明确得出的就是凶手绝对不是第一次犯案，手法太娴熟了。”里子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让救护车把尸体送回警厅吧，受害者家属呢，通知了吗？”她看向长野。 “通知了，但你先看看这个吧。”长野有些为难，将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中的通话记录里的名字瞬间钻进了里子的眼睛。 “东方邝？怎么了吗？”她愣了一下。 “受害者叫东方樱，父母都在国外，一直跟外婆生活，东方邝是他的舅舅。” “我知道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医院等着了吧，我去找他。”里子说完走向现场外，翻身骑上了红色的摩托车。 中心医院大厅，男人冲了进来，从几个老人中间挤到了前台。 “您好，我找一名叫东方樱的患者是受害者。”他气促地喘着气，接待的护士看着他这样，有些被吓到了。 “嗯不好意思，我们暂时没有找到您说的受害者信息。”她翻看着人员信息登记册。 “你们医院怎么做事的！受害者是我的侄女！怎么会没有她的信息！”男人一拳砸在桌上，纸和笔散落了一地，瞬间吸引了整个大厅人的目光，门外的保安也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您好，是有什么问题吗？”旁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身材高挑戴着圆框眼镜的男人走到前台，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村井医生，这位先生想找一个叫东方樱的患者哦不受害者信息，但是我们早上的确没有收到关于她的信息啊”护士有点后怕的告诉男人。 “我大概明白了，先生，您先冷静一下，医院这边的确还没有收到信息。”村井确认了一下桌上的信息表。 “东京警视厅，东方邝，我刚刚接到了樱子的遇难信息，就马上赶到了医院，结果你们告诉我没有查到？？”东方邝亮出了证件，但攥紧的拳头依旧没有松开。 “东方警官，对于这种案件，我们医院第一时间的确不会收到很明确的消息，刚刚的确也有救护车外出，可能，您的侄女在经过法医的鉴定之后就会送到医院了，而且，您是警察，应该也清楚，遗体第一时间是要经过现场调查的吧，所以，请您克制一下情绪，医院里还有这么多病人呢。”村井回答。 东方邝回头看了一下四周人异样的眼光，和随时准备冲上来的医院保安，缓缓收起了手。 “不好意思。”他微微低了低头。 “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也请您节哀。”村井很礼貌的鞠躬回应。 兜里突然传来了铃声，东方邝掏出手机，来到了转角处接通。 “东方，你是不是这一年休职人休傻了，我猜你现在一定在医院里到处找东方樱的尸体对吗？”里子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来。 “我”听到她的声音，东方邝突然感觉有些无力。 “我马上到医院，出来吧，我带你回警厅，长野还需要对尸体进行检查。”说罢，只剩下电话挂断后的嘟嘟声。东方邝将那张明明应该布满灰尘的证件却依然崭新的证件照缓缓收回包里，眼神落寞的走向医院大门。 “刚刚谢谢您啊村井医生，我的确被他给吓到了。”护士不断道谢。 “没事的，家属嘛，自己的亲人遭受到这种事情，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的，我们身为医务工作者，也要好好安抚他们啊。”村井笑了笑，走向了另外一边。 “哇~村井医生真的好有魅力，好温柔啊！”一旁的几个护士看着村井远去的背影，激动地讨论着。 “那当然啊，17岁的时候就考进了东京大学，然后拿到博士学位，保送进我们医院，而且，人也长得的也很帅啊~”她们像少女般八卦着眼前这个男人，引起了保安大叔的反感。 “好好工作吧孩子们。”他摇着头走向了门口。 东京警视厅门外，一道飞快的红色影子停在路边，女人取下头盔，起身看着后座木讷的男人。 “走吧。”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东方邝麻木的站起，看着眼前进进出出的警车和警员，眼神异常的空洞。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直很想回来吧。”里子看向他。 “但绝不是因为这种原因。”东方邝没有理会她，径直走了进去。里子好像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默默跟在他身后。 东方邝目光向前，十分熟练的走着，这个地方，他已经走了无数遍，他不顾身边人诧异的眼光，来到了停尸间门口。 “东方”沧桑又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仅仅那一瞬间，东方邝感觉到头晕，双腿开始颤抖。老人迈着不稳的步伐扑到了他的怀里。 “东方啊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樱子身上啊她那么懂事”老人褶皱的脸上挂着泪痕，眼角还含着几滴浑浊的泪珠。 “阿姨交给我，你先去看看遗体吧。”里子搀扶着老人坐到一边，不断安抚着她。 看着近在眼前的停尸间，东方邝缓慢的移动着脚步，明明那么短的距离，他却觉得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他颤抖着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东方樱精致却没有了生气的脸庞，本来活泼开朗的她，现在却这么安静。 “东方”长野好像一直在等他，手里的尸体报告几次想递上去但又慢慢收回。东方邝缓缓来到尸体旁，伸手触碰着东方樱的脸颊，那种刺骨的冰冷触动着他身上每一个细胞，手指颤抖着从耳根划到嘴唇。他还清晰地记得，前一天的下午，为了庆祝樱子考试名次进入前列，带着她吃了一顿好吃的，明明可以早点回家，她却执意要去图书馆继续学习。 “你想爸爸妈妈吗？”东方邝看着樱子。 “想啊，但是也不会特别想。”东方樱咬着吸管，笑嘻嘻地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外婆还在身边啊，而且还有舅舅你，还有好朋友，身边那么多爱我的人，可能就没有那么多功夫了吧哈哈哈。”樱子笑着。 “舅舅，你答应过我的，等我放假，就带着我跟外婆去看樱花，没有忘记吧？” “放心吧。”东方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那我们拉勾！”她伸出了手。 “小孩子的玩意。”东方阔不耐烦地用手勾了上去。下一秒，周遭的声音渐渐消失，樱子的笑容也逐渐破碎，东方邝握住白布的双手攥得越来越紧，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缓缓跪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看着痛苦的东方邝，长野的眼睛也渐渐湿润，慢慢退出了停尸间。 “你答应我的哦，一起去看樱花。” 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恨不得现在躺在这里的是自己，眼泪混着鼻涕不断滴落在地上。半响，他起身来到一边，将尸检报告拿在手里，青筋暴起的手硬生生把它捏出了一个凹痕。他掏出证件，挂在脖子上，最后一次抚摸了一次东方樱的脸，再温柔地用白布将它盖住，转身走出了停尸间。 “长野，受害者死因，死亡时间，还有其他都再检查一遍，把详细的资料给我，里子，我需要现场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到案发地的，还有最近发生的类似案件报告。”突如其来的话让两人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 “有问题吗”东方邝眼神异常坚毅。 “是！” 第三章 水坝杀人案 办公室里，东方邝正翻看着·厚厚一叠的卷宗，上面记录着半年以来发生的大大小小各种案件，小到街头抢劫，大到情杀，仇杀，随即杀人案件，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因为停职的一年虽然人不在警厅，但每次有案件发生，他都会以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去了解。但他只是因为樱子的死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自责自己没有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没有保护好她。想着，他愤怒的将手里的卷宗丢到地上。卷宗在光滑的水泥地板上滑行，停在了一双黑色皮鞋面前。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满脸严谨的中年男人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东方邝背着双手，对面坐着的男人拿着他的证件来回查看。 “保护得不错嘛这一年，换做其他人，停职就会直接收回证件。”他说着将证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局长，我想回来"东方邝眼神坚定。 “过去这一年时间，没有一点点消息，今天突然一下想通了？”男人严厉的打断了他。 “是因为樱子吧。”他叹了口气，东方邝依旧坚定地看向前方，没有回答。 “东方，你是我带出来的，八年前，你刚来警厅，我就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正义，有干劲，在后面的几年时间里，你也向所有人证明了，你能力很强，大大小小的案子，你都可以处理好。但是东方啊，我们身为警察，随时都有为国家，正义牺牲的准备和觉悟，仅仅因为一年前的水坝杀人案，所有人眼中的重案探长，变得畏手畏脚，不可惜吗？”局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没有”听到水坝杀人案，东方的眼神开始飘忽，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 “刑侦组的王牌警员，东方邝，面对凶手挟持人质，果断地击毙” “局长，求您了，别说了”东方邝打断了他，语气中甚至透露出哀求。脑海中开始浮现当时各种各样的情景，湍急的水流，巨大的机械运作声，人质微弱的求救声。 “嫌疑人刚刚从第三大街逃离，去往水坝方向，嫌疑车辆为白色四人座，注意，车上有人质！”对讲机里不断传出声音。 “收到，我会跟紧他。”东方邝回复着，右手猛打方向盘，车子迅速调转方向，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两道痕迹，紧接着向着反方向驶去。 “东方！我们也正在路上，千万小心，对方手里有人质！”对讲机传出了里子的声音。 “收到，放心吧。”东方目不斜视地回复了一句，再次用力踩下油门。 街道大楼的巨型屏幕上正播放着新闻：今日下午13时，一名中年男子在购物中心进行抢劫，导致现场两名工作人员受伤，嫌犯身上携带有手枪，现在正挟持了两名人质往水坝方向逃离，警方正全力展开追捕，请各位市民注意安全，我们也会实时跟进案件进度。 东方邝不断躲避着车流，远处的白色轿车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径直在路上横冲直撞，还不断鸣枪惊扰四周的车辆。在驶入通往水坝的大桥时，子弹击中一辆货车，导致其侧翻，挡住了东方邝的车。他急忙刹车，差点撞了上去。 “可恶！我是东京警视厅刑侦科警察！从现在开始，所有车辆禁止通过大桥！”他左手拿着证件拦住后方的车辆，右手持枪开始朝着水坝狂奔。 “里子！大桥上有车辆侧翻，你们过来维持秩序，别让车流和行人进入，我去追他！”他一边狂奔一边通过对讲机通知里子。 “收到！我们封锁好后就去支援你，一定要小心!” "收到！"东方邝收起对讲机，翻身跨越围栏，从小道直奔前方的水坝。 水坝偌大的入口处，白色的轿车斜停着，看上去人离开的很匆忙。东方邝警惕的倚着墙往前挪动脚步。他轻轻探头，保安室里没有一点动静，待他上前查看，保安人员趴在地上，没有了生气，鲜血沿着身下留到屋子外。 “里子，水坝入口保安室有一人遇害，你们到了之后不要贸然进入，等我了解清楚水坝内的情况之后通知你。”东方邝匆匆通话后，继续小心翼翼地往内部探寻。 长长的铁梯上七七八八横着几具工作人员的尸体，基本都是子弹命中要害，当场死亡。但现在他没有功夫查看，只能祈祷着人质还安全存活。沿着梯子越往上，视野越开阔，水流的声音也愈发的震耳欲聋，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下。大概十分钟后，东方邝终于达到了最高层，也就是水坝顶端的边缘，他喘着粗气，望了望脚下，近百米的落差让他有点头晕。他转身，远处几个人影渐渐能够通过肉眼看清。 “站住！别动！”他一边狂奔一边怒吼着，人影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突然停在了原地。东方邝扶着发酸的双腿，终于和嫌疑人成功对视。他是个中年男人，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不修边幅的胡须倒也体现了他是个不怎么严谨的人。丝毫不突出，甚至可以说是矮的身高让他挟持人质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滑稽。 “东方警官？”嫌犯叫出了他的名字，在他的脚下，满身伤痕的少年艰难的蠕动着，而他前面，满脸惊恐的少女止不住地抽泣，手枪正对着她的头部，让东方邝根本找不到设计的角度。 “藤田辉，38岁，有多次入室抢劫和故意伤害罪名，两个月前刚从监狱服刑出来，不过从你的行为来看，是在里面没有待够吗？”东方邝冲着他大喊。 “嘿嘿，你还是做了不少功课啊。”藤田的语气有些戏虐，根本看不出一丝慌张。 “我猜，你应该正在观察有没有合适的角度和机会击毙我吧，警官。”他笑着，直接道出了东方邝现在的窘迫。 “你挺聪明的。”东方邝收起了瞄准姿势。 “哦？现在是准备跟我谈判了吗？”仿佛一切都在藤田的预料之内。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你说对了，放了人质，你可以提条件。”东方邝收起了手枪。 “东方警官，你知道这样的场景我经历过多少次吗？甚至我都能猜到你接下来会跟我说些什么哈哈哈哈！”藤田说着大笑起来，表情异常的癫狂。 “”东方邝明显没有猜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 “你的目的呢？”他沉默了半响说道。 “你可以猜猜啊。”藤田伸长了脑袋，眼睛睁得很大，仿佛下一秒眼珠就会夺眶而出。 “情杀，不是，仇杀，也不是，因为你的目标完全是随机的。所以，是为了宣泄什么吗？”东方邝回答。 “东方警官，你和我不一样，我们不是一类人，你看看你现在，多威风，第一警长，高高在上，受人爱戴，罪犯克星嘛哈哈哈！”藤田又开始狂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东方邝有些不解。 “那我们呢！？你知道吗，刚开始我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美满的家庭，我不偷，不抢，本本分分干着自己的工作，可是为什么，仅仅因为我年纪大了一点，就被新来的菜鸟淘汰，被公司像扔垃圾一样丢掉？好，我可以再找一份工作，从头做起，因为我还有家人。可是又为什么，在我白天忙的要死要活了，晚上回到家，躺在我老婆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孩子也不是我亲生的！他们合伙针对我，把我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家业全部夺走，净身出户，一无所有！我只是在网上诉说了一下我的愤怒和无奈，无数的人开始在电脑上，手机上攻击我，数落我哈哈哈哈哈！”藤田愈发的癫狂。 “你知道吗？那种被夺走一切的感觉？是我的错吗？是这个社会的错！这个世界的错！凭什么就该我遇到这种事情，那些人又为什么要来攻击我，看我的笑话！我做错了什么啊，高高在上的警官大人，可以告诉我吗？”他狂笑的脸上莫名流下了泪水，语气中透露出不解和哀求。 “你听我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先放下武器好吗？”东方邝摊开手，他现在只想尽力安抚藤田辉的情绪。 “哈哈哈哈，东方警官，你知道我今天一共杀了多少人吗？整个水坝里的人，加起来快十个了吧，我现在放下枪，等待我的是什么我比你更清楚。”藤田冷笑着用枪在少女的身上游走。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相信我。”东方邝放低了姿态，微微蹲到地上，示意他放下武器。 “东方警官，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只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啊，每次看到那些身居高位，无忧无虑的人，我就会异常的难受，恶心！”他抬头看着天上飘过的云，眼神有些恍惚。 ”藤田，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不只有你遇到这种情况，放下枪好吗，我送你回家。“东方邝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家？我的家在哪啊？东方警官，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来这里吗？因为我没想着活到明天，这里挺好的，离天空这么近，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看天空了，就好像天上什么烦恼都没有，那么蓝，那么清澈，和着糟糕的生活完全不一样。“藤田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东方邝右手缓缓伸向了腰间的枪套。 ”虽然我不懂艺术，但是像这样结束，好像也还不错。“没等东方邝反应过来，藤田对着地上的少年扣下了扳机，子弹瞬间贯穿他的身体，鲜血就像蒲公英一样四散开来，少年停止了挣扎，被藤田一脚踢下了水坝，落进水中。 ”藤田！“东方邝暴起，举枪瞄准了他。 ”开枪吧，东方警官。“藤田再次将手指放到了扳机上。下一秒，手枪发出了子弹不足的机械声，那一瞬间，东方邝毫不犹豫的射击，子弹从少女耳边的散发呼啸而过，集中了藤田的脖子，他被冲击力震得向后仰去，少女也同时跌倒，想着边缘滑去。东方邝丢掉手枪，扑了过去，抓住了少女的衣领。 ”啊！救我！“她惊呼着，因为失重，双脚不停地摆动。 ”没事了，我抓住你了，别乱动。“东方邝吃力地紧紧拉住少女，将她一点点向上拖拽。 望着四处的鲜血，少女不停颤抖着，突然，一阵剧痛从东方邝的腰部传来，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藤田右手握着一把小刀，刺进了他的身体。 ”呃“东方邝吃痛，但是双手依旧紧紧抓着少女。 ”东东方警官，你就带着愧疚在这个世界苟活下去吧！“藤田露出被鲜血浸染的牙，破口大笑着，接着猛地向后翻滚，掉下了水坝，而他的手在最后一刻，死死攥住了女孩。 衣服的撕裂声，藤田的狂笑声，少女越发遥远的绝望的求救声在一时间钻进了东方邝的脑子。藤田在下落的过程中，脸上居然还挂着笑容，而一旁的少女，脸上的惊愕和绝望深深印在了东方邝的眼中。东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崩塌粉碎了。 他呆呆地望着手里那一缕残破的衣服碎片，脑海里充斥着藤田的笑声和女孩绝望的脸，他起踉跄地起身，湛蓝的天空变得灰暗，他突然感觉四周安静下来了，远处里子的呼喊声，巨大的流水声，都离自己越来越远。 ”水坝十名员工遇害，嫌疑人与女孩的尸体在当晚凌晨于下游发现“电视的报道声模模糊糊传入东方邝的耳朵，他双眼空洞，颤抖的双手依旧捏着少女衣服的残骸。 ”鉴于你最近的心理状态，我决定让你暂时停职，复职日期待定，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调整状态吧。“局长拍了怕他的肩膀，走出了办公室。 东方邝好像没有听见，低头看着手中的少女衣物，脑中回响的依旧是藤田的笑声，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大，一次次的刺痛他的神经。 ”东方警官，带着愧疚，继续在这个世界苟活下去吧。“ 第四章 进行曲 "东方？你有在听吗"局长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在”他急忙回答。 “我知道，你还在因为那个案件自责，后续家属对你的不断施压，舆论的发酵，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让你停职，没有怨恨我吧。”局长看着他。 “怎么会，是我自己的原因，当时的状态的确也不适合继续工作。”东方邝摇了摇头。 “那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这次准备回来，是因为你侄女吧，你真的觉得你准备好了吗？”局长语气变得严厉。 “是，我准备好了。”东方邝语气坚定。 “那就去吧，上级那边交给我，你从今天开始重新复职，我对你没什么要求，把心里的所有顾虑都化作力量，尽快找到凶手！”他将证件递到了东方的面前。 “是！”他慢慢退出了办公室，里子好像已经等待了多时。 “欢迎回来。”她伸出了手。 “开始工作吧。”东方邝握住了她。两人沿着走廊到了那扇熟悉的门口，东方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稀稀疏疏几名警员站在原地，眼神坚毅地看着他。 “案发现场的所有监控画面已经规整好，就在您的电脑里，半年以来的所有刑事案件卷宗也都准备好，组长，欢迎回来！”众人异口同声，对着他标准的敬礼。 “好，用最快的时间找到凶手，大家加油！”他故作平静地快步走到自己久违的工位前坐下，打开了监控视频。 “我之前去过现场，事发地是在商业区外的小区，有些年头了，住的基本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所以缺少现代化设施，没有配备摄像头，东方樱遇害的地方并没有在其他监控的视线内。”里子将手中的纸质报告递给了他。 “这样说，凶手一定不是第一次犯案，而且非常谨慎，对周遭也很熟悉。”东方邝翻看着资料，同时不停的观察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你看，这是距离现场最近的便利店外的监控，但是中间间隔了一百米，我们只能从画面中看到东方樱推着自行车，身边的男人着黑衣，不能清楚的看到面部。”里子按下了暂停键，放大里画面。镜头中，东方樱貌似正在跟身旁的人交谈，但是男人身处监控右上方的边缘，不能分辨出其他有用的特征。 “指纹，脚印呢？”东方没有抬头。 “也没有，现场勘探没有发现任何除东方樱以外其他人留下的痕迹，另外因为前一夜暴雨，让现场不能很完整的保留。”里子回答。 “长野的尸检报告上说凶器是长度约为17cm左右的小型刀具，符合特征的为日用果刀，医用手术刀或者类似的尖锐器具，我想凶手这么谨慎的人，也没有留下这个吧。”东方邝叹了口气。 “没错，确切的说，现场我们能找到的，都是受害人留下的。”里子答道。正当两人丝毫没有头绪的时候，长野推门而入。 “东方，我有新发现，你们看看这个。”她递上了一份报告。 “通过对受害者尸体的分析，我发现，虽然致命伤是在胸口，一击毙命，但是她身体的其他地方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而且出现的更早，说明凶手在杀害她之前，对她也有过伤害。”长野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东方邝瞬间攥紧了拳头，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 “但奇怪的是，通过对受害者神经的检查，她并没有正常情况下被划伤会出现的疼痛感，或者说，她全程并没有感觉到疼痛。”长野的表情有一些费解。 “能排除麻痹性药物的可能吗？”东方邝问。 “我没有在尸体中发现这一类残渣或者物质，所以就现在的线索来说，暂时只能排除。对了，受害者的尸体刚刚送往医院”长野被里子的眼神打断。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她微微躬身，走出了办公室。 “你去看看吧，这边有我呢，我想这种时候，阿姨也是希望你在身边的。”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外科诊室内，男人刚刚送走一位患者，慢慢坐在椅子上，小酌了一口面前的咖啡，用手握住勺子，不停在杯中转动。看着那黑色的漩涡愈发激烈，他有些出了神。身旁电脑中播放着arthurrubinstein的钢琴曲，时而低沉缓慢，时而慷慨激昂，他闭上眼睛，身体随着节拍不自觉地晃动，同时也加快了手中旋转杯勺的速度，咖啡飞溅而出，缓缓滴落在洁白整洁的桌上，浸湿了纸张，清脆的碰撞声没有催促他停下，反倒让他越发陶醉。随着节奏的渐慢，琴键碰撞间隔的拉长，他奔涌的心也逐渐平淡，直至结束。 “咚咚咚！”身旁传来了敲门声，他流连忘返的睁开双眼，径直走来打开了门。一脸拘谨的当放开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不自在。 “您是东方先生？请进。”村井笑着邀请他走了进来。 “我向前台的护士问了你的诊室，想就之前发生的事情跟您道歉”东方邝低了低头。 “没事的，我理解亲人发生这种事情时家属会有多着急。”他微笑着。 “是，谢谢。”东方邝及其不自在，急躁的性格让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异常奇怪。 “那您侄女”村井试探性地询问。 “刚刚已经送到医院了，晚些我们会带她去殡仪馆。”东方邝的语气有些落寞。 “我很遗憾，东方先生。”村井安慰着。 “想想也挺可笑的，我是一个刑侦警察，您是一名医生，我们都是见过生命逝去的人，但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又会控制不住的冲动。”东方邝自嘲。 “我们总会有那种看似可以接受甚至习惯一切的错觉不是吗？”村井的眼神飘向了前方。 “那我就先告辞了村井医生。”东方邝起身，村井也跟着和他一起走向门口。 “一起吃个饭吧东方警官，在遗体处理好之前还有时间，我也刚好想找人聊聊天。我想你可能也需要。”村井关上了门。 “这”东方邝有些不情愿，但是看着村井的背影，他还是跟了上去。 医院食堂里，村井端着餐盘和东方邝找到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有些不自在的东方，村井率先开始寻找起了话题。 “东方警官，日本警视厅的传奇人物，以破案的精准度和果断被人们视为刑侦组的王牌警员。”他笑着撕开手中的果酱，往嘴里送了一勺。 “你知道我？”东方有些懵。 “但是因为一年的水坝杀人案之后，却又突然销声匿迹，从大众的视野中消失了。”村井对着面前的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听到水坝的一时间，东方邝的双手再次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这些都是我以前在新闻里看到的，况且您的名号，基本所有人都听说过，再加上一年前的水坝案，超过十人遇害，应该也算是近几年来最恶劣的事件了吧。”村井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坐立难安的东方邝。 “别再说这个了”他极力压制着从嘴里咬出了这几个字。 “说说你吧，从那些护士口中得知，你好像也是个传奇人物”东方抬头。 “我？您说笑了。”村井微笑。 “听她们说，你好像很早就考上了医学大学，而且成绩优异，分到了这里对吧。”东方邝吃了一口面前的土豆泥。 “我啊，一直和妹妹生活，我当然要变得更好，才能保护好她不是吗？”村井拿着筷子在餐盘中轻轻搅动起来。 “高材生啊，和我不一样，我除了学习，什么都行，可能就警察最适合我这种粗人吧。”东方邝笑了笑。 “那您，是个很正义的人吧？”村井没有抬头，自顾自说着。 “真正的正义，您觉得是什么样的呢？”他抬头对上了东方邝的眼睛。 “贯彻自己心中的正义，才能称之为真正的正义吧。”没等东方开口，他接上了自己的话。 “凌驾于法律之上的，都不能称之为正义。”东方邝坚定地回答。村井笑了笑，将手中的餐具放下。 “东方警官，你喜欢钢琴曲吗？”他问。 “这个我不是很了解。” “我喜欢下雨天，也特别喜欢钢琴曲，在那种节奏里，我好像不再被束缚，不再愤怒，也不再无力，我很享受那种感觉。”村井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头开始不规律的摇摆。 “”东方有些无语，看着眼前如痴如醉的村井，他感觉到背脊发凉，一股说不上来的不适感。 “啊，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因为我总是会不知不觉因为这些而被吸引，希望不会让你不适。”村井解释。 “没事”东方邝尽力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东方警官，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他起身，端着餐盘，自顾自回头走着。东方邝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向了另外一边。 走廊里，不管是病人，护士还是医生，看见村井的时候都会高兴地打着招呼，他也都会温柔的一一回应。 “您很受欢迎啊。”东方看着他。 “您说笑了，我只是干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当然身边的人对我认可，我也会很开心。”村井笑着回答。 “到了。”村井停在一扇大门前，轻轻推开，是一间非常大的会议室，因为正处工作时间，所以里面没有人。房间的最前侧，讲台旁摆放着一台檀木的钢琴，看上去保养得很好，而且经常使用。 “医院里还会摆放钢琴？”东方邝有点不解。 “这台钢琴是我向院长要求的，因为我在工作之余，就会来这里弹一会儿。”村井说着，缓缓坐到了钢琴前，爱惜地抚摸着琴键。 “看来你的确是有够受欢迎的。”东方邝四处打量着，倚靠在讲台旁。 “东方警官，听我弹一首吧。”村井将细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上，轻轻按下，清亮的声音开始在会议室中回响。虽然听不懂，但是村井指下的旋律有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感觉，东方邝打着节拍，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可突然，村井加快了节奏，琴声从一开始的欢快急转直下，变得沉重压抑，东方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蹦了出来，村井的手指开始疯狂游走，旋律就像一条条毒蛇，钻进了东方邝的身体里，非常诡异。 “等一下”他想叫停，但是村井就像旁若无人一样，愈发加快了速度，震耳欲聋又热烈激昂的旋律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不断回响，那种牵动心弦的尖锐声竟然让东方邝感觉到了一丝窒息，从欢快到悲哀，就那么短短一会儿，好像是从地狱深处传出的恶魔的低语。每一个沉重的间奏音都像是铁蹄踏在他的心里，他的眼中居然又浮现出藤田辉的模样，还参杂着他那癫狂的笑声。东方邝转身看向一边，村井闭着双眼，继续沉醉在旋律中，嘴角挂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微笑，身体也因为兴奋而不断摇摆，头随着起伏的音律上下晃动。他感到诡异极了，终于忍受不住地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村井的眼睛一下子睁开，旋律再次变得平缓，但透露出一种极致的悲伤，他的眼角慢慢滑下一滴泪，落在了戴着透明手套的双手上，再滑落至跳动的琴键，一瞬间被击碎，散落。在旋律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他双手猛然用力，发出的声音好似绝境垂死的马匹发出的最后一声震天的嚎叫，随即慢慢沉寂，直至消失。 他如释重负地起身，向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虚无深深鞠了一躬。 第五章 友情 望着走廊外已经消失的东方邝，村井突然感受到一点遗憾，自己不是经常都有听众的。也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那种哀伤的节奏，喜欢上下雨，可能，是从记忆中的那晚开始。双手隐隐传来刺痛，那种灼烧感，就像深深刻在他的内心，永远忘不掉。他望着那双手套发了发呆，抬头离开了会议室。 殡仪馆里，东方邝看着一旁盖着白布的樱子，他本想再次掀开看一眼她的样子，但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母亲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他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只能一直搀扶着，心里一遍又一遍坚定抓住凶手的念头。大厅里不断有身着黑衣来进行悼念的人，有樱子的同学，好朋友，老师，还有警局的同事，包括局长。东方邝机械般的向着他们鞠躬，他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对于他人安慰的话语，只是静静点点头。 “阿姨”殡仪馆外，里子递给他一根烟，望了望里面抱着骨灰盒双眼空洞的老人。 “呼”东方邝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凶手的作案手法，跟其他案件比起来，谨慎，但是又没有什么相同的规律，难道真的是随即杀人吗”他沉默了半响说道。 “随即杀人的话，以现在我们所掌握的线索，根本不能有什么进展，除非等到他再次犯案。”里子回答。 “再次犯案，就意味着另外一条生命会消失。”东方邝吐出了一大口烟雾。 “一年前的事，还一直在折磨你吧。”里子看向他。 “事后，你们所有人都告诉我不是我的错，我尽力了，但是那种眼睁睁看着人质在你面前失去生命，你却无能为力，她的声音，表情，一直在我脑子里出现，也总是会梦到。我也想过忘掉，走出来，但我做不到。”东方邝叹气。 “或许，藤田辉真的影响到了你吗”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所有人梦想的那样，如果你不能接受它，就只能走向更极端的方向。”他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烟灰。 “走吧，回厅里。”东方邝走向前方，里子再次望了一眼大堂，跟了上去。 急救室门外，中年女人焦急得来回踱步，双手合十放在眼前不断说着什么。突然，正在急救的灯黯淡下来，村井推门而出，迎上了女人的目光。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患者虽然大出血，但及时止住了，好好调养几天就可以醒过来了。”他微笑着告诉女人，用手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谢谢您医生，真的太感谢您了，您是我们俩夫妻的恩人！”女人在得知消息的一瞬间泣不成声，双腿猛地跪在地上。 “快起来，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你不用太担心了，好好陪着他吧。”村井将她扶起，示意离开后快步走向了一旁的走廊。他摘下口罩，脱下手术服丢进身边的垃圾桶，揉了揉发酸的腰。 “村井医生，您真的太厉害了！”一名女护士快步跑到了他的跟前，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没什么的，刚刚看的怎么样？”他微笑着。 “的确和看课本上的插图不一样，比我想象的要更难。”女生回答。 “当然，实战和基础理论会有很大差别的，不过只要你成功做完自己的第一台手术，也就正式告别实习生身份了。”村井摸了摸她的头。 “那个一会儿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喝点东西啊？”看着女生涨红了的脸，村井一下子笑了出来。 “好啊，不过要我请客，你还不是一名正式的医生呢。”他笑着回答。 “那一会儿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村井医生您呢！”女孩开心地跳了起来。 “当然没问题，那我们十分钟后医院门口见吧，我先回去换个衣服。”村井告别了女孩，向着自己的诊室走去。 打开门，一名清洁阿姨正在打扫着桌面，看见进来的村井，两人四门相对。 “不好意思，我好像没有叫打扫哦。”他明显有些不悦。 “村井医生，刚刚您在手术的时候，内科的松北医生来送东西，发现您桌上好像有些茶渍，就让我过来帮忙打扫一下。”阿姨回答。 “谢谢，不过我不是很喜欢有人随便进我房间，请离开吧。”尽管有不适，但他还是很礼貌的将对方请了出去。他脱下大褂挂在墙上，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座位。 “咚咚咚”敲门声拉回了村井的注意力。 “请进。” “手术结束啦？”一名长相秀气的矮个子男人走了进来。 “松北，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随便进我房间的吧。”村井有些没好气。 “我当然知道啊，大学呆在一起好几年，刚刚给你送了一个病例过来，刚好院长也通知明天上午要召开会议，想过来通知你啊。倒是你喝咖啡的时候溅得到处都是这个习惯到现在都还在吗？”松北笑着用拳头捶了一下村井的肩膀。 “行了，你今天值夜班吧。” “对啊，怎么了？” “那就可惜了，有人约我去喝东西，看来你是没机会一起了。”村井有些炫耀。 “啧，就别说出来调侃我了好吗，大学时也是，现在工作了还是，你怎么就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啊，真的就是长相问题吗？”松北气愤地回答，村井不禁笑了起来。 “那你加油，我先走了。”他关上诊室的灯，跟松北摆了摆手，走向了电梯。松北看着村井的背影，笑了笑，走向了另一边。 “和当年比起来，你还真是没什么变化啊。”他轻声说着，好像只有自己能听清。 六年前，17岁的村井樱明收到了东京大学医学专业的录取通知书，这是他梦寐以求想去的学校，但心里更多的，却是犹豫。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带着襁褓中的妹妹用抚恤金艰难的生活着，仅仅是个少年的他，除了自己苦学知识，还要到处寻找可以短暂得到收入的工作，因为经过那场大火，妹妹的呼吸道被烧伤，落下了顽疾，要一直靠氧气瓶才能活下去。他学会了做饭，家务，甚至还有照顾小孩的所有手段。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但是那晚的经历总是让他在睡梦中想起，但他不敢放弃，要是自己都放弃了，妹妹该怎么办 他找出了攒下的所有钱，背着仅仅八岁的妹妹，拖着行李，坐上了去往东京的车。看着眼前这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左手夹着行李，右手安抚着背上的女孩，行人眼里没有同情，更多的是好奇，他们怎么会伸出援手，明明自己都快被着生活折磨到崩溃了，他们用看异样的眼光看着村井，又在他抬头的时候移开目光，真是滑稽。 到东京的第一件事，村井樱明没有立刻前往学校，而是老成的注意着路边低价房出租的信息。他此刻脑子里想的只有快点找到一个可以容身，可以负担起的地方，安顿好妹妹。整整三天，离正式报到日期已经超出了一天，松北坐在寝室里，期待着自己的另一个室友，可是两天过去，那里依旧空着，他甚至觉得后面的三年，自己要一个人度过了。 “咚咚咚”晚上八点，敲门声传进了松北的耳朵里，他急忙从床上弹起，下去打开了门。一个满头大汗，高高的，瘦瘦的男孩子出现在他面前。 “你好，我是松北。”他微笑着伸出了手。 “我我叫村井樱明，叫我村井就好。”男孩眼神躲闪着，浑身透露着疲惫。 “你怎么今天才来啊，这两天我一个人都无聊死了。”松北抱怨。 “本来我是不想住宿舍的，但是老师告诉我是按人数安排的，我就过来了。”村井小声喘着气。 “那你的行李呢？”松北这才发现站在门外的村井两手空空。 “我就过来看一眼，马上就走。”他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为什么啊，这所大学的配置有多好你是不知道吗，而且我们这个还是双人寝室。”松北很是不解。 “我妹妹还一个人在外面，我得回去陪她。”村井顿了一下，回答道。 “你的父母呢？” “”村井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抱歉啊”松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很高兴认识你，我得走了。”村井躬身，转身向外走去。 “哎，等等！”松北匆忙的换上鞋子追了出去。和校园里其他学生不一样，他们眼里发光，对大学生活的向往，享受，而村井给人的感觉是那么成熟，察觉到身边人异样的眼光，他加快了步伐。 “同学，有什么事吗”保安大叔在校门处拦下了他。 “我要出去。”村井回答。 “同学，现在刚刚开学，况且已经到晚上了，我不能放你出去，不然我不好交代我的工作啊。”大叔拒绝了他的请求。 “可是我”松北打断了他，将他拉到了一边。 “估计要再过两天才能自由出入，大叔不会放你出去的。”他松开了村井。 “那怎么办，我不能让倸花一个人”村井满脸焦急，似乎非常后悔今天来到这里。 “我有办法，跟我来吧。”村井向着沿着围墙向另一旁的树林走去。学校里到处都是银杏树，两人在树丛中摸索前进，脚下的树叶被踩到发出咔咔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村井伸手指了指前方，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顺着围墙延伸至外面，他挽了挽袖子，开始往上攀爬。 “这样好吗？”村井有些没底气。 “你不想去找妹妹啦？”松北吃力地爬上树杈，低头看着他。犹豫了一刻，村井也迅速跟了上去。顺着延伸出来的粗壮树枝，两人跳下了围墙，松北拍了拍屁股，拉着他跑到了门岗的视野盲区。 “你之前干过这种事吗？看你很熟悉的样子。”村井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我爸是这里的副校长，我很小的时候就进到这里面玩，刚刚那棵树就是我经常走的小路。”松北炫耀的拍了拍胸口。 “谢谢。”村井微笑着带他向着远处走去。两人走下学校外的长坡，穿过商业区，拐进了一处成群的老式居民楼里。 “你住的这么远吗，那刚刚跑过来的？”松北揉了揉酸胀的双腿。 “这里的房子便宜一点，我安顿好妹妹之后，不想浪费这个学习的机会”村井目不斜视，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带着松北在巷子里穿梭，停在了一栋老旧阴暗的房子前。 “到了，就在二楼。”他走进楼道，四周传来潮湿的味道，让松北有些喘不过气。他插进钥匙，拧动着腐朽的把手，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房间内的景象让松北感到异常的震惊。狭小的空间，昏暗的橙色灯光，女孩静静躺在地上，破旧但是清洗得很干净的被褥上方，呼吸器死死罩在她的脸上，还时不时会传来她咳嗽的声音。 “你就住这里？？”松北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好意思，有些简陋，也来不及打扫。”村井有些窘迫，怕这里的景象会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少年觉得不适。他缓缓跪坐到女孩的旁边，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 “哥哥？”她虚弱地睁开了水汪汪的眼睛，但是显得那么疲惫。松北想象不到这个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可以如此坚强，他收起了惊讶，很自然地来到女孩旁边。 “你就是倸花吧，我是村井的朋友，我叫松北，你果然很可爱哎！”他睁大眼睛看着女孩。 “哥哥的朋友吗你好。”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一个微笑，呼吸罩里急剧出现的水蒸气透露着她的努力。松北一下子有点鼻酸，从心里感觉到难受，但还是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村井有些感激地看着他，转身走进了那个小到不能称之为厨房的地方。 “你真的是哥哥的朋友吗？”女孩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当然啦，为什么这样问呢？”松北有些楞。 “哥哥一直都没有朋友唉因为要照顾我”她眯上了眼睛，欣慰的笑了起来。看着这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女孩，松北莫名流下了眼泪，又迅速擦拭干净，避免被发现。 “不好意思啊，这下害得你今晚回不去学校了。”村井递过了水杯。 “没事的，我一个人待寝室里也很无聊啊，在这还能有个人说说话。”他仰头将水一饮而尽。村井蹲下抚摸着女孩的头，渐渐，她闭上眼睛，传出了轻轻的鼾声。村井带着松北来到一旁的小隔间坐下。 “你一定很辛苦吧。”松北看向他。 “不会，因为我只有妹妹了。”村井望向远处熟睡的女孩。 “报考这个专业，也是因为她吧？”松北也跟着他的眼神同时望去。村井没有回答，小口小口喝着手中的水。 “放心吧，我帮你！”突如其来的话让村井愣在了原地。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松北笑着。 “朋友”村井低下头，他以前也有朋友，不过父母去世之后，他没有时间，也不敢去交朋友，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妹妹，他好像都快忘记拥有朋友是什么感觉了。眼前这个静静看着他的男孩，又突然唤醒了他对于友情的向往和依赖，他开始颤抖，声音变得更咽。 “谢谢。” 从那晚过后，村井不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多了松北，陪他一起上课，一起照顾妹妹，还会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礼物送给倸花。当村井在食堂仅仅抱着一小盒白米饭的时候，他会端着一大盘好吃的坐到他身边，再打包好妹妹的一份让他带回家。也会在倸花生病时，跟着焦急的村井一起到处寻找医院。对村井来说，他不单单只是一个朋友，还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是深处枯井中的他，抬头所能看见的唯一一束阳光。他还会经常放着舒服的寝室不住，死缠烂打跟着村井回到那个狭小的出租屋睡觉。甚至因为经常溜出学校，收到父亲责骂的时候勇敢站在村井前面反驳，保全了他的学业，转身又死皮赖脸地让村井请他吃饭。一个从来都生活得无忧无虑的少年，居然跟着村井一起在业余时间出去兼职，尝试着那些他从没接触过的辛苦工作，结束后再偷偷将自己的那份报酬算在对方的头上。担心村井一个人工作照顾不好妹妹，义无反顾地选择跟他去到同一家医院，在他最忙的时候抽空陪着倸花，一直到现在。 村井很幸运，在那一段时间里认识了松北，也是这个少年在他疲惫不堪的时候为他披上了一层保护罩，为他残破不堪的生活带来了一束温暖的阳光。友情，是他之前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但是松北的出现，让他重新有了可以依赖的人。 电梯下行到一半，他突然回头走了上去。 “喂！”村井叫了一声。 “嗯？”松北双手插着衣兜，慢慢转身。 “等你下班，喝一杯吧。” “行啊，不过这次你请客哦。”松北笑着。 “没问题，我等你。” “可别想着我会手下留情错过这次宰你的机会。”松北歪了歪头。 “放心吧，吃什么你定，保证让你满意。” “这是你说的，可别赖账！”松北伸出手指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下，大笑起来。 “那你下班之后跟我说一声，我来接你。”村井扬了扬手机。 “话说，不会耽误你约会吧？”松北坏笑。村井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哈哈哈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下班之后打给你，一会儿晚点我还有台手术，就不跟你闲聊了。对了，结束之后我去你家睡，刚好看看倸花。”松北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我看你是懒得自己再跑回家了吧。”村井笑。 “还得是你了解我啊，好啦，走了！”松北笑着转身，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村井摇摇头，走下了电梯，放在扶梯上的手指随着节奏再次不间断的打起了节拍，之前演奏的旋律又浮现在脑海，他轻轻哼着，走向了医院大门。 第六章 下水道弃尸案（上） 医院门口，女人整理着自己的裙子，看着身后即将走到面前的村井，再次掏出随身小镜子修补了一下口红。 “久等了。”村井走出旋转门，站在少女旁边。 “没有，我也刚刚到。”他乖巧地摇了摇头。 “不穿制服，看起来很可爱哦。”村井微笑。她害羞的埋下头，用手撩了撩耳边的头发。 “那我们走吧！”少女攥起了他的衣角，向着远处走去。村井的皮鞋轻轻踩过下水道排水口，溅起的水滴惊走了夹缝中的老鼠。 昏暗的下水道里，女人躺在浑浊恶臭的废水中，手脚被绳子死死捆住，身上七零八落的伤口被污水浸泡的发白，求生的欲望让她将头探在外面，惊恐的双眼中，映射出前方手握菜刀的男人。 他缓缓走到女人身边，取下了塞在她嘴里的衣服。 “咳咳咳！”她剧烈的咳嗽着，脸上挂着还未干透的泪痕。 “求求你，放了我吧！”她更咽着乞求，却换来男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放了你？我告诉你！你肯定活不过今晚！”他愤怒地抓起女人的头发，将她按进一旁的污水中。挣扎的四肢踢到了墙角的老鼠，它灰溜溜的钻进了管道中，露出发亮的眼睛注视着这里。 “咕噜咕噜”污水不停通过鼻子和嘴巴灌进身体，女人的感觉越来越麻木，剧烈的不适感和眩晕让她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终于，男人能感到她的身体渐渐无力，他松开手，女人像一节枯木，毫无生气地躺在水里。 男人吐了一口唾沫，静静看着女人的尸体向着远处飘去，半响后，他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仓皇逃离了这个黑暗的地方。被吓走的老鼠小心翼翼的钻出，叽叽喳喳的朝着下水道的另一头跑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村井和少女来到了一间街头的小吃店坐下，老板热情的邀请他们坐下，递上了菜单。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给我们两瓶清酒，谢谢老板！”她开心的浏览着菜单。 “你可以喝酒吗？”村井看着她。 “当然了！我已经不是高中生了好吗！”少女嘟着嘴巴反驳。 “你为什么想当医生呢？”村井好奇的看着女生。 “我啊，嗯家里的安排吧，因为我父亲母亲都是医生，所以我也选择的从医专业，然后就到了这家医院。那村井医生你呢？” “为了给我妹妹治病。” “她的病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到现在也只能通过药物缓解症状，不能根治。” “连村井医生这么厉害的人都没办法吗？好可怜”女生有些失落。 “对了，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不清楚，因为你刚来不久，他们都叫你凌子。”村井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很女生出来约会，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吗，真是的！”她又嘟起了嘴。 “不好意思啊” “柒园凌。”女孩笑着看向他。 “那柒园景院长” “他是我爷爷。”她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看向一边。 “我没有告诉其他人我的全名，虽然我是听从家里人的安排，但我也不想别人认为我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才来的这边，我也是靠自己努力考上大学的好吧。”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村井有些疑惑。 “给你个提示，有人一直在跟我分享你的事情，你猜猜是谁？”柒园凌轻声笑了起来。 “不会是”村井好像突然猜到了答案。 “松北是我表哥，在我还上高中的时候，他就整天跟我说起你，说你很优秀什么什么的，直到去年即将要来这所医院工作的时候，我偷偷溜过来看过你，也证实了这个说法。” “那你今晚跟我出来，他也知道吗？”村井问。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去观摩你的手术啊？又为什么仅仅一个实习生身份，就可以知道你手术的具体时间呢，笨蛋！”柒园凌笑了起来。此时，老板将做好的料理端到了两人的面前。 “请慢用！”老板微微躬身。 “谢谢！看起来好好吃啊！我开动了！”柒园凌双手合十，随即夹起了一块热腾腾的大根塞进嘴里。 “松北的表妹吗”村井看着眼前这个开朗的女孩，心中某处升起的欲望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你不吃吗？”柒园凌转头看向了他。 “吃啊，吃”村井说着掰开了一次性的木筷，往嘴里塞了一块竹轮，接着发出了赞赏。 “味道不错吧，之前高中的时候我经常晚上溜出来吃东西，这家店就是我很喜欢的之一，我还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吧！”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好。”村井应着。在柒园凌回头的一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但并没有让她察觉到。 吃完饭，村井被柒园凌拉到了歌舞町街上，这里正值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排，手拿食物结伴同行的学生，饭后出来散步的情侣夫妻。村井并不是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比起人声鼎沸，他更习惯自己待着，柒园凌活泼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大学时的烟花节，明明自己已经坐在了图书馆里，硬是被松北拉到了街上。记忆中上一次参加这个活动，是倸花刚出生不久，他穿着并不那么合身的小号和服，骑在父亲肩上，母亲抱着妹妹站在一旁，看着夜空中璀璨绽放的烟火，还是个孩子的他也畅想着继续依偎在父母的保护下，去体验，享受这个美好的世界。他还清楚地记得，松北当时急匆匆跑到图书馆，手中拿着自己为他挑选的衣服，大口喘气的狼狈摸样。在热闹的街头，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被松北拉着走向闹市旁的草地，看着绚烂的烟花，他的眼里久违的出现了光芒。 “你是原始人吗，烟花节都不参加？倒是我啊，在这种日子，身边居然站着一个男人，哎！”松北摇头抱怨着。村井心里很清楚，松北是为了顾及他的感受，才会拒绝其他女生的邀请，强行拉着他来。 “对了，你看这是谁！”松北指向一边，随着视线的转移，村井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草地上，少女穿着粉色的和服，头上插着精致的发簪，烟火的绚烂映在她美丽的脸上。 “哥哥。”倸花拎着衣角，开心地看着他。 “我刚刚就把她先接过来了，这种日子，女生应该会更向往不是吗，放心，就出来一会会，没事的，药我带在身上的，等烟花一结束我们就回去。”松北抓着后脑勺解释道。 “哥哥，好看吗？”倸花迈着小碎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村井看着眼前这个印象中总是虚弱地躺着的少女，竟然耀眼。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泪莫名的浸满了眼眶，他转身，猛地抱住了松北，眼泪浸湿了他的肩头。 “好啦好啦”松北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村井止不住的更咽，紧紧抱着眼前这个不知道给予了他多少温暖的少年。 “谢谢你” 想到这，村井轻声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柒园凌好奇地看着他。 “没什么，你想玩什么，我陪你。”村井回答。 “你说的哦，今晚好好待在我身边，知道吗？”柒园凌拉着他加快了脚步。 “没问题。” 诊室里，松北手里不停转着笔，还时不时的咬咬笔头，身下的旋转椅不停的左右晃动。 “不知道那小子和凌子怎么样了他好像一直都对感情不太开窍哎” “松北医生，患者到医院了，您可以先过去准备手术了。”护士将门拉开了一个缝，轻声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他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外走去。 就这样，柒园凌拉着村井在整个歌舞町街头狂奔，买了各种各样的纪念品，又拉着他拍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照片，一晃，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两人在便利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好啦，我今天特别开心。”柒园凌笑着翻看手机中的照片。 “我也很久没这样子在外面玩了，也挺开心的。”村井笑了笑。 “那，我也该回去了，就在这里分开吧。”她收起手机，微笑着看着村井。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他开口。柒园凌摇了摇头，“下次再送我回家，今天就到这吧。” “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她羞涩地笑着。 “嗯？” “我还会继续约你出来哦，你不能拒绝。” “好” “那，明天见！”柒园凌转身，轻盈地跳着，双手背在身后，手机上的樱花挂件轻轻摇晃，发出“铃铃”的脆响。 “明天见”村井抬起手，对着她的背影摆了摆。 “咔——”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村井綵花猛地回头，迅速下床，扶着挂着药瓶的支架向外走去。 “哥哥！”正在换鞋的村井抬头，看见了走出房门的倸花。 “你不用自己下床的”他担心地走过来扶住了她。 “我不想一直躺在床上”倸花地下了眼眸。 “好啦，不好意思，等过段时间我没这么忙了，一定多陪陪你。”村井搀扶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我没有怪哥哥，只是我一个人有时候会觉得很无聊”她有些不开心的看着地面。 “我”村井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打断，他警惕地回头看向背后。松北拎着一大包东西错愕地站在那里。 “我说，每次我来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这么紧张的样子啊，吓我一跳。”松北抱怨着换好了鞋子。 “这才十二点多，你的手术呢？”村井有些疑惑。 “别提了，我都准备好了，患者那边突然说要临时换医院，就走了。”他无奈地摆摆手。 “所以啊，我就带着东西来找你们了，倸花，有没有想我？”松北笑着小跑到了倸花的身边。 “嗯！”倸花开心的点点头。 “你是她哥，我是她哥？”村井白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倸花的哥哥啊！对不对，倸花！”松北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他做了个鬼脸。村井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然啦，松北哥，你好几天没来了，我很想你。”倸花笑着，松北开心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是怕更晚的话，倸花就休息了，所以调班赶过来，倒是你，我这自带了东西，都不用你请客，你还凶我，过分了吧。”他恶狠狠地看向村井。 “行，我去做饭好吧，你陪着倸花。”他无奈地起身，拎着东西走进了厨房。 “对了村井，下个月的烟花节还是老样子吧，那天我休息，你晚班请假吧，我们和倸花一起参加。” “好啊，我早就计划好了。”村井没有抬头，整理着便利袋中的东西。 “倸花，我给你也买了好吃的，等下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好吗，调养好身体，下个月我们一起去看烟花！”松北笑着捏了捏倸花的脸。 “嗯嗯！”少女呼吸器下的嘴角扬起了笑容。 郊外的废水排放管道滑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体，沉重的落水声吸引了一旁清理垃圾的乞丐。他握着半块发霉的蛋糕，好奇地走了过去。他蹚着水走来，惊走了几只老鼠，看清之后，他双腿发软，接着惊恐地跑向一边，丝毫顾不得那辛辛苦苦找到的食物。 污水中，女人已经发白的脸上缠着几根水草和垃圾，眼睛死死睁着，身旁的老鼠叼起那半块面包溜进了旁边的草丛。 第七章 下水道弃尸案（中） 凌晨四点，接到电话的东方邝驾车匆匆地赶到了现场，拉起的警戒线外，一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激动的比划着什么。 “我本来以为那是团衣服还是石头，结果走近才发现是个人！”他情绪激动，战战兢兢地指着一旁的污水，眼神里面充满恐惧。 东方邝出示了一下证件，俯身钻过警戒线，轻手轻脚的蹚进了污水。 “死者名为沙耶，女，38岁，死亡时间大概为凌晨1点，距离现在三个小时，经过下水道系统跟污水一起排到这里。死亡原因为溺水导致的窒息，手脚出有明显的捆绑，说明生前受到过折磨，可以判断出是蓄意谋杀或者仇杀。”长野递给了他一份纸质报告。 “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吗？”东方邝问，“没有什么很明显的问题。”长野伸手将死者的嘴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根长长的黑色水草。 “指纹呢？”东方邝追问，“跟污水的泡发有关系，得等到具体检验之后才能有结果。”长野摇了摇头。 “那尸体就交给你了，有了结果马上告诉我。”东方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长野点头。他蹚着水来到一边，掏出对讲机联系了里子。 “里子，调查一下死者的信息。” “收到，我正在查。”对讲机的另一边传来了回答。审讯室里，东方邝递给了流浪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有些双眼放光的小口小口喝起来。 “谢谢谢谢。”他双手接过，享受的抿了抿。 “我们还有一些关于现场的问题想问问你。”东方邝取下胸前的笔，打开了笔记本。 “不是，警察先生，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啊，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流浪汉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 “你别怕，我们只是想再多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而已。”里子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他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每天就是在城市里到处走，在垃圾桶之类的旁边找点吃的或者有用的东西，昨晚我在那里找到了半块蛋糕，本来准备离开了，突然听见身后有什么重重的东西落水的声音，我本来以为是石头或者什么的，走近才发现是个人。”他语气急促，再次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 “现场附近你有看见过其他人吗？”东方邝问。 “没有，除了我谁会去那么偏的地方啊。”他将咖啡一饮而尽，“可以再给我一杯吗？”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东方邝和里子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没有什么隐瞒”里子看着他。 “的确不太像，等下给他买点吃的，然后送他回去吧。”东方邝叹了口气。 村井樱明家中，两人坐在客厅，一边聊着天，一边小心翼翼的减小音量，沙发上的倸花发出均匀的呼吸。 “你等我一下。”村井起身，轻轻将倸花抱在怀里，走向了房间。他为倸花盖好了被子，将呼吸器与床头的仪器连接，直到再次确认她已经入睡，他才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慢慢退出了房间。 “睡着啦？”松北红着脸问。村井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 “说说，今晚和凌子相处得怎么样？”松北笑着问道。 “倒是你，可从来没跟我说过有这么个表妹。”村井回答。 “她执意要来这家医院也是我没想到的啊，吵着闹着想来看看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畅快的神情。 “你到底跟她怎么形容我的？” “努力，有天分，优秀，最主要还帅。”松北一脸正经地看着他，转而笑了起来。 “好了，咱俩明天上班的时间不一样，我没多久可以休息了，收拾收拾睡觉了快。”村井起身，将桌上的垃圾扫进垃圾桶。 “好！”松北伸了个懒腰，仰面躺在沙发上，瞬间就没了动静。村井有些无奈，叹着气走向一边，按下了灯的开关，偌大的房子瞬间沉入寂静。 警局办公室里，刑侦组灯火通明，东方邝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来到饮水机旁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目击者送走了，硬要让我们把他放在公园里，说是长椅睡着更舒服一点。”里子抱怨着推门而入。 “好。”东方邝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要不你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盯着。”她有些担心地问。 “干我们这行的24小时待命，我一个组长临时翘班算什么啊？我没事。”东方邝再次坐到椅子上，拿着下水道线路图不断翻看。 “因为连接着整个城市地下排污道，派人力一点点探索的话会花很多时间。”里子侧身坐到桌上，“长野那边尸体的检查信息也出来了，死者的后颈处有外力的痕迹，推测是嫌疑人掐住并将其按在水中导致死亡。但是并没有发现指纹。”她接着说。 “人力搜索下水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东方邝抬头。 “至少一周。而且需要大量人手从各个方向向中心搜索。”里子回答。 “通知人开始吧，也请求一下相关的工作人员协助。”他闭上眼，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 “知道了，你也别太累了。”里子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中午十一点，松北斜躺在沙发上，朦胧中他感觉有人正在拍他的肩膀。 “嗯？”他缓缓睁眼，倸花正站在旁边。 “松北哥，起来吃饭吧。”她走到一旁，将碗筷拿到了沙发前的长桌上，松北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抱歉啊，我好像睡得太死了” “没事，哥哥平时忙的时候我也都自己做饭的。”倸花摆好饭菜，坐到了松北的旁边。 “我开动了！”两人双手合十，闭上眼喊着。松北端起例汤喝了一口。 “味道很不错哎！”他表情夸张的竖起了大拇指，倸花见他这样，轻声笑了起来。松北抓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屏幕中正在报道新闻。 “昨晚凌晨四点，郊区污水排放管道外发现一具女尸，经警方核实，死者名为沙耶，38岁，曾在中心医院任职尸体解刨工作”看着记者的报道，松北好像想起了什么，睁大了眼睛。 刚刚结束问诊的村井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食堂，在那个熟悉的角落位置坐下。 “你们听说了吗？之前我们医院的沙耶医生昨晚好像死了哎” “尸体好像是顺着下水道漂走的” “怎么会这样啊” 一旁餐桌的几人轻声讨论着，吸引了村井的注意力。裤兜中的手机突然发出响声，他掏出来放在了耳边。 “村井，我有事情跟你说，我马上到医院了，在诊室等我。” “哦。”他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吃完了餐盘中的食物，向着自己的诊室走去。 松北推开门，表情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新闻你看了没？”他问。 “我不怎么看电视啊，怎么了？”村井回答。 “沙耶老师，还记得吗？” “沙耶老师你说的是我们大学那个解刨实践课老师？”村井沉思了一下。 “对，她之前也在这所医院工作，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跟身边的人交谈，工作的时候整天把自己关在科室里，半年前突然就离职了。我刚刚在新闻上看到，她好像在昨晚出事了。”松北语气急促。 “这”村井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可是当时大家公认的最美女老师啊，又温柔，身材又好”松北陷入了遐想。 “行了，你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些？”村井异常无语。 “咚咚咚——”身旁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一名护士出现在门外。 “村井医生，啊松北医生你也在啊，警视厅的人来医院了，说有事情想询问，让我们所有医护人员都去会议室一趟。”在看到松北的时候，她流露出了一点失望，随即转身离开了。 “好的，我们马上过去，谢谢。”村井微笑着回答，拉着松北向外走去。 会议室里，坐着大大小小不同科室的医生，护士，东方邝坐在正前方的讲台。座位的第一排，柒园景院长扶着方框眼镜审视着不断走进的人。村井和松北出现在门口，东方邝看向这边，微微点了点头。威严的院长在看到柒园凌走进会议室的瞬间，突然像个可爱的小老头一样，不断示意她坐到旁边，但引得柒园凌一脸嫌弃，接着快步走到后方村井的旁边坐下。 “各位，很抱歉在工作时间将大家请到这边，昨晚发生的案件相信你们也都听说了，因为受害者沙耶医生曾在这边工作过，所以我们想向大家了解一些信息。”东方邝说着打开了投影仪，黑板上列沙耶和案发现场的照片。 “警官，对于沙耶医生，以我的了解，在我们医院工作的时候都会刻意和同事保持距离，我们的确没有什么联系。”坐在中间的一名男医生举手回答。 “对啊，沙耶医生基本都是一个待着的”身边的人开始纷纷附和。 “那在座的各位，没有对沙耶医生了解稍微多一些的人吗？柒园景院长？”东方邝看向了坐在第一排的老人。 “东方警官，沙耶医生是在三年前来到中心医院就职，身为院长，我只知道，她曾在日本最高的学府中担任过医学系教授，后来受人引荐来到了这里。至于工作中的种种联系，我的确不清楚。不过半年前，她突然向我提出了离职申请。”院长回答。 “没有提前说过吗？很突然的离职？”里子问。 “我只记得那天她挺反常的，平时都是最早来医院，最晚离开，那天她迟到了很久，而且没有穿工作服，带着一副墨镜进了我的办公室，匆匆交给我离职申请，然后就离开了。”院长接着说道。 东方邝用眼神示意，里子迅速做下了记录。半小时后，会议室中的人渐渐离开，东方邝和校长握了握手。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工作了。” “发生这种事，我们当然也要配合警方的工作。”院长点点头，走出了会议室。村井和松北，柒园凌三人走在人群的最后。 “对了村井，你记不记得，当时大学上课的时候，沙耶老师总是穿长袖衣服，从来没有穿过裙子什么的？”松北坏笑着问道。 “你能不能注意点其他的啊！”柒园凌一拳打在他的背上，疼得他向旁边闪了一步。村井对上了前方东方邝的视线，在他跟前缓缓停下。 “又见面了，东方警官。上次是有事情吗，走得那么急？”他微笑着看向他。 “啊对，局里有些急事，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好好欣赏村井医生的演奏。”东方邝敷衍了一下。 “您是松北医生吧？刚刚听你们对话，你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沙耶医生的事情吗？”他转头看向一边的松北。 “啊这”松北有些忧郁的看向村井。 “没错，我们大学时，沙耶医生曾是我们的老师，教过我们一段时间。”村井回答。 “那你们有留意过她吗？”东方邝接着问。村井毫不犹豫地看向了松北。 “你！好吧我只记得沙耶老师的身材很好，然后”柒园凌猛地撞了他一下，打断了他。 “还有什么其他有用的吗？”里子有些无语。 “有，就是她总是穿着长袖衣服，夏天也是，而且脸上的妆特别浓，从来没见过她穿裙子或者短裤。”松北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看向柒园凌。 “还有其他”里子说着被东方邝用手示意着打断。 “好，谢谢，我们就不继续耽误你们工作了，再见。”东方邝躬身，快步走了出去。 “组长，怎么了？”里子有些疑惑。 “我问你，身为一名女性，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一直穿着很长的衣服？”他问。 “这算什么问题啊，可能是因为冷，或者自己喜欢，又或者”里子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沙耶在隐藏着什么？” “走，先回局里。”东方邝没有回答。 刚刚进入办公室，一名男警员就递上来了一份报告。 “组长，这是你让我调查的受害者家庭情况。沙耶的父亲早逝，只有一个在乡下的母亲，两人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昨天也是她母亲时隔很久才见到她。而受害者的资料显示，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居住。”警员说道。 “里子，你现在马上去受害者住的地方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东方邝翻看着资料。 “是。” 红色的摩托车穿梭在闹市，最终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外面，里子取下头盔，出示证件后在保安的带领下来到了沙耶的楼下。 “你说的业主就住这里的602号房间。”保安说道。 “好的，谢谢。”里子走进了电梯，按下了数字6的按钮。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只肥胖的手伸了进来。 “等一下等一下！”一名抱着小猫的老人走了进来，打量着里子，“你也住六楼吗？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哦，我是602业主的朋友。”里子笑着回答。 “你是沙耶的朋友？”女人问。 “对啊，您也认识她吗？” “我住603，说起来，你劝劝沙耶吧，那么多男人，找一个爱护自己的多好，负责任的多好。” “啊？”例子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啊？沙耶家总是传来那种打架啊，和男人争吵的声音，常常吵得我睡不着觉，我也劝过她，但她只是一个劲的道歉，唉，现在的女孩子啊！你是她的朋友，好好劝劝她吧，我们整天听着这些动静，都不能好好休息了。”老人抱怨着走出了电梯。 里子若有所思地走到了602房间外，拿着保安给的备用钥匙，轻轻打开了门。屋内的陈设很新，以沙耶可观的收入，也不难理解。玄关处摆放着一双男式拖鞋，卧室衣柜里也挂着稀稀疏疏几件男士衬衫。客厅的茶几上一张合照引起了里子的注意。图片上沙耶抱着一个男人，动作很亲密，也很甜蜜，这应该也就是刚刚老人口中与沙耶起争执的人。男人留着齐眉的卷发，嘴边还有一道层次不齐的伤疤。她将照片取下，放进了包中，又开始查看房间的其他地方。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里子警惕的回头，放轻脚步缓缓来到门前。透过猫眼，发现是刚刚电梯里的老人，她松了口气，打开了门。 “沙耶不在吗？也对，这个点她应该还没回来。”老人探头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其实我不是沙耶的朋友，我是警视厅刑侦组警察，里子。沙耶的尸体昨晚被发现，我想向您询问一些问题。”里子掏出了证件，老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有些懵，但是片刻后还是进入了房间，跟里子坐在沙发上。 “沙耶这个孩子吧，人还是很好的，因为我一个老婆子住，刚刚搬来的时候她经常帮我丢垃圾啊，搬东西什么的，你说，邻居之间互相帮助多好，我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但是吧，我很奇怪，沙耶总是穿着长长厚厚的衣服，就算夏天也是，后面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她的手臂上有淤青，我立马就问她是不是被男人打的，她支支吾吾的不回答，再加上偶尔会听到争吵声，我就知道肯定是被他那个男朋友打的！”老人越说越气愤。 “那您见过她的男友吗？”里子手中不停做着记录。 “就见过一次，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老人咬牙回答。 “那您看看是这个人吗？”她掏出照片。 “对对对！就是这个人！对了，我还记得大概半年前的一个晚上，沙耶家里又传来争吵声，而且比之前更激烈，我敲开门，就是那个男人开的门，骂了我一句就又关上了门。但是我瞟到沙耶躺在地上，于是就报了警，沙耶还因为这件事住了好几天院呢！没想到就这样走了，唉！一定是那个男人干的！”老人表情非常激动，里子急忙上前安抚她。 “东方。”她拨通了东方邝的电话。 “怎么了，有发现吗？” “通知人过来这边调查吧，我想我找到可以怀疑的人了，现在马上去找你。”里子挂断电话，加快脚步向着小区外走去。 刑侦办公室里，里子正和东方邝看着黑板上的东西说着什么。 “这是我在受害者家里找到的照片，通过跟邻居的交谈，发现她并不是一个人居住，她还有一个男友，滨崎。经过调查，滨崎早年因为故意伤人和抢劫进过监狱，而结合邻居的说法和沙耶长期的穿着，我推测滨崎一直在对她实施家暴。而半年前，滨崎再次因为对沙耶家暴过度进了监狱，并在昨天出狱，我想这也正是沙耶半年前突然离职的原因。然后根据对受害人的监控调查显示，她经常会去到中心医院附近的公园散步，通过监控显示，案发当晚十二点，她在公园和一名黑衣男子发生了争执。我推测是出狱的滨崎因为怨恨，对受害者进行了绑架，并从公园附近进入下水道，再残忍地将受害者杀害。”里子用笔在黑板上比划着。 “受害者家中也找到了受害人和滨崎残留的dna，现在大致可以断定凶手就是受害者的男友滨崎。马上集结人员，下达通缉令！”东方邝抱着双臂，眼神坚定。 “是！”里子站直了身体看着他。 “全体注意，里子，你带人全城搜寻嫌疑人滨崎，我带人去公园找到杀人现场，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天之内，必须把人抓到！”东方背着双手，扫视着办公室中的人。 “是！”警员们整齐的应答，随即分批次的涌出了办公室。 东方邝整理了一下胸前挂着的证件，将抽屉里的手枪取出，换上了全新的弹匣，打开保险，插入了腰间的枪套中。 红色的摩托车以及数辆警车同时从警局出发，在路口分成两拨，朝着两个方向驶向城市中心，尖锐的警笛声回响在繁华的城市上空。 第八章 下水道弃尸案（下） 警车在路旁猛地停下，东方邝走下车，开始扫视着眼前人来人往的公园。现在是下午六点，公园中散步的人逐渐多起来。垃圾桶旁的流浪汉好像发现了什么，顿了一下向着他走来。 “东方警官？”流浪汉有些惊讶地看着东方邝。 “”东方邝没有搭理他。 “都说警察是人民的守护神，可以给我买点东西吃吗？”流浪汉满脸期待，伸出发黑的手挠了挠肮脏的脸。东方邝明显觉得厌恶与不适。 “首先，我现在正在办案，其次，如果你自己都愿意保持现状，那你永远只能当一个流浪者。”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越过了他。流浪汉有些发愣，片刻后再次走到一旁的垃圾桶翻找起来。自顾自地抱怨世界的不公，冷嘲热讽别人，却从未发觉自己是在原地踏步。 “全部都有，沿着公园外围向中心搜索，首要目标是可以通往下水道的道路。” “是！”警员瞬间分散，开始沿着公园外的花坛缓缓向公园内部搜索。东方邝快步穿梭在闲暇的人群中。但是眼前的公园，整天的人流量都非常大，凶手是如何在这种地方成功将受害者带到地下的呢？东方邝一边想着，一边焦急的四处张望。突然，他晃神撞到了一个人，重重摔倒了地上。 “嘶”他揉了揉膝盖，面前的是一位穿着清洁服的中年女人。 “不好意思，您没事吧？”他急忙起身，搀扶着女人。 “哎哟，天还没黑呢，这么大个人你没注意到吗？”女人抱怨着，拾起了地上的清洁工具。 “您是公园的清洁工吗？”东方邝一下子反应过来。 “对啊，你没看出来吗？”女人满脸疑惑。 “我是警察，我想问一下你，这附近哪里有可以通往下水道的地方？例如井盖或者出水口？”他问道。 “这个因为这个公园很大，为了避免污水影响美观和环境，所以没有设置出水口，污水都是通过管道直接到地下的，至于污水最后会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女人回答。 “那这附近有井盖吗？”东方邝追问。 “有的，都分布公厕附近。”女人看着表情严肃的东方邝，语气紧张起来，伸手指了指远处。东方邝匆忙道谢，向着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他蹲在厕所外，不断打量着地上的井盖，尝试撬动过后发现很难用双手强行打开。正当他恼火之际，身旁女厕发出了尖叫。 “啊！”一名少女眼神奇异地看着他。声音迅速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等一下，我”东方邝连忙起身解释。 “最近这边怎么这么多男的这样，真是恶心！”她厌恶地看着手足无措的东方邝。 “我想您误会了，我是警察，不过刚刚您说这么多人都这样，是什么意思？”他出示了一下证件，女人的表情才逐渐恢复正常。 “不好意思啊警官，我是住在这附近的，每天都会来公园散步，昨晚我上厕所出来的时候也有一个男人像你这样趴在井盖上，当时把我吓了一大跳。”女人解释。 “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他穿着黑衣服，戴着帽子，又因为是晚上，我没看清，不过我记得他抬头的时候，嘴巴上好像有个伤疤。”她回忆着。 “你有看见他之后去哪了吗？”东方邝接着问。 “嗯我当时出来之后数落了他几句，他没有说话，走到那边去了。”她说着指向了远处的树丛。 “非常感谢！”东方邝微微躬身，向着女人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全体注意，到公园内的公厕外就集合。”他掏出对讲机，联系了外围的警员。他在树丛中向前走了几步，发现了一个隐藏在杂草中的下水井盖，接着他转身往向四周，发现这个地方在监控探头的盲区，且人流量很少。东方邝缓缓蹲下，因为井盖的特殊材质，人力很难打开，他伸出手，使了使力，井盖居然向旁边移动了一点。他立刻凑近，发现边缘处散布着一些铁屑。 “用硬物撬开”他自顾自说着。外围的警员在此刻也都到达了他的身边。 “你们跟我下去，留两个人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类似撬棍的铁质物品，可以撬开井盖的东西。”东方邝紧了紧腰带，抓着梯子缓缓向下水道前进。 黑暗的房间中，遍地散布着空酒瓶，男人烦躁地从床上坐起，在身边搜寻着是否还有残留的酒水。终于，看着眼前瓶底剩余的一点点啤酒，他兴奋的仰头，酒滴顺着瓶壁缓缓流出，进入了他的嘴里。短暂的享受后，他又猛地将手中的酒瓶丢出，它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最终撞到墙壁上，破的粉碎。隔壁隐隐约约传来谩骂声。男人晃悠着起身，来到洗漱台前，捧起冷水泼在脸上，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又在嘴角处分流滑到脖子。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道伤疤，又看了看镜中自己那双发红的双眸，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谩骂声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他戴上帽子，打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沉闷的关门声在死寂的屋子里回响。 “根据监狱外的监控显示，滨崎上了计程车，最后停在了这附近，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地毯式的把这个区域所有出租房，旅店全部进行搜索，然后抓到他，都明白吗？另外，鉴于嫌疑人具有攻击性，所以允许在必要的情况下开枪！”里子熟练的掏出腰间的手枪上了膛。 “是！”他们齐刷刷地回答，随即立刻向四周散开。 天色渐暗，四周的广告牌纷纷亮起，街上的人也渐渐多起来，里子握着对讲机穿梭在人群中，眼神不断打量着四周。沿街的旅店中也走出了浓妆艳抹，衣着花哨的女性，习惯性的搬出椅子坐着，指缝夹着细长的香烟，对着来往的男人抛去妩媚的眼神。 里子停在一家低价旅店门口，外面接客的女人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敬业的将手搭到了她的肩上。 “住店吗？我们什么服务都有的，一定让您满意！”女人的指尖缓缓在里子胸前游走。 “警察办案。”里子没有正眼看她，出示了一下证件，径直走进店里。老板慌张的摁下了隐藏在把台下的按钮，随即故作镇定的对她微笑。 “晚上好警官，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老板恭敬地对着里子鞠了一躬。 “这两天登记的顾客信息，还有监控。”里子语气严肃，老板有些尴尬，缓缓将旁边的登记册承到她的面前。 “你！站住！”里子回头，死死盯着旁边即将溜走的半裸男子，他一惊，正在穿裤子的双手立马停下了动作。 “门口站好。”里子继续低头翻看着手中的登记册，“有见过这个男人吗？”，她从兜里掏出照片，指着上面脸部带着伤疤的男人。 “警官，每天那么多客人，我怎么记得住啊”老板战战兢兢的回答。 “和你们平时接的那种客不一样。”里子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门口衣冠不整地男子，“他是一个人住。” “哦哦，我再看看”老板再次低头打量着照片上的男人，“警官，我真的对他没什么印象。”他确认的摇了摇头。 里子走出了旅店，对着迎面走来的男警员交代了几句，他点点头，走进店里，将那名衣冠不整的男人用手铐拷了起来。 “东方，你那边怎么样了？”里子边走边对着对讲机说话，没有注意到从便利店走出的男子，撞了上去，购物袋中的啤酒滚落的满地都是。 “不好意思。”她收起对讲机，俯身拾着啤酒。 “没事。”男人也蹲下，将啤酒一瓶瓶重新塞进袋子。里子缓缓抬头，黑色的帽兜下，引入眼帘的是一双发红的眼睛，和嘴角的一道骇人的伤疤。她突然愣住了，手中的酒瓶再次滑落到地上。男人也抬眼，跟她四眼相对。 “我们已经找到杀人地点了，我正在赶去你那边，找到嫌疑人了吗？”兜里的对讲机传出东方的声音，在两人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男人的眼神缓缓往下，看向了里子探向腰间的右手。 “里子？”东方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也像是一枚炸弹，引爆了四周的空气。里子迅速掏出手枪，也在一瞬间，男人摸出怀中的匕首，刺进了她的小腿。尖锐的枪响惊走了一旁树上的小鸟，旅店外女人手中的香烟也因颤抖掉到地上。男人睁大了通红的双眼，脸上的伤口冒着灰烟，接着鲜血滑落。他顿了一下，猛地拔出匕首，里子的腿瞬间血流如注，她痛苦的捂住伤口，举枪的手也无力的放下。男人丢下手中的便利袋，向着马路另一边逃去。 “全体注意，嫌疑人出现迅速封锁所有街道与出口！”里子面如死灰，身体因为剧痛止不住地颤抖。 “里子！？”东方邝对着对讲机咆哮，脚下猛地用力，闪烁警灯的车在像利箭一般在路上穿行。突然，远处传来枪声，他迅速踩下刹车，循声望去，几名警员正对着什么开枪，惊走了街道上的行人。他立马调转方向，朝着一旁的小巷开去，警车撞翻一旁的垃圾桶，杂物不断从眼前掠过，他将油门踩到底，仪表盘上的指针也瞬间达到最高，狂奔的滨崎只觉得身旁出现了一道光，接着就是沉重的撞击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直至撞到墙上，才缓缓停下。 东方邝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地上因为急刹留下了深深的黑色胎印，远处的男人正倚靠着墙壁挣扎。 “滨崎！把你的双手放到头上！我是东京警视厅刑侦组组长东方邝！你被逮捕了！”他恍惚的眼神中，看着持枪的东方邝向着他慢慢逼近，下一秒，他闭上了眼。 救护车和警车将马路堵得水泄不通，担架上的里子带着呼吸器，蓝色的牛仔裤被鲜血染得通红。 “没事了。”东方挤出人群，来到她的身边。 “嫌疑人”里子急促地喘着气，表情因为疼痛变得扭曲，她伸出手，仿佛在寻找什么。 “抓住了，放心吧。”东方邝握住了她的手，跟着医生一起将她抬上了救护车。里子得到回答，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组长，里子的伤势挺严重的，而且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嫌疑人轻微脑震荡，是不是需要先将他送去医院”男警员在东方邝身边轻声说道。 “不用了，监狱里也有医生。”东方邝拿着笔记本走进了审讯室，坐到了滨崎的对面。滨崎带着护颈，睁开肿胀的眼睛看着他。 “我说，我现在这样算是病人吧，不能先给我疗伤？”他烦躁的晃了晃手中的手铐。 “有人比你更需要接受治疗。说吧，你是因为什么，才可以这么镇定自若地杀死了自己的女朋友？”东方邝取下笔，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证据呢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她？”滨崎笑了起来。 “证据？这种漏洞百出的作案手法，你觉得我们警方会缺证据吗？”东方邝靠在了椅子上。滨崎没有回答，继续把玩着手铐。 “这里是你曾经故意伤人，抢劫的记录，需要我念给你听吗？”东方翻开桌上的文件夹。 “就因为这个，就说我杀了她？”滨崎还是没有把这当回事。 “当然还有，这是半年前沙耶被你家暴重伤后的住院记录，还有这些年来她的种种可以证明你对她造成伤害的身体记录，够吗？”东方邝抽出几张照片丢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呢，因为我打过她，所以她的死就和我有关系？”滨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况且这个女人就该被打！不长记性！”他怒吼着。 “说说看。”东方没有丝毫犹豫的接上了他的话。滨崎愣了一下。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真好笑！”他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其实吧，沙耶的身材的确很不错啊。”东方邝看着沙耶的照片说道。 “住嘴！”滨崎暴起，但是连接在桌上的手铐限制了他的行动，他只能又不干地坐回椅子上。 “所以，因为你受不了旁人对她过于注意的眼光，所以对她进行殴打，然后杀害！对吗？！”东方的语气步步紧逼，滨崎渐渐睁大了发红的双眼。 “我让你住嘴！沙耶是我的，我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让她不听我的话，要打扮得那么好看！”滨崎怒吼。 “所以因为你那变态的占有欲，最终在下水道残忍的杀害了她！”东方回答。 “你再不住嘴信不信我杀了你！”他咆哮着。 “就像杀掉她一样？” 滨崎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套我的话是吗？没用的，只要我不承认，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就是再去监狱住一段时间。”他摊开双手，缓缓坐下。 “你要是不承认，我们的确不能拿你怎么样。”东方邝轻轻笑了一下，“但，沙耶和她秘密情人的事情，你也就没机会知道了。” “是谁！告诉我！我就知道，这个臭女人在外面有其他人！”滨崎开始癫狂，东方邝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自言自语。 “明明告诉过她，不准她穿太短的衣服，不能扔别人看到！但她还是会偷偷穿！一定是给那个男人看的！她爱我，也只能爱我！只能有我这一个男人！你知道吗，每次打完她，我都会很心疼，很后悔，半年前那次也是，我好后悔，在监狱的时候我也好想她，等出去了我们就结婚，我再也不打她了。”滨崎低下头，笑着说道。 “可是我出狱的时候她没有来接我，为什么没有来接我呢？为什么？是生我气了吗？”他更咽的摇着头。东方示意了一下审讯室外的警员，他们点头，马上开始录音和记录。 “一定是在跟那个男人幽会！一定是！我要抓到他！于是我到处找她，最后终于在公园找到她了，但是她为什么会害怕我呢？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爱她！出狱都没有来接我，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她会害怕我？害怕什么？”滨崎愈发癫狂，一会儿笑，一会儿暴怒，嘴里的唾液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滑落。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害怕我找到那个男人！他在哪？我问她，她不告诉我，说根本不存在那个人，不可能！沙耶在袒护他！可能是她太害怕了，所以我带着她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她一定就会告诉我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说没有呢？真的是我错了吗？不可能！是她的错！她为什么要说我疯了？我没疯啊！我明明那么爱她！”他突然埋头痛哭起来。 “所以你就杀了她对吗？”东方邝小心翼翼的问。 “我没有！我只是把她按在水里了一会儿，她怎么会死呢？她一定是睡着了，会醒过来的对吗？”他突然一脸期望的看向了东方邝。 “滨崎，你因为故意将自己的女朋友沙耶绑架并杀害，犯下故意杀人罪，我们在下水道里找到了你残留的dna，也在公园厕所旁找到了你用于打开下水井盖的撬棍，上面有你的指纹。另外，你对警员里子造成了伤害，犯下故意伤人与袭警罪名，我现在问你，你认罪吗？”东方双手猛地拍在桌上，愤怒地看着他。 “我没有杀人，沙耶没有死对吗？她只是睡着了，会回来找我的对吗？就像我进监狱一样，会回来的，对不对？”他流着泪，摊在椅子上，祈求的看向东方邝。 “把他带走。”他的眼神丝毫没有动摇，两名警员走进审讯室，将滨崎拖了出去，他还是死死看向东方邝，不过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病房内，里子正靠在床上看着电视中滨崎归案的新闻，旁边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她转过头，东方邝拎着水果探头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他将东西放在床头，坐在了病床旁。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住几天就可以归队了，放心吧。”里子笑着回答，“你是在担心我吗？” “怎么了吗，你是我的搭档，同时，担心你很正常吧。”东方邝避开了她的视线。 “真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里子撇撇嘴。 “不好意思。”村井推着医疗车出现在门口。 “村井医生。”东方邝起身。 “没有打扰你们吧，我是来给里子警官换药的。”他笑着走了进来。 “他要是真觉得别人来会打扰，我反而挺开心的。”里子回答，脸上挂着一些不悦。 “对了村井医生，她的伤没事吧？”东方邝抿了抿嘴，略微不太自然的问道。 “放心吧，虽然伤口很深，不过就医的很及时，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村井回答。 “那我先在去门外，您好好上药。”他躬了躬身，快步向外走去，途中腿猛地撞到桌角，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 “他很笨拙吧村井医生。”里子笑着看向门外。村井没有回答，埋头轻轻取下了她腿上的绷带。 “可以进去了东方警官。”村井推着车走了出来，看向一旁的东方邝。 “好的，谢谢您。”他连忙回应。 “对了，听说这次案件是因为情杀是吗？”村井突然停下，轻声问。东方邝愣了一下。 “怎么了吗，村井医生？” “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告辞。”他继续推动医疗车，上面的用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着村井远去的背影，东方总觉得有些奇怪，他在原地站了一会，走进了里子的病房。 第九章 责任 办公室里，因为里子住院，东方邝的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卷宗和文件，他埋着头，一会儿翻看卷宗，一会儿贴在电脑屏幕上看着各种各样的监控视频。 “帮我泡一杯咖啡。”东方邝疲惫的对着一旁的警员说道。 “好的组长。”他拿过桌上的杯子跑向一边，“组长，我说啊，要是你想里子姐了，就给他打个电话嘛！”警员站在饮水机旁看向他。 “我想她干嘛？同事之间，有什么想不想的？你是嫌事情少对吧，我在给你分配点工作？”东方邝歪过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吓了他一激灵。 “哎呀，我就说说而已嘛而且我们都看得出来里子姐好像是对你有意思的”他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递到东方邝的面前。东方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转身用手拿起了他挂在胸前的证件。 “新尚。” “怎么了组长。” “你跟我说说，怎么看出来的？”东方勾起了嘴角。 “这你就问对人了组长！”新尚一下来了劲，一屁股坐到了桌上，“你看，里子姐是不是总粘着你？” “嗯，好像是。”东方摸了摸下巴。 “每次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她总是很关心，恨不得一直跟着你。”新尚用手比划着。 “继续。”东方邝环抱着双手，表情若有所思。 “我觉得啊组长，这种事情还是得我们男人主动一些，比如，等里子姐出院了，咱们工作不忙的时候，你请她吃个饭，出去玩玩啊什么的。”新尚一脸坏笑。 “你好像很懂唉。”东方邝看向他。 “这你就不知道了组长，我大学的时候，好多女生喜欢我，万人迷知道吗。”新尚满脸的炫耀。 “新尚啊。”东方邝用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唉，怎么了组长？”新尚将头缓缓凑近。 “我突然觉得，你带在我们刑侦组，有些屈才了，要不我把你调去公安警署吧，整个东京任何一个街道的分局你随便挑！每天就巡巡逻，扶老人过过马路，处理一些失物招领之类的案子，多清闲，还安全。”东方说着，新尚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转过头看着他。 “组长，我错了！”他急忙起身，规规矩矩地站着。 “错哪了，说说看，认识不深刻，下午就随便挑个分局去报道。” “我不该说里子姐喜欢你，也不该说你对她有意思”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小声说着。 “大点儿声！”东方邝大声叫着，再次吓了新尚一个激灵。办公室的门缓缓推开，里子探头走了进来。 “里子姐”女警员急忙起身，里子示意她不要告诉其他人。她穿着洁白的长裙，拄着拐杖，轻轻来到了东方邝的背后。 “组”新尚看着东方邝背后的里子，瞬间气息提到了头顶，但是被她尖锐的眼神压住了。 “刑侦重案组，我们的工作是什么？和各种危险的嫌疑人博弈，24小时待命，随时冲到最前面！”东方邝严厉的指责着，“所以你刚刚说的什么请她吃饭啥的根本就不成立嘛，哪去找休息日啊”他小声嘟囔着。里子愣了一下，轻轻笑了起来。 “所以！不要忘了刚刚成为警察是我们的宣誓，要永远跟邪恶势力对立，保护人民，保护国家，你看看你每天，八卦！散播无关的东西，尤其是我和里子的谣言！天天的能不能多干点正事！”他气愤的用手敲了敲新尚的额头。 “组长，那个”新尚好像还想说点什么。 “回去工作！把这个卷宗再看几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东方邝从身旁随便抓起一本卷宗丢到了他的怀里。 东方邝重新坐下，余光瞟到了站在身后的里子。 “”他镇定自若地抓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被烫的打了个哆嗦。 “接着说啊，怎么停了。”里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再多住几天啊，刚好当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东方用纸擦了擦嘴巴。 “刚刚你不是说我们没有假期吗？” “你都听见了？”东方邝尴尬的掩住了双眼。 “看来这两天挺闲的啊，东方组长大白天跟自己的组员讨论八卦。”里子伸手去拿腋下的双拐，东方邝也是突然发现，立马起身，扶她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谢谢。”她看了看桌上的卷宗和电脑屏幕，“没什么案子吧最近？” “哦，没发生什么事，我刚刚就看了看卷宗。”东方邝回答。 “那既然没什么事，陪我出去一趟吧。”里子撑着把手站了起来。 “去哪？”东方邝将拐杖递给了她。 “别问。”她一瘸一拐的向门口走去。东方邝有些无助地四处张望，新尚在自己的工位上探出了头，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东方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跟上了里子。 他搀扶着里子走到了车库，停在了她的红色摩托车前，然后将手伸到了她面前。 “嗯？” “钥匙” “摩托钥匙吗？” “对啊，那不然怎么走。” “噗嗤，你又不会开摩托车，还是你嫌我伤的还不够重啊！坐你的车。”里子嘲笑着他的笨拙。 蓝色的吉普从警局驶出，副驾驶的里子静静看着窗外向后闪过的风景。 “我们去哪？”东方邝问。 “去海边吧。”里子没有回头。 “为什么突然想着出去啊。” “想跟你一起待一会儿。”她转过来，看着一脸紧张，不自然的东方邝，“我受伤了，想散散心行了吧！” “这么安静的时候，好像的确挺难得的。”东方邝转动方向盘，吉普拐进一条小道，向着乡间驶去。 “至少在我们进入刑侦组之后是这样。”里子伸出手，之间触碰着路边的花。 “虽然挺俗的，但我还是挺想问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呢？”她接着问。 “我的父亲就是警察，曾经他跟局长是搭档。”东方邝回答。 “我知道，在后来的一次枪击案中不行被嫌疑人击中，牺牲了。”里子看向他。 “那之后，一直是局长照顾我们家人，为了报答他，也为了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我加入了警队。我说，跟你之间倒是真的不存在秘密啊。”东方邝笑了笑。 “我还记得，当时你刚调来的时候，跟个男人一样，办案跑得比我还快。”他嘲笑着里子，里子拿起后面的拐杖打了一下他。 “长野也是，刚来的时候，我以为她是个哑巴，整天待在停尸房里面，又不说话，谁能猜到她居然是个解刨专家呢？”东方邝向着路边耕作的农民低头打了打招呼，“我和你们俩不一样，一个警校高材生，一个医学专业尖子，而我高中都没有读完。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单纯是因为局长搭档儿子的身份才破格进入的警局。” “但你的热情和判断能力的确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出色的。”里子回答。 “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格斗成绩很不错吧，当时跟滨崎碰面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我，才让你没有机会抓住他？”东方邝转头，愧疚的看向她。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警惕性不够，没有根据现场情况做出应变。想什么呢你。”里子笑笑。用拳头锤了锤他的肩膀。 “听到我受伤，你有担心吗？”她问。 “当然啊，我们是同”里子将手指放在东方邝的嘴唇上，打断了他。他愣了一下，马上将头看向前方，远处已经可以勉强看到蔚蓝的海面和稀稀疏疏的渔民，他减缓速度，车渐渐停在路边。 “东方，你不是傻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里子呆呆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又是这样吗，用沉默回答我？”里子轻蔑地笑笑，打开车门，踉跄着走了下去。东方邝解开安全带，拿起拐杖下了车门。 里子脱下鞋子，赤脚踩上了沙滩，静静看着远处平静的海面，大口呼吸着咸咸的空气。海鸥从头上飞过，渔民们拖着满满登登的捕网，说笑着走向自己的家。东方邝拿着拐杖，注视着她的背影。 “里子，我”他犹豫着，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下去，只是默默将里子的鞋提在手里，跟在她的身后。 “坐一会儿吧。”里子将裙子按到身下，缓缓坐在沙滩上。东方邝蹲下身，帮她拍去绷带上的沙子，默默坐到她的身边。 “好看吗？”里子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洁白的长裙，“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穿过裙子了，进入警局以来，好像都没有再把它们从衣柜里拿出来过。” “很好看。”东方邝看着眼前美丽的里子，记忆中的她总是干练，严谨，对办案有着异于常人的热情，以至于他差点忘记，里子也是一名非常有魅力的女性。 “我想让你看看脱下制服的我是什么样子。”她回头，阳光洒在她的侧脸和发梢，显得那么耀眼，动人，东方邝愣了愣神。 “为什么要让我看啊，我又不懂这些”他笑着移开双眼，避开了里子的视线。 “也是。”里子有些失望，“长这么大，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 “局长跟你说的？这糟老头！”东方邝抱怨了一句。 “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吧。他告诉我，重案组整天跟各种凶狠的犯人打交道，会让我们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不轻易相信别人，也渐渐变得不懂跟人相处。”里子自顾自说着。 “还记得吗，之前局长给我们俩放了一天假，我约你去咖啡馆，我从早上十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你都没有出现。”她看着东方邝。 “因为临时有案子，所以我没去” “长野告诉我你在停尸房待了一整天。”里子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俩人怎么都”东方邝再次移开了视线。 “东方，我们有权利拥有自己的生活，你也知道我每一次想告诉你些什么，但你总是逃避，因为什么呢？”里子的声音有些更咽，“就因为我们都是警察，所以你从来不对我回应是吗？” “里子，我们是警察，而且任职于最危险的部门，你也知道，我们自己都没有把握可能会在某一天为之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这份感情。”东方邝起身，神情激动的回答。但随即，又无奈的坐下。 “我们是搭档，也是战友，我从来都在让自己克制除工作以外的任何情感，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你还真是应了这句话啊。我知道了。”里子艰难的起身，推开了东方邝搀扶的双手。 “我知道你的担忧和顾虑，也早就有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只是想要一个回答而已。我明白你的态度了。”里子背对着他，海风吹过，将她的长发吹散，眼泪落在脚边，在沙滩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湿点。 “我们面对的，是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而站在人民前面的我们，需要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我们的手中，需要紧握的是武器与正义，肩上承担的也是沉重的责任。过多的情感，只会成为你的软肋。”东方邝回想着刚刚进入警队时局长告诉他的话。他抬手，又缓缓放下，看着里子的背影，他很想上前抱住，但是又在一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东方邝抹了抹鼻子，来到里子的身边蹲下，为她穿上了鞋子，他全程没有抬头，任由里子的眼泪落到自己肩上。 “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去守护。”他为里子拍去了裙上的沙，眼神坚定对上了她的视线。 “你真的是一个可恶的男人”里子咬着牙骂道。东方邝轻轻将她搂进了怀里，用肩膀遮住她哭花的脸。 警车重新发动，吹散了路边的蒲公英，它们四散着飘向天空，有的乘着风升上了宽阔的天空，有的折断了自己的翅膀，重重摔到地上，还有的重新落在土壤里，成为了种子。就像是隐藏在各个角落的黑暗，它们总有一天会重新生长出果实，而东方邝他们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就是将它们连根拔起，扼杀在摇篮之中。 第十章 樱花动漫祭 “由各高校cos社联合举办的樱花动漫祭将于今天下午两点在市中心举行”街道上到处充斥着迎接节日般的气氛，无论是身着动漫角色的传单派发人员还是两旁树上高挂着的标语，都表明了人们这个活动的关注度。村井樱明茫然地看着身边来去的行人，有些不明觉厉。 “先生！今天的动漫节可以来参加哦！会非常精彩的！”初音未来打扮的女生递过了一张传单。 “哦，好的”出于礼貌，他收下了，但是看着传单上各式各样的动漫人物，他只能假装觉得很厉害的样子点着头。 “我说，你真的不了解，也从来没参加过动漫祭吗？”身旁的柒园凌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嗯，完全不懂。”村井樱明乖巧地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的，松北没跟你说过吗？”她惊得长大了嘴巴，“四月是樱花开得最旺盛的季节，全国各地都会有活动，我们这边最著名的就是樱花动漫祭了，由附近的高中和动漫爱好者一起举办，除了各式各样动漫人物打扮的人，还会有cos界的大佬级人物参加，想想就好激动啊！”柒园凌说着兴奋的蹦跶起来。 “听起来好像的确挺有意思的。”村井似懂非懂的挠了挠鼻子。 “你还是不懂吧。”柒园凌看着他，村井尴尬的笑了笑。 “这样吧，今天下午你陪我来参加怎么样，会很有意思的！”她激动地跳了起来。 “可是，我不太习惯人多的场合唉。”村井有些犹豫。 “所以啊，你才得要多参加这种活动，改掉这个习惯！”看着柒园凌义正言辞的样子，村井还是点了点头。 “那说好了，下午咱们两点一起来参加。” “但是医院里怎么办啊，直接溜掉吗？” “没事，让松北帮我们看着就行。 “这不太好吧” “反正我之前就跟他一起参加过了，没事的，放心吧！”说着，柒园凌拽着他的手朝医院走去。 经过上午的外出，警局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微妙，里子提前带伤归队，全程坐在工位上没有说话，东方邝也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 “组长，下午召开的樱花动漫祭，我拟定了一下维持秩序，保安行动的具体人员名单和现场街道的分布图，您看一下还需不需要做出点什么改动。”里子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前，将文件递给了东方邝。 “你还有伤呢，我自己过去拿就行了。”他抬头看里子。 “放心组长，我没那么脆弱，如果有问题的话就跟我说一声。”里子没有理他，说完转身径直走了回去，留下一脸便秘神情的东方邝。 “组长，里子姐怎么了？”身后电脑屏幕上探出新尚的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又来？让你查的卷宗查清楚了吗？把所有线索列出来，包括每段监控视频里的事物，现场的报告，做成文件，半小时后交给我！”东方举起右手，就差扔给他一个手刀。 “是”新尚像个乌龟一样把头缩了回去。 东方邝看着文件上的街道地图和人员分布，密集的数据让他有点头疼。每年的动漫节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件，趁乱盗窃，聚众斗殴，再加上基数巨大的参加人员，导致根本不能从多种多样动漫角色装扮的人里辨出身份。 “这次大概会有多少人参加？”他看着文件问。 “统计了一下，包括各所学校社团参加人数，其他爱好者组织，还有专业人员，差不多会有两千人，而且还没有算上围观的路人。”新尚再次探出头。 “去年没有这么多人吧？” “据说今年邀请了几位cos界的风云人物，所以他们的粉丝也都会到场。” “我倒是的确不太能理解，虚拟动画里的东西，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这您就不懂了，动漫产业作为我们国家的特产和代表，很多人都特别重视的！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我也很想去参加呢！nami桑~”新尚说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新尚！去年动漫节，你干嘛去了？维持秩序好好的，慢慢跟着活动队伍就跑了！接着你负责的区域里几个人因为争执打起来，闹到了医院，你是没事，局长拎着我在办公室骂了一晚上！”东方邝转身，在此树起了攻击的姿势，吓得新尚缩着脑袋，趴到了桌上。 医院会议室里，柒园景院长正端坐在讲台上，面前坐着医院里大大小小的医务工作人员，松北坐在最后一排，慵懒地打着哈欠。 “相信大家都清楚，下午两点，一年一度的樱花动漫祭活动将在市中心举行，虽然我一个老头子不懂，但是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个活动挺重要的，国家也很支持，活动主要经过的几条街道都会封路，所以车流会大部分集中于其他路段，事故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所以我们作为医护工作者，应该和往年一样，坚守岗位，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说罢，四周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唏嘘声，几名刚刚毕业的实习生小声抱怨着这个因为他们还不够成熟，所以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规定。 “好了，会议到此结束，大家可以回到自己的岗位了。”院长起身，医生们缓缓走了出去。 “等一下，松北医生。”院长叫住了哈欠连天的松北。 “啊？”他顿了一下，来到院长面前。 “村井医生和凌子呢？” “我”他正不知道怎么解释时，突然看见了门外手脚同时对他比划着的柒园凌，“哦，凌子她有一些专业上的问题在向村井医生请教呢。”他笑着解释。 “这样啊，看来的确懂事了，要是换作之前，肯定会拉着你偷偷去参加。”院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哎呀院长，之前她是还在大学学习，还是个小孩子嘛，现在马上正式工作了，也成熟了很多，放心吧。”松北一脸正经的假笑。 “也是，多向村井医生这样优秀的医生请教对她自己也有好处，好了，你先回去工作吧。”院长欣慰的笑了笑，松北急忙溜了出去。 “你们俩干嘛啊？我等你们这么久，一直没来。”他看着柒园凌身后一脸不知所措的村井。 “我们一会儿要去参加动漫祭。”柒园凌笑着回答。 “这样啊，早说啊。”松北点点头，“等等，你们俩去参加动漫祭，那我呢？”他猛地反应过来。 “你留在医院啊，外公要是问起来，你就帮我们打打掩护。”柒园凌一把搂住了他的手臂，“表哥~” “不是，你们准备自己去参加，把我丢下？？？？”松北不敢置信地看着村井。 “不是我的主意，真的。”村井一脸无辜的笑了笑。 “他不是没有参加过吗，我带他去看看嘛！”柒园凌摇起了他的手臂。 “行行行，之前你可从来没在我面前这样子过，恶心死了！”松北别扭地抽出手臂，柒园凌撇了撇嘴。 “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去吧，我也不想被你俩夹在中间当灯泡，不过事后得请我吃饭，给我好处！” “放心吧！那我们走啦！”柒园凌拉着村井跑向一边。松北无奈的叹了口气。 下午一点，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群，路口的警察维持社团成员有秩序的进入场地，东方邝和例子等人也分布在各个区域，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事件。村井和柒园凌跟着人群有序的向街道里走去，已经有不少换好衣服的人摆着各种姿势供路人拍照，当然她也是其中一员。 “你看！那个男生好帅啊！还有那个女生的衣服好好看啊！”柒园凌大叫着拿出手机，切换各个角度进行抓拍，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又蹦又跳。 “先生，又见面了！”村井循着声音看向一边，之前分发传单的女孩正对他打着招呼。跟早上的装扮不一样，她现在穿着女仆装，头上戴着一对白色的耳朵，手上套着两个大大的猫爪，身后摇晃的尾巴若隐若现。 “好可爱！”柒园凌对着她的衣服发出了赞赏。 “您真的来参加了啊，本来之前看您好像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女孩说着比出了一个猫咪舔爪子的动作，引得旁边好几个路人看向了这边。 “哦哦，我是陪朋友来参加的，就当了解了解。”村井笑着回应。 “我叫晴香，是第二高中cos社团的成员，如果这次活动觉得我们的装扮还不错的话，可以帮我们宣传一下哦！”她笑着切换了另一个姿势。 “一定一定。”村井尴尬地应着。 “晴香，这是你的朋友吗？”身边传来了声音。一名身材高挑的男生走到了晴香旁边，他穿着黑色的夹克，银色刘海上顶着两只狼耳，背后还斜挎着一把长长的大剑，精致的五官，帅气的扮相瞬间吸引了周围的女生的眼光。当然，还有漆园凌。 “好帅!好帅啊！”她不停扯着村井的衣角，两只眼睛冒着光，就差流口水了。 “没有，这位先生我早上见过，没想到他也来参加了。”晴香笑着看向男孩，“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社长，长谷。” “你好，我叫村井，这是柒园凌。你的装扮装扮很帅气啊。”虽然不是很懂，但村井还是表达了自己最直观的感受，而一旁的柒园凌不断投去崇拜的眼光，像是要吃掉他一样。 “你们好，很荣幸可以得到你们的赞赏，活动中还会有很多其他优秀的cos，你们会玩的很开心的。”长谷微笑，阳光的气质差点让柒园凌原地窒息。 “各位，樱花动漫祭活动将在一小时后正式开始，希望精彩的活动能让大家喜欢！同时，请大家注意现场的秩序，不要拥挤！”头顶传来了喇叭的声音，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掌声与呐喊。 “我们先过去准备了，失陪，玩的开心。”长谷微微躬身，向后走去，晴香也对着两人打了打招呼，跟上了他。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柒园凌激动的四处张望。 “的确挺精彩的。”村井微笑的回答，两人沿着路边慢慢向里面走去。 另一边，东方邝觉得自己快疯掉了，看着人来人往，奇装异服的人群，还有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他只想倒头就睡。 “这次规模的确挺大的吧，咱们不能放松警惕。”里子走到了他的旁边。 “啊对，还要多亏你做的规划啊，不然像这么多人，我会疯掉的。”东方邝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不过越是像这种大型活动，越容易出现情况，过去每一届，小到有人丢东西，大到起争执，甚至会打起来。”里子望了望前方人群密集的街道。 “是啊，不过让我们来这边蹲着，总感觉有些” “大材小用？我们整天围绕着大案子，就当是放松一下吧，况且应该也不至于会出现让我们太过头疼的事情。”里子回答。 “倒是你为什么要来，你还有伤呢，待在警局，这边交给我们就好了啊。”东方邝看了看她的腿。 “我就当你是在担心我吧，不过因为这点伤就丢下你们不管，对我来说是不称职的行为。” “对了，早上的事” “我先过去坐一下，腿有点疼，对讲机联系吧。”里子没等他说完，走向了后面。东方邝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了对讲机。 “新尚。” “组长，怎么了？” “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一切正常。” “盯紧一点，要是再擅自离开岗位，我回去一定收拾你！” “组长，你跟里子姐有矛盾，别拿我撒气啊。” “你！原地别动，我马上过去找你！” “组长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哎？”对讲机另一边传来新尚断断续续假装模仿电流的声音。气的东方邝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远处嘈杂的人群，莫名感觉到紧张和不安，一股不祥涌上了心头。 “希望一切正常吧。” 第十一章 暴雨 随着乐队的表演，整个街道的气氛瞬间到达高涨，cos队伍沿着樱花花般飘散的马路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带头的几个巨大玩偶不停跟路边的行人互动，不同装扮的人员纷纷摆出精心设计的动作。 “啊！”柒园凌激动地挥动着双手，“我没有骗你吧，真的会超级震撼的！” “的确好热闹啊。”虽然嘈杂的氛围让村井有些不适应，但各式各样的着装也让他觉得挺有意思。 “onepiece！”只见队伍中一名身着红色背心，踩着夹趾拖鞋，头戴草帽的男生对着路旁的观众大声呐喊起来，仅仅一瞬间，四周不约而同地咆哮着叫了起来。 “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你看！是cos圈的大佬斋藤唉！他扮的路飞！你知道吗，他虽然刚刚20岁，但是真的，cos技术超级好的！而且人又帅！”柒园凌疯了似地朝着他挥手，想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我为什么感觉你是单纯因为帅哥才这样的啊”村井惊讶地看着眼前不停蹦跶的她。 “哪有！别乱说！”柒园凌伸手拧了一下他的手臂，村井吃痛小声叫了起来。 斋藤一边跟观众打招呼，一边用随身麦说着剧中的经典台词，身体也同时比划着各种超具辨识度的动作。下一秒，他主动让开位置，身后走出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生，她留着亮橙色的长发，左肩上有着一个橙子和风车组成的刺青，凸显修长双腿的蓝色紧身牛仔裤下，踩着一双高跟凉鞋。她挥动了一下身后蓝色的长棍，微笑着看向众人。 “nami！！！！”几乎一瞬间，路边的宅男疯了似的涌上前，隔着围栏伸出手，甚至还有人差点原地晕倒。正在和东方邝通话的新尚也瞬间失去理智，对讲机里他的咆哮声吓得东方邝差点将其丢掉。 “nami桑！”东方邝缓了缓神，异常惊讶的看着手中不断发出尖叫的对讲机，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小子又这样？？？？”他看向一旁憋笑的里子。 现场的气氛开始持续高涨，四周缓缓落下的花瓣，让整个街道放眼望去一片粉色，非常绚丽。柒园凌伸手，一片花瓣缓缓落到她的掌心，她用手指捏住，偷偷放到村井的头上。 “嗯？你在干什么？”他回头看着傻笑的柒园凌。 “这样的场景你不觉得很浪漫吗？粉色是让人很温暖的颜色啊。”她笑着继续接着散落的花瓣。 “但是飘落的花瓣不也象征着生命的结束吗，弥留之际，绽放自己最后的光彩。”村井低头看着手中的樱瓣。 “你好扫兴啊！但是换个角度想，现在的飘落，不也象征着下次的盛开吗？”柒园凌不悦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啊，我有些心不在焉。”村井急忙道歉，“对了，你再给我讲讲关于动漫祭的东西吧，这些我还是不太了解，欣赏不懂。” “动漫，作为直到现在，都能让人们立即想到日本，而动漫产业已经成为我们国家的第三产业了，动画市场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换句话说吧，在日本，不看动漫的人是极少数，就包括你。虽然是虚拟形式，但它的确给国家带来了很客观的收益，所以我们对于这种活动才会这么重视。”柒园凌认真的解释着，村井听的还是有些懵。 “你又没听明白吧，真是的！动漫祭呢，换个说法，也就是为了支持动漫产业，让更多人了解动漫这个事物，通过真人扮演，模型展示，用剧中的世界观和视角来和观众互动，从而提高人们的兴趣。当然，活动上登场的肯定不止国内的动漫，还有特摄剧里的形象，身为男性，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奥特曼和假面骑士。”柒园凌无奈地看着他。 “啊，这个我知道的，小时候看过影片。”村井回答。 “那你还不算是完全不了解了，所以呢，一年一度的樱花动漫祭，就是为了满足动漫爱好者，同时让更多人了解并喜欢上这个产业。就比如刚刚出场的那两名coser，他们扮演的就是现在日本非常著名的动漫：《海贼王》里的人物，你也可以感受到现场的氛围了吧。”柒园凌竖起手指，严谨地解释道。看着她这么认真，村井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对了，除了这一些国内的，还会有其他国家的形象，就是那种有着全新世界设定的角色，诺，你看那边。”村井顺着她指的方向，发现队伍中有几名着装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人。其中一位穿着红蓝交替的紧身服，浑身上下分布着白色的线条，像只昆虫一样在地上爬行。 “spider—man！这个我知道。”村井叫着。 “对啊，所以，不要单纯的以为动漫祭上只能看到动漫，当然也必须得是这样。哎呀反正你还能看到很多其他的形象，我不想解释啦！都错过好多人了！”柒园凌突然烦躁的看着他，吓了村井一个激灵。 突然，现场的音乐一下停职，接着立马又响起一段振奋人心的旋律，让街边的人不自觉地扭动着身体跟着节拍摇摆。 “这！难道是！”柒园凌恍然大悟的说着。 下一秒，人群中走出两名身穿红色球衣的少年，胸前的“10”和“11”在阳光下异常耀眼。为首的红发少年举起篮球扔向空中，另一名黑发少年迅速跳起，用手稳稳接住，随即两人默契的击了击掌。 “樱木花道！流川枫！”柒园凌再次失去理智，要不是有围栏的阻挡，她就差冲进队伍抱住对方了。 “好帅啊啊啊！”她高声尖叫着，声音完全碾压身边其他人，被吸引注意的两位少年对着这边伸手打了打招呼。 “他们看见我了！”柒园凌激动的又蹦又跳。两名少年在人群中娴熟的胯下运球，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两边观众的心。 “你看，在像你这样不太了解动漫的人看来，可能像他们这样的角色会更受女性的喜欢，但是，一部好的作品，会吸引所有人，你看那边。”柒园凌指向前方。村井顺着望去，发现街道对面围栏里，一名身材胖胖的男生看着两名篮球少年，眼里充满着渴望和崇拜，不断拿着手机拍照。 “我好像有点懂你意思了。”村井笑着回答。 “唉，长谷和晴香在那里唉，你看！”柒园凌对着队伍挥了挥手，人群中的两人也发现了她，朝着这边打招呼。长谷正双手举着一个高高的牌子，上面写着“第二高中cos社团”，他和刚刚亲切的模样不同，此刻脸上挂着凌厉的神情，和他帅气的装扮非常契合。倒是晴香，依旧大大咧咧地向着两边打招呼，丝毫没有一点收敛。 村井也用眼神跟远处的两人示意了一下，转身继续听着柒园凌对其他角色的评价。晴香正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身边一名白兔装扮的女生一直死死盯着她搂住长谷的右手。长谷好像也发现了，微微转动身体，将她的手轻轻甩开。晴香楞了一下，不解的看了一眼长谷，接着侧过头恶狠狠地望向白衣少女，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再次恢复了状态。 突然，空中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路边的行人愣了愣，随即雀跃地欢呼起来。东方邝也不安的起身，对着天空四处张望。 “这是？” “敢达。”里子回答。 “什么东西？”东方邝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部经典的机甲动漫作品，你不知道吗？不应该啊，男生应该会对这个很感兴趣的吧。” 只见队伍后方，一架高大的白色机甲缓缓从弯道被车推出，帅气的盔甲和武器，高大的身躯俯视着眼前的众人。 “敢达！敢达！”柒园凌加入了四周呐喊的人群，村井看着这架高大帅气的机甲，貌似也被唤醒了心中的宅男之魂，惊讶的张开了嘴。迎着欢呼声，机甲的眼睛猛地发出亮光，随即街道上想起了主题曲，激昂的旋律配着鼎沸的人声，又一次让现场气氛达到顶点。 “凌子，这个是什么啊？看起来挺帅气的。”村井问道。 “我就知道你看到这个肯定会感兴趣！这个是机动战士，也是日本科幻动画的里程碑之一，所有宅男除了美少女外最感兴趣的形象！”柒园凌回答。 东方邝看着这架偌大的机甲也惊大了下巴。 “这么大的东西，搬到这里来真的合适吗？”他问。 “是不是还挺帅气的？” “挺帅的等一下，我问的不是这个吧！” “好啦，之前就得知这一届的活动规模是近几年来最大的，所以临时决定将这个模型送到现场来活跃气氛。”里子笑着回答。 “总感觉场面弄得这么大，让人有不安的感觉。”东方邝眼神里带着一些紧张。 “会不会是你神经太紧绷了？现场的规划和布局我们已经明确过了，而且各个区域的管控也比之前更严谨，放松点吧。”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是这样说，但就是可能的确是我太紧张了。”东方邝无奈的笑笑，“习惯了总是蹦着神经查案，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那我再去通知一下其他区域的人员，让他们盯紧一些，你也别太紧张了。” “里子！”东方邝叫住了转身的里子，她愣了一下。 “谢谢。” “不客气。” 东方邝从椅子上捡起一片花瓣，拿在手里看着，下一秒，粉色的纹路变得突然清晰起来，身上也不断感受到凉意。他抬头，雨点稀稀疏疏的落在脸上。 “东方！”他急忙拿起对讲机。 “怎么了？” “坏消息，刚刚收到气象报告，等下可能会有强降雨，本来是会在今晚凌晨的，现在好像提前了。” “知道了，你去联系一下活动官方，商讨一下解决方案，必要的话，终止活动。 “是。”里子回答。 “新尚。” “组长，收到。” “等下会有强降雨，随时准备疏散队伍和人群，我现在去你那边。” “是。”东方邝收起对讲机，向着街道前方走去。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看到雨点的一瞬间，他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不祥的预感也逐渐升起。 村井呆呆看着手中的雨滴，手上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他一把丢下柒园凌，急匆匆地跑向一边。 “村井！”柒园凌有些懵，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她愣在了原地。 雨水越来越密集，队伍停下脚步，一边抱怨着不尽人意的天气，一边骂骂咧咧的走向街道两旁。远处的小巷里，村井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雨水沿着房檐落在身上，刘海掩住了他的眼睛，倚着墙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缓缓抬起头，发丝中的双眸变得恍惚，身体也抽搐起来，说不清是兴奋还是不适，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猎人狩猎般邪魅的笑容。 第十二章 再次犯案 雨点从一开始的稀疏，变得愈发密集，街上的cos队伍明显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瞬间四散着向四周跑开。一些工作人员为了保证敢达模型不被雨水浸湿，顶着大雨用街道上方的支架将一张巨大的防雨布盖到它的头上。 “暴雨怎么提前了啊，真扫兴”人群躲在路边商铺下避雨，大声抱怨着。 “村井去哪了啊，真是的！”柒园凌用手遮住头顶，在人群中四处寻找。远处街道上，长谷和晴香众人正冒雨收拾着地上散落的各种服装，道具。 “你们好，有看见村井吗？”她对着他们叫了一声。 “没有哎，村井先生不见了吗？会不会是正在哪边避雨啊？”晴香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这样，晴香，你先去帮凌子小姐找找村井先生吧，这边我们可以弄好的，刚好顺便避避雨。”长谷对她说。 “好吧，凌子小姐，我们沿着街道找吧，我去那边，然后你在这边。”晴香对着她点点头，向着另一边的街道跑去。柒园凌回头一边叫着村井的名字一边确认自己是否有遗漏。 “组长！”里子打着伞来到东方邝的身边，“暴雨可能会持续到明天中午，我跟主办方商量过了，活动临时取消，咱们现在得维持现场的秩序，让观众有序离开。” “好，都有，每个人协助交警，让自己区域的人群有序扯到隔壁街道的公交站！”东方邝点点头，通过对讲机给其他警员分配任务。 此时现场的街头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包括cos队伍中的成员也挤在路人行列，在警察的疏散中向街头走去。之前头戴橙色假发的少女被身旁几个肥胖的男人夹在中间，虽然极其不适，但她还是礼貌的向前缓慢蠕动。 “谁啊！不要摸我！”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惊叫起来，身旁男人挂着猥琐的笑容看着她。 “m小姐嘿嘿，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几个不同频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腿，脚都有被人抚摸触碰的感觉，她惊恐的叫着，双手死死护着自己的胸口，眼角流出了恐惧的泪水。 一直壮硕的手臂猛地从她眼前探到身下，随即一名身材臃肿的男人被拽出了人群，重重摔在雨水里。少女惊讶的抬头，眼神凌厉的东方邝正用右手死死钳住胖男人的手臂，青筋暴起的五指疼的男人不断在地上哀嚎。 “哎呀好疼啊！放开我！”胖男人死了命的想挣脱，但手臂怎么都抽不出来。 “每次这种时候都有你这种趁机揩油的人！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懂吗！”雨水顺着东方邝的衣服不断向下滑落，男人看着他胸前的证件和野兽般的双眼，打了几个寒颤。 “警官，我错了，放过我吧！”他痛苦的抓着那支已经泛红的手臂，不断求饶。 “滚！”东方邝甩开那支充斥着肥油的手，男人抱着手臂，灰溜溜地逃向雨中。 “您没事吧？”他转身看着少女。 “我没事谢谢您”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瞬间涨红了脸，“警官，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啊？哦哦，我是东京警视厅刑侦组组长东方邝，放心，我们会维持好现场的秩序的。”东方邝礼貌的回答，转身继续用对讲机联系着其他警员。少女看着东方邝的背影，在心中默默念起了他的名字。 “新尚，你那边怎么样？” “组长，我这边一切正常，就是刚刚有两个人因为不小心踩踏，吵起来了，我已经安抚好他们的情绪了，人群也正在有秩序的向你那边前进。” “收到。”东方邝放下对讲机，突然发现了马路中心正在收拾道具的一群少年。 “喂！你们为什么还不到街上去？”他急忙来到他们身边。 “您好警官，这些衣服和道具是我们社团的财产，都是我们省下零用钱自己买的，还有亲手做的，我们必须带回去的！”长谷用湿透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水。 “一群小屁孩！”东方邝卷起了衣袖，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柒园凌已经跟随人群到了公交站，身边的人都十分狼狈的拧着衣服上的水，她焦急的四处张望。 “到底去哪了啊这个笨蛋！”她嘟囔着，不断用手机拨打村井的电话，但却一直没人接听。突然，备注“死松北”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立马接听。 “喂，凌子，外面这么大雨，你们没事吧？刚刚医院里送来几名摔伤的和出车祸的病人，你和村井有没有事？”对面传来松北焦急的声音。 “我没事，但村井不见了，他刚刚一下子就消失了，我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他。”柒园凌急得直跺脚。 “那小子！你别着急，每次下雨他都会魂不守舍的，可能他自己跑回家了，你快点先回医院来，院长已经发现你们翘班了，外面现在也不安全，你先来找我！”松北安抚着她。 “好吧他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他这么大个人，每次下雨他都会消失一会儿的，你现在马上回医院来！”柒园凌挂掉电话，担心的再次张望了一下，突然发现远处抬着大箱子的人有些眼熟，她急忙跑了过去。 “长谷！晴香有找到村井吗？”她加入了队伍，用力抬着装满衣服和道具的箱子。 几人将箱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长谷喘着气抬头，“晴香还没跟你汇合吗？” “没有，我这边也没找到村井。”柒园凌焦急地回答。 “你们这些小屁孩，这么大的雨，到处跑什么？！”东方邝气喘吁吁地叉着腰，“你们现在马上回家，我去找她。” “警官，她穿着小猫的衣服，很好辨认的。”长谷说道。 “东方警官，还有村井也不见了”柒园凌立马接话。 “我知道了，放心吧，你们快回去。”东方邝转身，拿起了对讲机。 “全体注意，一名第二高中的女学生不见了，叫晴香，穿着小猫的装扮，你们在四周顺路搜索一下。还有，里子，村井医生，你要是看见他就告诉我一声。”他加快步伐向着现场跑去。 “社长，我们先回去吧，警察先生会帮我们处理好的。”身旁的男生对长谷说着。 “只能这样了希望晴香不会有什么事吧。”长谷回答，再次俯身准备抬动箱子，身后的白衣女生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他转身，温柔地看向她。下一秒，长谷的笑容凝住了，他缓缓低头，胸前插着一把小刀，刃已经完全没了进去，只留着一个刀把。他愣了一下，随即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雨水，现场几人通通呆在原地，接着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白衣女生颤颤巍巍地后退，向着一边的小巷跑了进去。 “啊！！！”东方邝被这凄厉的叫声死死按在原地，他立马回头，向着公交站跑去。公交站下已经乱了套，人们纷纷惊叫着，围成了一个大圈，手中的手机不断发出闪光灯的声音。东方邝拨开人群，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长谷，还有正用力压住他胸前伤口的柒园凌。 “你们这些人就这么喜欢看热闹是吗！”他愤怒地咆哮着，将身旁用手机拍照的路人甩到一边。 “警察怎么打人啊，我要举报你”一名穿着艳丽的中年女人小声说着，将手机镜头对向了他。 “去！刑侦组东方邝！警员编号310255！”他回头恶狠狠地看了看了女人一眼，她瞬间闭嘴，关掉了手机。 “怎么样了？”他蹲到长谷身边。 “我我也不清楚，刀是直接插到心脏位置的，而且失血太多了”柒园凌紧张地回答，面色惨白，按在伤口上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长谷静静躺着，没有一点反应。 “里子！公交站这边发生伤人事件！马上联系救护车” “来不及了！照这样下去，他都撑不过十分钟！”柒园凌咆哮着打断了东方邝。他愣了一下，急促地喘息，目光向上，看到了即将停下的公交车，他没有犹豫，冲了上去将其强行拦下。 “警察！现在这里有一名病人，我需要征用你的车，去医院！”他没有管楞住的司机，和漆园凌一起轻轻将长谷抬了上去。司机在看见浑身被染红的长谷后也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踩下了油门，公交车快速向着街道另一边驶去，只留下了站台一群拿着手机，甚至有些意犹未尽的路人，尾气撒了他们一脸，随即传来几声抱怨的低语。 雨水急促的击打在玻璃上，村井倸花被惊醒，她坐起身，看着窗户愣了愣神，缓缓取下脸上的呼吸罩，试探性呼吸了几下空气，赤脚走下了床。她熟练的热好了饭菜，端着盘子向客厅走去 “轰！”震耳的雷声响起，她一惊，手中的碗筷滑落，落到地上碎裂开来。她急忙蹲下身子收拾起来，突然脚下传来一阵剧痛，玻璃随便扎进了脚后跟，在洁白的瓷砖上留下了几滴鲜血。她一瘸一拐的跳到厨房，伸出手努力够着壁橱，取出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轰！”又是一声雷响，她用扫帚将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身体颤抖了一下，转头看着窗**暗的天空，心中的不安瞬间高涨。 “哥哥” 手机静静躺在雨水中，屏幕上闪烁着来自柒园凌的好几通未接电话，村井靠着墙壁，仰头用嘴接着雨水，双手的刺痛感逐渐清晰，手指情不自禁地敲打在身旁的垃圾桶上，发出沉闷却节奏分明的声响。 “村井先生？”他应声望去，巷口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用巨大的手套顶在头上躲避着雨水 “村井先生，您没事吧？凌子小姐正在到处找您呢。”晴香跑到他的面前蹲下，“您怎么了？” “我没事。”他晃悠着站了起来，疲惫的活动了一下筋骨，脖子发出“咔咔——”的清脆响声。 “我们快回去吧，凌子小姐他们肯定会很着急的”晴香说着突然被村井按在了墙上，头上的猫耳因为碰撞落到了地上。 “村村井先生？”她有些惊恐,村井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 “您这是什么味道”晴香的眼神开始变得恍惚，呼吸也愈发急促。 “什么味道？” “就是我”她无力地瘫软在墙壁上，村井伸出右手将正在滑落的她扶住。下一秒，晴香的头不自觉地滑进了村井的胸口，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脖颈。他将手伸进裤兜，掏出了那把精致的手术刀。 刀刃停在了晴香的胸口，他缓缓用力，刃刺进了衣服，划破了皮肤，淅沥的雨声中，皮肤破裂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 “疼吗？”他问，雨水划过那双毫无温度的双眸。 “哈”晴香没有回答，眼中的光渐渐涣散，但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村井得到回答般使了使力，手术刀缓缓没进她的胸口。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漆黑的天幕像被划开了一条口子，短暂的光明之后再次沉入黑暗。 雨点急促的落进小巷，从村井的肩上滑落，手术刀上的鲜血也被其冲刷到地上，融进了少女身下的血泊中。她静静地靠在墙上，毫无生气的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享受，巷尾微弱灯光照向这边，将她的身影映在墙上，那样安静，却又那样诡异。 村井再次抬头，任凭雨水击打着脸颊，随即，他享受的大笑起来，接着又淹没在响起的雷声中。 第十三章 乔装 急救室外，东方邝来回踱步，不断用对讲机联系着里子。柒园凌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沾满鲜血的双手还在不断颤抖。中年男人搂着自己的妻子，她双手合十，不断祈祷着什么。大门上方闪烁着绿光的灯牌熄灭，带着口罩的松北走了出来。 “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他遗憾的看着东方邝和那对夫妻。一瞬间，女人无力地瘫坐到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里子，受害者确认死亡了，现场怎么样？” “目击者说的那名白衣兔子服少女，我们在现场没有搜索到，因为她一直穿着玩偶的衣服，脸上也有涂鸦，所以监控里也没能捕捉到面部信息。” “她应该和长谷是一个学校的，马上去查一下他们参加活动的人员名单！” “是！”东方邝放下对讲机，俯身将地上的女人搀扶起来。 “我很遗憾。”东方邝有些心疼，貌似时间一下回到当时自己站在东方樱尸体前的情景。 “为什么会这样啊！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女人止不住地抽泣，她的丈夫也情人强忍泪水保持着镇静。 “你们放心，我会抓到凶手的。”东方邝安抚着他们，两名护士推着担架车走了出来，盖着白布的少年静静躺着，毫无生气。夫妻俩失魂落魄地跟着车向前走去，眼神异常空洞。 松北取下口罩，缓缓坐到柒园凌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不要太有负担了，成为一名医生，这些都是必须要经历的，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欣慰地笑着。 “我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突然掩面，浑身颤抖的哭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不是吗？”松北搂上她的肩，右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村井”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焦急的看向松北。 “不用担心他，他应该回家了，我一会儿去他家看看，放心吧。你现在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到我办公室休息会儿。”松北笑着回答，柒园凌点点头，有些踉跄地走向了厕所。 “这小子！”松北撇了撇嘴，掏出手机拨打了村井的电话，但还是无人接听。 “咔！”房门被缓缓打开，落汤鸡一般的村井换着鞋子，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倸花？”他轻声叫着。远处的脚步声立马开始回应，少女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间。 “哥哥。”她倚着门。 “刚刚有打雷，没吓到你吧？”他向少女走去，眼睛瞟到了垃圾桶里的碗具碎片，立马焦急地来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碗打碎了，你没受伤吧？”他紧张的检查着少女的身体。 “哥哥，我没事。”少女笑着回答。村井发现了她脚后跟的创可贴，一脸担心的将她抱到了床上。 “有消毒吗伤口？都是我不好，总让你一个人在家。”他急忙从衣柜上拿下酒精，小心翼翼地揭开创可贴，将其喷在她的伤口上，少女一声不吭，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哥哥我真的没事，你快去洗澡吧，身上都淋湿了。”她轻轻移开了村井的手。 “哦好，那你乖乖躺着，我一会儿就过来陪你。”村井识趣的再次将伤口包扎好，退出了房门。倸花木纳的盖上被子，戴好呼吸罩，呆呆望着一边的窗户。急促的雨点依旧毫不收敛的击打在玻璃上，她神情呆滞，刚刚村井的衬衫手腕处，有着几抹鲜红。 热水缓缓浇灌在他线条分明的身体上，水蒸气让玻璃上的自己变得模糊。村井缓缓取下手中那双透明的手套，前一秒还光滑的手，露出了骇人的伤疤，他握了握拳，有些发麻，同时伴随着刺痛。他将手套丢进垃圾桶，而最下方，正是那件沾着鲜血的白色衬衫。 东方邝走下车，迅速向着现场跑去，此时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只剩下围着封条的现场和四处巡逻的警察。 “怎么样？还是没有线索吗？”他取下防雨帽，看着里子。 “没有。我们根据现场目击者所说的方向搜索过，但是那条小巷和周围的街道都是相通的，而且当时现场还有很多人，所以并没找到嫌疑人的太多信息。”里子回答。 “监控呢？” “只能断断续续看见嫌疑人白色的衣服，一个街道外之后就消失了。”她摇了摇头。 “村井医生和晴香呢？” “哦，这个我让新尚带人去隔壁的街道搜索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果然我今天不详的预感是对的！”东方邝骂骂咧咧的跺了跺脚。 “队队长！”对讲机传来了新尚的声音。 “我们找到晴香了。” “我们就在公交站，你们带她过来吧。” “组长你们和长野一起过来吧，她遇害了。”东方邝顿了一下，跟着里子向另一边跑去。 距离公交站两个街道外的小巷处，新尚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看到气喘吁吁的东方邝两人，他挥舞了一下双手。 “怎么回事？”东方邝停下脚步，撑着腿喘气。 “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呼吸了，伤口在胸前，心脏的位置。”新尚带他来到了晴香的尸体面前。她静静靠在墙上，仿佛生前并没有感受到很大的痛苦，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雨水，身体也因为严重失血和雨水的冲刷有些泛白。 “一天之内，两起案件，而且还是在同一地点，同一个时间段”新尚看向东方邝。 “还特意是在这种大型活动期间，同时还是不利于侦查的大雨天气。”里子回答。 “先通知现场勘察人员和长野过来，检查一下尸体和现场。” 小巷里，警员们竖起了一个雨棚，长野正蹲在尸体旁边检查着，现场勘查人员也仔细观察着现场有没有凶手遗留下来的线索。东方邝靠在墙上，面色凝重的抽着烟，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被浸湿的烟头。 “别一根接一根的抽，这是在伤害自己知道吗。”长野缓缓来到他的身旁。 “你是医生，我不狡辩，说不过你。”东方再次深吸一口，将烟蒂丢到地上，“怎么样？” “小型锐利刀具，伤口直达心脏，死亡时间距现在三个小时左右，没有发现指纹。”长野回答。 “组长，她和长谷是一个学校，一个社团，会不会凶手跟他们俩有着什么关系？”里子看向东方邝。 “暂时也只能先这样了，长野，你和他们处理一下现场的善后，里子，你跟我回局里一趟，我想有些问题我们可以找人得到答案。” “是！” 审讯室里，活动现场与长谷一起抬箱子的男生正不安地坐在桌前，东方邝打开门，拿着笔记本坐到了他的对面。 “日下部，长谷的同班同学，同时担任学校cos社副社长对吧？”他看了眼面前的资料。 “对，东方警官，您让我来这是有什么事吗？”日下部有些害怕的打量着东方邝。 “你别害怕，因为两名受害者都跟你认识，所以想问你一些问题。”他笑了笑，缓解着男生的情绪。 “好的，您问吧，我知道的一定都不会隐瞒。”日下部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情有些许好转。 “这次活动你们学校一共有多少人参加？” “算上社长和我，加上晴香的话一共四个人。” “按理说这种规模的活动，不应该集体参加吗？” “因为我们社团成员来自各个年级，所以因为考试，就只有我们代表参加。” “这样说的话，现场的白衣女生也是你们社团的？” “是，但具体是谁我不清楚。” “嗯？” “因为她是社长临时带上的，没跟我们说起过，所以我们的报备名单里是只有我们三个人的。” “你对她有什么印象吗？在现场的时候。” “嗯她一直带着玩偶面具，我没能看清她的脸，不过她好像和晴香有说过话。” “还能想起些什么吗？” “对了，在活动开始之前，我好像看到他们三个人因为什么吵起来过，然后晴香还单独找过她，然后还推了她一下。” “这么说她们俩可能有什么恩怨？” “这我真不清楚。” “对了，日下部，你们社团里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过争执之类的情况？” “这个我们社团的确是有两股势力的，男生和女生。” “可以具体跟我说说吗？” “其实都是因为社长，他很优秀，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我们社团里大部分女生也都是因为他才加入的。但是具体的恩怨，我的确不是很清楚。”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东方邝收起记录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可以走了吗？”日下部看着他。 “当然，如果我们还有事情的话，方便电话联系你吗？”东方邝问。 “哦哦，可以的，需要我帮助的地方，直接告诉我就好，那我先告辞了。”他微微躬身，走出了审讯室。 “有眉头了吗？”里子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依照他的说法，嫌疑人跟两名死者都有着密切的关联，互相认识，但又因为某些原因产生矛盾。”东方邝若有所思地抱着双臂。 “所以你的意思是需要从他们学校，社团内部调查对吗？”里子读懂了他的想法。 “没错，但是日下部说社团里主要分为男女生两拨，他肯定是没有什么办法了，我有个主意，不过得要你帮忙。”他看向了里子。 “嗯？”里子有些懵。 “你这么漂亮，而且看上去就和高中生差不多，要不打扮一下？” “首先谢谢你对我的夸奖，但是这样真的不会被人怀疑吗？” “试试吧，学校那边我去沟通，我应该可以让日下部安排你加入社团，然后你可以跟那些小女生打成一团，顺便打探一下消息。但是注意，先不要声张长谷已经遇害的消息，我怕会打草惊蛇。”东方邝回答。 “好。”里子转身准备离开。 “你得收一下你的脾气，不然表现得太成熟，很容易被人识破的。”东方邝打量着她。 “你是在质疑我驾驭不了女学生的身份吗？”里子的脸瞬间变黑，吓了他一跳，“等着！”她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大概十分钟后，有人敲响了审讯室的门，东方邝正坐在椅子上转动着手中的记号笔。 “请进。”他慢慢回头。 里子穿着白色的学生衬衫，黑色的短裙，过膝长袜下踩着一双褐色的皮鞋，长长的头发绑成马尾静静垂在肩上，一副溢出屏幕的清纯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样？”她轻轻撩动着裙角，东方邝咽了一口唾沫，手中旋转的笔飞到了一边，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手足无措组织了半天语言，然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的伤不碍事吧？”他问。 “放心吧，都好得差不多了。”里子活动了一下脚踝。 “那就好，日下部和学校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会告诉社团成员长谷因为生病暂时请一天假，你以一名cos爱好者和转学生的身份加入社团。你的任务，就是跟女成员处好关系，然后寻找线索。”东方邝起身，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明白。”里子站直身子，对着东方邝敬了个礼。 第十四章 霸凌 早上八点，第二高中校门外，日下部满脸担忧的看着身旁的里子。 “这个主意真的没问题吗？”他问。 “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不像高中生吗？”里子瞥了他一眼。 “没有，里子警官” “我跟你说了，从现在开始别叫我警官，叫我里子就好。”她紧了紧胸前书包的把手，大部向学校内走去。傲人的身材和精致的五官，再搭配上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让身边众多男学生停下脚步，看着这边窃窃私语。 “那个女生好像之前没见过哎，好漂亮啊” “对啊好可爱啊”身后两名男生低声讨论着，里子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可爱，不过你说的漂亮我记住了，谢谢。”她笑着回头，留下那两名完全被她魅力所折服的男生在原地傻笑。日下部看着向他走来的里子，一脸的不敢置信，和平常办案时给人的威慑感不一样，现在的里子，举止完全就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女，尤其是在高中这个环境，异常吸引别人的眼球。 “不要大惊小怪，我迷倒像你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还是挺轻松的。”她用手敲了敲楞住的日下部。 校长办公室里，中年男人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两人。 “东方警官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了，我会暂时封锁长谷和晴香的消息，对内声称他们因伤住院，暂时不能返校。”校长犹豫了半响。 “谢谢您的配合，我们也是不想这个消息让学生们受惊。”里子回答。 “校长，这是学校这个季度各个活动经费的报单”一名带着银框眼镜，身材消瘦的男老师轻轻敲了敲门。 “桃田老师，请进。”校长伸手示意他进来，“这位是里子同学，今天刚从镰仓转学过来，一会儿你带她到你的班上去报到吧。” “桃田老师您好。”里子反应过来，对着他鞠了鞠躬。 “镰仓啊，很早就听说过那个地方很美，你跟我过来吧。”桃田眼镜下的眼睛眯着笑了笑。 “里子警同学，晚点放学后我来找你，然后带你去社团。”日下部轻声说道，里子点点头，跟着桃田走出了办公室。 桃田带着里子走在楼道上，时不时的推推他那已有年代感的眼镜，路过的学生也都纷纷看着这张新鲜面孔，少数男生还会边走边谈论。 “你是镰仓转来的吗？我之前听人说过那里很美。”他看向身边的里子。 “哦对，镰仓的海的确很漂亮，老师你没有去过吗？”里子回答。 “没有，我一直待在东京，没怎么出去过。来，这就是我们班了。”桃田将她领进了门牌号为“三年b班”的教室。正在喧闹的班级被突如其来的新鲜面孔吸引，渐渐暗安静下来。 “大家注意了，我们班今天新来了一位同学，是从镰仓转学过来的，接下来我们让她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桃田退到一边，带头鼓起了掌。里子也没有丝毫的腼腆，走到了讲台中间。 “大家好，我叫里子，是从镰仓转学到这里的，喜欢动漫和cos，希望可以跟大家好好相处，谢谢！”虽然她的自我介绍很简单，但还是赢得了下面众多男生的热烈掌声。只有教室最尾几张课桌的女生，一直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她。 “切，花瓶，除了长得好看还会些什么！”为首的女生环抱着双手，语气中充满了轻视。 “美和姐，我们要不要”旁边的女生小声对她说着。 “废话！一会儿下课了在门口拦住她。” 虽然是初来乍到，但里子异常的受欢迎，尤其是男生。短短一节课的时间，已经有五个人跟她搭话，还有一个说着第二天要给她带便当。里子微笑着回应他们，但是及其敏锐的她还是察觉到了从教室后方而来的恶意。 下课铃在学生们的期望中按时响起，桃田推了推眼镜，向着他们微微躬身后走出了教室。几名男生瞬间涌到里子的桌前，问着她各种问题，里子礼貌的一一回应。突然，美和带着几名女生出现在一旁，男生们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离开了。 “真是恶心！也不看看自己都长什么样！”美和撇了撇嘴，她身旁的女生瞬间以围堵之势将里子环绕起来。 “同学，你们有什么事吗？”里子礼貌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欢迎一下新同学嘛。”其中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说。 “好啊，我叫里子。”她笑着伸出手，美和没有理会，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半响后，里子略显尴尬的收回了手。 “你挺漂亮啊，花瓶同学。”美和勾起了嘴角。 “不好意思，我叫里子，并不是什么花瓶。如果同学你觉得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花瓶，那不好看的人是什么呢？花瓶里的土吗？”里子饶有趣味的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美和愤怒地举起了手，“里子同学？”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日下部打断了她。 “我马上过来！”里子的视线越过她，对着门口回复道。 “同学，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问我。”里子起身，重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向门口走去，身后的几人气的原地直跺脚。 “她们你认识吗？”里子一边走一边问。 “她们也是我们社团的带头的那个叫美和，你记得我之前说过吧，社团里主要分成两股势力，美和就是女生那一帮的老大。”日下部有些无奈。 “看来你们社团里还真的有不少秘密啊。”里子冷笑了一声。 社团活动室里，日下部带头的几名男生正在给里子自我介绍，气氛非常融洽。 “哇！镰仓唉，我小时候去过，超级漂亮的！” “里子同学，你好漂亮啊，有男朋友了吗？”里子笑着一一回应，身后传来了凳子倒地的巨大声响。美和正和一帮女生站在门口轻蔑地看着几人。 “我说为什么要大老远转到这里来，还说什么喜欢动漫，喜欢cos，我看是有其他什么目的吧！”她阴阳怪气地笑着，身后的女生纷纷附和。 “美和同学！请你注意点尊重别人！”日下部严肃的吼道。 “我说日下部，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社长的跟屁虫吗？现在社长暂时不在，就得你说了算吗？”美和没有丝毫收敛，语气咄咄逼人。 “我！”里子伸手拦下了愤怒的日下部，朝着美和走去。 “美和同学，我的确只是单纯因为某些原因才转到东京，也很喜欢cos，所以才想加入这个社团，倒是你，口口声声怀疑别人，不会自己有什么私心吧？”里子看着她。 “你别太嚣张了！不会真以为这几个男的能护着你吧？”美和气愤的嘴角微微颤抖。 “放心，都是同学，我们最好是可以好好相处啊。”里子回答。 “你给我等着！”美和气愤地转身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不好意思啊里子同学，看来今天不能给你一个好的欢迎会了。”一名男生说道。 “没事的。”里子笑着回答。因为长谷的缺席，社团并不能举行什么实质性的活动，所以成员也都陆续离开了活动室，只留下了里子和日下部。 “现在看来，你要是想打入她们的内部，有些困难了。”日下部看着她。 “你是想说我刚刚对她们的态度不对吗？拜托，我已经很克制自己没有冲上去教育她了好吗？”里子撇撇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里子跳下了桌子向外走去。 校门外，里子告别了日下部，向着街道对面的吉普车走去，熟练的坐上了副驾驶。 “怎么样了？”东方邝问。 “不怎么样。现在可以知道的是，社团里存在很明显的帮派化现象，一名叫美和的女生带头排斥其他成员，我怀疑她甚至有过霸凌的做法。”里子回答，烦躁地取下了头上的发圈。 “看你这样，是跟她们产生矛盾了吗？”东方邝递给她一根烟。 “单纯的矛盾还好，她们从我一来就找我麻烦，如果不是任务在身，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她！”里子气愤的点燃了手中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我懂我懂，你要是认真起来，她们会得到教训的。不过，你的确得把你平常警察的性格收一下，不然接近不了她们的。”东方邝上下打量着她。 “你再说一遍！”里子举起了拳头，东方邝连忙用手护住脸。 “倒是，我总觉得这个社团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秘密。”里子说道。 “慢慢来吧，适当的时候稍微委屈你一下，服一下软呗。”东方邝回答。 “我知道了，我自己有数，回去吧，饿死了，请我吃饭！”里子系上了安全带。 “行，没问题。”东方邝发动引擎，车子向着前方驶去。校门旁的美和静静站在那里，目睹了全过程，接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早上，里子背着书包缓缓走进教室，发现身边的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角落的美和更是一脸轻蔑。她缓缓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下一秒，数不清的卫生巾，写满脏话的纸条从抽屉中滑落到地上，凳子也因为胶水的关系紧紧黏在自己的裙子上，四周瞬间传来无数的笑声，最狰狞，最放肆的就是美和。 “哎哟，有人看上去是个学生，背地里喜欢中年男人呢！” “我昨天亲眼看见她上了人家的车唉！” “啧啧啧，可太恶心人了！”难听的话不断传入里子的耳朵，她紧紧攥着双手，猛地将身体从凳子上抽起来，裙子因为胶水被撕掉了一大块。她没有反，径直跑出了教室。 厕所里，里子不断用手捧着水撒到脸上，极力保持着冷静。 “哎哟，这是怎么了啊？”美和抱着手臂走进了厕所，戏虐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里子回答。 “早跟你说了，不要和我作对，自己不听，怪谁啊！”美和大声嘲笑着她。里子不断深呼吸，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放在水池旁的双手青筋暴起，发出“咯咯！”的声音。半响后，眼泪从眼角滑下，她颤抖着身体看向美和。 “美和同学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加入社团真的只是因为我喜欢这方面的东西而已”美和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有些懵。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以不要再这样了吗”里子突然抹起了眼泪，祈求地问道。 “你认真的？”美和还是有些不相信面前这个昨天还反驳自己的人，现在正对自己服软。 “真的美和同学，放过我吧”里子开始大声抽泣，美和身后的女生也一脸问号。 “没劲！我还以为你能更有魄力一点呢，真没意思！行吧，你以后都听我的，我当然也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美和冷笑一声，走出了厕所。她身后走出了一名女生，拿着纸巾来到里子的跟前，胖胖的脸上挂着一些心疼。 “你早点这样就好了，不和美和姐唱反调她也就不会找你麻烦了。”女生温柔地为里子擦去了头发上的水珠。 “谢谢你”里子轻轻抽泣，感激的看着她。 “我叫直子，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她用肥肥的手拍了拍里子的肩膀。 “直子！还不出来干嘛呢！”厕所外传来了美和的叫声，直子身体一颤，对着里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急忙跑了出去。 里子一瞬间收起了刚刚唯唯诺诺的模样，麻利地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渍，掏出电话拨通了东方邝的号码。 “果然，你猜的没错，她们会报复我，昨天我们俩说话也的确被看到了。” “每年的校园霸凌事件数不胜数，小到言语攻击，大到身体伤害，不过好在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里子挂断电话，对着镜子不断调整着表情，又强行挤出了几滴眼泪，抽泣着走出了厕所。 第十五章 受害者 里子失魂落魄地将课桌里的脏东西纷纷收集到一起，顶着身边人异样的眼光，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桃田拿着教案缓缓走进教室，发现了狼狈的她。 “里子同学，发生了什么事？”桃田严肃地审视着班级里的人。里子有些害怕的看向角落的美和，她正凶狠的注视着这边。 “我没事老师。”里子低下了头，默默回到座位坐下。 “你可以勇敢点告诉老师，不用害怕的。”桃田盯着远处偷笑的美和，“是不是哪位同学故意针对你？” “老师你看我干什么？不要冤枉好人啊，对不对，里子同学？”美和阴阳怪气的大声说道。 “真的没有，老师。”里子依旧低着头。 “你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桃田重重地将书摔在讲台上。美和冷笑一声，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里子。 下课后，里子有些紧张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出桃田的声音，她向后看了一眼，小步走了进去。 “里子同学，请坐。”桃田示意她坐在椅子上，递给了她一杯热水。 “谢谢老师。”里子表现得有些不自在。 “你实话告诉老师，美和同学是不是欺负你了。”桃田担心的看着她。 “桃田老师，真的没有。”里子摇头。 “真的吗？” “真的，美和同学对我很不错的。” “好吧，不过要是她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你完全不用害怕，大胆的告诉老师，老师一定会帮你解决的。”桃田叹了口气，“你也要学会应变，适当的和其他同学处好关系知道吗？” “我知道的老师，放心吧。”里子起身鞠了鞠躬，匆匆走了出去。 “不错啊，看来你的确不想再惹麻烦了。”靠在墙上的美和笑着看向了她。 “美和姐，这下你满意了吗？”里子小心翼翼地问。 “放心吧，只要你听我的话，不和我作对，就不会有什么事的。”美和转身走向一边，她身后的直子有些担心的看着里子，犹豫再三之后，再次来到她的身边。 “里子同学，一会儿中午你去食堂等我，我来找你。”留下这句话后，她又匆匆跟上了美和。里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向着教室走去。 食堂里，美和坐在饭桌上，身边的女生阿谀奉承的给她递上各种各样的食物，不断对着她点头哈腰。里子坐在角落观察着她。直子端着丰盛的饭菜来到了她对面坐下。 “里子同学，我们学校的饭菜味道很不多的，你快尝尝吧！”直子热情地递给里子碗筷，分享着自己的食物。 “谢谢。”里子笑着回应，但是眼睛依旧看向远处的美和。 “里子同学，你也不用太害怕了，经过今天的事，美和姐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直子说道。 “我只是有点好奇，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后顾无忧呢？”里子问。 “这个”直子有些担心的转头看了一眼美和，发现她并没有注意这边，“美和姐一直都是这样，我们如果不听她的话，就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惩罚。” “那你们没有想过反抗或者告诉老师吗？”里子问道。 “没用的。”直子苦笑，“美和姐的爸爸是学校的股东，所以整个学校里没人可以管得了她，我们为什么还要自找无趣呢，明明就没有反抗的必要”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之前美和为什么要觉得我抱着其他的目的呢？”里子看着她。 “里子同学，你知道长谷吗？”直子说着脸上泛起了一抹红色。 “我好想听日下部同学说起过，他好像是社团的社长吧？”里子回答。 “对，长谷社长，他很优秀的，阳光帅气，又温柔。”直子轻声笑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哦？” “他一直都是整个学校里最耀眼的存在，还会帮助其他同学，处处为他人着想”直子说着傻笑起来，“我们所有女生都很喜欢他的，包括美和姐。” “所以她觉得我是因为长谷社长才加入的社团吗？”里子问。 “对，美和姐说，除了长谷同学以外，其他男生都是这个学校的杂质，所以不让我们跟其他男生来往。而且，她也不让我们跟社长走得太近，不然就会惩罚我们。”直子说到这，眼里多了一些气愤，不停用叉子摆弄着盘中的食物。 “听你这样一说，社长好像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啊。”里子回答。 “当然了！我刚刚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因为胖胖的身材被其他人孤立，但是社长还是来邀请我加入社团，辅导我功课，他真的很让人喜欢”直子笑着。 “所以，美和跟长谷” “没有！社长不可能喜欢上美和这种人！”直子突然情绪激动地反驳，吓了里子一跳。 “那她为什么会让你们跟长谷保持距离呢？” “她就是知道社长不会喜欢她，所以也不准别人和社长在一起！但凡是有这种念头的女生，或者是跟社长比较亲密的人，都会被她报复！”直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就像她对我做出的事情一样吗？”里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 “呵呵，你太小看她了，更过分的事情她都做过！”直子因为愤怒浑身颤抖，胖胖的手紧紧捏着，“之前就因为社长约一个女生出去吃宵夜，美和就带人把那名女生的衣服全部脱光，然后拍照分发给其他同学看！”她紧握的手发出“咯咯！”的响声。 “她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没人报警呢？”里子皱起了眉头。 “那名女生是个孤儿，也没什么背景，根本不敢跟美和对着干，也是因为那件事情之后，那名女生就退学了”直子好像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停下，“好了里子同学，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她收起餐盘，脸色阴暗的走向一边，下一秒又奉承的站到美和的身边。 里子低下头，在脑海中整理着信息，但始终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受到霸凌的少女，她起身，径直走出了食堂。美和不解地看着脚步匆忙的她，冷哼一声，接着向身边的女生们炫耀着什么。 社团活动室里，日下部正在整理着服装，回头看见了脚步匆匆的里子。 “里子同学，有什么事吗？”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我想打听一个人。”里子喘着气。 “您说。” “之前社团里是不是有一个女生，被美和霸凌过？”日下部听罢愣了一下。 “这你说的是哪个？美和那个人你应该也有轮廓了，所有女生都被她整过。”他犹豫着回答。 “那我换个说法，长谷有喜欢的人吗？”里子直视着他的眼睛，日下部好像在故意躲闪，“快点！” “好吧是有过一个女生，叫洋子，从乡下转到我们这边的，没有父母，刚来的时候整天被美和欺负。”日下部坐到了椅子上。 “接着说。”里子气愤地看着他。 “刚开始，长谷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所以邀请她加入社团，但是到后来，我们发现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不管美和怎么针对她，她都不会屈服，也不反抗，只是安分做着自己的事情。长谷渐渐就喜欢上她了，但是因为美和的原因，长谷一直让我隐瞒他们俩的关系。直到”日下部犹豫着。 “直到后面他们俩在外面偷偷约会的时候被美和撞间，所以对她进行了严重的霸凌对吗？！”里子的语气异常可怖，吓得日下部一哆嗦。 “是”他低着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隐瞒？你不知道她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吗？”里子气的来回踱步。 “里子警官，我只是个普通学生，美和家里的背景，我真的不敢反抗她。对不起。”日下部苦笑。 “那洋子和晴香也是认识的吧。”里子追问。 “是，晴香是洋子来到这里之后唯一的朋友，但是后面因为美和的恐吓，也加入了霸凌的队伍，背叛了洋子”日下部战战兢兢的回答。 “我！我对你太失望了！”里子愤怒地伸出手，又无奈的放下。 “对不起”日下部开始抽泣。 “所以我现在可以合理的怀疑，洋子是这次案件的嫌疑人对吗？”里子气愤的转身向外面走去，到达门口之后，她被人拦住了，正是一脸猥琐的桃田。 “里子同学，事情的经过美和同学已经告诉我了，去我办公室一趟吧。”他咯咯的笑着。 “好的，桃田老师。”里子强压怒火挤出了一个微笑，跟着他走向一边。 办公室里，美和正坐在桃田的椅子上，她的身边，直子没有说话，低头站着。 “里子同学，我想直子刚刚好像跟你说了一些东西吧？”美和冷笑，一脚踢在直子的腿上，她吃痛，跪倒在地上，里子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她。 “里子同学啊，你看，大家都是同学，和气相处嘛对不对？”桃田奉承的蹲到美和身边，擦拭着她的鞋。里子埋着头，整理着直子的衣服。 “我想你也知道了我的一些消息，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就管好你的嘴，知道吗？”美和甩开桃田，起身走到里子的身边，用手把玩着她的头发。 “跟直子道歉。”里子缓缓起身，直勾勾对上了她的眼睛，这种气势吓得美和一愣。 “道歉？哈哈哈，你问问在座的人，在这所学校里，谁敢让我道歉？”美和大笑起来，里子往向四周，工位上的老师纷纷低下头，好像隔绝了这边的任何动静。 “美和，你对洋子做的事情，我大概有数了，还有你的霸凌行为，我也都知道了。”里子镇定地看着她。在听到洋子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现场的所有人脸色骤变，桃田收起了阿谀的神情，走到一边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将窗帘也一并拉下。 “直子，你是真的不怕死吗？死胖子！如果不是我，这所学校谁会和你一起玩啊？”美和愤怒的看向一旁的直子。她低着头抽泣，一句话都不敢回应。里子站到她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我。”她直视着面前的美和，大声说道。直子愣了一下，接着身体看开始不住地颤抖。 “美和！你做的这些事情还不够吗！我受够了！”她突然怒吼，气势压住了对面的美和。 “我们才是受害者！你凭什么这样？仗着你的背景，欺负我们，为所欲为！”直子瞪大眼睛说着。 “听到了吧？”里子笑着看向美和。 “你可真是看不懂形势啊，里子同学。”美和示意了一下桃田，他突然走上前，伸手想要抓住里子的头发。里子表情坚定，身子微微一侧，用手扣住了桃田的右手，一使劲，瞬间制服了他。 “啊！好痛！”桃田哀嚎着，右手大拇指被里子死死抠住，她每加力，手指就会发出濒临断裂的声响。 “你！”美和怒吼，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纷纷起身，向着里子走来。 “等一下你从后门出去，去找校长过来。”里子微笑着看向直子。 “那你怎么办”直子有些担心。 “放心吧，照我说的做。”里子摸了摸她的头。 人群瞬间朝着里子冲上前，她伸手一推，直子顺力向着后门跑去。里子没有闪避，直直迎了上去。 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正在和东方邝通电话。 “东方警官放心，配合你们的工作也是我们的义务。”校长奉承着说道。 “谢谢校长，我只是怕里子做的不够好，会影响学校里的各项工作。”东方邝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学校大门。 “放心吧警官校长！”电话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名女生的尖叫，东方邝瞬间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我正在打电话呢！”校长抱怨着。 “里里子同学和老师们打起来了！”直子撑着双腿，强行使自己的语气趋于平静。 “什么？！”听到校长的惊叫声，东方邝迅速取下了安全带。 “校长！怎么回事？”他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没事没事，放心吧东方警官，我会保证好里子警官的安全的！”校长匆忙地回答。 “我不是担心她，我担心的是那些老师！”东方邝朝着学校狂奔，翻身直接越过了防护栏，保安一脸楞得看着他伸手出示的证件。 “啊？”校长有些不解，跟着直子向楼下跑去。 几人在办公室门外停下，发现美和正一脸恐惧的蹲坐在地上，用手指着里面。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里子散开了身后的马尾，正用脚踩着一名欲反抗的男老师，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哀嚎的人。 “来这么快啊你？”她回头，若无其事地看着东方邝。 “我就知道！”东方邝一脸无奈的埋下了头，身边的校长和直子瞪大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第十六章 闹剧 警局大厅里，看着身着警服的里子，直子与美和满脸惊愕与不敢相信。 “不就是个臭警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美和坐在椅子上，不屑的小声嘟囔着。 “我说，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东方邝瞟了一眼拘留室里那帮满脸淤青的的老师。 “他们先动手的，先撇开霸凌不说，袭警就够他们受的了！”里子不以为然地回答。 “要是知道你是警察，我们也不会动手啊”桃田扒着拘留室的栏杆，一脸委屈。 “没挨够是吧？”里子说着走向拘留室，吓得他立马缩到角落里。 “具体情况里子都告诉我了，校长，这些事情你也有参与对吗？”东方邝盯着他。 “我没有吧。”校长支支吾吾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校园霸凌这种现象在所有地方都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不作为，放纵，沦为同伙，性质就不一样了。”东方邝回答。 “我说，不就是几个小警察吗？你们有什么可嚣张的？！”美和用力拍了拍桌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里子咬牙看向她，被东方邝拦下。 “美和同学，我听说你好像背景挺雄厚是吗？”他笑着问。 “知道就行了！快点把我放了！不然有你们好受的！”美和抱着双臂，一脸的不耐烦。 “但是这里是刑侦科！重案组懂吗？你现在已经涉嫌到故意伤害和杀人案，我不管你家庭背景有多么宏大，也不管其他警察拿你有没有办法，但是在这里，我东方邝的管辖区域内，没有谁能保得住你！”他暴起，气势瞬间让现场陷入一片寂静。 “你你说什么呢！我哪有故意伤人，更别说杀人了，我要去告你诬陷我！”美和有些慌神，但还是极力保持镇静。 “你”东方邝正准备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不顾警员的阻拦闯了进来。 “爸！”美和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跑到他的面前，“你们完蛋了！” “就是你们抓了我女儿对吧？叫你们局长出来！”男人愤怒的大声吼叫，里子多次想上前都被东方邝拦了下来。 “我告诉你们！我给警局，学校，还有其他很多行业都投过资，我是股东！优秀市民！我在警署上面也有关系，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们开除了！”他指着东方邝大叫。 “先生！这里是警局，不是超市！请注意您的态度！”东方邝捏紧了双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里子看他这样也有些慌了神。 “东方邝是吧！我知道你！电视上看到过，重案组王牌警员？我呸！信不信我想办法收拾你！我你们都是我们缴税养着的人，就得听我们的话！”男人愈发嚣张，伸出手一次次的推搡东方邝，里子明显感到他即将到达爆发的顶点，伸出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都闭嘴！”一声霸气威严的吼声从后面传来，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武田局长皱着眉头缓缓来到了众人面前。 “老师”东方邝看着他，轻轻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不错，现在脾气能压得住了，好消息。”武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对上了男人的视线。他的气场让男人有些脊背发凉，但还是颤颤巍巍的对着他指手画脚。 “你就是局长吧！他们几个无缘无故把我女儿抓到这里来，你得给我个说法！不然” “不然你就要动用你那些所谓的关系来处理我们了对吗？”武田打断了他。 “对对！我在警署上有关系，收拾你们轻轻松松！”男人依旧飞扬跋扈。 “中村，东京最年轻的企业家，身价过亿，手下无数家公司，近几年规模也是越来越大，同时包括歌舞町众多娱乐场所，还对许多行业进行过投资，前几年还出资为各个警局完善了基础设施。”武田在他身边来回踱步，听着这些事迹，男人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整理了一下西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确是个好公民，好企业家。”他接着说，在男人面前停下脚步，“但请你搞清楚，这是在警局，并不是你的公司，你没有权利对警务工作者发号施令，甚至威胁！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武田用无比威严的声音说道。 “那那也是因为你们莫名其妙的把美和抓到这里来！是你们的失职在先！”中村还不死心，仍然扯着嗓子反驳。 “谁莫名其妙啊！”里子大叫着向前，武田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又不甘心的退了回去。 “中村先生，以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您的女儿很有可能与一起校园霸凌案件和杀人案有联系，所以才依法将她带来调查。”武田看了看躲在中村身后的美和。 “什么？不可能！我家美和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你们胡说！”中村大声反驳。 “这里有人会告诉你是不是真的。”里子将一旁的直子牵到了中村面前。 “我”直子正想说些什么，美和向她递来了一个凶狠的眼神。 “直子，相信我，把你知道的大胆说出来，我们会保护你的。”里子摸了摸她的头。 “里子同学里子警官说的没错！美和她在学校里整天欺负其他同学，仗着有你撑腰，和老师，校长他们联合起来包庇她的行为！”直子愤怒的说道，一旁的校长正想阻拦些什么，对上了东方邝的眼睛，又灰溜溜的坐到了一边。 “你你们有证据吗！”中村死死护住美和。 “如果你要证据，就打开美和的手机，里面有洋子之前被她欺负后拍的照片！”直子愤怒地指向美和，“她还经常拿这个视频威胁别人，到处给其他人看！” “中村先生，您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武田看向他。 “我我这些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那麻烦您将美和的手机交给我们，让我们证实一下。” “我不行！”美和死死捂住自己的裤兜，直子推开里子的手，上前将其夺了过来。打开相册，引入眼帘的是一名女生布满伤痕的身体，还有衣冠不整的照片，另一段视频里，她狼狈地蜷缩在地上，身边不断传来美和的嘲笑声，还不断用脚踢打她。 “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吗！”里子看着视频，牙齿紧紧咬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视频也有可能伪造啊！反正今天你们不能把美和留在这里！”中村一把抢回手机，把美和死死护在身后。 “中村先生，您现在已经涉嫌妨碍公务，如果再不停止，我们有权逮捕你！”武田怒吼。 “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诽谤！”中村缓缓向后退去。 “好！既然你一口咬定这些不是事实，那你听清楚，我已经派人去调查第二高中的账户流水，还有每个老师和校长的资金往来，跟你有没有关系，到时候一看就知道了！另外，我也可以马上安排人对你名下的所有公司和产业进行清查，你是不是干净的，我们也可以得到结果！”武田高喝，吓得中村差点一个踉跄。 “你们”他的眼神开始动摇，额头滑下豆大的汗珠。 “怎么可能，学校没有其他警察啊”校长慌张的小声嘟囔。 “新尚！”武田抢过东方邝的对讲机，对这里面大声呼喊。人群末尾的新尚有点搞不清状况，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东方邝和里子将手放在身后对他打了打信号，他恍然大悟的俯身跑进了后面的办公室。 “收到，局长！”对讲机里传来新尚的声音。 “安排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报告局长，我已经成功进入第二高中，正在校长室调查！” “好！里子！” “在！”里子走到他的面前。 “立刻成立一个小组，对中村先生的所有资产，公司进行深入的调查，查不干净，我拿你是问！”武田高声说道。 “是！”里子回头，走进了刚刚新尚跑进的房间。 “等等！”中村有些绷不住了，双手紧张的比划着。 “怎么？想通了？”武田瞟了瞟他。 “是我太冲动了，不好意思！”中村躬了躬身。 “爸！你干嘛啊！”美和有些烦躁地拉扯着他的衣角。 “安分点！好好配合警方的工作！自己做错事，就要勇于承担！我怎么教你的！”中村责备的训斥着美和。 “啊？？明明是您说可以让这些事过去的啊”美和不耐烦地嘟囔。 “住嘴！没大没小！”中村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对着武田尴尬的笑了笑。 “所以现在，中村先生，您还有什么问题吗？”武田问。 “没有了没有了，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的义务啊，是我刚刚太冲动了，不好意思！”中村收起了之前的样子，点头哈腰地回答。 “那您还要执意带走美和吗？”东方邝问。 “不了不了！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承担后果，身为一名父亲，是我教导无方！”中村一个劲的道歉。 “不用勉强的，您不是有关系吗？您突然这样，我们挺没底的。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要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不得流落街头啊？”武田讥笑着回答。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是我胡说！您别当真!”中村陪着笑，滑稽的样子逗得一旁的直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您还有什么事情吗？我们得工作了。”东方邝问道。 “没事了，我公司还有会议，也得马上回去了。”中村笑着回答，“对了，武田局长，您刚刚说的清查，我看是不是没有必要了啊？” “您好好配合我们工作，我们当然也不会为难您。而且你也的确是一个挺合格的公民不是吗？”武田嘲讽着。 “谢谢您，美和！”中村收起笑脸，呵斥着身后的美和。 “爸！您怎么这样啊！”美和哭笑不得，满脸无助地看着他。 “你就留在这好好配合调查，自己承担后果，我可不会包庇你！”他愤怒地吼着，渐渐挪动步伐向大门走去。看着中村可笑的模样，东方邝叹了叹气。 “把这些有关的人都关起来，该审讯的审讯，该调查的调查，别再搞一些事情非得要我来处理，明白吗？”武田背着双手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真有您的啊老师。”东方邝在他耳边轻声说，武田没有回答，故作严肃的咳嗽了两声，走进了办公室。 “出去吧，都解决了，还蹲着干嘛？这是我的办公室！”他不耐烦地将趴在门口偷听的里子和新尚赶了出去，坐到椅子上，吹了吹杯中的茶叶，美美喝了一口。 “好了，美和同学，因为你涉嫌校园霸凌，故意伤人，还有蓄意杀人案，所以我们将对你进行审问，也请你务必将你知道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东方邝拿起笔记本，严肃地看着她。 “等等，你们要说我霸凌，故意伤害可以，但是杀人案，到底跟我什么关系啊！”美和有些暴躁。 “长谷，在动漫节当天遇害了。”东方邝回答，美和和直子同时愣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社长死了？” 第十七章 忏悔 美和双眼无神地坐在审讯室里，东方邝递给了她一杯热水，她没有理会，只是反复摇着头。 “你是在骗我吧？社长怎么会突然死掉的？”美和震惊地看着东方邝。 “没错，我们并没有欺骗你，樱花动漫祭当天，有人用匕首行凶，因为伤口在心脏，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同时，我们在两个街道外也发现了晴香的尸体。”东方邝回答。 “什么？！”美和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安排里子进入学校调查，又为什么要请你过来吗？”他接着问。 “我不太懂你在说什么。”美和有些疑惑。 “首先，你的确是对名叫洋子的女生实施了霸凌，并且用手机记录了一些不当的内容，这个你没理由反驳吧。”东方邝拿出了她的手机。 “这这是我的问题，但为什么你们要觉得社长和晴香的死跟我有关系呢？”美和慌张地解释道。 “你先别急，我这边还有不少问题需要你来回答，可以做到不过多解释，正面回答吗？”东方邝严肃的看着他。 “我知道了。”美和收起了之前的态度。 “你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洋子？” “因为她是从从乡下来的，土。” “这就是主要原因吗？据我了解到的信息，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个吧？”东方邝拿出了一个文件夹，上面写着里子告诉他的所有东西。 “因为社长总是青睐她。”美和犹豫了一下。 “所以你之所以会拉帮结派，万般阻止其他女生跟长谷有过多的接触，就是为了自己对他的私欲？” “你！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觉得社长那么优秀的人，她们都配不上！” “那你就配得上了？”东方邝语气冰冷，美和愣住了，“教唆别人产生孤立，针对，甚至霸凌，靠着自己父亲的势力欺压别人，在学校里飞扬跋扈，这就是你所谓的优秀吗？”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美和侧过头，有些气愤地出着气。 “所以整个社团的风气，都只是因为长谷太过于优秀，引起所有异性的青睐？”东方邝自己都不大敢相信这么狗血的理由。 “差不多，你不了解社长，他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你知道吗，刚开始班上没有一个人看我顺眼，觉得我可怕，但他不一样，主动去帮我解释”美和的眼神变得柔和。 “那你就是这样子回报他的吗？”东方邝有些嘲讽地说道，“果然都是小屁孩！” “现在，我希望知道你霸凌洋子的具体方式，可以毫无掩饰地告诉我吗？这可以算作是你自我反省，我们也能为你争取宽大处理。”东方邝打开记录本，拔出了笔。 “”美和没有回答。 “你不说也行，我们可以去问直子，我相信她知道的跟事实也不会差的太多。” “我在她的课桌里塞过卫生巾在她的桌上泼过鸡血把她的照片发到了网上”她支支吾吾地回答着。 “你做这些之前，有想过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吗？”东方邝握紧了手中的笔，“你没有，只是单纯想着这是因为她没有向你屈服，所以她活该！” “”美和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霸凌的事我先不问你了，我相信你也挺好奇的，为什么长谷的死会跟你有联系对吗？”东方邝收起了本子。 “没错。我只是针对过洋子，但我从来没有对社长有过什么不好的想法，更不可能杀他”美和焦急地解释道。 “我们通过直子和日下部提供的消息，可以知道的是，死者长谷是你迷恋的对象，晴香也曾是你队伍中的一人对吧。” “是，所以呢？” “所以？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晴香背叛洋子，加入到你霸凌队伍，你到底做过些什么？又是威胁？还是反复惩罚她？”东方邝死死盯着她。 “谁让她总是不开窍，不管我对她做什么，她总是不肯向我低头，晴香还总是暗地里帮她，我越看越不舒服” “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你才多大？17岁，就能想到用这么危险的方式去伤害别人！”东方邝气愤地训斥着她。 “洋子的背景我们也去调查过了，她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双双去世，是在亲戚的帮助下才搬到这边来上学，除开上课时间，她要每天打两份零工才能在这里艰难地生活下去！我猜她不向你低头，是因为生活已经折磨得她遍体鳞伤，不得不变得坚强！”东方邝一字一句念着手中的材料，美和的神情愈发难看，慢慢低下了头。 “是我的错我承认”美和轻轻抽泣起来，“我一直觉得，长谷应该和我在一起，他那么优秀，我见不得他对别人好，洋子有什么好的，一个乡下来的女生，我嫉妒，看到他们晚上还在外面单独相处，我很生气，所以才” “经过那次拍摄的事情后，洋子就退学了，你还有见过她吗？”东方邝问。 “没有，其实那次事情闹得蛮大的，事后我也有些后悔父亲和校长商量之后，给了她一笔钱，然后把事情压下去了。”美和颤颤巍巍地回答。 “你们父女俩真的，我该说什么好呢！”他气愤地拍了拍桌子，有缓缓坐下，“我们现在怀疑，是洋子因为心里留下的阴影，对长谷和晴香进行了杀害。” “什么？等等，虽然我的确伤害过她，也对她没什么好感，但在我印象里，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美和说道。 “那我问你，动漫祭当天，社团里是只有长谷，晴香和日下部三个人去参加了对吗？” “对，本来我也很想去的，因为晴香也总是去跟社长献殷勤，我不放心。但是因为有考试，社长也让我好好准备，不要以其他原因非要去参加，所以我也没有强求。社团的名单上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人。”美和回答。 “但是在现场，有第四个人。”东方邝看着她。 “什么？” “据目击者的描述，加上我当时的印象，是一名女生，穿着白色的兔子衣服，但是因为戴着头套，所以我们不能分辨出她的具体身份。” “你说白色的兔子服？” “对，怎么了吗？” “是洋子。”美和思索了一下回答。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东方邝再次翻开了笔记本。 “你说的那套衣服应该是她加入社团后，社长亲自为她做的。”美和语气有些气愤，“也就是因为那件衣服，我还带人去堵过她，她好像也非常珍惜那件衣服，参加社团活动从来没有穿过，因为我说过会当着她的面把它毁掉。” “所以日下部说当时长谷临时带来的人就是洋子吗”东方邝自顾自说着。 “虽然我知道我现在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但我还是不太相信洋子会做出这种事，他很喜欢社长，可能比我还要喜欢”美和苦笑着。 “不管怎么说，你都要为你做出的事情承担后果，还有你的父亲勾结校长老师的事情，我们也一定会追究到底。”东方邝招了招手，里子走了进来。美和缓缓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东方警官，里子警官。”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这件事情，麻烦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谢谢。”美和笑了笑，低头走出了审讯室。 “等等。”里子抓住了她的手，美和没有反抗，静静站在原地。 “我希望，你可以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要再这样了。”美和愣了一下，轻轻将手抽出，向前走去。 “现在我们可以锁定嫌疑人就是洋子了。”东方邝用手撑着头，思索着什么。 “那我现在就去她住的地方。”里子转身准备离开。 “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东方叫住了她。 “什么意思？” “根据他们的说法，洋子是一个很缺爱的少女，长谷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又尤其是对她，那她为什么会对长谷做出这种事呢？” “你是指杀人动机吧。” “对。里子，一个被别人霸凌，伤害过的女生，按理说应该把唯一对她好的长谷当作天使一样看待，但为什么又要自己亲手毁掉呢？”东方邝不解地用手抠着下巴上的胡渣。 “我想，等我们见到她就都能知道了吧。”里子回答。 “对于美和，你怎么看？”东方邝望了望镜子外远处正失魂落魄坐着的美和。 “真实想法吗？” “当然啊，问些废话。” “说实话，不是职责所在，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很想直接把她拎到这里来！”里子说着又咬了咬牙。 “我知道，你一直都对霸凌这种事嫉妒仇恨，高中的时候经历过对吗？”东方邝看着她。 “的确跟我当时遭到的事情比起来，美和的做法不算什么。”里子回答。 “所以你才会选择考警校吧，武田老师是这样告诉我的。” “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一味的忍受，但是这样只会让你万劫不复，永远活在那种阴影里。”里子低头看着紧握的双手，“所以让自己变强，去反抗，才是唯一的方法！” “我想，换做其他人，有这么一个背景强大的父亲，也很难克制住自己掌握别人的欲望，但是欲望这东西，只会越来越大，跟无底洞一样，最终彻底把你吞噬掉。”东方邝缓缓撑着椅子起身，“我想美和经过这次的事情，可能的确会做出些改变吧。” “只有切身体会，经历过，才会真的忏悔，但愿吧。”里子看着窗外叹了叹气。 “好了，马上出发去找洋子，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动机，但是做出这种事，就一定要受到法律的惩罚和审判！” “是！” 第十八章 自杀 里子的摩托停在闹市区一栋小洋房外，她取下头盔，缓缓来到大门处，按响了门铃。半响后，一名面容憔悴的女人打开了门。 “您是？” “东京警视厅刑侦科，里子。”她出示了一下证件，女人愣了一下，双眼无神地注视着里子手中的照片。 “请进。”女人犹豫了一下，邀请里子走了进去。 玄关处摆放着一双少女的鞋子，柜子上放着一个醒目的相框，里面正是晴香。里子坐在沙发上，女人缓缓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小麦茶来到她身边。 “谢谢。”里子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一口。 “您是为了晴香来的吗？”女人放在双腿上的手不停抚摸着晴香的照片。 “是的，晴香的事情，我很遗憾。”里子安慰了一下她。 “谢谢凶手的身份，您有弄清楚吗？” “我们已经差不多有轮廓了，此次前来也正是想向您了解一个人。” “谁？” “洋子。”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女人楞了愣神，但接着脸上有些不解。 “洋子怎么了？” “这样说，您也认识她对吗？” “我认识，晴香跟我提起过，说洋子是她的好朋友，也邀请她来家里吃过饭。” “那您对洋子的印象是什么样的呢？”里子掏出了笔记本。 “挺可爱的孩子，也很懂事，听晴香说，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一直是一个人生活，我也挺喜欢她的。”女人回答。 “那您上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两个月之前吧，当时听晴香说，她受伤了，我还和晴香一起去医院看望过她，但她看上去有些反常，也很抵触晴香” “在您看来，她们俩的关系怎么样呢？” “一直都挺好的，经常下课之后会来家里吃饭，洋子也会帮忙收拾家务什么的。”女人顿了一下，“但是那次去医院看望她之后，晴香就再也没提起过她，我偶尔问起来，她也只是很敷衍地应付一样。” “长谷呢？”里子貌似是带着某种目的问出了这句话，女人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 “我听过这个名字，晴香好像很喜欢他，洋子在的时候，她们也会经常提起这个人，好像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这次动漫祭，长谷也是受害者。”里子回答。 “什么？”女人有些惊讶，“那我大概清楚了，您这次来找我，也是因为他们三人之间有什么联系对吧。” “没错，据我们所知，长谷是一名很优秀的男生，晴香喜欢他，同时长谷喜欢洋子。” “所以晴香和洋子关系产生变化也是因为他？”女人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里子点头回应了她的疑问。 “所以，您所说的那个已经出现轮廓的凶手，就是洋子吧。” “我们现在也只是怀疑，并不是直接下定论” “不，我没有想袒护洋子的意思，虽然她给我留下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您刚刚说起的那些，让我想起来一件事。”女人抬头看着里子，“动漫祭当天上午，我正在帮晴香一起挑选参加活动的衣服，她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接着就自己跑到厕所，因为比较担心，所以我在门外偷听了一些，也差不多可以确定是那个名叫长谷的男生打给她的，他们好像还因为什么起了争执。” “所以我想问您是否知道洋子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真不太清楚，一直以来晴香也没有去洋子家做过客，我只知道她好像经常会在课余时间兼职，自己赚外快。” “那您清楚她具体在哪里兼职吗？” “学校旁边的美食街，因为人流量大，那边很多饭店或者商铺都会招兼职，我听她说起过，好像是什么烧鸟店，所以她身上经常会有很重的烟熏味。”女人回答。 “非常感谢，也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抓到这次案件的凶手。”里子匆匆起身，向门外走去。 “组长，通过晴香的母亲，我们可以暂时锁定洋子的兼职地点就在第二高中附近的美食街道，我现在马上赶过去，你那边怎么样？”里子对着对讲机说道，翻身坐上了摩托。 “收到。我马上到她的出租屋了，你通知新尚，带人排查一下她具体的兼职地点。”东方邝将车停在一个老旧街道外，放眼望去，四周到处都是廉价出租屋，纷纷带着裂痕的墙面和杂草。 “是！”里子回答，拧动油门，向着第二高中驶去。 东方邝在人挤人的小巷中穿行，垃圾和污水的臭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身边衣着简陋的乞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也不清楚洋子出租屋的具体位置，附近的监控只能捕捉到洋子每天出现在这里，因为年久失修，该区域的监控早已损坏，各种公共设施也极其落后。身边人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格格不入的他，东方邝只能礼貌的对着他们眼神示意，接着继续向前走着。 “您好，您就是这里的房东吧？”东方邝看着面前坐在藤椅上的老人，他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烟筒，闭着眼陶醉的从嘴里吐出青烟，身上的穿着也比其他人显得更加整洁。 “你是？”老人眯起眼瞅了他一眼。 “东京警视厅刑侦科，东方邝。”东方邝出示了一下证件，老人看了看，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他掏出了一张照片，是第二高中cos社团的合照，他用手指着人群角落里一名矮小的女生，“她叫洋子，应该是住在这边的，可以请您告诉我她住在哪吗？” “没印象。”老人没有睁眼，脱口而出。 “请您配合我的工作。”东方邝语气严肃。 “警官，你知道这个地方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吗？黑户，偷渡，社会最底层，所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也完全不关心。”老人睁开眼凌厉的看着他。 “你这是妨碍公务！”东方邝高喝，四周瞬间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东方警官，十年前，这个地方还是一个人数众多，气氛融洽的小区，但是随着时代发展，贫富差距的越来越大，那所谓的开发，一度把这里变成了废城，很多昨天还惬意的住在自己公寓的人，一夜之间沦为一无所有的乞丐。”老人缓缓起身，将一口浑浊的烟吐到东方邝的脸上。 “我从小就住在这里，亲眼见证了无数熟悉的面孔离开，我直到现在都还坚持在这里，就是为了收留那些被社会抛弃的人，给他们一个容身的地方。东方警官，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为了人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每天有多少人会失去生命？你们不知道，因为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根本不重要，也起不了什么波澜。”老人恶狠狠地盯着他。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我希望你知道，现在我是在调查一桩命案，要是你们再阻拦，我有权逮捕你们！”东方邝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手枪。 “你完全可以自己在这里寻找你想找到的东西，但是让我告诉你某某的信息，不好意思，不能透露。”老人再次坐下，挥挥手，东方邝身边的人迅速散开，钻进了属于自己的黑暗角落。 “你觉得自己这样是在保护他们吗？你是在无视法律和规则！”东方邝怒吼。 “法律？东方警官，看看你的周围，到处是老鼠蟑螂，而你每天生活的地方呢？高楼大厦，琳琅满目的设施，我也曾相信规则，但是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这种规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用你自己所谓的正义和价值观，来要求我们，不觉得有些可笑吗警官？”老人回答。东方邝缓缓收回了伸向腰间的手。 “的确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规则里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但这不代表可以无视法律。请您帮帮我。”他微微躬身。 “”老人没有回答，再次深吸了一口烟。 “我想找一名高中生，叫洋子，她涉嫌一起凶杀案件，两条人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我会马上离开。” 老人吐出一口烟，缓缓起身，向着小巷另一边走去，东方愣了愣，跟了上去。在曲折的小巷中走了很久，老人停在了一个楼梯面前。 “我并不认同你说的东西，只是我看到过太多的生命逝去，去吧，找到你要的东西，然后离开。”老人转身，瞟了他一眼，“希望你可以彻底贯彻你们所谓的正义，也并不是所有你以为的就是真相。” 东方邝若有所思地在原地愣了愣，抬头走上了那段腐朽破败的阶梯。 另一边，里子在美食街口停下，因为正值下午，外出觅食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她的眼神不断游离在各种各样的招牌上。 “新尚，你沿着这边向前，一家一家地问，一定要找到洋子平时经常兼职的地方！”里子对着新尚说道。 “放心吧。”新尚点点头，带着两名警员向前跑去。 里子不断加快着脚步，各式各样的店铺名称在眼里划过，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一股浓重的烟熏味传进她的鼻子。她转过头，一间夹在两座餐馆中间的居酒屋吸引了她的视线，烧肉的味道也正是从其中传来，和其他食物的味道不一样，肉类的灼烧和油脂的味道异常明显。 “黑木舍”里子小声念着商牌上的字，掀开帘布走了进去。还没有到饭点，店中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她来到吧台坐下。 “欢迎光临！”戴着白色口罩和头套的老板热情地为里子倒上了一杯清茶，她不断四处张望，眼神停留在一旁打扫的服务员身上。 “您好，这是您点的提灯，请慢用！”老板恭敬地将刚从烤炉上拿起的食物放进了身旁的男人盘中。 “老板，有什么推荐吗？”里子问。 “您可以试试我们店的烧鸟串，味道很不错的！”老板笑着回答，用围裙擦了擦布满油光的双手。 “平时店里应该挺忙的吧？”里子拿起茶喝了一口。 “是啊，毕竟这个地段临近学校，所以到了饭店人流量都会很大的。对了，您要吃些什么吗？” “一串鸡胸肉，一串鸡皮。”里子看了一眼菜单。 “好的，请稍等！”老板转身，在烤炉上开始了忙碌。 “平时那么忙，就你们两个人，忙的过来吗？”里子打趣地问。 “您说他啊，他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因为没课所以过来兼职的。”老板一边翻动着炉上的食物一边回答。 “这样啊” “有时候忙起来吧，自己一个人还真处理不过来，这个同学也是今天刚来，还不太熟悉工作，晚点人多起来应该会挺伤脑筋的。”因为客人很少，所以老板很自然的和里子攀谈起来。 “哦？他是刚来的吗？”里子回头看了看手法略显笨拙的服务生。 “因为之前那名兼职的同学突然不能来，所以我才又临时找了一位。来，这是您的鸡胸串和鸡皮，请慢用。”老板将食物放进了里子面前的盘中。 “谢谢，那之前的兼职是因为什么突然不能来了呢？”里子轻轻吃下一块鸡胸。 “客人您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啊？”老板有些疑惑。 “哦，是这样，我是第二高中新来的老师，最近想就学生兼职做一篇报告，所以刚好跟您了解一下。”里子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其实我也不清楚，昨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有事，不能来工作，结果昨晚我一个人差点累死了！” “您用的‘她’，是一名女生吗？” “对，也是第二高中的女生，虽然很害羞，不过工作特别认真，比男生还卖力，我也一直挺喜欢她的，应该的确是有什么急事吧。” “老板，您知道动漫祭吧？” “当然啦，我也是个动漫爱好者呢！” “那天兼职生也有在店里工作吗，学生应该会很想去参加这个活动吧？” “那天她的确是跟我请了假，并没有来工作，刚好因为参加活动，店里没什么客人，我也干脆关店去偷偷看了会儿哈哈哈。”老板大笑着，里子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样，将盘中的食物尽数吃下，从钱包中拿出一张钞票放在桌子上。 “味道怎么样？”老板一脸期待地问。 “很美味！我先告辞了。”里子笑着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组长，我确认过了，洋子在动漫祭当天并没有在店里兼职” “是她。”对讲机里东方邝的声音打断了里子，他现在正站在洋子出租屋的玄关处，充满霉迹的木质地板上，散落着白色兔子服的各个部分，上面还隐隐沾着血色。而在他正前方的屋子里，少女正悬在空中，双脚无力地垂着，颈部的白绳已经没进皮肤，就像地上的兔子服一样，毫无生气。 “通知新尚和长野，来我这边汇合。”对讲机中传来东方邝没有温度的声音。 “通知长野？难道” “嫌疑人上吊了。” 第十九章 日记 狭窄简陋的出租屋内，破败的景象和外面完全成正比。东方邝有些不敢相信一个这么小的女生自己一个人居住在这种地方。他走进墙漆脱落，阴暗潮湿的卧室，将少女从空中抱下，放在一旁的地上，细长的白绳已经深深没入了颈部的皮肤，她平静的脸因为缺少血液的供给和窒息发白，摆放整齐的椅子，甚至看不出生前有没有挣扎。 “组长！”里子和新尚冲进屋子内，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身穿大褂，带着口罩的长野貌似已经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冷静地走到尸体旁边检查起来。 新尚将客厅散落的兔子衣服收集到一起，装进了巨大的置物袋，东方邝坐在卧室椅子上，打量着四周的摆设。书本静静堆在柜子上，垃圾桶里倒着的相框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手将其拿出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图片中，晴香微笑着搂住洋子的肩膀，长谷默默站在她的身后。在微弱的光线下，可以隐约看见晴香的脸上有一些尖锐的划痕。 “畏罪自杀吗？”里子打断了发呆的东方邝。 “目前看来是这样。”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在垃圾桶中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里子有些疑惑。 “我在相框上摸到了一些燃烧后的残渣”他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从垃圾袋中拿出了一个边角燃烧了一半的黑色笔记本。 “这是？”东方邝没有回答，轻轻擦拭了一下封面的灰烬，翻开了笔记本。 “洋子写的日记。”他翻看了一下，又再次将其关上，“回局里再看吧。” 长野小心翼翼地将洋子脖子上的白绳取下，颈部因为长时间的压力，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她又检查了一下尸体的瞳孔，缓缓起身走到了东方邝身边。 “死亡原因是窒息，时间大概在昨晚十二点到一点左右。”她说道。 “里子，你先带着日记本回局里，我要去找个人，晚点去找你汇合，新尚，负责现场的勘察和保护。”东方邝起身。 “组长”里子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藤椅上，老人依旧慵懒的靠着，嘴里不断吐出浑浊的烟气。四周的人都被聚集起来，不自在的站在他身边，一名警员正在跟其中几人争吵。东方邝埋头从另一边走来，停在了老人面前。 “组长，我本来是想问他们一些问题的，但他们完全不配合。”警员在他耳边轻声说。 “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东方警官。”老人睁开眼看着他。 “你认识洋子吧。” “我说过了，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希望你可以跟我走一趟，有些问题想请问你。”东方邝眼神冰冷，老人收起了烟筒，缓缓起身，直至对上了他的双眼，身边的人也开始躁动，将东方邝与另一名警员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退回去！”警员有些慌了神，伸手摸向腰间的配枪，东方邝拦住了他。 “他不能跟你们走！” “之前我们这里有人死，都是我们自己处理，你们警察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现在是你们觉得重要的人出事，又这么重视，凭什么！”四周响起一波接一波的反驳声，人群也逐渐逼近他们。 “我知道你一直保护着这些弱者，但是我想找到我想要的真相，所以请您配合我们。”东方邝异常平淡地回答。 “经过这件事情，你们对这里的态度会有什么变化吗？像之前来找我准备拆迁重建的某些权贵一样？剥夺我们这个最后的容身之所？清扫你们眼中的垃圾？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应该被合理淘汰的人？”老人冷笑着回答，身边的人也纷纷附和。 “我不想再跟你争辩，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不想现场的所有人都被强行带走的话，就配合我的工作。”东方邝掏出手枪对着天空鸣了一枪，瞬间吓退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人，但老人依旧面不改色，直勾勾看着他。 “好，我跟你走。”短暂的寂静后，他回答，将手中长长的烟筒裹起来放进了衣服中。 “智雄先生” “您不能走啊！”身边传出反对的声音，但都被老人的眼神劝退。他转身走向一边，东方邝收起枪，跟在他身边向着远处繁华的高楼大厦走去。老人坐上吉普车，抬眼看了一下窗外破旧街道上众多衣着褴褛的人，他们眼中充满不舍和不甘，但是没有老人的回应，只是站在原地，站在那个和光芒四射的时代产物格格不入的阴暗角落里。 “走吧。”他说，东方邝踩下油门，车子从黑暗中驶出，向前疾驰而去。 审讯室中，老人静静坐着，防窥窗外的里子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组长，这个人什么来头？” “智雄，62岁，在那个街区出生，生活到现在，因为20年前的现代化发展，那个曾经繁华的街道被时代抛弃，人们纷纷搬到奢华的商业区，那里就成为了偷渡客，乞丐生活的地方。他应该是不甘心，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以一己之力收留了各种各样的人，低价或者免费出租旧房，这应该也是洋子选择住在那里的原因。”东方邝回答。 “这应该是违法的吧？” “他们生活在底层，仅仅为了活下去的人，在他们看来，智雄就是圣人，而且，如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东方邝起身，走进了审讯室。 “东方警官，可以抽烟吗？”志雄说着从衣服中拿出了那一个他视若珍宝的烟筒，缓缓燃点，躺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表情非常陶醉。 “不可以，不过你好像也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他翻开了笔记本。 “这个烟筒是我父亲的，当年他生了一场大病，我没有足够的钱送他去医院，所以最后他在我的面前去世，就在那个破烂的街道里。”志雄说着。 “我很佩服你的毅力，可以一直坚持帮助那些人。” “这是我父亲的遗愿，让我守住那里，收留无家可归的人，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我只是做到了他想我做到的事情而已。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智雄回答。 “洋子你认识吧，就是那张照片上的女孩。” “嗯。一年前她一个人来到这里，说她打听到这个街道租房便宜，她说她父母的抚恤金都买了车票和交了学费，没有钱交租金，等找到兼职之后就还给我。” “所以你收留了她对吗。” “所有人我都会收留，她也不差。” “关于她，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一个内向害羞的小屁孩，我还能知道些什么？” “她杀人了。” “”智雄没有回答，静静抽着烟，“是个男生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个年纪的女生还能因为什么杀人呢？” “请您配合一点。” “我见过那个男生，用年轻人的话说，挺帅气的。” “还有呢？” “对她也挺好的，来过这个街道，不过没有因为破旧的样子对她产生其他态度。” “那你最后一次见到洋子是什么时候？”东方邝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继续追问着。 “两天前。”智雄回答。 “两天前正好是动漫祭”东方邝自言自语着，“是晚上对吧？” “那晚她穿着像兔子一样的衣服，匆忙地回来，身上还有血，我以为她被欺负了，然后她跟我说她很害怕，她做错事情了，反正就是胡言乱语一通，我没当回事，接着她就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就是在那晚杀害了那名男生。” “在你刚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隐瞒？”东方邝有些愤怒地盯着他。 “我说过，这个街区里，我不会轻易透露别人的信息。”智雄丝毫没有惧色，十分冷静地回答。 “那为什么你会同意跟我走？” “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扰了整个街区的清净。”智雄深吸一口烟筒，吐了出去，老式烟叶燃烧后形成的浑浊烟气弥漫在审讯室中，东方邝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东方警官，试试？”智雄将烟筒伸到他的面前。 “不用了，我还是习惯现在的卷烟。”东方邝拒绝了他，关上笔记本，智雄暗自骂着他不识货，自己再次陶醉着吸了一口。 “还是谢谢您愿意跟我走这一趟。”东方邝起身，“您可以走了。” “所以关于街区？” “您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其他人，虽然和我坚持的规则不一样，但我尊重您，也没资格剥夺你们活下去的权力。”东方邝向外走去，在门口停下，向着智雄微微躬身。智雄愣了愣，再次深吸一口烟吐了出去，烟雾在身边环绕，他轻轻笑了一声。 东方邝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子已经在桌旁等着他，桌子中间，那本残缺的黑色笔记本正静静躺在那里。 “组长，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等回来之后再看吗？”里子问。 “这里面的内容，可能会让你有一些不好的感觉。”东方邝回答，轻轻翻开了笔记本。 日记本的第一页，用工整的笔画写着： “爸爸妈妈走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里子突然感觉到一阵难受，东方邝发现了她的变化。 “要不你先走吧，我看就行。” “不用，继续吧。”里子从一旁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东方邝犹豫了一下，再次翻动了日记。 “3月5日，晴。为什么一定要有人离开呢？比起抚恤金，我更想爸爸妈妈永远在我身边。” “3月6日，晴。虽然不想离开这里，但是身边的人都在劝我，我也觉得，换一个环境，可能会变得更好吧。我买了一张去往东京的车票，听别人说，那里很大，也很繁华，或许，我可以交到很多朋友。” “3月7日，阴，东京下雨了，很冷，身上的钱交完学费，已经所剩无几，没有人愿意帮我，他们好像都很忙的样子，都在为了自己努力的生活，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吧？” 日记到这之后，后面有很很多都被焚烧殆尽，不能分辨出当中的文字，但是可以依稀知道是在找到住处之前的事情。 “你看，这里开始就是前不久的时候了。”里子翻到了后面还比较完好的一页。 “3月25日，晴。来到东京已经快两个月了，我找到了住的地方，这里的房东人很好，免费让我住，但是等我找到兼职之后，一定会把房租还给他。” “3月26日，阴。今天下雨了，我没有带伞，被淋成了落汤鸡，但是我见到一个人，他叫长谷，是学校cos社团的社长，他为我撑伞，送我回家，还邀请我加入社团。虽然我害怕他会因为我住的地方看不起我，但是他没有，总是很温柔地看着我。他真好。” “4月1日，晴。今天我加入社团了，虽然不懂，但是社长总是帮助我，他真是一个温柔的人。他还帮我做了一件白色的兔子衣服，好可爱！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4月2日，晴。今天很开心，我交到了第一个朋友，她叫晴香，虽然学校里有人总是觉得我不好，但她一直都陪着我，我好喜欢她，阿姨做的饭菜也很好吃！” “4月3日，晴。美和同学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因为社长才加入的社团呢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想和她交朋友，但她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我。” “4月5日，阴。课桌上全是血，我很害怕，这一定是美和同学干的，她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呢？真的是因为我从乡下来，很土吗？” “4月6日，阴。晴香突然不理我了，为什么呢我做错事情了吗？而且她还跟着美和同学一起骂我，用冷水泼我，我真的这么不招人喜欢吗？” “4月7日，晴。社长跟我表白了，我很喜欢他，应不应该接受呢？但我好怕美和同学发现” “4月10日，阴。药水的味道很难闻，听医生说，我在医院昏迷了三天，为什么？为什么晴香会和美和同学一起伤害我呢？我明明已经很小心地生活了。她们脱掉了我的衣服，还给我拍照，晴香，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不帮我？” “4月11日，晴。我出院了，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我也不敢回学校，美和同学说如果再看见我，就会我好害怕，但是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4月12日，晴香终于肯回我消息了，我好开心，不停问她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因为我只有一个朋友她告诉我她也喜欢社长，社长竟然会喜欢我这个乡巴佬，我真晦气。我真的，不配拥有朋友吗？” “4月13日，阴。外面一直在下大雨，房间的灯坏了，好黑，我好害怕，社长一直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如果我不再跟他联系，晴香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美和同学也可以跟我做朋友了呢？” “4月14日，晴。社长约我出去见面，说有事情要告诉我，我该不该去呢？我好想见他，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社长会和晴香拉着手？我好难过，为什么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连最好的朋友也要背叛我呢？” “4月15日，晴。明天就是动漫祭了，本来我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天，但是突然，好像又没那么期待了，晴香和社长牵手的画面一直在脑子里出现，我好生气，好难过，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呢？社长来找我了，他约我明天参加动漫祭，他说他很想我。这是真的吗？明明站在他身边的早就不是我了。” “4月16日，晴转阴。我穿着社长亲自为我做的衣服，我以为之前是我误会他了，但是为什么晴香还是跟他在一起，为什么？晴香为什么要背叛我？社长也背叛我，我真的不配被人爱吗？晴香，你真该死！明明说好我们要永远做朋友的，为什么你要欺负我，背叛我，抢走社长！我不知道为什么，出门的时候带上了一把刀，我是想干什么？看着晴香和社长，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这么生气呢？” “4月16日，晚，暴雨。我杀人了，我用刀狠狠刺进了他的胸口，我好害怕，怎么办，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我那么喜欢他，为什么？我知道了，都怪晴香！都怪她背叛我！我明明这么卖力地想活下去，为什么谁都要跟我作对！外面的雨声好吵！我好难受！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很想活下去啊！” 东方邝可以明显感受到笔迹到了这里变得癫狂，一笔一划仿佛利剑，要将这脆弱的纸张刺破。他缓缓向后翻去，这也是日记的最后一页。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社长，我也好想你，是不是死掉之后就不会像这么痛苦了？我好难受”日记到这戛然而止，这句话旁边还隐约散落着几处被眼泪浸湿的痕迹。东方邝缓缓将日记本关上，里子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眼神空洞的注视着地上。 “这下彻底清晰了。”他缓缓说道。 “我还是不理解，既然长谷对他来说那么美好，她为什么还要亲手杀掉他呢？”里子情绪有些激动。 “可能，她想带走这份美好吧，在她看来，活着，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吧。”东方邝叹了一口气，里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随即无力地耷拉下了耸起的双肩。 “你先走吧，通知一下被害者家属，另外，把笔记本拿给他们看看。”东方邝拍了拍她的肩膀，里子有些恍惚地起身，再次看了一眼笔记本，抓起它走出了办公室。 东方邝疲惫的用手捏着双眼，日记中压抑的内容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突然，长野拿着一叠文件快步走了进来。 “我有东西让你看。”她喘着气。 “什么？”东方邝接过她手中的文件翻看起来，那是几张黑白的伤口图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是长谷和晴香的心脏伤口，我刚刚发现，虽然都是心脏致命伤，但长谷的伤口不规则，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凶手第一次犯案，而晴香的伤口形状并不一样，刀口很齐整。” “你是想说，凶手是两个不同的人？”东方邝有些惊讶，开始仔细端详其图片。 “这个”长野又掏出一张图片递给了他，“这是东方樱的伤口，和晴香的极其相似。” 东方邝愣住了，好半天没有缓过神。 “你能确定吗？！”他突然高喝，办公室中的人被吓了一跳。 “我见过的尸体比你吃的饭还多，我能确定！”长野坚定地看着他。东方邝瞬间坐立不安，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新尚！”他怒吼。 “组长！”新尚收起了平时不正经的样子，迅速从工位上站了起来。 “马上把晴香的案件和樱子的案件并在一起，我要这两起案件的所有信息，包括现场勘察还有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 “是！” 东方邝握住照片的手猛然用力，瞬间将其捏成了团，双眼中透露着压制不住的怒火。 “你到底在哪！我一定要找到你！” 第二十章 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中心医院办公室外，松北叫住了正准备进去的村井。 “我说，你那天怎么了，凌子告诉我你突然就消失了。”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家了。” “我就知道，倒是，从我认识你开始，每次下雨，你都会很反常，要么把自己关起来，要么就消失不见，是生病吗？”松北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的，老毛病了。”村井有些敷衍的回答。 “又这样，真不知道你在隐瞒些什么。” “对了，凌子怎么样？” “她啊，还以为你出事了，急得不行。而且长谷和晴香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一天时间，两条人命。” “我知道，真遗憾，我们刚认识不久”村井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凌子当时就在现场，给长谷做了临时处理，但最后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没有抢救回来，她很自责，所以院长让她先回家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松北叹了口气。 “这样啊，帮我跟她道个歉吧。” “别，这种事情你得自己亲自跟她解释，而且你的手机是怎么回事？我们打了多少电话给你，完全不接！” “不好意思。” “行了，我了解你，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你也不会这样。凌子那边我会跟她说的，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时间，单独约她出去吃个饭什么的，好好解释解释。”松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谢谢。”松北望了望他的背影，走进了办公室。 柒园景院长正浏览着手中的文件，见村井进来，他抬头示意示意他坐下。 “村井医生，你来到咱们医院也挺长一段时间了，但擅自离开岗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可以告诉我原因吗？”院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院长，是我的问题，擅自去参加了动漫祭的活动”村井低着头道歉。 “在我的印象里，你感兴趣的不应该是钢琴曲吗？也是因为你，我才破例允许在医院配备钢琴的，动漫祭这种活动，不太适合你的风格吧？”院长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好意思！”村井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好了，我知道是凌子拉着你去的。”院长叹了叹气，“那个孩子，一直都不让人省心，当初吵着闹着要来这里实习，我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拗不过她，再加上还有松北帮她说话，唉。” “院长，我自己也有问题，不应该擅离职守的，您可以处罚我。”村井回答。 “村井医生，你在工作上的努力所有人都是看得见的，而且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不准备处罚你。”院长笑着看向他，“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您请问。” “之前就听松北提起过，下雨天你会变得很反常，是有过什么阴影吗？我认识很多心理学医生，都很不错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他们说一声。” “这小子院长，我没事的，只是每次下雨天会觉得莫名的兴奋，老毛病了，真的没关系。”村井有些尴尬地回答着。 “这样，我也不强迫你，但是我给你一张名片，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研究心理学很多年了，也有自己的心理医院，你拿好，如果有需要，随时去就好了。”院长不顾村井的推脱，强行塞到了他的手里。 村井有些无奈的走出了办公室，边走边拿起那张名片看了看。 “神奈病社：神乐医生”他轻声念着，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随即将其放进了胸前的口袋，向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新尚！监控录像呢？！” “组长，我马上拿给你！” 刑侦办公室里不断传出东方邝的声音，长野无奈地站在门口，自从东方邝得知了伤口的事情，就疯了似地在办公室翻找着各种资料，整整两个小时都没让自己停下来过。里子刚刚处理好晴香和长谷案件的后续，从警局大门走了进来。 “你在这干嘛？里面这是怎么了”她走到长野身边，疑惑地指着办公室。 “我刚刚对最近几起案件受害者的伤口进行了对比，发现晴香和东方樱的伤口极其相似，就告诉了东方邝，然后东方就这样了。”她无奈地将照片递给里子。 “你说什么？？”里子也有些惊讶，接过照片看了起来，“拜托，他现在的反应很正常好吗。” “但我也只是推测，我就是怕东方会抓狂，所以刚刚也挺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掌握的线索真的少之又少，现场没有发现指纹，受害者身上也没有发现凶手残留的其他痕迹。”里子说道。 “两起案件存在的相似之处，就是案发地再监控盲区，手法类似，而且从尸体层面来讲，受害者死亡时貌似并没有受到很大的痛苦。”长野回答。 “但是想仅仅依靠这些就抓到凶手，挺不现实的。”里子叹气。 “东方已经让新尚并案了，你先稳住他的情绪吧，如果有新的线索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但要是他先垮了，就真的完全没机会了。”长野转身走向一边，“他不该像这样的。” 里子在原地顿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东方邝正一遍一遍反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录像，一边翻着眼前叠得高高的卷宗。 “东方，长野已经跟我说了，你也别太着急。”她拍了拍东方邝的肩膀。 “里子，你再催催新尚，我要的资料他都还没有给我！”他没有回答，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手头上的工作。 里子转头看了看新尚，他也正一脸焦急的翻找着什么。 “东方！”他依旧没有回答。 “够了！”里子高声吼道，所有警员都被吓到，纷纷看向这边，东方邝也愣了愣，随即再次将监控进度拉到了开头。 “东方邝！看着我！”她伸手将东方邝拽了起来。 “我没事。”他低着头。 “你现在这个样子叫没事？” “这不是有了新的线索吗，我只是想再仔细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两个案发地点附近街道的所有监控全在这里，尸检报告，现场勘察报告也都在，你告诉我你还想找到什么？！”里子将桌上所有的文件一一拿在手里看着他。 “一定有什么是我们没发现的！”东方邝发着呆，木讷地回答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想早点抓到杀死樱子的凶手，我也很想，但你不能再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了！” “我怎么了吗？我很好！” “你看看四周，因为你，大家都乱了阵脚，你是组长啊！你要是都不能冷静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说了我很好！樱子是我的侄女，又不是你的！你当然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东方邝恶狠狠地盯着她。里子愣住了，想说些什么但又总觉得说不出口。 “组长，你这话有些过了。”新尚突然起身。 “”东方邝大口喘着气，没有回答。 “东方邝，你说得对，樱子不是我侄女，但我们组里，包括局长，谁不是一直看着她长到这么大的？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着急难受吗？”里子的语气有些更咽。 “”他有些无力地瘫坐到椅子上，“对不起” “以我们现在手里掌握的线索，根本就不足以直接抓到凶手，我知道你难受，我也很难受好吗？但要是在这种关键时候，你都沉不住气，乱了阵脚，我们该怎么办？”里子看着他。 “我认识的东方邝不是这样的，身为警察，尤其是刑警，我们应该时刻保持冷静的判断，不代入个人情感，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合适吗？” “不好意思，我只是”东方邝痛苦的掩住了脸。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先回去，自己冷静一下，我不能确定现在这样的东方邝，还可不可以冷静得给我们下达指示。”里子有些气愤的说道。 门被人推开，武田局长背着双手走到了众人面前，他们迅速起身，面向他敬礼。 “事情经过长野都告诉我了，东方，你刚刚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我对你很失望。” “对不起，局长” “你完全可以因为这件事情再次选择堕落，逃避，甚至自暴自弃，前提是先脱下这身警服！”武田怒喝，东方邝的双手开始微微战栗。 “感受到愤怒和焦急是每个人的正常反应，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对你身边的战友失去信任，东方，在任何时候，站在你身边的战友都不会抛弃你，而你凭什么因为某些原因就去质疑他们呢？你刚来警局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既然决定成为一名刑警，就要永远把任务放在第一位，撇开私人感情，因为那会影响你的判断！”武田走到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躲闪的眼睛。 “里子也跟你说过，东方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也很迫切的想要抓到凶手，但绝不是用你现在这种状态！能不能调整好自己？” “能！”东方邝抬起了头。 “晴香和东方樱的案件，我允许并案调查，但是目前的线索不足以支撑我们抓到凶手，你可以放开手去调查，出了任何事，我给你们担着！但是在新的线索出现之前，不要再让我看见这个样子的你，明白了吗！” “明白！”东方邝敬礼，武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办公室，门外的长野担心的往里看了一眼，跟上了他。 “老师，真的要并案调查吗？”她问。 “怎么？你是在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吗？”武田停下了脚步。 “没有，我很确定。长谷身上的匕首虽然长度和大小跟之前案件凶手所使用的凶器很相似，但从伤口看，存在很明显的差别。另外，凶手怎么可能将凶器遗弃在案发现场呢？” “那你就不该问出刚刚那种问题。况且在你决定告诉东方这个结果的时候，想让他不去调查根本不可能，他的性格你也清楚，就算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惹出什么后果，他也绝对不会选择什么都不做。”武田叹气。 “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这句话还是他教给我的。”长野回答。 “所以不管我同不同意，他就算偷偷摸摸，也会查个清楚。不过这种不会变通和我挺像的，也的确很适合做警察。并案调查后，安心的查案，上面所有的事情我担着。行了，快回去工作吧，东方那边，帮我盯紧点，光靠里子，不一定管得住他，另外，这两起案件如果有了新的线索，告诉他们之前，先交一份报告到我办公室。” “是！” “东方樱的案件，不管凶手是谁，在哪里，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抓住他！”武田丢下话，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各位，刚刚是我失礼了，对不起！”东方邝面向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行了组长，没事！” “谁碰到这种事都会抓狂的。” “组长，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的！”四周传来警员们的声音，东方邝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力量。 “老师都说了，让你放开手去干，我们也会一直跟着你，所以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里子看向他。 “所有人都有，在有新的线索之前，先做好自己的事情，但是一旦找到线索，我希望大家可以拿出全部的注意力，一起抓到凶手！”东方邝坚定的看着他们。 “是！”所有人纷纷面向他敬礼，整齐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回响。 里子看着他，放松地笑了笑。 “这才是你啊，付出一切代价都要抓住凶手的东方邝。” 第二十一章 神奈病社的心理治疗 杂草团顺着风沙飘向一边，酒馆外两名男子远远对视着，右手静静垂在身体的一侧，却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下一秒，两人迅速掏出手枪，子弹顺着火舌喷涌而出，直直射入对面男人的身体，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他应声倒下。枪口冒着阵阵青烟，幸存下来的男人用嘴吹了吹，熟练的将其插进腰间的枪套，接着伸手颠了颠头顶的牛仔帽，样子十分潇洒。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电脑屏幕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枪械图片和同类型的电影，床边也摆着不同种类的玩具枪械。少女痴迷的看着屏幕中男人帅气的模样，眼中饱含着说不出的渴望和向往。她缓缓拖动进度条，画面再次回到两人交锋的时刻，她从椅子上跳下，有模有样学着人物的动作，拔枪的姿势。 “砰！”她比划着开枪，想象着对方已经成功倒下，随即摆出了跟男人一样的胜利姿态。她有些意犹未尽，再次来到电脑前，又一次拖动进度条。就这样，昏暗的房间内，一次又一次响起枪声和胜利的呐喊。 “村井？”松北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他起身打开了门，松北疲惫地走进来，瘫坐在椅子上。 “你这是怎么了？” “连着两场手术，我快累死了！” “我也刚做完一场手术，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凌子的事情，你想好了没？要不要找个时间约他出去啊？”松北伸着脑袋看着他。 “我还没想好，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比较少出门，没什么好的想法。”村井耸了耸肩。 “你说，你明明长得帅又优秀，那么受女孩子欢迎，但无论我怎么劝你都不谈恋爱，为什么呢？” “这个我真不擅长。” “那你怎么别人一约就出去呢？狡辩！” “真的，单纯待在一起当然没问题，恋爱的话，我是真没想过。”村井回答。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凌子怎么样？”松北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脸八卦的看着他，脸顺着桌子越靠越近。 “什么怎么样？你想什么呢！”村井一把推开了他。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俩挺不错的啊，她那么崇拜你，又是因为你才来的这所医院，要不？” “打住！”村井粗暴地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往门外推。 “好啦！说正事。”松北抓住门框死活不出去。 “什么？” “我已经和院长说好了，你等下就直接先走，去找神乐医生。” “神乐医生？你说这个？”村井掏出了院长给他的名片。 “对啊。” “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我真的不用！” “拜托，就当别让我和凌子担心你，去试试吧，神乐医生很厉害的。乖！”松北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跑开了，留下村井一个人愣在原地。 他再次看向那张名片，叹了口气，脱下白色大褂走了出去。、 计程车在一间巨大的会所外停下，村井有些茫然的付完钱走了下来，打量着面前这个庞大的建筑。会所通体为白色，瓷砖看上去好像没有一点杂质，异常纯净，院子里种满了梧桐树，从外向大门里望去，稀稀疏疏穿着洁白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细心的打扫着地上的落叶。 “神奈病社”村井看着建筑最上方檀木制成的巨大标志，缓缓走了进去。 全自动的电子门在检测到村井的一瞬间，缓缓向右滑去，门口的值班人员礼貌的对他躬了躬身。 “请问您有预约吗？” “哦，是柒园景院长推荐我来的，这是他给我的名片。”村井将手中的名片递了上去。 “村井医生是吗？神乐医生已经通知过我了，她正在诊疗室里等您，请进。”男人恭敬地将名片还给村井，起身为他带路。 偌大的院子和建筑的风格不太一样，棱角分明的白色几何大楼包围在正片的绿色树叶中，显得有些突兀。村井边走边看着身边的人和物，整体下来的感受只有一个词语：“宁静”。 “听神乐医生说，您好像是一名外科医生吧？”走在身前的男人问道。 “是的。” “那你们都是很伟大的人啊，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其他人。” “但也并不是所有疾病都能被治愈啊。”村井回答，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倸花痛苦的模样。 “就像有些事情从存在开始，就注定会消亡，很令人遗憾。” “是啊。对了，我听院长说，神乐医生好像很厉害啊？” “没错，神乐医生曾经在斯坦福大学留学过，专修心理学，后回国亲手建立了这个病社，专门为人们解决心理上的问题。” “这样啊，那她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放心吧村井医生，神乐医生一定会帮到您的。”男人在电梯前停下，按下了按钮，“我就送您到这里，您上到三楼，302诊疗室里，神乐医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微微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了道路上。村井走进电梯，按下了“3”的数字按钮，铁门缓缓关闭，电梯没有发出一点机械运作声，但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上升。 “叮—”轻响后，电梯门打开，眼前的景象让村井感到了些许的震惊。室内采取了跟建筑极其相似的颜色布局，为很纯净的白色，长长的走廊两侧有着很多房间，走廊尽头是一片宽敞的公共区域，摆放着书架，有不少身穿白色制服的人正端坐在桌前翻阅着图书，和院子里一样，非常安静。 他踩在洁白的瓷砖上，左右打量着两侧的房间，有不少和他一样的病人正闭眼躺在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撒在他们的脸上，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村井来到门牌号“302”的房间外，轻轻按响了门铃。 “请进。”温柔的声音从中传来，他推门走了进去。 圆形长桌对面，身穿白色长衣的女人正看着他，精致的五官和温柔的微笑让人感觉很亲切。 “您就是村井医生吧？请坐。”女人起身，伸手示意村井坐下。 “您好，神乐医生。”村井点点头，在她的对面坐下。 “我和柒园景院长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也一起参加过研讨会，这次他托我帮忙，我能看出来，他很重视你。”神乐笑了笑，递给他一杯热水。 “的确，院长对我很好。” “听说松北是你的好朋友啊，之前我也见过他，总是嬉皮笑脸，但是工作时又会让人很安心。” “果然是心理医生，看人很准。” “你的情况他们跟我大致形容了一下，在雨天，你会很反常，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神乐看向他。 “每到下雨天，我都会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感，但是心里又会很难受，像是在渴望些什么”村井双手互相抠弄着，神乐也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你的手上是戴着手套吗？” “啊对，因为以前受过伤，所以我一直都会戴着。”村井回答，捏起了它的一角。 “方便给我看看吗？”神乐走到村井的身边。 “可以。”村井缓缓取下了那双透明的手套，因为烈焰灼烧而变得褶皱的皮肤暴露在她眼前，骇人的模样也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小的时候经历过一场火灾，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村井有些不自在地回答，再次戴上了它。 “那你有没有想过，雨天的反常和这些经历会有关系呢？”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我有治疗方案，不过，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吗？”神乐问。 “我知道，这是心理治疗的常规步骤，我没问题。”村井回答。 “谢谢你的配合，治疗途中我会录像，作为病情记录，您介意吗？” “不会。” “好的，那请您先躺上那张椅子。”神乐看了看旁边的一张白色的靠椅，村井犹豫了一下，躺了上去。 “请完全放轻松，不要想其他事情，我会对您催眠，但也有可能会唤起您不好的记忆，但是我觉得应该能找到你出现问题的原因。”神乐打开了摄像机，放在村井身边的桌上，开始在他身边来回踱步。村井深呼吸着，试着像她说的那样放松神经。 “接下来，闭上眼睛。”村井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沉重，神乐的声音变得模糊，随即他的视线陷入了黑暗。 他再次睁眼，四周浑浊炙热的空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打量着四周，熟悉的感觉让他的胸口一阵阵的剧痛。眼前正是当年自己的家，而身旁，孩童时的自己正蜷缩在地上，四周的火舌不断咆哮，想要将他吞噬掉。 那个每晚都能梦见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他有些手足无措，痛苦的捂住胸口。身边父亲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里，眼神依旧死死看着自己，他躲避着父亲的视线，在屋子里横冲直撞，却被什么绊到，摔在地上。他缓缓转头，对上了母亲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脸，恐惧在一瞬间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再次爬起身，望向前方模糊不清的人脸。 男人笑着看向他，但无论他怎么集中精神，都不能清晰的分辨出他的五官，身体也因为愤怒和恐惧不断战栗。 “你还是这么弱小啊！”男人癫狂的大笑，不断嘲讽着他。村井颤抖着向前迈出脚步，脆弱的木板夹杂着焦炭，发出即将碎裂的清脆声音，疯狂刺激着他的耳膜，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烧焦味伴随着他呼吸的节奏流入大脑。他有些麻木了，身体也不听使唤，终于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疯狂击打自己的头，好像在谴责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时间差不多了。”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猛然坐起，身上布满了汗珠，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早已失去知觉的双手竟在这一刻传来深深地刺痛。 “村井医生？” “别碰我！”他一把撇开神乐伸来的双手，看向她的眼神犹如一只饥饿的野兽。神乐愣了愣，关掉了一旁的摄像机。 “刚刚我对你进行了催眠，你的潜意识让你在刚刚的过程中做出了很多奇怪的行为，也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比如？”村井大口喘着气。 “‘好疼！’‘不要！’‘你到底是谁！’”神乐面无表情地陈述着，村井深呼吸了几下，稍微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不好意思，刚刚失礼了。” “没关系，那只是你潜意识的行为。但是，这两者之间一定有着必然的原因，你梦中的经历也正正是一直困扰你的问题。你的潜意识好像总是在形容着谁，但很不清晰，我想，在你找到他的时候，也就能够结束这种状态了。”神乐笑着回答。 “谢谢，神乐医生，我还有事情，先告辞了。”村井匆忙起身，对着她躬了躬身，迅速走出了诊疗室。 神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取出了摄像机中的优盘，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 “村井樱明，火灾，痛苦，不明身份的男人” 第二十二章 枪击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倸花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村井，“这才下午四点，哥哥你不是应该正在上班吗？” 倸花上前帮他取下了包，放在一边，村井摸了摸她的头。 “要不要出去走走？” “现在吗？” “对，我们去逛逛！” “哥哥你为什么突然想到带我出去啊？”她有些惊讶。 “最近一直忙工作，都没怎么陪你，刚好今天我也很早回来，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村井再次背起了挎包。 “好，那哥哥你等我一下。”倸花转身进到屋里，从衣柜里拿出很久没穿过的衣服匆匆穿上，接着将床头的呼吸罩系在脸上。 “一直待在家里，会不会很无聊啊？”村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门前，难受的看着她。 “没事的哥哥，因为身体的关系，我也不能经常出门啊，而且你和松北哥也会经常来陪我，不会无聊的。”她笑了笑，牵起了村井的手。 “我们出发吧！”她笑得眯起了眼睛，但也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兴奋。村井看着她脸上的呼吸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但还是若无其事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家倸花真可爱！我们出发吧。”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走出了房间。 正值下午，街上的人络绎不绝，村井紧紧牵着倸花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同时跟行人保持着距离。倸花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着街道，身边的人，还有各式各样的商铺，惊喜的神情溢于言表。而这个带着呼吸罩的少女，在人群中是那么显眼，有人细细打量着，也有人轻声讨论着，纷纷投来猎奇的眼光，但转瞬就被村井凌厉的表情吓退。 “哥哥，那个是什么啊？”她指向马路对面一个身穿玩服正在发传单的人。 “那是为自己的商品做宣传的人，他们会穿上吸引人的奇异服装，从而让更多人了解到自己的产品。” “那个呢？”她又指向前方路边的一个小摊。 “小首饰店，你想要吗？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嗯！”村井牵着倸花走向了小摊。 “您好！我们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用空闲时间手工做的，您看看吧！”少女热情地欢迎着两人。 “哇！”倸花看着各式各样的小首饰，眼里都闪着光，不断用手拿起来仔细打量。 “有喜欢的吗？”村井看向她。 “这个！”倸花拿起一条项链放到村井的手里。细长的银链上串着一枚做工精细的粉色圆球，凝固的树脂中，还可以看见一朵美丽的粉色樱花。 “小妹妹你眼光很好啊，这个是我们之前在动漫祭活动上收集到的樱花，再选出形状和颜色最好的花瓣，用树脂凝固过后再做成的项链。”少女细心地解释着。 “姐姐，这个多少钱啊？” “500日元。” “哥哥，这个会不会太贵了啊？”倸花看向村井，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也对金钱没什么清楚的概念，500这个数字在她看来可能有些太大了。 “怎么会呢，倸花很喜欢吗？”村井蹲下，摸了摸她的头。 “喜欢！”她点点头。 “那我们买下了。”村井将钱递给了少女，倸花开心地将项链戴在了胸前，不断摆弄着上面的圆球。 “小妹妹为什么会带着这个东西呢？”少女有些好奇地问。 “她生病了，不带着这个的话对身体不好。”村井回答。 “好可怜”少女眼神透露出了遗憾，“这样吧先生，这个东西请您收下，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 少女在摊上翻找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村井有些疑惑的将其打开，里面躺着一条跟倸花一模一样的项链，不过树脂里的樱花更加漂亮。 “其实这款项链我们只做了两条，这一条我本来准备自己留下的，我也很喜欢，但是小妹妹太可爱了，我就把它送给你们吧，刚好你和她一人戴一条！”少女蹲下身，笑着摸了摸倸花的头。 “那我把钱给你补上。”村井掏出了钱包，少女摇摇头拒绝了他。 “收下吧，我想这样小妹妹应该会更开心对不对？” “谢谢姐姐！”倸花很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将项链为村井戴上。 “那多谢了。”村井微微躬身，牵着倸花离开了。 两人慢慢走在街上，身边走过一个拿着棉花糖的小男孩，虽然倸花没有说什么，但是村井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神被吸引住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倸花。” “怎么了哥哥？” “我不能治好你，你会不会怪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上学，也不能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村井愧疚地看着她。 “不会的。”倸花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让村井愣了愣。 “为什么？” “我不会怪哥哥的，哥哥为了我才选择当医生，到处寻找方法想治好我，我都知道的，倸花已经13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她笑着看向村井。 “那你会羡慕其他人吗？” “我为什么要羡慕呢，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我很满足了，真的！”倸花晃了晃跟村井紧紧握住的手。 “谢谢” 医院大门外，村井确认了一下倸花的呼吸罩佩戴的完好，拉着她走了进去。 “村井医生，这是？”一名护士好奇地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我妹妹。”村井回答。 “姐姐你好，我叫倸花。”她可爱的笑容差点让护士原地融化。 “你好可爱啊！”她开心地摸了摸倸花的头，但是看着女孩的呼吸罩，她又非常心疼。 “对了，松北医生呢？”村井问道。 “松北医生刚做完手术，回办公室了。” “好的，谢谢。”村井微微躬身，牵着倸花走上了电梯。 “哥哥，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吗？好厉害！”倸花看着偌大的医院和四周来回的医护人员感叹道。 “对啊，走吧，我们去给松北一个惊喜！”他笑着回答。 办公室里，松北疲惫地摊在椅子上，放在桌上的脑袋不断蠕动，活脱脱一个人形蜈蚣。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松北毫无生气的回答。 “你这是怎么了？”村井走到了他的身边。 “我要累死了，别跟我说话，去给我买杯喝的！” “喝的再说，你先看看这是谁。”松北不情愿的转过头，倸花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倸花？？你怎么来了？”他瞬间满血复活，不断用手抚摸着倸花的头，随即又惊讶地看向村井。 “我今天回去的比较早，所想就想着带她出来走走。”村井笑着回答。 “你有想我吗倸花？” “嗯！” “因为看到你，我一下子感觉不到累了！”松北夸张的展示出自己那并不强壮的手臂。 “真的吗？” “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啦你们俩，我还在这呢。”村井打断了他们。 “等等，这是什么啊？”松北发现了他胸前的项链，起身用手摆弄起来。 “我也有一条，哥哥那条是那个老板姐姐送的。”倸花从衣服中掏出自己的项链回答道。 “好啊，你们俩都有，那我的呢？” “你要是想要，我带你去买，随便挑。” “我不要你的，我要倸花帮我选！”松北对着村井做了做鬼脸。 “好啦，你事情都结束了吗，刚好倸花今天也在，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今天我买单。”村井说道。 “行，我这边差不多了，刚好我最近发现了一家饭店，味道非常不错，而且还有很多倸花也可以吃的菜！”松北说着起身开始换起了衣服，“对了，今晚必须你买单！算上项链的事情，我要宰你！” “知道啦！你快点吧！”村井无奈地笑了笑。 几名巡警在街头有说有笑的在街上走着，为首的男人用手跟身边的同事比划着什么。 “咱们一会儿下班去喝一杯吧，最近因为动漫祭的案子，我们整天整天的巡逻，刚好放松一下怎么样？” “坂田，你这话要是被东方邝组长知道了，肯定要收拾你哈哈哈哈！”身后的警员们默契地附和着。 “你们不去告诉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咱们又不是刑侦科的，重案组管辖内的事情为啥要我们这么紧张啊！”半天抱怨道。 “好歹咱们都是警察啊，虽然科属不一样” “你说这种话很危险你知道吗哈哈哈！”几人大笑起来。 “好了，你们就说去还是不去，我买单！”坂田不耐烦地回答。 “去去去！有人买单什么都好说！” “一群白眼狼！”坂田撅了撅嘴，“那就在这分开吧，一会儿下班咱们再集合！” 几人在路口分开，走向了不同的街道，坂田漫不经心地朝着中心医院的方向走去。远处的地铁口涌出了很多行人，一名身材矮小，穿着帽兜，戴着黑色口罩的人正隔着马路死死盯着坂田，下一秒又消失在人潮中。 中心医院门口，村井三人缓缓走了出来。 “真的，我跟你们说，那家店的料理，味道超级好！院长之前告诉我，我还不信，前两天去吃过一次，我信了哈哈哈！”松北手舞足蹈地说着。 “你已经重复好几遍了大哥！”村井抱怨。 “有吗？” “真的，松北哥。”倸花点点头，松北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之所以重复这么多次，是因为味道真的很好嘛！”他走到路边，伸手示意了一下马路对面的计程车，司机缓缓掉转车头，向着这边驶来。 坂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也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和什么人撞上了，剧烈的撞击让他跌坐到地上。 “不好意思”他颤颤巍巍地起身，但下一秒他愣住了，眼前站着一个矮小的人，正打量着手中的转轮手枪。坂田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却只感觉到了空空如也的枪套。 “我是警察！放下枪！”他怒吼着，瞬间吸引了街道上的人，村井和松北也好奇地转过头。 黑衣人没有回答，突然将枪口指向了坂田，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撞针推动着子弹，它像一支利箭般顶着火舌从枪管中喷涌而出，刺破空气，直直射入了坂田的身体。 “不要！”在惊呼声和村井惊讶的眼神下，子弹穿过坂田的身体，朝着倸花呼啸而来，她愣了一下，眼神开始模糊，随即缓缓向地上倒去，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见村井正疯了似地朝自己扑来。 “哥哥” 第二十三章 不寒而栗 沉闷的枪响过后，中心医院外的街道瞬间乱成一团，行人们抱头鼠窜，周围不断传来恐惧的尖叫。黑衣人握枪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枪口冒着的灰烟，眼里闪烁着兴奋，身体也跟着战栗。他有些慌张，下一秒消失在四散的人群当中。坂田静静躺在地上，鲜血顺着地面的纹路弥漫开来，好似一个诡异的图案。 村井双手紧紧按着倸花腹部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那条她很喜欢却没什么机会穿的裙子，松北有些发懵，蹲在地上不知所措。 “快点帮忙啊！”村井咆哮，脸上布满了大颗的汗珠，他可以感受到倸花的呼吸从开始的急促变得愈发微弱。松北回过神，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在伤口处缠绕起来，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也后知后觉的跑出大厅，直直对上了村井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村井医生，发生什么事”护士有些茫然地问道。 “担架！”他怒吼着抱起倸花冲了进去，留下那名护士傻在原地，松北也一脸焦急地甩开她，跟了上去，“那边还有伤者，你们快点去检查！” 担架飞速向着手术室前进，村井脸上露出了松北印象中从未出现过的慌张。 “倸花！”他一遍又一遍呼喊着妹妹的名字，但她只是静静躺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反应。 “让开！”松北一把撇开走廊上的人，加快了推车的力度。 “你主刀！”松北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拉着倸花向里走去。 “好”村井有些木纳的回答，穿上了一旁的绿色大衣，戴上手套。 不知道为什么，握刀的手总是止不住颤抖，刀刃轻轻放在倸花的皮肤上，又一次次退回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一旁的松北仿佛看出了他的反常，将他推到一边。 “我来！你去准备其他工具！”他眼神坚定地夺过手术刀，咬咬牙刺进了倸花的皮肤。村井手忙脚乱的将桌上的手术托盘推到手术台前。巨大的光线下，他浑身颤抖注视着已经失去知觉的妹妹，脑子里一片空白。 “镊子！”松北高喝。 “好”村井颤抖着将镊子递给他。 “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我也是，但你要清楚，如果不及时取出子弹，止血，倸花可能会失去生命的！”松北转头瞪着他的眼睛，“快点！止血带！” 村井找回了理智，极力调整着自己，寻找工具和观察数据也不再迟疑。 “我看到了！子弹穿过那名警察的身体，减轻了冲力，伤口并不深！”松北松了一口气，握住镊子的手迟疑了几秒，迅速伸进伤口，带着鲜血的子弹被他夹了出来。 “万幸，子弹没有伤到内脏，但是血管破裂，有大出血的可能，不过，没有其他大问题。”松北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开始缝合伤口。 听到他的话，村井无力地坐到地上，看着手上的鲜血。 “放心吧，倸花没事的。”松北没有看他，谨慎的操作着手中的工具。几分钟后，伤口缝合完成，他也疲惫的伸手撑在了手术台上。 “对不起”村井看向他。 “让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冷静应对是你告诉我的，绝对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松北起身，小心翼翼地取下了连接倸花身体的设备，“走吧，先送倸花去病房。” 他拉起村井，两人推着担架走出了手术室。 “松北，你们没事吧？”柒园景院长貌似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 “院长，我们没事，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倸花没什么大碍。”松北回答。 “那就好。”他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双眼空洞的村井，“村井医生？” “我没事，我没事”他晃过神来。 “对了院长，那名警察先生呢？”松北问道。 “很遗憾，子弹击穿了肺部，造成大出血，没有抢救回来。”柒园景叹气。 “居然在公共场合，还是医院门口持枪射击，更甚者还是对着警察，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有些超乎想象了。”松北回答。 “是啊”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反倒少女微弱的呼吸声变得愈发明显。村井埋头心疼地看着倸花，她没有一点反应，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他仅仅攥住拳头，暴起的青筋将那双透明手套撑起，像一条条蜿蜒的长蛇。 “你说什么？！”东方邝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把电话对面的新尚吓了一跳。 “组长，我本来是来这边分局调资料的，刚刚有听到枪声，跟巡逻警员赶过去后发现中心医院发生枪击案，一名巡逻警员抢救无效死亡，还有一名少女中枪受伤，您跟里子姐快点过来吧。” “妈的！”东方邝挂断电话，起身走向办公室大门，跟正好进来的里子刚好撞上。 “怎么了哎！你干嘛！”她被拽着向外走去。 “中心医院发生枪击案，一名警员牺牲了。”东方邝掏出钥匙，吉普车发出解锁的声响。 “什么？！枪击案？”里子钻进了副驾驶。 “对。”东方邝踩下了油门。 “都已经多久没有发生过跟枪支有关的案件了？而且还是在医院这种公共区域，击毙警察？？？”里子有些难以置信。 “具体情况等到了现场再说吧。”他将油门踩到底，吉普箭一般得驶向医院。 中心医院外的一整条街道都被警戒线封锁，新尚正和现场勘探人员，柒园景院长讨论着案发经过。吉普车猛地停在路边，新尚向着两人走来。 “怎么样？”东方邝走出车门。 “据目击者声称，事发很突然，再加上是公共场合，都只顾着逃跑，并没有注意嫌疑人的长相之类的特征。”新尚回答 “知道了。”东方邝来到院长身边，“不要意思院长，在医院门口发生这种事，是我们警察的失职，不好意思。” “我理解，东方警官，你们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出现在全国各地，只是这件事情的确对患者和义务工作者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组长，我刚刚调取了医院门口和街道对面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出嫌疑人是一名身材较矮小的人，我推测应该是女性。”新尚递上了自己的手机。监控画面中，嫌疑人穿着黑色的帽兜衣服，仅仅只有到坂田胸口位置的身高，脸上也有黑色的口罩遮挡，并不能分辨出身份。 “凶器呢？” “刚刚确认过了，是遇害的坂田警员的配枪。” “公然抢夺警察的配枪，再进行行凶，未免有点太嚣张了吧！”里子说道。 “的确是很恶劣的情况，这样，里子，你带着监控先回局里，然后再排查一下附近的监控，务必找到嫌疑人详细的作案路线！” “是！”里子接过新尚的手机，转身走上了吉普。 “对了，钥匙。”东方邝将车钥匙丢到了里子的手中，“我还有好几个问题想问一下院长，你先走吧，新尚，保护好现场。” “是！” 东方邝跟着院长走进了医院，大厅里的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反常。 “东方警官，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有些害怕我想也是很正常的现象，您别介意。”院长看着他。 “放心院长，我知道的，也的确是因为我们的失职才会让嫌疑人有机可乘。”东方邝有些尴尬地回答，“对了，我听我的警员说，现场应该只响起了一声枪声，这说明嫌疑人只开了一枪，但为什么还有人受伤呢？” “是这样，子弹穿过警员的身体，余力射伤了我们医院一名医生的妹妹。” “我方便知道是谁吗？” “当然没问题，您好像也认识吧，村井樱明医生。” “村井医生的妹妹吗？”东方邝愣了愣。 “对，她的妹妹叫村井倸花，因为小时候经历过一场事故，她的呼吸道受到永久性创伤，得随时戴着氧气罩，今天好像是村井医生少有带她外出，结果遇到这种事情，他刚刚都快急死了。”院长回答。 “真遗憾，那伤势怎么样？” “万幸警员的身体减轻了子弹的冲击力，伤口不深，村井医生和松北医生成功取出了弹片，现在正在病房休息，没什么大碍。” “我可以见见村井医生吗？毕竟这个也是和案件有着很紧密的联系。” “当然，我带您去。”院长伸手示意，跟着东方邝一起走上了电梯。 病房里，村井呆呆坐在床前，右手不断抚摸着倸花的头，双眼无神地紧紧看着她。 “咚咚咚—”身后传来敲门声，院长带着东方邝走了进来。 “有事吗？”村井没有回头。 “村井医生啊，东方警官想跟你了解一些刚刚案发时侯的细节，你跟他说说吧。” “好的院长。”他依旧背着身。 “那我就不打扰您办案了，不过还是请您注意不要影响病人的休息，告辞。”院长微微躬身，退出了房间。 东方邝小心翼翼地来到床前，打量着昏迷中的倸花。 “又见面了，东方警官。”村井面无表情。 “村井医生，您妹妹的事情，我很抱歉。” “谢谢。您想问些什么？”他抬起头，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看向东方邝。 “我就几个简单的问题，不会打扰她休息的。”东方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倸花。 “好的。” “您有看清楚凶手吗？” “没有，我刚刚走出医院，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边发生了什么。” “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吗？” “枪响之前那名警员叫了一声，好像是摔倒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那你” “东方警官。”村井打断了他，“我觉得您有这个空闲时间来问受害者问题，不如多花点心思仔细调查一下现场，找找凶手的线索。” 东方邝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镇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枪支在现在这个时代都能这么随意就出现在大街上，我想你们警察是应该有责任的吧。”村井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却字字诛心，就像是在审问。 “不好意思，这的确是我们的失职。”东方邝微微躬身。 “对于嫌疑人和现场，我没什么知道的，我只清楚那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着警察开枪的凶手，现在还在外面逃窜，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抓住他呢？”村井的语气步步紧逼。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将他捉拿归案，给您一个交代。” “给我一个交待？我觉得您应该给这个社会一个交代，给公民一个交代！” “是，不好意思！”他再次躬身。 “东方警官，就像我一样，我是医生，但救不了所有人，也不能治好所有疾病，你们也一样，抓不到所有犯人，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这句话在病房中响起，东方邝瞬间脊背发凉，浑身有一种异常的不适感。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警察的直觉让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我没什么意思，请您务必抓住凶手。”村井直视他的眼神淡然，但却总让他感觉还有些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您放心，那我先告辞了。”东方邝缓缓退出了病房。 他向着电梯走去，突然又停在原地，掏出了对讲机。 “里子。” “怎么了？” “帮我查个人。” “谁？” “村井樱明。” 第二十四章 少女 “组长，你回来了。”里子坐在自己的工位，抬头望着走进办公室的东方邝。 “我要的资料你查到了吗？”他问。 “查到了，不过为什么要调查村井医生呢？”里子有些疑惑。 “没事，对他比较好奇而已。”东方邝坐在椅子上，将新尚手机中的监控录像传到了电脑上，“录像里有发现什么其他线索吗？” “有，你看。”里子按下暂停键，手指指向了录像画面中的一个角落，黑衣人正站在地铁口上，注视着街对面的坂田，“我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凶手第一次出现就是从地铁站里，然后一直尾随坂田。” “你的意思是，他有明确的翻案目标？” “对。而且他也完全清楚对方的身份是警察。” “能够面不改色，公然在大街上袭警，抢夺枪支，真是个嚣张的人。” “他在犯案后，沿着中心医院的大街，跟人群一起消失在了另一个地铁站。”里子切出画面，打开了另一个监控文件，“这是我调取的嫌疑人逃离的地铁站和最后到达的地铁站的监控。” 第一个监控视频里，大量恐慌的人群冲进地铁站，不断向后张望，而黑衣人不紧不慢地径直走进了最近的一班地铁，扬长而去。 “他在哪下的地铁？” “我通知地铁管理人员，排查了这班地铁线路沿途所有地铁站的监控录像，发现他是在终点站下的车。”她切换到另一个文件，“涉谷区。” “涉谷？离这里还挺远。”东方邝眼神紧紧注视着监控画面，嫌疑人若无其事的跟着人群消失在了地铁口。 “我推测，这应该是一起精心策划的犯案，不管是出发地点到案发地点，还是最后逃离的路线，他都非常清晰。”里子说道，“而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民众的情绪和舆论，你知道吗，经过某些记者的报道，已经有很多市民对我们警察的办案效率和能力产生质疑了。” “”东方邝头疼的捏了捏眼睛。 “这个人你应该还记得。”里子拿出手机为他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拍摄地在一栋大厦前，印着“中古产业”的巨大标志下，摆着一个讲台，四周围着众多的记者紧紧握着摄像机，好像在等待着谁。突然从公司大门中走出一名身穿深蓝色西装的文静男人走了出来，记者们瞬间蜂拥而上。 “中村？！”东方邝惊得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美和的父亲，那天在警局大吵大闹的男人，刚刚案发不久，他就召开了发布会。” “什么发布会？” “因为他中心医院赞助过很多医疗设备，也算是最大的股东，这次事件性质很恶劣，所以他”里子叹了口气。 “中村先生，请问您怎么看待这次的枪击事件？” “中村先生，在医院门口公开枪击警察，导致一死一上，这么恶劣的案件，是不是也表明了我们的警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呢？” “中村先生，作为中心医院的股东，您是否觉得这会影响医院的声誉？”记者们疯狂发表者自己的问题，中村挥了挥手，他们慢慢安静下来。 “首先，这次事件造成的影响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异常的恶劣！不管是公民，还是医院中的各位医务工作者，都对于不幸牺牲的警员感到非常遗憾！”他说着叹了口气，但是透露出掩盖不住的虚伪。 “但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当着路人的面，公然开枪，击毙警察，那我请问，我们每年交那么多税养出的警察为什么不能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呢？”他接着说，下面的记者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这无疑是警察们的失职！”他高声说道。 “对！” “没错！他们的任务不就是保护我们吗！”记者们炸开了锅。 东方邝烦躁的关掉了手机，脸上的疲惫愈发加深。 “美和都还关在少管所里，他又开始乱整，这父女俩还真像。”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师会杀了我的”东方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武田正一脸严肃站在门口。 “局长！”他急忙起身。 “东方，里子，来我办公室一趟。”武田丢下话转身离开。 “谢谢你啊！”里子瞥了东方邝一眼，两人垂着头向外走去。 局长办公室里，武田背着双手来回踱步，里子和东方邝静静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怎么，哑巴了？刚刚不是看你们俩说的挺欢吗？”他突然停下脚步，大声说道，声音吓了里子一哆嗦。 “老师，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的失职。”东方邝害怕的抬眼瞅了瞅他。 “本来枪击案就已经弄得民心惶惶了，再加上中村的发布会，民众现在的态度一边倒，矛头直指我们！你们知道上面刚刚打电话过来骂了我多久吗！”武田生气的怒吼。 “对不起，老师”里子结结巴巴地回答。 “有线索吗？”武田调整了一下情绪，坐在椅子上。 “凶手这次犯案有计划，提前就规划好了逃跑路线，全程黑衣加口罩，没办法辨别出身份。”东方邝回答。 “这些很明显的就不要跟我重复了好吗？多久能抓到他？” “我们会尽力” “对外的一套就更别拿到我面前了好吗！你们知不知道，坂田的配枪还在凶手手里，他一定会再犯案，受到伤害的人越多，我们的处境就越严峻知道吗！” “我们要不策划一次引诱活动，逼凶手再次犯案？”里子回答。 “那我问你，既然凶手敢在白天对警察行凶，你们的这些陷阱他会乖乖踩进去吗？下次会出现在哪个地方？凶手的犯案习惯，目标特征这些你们清楚吗？”武田愤怒地说道。 “这”里子泄了气。 “通知各个区域加强巡逻力度，上面的压力我暂时帮你们顶住，但是一定一定要尽快抓到他，知道吗？”他叹了口气，示意他们出去。 “是！”里子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 “你等一下。”武田叫住了东方邝。 “怎么了老师？” “你是不是让人调查了村井樱明医生？” “对，怎么了吗？”东方邝有些疑惑。 “原因呢？” “就是有些好奇，您知道些什么吗老师？” “没有，如果你有怀疑的人，就大胆去查，回去吧。”武田将他推出了办公室。 东方邝有些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愣了一下，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来到桌前看着放在那里的一叠资料，毅然决然地查阅起来。 “我还是挺好奇你这个做法的。”里子端着一杯咖啡来到他的身边。 “我也是因为好奇才这样。”东方邝回答。 “村井医生的履历没什么特别之处吧，17岁就考上了东京大学医学系，毕业直接进入了中心医院。”她喝了一口咖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东方邝不解地歪了歪头。 “我没感觉到啊，他身边的人也总是说他很温柔。” “我总是觉得在他的温柔里面藏着一些其他东西，不止一次让我很不舒服。” “什么？” “诡异。”东方邝向后翻着资料，被其中一行字吸引住了，“他经历过刑事案件？” “对，在他小时候，一场入室杀人分尸案，他的父母被杀害了，而且凶手放火将他的住所全部烧毁，现场除了尸体碎块的焦炭外没有一点其他线索。”里子回答。 “这么恶劣案件我为什么没听说过？”东方邝有些惊讶。 “当时我们还没有来呢，这起案件是老师成为局长前处理的案子，据说证据太少，又因为性质太恶劣，上面强行将其压下来了，也就成了悬案，到现在都没有侦破。” “悬案？这么久了都没能查到凶手吗？老师都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我也是偶然的机会才知道的，这个案件好像老师从来都闭口不提，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才把我们几个招来，自己退到二线，以你当时的脾气，估计要是知道了就会咬着不放。”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经过这个案件，村井医生在一夜间失去了所有东西，但是好在她的妹妹活下来了，不过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都没痊愈。” “我昨天刚知道他还有个妹妹，这次案件还受伤了。”东方邝回答，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那经过这个案件，村井医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吗？” “当然不可能啊，正常人要是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在面前被杀害，可能都会走上极端的道路。他一直带着妹妹靠父母的抚恤金生活，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妹妹，可能他选择成为医生因为妹妹吧。”里子语气有点遗憾。 “经历过这种事，还选择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吗？”东方邝自言自语道。 “我说，他的身世以及其他信息我都检查过了，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而且他没有因为那次案件变成另外一个人，不是好消息吗？”里子有些不解。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算了，你别管这件事了，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这个枪击案怎么解决，老师刚刚那个样子，看来上面又在不断给他施压了。”东方邝将手中的资料塞进了抽屉。 “的确好棘手，凶手到底是有目标的犯案，还是随机犯案呢？” “现在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杀害坂本只是单纯为了抢夺枪械，要么就是把警察当作目标，但是目前的线索并不能支撑我们进行进一步的推测，除非他再次犯案。” “但是再次犯案的话舆论和民心又会再次发酵，事态可能会越来越不受控制啊。”里子无奈地说道。 “只能先按照老师的办法加强巡逻了，通知下去吧，从现在开始我们也加入日常的巡逻当中。” “知道了。”里子走到一边，示意所有的警员集合，“从今天开始，我们分为各个组别，跟民警一起巡逻，务必集中所有注意力们这次的凶手身上携带枪支，我们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是！”警员们集体敬礼回应。 东方邝再次拉开抽屉看了一眼躺在其中的资料，注视着“村井樱明”的名字，半响后又将抽屉推了回去。 中心医院外的路口边，新尚倚着电线杆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顺着他的脸向上飘去，他抬头注视着渐渐阴暗的天空出了神，身旁的路灯一下子亮起，将他拉回了现实。 “我说，这次的案件性质好像真的很严重啊，我听说局长因为这个今天被上面领导骂了啊。”一名警员来到他的身边，也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组长和里子姐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的，肯定被局长骂的更厉害。”新尚叹了叹气。 “的确今天开始我们也要忙很多了，得跟着那些民警一起巡逻。”警员回答。 “嫌疑人手里还有枪，这已经不是普通警察处理得了的事情了，况且根据组长的推测，凶手的目标有可能就是我们。”他长长呼出了一口烟雾。 “这次让我们全体配备防弹衣，24小时不间断巡逻，搞得我有点害怕啊。”警员打了个寒颤。 “进了重案组，每天都可能丢掉性命，所以别害怕，我们身后是无辜的民众，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们必须要顶上去不是吗？” “你觉悟有点高啊，对了，你为什么要进重案组啊？” “因为组长啊，刚开始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警察的，每天处理一些找猫狗，失物招领的案子，后来偶然的机会在自己的辖区和组长一起办案，看到他那种帅气冷静的样子，我才有了加入重案组的想法，于是天天恶补各种刑侦知识，一次又一次提交转调申请，历经了艰难险阻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知道吗？”新尚炫耀着。 “那你怕死吗？”警员问。 “当然怕啊！你不怕啊？只是能作为一名警察牺牲，我觉得挺光荣的。好了，快点抽完巡逻吧，组长特意交代过了，因为今天是在这里发生的案件，所以我们要重点注意这几条街道的安全。”新尚将烟蒂丢到地上踩灭，再捡起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警员也迅速丢掉了烟，跟着他向街道另一边走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街道对面的公交站台下，一名身穿校服，背着书包的少女正紧紧注视着他们，眼里的渴望和诡异一闪而过。 “我们快回去吧，明明学校旁边就有吃饭的地方，为什么要拉着我来这么远啊，天都要黑了，爸爸妈妈该担心了。”她身旁的女生催促着她。 “因为这边的东西很美味啊，为了想吃的东西走得远一点又没事。车来了，我们走吧。”她笑着回答，跟着另一名女生走上了面前的公交车。 公交车启动，她回过头，再一次望向这边，眼里竟出现了一丝恋恋不舍。 第二十五章 了断 男人看着眼前仅仅获得52分的试卷，起身用力挥手击打在少女的脸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摔倒了一旁的墙上。 “你为什么考试连及格都做不到？！”他咆哮着就要再次挥手。 “好了，她只是个孩子呢！”女人急忙上前拦着他。 “她就是被你惯成这样的，你再不放手，我连你一起打！”男人像一只即将挣脱陷阱的困兽一般，刺耳的叫声在屋里回响。 “妈妈，你放开他，让他打吧。”少女抬起红肿的脸直视男人，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让男人愣在了原地。 “你再说一遍！”他挣脱束缚，用不怎么灵活的右腿踹在少女的小腹，剧烈的疼痛差点让她失去意识。 “我求求你了，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下得了手啊！”女人不断哀求，紧紧抱住男人粗壮的肩膀。 “我没有这种女儿！整天捣鼓那些玩具枪，看那些鲜血四溅的不良电影！一点学生的样子都没有！” “说得好像你在我这么大的时候有多大能耐一样，不也是因为不是学习的料才去参军的吗？死逃兵。”少女捂着肚子，擦去了嘴角的鲜血。 “你！”男人再次暴怒，又是一巴掌重重甩在她的脸上，将她打到了一边。 “未来，你少说两句吧，快给爸爸认个错！”女人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护在她身前。 “我为什么要认错？任什么错？他本来就是个懦夫！在战场上唯唯诺诺，贪生怕死，瘸了一条腿又灰溜溜的跑回来，不是逃兵是什么？！”少女瞪大双眼，丝毫不惧的反驳道。这句话像是触到了男人的逆鳞，他抄起一旁的椅子，面色阴暗地朝她走来。 “老公，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女人双手合十，跪在男人面前，低声下四地哀求着，但丝毫没有阻挡住他的脚步。 “你要是再拦着我，我连着你一起打死！”男人举起椅子，用尽全力砸向女人，少女在瞬间起身推开母亲，用自己的后背接住了这沉重的一击，短暂的停顿后，她失去了意识，模模糊糊中看见母亲发疯似地向她扑来。 再次醒来是因为身上的剧痛，她睁开肿胀的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一旁书桌上的电脑还播放着未结束的电影。她颤颤巍巍地起身，趴在门上，打开一个小缝向外窥探。 男人正愤怒地摔打着家里的东西，女人害怕地蜷缩在角落，他可能是累了，走到桌前，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将手中的酒瓶扔向女人，它砸在墙上，破裂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脸颊，鲜血缓缓滑落到地上。他不断咆哮着指责女人的失职和女儿的无能，眼睛继续搜索身边还有没有东西能够发泄自己的愤怒，不经意间瞟到了门缝中的少女，随即瞬间拿起椅子向这边走来。 少女迅速关上门，习惯性的拉上门锁，来到电脑前坐下。震耳的怒吼和砸门声不断响起，她不紧不慢地点击播放键，将音量开到最大，看着鲜血四溅的画面和四处横飞的子弹，她收起了冷漠的表情，放松了紧皱的眉头，接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s685”她痴迷地看着画面中光头男人手中的霰弹枪，双手模拟着端枪姿势，嘴里随着喷涌出枪管的子弹发出“piu~piu~的响声”。昏暗的房间里，她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丝毫没有被一旁沉重的砸门声影响。半响后，可能是累了，男人一边破口骂着，一边重新回到桌前，一瓶接一瓶的大口喝着酒。 看着屏幕中一个又一个中枪倒地的人，她发出了奇异的笑声，和枪声夹杂在一起，诡异的回响在房间内。 “未来同学？未来同学！”少女被身旁的呼喊声拉回现实。 “怎么了？” “到站啦，我们得下车了，刚刚上车没多久你就睡着了，直到现在。”她有些懵，抬头望了一下四周，公交车里只剩下她和女孩。 两人在学校旁的车站下车，并肩走着。 “未来同学，今天特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吃饭，真的只是因为好吃而已吗？” “对啊，想推荐给你。” “好吧，但是下次我们还是选近一点的地方吧，不然结束的太晚，家里人会很担心的。” “好，放心吧。” “对了”女孩有些担心的看向她，“这次测试成绩出来了，你没有及格，回家后你爸爸会不会又打你啊” “不会的，你怎么这样子说呢？”未来顿了一下，微笑着看向她。 “你就别骗我了，我们是邻居，你爸爸每次打你骂你的声音我们都听得到的，你经常会带着浑身伤去学校，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 “要不你跟老师说吧，或者报警？你爸爸经常打你，连你妈妈也不放过，我们去找人帮忙吧。”她握住了未来的手。 “谢谢你，不过我真的没事。”未来充满感激的看着她。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也一直是同学，本来几年前你搬到我隔壁，我很开心的，但是完全没有想到你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小静，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有些事情我没有选择。”两人在家门外停下，未来一包抱住了她。 “真的没事吗？”女孩恋恋不舍地抓住她的双手。 “放心吧。”未来抽出手，转身走上了楼梯，刚刚的笑脸瞬间消失，表情变得异常冷漠。 女孩注视着她渐渐在黑暗中消失的背影，埋头走进了大门。 未来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握住试卷的右手不断使力，将其捏的褶皱变形。她深呼吸了几下，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站住！”男人叫住了径直走向房间的她。 “”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过来！”男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吼道。 未来望了望一旁厨房里伤痕累累的母亲，转身来到了男人面前。 “我听邻居说，今天有测试吧，给我看看。” “”她颤抖着将手中的试卷递了过去。男人看着鲜红的分数，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睛逐渐充血，呼吸也愈发急促，未来仿佛已经很熟悉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熟练的放下了背后的书包，直视着他。 果然，随着怒吼，巨大的手掌呼啸着击打在脸上，她踉跄着向后退去，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40分！你这个废物！”男人将酒瓶猛地砸向地面，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未来的手臂，她静静垂着头，沾满酒液的头发耷拉在眼睛上。 “你说话啊！为什么又没有及格？我真是白养你这个废物了！”男人怒吼着，手一次又一次砸向未来的头部。 “你养？你不觉得羞耻吗？”未来抬起头，发丝中的双眼异常坚毅，“你除了喝酒，打人，骂人，砸东西之外，整天还做过些什么？” “你说什么！”男人气冲冲地看着她。 “我有说错吗？你从部队回来后，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发牢骚，动手打妈妈和我，你有赚过一分钱吗！都是妈妈白天出去干好几份兼职，结果钱都不够你买酒！”她怒吼道。 男人愣了一下，抬起那只麻木的右腿直直踹在未来的胸口。 “呃-”她顺着地板滑向一边，巨大的疼痛甚至让她没有力气开口发出叫声，唾液也顺着嘴角缓缓滑落。 “未来！”女人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跑到她的身边，未来感觉自己的眼神有些恍惚，疼痛感让她不得不用手紧紧握着身体。母亲跪坐在她的身边，虽然酒瓶的碎片刺破了她的脚，鲜血不断顺着地板蔓延，但她依旧护着未来，不断向男人求饶。 “求求你老公，不要再打未来了！”恐惧的泪水不断从眼角夺眶而出。 “你也是个废物！每天就挣这么点钱，连我的酒钱都不够！还要被这个杂碎笑话！”男人伸手抓住女人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啊！对不起！我明天就再去找另外的工作，求你不要再伤害未来了！”她挣扎着，悬空的双脚不断摇晃。 “明天？我现在都没有酒喝了！废物！”他将女人重重丢到地上，发出沉闷的骨头碰撞声。 “妈妈”未来吃力地伸出手触碰她的头发，母亲艰难的抬起头，向她露出了一个没事的微笑。那一瞬间，未来感觉到了说不出的难受，委屈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两个臭女人！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晦气！”男人一脚踢向女人的小腹，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射出来。 “你别生气了我明天一定赚够酒钱，放过未来吧”女人艰难地直起身子，用身上那条肮脏破旧的裙子擦掉嘴角的血，依旧死死护在未来的身前。 “好，你让她过来跟我道个歉，保证以后会听我的话，我就放过她！”男人坐到椅子上，再次打开一瓶酒，轻蔑地用手指着地上的未来。 “未来跟爸爸道个歉吧”女人欣慰地转过头看着她。 “我不要！”未来强撑着直起身，“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要一直听这个魔鬼的话！他做的事情还不够吗？还不够让你反抗和离开？” 女人愣住了，眼前的少女眼神坚定，面对男人没有一点恐惧。 “妈的！你还没挨够吗！”男人用力将酒瓶砸在桌上，起身向着未来走去，女人急忙抓住他的腿。 “你还要被这个人折磨多久！妈妈，勇敢点反抗吧！”未来带着哭腔。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死死抓住男人，不让他继续往前。 “滚开！”他将女人甩到一边，抓住未来的脖子，将她按在墙上。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喘不过气，一次又一次用手打向他的脸，但是丝毫造成不了伤害。 “你不是说我没用吗？说我是逃兵？来啊！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男人大声笑着，手上加了加力道，未来说不出话，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放开她！”身边传来女人的怒吼声，男人转过头，迎面袭来了一张椅子，桌角嵌入他的脸，伴随着碎牙和鲜血，他踉跄着倒向一边。 女人手握椅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好疼！我要杀了你们！”男人捂着不断冒血的口鼻冲向女人，将她死死摁在桌上。 “呃”女人不断挣扎，但是在这个高大的男人面前，这一切又显得非常无力。 看着渐渐脱离的母亲，未来倚着墙起身，将手伸进了书包。 “住手！”她怒吼，男人看向她。 未来颤抖着握着转轮手枪，枪口直指男人的胸口。 “又是这些小孩子的玩具！”男人丢下虚脱的女人，戏虐的看向她，“怎么？你想杀我啊？开枪啊！” “”未来大口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盯着逐渐逼近的男人。 “你真以为一把破玩具枪能吓住我吗？开枪啊！”男人癫狂的笑着。 “20世纪末，日本向美国s&w公司采购大批量的m37转轮手枪作为警员配枪，弹道稳定，威力足够，弹容量五发。”未来机器震惊的慢慢说道，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额头开始冒汗。 “你不会”白天在电视里听到的新闻报道开始不断在脑中响起。 “今日下午5时，于中心医院外发生一起恶性枪击案，凶手抢夺警员配枪，并开枪将其击杀，该次事件极其恶劣，造成一死一伤，媒体正等待着警方对于此次事件做出回复” “等一下，未来，你听我说”男人有些慌张，伸出手不断示意她放下枪。 “你想说什么？”未来脸上突然挂起了笑容，双眼像是蟹钳一样死死钳住男人。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你先冷静，别开枪，我道歉，是我不对!”他缓缓向后退去，残废的右腿一阵阵发软，不慎跌坐到地上。 “真的不好意思！我不该这样对你们！不要开枪！我是你爸爸啊！我也是你丈夫对不对！”他不断哀求，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女人。 “你害怕啦？”未来笑出了声，“逃兵永远都是逃兵，你还是这么懦弱啊！” “对对！我懦弱！你们不是废物，我才是！”男人不断沿着唾沫，双腿剧烈颤抖，裤子也逐渐被尿液浸湿。 “哈哈哈哈！”未来仰天大笑，刺耳的声音传进男人的耳中，让他止不住的战栗。 “晚了！”未来将手指扣上扳机，男人迅速起身朝大门跑去。 沉闷的声响过后，子弹从枪口呼啸而出，朝着男人的后背飞去。鲜血像花朵一样绽放，四散在泛黄的墙壁，伴随着肌肉的撕裂声和骨碎的脆响，他高大的身躯似枯木一般重重跌落在地上。 未来深吸着枪口飘出的硝烟，发出了瘆人的大笑，昏暗灯光下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变得逐渐诡异，扭曲。 第二十六章 再次枪击 病房里，村井正埋头给倸花检查着伤口，揭开纱布，小腹上的伤口已经没有继续出血，他长舒一口气，从身旁的车架上拿出干净的新纱布，小心翼翼地再次盖住伤口。 “哥哥”倸花睁开双眼，小声地说着。 “你醒啦？”村井急忙坐到她身边，轻轻摸着她的头。 “嗯”她有些吃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还疼吗？” “不疼了，哥哥我没事。”倸花伸出手拍了拍村井的肩膀。 “那你饿不饿啊，哥哥去给你买一些吃的。”他起身准备离开。 “不要，哥哥你多陪我一会儿吧。”倸花抓住了他的衣角。 “好，我哪都不去，让松北哥给你带吃的过来，然后等他忙完，我们一起陪你好不好？”村井重新回到床边坐下，用手机给松北发去了消息。不出一分钟就受到了他的回复：“ok，我马上过来。” “哥哥，昨天的事情，你们都没事吧？”倸花用着虚弱的声音说道。 “我们都没事，倒是你，真的不疼吗？” “没事的哥哥，倸花不疼了。”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警察先生呢？我好像看见他也倒下了。” “警察先生也没事的，都被我们治好了。”村井犹豫了一下，笑着回答。 “那就好”倸花松了一口气。 “对了哥哥。” “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渴。”她犹豫了一下，将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哦哦，来，喝点水。”村井抓起了柜子上的水杯，递到她面前。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松北一个急刹，然后猛地推门而入。 “倸花你醒啦!”他喘着粗气，扶着腰走了过来。 “这里是医院，松北医生，这么大的动静不怕影响到病人休息吗？”村井抱怨。 “你别抬杠，我是来看倸花的。”他撇撇嘴，摸了摸倸花的头，“本来是想去给你买昨天说的那家餐厅的菜的，但是你做完手术不久，不能吃那些东西，所以我叫了粥，马上就送到，等你好了，我一定带你去吃好吗？” “嗯嗯！”倸花开心的点点头，“对了，松北哥，哥哥说警察先生也没事，真的吗？” “这个”他有些犹豫，村井在一边疯狂用眼神示意。 “啊对，有我们在，当然会没事的啊！你看，村井和我的医术，有什么病治不好呢是不是？”他笑着回答，但是没有注意到村井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倸花，你先自己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回来。”村井拉着松北走了出去。 “怎么了？”松北疑惑地看着他。 “刚刚说什么没有病治不好，是安慰她的吧。” “你当然也知道啊，我明白，倸花的身体一直都是你最担心的，从我们到这家医院来开始，你一有空就会抱着各种网络咨询看，她呼吸道的损伤，是永久性的，最多最多只能在没有呼吸器的情况下短暂呼吸空气，但是也完全不能避免细菌的伤害。村井，不止是你，我也从很多渠道打听过了，没有什么根本性的解决方法。”松北叹了口气，无奈地将头靠在墙上。 “我之前让你帮忙打听的药，有结果了吗？”村井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u国的修复药吧，查过了，从之前使用过的病例来看，的确有缓解的作用。” “那我们快点去买啊！正常的渠道不行的话，我们坐飞机去，我马上跟院长请假！”村井激动地立马往一边走去，松北拉住了他的手。 “但是这种药使用过后，会有副作用。” “什么？” “给你打个比方，这种药品的主要作用差不多就是在发炎疼痛的地方敷上薄荷，可以起到镇痛和清新的疗效，但是，接下来呼吸的时候，那种冰冷感会持续刺激呼吸道，如果给倸花使用的话，可能的确会让她觉得舒适和缓解，但是后续对其的依赖性也会越来越大，极大的刺激甚至会给她的呼吸道造成二次伤害最坏的情况就是永远都不能再取下呼吸器。”他又有些无奈地放开了村井。 “”村井愣住了，肩膀无力的耷拉下来。 “我理解你，我一直把倸花当作自己的亲妹妹，这些年也总是自己想着办法能不能对她的伤口进行修复，但是那么一场大火，她才刚出生不久，呼吸道甚至都没有完全发育好就吸入了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接受的浓烟，这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松北安慰着他。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没能力保护自己的父母，现在连倸花也是，我明明是一名医生，我也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不能治好她！”村井自责的用力捶着胸口。 “村井，你知道吗，本来我不怎么想当医生的，去到那所学校也完全是因为校长父亲的安排，但是从我第一次去你家，看到你和倸花那么努力的想活下去，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明明有着这么优越的条件，甚至完全没有经历过你的痛苦，却不懂满足的靠混度日。我想帮助你成为医生，和你一起治好倸花。”松北认真的揽住了他的肩膀。 “我只有倸花了，我不想她一直这样，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羡慕其他的孩子，不能吃自己想吃的，交自己的朋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被一个呼吸机束缚住，整天自己待在房间里！”他咬着牙，乞求地看向松北。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你不能放弃。”松北拍了拍他，“我们一起，努力治好倸花！” 看着眼神坚定的松北，村井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就像当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小小出租房里的自己，突然结识了站在光明中的他一样，让自己觉得不再是孤身一人。 “好！” “快进去吧，倸花还在等着我们呢。”他微笑，拉着村井走进了病房。 少女从破旧的衣柜里拿出那件埋在角落的黑色卫衣，轻轻套在身上，仿佛一瞬间自己成为了另一个人，充满了力量和安全感。她看着手中那把银白色的手枪，如是珍宝的揣在了兜里。她将枪别在腰间，来到了一旁的木床，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女人布满伤痕的脸。 “妈妈，放心吧，我们再也不会经受痛苦了。”她低下头，吻了吻女人的额头，转身向着大门走去，地板上僵硬的尸体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她停下脚步，冷漠地看了看，再次回头坚定地来到玄关，对着镜子打量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脸颊，她很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用衣袖擦去残留着的血迹，戴上了漆黑的口罩打开了门。 新尚疲惫的在公交站台打着盹，头一次又一次禁不住地从手上滑落，他极力睁大双眼，吸溜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你醒啦。”身旁的警员打了打哈欠。 “我睡了多久？” “半小时都不到。” “要不去吃点东西吧，我快饿死了。”新尚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说，咱们从昨晚六点开始就一直巡逻，这都到新宿区了老天爷，已经不是我们的管辖区了啊。”警员抱怨着。 “好啦，组长说了，整个城区现在都是我们需要注意到的，因为不知道凶手下次具体会在哪犯案，所以要迂回式的巡逻。” “那也不能强度这么高啊，整晚没睡，这一路上过来，大晚上的，街上鬼都没有，嫌疑人就算出来了，能袭击谁啊？” “也是，但他的目标如果真的是警察的话，我们万一撞上了呢？”新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答。 “新尚。”腰间的对讲机传出了东方邝的声音。 “组长，怎么了？” “一切正常吗？” “一切正常，我们昨晚开始从中心医院丝毫没有停留的到了新宿区，现在是八点，过去的数个小时里没有异常发生。” “辛苦了，最近特殊情况，因为掌握的线索不够，也不能直接锁定嫌疑人，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比较原始的方法，等事情过去了，我请大家吃饭！” “真的假的！等等，之前您也说过这话吧说是请我们喝酒，但最后你一个人通宵看卷宗” “客套懂不懂？有机会会让你们宰我一顿的！现在好好巡逻，我和里子正在中心医院街道，对了，要是有突发情况，我们隔着这么远，立马联系当地辖区的警察协助，不要擅自行动，知道吗？” “放心吧组长，进入刑侦科的第一天，您就跟我们强调过了！”新尚自信地回答着，放下了对讲机，立马又露出疲惫不堪的表情。 “组长又画饼啊，忽悠我们多少次了都”身旁的警员撇撇嘴。 “唉，干我们这行的，要是真有闲暇时间可以外出聚个餐什么的，也不太现实吧，好了，对面有个便利店，要不要吃关东煮？我请客！”新尚指着马路对面说道。 “好啊！一听到你请客，那我就没那么累了！”警员笑着回答，两人向着路边走去。 正值早高峰，路上全是脚步匆匆赶着上班的社畜，虽然他们和通宵的两人不同，但脸上依旧挂着被生活和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的疲惫。绿灯亮起，马路两边的人群开始相对着前进，新尚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前方的人群，有满脸焦急，貌似即将要迟到的中年男人，也有满脸欢笑，迈着欢快步伐的学生，也有拖着肮脏口袋，但也是自己全部家当的乞丐。 一个中年男人无意间撞上了他的肩膀，短暂的迟钝后，他又恢复了脸上的焦急和疲惫，继续向前走去。新尚不当回事的瞟了瞟他，摇摇头继续迈着步子。 但他好像觉得自己刚刚遗漏了什么，愣在了原地，他皱起眉，脑中不断回放刚刚见过的人脸，突然，一个人的轮廓闪过。刚刚碰撞的男人身后，有着一个身穿黑色帽兜衣服和口罩，身高仅仅到他腰间的人。 “黑色帽兜，黑色口罩，身材矮小”监控中的图像不断在眼中回放。 “快闪开！”他迅速转身，右手伸向腰间，双眼不断搜索。 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里伸出了一支枪管，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子弹朝着这边疾驰而来，新尚眼中的图像也愈发的清晰。 第二十七章 快结束了 吉普沿着街道疾驰，东方邝焦躁不安地将油门踩到底，转弯时巨大的冲击力让副驾驶的里子不断在座位上倾斜。 “新尚！收到请回答！”他不断朝着对讲机高呼，但是从半小时前断开连接后就再也没有回答。 “东方！收到新宿区警局的通知，刚刚发生枪击案，一名警员中枪，另一名受伤！”里子看着手机中的简讯。 “可恶！”他再次用力踩着油门，时速指针瞬间飙到最高，吉普车超越一辆又一辆汽车，迅速向案发地点赶去。 “第一起案发在中心区，接着又是新宿，到底有什么规律！”东方邝烦躁地按下喇叭，催促着前方的车辆进行避让。 “现在可以得知的是，凶手的目标的确是警察，也应证了我们的猜想。”里子回答。 “两起案发地点距离了差不多好几十公里，凶手到底想干嘛！” “会不会是全城性随机作案，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而且早高峰人多眼杂，凶手很可能再次跟着混乱的人群逃离，里子，马上通知新宿区所有的地铁站，公交站，让他们留意监控中身着黑色衣服的人！”东方邝转动方向盘，吉普拐上了主路。 “是！”里子掏出手机，开始联系当地的地铁交通部门。 街道两边聚集着大量的行人，马路中央站满了警察，四周还散落着不规则的血迹。交警并肩阻拦者看热闹的人群，艰难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怎么又发生枪击了啊？” “这么猖獗的行为，没人能处理吗？万一下次中枪的是我们普通民众怎么办啊！” “对啊，这些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人群的嘈杂声在街上不断响起，四周也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将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请大家安静，注意秩序，我们警察会处理好的！”年轻警员耐心的劝说着人群，但丝毫压不住身边的抱怨和指责声。 “你们会处理好？我看不像啊！这都是第二次了，才短短两天，要是下次躺在地上的是我怎么办啊！”一名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躲在人群中高声说道，四周瞬间响起附和声，人群也开始骚动。 “你们如果再这样，就是妨碍警察办案了！”警员依旧镇定的说着。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要是有办法，早就处理好了，是不是啊！” “对！你们倒是拿出点行动来啊！” “怎么？你们警察还想对我们这些市民出手吗？有这功夫，去把嫌疑人抓到啊！”辱骂声再次响起，越来越多过路的行人停下了脚步，加入到这场争辩中。 吉普车在十字路口停下，远处不断传来人群的喧闹声和警察的呵斥，显得异常热闹。 “这是怎么了？”里子和东方邝走下车门，快步向着他们走去。 “请给我们警察一点时间吧各位！”警员不依不挠的劝解着，但是显得有些徒劳，人群的躁动愈发强烈。 “东京警视厅刑侦科，东方邝，这里怎么了？”东方邝从人群中挤出来。 “东方组长，您可算是来了！现场行人的情绪太激动了，一直安抚不下来。”警员向着他微微躬身，无奈地环顾四周。 “现场情况怎么样？” “一名重伤，一名轻伤，已经送往医院了，我们是来保护现场的。”警员回答。 “你是领导吧？” “这个人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好像是什么明星警察！” “你快说说话啊！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办！”看见东方邝出现，噪杂声变得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强行挤进了警戒线，指着他大声嚷嚷。 “请大家安静，警察办案，注意现场秩序！”里子加入了劝阻的行列。 “都他妈闭嘴！”东方邝暴起，高声的怒吼吓了四周的人一跳。 “警察怎么骂人呢”有人唯唯诺诺的小声嘟囔着。 “现在是警察办案，我理解你们对于事情的关心和好奇，但是你们这样子围堵，叫嚷，我们怎么进行工作！我警告你们，如果再继续这样，我就以妨碍公务罪将你们全部拘留！”他愤怒地回答道。 “警察了不起啊！” “是啊，有什么得意的，这么凶！”人群中再次传来叫嚷声，不过透露着一些害怕。 “请你们理解一下，现在正是工作时间，交给我们警察处理，大家先去工作可以吗？”东方邝稳定了一下情绪，耐心地劝解着。 “这还差不多” “明明是我们花钱养着的，还有脾气”人群抱怨着开始散开，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和忙碌。 “东方组长，您和我印象里的样子不一样啊，之前对于这种事情，您不是” “我们是警察，发生这种事，让市民感觉到恐慌，是我们的失职，而且要是再夹杂私人情绪，可能会让事情发酵的更严重。对了，伤者送到哪家医院了？”东方邝看着身边的警员。 “本来是打算送到这附近的外科医院的，但是因为早上前面街道发生了一起追尾事故，有多人伤亡，实在没办法，就只能送到中心医院去，救护车已经出发有些时候了，应该快到了。” “好，里子，你留在这边，跟附近的分局警察一起保护现场，同时调查一下附近街道和交通的监控，我去医院看一下新尚，有什么发现，立马通知我！” “好!”里子点点头，东方邝迅速跑向吉普。 “案发当时的情况你们知道吗？”她问道。 “街道的监控我们已经看过了，这里。”警员将手机中的视频递给里子，“当时两名警员正跟着绿灯过马路，四周都是上班的人群，但是这名警员突然停下了” “新尚应该是发现了嫌疑人就在附近。”里子嘟囔着。 “现场传来了两声枪响，但是好在子弹并没有击中要害，他们没有生命危险，我挺好奇的，既然嫌疑人能够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开枪，却没有直接将目标击毙呢？”警员有些疑惑。 “你看，他的身高很矮，不容易被发现，这样会让自己比较安全，但同时会因为身边高大的路人而阻挡射击精准度。而且你看，枪响之后，身边的人群开始混乱，也就更加影响他的开枪环境，另外新尚也对他开枪了，第二枪他是想直接灭口，但是被强行逼退了。”里子紧紧盯着画面。 “有道理啊真是万幸。” “你留几个人在现场维护秩序，你跟我一起去调取一下附近地铁站或者其他交通的监控录像。” “没问题。”警员转身对着身边的同事吩咐了几句。 中心医院门外，救护车急匆匆地停下，医护人员迅速打开后门，抬出了两个担架，正在大厅中的村井被他们吸引了目光。 “怎么了？”对着身边的护士问。 “哦哦，村井医生，这两名病人好像是从新宿区送过来的。” “新宿？？那么远为什么要送到我们医院呢？” “是这样，早上那边好像发生了大巴追尾事故，有很多病人，医院已经水泻不通了，所以才送到我们中心医院来。” “这样啊”村井看着担架上的两人，突然愣了一下，其中一张面孔好像有些熟悉。 “新尚警官？”他回想起之前印象中见过他和东方邝站在一起，但是随即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吗？” “不清楚哎，最近总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弄得我好害怕啊，都不敢晚上一个人待在外面了。”护士发了发抖。 “村井！快来帮忙！”一旁传来了松北的叫声，村井这才发现担架旁死死按住伤口的人正是松北，他急忙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他用力推着担架车。 “枪伤！”松北死死按住新尚的伤口，白色的t恤被鲜血染红。 “又发生枪击了吗？” “对！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在救护车上啊？”村井焦急地问。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我爸妈住在新宿，昨天我带着凌子回家住了一晚，早上正准备来上班，就碰上这种事情，新宿医院那边又忙不过来，我刚好搭个顺风车一起回来了！”松北跟着他一起将车推进了手术室，随即门外“正在手术中”的灯牌缓缓亮起。 东方邝正加大油门向着中心医院驶去，手机接到了里子的来电。 “东方，我在监控里查到嫌疑人了，枪击案发生时间在上午八点十分，犯案后嫌疑人跟着人群一起进入了一个街道外的地铁站里，八点五十五分在文京区的地铁站出现，然后消失。” “文京区？先是市中心，接着涉谷，再是文京，这几个地点隔得这么远，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通过地铁站的监控录像，嫌疑人好像受伤了，一直捂着左臂。” “什么？给我死死咬住这个线索！马上沿着案发地在他经过的所有地方搜索！” “是，还有，现场嫌疑人总共开了两枪，我们的配枪弹匣一共为五发，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开了三枪，也就是说还剩两发子弹，有继续作案的可能性！” “他受伤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犯案，你先着重沿着他逃跑的路线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遗留的血迹！” “是！”里子挂断了电话。 东方邝不断在脑中梳理着案发的地点，想着三个地区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他打了打方向盘，吉普驶进了中心街道。 黑衣人颤颤巍巍地倚着肮脏的墙壁缓缓向前走着，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他不断倒吸冷气，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撞翻了一旁的垃圾桶，受惊的老鼠迅速钻到墙角，瞪着警惕的眼睛望向这边。他强撑着身体起身，缓缓走出了小巷，来到了住所外面。 “未来。”身边传来叫声，他顿了顿，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是你！”少女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肩膀上的伤口因为接触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呃！”他吃痛的躬起了身子，少女慌忙松开了他。 “”他有些慌张地低着头，逃避少女的视线。 “未来。”少女缓缓拉下他的帽兜，“昨晚你爸爸是不是又” 伤痕累累的脸暴露在她面前，她惊讶又心疼的长大了嘴巴，眼角差点滑落泪水。 “小静我没事。”未来吃力地取下口罩，挤出了一个微笑。 “你这里怎么也受伤了啊”少女更咽着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肩膀的伤口。 “我没事，真的。” “我们去医院吧！”她抓起了未来的手，但被她轻轻挣脱开来。 “小静，相信我，一切很快就结束了，放心吧”未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踉跄着走上了楼梯。 “未来”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未来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沉闷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回响，她吃力地挪动着双腿，推开了那扇阴暗的大门。 第二十八章 出动 新尚的病房外，东方邝靠在墙上抽着烟，脑海里还不断闪烁着那三个地方的名字，他绞尽脑汁想挖掘出其中隐藏的秘密。村井从一旁的病房中走了出来，来到了他身边。 “村井医生。”东方邝急急忙忙地将手中的烟蒂扔进垃圾桶，“医院里不允许抽烟吧。” “没事的东方警官。” “您妹妹好些了吗？” “放心吧，应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那就好我再次为我们的失职向您道歉。”东方邝微微躬身，“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东西没有想明白。” “那天我的态度的确也有问题，警方也并不是故意的，抱歉。” “换做是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也肯定会像您这样的，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线索，很快就能抓到凶手的，请您放心！” “那就好，对了，新尚警官的伤势我们已经控制住了，没有特别严重，您不用担心。” “谢谢您！” “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手笔的犯下这种恶劣的行为，好像的确没有把警方放在眼里啊。”村井回答。 “是这样。”东方邝愣了愣，“村井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您好像对这些凶手的犯案心理有了解，是我的错觉吗？” “东方警官，所谓犯罪，也就是做出那些不被大部分人允许，被规则和法律束缚的事情，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对这一类的文学作品挺感兴趣的，所以会有一些自己的见解，怎么，需要带我到局里询问一下吗？”村井笑着看向他。 “当然不用，既然您说您有自己的见解，那我可以问您一个困扰着我的问题吗？” “您说。” “您觉得凶手为什么会在跨越这么长距离的地点连续犯案呢？” “通过这两起案件，凶手的目标应该是专门针对警察吧？”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东方邝饶有趣味的回答。 “排除随机作案的可能性，对警察这种特殊群体开枪，另外是在大街上，说明他是一个有计划的人。身边会有很多围观群众，逃跑过程在监控中也会留下痕迹，我猜测，会有两种可能。” “哦？” “第一种，凶手是完全处于偶然，或者心血来潮，随机挑选地点作案，但是在目前看来不太可能。第二种，这几个不同的地点一定有着某些联系，我想，您现在烦恼的也正是这个吧？中心区，涉谷，新宿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联系？”村井微笑着。 “您说的没错。真没想到啊，能跟一名医生讨论这些东西。倒是，村井医生您好好像对于这一类案件很好奇？” “您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医务工作者，单纯感兴趣而已。另外，我的妹妹在这次案件中受伤，我当然希望您能早点抓住凶手，其次，身为一名医生，我也不想再有更多人因为这个受伤。”村井转身准备离开。 “也是，您放心，我会尽力早点抓住凶手的。” “对了，东方警官，每一个有胆量和勇气犯案的人，都会对于手法和路线有着自己完善的计划，试着从他们的视角看问题吧，期待您的好消息。”村井说罢，走向了一边。 东方邝顿了顿，恍然大悟般掏出手机打开了地图，将三个地区放大，仔细看着各个街道，随即又搜索出地铁线路图，接着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冲下了楼梯。 未来颤颤巍巍地走进洗手间，吃力地脱下外套，打开了淋浴头，滚烫的水顺着身体滑落，不断带着鲜血流进下水道。客厅里，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坐在男人的尸体身边，不断用手捶打着他已经僵硬的脸，直至血肉模糊。 未来了出来，来到桌前处理伤口，她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有说话。 “老公，你快醒醒啊，未来回家了，我们一起吃饭吧！”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眼神四处打量，却又好像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妈妈，他已经死了。”未来平淡地回答，女人愣了愣，接着疯狂摇头。 “没有！你胡说！他没有死！” “妈妈，你应该开心啊，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未来蹲到女人身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 “你闭嘴！他可是你爸爸啊！”女人挣脱开来，挥舞的双手一次又一次击打在她脸上，“你不能说这种话，他会打你的！不行！不能说！” “妈妈！这一切都结束了！你仔细看看，他真的已经死了！”未来用力晃了晃她的身体，她茫然地看向地上的尸体，随即惊声尖叫起来。 “他怎么死了？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妈妈，以后他再也没机会对我们动手了，我们也不会再经历那种痛苦了！” “住嘴！”女人用力挥动右手，重重打在未来脸上，“是你！就是你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 “”未来看着眼前疯癫的女人，有些无力地跪坐到地上。 “未来啊，我得出去工作了，不然你爸爸晚上就没钱买酒了。”女人起身，无头苍蝇似的在客厅里打转。 “够了！他已经死了！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了知道吗？”未来冲上前，一把拽住女人，对着她怒吼。 “你骗人，快放开我，要是他买不到酒喝，又会打我们的！”女人挣脱开来，向着大门跑去。 未来再次抓住她，将她拖到椅子上，一把将男人血肉模糊的脸扯到她面前，女人吓坏了，眼神不断逃避，声音也更咽起来。 “我不看！你走开！” “妈妈，我是为了你啊，那种每天被他殴打辱骂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好吗？” “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死的”女人捂着耳朵大哭起来，就像一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 未来无奈地扔下男人，将女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没事了都没事了。” 另一边，东方邝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办公室，喘着气在桌上翻找着什么。 “组长，您在找什么？”一名女警员来到他身边，疑惑地问道。 “这样，你现在去给我找一副地图，越详细越好的，然后还有地铁线路图，马上！” “哦哦，好的。” “对了，找到之后把局长也叫过来。” “是！” 大概半小时后，办公室里挤满了人，武田局长环抱着双手坐在人群最前面，东方邝将地图打开，用磁铁吸在记字板上。 “组长，局长。”里子匆忙地走了进来。 “来得正好，过来帮帮我。”东方邝招手，里子来到他身边，将另一幅地铁线路图贴在旁边。 “东方啊，你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有线索了吧。”武田问道。 “是的老师，大家看，这里是中心医院的第一起案件，这里是嫌疑人犯案后逃离的地方，涉谷，接着就是新宿发生的第二起案件，最后，是嫌疑人最终出现的地方，文京区。”东方邝用红色记号笔在地图上将几个地区标记出来。 “这几个地区中间相隔很远，你是找到了什么规律吗？”武田问。 “刚开始我也一直很苦恼，凶手这样子犯案的目的是什么，这几个地区到底有着什么联系，加上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警察，我推测这是一起提前计划好，专门针对警务工作者的案件。” “说重点！” “是这样，你们看，第一起案件之后，凶手进入地铁站后，乘上了最近的一班地铁，在终点站涉谷区下车，第二起案件，他也采用了同样的方法，在新宿逃进地铁站，最后在文京区出现。” “你的意思是，那两班地铁并不是随机，而是凶手提前就算好了到站时间和目的地？” “没错。他很清楚逃跑路线，还有下一班地铁到站的大致时间，这样就可以在逃跑的时候节省时间，提高效率。而他总是坐到终点站才下车，然后消失在视野盲区，这样可以有效避免警方的追踪，而且扩大跨越的范围，从而增大我们破案的难度。”东方邝指着地图不紧不慢地说道。 “的确有道理，那你说说地图上你得到了什么信息。”武田点点头。 “你们看，这里是中心区，这里是涉谷，新宿，然后这里是文京。”他用红笔将几个地点连接到一起，在地图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区域。 “这！”里子恍然大悟地长大了嘴巴。 “凶手虽然极力地扩大范围，但是如果可以清楚地知道这几个地区的地铁时间，规划逃跑路线，那证明他的居住地一定离这些地方不会特别远，他才有机会和足够的时间去了解，所以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误，凶手应该就在这里！”他用笔猛地指向三角中的区域，“千代田！” “很精彩的推理啊，对于凶手的外貌特征之类的有轮廓了吗？”武田欣慰地看着他。 “根据监控和目击者的描述，凶手身高在150~155左右，身材矮小，我推测应该为女性，新尚反击时，凶手有震惊和恐惧的表现，年龄应该不会特别大，在30以下。另外，她肩部受了伤，这些都可以缩小范围。” “对了组长，您让我去找的东西，我找到了，我在她乘坐的那班地铁座位上发现了血迹，刚刚已经送去化验了，具体的身份信息很快就能出来。”里子回答道。 “好！既然已经有了足够的线索，那就马上出发，文京区很大，搜索难度也可想而知，但是我们的职责就是抓住凶手，还给市民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东方，里子，带上所有人，对文京区进行排查，凶手为155左右女性，肩部带枪伤。另外，凶手还持有武器，也剩余子弹，所以行动中一定要小心！各位，请务必在今天之内抓到她！”武田振振有词地宣布着。 “是！”所有警员整齐划一的向他敬礼，然后迅速走出办公室。 “这小子，成熟了不少啊。”他欣慰地笑了笑，走了出去。 吉普车和警车有序地排成一字，在街道上疾驰，刺耳尖锐的警笛声在空中回响，村井倚着医院楼顶的栏杆，看着警车驶向远方。 “”他摆弄着手上的手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片刻后回头走下了楼梯。 第二十九章 照面 大批量的警车在千代田的街头聚集，地铁站旁的街道已经用警戒线划分了区域，交警正拦下过路的汽车，核实着每一个人的身份。东方邝从吉普上走下，在地铁站门口将所有警员召集到一起。 “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警局，他们会协助我们办案，一起搜索。里子，你带着人着重排查旅社，出租屋以及住宅区，务必仔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另外，注意安全，经过上次的案件，你一定要记住” “首先保护好自己，我知道的。”里子打断了他，“放心吧，上次是我自己的疏忽，这次不会了。” “那就好，全体都有，我再重复一次嫌疑人的特征，疑似为女性，身高在150~155间，左臂有枪伤，所有人必须先保护好自己，嫌犯有武器，我也已经取得了局长的批准，我们允许使用配枪，各位，时间紧急，拜托了！”东方邝掏出手枪装好子弹，其他警员也相继重复动作。 “出发！”他和里子背对着走向不同的方向，黑压压的警员也有秩序的分成两拨。 警局里，长野在鉴定科门外来回踱步，大概十分钟后，里面走出一名女警员，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她。 “您要的dna分析结果出来了，我们经过排查，已经核实身份了，不过貌似这个人”警员有些犹豫地说着。 “天兆士男，42岁，等等，不会有错吗？”长夜回答。 “没错的，技术分析下来血液里的确只能找到这个人，但是你要找的好像是个女性吧？” “对。好了，谢谢你。”长野躬了躬身，转身离开了。她走到停尸房门口，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给东方邝，又犹豫了一下，接着向警局大厅走去。 “你帮我查个人吧。”长野对着信息科的警员说到。 “哦哦，好的。”男警员接过资料，一边翻看一边在电脑上输入信息。 “嗯找到了，天兆士，男，42岁，身高176，体重74kg，居住地不明，家庭关系不明。” “还有更多信息吗？” “资料显示这个人曾经在陆军服役5年，后因为右腿枪伤，退役了，之后也没有注册家庭关系或者成员。” “老兵？不应该啊，为什么现场的血迹会是他的呢”长野疑惑的思索着。 警局外，村井缓缓走了进来，四处打量后来到了咨询台。 “您好，东方邝警官在吗？” “不好意思，刑侦科的警员都出警了，您有什么事吗？”值班警员礼貌地回答。 “没事，我是东方警官的朋友，因为之前有些事情，想来找他亲自道个歉。” “那您先在接待区休息一下吧，东方警官回来后我通知您。” “好的，谢谢。”村井笑着回答，来到一边的接待室坐下。 长野离开了警员的办公桌，掏出手机打给了东方邝。 “怎么了长野，血液报告出来了吗？” “没错，出来了，是一名叫天兆士的男子，42岁。” “等等，男的？”东方邝有些惊讶的回答。 “对。我也很奇怪，按照监控画面和里子说的，这应该就是嫌疑人的血液才对，但这个人的特征跟嫌疑人完全对不上。” “那他的家庭住址呢？” “不明。” “家庭关系？” “不明。” “行了，你就告诉我有什么是你找到的。” “这个人在陆军服过役，因枪伤退役，但是警局的信息库里完全没有更多他的具体信息，可能是因为他并没有合法注册填写过。” “这一天天的，真就没什么好消息吗！我知道了，你要是有新的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东方邝烦躁地挂掉电话。 长野无奈的叹了口气，发现了一旁接待室中的村井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她。 “嗯您好，您是有什么事情吗？”她走了进来。 “没事，我就是有事情找东方警官，刚刚看您好像在跟他打电话，就”村井解释道。 “这样啊，东方警官正在处理案子，您稍等一下吧，等结束回来我们会通知您的。对了，您叫什么名字？我也可以先跟他说一声。” “村井樱明，我是中心医院的医生，之前跟东方警官见过面，您不用通知他的，免得影响到他办案，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好，那我先告辞了。”长野转身离开，刚好看见武田走出办公室，朝着这边走来。 “老师” “村井医生？”他好像看见了老朋友，笑着走进了接待室。 “武田警官哦不，武田局长，好久不见。”村井起身跟他握了握手。 “局长，血液报告出来了，我去放到您办公室桌上。”长野识趣的对着他点点头，走了出去。 “的确好久不见啊，你都长这么大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找东方警官的。” “那这样，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你到我办公室说吧。”武田热情地带着他向外走去。 “好的。”村井微笑，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来到局长办公室，武田异常热情地拉着村井坐下，给他递上一杯热水。 “谢谢。”村井躬身回答。 “咱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你小时候吧？你抱着你妹妹在现场，浑身都是伤。” “对，那晚也多亏了您，抱着倸花一路跑去医院，她才能及时得到治疗。” “看看你现在，这么英俊，又是中心医院最出色的外科医生，我想你的父母也一定会为你骄傲的！”武田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吧？自己一个人带着妹妹，她还好吗？”武田叹了口气。 “您放心，她挺好的，只是前几天在枪击案中受了伤，幸好没什么大碍，现在也出院了。”村井回答。 “我听东方说了，没事就好。对了，你和东方是怎么认识的？” “之前在医院见过几面，也因为工作跟东方警官有过来往。” “这次的枪击案，给医院添麻烦了，的确是我们警方的失职，我跟你道歉。”武田带着歉意向他低了低头。 “没事的武田局长，警方已经很努力的在抓捕凶手了，我不怪你们。”村井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可能心里对我还有埋怨，怪我们警方没有抓到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这些年我也一直因为那个案件惭愧，身为警察，让凶手逍遥法外，真的不好意思。”武田深深叹气。 “不说这个了，这起案件有进展了吗？”村井没有回答，移开了话题。 “你放心吧，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正在对凶手进行抓捕，很快就能把他捉拿归案的！” “那就好，我相信警方。”村井喝了一口杯中的热水，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走吗？东方还没回来呢。” “改天我再来拜访他吧，现在正是破案的时候，我就不再打扰，先回医院了。”村井微微躬身，离开了办公室。武田有些错愕，但还是重新坐到椅子上，开始翻看桌上的资料。 “你们先去吧，仔细一点。”东方邝示意身边的警员继续往前，自己在一间便利店外停了下来。 “里子。”他掏出对讲机。 “怎么了？” “长野那边血液报告出来了，说是一个叫天兆士的42岁男人。”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是按照监控里的位置，在嫌疑人上的那最后一班地铁上找到的，按理说肯定是她啊！” “也没有这个人的具体住址之类的信息，没办法，只能继续照着我们之前的推测寻找了。你那边怎么样？” “这样人力寻找进度会很慢的，我这边目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据几家旅店老板说，他们店里最近没有符合嫌疑人特征的人入住，我也把身高，年龄，性格符合的旅客都检查了一边，没有问题。” “知道了，不管难度有多大，咱们也必须要尽快找到她，她手里还有武器，根据我们的推测，枪里还有一发子弹，她很可能会再次犯案，地铁口以及所有交通线路都有人排查，她跑不出去的。”东方邝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但是，我们这么大的动静，很有可能惊动她，导致她就在这个辖区内对我们展开攻击，所以一定要小心。” “收到！” 他烦躁的放下对讲机，转身对自动售货机投下硬币，打开一罐可乐大口喝起来。一名女学生明显被满大街的警察吓到了，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东方邝。 “你好？”他有些尴尬，擦拭了一下嘴边残留的水珠。 “您好。”学生恭敬地鞠了鞠躬。 “你别害怕，我们警察在办案，巡逻一下而已，希望没有吓到你。”东方邝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没有害怕，只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警察先生出现在街上，有些不适应。” “那你快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好的。”少女微微躬身，向前走去，在越过东方邝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警察先生，那个”她张开嘴巴，短暂的迟钝之后又紧紧闭上，“没事，我先告辞了。” 看着快步离去的少女，东方邝有些不以为然的歪了歪头，包里的手机发出了响声，他急忙接通了电话。 “东方。” “老师，怎么了？” “现场怎么样？” “嗯暂时还没有找到嫌疑人。” “长野的报告我看了，和我们推测的人完全对不上，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的确是很棘手啊，也要辛苦你们多花些时间了。” “没事的老师，我还是相信我们自己的推测，也请您放心，我们会抓到他的！” “我对你有信心，对了，刚刚村井医生来局里说要找你。” “村井医生？他有什么事吗？”东方邝有些疑惑。 “他没有告诉我，好了，等案子结束，你去问问他吧。”武田挂断了电话，东方邝有点不解，明明跟他算不上朋友，却总是会不经意的和他产生联系。 “叮—”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东方邝打开阅读起来，渐渐的，他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天兆未来，诗织。第八大街。”手机屏幕上，来自未知号码的几个字静静躺着，东方邝愣了愣，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看着天兆两个字，加上长野报告中的人名，他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迅速掏出对讲机，打开地图向该街道跑去。 “里子！” “在。” “叫上其他人到第八街道跟我汇合！” “第八大街？那里是在我这边的区域，怎么了吗？” “你先赶过去，我马上到！” 长野将现场的血液提取出来，缓缓放到显微镜下，看着凝固的红色，她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脸上充满了惊讶，立马拨通了东方邝的电话。短暂的通话铃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呼呼你是来告诉我有用的东西的吧！”对面传来急促地呼吸声和脚步声。 “怪我，刚刚收集到血液的时候，我忘记了我是一名法医，只是一根筋的让鉴定科的同事调查血液主任的信息，但是刚刚我对它进行了化验，发现血液已经有了一定的凝固现象。” “能不能直接说重点，说点我可以听懂的！” “这不是活人的血。它的宿主应该死亡有一些时间了。” “你说什么？！”东方邝差点摔了个踉跄，“你确定吗？” “确定！” “好，我知道了！”东方邝烦躁地挂掉电话，用手抓了抓头发，随即继续快步向前跑去。 少女安抚着穿上筋疲力竭的女人，转身来到客厅，看着地上已经愈发僵硬的男人尸体，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摆弄着面前已经干瘪的血袋。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她瞬间紧张，弹了起来，握着枪警惕的靠在门上。 “未来！是我！”听着不断喘气的声音，未来打开了门。 少女撑着腿不断大喘气，背上的书包散落在一旁的地上，她抬起布满汗珠的脸，直直看着未来。 “小静你怎么了？” “未来，我们走吧！去一个没有别人知道的地方！”少女抓住未来的手，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但是随即她就发现了屋内杂乱无章，还传出一股淡淡的腐烂味道。 “来不及了。”未来牵起她的手，转身关上门，拉着她走到了楼下。 她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面前的街道上，东方邝与里子同时出现在两侧，几人的眼神瞬间相对，里子和东方邝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东京警视厅刑侦科警察！”东方邝右手放在枪套上，极力克制自己急促的呼吸，缓缓向着两名少女靠近。“我现在怀疑你，天兆未来，涉嫌抢夺警察枪支，并犯下枪击案，希望你不要反抗，配合我们调查！” “警察先生，你们听我解释，未来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少女走到未来身前，不断辩解着。 “你是刚刚好了，我们在办案，请你让开！”东方邝和里子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未来看着少女，安心的将头靠在她肩上。 “谢谢你。”她右手用力，瞬间将少女甩向一边，右手从衣服中掏出了手枪，迅速扣动了扳机。 “小心！” 第三十章 何为父母 望着一旁被子弹击碎的路灯，东方邝下意识地掏枪反击，对面的少女应声倒地，子弹划破了她的脸颊，四人突然陷入了寂静。 “你这是袭警知道吗！”他怒吼道，“现在立刻举起双手，放下枪！” “”未来擦拭了一下鲜血，没有回答。 “警官，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少女还在解释着，东方邝没有理她，依旧持枪谨慎地看着天兆未来。 “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你手中的配枪一共五发子弹，前面两起案件，加上刚刚那一枪，应该还剩一发对吗？”里子缓步向她靠近。 “”未来没有说话，手中的枪口仍直直对着他们。 “里子！”随着东方邝的吼声，里子迅速冲到她的身前，撇开一旁的女生，伸手抓住了未来的枪。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开枪，只是用枪托挣扎着反击。 “你涉嫌抢夺枪支，并进行射击伤人，我们现在依法逮捕你！”里子双手猛地用力，直接给她来了个过肩摔，瘦小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看到这里，东方邝收起枪靠了上来。 “才多大年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里子夺过未来手中的配枪检查起来，“不对，弹匣空了” “我猜，那发子弹她是用在那名叫天兆士的人身上了，你的父亲对吗？”东方邝看着地上的天兆未来。 “他不是我的父亲。”少女一脸平静的回答。 东方邝沿着长梯来到房门前，猛地用力一脚将其踹开，随即一股恶臭传来，呛得他咳嗽起来。 “这”他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屋内，玄关处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因为屋内潮湿阴暗，加上伤口裸露在外，已经开始腐烂，皮肤也呈一种诡异的苍白色。远处房间内还传来轻轻的鼾声。 “组长，嫌疑人已经控制住交给其他警员了，咳咳咳！”进屋的里子同样不能适应这股奇怪的味道。 “看上去死亡时间应该不断了，而且尸体随意丢弃在这，没有经过处理。”东方邝俯身翻看了一下男人的尸体。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在地铁上找到的鲜血会是他的了。”里子捡起地上的血袋，对着他晃了晃。 “很难想象这里到底经历过什么”东方邝环顾四周，窗帘紧闭的房间内根本看不到一丝阳光，潮湿的味道混杂着尸臭，让人胃里不断翻涌。四周的墙面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划痕和打斗痕迹，随处可见破碎的家具和餐具。 “联系现场勘查和法医，这里应该算是第三案发现场”东方邝正说着，远处的房间忽然打开，一个人影迅速冲过来，将他撞到一边，消失在门外。 “刚刚那是什么？！”里子没晃过神。 “追！”东方邝急忙稳住身形跟了出去。 楼下正不断传来吵闹声，两人刚刚冲下楼梯，就看见警车外一名衣着褴褛的女人紧紧抓住天兆未来，将她护在身后，手中握着一节断裂的桌腿和四周的警员周旋。 “都给我闪开！谁都不能带走我的女儿！”她警惕的环顾四周，眼神中充满了癫狂。 “诗织女士是吗？”东方邝慢慢走向她。 “站住！” “好，我不会伤害你的。”东方邝举起双手，停在原地。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走未来！”女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左手死死抱住未来。 “我们是警察，天兆未来涉嫌抢夺警员枪支，并持枪杀人，我们要逮捕她。” “你胡说！未来才不会做这种事情！那把枪也一定是假的！” “诗织女士，请您先冷静下来好吗？”东方邝耐心地劝解着女人，同时偷偷示意里子从另一边靠近她。 “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我只有未来了，你们不能带走她！”女人对着他咆哮，不断用手中的武器试探。 “好，我们不会带走她的，您先放下武器好吗？”东方邝慢慢放低姿态，女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就是现在！” 里子瞬间从一边冲刺着向前，女人挥动桌腿反抗，但是一一被她躲开，接着右手锁住她的脖子，利用惯性将她重重摔到地上，四周的警员也一拥而上，成功将她制服。 “放开我！你们这些骗子！”女人疯狂挣扎，但还是只能狼狈的被按在地上。 “我跟你们走，放开我妈妈。”天兆未来沉默了很久开口说道。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必须跟我们走！”里子用手铐将女人的双手铐在身后，把她推上了警车。 “警察先生，我求求你们了，不要伤害未来和阿姨好吗？她们也是受害者”一旁的女生哭着拉住东方邝的衣服。 “我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静香，是未来的邻居” “她一定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也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东方邝示意一旁的警员，将她也带上了车。 “这次谢谢你们的配合了。” “这是我们的辖区，我们当然得全力帮助你们，而且也多亏了东方警官您，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抓到她啊！”留着小胡子的中年警察奉承的笑着。 “行了，你放心吧，这次案件的功劳我们不会跟你们分局抢，我就先带着犯人回去了，现场交给你们了。”东方邝拍拍他的肩膀，坐上了吉普。 “是，是，谢谢谢谢！”男人不断鞠躬，目送着远去的车队。 “组长，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她住在第八大街的呢？明明天兆士没有具体的家庭信息。”里子看向一旁的东方邝。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嗯？” “我是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告诉了我第八大街和两个人名。”他将手机递给了里子。 “这会是谁呢？” “我也很奇怪，正在棘手的时候，就收到了这么一条信息，如果不是因为天兆这个姓氏，我也联想不到凶手，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通知你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神秘人应该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吧。” “但愿吧。”东方邝转动方向盘，吉普缓缓驶进了中心区警局，远处，武田局长正手握保温杯，貌似已经等待他们多时了。 “干得不错啊小子。” “别调侃我了老师，您先看看这个。”东方邝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所以你们是根据这条短信才找到的犯人吗？”武田皱了皱眉。 “没错。”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就这次的事件来看，他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好了，先把犯人带到审讯室吧，这个案件的审讯我也参与。” “是。”东方邝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警局。 两名警员押着天兆未来进入审讯室，将她的手铐连接桌上。 “不管怎么看，都不能把这种事情跟她联系起来。”武田看着玻璃对面满脸伤痕的少女。 “不因为凡人的身份，年纪而影响自己的判断，老师，这是你教我的。”东方邝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他。 “是，你能耐了，东方警官，要不我叫你一声老师？”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会会她。”东方邝起身，拿着记录本走了进去。 另一边，名叫静香的少女正有些害怕的坐在询问室中，不安地环顾着四周。里子推开门，端着热水坐到了她的对面。 “别紧张，因为你和这个案件没有之间联系，所以我们只是想问问你关于未来一家人都知道些什么。”她笑着递过水杯。 “谢谢”静香喝了一口，稍稍缓解了情绪。 “你和天兆未来很熟吗？” “是是的，我们在小学的时候就是同学，好朋友，那会儿未来的爸爸还没有回家，未来还和其他女生一样，乐观，开朗，直到他的父亲退伍回来以后，我经常发现未来身上会有伤，也变得越来越不爱讲话” “那对于她的父亲天兆士，你有了解吗？” “我只是听未来说过，他爸爸在战场上受了伤，我也见过几次，他瘸着腿，总是对着别人大吼大叫，所以我也不敢打招呼” “未来平常有什么爱好吗？比如喜欢什么？” “其实刚开始，未来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很骄傲，她也因为这个，对各种战争电影很痴迷，家里有很多玩具枪，仿真枪。她经常跟我提起这些，但因为我不太喜欢，所以只能附和她。我一直都认为女生喜欢这些不太正常，但身为朋友，我选择尊重她的爱好。” “所以根据你知道的，天兆未来是因为他父亲，才变得反常起来的对吗？” “对！以前的未来不是这样的，要怪就怪她的父亲，整天喝酒，总是动手打她和阿姨，警官，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未来的责任，真的！”女孩再次祈求地说道，站起了身子。 “我理解你作为她的朋友，想要保护她，但是，最近因为她，导致一名警员牺牲，还有很多其他人受伤，不管怎么说，她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里子眼神坚定，她渐渐无力地做回到椅子上。 “谢谢你的配合，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里子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警官，未来最后会怎么样？”女孩没有抬头。 “接受应有的惩罚。”里子顿了顿，径直走出了房间。 武田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她低头把玩着手指，表情异常的平静。 “说说吧。”东方邝打破了宁静。 “说什么？”天兆未来抬起眼眸看着他，“你们都有证据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武田问道。 “没有为什么，做了就是做了，一定需要理由吗？”她不以为然地回答。 “天兆未来，诗织，你的身份信息里写着一直跟自己的母亲生活，但是没错的话，天兆士是你的父亲吧？” “我说了，我没有父亲，事情也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你们是听不懂吗？”天兆未来烦躁地回答。 “天兆士，曾入过伍，后因伤退役，但是他的信息完全停留在刚退伍的时候，也没有过结婚成家的记录” “我说了，他不是我父亲！他也不配当父亲！”她猛地向前，手铐拽得桌子发出剧烈的响声，“一个偷偷跟女人生下孩子，接着丢下他们进入部队，然后以逃兵的身份重新回来的人，配称作父亲吗？” “我们并没有在天兆士的信息中发现逃兵这一说法。” “因为一点伤，就灰溜溜地跑回来，整天对着自己的家人挥舞拳头，把怒气撒在家人身上，而不是战场上的敌人，他不是逃兵是什么？！” “所以是因为恨吗？” “身为军人，手握枪，就应该在战场上浴血杀敌，而不是对着家人施暴！再看看现在大街上巡逻的警察，明明拥有属于自己的枪，却整天悠哉游哉，不让人感到气愤吗？” “所以你就把这些警察当作你的目标，对他们进行攻击是吗？”武田厉声喝道，“你说错了，首先，军人的职责当然是为了国家人民，但手中的枪除了击毙敌人，还要保护自己身后的事物！其次，这种武器属于国家，而不是个人！你这种抢夺警察枪支，再因为自己扭曲的心理和怨恨对他人进行伤害，是极其病态和恶劣的行为！” “随你们怎么说吧，我认罪，所有事情都是我自己干的。”她笑了笑。 审讯室外传来敲门声，里子走了进来。 “组长，老师，静香那边我已经问完了，这里是我记录下来的信息。” “等等，我说了，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小静没有关系！”未来突然起身吼道。 “你放心，我们当然知道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谁，无辜的人我们也不会为难。”东方邝说着翻看起来。 “所以，是因为你父亲退伍之后，你才开始变成这样对吗？” “”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去问问你母亲？她就在隔壁。” “你们！”未来再次想起身，但随即无奈的坐下，“跟我妈妈没有关系” “说说吧。”东方邝拿起记录本。 “那个人根本不配做一名父亲，一名丈夫。本来一开始，我觉得他进了部队，是一名英雄，我很骄傲，但是没想到，退伍回来之后，整天酗酒，动手打我和妈妈，这不是我心中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 “所以，你开枪杀了他对吗？” “对，我杀了他，我早就该杀了他！妈妈为了能让他每天都能喝上酒，在外面没日没夜的兼职，但还是会因为钱不够被他骂，被他打！凭什么？我们明明已经过的很辛苦了，我以为他回来之后，可以让我们过得更好，我们也可以一家团聚，但事实不是这样，他就像是一个噩梦，给我们带来的只有伤害！父母不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家人吗？” “因为他，你把气撒在警察身上，不觉得太极端了吗？” “像你说的，枪应该是保护别人的，但是他一个握过枪的人，做出这种事情，那为什么不用枪去做自己想做的呢？我也用枪保护了自己的母亲不是吗？”天兆未来冷笑着回答。 “天兆未来，你涉嫌抢夺警察枪支，故意伤人，持枪伤人，认罪吗？”武田看向她。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也不会因为这些让自己后悔。我认罪。”她还是低头笑着，里子解开系在桌上的手铐，将她押了起来。 “警官。”她看向东方邝。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可以告诉我，何为父母吗？” “不顾一切保护自己的家人，就是父母，像你母亲一样。”东方邝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那为什么有的人，明明不配做父母，还是要生下别人呢？” 东方邝愣住了。 “果然你们也不知道呢”天兆未来转身走出了审讯室，她看向远处的接待室，衣衫褴褛的女人正疯狂叫喊寻找着自己的女儿。 “”她顿了一下，抬头走向前方。 女人发现了这边的她，癫狂地呼喊着，但是她没有回头，只是木纳的往前。 “真是个无解的问题。”东方邝自嘲着。 第三十一章 中村集团 “你是说，天兆未来有恋枪情节？”东方邝看着里子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她告诉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很痴迷各种枪械，她的父亲参军之前好像就经常带她去博物馆参观。” “仅凭这个，就做出抢夺警察配枪的行为，不能当作理由吧。” “在押送去拘留所的车上，她还跟我说了很多。第一起案件，本来她下手的对象并不是坂田，而是另一名跟他同行的警员，因为他身材比较瘦小，所以更好下手。但是在路口分开后，他和另一名警员同行，所以她选择了独自一人的坂田。” “逃跑路线她也是很早及计划好了吧？” “没错，她借吃饭的缘由，带着静香来过这边几次，将巡逻人员路线和规律都摸清了，总是在终点站下车，也是应证了我们之前的推测，她想故意扩大范围，让我们的调查无从下手。”里子回答。 “谁能想象到，一名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够犯下这么恶劣的案件。”东方邝点燃了一根烟，“对了，给我发短信的那个人的位置，有查到吗？” “我去技术科找人试过了，但他们说那部手机应该不是现代化产物，更像年代久远的通信工具，没有安装定位系统，所以查不到。”里子摇摇头。 “你的意思就是，那个人用的不是智能手机对吧？” “可以这样理解。” “那按理说，根据手机号码，应该是可以查出注册地之类的信息吧？” “没错，但是因为这种事情可能会违背消费者的个人隐私，所以得去找到生产商。” “你这个眼神，不会知道该找谁把？”东方邝看着表情有点难堪的里子。 “现在国内的手机产业，包括各个移动通讯公司，全部都是中村集团的产业。” “得，我理解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了。”东方邝头疼的捏了捏太阳穴，“我一会儿去他们公司看看。” “东方，未来问的那个问题” “里子。”东方邝打断了她，“工作这么忙，你也有很久没有回家看望父母了吧？” “啊对啊，怎么了？” “之前因为美和霸凌的情况，你很愤怒，也是因为在你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因为这种事情受到过很严重的伤害，所以你会感同身受对吗？” “没错。” “所以对于天兆未来来说，她的父亲毁灭了她心中所有对于父母这个定义的幻想，我们有着爱自己，保护自己的父母，并没有经历过她经历的痛苦，我们有什么资格用自己的想法和态度去看她呢？”东方邝疲惫的扭了一下脖子，“我们唯一可以站的，就是执法者的角度，她违反了法律，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管出于什么理由。” “我明白了。” “那这边的善后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东方邝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了审讯室。 手术室中，村井小心翼翼地将洁白的皮肤划破，随着手术刀的不断深入，他的额头不断渗出汗珠，身旁的女实习生有些看不下去的转过了脸。 “不用害怕，只是血管破裂，稍加缝合，止住血就好了。”他察觉到了异常，轻声安慰着，但是丝毫没有放慢手中的操作。 “村井医生，我只是” “我理解，这是你观看的第一场手术，肯定会有不适感，但是身为医生，迟早都会自己握刀站在这里，尽快习惯吧。”村井伸手示意，“镊子。” “好的。”她慌张地将工具递了过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手术室外的灯牌熄灭，村井走了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男青年焦急地跑上前。 “放心，手术很成功，您女朋友小腿上的伤口虽然很严重，但是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血管破裂，没有大出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他笑着回答道。 “谢谢您！”男子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先告辞了。”村井躬身回应了一下，一边脱着沾满鲜血的白色手术服一边向走廊另一边走去，刚刚手术室中的实习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他将手术服丢进垃圾桶中。 “我想，要完全适应的话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刚刚看了村井医生的手法，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慢慢来，都会有这个过程的，加油。”村井笑了笑。 “对了，村井医生，我可以” “他等下还有事情，估计不能陪你出去了。”一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打断了实习生。 村井回头，发现穿着便装的柒园凌正靠在墙上望着他。 “啊对，我等下还有工作，你先回去吧。” “好吧，打扰了。”实习生微微躬身，失望的离开了。 柒园凌环抱着双手，缓缓来到村井的身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怎么来啦？松北不是说你要休息一段时间吗？”他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么久不见，你第一句话不应该说想我吗？” “的确挺想你的。真的！” “我不允许你带除了我之外的实习生，知道了吗？”柒园凌仍然盯着他。 “这个也不是我想带的啊，院长安排的”村井无奈的摊了摊手。 “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动漫祭那天要丢下我一个人？” “嗯有些突发情况，我就自己先回家了，没有告诉你就自己离开，不好意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行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跟上级道歉呢！”柒园凌看不下去，将他拽了起来。 “对了，听说那天之后，长野被袭击，你也在场对吗？其实每一名医生都会经历这种场面的，你也不要觉得自责，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的确是因为第一次遇到那种场面，没有经验，手足无措，事后也总是会觉得难受，但是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我想自己可以处理好。” “这样想就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你今天这身打扮，应该也不是来工作的吧？” “你还好意思问！”柒园凌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疼了他一哆嗦，“松北跟我说，你会单独约我出去跟我道歉，都这么长时间了，你愣是一点消息没给我，要不是我今天来找你，你是不是就准备不联系我了？” “不好意思啊我我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擅长，要不你告诉我你想去哪，或者想要什么，只要能赔罪，我都答应你！”村井回答道。 “你！你真的好迟钝啊！”柒园凌气愤地跺了跺脚。 “这么热闹呢！”松北从一边的拐角探出了头，笑着走了过来，“凌子你不是明天才上班吗？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是来找这块木头的啊！”她气愤地看着村井。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好早就跟你说了，请她出去吃个饭，逛逛街什么的，为什么不听呢？”松北站到漆园凌的身边，质问着他。 “你到底是哪边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什么经验啊对这种事”村井叹了叹气。 “他肯定站在我这边啊！还有，你的手机，为什么永远都打不通呢？不管是电话还是短信，每次都联系不上你！”柒园凌大声说道。 “对啊村井，我也一直想问你，要是不好用的话，换一个吧，又不贵！”松北附和着。 “我不怎么用手机的对了，你很闲吗现在？没事情做了？”村井看向他。 “哦哦对，差点忘了，刚刚有人来找你，就是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个嗯东方邝警官，对，就是他。我听说你正在手术，就找过来了。” “这样啊，那他现在在哪？” “我跟他说你正在手术，让他在办公室等你。” “知道了，那你先陪着凌子，我上去一趟。”村井招了招手，转身向着电梯走去。 “你！”柒园凌想上前，被松北拽住了。 “好啦，他就是块木头，别管他，想吃什么？哥请客！” “你就知道吃！我回家了！”柒园凌撅着嘴巴转身。 “别生气了啊，等等我。”松北像一只赖皮狗似的追了上去。 办公室里，东方邝无聊地把玩着桌上的笔，丝毫不熟练的转动着它，一个不小心，笔飞了出去，掉在地上。 “”他顿了一下，狼狈的蹲下去捡，刚好这时村井推门而入，他尴尬的抬头对上了村井的眼睛。 “东方警官？” “”他迅速捡起笔，若无其事的坐回到椅子上，“村井医生，你忙完了吗？” “刚刚在手术，让您久等了。”村井笑着坐到了他的对面。 “没有，听说您之前去警察局找过我对吗？” “对，那会儿刚好您在办案，我就是想去拜访您一下，顺便了解了解案件的进度。” “凶手我们已经抓住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其实这也多亏了您当时跟我说的那番话啊，站在犯人的角度，我借此找到了一些线索。” “您说笑了，那只是我个人的一些见解罢了。”村井笑着低下头。 “其实我还是有一些好奇，您是一名医生，会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呢？” “您是警察，每天遇见的都是穷凶恶极的坏人，而从医生的角度来讲，他们是病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产生了病态的想法。换句话说，我每天都能见到因为各种原因而受伤的病人，无论是人为或者其他因素，包括因为刑事案件造成的伤亡，所以渐渐就会对某一些手法感兴趣。” “这样啊。”东方邝点点头，但是止不住地看向村井的眼睛，他微笑着，眼神纯净，但总给自己一种并没有这么简单的感觉。 “那，我就先告辞了。”东方邝起身，“我们警察的工作是抓住犯人，保护市民的安全，而您的工作是救治病人，我相信，虽然出发点不同，但是我们应该都有着共同的目标。保护他人。” “没错。”村井依旧坐着，笑着回答道。 东方邝点点头，缓缓退出了办公室。村井收起笑脸，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眼睛无神地望着大门，仿佛他依旧坐在那里。 吉普车从中心医院驶出，东方邝掏出手机，拨打了里子的电话。 “东方？” “那个，中村集团，就是最高的那栋楼对吧？”他透过玻璃，注视着远方建筑群中最显眼的一栋银色建筑。 “对，东方，要不我也过来吧。” “不用了，你手头上还有工作呢，而且，上次我们被他闹成那样，见到也尴尬，再说了，因为美和的事情，你情绪本来就容易受影响，要是一会儿失控，那不是让人看我们警察的笑话吗？” “好吧，那你有事情随时打给我。” “放心。”东方邝挂断电话，转动方向盘拐进了中心大道。 “中村集团，集东京科技，通讯，医疗等最高资源的企业，已经蝉联多年的全球500强头衔，董事长中村先生更是为城市发展贡献了无数的力量”巨大的led屏幕上正在大声介绍着，画面中不断浮现出男人工作时的模样，还有各种各样的殊荣。 “嗯”东方邝靠在车上，盯着屏幕发了很久的呆。 “您好，您有什么事吗？”一旁的保安走到了车前。 “哦哦，没事有事，怎么了吗？” “我看您在这边站了十分钟了，屏幕上的广告都循环好几遍了，您要是真的有事情，就登个记然后进去，要是没事，就快点离开吧，别影响到其他人工作。” “行，我登记。”东方邝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走到保安室门口，写上了自己的信息，“对了，我想问一下，那个，你们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哪啊？” “这您不是为难我吗，我就是个保安，哪知道大老板在哪啊！这样，你走进去，一楼大堂的人可以告诉你。”保安指了指前方。 “好的好的，谢谢。”东方邝应了应，向着这栋巨大的建筑走了过去。 身边全部都是西装革履，脚步匆匆的男女，他们踩着昂贵的皮鞋，精致的高跟鞋，梳着干练的发型，迈着匆匆的步伐，东方邝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觉得有些落差，他们也是不是会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进入大堂，眼前的空间一下子开阔起来，四处可见产品展示，无论是科技类，还是通讯，医疗类。工作繁忙的同时又井然有序，各种职位的人员来回穿梭，说着一些高深精炼，却让一般人听不怎么懂的话，东方邝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自顾自地紧了紧外套，来到了前台。 “您好，有什么事情吗？”接待员恭敬地问道。 “我想找一下中村先生。”他笑着回答。 “您有预约吗？” “什么预约？” “是这样的先生，要会见中村先生的话需要提前预约，然后再经过排队和筛选” “好了好了，那预约大概要多久啊？” “这个的话我就说不准了，毕竟中村先生这样身份的人，一般不会随便接客的。而且我看您也不像是公司的员工，记者？拉投资的？” “不是，我是中村先生的朋友，对，朋友。” “这样啊，那不好意思，工作时间，除非是中村先生自己安排，不然是不会接待朋友的，这边先说一下您的名字吧，我登记一下。” “东方邝。” “好的东方先生，您可以先去那边的休息区稍等，中村先生忙完的话我会通知您的。” “那大概要” “再见。”女人微微躬身，打断了他。东方邝尴尬的将伸出的手收回，摸了摸裤腿，笑着回应了一下，灰溜溜地走向了休息区。 第三十二章 来自千叶县的手机号码 手中的热水已经续了一杯又一杯，东方邝有些坐不住了，在休息室中不断踱步。 “一会儿晚点的会议帮我取消了，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另外，明天的日程安排一会儿发给我。”中村从电梯中走出，纷附着身边的助理。 “中村先生，刚刚有人找你。”前台的接待人员轻声说道。 “有预约吗？” “没有。” “那就不要管，每天因为各种原因找我的人多了去了。” “他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中村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我没记错的话，我没有什么朋友。” “就是那位先生。”接待指向休息室，中村转过头，发现了远处正一脸不自在的东方邝，他皱起眉头，缓缓走了过去。 “你是东方邝警官？” “啊对，中村先生。”东方邝发现了他，双手不自然的放到了身后。 “好久不见啊，枪击案刚刚告破，你就来找我，是想让我收回之前发布会上说的话吗？”中村讥讽地说道。 “您说笑了，发表言论是您的权利，我没资格让您收回。” “那你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因为上次在警局的事情，那我们就没啥好说的了。”中村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等，上次的确我们警察的态度也有问题，我跟您道歉。”东方邝拦住了他。 “这还差不多，你知道我每年要交多少税吗？你们就应该好好保护我们的权益不是吗？”中村说着昂起了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听说目前国内所有通信行业都已经被您收购了，这次过来，想请您帮个忙。” “我收购的产业那就多了去了，上次是谁说的来着，要去把我查个遍？” “那不是也没有真的查嘛”东方邝假笑着回答，中村听到这瞪大了眼睛，就像一只受到挑衅，毛发竖起的猫。 “身为警察，跟民众起了冲突，的确是我们的原因，枪击案的发生也是我们的失职，但是，我今天来，的确是希望您可以帮我个忙，能给个面子吗？”东方邝收起了之前的样子，表情变得凝重严谨。 “你这是要干什么？恐吓我吗？” “我没有穿警服，所以现在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寻求您的帮助。” “那先去预约，我下班了，马上回家。”中村不以为然地向外走去，东方邝上前搭上了他的肩膀，却突然感觉一股怪力将他的手臂向下压，他吃痛的俯下了身子。 “？？？”他抬头，发现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壮汉正钳住他的右手，巨大的力气让他一时挣脱不开。 “你也说了，你现在没有穿警服，所以你没权利阻止我离开吧？”中村笑了笑。 “”东方邝鼻子沉沉地出了两口气，被压住的身子缓缓直了起来，壮汉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讶，他猛地发力，竟反手将其像刚刚自己的模样似的压制住。 “啊！”壮汉半跪在地上，粗壮的胳膊发出关节的碰撞声，止不住的吃痛叫喊着。 “我的确没有身穿警服，但是只要证件在，我随时都是警察。”东方邝说着右手用力扭了扭壮汉的大拇指，他应声发出惨叫。 “行了行了！放开他。”中村制止了他，将男人从地上扶起来，“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警局也能查到基本信息吧。” “技术科的同事说这是一台老旧设备，号码是很早之前的，所以也不能找到定位之类的，查不到。” “所以？” “既然所有通讯行业和智能设备基本都在你们公司旗下，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有办法能够找到我想要的。”东方邝看着他。 “你知道这可能会涉嫌侵犯公民隐私吧。”中村有些犹豫。 “这些你不用管。” “”中村看了看四周，所有办公人员，包括门口的保安，都一脸好奇地看向这边，他叹了口气，“去我办公室说吧。” 他示意着让身边的人继续工作，走向了电梯，东方邝整理了一下衣服，跟了上去。 电梯缓缓上升，屏幕上的数字不停闪烁，从一到15，还在继续增加。 “之前我还没什么概念，不过现在看来你的身家好像的确不简单。”东方邝打量着舒适华丽的电梯。 “首先，这些身家都是我自己的，和其他人没关系，当初我自己一个来来到这边，白手起家，和所有创业人一样，吃了很多苦，才有了今天这些东西。” “那看来你还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啊。”东方邝笑了笑。 “那当然！包括医疗，娱乐，教育，还有你们警局，都有过我的投资好吗？” “我知道，这不是你第一次告诉我了。”东方邝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美和那次的事情，按理说你也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的吧？莫非你真的有一些灰色产业？” “说什么呢你！我可是个守法公民！”中村委屈的辩解道。 “不过这次的事情，我也算是违反我的纪律了。” “说实话，但凡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你要说他完全不碰那些领域，现实吗？”中村无奈地看向他，“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身上的钱连旅馆都住不起，我也一度有了想回去的想法，但谁又会甘心呢？下定决心想要自己闯出一片天，要是半途就放弃，就真的再也翻不了身了。” “我可不懂经商那方面的东西，我只知道法律，依照法律的规定做事。” “人活着，都是在自己的领域里做自己的事情，你要是知道这些东西，也不会是个警察了吧？”中村笑了出来。 “说实话，我还挺羡慕你的，看看这公司，多气派，有钱果然不一样。”东方邝自嘲地说道。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可能是个好商人，但并不是个好父亲。” “哦？” “美和变成那个样子，我也有很大的责任。当年在这里摸爬滚打了好久，什么事情，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总算是有了自己的一点资本，结识了美和的母亲，后来又有了她，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我也抓住科技这个风口，很狠赚了一笔。”中村说着叹了口气，“但是后来，钱是越赚越多，可陪伴家人的时间越来越少，我经常因为工作很久不能回家，美和差不多都是她妈妈一手带大的。” “但是美和的那种做法不能完全怪你啊。” “怪我。虽然她的生活质量跟同龄人比起来很好，想要的东西我都能满足她，但是她身边的朋友总是说她没有爸爸，这么多年，她的家长会，运动会，我都没有参加过，整天环绕在我眼前的要么是合同，要么就是会议，我真的很惭愧。后来，我想着，我没有时间陪她，少了对她的关心，所以我就觉得给她足够的权力，让身边的人都不敢再说她，她就会变得更好。” “于是你就以赞助学校的名义，让她在学校里目中无人，为所欲为？”东方邝有些不理解。 “刚开始我以为美和只是在叛逆期，这些都是小错误，但是后来，她好像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想控制身边的所有人，我也帮她压下去了越来越多的事情。她渐渐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中村叹了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她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你可以多陪陪她呢？因为一直缺少父爱，所以她才会靠着掌控别人来满足自己。” “你说得对，我也都懂，等她这次接受完教育，我会好好跟她谈谈的。”电梯传来响声，数字停在了58，“走吧，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的景象让东方邝不由得长大了嘴巴。电梯外的空间异常开阔，高大的透明玻璃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窗外的城市，湛蓝的天空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远处一个精致的巨大房间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整个一层楼，都是办公室。 “我说，真的是我见识太浅，还是你太富有了？” “两个都占到吧，来。”中村有些骄傲地笑了笑，带着东方邝走向前方的房间。深黑色的烤瓷地砖映着他们的影子，两边还有一片人造水池，里面游着颜色各异的鲤鱼，水面上漂浮着阵阵白色的烟雾，着实让他有一股来到了仙境的感觉。 中村将手伸到门前，一个自动的屏幕从夹层中探出，扫描了一下他的手掌，发出“滴滴！”的声音，随即高大的门应声打开。 “中村先生，欢迎！”头顶传来亲切的女性广播声。 东方邝像是一个第一次赶集的乡下人一样打量着眼前偌大的房间，精致的茶具，摆放着各种品牌美酒的高大酒柜，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各种各样的智能用品引入眼帘，甚至桌前的椅子感觉到有人靠近，都会自己滑出来。 “”东方邝咽了咽口水。 “东方警官，请你不要一脸无知好吗？请坐。”中村缓缓在转椅上坐下，东方邝也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那张可以自己滑动的椅子上。 “如您所见，我也正是靠着这些智能科技，才能有这么多的收益，这也正是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和产业。” “的确是开眼界了。那现在可以说事情了吗？” “当然。”中村接过他手中的纸条，将号码输入了电脑，“我再次提醒一下你，我现在的行为是在违背用户的隐私，真的妥当吗？”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所以，拜托你了。”东方邝眼神坚定。 “我知道了。”中村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屏幕，随着手指在键盘上的不断敲动，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将屏幕扭到了东方邝的面前，“这个号码是在大约十年前注册的。” “能查到注册人具体的信息吗？” “没有注册人的信息。因为太久了，而且这种年代久远的号码，在现在的智能机上根本就用不了。”中村摇了摇头。 “那说明这个人真的是用的那种老年机？” “也不能这样说，当时的手机，说白了，完全就是单纯用于沟通的通信工具，比起现在的各种游戏，社交软件，更加的纯粹。” “” “你这么迫切的想查清楚这个人，是有什么原因吧？” “这个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能够让你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也要调查清楚，重要性我可以想象得到了。”中村没准备继续追问，“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 他在键盘上输入着什么。 “虽然不能知道这个人的信息，不过当时就算是在很落后的地方，注册手机号，肯定是会有归属地的。” “在哪？”东方邝将头伸到了屏幕前。 “千叶县。” “千叶？”东方邝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对，我能找到的资料显示，这个手机号是十年前在千叶县注册的，因为比较落后和偏远，当时手机也才刚刚普及，所以就算注册人的身份不清楚，归属地也是必须有的。”中村回答。 “好，我知道了。”东方邝起身准备离开。 “那我就不送你了，祝你好运。” “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他微微躬身。 “我说了，我是一名合法公民，配合警方是我的职责。”中村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告辞。”东方邝快步走出房间，在漆黑的地砖上不断加快步伐，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楼层中。 第三十三章 千叶 埼玉 警局里，里子正处理着天兆未来案件的后续，她一边翻动卷宗，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不断应答，东方邝推门走了进来。 “那我先挂了，我这边完事之后把东西交给你。”里子匆匆挂掉了电话，“组长，事情怎么样了？有查到吗？” “中村比我想象中的要配合，时间太久了，没有查出具体是谁，但是知道了电话号码的属地，在千叶。” “你是说千叶县吗？” “对。我猜这个号码应该是在当时电话还没普及的乡间办理的。不知道是不是当事人有意隐瞒身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只能查到属地，但是找不到具体的人物信息。”东方邝挠了挠头，“看来我估计是得去一趟了。” “去千叶吗？现在？”里子有些震惊。 “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有点突然。” “看你刚刚都还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好吗？” “好吧，是关于天兆未来案件的。”里子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他。 “她的案件还有什么问题吗？不应该有后续吧”东方邝低头翻看起来，突然被一个用红色记号笔标记的词语，“精神创伤意思是精神疾病吗？” “没错，是当时审讯结束后带她去医院处理身上伤的时候，我们按照正常手续对她进行了全方位的体检，这是刚刚从医院拿到的报告，其他方面没有问题，但是心理诊室医生给出的报告表示她存在一定的精神创伤。” “天兆未来现在是还在拘留所吧。” “对，但这也就是问题所在，如果她被证实存在精神疾病，那对于她的量刑，审判都会发生改变。但是得知消息的受害者家属完全不接受这个情况，尤其是坂田警员的夫人，她吵着闹着必须要让她接受该有的法律惩罚。” “真是怎么棘手怎么来啊局长知道了吗？”东方邝揉了揉太阳穴。 “知道了，老师正在和家属交涉呢。” “但我感觉他们没这么轻易就能松口吧？” “没错。坂田夫人的意思是，如果真的要靠诊断结果说话的话，就得去找整个国内最权威的心理医生，如果她诊断完也是这样，那她就尊重我们的处理方式。” “等等，全国最权威的心理医生？我好像有点印象”东方邝思索着什么。 “神奈病社的神乐医生。”里子将资料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躺着一张女人的彩色照片，她五官精致，身着白色大褂，身后的墙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心理治疗领域的荣誉。 “对，我之前在电视上见过她，海归对吧？那个什么什么大学来着” “斯坦福大学”里子有些无奈地回答。 “对对对我对这种东西的确很迟钝，也没什么概念，和你们学霸不一样。那你看这件事情留给你处理可以吗？这次破案全靠这条短信，我很迫切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帮了我们。” “不是不行，我只是怕你要是不在，我们的工作会遇到问题，而且新尚也还没归队。” “我之前停职的时候不都是你看着的吗？我相信你。”东方邝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向着门外走去。 “真就走这么急吗？”里子叫住了他。 “好啦，我很快就回来。”东方邝笑了笑，离开了房间。 “东方”里子望着关上的办公室大门，有些失落的嘟囔着。 东方邝打开手机上的地图，系统自动规划着到达千叶的路线，看着屏幕上山凉着的线路，到达目的地应该需要好几个小时，他捏了捏鼻梁，用力保持着清醒。 “东方。”武田从大厅中走出，来到车窗旁。 “怎么了老师？”东方邝伸手想要解开安全带。 “不用。”武田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我跟你一起去。” “啊？老师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我知道，就当带我去旅游一趟行不行？快开车！”他系好安全带，不耐烦地催促着。 “好。”东方邝有些不解地扭动钥匙，吉普缓缓驶出了警局。 车子渐渐驶出主城区，窗外的风景也从钢铁大楼变成了草地和农田，武田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路边的行人。 “东方，比起城市，你觉得乡下怎么样？” “我啊？我觉得各有各的好吧，城市会更加便利，更加繁荣，乡下很安静，不会有很多糟心的事情，都挺好的。” “我更喜欢乡下，你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一块自己的田地，种些粮食，还能看看日日出什么的，多惬意。”武田撑着脑袋笑了笑。 “老师，您不会真的是来旅游的吧？”东方邝转头看向他。 “怎么，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能蹭你的车出来走走？” “不是，我哪是这个意思啊，您也知道我这次去千叶是为了调查那个神秘的号码，您是不是怕我一个人搞不定？” “东方，我说过，你是我教过对于案情最敏感，同时也是最优秀的学生，也必定会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警察，我怎么会对你不放心呢？” “那” “千兆未来的案件，后续里子应该也告诉你了吧。要是真的在现在这个时候被定义为患有精神疾病，那最开始的量刑程度就会发生改变，本来对于她的情况，虽然是未成年，但性质极其恶劣，遇害，受伤的家属们从她归案开始就整天来找我们的警员，吵着闹着要让千兆未来受到惩罚，不管她多大年纪。更别说这次事件所有受害者都是警察，新尚还好，他的伤没有大碍，但是坂田的妻子现在的情况就差直接找到我的办公室了。”武田叹了口气。 “所以现在的解决方法真的是要把她送到那个神奈病社吗？” “目前来看只能这样了，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民众对执法者的能力产生怀疑，那我们今后的工作只会更难做。” “那具体在什么时候呢？” “明天一早，我已经交代里子去办了。东方啊。”他转头看向东方邝。 “怎么了老师？”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哈当然啊。”东方邝笑了笑，“聚众斗殴，我被您亲手抓了。” “那会儿啊，第一次见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混在黑帮里面当打手，那么小的年纪，就能和成年人厮打在一起，还丝毫不落下风。” “您知道的，我对于上学完全没有兴趣，整天也不去学校，就只能在外面认个大哥，加入社团，和别人争地盘。”东方邝耸了耸肩，“不过老师，当时您为什么会注意到我，然后还想让我当警察呢？” “可能在其他人看来，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坏孩子，整天无所事事，但是在我看到你被一个大自己很多的人不断打倒，又一次次爬起来，我好像突然看到了刚入警的我一样，而且你的眼神里没有那些人的疯狂，换一个说法，我觉得你的内心是一个正义的人，只是还没有走上正确的道路。” “老师我真有你说的那么优秀吗？我自己都没发现哈哈！” “我有说你优秀吗？臭小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忘了？把你带去局里，关了一整晚，也审了一整晚，什么都不说，都是最后饿得受不了了，才吵着让我给你买东西吃！”武田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嘶不过老师，明明您带的学生都是警校的高材生，又是法医，又是侦察，刚开始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长处能让您破格收下我这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人。” “你说的没错，警视厅和普通的公安机构不一样，必须选取最优秀的人才，首选目标当然是警校的优秀学生。但是你一直给我的感觉就是一股热情，虽然还没有显现出来，但我觉得只要能让你走上正确的道路，你的天赋就可以得到施展。” “哦老师你当面夸我的情况真挺少见的。”东方邝得意的笑笑，转动方向盘，吉普驶入高速，穿过显示离千叶还有50公里的指示牌。 “东方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退居二线吗？”武田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 “我听里子提起过，是因为那起纵火分尸案吗？”东方邝愣了愣。 “现场一共两具尸体，分尸加灼烧，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成为焦炭了，和房屋的碎片融在一起。那也是我在职期间遇到的性质最恶劣的案件之一。我想，村井樱明医生你也已经认识了对吧。” “没错，因为前面几起案件我们有过一些联系，而且我总觉得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对于这种事件非常感兴趣，而且异常敏锐，让我觉得他更像一名警察，或者凶手，而不是医生。” “当年他和他的妹妹是那起案件的幸存者，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这么变态的杀人犯手里逃出来，并且还能够带着妹妹一起。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房子的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凶手也已经消失了，消防人员正在灭火，我是在楼下的树丛中发现村井的，他抱着妹妹，浑身都是伤，双手已经因为高温而变得血肉模糊，不管我们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动静，后来在医院治疗了整整一周他才找回意识。但他的妹妹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逃出来，但是因为当时太小，器官都没有发育完全，吸入了太多的浓烟，导致呼吸道永久性受挫，只能靠着呼吸器生活。”武田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师您是和他很熟吗？” “我的确觉得他们兄妹俩很可怜，再加上当时的凶手根本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现场因为大火的原因，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单单凭村井模糊不清的描述，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上级也不断给压力，这个案件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沉底了。但我没有放弃，一直坚持着，希望可以找到一些隐藏的蛛丝马迹，但时间越长，凶手没有归案，我就越觉得愧对村井。这些年间，我无数次想给他提供帮助，但都被他拒绝，我也很难再联系上他。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还带着妹妹，就这样艰难的活着，我也是实在受不了心理压力，才退下一线，然后找到了你，里子，长野和新尚他们，希望你们可以代替我，完成这个遗憾。”他拍了拍东方邝的肩膀。 “放心吧老师，既然我现在是一名警察，那就有责任将每一个案件都处理好，相信我。不过我还是挺疑惑的，我找到的资料显示，村井小时候并不是住在东京，而是埼玉县，您为什么会去到那里办案呢？” “因为那名凶手在犯案前，在街头大肆宣扬自己扭曲的价值观，让人们崇尚毁灭，甚至还引起了**。他在全国各个地方逃窜，上级也非常重视，所以警视厅成立了专案组，本来只是当作邪教分子想对他进行围堵的，没想到他能犯下那种案件。” “我知道了”东方邝握紧方向盘，直直看着前方。 “东方。” “老师？” “你真的不知道我跟着你是为了什么吗？” “” “我想，你这么急着赶往千叶，不仅仅是因为那个电话号码的属地在那里，而是因为埼玉县距离千叶很近对吧。”武田转头看着东方邝。 “” “你的小心思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你一直都很怀疑村井医生的身份吧，这次的短信，我相信你也在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他。” “呵不愧是老师，的确是这样，除了号码，我也想顺路去埼玉县好好了解一下当年的那起案件，确认一些东西。”东方邝回答。 “走吧。” 吉普驶入隧道，四周瞬间暗下来，黑暗中的路灯一下下闪过东方邝严峻的脸庞，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踩住油门的脚不断使力，不一会儿，车子刺破黑暗，呼啸着越过写着“千叶县：200m”的路牌。 “我也有想确认的东西。” 第三十四章 出发埼玉县 村井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来到熟睡中的倸花旁边，他伸手摸了摸连接呼吸器的管子，确认一切无误之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倸花刚刚出院，虽然伤势没有很严重，不过她和之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回家后整天待在房间里，也很少说话，也再没有开口提过要出门，每次一见到村井，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出口，但马上又打消了念头，这种欲言又止的行为让村井从心底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为倸花盖好被子，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他关掉客厅和走廊的灯，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在漆黑的房子中踱步。他停在那个陈列着西服，衣物饰品的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变得有些许的模糊。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镜子右上角的银框，突然，一边传来了轻轻的机械碰撞声，转而镜子后出现了一小段阶梯。他再次转头确认倸花的房间没有声响，拉开镜子走了进去，又是一阵不易被人察觉的声响之后，镜子回归原位。 这是村井在刚刚买下这间房子装修的时候，自己动的一点手脚，为了不让被人发现，所以将镜子后的空间凿了出来。他走下阶梯，引入眼帘的是一间狭窄，但是又足以容纳他的房间。一张圆桌，一台电脑，墙壁上摆满了文件的柜子，这些所有的陈设，像极了侦探的密室。他伸出手，触碰着身旁的小黑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这些年来发生的案件，还有用小磁铁贴着各种报纸上剪切下来的报道，而最中间的部分，用红色记号笔画满了无数记号的报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2007年6月25日，埼玉县发生一起纵火分尸案，两人遇害，受害者尸体被分割成肉块，现场两名孩子幸存”这张报纸明显很有年份，已经布满了灰尘，纸张也微微泛黄。村井坐在椅子上，愣愣地望着它，极力想回想起一些什么东西。 “时间差不多了。” “中年男人，30~40岁。” “深黑色夹克。”黑板上杂七杂八写着关于人的描述，也密密麻麻夹杂着其他不能看清的字符，村井用力地拍打着脑袋，耳中不断反复回响着当时的情景，手上早已结痂的伤口在此时不断发出刺痛，他握着记号笔，努力地想写出点什么东西，但是笔尖触碰到黑板的一刹那，又停止了动作，最后只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圆点。 他暴躁的将笔丢出，砸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什么就不能再想起来点什么呢！”他痛苦地抱着头，不断撞击着桌面，电脑屏幕上挂着的几张素描画缓缓滑落到地上。笔迹粗况且抽象，但是可以依稀分辨出少女的形象。她们各不相同，但是在村井眼神接触到画的瞬间，眼神变得凌厉，癫狂，他抓起画，青筋暴起的双手活生生将它捏成一个纸团。但是转瞬他的神情又变得怜惜，迅速将画重新整理好，抚平褶皱，小心翼翼地挂回到电脑上。 刚刚的动作不小心触碰到了键盘，电脑屏幕再次亮起，那是没有关闭的无数个网络页面，还有正在交流中的地下论坛。 “治疗呼吸道。” “修复药。”浏览器中的搜索关键词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词汇，打开的页面里也是各种各样在世界不同地方发生过的相关病例，就连在黑市地下论坛里，他都在与人交流买到各种所谓“特效药”的途径与方法。在这个论坛里，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他们通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互相交易信息，甚至是违禁品，走私等等。 “身为医生，我们应该相信的是我们自己的能力和现代医疗的发展，而不是去相信所谓的偏方或者没有注册过的药品。”松北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响起，村井敲击键盘的双手缓缓停下，又无奈的将打好的字一个一个删除，关掉了论坛的页面。 他再次打量起那几张并不完全平整的素描画，少女们的脸庞虽然抽象，但是在他眼里，又显得栩栩如生，他伸手触碰着，好像正在抚摸她们鲜活的皮肤。 “飘落的花瓣，象征着逝去的生命”他小声嘟囔着，表情陶醉，痴狂。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双手沾上了多少鲜血，也记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夺走花季少女的生命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但他唯一深深记得的，是她们在生命之花凋落的最后一刻，浮现出的，动人的微笑。 村井起身，恍惚的走上阶梯，缓慢的脚步声回荡在房间里，紧接着，就是那沉闷的，像是要吞噬掉光明的机械声。 “我说”东方邝将头伸出车窗外，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他有些茫然。 “你小子，不会来之前没做准备吧？”武田满脸嫌弃的看着他。 “不是，只不过这里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变化好大。”东方邝打量着跟脑海中曾经并不这么繁华的城市完全不同的千叶。 “行了，我之前已经和千叶当地的警署沟通过了，我们直接去nc移动公司的总部，那边会有工作人员帮助我们的。” “突然有点庆幸您跟着一起来了呢。”东方邝转动钥匙，停在休息站的吉普缓缓发动，朝着前方的城市驶去。 千叶的街头看上去和东京差不多，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热闹，繁华，远处建筑上的巨大屏幕正播放着时事新闻，四周也挂着各式各样商品的广告。东方邝一边操纵着汽车，一边百无聊赖地四处看和。 “你上一次来千叶是什么时候？” “哦哦，是在我还没入警的时候吧，因为您的推荐，不是警校出身的我被警视厅破格录取，接着就分配我到千叶的警察系统观摩学习了一段时间，那会儿老师您还是刑侦组的组长，没日没夜的处理案子呢，我也没跟您提起过。”东方邝看着手机上的导航，转动着方向盘。 “这样啊，距离我上次来千叶也过去好几年了，你看，当时这栋楼还没修好呢！”五天指向远处的一栋银色建筑说道。 “说起来时代发展的真快啊，以前我们办案，还得靠着人力搜索，后来监控和科技慢慢普及，通过一个摄像头就能搞清楚好几条街道的情况，一条简单的线索就能查到某人的具体信息。”他接着说道。 “您别说的您老了一样，现在办案水平最高，最敏锐的不还是老师您吗？” “臭小子，别拍马屁，我啊，办公室坐久了，早没有年轻时那么厉害了，要真说起能力，还是犯罪克星东方邝警官啊！” “老师您可别说这个外号了，我听着别扭的不行。”东方邝伸手抓了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好像是那里吧。”武田伸出手指着远处，东方邝抬眼望去，建筑群中有一栋高高地探出头来，巨大的“nc”字母挂在高楼外。他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向着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您好，东京警视厅刑侦科东方邝。” “东京警视厅？来千叶干嘛啊”保安室中一名坐着的保安小声嘟囔着。 “好的，因为现在正是工作时间，请在这里登记一下。”胖保安眯着眼睛递上了记录本。 “嗯好了。”东方邝迅速填好了信息，转头示意武田，两人走进了nc移动公司的大厅。 偌大的一楼，摆满了展示新型手机和产品的柜子，远处的接待室里也有着很多来此办理业务的人，武田有些好奇的凑到一个展示台前，听着工作人员介绍产品的性能。 “老师，您别跑题啊”东方邝有些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您好，是东方邝警官和武田局长吧？”一名身着白色西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 “没错，您是？” “我是nc移动公司的总裁，真由美，刚刚接到警署的电话，说是有两名东京警视厅的警官要调查一些东西，所以我一直都在大厅等着。” “还让您下来一趟，我们可以自己上去找您的。”武田跟她握了握手。 “没事的，配合警察办案是我们的义务，况且你们专程跑了这么远过来，身为客人，我也应该亲自接待的。这样，到我办公室，我们详谈吧。”女人微微躬身，领着两人进入了电梯。 东方邝看着眼前知性优雅的女人，想起了之前拜访中村公司的时候，两人的状态和表现完全不一样，再结合当时在警厅中村撒泼的时候，他嫌弃的撇了撇嘴。 “你们跟我说说吧，我还不知道你们具体想知道些什么？” “是这样，我们想调查一个电话号码，以我们所知道的信息，只知道它的属地在千叶，而且是很多年以前的了，嗯nc公司也算是国内，尤其是千叶最大的移动通讯公司了，所以就想拜托您帮我们，看看能不能查到这个号码主人的具体信息。”东方邝恭敬地回答。 “您说笑了，我们公司只能算是很普通的企业，跟中村集团比起来还差的很远呢。”女人礼貌的微笑了一下，“我大概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但是调查号码使用人的具体信息，是违法的吧？而且也算是泄露用户隐私了。” “因为是办案需要，所以希望您配合一下，如果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您不用担心。”武田回答。 “既然您这样说了，那我知道了。”女人点点头，电梯门缓缓打开，她伸手邀请两人，“这边请。” 和中村豪放的手笔不一样，真由美的办公区域显得正常多了，整层楼也包括了其他的办公人员，她领着两人穿过员工区，途中每个员工看见她都会很开心的问候，给人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 办公室里的景象就更加正常了，与员工配置一样，只是多了一些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东方邝看着一旁的折叠床，有些好奇。 “啊，东方警官见笑了，因为公司事情比较多，所以我很多时候都是在公司过夜，所以会备一些休息的用品。”真由美有些尴尬地笑笑。 “这样啊来，这就是我们说的那个号码。”东方邝赶忙将手中的纸条递了上去。真由美礼貌的接过，在电脑上输入起来。 “这个号码的确是十年前在千叶县办理的，办理地就是很普通的街头移动业务厅，但是有点奇怪，我们的系统上也查不到办理人的具体信息，他的署名是一个s，地址直接填写的千叶县，范围非常广。” “还能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吗？” “不好意思，只有这些了。”真由美摇摇头。 “那可以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吗？”东方邝追问。 “这得联系警方，然后再到对应的业务厅，而且，监控录像的话差不多一年就会覆盖一次，十年前”真由美为难地回答道。 “那好，我们联系当地的警署帮我们继续调查一下，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武田打破了这种气氛，起身与她握了握手。 走出nc公司，东方邝脸色愈发的难堪，武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伸手敲了敲他的头。 “老师？” “傻小子，我们现在先去埼玉，这边的事情我会通知警署，让他们辛苦辛苦帮我们调查一下，能别哭丧着脸了吗？” “我只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人办理电话号码会不留下自己的信息呢？” “那万一是他不想别人知道呢？” “那我们不白跑了吗？” “东方啊，你有时候还是太急了，换个思路想，这一次案件他为我们透露了信息，下一次他会不会再这样做呢？”武田看着他。 “这啊”东方邝有些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等他再一次联系我们对吗？” “其实我知道你这么着急想知道他的身份就是因为你怀疑他就是村井医生，对吗？那你想，如果真的是村井医生干的，那他为什么可以做到一边是医生，一边又有着另一个身份呢？你有搞清楚原因，或者掌握证据吗？” “没有，老师，我为什么觉得您是在撇清我对他的怀疑呢？” “我没有为他撇清，是你太急了东方。因为这几起案件，加上你自己的怀疑，让你迫不及待地想去印证自己的猜测，但是你忘记了这些事情都是要有依据的不是吗？”武田笑了笑，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我承认，他的确给了我很多诡异的感觉，可能的确影响了我的判断，但是我还是想要印证一下。”东方邝也急忙钻进了车子。 “走吧，去埼玉县，我带你好好了解一下当年的案子，或许对于你的猜测，对村井樱明这个人会有更加详细的判断。” 第三十五章 重回故地 “你们是说，想看一下十年前那场纵火案的卷宗是吗？”两鬓发白的老警员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两人。东方邝与武田正在埼玉县的警局里，从刚刚到的时候东方邝就发现，警局里人很少，基本都是上了年纪还仍就职的人，身边的警员也从他们进来就向武田投去异样的眼光。 “老师，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看我们的眼神不太对呢？”东方邝轻声问道。 “行了，一会儿再说。就拜托您帮帮忙吧。”武田向着老警员微微躬身。 “知道了，等我一下，因为时间隔了太久，找起来需要花点时间，跟我来。”他吃力地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腰，向着另一边的档案室走去。 “我看看07年”老警员伸手推了推即将滑落的眼镜，在偌大的架子上翻找着，堆积已久的卷宗上布满了灰尘，细小的动作都印的东方邝不断咳嗽。 “找到了。”老警员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一本，拍了拍上面的灰，丢到了桌上，东方邝上前拾起，缓缓拉开表面的绳扣。 “非常感谢。”武田说道。 “不用对我道谢，毕竟这个案子对于我们来说，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次打开，当年发生的事情，武田警官你是最清楚的。”老警员表情阴冷的看向武田，转身扶着腰向外走去，“你们想带走也行，这东西，我们警署里没人再想碰了。” “”武田叹了口气，“走吧。” “我们真就直接把卷宗带走吗？这不符合规矩吧”东方邝有些犹豫。 “你也看到了，这个案件在他们眼里，最好是永远待在灰尘中，我也一样，走吧，去当时的案发现场，具体的路上说。”武田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吉普在驶出警署，在大街上慢慢地开着，东方邝一边注视前方，一边抽空翻看着卷宗，武田在一旁打量窗外的景象。 “老师，从刚刚进入警署我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都是一些年纪很大的警员呢？按理说，每一年都应该有年轻警员的加入才对啊？” “他们都走了。” “啊？为什么？” “当年的案件，因为事发突然，等我们接到邻居的报警赶到现场，已经什么都不剩了，案发现场的惨状，到现在都是我的噩梦。烧焦的尸块，空气中弥漫的怪异气味，现场的警员无一不为之感到恶心和恐惧。”武田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所以是因为那起案件对年轻警员造成的心理压力太大，所以他们才离开的吗？”东方邝接着问道。 “不止是这样，当时幸存的村井，我们在他木纳的眼中看到的，不单单是恐惧，还有一种无尽的绝望，凶手的作案手法，残忍程度都是我们见到过最夸张，也是最恶劣的。很多年轻警员连着很久，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也纷纷对这种案件产生恐惧感，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不再对于破案充满激情，所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基本都申请外调去到一些很基础的部门，或者直接放弃警察这一职业。”武田说着低下了头，“刚刚你见到的那名老警员，之前是和我一起处理的那个案件，他也曾是千叶警署的刑侦科组长。但是因为案情过于恶劣，上级不断施压，让我们封锁消息，将案子沉底，他本来打算和我一起调查清楚，但是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上级的压力，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上前线，整天自己待在警局里处理盗窃或者其他鸡毛蒜皮的小案件。” “这个案件，真的有这么夸张吗？能够同时击溃这么多人的心理？”东方邝有些惊讶的回答道。 “东方啊，我之所以没有跟你们提起过这个案件，是怕你们会倚着自己年轻，充满热情而擅自去触碰它。我已经见过很多像你一样满身正义感的警员因为这起案件放弃了自己，我不想你们也这样。” “老师，我和他们不同。” “但愿吧。” 东方邝将车停在了一家便利店外。 “老师，我去买两瓶水，您等我一下。”他将头伸进车窗说着，右手不禁抓起了卷宗。 便利店了，他向店员要了一杯热水，坐到一旁的长椅上，打开了卷宗。最开始对于案情的描述，和之前搜索到的信息没有什么太大差别，详述了案发时间，地点，以及作案手法。东方邝并没有感觉到武田所说的那种“恐惧感”，十分冷静地喝了一口水。但当他翻到下一页，纸张上出现的现场图片，在一瞬间，仿佛一种电击的感觉游走在全身上下，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若不是加以克制，刚刚喝进去的水会直接喷射出来。 只见已经泛黄的纸张上横七竖八摆放着黑白的图片，虽然模糊，但是可以依稀辨别出那是人的身体部位，焦炭般的颜色尽管是黑白背景，却也诡异般异常明显。他翻动卷宗的手微微颤抖，接下来的照片愈发残忍，断肢，甚至是皮肤上已经烧焦，残剩无几的毛发，都能净收眼底。东方邝移开视线，顿了一下，极度的不适感让他浑身都迸发出鸡皮疙瘩。 武田透过车窗看着便利店中浑身颤抖的东方邝，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状态，虽然说从警以来处理过无数大大的刑事案件，也见识过各种各样不同的手法，但眼前卷宗上的图片绝对是他印象中手法最残忍，最恶心的。凶手貌似使用的是比较粗糙的钝器，活生生经过一次次摩擦，将肢体切割开来，随后将其丢进大火中，想到这里，他貌似也感觉身边环绕着火舌的躁动声，皮肤血肉灼烧的味道，还有少年无助的呐喊声。东方邝猛地将现场图片翻到一边，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汗珠，仿佛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东方邝鼓足勇气重新将视线移回到卷宗上，那是当时幸存者的照片。虽然是黑白相片，但是可以清晰地看到男孩浑身都是伤口，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大火变得残破不堪，他眼神空洞，张开的嘴像是在说着什么，他血肉模糊的双手死死抱着怀中的小女孩，这个形象和远处燃着熊熊大火的房子形成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他坐不住了，关上卷宗，脚步恍惚的走出了便利店，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跟他打招呼的店员。 “”东方邝坐回驾驶位，有些失魂落魄的系上安全带，双手盲目地扶上方向盘。 “你没事吧？”武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老师，我没事。”东方邝回答着，启动了汽车。 “在前面的街道停车就行，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武田看着他说道。 “为什么？”东方邝有些不解。 “因为当年的这起案件，附近所有居民全部搬走了，也没人愿意再住到附近，政府本来打算将案发地清理，然后开发新的住宅区，但是受到了很多人的抗议和阻拦，所以就不了了之，那里成了一块废址。”武田说着解开了安全带，东方邝也将车缓缓停到了路边。 远处废弃的独栋小洋房在高楼大厦的对比下显得不起眼，但却又异常扎眼，早已不知踪影的封条还缠在大树上，肆意生长的杂草也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武田领着东方邝向着那片散发出诡异气息的废墟走去。 这里和中心街道，商圈不同，非常安静，四周也没有错综复杂的交通线，房子身后有一片湖水，从老旧的椅子和石桌可以猜到曾经有人会在这里钓鱼。东方邝有些不自在的踏着杂草，缓缓来到了建筑前。它的风格和其他独栋洋房并没什么不同，两层楼，不过经过大火和事隔多年的荒废，已经看不出更多特征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是离它越近，东方邝就越觉得空气中有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就是这里，当年我在这个树丛中发现的村井兄妹俩。”武田指着一旁高高的树丛说道。 “这些就是当时找到的尸体的位置吧。”东方邝蹲在地上，看着那模糊到极致的用白线画出的轮廓。 “没错，当时因为过于恶心，很多警员在现场就直接吐了出来。”武田转身打量着眼前残破不堪的废墟，眼里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遗憾。 “老师，您还在为没有抓到凶手而感到自责吗？” “怎么可能不自责呢？身为警察，没有抓到凶手，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对市民，更是对幸存的受害者村井医生兄妹，我的惭愧从来没有减少过。”他叹了口气。 “不过为什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线索呢？凶手这种手法应该不至于会停止再次犯案吧？” “从当年这个案件在埼玉县沉底之后，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我总是相信他会再次动手，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就像是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发生的每一起案件，我都会禁不住地把它跟当年的纵火分尸案联系到一起，但始终没有我想要的结果。” “如果真的像我们想的那样，凶手在这里是第一次犯案，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这么恶劣的手法，如果再次犯案，应该又会引起很大的轰动。会不会他在等待一个机会呢？”东方邝看向他。 “说说吧，你执意想来到这里，想要确认的东西有答案了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一个正常的人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不可能会若无其事，完全没有一点变化，加上村井之前给我的诡异的感觉，我才会对他产生怀疑，目前看来，在那个手机号码的结果出来前，我也不会再一直纠结于他了。”东方邝回答。 “东方，那你知道我想确认的是什么吗？”武田转头望向他。 “什么？” “我已经有答案了，你看完卷宗之后还能够站在我身边。”武田将手扶上了东方邝的肩膀，“这个案件是我一直以来的噩梦，我的能力也早已不适合再支撑我找到结果，但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警察，我也从不后悔将你带到这个行业。” “老师” “东方，我希望你从我身上学到的，是身为一名警察的正义和执法者的责任，虽然很自私，但我希望你可以代替我，或者说帮助我找到凶手。” “老师，就像您说的，您不后悔将我培养成为一名警察，我也从没后悔过变成现在这样。身为您的学生，我有责任答应您，身为一名警察，我更有责任，去抓到凶手。”东方邝突然站直身体，眼神坚定的看着武田。 “不管他现在在哪，将来会逃到哪里去，也不管他会不会再次犯案，我答应您，我一定会抓到他！” 第三十六章 游乐场杀人案 “昨日晚上8时许，中心区游乐园中发生一起命案，死者为游乐园工作人员，38岁，男，受害者尸体被发现是正坐在旋转木马上，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里子坐在办公室中，一遍又一遍播放着电脑上的报道视频。 “里子。”东方邝推门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不是说要跟老师在埼玉多待一天的吗？” “本来是这样计划的，不过昨晚我们看见电视报道了。情况怎么样？” “这里。”里子将一旁的卷宗递到他的手上，“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在昨晚8点，致命伤是在脖子，动脉被割断，找到尸体的时候，血都快流干了。” “现场有找到什么线索吗？”东方邝翻看着文件。 “死者名叫西京，是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负责管理旋转木马的正常运作。通过监控，昨晚八点之前一切正常，6点半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正在维护游客的秩序。他的尸体是现场游客发现的，目击者说本来刚开始看他坐在旋转木马上，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在意。可是后来一圈都坐完，机器都停止运作了，他都还在上面没有动，走近一看发现已经身亡了。”里子回答。 “昨天是游乐园正常的营业时间吧这么多人在的情况下，当众犯案吗？” “没错。因为昨天是周末，所以游乐场里有非常多的游客，突然发生这种事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而且根据长野的尸检报告，死者应该是在七点左右就死亡了，监控上显示，死者在6点45分的时候与同时换班，进入了一旁的厕所，接着就再也没看见他出来，最后也就是死亡现场。” “案发现场有发现指纹之类的线索吗？” “有，但是”里子递给了他一张资料，上面印着一个半椭圆状纹理的图案。 “只有一半？？”东方邝有些惊讶。 “是的，这是在死者衣服上发现的指纹，而且因为条纹完全混乱，所以技术科只能通过补全和随机配对慢慢匹配出身份。” “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指纹呢？” “要么因为凶手皮肤上有伤，导致指纹残缺，要么因为他的手指并不完整。”长野轻轻推开了门。 “你来啦。” “我挺奇怪的，既然凶手选择在人群众多的游乐场作案，会不会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有寻找的方向呢？”长野皱了皱眉。 “又或者，因为作案手法不成熟？”东方邝回答。 “bingo！”长野环抱起双手，“照伤口来看，凶器应该是一把水果刀大小的锐器，但是从喉管的切口来看，并不齐整，所以我推测应该是凶手第一次犯案，在割破动脉的时候手抖或是紧张。” “那你刚刚也说过了，凶手的手部可能有伤或者不完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而导致的伤口形状不平整呢？”东方邝看向她。 “这个不太可能。你想，凶手是为了杀人，才会选择可以一刀毙命的位置，而且从尸体头部的钝器伤来看，他是先被击晕，接着被杀害的。所以面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也不会挣扎的猎物，凶手没有太大可能会因为手部的原因这样吧？”长野说道。 “嗯的确有道理，里子，把现场的监控调给我看一下。”东方邝点了点头。 里子用鼠标点击着桌面上的文件，进入视频后将屏幕转到了两人的面前。 “这是被害人生前的录像。”屏幕中，人山人海的队伍旁，中年男人略显无聊的撑着头，核对着每一批进入设施的游客，接着对远处的控制室招招手，随即旋转木马开始运行。 “你看，这里，6点45分，他跟同事示意之后就去了厕所，然后再也没出来过。”里子这这屏幕上慢悠悠走向厕所的男人，“接着就是7点50分，监控里已经可以看到旋转的木马上有身着工作服的他，直到8点整，木马停下，游客上前之后才发现尸体。” “凶手很可能是在厕所中进行行凶，但是现在的疑点，是他如何把已经死亡的受害者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转移到木马上的呢？”东方邝不解地咬着手指头。 “厕所我们封锁了，现场勘查人员在里面也找到了相同的指纹，但是并没有发现受害者的血迹，我们也对到发现尸体之前所有从厕所出入的人进行了排查，没有发现满足具有运尸条件的人。”里子回答。 “那这样，里子，一会儿你跟我去一趟现场，我们看能不能找到点其他线索。” “好。” 中心医院办公室里，村井揉着发酸的眼睛，短短一天内，他已经完成了三场手术，不间断的工作让他神经有些过于紧绷。 “很累吧。”松北扶着脖子走了进来。 “这种频率，怎么可能不累。” “我也和你差不多，附近医院，诊所突发情况的病人通通送到我们医院来，院长下午都亲自接了一场手术，你说，最近为什么就不能消停点呢？”松北疲惫地趴在桌子上。 “是啊，但要是我们都觉得受不了，那些伤者怎么办？打起精神吧。”村井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倸花怎么样了最近？自从出了院，就听你说她基本不出房间，明明之前她跟我说自己完全没事，但最近都不让我去看她。” “我也不知道，我在家里也是，她好像都不怎么想跟我交流。” “要不什么时候我们把她带去我之前说的那家餐厅吧？可能是因为这次受伤被吓到了？刚好出去散散心。”松北抬头说道。 “我晚上回去问问把。”村井回答。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松北没有回头，仿佛猜到了是谁。 “不敲门，除了我，那就只有你了吧，凌子。”他说着，吃力地伸手摆了摆。 “就你聪明。”柒园凌撇撇嘴，在一旁坐下。 “对哦，你今天复职，怎么样，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吧？”村井笑着看向她。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我来找你，你都不说带我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把我一个人丢下，不需要赔罪的吗？气得我又在家待了几天！”柒园凌大声说道，虚掩的门缝外，过路的护士被吓了一跳。 “你可别信，她就是想看你会不会主动找她才待在家里不出来的。”松北笑着说。 “你能不能闭嘴！”柒园凌伸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我在这方面的确有些迟钝那这样，一会儿下班之后我们去松北说的那家餐厅吃饭吧，我请客怎么样？” “行啊！我跟你们说，那里的牛排问道棒极了！”松北激动地直起身子，对上了柒园凌仇恨的眼神。 “啊你们俩去就行了，我把地址发过去，我晚点还有工作。”他及其不乐意的改了口。 “你神经啊，你今天跟我一样上白班，哪还有工作？又不用值班。”村井问道。 “你管我，我找他们开个临时会议不行啊！”松北无奈的起身，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柒园凌脸上露出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对了，刚好那家餐厅附近就是游乐场，你们可以吃完饭去玩一会儿啊？”松北将头伸了进来。 “昨晚那里不是发生命案了吗？怎么去啊？你都不看新闻的吗？？你是不是也慢慢要变成他这个木头人了啊！”柒园凌抱怨道，村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哦对看来我真的是忙的神志不清了”松北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消失在门外。 “不过，游乐场旁边就是海滩，这样吧，你请我吃饭，然后我们去散散步怎么样？”柒园凌双眼冒光地看着他。 “没问题，都听你的安排。”村井笑着点了点头。 下午六点，吉普车停在了游乐场门口，东方邝关上车门，及其熟练的出示了一下证件，跟里子来到了现场。因为命案的关系，游乐场已经被暂时停业，旋转木马旁拉起了长长的封条，没有了五彩的灯光，一匹匹木马在昏暗中显得有些诡异。东方邝来到那匹画着白线的木马旁，它的身上还残留着些许凝固的血迹，但是经过一晚的事件，颜色显得有些偏黑。 “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他不断打量着四周，又朝着远处的厕所看去，思考着凶手的路线。 “东方，我刚刚去确认过了，现场的监控并没有遗漏或者修改的痕迹，所以从厕所到这里，应该是唯一的路线，但通过筛查，的确没有人能够避开监控将尸体运到这里来。”里子叹了口气。 “走，去厕所看看。”东方邝钻出封条，走向了远处的厕所。 这里也拉着封条，距离旋转木马大概一百五十米的样子，东方邝环抱着双臂缓缓走进了男厕，发现指纹的隔间也已经被现场勘查人员做下记号。里面看上去和其他隔间并没有什么两样，头顶的通风管道看上去也一切正常。 “如果凶手是通过厕所入口将尸体运出去，那么监控一定能够捕捉到他的行径，如果是通过袋子，背包，甚至行李箱，也会非常吸引注意力”他自顾自地说着，“里子，监控中有发现类似的人吗？” “的确有一个清洁工在6点50分的时候带着工具车进入了男厕，7点10分出来，但是后续他并没有去往旋转木马的方向，而是到了游乐园入口旁的垃圾站。”里子回答。 “这样，你去把游乐场的负责人员叫过来。”东方邝继续打量厕所的每个角落，想要找到些其他东西，里子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厕所。 大约五分钟后，一名身穿工作服的年轻男子跟着她来到了东方邝的面前。 “警官您好，我叫野泽，是游乐场的总管理。”男子恭敬地鞠了鞠躬。 “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的，西京在我们这里工作了快十年了，我刚来就职的时候他就在。” “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事情吗？” “嗯他是个挺老实的人，就是工作的时候不太认真，会偷偷玩手机之类的，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真是没想到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太遗憾了。”男子说着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对了，那天旋转木马这个设施除了他，应该是还有一名工作人员的吧？” “对，我们每个娱乐设施都是有两名工作人员的，一名负责检票，维持秩序，另一名负责设施的启动和关闭，需要我叫另外的那名工作人员过来吗？” “当然。” “什禁！你到旋转木马这里来一下。”男子掏出对讲机对着里面说道。 “好好的。”短暂几秒钟之后对面传来了应答声。 “不是应该暂停营业了吗，为什么看起来你们所有员工都还在这里啊？”东方邝有些疑惑。 “是这样，游乐场这种大型娱乐场所是不是会出现一些设施故障啊，游客受伤之类的情况出现，老板也定下过规矩，每次出现这种情况，该设施的工作人员和管理员都必须一直在场，直到问题解决，更别说这次事情这么严重，所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 “那还挺好的，你先回去吧，我们单独问一下那名工作人员。”东方邝打发走了野泽，看着远处缓步走来的中年男人。 “听管理员刚刚说的，你叫什禁对吧？” “是的。”男人微微躬身。 “你和死者认识吧？” “认识。我们是一起来到这里工作的，这么多年也一直负责旋转木马。”男人的语气有些怪异，眼神也不断躲避着东方邝。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东方邝皱起了眉头。 “没没有。”男人结巴起来。 “死者有结交过什么仇人吗？或是跟谁起过口角，争执？” “西京很老实的，没有过这种情况” “那我换个方式。”东方邝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名手部受过伤，甚至残缺的人，你有印象吗？” “不认识！”男人开始不断吞咽唾沫。 “我警告你，警察办案，如果你不能说实话，需不需要我带你回局里单独聊聊？”东方邝高喝，男人已经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开始不断颤抖，紧接着就是咆哮。 “是他！一定是他！他回来报复了！” 第三十七章 什禁口中的冷血怪物 “您好，这边为您上一下菜。”身着讲究的服务生端着精致的银盘在桌前停下，“这是餐前甜点和玉米浓汤，请慢用。” “好久没穿这种衣服了，有些不习惯。”村井松了松面前的领带。 “所以啊，为什么我们就只是吃个饭，你要穿正装来啊？”柒园凌疑惑地望着他。 “什么啊我本来是准备便装来的，松北硬要我穿这件衣服” “他敢说，你敢听，两个笨蛋！”柒园凌笑着转过了头。 “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好好跟你道歉，突然丢下你，实在是很抱歉。”村井躬了躬身。 “好啦，我以前也听松北说过，一到下雨天，你就会变得很反常，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就是会忍不住的想回家。” “之前你去找过院长说的那名神乐医生吧？结果怎么样？” “去过了，应该是跟我小时候遇到的火灾有关，可能是应激创伤之类的吧。” “听上去很严重，有解决方法吗？” “目前应该是没有，但我会慢慢试着去克服的。” “好啦，吃饭吧，不说那些不开心的话题了，松北跟我说了不止一次这里的菜不错，我们尝尝吧。”柒园凌说着轻轻喝了一勺面前的汤，露出了赞赏的表情，“真的不错哎！” “那就多吃一点吧，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松北微笑着回应。 “对了，一会儿我们吃完，就去游乐场外面的海滩散散步吧，游乐场因为昨天的事情，也不能进去，挺遗憾的，我一直都很想去坐摩天轮，但是没什么机会。” “松北没陪你去过吗？” “他倒是经常想拉着我去，但我不想跟他一起。”柒园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望着他，“我想和你一起去。” “那我答应你，等到游乐场正常营业，我陪你一起去做摩天轮。” “没想到现在这会儿你并没有很迟钝嘛。”柒园凌开心的笑了笑。 “凌子，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为什么你会对我”村井尴尬的抠了抠脑袋。 “喜欢你？”柒园凌有些来了兴趣，撑着头看向他，“是松北告诉你的吗？” “还是我理解错了？” “没有啦，我的确喜欢你。” “可是为什么呢？你刚来我们医院也不久，我们之前也没见过面，不会单纯因为我带你实习吧？” “真的，有时候我总是觉得你在故意装傻，你长得就一副不可能对感情一无所知的样子，为什么会这么迟钝呢？”柒园凌撅起了嘴。 “是吗？” “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受异性的喜欢，我也从来没有怎么过多去关注这方面，可能是没时间，也可能是没精力吧。” “的确我对你的了解大多都是松北跟我提起的，他也有意撮合，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所以我很好奇在他嘴里这么优秀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我提出要来中心医院实习，亲眼见见你。事实证明，他没说错，你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对人，都很温柔，很招女孩子喜欢。”柒园凌说着扬起了嘴角。 “谢谢。”村井回应道。 “你看，某些时候你又会表现得很懂对方，和平常木头似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好啦，我也不会非要你现在就给我个答案或者表态，我想等到你也对我有同样感觉的时候再回答，快吃饭吧。”她有些失望的移开了视线，开始吃着眼前的东西。 “”村井抿了抿杯中的酒，眼神越过了柒园凌，呆呆望着她身后落地窗外即将抹黑的天空。 游乐场里，看着眼前浑身颤抖，蹲在地上神情激动的男人，东方邝皱起了眉头，和身边的里子交换了眼神。 “您先别激动，先起来。”里子将他扶起。 “警官，一定是他！下一个就是我了！我也会死的！”什禁眼神不断闪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 “谁？”东方邝对上了他的眼睛。 “摩多！一定是摩多！他回来报复我们了！” “这样，里子，你先带着他回局里，稳定住他的情绪，我想对于凶手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顺便查一下这个叫摩多的人。”东方邝交代着。 “我知道了，那你呢？” “可能有人或许知道的比他更多。”他径直走向了远处的管理值班室。 屋子里，管理员野泽正拿着手机，毕恭毕敬地对着电话里说着什么，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东方邝，他阿谀奉承的样子看上去滑稽极了。 “唉，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交涉的，再见。”野泽挂掉电话，转身对上了正坐在桌上的东方邝，吓了一跳，“警警官，您怎么在这里？” “你别害怕，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坐。”东方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野泽有些犹豫，但还是乖乖坐到了他面前。 “我刚刚跟什禁谈过了，在听到凶手手部可能受伤之后，他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表情也完全不受控制，肉眼可见的恐惧，我想，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这警官啊，什禁这个人平时就这样，神神叨叨的，又结巴，您是不是太敏感了？”野泽陪着笑，表情有些过于夸张，让东方邝极其不适。 “我现在是在办案，向你询问信息，不要把你对上级那种丑恶姿态表现在我面前，没用！” “您这说的我也只是个打工的人啊” “摩多，这个人你有印象吗？”东方邝说着，开始打量起野泽的神情，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身上仿佛遭到了电击，愣了一下，接着就是不断地摇头。 “我没听过”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你知情不报，我可以把你带到局里去，或许换个环境，你就能想起来了。” “不是警官，这真的” “那好吧，跟我走一趟。”东方邝起身，亮出了腰间的手铐。 “等等，别！”野泽急忙起身阻拦，“好吧，我说。” “早这样不就行了，为什么你们总喜欢被强硬手段逼迫才肯说出口呢？” “摩多我认识，确切的说，西京也认识，他之前是我们的同事。一年前辞职了。” “原因呢？我刚刚听什禁说，他们俩好像挺熟的吧？” “没错，什禁和摩多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游乐场旋转木马的负责人，因为这是个热门游玩项目，所以还增加了西京，一共三名工作人员轮班。” “所以，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手上的伤，还有为什么杀人，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我” “一年前，游乐场发生过事故，旋转木马的轴出现故障，导致一名小孩被绞住死亡了，摩多的手也就是当时为了救孩子而受的伤” “那名孩子是？” “摩多的女儿”野泽说着有些难受的低下了头。 “详细情况跟我说清楚。” “那天是摩多女儿的生日，因为他的工作，所以孩子也经常过来免费玩项目，我们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情啊，在那之后，他就和妻子离了婚，也辞了职，我们就再也没见到他了，更联系不上” “所以什禁认为西京的死亡是摩多因为自己女儿的死，回来报复吗？”东方邝嘟囔着。 “其实在那次事故之后，我们几个都挺内疚的，也想过去安慰他，但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很偏执，口口声声说那是因为西京和什禁没有做好万全的措施，他的女儿才” “可是这种事情，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你刚刚会那么抗拒？你在害怕什么？”东方邝追问道。 “警官啊。”野泽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了，我只是个打工的，说起来是负责人，但工资和待遇跟普通员工差不多，我们这个游乐场是国内最大的，也是每天客流量最多的，老板不想因为一些技术故障或者事故影响到整体的利润，发生较大的事故之后，也要求我们闭口不提，接着采取优惠活动来让人们渐渐忘掉发生过什么事情” “所以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发生事故都是正常情况对吗？”东方邝气得笑了出来。 “我也没办法” “好，我懒得跟你说这些，刚刚什禁告诉我，说下一个是他，我也觉得凶手很可能会再次犯案，不过现在停业整顿，应该也不会再发生些什么意外情况” “不。”野泽打断了他，“刚刚我接到电话，让我们明天下午开始继续营业。” “你说什么？？？”东方邝猛地站起身，抓起了野泽的衣领，“现在是刚刚发生了命案，你们想到的不是配合警方抓住凶手，而是重新开业赚钱？换句话说，是在给凶手创造第二次作案的机会了对吗？” “警官我真的只是听命令办事的，真的”野泽被他的样子唬住了，止不住地颤抖。 “我话放在这里，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游乐场必须停业，如果我知道了你们开业的消息，你们就乖乖等着被抓吧！”东方邝一把将他丢下，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询问室里，什禁慌张地坐在椅子上，尽管对面的里子不断安抚他，但还是没有起什么作用，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下一个就是我了！怎么办！” “什禁先生，您现在在警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请冷静好吗？” “我怎么冷静！死的又不是你！” “好，如果像您说的那样，是这个摩多杀了西京，下一个又会杀了你，但是现在游乐场已经停业了，凶手也没有机会啊？” “你懂什么！那些万恶的资本家，满脑子都想的是赚钱，根本不会管这些人的生死！他们只会在乎今天又赚了多少钱，利润是多少！”什禁双手抱着头，躲避着里子的视线。 “里子！”东方邝一把推开询问时的大门，满头是汗地看着她，“你出来一下。” “哦好。”里子有些惊讶地走了出去。 “我刚刚问过负责人了，他说在去年，一名女孩因为旋转木马的事故死亡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听说过，但因为是意外，所以不归我们管，怎么了吗？” “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啊？” “那会儿你正在停职，而且这也不是刑侦科的案件，你不知道也挺正常吧。” “也是，我有点急了。那个女孩子，就是什禁口中摩多的女儿，现在我怀疑，摩多可能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事故，将罪行怪到了工作人员身上，所以对他们发起了报复，西京已经死了，下一个可能就是什禁。”东方邝不断喘着气。 “我知道了但是现在游乐场不是停业了吗，他应该没有机会再次动手吧。”里子回答。 “野泽的上级告诉他，明天游乐场继续营业。” “什么？？这不符合规矩吧？”里子有些惊讶，但随即脸上露出了明白的表情，“刚刚什禁跟我说什么万恶的资本家什么的东西，会不会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去问问他就知道了。”东方邝打开门，来到了什禁的身边，他正用手抱住头，蜷缩在椅子上，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什么。 “什禁，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我都要死了，你们还要问什么？！”他暴躁的高喝。 “游乐场之前，是不是发生事故之后，会被压下来，甚至掩埋掉？” “这不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吗？”野泽突然无奈的苦笑起来。 “那去年，旋转木马上死去的女孩，你肯定认识吧？”东方邝有些小心地问道，野泽愣了愣，随即像个孩子一样抽泣了起来。 “我们不是故意的麻子那么可爱，我也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啊可是为什么，发生了这种事情，他却连面都不出，只是单纯给了一笔抚恤金而已，还要让所有人都装作没发生过万恶的资本家！满眼都只是钱的冷血怪物！”什禁紧握的双手青筋暴起，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迹。 “你说的这个资本家，是游乐场的最上级吧？”东方邝看着他的眼睛。 “” “我希望知道他是谁。” “树马横人！” 第三十八章 冤家 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什禁，东方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里子。 “这个名字我听过”她拿出手机输入着什么，“找到了，树马横人，目前东京最大娱乐行业的领头人，除开游乐场，包括赌场，酒吧，还有歌舞行业基本都是他名下的。” “什禁，跟我说说这个树马吧。”东方邝看着他。 “你想我说些什么？” “你口中的无良资本家，还有我想知道之前游乐场发生事故的时候，他是怎么处理的。” “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关于老板我是真不清楚，虽然在这边工作了这么多年，但我连他都没怎么见到过，只是”什禁缓缓抬起头，“去年麻子的事情我们再次见到了他。” “我需要详细的经过，包括那名女孩是怎样出事的。”东方邝拿出了记录本。 “麻子一旦有空，多摩都会带她到游乐场来玩，职务之便，他总有方法免费将麻子带进来，时间一长，我们也都跟麻子变成了好朋友，也都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那天是她的生日，跟往年一样，多摩在晚上将她带了进来，为了帮她庆祝，我们那天都没有下班，特意将旋转木马给她留了位置。”什禁说着耸了耸鼻子，能听出他的声音逐渐更咽。 “明明一切正常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每天都要检查设施的，但在麻子坐上去到第二圈的时候，木马下的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多摩叫我们把它停下来，但是我们觉得只是设备老化，就没有当回事。结果直接突然就断掉了，麻子掉进了轮轴里，瞬间就”什禁痛苦的捂住了脸。 “麻子的尸检报告我看过了，是因为机械割断了动脉，造成大出血，最后死亡，我很抱歉。”东方邝有些遗憾地回答。 “都怪我！如果当时听了多摩的话，把木马停下，麻子可能就不会！”什禁说到这大声哭了起来。 虽然见过各种各样的犯人，但是眼前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东方邝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麻子的血见得到处都是，我们吓傻了，就只有多摩冲上去想把麻子拉出来，但是机械和人根本没有可比性，他的手直接被卷进去，手指瞬间就没有了，要是我们当时一起上去帮忙，说不定麻子还有救” “不要这样想，毕竟只是意外，你们没有错，每个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感受到恐惧的。所以多摩是觉得当时是因为你们的工作失职和冷眼旁观才以此报复你们的吗？” “不。”什禁摇了摇头，“我们背叛了他。” “等等，背叛？”东方邝皱了皱眉头。 “警官，您知道每年游乐场因为设施故障会发生多少意外吗？” “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不太清楚。” “去年包括麻子的事情，一共发生了接近一百起事故，虽然只有麻子这一起事情是造成了人员死亡，但是每一起事故都是在我们的评估之外的。”什禁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 “不单单只是旋转木马，包括过山车，跳楼机，这几个事故频发的设施，我们都是要定期进行检查和维护的，但是每一次递交申请上去，都迟迟没有回应，我们只能靠人力尽量减少事故的发生，那个树马横人！从来都没有真正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过！他关心的只有盈利与否，有没有游客受伤，设施是否已经老化他都从没有关心过！”什禁愤怒的将拳头砸在桌上。 “麻子出事之后，如果他真的感觉到愧疚，至少应该亲自去见一下多摩，去医院看看死者的家属，但他只是以工作繁忙为由，在事发三天后才单独找到我们几个，给了多摩一笔钱，甚至连一个道歉都没有！身为一名父亲，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眼前，那种感觉你能体会到吗？那个人渣！” “那你所说的背叛，是什么意思？” “多摩因为树马横人那种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想把设施没有定期维护的事情捅破去控告他，但是我们为了不丢掉工作并没有出面证明”什禁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为了不丢掉工作，所以这件事情就当做不知情吗？你们真够可笑的！那可是一条生命啊！你们口口声声说着麻子就像你们的孩子一样，但是在这种时候又突然装傻？”里子冷笑着，表情不自觉的因为愤怒变得扭曲。 “没用的，我们这些人在他眼里就和蝼蚁一样渺小，真要去控告他，又会以证据不足，擅离职守被他反咬一口，我们当时也劝了多摩，让他借此找树马多要一笔钱就算了，但他觉得我们也是人渣，说着要让我们付出代价，那天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到过多摩了。”什禁叹了口气，“第二天，游乐场就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营业，推出了门票打折的活动，虽然心有余悸，但人们还是会因为这个噱头络绎不绝的前来，没用的，永远都会是这样，被压下去，石沉大海。” “所以就可以不把人命当回事吗？？太荒唐了！”里子气愤的一脚踢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多摩现在在哪你也不清楚吧？”东方邝问。 “麻子的事情之后，我们去找过他几次，发现他的妻子因为受不了，跟他离婚了，他也从之前住的地方搬走了。那晚的事情直到现在我也还清晰的记得，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也对不起麻子，我整晚整晚的做噩梦，直到西京出事，我才知道当时多摩说的话是真的，他会来报复我们，西京是第一个，接下来就是我了！”什禁再次崩溃的捂住脑袋，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 东方邝想再开口问些什么，但是看着什禁几近崩溃的样子还是打消了念头，将里子拉到了一边。 “他这个样子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你做一下记录，等下就把他送回去吧。” “我知道了，你呢？” “这件事情必须从源头上解决，现在多摩的位置不清楚，只能从树马横人身上找线索了，既然是这么有钱的人，我想有人应该会对他有了解。” “你的意思不会又是中村吧？” “我先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吧，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什禁能保持理智，先保护一下他的安全，暂时别让他回游乐场上班了，对了，最重要的事情，把游乐场那边盯紧了，在找到凶手之前，千万不能让他们再擅自继续营业！” “明白。”里子点点头，东方邝快步走了出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中的高大建筑上纷纷亮起了灯牌，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耀眼。有说有笑的餐厅里，漆园凌红着脸动作浮夸的跟村井比划着什么，四周桌上纷纷向这边投来了好奇和诧异的眼神，村井只好尴尬地低头说着抱歉。 “没想到松北没有骗人哎，这里的东西味道真的不错啊”她用手指扣动着眼前的酒杯。 “你喝多了要不我们先走吧？” “我没有喝多！我好得不得了现在！”漆园凌用力摇着头，抓起一旁的红酒瓶，将面前的杯子倒得满满的。 “别喝啦！”村井急忙夺过酒瓶。 “我说了我没醉啊！我们等下还要去沙滩呢，游乐场，散步，然后”她说着顿了一下，笑着注视着村井，“然后我们嘿嘿嘿！” 望着眼前神志不清的女人，村井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叫来服务生结了账。 “快喝点水，别喝酒了。”他将漆园凌的酒杯拿到自己这边，递过去了一杯热水。 “这个好烫，没有味道，我不想喝”漆园凌撅起了嘴，模样看起来非常的可爱，吸引了隔壁桌两名少年的注意。他们交头接耳了几句，其中一名缓缓走到了桌前。 “您好。”他礼貌的笑着。 “嗯？你是谁啊？”漆园凌瞪着有些恍惚的眼睛看向他。 “你真的好可爱，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少年看了看手中的电话。 “哦”她麻木地回答着，将手伸进包里摸索起来，“这是我的手机。” 漆园凌拿着卡通卡套中的工作证在少年面前晃了晃，滑稽的样子逗得他笑了起来。 “你真的好可爱啊！这样，我把我的手机号码输到你的手机里吧，然后等下我们可以一起散散步，聊聊天。”少年说着将手伸向了她的挎包。 “啪！”少年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他的手正被对面的村井牢牢抓住。 “怎么了吗先生？你是她的男朋友？” “不是。” “那不就得了，我看你一直在跟她喝酒，既然不是男朋友，那目的应该和我一样吧。”少年有些讥讽的笑了笑，“这么可爱的女生，想不动心思的确挺难的，我们不介意算上你一起。” 少年对着身后桌上的同伴交流了一下眼神，想挣脱被束缚的双手，但他发现传来的力度却越来越重。 “我的确不是她男朋友，但是，也也绝对不是你们脑中想的那样。”村井抬眼，对上了少年的眼睛，只一瞬间，他感觉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透过村井的双眼，一股彻骨的寒冷和杀气传遍了全身。 “你别装高尚了，你看她今天穿成这样，和一个不是自己男朋友的异性出来单独吃饭，谁不知道想的是什么啊，真可笑！”少年故装镇定地打量着眼前摇摇晃晃的漆园凌，“不就是为了” 村井的拳头打断了他的话，碎牙伴随着鲜血向着一边飞去，恍惚的漆园凌也被这一举动弄的瞬间清醒，惊讶的看着村井。 “我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刚说过的话。”他缓步来到少年面前，面色阴冷的俯视着他。 “你你神经病吧！”少年捂着红肿的脸颊，不断向后爬着，整个餐厅所有人都望向了这边。 “村井别打了，我们走吧”漆园凌慌张地抓着他的衣角。 “”村井没有回答，双眼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少年，这一刻，漆园凌看见了一个从没见过的村井，他冰冷的表面后面，仿佛还透露着一丝兴奋？ 保安从远处跑来这边，将两人隔开，少年还添油加醋的跟保安抱怨着什么，村井的双眼隔开所有人群，依旧死死盯着他，漆园凌焦急的向服务生解释了情况，拉着村井走出了餐厅。 “你能不能别这样了啊我有点害怕”漆园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没事” “你这样完全不像没事好吗” “你还好吗？刚刚看你喝醉了。” “我没事很久没喝酒了，可能是有些不适应，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就对他动手啊？我刚刚挺迷糊的，以为只是简单搭讪，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从我们刚刚来到餐厅，他们俩就一直在偷偷看你，而且他们的桌背对监控探头，在你快醉的时候他们的动作也越来越明显，过来以搭讪为幌子骗你出去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村井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你居然注意到了这么多东西吗我还以为你满脑子都想着吃的呢”漆园凌低下头，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摆弄着。 “不能喝酒就不要再硬喝了知道吗？如果今天你是一个人，出了事怎么办？”村井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我知道啦”她点点头，突然看着他，“你是在担心我吗？不，你不会吃醋了吧？？？” “为什么这么坏的事情你可以想得这么乐观呢？”村井无语的叹了口气。 “好啦，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不会再喝这么多酒了。”她说着站到了村井旁边，牵起了他的手。 “你”村井一个激灵，缓缓转头看向她。 “走吧，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呢。”漆园凌笑着将手紧了紧，拉着他向前走去。 村井有些懵，但是没有反抗，任凭被她拉着。 “美和，爸爸马上去接你，然后我们去吃好吃的！”中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出了集团大门。 “爸爸跟你说哦，我今天特意订了一桌大餐”他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直至消失。大门外，东方邝正环抱着双手，静静看着他。 “爸爸先挂了，可能临时又有点事情”他不断赔着罪，极其不情愿的来到了吉普前。 “看来你等下还有安排啊，可能得稍微耽误你一下了。”东方邝笑着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东方警官，一看到你，我的好心情瞬间就消失了。” “不至于不至于，想跟你打听个人。” “拜托，警局的系统神通广大，哪轮的上我啊？”中村不耐烦地回答。 “要是能在系统里找到有用的信息，我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我时间挺紧的，你想打听谁？” “树马横人。” “树马横人？？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娱乐业巨头吧？”中村有些惊讶。 “对，你认识？”东方邝皱了皱眉头。 “不认识好吧，算是认识，不过你突然问他干什么？” “有一起命案跟他有关，所以希望你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东方邝拉开车门，示意他在副驾驶就坐。 “我和他真没啥交集，行业都不同啊。”中村有些不情愿，但是东方邝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你要是不从我嘴里知道些什么，不会罢休吧？” “真聪明。”东方邝笑了笑。 “认识你我可真够倒霉的”中村看了一眼手表，无奈的坐上了车。 “你也别太悲观，咱们不是挺有缘的吗？说不定可以成为好朋友。” “不好意思，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我觉得我们上辈子一定是有什么仇，冤家！”中村激动的吐槽着。 “冤家就冤家吧，现在，把你知道的关于树马横人的事情都说说看吧。”东方邝转头看向了他。 “” 第三十九章 商业噱头行为 “树马横人，目前日本国内最大娱乐集团的董事长，在他手下包括赌场，酒吧，歌舞町大部分的地下产业基本都是他名下的。”中村看着东方邝。 “这个我知道，来找你之前我了解了一些关于他的大概，你跟他之间没有来往吗？” “说没有的话你肯定不信，不然刚刚就放我走了。”中村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挺好奇的，为什么你要调查他会想起我呢？” “因为你跟他一样是成功企业家，其次我认识的企业家就你一个人。” “真是充分的理由啊。”中村无奈地望向窗外，“我之前在一些酒会上跟他见过面，但了解并不算太深，而且他也看不上我们这种企业。” “中村集团这种企业都不能入他的眼？你这话说的有点夸张了吧。”东方邝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这样跟你形容吧，如果我的资产用数字1来表示，他的资产就是9，这样够贴切吗？” “据现在了解到的信息，他主营娱乐业，怎么可能收入会有这么高呢？” “首先，娱乐产业风险最大，同时回报也是最丰厚，涉及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会沾到一些灰色地带，你是警察，一定比我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前在警局，也就是因为你们说要调查我手下的那种产业，我才示弱溜走的。树马手下的娱乐产业可以说是全国最大，也是最多的，况且从之前跟他交谈得知，他的父母是国际类别的企业家，他的家底异常雄厚，之所以包揽这么多娱乐产业，单纯就是出来体验生活的，所以他从骨子里看不起像我这种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中村回答。 “这次游乐场的命案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之前枪击案发生的第一时间你就开了记者会，这次的事情我想你也不会错过。” “行了，两次事情的性质都不一样好吗？我听说了，但是我的印象里，娱乐场所应该经常都会有因为设施故障而发生的事故，所以单纯就当是看了个资讯。” “这次事件是人为，目前我们可以断定是蓄意谋杀，仇杀。对了，我想问一下你，树马横人对于手下的产业会很认真吗？我们怀疑游乐场设施没有得到及时的维修和保养，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 “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刚刚我也说了，虽然他势力和资金很雄厚，但是这些产业只是他为了向父母证明自己有能力而抽空做的事情，所以我不觉得他会真的去关心。”中村回答道。 “我知道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我能拒绝吗？” “你说呢？”东方邝直直盯着他。 “你还不如直接拒绝呢，来得更平静。”中村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吧。” “我之前查过了，树马横人住在郊外的别墅里，整天都待在里面，或者就是去各种奢靡的酒会，而且要想见他，以警察的身份很可能会被他用其他理由推脱掉，所以” “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牵线吧？？？？”中村惊得从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虽然你之前给我的印象挺讨厌的，不过还是比较聪明。”东方邝笑了笑。 “拜托，警官，你刚刚不是听到我说了吗，他很看不起我，我怎么给你们牵线啊？况且我手下的产业是通讯和科技，他是娱乐业，都没有联系的好吗？” “或许你可以以自己的名义召开一场酒会，然后邀请他，像他这种喜欢炫耀，参加奢靡活动的人，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中村想直接开口拒绝，但是环顾了一下封闭的车子和紧锁的车门，又蔫了下去，“真的，那次我真的应该冷静下来，不去警局闹事，不然现在已经接到美和，跟她享受美好的父女生活了。” “没事，你放心，你就以你的名义在明天中午召开一个酒会，邀请他，等下马上就可以去找美和了，不会耽误你太久的。”东方邝说着微笑了起来。 “要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真想去跟别人说你威胁我”中村咽了口唾沫，“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举办酒会，先不说他会不会来，你知道费用有多少吗” “你快走吧，美和该等着急了，咱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会联系你的！”东方邝连推带送的将他请下了车，发动引擎消失在了路口。 “这就是明星警察的速度吗？”中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看着眼前写着“暂时营业”的牌子，村井能明显感觉到柒园凌的失落，但她还是很快调整好状态，拉着他向远处的海滩走去。 “不能去游乐场，你会不会不开心啊？”他看了一眼柒园凌。 “你说什么呢，当然不会啊，只是我的确很想和你一起坐摩天轮，但，现在你不也跟我待在一起的吗？”她无所谓地笑了笑，俯下身脱下了高跟鞋，提到村井的面前，“展现你绅士风度的时候到了。” “了解。”村井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了鞋子。 天幕渐渐沉下来，广阔的夜空中闪烁着繁星，沙滩上到处都亮着灯光，看来因为游乐场的停业，大部分情侣，行人都选择来到这里消磨时光。柒园凌没了高跟鞋的束缚，大步大步踩着沙子，在沙滩上蹦跳着，村井这次仔细注意到了不穿制服的她，身材纤细，线条明显，这才意识到上次动漫祭的时候自己好像的确没有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你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啊！”柒园凌背着双手在远处呼喊。 村井点了点头，走到了她的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你有些神秘，存在一些我怎么都不知道的事情。”柒园凌看着他的眼睛。 “有吗？” “明明这么受异性欢迎，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却显得很笨拙，再加上上次动漫祭的事情，我总是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吗？”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些秘密吧，不好意思。” “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成为那个你愿意分享的人。对了，我还没有见过你妹妹，她叫倸花是吗？” “对，那找个时间去我家里坐坐吧，我也可以把她介绍给你。” “可以，下个月的烟花节松北很早就跟你说过了吧，准备的怎么样？” “我们很早就说过了，因为这也是每年很珍贵的机会可以带着倸花出去，她的情况我相信松北也跟你说过了吧。”村井回答。 “嗯。”柒园凌用脚踢着海水，“经历过那样可怕的事情，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火灾松北也告诉过你了吗？” “你觉得他跟我之间会存在秘密吗？还是你觉得单单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解释你在下雨天的反常？” “也是。” “这种情况，会不会是应激综合征呢？类似创伤后遗症？”柒园凌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只是总会控制不知自己。” “不过经历过这种事情，还能够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证明你的内心很强大啊，也是一个很正义的人。”她笑了笑。 “是吗”村井本能的笑着回应，但眼神又显得有些空洞。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游乐场的外墙上渐渐亮起了彩灯，庞大却毫无生气地设施在黑暗中静静伫立着，显得有些诡异，瘆人。 “你看，这里的摩天轮真的超级大的。”柒园凌指着高处漆黑的巨大设施。 “的确啊，在脚下看到和电视上的确不一样。”村井抬头打量着。 “真正坐上去看到的风景更不一样哦，尤其是晚上，能够看到霓虹的城市，沙滩上的篝火，还有天空中的飞机。”柒园凌望着它呆呆地说着，“你听过摩天轮的传说吗？” “嗯必须要知道吗？” “你怎么这么扫兴呢！”柒园凌气愤地举起了拳头，“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知道，但是想知道，告诉我吧。” “据说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坐摩天轮到最高点的时候告白，一定会成功哦！” “这是传说？”村井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柒园凌瞬间兴致全无，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好啦，不好意思，我有些扫兴了。”他急忙追了上去。 “那你答应我，等到游乐场开业，跟我一起来坐摩天轮。”柒园凌望着他的眼睛。 “我答应你。”村井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她开心地笑起来，牵上了村井的手，“嗯那边怎么了？” 村井向着柒园凌指的方向看过去，游乐场紧闭的大门口正围着一群路人，对着里面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暂停营业吗？”为首的男人不解地望着大门里正在张贴广告的工作人员。 “啊没错，但是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中年男人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不是刚发生了事故吗” “是啊，这些设施会不会再出问题啊” “刚刚死人就又开业，怎么想的”人群小声议论着，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只能一个劲的陪笑。 “半价优惠，10岁以下顾客免门票”柒园凌看着张贴着的广告支支吾吾念着。 "居然动作这么快吗，按理说警方到现在应该还在侦查案件吧"村井皱起了眉头。 “你也这样觉得吗，好快啊，感觉有些没有把事故当回事。”柒园凌有些不适的摇了摇头。 “我看这应该是投资方的想法吧，为了持续盈利，妄图用活动和优惠来打消人们的顾虑。” “真的有用吗这样子？” “从众心理，还有内心下意识的占便宜想法，还是会有大多数人会选择相信的。”村井叹了口气，“在利益面前，往往大部分人都会丧失判断能力。” “太可怕了”柒园凌拉着他向外走去，“你是遇到过这种事情吗，感觉你一下子就想清楚了。” “你看，对于游乐园这种大型娱乐机构来讲，每天的资金流水是非常高的，况且还要对设施进行保养和维修，停业一天顺损失的金额就会特别高，对于投资方来说，这种损失是很棘手的。所以为了止损，采取这种手法也可以想得到，毕竟觉得不妥的只是少数人，其他群体还是会为了这所谓的噱头而去消费。”村井解释道。 “你真的好懂啊感觉你除了医生，其他什么职业都会让人觉得毫无违和感。”柒园凌夸张地鼓了鼓掌。 “那我们先回去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 “那就勉强相信你这一次吧。”她笑了笑。 吉普在警局外一个急刹，东方邝飞奔着跑下车，没有上锁就直接冲了进去。 “你这是怎么了？”里子望着头发都立起来了的他说道。 “那个，树马横人的信息我了解到一些了，据说是个富二代，家族产业很雄厚，貌似经营游乐场单纯是为了消磨时间。”他急匆匆地回答道。 “这些我都知道啊，信息库里不是查不到，只是树马横人基本不会在大众面前露面啊，之前关于他的记录也是一些大型的慈善或者商业酒会。”里子递给他一杯水。 “我已经找中村问过了，游乐设施上报维修和护理的消息沉底，很有可能就是树马横人要求的。”东方邝将水一饮而尽，“我也找到办法能够见到他了。” “说说看。”里子靠在桌子上。 “我让中村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以自己集团的名义举办一场酒会，邀请树马横人参加。” “听你这样说，貌似这个中村的确和我印象中的不一样啊，然后呢？” “我们可以在酒会上对他进行了解，或者借此机会还能套出一些话来。” “主意的确不错，那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里子起身。 “你。”东方邝回答。 “我？我怎么了？”里子有些不解。 “你不是说需要准备什么吗，就是你啊。” “我？？你什么意思？”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渐渐跟东方邝拉开了距离。 “你也别想多了，我是个粗人，对那些高端聚会没什么经验和理解，需要你帮忙，同时参加酒会最重要的不就是女伴吗？” “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 第四十章 有人上钩了 偌大的别墅里，中村正来回踱步，手中的电话已经不知道打给了多少人，大约半小时之后，他疲惫的躺在了沙发上。刚刚洗完澡的美和有些疑惑，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来到他身边坐下。 “怎么了吗父亲？” “没事，明天有一个临时酒会，我正在通知别人。” “酒会？我没记错的话您都很久没去参加这话活动了吧，更别说是您主动筹备的。目的呢？” “就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别骗我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中村有些尴尬。 “你是我父亲，以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了解来说，你很少会主动跟其他人攀关系，更别说是酒会了，从来都是受邀去参加活动，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美和得意地撇了撇嘴。 “果然瞒不过你啊这次临时酒会是为了介绍一个朋友给树马集团的董事长，树马横人你应该还有印象吧？之前他的酒会你跟我去一起去参加过，就是那个开游乐场的、”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随时都抱着酒的人吧？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印象的确挺深的，说是酒会，其实所有时间都是别人给他拍马屁，拉合作，要么就是喝酒，挺讨人厌的。”她将浸湿的毛巾放到了一边的架子上，“这样的人还需要引荐吗？” “毕竟是做生意嘛，多多少少都需要这种活动啊。”中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双手还在不断回复着电话上的短信，貌似其他同行也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聚会有些疑惑。 “是不是之前那个混进我们学校的女警察他们的主意？”美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是警察的主意？？？”中村有些震惊。 “看来是猜对了啊。”她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就听说有个警察去找过你，刚刚接我迟到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吧。” “我知道因为上次长野的事情，你可能还在埋怨警察，但他们出发点是也是好的啊”中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怎么会是因为那个啊！笨蛋！”美和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将毛巾一把扔了过去，“之前是我自己做错事情，我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啊？真是的！” “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那你不会因为他们又来找我而感到不舒服吗？”中村问道。 “不舒服倒不会，但是我怕你会出什么事情。” “傻孩子，我能出什么事情啊？” “我说的是你在行业内的位置。”美和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中村也正经了起来。 “” “你这个人我太清楚了，因为是白手起家自己干起来的，所以行业里很多其他靠着关系爬上来的人都对你有成见，每次酒会或者慈善晚会也都旁敲侧击的言语攻击你，这次你主动提出要召开酒会，他们肯定又会觉得没那么简单。说什么一个乡巴佬，凭什么到今天这一步这种话你听着明明也会很难受吧”她说着低下了头。 “哎呀，好啦！我没事的！明天就只是引荐东方警官他们和树马横人见一面，认识一下而已，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中村宠溺的摸了摸美和的头，“不过你居然会担心我，我很开心。” “好啦，就送到这里吧。”柒园凌在路口停下。 "你确定要自己回去吗？现在挺晚了。"村井有些犹豫。 “放心吧，我们第一次出来也是在这里结束不是吗？只要你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就行了。”她摆摆手，向着道路的另一边走去。 村井望着柒园凌的背影挥了挥手，来到一旁的便利店外，呆呆地望着一旁架子上的报纸。 “您又来啦。”店员打扮的女高中生慢慢来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认识吗？”村井有些懵。 “哦哦，是这样，您经常会到这里买报纸吗，因为现在大多数人都是在网络和手机上了解新闻，很少有人买纸质报纸了，所以我记得您。”店员笑了笑。 “这样啊我拿一份。”村井打开钱包翻找着。 “不用了，这份就当送您吧，今天一整天基本一份都没卖出去，您有这个爱好，我就当回馈老顾客吧。” “那谢谢了。告辞。”村井微微躬身，拿着报纸转身离去。 游乐场事故的报告在偌大的报纸上仅仅占了右下角一小块位置，字里行间也都是描述着是一场意外，但是村井并没有这样觉得，他在电脑旁高高的纸堆中四处寻找，终于扯出一张微微泛黄的事故报告。 “旋转木马发生意外事故，一名女孩现场死亡，他的员工父亲因想上去施救，造成双手严重受伤”他在微弱的灯光下打量着照片，脑子里不断闪过现场的画面，并且迅速和这次发生的命案联系到一起。 “一笔带过真拙略。”他嘴角微微上扬，将崭新的报纸上游乐场的事故轻轻剪了下来，归到电脑屏幕旁堆得高高的纸张中。手机中的画面中，少女在床上翻了翻身，有些难受的捂住胸口，他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向着小阶梯上跑去。 "咳咳咳！"少女脸色惨白，双手颤抖着取下了呼吸器，浑身都被冷汗打湿。 “倸花！”村井焦急地打开门来到她身边，检查着床头的仪器。 “哥哥，我没事”她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是跟惨白的脸色相比，显得异常违和。 “今天有吃药吗？” “放心吧哥哥，我有乖乖吃过药的” “那为什么会这样？还很难受吗？”村井慌张地将呼吸器重新戴到她的脸上。 “哥哥” “怎么了？我在。” “我今天看天气预告，晚点会下暴雨”倸花有些犹豫地说道。 村井愣住了，大脑高速运转，但有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在全身游走，他故作镇定，摸了摸倸花的头。 “怎么了吗？是不是睡觉的时候会害怕？” “我没有，倸花很勇敢的，不会害怕。”她欲言又止，笑着看向村井。 “如果害怕的话记得告诉哥哥好吗？”他有些不自在的为倸花盖好被子，“那哥哥先出去了，有事就叫我知道吗？” “哥哥。”倸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村井停在了原地。 “今晚可以陪我一起睡觉吗？”倸花的声音有些颤抖，村井的镇定在一瞬间濒临崩塌，转身看向她的时候，两人的眼角都莫名湿润。 “好。”村井缓缓来到床前，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倸花转身，双手环抱上他的身体，将脸埋在他的腰间，那种微微的颤抖就像银针一样，每一秒都在刺痛着村井的心。 “哥哥” “我在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我好害怕好难受”村井可以感觉到炙热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衣服，触碰到皮肤，接着就是胸口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倸花每天只能困在小小的房间里，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抱怨过承受的痛苦和心里的委屈，但在此刻，这种倾诉让他这么久来建立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只能轻轻摸着她的长发，死死咬着牙，仰头维持着泪水不要夺眶而出。 “对不起。”他几乎倾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三个字，但是那种苍白感深入骨髓。 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成为医生，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治好自己的妹妹，当年要是早一点鼓起勇气救出倸花，不被懦弱绊住脚步，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村井的右手死死攥着，指甲刺破手套，陷进皮肤里，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负罪感减轻一些。 雨点愈发急促的击打在落地窗上，他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外面漆黑却又充满生气的城市，怀中的少女哭泣声渐渐平息，他想起身离开，但是又被紧紧地抱住。 “不要不要去”倸花竭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一瞬间，村井仿佛掉进了黑暗中，眼前再次浮现出当年那个炙热的房间，男人可怖的模样惟妙惟肖的出现，依旧嘲笑着他，深沉的话语不断击打自己的心脏。 他没有回答，手再次轻轻放在倸花的头上，任凭自己的泪水浸湿她的发梢。 “你看，那飘落的樱花，是不是像极了逝去的生命。” 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光明刺破黑暗与潮湿，洒在这座寂静的城市，一瞬间，它像是含苞的花蕊，在温暖的滋润下睁开了自己朦胧的双眼。东方邝猛地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双眼无神的砸吧着。昨晚本来打算在车上看一看高端酒会相关的冷知识，恶补一下的，结果没注意，直接睡着了。他疲惫的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叫声，惊到了警局外的清洁阿姨，随即尴尬的向着人家不断道歉。 远处传来引擎的呼啸声，一道红色的影子从街道的一边迅速闪到眼前停下，摩托上的人取下头盔，抖了抖长发，歪头看着眼睛都直了的他。 “怎么了你？看入神了？”里子用手敲了敲他的头。 “昂没有，没完全睡醒呢。”东方邝尴尬的抠了抠脖子。 “你昨晚没回去啊？”里子走下摩托，坐上了副驾驶。 “本来说看看参加酒会需要注意什么的，结果睡着了，你呢？这才七点就来了？为什么这么早啊？” “拜托，你停职的一年里，我要么就是在局里过夜，要么凌晨就来了，重案组有时间休息吗？”里子笑了笑。 “也是，看来我是真睡迷糊了，最近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东方邝疲惫的活动了一下身体。 “那你看的怎么样？” “嗯其实也学到啥，我对这种事本来就没啥经验，速成也快不到哪里去啊” “我就知道，找个酒馆喝酒倒是更适合你。”里子摇了摇头，从包里掏出一个透明袋子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东方邝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衣服？” “参加酒会肯定是要着正装的啊，算了当我没说，你平时基本警服都不怎么穿的快试试吧。”里子白了他一眼。 “哦。”东方邝有些木纳的回答着，将座椅调整开，直接脱掉了上衣。 “哎呀！你干什么！真的没睡醒吗？！”里子急忙遮住双眼，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啊啊啊对!不好意思”东方邝也突然意识到这样有些不妥，红着脸加快了动作。 里子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忍不住眯着眼向一旁看去。东方邝正笨手笨脚得套着衬衫，光着的上半身肌肉轮廓分明，健康的肤色配上健壮的身材让里子脸颊愈发的发烫。 “没想到你的身材还挺好啊”她故作镇定地说道。 “有吗？我粗活累活干得比较多，以前又经常和别人打架，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慢慢变壮了吧。”东方邝不以为然地回答，笨拙的双手无论怎样都不能把衬衫穿好，里子有些看不下去，猛地转头伸手帮他收拾起来。但是正准备系纽扣，就看见了他胸口横着一道长长的刀疤。 “这”她愣了愣，有些心疼的用手指轻轻触碰着。 “啊这个啊，是之前一次办案的时候被凶手划到的没事的”东方邝红着脸回答，有些尴尬地加快了动作。 里子调整了状态，迅速帮他穿好了衬衫，套上了那件看上去昂贵却又精致的西装。 “我说这件衣服是你买的吗？”东方邝问道。 “不是要参加酒会吗，昨晚回去的时候就去逛了逛，看起来还不错啊。”里子打量着眼前的东方邝，穿上正装之后，让他本就强壮的身材显得更加线条分明。 “是吗？就是有点紧，我没怎么穿过这种衣服，有点不自在”东方邝扭了扭肩膀，接着又松了松胸前的领带，“你的衣服呢？” “在包里啊，你不会想让我现在换吧？？在这里？？”里子红着脸吼道。 “没有没有！就是问问啊”东方邝急忙转过头，尴尬的抠了抠脑袋。 “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换，换好之后出来。”里子偷偷笑了笑，下车向着警视厅里走去。 大概十分钟后，东方邝因为不自在，解开了衬衫的纽扣，靠在吉普上点燃了一根香烟。突然，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他转过头，下一秒，手指间的香烟滑落到地上，烟雾也有些不受控制的从嘴里缓缓飘出。 里子穿着一间银白色的礼服，长发整齐的盘在身后，头上带着一个精致的小帽子，上面的亮片在早晨的阳光下不断闪亮着，脚下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将身材线条衬托到了极致。她微笑着看向这边，戴着银色手套的双手轻轻撩了撩裙边。充满威严气息的警视厅长梯上，美丽的她显得完美又格格不入。 “怎么样？”里子笑着微微躬身，右手轻轻摸了摸头饰，活脱脱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啊挺挺好的”东方邝手足无措的想吸一口烟，却发现已经不再嘴边，只能尴尬的摸了摸裤腿。 里子仿佛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笑着向这边走来，但是突然，一股剧烈的阵痛从腿上传来，她有些不稳的向一边倒去，上一秒还在远处的东方邝基本是在一瞬间冲到她的身边将她一把扶住。 “嘶”里子吸着冷气，右手伸向小腿。 “怎么了？？是上次的枪伤吗？”东方邝焦急地蹲下身小心打量着。 “嗯。在那之后有很久没穿过这么高的鞋子了，没事的啊！”里子话还没讲完，就感觉自己腾空了。 东方邝没有说话，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你你干嘛！”里子脸颊瞬间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 “”东方邝将她报到副驾驶放下，为她脱去了那双鞋跟细得像针一样的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腿，接着跑到后备箱取出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穿到了她的脚上。 “你这样，很难不让人多想知道吗又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里子不知何时眼角挂上了眼泪。 “”东方邝没有回答，系好了鞋带，起身为她拭去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走到一边上了车，“等到时机成熟，你会知道我的态度的。” 他为里子系好安全带，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吉普向着远处的中村集团大厦驶去。 中村貌似也很早就来到了集团楼下等他们，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吉普，他剧烈地挥了挥手。 “等很久了吗？”东方邝将车停在路边，摇下了车窗。 “先别说这个了”中村说着有些惊讶地伸头打量了一下他，“你穿上正装好像还真挺像个样子。” “说正事。”东方邝理了理领带。 “哦哦，酒会预定在中午十一点，最大的五星级酒店，请柬我昨晚就发给树马横人了，但是目前还没有接到他是否会来的通知。”中村坐上了吉普的后座。 “现在离酒会开始还有时间，我们先过去吧。”里子说道。 “等等!”中村看着手机差点弹了起来，“来自树马横人助理的短信，确认参加酒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出发吧！”东方邝笑了笑，踩下了油门，吉普迎着阳光向前疾驰而去。 第四十一章 开业 早上八点，吉普停在一间看起来异常奢侈的酒店外，东方邝有些惊讶地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建筑。 “如果说是酒店的话是不是有些夸张了？”他抬头看着有些不能分辨出的楼层。 “仕林酒店，目前光是规模来说在全世界都排得上号，分店更是数不胜数，这一间酒店在日本来说，算是配置最好，同时价格也是最高的。”中村回答。 “对了，我还不知道，这次酒会的价格有多少啊？”里子望向他。 “订购费，酒水，饭菜，还有场内的设施，一共下来差不多这个数目吧。”中村将手机递给了里子。 “啊！！这么多吗？”她有些惊讶地叫出了声，转头将手机屏幕朝向了东方邝，“东方，你确定这个价格厅里真能报销的了嘛？” “这老师还不知道。”他尴尬的笑笑。 “你说什么？？！”身旁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叫。 “没办法啊平时我们想集体聚个餐不是老师跟上面好说歹说，都批不下来，更别说这次这么大手笔了。”东方邝叹了口气。 “合着你真打算我自费啊？”中村张大了嘴巴。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我！本来一般情况下不是因为有商业上的往来，合作，是不至于弄酒会这种形式的，更何况是在这所酒店。”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 “便宜点的？拜托，树马横人这种从小就在钞票堆里长大的人，普通酒店的酒会他能有来参加的可能吗？”中村没好气的抱怨道，“而且我说过了，正常的商业活动他基本都是不参加的，除非是自己无聊想找点乐子，要么就是场合，档次够高，足以让他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资本，你说，我要是像平时那种小型聚会一样，随便找个地方，他会出现吗？” “也是”东方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头我去上面申请一下吧。” “算了，就当我是在投资吧，投资警察事业。还有，以后拜托别一上来就是让我帮忙，而且还是大事，可以吗？”中村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在压制心中的愤怒。 “放心，绝对做到！”东方邝信誓旦旦地回答。 “东方，你这样子是不是对他有些太不公平了？”里子在旁边小声说道。 “的确为了破案，而且我是真没钱啊。” “那真就不报销吗？” “目前看来只能先这样了，是挺抱歉，不过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从树马横人嘴里问出我们想要的东西。”东方邝回答。 “你们先上去吧。”中村停在了原地，“18楼。” “那你呢？” “我在这里接待一会儿来的人，如果看见树马横人，我也会提前就跟你们说一声。” “知道了。”里子微微躬身，将长长的裙摆提了提，走向了一旁的电梯，东方邝也点头示意，跟了上去。 酒店的陈设越往里越显得“浮夸”，除了及其奢靡的墙砖，材质，就是异常严谨的气氛。整个内部统统采用考究的灰色大理石，或许是因为清洁的过于干净，甚至能映射出东方邝惊讶的模样。 “我说，真的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吗，咱们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没有来过高档地方的样子”里子叹了口气。 四周到处都是身穿精致工作服的服务生，他们迈着紧凑却井井有条的步伐，一板一眼像极了打上发条的机器。东方邝正看着上方led灯不断变小的数字发呆，一名红色衣服的年轻男子站到了他的身边。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服务生笑着问道。他面容俊俏，看上去仅仅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虽然穿着精致整洁的工作服，脸上也画着淡淡的妆容，但那皮囊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僵硬的假笑让人感觉有些不适。 “没事，我就是挺好奇这个酒店一共有多少层啊？”东方邝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酒店呢一共有32层，1到10层是用于住宿，我们酒店的配置目前来说是国内最高的，11层往上就是风格不同，大小不同的宴会厅。”服务生笑着说道，“您是要去到几楼呢？” “18楼。” “中村先生预定的吧。” “你怎么知道？这酒店这么多人，只是跟你说一下名字你就能知道吗？”东方邝有些惊讶。 “您见笑了，我们需要把每天所有时间段预定的客人信息全部记住，以此来应对突发情况。”他依旧礼貌地回答着。 “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可以问一下你有多久没休息了吗？”东方邝看着少年疲惫的脸颊说道。 “”他愣了愣，无神的眼睛在眼袋极重的眼眶里转动了几下，“两天。” “你整整两天没有睡觉吗？？”里子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最近的确工作有些忙，所以加班或者代班什么的。”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像个机器人一样挤出了一抹微笑，“电梯到了。” 东方邝拉着里子走进了电梯，随着缓缓关闭的机械门，那名少年依旧礼貌地目送他们，直至消失在视线，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过。 电梯缓缓上升，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可以俯瞰到东京的风景，东方邝望着头顶上方不断增加的数字，恍惚间有些出神。大概一分钟的样子，电梯停在了18层。 “好快啊，十八层一下子就到了。”他将头探了出去，巨大的空间呈现在眼前，除了摆放整齐的餐桌，远处还设有一个吧台，陈列柜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水，精致的外观看上去就不便宜，东方邝伸手拿起一瓶金色的酒在手中把玩着。 “你别把它摔了，咱们的工资可赔不起。”里子抱怨了一声，自顾自来到一旁的落地窗前向外看去。 “一会儿树马横人如果真的能到场，我们可以跟他搭上话吗？我真的对做生意没什么概念和了解。”东方邝来到她的身边。 “中村跟我说过了，我们俩会以投资人的身份被他引荐，借投资游乐场的目的跟他搭话。”里子回答。 “看来一切都被他安排好了啊。”东方邝有些尴尬的笑笑。 “这次事情真得多亏他帮忙，你以后对人家态度好一点。” “可能是职业病吧，对其他人总是没什么好脸色。” “准备一下，他们应该快到了。”里子起身，整理了一下礼服，拉着东方邝在一旁的卓前坐下。 天色已经完全放亮，早高峰的时间点，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四周也变得愈发嘈杂，参加酒会的各个领域的企业家也陆续到达酒店外，中村假笑着回应，引领他们走向电梯。但他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四处张望，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轰鸣，白色的敞篷跑车在酒店外停下，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身着考究纯白西装的少年取下墨镜，趾高气昂的审视着眼前的中村。 “你就是中村吧？” “您一定就是树马先生了。”中村回答道，虽然内心极度不适，但还是强压着挤出了一个笑容，那样子滑稽又抽象。 “你知道吗，一般我是不会来参加这种活动的，那些做生意的整天各种各样的聚会邀请我，我都懒得去，今天是你运气好，我刚好在家闲着没事。”树马横人丝毫没有睁眼看中村，径直越过他走进了酒店。 “我们的会场在18楼，我带您” “不用了，我知道，19楼往上的总统会场我猜你也订不起，还有，在外面我不太喜欢跟别人讲话。”树马横人打断了准备上前的中村，接着拍了拍衣袖，生怕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村有些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不自在的站在他的身后。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整个会场的人全部回过头，下一秒，疯了似地起身跟少年打着招呼，各种各样奉承的话，刺得东方邝头皮生疼。 “树马先生！好久不见啊，我是嘉城集团的董事长，您还记得我吗？” “树马先生！我们上次谈的那个项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您也能参与，那将是对我们集团很大的帮助啊！”几个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的男人迈着不怎么灵活的步子冲到他的身边，一边保持着安全距离，一边极力推销着自己。 “看来就是他了。”东方邝正准备起身，被一旁的里子抓住了手腕。 “等等。”里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树马横人在周围人的簇拥下明显有些恼怒，目前的情况要是跟他们一样冲上去，很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来，您这边坐！”中村依旧带着假笑，将最前方的位置让了出来，树马横人看着有些识趣的他，心情也逐渐好了一点，毫不收敛的坐了下去。 “今天你请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据我所知，你的中村集团和我没有什么联系吧？” “是这样的，树马先生，我们两个集团的确没有什么往来，但是今天我想跟您介绍两个朋友，他们在国外做的也是娱乐生意，对您的游乐场特别有兴趣，想投资，所以我想着可以搭个桥什么的。” “谈生意是吗？我今天是出来玩的，不怎么想讨论工作上的话题。”树马横人基本无视了身边的中村，打开面前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您看”中村有些不知所措，里子见状，起身来到了桌前。 “您就是树马先生吧？久仰大名。”她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征得同意，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跟树马横人碰了一下，接着一饮而尽。 “你是？”他貌似对眼前的女人有了一点兴趣，笑着问道。 “我就是中村先生刚刚跟您提起的投资人，您旗下的游乐场目前是整个国内规模最大，配置最好的，刚好我自己接触的也是这类生意，所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和您一起合作呢？”里子笑了笑，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树马横人饶有趣味的伸手勾了一下里子的脸。 “叫我里子吧。” “但我听着，不是两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我在这。”东方邝从人群中冒了起来，结实的身材被礼服束缚着勾勒出紧致的线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你这样子可不太像生意人啊，长的跟熊一样”树马横人的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惊奇表情。 “哦是这样的，他呢是我的助手，您也可以把他看作是个保镖，不用太在意。”里子急忙解释道。 “这样啊，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的确需要一个保镖。”树马横人仿佛对里子的兴趣越来越深，肆无忌惮地伸手将她楼倒了怀里。东方邝瞬间攥紧了拳头，但在里子的眼神示意下，他没有过多的其他行为。 “生意呢，可以谈，但前提是，我要玩的开心，你可以自己想想办法哦。”树马横人的右手在里子裸露的背上游走，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还是极力配合着。 “树马先生。”东方邝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包括里子也瞬间回头看向他。 “嗯？” “我想请问您一下，游乐场这么大的产业，您是怎么经营好的呢？” “我说了，我不想谈工作。” “您就告诉我们一下吧，我刚好取取经啊！”里子见状再次笑着搭话。 “行吧，游乐场这种东西，说白了，能赚钱就行了，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嘛？”树马横人回应着她。 “据我所知，这几天好像发生了一起事故，这应该对经营有挺大影响吧？”东方邝追问。 “这有什么，游乐设施哪有不出意外的呢，人们不也还是要继续来玩？”他不以为然地回答。 “那，出了人命也没什么吗？” “你问题是不是太多了？你有病啊！”树马横人一把甩开里子，恶狠狠地看向东方邝。 “是我冒犯了，不过像您这种人渣，应该的确也不用担心这些。” “你再说一遍！就算是又怎么样？现在国内所有领域，所有行业，不都得巴结着我吗？树马集团只要还在，别人就翻不了天！”树马横人举起桌上的酒瓶指向东方邝。 “所以不管是场内发生的意外，还是设备维修费的克扣，事后的掩盖，不作为，都是你觉得无所谓的是吗？”东方邝抬起头，身高以及气势的压制瞬间让树马横人打了个冷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东方邝猛地伸手，瞬间夺过了酒瓶。 “中村！这是什么情况？？？”树马横人有些无助得看向一旁。 “这”中村也有些懵，无奈地看着里子。 “你什么时候能够别这样冲动啊？”她叹了口气，瞬间转身制服了树马横人，将他双手锁死，狠狠按在桌上。 “啊！你干嘛！好疼！”他不断哀嚎，手臂的关节发出咔咔声。 “东京警视厅，里子，东方邝，现在因你疑似与多起意外有关，将你逮捕！” “警察？不是，你们知道我爸妈是谁吗？”树马横人依旧充满底气的吼道。 “不管你爸妈是谁，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放乖点别反抗。”东方邝掏出手铐将他锁在了椅子上，“你们，可以走了。” 四周惊愕的众人顿了一下，纷纷拿起东西狂奔着跑向电梯，不到五分钟，偌大的会场就剩下了他们三人。 “我说，你们是神经病吧！抓我干嘛？就算是设施出了故障发生意外，关我什么事呢？？”树马横人大声喝道。 “我问你，每年设备维护的资金，你是不是没有出？” “这你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作为国内最大的游乐场，设施的维护费用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但这也是对游客生命安全的保障，你为了能够得到更多利润，所以选择忽略，那么多起事故，真的全都是意外吗？”东方邝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拜托，就算维护了，也不能说就没有意外发生了吧？”树马横人依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倒是你们，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你们的警察就做不了了知道吗？” “好，你可以否认，那多摩你认识吗？” “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个几年前因为旋转木马事故失去了自己女儿的，你的员工。”里子冷冷的回答。 “游乐场那么多员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啊？”树马横人翻了翻白眼。 “你！”里子愤怒地站起身。 “事后你依旧以意外当作借口搪塞过去，短短几天时间，继续恢复游乐场营业，这样子做，你真的不算是个人渣吗？”东方邝高声喝道。 “呵，发生意外就都得老板买单吗？你们这些做警察的根本不知道商业方面的东西，凭什么在这边教育我？”树马横人冷笑了起来。 “我告诉你，关于设备维护费用，还有你对于事故的不作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东方邝气愤地将领带扔到了桌上。 另一边，游乐场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游客，他们有的一边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故，一边注视着铁门里的工作人员，野泽站在管理室里，一边抬头看着监控中嘈杂的人群，一边犹豫着看向手中的对讲机，但是迟迟不能做决定。 终于在大约十分钟后，他拿起了对讲机。 “十分钟后正常营业，所有人确认一下自己管辖范围内的设施。”他缓缓说出了这句话，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脸上布满了汗珠。 随着游乐场大门的开启，人们瞬间结束了讨论和不安，拥挤着冲向售票处。 “半价唉今天！” “终于开业了！上次摩天轮都没有来得及坐，今天一定要赶上！” 没有人注意到，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用并不灵活的手缓缓戴上口罩，埋头钻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第四十二章 再见多摩 “为什么啊野泽？为什么这次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还是要重新营业啊！”什禁用几近哀求的声音颤抖着说到，蹲在管理室的角落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什禁，你是知道的，对于游乐场的运营，我们根本没有话语权，我也根本说了不算”野泽有些无奈地看着身边监视器中不断涌进场地的游客。 “多摩会回来找我们的！我们都会死！”什禁一边摇头一边重复着，“我不干了！我要辞职！” “你冷静点吧，这已经是你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说要走了，光是离职手续，你今天都不可能完成。”野泽叹了口气。 “那我不办了！我直接走！”什禁迅速起身向外走去。 “合同上有明确规定，对于游乐场的设施操作员，若要离职，得提前七个工作日提交申请，且在审核通过，找到新的接替人员前都必须要正常工作，你忘了吗？”野泽伸手拦住了他。 “我不管！要是今天重新开业，多摩肯定会回来的！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按照合同条例来执行，不仅拿不到薪酬，上面还有权力用它来对你进行控告，树马横人这么多年来都是利用这种隐形条款来将员工牢牢锁住冷静点吧，我也不想这样”野泽无奈的松开手，什禁也崩溃的瘫坐到椅子上。 “各位游客注意！所有游乐设施将于十分钟后全部开启，请大家稍等片刻！也希望大家可以好好享受快乐！”喇叭在上空不断叫喊着，随即响起了欢快激昂的音乐，瞬间打消了仍有顾虑的游客们。 野泽听着喇叭的回响，转身看了看失魂落魄的什禁，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什禁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从椅子上爬起，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外走去，在见到阳光的一刻，又瞬间切换了表情，挂上了职业假笑，神情僵硬地走向了远处的旋转木马。 中心医院里，村井疲惫地坐在桌前，连着两场手术让他的神经异常紧张，凌晨时分附近的街道发生了一起由碰瓷引发的连环追尾，白色小轿车为了躲避躺在马路中央的老人，急转方向盘撞到了护栏，身后的电动车没来得及躲避，也迎面撞了上去，轿车司机现场死亡，副驾驶的女人胸腔被硬物刺穿，电动车司机也因为头部受到撞击陷入了重度昏迷。碰瓷的老人受到惊吓，突发心梗住了院，他的家人与另外两名伤者在医院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不仅让所有没有手术的医生全体出动，甚至院长也加入了劝解的团队。从六点赶到医院到现在，村井一直待在手术室，现在的他，除了疲倦，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办公室门被推开，同样疲惫的松北像一张地毯似的趴到了桌上。 “那边怎么样了？病人家属。”村井没有睁眼。 “劝了这么久，他们可算是暂时冷静下来了。”松北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解决的？” “怎么形容呢，死者家属因为现场的监控和行车记录仪，让老人的家属负责，赔偿，但是另一方并不同意这种说法，他们比较传统，不相信监控，声称老人有阿尔兹海默症，不是故意做出碰瓷这种行为的，反正就是极力反驳死者家属。电动车司机那边也很麻烦，他们说自己完全是受害者，需要另外两方的赔偿，这是事实啊，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但那边的人就顾着自己吵，完全不理他们。”松北光是说着都感觉脑袋生疼。 “真是棘手啊”村井听完觉得自己更难受了。 “本来双方各退一步的话，事情不会很难解决的，但他们就是硬钻牛角尖，谁都不让谁，院长刚刚都差点原地躺下去了，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发那么白了。”松北深深叹了口气，“你那边怎么样了，手术顺利吗？” “死者妻子胸腔穿透伤，但是好在送来的及时，内部修复完成，也没有继续大出血，脱离危险了，骑电动车那位其实问题不大，只是脑中有淤血，后续休养一段时间也会痊愈的。”村井有些无力地回答。 “那就好，要是这两个人再出些事情，估计家属那边能把医院吵翻天。”松北吃力地用手撑起脑袋，“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和凌子的约会怎么样啊？” “突然问这个干嘛挺好的啊。” “真的假的，你这块木头。”松北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挺不错的，吃过了饭，然后去海边走了走，说了说话。” “那就好，你终于是开窍了啊！”松北欣慰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没能陪她去摩天轮，因为前两天发生的意外，游乐场暂停营业了。”村井回答。 “游乐场？你们今天可以去啊。” “啊？” “网上从刚刚就在讨论这件事情了，游乐场早上恢复营业了。”松北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论坛里正在对“刚刚发生意外，次日恢复营业，这样真的合理吗？”的话题进行讨论，下面的评论基本呈两股势力，一部分是觉得这样很不安全，应该花时间确定所有设施安全性之后再开业，另一部分则是觉得游乐场管理方是在确定所有完善之后才发出的通知，另外，这种娱乐场所本来就是为了追求刺激，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就感到畏惧，况且还有打折活动。 “这”村井看着眼前的消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我说实话，的确不太妥当，毕竟之前刚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警方会允许这种行为呢？”松北回答。 “我也觉得不太好，你真打算让我带着凌子去吗？” “嗯主要还是看她想不想去吧。” “松北医生！”一名护士突然拉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看见村井之后隐藏了脸上的焦急，恭敬地打了打招呼。 “怎么了吗？”松北起身。 “那边家属又吵起来了，院长让您过去一下”护士回答道。 “我的天怎么又开始了啊？那这样，村井，我先过去了，游乐场的话，我也没有说非要让你们今天去，你问一下凌子吧，有事给我发短信！”松北回头看了一眼村井，随即匆匆忙忙地跟着护士跑了出去。 村井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也慢慢走了出去。 警局里，里子坐在审讯室外，脱下了脚上那双针一样的高跟鞋，伸手揉着脚踝，隔着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椅子上极其不自在的树马横人。 “还好吗？”东方邝看了看里子。 “嗯我没事。” “要不要我帮你？”他说着就要蹲下。 “你干嘛！这是在工作呢！”里子急忙把他拦住，伸手打了打他。 “行了，我开个玩笑，你在外面坐着吧，我去跟他聊聊。”东方邝笑了笑，拿着本子走进了审讯室。 树马横人抬眼看了看面前和刚刚判若两人的东方邝，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身比刚才顺眼多了。” “谢谢，我也这样觉得，穿便装舒服多了。”东方邝礼貌地回答，坐到了椅子上，“说说吧。” “我说，你们警察是不是很享受这种把别人抓来审讯的感觉啊？我到底怎么了？”树马横人极其不耐烦地喊道。 “首先，你的不作为严重威胁到了游客和员工的人身安全，其次，你现在跟一起命案有很密切的联系。” “命案？？你在开玩笑吧？我干嘛了我？你们现在的局长是叫武田吧？我可以随时叫我爸把他开除！”树马横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但是手上的手铐限制了他的行动。 “你先别这么激动，因为等下你可能会更激动。”东方邝没有理他，翻开了笔记本，“我问你，多摩你认识吗？” “你这个问题问过了好吗？我说了我没印象！” “那你有印象的都是什么？美酒？宴会？钞票？女人？”东方邝抬眼扫了他一下。 “你说他是我的员工，拜托你去了解一下，游乐场有多少员工，我怎么可能认识每一个人呢？”树马横人可能是察觉到了，无论是气势还是模样，他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所以收敛了很多。 “那我换个说法，几年前发生的旋转木马女童死亡，你还记得吗？”东方邝递过一张新闻报道。 “这”树马横人看着纸上的报道愣了愣。 “你话不是挺多的吗？继续啊？”东方邝敲了敲桌子。 “我知道，怎么了吗？意外都是会有的啊，游乐场都是大型设备，难免的吧。”树马横人躲避着东方邝的眼神，自顾自抠着手指。 “那个小女孩才几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发生这样的意外你难道没什么感觉吗？” “拜托，我又不是上帝，意外我又不能阻止好吗？” “你本来是有机会的，如果定期对设备进行维护和修复，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故！”东方邝猛地将手砸在桌上，吓了他一跳。 “你又来了，我怎么就没维护设施了？你有证据吗？”树马横人有些心虚地回答。 “证据是吧？当然有！”东方邝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扔到他的面前，“自己看！这是野泽管理的游乐场所有开支以及经费，上面显示设施维护费已经两年没有下发过了！而这两年也是意外发生频率最高的时间！” “”树马横人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意翻看了一下。 “我知道大型设施的修缮费很高，但是这些钱对你来说真的很多吗？你可能一套衣服，甚至一次聚会的花费，都会高出很多吧！”东方邝气愤的高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需要我带人去查一下你的消费记录吗？” “行，我承认那些钱我的确没有给，但是不能说我是故意杀人的吧？”树马横人有些慌了。 “我问你，一年前旋转木马事件之后，有个男人找过你对吧？女孩的父亲。” “这你是说那个没有手指的男人？” “他就是多摩。” “” “你见过他？”东方邝直视着树马横人的眼睛。 “没有，当时我只听我管家说总有人给家里打电话说要找我，但我有聚会啊之类的，所以没去管。” “昨天发生的案件，我们怀疑凶手就是多摩，他在报复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但他们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你！”东方邝怒吼。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是罪魁祸首了我什么也没做”树马横人开始止不住的咽唾沫。 “于公，你这是对人的安全不负责任，于私，就是因为你的不作为，才导致了多摩的女儿死亡，他的报复名单里也绝对会有你的名字！”东方邝回答。 “我我已经给过他一笔赔偿费了啊，那笔钱他可能工作一辈子都赚不到” “你真的觉得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他可能只是需要你的一个诚恳的道歉！”东方邝气愤地回答。 “你们是警察，你们得保护我的安全！”树马横人突然抬头哀求道。 “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人渣！”东方邝气的起身在审讯室里走来走去。 门突然被打开，里子光着脚站在那里，拿着手机惊恐的看向这边。 “怎么了？”东方邝急忙走上前。 “出事了，游乐场重新开业了！” “你说什么？！”东方邝一惊，转头看向树马横人。 “我这应该是我管家通知下去的，跟我没关系”他急忙摆手。 “如果我不是警察，我真想现在就一拳打在你的脸上！”东方邝快步向外走去，转头看向里子，“给我看好他！今天就是奥特曼来了也不能让他离开审讯室半步！还有，你快把鞋穿上，别着凉了，我去一趟游乐场。” 东方邝一边走一边掏着车钥匙，以极快的速度跨上吉普，发动了引擎，车子立马向前射出，向着远方驶去。 另一边，柒园凌已经拽着村井站在了游乐场门口。 “我说，咱们大早上的旷班不太好吧，现在医院里还有挺多事情呢”村井说道。 “我们就坐一下摩天轮，我有话跟你说，中午就能赶回去的！”柒园凌说着快步走了进去，村井也只能急忙跟了上去。 旋转木马处，什禁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微笑，因为西京不在了，也没有替补的工作人员，他只能自己手忙脚乱的操作着设施，还要兼顾检票和游客排队。随着他按下开关，旋转木马伴随着音乐开始了旋转，散发着耀眼的五彩光芒，游客们的热情也达到了高涨，有的情侣开心的合照，有的家长用手机记录着孩子的美好时刻。 野泽从远处来到了什禁的身边。 “一个人会忙不过来吧，我过来帮你。” “哦”什禁魂不守舍地回答道。 “你神经太紧绷了，要不去洗个脸吧，我这边帮你看着。”野泽伸手拍了拍他。 “好”什禁像个机器一样颤颤巍巍地走向了一边的洗手间。 冰冷的水被他用手抹到脸上，但并没有让毫无血色的脸有所好转，什禁无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神。 最里面的一间厕所慢慢打开，身穿清洁工衣服的男人走了出来，站到了他的身边。 “这种日子也要来上班，辛苦您了。”什禁礼貌的躬了躬身，男人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在洗手池里清洁着用具。 什禁本来准备继续跟男人攀谈，但是他的瞳孔突然放大，死死盯着洗手池。 男人戴着的橡胶手套上，五根指套毫无生气地向下耷拉着，好像里面什么都不存在，他惊恐地抬头，却对上了男人口罩上方冰冷彻骨的双眼。 “好久不见啊，什禁。” 第四十三章 不该存在的通道 野泽有些不怎么熟练的维护着旋转木马设施处的游客，因为是管理员，平时也很少参与到具体设施的操作，所以手法和效率显得不太熟练，引得一些游客不停吐槽。 “什禁这家伙怎么去了这么久啊”野泽明显有些应付不来，但还是挂着微笑，摁下了启动按钮，散发着七彩光芒的旋转木马开始上下摇动，伴随着动人的音乐，也让现场的气氛渐渐达到了高潮，人们也停止了抱怨，纷纷掏出手机记录着。 十分钟后，一个周期结束，木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设施最中心的凹槽缓缓露出一匹不太一样的木马，它通体呈红色，橡木制成的眼睛还泛着光，它的背上趴着一个男人，他没有动静，沉默的可怕。 木马上的男人迟迟没有起身，人群开始议论起来，野泽的目光也被吸引，朝着设施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柒园凌和村井成功排队坐上了摩天轮，巨大的齿轮缓缓转动，他们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远，透过窗户，已经可以看到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 “哇，真的好漂亮！”柒园凌趴在窗上。 “的确风景很不错啊。”村井附和着，不过他的眼神注视着一旁地面上愈发聚集的人群，“凌子，那个” “让我先说。”柒园凌突然回头直视他的眼睛。 “啊？”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产生了兴趣，但就是很想去了解你，好奇关于你的一切。”她说着坐到了村井的身边，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这个”村井有些不知所措。 “以后，可以让我继续了解你更多一些吗？”柒园凌闭上了眼睛，缓缓向着他伸出头。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摩天轮猛地停了下来，村井两人差点摔了个踉跄，他用手抱住柒园凌，眼神警惕地看着窗外的地面。 野泽颤抖着向后倒退，接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体因为恐惧不断地战栗，右手死死指着前方，旋转木马的中心，那匹诡异的新成员上，什禁正静静躺着，脸颊因为失血过多而异常惨败。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游客四散着逃走，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 吉普没有丝毫迟疑，越过了正一脸茫然的保安，径直开进了游乐场，在旋转木马旁停下。 “野泽！”东方邝冲出车门，揪住地上野泽的衣领，将他整个提了起来，“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妈的！” “东东方警官什禁他”野泽脸色惨白，右手颤抖着指向一边，东方邝这才发现了远处木马上什禁的尸体。 “新尚，马上带人到游乐场，这里有命案发生！”东方邝气愤地丢下野泽，掏出对讲机焦急的呼喊着，“还有你！让保安封锁大门，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接近现场！” “喂喂！那个把大门封住，暂时把游客们安抚一下，这边出了些意外，警察先生需要办案”野泽掏出对讲机含糊不清地说着。 “等等，是停电了吗？”东方邝环顾四周，所有的游乐设施全部黯然失色，一点动静都没有。 “啊您这样一说，好像真的是，但游乐场是有单独的供电途径，不会无缘无故停电的啊” “那我可以理解为是有人关掉或者破坏了电闸吧。”东方邝目光瞬间变得警惕。 “我去供电室检查一下”野泽连滚带爬地向着身后跑去。 东方邝从怀中掏出手套，缓缓向着木马走去。他来到尸体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随着滴落的血珠，他才发现，木马本来是深黑色，呈现出来的红完全是被鲜血染成这样的，什禁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在一旁镜子的映射下显得异常骇人。 大概几分钟后，野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东方警官，电闸不知被谁给破坏了，是人力将线剪断的” “我知道了，你先让人把游乐场封锁，在找到凶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东方邝烦躁地回答道，眼神快速地扫视着四周。 目前因为断电，所有设施都停止了运作，尤其是摩天轮上的乘客，纷纷慌张的隔窗望着地面。 “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东方邝靠在栏杆上，凝视着面前慌张的野泽，“还有，你在看什么？” “啊我”野泽这才急忙将头转过来，但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四处张望。 “是多摩吧。” “东方警官，一定是他！刚刚什禁就只是去了趟厕所，然后就出现在了旋转木马上！您是警察，一定要保护我啊！”野泽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道。 “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东方邝起身，走到了封锁线外，伸手指向了一旁的木马，“中间那匹，怎么看都觉得很有违和感，之前也是一直有的吗？” “这个”野泽眼神闪烁了一下。 “不说实话，你还想我保护你？” “我说我说”他叹了口气，“那匹木马是几年前游乐场刚开业时的老设施，按理说早就应该丢掉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 “就只有这一个吗？” “对，我也觉得很奇怪，因为随着装修和换代，设施也肯定会翻新，老一批的设施我们都是会进行集体处理的，但这个不太一样”野泽说着再次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 “这匹木马，是多摩哀求我们留下的。” “原因呢？” “他的女儿，很喜欢它。每一次来这里玩也只会坐在这匹木马上，我们也不忍心，所以就把它留下来了。”野泽回答道。 “但是她已经去世了，为什么这匹马还会出现呢？”东方邝皱起了眉头。 “当时出了事，我们为了不刺激到多摩，偷偷将它给丢掉了，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它今天会再次出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多摩”野泽又开始用余光打量着身边。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多摩是因为当年女儿的死，心里产生了变化，将罪归到了你们身上，所以回来报复，不过还有一个点我很疑惑，尸体是怎么出现在木马上的呢？明明有着这么长的距离这里有地下室之类的空间吗？”东方邝看向远处的厕所。 “游乐场地下是有一个储藏室的，但是因为生意火爆的原因，那扇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而且它的位置也跟旋转木马有一段距离啊。”野泽回答。 “入口在哪？”东方邝起身。 “哦您跟我来吧。”野泽踉跄着站起，带着东方邝向厕所的方向走去。 大概跟厕所距离五十米的样子，一个陈旧的小房间出现在两人面前，野泽掏出长长的一串钥匙，选中最老旧的一把，缓缓插进了锁中。 “吱呀”随着木头的挤压声，房间门被打开，一股浓厚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两人打了个喷嚏。因为长时间没有收拾，加上没有电力，眼前的景象完全不能分辨清楚，东方邝拿出随身手电，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房间。 布满灰尘的货架上稀稀疏疏摆放着各类工具，还有一些破旧的设施零件，野泽走到房间最中心，伸手抓起地上的木门，但是他还没有使力，门就成功打开，一条长长的梯子出现在两人眼前。 “这”野泽也为如此轻松感到了一点不对劲。 “跟在我身后，这里有人来过。”东方邝缓缓向下走去，手电警惕的扫视着每个角落，他的右手也习惯性的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沿着石梯走了大概两分钟的样子，眼前变得开阔起来，虽然能见度很低，但也可以大致看到这是一个像下水道系统一样的空间，有着好几个去向其他方向的通道，靠墙堆放着陈旧，破损的设施，安静的看起来毫无生气。但是从刚刚地下室门的轻松打开，让东方邝全程不敢放松警惕。 “这里好像和我印象里的不太一样”野泽轻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 “以前这里是没有这么多过道的啊”他伸出头，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通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东方邝右手摸着枪，小心翼翼地带着野泽向前走去。 地面上，三辆警车基本同时停在游乐场大门口，新尚和里子从车上走下，熟练的出示证件，接着迅速来到了案发现场。 “东方呢？”她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 “刚刚那名警官跟着野泽先生向储藏室那边去了”学生摸样的男生顿了一下回答道。 “新尚，你和长野留在这边，我去找东方，尸体的检查结果尽快出来，还有，凶手现在很有可能还在现场，一定要谨慎！” “放心吧，有事情对讲机联络。”新尚回答，转身迅速开始布置现场的工作。 东方邝靠在墙边，用手电照向前方的通道，它看起来很窄，只够容纳一个人行进，而且两边的墙壁并不像其他地方一样光滑，而是坑坑洼洼。他用右手护着野泽，慢慢向前走去。 大约两百米的样子，通道变得宽敞，东方邝也变换了姿势，让野泽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 “这个通道之前是没有的吗？”他问。 “我印象中是没有的，因为这里主要就是用来储存一些设施和货物，零件的，所以刚刚的空间完全够用，这个通道我之前来的时候的确没有见到。”野泽摇了摇头。 “这样吗”东方邝说着感觉到头顶有些凉意，他抬头，几滴水珠落到了脸上。 “这里为什么会有水呢”野泽也发出了疑问。 接着，细细簌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水流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上面是厕所。”东方邝低声说道。 “厕所？为什么这里会有个通道在厕所下面呢？难道”野泽想说些什么，但是突然顿住了，“东东方警官” “怎么了？”东方邝回头。 “您您看这是什么”野泽伸出手，手电的光照了上去，下一秒，东方邝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 他的手上，还有脸上，布满了鲜血。 第四十四章 全员到齐 “受害者死因为颈部动脉破裂导致的失血过多，凶器为尖锐刀具。”长野用戴着手套的右手仔细检查着什禁的尸体。 “按理说，如果是割喉的话，受害者应该会发出惨叫之类的动静，但是现场的游客并没有听见”新尚挠了挠头。 “我只是负责检查尸体和死因，对于这些并没有很擅长哦。”长野摊了摊手。 “你不是和东方警官，里子警官一起进入警视厅的吗？为什么” “拜托，里子是刑侦高材生，同时也是警校蝉联三年的近身格斗第一名，东方邝加入的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听武田老师说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至于我呢，”长野停在新尚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医科大学解刨系的，所以刑侦的确不是我专业范畴，无能为力。” 看着走远的长野，新尚有些尴尬地扣了抠鼻子，他四处张望着，眼睛瞟到了大门处警车后座正一脸懵圈的男人。 “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他带上总感觉会出事”他嘟囔了一句。 地下通道里，野泽惊恐的擦拭着身上的血迹，随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这是什么！”他大声叫着。 “嘘！这除了是血还能是什么？你能不能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多摩可能还在这下面！”东方邝恼怒地小声吼道，但还是无奈地将他一把拉起。 “啊？？”野泽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寒颤，乖乖躲到了他的身后。 东方邝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向前摸索，越是往前，空间越开阔，墙体的两边七零八落靠着一些残破的铁锹，看起来这条通道是靠人力挖出来的。 “看来这个通道应该是他自己挖出来的。”东方邝小声说。 “啊？你说这里是多摩挖出来的吗？”野泽回答。 “可能性很大。” “这样啊”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东方邝突然看向他。 “嗯？？你说什么？”野泽有些摸不清头脑。 “你刚刚的语气好像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 “好吧，多摩之前跟我们说起过，他青年的时候因为家里贫穷的缘故，所以曾经偷渡出国干过矿坑类的工作，后面回国结婚生子，所以他应该对这类事情不会太生疏。”野泽回答道。 “那为什么之前警局系统上没有查到？” “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像我们这种工作，对于学历，技术和背景根本就没什么要求，所以来干的都是些社会底层人，之前什么小事情没有干过？不过那会儿警视厅的居民信息还不完善，所以查不到很正常啊，就像我之前还出国搞过赌呢”野泽说着对上了东方邝犀利的眼神。 “行我闭嘴，我闭嘴” 眼前的景象随着逐渐开阔变得明亮了起来，远处闪烁着微弱的火光，只见陈旧阴暗的石壁房间里，墙壁上插着一盏十分老旧的煤油灯，看起来就像身处在一个矿洞内部。 “就是那个！”野泽伸手指向角落，东方邝向着那边望去，看见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残缺的设施零件，“那些就是之前老一批旋转木马的机械零件。” “我比较关心的是这个。”东方邝来到房间中央，眼前一个巨大的升降装置直直伸向了天花板，支架上的铁锈可以让人看出来这个东西年份并不短。 “这个是哦！这个好像是之前我们游乐场里弹跳机的底座，不过我的印象里它早就应该被丢掉了啊”野泽回答。 “什么机？”东方邝一脸问号。 “一看您就不经常来这种地方玩，不过也不怪您，弹跳机是我们很早之前的一个设施了，就是通过这个支架将设施调到一定的高度，然后进行上下来回的加速，转动，很刺激的！不过现在大部分游乐场里都已经取消了。”野泽伸出手比划着。 “哦哦”东方邝假装很懂的样子点着头。 “不过要是多摩真的还在游乐场里，为什么这里没有他的踪迹呢？” “我也很疑惑，按理说事情发生的速度，他应该是还留在游乐场里的”东方邝仔细的打量起房间来。 “用煤油灯，这样断电后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视野，煤矿工作留下的习惯，真聪明。”东方邝转身看着身后通道两边墙壁上用来放置东西的凹槽。 “我”野泽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下意识地伸出手向后甩去，东方邝也急忙转过身。 “疼！好疼！”看清来者之后，东方邝放松了身体，转身继续调查起房间来，里子正用右手死死压着野泽的手臂，关节不断发出咔咔声。 “我可以以袭警的罪名逮捕你哦。”她说道。 “警警官，我不知道是您啊！好疼！放开我吧！”野泽哆嗦着叫道。 “行了，别逗他了。”东方邝转头看向里子，她这才松开了双手。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多摩应该是在消失的一年里自己偷偷在这里挖了这个通道，可以连接厕所和旋转木马的下方，刚刚头顶的水声和滴落下来的血迹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没错，我同意你的推测。”里子点点头。 “上面怎么样？”东方邝向着来时的方向踱步。 “新尚正在保护现场，长野应该已经对尸体做了基本的分析，游乐场的电闸也马上就修复完成了。”里子回答。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他选择在这样明显的时间杀了什禁，然后又消失不见了。”东方邝看着她。 “我也一样。”里子低下了眼睛，“按理说，如果是仇杀报复的话，在相关人员都受到惩罚之前，凶手是不会收手的，会不会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离开了呢？” “我觉得不太像，你看，多摩肯定知道，这下面的通道迟早都会被发现，今天杀害什禁，警方只要进行彻查，这里肯定会暴露，那他的计划不就很难实施了吗？而且他要报复的对象还有野泽，他正在我们身边”东方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的确。”里子回答，随即猛地抬起了头，“等等，我觉得除了一起工作的同事之外，他更应该报复另一个人吧！” “你是说树马？”东方邝恍然大悟地回答。 “完了！”里子迅速转身向后跑去，东方邝几乎也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跟上了她。 “你们！你们等等我啊！”野泽连滚带爬地奔跑起来。 新尚伸着懒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后吐出了悠长的烟雾，这引起了身边警车后座男人的不适，对着他丢了一个白眼。 “我说，以前打仗都会善待俘虏，你抽烟不能给我一根吗？”树马抱怨着。 “噗，你是真会找理由啊！之前不还说什么跟你没关系吗？现在知道自己是俘虏了啊？”新尚笑着将烟盒递了过去。 “这啥烟啊又劣质，又没有雪茄的香味”树马小声说道。 “来来来，还给我，我马上去给你卖雪茄，然后配一杯红酒，再叫一份牛排怎么样？”新尚伸手去夺。 “算了算了！我将就”树马急忙护住手里的烟，新尚叹了口气，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燃。 “呼~”树马深深地呼出，表情很是享受。 “怎么，不是嫌弃这个是劣质货色吗？”新尚笑。 “跟雪茄比起来的确逊色了不少，不过人也要懂得及时行乐啊，现在条件有限，就不强求了。”树马也放下了姿态，笑着回答道。 “不过我说真的，你之前的行为真的是对游客的不负责任，发生了这些事故，你不会觉得良心过不去吗？”新尚瞟了他一眼。 “你们是干警察的，我们的思想和做法你们肯定会觉得难以理解，不过我承认，的确在经营上面我没有太大天分。”树马再次呼出一口烟，表情有些低落，“你以为我乐意管理这个游乐场吗？我的父亲母亲从小就在外做生意，丢我一个人在家，我得到过最多的东西就是钱，用不完的钱。” “拜托，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这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啊！”新尚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懂什么啊？那种一张全家福都没有，一顿团圆饭都没吃过的感觉你能理解吗？”树马白了他一眼。 “好像也是” “之所以提出要管理游乐场，是因为我不想他们永远都觉得我是个花钱工具，一直用钱来交流，我想证明自己也是有可以做的事情！” “然后以此来得到他们的更多的注意是吗？”新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们，你是伦理剧看多了吧？别搞得这么悲情，说得好像你才是受害者，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呢？你是不是真的能管理好呢？” “这些不重要。”树马有些不服气的回答道。 “所以你所理解的做出成绩，就是拒绝花费设施的保养维修费用，然后用所谓的优惠活动来盖过事故引发的负面影响对吗？接着用你克扣下来的这些钱，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一直在盈利的假象？”新尚步步紧逼的追问。 “做生意，只要赚到钱不就行了吗？”树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说实话，我的确对做生意完全不开窍，但是，”新尚将烟蒂丢到地上，一脚踩灭，“你这样的行为，只能向他们证明，你还是那个纨绔子弟，一个只会花钱的巨婴。” “你！”树马还想反驳，但是不知道能够说什么，只能不断喘着粗气。 长长的过道里，三人正朝着出口飞奔。 “我说，你们不会是把树马带过来了吧？？”东方邝问道。 “真不是我们想的，是他自己说想来看看游乐场，说什么已经好久没亲自来看看了”里子有些内疚地回答。 “该死！现在倒真的是所有目标都到齐了！”东方邝大声骂着。 新尚站在警车前疲惫地扭动着脖子。 “好累”他嘟囔着，身后一个清洁人员装扮的男人撞到了他的肩膀，手中的扫帚滑落到地上，他急忙低头帮忙捡起。 “不好意思啊。”他尴尬的将扫帚递了过去。 “没事。”男人微微躬身，接过扫帚后开始打扫警车周围的垃圾。 新尚再次掏出烟，叼着向旋转木马走去，但是没出三步，他突然停在了原地，手中打火机的火苗静静燃着。 刚刚低头捡扫帚的时候，他看见男人的双手的手套手指处无力地耷拉着，就像没有手指一样，也是同一时刻，腰间的对讲机猛地响起里子的呼喊声。 “新尚！” 他猛地转头看向男人，在树马惊讶的目光中，男人手中的利刃直直向他袭去。 第四十五章 更让人觉得可怕的凶手 虽然新尚已经用极快的速度扑倒了男人，但是当他抬头才发现，树马的脖子上正插着一把刀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向下滴落在座椅上。 “唔”树马后知后觉的用手捂住伤口，但现在的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疼痛和窒息仿佛将他拖进了深海，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不断流逝。 “妈的！不要动！”新尚跪在男人的身上，将他死死压在地面，接着从兜里掏出手铐将他锁住。 东方邝三人这时也冲出了小屋，直奔这边而来，当看到正在挣扎的树马时，里子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有些自责的自言自语着。 “我不应该带他来的” “行了！快叫救护车！”东方邝急忙上前和身边的警员一起为树马止血。 动弹不得的男人还在地上不断扑腾，但是新尚就如同一块秤砣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也正在此时，游乐场的电力恢复，四周的设施犹如冬雪融化，重新获得了生命，摩天轮上的村井和柒园凌也重重松了口气。 “太好了，刚刚吓死我了”柒园凌倚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 “”村井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隔窗向下望去，虽然在这样的高度，但他还是亲眼见证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大致猜到了经过。 “是又出事了吗？”柒园凌也好奇的伸头查看，但是被村井拦下。 “好像就是起简单的设施事故，没事的。” 经过长野的临时处理，虽然失血很多，但是树马的情况勉强控制住了，也被赶到的救护车送走，东方邝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点燃了一根烟。 “也给我一根吧。”里子说道。 “”东方邝瞟了她一眼，将烟盒递了过去，“不用自责，这事情不能全怪你。” “我知道，但感觉怪怪的，总觉得这一切都好像在朝着多摩预料的一样发展，自己似乎走进了他的剧本。”里子叹了口气，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 “的确，如果要说真的完全是巧合，很难让人信服，不过我相信他会给我们答案的。”东方邝指了指警车后座被制服的男人说道。 摩天轮缓缓回到了起点，在游客的谩骂声中，工作人员只能不断鞠躬道歉，村井拉着柒园凌走到了东方邝面前。 “又见面了，东方警官。”他笑着说道，向一旁的里子微微躬身。 “村井医生？您怎么会在这里？”东方邝起身。 “我和朋友一起坐了坐摩天轮，没想到突然断电了，在上面被困了一会儿。” “不过没什么事情就好，真是一次不怎么好的经历啊。”东方邝寒暄着。 “对了，凌子，这是东方警官和里子警官。”村井简单介绍了一下。 “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柒园凌很识趣的躬了躬身。 “您好，您是村井医生的” “我们在一个医院工作。”村井打断了他。 “这样啊，那您也是医生吧，幸会。”东方邝跟柒园凌握了握手。 “东方警官我并不陌生哦，大名鼎鼎的犯罪克星，刑侦警长，还有里子警官也是，号称东京警视厅的格斗好手，传闻可以赤手空拳打倒五名男性歹徒呢！”柒园凌竖起了大拇指。 “呃言重了。”里子尴尬的笑了笑。 “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柒园凌问道。 “发生了一点意外。”东方邝说着看向了一旁的旋转木马。 “不是很严重吧。”村井回答。 “没事，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刚刚看到下面围起来很多人，有被吓到。” “对您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很抱歉，不过我们会处理好的，请相信我。”东方邝笑着说。 “那是当然，对于东方警官的能力，我们当然是很放心的，那我们先告辞了。”村井拉着柒园凌向大门走去。 “那个，村井医生，可以单独聊两句吗？”东方邝叫住了他。 “没问题。” 支开柒园凌之后，村井和东方邝小步走到了旋转木马的警戒线前。 “我想，刚刚发生了什么，您应该有数吧。”东方邝说道。 “哦？我刚刚是在摩天轮上，您为什么这样说呢？”村井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不知道，就是有一种感觉。”东方邝对上了他的眼睛。 “呵”村井笑了笑，抬头打量起旋转木马。 “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村井医生好像对这类案件有着自己独到的理解，可以分享一下吗？” “刚刚在很高的地方，没有看到很多，不过根据人群的分布和变化，案发现场应该是在旋转木马处。”村井扫视着眼前的设施。 “没错。” “死者坐的木马虽然被血染成了红色，但是从木马的某些地方，可以看出它和其他马并不一样，更加老旧一点，而且尸体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加上这匹木马看着很有违和感，所以我觉得，凶手应该是通过地下室之类的方式将尸体运送到这里的吧。”村井缓缓说道。 “您的推测和我的差不多，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东方邝笑着鼓了鼓掌，不过语气听上去带着另外一层意思。 “您说笑了东方警官，这也只是因为我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而已，一点自己的想法，并不能说明什么。”村井微笑着回应。 “怎么说呢，我总感觉和您好像特别有缘分，某些案件发生的时候您都在场，是我的错觉吗？”东方邝接着问。 “我不太明白东方警官的意思，今天的确是因为偶然的机会，为了履行和朋友的诺言，来坐摩天轮而已，恰巧碰上断电，所以才这样。” “巧合吗？” “不然，东方警官觉得我是有所隐瞒吗？”村井笑了笑。 “这倒没有，可能这些也只是我太敏感了，警察当久了吧也许。”东方邝回答。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您办案，先告辞了。”村井微微躬身，转身向后走去。 “村井医生。” 他停下了脚步。 “您对于案件的分析挺有意思也挺让我觉得怎么说呢，一针见血。”东方邝直直盯着他，“有没有考虑来和我一起共事呢？当一名警察？” “东方警官您可真会开玩笑，我何德何能去成为一名警察呢？而且我是一名医生，双手已经握惯了手术刀，枪这东西，可能会挺恪手的。” “但是村井医生，医生的手术刀，是用来救人的吧。”东方邝缓缓说出了这几个字，村井的眼睛也直直对了上来，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上扬，露出了微笑。 “当然。我朋友还在等我，告辞了。”他低了低头，走向了大门。 东方邝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脑海中好像闪过了什么，却又转瞬即逝，他摁了摁肩膀，转身向吉普走去。 审讯室里，多摩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桌子，对面的警员注视着他，手中的笔悬在本子上，迟迟没有落下。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名字！”他高声说道。 “我说，你都问了这么多遍了，不累吗？”多摩终于开了口。 “我警告你，态度端正点！你现在是在警局，请你配合！”警员不耐烦地喝到。 “你们又不是没去查过我，还需要我告诉你吗？”多摩笑了笑。 “那我把笔给你，你自己写！”警员将本子和笔丢到了他面前。 “不好意思，我的手可能不太方便。”多摩戏虐的摆了摆没有手指的双手。 “你！”警员用力拍了拍桌子。 “行了，你先出去吧。”东方邝推门而入。 “是组长。” 他拉开椅子，将本子和笔重新拾回，安静的看着多摩。 “我的名字，年龄，身份信息你们应该早就查过了，所以别再问些没意义的东西了好吗？”多摩语气冰冷的说道。 “没问题，那我们就说些有意义的。”东方邝关上了本子，靠在椅子上，“西京，什禁都是你杀的吧。” “呵，你们可以专业一点吗？这种事实没必要翻来覆去地问吧。是我杀的。”多摩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你之前赶过采矿类的工作，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通过地下储物室，凿出了一个通道，将厕所还有旋转木马连接起来，在两名受害者上厕所的时候，在里面将其杀害，接着通过地下，将尸体运送到提前准备好的地下房间，然后送到地面的设施上对吗？”东方邝叙述着。 “如果这样子你们都查不到，我就得怀疑你们警察的办案能力了。”多摩并没有想要否认或者反驳的意思。 “选在今天作案，是因为你清楚树马他会对员工施压，让他们用优惠的方式来盖过发生的意外，继续营业，这样你就可以毫无阻碍的试试你的计划。”东方邝继续说道。 “嗯哼。”多摩像听故事般饶有趣味的撇了撇嘴。 “但我好奇的是，树马今天会跟着警方一起到达游乐场也是你提前就预料好的吗？” “树马那个欺软怕硬的废物，刚开始他会不承认，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妥协，接着在你们意识到我今天会再次动手的时候，他很可能会因为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和心中的好奇提出要跟着一起过来，这不难猜到。”多摩摊了摊手。 “不得不说，你的思维和逻辑很缜密，而且对于我们警察来说，你这种毫不避讳，毫不畏惧的凶手更加可怕。”东方邝笑了笑，拿出一张诊断报告递到了他面前，“不过，树马没有死，你应该挺遗憾的吧。” “什么？？？”多摩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虽然你那刀刺中了他的脖子，不过好在我们的警员及时拦住了你，卸掉了一部分的力，所以他才捡回了一条命。”东方邝回答。 “可恶！可恶！为什么！”多摩愤怒地用手砸在桌子上。 “所以一切，都是为了给你的女儿麻子报仇。”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多摩身体愣了愣，接着开始时不时的抽搐，接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的嘟囔。 “不要不要提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