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痞胎》 正文 1. 第一节 邪神 -- --> 医馆。桃源医馆。 医馆内有三五病人,看病的是一位年约六旬老者,在柜台前把脉开方。而取药过称之事皆由柜台内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姑娘处理。 小姑娘面容姣好,体态匀称,如一个即将成熟的苹果般,透露出青涩却诱人的韵味。取药、过称、封包,手法如行云流水,极为娴熟。 每每去药柜取药之时,眼光总会向下斜瞟,嘴角不期然地泛起一抹笑意。 “韵儿,那臭小子还没醒?”老者朝柜台那边看了一眼,问道。 “还没呢爷爷。”韵儿轻笑道,“应该也快醒了吧,都差不多睡了一个时辰了。” 老者笑道:“这小子,虽然天赋不错,却是奇懒,不然的话,接我衣钵,倒也不错。” 一看病中年人也笑道:“黄老,如果他好习武,应该更有作为。可惜了一身天赋啊。” 黄老正要说话,只听处韵儿笑骂道:“你这小流氓,又偷看我,又偷看我!”随即一声“哎哟”,韵儿揪着一个小孩的耳朵,将他拉出柜台外。 这小孩约莫六、七岁年纪,虽个头不大,却生得极为壮实。两只小手臂如两截粗壮的莲藕一般白嫩,一双大大的眼中隐隐流露一股狡黠却惹人怜爱的神色,而且还有着一个大大的肚皮,如同半个西瓜盖在上面。 不是凌小星是谁? “韵儿姐姐,快放手,好痛啊。”小孩哇哇直叫,却不敢挣扎。他看到一旁摇头叹息的黄老,怒道:“老头,快叫她放手,不然我跟你没完。” 黄老挥挥手,对韵儿笑道:“韵儿,放开吧,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这家伙秉性。” 韵儿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但脸上却并无怒色,显然对被他偷看已成习惯。“小西瓜,你再敢偷看我,小心我打你屁股。” 凌小星撇了撇嘴,大声道:“我干嘛要偷看你?你屁股又小,胸又不大,我还不如去大街上看呢!” 闻言,黄老与那几个病人都摇头笑笑,显得都知道这家伙德性,并未再说什么。 “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见凌小星当着数人之面说出如此言语,韵儿脸一红,伸手就向他脖子抓去,用的却是逍遥派的“摘叶手”。 凌小星却是不避,单手迳直拍向韵儿胸口。 “你这个下流胚,看我不告诉你爹!”韵儿避开之时,凌小星已跑到门口。 “你告诉我爹有什么用,他也知道你屁股小,胸也小。”凌小星笑道,“因为是我告诉他的。”说完撒开两条胖胖短短的小腿跑出门外。 他虽然不知道怕为何物,但对韵儿还略有顾忌,因为韵儿下手对他来说有点狠,但他依然喜欢呆在医馆,漫无目的地跟黄老捣点乱,顺便偷看韵儿。 尽管他嘴里不说,但总觉得韵儿在他心里是最好看的,所以基本上每日都会在医馆呆上半天。除了每天看看韵儿,他在医馆中大的喜好就是听黄老头给他讲江湖中的奇闻轶事,再有就是看他在后院晒药炼药或是捣鼓奇奇怪怪之类的东西。 “呵呵呵,这小家伙虽秉性略差,倒也不失可爱。”看病那人讪笑道。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不远处又传来凌小星不满的声音。 馆内众人闻言,俱大笑起来。 黄老,来历不详。两年前进入云霄镇,租下一家门面,开下此桃源医馆,医术颇为精深,凡大病小病俱药到病除,且为人亲和,很快便在云霄镇声名远播。 因凌小星与韵儿极为投缘,凌云霄也时常登门拜会。初见黄老时,凌云霄便觉其绝非泛泛之辈,虽未见其出手,但也深知此人利害。尽管不知其为何有意隐藏行径,却不说破,但从韵儿取药过称等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来看,似是逍遥派身法。只是见其对凌小星颇为喜爱,倒也大为放心。 云霄镇虽小,但医馆倒有几家,同行竞争在所难免。桃源医馆在镇上看病取药费用最低,且可赊帐,所以镇上但凡哪家看病大多只去此家。 如此一来,其它几家医馆门可罗雀。一年前,自从一伙人闯入桃源医馆后又落荒而逃后,再也没有人敢小看黄老。其后,镇上几家医馆迁走,全镇仅余三家。 凌小星跑出医馆,经常清风楼时,忽然觉得有点饿,便走了进去。 店小二见到他,笑道:“星少,饿了?” “饿。”凌小星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便“扑腾扑腾”跑到二楼。 楼上一桌食客见到他,笑道:“星少,来,何叔请你喝酒。” 凌小星白了那人一眼,道:“老请我喝那么辣的东西,才不上你当呢。” 那自称何叔的人呵呵一笑,道:“男人不喝酒,如何当得大丈夫?难道你不想成你爹那样的人?” “如果要喝酒才能跟我爹一样,那我才不要和他跟一样呢。”凌小星道,“而且我爹也不让我喝酒,所以我爹不想让我成他那样的人。 何叔看着凌小星,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惋惜,喝了口酒,不再说话。 凌小星扫了周围一圈,眼睛停留在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身上。 少年一袭黑色长袍,桌上放着一柄剑,以麻布缠绕。 正是破军! “何叔,我要和你一起吃饭。”凌小星看了看破军,心里忽莫名涌起一种冰凉之感觉,如同怀里被塞入了几块寒冰,心中不由一凛,暗忖道:“这人好像比韵儿姐姐还要凶。” 他走到那何叔旁边,努力将胖胖的屁股挪到长凳上,而且紧挨着何叔坐下。 何叔看着小星,笑道:“星少,今日却为何不在桃源医馆陪韵儿吃饭?偏偏给何叔面子呢?” 众人闻言,俱面含笑意,心知何叔所言之意。 “被韵儿姐姐打了。”凌小星并未在意,老实回答,“你们不知道,韵儿姐姐好凶的呢。你看,我耳朵都被她揪红了。” 对于被韵儿姐姐欺负,凌小星似感到很是得意,而且一说到韵儿姐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暖意,脸上还满是神住之色,好似在回味被揪耳朵的感觉。 何叔及众人哈哈大笑,都心知凌小星对韵儿极有好感,虽说仅仅是孩童之间的情谊,但在他们心里,却可以对凌小星打趣一番。 “星少,你这么喜欢韵儿姐姐,不如长大了娶了她,这样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一人笑道,“而且韵儿姐姐也很喜欢你嘛。” “我当然想天天和韵儿姐姐一起玩啊,”凌小星扒了一嘴饭在嘴里,囔囔道,“真的只要娶了她就能天天在一起了?那要怎么样才能娶了韵儿姐姐呢?” 何叔摸了摸凌小星的头,笑道:“你让你爹娘去向黄爷爷提亲,只要黄爷爷答应了你就能娶韵儿姐姐了。” “提亲了就能娶韵儿姐姐了?”凌小星不略有不解地问道,“什么叫提亲?” “你回去问你爹就知道了”何叔忍住笑,“记得今晚一定要让你爹娘去啊,不然就晚了,如果晚了,韵儿姐姐可就会让别人娶走了哦!” “嗯,今晚就跟我爹说。”凌小星“哗哗”地将碗里的饭吃完,然后歪着头看着何叔,嘻嘻笑道:“何叔,我先说给你听一下,你看我这样说对不对?” “好啊好啊,先预演一遍也好”何叔“扑哧”一下,几乎笑出声来,“如果说错了,何叔我还可以帮你改改。” 凌小星一抹嘴,“嗯嗯”了两下,算是清了清嗓子,“我就这样跟我爹说,我说爹,何叔让我跟你……” “等等,”何叔一听,忙让他停了下来,“星少啊,你只是让你爹提亲,不能说是别人教你的,更不能提我的名字,知道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凌小星恍然大悟的样子,忽呵呵笑了起来,“不能提你的名字,你是怕我爹揪你耳朵吧。” 何叔神情一窒,讪然一笑,道:“我是为你好,你爹怎么会揪我耳朵呢?” “只长大了才能提亲的,还以为我不懂,你当我是两三岁的小孩子呢?”凌小星将屁股从凳子上挪了下来,望着何叔嘿嘿一笑,道,“何叔,如果我跟黄老头说,他一定会打你屁股的,不过你请我吃了饭,我就不说了。”说完拍拍肥肥的屁股扬长而去。 何叔望着凌小星的背影,一脸窘态,自嘲说道:“混了半辈子,却钻这臭小子圈套里去了。”又看了看同桌几个想笑不敢笑的好友,恨恨道:“你们谁再敢说他有点傻,看老子不拍死他。” 凌小星刚走出清风楼,就见对面走来一老二少三人。老人六十岁左右,拿着一杆烟枪,不时吸上一口。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与一位年约十六七岁、面戴黑纱的少女。 少女面罩黑色面纱泛着丝质的光泽,淡紫色的旗袍把她修长袅娜的身材完完全全地勾勒出来。 凌小星眼中无他,只是直勾勾盯着那少女,作流口水状,大大的“哇”了一声,一副地痞之相流露无遗。 正文 2. 第二节 舌战 -- --> 那少年见凌小星毫无顾忌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来回游走,眼中露出愤愤怒意,但见其年纪着实太小,况于闹市之中不便出手教训,只双目一瞪,喝道:“哪来的野小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龌龊之心,你是有人养无人教么?” 老者看着凌小星脸上的神情,眼中精芒一闪。但见他虽穿着随意,看似年小,眉宇之中却颇显富贵之相,想必出身大户人家。三人初到此地,虽不便随意惹事,但吓吓他却未尝不可,所以并未言语。 老者眼光虽是凌厉,凌小星却似完全感受不到。不过当他听到那少年一句“有人养无人教”时,却不以为忤,一脸疑惑地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爹娘从来不怎么教我的,教我的人都是这镇上的人呢!所以除了我爹娘,就是镇上的人和我最亲了。” 少年冷笑道:“原来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乞丐。” 凌小星歪着头,看着少年似有些许惊讶,道:“你也知道吃百家饭?你小时候也跟我一样吗?好巧哦,好有缘哦!” 少年刚说凌小星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乞丐”,凌小星却说自己和他一样,那不是骂自己也是个乞丐?心下大怒,指着凌小星,道:“哪来的小野种,敢跑到小爷面前撒野,想找死么?” 凌小星闻言,低下头,似在想什么。想了一会,抬起头,似乎想通了什么,道:“你这句话我有点糊涂,好象有点乱七八糟的。” 接着,他一本正经地娓娓道来。 “首先,我是很小,这没借,但不是野种,我妈说我是从我爸胳肢窝里出来的;”凌小星看着少年,很是神气地说道:“第二,你不是我小爷,我都没有爷爷的,不过我爹跟我说,如果看着比他年长一些的人我才可以叫他爷爷,所以我不能叫你小爷。而且我没有在你面前撒野,镇上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爷爷奶奶们都跟我说过,比如在别人面前大声嚷嚷或是摔盆子砸碗,或是脱裤子放屁这一类就是撒野;第三,我不会自己找死,韵儿姐姐也常跟我说这句话,但我知道他是骗我的。” 少女见凌小星因为少年一句话,竟能说出这些般所谓的“见识”,不禁大有“折服”之感,看向他的眼神也愈是好奇。 少年见他一下子说出这些话,也有点懵,呆了一下,更以为是对方有意消遣自己,怒意大盛,张口欲骂…… 凌小星一口气说了这些,似乎有点喘不过气,见少年似想说什么,忙道:“等一下,我还有一句话,说了这么多,得做个总结。” 总……总结??? 此时,店内也聚了多人,除了近些天刚从外地过来的江湖中人,大多是云霄镇本地人,也都熟识凌小星。 适才见那少年骂他,心中皆有怒意,但大家都知道少年如果仅凭口舌之利断难在凌小星面前讨好,只要未动手,众人大可旁观。 当听到凌小星说出那番话时,众人惊叹之余,也不禁微笑出声。此时又听到凌小星还要“总结”,感觉痛快之余,也不由为哭笑不得。 凌小星长吸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似说了这么多,很累有样子,看着少年,呵呵一笑,道这:“所以我觉得,你刚说的那句话前言不搭后语,你说话有问题的地方,我也给你一一戳穿了了。所以呢,我从你这一句话中,我就知道,你是个没有头脑、好胡言乱语、心智弱小而且不守妇道的骗子!” 少年听到此言,只觉脑子似“轰”地一声炸开,自己出身名门,身旁人呵护有加,从小玉食锦衣,教育良好,身边环绕之众更是将之如捧月一般。 但在眼前这六七岁的小孩子眼中,自己竟然是个没有大脑、好胡言乱语、心智弱小,这些也就算了,但为什么还有……不守……妇道? 少年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原本白皙的脸憋得通红,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星少,他是一男人,怎地在你眼中就还能守妇道了?”问话的是与何叔一起的镖师,虽然早就知道凌小星总是说些“胡言乱语”的话,但对这一句却是大为不解,一方面是想看看笑话,一方面是想求证这个“不守妇道”的原因。 “是啊是啊,星少说说看,如果你能指点一下,让我等长长见识,我下次请你吃饭!”路人甲哄笑道。 路人甲话一出口,颇得众人认同,一个男人在凌小星眼中却如何就成“不守妇道”了? 老者见众人起哄,眼中忽现在抹凌厉之色,冷哼一声,一股杀意于无声无息中向前欺压而去。 众人但觉心中一冷,如身处寒窖之中,只觉那冰冷的寒意如刀锋一般抵在心口、咽喉。甫一接触老者凌厉的眼神,神色俱现惊惶。 店内十多人之中,有半数为江湖中人,大都识得厉害。但见老者不知不觉间释放如此强悍杀机意,俱深感此人功力之深,一时之间,皆缓步后移。 何叔同样感受到那股杀意,却并未后退,反倒往前进了几步。他虽深知此人不是他能惹得起,但如此时退缩,只怕以后在云霄镇也不太好混,更何况老者有可能对凌小星不利。所以他在前进之余,对身旁镖师使了个眼色。 那镖师与何叔合作已有数年,怎会不知何叔眼中含意,立即退身而去,奔向后门。 凌小星没有丝毫功力,所以对那老者杀意却浑然不知。他悻悻地看了众人一眼,神色略有鄙夷之色,道:“他连镇上阿姨阿婶们说的道理都不明白,怎么就不是不守妇道了?没想到你们也不明白,眼光真差。” 那少女见凌小星看似浑浑噩噩,说出的话尽管有些不着调,但却能解释得很清楚,尽管有此许牵强之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异常清晰的思路。 虽然初时见凌小星无礼之举,心中很是恶心愤怒,但那些似是有意无意针对少年的话,却让她极感兴趣。 在她眼里,还从未见过看似傻里傻气却如此能狡善辩之人,尤其是当她听到凌小星解释“不守妇道”时,竟无视老者与少年恼怒之色,掩嘴轻笑出声。 “哇~~”凌小星见那少女一笑,不由又不叫一声,“好好看啊~~~” 看着凌小星模样,何叔只觉心中发苦,暗自愁道:“这臭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此光景,竟然还有心情调戏别人?” 何叔心中虽是如此想,但如果那老者对他有所不利,哪怕自己可能接不下老者一招,也要尽可能的挡一挡,只要稍稍拖延,待凌云霄赶到就基本无尤了。 那少年本就心系少女,虽说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独自得到少女青睐,也从未现出强求之意,一直以来在她面前表现得中规中矩,也颇得少女好感。 尽管一路至云霄镇,也路遇不少无良之人,但绝不如眼前这龌龊孩童般如此肆无忌惮,更何况还是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孩?若是其它同门师姐妹,他倒不会如此过激之举,但心中女神,却又如何肯让别人随意亵渎? 少年本想吓唬一下凌小星,没想到对方年纪虽小,但口舌这利却远非自己可比,更何况凭自己一句话,他竟能说出完全不相干但却进退有据的东西,所以一时之间,几欲气得晕死过去。 老者双眼半眯,眼中寒光一闪,看着凌小星,缓缓道:“哪家的小娃娃,胆子不小啊!”看似轻言细语的问话,何叔只觉心中一紧。 凌小星完全无视老者犀利眼神,仰头看着他,胖胖的双手撑在腰间,大声叫道:“喂,哪家的老老头,想打架吗?” 少年更是吃惊,从他记事起,就没人敢如此与老者讲话,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是极为严厉,而自己从不敢稍有忤逆之色。 他本是极为不喜凌小星,但没想到他竟然敢与老者如此针锋相对,心中莫名一动,忽然间心中那股恶意竟莫名却减去了少许。 而那少女看了看略微一怔的老者,又看了看一脸神气的凌小星,扑哧一声,笑意更盛。 老者神情怔了一下,忽淡淡一笑,道:“小家伙,你这样说话,会死人的哦!” “呸,乌鸦嘴。”凌小星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急忙忙又对老者道,“老头,快往地上吐口水,不然不吉利的。” “呵呵……”少女再也忍不住,掩着小嘴大笑起来,对老者有气无力地说道:“爷爷,您老人家快往地上吐口水吧。” 少女一笑,周围的寒意似淡了许多,不少人脸上都浮起窃窃笑意,就连那少年也是强自忍住,却不敢笑出声来。 凌小星目光移到少女脸上,脸上忽现失望之色,嘟囔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都不担心会死人的?还好意思笑?嗯,还是韵儿姐姐好乖巧懂事!” 老者蓦地发觉自己阅历无数,面对眼前这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竟有点无所适从之感。 和他理论?还不知会被他神奇的想法带到哪里,那是自讨无趣;伸手教训他一顿?众目睽睽,不仅是下不去手,而且动手教训一个小自己近六十岁的小家伙,那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嗯,那不妨吓吓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兔崽子。 正文 3. 第三节 烟禁 -- --> “小家伙,你也会怕死?”老者面色一寒,右手从脸上抚过,忽现奇异扭曲神情,虽是有意为之,却也煞是吓人。就连身边的众人,看着此时的老者,纵然知道老者杀意已收,心头还是莫名一颤。 “鬼啊~~”凌小星见老者如此模样,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叫声发颤,拔起一对短腿便跑。 “哈哈……”少女见状,也来不及以手掩嘴,笑得花枝乱颤,边笑边道:“这家伙也有怕的时候,太好玩了。” 老者看着凌小星飞奔的小短腿,竟也笑了笑。刚要招呼两人进店,忽听一个愤怒的声音叫道:“老骗子,小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回头一看,凌小星又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一脸气乎乎的样子。“我妈说白天没有鬼,晚上才有鬼。现在大白天的,哪有鬼?你给我找个鬼出来啊老骗子。” 老者见凌小星骂他三人老骗子小骗子,似真动了真火,面色蓦地一沉,盯着凌小星,狠狠道:“小子,你这是找死,怨不得别人。” 少女见老者真的动了怒,心中一怕,忙拉着他的手,道:“爷爷,他那么小,知道什么?您老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何叔先前见此情景,心中大骇。暗道:“这事起起落落,怎么跟唱大戏一样变化莫测。这小子也太不懂事,真是个痴儿。” 何叔心中一叹,却顾不得危险,抢身而出,站在凌小星前面,对老者拱手道:“晚辈乃本镇云霄镖局镖头何忠,尚请前辈息怒,小子无心之言,请前辈见谅则个。” 老者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小镖头,也配与老夫叫板么?老夫想杀人,谁又拦得住?” 老者此言一出,即惹得店中众人一阵喧哗。 “好大的口气?现在的人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吗?你当云霄镇是你家后院?”路人甲怒道。 “有本事就把我们这里的人全都杀了,不然传了出去可能会闪了舌头!”路人乙愤然道。 老者闷哼一声,将烟枪放在口中,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就在此时,凌小星只觉身子一轻,被人抓住衣领拎了起来。那人正要后退,只听“吱嗤”一声,衣服裂开,因为太重,衣服承受不起,凌小星一下从衣服中掉了出来,一头栽到地上,趴在那里,如同一只肥胖的小狗一般。 凌小星迷迷糊糊间,看到拎他的人好像是二楼外间的那个表情冷冷的年轻人,又觉得腰间一痛,被这人一脚路踢出数尺,又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 凌小星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觉得自己身上很痛,但究竟痛在哪里,却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到处都痛。而弄痛他的人,正站在自己身边。 但他却不敢骂,因为感觉莫名的怕!害怕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味道。 就在破军将凌小星踢开的一瞬间,两条身影在他们身边一停,看了破军一眼,眼中闪现一抹谢意,即飞身扑向老者。 那两人是一直以来暗中保护凌小星的云霄阁护卫,原本一直在暗处远远观望他与老者三人斗嘴,却随时留意老者动作,一旦出现变故即抢身拦阻。 当老者口中烟雾吐出时,他们也能感到一丝内力波动,心下大骇,急飞身而出,生怕老者伤了凌小星。 但二人相隔太远,一时之间哪里来得急,就在心急如焚之时,见到一人抢先赶至,将凌小星踢了出来。 二人见凌小星安然无恙,悬起的心也也便放下,见老者敢在云霄镇出手,而且还是无差别攻击,如果凌小星一旦受伤,那可是非死即残。 后怕之时,心中也极为震怒。人在空中,一拳一剑悍然出手。 剑气凛冽,如果细看,剑尖似有出现了一抹流光,倏地出现在老者面前。 拳风无俦,劲力外透,隐隐有风雷之声,五尺之内都在拳风攻击范围之。 破军暗道:“莫非是云霄阁的人?身手也算不错。” 哪知那老者看也不看,哼了一声,左手淡然挥出,那二人只觉一股极强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撞上一堵墙般,由空中跌了下,硬生生摔在地上。 凌小星并没有看到那二人如何,因为他的眼光正在被前面的情形吸引。 “好奇怪的雾啊……可是大白天的,怎么有雾呢?哦,是那老头吹的烟,真的好神奇!”他一脸好奇,喃喃自语。 烟雾极浓,从老者口中喷出,迅疾绕成一圈,将自己三人笼于其中,而后老者腰身一抖,一股巨大的力道以老者为中心,向四周漫延开去,那股浓烟在压力的影响下,迅速向四周弥漫开来。 圈外众人只感到有股强大的压力逼迫而来,但不管如何抵御,那股恐怖的压力却无孔不入,侵入自己的身体,令自己动弹不得,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咯咯作响,似随时会断裂一般。 其中有不少人的嘴唇更因太过用力而咬得白,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颌尖滴嗒滴嗒砸在地上。 正在众人苦苦支撑之时,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身而来。 “前辈请手下留情,凌某人先行谢过!”音色醇厚,丝丝缕缕散于浓烟之中。 老者闻言,身形亦是一震,心下暗惊。但觉此人内力醇厚雄浑,却并无逼迫之感,也知对方似无恶意,于是手臂一挥,浓烟散尽。 浓烟消散,众人只觉压力一轻,旋即无影无踪,但在不知不觉间,感到身上冰冷,全身衣衫早已汗透。 老者面前立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中年人,脸上始终保持着微微的笑容,淡然自若,再加上相貌俊朗,无疑是一个极具魅力之人。即便是破军看到此人,亦不禁暗自为之心折。 “晚辈凌云霄见过前辈。”正是云霄阁阁主凌云霄。 他向老者双手抱拳,身子略躬,道:“小儿略有心障,如有得罪前辈之处,尚请前辈见谅,晚辈在此代小儿陪礼了!” “原来此人就是凌云霄?”破军心中一动,看了看凌小星一眼,忖道:“莫非这小子就是那个能看破别人武功破绽的家伙?这下真是巧了。” 此时,破军身边还站有三人,一个是凌小星的娘燕紫莺,另两个是刚被老者一招击落的两个护卫。 其中一个护卫在燕紫莺耳边说了几句,她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二人伤势如何?” 二人躬身道:“有劳夫人垂怜,那老者并无伤人之意,我二人只是震伤,并无大碍。” 燕紫莺点点头,转过身对破军轻轻一笑,道:“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凌云阁燕紫莺在此谢过。待此事一了,还请小兄弟屈尊至敝处一叙,以表凌云阁之谢意。” “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挂怀。”破军淡淡道,“三日后凌云阁武林小聚,在下必定前往打扰,以睹少年天才之风采。” 那两人见破军言语间虽不卑不亢,对燕紫莺并无半点谦恭之意,心下也有些怒意,但念及其出手救下凌小星,再有夫人在前,也不便发作。 燕紫莺却倒是不以为意,眼睛望凌云霄。 老者见凌云霄适才以音传意便轻松破去自己“烟禁”,心中也是大为吃惊,而且是轻描淡写,对内力的把控极致入微,毫无一丝肃杀之气,心下也大为赞叹。 此刻又见凌云霄一脸恭敬,并无半点虚意,心下稍慰,笑道:“早就听闻凌阁主之名,今日得见,果然是所言非虚,后生可畏!” “前辈过奖,江湖虚名而已。”凌云霄笑道,“晚辈斗胆,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老者呵呵一笑,道:“老夫久未在江湖走动,姓甚名谁只怕江湖中人早已淡忘,不说也罢。”但眼神四周环射,桀骜不驯之势一览无疑,大有睥睨天下之感。 “哈哈哈,老兄莫不是清烟谷仇先生?”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老朽数十年前就听闻过仇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是有幸得紧。” 却是桃源医馆黄老。 清烟谷?仇先生?凌云霄心中一凛,再一躬身,道:“前辈莫不是三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仇九仇前辈?恕晚辈无知,还请前辈恕罪。” 仇九似未听到凌云霄之言,看着黄老,眼中精芒再现,冷冷道:“想不到在此云霄镇还有人知晓老夫之名。仇某眼拙,敢问阁下是……” “老朽一介小卒而已,只不过在江湖行医多年,倒是听闻过先生之事迹。”黄老笑道:“三十年前,以一杆烟枪横扫漠北七雄,击杀四人,重创三人,此举天下称快。老朽本不认得先生,却认得先生这杆烟枪!” 看着黄老,仇九神情仍旧冰冷,道:“阁下一举道破仇某身份,绝非仅因烟枪之故。阁下有意掩藏身份,莫不是瞧不起仇某?” 黄老略微一怔,复对凌云霄笑道:“阁主,可否以屏蔽一下?” 凌云霄知道,黄老以下之言不欲为外人所知,当下双臂向两边微伸,五指张开,慢慢弯曲,尔后迅速紧握。 只见周围空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突然凌乱,如水一般丝丝缕缕自下而上荡漾开来,似同盛夏之时,眼睛看烈日下空气模糊的波动一般,将三人淡淡罩于其中。 见此情形,纵是仇九亦不由动容色,赞道:“好浑厚的内力,仇某当真是看走眼了。” 凌云霄点头微笑,不以为意。 凌云霄这一手,在场众人中除了破军之外,旁人并不晓得厉害。 正文 4. 第四节 遇劫 -- --> 一时之间,虽只见凌云霄出手两次,却带给破军非常大的震撼。 第一次以音破了仇九的烟,虽然破军自认也可以以剑气做到,但如像他那般拿捏得丝丝入扣,还略有难度,况在不影响其它人情形之下更属难得; 而此时以力禁音,更是把握得妙到毫巅,如内力过多,会给不远处的众人以极强的压迫感,如用力过少,却难达到禁音之效。 如此功夫,破军自叹不如。但他却知道,自己所学与凌云霄并不相同,杀手精于潜行暗藏,多是一击必杀,令人防不胜防。鲜有杀手会与人正面相斗,所以如以杀手手法对之,大有一战之力。 想到此处,他心中一松,也不与燕紫莺等招呼,却忽然冲凌小星一笑,尽管很是勉强,飞身而去。 一护卫气道:“不知哪来的小子,在夫人面前也如此嚣张?” 另一人道:“夫人,需不需要探下他的底。” “不用,想来也并无恶意,不然也不会救星儿。”燕紫莺看着破军的背影,摇摇头,正色道:“而且,此人功夫颇深,你二人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她哪知道,破军本就是为凌小星而来。 破军在救凌小星之前,并不知道这小屁孩就是自己接到指令需掳走之人,而是听到凌小星与仇九大逞口舌之利时,心里也莫名快慰,已有关注之心。 当时他还在幻想,如果这小孩在他们面前时,看着这家伙毫无顾忌地“大放厥词、胡言乱语”时,他们的表情一定也非常好看! 他一想到自己这一年来的境遇,心下不由黯然,自己又何曾敢像这小孩一般? 破军苦笑不已! 当他得知小孩就是凌小星时,竟是怔了好久,心下一宽,大有机缘巧合之感。 此时此刻,众人皆不知三人所谈何事,但从仇九表时而庄重、时而动容之色、时而对黄拱手面现激动之色。 只见凌云霄单臂轻挥,音禁散开。 仇九看了看不远处的凌小星,笑道:“凌阁主,你家那小子牙尖嘴利,可是让仇某头疼啊。仇某适才险些酿成大恶,否则真是追悔莫及了,改日亲自登门,向阁主请罪。” “仇先生如此,可是折杀晚辈了。”凌云霄笑道,“因小儿心障,所以晚辈对小儿一向疏于管教,放任惯了。今日得罪之处,晚辈大感惭愧。” 此时的仇九感觉说不出的畅快,笑道:“今日遇得黄兄与凌阁主,仇某当真大快,如蒙二位不弃,今日在这清风楼,我等一醉方休如何?” 黄老与凌云霄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皆道:“如此就叨扰先生了。” 韵儿与黄老同来,站在凌小星身边,一时地用眼狠狠地瞪着他。 “惹事了吧,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怎么就没让那老头狠狠地打一顿?在家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让镇上的人安心。”韵儿恶狠狠地看着凌小星道。 这时候的凌小星,好像知道自己惹出的事有多大,低着头一声不响,只是拿着韵儿的手,左捏捏右捏捏。 “这家伙谁都不怕,就只怕韵儿你,真是奇怪了。”燕紫莺摸了摸韵儿的头,笑道:“韵儿,要不等他长大了,把你娶了算了,不然我可管不住他。” “好啊好啊!”凌小星抬起头来,一脸真诚地说道:“韵儿姐姐,你等我好不好。” 原本韵儿听燕紫莺说以后让凌小星娶了她,她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像被雷劈了一般,甩开他的手,但又觉得手没在方放,想转头跑回去,却也移不开步,很是觉得尴尬。 而听到凌小星也是那样说,马上就用拧着他的耳朵,骂道:“你还说,今天这事不就是你看美女引起的?你这个小色狼,谁要嫁给你?” “我们也回去吧。”燕紫莺看着凌云霄等人走进清风楼,道:“小星这些天禁足在家,一步也不许外出,免得又到处给我惹事。” 她又笑着对韵儿道:“韵儿,要不你也随我回去,帮我管管这小家伙?” “我才不要管他呢”韵儿闻言,刚才稍淡的那抹红晕又浮了上来,“凌夫人,我先回去了。”说完瞪了凌小星一眼,转身走去。 “星儿,这个韵儿姐姐你长大后一定得给娘娶进来,不然以后天天不让你出去。”燕紫莺笑道:“多能干的丫头,这我得少多少烦心的事啊。” “娘,你放心,我一定娶了韵儿姐姐。”凌小星并没有听懂他娘后面一句话“你这小子太难搞了”意思,见娘支持自己娶韵儿姐姐,心里大为开心。 他想了一想,问道:“可是娘,爹会同意不?” “你觉得你爹敢对这事说三道四吗?”燕紫莺笑道,脸上却忽现一抹“霸道”之色。 二护卫看着她的脸色,心中不由一凛。 她叹了口气,又道:“只是我觉得黄老那可能不太好说话啊。” “哼……”凌小星抬头挺胸,脸上拼命地想挤出点什么特别的表情,道:“你觉得那臭老头敢对这事说三道四吗?” “黄老,到底是谁呢?”燕紫莺摸了摸凌小星的头,心中一沉,暗道:“这人不简单啊。” 云霄阁。 云霄阁依山而建,地虽不大,但亭台楼阁、曲径回廊,虽不甚壮阔却极为精致。 燕紫莺虽不识得仇九,但也听到过关于他的江湖传闻。这几天来,来云霄镇的江湖人士不知凡几,而且其中大多不知底细,如此龙蛇混杂之局,令她还是颇为心惊。 “他来云霄镇莫非也是为参加这次武林小聚?”她看着装运霄,问道:“我就担心他别有用心。” “仇前辈只是性格火爆了些,要不然三十年前也不会一怒之下重创漠北七雄。”凌云霄道笑道:“那一战,仇前辈虽一举扬名,却也受了重伤,要不是被黄老所救,几乎身死大漠。” “难怪黄老识得他,原来还有这一层机缘。”燕紫莺道。 凌云霄笑了笑,忽又叹了口气,道:“要不如此,仇前辈怎会如此收手,你以为我面子真的这么大?” “至少你现在也不错啊,云霄镇谁不尊重你?”燕紫莺握起他的手,柔声道:“而且,如今江湖,又有谁不知道云霄镇?” “可是江湖并不只是一个云霄镇。”凌云霄呵呵一笑,神情却明显有些许落寞之意。 燕紫莺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看你现在的想法,莫非你还在逐鹿江湖,去打出一片江山?” 凌云霄将她拥入怀中,温言道:“如果我只是一个人,一定会去闯荡一番,不过现在有了你,有了星儿,我便自觉胆气不足了。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星儿能平平安安,我们能平平安安。” 燕紫莺心中一暖,笑道:“我们一定会的。” “可是现在,这只怕就只是一个希望了!”凌云霄淡淡道:“仇前辈说,幽冥府的人也重出江湖,而来还有人来到了云霄镇,只怕今天的云霄镇也不太平了。” “幽冥府也来了么?”燕紫莺心下骇然,“莫非们也是来参加此次聚会?” “不仅如此,据仇前辈所言,他们此来可能与星儿有关。”凌云霄脸上忽现肃杀之气,冷冷道:“如果他们敢对星儿不利,哪怕赔下一个云霄阁,我凌某人也绝让他们讨不了好去。” 燕紫莺忽想起那个少年,心中一抖,道:“今日那个救下星儿的少年莫不是就是幽冥府的人?” “他应该不是。”凌云霄道:“幽冥府一向阴险诡异,不会轻易露面。更何况,以其之行径,如果想对星儿不利,一定会直接掳走。” “直接掳走?”燕紫莺闻言大惊失色,“星儿……” 当他俩赶至凌小星睡房时,他早已不在,而周围一处暗哨的人全部昏迷。 这些人全都被人震晕,却无一个受伤。 现在更无一丝打斗痕迹,也就是说,这几处暗哨是在同一时间中了来人暗算。 来人功力之高,当是罕见,以凌云霄修为,竟浑然不觉,不能感觉对方一丝波动。 “不是幽冥府的人。”凌云霄心中虽惊,但也稍安,看了一脸惊惶、几欲哭出声的燕紫莺,道:“幽冥府一向心狠手辣,出手断不会留下活口,而这几人虽昏迷,却无一人受伤,我想来者并无太大恶意。” “那我们怎么办?”燕紫莺心急如焚,一时之间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我们派人出去找吧?” 凌云霄深吸一口气,调整心境,淡淡道:“来人武功远高你我,既然掳了星儿去而不伤人,足见星儿暂无危险。如果他远遁它处,以我俩修为,也绝难赶上。” “等。对方掳走星儿,一定有所企图。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对方提出条件。” 他环眼四周,冷冷道:“只怕此刻幽冥府也在伺机而动,我们不能乱了阵脚。待明日少林苦无大师一到,再做计较。” 此刻,在云霄阁主楼的三楼的屋檐下隐藏黑衣人,脸上戴着一面铁制面具,如潜伏在草丛中的蛇一般,让人感觉不到没有一丝气息。 破军看着凌云霄,心中暗道:“如此情形,竟能沉定如斯,当真不错。” “只是你们借走了他,只怕没那么容易能还回来吧。”一想到此,再想到白天凌小星的表现,心中竟隐有大快之意。 正文 5. 第五节 双煞 -- --> “老二,今日你为何弄他出来,不是说好了聚会时抢走的?”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道。 “嘿嘿,老大,我觉得这小子真的有趣呢,比破军那小子有意思多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你没见这小子白天说的话么?都让仇九那小子暴走了。” 这两个老者身材略显削瘦,只是一个稍高一个稍矮,虽颌下白须髯髯,但面上肌肉却极为细滑,让人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咦,这家伙怎么睡得这么死呢?”那被唤做老二的老者捏了捏凌小星的脸,见他还未醒,手指抵在他太阳穴,一线内力传入他脑中。 只见凌小星身子抖了抖,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老大,这臭小子有古怪呢。”老二喃喃道,“我都散了他睡意了,怎么还是不醒呢?” “这个简单。”老大忽抬起脚,踢在凌小星身上。 凌小星滚了几滚,趴在那里,用手摸了摸被踢的地方,嘟囔了一个字“痛”,然后嗒叭嗒叭嘴,不时色色地笑笑,肥厚的小手在身边摸了几摸,摸了几根草放在屁股上,又沉沉睡去。 “咦,真是有古怪!”老大大感好奇,“在梦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坏事,而且这家伙睡着了还知道为自己‘盖被子’?” 可是不管他俩如何折腾,凌小星就是不醒。二人一脸惊讶,却一时束手无策,都睁着眼睛看着睡得昏天黑、如小狗一般趴在面前的凌小星,如同看见一个小怪物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砍他一只手。”老大淡淡道:“如果他再不醒,老子就回蓬莱山去,永不复出。” 老二瞪了他一眼,道:“你几十年没动过手,手痒了是不?就是想动手,杀了幽冥府的人就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和那些蝼蚁般的人动手,老子丢不起这脸。”老大哼了一声,冷冷道:“你让破军那小子动手吧,不过那臭小子还差很多,不行,一样会丢老子的脸。” “这些事先别说,”老二盯着凌小星,愁道:“看怎么把这古怪的小子弄醒再说。” “哼,这点小事都能难到你,你还配叫地煞吗?”老大闷声道。 地煞似听出老大的嘲讽之意,急了起来,道:“你有本事你来弄啊,你不是叫天煞吗?你本事不是很好吗?我呸你个天煞。” 天煞淡淡道:“可是人不是我弄来的。” “那我们不是得看着他睡?”地煞苦笑道:“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天地双煞守着他睡,这家伙面子真的好大呢。” “是么?”天煞眼神忽变,精芒外露,一股凛冽之气荡然开来,森然道:“杀了他。” “哗……”夜鸟受惊,扑扑而起。 “你还会杀这种不强壮的蝼蚁婴儿吗?”老二白了他一眼,道:“你乱放杀气,不怕引别人来?你精力过剩是吧,要不要哪天我带你去施耐庵看你当年的老相好?。” 天煞神情一窒,看着地煞,咬牙切齿的样子。 “对啊,我怎么忘记这事了?”地煞似想到了什么,并不理会天煞表情,竟如小孩般嘿嘿笑了起来,道:“这家伙不是很好那一口么?” 见地煞脸上露也诡诡笑意,天煞道:“你有办法让他醒来?” “同行间的默契,你这块石头懂什么?”地煞笑道,忖了片刻,又道:“老大,我觉得这小子很对我脾气。你说,如果我收这小子做徒弟,你看行不行?” “你想收这小子做徒弟?”天煞眼珠一凸,似要掉下来般。 地煞笑道:“是啊,你自己收了破军和青衣二人,我是一个都没有呢。我收一个总可以吧!” 天煞不解地看着他,道:“你不是因为少林苦无那和尚未做你徒弟,这次来你只想捣乱一下了?怎么又想收徒弟了?” “不是,我是这样想的。”地煞似想到很好玩的事,一脸笑意,道:“你看,如果我收了这小子做徒弟,算起江湖辈份来,他爹岂不是还低他两辈,你说这好不好玩?” 地煞看着熟睡不醒的凌小星,脸上笑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似看到了凌云霄与凌小星推杯问盏,凌云霄笑脸相迎的场景。 但他却绝未想透另一层,凌小星是凌云霄之子,如他收凌小星为徒,从另一辈份上说,他却只与凌云霄同辈。 而他此时在江湖上之辈份,至少高出凌云霄三辈。如果凌小星真答应入其门墙,那他真是亏得有点大。 “随你,只不过你收了他后,不许再对破军与青儿指指点点,我也不会指点这小子。”天煞看着地煞,又看了看凌小星,淡淡道:“你不会想等他睡醒了再收徒弟吧。” “这个我自然有办法。”地煞嘿嘿一笑,看着凌小星,忽叫了起来,“哇,好大的屁股啊!”夸张的表情,加上手势,似极了凌小星一般。 天煞想不到地煞竟是如此恶俗,但又想到什么,忽冷哼一声。 地煞忙道:“老大,我不是说你那相好屁大,因为这小子有点好色,所以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凌小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长大了,韵儿身材也越来越好,胸不小了,屁股也不小了,看得他口水哗哗直流,而且韵儿竟然还主动揽住自己的腰一同奔跑,心里一热,胆子也大了起来,刚想伸手摸一下,忽觉一痛,不知被韵儿揪了哪里。 这里,不知从哪里钻出两个混混,色眯眯盯着韵儿的屁股,吹着口哨,还大声叫唤道:“哇,好大的屁股啊。” 凌小星骨碌碌爬起来,只看到两个老头,对着自己色眯眯的笑,喝道:“你们两个老色鬼,干嘛偷看我女人的屁股?” 四周看了看,韵儿不在身边,急道:“老色鬼,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快赔我!” 地煞见凌小星醒来,正在得意间,却听到他叫自己老色鬼,而且自己还偷看了他女人的屁股?还抢了他的女人? 天煞神色也是阴晴不定,才听到地煞说自己八十年前的女人大屁股,本就不忿,此时又听得凌小星说自己偷看了他女人的屁股,心下一怒,暗道:“老子的女人何时却成了你的女人?” “找死。”天煞一脸怒容,一掌正欲推出,忽想到她早已离开了自己,自己又何必动气,更何况是对一个毛都未长的孩子? “夜色如此美好,空气如此清新。”他深深吸了口气,平缓自己波动的心情。 凌小星见天煞手掌抬起,从不知怕为何物的他大叫道:“老头,想打架?” 天煞哼了一声,即漠然不理,冷冷对地煞道:“你自己摆平他。” 地煞上下打量凌小星一会,笑道:“胆子不小。” “我爹说我狗胆包天。”凌小星一脸的神气。 “可是你却怕鬼。”地煞做了个自以为恐怖的表情,“你信不信我就是鬼?” 月光由树叶间洒下,看着点点碎光照着他的脸,凌小星呸了一声,叫道:“啊,你是鬼啊,吓了我一跳。”说完这句话,还用他的小短腿蹦了一下,装出被吓一跳的样子。但从他表情来看却完全是装模作样。 凌小星望着地煞,一脸鄙夷。“好了,我配合你了,被吓了一跳,你可以送我回家了吧。要不然我爹娘会急坏了。” “你不怕我?我是鬼啊?”白天地煞看到仇九吓凌小星之时,知道他怕鬼,所以打想吓一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想到他却浑然不怕!自言自语道:“我就纳闷了,都是同一个人,怎么会白天怕晚上反倒不怕了呢?” “怎么你比何叔更傻呢?”只见凌小星指着他的身后,愤然作色,“你这么大一老头,你骗鬼呢,你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啊。你见过鬼有影子的吗?” 竟是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且鄙夷之色更浓,就像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笨蛋一般。 天煞冷眼旁观,见地煞让一六七岁小娃娃训斥,大有幸灾乐祸意味。 地煞盯着凌小星,真如见了鬼一般,脸上表情五颜六色。 地煞似乎想了想,笑道:“我看你聪明绝顶,骨骼精奇,是天下难得练武奇才,而且你有看破别人武功破绽潜能,它日必能笑傲江湖。如果你想习武,我可以教你啊。” “你算命的啊?当我两三岁的小孩子啊?”凌小星看着地煞,也似看着怪物一般。“你怎么不说我印堂发黑,近日必有屁股疼之灾呢?” 凌小星眼神斜角望天,嘟囔道:“年纪又老,长得又丑,又笨得要死,还想教我学功夫?说话又稀里糊涂,打架又打不过我爹,除了脸上的毛长得多外,看不出你有什么本事!用什么教我?难不成教我长毛么?难怪韵儿姐姐说外面骗子多。” 一想起韵儿姐姐,想到梦里有胸有屁股的韵儿姐姐,他又咧开嘴笑了起来,几乎又要流一地口水。 “咳咳咳。”天煞见地煞脸上又五颜六色起来,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淡淡道:“老二,那你就教他长毛吧。教他长毛?哈哈哈……” 天煞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在夜空间远远传去,声震四野。笑声过后,只觉心中数十年积郁悉数散开,无比畅快。 笑声才歇,他忽又愣住,脸上浮现狂喜之色,道:“老二,我突破了。” 正文 6. 第六节 狡诈 -- --> 地煞见凌小星非但脸以鄙夷,而且言语之中刻薄至极,饶是他生情淡然,也不由动了火气。又听得天煞嘲讽之言,心中怒意更盛。本想对凌小星稍做惩戒,却听老大说“突破”了! 六十年前,江湖之中并无现时平静,各地纷争四起,争域夺城时有发生。当时,对中原虎视眈眈的有西域、漠北两大阵营,除时常以小股伍队在中原周边骚扰外,更多的是欲以武技臣服。 其时,西域有乌孙部落、漠北有唐乌拉家族、中原有天地双煞领导的中原武盟,三者鼎立,成为当时武林中最大势力。 西域漠北俱属奇寒酷暑之地,民风剽悍,对武力极为崇尚,曾多次联手进入中原,与各大世家、门派切磋,因其武功诡异多变,所过之外,如热刀划冻油,所向披靡,几乎无人能敌。 就连千古少林也只堪堪小胜。 因只是江湖切磋,并未引起朝廷重视,却在江湖上引起极大轰动。 在各方试探之下,得知中原武力弱小,不堪大用,三年后西域、漠北两大阵营同时发力,领兵进犯,一时之间,狼烟四起,面对如狼似虎之番兵,朝廷节节败退。 其间,天地双煞横空出世,仅凭两人之力,三日内,击杀西域兵将近千,更将其大将乌不落杀于千军之中,西域才退出关外千里。 与此同时,漠北大军以一阵之力难以为继,亦随后撤出中原。 经此一役,天地双煞风头一时无俩,继后设立中原武盟,共抗关外侵袭。 五年后,天煞功至瓶颈,数年突破不得,遂与地煞一同云游四方,欲寻突破之法。游历之间,几遇大盗恶徒,杀伐果决,一年之内近中原死于其手者不下百人。 其间亦有居心叵测之人煽动不明真相者,摇旗大肆抵之,被天地双煞不论好坏,连根拔起。 自此,天地双煞恶名与盛名同齐,因其武功极高,江湖之中鲜有一招之敌者,加上二人心狠手辣,忿忿却无人敢言。但几年之后,二人凭空消失,从此,江湖绝其踪影。 “老大,这四十多年来,你都突破不了,怎么今日突破了?”地煞且惊且喜,激动莫名。想到四十年前,天煞苦于一直无法突破,脾气变得异常狂暴,以杀方可泄胸中之气,因而嗜杀成性。 “是啊老二,老子突破了,现在不比你差了。”天煞哈哈笑道,“这次多亏了这小娃娃,不然,老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突破。” 天煞盯着凌小星,脸上难得露出喜色,道:“老二,收了他,我俩一起教。” 地煞难得见他如此开心,心下大喜,盯着凌小星,笑意大盛。 凌小星见这两个老头嬉皮笑脸地盯着自己,感觉大有古怪,叫道:“我不是胖哦,我只是肉多了点,不好吃的。” 在家里,燕紫莺与韵儿没有少骗过他。 “外面坏人多,会抓你去卖的,把你卖了,你就见不到爹娘了。” “你这么胖,那些别人会把你卖了换好多馒头,如果他们饿了还会吃你的肉。” “别吃不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那里面会有迷人的药,等你睡着了,别人就把你偷跑了。” 妈的话可以不听,但韵儿姐姐的话还是一定得听的。 “哼哼,如果你不想我们吃你的肉,那得答应做我的徒弟。”地煞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恐吓的借口,心中大为得意。 “是我们的徒弟!”天煞瞪了地煞一眼 “只要你做了我们的徒弟,天底下没人敢欺负你。” “如果别人欺负我怎么办?” “弄死他。”地煞笑道。 “如果别人欺负韵儿怎么办?” “弄死他。”天煞也笑道。 “如果别人欺负我爹娘怎么办?” “我弄死他。”地煞笑容有点僵。 “如果别人欺负黄老头怎么办?” “老子弄死他。”天煞脖子上有青筋暴起。 “如果有人欺负我家的小狗小猫怎么办?” “你再问我们弄死你!”二人齐声道。 “好吧,看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可以考虑做你们的徒弟。”凌小星想了想,道:“可是,不许你们教我长毛。” 二人哭笑不得,他俩现在才知道这个小子是如此难缠,也不知道收他做徒弟是福是祸。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打得过谁。”凌小星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阵,正色道:“何叔说最近镇上来了很多坏人,让我小心一点,你们打得赢何叔不?” “跟捻死蚂蚁一样。”天煞不知凌小星口中的何叔是什么人,但在现今江湖中人,在他眼里基本如同蚂蚁。 “那我爹呢?” “稍微强壮的蚂蚁。” “那黄老头呢?” “一只蚂蚱。” “那个仇老头呢?” “一只蚂蚱。” “那苦无大师呢?” “一只强壮的蚂蚱。” “那昨天那个踢了我一脚的人呢?” 二人知道他说的是破军,稍怔一下,咬牙切齿地道:“一只强壮的蚂蚁。” “那……” “再问老子拍死你。”天煞声嘶力竭。 “唔。”凌小星似明白了什么,一本正经滴道:“别人在你们眼中全是些小动物,连阿猫阿狗的都没有?” “阿猫阿狗?”地煞沉吟片刻,目光从树枝间透过,思绪似回到了以前,叹道:“如果跟我们一样老不死的话,应该是一头狮子了。” “好了,你们的情况我已了解,”凌小星淡淡道:“现在我们可以谈条件了。” “小子,做我的徒弟还要跟我谈条件?”地煞有点意外。 天煞这次并没有说“我们的徒弟”了,因为他的头很痛,这家伙太能扯了!现在的他宁愿对着自己极不喜欢的、磨盘也压不出个屁来的破军,也不愿和凌小星多说半句。 “嗯,你们要我做你们的徒弟可以,”凌小星似乎很为难,但眼中却现一丝狡黠的笑意,道:“但要答应我一个非常简单的条件。” 天煞行走江湖几十年,阅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表情。原本听说此子心智有恙,但今日给自己的感觉却言辞刁钻,颇显狡诈,所以看着他如此神色,心中不由一凛。 “老二,此子绝非良善之辈,须当心。”天煞冷冷道。 地煞岂能看不出凌小星必有所图,但在他眼里,这小子还能提出多大条件?无非就是保护家人不被欺负而已,再说,现今天下,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自己? 他虽如此想,但在这妖魔一样的小孩面前,却还是不敢托大,笑道:“帮你摘星捞月这事我做不到?” “没这么难。”凌小星胖胖的身子靠在树上,蹭了蹭。 “下海给你捉个美人鱼这事我做不到。”地煞神色一缓。 “不用,我有韵儿姐姐了。”凌小星打了个哈欠。 “如果你想当皇帝,这事我做得到,但我不会去做。”地煞笑道。 “不用,不然我爹会打死我。”凌小星似乎想睡。 地煞哈哈一笑,道:“好,你说,除此之外,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我爸说,男子汉说话要算话的。”凌小星脸上露出罕见的一本正经之色。 “哼,我们天地二煞还能食言不成?”地煞一脸豪气。 “哼,我就怕你们反悔,”凌小星也哼了一声,道:“反正我只有六岁,也打不过你们,说不定我说出条件后你们不答应,又怕传出去就会杀了我,吃我的肉。” 有问题。天煞暗觉不妙,他身在局外,早已心平气静,一直看着凌小星,同时脑子中不断分析他说的每一句话,越来越觉得这小子每一句话看似随意说出,其实却步步为营,都在诱导地煞。 当下冷笑道:“我天地双煞言出必践,纵是你条件如何苛刻,现今天下,还没有我二人难成之事。更何况,杀你?会坏了老子名声。” 凌小星站直了身子,装出一番大人模样,正色道:“天地双煞,江湖中谁人不知,行事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一直以来乃老幼妇孺之楷模,也是我敬仰已久之标杆,所以你们说的话,我当然相信。” 天地双煞成名五十年前,但四十年前突然消失,虽是名盛一时,但却仅限那一代江湖人士所知。 此时的江湖,天地双煞之名早已为人淡忘,纵是老一辈人也鲜有言及。非但凌云霄之辈仅略有耳闻,就连仇九、黄老等同辈亦所知不多。 更何况凌小星?只是他此语之中言之有物,却是听黄老讲的故事多了,照搬而来。否则以他六岁之龄,如何能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马屁之语。 “虽然你们言出必行,可是如果你们不答应怎么办?我年龄虽小,但也不会做强迫之事。”凌小星忽叹了一声,似内心颇为纠结。“所以为了保险,在我说出那个条件之前,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他看到天煞渐为不善的眼神,忙道:“这事是双方自愿,可以讨价还价,现在都讲漫天要价,落地还钱。而且只有一个附加条件,绝不再多。” “再过十年,以此子心智,必成大器。”地煞暗道,他大起好奇之心,想看看凌小星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你说这个附加条件。”地煞面带笑容,心下却大为兴奋,这种能提起自己好奇的事有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我的附加条件就是,我即将提出来的条件,如果你们做不到的话,”凌小星笑道,“那你们就做我的徒弟!”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你写得不好,才那么少点击”凌小星悻悻道,“我可以骗这俩老头,但骗不了看你小说的人。” “好戏还在后面,慢慢来啊。”某人也有些心急,却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得等多久啊,别到时黄花菜都凉了。”凌小星嘀咕,“你写得不好,我这个主角怎么当得下去啊?” “……”某人沉吟一会,“要不,你求这些看你的朋友赏点什么呗?” 凌小星闻言,面现喜色。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看在这么卖力的份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可收藏,可打赏,可送花,可鼓掌。小星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正文 7. 第七节 底牌 -- --> 天煞闻言,只觉怒意升腾,想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谁人敢在面前说半个不字。而眼前这年仅六岁的孩童,毛都未长一根,竟却如此大言不惭?况且附加条件都如此无理,那真正条件的难度又岂不更大? “老二,算了,青儿我让给你,这小子收不得。”天煞强忍怒意,冷冷道,“此子心机不纯,小心着了他的道儿。” “是啊是啊,大半夜的,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家睡觉吧。”凌小星嘿嘿一笑,如同阴谋得逞一般。“不劳你们送我回去,我自己走回去。”言罢,转身便走。 “欲擒故纵?这小子真有很大的古怪。”地煞看着凌小星的背景,对天煞笑道,“老大,你不想看看他的底牌么?” 天煞冷哼一声,有些不快,道:“我怕我们非但看不起,还会输了全部身家。” 地煞不以为然,道:“只要不是上天入地,他还能提出我俩做不到的什么条件?就算他想和当今皇后睡一觉,也不是难事。” 天煞道:“此子虽年幼,但心思诡密,绝不输于你我所识之人。大祸。” 地煞道:“正因为他心智过人,所以我更想收他。我相信凭这小子的心智,加上我俩教的功夫,十年之内必搅得满天风雨。就是是大祸,也是祸害别人。虽然他心思诡诈,但心底不坏,还能祸害师父?” 天煞沉吟片刻,道:“好,老子就看他底牌。” 其实,天煞也觉凌小星颇为机敏,况天赋异秉,如有二人传授,将来之势绝不会输青儿、破军半分。 更何况自己蛰伏数十年,还有数桩未了之事,但以已身份却不便出手。青儿武功虽是不弱,但很少行走江湖,阅历不足,难以担此重任。 破军功夫不错,但位列杀手之名,也不便随意暴露身份,而且思维颇正,过于死板,不懂圆滑之道,同样难以托付。 唯此小儿,古怪刁钻,脑子活络,虽有好色之心,但狗胆包天,浑不知惧为何物,言行看似无赖无耻之极,偏偏每句话衔接有度,进退有据,似早已算计好了一般。 “天才!”天煞脑中忽闪现出这个想法。 “小家伙,回来。”地煞道,“我们答应你的条件。” 凌小星转过身,看着地煞,脸上有些不快,道:“我都走了这么远,现在让我回去,没看到我这么一身肉?你以为我不累啊,我又不像你们会飞。” 地煞笑道:“做了我们的徒弟,我们就会教你怎么飞。” “哦。”凌小星感觉不咸不淡,面无表情的说道:“先挖个坑吧。” 地煞不解,道:“你的条件就是让我挖个坑?你想挖什么?你不是想让我从这里挖到你家里去吧?”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我让你挖坑,是待会儿我说出条件之后,你们如果要杀了我,就顺便把我埋了吧。” “你当我们言而无信?”天煞冷冷道,“老子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哦。”凌小星的神情似乎被二人折腾来折腾去的有点烦,淡淡地道:“那我就要说这个条件了。” “你说,说完了我们送你回家看日出。”地煞笑道,有点迫不及待。 天煞心头却是一沉,隐隐感觉似有大事发生。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心情。 “我的条件就是……”凌小星仍旧不咸不淡,完全没了初时的兴奋,反倒是无可奈何的神情。 地煞见他愈是如此,心下愈是大慰。刚开始他能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但看此情形,觉得凌小星只不过是不想做自己徒弟而虚张声势而已。 他看了天煞一眼,眼中露出得意之色,似在说,我就说在我面前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这下不一样会乖乖做我们徒弟? 但天煞却不做此想。 因为他知道,凌小星的算计一路铺来,其条件不可能简单,况且这小子诡计多端,绝非善茬。 所以尽管凌小星看似一脸茫然之色,但他心中更是紧张,双手亦不由紧握。 “老子紧张吗?”天煞苦笑。 面对一个没有一根毛的小子,老子竟然会紧张?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夜色如此美好!天煞深吸一口气。 地煞见天煞罕见的举动,不由一怔,笑道:“嘿嘿,老大也激动了。” “……”凌小星缓缓道:“你们做我的徒弟!” 石破天惊! 惊涛骇浪! 天地双煞如同被雷劈一般! “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你们就做我的徒弟!” “我的条件就是,你们做我的徒弟!” 当凌小星说出这个条件时,天煞怔了良久,却又莫名一宽,连他自己都很讶异,此刻的自己居然心静如水。 从地煞与凌小星谈条件开始,他总觉得这是一个局,一个凌小星给他们设的局。但他却非常期待,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家伙,能给自己设一个什么样的局? 他非常好奇,但凌小星的局外所言却令他大有煎熬之感,就像是有一块百斤重的石头压在心口,非常难受。 尽管他知道凌小星这个局很大,在他心里,就像一个很神奇的迷一般,让他却想剖开这个局,见到迷底,所以,由始至终,他虽惴惴不安却更为期待! 五十年了。这种感觉五十年都不曾出现过。今日有这种感觉,竟能令他心底有一种期待已久的震颤。 他兴奋了!心中的那种悸动,就如同五十年前深入敌营、纵横杀戮带来的强烈快感! 他非常期待,期待凌小星的迷底,期待他最终的底牌。 当迷底解开,纵是在自己意料之外,当底牌揭开,纵是自己输得输得一败涂地,但是,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下。 于是,他淡然了!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凌小星,眼中流露出不知是笑意还是杀意,他却不清楚。 地煞却放不下,当凌小星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他只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脑子一时之间完全空白。 圈套! 他万万料不到,这才是凌小星最后的条件?他万万料及不到,自己竟然还拼命地往那套子钻。 就如同凌小星给了他一根绳子,他自己找块石头,自己将绳子挂在树上,自己结上死扣,自己将头钻进套子里,自己踢翻石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地煞目光空洞,身形踉跄,自言自语。 天煞见他似心神俱失,心下大惊,左掌贴在他的后背,一股清锐之气输入其体。 地煞猛地一颤,回过神来,看着天煞,惨然笑道:“老大……” 天煞见他如此,心中一黯,淡淡笑道:“我们是天地双煞。” “不错,我们是天地双煞。”地煞神情一肃,忽笑道:“风风光光几十年,难不成快死的时候,还能让江湖中人嘲笑不成?” “认了?” “认了!” 二人齐向凌小星看去,只见他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其实,凌小星开始想的并不是提出这个条件,只是想和他们拖延时间,说不定爹娘能找过来。 但他想到这俩人能从家里将自己偷出来而不被爹娘发觉,就知道爹娘肯定打不过他们,所以他倒不希望爹娘找过来。 况且他见二人对自己似并无恶意,不发挥一下自己狗胆包天的性格,也太有点说不过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他听过不少,知道这个“神”所谓何物。现在我不就是这个“神”?既然你们二人能狗胆包天地“偷人”,那我堂堂凌小星、自小混迹于云霄镇的“神”又岂能是你们说偷就偷的? 便宜一向都是我占,虽说还没占到韵儿姐姐什么便宜,但在云霄镇,我凌小星又几时吃过亏? 吃韵儿姐姐的亏不算啊! 即然把我偷来了,不给点好处别想把我送回去!雁过拔毛听过没?斤斤计较听过没?贪得无厌听过没?偷人不成蚀块肉听过没? 他本意只想从二人身上弄点什么好处,好回去跟镇上小伙伴吹吹,跟韵儿姐姐吹吹。没想到这俩老头竟想收自己为徒? 少林的苦无大师想收我我都没有答应,何况我们今天才认识,而且还是你们被偷来的,和你们又不熟,为什么要被你们收?我只能被韵儿姐姐一个人收! 凌小星脑子里的稀奇古怪,天地双煞却如何知道,在他们将凌小星掳出来时,就注定了会被他算计。 只是他们绝想不到,竟被算计得如此彻底! 凌小星说出那个条件时,便躺在了地上,一副任你要杀要剐,挖坑随埋的架势。 过了一会,他仍未感觉到动静,半眯着眼睛一看,只见那二人正缓缓向自己走来,似是一脸不善。 他想爬起来,随即一想,算了,反正跑不过,也打不过,随你们意吧。 天地双煞走到凌小星面前,只听地煞冷冷笑道:“小子,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 天煞亦叹道:“六十年啊,没想到天地双煞纵横六十年,今日却毁在一个六岁孩童手中,当真好笑之极。” 凌小星依旧躺在地上,撇了撇嘴,笑道:“其实,我是和你们开玩笑的,那个条件就不算了啊。” 天煞盯着他,冷笑道:“你以为我们天地双煞是言而无信之辈?” 天煞看了一脸愁容的地煞一眼,地煞会意,竟齐齐跪在凌小星面前,“崩崩崩”地磕了三个头。 凌小星本想只逞口舌之利占点便宜,哪知二人竟然当真,脸上顿现惶然之色,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竟是极快。 “今日之事仅我三人知晓,其余一人知道杀一人,百人知道杀百人,云霄镇人知道,屠镇。”天煞目含凶光,神情凛冽。 “谁我都不会说。”凌小星虽胆大,但见天煞此刻神情,还是有点害怕。 “武林小聚之后,会有人接你暂去他处。”天煞冷冷道,“待你略有所成之后,方可再回云霄镇。” “可是我爹娘只怕不会让我去。”凌小星惴惴不安。 “那老子就踏平云霄阁!”天煞冷哼一声,说完拂袖而去。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上次我求他们了呢,可是还是一样啊。”凌小星肥壮的手掌撑着下巴,“我的底牌都出了啊,为什么还是这样呢?” “……”某人。 “你的底牌呢,翻出来让大家看看啊,不然他们也不会相信你。”凌小星恨恨看了某人一眼。 “我有一手好牌,四个弹炸。”某人道,“你总不能让我刚出一张牌就打一个炸出来吧。” “你不出炸弹,你至少得出手顺子让大家看看吧。”凌小星愤愤不平。 “过几天就会有了,你放心。”某人一脸大汗。 “各位兄弟姐妹们,过几天就会有顺子了,麻烦收藏一下,喜欢我的还可以送朵花,有其它什么的也可以支持一下,谢谢了啊。”好像快哭了 正文 8. 第八节 绝杀 -- --> 清风徐来。清风楼。 夜色如愁。月如水。 清风楼不只是酒楼,也是客栈。 后院有三排客房,每排两层,每层六间。 还有两间独院。 破军暂住住其中一间。 尽管他不知道天地双煞掳去凌小星所为何事,但却知道,那二人对暂且不会对凌小星如何。 况以凌小星之能,三人之间却未尝没有好戏! 在破军心里,天煞并不算自己师傅,他只不过是其应故人之情,略为照顾自己而已。 破军本就不善辞令,加上与天煞个性对冲,所以彼此之间俱无好感。 他才沾上墙头,即感到院内有一股极强的杀意,如浓稠夜色,布满院中每个角落。 当下冷冷道:“杀意不敛,看来你很有把握杀我?” 阴影之中走出一人,左手持剑,只听得他轻笑道:“破军,暗榜名列第九。可惜近年来未进一步。这个位置你早该让了。” “你杀了尖刀?”破军淡淡道。“否则,你也不会找上我。” 尖刀,暗榜排名第十。 “没错。”这人笑道:“杀手之名,不过如此,杀他之时,我只用十招。”他话锋一转,略带锐意,“但不知你能接我几招?” “铮”地一声,剑已出鞘,淡淡月色之下,寒气逼人。 “青刚剑,长二尺八寸,宽一寸三,重三斤七两,精刚所制。”破军眼光一闪,道:“你是青城派的人?” 这人见破军不但认识他的剑,还一口道破他的来历,略微一惊,复笑道:“不错,我是曾经是青城掌门入室弟子,那又如何?” 此人见破军竟似识得自己,以为破军与青城有何渊源。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非但从此与青城毫无瓜葛,如果行藏败露,必遭天下追杀。 想到此处,心中夷然不惧,嘿嘿一笑,道:“暗榜上所谓高手,我会逐一挑战,如连杀暗榜两人,未必不能轰动天下!” “我与贵掌门倒有一面之缘,”破军盯着对方,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嘎嘎嘎……”这人一声尖笑,笑声极为刺耳,如阴风拂面,给人阴森森之感。只听他道:“区区第九而已,竟也这般狂傲,莫非你杀手之名是靠吓来的?” “贵掌门自认在我面前过不了十招!”破军沉吟片刻,淡淡道。 两年前,破军受人之托,追杀一极恶之盗,一路追至青城山下,偶遇青城掌门。尽管当时不知破军是名杀手,但此正义之举及一身功夫,令其极为惊叹,并以口代剑,寥寥比划数招,便自认不敌。 “可是我杀他,却只用了五招!”这人冷哼一声,神情冰冷,杀意凛然。 一直以来,欺师来祖乃江湖大忌,不论黑白两道及穷凶极恶之徒都不敢逾越一步,轻者大惩逐出门墙,为世人所不齿,重者布榜江湖,一生逃亡。 但凡有门派布榜追杀,其人在江湖之中势必无处可逃,至死方休,就连朝廷也会派出暗探协同抓捕,由此可见武林中人对欺师灭祖者之恨。 破军一脸漠然,淡淡道:“所伤何处?” 这人又笑道:“一剑入腹,一剑入胸。” “好,那就两招!”破军语间甫落,人已不见,但见他刚站之地,却满布裂痕,足见这一脚之力。 “破天步”,传自天煞! 大多知名武林功法,一般以攻防格斗的人体动作为核心、以套路为主要攻击形式。而轻身之术,一般以双足足尖发力,以腰传劲,四肢充分协调,方可提升速度。 “破天步”,却以足底发力,避开腰、腹、四肢需协调之环节,速度更快,而且练到极致,更可爆空,即为“爆天步”,可在空中快速行走,但前提必需以浓厚的内力为支撑。 那次与鬼雾一战,其对“破天步”也大为惊叹。虽说只是因为天地双煞名头,但此功法在鬼雾眼中,也是极为厉害。 如果破军以“破天步”对之,鬼雾也自知难以耐何于他,更何况眼前此人? 那柄青刚剑本是青城掌门随身之物,两年前曾见过一次,所以破军能一口道破那人来历。又见其手持掌门之剑,是以为其乃掌门所传之人,却不料竟是弑师所得。 他虽已淡漠生死,但对青城掌门也颇有眼缘,所以当他听到这人以师试剑,眼中已起怒意,胸中已起杀心。 “好快的速度!”那人见破军突然消失,纵是战意澎湃,亦不由大吃一惊。此刻,他已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杀气,更不知对方将出现在何处,忙抽身急退,想退至墙根。 忽觉一缕透心寒意出现在后背,脚下侧滑一尺,同时右肩微动,手腕反转,青钢剑向后刺出。 只感腹部一凉,似周身的力气消散一空,身形陡滞。眼前一花,破军出现在他面前,因其身形太快,稍息才觉一阵气流传来,如严冬冽风般,冰入骨髓。 剑在破军手中! 剑在这人腹中! 在破军手中的是剑柄,在这人腹中的是剑身! 剑透身半尺,却未沾一丝血迹。 “一招!”破军目光阴寒,“入腹!” 这人眼中流露迷茫之色,恨恨道:“他对你怎会能过十招?” 破军并未理会,冷然道:“还有一招!” 这人闷哼一声,倏地后退。 剑由腹中褪出,血花四溅。 见破军并未乘势追来,心下一安。忙手指翻飞,点中腹部三处穴道,暗忖:腹中一剑,虽暂失血不多,却绝不可久战。但对方身法奇快,断躲他不过。况以对方之势,今日定难逃一死。 这人绝未想到,双方差距竟是如此之大。这真是排名第九的杀手? 然而他更想不到,破军进入暗榜,是三年前排名,而他一年来跟随天地双煞,虽鲜得传授,但与三年前的第九名岂能与今时同日而语? 何况,于前晚一战中,他更几乎逼平排名第三的鬼雾! 如地煞所言,若以“破天步”及“欺天三式”对战鬼雾,他更不止只有一战之力。 这人盯着破军,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面色狰狞,眼里射出阴狠光芒。 忽“嘎嘎”一笑,手臂扬起,前臂微曲。脚下用力一蹬,向破军暴射而去。 剑尖隐有白色剑芒暴出,那剑芒就如同缠绕在剑身上的毒蛇露出毒牙一般,择人而噬。伴着宛似刺裂空气的“嗞嗞”之声,在月色之下的那缕剑芒亦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破军见此势劲急,与先前气势截然不同,心下微怔,随即恍然。 此人仅以十招即杀尖刀在前,由此可见武功着实不弱,却以为自己与尖刀不相上下而过于托大,错失一招。 适才藏于院内,如凭此势之利偷杀,纵是杀不了自己,也至少有五成机会伤了自己。 但此人却过于自负,忘了一件事——杀手,主攻! 杀手,善借一切便利,制造机会,把握时机,一击必杀! 现看此人,亦有善攻之能,只是此刻先机尽失,况“破天步”先夺其势,腹部中剑再夺其志,所以,破军知道,今日之战已毫无悬念。 如果此人对敌之时,一直把握主攻之势,却未必不能跻身暗榜! 破军略感惋惜。 杀尖刀之举,破军并未在意,暗榜达者入之。但在此人弑师炼剑,他已早起杀心。 此刻见这一剑来势不凡,但剑影纷杂,想必是此人心中急虑所致。 先前,破军一剑即可杀之,但想到此人手段之毒,心下颇为震怒,便起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念头。 所以,第一招才会一剑入腹! 就算是杀手讲究冷血无情,但在这一领域内,同样遵偱“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行业规则。 江湖中所说的“盗亦有道”言及的便遵偱此理! 如同鬼雾,嗜杀乱杀,同样为江湖中人乃至杀手行业所不齿,多年来一直遭人追杀一般。 眼见剑尖离破军胸口越来越近,那人心中大喜,原本略曲的手臂骤然伸直,如一根被紧压的弹簧般弹出,发出“嗡嗡”声响。 这人一剑本就迅疾,此时再度发力,其势更是暴涨。 只听“噗”地一声,剑已刺入破军胸口! “哈哈哈……”这人仰天笑,狠狠道:“排名第九,也不过如此!” “是么?”耳边忽想起破军冷嘲之声。 这人看着仍旧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破军,如同见了鬼一般。 破军站在那人略为靠右的位置,他的剑从破军左臂与身体之间穿了过去,而破军的一只手离在他心口约一尺距离。 手中还有一柄剑。 此时此刻,这人才感觉到一阵剧痛由胸口传来。 “怎么可能?”这人不解地道,一脸茫然之色。“我明明刺中你了。” “一招,”破军目光淡然,但声音更冷,“入胸!” 残影! 那人刺中的只是破军的残影! 当剑尖距离他仅不到一寸时,破军才脚下一动,闪到那人右侧。 但“破天步”其势之快,且距离极短,所以在那人眼中,破军似未动一般。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刺中的不过是他眼中破军移动的残影而已。 那入胸一剑也并非破军刺入,而他在移动同时,只不过将剑抬至那个位置,让那人自己撞了上去。 破军武功本就高出那人很多,而且他入行数年,深谙攻守之道,都绝非那人可比。 所以不论是对机会的把握、对手的分析都远超那人。 那人嘴中“嗬嗬”有声,却说不出话,双眼浑变死灰,如死了很久的鱼眼一般。 “还要在此呆上两天。”破军不想因此惹出其它麻烦,负起那人,跃身上房,向镇外而去。 ………………………………………………………………………………………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破军,你过来一下。”某人道 “啥子事嘛,刚杀了一人,好累的呢。”破军有气无力滴道。 “现在效益不好,小星也求了两天,业务也没拉来。”某人满脸堆着笑,“要不,今晚你试试?” “是三陪不?三陪俺不去。”破军横了某人一眼道。 “如果真是三陪,我自己早上去了。”某人道,“你就帮我吼几嗓子,拉拉票。” “哦。拉票了啊拉票了啊。拉票了啊拉票了啊。拉票了啊拉票了啊……” 某人满脸黑线…… 正文 9. 第九节 橇口 -- --> 凌小星回到家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天煞那一阵长笑,不但惊了夜鸟,也惊了云霄阁! 原本猜测到掳走凌小星之人没有恶意之后,凌云霄已暂无追寻打算,况来人若以儿子要挟,必会提出条件。 凌云霄成名江湖亦十年有余,不恃强,不凌弱,但却也从未怕过任何势力。 如果真是觉察出凌小星有一丝丝危机,必会全阁出动,搜遍整个江湖。为了凌小星,纵使与整个江湖为敌,就算云霄阁一夜尽毁,他也会在所不惜! 何况少林苦无大师即至,以大师之眼界,或许能测出其中端倪,到时再做打算。 对于凌云霄未使人寻找儿子,燕紫莺当然知晓他自有分寸。她也知道,就算阁中有人能寻到凌小星,但面对那般强者,非但不能接得儿子平安归来,更可能惹怒对方,自损人力,如此人再对儿子下手,亦非云霄阁所能拦阻。 但毕竟是自己儿子,虽说秉性乖张,倒也颇为懂事。此事发生之后,她便整晚将自己关在房中,黯然垂泪。 自凌小星被掳走之后,凌云霄即在云霄阁加倍安排人手。先前来者虽可能无甚恶意,但此刻的云霄镇仍有叵测之辈! 是夜,云霄阁如临大敌,明暗哨位密布。 凌云霄安排好阁中布置,便回到房中安慰燕紫莺,但才不久,便听得东南方山林之中有大笑传来。 “星儿?”二人心中一凛,对视一眼,“是那人!” 那笑声清朗畅快,但其中功力之雄浑,纵然二人知道今晚来人异常强悍,但骤闻此声,神情仍是大变! 二人长身而起,破窗而出。 他们本以为今夜断难寻得凌小星下落,只等对方提出条件时方与之交涉。但此刻陡然知道儿子似就在不远处,本就如焚之心情,再也沉不住气! 就算交涉不成,到少也需要弄明白此人意图! “凌三凌四随来,”凌云霄身在空中,冷声道,“其它人各待原地!” “无我命令,不得动手。”他对跟来的两人道。 “是!” 待他们寻到凌小星时,天已将亮。 阳光透破云层,如剑般千丝万缕投射下来,远处层林尽染,煞是夺目。 只见凌小星正靠在要颗大树根边呼呼大睡。左手抓着几根草掩在胸口,右手也抓了几根草掩在西瓜皮般的肚皮之上,嘴角还挂着一缕几乎半尺来长的口水,但身边并无任何人迹! 燕紫莺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且惊且喜之间,痛哭出声。 她仔细检查了凌小星全身,除了他手中死死抓住的几根草外,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哽咽道:“那人怎会将星儿丢在此处,会不会是给星儿吃了什么?” 凌云霄虽面有喜色,但神情淡然,道:“应该不会。这人武功应该远高你我,断不会以此要挟。如他真需要阁中之物或者其它,大可直接动手。” 他将凌小星从燕紫莺怀中接了过来,负在背上,道:“回去再说,待星儿醒来,必能知晓一二。” 这时,凌小星眼睛忽然睁开,见到东方日现,迷迷糊糊似想到了什么,“咦,真的看到日出了哦!” 燕紫莺见他醒来,忙问道:“星儿,昨晚……” 她话还问完,凌小星双眼一合一闭,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又沉沉睡去,但脸上却满是笑意。 “莫非昨晚来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见此情形,燕紫莺知道儿子无事,一颗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凌小星一觉醒来,已近午时。他在床上伸了下懒腰,又用力折腾了几下身子,睁开眼睛,就看见坐在床上脸笑意的燕紫莺。 “娘,饿。”凌小星嘻嘻笑道,“爹呢?” “他在陪苦无大师他们呢,”燕紫莺一脸温柔,从脚边拿起一个封闭的匣子,取出几份精致点心,一大杯羊奶,道:“你吃完了可以过去看看。” 凌小星塞了几块点心在嘴里,喝了口羊奶,摇了摇头,说道:“不去,那和尚老想收我当徒弟,他自己都没长毛,还教我干嘛?” 燕紫莺白了他一眼,道:“星儿,大师是你爹前辈,以后你千万不可对大师无礼,知道吗?” 她摸了摸凌小星的头,笑道:“明天我家会来很多人,全都是来看你的,到时候需要你帮忙哦。” 凌小星吃完,吧唧吧唧嘴,舔了舔手指头。 燕紫莺笑道:“吃饱了吗?” 凌小星打着饱嗝,眼睛笑成一条缝,“饱了。” “既然吃饱了,那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燕紫莺将他从床上抱起来,笑道,“要说实话哦!” 凌小星知道娘想问自己什么,低下头,手指抠着娘衣袖绣的蝴蝶。 “昨晚是谁带你出去玩的?”燕紫莺柔声道,抚摸着他的头,“他有没有欺负你?” 她声音极柔,好似昨晚将他掳去的人就是被韵儿带了出去玩一样。 凌小星想到昨夜情形,并不害怕,想到他二人真做了自己徒弟,心里暗自窃喜。 他虽不知天地双煞名头,但听得天煞说爹爹、黄老头等都跟蚂蚁一样,虽然不信,但听起来还是很厉害的样子。 听娘问起,正欲将收徒之事和盘托出,脑中天煞之言犹在耳边。 “今日之事仅我三人知晓,其余一人知道杀一人,百人知道杀百人,云霄镇人知道,屠镇。” 凌小星虽然年幼,在他眼中,天底下除了自己爹娘外,最厉害的就是韵儿姐姐了,而且毕竟“行走”江湖也有几个年头,其中利害倒也知道一二。当下抬起头,看着燕紫莺,一脸正色,道:“娘,行走江湖是不是要信守承诺?” “当然啊,不然会为人所不齿。”燕紫莺一愣,想不到他竟能有此一问。其实她哪知道,凌小星在黄老那里听到的江湖典故无数,这一套一套的东西大都知道一些。 “所以我也要信守承诺。”凌小星紧握肥胖的小手,豪气凛然,“星儿不想为人所不齿,更不想韵儿姐姐不齿。” 他见娘还看着自己,笑道:“娘,您放心,那人没对我有打我,也没有吓我,他还说会保护我的。” 凌小星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一黯,扑到燕紫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武林小聚之后,会有人接你暂去他处。” 他们带我走,怎么办啊?可是又不能跟爹娘说,我不想离开爹娘,不想离开韵儿儿姐姐,不想离开云霄镇! 燕紫莺见他哭得如此厉害,以为他还沉在昨晚阴影之中,拍着他的背,泣笑道:“星儿乖,妈不问了,妈不问了。” 她将凌小星放了下来,抹了抹眼泪,笑道:“走,我们去看看今天来了哪些客人?而且,今天会有好多好吃的哦,全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呢!” 凌小星随娘来到厅中,此时厅中已坐了多人。除了少林掌门苦无大师外,其中大多数人也都有些模糊印象。 忽想到天煞对自己说过的话,他看着厅中诸人,脑中闪过一幅幅蚂蚁、蚂蚱的画面,适才萎顿失落的心情一下平复,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凌云霄见他来到客厅,看了燕紫莺一眼,见她只略微摇头,已知并未问出什么。对凌小星笑道:“星儿,来,见过诸位长辈。” “各伯伯叔叔、阿姨婶娘,大哥大姐,星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凌小星双手抱拳笑吟吟地说道,而且用的还是江湖上常用贯口。 厅中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 燕紫莺拍了拍他的头,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牵着他走到凌云霄旁边,抱起凌小星坐了下来。 苦无大师看着凌小星,笑道:“星儿,可愿随我去少林小住几日?” 凌小星看着这只没有毛的“大蚂蚱”,嘴微微撇了撇,不情愿地说道:“你们那里又没有肉吃,星儿可是要吃肉的。” 闻言,众人又哄然一笑。 凌云霄看了他一眼,嗔笑道:“星儿,不得无礼。” “无妨。”苦无大师摆了摆手,道:“星儿这可有所不知了,本寺斋食却也极为不错,润心健胃,对你大有妙处。” 燕紫莺担心凌小星又会说出什么话来,遂笑道:“大师,此事稍后再议。餐席早已备好,请各位先行用餐如何?” 用罢午饭,在众人小憩之时,凌云霄引领苦无大师进入后堂,燕紫莺牵着凌小星也走了过来。 凌云霄便将昨夜之事和盘说与苦无大师,正色道:“大师可知此人来历?” 苦无大师听完,面露凛然之色,道:“以你所言,此人武功当真极高。就算是老枘亦难有此力。” 他想了想,又道:“以老枘之力,震晕那几个护院倒也不难,但能不声不响掳走星儿而不被你二人发现,自道尚略有不及。但在老枘印象之中,却也找不到有这等人物!” 凌云霄苦笑道:“此人虽掳走星儿,但晚辈以为其并无恶意。但他为何要掳走星儿,晚辈却百思不得其解。” 燕紫莺似想到什么,道:“莫非他是看中星儿天赋,得知自身武功有不足之处,所以才掳星儿?” 苦无大师笑了笑,道:“以此人修为,就算其武功有何不足之处,对他来说,也完全不足为虑。” “武功中的破绽攸关性命,却如何能不以为虑?”凌云霄怔了一怔道。 “譬如你我。”苦无大师喝了口茶,道:“以武功来说,老枘自忖略高于凌施主一二,若老枘与你生死相较,胜负如何?” ……………………………………………………………………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某人盯着苦无大师,一动不动。 “施方之意老枘明了,待老枘去趟茅房再来如何?”苦无大师道。 “憋着。”某人知他想跑,“立刻,马上,现在,now。” “如何闹?”苦无大师不解。 “马上拉……”某人“票”字未出口,忽想起破军的“拉票”,恨恨道:“化缘。” “老枘以你想先放老枘去茅房。老枘明了。各位江湖同道,老枘只是某人请人客串一下,并非主角之职。但老枘忝为少林掌,在此向各个施主,施舍一二。阿门。” 某人全脸都黑。 正文 10. 第十节 线索 -- --> 凌云霄道:“晚辈万万不是前辈对手!” 苦无大师淡然道:“此刻我等就事论事,剖析个中原由,凌施主大可不必过谦。” 凌云霄想了想,道:“不论是切磋还是生死相较,晚辈也自认必输无疑。” 苦无大师笑道:“如果你知我武功中有一破绽,生死相较之时,胜负当难预料。” 凌云霄与燕紫莺闻言,不由骇然失色。 天下武功虽出同源,但各门各派经千百年暗自锤炼,早已大相径庭,各有所长。而各门绝学更属门中大忌,断非外人所能窥得。 但“修复功法”之举却能窥探到各门武功其形,纵只是表皮功夫,但如有心人加以研习,必能一窥门径,找寻破解之法。 如此武林大忌,叫二人怎不心下大骇。 此时经苦无大师提醒,蓦然想所谓“修复功法”实乃大愚之举,轻则受江湖中人恶意中伤,重则会引来云霄阁灭门之祸。 凌云霄站了起来,正色道:“晚辈愚昧了,多谢大师点破!” 苦无大师笑了笑,道:“凌施主言重了。况且此事你也无须挂怀,但凡来此之人,断不会将本门绝学演示出来,他们只是本着看热闹之心慕名而已。” 又听处苦无大师笑道:“如何来,如何去,你只管随意便可!” 凌云霄心下稍慰,道:“大师教训得是,晚辈记下了。” “凌施主着相了。”苦无大师微微一笑,道:“你我二人武功相差不大,如你识得我武功中破绽,却大有胜算。但对那人呢?” 凌云霄正言道:“晚辈自道与那人相差何止云泥,就算有机可乘,也断无胜理。” “所以说,星儿对于那人并无半点用处。”苦无大师道:“只是老枘不解,那人却为何掳走星儿,难道仅为一时兴起?” 凌小星看着一只“蚂蚁”与一只“蚂蚱”一直叽叽歪歪,说得自己睡意袭来,握着娘的手,打了个哈欠,道:“娘,我想睡了。” “星儿乖,等会再睡啊。”燕紫莺道:“再陪大师聊一下我就陪你去睡好不?” “嗯。” 燕紫莺知道想从他嘴里问出昨晚之事不太容易,暗叹道:“要是韵儿在就好了,说不定她能问出点什么来。” “韵儿?”她心里一动,已有主意,对凌云霄与苦无大师使了个眼色,笑道:“星儿,你真的喜欢韵儿姐姐吗?不如我们让苦无大师帮你提亲?” 凌小星本就睡意朦胧,听到娘到韵儿姐姐,还是与自己婚事有关,顿觉神清气爽。 “星儿与韵儿姐姐都还好小,不能成亲的。”虽脸上略有扭捏之色,但鬼都知道这家伙心里欢喜得不得了。 “你们订亲就可以了,只在订了亲,别人才抢不走她了。”燕紫莺笑道,“等长大了再成亲啊。” “好啊好啊!”凌小星开心地道。 “可是我怕昨晚那一个人会来捣乱呢。”燕紫莺着重提及“一个人”。 “不是一个,是两个人。”凌小星还沉浸在自己的“婚事”上,脱口而出。 第一条线索——两个人! 三人闻言脸上俱露出且忧且喜之色! 忧的是来者竟有两人,而且武功之高,不可想像。喜的是似乎接下来就可从凌小星口中套出二人身份。 但在三人脑海中各自将所见所闻之人翻了出来,着实想不出现今江湖之中,究竟哪俩人会有如此身手。 “管他是几个人,等你和韵儿订亲那天,让黄请他们喝酒,说不定他们就是黄老失散多年的的兄弟呢?”燕紫莺小心问道。 凌云霄暗自失笑,“如此牵强的理由,当真是难为她了。” “哪里,他们怎么可能是黄老头的兄弟?”凌小星白了娘一眼,似觉得娘的见识还不如自己一般,道:“哪个亲兄弟会说自己的亲兄弟是蚂蚁哦。” 对方说黄老是蚂蚁?三人俱是一愣。 凌云霄虽未见过黄老出手,但他却知道,黄老一身修为深不测,绝不在自己之下。此刻听凌小星所言,那俩人竟说黄老是“蚂蚁”,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那二人早就识得黄老且交情颇好才有此戏言,二是那二人对黄老一身功夫不屑一顾。 苦无大师亦做此想,但却不知要往哪一方向猜测。当下笑道:“如果他们说黄老是蚂蚁,那我岂不也是只蚂蚁了?” “你是只蚂蚱!”凌小星似未注意到什么,脱口而出,“我爹也是只蚂蚁。” 闻言,苦无大师与凌云霄心里俱是一震。 如那二人与黄老相识,倒有可能,但放眼江湖之中,自己并无如熟络至此之好友。那只有一个唯一的解释—— 那二人视天下武林如蝼蚁! 当今天下,有谁敢放此豪言? 各大门派不敢! 各大家族不敢! 一向阴险诡诈的幽冥府不敢! 第二条线索——那二人武功骇人听闻,可视天下英雄如草芥! 其实,也许凌云霄暂时还判断不出这二人是谁,苦无大师心中却隐有答案。尽管他目前尚不敢确定,但心中却涌起不股从未有过的惧骇之意。 见苦无大师脸色大变,凌云霄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神情,惊问道:“大师可是看出此二人来历?” 苦无大师摇摇头,又摆了摆手,想拼命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再比较问凌小星,怎奈心中惊惧之下,却哪里笑得出来。 凌小星见苦无大师此刻模样,大为好奇,笑道:“大师啊,你是想扮鬼吓我吗?我爹娘在这里,我才不怕呢!” 凌云霄心知苦无大师必然知晓那二人历,况神色罕见凝重,更现惧色,心中亦是大骇,此时见凌小星出言无状,不由喝道:“星儿,不得无礼。” 从小到大,凌小星何时被凌云霄如此凶过,但此时见其脸色,在他看来颇为狰狞,心中一怕,返身钻进燕紫莺怀中,“哇”地大哭起来。 燕紫莺见二人神色,虽有不解,心中却知道此事必兹事体大,半点含糊不得,一边轻慰凌小星,一边等苦无大师说出下文。 苦无大师扫了二人一眼,正色道:“二们施主,若真如老枘所料,此事则干系太大,以此二人之能,江湖势必再掀浩劫。是以恕老枘僭越,此事当问清楚。” “大师但问无妨!”凌云霄看了凌小星一眼,凛言道:“事关天下苍生,晚辈绝无庇护!” 苦无大师点点头,脸上又现一抹笑意,对抽抽哽哽的凌小星道:“星儿莫哭,我不会再逼你上少林,还会跟那黄老头说,让他将韵儿许配于你,可好?” “嗯!”凌小星抹了抹眼泪,怯怯地看了凌云霄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那你能否详尽告诉我昨夜之事?待你与韵儿成亲之时,可以请他们喝一杯喜酒。”苦无大事淡然道。 凌小星仍低着头,喃喃说道:“我向他们保证过,不能说的。” 燕紫莺温言道:“星儿,我们不是逼你,我们是怕那俩个人会对韵儿不利,他们能抢了你去,也一样能抢了韵儿去啊。” “不会的,他们绝对不会的。”凌小星抬起头,道,“他们答应过我的。” “他们答应了你什么?”凌云霄听他之言,似与那二人有过什么承诺,心中一急,道:“或者你又答应了他们什么?” 凌云霄虽有此一问,但实难想出那二人与凌小星之间还能达成何种协议,更不会相信那二人还能被凌小星有所牵制! “娘,不能说的!”凌小星手足无措,又哭了起来。“真的不能说的。” 燕紫莺也不知如何是好,当下看着二人,鼻子一酸,也几乎掉下泪来。 苦无大师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希望是老枘多虑了。” 凌云霄看了苦无大师一眼,茫然道:“不知大师先前所虑何人?” 苦无大师苦笑道:“此二人虽说大有来头,但你这一辈应当不知。如你想知道,你我今晚详谈如何?” 凌云霄笑道:“晚辈定当洗耳恭听。” 苦无大师看着凌小星,赞道:“此子可嘉,就算将来行走江湖,他也定不负你凌云霄之名!” “大师过奖!”凌云霄道:“小儿顽劣,可上让人头痛。只在不惹事生非,晚辈足以大慰。” 三人虽想从凌小星口中探出那二人来历,但见他似口风极紧,不愿轻毁承诺,倒也心喜得紧。 但那二人来历却令苦无大师如梗在喉。从凌小星所言看来,与己心中所虑极为吻合,敢视天下英雄为蝼蚁者,前溯百年,也不过几人而已。 但这些人俱只出现在几十年前,近四十年内江湖中再难找到关于他们的讯息,况且,他们消失之时,已近天命之年,江湖中早已认为这些人或是归隐或是亡故。 就连苦无大师师叔、少林硕果仅存两位天人极人物,每念及此,也大为遗憾。苦无虽所知不多,但偶有听两位师叔提及,俱感于近来年江湖人才凋零,各派青黄不继。 更感于那风云之辈,如神龙一般,倏现倏隐,却未闻其有后继之人,纵是昔时有敌对之意,但叹其神功就此湮灭,亦不由击节而哀。 所以,在苦无大师所知之中,以二人同进同出,且敢放此豪言者,普天之下,只有两人! 天地双煞!!! …………………………………………………………………………………………………………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燕紫莺笑道:“各位好友,双11快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凌云霄冷冷道:“如果他不给钱,炒了他。” 燕紫莺道:“如果稍有闲粮,可投我一票。” 凌云霄道:“请为凌小星投上一票,他是主角,我是主角他爹。” 正文 11. 第十一节 零碎 -- --> 桃源医馆。 韵儿坐在医馆后院晒药,雪白的双手撑住下巴,眼睛失神地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韵儿,又在发呆?”黄老走近她身边,坐在她旁边,笑道:“在担心那小子?” “嗯。”韵儿将头靠在黄老腿上,道:“那小混蛋,一天到晚就想惹事,以前还好些,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没见昨天他不知死活的样子?” 黄老道:“他还小,一直生活在大家的保护之下,等他慢慢长大,遇到些许挫折之后,也就会懂事了。” 他看了韵儿一眼,道:“你以前不也一样?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韵儿瘦弱的娇躯一震,扬起脸,眼中含有泪光,道:“爷爷,对不起!我们还能回去吗?我想娘和弟弟,也想大家了!” “回不去了,”黄老轻轻一叹,“这里不也很好么?你不是也很喜欢这里么?” 韵儿道:“是啊,这里一切都好,一切都简单,在这里,我们永远不需要防着谁。在那里面对着他们,我永远开心不起来,但是在这里,我心中所有的包袱好像都放下了,真的过得好开心。” “是因为那小子?”黄老打趣道。 “爷爷……”韵儿脸上一红,道:“您就开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像以前整天板个张脸的黄长老。” 黄老淡淡笑道:“其实那小子不错,非但不痴,反倒古灵精怪,天赋过人。如果可以,我真想收他做弟子呢。” 韵儿白了他一眼,道:“他在你这里不是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黄老呵呵笑道:“那些东西只不过是爷爷一个爱好而已,而且他学得也不上心,如果不是你在医馆,我想他也不会跟我学。” 韵儿哼了一声,白了黄老一眼,“我要磨药,不陪你瞎说了。”便不再理他,自顾将药材放入药碾,研磨起来。 对于凌小星,黄老又气又爱。 凌小星心思机巧,天赋颇佳,让他着实惊讶。虽说对自己偶尔显露的几手功夫不屑一顾,但对日常摆弄的奇门八卦之物却极有兴趣。 凌小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缘于一日看到黄老在地上乱放了些个东西,然后将一只猫放入其中,可那只猫左突右窜,就是出不来。 那些东西范围不过丈余,明明有不少空处,但那猫却似瞎子一般,只顾乱窜。而摆放的那些东西却是极矮,那只猫完全可以跳跃出去,可它却似被蒙了灵性,失了本能一般。 其实凌小星却哪里知道这一阵的厉害,当时只觉好奇,缠着要学此阵。 黄老难得见他有此兴趣,当下告知此阵名为“五行八卦阵”,并向其详解此阵之法及其中之要诀。 原本黄老只想以此为引,让凌小星学几手自己的功夫,哪知一连几月,凌小星竟然除了一至医馆就在后院捣鼓此阵,竟连“偷看”韵儿也是仅有为之。 数天之中,那只猫也被折腾得皮毛粗糙,眼色无神。凌小星怜惜之余,再换了狗、鼠、兔、鸟等众物,而且自行将阵扩大三丈有余,满满地摆了几乎整院。 韵儿见凌小星对“五行八卦阵”如此上心,心虽奇怪,但也不阻拦,除了时不时陪他一起“研究”之外,就在一旁观看。 凌小星并未觉得此阵如何凶险,只是奇怪将那些动物驱入其中,它们为何却出不来?为了弄清缘由,他自己也进去过几次,但亲身体验后,才晓得此阵厉害。 首次踏入阵中,只觉眼前景象突变,阵内白雾缭绕,根本看不清,目光所及不及三尺,只感前方所见,影影绰绰,如同无数鬼影一般。头顶虚空,暗沉一片,似天地万物,俱不存在!而且耳边听不到一丝声音,不论他如何大叫,都无人回应。 凌小星心中虽惧,但知道黄老一定就在近旁,心下略安。想到那些小物也定是如自己这般,被此阵迷了心眼,所以才窜不出飞不出,心结一解豁然明了。 后来黄老教了他破阵之法,他才能在阵中进退自如。但黄老却不明白,凌小星学会了“五行八卦阵”之后,对于更为博大精深的“九宫八卦阵”却兴致缺缺,提不起半点兴趣。 其实他哪知道,凌小星当时心中所想? “这么复杂的阵有屁用,别人要打你时还能让你有时间摆阵?和别人打架学阵法还不如跟我爹学武功呢!” “这个阵能困住小猫小狗还有我,一定困不住我爹那样的人!这种阵也只会欺负小孩子,有屁用。” 学完“五行八卦阵”,凌小星又开始对医馆墙上挂的人体穴位图大感兴趣,不时缠着黄老问这问那。 黄老知道凌小星虽然天赋过人,但从他学“五行八卦阵”来看,对凡事仅是有点热度而已,不会过于钻研,于是对穴位之学只是如蜻蜓点水般,并无刻意指导。 一个是教意虚以委蛇,一个是学意兴致盎然!黄老被凌小星问得不厌其烦,于是将之推给韵儿,才大松一口气。 在韵儿面前,凌小星却不敢太放肆。一来知道韵儿比黄老凶,二来自己喜欢与她相处,三来的确对人体穴位有点兴趣。 这样一个愿学,一个愿教,过程倒也不错。 但韵儿教凌小星可比黄老有“经验”得多,不时在其中贯穿药理知识,如药性知识、配药方法、药剂比例等,如凌小星不学红理,绝不教人体穴位。 其实韵儿是想到,这家伙天性顽劣,好逸恶劳,定然学不了什么东西,如果以后有点磕磕碰碰,学些药理知识,至少也能自己处理,所以才以“人体穴位”相胁,逼其学习药理。 黄老看在眼中,乐在心里。但虽不奢望凌小星能学有所成,但学个一星半点,至少可以算自己半个传人,所以在韵儿教导之中,也不时插嘴指点一番。 凌小星虽对药理不感兴趣,但韵儿一旦恶眼相向,他也只能乖乖学习,最让他头疼的是还是“考试”。 韵儿隔三差五地会拿几种药材让他认识,或是让他说出其药理做用,或者让他为感冒发烧的病人把脉探舌,调药配方。 凌小星虽性情慵懒,但在韵儿调教之下,进境却是颇快,连韵儿也大为感叹,而正因如此,他所学之物也越来越多。 他虽心有怨言,却还没有胆大到与韵儿对抗的地步,所以只要学习穴位之时,定然将心中不满泄于黄老身上,或棍或针或指,在黄老身上一阵乱戳,弄得那段时间黄老见到他学穴位之时,就心惊肉跳,大为头痛。 人本轻重穴位无数,其中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七十二轻穴,三十六重穴,即人体死穴。 穴位可对八卦,即武林中所谓的“奇经八脉”,如任脉(乾经)、督脉(坤经)、冲脉(离经)、带脉(坎经)、阴跷脉(震经)、阳跷脉(兑经)、阴维脉(巽经)、阳维脉(艮经)。这些经都是单穴脉,所以叫奇经,共八条,合称为奇经八脉。 穴位也对五行,特别是对中医来说极为有用。按照中医五行学说,肺、大肠属金,心、小肠属火,肝、胆属木,脾、胃属土,肾、膀胱属水,心包、三焦也属火。某条经络上的穴位,一方面同属于这条经络的属性,如肺经的穴都有肺经的“金性”;另一方面,每条经还依五行学说(金、木、水、火、土)各自构成五个特定穴(井、荥、俞、经、合),叫“五输穴”。 所以说穴位不仅能除病强身,也能致人于死。 对凌小星在自己身上胡戳乱点,让黄老大为头痛,有时明明只需一个很简单的手法,就可将针扎入,但他似不明所以,每次都会多扎几下。 黄老并不知道,凌小星用在他身的“临床试验”还被他取了个学名,为“胡搅蛮缠乱世认穴法”,只是为了泄心中不快而已。 但只要有小病街坊前来,需用到针炙之术时,凌小星却认穴极准,从不出错。 本来镇上众人极为骇怕,但有黄老规劝,倒也忍痛让他施针,却没想到凌小星针法几乎可与黄老相匹,慢慢地,凡来之人也大为心宽。 久而久之,凌小星在黄老身上试针之心思,黄老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凌小星所试这类穴位,并无大碍,但大穴却是万万不会让他去碰,说不定会让那小子好奇之大起,一针下去,将自己扎出个内劲外泄、半身不遂来。 所以但凡凌小星要在黄老身上下针,黄老都会将周身其它穴道用内力覆盖,只留出下针之处,就算他想看着这穴却扎那穴,以他的力道也扎不进去。 黄老被如此扎了半年,特别是手臂、腿上穴位都被凌小星扎了个遍,每个穴位周边被扎出不少红点,遍布整个手臂小退,在韵儿看来,都觉心中大颤,看一眼都觉心里麻麻的极不舒服。 但凌小星将黄老扎得“遍体鳞伤”后,接下来对凡事都提不起兴趣,每天只是花一点时间在医馆内“配药吃饭看韵儿”,再过一段时间,药也不配了,改为“睡觉吃饭看韵儿”,再过了段时间,又成了“睡觉看韵儿”,饭大都在镇上其它人家吃了。 黄老与韵儿都知其秉性,不再强迫,也就随他去了。 ………………………………………………………………………………………………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韵儿乖,到叔叔这里来,”某人笑脸淫淫,“叔叔有糖给你吃。” “爷爷,我怕。”韵儿拉住黄老的衣角,“他是坏叔叔。” 黄老冷哼一声,道“有爷爷在,怕他个球。如果他敢对你怎样,大不了这个龙套我不跑了,也要一掌拍死他。” 某人一身冷汗,笑道:“韵儿别怕啊,叔叔只是让你帮小星,你不是很喜欢他么?” “原来是帮雷个小骗子啊。”韵儿脸一红,道:“要我搞某得,你港撒。” 某人道:“为几天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让帮他拉下票。” “好滴。各位大哥大姐,求你们点事撒,麻烦您俺跟我送几朵花撒,或者收藏哈子也可以滴呢,还有跟您俺滴朋友也港哈子,要他们来支持下小星星撒,谢谢大伙哒啊?” 正文 12. 第十二节 疑虑 -- --> 苦无大师虽然并不知道掳走凌小星的究竟是不是天地双煞,但由凌小星言中提到的两点来看,他自认此二人必是天地双煞无疑。 他本想即刻回去少林,再遣寺中僧众通知各大门派早做防范,但又想到即便是各门派知晓天地双煞仍在世间,也断无可阻之力。纵使他知道凌小星必有隐瞒,但由他言语之中来看,天地双煞此来似乎也无恶意,况五十年前,地煞与自己尚有一面之缘,所以天地双煞之事他并未过于放在心上。 倒是得知幽冥府有人潜入云霄镇,却是让他些惊讶。 幽冥府行事阴狠恶毒、飘忽诡诈,历来为江湖所不齿,但近来年也极少有幽冥府人在江湖中出现,此时潜入云霄镇,只怕不善! 凌云霄自由仇九口中得知消息,早已派人在镇中暗查幽冥府人行踪,但连续两天,仍一无所获。 云霄阁内,苦无大师睡房中。 “想必幽冥府人未在镇中落脚,否则绝难隐其行藏。”凌云霄道。 幽冥府人虽行踪飘忽,难以追捕,却也极为好认。但凡幽冥府人皆身着黑袍,胸中绣白边红底的阴狠之物。 凌云霄想了想,又道:“其实,一个小小的云霄镇,以幽冥府的势力,完全不必如此遮遮掩掩,难不成镇上还潜入了令其畏惧之人?” 凌云霄知道息的云霄阁在幽冥府面前,着实是不堪一击,纵是自己面对幽冥府有五成把握全身而退,但若说幽冥府想毁了一个云霄阁,当真是易如反掌。 苦无大师点点头,道:“凌施主所言深有其理,老枘也如此想,有可能是因那二人所致!幽冥府消息灵通,想必也知道那二人进入了云霄镇。” 天地双煞曾经之事,苦无大师已说与凌云霄知。本来在凌云霄心里,天地双煞已成传言,所以听到苦无大师说成二人往事,心中只是略为一惊,并无太大反应。 一则此等大神级人物远非自己能与之匹敌;二则一个小小的云霄镇也绝无二人所图之物;三则就算凌小星可解武功之破绽,但对于那种人来说,应该是不屑一顾才是。 况“天地武盟”本是二人所组,本就为联合中原武林共应外侮,如此之人,性情再怎么变,想必也不屑与一个小小的云霄阁为敌。 所以对于天地双煞来意,凌云霄并不担心。 “晚辈现在倒不担心天地双煞,”凌云霄苦笑道,“而是不知幽冥府来意。如果他们真是针对星儿,以其伎俩,却难防范。只可惜星儿不愿拜大师为师,如他能身在少林,幽冥府再大胆子,也不敢去少林撒野。” “就算他肯入我门墙,你夫妇二人可会舍得?”苦无大师笑道。 凌云霄叹道:“星儿虽是顽劣,毕竟是我独子,独自去到远处,我二人当真是不舍得。只是晚辈却不想他一辈子只混在云霄镇,若是如此,眼界难开,心胸难开啊!” 苦无大师微微一笑,道:“星儿心智聪慧,其实远逾同年之子。凌施主倒无需过虑,就算他不在江湖走动,将来以其之智,也必能令云霄阁声名不下于你。” “只是星儿年仅六岁之余,却已声名鹊起,只怕有心之人难以容他。”苦无大师神情一肃,淡淡道,“我想幽冥府现身云霄镇,只怕已怀此不轨之心。” 凌云霄何偿未想到此点! 云霄镇本一俗地,难入幽冥府之眼,此时临镇,定有不善之意,而云霄镇唯一能引起对方关注的却只有凌小星! 听到苦无大师所言,凌云霄眼中精芒一闪,道:“幽冥府此番来人必不会多,如真想对星儿不利,就算惹下灭门之祸,凌某也会拼力将此一行人留下!” 苦无大师呵呵一笑,道:“这倒不必,你我相识一场,断不会令云霄阁陷入此境。幽冥府多是宵小之辈,如幽冥府此些来人敢在云霄阁闹事,少林自会替你拦下!” 苦无大师所说幽冥府闹事,是少林拦下而不是说自己帮忙,自是将少林挡在幽冥府面前,以少林之声威,幽冥府定不敢乱来。 如果说是自己帮忙,那也只能代表个人而已。因为任何时候,一个掌门并不能代表门派全部! 凌云霄见苦无大师此言,心中大为感激,站了起来,道:“晚辈深感大师之恩,在此先行谢过,今后如有所用晚辈之处,晚辈必竭尽所能!” 苦无大师摆了摆手,笑道:“凌施主不必如此,是老枘与星儿有缘,断不会令之有性命之忧!” 随后,凌云霄又形容了下破军的相貌,道:“大师可知此人来历或是师承何人?” 苦无大师沉吟片刻,道:“这些年江湖中英才辈出,老枘早就眼拙了。不过如你所言,此人当无恶意!” “既然如此,大师请早些歇息,晚辈告辞!” “凌施主请便!” 凌小星还有床上,就听得院处吵吵嚷嚷,好似极为热闹。迷迷糊糊坐起身来,见床边已摆好洗漱用具及一些糕点饮品。 洗漱完毕,觉得清醒了许多,胡乱吃了些早点,推开门跑了出去。 来到院外,只见家里护院与佣人正在招呼往来客人。凌小星在人群中搜寻,见到黄老与韵儿和那叫仇九的老者一起谈笑,而那随仇九一起的少年见到凌小星,未打招呼便转地脸去,那女孩倒是冲凌小星做了个鬼脸,笑了笑。 韵儿也看到凌小星,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凌小星心中一喜,拔腿跑了过去,拉起她的手。 仇九见到他,笑道:“小子,还要打架吗?” 凌小星也知道来者是客,虽然不太喜欢这老头,但也不能让爹生气,更不能让韵儿看了笑话,于是笑道:“不打了,小猫打不过小狗的。” 仇九并不知道凌小星此仍随口之言,见他将自己比做小狗,表情微怔,略有不快之意。 黄老见状,哈哈一笑,道:“仇兄不必在意,这小子一向是口不择言,对老弟我亦是如此!” 仇九嘿嘿一笑,看着胖胖的凌小星,道:“你才是个小胖狗,我只是只狼!”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道:“我不是胖,我只是肉多。” 众人闻言又是哈哈一笑。 那少女走到他身边,轻轻捏了捏他脸上的肉,笑道:“小家伙,你真的好可爱!明天跟姐姐一起去外面玩好不好?” 凌小星听到少女如此一说,即想到天煞过了今日就要带走自己,心中一黯,看了少女一眼,神情大是不快,道:“干嘛捏我肉?” 少女轻轻一笑,“因为你好可爱啊。” 凌小星道:“我可爱干嘛捏我肉?” 少女笑道:“因为我好喜欢你啊!” 凌小星道:“喜欢我干嘛捏我肉?” 凌小星胖乎乎样子,任谁见到都想捏下他,而且也没少被韵儿捏过。但是想到明天就得跟那俩个老头离开,心里本就不快,一时之间脑子里有点乱,便找少女晦气。 少女见他总是问这句话,以为他不喜欢别人捏他的脸,忙略收笑容,道:“对不起啊,我再也不捏你的肉了。” “对不起干嘛捏我肉?”凌小星仍旧气嘟嘟地说道。 少女觉得既好气又好笑,但也深知这个难缠的家伙,于是躲到仇九身后,不敢再说。 黄老与仇九看着凌小星似有意撒泼,俱一脸笑意,默然不语。 韵儿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笑道:“这姐姐逗你玩呢。” “逗我玩干嘛捏我肉?”凌小星低下头,嘟囔道。 韵儿哪知道凌小星此时所想,只道在自己面前不能让别人对他如此亲近,心中一暖,摸摸他的头,笑道:“那你以后是不是也不让我捏了?” 凌小星抬起头,看着她,撇了撇嘴,眼中泪光闪动,似很是委屈。 黄老觉得他心中的异,韵儿也是大为不解,忙问道:“小星,你怎么了?” 看着韵儿一脸关切的神情,想到即将要与她分开,凌小星再也忍不住,扑到她怀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几人见此情形,知晓他心中必定有事。黄老对韵儿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问个清楚。 韵儿抚摸着凌小星的后背,温言细语地问道:“小星莫哭,是哪个欺负了你,让黄老头帮你报仇。” 黄老见韵儿在仇九面前叫自己“黄老头”,忙瞪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越来越没个正形了,真被这小子带坏了。” 仇九看着黄老,呵呵直笑。 凌小星将头埋在韵儿怀里,哽咽道:“没有人欺负我!” 韵儿笑道:“既然没有人欺负你,那你为什么要哭呢?” 凌小星抬起头,看着韵儿,抽抽地道:“明天我就看不到你了!” 韵儿想到凌小星曾说起苦无大师想收他为徒,心里以为如此,虽说不想他离开,但此事却不是她能做得了主。当下笑了笑,道:“你答应跟苦无大师去少林寺了?” “不是跟苦无大师去。”凌小星抹了抹眼泪,“是跟别人。” “跟谁?”黄老一时之间想不出其中缘由,连苦无大师也带不走的凌小星,还能跟谁一起? “不能说。”凌小星道:“说不得!” 韵儿怔了怔,道:“你爹娘答应让你离开了?” “他们还不知道!”凌小星道。 黄老闻言,看似凌小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心中不由一沉!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你这小子终于出来了啊?”某人盯着凌小星,“这几天去哪鬼混了?” 凌小星白了某人一眼,道:“我是被你写出来的,又写得不好,让我这个主角老让人嘲笑,你还有脸问我?” “这不是没办法嘛。你也知道我很辛苦的啊。每天写到那么晚。”某人哭丧着脸。 “以后没有炸弹甩出来,不要叫我。”凌小星愤愤道,“大个都看得不性奋,你炸弹再不丢出来,留着炸毛么。” “是是是,我错了,我一定好好改造,争取得到宽大处理。”某人在画小鸡啄米图。 “各位兄弟姐妹,老少爷们,这家伙知错了,你们就原谅他吧。收藏,鲜花,票票,撒过来吧。谢谢啊。” 正文 13. 第十三节 开场 -- --> 韵儿也知道凌小星绝不会骗自己,当听说他明日即会跟人离开,而凌云霄与燕紫莺竟不知情,心中也大为疑惑,当下道:“是他们逼你的?” 凌小星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地双煞逼自己,他只是觉得当时是自己逼了那二人。此时听得韵儿姐姐如此一问,倒不知如何做答。 黄老与仇九见此情形,心下也是惑然,却又问不出半点缘由,又见凌小星对韵儿问话没有回答,只道他已承认有人威胁了他。 仇九虽不太喜欢凌小星,但前日与凌云霄一谈,却颇有好感。当下冷哼一声,道:“小家伙,你且放心,如那人逼你,我会将他打回去。” 凌小星看了这只“蚂蚱”一眼,道:“你打不过他们!” “他们?”黄老暗道,原来不止一人,于是笑道:“他打不过,我这个臭老头和他一起应该能打得过吧。” “你们俩人一起也打不过人家的。”凌小星沉沉道。 仇九与黄老对看一眼,原本惑然之中又现怀疑情神。黄老道:“那再加上你爹还有苦无无大师呢?” “不知道,好像也打不过他们。”凌小星看了看仇九,又看了看黄老,想到天煞所说的“蚂蚱”,小声道:“他们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在江湖中,仇九与黄老武功虽与苦无大师略有差距,但都可算顶尖高手。如以他二人联手,以他们所知的同辈来说,能与之相匹之人断然不多,就算凌小星所说的对手也有两人,但以他二人的身手,自信可保不败。 如说再加上苦无大师与凌云霄四人联手还不能胜之,倒是令黄老二人心里有些许骇然,但他们实想不出,当今江湖之中还有何人能以两人之力对抗四人? 凌云霄且不说,但苦无大师身为少林掌门,一身功夫已臻化境,江湖中已罕有对手,就算他与黄老仇九二人同时较技,或可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当听到凌小星说自己四人可能也打不过对方,稍稍惊讶之余,却又心下一宽。 他们想到,凌小星并不懂武功,当然就不知道武功高低之别,所以他口中所言对方武功很高,也可能只是对方威胁之言而已。 他二人也想到对方可能是幽冥府之人,随即便被否决。如是幽冥府,凌小星断然不可能活着离开,至少不会被就此放他回来。 但他们却想不出,究竟是谁人如此大胆,敢在此武林小聚之时地动手? 所以黄老二人便道是凌小星必是因故说谎,相视一笑,便不再言。 此前,云霄阁已招待所有来人吃了早饭,此刻都暂聚院中闲聊,黄老、仇九偕晚辈也与相熟之人一一打了招呼。 凌小星也在人群中看到了破军,他正与一年纪相仿少女站一角落,不与其它人言语。虽有数个青年男子想与之交谈,但少女却从未观其一眼,只得讪讪离开。 破军神情依旧冰冷,但凌小星适才情形他也看在眼里,他精熟唇语,凌小星之言全已落他眼中。 他见凌小星虽然告知几人今日之后会被带走,倒也没有说出天地双煞之名,心中对其好感不由更上一层。 他虽不知那俩老头如何做到让凌小星这一秉性顽劣的小子谨守承诺,但此一点,对凌小星来说却是大为难得。 所以当他看到凌小星望向自己,神色一展,冰冷之色淡了许多,竟是冲凌小星点了点头。 破军身前少女身着青色长裙,裙摆与衣袖上绣了一圈玫瑰,弯眉如画,肌肤如雪,吹弹可破,一张脸精致得令人几乎要窒息。 少女时不时看看凌小星,见到他那胖胖的五短小身材,不时掩口微笑,也不时跟破军说上几句。破军并未对少女冷言冷语,还是面无笑容,但神情却是暖了许多。 凌小星可不敢与他们打招呼,见他二人不时地看着自己,将头一低,拉着韵儿的手,紧紧地贴身后。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道:“各位江湖同道,本次武林小聚即刻开始,请诸位随我前往练武场,阁主已在场内恭候!” 云霄阁练武场不大,本是阁中众人练习之所,但容纳此次参与聚会的百余人还是绰绰有余。场中四周是一片树林,清风吹过,众人只觉气息大畅。 众人来到练武场,只见场内两边早已排好数十张凳子,桌上摆放着此许糕点茶水,凌云霄与苦无大师立于上首。 凌云霄招呼众人坐下,因辈份有别,凌小星与韵儿并未落坐,只是站在黄老身后。其它年少之人也未坐下,要么站在长辈身后,要么自己立于别处。 破军与那少女站离人群稍远一处,静静看着场中,不笑不语。 凌云霄双手抱拳一礼,笑道:“诸位承两年之约来到敝阁,其中有不远千里者,凌某深感荣幸,怠慢之处,还望各位同道不弃。” 坐下众人皆抱拳加礼,路人甲笑道:“凌阁主说哪里话,我等来此,倒是给阁主添了不少麻烦,凌阁主何来怠慢之说?” 又有人路人乙道:“我等此来,即可结识武林同道,开阔眼界,更能识己不足,倒是沾了凌阁主不少光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点头称是。 “说一事与你知,但不可现于表面。”苦无大师面露笑容,对凌云霄传音道:“老枘感觉到三股气息潜进前方林中,功力不弱。” 凌云霄心中一紧,依旧面不改色,亦传音道:“莫非是幽冥府之人?” 苦无大师道:“想必不错,以目前云霄阁之力,尚不可与之为敌。不过你大可放心,如其不动,便当之不在即可。” 凌云霄道:“幽冥府此来,想必不善,可能是为星儿而来。” 苦无大师哼了一声,道:“我等在此,他们难成其事!” 凌小星心思全不在此,早已神游物外,对场中众人所言,闭耳塞听,全然不知他们所言何物。 韵儿见其神态,握住他的手紧了紧,笑道:“小星,你今日是主角,这样的态度可不行哦!” 凌小星嘟了嘟嘴,极不情愿地说道:“可是我真的不想见到这些人啊。” 韵儿捏了捏他的脸,道:“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跟你爹说,以后不让他们来了,你爹一定会同意的。” 凌小星摆弄着韵儿的手指,默然不语。 “星儿,过来见过各位前辈!”燕紫莺对这边众人微微一笑,喊凌小星道。 凌小星放开韵儿的手,心中大有不舍,一想到明日就会离开云霄镇,心中更是难过。他又不善掩藏心事,一脸愁容全现脸上。 凌小星走到燕紫莺面前低头不语,纵是偶尔抬起头,也只是茫茫然望向韵儿所立之处。 凌云霄见他如此,只道是因那晚之故,但在众人前失色,也有失大体,心下略有不快,道:“星儿,各位前辈为你而来,今日切不可令大家失望。” 语气虽淡,但其中威严之意不怒而显。 场中众人不明原由,窃窃私语,更有另具其心之人,脸上略现嘲弄之色。 燕紫莺瞪了凌云霄一眼,对凌小星低声道:“星儿,你今日便随意与人‘指点’一下,但凡其它,自有爹娘为你做主。” 凌小星点了点头,目中泪花涌动,却强自笑了一笑,走到场中。望向韵儿道:“韵儿姐姐,你过来。” 韵儿见凌小星状态,心中大为心疼,虽不知他心中所想,却知道他对今日之事颇为排斥。本来她对凌小星并非男女之情,只是一起时间长了,两人之间早已形同姐弟,虽说心中喜欢这小胖子,但自己终究长他几岁,且年纪尚幼,所以心中全然无其它想法。 见凌小星因此事不开心,心中也隐有不快之意。适时见凌小星叫自己,心中一怔,不知他为何如此,看了黄老一眼,见黄老示意,便走了出去。 韵儿走到凌小星身边,却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心中一乱,脸不由一红,却是环望众人,并不为惧。 燕紫莺同样略是一怔,虽不明所以,但见凌小星叫其下场,也只是一笑。 仇九看着场中二人,笑道:“韵儿虽幼,但面对此景,不输胆气,不卑不躁,可喜啊!”他此言似是说与身后二人,又似是说与黄老。 黄老淡然一笑,道:“这丫头自小被小弟宠惯了,胆子倒是颇大,与那胖小子有得一比。”言罢哈哈一笑。 仇九当然知道黄老所指是前日自己与凌小星斗嘴之事,微微一笑,道:“风儿,你去让那小子‘指点’一二。那小子不会武功,切莫伤了他。” 仇九所带少年名为谷一风,为其外孙,少女名为仇莹莹,为其孙女。 谷一风见舅爷开口,当下走入场中,抱拳环身,朗声道:“清烟谷谷一风,见过各位前辈。”话话简短,却礼数周到,足见大家之风。 仇九当年一战,令清寂无名的清烟谷名震天下,无人不知。尽管时隔久远,但来者之中不乏年长之人,听得谷一风清烟谷出身,心下一惊,眼光齐齐望向仇九。 仇九当年一战,江湖中人仅闻其名未见其人,所以这些人却并不认得。仇九不以为意,只是看着场中。 谷一风年长凌小星太多,而且身武功不弱,但听舅爷说让他“指点”,心中大为不悦,但众人之前,礼不可废,当下对凌小星淡淡道:“谷某献丑,请小兄弟指点,谷某感激不尽。” 他以“谷某”相称,显然是有点看不起凌小星。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不是说有炸弹的?怎么才出个三条?”凌小星看着某人,“说话不算话,你让我这个主角的脸往哪放啊。” 某人咳了一声,道:“我也想出个小炸啊,但还不到时候,有些事总得交待清楚吧。总不能像现在的‘小编’一样断章取义吧。” “你只说什么时候有炸弹?”凌小星极为不快,“都写了这么久了,都没让我有一次**,你以为我累吗?要不你上来试试?” “这几节都有小**,你放心啊。”某人道,“还是连绵不断的那种。” “嗯,那就好。各位看官,各位衣食父母,小星快被这家伙折腾得断气了,请大家有好东西就拿点出来吧,让我这个主角做得也有信心些,谢谢了。” 正文 14. 第十四节 初试 -- --> 凌小星并不知其话中深意,见他取出一物,长约四尺,其物有节,有四棱,无利刃,自己并不识得。 他不识得,别人却是识得,但见谷一风取出此物,心道:“此人身形如此,怎地能使用此物?” 少年所取之物名为四棱锏,锏身黝黑,看不出是何种材质所制,却能看得出此锏极沉。 常人皆知,锏,法重双行,凡练此之人莫不配以双锏,且锏极利于短兵步战,所以习之者倒也不少,但锏一般极沉,非力大之人难以练之。 所以众人见谷一风取此一锏,俱是称奇。 凌小星见谷一风取出此物,转头对燕紫莺道:“娘,我要木棍,比他的武器要长一点。” 凌云霄一听大为惊诧,道:“星儿,此节仅为演示,不做比拼,你要木棍为何?” 只见苦无大师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脸上虽有异色,还是吩咐下去。 少时,一护卫将一根近五尺长的细木棍人拿来,递与凌小星,脸上却是大有疑虑之色。 凌小星接过木棍,以已之力还觉略沉,当下递给韵儿,笑道:“韵儿姐姐,给你。” 韵儿并不知凌小星此为何意,她知自己功夫与谷一风相差何止一截,绝非自己能与之相较。但此时已在场中,不便退下,转头看了看黄老,见黄老并无所动,心中一急,轻声道:“我打不过他的。” “我又不是让你和他打架。”凌小星对韵儿一笑,又望着谷一风道:“你自管演示一下,我会让韵儿姐姐指点你。” 仇九看着场中三人,小声笑道:“韵儿武功虽弱,但贵派轻身之术却颇为了得。胖小子自觉跟不上,所以找了个帮手。” 黄老叹了口气,道:“你家那小子竟然使锏,倒大出老弟我意料之外。可见他力大势沉,我倒是担心他一时拿捏不准伤了韵儿。” 仇九笑道:“黄兄大可不须担心,我早已知会于他,况非比试,断不会出此状况。” 其实黄老知道有他与仇九在旁,以谷一风的武功,倒也不会对韵儿造成一丝伤害,他真正担心的是韵儿使出的身法。逍遥派的功夫在坐众人并非看不出来,如一传言出去,逍遥派或许会找到此处,到时不但会引起麻烦,也会将凌云霄牵扯其中。 此际场中的谷一风已演示完两式锏法,虽说从外形来看他身形瘦弱,使起锏来却手势沉稳,看似平淡无奇,锏过之处,风声呼呼,似隐含千钧之力。 众人见他以略显瘦小之躯,竟能将此锏使提虎虎生威,心中皆是暗赞赞,看向仇九神色更生钦佩之意。 仇九未看向众人,却能感觉到众人神色,心中也大为得意。 忽听得凌小星叫道:“韵儿姐姐,前五步,左三步,戳他腰!” 哪知韵儿虽眼看前方,但心思却并不在此处。她站在场中,见周围全是江湖中人,想到自己隐身于此地,不便展示逍遥派武功,没想到却被凌小星拉了出来,正在思考如何应对,忽听凌小星之言,才回过神来。 她心中虽是一怔,但心念电转,忖道:“既然小星对自己有所期望,就算门中之人知晓,今日也断不可拂他之意。”正欲按凌小星之言冲上前去,却又被他拉住。 “晚了一点。”凌小星看着谷一风,笑了笑。“再等等吧。” 韵儿闻言,心中大恼,却是生自己的气。她忽又回过神来,想到刚才凌小星之言,心下大是一惊! 不单是韵儿儿吃惊,就连凌云霄、燕紫莺、苦无大师、黄老俱是如此,但这几人心中所惊却又大不相同! 凌云霄三人知道凌小星全然不会武功,最大的天赋只不过能窥武功中的破绽而已。但适才他口中所言,却是“八卦步”中的身法。所以他们才觉得奇怪,凌小星对习武之事极为不喜,怎地却会“八卦步法”?当下俱以为是黄老所授! 凌云霄与燕紫莺见他终究是迈开了第一步,心中俱是一喜,当下看向黄老,却见黄老神色似极为诧异,一时也不明所以然。 其实凌云霄哪里知道,黄老心中的震惊远胜于他。 黄老是逍遥派长老之一,虽然见多识广,各派武功都略知一二,除了对“五行八卦阵”稍有爱好外,对“八卦步”却所知粗浅,远不如“五行八卦阵”精通。 所以在教凌小星“五行八卦阵”时,并未提及“八卦步”,一是因为凌小星不好习武,二是自己对“八卦步”也仅略知而已,如是教凌小星此法,反倒会有画蛇添足之意。 “是了,必是他爹教他。”凌云霄学艺颇杂,黄老当然知晓,能传其“八卦步”,也属情理之中,想到此处,心情才略有回复。 而苦无大师也如凌云霄所想,只道凌小星“八卦步”是黄老所授,心中还是稍有不平,“难不成我少林功夫还不如他?” 苦无大师虽无争胜之心,但此事却还是令他些许伤怀,当下叹了口气,看向场内。 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一步法却在凌小星在破“五行八卦阵”时自己悟出来的! 五行八卦阵为战国时期孙膑首创,共有八门,至三国时期,诸葛亮在中间加上了指挥使台,由弓兵和步兵守护,指挥变阵,一般认为有四四一十六种变法。 五行八卦阵,也即是奇门遁甲之术。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五行八卦阵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结构进行布阵,生出阴阳八卦。阴八卦是指“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阳八卦是指“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阴阳八卦配以五行,相生相克。如成战阵,需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方可破此阵法。 破此阵时还需配合步法,即道家的“八卦步”,否则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将人困死其中。 凌小星当时钻入五行八卦阵时,他虽看不到阵外情形,但黄老在阵外却看他却是一清二楚。本来凌小星在阵中听不到阵外任何声音,黄老却能以传音之法将声音传入他耳中。 他虽不知何谓“右脚向左入兑位、左脚向右入离位、右脚直线向左入巽位、左脚右入坎位……”,他却是知道“右脚左三、左脚前四、右脚左二、左脚右五”的意思。 眼下见谷一风于眼前演示,在他看来,好似是要破五行八卦阵一般,对方武功中的破绽,就如同五行八卦阵中的某个位一样,只要破开此位,阵即可破。 韵儿先前失机,本就有些歉意,凌小星所言步法又是来自破解五行八卦阵,但此景之下,也不及及细想,只是思无旁鹜,凝神以待。 忽再听得凌小星叫道:“左前二右横一,内踝三寸。” 逍遥派身法本就以轻妙为主,韵儿自幼练习本门功法,颇为精熟。虽然不识所谓“八卦步”,却也深得破解五行八卦阵要领。 而此时谷一风离自己只一尺距离,如真按凌小心所言,欺身两尺而进,必会被其手中之锏扫中,当下心中不由还是有些许犹豫。 但她先前错失一次机会,此时不再多想,宁可让对方打中,也必如凌小星之愿。 场中成名已久之人当然也能看出谷一风此处破绽,亦有数种招式轻松可以破解,凌小星也能看出,并不出众人意料。 凌云霄等人虽知识得谷一风修为尚浅,此招远不如功力深厚之人使出时的横扫千军之感,但做为如此少年来说,其势钢猛,也着实不弱。 破法有三:一法,如若不敌,可退至四棱锏所及之外;二法,用内力强抗此锏之力;三法,快速欺近其两尺内之距,迫其后退或近身出手相制! 但凌小星此刻所言,却不属“指点”之内,而是直接攻入。 以韵儿之能,此时断不可以力相碰,而此时情形,如韵儿以凌小星之言欺身而进,看似是用第三法,却只前行距离仅约为两尺,刚刚在其四棱锏最着力范围之内。 众人一见不由大声惊呼,皆暗道:“凌小星不过如此,只怕反倒会伤了这丫头。” 凌云霄与燕紫莺更甚,又气又急,气的是星儿今日怎能如此,此举不但有失云霄阁颜面,让江湖同道视已为欺名盗世之辈,急的是如果韵儿因此受伤,让自己何以面对黄老? 眼见凌云霄刚要出手,却听苦无大师笑道:“凌施主且慢,切莫小看了星儿。” 苦无大师声音低沉,却穿透有力,在场众人俱能听清。 苦无大师心知黄老与仇九二人也与凌云霄一样心思,所以才有此一言,是让旁人放心。 正如苦无大师所料,此时的黄老与仇九尽皆失色,起身正欲各自出手阻止二人,却听苦无大师此言,虽未出手,但也未坐下来,只是神情紧张地盯住场内。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星星,累了吧,来,先喝口水,等下接着整那小子。”某人满脸堆笑。 “这还差不多。”凌小星道:“来,给我揉揉。” “是是是,好好好。”某人即是捏肩又是捶腿。“那,您看拉票这事……” “没关系,看在咱哥俩的面子上,我帮定你了。”凌小星拍了拍胸脯。 某人连忙点头哈腰,“谢谢谢谢,您看,可以开始了吗?” “嗯嗯嗯。各位亲朋友好友,再生父母,没票票的收藏一下,有票票的就砸过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正文 15. 第十五节 计算 -- --> 凌小星虽熟知身体各处穴位,但年纪幼小,且无丝毫内力,所以点穴之术却也使不也来。韵儿自幼习武,虽内力不足,但基本功却是颇为扎实,点穴法由她使出,虽不能伤人,却可制敌! 苦无大师怎么看不出凌小星心思,他这一法,意在点穴。观其小小年纪,竟能如此兵行险着,当属不易。当下不由颔首连赞:“此子当真不凡啊!” 少林七十二绝技,千年前就已名扬天下,无人不晓。七十二绝技中就有点穴这一武功。其实真论点穴一技,江湖中并无门派可以与少林相比! 少林点穴法,系以星斗山河之象,结合医学理论,据其根据身体血液在某一时辰集中在某一点,推算出来,最终才演变为指法奇技,渐而丰增武林之彩。少林僧兵盛达两千时,武技日益高妙,击法日渐出奇。 后又有俗家弟子自立门户,得之点穴皮毛者,借新奇而自掩;得其真传者,视其珍异而自秘。如此千年余,至其它各派正宗点穴法日渐式微,渐而失传。 少林点穴法,其理极精,得真技难。善此技者又互相慎秘而不外传,所以后世能精其法者甚少。习武者,仅能拳技其名,而不知其法,实令人可惜。点穴法为制人之武技,与医学紧密相关,其理深奥,非精心研练者,难通其术。 所以历代武僧告诫弟子曰:“练点穴之法,必高武德,立苦恒志,数十年如一日,方能独得真功。” 黄老也知凌小星此举是让韵儿点谷一风“三阴交穴”,但其势凶险,韵儿只要稍有不慎,即会被其手中四棱锏所伤,而看其势之威,伤必极重。 但他也知道苦无大师断不会拿韵儿性命开玩笑,所以心虽绷得很紧,但也只能耐住性子盯住场内。 只见韵儿依言一动,左脚向前踏出两步,右脚不由自主地沿地面划了一道弧线横移一步,手中木棍向前刺出,点向谷一风的左脚内踝之处。 “三阴交穴”! “三阴交穴”在内踝尖直上三寸之处,胫骨后缘,属足太阳脾经,系足太阴、厥阴、少阴之会。击中之后,会致下肢麻木,身形萎顿,如手法太重,还会大伤丹田之气。 谷一风万料不到,凌小星竟是如此“指点”,眼见韵儿已欺近己身不足三尺,正是四棱锏着最有力道范围,心下不由骇然失色。 如是以此对敌,谷一风倒是丝毫不惧,反会心喜。此锏之威他自己是非常清楚,可扫断手臂粗细树杆,可砸碎拳头大小顽石,如韵儿被四棱锏扫中,势必手臂尽碎。 但他知道,此时只是演示,万万不可伤人,前些日也从仇九口中所知,黄老对其有救命之恩,若自己此刻伤了韵儿,不但自己心里过不去,舅爷也断饶不了自己! 谷一风心中一骇,欲收此锏之势,但锏势甚急,哪能如此容易收回? 然而他虽未能全收其势,却也令锏势略有一缓,就在此时,只觉左腿忽然麻木,脚下似全无实物之感,仰身便倒。而锏势且急,更是带着他转了半围方才完全倒地。 “好险!”韵儿看到刚才在自己眼前一扫而过的四棱锏,暗呼一声。尽管她早有此心理准备,也不由得骇然失色,脸上香汗淋淋,她缓缓转过头,只见凌小星冲她正笑。 “韵儿姐姐,吓到你了吧!”凌小星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脸上虽有笑意,眼中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关切之色。 韵儿心中一暖,强笑道:“吓是吓了一下,不过你的方法真的管用。” 场中众人见此情形,也是“吁”了一声,长长吐出一口气。 仇九见谷一风倒地,忙纵身而出,将他抱离场地。他虽不想谷一风伤了韵儿,但更不希望他被韵儿儿所伤,而且竟然以倒地收场,让仇九脸色多少有些不好看。 黄老见韵儿以“八卦步法”胜之,心中略松一口气,也心知韵儿内力不足,点中谷一风“三阴交穴”也并无大碍,当下看了看,笑道:“仇兄无需多虑,一盏茶的功夫左腿即可恢复知觉。” “当真是后生可畏,若老枘收有此徒,少林掌门不做那又如何?”苦无大师看着凌小星,却是对凌云霄言道。 凌云霄回过神来,道:“大师此言重了,犬子侥幸罢了。” 苦无大师转过头来,看了凌云霄一眼,笑道:“你若当真如此想法,那真是小看了他。” 凌云霄快步走到仇九身边,脸上大有不安,对仇九道:“犬子无礼,请前辈见谅!” 仇九见凌云霄神情不虚,不快之色全无,笑道:“阁主何需如此。本次实为比试,纵然是伤了,也是此子技不如人。若是以此发难,为兄岂非痴长几十岁?” 凌云霄见仇九自称“为兄”,便知他不会计较,心下也是一宽,笑道:“等此节一了,小弟尚请仇兄在敝阁盘恒几日,以便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仇九见凌云霄以“小弟”之势爬了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好说好说,那为兄就多住几日。” “小弟当扫榻相待。”凌云霄笑了笑,又笑对黄老道:“烦请黄老相陪如何?” 黄老也呵呵一笑,道:“那……为兄也小住几日?” 凌云霄走过凌小星身边,看了他一眼,虽表情严厉,却亦有赞许之意。 凌小星“指点”之战,破军与那少女在场外也看得分明。他们实未想到,凌小星眼光竟是如此老道,且思维慎密,似是经历过千余场格斗一般。 杀手,除了学习匿行、武功外,还有具备一个极为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计算! 杀手的计算,即是对刺杀的环境、对方的身手、可能出现的不利因素都需要做一个严密的考虑。 如环境,包含了出击时脚会踩到地面的硬度、视野的角度、地上的障碍物、退回的线路等; 如对方的身手,即是万一自己没有把握一击杀之,则会以一击之力将其逼至自己想要的位置,令其或退或移或腾空,再配合第二击。 而破军万万想不到,就在刚才一战中,凌小星竟然用到了“计算”! “他竟然会用‘计算’?”破军心中一凛。 以凌小星与韵儿之能,如真是与谷一风敌对,断不会有一击之力,对方若是要杀他二人,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凌小星却用了“计算”! 他之所以敢不计风险让韵儿欺身而进,就是算准了谷一风不敢真的全力一击,必会退其势,只要对方稍稍收势,动作必缓,而这一缓,虽只能赢得极为短暂的时间,却足以扭转此局。 “这小家伙胆子太大了!”破军淡淡道。 那少女也是大为称奇,她虽不知凌小星为何如此,若是自己,只怕不敢以此法取胜,轻声笑道:“难怪师叔想带他走,果然是有点胆识。” “如果不是幽冥府也觊觎于他,他们才不会管这等闲事。”破军道。 场中二人胜了一场,皆面带笑意。凌小星环眼四望,如大人般双手一拱,笑道:“不知还有哪位前辈出来迎战?” 凌小星此言一出,众人即好笑又好气。听他的口气,似乎不屑与在场少年动手,直接挑战长辈? “咦,难不成这小子还要向我等挑战?”路人甲有些忿忿不平。 “不知天高地厚,险胜一场,竟敢视我等于无物?”路人乙心中略怒。 “一个小孩子,胜了一场当然有得意之资本,如适才是你对仇九,你可敢如此破之?”路人丙倒是不以为意。 只听凌云霄道:“星儿,此场只为演示,非比武较技,众位前辈岂是你能挑战?” “此子胆识过人,倒有可嘉之处。不过略为顽劣,倒也需要教训。”苦无大师环望在场从人一眼,笑道:“哪位施主如有兴趣,不妨小试一二。” 燕紫莺见苦无大师真想让场中前辈“教训”自己儿子,忙瞪着凌云霄,想让他调和一下,哪知凌云霄看了她一眼,脸上笑意更胜,似并未在意。 燕紫莺“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但苦无大师话已出口,总不能当着众人之面驳大师意思。况且,有大师在场,应该也无人能伤得了星儿。 然而场中众人相互对望,窃窃私语,却就是无人出站出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先前一战,凌小星虽“指点”韵儿以身涉险,却是赢得非常精彩。谷一风虽年长他二人不少,但算起来毕竟还是同辈。 可是若是长辈出手,心中就算有万分把握,但是凌小星却是能看出武功破绽的家伙,且想法刁钻,此刻如无一点把握,断不敢在“此大言不惭”的叫阵。 纵是自己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可是如果万一在众人面前输与两个弱童,哪怕就算是打平,那今后还有脸在江湖上混? 所以一时之间,各位前辈皆是面面相觑,腆不下脸站出来。 于是有人假寐,有人低声谈论,有人低头撕手指甲,有人踩蚂蚁玩儿。 与破军一起的少女见此情形,不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场中众人见有人发笑,当时有了说头。 “何人如此无礼,在众长辈面前也不知检敛。”路人丁大怒。 “如想入场较技,不妨站到台前,何需如此鬼祟?”路人戊跟着道。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凌小星拉着韵儿的手,“扑腾扑腾”地跑了过来,对某人笑道:“这个小**真是让我夫妻二人出点彩,还算不错。” “谁跟你夫妻了。”韵儿横了他一眼,“都没成亲呢。” 凌小星双眼一瞪,问某人道:“以后我要取她,你准备好了么?” 某人道:“早想到这一节了,您老人有放心。而且小星爷您武功盖世,韵儿姐姐又聪慧过人,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这还差不多。”凌小星笑了笑,“老婆,拉票。” “呸,你想得美。哥哥姐姐,韵儿在这里求您了,为了我和小星的幸福,大家就帮帮忙吧。等我们生个小孩会,认你们做干爹干娘。” 正文 16. 第十六节 黑袍 -- --> 青衣见破军脸色一寒,悄声道:“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小女子失态,请各位前辈大侠见谅。”当下站至场边,环手一礼,道,“对于较技,小女子确是心痒,但他意与众前辈一较高下,如此刻小女子站出来,岂不越了辈份,不知天高地厚了?” 青衣左一个小女子右一个小女子,就是告知众人,我是晚辈,如你等与一晚辈过份计较,岂非自降身份而失礼于人?晚辈可以失礼,但长辈却是万万失礼不得! 众人见青衣一语不但将“球”踢给了自己,更令自己连生气的机会也没有,心中虽是气恼,但再也发作不得。 青衣再对正面凌云霄三人稍作行礼,便又退至破军身边。 燕紫莺对破军救凌小星之举大为感激,见青衣与他一起,自己虽是不识,心是破军相近之人。见她虽牙尖嘴利,倒也不失礼数,对她点头一笑。 凌云霄与苦无大师看不出二人来历,但得知对方出手帮过星儿,对青衣之言,也不以为意。 “还有谁?”凌小星忽然叫道:“没有人打架了我就要睡觉去了。” 众人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凌小星已坐在地上,自顾自的用手指不时在地上画圈,不时捏捏自己肚皮上的肥肉,完全未看众人一眼。 韵儿见他坐在地上,自己站在他身旁,感觉好似有数道目光射了过来,浑身不自在。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屁股,又急又气地道:“快站起来,你想让别人看你笑话?” “我肉多嘛,老站着好累的。再说他们笑了,说明他们开心。”凌小星仍旧捏着自己肚皮,头也不抬,说道,“我爹常跟我说‘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那你坐着也累啊,怎么不躺着?”韵儿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凌小星本是极懒之人,如果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就算不能坐那也必须找个东西靠着。 果然,凌小星一听韵儿“提醒”,真的仰天躺了下去,西瓜般的肚皮起伏不定,还不时有“咕咕”声响传出。 “好像是饿了哦!”凌小星拍了拍肚皮,对韵儿笑道,“韵儿姐姐,你饿不饿?反正现在也没人打架了,我们去吃饭吧。” 韵儿狠狠瞪了凌小星一眼,将木棍扔在他身上,跺了跺脚,跑到黄老身边,不再看他。 众人见此,当真是哭笑不得。 凌云霄与燕紫莺是又羞又怒,但碍于众人,却又不能出手“教训”,凌云霄哼了一声,喝道:“星儿,在众前辈面前怎可如此无礼,还不起身?” 凌小星见爹爹生气,心中还是有点害怕,马上爬了起来,脸上却大有不悦之色,嘟囔道:“他们才无礼呢,不打了也要说一声是吧,让我等这么久,你们坐着不累,我站着很累的,而且你们也没我肉多。” 凌小星声音虽小,但以众人之能,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还要狡辩?”凌云霄愤然作色,道,“今日不许吃饭,禁足一月。” 燕紫莺见凌云霄真的动了怒,忙道:“星儿还小,你怎能如此对他?”眼睛看向苦无大师,希望大师说情。 苦无大师笑了笑,眼扫场中众人,对凌云霄传音道:“凌施主,你可知今日至此之人,多为窥人旁径、明哲保身之辈,你却为何为这等人与星儿置气?” 凌云霄也传音道:“可星儿如此行径,传出去岂不让武林同道耻笑?” 苦无大师轻轻一叹,传音道:“天下人说你好你便好,说你恶你便恶。一则众口难调,再则你又非贪图名声之辈,只需自身磊落即可,何必如此在意?而且此小聚之举可废之,免为有心之人可乘!” 燕紫莺虽不知二人说道何事。她知道凌云霄虽与自己凡事不争,更多时是“逆来顺受”,倒不是真怕自己,而是真情之下刻意为之。但凡涉及“底线”之事,却从不让步,此时见凌云霄眉头舒展,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凌云霄点了点头,站起身,抬头看天,约一柱香时间即至午时,朗声道:“诸位前辈,武林同道,小儿顽劣,礼数不周之处,凌某在此陪罪。” 话锋一转,又道:“小儿本不喜欢此演示之事,但凌某受同道所请,不忍相拒。凌某近日细想,此举事关诸家武学可能外泄,是以大感不妥。所以此后,凌某将不再应此小聚之请,想必各位能解其中原由。为谢各位不远千里之累,凌某望大家在敝阁略作小住,以聊表凌某之愧意。时已近午,请诸位先行稍作歇息,即可用餐。” 众人听过凌云霄之言,有摇头叹息者,有默然不语者,有神情诧异者,不一而足。正待众人起身离开,忽闻一声长笑,“云霄阁武林小聚,本是快人之举,如今日仓促作罢,岂不冷了我等心意?” 笑声未落,只见两条人影从林中一晃向场内飘然而至。 凌云霄早有苦无大师提醒,知来人必是幽冥府之人。他原本以为幽冥府只是暗中查看,不会现身,没想到此二人竟全然不惧在场众人。 此时凌小星还立于场内,懵然不知。 凌云霄听得那人声音,恐来人对凌小星不利,与燕紫莺身形同时一动,抢身站在凌小星身前。 凌云霄身才立稳,眼前一丈之处已现两人。 那两人来势极疾,似全无顾忌,身形停处,身上气息激荡,卷起一股劲风,劲风过处,衣襟列列,扬起地上灰土,迷人眼睛。 凌云霄见二人有意为之,怕其乘灰尘扬眼之际突然发难,早已凝神守之。 眼前二人俱是一身黑袍,三旬左右年纪,形象颇为清朗,肤色灰白,似常未晒太阳般看不到一丝血色,面上虽有笑意,但曈孔如针,眼神阴冷,袍身下摆绣有朵朵如云似雾红色之物,极为诡异。 其中一人胸口绣有一鼠,其鼠后肢踞地,左前肢握一针状物,右前肢紧握一物,似有血滴从中滴落。 另一人胸口绣有一蛇,盘踞于地,蛇身扬起一尺有余,口中噙一白兔,做势欲吞。 场中众人多是见多识广,幽冥府虽在江湖少有露面,但一身打扮却是无人不知,再者幽冥府行径恶毒,江湖中人莫不闻之色变。 此刻见幽冥府中人陡然出现,大骇之下,急后退数步,一时之间桌翻椅倒,乱成一片。 众人闪退,场中所见只剩破军二人,黄老二人,仇九三人,苦无大师端坐原位,神情淡然,连身后所立四位僧人一样面无表情。 凌小星从凌云霄身后探出头来,眼神忽闪忽闪地看着二人,却不害怕。韵儿看了二人一眼,心中颇为紧张,想打手势让凌小星过来自己身边。哪知他却似被那两人吸引,并未看她,心中更急。 胸口绣蛇之人环扫众人一眼,笑道:“久未出来走动,想不到还是有人视我幽冥府如虎,真是惭愧!”言中之意哪有愧意,自得傲意表露无疑。 胸口绣鼠之人冷哼一声,也看了看场中几人一眼,当看到立在不远处的破军时,神色微变,旋即笑道:“可能也是久未出来走动,想不到还是有人视我幽冥府如无物,真是惭愧!” 绣鼠之人相貌虽是不错,但其声却如床底老鼠磨牙,令人心头一麻,言辞之间大有威吓之意,似是还有人敢无视幽冥府,所以才心感惭愧! 绣蛇之人看了绣鼠之人一眼,复望向苦无大师,笑道:“少林势大,当可与我幽冥府较一时之长短,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苦无大师笑道:“幽冥府之能,老枘也略有耳闻,少林虽存千年,一向淡泊,但幽冥府百年后起,势劲力博,岂可并论?” 苦无大师之意是说少林根基宏深,却从不恃强凌弱,幽冥府虽近百年来才出,但一向强势于天下,野心勃勃,两者并无可比性。 绣蛇之人笑道:“此次出门,我家府主曾托话,如大师稍暇之日,可于府中一叙。” 苦无大师脸色微变,旋即笑道:“老枘身有旧疾,不可沾阴湿之地。贵府主好意,请代老枘谢过。” 绣鼠之人听苦无大师冷言讥讽幽冥府人阴暗狠毒,冷哼一声。 绣蛇之人并不为忤,轻轻一笑,看向凌云霄。 凌云霄听到苦无大师说有三道气息,却只有两人现身,想必另一人还在暗中伺伏。虽似在留意他们谈话,其实在暗中探查,却并未发现暗藏之人。 他自知与苦无大师修为相距甚远,加之对方功力之深,自己查不出来,也在情里之中。当下见绣蛇之人看向自己,遂冷冷道:“云霄阁与幽冥府素无往来,不知今日此来所为何事?” 绣蛇之人笑道:“我家府主说久仰凌阁主之名,却无缘拜会,所以特差我等前来相请,盼阁主能识得大体,莫拂我家府主之意,亦莫令我等为难!” 凌云霄冷冷道:“凌某人微言轻,修为浅薄,不足与幽冥府论交!” “凌阁主过谦了。”绣蛇之人丝毫不为凌云霄冷言气恼,依旧笑道:“阁主以一己之力,创下如此云霄阁,更让此镇以你为名,却怎地如此菲薄于己。” “爹,你就直接跟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可以了,”凌小星忽探出头来,道,“反正我又不喜欢他,还咬那么多文嚼那么多字干嘛?”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妞,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某人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青衣,“你怎么现在才来,大家都想死你了。” 青衣笑道:“大爷,您想小女子干嘛?” “干……不是,你与大家初次见面,打声招呼啊。”某人笑道。 青衣笑道:“这个自然,我还怕你会打我主意呢,有大家盯住你,谅你也没那个胆。” “那是那是。”某人连连点头,“我可没有小星爷那样胆大包天。” “大家好,我叫青衣。初来乍到,还请大家捧个场,马上就要和蛇鼠二人开战了,大家给点鼓励,小女子先行谢过。” 正文 17. 第十七节 蛇鼠 -- --> 凌小星话一出口,和破军一起的青衣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韵儿与仇九孙女仇莹莹虽想笑,但面对幽冥府之人,却不敢笑出声。 绣蛇之人目光下移,看着凌小星,笑意依旧不减,道:“你就是凌小星?” “是啊,你也知道我的大名?”凌小星望着他道。 凌云霄正欲张口,又听得苦无大师传音过来,“斗嘴之事,星儿处理即可。” 绣蛇之人笑道:“你之大名,江湖上莫人不知。” “是吗?原来我这么有名啊?那我可以叫你蛇大哥吗?”凌小星也笑了笑,脸上尽是憨憨之色。 绣色之人怔怔了,复笑道:“既然凌小弟开口,那我这做哥哥的怎可拂你之意?” 凌小星对他笑笑,又抬起头对凌云霄说:“爹,蛇大哥认我做小弟了,以后他就是您晚辈,您怎么叫他都可以,他不可以对长辈不敬的,不然你可以打他屁股。” 凌小星被爹爹责备,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刚听爹爹说可以吃饭,却被这两人断了念想,吃不了饭也就罢了,可是这俩人似要显得他们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还飞来飞去了弄了自己一脸的灰。这时又见这条“蛇”又来“欺负”自己爹爹,所以才忍不住说话。 凌小星言中之意众人怎么会不明? “您怎么叫他都可以!”即是说凌云霄可唤其为“侄儿”,也可叫其为“儿子”! 青衣又是“扑哧”一笑,就连苦无大师脸上也是笑意大盛。 绣蛇之人似并不恼怒,哈哈一笑,道:“看你心灵如此,我当真是喜欢得紧。” “可是我不喜欢你啊,那身上那蛇好可怕的,还有那人身上的老鼠也不喜欢。”凌小星看着他长袍上狰狞蛇形,道,“你们身上画这些东西干嘛,难不成你们幽冥府是动物园么?” 那绣鼠之人见凌小星之言辱及幽冥府,当下哼了一声,抢身而来,却被绣蛇之人挥手拦住。 绣蛇之人笑道:“我本想此刻即带你离开,但你爹肯定不愿,你说如果我与你爹动手,哪个会赢?” 原已散开在场边的众人一听战事将起,“哗”地一下跑了大半,另一些人似想看几人比斗,只是离得稍远一点,并无离开之意。 绣鼠之人看着那些人,眼露凶光,又哼了一声。 那些人哪敢惹幽冥府,当下不敢再留,齐哄而散。 那些人刚走,场内又涌进数十人,却是云霄阁护院。凌云霄知晓这些护院功底,于是挥手让他们离去。 哪知这些护院神情淡定,对他示意全然不理,凌云霄知此战一起,必会祸及这些身手薄弱之人,见此只得招手让那些人过来站于自己身后。 凌云霄早已料到幽冥府是为凌小星而来,心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虽明知苦无大师在侧,但幽冥府仍旧敢如此张狂,势必有所倚仗。 苦无大师与黄老仇老还立于场内不肯离去,虽未言语,想必会加以援手。破军二人是否会援手暂时不论,却至少不会与己敌对。 只要有此三人,加上自己,就算幽冥府其中一人藏匿在侧,对方已然势弱,断难讨好。但以幽冥府睚眦必报之恶行,只怕日后会令其卷入祸端。少林虽不惧幽冥府,但仇九与黄老却不可力敌。 想到此处,凌云霄对场中几人拱手一礼,微微一笑,畅声道:“大师,黄兄、仇兄,烦请三位回避,如云霄阁今日有幸保全,凌某再请几位盘恒如何?” “无妨。”苦无大师端坐于后,神色间笑意频频,似完全将此事放在心上。 黄老与仇九未回凌云霄之言,反倒相视一笑,齐齐走了过来。 黄老笑道:“为兄还想在云霄镇长住,日后尚需凌兄弟关照,不便一走了之。” “凌兄弟刚认仇某为兄,如此刻为兄离开,岂不是让黄兄小看?”仇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凌云霄与仇九才识得不久并无太多交情,黄老在云霄镇两年有余,虽说时常相见,但交情却并不浓厚,倒是凌小星与其极为投缘。二人本可一走了之,跳出事外,全无必要与幽冥府为敌。见此,心头一热,笑道:“多谢二位兄长。” 仇九转头对那二人道:“清烟谷仇九盼二位指点。” “仇九?”绣鼠之人瞳孔一缩,随即脸色一展,战意大盛。 黄老淡淡道:“逍遥派弃人黄老头请二位指点。” 凌云霄对黄老相当熟悉,却不直不知他来自何处,此时听他说竟真是逍遥派之人,心中也着实一惊。 逍遥派如今声名,虽难比少林,但在武林中的声望,却已超几大家族,传言逍遥派掌门逍遥子一身武功可比肩苦无大师。 但黄老说自己是逍遥派弃人,即是证明自己与逍遥派已断绝关系,就算日后幽冥府想报复,也与逍遥派无关。 “黄老,可是逍遥派原四大长老之首的黄源忠前辈?”绣蛇之人也是略显一惊,笑道。 黄老笑道:“正是老夫,没想到幽冥府对老夫也是如此上心?” 绣蛇之人看了三人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泰然自若的苦无大师,笑道:“都是大人物啊。想必今日这事还有点难度。” “真的很难呢。”凌小星忽然笑道,“就算我想跟你走,就算我爹他们不拦你们,你们可能也很难呢!” 凌云霄等听凌小星之言,似意有所指,又见他有恃无恐的神色,心中大为疑惑。 凌小星有天地双煞为靠山,胆气颇足。虽说明日即会被其带走,心中有忿,也自知难以扭转,更不愿让爹娘与其为敌,所以自愿放下。 凌小星知道破军二人绝不会让自己被这两只“蛇鼠”带走,反正要走,不如在爹娘面前说破,免得自己被偷偷带走后让他们着急。 绣蛇之人转头望着破军一笑,问凌小星道:“你是说他二人不会让我带你走?” “嗯……也算是吧。”凌小星从天地双煞口中已经得知,破军与那少女青衣是天煞弟子,想了想,笑道,“不过他们不想打架,你们也别逼他们。” “原来你有这么多帮手,难怪啊难怪。”绣蛇之人又是哈哈一笑,望着破军,指着凌小星,道,“你也是为他而来?” 破军冷冷地站在那里,却并不言语。 “正是。”凌小星笑嘻嘻答道。 “如若我出手抢人,你会如何?”绣蛇之人看着破军,笑意依然。 破军仍未说话。 “他们会再从你们手中抢了我去。”凌小星又答道。 “如果我杀了他,你又会如何?”绣蛇之人笑意仍在脸上,但神情渐冷,肃肃如冬。 “你家府主不敢!”破军终于开口。 破军并未说“你不敢”,却说“你家府主不敢”,言下之意就是,今日不但你杀不了凌小星,更带不走他,就算是幽冥府主也不敢下令杀他! 此言一出,非但是“蛇鼠”二人吃惊,更惊呆了凌云霄一众! 天地双煞早已消失了几十年,江湖中传闻渐淡,除了六十以上江湖人还有记忆外,凌云霄一辈全然无多大印象。 但幽冥府却不同,虽崛起于百年前,但从未消失于江湖视线之中。凡幽冥府中有人出现江湖,必有所图,特别是近十年,或以威服,或以利取,将诸多小门派、小世家揽于自家势力之一,凡不从者,莫不血腥屠戳,以血立威! 幽冥府府主于江湖之中从未现身,但手中一众,莫不是江湖阴狠之人,而能驭此众者,又岂非泛泛之辈! 三十年前,江湖传言,苦无大师曾与之一战,身负重伤。虽其时苦无大师并非少林掌门,但武功之高,在少林中也数一数二,于武林之中,更是顶尖! 虽时过三十余年,苦无大师已为少林掌门,武功精进,江湖之中罕有匹敌!然幽冥府主,谁又敢说其武功仅止于三十年前? 所以众人听得破军所说“你家府主不敢”莫不大惊! 若论群力,幽冥府可能非少林之敌,但若论单打独斗,在众人心中,现今江湖,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呵呵,我家府主不敢?”绣蛇之人仰天微叹,道:“我家府主已有多年未做‘不敢’之事了?”他笑意再现,转身朝破军二人缓步走了过去。 绣鼠之人看了看仇九一眼,似想与之一战,但还是跟着绣蛇之人走了过去。 凌云霄见二人朝破军走去,想到凌小星似瞒了自己太多事,问道:“星儿,你为何知道那少年会阻止他们?” 黄老与仇九先前听凌小星说过明日便会被人带走,原来是真有其事。黄老看了破军一眼,答着凌云霄的话,叹道:“因为那少年要将星儿带走!” 黄老虽不知那少年是何人所派,但听得少年之言,似乎有天大的来头,但在他脑中却是想不到还有哪门哪派哪个世家敢在幽冥府前敢如此狂傲?就连少林也不会有如此逼迫之语! “要将星儿带走?”凌云霄与燕紫莺对视一眼,心虽骇然,却已恍然大悟,不由面露苦笑。到现在他们终于明白,那晚凌小星与天地双煞真的达成了何种协议,而那一对少男少女想必正是天地双煞所派。 “原来真是天地双煞!”凌云霄扭头看了看苦无大师一眼,苦无大师似知道凌云霄心中想法,对着他点了点头。 黄老与仇九见他们如此动作,心想他们原来早就知道,当下不再言语。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那条蛇,过来一下。”某人叫道,想了想又道:“算了,你是坏人,大家会不喜欢的。” “阎王好请,小鬼难缠。”绣蛇之人“嗖”地一下飞身而至,“既然叫了我,不让我表现一下,我如何能走?” “可是,你会和青衣打架啊,”某人急了,“大家会认为你很坏的。” “呵呵,那你就将我写好一点不成?”绣蛇之人森森一笑,“反正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某人想了想,道:“嗯,我想好了,这条蛇就现在坏一下,以后会变好的,还会帮小星打怪兽呢。” “大家好,我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大家帮忙收藏、投票,送花,下一场我会手下留情的。” 正文 18. 第十八节 争端 -- --> “蛇鼠”二人走得很慢,步调极为一致。 每一脚虽是轻轻踏出,脚下总似有气息微荡,脚边灰尘激起,翻滚不休,绕在脚周却不散开。随着脚力渐沉,脚下灰尖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就好似二在脚踩黄云,在天上行走一般。 凌云霄等人识处厉害,这二人内力已达到收发由心之地,每踏出一步,力道便增一分,如此往复,其脚周一丈之内全被内力覆盖,但此范围之外,却感受不到丝毫压力。 凌云霄自忖也能做到如此,但如那二人随意就能将灰尘卷起却凝而不散,却是略有难度。 “蛇鼠”二人停站在破军二人丈许之外,人虽停下,但脚下黄尘滚滚,依旧环绕翻腾不休,似要冲破禁锢一般。 绣蛇之人看着破军,笑道:“我幽冥府虽小,却非旁人可侮,我家府主虽不出江湖,亦非他人便能小视。你以桀骜之言侮我府主,想必定有所持。” 绣鼠之人冷眼旁观,并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破军二人。 青衣手腕一翻,手中出现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剑。她轻抚剑身,灿然一笑,道:“看你说的话,你们幽冥府的人应该都读过几年私塾吧,也应该能写一手好的八股文吧,不知道你是中过举呢还是挂过榜?” 青衣虽是轻言慢语,但并不会因此小看对面二人,所以早已把剑在手,以防对方突起。 绣蛇之人哈哈一笑,道:“借姑娘吉言,今日事了,我定去京试,考个武状元给姑娘看看如何?” 青衣看着绣蛇之人,媚眼含波,极是撩人,只听得她娇笑道:“怕只怕今日之事难了,一旦你家府主责罚下来,你可进不了京,更考不了武状元。只怕以后想再到江湖中走上一圈都难了哦。” 幽冥府行事虽诡,规矩却是非常严明。凡外出办事,必全力达成,如有失误,轻者有禁足之虞,重者有殘身之祸。 绣蛇之人听处青衣之语,神情一肃,稍顷又复笑道:“以你二人之力,只怕未能阻我。” 青衣笑道:“我说大哥啊,你没见你身后还有那几个人,就是那一个和尚也未必就是你俩所能应付的,却还在这里和我嚼舌根。” “哈哈哈……”绣蛇之人长笑一声,道:“姑娘辛辣,颇有意思。那……便战如何?” 他“战”字一出,绣鼠之人似早已等不及,右腿微提,大腿不动,小腿已然踢出,竟似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弹腿”。 “弹腿”并非只少林才有,很多江湖人都会,且能自成一技,但威力有强有弱。如山西谭家弹腿在武林中堪称一绝,其名不在少林弹腿之下。 绣鼠之人一腿弹出,绣蛇之人却是后发同至。只见脚下黄尘如箭,各自向破军与青衣激射而去。 那两股黄尘如小孩手臂粗细(并不是凌小星那种手臂),黄尘不再呈翻滚之态,如同被一层透明的膜裹住一般,以螺旋形状在里面旋转不休。 场中几人都识得此招厉害,特别是仇九,因为此法与其“烟禁”稍有不同,却也大致相当。 仇九当初并无伤人之意,所以当时“烟禁”只为禁锢众人,以力压之。 但见这二人出手,却是极为阴狠。 尘如螺旋,如被其射中,其势在体内也是盘旋而入,创口必然巨大,断难有活命之机。纵是一时间不死,但若细尘暴于体内,创口也必沾满细尘,绝难清洗或是取出,将会留下永远创口。 破军与青衣也识其厉害,并不硬抗,双双闪身旁掠。 只见“蛇鼠”二人各自在黄尘上虚点,黄尘便自行转向,仍旧分追二人而去。但随着二人身形渐远,“蛇鼠”脚下黄尘也是渐淡。 凌云霄等人对此亦有觉察,心知破军二人更远之后,那黄尘便会难以及远,无以为继。 哪知“蛇鼠”二人未待黄尘消尽,各自再度手指虚点,只见尘箭骤细一倍有余,去势更疾。 众人见此,心中不由骇然。 此时那两股黄尘最远处已距离“蛇鼠”二人约五丈开外,箭头仍是收缩不散,控制得如此精细,却需极深的修为。 凌云霄心下微叹,心知自己无此之能。如是自己与其之一对战,百招之内定能不败,若想胜之,却是极难。眼下二人尚且如此,那林中暗藏之人必更胜一筹。 但他却知道,就算天地双煞不出现,这三人就算再厉害今日也带不走凌小星。可是如破军想带走凌小星,那自己却又如何? 他刚想向身后望去,却见苦无大师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苦无大师对他一笑,轻声道:“无虑,无妨!” 凌云霄见苦无大师如此,纵不知大师想法,也心下稍安。当他再看向那对战中的四人时,情形突变。 只见不知何故,那两股黄尘不再向前,但从每股黄尘中各射出两股更细的尘箭,每射出两枚尘箭,那股黄尘便消一截。 苦无大师笑道:“此二人内力,再难及远,只能以此法相攻敌。” 凌云霄觉得亦是如此,点头称是。 只听苦无大师又道:“如破此法,只需让那二人离地三尺即可。” 凌云霄心中一凛,才知苦大师是在教自己如何破解之法,当下道:“谢大师指点。如是离其十丈之外如何?” 苦无大师道:“也是一法,但非最佳,你往下看便知。” 仇九也笑道:“那二人以尘化箭,本是不凡,但距离太远,化箭无力,不过越是往后,其势便会更强。” 果然,“蛇鼠”二人虽已化箭二十余枚,都轻易被破军二人以剑击散。待到黄尘不到两丈时,只见“蛇鼠”二人双手十指急动,两丈黄尘“轰”然暴开,齐化作无数小箭,各自覆盖丈余范围,如漫天箭雨一般,向破军二人分射而去。 破军见尘箭漫天,无声无息。他知道这每枚尘箭中都含内劲,小看不得。如以破天步闪出箭雨范围并非难事。 但他并未以破天步闪避,而是身体微躬,手腕一抡,环剑为盾,只听处“噗噗”之音不绝于耳,数十枚尘箭尽数击于剑上。 当箭雨停歇,破军才站起身来,握剑的手轻轻发抖,想必抵挡适才一阵箭雨让他颇感吃力。他转头看向青衣,见她除了脸色稍白、胸口起伏不定外并无异样,心中略为放心。 破军走向青衣,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惊色。 此战始末,凌云霄等人都看在眼中,那两蓬箭雨之劲,并未让他们吃惊,但却惊于箭雨范围之广,其势之远,劲力之威。 那两蓬箭雨不下数百道,破军二人接下的才百道有余,其它箭雨悉数或射入树林,或没入地下。 树木距离“蛇鼠”二人约十五丈,但箭雨射入,凡被射中的手指粗细树苗尽数折断,而被射中稍粗的树杆上都有一小洞,深入数寸,虽未洞穿,但其势之威,也是相当骇人, “蛇鼠”二人见破军二人除了气息略喘外,周身并无一处受伤,心中也是一惊。绣蛇之人笑道:“你二人能接下我们‘天雨花界’,也算不弱。” “不过适才你二人内力消耗颇多,断难再与我等相抗。”他又微微一叹,笑道,“本念你二人作为江湖后起,有如此功底已是不易,欲放你二人一马,但你事先辱及我家府主,却是饶你不得。” 凌小星虽收了天地双煞为徒,但他这个“师傅”却是不敢当的,而且以后必会与破军二人时常一起,自己虽然不识武功,也还可以算个他二人“师祖”,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徒孙”被人欺负。 他有点怕破军身上冷意,对他为人却是颇喜,更何况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姐姐。所以听到绣蛇之人有此一说,又探出头来,笑道:“喂,那条蛇,苦无大师还在这里,你还敢将我们不放在眼里不成?那岂不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对于凌小星探身说话,凌云霄并未阻止,今日云霄阁与幽冥府必有一战,不管结果如何,也再无调和之理,当下也不说话任由他去放肆。 绣蛇之人笑道:“待去到幽冥府,我自会调教于你,到时希望你还能如此这般就好。” 凌小星又笑道:“我才不去你们那个蛇鼠窝呢。” 仇九向前踏出一步,哼了一声,道:“幽冥府果然是自恃甚高,当真视我等于无物。” 绣蛇之人笑道:“我家府主警告于我,今日之事必成。如遇阻者,不论何人,必杀!” 他抬头向天,笑意忽敛,道:“幽冥府并非不能踏平清烟谷,也未必不能灭了逍遥派,就算是少林,我幽冥府亦有一战之力!” 言语阴森,冷冷有肃杀之意,如严冬冽风吹过,令人遍体生寒! 忽听苦无大师叹道:“看来幽冥府已有为敌天下之意了,老枘倒是真走眼了。” “大师,您说话前不先说‘阿弥陀佛’的吗?”凌小星插嘴笑道,“我以前见到你们这种头上没长毛的人,他们说话前都会先说这四个字的呢。” “星儿,今日为何如此无礼?”凌云霄闻言大怒。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某人看着场中几人大感为难,这些人都拉过票了,总不能喊些路人甲过来吧。老鼠吧,太粗鲁,长得也不好看,谷一风吧,又被小星给打了,肯定有气,仇九的那小丫头还是长得好看,只是胆子小了点。嗯,不错,就是她吧。 “仇莹莹,来,让哥哥抱抱,不是,哥有话跟你说。”某人道。 “干……干什么?”仇莹莹怯怯地走了过来,“我爷爷在这里。” “你爷爷在这里怎么了,我又不会占你便宜,小小年纪,思想就这么不纯洁。”某人瞪了她一眼,“拉票,该你了。” “哦。大哥哥大姐姐……那个……那个……有票没有……还有花呢……还……还收藏一……一下,还……还有什么……也给他一点。” 正文 19. 第十九节 突变 -- --> “无妨。星儿所言本就非虚,未叫老枘秃驴,老枘就已心满意足了。”苦无大师并不为忤,反自嘲笑道,“星儿,你虽顽劣,却是你之天性。不过待你长成之后,切不可学那‘蛇鼠一窝’之辈!” “星儿知道,一定不会让大师失望的。”凌小星笑道。 “如此便好。”苦无大师轻抚凌小星的头,笑道:“老枘只是少林一俗和尚,无须说佛门圣语。” 苦无大师走了出来,也不对“蛇鼠”人施礼,笑道:“幽冥府暗窥天下,觊觎苍生,难道贵府主不觉有违大道天理?” “府主天机,岂是我等所能窥得。”绣蛇之人淡然一笑,道,“但凡府主有命,我等可乱天理,违大道,悖伦常。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苦无大师闻言,笑意骤隐,道:“可代老枘带一句话于贵府主如何?” 绣蛇之人抬手一指凌小星,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会连同此子一并带回!” “施主当真以为老枘不敢对你等出手不成?”苦无大师神情肃然,双掌缓缓虚合。 绣蛇之人见苦无大师双掌合至尚有半尺之距,猛觉一股极强的力道压迫而来,自己气息当即紊乱,呼吸也几乎随之一窒。 心中大惊,忙将丹田之气提至双掌,往外一推。两股内力相撞,向两侧迸出一股无形无色气流,无声无息般扫向两边。 只见迸开气息所及之处,两侧桌椅还未听到碎裂之声,便已化为一缕木屑,四下扬起,震荡之余,在众人身边飞飞扬扬,久不落下。 苦无大师双掌愈是接近,那绣蛇之人自感压力愈大,慢慢把持不住,双腿也随之缓缓向后滑行,纵是他强提内力,仍是停不下来。 只见他脸泛微红,双目微赤,手臂微抖,少时鼻孔中有一线血红慢慢地流至嘴边,从头发中也流出几粒汗珠顺脸蜿蜒而下。 那绣鼠之人大喝一声,双手齐推,两臂涌出内力合而为一,向苦无大师而来。 此人之势不似绣蛇之人无声无息,反而隐隐雷动,压逼得空气也呼呼做响,势如飓风一般,长驱直入。 两人联手,苦无大师双掌只相距不足两寸,便似再也合不过去。 那绣蛇之人气息一缓,劲力更足。 “爹,还不打他?”凌小星忽叫道。 凌云霄正欲出手相帮,却听苦无大师笑道:“无妨。” 只听得苦无大师一声闷哼,双掌陡地相击,合在一起。双掌相击之时,竟传出“咣”地一声,如铙钹相击一般。 声音过处,只见“蛇鼠”二人连退数步,绣鼠之人其在势未歇之下,竟站立不稳,几欲向后跌倒。 “阿弥陀佛!”苦无大师终于念出了这句佛门圣语。 只见“蛇鼠”二人脸色苍白,双臂抖动如筛,面上肌内亦抽搐不停,良久,才“哇”地各自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才稍显红润。 绣蛇之人惨然一笑,道:“大师终究还是出手了,若我家府主得知此次算有遗珠,不知会做何感想?” 苦无大师淡淡道:“贵府主本是会算无遗策,但他却少算了一卦。” “在下愚昧,请大师明言。”绣蛇之人又笑道。 “我若出手,尔等生。”苦无大师面无表情,道,“若他人出手,尔等死!” “回去告知你家府主,二十年之内不可有逾越之举”苦无大师轻轻一叹,又道:“况日下关外隐隐有策马之举,届时,幽冥府或可能为中原之旗!” “大师忧心在下必定带到。关外进犯之时,如府主下令,我等十二生肖必生死拒之。”绣蛇之人闻言一怔,复笑道:“但若就此铩羽而归,恐府主责罚。” 幽冥府十二生肖在江湖中成名已久,但江湖中并无人见得其六。只知道这十二生肖,手段极高,下手极狠。 苦无大师道:“你二人已伤,纵是林中再有援手,今日恐怕也难以成事!” “是么?”绣蛇之人轻笑道,随即向绣鼠之人使了个眼色。 绣鼠之人会意,唇缩如鼠嘴,“吱”地一声尖呼传了出去,“吱”声细疾,却并不难听。 众人知绣鼠之人是以音传伴,当下凝神,以防对方突起。 “吱”声未落,只听得林中“簌簌”做响,接着就看到三条身影从林中飞了出来。 凌云霄先前听苦无大师所说林中只有三道气息,必藏有三人,此时已有二人于前,林中应该只有一人才对,所以自己才对此战颇有信心。 可是此刻林中飞出三道身影,且来势之急,似武功并不在“蛇鼠”二人之下。 “蛇鼠”二人虽与破军二人只出一招,但高下立判,后又与苦无大师对上一招,虽已受伤,却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苦无大师虽面无虞色,并不是说刚才一招对他没有影响。 而自己一边能与之对抗之人只有自己、苦无大师、仇九、黄老,四人倒且可以自保,但幽冥府出手狠辣,难保他们不会对院中其它人动手。 凌云霄心中虽虑,但见苦无大师脸上并无异色,似一切自有把握。 其实,凌云霄小看了破军二人,是因为那一招之后表情。可凌云霄哪知道破军身上的本事? 一个能将暗榜排行第三的鬼雾堪堪逼平之人,功夫能差到哪里去?更何况一直以来,破军都未使过“欺天三式”! 此时,那三条身影已至近前,众人细看之下,不论是“蛇鼠”二人,还是凌云霄等都相顾失色。 只有苦无大师依然镇定如山,肃穆之中略有笑意。 那三条身影由林中飞出,众人只觉来势奇疾,初始并未看清,待三人飞至眼前,才看得明白。 只见这三人全都双目紧闭,气息似已全无,如同死人一般。 “蛇鼠”二人见状大骇,双双身形一动,各自接下一人,但想再接另一人却已逝其势,眼见此人即会生生砸在地上。 只听苦无大师一声叹息,出手将此人接了下来,将他放在其它两人身边。 “蛇鼠”二人看向苦无大师,眼中满是感激之色,随即放眼向这三人看去,脸上且惊且疑。 这三人如“蛇鼠”二人一般身着黑袍, 一人约四十年纪,体型稍壮,胸口绣虎; 一人约三十年纪,身形矮小,胸口绣鸡; 一人约三十多岁,身材娇小,胸口绣兔,却是个女人。 这片树林,林木虽稀,但树与树之间却无直径可循,可是这三人被人从林中掷出,而不撞树,如此力道之下还能用劲之巧,众人见状也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这三人虽双目紧闭,但面色红润,周身并无伤痕,只是从树林间掷出之间,黑袍多处破损,露出里面白衫。 “蛇鼠”二人抬头向林中看去,但林木错综,枝繁叶茂,更深之处眼力难及,哪能见看得到半条人影。 “不必去了,三人无恙。”苦无大师见这二人似想欺身进林,道,“此三人虽被人点了多处重穴,但点穴之人手法精妙,并不想伤其性命,不过如想恢复如常,可能需三月有余。” “晚辈肖克,多谢大师出手相救,大师日后凡有差遣,如不违本府之训,当尽全力。”绣蛇之人看了看那女人一眼,肃声道。 刚才苦无大师出手救下之人正是这胸口绣兔女人。 “无妨。”苦无大师道:“烦请将老枘之言带与府主。” “晚辈定一字不漏。”肖克道:“不知大师能否告知晚辈林中之人来历?” 肖克自入场以来,见苦无大师一直是成竹于胸这态,即知苦无大师早已预料林中还有它人。 “你只需将今日所见告知你家府主,他自会明了,也不会责罚于你二人。”苦无大师笑道,“黄老仇老与老枘相识一场,代为转告府主,此事即往,当可不计。” 肖克看了苦无大师身后几人一眼,笑道:“晚辈明白。晚辈告退。”言罢,将二人放于肩上,绣鼠之人也扛一人在肩,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凌云霄知那天地双煞就隐于对面树木之间,见“蛇鼠”二人远离,向林中行礼,肃言道:“前辈莅临云霄阁,晚辈深感大幸。盛感前辈援手,助云霄阁渡此大劫,晚辈在此谢过。” 除了林中树叶拂声,并无其它回音。 凌云霄知道天地双煞不欲与己见面,他知苦无大师或许早已知道天地双煞二隐于林间,所以才有那般淡然,当下看向苦无大师,欲询其之意。 “前辈不愿现身,是我等无缘。”苦无大师笑道,“况前辈不似我等迷恋于江湖,见与不见,无需强求。” 黄老与仇九一直不知林中所藏何人,但见其竟能出手制住十二生肖中的“虎、鸡、兔”三人而不生动静,武功之高,当是罕见。 适才见过“蛇鼠”之力,若以一对一可或可得胜,但如同时对上二人,绝无半分胜算。 若是自己潜近那三人而令其不察,心中也绝无把握,但林中之人非但难令其浑然不觉,还能在不伤人情形之下制住三人。 而且由当时情况来看,那人出手也绝不会超过一招,否则必会让场中众人略有觉察,由此可见,那林中之人武功已是匪夷所思,非常理可判! 此时又听苦无大师以“前辈”称之,那林中之人或可已近百岁,黄老与仇九一遍一遍过滤脑中影像,仍是搜不出江湖之中还有此人! 二人对视一眼,摇头苦笑,看向苦无大师的眼中尽是仰慕之意。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那个靓女,别装做听不到,就你呢,躺在地上装死的那个……”某人叫道。 “大哥,你也太不专业了吧。”绣兔女爬了起来,“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演员呢。”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某人拍拍马屁,“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绣兔女面色一寒,冷冷道:“虽然我只是个跑龙套的,但也不会搞潜规则。” “呃……”某人数条黑线,“不敢不敢,就是让你帮我拉个皮条,不是,是拉票。” “哦,那我只短话短说啊,拉完了我不得继续躺着呢,这么好的身材得让别人多多看看。各位小兄弟小妹妹,还有大哥大姐,要三陪么……不是,有票票么,可以包我哦!说错了……金屋藏娇么?错了,是收藏……还有花姑娘哦,不是不是,是送点花……” 正文 20. 第二十节 离愁 -- --> 其实早在众人入场不久,苦无大师便已收到天地双煞传音,而他一直安坐其位,也是在用传音之术与地煞言语,只是众人被场中比斗吸引,未能注意而已。 苦无大师与天地双煞在四十年前便已识得。 四十年前,苦无大师尚末继位少林掌门,却是当时少林戒律院首座。 其时苦无大师仅三十三岁,是少林寺最年轻的首座,也是少林在武林中名气最响的僧众之一。 当时江湖传言,虽不知所因何事,苦无大师怒闯幽冥府,与幽冥府主大战三天三夜,后重伤而返,几乎身死,静养一年有余,才得以痊愈,十年之后接任少林掌门之位。 江湖中无人知晓苦无大师因何闯幽冥府,也不知当时他偶遇天地双煞,更不知若不是因为地煞,江湖中或再无苦无之名! 凌云霄微微一叹,对苦无大师等人点头一笑,又对破军道:“凌某尚未感谢少侠前日出手,今日再次相助,不知可否前往厅中一叙,容凌某以表谢意?” 破军并未回答,只淡淡道:“如此时带令朗离开,不知阁主可肯?” 凌云霄脸色一变,正欲借口推托,忽听苦无大师笑道:“无妨。” “大师……”燕紫莺虽知林中之人必是天地双煞,但如让其带凌小星离开,如何心忍?望向苦无大师,泪已落下。 苦无大师笑道:“凌夫人不必如此,老枘虽有收星儿为徒之心,但与他们相比,却是相当自惭。若星儿能与之为伴,乃星儿大幸!” 黄老与仇九不知苦无大师所指何人,听到他自贬如此,心中却是更惊。 凌云霄知星儿如留在阁上,说不得会引其它势力上门,自己虽未见过天地双煞,但从苦无大师所说来看,必是天人一般人物。 当下心中一宽,对燕紫莺笑道:“星儿终究要出去闯荡一番,你能留得他几时?何况二们前辈传授于他,日后成就必远胜于我,你又何必担心?” 燕紫莺泪眼婆娑,怔怔地看着凌小星,默默不语! 凌小星跳了出来,双手插腰,对着林中叫道:“喂,老头,我要跟你多长时间?” 凌小星此言一出,众人虽是心惊,更多的是苦笑不已。 良久,一个声音从林中传来:“你一年有成,一年可回,十年有成,十年可回,如若不成,等我百年归老之后可回!” 凌小星又看了看韵儿,见她脸上满是泪痕,心中大是不舍,又叫道:“老头,那我可以带韵儿姐姐一起去吗?” “不可。”那声音道。 “臭老头……”凌小星见那人不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韵儿与他相伴虽只一年有余,但在他心里,除了娘外,他就只有这一个“女人”,可如今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就算韵儿现在“胸前没肉,屁股也没肉”,但他哪会舍得,况且自己不在,也许几年之后韵儿便跟了他人,所以他只觉耳朵一酸,便哭了起来。 韵儿似看穿了他心事一般,走过来,捏着他的耳朵,微微一笑,如梨花带雨,道:“如果不想太久相见,那就早点学成归来啊!” 哪知韵儿越是如此说,凌小星扑进她怀里越是哭得厉害。 燕紫莺也是哽哽咽咽地泪流不停。 凌小星哭了一会,抬起头,抹了抹眼泪,笑了起来,道:“韵儿姐姐,最多十年我一定回来,你要等我,十年之后你也只有……” 还没说完,他又掰起自己胖胖的手指,似在算着什么,也许是算了许久,还没算出,心中又急又气,脸色憋得通红。 黄老一见,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十年之后韵儿二十岁。” “臭老头,我知道,不用你说。”凌小星瞪了黄老一眼,“你要照顾好她,十年之后,我一定回来娶她。” 韵儿虽小,但也知道“娶”为何意,脸上一红,眼中又有泪光波动。 凌小星抱着燕紫莺,脸上虽尽是不舍,却强挤笑意,道:“娘,星儿要走了!” “嗯!”燕紫莺见他愈是如此,愈感心酸,帮他擦了擦眼泪,笑道:“星儿要乖,要听哥哥姐姐的话,更不可对那长辈无礼,知道么?” 凌小星忽“扑哧”笑,心想:那俩老头还是我的徒弟呢,是他们不能对我无礼!但嘴中却道:“星儿一直都很乖的,黄老头知道,韵儿姐姐也知道,镇上的人都知道的。” 凌小星看了凌云霄一眼,笑道:“爹,您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不?” 凌云霄淡淡道:“此去不可再如镇上一般,当守性知礼,遵师重道,切莫逞口舌之快招惹事端。” 凌小星气鼓鼓地道:“我是小孩子呢,总跟我说这种半懂不懂的话,你欺负我书读得少么?” 凌云霄看了他一眼,道:“你一直呆在镇上,还不知道江湖中的凶险,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小心一些。” “这句我就听得懂。”凌小星笑道。 凌小星又看向苦无大师,正欲开口,苦无大师似知他想说什么,笑道:“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要走就走吧,一个小爷们儿,还老磨磨叽叽,跟一娘们儿一样。” 一直以来,苦无大师在众人眼中都是端正庄严,此刻听得他竟能口出市井之语,一怔之下,俱大笑起来。 凌小星道:“大师,我现在当不了你徒弟,不过以后我学成出山之后,你还是可以教我几招的。” 苦无大师笑道:“这个自然,只要你愿意学,我这不长毛的和尚一定教你几招。” 众人又是一笑。 凌小星又看了看仇九,笑道:“仇前辈,前些天星儿不懂事,冲撞了您老人家,请您老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怪我。” 对于凌小星所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仇九一时未回过神来,笑道:“没关系,你爹与我已经成了兄弟,当然不会怪你。就算我和你爹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能和你计较,你说是吧。” 凌小星虽然不知道幽冥府是什么东西,但从大家的表情看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刚与“蛇鼠”二人敌对之时,黄老与仇九并没有后退,反而还很仗义。 他年纪虽小,在镇上也混了好些年,所以类似这种事情看见过很多,也能得出哪些人真的对自己好,哪些人又心怀鬼胎。 黄老与仇九的举动他也都看在心里,当时他二人站出来时,他心中是相当的感激。 以前与听黄老给他讲江湖轶事之时,每每听到有人仗义而出时,常常幻想那人就是自己,在别人都往后退缩时,自己能挺身而出,那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以后你和黄老头的事就是我凌某人的事,只要是我凌某人力所能及之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想到凡此种种,凌小星只觉豪气满怀,大咧咧地说道。 凌云霄等人对他的胡言并不为忤,而是听得他能说出这些话,虽有词不达意之处,但也能听出他言中少有的感激之情。 凌云霄只觉心头一热! 凌小星看了看爹娘一眼,又看了看韵儿,嘴一撇,掉头朝破军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走到韵儿身边,拍了拍自己的小手臂,道:“韵儿姐姐,咬一口吧。” 韵儿一怔,不明所以。 凌小星一身的肉,一直让韵儿鄙夷不已,但是因为手感很好,还是非常喜欢在他身上这里捏一下那里揪一下,也经常乘无人注意张口便咬。 而此时在这此人面前,他竟然让自己咬他,脸上一红,怯怯不敢动,不住地用眼瞪他。 “韵儿姐姐,你就咬吧。”只听凌小星语带哭腔,道:“星儿以后会好长时间都看不到韵儿姐姐了,只要韵儿姐姐咬一下,以后看不到韵儿姐姐的时候,我就看看手上的印,就会觉得韵儿姐姐和我在一起了。” 韵儿听他这样一说,心头一颤,眼圈一红,又有眼泪滑了出来,拿起他的手,轻轻咬了一下,留下两排细小的牙印。 凌小星看了看那两排牙印,又用手指擦了擦,笑道:“不深呢,过几天就会没了的,你再用力一点好不好?” 韵儿本就对他极为疼爱,平日里就算生气时揪他耳朵,也只是轻轻用力装装样子,只不过这家伙喜欢大呼小叫,让别人觉得很痛一般。 此时见凌小星让自己用力咬,却哪下去得口? “韵儿姐姐,你用点力咬吧。”凌小星拉起她的手,笑道:“如果你不咬大力点,我怎么可以看上十年哦!” 韵儿看着他,眼泪“哗哗”落下,猛地抓起他的手,不再留情,一口用力咬了下去,又觉心中一痛,双用掩面,转身跑了开去。 凌小星看着手臂上深深的齿印,再过片刻,只见齿印两边竟有血渗了出来,顿时觉得被咬的地方好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朝破军二人走了过去。到了青衣身边,却不由自主地拉起青衣的手…… 凌小星这一去,就算是踏入了江湖! 而江湖也随他这一脚的踏入,从此“乌烟瘴气,鸡飞狗跳。”那可真是遇鬼鬼见愁,遇佛佛跳墙! 于是也就出现了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援少林”、“助逍遥”、“震幽冥”、“抗番邦”等一系列故事……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某人又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又想打哪个主意,正在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各位,我是天煞,现在以千里传音之术与你们说话。” 某人正要骂人“你个老头又不是美女,跑出来干……跑出来做什么?” 又听到另一个声音道:“我是地煞,也是千里传音。” 天煞道:“我那小师傅马上就要行走江湖了,请给点票票让他防身。” 地煞道:“小师傅虽然还小,但也可以送几朵花,让他可以泡泡妞。” “再把我俩老头收一下吧,放在家里,可以避邪。”二人齐声道。 正文 21. 第二十一节 利嘴 -- --> 一座青山。 一条小径。 三个人。 一男一女一小孩! 凌小星很少出过云霄镇,除了凌云霄偶尔带他出去拜望好友外,他一直呆在镇里。 这次离开云霄镇,前两天心情还算有点不快,一路抽抽泣泣,但看到外面的东西与云霄镇颇为不同,心中顿起好奇之心,紧紧牵头青衣的手,不停地问这问那,就连为何天地双煞没有出现,他也浑不在意。 凌小星长相本就可爱,加上那日在云霄阁所见,青衣对凌小星大有好感,对他也是非常喜爱。但凡所问,必一一解答。 只是凌小星一见到云霄镇没有见过的东西,必问到底,而且话也非常多,虽然有时也让青衣大感头疼,但见他天性活泼,有时还语之不详,也逗得她颇为开心。 对于破军,凌小星已不再怕他,只是见他整日默然不语,神情冷淡,时常有问不答,他也懒得与他多说。 整日与青衣一起胡言乱语,见她笑颜如花,凌小星也是非常喜悦。但每每想至爹娘与韵儿,他也会偶尔伤神。 此时已近午时,阳光并不太烈,更有清风阵阵吹过,风中花草林木之气时时传来,让人神清气爽,大为惬意。 凌小星过于肥胖,时间一长便觉累得慌,三人只得走走停停,行程极慢。破军神情虽冷,倒也并无厌烦之意。 山道这上,行人不多,所以山上并无吃饭之处,好在只每隔四五里地,便会有一个卖茶之所,想必是附近山民农闲之时借道赚几个铜板,而且茶亭之中除了卖茶之外,也还有些馒头、腊菜之类。 转过一座山头,凌小星只觉眼前一亮。 前面是一山谷,地势开阔,面积极大,当中并无林木,两边山势呈八字形遮掩下来,极为清凉。 两边山脚有好几家或卖酒菜、或卖粉面馒头,还有卖刀剑棍棒之类的亭子,各坐了不少人。亭中不时有人吆五喝六,催着上菜上酒,忙得店主不可开交。 凌小星自出镇之后便没有好生吃过一顿米饭,见到这里还有卖酒菜的店,立马拉着青衣走了过去。 这家店所占面积不小,外面放了十多张桌子,还有三四张桌子空着,凌小星自行选了一处靠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过来之时,破军便看了这边一眼,周边情形也了然于心。 在此地停留的几十人中,有扛刀跨剑的江湖客,有骡马成群的商队,也有干了活在此歇息的附近山民。一些人只是看了破军三人一眼,便又自顾喝酒聊天,也有几个人眼神一直在青衣身上乱转,脸上有讶然之色也有猥亵之意。 这一路走来,青衣只顾与凌小星谈笑,安全之事并不在意。有一个杀手在陪同,什么警惕、危险还轮不到她来多事。所以这一少一幼都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把门望风之事,全由破军一人承担。 青儿似未看到这些人眼神,点了些菜,凌小星也插嘴点了几个菜,再点了三碗米饭。坐等饭菜时,凌小星满脸新奇地四处打量。 他自小呆在云霄镇中,哪里能够见得到几十人同时吃饭的“盛况”,而且还是在户外。 “这里真好。”凌小星自言道。“只是人多眼杂,不好。” 青衣笑道:“何为好何为不好?” “这个地方好,人多,凉快,有吃有喝,非常适合我这种混吃等死的懒人。”凌小星道。 “混吃等死?”青衣笑了起来,眉如弯月。她知道凌小星说话经常词不达意,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却也能明白,笑道:“应该说是自由自在。你这家伙懒是懒了点,不过这‘混吃等死’态度也比他好些。” 破军知道青衣说的是自己,也不答话,只低头喝茶。 “那不一样?”凌小星白了青衣一眼,又故意大声道:“可是这里蛇鼠一窝,不好。” 自从他看到幽冥府“蛇鼠”二人,很多话都会与“蛇鼠”连在一起。 破军知道凌小星是指那几个眼神不停在青衣身上来回巡梭的人,但他在这些人面前说“蛇鼠一窝”完全是在帮自己找事,不由眉头一皱。 果然,几乎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不少人眼中露出愤愤之色。 “小星,别惹事,这里人多,我们打不过的。”青衣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她站起身来,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如得罪了诸位,小女子给大家赔礼了。” 青衣长相本就非常娟秀,加之肌肤如雪,笑意频频,百媚顿生。 在坐年纪稍小之人竟是把持不住,神情为之一呆。 先前几个看青衣的人此时更是吞了吞口水,脸上更是露出淫邪之色,其中一路人甲叫道:“小丫头,过来陪爷喝几杯酒,我便原谅那小子如何?” 青衣笑意不减,道:“只可惜小女子不会喝酒。” 又有路人乙拍了拍桌子,叫道:“丫头,别给脸不要脸,在老子的地盘,你最好乖乖地自己过来。” 青儿轻轻一笑,看了看凌小星,道:“吵架的事你来,打架的事他来。” 一路上,青儿也没少生凌小星的气,但总是被这小子或花言七语、或胡言乱语、或自言自语弄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过她知道凌小星有一个极为过人之处——嘴皮子非常厉害! 凌小星见青衣“授权”,大为得意,三手两脚地爬上凳子,一只脚站在凳子上,另一只脚使劲抬了抬,想放在桌上,但他腿短,放了几次才放上去。 破军只当未见,仍是安静喝茶,青衣见此却是大为羞惭,早知如此,就不让这家伙吵架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吵得赢,就想摆那么大个架势。 凌小星可管不了这一节,他小心翼翼地站定,等了片刻,见似乎倒不下去,才放心,左手往腰一插,右手朝那几人一指,娓娓道来:“呔,你们这几个泼皮,老流氓,大色鬼,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在家呆着照顾自己老娘。你们这几个不孝的老流氓不照顾你们老娘也就算了,还在外面招蜂引蝶,败坏门风,你家祖辈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你们丢了你们祖辈的脸也就算了,还出来招摇撞骗,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有伤天理。你们伤了天理也就算了,还吃喝嫖赌逛窑子,你们这几双破鞋……” 在云霄镇时,凌小星常听黄老讲江湖典故,也会经常和韵儿跑到戏院子里看下戏。他这起句“呔”就是从戏中学来,虽说不知道所指何意,但总觉得戏台上说出这个字的人气势不凡,刚好要骂人,想增点气势,就顺道借用一下。 凌小星这一骂,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骂了多久,反正戏中听到或是镇上三姑六婆骂人的话几乎都想了出来,一时间只觉思如泉涌,一路骂下来流畅之极。 骂得口干舌燥,想喝口水继续,只见青衣扒在桌子上,身子不住抖动,不知道是哭是笑。 破军依旧面无表情,双眼也不知道是看向哪里,只不过手中的茶杯已被他捏得粉碎。 他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不论老少,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就连那几个被他骂的人也是痴痴地看着他,眼都没眨一下。 凌小星那些人表情见大感奇怪,再往四周更远处一看,空寂无人,只觉阴风四起,心中一阵哆嗦,忙放下脚,坐了下来,与青衣一样,趴在桌子上,小声说道:“青衣姐姐,我怕。” 青衣抬起头,凌小星见她眼周红红,眼周满是泪迹,颤声道:“青衣姐姐,你也怕啊?” 他又看向破军,只见破军又面无表情地换了个茶杯,双眼无神,倒水的手似老人般颤颤巍巍,以为真的见鬼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凌小星以为自己是撞了鬼,但其它人看他,更似是见了鬼。 破军见凌小星一路骂下去,胸不闷气不喘,本该“佩服”一下,但听他骂的话,却一阵一阵地让自己心惊肉跳。 本来当他听到凌小星骂那几人是色狼时就在想,你小小年纪不是更色?还不是因为好色,才惹得仇九想教训于你?一路上不是拉青衣的手,就是让青衣背背抱抱,还笑意“怪怪”,长大了那还得了? 但越到后来,每听凌小星骂一句,他的心就会跳一下,特别是当听到什么“招蜂引蝶”、“孤儿寡母”、“逛窑子”、“破鞋”之类,心更是越跳越快。 他实在想不出,凌云霄家风应该极好,且云霄镇并无窑妓之类,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子,从哪里学到这些东西? 隔了好久,听到一阵“哗哗啦啦”扒碗吃饭之声,他才回过神来。 只见十多张桌上的人一个个使劲地埋头吃饭,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似乎要将手中的碗也一并吃下去一般,但就是不敢再向这边看上一眼。 而那几个“色狼”却早已被凌小星骂得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这时,一小二模样的人端着几盘菜慢慢走了过来,眼睛一直盯着盘里的菜,也不敢看凌小星,只顾将菜匆匆放在桌上,再匆匆跑了回去。 凌小星见青衣嘴里不时发出“扑哧扑哧”在声音,才知道没有撞鬼,正在抹眼泪,又见一老头走了过来。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某人,出来。”凌小星大叫,“为什么一下让我骂那久,你以为台词好记吗?你以为我普通话蛮好吗?你是有心的是吧,想折腾我是吧,信不信我毁约不当这个主角了?钱又不多,还让我做那么多事,又不让韵儿姐姐陪我。青衣姐姐虽然好看,但也不会给我亲,就算给我亲,也不会和我一起睡。你这么折腾我,安的什么心?你这个破鞋,为老不尊的家伙……” “要不,让青衣陪你睡?”某人黑线如雨丝。 “真的?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哥哥姐姐们好,我快要和青衣姐姐睡觉了哦,票票,收藏,花花,推荐全都收啊,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要给青衣姐姐看的啊。” 正文 22. 第二十二节 荒山 -- --> 那老头看着凌小星,脸上堆满笑容,却也是阴晴不定,不知想搞什么鬼。他走到桌前,挤眉笑道:“老夫乃保家班班主,走江湖唱戏之人,适才见这位小哥口齿伶俐,不知可有兴趣加入我班?价钱可谈!” 凌小星知道什么“班主”就是唱戏的头儿,当下看了看破军与青衣,只见破军拼命往嘴里扒饭,菜也不吃,也不看他一眼。 青认倒是吃得慢条斯理,只是嘴里不时地“扑哧扑哧”,还喷出了不少口水,也是不看他一眼。 凌小星见他二人只顾吃饭,感觉骂了好久,肚子也饿得不行,又见老头来找自己入伙,心里有气,用手指着老头,大喝一声:“呔……” 那老头见状,脸色大变,以为他又要骂自己,撒腿便跑,一不小心,还跌了个跟头。 青儿听凌小星“呔”一出口,又想“扑哧”,但嘴里有菜,几欲喷了出来,憋得脸色通红,破军也是咳嗽不停。 待三人吃完饭,起身结帐时,才发觉这里除了几家的老板伙计外,早已空无一人。 走出不远,从西边道上又过来几个,见到这里的情景,对一店主笑道:“老张,今日生意也太差了吧,快上点酒菜,我们哥几个来帮衬你。” 那店主偷瞄了凌小星三人背影一眼,讪讪直笑。 三人走出山谷,地势略高,再行一里,不远处即是一座小镇,掩映在青山绿水之间。从山上往下远远看去,白墙青瓦,碧水蓝天,好一副惬意画面。 一路上,青衣都是笑个不停,越来越觉得这小家伙潜力无限。倒是破军,依旧是神情淡然,行走在二人身后,只是比以前稍为远了一些。 三人进得小镇,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这两天三人行程虽慢,却是也一直走路,并未好好休息一回。 凌小星也不客气,走进青衣房间,本想再乘“二人世界调戏”青衣一番。哪知爬上床睡意便来,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还隐有鼾声。他年纪太小,所以青衣并不在意同睡一床,只是看他那模样摇头一笑,也宽衣上床,少时便已入梦。 次日,破军早早起来,叫醒二人,稍做洗漱,吃了早饭,又赶紧上路。好在破军早已雇好马车,让凌小星不再觉得有赶路之苦。 这个小镇虽比云霄镇稍大,但街道门巷也相差无异,对凌小星来说并无新鲜之感,也乐得起身赶路。况且他本就懒得“混吃等死”,见不需要自己用脚走路,更是开心。 虽然没见到那俩老头,也不知道青衣会带自己到哪里,并没有问,一路有美女陪伴,说说笑话,倒也非常开心。 破军在路上极少说话,纵或青衣凌小星偶尔问他一句,他也会淡然回答,但神情远不如前些天冷淡,脸色好了很多,有时听二人说话时还似嘴角上弯,隐有笑意。 因为是雇车而行,不但行程快了话多,路上也再未遇到突发情况。约莫月余之后,马车在一处山脚停下,三人下了马车,顺着山道而上,走走停停约莫三个时辰,才在一处宽阔之地停了下来。 “到了。”青衣吐了口气,对凌小星笑道。 此地虽处山腰,但地势极平,方圆约莫二十丈,周围巨树参天,左边有一瀑布,从高约百丈之处倾泄而下,其势极劲,蔚为壮观。 瀑布奔流之下轰然有声,水遇中间突起山石,冲击之下水气四溅,那溅起的水气却是不歇,层层向四周弥漫开去,如云似雾,淡淡罩住方圆五丈之地,不论是远观近看,都如同仙境一般。 瀑布冲入一个大塘之中,塘水清澈,塘中有大小不一的石头露出,浅处可见大小游鱼来来去去,深处却不见底,想必极深。 凌小星在云霄镇何曾见过如此风景,欢呼雀跃,心情更是大好。 当他看到瀑布对面的几间茅舍时,不解地道:“青衣姐姐,你们没钱吗?怎么还住这种房子?” 青衣笑道:“这是给你和破军住的,我不住这里。” “青衣姐姐不住这里,那我也不住这里。”凌小星听说青衣好像要和自己分开,马上摇摇她的手。 自从云霄镇出来,除了吃饭,他一直拉着青衣的手,从未放开,就连睡觉也是如此。 青衣见状笑道:“可是你要在这里学功夫啊。破军以前也是在这里学的。” “哦。”凌小星这才知道自己不是来此游山玩水的,而是来学艺的。“那俩老头呢?什么时候来教我?” “不是他们教你啊,”青衣看着破军笑了笑,道,“是破军教你,他们只是隔一段时间才会过来一次,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那俩个臭老头才偷懒呢,自己不教,却让别人教。”凌小星想到自己要和这个一天不说几句话的家伙呆在一起,心情甚是低沉。 青衣听凌小星左一个“老头”,右一个“老头”地称自己师傅师叔,脸上笑意更盛,心想,当今天下敢叫他们老头的可能只的凌小星了,遇到这样一个怪胎,任何人都会头痛。 她原本想自己教他,哪知师傅却是不准,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何用意,也只能听从。 于是摸摸凌小星的头,笑道:“师傅说,等你打得过破军了,他们再来教你。” 哪知凌小星哼了一声,道:“青衣姐姐也是臭老头的徒弟,你学了这么些年,打得过那俩老头么?破军教我,那我怎么打得过这个杀手哦,就想骗我。” 破军是杀手之事,凌小星在路上就听青衣说起过,他不知道何谓杀手,也就未放在心上。不过他也听过那老头说破军也是一只“强壮的蚂蚁”,说明也还是很厉害的。 青衣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不聪明啊,师傅说你很聪明,几年之后你就能打得过破军了,到时候再跟他们学几年,你就可以回去看你的韵儿姐姐了啊。” 青衣知道,能让这小家伙上心的也只有韵儿姐姐。 果然,凌小星脸上泛起笑意,用力点头,道:“对,我要早点回去。破军,来,现在教我。” “你现在要叫他师兄了。”青衣看着面无表情的破军,呵呵一笑。她不知道破军会被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折腾成什么样子,同样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会被破军折腾成什么样子。 凌小星才不会叫破军为师兄,他知道天地双煞是自己徒弟,虽然自己不敢真拿他们当徒弟看,却一样不能叫破军为师兄,不然可就乱了辈了。 “明日开始!”破军也并未因凌小星直呼其名而感到不快,淡淡丢下一句,身形一晃,已没入林中。 青衣带凌小星进入茅舍之中,道:“从现在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将住在这里,以后你要好好学习,越早学成越能早此见到韵儿姐姐。” 茅舍共有三间,两间睡房,另一间摆放些习武练功之物。虽颇为简陋,却也很是整洁。 青衣与凌小星闲聊一会,天已渐暗。这时破军已经回来,手中提了一只野猪,那野猪虽不大,也有两百余斤,破军提在手中,似无物一般。 青衣帮破军将野猪剥了皮,清了内脏,切了几大块,加了些调料,生起火,将野猪切成大小不一的块块,串在一根铁杆上烤了起来。 凌小星从未见过杀野猪,也从未见过还是用火烤的,即新奇又开心,从头到尾窜来走去,好似是忙个不停。 他见破军将野猪内脏远远在丢了开去,道:“你扔在那里,会臭的,那我怎么好在这里混哦。” 破军并未理他,只自顾自地转动铁杆。 “会有其它东西来吃的。”青衣笑道。 “这里还有小猫小狗?”在云霄镇,凌小星也会常看到一些人将猪的内脏丢给狗吃,以为林中还养了狗之类的动物,脸上大有兴奋之色。 “这里离镇太远,不会有小猫小狗过来。”青衣笑道,“不过这里有很多其它的东西,比如老虎啊、狼啊,都会过来吃的。” 凌小星虽未见过老虎和狼之类,但也听过这些是极为凶残之物,会咬人的。他看了看四周漆黑如墨的树木,神情紧张,忙挨紧青衣坐下。 青衣见状,笑道:“你胆子不是很大的,还怕老虎?你骂都会将老虎骂死。” 破军似乎又想到那日凌小星骂人的“壮举”,转动铁杆的手不由顿了一顿。 凌小星白了她一眼,道:“老虎又听不懂我说的话,也不会讲道理,会咬人的。” 青衣呵呵一笑,看了破军一眼,道:“可是老虎很怕破军啊,破军又有点怕你,你应该比破军更厉害才是啊,怎么会怕老虎呢?” 破军只看着那烤架上的野猪肉,没有抬头,只哼了一声。 凌小星似觉得青衣刚才的话很不好懂,想了一会,叫道:“相生相克你懂不懂,不懂就不要乱说。” “咦?”青衣对凌小星能说出“相生相克”似感到颇为惊讶。 五行之中,各法相克,青衣相然知道,但能从凌小星口中说出来,却还是有点奇怪。不过她也不知道凌小星所说的“相生相克”是指“棒子老虎鸡”还是真的“五行相克”。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喂,老头,说好的睡觉呢?”凌小星气呼呼地叫道。 某人道:“小孩子别猴急猴急的好吧,要慢慢来嘛,心急吃不了热馒头。” 凌小星道:“那什么时候可以睡?” 某人道:“你没看到到还没吃饭啊,你想野战啊。晚上再睡。” 青衣走了过来,笑道:“小星,快点求了票,再过几个时辰就该睡觉了。” “哇……睡觉睡觉。票票,花花,收藏,打赏。睡觉。” 正文 23. 第二十三节 破鞋 -- --> “如何相克?”青衣问道。 破军虽然一直在转动铁杆,耳朵却是一直在听,他也想知道这个让人头痛的怪胎难道还学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棒打老虎。这也不知道?不知道你小时候怎么过来的?”凌小星看也不看青衣,但语气中全是不满之意。“那石头剪刀布你总会吧!” “哦,原来是这样!”青衣好笑之余也略感失望。她原来以为凌小星说“相生相克”是指五行,没想到还是这种小孩子幼时所玩之物。 破军似也知青衣心中所想,还道凌小星真的懂五行之道,谁知原来如此,又哼了一声。 古人认为,天下万物皆由五类元素组成,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彼此之间存在相生相克的关系。五行是指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的运动变化。在道家记载中,“五行”有悠久的历史渊源,在《归藏易》与《连山易》中均有其记载。 五行相生是指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五行相克是指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五行还主方向、数理、身体、颜色、天气等。 凌小星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道:“这里那么多咬人的东西,要是晚上睡觉被咬到脚指头那就不好了,会好痛的。嗯,我明天得在这房子周围弄一个‘五行八卦阵’,让老虎和狼进不来。” 他说完,又看向烤架上野猪肉,香气阵阵传来。凌小星何曾见过如此吃法,馋意大动,眼睛直勾勾滴看着烤架上烤得金黄色的野猪肉,不停地吞着口水。 青衣刚缓过神来,又听凌小星说出此言,心中又是一颤。“你会五行八卦阵?” “‘五行八卦阵’你都不会吗?”凌小星看着青衣,双眼只盯着烤架上的野猪肉。 在他心中,他自己会的东西青衣和破军应该都会,因为他们比自己大,比自己懂得的东西一定多。 “我不会呢。”青衣笑道。 “破军,你也不会?”凌小星又看了看破军。 只见破军将身子微微向另一边一侧,并未回答,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也不会的。”青衣笑道,“小星,要不明天我帮你弄那个‘五行八卦阵’,这么大的地方,得弄好久的呢。我怕你累坏了。” “好啊。”凌小星也怕累到自己,当下爽快答应。“肉还没熟么?我好饿了呢。” 破军忽冷冷道:“明日天始,随我练功。” “小星,他不愿意呢!”青衣淡淡道,但那脸上表情却诡诈起来,“我本想原你忙,等你弄好‘五行八卦阵’后,那老虎啊狼啊就不会咬你了,师傅又没让我教你,所以我也没办法,你只能听他的。” 破军见青衣“挑拨离间”,脸上肌肉一动,却不说话,只闷闷地转动串肉的铁杆。 只见凌小星猛地站了起来,一手指着骂军,气势如虹,娓娓道来,“呔……你这破鞋,你以为我是你啊,我又打不过老虎,也赶不走大灰狼,如果它们晚上跑到我床上来咬的脚指头怎么办?咬疼我了怎么办?咬出血了怎么办?破鞋,你要知道,我俩现在是相依为命,可是你怎么没有一点廉耻之心,没有一点爱幼之心,你让我怎么敢对你托付终身,以后怎么敢和你相濡以沫……” “破鞋……破鞋,小星对你……托付终身,切莫……切莫辜负了他”青衣在一旁捂着肚子,一边对破军道,笑得花枝乱颤。 破……鞋……破鞋……他叫我破鞋?我在他眼里是破鞋? 他也知凌小星骂人从无好话,心理也早有准备,但没想到竟骂自己是破鞋?破军脸色青白,却又哭笑不得。 从离开云霄镇那天起,破军知道凌小星就已成了自己师弟,虽不知天地双煞为何不亲身传授于他,反而让自己教习。但天地双煞已有明言,对凌小星不可过于严厉,但也不可令之过于惫懒,适时教之。 其实他哪知道,自己高高在上的师傅竟成了凌小星的徒弟,而且二人也早已见识过这家伙的厉害,哪敢在破军青衣面前教授于他? 况破军一路走来,观其所言,虽好胡言乱语,机敏狡诈,内心却也颇为憨直。所以对凌小星并无反感,还颇为喜欢,因而对“破鞋”一名,也并是太在意。 凌小星也不知“破鞋”所谓何意,只是以前听镇上男女间吵架时都常用到这个词,感觉这个词应该很是“厉害”,而且破军似乎也姓破,所以顺口就喷了出来。 而破军也不知道,日后的江湖,“破鞋”之名会远胜“破军”! 此时野猪肉已经熟透,破军脸色阴沉,将野猪肉从铁杆上取下,再用早已削好的木棍穿了起来,给二人一人递了一块。 野猪不似家猪,体内脂肪极少,肉质更硬,极有嚼劲。 青衣将那块野猪肉用小刀切成小块,放在碗里,然后递给凌小星。凌小星虽说没少吃过野猪肉,却没吃过这种烤的野猪肉。 他吃了一块,只觉满口生香,肉质不腻,脆而不烂,比平时吃的那些肉都好吃,口感非常好,吃得他不住地摇头晃脑。 破军并未与她们坐在一起,而是拿着一块肉,走到塘边坐了下来。 青衣看了看破军,对凌小星小声道:“小星,你给他取的名字真好,你以后就叫他‘破鞋’吧。” 青衣比破军早入天地双煞门下,武功本是高于破军,但因女子之身,力不可久,且在实战对敌方面也远不如他。 破军在一年前才遇到天地双煞,当时他并不知天地双煞之名,就是现在也不知二人真正之能,更不知这人为何要收己为徒。 破军虽不喜言语,但与青衣感情却是极好,凡青衣所求,莫不是尽力所至。在天地双煞面前,他心性极硬,但只要与青衣一起,看着她笑意如花地不时调侃自己,心门才略微敞开。 二人虽都已成年,早知男女之事,但破军对青衣并无任何想法,全然只当她是自己妹妹来看,只要是青衣在旁,他冷冷的内心才会升一丝暖意。 “嗯。”凌小星边往嘴里塞肉,边点头。他虽点头称是,但知道“破鞋”不是好话,也不会随便出口,只会在骂他的时候才会说。 三人吃完,在塘边洗了手,顺便还洗了把脸,各自回到房中。 破军住东边第一间,青衣与凌小星住中间。凌小星早早脱衣上床,饶有兴趣地看着青衣宽衣解带。 他盯着青衣高耸的胸脯,问道:“青衣姐姐,你的胸比韵儿姐姐的大,那里是装的馒头么?” 一路上,青衣早知凌小星本性,知他并非好色,只是因为觉得女性好像跟他长得不一样,所以才对女儿之身过于好奇。但听凌小星一问,心中还是一紧。 青衣斜了他一眼,笑道:“你猜猜是馒头还是什么?” 凌小星道:“韵儿姐姐说女人长大了就会在那里塞个馒头,但何叔却说那里藏的是包子,是饿的时候吃的。” 青衣拍了拍他的头,笑道:“等你学完出山的时候,你回到云霄镇了再让你韵儿姐姐给你看看,就知道你韵儿姐姐那藏的是馒头还是包子了。” “那你现在不给我看?”凌小星噘着嘴问道。 “不给!”青衣虽知道这小子并不是心怀不轨,但她也是一少女,闻言脸上还是一红,往床上一坐,嗔怒道:“你再跟我说这种话,小心我不理你。” “哦。那我不问了,反正以后可以看韵儿姐姐的。”凌小星躺在床上,望看房顶,自言道:“不过你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那里软软的,很像是刚出笼的馒头呢。” 他说这话时,还叭嗒叭嗒着嘴,似在想像着吃馒头时的情景。 青衣一下揪住凌小星的耳朵,大声叫道:“睡觉!” 次日一早,青衣本想下山返回,但又想看看凌小星弄“五行八卦阵”,于是便再多留一日。但等到日上三竿,仍不见他起床,走进房中一看,只见他还在抱着被子呼呼大睡,只得将他拎了起来。 她帮睡眼惺忪的凌小星洗完脸,一起吃完了野猪早“肉”,他才完全清醒过来。 “小星,今天我和你一起摆你那个‘五行八卦阵’吧,”青衣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不然破鞋会让你学功夫的。” 以破军耳力,怎会听不到青衣所言,却装聋做哑,似未听到一般,其实他只不过也想看看凌小星所谓的“五行八卦阵”而已。 凌小星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摆“五行八卦阵”会很累的,但也不想习武。他想了一下,抬起两只短腿“扑腾扑腾”地跑到昨晚破军扔野猪内脏的地方,只见昨晚野猪的内脏早已不见,连血迹也不剩,眼见之处干干净净。 他又向林中看了一眼,脸上满是害怕之色,又抬起两只短腿“扑腾扑腾”快快地跑了回来。 林中确有老虎、狼、豺狗等里物,但一般不近有人之所。破军昨晚丢野猪内脏,其实是青衣授意,她怕凌小星日后会独自一人跑进树林遇到危险,才让破军吓一吓他。 破军早上起床就已野猪内脏扔入塘中喂了野鱼,再将那处洗了一遍。此时青衣见凌小星神色惊惶,想必已然奏效。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某人看破军一脸不爽,知道被凌小星骂得惨了,也不敢叫他。 “卖馒头的,过来一下。”某人道。 凌小星“扑腾扑腾”跑了过来,一脸猥琐,“哪里有馒头?我要吃。” 某人瞪了他一眼,“你又没馒头,过来干嘛,叫青衣过来。” “你别为老不尊了好不,让我藏什么馒头?”青衣飞身而至,“会教坏别人的,教坏小星更不好。” “是是是,那个……票票的事……就麻烦你了。”某人道。 “求收藏,求打赏,求鲜花,才推荐,力所能及的,就及一下吧。看在我已和凌小星睡了的份上,一起来吧。嗯,我是说打赏这些东东,别乱想。年轻人要纯洁。” 正文 24. 第二十四节 布阵 -- --> 凌小星跑了过来,急急对青衣道:“青衣姐姐,快帮我摆‘五行八卦阵’。” 青衣笑道:“怎么摆呢,用手在地上画圈圈?” “这么简单都不会?”凌小星像看到了一个白痴,“就是将一些东西按方位摆在房子周围就行了。” “所需何物?”破军突然出声。 “破鞋,以后别跟我咬文嚼字的。”凌小星愤然道,“我书读得少,别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来唬我。” 破军一怔,又不再言。 青衣知道凌小星被吓到了,想找点茬掩饰自己的不安,笑道:“摆‘五行八卦阵’需要用哪些东西?” “任何东西都可以,比如石头、树枝、还有人都可以。”凌小星看着周围的树林,一脸紧张,“只是我们只有三个人,不能用人摆。” “放心吧,野兽白天不会出来的。”青衣笑道,“我和破鞋帮你弄东西,你看摆在哪里。” 凌小星听青衣说老虎白天不出来,顿时松了口气,笑道:“那我就在房子周围画圈,你们将那些石头木头什么的放在圈圈的位置就行了,但你们要记住,把阵摆完的时候千万不能站在里面。” ,凌小星“吩咐”完注意事项之后,三人说完便各自行动。 破军搬石头。 青衣砍树。 凌小星画圈。 “五行八卦阵”非常复杂,而且多为推敲演算才能得到结果。 《易传》记录“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即阴阳,可在不同时候引申为天地、昼夜、男女等等。四象,即少阴、少阳、太阴、太阳。在不同时候,可分别对应四方、四季、四象,如: 青龙居东,春之气,少阳主之; 朱雀居南,夏之气,太阳主之; 白虎居西,秋之气,少阴主之; 玄武居北,冬之气,太阴主之。 《黄帝阴符经》上讲“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即是说,奇门遁甲的神妙之处均藏在八卦和甲子之中。 五行、八卦又与十天干、十二地支大有联系,而天干地支同分阴阳,非精学十数年不可悟,穷其一生也只堪堪入门者,大有人在。 凌小星对所谓的“五行八卦阵”仅知之微末,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以他小小年纪可摆出此阵,也曾令黄老惊叹不已,足见他记忆力惊人,已是大为不错。 凌小星以震位为起始点,位列正东,画了个圈,再按顺时针方向,依次为东南巽位、正南离位、西南坤位、正西兑位、西北乾位、正北坎位、东北艮位各自画了不少圈圈。 再配以五行,如正东、东南配“木”,正南配“火”,正西、西北配“金”、正北配“水”,东北、西南配“土”。 凌小星在五行位置要么画圈,要么注明挖坑注水,要么注明抬高三尺之类。 他腿短身胖无腰,虽说中午仅吃了些干粮与昨晚的野猪肉,还休息了不少时间,但他在房子周围做完这些已到下午,早已累处气喘吁吁,要不是青衣与破军二人赶着他屁股放置石头木料,再加上青衣恐吓说晚上可能会有狼过来,他早躲到房间睡了。 尤其是那个“破鞋”,人长得并不壮实,但那一米来高,看似两三百斤的石头竟能轻松弄了过来,而且不声不响地在他身后一立,入地数寸,不时吓得他一惊一颤。 还有那个青衣,那比自己手臂还粗、比自己人还高的树枝也是轻松弄了过来。 凌小星比他二人早些完事,便背着双手在旁指指点点,唠叨不停。 “破军,位置错了,再左一点点,再左一点点,哦,好像应该再往左一丈。错了错了,我弄错方向了,是往右移一丈。” “青衣姐姐,往前过进两尺。喂,你干嘛不蹲下来再放呢,屁股蹶那么高干嘛?” 破军与青衣本未想到摆一个“五行八卦阵”竟然如此麻烦,到傍晚时,青衣已觉得很累,身上大汗淋淋,又听得凌小星在一旁鬼叫鬼叫,又气又怒,也不停怒目对骂,但骂的也只是“小胖子、小胖狗、短手短腿大肚皮”之类。 凌小星也知道不能骂得太狠,不过“大馒头、大包子、小屁股、长得好看我也不娶你”之类说了很多。 但骂人她哪是凌小星对手,便不再理他。 破军也是累得不行,见青衣骂凌小星不过,闪身过来,抓住他脖子,将他丢入阵中。在云霄镇时,破军也抓过凌小星一次,抓的是他的衣服,却让他掉在地上,所以这次抓的就是脖子。 当破军在最后一处放了座小山一样的石柱时,阵成! 此时日将西沉,斜阳从林中射入阵中,光线略显扭曲。 但此阵在破军和青衣看来,并无特别之处。阵内山石断枝摆放凌乱无比,可从阵中一眼看到前面不远的茅舍,感觉与寻常一般。 但令二人惊奇的是,瀑布中漫起的水气竟渐渐向在茅舍后面缓缓涌去,渐渐如同浓雾一般。 他们当然不知道,茅舍后面是正北、西北位。 正北为坎位,属水,遇水即活; 西北位为乾位,属金,金能生水,也能吸附空中水气。 从外看向阵中,满眼所及只有凌乱的山石树枝,完全无任何异样,只是在这此期间,被丢入阵中的凌小星一直没有动静。 破军看了气喘吁吁的青衣一眼,道:“这家伙定有诡诈,小心。” 青衣一向机敏,初时并不觉得这“五行八卦阵”有何厉害,但见阵能吸水,当下也不敢大意,道:“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 破军见她并无大惊小怪之色,即知她并未将进阵作为玩笑相待,也是点点头,一脸沉着。 但青衣进去差不多一盏茶时间,并无声息。 他能从外面能清楚看到“五行八卦阵”中的的一石一木,也能看到青衣在阵中乱转,脸色似大是惊慌,边窜边叫。 破军虽然完全听不到她在叫什么,但从青衣嘴形之中,他却是知道。 “破军,快来救我!” 他见天色渐暗,已略感不妙。尽管他知道凌小星绝不会以此阵伤及青衣,但青衣于阵情形,让他颇感诡异,也让他大为惊讶。 他想到青衣可能会与凌小心一起戏耍自己,可是凌小星呢? 阵中所有俱清晰可见,但就是不见凌小星! 他也不敢大意。 他是一个杀手! 虽然已有一年未出手杀人,但杀手本能却依然存于血液之中! 他知道,自己如不想入阵,只能以轻功跃过。在摆“五行八卦阵”时,他就已经算过,此阵距茅舍约有十丈距离,如自己想从空中跃过去,只需三次,如以破天步仅需两次。 他看了看阵中几块山石所立位置,心中默想一下,冷哼一声,已跃身而起。 作为一个杀手,因为求一击必中,所以对内力并无太多要求。杀手看重的基本只有三点。 一个是出手快,出手如电,在对方未反应过来时才能容易得手! 一个是退得快,不论成功与否,需来去如电,让人追无可追! 一个是计算,了解对方身手、观察所处环境,为自己制造机会! 对于十丈距离,破军完全有把握跃过去,但他也没有丝毫大意,所以并未以寻常身法起身,而是直接用了“破天步”。 两次! 只需两次就可以跃过此阵! 而且他也看准了其中一块山石所立位置,正好位于阵中,自己落脚正在此处。 破军身形跃起,在空中划了个弧形向阵中疾去。 身子越到高处,阵中所有俱是一览无余,心中一宽,嘴角已浮笑意。 然而,当他飞身进才入“五行八卦阵”上方,眼中景象却突然大变。 他神情也是大变! 那块山石已然不见! 眼之所见,竟是灰濛濛一片,看不清楚,景象迷离,不再真切。 “怎会如此?”纵是他身经百战,亲历数险,但此时此刻,却是令他大惊不已! 他脚才落地,急又向后一跃,想原路回到阵外。 但他再次落下来时,却发觉自己并未跳出阵外,眼前只是换了个景象而已。 无数山石不见! 无数树枝不见! 眼虽不能及远,但却感觉身处无边旷野之中。 此情此景,破军也是心下骇然失色。 直到此时,他终于知道这“五行八卦阵”的厉害之处。 就在这时,只听得凌小星大叫道:“青衣姐姐,快放手,好痛啊。早知道我就不来找你了。” 又听得青衣怒道:“谁叫你戏弄我,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破军只听得见她二人吵闹声,明明感觉就在身边,却看不见人影。 当他想向发声之处过去,又听凌小星叫道:“破鞋,别乱动,你找不到我们的。” 破军闻言,心下一叹,他并非莽撞之人,也就不再移动。 少时,青衣与凌小星便走了过来。 青衣一只手仍牢牢地揪住凌小星耳朵,不敢放手,生怕他又突然跑了。 凌小星则侧身抬着头,呲牙咧嘴,口中念念有词,但谁也听不清他在念什么,不过知道他一定是在骂人。 青衣与破军相视一眼,想想适才情形,脸上都是相同异色。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青衣姐姐,放手吧,现在得拉票了呢。”凌小星今天很懂事的样子。 青衣还是不放手,“拉耳朵拉票。不然你人跑了,票票也拉不到,我们也出不去。” “大哥大姐,看在我们三人要这荒山野岭相依为命的份上,打赏点呗。而全今天布阵好辛苦的呢,而且以后我和破军还要用这个阵打架的呢,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票票,花花,收收,藏藏,打打赏赏。” 某人见今天不用叫,心中大慰,嗯,终于快长大了,懂事了。 正文 25. 第二十五节 解惑 -- --> “走,带我们出去。”青衣拎着凌小星耳朵,喝道。 凌小星嘴里一边“咦咦呀呀”,一边带着他们走了出去。 青衣走出阵时,才狠狠在瞪了凌小星一眼,放开他的耳朵。 当凌小星带着破军与青衣走出“五行八卦阵”那一刻,虽天已微暗,但眼前仍豁然一开。 茅舍还是茅舍。 山石还是山石。 树枝还是树枝。 眼前之景,与先前一样并无丝毫变化。 纵二人见惯了不少场面,仍是相顾失色。 “说,怎么回事?”青衣虽已出来,仍旧对阵中之事感到愤愤不平。要不是凌小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她还不知道会转到什么时候。 凌小星见青衣眼神不善,虽然不怕,却也还是装出可怜之色,不然今晚可没地方睡了,也看不到“馒头”了。 凌小星怯怯地道:“是这个阵的古怪,又不是我古怪!” 青衣道:“那你教我们怎么布阵,怎么出阵。” 凌小星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道:“青衣姐姐,我现在好饿了。再说,现在天也黑了,明天再教好不?” 青衣做了一下午苦力,又被惊吓了一次,早就觉得饿了,而且天已黑了下来,她也不敢再进去,虽说里面并无凶险之物,但给人的景象却是极为吓人。 “那就明天。”青衣盯着凌小星,伸出手又想揪他耳朵。 凌小星马上“扑腾扑腾”地跑开。 “明天你不回那里?”破军忽道。 青衣看了看凌小星,一脸诡笑,道:“学了这个阵法再回,到时候让师傅师叔看看,说不定也能吓他们一跳!” 破军叹道:“如他二人到了时间见你不到,那该如何?” “可能会找到这里来吧。”青衣想了想,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见他们,不过,有我在,不会有事。” “我想去水塘里洗澡,身上粘粘的。”摆这个“五行八卦阵”,青衣身上衣服早已汗透,现在虽已干了,总觉得浑身不舒服,而茅舍之中事先并未准备好充足的水,所以只能下水塘洗澡。 凌小星一听青衣说要下水塘洗澡,尽管累了大半天,好想睡觉,但还是“扑腾扑腾”地跑了过来,脸上堆满笑容。 “走,青衣姐姐,我带你们过去。”凌小星笑道:“反正我也要洗一下的。” 青衣瞪了他一眼,道:“好,不过你可千万别打什么鬼主意。” 二人在房间取了些换洗衣服,跟着凌小星进入阵中,尽管先前已经历一次,但重新回到阵中,二人心中依然感到颇为压抑,在凌小星指点的步法下,少时便已走了出来。 月浮天际,五丈开外景物依稀可见。但月色之下,从阵外看到那些七零八落的乱石阵,还是颇为诡异。 山林之中气温本就低于闹市,一到晚上,差异更大。 水塘全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活水不停地灌充,全不受白天阳光影响,触手满是清冷。 时下虽近夏日,但处此空旷野地,凌小星仍感冷意浸身,真到破军在塘边生起了火,他才敢脱下衣服,用手沾了沾水,在胸口和肚皮上擦了擦就算完事。 他以为青衣也会跟自己一样脱光衣服再下水,所以在漫不经心地擦肚皮时,眼睛骨碌碌一直随着青衣游走。 谁知青衣好似不会洗澡一般,合着衣服直接跳进水中,而且还游到一块石头后面,再也看不见。 凌小星没看到“馒头”,心中大失所望,以为青衣有意为之,心中有气,大叫起来:“一只蛤蟆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两只蛤蟆八条腿,破鞋也跟着跳下水。” 破军早见识过凌小星之厉害,对他的“污蔑”也不敢乱回应。 只听得青衣在石头后面叫道:“小胖子,你再说,晚上就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不让你进房睡。” 凌小星一听,马上闭嘴,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沿着塘边散步,其实是想找个角度看看青衣到底在石头后面干什么! 但他走了几十步,也看不到石头后面的情形,只得又走回火堆旁。 少时,破军清洗完毕,手中还抓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每条都有约莫七八斤重。 乘破军去林中换衣服时,凌小星百无聊赖地看着在草地不不停跳动的鱼,手指在鱼身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被溅得满脸都是腥水。 等破军换好衣服出来,将鱼剖好清洗清洗干净串到树枝上时烧烤时,青衣才穿好衣服从那石头后面跃身上岸。 青衣见凌小星的眼睛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荡”,瞪了他一眼,并不理他。 “小星,那‘五行八卦阵’除了用你那方法破解外,还有没有其它办法?”良久,青衣在火堆边用树枝支好衣服,问道。 “我也不知道呢。”凌小星看不到“馒头”,有点心不在焉地,“黄老头没跟我说。” 破军想了想,道:“如果毁掉阵中的石头或树枝呢?能不能破?”被凌小星骂过,他不敢再说那种“咬文嚼字”的话。 凌小星想了想,说:“你在阵中跟本就看不到那些东西,怎么毁?而且黄老头说过,毁一点也没用,除非全部毁了。” 青衣想到自己在里面的情形,脸上满是不解,道:“那为什么我在阵中叫破军的时候,他好像听不到?” “不知道呢。”凌小星对“五行八卦阵”本就只知其形,不知其理,哪里说得上来?“不过在阵中的声音传不出去,阵外的声音也传不进来。但是站在阵外可以看到阵内的东西。如果阵内外想听到对方的声音,可以用‘传音’的方法。” 破军心中一楞,“自己当时怎地就未想到?” “传音入密”这一功法,只要内力达到一定程度即可使用,这种传音一般只能传给一个人,而其它人却听不到。所以这种功法,江湖人士都好使用,内力越高,能传的人就越多。 “那为何我看不到你?”破军在阵外也是能看清阵内的一切,包括青衣,但就是不知道凌小星藏在何处。 凌小星得意一笑,道:“阵中有四象,即‘少阴、少阳、太阴、太阳’,只要我站在‘太阴’位,阵内外的任何人都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到阵中的情况,除非你能找到‘太阴’位置。但是黄老头说‘太阴’位是可以移动的,不过我还不知道怎么移。” “你说之个阵可以困住师傅他们吗?”青衣嘿嘿一笑。 凌小星想了想,道:“不知道,不过黄老头说如果一个人武功太高,是困不住的,但我不知道他说的武功太高是有多高。” 青衣白了他一眼,道:“这阵还是你摆的呢,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你明天怎么教我?” “不知道呢!”凌小星看着鱼,眼皮直打架,昏昏欲睡的样子。 青衣本想骂他几句,但见他此时情形,也不由心生怜意,便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她可不敢让他靠在自己胸口,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想乘机接触“馒头”,只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睡觉,等鱼熟了我再叫你。”青衣柔声道。 可她却不知道,凌小星这一睡,却如何也叫不醒,气得她几乎要将凌小星扔入水塘。她二人也不敢进入阵中,只能在外面睡了一晚。 次日凌小星醒了过来,天已大亮,阳光如金,照得林中灿然生色。 火堆余烟未尽,想必是刚熄不久。 破军已不见踪影,只有青衣还熟睡未醒。 凌小星睡在青衣身边,头伏在她的胸口。他眼虽睁开,尽管周身酸痛,想换个姿势,但此时此景,他哪会愿意。只感觉头部所靠位置绵软如棉,极为舒服,懒懒地绝不想动。 真到肚子“咕咕”乱叫,感觉极饿,他才坐了起来,四周一看,昨晚的两条鱼早已不见,想必是被他们吃了个干净。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青衣,阳光映在她清丽的脸庞,极为动人。胸口一起一伏,让他不由想到刚出笼的“馒头”,不停地吞着口水。 凌小星很懒,但并不是连吃都会懒的人,所以他很想将青衣藏的“馒头”偷出来吃掉,但他却不能确定那里是否真是“馒头”,因为他也知道,解女孩子的衣服是很不“道德”的。更何况是要“偷”青衣姐姐的“馒头”,所以他还是不敢。 这里,青衣悠悠醒来,见凌小星正如饿狼般盯着自己胸部,好像还在流口水的样子,大叫一声,坐了起来,一把拧住他的耳朵,怒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青衣刚醒过来,并未完全清醒,这一下完全是本能,所以下手也是极重,凌小星大叫一声,猛地哭了起来,“我好饿。” 凌小星一哭,青衣这才醒悟过来,知道他看着自己胸脯,想的只是“馒头”。知道自己这回真提揪痛了他,心中大为后悔,擦着他的眼泪,道:“对不起啊,青衣姐姐不是故意的。” 哪知凌小星并不吃她这一套,依旧是“哇哇”哭个不停。 “要不,去喝点水?这样肚子会好了点。”青衣想了想,道:“破军很快就会回来了,马上就有吃的了好不好?” 凌小星没有回答,但已站了起身,边哭边走,到了水塘边,真的还是喝了几大口水。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哎,刚才青衣姐姐跟我道歉时,我说要看她馒头就好了,就不定她心一软,就给我吃了也说不定。”凌小星拍拍肚子,乱想。 “那也不可能。”某人走过来,“你又娶不了她,所以吃不了。” “那以后谁会娶她?”凌小星看着青衣的“馒头”。“是破军吗?” 某人道:“以后会发生很多事,我也不知道。” “你权力不是很大么?想让她嫁谁她就会嫁谁。就算嫁给我我也要啊”凌小星色色道。 “放屁。拉票。” “哦。”凌小星憋了一个屁出来,“票票拿出来,花花放出来,银子赏出来。” 正文 26. 第二十六节 授业 -- --> 水塘中的水非常干净,早上更是清凉,入口似有甘甜之味。凌小星昨晚未吃鱼,肚中已是极饿。当几口水下肚,饿意也稍稍淡了一些。 “咦,这水很好喝呢!”凌小星站了起来,忽然止住了哭声,看着青衣笑道。 青衣见他眼角挂泪,小小年纪便能骤哭骤停,收发随意,不由大笑。 少时,破军走了回来,手中提了两只山鸡。青衣与凌小星进茅舍之中取了相关应用之物,帮忙烧水拔毛。 只见破军用小刀在山鸡屁股后切了一个小口,运力将内脏逼了出来,洗净之后再将诸多调料塞了进去,然后用不知名的什么叶子先包住鸡身,再和了一堆泥巴包起来,最后埋在火堆里。 凌小星只看得目瞪口呆,全然不知山鸡还能有如些做法。他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破军必备的野外生存技能。 “破军,你不用吃饭的?”凌小星好奇地问道。自从吃了那烤的野猪肉后,他也知道这样的烧出来的肉很好吃,但他还是想吃米饭。 “这里没有米,也没人会做饭。”破军淡淡道。 “我也不会做饭,跟你一样,只会吃。”青衣见凌小星又歪着头看着自己,忙笑道:“而且你不觉得破军做的东西很好吃吗?” “可是我想吃米饭。”凌小星愁着脸,道:“韵儿姐姐说天天吃肉会长胖的。” 凌小星看着手臂上的牙齿印,想起韵儿,几乎又要哭起来。 青衣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笑道:“小星乖,这里离镇上很远,下山一次都要很久的。以后每个月就让这个破军带你下山去吃一次好的,好不好?” 凌小星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可是也没有青菜,妈妈说要让我多吃青菜,不然会拉不出粑粑的。” 青衣怔了一怔,大笑起来,道:“树木中有很多野菜,可是野菜又不能用棍子串起来烤。” “那如果我拉不出粑粑怎么办?”凌小星茫然道。 “多喝水。”破军冷冷道。 青衣看着二人,心中大笑,她真想看看这俩个家伙呆在一起会闹出什么事来。 半个时辰之后,破军从火中扒出两团泥,震散烤得发黄的泥块,揭开叶子,一阵浓香扑鼻而来。 山鸡肉质白嫩,没有着色,入口味道鲜美,混合一种奇异的香味,令人食欲大振。凌小星本就极饿,狼吞虎咽地吃一整只。 其间青衣想问他“五行八卦阵”的诀窍,他一概不答。待一只山鸡吃完,他才拍了拍肚子,看着青衣一脸傲慢,道:“你妈跟我讲过‘狡猾的狐狸’的故事,你就想骗我说话,让我少吃点肉,以为我不知道?” 青衣闻言,苦笑不已。 吃完早饭,青衣便让凌小星给她讲“五行八卦阵”要如何摆放,破军也未催他练功,在一边静静旁听。 哪知凌小星讲了一整天,青衣与破军仍听得云里雾里,直到让他在地上画出一个大概的图形才知道一些。 凌小星哪能理解“五行八卦阵”的核心,所以告诉青衣按他画圈的位置摆上一些东西即可,同时再生搬更套地教了他们如何破阵的步法。 两天之后,青衣与破军虽还不知道如何摆“五行八卦阵”,但从阵中走出来已是轻而易举。 再过了一日,青衣便已下山,看着青衣背景,凌小星虽大为不舍,直至看不见,他才与破军回到茅舍。 破军见他心情不佳,淡淡道:“今日再休一天,明日起我开始教你。” “嗯。” 第二日,破军早早地起身,他已不需要凌小星带出“五行八卦阵”,去林中打了些野味回来,二人吃过早“肉”,便给他讲解与敌对手时必备条件。 “小星,你自己有非常大的优势,就是能看破别人武功中的破绽,但你眼力还差了许多,如遇到高手,你便看不清对方招式,那破绽也就无从可循。” “就算你能看清对方招式中的破绽,如手法不快,也是破无可破。只有身手快到极致,才能无所不破。如果你身法极快,即可先制于人,如身法不快,却会受制于人。” “破敌不但讲究身法,更讲力道。如果你身再快而力道不足,也无济于事。如果在对战中,就算你能打到我一拳,于我无损,但如我打到你一拳,却可致你于死地。” “所以武力之道,最重要的有三点,一是‘快’,也就是手、眼、身的配合。其次就是‘狠’,是说力道,也就是武林中人所说的内力。再就是‘准’,如果你本可一剑杀之,但若你身形不稳,可致极大偏差,若力道不足,同样也会先机尽丧,反会受制。” “但习武之道讲究渐进,并无一蹴而就之理,你也不能觉得久学无功而心生怠意,否则永远都回不了云霄镇,再也见不到你韵儿姐姐和你爹娘。” 破军心知凌小星生性极懒,也极为怕苦,所以适当时候也得吓吓他,而他的痛处就只有韵儿与爹娘。 破军说了半天,见凌小星眼勾勾地看着自己,以为被自己说得迷糊还未回过神来,刚想说让他仔细回想,哪知道只见他笑道:“破军,今天你说了好多话呢。以前从不觉得你这样能说,是不是青衣姐姐离开了,你心里不舒服?” 破军哼了一声,传了他一个练功法门,再详解了其要义。 “五日之后我再检查,如若偷懒不练,到时候别说吃了苦头又哭又叫。”破军丢下一句话,但自行去摸索“五行八卦阵”。 凌小星并不知道破军教他的是一套修习内功的功法,虽然他不知道“尺璧非宝,寸阴是竞;四灵物结,明神意居……”是何意思,但破军让他必须在早上卯时与晚间酉时各练一次,说是能炼体塑形,对协调目力、顺和气息、锻炼身体、增强力道都极有好处。 “哼,什么破鞋功法,能有这么多的用处?你当我是四五岁的小孩子么?”凌小星暗想。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套内功心法是天地双煞有意为之,专为他“量身订制”,破军虽知道功法及诀窍,却被命不能私自修习。 这时艳阳高照,不热不燥,晒到身上极是舒服。凌小星伸了个懒腰,走到水塘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想到自己从此与那“破鞋”一起“共度人生”,再难看到“馒头”和美女,心中极是黯然。 破军在茅舍看着他,脸上也浮起一丝笑意。他也知道,凌小星并不会依他所言修习那套功法,也不会去逼他。 因为,他在等五日之后…… 这几天凌小星见破军并未催促自己,懒性大发,早睡晚起,逍遥自在,又一“混吃等死”模样。好在破军每日都会给他留肉,不管他起得多晚,醒来都会在院子里看到烤好的肉食,还有因未吃完而晾好的肉干。 这几天凌小星也并未闲着,一旦觉得无聊,就会跑到林边玩耍。 此处有不少野兽,鲜有人来,林边倒是有不少他认识的草药,或可治感冒发烧,或是可止血复创。反正闲来无事,他也收了一些,怕自己哪天有个头疼脑热或是被老虎咬了脚指头,也可用用。 这些草药,破军也是认得,所以看向凌小星时的眼神更惊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懒得要死的家伙,知道的东西竟还不少。 能看出功法破绽。 熟知人体穴位。 能摆“五行八卦阵”。 还能收集草药。 时不时见他将收集的草药摊开晒干,然后在有凹槽的石头上用石头捣成细末,分类收了起来。 五天时间转眼即过,破军神情冰冷,手执一张弓,腰间挂着一个箭篓,里面有十支箭。 他将凌小星带到阵法外的一块空旷之地,冷冷道:“你跑或不跑,我都会在五丈之外用箭射你。如果你学了那套心法,或可能避开几枝。” “可是我没有学啊。”凌小星见破军面色阴沉,看来他真是想用箭射自己。 “咎由自取,与我无关。”破军说完,转身走了,在距凌小星五丈远的地方站定,慢慢从箭篓里拔出一枝箭。 凌小星见破军来真的,心中大是害怕。他也知道破军不会射死自己,但箭射在身上会出血,会好痛的,而且那么多箭,不是会射得自己跟刺猬一样? 想到此处,凌小星只觉得浑身都在痛,大叫道:“我就不跑,你射死我算了,看你怎么跟那俩个臭老头交待。” 凌小星话未说完,只听“噗”地一声,那枝箭已射在他心口之上。 “这个破鞋真的想弄死我?”凌小星心口一痛,双眼一黑,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之中,只觉身体一冷,又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睛,又看到破军转身走开背影。 他没有起身,用手一摸胸口,冷冷凉凉的,只有水没有血,被射中的位置也没有洞,只是非常的痛。 “怎么回事?我不是中箭了吗?我不是死了吗?”凌小星不解,“对啊,那我就装死吧。”他还没闭上眼睛,又觉肚子上痛,哇哇大叫起来,“破鞋,你射死我算了。” “还有八枝。”破军声音更冷。 …………………………………………………………………………………………… 以下内容不计字数 “今天很痛,不想说话。”凌小星躺在地上装死。 “谁叫你不用心学?”某人道,“还有八只,有你痛的。” 凌小星闭着眼,道:“你就不能少写几支?” “没办法,我要把你慢慢培养成才。”某人道,“以后会越来越多。” “大哥啊,青衣姐姐不在了,一点也不好玩。你就饶了我吧。” “过些时候我会送青衣过来。”某人道,“拉票时间。” “票票啊,好痛啊。打赏啊,好痛啊。花花啊,好痛啊。收藏啊,好痛啊。什么啊,好痛啊。” 正文 27. 第二十节七 修习 -- --> 凌小星一听,马上骨碌一下爬了起来,使劲地揉着肚皮,见破军箭已上弦,撒开他的小短腿就跑了起来,边跑边骂。 “你这只破鞋,我会跟那俩臭老头说,说你想杀死我,我会让他们为我报仇。” “死杀手,臭破鞋,你只会以大欺小,算什么男人?我会让青衣姐姐不理你,不给你‘馒头’吃!” “死破鞋,臭杀手,有种和我单挑,别用箭。再射我你明天就拉不出粑粑。” “你这个死骗子,学了我的阵,现在又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为非做歹,人神共愤,会被天打雷劈……” …… 凌小星不管怎么跑如何窜,总是躲不开破军射过来的箭,当被第四枝箭射中时,他再也忍不住痛,大哭起来,边哭边跑。 当破军十枝箭射完,凌小星早已累得喘不过气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一边专心喘气,一边专心哭了起来。 他这里摸摸,那里揉揉,看着双腿、肚皮、胸口上的十个红点,越看越痛,越哭声音越响,真震得破军耳朵发麻。 破军走了过来,看凌小星如此模样,心中也是罕有一痛,又想到青衣离开“不要对他太严厉”的嘱咐,心中一叹,但神情依旧冰冷。 凌小星见他弯下腰想捡那枝落在自己身边的箭,便一把抓在手中,动作却是极快。将箭抓住,死也不松手,哭声却是更大。 “十日之后我再检查,下次会有十五枝!”破军并未要回那枝箭,丢下一个青色小瓶,淡淡道,“这里是药,自己擦。” 凌小星独自哭了好大一会,又哽哽咽咽了好大一会,又看了看射不死自己但射在身上却极痛的箭。 箭头早被取下,用白布缠了好些层,如鹌鹑蛋大小,难怪会射不死自己。 他看了一会,心里又咒骂了一会,才抬起自己短小的腿一步一拐地走了回去。 凌小星爬上床,看着身上又痛又红的伤,心里满是委屈,想到在云霄镇“混吃等死”的日子,那是何等快活。 那里有疼自己的爹娘,也有胸小屁股也小的韵儿姐姐,还有整天让自己骂的黄老头,还有让自己弄得鸡飞狗跳的左邻右舍…… 凌小星摸摸左手臂上的那两排已经结痂的牙印,眼泪又流了下来。 来来回回在那里跑了好久,他感觉周身酸痛,特别是双腿更是痛入骨髓,一趴在床上,似再也动弹不得,东想西想了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凌小星一觉醒来,日将西沉。看见床边凳子上放着一大块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还有一些青菜! 咦,还有青菜? 青菜一条一条的摆得很是整齐,不像是炒出来的。 凌小星可不管青菜是如何来,他本来就未吃午“肉”,肚子早饿,忙爬起来,跳下床。 “咦?身上怎么没那么痛了?”凌小星忽然想起自己上午受了“很重”的伤,现在除了两条腿的肉还是很痛外,那些被箭射中地方的疼痛却减轻了不少,不但红点消褪,而且还有丝丝凉意。 “原来那只破鞋乘我睡觉时帮我擦了药。乘我睡觉的时候碰我,想偷我‘馒头’么?我又没有。”凌小心边吃边嘀咕。 “十日之后我再检查,下次会有十五枝!”凌小星猛然想起破军说的话,心中立时慌乱,忙边吃边想他那日传自己的一段口诀。 “尺璧非宝,寸阴是竞;四灵物结,明神意居……” 好在他记忆力颇为惊人,那段口诀虽被他丢了五天,倒也没有忘记。他吃完晚“肉”,澡也不洗,直接上床,还好他睡了一觉,现在并无睡意,只是躺在床上等酉时到来。 凌小星现在虽不会再怕破军,但却极是怕痛,而且听破军说过,学了那套什么功法,就有可能躲开几枝箭,于是也不敢偷懒,只想着怎么才能躲过十日后的十五枝箭。就算不能全部躲开,能躲开四五枝也是对自己大有好处的。 对于酉时、卯时,凌小星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在云霄镇上时,也常听黄老及镇上的说书人说过,酉时就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卯时就是太阳刚出来的时候。 眼见屋外阳光不移,渐不可见,他便知道,好像已到酉时了吧,便急忙跑到水塘边坐了下来。 内功修炼主要有三大作用,即调身、调息、调心。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调息,就是指对呼吸的调整。 “能柔软,所以能灵活。能呼吸,然后能刚硬!” 凌小星跟黄老学过穴位,略微知道人体气血运行的顺序和时间。比如子时运行到哪一个脏腑,午时运行到哪一个脏腑……一天十二个时辰正好周身运行一遍,这就是一个周天,而这个大周天是人生来就不停的自主运行。 不过他听破军说,内力修炼只不过是将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气血运行在一个时辰内完成,也就是小周天。 大周天是指控制气血绕行身体所有经络,长功快但是速度慢。 小周天是指控制气血只绕行于任督二脉,上起头顶百汇穴,下止裆部会阴穴。身体前面中央线为任脉,身体后面中央线为督脉,速度快但是长功慢。 凌小星按照破军教的方法舌抵上腭,待口内产生津液时,用舌卷着空气和成气团后一起吞入“下丹田”,即气海穴。 凌小星虽不知为何如此,但想到破军口诀里说“津液入田,五脏自固,七魄自宁,心中之心既实,五行之心自虚。乾坤自旋,五行相生,循循修之,艮身解脱”时,心中又是一动,“难道这内功还跟五行有关?” 当他心神一动,那股意念形成的气团倏地消失无踪。 尽管林间空旷静寂没有人声,但还是会有鸟声传来,凌小星本就不是耐静之人,虽闭目坐于塘边,稍有不察,便神游千里之外。 就如同一个多动症的小孩,听私塾中的老先生传道授业时,总是会东张西望,或是与周围同学讲讲话,动动手,没有一刻能停得下来。 如此反复十多次,凌小星第一步都未成功过一次。但念及身上的痛,他也只能忍,忍,忍! “眼垂帘、舌抵上腭,脑中松静怡然,想像全身肌肉、皮肤、心脏、骨骼、经络,完全放松……” 想到破军说过如果打坐时思绪不宁,就可按此方法放松身心。 凌小星不断放松……放松……再放松…… 终于,放松得一塌糊涂,放松得非常彻底! 双腿盘在一起,身子前倾,头栽在盘起的双腿之外,双手反放于两侧…… 他……竟然睡着了! 睡着了!!! “九日后,十五枝。”迷迷糊糊中,凌小星听到一个声音冷冷道。 “十五枝?”他心中一颤,立刻惊醒了过来,却发自己睡在床上。 “又是那个破鞋!”凌小星知道,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被破军抱了回来。 他被惊醒,想到“十五枝”,睡意早已无踪,揉了揉眼睛,从门外看去,空中霞光已现,数道阳光已刺破云层射了出来。 已是卯时! 凌小星飞快爬了起来,脸也来不及洗,就朝水塘边跑去。 他盘膝坐下,双眼微闭,舌抵上腭,待口内产生津液……用舌卷着空气和成气团后一起吞入“丹田”。 他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修习竟完全没有昨日的心神不宁,只要心念所及,全无滞塞。 再用意念导引丹田内气,起于“会阴”行中脉上行,经过“膻中穴”直达头顶“百会穴”,同时配合吸气。吸气结束再次呼气,用意念想像将呼出的内气经“百会穴”射向远处…… 破军说过,此时意念中气息在想像中射的越远越好, 呼毕又吸,同时想像火热的太阳之气随着吸气呈柱状经中脉吸入“丹田”,想像着丹田内的阳光能量沿双足的足太阴脾经下行经脚底的“涌泉穴”没入地下。 此法一成,后吸气,想像地气从“涌泉穴”沿着双足外侧上行至“中丹田”处,再次上行至头顶“百会”并射向最远外。 如此,小周天已成! 凌小星暗自运行了三周天,感觉心神极累,才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太阳已出云层,光芒四射。 他站了起来,感觉自己呼吸比以前畅快了一些,于是大喝一声,想跟那些江湖人一样运气于手,哪知完全跟平时一样,并无特别之处。 “此法需连续习之,不可间断,月余之后方可感受真正变化。”破军不知何时已立于他身后,淡淡道。但他知道凌小星第二次便能心无旁鹜,顺利运行小周天,也是有些惊讶。 “要一个月?那九日后我不是还是得给你当靶子?”凌小星忿忿道。照破军的话来说,他以为只要自己学了十天,应该能躲得过。 但现在又听到破军说要练一个月才有变化,心里也是又急又气,认为破军在欺骗自己。 “如果你每次修习之时,能运转五个周天,九日之后未尝不能躲过。”破军说完便开始生火。 这次,他抓了一只鹿,还采了些野菜。 “我要吃饭。”凌小星天天吃肉,数天未沾一粒米饭。 破军道:“等你能避开我手中的箭的时候,我会带你下山吃饭。” 破军将鹿剖开支于火上,然后加到茅舍拿了个架子出来。架子用四根铁杆做支架,上面用一些细铁丝绷成一个面,再将洗净的野菜放在上面烤。 “原来青菜也可以烤啊。”凌小星大为奇怪。他在水塘边洗了把脸,然后坐在破军身边坐等吃肉。 二人吃了完早“肉”回到茅舍。没吃完的鹿肉被破军切成小块,晾晒成肉干。 正文 28. 第二十八节 破箭 -- --> “八日后,十五枝……” “七日后,十五枝……” …… 如此九天,凌小天除了早上需要破军喊起床修习外,下午还是很自觉,一到太阳快下山时就坐在水塘边上。 或坐、或站、或卧多种方式皆同时进行,每次都会运行或四、或五小周天。 前几天,凌小星最多只能运行四周天,从第五日起,倒也能勉强运行五周天,到第七日时,便可运行自如。 这些天练下来,凌小星虽觉得体内并无什么改变,但却随着不断的修习,外表还是略有改变。 虽然腿还是一样的短,但却比以前跑得快很多。 身上肉还是一样的多,但感觉不再是松松的那种。 而且每天晚上睡觉时,模糊之中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体内慢慢钻动,热热的,还有点痒。 但当他惊醒时,那感觉却又消失。 他没有对破军说,也不想跟他说。 “我只是完成任务,我只是不想再痛,为什么要和你说话??”他时常对自己说。 第十天,到了“试箭”的日子。 凌小星一看到破军拿着弓箭出来,心中就是一紧。感觉浑身发麻,十天前被箭射中的地方好像又痛了起来。 “不能只一味地跑,你要看我射出的箭,你要分析箭的来势,如果来势不疾,你要想办法抓住它。” “你还要看箭的角度,如果不能抓住它就要想办法避开它,不能只是逃跑,以你现在的能力,没有一点可能快过我射出的箭。” “不管面对如何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心一定要静,好似你练功时一般,心明神定,明神意居。” “如果有人想杀你,而你只知道跑的话,别人从背后一刀就能杀死你。” “如果你打不过别人但有把握逃得掉,那就可以逃。如果你打不过别人又逃不掉,那就算死在对方手里,也要咬他一口。” 破军并没有立即开始,而是跟凌小星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如何闪避、过程中如何调息、如何分析等。 “死破鞋,那天你为什么不说,只让我‘跑或不跑’?你知道有多痛吗?”凌小星狠狠地瞪着破军,气急败坏地喝道。 “我以为你知道!”破军淡淡丢下一句,转身与他拉开距离。 破军那天未跟凌小星说这些,是因为他知道凌小星根本就没练习那套功法,说了也不会有任何用处,况且自己还想给他一点教训。 凌小星见破军走开,马上短腿微分,看着破军方向,双目怒瞪。 破军搭箭于弦,缓缓拉开,手突然一松…… 凌小星经过这些天的练习,不论身形、眼力早已有别于往日。此刻见箭来势虽急,但看箭来的角度好像是自己胸口。 他嘿嘿一笑,下肢未动,只将上身一侧。 这个姿势,他见爹爹练功时用过很多次,好像叫什么“下盘如松,上盘如风”,意思是腰以下要稳,腰以上可以随意扭动。 凌小星满以为自己有十成把握避开这一箭,所以才咧嘴一笑,心想自己好歹也练了十天,不能让这个破鞋小看了。 他并未见过别人射箭,当然也不知道射箭的技巧,更不知道箭射出后会以弧形的轨迹飞行。 “哎呀,好痛好痛。”那枝箭并未如他所愿射向他的胸口,而是射在他大腿上,而且好象比上次的更痛。 “破鞋,你用妖法,耍诈!”凌小星呼呼大叫。 破军并未理他,又搭上一箭。 凌小星见状,不敢再呆在原地,拔腿便跑。 但他觉得自己似乎跑了好久,也不见箭射到自己身上,当即步法放缓,歪着头朝破军看去。 而就在这时,一枝箭已近在眼前。 他心中一怕,忙就地一滚。虽然胖得像个球,但这一滚,却是极为敏捷。 “噗”地一声,箭射在身边三尺远的地上,因地上较硬,并未射入,而是弹了一下才落地。 凌小星看着那枝箭,想到刚才的情形,浑身一阵哆嗦,“还好还好,要不然可就痛了呢。” 见自己竟然躲开了这一箭,心中也是大喜,又向破军看去,想得意一下,忽觉左臂大痛传来,应该被射中了! 凌小星见破军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偷袭自己,正准备“娓娓道来”,却见破军又已箭搭于弦,正瞄准自己,马上站了起来,却不再跑。 眼看着箭已近身,刚想闪开,心中忽生出一抹傲气。 凌小星这股傲气,其实就是小孩子斗气。他气愤破军偷偷摸摸的射箭,用阴谋,耍诡计,不光明正大,还用他听过的故事中的妖术。 箭射小腹! 凌小星看得分明,双手迅速向下伸出,就像是想按住水中的鱼一般,竟然将箭抓在了手中! 不过箭来势颇疾,他虽用手抓住,但手劲不够,箭势仍带着他的双手撞向小腹。好在箭被抓住,泄了不少力道,撞在小腹并不很痛。 凌小星见自己抓住了箭,心中又是一喜。 就在此时,他又看到箭射了过来! 两枝! 这次竟是两枝!! 而且是一前一后,看情形来势更疾。 箭与箭前后相距差不多一尺,左右相距半尺。 凌小星大惊,知道此时就算懒猪打滚也不可能躲得过,而且这样的两枝箭射在身上,那一定会痛得不得了。 他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慌乱之间,脑中忽想到破军先前说的“心明神定,明神意居”,忙安慰自己,“不能乱不能乱。” 只见他左手握着那枝箭挥了出去想挡开其中一枝箭,右手也径向另一枝箭抓了过去。 一枝箭被凌小星手中的箭格了一下,虽然感觉到手臂震动,但那箭方位一偏,射向一旁。 另一枝箭他并未抓在手中,重重地射在了他的右臂之上。 “嗞……”那一阵剧痛,让凌小星吸了口凉气,痛得呲牙咧嘴,眼泪又已流出。 但他不敢站在原地哭,因为他知道,破军还有十枝箭! 他边哭边抹,但过了一会,并未见有箭射来。 他朝破军一看,只见他箭虽上弦,却是凝而未发。 又是两枝! 凌小星止住眼泪,静静地看着破军,吼道:“破鞋,爷等你……” 这一天,凌小星躲过了五枝箭,抓住了三枝,身中七枝。 虽然中箭次数比上次要少,但却是痛得多。 经过此次较劲,如果破军每次只射一枝箭,他完全有把握避开或是抓住,但若是射出两枝,想要同时避开,还是非常的难。 “十五日之后,二十枝。”破军丢下句话,又丢下一瓶药,回到茅舍。 凌小星没地回到茅舍,站在水塘边默默流泪。 身上七处箭伤虽然很痛,但并未像上次一样嚎啕大哭。 这次比上次进步太多,不过他也并不开心。 他也知道,这次之所以只受了七处伤,全是因是学习了那套功法。 他并不知道自己进步有多大,他更不知道破军心中对自己的进步已是大为惊骇。 不论身法,力道、思维,他都已突破到了一个少见的高度。 不过破军知道,凌小星避不开那七枝箭,是因为他并未完全发挥,也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如何发挥。 破军见过到凌小星在云霄阁的那场比试,就知道他指点韵儿的那几步非常的不错,如果他能结合现在的眼力、身形,并能自如地把握其中的力道,能轻松避开另外七枝箭。 就像那次凌小星双手想抓住那枝箭时,只要用力得当,他完全可以控制住那枝箭。只可惜他只顾抓箭,不懂得先运力于臂,增强自己抓箭时的力道。 不过破军并不想告诉凌小星,他知道凌小星并不缺心智,需要的只是磨炼。 本来实战可以令凌小星进步更快,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凌小星各方面都能协调自如时,便是回蓬莱山之时。 但是,这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见到凌小星的进步,破军内心非常开心,不过他从不表露出来。 一是他自身本就如此,二是他不想让这个给了阳光就灿烂的家伙过于得意。 这些天,凌小星为了不受伤,一改平日“好吃等死”地慵懒形象,变得极为勤奋。 凌小星虽然顽劣、好色、懒惰,但破军却从未讨厌过他。而这些天的进步,让他对凌小星喜爱之感更深。 凌小星却不知道破军心中之意,只道这“破鞋”是想方设法地为难自己,公报私仇。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再加把劲,自己可能会被他整死。 凌小星伤感一阵,回到自己房间,顺便拿了一些晾在茅舍外的鹿肉胡乱吃了些,在受伤的地方擦了些药,然后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久,睡意又来。迷迷糊糊之中,他又感觉体内有东西在动,就如同有一只蚯蚓慢慢在血管里钻来钻去,一时从脚底钻到气海,在气海停了一阵,又钻到百会,然后周而复始,来回不停。 凌小星已经入梦,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 此时的他,全身隐有潮红,随着一呼一吸,身体周围似有微不可察的雾气随之微微波动。只见熟睡中的凌小星深吸了一口气,那淡淡的雾气一下钻进他的体内,消失不见,然后体周再生成一丝淡淡的雾气。 当他再呼气时,从体内又散出一丝极淡但略显浑浊的雾气,消散于空气之中。 如此呼吸不顿,气息不止。 破军站在门外,看着熟睡中的凌小星,不时将他排出的浊气引至房外,发免重新被他摄入体内。 待凌小星肤色变得红润之时,他才离开。 正文 29. 第二十九节 捣乱 -- --> 此后几个月时间,凌小星每天都按时打练习内功心法,每隔十天、二十天都会被破军“练箭”。 这几个月里,破军逐渐增加箭射出时的力度,也逐渐增加一次射出箭的数量。 自那之后,凌小星还偶尔几次被箭射中,但越到后来,中箭越少,一月之前箭早已射不中他,而是被他要么拔落,要么避开,要么抓在手里。 也就是这段时间,破军偶尔会教凌小星如何闪避、如何用力,所以现在凌小星的身法、或是内力运用得都颇为自如。 尽管他还不善跃高,但平地之上还是能进退自如,配合在“五行八卦阵”中领悟的步法,或闪或挪或跳或转,极为灵巧,且速度极快。 破军曾试过,在近身短时间游斗时,他竟然抓不住凌小星。只不过凌小星现在力不能久,跑一阵还是颇为疲累,虽说他体型精壮了不少,但还是有点胖。 也许是,他身上的肉并未减少,只不过是长高了一些,所以看起来比以前稍瘦一点。 对于内力,凌小星也能收发自如,就连破军射出时带有一成内力的箭,他也能稳稳抓住,毫不吃力,如增一成,就勉为其难,再增一成,却是如何也抓不住。 凌小星虽经脉已通,但任脉、与督脉却并未关联,需以丹田之气连接接命门,只有这样,任督二脉才能贯通,否则,任督主脉会一直处于平行状态,内力不会增强太多。 但现在凌小星体质较弱,而且还小,身体相关机能都未成熟,还未到可以关联任督二脉那一步。 这就如同一个不论如何强壮的小孩,如果硬碰硬,也绝对打不过一个正常的大人一样。 这几个月来,破军对凌小星的表现非常满意,话也变得比以前稍多。虽然他还是不喜与凌小星开玩笑,却也不阻止凌小星开自己玩笑 “试箭任务”已经完成,这一天破军兑现自己承诺,带凌小星下山。 “终于可以吃饭了!”凌小星一听下山,说不出有多开心,他都有几个月未见过一粒米了,“破军,我们还会回来吗?” “当然要回来。”破军道,脸上已不如以前那样冷。“你现在还差得很远。” “哦。”凌小星知道自己的能力,笑道:“那我们可不可以在山下多住几天?” “如果你不想早点见到你韵儿姐姐,我可以让你住一个月。”破军知道在凌小星心里,韵儿是一道永远也绕不过的坎,也是唯一能控制他顽劣之心的“杀手锏”。 果然,听到韵儿名字,凌小星神情稍稍一黯,随即又笑道:“好,那就只住一晚,吃两顿米饭了就回来。” 凌小星想了想,好像想到了什么,道:“破军,你为什么不教我武功呢?只让我修炼内力,那我不是永远也打不过你?” “武功到时候师傅他们会教你,这几年你只专心修炼内功即可。”破军道。 “可是那俩个臭老头都没来看过我一次!”凌小星觉得天地双煞年纪虽不小了,但毕竟还是自己徒弟,徒弟都不来看自己这个“小师傅”,怎么也说不过去。 “他们会一直在蓬莱山等你,你内功修炼得不错之后我才会带你去见他们。”破军淡淡道。 “那怎么样才算不错?”凌小星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错了,连破军的箭都射不到自己。 “我觉得不错才不错。”破军道。 “你这破鞋,就想一直把我留在这里陪你玩是吧?”凌小星愤然作色,“你就不会做点假,说我已经‘不错’了?” “他们看得出来。”破军知道只要凌小星一生气时,他总会骂自己是“破鞋”,但他早听得习惯。 “哎,反正你脸皮也越来越厚了,耳根也越来越硬了,”凌小星叹道,“我现在说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了。” “可是为什么青衣姐姐也不来看我们呢?”凌小星想到青衣对自己的好,颇为想念,而且也好久没见过“馒头”了。 在山里这几个月,凌小星从未见过一人,更别说什么带着“馒头”的女人了。就连破军经常带回来的动物都是公的,因为破军说过,母的动物最好不要杀。 凌小星虽然不知道破军为什么不杀母的动物,“难道也有‘馒头’?”他经常这样想。 “青衣要练功。”破军道。 凌小星撇了撇嘴,道:“难道你不用练功?” “我练不练功,他们也不会在意。”破军似想到什么,神情似有不快。 凌小星哈哈一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么?那俩臭老头不太喜欢你。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教训他们的。” 破军转过头,看着凌小星,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暗道:“也许,这家伙还真会是他们的克星。” 破军并不知道当晚天地双煞掳走凌小星后在林中发生的事,但从他们将凌小星丢给自己的情形来看,必是被这家伙伤了脑筋——头疼!!看来,得加紧训练他了,早点把这灾星送到他们身边。 “回山之后训练会更苦,你要有心理准备。”破军冷冷道。 凌小星见破军忽冷忽热,知道他常常这样对自己,早已习惯,也不以为意。不过他也知道“试箭”完成,说不定这家伙又会想出什么坏点子折腾自己,而且一定会比“试箭”更狠。 虽然下山路途颇远,行走也极为不便,但两人嘴上一时“磕磕碰碰”,倒也不觉得路上时间难以打发。 而令凌小星感到奇怪的是,一路走来,自己竟不觉得累!哪像刚上山时,自己歇了好几次,还让青衣又抱又背。 他一想到青衣抱自己上山时,脸上又现起诡诡的笑容。 破军不知道他为何发笑,却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不好的想法。 当日下午,二人来到离山脚不远的“青峰镇”。 青峰镇比云霄镇大,也更为繁华,特别是让几个月未下山的凌小星心怀大畅,不时东张西望,脸上笑意盎然。 凌小星看见前面有一家酒楼,也不顾破军,向酒楼跑了进去,找了张空桌坐下,大声叫道:“老板,来二十斤米饭,再随便一盘肉一条鱼一碟青菜。” 店中食客一听他要二十斤米饭,以为会有很多人吃,但又见他只要了一盘肉一条鱼一碟青菜,却是大为好奇“这小东西能吃二十斤米饭?” “客官稍候,即刻片来。”一店小二答道。 “你要那么多米饭干嘛?”破军坐了下来,四下看了一眼问道。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山上没有饭吃,我们可以带走啊。” 破军淡淡道:“带上山会坏掉。” “咦,真的会坏?”凌小星见破军不似骗自己,又大声叫道:“老板,两斤米饭,一盘肉一条鱼一碟青菜。” “客官稍候,即刻片来。”那店小二又答道。 店中食客又看了看凌小星一眼,都各自一笑,但神情却是不对,好似有何不妥一般。 少时,只见几个店小二模样的人抬着一桶米饭出来,还有两个人端着餐盘,里面各放了一盘肉、一条鱼、一碟青菜。 这几人将那一大桶饭放在凌小星桌边上,再将那两盘肉、两条鱼、两碟青菜放在桌上。 凌小星正觉得奇怪,只听一个店小二笑道:“两位客官,米饭二十二斤,两盘肉、两条鱼、两碟青菜,都已上齐,请慢用。” 不但是凌小星一愣,就连破军也是愣住。 只是,那些店里的食客都哈哈大笑起来。 凌小星笑道:“小二哥,我只叫了两斤米饭,一盘肉一条鱼一碟青菜,怎么给我们这么多?” 这小二笑道:“客官您叫了两次,第一次是说二十斤米饭,一盘肉一条鱼一碟青菜。第二次又叫了两斤米饭,一盘肉一条鱼一碟青菜,所以一共是二十二斤米饭,两盘肉、两条鱼、两碟青菜,您说对么?” 凌小星笑道:“小二哥,我第一次叫的不算的。” 凌小星话一说完,只见另一个小二跑出店外,拿了块牌子进来,指着牌子上的字,一字一指,却并未念出声。 凌小星往牌子上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言而有信,童叟无欺。君来客往,概不赊帐”。他看了看破军,只见破军似未看见一般,拿起筷子夹菜便吃。 凌小星见状,想了想,对小二笑道:“上茶。” 小二笑道:“小店有普尔、铁观音、毛尖、云峰、碧螺春等,不知客官喝什么茶。” “什么都可,只要你想上,我便喝!”凌小星笑道,“就算你每样都上,我一样喝。”说完,他盛了两碗米饭,自己一碗,破军一碗。 对此,倒是让小二一愣,转眼又笑道:“好嘞,客官稍候,即刻便来。” 不多时,又只见数个小二一人各自端一壶茶放在桌上,除了菜外,满满地摆了一桌。 凌小星扒了口饭,又塞了口菜,笑道:“上酒。” 店中众人知道凌小星二人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店中规矩,本来想看看他的笑话,当他喊上茶时也都怔了一怔,可是当他明明看到上了满桌的茶时,又再叫上酒,心中却都是一惊。 这家伙是来找茬的?? 正文 30. 第三十节 初战 -- --> 破军看了看他,脸上也起异色。刚开始时心想既是凌小星先未说明,不对在先,所以纵是不喜这家店如此霸道之举,也打算吃完之后照单付帐。 但见凌小星似已有打算,知道这家伙连自己也不能随便惹,心中一叹,也不做声。 那小二脸色变了变,即笑道:“本店有……” 凌小星还未等他说完,挥了挥手,指了指破军,笑道:“什么都可,只要你想上,他便喝!就算你每样都上,他一样喝。” 小二望了其它几个小二一眼,笑道:“好嘞,客官稍候,即刻便来。” 不多时,又只见数个小二一人各自端一壶或是两壶酒走了过来,除了桌上,连地上也摆了许多。这些人上完酒,也未离开,或站在桌前,或站在门口。 桌上摆满了茶酒,凌小星觉得自己坐在凳子上夹不到菜,对那小二笑道:“小二哥,你放了这些东西,让我怎么吃饭?不如请你帮我夹点菜?” 那小二脸色又是一变,道:“小店无此招待。” 破军只自己扒饭吃菜喝茶倒酒,全然不理会凌小星与店小二,就似与他无关一般。 “先前我叫饭菜,叫了两次就上了两次,你倒是很配合嘛,”凌小星看了这小二一眼,也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虽是辣得满脸通红,但还是咽了下去。“可是现在怎么我说的话就不听了呢?” 小二道:“小人只是一跑堂,不贴身伺候。” 凌小星见小二总以这句话挡,又笑道:“我知道,你应该是怕自己不够资格,既然这样,那请你叫老板了来,我想他应该会对我‘言而有信’。” 小二脸色一惊,道:“本店老板不在,只有老板娘。” “无妨。”凌小星突然想起了苦无大师最常说的这个词,笑道:“任谁都可,只要你想叫,他便夹!就算你将老板老板娘一起叫来,他二人都可帮我夹。” 凌小星此言一出,不单是几个小二霍然色变,就连那一众食客也是相顾失色。 破军还是自己扒饭吃菜喝茶倒酒,吃了这么久,好似还未吃饱一般,反正一直在吃,只不过越吃越慢,左肘却缓缓移至剑边。 那几个小二慢慢移了过来,神色俱是不善,一手于前,一手于后,似有物在手。 破军一早就知道,店中数名小二都练过武功,虽是很弱,但凌小星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旁,他也需稍为小心。 尽管他能极轻松地料理这几人,但他也知道,店中还有其它人,从感觉到的那股气息来看,那人武功也不算弱。 “破鞋,他们想打我呢。”凌小星对破军笑道。 “破军”,这一名号在江湖上曾极为响亮,能进入“暗榜”皆非泛泛之辈,纵是不知“暗榜”何故久未更新榜单,但榜上之众江湖上却绝不敢小觑。 破军虽是一年未出,凡江湖中人俱知其名。 凌小星虽好胡搅蛮缠,却并不傻。他知道如果在此时叫出破军名字,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借破军“恶名”吓退这几人。 二是给破军带来更多麻烦。 而这两个可能都非他之所愿。 如果用破军之名吓跑这几人,那自己这几个月不是白学了?痛不是白痛了? 如果给破军带来麻烦,他更是不愿。山中虽不好玩,破鞋也不好玩,但毕竟和自己呆了好几个月,虽不能有“奸情”,却大有感情! 如果说要叫他“师兄”,那也是万万不可的,而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一点的名字。所以,只有叫他“破鞋”。 名字虽然不好听,但也还是个名字,而且不用去想。 破军知道凌小星有不少花花肠子,但并未想到凌小星为了自己想了那么多。而他听到凌小星当着这些人叫自己“破鞋”时,心下却是一宽,脸上冰冷之气莫名之间淡了许多。 店中食客见一个少年之名竟为“破鞋”,尽是哈哈大笑。就连那几个掩身而近的小二模样的人也是一脸嘲弄之色。 “呵呵……”店内房中一阵娇笑传出,声音清脆,极是悦耳。 只听得那声音忽是一寒,似是对那几名店小二说道:“本店以信待人,你等怎此,岂不有违本店待客之道,还不退下?” 这几个小二模样的人闻言,忙退了开去,但都各自站在门边,不再移动。 少时,只见从柜台后面的房中走出两人男一女。 那男人四十岁年纪,前额刀疤过眼,斜划下来。粗布青衫中,可见明显肌肉凸出。 另一女子年约三十,眉如柳,腰亦如柳,肤色白皙,面容姣好,眼波流动,眼神妩媚,极是撩人。 二人走到桌前,女子坐在破军对面,那男人立于其后。 凌小星见这女人坐下,凳子本就不高,桌上又摆了些茶壶酒壶,他坐在凳子上就完全看不清这女人的模样。于是双脚蹲在凳子上,望着这女人东看西看。 那女人并未看凌小星一眼,而是一直盯着破军,良久才笑道:“破军?” “破鞋!”凌小星接口道,看着那中年女子,眼珠却转动未停,而这一句“破鞋”却似对她叫的。 那女人见凌小星叫“破鞋”,只道是叫对面少年,又是微微一笑。 可她哪知道,自凌小星进店点菜,早就有了一肚子的火,这一“破鞋”正是他叫这女人。 那女人提起酒壶,为破军斟了一杯酒,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笑道:“小女子慕容悦,见过破少侠。适才下人多有得罪,小女了为破少侠陪罪,先干为敬。” “破少侠”?破军听在耳中极是别扭,凌小星更是笑了起来。 “你是慕容世家的人?”破军眉头一皱。 “正是。”慕容悦笑道:“没想到破少侠年纪轻轻,竟也知道我慕容世家,小女子当真大慰。” “略知一二。”凌小星插嘴道。 慕容世家在江湖上名声颇响,凌小星也曾听黄老说过,所以他这“略知一二”也是言非所虚。 慕容悦并未理他,见破军又沉声不语,笑道:“慕容家离此不远,不知破少侠可否屈尊一会?” 凌小星知道这慕容悦想请破军去慕容世家,但不知道是只聊聊天,还是相中了他。而且见这女人两次三番地不理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心中也颇为不快。 “破鞋,你去不去?”凌小星看着慕容悦,又似是对破军说。 慕容悦见星明明是与破军说话,却仍盯着自己,还叫“破鞋”,纵是她不知他是有意无意,脸色还是一变。 慕容悦身后那男人似能感觉到她内心变化,哼了一声,喝道:“无知小辈,休得无礼!” “老头……”凌小星见那壮汉神色不善,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但他嘴里还有“你想打架”几字还未中口,就被破军拎着脖子迅速移到身后。 壮汉其声如雷,震得桌上数只茶壶酒壶尽碎,茶酒流了一地。 而店中那数名食客俱趴于桌上,似被震得昏死过去。那几个小二模样的人也是如惊雷于耳边炸响,虽是未倒,也是面色惨然。 破军早在那壮汉“哼”音甫出时,就已感受他四散的杀气,而且内劲暗藏,凶险无匹。当下也是冷哼一声,右手将凌小星拎于后身,左掌同时于桌上一翻,一股内涌出,如疾风般拂向对面二人。 破军本不欲与慕容世家为敌,但见那壮汉不顾凌小星年弱,陡起发难,而慕容悦也未出言阻止,心中已是大怒。 慕容悦与那壮汉脸色皆是一变,双双起身疾向后退。 慕容悦面色一寒,道:“阁下欲与我慕容家为敌?” 那几个小二闻言,迅速围了上来。 凌小星本来还有话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破军又掐自己脖子,嘴里正叽叽歪歪骂人之间,听见慕容悦在吓破军,又见那几个小二围了上来,似想打自己。 只见他抬起左脚在凳子上一蹬,借力一起,力贯右腿,踢向当前最近一人太阳穴,这一下却是一气呵成,身形飘逸已极。 那人本只盯着破军,完全未将跟他一起的小屁孩放在眼里。哪知这小屁孩竟突然暴起,而且来势极猛。 但他又怎会在意凌小星这一踢?只见脸上现出阴狠之色,左手伸手向他右腿抓去,右掌成拳,直击凌小星胸口。 “双箭?”接箭之术,凌小星练了好几个月,见这人如此,与破军射向自己的双箭并无二致。 五枝箭自己都接过,何况只有两枝?凌小星微微一笑,双手反搭这人右臂,乘势借力再高些许,右腿刚好避开这人抓来的左手。 只听得一声闷响,凌小星这一脚已准确踢在这人太阳穴之处。 凌小星也得脚尖生疼,而那人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破军只看着那壮汉一人,对旁边几人未留太多心思。他虽知道这几人武功不错,但刚才被那壮汉一震,已伤心神。 况凌小星经这几月的破箭练习,身形眼力都远愈往昔,更何况他本有看穿别人武功破绽之能,所以对于凌小星与这几人相对并不会过于担心。 就算他打不过那几人,但凭他的身法与诡计,保全自身应该不是问题。 而此时那壮汉与慕容悦却未看破军,反倒是盯着凌小星,见他以一脚之力便踢倒那人,而且以如此年纪却认穴之准,当真是见所未见,脸上惊讶之色显露无疑。 正文 31. 第三十一节 诡辩 -- --> “住手。”慕容悦厉声喝道。 凌小星见那几人扶起先前倒地之人退开,立即坐了下来,双手猛揉脚尖,嘴中大声呼痛。 慕容悦二人见凌小星如此神态,眼中俱又现且惊且疑之色,似是见了鬼一般。 那几个店小二的身手,慕容悦心里清楚得很,虽与壮汉相差甚远,但寻常三四人也难敌其一。就算是遇到练过几年武功之人,也断难讨得了好去。 可是在这样一个呼三喊四、看似不到十岁的小家伙面前,却无一招之力? 然而,就算她想破脑子,也不可能想出来凌小星练的内力却是天地双煞“量身”所传。如果她知道破军二人与天地双煞有如此关系,就算是慕容家家主慕容长天在此,对二人也不敢有丝毫为难。 “破鞋,我们可以走了吗?”凌小星拉着破军的衣角,又对着慕容悦叫道。 慕容悦脸色又是一沉,虽知凌小星是叫破军,但却看着自己,全然似是意有所指。 凌小星也知道“破鞋”是骂人的话,但他却不知道这个词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是极大的侮辱。 破军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正要放在桌上付帐。哪知凌小星一把就抢了过去,道:“茶和酒是他们自己打碎的,要给我们赔。弄坏了我们的菜,要给我们赔。酒和茶洒进了饭里,要给我们赔。那家伙还打了我,要给我们赔。” 慕容悦与那壮汉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凌小星,祸全都由他引起,却恶人先告状,更何况他所说的这些东西还未付帐,如何敢让店里赔? 更何况被打倒的是店小二,竟然也要他们赔? 破军也是哭笑不得,他看着慕容悦,似在想看看她如何说。 其实如果慕容悦想息事宁人,给凌小星赔了倒也无话,但错并不在她,如何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只听慕容悦冷笑道:“这桌酒菜你付了帐?” “没有。”凌小星应道。 “我家小二打伤了你?” “没有。” “既然酒菜你未付帐,我家小二又并打伤你,你如何叫我赔?”慕容悦见抢到道理,神情更冷。 凌小星看了桌上凌乱酒菜一眼,道:“这些饭、酒、茶、菜是我叫的,对不对?” “这个没错。”慕容悦应道。 “这些饭菜我们是准备要吃的,酒和茶也是我们要喝的,对不对?”凌小星问道。 “这也没错。”慕容悦道。 “既然是我们叫的,也是我们要吃的,虽然没吃到肚子里,也没有付帐,这也算是我们的,对不对?”凌小星好似气愤不过,越说越激动。 慕容悦一怔,心想他也说得没错,他点了这些东西并未说不付帐,算是他的也说得过去。如果他吃完了没付帐就走了,那却是不能算是他的。 当下寻思了一下,冷冷道:“只可惜你们并未付帐,未付帐就不能算是你们的。” “破鞋,你说我们是不是正在吃?”凌小星拍了拍破军的手,似又在对他说话,还是看着慕容悦。 破军与慕容悦都不知道凌小星到底是在问谁。 如果慕容悦回答,那凌小星说的“破鞋”就是她。 如果破军回答,那凌小星问的就是他。 可是,破军却没有回答! 凌小星见二人都不回答,有点气急败坏地道:“既然我们在吃,是不是因为你们来了,才洒了酒,倒了茶,脏了菜,污了饭?” “我们准备吃完了就付帐,只要付了帐这些东西是不是就算了我们的了?是不是因为你们过来让我们付帐不成?是不是因为这个老头打烂了这些东西让我们吃不成?是不是那人想跑过来先动手才让我受了伤?” 凌小星从旁边的小二手中抢过那张牌子,指着那前面八个字,一字一指,也不读出来!然后小手一伸,愤然道:“赔钱。” 众人听凌小星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脑子哪里来得及跟他转圈,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慕容悦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何曾遇到如此蛮不讲理之人?就算有理,这里是慕容世家所辖,在自己地头上,外人谁敢说自己有理? 那壮汉见到慕容悦神色不悦,正欲上前一步,哪知破军更快,身形稍动,已站到壮汉身前,距他不足半尺。 凌小星也知道此时大意不得,也身形一闪,紧跟破军身后,同时也紧盯着慕容悦。 慕容悦脸色变了一变,忽然一笑,道:“既然是我理亏,我慕容悦若是不赔,岂不坠了我慕容世家的名声?” 她盯着凌小星,笑道:“当赔多少?” 凌小星哪知道这桌酒菜茶值多少钱?见她要赔,也不知道该说多少,于是伸出手来,想装模作样算一下,只等破军开口要钱。 “好,五百就五百。”慕容悦洒然一笑,对那壮汉道,“取五百两纹银过来。” 那壮汉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满是惊愕。他知道,这桌酒菜最多只值十两,想不到这小子也敢开口? 破军虽未表露出来,一样是吃惊不小。他原想给慕容悦赔了钱就离开,也知道凌小星是得理不饶人,没想到这小子现在无理也不饶人。 看着破军二人离开,慕容悦道:“可曾看出此人来历?”显然是在问那壮汉。 壮汉眼中也是射了一抹凶厉之色,摇头道:“暂时尚未看出。” 慕容悦道:“我想,此人大有可能就是破军,而那小孩子,应该也就是云霄阁的凌小小星,也是我家家主想找之人。” “不错,江湖传言,凌小星是与破军一同离开了云霄镇。”壮汉道。 “凌小星是与破军一同离开了云霄镇此事的确不假。”慕容悦想了想,道:“只不过我想不通,那凌小星不跟少林苦无那老和尚走,却为何跟了破军?而凌云霄却又为何舍得?” 她看着破军远去的方向,沉呤道:“这破军到底是何来头?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杀手如此简单?可是他带走凌小星又有何用意?他为何能在苦无与凌云霄手中顺利带走凌小星?” 壮汉道:“小姐,不如我派人跟过去看看,只要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处,在我慕容世家的眼皮底下,还怕他能跑了不成?” “不管他是不是破军,杀了他们。如是破军,一样杀了他,只带回那凌小星即可。”慕容悦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股恶毒的笑意,道:“痴儿吗?掩了多少人耳目。” “即刻回山,慕容世家虽不可怕,但此时还不能惹他。”回山路上,破军淡淡道,“而且他们可能看出了我的身份。” 凌小星嘀咕道:“赶回去干嘛,他们不怕那俩老头吗?” “可是老头不在。”破军对天地双煞本就无太多感情,也就随了凌小小星口中的“老头”,“我不怕,我知道你也不怕。如果他们找过来,我能走,可是你能脱身?” “那我们说出和那俩老头的关系,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吧!”凌小星有些不服气。 破军叹道:“可他们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关系,而且就算说出来,说不定会引来他们的老对头。” “他们的对头很厉害?”凌小星见那俩老头当时吹得自己好像是天下无敌一样,难道还有他们怕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对头是否厉害,但我们也不能故意给他们找麻烦。”破军看了他 一眼,见他赶不上自己,索性将他负于背上,全力而行。 一路奔行之间,破军早已留意身后是否有追踪之人。发觉刚开始还有人数人悄缀身后,但追了一阵却又各自散去。 进得山道,破军脚下更是急快,在天黑之时,终于直到住处,才稍稍松了口气。 破军知道此处虽僻,但慕容世家迟早也能找到这里。况且慕容悦似已知道自己身份,想到当初在云霄镇遇见慕容式时,就知道他们也在打凌小星的主意。 如果知道自己在此处,定会不惜不切代价抓走凌小星,所以必须尽早离开。 凌小星本来是想下山吃一顿米饭,可是面对二十多斤的米饭却硬是没有吃饱,如果让韵儿知道,那不被她笑死。 他虽让慕容悦赔了五百两银子,但他对这类东西并无多大概念,没有吃饱饭才让他一直闷闷不乐。 当破军将想离开此地及其中的利害说与凌小星听时,凌小星大为反对,他不同意离开,他的理由是,如果他们知道破军的身份定已守住通往外面的各处路口,因而会有更为密切的布置。 就算他们想到这里,最少也得花不少的时间,而且这里还有‘五行八卦阵’,所以暂时住在这里比去到外面更安全。 破军一想凌小星说的话,觉得也很有道理,于是不再提出要走,只是对凌小星的训练逼得更为紧迫。 早晚修习内力,上午潜水游泳,下午负重登山。 修习内力早已轻车熟路,只是每次须再多运行两周天。刚开始修习内功心法时,也知道这种修炼并不会让肌肉有何累感,但每运行一周天,对“精、气、神”的消耗却也大。 虽然每天只多运行两周天,似乎是刚好耗尽他全部的心力。 “这只破鞋,不让我累死,也不让我好过。原来是算准了啊。”凌小星嘀咕道。 正文 32. 第三十二节 米饭 -- --> 潜水游泳主要是配合内功心法调节气息,协调肢体及全身。 本来凌小星并不会游,刚开始也还是非常感兴趣,可是自从三日后学会游泳,每天上午都要不间断地游足一个半时辰,累得他四肢酸痛,头昏眼花。 “死破鞋,有本事陪我一起游啊,你也游一两个时辰看看?”凌小星又嘀咕。 负重登山锻炼他跳跃能力及体能的持久性。可这负重登山更是让凌小星叫苦不迭。 破军在他小腿上都各自绑上了二十二斤重物,说是一脚二十二斤米饭。 “报应啊!叫那么多米饭干嘛?”凌小星每次负重都会嘀咕。好在他内力练得还算不错,双腿上的“四十四斤米饭”虽然很重,还跑不快,至少也能走! 但破军既未说让他跑,也未说让他走。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从此处至那块十三丈高的青石崖即可返回。晚到一刻,晚饭减半,晚到两刻,你有‘四十四斤米饭’,自己看着办。” 凌小星以前随破军猎物时走过这条路,从水塘到那青石崖行程约十里,但山路崎岖,非险即陡,极是难走。如是他未游泳未负重,正常时间来回也约莫需要近一个时辰。 可是他上午游泳,午间虽小有歇息,但体能却还未完全恢复,下午又需负重十里,还需在两个半时辰里跑个来回,要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修习内力。 “这不可能,也不公平,你有意整我!”凌小星嚷嚷道。 破军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做了,就有可能。你弱了,便不公平!”甩下一句话后,搬张凳子出来,坐在水塘边眯着眼晒太阳,一副很惬意的模样。 凌小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腿欲走。又听得破军冷冷道:“山中时有野物,带上匕首,可防身,也可卸下脚上的‘米饭’。” 说完,左手一甩,一柄匕首射了出来。凌小星抄手接在手中,心头一暖,却又哼了一声,绑着“米饭”开始艰难之行。 凌小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已是气喘吁吁,待到脚力将尽时,贯力于脚,这才感觉脚下稍为一轻。 “初时不可运力,否则你走不到青石崖。”凌小星对破军的提醒深以为然。他知道若是自己刚开始就运力于腿,前段路程可能会很轻松,但绝走不远。所以在腿软脚麻时才将内力缓缓注入双腿。 当他到达青石崖时,感觉浑身酸痛无力,特别是两条腿,不住抽搐,几乎只能爬行,而这一来,他用了一个多时辰。 他不敢耽误时间,慢慢坐了起来,明心静气,运转内息,让内息绕行体内运行三周天,才恢复一些力气。 这几个月修习内力,他知道以自己的体能,当内息运行三周天时,是充盈体力的最佳阶段,可是如果运行四周天,却又会消耗心神,运行的周天越多,消耗的心神越大。 三周天运行完毕,他抬头看了看天,离返回时间约莫只剩大半个时辰。 “看来今晚是没肉吃了。”他苦笑了一下,又在心中将破军骂了个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当凌小星回到茅舍时,何止晚了两刻? 破军正在水塘烤鱼,见他回来,只冷冷地看他两眼,不言不语。 凌小星也懒得看他一眼,躬着身子,垂着双臂,将“四十四斤米饭”解了下来,如小狗一般大口喘气。 他已疲惫不堪,又累又饿。累得倒是只想睡觉,饿得却不想吃东西,反而有想吐之感。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已过了修习内力的最佳时刻,但他还是坐了下来,开始修习内力。可就在他内息刚动,那股内息却如狂风暴雨般在体内乱窜,竟然控制不住。 他双目紧闭,身体颤动不已。 “天地气,饱丹田,散四肢,返丹田。沿中脉,入六腑,下会阴,顶百会。” 听到破军声音传来,凌小星忙凝神敛息,意想四周万物之气涌入丹田。瞬间,似有微风拂体,感觉一股气息涌入体内,沉于丹田。 随着越聚越多,已感丹田饱满欲裂时,再将丹田之气散入四肢,再收回丹田之内,然后沿中脉,最后至百会。 内息调息,都大同小异,只是气息所经经脉不同而已。而凌小星知道,刚才破军教自己的并非是日常修习之法。但内息一周天下来,感觉身子暖洋洋的,除了周身肌肉还是酸痛不减外,却是极为舒服。 “破鞋……”凌小星睁开眼睛,对着破军大吼一声。他本想问一下刚才这个修习的方法,见破军没有理自己,他也赌气不问。 只见他坐在火堆旁,闷闷地从怀中掏出一叠巴掌大的枯叶,然后用匕首将每片枯叶都划成一个圆形,再在中间切了个四方开的洞。 破军斜着眼看着他的动作,感觉很是奇怪,不知道这家伙又想干嘛! “这是什么?”破军忍不住问道。 “用树叶做的纸钱!”凌小星瞪了他一眼,恨恨说道。 “纸钱?”破军知道纸钱是烧给死人用的,可是凌小星却是做什么?难道…… “你在山上看到死人了?”破军心中一凛,如果凌小星在山中看见死人,说不定与慕容世家有关,暗道:“这么快就找过来了么?” “如果山上有死人,那死的一定是我,是被累死的。所以我要早些烧给自己。”凌小星将“纸钱”每次三两张丢进火里,没有看破军一眼,只是恶狠狠在叫道。“我担心自己会被你整死,先烧点纸钱,死了也可以买饭吃。” 凌小星说完,感觉极是委屈,不住地用手擦眼泪。 破军没想到凌小星竟能想出这种理由,微微一怔当下也不说话,转身走进“五行八卦阵”,不多时走了出来,丢给凌小星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凌小星一看这东西,竟是一只小狗,好像才两人月大,毛呈灰色,额头上有一撮毛却是金黄色,肚子鼓鼓的还在睡觉,嘴里不时哼哼唧唧。 凌小星见到这条小狗,心中大喜,道:“这小狗你从哪偷来的?” 他知道这方圆百里内并无人家,一定是他下山偷回来的。 “这是狼崽!”破军见他狼狗不分,眼中也是露出鄙夷之色,如同凌小星经常看他的神情。“它自己跑到阵里来,母狼被我赶跑了。” “狼就是狼,有什么了不起。”凌小星摸着狼崽,没好气地叫道,但两眼冒光,显是对这只狼崽极为喜爱。 没想到他一声大叫,将小狼崽惊醒过来。这狼崽倏地从凌小星手中跳了出来,对着他呲牙咧嘴,嘴里发出沉闷的低吼之声,但身子抖动,夹着小尾巴,想是极为害怕。 破军默默看了他一眼,道:“狼性凶残,且极不喜人,可要小心。” 凌小星只见过狗,从未见过狼,但这只狼崽却与见过的小狗一模一样。 “明明就是只狗嘛”,他嘀咕道,不时地挑逗它,惹得狼崽想扑身上去咬他,却又不敢。 “不过你若喜欢,可以当成小狗养。”破军拿出几块鹿肉干递给凌小星,“但是你得亲自喂它,否则和你混不熟。” 凌小星接过鹿肉干,取一块递到狼崽跟前。狼崽看了看鹿肉干,又看了看凌小星,嘴里不还是不住低声嘶吼,虽然想吃,但怯怯不敢上前。 “想吃就吃,不然饿死你,你以为你能带得了‘四十四斤米饭’啊。”凌小星见它不吃,喝道。“你以为我伸得手不软啊,不然你带‘四十四斤米饭’跑跑看?你再不吃我就拿去喂狗了啊。” 破军知道凌小星在挤兑自己,也不答话,怕惹火上身。 狼崽看了一会,还是不敢靠前,凌小星哼了一声,将鹿肉干丢进嘴里大嚼起来。 “喂狗……又自己吃了?”破军见状,大为头疼。 凌小星又取出一声肉干,递了过去,“来,吃吧,乖。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娘,我会养你的。” 娘……娘?你好像是“公”的吧?破军身上一热,好似有汗流了出来。 狼崽看着鹿肉干,嗅着那散发出的香味,最终还是忍不住,张口叼在嘴里,然后退了开去,慢慢吃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好哄。”凌小星看着狼崽笑道。 小孩子好哄?你不也是小孩子?谁能哄得了你?你不折腾死别人就万幸了!破军连鱼也懒得吃了,衣服也未脱,就跳进了水塘。 破军在水中呆了一会,上岸时,见小狼崽已偎在凌小星里睡了。凌小星抱着它,如同抱着的婴儿一般,摇晃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小乖乖,好好睡觉,做个好梦,最好帮我吃掉那‘四十四斤米饭’……” 直看得破军目瞪口呆! “喂,你刚教我的那套心法跟以前的不一样?”凌小星见破军上岸,身子还是摇摇晃晃停不下来,“好像很有用呢。” 破军脱下上衣,露出一身白皙而紧实的肌肉,瞪了他一眼,道:“你任督二脉虽已各自通畅,却未真正相连。这一心法本是能将二脉相连,只需最后一步即可令二脉打通。但你现在身体强度远远不够,承受不了任督二脉贯通时的压力,以后我会教你。” 凌小星哼了一声,抱着小狼崽念念有词地走回房间。 正文 33. 第三十三节 敌袭 -- --> 凌小星每天卯时、酉时修习内功心法,上午潜水游泳,下午带着“四十四斤米饭”爬山。但不论去到哪里,他都会带上小狼崽,喂它熟食生肉,没过几天,小狼崽便已与他打得火热。 因为有小狼崽相伴,就连爬山也不觉得辛苦。 其间也常见到一只或一群的成年狼在附近转悠嗷叫,有时还在水塘边来回走动,却不敢走进“五行八卦阵”中,似是知道此阵厉害,所以就算是能看到茅舍边抱着小狼崽的凌小星,也只是不住嗷叫,却徘徊不前。 破军知道,狼嗅觉极其敏锐,但对危险也异常敏感。“五行八卦阵”极阴极阳,狼虽属阴物,对阵中阳性极为排斥、害怕。 只要群狼无伤及凌小星之险,破军也不驱赶。只是当凌小星潜水爬山时,他总会随同,将杀气周围散开于五丈之内,逼得狼群不敢近前。 他身上散出的冰冷杀气,让狼群极为紧张,虽有跟辍,但从不敢靠近二人一里之处。 当一头母狼见到凌小星抱着的小狼崽时,眼中露出乞求之色,小狼崽也是低声嗷叫,在他怀里挣扎,想回到母狼身边。 每及此时,凌小星几欲不忍,想放小狼崽回去,但久居山中,身边素无玩物,心下一狠,便不管不顾。 如此又过了差不多两个月,狼群早已消失。小狼崽也有了名字,叫破星。 本来凌小星想叫它“破军”或是“破鞋”,知道破军也不会准,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个好名字,于是一怒之下,就叫它“破星”,随破军姓! 这两个月,破星长到近两尺来长,一尺来高,约十四五斤,极为健壮,早已不需要凌小星抱已怀里。灰毛顺滑,色泽润亮,特别是额头那缕金黄色的毛已高出身上其它部位灰毛半寸之多,随风晃动,极为显眼。 凌小星见破星长得比自己还快,也大是愤愤不平,常常将它与腿上的“米饭”相比。“你不是很能长吗?还没有我一只腿上的‘米饭’重,哼!” 凌小星也长高了许多,差不多一米五左右,一身肥肉早已不见,肌肉隆起,腰窄背宽,看似极为虎猛。 眉黑如墨,纤细入鬓,原本胖乎乎的脸也瘦了下去,如刀削一般,露出坚毅之色。 内功心法炼得也是极熟,运行七周天也不觉累,反倒精神奕奕,带着“四十四斤米饭”上下山,也极为轻松,只是当取下“米饭”时却会觉得头重脚轻,身轻如飘叶,似站不稳。 从破军口中得知那是因为习惯负重,一时重心不调所至,卸下负重时,可将内力贯入双腿,能得平衡。 “难怪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谁谁谁练了武功,原来是这样看出来的哦。”凌小星大悟。 破军让他卸下“米饭”,又教了他跳跃之法,如起跳前一瞬散开双腿内力道,减轻双腿重量;如空中再将内力散入四肢百骸,平衡身体;如需改变身形或方向,需将适当内力聚于一点,即可让重心偏移。 如此又单独练习两日,他才逐渐掌握技巧,能爬墙越崖、攀树掠枝、身轻如燕、急行如飞。 凌小星也想将破星腿上各绑半斤“米饭”,想让它也练练功夫。 “它不懂心法,就算绑上重物之后练得健步如飞,一旦卸下重物,它可能连路都不会走。”听到破军这样说,凌小星才悻悻然不再打它主意。 但他脑海中总是在想像破星四条腿上各绑半斤“米饭”时跚跚走路的样子时,真的好想试试。但他也真怕将破星弄得瘫痪,到头来害狼害己。 这段时间陪凌小星一同上山下山,暗察四处也未见异样,破军心中略是一宽。 他知道,若是以慕容世家之能,想找到此处并不很难,只是为何并未搜寻过来。即便如此,破军仍不敢大意。 但又过三日,慕容家终究还是找上门来。 这一日,凌小星还在水塘中与破星嬉戏,却听破军轻喝一声:“小心,有人。” 此时的凌小星,耳力远无破军灵敏,他静静听了一会,未发觉有任何动静。 倒是破星一下从水中窜出,望向林中深处,吡牙轻声嘶吼。 凌小星跃出水塘,见破星似乎也觉得有动静,心中醋意大胜,对破星低喝一声“有人,安静。” 破星与凌小星相处已久,也略知人意,当下闭上嘴,站在凌小星身边,背脊灰毛耸起,闷闷低吼却是不断。 破星虽跟凌小星已超两月,但狼性并未退化,辩人识气也属本能,所以能嗅到凌小星不能看见听到的东西或是动静。 不多时,凌小星只听得树中声音慢慢传来,由远及近,且四周都是飞身急行之音。转眼间,只见从林中跃出二十多人各持刀剑,缓缓散将破军二人围了起来。 这二十多人大多身着灰衫,想必是慕容世家门人,其它四人着或白或黑衫裤,其中两人破军与凌小星都认识,一个是笑颜如花的慕容悦,一个是冷狠如山的壮汉慕容一宇。 另外两人都是大约四十岁年纪,锦衣华服,想必如慕容式一般,是慕容家重要人物。 四人俱眼含笑意,缓缓向破军逼了过来,于一丈之处停下。 “你果然就是破军!”慕容悦施然一笑,道:“当日一别,慕容悦甚是想念。” “你果然就是破鞋!”凌小星看着她笑道:“当日一别,以为你只有那一个男人,想不到现在还多出两个。” 凌小星知慕容悦此次带人前人,当然不会只是喝茶聊天如此简单。既然已是敌对,何不大闹一下?对方虽是人多,但自己有“五行八卦阵”,未必不能与之周旋一番。 只要进了“五行八卦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南宫悦怒眉一皱,狠狠笑道:“凌小星!果然是尖牙利嘴。如果稍候片刻你还能如此,我南宫悦倒也服了。” 破军本不善斗嘴之利,虽不喜此人,但也不想与之多费时间。他对南宫悦与那南宫一宇倒不顾忌,但另两个人却是让他中一沉。 那二人只是静静站在南宫悦一旁,双目微闭,似是凡事与己无关一般。 但破军早已注意到那二人。他们站在那里,如山如岳,却又似飘渺无形,厚重得不露痕迹,想必是下盘极稳,且轻功也是极高,并不像南宫一宇给人那种如山却不凝重之感。 二人双手都平静下垂,但五指自然箕张如勾,手背上青筋隆起,如同蚯蚓一般,且手掌粗糙,与身上所着华衣锦服颇为不配。 “这二人也许不是南宫世家之人,但二人手上功夫同样是极不简单。”破军暗忖。 凌小星见破军一直沉默,看了他一眼,笑道:“打不过?” “打不过!”破军淡淡道。 南宫悦见破军如此直接,笑道:“想不到暗榜排名第九的杀手,也是直爽之人。” 凌小星又笑道:“要是这时候那俩臭老头也藏在树中就好了。” 破军冷冷道:“别人不能永远都帮你,要靠自己。” “我知道。”凌小星道,“那就准备打吧。” 到现在为止,凌小星从未与人有过生死相博,破军说过,如能通过生死实战能快迅增长自身修为,也可从中弥补不足,所以,他对此战已是跃跃欲试,尽管没有一点把握。 凌小星见慕容悦身边那两个中年人站了出来,忙道:“等等,江湖规矩,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那两人虽是一脸茫然,但还是停了下来,想必觉得自己本是以大欺小了,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便想听听凌小星会说出什么江湖规矩。 慕容悦已领教过凌小星的狡诈,见他又要说江湖规矩,忙笑道:“江家前辈,小心这家伙哦,可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江上来淡淡道:“我兄弟做事还不需要你来教,你只需要看到结果便可。” 慕容悦自知晓他言中之意,即是不让自己费话,最终自会达到自己要求。当下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江家兄弟一名江上来,一名江上去,本不是慕容世家附庸,只是慕容世家有恩于江家父辈,所以才被请了出来。 想慕容世家名震天下,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做杀生掳人之事。而慕容悦与慕容一宇二人也只是慕容世家旁枝,还算不得是慕容世家之人。 但慕容悦早已听说,慕容家主慕容长天觊觎凌小星已久,却是久觅不得。哪知自己机缘颇巧,与凌小星竟然偶遇! 她心想若是能将凌小星抓来献与家主,说不定能被慕容世家纳入门墙,到时必能同享江湖之势,所以才借了慕容世家之名,请了江家兄弟出来。 江家兄弟本是瞧不起慕容悦一家,也知她假借慕容世家之名来约自己,但没想到慕容长天竟然默许,所以心中是大为不快。 他二人本想听凌小星说出江湖规矩,以为会划出什么道来比试,哪知凌小星却是与破军闲聊,竟不理会他们,似全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但江家兄弟碍于江湖道义,心中虽怒,却并不抢手偷袭。 正文 34. 第三十四节 一击 -- --> 只听凌小星对破军笑道:“你看吧,那天我烧的纸钱有用了吧。如果我死了,我有钱买米饭吃,你死了变成鬼也是饿鬼。” 破军冷哼一声,内心却是苦笑不迭,心想: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吃米饭? 又听和凌小星道:“这江家兄弟武功很高,留给你。我就打那个破鞋,但还有那个破脸哪个打呢?”说完,他看了看身边的破星一眼,看他眼神竟似是想让这只小狼去咬慕容一宇! 破星并未看他一眼,只盯着对面四人,四肢踞地,不住划动,也是跃跃欲试。 慕容一宇脸上有一条刀疤,所以凌小星称他做破脸。 慕容悦与慕容一宇闻言大怒,但暂时又发作不得。反而江家兄弟听凌小星说“破鞋”、“破脸”,倒是露出笑意,好似还颇为赞许。 “你看啊,”凌小星又伸出手掌,一指一掰,嘀咕道,“一个破军,一个破星,一个破鞋,一个破脸,你们四人是不是可以组成一个小家呢?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只需要打江家兄弟了,你说对吧。” 破军见凌小星一直念念有词,而且还毫无顾忌,恨不得一脚将他踢进水塘。“你到底打不打?” “打,当然打。”凌小星慢条斯理,然后笑着对江家兄弟道:“兄弟,你俩打破军,那个慕容悦我来对付,你们说好吧。” 兄弟??江家兄弟见这个看似七八岁的小家伙竟大言不惭地叫自己兄弟,惊得下巴差点都掉了下来。 江上来淡淡道:“就算是兄弟,今日这一战也绝无避免。” “无妨。”凌小星学着苦无大师口吻,他又用脚踢了踢旁边的破星,道:“回去!” 哪知破星似与他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只抬头看了看他一眼,嘴里呜呜不停,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死狗,回去。”凌小星又稍稍用力踢了破星一脚,似很是生气。 破星又抬头看看他,在他腿上蹭了几蹭,朝阵中跑去。 凌小星知道,这一次自己照顾不了破星,更不想让它死在这里,所以才逼它回去。 其实,狼本性虽狠,也许忠诚度可能略逊于狗,但却比狗聪明多得。凌小星与破星相处时间虽短,却是他从小养大,对他的言行指令也很是熟悉。 凌小星也知道自己和破军二人一定挡不住眼前四人,只有借助“五行八卦阵”才有一战之力。 “这明明是狼崽,怎么是小狗了呢?”江上去惊道。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我养的东西,叫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关你屁事。” 江上去闻言大怒,做势欲扑,但见江上来未动,也只能按捺下来。 “上刑场,不怯场。”凌小星看了看破军,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五行八卦阵”,笑道:“一人一招,怎么样?” 他话音未落,已经跃起,奔江上来而去。 破军早知凌小星已有诡计,而且从他那眼神中就可看出二人的战场在“五行八卦阵”中。当凌小星身形一动时,他也动了。 破军身手比凌小星高出太多,后发先至! 凌小星每句话,都让江上来大为吃惊。要么这家伙真是弱智,明知今日不可幸免,却能言出无状,谈笑自如;要么是心机颇深,乱人耳目,另有他图。 虽然慕容悦跟他说过,不可伤了凌小星。他知道就算这小孩诡计颇多,却也不以为意。真正让他担心的是破军。 他没见过破军的武功,但暗榜上排名第九,岂是易与之辈! 他并不愿与一杀手为敌,若不能杀其于当场,日后江家将无宁日。 如若动手,势必杀之! 他虽装做在听凌小星说话,暗自却注意破军,知他是杀手,擅暗起施暴,所以早藏劲于手,随时提防。 如果是破军于暗中偷袭,他倒会有所顾忌,此时面对面较量,他倒不为以为意。他知道,杀手多擅暗杀,毕功于一击,只要接过破军这突起一招,就可扭转战局。一旦游斗之势形成,破军绝无侥幸之理。 至于凌小星,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他又哪会放在眼里! 所以,江家兄弟眼睛都只盯着破军。当他们见到破军与凌小星身形一动,暗自冷笑。 只见他二人各自单脚在地上一蹬,一左一右双双和身扑出。 那一蹬之下,在地上留下寸许深的脚印,足见这一脚之力何等强悍。 江家兄弟修炼的都是铁沙掌类的掌上功夫,几十年间将一双肉掌早已练得如钢似铁,,不但是普通刀剑难伤,更能碎刀裂剑。 江上来大喝一声,左掌曲如扑兔鹰爪,抓向破军手中破风剑,右掌抓向破军左臂。 江上去却是曲腰躬背,双掌成拳,其势略慢于江上来之后,一上一下击向破军胸腹。 仅是此势,足以看出江家兄弟配合是何等精妙。 破剑抓臂,可制破军上盘,只要一有受制,以江上来之力,破军断难挣脱。而江上去也会即时攻到,重击一胸一腹,必死无疑。 但他二人还是小看了破军! 就在他二人堪堪一击即中时,只见眼前一花,破军已然不见! 破天步! 破军心知此战断不可久,一旦被江家兄弟缓了局势,自己虽有把握脱身,但凌小星绝会被困其中。如此一来,必会拖延战时,于己方不利。 所以他身形一动,便使出了“破天步”。 眼见江家兄弟已欺身而近,破军后足再次用力,身形如云似雾,飘至二人身后。 尔后,力贯双腿,沉腰,稳肩,臂挥! 破风剑快如电,动似雷,剑气不散,凝于剑身半寸,向江上来挥了过去。 欺天三式! 这“欺天三式”本是天煞武功,以天煞暴烈性情,武功当然也是极为暴烈,非常适合以力对力,以刚对刚。 破军虽从未用使过“欺天三式”,但剑势霸道,他在练习中却深有体会。 只不过这“欺天三式”需要以极强内力支撑,否则其势必弱,威力大减。以破军之能,只能全力使出其中两式,若再勉力使出第三式时,其势会弱五成。 就在江家兄弟忽失破军身影感到大骇之时,听得不远处慕容悦惊声呼叫:“小心背后。” 从出道到现在,江家兄弟与人对敌,从未试过第一招就全力一击,也从未弃后背后于不顾。但因二人知道,此时的破军第一式必定大凶,非全力难挡。 况且二人也想以强对强,合二人之力,一举毙破军于掌下,免去游斗之虞,否则说不定会多生枝节,致二人有机可逃。 如破军一死,凌小星就是掌中之物,难堪大用。 可是,适才联手一击,眼见对方将毙于自己手中,正暗喜之时,哪料到破军却凭空消失,又听得慕容悦提醒背后,急各自左右闪避三尺,双手护胸回身。 他二人身形再快,却如何又能快得过天地双煞的“破天步”? 江上来见破军剑势虽快,却无声无息,且有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心知此剑威力不小。 但并不再闪避,大喝一声,左掌还是照破风剑抓了过去,江上去还是双拳直奔对方胸腹。 三人随势转换,都在一瞬之间。 可是江家兄弟二人还忽略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凌小星! 此时的凌小星心中极是不快。 他的身法本就与破军相差甚远,他身形才起,就看到了前面破军背影,而那江家兄弟也齐齐朝破军扑去,自己在他二人眼里如无物一般。 “破鞋,你倒是给我留一个啊,你不是说实战能增强我修为么,现在却还招蜂引蝶,将两个都抢走了?”凌小星暗骂道。 就在他离江上去不足三尺时,见他却未看自己一眼,好像眼里只有破军一般。 “破军是你的相好么,总是含情脉脉盯着他看?你这老头竟然对一个男人有想法,你这个死淫棍,看我一眼会死么?”凌小星心中更怒。 脚下用力,借力于臂,狠狠一拳向江上去耳旁打去。 耳门穴! “耳门穴”在耳屏上切迹前、张口呈现凹陷处,在“太阳穴”斜下角,属“手少阳三焦经”,被击中后,会耳鸣头晕,如被重击,或被击昏或致脑损。 哪知这一击正将得手,江上去却被破军吸引,忽又向左移开三尺,而令他此击无功。 “破鞋,你要打就好好打,动来动去算什么事?你懂不懂怎么配合?还不如破星配合得好,没想到你比狼都蠢!”凌小星心中又是骂骂咧咧。 凌小星见江上去转过来转过去都不理自己,却还总喜欢在自己眼皮底下转,好像是有意惹自己一样。 他心下一横,也死盯住江上去。 这时,见到江上去转过身,向破军扑了过去,又留个后脑勺给自己。 凌小星大喝一声,丹田之气全力运至右臂,一拳朝他后背打去。 凌小星本想打江上去后脑勺的“风府穴”,但想了下那里位置小,对方功夫又高,不一定能打中,所以便打他后背。 后背面积大,就算不打你后背穴道,但我用尽全力,也够你受的。 只听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 惨叫的是江上来,他右掌四根手指已齐根切断,血涌不止。 闷哼的是江上去,他后背硬受了凌小星一记重拳,只震得他五脏六腑似都已移位,前扑数步。 本是极好机会,但凌小星力道还是不足,未能重伤于他,却还是解了破军被夹击之围。 正文 35. 第三十五节 阵战 -- --> 虽是瞬息之事,但破军与凌小星的表现却是令慕容悦与慕容一宇大惊不已。她知道破军身手很好,她更知道江家兄弟武功有多霸道。 以江家兄弟其中任何一人或不能胜破军,但若是两人联手,杀了破军应是极易之事,所以她二人才于一旁观战。 况且江家兄弟早在来前就已说明,此事不需要二人插手。 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不足两招之间,江家兄弟竟是一重一轻全都受伤! 江家兄弟也怔在原地,脸色苍白,全然不顾破军二人得手之后飞身进入那堆乱石之中。 那些慕容家门人见破军竟能在江家兄弟夹击之间一剑断了江上来四指,又见破军二人飞扑过来,顿如同见了鬼一般,急向两旁散开,唯恐躲避不及伤于已身。 江上来点穴止血,见断指处两寸之处肤色虽无异样,却如同被冻僵了一般,极是冰凉,无知无觉,不知断指之痛。 江上去则撩起锦袍,撕下内里布衫,帮其包住断指之处。 锦袍虽好,却是丝绸质地,不利于伤口包扎,只能以棉布之物包裹。 江上去动作一急,连声咳嗽,还有血沫喷出。 江上来原以为凭自己“裂金碎铁掌”能折断破军手中之剑,没想到其剑阴寒,剑意如凝霜,声息俱无,但来势沉猛,纯以那半寸凝霜剑气削断自己四指,而自己连剑身都未碰到。 他更是想不到,自己二弟竟然也被那个凌小星一拳打伤,心中更是骇然。 江家兄弟练“裂金碎铁掌”殊为不易,比江湖上的铁沙掌之类有过之而无不及。如要令此掌力真正练得能裂金碎铁,也需具备极强的体能。 他二人在“裂金碎铁掌”上浸淫近三十年,除了掌力能碎石折铁外,更是将身体练得如铜皮铁骨,重力难伤。 所以才绝不会想到凌小星那一击,竟能令江上去伤了内伤? 如果不是慕容世家,自己兄弟如何会落得这般境地,此事一旦传了出去,江家必为一大笑柄。 所以,江家兄弟皆一个心思——不论付出何种代价,势必杀了破军二人! 江上来恶狠狠地盯着慕容悦,眼色阴寒,冷冷道:“我兄弟二人一时轻敌,有辱慕容家主所托。如不报此仇,今日之事断难善了。我兄弟欲借你等之力,联手杀了此二人。” 慕容悦看着江上来的眼神,强笑道:“看似二位都伤得不轻,不如现在暂且回去,今晚再招人前来相助,如何?” 慕容悦已被破军气势所骇,再见江家兄弟受伤,恐难有做为,更不想令自己身处险地,所以急急想离开此地。 只听得江上去哼了一声,对慕容悦冷冷道:“江某并未受伤,如与慕容兄联手对付破军,当可无虞,你自可去对付那小子。” 慕容悦心想,你二人对付他都能双双受伤,慕容一宇武功本就不如你二人,如你再次不察,岂不是让他为你垫背? 况且那小子年纪虽小,却是极为阴险狡诈,我一弱女子,难免会着了他的道儿。 当下笑道:“二位兄长且听小妹一言,只要我们慕容家将各处道路封死,谅破军插翅难飞,还请二位兄长下山稍做调养,待明日小妹再带人来杀了破军如何?” 江上来盯着慕容悦,眼露凶光,道:“此仇我江家兄弟不敢借于他人之手,今日必报。况此事因你而起,如非你贪此功,我兄弟二人如何会落得这般境地?难道非要待我将此事如实告与慕容家主不成?” 慕容悦之家本属慕容世家旁枝,数十年未得器重,本想此次掳得凌小星或可令家族翻身,却不曾想竟弄成如此模样? 如此事不成,日后岂不是更受冷眼?又听江上来言中隐有威胁之意,心中虽怒,却不敢出言冲撞,说不定二人盛怒之下会对自己二人痛下杀手。 念及此处,心下一横,笑道:“既然二位兄长神勇如此,小妹舍命相陪,但家主有命,凌小星却不可杀。” 江上去咳嗽一声,心中隐痛,恨恨道:“我自不会杀他,只断其手脚即可。” 慕容悦心中一颤,笑意不减。 只听江上去又道:“大哥,你已受伤,接下来一战你自观便可,我与慕容兄弟必取破军性命。” 江上来沉吟一会,道:“破军剑法极是阴寒古怪,切不可大意,你若遇险,哪怕为兄再断一臂,也会相助于你。” 江上去点了点头,看了慕容一宇一眼,示意同去。 四人才一掉头,又是一愣! 透过前面的乱石断枝看去,只见破军与凌小星二人正搬了凳子坐茅在舍前,嘴中嚼动,好似正在吃着午饭?还不时低头说着什么! 那只小狼伏在凌小星脚边,也不知在吃些什么。 凌小星见这四人看了过来,高声叫道:“兄弟,慕容家主喊你回去吃午饭啦。吃了午饭,再睡个午觉,我们再进行下半场如何?” “慢着。”江上来四人正欲扑身上前,但看了破军二人一眼,感觉似有不对。他又看了看将茅舍围了一圈的乱石断枝,道:“可能有古怪。” 四人停下脚步,也觉得这些东西看起来虽乱,却将那茅舍围起,心想以破军之性,绝不会做如此无用之举,但从破军二人表情来看,又似是有恃无恐。 “难道是个什么阵?”江上去看着那堆东西,问道:“但如果是阵,也不会摆得如此凌乱,一眼就能看透。” 慕容悦迟疑片刻,笑道:“莫非是空城计?” 江上来冷冷道:“不管是阵还是计,你等小心即可,今日必杀破军。” 慕容悦将手一挥,那二十多慕容家门人各自三五成群,向乱石中一哄而进。 江上来四人也一同闪身而入,想将破军二人困于茅舍前再动手。 慕容悦见三个上前,心中一动,留了个心眼,待即进入乱石中,脚下骤然一停。 江上来见眼前这堆乱石断枝,再看破军二人淡定之色,也觉得其中有鬼,但他终究觉得只要自己兄弟二人不再大意,定可破了其中诡计,而且报仇心切,他也不及过多细想。 同样,他也早知慕容悦不可信,人虽急行,却一直留意她的动作,眼见她也即将随着进入,心中刚要一缓,却见她一只脚堪堪踏入乱石之中,突然止步不前。 江上来刚要返身拉她,但半边身子已入“五行八卦阵”中,只觉眼前情形一变,再也回不去了。 先前凌小星与破军二人闪身急走,进入阵中才放下心来。 凌小星找到在阵中乱转且呜呜咽咽的破星,将它抱了起来,他也知道破星非常怕阵中的气氛,还是笑骂道:“都跟我走了这么久,还找不到路,真是比江家兄弟还蠢。” 破星在阵中本是又急又怕,这下被他抱在怀里,眼神委屈,对他又拱又舔。 “好饿,我们先吃点东西。”凌小星对破军笑道,“现在可以不用太担心了。” 破军早领教过这“五行八卦阵”的厉害,知道他所言非虚。破军本来想在房间里吃那些晾晒好的肉干,却耐不住凌小星死磨硬泡,只得与他坐在茅舍外的空地里吃。 “有没有看出江家兄弟武功有何破绽?”破边吃了一声肉干,问道。 对于江上来的武功,破军大为吃惊。 “欺天三式”中的每一式,他都练过数百遍,感觉每一式都需要消耗自己近四成的内力才能发挥出最好效果。 他与江上来对战时使出的是“欺天三式”中的第一式,曰“剖月”! 这一式需以阴劲使出,阴力贯剑,逼气成霜,极是阴狠。 破军想不到天煞性格暴烈,却能创出如此剑式!只是此式虽阴,还是极为霸道,需以内力为基,不适合女子练习。 但江上来那一爪虽未挡住剑势,反被断了四指,然而爪中内劲十足,几乎令破军手中破风剑脱手而出。 破军心知如与江上来单打独斗,或可凭“欺天三式”取胜,但惹是在两招之内不能杀他,也只能退走。以他目前功力,尚不足以使出全部三式。 凌小星听破军一问,心头火起,又娓娓道来:“你这破鞋,我又没见那个什么江上来使的什么武功,我怎么能看得到?而且你打了别人便跑,我哪知道破不破绽?要不是我抽空帮你打了另一老头一拳,你跑得了么?早跟你说了打一招就走,你倒好,躲来躲去是只用了一招,可是害得我打了两次才打中,你不是成心让我丢脸吗?我现在的功夫是你教的,丢了我的脸也就是丢了你的脸。这点问题也想不明白,跟破星有得一比。” 破军没有说话,似也不敢说话,只闷声吃着肉干。 倒时破星,虽然不懂凌小星说的什么,好像也知道他很气愤的样子,怯怯地退开了好几步。 凌小星一把将它抓了起来,放在腿上,笑道:“小星星乖,哥说的不是你,来,吃块肉肉,别怕啊!” 破军不知道凌小星到底想给小狼当娘还是当哥,就算是想问也不敢问,这段日子,最让他头痛的就是凌小星的“娓娓道来”。 凌小星看着这些人全都进入阵中,脸上笑意越来越盛,但又见那慕容悦竟忽然止步于阵外,心中还是叹了口气。 凌小星看着埋头“苦”吃的破军,叫道:“还吃还吃,你当肉干是米饭啊?鱼进网了,准备打架了!” 正文 36. 第三十六节 截杀 -- --> 江上来上半身才偏入乱石之中,眼前景色陡然一变。 只见眼前光线灰暗,景象阴森,无风起寒,如身在地狱一般。 前方无雾无尘,眼却似难及五尺之远。 “五行八卦阵”——少阴之地 他刚想抽身返回,却发觉无论跃向何方,除了眼前景色略有不同外,再也回不到先前之处。 或阴暗不清,或光线渐明,或鬼风阵阵……但不论所见何种,莫不隐透一股肃杀之气! 听不到脚步声,听不到人声。 先前一同进来其它二人,早已不知去向,就连那进入阵中的二十多人也遇见到一个,一个个如同鬼魂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放声大叫,完全听不到有丝毫回应,而自己的声音就在自己听来,也是没有感情,没有怒意,如铁敲朽木一般,迟顿、呆滞、突兀。 “‘八卦阵’?”江上来突然想起,此情此景,与江湖传闻的“八卦阵”如出一辙,“难道破军是太极门或是八卦门的人?” 太极门是武当旁枝,第一代门主曾是武当传人。 八卦门发源不详,因热衷于奇门遁甲而疏于武学,在武林中也名声不显。 这两个门派极小,而且都对八卦阵颇为研究,虽说在武林中并无多大名气,但若说观阴阳,看风水,摆城布阵绝无他派可及,就连武当也有不如。 “莫不是今日我当命丧此处?”江上来在阵中狂奔许久,仍未看到一个人影。 饶是他江湖阅历无数,对这种“八卦阵”却是一窍不通。 “破军,有本事你给老子滚出来。”江上来又急又怒,他知道此地最适合破军发挥,只要稍有不慎,即可能丧身于其剑之下。 想到其弟江上去也在阵中,却不见踪影,也不知是生是死,心里哪能不急。 在江家,兄弟二人为家中柱石。江家名声,完全是靠二人在江湖上硬生生闯出来。家中后辈之中,虽有一两好手,但短时间内难当大任。 如他二人有事,江家或可会在江湖上消失! “那老头在叫你呢,要不你去刺他一下?”凌小星看着气急败坏的江家兄弟与慕容一宇等人,笑道。 凌小星与破军还有一只狼睚此时藏在阵中正北坤位的太阴之位,对阵中情形可眼观,可耳闻,如不是熟悉“五行八卦阵”之人,永远也找不到这太阴之处。 就算在阵外可清楚看到阵中情形,却也看不到他二人所藏之处。 破军使出那招“剖月”之后内力大减,但刚吃完午饭,又在阵中休息一会,才慢慢恢复过来。他听到凌小星之言,淡淡道:“时机未到,待江家兄弟火盛力疲之时方有胜算。” 凌小星笑道:“我又不是让你去和他们打架,你只需……” 他在破军耳边叽歪几句,破军点点头,走了出去。 阵中各处方位,这几个月来破军早熟记于胸,只要知道对手所处之地,他便能顺利找到。但他一旦离开那太阴位,同样两眼如同一黑,看不远也听不切。 好在凌小星内力已是大涨,再有破军教过他传音之术,虽然他现在传音尚不能及远,但在阵中相互联系倒也不难。 “西北艮位,江上来。”破军随着凌小星的指引,掩身摸到江上来一丈之处,对江上来传音道:“江上去已死,等下再轮到你。” 江上来在阵中转了许久,本就心神不宁,忽听耳畔传来破军声音,忙扭头一看,并未见他人影,又听他说其弟已亡,当真又骇又怒,只觉胸中一闷,“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江上来怒目圆睁,看向破军发声之处,厉声喝道:“破军小儿,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出来与老子一斗。” 其实他听到破军用传音之术与他说话,他也完全可用传音之术唤江上去,便可知其是否已死。只是他此刻心怒神乱,早已忘了还有此一法。 “东南兑位,江上去。” “东北震位,慕容一宇。” 破军如法炮制,只骇得几人几欲魂飞魄散,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全无斗志。 破军装神弄鬼一番,又跑到太阴之地休息了一会,又出去戏弄几人一番,如此几回,那三人早已魂飞天外,再加上不住奔跑,不到半个时辰,一个个喘息不止,神情苍白,似已筋疲力尽,油尽灯枯。 “收网捕鱼。”凌小星看着阵中诸人,对破军笑道。 慕容悦站在阵外,见到阵中情形,心中寒意阵阵窜来。 对阵中众人,她是看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她才觉得毛骨悚然,她本想此时离去,却好像被人定了法一般,双腿如铅,一步难动。 她见到江家兄弟与慕容一宇齐身进阵时,发觉他们脸色皆是一变,好似见到了令之匪夷所思之物一般。 她本以为三人会一起相互持助,万万没想到三人竟神色惊慌地各自乱窜,其间似又各自呼唤对方,但对方却似聋了一般,完全听不见。 就算偶尔各自距离近在咫尺,全完视对方于无物,只自顾自在横冲乱撞,好似看不见对方一般。 她也在阵外大声呼喊慕容一宇,想让他离开阵中,但慕容一宇对她呼喊全无回应,只顾东张西望惶然急走。 早在破军二人进阵之时,她也是密切注意,可是这二人在阵中几窜,却再也不见其踪。她能清楚地看到其它鼠窜之众,但寻了好久,也未见破军二人出现。 不多时,她才见得破军走了出来,竟是朝江上来走去,她以为破军会对其下手,可是破军只是对江上来说了什么,竟能令江上来愤然喷血。 她又见破军再分别对江上去与慕容一宇说了什么,更是令得二人神情剧变,惶惶然如蛇鼠乱窜。 “正南乾位,5人。” “正西坎位,3人。” “西南巽位,6人。” “正东离位,江上去。” …… 如此几次,阵中众人除了江上来之外,全数被杀! “五行八卦阵”可迷眼,可乱神,可障智! 如非阵中独有步法,不知晓其中之窍,则活物近身难见。 所以,有数人相互碰撞却不知所遇何物,心骇之下挥手剑劈刀砍,也是自损无数。 除了江上去与慕容一宇外,其它中招之处或心口或咽喉,或正面击杀,或背后偷袭,莫不是一招即毙! 江上去武功极高,但也是被破军一剑,竟将上半身差点剖开,死得极惨。 “欺天三式之剖月”! 慕容一宇武功稍弱,但破军也未小视二他,却也是一招几乎将其拦腰斩断。 “欺天三式之斩日”! 破军在阵中如如恶狼猛虎,如厉鬼,似杀神! 身影缥缈,出剑诡异,一击即退。 好似阵中所有全在他股掌之中,好似众人生杀大权皆由他一手操控! 在“五行八卦阵”中,杀手破军,就是主宰! 破军连用“欺天三式”其中两式,再加上击杀数人,早感内力不继,不敢再杀江上来。 他退至太阴之地,盘腿调息。 江上来几人在阵外说话,他虽未能听得分明,但从对方口型中已看出其中之意,所以一击之下,绝不留情。 他本来就是一个杀手,本就无情! 对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对手更是无情! 特别是当听到江上去说要让凌小星断手断手时,杀意更盛。 虽说凌小星时常对他“娓娓道来”,但经过这几月相处,他早已将其视为亲兄弟一般。 漂泊江湖几年,破军早已看透人情冷暖,深知人心可怕。 所以,他没有朋友,更无兄弟! 但此刻,在他内心,能让他冰心渐融的只有两人。 青衣! 凌小星! 破军调息良久,内力也恢复到六七成。他睁开眼睛,看着在阵中蹒跚而行的江上去,神情更冷。 “这家伙虽然受伤,还是不好对付。”凌小星笑道:“他肯定比江上去更为狡诈,你可别上了他的当。” 破军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或三五具一起,或六八具一堆。 江上来终于见到了人。 死人! 每走几步,便能踢到尸首。 地上的血气受阵内阴阳影响,在如雾气般阵中荡开,浮而不散,眼之所及,皆成微红。 他神情呆滞,目无表情,似已无知无觉,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不再前行,他也知道走不出去,而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如根木桩一般。 他微微一叹,心灰意冷,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他刚闭上眼时,心中忽然一颤,就如同在漆黑如墨的夜里走了十多天,陡然见到了一丝光亮! 闭上眼,脑海中竟然再也感受不到阵中先前所见的那种诡异? 清明。敞亮。舒畅。 如同在野外闭上眼可以感受到身边的情形一样。 可听见风声,可听见瀑布的冲击声,可听见慕容悦急促的喘息声。 也能听到身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脚步声! 江上来心中大喜,却未形之于色。 他脑中一片空明,感受周周围的一切,如同平日练功一般。 心静。神宁。气敛。 “破军,你终于来了么?”江上来内心冷冷一笑。 他缓缓将全部丹田之气提于左掌,却又是一怔。 现在他才发觉,刚才在阵中急走,心力交瘁,竟消耗了将近四成的内力! “六成内力,也可杀你!”江上来嘴角浮起一抹惨淡的笑意。“同归于尽,那又如何?” 此时的江上来,早已不求自己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江上去肯定已死,他也抱必死之心。 此时,身后已有凌厉之气传来…… ………………………………………………………………………………………… 庆签约成功,多发一节。 请大家支持 正文 37. 第三十七节 重创 -- --> 凌小星一直在看着江上来。 他相信“姜是老的辣”这句话。 虽然他好嬉笑怒骂,但关键时刻却绝不敢掉以轻心。 对江上来,他一直都颇为忌讳。因为他知道,江上来比江上去更为老成,内心更为稳重。 所以,他一直都在密切留意江上来的举动。 “他停下来了,还闭上眼睛?”凌小星暗忖,“莫不是已经放弃了吧。” 凌小星吃了一块肉干,脸上笑意更为灿烂。 “你们不是想来抓我吗?你们不是很了不起吗?不还在栽在我手里?”凌小星嘀咕道。 忽然,他觉得江上来表情有异。 “他放松了?”凌小星见江上来神情淡定,没了先前仓惶之色。 “难道有什么问题?”凌小星大是不解,他想了想,神色一变。他急忙走出太阴位,也闭上眼。 只见他脸色突变,露出惊骇之色。 “原来如此。”他急又回到太阴位,想告知破军。 他还未出口,又见江上来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心蓦然沉了下去。 “小心……” 破军这一剑,未留任何余地。 他内力还未完全复原,就算是江上来好似已经崩溃,不堪一击,但他也不想留手。 “欺天三式之劈天”! “劈天”,是“欺天三式”中最厉害的一招! “欺天三式”本是一套刀法,但破军却不擅使刀,所以经天煞去芜存菁,改成剑法,传与破军。 但剑身轻盈,多以灵巧之术制敌。而刀本厚重,走的是以力破巧,以力破力的路子。 所以就算是天煞将此刀法改为剑法,但以剑使出,威力却还是会大逊于刀。 天煞本想重传破军一套剑法,但生性不喜他冷漠,也就随便将此法传授于他,算是有意如此。 “欺天三式”虽以刀法见长,但在破军使将出来,其势依是杀意沸腾,刚猛无俦。 只见剑身两侧,似裹有一层青白之气,紧附剑身。如仔细看去,则可见那青白之气在剑身两侧急速旋转如锯,霍然有声。 凌小星那“小心”二字,破军并未听到,因为他情急之下,未用传音之术,而是脱口喊出。 破军听不到,但闭上眼睛的江上来却听得清清楚楚。 当他听到背后有一股极为凌厉之气传来,心知破军已然近身,而其势之利,大有将他一击必杀之意。 江上来本就存必死之心,当下心中冷哼一声,旋身回转,右臂斜划于身前,早已注满内的左拳已然击出。 江上来右臂抬至身前,是想宁断己臂,略阻其势。 左手也未用掌,而是紧握成拳。 拳出如电,却无声无息,而且并未击出全势。 拳由腰间击出,手臂只伸出略莫半尺,手臂仍是微曲。 寸劲! 江上来这一拳用的是寸劲! 寸劲,本无远攻之力,需要贴身近斗方可奏效。 此时的江上来凭感觉知道破军离自己已不及三尺,本来以寸劲之法也难以伤他。 但江上来这一拳,用的却就是寸劲。 只是这一“寸劲”并非江湖中人常用的寸劲。 只见他手臂虽停,但那一拳所挟起的气流,也如同一枚隐约可见的拳头一般,闪电般向破军飞去。 剑到! 拳到! 破军这一剑,几乎将江上来劈成两半,从脖子至胸几乎被劈开,当即死去。 那一拳,也将破军打得飞起,还未落地,一大口鲜血便喷洒出来。 好在江上来这一拳仅剩不到六成功力,否则破军全身经脉会被震碎而当场身死。 纵是这一拳只劲力不足,但也令他身受重创,也是他出道江湖后受伤最重的一次。 凌小星飞奔过来,扶起破军,眼中似有眼泪流下。 破军看着他,忽笑了一笑,道:“放心,死不了。”话未说完,又吐出一口鲜血。 凌小星扶着他,见他步履轻浮,似站也站不稳,知道他被那一拳伤得极重。 将破军扶到床上躺下,三指搭在他小臂上,心中大惊失色。 破军不但气息紊乱,胸口骨骼尽碎,五脏也已移位,气若游丝,几乎随时会死。 “我去杀了那女人。”凌小星凶光毕露,狠狠道。 破军咳嗽几声,喘道:“你现在心浮气燥……杀不了她,随她去吧。今晚稍做歇息……明日离开。留方向……暗记……青衣……”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完了,完了,全完了。”这些人全被破军所杀,慕容悦在阵外看得分明,直心惊肉跳,双腿发颤,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她躺在地上好久,才慢慢爬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林中走去。 破军等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相斗之时,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那双眼中随着整个过程,露出或惊异、或震憾、或忧心、或欢喜,各色神情。 “破军,不错!” “凌小星,也不错!” 当那人见凌小星将破军扶回房中,自语一阵,笑了笑,闪身离去。 到了第二日,破军仍未醒过来,不过呼吸稍缓,昏迷之时亦不时咳嗽,时有鲜血从嘴角流出。 凌小星与韵儿学了些日子,也略懂医术之道,只不过对如此重伤的破军却是束手无策。他只通晓一些简单的药理,完全不懂内伤医治。 当以内力探察破军体内伤势,发觉他体内有一股真气全都聚集在他胸腔周围,缓缓流动,似是保护,又似是在修复。 当凌小星每次将内力输入时,总会感觉破军体内那股真气对自己输入的内力极为排斥,如果自己的内力探近他受损严重的五脏,那股真气就会将自己的内力拦阻于外,不能再近。 一旦自己想要强行探近他的受创之处,那股真气也会变得狂暴起来,不停地攻击。 凌小星本想以内力试着帮破军疗伤,却见他体内那股真气对自己极为排斥,也不敢随便强疗,生怕两股力道会在他体内肆虐,加重破军伤势。 破军体内那股真气并无“思想”,只知道凌小星输入的这股内力可能会伤及本体,所以一概排斥。 这就如同若是凌小星受伤之后,小狼破星不管好坏,也不会让别人近身一样。 破军受如此重创,凌小星知道根源还是在于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要下山吃饭,就不会引起慕容悦注意,也就不会遇到江家兄弟,也就不会有破军重伤昏迷。 此时的凌小星对自己大为自责,想不到自己这一顽劣之举,竟为破军招至杀身之祸! 黄老头不在。 韵儿不在。 那该死的天地双煞也不在。 “黄老头,你快来啊,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韵儿姐姐,你在哪里,来帮帮我吧。” “臭老头,你们快死出来啊!” 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并不知道。 凌小星看着静静躺在床上却时而抽搐的破军,感觉是那样的无助,眼泪如雨水般不停地流下。 破星似乎也知道凌小星的心情,不再吵闹,静静地看着他。 凌小星虽然很是痛苦无助,但他的思维还是很清晰,知道近几天这里都会很安全。 如果慕容悦回去之后将此地发生的事说与慕容家的人知,慕容家的人必不会妄自行动。“五行八卦阵”的凶险,她知道,慕容世家也会知道。 就算他们想来,也必定会请熟知“五行八卦阵”的人来了之后才可进山。而这,并不是一两天便能完成。 但是,凌小星知道,自己可以晚几天离开,但是破军呢? 他伤势极重,虽说他的气息比昨日要好一些,可是如不及时治疗,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错误,凌小星不能再犯,也再犯不起。 所以,他决定离开此地,需要忙找到可以帮破军医治之人。 但是,如何离开此地,让他也颇是为难。 就此下山?不行。 慕容世家必已早防二人逃脱,各处出口定已设卡。 从林中穿过?不行。 他对此地完全陌生,虽曾与破军进过林中,却也只是在周围十里之内。 而此地离周边城镇必是极远,就算他想离开,也不清楚到底该往哪个方向! 不过,他还是决定离开,不管是哪个方向,不管要走多久,他都要带破军离开! 他也知道,可能再过一两天,慕容世家便会有会追过来,一旦到了这里,自己与破军一定逃不掉。 如果自己此时一个人进入深林,加上破军教自己在野外的生存技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带着破军一起走,不断会拖慢逃离速度,更易陷入慕容世家追捕之中。 破军,我一定会带你走,就算死在一起,我也会带你走! 既然决定要离开,凌小星立即行动起来。 此时的凌小星身体已颇为强韧,他从另一间房间里找出一把砍刀,走进树林,砍了些树枝,分次拖了回来。 他先将破军前胸连同后背后一起用稍粗的树枝固定,以免在途中颠簸时加重其伤势。然后再用些树枝绑成两副单架。 为什么要用两副单架?凌小星自有用意。 他制好两副单架,看了看昏睡不醒的破军,嘴角露了一丝凄凄笑意,“破军,我马上回来。”说完又看了看脚边的破星一眼,指手划脚地道:“破星,你留在这里,如果有事就狼叫。” 破星似也能理会他的意思,跃身上床伏在破边身边,望着凌小星,眼中也是凄怨之色。 凌小星拖起其中一个单架,在上面放了几块重约百多斤的石头,再带了些常用物品,进入树林,向东而去。 正文 38. 第三十八节 离开 -- --> 这条路,是曾他腿绑“四十四斤米饭”时每天都走的路,也是他唯一非常熟悉的路。他知道,在那山崖后面,还有一条小路,小路约两米宽,小路不远,还有一坐矮小的山崖,山崖下面有一道沟壑,极是难下。 凌小星的目标就在这里。 凌小星走过这条路时,在每到需在用手搬动单架的地方,便会将石头卸下来,待到将单架拖了上去,然后重新装上石头,并且会用匕首割破手臂,在地上或草丛中留下些血迹,并会故意用脚擦拭一下,或是留下几片肉干。 他走到那沟壑前,向下看去,只见沟壑底部有一条路,蜿蜒向东南方而去。他将单架上的石头掀下山去,一只手拖住单架飞身至沟壑边,找了个地方不显眼的地方将单架藏了起来,并在下去的各处都留下一丝血迹。 尔后飞身进入沟壑底,一路向东南方慢慢走去,边走边用树枝将或能留下的脚印掩扫。行了将近十里,再飞身入林,向东疾行一阵,然后脱下鞋子,赤脚上树,从树上折身返回。 回到茅舍,凌小星将破军小心地放在另一个单架上,带上些晾好的肉干及防身之物,拖着他往正西而去。 凌小星年纪虽小,但在云霄镇所见所闻,以及从黄老所说的江湖事迹中潜移默化地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所以他在砍树枝时,就已想好一切。 他砍树时,并未只停在一个地方,而是正东处砍一些,深入正南再砍一些。 他不想让追赶自己的慕容世家的人知道自己会做两副单架,只有如此,才会减少追赶的慕容世家的人心中的疑惑。 他拖了一副单架去了正东,并有意无意留下了些线索,也是想迷惑追赶自己的人。 此刻他再将破军拖行向西而非向北,因为从黄老或是何叔嘴中,他知道大人们的习惯性的想法都是“相反方向”。 所以他抓住这一点大人们的常规思维,才向正西而去。 就算慕容世家的人最终找对方向,也会花上不少时间,到时,即便是自己还未逃离出去,也势必离追赶的人有相当一段距离。 凌小星在茅舍内留下了方向暗记,便拖着一直昏迷的破军,十分小心地进了树林,不敢弄折哪怕是一根小树及矮小灌木。所以他每走一阵,都会返身将被单架压低的草或是树枝重新扶起或尽可能地恢复成原样。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将破军小心抱起来,在树间跳跃前行,然后才返身取回单架。如此约走了将近三四个时辰,天已渐黑。 间中走得或快可慢,他知道自己离茅舍已有很大一段距离,所以但在一处山崖边停了下来。 晚里林中气温较低,他也不敢生火,好在体质早已练得不错,并不觉得冷。他再检查了一下破军的身体,感觉伤势并无起色。 他取出些肉干,自己吃了一些,也喂破星吃了一些。 如此漫无目的地前行了三日,虽有时也能看到山道,因此地离青峰镇并不是很远,他也不敢乱走,只是横过山道,向另一边继续深入。 这三日里,他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行程,如果让慕容世家的人找对了方向,自己三天的路,他们只需要半日即可赶上自己,所以他一点都不敢耽搁。 三天来逢山过山,遇水跨水,虽然难走,却也还算顺畅。如遇险陡之处,或是绕行,或是让破星咬着绳子在前面拉,自己在后面推,或是将破军负在身上跃过去。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当凌小星所带肉干早已所剩无几时,才想起如果破军醒过来时没东西吃怎么办? 为了等破军醒来时还有肉干可吃,他再也没有吃这些肉干,只能不时打些野兔或山鸡或鱼为食,但依旧不敢生火,只能生吃。 生鱼倒还好说,但是野兔与山鸡生吃起来腥味极重,就算是他捏住鼻子闭上眼睛,那股浓烈的腥味还是让他刚吃下去就立即吐了出来。 倒是破星生性习惯生食血肉,吃得津津有味。 直到实在饿得不行,再也拖不动单架时,他才不停地强忍住呕吐将那些生肉吃了下去。 这些天来,破军依旧未醒。不过让凌小星大为心喜的是,破军气息已逐渐平稳,虽是不醒,但每次凌小星喂他水或动物血液时,他的嘴还是会如婴儿般吮吸,脸上的血色也越来越浓。 如此昼夜不停地赶路,凌小星体能早已透支,浑身肌肉都是酸痛无比,双腿更如灌了重铅般极是难行,每每想起自己腿绑“四十四斤米饭”时,心中常叹那时真是很轻松。 他的双肩早已被绳子磨破,每行一步,都会有血渗出,衣服上也早被染得血迹斑斑。脚底也早就起了无数的血泡,磨破之后没等几天血泡又起,如此反复,脚底也如同针扎一般。但为了不让慕容世家的人追上,不得不咬牙继续前行。 纵是如此,凌小星也再未流下一滴眼泪,头发蓬松,衣衫破烂,形同乞丐。 神情憔悴却冷峻,眼中无神却坚韧,某些地方却似极了当日的破军。 第十日。 …… 第十五日。 …… 等到第二十日时,破军终于醒了过来。 凌小星见他醒来,眼泪终于也流了出来,躺在地上憋着声音沉声痛哭。 “扶我起来,好饿。”破军听到凌小星的哭声,有气无力地说道。 凌小星将破军小心扶了起来,让他背靠着一棵树,眼泪仍是不住地往下流,脸上越泛起了笑意。 “你这破鞋,终于醒了啊。”凌小星又哭又笑,“我正准备等你死了,给你烧树叶纸钱呢。哪晓得你竟然还不死,让我都没有机会烧纸钱。” 破军坐了起来,才看清凌小星此时的模样。 衣衫零碎地挂在身上,逐渐坚实的胸口沾满了被绳子磨破皮肤而留下的血迹,腿上手臂上也全是被树枝或是草割时流下的鲜血,还有不少地方的血迹仍未凝固。 破军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但他却知道这些天来凌小星所受的苦。心头一热,原本冰冷的心门一下大开,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他竟然笑了! “我饿了。”他并没有问凌小星自己睡了多久,也没有问凌小星有如何痛,而是说自己“饿了。” 凌小星见他笑了,抹了抹眼泪,笑道:“你这个死破鞋,睡了那么多天,还知道饿?”他话虽如此,还是飞快地从单架上将仅剩的约两斤肉干取了出来。 “你和破星吃了多少?怎么才剩这么一点了呢?”破军依旧在笑,但心中却在想,从凌小星身体来看,他一定走了很久。 可是自己原本晾干的肉干也不过十多斤而已,小狼破星可以捕食小动物来吃,可是以凌小星的“肚量”,这些天来,肉干应该早已被吃得干干净净才是,如何还能剩下这些? 当他看到凌小星嘴边的血迹时,忽然明白了什么! 破军往嘴里放了一块肉干,看着凌小星嘿嘿真笑,但心里一阵抽搐,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小淫棍,来,你也吃一块。”破军拿了几块肉干递了过去,笑道。 “臭破鞋,我刚吃饱了。”凌小星也笑骂道,“不许叫我小淫棍,你才是淫棍,你全家都是淫棍。” …… 这一晚,二人并未赶路。破军正身坐在树下,闭上眼睛,运功调息。 这一晚,凌小星睡得也极为踏实,脸上笑意不断,还打起了小鼾。 小狼破星也似睡得极好,将头枕在凌小星肚子上,不时地一动一动,似还做了什么梦。 第二天天还未亮,凌小星便已醒来。他见破军正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破军,你可以站起来了?”凌小星飞快地爬了起来,走到破军身边,“你的伤好些了?” 破军转过身,淡笑道:“伤得太重,不会有那么快好。不过恢复了大约两成。” “恢复了就好,我真的好怕你就这里死了呢。”凌小星笑道,“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死了,你就会把破星的名字改成‘破军’,这样一样可以骂你。” 破军笑着摸了摸凌小星的头,道:“你离开那里多少天了?” “刚好二十一天。”凌小星看了看单架上一根树枝上的刻痕道,接着他将自己如何出来,如何想法转移慕容世家的视线,都详细说了出来。 当破军听完凌小星的想法时,看着对方的眼神中显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他完全想不到凌小星这个年纪,心思竟然如此缜密,真是令他觉得匪夷所思。 破军沉吟片刻,脸色一正,道:“如果慕容世家派人追踪我们,如果往东或北都追不到我们,势必会有所觉察。而且他们为了保险起见,也一定会分成几路。所以到了现在,想必我们身后也必有人追来,也许离我们已经不远。” 凌小星笑意一敛,道:“这事我也想过,可是我跑不过他们。不过他们如果是分路来追,人手肯定不会太多,但是我也没办法在这里布阵。” “不管他们来几个人,一旦被追上,我俩也无生还可能。”破军望向东边树木,从这些天来看,他也知道就算自己说挡在这里让凌小星先走,这家伙肯定也不会同意。 “只可惜我们不知道那些人的方位,不然可以从他们追踪的空隙中穿过去。”凌小星道。 “所以,我们只有继续往前走。” 正文 39. 第三十九节 遭遇 -- --> 一路向西。 破军受伤极重,胸骨几乎尽碎,内伤也是不轻,这二十天来身体只是稍微恢复了一些。但只要行得快了,胸口还是会剧痛。 尽管如此,为了不被后面的人追上,他还是咬牙赶路,比凌小星拖着他行走时快了许多。 急行了不到半个时辰,破军原本稍微红润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呼吸急促,气息非常紊乱,身上的汗不停在冒出,浑身如刚从水中起一般。 “我们歇一会吧。”凌小星停了下来。 “如果不抓紧赶路,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我们。”破军脚下一缓,却并未停歇。 凌小星追了上去,挡在他前面,道:“那你是想死在路上,还是想死在他们手里?” 破军被他逼停,听着他的话又是不怔。 “如果死在逃跑的路上,而且还是让自己累死,你说会不会觉得窝囊?”凌小星看着破军,有点生气,“如果死在他们手里,至少还死得有点血性。” 破军看着凌小星,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心中想法,可是我不想你也死在这里。” 凌小星哼了一声,道:“就算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如果他们要追,你觉得我们逃得了么?如果你死了我活着,你说青衣姐姐还会再对我好么?” 破军看着此时的凌小星,感觉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大人一般。“长大了果然不好啊。”他心中暗忖。 破军忽哈哈一笑,神情颇为苍凉,牵起凌小星的手,道:“那我们就慢一点,能吃就吃,能喝就喝,白天赶路,晚上睡觉,如你所愿,‘混吃等死’如何?” 凌小星握住破军的手紧了紧,笑了起来,道:“看来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啊,真的会应验的呢。” 就这样,二人走走停停,晓行夜宿。只要是觉得累了,就歇息一会,只要是饿了,凌小星就会带破星猎兔抓鱼,只不过还是不敢点火。 就算要死,那也不能故意找死! 既然心里已经放开,二人便不再有负担,一路进而走走笑笑,一路时而沉默不语,想必二人心中都有各自想法。 二人知道只要慕容世家的人追上来,以破军的伤势,以凌小星的身手,必定是死路一条。但二人也不愿束手就擒,都带着对活着强烈的渴望,只要一休息,破军都会抓紧时候调息内息,修复伤势。 因为没有急着赶路,这样过了两日,破军的伤势又恢复了一些,只不过一运力时,胸口还是会无比绞痛。 也就在这个时候,慕容世家的人终于追了上来。 ………………………………………… 这次一行有五人。 三个年约五旬的老者,二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可能是因为追得很急,脸上满是憔悴,原本光鲜的袍子也被树枝挂了不少口子,有的人头上还沾着蜘蛛丝,虽不能与凌小星的“乞丐装”相比,也还是显得颇为狼狈。 当这五人看到破军二人时,终于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破军还是苍白,神情萎靡,青衫上还有早已干枯的血迹,从他的呼吸上,那五人就可以看出,他的伤势绝对不轻。 凌小星衣衫破碎,几不蔽体。嘴周围也全是将干味干的血迹,如同长了一圈胡子一般。 再看到凌小星手中提着的还剩下半只剥了皮的兔子时,五人笑意更浓。 只听一个老者笑道:“想不到声名显赫一时的破军,竟然沦落到生食野物地步,当真是可悲得紧。” 另一老者也笑道:“杀了我慕容世家的人,我还道你二人真能上天入地,逃到天涯海角去?” “老头,想打架么。”只听凌小星呵呵一笑,“那先报上名来吧。” 先前说话的老者盯着凌小星,上下打量他一眼,笑道:“凌小星?我道还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慕容悦那丫头竟能将你说得神乎其神,我看也不外如此吧。” “江家兄弟死了,又来了慕容五兄弟,”凌小星笑道:“慕容世家的打手真是的多啊。” 凌小星所说的“慕容五兄弟”说的是就这五人,尽管他并不知道这几人是不是兄弟,反正自己已“死到临头”了,也不能输了“气氛”。 那老者不再理他,对破军道:“老夫慕容博,”又分别指了指其它两个老者,“慕容复,慕容简,另外两人是老夫犬子。” 破军轻咳一声,淡淡道:“原来是慕容三鹰,看来我破军面子当真是大,竟惊动了你们三人。” 慕容博看了此刻情形,心知破军二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自己手心,所以对杀死他们也并不着急。 十五天前,当慕容长天从慕容悦口中得知当天的情形时,当真是又惊又怒。惊的是以江家兄弟修为,竟然也惨死于破军手中,更惊的是,破军竟然还识“八卦阵法”! 怒的是,破军明知慕容悦是慕容世家的人,却还下此杀手,以一己之力就敢与慕容世家为敌,看似是未将慕容世家放在眼里,如不小惩大戒,何以维慕容世家之颜面? 得知破军已受重伤,虽生死未卜,也无需顾虑。当即派了慕容家四大高手与一熟通“八卦阵”之人前去,传令必杀破军,掳回凌小星。 只不过当那五人赶到茅舍时,只见阵中全是尸首,江家兄弟与慕容一宇死相极惨,而破军二人也早已逃离。 五人沿着线索向东追去,一路见到路上血迹与藏在山崖边的单架,便知道破军虽未身亡,也必是受伤不轻,当即全力追赶,直到追了两日才发觉上当。 这五人也深知杀手之诡狡,为避免再次上当,即传书与慕容长天,一路再向北追了过去。 而慕容长天更是不惜劳力,再派二十余人,分为七路,往各方搜寻。 每路之中,至少有两个一流高手,一路追踪,一路回传消息。 慕容长天从众人传回的讯息之中看到,这破军当真是个人才,不但能摆“八卦阵”,竟在重伤之余还能算计如此,比那个能看破武功破绽的凌小星更为难得,不禁大起爱才之心。 但是,在近二十年来,江湖中还从未有人敢明杀慕容世家之人,所以,慕容长天纵是想将破军纳入门中,为了慕容世家在江湖中莫可侵犯之威信,也不得不下令除之。 直到今天,慕容三鹰才找到破军二人。 慕容博对破军笑道:“我家家主本仰慕阁下已久,欲以礼相待,只可惜你杀我慕容家人,未将我慕容世家放在眼内,所以,必以你之死才可震摄敢于觊觎我慕容世家之辈。” 破军冷冷道:“慕容世家,不愧是四大家族,果是霸气十足。” 慕容博微微一叹,道:“以你识得‘八卦阵’之能,逃走时又能如此算计,当真是令老夫也起结交之心,可惜啊可惜。” 破军闻言,心中一动。“‘五行八卦阵’乃凌小星所摆,而逃避线路也是他所设,与我并无关系。” 破军知道,慕容世家目的其实只是为凌小星,说要杀自己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如果他们知道凌小星如此精明聪慧,就算是抓了他却,也断不会为难于他。以凌小星之心智,只要稍拖些时日,天地双煞必定会找到慕容世家要人,如此方有更多机会活命。 “原来是‘五行八卦阵’?”果然,慕容博等人听到破军之言,齐齐转头看向凌小星,面上神色又惊又喜。 “哈哈哈……”慕容博大笑起来,道:“果然如江湖所传,此子当真不凡。若是家主知他如此,必然心慰。” 言罢,慕容博神情一淡,冷笑道:“这么说,你破军真是无用了,早先老夫正为你感到可惜,此刻倒无需有此顾虑了。” 破军淡淡道:“你慕容世家早有杀我之心,又何必多说虚言妄语?” “忠儿,将凌小星拿下!”慕容博笑道。 他身后那两个年轻人,一个慕容忠,一个叫慕容诚,尽得慕容博真传,武功都还不错,可入二流之列。 而此时的破军,功力极弱,一个武功末流之人都可胜他。至于凌小星,在慕容博眼中当然是不值一提。 “是。”慕容忠应了一声,上前几步,完全无视破军,伸出一只手就向凌小星抓了过去。 破军未动。 他看得出来,这慕容忠武功虽是不弱,却也过于小看了凌小星,心中冷哼一声,默然不语。 他真正关注的是慕容兄弟三人,只要这三人中有任何人一动,手中的破风剑即会随时出手。他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不会是慕容兄弟任何一人对手,但三人小视之心,却让他极有把握能斩杀一人。 纵是此刻使不出“欺天三式”中任何一式的威力,但只要全力使出其中一式,也能杀慕容兄弟一个措手不及。 破军未动,凌小星正准备动,破星却先动了。 破星是只狼,而且还是只未成年的狼。 这几人也早已看到破星,但那只不过是只无聊的宠物而已。 破星一直呆在凌小星脚边盯着眼前五人,也从未出声,好像这些日子随着凌小星变得异常冷静。 它见到慕容忠一手向凌小星抓来,后腿一蹬,向他扑了过去,速度极快。 正文 40. 第四十节 双损 -- --> 狼,除了擅于团队捕猎外,还有一个更为擅长的特点。 擅奔,特别是长途奔袭。 而狼短途的爆发力更为惊人。 慕容忠本未在意那只小狼,他的目的只是凌小星。眼见小狼来势虽快,但在他眼里还不值一提,但如果就此被一只小狼咬一口,却也有伤大雅。 他并未闪避,抓向凌小星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手又已向狼劈去,这一掌之力,完全可一击杀之。 只是,他这一抓,抓了个空。 那一劈,也劈了个空! 同时听到背后几声惊呼,只觉腹部一震,一股并不弱的内劲传来,身体一滞。 凌小星见破星没有自己的命令抢先出“口”,知它是护主心切,也知道这只小东西不但咬不到人,还会被杀。 其时见慕容忠又想抓自己,又想杀了小狼,神情冷然,略露微笑,完全是视一人一狼于无物,一切好似都能手到擒来模样! 凌小星见这慕容忠胸口大开,暗自一笑。“想抓我么?想杀了破星么?那我也杀了你。” 本来,凌小星自知与破军是必死无疑,以前也听破军跟自己说过“如果打不过也跑不了,就算咬也要咬对方一口”。 所以凌小星也想咬他一“口”,而且是下死“口”! 此时的凌小星内力已是不弱,轻功也是不弱。这二十多天来的长途奔逃,更是让他的体能,反应能力都大为提升。 只见他左脚向前一步,右腿侧移,右手一把便抓住破星的脖子,如同破军总是这样抓他一样。 左手捏掌成拳,中指关节凸出,以那凸起之处重重抵向慕容忠腹上的“鸠尾穴”! 鸠尾穴,人体重穴! 位于脐上七寸,剑突下半寸。 所属任脉,系任脉之络穴。被击中后,会冲击腹壁动、静脉、及肝、胆,轻者可乱五脏,爆动、静脉血管,重者可血滞而亡。 就算是被寻常人打中这一穴,也会令人气血翻湧,头晕目眩。 何况,凌小星这一拳极重,且内劲极强。 凌小星一击即退,抓起小狼站于破军身侧,脸上无笑无惧,极为淡然。 慕容忠对眼前这个年仅七岁的凌小星全无防备之意。他眼中的凌小星,除了略为壮实之外,全然看不出他可以威胁到自己。所以就算胸口空门大开,也浑不在意。 但是,他绝不曾想到,就是这个只七岁的小男孩,不仅是身法极快,内劲也是十足。 刚才这一拳,他只觉腹中一阵剧痛,然后能感觉那股如气流一般冲上胸口。 他看向凌小星,满眼都是惊惧之色,良久,才喷出一口血,俯身而倒。 慕容博知破军已无一战之力,所以完全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儿子出手。就算破军挺身而出,但以此伤势,在慕容忠面前也是自寻死路,所以心思全未放在他的身上。 见慕容忠出手时,那只小狼蓦然扑出,心中也是一笑。 但是,笑意忽凝。 此时他已在慕容忠身后,却也能看到凌小星身形一动,竟是极快,只是在眨眼之间。 他只见凌小星一手飞快地抓了那只小狼,因慕容忠挡住了他的视线,并未见到凌小星打出的另一拳。 但是,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内力的波动。 凌小星竟会内力? 而且是如此强劲的内力! 不但是他感觉到了这股内力,其余两人也已察觉。 三人心中一紧,大呼一声,齐齐上前。 慕容博一手探出,将正欲倒地的慕容忠扶于身旁。 只见慕容忠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似随时将死。 慕容博不知道自己儿子被凌小星一拳击在何处,但见儿子如此,急运劲探其心脉。 只见他神情一黯,面如死灰,少时,泪已流下。 “活不成了,忠儿活不成了。”慕容博如呆了一般,喃喃自语。 慕容诚见状,大吼一声,正欲扑过去,被慕容复一手拦了下来。 慕容复怎么也想不到,以凌小星修为,如何能一拳将慕容忠重创至此,眼望凌小星,恨恨道:“小小年纪,下手竟如此恶毒。” 凌小星抚着破星背上的毛,也不看他一眼,道:“如果你们下手,会让我与破军活命么?你们可以恶毒,我为什么就不能先恶毒呢,难道等你们将我们打得快死了,我才能用眼神‘恶狠狠’地杀死你么?活了这么久,还跟白痴一样。” “二弟,快杀了破军。”慕容博将慕容缓缓放在地上,狠狠道:“这个凌小星,就让我来一根一根捏碎他的骨头,为忠儿报仇。” “可是……”慕容复本想说家主令其将凌小星带回,不能杀。但看到大哥悲愤的神情,,又看到地上气息全无的慕容忠,终究还是没有出口。 慕容复站在破军二人前面,其余三人分开,各站一方,以防万一。 “我先走一步。”破军没有看凌小星,上前两步,冷冷地看着慕容复。 凌小星笑道:“等我啊,我上次的纸钱应该还能用的,到时候买饭给你吃。” 他又摸摸破星的头,笑道:“小星星啊,你也跟我一样不会跑了吧。不过我钱不多,以后你得少吃点肉了。”说完,放下破星,看着前面的破军,脸上满是笑意。 破星站在他脚边,也看着破军,还是非常安静。 死! 凌小星并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也从未想到自己这么年轻,这么聪明,这么招人喜欢,竟然也会死。 而且还是死在这荒山野岭里。 爹娘,你们会想星儿么? 韵儿姐姐,我死了你会哭么? 他抬起手臂,看着还清楚印在手臂上的齿印,心中一酸。 此时此刻,在他心中,能让自己想到的只有这三个人,三个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韵儿姐姐,我娶不了你了,以后也会有人跟我一要喜欢你的,希望你以后会更开心。 爹娘,星儿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可照顾好自己,星儿也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星儿有钱,你们不要担心。 有破军在,星儿死了也不会怕鬼,他会保护我的。 他脸上笑意盛盛,眼中却有泪花。 天地双煞算个屁! 慕容世家算个屁! 慕容兄弟算个屁! 不就是死么?来吧,爷等着! 破军不待慕容复起势,右手破风剑,由上而上,以剑为刀,反手撩出。 “欺天三式”中最强一招“劈天”! 本来这一招,需要从上而下劈出去。但需有起式,而手势一起,慕容复必会随之而动。 此时的破军,功力也仅恢复不到三成,身手不灵,手脚不快,如先有起式,必被慕容复后发先至,到时非但一招未出,反正被其借势所杀。 所以,破军这一式反了过来,改劈为撩,可抢先机。 只是他内力不足,远远不能发挥了“劈天”一式威力。 但“欺天三式”终究是源于天地双煞,远非普通武功可比。 破军内力一动,手势才起,触动尚未愈合胸骨,牵动胸腹五脏六腑,只觉一股剧痛传遍全身。 呼吸已乱。 步法已乱。 目光已乱。 心神已乱。 只有那撩出一臂未乱! 此时的破军,神情迷离,眼光涣散,嘴唇紧闭,表情痛苦之极。 而那“劈天”一式,凭的只不过是脑中还仅存的那一丝意识。 慕容复见破军挥手起剑,反撩而上,又见他表情痛苦,想必是动了内伤所致。喝道:“犹死之人,也敢强搏?” 身形动,手腕动。 身形一动,只略欺近一尺。 手腕一动,双手各自已亮出一柄全长不足两尺的短刀。 慕容复知道,此时的破军,只能使出一招,就算自己不杀他,此招一出,再动内伤,也是必死无疑。 但他不想让破军就这样自己死了,慕容忠之仇虽然不需他报,他也会让破军死在自己手上。 他见破军这一招似是极妙,但挥臂无劲,起式无力,剑身虽隐隐有一股劲气,却也是极弱,当不足为虑。 他左刀轻扬,挡向破军手中无力之剑,右刀向破军胸口直刺而去。 “咣……” “噗……” “噗……” “咣”,是刀断之声。 “噗”,是裂骨之声。 “噗”,是入胸之声。 破军左胸中刀,深深地插入破军胸口,直至没柄。 倒地之时,所有意识全无,嘴一张,喷出一大口鲜血。 慕容复左手刀与破军剑势相迎,竟被那看似无力一剑一触即断。 剑势未停,从慕容复右腹斜上掠过,由浅至深,直至下颌。 “二弟!” “二哥!” 慕容博与慕容简双双扑上。 慕容复小腹被划开一道并不深的小口,但自上腹至胸,却是肚破骨断,深约四寸,剑尖夹在他下颌骨,因其势已顿,却未掉下来。 慕容复看着二人,抽搐的脸上浮起笑意,口中嗬嗬有声,满口是血,却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面对一个早已重伤的破军,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慕容世家却派出了二十多位好手,无论是哪一位,都足以击杀二人。 但是,任谁都不会想到,慕容兄弟这边,境况竟如此惨烈。 慕容复,一招,身死。 慕容忠,一招,身死。 而他们对面,却还有一个完好如初的凌小星。 及一只小狼。 如果传出去,江湖上绝不会有人相信! 没有人会相信,在慕容三兄弟面前,面对一个重伤近死的破军,及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孩,却是一老一少,两亡。 正文 41. 第四十一节 枭夜 -- --> 中原武林,无人敢小视四大世家。 四大世家,无人敢小视慕容一脉。 慕容世家与一些大门派相比,或许不算什么,但其人数也有数百之多。 而其中可称一流高手者,也有近百人。 慕容家主慕容长天,是昆仑派已故掌门入室弟子,武功深不可测,与少林苦无、逍遥派逍遥子、昆仑派昆仑真人及武当清修真人,被武林誉为“中原五脏”! 可见其在中原武林中份量之重! 况他按辈份还是昆仑现任掌门之师兄,如此连襟之下,又谁人敢对之不敬? 慕容世家人数众多,难免良莠不齐,所以江湖中对慕容世家也多有怨忿,却也不敢形之于表。 慕容长天离开昆仑山,创下慕容世家家业,也曾狂傲一时,但十多年之后一直深居浅出,似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 不过江湖流言,以慕容长天昔日为人,断不甘蛰伏,可能会有所图。 可是就是如此一个势力庞大之家族,却在觊觎凌小星“异能”之时,连败两场!而且败相之惨,如传将出去定会让江湖人瞠目结舌、匪夷所思! ………………………… 凌小星只是扭对淡淡地看了倒在地上没有一息生气有破军,竟露出了笑容。 他再看了看对面原本所谓“慕容三兄弟”二人,笑容一收,道:“死了别人你们就可以笑了,死了自己儿子或兄弟,你们就可以说别人狠毒了。” “也许自己以为很强大,其实……慕容世家?哼哼,算个屁么?”说完,他找了棵树靠着,斜眼看着那三人,一脸鄙夷。 “是啊,慕容世家算个屁么?”慕容博喃喃道。先亡其子,再死二弟,还不是因为自己父亲慕容长天觊觎凌小星所起? 偌大一个世家,竟为了一个孩子兴师动众,面对蚂蚁般的二人,还连续折损,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慕容博慢慢清醒过来,转身望向凌小星,见他刚才竟然没有逃跑,也不由怔了怔,眼中射出恶毒的怒意,狞笑道:“破军已去陪了我二弟,现在你就来为我儿子陪葬吧。” 言罢,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已起,扬起一掌,向凌小星当头拍下。 掌势如电,快,非常快。 手掌至小臂都裹有一层淡淡的银光,如同长了毛一般。 手掌上的“毛边”更长,如一圈光晕,那光晕由浓至淡,竟覆盖丈许方圆。 他这一掌,已是全力! 一旦凌小星被击中,不单是他,就连他靠的树可能也会粉碎。 凌小星被掌所透劲力所迫,四肢皆动弹不得,随着压力越来越大,他只觉喉头一腥,一口血憋在咽喉,却喷不出来。 他感受到越来越重的压力,看着慕容博越来越狰狞的神情。 “韵儿姐姐,我要死了!”他嘴角上翘,笑了。 “去死吧!”慕容博大喝一声,掌势愈急。 这时,只听林中传出一声叹息。 音未落,人先至。 来人如鬼影一般,闪至凌小星面前,右掌上扬,硬生生接住慕容博这一掌。 两掌相击,凌小星只觉耳中一“嗡”,嘴不由一张,哇哇吐出那憋在喉间的鲜血,如同呕吐一般。 两掌相对,势如排山倒海。 掌力所及之处,附近碗口粗的树被震得东倒西歪,而一些牢牢扎在地上的树却被生生震断,边皮带枝,挂在一旁。 来人三十左右年纪,五观精致得如女子般,清秀俊美,也似那种上过京赶过考的书生一样,身上颇有儒雅之气。 一头乌黑的头发以一金环束于脑后,还有两绺头发各自垂于脸颊两侧,被掌风所激,随风飘逸。 慕容博原本以为凌小星已必死无疑,没想到却又凭空出现一人。 而且这人非但能硬接自己一掌,自己还被那一掌震得气血乱翻,要不是自己借势回身,强自忍住,几乎要喷了出来。 可对面这人,仅是略退两步,面不改色,笑意盈盈。 这人并未看向慕容博,而是用手在自己周身拍了拍,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与树叶,又歪起头,对凌小星笑道:“喂,我头上可有脏物?” 凌小星本是心如止水,一见眼前这人如此模样,动作神情好似戏台上的小丑一般,而且还像有点痴痴的,也不由目瞪口呆。 良久,才回过神来,淡淡道:“没有。” “还好还好,不然要洗头可就麻烦了。”来人笑了笑,又看着慕容博,道:“慕容博?有本事,虐杀孩童,莫非慕容世家尽数如此?” 慕容博见来人年纪轻轻,但武功却是极高,适才一掌之力,似可堪比家父慕容长天! 慕容博神情一紧,却冷冷道:“此子先杀我儿,破军再杀我弟,难不成老夫还就此罢手不成?” “哈哈哈……”来人长声一笑,道:“你儿死于孩童之手,只能算是大意轻敌,你二弟死于破军之手,一是技不如人,二还是过于轻敌。莫非慕容世家尽数如此?” 慕容博见来人出口即是伤人之语,心中大怒,但怯于对方武功,也未弄清对方身份,又不敢发作。 他也知道,自己先前一掌之力,几有八成,如此一掌,江湖上少有人敢硬撄其势,可是眼前这人,却能轻易接下。 如此武功,就算自己与慕容简联手,似乎都难以胜之。 慕容博哼了一声,冷冷道:“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慕容世家之事?” 来人并未说出自己名字,只是淡笑道:“管慕容世家那点破事,我可没那闲心。只不过你们既杀了破军,大可放于如此小儿,何必一定赶尽杀绝?” 慕容博看了看凌小星,恨恨道:“杀子之仇,老夫岂能不报?如若是你,当又如何?” 来人闻言一怔,眉头一皱,似想了一会,道:“我尚未婚,何来有子?如真有那一刻,才能再做打算。” “你既不知丧子之痛,如何阻止于我?”慕容博见来人神色,似是一颇为混沌之人,武功却是甚高,当下心中一动,又强笑道:“我家家主求才若渴,不知能否得缘与先生一叙?” 凌小星机灵狡诈,怎么不知慕容博此言深意。他见来人与慕容博喋喋不休,也懒得顾及,正要抱了破星,去看看破军尸首,却见破星早已萎靡于地,抽搐不已,想必是刚才被慕容博掌力所伤。 当下将破星抱在怀里,大叫道:“慕容博,你这死老头,我杀了你儿子,你干嘛伤了我的狗?你以为你的儿子有我的狗听话吗?快赔我。” 来人看了看凌小星,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东西,眼中大放异彩,笑道:“这小狗真是可爱,死了着实可惜。” 当下低下头去,似想去看看这只“狗”的伤势。 破星在凌小星眼里是狗,那狼也是狗。 破星在来人眼里明明是狼,却还是被他说成狗。 慕容博听凌小星所言,见他说是自己儿子不如那只狼?心中盛怒不已,但碍于来人,也不敢将他如何。 他见来人转过身,傻傻地背对自己,心中大喜,看了慕容简一眼。 只见二人身形一动,四掌齐出,劲力内蕴,无声无息朝那人后背拍了过去。 凌小星的眼光刚离开破星,抬头一看,陡见慕容兄弟四掌已至。 他还未来得及张口提醒,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已长身而起,哼了一声,抓住凌小星脖子,身形一动,已移开数尽,避开二攻击范围,一拳向慕容博左肋打了过去。 慕容兄弟四掌无声无息,来人这一拳未带起一丝风声,也似软若无力。 但这一拳打在慕容博左肋,却将他打得飞也两丈有余,撞上几棵树才落了下来。 慕容简见大哥中拳飞出,立即急扑而去,将他扶了住。 来人放下凌小星,望着慕容兄弟,早没了初始笑意,神情变得极为冷。冷冷道:“果如江湖所言,慕容世家之人皆如猪狗般人物,今日一见,果是不假。” 直到现在,凌小星才知道,这人刚才转头看破星时,是有意为之,先前痴言闲语,也是有意麻痹之言。 凌小星知道,慕容兄弟现在也已知道。 他们想不到,此人神似面善,心机却是如此深沉。 慕容博被那一拳将左侧肋骨悉数打断,若非及时撤功回防,只怕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但受伤之重,短日之内也定难恢复。 “我慕容博今日败于你手,也不冤枉,他日有缘,老夫必定讨回”慕容博咳出几口血,恨恨道,“阁下到底何人?” “我早没了名字。”来人抬头向天,微微一叹,神情极为肃索,道:“不过,曾经好像有人叫我枭夜!” “‘枭夜’?”慕容兄弟闻言心头俱是剧震,脸上隐现惊骇之意,“你就是枭夜?” “不错,我就是枭夜!”枭夜又是嘿嘿一笑,“别问我为何敢与你慕容世家为敌。以慕容世家当今作为,天下人皆可与慕容世家为敌,只是敢与不敢而已。” 慕容简瞪了枭夜一眼,冷冷道:“今日心结,我慕容家必将讨回。”又看了看凌小星一眼,扶着慕容博恨恨离去。 凌小星并不知枭夜是谁,更不知他为何要出手救自己,而且这人似对慕容世家极为不敬,相必曾经也有过节。 枭夜! 凌小星可以不知道,但全天下人都知道! 正文 42. 第四十二节 心疑 -- --> 江湖中人,可以不知道破军,可以不知道凌云霄,或者说可以不知道慕容家主慕容长天,又或者可以不知道少林掌门苦无大师。 但是,不可以不知道枭夜! 枭夜,暗榜排名第一! 枭夜,原名不详,原籍不详,身份不详,为人不详,面目不详。 但不能说名声不详! 江湖中,枭夜后起较晚,二十二岁才一战成名。 他出道时本不是一名杀手,属于真正的横空出世。 让他成名的,却是五年前与幽冥府主之战! 一个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傻小子,竟然敢挑战幽冥府主?而且大放豪言,广邀天下英雄观战。 江湖哄笑。中原哄笑。四大世家哄笑。天下人都哄笑。 笑他不自量力,笑他螳臂挡车,笑他博人眼球,笑他无耻之尤。 苦无大师没有笑,幽冥府主也没有笑。 当初一战的见证人之一,除了四大世家家主,除了各大门派,也有苦无大师。 三场比试,枭夜两负一胜。 第一场内力硬碰,输了几分。 第二场轻功比试,稍胜一筹。 第三场招式切磋,略逊半式。 如此结果,天下哗然! 想当年江湖传言,幽冥府主曾重伤苦无大师,却为何与初出茅庐的枭夜成如此之局? 这个迷团,江湖中好事者解了几年,最终才有几个让众人皆略为信服的答案。 一种可能,幽冥府主未用全力,有意留手! 一种可能,苦无大师重伤传言其情有诈! 一种可能,枭夜本就是幽冥府中人,挑战一事是幽冥府有意安排,为枭夜造势! 这三条可能一时间满天乱飞,但三位当事人却从无辩言。 而那一战之后,枭夜却如同消失了一般,鲜少再于江湖出现。 但是,这并不能抹去枭夜那一战之名! 正在好事者再做种种猜测时,枭夜之名忽在江湖暗榜出现。 名列第一! 凌小星并不知道枭夜是何许人,他也不需要知道枭夜是何许人。 他现在担心的只有两件事。 破军到底死了没有? 破星伤势究竟多重? 他走到破军面前,枭夜跟在他身后,并未说什么。他将探了一下破军的气息,还好还好,还有一口气。 但跟死了并无两样。 他又看了看还插在破军胸口的短刀,不知如何是好,不由得抬头望着枭夜。 枭夜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似乎想看看这小家伙到底会怎么做。从那日的茅舍之战,再到今日的林中之战,这个叫凌小星的家伙已经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奇! 会布阵,而且还是“五行八卦阵”! 会点穴,而且还极其精准,内力颇强! 听说还会看破别人武功中的破绽! 当见凌小星抬头望向自己,眼中似有所求时,他仍无动于衷,脸上是满是笑容。 凌小星见枭夜并无帮忙的意思,心里想:“他凭什么帮我?我和破军一起死了又与他何干?” 念及到此,他心一横,手指如飞,点了破军刀口附近几处穴道,伸出手就想去拔那柄刀。 “错了。”枭夜笑道,“如果你先点穴,刀拔出时,血会反流至胸腔,他即时会死。” 凌小星闻言,脑中想起黄老头曾说过,如果让血流到胸腔腹腔,很难逼出,会非常危险,到时候只能用刀剖胸切腹,引出体内积血。 凌小星再解开那几处穴道,用手轻轻握住刀柄,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那柄短刀拔了出来。刀一拔出,破军胸口的血一下喷了出来。 见血喷出,他再手指急飞,点住那那几处穴道,慢慢地伤口流血一缓,但仍有血不停地冒出。 凌小星飞快地将腰间的腰囊解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包以前晒干能止血的药末,正要撒在破军伤口上,又听枭夜笑道:“不可。” 凌小星又抬起头,盯着枭夜,脸上已露出愤怒之色。 “别如此看我。”枭夜不以为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他,道:“那你种药效果不大,不妨试试这种。” 他本以为凌小星会犹豫,哪知这家伙竟是不假思索,接过瓶子,掀开盖子,将里面白色的药粉全倒在破军伤口上。 凌小星却知道,枭要杀他和破军,一则不用救下自己,二则不用下毒。 枭夜见凌小星全部倒了下去,疼得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已。 凌小星见破军伤口的血已完全止住,又伸出三根手指搭在破军手脉处,见他的脉搏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眼圈一红,心知他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肯定活不了多久。 也许,眼前这个叫枭夜的家伙会有办法。 他站起来,转过身,“扑通”一下跪在了枭夜身前,终于大哭起来:“大叔,求你救救他吧。唔唔唔……” 枭夜本就对凌小星之所学感到惊诧,后来见他似还懂些医术,又是怔了一怔,这时见他跪在自己面前相求,还叫自己“大叔”? 枭夜苦苦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蹲了下来,用内力探了探破军内息。 “你可是能感觉他体内有股淡淡的内力?”枭夜转过头,问道。 “嗯,上次也是一样,还会抵抗我输进去的内力。”凌小星点点头,抹着眼泪,“大叔,他会死吗?” “你放心,有我在,他还死不了。”枭夜笑道,“我想教你如何用内力帮他疗伤,如何?” “嗯嗯。”凌小星一听破军死不了,心里又是一酸,见枭夜还要教他治内伤的方法,又是大喜,流着泪,挂着笑,连连点头。 “想用内力帮他治伤,就需要先将他体内的内息逼出来,否则不但会与你输入的内力相冲,在你收回内力后,那股内息还会在他体内乱窜,反而会加重其伤势。” “他上次受伤之后,体内还有残余内息,但丹田之中不断地重生新的内息,在压制那股残余内息同时修复创口,所以才会导致伤势愈得极缓。” “他的内息被逼出后,等你帮他治疗一次,他的丹田会自动生成新的内息,这股内息才能自动润养其受损之处。” 在枭夜的指点下,凌小星慢慢将自己的内力输入破军体内,控制内力沿着他胸腔内壁游走,而不跟上次一样与那股内息正面相撞。 随着输入的内力越多,那股残余内息慢慢被逼至那伤口处,伤口一裂,又喷出一股黑色於血。 凌小星再次将那伤口周围穴道点住,继续将内力覆盖在破军胸腔受损之处。 半个时辰之后,他缓缓撤出内力,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身体肌肉一松,头上的汗立即流了出来。 “不错不错,真是不错。”枭夜抚掌一笑,“难怪江湖中有不少人都想打你主意。” “破军真的不会死了?”凌小星脸上满是感激之色。“那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枭夜道:“只要你每天花上半个时辰为他疗伤,半个月之后应该会醒,而且伤愈之后功力必增。” 凌小星想了想,道:“可是上次我没有帮他治疗,他也是二十天就醒了呢。” 枭夜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他先有内伤,后有刀伤,未死已是大幸。” “也是哦。”凌小星笑了起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怎么慕容兄弟那么怕你?” “嗯……做过几日杀手。”枭夜靠在树上,一脸慵懒之色。 “你也是杀手啊。”凌小星又看了看破军,脸上又现鄙夷之色,“这个破鞋,不也是杀手么,差点被别人杀了,这么大个人了,都没一点长进。” “破鞋?你叫他……破鞋?”枭夜神情一窒,看了看凌小星,又看了看破军,突然大笑起来,“破鞋,真是好名字啊。哈哈哈……” 凌小星看着他,知道这人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当下不再理他,开始检查破星伤势。 破星耷拉着头,抽搐的身子慢慢平息下来,望着凌小星,又“呜呜”地哼了起来。 “这明明就是头小狼嘛,你干嘛说是狗?”枭夜笑了好大一会,才停了下来,不停地拔弄着破星的鼻子。 破星已经有气无力,任由他摆弄。 凌小星见他“调戏”破星,白了他一眼,道:“我骗那个慕容博的。” “嗯,也对。慕容博那家伙可能分不清狼或狗。”枭夜说完,又傻子般大笑起来。 枭夜笑了一阵,终于平复下来,看了看破军,神情稍敛,淡淡道:“破军是你什么人,你为何如此护他?” 破军从云霄阁带走凌小星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 枭夜也早已听闻,而且想弄清缘由一直跟到青峰镇。就在他失去二人足迹时,又看从慕容世家的人口中得到破军二人大闹慕容悦酒楼,正准备进山搜捕。于是,枭夜暗中注意慕容世家动静。 二十多天前,他就是随着慕容悦一行人进山,潜伏在茅舍外树木中,也目睹了阵战那一幕。那一战让他看得心惊肉跳,叹为观止。 凌小星在破军受伤后所表现出来的机敏、坚韧也是让他大为吃惊,他也也跟了凌小星两日,见破军虽重伤,却无身死之虞,便重回了青峰镇。 他也并不识得“五行八卦阵”,待回到青峰镇,才听到慕容世家下人谈起,那叫“八卦阵”,令他略感不快的是,慕容世家竟未打算放过破军,所以,他再次隐于凌小星走过之处,等待搜寻之人,必要时候再加以援手,哪知等了十多天,才等到慕容兄弟。 正文 43. 第四十三节 相逢 -- --> 当他再次见到凌小星时,凌小星当时的状态让他即欣慰又钦佩,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能将破军拖行了近二十日。 从破军重伤开始,至今日与慕容兄弟敌对时凌小星所表现出来神情,枭夜以为二人必有极重的感情,但据他所知凌小星并无兄长。 那么,一个是曾经的杀手,一个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如何能令双方舍命相依,生死不弃? 所以,枭夜才有此一问。 “我们是兄弟。”凌小星帮破军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脸上挂着真切的笑意。“生死兄弟!” 枭夜感觉凌小星看向破军的眼神,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样,那样的温婉,那样的柔情! 枭夜只觉浑身一抖,心里痒痒的直发毛,不由自主在往外移了移。 凌小星并未注意到枭夜动作,看着他,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慕容兄弟?” 枭夜抚了抚头发,笑道:“他们有三个人,我杀不了啊。” “可是你只一下就打伤了慕容博啊。”凌小星道,“你肯定能杀得了他们。” 枭夜伸了个懒腰,笑道:“能杀人和能伤人完全是两码事,而且如果他们知道我的杀意拼死一搏的话,也一定是两败俱伤,说不定你还得拖我几天。” “况且,说算我也不喜欢慕容世家的人,却也不一定就要杀死他们。”枭夜若有所思。 “不喜欢就杀了啊,等他们杀了你的时候,你就会后悔了。”凌小星有些一解。“他们打伤了破军,又追到这里,我恨他们。” 在凌小星心里,对于慕容世家的恨已深入骨髓,他发誓,长大后一定要为破军报仇。 “呵呵呵,”枭夜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为什么不能杀。” 枭夜顿了一顿,又道:“你准备带破军去哪里?” “我不知道。”凌小星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知道,一定不能让破军死。“也不知道慕容世家的人会不会还要追我们。” “放心,过几天你和破军的事就会传遍整个江湖,只要江湖上知道你们的事,慕容世家也不敢再追杀你们。不然他们会被江湖中人口水淹死。”枭夜抬头向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而你和破军也会因此战成名,小子,几天后你的名声就会超过你爹了。”枭夜又大笑起来。 “那我爹娘知道了,他们会来么?”凌小星心中一动,急急问道,“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是不是?” “如果我是你爹,我一定会来,我可不敢让你这个宝贝儿子被慕容世家杀了。”枭夜大笑道。 凌小星听枭夜说爹娘会来,心中一颤,也未理会他占自己便宜,眼圈又是一红,抚摸着破星的头,默然不语。 “走,我带你出去。”枭夜站了起来,看了看方向,“我只可暂保破军不死,但他还是需要其它治疗。” “哦。”凌小星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拿起刀就去砍树,想给破军再弄个单架。 “不用这么麻烦,我背着他就行。”枭笑道,说完双手就将破军抬了起来,负于背上。 “可是,他不能动,也不能被颠的。”凌小星急急道。 作为一个“大夫”,他知道破军这种伤势绝不能再被颠簸,不然会加重伤势,极易致死。特别是在林中行走,如果由枭夜背着他急行,肯定会触动伤势。 “你过来看看。”枭夜知道凌小星的虑,笑了笑。 凌小星靠近一看,大为惊奇。 只见枭夜中虽将破军负于背上,却未贴在他后背,两人身体之间尚有一寸来宽的空隙。 “你是怎么做到的?”凌小星惊奇地问。 “等你的内力跟我差不多,也能这样。”枭夜说完,飞身而起。 凌小星也抱着破星,紧跟其后。他内力不高,轻功也差了一些,但耐力却是非常强大。连跟了两三个时辰,虽落后枭夜一些,还是能紧紧跟随。 枭夜轻功在武林中罕有人能与之相匹,此时虽未放开手脚,却也极快。尽管如此,他仍能感觉到身后不远的凌小星除了喘息稍有急促外,也未落得太远。 枭夜心中很是惊讶,此子当真不错,如此年纪,能修得如此内力,如此轻功,如此耐力,真是不简单。 而且本性纯良,面对生死竟能对破军不离不弃,其心之坚韧,性之硬朗,情之真切,现今江湖当真少有。 “破军,你真的有一个好兄弟!”枭心中一叹,停了下来。 凌小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道:“大叔,怎么不走了?” 枭夜笑道:“天黑了,走累了,肚饿了,吃饭了。” 凌小星一听到要休息要吃饭,马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去弄点吃的,你在此稍为歇息。”枭夜放下破军,又向另一边而去。 不多时,枭夜飞身而回,带回了一只野鸡,一只兔子,而且早已拔毛剥皮,弄得干干净净。 凌小星见枭夜想要生火,急道:“不能生火的,会引坏人来的。” 枭夜嘿嘿一笑,道:“坏人可不敢遇到我。”说完便生起了火,架起鸡、兔烤了起来。 凌小星用刀切了一大块生的兔肉,递给破星。破星“嗯呜”一声,慢慢吃了起来。 这些天来,凌小星一直茹毛饮血,早不知熟肉滋味。闻着肉香,两眼真勾勾在盯着烤架,不停地咽着口水。 枭夜看着他,笑道:“这些天难不成你饿着肚子?” 野外生存是杀手必备技能之一。破军当然也能深知,而凌小星与他一起,也必定学会了这一技能。 枭夜见凌小星如此模样,似是这些天从未吃过烤野物一般。 “怕别人追到,不敢吃熟的。”凌小星如实回答。“这些天都只能吃生肉。” 枭夜心中一颤,淡淡道:“先前不是见你还有熟的肉干?”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破军又不能吃生的,那肉干我要留给他吃的。你可不能打那肉干的主意。” 枭夜心中又是一震,心头一热,他现在才知道,凌小星这些天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怔怔地看了凌小星好一会,忽仰头大笑起来,“好,好,好啊!” 不多时,肉已烤熟,枭夜扯了一只兔子后腿,递给凌小星。 凌小星急接过来,咬上一大口,狼吞起来,才吃了一口,又盯兔子,嘟囔道:“我还要。” 枭夜笑道:“整只都给你,吃了再要好么?”他自己撕下一块野鸡肉,也吃了起来,但刚咬一口,忽长身而起,眼盯着刚走过的方向,哼了一声,露出无限杀机。 凌小星见枭夜神态,心知又有人潜来,也站了起来,守在破军旁边。 只过片刻,一条人影飞身而来,立于二人面前。 来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却是青衣! 她离开茅舍已过数月,呆在蓬莱山也相当无趣得紧,便给天地双煞留下信息,偷偷跑了出来。 没想到才到昔日之地,竟看到阵中满是尸体,而从其中三人伤势来看,竟是为破军“欺天三式”袭杀。 她深知破军性情,如非得已,绝不会使此招式。破军一旦使用此式,必是以危及生命! 但她寻遍附近,除了破军房中血迹斑斑外,二人却已不见。 她大骇之下,一时之间也是茫然无措。待略微回神,才想起寻找天地双煞教与他们的独有暗记…… 青衣喘息不定,但满脸疲惫之色也掩不住秀美容颜,数处破损青袍也遮不住窈窕身姿,蓬乱的黑发也抹不去端庄气质。 她盯着凌小星,再看看躺在一旁的破军,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泪如泉涌,也哭不出声。 “青衣姐姐……”凌小星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双手死死箍住她的腰,趴在她怀里,久久不愿松手。 这些天,独自“战斗的劳累”…… 这些天,一个人承受的委屈…… 这些天,一个人承担的责任…… 凌小星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痛哭一次! 枭夜傻傻地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二人,而那二人好像完全当他不存在一般,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手里还拿着一块野鸡肉,不知道是吃好还是不吃好还是丢了好。 良久,青衣才推开凌小星,又哭又笑,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语气哽咽,既担心又开心。 她蹲下身,检查了破军的情况,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是这个大叔救了我们,也是这个大叔教我治的破军。”凌小星拉着青衣的手,指着枭夜,咽咽道。 “小女子青衣,多谢大叔救命之恩。”青衣擦了擦眼泪,施施一礼,道,“敢问大叔大名,容小女子日后回报。” 枭夜年仅不过二十七岁,长相俊秀,英气逼人,而且飘逸洒脱。本来凌小星叫他“大叔”还可不以为意。 枭夜本是如破军一般属清高孤傲之人,但他却较破军圆滑,深得为人之道。他见过相貌清秀的美女不计其数,偶有逢场作戏,但能让他为之心动的却是少之又少。 此时见青衣端庄娟秀,肤色如雪,再者眼中含泪,梨花带雨,纵大有疲惫之色,更添其高贵之气,再见她对凌小星之疼爱,对破军之关切,更显女子如水之性,如发之心,让他大为心动。 正文 44. 第四十四节 萌动 -- --> 凌小星在别人面前叫他“大叔”,他可以无所谓,但此时在青衣面前称他为“大叔”,真让他神情一黯,每多叫一声,但黯多一次。 当青衣看向他时,心中竟莫名一紧,又听得她也称自己为“大叔”,只觉跌跌欲倒。 他正要回青衣话时,又只凌小星道:“大叔叫‘枭夜’,大叔是个好人。” 枭夜顿觉如雷击一般,心底一沉,默然神伤,表情五颜六色,当下讪讪一笑,道:“青衣妹妹如此多礼,岂非折杀愚兄?愚兄只痴长青衣妹妹几岁,如蒙不弃,叫我夜大哥便可。” 青衣笑道:“既是如此,还请恕小妹无礼了,多谢夜大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枭夜笑了起来,如满树桃花开。“青衣妹妹行程劳顿,不如坐下吃点东西如何?” 他见青衣点头,忙将原本留给凌小星的吃的另一条兔子后腿撕下来,递给青衣。 青衣也不客气,不住地小口连咬,不多时便已吃得干干净净。 枭夜见她似是极饿,大是心疼,又撕下一只时野鸡腿给她。枭夜却全然没有注意坐一青衣身边表情气鼓鼓、默然啃着兔腿的凌小星。 “青衣姐姐,那俩老头没来么?”凌小星心不在焉地问。 青衣见他问起天地双煞,心中一紧,看了看枭夜,淡笑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没告诉他们。好了,吃完了就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要是他们也来了,我一定叫他们杀了慕容世家的人,帮破军报仇。”凌小星全然未注意到青衣不安地神色。 枭夜从破军能在云霄阁将凌小星从凌云霄及苦无大师身前无虑带走,心里早有怀疑,知道破军身后必定有一极为强势力量,方可令凌云霄乃至苦无大师有所忌惮。 可是,当今天下能令少林忌惮的还会有谁? 他想不出! 青衣适才情形他看在眼里,心中一动,笑道:“敢闯入慕容世家杀人可是不易,据我所知,天底下尚无此人。” 青衣见枭夜想套凌小星的话,心中又是一凛,暗自生疑,但又不知该如何阻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看到一旁的破军,淡淡道:“破军不喜欢他们,别在他面前说,说不定他听得到,会加重他的伤势。” 果然,凌小星一听到青衣之言,急忙闭嘴。 枭夜见状,笑道:“青衣妹妹何需如此,我一时好奇罢了。”他站了起来,想靠近青衣一些。 只听凌小星指着他叫道:“坐过去,不许靠近青衣姐姐。” 凌小星见枭夜刚才将自己“订下”的兔腿未经自己允许就给青衣吃,已经是非常生气。但他生气的并不是青衣吃了自己的兔腿,而是这个枭夜竟用自己的“兔腿”讨好青衣姐姐,一定是不怀好意,想骗青衣姐姐“馒头”吃。 “坐过去。”青衣看了他一眼,也跟凌小星一样,指着他,待他坐回原地,才淡淡道:“小女子识人不多,但也知江湖险恶。” 枭夜见青衣忽然对自己言冰意冷,想必是心有戒虑,他也不想初次相见,但给她留下“鬼崇”印象,于是笑道:“青衣妹妹与小星今日在此暂且歇息,只要有我夜大哥在此,无人敢打你们主意。” 说完站了起来,用手一扬颊边那绺黑发,做神采飞扬、飘逸潇洒之状。 “是夜郎自大的夜大哥吧。”凌小星将嘴一撇,忿忿道。 枭夜腿一抖,几乎站立不稳,险些跌倒。 青衣低下头,掩嘴“扑哧”一笑。 看着火光映着她娇美的脸庞,含羞的笑意,修长如雪的手指,如墨如黛的眼眉,枭夜竟是看得痴了…… “青衣姐姐,他是夜郎自大的大色狼,你要小心呢。”凌小星小声在青衣耳边嘀咕。 “我知道,你睡吧。”青衣也小声道。她将凌小星抱了起来,搂在怀里,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嘴里发出哄他睡觉的“嗯嗯”之声。 枭夜看着青衣抱着凌小星,心中一荡,暗道:“放开那个男孩,有本事冲我来……” 青衣一抬头,见枭夜正痴痴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怒道:“看什么看,不许看!” 枭夜眼神被青衣撞个正着,身体一抖,脸上一热,忙看向别处,心里大骂:“亏你也是个杀手,看这个小丫头竟也战战競競,真是丢了暗榜第一的脸。” 枭夜是被踢醒的。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凌小星在踢自己屁股,嘴里还在大叫,“你不是夜郎么,怎么晚上还偷偷睡觉?如果有老虎跑过来把我的脚指头咬出血了怎么办?如果坏人把青衣姐姐偷走了怎么办?” 枭夜一下跳了起来,正要回骂,忽见青衣站在一旁,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马上笑道:“是我不对,不该偷懒。是我不好,让您小人家受惊了。我认罚,我认罚。” 青衣见此时的枭夜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大人,被孩子捉到了一样,又是掩嘴一笑。 “背起破军,我们走。”说完,抱起破星,拉起青衣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不再看枭夜一眼。 枭夜背起破军,看着前方二人背影,摇摇头,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暗榜排名第一的杀手,竟对一个小孩子俯首贴耳,唯命是从,如果传了出去,堂堂枭夜一世英名岂不尽毁? 他的目光再落到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上,眼里又浮起温馨的笑意! 一路上由青衣带路,枭夜只是紧跟其后,一直盯着她的身形,并未在意往哪里去。 这几日,枭夜并未让凌小星帮破军医治,而是亲自动手,大显手段。 在林中急行三日,这天午时终于到了一座小镇——红蝠镇。 三来稍做整理,便进了镇,所有人看着这三个怪物一样的人,眼中全是异样。 凌小星衣不蔽体,双眼通红,虽然嘴上一圈的血迹让青衣找了眼泉水洗了干净,但鸟窝一样的头发,几近**的身体,当真是比难民还乞丐。 枭夜神情依然精爽,但是一路来眼中只有青衣,完全不知道闪避树枝,衣衫早已破破乱乱,原本极为整洁的头发也凌乱无比,丝丝缕缕散于四周,却浑然不觉,而且身上还背着一个让人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只有青衣稍好,虽显疲惫,眼中微红,一身青袍也多有破损,但如雪肌肤,温婉笑意,早已淡了身上瑕疵。 青衣让枭夜先找了家客栈,让他守着破军,自己带着凌小星去买换洗衣衫。枭夜本想同去,但见凌小星神情不快,青衣也有不快,马上点头应允。 半个时辰后,二人回到客栈。青衣丢给枭夜一套衣物,淡淡笑道:“夜大哥,麻烦你带小星去洗洗。” “好好,即刻照办。”枭夜连连笑道。 “青衣姐姐,我想跟你一起洗。”凌小星愁眉苦脸,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青衣哪会不明白这家伙心思,白了他一眼,道:“不许。快点洗完澡一起去吃饭。” “我还想跟她一起洗呢。”枭夜暗道,夹起凌小星出了房间,脸上立即不良笑意。 ………………………………………… “如果不是这个臭夜郎,青衣姐姐一定会帮我洗澡,那就一定能看到她藏的‘馒头’长什么样子了。这个破枭夜,死夜郎,坏了我好事。”凌小星在澡池一边拍水,心里一边恨恨骂道。 破星趴在旁边看着他,眼神迷茫。 哪知枭夜并未理他,趴在澡池,盯着眼前青衣帮自己买的新衫,脸上笑意不断。“她竟然帮我买了衣服?这可是这些年来第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帮我买的啊!莫非她也喜欢我?对了,她一定是喜欢我。想我枭夜俊朗洒脱,丰采神秀,一腔热血,满身正义,她一定是喜欢我了。” 自娱良久,枭夜自己细细洗了一遍,然后才胡乱地帮凌小星擦了擦身子,穿好衣衫,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自己“俊朗洒脱,丰采神秀,一腔热血,满身正义……” 二人回到房中,见青衣早已坐在那里,神情冰冷,“怎么这么久?” 此时,青衣已换了身白色连裙,胸口饱满之处绣有几朵荷花。 白衫如雪。 肌肤胜雪。 “嗯……小星多日未洗,身上太脏,所以才多耽搁了些时候。”枭夜神情又是一窒,好一会才讪讪笑道。 好在凌小星一心只想着吃饭,未听枭夜说话,上前拉着她的手,嚷道:“青衣姐姐,快去吃饭吧,我好饿了。” 凌小星抱起破星,与二人一起出了房间,绕过一处小院,便到了饭厅。 此时午时已过,但厅中还是有不少食客,一个个低头私语,似怕人听到一般。 枭夜与青衣内力浓厚,那些人语声虽低,却也能听得分明,那些人聊的正是青峰镇慕容世家兴师动众捕杀破军之事。 二人不动声色,坐下点了些菜,枭夜再要了壶酒。 凌小星本想叫些米饭,但想到在青峰镇吃饭吃出大祸,害得破军如此,心情大为低落。 青衣见他如此,以为他也听到了那些人所言,忙温言安慰,但无论如何安慰,凌小星神情还是闷闷不乐。 就连伏在桌底的破星似也感受到他的心情,“呜呜”低声唤个不停。 “小星,你爹娘一定也听到了消息,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找你了。”枭夜本以为只要说出他爹娘,他立即会开心起来。 他不说还好,凌小星一想到爹娘,眼圈一红,低下头去,埋头吃饭。 正文 45. 第四十五节 扬名 -- --> 草庐一战,除了慕容悦外,江家兄弟、慕容一宇及二十多名慕容门人全灭,破军重伤,凌小星无恙,大胜! 林中一战,慕容世家慕容复身亡,慕容博重伤,慕容博长子身亡,大胜! 破军生死不明! 凌小生死不明! 这两日,破军二人与慕容世家之战,如狂风一般,横扫江湖! 江湖中人或鸽或鹰,所有可通信手段悉数尽出,两日之内,消息便已传遍整个江湖! 草庐一战,传言由慕容世家门人传出,此事还有待商榷之处。 但消息一出,不乏好事者亲临青峰镇暗探此事,而后不久,好事者亲眼所见慕容世家出动一流高手二十余人,分成八路进入丛林。 十多天后,八路人马陆续回镇,唯慕容博一路境况极惨。 原本五人之队,竟两死一重伤! 江家兄弟是谁?几乎所有江湖中人都知道,河北江家能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全凭江家兄弟二人赤手空拳打了出来! 慕容博是谁?所闻之名莫不是如雷贯耳! 慕容世家家主慕容长天之长子,身份在慕容世家举足轻重,在江湖之中举足轻重! 慕容复是谁?同样大名鼎鼎! 慕容世家家主慕容长天次子,曾与幽冥府十二生肖之首莫名大战一日,仅落败一招,武功还在其兄慕容博之上。 林中之战,慕容长天竟损一子一孙,长子重伤。 如此惊天之秘,如何遮掩? 武林之中,不管是世家,还是门派,比斗伤亡多有传言,早激不起江湖波澜,如果是当年苦无大师与幽冥府主一战身亡,也只会在少林寺内引起震动,但对整个江湖来说,却还微不足道。 然而,这次慕容世家所面对的对手,却是让江湖中人眼珠跌落一地! 一个暗榜仅列第九、只能算是刚刚跻进一流高手的破军! 而另一个,刚从云霄阁出来,才一只脚踏入江湖不会一丝武功的七岁幼童! 如此以强对弱,重创慕容世家,怎能不令江湖惊心动魂,怎能不令江湖上下震惊? 一时之间,慕容世家成为江湖众矢之的,或是拍手称快,或是登门挑衅,或是恶语攻击。但这些天天,慕容世家庭门紧闭,死气沉沉。 于是,江湖中人从各处蜂拥而来。 茅舍,成了八卦门、太极门等人聚集、参观、研究场所! 慕容博五人追杀的方向成了另一些人搜寻重点。 这群人,竟有数百之众,多是破军与凌小星支持者,个个群情激荡,斗志昂扬,其中不乏追踪能手,格斗高人,一边搜寻,一边分析,一边向外传递消息。 一路上,各处山涧、隐蔽从林、山崖全都搜遍,破军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走过几天,看到残破的单架。 走过几天,看到搏杀痕迹。 走过一段,看到生火烧烤物事。 每一个发现,都让这些人激动不已。 破军没有死! 凌小星星还活着! 这些人有相拥而泣者,有疯狂大笑者,有默默流泪者,有手舞足蹈者,如痴如狂。 而这两个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向江湖中各个角落,让早已揪心欲裂之人才得以放下心来,心境起伏之间,大呼过瘾。 而这数百人一路追踪,直到红蝠镇…… 然而,通过这几个消息,有心人却能从中看出端倪。 草庐之战,破军有“五行八卦阵”为辅,杀江家兄弟或许不难,但是在林中呢? 草庐之战,已经让破军身受重伤,面对慕容博等人,他完全不堪一击,却如何又能杀了慕容复及慕容忠,并重创慕容博? 解释有二。 其一,破军还有帮手,或是林中偶遇贵人获其出手相助,或是好友得到消息赶去相救。 其二,草庐之中,破军重伤为假,只为掩人耳目,致慕容博等人大意上当,再有凌小星看破别人武功破绽之能相佐,未必无一搏之力。 有心之人并不在乎第一条猜测,他们在意的是第二条! 就算破军未曾受伤,也绝非慕容博一人对手,何况还是慕容三兄弟? 那么这种可能就是,凌小星将其天赋发挥极致,所以才能在慕容三兄弟掉以轻心之下,助破军创下击杀二人,重创一人之辉煌战绩! 而凌小星这次所展现出来的天赋,对于某此门派或世家或黑暗势力,都有着无以伦比、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再有多股暗流,随着江湖风散的消息潜入了红蝠镇。 “这两日,来红蝠镇的人不少,可能是针对破军与凌小星而来,我们需当小心。”枭夜看到越来越多的江湖客涌进红蝠镇,多少有些许担忧。 “你说怎么办?”青衣江湖经验及少,虽然也能看出些端倪,却无太多主意。 枭夜见青衣征询自己意见,大为得意,二指轻抚颊旁那绺长发,往后一甩,淡淡道:“换地方。” 枭夜见多识广,所见所历所想,都远非青衣可比。红蝠镇并非久留之地,但破军伤势刚有起色,不便过于颠簸。就算是自己将其负于背上穿行,远无静躺休养好。 况他本是暗榜排名第一,又怎会怕事? 如是单身一人,他可横扫红蝠镇。但此刻,身边有一个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喜欢的青衣妹妹,还得照顾一个形同死人的同行,还有一个老与自己做对的小屁孩。 唔,对了,那只狼……也应该算吧。 所以纵然是他,也不敢冒险。 三人一“狗”一“死人”,连续换了三家客栈,每个客栈只住一晚,直到第四家,才做长住打算,等破军醒了再说。 晚上睡觉时,枭夜与破军一屋,青衣与凌小星一屋,而且还是同床共枕,真看得他牙痒痒的却毫无办法。 当他走到青衣房间,跟她说想守在门口时,才说出一个“我……”字,就被青衣与凌小星异口同声地回了一个字:“滚”,吓得他只能落荒而逃。 枭夜常想,自己何曾沦落到如此地步,堂堂一个排名第一的杀手,连给别人守门都不配么? 枭夜已知青衣去过云霄镇,能认出她与凌小星的人也不少,所以给她二人各买了面面具。 青衣的面具白色,额头之处也是绣了一朵荷花,与她身上的荷花辉映。 凌小星的面具青色,就是一面青蛙面具。 凌小星看到青蛙面具,本是愤愤不平,但也知道镇中凶险,颇为听话。他怕别人认出破星,便央青衣买了染料,将破星涂成一只老虎模样。 如果一来,三人一“虎”便可在红蝠镇横来直去,招摇过市。 这一些江湖人对这三人一“虎”也不在意,特立独行的人太多,谁会留意他们三人。况且,他们的目的只是一大人一小孩,大人或许还受了伤。 这些天,镇上大街小巷到处都可见到撑着旗杆来回穿行的人群,或二十多人一组,或四五十人一组。 旗上写着“凌小星追随者”又或是“破军支持者”又或是“破军、凌小星死忠盟”等等。一时间,街上那阵势真是各色旗帜招展,声势浩荡,还喊着让人极其肉麻的口号。 而一些精明商家见有利可图,大量印制刻有“破军”或“凌小星”字样的铜牌,还按着江湖所描述的消息,制作了大量“破军”或“凌小星”面孔的面具或是外衫。 所以又过了几天,大小铜牌,各色面具,各类新衫等,层出不穷。镇上不论是外来人,还是本地人,只要是五十岁以下,要么佩戴铜牌,而且还不止一枚,更有甚者,全身上下全是刻有两人名字的铜牌。 只要是四十岁以下,便都穿着印了破军与凌小星样模样的衣服,只是二人那相貌着实不像。 破军的形像是:左手仗剑,右手指向前方,身披大氅,迎风而立,或者面容冷峻,气宇轩昂,一剑刺出,击碎“慕容世家”几个大字,等等! 凌小星的形像就稍微简单:胖胖的外形,躺在地上,跷起二郎腿晒着太阳,或者将“慕容世家”几个字绘成“人形”,他就坐在几个字的上,双手掐住那“脖子”处,等等。 而不管是什么人,都必须戴上绘有二人图像的面具,如是不戴,只要出门,即会被人追打。头两天还无事,但随着戴的人越来越多,被打的人也越来越多。 孩子叫妈妈戴,儿子叫老子戴,经常听到家里有某人因不愿意戴而被闹得鸡飞狗跳,叫嚷哭闹。 从此,镇上的人谁也不认识谁,孩子进门见人不知道是叫爹还是娘还是爷爷还是奶奶,所以,有将爹叫成爷的,有将娘叫成妹的,有偷偷跑到别人家中占别人老婆便宜的,不一而足。 一时间,镇上又是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看到江湖人如此疯狂,青衣又惊又气。 枭夜摇头叹息。 凌小星却是摇头晃脑,极为得意。向枭夜要了些碎银,一下买了四张绘着自己图像的面具,又买了三套衣服、几十枚“自己”的铜牌等,还买了一张绘着破军图像的面具。 他也不管像不像自己,丢了那面青蛙面具,自己戴上新买的面具,再“逼”枭夜与青衣戴上。 就连还有昏睡的破军也未放过,不过也还是连问了他十多次“要不要戴”,见他最老实,也不反对自己,便满心欢喜地帮他戴上了一张,再在他身上还扣了不少的铜牌。 衣服和那些铜牌也“逼”着枭夜二人穿上、戴上。 正文 46. 第四十六节 乱镇 -- --> 而那张绘着破军图像的面具,被他戴在了“小虎”破星头上,真急得破星双腿直挠,却挠不下来,最后也许是生气了,怎么拖,它就是不走。 青衣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却无可奈何。 枭夜被他搅得几乎发疯,却不敢发作,想死的心都有。 “这世界太可怕了。”枭夜只要一看到凌小星的面具、衣服、铜牌,就咬牙切齿,“这就是那些所谓的追随者吗?这就是那些所谓有支持者吗?” 枭夜真的快疯了,如果不是青衣,他早已落荒而逃。这些天,他都不敢出门,因为只要一出门,凌小星必定会逼他戴上“自己”的面具,穿上“自己”的衣服,扣上“自己”的铜牌。 就算他不出门,凌小星想尽办法软磨硬泡,逼他就范。 为了不穿衣服,为了不戴面具,为了不扣铜牌,他天天睡觉,宁愿天天面对死人一般的破军,也不愿看到在外面到处“鸡飞狗跳”般的凌小星。 但是,就算他睡觉,凌小星依旧没有放过他。“就算你躺在床上不能穿衣服,不能扣铜牌,戴面具总可以的吧。”于是出门前检查,进门后检查,如果发现未戴,那套对破军的“娓娓道来**”便会用到他身上。 枭夜疯了,真的疯了! 每天躺在床上,戴着面具,一直喃喃自语:“我是枭夜吗?我不是!我是杀手之王吗?我不是……不是这么折腾人的……不是这么强迫人的……不是这么打击人的……” 俊儒大气的形象不在。 飘逸如仙的形象不在。 丰采神韵的形象不在! 头如鸡窝,面容憔悴,双眼无神! 所以,凌小星眼中就有了“一个疯子”,“一个死人”,“一条拉不走的扫把星”! 而经过红蝠镇一事,从此后,枭夜对凌小星是言听计从,不敢违逆,比对青衣还乖。 青衣看着枭夜被凌小星“逼”得死去活来,心里暗自庆幸道:“还好我未忤凌小星之意,如若不然,岂不同他一样?” 她一想到如果被被凌小星“逼”到如此境地,寒颤就一阵接一阵从脚心漫延到头顶,再从头顶漫延到脚心,刚好“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不住地拍拍“馒头”,大呼“幸好幸好。” 为了不见到枭夜那副“凄惨”模样,每日吃饭都让凌小星送进去,如果凌小星不想去,就会骗他说顺便“检查”枭夜有没有搞鬼。 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凌小星也是屁颠屁颠地为枭夜送上每日三餐,偶尔可能真的还有“宵夜”。 “防不胜防啊……”枭夜双手不断地撕扯头发,痛苦不已。每到晚上等隔壁二人睡下,他才敢将面具取下来。 但没想到这些天,凌小星还经常间断地给他“安排”宵夜,一旦发现枭夜“言而无信”、“阳奉阴违”,便双手插腰,大义凛然地对他“娓娓道来”,听得住在隔壁的青衣大笑不已,捶床顿足。 枭夜看着静静昏睡的破军,惨然道:“你倒好,不用被那臭小子折腾,乐得清静。”他盯了破军一会,似想到什么,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诡异的笑意。 “如果你醒了呢?那他是不是就不会折腾我了。就算折腾,也要和你一起吧。”如诡计得逞一般,枭夜闷声大笑。 这些天,只要一有时间,枭夜就会拼命地为破军修复内伤,每次都直到筋疲力尽为止。这而几天,凌小星进来送饭时,总是满脸怒色,盯着昏睡的破军,似乎要将他吃了下去。 枭夜不明所以,也不敢问,只是不声不响地拼命扒饭。不过他也时常听到青衣调侃凌小星的声音,似是极为得意。 “这丫头竟敢如此对他,莫非他有何把柄不成?”枭夜暗想,“如果我也抓住了他的把柄,那他断不会再折腾于我了。” 枭夜轻轻拉开房门,见凌小星坐在院子里生闷气,而青衣正笑吟吟、得意地看着他。枭夜对青衣轻轻嘘了一声,招招手让她过来。 青衣见枭夜比前几日更狼狈,脸上笑意更盛。待她听到枭夜想跟自己要凌小星的“把柄”时,才哭笑不得地将镇上这几日所发生的事告知于他。 这几日,镇上比前些天乱了许多。 “拥凌派”与“拥破派”已生成两大阵营,各自为拥护一方摇旗助威,浸浸然两派竟势同水火,相互攻击,镇上也时有冲突发生,死伤数人,就连镇上衙门出面调停也于事无补。 两派于镇上各占一地,凡范围内必须佩带“拥凌派”或“拥破派”饰物,两派之间基本互不干涉,但依旧有好事者偶尔挑衅,生惹事端。 一时之间,镇上人心惶惶,冷冷清清。还好各商铺酒楼等只要不坏规矩,倒也正常营业,普通客商如无必要,早已离开了红蝠镇。 枭夜看了看闷闷不乐的凌小星,又扭头看了看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破军,脸上苦笑之色更浓。 “我几天我与凌小星只能在他‘自己’地盘上走到,可不敢走到‘破军’地盘上去。”青衣也微微一叹,笑道:“所以才将这个小家伙憋坏了,他还想去那边打架,可是我哪敢啊,要是惹出其它麻烦,那就更糟了。” “难怪他看破军的眼神那般狠恶,原来如此。”枭夜也不由笑了起来。 “只是让镇上之众受此牵连,早已惶惶不可终日,也着实可怜。”青衣笑意一敛,道:“要不,你去看看?” 枭夜见青衣有求于他,心中一喜,想了想,道:“这其中必定有人搞鬼,也许目的就是想引出破军,所以此事当缓。” 青衣想想也有道理,若是此刻再惹事端,自己一行极为不利,正色道:“破军目前如何?” “经过我的内息调理,他气息平和,已无大碍。”枭夜颇为得意,“胸口断骨已基本愈合,内伤也恢复七成左右,不日将醒。” 青衣衣闻言,眼圈一红,看着枭夜,道:“夜大哥,谢谢你。” “青衣妹妹说哪里话?”枭夜心中一颤,笑道:“我等虽只相识几日,却颇为投缘,早已将妹妹之事视为己身,何敢言谢?” 青衣上下打量了枭夜一眼,回到房中,取出一面镜子出来递给他,强忍笑意,道:“要不,夜大哥可先去梳洗一下?” 这些天来,除了房中的一日三餐或是四餐,枭夜被凌小星折腾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机会“打理”自己,原本惜身如玉的念头早被凌小星“摧残”得一干二净,每天除了疲于应付他的“突袭”,哪还顾得上顾及自己形象? “我早已想去梳洗一番,又劳青衣妹妹如此关心,我哪有不去之理?”枭夜笑容灿烂,接过镜子,取下面具,随意一看…… 镜中某人头发蓬松,乱成一团;容如枯蒿,黯黄苍白;胡须绕唇,黑为一圈;双眼无神,目光暗淡。 “这真是我么?”枭夜立即呆立当场,如被十道雷劈一般。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看到青衣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身躯剧抖,大吼一声,径往澡堂而去。 枭夜,一向以己之俊朗、洒脱自得。自从见到青衣后,无不更将此长发挥得淋漓尽致,以悦芳心。 一路走来,他也自知青衣对己好感大增,为散魅力更是无所不达其极。只是近几日被凌小星折腾得焦头乱额,又不敢去见整日整晚都被凌小星粘住的青衣,脑子里哪还有空闲在意自己外表。 可是刚才,自己竟然在喜欢的女孩面前露出如此“尊容”,不但会亵渎其心,更是置自己于何地?以后又如何敢再面对于她? 枭夜这一澡,洗了很久,可能有三个时辰,当他返回时,天已大黑,月色如晦。青衣与凌小星早已歇息。 他轻手轻脚,如做贼一般,刚要推开房门,猛然感到一股极强而且还是自己极少遇到过的杀意,心中一凛,疾飞身向左退去。 他刚一退开,只听处房门悄无声息地四分五裂,即感觉一股极为庞大剑气从身边划过,掠过地面,划出一道深愈数寸的裂缝。 枭夜冷哼一声,立于门外,一动不动。 适才那一剑之厉,却是无声无自息,足见房中之人武功也是极高。但是以枭夜之能完全可以欺进房中。只不过破军昏睡在床,才令他投鼠忌器,不敢进去。 破军上青衣师弟,若是破军有事,必令青衣伤心。 可是,若破军真有事,他必会杀了此人。 但令他奇怪的是,对方一击之后并未再次出手,但也隐于房中暗处,一动不动。 枭夜见状,心中已有定论。对方一击无功即隐身形,完全是杀手之风! 枭夜想起这些天来被凌星折腾得不成人形,又心知日后终阵于有人可以分担,心中激动,哽声道:“破军,你终于醒来了么!” 半晌,一条人影从房中走了出来,仗剑而立,冷冷道:“凌小星现在何处?” 枭夜朝隔壁房间看了一眼,并未见有动静,心道:“这二人怎地如此大意,破军一剑动静虽是不大,但只要是稍有警觉之人,都会察觉。”但转念一想,莫不是青衣对自己格外放心,所以才心生懒意,看来她早已将自己性命托付于我了,嘿嘿嘿…… 正文 47. 第四十七节 吃醋 -- --> 枭夜念及至此,不由轻声笑了起来,竟似完全忘了面前的破军。 破军见此人并不理会自己,而是暗自窃笑,以为凌小星已落入他的手中,身形又是一动。 “破天步”! 枭夜见破军忽已不见,心中也是一惊,“好快的身法。” 但他不欲与破军相较,眼见破军一晃即是不见,忙张口大叫:“青衣……”声音颇大,如同被人踩到了尾巴一般。 他声音一出,破军甫现。 “青衣?”破军看着枭夜,只见他正对着自己,笑容诡异,正待询问间,又听得隔壁房门一响,从门缝里探出两个头来,还戴着奇怪的面具。 “死夜郎,大半夜的鬼叫什么?正准备在啃‘馒头’呢。”凌小星睡眼迷蒙,恶狠狠地道,“你不是很有劲么,明天让你换衣服。” “小星?”破军看到门缝里钻出两个戴着面具的头,虽不识得,却能听出凌小星的声音,心中大喜,却又怔在原地,眼雾朦胧。 “破军,你醒了?”只听另一个清脆的声音颤问道,接着,一个娇弱的身影飞扑过来,扑在破军身上,嘤嘤痛哭。 “青衣?果然是你么?”破军又是一震。 “破鞋……你还没死啊……”凌小星没有出来,而是跌坐原地,也是大哭起来。 “她抱了破军?她竟然抱了破军?”枭夜一愣,说不出话来,转眼又自我安慰道:“嗯,她是他的师姐,不是别人,是可以抱抱的。” 他刚想走过去,三人一起抱抱,又见两人已经分开,心中懊悔不迭,“要是快几步就能抱到了。” “你二人怎么会到了一起?”破军明明知道自己只与凌小星一起,从与慕容复一战昏倒后,其后经历诸事全不清楚。他又四下一扫,此处并非蓬莱山。“慕容三兄弟呢?” 青衣擦擦眼泪,笑了笑,道:“是枭夜赶走了他们,救了你与小星。” “阁下便是枭夜?”破军看向枭夜,很是吃了一惊。 枭夜之名,他岂能不知?但他想不明白,江湖杀手第一人怎么会与青衣混在一起? 枭夜见破军问起,复现翩翩之态,笑道:“此处多有不便,我等入房再谈如何?” 枭夜睡房已被破军打烂,几人只得进入青衣睡房,枭夜也乐得如此。 他才入屋,只觉满鼻生香,脑中一阵恍忽,刚想抢个“头席”坐在床上,却见凌小星刚好牵着青衣的手,坐在了床上。 “又慢了一步。”他恨恨不已,只得自己寻了凳子坐下。 凌小星对韵儿早就一往情深,虽不太明男女之事,但知道两个喜欢的人长大了是可以“成亲”的。 所以,枭夜那种小伎俩他又岂能看不到来?他坐在青衣旁边,对枭夜挤眉弄眼一会,便不再理他。 当破军听到这其间发生了这些事,他心性本冷,对他人之所做所为倒并不在意,只要青衣与凌小星无虞便好。 只不过当他知道一众江湖人也跟着赶来红蝠镇,还能有如此举动时,还是略有一惊。但更令他惊讶的是,堂堂一个枭夜,竟被凌小星整得如此之惨时,也是让他苦笑不已。 “既然此镇不便久住,我们明天即离开此地。”破军淡淡道。 “不许走,我要在这里等我爹娘,我还要跟你决斗!”凌小星跳下床来,神色极为不善,“喜欢我的人正在跟喜欢你的人打架,我们俩个应该先做个了断。” 青衣双手一摊,笑道:“你看吧,他‘中毒’极深,你如果不和他了断此事,只怕你最终结果会夜大哥一样。” 对于凌小星之能,破军是深有体会,心知一旦被他“缠”上,也许真如青衣所言,自己虽然不会被折腾得如枭夜一般,但如果总有只苍蝇老在前眼乱飞,也会不胜其烦。更重要的是,这只苍蝇打不得也骂不得,一旦惹得苍蝇烦了,说不定哪天宁可身上沾了些粪便也要脏你一身。 而且他也知道,这些江湖人如此举动也是因自己与凌小星而起,,也正如枭夜所言,其中也必有人剩势煽动,如果被他们长此闹下去,红蝠镇必毁。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破军看着枭夜冷冷道。 “那就明日!”枭夜微微一笑,“只是你的伤?” “打你不过,但也无虞。”破军实话实说。 枭夜呵呵一笑,又得意起来,“那倒也是。” 凌小星看着枭夜,白眼连翻。 正文 48. 第四十八节 杀人 -- --> 第二日一早,四人一“虎”吃过早饭,凌小星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很自然地分给破军与枭夜二人。 凌小星见枭夜很乖,很自觉地穿戴好,对他今天的表现也是大为满意。不过见破军很是排斥,大喝道:“破鞋,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的地盘在另一边。想在我的地盘混,你就得听我的。” 青衣捂嘴直笑。 枭夜哈哈大笑,暗道:“我枭夜终于有‘伙伴’了,再也不用独自受气了。” 破军冷冷地看着凌小星,但见他得意而坚毅的神情,又想到他陪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心中一软,还是从了他。 不过此刻,破军也大致能体会到枭夜前几日的心情。但军却并不知道,因为枭夜对青衣颇喜,不忍拂青衣之意才逆来顺受,任由凌小星蹂躏罢了。 四人走出客栈,见街道上行人稀少,纵是有几人,也是目不斜视地匆匆过。也有几个三五成群、戴着“凌小星”物事的江湖中人聚在一起闲聊,不时瞄向过往行人。 他们见凌小星四人穿着,并未太留意,不过见这四人似是想前往破军阵营,也就远远缀于其后。 破军等人并未理会,只顾往前。在凌小星的引导下,过几条街,四人来到一处宅院。院子颇大,四周围墙一丈有余,门口树着一杆旗,上书一个猩红的“破”字。 门口站着五名壮汉,衣着打扮如青衣描述一样。这五名壮汉见破军等身着“凌小星”衣物,竟然跑到自己驻地,心想必非善者,向院内大吼一声:“四点,风紧。” “四点”,黑道术语,即指四个人或是四只肥羊,“风紧”是说有情况或是情况紧急。青衣与凌小星并不明白其之意,但破军与枭夜却是深明此理。 破军见这里这有黑道渗入,冷哼一声,挥手一掌,将旗杆劈断。与此同时,枭夜也已出手,眨眼间便已将门口五人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枭夜怎会让破军抢了自己在青衣面前的风头,打倒五人之后,双手负于背后,也不看青衣一眼,故做潇洒状。 未几,只听处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从院中涌出十多人,眼中满是怒意。 当中走出一人,大声喝道:“你等‘拥凌派’,何以至此处撒野,莫不是早已忘了两派之间尚有约定?” 破军闻言冷笑不已,当中果然大有玄机。正欲开口,却听枭夜笑道:“这边我来,你等只看着便是。” 他本就想表现一番,所以大包大揽,而且他对这类起哄乱事之人从无好感,更何况还有黑道插手,想必其中主事之人极有居心,虽然只是针对破军与凌小星二人,但只要是对这二人动歪心思,一定绕不开青衣。 “敢动我的青衣?”枭夜脸露笑容,眼中却迸现杀意。 “如何?”他转过头,看着凌小星,又似在问青衣。 “杀。”凌小星模仿破军神情,冷冷地挤出一个字。 枭夜见青衣未曾出言阻止,也不知何一动,一掌便已实实印在那人胸口。那人直飞出去,跌落院内一动不动,想必真是死了。 其余众人见枭夜并未出言相询,便骤下杀手,而且武功之高,一掌就将“拥破派”中排名第十的高手击毙,俱面现惊惶之色,却仍有人蠢蠢欲动,似想一哄而起,群起攻之。 “嗯~”只见枭夜深知其意,将头一偏,面色阴寒,双眼凶光一闪,斜眼横扫对面众人。 那些人本就惊惶,见他凶神恶煞般,哪敢再呆原地,数人转身跑,影响到其它人,原本蠢蠢欲动之人也跟着一哄而散。 凌小星那“杀”字出口,那感觉好似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发出号令一般,自感气势逼人,顿觉豪情万丈,似天下尽在自己脚下一般。 但见此时枭夜举止似还超过了自己刚才之势,大有笑傲天下,睥睨群雄之态,心中赞叹不已,不禁看得呆了。 他正想学这间,又见枭夜已踏进院内,“凌小星”外衣之下,衣袂飘飘,无风自动,直似天神一般。 “哇,好有气势。”凌小星咂了咂嘴,一脸仰慕之色。 青衣见他如此,笑了笑,牵着他的手,也跟了进去,破军紧随二人身后,以防意外。 当三人进到院里,就听枭夜笑道:“好像有埋伏,而且人还不少。” 破军也觉察到无数股气息,却并不吃惊。以自己与枭夜身手,再加上青衣,就算是幽冥府主在此,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就算凌小星功力低微,以三人之力保全他也并非难事。 青衣见破军二人对院中埋伏浑不在意,只是将短剑抄于手中,以应万变。 只有凌小星还大大咧咧地东张西望,并未看到枭夜所说的埋伏,但他也深知院中凶险,一样暗中凝神以对。 正文 49. 第四十九节 拆台 -- --> 就在此时,两边各数十枝箭一波接一波向院中四人射了下来。 “你且照顾二人,其它我来解决。”枭夜“人”字才出口,身形已起,去势如电,身上隐隐有一层略为泛青光芒罩于全身,箭势虽劲,却射不进那青芒之内,所过之处,箭簌簌而落,眨眼间人已不见。 “好快的身法,好强的内力。”破军早知枭夜武功极高,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他的武功胜自己何止一倍,也是大为吃惊。 虽然青衣已对他示意自己过对枭夜的怀疑,此时来看,枭夜身份也却有可疑之处,如此年轻,武功竟高至如此,到底是何来头。 对于这等箭雨,破军知道难伤青衣与凌小星,青衣自不消说,凌小星早熟破箭之术,所以也自难伤他。 在凌小星眼里,这种箭势比破军射自己时慢多了,而且对他来说早无新意。他撇着嘴,双手都接住几枝,左点点右点点,近身之箭悉数被他挡了下来。 不多时,只觉眼前一空,箭雨已歇。本来刚“点”出了兴致,见没有箭再射过来,也觉得索然无味,兴致缺缺。 枭夜回到三人面前,笑道:“马前卒而已,全被打昏,如今也该见见主事之人。” 四人向里面走去,再也未遇到一人。凌小星先前接在手中的箭也未放下,一手一支,这里刺一下那里刺一下。 当再走进一个回廊时,只见两边每隔十米便站了一人,穿戴都是“破军”一身物事。这些人见枭夜等人走近,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此看来,这‘拥破派’主人架子倒也不小。”枭夜笑道,“可能来有些来头。” 四人又走了一阵,见到前面有一个大厅,厅中两边各坐五六人,上首一大汉模样的人斜躺在椅子上,跷着脚不住摇摆,右手边摆着一根黑色上粗下细的铁棒。 这大汉见四人走了进来,嘿嘿一笑,道:“果然是有些手段,只是不知几位闯入我‘拥破派’所为何事?” 枭夜见自己出手似还威摄不住此人,心中已有怒意,淡淡道:“拆了‘拥破派’。” 大汉哈哈一笑,道:“好大的口气。我虽不知阁下是何高人,却知道你等绝非‘拥凌派’之众,且手段之高,也令我等大开眼界。不过若说随随便便就能拆了我‘拥破派’,我倒还真不信了。” 又听左首一人冷笑道:“敢在‘拥破派’断旗杀人,看来你们是想与天下英雄为敌了?” “尔等并非英雄,更代表不了天下。”枭夜冷冷道,“两个选择,或是你等自己解散‘拥破派’,或是我打散‘拥破派’。” “哈哈……好天真的想法。”大汉及两旁的人都大笑起来。大汉笑声骤收,狠狠道:“莫说我不懂江湖规矩,你们四人,我出四人,战一场如何?” “结果如何?”枭夜忽笑了起来。 “你们输,各断一手,我不再追究,我输,即散了‘拥破派’,如何?”大汉又笑了起来。 “你输,或是说出幕后之人,或是你死。”破军冷冷开口。 其实,破军等人早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拥破派”与“拥凌派”看似是无意兴起,若非有人暗中操作,断不会如此泾渭分明。 眼下打凌小星主意者颇多,对破军仇重者也有,而这即兴组合的“门派”必是有所针对。 对破军有重仇者,首当其冲便是慕容世家,其次便是江家,但也不能排除昔时被杀之亲属。 而此时觊觎凌小星之人,却是更多。 …………………………………………………… “好!那就如你所愿。”大汉冷冷一笑,看向左首第三人,道:“三弟,有劳了。” 那被唤做三弟的人站了出来,对枭夜四人略一抱拳,道:“‘拥破派’之人皆无名无姓,在下老三即是,请哪位指教。” 枭夜刚要开口,却见凌小星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嘴中还念念有词,“终于有人让坐了,站得好累啊。” 青衣大惊,担心那老三会伤及于他,急追了过去。 枭夜与破军见状,面具后满是不自然的表情。 老三见自己话刚说完,便有一短小之人手里握着两支箭跑了过来,虽看不清他相貌,从身形上来看最多十一二岁,正欲出手防身,后又听得他喃喃自语,声音清脆稚嫩,宛如小孩子一般。 即便如此,老三也不敢大意,能敢来“拥破派”拆台的人,岂会简单?也许是这小孩模样的人故以此音惑人,乘己不备骤起发难。 凌小星身形较矮,老三身材高大,如果出掌或拳还是颇有不便,所以他冷哼一声,向着跑过来的凌小星一脚踢去。可能终究还是怕凌小星真是个小孩,这一踢也未用多大力道,只是防身而已。 正文 50. 第五十节 一胜 -- --> 凌小星从客栈走了好久才到此地,这里的人也是喊打喊杀,连凳子也不搬出来坐,知道破军是来捣乱的,也不好意思开口和别人要凳子。 等到好不容易有人站了起来,暗叫这人真好,满以为终于可以不用再站的时候,哪知这个人却还一脚向自己踢了过来。 “骗子,骗我,你们都不是好人。”凌小星口中大骂,童声依旧。只见他向右斜滑一步,待那只脚刚好经过自己左侧,左手手起箭落,正刺在老三外膝之处。 正是“足三里穴”! 足三里穴,位于外膝眼下三寸,胫骨外侧约一横指处,属足阳明胃经,足阳明之脉所入为合,被击中后,下肢麻木、不灵。 当年,凌小星在帮黄老扎穴时,没少扎过足三里,还好那时并无内劲,手力不足,对黄老那样的人造不了一点伤害,除了疼。 只是现在不同,他内力虽弱,就算对方被他所伤也无大碍,但打穴却不同,一般穴道就算是被常人所击,对身体也颇有损伤,更何况凌小星即有内力,且认穴极准! 凌小星这一箭,扎得并不太深,只是刚没箭头。 老三本想一脚逼退凌小星,并无伤他之意,哪知此人闪避方式即快且奇,才知他是有意让自己轻视于他,没想到自己果然是中了此计。 其实是二人只是各怀各心,并不知对方所想。 正待他想收脚闪避时,已然感觉腿上一痛,一阵酥麻传来,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还好没有跌倒。 而老三见凌小星并未追来,反而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却径自跑到自己位置坐了下,笑道:“你们打,我就看看,不出声。” 此景兔起鹘落,就连跟在凌小星身后的青衣也是扑救不及,在坐之人又哪曾料到突起如此变故。 听他声,看他行事,明明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但出手利落,步法诡异,不到一招便胜老三,怎么不令人心生骇意。 一个小孩尚且如此,那另外三人身手岂不更是匪夷所思? 凌小星上下首坐着的两人都各自看了他一眼,忙将椅子往两旁移开,离他远点。 厅内所坐之人,多是当时一路追踪而来的江湖中人,其中也有会“八卦步法”者,但看凌小星所行之步法,只是相似,却全无真正“八卦步法”之精妙,但却又好象比正宗“八卦步”更为飘忽诡异,似是自成一派。 场中所有人都已看出老三先前一踢并无伤人之举,反被凌小星所伤完全是轻敌所致,或怒或悔都不做声。 老三凳子被凌小星抢占,也是退至一旁,低头不语。 别人虽看不到青衣的神情,却看得到她脖子鲜红一片,皆不如何故。 她将凌小星连同凳子拖到破军跟前时,只觉浑身发烫,又羞又臊。她狠狠地瞪着凌小星,凌小星也看着她,眼中满是乞求之意,似是想让她再这样拖自己一次。 破军早已对凌小星无可奈何,只要是不涉及练功,已是一概放任。 这些天来,枭夜也熟知凌小星顽劣本性,如不整点事出来,那才真是奇怪了。而且凌小星还莫名其妙地赢了头局,心情更大好。 他环眼大坐数人,得意地大叫,“还——有——谁?” 但厅内十多人,却无一个出声。 这些人本就或各有门派,或是独行之人,齐聚于此,也只不过是临时起意,为抵制慕容世家强大破军声势而已,如若因与不知身份之人相较,输了倒是并无所谓,万一不幸身上多中一刀一剑,还是极不划算。 对在上首大汉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凌小星,过了一会,又看了看破军,却未看枭夜与青衣一眼。 破军也是一直注意此人,虽说见不到他的神情,但见他只顾盯着凌小星与自己,心中已有结论。 “果然是慕容世家的人在搞鬼!”破军暗自冷笑。 凌小星一直不识武功,江湖上人尽皆知。自从与破军离开云霄阁后不知所踪,江湖上也再无人见得凌小星。 而近段时间,能见凌小星之人,只有慕容世家及江家兄弟。但江家兄弟已死,所以知道凌小星会武功的只有还活着的慕容两兄弟、慕容诚及慕容悦而已。 此刻那大汉已知凌小星并非大人伪装,确是一小孩,看向凌小星的眼神却并不是惊奇,而是惊喜。 他虽不知枭夜身份,也知他绝不会是破军。破军心性极冷,断不会放肆大笑或做出相关无端之举。 眼前这个身形娇弱的女子,虽极有可能就是曾与破军一同在云霄阁出现过的人,只是这女子并不是他的目标。 ……………………………………………………………… ……………………………………………………………… 请各位哥哥姐姐看了顺便推荐一下,再收藏一下,谢谢。 正文 51. 第五十一节 弹压 -- --> 但据他所知,破军两战之中受伤极重,林中一战更呈必死之势,可眼前这一言不出之人虽与破军极为相似,并看不出有任何受伤之态,那个小孩与江湖传闻矮胖的凌小星也并不相像。 而且在他所得到的消息之中,并未听过破军身边还有高手。可是从另一人身手看来,武功似是很高。 要么对方故意隐瞒了这一点,将自己做饵引破军出来;要么,眼前此人,并不是破军。 所以,他还是有点怀疑。 …………………………………………………… 他怀疑,破军却是笃定。 厅中众人,要么是被慕容世家所蒙蔽,要么上首领头之人就是慕容世家的人。 想到那段时间自己与凌小星被他们逼得如丧家之犬的情形,他心中怒意极盛,极想杀慕容世家的人,但如无必要,他并不想杀被慕容世家操纵的傀儡。 “只要你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我可饶你不死。”破军未理会枭夜叫唤,慢慢向上首大汉走了过去。 “喂,这样不合江湖规矩,还只比试一场呢。”枭夜也知现在不能叫出破军之名,见他似想越过刚才定下的“规矩”直接进行最后一战,而自己也未出手,所以是大不情愿。 青衣虽不知破军此时用意,但知道他必有想法,当下看着枭夜哼了一声,枭夜立即闭嘴。 凌小星坐在椅子上,感觉颇为舒服,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就像是曾经与韵儿一起坐在戏院看戏一般,面具后面露出甜甜地笑意。 ………………………………………………………… 大汉见破军向自己走来,心中并不害怕,倒是越来越觉得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冰冷杀意似极了印象中的破军。 “你是想与我一战来了却此事?”大汉笑道。 “你只是一枚棋子,我不想杀你。”破军冷冷道,“若是说出幕后之人,此战可免。” 大汉看了看两旁数人一眼,哈哈一笑,道:“果然是乌合之众,看来这‘拥破派’当真有必要解散了。” 他站了起来将面具一掀,再将外罩衣衫撕下,露出了本来面目。大汉约莫四十年纪,面庞如刀削斧凿般给人钢硬之感,一身肌肉虬结,极为健壮。 大汉将铁棒握于手中,笑道:“你若赢了,我倒可告知你幕后之人,你输了,我亦不为难于你,只是日后切莫再来。” 破军并不识得此人,听他之言,倒也颇为豪爽,对自己似也并无恶意,当下冷冷道:“好。”他并不想过多纠结,而且也深知大汉一身横练功夫极难应付,如不速战速决,以自己当前状态,必难胜他。 破军“好”字出口,直接使出了“破天步”。 那大汉见他身形如此之快,双目一缩,但见对方虚影未散,人似已近身。当下大喝一声,手中铁棒四周狂扫,只听“叮叮”数响,剑棒早已碰撞数次。 破军只是用了“破天步”,剑法只是自己常用招式,并不是“欺天三式”。“欺天三式”威力太大,而他此刻也并不想杀了此人,只是想通过大汉找出藏在红蝠镇内的慕容世家的人。 他脚下未停,与大汉相碰之下,也觉得大汉力大无比,剑棒相磕,阵阵力道也由剑身传来,手臂微有麻感。于是不再硬碰,只在他身边环绕不停,寻找一击之敌时机。 那大汉见眼前虚影不定,难分真假,又见对方不再出手,却还是一直挥舞铁棒护住全身。 破军见大汉挥棒狂舞一会,并无气滞之态,心中也大是赞叹。不过那如铜墙铁壁的防守,也让他并无可乘之机。好在“破天步”消耗内力不多,如此游走也不甚吃力。 枭夜那晚并不清楚破军使的是何招式,只觉威力非常惊人,心想如与之相对,少时便可胜之。只那破军那身法让他大赞不已,如果破军用此步法与己相较,只怕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 暗榜前十名杀手,枭夜都曾有过了解,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有信息显示破军有如此轻微之术,而此时破军使出来的步法,他也从未见过。因而对破军背后的东西更为好奇。 与破军对战之人,一套守势也让枭夜大感兴趣。有如此身手,在江湖上也决非泛泛之辈。他看了良久,同样并无更好的应对之法,如自己以内力强攻,破此势并非难事。只不过破军伤势刚愈,还未完全恢复,不能以硬碰硬。 他面带笑意,想看破军如何破此人“铜墙铁壁”。 ……………………………………………………………… 求推荐。求收藏 ……………………………………………………………… 正文 52. 第五十二节 破敌 (求推荐求收藏) -- --> 破军每次出剑试探,总是不得刺近大汉身边一尺,哪怕是剑尖离大汉不足半尺,铁棒立扫过来,其势之威,让他也不敢做两败俱伤之举。 “左横二右前一,右肩。”破军正在寻找时机时,耳中忽听凌小星传音过来。 不单是破军,就连枭夜也看不出大汉守势有何破绽可循,如是其它人让他二人凭此语而入势,那是万万不能。 破军在云霄阁见识过凌小星之能,况这段时间,他与凌小星已能互托生死,早不相疑,所以凌小星话一入耳,破军剑已刺出。 “咚”地一声,大汉铁棒落地,所落之处,地面灰砖尽碎,那铁棒看似不长,原来竟是极沉。 剑入其肩,透穿三寸。 那大汉满是惊色,复哈哈大笑道:“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萧鞇这‘风雨横锁’从无人可破,想不到今日竟然被你所破,有趣有趣。” “得罪!”破军手腕一缩,飞快地将剑拔出,暗道:“凌小星果然是个怪胎。” 此时的凌小星,早非昔日可比,当日破箭对强化眼力有极大的好处,而且内力的修习,也大大增强了眼力提升的速度。 萧鞇这招以防守为主的“风雨横锁”,在别人眼里可能是无懈可击,凌小星却看出了三处地方都有迹可寻,除了破军那一剑之位,还有两个地方都可破他。 一个地方在前胸,一个地方在横腰部,虽然都是极微,只是如此以那两个位置破了此式,大汉要么重伤,要么身死。 他先前见大汉话中之意似是赢了破军也并不会伤他,心中对他也大的好感,所以前两处可破之地,他并未说出。 %…………………………………………………… 枭夜也是抚掌大笑,道:“不错,精彩,我还是看走眼了。”他忽略了凌小星的天赋,以为是破军一力破之,心中再是一惊。 大汉笑毕,眼神扫了扫两旁端坐之众,淡淡道:“你们散去吧,从今日起,‘拥破派’不再存在。如我萧某知道你们当中再有人暗中以破军之名建门立派,我萧某未必不敢杀人。至于你等是否去‘拥凌派’,我并不相拦。” 坐下众人一哄而散,只有四人还未离开,包括原先被凌小星所伤之人,都起身站在了萧鞇身后,一个人帮他包扎伤口。 “前辈大义,在下谢过。”破军淡淡道。 “来来,几位请坐。”萧鞇做了个请的手势,依旧坐在上首,“老二,看茶。” 破军当先坐了下来,枭夜也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只有凌小星,一定要让青衣拉着他的凳子移动。青衣将他拉到破军身边,却未将他转过来,让他一个人看着门外。 凌小星倒是不再折腾,反正除了那老头外,大家都戴着面具,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在下,怂恿前辈成立‘拥破派’是何人?”破军道。 萧鞇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在一边自得其乐的凌小星,颇有深意地笑道:“如若你是破军,你应当知道;如果你不是破军,萧某希望几位断不可趟此浑水。” 萧鞇之意,破军当然懂得,而且此刻看来,这萧鞇似早已看穿了自己与凌小星之身份,只不过此人颇为豪爽,想必并无不轨之意。 萧鞇喝了口茶,又道:“萧某本就在红蝠镇西去三百里处黑木崖,破军与凌小星之事,我等都有听闻,心下佩服得紧,所以来到此地。所以就算那人不怂恿于我,萧某一样会用另一方式略表我等敬意。” 破军见他将自己所住之地也说了出来,心知此人对自己已无歹意,站了起来,淡淡道:“既然如此,晚辈便不打搅,告辞。”起身离去。 “此镇明波暗流,人多眼杂,如无必要,请尽早离去。若是不嫌,也可去黑木崖小住几日,萧某静候。” 青衣将凌小星让拖到门边便让他下来,凌小星不干,对走上前的枭夜叫道:“夜郎,过来拖我,一直拖回去。” 枭夜虽然恨得牙痒痒的,还是乖乖跑了过来,拖着椅子,一直到客栈。途中虽多有高低起伏,坑坑洼洼,凌小星却似极为享受,舒服得不时一哼一哼,直到进了客栈,才不住地用手揉着被颠得生疼屁股。 回到客栈,青衣道:“不去‘拥凌派’了?” 破军道:“才去了‘拥破派’,另一边必已惊动,而他们必是想借此引出小星,如再去颇有风险,唯今之计,只有离开。” 枭夜点头称是,“只要我们离去,几天之后小星再不出现,那些人也就自动散了。” “我们?”青衣看着枭夜,道:“你不回去?” 青衣本想带凌小星回蓬莱山,一听到枭夜竟似想跟着一起,大感为难,这家伙来历可疑,万万不能带回蓬莱山。 正文 53. 第五十三节 武盟 -- --> 枭夜笑道:“我就是一过了气的杀手,早就无处可去,天下之大,只要能伴青衣妹妹左右,我是哪里都能去得。” 青衣看了破军一眼,想了想,道:“离红蝠镇不远处倒是到有一处所在,我们可以去。” “我是我想在这里等我爹娘呢。”凌小星歪着头看着青衣,“说不定韵儿姐姐也会来呢?” 青衣笑道:“只要我们到了那里,如果你爹娘来了,一定会找去那里。” 青衣所说之地就是当年“中原武盟”在红蝠镇分堂。当年天地双煞一手创立中原武盟,原本未设分堂,自天地双煞失踪之后,盟主之位也一直无人敢动,只是副盟主已更换一届,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如今在中原各地都有武盟分堂。 青衣与天地双煞关系凌云霄已经称知晓,至于中原武盟凌云霄更不会陌生,所以如果他们寻得来红蝠镇,必会去武盟分堂打听。 “那我得多买点面具、衣服和铜牌,反正破军也没怎么用过。”凌小星也兴奋起来。 枭夜看了看破军,眼中笑出一朵花来。 “还有夜郎陪破军一起穿戴,我们是小星四人组。”凌小心越想越开心。 “我去睡觉。”枭夜立马开溜。 ………………………………………… 次日一早,为避免引起关注,四人雇了辆马车向西而去。枭夜戴着面具,外罩“凌氏”衣衫,胸口也挂满了“凌氏”铜牌,坐在前面赶着马车,听着车内青衣与凌小星不住传出来的笑声,大是黯然。还好青衣与破军装扮也与他一样,心里倒也平衡。 只不过让他一个暗榜排名第一的杀手赶车,尽管是对青衣有所依恋,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好在青衣时常也会跟他说话,倒也得到了些许安慰。 马车一路急行,随着青衣指点,沿着官道走了大约一个半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此地离红蝠两百余里,地处稍偏,早已不属于红蝠镇范围。官道旁边是一处好似庄园一类的房舍,占地近百亩,围墙高耸,围墙上略有斑驳,想必已建了好久。 大门朱漆还未剥落,但有重新上漆的痕迹。门檐上方有一块匾额,上书“中原武盟”四个金字,旁边有几个小字,“第六十二分堂”。 大门四开,门前有四人看守,直立的身子如标枪一般,想必是训练有素之人。当看到枭夜将马车停在门口时也不斜视,直到当四人下了马车走到跟前时,其中一才上前一步,拱手道:“中原武盟不接外人,请四位离去。若是来此有事,请摘下面具,出示信函,由我等传言获许之后,方可进入。” 此人并未因四人“弱智”扮相而有鄙夷之色,神态不卑不亢,深知人不可貌相之理。而且红蝠镇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破军与凌小星二人拥者无数,他也当然知道。 青衣示意众人取下面具,凌小星虽是不想,却也知道各有各的规矩,取下面具,露出噘得老高的嘴巴。 枭夜如获大赦,满面春风。破军似无关痛痒,脸色依旧冰冷。 只见青衣不知取何物于手,示与那人。那人一看,惊了一惊,即笑道:“请随小人进来。” 枭夜立于青衣身后,并未见得她手持何物,不过见那人神色,当知青衣与破军是中原武盟之人。 中原武盟成立之初,但凡江湖中人不论身份贵贱皆可加入,况其时为对抗外侮,所以各大小门派、名门世家及热血之士大都参与其中,敌退之后其中敝端也显露无疑,争权夺势,明争暗斗时有发生。 天地双煞一怒之下,大肆清洗,杀了数十人,才平息风波。后经几十年不断调整,后来凡加入中原武盟之人都需通过调查,合格方可进入。 当今江湖,天地武盟势力之大,非是哪一门派不可比,只不过其中还是有不少门派将人留在其中,一是随时与武盟保持联系,再有就是随时应对突起变故。所以,中原武盟在江湖中并不是谁都能随意招惹得起的。 当初,中原武盟设有一名盟主、两名副盟主、四大护盟、八大使者,莫不是当时武功盖世之辈。 青衣与破军和天地双煞之间的关系,除了云霄阁那少数人知道外,江湖中并无人知晓。但青衣身上却一直带有天地双煞送与的信物,以便她可随时到中原武盟落脚或求援。 青衣手上所持之物,就是一面使者令牌。如不是要在此地等凌小星爹娘,青衣并不会寻武盟分堂落脚。 天地双煞离开中原武盟几十年,虽还挂有盟主之名,但这几十年武盟发生了哪些变化,他们一概不知,青衣同样不知。 正文 54. 第五十四节 堂主 -- --> 那人将四人引到一处客堂,吩咐下去准备茶水,自己再去请分堂管事之人。 不多时,便有一六十多岁老者匆匆走了进来,见四人都年轻如此,却有使者令牌,脸上也是略现吃惊之色,但还是将手一拱,垂首道:“中原武盟第六十二堂堂主莫如是,见过使者大人。” 青衣想不到这面令牌竟是使者信物,能让这一个可以当自己爹的人行如此大礼,忙笑道:“莫堂主无需向晚辈如此多礼,我等来此只是暂住些时日,如有打扰之处,还请莫堂主海涵。” 莫如是见青衣年纪虽小,却颇识礼数,心中大有好感,笑道:“虽说使者大人如此年轻,但礼不可废。”他看着青衣,又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请使者大人莫怪。” 青衣笑道:“莫前辈叫我青衣即可,有话但说无妨。” 莫如是见青衣叫自己为“前辈”,而且让自己直呼其名,心知她并未摆使者架子,也未当自己是一下属来看,心中好感再增几分。他笑意略敛却依旧恭敬,道:“不知青衣姑娘可否将令牌与在下一观?” 青衣心中一惊,暗道:“莫不是师傅给我的令牌有假?”一时之间不知是让他看还是找个借口不让他看。 莫如是见青衣神情,笑道:“青衣姑娘无需多心,在下并无他意。这几十年来,八大使者令从未再现江湖,连老朽也未能亲眼所见,是以才冒昧相请。” “原来如此。”青衣暗自松了口气,笑道:“令牌而已,借与前辈一观却又何妨?”当下从腰间取出使者令牌递与莫如是。 莫如是身体微躬,双手接过,看着令牌,神情肃然。细看良久,将令牌奉与青衣,道:“多谢青衣姑娘。请使青衣姑娘小心保管,此令牌可调动江湖各地武盟之力,端的非同小可,切莫令之落它人手中。” “前辈良言,晚辈定当谨记于心。”青衣正色道:“晚辈想于此处讨扰些时日,不知是否方便?” 莫如是笑道:“青衣姑娘说哪里话,有此令牌,且不说只住些时日,就算您想做此堂堂主,也是容易之极。” 青衣笑道:“如此麻烦前辈了。” 莫如是当下即令人下去收拾客房,自己则陪于左右。几人聊了一会,青衣等人也略知当下中原武盟现状。 武盟在中原各地现有九十六处分堂,各有人数八十至两百不等,因武盟当年之功绩,朝廷特许,以副盟主之令牌还可向朝廷驻当地军营借兵。 但近十多年来,不但是副盟主,就连护盟、使者都极少露面,只有在一年一次的巡察之时才能见到其中几位一次,其余时间,各处分堂都是自己管理,除了朝廷每月都会拨款扶持外,各堂也有经商、耕种等自给之举。 而只要江湖不是大乱,武盟也不会插手。不过这些年,可能也有不少其它黑暗势力渗透,只是隐藏极深,始终排查不到,最后就不了了之。 对于武盟隐事,枭夜听得颇有兴致,破军对此并不上心,只是安静坐在那里。而凌小星却是听得呼呼大睡。 青衣与武盟并无感觉,不过武盟毕竟由天地双煞所创,而她涉世未深,对此些江湖轶事也大感好奇。 好在莫如是耐性颇好,凡是有问,只要是自己所知之事俱事无巨细,一一告知。他虽未见过真正的武盟各级令牌,但分堂内绘有各级令牌图片,他也知道青衣所持令牌不假。不过见青衣似对武盟一无所知,心中也有一丝疑虑。 “敢问青衣姑娘之令是祖传还是师承?”思考了许久,莫如是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师承。”青衣想不到莫如是会问此问题,她本不想说师承,因为天地双煞还在世间之事,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但若是说祖传,自己又并无家人,更易穿帮。“只不过家师名讳,不便相告,还记前辈见谅。” 中原武盟之中,天地双煞虽挂盟主之职,却已消失数十年,可是在不知其生死之时,无人敢觊觎其盟主之位。 两位副盟主之中,一位是少林掌门苦无大师师叔无涯大师,但早已不问江湖之事,数年前便想让出此位,也是无人敢接。 另一位副盟主为武当清虚上人,自上一任副盟主离世后,由武盟推选。 四位护盟与八大使者则由其它门派或是世家及声誉极高的江湖中人所掌。 莫如是也知江湖忌讳,随意与青衣等人闲聊一阵,即为四人安排酒菜接风。 正文 55. 第五十五节 分刺(求收藏推荐) -- --> 这一段时间,四人全住在这里,凌小星那套东西早被枭夜偷偷“收藏”了起来。破军继续逼凌小星修习,青衣则在枭夜陪同下在这附近四处闲逛。 从此枭夜更是神彩飞扬,意气风发,在青衣面前随时表现出优雅之态。 经过上次几战,凌小星对自身的修炼再出没有丝毫排斥。他不想在关键时刻成为破军的累赘,更不想在面对类似慕容博之类的高手时无丝毫的反抗之力。 那次阵战时破军受重伤,是因为自己大意,判断不足,未能及时提醒。而林中之战尽管自己利用慕容忠过于大意侥幸得手,但自己终究会长大,对手不会永远那样的低估自己,况且在慕容博面前,只能束手待毙,完全无还手可能。 如果不是枭夜出手,自己与破军只怕早已身死林中。 凌小星年纪尚小,再加上狗胆包天,对于林中之险并无后怕之念。 但是,他已暗暗发誓,如怕是自己现在武功低微,但也绝允许那种情形再次出现。 内力修炼、负重长奔、与破军对战,每日练得几乎虚脱。 青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她也并不迁就,她也知道,现在全江湖都在寻找凌小星,如果他不能自保,难免哪一天不会被人掳走或击杀。 自从破箭之后,现在的凌小星眼力颇佳,只要是对手武功中的破绽,他都能看出,但出手不够快,就算能看清破军武功中的破绽,每次一出手,总是会被破军挡开。 针对凌小星出手过慢的劣势,破军与枭夜不断讨论,凌小星类“八卦步法”不错,内力也不错,现在最大的缺陷就是出手太慢。 就算他能看破别人武功的破绽,但出手一慢,有机会也难以把握。现在的他对付普通的三四流的江湖人还可以,但对于身手稍高一点的人就成问题。 凌小星可以没有招式,但不可以没有速度。 速度传授不了,只能靠练,不断的练。 提升速度没有捷径,只有笨办法。 所以,凌小星每日双臂各绑十斤重物,手持六尺长的木棍对着一正一斜刻在树身上的两点不断分刺。 “每日各刺五千次。”这是破军给他规定的任务。“哪天你能达我的要求时,才可再次与我过招。” “每日五千次?”当枭夜听到这个数字时也吃了一惊。五千次对他来说一个时辰便可完成,但是对年仅七岁的凌小星来说却有相当难度,而且还臂绑重物。所以他也是饶有兴致地看凌小星能如何完成。 他能看出凌小星内力深浅,也觉骇然,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小家伙是如何将内力练得如此,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内力功法才能让凌小星的内力在他这个年纪达到如此高度? 凌小星轻身功夫在枭夜眼里当然不值一提,但他与破军对敌时的奇怪步法倒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还有他认穴之准、擅观破绽,也是让枭夜越来越惊。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胎?”枭夜常想。所以,他对凌小星接下来的训练也是抱有很大的期望。 他当然不知道凌小星的底线,但破军却知道。 破军也知道这对于凌小星来说也很有困难,虽说暂在武盟分堂可能无何危险,但强敌环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人找上门来,所以他也不得不尽快让凌小星有所提升,只要他手法够快,就算面对一流高手,也未必就无自保之力。 ……………………………………………… 每天五千次对凌小星来说的确很难。当他对着那两点连续刺上五百次后,能真正刺中目标的仅一百多次,而且双臂不但酸痛,更是沉重无比,似再也抬不起来。 每到这时候,破军就会让他稍息片刻,并给他讲手刺出时如何省力,如果调动气息,如何让刺出的每一次更为精准。 一千次中三百二十五次…… 两千次中两百七十六次…… 三千次中一百五十四次…… 随着刺出的次数越来越多,凌小星刺中的次数反倒越一越少。 破军等人都知道,他刺的次数越多,臂力就越跟不上,失误才会越来越多。 第一天直到差不多子时,凌小星才完成这五千次的分刺,最后五百次时,每刺出一下,都是慢慢递出去,双臂颤抖不已,完全没有准头。 这一天的五千次,刺中目标不足一千次。 回到房中,双臂早已麻木,并无痛感。 青衣见他如此,又怜又痛,在他睡着之时,不停地为他揉搓双臂。 第二日醒来,凌小星见双臂肿得有平时两倍粗,而且疼痛无比,酸软无力。 青衣本想让他休息一天,哪知他并不领情,只对她笑一了下,略作调息,便带着“小虎”又向林中训练之处走去。 “我会阵法,我会点穴,我会看透别人武功中的破绽,就连天地双煞不也做了我徒弟?还有什么能让我怕的?” “我要保护爹娘,我要照顾韵儿姐姐,我不要成为破军与青衣姐姐的负担。” 正文 56. 第五十六节 规定 -- --> 这一天,接近丑时他才完成五千次,但刺中目标却有两千次之多。 第三日刺中目标三千二百六十七次。 第四日刺中目标三千六百二十一次。 …… 第十日刺中目标四千七百八十二次,而且还是在傍晚时分完成。 对于凌小星的进步,三人都看在眼里,特别是枭夜,对凌小星的“顽固”除了吃惊之外,也是大感心喜。 这些天,在青衣要求下,枭夜也成了二人的陪练对象,或是单人相对,或是联手相对。不论是青衣还是破军,单人与之过招,在五十招之内必败。如果联手,百招之内也只是堪堪平手,二百招之内,二人也是必败。 枭夜武功之高,让二人也是相顾失色。 不过在枭夜面前,破军不敢暴露“欺天三式”,而且也没必要对枭夜动此杀着。 莫如是也偶尔会过来看看,凌小星的分刺他只是淡淡一笑,没放在眼里,不过对于凌小星的坚韧,他还是大为赞叹。 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枭夜的身手,他实在想不到枭夜如此年轻,身手却是这般了得,如自己与之相较,不知是否会有胜算。 “夜郎?”莫如是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青衣从未在江湖走到,所以她还是叫青衣。 破军与凌小星倒是也改了个名字,破军叫“石头”,枭夜见他总是冷冰冰的神情,所以就叫了他这个名字,反正破军也不在在乎。 凌小星占了现在破星的名字叫“小虎”。 只不过青衣每次叫枭夜做“夜郎”时,枭夜总是欣喜异常,一脸诡笑。 后为青衣才发觉她叫“夜郎”时,就跟那些热恋中的女孩子叫相好的“张郎”“李郎”一般,便不时地对凌小星“恨恨不已”。 近段时间,破军与凌小星名誉一时,不过莫如是并未将这四人与破军联系起来,一是青衣有“使者令”,二是破军身受重伤,不可能好得如此之快,三是凌小星应该是个浑身滚圆的纨绔子弟。所以,他丝毫未想到这四人之中会有破军与凌小星二人,对四人的身份也无丝毫怀疑。 ……………………………………………………………… 转眼在这里已住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凌小星爹娘还是未找过来,天地双煞也未找过来。 不过与因为枭夜的陪练,破军与青衣的身手也大有长进。 枭夜身法让二人极难捉摸,闪避如鬼魅一般,似乎还在“破天步”之上。对练之中,枭夜对二人从不手下留情,但每次都拿捏得极好。 每次对练完成,破军身上还是有颇多伤痕,血迹斑斑。 青衣就会好上很多,除了有不少青於外,至少没有出过血。 青衣与破军深知,与枭夜这样的高手对战,不但能提升各自的实战技能,更能让自己在面对今后真正的对敌之战中,有莫大的好处。 因为知道枭夜武功非常高,二人也从不留手,全力以赴,而枭夜又不敢施以重手,也时常会落得颇为尴尬之境。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凌小星完成五千次分刺后,枭夜与破军为训练他的灵动性,给他做了十多个活动目标,在一棵树的树枝上下不同位置吊了十多面三寸来厚的木牌,只有一面刻有标记,随风一吹,转悠悠晃动不停。 “每日仅需刺中两千次。”破军冷冷道,“达到要求后方可与我或青衣对练。” “不能刺到另一面。”枭夜笑道, 活动目标比固定目标要难得多。 固定目标只需要手法即可,可是活动目标却需要身、眼、手全部协调一致。况且还有枭夜所提之条件,这更需要对每次出手力量的把控也要极为精准。 不准! 不准! 不是不准…… 开始第一日,凌小星练得极为艰难。要么不是没有准头,要么就是身形与出手时机把控不到位,时常眼到手未到。 经近二十天的固定分刺,凌小星臂力已极稳,出手颇沉,但练活动分刺,对于飘忽不定的目标,一天下来,仅刺中两百余次。 见他如此,破军但教他手眼如何协调,如何运力,如何观察等。而枭夜则教他如何利用身形配合他那“类八卦步法”,如何感应风速及风在林中回旋的方向。 凌小星本心智机敏,本就对“计算”有一定的熟识,在二人相教之后,已是大悟。 正文 57. 第五十七节 试招 -- --> 风吹过时,木牌会在多长时间内转动几圈、会有几次起伏、会有什么样的起伏弧度,面对这些不同的情况,该如何前趋后退,该如何把握时机,他都有了非常熟悉的了解。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有刺中目标过千次,更有超过两千次记录。 而且身、眼、手配合极好,几乎手眼一致,心随意行。 特别是他的身法,经枭夜指点后更是飘忽如魅,配合“类八卦步法”,令三人都猜不到他下一步将会飘向哪一方位。 对于凌小星之悟性,枭夜真是大为佩服,青衣心中也是起伏不定,惊奇不已,只有破军还是冰冷如故,毫不为之所动。 ………………………………………… “如果他内力再涨一些,轻功更进一步,三年之内可逼平你破军。”枭夜笑道,“当然,他也奈何不了你,不过可能也不会败于你手。” 破军冷哼一声,道:“如不是我功力远高于他,今日若是生死想搏,我必死于他手。” 枭夜见破军赞他如此,心中也是一动,却又大是不以为然。 林中凌小星杀死慕容忠,枭夜看在眼中,虽然颇为惊骇,但他只认为是凌小星抓住了时机而已,而且当时他也感觉到凌小星已存必死之心,抓住慕容忠过于大意之举,不留后手的全力一击,才能有当时结果。 凌小星能看穿别人看不穿的破绽,熟知打穴之法,只要遇到武功不是极高之人,破军也深知,以凌小星此时的身手有五成把握打败或杀死对方。 就算自己此刻与凌小星相斗,在自己只使用三成内力情况下,绝无胜凌小星之可能。 别人可以不懂凌小星,破军却不能不懂。 云霄阁比试,凌小星指点韵儿一招破敌,林中相斗,再一招击毙慕容忠,完全不能用“运气”解释。 破箭毫不气馁,负重“毫无怨言”,林中重敌之下的沉稳,训练之时的坚韧,都让破军不敢有丝毫小觑凌小星之心。 如果以凌小星现在的身手再相斗于谷一风,胜之会毫无悬念。如再与慕容忠生死相斗,最后死的可能只怕也是慕容忠。 但,破军还是想试试凌小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今日你已达到要求,我应己之言与你对上一战。”破军冷冷道,“我会使用三成内力,你可全力出手,不必保留。如你能在我手中支撑十招不败,当算你赢,否则,我败!” “三成内力?支撑十招?”枭夜与青衣都感觉自己听错了。 “这不公平,三招,不许用内力。”青衣叫了起来,“如果小虎能支持三招,当算你输。” 枭夜也笑道:“石头,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要脸,或者是过于小瞧自己,夜郎哥可是为你深感不幸啊。” 其实,他二人哪知破军想法。 就算只有十招,破军是怕自己撑不下去,招式越多,越容易被凌小星看也破绽。以破军的身手,若是要杀凌小星,全力施为之下,可能一招足矣,如只是分个胜负,五招之内即可。 正文 58. 第五十八节 十招 -- --> 但这十招,也许别人看不出破绽,但凌小星或许就能发觉,以他现在的身形、眼力及出手的速度,这十招之内一旦出现破绽,必能被他一击即破。 破军之所以提出十招,是想看自己武功中是否有破绽,也想看看凌小星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强。 任何武功,都有破绽!这是凌小星的结论。 只不过越是高手,都越能将破绽掩得极为隐蔽,非同级别高手不能发觉。就连苦无大师的武功也有破绽,虽然很小,但凌小星依然看了出来,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已。况且,以苦无大师之能,能打过他的人少之又少,那处小破绽并不足虑。 在云霄镇,黄老曾在他面前一再强调,任何现在的朋友,都有可能成为将来的敌人。 凌小星年纪虽小,但自小在云霄镇长大,三教九流也混得颇熟,深知其中人性,所以对黄老此言一直默记于心。 除了“欺天三式”,凌小星并未见破军用过其它武功,在云霄阁与蛇鼠二人一战,他与青衣都仅是守势而已。 不管破军这十招是否有无破绽,凌小星都暂未作它想,只是觉得能与破军这样的高手比试,心中颇为兴奋。 “二十招,”他笑吟吟地看着早已准备好的破军,也并未取下臂上负重,因为他早已习惯,笑道:“只要你胜不了我,二十招之内我一定打赢你。” 凌小星言一出口,青衣却是感觉大为好笑。 “石头,你被他小瞧了哦。”青衣咯咯大笑。 但枭夜却不然,见凌小星虽面带笑容,但并不似随意开口,心中着实一惊,“难不成这小子真有把握?” “十招!”破军不为所动。 “好,那就十招。”凌小星声落身动,如同一只早已蓄势待发的豹子一般,向破军射了过去。 一直以来,凌小星并未学习任何招势,也不知如何进攻。 如是对方先攻,他并不知见招拆招,只能以破箭之术相对,或拿或挡或避,其间才能抽空打穴。 如对方不是先攻,他只能见穴打穴,或是觉得哪里有可能攻击便打哪里。 如果破军只取守势,凌小星便会将他当做“固定目标”或是“活动目标”。 如果破军攻守兼备,凌小星便会将他当做射过来的“箭”或是“活动目标”。 凌小星这一击,就只当破军是“固定目标”,待到自己离破军还有约莫五尺距离时,手中六尺长的木棍已经刺出。 这一刺,不是穴道,而是随意刺向破军胸口。 因为他知道,凭自己这一刺,还威胁不了破军,也知道破军也不会一味防守。 因为,破军只有十招! 如果他不出手,等自己撑过去,他必败。 如果他不想让自己撑过十招,必会出手。只要他一出手,自己才有可能发现他武功中的破绽! 所以,凌小星才有这随意一刺——“诱招”! 破军怎么会看不透凌小星心事?他本是想试试凌小星能耐,当然不会在他面前“奸滑耍诈”。 正文 59. 第五十九节 赢了(求推荐求收藏) -- --> 他见凌小星一棍刺来,当下下盘不动,仅将身子微侧,在避开这一刺的同时,右手向前探出,手中的木棍向上一挑,挑向凌小星右臂腋下。 凌小星心知自己不能与他硬碰,微微一笑,左脚原地不动,右脚用力向右后一摆。只见他身子似陀螺般转了一圈,已移到破军左侧,木棍顺势下移,点向他左腿的“膝眼穴”。 破军见凌小星经过枭夜指点,身形步法配合得天衣无缝,极为自然,毫无一丝呆滞之处,心中已是大赞。 少许,破军已连变六式,俱是被凌小星以“破箭”之法避开,还能在其间回攻三次之多,且手法之快,劲力之足,让破军也是略感心惊。要不是凌小星不敢与己相碰,其中至少两招都几乎能点中自己。 破军见自己堪堪已出八招,凌小星依旧能以“类八卦步”进退自如,只不过眼中稍显虑色,想必是十招将过,他依旧未寻得破解之法。 破军又何尝不是如此,自己虽未全力出招,但也只剩两招,如果让他撑过,那自己却是败了。 当下冷哼一声,脚尖微弹,人已飞身跃起,从空中直扑而下。 手臂不自觉地多用了些许内力,只见他手腕动处,棍身劲气四散,方圆两丈之内皆在笼罩范围。 破军知道这一招已将凌小星罩在其中,已令其避无可避,只需以内力震落他手中木棍,即算是他输了。 ………………………………………… 青衣与枭夜在场外当然看得出来。 眼见只有两招即过,青衣且惊且喜。 枭夜却是大为吃惊。他还在想,以破军修为,使用三成内力,十招之内胜凌小星已是不武,却没想到凌小星从不与破军硬碰,只是一直游斗寻找机会,竟让他撑过了八招。 他本以为破军能在五招之内完胜凌小星,但此刻凌小星非但颇为闲暇,还能时不时反守为攻,要不是二人身手相差过大,只怕破军早已败下阵来。 此时见破军攻势一涨,内力似不止三成,心中大惊,刚想出言提醒,却见破军神情一黯,已然收势。 “我输了!”破军淡淡道。 破军败了? 青衣与枭夜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看着破军,再怔怔地看着一脸笑容的凌小星。 二人不知道破军本是胜券在握,怎会说自己败了? 破军第九招,凌小星完全接不住,也退不开,此势之下,只有硬碰之下才可解得此招。但凌小星内力不足,当是无法可解。 枭夜站在凌小星身后,也只见他右肩略有一动,却并未出招,只当他已经放弃,所完全看出破军如何能败? ……………………………………………… “气海。你死我亡。”破军只听到凌小星用传音对自己说了这六个字。 对于凌小星,破军是深信不疑。 所以,他认输了,无丝毫不快。 对于枭夜,三人都不清楚其来历,而他一路跟来,似并不是仅对青衣有好感如此简单。 而且这个破绽,凌小星只以传音之术说与自己听,他也极为宽心。 可见尽管枭夜救了自己与凌小星,但凌小星还是未能完全相信于他,而对于凌小星心机之沉,破军心中也是一苦。 就在青衣傻傻不明所以时,只见枭夜与破军脸色一变,同时转身,齐声道:“什么人?” 正文 60. 第六十节 看穿 -- --> “呵呵……”只听林中南面传来一声轻笑,“先前见两位比斗精彩,不由驻足观看,惊扰之处,还请几位莫怪。” 林中缓步走出四人,一个已年逾古稀,一个正当壮年,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长相也颇为英俊,与枭夜可有一拼。 那两个年轻人一见青衣,傲慢的脸上了露出一丝笑意。 “老夫独孤尚,携人一众扰了几位雅兴,还请担待。”老者笑道。 “独孤世家?”枭夜脸色又是一变。 青衣与凌小星当然不会知道独孤世家,但破军与枭夜在江湖已久,早听闻过独孤世家之名。 独孤世家,不论财力、人力都力压慕容、上官、唐门,位居四大家族之首! ……………………………………………… “正是。”独孤尚见枭夜闻言色变,似是颇为自得,笑道:“以老夫拙见,四位武功都还不错,不知道今日能否识荆?” 凌小星不知“识荆”何意,又见这老头咬文嚼字,心中大是不快,还好这老头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不像是来打架的,所以也懒得理他,自顾逗破星玩。 现在的破星已长大了许多,凌小星都快抱不动它,而且狼的本性也逐渐显露出来,对任何人从不畏怯,哪怕是破军身上偶有杀意散出,它也从不退避。 只是怕被凌小星折腾。所以它对凌小星也就极为“巴结”,也越来越聪明,对于他的一些“指令”也越来越熟。 以枭夜为人,原本不会将这独孤尚放在眼里,但既然对方将姓名来历先告知于己,纵是有以势压人之嫌,也不能坏了规矩。 当下身躯微躬,笑道:“晚辈夜郎,这三位是晚辈好友。”也逐一将三人名字介绍一番。 夜郎?石头?青衣?小虎? 独孤尚未觉有所耳闻,不过还是一一点头微笑,那两个年轻人则是哼了一声,眼睛不时盯着青衣,却又装出一副清高模样。 当他看到凌小星时,笑意更浓。“想不到这位小虎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能耐。” 他转向破军,笑道:“若是老夫所猜不错,适才第九招,如果二位都放手一搏,必是双死之局!” ………………………………………… 除了凌小星之外,几人闻言俱是一震! 枭夜并未看出对于破军第九招有何破绽可循,只不过是因为站的地方不对而已。如果他也如独孤尚站在远处,或是站在二人侧面,就能看到当破军飞身而起之时,凌小星右手的木棍向上翘了一下,只要从那翘起的角度便可看出凌小星那一击必中之地。 从武功上来说,枭夜应该远高独孤尚,未能看出二人相斗之结果,只是因位置不同而已。不过自己在这二人藏匿附近,竟然只顾观战却未发觉,背后也隐有汗意。 不过独孤尚却不这样想,他虽然也能看出枭夜武功不弱,但似连这一结果都未看出,想必也高不到哪里去。 只是,独孤尚并不知道这“夜郎”便是枭夜! 独孤尚身边那中年人是他儿子,独孤百叶。那两名年轻人一个是独孤尚之孙,叫独孤一鹤;一人为其徒孙,名为余人杰,也是独孤百叶徒弟。 正文 61. 第六十一节 问题 -- --> 独孤百叶武功可能与破军一般上下,当然看不出二人相斗之结果。所以在听得独孤尚说这个“小虎”竟能与这“石头”打成“双死之局”,也着实吃惊。 对于破军那招,他也能看出破军并未将力用尽,就算是将力用尽,他也是有把握接下来。但如果说那小虎能与之打成两败俱伤,只能说明这个孩童一身武功也非同一般。 破军面无表情,并不做声。因为在他心中,并无人值得自己尊敬。 天地双煞也不能! 独孤百叶见破军不理会自己父亲,眼中已现怒意,却还是不便发作。 独孤尚并不为意,问枭夜道:“四位可是‘中原武盟’之人?” “算是。”青衣接口道,“不知前辈到此有何贵干?” “如此甚好。”独孤尚似未听出青衣“算是”之意,笑道:“老夫本欲有一事需贵堂主相协,适才见四位武功不错,或许也能助老夫一臂之力。” 青衣笑道:“若是力所能及之事,晚辈四人或许能帮得上手。” “听姑娘此言,老夫甚慰。”独孤尚笑道,“但请姑娘带路如何?待见到贵堂主,自然知晓。” “前辈请。”青衣笑了笑,看了枭夜三人一眼,走在前面。 独孤一鹤与余人杰见青衣如此“殷勤”,只道她想攀独孤世家高枝,心喜之意更浓,与青衣并肩而行,不时低声与青衣说话。 枭夜及破军不知青衣对独孤尚为何如此热情,不过看到那二人对青衣神情,心中颇感不快,只不过他深知青衣性情,断不会无缘无故对这几人笑脸相向。他与破军也不说话,带上凌小星跟在最后。 凌小星心性虽仍是顽劣,却也能识得情形。 “脸上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他不喜那老头左一个“老夫”右一个“老夫”,好像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而且还常说自己不懂的话,就已断定这“老夫”不是“好东西”。 ………………………………………… 青衣虽江湖阅历不足,却也是心细如发之人。 在破军与凌小星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时间,独孤世家却派人到了此处,应该也是为此事而来。她不知此事对二人是好是坏,所以才借机靠近。 就算最终交恶,对于这四人,青衣也全然不惧。 她内心早有排算,如果要打架,那什么独孤尚当然是交给枭夜,如果连这老头都打不过的话,那枭夜以后就别在我面前晃了,反正也来路不明。 那中年人则交给破军,正面打不过,暗中也能杀得了他。 至于这两个想打自己主意的人,则由自己和凌小星一起结了,应该会很容易。 再说了,不是还有一只破星么?总能冷不丁地咬上几口。 快到分堂时,青衣终于知道独孤世家真是专为破军与凌小星而来,而且也“如她所愿”,真的可能会打上一架。 青衣放慢脚步,左手捋了捋头发,小指向天,然后在头上磕了磕。 这个动作,没有人会在意。 只有破军会在意,这个手势是天地双煞特有的暗语,即“小心”或“有问题”。当即传音给枭夜与凌小星青衣之意,并嘱咐不可妄动。 正文 62. 第六十二节 傲气 -- --> 枭夜见前面两个一路与青衣说说笑的年轻人,心里冷哼了一声。 凌小星倒是满不在乎,反正那老头是坏人,迟早要打的,还有那两个长得好看却心怀鬼胎的家伙,想和自己抢“馒头”,别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行人到了武盟分堂门口,原先给青衣引路之人见青衣又带了几人过人,面带笑意,正欲开口,只听青衣说道:“莫三哥,小妹在路上偶遇独孤世家前辈几人,听说有事寻堂主相商,所以便多事带了过来。” 青衣在分堂呆了许久,分堂数十人都已识得七七八八,而且都知她身为使者,却并无架子,但凡分堂中人对青衣这几人都颇为亲近,除了破军。 这个被青衣称做“莫三哥”的是堂主莫如是三子,叫莫非。 莫非一听是独孤世家,心中一惊,但见青衣说是“偶遇”,知其与她并无“关系”,当下道:“晚辈莫非,见过独孤前辈。本来独孤前辈来此,敝堂定扫榻相迎,但请念在职责所在,还望出示信物。” 莫非身在分堂,知道独孤世家也是武盟中人,而且独孤世家家主独孤纵横到现在为止都任护盟之职。但他并未见过独孤尚,所以还是需要看看信物。 独孤一鹤见莫非一个看门之人,也敢对独孤世家不敬,而且还是在青衣面前,当下大怒道:“死小子,你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连我独孤世家的人也敢阻拦。”再抢身一步,冲上去便是一个耳光。 青衣伸手一拂,将他拦开,笑道:“独孤公子,他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况且他看似并不识得你们几位,如果哪天有心怀不轨之人自称武盟盟主随意进入,岂不毁了中原武盟声誉?” 青衣并不知道独孤世家在武盟中的地位,不过以独孤世家之身份,想必也不会低。 独孤世家可不是莫非这类小人物敢惹,见独孤一鹤一掌拍来,正不知道是躲还是不躲,忽见青衣为他解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独孤尚哈哈一笑,道:“还是青衣姑娘明白事理。”于是从怀中取出一物,在递给莫非。 莫非双手接过,神情大变,慌然道:“不知护盟使大人驾到,小人得罪之处,请护盟使大人责罚。” 青衣见独孤尚取出来的竟然是护盟使令牌,也是大吃一惊。 独孤一鹤看向青衣,脸色更是得意。 青衣笑道:“既然前辈持护盟使令与堂主相商要事,晚辈等不便在旁,且先行告退。” “无碍。”独孤尚笑道:“老夫也想借几位之能助一臂之力,所商之事该当与你等知晓,无须回避。” 青衣本想借机与独孤尚等人分开,商议对策。此时见独孤尚不放,只得笑道:“既然如此,倒不劳莫三哥带路,晚辈带前辈见堂主便是。” “有劳青衣姑娘。”莫非心中一安,对青衣拱手道。 独孤一鹤狠狠看了莫非一眼,哼了一声,随青衣向内院走去。 正文 63. 第六十三节 双令 求收藏推荐 -- --> 莫如是听说又有人持护盟令牌前来,又惊又奇,“现在离年尾还早,怎么又来一次?”他忙不迭地奔了过来,见青衣对他呶了呶嘴,当下会意,对独孤尚恭声道:“不知护盟使大人光临,中原武盟第六十二分堂堂主莫如是有失远迎,尚请恕罪。” 独孤尚摆摆手,笑道:“莫堂主无需多礼。老夫今日此来,是有一事想请堂主相助。” 莫如是道:“护盟使但说无妨,敝堂必全力相助。” 独孤尚看了在坐众人一眼,正色道:“慕容世家之事,想必在坐各位前段时间都有听闻。慕容世家遭此不幸,凡我武盟之人必同为之伤。老夫此来,就是想请莫堂主及四位助我捉拿破军与凌小星二人,还慕容世家一个公道。” 枭夜与破军听独孤尚此言,心中俱是冷哼一声,现在才知道原来独孤尚来此目的虽似举正义之旗,其实也如慕容世家一样无非是想抓凌小星而已。 凌小星似未听见,一直盯着破星,不过脸上却是露出鄙夷之色。 莫如是也是一怔,道:“不过在下听闻,是那慕容世家对凌小星有……” 独孤尚不待他说完,便哼了一声,道:“江湖传言不足为信,慕容世家曾为我武盟出过大力,如今却遭此重创,我武盟此番捉拿破军二人,一是为慕容世家,其实则为天下。如任由此二人在江湖杀戮横行,岂非我武盟之耻?” 莫如是初见青衣等人时,见一行人都穿着“凌小星”服饰,知其必为凌小星支持者,此刻见独孤尚竟令她四人协助捉拿破军二人,却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有护盟令! 一个有使者令! 两边都不可得罪,也得罪不起。 当下看了看青衣等人,想知道这位使者意思。 “不捉。”凌小星并未看独孤尚一眼,玩弄着破星额上那绺金毛,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独孤世家人多势大,自己去捉吧。” 凌小星一出口,青衣三人俱不出声,只不过一个个装得神情严肃,满脸不解。 “长辈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余人杰见凌小星敢拂师公之意,喝道。 “噢,对不起啊。”凌小星抬起头来,起身站在青衣三人面前,笑道:“俩老头说话,等下你们可什么都别说啊,不然每天都要穿我衣服。” 枭夜及青衣见他又提“衣服”,脸色俱是一苦,各自低头。 “放肆!”独孤一鹤见凌小星称自己爷爷为“老头”,显然是极为不敬,但略碍于青衣,不能太过火,于是看向莫如是,道:“莫堂主,此人可是贵堂中人?” 莫如是看看青衣,又看看独孤尚,讪笑道:“青衣四人俱不是本堂中人,不过青衣姑娘是武盟使者传人。” 莫如是说出青衣身份,是想让独孤尚看在同是武盟人份上,对凌小星之言不做计较。 “哦?”独孤尚微微一怔,笑道:“想不到今日竟能遇见使者传人,老夫更是欣慰。如此一来,我等真是一家人了。” 正文 64. 第六十四节 对峙 -- --> 武盟八大使者较四大护盟身份略低,在武盟内却同样是举足轻重。而且独孤尚虽持护盟令前来,毕竟是需要协助。他本可以护盟令身份压之,却也不想因此令青衣等人生有异心。 纵是听到凌小星之言,又见青衣三人皆不言语,心中已大是不快。不过让他吃惊的是,只因这小孩子一句话,那三人竟是全缄口不语,且神情还似略有慌张。 “这小子是何来头?竟能让这三个武功颇高之人俯首帖耳?”独孤尚虽面带笑意,心中却是大惑不已。 他以为这个被叫做“小虎”的小孩是某使者之后,而青衣三人必是小虎侍从,所以才不敢出言。 其实他哪知这三人早被凌小星的“凌氏”物件折腾得“欲哭无泪”,却是各有苦处,不敢声张而已。 就连独孤一鹤与余人杰也看出不对,虽说独孤世家并不怕八大使者后人,却也随便得罪不得。 独孤尚见青衣等人不说话,看着凌小星,笑道:“小虎能否告知老夫,那破军与凌小星二人为何捉不得?” 凌小星逗着破星,并不理他。 独孤一鹤见凌小星大模大样之态,不由怒从心起,道:“长辈问话,你怎可不应?” “刚才说长辈说话我不能开口,现在又要我开口,”凌小星仍未抬头,不紧不慢地道,“你们说话是放屁么?” “当我和破军是兔子么?赶来赶去的。”凌小星刚被慕容世家追得死去活来,几乎身死,现在又听个什么破独孤世家也要捉自己,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不过好在经历这些事之后,心态平稳了许多,而且对方并未认出自己,这才有意调侃。 莫如是见气氛不对,忙对独孤尚笑道:“护盟使大人息怒,大人一路劳顿,暂且歇息,我等明日再议如何?今晚我必会相劝几人,必能助大人成事。” 独孤尚冷哼一声,道:“老夫并不是想为难于他,只是希望能给老夫一个明白,如何捉不得?” 凌小星慢悠悠站了起来,看着独孤尚,淡淡道:“如果你的孙子被人追杀,你当如何?” 独孤尚知小虎是说当日破军与凌小星被慕容世家发难之事,当下一顿,却也不知如何回答。 只听凌小星又道:“慕容世家之心,老头老太都知道,小孩子也知道。破军与凌小星历难重重,无奈之下,当然会杀人自保,并没有过错。如果别人无故杀你,你不自保么?” 凌小星稍稍一顿,又道:“何况据我知,从慕容世家四面包围之中走脱,至今生死未卜,如果我小虎再落井下石,那不是连只兔子也不如?” 独孤尚哼了一声,冷冷道:“如是自保,当日茅舍一战他二人尽可轻松离去,为何将江家兄弟等人困于阵中,还痛下杀手?”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那慕容世家是好东西么?就算在茅舍将那些人放了,他们不会再追么?听说都追到那红蝠镇了啊老头!” “即便如此,那破军与凌小星连杀十多人,已是穷凶极恶之徒,留在江湖中极其危险。”独孤尚看着凌小星,神情愈冷,“我且再问你一次,做为武盟使者之后,到底是捉与不捉?” 正文 65. 第六十五节 冲突 -- --> 独孤尚见凌小星年纪虽小,口舌却是极利。但他此来目的就是以武盟之力要带走凌小星,就算往日有人问起,也与他独孤世家无多大关系。 对于青衣等人,独孤尚原是极有把握令之相助于已,只是想不到这个使者后人不但敢违护盟令,而且连独孤世家似也未放在眼里,心中已有怒意。 只见凌小星又站了起来,看着枭夜,道:“夜郎,你是不是很仰慕凌小星?” “仰慕你?我是怕你的‘衣服’啊。”枭夜暗自恨恨道,脸上却堆起笑容连连点头。 “那你捉不捉他?” “您小人家说不捉就不捉。” 凌小星又走到青衣面前,道:“青衣,你是不是觉得凌小星长得很好看,也很喜欢他,你也很拥护他是不是?” “是。”青衣哭笑不得,又怕凌小星再问出“馒头”事来,忙道:“我也不捉。” 凌小星又走到破军面前,道:“石头,你是不是很崇拜凌小星?你捉不捉他?” “不捉。”破军脸色一黯。 凌小星问完,这才看着独孤尚,淡淡道:“听说凌小星长得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为人仗义,我小虎也是好想结交,所以也不会捉。如果你们想捉,那你们就自己玩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枭夜三人见凌小星无皮无脸地大夸一番,心里极是想笑,却又装做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 “慢着。”独孤尚此时已是怒极,此时却又不便撕破了脸,况且自己年长这四人许多,在莫如是之前也不能过于为难四人,“难道连护盟之令你也不尊么?” “如果中原武盟仗势欺人的话,那在我眼里连屁都不是。”凌小星脚步未停,带着三人走出门外。 只听独孤尚冷哼一声,单手一按坐椅,人已跃出,拦在凌小星之前,冷笑道:“哼,既然不尊护盟之令,老夫当有权替武盟收回使者之令,从此之后,你等不再是武盟中人。” 随时,独孤百叶等人也跃了出来。 “夜郎,该你了。”凌小星挥了挥手,真似将自己当成了三人的头儿。 ……………………………………………… 使者令牌在青衣手中,如果独孤尚强抢的话,必会对青衣动手。但青衣是枭夜“情人”,哪能会让独孤尚对她“动手动脚”? 枭夜看着独孤尚,冷冷道:“你想强抢?” 独孤尚哈哈一笑,道:“你当我强抢不得?” 莫如是见状大急,如这两方相斗,势必会牵连到自己,到时副盟主问起来,必会责自己调停不当之罪。更何况是自己人窝里斗,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当下左右陪笑,道:“几位有话好说,几位皆是武盟中人,如出手相斗,只怕到时副盟主大人都有降罪,所以此举对几位都颇为不利。既然青衣等人对凌小星及破军二人都有好感,如蒙护盟使大人不弃,分堂定当全力搜寻,如何?” “不行?”独孤一鹤看着凌小星,凶光一闪一闪,道:“就算无护盟之令,我独孤世家绝不容鼠辈……‘招进’……” 正文 66. 第六十六节 立威 -- --> “独孤世家么?算个屁!”凌小星本想说这句话,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慕容世家之事还未完结,他不想再惹上一个更厉害的独孤世家。 如果再将自己四人一狼追得跟兔子一样到处乱窜,那可真是不好,何况自己还要在这里等爹娘呢。 但听得“啪”地一声,只见独孤一鹤脸上出现一个巴掌印,而且他的脸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独孤一鹤如傻了一般,他没看到是何人出手打了自己,一时之间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凌小星没看出来。 余人杰没看出来。 但其它几人却看了出来。 是枭夜! 但那几人都未动,纵是独孤尚眼中也满是惊骇之色,怔怔地盯着他。 好快! 就连独孤一鹤被打之后也未反应过来,将原本“糟践”二字因口风一露说成“招进”也还不觉。 当独孤一鹤“鼠辈”二字才出口,独孤尚并未见到枭夜有何动作,就连身形虚影也未见到。 但是们都知道,独孤一鹤脸上那一巴掌却真真正正由枭夜拍出,但他们却不知道,枭夜是如何拍出那一巴掌。 这种手段,独孤尚自信不能! 就连他大哥独孤纵横也不能! 而且,他也想像不出,现今江湖之中还有哪人会有如此身手! 所以,就算眼见独孤一鹤被打,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除了惊骇就是诧异。 初次在林中相见时,觉得这夜郎武功也不外尔尔,那石头、青衣、小虎武功更差一筹,所以刚才见四人与已相悖,才会或以势压,或以威迫。 他现在才知道,那“小虎”为何明知自己是独孤世家之人还敢对抗自己,明知自己手持护盟令还敢不尊! 武盟八大使者,独孤尚都有听闻,但那八家势力却绝难与独孤世家可比,而且据他所知,那八家之中,断无武功如此高深之人。若真有此人,那定可担副盟一职,却又为何如此不显山不露水? …………………………………………………… 枭夜虽极不喜独孤尚咄咄逼人之态,也本不想惹事,却听到独孤一鹤说自己一行人为“鼠辈”? 枭夜本就是邪恶乖张,桀骜不驯之人。 虽说凌小星一直“调教”于他,但从凌小星与破军一起对抗慕容世家所现之性情,让他大为喜欢,而且又见青衣对他极为疼爱,爱屋及乌之下,对凌小星“无状”之言也是随之任之。 然而,却不代表其它人也能谩骂自己,更何况是带骂青衣与凌小星。 枭夜看着独孤尚,脸色一寒,冷冷道:“你若真想强抢,只怕你等四人之中,有三人会留在此地。若是不信,你大可放手一试!” 独孤百叶见枭夜身手,早已是面无人色,适下见枭夜激言挑衅,未必会令到父亲为难。忙陪笑道:“适才我等多有得罪,还请几位少侠见谅。小儿冒犯之处,我在此向各位赔罪。” 枭夜冷哼一声,也一答话,倒是对凌小星笑了笑,“我们走吧。” 独孤尚木然地看着枭夜背影,忽想到一人,扬声道:“阁下可是枭夜?” 枭……枭夜? 正文 67. 第六十七 突变 -- --> 独孤百叶与莫如是心头剧震。 难道他就是当年那个与幽冥府主三战之中还能一胜的枭夜? “我们去哪里?”青衣刚在武盟分堂找了个“避风”之地,现被独孤尚一搅,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是哦,我们去哪里?”枭夜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笑了起来,“不如我们还是回分堂去?反正也不怕那几人。” “那几人好讨厌,我不想见他们。”凌小星忿忿道。 “去黑木崖!”破军惜字如金。 “是啊是啊,也可以的。”凌小星笑了起来,“而且看那个萧老头好像不错呢。” 青衣见凌小星转眼就将刚才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对他这种心态颇为羡慕,道:“你不是要在这里等你爹娘的?如果去了那里,你爹娘找到分堂来怎么办?” “也是哦。”凌小星想了想,又笑道:“不怕,让萧老头派人天天在这里守着就行了,只要那人穿着我的衣服,我爹娘一定会看到的。” 枭夜听到凌小星说到“我的衣服”,心头又是一颤。 青衣在路上寻了一人问了问,这人听说他们想去黑木崖,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眼,眼露戒备之色,道:“你们去寻仇?” “不是,我们想去拜会萧前辈。”青衣见路人甲看自己眼神似有不善,也不知何意。 “哦,原来这样。”路人甲见青衣能说出萧鞇之名,又见带了个小孩子,想必不会是去打架,即满脸笑意,向西一指,道:“由此再去六十里左右,即可到黑木崖。” 青衣谢过那人,笑道:“看这人表情,似乎黑木崖在他心中很好啊。” 眼看天色尚早,四人对个家酒楼吃罢午饭,便慢慢悠悠地向黑木崖而去。 …………………………………………………… 六十里路,对现在的凌小星来说,也只需半个时辰,虽然四人走得很慢,一路好似是游山玩水般,也只走了两个时辰,太阳刚好落山。 向前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高山,山腰之中有云雾袅绕。 离山脚不远之城有一座寨子。寨子四周都以高约三米的巨木围了起来,寨门大开,并未见到有人看守。 “咦,那个萧鞇莫不还是个打家劫舍的强盗?”枭夜笑道。 青衣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他是强盗,那跟我们指路的人为何不怕?” “嗯,这也是。”枭夜又笑道,“若真是强盗,莫如是那老头也不会放过他。” 不一会,四人已走到寨门外,却是一惊。 只见寨门口躺着七八个人,全身冰凉,想是已死去多时。 “那糟了,萧老头可能凶多吉少了。”凌小星对萧鞇印象不错,脸上现出焦虑之色。 只见破军身形一晃,人已当先冲出。 潜行不远,见各处都暗伏了不少黑衣人。 破军看了枭夜一眼,做了个“杀”的动作,枭夜会意,掩身向各处黑人人飞了过去。 枭夜身形极快,那些暗藏的黑衣就算见到也只以为是自己眼花,更何况当枭夜身形一快时,除了风,他们什么也感觉不到。 破军则带着青衣与凌小星一路,悄身向前。 正文 68. 第六十八节 故人 -- --> 这寨子极大,破军等人暗行了一会,除了不少地方有尸体和潜伏的黑衣人外,还未找到寨中活口,一时之间也不知萧鞇等人现在在何处。 破军对萧鞇印象不错,但见这座城寨,他好似是个黑道中人。 破军对人并不分黑道白道,只是看此人是否能对自己个性。只要是自己觉得不错之人,哪管他是江洋大盗还是武林名门? 就在破军不知道向哪个方向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声传来。 “萧鞇这老头敢连我慕容世家的家也不听,这下有他受的。”路人甲笑道。 “还是悦小姐好,让我们去照顾萧老头他们几个家眷。”路人乙笑道,言语之中满是淫邪之意,“今日刚见到那几个妞时我就想了,没想到真如我所愿。” 路人丙笑道:“良家姑娘比窑子里那些可强多了。反正多的是时间,等我们多爽几次,那萧老头也该差不多了。” 破军感觉青衣身子不住抖动,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见她望着自己,眼中露出罕见的杀意。破军会意,感觉这三人离自己藏身之处不足三尺时,已扑了出去。 枭夜一路潜行,或慢或急,那些暗伏的黑衣哪能发现得了他?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些被分无声打昏者已达五十多个。 他延着黑衣人埋伏的地方一路摸过去,再行一段,见到前面一个庭院里已亮起了灯,里面隐有人声传出。 他选择一阴暗之外趴在院墙上,如同与院墙融为一体一般。 院中有二十多人,将萧鞇等三十多人围在当中,而且那三十多人都受伤不轻,有些几乎站都站不稳,需要身旁之人相扶。 萧鞇右手鲜血淋漓,流血不止,他那一根铁棒被另一人拿在手中,不住地撞击他的腹部。每撞一下,萧鞇的身子便躬一下,脸上肌肉不住抖动,却就是不肯哼一声。 而那日与他一起的四个人,也似受伤不轻,脸上没有惊恐,只有怒意,齐狠狠地盯着那当中一青色长袍之人。 枭夜识得那人,却是慕容三兄弟当中的慕容简,站在他身边的是慕容悦,其它好似也是领头的几人他并不识得。 萧鞇也盯着那人,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慕容简,你这个老贼,早先在红蝠镇我就知道你未安好心。破军与凌小星是我放了,那又怎样?老子大不了一死,他们上晚都总会找上你们慕容世家。” 慕容简呵呵一笑,道:“其实何必呢,如果当初你不放了他们几人,一旦抓了他们,黑木崖还是黑木崖,你萧鞇还是肃鞇,这里的山大王还是你。” 萧鞇呸了一下,冷冷道:“老子萧鞇不似你慕容世家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子虽未见过破军与凌小星二人,但听得他们杀了你们这种猪狗之辈,当是大快我心。哈哈哈……” 只听慕容悦娇笑道:“你是大快人心了,只不过我那些手下此时正在照顾你们五人妻妾儿女,现在也是大快人心呢。呵呵呵……” 与萧鞇一起的四人闻言,顿时只觉气血上涌,浑身抖个不停,齐齐望向萧鞇。 正文 69. 第六十九节 援手 求收藏推荐 -- --> 萧鞇神情一黯,对着四人惨然一笑,道:“各位兄弟,是大哥不好,拖累了你们,祸及妻儿。就算你们现在求她,她也不会放过她们。如果有来生,大哥我为猪为狗供你等使唤。” 他再着向慕容悦,笑道:“慕容悦,你一定手脚齐断,眼瞎耳聋,不得好死。” 慕容悦笑道:“如果用嘴能骂得死人的话,我早已死过很多次了。” 她望向慕容简,笑道:“简大哥,这几人已无用处,不如让小妹帮您收拾了吧。” 慕容简看了看身边另一老者眼,笑道:“二叔,此事已了,想必那独孤尚在分堂早已等得急了,不如我们先过去?” 那老者冷冷地看了看慕容悦,并未开口,转身便向院门走了过去。 慕容悦从一黑衣人手中接过铁棒,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好沉啊,砸手砸脚应该很不错吧。”她话刚说完,高高挥起铁棒便欲朝萧鞇右腿砸去。 萧鞇身边几十人见状,齐吼一声:“兄弟们,反正活不了,拼了吧。”但他们才呆滞地踏出一步,只听“噗”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 听到惨叫声,走出几步的慕容简脸上浮现出恶毒的笑意…… 忽然,他脸色又是大变。 那老者脸色也是大变。 因为他们听出,刚才那声惨叫竟然是慕容悦发出。 老者与慕容简转身一看,慕容悦倒在地上,她的双腿不知被何物齐膝打断,却未完全断开,还有筋骨相连,嘴里不住地凄声哀嚎。 包括萧鞇在内,场中所有人都是一惊,只不过吃惊的神情各异,或是惊喜,或是惊讶,或是惊骇! 枭夜从阴影处跳了下来,脸色阴沉如水,眼中无怒无悲。 ………………………………………… 枭夜几年前成为杀手,杀人并不多,只不过被他所杀之人武功都是深不可测,而且要么在江湖中有极为显赫身份,要么被追踪了数年或是数十年的江湖大盗。 这些人每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几乎都算得上是顶尖高手,常人哪能杀得。若不是枭夜武功本就极高,加上暗中刺行,只怕也成事颇难。 他本性孤傲,从不枉杀无辜,更不会恃强凌弱,就算是杀穷凶极恶江湖大盗,他也不会在对方临死之前玩弄于他。 先前听得慕容悦已派人蹂躏萧鞇等人妻女,便是怒不可遏,又见她并非一棒击杀,而是想将萧鞇折磨而死。 如此狠毒之人,枭夜却是从未见过。所以才在院墙上揭了两片瓦,将她双腿打断。 听了萧鞇所说“你一定手脚齐断,眼瞎耳聋,不得好死”,他本想连同慕容悦双手一齐打断,却还是想将其它事留给萧鞇完成。 …………………………………………………… “枭夜?”慕容简大惊失色,眼光虽充满仇恨,身子却略有颤抖。 “枭夜?”老者也是惊了惊,转眼又笑了起来,道:“听说我大侄子是被你所伤?果然好手段。” 慕容简下望了一眼,对那老者道:“二叔,枭夜在此,那破军也必然藏于附近。”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久闻枭夜之名,今日竟有缘得见,我慕容农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正文 70. 第七十节 动手 求推荐收藏 -- --> 枭夜强忍心中怒火,冷冷道:“今日见你等行径,着是欺人太甚。果如江湖所言,慕容世家是猪狗不如之辈。” 慕容农似并不畏惧枭夜,依旧笑道:“以老夫所知,枭夜并非多管闲事之人。莫非今日你也想插手?” 枭夜看了慕容简一眼,仰头向天,淡淡道:“早知你等如此欺人,当日就该将你等三人留在林中,看来我枭夜还是过于心善啊。” 慕容农脸色一变,冷冷道:“枭夜,我慕容世家乃是中原武盟之人,你若动手,必遭武盟追杀,不死不休。” “中原武盟么?”枭夜忽呵呵一笑,“如果凌小星在此,一定会说……” “中原武盟算个屁!”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慕容世家算个屁!” …………………………………………………… 凌小星与破军、青衣一前两后地走了过来。 凌小星看着浑身是伤的萧鞇,小脸变得异常狰狞,双拳握得“咯咯”直响。 “夜郎,你把那老混蛋和那大混蛋给我盯紧啰。”他恨恨道,“破军,我们去杀了围住萧老头的几个人。” 枭夜本来就是盯着慕容农二人,但听得凌小星指使于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而破军好像感觉无所谓,凌小星话一出口,已向那群人冲了过去。 凌小星已动。 青衣也已动。 萧鞇当日在“拥破派”见到这四人,得知他们想让自己解散“拥破派”并想找出幕后主使时,虽不能见其面目,却也能猜测其中必有破军与凌小星。 萧鞇并无设立“拥破派”之心,只感于破军与凌小星一路走来之“壮举”,大有结交之意,才至红蝠镇想一睹二人真容。 适时慕容世家遣人前来,希望他能借此引出破军二人。他本不齿慕容世家行径,但也不愿与慕容世家明面为敌,再者自己也想见识二人,所以便是应允。 可是他哪知道,因自己一时之意,却引来灭寨之祸。 本以萧鞇之能,与慕容农武功并不相上下,但是慕容农入得寨中,与萧鞇一边闲聊,暗中却让人将其一干人等家眷悉数控制了起来。 此次慕容农来黑木崖带了六十多人,除在被枭夜暗中打晕的门下人外,院中也还有二十五人。 这二十五人中,也有十多个一流高手。 本以破军三人之力,要杀这二十五人,也需稍耗此时间,但那萧鞇等人虽受伤极重,一见破军三人杀到,当即一人或几人将那几个高手拼死各抱一个,其众人则以必死之心抱住其它人。 破军本就极擅行刺,而这段时间两次重伤,每愈一次,功力便长了几分,而且其身形本就诡异,加上枭夜“调教”,此时更是缥缈如雾不可捉摸。再有萧鞇等人先行缚住其身,片刻间,便已将那其中高手杀得干干净净。 青衣武功本就不弱于破军,虽也与枭夜不断对战,可此时的生死相搏从未经历。好在她心思颇细,进退沉稳,忽助破军防守,忽助凌小星杀人,倒也配合不错。 凌小星对慕容世家早已好感全无,如不是深知自己武功低微,只怕早已杀进了慕容世家。还好,这里也有不少慕容世家的人让他可杀。 正文 71. 第七十一节 杀技 -- --> 有破军二人于旁,凌小星出手从不顾后,所以尽管他武功还差那么一点,但胜在心智机敏,步法灵活,又有一些天赋诡能,而且取下双手重物之后,每一次出手,不但非常精准,而且竟是意到手到,快捷无伦。 他进入人群中左飘右闪,那些人也完全奈何他不得,再有破星如影随行,左一口右一口配合,反倒被他徒手或打穴,或击眼,或撩阴,打死打伤七八人。 只不过半盏茶时间,那二十多人已死得七七八八,未死的不是倒地哀嚎,就是早已负伤逃离。 杀完这些人,破军与凌小星全然如无事一般,青衣倒是略有喘息。 萧鞇那些人之中也因混乱,死了十多,余下二十多人都强撑不倒,与破军三人一起,看着另外一边。 …………………………………………………………………… 枭夜这边,也刚与慕容叔侄打成一团。 慕容农心知今日难挽大局,而且以凌小星那小子个性,必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此时只有破军三人,他当然不惧,但问题是这里还有一个枭夜! 慕容农当然知道枭夜身手,能胜幽冥府主一局之人,不论传言是真是假,自己又岂敢与之相匹? 他也知道枭夜是位杀手。杀手一般只受顾才会出手杀人,所以他先前才想能否将各人身份转换,变成雇主与被雇关系。 只要条件达成,此行便会以完美结局收场。 可他万万没想到,枭夜竟能被凌小星“颐指气使”,直将其视如侍从一般! 所以当见过破军三人出手,他叔侄二人也齐齐向枭夜出手,以便寻机抽身溜走。 ……………………………………………… 枭夜虽不喜凌小星对自己“发号施令”,但他更不喜慕容农叔侄二人,特别是那个笑意盈盈却心如蛇蝎的慕容悦。 他见破军三人径向那些人扑去,本来也对这叔侄二人想动手,但凌小星却有言在先,心想,却又是一叹,暗道:“只要你以后别再让我穿你那‘凌氏’服饰,便依你那又何妨?” 他知道此时的三人已完全不需要让自己担心,能与破军打成“双死”之势的凌小星,如果面对这些人都不能顾及己身的话,那自己真是瞎眼了。 忽又见慕容叔侄陡然出手,气势极横。 尤其是慕容农,一掌藏胸,一拳直击,内劲狂泄,杀意磅礴, 拳分八拳,一实七虚。 这八拳在江湖上有一名称,叫“八技杀”,威力与少林“七伤拳”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算是慕容世家镇门之技,因极具技巧,就连慕容博等人也仅学会,而不能融合。 慕容农,学成此拳也仅三年而已,也从未以此技示于他人。今日与枭夜对战即出此拳,可见在他心中对枭夜是何等重视。 这八拳拳影,可随出拳人刚出拳时意念随意分布,如布阵一般,可上可下,可分可合,可围可散。 但每一拳,不论虚实,也都可用内劲相互转换,打不中则为虚,打中则为实,如同“扯线木偶”一般,可随意调整。 正文 72. 第七十二节 初舞 -- --> 本来以枭夜身手,完全可以避开此招。但他是个连幽冥府主都敢挑战之人,纵是从不轻敌,却又哪肯示弱于人? 他似完全不在意慕容简那一击,左手仅在慕容简来势之前划了一个方圆六尺的圈。 此时日虽已沉,但光线还好。 破军等人只见枭夜那圈成之时,在他左侧即出现了一个三尺大的淡青色的圆圈,随着左手移,淡青色的圆圈也随之而动,如护身盾一般。 “气盾”! 气盾,是枭夜一种防身技法,即是将部分空气压缩,压缩得越小,防护能力越强。就如同江湖中人常用的“寸劲”将内力压缩一般。 他本可将那气盾压缩至一尺大小,但对慕容简不会消耗过多内力,他主要的目标是放在慕容农这“八技杀”上。 只见他右掌成拳,闪电般连击八次。 枭夜击出八拳,因为速度太快,破军等人仅看出四拳。 …………………………………………………… “初舞”! 枭夜自认儒雅,不想将招式弄处杀气腾腾,所以以“初舞”命名此招。 但这一招名字虽雅,却是杀伐之意凛冽肃寒,杀气纵横。 这八拳之上,都附有青色如同汗毛一样的细毫,与慕容农那八拳撞了过去。 “呯呯呯呯呯”五响…… 响声才起,破军等人只觉一阵极强的劲力如网般罩了过来,劲气扫起地上灰沙,满目皆迷。 这股力对破军三人来说并不太大,但对他们身旁的早已重伤的萧鞇等人来说却是极为危险。 破军也不敢大意,与青衣双双将剑横胸,散开各自内力,将那股力道拦于身前,二人身形还是不由地晃了一晃。 ……………………………………………… 这五声“呯”响中,其中四响是四拳相撞,一响是慕容简击于气盾之上发出。 拳影歇。 气盾消。 枭夜硬抗两击,身子一晃,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慕容简被气盾一震,退了三四步,双臂直颤,气息不稳,脸色发白。 慕容农身子也是晃了一晃,借势斜退三尺,避开了枭夜另外四拳,见枭夜同时相抗自己叔侄二人,还能神色自如,脸上惊异之色更浓。 “八杀技”之威,他清楚得很,就算是其兄慕容长天也不敢随意硬接,而只要初势不破,他便能将八拳散于不同方向分而出击,令被困之人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必中一拳。 可是他却未曾想到,枭夜脑子似进了水一般,竟然与已更拼,而且还是在自己与慕容简合击之下! 以慕容简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一流好手,能一对一胜他的并不太多。 而自己不论内力、武技,也都远高于他,就算是现在对手是幽冥府主,也或可能撑下百来招。 但枭夜一击,面色淡然,非但破了自已“八杀技”毫无败相,反倒是略占了上风? 如此境地,如何能令慕容农不心生骇意? ……………………………………………… 岂料枭夜也是如此。不过他不是骇,只有惊,还有恶。 对于慕容农那招“八杀技”,他当然识得厉害,七虚一实,可随时变实为虚,亦可随时变虚为实。 所以他才一击八拳,每拳都极为迅猛,而且每拳所含内劲相同,心中并不想花心思去分辨对方八拳何实何虚,只想以八对八将其打散。 纵是只能破其一实,但自己另外七拳一样可以逼他身退。却未想到,对方那原本只有一实,在与自己对碰瞬间竟出现了四次实击,足见慕容农内力之深且用心之险。 若是自己花心思去分辨其中虚实,未必就不会被其所伤。 而一旁的破军与青衣也看出慕容农此法,与当日在云霄阁中蛇鼠二人以内力控制箭雨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想如是自己与之敌对,只能逃离,不可硬碰。 哪知凌小星却是不依,在一旁大叫道:“枭夜,我不想放他二人走,这两人太坏,我想杀了他们。” 慕容农见自己叔侄二人也只能与枭夜堪堪打平,对方还有破军二人,今日断无取胜之理,正欲开口,忽见面前枭夜已经消失,心中一紧,急左掌护胸,凝神以对。 只听到慕容简一声闷哼,人已飞起,躺落在凌小星身边,似已被点中穴道,但人却清醒。 “人给你,自己杀。”枭夜冷冷道。他现身时,仍站在慕容农对面。 “枭夜,你……”慕容农急道。 “我,又如何?”枭夜盯着慕容农,声音更冷。 枭夜自出道以来,除了与幽冥府主一战身败外,所历近战虽只十余场,纵是有几战胜得也颇为不易,毕竟也都是真刀真枪。 正文 73. 第七十三节 心软 -- --> 可是这慕容农竟然也学凌小星一样,想阴自己。凌小星阴自已那是有青衣,我认了。可是你一老头却不学好,就算要阴我,也得有个美女才好吧,难不成你还当慕容简是美女? 一个凌小星本来就让自己头痛,而你倒好,不但闯进黑木崖杀曾经的“同伙”,是为不义;现在还学凌小星弄奸耍滑,是为不诚。 如此不义不诚之人,我还要给你面子? 枭夜轻功曾胜过令江湖闻之色变的幽冥府主,基本可以说是天下第一。所以当他欺向慕容简时,对方完全没有察觉。 而他本来就是杀手出身,经验高出破军何止一截? 枭夜与凌小星三一起,从未想过要为他杀人。纵是极为不喜慕容世家之作为,除是非不得已,也不想过于为难慕容世家之人。 他虽对凌小星很是头痛,却非常喜欢他那坚毅性情,而且还是悍不畏死,再加上对青衣颇有好感,所以一路只想护其周全。 而现在,他即恼慕容农险恶用心,也怕凌小星以后再为难自己,便出手制住慕容简,随凌小星自行解决。 …………………………………………………… 哪知凌小星见到慕容简如死人一般躺于自己脚下,却是不忍下手,见破军与青衣未看他一眼,于是对萧鞇道:“萧老头,人交给你了,是杀了喂狗,还是煮了自己吃,随便你。” 众人闻言,心下俱是一寒。 破军心中暗叹,“凌小星终究还是心软。” 枭夜看着眼前的慕容农,见他看向慕容简的眼神又惧又怕,淡淡道:“萧前辈,如果可以,不妨暂且放他一马,至于慕容悦则由你处置如何?” 萧鞇早已恨得慕容简等人牙痒痒,正欲亲手杀之而后快,见凌小星将他留给自己,也正欲将他杀了,却又听枭夜之言,似想饶其一命。 对枭夜之言,他当然不敢违背,若不是他,自己及黑木崖所剩之人早已全灭,可一想到自己及同伴家眷可能已俱遭不测,心中也是踌躇不已。 青衣似知他心中所想,轻声道:“你等家眷安好。” 萧鞇等人闻言,心中大喜。 萧鞇想到家人无事,心中一酸,哽道:“全凭少侠做主。” 凌小星本不欲对慕容简下手,又听得枭夜要饶他一命,心中竟是松了口气。 枭夜盯着慕容农,冷冷道:“你二人自可离去,如再看到你慕容世家之人滥杀,就算你家家主在此,我枭夜也绝不留情!” 慕容农嘴唇动了几下,并未说出话来,走到慕容简面前,拍开被制穴道,也不看早已昏死过去的慕容悦一眼,齐齐走了出去。 “外面暗伏之人你们也可一同带走,以后不可踏入黑木崖一步。”枭夜看着二人背影道。 青衣一怔,道:“你未杀他们?” 枭夜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连慕容简你们都不想杀,杀那些人又有何用?” …………………………………………………… 见到慕容叔侄离开,萧鞇那一众齐齐跑地。萧鞇道:“在下代黑木崖众位兄弟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青衣哪见过这等阵势,慌慌然不知措。 枭夜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前辈不必多礼,我等只想来叨扰几日,哪曾想遇到这等事?” 萧鞇惨然一笑,道:“我兄弟等人死不足惜,若是兄弟家眷因此被毁清白,萧某得当真是百死难赎。” 枭夜看了萧鞇那些人一眼,又道:“临祸不离,生死不弃,果然是好兄弟。” 他又看向凌小星,笑道:“小星,我俩也做好兄弟,可好?” 萧鞇见枭夜竟似在求凌小星做他“兄弟”,心中又是一惊。 哪知凌小星却白了他一眼,道:“你来路不明,不能当兄弟,我只和破军是兄弟,是生死兄弟。” 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枭夜,青衣笑道:“夜大哥,想成小星兄弟可不容易哦。” 凌小星又叫道:“萧老头,好累呢,我好饿了,帮你们打架了,没饭吃的吗?” 萧鞇见凌小星连枭夜都能拒绝,所以对他叫自己“萧老头”也没未在意,忙叫几个伤势稍轻的人去请家眷,自己与其它兄弟则带凌小星等人进了会客厅。 枭夜看了几人的伤势,轻重不一,不过并不危及性命。青衣与凌小星将他个一个个包扎完时,便见那些家眷全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凌小星一看,大大小小三十余人,好像这些人一个娶了几个女人的样子。 萧鞇见此,眉头一皱,但也不方便说什么,只让她们先去准备饭菜。 本来萧鞇几人伤势颇重,青衣想让他们先去休息,他们几人都执意不肯,将枭夜几人围成一团,一是感谢相救,二是不愿晾着几人。 正文 74. 第七十四节 四杰 求推荐收藏 -- --> 从萧鞇口中得知,寨中还有一百余人前几日去了外地,刚好躲过这一劫。萧鞇可能看出枭夜与破军有所怀疑,便直道自己就是黑道中人,不过从不扰民,只劫不义之财而已。 当青衣得知萧鞇曾经还是武盟分堂之人时,也是大为奇怪,怎么也想不到武盟中人还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难怪黑木崖离武盟分堂不远,也能相安无事。 枭夜曾听慕容简说将与独孤世家会合,也将在分堂遇到独孤尚等人之事告知于萧鞇,说一旦独孤尚知道破军与凌小星在黑木崖,有可能明日就会找上门来。 他与破军都知道,如果今晚自己等人离开,独孤尚也有可能对黑木崖出手,所以还是先暂住此地。 况且萧鞇曾是分堂成员,以莫如是为人,应该也不会与独孤尚等人对付黑木崖,而且有自己四人在此,独孤尚也不敢乱来,但他们未必就没有其它帮手。 为防万一,吃过晚饭之后,枭夜让萧鞇将一那些家眷全部转移至它处,本来萧鞇等人已经受伤,枭夜想让这些人一并离开,自己四人留守便好。 哪知萧鞇与那些人个性极硬,无论怎么说他们就是不听,宁死也要与枭夜四人共同面对。 这晚,枭夜与破军一夜未睡,防慕容世家或是独孤世家来人偷袭。 ………………………………………………………… 第二日一早,萧鞇等人俱起了身,脸色好了很多,但行动还是不便。安排几个轻伤同伴做了早饭,自己则与枭夜四人闲话家常,至于独孤尚来与不来似都未放在心上。 一行人吃了早饭,枭夜“命令”萧鞇等人全去休息,四人则在寨中闲逛。 凌小星对这种地方非常好奇,也对萧鞇这种“打家劫舍”的行当也是充满了兴趣,特别是听说他只打劫“坏人”,就感觉萧鞇是跟他爹一样的英雄好汉。 将近午时,便见前面山道上近百人,向这边急奔过来。 “看来独孤尚等人对凌小星是志在必得了,”枭夜笑道,“而且还请了帮手。” 破军冷冷道:“你枭夜不是门神,一样吓不住恶人!” 凌小星看了破军一眼,道:“破军,我在家一直都好好的,可是跟你一起之后总是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你是扫把星么?” 破军只看着凌小星,眼中似满是迷茫之意。 枭夜微微一笑,看向那些人,不再说话。 凌小星也看着急奔而来的人,淡淡道:“枭夜,如果这里面再有慕容世家的人,如果动手的话,就算是死,你第一个要杀了他们。” “他不杀我杀。”破军冷冷道。 枭夜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今日慕容长天在此,只要动手,我必杀之。” 不多时,一伙人已跑进寨门,其中果然是独孤尚四与慕容农二人,还有莫如是与分堂一众也在其中。 至于另外四个衣着光鲜的老者并不认识。 独孤尚见枭夜四人站在门口,似在等自己一行人一般,呵呵笑道:“枭夜!哈哈哈,果然有胆识。” 他又看了看破军与凌小星,笑道:“破军!凌小星!好,很好!” 凌小星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一个慕容世家从青峰镇将我们追到红蝠镇,倒是死了几个人,不知道独孤世家今日又会死几个人呢?” “好大的口气。”一个老者冷笑道,“别以为能杀得了慕容世家之人,就有能耐杀独孤世家之人。” 凌小星看了看出言老者,又看了看慕容农,笑道:“看来,独孤世家并未将你慕容世家放在眼里啊,你又何必跟在别人后面受这种窝囊气?” 慕容农听到那老者此言,心中也是大为不快。见凌小星问起,怒道:“老夫此来,只杀破军,只要能为我侄儿侄孙报得了仇,老夫不在乎居于他人之下。” 枭夜冷冷道:“不管今日结果如何,枭夜保证,只要慕容世家到此之人敢动手,必死。” 慕容农见枭夜霸气之言,心为之一缩,道:“你以为就凭你们四人,就敢在独孤家几位前辈面前放肆么?” 枭夜看了那几老者一眼,冷冷道:“未请教……” “独孤四杰!”其中一老者神情颇为得意。 独孤四杰,是除了独孤世家家主独孤纵横之外武功最高之人。 独孤世家老一辈中,仅有六人,家主独孤纵横,独孤四杰及独孤尚,其中独孤尚最小。 这独孤四杰,以“英雄豪杰”命名。 刚才说话的老者就是独孤英。 ………………………………………………………… 五十多年前,独孤世家前家主及其族人与漠北唐乌拉家族一战,必乎尽数身死,仅剩下重伤前家主及独孤兄弟六人与一众残余门人侥幸活了下来,元气大伤,直到三十年前独孤前家主病逝,独孤纵横接管家族,才令独孤世家重新崛起。 也正是当年一战,在江湖中奠定了独孤世家绝世之名,被誉为江湖之标杆,人所敬仰! 正文 75. 第七十五节 双方阵营 -- --> 枭夜笑道:“想不到独孤世家为中原巨擘,也能与慕容世家一样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我却不知,你们俩家如何分得了凌小星?” 慕容农冷笑道:“枭夜,你莫要在此挑拨,我慕容世家今日只为杀破军,至于凌小星则让独孤世家发落。” 独孤英看了破军一眼,笑道:“破军挑事于前,杀人于后,如此恶徒,已是不容于江湖。念凌小星年幼,我独孤世家却有责任替其父母管教。” “说话如同放屁。”凌小星看着独孤英,笑道:“白长那么多毛,我凌小星关你独孤世家屁事,还轮得到你们管教?你们来这么多人欺我们几个,那是不是我也要管教管教你们呢?如果有本事,你们一对一同枭夜打一场。别学慕容老头一样,打不赢就跟兔子一样的跑,有帮手了就在这里鬼叫鬼叫。你们两大世家都只学会了丢人么?” 凌小星知道,现在生气只能气死自己,所以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不然反会自乱。他也明白,用嘴也说不死别人,所以骂虽骂,也如同与别人聊天一样。 独孤杰看着凌小星,冷冷道:“小小年纪,不知所谓。你爹娘就让你这样对长辈说话?” “屁的长辈么?”凌小星白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见过恬不知耻打上门的长辈?欺负几个小孩子,还有脸称自己是长辈。” “你……”独孤豪见凌小星出口即骂,直气得浑身了抖,几欲忍不住一掌打过去。 莫如是走出来,陪笑道:“几位又何必与一个小孩子动气,如此岂不是没了独孤世家盛名?” 他向寨内看了一眼,一片狼藉,脸色一变,问枭夜道:“可曾见过萧鞇等人?” 枭夜看着慕容农,冷哼一声,道:“昨夜被慕容世家几乎一夜踏平,伤亡八十余人,萧鞇等重伤。” 众人闻言,不单是莫如是脸色剧变,就连独孤世家几人也是大惊,齐齐向慕容农看了过去。 莫如是看着慕容农,冷冷道:“果真如此?” 慕容农似并不在意,哼了一声,道:“萧鞇一众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为祸乡里,我慕容世家有责任为江湖主持公道。” 枭夜脸色一寒,道:“你慕容世家还有公道么?” 莫如是冷冷道:“萧鞇就算是打家劫舍,也只劫不义之财,如何有为祸乡里之说?再者你慕容农也知他曾是我分堂之人,就算要讨个公道,也由不得你慕容世家插手。” 慕容农眼神扫过独孤兄弟,见他们似并不太在意,当下冷冷道:“就算他只劫不义之财,但他与破军如此恶徒相交,难不成你还想袒护他不成?” 莫如是哈哈一笑,复冷冷道:“好,那莫某今日就将话挑明了。独孤兄弟有护盟令,我莫如是当不敢违,但青衣姑娘也有使者令,莫某同样违不得。今日你们两边相斗,我本无权干涉。但是,此地是我分堂所辖范围,你们若是相斗,我莫如是却是管定了!” 莫如是话一出口,分堂三十多人俱围在他身边,群情激涌。 分堂中人本就对青衣等人极有好感,见独孤世家与慕容世家如此以强欺弱,早已不耐,所以一听莫如是之言,顿觉大快。 这些人可是不管什么令,就算是盟主令也与自己这种小喽啰没有一点关系。 独孤英见状,冷冷道:“莫堂,我奉护盟使之命,捉拿恶徒破军,你这是要与护盟使做对,要与我独孤家为敌么?” 莫如是淡淡道:“莫某不敢。莫某只是想问,当初慕容世家追杀破军时,你独孤世家可有以护盟令阻止?慕容世家杀萧鞇数十人,你独孤世家可会与其讨还公道?” 独孤雄哼了一声,道:“一群山匪,有何公道可言?我兄弟几人只是让破军伏法,其它事一概与我等无关。” 独孤杰也冷冷道:“今日如有阻拦者,杀。” 枭夜叹了一声,笑道:“独孤世家不愧为四大家族之首,果然是好大的口气。” 独孤英看着枭夜,淡淡道:“枭夜之名,老夫素仰以久,一对一,老夫自认或可胜不了你,但就算有莫如是维护于你,你觉得可有胜算?” 此时,在众人眼中,两方阵营已经分明。 正文 76. 第七十六节 以弱战强 -- --> 独孤一方有近七十人。 独孤兄弟五人及独孤百叶、独孤一鹤、余人杰七人。 慕容叔侄二人及五十余门人。 其中一流高手八人。 …………………………………… 凌小星一方有四十余人。 枭夜等四人一狼。 莫如是及分堂三十余人。 其中一流高手四人。 ………………………………………… 独孤英笑道:“以你枭夜修为,我等相信绝拦不住你,只是其余三人,我有十成把握可以留下。” 独孤杰笑道:“你若此时离去,我等绝不为难,还可让独孤世家欠你一个人情。” 对于枭夜,独孤几兄弟都是大为忌惮,任谁都不想与一个敢挑战幽冥府主之人为敌,何况枭夜还胜了一局。 枭夜摸了摸颊边一绺长发,轻轻一笑,道:“我枭夜从不多管闲事,只不过凌小星一直误我来路不明,对我颇有戒心,所以今日我这做大哥的也想借此明志!” 他看着独孤英,又笑道:“你适才说有十成把握将凌小星三人留下,我信。可是我也相信,我枭夜也有十成把握杀得了你家那三个晚辈。” 独孤英当然知道枭夜所说的“那三个晚辈”是指独孤百叶及其子独孤一鹤与其徒余人杰。 “你敢?”独孤英大怒,“你若是敢下此毒手,就算天涯海角,绝无你枭夜容身之地。” 枭夜呵呵一笑,道:“莫不成只许你独孤世家威胁于我,我却不能威胁你独孤世家?况且我枭夜本就行踪无定,就算是天涯海角,你慕容世家又能耐我何?” 枭夜此言一出,霸气十足。但在别人听来,却也所言非虚。 枭夜轻功,在现今江湖之中,罕能有与之匹敌者。而且他一身武功,只怕也少有对手。如真想置枭夜于死地,除非有类似独孤纵横与苦无大师等辈同时联手,否则,就算是幽冥府主,只怕也难以杀他。 …………………………………………………… 慕容农哼了一声,道:“只要我等当中三人联手,未必杀不了你。如此你自保尚难,还有何自信能杀得了独孤世侄三人?” 独孤兄弟闻言,俱是一振,心知慕容农所言及是。只要有三人将枭夜困住,哪怕他再厉害,也无暇顾及其它。 如是四兄弟联手,却未必杀不了他! ………………………………………………………… 枭夜见独孤兄弟神色,已知此战难免。他自己也知道,如果独孤四杰一起对付自己,自己想走,他们也难不住。混战之中,破军与青衣同样有机会走脱,只是这个凌小星却是难以脱身。 但他也知道,从凌小星这些天训练来看,只要他不主动招惹独孤简之辈,或许可以自保。 他看着凌小星,递给他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剑,笑道:“准备好没有?”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接过短剑,道:“早准备好了,哪像你们这么罗嗦。我希望今天我们四人一狗,一个都不能少。如果你能做到,我就认你。” 枭夜哈哈一笑,道:“这的确有点难。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们三人一狗有事,那他们也会有事。” 枭夜话音一落,人已冲了出去。 他并未向独孤四杰冲去,而是直奔更远处的独孤一鹤。 因为他知道,独孤四杰绝不会让自己威胁到独孤一鹤。他此一冲,只不过是想将独孤四杰带得离凌小星远一些。 果然,独孤四杰见枭夜向独孤一鹤而去,急动身拦截。 破军破风剑一出,直刺独孤尚。 莫如是早就心怒慕容农扫平黑木崖之举,也向他扑了过去。 青衣则与独孤百叶缠在一起。 分堂众人也与慕容世家门人搅成一团。 ……………………………………………………………… 枭夜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凌小星与破星终究只能与慕容简对上。 如果说破军或是青衣对慕容简还可旗鼓相当,但二人都各有对手,除了青衣与独孤百叶武功差别不是太大外,破军比独孤尚却也差了一些。 凌小星对慕容简更是相差了太多,好在慕容简曾见过凌小星一招杀死慕容忠,也不敢过于大意。何况凌小星是独孤世家今日想要之人,更不敢杀了他。 独孤一鹤与余人杰见有机可乘,也打起了凌小星的主意,偷偷绕了过来。 凌小星对慕容简一人尚且完全不敌,哪能再有空闲对付这二人。好在这些天他“类八卦步”长进不少,左冲右突,纵是慕容简也难以捉摸其身形。 纵是独孤一鹤与余人杰不时有破绽露出,凌小星却也不敢乱出手。此时的凌小星早已经历生死,心知愈险之地,心神愈是要冷静。 他对上三人,好似在林中分刺那些木牌一般,既不能让木牌碰到自己,又要寻找住机会出手。 破星也在四人身边窜来绕去,极为灵活,只要是看准机就会咬上一口。 正文 77. 第七十七节 以伤换伤 求推荐收藏 -- --> 这三人本就只盯着凌小星,哪会在意这只小狼,慕容简还好,独孤一鹤与余人杰却各自被狠狠地咬了几口,却又不敢抓它,只能一边防着凌小星出手偷袭,一边防着被狼咬,却也颇有几分狼狈。 被咬几口之后,余人杰被狼惹得火起,丢下凌小星自己追起狼来。哪知这只狼并不跑远,只在几人脚下乱窜,一时之间他也无可耐何。 破军与青衣二人虽各有对手,但出时时留意凌小星,眼见他被那三人围住,虽仗那步法一时之间难以伤他,却也是险象环生,但二人又分别被对手死死缠住,脱不开身,心急如焚。 破军冷哼一声,脚下急退一步,左右两手同时握住破风剑,自上而下向独孤尚劈了过去。 “欺天三式之劈天”! ……………………………………………… 与此同时,青衣原地不动,娇喝一声:“月芽﹒蚀”。 好在破军一心想用“劈天”逼退独孤尚,并未听到青衣此招之名,若不然分神之下,必会被独孤尚乘机所伤。 “月芽”,是天煞教于青衣一套剑法,原名为“月牙”,但因青衣觉得这个“牙”不好,所以才自己改“牙”为“芽”。 这一招原本名为“月牙﹒噬”,她觉得那“噬”想想都让自己发颤,也被她改为“月芽﹒蚀”。 但不论她如何改,招式却是不变,威力同样不变。 这套“月芽”剑法与“欺天三式”本是一套,一刀一剑需二人双修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但因破军并不想留在蓬莱山面对天地双煞,也就并未与青衣双修。 不过就算是刀剑分开,“月芽”之威力并不比“欺天三式”弱。 青衣也曾用这招破了破军的“剖月”,而且令破军衣衫褴褛,颜面失尽,所以破军对这一招一直都有阴影。 青衣一直呆在蓬莱山,不但鲜少与人相斗,而且心软慈怀,就算是与人比拼,也不敢用此杀招。 若不是见凌小星形势极危,她可能也不会使出。而且这一招与破军“欺天三式”一样,极耗内力。 青衣此招一出,只见无数白色如棱似刃之气呈扇形由剑身激射而出…… …………………………………………………… 枭夜此刻已被独孤四杰团团围住,而且这四人武功极高,纵是枭夜也倍感吃力,不敢硬碰。他全身罩着一层墨绿色的气体,比原来那淡青之气浓了很多。 他也看到凌小星这边情形,暴喝一声,向对面独孤英及独孤杰二人各击一拳,两拳打出,身上那墨绿之气便淡了许多。 这两拳之力由枭夜暴起一击,直似破山一般,威势骇人。 独孤英二人见拳未到,力先至,拳力扑面,如一座山迎面撞来一般。仅迎面气息压力都如此惊人,如真被此拳击中,非重伤不可。 二人大惊,急各自左右跃开。 但枭夜这两拳却也奇怪,当两人跃开,拳气即散,并未向前继续。 枭夜这两拳仅为逼退二人,好让自己可以突出四人包围,去援凌小星。 在没有一丝把握之下,他又哪肯消耗太多内力! 就在他刚想冲出之际,只听得一阵怒吼,就见萧鞇一众各持武器跌跌撞撞赶了过来。 ……………………………………………… “杀……”这些人虽重伤在身,却是气势不减,齐吼之下杀声震天。 “助凌小星!”枭夜对他们扬声一喝,复又退了回去。 此时正值独孤英、独孤杰二人退开,独孤雄与独孤豪又见枭夜想脱困急抢身扑上之间,哪知枭夜却又退回,正好与枭夜正反相冲,距离已不足三尺。 枭夜冷冷一笑,也不转身,只将身子一低,身上墨绿之气复起,左掌为刀,向后斩去。 于是,但听得或是闷哼或是惨叫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枭夜那一掌,劈断了独孤雄左腿,如真被刀砍一般,几乎齐根而断。 独孤豪一把扶住独孤雄,忙点住他伤口几处穴道,以免他失血而死。 而另两人看着脸色苍白的独孤雄,双目充血,正欲再次扑上,耳中却又听得几声慘叫。 破军那一式“劈天”将独孤尚左耳连肩一同砍了下来,若不是他避得及,脑袋都会被削去一半。 而破军也同时中了独孤尚一掌,伤势颇重。好在是剑先过掌,加上独孤尚急于避开,否则真是双死之局。 而独孤百叶也被青衣那招“月芽﹒蚀”所发剑气伤得体无肤,自膝以上至胸全是伤口,大腿上肌肉外翻,深可见骨,胸腹共有三处被剑气洞穿,伤势比那断手断腿二人更重。 青衣也被独孤百叶一剑刺入右肩颊骨处,手中无力,剑已落地,受伤想必也是不轻。 正文 78. 第七十八节 杀心已起 -- --> 慕容简三人对付凌小星,虽被破星咬得有些手忙脚乱,却是大为轻松。但当看到萧鞇等人冲过来时,心中都是一惊,随即听得几声惨叫,也是大骇,急急退开想看清楚再说。 慕容简本早知凌小星诡诈,对他早有防范才让他找不到可以下手之机,就算他能看得出自己破绽,但身边还有独孤一鹤二人,量他也不敢轻易出手。 可是刚听到几声惨叫,似是出自独孤兄弟之口,又见萧鞇等人赶了过来,所以他急身退开以观究竟。 也就在这一刻,他到底还是忽略了凌小星。 凌小星以破箭之术及他独有的“类八卦步”倒也能险险避开三人围攻,而这三人见凌小星身形诡异,也没敢全力出手,唯恐伤到自己人。 慕容简每次出手更是小心,生怕重伤了凌小星,所以凌小星才能趋急避险,在三人之中暂时安然无恙。 与这三人相对,凌小星全无把握,明明有多次机会可以出手伤敌,他可不让自己也同时伤于对方手下,所以才一直隐忍。 这时见三人同时退开,完全于自己于不顾,他脸上终于是浮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 …………………………………………………… 慕容简,有机会,可杀! 余人杰,有机会,可杀! 独孤一鹤,有机会,可杀! 此时的三人,在凌小星眼中,都有一击必杀的机会。 但是,他跟枭夜说过,只要慕容叔侄敢动手,必杀之! 所以,他要对慕容简下手。 尽管他知道想杀慕容简,还有很大的风险,但是,也必须杀他。 他看到独孤兄弟的嘴脸,也很想杀了独孤一鹤,但毕竟慕容叔侄排在前面,杀人也得有个先后顺序吧。 ………………………………………………………… 慕容简一退,凌小星脚下一移,已向他欺近。 练了分刺数万次的右手,在取下重物后更轻盈,更快捷,更沉稳,更准确…… “气海”! 此时的慕容简前身位置,在凌小星看来,至少有五处可令其致命之处,但以他身高,“气海穴”更为顺手,把握更大。 而且只要刺中“气海”,就算他侥幸不死,也能破了他一身修为,成为一个永远不能练功的废人。 短剑全长一尺,剑锷三寸,剑身七寸。 那七寸剑身全部没入慕容简小腹。 凌小星这次并未心软,剑身刺入,再往上一挑之后,才拔剑后退。 慕容简后退之势尚未停稳,凌小星剑刺来,再也来不及闪避,眼睁睁看着那七寸利刃没入腹中,只觉身子一冷,内劲迅速外泄。 他大吼一声,将残余内力全数运于右掌,向凌小星胸口拍了过去。 慕容简这一掌,内力已不足六成,即便如此,却又哪是凌小星所能承受! 凌小星见慕容简一掌拍来,虽急动气于胸,还是被他打出了一丈开外。 这几声惨叫,已令战事暂时停止,枭夜等人正欲朝凌小星这边过来,见凌小星冒死突击,心中都是大骇不已。 青衣惊呼尚未出口,就见凌小星已被慕容简一掌打得飞了起来。 她与破军向前急跃,想接住凌小星,但她与破军都伤势极重,哪能赶得急?眼角忽有黑影一闪而过,已将凌小星接在了手中。 正文 79. 第七十九节 莫名其妙 -- --> 枭夜看着怀中的双眼紧闭,脸色乌黑的凌小星,又看着青衣与破军二人,眼神冰寒,杀意沸腾。 破星也急扑过来,看着枭夜怀里的凌小星“嗷呜”直叫。 莫如是及萧鞇等人也跑了过来,站在四人周围。 枭夜左手默默贴于凌小星后背,将内力注入其胸,将他胸中於血逼出。 只听凌小星“哇”地一声,连吐几口黑血,尽数吐在枭夜胸前。 好在凌小星体能已是极好,中掌之前再用内力护住胸口心脉,伤势虽重,暂时也还死不了。 凌小星睁开眼睛,看着枭夜,强笑道:“弄脏了你的衣服,你以后就穿我的衣服吧。” 枭夜心中一酸,笑道:“好。” “放我下来。”枭夜依言将他放了下来,扶着他的后背,不让他跌倒。 凌小星看着青衣与破军,眼圈一红。“你俩会死不?” “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死。”破军声音阴寒如冰。 青衣见凌小星望向自己,也忙摇了摇头。 ……………………………………………………………… 凌小星看了看身边这些人,眼神似是变了一变,又看了看对面脸色阴觉目光凶狠的独孤兄弟,笑道:“独孤老头,你们三伤,我们也是三伤,算是打平了吧。” 只听慕容农咬牙切齿地吼道:“凌小星,你三番两次杀我侄儿侄孙,老夫今日必杀了你。” 凌小星看着慕容农,淡淡道:“慕容老头,昨晚放过你,本就错了。今日你再来,我是不想让你再回去了。” “哈哈哈……”独孤英忽狂笑起来,当他笑声一收,双目赤红,恶毒之色眼中乱闪,狠狠道:“你们重伤我独孤世家二人,杀了一个,今日必死。” ……………………………………………………………… 刚才一战,独孤五兄弟,两人重伤,不能再战,听独孤英之言,独孤百叶想必已经死了。但他们还有三人未丝毫受损。 慕容简身亡,慕容农与莫如是相斗也只是受少许轻伤,并不碍事。 不算独孤一鹤与余人杰,他们还有四个强大战力。 凌小星这边却是只有枭夜未曾负伤,其余众人包括莫如是在内,都已受伤,特别是破军已青衣,只怕已无一战之力。 凌小星望着对面几人,笑道:“枭夜,你打不过他们四人的。” 枭夜也笑了笑,道:“你是想我走?” 凌小星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会走,你跟破军与青衣一样,还有我那小狗,我们五个是一起的。” 枭夜见凌小星此时还能将自己几人与他那小狼崽相提并论,虽有不妥,却也觉得心气极畅,不由哈哈大笑。 “不过你不用怕,我可以给你找帮手。”凌小星神神秘秘地说道,“而且还是很高的高手。” “高手?”不单是枭夜,就连青衣与破军也是一愣,脸上满是疑惑。 凌小星轻声笑道:“两边人数,你没看出来?” 三人将两边人数细看一下,还是“敌强我弱”之势,并未觉得奇怪。 “你说的高手不会就是这小狗吧。”枭夜看了看破星一眼,笑道:“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在,我们四人一狗就在,何况还有萧前辈他们呢。” 正文 80. 第八十节 又有强援 -- --> 萧鞇见这几人已陷死局,却还能谈笑风声,不由热血沸腾起来,笑道:“没错,虽然我们几个也不中用,但咬他们几口的力气还是有的。” “我是说真的高手。”凌小星见独孤兄弟几人正帮伤者处理伤口,一时也不着急,他们不信,白眼连翻,道:“他们的门人有五十多个吧,莫老头分堂的人只有三十几个吧。你们还没看出来?” 众人闻言,再次看去,慕容门人几乎全死,仅剩了七八人,而分堂似乎还是三十多人,几乎是一个未少。 众人见些,都是大感惊讶,更为惊讶的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凌小星还能观察得如此仔细。 众人眼光在分堂人群中扫了扫,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凌小星见早被自己看穿,那人还不出来,有气无力地叫道:“喂,那谁谁谁,你再不出来,等下莫老头就会被人打死了啊。” “嘿嘿嘿……”只听得一声轻笑,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从分堂众人中走了出来。 枭夜等人看这人,并不起眼,一身分堂中人打扮,除了嘴周有一圈胡须、脸色稍白外,平常得很。 不过枭夜一看这人,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莫如是一见这人,更是呆了,嘴唇抖动,双眼发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人走到莫如是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爹,孩儿回来看您来了。” 莫如是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道:“你这不肖子,还有脸回来?” 这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莫如是的背,又看着凌小星,笑道:“凌小星,不错。机智聪明有胆气。” 他又看了看枭夜,道:“夜兄,五年不见,还是风采依然啊。” “莫名?”枭夜一惊,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莫前辈之子。当年匆匆一别,可别来无恙?” “莫名?”除青衣与凌小星二人外,众人俱是一震。 “还好还好。”莫名微微一笑,又看了看破军,笑道:“能与慕容世家两战还能活着,当真不简单。下手虽狠,却不失男儿热血,很好。” 凌小星见枭夜对这个莫名如此客气,小声问道:“夜郎,这莫名很厉害么?” 枭夜见凌小星脸色越来越苍白,将内力继续输入其体,笑道:“跟我差不多,比破军强多了。” 莫名走上前去,对着还忙成一团的独孤英等人长声道:“独孤前辈,今日一战,就此罢手如何?” 独孤英抬起头来,盯着莫名,喝道:“老夫战与不战,你又有何资格?” “嘿嘿嘿……”只见莫名用手在身上略略一抚,外衣尽碎,如同枯叶一般飘然落下,露出里面黑色长袍。 他这一手,碎外衣而不伤内袍,足见其武功之高。 “你是幽冥府之人?”独孤英见到黑色长袍,神情大变。“龙一?” 莫名黑袍胸口绣有一龙,四爪张开,腾挪于祥云之上,龙须飘飘,目光凛凛,大有君临天下之感。 幽冥府之人本无名字,十二肖也是按武功从一排至十二。 而莫名,正是幽冥府十二生肖之首,龙一! 正文 81. 第八十一节 我是传奇 -- --> 独孤英盯着枭夜等人,道:“没想到你等竟与幽冥府勾结?你们还想与整个江湖为敌不成?” “嘿嘿嘿……”莫名笑声依旧阴沉,道:“我幽冥府行事虽阴,但与你独孤世家相比,还是差了一些。你们走吧,我与枭夜绝不阻拦。” 凌小星见枭夜沉默不语,虽极是想睡,却又怕他放了慕容农,嗫嚅道:“慕容……” 枭夜脸色一沉,眼光如刀,将凌小星扶到破军身前,也不见他如何动做,人已飘至五丈之外的慕容农身前。 莫名本想拦住枭夜,但枭夜这一动却是极快,想阻也是不及,先前他混在分堂中众人中也知凌小星与枭夜今日都必杀慕容农叔侄,想了一想,微叹一声,便不说话。 慕容农见枭夜近身,自知不是他对手,大骇之下忙向独孤兄弟看去,希望对方能帮上一帮。 哪知独孤兄弟几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起伤者,背起死人,漠漠而去。 慕容农本就极骇,见求人无助,心下一狠,正欲全力向枭夜一击,但先机尽失。 枭夜还未落地,身在空中之时,也不知他如何借力,“初舞”已然先发,且是全力。 慕容农那“八杀技”还未出手,便已连中八拳,全身筋骨尽碎,当场而亡。 至此,慕容世家一脉因凌小星几乎尽亡,从此一蹶不振! 慕容长天没有追究,就连昆仑也未出面。 独孤世家两殘一亡也是忍气吞声。 各大门派叹息,余下二大世家叹息。 有前车之鉴,江湖中再也无人敢打凌小星主意! 而凌小星也因此成为了一个传奇! 比他五岁轰动江湖时更为动人心魄的传奇! 而黑木崖之后,凌小星忽然消失了数年,从此音讯全无,不知所踪。 但这传奇却一直延续,更成了几乎所有十岁左右孩童心中之神! 莫名看着走过来的枭夜,笑道:“虽然很想与你打一场,但不想和你成为对手。” 枭夜看着眼皮不停眨动的凌小星,淡淡道:“只要你不打凌小星的主意,我俩永远不会成为对手。” 幽冥府觊觎凌小星之事,枭夜也早有耳闻。 莫名嘿嘿一笑,道:“自上次云霄阁一事之后,我家府主早已断此念头。我虽不知其中原由,却还是相当奇怪。” 凌小星见慕容农一死,终于撑不住,双眼缓缓合上。 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似见到山道上又有数条人影向这边急奔过来。 “又是来打架的么?”他闭上眼睛,嘟囔道。 ………………………………………………………… 凌小星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看到有两个模糊的脑袋在自己眼前,那隐隐的轮廓……好熟悉…… 他心里一抖,马上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两人,如被人点中穴道一般,怔怔地一动不动,只觉耳朵一酸…… 他眼前的两个人就是他一直朝思暮想的人,属于他自己的“女人”! 燕紫莺! 韵儿! 凌小星看着两人,好象是遇到了一个“世纪”难题一样,不知道先抱哪一个,呆了一阵,“哇”地大嚎起来。 正文 82. 第八十二节 终于聚首 -- --> 这些日子来我吃了多少苦,你们知道么? 这些日子来我有多想你们,你们知道么? 每次快要死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是想到的你们,你们知道么? 每次我一个人在苦苦支撑的时候多想你们能在我身边,你们知道么? 为什么现在才来? 为什么现在才来? “星儿……”燕紫莺扑了过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韵儿也小声叫了一声“小星”,却没有动,只是不住地抹着眼泪。 凌小星被娘抱住,伸出一只手去摸韵儿。 韵儿一把握住他的手,也哭了起来。 这时,外在几人听到凌小听哭声,也一齐走了进来。 凌云霄,黄老也在其中。 凌云霄与黄老看着痛哭流涕的凌小星,想到这一路来他所吃的苦,受的累,眼圈也不由红了起来。 凌小星也不知自己哭了好久,总之是一塌糊涂。 他擦干眼泪,哽咽着又与爹与黄老打了个招呼,眼睛四处乱扫。 龙一与莫如是等人都已不见,想必已经走了,但却不见枭夜三人。 “破军呢?青衣姐姐呢?枭夜呢?”凌小星急急道。 黄老笑道:“青衣没什么大事,和枭夜在照看破军。破军伤势稍重,加上牵动旧伤,要严重一些。不过有我黄老头在,你也不用担心。” ………………………………………………………… 当凌云霄与黄老等人赶到时,战事已结。 但他二人绝对想不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枭夜竟然与凌小星一起,而且从其表现来看,对凌小星还是极为钦佩。 当从枭夜口中得知凌小星一些经历,也是极为震感、惊骇。 他们想不到现在才七岁的凌小星竟能坚忍如此,血性如此,机敏如此! 当他二人看到幽冥府龙一时,也是大吃一惊。不过见龙一对凌小星也似颇为欣赏,又听说幽冥府不会再打凌小星主意时,才大为放心。 “我想去看看他们。”凌小星在床上站了起来,破星本是和凌小星睡在一起,见他起来,忙用嘴叼着被角拖给他,口中还不住呜咽。 这时,凌小星才发觉自己未穿衣服,又发现韵儿还在这里,刚想扯上被子掩住,忽又嘿嘿一笑,对韵儿道:“反正你以后也会让你看的,今天就让你先看看。不胖了吧,不矮了吧。” 他又对破星笑道:“扫把星啊,她以后也是你娘了,要帮我照顾好她哦。” 韵儿见他果然是长高了很多,一身肥肉早已不见,变得极为健壮。见他此时又露痞态,脸一红,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揪他耳朵。 “我伤还没好呢。”凌小星眉头一皱,装作很痛的样子。 韵儿虽早听爷爷说凌小星早已无碍,不过听他这样一说,也舍不得下手,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脸更红了。 凌小星赤着身子走下床,来到破军所住的房间。 枭夜与青衣见凌小星醒来,就像是从未受过伤一般,精气十足,心中俱是大喜。 “青衣姐姐,你没什么事了吧。”凌小星见青衣右肩还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也是大为放心。 青衣笑了笑,道:“多亏了黄前辈,不然手可能会废了。” 正文 83. 第八十三节 兄弟之情 -- --> 她扭过头又看看还在昏睡中的破军,神情略黯。 “青衣姐姐放心,有黄老头在,破军死不了的。如果要死的话,我和他早就死了。”凌小星拉着她的手,虽是强笑,眼中又现泪光。 这段时间,破军为自己付出多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破军前后三次重伤,也都与自己有关。 一旦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破军总会不顾生死,站在自己前面。 他与破军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兄弟! 超越了生死! 超越了一切! “枭夜,我们是兄弟,是生死兄弟。”凌小星看着破军眼泪又流了下来。 枭夜淡笑道:“我知道,你们是兄弟,是生死不弃的兄弟。” 凌小星转过身来,看着枭夜,笑道:“枭夜,你也是我兄弟,生死不弃的兄弟。” ………………………………………………………………………… 这些日子以来,枭夜在凌小星三人中,一直都是“来路不明”,当他看到凌小星与破军的感情时,甚至可以将自己生命托负于对方时,心里也是大为羡慕。 破军生性冷漠,少言寡语,一直都是拒人于千里。 凌小星却天生好动,鬼话连篇,虽性情耿直却异常乖戾,虽调皮捣蛋却颇有血性。 可就这样两个人,枭夜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能有如此可以互托以性命之情? 一直以来,枭夜都是独来独往,与破军一样,防人八分,只不过他并不似破军般冷冷冰冰,如游戏人间的浪子,为人处事都极为圆滑。 所以当他看到破军能有凌小星这样一个至死不弃的兄弟时,内心真是羡慕不已。 这一路走来,枭夜也熟知凌小星性情,所以在他心中,对于凌小星的好感远胜于破军。 虽说经常会因为青衣而“讨好”凌小星时,但心中那份情感的重量却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向凌小星偏移,而他自己却暗自不觉。 所以当凌小星要求杀了慕容叔侄时,哪怕是凌小星以“命令”似的口气,他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早已将凌小星当成了兄弟,就像凌小星将破军当成兄弟一样! 不离不弃! 至死不弃! 生死相依! 福祸与共! 但是,凌小星虽没有排斥他,却也迟迟没有接受他。 他也时常开玩笑想和凌小星做兄弟时,但总因一个“来路不明”被凌小星拒绝。 所以,当凌小星刚才话一出口时,他只觉心中中窒,堵得慌,瞬时鼻子一酸。 “哈哈哈……”枭夜大笑起来,“是,我们是兄弟,生死兄弟。” ………………………………………………………………………… 本来,当凌小星枭夜说出那句话时,凌云霄心中大惊,见凌小星又在胡言乱语,心想,枭夜是何等人物?你岂敢与之平起平坐?就连我与黄老都无此资格。 他正想阻止,却听枭夜竟是应允! 除了凌小星四人,其它人等皆相顾失色,怔怔不语。 江湖暗榜第一名的杀手、曾与幽冥府主三战一胜、一直被黑白两道顶礼膜拜的枭夜,竟然与一个还不算进入江湖、年仅七岁的幼童成为兄弟? 但是众人看枭夜神情,好似还很激动。 正文 84. 第八十四节 惊人威压 -- --> “我们四人,还有小狼破星,不离不弃。”凌小星笑道,“至于我爹娘与我韵儿姐姐,就我自己负责,反正他们有事我一定会帮,所以你们也一定会帮我。” 枭夜又是哈哈一笑,道:“当然。”他神情一整,对凌云霄等人躬身施了一礼,道:“枭夜见过凌大侠,凌夫人,见过黄老、韵儿妹妹。” 凌云霄与黄老哪敢受枭夜大礼,忙抢身扶住。 凌云霄讪笑道:“犬子年幼顽劣,还请夜少侠莫怪,凌某稍后定会教训于他。” 枭夜又笑道:“我与小星一见如故,能为兄弟,乃我枭夜之福。况你三人或是小星父母或是前辈,都当受枭夜一拜。” 凌云霄见枭夜言语大为真诚,也不再扭捏做态。 萧鞇等在在黄老的治疗下,恢复颇快,而且那外出的一行两百余人都已返回,在几天之间,寨子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得知枭夜等人救了黑木崖,寨内一众对他们极为客气。 凌云霄等在这里住了几天,见凌小星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如此多险恶之事,本想带他回云霄阁,但又因答应了天地双煞,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而青衣则想等破军一好,便带凌小星回蓬莱山。 凌云霄也知道,只要凌小星跟着天地双煞,再也不会有何凶险,也不再多想。 黄老在路上也得知凌小星原来是要跟天地双煞,心中剧震之下也才恍然大悟。 青衣虽对枭夜来历还心存芥蒂,但前几天一战,也能看出他对凌小星也是极好,不似心怀不轨之人。如果他以前想对凌小星有何恶意,自己与破军完全阻止不了。 但她还是心有不安,一旦破军醒来,到底回不回蓬莱?如果回蓬莱,那枭夜又该如何? 让他哪里来回哪里去?可是凌小星那傻小子肯定不会同意。 此时,青衣心中也是一团乱麻,只能等破军醒后再做商量。 这几个月,韵儿也长高了一些,而且胸前也鼓了起来,时常惹得凌小星贼头贼脑地盯着直看。 韵儿早被他看得习惯,也不太在意,只是不时地用眼瞪他。 青衣见这“小俩口”不时打打闹闹,倒也觉得很是有趣,常跟韵儿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就青衣的几句私房话,凌小星不知被韵儿揪了多少次。 凌小星不管走到哪里,总是会拉着韵儿的手,一步也不让她离开。 韵儿扯了几次也没扯开,想到这段时间他吃的苦,心想也就随了他吧。 “小星,现在韵儿来了,你不会拉我的手了吧,也不会和我睡了吧。”青衣笑道。 凌小星看韵儿手又想动,忙笑道:“韵儿姐姐在,我哪还敢啊,反正也吃不到热‘馒头’。” 韵儿早知凌小星所说的“馒头”所谓何物,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枭夜见青衣终于要脱离凌小星的“魔爪”,忙道:“青衣妹妹,小星不牵你的手,我牵。” “滚!”青衣与凌小星同时瞪眼,同时出口。 看着这三人吵吵闹闹,韵儿觉得很是开心,特别是看到凌小星将一个大名鼎鼎的枭夜使来唤去,是又吃惊又好笑,连凌云霄等人也是觉得匪夷所思,叹为观止。 ……………………………………………………………… “破军这家伙自从跟了我以来,昏睡了三次,你们说这家伙是懒呢还是懒呢?”凌小星看着床上的破军,笑道。 韵儿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被你害的?” 凌小星噘着嘴,道:“要不是我,他去哪找我和枭夜这样的兄弟去?枭夜武功比他高多了,我也比他聪明多了,他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只知道睡觉。” 韵儿看着青衣,呵呵笑道:“青衣姐姐,他总是这样,你们就管不了他?” “管他?”青衣白了凌小星一眼,“只要他不折腾我们,我们就要求神拜佛了,哪敢惹他啊。” “你说是吧夜大哥!”她又看了看一旁的枭夜,想到在他在红蝠镇时的模样,大笑起来。 枭夜闻言,脸色忽是一变,陡地向外冲了出去! 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得令自己也觉得恐怖的气息从外面蔓延过来。 这样的气息,他从未遇到过,哪怕是幽冥府主,也不能给他这样的压力! 寨里每个房,每个角落似乎都被这股气息占据。 这股气息,没有杀意,也无杀机。 只有威压! 令人窒息的威压! 嚣张! 跋扈! 如王者近身,纵横捭阖! 如君临天下,睥睨群雄! 正文 85. 第八十五节 无知无畏 跪求收藏 -- --> “有人来了。”枭夜一冲出,凌小星与青衣也同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破军。”凌小星知道破军还没有好,如果再被这股气息压制,可能会加重内伤。 就在他想将韵儿拉在身后、刚想散出内力护在这周围的同时…… 破军竟然突然苏醒,凌小星只见眼前一花,破军已站在自己前面。 破军躺了几天,又经黄老诊治,本已无碍。虽是昏睡,本已快醒,而脑海中那一丝杀手惯有的警惕性也随着复苏。 当外面那股威压袭来,似是触动“预警”,他的大脑便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 又听得“轰”地一声,只见枭夜身影从门边飞过,却似是被人定住了身形一般不能动弹,倒飞而去,也不知是否受伤。 凌小星刚要冲出去,却被破军拦了下来。 破军脸色微红,神情冰冷,无喜无悲,但眼中却有一丝怨气。 青衣虽然吃惊,脸上泛起笑意,眼中却浮出了一丝泪花。 随即,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当他们看到青衣四人时,那股威压顿时消失无踪。 天地双煞! ………………………………………… 这时,感觉到异样的凌云霄等来也赶了过来。 枭夜也脸惊骇地跃了过来,想必并未受伤,当他进入房中,看到破军及青衣的表情,他们竟似认识二人。 但令他大骇不已的是,他刚才只想拦住这来路不明的二人,想不竟被其中一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随手一挥,自己便飞了出去。 自己在这二人面前,竟如蝼蚁一般! 他实想不到现今天下,还有何人有如此手段! 凌云霄看着二人,又见凌小星三人的表情,心知这二人必是天地双煞无疑。 凌云霄忙走了过来,对天地双煞拱手躬身,恭敬道:“晚辈凌云霄见过二老。” 黄老见凌云霄如此,心也明了,也急走了过来,道:“晚辈黄源忠见过二位前辈。” 哪知天煞连正眼也不看二人一眼,地煞倒是满脸笑意,对二人摆了摆手。 天煞看了看凌小星,又看了看青衣,当他看到破军时,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破军闻言,双眼微闭,嘴角浮起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 青衣见自己师父又要责罚破军,忙看向地煞。 哪知凌小星突从后面钻了出来,脸上满是怒意,人未出,言未语,全力一拳已向天煞小腹击去。 我和破军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们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我和破军艰难支撑的时候,你们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我和破军快要死的时候,你们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破军为了我三次重伤的时候,你们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我和破军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他妈的到底在哪儿? 这个时候,你他妈的还敢说破军是“没用的家伙”? 凌小星一拳打出,泪也涌也出来。 他这一拳,完全没有留手。 在他心中,就算打死天煞,也绝换不来一个破军! ……………………………………………………………… “星儿住手。”凌云霄与黄老见状,不由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却已是不及。 只听天煞冷哼一声,身上再生一股肃寒之意。 “老大,他是……”地煞见天煞运气相抗,生怕他伤到了凌小星,忙出声提醒。 天煞脸色一怔,肃寒之意忽消,而凌小星那一拳也实打实地打在他小腹之上。 本来,以凌小星的功力,就算全力打中破军,只要破军稍稍提气相抗,也不会对他有太大影响。 何况凌小星打的是天煞! 经地煞提醒,天煞长声一叹,防护一撤,不再以力相抗,此时的他也只如常人一般,虽说以他这种修为,就算撤去外力,体内也会有内息自然而然地护住各处经脉。 但天煞被凌小星这一拳打在小腹,仍觉隐隐做痛。 他盯着凌小星,眼中不但有惊诧,也有惊喜! 不但是他,就连地煞脸上也浮现了奇怪的神情。 此时此刻,枭夜终于猜这两个老头的身份,神情也是一变,当看到凌小星一拳打中天煞时,暗道:“果然是无知者无畏!” 凌云霄与黄老看看天煞,又看看凌小星,脸上除了惊骇,还有惊恐! 他们不相信凌小星敢出手打脾气暴躁的天煞! 他们更怕天煞会在盛怒之下杀了凌小星! 凌小星任由眼泪流下,却不哽不咽,盯着天煞,狠狠道:“如果日后你再敢这样对破军,我必杀你。” 凌小星此语一出,众人似觉得地动山摇般,惊心动魄,目瞪口呆。 天地双煞虽有近五十未出现过江湖,但曾经之名,昔时之威,莫不让江湖闻之色变! 当今天下,没有任何人敢对天地双煞动手,更没有任何人主动招惹天煞。 但是今日,天煞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小星,一个七岁的小子打了一拳而不还手! 还被他赤果果地威胁! 正文 86. 第八十六节 枭夜来历 -- --> 但是,天煞并没有动! 良久,天煞才仰天一笑,看着凌小星,心虽恼怒却又无可耐何地道:“好。好。” 他陡地一哼,那威压复又出现,却未涉及面前几人,而是向后逼去。 他身后众人及一面墙都被“轰”地一声逼出户外,跌得东倒西歪,除了摔得有小许痛之外,却并未受伤,一个个爬了起来,面色惊惶,连身上的灰尘也不敢拍。 就边枭夜也避之不及,再次飞了出去。 房间墙一倒塌,房顶上的积尘簌簌而下之时,天煞已经不见。 凌云霄与黄老见天煞武功厉害如此,虽说早听过其之厉害,但今日一见,仍有瞠目结舌之感。 地煞拍了拍身上的灰,对凌小星笑道:“练得不错,我们想像得要好。” 他再看了看破军,道:“我们知道这些时日你颇为辛苦,你师父之言也别记于心。” 他再看了看青衣,道:“嗯,不错,都长大了。” 凌小星忽又插嘴,擦了擦眼泪,还笑了起来,道:“嗯,韵儿姐姐也长大了,但青衣姐姐更大。” 青衣本就惊于刚才险境,还未回过神来,忽又听到凌小星说出只有自己与韵儿才懂的淫邪之语,不禁又羞又恼,但在众人面前却又不好发作。 哪知韵儿并不管这些,抢身上来,又拎着凌小星的耳朵。 众人本是以为凌小星说的是青衣与韵儿年龄,但见韵儿又拎他耳朵,才明白过来。 凌云霄脸色一沉。 燕紫莺低头叹息。 黄老也是摇头一笑。 地煞并未理会这些,对青衣道:“你们稍做收拾,即刻赶往蓬莱。” 青衣道:“师叔不与我们一起?” 地煞笑道:“你也知道你师傅脾气,不喜人多。” 凌小星道:“老头,我也要带我爹娘,还有韵儿姐姐,还有黄老头,还有枭夜一起去。” 凌云霄见凌小星又叫地煞“老头”,忙道:“前辈……” 地煞对他摆了摆手,阻止他说话,又对凌小星笑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 凌小星看了他一眼,大吼一声,道:“我们是说好了,可是你们让我和破军差点死了几次,知不知道?我不管,反正我不会再和我爹娘分开,也不会再和韵儿姐姐分开。就算再有人打架,就算你们不知道去哪鬼混了,我爹娘和韵儿姐姐,还有黄老头,还有枭夜都会帮我。” 地煞想了想,笑道:“好,依你,但他们只能在蓬莱山下,在那里,没有人敢找他们麻烦,每年你也可以下山看他们一次,可好?” “好。”凌小星又笑了起来。 既然能每年见一次,总好过十年才能见一次。自己虽然是“小师傅”,但也不能要求太多,不然,这俩老头一翻脸,把自己偷偷关起来怎么办? 地煞又对青衣与破军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走一步,你们一月左右应该可到。” 枭夜见地煞要走,急忙拜下,道:“晚辈枭夜,见过前辈。前辈可还记得‘囚佛’?” “‘囚佛’?”地煞闻言,脸上大变,道:“灭世是你何人?” 正文 87. 第八十七节 解开心结 -- --> 黄老并不知“囚佛”为何物,但他却知道“灭世”! 灭世,五十多年前“杀神”之一,与天地双煞齐名! 灭世性情乖张,比天煞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囚佛”是灭世杀招之一,就因这一招,天煞当年才败于其手,一直郁郁不乐,才丢下中原武盟,到处去寻求突破之法,盼有朝一日能血此一招之耻。 ………………………………………………………… “正是家师。”枭夜长躬不起。 地煞看着枭夜,冷冷道:“今在何处?” “家师五年前便已仙逝,家师自知余日不多,才让我与幽冥府主一战。”枭夜沉声道。 “哦。”地煞微微一叹,道:“哎,又少了一个,不知道另几个老不死又在哪里,可否还在?” 枭夜见地煞言语之间颇为失落,站了起来道说:“家师仙逝之前,曾多次在晚辈面前提及二位前辈。家师说,当年年轻气盛,结仇于二老,每每提及,常自责于心,至仙逝之时还是念念不敢忘,令晚辈如有幸能见到二位前辈,须当面致歉。” “罢了罢了。”天煞不知何时立于身后,但周围已空无一人,就连萧鞇也不敢近身,只远远看着。 “老子还指望几个老不死的聚上一聚,哪知竟是先我而去。”天煞仰天一叹,神情肃然,大有感伤之意,“都几十年了,你当老子还会带着仇恨入土么?” “家师若知前辈胸襟如此,九泉之下,定然安慰!”枭夜言罢,眼中已有泪流出。 天煞冷冷扫了破军与青衣一眼,道:“当年老子与灭世齐名,但他却教出了一个好徒弟。你二人回山之后闭关三年,一步不许离开。” “是。”青衣与破军齐声应道。 凌小星听说要让破军与青衣闭关,瞪着天煞急道:“他们闭关了,那谁和我玩?” 天煞看着地煞,道:“这个给你,我教不了。” 对天地双煞来说,此时的凌小星已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便会被他折腾得焦头乱额,而且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说不定只有自己挨打挨骂的份。 就算是说话稍狠一点,也只怕他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闹腾,不死不休。 地煞看了看凌小星,又看了看枭夜,忽笑了起来,道:“这事回山再说。” 他对枭夜淡淡道:“你若无事,可一同前往蓬莱山,权当我二人还灭世一个人情。” 枭夜闻言大喜,道:“全凭前辈安排。” 枭夜本就是四处漂泊之人,此时见地煞允自己去蓬莱山,到时又可与青衣一起,心里怎不高兴? 而且还有凌小星这个狐朋狗友,还有破军这个并肩战斗过的生死兄弟! …………………………………………………… 黄老与韵儿在云霄镇本就行医为生,哪里都能去得,所以见凌小星要将自己二人拖在身边,心中都知他的想法,也不以为意,只是可惜了那一些家当。 凌云霄夫妇则稍有疑虑,本来与凌小星一起极是开心,可来时匆匆,云霄阁诸多事情都未交待,只能稍后修书一封,让萧鞇派人送回去。 当日,天地双煞即离开了黑木崖,凌小星一行人则第二日离开。离开之前,凌云霄书信一封,排了云霄阁及黄老医馆诸事,吃过早饭便已上路。 正文 88. 第八十八节 关外蛮夷 -- --> 萧鞇为人本就豪爽,再则枭夜等人对黑木崖又有救命之恩,得知他们要走,早备好了车马盘缠。 凌小星也不推辞,代众笑纳。 凌小星五人一狼同坐一辆大车,好在萧鞇安排了车夫,枭夜终于可以坐在车里。 凌云霄三人则同乘一辆。 蓬莱山在山东境内,由此西去需行一个来月。十多天后,众人到了河南睢阳,只要再向东行十来天,便可到山东境内。 这十多天,众人坐得极累,特别是凌小星极爱吃烤地瓜,所到市镇都会买上一些,而一吃准会放屁,还要硬塞给青衣与韵儿吃。 青衣韵儿哪敢让放屁这种不雅之事出现在自己身上,都“义正严辞”地拒绝。可是凌小星一人还是弄得一车人苦不堪言。 好在呆在车里十多天,他也嫌烦,便嚷嚷着要歇几日再走,几人顿时如蒙大赦一般。 凌云霄心知有枭夜及黄老这几人,定能护得了大家周全,当下也不反对。 枭夜此时就是一个大“管家”,一人找客栈,帮大家拿行李,吃饭结算帐等,忙得不亦乐乎,却也是开开心心,比跟凌小星一起或是比坐在马车里闻臭屁的滋味好得多。 不过,他们发现,在睢阳镇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装扮奇特之人,这么热的天还穿着皮毛短褂,或相貌清秀,或满脸胡须,或五大三粗,或矮小精悍,但一个个都握棒持刀,应该都有一身功夫。 ………………………………………………………… “这些是关外之人,长于蛮夷之地,极为好斗。”黄老从这些人装扮可以认得,小声对凌小星等人道,“我等只停留几日,不可惹事生非。” 凌小星也知道打架不好,经常会死人的,自己与破军就差点死过几回。特别是破军那个“倒霉蛋”,只要跟他一起,就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东躲西藏。 “破军,你说这次我们会不会被人追呢?”凌小星笑道 青衣瞪了他一眼,道:“你又想惹事是不是?” 凌小星笑道:“不是呢,我只是想,如果我们这么多人都让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的话,那一定很有趣。” 韵儿白了他一眼,道:“别乱说话,小心真的被追。” 凌小星看了这浩浩荡荡一行十人一“狗”,笑道:“我们这么多人,哪个敢追哦,不怕被打么?” 就在这时,只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不知在看什么热闹,人群中不时有凌小星听不懂的话传出。 “咦,是耍猴的么?”云霄镇经常有外地来的耍猴艺人,凌小星也没少看,当时就觉得猴子即聪明又机灵。 黄老向那边看了一眼,因围者众多,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人多是非多,还是不看为好,何况也没有锣鼓声,不是耍猴。” 哪知凌小星并不理会,拉起韵儿的手就跑了过去。 破军与青衣见凌小星自顾跑开,怕他又会惹祸,也跟了过去。 枭夜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黄老与装运霄夫妇及黑木崖二人则站在街边等候,以为凌小星很快就会出来。 哪知凌小星这一去,果然又惹了祸! 正文 89. 第八十九节 我想买狼 -- --> 凌小星拉着韵儿,还好俩人个头不是很大,凌小星人又极滑,如果钻不过去,便掐前面一人屁股,当那人转身时,但寻空钻了过去。 每当有人转身时,一看到凌小星身边跟着一只狼,都不由大惊失色,纷纷挤向两旁。后面众人一动,前面一些人也转头过来,看到这只狼,都是退避不已。 凌小星与韵儿轻轻松松钻到前面,本以为是耍猴,没想到是“耍人”。 人圈里,有七个人,其中两人似是走江湖卖艺之人,身边满插刀剑枪棒的架子散了一地,三人身着毛皮短褂之人将那两个人打倒在地,不住地用脚踹,神情激愤,嘴里不知还念念有词,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还有两个与那三人服饰相同的汉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神情如破军一样冰冷,没有笑,也没出声。 这两个见围观人群急动,也由向这边看了过来。他们只扫了凌小星一眼,并未在意,可是当二人看到那只小狼时,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露邮惊喜之色。 这二人对正在打架的三人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三人即停下手来,看见破星,眼中也露出惊喜之色。 这五人也没管地上被打的人,齐齐走到凌小星身边。 一个似是领头的人看着凌小星,又指了指破星,笑道:“小孩,这只狼是你的?” 这人中原话还比较生硬,不过凌小星也听得懂,只不过他并未理这人,而是望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俩人,忿忿不平地道:“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小孩,这只狼是你的?”这人并未回答,以为凌小星未听懂自己的话,复又问了一下。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们?”凌小星看着这人,也复回了一句。 一出手打人的壮汉瞪了凌小星一眼,道:“小纸,我家大淫问你话,怎么不肥答?” 凌小星也未看这人一眼,而且说话也不太清楚,他只看着那领头之人,再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那出手打人的壮汉见凌小星似傻子一般,只知道问这一句,而且还似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当下扬起蒲扇般的手,正欲向凌小星脑袋打去。 “乌尔善!”那领头模样的人轻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这叫乌尔善的男子见主人气恼,扬起的手立即放了下来。 领头模样的人心知如果不将为何打人之事解释与凌小星听,这小孩子可能会一直问下去。于是笑了一笑,道:“他们卖些跌打假药,我等本想一观真假,怎奈对方不允,于是便纠缠起来。” 凌小星最讨厌别人跟老欺负他读书少,总是说些让自己半懵的话,也就不再理他,拉了韵儿的手便要回去。 “小孩,你这只狼可是会卖?我出一千金如何?”那人见凌小星要走,忙叫道。 其时,一两黄金可兑十两白银,而一千两黄金则是白银万两! 周围众人见此人为一只小狼出价如此之高,都是大吃一惊,都不由朝那只小狼看去。 正文 90. 第九十节 它是狼王 -- --> 破星现在也就五六个月大,体型虽壮,但终究还未成年。皮毛深灰,略显棕色,只不过前额那缕黄毛现已显金黄之色,在它身上极为显眼,除此之外,并看不出有何异样之处。 枭夜几人在人群中听到这人出价,也是一惊,不知他为何如此看中破星。 此人名叫乌不拉,是西域乌孙部落长孙。与他并立而站的是他的贴身护卫达达尔,其三人则是侍从。 关外之人,不论是漠北还是西域,一般都以游牧为生,或牧马或牧牛或牧羊等,时常都会遇到狼群或巨鹰出来猎食,所以对于狼与鹰之类都极为了解,凡关外大户人家都有养鹰习惯,也有极少人养狼。 但能养狼之人却属贵族之列或是部落。 贵族养狼则为玩耍,而部落养狼却是成群,并加以训练,利用狼的嗅觉、凶狠、团队合作等优势,进行对敌刺探、突袭。 但成群养狼都需从小培养,而且捕捉极是不易。就算是一个部落捕获了百来只狼崽,待狼群长成时,还需狼王,不然极难约制。 但是,狼王却非豢养所能出现! 野生的狼群,狼王都是在族群厮杀中逐渐建立威信而被狼群所认同,没有世袭,没有传承。 但凡从狼崽能成狼王者,却会逐渐生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强者姿态,如同孩子王一般,周围总有几个或一群拥护者。 在乌不拉眼中,凌小星这只小狼虽似极为温驯,但从它看自己的眼神中却有凶悍、阴狠、不惧,而看它此时的状态,一身霸气也显露无疑。 破星,就是狼王! 哪怕现在不是,但日后必定能成为狼王! 对于狼的了解,中原人远不及关外之人。 所以,乌不拉才出价千金。 本来,以乌不拉现在的身份,就算是硬抢,在睢阳城他也不怕。可是他却见凌小星年纪虽小,却能以狼为宠,以为如西域一样,必是贵族之家。 他来此地,并非游玩,而是有任务在身,在未撕破脸之前,城中贵族他暂不想得罪。 …………………………………………………… “不卖”凌小星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凌小星一走出人群,枭夜三人即紧随其后。 如此,乌不拉更觉得凌小星是一贵族无疑。 黄老江湖经验极足,刚才情形早已看在眼中,他不知那几人还会不会打什么主意,所以并未跟在凌小星等人身后。 这样一来不暴露自己与凌小星的关系,二来可以让那几人忽略凌小星还有一股势力,一旦起了冲突,也能出其不意。 乌不拉低声对达达尔说了几句,然后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黄老见乌不拉等人离开,才远远地随着凌小星等人回到客栈。回道客栈见到几人,正色道:“我虽不知那几人为何如此看中这只小狼,但看他们的神情,一定不会就此罢休。所以我们还是现在离开睢阳城。” 凌小星被那几人一闹,早没了逛街的兴致,听黄老这样一说,立刻应允。“是啊是啊,这里不好玩,又不能打架,我们还是赶路吧。” 正文 91. 第九十一节 一路追踪 -- --> 黄老道:“他们敢在睢阳城随意打人,想必在城内有一定势力,或者是说与朝廷有些关系。而且从那人眼神可以看出,他似乎对这只小狼志在必得,只怕此刻起,他们便会派人暗中盯住我们。” 凌云霄道:“黄兄是说如果我们今晚不出城,他们晚上也来过来?” “不错。”黄老道:“如果我们此刻出城,他们也有极可能追赶。” 青衣想了想,道:“在街上我见到了武盟分堂的暗记,要不我们去此地的武盟分堂?或者让他们送我们出城?” 黑木崖一战,让青衣到现在都心有余悸。打架她虽不怕,但还是会担心凌小星及韵儿安危,而且破军现在已“喜欢习惯性”受伤,她可不想在回蓬莱山途中再有一战。 哪知凌小星却并不怕,笑道:“他们也只五人,就算武功很高,也不会比独孤世家那几个老头子还高吧。更何况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人,不用怕。” 黄老也点了点头,道:“据我看来,其中只有一人武功看不出来,其余四人武功都是一般,但就怕他们还会借助其它势力,若是如此,一旦出了城,我们便会势弱。” 枭夜淡淡一笑,道:“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能在此久住。如果他们真对破星志在必得,我们住在这里他们一样会动用其它势力来抢,而且在城里,我们还会束手束脚,他们也随时会有增援。” 凌云霄点了点头,道:“枭夜分析得不错,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 “走当然是要走,而且是马上走。”凌小星摇头晃脑,脸上又现出诡诈神情,“打架我们不用示弱,不过为了对付他们有太多人,偷奸耍滑我们有时候还是要的。” 凌小星了看枭夜与破军,笑道:“你们不是杀手么?所以正面冲突你们俩人就不要掺和了,这次还是重操旧业做杀手吧。” 当下将自已的想法说与众人,大家一听都觉得极为不错,只是他们都想不到,凌小星小小年纪,为人却怎地如此狡诈! ……………………………………………… 黑木崖二人将马车赶到客栈门口,凌小星、韵儿、青衣三人在门口与枭夜破军二人挥手告别,上了马车径向城门而去。 因黄老等人并未暴露身份,在黑木崖二人将马车赶出客栈之前,早已进了另一辆马车。 枭夜目送马车走远,才与破军二人回到店中。 出了城门,便是官道。 沿官道再行四五里,便少有人家,但此时尚早,路上行来过往之人倒也很多。 官道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天气虽已渐热,但路边树冠各遮了半边,在车内倒也阴凉。只要凌小星不再放屁,青衣与韵儿觉得也还不错。 再行约五里,官道上林木渐少,山石渐多了起来。 这里,只听黄老在后面道:“来了。” 凌小星也隐隐听到后面马蹄阵阵,揭开马车后面的帘子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后面有三四十匹马快速向这边赶来。 “这只破鞋,我就知道只要跟他一起,就会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凌小星放下帘子,嘴里叽歪不停。 正文 92. 第九十二节 路上拦截 -- --> 眨眼功夫,那几十匹马便追了过来,将们们两辆车团团围住。这些骑马之人都是关外打扮,每人身上都背着弓箭,手中还拿着各式武器。 领头的正是乌不拉等人。 道上过客见此情形,要么掉头返回,要么远远围观,或是进了树林绕路而走。 凌小星又掀起马车左侧的帘子,钻出头来,笑道:“我都不认识你,你跑这么远送我干嘛?别以为送了我我就会把我的狗卖给你,说了不卖的。” 那乌尔善脸色不善,恶狠狠地道:“你当现寨我们还灰埋吗?” 乌不拉看了看另一辆马车,对凌小星笑道:“我知道另两人未随你一同前来,不过这辆车里倒多了三人。你们中原人果然狡猾,原来早知道我要那只狼!” 黄老三人见已被看破,当即掀开门帘走了下来,站在凌小星马车跟前。 乌不拉见黄老年纪最大,对他道:“在下乌不拉,想请几位将那小狼卖与在下,不胜感激,价钱还是千金,如何?” 凌小星怒道:“不管你是乌不拉还是鸟不拉屎,反正我的狼不卖。” “你们以为凭这几人都可阻我么?”乌不拉笑道:“那两人武功应该不错,为何不随你一起?” 凌小星四下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道:“那两人也许不来,也许就藏要树林里。反正你要小心。” 乌不拉看了看达达尔,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便知附近林中并无他人。他冷冷道:“若你真不将小狼卖与我,那我只能强抢了!” 乌不拉话音一落,他身后那些侍卫全都张弓搭箭,齐齐对准了黄老一行人。 面对慕容世家,凌小星从未胆怯。 面对独孤世家,凌小星一样凶狠。 慕容世家又如何,不一样让自己几乎灭门? 独孤世家又如何,不一样让自己打得如丧家之犬? 何况只是这一些只知逞强斗狠的蛮夷? 斗狠,你们谁比得过我凌小星? 就算对方放箭,他并不在意,但却极担心韵儿会在乱箭中受伤。 既然你乌不拉敢吓我,我都是死过几回的人了,还怕你吓? 就算那个什么侍从如黄老所说武功很高,能高得过枭夜? 所以对于这些人,凌小星一点都不在乎! 凌小星让韵儿留在车内,与青衣走了下来,他看着乌不拉,胆气一横,狠狠道:“只要你们敢放箭,我今日必然会让你死在这里。” 乌不拉见凌小星口气极硬,并不像是在虚张声势,脸上现出狐疑之色。 先前他本以为凌小星是睢阳城贵族,也不想乱来,但对他手中的小狼难以割舍,所以想让达达尔去打探一下。没想到收到消息,凌小星等人出了城,便知此一行人等不过是路过睢阳,心中便有了硬抢的主意。 达达尔见凌小星年纪不小,口气倒是很大,但见他一脸坚毅之色,全然无惧自己一行,忽似想到了什么。“阁下可是凌小星?” 达达尔此言一出,乌不拉等人俱是一惊! ………………………………………………………… 凌小星之名,现今江湖何人不知? 慕容世家、独孤世家一世英名,俱毁于其手。 草庐、林中、黑木崖三战,让慕容世家一败涂地,让四大家族之首的独孤世家颜面尽失。 如此“神”般传奇,乌不拉岂能不知? 正文 93. 第九十三节 好战之人 -- --> “是又怎么样?不是你还想怎么样?”凌小星怒道。 达达尔微微一叹,正色道:“如若不是,我求我家主人不动干戈。若是,我达达尔能否求得与破军一战?” 达达尔看着黄老与凌云霄,见二人的神态,却又不似自己所听所闻的破军。 凌小星听达达尔说话还有点礼貌,神色也就没有那么生冷,只淡淡道:“你最好别找他打架,慕容世家和独孤世家那几个老头有很多都是他杀的。如果你打不过慕容三兄弟,你就不要和他打了。” 达达尔虽在关外,但中原之中各大门派世家他当然多有了解。 独孤尚是何人,他当然知道。 三战之中,两大世家死了几人,他一样知道。 如果是一对一,他自认或许能打败慕容复、独孤百叶等几人,但若说要杀死其中任何一人,他绝无把握。 他也详细搜集过破军的资料,就是分析不出破军如何能在重伤之余,还能杀死慕容复这类高手,所以才极为感叹。 如不是在留在乌不拉身前,他早已赶往红蝠镇与破军一战! 而此时的破军就近在眼前,他虽战意澎湃,又怕惹怒了凌小星,会对乌不拉不利! ……………………………………………………………………………… “如果你实在想打一架,我还是可以陪陪你的。”凌小星笑道。 达达尔微微一笑,道:“以你天资,十年之后或许能胜我,但今日……” “哈哈哈……”一阵长笑传来,达达尔只觉眼前一花,枭夜已站于凌小星身前,“其实我也很想和你打一架,只不过会有人不准。” “你是破军?”达达尔见枭夜刚才身形,心中大惊,如刚才乌不拉真想开战,只怕此人一击之下,乌不拉定如凌小星所言,必死! “我不是。”枭夜看着凌小星,笑道:“见打不成了,我只好出来。” 不多时,面无表情的破军从另一面树林里走了出来,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吧。” 凌小星看着破军,笑道:“反正还早,要不,先打一架?” 此时,达达尔才知道眼前这个十**岁的少年才是破军,“西域达达尔肯请与破军一战。” 乌不拉等人也想看看破军究竟有何身手,见达达尔请战,并未出言相阻。 “是啊,他老远从西域赶来,这个面子你都不给?”枭夜也跟着起哄。 破军看了达达尔一眼,直言道:“如非生死相搏,我打不过你。” 对于达达尔的身手,破军自有预估,如果不用“欺天三式”,自己真的是打不过他。 达达尔并不清楚破军此言之意。 难道点到即止就打不过我?只有生死相搏才能赢我? 这是什么功夫? 其实枭夜很想和达达尔打一场,但又不在一个级别上,也打不起劲来。 他见达达尔又看向自己,哼了一声,道:“不论是点到即止还是生死相搏,你都不是我对手。” 从刚才枭夜跃过来时的身手来说,达达尔知他所言非虚,自己并不是他对手。 达达尔眼光又将青衣及凌云霄等人扫了一遍,看得凌小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实在想不到竟有如此好战之人,但却似有点欺软怕硬。 正文 94. 第九十四节 惟恐不乱 -- --> “爹,要不,你跟他打一场?”凌小星也觉得此时的达达尔还蛮可怜的。 凌云霄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敢命令我?”转身进入马车之中。 凌小星见他神情不善,马上转过头拉上青衣进了马,不敢再说。 在关外在中原人眼中虽属蛮化之地,只因其民风剽悍,所以才斗勇好战,出手凶狠,其实除非战事,大多也是性情纯良之辈,只不过脾气略暴了些。 而达达尔并非凌小星心中“欺软怕硬”之人,只不过有乌不拉在旁,他不敢逞勇斗狠,就算是自感枭夜高出他许多,他一样想与之一战。 但他也知中原很多习武之人都颇这奸诈,睚眦必报,而据各处讯息所察,这凌小星就属此辈! 他怕是自己侥幸赢了一招半式,惹恼了凌小星一行,所以纵是心中战意极强,也只能强自忍住。 ……………………………………………………………… 乌不拉见凌小星等人远去,脸上神色逐渐阴冷,“我等迟早会与中原一战,所以不论用何方法,抢到狼王。凌小星么?个人武勇在我西域铁蹄之下岂有用武之地?” “属下必不辱命。”达达尔道:“凌小星近身几人武功都颇为不弱,所以此事或需吾王请大师出手。” “我这个自然知晓。”乌不拉脸色一寒,冷冷道:“中原武林神话么?哼,灭了他,定可折中原之气。” “属下明白!” …………………………………………………… 车一走远,青衣与=韵儿双双揪住凌小星耳朵,恨恨道:“是啊,天天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啊,这下又如你愿了吧。” “以后不话说话,唯恐天下不乱。”韵儿也瞪着他,恶狠狠地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希望韵儿姐姐早点长大,希望青衣姐姐越长越大。”凌小星话一说完,车内就传出噼哩叭啦的声音及凌小星嚎叫声。 对于凌小星的“童言无忌”,枭夜颇为感慨,他也想如凌小星一般与青衣嘻笑,也想如凌小星一般牵着青衣的手,不时抱抱,不时说说“大”“大”之类。 但他不敢,因为青衣是天煞徒弟! 所以他只能极为眼馋地做旁观者,心中的“羡慕忌妒恨”一浪接一浪地传遍全身,直“恨”、得牙痒痒地,却又无可耐何。 只有破军似入了定一般,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 而黄老这边气氛却显得颇为沉重。 “西域武者此时进入中原,莫非想重演六十年前之战?”黄老有些忧心忡忡,“而且那个乌不拉还能带如此多的侍从入关,想必会有所图。” 燕紫莺笑道:“黄老何必多虑,他们入得关来,武盟只怕早已收到消息” 凌云霄也道:“这几十年来,他们可能早已暗中渗透进了各个门派,也可能收买了一些小的家族,若不然,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睢阳惹事。” 黄老道:“为兄虽不知小星那只狼有何来历,不过我看他们不会死心,我们得小心一些。” 凌云霄苦笑道:“难怪星儿总是被人追,现在才知道他还是喜欢惹事。” 黄老与燕紫莺闻言,也只得摇头苦笑。 正文 95. 第九十五节 鸡冠喇嘛 -- --> 众人再往东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吃午饭时间,但随便在一路边凉亭吃了点东西。这里离睢阳不远,一路上倒也安全,再说这几人除了凌小星与韵儿外,武功都是很高,也不会怕有人找麻烦。 吃了午饭,稍做休息,继续赶路,在天色将晚时,到了一个名为睢原镇的地方。 枭夜寻了间客栈,将一行人安顿下来。吃过晚饭,凌小星本想带韵儿出去转一下,被全部人一口拒绝。 凌小星见大家都不许自己出去,知道是怕自己惹事生非,气呼呼地道:“好,我今晚一句话都不说,如果再有人‘追兔子’也不关我的事。” 说完,一手拉着韵儿,一手拉着青衣回了房间,破星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枭夜见凌小星“一拖二”,牙齿又痒了起来,心想:我没有美女可拉,拉个男人总可以吧!所以他很想将破军拉进房中,反正今晚也是两人睡在一起。 ……………………………………………… 凌小星躺在二人中间想来个“左拥右抱”,但自己的两只耳朵早被青衣与韵儿一人一只揪在手中,连头都不能转动,更别说可以看馒头了。 睡到半夜,凌小星忽被吵醒,睁眼一看,青衣早不在身边,只有韵儿还睡得死死的,只是一只手还中捏在自己耳朵上。 破星却是早已醒来,坐在凌小星旁边,尽管门被关上它什么也看不见,它的眼睛却还是一直看着门外。 它见凌小星醒来,并未出声,只是将头在凌小星身上擦了擦,又看向关着的门。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还有兵刃相交之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闷哼。 凌小星悄悄爬了起来,让破星呆在房中,自己轻轻拉开房门,只见外面竟然站了一二十人,分成两边站立。自己这边的人除了自己与韵儿外,全都站在这里。 而另一边他也认识,就是那个达达尔还有另外三个莽汉,只不过“鸟不拉屎”没有不在此处。与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几个打扮极其奇怪的人。 这几个人穿着或黄或红的宽大袍子,露了一只胳膊在外面,头上还戴着一个鸡冠一样的大帽子。 这几个装扮怪异之人,凌小星当然不会认得。 这几个人是随同乌不拉一起进入睢阳城的喇嘛! 喇嘛是藏语,它和中原所称的“和尚”是一样的意思。 其实,在关外并不是每个出家人都能称为喇嘛,只有辈份极高的的出家人才能被称为喇嘛。 身着黄袍的是辈份较低的沙弥,一般都在四十岁以下。 身着红袍的才是喇嘛,一般都在五十岁以上,但关外有些寺院的沙弥也着红袍。 喇嘛之上才是活佛! 活佛之上便是班chan! 班chan虽比活佛高上一级,权力却无活佛大。 班chan主修,活佛主政、教! 出家的男人受十戒的称沙弥,受具足戒的称比丘。出家的女人受十戒的称沙弥尼,受具足戒的称比丘尼。 不过在中原武林,早已习惯将关外的和尚都被统称为喇嘛。 凌小星并未见过喇嘛,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打扮奇怪的人是什么人,他只看到穿红色袍子的有三人,穿黄色袍子的有四人。 …………………………………………………… 麻烦登录一下咯!求收藏、求推荐、求评价。 请收藏一下,好么? 如果你是女的,我可以娶你了哦!好吧! 如果你是男的,那我就认个妹妹嫁给你。好吧! 正文 96. 第九十六节 杀猪剖鸡 -- --> 此时在场中相对的破军与一个身着黄色袍子的沙弥。 这沙弥手中的武器也是颇怪,是一个波浪形状、长两尺多的青色短杆。 青杆前端有一长约三寸的利刃,随着他快速的挥动,在月光下留下道道白色的虚影。 黄袍沙弥将青杆不时地刺、点、撩,有时还当棒横扫。 凌小星看了十来招,也能看出其一两处有破绽之处,他本想“指点”破军,但看出破军似极为轻松,也就做罢。 何况破军经历几了次生死之战,又经过枭夜“指点”,比以前强了不少,反正这也是“小打小闹”,还轮不到自己发挥。 那人见久战不下,脸上稍显有些焦急,攻势更猛。 破军表情依旧冰冷,也不急于进攻。正面相斗,本就非其所长,所以在无一击必胜之前,剑势只随这沙弥来势或快或慢。 凌小星看得眼花瞭乱,心想如果自己有破军这样的武功,早就能胜了这个“鸡冠”头,哪还会打这么久。 枭夜似早已看得无聊,见凌小星起来,便走到他身旁。凌小星倒是在房中搬出来两张小凳子,自己坐了下来。 另张凳子想必是给枭夜坐,但枭夜却又哪会似他一般。 “这‘鸡冠头’太差。”凌小星小声道。 他声音虽小,却被那边三个红袍喇嘛听在耳中,不由都朝凌小星看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枭夜听他称那沙弥作“鸡冠头”,也笑了笑,轻声道:“那你不是说破军也很差?” 凌小星并未注意那喇嘛眼神,只是看着场中二人,淡淡道:“破军现在只守不攻,只要他强攻几次或者拿出他杀猪剖鸡的招式出来,一下就打赢了,浪费我睡觉的时间。” 枭夜以为凌小星嘴里“杀猪剖鸡”的招式就是破军在黑木崖用的那招。 当日,枭夜也见过破军使过那招,也曾听自己师傅说过,天地双煞有三招成名招式,曰“欺天三式”,不知当日破军所使那招是否便是其中之一。 枭夜曾想,就算自己面对那一招时,在破军使出那招之前就得闪避,一旦当那招使出之后,就算自己修为远高于他,可能也会被逼得非常狼狈。 那三个红袍喇嘛眼睛虽是看着场中,耳朵却是“留在”凌小星这边,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凌小星口中的“杀猪剖鸡”是何招式,见被说得如此厉害,脸上都隐有笑意。 只听其中一个红袍喇嘛嘴唇动了动,不知与场中那沙弥传音说了什么。只见那沙弥低喝一声,招式陡地一变,直接将青杆当棍,向破军腰间扫了过去。 这一势,远比他刚才数招凌厉得多,竟似是以蛮打方式,看来是想一招分胜负。 青杆扫出,如风啸,似雷鸣,轰轰声中,青杆似顿时变得粗了起来。 ………………………………………… 最先感受到此招压力的是破军。 他感受到的压力并非有感于身,而是手! 当这黄袍沙弥招式一变,他当即感觉到青杆半尺之内劲力极为强盛,逼得自己手中之剑颤动不已,似是狂风中的大树一般,几欲被摧。 正文 97. 第九十七节 一式惊心 -- --> 破军脸色微变,也是哼一声,也不闪避。 左脚后退半步,左手陡地搭在右手之上,双臂曲而不直,腰身一转,破风剑顺势直向那青杆划了过去。 “剖月”! …………………………………………………… 这些人深夜前来,并未偷袭,而是存心惊醒众人,言明五场三胜。 如达达尔一方胜,则带走破星。 如破军一方胜,对方则永不再缠! 破军对这等“真小人”之举还稍有敬重,所以就算想胜,也知“剖月”这招威力极大,本未想以此招对付这个黄袍沙弥。 况他与这沙弥本已过了三十来招,见其神态略躁,心知再过几招便可取胜。 此时见这人出招极重,似想至自己于死地,所以便不再留情! …………………………………………………… 这招“剖月”看似只是斩向那青杆,但剑走旋弧,最终之地却是那沙弥前胸。 只听“嗤”地一声轻响,青杆已断! 剑却未停…… “他输了。”红影一闪,那小沙弥已被一红袍喇嘛带出剑势之外。 那喇嘛一手抓住黄袍沙弥,眼中闪现一抹凛然之意,想必是被破军此招之威所惊! 破军听到此言,急歇劲内收,但其势极猛,哪又能生生收住? 剑势余威,还是泄出一股剑气,向另一边的一个红袍喇嘛射了过去。 从剑势之中,几个红衣喇嘛都知破军已然泄势,便知他此势并无恶意,只是因功力稍弱,收势不住而已。 但这虽仅是余势,其中之威那个喇嘛也不敢小觑,脸色再变,低喝一声,右臂先是向下一沉,反掌再向上轻拂而出。 这一拂,如反弹琵琶一般,看似轻巧,却是让那喇嘛用了将近五成内力! 那道剑气被这喇嘛随手一拂,便散于夜空之中。 “施主此招大凶,这一局,我们却是输了。”这名红袍喇嘛淡淡道。 如果不是先前一喇嘛将黄袍沙弥快速带出势外,那沙弥定会重伤,或者身死。 而破军这一式,更令这三个红袍喇嘛大惊不已,就算是自己正面对抗这招,只怕也不敢轻撄其锋。 只不过他们俱能看出,破军内力还有不足,对于此招之威尚未完全发挥。 破军并未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回来。 ………………………………………………………… 达达尔现在才明白破军先前所言之意,如果破军不使此招,或可不是自己对手。 但他只要此招一出,自己却无胜算! 不过他也看出,此招对破军消耗极大,只要自己想办法避开此势,定能胜他。 凌小星笑道:“这些年纪小的‘鸡冠头’都差,那个达达尔和几个红色‘鸡冠头’看起来好像要厉害一些吧。” 枭夜早知对方在听自己与凌小星说话,既然对方早已知道凌小星身份,他也并不想避开几人。 枭夜哼了一声,淡淡道:“再怎么厉害,也厉害不过独孤世家那四兄弟。” 枭夜知道,若是单斗,这些人讨不了好,若是群战,对方整体实力或可会强一些。 枭夜适才见那两个红袍喇嘛各露一手,心知其功力都深不可测,应该比独孤兄弟还高出一线。 正文 98. 第九十八节 挑战枭夜 -- --> 如果人是五战三胜,破军已胜一场,自己与黄老应该可以再胜两场。 枭夜将独孤兄弟几人“拿”出来,就是想让那几个喇嘛知道,那独孤四兄弟都败于我等手中,你们更占不到半点便宜。 但怕就怕这伙人暗中还会有其它主意,如果真是一拥而上,到时局面可能会与黑木崖之战一样,令凌小星身处险境。 所以枭夜才有此威摄之语。 这三个红袍喇嘛与达达尔并不知枭夜就是枭夜! 与慕容世家及独孤世家几战,江湖中人关注的只有破军与凌小星,对于在他们身边的帮手则了解不多。 何况当初破军与凌小星身边似乎也并无帮手,所以才会令二人在与慕容世家两战中声名大躁! 达达尔不识枭夜,那日在官道之上却见识过枭夜轻功,虽还不知枭夜武功深浅,也知此人非己能敌。 但是今晚有三位喇嘛坐阵,并不需要自己出手。 对于三位喇嘛身手,达达尔非常了解,所以才提出五战三胜。 虽说刚才已先失一局,他也浑不在意。 枭夜、黄老、凌云霄三人才是这三名红袍喇嘛的目标! ……………………………………………… 达达尔笑着轻声对身边喇嘛“叽哇”说了一句,那喇嘛便看向枭夜,站了出来,道:“老枘措西亚想请这位施主赐教。” 枭夜见这喇嘛要挑战自己,心中一喜。 他喜的并不是这喇嘛“看得起”自己,而是在一行人中自己武功最高,只要自己与红袍喇嘛打上一场,黄老及凌云霄也能从中看出端倪,对随后的挑战或许有对应之法。 枭夜走到声中,拱手道:“晚辈枭夜领教上师高招。” 对喇嘛庙中的修为高的僧人,外人一般称之为“上师”,本庙僧人一般则称其为“喇嘛”或是“上师”、“上人”。 枭夜以此称呼喇嘛,可见他对措西亚还是颇为敬重。 “枭夜?”达达尔大惊!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看似与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竟然就是“枭夜”! 达达尔又在另两个喇嘛耳边说了一阵,那两个喇嘛脸色也是一变。 西域喇嘛一般只修行净心,礼佛传道,与世人少有相争之心,并不似达达尔这类“混江湖之人”见多识广。 枭夜虽在中原武林中名声颇响,对于大部分久居寺庙的喇嘛来说,也只是世间俗人一个。 但当达达尔给那俩名喇嘛介绍了枭夜时,他二人也不由动容。 他二人不知道枭夜,却知道少林方丈苦无大师! 苦无大师曾与幽冥府主一战得伤而退,他们也有耳闻。 但当得知枭夜三战之中还能胜幽冥府主一局时,怎么能不惊? 措西亚并不知枭夜盛名,但见他年轻却不气盛,淡然却不失礼,于是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枭夜就算对付破军也不会大意,何况对手还是个自己不知深浅的外地和尚? 他眼睛看着措西亚,右脚向前微移三寸,右掌抬至胸口之时,手牚上已覆盖了一层墨绿之气。 这层墨绿之气与以前他身上的墨绿之气不同,颜色虽是一样,但此时这层墨绿之气却似是一股墨绿色的火焰,如同黑夜里的鬼火一般,在他手掌上跳动不停。 正文 99. 第九十九节 密宗手印 -- --> 黄老与凌云霄虽未见枭夜出过手,但能与幽冥府主一战之人,又能差到哪里去?所以见这措西亚先战枭夜,也并着急。 但见枭夜竟能将内力凝气如此,却也是大吃一惊。 “施主如此年轻,内力竟这般雄厚,当真是了不起。”措西亚仍旧微微一笑,右掌向枭夜轻拍而去。 此时措西亚右掌已呈赤红之色,正是西域密宗的绝技之一! “赤云掌”! 措西亚这一掌出势并不快,但枭夜却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在略为清凉的夜晚感觉颇为舒服。 但随着那投热浪来越来越,周身似是站在一处着了火的房子里,极为躁热,就连呼吸进鼻的空气也变得灼热起来。 凌云霄等人识得利害,急齐齐后退五尺,直至后背贴住墙壁。 ………………………………………………………… 枭夜哼了一声,脚未移动,只是掌势一变,四指向前。 原本浮在掌上的那层墨绿之气忽然脱离,向措西亚掌心射了过去。 墨绿之气去势虽急,却在离措西亚手掌一尺之外停了下来,再也进不去一寸。 枭夜冷笑一声,化掌为拳,再次击出。 “初舞”! 四拳之力化为一拳! 墨绿之气再现,形如拳头一般,向措西亚飞了过去。 “轰”…… 一声炸响,措西亚连退三步。 枭夜此拳以是内劲打出,虽消耗了一些内力,但那墨绿之气离体,与已身不再有关联,所以那一撞之力并未影响到他。 二人刚才全是以内力硬碰,枭夜虽有变势,但也算是略占上风。 措西亚脸色一变,心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当下低喝一声双手互握,口中念念有词,手指相互缠绕翻飞。 “他是在念经么?”凌小星看得眼花瞭乱,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见他好像在念什么“唵……拔噶哇爹……休地密日地……”。 凌云霄等人也不知这个喇嘛想干什么,但见其神色,庄重严谨,不似装神弄鬼。 “结印?”黄老心中一震,轻声道:“枭夜注意,他在结印。” ………………………………………………………… 结印,是从印度传至西域的一种手法,通过两手十指相互交结成不同的形状,并配合想象意念形成的修法,曾言能驱鬼神,避邪恶。 后经近千年的传承,密宗认为,双手十指对外能与法界佛性相通,对内能与五脏六腑相通。 所以修习密法时,结成“手印”,口中念有对应咒语,便可与法界中已经成就的请佛菩萨的密身互相感召,增加速成效果,自身也如同获得了佛的神通。 几百年后结印之术由西域流传至扶桑,被称为“东密”,也就是西域密宗的分支。 扶桑国忍者一般也是结印,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支为基础,分为十二种不同的手势,作用也会不同。 扶桑忍者结印时并不念咒,而是念东密中的九会曼荼罗真言中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真言。 此时措西亚念的是“冲煞咒”,结的是“摧伏诸魔”印! 正文 100. 第一百节 陷入幻境 -- --> 枭夜虽不知结印,对西域密宗这种形式也颇为了解。 其师灭世在五十多年前一战中,曾与西域有过几战,也深知其中厉害。 枭夜在跟其修习之时,也常听灭世说起过这种功法,能乱心摄神,极是诡异。 黄老话未出口,枭夜当即静心宁神,耳中忽听措西亚大喝一声…… 措西亚这一声大喝,是以传音入密之术喝出,除枭夜外,其它有都听不见。 枭夜听到那一喝,心神一动,便觉不妙! 他只觉眼前一变,自己站在一处小岛之上,岛上荒芜一片,看不到一丝绿色。 眼之所见,全是死人的头骨及动物尸骸。 岛周海面漆黑一片,只听到怒涛汹涌,却不见海浪。 远处地上和空中暗影憧憧,绿光点点,似是藏有凶物。 ………………………………………………………… 幻境! 枭夜知道,自己中了措西亚的幻术! 虽然他也知道黄老等人就在身后,却也难见其人,不闻其息。 只听身后有微风袭来,算准来势方位,反手一掌,向后劈去。 “啵”地一声,似劈中了一物。 这一劈之下,枭夜只觉一股极沉的力量由对方传来,不由踉跄向左斜跨了两步。 他尚未站稳,即感到周围全是偷袭之声。 前面四条暗影,无形无状! 左右各两条! 身后也感觉有两条! 枭夜大喝一声,双拳前后连出数拳。 “初舞﹒十六杀”! 又是“啵啵……”数声,袭来暗影全被打散。 但他每击中一个暗影,身体便被震一下。 而刚才击中八个暗影,好似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胸口一窒,似有血要喷出。 枭夜闷哼一声,将那涌起的血硬吞了下去。 右脚在地上一顿,身上墨绿之气瞬时如一层膜一般遍布全身。 就算有暗影袭来,在没有想出破此幻境办法之前,他不想出手,只需不令对方伤到自己即可。 哪知此无心插柳之举,却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那些暗影虽密密麻麻向他袭来,但只要撞到那墨绿之气上便被弹开,消失不见。 那每撞之力,却并不强,只是令他略为一震,也无大碍。 可是每撞几下,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内力便弱一分…… ………………………………………………………… 而站在外围观站的几人,却是看得目瞪口呆,惊异不已。 在他们的想像中,以枭夜之能对付这个喇嘛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那喇嘛明明没有出手,只是围绕在他身边不停结印。 而枭夜却是漫无目的地打了数拳,还似极为狼狈? 只不过枭夜每出一拳,那喇嘛脚下便是一滞,结印动作也是缓了一缓。 之后再见枭夜周身都有墨绿之气附身,将内力似完全当成“护身甲胄”一般,而后东张西望,眼中满是迷离之意。 随着枭夜身上的墨绿之气渐淡,众人见他的神情也也渐渐凝重起来。 “幻觉!”众人心中都是一震。 …………………………………………………… 凌小星感觉也是颇为奇怪! 他完全不明白枭夜老是乱打些什么,打空气吗? 你以为是在我的“五行八卦阵”里么?怎么跟那个江上来一样呢? 江上来? 不对,有古怪! 正文 101. 第一百零一节 破幻三法 -- --> 凌小星也看出了不妙之处。 他看枭夜此时的情形,似极了当日被困在“五行八卦阵”中的江上来。 当即向他传音,想让他闭上眼睛去感觉周四环境。 但他传音了数次,枭夜似未听到一般。 “还能隔音?”凌小星没心没肺地大喜,“这东西比‘五行八卦阵’好像还好呢。我得让这个鸡冠头教我。” …………………………………………………… 另外两个红袍喇嘛虽然看着场中,却也不时地看向凌小星,当他们看到凌小星好像在以传音之术对幻境中的枭夜说什么时,脸色又是一变。 “难道他还看出此法破绽?”凌小星能看出武功中的破绽,这两个喇嘛也早听到传言,“可是这并非武功,而是功法,根本就无破绽可循。” “难道他看出了破解此功之法?”这二人眼中满是疑色。 就在这里,只听得措西亚一声暴喝…… …………………………………………………… 措西亚与枭夜对上一掌,即知枭夜内力远胜自己,不可力敌。 于是他便舍了以力破力的念头,想以巧破力。 所以在枭夜等他出招时,便结印布下了一个幻境! 在此幻境中,对方功力虽不能即时削弱,但自己出手功力会增五成。 而且以幻像攻击被幻境所困之人,除了对自己内力略有损耗外,却能极大地消耗被困这人功力。 而且被困之人出手之力越大,反弹之力便会越重。 只要时间一久,被困幻境之人功力必会被消耗一空! 先前见枭夜打出八拳,自己虽有损伤,但对方损伤必定更大。 后见枭夜以内力为罩而防自身,心中也愈是得意。 眼见枭夜身上墨绿之气暗淡如丝,当即停步,手印一散,大喝一声,双掌赤红,同时向外推出。 对方内力消耗将近,自己这双击之力他如何也承受不起。 他虽无杀枭夜之心,但主上有命,必带回那只小狼,他也担心会再起变故,能让对方少一人,哪怕是强抢,自己便能多一分胜算。 可就在他双掌全力推出之时,忽听枭夜大喝一声。 “破——” ……………………………………………… 枭夜曾听到师傅灭世说过,要破此幻境,有三法。 一法,在对方未结印之前出手,阻其结印! 二法,以心智或内力强镇心神,不被其咒语所扰,但此非意志坚定或内力极强之人不可用! 三法,必须以力破之,同样需极强内力方可。 但身于幻境之中,一旦出手,对自身内力便消耗极大,而且还会伤及自身,所以,在幻境中万不可以力相抗。 如果对方内力远低于你,你便可以“内力爆”的形式炸破幻境,如此,对方施为之人必亡,而你,也会将会消耗过多内力。 若是对方内力与你相差无几或是稍逊于你,则需等对方强攻,尔后以力破力,或可破之。 一旦在幻境中内力耗尽,你,必身死! 枭夜开始便知道措西亚结印必会使出幻境或其它功法,以他之力,完全可以以一二法相阻。 但是,他想看看这种关外之术究竟有何厉害之处! 而且,更想知道这伙人是否对自己一行人心存杀意! 正文 102. 第一百零二节 破境难圆 -- --> 措西亚内力本是低他不少,如以“内力爆”不但可破此幻境,更能将他立时置他于死地。 但是“内力爆”却会消耗自己太多内力,如这些人群起围攻的话,自己只能自保,凌小星一行人等却必有伤亡。 枭夜也知道,如果对方不出手攻自己,仅以那些暗影消耗自己内力,可能不用多久,自己便有可能被拖死在幻境之中。 于是,他便想示敌以弱! 他将全身罩在墨绿之气之中,让措西亚看来自己是以力相抗,其实那些暗影每撞一下,他便将内力收回一分。 此法虽对他内力略有损耗,只要他不主动出手,损耗却也不大。 就在他将内力收得七七八八之时,便听到措西亚大喝一声,身后传来一股极为雄浑之力。 “还是想杀我么?”枭夜冷冷一笑。 “破……” 右拳上布满墨绿色的气息,绿焰如火,长达一尺! 对方既有杀自己之意,我又何必留手? “轰……” 两力相撞,四周空气陡地炸开! 青衣与破军双双一动,便站在凌小星身前,为他挡住四散气流。 黄老与凌云霄则一动不动,只冷冷盯着对方。 ………………………………………… “轰”声一过,枭夜退了几步,而措西亚则是直飞出去,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脸色乌青,想必是枭夜一击着实太快,令血滞于喉,无法吐出。 达达尔等人见枭夜仅一击之下,竟能伤得措西亚至此,皆是又惊又怒。 一红袍喇嘛伸手探查,脸色已变。 措西亚除身体显温外,气息早无。 “阁下好狠的手段。”这喇嘛冷哼一声,恨恨道这。 “他想杀我于前,我却如何杀他不得?”枭夜冷冷道:“都说关外之人凶悍好杀,果是如此。” ………………………………………………………… 这时,韵儿也那“轰”声被惊醒,急急走了出来。 她看到对峙的两方人时,也愣住了。 破星倒是很听话,没得到凌小星指令,也不敢出来。 “哎,好了,这下就没有人教我这一招了。”凌小星道拉着韵儿坐在身边,神色还似颇为惆怅。 “小星,你和韵儿先回房,等下肯定会打起来。”青衣见对方眼神都极为不善,轻声对凌小星说道。 凌小星呵呵一笑,懒懒道:“放心,只要不是这两个红色鸡冠头和达达尔,其它人也杀不了我。” 他神情虽是淡然,但他对自己现在的身手却是清楚清楚得很,那两个黄袍鸡冠头与达达尔身边的三个人,他都能应付。 数次的生死经历,早让他没了那时的冲动。 虽然依旧顽劣,也早让他没了曾经的懵懂。 虽然还是不怕死,却也能分析形式是否有利! ………………………………………………………… 破军也知道凌小星之能。 能杀比自己身手高出数倍的慕容忠! 也能杀有着云泥之别的慕容简! 能与自己打成双死之局! 这,绝非侥幸! 他虽没有招式,却练过“破箭”,练过“分刺”。 有诡异的身法,也有精准的打穴技巧。 所以,破军并不管他。 只要自己等人守住其余三人,对于其它人,只要不是硬碰硬,凌小星倒可自保。 正文 103. 第一百零三节 愿赌服输 -- --> 况且愈是能近前观战或是与高于自己对手相斗,对他也愈有好处。 凌云霄也是如此想。 既然凌小星注定要走江湖这条路,也必须让他多经历一些恶斗。 况且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只要对方没有援手,保住凌小星与韵儿并不是问题。 …………………………………………………… 那四个沙弥跪在措西亚尸体旁边,双手合什,嘴里叽叽呱呱念着经,想必是超度亡魂。 另外两个红袍喇嘛则一脸凶狠之色,看着枭夜,还不时相互在低语说些什么。 达达尔向凌小星那边看了一眼,却并未看到那只狼王。 但此刻措西亚已死,自己一方已是弱势,若是强抢,现在已不可能。 黑木崖一战,他也有听闻。独孤五兄弟与慕容叔侄都惨败而回,以己方现在的人数更难讨得了好。 若不是那几个喇嘛执意不允偷袭,只怕今晚之事或能成功。只要先拿住凌小星,不怕对对方不肯就范。 但此时已先输两局,就算还有自己与两位上人,单对单胜算也不太多。 何况对方还有一个凌云霄与那个丝毫未显露功夫的老头! 达达尔与两位喇嘛说了几句,见二人点头,当下冷冷道:“今晚之战,我等服输,但措西亚上人之死,他日我等一定讨回。” 言罢,与几人一同离去。 …………………………………………………… 凌云霄见他们离去,当即松了口气。 争强好胜之心,他没有。 仗剑江湖之意,他也没有。 他在意的只是凌小星。 让他头疼的也只有凌小星。 他知道,凌小星现在的名气早已超越了自己。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担心。 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虽不再惊扰于他,暗中却未必不心存恨意。 只怕此刻凌小星一举一动,早已在对方掌握之中。 更何况,现在竟然又惹上了关外更难缠之人! 关外之人,更慓悍,更凶狠。此时虽已离开,他日必会寻机再来。 ……………………………………………… 他与众人商量一会,决定立即起程,只要尽快赶到蓬莱山,有天地双煞在,不论是关外还是关内,都绝无人敢于动手。 而且只要离开睢阳境内,乌不拉也不敢在势力范围之外派人追赶。乌不拉带这些人来睢阳城肯定不会是游山玩水,必有所图,所以此次所带之人绝不会太多。 而小狼破星只不过是他们偶尔遇到的心喜一物而已,必不会因为了强抓这只小狼而误了其它正事。 更何况他们刚损一人,就算想再打那只狼的主意或是想报此一恨,也必须等到增援到来之后才敢动手。 众人将一些因素全都理清了出来,心中更是一安。但当务之急是赶往蓬莱山,越早到便会越安全。 众人决定,接下来行程将不再住店,凡所经之地,只补给日常所需之物。 凌小星早非懵懂少年,也知如再有类似之事,不单是拖缓行程,也许还能令大家身处险境,所以也不反对。 反正现在爹娘与韵儿都在自己身边,他早已没了当时离家之时的相思之苦。只要能与爹娘与韵儿一起,哪怕坐车再累,他也是乐得其所。 天还未亮,众人已收拾完毕,继续赶路。 正文 104. 第一百零四节 蓬莱仙岛 -- --> 如此眠不休,不连夜赶路,一路上枭夜与破军不时替换黑木崖二人,在第四日之时,便已到了山东境内。 再行两日,便已到了蓬莱山脚的蓬莱镇。 蓬莱镇极为繁华,各色茶楼、酒馆、客栈等商铺林立,尤以香烛元宝之类为甚,凡是在其铺前经过,必大声叫卖或近前推荐。 因蓬莱山有一道观,名为蓬莱仙观,每条街上都是人来车往,虽不乏来此游历之众,但镇上依以香客居多。 镇上随时也可见身着各类袈裟的僧侣、道人,也有头戴“鸡冠”的喇嘛或是黑衫白带、头上梳发成髻的瀛洲武士。 向东望去,离镇三四里之处便是素有“人间仙境”、“寰中绝胜”之称的蓬莱山。 传闻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为求大秦江山永固、个人长生不老,使慕名来到此寻找神山,求长生不死药。 他站在海边,眺望大海,只见海天尽头有一片红光浮动,便问随驾方士此为何地,方士答曰:“此为仙岛。” 秦始皇大喜,又问仙岛所谓何名。方士一时无法应答,忽见海中有蓬草蒿莱,灵机一动,便以草名“蓬莱”做了回答。 《史记·秦始皇本记》:“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 所以,但凡有想成仙道、祈福求禄或是想一见“神仙”者,都会风聚于此。 蓬莱山诡奇多姿,崖陡石峭,峰出突兀,登山仅有峭壁凿成的小径,峰峦间常有云雾飘绕。 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苍黑似铁,庄严、肃穆。山峰之上雾霭泛起,似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 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游人及香客似一个个小黑点,零零星星散布在彩带上,缓缓地向上移动着。 ……………………………………………………………… 青衣在山上居住已久,对此地人情习俗也颇为了解,自从进到蓬莱镇,众人便弃车缓行,她便一路讲解。 蓬莱虽处仙地,却也龙蛇混杂。各僧众、喇嘛、武士、江湖中人都有,且不乏极恶之盗,完全就是一个小“江湖”。 从青衣口中得知,此地虽各类江湖中人都有,但少有人命发生。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规定——挑战! 任何人,都可以向任何人挑战。 如对方不应战,不得强求。如对方应战,根据双方意愿,可比胜负,可分生死! 但若是随意杀人,必走不出蓬莱镇。 不是被官府因伤被官府所抓,就是意外身亡。 所以,此处就算是有极恶之盗或是关外还是肤桑武士,在蓬莱镇都不敢乱来。 “因为这里有神仙。”青衣窃窃直笑。 众人虽不知青衣口中的“神仙”所指何人,却知道镇中必是有武林高手暗中守护。 因为凌云霄等人需在此地长住,青衣便在一不显眼之处买下一座庭院,将众人安置下来。而黑木崖二人则于次日返回。 青衣再休息一晚,即与凌小星、破军、枭夜连同破星一同上山。 凌小星虽有不舍,但也毕竟懂事了很多,况且爹娘与韵儿就在山脚,离自己并不太远,虽说天地双煞规定自己每年才可下山一次,但只要有时间,自己也许可以随时偷偷下山。 江湖中人怕天地双煞,他却不怕! 正文 105. 第一百零五节 胸意情怀 -- --> 凌小星随青衣一路上行,见到处天梯石栈相钩连。行得越久,山势越险,放眼望去,到处孤峰兀立,山壁陡峭奇峰险壁。 山浪峰涛,层层叠叠,黑苍苍似无边无沿,更有刀削斧砍般的崖顶立于天地。一座座峭壁,高耸万仞,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插蓝天白云,险绝异常。 更多的山峰,形状奇特,巨岩壁立,势欲倾倒,苍树翠竹点缀其间,层层烟岚飘飘忽忽。 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不时有野物窜出,惹得小狼破星馋意大动。但无凌小星指令,它也不敢乱动。 如此或急行或飞身,也一直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一座山顶略为平缓之处。 凌小星向远处望去,顿感心情一畅。 此处两面眺海,两面丛林。 丛林中古木参天,茂密葱笼。疏落的阳光透过枝叶流泻下来,衬托着地面上斑驳的树影,如烟如雾。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流水上,整个海面变成了紫红,海中仿佛有火焰升腾。 极目远眺,那是一种释怀、一种豪情、一种超然…… 风吹过脸庞,好像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一样。 执着…… 生死…… 亲情…… 彷徨…… …… 在此一刻,似都已随风消散! “我又不是来当和尚的,怎么感觉怪怪的?”凌小星心中一惊,“有古怪,有妖怪。” 凌小星哼了一声,向枭夜看去,只见夕阳在他脸上似镀了一层金光,神情安详。 ……………………………………………… 青衣再带着他们绕过一片树林,便见到一处宽阔之地。 此处三面悬崖,悬崖之边便是大海。 另一面是一处树林,林前有一排座用纯木头搭建的三层小楼。 楼前种了一些花草,再以篱笆围了起来,篱笆之外极为空旷。 天地双煞便是住在此处! 他们四人一到,地煞便飞身而出,看着凌小星等人,脸上笑意盈盈。 “破军,将凌小星教得不错。”地煞笑道,“他那套内功心法,你现在也可以练习。不过从明日开始,你师傅将罚你们闭关三年。” “是。”青衣与破军齐声道。 地煞又看着枭夜,叹道:“你师傅灭世也是一代高人,只是先我二人而去,当真是令人喟叹。” 他看了看破军与青衣一眼,又道:“只是他教出了你这个好徒弟,也算是无憾了。” 枭夜恭谨道:“家师对晚辈极严,况教晚辈十余年,晚辈不敢令他老人家失望。” 地煞点点头,道:“从今日开始,你可随我修习,有灭世在先,你我无师徒名份,我只会教你一些粗浅之术。” 如果你教的武功都是“粗浅之术”,那其它人岂非只算是“微末之技”?枭夜大喜道:“晚辈一切听从前辈安排。” 地煞盯着凌小星看了一会,笑道:“你虽性情顽劣,但资质颇佳,而且能窥破绽,善打穴,而且有头脑极是灵活,我会应你特长,因才施教。” “哦。”凌小星淡淡道,完全没有枭夜之恭谨,也无破军二人之拘泥。 正文 106. 第一百零六节 艺成下山 -- --> 次日,凌小星便未见到青衣与破军,也不知二人是在哪里闭关修炼,心中一时也是闷闷不乐。 地煞将“欺天三式”也传与了枭夜,便让他自行练习。 对于凌小星,地煞主要是教他眼力、身法及内力,对于格斗之技也只教他一两套。 他知道,凌小星唯一不足之处就只有眼力、身法及内力,格斗之术对他来说已可有可无。 破箭,本身就能让他格挡正面之敌。 分刺,可以让他同时应对多方之敌。 增强眼力,不单只能看出对方武功中的破绽,更能看到对方出手的快慢。 对于身法,凌小星的“类八卦步”在他眼里,只是小孩子捉迷藏能用到的游戏。但地煞并未取消他的“类八卦步”,而是将“破天步”与“类八卦步”融为了一体。 “破天八卦步”! 这套步法,即可近身缠斗,也能瞬间忽远忽近。 提升内力,除了可以更好地增强体能外,对眼力及身法的辅助都有极好的效果,更是为他打通任督二脉的关键。 对于格斗技法,地煞以他熟知人体穴道及关节为重点,教了他一套擒拿格斗技。 “天地神锁”! 此技并非少林七十二路擒拿手法,而是天地双煞经这几十年来自己领悟出来,如真正学会,再配合凌小星点穴手法,则无攻不破。 再有一套掌法,曰“天地轮回”! 但这套掌法只有一式,却是奇诡无比! 这套掌法极具特色,却完全不拘泥于掌。 可以剑势,可以刀势,或以棍势…… 即所握之物,都可以掌式使出! “用剑并非只能用剑,用刀并非只能用刀。天下兵刃,只重量不同而已,当你能举重若轻之时,万物皆成利器。” “如枭夜,凡物在手,皆可杀人。你若通了任督二脉,再修数年,以你之能,或可超越于他。” “青衣与破军闭关三年,只修内力。你若肯潜心练习,五年之后,破军青衣将不会是你之对手。” “功法之道,讲究内外合一。但却不外两点,一是熟可生巧,逢招便能拆招。二是内力纵横,以破万法。天下武功皆有破绽,你既天赋异秉,待功成之日,几乎可无功不破。” “但若想胜我等之辈,哪怕你天赋再好,三十年之后或可有一两成机会。” …………………………………………………… 第一年,习成“天地神锁”! 第二年,习成“天地轮回”! 第三年,贯通任督二脉,破军、青衣出关! 这三年,每到年底,枭夜便会陪凌小星至蓬莱镇与众人一聚。其间地煞仅传凌小星功夫要领,多时都由枭夜指导。 第四年,“破天八卦步”成!“爆天步”成! 第五年,青衣败!破军败!枭夜小胜! 第六年,枭夜败! 这三年,除了四人年末同时下山,其它时间都相在山上相互切磋。破军与青衣虽闭关三年,内力大增,但枭夜一样增幅惊人,他二人单打仍旧难敌,只有当双剑合璧之时才能胜他。 而凌小星天生机敏,又有天赋在身,更何况几种功夫都有大成,不但是“破天步”已超越破军,更是练成了“爆天步”! 第七年,凌小星十四岁,下山! 正文 107. 第一百零七节 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 --> 秋末。满山金黄。 山道。落叶覆地。 四个人。两只狼。 这一年,凌小星已过十五岁!体形健壮却极是修长。 铜色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脸型,特别是眼中不时流露出来的狡黠之色,加上一张坏坏的笑脸,更令人感到有一丝不羁。 他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看。 破军也有二十六岁,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光洁白皙的脸庞,依旧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青衣虽过七年,神色面容却依如往昔。 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枭夜却已是人到中年,依旧还是原来的不羁之态。 黑亮垂直的发,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之势。 破星则由原来的小狼成长为一头“庞然大物”,如一只豹子一般。毛色深灰似黑,额头那一绺金黄色的毛早已停止生长,融入了自己皮毛之中,更是泾渭分明。 它曾在没有凌小星帮助下,杀死了一只比它体型大上五倍的狗熊。而它,逐渐成为了蓬莱山一方霸主,也成了这里真正的狼王。 这些年,它都会自己或是带领狼群进山捕食,吃饱之后便独自看凌小星练功,或是带一群狼为他助阵,并不时与他“切磋”一番。 凌小星本不想带它出来,但这家伙却是“死乞白赖”地一直跟着,连自己的狼群也不管,只带了自己的“女人”一起,一路上不时“卿卿我我”。 破星的“女人”叫破月。 ……………………………………………… “破星都有自己的伴了,我也有韵儿姐姐了。”凌小星偏头看了看这三人,笑道:“你们到底想怎样?都不小了哦。” 青衣与破军相仿,早已过了出阁的年纪。这些年来,她知道枭夜一直对自己很好,但在她心里,破军还是更重要一些。 虽说她早已认枭夜为兄长,但在枭夜未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前,她也不会与破军成亲。 当听凌小星问起,眉眼一横,道:“等你和韵儿成亲再说。” 凌小星笑道:“再过三年,我与韵儿成亲时,我希望能有三对一起。” 破军面无表情,脸上还是抽搐了一下。 枭夜淡淡一笑,笑意中多了些话落寞之意。 枭夜道:“上次去蓬莱镇,见你娘与韵儿那丫头似都有心事,莫不是她二人有事瞒你?” “我也知道有事,不过应该不太重要。”凌小星神情稍黯,道:“也许是担心我练功,所以才不想告诉我。再说在蓬莱镇,也出不了事。” 青衣想了想,道:“上次黄老所说,关外又有动静,而且这些年来,由关外进入中原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我想并非好事。” “那俩老头也说过,近几年中原必起战事。”凌小星叹了一口气,道:“那俩老头又是武盟盟主,又教了我功夫,莫非就是想让我插一手?” 正文 108. 第一百零八节 你是地煞私生子 -- --> 青衣白了他一眼,道:“他们连盟主令都给了你,难不成是让你玩的么?” 对于凌小星与天地双煞的关系,青衣三人永远是百思不得其解。 凌小星从未将天地双煞当师傅看,练功之时不时怒目相对或出言挑衅,没想到地煞却不生气,就连性情火暴的天煞竟然也只冷眼旁观,从不多说半句。 枭夜脑中有时竟会蹦出“难道凌小星是地煞私生子”的猜疑。 而青衣与破军二人则以为凌云霄一家必是天地双煞故人之后,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年得知幽冥府打凌小星主意时出手。 但不论结果如何,三人都不敢丝毫轻视凌小星。 除去四人生死之交不算,凌小星修习的进度让三人都极为骇然。 特别是在他打通了任督二脉,内力暴涨之后,就连现在的枭夜,在五十招之内都能败于其手,足见他的武功高到了何等地步! 只怕连现在的幽冥府主,也不会胜他太多! 所以,就连天地双煞对凌小星也是大为惊异!二人也心知以他现在之能,再传授其任何武功,都不能令其再有进步,只能在与高于自己的对手实战中才能增强其技能。 下山前一晚,天地双煞与四人谈了一次,将武盟之中副盟、护盟、使者之事及江湖中可能还有曾经与二人齐名之人尽数说明。 当四人听说幽冥府主竟然也是武盟四大护盟之一时,皆是一惊。 但更令他们吃惊的是,幽冥府主曾经也是少林高僧,而且竟然还是少林方丈苦无大师亲大哥! “此时战事将起,武盟必是除朝廷之外的主要力量。不论慕容世家或是独孤世家以前如何对你,当以大局为重,不可以力压之。但若其中有居心叵测之徒,你则可自行处理。” “盟主之令,可召令武盟之中所有任职之人,也可让各派援手,更能调配朝廷重兵,切不可乱用。” “个人武勇难敌千军,武盟虽人数众多,但多是江湖中人,纵你有盟主令,也难做到令行禁止。所以你等下山之后,需自组势力,以便战事一起,可配合朝廷行动。” “现今江湖之中,奇人异士颇多,切莫小看。特别是关外之人,或许就有我二人曾经之对头,或是其传人。虽说以你的武功与心智或可能应付,便一旦面对似我等之人,切记避开。” ………………………………………… 凌小星哎了一声,笑道:“那俩老头明知江湖凶险,也不陪我们下山。” 青衣哼了一声,也笑道:“你还怕凶险么?你以前武功低微时也未见你怕过,更何况此时?” 凌小星道:“青衣姐姐你可错了。以前我是个破……破瓦罐,当然什么也不怕,可我现在是个瓷器了呢,怕一不小心就被别人打碎了。” 当凌小星说“破……”之时,破军眼皮不由一跳。 青衣与枭夜当然知道其中之意,皆是一笑。 “而且,现在下山要做的事太多,你没听那俩老头还要我们组一个势力么?”凌小星无可奈何地笑道,“本以为武功高了,人也大了便什么都不怕了,哪知却是这也不能惹,那也不能惹。” 正文 109. 第一百零九节 你们差了一点 -- --> “如果你不想变成兔子,你大可去惹。”破军冷冷道。 被人“追得像兔子一样”,一直是青衣等人笑资,也是凌小星心底的“恨”。所以一听到这句话,凌小星马上就跳了起来,吓得破星“夫妻”一跳。 “还不是你这个破鞋。在云霄镇我一直都好好的,自从被你带出之后才被人天天追得像兔子。而只在一被追,你就只知道‘睡觉’,什么也不管,最后还不是我身经数死才能力挽狂澜?” 对于凌小星这类“娓娓道来”,三人早已习惯,也早就不以为意。但只要他一张口,三人心中还是会一紧。 凌小星说完,又想了想,笑道:“以前我名声那么大,不知道现在他们忘了我没有呢?如果忘了,那不是要重新打出名声来?又得费好大的劲啊。” 枭夜笑道:“要想打出名,你就得挑战幽冥府主,最不济也得挑战下四大世家或是各大门派。” “可是那老头说了啊,这些人都不能动。”凌小星一脸愁容,“学了这么久的功夫,难道只能和你们打么?而且你们也差了一点,没意思。” 凌小星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天地双煞不想和别人动手了。 枭夜等人脸色一黯,但对凌小这个变态也无丝毫办法。如果他没有那个看出破绽的天赋,他连现在的破军可能都打不过,更别说打赢枭夜了。 好在三人经过凌小星这些年的“指点”,又在地煞指点下弥补了这些破绽。 但每次和凌小星“交流”时,总会有新的破绽露出。以凌小星现在的修为,哪怕只有一点小小的破绽,也是必输无疑。 他们也知道,凌小星并不会将所有破绽全都说出来,这家伙狡猾得很,不然以后用什么来“要挟”自己? 枭夜的武功本就极高,经过地煞调教之后,武功更是惊人,但他现在却不敢再和凌小星比试。 凌小星虽已打通了任督脉,但此时的内力也只与破军差不多,比现在的枭夜还是要差上很大一截。 枭夜打不过凌小星有两点原因,一个是凌小星的天赋;另一个就是枭夜不敢下杀手。 破军与青衣闭关三年,功力增长也是颇大,如不使用“欺天三式”或是“月芽”,在三十招之内必定都会败与凌小星。 所以说,凌小星能打败他们三个,主要是三人都不敢用杀招。 不过凌小星功力升幅也是太多,比当年的枭夜更为惊人。也许再过几年,就算三人都用杀招,只怕也打不败他了。 在蓬莱山七年,凌小星一次也未去过蓬莱仙观。虽说他极想看看“人山人海”的情形,但无青衣陪同,他也并无此心思。 后来青衣出关,他却又不想去了。每次看到自己武功进境神速,他愈是喜欢练功,也更为刻苦。 而且随着将青衣、破军、枭夜等人打败,他对武功的渴望更是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只不过在天地双煞面前,他仍无一战之力! “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们。”凌小星暗暗发誓。 正文 110. 第一百一十节 杀上门来 -- --> 四人一路说说笑笑,不时斗嘴,虽走得不快,但一个时辰便已到了蓬莱镇。 现在的蓬莱镇与以前相比,并无太多变化。以前每次下山,韵儿都会与凌小星说镇上当年发生的一些变故。 如谁谁谁挑战了谁谁谁,或是谁谁谁杀了人,最终结果如何等等。 但令青衣等人疑惑的是,近两年来,镇上杀人却少有人管,以致时常有命案发生。 除此之外,镇上变化不大,只不过人的变化却是很大。 扶桑流浪武士多了,关外喇嘛多了,奇形怪状的江湖人士也多了。 对于这些,凌小星并不理会,他心中所想的是这次下山,也未到年底,说不定能给韵儿姐姐与爹娘一个惊喜呢!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爹娘早已身陷险境! ……………………………………………………………… 凌云霄所住的小院内。 院中有十多扶桑武士,将凌云霄及燕紫莺围了起来。 燕紫莺已经受伤,右肩上有一条五寸来长的伤口,血流不止,鲜血顺着手中的蝴蝶刀流到地上。 其它武士看着场中相斗的两人,不时嘻笑,指指点点,更有人对着燕紫莺露出淫邪之意。 与凌云霄对战两人,都是三十多岁,手中握有一把铮亮的武士刀。 刀长超过五尺,比凌云霄的剑长了一尺左右。 一人名为上井一郎,是德川幕府中一名高级武士,武功颇高。 一人名为上井次郎,二人是亲兄弟。 扶桑武士与忍者不同。 武士在明,由以将军、大名为代表的高级武士到最低级的步卒十几级组成。 忍者在暗,分为上、中、下三级。 上井武功放在中原武林,也算是好手。 而且因现在的蓬莱镇极其混乱,他兄弟与一干人等也就毫无顾忌,不时上门挑战镇上中原武者,已打死打伤十多人。 他们此来,并非挑战,而是看中了凌云霄这个院子。 燕紫莺便是伤在上井一郎手中。 但他们武功虽好,却还是差了凌云霄一线。 凌云霄本想在此等凌小星艺成之后一起回云霄镇,当蓬莱镇一乱,他二人一直都深居浅出,就是不想惹上其它麻烦。 怎料麻烦还是找上门来。 对于院子,他肯定不会让出,何况对方还是强抢! 以凌云霄之力,要杀这二人并不难,可是一旦杀了这二人,对方十多人如一拥而上,他与燕紫莺未必能脱了得了身。 所以即便是燕紫莺受伤,他心中虽怒,也不敢乱下杀手。 这时,只听对方二人同时大喝一声,身形忽分,由对面相斗改为一前一后,将凌云霄夹在中间。 上井一郎在前,双手握刀,从凌云霄头上直劈而下。 上井次郎在后,一刀向凌云霄腰间横劈过来。 扶桑武士刀极其锋锐,不但能轻易削断普通刀剑,就连人也能被一劈两半。 凌云霄手中的剑虽是一般,但内力浑厚,却也不惧其锋。 但凌云霄只要被这其中任何一刀劈中,都是必死无疑。 正文 111. 第一百一十一节 死在一起又何妨 -- --> 他轻吼一声,面对挥至而来的双刀,竟自不避。右臂一抬,内力贯剑,迎向上井一郎的刀。 左脚向后推出,脚底抵在上井次郎握刀之处,待刀势一顿,脚再移开五寸,闪电般向其胸口推去。 上井一郎只觉双臂剧震,刀已被荡开,几欲脱手。 上井次郎则被凌云霄一脚推出几尺,后退数步,几乎跌倒在地。 凌云霄击退两人,立即退至燕紫莺身边,冷冷地看着这群扶桑武士。 那些武士见二人一败,立即鼓躁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或是更为淫邪地看向燕紫莺。 上井一郎对一众人叽哩呱啦说了几句,一哄而起,或是向凌云霄扑去,或是向燕紫莺围了上去。 “靠墙,别分开”。凌云霄沉声道,拉起燕紫莺退至院子的另一面墙边。 那些扶桑武士见二人靠墙,便将他们围在一起,并未全部出手,只是三三两两对二人对耗,想先消耗二人体力,再一举杀之。 燕紫莺武功较凌云霄来说低了很多,与这些武士单打独斗或可能自如应付,但对方两人,她应付起来非常吃力。 不多时又身中两刀,一刀在胸口,一刀在小腿。 燕紫莺虽已将近四十,容颜还是极为清丽。 那两名武士早就对她心存邪念,所以下手并不很重,只是想活捉她而已。而且不断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进行挑逗、骚扰,早已令她乱了心神。 凌云霄这边除了上井二人外,还有另外两人。 这两人用的却不是刀,而是长枪一类的武器,刃口有细小剧齿。 这二人并不近身,只一左一右抽空便刺,配合中间与凌云霄缠斗的上井二人。 凌云霄若只守不攻,这四人也难奈他何。但他还要不时关注燕紫莺,动作也略有些乱。 这时,忽闻燕紫莺一声惊呼,只见她手中蝴蝶刀已经脱手,手腕处血流如注。 凌云霄心中一急,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剑芒暴涨,对上井兄弟横劈过去,全然不顾另外二人刺来长枪。 这一劈,内力颇劲,磕飞了上井一郎长刀,措开了上井次郎刀势。 而另二人长枪则先后刺中了凌云霄。 一枪刺在右腿,入三寸,几乎将他小腿刺穿。 另一枪刺入左胸,入一寸,卡在胸骨,退不出来。 凌云霄磕飞上井一郎长刀同时,回手一剑,削断入胸长枪,身子一移,硬生重将腿从另一柄长枪中拔了出来,撕去好大一块肉,血涌不止。 他欺身近燕紫莺身前,长剑挥处,再将那二人逼退。 “女人……我们的……你……死……”其中一人胸上淫邪之意更浓,其它几人也是大笑起来,缓缓向凌云霄二人逼近。 “云霄,杀了我,我不想毁在这些畜牲手里。”燕紫莺身躯颤抖,因血流过多,已觉酸软无力,几乎站不稳,要不是靠着墙,似随时都会倒下去。 “好,今日我夫妇二人就死在此处。”凌云霄惨然一笑,“只可惜见不了星儿最后一面。” 燕紫莺一想到凌小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云霄,你可以冲出去,他们拦不住你的。” “如果我弃你而去,星儿以后会如何看我?”凌云霄道:“既然保护不了你,那,死在一起却又何妨?” 正文 112. 第一百一十二节 娘,先杀谁 -- --> 他将燕紫莺落在地上的蝴蝶刀挑了起来,反手递给她,轻声道:“我未死之前,不可自尽。我死之前,也得杀他几人。” 燕紫莺接过蝴蝶刀,轻声嗯了一声。 “一起上,谁先杀了这男人,女人由他最先享受。”上井一郎拾起长刀,厉喝一声。 那群人闻言,再也不分次攻击,而是各持武器一拥而上。 凌云霄大吼一声,将丹田内气全提上来,想做最后一击。 ……………………………………………… “青衣破军,照顾我爹娘。枭夜,守住门口,一个也别放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凌云霄夫妇耳中,只觉浑身一震。 燕紫莺看着空中那两缕轻烟似的人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嘴里想叫,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又叫不出声。 只见白影一闪,青衣与破军双双已至二人身前。 青衣扶住燕紫莺,在她各处伤口涂上药膏。 燕紫莺浑似不觉,只怔怔看着在如标枪一样挺立在院中的年轻男了,在她心中直觉如神一般小男人。 那小男人身边,还有两只狼! ……………………………………………… 凌小星冷冷地看着这十多个扶桑武士,眼神似冰! 爹娘的伤势,他看在眼里。 那个武士的话他也听在耳中。 他只觉脑子轰在一下炸开,气血冲上脑门,脸色通红,那股气似要将他脑子爆裂开来。 他的心脏在颤抖。 他的肌肉颤抖。 他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在颤抖。 我只有一个爹。 我只有两个“女人”。 可是今天…… 凌小星表情依旧平静,神情依旧冰冷。 但他的体内似有一股烈火,在四周乱窜。延着血管、延着经络,燃烧着每一寸肌肤,沸腾着每一滴血液! 但他很平静,除了眼神冰冷,脸上看不到一丝其它表情。 心中没有涟漪! 气息没有起伏! 整个人就如同一杆没有生命的标枪,直挺挺地立在那里。 他此时的情形,连枭夜见到,心中也是一凛。 这是一种枭夜这七年来从未见过的表情。 茅舍之战,破军近乎身死时,他没见过。 从林之战,凌小星面对死亡时,他也没见过。 黑木崖一战,必杀慕容叔侄之时,他还是没见过。 但此刻,他见到了。 他也知道,凌小星真的愤怒了! 彻底地愤怒了! ………………………………………… “爹,娘,先杀谁?”凌小星慢慢转过头,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他此刻的神情,就像在菜市场买菜,想要先挑哪类一样。 燕紫莺抬起左手,先后指了六个人。 上井兄弟、持枪二人、先前出言挑逗她的二人。 凌小星低头看了看破星二狼,也指了指那六人,又指了指自己,好似打哑语一般。 上井兄弟见到凌小星等人突然出现,已是一惊,后又见凌小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众,心中已生寒意。 此刻,凌小星却已不见,而那两只狼,也已同时扑向其它人。 二人没有看清他的身影,也不知他在何处,如同他们所知的忍者的遁术一般,完全不知对方将会从何处而来。 他二人急后背直靠,手刀长刀急舞,将自己罩在其中。 但是,二人都感觉自己的刀好似被一种无形之力牵扯,变得极为缓慢。 正文 113. 第一百一十三节 以恶止恶 -- --> “爆天步”! “爆天步”是天地双煞最为得意的武功之一。此步练至极致,可在空中快速跳跃,也可自如上下。 “爆天步”诀窍就是需要将脚下周边的空气用内力压缩成一个可以落脚着力之处,就如同在水中借某一浮物借力一般。 但“爆天步”远比在水中借力困难得多,因为这需要极强的内力才能完成。 凌小星现在也只能走十来步而已,而天地双煞却能一空中走上一两个时辰。 他未用“破天八卦步”,就是不想给上井兄弟多留下一丝活命的时间。 他那一跃,便出现在上井兄弟头顶,而他脚下三尺范围的空气在他内力作用下,形成了一片虽柔软却打不散的气团。 上井兄弟手中的刀便是因这气团影响,如同用筷子搅动快要凝固的油脂一般,感觉极为不畅。 二人陡见凌小星出现在自己头顶,心中大骇,急同时向一侧退开。 凌小星哪会给他们机会,脚下一松,人已直落下来,在几乎贴站在二人跟前,双臂做环抱之势,两拳相向击出。 ……………………………………………… “太阳穴”! “天地轮回”! 拳风激荡如刀,似已将前方空气撕裂,又重新汇集在拳头周围。 两只拳头与空气急剧摩擦,也似变得通红如火,泛起逼人热浪。 凌小星与二人距离本就极近,且双拳如电,其势更为骇人。 上井二人只感觉有热浪向自己脑袋逼近,却未看清对方何时站在自己身前,更看不清对方是如何打出这一拳。 没有拳影,只有如刀风声,只有凛冽热气。 他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太阳穴”便已中拳。 两人所站距离只有两尺左右,头部中拳,被其势一带,二人脑袋顿时撞在一起。 “啵……” 如被打碎的西瓜一般,二人头骨零零碎开,脑浆四散开来。 二人倒地时,裂开的脑中仍有红白之物溢出,流了一地。 凌小星击杀二人,即又向另外四人扑去。 那四人早被凌小星气势所骇,但扶桑武士俱都是悍不畏死之辈,心知此刻已无活望,两刀一枪一短刀,齐向扑过来的凌小星或劈或刺而去。 凌小星并未听到这其中两人出言污辱燕紫莺,却见到了凌云霄身上的枪头。 虽说另一人长枪已断换成了一柄短刀,但这二人的相貌他早已看清。此时见这四人同时冲了过来,脚底一滑,便闪到了那持短刀人身前。 他避过此人刺过来的短刀,左掌一翻,已拿住此人手腕,右手已搭在他的肘部。 右手手指乱弹如电,由其肘部“曲泽”、“尺泽”一直弹了下来,直至“内关”、“大陵”,瞬间便封住了他右臂上五六处穴道。 同时左手四指搭住其腕,拇指抵其手背,用力一推,将他手腕硬生生掰断。 “天地横锁﹒拧月势” 这人大叫一声,短刀落地。 凌小星对这两个使长枪之人已是恨之入骨,因而并未就此罢手。 他右手点完这人小臂诸穴,再搭手上肘,靠进其腰,左手再次用力一推。 正文 114. 第一百一十四节 欺我家人者,杀! -- --> “天地横锁﹒推山势”! 只听“喀喀”数响,凌小星将这人小臂上的两根骨头从肘部推出,刺进了他的腰部,内入半尺,而小手臂与大手臂还有皮肉相连,情景极为怪异。 这人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已倒地,但一时间还不得死,不住抽搐。 凌小星下手之狠,手段之辣,令在场所有人都胆寒心惊。 当凌小星杀上井兄弟时,青衣与燕紫莺都就已呕吐起来,此时再见这人惨状,虽知此人该杀,然心中还是大为不忍。 ………………………………………………………… 此时的凌小星,早不再是七年前那个需要众人保护的弱小之人。 以前的他,因为弱小,需要别人保护。 但现在,他有能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欺我者,杀! 欺我家人者,杀! 欺我好友者,杀! 另外三人见凌小星出手竟是如此狠毒,眼中早现骇然之色,脸色苍白,身体不住发抖,竟自不敢再动。 他们虽不怕死,却怕死得如此之惨! “星儿,这些人杀了即可,不必如此残忍。”凌云霄面无表情,淡淡道。 对于这些扶桑武士今日之行径,他也是极为恼怒,特别是当其中几人对燕紫莺出言无状时,早已有令其死而后快之心。 但见凌小星出手如此凶残,如同穷凶极恶的魔鬼一般,让他心中大惊。 此时,从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经顽劣却天真的影子,却似一个手持镰刀的恶魔,残忍地收割着弱者的生命。 “好。”凌小星冷冷应了一声,又向另外三人扑了过去。 那三人本就骇怕至极,哪敢再战,忙分头避开。 “破天八卦步”何等精妙,哪是这三人能避得开的?如果他们齐心相斗,或许能避得开凌小星几招,但现在却一味逃窜,早无相斗之意,反将后背交与了凌小星。 三招“暴星轮”一出,三人尽死。 而破星与破月那一边,也是咬死咬伤数人。 狼,本就奔袭极快,且灵活狡诈。况现在是两狼一起,已具备了团队做战之力。 破星每扑向一人,只要对方或刀或枪劈来,破月便会乘机扑上,或咬臂或咬咽喉。 破星“夫妇”在蓬莱山看凌小星与枭夜等人对战已有数年,而且时不时又一起与凌小星练习扑杀,身体更为灵活,攻势更为凌厉。 况二狼已渐通人性,略知人心,见势自动进退,早已远非其它动物可比。 凌小星早料破星可能会跟自己下山,这些年来,早已让破星“夫妇”熟识了各项指令,并在与其相斗之时,时常会使出不同程度的内力,让它们能分辨对手强弱,以便能趋凶避险。 对于二狼,那余下的武士之中也不乏好手,虽说一时之间也杀不了它们,但如能各自防范,也不致败得如此之惨。只是他们早被困在院中,已无处可逃。 虽已存必死之心,狠意大发,却还是不得不随时留意其它人可能下手,所以才能让二狼有机可乘。 而且以二狼此时的相互配合的能力,足可比肩江湖中二三流之人,加之对凶险极为敏锐,只有觉得稍有不对,即返身扑向其它人。 如此来回之间,出其不意,便已咬死或咬伤数人,而自己却是毫毛无伤。 正文 115. 第一百一十五节 我要去找韵儿姐姐 -- --> 凌小星轻喝一声,二狼破退了回来,站在他身边。 此时,看着对方仅剩的五人,他才稍微清醒一些,想到自己刚才的出手,心底也是一颤。 他万未想到,自己手段竟是如此之毒! 他看着爹娘等人惊异的神情,淡淡一笑,略有些许歉意。“破军,帮下手。” 对于凌小星辣手杀伐,做为杀手的他,心里早有寒意。 现在的凌小星,自己似已不认识一般。 曾经的天真,曾经的狡黠,都已不见! 曾经的坚韧,曾经的不惧,都已不见! 出手狠,下手毒! 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凌小星么? 他进院之时,也看见这些扶桑武士是如何对凌云霄夫妇下手,也听过其中有人猥亵之言,心中同样是杀意满怀。 如果是别人对自己亲人,如果是别人对青衣或是凌小星,他可能也会变得极为残忍,可能也会不择手段。 他能理解凌小星当时心情,他也会如凌小星般果断,只是可能不会如此残忍。 当凌小星让他解决那些人时,他便知道,曾经的凌小星似乎又回来了。 ……………………………………………… 看着那十多具扶桑武士的尸体,看着满院的污秽的血迹,燕紫莺与青衣还是满脸苍白。 “若是我们落在他们手中,或许不会死得如此之惨,但我娘呢,青衣呢?”凌小星看着几人,淡淡道,“如果她们被毁清白,你们如何救赎?” 破军与枭夜闻言,心中剧震! “弱了,便不公平!”二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如果哪一天自己遇到极为厉害的对手,到时,除了任人蹂躏但求一死外,又能如何弥补? “你强,你可以仁慈,但你弱,可想过别人是否会对你仁慈?”凌小星冷冷道,“慕容世家如此,独孤世家同样如此。” “我不会欺凌别人。但,欺我者,杀!欺我家人者,杀!欺我好友者,杀!” ……………………………………………… 凌小星与枭夜、破军三人将下多具尸首全部堆在院外,以警有不良之心者。 这一战,只有半天便传遍了整个蓬莱镇。 但奇怪的是,并无人找上门来,不单是官府未来,就连那个暗中守护蓬莱镇的“神仙”也未出现。 “爹,韵儿姐姐和黄老头呢?”直到将爹娘伤口处理好,凌小星忽然发觉,黄老不在,韵儿也不在! 凌小星眼现焦虑之色,生怕韵儿被这些扶桑武士捉了去。 “他们回逍遥派了。”凌云霄苦笑道:“去年下山之前,就有逍遥派使人过来,要接他们回去。只不过韵儿想再见你一面,所以待你重新回山之后才离开。” “他们走了大半年了?”凌小星喃喃道,此刻,他才知道去年下山之时,娘与韵儿的神情都极为不自然,原来是因此而起。 “听来的人说,逍遥派出了点事,需黄老回去处理。”燕紫莺道,“只是他们这一去就未与我们联系。” “逍遥派在哪里?”凌小星想沉吟片刻,道:“我要去找她。” 正文 116. 第一百一十六节 我不会乱来的 -- --> “在云南大理无量山,以我们的脚程,由此去约需两个月。”枭夜道:“但是,我们需要先找个安全之地将你爹娘安顿下来,才可前去。” 凌云霄心知阻止不了凌小星,便笑道:“由山东去云南,必经湖广,正好顺道回云霄镇。” 凌小星也是如此打算,想让枭夜三人先将爹娘送回云霄镇,自己与破星破月先去逍遥派。 他并不知道去云南要经过自己家门口,甚至连云南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但爹娘受伤虽是不重,总是不如自己一人行得快,所以还是决定自己先走。 不认识路么?只有有个大概方向,我就能找到,我有嘴可以问! 当他将自己想法说出来时,遭到大家一致反对。 凌小星从未自己一人出过远门,除了东南西北之外,其它一概不知。 况且,从今日杀这些扶桑武士行为来看,极为不冷静,杀伐之气太重。 现在江湖日渐混乱,听说就连关外已有战队进入,边境战事四起,极不安全,而且云南离西域极近,一旦战起,必是首当其冲。 凌云霄更知道,云南境内,数族混居,其中不乏善用蛊使毒之能者,且山中多毒瘴之气,同样是非常危险。 以凌小星从小到大都好惹事生非的个性,一个人去,在路上未必就不会惹出天大麻烦,说不好还会身陷其中。 但众人如何劝凌小星,他毫无所动。 “你们放心,我一个人绝不会乱来。”凌小星看着众人,笑道:“破昨与破月是天生的从林‘专家’,对于危险比我还敏感,有它们在,山里的那些毒瘴威胁不了我。” 青衣想了想,对燕紫莺使了个眼色,道:“不管在哪里,你一路都需要留下暗记,到时候我们也好找到你。” 凌小星见青衣松了口,又见爹娘点了头,心中大喜,笑道:“当然,我可不想你们丢在路上了,你们还是我‘打手’呢。” 青衣道:“云南应该也有武盟分堂,你到了云南,可找到分堂,到时也会有个照应。” 当晚,枭夜与破军给凌小星讲了一些独身行走江湖注意事项,特别是进入到云南之后,饮食、休息、与人相斗都需特别注意。 云南离西域很近,也必有喇嘛,枭夜再将当日措西亚所使幻境之术的破解方式一并说与他听。 凌云霄则将自己所知云南诡异蛊毒之术及一些禁忌习俗说与了他。 第二日一早,凌小星便带二狼及盘缠离去。 枭夜雇了一辆马车,自己当了车夫,也离开了蓬莱镇。 凌小星一路走得很急,而且一直多是只走山道,吃睡都在林中,只有需要问路或是食物时才能去到镇上。 他本就极为聪明,以前同伴带着,他不需要留意周边变故。但现在一个人时,他便变得格外机警。 只是一到镇上,看着四通八达的路,他便会经常迷失。有时明明是向西南行走,但道路却又转向了正西或是西北,也让他不胜其烦。 而且带着破星破月进镇,必会引起一些骚动。他虽不管这些,但镇上的路实在太难走,所以还只得进山。 正文 117. 第一百一十七节 好像有人跟踪 -- --> 求收藏,求打赏 ………………………………………… 山中虽有时无路,但只要向西南方向便不会错。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一晚只睡一个时辰便已足够。 破星与破月虽习惯生活于山林之中,但速度与他相比却还是差了很多,而且连续奔跑两三个时辰,便是气喘吁吁。 每到这时,凌小星要么是夹着它们继续在林间穿行,要么只能停下来休息一阵。就连破星与破月日常食物,都是在休息时由他捕回来。 如此行了将近月余,在路上问了行人,才知道已到了湖南境内。但他却没有回云霄镇的打算,爹娘都还没有回去,他现在回去也无意义。 而且现在都不知道韵儿和黄老在逍遥派是否安好,当年如不是逍遥派有变故,黄老断不会带韵儿避至云霄镇。 一想到黄老想避开逍遥派,如今却又被逍遥派带了回去,他心中总感觉十分不妙,心中也愈是急了起来。 再急行一个来月,便到了云南。 这一个月来,他总感觉身后似有人在跟踪自己,而且还似是从湖南境内便被跟踪。但那感觉也似是若有若无,一旦想寻个究竟时,那种感觉却又无影无踪。 到了云南,凌小星便不再走山路,一是听爹说山中早晚都有毒瘴,而且担心身后真有跟踪之人。 本来以他的武功,已是不惧任何人,但他并不想在见到韵儿之前发生意外而耽搁时间。 但他出了山进入小镇,便再也感觉不到身后有人跟踪。 ……………………………………………………………… 云南是一个多民族的省份杂居之地,有汉族和二十多个少数民族杂居,除汉族之外,其它主要少数民族白族、哈尼族、傣族、苗族、回族等。 凌小星带着两只狼走在街上,过往行人除了多看了破星破月一眼外,并无惊慌之色,而多是看着这一人二狼指指点点,笑意盈盈。 从小到大,凌小星一个人并未出过远门,此时眼之所及,全是竹楼或是身着好看衣衫的男男女女。 如男人身着无领对襟或大襟小袖短衫,下着净色长裤,多用白色、青色布包头。女人穿得更为花俏,外套浅色大襟或对襟窄袖衫,下身着花色统裙,裙上织有各种图纹。 凌小星只听爹爹说这里有很多不同的族群,并不知道穿这种衣衫的便是傣族。 他只是怕被人施了蛊。从凌云霄口中得知,那些蛊或是能产生幻觉或是有毒或是在体内长虫,想想都觉得浑身哆嗦。 好在凌云霄教了他一个简单的方法,吃饭时吃大蒜,说是能破蛊。所以他每次吃饭时,必先食蒜,更不敢喝酒,因为饮酒入蛊,极为难治。 店中小二或是掌柜见他如些小心,知他必是刚由外地过来,而且年岁尚小,况食客饮食自便,也只是笑笑,不与计较。 “此处是傣族,而非苗族,所以小兄弟尽管放心,不会以蛊害人。”店小二见他带着两只狼,也颇为好奇。 “多谢大哥。”凌小星着了他一眼,也笑道,“请问此去离大理还有多远?” 小二道:“还有四五日行程,如果小兄弟要租马车的话,本店倒可帮忙。” 正文 118. 第一百一十八节 又摊上事儿了 -- --> 凌小星一想也好,免得带着两只狼会惹人注意。当下笑道:“如此便有劳大哥了。小弟初到贵地,还望大哥与我说说有何禁忌,以免小弟惹了祸端而自不觉。” 小二见他应了自己生意,左一大哥右一大哥的口又颇甜,顿生好感,笑道:“此地并非如外人所传有诸多禁忌,其实只是一些礼数而已,只要你不乱动别人东西,一般都无太大关系。” 他看了看两只狼,又道:“不过在苗族吃饭饮酒时,你若觉得有疑,你便问‘可有蛊’,一问便破。但不可随意问,切莫将别人好意当恶意而至无妄之灾。” “多谢大哥提醒。”凌小星拱了拱手,笑道。 小二道:“因你是初来,我会为你安排一个熟知云南风俗车夫,一路有他,你大可放心。” 吃过饭,结了帐,马车早在客栈门口候着,车夫是一四十多岁中年人,名叫张三。皮肤黝黑,身着街头常见服饰。 凌小星与二狼进了马车,张三便赶着马车向前而去。 因为走的是官道,行程很快。每经山林之处,但会让两狼自己去猎食动物,自己则在车上稍等一会。 这日午时,已到了大理一个名为楚云镇的地方。 凌小星让张三随意找一家酒楼,打算吃了午饭继续赶路。 张三将马车在一处酒楼外停了下来,凌小星与两只狼一起下车,见客栈门外也停了数辆马车,全都装了一些货物,想必也是有商队在此停留。 凌小星让张三先将马车找个地方放好,自己带着破星破月先行走了进去。 酒楼内已有多人,却是极为安静,一个个只吃饭喝酒,却未出声,当他们见到凌小星带着两只狼进来时,只是略带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凌小星早已习惯这类眼神,也不在意,找了一张台子坐了下来,问小二叫了些饭菜。 张三停好马车走进来时,双眼在店中微扫,看到店中间有一张台子上坐了四个人,脸色忽是一变。 他走到凌小星身边,倒了杯茶水,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再向中间那张台子上几人无意扫了一眼,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小心”! 凌小星早就感觉到店是气氛有些不对,那群商队有十多人,却无一人开口说话,反正一个个似战战競競,想必也是在担心什么。 凌小星随着张三刚看去的方向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只见那桌上坐着四个都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三男一女。 三个男人身穿青色布衣裤,青帕包头,头上还插着一根羽毛。 那青年女子上身是青色交领上衣,下身是百褶裙,但满身都戴有花饰。 凌小星觉得这几人与一路上见到的本地人并无多大区别,只是这里气氛压抑,他也暗自留神。 那青年女子看了凌小星几眼,见他似不是本地人,便对他微微一笑,便继续低头喝茶。 那三个男人见凌小星带了两只狼进来,而且那两只狼还温驯得如狗一般,好似大感兴趣。 正文 119. 第一百一十九节 我妹想要你的狼 -- --> 江湖中,被畏如蛇蝎的只有两家! 云南金蚕门! 蜀中唐门! 蜀中唐门势大,远非金蚕门可比,但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最为害怕的却是金蚕门。 唐门善使毒,杀人于无形! 金蚕门善用蛊,同样杀人于无形! 可是,中蛊之害远超中毒。 中毒,毒性只会溶于血液中致人死命。 中蛊,蛊毒却活物,能在人体内游走,寄居繁衍,而不即时致命,或肿胀如瓮,或耳闻邪鬼声或癫狂凶狠,待到三五年才会死去。 而盛传中的十一种蛊中,尤以“金蚕蛊”最为厉害。 金蚕蛊是用十二种有毒动物如蛇、蜈蚣等置器密封,使它们自相残食,一年后,视其独存者,便可为蛊害人,这便成了金蚕蛊。 金蚕蛊是无形之物,蛊成之日,不畏水火,最难除灭。 传言之中,也另有一说,金蚕能幻形,或如蛇,或如蛙,或是一个屋上地下到处跳走的穿红裤的一尺来高的小孩。 而且,金蚕蛊喜吃人,若干年定要吃一个人。 所以,金蚕蛊易制不易养。 ………………………………………… 这四人是云南“金蚕门”中人,都以金姓,只是同门,却非兄妹。 那年轻女子名为金中玉,那三名男子分别为金如玉、金石开、金若锋。 金如玉端着一壶酒,走到凌小星桌前,看着伏在他身边的两只狼,笑问道:“小兄弟,这两只狼可是你驯养之物?” “是啊,不知兄台有何见教?”凌小星看张三神情不定,似早已魂不守舍,心中警意暗增几分。 金如玉道:“我兄妹几人对这两只狼极为喜欢,不知能否割爱?” “不割。”凌小星虽不知他是金蚕门中人,但见想也想打破星破月的主意,已无好感。“它们从小跟我,早已亲如一家,如何割舍?” 金如玉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相强。今日得见,也算彼此有缘,不如我敬你一杯,聊表初识之情。”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倒满了酒,手指暗自在杯沿微磕一下,递给凌小星。 凌小星看了张三一眼,见他眼神中有“不可”之意,笑道:“我不识饮酒,还望见谅。” 张三眼色,金如玉看在眼里,神情一冷,将杯中酒扬手便向他泼了过去。 破星与破月见状,正欲起身向金如玉扑过去。 凌小星微微一笑,左手给二狼一个指令,右手在金如玉手臂刚动时便已拿住了他的手腕。 他这一握,用了“天地神锁”中的“扣星势”,其中两指还拿住了金如玉手腕处“内关”、“通里”两处穴位。 金如玉只觉手臂一痛一麻,不单是挣不脱,也动弹不得。他手一麻,那装满了酒的茶杯但往下落。 只听星店中众人都是“啊”地一阵惊呼,一个个便向外跑去。掌柜与小二都躲在柜台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张三看着从金如玉手中落下的茶杯,眼中也满是惊骇。 见此情形,凌小星知道杯中必大有文章,而且破星与破月都在旁边,茶杯落下,酒必会溅中其身。 正文 120. 第一百二十节 你别想活着离开 -- --> 只见他左掌轻拂,劲力出处,将那茶杯包揽其中,茶杯如同被一根看不见的网网住一般,不再下坠,酒也未滴也一滴。 凌小星从张三及其它人反应来看,这杯酒中必有蛊毒。见金如玉与自己初见,为了得到两只狼,突下此狠手,已动怒意。 他看了另外三人一眼,哼了一声,左手一挥,那杯酒已全淋在了金如玉脸上。同时右手一扬,将金如玉整个人掀了起来,向那三人飞去。 凌小星看得真切,当那酒淋到金如玉脸上时,似有一缕青绿之物钻进了他的鼻孔之中。 那人见状,脸色大变,金石开与金若锋忙将金如玉接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瓷瓶,倒出一些红色粉末给他服下。 金如玉服下解药,就地坐下,运功排毒。 金中玉看着凌小星,呵呵一笑,道:“小兄弟,得罪了我们‘金蚕门’,你摊上大事了。” 金若锋怒喝道:“小子,得罪了我们,你别想活着离开大理。” “‘金蚕门?’”凌小星略是一惊,淡淡道:“别人得罪了你们,便不能活着离开大理,可是你们得罪了我,那又如何?” “哈哈哈……”金石开听到凌小星这句话,好似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是啊,得罪了你,那该如何?” 如是以前,凌小星早就一拳将这人打倒在地,或是打死在地。只是现在来大理即不是游玩,也不是惹事,而是去无量山寻找韵儿。 凌小星长长吐出一口气,丢下二两银子,饭也不吃,便向外走了过去。 “得罪了我们金蚕门,就想这样走么?”金若锋赶上前来,挡在凌小星前面。 凌小星冷冷看着他,缓缓道:“那……你想如何?” 金若锋见凌小星似有怯意,笑道:“要么,你将这两只狼送与我们,要么,你跪下给我们四人一人磕三个头才可离开。” “如果,我不愿意呢?”凌小星脸色一寒,已起杀心。 从这四人武功来看,虽是不低,但在凌小星眼中,却极是低微。 自己刚才那一手,手段本是极高,他们应该看得出来。 但他们之所以还敢如此,只不过是仗着自己是金蚕门之人,且识得令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蛊毒欺压良善而已。 对于蛊毒,凌小星知道,只要自己加以注意,他们也施展不到自己身上。他原本也不想在此时与金蚕门结下仇,可是见这四人如此欺已,哪能令他装若无事? 金若锋见凌小星神情不善,忙后退几步,向另外两人看了看。 金中玉走了过来,笑道:“我知道你武功不错,但如今日就让你这样走了出去,我们金蚕门岂不是很没面子?” 凌小星冷哼一声,“金蚕门有你等人在,岂不更坠了金蚕门名声?” 金中玉闻言,面带寒霜,冷笑道:“我金蚕门如何,岂是你这小辈指点?又岂是你这小辈便可轻视?” 她欺凌小星年幼,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而自己这边还有三人,断不惧他,况且还有蛊毒之术,也让他难以近身。 正文 121. 第一百二十一节 随时可以来找我 -- --> 只要不与他近战,应该无虞。 只见她双臂急抖,袖中竟射出数条蛇蝎之物。 与此同时,金石开与金若锋也从两侧袭了过来。 金石开手中撒出一蓬红色烟雾,金若锋撒出一蓬青色烟雾。 两蓬烟雾皆有湿重之意,似是散开的水气一般。 红色烟雾之中,隐现未睁眼的红色小蛇,不停蠕动。 青色烟雾之中,却是一只褐色的幼蝎,尾钳不住张合。 但只一瞬间,那蛇与蝎俱已不见,似已化身为气,溶入烟中,而烟雾也慢慢向四周蔓延开来。 烟有剧毒,蛇蝎为蛊! 蛇蝎与毒烟相溶,即成蛊毒! 只要吸入鼻中或是让沾上皮肤,即会被蛊附体,在体内迅速长大,七日之内破体,其人必死。 凌小星虽未见过蛊毒发作,却也知其厉害。现在见这三人一上来对自己便痛下杀手,杀意更盛。 在云霄阁见过蛇鼠二人凝尘成箭之术,此时见两股烟雾已融二为一,变为淡黄之色,微微一笑,在烟雾还未完全荡开之时,右掌快速连挥三次。 内劲如风,却有些许肃杀之意。 三股劲风拂出,看似是轻描淡写,但那股烟雾去似被罩在其中,似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瓶中。 无论他们三人如何催力,那股烟雾也只是缓缓翻滚,却再也散不开。 三人见此,神色大为惊讶。然而他们惊色才起,那烟却又生变故。 只见那个十多岁的小孩,单手再次一推,那股黄烟一分为三,如同本根滚圆的木棒一般,向自己三人快速撞了过来。 这三人见自己使出的蛊术竟然被对方控制,心中大骇不已,见股烟雾各自向自己撞了过来,慌乱之下想闪身避开。 凌小星心头火起,哪会给他们机会。 内力再盛一分,那三股烟去势更急,撞在了三人身上。 当三股烟分别撞到三人身上时,并未将其撞开或是令其受伤,而是令其不能动弹,那三股烟也被缓缓逼进三人体内。 凌小星走上前去,不再避嫌,将三人身上一干瓶瓶罐罐全都搜了出来,摔碎在地上。看着惊惶失措的三人,冷笑道:“你们若死,是自食其果。若是不死,大可来找我寻仇。” 他又看了看店中还在除毒的金如玉一眼,冷笑一声,随即离开。 一路出来,张三一直瑟瑟发抖,脸色青白。 走了一阵,凌小星下了车,给了他些银辆,问清了去无量山的方向,便让他自行回去。 张三千恩万谢,恨不得插上翅膀,将马车赶得飞快。 到了这里,凌小星也不想避人耳目,便买了一匹马,自顾一路急行。走了一段,便看见中午在那个酒楼一起吃饭的那些商客,正扬鞭催马,急急地向前赶路。 凌小星见到当时这些人乱成一团,只顾各自逃命,也知弱肉强食,再说他们都识得那四人,说明也是在本地混口饭吃,不敢得罪金蚕门。 凌小星也知混食不易,并未因此而看他们不起。从这伙人身边经过时,他还是将马速缓了一缓。 正文 122. 第一百二十二节 他们不想欺负我 -- --> 这伙人见凌小星得罪金蚕门中人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俱是又惊又奇。 队首一壮汉上下打量了凌小星一番,讪讪笑道:“小兄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金蚕门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以后遇到他们,可记得千万绕开。” 凌小星将马速再缓下来,笑笑,道:“多谢大哥提醒。” 又有一人看了看两只狼,道:“咦,你未将你的狼送给他们,他们怎么会放你出来?” 凌小星道:“哦,我给了他们点银两,再说了些好话,而且他们见我太小,欺负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便将我放了。” 那为首的壮汉“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小兄弟似不是本地人,小小年纪便一个人跑到云南来,你这是要去哪里?” “小弟想去无量山。”凌小星道。 “正好顺路。”大汉笑道,“我们也是去那附近送货。如果小兄弟不嫌弃,不妨与我们一道,我们还可以照应你一下。” “如此那多谢大哥了。”凌小星见这伙人虽是胆小,却也不是险恶之辈,又见对方会“照应”自己,心中也是一热。 大汉名叫鲁光,是云南商会在大理分会的主事之人。 凌小星虽不想骗他,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真实姓名,便又用了“小虎”一名。一路与鲁光闲聊,渐渐也知道了金蚕门及蛊毒一些秘闻。 …………………………………………………… 蛊,曾以南方湘西一带盛极一时,后不知如何传入了云南,尤以云南苗族最擅用蛊。 蛊,多于端午日制之,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即可致人于病,也可致人于死。 如用蛇、蜈蚣之属来制,一触便可杀生。云南蛊毒约有十多种,如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等,都为害人夺命之蛊。 不同的蛊,有不同的用处,或致幻,或至迷,或致癲、或致死等。 也有些地方喜以蛊入菜,增其鲜味口感。 鲁光告诉凌小星,金蚕蛊虽然最为厉害,但制之不易,听不少人曾传言需以人养,就是将蛊的原胚种在人的体内,然后才能制成最厉害的金蚕蛊。 凌小星心中一恶,淡淡道:“金蚕门就是用人养蛊么?” 鲁光摇摇头,道:“这些事我们哪能知晓,只是听人传闻罢了。不过如此恶毒之事,他们金蚕门或许就做得出来。” 鲁光说,金蚕门并不大,只有三百余人,一般只在云南境内,很少出去。他们一般都以恐吓或抢劫为生,多是针对外地人,对本地人只是收取一些保护费。 不过如果有谁惹了他们,不出三个月,那人全家都会中蛊惨死,所以就连这里的逍遥派都不会随意招惹金蚕门。 “逍遥派如此大势,怎不将金蚕门铲除呢?”凌小星听到金蚕门如此恶行,忿忿不已。 鲁光淡淡道:“金蚕门表面上还是不错的,那些说他们恶毒的也只是传言,所以逍遥派也不能打压他们。而且我听说逍遥派好像还要与金蚕门联姻了,到时候金蚕门得势,可能更会无法无天。” 正文 123. 第一百二十二节 韵儿姐姐要嫁人了 -- -->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学业有成!求收藏,求打赏! ………………………………………………………… 凌小星心中一凛,道:“联姻?一个名门正派和一邪派联姻?逍遥派不怕被人笑话么?” “呵呵,小虎兄弟,你问的这句话才是笑话。”鲁光看着他,笑道,“这年头哪有什么名门邪门之分?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算是名门了吧,当年还不是为了私利追杀那个破军和凌小星二人?所以,只要有利益存在,就不用分什么正邪,也不用分什么黑白了。” 听了鲁光一席话,凌小星沉默下来。 何谓正邪? 那些在别人刀下死去的弱者算不算正? 那些高举正义之旗者暗中做着阴暗的勾当,又算不算邪? 何谓黑白? 所谓官府、朝廷就一定是白? 所谓民间的黑暗势力就一定是黑? 但在现在的凌小星心中,世间正邪早已不分,黑白也早已混淆。 正者,如慕容世家、独孤世家,不一样做出那般勾当? 黑者,如萧鞇,不一样为人侠义豪爽,却几乎惨遭灭寨? 所谓正邪黑白,不过都是自己心中的“正邪黑白”而已,而不是世人眼中的“正邪黑白”。 到第二日傍晚,凌小星一行终于到了无量山脚下。他与鲁光一行告了别,将马留给他,自己与二狼直奔山上而去。 逍遥派在无量山山腰,眼之所及,却与蓬莱山极为相似。 夜幕色的森林里一片深寂,神秘莫测。 崇山峻岭笼罩在一片灰沉沉的云雾之中,被太阳遗弃的群山,像一个个满腹委屈的巨人,阴森森地耸立在云端。 “要联姻么?不知道是不是联的韵儿姐姐呢?”凌小星暗道。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又要想什么呢?说被人追就被追利跟兔子一样,现在又在想韵儿姐姐联姻。” “是哦,要真是韵儿姐姐那该怎么办?阻止么?可是如果韵儿姐姐自己愿意怎么办?” “如果她真是自己喜欢,那我就一个人回云霄镇吧”凌小星心中一黯。 对于韵儿,他一直都非常喜欢。 这几年,不单是韵儿“长大”了,也更漂亮了,而且对爹娘也是极好,对自己虽然还是很凶,但我喜欢她对我凶。 喜欢她骂我,喜欢她揪我耳朵,喜欢牵她的手,喜欢闻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凌小星喜欢韵儿,非常喜欢! 只要她自愿联姻,只要她联姻开心,只要那人也如我喜欢她一样喜欢她,我……我……也要抢过来。 “对哦,也许她是被逼的呢?嘿嘿嘿……”凌小星暗自笑了起来。 如果有人逼她,逍遥派又算个屁?金蚕门又算个屁? “如果韵儿姐姐是被逼的,那她不是会受很多委屈?”凌小星又是一沉。 韵儿姐姐,如果他们逼你,你所受的委屈,我一定帮你讨回来。 他如此一想,心中愈急,脚下不由快了一些。 “对哦,这些只是我猜的,说不定联姻的是逍遥派其它人也说不定。”他的心又稍微静了下来。 一路臆想,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逍遥派附近。 夜色浓稠。 白雾渐起。 逍遥派内灯火通明,不时见到四周来回梭巡的小队。 正文 124. 第一百二十四节 韵儿姐姐有麻烦了 -- --> 新年快乐!合家安康!走亲访友注意安全。 春节期间大家过个好年。会暂停几期,初八再来上传。谢谢大家! ………………………………………………………… 凌小星将二狼留在林中,自己跃上树梢,向里望去,只见到屋脊高低,连绵数百间,也不知韵儿住在哪一间。 这些房子有竹楼,有木制结构的房子,也有黑瓦红墙几层高的房子。 在云霄阁,他好似听那条“蛇”说过黄老是逍遥派什么护法,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所住之处一定会好一些,或者是在中间的位置。 凌小星仔细看了一会,向一处略高的房子潜了过去。 在蓬莱山,每次枭夜指点他时,总会将杀手一些必备的条件灌输给他。 如何潜行、如何偷袭、如何敛息、如何计算、如何前趋、如何退避等 此时的凌小星,在轻功速度、内力浓厚或是对敌经验上与枭夜相比,还是会有段距离,但在机警及心计上却不输他。 若非如此,凌小星也不会在与他相斗的过程中能不时胜出。 凌小星在树间或屋脊上不断跳跃,或如猎豹潜行,无声无息。或如老鹰飞过,却不带一丝风声。 如幽灵,似鬼魅,像轻烟! 不时停下,看一看,听一听。 但除了偶尔从下面梭巡队传出的脚步声外与风声外,再也听不到一点其它声音。 再前行一段,便到了那座最高的房子前。向对面看到,只里面虽灯火如昼,却依是少有人行。 “这丫头,到底是在哪里呢?”凌小星暗道,“难道现在就被金蚕门给‘联’跑了?” 他本想下去“偷”个人问问,想了想还是没有必要。 “偷”了人怎么办?又不能杀。点穴吧,藏哪里?再说两个时辰就会醒,到时候都会知道自己溜了进来。 “我只是来找韵儿姐姐的,不需要整出这么大动静。刚来逍遥派,可不能给韵儿姐姐惹麻烦。” 就在这时,他从风中隐约听到了一阵嘈杂声。忙分辨了方向,向嘈杂之处掠去。 这里是一处全是竹楼,大大小小二三十来座。 每座竹楼的房檐上都挂上了一个灯笼,灯笼上都有一个“黄”字。 一在座较大的竹楼前,围了一群人,正在与竹楼里的人争论着什么。 凌小星潜到那竹楼对面伏了下来,见到竹楼上站着七八个人,心中一震! 韵儿与黄老赫然就在其中! 韵儿面如寒霜,冷冷看着竹楼前的那群人。 黄老那是脸色阴沉,早没了往日那慈祥的神情。 而竹楼下那群人也分列两边,显然其中一边义愤填膺者是黄老追随者,而另一边那群人都面现得意笑容,一个个都笑呵呵地看着黄老等人。 ……………………………………………… “黄兄,虽有掌门为你撑腰,你却不能能违了长老会的命令。”一个老者淡淡道,“其余四大长老都已同意此次联姻,就算是掌门也一直沉言不语,想必心中早已同意,黄兄你势单力弱,是阻止不了的。” 黄老看着这人,道:“何护法,当年你被金蚕门蛊毒所害,要不是黄某,你能活到今天?先是将黄某骗了回来,尔后又三番五次替金蚕门当说客,你们五人倒底是何居心?” 正文 125. 第一百二十五节 不速之客 -- --> 何护法叹了口气,道:“当年救命之恩,小弟永不敢忘。张护法与李护法就是因我兄弟二人交情不浅,所以才让我相劝。但此事事关逍遥派存亡,难道你就不能为逍遥派上下近千口着想?” 黄老道:“我等同为本派护法,须尽司其职。若本派危难,当拼死护之,又岂能屈于金蚕门这等宵小之下?更何况还是要以韵儿一生来换?” “漠北即将出兵中原,大月氏国这些年都会派使者至我逍遥派,共商大计,皆被掌门拒绝,这才与金蚕门联手。”何护法道,“金蚕门因此得势,所以才敢向我逍遥派开口,说要与我派联姻。” “大月氏与金蚕门之心,你我皆知。”黄老哼了一声,冷笑道:“不论应与不应,金蚕门都会借大月氏之力打压我逍遥派,与我派联姻,只不过是对方打压我派的第一步而已。” ……………………………………………… 从二人的对话中,凌小星已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大月氏与逍遥派结盟受措,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金蚕门,并答应扶助金蚕门成为云南第一势力。 而这之前,必须削弱或是灭了逍遥派。金蚕门也知黄老不会让韵儿嫁过去,只不过是找一个挑事的借口而已。 逍遥派六大护法,已有五人同意,掌门逍遥子却也一直未表露自己意思。 何护法与另外四位护法也深知其然,认为若是逍遥派与金蚕门先行联姻,其后再与大月氏商榷,未必不能反借其之力打击金蚕门。 而黄老与逍遥子即不想与大月氏有所牵联,更不想低头于金蚕门。 若是为保全逍遥派而与大月氏联手对抗中原武林,不但会有辱逍遥先辈,更会为中原所不齿。如果屈于金蚕门这等宵小势力,同样会被江湖中人耻笑。 “明日金蚕门会派人过来,也许大月氏也会有人随来,你们可要小心些。” 何护法对黄老似还有些情意,并未撕破脸面,最后只留下一句话便怏怏离开。 凌小星等了一会,见与黄老一起的几个人都已离开,便想进入竹楼与他们相见,忽心念一动,笑了一笑,又伏低一动不动。 不多时,黄老走出竹楼,进了离韵儿所住十多米之外的另一间竹楼。 见黄老走了进去,凌小星也悄悄摸了过去…… ……………………………………………… ……………………………………………… 次日午时刚过,逍遥派召集钟声便响了起来。 黄老带了一行人接了韵儿几人,便往主殿而去。 凌小星混在黄老几个随从中,见韵儿并未觉察,心里不由得意起来。 这些年,凌小星只见过韵儿六次,但每次见到她,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的韵儿身着怪怪的服饰,头上戴着两片鱼尾形的帽子,帽帮缝合成凤凰鸟似的帽身,后帽檐有二寸来长、稍稍上翘的“凤尾”,前帽檐正中有用白银镶边的帽花,帽花边缀满了玉石饰品,帽花上还插着一朵五彩丝绸花。 正文 126. 第一百二十六节 她竟然是个公主 -- --> 她身上的服饰更为艳丽,色彩对比艳明,穿着白色右衽上衣,外套玫瑰红的褂子,上面都绣有或红或白的山茶花。 头梳独辫,末端系着鲜红的头绳,将独辫绕在白色头巾上,腰系绣花短带,就像是一朵朵艳丽的山茶,亭亭玉立。 从竹楼到大殿,凌小星的眼睛几乎就未离开过韵儿,脸上一直露出如痴的笑容,惹得周围的几个人不时地对他怒目而视。 这几人并不认识凌小星,但黄老亲自带过来,必是他相熟之人或是逍遥派新进门人。可是他们见凌小星眼中虽无淫邪之色,但满脸“桃花”,嘴唇微张,连口水似都要流了出来,想必对韵儿有了非分之想,怎能让这几人不心生怒意。 凌小星也不知走了多久,见到韵儿停了下来,他便停了下来。 此时,大殿内已端坐了十多人,其中有几人身后也站着三五个随从。 大殿正中坐个一个长髯白须的老者,看似眉慈目善,眉宇间却含有一抹不可亵渎之威严。 逍遥派掌门,逍遥子! 右首有十个位置,其中已坐五人,想必是逍遥派中的五大护法。另外下首三人与韵儿服饰类似,想必是同族之人。 黄老坐在右首第一个位子,韵儿却是坐在第一个位子,地位似比黄老还高。 凌小星并不知道这种位置代表什么意思,只是跟着其它人站在二人身后。 他随意扫了对面几人一眼,当然也是不识。 左首第一人是一个年约二十的年轻人,可能就是金蚕门门主的公子,再住后分另坐了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和几个身穿奇形怪状衣服的人。 逍遥子见人已到齐,微微一笑,道:“今日召诸位前来,只想听听诸位意见,如何解决我派与金蚕门联姻之事。双方僵持已久,却也必要早日妥善处理。韵儿姑娘虽是我派之人,却也是白族族长之后,她个人大事,当由她自己做主,我等虽为长辈,却也强求不得。” “韵儿是白族族长之后?那岂不是个公主?”凌小星又笑了起来,“我是云霄阁少阁主,与她正好门当户对。嘿嘿嘿……” 只见右首第三个位站起一人,是逍遥派李护法,淡淡道:“韵儿姑娘是白族公主不假,但自小便在我派长大,更是我派门人,所以联姻之事,我派当可做主。况金公子也是名门之后,一表人才,难不成如此联姻,还能屈了韵儿不成?” 另外几个护法也大声附合。 “就是就是,我派与金蚕门联姻之后,双方之间,可相互护持,声势只是越大,必不会因此辱没了逍遥派名声。” “再说我们长老会早已应允,如再反悔,岂不让人笑我逍遥派言而无信?” “就算韵儿小姐是逍遥派门人,但我白族公主择婿,却又何时轮到你们几个做主了?”右侧下首一人冷冷道。 “博纳,我们也是为韵儿着想。”李护法冷笑道,“只要韵儿与金公子成亲,日后你白族便会在我派与金蚕门联手庇护之下,为你族重新振兴大的好处。” 正文 127. 第一百二十七节 敢威胁我的女人 -- --> 博纳哼了一声,道:“李护法,你自己求金蚕门庇护就算了,我白族虽是势弱,却绝不会屈于淫威强行将韵儿公主嫁与金蚕门。若是我家族长尚在,也是绝对不许。” “你……”李护法见博纳说自己想找金蚕门为靠山,心中一怒,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 凌小星见这些人争来争去,早已感觉素然无味。他看见那个金公子倒是一点也不急,一直都面带微笑,看几人斗嘴,也不言语。 直到昨晚,他才从黄老口中得知韵儿这段时间所受的排挤与冷遇。 当日逍遥派以派中势危将他二人骗了回去,才知道派中除何护法之外,四大护法早已私下与金蚕门达成协议,以将韵儿许配给金公子为由,保逍遥派不被大月氏所侵。 黄老身为逍遥派第一护法,又有掌门暗中撑腰,再加上韵儿是白族公主,他们也不敢强逼她就范。 白族自上一任族长死后,一直都再未选族长,致其势渐微。但韵儿此次回来,众人即会推举她承父所传,接任族长之职,却被四大长老以联姻之事未解决为由,将她一直留在逍遥派中。 其间,四大护法也带金公子也来见过韵儿几次,均被她严辞相拒,又有黄老在旁,他们也不敢自乱。 四大护法虽不想令逍遥派屈于金蚕门之下,更不希望逍遥派因此而被大月氏借机所灭,所以才有此一举,听黄老口气,这四人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早在三个月前,逍遥子已向云南武盟传递了讯息,却一直未有回应,所以黄老认为云南武盟或已被大月氏控制。 黄老头知道自己在身边,他早知道自己的修为,所以神情更为来淡,也懒得与那几人争论。韵儿似早已习惯这种场面,脸色虽已不如昨晚冰冷,不过还是淡然无色。 金公子看着争吵的几人,微微一笑,道:“几位暂且稍息片刻,韵儿儿姑娘身为当事之人,经过这段时日,事关白族与逍遥派兴盛与否,我想她早已考虑周到。所以我想再听听韵儿姑娘有何话要说。” 他声音不大,却低沉有力,其声能穿过争吵之人,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众人耳中。但言中威胁之意已表露无疑。 “这家伙内力还算不弱。”凌小星暗道。那日遇到金蚕门四人,武功极是低微,只擅用蛊,想不到这个人武功还是不错。 “嘿嘿,威胁我的女人?你当金蚕门很是了不得么?你当大月氏真能破得了中原么?”他看了看金公子下首几人,心知这几人既然是帮金公子助阵,武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见这金公子看着韵儿,想必是在等她说话。 对于这个金公子,凌小星无一点好感。“强抢”韵儿不说,还是个阴险狠毒的歪门斜派。长得虽然像个不错的人,但“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而且越是不动声色越能沉得住气的人,心机越深。 这不就是跟我一样么? 无赖! 正文 128. 第一百二十八节 金蚕门公子 -- --> 韵儿也未看他一眼,只看着逍遥子,凛然道:“掌门,韵儿多年来蒙掌门及诸位爷爷叔伯照顾,涉及本派之危时,韵儿当义无反顾。但眼下金蚕门与关外入侵势力勾结,今日欺我逍遥派,他日必定会染指中原武林。嫁如此卑劣之人,请恕韵儿不能答应。” 逍遥子也不说话,只是面带笑意,微微颔首。 金公子见韵儿将自己说成“卑劣小人”,神色也是不变,依旧面带笑容。只不过他下首几人已现怒意。 “姑娘此言有失偏颇。”金公子笑道:“现今中原早已是一盘散沙,除了各自为己,就是强取豪夺。当年慕容世家、独孤世家之举便是最好例证。当今世人心中,只有强弱之分,何来是非之别?” 他看了看众人一眼,又道:“我金蚕门依附大月氏,并非是要与中原武林为敌,一是为保全我金蚕门数百口,二是为各门各派搭桥牵线。我金蚕门宁背负天下骂名,只是想以己之力,抹其中去不必要之争端,免去更多涂炭,试问,又有何卑劣之说?” 凌小星听他说得理直气壮,大义凛然,心下也是大为感叹,“这家伙说话一套一套的,歪的也能说成正的,好像比我还强一些。” “金公子说得不错。我等就算一腔热血,心存正义,却也挡不住大月氏百万铁骑,若真是螳臂挡车,我逍遥派也只能自取灭亡。”李护法赞道,他看向逍遥子,又道:“掌门,若本派毁于我等手中,我等即为本派之罪人,请掌门三思。” 忽听逍遥子淡淡道:“我逍遥派已存数百年,虽与其它各派少有往来,却也与中原武林同气连枝。若我有引狼入室之举,本派一样会为武林唾骂,我一样会成为本派罪人。你说我当如何?” “即便如此,也比灭了门要好得多。”李护法冷冷道,“如连本派都守不住,那要我等何用?” “的确如此,如连本派都守不住,那要我等何用?”逍遥子看着李护法,笑道,“问题是,你可曾‘守’过?” “……”李护法口齿一滞。 逍遥子叹了口气,道:“五十年前,漠北两大势力也曾侵入中原,如果不守,如果无中原武盟,只怕今日中原早已改朝换代。可是我们守了,而且还是大胜。其实,守与不守,都在我等一念之间,而守与不守,结果也是截然不同。” “就算守了,掌门可是认为我们守得住?”李护法哼了一声。 逍遥子呵呵一笑,道:“李护法,中原武林不止我逍遥派,还有中原武盟,还有朝廷。他们都不担心,区区我逍遥派,又岂可做自扰庸人?” 他顿了顿,看了几大护法一眼,笑道:“这段时日,你等为是否联姻之事多有争执,我并未出面,只是想看看我逍遥派六大护法能否处理此事。只是可惜……也许,注定我逍遥派会就此没落!” 逍遥子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身边的六大护法,面上笑意已隐。 正文 129. 第一百二十九节 金蚕人咒蛊 -- --> 李护法等人见到掌门神色,心头一凛,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凌小星暗想,这老头倒是有些本事,只一个眼神就让这几个人如此畏惧。只不过那几人只怕表面虽惧,心里早有其它想法了吧。 金公子呵呵一笑,道:“听掌门此言,还是想与大月氏国为敌了?” 逍遥子淡淡道:“以我一派之力,如何敢与其为敌。不过若是他要与我派为敌,那,逍遥派纵是毁于我手,却又何妨?” 逍遥子此言虽淡,却是斩钉截铁,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也是表露无疑。 “呵呵呵。”金公子淡淡一笑,道:“既然掌门有意大月氏做对,也全然不将我金蚕门放在眼里,那今日我只能得罪了。” 凌小星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不由觉得好笑,看他身边几人武功似也不弱,但与逍遥子和黄老比起来,却是差得远,更何况那几个白族人身手也是不差。 就算其它五大护法想窝里反,也非易事。 他又如何敢出此狂言? 难道…… 蛊毒? 凌小星心中一惊,暗中调动内息,却感觉并无异样,而且看逍遥子等人也面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黄老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道:“却不知你金大公子如何得罪?” 金公子又是呵呵一笑,道:“以我金蚕门之能,要擒你几人,还需要动手么?” 他神情一整,脸色忽寒,冷冷道:“你当真欺我金蚕门不能灭了你逍遥派?” 他话一说完,只见身后几人已由怀中取出一支五寸长的黑色细竹筒,如被烟火薰烤过一般。竹筒上有三个如豆小孔,一面以竹节封死,一面却是中空,是一只竹哨。 “金蚕人咒蛊?”逍遥子见那几人手中的竹哨,脸色霍然一变,暗道不好,抢身便欲扑过去。 凌小星见逍遥子脸色大变,虽不知何谓“金蚕人咒蛊”,但由他神色来看,必是极为厉害。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细却极锐的声音由几只竹哨中传出,声音虽细,但入耳如刺,让听者心里麻麻地极为不舒服。 当那声音响起,殿中数人或萎顿于地,或面色青白,站立不稳。就连黄老也是身靠椅背,脸上黄汗如水,浑身颤抖不已。 凌小星见状大惊,忙向韵儿儿看去,可是韵儿却并无那般神态,似那竹哨并未影响到她,心中才略缓一口气。 不单是韵儿未受影响,自己也无任何不适之感,与自己站在一起的那些人除了眼中露出惊骇之色外,也似无恙。 凌小星不明所以,为何黄老等武功高强之人会受竹哨影响,反倒这些门人却无丝毫反应? 如果竹哨之音只能影响武功高的人,可是自己现在的内力应该不会逊于黄老,武功更是在他之上,为什么自己却会无事? 当他再向殿内其它人扫了一眼时,蓦然明了。 此时逍遥子已在空中,袖袍向前拂出。 他双目微红,牙关紧咬,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在凌小星看来,也是极为狰狞,显然那竹哨之音对他影响更大。 正文 130. 第一百三十节 他怎么也来了 -- --> 虽说他以内力压制脑中传出的阵阵剧痛,却仍是控制不住,但还是强自忍住一口气,拂出一式。 他这一拂,早没了先前闲语时平淡之气,知晓那竹哨非同小可,这一拂之力,如狂风骤起,去势如刀,向那几人卷了过去。 只要将那吹哨几人解决,所有人都不会再受其影响。 可是就在他人在空中,劲力将吐之时,只见原本倒地抽搐的一个护法,身形如蛇,在地上游移如电,转瞬传到了逍遥子下方,大喝一声,双掌向上推出。 何护法? 这人竟然就是何护法! 就在何护法身开骤动之时,金公子下手人也已身起,双掌向逍遥子拍了过去。 如此兔起鹘落,皆不容正在关注韵儿的凌小星有丝毫反应时间,当他明白过来,正欲出手时,耳中忽的声音传来。 “别动,保护好韵儿……找机会。” 却是黄老以传音入密之术与他说话,但其音之弱,几乎是微不可闻,想必所受之苦极巨。 凌小星闻言,猛然警醒。 如果自己此时出手,必会暴露,他虽不惧金公子几人,但只要自己在暗中,救出他们的可能性会更大。 一旦自己暴露,这些人难免不会用这种蛊毒之术将他们就地杀死,到时纵是自己杀了这些人,也于事无补。 此刻,他也已明白,金公子这“金蚕人咒蛊”显然只针对逍遥子及黄老等人所下,而这些随从,显然未被他们放在眼内,所以才会安然无恙。 但他却不知金公子是在何时种蛊,又是如何种蛊! 而这种蛊术,无形无味,无声无色,与当日金蚕门四人蛊术有天渊之别。 ……………………………………………………………… ……………………………………………………………… 只听“轰”的一声,一股气浪炸开,劲气四散,射在身上,如同被人用内力掷出的石砖狠狠砸中。 凌小星随着众人佯倒之余,也看了看韵儿。 韵儿也已跌倒,不过是被黄老用缓劲推了出去,而她她此时内力本已不弱,所以也并未受伤。 逍遥子腹下中了何护法两掌,再被另一人以力硬抗,人如风筝般飞跌开去。 他本来以半余内力护脑,那一拂之力也只有四成功力,但也将迎面出掌之人打得飞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掌门……” “黄长老……” 那些门人见状,一个个爬了起来,分别跑到他们跟前。 凌小星将黄老慢慢扶正,看到他刚才虽只是稍用内力,气喘更急,而且双目红中带黄,而且那黄色之物似还在慢慢蠕动,极是诡异。 黄老看着他,只是对他吃力地轻轻点了点头,却似不能言语。 他再回头看看韵儿,却见韵儿并未留意到他,而是将眼光投向另外一人,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凌小星大是不解,难道她那几人中也暗藏有什么人不成?当下顺着她的眼光转头一看,不由一怔…… 枭夜! 这人竟是枭夜! 正文 131. 第一三十一节 绝望的韵儿 -- --> 直到此时,凌小星才知道在山林之中一直跟着自己的人便是枭夜! 想必他见自己混入了黄老随从中,他也混入了韵儿随从之中。但从韵儿神情来看,枭夜并未将自己潜入逍遥派之事说与韵儿听,可能也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现在…… 却成了韵儿心中的噩梦! 枭夜看着韵儿,微微摇头,再用嘴朝凌小星呶了呶,韵儿这才看到近在眼前的凌小星! 韵儿怔怔地看着他,眼如水般涌出,嘴唇紧咬,好一会,才闷声哭了起来。 然而,她却不敢大哭出声,生怕引起对方的注意。 此刻,她只觉心如刀搅一般。 在逍遥派这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凌小星过来帮自己,虽说有黄老在旁,但在她心里,还是时刻呼唤着凌小星。 就像是一个热恋中的少女,虽说有父母陪伴,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即将远行归来的情郎一样。 更何况是在自己一念决定白族生死、决定黄老生死、决定逍遥派生死的境况之下! 每天晚上,她都在算着凌小星下山的日子,那个让她一直记挂于心却异常遥远的日子。所以,她一直在拖,想拖到凌小星听到消息之后赶过来,想他能将自己从这泥潭中解救出来。 可是,还远远未到他下山的时间!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拖得到那个时候。 于是,她绝望了。 为了白族,为了黄老,为了从小在这里长大的逍遥派,她想服从命运的安排,但是黄老与逍遥掌门却是极力反对。 而这时候,她对凌小星的到来就更为迫切。 可是,就在昨晚,她见到了枭夜,却未见凌小星! 虽说枭夜跟她说凌小星近日即会赶来,她心中还是大喜。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此刻,黄老被控,掌门受伤,才是她最需要帮助之时! 当竹哨响声,当众人挣扎,她心痛欲死,多么希望凌小星能突然天从而降,救众人于危难之中。 但,她身后只有一个枭夜!一个在此时的生死时刻还是远远不能替代凌小星的枭夜! 当她看到心中苦念的那个人原来一直都在身边时,她顿时崩溃了! ……………………………………………… “哈哈哈……”金公子见到面无人色、表情痛苦黄老等人,得意地大笑起来,“逍遥派么?哈哈哈……不过如此。由今日起,你等便是我金蚕门阶下囚了。” 何护法早已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金公子身边,笑道:“公子,在下幸不辱命。” 金公子看着他,笑道:“何叔,这几十年辛苦你了,我必禀明门主,为你请功。” 此时竹哨已停,但那几人仍是哨不离口,以防黄老等人突起。 哨音一停,黄老等人心神顿感清明,脑中剧痛瞬间消失。 黄老起身将逍遥子扶起坐下,见他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受伤似是极重。他向何护法看去,自嘲道:“原来当日你身中蛊毒,却金蚕门刻意下的一步棋。看来我黄某当真是瞎了眼,与一个卑鄙小人称兄道弟二十余年。” 正文 132. 第一百三十二节 韵儿,再忍一会 -- --> 求收藏求打赏 …………………………………… 何护法呵呵一笑,道:“你逍遥派压我金蚕门百余年,我家门主早有灭逍遥之意。才命老夫作为内应。老夫见你不错,本不想对你下手,但你却是如此冥顽不灵,也怨不得老夫。” 其它四大护法此时已心知为何护法所惑,皆是恶狠狠在瞪着他,尤以李护法为甚,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他见自己护派心切,一时不察,中了何护法离间之计,急怒攻心,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何月清,好手段。”李护法恨恨道。 他看了看逍遥子,又看了看黄老,惨然一笑,“掌门,黄护法,我李尚生愚昧,累得本派如此,必以死谢罪,请恕在下先走一步。”言罢,抬起一掌,正欲当头拍下。 “且慢。”逍遥子忽睁开眼睛,缓缓道,“我逍遥派弟子近千,未必就会输了这一次!” 金公子闻言,又哈哈大笑起来,道:“只要有你几人在我手中,他们绝不敢动。” 他眼光向凌小星一众扫了过来,笑道:“如从我者,可入我金蚕门门下,如不从我者,我便会以其之身豢养金蚕蛊,到时必会令你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小星心中已是怒极,却又不能动手,慢慢低下头去。 怒意如火,炙烤着全身的骨骼,沸腾着全身的血液。 此时的他双目赤红,连身上的皮肤都已呈红色。 战意! 极为强烈的战意,充斥着他每一寸肌肤。 但是,他却只能忍! 金公子看着他们或惊恐或愤怒的眼神,得意已极。他看着韵儿,笑道:“韵儿姑娘,此景之下,你们已无力回天。还是乖乖随我回金蚕门,我或可饶他们不死。如若不然,就算不以哨音折磨,三日之内也是必死无疑。” 韵儿缓缓抬起头,双目通红,冷冷道:“容我陪他们最后一晚,明日我自会去你金蚕门。” “量你也逃不出我手掌心。”金公子笑道,“你若逃走,不光他们要死,就连你们白族我也会一个不留。” “公子,这些人不带回门中?”何月清见金公子想就此离开,忙道,“除了受伤的逍遥子外,其它五人武功极高,纵是有竹哨控制,但若不废了他们,恐会出事。” 金公子笑道:“你与他们一起二十余年,自己看着办,本公子会留下几人助你。近几日我便会陆续将金蚕门迁至此处,从此,金蚕门便是云南第一大门派。” 何月清笑道:“公子再有大月氏国相助,不日必将能一统中原武林。” 他将金公子等人送出门外,转过身时,脸上已浮起阴沉笑意。他慢慢走到黄老身边,森然道:“黄护法,对于昔日照拂之恩,何某人无以为报。今日这事,情非得已,还盼黄护法莫怪。我废你等武功,只是不想再有死伤,若是反抗,不单会受蛊虫噬脑之苦,还会祸及韵儿姑娘。” 说完骈起食中二指,向黄老“气海穴”点了过去。 正文 133. 第一百三十三节 我叫凌小星 -- --> 他二指才出,便听到一声冷哼,随即便感觉一股极强的杀意向自己蔓延过来。 “还有谁?”他大惊之下,急闪身后退,当他定下身形,眼前已站一人。 凌小星看着何月清,双目如火。 “你是何人?”刚才那股杀意,何月清自认散不出,他觉得黄老也散不出,甚至就连逍遥子,也只能稍胜一筹。 杀气,需要内力散发。 杀气中的杀意,更需要强浑的内力。 可眼前这个人明明只有十多岁,如何能散发如此浓稠如水的杀意? “凌小星!”逍遥子忽笑道。 “凌小星?”何月清大是一惊,“你就是七年前几乎灭了慕容世家的凌小星?” “今日我还能灭了金蚕门。”凌小星冷冷道。 何月清见此时驱蛊之音未起,忙向后一看,更是大惊失色。 那原本手持竹哨于嘴的五人,早已瘫倒在地,一动不动,而金公子留下的另外三个门中高手也是一脸惊色。 大殿门边却站着一人,面无表情,神色森森如鬼。 “他叫枭夜。”凌小星介绍道。 …………………………………………………… 凌小星混在黄老随从之中,黄老进殿之时便已传音与逍遥子,所以逍遥子能一口说出来。但当他听到枭夜之名时,却还是怔了一怔。 除韵儿与凌小星外,厅中众都或惊或惧。 黄老看着韵儿,笑道:“丫头,你也瞒着我。” 韵儿擦了擦眼泪,白了他一眼,道:“你不也瞒着我,让我担心死了。” 黄老笑道:“有枭夜在你身边,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可是……”韵儿“可是”了两下,脸上一红,再也说不下去。 “黄老头,”凌小星淡淡道,“这几人是留给你们,还是我帮你处理掉?” 虽说蛊虫已经入脑,只要哨音不起,黄老等人俱无大碍。 黄老看着何月清,面色一沉,正欲开口,只听李尚生恨恨道:“黄护法,这个逍遥派叛逆还望交与老夫,老夫今日不杀了此人,难解我心头之恨。” 这二十年来,黄老与何月清感情比与其它人要好得多,虽说他此时也有杀何月清之心,然终究还是有一些感情。此际听李尚生之言,便冷冷退至一旁。 李尚生对另三个护法道:“金蚕门其它三人交与你们。”言犹未落,便向何月清扑了过去。也只见他右手探掌如钩,抓向何月清脖颈之处,左手藏于胸前,隐于袖中。 何月清见他一出手便是死招,如被抓实,必会脖断脑离,当场即死。他也知今日断无活命之望,也便起了以死相斗之心。 他左掌同样如爪,抓向李尚生右臂,右手四指弯曲紧贴掌边,顶向对方前胸。 凌小星见那李尚生使的是似鹰爪功一类的功法,简单直接。而何月清却同是使出了两手武功。 先前一爪却是擒拿手法,随后那一击用的又是点穴手法。 只不过他那擒拿手内劲颇足,但与自己的“天地神锁”相比,少了些灵动性。那打穴手法却还是不错,四指轻握成半拳,以四指关节之力打人穴道,更是凶狠。 正文 134. 第一百三十四节 让你受苦了 -- --> 他暗想,如果是自己与这二人相斗,若二人同以此势对我,我可以以“锁云势”锁住李尚生右臂关节,同时以“破天八卦步”避开何月清两式,从其侧身或后背以“暴星轮”便可重伤于他。 只是那李尚生左手中并未亮出,或许还有古怪。 眼见李尚生一爪离何月清脖子将近,而何月清左爪即将搭上李尚生右臂的同时,右手四指也离对方胸口“膻中穴”不足五寸。 “一上来就想以命相搏么?”凌小星暗自心惊。他虽不喜李尚生顽固愚昧,也不希望见他就此死于何月清手中。不过既然黄老都未出手,自己又何必多事? 正在此间,只见李尚生招式忽又一变。他左脚忽然向左侧移两尺,爪势仍是不变,还是真抓向对方脖子子,只不过因位转换,是反手抓过去而已。 右脚电般向上踢出,踢向何月清右臂,左手也忽由袖中伸出,手中多了一个一尺来长的、方形黑色之物,砸向对方左手。 却是一个写字绘画时所用的镇尺。 凌小星暗笑道:“想不到这人人品不是太好,难道还有此嗜好?” 他见二人同为逍遥派护法,虽然是生死相搏,无丝毫留手,但武功并不相上下,一时之间只怕也难分胜负。 他也懒得去看其它三人对战,向韵儿看去,见她眼含泪花,一直看着自己,笑了笑,便走到韵儿身边。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凌小星见韵儿如此模样,心中一痛,将她拥入怀中,笑道:“傻丫头,如果去年下山时你告诉了我,我一定会随你一同前来,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此时,那几个白族长老早已站在韵儿身边,他们虽然也听说过凌小星,却不知道他竟然和自己家公主熟络到可以牵手的地步。 他们虽不知韵儿与凌小星这些年之间发生过什么,想必也是关系极好,而且凌小星年纪虽是不大,也还是一表人才,而且武功似还很好,也都各不出声。 白族对男女之事本是极为开放,只要是双方喜欢,哪怕没有成亲,都可以住在一起。一旦一方不愿继续相处,也可以平和分开,只要以后不再密切来往就是,没有谁是谁非,更不会因此而别扭和尴尬,朋友关系如故。 但成亲后则有严格规矩,女性不能随便跟男人交往。如果发现成亲后的女性与异性有密切关系,其处治的严厉措施令人颤栗。 会被族人用绳索把手在背后捆住,栓上一块百来斤的大石头,然后一起扔下怒江或者独龙江,被水淹死。 …………………………………… 韵儿如孩子般趴在他怀里,恍如做梦一般。 “啊……”凌小星忽一声大叫,原来韵儿在他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这一叫,众人俱朝二人看了过来。韵儿以为他会忍住,哪知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大呼小叫,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境之下,不由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上通红。 正文 135. 第一百三十五节 你敢揪我就敢叫 -- --> 凌小星完全无视殿内众人,抬起手臂,指着那个渐渐发白的牙印,若无其事、且大声道:“七年前的牙印还在呢,你又咬想给我留个纪念?那我也要给你留个纪念。” 韵儿见他如此性情还是如此不肖,脸上红意更浓,伸手在他腰间捏住一块肉,就想用力揪下去。 “你敢揪我就敢叫。”凌小星见韵儿面如桃花,娇羞可人,只觉脑中一阵恍忽,眼里便露出邪邪之色。 韵儿将手一甩,低头跑到黄老身边,手指不停地缠着长长的辫子,不再理他。 逍遥子早知凌小星之名,但其时只不过是七八岁而已,能与破军二人从慕容世家手中走脱,当属不易。 前段时间黄老回到逍遥派,才得知这些年来,韵儿都是与他一起,心中也略是宽慰,尤其是当听到天地双煞将他收为徒弟,心中更是一惊。 可是此时,这凌小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韵儿卿卿我我,全然不避,知他心性如此,笑了一笑,也便随他去了。 殿中众人经此生死关,心情本是极沉,被凌小星这一闹,脸上愁云都似淡了几分。 …………………………………… “小星,你看李叔可是会赢?”韵儿看着李、何二人打法凶险,似随时会被对方一招击毙,不由有些担心。 凌小星也向那二人看去,只见此时何月清手中也多了一柄短刀,弯如弦月,挥舞之间,白光如匹。 “那老李头略胜一些,但想要杀了那何老头,可能得多费一些功夫。”凌小星淡淡笑道,“不过李老头也不会好过。” 他在蓬莱山习武,地煞虽所教不多,但此时的他无论眼力还是武功,都在这几个护法之上,如是他自己与何月清相斗,以他天赋,就算不用“天地轮回”或是“天地神锁”,仅以分刺之法,自己在两招之内即杀死对方。 只是这两招并非是实碰实的两招,不管对方出多少招,他最多只需要两次机会。就算是当年与枭夜相斗时,也只出手十次,要不是枭夜内力与轻功都高过他,出手次数会更少。 “小星,黄老等人中了蛊毒,我们时间不多。”枭夜忽然道。 凌小星这才想起来,黄老这几人早已蛊毒入脑,最多只有三天时间,如不找到解毒之物,一旦被金蚕门看出端倪,后果更为严重。 “动手。”对于金蚕门中人,凌小星可不会管什么江湖道义,而且他对对手也从未讲过什么江湖道义。 他飞身扑向何月清,枭夜则扑向另外几人。 何月清与李尚生缠斗了百余招,二人出手俱狠,都想击杀对方于一招之下,但武功不分伯仲,早已是难解难分。 凌小星虽说功力与二人相比,还是要差一些,但身法及天赋却是高出二人很多。他扑上去时,何月清刚好一刀劈向李尚生胸口,眼角余光之中,却又有一黑影扑了过来,忙想收势退开。 但他此时匆匆收势,即要防李尚生乘机攻上,又要防来者偷袭,心急之下,步法已经混乱,左肋破绽大开。 正文 136. 第一百三十六节 留着他吃饭? -- --> 凌小星哪会给他机会,身形一动,左手已搭在了何月清左臂,一推一扭;右手由指间射出一缕内气,射入对方肋下“京门穴”。 他这两式,与何月清先前一样,都是一招擒拿,一招打穴。 擒拿是“拧月式”,那一推一扭之下,已然令何月清左臂脱臼,再也抬不起来。 “京门穴”并非人体大穴,在侧腰部第十二肋游离端下方凹陷处,而且此穴在肋骨的边缘,并不在肉上,所以常人很难找到,特别是打斗之间更难点准。 凌小星本来就是一个怪胎,眼力极好,而且这一指虽是用内劲射出,用的却是分刺之法,不需要点中穴道,只是让内劲透过肌肉,射中“京门穴”。 何月清左臂脱臼,对李尚生已无威胁,而且又觉肋下一麻,浑身软软地再也将内力提不起来,腰间也是抖动不停,由腰间向周身蔓延开去的酥麻感,如蚂蚁钻入肉中,噬咬一般,虽说不是太痛,但那种感觉却极令人心寒。 何月清在江湖中也颇有名望,特别是他那一手擒拿与打穴手法,就连当初苦无大师也大为赞赏。 他虽是被凌小星“偷袭”,但逍遥子与黄老却都看得出,凌小星这两手似远在他之上。 何月清呆在当地,身子虽仍抖动不停,但眼中满是惑然之然。 如果说少林寺的擒拿手高于他,他信。 如果说少林寺的点穴手高于他,他也信。 但如果说有哪位少林僧人同时以擒拿对擒拿、点穴对点穴能胜他,他死也不信。少林方丈苦无大师或可以这两式胜他,但绝不会在一招之间。 可是眼前这人,明明年纪不大,但他的擒拿、点穴似远在自己之上,而且还是点中了掩于肉底的“京门穴”! 凌小星对着似已目瞪口呆的李尚生淡淡道:“交给你了,等下还要问他话,不然,你们的蛊毒我可没办法解。” 他看向枭夜,那边也正好结束,金蚕门那三人也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利,被枭夜等人提了过来。 “黄老,你可有办法解此蛊毒?”凌小星问道。 “哦……”黄老回过神来,道:“蛊毒入脑我解不了,如果是入腹我倒有些办法。” 凌小星转过头,看着何月清,似想让他回答。哪知何月清只哼了一声,又目一闭,不言不语。 凌小星哼了一声,冷冷道:“他可有家人?” 黄老知道凌小星的意思,心中一凛,道:“他在逍遥派并有家人,但在金蚕门却是不知。” “那他就无用了。”凌小星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拳便打要何月清“太阳穴”。何月清甚至连叫也未叫出一声,便倒地而死。 “小星……你……”韵儿对于凌小星行为大是不解,而且下手狠毒,也不容人分辩。 “他行径卑劣,而且不能给我有用信息,留着给饭吃么?”凌小星冷冷一笑,道:“他想废了黄老头几人武功,如果你们为其之囚,他会放过你们?” 众人闻言,皆是不语。 逍遥子见凌小星为求结果,杀伐果决,虽下手略狠,却也是颇有气魄,不由暗赞不已。如果自己早有他这般手段,逍遥派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正文 137. 第一百十七节 你们斗不过金蚕门的 -- --> 凌小星再望向另外三人。 那三人见他只一言无果,便杀了何月清,心中已是极为畏惧。但也知如果将门中之事告知与他,自己回到金蚕门也绝无一线生机,而且还会成为养蛊人器,死得极惨。所以见凌小星望了过来,还是一言不出。 凌小星杀何月清之意,是存给给这三人看,以为能问出解蛊之法,但他却并不知道金蚕门规矩,如果死得如此痛快,那三人倒不如死在他手上。 直到李尚生将其中原由说与他听,他才明白过来。 他看着三人,冷冷道:“当年慕容世家毁于我手,独孤世家也不敢嚣张。我七岁时便能打垮那两大家族,金蚕门更不会让我放在眼里,就算你们不说,我一样会将金蚕门连根拔起。你们若是说了,待灭了金蚕门之后,我自会放了你们。” 这三人看着凌小星,完全不信他所说之言。其中一人苦笑道:“我们都想活命,但只怕你灭不了金蚕门。金蚕门并非你想像中弱小,特别是这种新的‘人咒蛊’更是防不胜防。” 这一点,也是让凌小星觉得最为诡异之处,那金公子是何时将蛊毒放入黄老等人脑内,他一直看着金公子,也并未见其有何动作。 他看向黄老,黄老也是摇了摇头。 凌小星笑了笑,道:“金蚕门虽有关外势力相助,但中原一样还有武盟,还有朝廷,你们认为还灭不了他一个小小的金蚕门?” 那人道:“朝廷对一直都不插手金蚕门之事,武盟更是不闻不问,你想他们帮你?现在的金蚕门中,就有大月氏三位高手,你们斗不过金蚕门的。” 现在,凌小星并不怕那所谓的高手,那些人手段再高,也不会高过枭夜。就算有高于枭夜的高手,大月氏也不会将他放到金蚕门这个小门派。 他担心的是那种无声无息的“人咒蛊”。 单是“人咒蛊”也不可怕,但与那种竹哨搭在一起才真的可怕。 这“人咒蛊”侵入脑中并不会动,只有通过那奇怪的哨音还有在脑内蠕动。 “嘿嘿嘿,”凌小星冷笑一声,道:“既然你们不想知道我与金蚕门的最终结果,那也多说无益,而且我也不需要证明给你们看,不过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不会折磨你们。”说完双掌各自骈指如刀,点向其中两人。 凌小星这一点,是点向二人的“乳根穴”。 “乳根穴”心口重穴,重手点中即死。 他并非是想吓这三个,知道三人并不畏死,心中虽有些许好感,但也不想留下后患。 所以,只要这一双手点下,有二人只是稍感一痛,立即身死。 “请慢……”另一人急呼道。 凌小星以指点穴,用力并不太足,所以当这人一呼,他当即收回。 “你有话说?”他淡淡道,“无谓之言可以不说。” 这人正色道:“这位少侠,我等并不怕死。适才听少侠所言,似颇具肝胆,在下便想借少侠之力一试。” 这人见凌小星眼中还有疑虑,当下撕开衣襟,露出胸前暗黑之处。 正文 138. 第一百三十八节 恐怖的蛊术 -- --> “其实,只要一入金蚕门都会被种是蛊毒。”这人笑了一笑,道,“只不过我们每个月会领到一次压制蛊毒的解药。” 众人一听,都走了过来。只见这人胸口暗黑之处还有几点黑处发亮的水泡。 “这是‘泥鳅蛊’,每人初入门中,金家人都会煮泥鳅给大家吃,一吃之后便中了此蛊。”这人惨然一笑,“曾有人受不了金蚕门之邪术偷跑,但半个月之后却又跑了回来,说是肚内似有三五活物乱窜,时而冲上喉头,时而走下肛门。但因偷逃,金家并未给他解药,而是将他绑在广场,让所有门人天天看着他不停哀叫,直至死去。” 这人摸着自己胸口的水泡,呵呵笑了起来,“我们也还有十多天就需要去求解药了,不然也会如那人一般,被体内泥鳅破坏五脏,活活疼死。” 凌小星见他笑中带泪,想必所言不假,又想到金蚕门如此残暴,连心也似颤抖起来。 另外两人见第一人已经开口,同样是大有感触,当下将自己所知金蚕门诸事都说了出来。 他们知道黄老等人中的蛊毒是“人咒蛊”,这种蛊是将蛊的原胚放入人体之内,将人体为母体,培养蛊毒,而母体会被蛊虫慢慢蚕食,也被金蚕门称为“人器”。 “人器”要么是暗中偷来的孩童、青年,要么就是被抓住的金蚕门仇家。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种蛊毒是如何传播,如何解蛊。但曾听说是驯养了不少细小毒蛛,以此为传播途径,毒蛛一沾人身,即会分泌麻痹毒素,让人无知无觉,然后再将“人咒蛊”传入其人体内。 控制身中“人咒蛊”之人需以特制竹哨发出的声音,那声音虽细,却能传得极远,方圆十里之内都能唤醒脑中蛊虫,哪怕是以物掩耳,都防范不得。 但“人咒蛊”培植极难且养成时日很长,不会对寻常之人使用。 凌小星等人当即仔细查看了殿内,果然寻得数缕蛛丝。那蛛丝极细,呈黑白之色,如不仔细查看极难发现。 而黄老等人脖子或头皮之上都人几乎微不可查的红色咬痕。 凌小星听这三人说了这些,不由嘿嘿冷笑,这“人咒蛊”阴毒霸道,以金蚕门之野心,必将会用于其它各派,所以不能不除。 “今晚我想夜探金蚕门,你们可敢与我一同前去?”凌小星淡淡道。 那人想了想,强笑道:“金蚕门到处都是暗蛊,外人一入,必受其害。如果你真想灭了金蚕门,我却可以带你进去。只要被他们抓住之前自尽,也不会再受蛊毒噬身之苦。” ……………………………………………… 众人商议一人,凌小星与枭夜晚上去金蚕门探个究竟,找到解“人咒蛊”解药。为防止金天门远距离控制黄老等人,凌小星让黄老在大殿内摆一个“五行八卦阵”,用于隔外来之音。 凌小星出去准备将破星与破月唤进来,却发现它们已经不在原地。只听到远处林中的狼叫之声。他知道二狼之能,也不太担心。 正文 139. 第一百三十九节 今晚不可留情 -- --> 而他则与枭夜带那三人向金蚕门而去。才知这三人属于金蚕门巡防队,最先说话的人叫金梦吉,另俩人一个叫金多财,一个叫金六。 金蚕门共有四队,除了巡防队,还有制蛊队、养蛊队、护卫队。 除巡防队是其它各族人外,其它三队都是同一族人,而所有蛊毒解药,只有制蛊队才有。而金蚕门所有路口都有制蛊队埋下的蛊,如“石头蛊”、“蔑片蛊”等,而周周围林中还有“疳蛊”、“癲蛊”等。 凌小星与枭夜一听金蚕门似将四周弄得跟铜墙铁壁般,完全不能发动大规模偷袭,只能小股渗透。 “如在路上看到小石头上有茅草,即为石头蛊,如有三四寸长的蔑片即为蔑片蛊。”金梦吉边走边说,“如树叶树杆等有黑绿色,即也是被埋了蛊,千万小心。” 金蚕门离逍遥派并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金蚕门外围。金蚕门外面并无围墙,也无篱笆,就好似是林中一个部落的寨子一般,四零八落全是竹楼或木楼,只是楼顶颜色都有不同,或灰或黄或黑。 “灰色的竹楼是巡防队,黄色的木楼是护卫队,黑色的木楼是制蛊队,养蛊队在地底,也就在制蛊队下面。”金多吉向里看了看,对凌小星道。“不过我们都未进过制蛊队,更没去过养蛊队,里面具体什么情形一概不知,但也要记住,楼顶上也有蛊毒,不可在上面落脚。” “现在天色尚早,我们需等天黑再去。”凌小星点了点头,道:“你们三人可先回逍遥派,日后就做逍遥派弟子吧。至于你们身上的蛊毒,我会一同找到解药。” 三人闻言大喜,却不愿离去。金梦吉道:“如果天亮之前你们未出来,我们也是活不成了,所以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你们吧。” 凌小星一想也是,如果自己与枭夜都出不来,那这三人必死无疑,就连黄老与韵儿可能也无多少活路。 “枭夜,就算今晚我们找不到解药,也一定要抓住金公子,不然逍遥派必会毁在金蚕门手中。”凌小星冷冷道,“我不想韵儿有任何不测,所以,今晚万不可留情。” 当年在黑木崖,枭夜放走慕容农后险遭反噬,凌小星极担心枭夜又会起“妇人之仁”,而金蚕门远比慕容农狡诈狠毒,如不杀之必成祸患。 一路走来,枭夜听到这三人所说,他虽不惧金蚕门,但想到那那些稀奇古怪的蛊毒,心中寒意直冒,恶意也是大增。 所以当凌小星说“不可留情”时,他也早已默许。 “金蚕门如此恶行,比江湖巨盗更凶险万倍,我可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他淡淡一笑,似并未将夜探金蚕门过于放在心中。 待到天黑,弦月初上时,附近林中已是一片静寂。 只有偶尔风拂过树枝,发出沙沙声响,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凌小星让金梦吉三人远远离开一段,自己则与枭夜直接向制蛊队所在之处潜了过去。 正文 140. 第一百四十节 多嘴的枭夜 -- --> 枭夜是杀手之王! 如说偷袭潜藏,江湖上应该无人能比。 凌小星虽在这方面比他要差上一截,但也从他身上学过不少,而且“破天八卦步”本就飘忽至极,身轻如絮,如狼如猫,夜行之中听不到丝毫声响。 寨中早已点起一火把,一片通明。各条路每隔一会便有巡防队经过,而且路中或明或暗的地方都有大小不同的石头蛊,蔑片蛊倒是不多。 凌小星与枭夜只是走楼后,小心避开树枝石头等物,就是连木楼的边都不敢沾。两人修为虽高,但在金蚕门之内却使不出来,别说有多憋屈。 不多时,二人也有惊无险地摸到了制蛊队也附近。制蛊队所在之地全是用木头搭建而成,四五间木楼围在一起,竟是按五行方位搭建而成。 凌小星传音道:“小心,这些地方可能都与五行或是八卦有关,可别和我走丢了。” “这些年我不一直都跟在你屁股后面么?”枭夜不咸不淡地道,“还说是兄弟呢,我怎么感觉我是个‘孙子’呢。” 凌小星见他对此似浑不在意,不由白了他一眼,道:“性命攸关,小心点。现在青衣姐姐不在,别老装。” “哎,可惜青衣这丫头是铁了心跟破鞋,”枭夜微叹一声,“我得重新找了。咦,你说这金蚕门有没有像青衣那样的?要不我抓一个回去也好压寨。” “闭嘴!”凌小星见枭夜感觉是来玩一样,跟当年那个不知死活的自己一样,他现在才知道当初破军对自己是如何头疼了。 “难道真的有一报还一报?”凌小星暗想,“但也不应该是他吧,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大叔!” 这五座木楼的中间,有一座三米来高的山石,山石中间有一个刚好一人高的洞,想必那里便是通向养蛊队的洞口。 凌小星知道,“人咒蛊”需要以毒蛛传播,那这洞里也必有养毒蛛之处,毒蛛应该怕水或是怕火。 用水,肯定不行,再说也找不到那么多的水来。 只有用火,一把火将这个洞给烧了。 “我们用火将那洞给烧了。”枭夜也和凌小星想到了一块,“你有火折子么?” “你一个习惯走夜路的杀手,也不带火折子?”凌小星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你也想吃生肉么?” “今天和那几人打架的时候弄丢了。”枭夜一脸无辜,脸上还有一丝歉意。 如果是在平时,凌小星早暴跳如雷了,只不过在这里,他得憋着。 “你没见到处都是火把啊,洞里肯定也有啊。”凌小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咦,枭夜今天表现很奇怪啊,以前的想法不可能如此简单,今天不但想法不清,而且言谈与日常都有一些差别,难道…… 他仔细看了看枭夜,并未发现异常之处,而且此处颇黑,也看不清楚。 “他一定是中了什么蛊。”凌小星忙向枭夜打了个手势,又重新返回到原来潜伏之处。 金梦吉见二人又重新回来,忙迎了上来。 “他可能中了蛊毒。”凌小星指着枭夜道,“你们在金蚕门这么久,应该知道。” 正文 141. 第一百四十一节 枭夜中了蛊毒 -- --> 金梦吉问了问枭夜刚才的情况,道:“是癲蛊,而且还只是刚刚发作,不碍事。如果再等半个时辰发现,他便会变得癫狂,说不定还会偷袭你。” 枭夜此时心智还非常明白,虽然刚才一直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现在听金梦吉所言,不由大吃一惊,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了蛊毒。 只见金梦吉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瓶子,倒出一粒黑色药丸,他才将瓶子打开,凌小星立即闻到一股极为腥臭之味,令人欲呕。 “这种药可以解除了‘人咒蛊’外所有刚发作的动物蛊毒,不过很臭,而且吃下去之后腹内会很痛,但绝不可以内力相抗。” 他见凌小星看着自己,并不接过去,知他心中还不太相信自己,又笑道:“金家也是怕我们在外巡走时碰到那类蛊毒,所以我们每人身上都会有几粒。” 他这样一说,金多财与金六也从怀中取出一个黑瓶,各自倒出一粒一模一样的黑色药丸,说道:“我们没有骗你们。就算我们现在杀了你们,逍遥派发生的事,一样让我们活不了。” 枭夜倒是不怕,接了过来,屏息吞下。当药丸入候,只觉腹内一阵翻涌,剧痛随之而来,传遍全身。 他轻哼一声,接着“哇”地吐出几口浑浊之物,便觉心中一轻,脑中一静。 “好了,不过你得休息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会再吐出蛊毒余物,如此便可无碍。”金梦吉道。 凌小星自知时间不多,自己不能浪费半个时辰,便对枭夜道:“你先在此处稍息一会,我先进去。” 金梦吉又取出一个拇指头大小的腊丸,道:“这粒药丸是用蒜头所制,只需含在口中,如中蛊毒,自己便能感觉,到时再服下一粒解毒丸即可。” 他将那腊丸与小黑瓶一同递与凌小星,又道:“如发觉中了蛊毒,不论此行成功与否,都需立即返回,而且不能动用内力。” 凌小星接过腊丸,捏碎外壳,将里面如枣核大小的黑色之物放于舌底,又看了看枭夜。 对于这三个,凌小星还是不敢大意。 一旦枭夜与他们一起,如暗中施未知蛊毒于他,枭夜未必就能应付。 枭夜知道他的意思,便笑了笑,点了点头,“半个时辰之后,我去找你。” 凌小星笑了笑,又对金梦吉三人点了点头,再往寨中潜去。 他虽不知为何自己未中蛊毒,但想到枭夜情形,心里还是有种发毛的感觉。如果刚才自己与枭夜一同中毒,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金蚕门,哼哼,果然是好手段。”他心中暗道。 …………………………………………………………………… 此时月近中天,已是戌时。 寨中巡防人员比先前少了许多,可能是金蚕门自知处处埋蛊,外人断不敢进,所以才稍有松懈。只不过制蛊楼灯火还是如昼,将那里角角落落都照得清清楚楚。 凌小星仔细打量四周,周围并无人走动,而且这五座木楼也无人声,只有敲敲打打之声。那洞内也无声音传出,但光线极暗。 正文 142. 第一百四十二节 找到泥鳅蛊解药 -- --> 他并不在意光线,就算是黑夜之中,以他的眼力也依能视物。他现在就是觉得光线太亮,也不知是先去制蛊处还是去养蛊处。 制蛊处可以取到解药,养蛊处也必须烧毁。 他又等了一会,见制蛊处陆续有人走出,想必是去歇息。他不敢从正面上楼,更不敢呆在木楼底下,他知道,越是容易藏人之处,越容易被种下蛊毒。 他轻轻一跃,攀上楼后方一根梁木,从缝隙中向里看去,见那里里仅剩一人,一身白衣,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手脚都未外露。 凌小星见状大喜,正怕被人认出呢,如果穿了这样的衣衫,任谁都认不出来。他借着楼檐横木,轻手轻脚地爬到前门,回头四下看了一眼,向内扑了进去。 他这一跃,在梁上并不能用“破天八卦步”,更用不了“爆天步”,而是双手用力,将自己甩了过去。 这一下,动静本是极大,那人却并不为所动,而是淡淡问了一句,“又回来干什么?”哪知他才说完一句,只觉颈后一痛,再也说不了话来。 凌小星知道这人能听到动静,本以为他会大喊出来,谁知他却将自己当成他们一起的人了。想必也是因为金蚕门无人敢侵,所以早没了警惕性。 当这人发觉对方并不是自己人时,为时已晚,而且早被凌小星扣住了“肩井穴”,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凌小星扫了屋内一眼,见四周到处都是瓶瓶罐罐,各种味混在一起,让人极不舒服。 “我说一句,你只摇头点头即可。明白?”凌小得将他拉到木墙边,冷冷道。 那人忙点点头,眼神极是慌乱。 “这里可有‘人咒蛊’解药?” 那人摇摇头。 “哪里有?” 他指了指养蛊洞。 凌小星心中一喜,总算有解“人咒蛊”之药。 “这里可有‘泥鳅蛊’解药?”那三人虽然暂时还不完全相信,但如果能顺便帮他们找到解药,也算是还他们治疗枭夜之情。 那人又点了点头,慢慢伸手从一个架子上取了一个黑色小瓶,递给凌小星。 凌小星接过来,见上面写了“泥鳅”二字,心知不假,但仍冷冷道:“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再摇了摇头。 凌小星将瓶子放进怀中,左牚贴于那人后背,劲力一吐,那人便哼也不哼一声软软倒了下去。 他将同样的瓶子再拿了四五瓶,剥下这人衣物,才发现却是一个女子。 “我也不想杀你,但迫不得已。”凌小星吐了口气,将她放倒在门后,穿上那套白色衣物。衣物虽紧了点,不过也算刚好。 他穿好衣服,旁若无人似地走了出去,正好有一队巡视从楼外经过,却并未看他一眼。 他下了楼,便大摇大摆在向洞口走去。刚到洞口,但觉阴冷无比,不时有浓浓腐臭之味传来。 由上往下,是一个环形台阶,石壁上未插火把,而是每隔几步但以一些能发光石头镶嵌其中。 他本想返回再取火把来,拿到解药之后再将此烧毁,但想到这里既然不点火把,想必带火把进入会引有注意。 向下走了几步,眼前一开,只见昏暗之中,似有密密麻麻的,似石头一样的东西立在一处宽阔之处。 他细看过去,心头剧震…… 正文 143. 第一百四十三节 养蛊人茧 -- --> 人茧! 那些密密麻麻如蚕茧一般竖立着的,全是人茧! 茧的外壳黑白相间,凌小星蓦地想到了逍遥派大殿里找到的蛛丝。 “难不成这茧还是用蛛丝织成?” 人茧大小不一,有的六尺来高,有的四尺左右。 茧上方一头,露出的全是人头! 这些在眼色空洞无神,似是死了一般。 但以凌小星的眼神,还是能看出那人茧干瘪的脸还似在隐隐跳动、抽搐。 蛊食五脏,人却不死! “金蚕门果然是以人养蛊,真是好恶毒。”他只觉心跳加快,怒火倏地冲了上来,双目充血,似是练功入了魔一般。 双拳紧握,指节“咯咯”做响。 洞中只有四人,,都身着黑色蒙头套服,不时对着那些人茧指指点点。其中一人看到凌小星,喝道:“制蛊队下来做什么?赶紧出去。” 凌小星深吸一口气,沉沉道:“公子让我来取‘人咒蛊’解药,明日送去逍遥派。” 他口中有蒜,此时说话含糊不清,却也能让人听得清楚。 那人怔了一怔,向身边一人看了一眼。 “不好!”他这一看,凌小星便知道有问题,那金公子肯定就在这四人之中,不然那人也不会以如此神色看过去。 “爆天步”! 他不及多想,身影一闪即逝。 其中两人口中示警的哨子还未吹响,便被凌小星用“天地轮回”中的“填海轮”两拳将嘴打得陷了进去,如同一个向内凹进去的面盆一般。 凌小星身形极快,当他连续两拳打死那两人,金公子与另一人才反应过来。待凌小星再向金公子扑过去时,另一人已将他拦了下来。 金公子乘机捡起地上的哨子,吹了起来。 此哨声不似那竹哨,声音极其尖锐,在夜深人静之时更为刺耳。 凌小星打死那两人之后,并未停手,见眼前挡住一人,也是一拳直打过去。 …………………………………………………… 天地双煞这套“天地轮回”也只不过六式,但每一式却是极沉,非体能极强不可修习。 凌小星从小就被破军折腾得“欲仙欲死”,体能早非常人,而且当任督二脉打通后,他的身体更为强悍。 他这一拳,冲力本就极大,加上他心火怒起,出手即未留任何余地,而且,这“天地轮回”也完全不同于少林诸般拳法。 少林拳法或其它门派的拳法,为防万一,大都是以无形内力覆于拳头表面,一是保护拳头,二是以内力伤人于前,以拳力伤人于后。 而这“天地轮回”讲究的却是暗劲,也就是江湖上常说的寸劲。但这寸劲却又与江湖上的常规寸劲大为不同。 一隐! 二冲! 用的是巧劲! 劲隐于拳,遇力而发。 劲突于拳,可打五尺之外。 它还有一个更大的巧处,那就是可随时调整拳上内劲,遇强愈强。 不论对方出攻击强弱,那这一拳打出去,力度都会与其相当,但当拳触对手时,却还可调动一倍或是数倍的内力,由拳上连贯相击。 而这,就是只有一式的“天地轮回”! 也是由天地双煞所创的“天地轮回”! 正文 144. 第一百四十四节 不过如此么? -- --> 当前这人武功也颇为不错,先前见凌小星两拳便打死了那两人,心中着实大骇,以为他功夫极为了得。 但现在他一拳向自己打来,完全没有任何花式,也无章无法,似是全凭一股野蛮之力,悬起的心才落了下来。 “原来是空凭一股牛劲而已,吓老子一跳。”这人暗哼一声,也是一拳迎向凌小星那一拳打了过去。 他当然应该听说过天地双煞,他也应该听说过凌小星。 但是,他绝未听说过“天地轮回”! 他见凌小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所以这一拳只用五分力,本想一拳将他打残或是打伤之后再询来历,或者当做人茧。 他这一拳刚触到凌小星这一拳时,感觉旗鼓相当,见对方一身蛮力也能相抗自己五成功力,而且还未退一步,心中还是惊了一惊,。 “不外尔尔。”这人冷哼一声,正欲再加力三分,定能重伤凌小星。 但令他大骇不已的是,二拳甫碰,他正欲收回拳头再击时,忽觉对方拳头之上又有一股极强的内力涌了出来。 凌小星这一拳,直如摧枯拉朽一般,长驱而入。 碎拳! 碎小臂! 碎上臂! 碎肩! 那人的一条手臂如同腐竹一般,寸寸碎裂,直至肩头! 那人惨呼一声,飞出数丈,当场昏死过去。 而凌小星也因此拳劲力过大,裹住手部分的衣物也已碎裂。 而这一切,发生极快。 金公子哨音才落,凌小星一拳也已打完。 金公子武功本也不弱,但见凌小星瞬间即打倒三人,心知自己不会是他对手,将哨子向他掷去,拔腿便跑。 凌小星盛怒之下,哪能容他走脱。身形一晃,人已至金公子身后。 这回他用的是“破天八卦步”。 金公子感觉到他来得极快,大惊之下,看也不看,反手拍出一掌。 凌小心伸出一指,正中他肘上“曲池穴”,不待他手臂下垂,再探出一只手,闪电般向金公子肩头抓去。 他这一抓用的是擒拿手法中的“锁云式”,一旦被抓住,再拿住对方肩头穴道,金公子会立时动弹不得。 而且他这一抓力道极强,可能连金公子肩胛骨都会被抓碎。 可是就在此时,忽觉身后有破风之声传来,却并不劲疾,想必是这里面还藏有有一人,见自己前后大开,便出手偷袭。 凌小星也不回头,反手一拳向风来之处击去,右手未停,依旧抓向金公子肩头。他手一搭上对方肩头,拇指已将“肩井穴”按住,但与此同时,只觉左拳一凉。 他左拳击出,从对方偷袭的力道来看,满以为能一拳将其击退,谁料想,他这一拳竟似打在空气之中,全然无着力之处,而且拳头上感觉冰冰凉凉,似有寒气传入。 他一手控制住金公子,令他周身酸软不能用力,然后侧身一看,心中却是一寒。 他左拳上附着一团黑白之物,感觉还有些阴冷。那团黑白之物虽是附在他手上,却未断开,因为那后面还有一条手指粗的黑白线状物,如同是一根“绳子”。 正文 145. 第一百四十五节 毒蛛它妈 -- --> 可是,“绳子”的另一头连着的竟是一只蜘蛛! 一只周身长约五尺、黑白相间的蜘蛛,八只如同指头般大小的眼睛漆黑如墨,直直盯着凌小星! 凌小星哪见过如此大的巨蛛?心中一惊之下,这才知道,附在自己手上的正是一团蛛丝。 只不过这团蛛丝并非是那蜘蛛尾部射出,而是由它口中喷出。 那团蛛丝并不粘稠,却是粘得极紧,凌小星即所不脱,用内力也震不开,而每次用内力时,都似是打中一股无形之物,毫不受力。 他想将那蛛蛛拉近身边一拳打死,但无论他怎么拉,拉出的只是绵绵不绝的蛛丝,那蜘蛛还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凌小星有金公子在手,倒也不怕有援,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弄开手上这团蛛丝。 这时,他又感觉到那线蛛丝的了变化,似如水纹般波动了起来,那“水纹”延着蛛丝慢慢向自己这边越荡越近。 他感到奇怪,这是什么蜘蛛,怎么像小时候听的故事里的妖怪一般? 他向那“水纹”定神细看,心里再是一寒。 那延着蛛丝而来的哪是什么“水纹”,而是数千数万的小毒蛛,身子也如黑白相间的蛛丝一样,而令人难以分辨。 凌星现在终于明白,那些人茧必定是这蜘蛛喷出蛛丝所缠,以人同养蛛蛊,以蛛携蛊,以蛊害人。 而这些爬过来的小毒蛛,必也携带了“人咒蛊”。如果自己不能甩脱那团蛛丝,必会被这些小毒蛛种上蛊毒,受控于竹哨。 在逍遥大殿,他见识过以音驱蛊的厉害,连逍遥子也不能相抗,自己内力远不如他,更是难以抵抗。 自己一旦蛊毒入脑,待金蚕门救援一到,自己断无反抗之力,到时可能还会连累枭夜投鼠忌器,可能也会束手就擒。 而一旦到那个时候,逍遥派不保,韵儿也不能保。 想到韵儿,凌小星冷喝一声,将瘫软的金公子放在地上,右掌如刀,向那蛛丝切去。 可那蛛丝被他扯得极长,这一切之下,全不受力,切它不断。 眼见那些小毒蛛越来越近,凌小星哼了一声,将金公子裹头衣衫撕开,露也肌肤,再将蛛丝缠于他身上。 金公子虽被点中穴道,但眼能看,口能言,见凌小星如此,心知那些毒蛛必会将“人咒蛊”种于自己身上,早已魂飞天外,竟一下吓得晕死过去。 凌小星再将劲力缓缓布于蛛丝之上,让蛛丝变得稍硬,右掌再向上切了下去。 掌力过处,蛛丝应掌而断。 他再退后几步,离蛛丝远些,用撕下的衫巾将自己烂开的衣服包好,再向金公子看去。只见那些毒蛛密密麻麻全聚在金公子裸露的头部、脖子等处,不再爬动,慢慢消失不见,似是已渗进了他的体内。 那只巨大蜘蛛见蛛丝一断,用长满刺的脚将口中的蛛丝扯断,对着凌小星再喷出中丝蛛丝。 凌小星上了一次当,哪会再让它得逞,脚下一动,人早已不见。 然而,他还是想错了! 正文 146. 第一百四十六节 没有带火 求收藏推荐 -- --> 那巨蛛似已具灵性,见第一次喷出蛛丝未能将凌小星缚住,这次喷出的蛛丝,并未与其口相连,而是喷出的口水一般,在空中忽然散开,相互粘连,变成了一张黑白相间的网。 丝如鱼网,网口五尺左右,落下来时刚好罩在凌小星刚才立足之处。 凌小星身形虽快,但蛛蛛似能看清一般,每喷一次蛛丝,必定会在他刚刚东胜落脚之处。 “我的身形连枭夜也能以捉摸,怎么这东西却能看清?”凌小星并不知道蜘蛛都是眼不及远,根本看不到他。 但蜘蛛却有很好的震觉与听觉,它完全是听凌小星移动时带起的轻微风声与他落时产生的震动判断。 好在这只巨蛛又喷了十多次蛛网之后,似已吐尽,但慢慢地爬到了人茧之中。 凌小星知道这些人茧还是活的,而此时他们必定身受剧烈痛楚,他想杀死这些人茧,以解除他们痛苦,同时也能毁了“人咒蛊”。 但这些人茧数量太多,如全部杀完必费些时候,而刚才哨声响起,必已惊动寨中护卫。他也想一把火将这里烧了,虽说对那些人茧残忍了点,但这样的死法,比当成蛊虫食物要好得多。 可是,他也跟枭夜一样,身上并无火折子! 他刚提上昏死过去的金公子,准备出去,但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但那些人似乎都停在了洞门边,并未进来。 凌小星知道,进入这里必须穿自己身上这种衣服,否则容易被那些散在空中的小毒蛛悄无声息地种上“人咒蛊”。 “咦,我刚进来时那只巨蛛并未攻击金公子等人,为何却攻击我呢?”凌小星想不明白。而此时,他也想出去,反正有金公子在手,对方也不敢乱来。 “谁在里面?”洞口有人在叫,见无人应声,即刻嘈杂起来。 凌小星并未理会,走到那些人茧前,仔细查看。 只见这些人茧似都已干瘪如木,面色枯槁,如晒干的木头一般。而有几些面色只是稍微暗沉一点,想必是才成要茧不久。 这些人眼能视物,口唇微张,见到凌小星,口中嗬嗬有声,却是说不出话来。 凌小星知道,这些人都知道活命无望,想让自己杀死他们。 他看着这些人,目欲滴血,出指如风,全点喉结旁的“人迎穴”,出手即毙,令这些人无痛而死。 这些人虽死去,却是一脸安详,嘴角还似有一抹笑意。 他再四周看了看,并未看到什么瓶瓶罐罐之物,却看到了人茧之上密密麻麻有太多的小毒蛛,全都吊在空中。就连人茧外一丈之处也有或多或少吊在空中的小毒蛛。 ………………………………………… “门主到了,你们还不滚开一旁?”这时,只听一声怒喝,接着便听到有几人的脚步声向下走了过来。 凌小星将金公子放在地上,看着包得严严实实进来的五人,心中升起无限杀意。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金蚕门?”他们走到台阶边停下,其中看了看地上的金公子一眼,又看了看远处早已一动不动的三人,又惊又怒。 正文 147. 第一百四十七节 老头,先给解药 -- --> 他们心中暗道:这人能一举杀死三人,还能擒住金公子而安然无恙,一身功夫当真了得。难怪会有恃无恐。 这五人见金公子裸肌外露,已知不妙,其中一人更是浑身颤抖,想必便是金蚕门门主。 凌小星有人质在手,也不想瞒他,再说打架他也不会怕这几人。“我来向门主讨‘人咒蛊’解药。” “你是逍遥派之人?”金门主强压怒火,冷冷道。 “不是。”凌小星也冷冷道,“我只不过是个爱管闲事的闲人而已。” “‘人咒蛊’解药我会给你,你先放了我儿。”金门主看着不醒人事的金公子,不知道他被那些毒蛛种了多少“人咒蛊”蛊毒。 “人咒蛊”蛊虫并不入体,只是会进入人的脑中。每人只需种一只蛊虫即可以竹哨控制,如太多蛊虫入脑,一旦被竹哨激醒,便会相互咬噬,受种者轻则变为白痴,重则当即身死。 不过如果能及时将蛊虫引出,也并无大碍。 所以,金门主向身边一人低语几句,想必是让那人去叮嘱吹哨之人。 凌小星看着他冷冷一笑,道:“别与我讨价还价,老头,先给解药。” 金门主看着他,忽笑道这:“好。不过这‘人咒蛊’的解药就在此洞之中,我现在即刻帮你取来。” 凌小星知道金公子在自己手中,谅对方也不敢乱来,便退至墙壁边上,让他过去。 金门主过去之时,其手下一人紧跟在他身边,似是怕凌小星突然对他下手。金门主走到洞的另一边,伸手在一处凸起之处按了一下,露出一个暗门。 他进去取了一个红色瓶子,对凌小星道:“这瓶便是‘人咒蛊’解药,也是唯一一瓶,内有十粒,完全可以解了逍遥派几人之毒,但你要知道,解药落地即失药性。老夫现在给你,希望你莫失言。” 凌小星看着金门主,冷冷道:“药是你们的,我却如何知道真假?” 金门主呵呵一笑,道:“你若不信,不妨喂我儿试试便知。”言罢,将那红色瓶子扔了过去。 凌小星见他如此说,也知解药不假。心中虽喜,却也不动声色,见红瓶飞来,便伸手去接,可是也就在此时,金门主身边那人身形忽一闪即逝。 好快! 那人身形虽快,但凌小星却还看得到。他并不惧这人,只是那人却并未攻击他,而是向那红瓶抓去。 “何必多此一举?”凌小星见金门主将解药扔出来,那人却又飞身来抢,心知这人轻功虽好,但在如此狭小之地,如何也不及自己的“破天八卦步”,当下冷哼一声,脚下也是一动。 “不好。”他刚一动,才发觉自己上了金门主的当。 ……………………………………………………………… 解药只有一瓶,或许是假,但凌小星绝不敢去冒这个险,所以无论如何,这一瓶解药,他必会抢到手。 而金门主刚才也说过“解药落地即失药性”,言下之意就是说这红瓶落地不得,一旦红瓶碎开,里面的解药便已无用。 金门主“多此一举”,其意便是如此! 正文 148. 第一百四十八节 金门主的算计 -- --> 解药在他手中时,凌小星便会有恃无恐,如解药即将有坠地碎裂之时,他必不能不为所动。 如果凌小星想接住解药,就需与那人争抢,如此一来,他必定会放开金公子,不然解药就会被那人抢在手中。 而与此同时,站在台阶旁的两人也同时出手,一人向扑向金公子,一个扑向凌小星。 此时的凌小星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抢解药,后背即空,扑向他的人或许能一击即中。 要么放开金公子,腾出一只手补救。 解药是凌小星必抢之物,他断不可就此让解药在眼前被人抢去。那么,此景之下,他只能放开金公子。 如此一来,金公子也就必会脱离他的掌控。 此时,那抢解药之人,离红瓶已不足两尺。 凌小星身后之人,离他也不足三尺。 另一人离金公子也在三尺之内。 而凌小星的手,离解药只有一尺,但他离金公子已有五尺。 “小子,你还是嫩了点。”金门主暗自冷笑,眼中浮起狠狠笑意。“一旦他不被你控制,老夫便让你成为‘人茧’,必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界上。” 但是,他心中冷笑才起,眼中忽又现一秣惊异之色。 ………………………………………………………… 凌小星是谁? 一个从小游荡在云霄镇的纨绔子弟! 一个让两大杀手无可奈何的小煞星! 一个精于算计且机敏狡诈的大痞子! 一个七岁便有神般传说的江湖中人! 金门主的心计,他又岂能不知? 如果金门主不顾其子这命,让这三人齐对自己出手,那自己倒不知如何是好。一旦金公子不能再为棋子,而自己又有性命之忧时,那也只能选择保命。 但就算想要保命,但在这四人手中自己也未必就能安然无恙地走脱。且不说那三人,就是这个金门主一人便不好应付。 此刻,凌小星知道这三人一定就是大月氏国留在金蚕门的高手。不过他也看得出,这三个武功虽是不弱,但比金门主还差了一些。 况且,金门主不但武功不借,肯定还会用蛊。 招式易破,暗蛊难躲! 所以,在金门主将解药抛出,那人出手来抢之时,他便已其中必定有诈,心念电转之中,也已有打算。 解药还是要抢,却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打破这四人合围之势,一旦金门真想鱼死网破,那自己只能抽身而退了。 逍遥子么?四大护法么?黄老么? 那也得过后再想办法! 何况,只要黄老在那大殿中布下“五行八卦阵”,竹哨再响,对他们也无影响。 所以,他向前扑出三尺,而且身形也并不快,因为,他真正的目标是身后扑过来的两人。 眼前的红瓶,他并未放在眼里,如果自己不抢,这当前一人必会将它抢在手中。只要这人抢到红瓶,反倒等于是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破天八卦步”本是近斗身法,经天地双煞完善,更是诡异无比。 他暗自冷笑,已回身反退…… 正文 149. 第一百四十九节 要示敌以弱 -- --> 凌小星这一退,与当年在黑木崖枭夜与独孤兄弟相斗时如出一辙。 他刚才与对面这人抢解药时,因为心里有“鬼”,并未将“破天八卦步”使到极致。但这一退,却比先前快了几分。 他有把握逼退或是打伤身后偷袭过来的两人,但还有一个武功似是很高的金门主,所以他也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当不能确定对方功夫深浅时,需适当示敌以弱。”这是枭夜与破军曾经教给他的一句话。所以当他回身反退时,也未将“五行八卦步”的身形用尽。 这一退一进,三人距离瞬间缩短,互不足一臂之距。 凌小星这一退,并未向正前那人退去,而是斜着身子向左侧了两步,向那个扑向金公子的人怀中退去。 而向这边扑过来的两人,是金门主进入那间石室时传音与这二人,所以才有如此默契配合,原本是想一击之下,就算不能伤凌小星,也能将金公子从对方控制下解救出来。 他二人这一扑,身形也是极快。 一人距凌小星四尺时,一掌已经向他后背劈出。 另一人一只手也已堪堪触到金公子手臂。 可这二人万万想不到,此时的凌小星竟然反身退回。 “他不要解药了么?”金门主等四人俱是如此想法。 …………………………………………………… 凌小星向金公子一侧斜退而去,身形在那四人看来极是诡异飘忽,只见他脚似未动,身子却直向扑近金公子那人怀中倒去,就似是脚下被一物所绊,身子站不稳一般。 他身子这样一斜,人已抢在扑向金公子而来的这人前面,这人伸手过来,即将抓到金公子,而凌小星的上半身已近其怀,他这一抓,如果能抓到金公子,却也心门大开。 这人如想防凌小星乘势一击,必须撤手回防,否则必会伤于其手。 可这人并未撤手,而是冷哼一声,右掌依旧向金公子抓去,左掌化拳,向凌小星面部打去。 此时的凌小星,身子已横了过来,头在这人怀中,脚却在另一人身边。就算这人不向自己打一拳,自己同样也会打他一拳。 因为,他需要借力! 凌小星待身子一横,左掌撑地,右拳并未打向这人胸口,而是迎对方的拳头撞了过去。 如果打这人胸口,必能重伤此人。可是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刻所面对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还是两个武功都不弱的高手。 凌小星这一拳,只用三成功力,这三成力道他知道打不伤这人,他也不想用太大的力打伤这人。 如果这一击用到内力过多,接下来还有金门主与那个抢解药的人,以他的本性,才懒得消耗过多体力。 况且他也有办法在不消耗太多内力的情况下打伤当前的二人。 他知道,眼前这人绝不敢用太多的内力。如果他用力一大,抓向金公子的那只手必然控制不了力道,那只会有一个结果。 就是一拳一抓都非常凌厉,在击退自己的同时,也会在金公子身上留下五个指洞。 正文 150. 第一百五十节 借势 -- --> 求收藏推荐 ………………………… 而凌小星却是希望这人此拳力道能稍微大些,不然自己也借不到多少力。所以,他在打出这一拳时还大喝了一声,似是用了全身的力道。 果然,他这一喝,眼前这人立即收回了抓向金公子的手,回护身前,同时在那一拳上再增了几分力。 凌小星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拳势未停,依旧用三成力迎了上去。 两拳相近,凌小星已能感觉对方这一拳挟带而至的拳风,那一股由对方拳头透露出来劲气,有如实质的墙壁一般,压了过来。 两拳相碰,没有轰声,也无向两侧迸出的气浪。 无声。无息。 这人一拳打中凌小星拳头,并未感到对方传来的劲气,心中一喜,满以为自己这一拳必能将他手臂打断,或是将他打出数尺之外。 可是,凌小星手臂未断,人也未飞,但却似被对方这拳震动,那只单撑在地的手一撞之下似再也撑不稳,人已向另一侧滑了一尺。 这一尺,是滑向另外一人。 凌小星脚头的那一个。 滑得很快! 如一条从猎物嘴中溜掉的泥鳅一般。 …………………………………………………… 这人本是一掌击向凌小星后背,可他身子向金公子那边一倒,这一掌便打了个空。此时见他即将倒地,似是摔了一跤般,双脚突然出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左侧。 他哼了一声,见同伴一拳向已向对方打了过去,而此景之下,对方单手撑地,手脚都绝难用力。 所以,在他心里,同伴那一拳必能重伤对方,而自己已有一招之失,在金门主面前万不可再失手一次。 此刻对方双脚就在自己眼前,如此机会,怎能不好好把握? 挥掌如刀,向凌小星双腿直劈下来。 他这一掌,名为“掌刀”,凡武林中人都会使用,只不过因内力深浅威力大有不同而已。 内力深厚之人,可以掌刀斩铁破石,内力弱者,也可劈木断砖。 而这人内力也算颇为不错,如这一掌劈中凌小星双腿,或如以刀斩肉般,将他双腿全部斩断。 可是…… 他想错了! 他这一掌劈下,离对方上面一条腿还在五寸时,只见对方忽然向自己移了一下。 而这一移,而这一移也并非是直移过来。 又是斜移,在好避开了他一记劈掌! 不但如此,他突然感到小腹一痛…… …………………………………………………………………… 凌小星以拳碰拳,同时用了两种功法。 一为拳法,“天地轮回”。 但却未用以力打力。 二为擒拿,“天地神锁”。 “粘连式”! 这一式,原是由少林“沾衣十八跌”演化而来,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借力打力功法。 “沾衣十八跌”有两个诀窍,一个就是“粘”,与“天地神锁”中的“缠日式”颇为相同,沾身即拿,粘身即打。 另一个窍门就是“借力”! 凌小星用的正是借力! 但是,他借的也不是“力”,而是“势”。 他大喝一声,唬得那一人增加了出手力道,而他自己将拳上的内力凝而不出,如同枭夜时常将内力附着于身一般。 正文 151. 第一百五十一节 凌小星的算计 -- --> 此时这股附着拳上的内力,就如同是一层极韧性的实物,在对方劲气的压迫下急剧压缩,他撑在地的手同时用力前推。 两力相过之下,那作为支点的左掌也不由微旋,他便顺着对方压逼而来的劲气快速斜退。 而这一后续动作,凌小星早已计算于心。 他身子疾退斜摆,双膝正好在另一人小腹位置。 左掌再于地上一撑,双膝一曲,微分,便向这人腹部顶了过去。 一膝顶“气海”。 一膝顶“中极”。 这两穴都位于脐下。 “气海”位于脐下1寸半之处,属任脉。击中后,冲击腹壁,动静脉和肋间,破气血淤,身体失控。 “中极”位于脐下四寸之处,同属任脉,系足三阴、任脉之会,膀胱之募穴。击中后,冲击腹壁动、静脉和神经震动乙结肠,伤气机。 凌小星这一膝击,用的正是“天地轮回”,以膝代拳! 膝击本重于拳,纵是凌小星单手并不受力,但借了那人之势,这一击也是非同小可。 只见这人连一声也未叫出,便飞出了三丈之远。 还未完! 凌小星双膝击中这人,再借这一击之力,仍以左掌为支点,身子转了个圈,双脚又向另一人蹬了过去,正中那人右腰。 同样是“天地轮回”! 凌小星这次以一对二,就如同下棋一般,当自己走了一步,便要想到对方可能如何走,自己再如何走下一步。 他这一念之时,想了好几步。 如果这人不动手,放弃金公子退开,自己该如何应对? 如果这人不动手,却不放弃金公子,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如果这人放弃金公子而直接向自己动手,那又该如何应对? 如果自己借成此势,下一步又该如何攻击? ……………………………………………… 这一战,看似时间极长,却也只在瞬之间。 因为,与金门主一起的那人,才刚刚将解药握在手中。 他怔住了。 金门主也怔住了! 他们与人交手也不下数百场,完全未见过如此打法。 诱敌! 借势! 再借势! 而且同样是一死一伤! 凌小星这些“乱七八糟”的招式,金门主从未见过,那人也从未见过。 但是,这招式杀伤力之强,也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他们都不清楚,这两击就算是借势,也不可能发挥出如此威力。 绝不可能! 他们不清楚,不代表凌小星不清楚。 天地双煞是谁? 天地双煞的武功威力如何? 凌小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就算自己将“天地轮回”全力使出来,威力可能也不足天地双煞三成。 他虽不太喜欢天煞,但对于天煞的武功还是颇为惊骇。 他实在想不通,现今江湖之中,怎么还能有像天地双煞这样的怪物存在? 天地双煞么?算什么? 当年枭夜的武功在自己眼里,不也是视为天人?现在不一样还是会败在自己手里? 凌小星站在金公子面前,看也不看已经瘫软在一旁的那人,冷冷地看着面不远的这人。 “我要解药!” 正文 152. 第一百五十二节 金公子是假的 -- --> 这人呆呆地看着凌小星,眼中露出无限惶恐之意。 果如凌小星所料,大月氏留在金蚕门这三人只不过是一般的侍卫而已。 因为对于大月氏来说,金蚕门只是一枚棋子,只是一个鸡肋。 如果这个“鸡肋”能助其收服逍遥派,可扔之。 如果对收服逍遥派并无作用,更可扔之。 至于金蚕门蛊毒之术,大月氏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因为在他们眼里,蛊毒之术不单难登大雅之堂,而且还极易破解。 他们认为,中原人畏惧蛊毒,只不过是想不到其破解之法而已。 所以这三人,只不过是大月氏为了给金蚕门一个可以互利的理由。 他们三人在金蚕门,只不过是想做一个远离主人的一个“钦差”,并不想卷进金蚕门与逍遥派之争。 可是现在,明明听到金公子所说,一切手到擒来,哪知却杀出了一个怪胎。 而且还是武功极高的怪胎。 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怪胎。 就是这个怪胎,只瞬息之间便让其中二人一死一伤! 如果这事被大月氏贵族知晓,这余下一人也自知难以活命。 所以当听到凌小星还在大言不惭地要解药时,这人已动了以命相搏之心。他一个人断不敢搏,但身边还有一个武功也是极高的金门主! 这人看了金门主一眼,狠狠对凌小星道:“今日就算死在此地,我也要杀了你。” 对于这二人,凌小星已是不惧。因为他不相信金门主的武功能高过自己,就算他武功极高,只要自己稍拖一会,等对方露出破绽,自己也能一击杀之。 就算是枭夜,只要他露出破绽,哪怕他武功还是远高于自己,自己也有五成把握杀他。 “就算你死,我也要拿到解药。”凌小星淡淡道。 “嘿嘿嘿……”金门主从刚才的比斗中回过神来,轻笑一声,道:“对现今江湖来说,你武功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你不但得罪了我金蚕门,更得罪了大月氏国,如此任何一个理由,都够你死上一次。” “你儿子在我手里。”凌小星冷笑道,“就算我死,但我死之前也会杀了他。” 金门主看了那人一眼,叹道:“大月氏于我门中三人,一死一伤,他们也定难放过我金蚕门。既然一门将灭,我儿生死与否又有何干?况他脑中已种数百‘人咒蛊’之毒,拖了如此之久,此时就算救了回来,也与死人无异。” 凌小星朝金公子看了过去,见他面色乌青,四肢微颤,除了还有气息之外,哪里还像个活人? 凌小星本就是想以金公子为要挟,取“人咒蛊”解药,但此时看来,这个算盘已经是打不响了。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人明明是金公子,可金门主似乎对这人的生死并不在意。 而且此时的金公子人已将死,金门主非但无一点心痛之意,似还颇为畅快。 有古怪! 要么,这个金公子是假的。 要么,这个金门主是假的。 要么,金门主是以退为进,其实金公子应该可以救! “都这么大的动静了,这个臭夜郎怎么还未出现?莫不是又是中了什么蛊吧”凌小星暗道。他一想到枭夜中了“癫蛊”时神经兮兮的样子,几乎轻笑出声。 ………………………………………………………… “老夫不知道你是谁,老夫也不管你是谁。”金门主看也不看倒在地主的金公子一眼,淡淡道,“老夫只知道,今晚的金蚕门,便是你丧身之地。” 凌小星自认以自己现在的武功,想要出去,金蚕门应该无人可以拦阻,所以,对金门主此言,他并不是太在意。 虽说“人咒蛊”解药是必须要拿到手,不过也不一定非得今日。只要黄老等人不出“五行八卦阵”,竹哨声便控制不了他们。 尽管这样会对他们的行动有所限制,至少不必受蛊毒发作之痛。 只要自己与附近武盟联系上,再加上逍遥派上千弟子,哪怕此处蛊毒遍布,不可能灭不了一个小小的金蚕门。 他看了看金门主,笑道:“我不知道你武功有多高,也不想知道你武功有多高。我只知道,今晚,你留不住我。” “是么?”金门主轻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一只竹哨! 竹哨? 凌小星不明,自己又未中“人咒蛊”,他用竹哨又有何用? 他感觉到什么,抬起自己左手一看,心中不由一凛! 他的左掌上原本密封的衣物在先前与那二人相斗早已磨破,除了手背还剩有一块布外,手掌部位已全部露出。 正文 153. 第一百五十三节 蛊毒入脑 -- --> 求推荐收藏 …………………………………… 凌小星心中一动,感觉嘴中含着的那颗药丸并未溶化,怎么却感觉不到丝毫异样? 从金门主动作来看,自己只怕真是中了“人咒蛊毒”,而且必然是刚才他与自己对话时,暗中施放了那些小毒蛛。 他知道,一旦自己真中的“人咒蛊毒”,只要对方竹哨声起,自己断然难以抵御。 没想一时大意,自己下山三战便会陷此险境。 他虽心念电转,却并未有所动作。 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动手,已是迟了。 就算自己以“爆天步”欺上去,如果是对其它吹哨之人,也许可以在对方哨响之前将其杀死。 但对这个金门主,却无多大作用,更何况现在已来不及。 “人咒蛊”蛊毒发作起来之厉害,就连逍遥子也抵挡不住。所以如以他现在的功力,一样是难以抵挡。 凌小星在金门主将竹哨取出时,又看到自己露出的手掌,心中已在寻思该如何屏蔽哨音。 “五行八卦阵”可以屏音,但此时却难用其法。 塞住耳朵?不行! 点自己聋哑穴?不行! 竹哨之音并非是针对人,而是针对已入脑的蛊虫! 离开?也不行! 金梦吉说哨音可越数里控制蛊虫,自己一时之间也走不了那么远。 况且脑中蛊虫发作,心智不清,身形心会迟滞,恐也难以脱离。 但这却只是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管如何,先走再说。 可是就在他身形一动,人刚飘至洞口,那竹哨之音便已响了起来…… …………………………………………………………………… 曾经,黄老跟他说过,人的痛一般只分十级。 比如,被针扎中手指时的痛为一级。 比如,手臂骨折时的痛为三级。 比如,被刀砍中时的痛为五级。 比如,手臂被刀砍断时的痛为七级。 比如,犯人被凌迟时的痛为八级。 比如,全身的骨骼被一根根敲碎时的痛为十级。 但是此时,凌小星脑中的痛,远比十级更痛。 仿佛在一瞬间,凌小星感觉脑海蓦地像是生生的被人撕裂,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深入骨髓的、连续不断的巨痛由脑中向脊椎迅速延伸开去。 由脊柱传送出来的相同的痛,再绵绵传到身体其它部位。 那种痛,并不同于被人将骨头一根根敲碎时的痛,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痛。 他的脑袋,像是被人揭开头盖骨一般,然后猛地倒了一碗滚烫的油,似连脑浆都随之翻滚起来。 如同将身体上的肉全部剔开,将骨头放在火上烤,或似是将骨头斩断,抽出骨髓,再住空洞的骨头里灌入烧红的铁水。 这种痛好像不是来自身体,而是灵魂一点一点的被人撕扯,让你有一种死后都无法摆脱的绝望。 他刚才用的是“爆天步”! 速度极快,快得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让人看不清楚。 但当竹哨音起,“爆天步”已不由他控制,他的人便如一失去方向的野牛一般,向洞外撞了出去。 ………………………………………………………… 此时的洞口,早已密密麻麻地围了数十人。 站在洞口的是全身包得紧实的制蛊人,站在稍远的是金蚕门护卫。 站得更远的是寻常衣着的巡视之人。 他们都只站在洞口,并无人敢下台阶一步。 只是神色惊慌在向洞内张望,或是静听洞内传出的声音。 这时忽听得洞中有竹哨之音传出,同时眼中又似看到团黑色的东西,向上冲了过来,都心知又起变故。 而眼中原本那似乎是幻觉般“黑影”的东西,也已被他们忽略。 “洞里的那个家伙肯定是被控制了。”这些人听到竹哨之声,紧张的神情一松,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但是,离洞口最近的那些人笑容才起,身子便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那撞击之力,如同是被一头狂奔的野牛迎面撞上一般,站在洞边的几人连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便被狠狠地撞飞。 后面虽有不少人挡住,但那一撞之力,还是连续再将十多人撞翻在地,而那些被凌小星正面撞上的人,都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它最近的十多人也是被撞得伤筋断骨,哀嚎不停。 其它人不明所以,见前方有动静,以为打了起来,一个个急急后退,空出了一块三丈有余的空地。 凌小星正站在那外空地之中…… 单膝跪地。 正文 154. 第一百五十四节 绝对不能被他控制 -- --> 求收藏求打赏 ……………………………… 洞外火把无数,照得此处直如白昼。 哨音尖细,绵绵不绝。 如同勾魂小鬼发出的夺命寒笑一般。 凌小星双拳紧握,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不断冒出。 双目通红,浑身抽搐,如同入魔。 脑中的剧痛,如潮水一样,传遍全身,未歇一刻。 四肢似已不受他控制,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双腿不住抖动,连想站的力气也没有。 每次想强运内力,只觉体内气息早已凌乱,四处乱窜,极难聚在一起。 …………………………………………………… “绝不能……绝对不能被他控制!”凌小星脑中虽痛,却还是极为清醒。 正是因为清醒,所以才能感觉到由脑中传递至全身的痛楚。 体内凌乱的内息如同一条条鱼一样,游离在身体各处。每次当凌小星想用那一丝意识收集它时,却又被它轻松挣脱,完全把控不住。 而此时,他听到竹哨声渐渐逼近,离自己似只有五六尺距离。只要金门主就此出手,必能将自己杀于当场。 而且,就算是这里其中任何一人出手,自己只怕那无力招架。 哨音未停。 巨痛未止。 痛,他忍不住,但却嘴唇紧咬,任由喉中一口血於在那里,硬是未叫出声。只有鼻孔里不时传出“扑哧扑哧”低沉的嘶吼声。 每一声嘶吼,都会有一缕血从鼻孔中喷出。 眼也未闭,也不敢闭。 如此巨痛之下,早已扰乱了心神,让他开始分辨不清周围的动静,如果此时再闭上眼睛,任何一击,他都无法避开。 他睁开眼睛,看着地上,看着地上的血迹,也看着地上或是静止,或是缓缓向这边移过来的阴影! 纵然是奇痛无比,他仍旧一动不动,也不敢动。 体内气息乱窜,如不能控制起来,自己将无还手之力。可是此刻,他似已连调动内息的力气也没有。 他睁着眼睛,用那痛入骨髓的意识查探体内窜动的内息,用似乎快要煮熟的脑子思考该如何控制这些“流窜之众”。 他知道,今晚一旦被金门主控制,不单真会死在这里,就连黄老等也会成为金蚕门阶下囚,逍遥派从此会沦为其附庸。 就连韵儿也会身陷险境,更有甚者,会因为与自己的关系而成为“人茧”! 韵儿?? 凌小星一想到韵儿可能遭受的惨境,那些混乱不堪的气息忽然齐齐冲向丹田,却并未汇入其中,只是在这周围不停在游走。 练功之人,都以丹田蓄气,然后才能将丹田之气随时提出,为己所用。 但现在令凌小星不解的是,那些气息虽不再混乱,却不入丹田?而以自己当下之能也不能凝聚,未成真正的丹田之气。 正在他不解间,那环绕于丹田周围的气息忽又散开,再次四处游走。 此刻,已经不容他细想。 因为,原本在地上移来的影子已经停住,右掌阴影已向自己后背劈了过来。 金门主从洞内跃出,身影虽急,但竹哨却未一刻离嘴。 正文 155. 第一百五十五节 怎么可要能死在这里 -- --> 求收藏求推荐 …………………… 他虽然知道,就算哨音稍断,对方脑中的蛊虫也会继续蠕动一会。 蛊虫入脑之痛,他做了无数试验,不论是普通卒夫还是江湖高手,无一人能稍挡片刻。凡中此蛊者,非本门特制解药不可解。 曾有不少武林高手在忍受不了蛊虫入脑之痛当场自尽,也有不少武林中人因中此蛊而成其爪牙。 近百年来,江湖中从来无人敢不对金蚕门有敬畏之心! 一直在江湖上引以为荣的四大世家如何? 一直以为邻伴、学徒多达千人的逍遥派又如何? 谁敢主动挑衅金蚕门? 就算有挑衅之意,只怕也无挑衅之胆! 谁敢当面鄙夷金蚕门? 就算要鄙夷金蚕门,也只能夹着尾巴自说自话! 在江湖上,逍遥派的名气当然能盖金蚕门,但在云南这一界,金蚕门的名气却比逍遥派大得多。 可是今天,却有人敢在金蚕门撒野,还令数人死伤!! 而且竟似还是想为逍遥派来讨个公道? 如此狂妄自大之徒,若是让他活着离开,岂不坠了金蚕门“恶名”? 所以,对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大闹养蛊洞的小子,金门主未有丝毫收服之意,只有杀他之心。 但他并不想让这个人轻易死去。 他要逼这人自杀于眼前,以摄其它有挑衅之意者。 但是他吹了一会,见这人虽痛得浑身颤抖,却仍在咬牙支撑。虽是一动不动,看情形似还想垂死挣扎。 “那就让你做个人茧吧。”金门主哼了一声,左手持哨掌于口,右已照凌小星后背劈下。 他这一掌并未用多大力道,只是想将凌小星震伤,让他动弹不得,再做成人茧活养“人咒蛊”,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岂不更好? ………………………………………………………… 而此时的凌小星,虽说看到那只手掌的阴影已溶入自己的影子之中,却仍是提不起半分力气。 那些游离在四肢百骸的内息仍未有停歇之意,如同是在经络中狂钻的老鼠一般,埋头乱窜,无法追赶,更无法凝聚。 “我还要照顾爹娘,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我还要照顾韵儿,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我是天地双煞的师傅,怎么可要能死在这里?” “我要灭了金蚕门,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不可以……”凌小星忽大吼一声,他嘴一张开,喉头那口血狂喷而出,脑中蓦然一清。 他脑中清明,疼痛更剧。 同时他也感觉到,那些游离的内息,竟不知何故刹那间全都向丹田汇集了过去。 “原来如此!”凌小星脑中一清,心中忽明。 ……………………………………………………………… 中蛊之人可以动用内力,只不过用力越多,痛楚越重。 所以,一旦有此“经验”,后又有传言累积,于是在大部分人之中便形成了一个铁律:中蛊之后不能用内力相抗! 此刻,凌小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逍遥子中蛊之后以力相拼时,何月清与金蚕门另一高手双双拦阻,也许就是担心他知晓这一原因。 正文 156. 第一百五十六节 陷入险境 -- --> 只要能忍住脑中剧痛,动用内力之时虽会大打折扣,却不致束手待毙。 但是,有“前人”经验,又有脑中难御之痛,试问又有谁会在中蛊之后敢强用内力? 所以,这就如同在普遍人的意识当中,中毒之后不可强用内力一样,否则会导致血液运行速度加快,而成难以挽救之势。 ………………………………………………………… 凌小星就算不是因为爹娘与韵儿,此刻也绝不会放弃。只不过突遇此事,致一时之间乱了心神,才令到体内内息混乱。 他天赋虽好,武功虽强,但毕竟还只有十四五岁。所谓的“江湖经验”都只是自己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哪又有什么亲身经历? 他所谓真正的“实战”,也只有黑木崖一战而已。对于在林中与慕容忠那一战,当真凭的只是侥幸。 其后在蓬莱山虽胜枭夜三人,那也只是切磋而已,毫无“生死可言”。 此时的凌小星,在内力上基本与破军不相上下,但比枭夜却还差得很远。如是生死相斗,以他此时的身手,五十招之内败得了破军,却绝对打不过枭夜。 尽管在现今江湖之中,他的身手已远高普通一流高手,不过相比而言,内力仍是他目前最大的短板! 这就如同一个将各种招式都练得极为精熟的人,却不能承受住别人重力一击一样。 若是枭夜只与他以内力相拼,凌小星断难撑得太久。如果想用“爆天步”逃离,但在轻功上也比不过枭夜。 只要枭夜以力破巧,哪怕凌小星能看出其武功中的破绽,也能让他无计可施。 与枭夜相比,凌小星唯一的长处就是近战。他的“破天八卦步”与“天地神锁”都曾经让枭夜吃了不少的苦头。 凌小星的以前的“类八卦步”本就诡异,后来经天地双煞不断完善,就算是“八卦门”与之相对,也全然把握不到凌小星身形。 而且“破天八卦步”配以“天地神锁”,更是绝配之功,几乎可以无往而不利,只要被他沾住一点,即能被控制全身。 所以,饶是枭夜轻功无人可比,也绝不想与凌小星贴身相斗。 地煞当日说不能再教他,并不是已将武功教完,而是因为凌小星缺少实战! 缺少那种生死一线的实战! 所以,就算教他再多武功也无太大益处,只有先让他去历练。 一旦凌小星补足内力这块短板,仅凭“天地轮回”这一式,就足以笑傲江湖。 如果再多经历一些实战经验,以他的头脑及武功,就算内力稍有欠缺,也一样能横扫武功稍高于他的对手。 而这,也正是地煞让他提早下山的原因! 在天地双煞眼中,他们四人一起,在江湖之中基本可以横行无忌。就边当今江湖之中几大巨头,在他们四人面前,也绝对讨不了好。 除非,有那么不巧地遇到当年的那几人! 只可惜,凌小星并未遇到天地双煞心中所想的那几人,下山的第二战便已似陷入了绝境之地。 正文 157. 第一百五十七节 虚弱的还手 -- --> 凌小星那口血一吐出,脑中聚然一清,内力忽又回到丹田。当他明白其中原由之后,也不去管脑中剧痛,将丹田之气悉数运于右臂。 身子略起,后腿一蹬,前行一尺,再拧腰,回身,将右臂迎着背后击来的那一掌,如同鞭子一样扫了出去。 当他转过身眼,看到金门主的眼中似浮起了一丝不解之意,也许,他根本想不到在这种情形之下,自己竟还有手之力? 而且,这一还手反扫,如锏似锤,虽然毫无花巧,但从其势来看,也是力沉无比,刚猛绝伦。 只不过,这一击在金门主看来,力道还是大为不足…… 凌小星这一击虽然是用尽全力,但因被剧痛所限,内力一进手臂,不少内息便自动散了开去。 或是散入空气之中,或是由臂回流丹田。所以他这一式从气势看起来似是极劲,但在金门主这个内行人眼中,却只是虚有其表,华而不实。 从凌小星潜入金蚕门到现在,金门主并未发现对方还有其它援手,心中更是大定。 当时他以为,对方替逍遥派索取“人咒蛊”解药,以为必然还有帮手,或者有逍遥派弟子藏于暗处。 但此时看来,眼前这人定是孤身而来。敢一个人来金蚕门捣乱,不是傻子就是个愣头青。 对于逍遥派,金门主一直都颇为忌惮。逍遥派弟子上千,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金蚕门可以撼动。 但今日金公子早已将逍遥子及其四大长老种了“人咒蛊”,想必也无人来援,虽说逍遥派门下弟子众多,但若想以人数取胜一举灭了金蚕门,沿途必会有不少人死于蛊毒之下。 金门主知道,以逍遥子之心性,断不会让这些无辜弟子涉险。所以既然这个人只是单身而来,金门主并不放在眼内。 何况,这人此时已身中蛊毒,纵是武功再高,那也完全可控制于股掌之中。 此时见凌小星还竟是悍不畏死,这等情形之下还能强提内力,也着实令他一惊。但见对方这一击虽颇为迅疾,但内息一出即散,威力并不太强。 金门主冷哼一声,手掌稍稍一变,劈上了凌小星扫过来的手臂。他虽不想将这愣头青一掌击毙,但将他断手断脚对做成“人茧”也并无影响。 金门主这一掌,切向的是凌小星的肘,只要切中,一切即断。 金门主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已经在想像将这人做成“人茧”之初哀嚎的样子。 “老夫将你做成‘人茧’之后放在金蚕门外,让别人看看得罪我金蚕门后的下场。”金门主眼见手掌即将将对方手臂切断,眼中阴森意之忽现。“逍遥派都能被老夫控制,你们又能耐我何?” 但是,蓦然之间,他脸色忽是一变。 只见凌小星扫出的右臂就在与自己相碰的那一瞬,手臂陡然向下一沉,避开这对方一切。手臂同是上翻,化拳为爪,向内一缩,反抓金门主手臂。 金门主对此时的凌小星是全然不惧,因为他知道对方在此时的状态下对自己构不成一点威胁,就算被对方一手抓住,也绝难伤得了自己。 正文 158. 第一百五十八节 非死不许帮他 -- --> 求推荐求收藏 …………………… 但金门主也在江湖中混了几十年,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而且在此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自己控制的人“控制”,岂不是会坠了自己名头? 所以,哪怕知道对方这一抓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却还是不想被对方得逞。而要化解这一抓,他至少有五六种方法。 多加几成内力,一掌拍死对方?不好,他是“人茧”! 避开对方这一爪?不好,回避一个被自己控制的人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腾出左手回防?不好,被一个垂死挣扎之人逼得自己双手齐搏,会让门下的人看笑话! 只是,这人明明知道,他这一抓完全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为何还要做此无功之举? 金门主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他只知道,明日一早,附近数里之内,都将听到这人痛不欲生的哀嚎之声。 他并不理会凌小星这一抓,知道以对方此时这一抓之力,根本挡不住自己。 金门主冷哼一声,手臂长驱直入,转向凌小星胸口拍去。 …………………………………………………………………… 其实,当金蚕门中骚乱一动时,枭夜就已经潜到了这里。凌小星从洞中撞出来时,他也看在眼里。 只是,他没有动。 当初凌小星一人赶往逍遥派时,枭夜又回了趟蓬莱山。 凌云霄知道云南的金蚕门,也早听过其蛊毒之恶,但他对金蚕门的蛊毒了解并不多,所以才让枭夜回去问问地煞,可有应对之策。 “下山之后,不许帮他,就算是断手断脚,你和破军都不可插手,除非在他将死之际才可出手。” “他天赋较你们三人都高,但无临敌经验,就算我教他再多,如不历生死,他断难再有多大进步。” “以他的身手,如实战中想走,天下难拦下他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但他内力欠缺,不足以与实力超他太多的对手相斗。只有当他经过不同的磨炼之后,才能慢慢领悟而突破。” 只是,对于金蚕门蛊毒之术,天煞是一脸鄙夷,“如果你们连金蚕门这一关都过不了,以后都别回来了。” 所以,枭夜没有动,就算当金门主一掌击向凌小星后背时,他依然未动。因为他知道,金门主那一掌打不死凌小星。 枭夜虽心有不忍,却也知道地煞所言极对! 当年自己要不是听师傅之言挑战幽冥府主,也不绝会有今日之枭夜! 所以他也知道,越是经历了生死,对自己的成长越是有利。 江湖之中没有天生的高手,所有高手,都是经历过无数生死之后,才能达到一定的高度,才能成就自己的地位。 而这些所经历的生死,便是日后与人相对时最宝贵的经验,也是提升自身修为的最佳、也是最有效的捷径。 所以,他早已想好,只要金门主不连续下两次杀手,他都不会出手。只要凌小星不死,他就有把握救他出去。 更何况,还有有一个逍遥派! 正文 159. 第一百五十九节 不成功便成死人 -- --> 愚人节快乐!求推荐求收藏! ^^^^^^^^^^^^^^^^^^^^^^^^^^^ 虽说在他心中,这个后着并无多大用处,但至少也能大大缓解目前的局势,一旦计划顺利,金蚕门今晚未偿就不能灭。 当他听到凌小星怒吼一声时,原本略显紧张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凌小星心知自己此时不能与金门主硬碰,如是未中蛊毒之前,就算是以内力相拼,他也自认不会输与金门主。 如果是比技巧,他更有八成把握取胜。自己现在虽然中了蛊毒,只要不被脑中的痛楚乱心神,还可以用出五成内力,足够制住对方,一样能让这个老家伙吃一个大亏! 耳中的哨音依旧尖细刺耳,脑中的剧痛依旧如潮汐般侵遍全身。 凌小星脸上的肌肉因痛仍在不住抖动,双腿也阵颤不已,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骤然收回的右手同样稳如山岳。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抓失手,金门主势必警觉,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出手的机会! 眼见金门主拍过来的手掌离胸口八寸左右时,凌小星也浑不在意。 因为此时的他根本躲不开,无所躲起,也只能硬抵其势。 “人不在,狼也不在。那么,今天只能靠自己了。”凌小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掌,眼中莫名的泛起一丝笑意。“不成功,那便成死人!” 此时,凌小星的内心异常平静,就好似当年与慕容世家林中一战时的从容,淡定。 当金门主一掌堪堪离他胸口还在三寸之时,他的右手也已搭上了金门主手肘之上。 拇指食指紧紧扣住其肱桡关节,两指微措,用的是化简了的“推山式”。 另外两指同时扣住了他内肘“尺泽”、“曲泽”二穴,用的是“扣星式”。 凌小星这一抓之下,几乎用上了能凝聚的全部内力。 他不敢有丝毫留手,如果这一下控制不了金门主,那自己必定会成为一个死人,还有一个结果就是被他们做成“人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金门主见掌将至其胸,忽感手臂一紧,只听手骨微响,随即便有剧痛传来。剧痛之后,又觉一阵酥麻感迅速传遍全身,内息忽是一乱,掌势已滞。 金门主大惊。他原本以为凌小星向自己手臂抓来只不过是想挡住自己一击,却万未想到他这一抓之下不但用上了“分筋错骨手”,竟然还用上了点穴之法! 由始至终,金门主对凌小星都未有丝毫的小视之心。他知道,就算这人未听说过金蚕门,但敢只身来金蚕门闹事,必定颇有身手。 更何况在养蛊洞中,凌小星的表现更是令他大为吃惊。如果不是因为他被蛊毒所控,金门主也不想亲自正面与之冲突。 在金门主的印象里,被“人咒蛊”所控之人,纵是武功极高,也断难有还手之力。 逍遥派掌门及四大护法被轻易缚手,便是一个极好的例证! 可是,此时这个年纪似并不大的年轻人,竟能在自己控制之下反手还击,而且力道还是如此强劲,手法还是如此精准! 他,究竟是谁? …………………………………………………… 正文 160. 第一百六十节 机会只有一次 -- --> 金门主再也顾不得颜面,大喝一声,右臂一振,想震开凌小星手掌。口中哨音愈急,左牚如刀,直切凌小星颈部。 他右臂被凌小星拿住,手骨也已被微微错开,痛彻于心,而且再有两穴被控,力道损了不少,虽说再增了几分力,却因筋脉已有不畅,这一震之下,对凌小星影响不是太大。 金门主修力本是颇强,凌小星这一点力道也只能令他稍有麻痹,并不能完全钳制于他。但纵是如此,金门主已渐感对右臂失去控制,如再过片刻,那两处穴道或可致影响全身。 所以他左掌劈下时,已不再留手,完全是想将凌小星击杀于此。 当哨音一急,凌小星脑中更痛。如果说刚才的痛楚如轻潮慢涌,那么现在的剧痛更如惊涛拍岸,令他心神又是一窒,几欲放手。 但他知道,机会只此一次,一旦失手,将再无可乘之机。所以他强自忍住,绝不敢松懈分毫。 因为,他等的这一刻,已经来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牢牢控制住金门主一只手臂,如果没有后续动作,也是完全于事无补。而且他现在力道也已渐弱,只要再过片刻,自己便僵持不下,势必脱手。 一旦到了那时,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但现在纵有“破天八卦步”,却也无力移动,所以,必须等下为自己创造另一个机会。 那就是,借力! 只要借力,身子才能动,只要身子能动,才有机会将金门主完全控制。 可是现在哨音极强,令他眼神已略有焕散,那抓住金门主的右手上的力道也在逐渐减弱。可是就是这时,金门主左掌已劈了过来。 这,就是机会! 凌小星强凝心神,左掌也凝聚了两成内力迎击而出。 金门主这一掌来势极强,双掌相碰,凌小星以金门上右臂为轴,借力向金门主背后飞了过去。 “借力?”金门主皮瞳一缩,忽想起在养蛊洞内对方借力打力的情形,心道不好。但他刚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随着一声大叫,他右臂已被扭断。 凌小星刚才出手迎击,内力本就不足,而且还需分神扣住金门主穴道,如此之下哪能对抗金门主那一掌? 虽然他借了金门主这一掌之力,但这一掌力道极大,也只听“咔嚓”一声,他手臂已断,而这之后的动作更非他所能够控制。 这一转之下,眼见已飘至金门主身后,但左臂一断,已难附其身,而原本抓住金门主手臂的那只手,也支撑不起这全身的重量与对方内力的冲击,手指在金门主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人再向后飞了出去。 金门大一声大叫,竹哨也落了下来。哨音虽停,凌小星脑中蛊虫却未立时蛰伏,但疼痛之意还是大减,顿感内息已悉数沉入丹田。 凌小星大喜,经历了先前的痛楚,此时的蛊毒之痛竟似完全不在话下,况且断手之痛也冲和了一些脑中的疼痛,让他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内力又重回到了平日巅峰之时。 正文 161. 第一百六十一节 你终于来了么 -- --> 金门主见凌小星手臂虽被自己打断,此时竟然面现喜色,心中已觉不妙。见到离自己不远的竹哨,即抢身扑了过去。 凌小星知道他的意图,哪能再容他得手,身形一晃,如雾如烟,也向金门主逼了过去。 此时二人俱是只剩一只手还能活动。金门主的目标是那竹哨,而凌小星的目标却是金门主。 那竹哨离金门主不两三尺之地,而凌小星当时离他却有一丈开外。他自认完全可以在凌小星逼近之前将竹哨抢在手中。 可是,他刚弯下腰去,眼角中忽现一缕薄雾般的影子飘了过来,随即便感到一股极强的力道逼向自己身侧。 好快的身法! 好强的内力! 金门主不敢再抢竹哨,也不敢轻易接下这一势,脚底一滑,人已向人群中闪过去。他这一闪,身形极快,旁边数人退避不及,又被他撞倒几人。 哪知凌小星却是如影随行,几乎是贴身而至。眼见金门主就在近前,他冷笑一笑,一拳便打了过去。 “拦住他,吹驱蛊哨,。”金门主见凌小星这一拳来势似并不太强,但也不想与他缠斗,当下从近旁抓了一个挡住这一拳,自己脚下不停,再向另一边退去。 这里围着的几十人,大多是金蚕门护卫队,巡防队、制蛊队及养蛊队都远远地站在外围,不敢靠得太近。 这些护卫队都是金门主一脉相承之人,对于金蚕门同样是忠心耿耿。他们先前见金门主明明已控制住了这个人,不曾想转眼间形势急转,倒是门主被追得到处乱窜。 适下见门主下令,当即一拥而上,将凌小星围了起来,长枪短棍,又或刀或剑齐向凌小星乱戳一气。 这些人将凌小星一挡,金门主早已跑开,退出十丈之外,远远看着凌小星,眼中射出阴狠而得意的笑意。 凌小星见此情形,心知对自己极为不利。此时若是以“爆天步”追金门主,很容易便能追上,同样也很容易脱离此时之困。 只是,当这些人攻击一起,那竹哨之声便同时响了起来。 竹哨声起,脑中剧痛传来,凌小星只觉得原本凝聚的内息又四散开去。但是,这次所能凝聚的内力竟然还有两成。 而且,脑中的痛楚似也比先前减了两分,虽说仍是难以忍受,思维至少不似刚开始时那般混沌,清晰了许多。 尽管如此,面对哨音干扰,又要闪避这些护卫队全无章法的攻击,也是令得他险象环生。不多时,身上便被刀剑伤了数处。 如果是在平时,这些人在凌小星眼中当真是如蚂蚁一般。但此时心智受扰,每次出手难免会有偏颇。 不过“天地神锁”与“五行八卦步”又是何等精妙,只要是被凌小星接触之人,无不是或骨错筋分,倒在地上不住嚎叫,或是全身瘫软于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但凌小星再厉害也拼不过人多,他本就心气受扰,加上功力大为不足,不多时气息也是越来越不稳。 “都闪开,让我来。”凌小星只听有人怒吼一声,接着一条身影扑了过来。 “想乘机捞好处么?”冷冷的声音响起,又有一人一闪而至。 “你这家伙终于来了么?”这个声音凌小星当然熟悉,曾经被自己整得死去活来的,除了他还有谁? ………………………………………… 求推荐求收藏! ………………………………………… 正文 162. 第一百六十二节 枭夜,今天的事我记住了 -- --> 枭夜藏了这么久,本是不得已而为之。见金门主不单是不与凌小星正面交手,反而想以巧取胜,已是极为不忿。 适才又见这人想乘凌小星虚弱之时下手,哪还能忍得住。他轻功本就极好,在那人还未出手之时,但已拦在前面,平平无奇的一掌击出,便将那人打飞,跌进人群之中,死活不知。 枭夜也不理会其它人,也不理会那哨音,只看着凌小星,冷冷道:“现在,我对你倒有点失望了。你不是很聪明么?现在怎么却又想不出办法来?” 他不待凌小星回答,忽闷哼一声,身上劲气忽散,将靠近周围十多人全部弹了开去。复而淡绿之气又起,将自己与凌小星罩在其中。 凌小星忽觉四周一片静寂,再也听不到半点嘈杂人声,那竹哨之声也不可闻。 “枭夜,我耳朵聋了。”凌小星大惊不已。 枭夜看着他,冷笑道:“你听不到自己的喘息声吗?你听不到我说话的声音吗?你中了蛊毒,脑子也坏了吗?” “是哦,我听得到。”一经枭夜提醒,凌小星才发现,这些声音自己都能听到,而且脑中的剧痛已渐渐退去。 “音禁之术?”凌小星忽然醒悟过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刚才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怎么不告诉黄老头?” “间禁之术”,他在云霄镇就看见爹爹用过,当时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功夫,但认为是爹爹使出来的,当然会很厉害。 以他现在之能,也完全能使出“音禁之术”,只不过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形,一时之间,哪能想得起来。 “我以为你知道。”枭夜看着远处的金门主,冷冷道,“我以为你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原来一直被老鼠在玩。” 凌小星知道枭夜在挤兑自己,可是这家伙应该来了很久吧,为什么不出来帮我?就算不帮我,也应该以传音之术提醒我用音禁之术啊,否则我也不会这么狼狈。 “枭夜,今天的事我记住了。”凌小星也哼了一声。 他这一句话,却大有威胁之意。 “闭嘴。调息。”枭夜看着前方,依旧冷冷道,“就算你想报复我,也得先有命出去。” 凌小星一怔,连枭夜都如此说,难道这里还有连他也无把握聚胜之人?他循着枭夜的目光看去,只见金门主周围又站了四人。 其中一个就是白天在逍遥派见过的金公子,另外三个老者他并不认识。金门主不时一脸惊惶地在他们身边说着什么。 那三个老者,一个年约八十,与金门主打扮无异,都是民族服饰,是金门主之父金无银,是金蚕门上一任门主。 金无银三角眼,鹰勾鼻,脸型略胖,但神色阴沉,对金门主所言并不回复,只是冷冷盯着枭夜二人。 另一个手持黄铜棍,尖脸小须的是金无银师弟,江湖上人称“催命铜棍”的高三。 还有一人名叫般若,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喇嘛,但长得却是魁梧如山,手臂粗壮,面色灰白,似是得了大病一般。 他是大月氏国国师第三个弟子。 正文 163. 第一百六十三节 可以跑了么 -- --> 小说阅首发,请大家支持原创! ……………………………… 枭夜一看这三人,便知其武功都是极高之辈,比独孤四杰应该都高出不少。当下对凌小星道:“这三人武功极高,如果你手臂未断,我俩有八分胜算,但此刻来看,我一对二或可一战,不过以你现在情形对付另一人只怕是输多胜少。” 凌小星淡淡一笑,道:“只要脑中蛊虫不动,我还有自保之力。万一打不过,我们跑就是了,难道打不过还要往死里打不成?我们又不是傻子。” 枭夜注意着对方的三个人,淡淡道:“你内力可有恢复?” “只要听不到哨子音,就没事。”凌小星不解地问道,“我的内力早恢复了。怎么了,可以跑了么?” 枭夜看了看他,哼了一声,道:“恢复了不自己用‘音禁’?干嘛要浪费我内力?” “哦,我以为你知道我恢复了。”凌小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叫你这家伙不早告诉我? “你使用‘音禁’之后听不到我说话,你说话我也听不到。”他见枭夜将罩在二人身上的淡绿之气一收,忙也用“音禁”之术将头罩住。 不过他只是用内力罩头,而不是罩住全身,这样也能省不少的内力。哪像枭夜这个傻东西,一禁禁全身,还是两个人。 “走!”枭夜对凌小星打了个手势,二人双双起身。 ………………………………………………………… 而另一边,金无银一直盯着枭夜。从枭夜那一击,他便知道,这人武功非常之高,更令他吃惊的是枭夜的轻功。 轻如烟,快如电! “师弟,你可识得此人来历?”金无银看着枭夜,问道。他自接管金蚕门之后,鲜有过多理会江湖之事,虽说江湖诸多传闻他都能知晓,但识人之多却是远不及一直在江湖中走动的师弟。 高三淡淡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此人应该就是枭夜。” “枭夜?”除了般若喇嘛外,金无银祖孙三人心中俱是一震。 般若喇嘛一直呆在关外,对于中原之事所知不多。如不是其师有命,他也不会来到中原,他本想乘此机去少林一参中原佛义,谁知却被派到此处。 好在大理也是佛都,极重佛文化,这些天便由金无银与高三陪同崇圣寺,与寺中高僧交流,感触颇深。 佛虽同理,但因地域所限却又有些差异,这些天的一些参悟,对他来说收益颇大。而此时,他仍旧沉浸在中原佛理之中,根本未曾理会场中之事。 但此时的另外四人,心思却是千变万化。 枭夜,名声虽响,却一直鲜有出现江湖,直到六年前凌小星及破军与独孤世家一战中,才重回江湖视线之中。 可是六年前却又是一闪即逝,与凌小星等人消失无踪。金无银等人怎么也料不到今日会见到这传说中的枭夜。 而且还是站在金蚕门对立面! “而刚才与贤侄动手的,应该就是破军。”高三看着凌小星,神情依旧淡然,看不出喜怒之色。 他认为凌小星就是破军,也是看到了凌小星的武功。 正文 164. 第一百六十四节 破军不是我们想杀就能杀的 -- --> 小说阅首发,请大家支持原创! …………………………………………………… 虽说凌小星一直被金门主驱蛊哨压制,但他最后那一击不单以一种古怪的武技断了金门主手臂,还险以借力之法将其反控。 而六年前的凌小星不过才七岁有余,就算是少林掌苦无大师亲授,也不可能有如此身手。所以,他才敢断定这人就是破军。 况且,从“破军”刚才一步一步的“计算”来看,完全是一个杀手所具备的头脑。 “既然枭夜与破军都在此处,却为何不见凌小星?”此时,金门主的手臂已经接好,只是不能动手而已。 想到当年凌小星与破军二人,几乎毁了慕容世家,更是令独孤世家在武林中颜面尽失,心中不由后怕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破军与枭夜怎么与逍遥派扯上了关系,如果因此给金蚕门带来灭顶之灾,那自己这个门主也算是做到头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凌小星此时应该就在逍遥派。”高三道,“当年黄源忠与其孙女韵儿在云霄镇藏匿两年,听说与凌云霄交情极好,而且凌小星与韵儿还有嫁娶之约。” 金门主闻言,心头又是一颤,“那今日之事岂是不能善了?” 金无银看了金门主一眼,冷冷道:“枭夜、破军、凌小星三人早结生死之命,特别是破军与凌小星更能生死与共,你说今日之事可能善了?” 金无银看着枭夜二人,眼中浮现一抹狠色,道:“破军手臂已断,脑中蛊毒,已不足为虑。而枭夜一人武功再高,只要我俩联手,未必拦他不下。而且逍遥派高手尽自身难保,断不能救援,哼哼……” 高三看了金无银一眼,心中一凛,道:“师兄可是想乘此机会除掉二人?” 金无银冷笑一声,道:“如不乘此时除去,只怕日后我等寝食难安。凌小星心胸狭隘,我等早有耳闻,如错过此节,他必会报复。所以今晚必除去枭夜与破军二人,凌小星独力难支,翻不起什么大浪。” 高三沉呤片刻,道:“可是我却听说,破军背后势力非常之大。当年他才一个便在幽冥府与少林掌门苦无手中将凌小星带走。虽然我也不知连幽冥府与少林都不敢得罪的是哪方势力,我却知道破军并不是金蚕门可以想杀就能杀的。” 金无银闻言心头剧震。此刻,他才想起,当年破军带走凌小星的传言。 ………………………………………………………… 当年云霄阁武林小聚所发生之事,早已传遍江湖。 幽冥府所派之人束手而退! 少林苦无大师不敢阻拦! 就连凌云霄夫妇也无过激举动! 那么,这破军背后到底是谁,敢欺幽冥府如此?敢视少林于无物? 江湖中虽猜测种种,却无人能给出令人信服的结果。 如果要牵强的说出一个无惧幽冥府与少林的势力,只有“中原武盟”。但是“中原武盟”自天地双煞失踪之后,各地分堂早就各自为政。 况且少林本是“中原武盟”副盟之一,破军如是武盟之人,也根本威胁不到少林。而以幽冥府这近几十年行径来看,似也未将“中原武盟”放在眼里。 所以,穷尽好事者思虑,实在想在江湖之中还有哪个势力可同时与少林、幽冥府抗衡!而这,也成了近百年来江湖中唯一一个难以开解的迷团。 正文 165. 第一百六十五节 谁……好快 -- --> 小说阅首发,请大家支持原创! ………………………………………… 但是,金门主心中也并无此顾虑。不管破军身后是何势力,就算是当今朝廷,他也无所顾忌。 因为,他自己也有大月氏国撑腰。就算在大月氏国眼里,金蚕门只不过是个炮灰,但只要目前还有作用,它就一定会撑起自己。 而当今中原武林或是朝廷,虽说人口众多,幅员辽阔,但武林中敝帚自珍,门派之中少有往来;至于朝廷,安稳了几十年,忧患之意早已淡薄,纵使兵多将广,人壮马肥,但多是安于现状之辈。 如此境况之下,如何能挡关外百万铁蹄? 所以,就算破军背后势力再强大,在大月氏国悍勇面前,也断然不堪一击。大月氏国数十万军队即将入关,中原不日将破,我金蚕门还怕了他们不成? ………………………………………………………… 金无银想到此处,冷笑一声,道:“只要能杀得了破军二人,凌小星纵有通天本事,又能耐我何?况且金蚕门有大月氏国庇护,破军背后势力再大,那又如何?” 高三见师兄如此信心,也不再说话。 金无银看了看一旁深思发呆的般若,刚想将计划说出他听,忽见枭夜二人身形已起,向外面“逃”去。 他对那些护卫大喝一声:“拦住他们,今日切莫让他们离开。”他也知道,凭这些护卫的身手,完全阻不了二人。 但他也知道,这二人必知此地暗伏蛊毒,也不敢若无其事的全速逃离,所以彼消此长之下,未必不能阻其速度。 “大师,请略为援手,拦下二人。”金无银知道这个喇嘛利害,不敢对其不敬。只是这几日来,此人只痴迷于中原佛道,对物其它物事极为淡然。 金无银话音未落,与高三已向枭夜二人扑了过去。他二人身形也是极快,一眨眼便跃出十丈之距,而此时,耳中才听到般若“哦”声传来。 “此人反应竟然如此迟钝,不知此刻能否帮得上手。”金无银暗叹一声。 怎么料他心思才起,只见眼角人影一闪,般若已从他身边掠了过去。 “嗯?”金无银与高二见般若身子如铁塔一般,轻功竟然已达如此之境,不由尽皆骇然。但转念一想,脸上又浮起笑意, “不愧是国师之弟子,身手竟是如此了得,看来今日之事当是十拿九稳了。”金无银暗自喜道。 ………………………………………………………… 枭夜轻功本就当世无双,在他心中,除了天地双煞那俩个变态外,还未遇到过轻功高过自己之人。 凌小星的“爆天步”也是一极为厉害的轻身之术。只要内力拿捏得当,不以施“爆天”之势,速度虽比枭夜慢一些,同样也是不慢。 只不过枭夜也知道,凌小星手臂受伤,速度必受影响,而且此地暗蛊甚多,行势也难快得起来,稍有不慎,若是再中蛊毒,那今夜之生死倒难预料。 但他却有把握在对方追上来之时,逃离暗蛊范围之外。一到那时,自己与凌小星全力施为之下,金蚕门也绝难追上。 可是,他这“下一步”还未达成,耳中已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 “好快……是谁???”枭夜心中一紧。 正文 166. 第一百六十六节 般若喇嘛 -- --> 小说阅首发,请大家支持原创! ………………………………………… 此时的枭夜与凌小星虽说有金蚕门护卫干扰,又需留意暗蛊,未能全速疾行,但二人已取先机,仅两次想落便跃开了二十余丈。 就算那三人想追过来,也会是缀于十丈之外。但耳中所闻轻微风声,似已在两丈开外,来人轻功如此,怎么不令他略为心惊? 若是平时,此人如此轻功,他并未放在眼里,只不过这回用凌小星的话说是在“逃跑”,一旦被拦下来,少不得一番恶战。 自已虽是不怕,但凌小星这个“残疾人”战力已是不足,如果动起手来,他必定吃亏。可是以来人之势,再有两次起跃,必能追上自己。 凌小星有“音禁”掩耳,就算自己出言示警,他也听不到,如果自己与他一味“逃离”,少时便会被那三人困住而陷险境之中。 对于这三人,枭夜看得出来,金无银与高三武功虽高,却难伤自己。而那个喇嘛武功他却看不出深浅。 那喇嘛年纪虽大,但身形魁梧,神色虽略显木讷,但似是迷茫眼神之中不时掠过凛冽精芒,开阖之间,自有一股雄浑之意。 如果自己以一对三,当无胜算,但对方若想伤了自己,也是不易,只要自己坚持片刻,凌小星就可离开金蚕门,到那时,他们三人应该拦不住自己。 枭夜想到此处,身形一顿,反身挥掌向后推出。只是他一反身,却又是吃了一惊。 在他心里,随后过来之人应该是金无银或是高三这类身形略为纤长之人,却绝对想不到竟然是那个体形壮硕的喇嘛! 他只道看不透这喇嘛武功,着实想不到这喇嘛轻功竟是如此之高。 …………………………………………………… 般若本是一心在寻思这几日在崇圣寺所悟心得,感觉中原佛理似乎较大月氏国佛理更为精深。虽说多有相近之处,但曾经所修习的“戒、定、慧”在中原僧者口中略有异处。 他虽然紧跟枭夜二人身后,脑子里却是一直在揣摩这其中的不同,他的眼睛看着前方,但神情呆板,心思完全不在枭夜身上。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犀利至极的劲气向自己压逼过来。 “嗯?”他似愣了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好似是在沉睡中被人惊醒了一般,不由自主地一掌挥了出去。 枭夜这一式“初舞”,劲力颇强,般若喇嘛那随意一式挥出,却是弱了几分。而且枭夜出招时已稳住身形,般若却还是跃起之势。 “嗯??”般若又“嗯”了一声,他被那股劲力一震,脑子似也清醒了一些,感受到其中威胁,迅速将丹田之气提了上来,护住心脉。 那一震之下,他并未受伤,只是身子随着这股劲力向后飘了数尺,刚好落在正赶过来的金无银二人跟前。 “阿弥陀佛!施主年纪轻轻,内力不错,如果适才你再多几成内力,定能伤得了贫僧。”此时,般若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枭夜,大为吃惊,“想不到中原还有施主这等后起高手,当真让贫僧开了眼界。” 正文 167. 第一百六十七节 低调的般若 -- --> 在大月氏国,其师须危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武学天才,几十年来,大月氏国第一高手之名无人撼动,自四十岁起,便已尊列国师之位。 而般若自幼便随其理禅习武,一身功夫也是颇为了得,只不过三十多岁时,便一心悟佛参禅,所以武功远不及其二位师兄,但是在大月氏国,其武功也是能排在前十的高手。 更重要的是,般若的师傅须危国师也正是当年与天地双煞有过交集的人物之一,同样也是天地双煞口中的“老怪物”之一! 只不过,枭夜并不知道这个般若的来历,只当他是关外千百喇嘛当中的一人而已。只是他想不到,自己刚才一击虽只用几成功力,以他此时的身手,也足以震骇到金门主这一般人。 可是,这个喇嘛一挥一退之间便化了自己这几成功力,想必他这一身武力也似比七年前的自己更高。 如果不是自己这七年来在地煞门下学了些“粗浅功夫”,只怕刚才在这喇嘛随意一掌轻拂之下也不太好受。 枭夜见这喇嘛轻功极高,内力也颇为不错,心知今日如自己这将这三人拦下,凌小星这“废人”应该走不出去。只要凌小星“逃”了出去,这三人想必也是拦不住自己。 所以,他看了十丈开外凌小星的背影一眼,索性停了下来。他这一停,不单是金蚕门那些护卫全停了下了,就连般若三人也一并停了下来。 而金公子则与金门主远远站在一旁,向这边观望。金门主领教过那个“破军”的手段,纵是见他头也不回地逃离,却也不敢走得太近,何况这里还有一传说中的枭夜! …………………………………………………… 对于般若的武功,金无银等人并未见识过,也看不出深浅,而且见他只对中原佛理极为痴迷,想必武功也不会太高。 但看到当日大月氏使者却对他非常尊敬,所以金无银也不敢对般若过于怠慢,便亲自陪他看了大理大小寺院。当般若对各类寺院大小和尚微言末语都喜形于色、且极为虔诚时,便心想大月氏派他来,也只不过是敷衍自己而已。 纵是如此,金无银对于这个般若喇嘛也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毕竟他是大月氏国被派至中原的“特使”。 适巧今晚枭夜二人前来捣乱,金无银也有意试探一下般若,便出口央求。哪知这一下,却让金无银等人大惊失色。 枭夜是何许人?金无银与高三都清楚得不得了。他二人心知就算联手,也未必能伤得了枭夜。 金无银有留下枭夜想法,一是金蚕门方圆几十丈全附有蛊毒,只要枭夜稍有一慎,便会为蛊毒所害,就算逃得了出去,日后也是未必不死,更何况还有一个即中了“人咒蛊毒”且失去战力的“破军”需他保护? 如此一来,就算枭夜武功再高,投鼠忌器之下,一时之间只怕也难有作为。只是金无银却未料到,不但枭夜逃得快,那个“破军”轻功也是极好,仅两个起落,便已将自己远远地甩在身后。 更令他始料不及的是,自己对般若随口一言,般若竟然将枭夜拦了下来。而且对方那诡异的身法也着实令他惊骇不已,同时也对自己这些天照顾无微的陪伴暗自庆幸。 正文 168. 第一百六十八节 孩子 你长点记性吧 -- --> 枭夜那一掌挥出,只是对欺身而至之人,劲力并未外泄,所以乍看起来也平淡无奇。般若随手应上一招,同样波澜不惊。而且金无银与高三二人相距还有段距离,是以对二人这一触即分也并未有太多想法。 只不过枭夜一击之后站在原地,而般若却后退数尺,所以在金无银看来,枭夜还是胜了少许。他见般若神情不变,且声音中厚,想必也未受伤,心中却是大定。 ………………………………………………………… 枭夜虽不及凌小星那般有时浑浑噩噩,却也是难得有正经时候。只不过他的江湖阅历不知高出凌小星多少。 虽说枭夜与破军告诫过他不知多少次,但这家伙从小到大只要一得意起来,总会忘记自己身处险境,因而会做出一些让人惊心胆颤的事来。 凌小星与金门主一战,枭夜早已看在眼中。以枭夜对凌小星的了解,“音禁”之术对于他来说早就不该陌生。 “五行八卦阵”是“音禁之术”的一种,“传音入密”同样是“音禁之术”的一种。而这一阵一传音,凌小星早就熟透,以他的心智要自行揣摸“音禁之术”应该非常容易。 可是,他偏偏就让金门主那小小的竹哨弄得死去活来,还让对方断了一条胳膊。 “到底是江湖经验不足啊。”枭夜暗叹,“此番吃了一个小亏,你应该会长点记性吧”。 枭夜知道,就算是般若三人一起,也留不住自己,但他可不会似凌小星就会因此大意,哪怕对手是一个一根手指都能推倒的人,他同样也不会的丝毫的掉以轻心。 他并未回答般若的问话,只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面前一众人等缓缓靠了过来。 金无银与高三二人见枭夜停下来并不离开,皆知他是想在此断后,让“破军”先走。而且金无银也知道,以传闻中的枭夜之能,合金蚕门众人之力可能都拦不住对方。 但他却知道,在金蚕门,自己却有着绝对的优势。 蛊毒! 金蚕门四周所埋暗蛊,都是为防备江湖中人。而蛊毒却不似毒药,并不以武功高低而致毒性降低,不论何人中蛊,只要发做起来,都会削弱其功力,虽不致束手就擒,但想逃出金蚕门,机会却是渺茫得很。 正因如此,金蚕门门派虽小,近几十年来,敢真正敢来此挑衅的也绝无几人。而这,也是江湖中人将这个籍籍无名的门派与四川唐门一并视为江湖中最难惹的门派之一。 金无银知道,枭夜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只要在这里,就算动手,他也必畏首畏尾而不敢放手一搏。 所以,金无银已占了一个极大的赢面。 而另一个更大的赢面,那就是这个喇嘛——般若! 他虽未感受到枭夜那一掌之威,但从般若神情自若地接下一掌,便知这个和尚的武功应该比枭夜差不了多少。 更何况,这个身形看似魁梧的喇嘛,竟然还有一身令人匪夷所思的轻功。如此境况之下,枭夜当是插翅难飞。 正文 169. 第一百六十九节 般若出手 -- --> 不过枭夜想法与金无银并不一样,对于自身处境却不担心。 他虽不会小视金无银与高三,但对付这二人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就算是在七年前,他也完全不会将这二人的武功放在眼里,更何况又跟随地煞学了六七年。 令他略有顾忌的,却是这个喇嘛! 自己适才那一手虽占上风,但终究是逞了先机之便。而从这喇嘛轻描淡写的阻势之中,让他觉得这个喇嘛的身手绝不会低于七年前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这喇嘛身上看不出丝毫戾气,而且还似有些痴痴呆呆,除了一身装束外,完全与路人无异。 可也正因如此,才让枭夜看不出他武功深浅。只是知道这人一身武功,比当年的那个叫措西亚的喇嘛不知要高出多少。 般若见枭夜并不理自己,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尔后又是一个神游物外的表情,想必又是去参悟这几日所闻佛理,似乎这里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上师……上师……”金无银见般若似又陷入了眼观鼻,鼻观心的自我之境,心中不由有许急躁。 般若是他拦下枭夜的关键之一,此刻当不可出现任何差池,否则必致功亏一篑。可是他连叫两声,这个般若却是一动不动,双眼迷离,也不知是看向何处。 高三似并无师兄金无银有耐性,哼了一声,将手中铜棍重重往地上一顿,只听得“呯”地一声,地面土块四溅。 这一声虽不大,其中却含有内劲,就连数丈之外的枭夜也有觉察,更何况近在咫尺的般若? 果然,般若原本迷离惝恍的双目忽然精光一闪,也未见他有何动作,人却已向枭夜那边移了数尺。 枭夜见对方身形快速向自己闪了过来,当下手掌上抬,做出防备之势。 其实,般若只因感受到高三那股气息,这一动只属本能回避,却是无意之举,不自然地向某处避开,却误打误撞地离枭夜更近。 此时见枭夜手掌一动,以为对方会如先前一样再占先机,当下也是不由自主地一掌拍了过去。 见此情景,金无银与高三都是且惊且喜。 本来,他们见般若心思一直都在游离之中,生怕与枭夜相斗时不肯援手,哪知高三不个不经意的举动,竟能让二人却又斗成一团。 枭夜自行走江湖以来,从未用过兵刃,与人相斗之时,全靠一双肉掌,或是投机取巧,或是以力破之。 投机取巧只能对轻功相差太远的人才有效,但眼前这个喇嘛轻功却也是极高,与其游斗之势难成,更难以凭快速进退蓦然偷袭。 以力破之只能是面对内力远低于自己之人才有效,可这喇嘛身修为也是深不可测,断不会低于现今的自己太多。况且身侧还有两个虎视眈眈之辈,所以不到紧要关头,断不可与之硬碰。 枭夜掌势凌厉,力道浑厚。但每出一掌或是一拳并无霸道之意,每每与般若掌或拳相碰之时,便已收势。 般若拳法温醇,力道虽强,却无暴戾之意,每出一拳都是极稳,而看枭夜打法也似非是搏命之势,所以也未有强攻之举。 正文 170. 一百七十节 那和尚,你过来 -- --> 二人武功极高,远非金无银与高三可比。枭夜与般若出手极快,在金无银二人稍一愣神之间,早已一来二去都各自出了十来招,却如同同门切磋一般,一触即分,点到即止,全然无一丝烟火气,以至后来,就如同小孩子做的“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无异。 二人虽各自出了数招,身子却未动分毫,只见拳来掌往,就算是金无银与高三眼力非常高的二人也似难以看清,更让他二人不解的是,只听到呼呼拳风,飘忽掌影,就是未听到有“乒乒乓乓”的互交之音。 如此打法,已是让金无银与高三看得目瞪口呆。他二人回过神来,乍看之下,只道枭夜与般若武功旗鼓相当,难分上下,心中大喜,如此良机,怎能错失? 既然这二人武功在伯仲之间,如果自己二人再同时攻过去,未必就此杀不了这个枭夜。他们双双对望一眼,也没说话,一左一右,直接扑了过去。 ……………………………………………………………………………… 般若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未与人动手了。在几个师兄弟里就属自己武功最差,因为痴于佛理,怠于武学,极少有机会能与自己师兄切磋,更无机会与江湖中人一较高下。 而此刻,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差太多的年轻人,却似唤醒了心中沉睡已久的、那一抹早已被自己忽略了的潜能。“小说阅首发,请支持原创。” 此人出手虽是凌厉,但每招每式又是洒脱有余,就算自己出手再快些,力道再强些,也是被他举重若轻地化去。 “这人年纪不大,武功却怎地如此之高,非但不在我之下,更似与几个师兄弟一般。”般若本无与人争胜之意,不过见到枭夜一身功夫,还是有些许吃惊。“师父说中原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果是不假。” 他也看得出来,枭夜与自己较技,并无杀意,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应对得如此轻松。 枭夜与这般若斗了二十来招,并未使用几全力。在他眼里,这个痴痴的喇嘛并不如金无银等人可恨,而且,他在此处只是想阻拦几人,好让凌小星“逃”远而已。 更何况,这个喇嘛每次出手,对自己也并无杀心,正因如此,他二人出手才如切磋一般,皆无杀戮之意。 此刻,枭夜见金无银与高三二人从两边围来,轻哼一声,也不想与之再做纠缠,正准备抽身退去,耳中忽听到一个声音,心头顿时一颤,手法一滞,要不是他经验丰富,武功又高出般若一截,差点被对方所伤。 “那和尚,你过来,我有事问你。”不知何时,那个不知死活的凌小星拖着一条断臂来到了离二人不远之处。 因为怕竹哨的催蛊之间,他说话前将“音禁”散开,说完一句之后再用“音禁”将整个头包了起来。 而那些金蚕门护卫早就见识过凌小星的厉害,能在身中蛊毒的情况与金门主打成平手,当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擒得住的。所以见凌小星又跑了回来,只是将他团团围住,并不敢动手。 正文 171. 第一百七十一节 愚蠢的凌小星 -- --> 枭夜本以为凌小星早已离开,而且这个金蚕门高手也就那么几人。金门主已伤,早已不在眼前,现下只有般若与金无银师兄弟在自己可见范围之内。只要这三人在自己眼力所及范围,对于其它人,就算偷袭,枭夜还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一心只放在与般若的相持之中,并想像凌小星那“蠢货”应该离开金蚕门已远,正欲想随时脱身而已。 尽管如此,如果是其它人近身,他一样会有所觉察,只不过凌小星这家伙轻功委是不错,身形如鬼一般,虽说与自己相比还差得很远,但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倒真是没有发觉。 枭夜闻声,几欲吐血。原想可以顺利离开,想不到这个“蠢货”竟不知天高地厚地跑了回来。 在他眼里,凌小星一向都机敏过常人,以今日这情形,应该不会出现如此低劣之举。 他想不明白。 此时又见金无银二人逼了过来,心中又怒又气,不由冷喝道:“你又回来干什么,想另一只手臂也断掉么?” 哪知他说的话凌小星完全听不到,一时也未留意。而此时,他金无银二人已扑到近前,倒是松了口气。 只要这二人不对残废的凌小星下手,倒也无碍。 金无银手上多了一对判官笔,笔身黝黑,在四周灯火照耀下不起丝毫光芒,看不出是何物所制,一刺一撩之下,也都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 高三却正好相反,一根铜棍扫来,虎虎生风,凌厉凶狠,其势之威,大有开山裂石之力。 虽说这二人加个战圈,枭夜也全然不惧,只不过他在想,今夜之势,自己与凌小星如何全身而退。如果凌小星不在此处,自己随时可走。 可是此刻…… 他可以挡住三人,却不代表自己就能带着凌小星安然离开!如果只是金无银二人倒也无虞,但这个喇嘛却着实有点厉害。 枭夜正在这般想时,这个般若喇嘛却退了出来。他心中一凛,以为这喇嘛想对凌小星出手,他刚想退出拦住般若,又见他只是退至一旁,便不再移动。 “这和尚心性倒是不错的,不想以多欺少。”他即刻明白般若的意思。见般若退出,枭夜对金无银二人更是游刃有余。纵是对方有何杀招,他也能轻松化解,而且只要拦住这二人不近凌小星身边,凭金蚕门那些护卫根本奈何不了那时而聪明时而愚蠢的家伙。 对于般若,枭夜也不会担心对方会欺负一个受伤的晚辈。“小说阅首发,请支持原创。” 凌小星完似全无视枭夜被二人围攻,他只站在不远处看着般若,脸上挂着不知是何神情的笑意。 “和尚,来咯,我说少林寺苦无大师的事给你听。”凌小星散了音禁,笑嘻嘻地对站在那边看斗成一团的般若道,手掌还如同招财猫一般勾一勾。 凌小星小时候一直在云霄镇混,也算见多识广,加上脑子活络,看人也能看出个大概来。虽说之后一直呆在蓬莱山,基本上难得与江湖中人打上交道,却有天地双煞及一直在江湖上漂的枭夜、破军言传身教,加上他本就机狡异常,也能惴人性情。 他初时见到般若,便看得出这外地的和尚老实巴交,因为心里一直对上次那个喇嘛的幻术念念不忘,所以想问下这个般若会不会那种幻术,如果能从他身上将这幻术骗过来,对自己以后也是大有好处。 他知道枭夜的武功,在江湖中已罕有敌手,只要有他在,金蚕门这些家伙翻不出什么浪来。只是他也知道,般若并不认识自己,就算人家有幻术,也不会教给自己。所以,他便想出了用“和尚骗和尚”这一招。 正文 172. 第一百七十二节 禅痴 -- --> 少林寺,为千年第一古刹。 少林古刹千年久,禅宗精义万年传,实为武功之源,禅宗祖庭。 不论是江湖名声还是武学,早已享誉关内关外,当今天下,再无任何寺院或门派能与之比肩。 令少林享誉天下的便是少林功夫,七十二绝技无人不知。 罗汉堂擅拳法,最有名的便是“少林罗汉拳”与“大摔碑手”。 般若堂擅掌法,如:“大力金刚手”、“大慈大悲千叶手”。 还有达摩院、戒律院、菩提院的刀、剑、棍、指等诸般武功,无一不是令习武之人求之若渴。 如果说少林武功,盛名于江湖。那么,少林禅宗,则盛名于宗教。 少林“小乘佛法”与“大乘佛法”为镇寺之宝。“小乘佛法”由印度高僧佛陀传入,而“大乘佛法”则由达摩坐禅壁观九年悟出。 现今少林禅宗经过几千年的演变,佛法这一宗更是去芜存菁,成为天下最为高深之法。不论是禅宗之源的印度还是关外密宗,都不如少林一脉,而且印度禅宗不时会派高僧来到中原,交流佛法。 不过,关外密宗相对保守,鲜少有活佛会来中原交流,虽说不时有一些喇嘛入关,就算想修习中原禅理,但因身份低微,苦于无人引荐,也难窥大堂之妙。 少林禅宗天下闻名,般若并非不知。 少林方丈名倾江湖,般若同样知晓。。“小说阅首发,请支持原创。” 凌小星并不知道少林禅宗在般若心中的神圣,但他却认为,苦无那和尚的名气肯定不少,既然都是和尚,这个喇嘛也一定知道,所以才有这一说。 果然,般若听到凌小星说出苦无的法号,原本淡然的脸上也不禁动了一动,他也不看枭夜等人,直朝凌小星走了过来。 这些天,般若在大理崇圣寺理佛拜经,所获颇多,但他知道,在当今天下,只有少林才是禅宗鼻祖,崇圣寺佛理虽深,但比起少林还是远远不如。 而且他对于少林现今方丈苦无大师仰慕已久,适下听得凌小星说有关苦无大师轶事,心中大动。 般若性情淡泊,早已淡武修禅,而且极少于江湖中行走,心智大是简单。他心性不愚,只是迷佛于痴,所以对于凌小星之言,全无疑惑,可是他哪里知道,凌小星却是有所图谋。 般若走到凌小星跟前,只见凌小星从“音禁”里探出头来,笑道:“你可不可以将这里屏蔽一下,我怕那些人吹哨子。” 凌小星在头上使用“音禁”之法,虽说并不耗多少内力,却是懒得惯了,能轻松一点就是一点,况且这连枭夜都说这和尚厉害,而且他还想听自己讲“故事”,让出点力也是应当。 般若微微一笑,单手轻描淡写地一挥,只见近处空气如涟漪般震荡起来,复又平静。 凌小星“嗯嗯”了两声,笑道:“还不错,比我差不了多少。”他看得出,这和尚这一手“音禁”手段非常不错,自己内力虽说比不上他,但也相差不远,可是要以同样轻松的手法布出这样的“音禁”效果,却还是力有未逮,只是他嘴上又何时让自己吃过亏? 正文 173. 第一百七十三节 那家伙是棵小草 -- --> 在逍遥派门,逍遥子武功与自己应该不相上下,如此高人,也能被蛊毒所扰而伤于何月清手中,足见蛊毒厉害。 想到凌小星中了“人咒蛊”毒拼命挣扎所展现出来的顽强,枭夜也是大为感叹。但他也能想像得到,自认识凌小星以来,从他身上看到了太多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 凌小星在云霄镇的几年,枭夜并未做过太多的了解,可是从他与破军一起同进退、历生死等经历来看,那个家伙就是一根小草,只有一丁点机会,都会往上冒。所以,金门主用蛊哨未能将凌小星完全控制,枭夜却也能够理解。 只有当一个人经历了诸般常人未能经历的苦痛之后,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的抗压能力,都会远超常人。 枭夜自认没有经历太过,更未像凌小星那样小的时候就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所以,他不能确定,如果自己中了“人咒蛊”,能不能像凌小星一样还能保持一定的清醒。 他也知道,凌小星之所以能够在蛊哨声中挣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要保护身边的人,就如同当年不论生死也要保护好破军一样。 对于金蚕门,枭夜完全没有一点的好感。作为一个门派,维护自己本门利益而对外界做出适当的杀戮与欺骗,还勉强能被人谅解。但现在的金蚕门,不单与关外勾结,还想杀了凌小星,枭夜就已有灭了金蚕门之心。 本来,金蚕门勾结关外染指中原,枭夜也并不以为然,因为此时的他并无大局观,而且这些事是朝廷需要关注的事,与他一个江湖中人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凌小星与他是经历过生死,共过患难的兄弟,就算他与地煞之间没有这层关系,他也绝不会允许别人打凌小星的主意。 因为,他们四人两狗,是一起的!。“小说阅首发,请支持原创。” 先前金门主在对凌小星下杀手时,枭夜就已起杀金门主之心。他记得凌小星曾经说过“欺我亲人者,杀!”而现在,凌小星就是他的亲人。 当凌小星从养蛊洞里狼狈地撞出来时,他就知道凌小星肯定是着了金蚕门的道,本来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将凌小星完好无损地从金门主手中带出来,但一想到地煞说得也着实不错,便断了那个念头。 凌小星经历过无数生死,却多是在别人保护之下,单打独斗的经验相对来说差了不少。虽说金门主在武技方面比凌小星要弱一些,却毕竟人老姜辣,临敌经验当然会比他强太多。 而且凌小星初次下山便以一人之力灭了蓬莱镇上的一些扶桑武士,自信心肯定膨胀了不少,所以,枭夜也是有意想借这个机会挫一下他的锐气。 以凌小星的武功及其天赋,放眼当今江湖,能够杀得了他的人真的不多,却并不是没有,因为从天地双煞口中也得知,除了六十年前还有一些神极高手外,江湖中也有极多不出世的高人,可怕的是,就算合他们四人之力,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就算是其弟子,以单人战斗力来说,比起他们来应该只高不低。 正文 174. 第一百七十四节 帮我接下胳膊 -- --> “大师,我胳膊断了,可以帮我接下不?”此时,凌小星有求于人,也不便老是“和尚和尚”地叫,“不然痛了起来我说话就会迷糊,一迷糊的话也许将苦无大师的事说串了。” 凌小星与金门主一战,般若也看在眼里。他虽知道金蚕门擅制蛊毒,却并不知“人咒蛊”这一事。尽管在金蚕门呆了一些时日,却少有在这里走动,更不知金蚕门有如此恶毒的“人咒蛊”。 刚才见凌小星与金门主相斗,只道他是先前被金门主所伤而致落于下风,但纵观二人出手,凌小星在那般处境之下竟能反伤金门主,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而且凌小星扳转劣势之时,不论是身法还是危境之下的算计都令般若心惊不已。他不识破军,不过听金无银与高三说起,知道此人年纪不大,江湖名头却响,但以一少年之力对抗金门主这样的江湖名宿也是颇为难得。 所以一时之下,般若对凌小星也大有好感,更何况还能从他口中听到有关少林掌门苦无大师之事,就如同一个馋了几年的孩子突然有糖吃一般,因而他完全不在乎眼前这人到底是破军还是其它人。 而另一边,金无银与高三二人本想与般若三人联手,一举杀掉枭夜,所以才齐齐攻了过来,谁知道这个般若竟是迂腐至极,抽身而走,于自己身处险境全然不顾。 高三铜棍或扫或砸或拦,开阖之间,气势凶狠凌厉。铜棍进退之间,带出的劲风将一时围在附近的护卫震开,还伤了数人。 金无银那对判官笔并非以打穴见长,而是刺、撩、顶、绊,与高三配合得几乎滴水不露。 可就算如此,却依然是处于下风,而且二人看出,这个枭夜似还未尽力,眼光不时的转向般若那一边。 不过他相信,以般若个性断不会主动向凌小星动手,而且他同样知道,凌小星就算是“中了蛊毒变蠢”,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招惹般若。 当他看到般若向一脸不正经的凌小星走了过去,也是大为放心,以凌小星那家伙的心智,就算是只鬼也能着他的道,更何况还是一个近似愚痴的般若?只不过他却是不知道凌小星这家伙找般若究竟所为何事。 就在此时,此间众人忽听到有或长或短的狼啸声远远传了过来,不多时便听得更为真切,似是住金蚕门而来。 “那两个小家伙还邀了伴过来?”枭夜忽咧嘴一笑,不由得想起与凌小星几人一起的日子,心中又是一暖,“原以为你们跑出去玩了,没想到还没有忘记你们的蠢主人。”。“【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只要般若不对凌小星动手,枭夜则可完全放心。他看得出,金蚕门在江湖上名声虽恶,被人畏之如虎,其实门内并无什么高手,依仗的不过是一些令人避而难避的蛊毒而已。 就算是一流高手,一旦被蛊毒控制,就算是金蚕门内几个护卫也可将其手到擒来,如果是中了“人咒蛊”毒,只怕不用人动手,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正文 175. 第一百七十五节 枭夜的初舞 -- --> 枭夜见凌小星与般若谈笑自若,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二人神态。对于凌小星这个泼皮一样的兄弟,他也常常无可奈何。他知道,凌小星断不会无故来找般若,肯定又有何诡秘之事。 只不过见凌小星暂时无恙,他心中大定,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手上突然发力。 金无银与高二对自己已起杀心,枭夜当然看得出来。对于想杀自己的人,枭夜从不手软,这一样,他倒是似极了凌小星。所以当他抛开凌小星那边的顾虑之后,便已放开手脚。 眼前这二人,比起独孤四杰中的任意两人都要差一些。枭夜当年不惧那兄弟四人,今日更不会担心这二人会伤得了自己。 金无银知道枭夜的厉害,手中判官笔灵巧如蛇,忽进忽退,倒也不与枭夜硬碰,一直在寻找机会。 而高三却是擅攻,近六尺的铜棍势沉如山,刚猛有余,灵活略有不足。但二人技法配合相得益彰,一时之间倒也未落下风。 只不过,当二人看到枭夜心不在焉的神情时,心中当真是且惊且怒! 自己二人武功纵是低于你太多,也不至于让你提不起兴趣来吧? 我金蚕门在江湖中也崛起了几十年,又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金无银与高三二人本想借般若之手,以三人之力杀了枭夜,但般若突然退出,导致事有变数,而这个变数对他们来说,有可能致命。 而且在自己师兄弟全力进攻之下,枭夜还有闲暇留意“破军”那一边,似全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二人虽知今晚断难杀得了枭夜,但又不敢随意抽身退开,否则另一人势必只能以一人之力挡住枭夜。可是枭夜武功本就高他们不少,如果其中一人突然退出,枭夜几乎可以瞬杀之。 此情此景之下,二人退又不能退,联手也占不到一丝便宜,反倒时刻被对方压制。这二人都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高手,何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打得如此窝囊? 枭夜又如何?二人对视一眼,怒意陡增,出手也愈发迅疾。。”。“【小】“说”“阅”“读”“网” 可是就在此时,却发现枭夜不再是那种温吞的打法,招式忽变,他二人便觉得一股极为强大的压力逼了过来,如同山洪突然暴发一般,几乎站立不稳。 “初舞” 七年前,枭夜内力本来就极为骇人,已远远高出当时一众高手。虽说这些年,地煞只是偶尔指点于他,但因需要修习“欺天三式”,就需要对内力有极高的把控。以当时枭夜的内力,使出“欺天三式”并不困难,却还是远远达不到地煞的要求。所以,在如何更好地利用自身的内力这一诀窍上,地煞并未因他是灭世的弟子而有半分疏心。 地煞并未教枭夜修习自己的内功心法,因为他知道,灭世的武功并不低于自己,在给枭夜所传的内功心法上也绝不会比自己的差。况且枭夜本就极为聪明,在地煞心中,远非破军可比。 正文 176. 第一百七十六节 强悍的枭夜 -- --> 在地煞指点下,枭夜内力并未增强多少,只不过在于对内力的把控上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如此一来,令枭夜倒出“欺天三式”时不但是游刃有余,更能增威不少,而且完全不似破军使出时那般吃力。 现在的枭夜,能完全反复使出三次“欺天三式”,而且手法之精、威力之巨,远非当年的破军可比。 虽说破军现在也能完整地使出这三式,但整体来说,还是比枭夜差了许多。不过这几年,地煞更多的是让破军与青衣共同修习,将“欺天三式”与“月芽剑法”相互融合,取长补短,达到刚柔相济。 正是因为枭夜修练了“欺天三式”而对内力有极强的把控,以至于他使出其它武功时的威力更是进步不小。 就拿这招“初舞”来说,如果是在以前,枭夜可能不会用这一招对付金无银与高三。这一招杀伤力虽大,但若是同时对付两个比自己差不了太多的高手,却也威胁不到对方。 当年慕容农的武功较枭夜要差上不少,而且对方那一招“八杀技”威力不俗,虽然伤不到枭夜,却是几乎是阴了枭夜一把。 与慕容世家的“八杀技”相比,当年的“初舞”倒是差了一线,只不过慕容农对浸淫此招时间尚短,远远未发挥出“八杀技”之威,所以才会在与枭夜以攻对攻中落败。 金无银和高三都是与慕容农同一时期的高手,虽说金蚕门以蛊毒闻名,但金无银在江湖中的名头却也不小。 他们三人虽未过面,倒也知道各自的地位,而在当时的江湖中,他们武功应该不相上下,就算是慕容农会高出一线,断然不会高出太多。 作为杀手榜第一的杀手,枭夜从不会小看对手,他之所以敢在这二人面前使出“初舞”,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内力高出对方太多,而是在于对内力的把控。 现今江湖,对于天地双煞来说,早已没了争雄的意义,因为在他们眼中,和江湖中人皆为蝼蚁,如果以自己的身手及身份再与江湖中人争一时之长短,他们也丢不起这人。 用凌小星的话说,猫和狗打架,不是对头!。”。“【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也如同赌博一样,一个家财万贯且精通千术的一方巨贾,如果天天和别人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下注,没有任何意义。 而这,也就是他们一直未去理会中原武盟的原因。只要武盟不祸乱江湖,他们根本不会插手。 他们并不是神,但是对于武学见识的广博与精深,绝非当下武林中人能望其颈背,就是是以武学渊源流长的少林也不行! 枭夜的武功,除了极少门派的掌门或是世家的门主外,基本再无敌手。若是他再配以杀手手段,如果不遇上以前极其厉害的人,可以说能横扫江湖。 他各方面都还算是不错,只是要么以力破力,要么以巧破力。本来以枭夜这种能刚能柔的武功,足以睥睨武林,可是在地煞眼中,却还是大为不足。 正文 177. 第一百七十七节 初舞 八杀 -- --> 对于武学理解的精辟,在天地双煞之后的几十年中,已经无人能出其右。所以纵是地煞除了“欺天三式”之外再未教枭夜其它武功,可是他却将自己这几十年来对武功的理解传授给了枭夜,令其获益匪浅。 而这些武学观点,让枭夜知道,武功在使出去时如果能做到“念由心、神随意”,同样一招,威力可提升三成。 这“三成”,不仅体现在内力的增幅上,更重要的是体现在内力的节约上,而这,就是因为对内力良好的把控! 这就如同是一支蜡烛,烧的时间一长,如果你不剪掉一截烛芯,亮度会渐暗下去,对蜡烛消耗也更大,如果你剪那一点烛芯,不单更亮,也会燃烧得更久一些。 此时的“初舞”,与六年前一样,还是八拳,但威势与那时相比更是辛辣不少。这八拳虽有先后,但在金无银与高三看来,基本上是同一时间打出。 这种速度,金无银自认也能作到,但每拳之威,似都极为相同,最先出那拳与最后出的那拳中凛冽的肃杀之意几乎是如出一辙,无增无减。 就这一手,金无银与高三知道自己绝难做到。!。”。“【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枭夜的传说,他们早已听闻,对于敢与幽冥府主一战还略有胜绩之人,远非他们可以招惹,更何况对方还有另一个身份——杀手榜第一! 如果是有般若加入,要杀枭夜虽说有点难度,却并非不可能。可是此时的般若被凌小星“骗”走,凭二人之力想除掉能与幽冥府主一战之人,绝对是痴人说梦。而且以现在的形势,就算想要全身而退也是难上加难。 眼见四拳向自己飞了过来,二人虽急急向两边退开,却见那隐约的拳影却似长了眼睛般转了一个小弯,依旧各自分击二人。 金无银见状,心下大惊。他原以为只要不向后退,那四拳必定落空,哪料到这四拳就像有了灵智一般,如附骨之蛆,紧追了过来。 他心知此事难得善了,当下一横,双臂连颤,两只判官笔分而出击,向那四拳点了过去。他知道,这四团拳影只不过是由枭夜内力组成,既然是内力,当然可破。 以力破力!这是枭夜常用的一法。可是这仅仅是在对方实力与自己相差不多或是低于自己时,才能施以此法。 但现在,金无银自知自己内力比枭夜相差不止一线,如此以力破力,想必是难以破之,说不定会让自己重伤于当下。 但他也知道,枭夜内力虽高于自己师兄弟,毕竟将那份内力分了八拳,这八拳所含内力或许不同凡响,只是将在股内力如此分击,而且还是面对两人,威力势必大打折扣。 也就是说,枭夜如果以两人拳分击二人,其势必然更大,自己与高三或可应付不了,可是他却分了八拳,不断是削弱了每拳的劲力,也更让自己多了一线希望。 所以他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两只判官笔已各自点中其中两拳,只待这两笔破了其中两拳,自己便会有机会破去另外两拳,纵是拼着受伤,也未必就没有机会脱身。 可是,他终究是想错了。 枭夜真正的身份是个杀手! 杀手榜排名第一的杀手! 计算环境,算计人心,是作为一个杀手必备的本能!!。”。“【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纵是此时大局已基本在握,以枭夜从不轻视对手的个性,怎会能不考虑到自己这八拳之后的几步棋? 正文 178. 第一百七十八节 拼命的高三(1) -- --> 金无银两只判官笔一点中那两团拳影,内力即从笔尖透出,只要将这两团拳影击散,便可腾出手来拦截另外两团拳影,只要自己与高三将这八团拳影击散,控制拳影的主人枭夜,未必就不会被内力反噬。 一旦那时,或可能乘机杀了枭夜也说不定,就算最不济,二人抽身而退应该完全不成问题。况且到时再将般若从“破军”手里“抢”出来,自己一方就会再占上风。 就算般若不肯动手合围枭夜,也绝不会眼看着枭夜将自己杀了。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大月氏国已然派兵即将入关,到时再杀枭夜一众全在反掌之间。 想到此际,金无银信心大增,内力疯狂地向判官笔中涌入,意图一举破了这两团拳影。 可令他大为惊骇的是,当判官笔探入那两团拳影时,就像将浓稠的沼泽里一般,去势一滞,内力一滞。 此时此刻,原本消散一空的骇然之色复又出现在脸上,自己输出的内力从笔尖进入拳影,并未将拳影击散,而是将那两团拳影如吹气球一般涨得更大。 他知道,就算将全身的内力贯入其中,或许可以击溃那两拳,但是,再拔出判官笔回击另两团拳影已完全来不及。 因为,另外两团拳影离他只有三尺,以那两拳疾速飞来的速度,瞬息即可击中自己胸腹。 金无银心知受伤已是难免,只不过不知道伤势程度。他更知道,如果此时再不回防,任凭那两拳击中自己,可能就不只是受伤那般简单了。 他一咬牙,眼中流露出一抹决绝的寒芒,倏地放开那一对判官笔,回身曲肘,化掌成拳,将全身的内力全贯于双拳之中,迎那两团拳影击了过去。 只是,他那两支判官笔,在他松手之手却未掉下来,还是插在那两团拳影之中,如同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 ………………………………………………………… 高三见到四团拳影向自己追来,已完全无睱顾及师兄。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化开枭夜这一招,这招也定然威胁不到师兄。如果自己化解不了这一招,师兄同样无暇顾及自己。 所以,他只能沉息静气,想办法去化解枭夜这看似诡异的一招。 他与师兄一起习武已有二十余年,虽说近十多年少有联系,但曾经一起习武或是行走江湖时的默契依然还在。 他知道师兄的招式,虽说来不及去看师兄如何出手,却也知道师兄面对枭夜这一招时的化解之法。 如果师兄能破解这一招,必会向自己示意。自己手中铜棍虽不如师兄判官笔灵巧,若论以力破力却在师兄判官笔之上。 可是,他避了两次,仍未听到师兄示意,便知以师兄之法不能破之。 师兄危险! 高三哪会不知道这四拳之威。如果是其它人使出这一招,他或可有信心以力破去。 可这人是枭夜! 十多年前便能与幽冥府主一战还能略胜一局的枭夜! 他知道,自己与师兄相比,武功不相上下,但终究低师兄一筹。如果说师兄无法破这一招,那师兄便会陷入危险之中,自己同样会陷入此境。 正文 179. 第一百七十九节 拼命的高三(2) -- --> 既然师兄各个击破的方式不能奏效,自己也只得另寻他法。他也知道,以自己二人之力,绝难威胁到枭夜。以他的想法,本来要般若退出之后,自己与师兄便应该住手,只是当般若一退,自已与师兄压力陡增,想退也退不了了。 尽管在他们心中,枭夜并未使出全力,但对方却有这种猫对老鼠的资本。 高三出道几十年,在江湖上也闯下了颇大的名头。江湖上被他所杀之人也不下百位,而且他心志极坚,往往能打败或是击杀武功高他一线的高手。因而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叫“拼命高三”。 他的打法属刚猛一路,年轻时虽不狂妄,与人相斗时却是以命相拼,从不为自己留后路,所以,就算是武功高出他很多的人,如无必要,根本不敢惹他。 只不过近十年来,早已过了争勇斗狠的年纪,况他所见颇多,心境才渐有变化。可是今天枭夜此举却又激发了原本蛰伏已久的狠劲。 枭夜从漫不经心地出手,再到此刻突然发力,高三也知道,枭夜动了杀机。可是,他更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今晚之斗,可不是落败如此简单! 既然师兄各个击破之法并不管用,那自己在枭夜面前,以力破力之法同样行不通。看来,自己也只有拼死一搏了,或许,能为师兄减轻点压力。 而且现在,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与师兄联手,在全力出手的枭夜面前,可能也过不了百招。如想就此退走,同样已无可能,只要自己与师兄有一人稍一退却,那么,另一人可能很快便会死于其手。 只听高三大喝一声,面色狰狞,脖子上血管有如附于其上的蚯蚓一般犹为可怖。双臂肌肉暴起,一块一块轮廓毕现,将全身内力由双臂涌向铜棍。 “嗡……”地一声,他手中铜棍竟似承受不了这一下子涌入的内力,棍身一颤,发出轻轻闷音。 他完全无视直逼而来的四团拳影,双臂握住铜棍一尺之处,高高举起,向枭夜迎头砸下。 “嗡”音不停,铜棍在这一砸之下,不再笔直,而是隐隐向上翘起,就似是铜棍的另一头被无形之物所阻而慢了一拍。 铜棍另一头两尺的位置,红芒隐现,就算此处灯火亦不能掩色分毫。随着铜棍离枭夜越来越近,棍身那一头已现鲜红之色,就如同是在火中烧了许久刚取出的铁棍一般。 莫名地,枭夜心头一警,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瞳孔猛缩,铜棍如火,在他狭长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热浪荡开,周围一丈之外的金蚕门门徒如被烈火炙烤,忙不迭地向后疾退。就连般若撑起的“音禁罩”也有波及。 那罩子一动,般若与凌小星即刻察觉。 般若回头一看,见高三这一棍威力如斯心中也是一凛。心知如是自己,也断不会轻撄其锋。当他再看向高三时,心中又是一叹。 他知道,高三这一棍不单是耗尽了自己的内力,更是燃烧了自己的精血。不论这一棍最终结果如何,高三也必定自伤一身,非数年不能愈。如果枭夜待他力尽之时,只要轻轻碰他一下,高三便可能立死当场。 正文 180. 第一百八十节 拼命的高三(3) -- --> 般若被派到金蚕门,他并不清楚师父让自己来中原之目的,更未未刻意要求他对金蚕门施以援手。但他还是知道,师父应该与金蚕门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他也不会眼看着金蚕门几个主事之人死在自己眼前。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音禁罩”已然散开,完全不再理会凌小星,人便向枭夜闪了过去。 此时,凌小星的断臂已被般若接上,自己再以内力润养,虽然这只手臂还不能乱动,疼痛却已大减。 先前,本来想“逃”,却又想起当年在睢阳城看到的那个叫措西亚的喇嘛所使过的幻术,这些年来本已淡忘,今日突然看到般若,便想问一问,看能为能让他教自己。 对于枭夜武功,他是非常有信心,只要不是那俩个老头,在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应该还没有人能对他构成威胁,可能就连苦无大师也不能。 所以,他只将“泥鳅蛊”的解药送与金梦吉等人之后,又返了回来。当他看到般若竟没有参与进去时,心中更是大定,所以便用苦无大师将般若引诱了过来。 哪知才让般若将自己的断臂接上,正在想如何才能骗他说出幻术时,却又被人打扰。 凌小星知道,枭夜对付那俩老头,肯定没什么问题。般若的武功他没有见过,并不知道对方深浅。不过他却见过措西亚的武功,很是不错。而且这个般若似比措西亚年纪要大一些,武功应该要好一些。 凌小星这样判断并无道理。只不过他觉得这两个人都是喇嘛,既然同是喇嘛,在年纪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武功应该也不会相差太多。 他并不知道,在关外,却有很多不识武功的喇嘛! 只是,他看到般若刚才一闪即逝的身形,心中却是一惊。他实在想像不出,般若这样如山一般的人,轻功竟是如此之快,似乎比枭夜差不了多少。 “原来,这和尚武功还是很高啊。”凌小星没心没肺地想。但他哪会让枭夜有一丁点危险,当下轻叹一声,也是一动,向般若掠了过去。 在内力方面,凌小星不及枭夜太多,在轻功方面,同样输其不少。可是,他的“破天八卦步”出自地煞,小范围闪躲、游斗、追击却比枭夜高明不少。以前在蓬莱山时,如不是因为有“破天八卦步”,他想胜枭夜几乎不可能。 凌小星身形诡异,如疾风催轻烟,完全看不真切,哪怕是在如此灯火通明之地,地上竟看不到半点影子。 他看着般若的背景,神情淡然。他知道般若是个老实和尚,对其颇有好感,此时般若背后大空,虽说自己全力一击之下也杀不了对方,但他也不想痛下杀后,只是伸出一指,向般若后背后点去。 此时般若完全未顾及到凌小星。适才他已从对方口中得知,金无银口中的“破军”就是凌小星。 他从不理江湖之事,所以对凌小星曾经在中原之中的壮举毫不知情,只是从刚才的言谈中,对凌小星还是颇为喜欢,更何况还得到了苦无大师相关信息,正在悠然神往间,忽被那股波动打断。 他性情本就不是什么凶狠暴虐之人,就算是常人,他也不会施以杀手,而且他还知道枭夜与凌小星关系非同寻常,对枭夜更无敌对打算。 他只是一心想接下枭夜一击,救下高三与金无银二人,却全然忽略了这个凌小星。就在他一步才刚刚跨出,便感觉背后有股若有若无却令自己感到极为危险的气息传了过来。 正文 181. 第一百八十一节 你也想以多欺少么(1) -- --> 在凌小星受伤与金门主相斗时,般若并未觉得凌小星武功有多高,他同样不清楚“人咒蛊”带给一个人的伤害,只是认为只是一般而已,而且就算凌小星想阻止自己向枭夜出手,以他的轻功也拦不下自己。 可是,般若哪里知道,凌小星的“五行八卦步”是地煞亲传。 “破天八卦步”由凌小星原来的“类八卦步”改良而来。对于小范围游斗,地煞岂能不知其中玄妙?而且他也深知,凌小星武功虽算不错,但如果遇到像苦无、幽冥府主之类的高手,他仍无自保之力。 所以,地煞在“破天八卦步”中下了极大的功夫,就是担心凌小星在面对其它高手时身陷险境,他对于枭夜、破军那种潜行匿藏之法也极为熟悉,于是便将枭夜那类杀手身法也融入其中,更令得“破天八卦步”有如鬼魅一般,令人无从捉摸。 凌小星见般若一动,心念一转,便附了过去,就如是般若闪动时的残影一般。他这一指,并不是点向般若后背大穴,而且用力不多。 此时般若后背大开,全无遮掩,以凌小星的武功,此刻要想杀般若也极为容易。但他只是想阻一下般若而已,并无杀他之心。 他知道,只要稍阻般若片刻,枭夜那边应该会结束对战。 般若并未在意凌小星,所以全然未顾及后背空门。他知道凌小星武功不是太弱,以自己所知,就算凌小星想偷袭自己,因有伤在身,也会力有不逮。 况且刚才与他对聊之时,也知对方有些许狡诈,却也不会是毒辣阴狠之辈,所以才有此不顾之举。 可是,怎料到,自己刚有所动,背后便有气息传来,似是无息,却也颇为不弱,心中还是大为吃惊。 凌小星? 般若知道,能在此时偷袭自己的人,只有凌小星。只是想不到,对方轻功竟到了如此地步,自己本先机在握,他却还能跟上自己。 背后大穴有七八处,就算凌小星武功差了一些,可一旦被他点中,自己纵是不死,也必定大伤元气。纵是他自己自己武功高出凌小星很多,可还是不敢大意。 他冷哼一声,左牚拂出时,人已转了过来,看向凌小星的眼神已有怒色。他原以为凌小为人应该还算不错,没想到自己刚帮他接上胳膊,他竟马上反过来偷袭自己,看神情还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大师,你也想以多欺少么?”凌小星笑吟吟地看着般若,完全没有“恩将仇报”之后的不安,“你师父没教你不能打群架么?” “我……”般若本就木讷,听到凌小星说“以多欺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他自小在关外苦寒之地长大,幼时也常被同龄人欺负,而且还是群殴。他本性敦厚,虽不恨那些人,却从那里起,知道以多欺少是不对的。 所以只凌小星一说,便呐呐地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只听金无银闷哼一声,似是受了极重的伤。 般若再也顾不得与凌小星解释,转身一看,眼中已现一丝痛苦之色。 ………………………………………… 正文 182. 第一百八十二节 你也想以多欺少么(2) -- --> 金无银判官笔点进面前两团拳影时,便觉不妙。急弃笔握拳,迎另外两团拳影击了过去。此时的他,与高三想法却是一样,既然不能巧破,那便以力抗力。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内力比枭夜要差一些,但如果自己能挡下对方一刻,师弟当有可能把握机会,纵是不能杀了对方,也必能将其重伤于铜棍之下。 金无银听到师弟那声大喝,并不知道他已到了拼命之时,只道他找到了以力破力之法。当下是又惊又喜,他知道,纵是枭夜再厉害,也不敢与二人同拼内力,更何况,对方还将内力分了八份,控制这八份内力已是不易,哪还有多余内力同时与二人比拼? 金无银却哪知道,枭夜这八拳是借鉴了慕容农的“八杀技”而来,将其融入“初舞”之中。 当年慕容农的“八杀技”几乎让枭夜吃了大亏,在杀了对方之后,枭夜这“八杀技”着实不错,便参悟其中诀窍。 在见到地煞之前,他并不知道慕容农是如何控制那八拳,后来问了地煞才知道,原来全是凭“六识”控制。 意念也是六识之一,是每个习武之人都必须用到的一种形态。 比如初时修习内力,凭的就是意念,臆想引天地之力散入四技百骸而入丹田,久而久之,此意念便成为连接天地之力的一缕线。 但大多数的人,当熟能生巧、习惯成自然之后,反倒忽略了其它五识形态,只知道“引”,而不知道“控”。 六识最强的能力之一便是“控”! 而这,并不是一个武功高深之人便能参透,也非是悟性所能悟出。所以,哪怕是如枭夜这般武学天才,对武学的理解也落入了那个传统的怪圈。 如果是其师灭世当然知晓其中道理,只不过,那时的枭夜并无遇到这般参悟瓶颈,灭世一样指点不来。 没有问题,也无从解决问题,便是这个道理。 枭夜并不知道,当他知道“六识”的用法时,对于内力的运用与把握早已一日千里,但他也只是刚摸到六识的门槛而已。 当金无银那两拳打向那两团拳影时,枭夜还不知对方想法,只不过不管对方心思如何,他都只有一个心思——杀了这两个人! 于是,他双手动了一动。 金无银见自己两拳即将碰到那两团拳影,忽听到叮噹两声,眼角余光之中,看到自己的判官笔落在了地上,而原来裹住两支判官笔的拳影也如烟般慢慢散了开去。 金无银见到那两团拳影散开,心中已经意识到可能不妙。果然,当他两拳才堪堪碰上另外两团拳影,陡地感觉这两团拳影之中各自迸出一股极强的内力,有如是破城弩发射出来的撞城柱一般。 金无银心知,自己此时已没有后退的余地,更是绝难避开。如果此时撤手,那两股内力势必会打在自己心口,发此势之威立死无疑。如若不撤手,自己双掌定废,不可动兵,同样有如废人一个。 金无银面上露出惨然之色,早知如此,今晚就不该追杀枭夜二人。原以为智珠在握,谁曾想却是铁定了一败涂地。 正文 183. 第一百八十三节 你也想以多欺少么(3) -- --> 如果对逍遥派的行动再晚上一些时日,待大月氏国铁蹄入关之后再施计划,必能成事。可如今,不单搭上了金蚕门,也可能搭上了自己师兄弟二人。 “死么?那你也随老夫一起吧。”他再次大喝一声,对那两团拳影却是视而不见,双拳各自微倾,险险避开拳影,直向枭夜扑了过去。 拳影离胸还有三尺,而自己的双拳离枭夜也将近三尺。就算自己被拳影透出来的劲气所击,那自己的拳头也刚好可以击中枭夜。 “两败俱伤,老夫赚了。”眼见枭夜离自己越来越近,金无银眼中又浮现一抹安然之色。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两拳绝对杀不了枭夜,可是一旦枭夜受伤,对高三却有极大的意义,或许,反败为胜也说不定。 “以己之命换我之伤?”枭夜怎会看不出金无银意头,见对方以如此之势赴死,心下也是凛然。如果不是他对凌小星动了杀念,如此性情之人,倒想放其一马。 “都开始拼命了么?”枭夜嘴角上翘,眼中现出上抹森森杀意。“人老了,脑子也迟钝了?不知道我是如何胜了幽冥府主半招了么?” “噗噗”两声闷响,那两团拳影已击中金无银胸口,似是冰遇烈火,渗入了他的体内,而外表看来却并无异样。 金无银哼了一声,“哇”地喷出一股鲜血,怔怔地看着不知何时已离自己一丈开外的枭夜。少顷,他再转过头,四下一看,似乎在寻找什么。只是除了金蚕门一些护卫外,此刻自己最想看的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金蚕门果然是到了末路了。”他惨然一笑,再度喷出一口鲜血,慢慢转头又向高三看去。 此时的高三似已进入癫狂之中,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如魔,手中铜棍上半截也成赤红之色,带着逼人热浪,似有千钧之力,砸了下去。 铜棍砸下去时已无目标,但那腾起的热浪,却如汹涌的海潮一般,四下迸出,将周围护卫扫了个干干净净。更令人感觉可怖的是,铜棍砸下去的正前方,如同被一把数丈长的刀劈过一般,蜿蜒裂开了宽约一指,长约数丈的裂缝。 除了身后,方圆数丈皆无人影。 除了枭夜! 气浪过处,枭夜对其之威也始料未及,身上衣物也被灼热气流割得千疮百孔,就连“音禁”之法也挡不住这股磅礴之气,身上的皮肤也许同样会被割得支离破碎。 好强的一击! 不单是枭夜想不到,就连一起十几年的金无银也想不到。 六识?!高三这一击竟然悟到了六识! 强如枭夜,也是大惊不已! 当年听地煞所言,常人难悟六识。 这六识并非修习内力时的意念,而是对武学领悟的意念! 高三拼命时,蓦地从身眼手法这般一气连贯之际的这一顿悟,激发了自身全部的潜能,让他突破到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象过的高度。 只是,这拼命的一击,也已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抽空的他所有的精血。如果他还有一丝机会,经过一段时间的参悟,未必不能达到几大世家家主的程度。 看着同时倒地的二人,枭夜已是大感庆幸。 忽然,他似又想到什么! 七年前慕容农便已领悟到一点武学的六识,那慕容家主慕容长天呢? 一个可怕和念头在已他脑海中形成! 正文 184. 第一百八十四节 六识 -- --> 六识源于佛家禅法,即是说人有六根六尘。六根者,眼、耳、鼻、舌、身、意。六尘者,色、声、香、味、触、法。 六根六尘又汇为六识,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等六种心识,意念则为其中之一。 武林中人修练功法,虽都有涉及六识,却都只是一种潜意识,而不是深意识。 比武较技时的你来我挡,大多是习惯成自然,而这种“自然”就是潜意识,是一种对技巧自然而然的反应。 只是,这潜意识虽人人都有,大多只是偶尔为之,如灵光一现、顿悟等。 六识之中,以意识为主,其它如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为辅,武林中人偶尔不自然而发的潜意识,只不过通过意识与其中某一识贯通,而不能将六识全部融合。 更何况,地煞知道,就算一个人的内力过到罕见的程度,如果没有悟性,也完全无法参悟,即无法将六识融会贯通。 哪怕以天地双煞如神般的境界,也只是参透潜意识而已,同样未能达到参透深意识的程度。所以至于参透了深意识会如何,地煞同样不知。 当枭夜说出慕容农“八杀技”时,地煞便已知道,慕容世家未继续追杀凌小星等人,只怕是慕容长天正在参悟六识之时而无暇顾及其它。不过他并未告诉枭夜,只是指点枭夜需如何参透六识。 完全参透六识,他自己用了四十五年,而天煞参透六识却是遇到凌小星之时,比自己迟了整整二十多年。 所以,他也知道,如果枭夜想全部参透六识并融汇贯通,并非一朝可得,最少得数十年之久。 几十年前,整个江湖中能够参透六识也就四五人而已,而这几人在江湖上无不是有如神龙之辈,令江湖中人只可仰望而不可触及。 参悟六识,一凭机缘,一凭对武学的理解,并非刻意便能领悟,而且,每人参悟六识途径也并不相同,这也让参悟六识之法不可复制。 正因如此,天地双煞都并未将参悟六识之法教与破军与青衣二人,如同灭世也未将参悟六识之法授与枭夜一样。 更何况,在他们那一辈之中,也只是能够参悟六识而已,都是处于一种潜意识状态,虽说对这种潜意识能运用自如,但都未摸到深意识之门槛。 只不过这几十年过去,其它人是否能更进一步,天地双煞并不得而知。既然参悟潜意识便能成神龙之辈,那达到深意识之后呢? 任何人都不知道。在地煞记忆中,自有武学一派时,但未听传闻先辈有参悟并融汇六识者,谁知到了他们这一代之时,同一江湖却有五六位之多,可以说是千年以来最为鼎盛之时。 六识之道之于习武之人,如同佛家大道之于佛门弟子。 佛门弟子想悟得大道非独具慧心而不能,当年达摩面壁数十年才得以证道,由此可见一斑。 江湖中人虽都听闻过六识传说,却也仅限于传言及古籍记载,这就如同凡人认为天上有诸般神佛,却不知如何理佛升仙一个道理。 …………………………………… 求推荐收藏 …………………………………… 正文 185. 第一百八十五节 六识之厉 -- --> 又因为江湖中从未听说有人参透六识,所以大家都当“六识”为一传说,根本无人专于修习。 尽管几十年前,中原出了天地双煞等武功如神之人,却只道是这几人仅武功强横,也并未将他们的武功与六识关联起来。 但天地双煞却知道,早在几十年前,便有大门派正在钻研六识之法,如少林、昆仑,幽冥府等,至于江湖四大世家之中倒未有听闻。 只不过后来经枭夜一说,他也才知道慕容世家原来也开始钻研六识已有好些年。 ………………………… 枭夜从慕容农“八杀技”领悟到六识之法,本已颇为不错,所以地煞才给他说了一些关于参悟六识的法门,只不过这种法门也只是地煞往日之经验,枭夜只能借鉴,而不能复制。 而慕容农的六识并不强大,也仅仅是与六识沾边,只能令意识与身识勉强联系,谈不上参悟,否则,就算枭夜武功高他不少,绝对胜不了对方,更遑论杀之? 武功,需要内力,需要技巧。虽说这两点是称量一个人武功高低的关键点。但一个人的武功高低却也不是这两点所能概括。 江湖中,有的人内力很好,却疏于武技,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而有的人是精武技而短内力,走的是以巧破力的路子。 但不论是以巧破力或是以力破巧,在每个时期都会有几个这类顶尖的高手出现。而将内力与武技同时练得顶尖之辈,江湖中却并不太多。 可是六识不同,一旦能在武学之中将六识融汇贯通,不论是对于内力还是武技,都能达到如虎添翼的地步。 六十年前,天地双煞武功本就强横,后来地煞参透了六识,江湖中基本上再无敌手。只不过当时也并非只有他一人参透,枭夜师父灭世、关外密宗高僧须危以及当年入侵中原的西域乌孙部落及漠北唐古拉家族也都已参透,只不过参透程度各有深浅而已。 因凌小星从未习武,在地煞心中,他对六识应该更为敏感。所以当初才让破军教其破箭内力与分刺之术。 内力练习的是耳、鼻、舌、身、意;破箭练习的是眼、耳、身;分刺练习的是眼、耳、身、意。 地煞并未明确灌输凌小星六识的好处,只是想看他能否自行参悟。只可惜凌小星习习武之时,并未往六识上靠,只是将意识练得颇为不借,因而内力的进步也让他们有些许意外。 所以在凌小星下山之际,地煞就提醒枭夜,对凌小星“非死不可相助”,就是想在危急时激发他的潜意识而悟六识之法。 只可惜,凌小星就象一棵如何蹂躏也要迎风而长的小草,再加上有一点小聪明,普通高手又哪能将他逼入绝境。 更何况,凌小星现在的身手本就极高,江湖中也少有同辈能给他带来威胁,而且他又极为狡猾,打不过别人肯定会跑。 而这些,却是地煞无论如何都是始料未及的。 正文 186. 第一百八十六节 铁蹄入关 -- --> 对于六识之境,江湖中虽有传言,却鲜少有人相信,就如同一个是祖辈留下的传说一般飘渺,更因当今习武之人皆不知练成六识之后成就如何,没有先例,如何能说六识之厉害,也如何印证这世上有六识之法? 几十年前如天地双煞一般神龙之辈,在江湖人眼中也武功高强的怪物而已,从未有什么人能将他们的武功与六识关联起来。 当某少数人或是仅有几个人达到某种其它人不可仰望的程度时,他人都会以奇遇、百年一遇为自己开脱,并未想过,也许,其中另有其它原因。 就算有人想到可能是与六识有关,但若久练不得,却也便随波逐流了。 ……………………………… 那些金蚕门护卫,见到金无银与高三二人都死于枭夜手中,而大月氏国这个和尚又有点痴痴呆呆,想必是保他们不住,干脆一窝蜂在四散。 般若看着地上早已气绝的二人,再看看枭夜,又看看凌小星,叹了口气正欲离开,忽听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便跑了进来。 凌小星一看,却是一股约莫两百余人的小队。这些人个个腰跨弯刀,背上每人都背着黑色的强弩,穿着与当年在睢阳镇见到的那伙关外之人几无差异。 那为首一人体格彪悍,方面浓眉,神情冷峻,坐在马上就如一座小山一般。他看到般若,急忙怔马,左手抚胸,恭声道:“铁卫千百夫长拉乌洛见过上师,铁摩诺大人命在下先行接管金蚕门,请上师示下。” 般若看也不看拉乌洛,几个起跃,人已不见。 “千夫长?”枭夜一怔,他并不知关外之人如何排兵布阵,但对于千夫长这一说还是明白,千夫长是一个千人队的都统,可是现在这些人就算一个变四个也好象不够一千。 这一行人马虽不多,个个灰头土脸,风尘尘仆仆,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这些人脸上略有倦意,精神也有些萎顿。 这两百余人分为四队,却是整肃有序,马不嘶人不动,俱是面无表情,阴森木然,似是一块块石头一般。 枭夜暗道:“终于入关了么?”他并未从军,却也见多识广。知道关外之众想进到中原,必须经过玉门关或是阳关,而这两处历来都有朝廷重兵把守,想要攻进关内绝非容易之事。可是此刻,这一小队人马竟能来到此处,想必大月氏**队已经破关。 拉乌洛一直恭送般若离去,才转过身来,看到地上的尸首,眼光扫过凌小星,停留在枭夜身上,精芒闪动,似感受到枭夜的威胁一般,面色微变,右手慢慢举起。 他右手一举,他身后众人亦是神情愈冷,如临大敌般,整个似都换了个人般,如凛冽的刀锋。其中两队人取弩在手,箭已在弦,每把强弩都呈品字形放了三支箭,另两队人右手皆整齐划一地握住刀柄,只等拉乌洛一声令下。 枭夜见这四队人整齐有序,不用吩咐,已然各执一兵,似早已安排好了一般,而且这两百人轰然散发之威,令他也不容小觑。 凌小星也看着这人眼睛,心头却是莫名一惊。他只觉拉乌洛只是随意看了自己一眼,心里不知如何竟不由自主地湧出凛然之意。 他不知道这其中原由,枭夜却是知道。 杀伐之气! 正文 187. 第一百八十七节 拉乌洛 -- --> 枭夜看这人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竟然有如此浓烈的杀伐之气,想必经历无数战事后自然而然凝聚的一种凛冽气势。 他虽未呆过军中,但作为中原第一杀手,所杀之人皆是大盗巨恶,无不是武功超强之辈,杀伐之气又岂能弱于它人? 此时见拉乌洛对自己已有敌意,却又岂肯示弱于人,盯着对方,冷哼一声,一股浓浓的杀气顿时四散开去。 枭夜杀气一散,浓若薄雾一般,丝丝渗直拉乌洛及两百余人之中。 拉乌洛冷冷盯着枭夜,双目微闭,但眼中精芒却如闪电划过瞳仁般一闪即逝。他虽也属于武林中人,武功却并不很高,作为一个千夫长,早就过了以个人武勇证明什么自己能力的阶段,而是以指挥群战、阵战优势打击对方,或以多欺少,或以少胜多。 他这次接到命令,只以小股人员入关接收金蚕门,并配合掌控逍遥派。他们这两百人并非是突破玉门关或是阳关而来,而是经小路从山中经过月余才绕到此处。如果真是从玉门关或是阳关过来,只怕只需七八日时间。 他手下这两百余人都是他从那一千人中挑出来的精锐,也算他的亲卫队,经过大小几十次的战斗活下来的精锐。 在他心中,以自己这样的精锐,打败中原两千余人的军队易如反掌,更何况是两个江湖中人?如是平日,他早已下令将敢与自己对抗的两人击杀。 但是此刻他却有些犹豫!面对眼前的这两人,他不知道自己的右手是该挥出,还是该放下。 因为在枭夜身上,他感觉到了大月氏国第一武士哈克斯的气势。哈克斯是般若师兄,也是国师须危的大弟子。 在江湖中,武林高手单打独斗都只是个人武勇,胜者或可成为令人仰慕之辈,但最多也只能占地一隅,而不能成为一方诸侯。 如想征战天下,却非军队不可! 一个人武功再强横,也敌不过千军万马。如想统率一方,并不是几个武林高手便可做到,哪怕是江湖中再无敌手,以个人之能也绝对不可。 拉乌洛相信,给自己两千人军队,不会惧怕任何所谓的武林高手,就算是国师须危,他相信也有一拼之力。 现在,面对枭夜,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他来金蚕门只是来接收与协同,现在并不知道枭夜身份,但此时能在金蚕门,而且气势如此,想必也是门中重要人物。 对方能让自己感觉到有哈克斯那种气势,他以自己两百人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这两百人虽少,却是与自己这些年来出生入死一起走过来的,一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些人就如是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一般,断不可轻易失去,哪怕是一个也不可以。 他相信,以自己这两百人之力,一定能杀得了眼前这两人,但是,从这人所散发出来的杀气来看,就算杀得了对方,自己这两百人能剩下的可能也不会太多。 正文 188. 第一百八十八节 他是你爹 -- --> 祝大家五一快乐!求推荐收藏。 …………………………………… 如果是军令所至,他会毫不犹豫地击杀对方,哪怕是全队战死也在所不惜。只是,现在还没有到那个境地。 不过他征战多年,本就是桀骜之人,枭夜身上的杀气令他受到了极大的污辱,心中战意如火,沸腾燃烧。 “一个小小的金蚕门之人,也敢如此对我?就算是金蚕门重要人物,如此蔑视我大月氏国,不杀不足以摄其它。”拉乌洛心中冷笑,神情愈冷。 他从未到过中原,却也听说过中原武功博大精深,特别是几十年前西域乌孙部落十万大军,竟被中原几个高手于军中偷袭杀死大将乌不落致全局溃败,连漠北唐乌拉部也不敢轻撄其锋而主动退出。 他早想有朝一日能策马入关,与中原军队一决高下,与中原武林一决高下,而眼前这人武功应该极高,或许可以一应自己多年夙愿。 可是,刚才般若大师与这两人一起,是敌是友也沿未定论,但是,以般若大师之身份,能陪同在他身侧的应该是金蚕门门主。 可般若大师一言不发地离开,也未看这两人一眼,而以般若大师的个性,让拉乌洛也难以揣摩这两人是否与般若大师有何种关系,这人究竟是金蚕门何人。 拉乌洛看着枭夜,寒意凛然,道:“阁下可是金蚕门门主?”言辞冷冽,还有些许不屑之意。 他虽不喜中原武林人士,更不喜判国之辈。金蚕门门主为一已之私竟主动与大月氏国相通,欲铲除同道,当真是无耻之极。 如非是有令在身,他第一个就想灭了金蚕门。一个擅用蛊毒的阴险小门派,他还不会放在眼中。蛊毒对在中原或许令人生畏,对久居苦寒之地的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云南,在中原乃属极为温湿之地,一年四季气候都较为平均。特别是在山林之中,除冬夏两季略有差异外,春秋并无差别。 云南养蛊,大多以此地气候有关。蛊,就如同某些植物或动物一样,在极热极寒之地都难以存活。 关外气候极为恶劣,或酷暑或苦寒,出生在关外之人自小在此气候中长大,体内已渐有阴寒之气。这种阴寒之气,以常人之六识却难以判断,除非擅医理者才可从脉象中查出。 可是,动物与人却不相同,它们有一种天生的本能,懂得趋吉避凶。所以,只要是以动物制成的蛊,都会主动避开那种一丝一缕的极阴极阳之气。 只是如篾片蛊等“死蛊”却不识分辨,触动即发。 拉乌洛一众未中“死蛊”,想必金蚕门早已教了他们破解之法。 …………………………………… “他不是。”凌小星插嘴道。他见这个“蛮夷”似乎想和枭夜打架,心中已是不爽,而还将般若给气走了。这下倒好,以后找谁教自己那种幻术? 可是拉乌洛根本就未看他一眼,仍旧冷冷地看着枭夜,问道:“那你是何人?” “他是你爹。”凌小星本就来了点脾气,这“蛮夷”没看自己,却看着枭夜回答自己的话,而且还是问的枭夜,显然是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正文 189. 第一百八十九节 强弩 -- --> 如果不是自己手臂有问题,他早扑上去揍那人一顿了。他也看得出来,那人武功极差,或能就跟金公子差不多。 只是他哪里知道那另外两百人的厉害! 不过他见枭夜未动,自己也不动。这种形式之下,他心中虽气,倒也还能判断事情的好坏。他知道,枭夜的江湖阅历可比自己强太多了,既然他都不敢乱动,那我还动干嘛?又没有银子发。 但他也并不惧这一队人,就连金无银与高三都死在枭夜手中,就算打不过人多,总能跑得过他们吧。 此时的枭夜也并不担心,虽说这两百人的军队比一般的武林高手更为难缠,在此时他的眼中也还算不上什么。 自己与凌小星想走,这些人绝对拦不住,自己想战,这些人也奈何不了自己。 凌小星“他是你爹”几个字才出口,枭夜也只有苦笑,“这家伙就是个灾星,到哪里都能‘祸害’自己与破军。有这家伙在,以后不知道会打多少不知所谓的架。” 果然,凌小星“爹”才出口,就见拉乌洛的右手倏地斩下。 拉乌洛右手一落,凌小星就见箭如飞蝗带着急促的啸音疾射而至。 在凌小星眼中,箭雨再密,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自己左臂虽然不能动,但破箭这一类的手法,他早已练得熟透。 他取出当年枭夜给自己的一柄短刀,随手就向一支箭伸了过去,可是就在他的短刀触到第一支箭时,却感觉这支箭射来的力度奇大,竟令自己手不由一颤。 他心中不由一凛。他以为这些箭如同当年破军让自己练习破箭之术时的力道一般,所以也只想随意应付一下,哪知这些箭的力道比当年破军射出时的威力要大得多。 “咦?有古怪。这是什么破箭,怎么射出来的力道会这么强,好像是砸过来的锤子一样。”他不敢再大意,将内力贯入手臂,“噼噼叭叭”将其余向自己射来的近二十支箭拔开,却也觉得手臂也有些许麻意。 但他还未将那些箭拔完,又是一阵啸音响起。只见又有二十多支箭向自己射了过来。 直到此时,他才留意到,那近百人每人都有强弩在手,每弩压箭三支,而每次只有二十人动手,这二十人箭一射完,便再有十人动手,如此反复,除非这一百人将箭射完,否则是不死不休。 “夜郎,这箭有古怪呢,每支箭都有好大的力道,会射死人的。”凌小星哇哇大叫。他那只断臂已经接好,而且般若还帮他固定在身侧,可是一旦动得快或是出手用力一些,还是感到一些疼痛。 强弩发箭极劲,却也奈何不了凌小星与枭夜二人。只是这箭射了片刻却未间断,似无止境一般,也让枭夜大为恼火。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击的话,不知道会挡到何时。如果此时闪身离开,也知道此强弩不极劲,而且射程极远。虽就对方也为难不了自己,可是就此离开,岂不是坠了杀手第一人的威名? 枭夜看了凌小星一眼,知道一会儿也射他不死。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此刻二人早已离开了金蚕门,哪会再出这些事? “凌小草,鬼叫什么?身上多几个窟窿?”枭夜恨得牙痒痒的,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 求推荐求收藏 正文 190. 第一百九十节 精锐之威 -- --> 麻烦大家登录收藏一下好么? ……………………………… “咦?凌小草?这名字不错。”枭夜心怒之下,没曾想竟给凌小星想出了这样一个名字。很多年前,枭夜就因为凌小星给破军取了个“破鞋”之名笑了许久,没想到最后也给自己取了个“夜郎”,而且不分场合时不时地叫,让青衣取笑了不知多少次。 今天却突如其来地叫出了“凌小草”这个名字,觉得终于是还了他一报,心中不由大畅,身上绿芒一现,人已向那强弩小队扑了过去。 “凌小草?叫谁呢?”凌小星一边噼哩叭啦地拔射向自己的箭,眼珠子一边四处乱瞄,旁边根本就没有其它人。 “臭夜郎,你才是草。”他终于明白过来,也是上脸憋屈地向前扑了过去。 其实,此时感觉最不可思议的还是拉乌洛。 关外之人善骑善射,特别是军队之中,俱是骏骑良弓,当万箭齐发时,概莫能挡。拉乌洛这两百来人所持强弩,威力比寻常弓箭强了何止数倍。 只是当时强弩并未普及,只有军队中极少数亲卫队才可配备,整个大月氏国的强弩也不过两千余把,此次因任务关系重大,所以才为他这一小队配了两百把。 强弩之威,拉乌洛早有见识,由强弩射出的一支箭,可射穿百米远手臂粗的树杆,端地是威猛无匹,近距离更可射穿数人。 当时国师曾言,强弩一箭冲击之力,可当江湖二流高手一击之力,三支连发,就算是一流高手硬接也必非常小心。如是三弩连射,一流高手当退避三舍,绝不可硬接。 可是现在的面前的两人,却完便让拉乌洛傻了眼。每轮二十人发射强弩,每弩三支,每轮便有六十支,其中四十支射向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夜郎”,二十支射向那个断了一臂的“小草”。 可是,面对那么多强弩射出的箭,那两人竟似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箭弹开。特别是那个夜郎,竟似比大月氏国第一武士哈克斯还要厉害。 拉乌洛记得,当年这种强弩被制作出来时,除了验证强弩的威力外,第一个以身试箭的就是哈克斯。当时从五弩齐射渐渐上升到到八十弩齐射时,哈克斯便有渐不能抵挡之势,所以连国师段危对这强弩的威力也赞叹不已。 而此刻,非但是这个夜郎随手便将箭弹开,就连那个残废的小草也竟未伤分毫!以拉乌洛想法,第一轮箭出,必定会有一人死于箭下,谁知事与愿违,这二人不断分毫未伤,还敢强扑过来,实在是令拉乌洛脑子不够用了。 “莫非中原习武之辈竟厉害到如此地步?”拉乌洛心中虽惊,但久经沙场杀伐果决,又岂能被眼前二人所唬到? 其实,对于这种强弩之威,枭夜却是颇为吃惊。他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中原之中也有强弩出现,他并未体验过强弩之威,倒也见过这种弩所射出的箭较其它弓射出来的箭相比,威力大了何止三倍。 ……………………………… 正文 191. 第一百九十一节 都是蠢草害的 -- --> 不过他也知道,中原的强弩对于他来说,纵是百箭齐射也还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今天这些强弩较往日所见之弩,在威力上来说又强了两倍有余。 十支箭倒还好说,可刚才那几十支箭齐射过来时,其势凝聚之力,如同攻城弩发射的箭柱一般,运气拦挡之下,心中略有一窒,竟有气息不畅之感。 所以,当听到凌小星哇哇乱叫之时,便知如那百人齐射,凌小星可能会挡不住。想到此处,不由怒从心起。 “这颗蠢草,如不是大意断了支胳膊,也不致如此。如果早些离开,更不会如此。小时候机敏如猴,长大了反倒是越来越蠢了。”他虽如此暗骂,却又哪舍得凌小星再次受伤?况且被强弩所伤,那可不止是断臂之事了。 他知道,如果此时带凌小星离去也有不小的危险。这种强弩奇劲,射程极远,就算自己想带他走,对方百弩齐射,数百箭所挟之势,想以一已之力挡也,断非易事,更何况还要照顾那颗蠢草。 一旦如此,如果另一百人百弩齐发,就算是自己,想要全身而退可能也大为不易。还好,此时只有两个小队用弩。 “与其闪避,不如乘其未能呈大势之前,各个击抢入对方阵群中,倒更为稳妥。”枭夜心念一动,人便向对方扑去。 ………………………………………… 拉乌洛见枭夜一动,便知对方用意,眼中精芒一闪,驱马退进入小队之中,右掌虚切而下。 数丈之距,以枭夜之能,瞬间便可欺近,只是有强弩在前,也不能毕其功于一跃。可即使如此,拉乌洛只觉对方身形有如影子一般,一闪即至,而对方身后残影竟然未断,拖至数丈之长。 “此人轻功,似比国师几大弟子更强,今日若不是我带了两百精锐及强弩,说不定早已身处险境。”看着眼前的模糊的影子,拉乌洛心中陡起莫名的怯意。 这种怯意,是他自从军开始便从未有过的感觉。哪怕是以这两百精锐面对数倍乃至数十倍之敌,也绝不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现在,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升起而漫延心中。 还好还好! 因为他知道,自己下令攻击的手势在对方欺近之时,也已发出。 他相信这些与自己同生共死过的部下,他更相信没有谁能单独面对这接下来的连贯攻击,就算是哈克斯也不能。 这些人虽只有两百,拉乌洛相信,就凭这两百人,就凭这两百支强弩,完全可击溃一千人或是两千人的普通军队。 看着眼前不足一丈之距的枭夜,拉乌洛眼中闪现出一道寒光,嘴角浮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枭夜才堪堪逼近那支小队,只听得那两百人齐声一吼,五十把强弩已齐齐对准了他,还有五十把强弩正在装箭,另一百人刀已出鞘,在火把中寒光四射。 强弩有诸多优势,可近射,可远攻,可单发,可连射,其势疾,其威劲。五十把强弩,一百五十支箭。 拉乌洛手掌切下,那五十把强弩已经发射。 强弩连发! 正文 192. 第一百九十二节 陷入困境中的枭夜 -- --> 那五十人发射强弩,整整齐齐,直如一人一般。只听扳机三声“咔嚓”轻响,三组箭如同一张用箭铺开的扇子一般向枭夜射了过来。 此时的枭夜,在拉乌洛眼中,就像是一头坠入箭雨之中的独狼,即将会被射得如刺猬一般。 三组箭,有前有后,有高有低。但每一组箭射出,好似一根削尖的巨木一般,挟着摄人之威,向枭夜撞了过来。 “如此之近,我倒要看你如何闪避。”拉乌洛笑意更浓,“如若凭内力硬挡,你会死得更快。如果想要避开,我的后续攻击,同样让你横尸当场。以为有一点实力,便能以个人之力对抗军队?” 枭夜哪能不能道这三组箭的厉害!强弩之劲,他早有体会。如果以“气盾”相挡,面对如此之威的箭矢,或可能挡下这三组,但是气盾却是必破。 如果是以气破之,倒是一法,只是到时自己内力切入,流箭必会四窜,以强弩之威,未必就伤不到凌小星。 而这段时间,另五十人也必能完成强弩装箭,更何况还有那百人持刀小队早已准备就绪,如果自己气盾被破,就算另五十人强弩不发,那一百人也会即时冲到。 如果自己以力破箭,另外五十人也必会强弩齐发,自己内力再深,也不能连破如此多强弩射出的箭矢。 一旦自己内力消耗太多,再面对两百人战阵冲击,便会讨不到一点好处。 他曾听师父说过,关外骑兵极擅阵战,来去如风,冲杀之力极强。一流高手或可应付五十人战阵,对付百人战阵却的极难。 当年若不是天地双煞凭如神之境于千军中刺杀了乌孙部落大将乌不落,中原战局或可逆转。 而就算是天地双煞,也不能直面千万大军的战阵攻击。如果以人海战术,五千大军便可拖死像天煞那般人物。 面对战阵,只能靠战阵,就如同对付高手,也只能靠高手一样。只不过,武功再高的高手,也不能凭一已之力摧毁数千人战阵,可是数千人战阵,却可以完全杀死一个神般高手。 除非,那神般高手不与之硬碰或是抽身离开,那再多的军队也挡他不住。 枭夜未见过战阵,可是师父都说军队战阵可怕,那必是不假。 避? 枭夜知道,凭自己的武功,面对这三组箭,完全可以避开。只是如果自己一旦避开,自己会面对那一百余人的战阵冲击,而另外五十把强弩或许会射向凌小星。 那个蠢材如是全盛之时也能避开,只是现在…… 如果自己避开的同时闯入对方阵中,另一百人小队必会拦住自己,虽说自己并不会惧那百人小人,可对方百人小队拦住自己时,那强弩小队不敢用强弩攻击,必会先对付凌小星。时间稍长,凌小星便会有很大的危险。 枭夜是一个杀手,而且是杀手榜第一的杀手。无论在任何环境之中,都能计算出对方可能出现的下一步。 因为他以前一向是独来独往,每一步算计就算有所不足,也能随势而动。如果此时也只有他一人,他可以非常轻松的离开或是闪避,再冲入对方阵中大杀四方。 只是,现在多了一个凌小星,而且还是有点“蠢蠢的凌小草”,所以让他陷入了一个误区,一个令他似乎无法解决的误区。 正是因为这个误区,让一向精于算计的枭夜险入了两难之境。 …………………………………… 求推荐求收藏 …………………………………… 正文 193. 第一百九十三节 投鼠忌器 -- --> “你就不会来我这边?你傻了吗?这点箭还避不开?你的轻功呢?”凌小星虽然不知道枭夜心中的想法,却也能从对方的阵势之中看出其中端倪。 他擅观破绽! 在他眼里,这个阵势可以当成一个整体,也就是说可以看成是一个人。那三组箭也完全可以看成是三支放大了的箭。 对于破箭之法,他可是吃尽了苦头,所以颇有破解这种“伎俩”的心得。 这三组箭在他眼中就是破绽百出。 以强弩之威,强挡并非上策,只能避开。 三组箭虽近乎齐发,每组之间都有一个两尺来宽的空隙,以枭夜之能,完全可以从这空隙中两次闪避即可避开。“小”。“说”“阅”“读”“网”“首”“发” 凌小星也知道枭夜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己安危不敢回避,但若枭夜不避,也难躲过对方接二连三的攻击。 最好的办法,就是二人合为一处,如此不但能彼此照应,也能大大降低对方给自己一方带来的威胁。 只不过他也实在想不到,这小小的两百人战队,攻击之力竟是如此之强,连强大如枭夜竟然也会有所顾忌! 凌小星未首当其冲,并不知道其中厉害,枭夜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五十把强弩齐发,绝不是凌小星所能抵挡得了的。问题是这个凌小草神经有时极为大条,说不定就会“迎难而上”,将自己弄成一个“刺猬”也说不定。 只是枭夜早些年一直独来独往,与人相斗时从不需要分心去照顾别人。虽说后来与凌小星等人一起,也并未遇到过什么高手,而且还有破军及青衣相帮,照顾凌小星倒是绰绰有余。 如是面对两百人普通的军队,以枭夜之能,就算全灭也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但现在这两百人,似乎不是普通的军队,比他以前看到的守城军队强得太多。 不论是统一性、协调性、纪律性,比那些守城军队强了何止百倍?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有两百把强弩,而且,另外一百人还只是持刀戒备,并未同时动用强弩。 如果只是自己一人,枭夜便会完全没有顾虑,发挥杀手特长迂回击杀,想杀这些人虽然难一些,不过他相信一柱香的时间,也能杀个干干净净。 投鼠忌器!! 这就是枭夜此刻的感觉!也是令他陷入两难的原因!“小”。“说”“阅”“读”“网”“首”“发” 就在他想强行破箭之时,忽听到凌小星的声音叽叽歪歪的声音。 “对啊,我可以去他那边啊。”枭夜苦笑不已,怎么自己边一个如此简单的解法自己都想不出来,“难不成跟小草一起久了,我也变蠢了么?” 既然没了顾虑,枭夜一颗心便完全放了下来。只听他轻啸一声,声如夜枭鸣啼,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双臂一振,一股隐约的淡绿之气凝成一方尺余大小的圆盾,向离自己不到一尺的第一组箭迎了上去。 那组箭瞬间射中淡绿之气,如同两股相抗的力量,却又无声无息。那组箭来势极快,但射入淡绿之气时,如同一根筷子插入一团浓稠的面团中一般,速度倏地变得极缓,却仍是一寸一寸从圆盾的另一头透了出来。 正文 194. 第一百九十四节 打他娘的 -- --> 当第二组箭射中圆盾时,速度快了不少,而且还将圆盾不少地方撕得支离破碎。第三组箭再度射中时,圆盾已然消散,箭矢余势未尽。 “夺夺夺……”,其余的箭或是射入地里,或是射进木屋的木板之中,一尺多长的箭竟自没入木板数寸之多。 枭夜飘至凌小星身边,看着那些还在颤抖的箭尾,心中也隐有骇然之意。他实在未想到,这强弩之威竟至如此,比自己想像中的威力更强。 可是,枭夜并不知道此时拉乌洛心中惊骇远大于他。 一百五十支箭的威力,拉乌洛可是清清楚楚,就连大月氏国第一武士哈克斯也只能闪避,不敢硬碰。可是眼前这人似比哈克斯年轻不少,却能以一击之力连阻三组强弩之威,而且还似是未尽全力? 枭夜刚才“发呆”的那一幕拉乌洛早已看在眼里,他知道,如果枭夜想走,以自己这两百人根本无法阻拦,更不要说凭两百把强弩将他杀于此地。 可是这人并未离开,那也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对方想打自己这两百人的主意。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心中有所顾虑! 就是那个身上破破烂烂、还似断了一只手的家伙! 他们二人虽各有想法,只有凌小星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看向枭夜的的眼神之中似还有略为的不屑。 枭夜正欲骂他几句,哪知此意才起,眼角余光又见那个拉乌洛手臂一动,只听得“咔咔咔”三声扳机声响,另外五十人的一百五十支箭已向自己二人射了过来。 不过这一百五十支箭并非是分为三组,而是纷乱如网,密密麻麻,似乎要将二人左、右、前三方全部罩住。 那五十人强弩一发,另外持刀戒备的一百人齐喝一声,驱马随箭之后杀了过来。 凌小星与枭夜见状,对拉乌洛的指挥皆赞不已。 如果二个迎箭网而上,破了箭网之后,必会与那一百人对上,而那百骑战阵之威只从那气势上来看,就远远大过一百五十支箭。 而且双方相隔极近,不过三丈之地,那一百人气势如虹,再加上关外之人极为骁勇,此时以战阵冲击,只怕就算是千人军队也会被冲得乱成一团。 如果向后退开,以自己二人的轻功身法,想要避开箭网倒是极易,可是那个拉乌洛看起来极为阴险,必有其它后招,与其一味退缩,不如硬干一场。 不过仅凭这区区两百人,就将自己二人逼得如此,枭夜也不得不佩服这个拉乌洛。 我们是谁? 杀手之王——枭夜! 传奇小子——凌小星! “以前我武功太差,让别人赶得跟兔子一样也就算了,可是我好歹也学了七年,而且还是跟中原上所谓的神人学的,如果我再被人打得跟兔子一样乱跑,那你们天地双煞就一头撞死算了。我可没脸做你们的师父。”凌小星在心里嘀嘀咕咕,他完全不去想武功不济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枭夜也是罕见地满眼凶光,杀意弥漫,如同一只困兽。 两人对望一眼,嘴角俱是一翘。 “打他娘的……” 正文 195. 第一百九十五节 狼群 -- --> 早在拉乌洛对枭夜发起攻击前,原本他以为第一轮强弩必能将枭夜杀于箭下。尽管如此,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状况,他还是有了其它安排。 如果枭夜没能避过第一轮强弩,不论他是向凌小星一边还是向另一边,拉乌洛心中都已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如果枭夜避开那三组强弩向另一边避开,他便全让另五十人在对方移动时攻击,如果枭夜向凌小星那边靠拢,他会利用强弩配合战队,一举杀了两人。 可是,当他看到枭夜竟以一人之力破了那三组强弩,饶是他领战上百,心中也是大骇。那三组强弩之威,没有任何一人比他清楚。 如果以力硬抗,般若大师不能! 哈克斯几人不能! 除非是国师须危才能轻松应对!“小”。“说”“阅”“读”“网”“首”“发” 可是,那年纪轻轻的枭夜,竟然以力破之,这叫拉乌洛如何不惊?纵使对方破得有些许勉强,可对方所显露出来的功力,似乎远高哈克斯几个师兄弟。 不过拉乌洛也知道,当枭夜以力破开那三组箭后,必耗不少内力,那么接下来再以强弩配合战队,杀他们应该不难。 而且,拉乌洛也知道,自己来中原碰到的第一个江湖中人的武功竟有如此之高,更是留他不得。 所以,当他看到枭夜向凌小星那边避去时,战令已下。他以为,枭夜会带凌小星离开,哪知道这两人却无丝毫逃走之意,从那二人的神情之中反倒有拼死一战之心。 其实,拉乌洛只是个战将而已,根本算不得武林中人,排兵布阵、攻城掠池无疑是他的强项,可是,对武林中人的了解却是极少。 他并不认识这眼前二人,不知道枭夜名气,也不知道凌小星名气。在他眼里,这只是两个江湖中人。 这两个江湖中人不单是激起了他的战意,更是在挑战他的所擅长的领域,更何况,如果这二人不除,必会给大月氏国不日将至的勇士们留下一个很大的危险。 对方眼中的战意,越发令他斗志盎然。当他见到如雨的箭射出去时,当他看到百人战队扑出去时,他的脸上又慢慢出现了一丝笑意。 冷冷的笑意!“小”。“说”“阅”“读”“网”“首”“发” 这两百人是他的精锐,近百战之中九死一生的精锐! 百人战阵。百支强弩。 如果还杀不了一个内力消耗近半、一个断了支手的江湖中人,那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污辱。 可是,他脸上笑意才起,忽又凝固。 他不但看到了冲进箭雨之中悍不畏死的两个人,他还看到了一群狼。 前面十丈之外,有四五十头狼,没有嚎叫,没有冲刺,而是如捕食的猎手一般慢慢逼了过来。 其中有一头狼极为惹眼,额头一缕金黄,身上虽有不少血迹,一看便是狼王,正吡牙咧嘴地死死盯着这边。 也就在此时,忽听身后有人惊呼起来,“狼群……”接着便听到几声惨叫与强弩发射的声音。 拉乌洛回头一看,脸色倏地白了起来。 在他们身后,还有近百头狼! 那百头狼从他们身后悄然掩来,无声无息,一近身后,便扑了上来。与此同时,那额头有金黄色毛发的狼嚎叫一声,率先扑了过来。 ……………………………………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 …………………………………… 正文 196. 第一百九十六节 战狼 -- --> 凌小星与枭夜刚冲进箭雨之中,便已看到一群从对面向那两百人背后冲过来的狼。只是没有看到破星“夫妇”,不过他却知道,破星来了。 群狼一冲,对方战阵便乱。“小”。“说”“阅”“读”“网”“首”“发” 战马都不惧战场杀戮,却还是有一种天性——怕狼。 当百头恶狼齐冲过来时,或扑人身,或咬马腿,那些久经沙场的战马齐齐嘶叫,只能用腿反踢,如此一来,原本呈冲击队形的两百匹战马已经束缚不住,虽说在人的控制之下没有四处逃窜,但整肃的队型已开始混乱。 而原本一致对付凌小星与枭夜二人的战队也不得不开始反击狼群的袭击。可是在此情形之下,由于狼形诡诈,单支的强弩已不能发挥作用,如强弩群发只会伤及自己人。 就在另一百人舍弩用刀时,局势便已发生转变。 那两百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只是眨眼之间,便有十多人被咬伤,数匹马被惊得乱窜。不过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暂时并无人死亡,可是伤者不少。 战马却与人不同,狼是马少有的天敌之一。在马的天性里,就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对狼的恐惧。如不是这些战马也久经战事,再加上有有控制,只怕早已远远逃离。 尽管如此,仍有不少战马想脱离此地,癫狂起来。对于马来来说,这种癫狂就像是弥漫在空中的毒素一般,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这就如同挤在一起的正在畏惧某种东西人群一样,当一人突然示警尖叫,那种恐惧便会迅速漫延至每个人心里,从而引发不可避免的惨剧。 不多时,便有数人被甩于马下,或是被狂乱的马蹄践踏而死,或是被狼咬死。 凌小星听到破星那熟悉的声音,心中一暖,“还以为你们去玩了呢,没想到还带了这么多的狼过来,你们也喜欢帮我打架么?” 对方战阵一乱,凌小星与枭夜只冲过第一阵箭雨便已无所顾忌。 对于这两百余人,枭夜虽有忌惮,却并未过于放在眼里。他看得出,这些人如此厉害凭的全是拉乌洛指挥或是战阵以及强弩,个人战斗能力还不及一个二流的江湖中人。只要自己与凌小星切入对方阵中,凭自己二人的武功对付这些人也并不足为虑。 只不过他没想到,破星“夫妇”却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 见此情景,拉乌洛也是大惊。“小”。“说”“阅”“读”“网”“首”“发” 如果此时来的是一百余普通军队,就算枭夜武功极高,他自信仍可立于不败之地。只是这来的不是人,而是狼。 他自小在关外长大,深知狼对于马的危害性。一只狼可以令一群马惊之若狂,更何况此刻还是一群狼。 一群近两百头的狼! 在关外,狼群很多,但一群狼一般就只十多头而已,最多的也不过三四十头。可是此刻,却有近两百头的狼。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附近为何会有如此庞大的狼群。他更想不明白,这群狼为何会袭击自己的军队,却是避开的自己的对手。 他当然不会知道,破星是天生的狼王。 正文 197. 第一百九十七节 弃马 -- --> 在蓬莱山时,破星或与凌小星一起或是独自进山,早已将附近大小狼群收拾得干干净净而归于自己领导之下,纵是每个狼群都有头狼,一样被破星整得服服帖帖。 破星不只是天生的狼王,还是一个有“武功”的狼王。它熟识凌小星的指令,在他的指导下,破星凭自己的本能与“武功”,就算是与一流高手相斗而不会落于下风。 更何况,它在不需要凌小星的帮助下还曾战胜过大它数倍的野熊,而这种野熊,就连一流高手也只能退避三舍。 凌小星不知道破星的想法,只道是它作为狼王的天性。 虽说凌小星与破星相处几年,但对于狼性的了解也远远不及拉乌洛。 拉乌洛知道,狼,不管是再多的狼,如不是饿极,都不会轻易攻击人群。在大草原上,狼可食之物颇多,所以鲜少有攻击人类事件发生。更何况,大草原上的每一个狼群数量并不多,除了袭击牛、马、羊之外,基本上不与人起正面冲突,特别是军队,哪怕是一个十人小队,狼群见到都会绕道而行。 军队,特别是经历过杀戮的军队,每个人身上都会不自然地露出杀伐之气,而狼对这种杀伐之气极为敏感,对于狼来说,那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 可是现在,这群狼对这些危险气息竟全然不顾,如同是一群恶极的狼见到了一群懦弱的肥羊一般,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在关外,马的天敌基本上只有狼。哪怕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在它的天性里,对狼一样有着极度的畏惧。 拉乌洛见狼冲进战阵时,心中便暗呼不妙。不多时便见有人从发狂的马上跌落,或被踩死或被咬死,心中之痛更是无以言表。 自己的人还未与对手直接接触,却死在了一群畜牲之中,这让一向以此为傲的拉乌洛心头滴血。 “弃马!”拉乌洛大喝一声。 他知道,马对于以善骑善射的军队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如同是一个人的双腿一般。虽说他们也会步战,但较骑战之威,相差了何止一倍。 可是,如果不弃马步战,那么,此战不但不能展开,他们也会先输给自己,而且还会输得一塌糊涂。 那些战马与这些人都已相处数年,早已如自己好友一般,明知身在险境,也早知弃马才可能有一战之力,只是心中都极是难舍。 此时听千夫长令下,他们也不得不舍。那些人跃下马来,皆扬手在马臀重重一拍,让它们自己逃离,转眼间,那些战马已走得不剩一匹。 马匹一走,众人视线都觉空旷许多。 地上已有二十多具士兵尸首,还有三十多具狼尸。 看着那些尸首,拉乌洛双眼几欲喷出火来,手势再动,那些人再度分为几股。 五十人将拉乌洛围在当中,右手持刀,左手持弩,一脸警意,只是击杀扑过来的狼,并不主动出击。 约莫五十人攻击狼群,其余七八十人再度分为几个小队从几个方向向枭夜与凌小星扑了过去。 正文 198. 第一百九十八节 人狼合围 -- --> 这些人因为凌小星二人的挑衅与狼群的偷袭,不但让他们弃了马匹,更让自己人死了二十多名,伤者也达三十多名,也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悍之意,一个个眼冒凶光,不畏生死。 凌小星只有臂可用,但出手之威却远非这些士兵可挡。这些攻向枭夜与凌小星的小队虽说阵型颇小,但终究是身经百战之人,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就算个人战斗力远远不及凌小星,可对方相互协作之能让他也有所顾忌。 这些人或护或合或攻,都极为严谨,所有出手,并非是一人之力。只是,面对凌小星这样的人,这些人却还是感觉到极为吃力。 凌小星“天地轮回”尽管只有一势,但每一掌劈出或是每一拳打出,也必能打死或重伤小队中一人,当他出手几次之后,每个小队都不会与他正面硬拼,改为缠斗。 可让这些小队气得喷血的是,那头狼王早已挟几十头狼围在凌小星身边,似是凌小星才是狼王一般。 小队是团队作战,狼群又何尝不是? 那些狼面对这些小队仍有惧意,只是有破星在旁嘶声“指挥”,也不敢逃,何况群狼一旦认定一个狼王,也会誓死相随。 这些狼群的战斗力在这几个小队眼中当然不值一提,可是总归需要防范,而且,那只狼王更为狡猾,与另一只母狼配合得几乎是天衣无缝,每次出击,竟都能咬伤一人。只是这两只狼从不恋战,一咬即离,多数时间都跟在凌小星身边。 与凌小星相比,枭夜更是游刃有余。 枭夜除了在看穿别人破绽方面比凌小星差外,其它不论技法、内力还是经验都比他强得太多。所以只要枭夜出手,都会有一两人死在他的手中。 就算是对方悍不畏死,但在枭夜的强势之下,也只是自寻死路而已。只转眼之间,哪怕这些人配合无间,死在他的手中的便有十多人。 看着自己跟随自己这些年出生入死的部下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拉乌洛神色变得极为狰狞,身子也在不住颤抖。 原来在他看来极为轻松的一战,此际却将满盘皆输。 当枭夜挑起他的战意时,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在第一个指令杀了二人。但是,当他看到枭夜竟然凭己强破三组箭矢,便知就算是今日杀了这两人,自己一方也定有伤亡。 而此时,不知道从何处窜出百余头狼,更将他所有的计划全数打乱!如果不是这群狼,拉乌洛打算哪怕折损一个小队,也要杀了这两人。 关外养狼者不多,却也不少。但能一举养近两百头狼,就算是大月氏最大的豪族也不可能。可是,这一群狼究竟又是从何而来?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近两百头狼竟似是那个断了一只手的家伙豢养一般!! 这个情形,完全颠覆了拉乌洛的常识。 狼,凶残、冷血,只以狼王为尊,不会听任何人号令。一群豢养的狼群,比一群普通数量的军队更可怕十倍。 狼,天生以团队协作捕食,战斗力极强,凶性强悍,面对致命的危险,除非狼王下令退走或狼王战死,否则绝不会后退半步。 正文 199. 第一百九十九节 杀了他们 -- --> 拉乌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入中原,竟然遇到如此出乎意料之事。此时的战局非但令他始料未及,打乱了万夫长交待下来的任务,更是令自己陷入了一个难以脱身的泥团之中。 看着死伤近五十人的自己一方,他的心如同被刀搅一般。这些人几乎都是万里挑一的部下啊。当中的每一人,放到任何一方军队之都,最低都能担任百夫长一职。 可现在,一个由百夫长组成的小队,在这种战事面前,却是一面倒地处于劣势! 此刻,他不是未想过退走,至少还能带走百余人。可是,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而导致这个局面的,就是对面三丈之外的那两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人,他绝不会陷此危境。如果不是这两人,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绝对不会有如此伤亡。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那两人!”拉乌洛血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拔出腰刀,狂吼一声,带着身边守护自己的五十余人向枭夜与凌小星冲了过去。 此时的拉乌洛,就如同一头被一个手法拙劣的年轻猎人重创了的巨熊一般,胸中升腾起一股暴虐之意,想不顾一切地将这两人击杀于当场,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拉乌洛命令一出,只见那些原本与狼群战成一团的小队,忽转齐齐身,竟然不顾身后凶残的狼群撕咬,也是向二人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与枭夜凌小星缠斗的还剩余的二十多人忽散了开去。 枭夜见状,心知不妙,“小心,他们拉开距离想用强弩。” 只是,在枭夜与凌小星二人面前想要退开,又岂非易事? 虽说二人对于这几十人的战阵并不在意,只不过这些人相互间配合极为默契,如想重创对方,只需以内力破之即可,但如此对内力也是损耗极大,更何况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有其它军队过来,所以,二人也不敢以力强行突破。 况且此时有破星“夫妇”带领的狼群,更让二人压力大减。 不过,这些小队给枭夜带来的震撼,绝不比当年当杀手时所遇到的那些大盗巨恶差上多少。 这些人武功虽是低微,但那股悍勇及毫不畏死之心令他也心有悚然,而且那种小队配合的战阵之利同样令他大为惊叹。 几十人组成的战阵尚有如此威势,令自己也不敢轻视,那几百人、几千人或是几万人的战阵,岂不是令自己只能望风而逃?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为何当年关外仅以几十万之众便能长驱直入,如摧枯拉朽一般,令当时朝廷军队几乎是一败涂地。 这些人的战阵虽强,但让枭夜更为忌惮的是他们手中的强弩。这种强弩的威力比中原的弓箭强大太多,如同一个内力极高的人至少用了三成内力将箭射出。 先前以气盾阻那三组强弩,他也是见那强弩威势骇人,所以想试下那三组箭的威力到底会有多大。 可是结果大出他意料之外。 正文 200. 第二百节 破星危险 -- --> 他只能揣测那强弩的威力,但对自己凝出的那面气盾的防御力也非常清楚。那面气盾所用的内力虽然不多,却也能抗一流高手数下打击而不消,然而却没有抗住第三组箭的来势。 直到那时,枭夜对这些强弩之威才有一个了预估。如果对方再以五十支强弩射向过来,自己断不会再以气盾相阻,只会避开。 所以当看到那些人想拉开距离发射强弩时,哪会再让对方如愿。 凌小星听到枭夜提醒,也知道那些强弩极为麻烦。 可是,就在他二人想要欺身过去时,却见原本与他们缠斗的二十多人忽然伏低,趴在了地上。 “爆天步!”枭夜大喝一声,同时右手一伸,扶住凌小星腋下,带他向上冲起。 凌小星见那些人趴在地上,也知道对方主方便其它人使用强弩,又见枭夜说出“爆天步”,也来不及想,力已贯腿,在枭夜扶持之下,连踩数步,人便上升至两丈空中。 也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密集的“咔咔咔”之声,数百支箭矢如飞蝗一般从两侧射向刚才跃起之处。 凌小星与枭夜跃起三丈,那些射过来的箭矢便向离二人三尺左右的下方呼啸而来,两侧交织,二人跃起的地方正是箭网交织的中心。 凌小星心中“好险”二字还未念出,脸色忽然大变。 破星危险! 破星“夫妇”带着三十几头狼一直围绕在凌小星身边,凌小星与枭夜能凭轻功跃空,可它们却不会。 他二人一走,破星“夫妇”及那些狼会成为强弩射击的目标,面对如雨箭矢,纵是它们极善奔袭,可此景之下根本来不及闪避。 此时,破星“夫妇”与群狼感受到箭矢的威胁,正欲四下散开。可是,一时之间,又哪能避得过去? 这几年来,凌小星与破星“夫妇”常在一起,且不说当初随自己经历了那般生死从未退缩,更是由数千里之外蓬莱山陪同自己来到此处,想必破星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它的“亲人”一般。 破星虽不能言,可它在凌小星心中之重也绝不输枭夜三人,更何况它还不知为何知道自己此行会有凶险而与破月深入丛林,拼得一群狼过来想解自己之危。 从破星“夫妇”刚入凌小星眼时,他就知道,这“夫妇”二狼必是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撕杀,否则身上不会有那么多的血迹。 此刻见破星二狼身处险境,如果自己不救,二狼定然逃不出箭雨,必会死于乱箭之下。如果换作是枭夜,凌小星可能还不会如此急火攻心,因为他知道,不论面对多糟的环境,要逃出险境应该无多大问题。 只可惜,下面是两只狼,两只与自己几乎是朝夕相处的伙伴。 “下去!”凌小星未征求枭夜的意思,眼睛只是盯着向破星二狼越来越近的箭雨,看着正欲向一侧突破的二狼。 忽然,破星刚一转身,却又停了下来。 破月一时不察,抢跑几步,也许是感觉破星并未跟上,也停了下来。 破星再次转身,抬头看着凌小星,昂首长啸。 那啸声,就连凌小星也能听出其中一抹凄冷绝望之意。 正文 201. 第二百零一节 囚佛 -- --> 凌小星不知道破星为何止步,但拉乌洛却知道。 他自幼长在关外,耳濡目染之下,对狼的习性或是传说略有见地。 狼在将死之前,会慢慢绕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圈,如同人将远行,对旧地恋恋不舍一样。 可是,在拉乌洛眼里,有一种极度震撼神色。 这种震撼,就如同一把重锤重重地撞击心脏的感觉! 灵性!! 从破星回身看向那断臂少年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种动物的灵性! 每种动物都有灵性,而狼也极为聪明,有灵性并不奇怪。 狗、猫、猪,只要是人豢养的家畜或家宠都会多多少少有一些灵性,其中以狗、猫最甚。但凡野物却极难豢养,就算是养得极熟,但野性难驯,至于灵性之说极为罕见。 关外豪贾也有豢养狮虎为宠,为不令其失去野性,多以活物使其捕之,可纵使养十多年,一样难以驯服。如想令之温驯如猫,只能圈养鞭笞。但不论如何,或是野性不改或是野性尽失,于人而言都绝无灵性可言,更何谈能在濒死之时能与主人最后一唤。 拉乌洛奇怪的正是如此。 从那些狼四处回避箭雨之时,他便知道,除了那头狼王肯是断臂少年所养外,其它狼并非与其一路。从刚看到那头狼身上的血迹及这群狼还略显生疏的攻防,他更是揣测出这群狼极有可能是那狼王临时威服过来。 正因如此,拉乌洛才心生骇然,而此时再看那头狼知道在濒临死亡之际,竟自不再逃离,返身回望,以一啸永诀,让他如何不心生感叹,如何不莫名震撼。 此情此景,拉乌洛竟是一痴,眼中隐现泪光! 这一幕,与自己当年身处险境同伴拼死相救时何其相似! 以死明志…… ………………………………………… 破星,也是枭夜看着长大。他同样不明白,这只狼为何与凌小星一个德性,心性极硬,极有“血性”,这从凌小星当年与慕容世家及独孤世家呈生死之势时便能看出,对于凌小星,破星也是生死不弃。 破星之于凌小星,就如同当初的凌小星之于破军。 尽管枭夜对破星的“感情”远不如凌小星,但这也并不防碍他将破星当成他们中的一员。而且凌小星曾经说过,“我们四人一狗,一个都不能少。” 而今天,虽不知它如何知道凌小星会有此一战,便带了破月“捣”了附近不知多少狼群,不知经历了多少惨烈的撕杀,只为凌小星而来。 当年,凌小星与破军舍命相助时,让他大为感叹,现在,破星的“行为”同样让他大为感叹。哪怕凌小星一语不出,此境之下,他也会扑下去,而且不会有丝毫犹豫。 所以,当凌小星说“下去”之时,他已经落了下去。 他身上墨绿之气陡起,浓绿如墨,如黑色的浓云一般,黑云翻涌却如旖旎浪潮,向前荡了开去。 看似无形无力,但那股威压却在附近的空中散了开去,如同一柄看不见的利刃,有划破天地之威。 杀意如刀——“囚佛”! 正文 202. 第二百零二节 退无可退 -- --> “囚佛”,是枭夜师傅灭世最强杀招。 但这门武功也如天地双煞的“欺天三式”,非内力奇高不可施展。 此时的枭夜,论内力在江湖中能胜之的屈指可数,可是这招“囚佛”对他来说,就如同当年的破军使用“欺天三式”一般,或者说就如同凌小星对于“五行八卦阵”的理解。 当年,天地双煞、灭世、还有身在皇宫那个老头同属一个时代的顶尖高手,在几十年以来,一直是江湖上神一般的传说! 虽对外能同同仇敌忾,可相互间难免会有比较。这招“囚佛”正是灭世针对天地双煞所创,也仅仅是为了克制“欺天三式”。 几十年前,天煞正是因为这招“囚佛”而败于灭世手中,以致一直心结难解,令其武功不得突破。 枭夜领教过对方强弩之威,心知面对如蝗弩箭,以气盾或可自保,断不足以照顾到破星“夫妇”,以“初舞”或是“晓月”更是难敌数百弩箭。 灭世教他“囚佛”,只是心法而已,因知以当年枭夜的修为还不足以使出此招之威,可冥冥之中,自知已无多久可活,为不使此招失传,才传了给他。 不过灭世并无让枭夜与天地双煞或是其后人逼斗之意,仅是想将这一门武功传承下去而已。 “欺天三式”其势极威,远非破军使出那般,既然“囚佛”能克制天地双煞“欺天三式”,那威势岂非寻常招式可比? 面对如蝗弩箭,枭夜就算使出这招,心中也并无把握。只是,他知道,自己一旦使出这招,其功必不能后继,到时可能会令自己陷入极其危险之境,或可连自保之力也会丧失。 他未落之时,双手虚抱于怀,将全身功力抽出,集于怀中。 气息浓稠,墨绿之气氤染于胸,越来越浓,渐渐不再是绿色,而成了黑色。他的脸色逐渐红润至黑紫,如同一个人在水中窒息了许久一般。 他落在破星“夫妇”之前,双臂虚环于胸,如托重物,颤抖不已。 弩箭由两侧交叉射来,枭夜与破星“夫妇”所立之地正是那交叉上的一点。 强弩本就是特制冷兵,制之极为不易,但凡弩身机括铁器皆由精钢锻打,机括虽短,但撞击之时却有数百斤之力。 而弩箭,正是由这数百斤之力弹出。 弩箭嗖嗖,破空之音不绝,似就算对面有一座山丘也会被射得如齑粉一般。 这数百只从两侧呼啸而至的弩箭来势看似无序,却极为密集,如两道由箭形成的匹练一般,呈交叉之势射了过来,丝毫不逊于先前三组。 弩箭汹汹,若是平时,就算枭夜未曾领教过强弩之威,在此气势之下,也只会飞身闪避,断不会正面强破。 可是此刻,他已无路可退! 他身后还有凌小星,而且即将落地。 还有破星“夫妇”。 所以,他不能退! 凌小星与他历过生死,是生死兄弟,还算是自己半个师兄! 破星是凌小星的宠物,同样与他历过生死,而且与凌小星一样,同样是不离不弃。 当破星回身一啸,枭夜知道,那是破星临死“诀言”。破月返身同死,其性情与当年的凌小星何其相似! 正文 203. 第二百零三节 何谓囚佛 -- --> 枭夜双臂抖动不已,似是端着千斤巨石,压得他难以承受。 当那阵弩箭在离他不到半尺时,大喝一声,双臂陡地放开。他双臂一放,脸色兀地变得惨白,双臂颤抖,就连双腿也似站立不稳。 凌小星正好落在他身边,伸出仅有的那只手将他扶住,并未出手。因为他看得出,枭夜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可他却感觉到一种近似毁天灭地的气息。杀意!极浓而且强大至极的杀意! 这种“强”,凌小星从未感受到过,就连这些年哪怕是天地双煞都从未表现出这种气息!他说不出这种“强”的意境,然而去知道,如果自己在那团似是黑去的气息里,只怕没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原来,一向在自己面前低调的枭夜,竟强悍如斯! ………………………………………… 那股原本被他又双臂缚住的黑气如同获释一般,向在上向空中迅速浮去,也如同是蓄在高堤之水突然一决而下,没有轰隆奔腾反而无声无息。 那团黑气随着枭夜又手放开,如同一片乌云向前方“飘”了过去。只是这“飘”,如同是被飓风卷起的黑云快到极点,犀利到了极点。 尽管凌小星知道这黑云的历害,但他在黑云之后,却丝毫感受不到那种杀尽一切的气势。 那弩箭原一离枭夜已不足半尺,但黑云过处,弩箭已然消失,毫无声息地消失。 而那些原本为避开弩箭而伏在地上的人也无声无息地消失。 最让人惊骇的是,在黑云不规则的飘动之下,那些未及之边缘还残留着或手或腿或半截身子,只不过,那些手、腿、身的截面漆黑如墨,只是完全不见了与之相连的另一截。 黑去滚滚,翻腾不休。 凌小星感受不到,对面的拉乌洛脸色去是惨白,如同此时的枭夜。 拉乌洛曾以千人之众面对其它部落近千人骁骑战阵冲击,感受到的压迫感也无此时强烈。他眼中的黑云,就如同是一座大山,被天地之力掷出,向自己碾压而来。 面对此景,拉乌洛哪能不识得厉害,大骇之下,急策向一侧斜斜奔出。他知道,自己的马绝对跑不过黑云,只能往黑云所罩不及处逃避。 而那跟在他一起的五十多名亲卫,却又哪能逃得过去,连叫都没有叫一声便被黑云吞没。 黑云迎上弩箭,像一头狰狞的怪兽张开了无底巨口,吞噬着挡住它的一切。 人、狼、弩箭,一入黑去,似是被神仙施了魔法一般,在黑云内强大的碾压之下,全都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只有黑云不及之外,弩箭仍是从身边嗖嗖而过,射死了逃至远处的几十头狼。 黑云越飘越远,变得也越来越淡,直到十丈开外时,便淡如天地之气,再也看不见,也感觉不到。 但黑云过处,空无一物,只有那铺了无数青石此刻却如同被暴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青石表面,让人觉得这里面与其它青石不同,显得极为突兀。 正文 204. 第二百零四节 反击 -- --> 原本舍狼而返的几十人同时发射强弩,而后面的狼也抓住时机,一下再咬死咬伤十多人。可是那群人却是极狠,全然不顾群狼,闪避间仍在装填弩箭。只不过当那黑云涌起,他们便一个个呆在当地,张着嘴,眼中满是惧意。 群狼早已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杀意,在听到破星将死前那一声怆凉的长啸时,便跑得无影无踪。 良久,拉乌洛才回过神来,他环眼一看,他那两百精锐,就只剩下还在发呆的三四十人。 那全是我大月氏国最强大的精锐啊…… 那是跟我数十次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于是,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爷爷给他讲起的五六十年前的那个传说,那个令人不寒而悚的传说,以两人之力横扫千军的传说! 一个关于天地双煞的传说! 他双目欲裂,隐有血迹顺着眼角蜿蜒而下,其形极为可怖。他看着这些身经百战此刻却似被吓傻了的精锐,忽仰天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有一种不能言喻的恐惧与悲怆。 兄弟身死,我岂独活? 传说再现,那就如何? “杀……”拉乌洛大吼一声,声音如癲如狂。他心里却清楚,从对方苍白的神情可以看出,那人已是强弩之末,难再有一击之力,可纵是如此,刚才那人所发一击让他也不会立即策马冲过去。 因为,他们还有强弩! 那人倾力一击已毕其功力,另一个断手之人又哪能再阻我强弩之威? 中原传说么?哪怕是粉身碎骨,破了再说! 那剩下的几十精锐被他一笑,忽回过神来,但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显示刚才对方那可怖的一击并非梦境,看着眼前死得面目全非或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伙伴,恐惧在刹那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中陡起同仇之心,如拉乌洛一样,双目赤红。 拉乌洛杀音未落,这些人强弩正欲抬起…… 可是,在片刻之前…… …………………………………… 凌小星看见枭夜那一招送出,修长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脸色苍白。 “要快!”枭夜只说出这两个字,似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缓缓地坐了下去。 此时此刻,凌小星岂能看不清形势,他的思路又莫名地清晰起来。 这两百人的军队并不强,战阵也不强。 只是那强弩太强。 如果那剩下的几十人再发强弩攻击,自己绝对无法阻挡。虽说在强弩发射之前自己能够脱身,但枭夜呢?破星“夫妇”呢? 所以,就算枭夜不提醒,这个时机他也一定会把握。 枭夜刚才一击之力,就算是一流高手也必会因为刹那的惊恐而变得有所迟钝,更何况是一些军人。 哪怕是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军人?在战场上,不会有哪些军人看有机会看枭夜那一击,所以,在他们心里必定会产生刹那的惊恐。 只要对方有一刹那的迟钝,自己就有机会 而他,需要的就是这一点点时间! “跟上。”凌小星也只说出两个字,人已向另外一些人扑了过去。 破星与破月双双低吼一低,也如两道灰色闪电,一前一后随凌小星身后扑了过去。 正文 205. 第二百零五节 一拳之力 -- --> 此时的凌小星,距那些人不过三丈左右,以枭夜的身手,只需一个起落。可是,凌小星却并不是以轻功见长,这一段距离,他需要起跃两次才行。 可是,他知道,对方绝对不会给他两次的时间,只要对方一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 他擅长的是“破天八卦步”,而这类步法只是短兵相接时才能以挥也最大的效果。 “爆天步”也不行。 “爆天步”对他来说,所耗内力太多,在此孤立无援情景之下,使用此步法面对几十支强弩,那纯粹是找死。 所以,当他一起一落时,仅剩的一只手已经轰出。 不过,他这一拳打的并不是人,而是向地上轰了过去。 “天地轮回”,只有一式的“天地轮回”。 他这一拳击出,内力本就雄浑,如果击向对面,这一击之下,必会杀死至少十人。 可是,他并未这样做。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一拳打死对方多人,只要其它人还在,只要强弩一发,枭夜处破星“夫妇”肯定难以避险。 所以他一拳才打在地上。 当感觉内劲触地时,他再加了两分力。 只听“轰”地一声,数尺青砖之地被这一拳打出了一个三尺来宽两尺来深而且近乎一丈多长的沟。 沟刚出现,那些青砖已成无数碎屑绵绵不绝地向那边激射过去。 碎屑激起,呈各种不规则形状,或三角,或四方。 但每一片碎屑之疾,似也不亚于强弩射出之箭。 如剑。如刀。如雨。 那些人回过神来,强弩才刚刚抬起,便听得无数“噗噗”之声响起,少顷,便听到不少惨叫之声。 这些精锐,并未身着重甲,只是寻常兽皮附身,在那些碎屑在凌小星内力加持之下,激疾如箭,大多没入或脸或身或腿。 这剩下的几十人因为压箭时需相互掩护,所以并未稀松排开,全被那激疾的碎屑笼罩,前面一排首当其冲,或死或伤,早已倒地。 碎屑之多,其势不减。当前一排人倒下,便露出了交错一起的第二排人。 碎屑尚未散尽,那几十人死伤却已近半。 拉乌洛一人坐于马上,坐得太高,即便弯刀狂舞,身上也被钉入了数枚碎屑,血涌不止,好在早已护住身上重要之处,一时之间倒也无性命之忧。只是那匹马的头却是被射得稀烂,早已倒了下去。 他身为千夫长,指挥过无数战斗,便知道对方必会剩机切入,不会再让己方有射弩机会。他更清楚,此势之下起阵极难,而且渐清的视线中已看到对方快速侵了过来。 “护!”拉乌洛强忍身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大喝一声。只听“刷刷”数响,那剩下的二十多人俱弃了强弩,拔刀围成一团。 自始至终,拉乌洛都未小看过枭夜,却是小看了断了一臂的凌小星。可是当凌小星一拳打出时,他远远地便能感受到那股内力的波动,此时又见对方身形也是极快,又着实吃了一惊。 他学过武功,但自从从军那一刻起,便早已不能算做是武林中人,却也不能影响到他看人的眼光。 他知道,今天这一仗,自己早已是输得一败涂地了。早知这两人这般难缠,如当时两百只强弩齐射,哪怕他们武功再高,只怕也难有活命希望,最差的结果,也会让他们身受重伤。 正文 206. 第二百零六节 死战 -- --> 只可惜,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中原武林,更是小看了眼前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所以,自己不会再有先前之机会! 这些人虽是大月氏国精锐,但也只限于战场,更何况不能再借强弩之威,不能借助战阵,这些精锐也只是普通的人而已。 所以,接下来的这一战,或是用更为惨重的代价杀了这二人,或者己方全灭。 当他“护”字喝出出,剩下的那些人都只蝇围成一团,不再主动出击。只是,他从这些浴血沙场十多年的人的脸上,看到了罕见的惊惶。 在草原,在戈壁,拉乌洛领千余之从,少有败绩,不管是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哪怕是多次面对死亡,他也从未在自己部下脸上看到过惊惶之色。 这两百人,是从那千余人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是久经战事,面对过无数的死亡,早已将性命看得极淡。 可是现在,他却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惊惶。 他也知道,这种惊惶,并不是惧于死亡的惊惶,而是对于精神即将崩溃时的无措。 他相信,他的部下都悍不畏死,哪怕是看着敌人的刀刺入胸口,也不会撼动其心分毫。只是,两百人的精锐,两百人的兄弟,两百支强弩,却被这两人几乎屠尽! 在大月氏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哪怕是国师须危的弟子,如果只是派出两人,也绝占不到丝毫便宜。 战士何等彪悍,铁骑何等威猛,强弩何等犀锐!这就是大月氏国敢于征战四方最主要的原因。 关外气候恶劣,虽地域广阔,但有多数沙漠、戈壁,或苦寒或酷暑,却能养出极为悍勇之辈。 草原广袤,也多是贫脊之所,而居众更多,常年为争夺一方沃野而至连绵战火,所以关外最大的三大势力大月氏国、西域乌孙部落、漠北唐乌拉家族除了对对方虎视眈眈外,还需时常防备。 中原尚武,而关外却是斗狠,所以这三个势力极为崇尚武力——军队的战斗力,所以才有极为强悍的铁骑。 骑马射箭,是关外男人从小必须修练的技能,只为应征,反倒忽略了个人修为,所以,在他们之中,并不太看得个人能力。 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个人武勇永远难敌千军,除非修炼到大月氏国国师那般,否则,铁蹄之下,绝无生还之人。 但是,在他们心中,大月氏国国师却是几百年才能出一位的人物。 中原军队在关外将士眼中,就如同散沙一般,一击即溃,当年若不是中原武林出手,只怕中原早已被西域乌孙部落与漠北唐乌拉家族平分天下。 所以,拉乌洛在信誓旦旦地只领两百精锐偷偷入关,一是不引起中原武林注意,二是凭这两百精锐完全无惧朝廷千人之队。 然而今天,面对仅仅两人,却是一败涂地!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连死都不怕的部下,面对如此惨局已经接近崩溃。 “战死!”拉乌洛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嘴角再次浮起一丝笑意。 “战死!”那二十来人也是齐吼一声,不再紧紧围在一起,向那个身影迎了过去。 惊惶不见,只有一死的决绝! ……………………………………………… 正文 207. 第二百零七节 示警 -- --> 凌小星浑身是血,右胸上还被钉了一支弩箭。沉黑的弩箭箭尾在胸口,箭头由后肩胛骨透出,箭头上血如雨丝,忽而滴滴嗒嗒,忽而如线直下。 身上其它多处都有刀伤,特别是手臂上还有一道深逾寸许,长约半尺的刀口,肌肉外翻,鲜血淋漓。 这些人临死反扑,全然不顾生死,不闪避,不退缩,刀刀夺命。 如若不是他“破天八卦步”之精妙,还在破星“夫妇”的配合,只怕早已死在这些人的刀下。 如果凌小星左臂未断,只要对方未用强弩,就凭“天地轮回”、“破天八卦步”也能轻松杀掉这些人,更何况还有破星“夫妇”。可是他左臂已废,武功相当于跌了一截。 拉乌洛极是狡猾,知道枭夜已无力再战,指挥三人直攻枭夜,凌小星手臂上的那条刀痕便是那时候留下。 在人群中闪避之时,为省内力,不时以指点、脚踢对方上下穴道,若非如此,面对这些一心赴死的蛮夷,会讨不到一丝好处。 破星后腿被砍了一刀,几乎被斩断,但它见凌小星未放松警惕,虽说后腿半抬,也未坐下舔伤,倒是破月相较之下受伤破轻,却也有不少伤口,灰白的毛色已看不清楚,早被鲜血染红,便它还是不停地舔着破星身上的伤口。 拉乌洛最后才死,被凌小星一拳直接打中面部,那冲击之力,更是将他的右眼震了出来,不知道落在何处。 对于想杀自己之人,凌小星绝不手软,他早已不再是黑木崖那时还略有怜悯之心的小孩子。 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弱小男孩。 他是凌小星,是以七岁之智、借他人之力,便让中原两大巨擘铩羽而归的凌小星! 欺我者,杀! 欺我家人者,杀! 欺有我好友者,杀! 自下山之后,他知道自己已有自保之力,同样也有了保护亲人之力。虽无天地双煞那般视天下武林中人如草芥的能力,便作为天地双煞的“小师父”却总不会失了两个老徒弟的面子,不会坠了天地双煞的威名。 只是,他不知道关外铁骑竟如此厉害,关外蛮夷是如此凶悍,更可怕的是那些威力惊人的强弩。 今天,自己与枭夜几乎就死在了那些强弩之下。 凌小星脸色苍白,早似已站立不稳,只有那漠然的眼神之中还显出一丝生气。当他看到这些人真的全部死透时,便再也站不稳,一屁股坐了下来。 破星也呜咽一声,躺在地上,与破月彼此互舔伤口。 他向枭夜看了过去,只见枭夜脸色煞白,闭着眼睛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连一点力气都未恢复,好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凌小星看了看枭夜,又看了看破星夫妇,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凄苦笑意,暗想,如果此时再来哪怕一人,自己与枭夜还有两只狼必然会死在此处。 他这想法才起,忽见枭夜眼睛陡地睁开,看着凌小星,嘴里虚弱地吐出两个字:“有人。” 破星与破月也忽然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嘴角一咧,露出寒光闪闪却带着无数血丝的獠牙。 正文 208. 第二百零八节 你才是根草 -- --> 凌小星内力已泄,瘫坐在地上如一滩烂泥一般,好想就此睡去,完全没有心思再去防备其它。当听到枭夜说的人,又看到破星破月强行站起,挡在自己前面,心中大为感动。 他自己也想站起来,只是那只仅剩的手撑了几次,只觉浑身软绵绵的,再也使不出丝毫力气。如同他身上的力气也与他惫懒的个性一样,一经放松,便再也聚不起来。 破星见他如此,呜呜了几声,用头顶着他的背后,撑着他坐了起来。 枭夜看着凌小星,惨白的脸上露出苦笑的神色。他是一个杀手,一个比破军高出数倍的杀手。 当年在黑木崖,沉睡中的破军便被天地双煞四散的威压惊醒,正是因为潜意识之中永不歇息的那一缕心念。 枭夜同样如此。 尽管他也如同凌小星一样,再无一点力气,但刚才在凌小星与拉乌洛等人血斗时,还是恢复了半分力气。 他双手扶地,经过好几次挣扎,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转向破星看向的那一边,双手负于身后。 凌小星见他的隐于长袍的双腿还是微微颤动,想必是极为吃力,可是从他背后望去,此时的枭夜,却又如一棵立在苍穹之间的山峰一般,巍峨险峻,天不可欺。 其实凌小星却知道,此刻如果有一阵稍大的风,便能将他吹倒。 少时,从林中四处钻出来一群人。凌小星一看,眼中露出了许多丝无可奈何之色,于是,又躺了下去。 枭夜也如同被一阵风吹过一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都快要死了,还死要面子,站得像根草一样,还叫我小草。”凌小星闭上眼睛,笑道,“你刚才才是根草吧。” 好久,枭夜才回了一句:“是你命大。” “我一直都命大。”凌小星看着空中的星星,眼睛眯了几眯,“只是他们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我们打生打死,他们是来抢功的么?” 枭夜无语。 也许破星“夫妇”知道凌小星在说胡话,干脆也不再理他,却依然没有坐下,仍旧盯着来人,低嘶不已。 这次来的的并不是别人,而是逍遥派的人。有黄老,有韵儿,有三大护法及几百教众,还有白族几十人。 黄老及三大护法似已找到避蛊哨诀窍,都是以音禁之法将头罩住,好似是罩着一个几尽完全透明的鱼缸一般。 破星夫妇并不识得逍遥派之众,就算曾经见过黄老与韵儿几次,毕竟也不太熟,况且这时来的人太多,所以仍旧防备在凌小星身侧。直到凌小星抬起无力的手扯扯了破星的尾巴,它才蜷起来,与破月相互安慰。 黄老等人看着广场内遍地尸体,再看着早已瘫软在地的凌小星与枭夜,皆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金无银,黄老及三大护大都认识,但他已经死在了那里。 高三,他们同样认识,也同样是死在了那里。 除了黄老以外,那三大护法都知道自己绝无把握胜得了他们其中一人,更何况是杀死他们,就算是想伤了他们,也极不容易,除非是以伤换伤。 那两百人他们那认识——关外蛮夷。 正文 209. 第二百零九节 我要让你生好多孩子 -- --> 他们现在才想起,来金蚕门时看到无数匹惊马四散而去,便知道,这是关外铁骑。再看到地上黑沉的强弩时,他们彼此看了一眼,脸色更是大变。 只不过,他们暂时并无心思关心这些。 “你死了没?”韵儿看着浑身是血的凌小星,眼中泪珠滚滚,就是不落下来,却又是咬牙切齿。 凌小星闭上眼睛,嘴角一翘,“我死了谁还配得上你这个白族公主?”他手在虚空乱摸,似想抓住什么。 韵儿哪不知道他的意思,见他人已将死,这会儿还有这份闲心,大是恼怒,用手指在他胸口的那支弩箭上一碰…… “我要让你生好多孩子……”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在林间荡了开去,在夜色中久久回荡不休。 破星也仰头一啸,似在应合。 ………………………………………… 枭夜并未受伤,只是极度脱力而已,休息了一日,基本都已恢复。他看仍在熟睡的凌小星,对着守在他身边的韵儿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便随着一个门人去了黄老小楼。 走进小楼,见黄老与三大护法都在,相互见礼后自行坐下。 逍遥子因为伤势颇重,未出现在此间。不过能让逍遥派几大护法一同前来,可见逍遥派也无丝毫薄待枭夜之意。 黄老早识得枭夜,只不过李尚生等人虽久闻枭夜之名,如此面对面坐在一起,脸上还稍有不知所措之色。在他们心中,枭夜的名声几乎是可以与掌门、苦无大师齐名之辈,似乎并非是他们可以平起平坐之人。 就如同一个仰慕已久的前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纵是自己比对方年长许多,心中还是有些敬畏与忐忑,更何况自己三人先前差点被金蚕门所惑而致逍遥派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不是枭夜与凌小星出手,名盛一时的逍遥派可能因自己三人成为金蚕门附庸,所以见到枭夜时,当然远不如黄老那般自然。 枭夜并不知道这三个心中所想,对当日之事也并未在意,况且就算逍遥派从武林中消失,那又与自己何干? 一直以来,他并不在意江湖如何,从遇到凌小星之前,他也从未在意过任何人。虽不冷血,却依旧孤傲。如不是因凌小星与韵儿及黄老这一层关系,逍遥派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门派而已。 如果没有凌小星,看到金蚕门想灭逍遥时,或许不会出手相助,一个偌大的门派因几大长老不和而被外人乘虚而入,灭了也就灭了。如同一个壮汉被普通的书生打败一样,只能说是蠢笨之极,是死是活,便与人无尤了。 所以,他并未在意黄老他们所思所想,不过既然黄老请自己到了此处,想必也不是因为自己出手相助。 只过他到此时还不明白,一向机敏古怪的凌小星在金蚕门中差点死在其中,以凌小星的武功及刁钻,对付金门主应该是绰绰有余,哪知却断了只手臂。 如果他能将以前在蓬莱山对付自己与破军那一套用在对付金门主身上,哪会中得了“人咒蛊”?哪会断上一臂? 看着他渐冷的神情,黄老等人不知何故,李尚生等三人更以为枭夜是因为自己叛出之事,更是呐呐不语。 正文 210. 第二百一十节 这事儿不归我管 -- --> 如果是别人对自己以此颜色,李尚生早已暴起,只是他面对的是枭夜,一个敢挑战幽冥府主的枭夜,更何况还是解了逍遥之危的枭夜。 所以,于情于理,他们都不敢对枭夜有不敬之心,纵有不快,也只能在脑海中抵触而已。 黄老也不知枭夜此刻所想,却也多多少少能了解枭夜的为人,知道他或可并未将逍遥派安危放在心上,可是,当他看到那股关外铁骑已然偷偷侵入云南,想必大月氏国已有所行动。 他并未曾经历六十年前那场战事,但他却知道,一旦大月氏国闯关,再烧战火,必将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中原武盟本就是为抗外敌所立,枭夜既然跟随天地双煞六年有余,想必对此情形早已了解,以天地双煞之意,断不会眼看关外入侵而无动作。 所以,当他将金蚕门所见告知逍遥子时,逍遥子除了派人通知云南武盟分舵外,还想听听枭夜等人想法。 本来,在逍遥子与黄老眼中,凌小星才是天地双煞徒弟,枭夜早已拜灭世为师,当然不可能重拜于天地双煞门下。只不过凌小星一是未醒,二来年纪太小,虽说早已经历许多,与枭夜见识比起来,却是差了不少。 凌小星杀伐果决,偶尔还算颇为老成,可在处理其它事件上还是略有不足。他们都知道,天地双煞让枭夜与破军等人陪同凌小星下山,当然是有照拂之意,断不会让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一肩扛此大任。 “你如何看?”黄老并未理会枭夜在想些什么,他也知道枭夜并非那种戚戚之辈,护派救命之事大可不必出口。 枭夜当然知道黄老所指何意,淡淡道:“朝廷如何看?” 黄老不愣,他也想不到枭夜会有此一问。中原武盟是天地双煞创立,本就是为抵御关外入侵。近几年来,关外几大部落早有结盟之意,纵是天地双煞不问世事,想必也早已知晓。如三大势力一旦结盟,定会染指中原,到时单凭朝廷积弱之力,绝无抵挡可能,而且从大月氏国铁骑悄然侵入来看,想必是等不及了。 “中原安稳了几十年,朝廷也休生养息了几十年,但你知道,就算朝廷现在兵强马壮,但若与关外虎狼之骑相比,还是差了不少。”黄老叹了一声,道,“而且安乐已久,朝中大员可能早已忘了昔时之忧。” “他们都能忘得,那我又能如何?”枭夜哼了一声,冷笑道,“关外为何善战?因为所处之地恶劣,如果子子孙孙都处于那种环境,可能过不了几百年,就会变成一片难以活人贫瘠之地,所以,他们才想迁至关外,所以,必需以战方能成事。” 他呵呵一笑,又道:“你再看中原,人多地广,富裕丰饶,苛捐杂税取之不尽,所以,便有人以为可以歌舞升平,醉生梦死。所以,朝廷之事,与我何干?” 黄老知道枭夜所言非虚,并未以此与之理论,只是看着他,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果铁蹄破关,所过之处,血流成河。那流的血必定不会是朝中大员,而是普通百姓,是骁勇杀敌的热血军人。” 枭夜沉吟一会,看着黄老道:“这事儿不归我管。” 正文 211. 第二百一十一节 正是他 -- --> 黄老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看着空中被云掩得忽明忽暗的太阳,缓缓道:“武盟表面虽是平静,可实际上已如当今朝廷一样,散了。大月氏国与金蚕门有所联络,想必云南武盟分舵早已知晓,可是却并未出面阻止。” “虽说武盟各分舵可以各司其职,其实早已形同虚设。尽管少林寺无涯前辈与武当清虚前辈还任副盟主一职,可是自当年一战,他们早已不问俗事,更谈不上插手武盟内部事务。至于另外四大护盟与八大使者,除了独孤世家还偶尔在江湖走动外,其余几家早已撒手武盟事务。” 他转过身来,看着枭夜,道:“武盟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少了一个盟主,或者是说少了那俩个前辈。” 对于枭夜来历,李尚生等三位护法并不知情,更不知道凌小星已被天地双煞收为徒弟。这等事情,只有黄老与逍遥子知晓。 不过他们三人知道,黄老口中的“那两个前辈”就是天地双煞,只是他们却不知道,黄老此言何意。 “难道掌门与黄护法想拥枭夜为武盟盟主?”一个念头闪过,李尚生等人心中不由大骇。他们知道,天地双煞已失踪几十年,不知是否还在人世。就算那二人已经仙归,可这武盟盟主之位也绝不是逍遥派可以左右的。 所以他们三人都怔怔地看着黄老,不知道他为何敢有此想法,莫非掌门与他知道武盟某此因由? “这个你且放心,他们早有主意,这事不劳我等操心。”枭夜笑了笑,笑容颇有凄苦之意。因为他想到如果日后那根“蠢草”做了武盟盟主,中原武林不知道是祸是福,难不成自己真要被那家伙“使唤”? “真是他?”黄老虽早有结果,心中还是一惊。他看着凌小星长大,比枭夜更了解其秉性,从他敢一人跑到逍遥派,再敢一个杀进金蚕门,就知道他还是跟小时候没多大变化。 极懒。嘴利。闯祸。 这是凌小星在黄老心中的三个主要关键词。至于“胆大妄为”、“机敏狡猾”之类,却只是那三个关键词的助力。 如果真是让他做了武盟盟主,也许他会将整个江湖当成一个云霄镇,说轻一点会弄得鸡飞狗跳,说重一点也许是天怒人怨。 “正是他!”枭夜回答得颇为无奈。 他二人言语之间如同禅宗机锋,直听得李尚生三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却又不便插嘴,只能自己揣摩其中深意。 只是就算他们想破头,也不知道黄老所说的“他”是谁,更不知道,还有谁敢越了两大副盟主权限而自立新盟主。 中原武盟盟主之职,早已超越了各大门派各大世家的范畴,俨然就是一个武林盟主,而武林盟主一职,早在百年之前便已取消。 在他们眼中,武盟虽散,依然还是中原一个庞然大物,除了当年了天地双煞外,绝不敢有人擅自指定下一届盟主。 等等……天地双煞?只有天地双煞敢指定下一任盟主,难不成天地双煞还在世间?突然想到此间,李尚生只觉心中一紧,一颗心好似风中的烛火一般飘摇不定,似随时会被那股风吹灭,汗不由自主地从额头流了下来。 正文 212. 第二百一十二 天意 -- --> 当年大战之后,天地双煞噬血之举让中原武林闻之色变,直到几十年后再无其息才让人逐渐淡忘。 但淡忘并非就是忘记! 正如亲身经历过一次血腥屠杀,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会永远留存脑海,任时间流逝也冲淡不了分毫。 当有人突然将那包裹得紧紧的恐惧再度抽离出来,曾经恐惧的场景还是如当初一样鲜活,如在眼前。 李尚生未经历那种恐惧,却见到过满地的尸首与至今还渗入心的血液,所以他怕了。 枭夜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李尚生脸上滑过,心中暗自一叹,“难怪他想与金蚕门交好,想必当年血腥屠杀给他留下了极重的阴影。” “我只是担心韵儿那丫头。”黄老目光迷离,想到日后韵儿与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样,也不由长叹一声。 枭夜笑道:“原本我是不担心,可经过金蚕门一事,我倒是担心了。” 黄老回过神来,正色道:“关外当年入侵,同样也有强弩,只是那时强弩之威远不如现在。若不然,谁胜谁负当真难料。” 拉乌洛那两百强弩都被黄老等人捡了回来,在枭夜沉睡之时也试过那强弩之威,大为惊讶。 “你与凌小星能从两百张强弩之下全身而退,当真是非常了不起。”黄老看了枭夜一眼,心中也是又惊又奇,“如果他们直接用两百强弩杀进我逍遥派,就算我等未中蛊毒,只怕也会胜得极惨,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黄老不说还好,一说起此事,枭夜便气不打不处来,脸上阴晴不定,呼吸也粗了起来,好似极为愤慨,一副几欲吃人的模样。 “你让韵儿以后好好管管那根破草。”憋了老半天,他才说出这一句。 对于凌小星,枭夜知道自己是管不住的,他不虐待自己就算不错了。那根破草武功一般,却偶尔还打赢自己,所以越是忽略自己的存在感。 “看来,以后比试时不能再对他手下留情了,不然以为自己的武功除了那俩老头之外,就属他最高。”枭夜早已生了一肚子闷气,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家伙拖起来折磨一顿。 黄老并不知道在金蚕门究竟了生了什么让枭夜约虐心之事,想必是凌小星又惹出了什么麻烦。不过想到枭夜二人能在那两百强弩中活下来,黄老倒是感觉颇为庆幸。 他知道,如果自己与掌门面对那两百支强弩,除了避开之外,绝无任何胜算。 虽说有群狼相助,那也是极为不易,更何况还要将那两百精锐尽数杀死。 当年的枭夜就是一个传说。 当年的凌小星同样是一个传说。 当年与慕容世家一战,慕容世家败得极惨,令其数年不出江湖。 当年与独孤世家一战,同样是重创独孤一门! 现在又与金蚕门一战,还是如此! 黄老暗想,莫非天意如此?只要是凌小星出手,会令对方惨败而归?“传说到底就是传说啊,果然不是传说!”看着枭夜恼怒的模样,黄老笑了。好在他并修禅宗,不然以为那真是天意。 正文 213. 第二百一十三节 你真有出息了啊 -- --> 凌小星醒来时,摆了摆头,却未见到一个人,枭夜不在,狼也不在,就连韵儿那丫头也未守在身边。“她就不怕我死了么?是哦,肯定是那黄老头告诉她我死不了,才不管我了。” 他看着房内的摆设,不论桌椅还是房壁,全是用不知道什么样的木头做成,便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逍遥派。 他用手摸了摸被弩箭射中的地方,除了还有点痛之外再也没有其它感觉。他似记得自己昏过去时,韵儿用手指碰了射在自己身上的那只箭,自己是被痛昏的。 “我要让你生好多孩子,看到时你痛不痛。”凌小星嘀嘀咕咕地坐了起来。 床边还有一张长椅,上面铺着被褥,想必这几天还是有人睡在自己身边,只是不知道和自己睡在一起的是韵儿还是枭夜。 “哎呀,一定是那丫头睡在这里。”凌小星暗自大呼小叫,“多好的机会啊,我为什么睡得那么死呢?不然就可以偷偷地摸到馒头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间,房门嘎地一开,从门缝里伸出一个头来,那人见凌小星醒了过来,快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有另外两人。 这三个人,凌小星当然识得,正是当日带他进金蚕门的那三人。 金梦吉等人走到凌小星身前,躬身一揖,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若非少侠毁了金蚕门,我三人必会受那蛊毒之害,说不定早已自尽了。” 凌小星摆了摆手,笑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别说了,他们欺负我女人,我当然要灭了他们,你们的事是顺带的,所以别往心里去。” 金梦吉三人对看一眼,脸上略有惊诧之意,他们当然也知道凌小星灭金蚕门不是为了他们,只是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接。但不论如何,他们的命终究还是凌小星所救,神情还是极为恭敬。 “少侠说哪里话,救命之恩如同再造。”金多财满脸笑容,恭声道:“就算少侠豪气只当是随手之意,我等却是牢记心中不敢或忘。” “有吃的吗?他们人呢?”凌小星一向不喜俗套,也看得出他们三人所言并非虚情假意,便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抛出了两个问题。 金梦吉看了他一眼,笑道:“黄前辈说你昨日便能醒来,韵儿姑娘也给你准备了许多食物,哪知你昨日未醒,所以那些吃的也就撤下去了。夜大侠前天就已醒来,现正应该正与黄老等人在大殿之中。” “枭夜前就醒来了?那我昨了几天?”凌小星摇摇睡得发晕的头,不解地问,看他那神情也有些吃惊。 “四日。” “哦。”凌小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枭夜是没有受伤,当然起得早啊,我是受了好多伤了呢。” 尽管他想说得振振有词一些,可言语之中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们三个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在他们面前解释?”凌小星看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出房而去。 他刚出房门,就见到破星与破月跑了过来,好似久别重逢一样,极为亲热。二狼身后,还有一个慢慢走过来、脸色不善的女子。 金梦吉三人见势不妙,一脸诡笑地悄悄溜了出去。 “它们一动,我就知道你醒了。”韵儿看着他,冷冷道,“这下睡好了吧。” 凌小星不知道韵儿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好像自己曾撇了她娶了另一个女人一般。他皱了皱眉头,刚想问她原因,哪知她一下冲到面前,掐着胳膊上的肉…… “那天藏得很好啊,有出息了啊,会玩躲猫猫了?看着我哭很开心吧!” 至到此时,凌小星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想开口辩解,只感觉一阵剧痛从肚皮上传了出来。 “啊……我要让你……啊……”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破星与破月也不合时宜地仰头而啸,应合得极为熟练。 正文 214. 第二百一十四节 当年旧事 -- --> 正殿之中,除了枭夜之外,其它诸人神情都略显严肃。 逍遥派掌门逍遥子休养了几天,元气也恢复不少,除了略有萎靡之外,本身已无大碍。 枭夜将身子缩在椅子里未说话,双目微闭,似养神。他并不习惯一些人坐在一起讨论那些与自己无关的话题,他更不习惯这些与自己无关的话题还要被人“强行”询问几句。 他一人独来独往惯了,当真很不喜欢下现在这种一堆人的情形。于是,他开始冥想,至于殿内在谈论或争吵,他浑不在意。他想离开,却又离不开。 他将自己放在一个旁听者的位置,一边期待凌小星早点醒来,一边不时敷衍几句。不过当听到逍遥子说起大月氏国师时,倒是听得颇为仔细。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除了自己的师傅外,当今天下还有与天地双煞一样变态的高手。不过他知道,现在的天地双煞早不是曾经的天地双煞。当日在黑木崖,他便能感觉得到,天煞的武功比自己的师傅已经高出不少,自己面对天煞只怕连五招都不可能撑得下来,就算想利用轻功从他手上逃出,基本都不可能。 听逍遥子说,大月氏国国师须危曾在那一战结束之后来到中原,与少林硕果仅存的长老无涯大师及天煞都比试过一场,只不过他们相斗之时,并无外在在场,具体情形除了他们几人外,其它人根本无从得知。 但枭夜却听师傅说过,须危首先挑战的是无涯大师,只是以武论道。因为在他们那个层面,完全不需要动手,但就算是在言谈之间,却也满是肃杀之意。 因为,他二人论的是禅理,比的却是内力,一言一语,挥手投足间,都是凛冽杀意,哪怕是现在的少林方丈苦无大师在他们论道时也只能退避三舍,不敢近其百丈之内。 最后还是无涯大师落败,听闻当时一战,令他休养了近三年之久。 “他为何不先挑战天地二老或是灭世前辈?难道他认为无涯大师的武功还高过他们三个?”枭夜坐直了身子,问道。他知道黄老已知自己是灭世弟子,既然逍遥子知道凌小星是天地双煞徒弟,那逍遥子应该也已知道自己身份。 他也知道,凌小星与自己的身份黄老断不会告知其它人,所以才说“灭世前辈”。当年他师傅说起须危来中原挑战之事所尽不详,因为当年谁都未见过那几人之间的切磋,就算允许,其它人也不敢近身旁观,所以对当年之事,大都只是通过相关线索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 逍遥派在中原也算得是一大派,门下弟子众多,各行各业均有,所以对于消息来源也远比其它个人所述更为详细。 适才逍遥子在殿内所说须危与无涯大师以武论道之事,枭夜便觉得比师傅当年所言更有可信性。他也知道,逍遥子之所以会讲几十年前的一段往事,无非是想令自己对当前态势有所警惕。 不过在枭夜心里,当年须危挑战天煞之事远比当前大势更令自己心动,因为这其中不断涉及到天煞,更可能涉及到自己的师傅。 正文 215. 第二百一十五节 秘闻 -- --> 逍遥子见他终究还是认真起来,淡淡一笑,道:“当年西域漠北两军退进关内之后,灭世前辈不知是何原因与天煞前辈比了一场,天煞辈略逊一筹,而致心智大乱,才有当年血染中原武林之事。” 枭夜知道,师傅的那招“囚佛”本来就是为克制天地双煞所创,其时天煞也未突破,才小胜一式。正因如此,才导致天煞性情大乱,狂杀数百,到今还是武林中人噩梦。 这一切,与灭世也有莫大的关系,当他得知消息后心中大悔,所以在弥留之际嘱咐枭夜,如有机缘,当代为道歉。 枭夜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当年地煞前辈出手,也许不致出现当年惨剧。”言语之中大有落寞之意,也为师傅当年意气之争感到忏悔。 逍遥子哪能听不出枭夜心思,也是微叹一声,道:“一直以来,天煞前辈行事极为乖戾。当年在原武林同辈之中除了灭世前辈与他二经常行走江湖外,另一前辈早已归隐,而且以地煞前辈的个性,断不会让天煞前辈找寻于他。” “天煞前辈也并非有意挑战灭世前辈,切磋起意只因偶遇而已。当年能与两位前辈同级别人物,一个是关外须危国师,一个就是归隐的那位前辈。所以在当时中原武林来说,也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分庭抗礼。” 大月氏国国师须危枭夜听起师傅说起过,逍遥子所说的另一个归隐前辈他同样听师傅说过,只不对于这位前辈,师傅只是一语带过,并未说起太多与其相关之事。既然师傅不想说,他便不敢问。 此时听逍遥子说起,却是极想知道,不过还是觉得不便相问,“要是那个蠢草在此间便好,他必定会问。看来,那根蠢草偶尔还是有些作用的。”枭夜间自恨恨道。 逍遥子并不知道枭夜此刻想法,继续道:“天地二老与灭世前辈在当时江湖上皆是神般人物,特别是天地二老,单是一位便能令中原武林色变,如果是二人联手,江湖上绝非有人能敌。所以当年他二人较技时,地煞前辈并未出手,而且以天煞前辈性情,与同名之人切磋,胜负又岂能假手于人。” “听闻二人当年一战,方圆十里高山无棱,低涧无渊,十里之地,悉数夷为平地。此战结果,便是天煞前辈略输一筹,而灭世前辈也因此内伤。” 之后之事,枭夜倒是知晓。当他被灭世收为徒弟时,灭世便有旧疾,想必是当年一战所留。本来以灭世武功,如此旧疾只需调理一些时间便可康复,但因天煞自后杀人无数,灭世心感愧疚,视己为大恶之人,此情之下,何以自赎?便与枭夜一直隐于深林之中,不再复出。 “须危首入中原,并未见到当时与己齐名的天地二老及灭世前辈,而他本出身关外密宗,所以少林便是他首当其中之地。”逍遥子似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其实,以当时须危武功,无涯大师尚大有不及,初时只是以禅论道,却不知为何变了论道之法,而致无涯大师苦卧三年。” 正文 216. 第二百一十六节 猪一样的队友 -- --> 枭夜沉吟片刻,道:“听家师说,无涯大师三年之间大悟,境界增势颇快,成了同辈之后最高卓之人。” “这确实不错。”逍遥子道,“凡人较技,后必有所悟,更何况是无涯大师禅心极定之人。是以自此之后,无涯大师已是各派之中武功修为最高。只不过后世我辈却无缘得见或听闻大师出手,但众皆是认为,无涯大师于同辈之中将再无敌手,只是,现在还能与他同辈的又有几人?” 逍遥子说完,笑对枭夜,问道:“前日一战,于你可有增益?”对于枭夜的武功高低,他当然知道。如果说无涯大师同辈之中无敌手,枭夜不但是同辈无敌,可能就算对上自己与苦无大师,未必就会逊了多少。 他同样知道前日金蚕门一战,枭夜与凌小星是何等凄苦。“夺命银笔”金无银、“催命铜棍”高三,哪一位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何况还有关外两百配有强弩的铁骑,更强过两百名一流高手! 所以就算知道这二人杀了那些人,他倒是想不出这二人如何杀得了那些人。 枭夜见逍遥子问起,不由苦笑,道:“不瞒前辈,此际我倒无心思领悟。我只希望那个家伙能领悟。” 逍遥子知道枭夜指的是凌小星,笑意更浓。“凌小星秉性着实令人称奇,不过以他之天赋,将来必有所大成。况且以此天下大势来看,他所负之事颇重,你也当照拂才是。” “那根蠢草……”。枭夜想到金蚕门一事,当真是欲哭无泪,如果当初不贪图青衣之美貌,或许能早早远离是非,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那根蠢草缠住了,再也摆不脱。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如同保姆一般跟在凌小星身边,羞愧欲死。 凌小星从云霄镇出来后所有发生的事,他都了如指掌。 在他的印象中,破军虽在杀手榜排名第九,却鲜有失手,也鲜有受伤。可是自与凌小星一起后,每遇一战,每次都是伤痕累累,数次都是几乎身死。 自己呢?只陪他单独一次,差点死在一个小小的金蚕门手中。“那家伙是天煞孤星吗?是老天爷派他来逗我玩的吗?” 枭夜觉得自己非常头疼,此时的他,非常怀念当初一个人行走江湖的日子。虽说偶尔还是会觉得孤单,却又是何等逍遥? 有酒有女人,不需要为任何事情烦恼,更不需要担心会被一个有时聪明有时智商极低的家伙整得欲仙欲死。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有时候的凌小星,智商真的是跟猪差不多。 “也许,经历了金蚕门一战,他会变得聪明一些吧。” “也许,以后再遇到这类的事,他应该会小心一点吧。” “也许……说不定从现在开始,他脑子里就没有那么多的水了吧。” 枭夜不停地催眠自己。这两天,关外蛮夷一些史记早将他脑子塞得满满的,对于这些他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他同样完全没有心情去听,只不过那根蠢草还未醒来,自己也走不了。 正文 217. 第二百一十七节 凌小星与天地双煞二三事 -- --> “我是照顾不了他的,他根本不会听我的。”枭夜伸了个懒腰,又回到了先前那副惫懒模样,将身子半窝在椅中,淡淡道,“我想,这世上如果还能有人镇得住他,唯有他爹与韵儿两人而已,就连那两个前辈,他似都从未放在眼里。” 黄老与李尚生等人对六十年前江湖传说所知也并不太多,所以当逍遥子漫谈此类往事时,一个个都听得极为认真,同样也为其中某些情节极为震憾。 一直以来,黄老与枭夜等所有人都以为凌小星被天地双煞收入门墙,却哪知道正好相反。所以他听到枭夜说只有凌云霄与韵儿才能镇得住凌小星时,无奈之余却也是大为疑惑。 当年在云霄镇,凌小星个性虽有不肖,大多数时倒也识得大体,照理说应该不会有意拂天地双煞之意,更何况以徒之身。 可是六年前在黑木崖一幕他仍记忆犹新,面对脾气暴躁的天煞,他竟能毫无顾忌地打出那一拳,尽管他年岁尚小,可是自与破军经历生死,应该知道何人不可欺。 而且他也看出,当时的天煞几乎想要还手,却被地煞说了半句莫名其妙的话便生生止住,所以,黄老便知道,天地双煞与凌小星之间一定有某种协议,而这个协议足以令得就算是脾气暴躁的天煞也不能对凌小星动手。 但以黄老阅人无数之经验,他偏偏看就不出凌小星与天地双煞之间有何协议,只是越来越迷糊——一个小小的幼童,又有何可能与天地双煞那等人物达成协议?难道天地双煞为收他为徒还会忍气吞声?这绝对不像是天煞作风。 当枭夜说出这一句时,心中一直徘徊未淡的疑问更浓了一层。 “连他们都管不住他?”黄老想也未想,这个疑问便已脱口而出。尽管想很想知道凌小星与天地双煞之间那抹隐秘,却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便相询,所以话一出口,便觉一窒,斜眼看了掌门一眼,脸上露出罕见的为难之色。 逍遥子见状,只是微微一笑,竟有大为赞赏之意。他从黄老口中早已得知凌小星与天地双煞这种令人感觉诡异关系,只是碍于身份,当然不便探问枭夜,不过他知道枭夜在蓬莱山呆了近七年,对个中缘由应当知晓,所以一听黄老问出,心中也是一紧,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双眼却盯着枭夜,眼神之中竟也露出期盼之意。 枭夜一时之间并未想到深处,换了个坐姿,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他们能管得住他,我哪会这般辛苦哦。” 逍遥子与黄老对看一眼,想必都对枭夜的答案有些话的失望。黄老看到逍遥子眼中再现鼓励的神情,也不由一怔,心想:“难道掌门竟也这般好奇?” “那……”黄老刚要开口,忽见枭夜窝着的身子从椅子中一下弹了起来,如同被毒蛇咬到屁股一般。 “他们为什么管不住他呢?”枭夜似想起什么,看着黄老,神情极是茫然,“师傅怎么会管不住徒弟呢?” ………………………………………… 正文 218. 第二百一十八节 奇怪的关系 -- --> 在从黑木崖去蓬莱山的途中,枭夜倒真是想过此事。当年凌小星全力打天煞一拳,让人心骇之余,都以为他是牛犊之举,只是因为他与破军二人感情所致。可是上得蓬莱山。凌小星在天地双煞二人面前的表现仍然是令人目瞪口呆,就连一向自以为了解他的青衣也是茫然无措,不明所以。 在蓬莱山,天煞基本懒得与凌小星照面,纵是偶尔看着他也只是冷哼数声,却被凌小星以白眼回敬,而他只能吹胡子生闷气,倒让枭夜受了不少无妄之苦。 而地煞则是好相处得多,无论凌小星多么无赖或是无耻,他都能笑脸相迎,除了促使其练功之处,几乎是有求必应。 其时情形,令枭夜都不忍卒视,他常想,到底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可是为何却又在下山这前交待“非死不可帮他”。 本来下山之后,枭夜并未再想天地双煞与凌小星究竟是哪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此时听得黄老提起,也觉得莫名地诡异。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此时的黄老竟也像个看着老师提问的学生,一脸的恭谨。 枭夜长叹口气,慢慢坐了下来,像被凌小星打击了无数次的模样,“等那家伙醒了,你们问他吧。” 李尚生三人一直未曾出言,因为他们并不清楚黄老与枭夜所说何意,就算有某些想法,也不敢胡乱开口,何况觉得他们所言深浅难懂,只能让身子愣愣地坐在那里,只能让脑子云里雾里。 他们并不知道枭夜所说凌小星师傅是何人,也从未将天地双煞与凌小星关联起来,虽说曾有想到凌小星与天地双煞还或许有些渊源,可此刻一听又全被否决。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天地双煞是凌小星师傅,那凌小星断不敢有丝毫忤逆。 逍遥子以为枭夜与凌小星在蓬莱山呆了几年,多多少少能知晓一些,哪知他竟似完全不了解个中状况。逍遥子本不是多事之人,不过此事涉及到天地双煞秘闻,作为一个后辈,若是能听到他们一些秘闻,当然是最好不过,所以有些心痒。因为,江湖之中,只有逍遥派才有可能最先知道。 他看枭夜不似做伪,便又看向黄老,神色略淡,道:“你不是说凌小星昨日便能醒来?” 黄老知道掌门此时已心痒难搔,便想将这事怨到自己身上,当下苦笑道:“那家伙一直都不按常理,想不到睡觉也是如此。” 枭夜闻言,脸上愁意渐浓。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凌小星五两银子,而这一世让自己偿还?而且极有可能还是需要自己半辈子来偿还! 不就是五两银子么?我还你五千两总可以吧! 此时的枭夜极度后悔。如果当年不是好奇,自己的命运一定会是一个洒脱的行程;如果不是因为青衣,自己早已放荡于江湖;如果不是与他“拜了把子”,自己早已义无所顾地离去。 更想不到的是,自黑木涯一见,地煞竟然早已为自己安排了“行程”,一个让他觉得是个陷阱的“行程”,而自己还感恩戴德地几乎痛哭流涕。 可是现在,似乎什么都已经晚了。 就在此时,便有嚎叫以及狼啸之声传来,除了枭夜外,其它人皆是露出了一脸笑意。 ……………………………………………… 正文 219. 第二百一十九节 虚幻的五两银子 -- --> 不多时,韵儿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然后是垂头丧气的凌小星。 然后是如胶似漆的破星破月。 凌小星脸色有些沉,虽是低着头,却能看到他的嘴唇动得极快,却没有声音,想必又在埋怨什么。 他也没有进殿,一屁股便坐在大殿门槛之上,垂着头,气鼓鼓的样子,也未看殿内众人一眼。 破星破月也在他身边卧下,却未理会他,不时地看看殿内,然后看看凌小星,然后就开始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 韵儿进到殿内,便觉得气氛似有不对。她看着掌门与爷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从这两人看凌小星的眼神中,看到了以前从不曾有过的、一丝“极为奸诈”的东西。 韵儿不明所以,看了看独自生着闷气的凌小星,又看了看一脸奇怪笑意的掌门与爷爷,再看看神情呆滞的枭夜,自觉茫然。 “你想一直坐在那里?”韵儿看着凌小星,笑道,“坐凳子会舒服一点呢。” 凌小星似未听到,一动不动。 “还可以靠着哦。”韵儿笑意盈盈。 于是,凌小星走到枭夜身边,看着窝要凳子里闭目养神的他,不咸不淡地说道:“我要坐这里。” 逍遥派大殿极大,可容纳数十人,大殿两旁各有十多张黑色的木质凳子,此时殿内那就六七个人,还有极多空位。 凌小星要坐枭夜的凳子,大家都知道想必是刚才被韵儿教训了一顿,有心找枭夜麻烦,皆大有哭笑不得之感。 “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啊……”黄老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之色。 只有韵儿笑意更盛,因为她又看到了当年云霄镇上的那个胖子泼皮。 枭夜睁开眼睛,盯着凌小星,没有说话,也未起身,只是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凌小星也盯着他,一动不动,连眼也未眨一下。 殿中众人都知道凌小星是因为受了韵儿的欺负,才想着欺负枭夜,却不知道枭夜何故似要与凌小星针锋相对一般,就这般大眼瞪小眼。 二人相距极近,呼吸可闻。 “不就是欠你五两银子吗?还你就是。”枭夜忽然起身,大叫起来,似已气极败坏。接着,只见他双手快速地在腰里摸了几下,未摸到什么东西,脸上愤意稍敛,一抹为难之色又浮了上来。 “原来如此。”黄老等人真以为因为枭夜欠凌小星银子,所以才有意难为他,“可是……五两银子而已,岂不是太……小家子气。” “他欠我银子么?”凌小星一愣,脑子里使劲回想,却就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是借了他五两银子。 就在这时在,枭夜猛地拍了一下头,这才想起那“五两银子”是自己凭空想像出来,而且还是上辈子欠下的。 “蠢草,我何是欠过你银子?”一想到自己并不欠凌小星银子,枭夜为难之意大减,更有点理直气壮,声音比先前更大些许。 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气呼呼地坐在了另一张凳子上。 枭夜这一惊一咋,让本来还未清醒过来的凌小星愣愣不解,眼睛有如被一根线牵引着一直追着枭夜。 正文 220. 第二百二十节 我脑子不好使 -- --> 韵儿及黄老等人哪里会知道枭夜适才所想,都一心以为他真的欠了凌小星五两银子,可峰回路转,令他们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由面面相觑,皆不知枭夜唱的是哪一出。 “枭夜,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银子?”凌小星走到枭夜面前,脸色不善,大声问道。 枭夜看着,神情也是渐冷。 此时的情形,就如同两个正在斗气的小孩子一般,想要为一个完全莫须有的“五两银子”争出个你死我活来。 “你身上有过银子吗?”枭夜看着凌小星,冷冷道,“你从未有过银子,我又从何偷来?” “是哦,我没有银子的哦。”凌小星恍然大悟,笑了起来,道,“枭夜,以后不要骗我了啊,你知道我中了蛊毒,脑子不好使。” 凌小星想通这一道理,心中所受韵儿之气似一下除去,摇头晃脑地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靠着椅背,看着韵儿眉开眼笑,嘴里哼哼叽叽,只是不知是哼的哪首曲子,反正是难听之极。 枭夜看着他,怔了半晌,又是猛一拍头,大叫起来,“哎呀,我为何要和这个蠢草一般见识?” 韵儿看刚才二人情形,以为稍有不慎便会动起手来,哪知这二人不知是何缘由竟合唱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戏,而且极具模样,颇为精彩。 她看着又在得意忘形的凌小星,哼了一声,远远地离开,坐在黄老身边。 凌小星见韵儿坐在黄老身边,也站起身来,也不理会韵儿是否在意,坐在了她身边,嘴里仍旧哼哼叽叽,怡然自得。 黄老等人并不知情由,只觉得这二人今日行径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也是哭笑不得。原来想问凌小星与天地双煞关系之事,一时之间却找不到理由,更是不知如何再次开口。 于是,殿内除了凌小星难听却似极为自得的哼哼叽叽之间外,便再无人声。他神经一向大条,并未留意殿中尴尬情形,只是自顾自地放声歌唱,而且完全未理会众人神情,全然当之不在。 逍遥子与黄老都是前辈,而且对凌小星都大有好感,对于这等不雅之音也能忍受,但凌小星的歌声与殿中气氛显得极为不洽,几人竟忍不住窃笑起来。 枭夜刚出因为乱想,已出过不次丑,此时也不敢闭上眼睛,担心再次冥想,又会想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可又说过不能与那蠢草一般见识,也只能忍受那似老鼠啃木的“靡靡”之音,扮做一副非礼勿听模样。 凌小星睡了好些天,今日刚起床时便已饿极,然而到了此时却似忘了肚饿一事,一脸漫不经心的神情,好似一觉醒来便觉得无事可做一般,哼哼叽叽了一会,就连韵儿也不曾与他说话,更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于是,只见他像滩烂泥一般,慢慢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待到上半身躺在椅子上,便双脚支撑地,不再滑动。 没错,他就是躺在椅子上了,眼睛无奈地看着大殿屋顶。 他这样一个做派,除了枭夜未睁眼看到外,其余几人却都是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在他们眼里,这绝对不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该有的行为。 正文 221. 第二百二十一节 大殿之离奇事件 -- --> 只不过,凌小星这样的行为,黄老见过,韵儿也见过。可那都是七八年前才有可能见到属于他混吃等死的一种症状。 逍遥子微笑,摇头。 黄老微笑,摇头。 李尚生等人叹息,摇头。 只有韵儿却是怒目圆睁,伸出两根手指,弓合如钳,向凌小星腰间伸了过去,动作极快。 小时候,凌小星是好玩,不懂事,只知道混吃等死看女人,哪知道到了到了现在,竟然还是如此。 当年与破军一起的那个重情义不畏死的热血小孩子哪里去了? 前些天与枭夜一起的那个灭了金蚕门杀气凛凛几乎有去无回的少年哪里去了? 你当这里是云霄镇?你当这里是桃源医馆?你当自己还是那个短手短脚肉乎乎好色看女人爱闯祸还流哈喇子的小痞子? 对于凌小星,韵儿一直都从未真正生过气,就算此时看到他如此无状,同样未生气,其实在他心里,凌小星还是当年那个凌小星,她自己也还是当年那个自己。 所以,不论何时,只要见到凌小星露出一副疲懒之态,都会要去揪他一下。因为,这只是一个习惯而已。尽管他的肉没有以前那般有手感,但她的揪他的手法还是一点也未生涩。 “我要让你生很多孩子”。前些天在金蚕门广场上的这句话,她言犹在耳,爷爷也是言犹在耳,所以爷爷这几天每每看她的眼神,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丝笑意,她也知道,爷爷是在笑那句话,也是在笑她,当然不是嘲笑。 她知道凌小星现在武功极高,早非当年,就算是李尚生等人都远非对手。所以,她这次动作极快,手上力道也便增了几分。 她离凌小星本就不远,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揪到,更何况还是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可是,她却失手了。 当她的手离凌小星一足两寸时,凌小星向前平行移开,毫无征兆地动了。人在移动之时,脚下慢慢用力,待到殿中便站了起来。 就在凌小星身子刚动之时,破星破月忽站了起来,看着凌小星,嘴皮向两边一撤,露出森森獠牙,脊背上灰毛耸起,像是看到了自己了的仇敌一般,想向凌小星扑过去。 但当凌小星停下来时,二狼也恢复了平日状态,只不过眼睛却在殿内来回梭巡,鼻子也是在空中嗅了嗅,似未觉察到什么,便再度卧下,可看向凌小星的眼中却有些许的茫然。 “为什么要揪我?”凌小星看着韵儿,似还未回过神来,眼中满是不解,显然,他未留意到二狼的异态。 他不解的只是韵儿为什么要揪自己。 他不解,逍遥子等人更不解。 就连猛然睁开眼睛的枭夜同样不解。 韵儿见凌小星竟然能避开,也是不解。只不过,她的不解与其它几人不解的意思却天差地别。 韵儿不解的是,凌小星为什么能够避开自己悄无声息地一揪,还在是毫无防备之下,还是在自己出手如此快之下。 如果是在平时,他能避开自己这一揪还能想得通,只是此时却想不通,所以她略微有点发怔,还感觉有点丢脸的样子。 她以为爷爷会看自己笑话,偷偷转过头,却发现爷爷并未看她,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凌小星,似是看到一个怪物一般。 正文 222. 第二百二十二 你说什么?我避了什么? -- --> 不单是爷爷,就连逍遥子、枭夜还有李尚生等人都愣在了那里。 韵儿不明所以,不过她却知道,这其中必有隐由,于是也看向了凌小星。 凌小星并无异常,只是看着韵儿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不对。 这些人的眼神都不对。 凌小星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这一动作,却是惊到了所有人。 破星与破月突起,同样惊到了所有人。 韵儿探出手揪凌小星时,逍遥子看得到,黄老看得到,李尚生等人坐在对面更是看得到。枭夜虽闭着眼,听着“歌”,也能感觉得到。 韵儿出手时,因为离得并不远,所以他们都能感受到一丝内息的波动,尽管极弱。他们也知道韵儿这一下的确了用了几分力,如果掐住凌小星,虽不至将肉掐下来一块,也必会青紫,以凌小星的个性,必定又会大呼小叫一番。 对于凌小星那个死蛇一样的睡姿都有不良感觉,所以,能让他吃点苦头也非常乐意,况且是韵儿出手,如果是其它任何人出手,说不定那家伙会咬人。 可是他们都失望了,而且还惊呆了。 韵儿武功不高,却是不致太弱。以她的身手,在如此近距离“偷袭”凌小星,他不可能躲得过,而且是在毫无防备之下。 逍遥子知道如果自己处在当时情形之下或可能够避开,但也只是或可而已。所以他认为,凌小星绝不可能避开。 黄老及李尚生等都是如此想法。 枭夜如是。 可是,凌小星偏偏却就避开了。 没有丝毫其它动作,就好似早已知道韵儿那探过来的一只手,不动声色,毫无滞息地避开。 身子如同被风吹动的浮动,没有一丝痕迹,顺畅之极。 可是,当凌小星刚动之时,二狼也是突起,从它们做势欲扑的动作来看,似是对凌小星怀有极大的敌意? 枭夜知道,破星自小跟着凌小星,感情极好,就算狼性极重,但从这些年来的情形看,完全不可能对他有一丝的敌意,可适才令他大为不解地是,二狼的敌意却是从可而来? 当二狼突起时,枭夜已经准备,只要二狼扑向凌小星,他定会出手阻拦。他不知道凌小星为何会避开韵儿那只手,却是知道当时的凌小星完全在游离之中,定当避不开二狼的偷袭。 可凌小星回过神来时,二狼却又敛了气势。 枭夜不明其中原由,其它人同样不明其中原由。 黄老看了枭夜一眼,见他摇头,心知他也是莫名其妙,但事有诡异,便给枭夜使了个眼色,以防变故。 “你……是如何避开那一手?”逍遥子看着凌小星,脸上置疑之色仍未褪却。对于刚才情形,他当然是看在眼里,却也未过于放在心上。 “你说什么?我避了什么?”直至此刻,凌小星才发觉自己竟站到了大殿正中,见逍遥子问得不明不白地,刚要走回椅子上坐下来,忽又想到什么。 “为什么要揪我?”凌小星看着韵儿,又露了嘻嘻笑意,“你等着哦,我以后会娶你的哦。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哦,嘿嘿嘿嘿……” 正文 223. 第二百二十三节 你们……有病? -- --> “我要让你生好多孩子!”这就是他的潜台词,所以一脸奸笑地坐在椅子上,再用屁股将椅子向韵儿那边移了移,浑似不未将自己刚才如何避开一事放在心上。 韵儿并不知道掌门问凌小星那句话有何深意,不过看着这几人的神情,应该就有深意。可是以她的修为,又哪看得出凌小星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避?至于他所说那铝板话的潜台词也未听出来。 枭夜听到凌小星的回答,知他不是做假,暗道:“难道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避开?莫不是他竟在不知道不觉中有所突破?可是就算突破,也不可能精进如此。” 枭夜知道,刚才凌小星那一避,是何等的诡异,又是何等地不露痕迹。如果是在自己防备的情形之下,要避开那一掐,也是极为容易,可是看凌小星的样子,完全不似做伪,而且以他现在那种愚蠢的智商也不可能作得如此逼真。 因为凌小星那一避,就算是枭夜在防备的情况下,也做不到那种的云淡风轻。 黄老笑眯眯地看着凌小星,极为亲切地问道:“星儿,刚才你是如何做到的?” 凌小星正在笑嘻嘻地看着韵儿,正在想着孩子成群的日子,可就是有苍蝇老在耳边嗡嗡嗡地直叫唤。 他站了起来,看着黄老,眉眼一蹙,极不爽地喝道:“老头,想打架?” “哎呀……”只听凌小星一声叫唤,被韵儿一脚踢在了屁股上,蹬蹬蹬向前跌了几步。他回过头来,见到韵儿横眉冷对地看着自己,才想起黄老是她爷爷,忙笑道:“我跟他闹着玩呢。” 忽然,又转过头,看着黄老,用手指不停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似在想拼命回忆什么。众人看着他,以为他是在回忆刚才那一避情形,一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韵儿不解,不过看着大家紧张的样子,也不敢再有动作。 “啊……算了!”凌小星将手一挥,并未因想不起什么而恼怒,好像刚才想的事与自己无关一样。 不过,直到此时,他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对。 因为大家都在看着他,很是无奈。 只有枭夜是一脸怒容。 他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好像是自己欠了他们的银子不还似的。 “你们……有病?”他呵呵一笑,又哼起那“靡靡之音”坐在了韵儿身边。 此时,韵儿也看出了凌小星好像有些不对劲,觉得他似乎又回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因为那时候的他,对爷爷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头,你想打架?” 韵儿看着黄老,小声地问:“他那天打架伤到脑子了?” 黄老摇了摇头。他给凌小星看过,除了身上的明伤及略有脱力之外,并无多大内伤,而且也给他驱了“人咒蛊”,想必休息几天便可无事,只是外伤还需调养一段时间。 “星儿,你可觉得体内有何异样?”黄老问道,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医术都极为自信,凌小星那点伤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从凌小星此时的情形来看,可能真有自己未曾辨明之隐疾。 ………………………… 好久没求过大家了,求收藏推荐。暂时不想上架,各位相好的就打赏点吧。 …………………………………………………………………… 正文 224. 第二百二十四节 我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 --> 枭夜不是太知道黄老的医术,但逍遥子知道,李尚生等人也知道。如果将黄老的医术代为武功的话,那一定不输于少林掌门苦无大师,也就是说,在他们心里,黄老的医术罕有他人可及。 所以,当听到黄老问出此言,心中惊异更盛。 凌小星看了看黄老,又在自己身上看了看,茫然道:“没有啊,除了有点痛之外。”他又看着韵儿,笑道:“不过没有韵儿姐姐揪得痛,那个痛啊,真的是……” “哎呀,我想起来了。”他突然又大叫一声,“我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众人见他先前还在嘻皮笑脸,忽又大叫脑子有问题,皆感茫然无措,完全跟不上他此时的节奏。 “你觉得脑子有何问题?”黄老心中一凛,“是痛?是晕?” “不是啦。”凌小星摇了摇头,正经地说道:“我刚才明明想到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黄老……爷爷,我是不是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 他本想叫黄老为“黄老头”,马上想到他是韵儿的爷爷,立马改口。 “这不是你脑子有问题,而是……”黄老话还未说完,只听凌小星又大叫起来,颇为惊恐。 “啊,黄老头,我脑子里长虫了呢。”这时候,他才想起了自己当日在金蚕门中了“人咒蛊”,想到当时的那种痛,脸色倏地一变,哇哇大叫来,“好痛的,会死人的”。 “那你现在死了没?”枭夜见他身上早没了当年与破军一同浴血时倔强的影子,此时却如同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般。 他想,这家伙一定是装出来的。 “是哦,我还没有死,也不痛。”凌小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了枭夜及黄老一眼,又道:“喂,你们有没有那个哨子,有的话快给我,我要藏起来。” 此时此刻黄老等人终于可以断定,凌小星脑子必有异样。 枭夜看着黄老,轻声道:“莫非他脑子里还有蛊虫?不然怎会如此模样?” 黄老沉吟片刻,道:“掌门与我等都中了人咒蛊,服的是同一种解药,星儿与我等一样,应当不会出现此等情况才是。” 韵儿听到二人所言,知道凌小星可能真是脑子还有暗伤而至心智下降,心中不由一痛,眼圈一红。她拉起凌小星的手,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暗想:不论你变成何人,还是那个凌小星,就算变成当年那个顽劣小子,我一样还是你的韵儿姐姐。 凌小星见韵儿握住自己的手,看着她嘻嘻一笑,好像殿内只剩她一人一般,完全无视其它人的存在。 韵儿忽然道:“可是,我去房间带他过来时,他还是很正常的啊,怎么一到殿里便变成这样了。”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枭夜看了黄老一眼,似明白了什么。 他们都知道,自从凌小星进得殿来,行迹便有古怪,只不过大家都知道凌小星一向如此,便未在意。此时听韵儿提及,猜想凌小星出现这一古怪行径应该是从房间到大殿这一段距离。 不过他们也想不明白,这段距离并无特别物事,这一路更无其它可疑动静,可他为何一下便变得如此? 正文 225. 第二百二十五节 只解其一不解其二 -- --> “那你当时见他时可有异样?”黄老问韵儿。 韵儿想了想,道:“好像没有,只是感觉他拍了几下脑袋,不知道是睡得头晕还是头痛。” “难道他脑子里真的还有蛊虫?”黄老眼神茫然,自言自语,“可是我们为何却又无事?”他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眼光忽在二狼身上停留,便不再移动。 刚才凌小星避开韵儿一抓时,二狼突地暴起,对凌小星大的敌意,可当他一停下来,二狼便又回复常态,莫非这当中还有联系? “韵儿,将破星与破月唤至小星向前来。”对于心中所疑,黄老也无底气,只是无论如何,都需试上一试。如果凌小星起床前正常,那或许真与二狼有关。 黄老再给枭夜使了个眼色。 枭夜并不知道黄老所疑,他虽然也见到二狼对凌小星的敌意,当时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并未将二者联系起来,不过看到黄老凝重之色,也做好了准备。 虽是如此,他仍旧不会相信二狼会不利于凌小星,如果不是破星带领群狼,他与凌小星早已死在了金蚕门。 但,万事都有万一! 韵儿并不知道爷爷意思,却知道这肯定与凌小星有关,于是将二狼招了过来。 二狼走到凌小星身边,只是在他腿上不停地蹭来蹭去,一切皆无异样。 黄老微叹一声,看着枭夜摇了摇头。 “星儿一事,我或可能解其一。”这时,逍遥子出口言道,“却不能解其二。” 枭夜问道:“其一如何?其二又如何?” 他并理会众人惊异的眼神,淡淡问道:“你等可曾听过‘六识’?” “‘六识’?”除了韵儿与凌小星之外,他们当然听说过六识,只不过六识只是传闻中的一种说法,百余年来也就那么几人而已,更何况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六识,尽管那种被称为“深意识”的六识从未在江湖中出现。 所以,他们不明白掌门为何有此一言。 枭夜当然知道六识,虽说地煞只给他讲了一些极浅的常识,也让他对所谓的六识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只不过听地煞所言,六识之法极难领悟,近百年来整个江湖之中无一人能完全领悟到六识之境,就算是天地双煞及自己的师父,也只是刚摸到六识的门槛而已。 可是就算只是个“门槛”,却也远非其它人能望其颈背。 枭夜知道,六识分为浅意识与深意识两个境界,天地双煞二人也只不过达到潜意识,远未达到深意识之境,而且从地煞言语之中可以听出,他与天煞将不可能参悟到深意识的境界。 枭夜并未听到地煞说过近百年之中有进入深意识之人,既然当今武学之人连潜意识之境都当成传言,更何谈对深意识的理解? 逍遥子知道六识之法,枭夜并不奇怪。既然慕容长天都有可能在参悟六识,他作为一派掌门又岂有不知之理? 可是凌小星却又如何能与六识有联系?不过他知道,逍遥子既然有此一说,必有道理,便不再接话,想听他如何解答。 逍遥子看着凌小星,神情颇为复杂,正色道:“星儿刚才那一避,应该便是接近了六识,是六识之外的‘无意识’。” 众人闻言,心中剧震! 正文 226. 第二百二十六节 那我不是很厉害 -- --> 逍遥子双目微闭,似在回忆什么,半晌才接着道:“传闻之中,六识之境分为潜意识及深意识。只不过数百年来,江湖中并未有人能通透六识,就边进入潜意识的也只有数人而已,比如天地二老,比如灭世前辈等。可就算这潜意识也只不过是江湖中曾经流传之说法,更遑论深意识之说?” 对于六识传说,殿内除了凌小星与韵儿之外,大都听闻过一些,尽管对六识之说尚有怀疑,不过就使是江湖传言,也总规有一定的道理。而且在逍遥派内便有关于六识的记载,只不过浮于表面,并无参修之法。 他们也相信,在其它各大门派与几大世家之中,未必就无有关六识文字,然而近百年来,几大门派之中并未听闻有人悟透六识,就连参习之事也从未听说。 所以,就算天地双煞等人武功惊世骇俗,世人都只认为其天赋过人,或是偶有奇遇,却不太认为他们武功便是与六识有关。 此刻听掌门说起,便知应该不假。门中各类典籍众多,对江湖诸多秘辛记录甚详,而有些秘辛非掌门不可观。 枭夜早听天地双煞说起,所以心中并不怀疑,只不过听到逍遥了竟说凌小星悟到了六识,却大为不信。纵然亲眼看到他那匪夷所思的一避,虽自己无从解释,对逍遥子这一说法还是有些质疑。 逍遥子看到众人神情,心知他们心中还有疑虑。 凌小星却是不同,他自小便对这类江湖轶事颇为喜好,尽管他尚不知逍遥子那老头口中六识所指何意,却是睁着一双不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听得极为入神。 李尚生道:“掌门,六识传言我等都有耳闻,如果天地双煞二位前辈达到六识第一层境界,我也相信,可掌门却又如何判别凌小星已达六识边缘?若是如此,他岂不很快便能达到二位那一高度?” 凌小星听到李尚生插话,心中有些不喜,不过又听到他说自己很快便能超过那俩老头,忙附和道:“是啊是啊,那我不是很厉害?” 逍遥子微微一笑,道:“在我辈心里,天地二老有如神人一般,虽说江湖代有才人出,但我想,于我辈之中再难有人能达到二老高度。不过你尚年幼,只要你勤于参悟,再过个三四十年却是未偿不可。” 凌小星将嘴一撇,道:“还要三四十年啊,不学。学武功好累的呢,我学了七年才刚好打赢枭夜。” 他说打赢枭夜不单是逍遥子不信,黄老等人都不会信,只当他是戏言而已。 枭夜似未听到一般,问道:“前辈,晚辈只听闻六识只有两层境界,您却为何还有‘无意识’一说?” 枭夜本是灭世弟子,而灭世辈分至少高出逍遥子两辈,按理说枭夜辈分比逍遥子还高,只不过因为年岁差距过大,而且对方又是掌门,再说枭夜并未将辈分之俗念放在眼中,所以便呼他为前辈。 逍遥子道:“不错,传言之中六识的确只有两层,也许世人不知,在达到潜意识之前,却有一个先兆。” “无意识?”枭夜道。 正文 227. 第二百二十七节 你欺负我不懂事么 -- --> “不错,就是无意识。”逍遥子道,“习武之人达到地定境界便会有所突破,而突破之前都会有一先兆,即是心中一种极强且极为渴望的感觉。这种感觉可能会在极大压力下被激发出来,也有可能在慢慢修习过程中积累出来。” 此时,枭夜终于想起在金蚕门时高三那一幕,“难怪当时他如同癫狂,无骇无惧,功力大增,原来只是无意之举,进入了无意识之境。” “如果强行突破,会有何结果?” “据典籍记载与江湖传言,如强行突破,一则走火入魔成为痴人,二则心脉尽碎当即身死。”逍遥子不知枭夜为何有此一问,以为他曾有过无意识这兆。不过他知道枭夜即是灭世弟子,能悟到无意识亦非奇事。 “据先辈所言,六识不可参悟,只凭机缘。这机缘并非苦修便能达成,若真如此,六识早已不是六识,也只如各派普通功法一般。”逍遥子微微一叹,似有不甘之意,“自天地二老一辈之后,便再无人领悟,全在一个缘字。” 只听凌小星干咳几声,一脸得意,道:“原来我就是有缘人啊,怪不得那时候什么慕容世家啊孤独世家啊什么那两头啊都想找我。” “是独孤世家。”韵儿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又瞪了他一眼。 “你虽得机缘,却只是先兆而已,即是说你有可能领悟得到,也有可能永远都领悟不到。”逍遥子呵呵一笑,看着凌小星道,“你可知为何?” “嗯……嗯……喂,老头,我怎么会知道,你欺负我不懂事么?”凌小星被他一问,哪能答得上来,便有点小羞成怒。 凌小星答不上来,其它人同样答不上来 “却是为何?”枭夜问道。 逍遥子未理会凌小星不敬之言,继续道:“他躲过韵儿第一次偷袭,暂可当它是无意识,可他为何又未躲过韵儿那一脚?” “我知道。”凌小星抢口答道,“因为我只能躲韵儿的手,不能躲韵儿的脚。”他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更是得意。 “没大没小,是韵儿姐姐。”韵儿又拍了一下他的头。 逍遥子见他如此回答,却是哈哈一笑,道:“错了。如我猜得不错,你躲过韵儿的手,应当只在特定情景之下,只不过我并不知那所谓的特定情景如何界定。但我却知道,这种特定情景你似乎只能偶尔为之,而且刚才却未能避开韵儿那一脚,所以我才说你有可能领悟得到,也有可能永远都领悟不到。这也便是我所说的‘或知其一’。” 凌小星哼了一声,很是不以为然,道:“那有什么好领悟的,天天想这些事,多累啊。你们都那么大年纪了,还不是一样没有领悟到?干嘛这事儿就要放在我身上,干嘛就要让我领悟?那还不如吃了睡睡了吃。” “你是猪么?吃了睡睡了吃。”韵儿用手指头点了点他的头,骂道,“猪养胖了会被人杀的,你想被人杀么?” “谁会杀我啊。”凌小星边用头顶回她的手指,边嘻笑道,“不是有枭夜么,不是有破军和青衣姐姐么?不是有我爹娘么?不是有黄老头么?不是有那俩老头么?谁能杀得了我哦。” 正文 228. 第二百二十八节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 “那你当他们能保护你一辈子吗?”韵儿见凌小星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当真是有些怒意,“就算他们能保护你一辈子,你还想一辈子就躲在他们身后吗?” 凌小星见韵儿好像真的生气了,胸部一起一伏的,笑道:“以前你爷爷跟我说过,一个有本事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凶巴巴的女人,果然不错。” 逍遥子并不知道黄老是否对他说过此言,不过见他用在此处,也不由莞尔。 黄老并不记得自己有对他说过类似之语,就算有,也不应当众指出自己啊,于是瞪了他一眼,道:“我何时教过你这类言语,你可莫要在掌门面前污我清白。”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这句话是镇上的何叔说的,他是说的我爹和我娘,刚才不是一下没记起他名字来嘛,所以就借你用一下啊。再说了,你都一老头了,还有什么清白,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凌小星……”韵儿见他越说越口无遮拦,大叫一声。 凌小星听到韵儿叫自己全名,知道不妙,立马闭嘴,抬头看着殿顶,不再说话。 在云霄镇,韵儿一直都叫他“小星”或是其它浑名,一旦她开口叫“凌小星”,便是非常生气,他被韵儿也狠狠揍过几次,揍的次数多了,也便知道了“凌小星”三个字所代表的“恐怖”意思。 韵儿见他开始装聋做哑,也一生气,便不理他。就连他伸手乱摸想再牵自己的手,也狠狠甩开。 黄老重重一叹,笑道:“看来这小子真的只有韵儿丫头才能制得住他。武功嘛还不错,不过这嘴可能就是天下无敌了。” 枭夜知道黄老不会与凌小星一般计较,想到曾经受的气再想到以后可能受的气,也是一声叹息,很是惆怅,转而问逍遥子道:“前辈,您先前说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但不知这‘其二’有何所指?” “星儿自醒来后之种种异象来看,这其中确有诸多需商榷之处。”逍遥子道,“为何再返童意?为何突悟六识之兆?二狼为何对他会的敌意?这其中种种,便是其二。不过我等可抽丝剥茧,或可能理出一二。” 众人闻言,俱点头称道。 逍遥子接着说道:“首先,便是要弄清楚在那先兆之时他本身有何异常。” 枭夜看向凌小星,见他仍旧一本正经地望着殿顶,似对众人所言并未在意,当下问道:“小星,你避开韵儿时,可曾想过什么?或是说你有何异样感觉?” 凌小星并未答话,却是伸出手指,不停地指着身边似还在生气的韵儿。 黄看着他长大,怎能不理会其意?知道他想让韵儿问,正色道:“韵儿,此事可大可小,你且问问。” 韵儿转过头来,看着凌小星,见他如此模样,想到当年那副赖皮的样子,再也气不起来,不过还是板着脸,没好气地道:“说!” “好啊好啊,韵儿姐姐想知道,我一定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说出来了就要说它个明明白白。”凌小星看着韵儿,嘻笑道。 “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韵儿白了他一眼。 “是是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凌小星一个马屁就拍了过去,“韵儿姐姐真聪明。” 韵儿再拍了一下他的头,冷冷道:“少说那些没用的,只说你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便好。” “好,就听韵儿姐姐的。”他马上换上一本正经的面孔,闭上眼睛,一边踱步,一边用指头敲着头,俨然是一副用力思考的模样。 “你当是要写文章考状元么?”韵儿嘀咕。 “啊……我想起来了。”凌小星猛一睁开眼,道,“想当时,我只觉脑子一晕,正想弄个清楚,辩个明白,哪知道说时迟那时快,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白,好似灵魂出窍,又似飘飘欲仙。待到一睁眼一回神,却不知如何便站在了大殿当中,当真是匪夷所思,魂不守舍,呀呀呀……真吓得我七魂不见三魄……” “停……”韵儿不知他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以为在说书么?” 凌小星呵呵一笑,快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道:“我觉得这样说也来有气势一点嘛,最好还有一把扇子,一块惊堂木,那才更过瘾呢。” 枭夜与黄老见识过凌小星这等本事,早已习以为常,所以面不改色,不过逍遥子等人却是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枭夜并未被他说书式的“娓娓道来”迷惑,从中分离出了几个关键点。如果真如他所说头晕、空白,那当真是与逍遥子所说的“无意识”状态吻合。不过至于什么“灵魂出窍”之类应该是那家伙瞎编而来,但枭夜并不清楚这又与逍遥子所说的“其二”有何关联。 逍遥子也从凌小星所言之中得到了一些信息,于是道:“既然小星适才真是进入到了无意识状态,那么他这种无意识并非是因为长期的参悟而得,想必是因为某种机缘触发形成,而这种机缘的形成或许是与他受伤之后。” 枭夜道:“那二狼却为何对他产生敌意?”他知道凌小星与二狼的感情,以他日常所见,二狼不可能会对凌小星有丝毫敌意,可是今日却为何如此反常。 “这也正是我所说的‘其二’。”逍遥子道:“我们都知道,动物对危险的感觉比人要强烈得多,因为动物才有人类所不具有的六识,只不过它们的六识仅仅是种意识而已,即习武之人常说的第六感。” 他看了躺在凌小星身边的二狼一眼,又道:“以我猜测,应当不是二狼对凌小星有所敌意,而是因为凌小星当时行为中某此因素令二狼感受到了威胁,或是是感受到了小星身上的某些波动。” 殿中除了韵儿之外,皆是武功颇高之人。如果说凌小星刚才那一避之时有内息波动,他们都能感受得到,可是当时却完全从凌小星身上未感觉到一丝内息。 他们也都同意逍遥子的说法,但问题是凌小星身上那种无形的波动却又是从何而来,现在二狼正躺在他身边,无任何异象,也就是说,凌小星那种波动在无意识状态结束时便已消失。 “莫非只有当小星进入无意识状态时才能产生那种让二狼觉察到的波动?”韵儿听他们说了这些,也稍稍知道了个大概。 逍遥子淡淡一笑,道:“也许是某种波动令到小星能进入无意识状态。但他受伤之后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们并一无所知。” 韵儿想了想,道:“这些天我一直在他身边,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异样呢,只是睡在那里偶尔自己翻身,就跟平日睡觉一般。” 这时,只听凌小星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可别乱说啊,什么叫破星破月对我有敌意啊,你们没见它们为了救我还和别的狼打了一架,如果不是它俩,我和枭夜可能就回为来了。” 这个问题枭夜并未想到太多,但听得凌小星提起,便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些古怪。 破星与破月为何便知道凌小星会有危险?它们为何会去降服了那些的狼来?如果说二狼只是因为好玩便去与狼打架,顺便不巧之下偶然经过金蚕门,偶然救下凌小星?这一说法,枭夜如何都不会相信。 “狼能感受到蛊虫的气息。”枭夜想到此点,逍遥子也同样想到,二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其实,他们所料不错,只不过他们却不知道,破星与破月这在之前下了多少功夫。 金蚕门养蛊极多,蛊虫气息散得极远,虽说这种气息不能被人觉察,可破星与破月一进到无量山,便感受到了这种阴冷的气息。 狼,本是极为阴冷之物,在六识之上较人灵敏得多,更何况金蚕门中散出的庞大蛊虫气息让它们早有警觉。 蛊虫生存环境阴湿,体内所散阴冷之气与狼身上某些气息极为接近。本来二狼身上气息或克制寻常蛊虫,令之一敢动弹。只不过当日金公子在逍遥派使用“人咒蛊”时,它们便感觉一种危险,因为它们知道,那种蛊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并非自己能够压制。所以早在那时,它们便进了深林,经过撕杀临时聚集了一群狼队,以便能以汹涌狼势帮助凌小星。 可当它们回到逍遥派时,却感觉凌小星已经不在,便循着他的气味一路跟到金蚕门,也便有了人狼大战一幕。 他们并不知二狼所想,可一旦想通前后联系,便知道二狼助凌小星绝非临时起意,而是聚众救主。 逍遥子看着凌小星脚下的二狼,心中大为感慨,道:“既然通了这一节,那对二狼突现敌意便可解释。” “掌门是认为星儿脑中仍有‘人咒蛊’虫?”黄老医术极高,又喂凌小星吃过解药,自以为早已驱了蛊虫,此时听逍遥子如此一说,虽不想相信,却也知自己在为凌小星驱蛊一事上有了遗漏。 “想必正是如此,你且无须自责。”逍遥子笑道,“这蛊虫想必是小星在金蚕门被蛊哨催得太急入脑太深,你未断出却是与你无关。” 韵儿一听凌小星脑还有蛊虫,心中大急,正欲说话,却听凌小星大叫道:“黄老头,快点帮我把那虫子弄出来吧,不然会痛死人的,会比韵儿姐姐生孩子还痛的呢。” …………………………………… 同胞们、朋友们、老乡们、亲爱的大哥大姐们:《天生痞胎》上架了,今天大喜,整了个3000字。我也知道大家看得一直都不爽,可是木办法撒,俺要上班呢,要赚钱养家啊,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两个好友打赏过,几十万字了,才看到一份早餐钱呢,好苦c滴。 本来从昨晚一章开始就可以设置vip了,不过还不想设,因为暂时的剧情只算是刚刚开始,凌小星要招工,要请人,再过几章,**就会出现了,一定不会让喜欢凌小星的朋友失望的。 只不过因为写的时间少,每章的字数不会太多,大家可以收藏起来过个十天半月再看都可以,就像我看每周一集的动画片一样,等好几个月才开始看的。 亲爱的朋友们,现在可以投月票了哦,如果手上有月票的,不妨投一张,我还没见过月票长什么样子呢,谢谢大家了。 如果有问题和要求可以在评论区说一下,暂时不想搞个qq群,如果评论热烈,再开群,谢谢大家。 ………………………………………… 正文 229. 第二百二十九节 要挟 -- --> 在金蚕门,凌小星吃足了“人咒蛊”的苦头,听到说自己脑中有蛊,回想起当时那种痛楚,脸色大变,身子似者抖了起来。 殿内数人都以历过“人咒蛊”入脑之痛,心知那种痛楚无人可抵。可是当他们听枭夜说起凌小星在金蚕门之事时,却是大感意外。他们知道凌小星内力也是极为深厚,可比起逍遥子来却是差了极多,然而他们想不能的是,为何凌小星能在蛊虫入脑之下还能坚持那般时间,当真是极为了不起。 此时见凌小星一脸惊骇之色,他们却笑不出,因为任何人,都不想再经历那蛊虫入脑之痛。 逍遥子道:“星儿莫慌,那蛊虫入脑非蛊哨不能唤醒,所以当可无虑。” 这时,却听韵儿嘿嘿直笑,在众人眼里显得极为奸诈,凌小星更是从未听到她发出过如此笑声,看着她不由一怔。 只见韵不知从哪里取出一物,却是一根三寸来长之物,此物暗黑无光,表面光滑,凌小星并不识得此物,不过见她适才诡笑,接着又取出此物,心中莫名地阴云密布,隐隐觉得这是不详之物,至少对自己不详。 韵儿兴趣此物,对逍遥子笑道:“掌门,可是这个东西么?” 黄老见韵儿竟然还留着此物,轻声喝道:“韵儿,不得胡闹。” 韵儿呵呵一笑,道:“爷爷,我又不会吹它,只要小星不再调皮,我怎么会吹哦。”她又转过头对着凌小星得意地说道:“看到没,这就是蛊哨,如果你以后不听我的话,我就吹它。哼!” 凌小星终于知道这东西用处,而且还是在韵儿手中。如果是在其它任何人手中,也许早已出手抢夺,说不一还会往死里打。可这是韵儿,是自己以后要娶的女人。 于是,他不再说话,坐了下来,想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其实他也知道,韵儿只是吓自己而已,绝不会真吹。不过他心里却还是要想,什么时候将那蛊哨给偷回来。 韵儿见他很乖,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逍遥子知道他二人的感情,也知道韵儿只是吓下凌小星,笑道:“蛊虫在你脑中,也许并非坏事,说不定这便是你参悟六识之机缘。” “前辈是想说,他先前无意识动作便与脑中蛊虫有关?”枭夜问道。 “极有可能。”逍遥子正色道,“当年江湖中盛传一事,我想不少人都还记得,当年上官世家家主这事你等应该记得,虽与小星境况略有不同,却也可以用于参考。” 上官世家,中原四大家族之一。家主上官飞鸿幼时极为笨拙,习武十年不及旁人一月,即便苦学至二十九岁时,仍只算是四流人物。 上官飞鸿为上官家长子,自幼便极得长辈疼爱,本可接任家主之位,却因资质太差而无缘继任家主。上官世家每任家主,无不是武功卓绝之辈,可到了上官飞鸿这一代,却都是资质平平,尤以长子上官飞鸿为甚,导致家主之位几乎面临无人可传局面。 “上官飞鸿能接任上官世家,当然是因武功突进才能得此结果。”逍遥子道,“你等应该知道,其武功突进比肩其它三位家主,却并非奇遇,却是因为一桩祸事。” 对于上官飞鸿所缔传奇,江湖上无人不知。 他二十九岁那年,与人争斗,却因不敌被人打下山崖,身受重创几欲身死,卧床半年方醒。便是因那次起,尤如换了一人,习武之快一日千里,两年时间不到,便已成中原武林顶尖人物。 正因如此,上官世家才得以成为中原四大家族之一。 “正夫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由起。”逍遥子道,“所以,小星之兆就未必是祸。” 他的意思是成功了,并不是成功于成功的那一天,肯定之前就存在成功的原因或是说成功之前必有异兆。 凌小星并不知道逍遥子那句奇怪的话的意思,不过还是听得出来,自己脑中的蛊虫在他眼中似乎还是件非常好的事。 “只不过此兆是否与脑中蛊虫有关却是不得而知,”逍遥子又道,“他脑中是否有蛊虫同样不得而知。” 枭夜问道:“可是他不是服过解药,怎还会有蛊虫存于脑中?” 逍遥子笑道:“早前听你所说小星所处之境,想必是当日金门主催得太急,令蛊虫也乱了虫性,更深入脑中也有可能。或是当日小星独身入养蛊洞,未必也只被种是一两只蛊。” 正文 230. 第二百三十节 他是个傻子啊 -- --> 一听到养蛊洞,凌小星忽想起那洞中惨状来,忙道:“喂,洞里的那些东西怎么样了?” 众人听凌小星如此一问,神情皆是一黯,想必是当日那场景过于残忍。 “烧了。”枭夜淡淡道。 “烧了好,烧了好。”凌小星难得正经起来,“金蚕门那些人太狠毒,早该死了。烧了他们,便死得没有那么痛苦了。咦,另外两个逃了的家伙呢,抓到没有。” 黄老道:“被他们跑了,不过如果在云南境内,一定会找到他们。” 回想起金蚕门内景象,众人皆不再言语,一时之间使得殿内冷清不少。就算想问凌小星为何不敬天地双煞之事也没了心情。 “哎呀,我忘了一件大事了。”凌小星忽又大叫起来,吓了众人一跳,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还没有吃饭呢,快饿死。” ………………………………………… 枭夜看着躺在床上吃饭撑得不住喘气的凌小星,只觉又恨又怜。 他以前虽小,可到底还是非常懂事。尽管与破军一起时常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终归还是非常正常。 可现在呢,虽说脑子里就不一定有什么蛊虫,可终究变得有点傻傻的。 莫不是与破军一起便被人追得象兔子,跟我一起便被人整得象傻子? 他又看着不对凌小星不停笑的韵儿,苦着脸道:“韵儿,你这样宠他是不好的,非常不好。他可是要成为大人物的人呢。” 韵儿笑笑道:“他有病嘛,你看他的手臂还是半残呢,而且现在也是傻子啊。我当然得对他好了。我知道你就算板着脸,也一样是对他很好的吧。” “你才傻呢,你们都傻呢。”凌小星一听韵儿说自己傻,可不乐意了,拍着肚子呛道。“枭夜,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所以就不要总是装作不喜欢我的样子。这样得多难受啊。如果你以后遇到一样喜欢的女人,那可不能像对我这样对她。要学我,想要韵儿生几个孩子什么的,就要说出来,要让她知道。知道不?” “啊……”凌小星哀嚎一声,从床上一弹而起,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蛇一般。 韵儿并非青衣,此时的枭夜并无心思看着他二人打情骂俏,想到天地双煞交待的一些事,再看现在的凌小星,便有焦头乱额之感。 特别是现在的凌小星,时不时地便会“傻”上一回,他不知道这家伙是有意扮猪吃老虎,还是真的因为脑中蛊虫有点痴呆。 他算算日子,破军与青衣近半个月之内应该能赶到云南,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云南武盟分舵整理一番,以便在即将开启的战事之中有可用之人。 在金蚕门,他见识过大月氏国两百骠骑,他实在想不出在当今武林中如果是同样的两百军士,如何能抵挡住那两百人。 四百?不行! 六百?应该也不行! 就算是一百一流高手,恐怕也是两败俱伤。 可是这仅仅是对方两百军士而已,如果是两千?两万呢?就算是少林,也不可能挡住那样装备的虎狼之师。 六十年前那场战事,毕竟已过去了六十年,这六十年中,中原安稳富足,民风恬淡,就算朝廷在军需方面有所提高,就算在军队的战斗力上有所增强,但枭夜仍旧知道,比大月氏国那样的军队来说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如果大月氏国再与当年入侵中原的两大势力联手,哪怕是中原地大物博、人数众多,在此种形式之下,也不可能阻挡其势。 除非,朝廷也有能与对方旗鼓相当的军队与装备。可是枭夜知道,这并不可能。 现在朝廷军队不强,武盟又疏于管理,早非六十年前天地双煞掌握之时。朝廷之事枭夜无权干涉,可中原武盟却是地煞亲自交待过要协助凌小星统管起来。 可现在的凌小星…… 韵儿能管住他,可韵儿现在的模样…… 看来,只有带他回云霄镇让他爹去管管了。 无论如何,在回云霄镇之前,云南武盟分舵也必须处理,只是天地双煞撒手了这么多年,处理起来也必定有许多困难。 “你脑子有问题,不过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那两百大月氏国的人吧。”枭夜冷冷道,“如果你以后不想死在那些人手里,你现在便需要着手准备。” 凌小星听到枭夜这句话,想到那两百大月氏国精锐,想起那两百强弩之威,只觉一般冷意忽然从心中涌起,脑子也是一下便清晰起来。 正文 231. 第二百三十一节 枭夜你脑子没病 -- --> 他知道,当时如果没有破星破月相助,自己与枭夜当真会死在他们手中。就算是现在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在对方强大的配合与强努面前,自己与枭夜除了逃走之外,并无其它方法可与之应对,除非,自己手上有同样级别的军队。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人啊。”凌小星难得正经起来,“不过如果我们将云南分舵的人聚起来,那就不怕了。” 枭夜冷哼一声,道:“你以为现在的武盟还是他们的么?就算你将此处分舵握在手中,那也只是一些武林不中,他们并非军队,不识得团队作战,依旧是散沙不盘。” “可是,我也不是将军啊,也不会指挥军队啊。”凌小星一脸愁容,“枭夜,你会训练军队么?” “我帮你训练杀手可以,训练军队你只能另找它人。”枭夜见他好似认真起来,心中颇喜,却未形之于色,神情依旧很冷,“或许,待你将此地分舵撑握在手中之后,我们再找当地驻军帮手训练。” “这个办法好。”凌小星呵呵一笑,“枭夜,你脑子没病。” 枭夜并未理他,继续说道:“现在的朝廷军队积弱已久,只怕也训练不出那样的军队。而且中原武盟之中,各派皆有,很是复杂。我们只能暂且从权,一旦有机会,你却还是要有自己的势力,只有自己培养起来的势力,才会真正为你卖命。” 他这句话,凌小星是大为赞同。因为他还记得,当年幽冥蛇鼠大闹云霄阁时,爹爹手下那些护卫不顾生死都与爹爹站在一起,只有那样的人才值得相信。 听天地双煞那两个家伙说,武盟基本都是各门各派弟子及其它江湖人士组成,曾经在他们掌管之下倒也能作到令行禁止,可他们离开了几十年,现在的武盟应该早非昔时武盟。 不过由莫如是那个分堂来看,里面的人武功虽不怎么样,人好像还是可以。如果其它分堂都像莫如是那么好说话,管起来倒也容易得多。 凌小星思路一清,脑子也便慢慢转动起来。他听黄老说过,云南武盟似乎早已和各派断了联系,想必是自成一统或是有其它意外。 此处与关外颇近,从金蚕门事件可以看出,关外势力对中原早有预谋,云南分堂被对方完全渗透也说不定,或许自己与枭夜说话这会儿,他们就在捣鼓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凌小星江湖经验不足,却不代表他见识不多。自幼混迹于云霄镇,江湖中人的打架斗殴见得也不少,三临四舍勾心斗角看得也多,再有黄老常给他灌输一些防人的“坏思想”,在诸多潜移默化之间,对江湖险恶也深有体会。 何况他还经历过数次生死,那种江湖势力之争他也能看透不少。 慕容世家、独孤世家当年想掳了他去,也无非是看中他的天赋,想以此破其它各派武功,以便在某些时候突起,损他人之力壮自己之势。 这些年在蓬莱山修习,虽不闻江湖之事,可天地双煞毕竟是一代豪强,暗中总归是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对近些年来江湖之中所发之事也都有了解,只不过凌小星却不清楚这些消息是从哪里传来。 破军与青衣姑且不论,枭夜这个“外人”倒还是能够理解,但他仍与凌小星一样不知道消息来源。可从他们的表情来看,想必即将有大事发生,所以才让四人下山,一是锻炼凌小星,二是让凌小星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嗯。”凌小星沉吟片刻,缓缓道:“那我们明天就去分舵看看。” ……………………………………………… 秋意渐浓,无量山上更为清冷。 秋几拂过,卷起身上一丝热气,留下些许微寒。 枭夜与黄老说了一下,便同凌小星及二狼一路下山。逍遥子不知云南是否还有大月氏**队偷入,本想让黄老跟随也好有个照应,却被枭夜拦阻。 “如果现遇到那类铁骑,我们避开便是。如果小星再一路冒进,大不了让他断手断脚,一辈子躺在床上。”自金蚕门一战,枭夜便未有一个好脸色给凌小星。 在他眼里,那些铁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凌小星不分场合地行愚昧之径。若是平时,他断不会在意凌小星是否愚蠢,但这毕竟关系到他生死,却是不能再度放纵。 其实在枭夜心里,他又何尝不想更多人护凌小星周全,可是,大家不可能随时都跟在他身边,有些事必须自己面对。况且有了金蚕门一役,就算再遇到同样大月氏国精锐,一样可以全身而退。 正文 232. 第二百三十二节 你们是我的克星吗 -- --> 更何况那些人已被全灭,并无人认识凌小星,虽说金门主逃走,想必是不敢留在云南,所以此行并不会引人注意,从而也并无危险可言。 他同样知道,云南的武盟分堂可能早已被别有用心之人控制,此去当然也不会轻轻松松,他也不想让凌小星轻轻松松。 至于那个又懒又蠢的家伙,如果不用些事物赶他一下,他是不会向前走的。 枭夜见过武盟“打群架”能力,当年在黑木崖,莫非手下那三十多人对上慕容世家那几十门人,如果不是龙一出手,基本上会全部被灭。 现在他也知道,虽说武盟有各门各派加入其中,却都只是武功极为低劣之人,与其它家族门人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不论是团队作战还是个人武力,与当晚所见大月氏国那些悍骑更是无法比拟。哪怕是武盟千人对上那两百铁骑,一样会一败涂地。 就算小星能将武盟的人弄到一起,也必须由人来教,最好是由军方将领执领,不过他也知道这基本上不可能,就算战事将起,朝廷断不会将功夫用在一群新组建的队伍之上,哪怕这支队伍是由相当多的武林高手组成。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果让凌小星带一群人,那结果当真不可想像。所以,这也是枭夜近几天来一直头痛的原因。 凌小星并不管枭夜所想,见他不和自己说话,脸色还不好看,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地逗着二狼,嘴里飘出靡靡之音,慢慢悠悠地晃荡,惹得枭夜更是不快。 还好一路下山,并不想惹人注意,走得也并不是很快。 “你可有何想法?”枭夜看着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觉一丝火气从心头升了上来,不过还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狗咬刺猬,不知道怎么下嘴。”凌小星,指着自己的头,笑道,“先看看再说吧,我脑子有病,不能想太多事,不是说到了山前就自然有路了吗?” 枭夜闻言大恨,他自以为阅人无数,却不知道当初为何看走了眼,小时候颇有血性的凌小星,如今却为何变成这副模样?难道说真是脑子有问题了? 他看着被风吹动松林,忽然想破军在自己身边。 “你……没事吧!”枭夜长叹一声,问道。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不是说了我脑子有病么?怎么会没事?我脑子里有虫呢,还是毒虫呢,怎么会没事?你没事吧。” “其实,我觉得你小时候更好。”沉默良久,枭夜自嘲一笑。 “是啊,我也觉得小时候更好。”凌小星深深“哎”了一下,“小时候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玩就可以了,还有很多小朋友,还可以偷看女孩子,哪会跟现在一样,我脑子都有病了,还要逼我想事情。” 枭夜无言。 “跟着破军一起吧,三天两头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跟着你吧,两次都差点死了。”凌小星幽怨在看了枭夜一眼,“我跟你们俩有仇吗?你们是老天爷给我派来的克星吗?” 枭夜无语。 “被我说中了吧。”凌小星呵呵一笑,“不过没关系,既然是我命中注定有两个被你们连累的兄弟,我也认了。所以说吧,我现在脑子有病,你们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嘿嘿嘿,我知道你们不会嫌弃我的,因为我是凌小星嘛,就算现在傻傻的,也还很让人喜欢的是吧。” 枭夜现在终于知道当年的破军是如何的憋屈了。他同样知道,老说自己脑子有病的人,肯定不会有病,就如同喝酒的人,明明没醉却要装醉一样。 “你一定以为我是装傻是吧,你没听逍遥子说我脑子里有虫吗?”凌小星见枭夜看着远处傻笑,知道他一定在笑自己,“要不,我把虫放你脑子里,看你傻不傻?” 枭夜摸了摸凌小星的头,哈哈大笑,道:“装傻很有趣么?” “咦,你真看得出我是装的啊。”凌小星瞪着枭夜,“可是我脑子里真的是有虫哦。” 枭夜瞪了他一眼,道:“那天在金蚕门,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 “哦,其实我是想骗那和尚教我幻术的。”凌小星笑了起来,“你也看得出啊,那和尚呆呆的,比我现在傻多了。” 他见枭夜又想问什么,忙道:“不过我真没想到会遇到那大月氏国的人,也没想到他们那么厉害,以后见到那些人,可不敢打架了。” 枭夜现在才知道当时这蠢货为何返身的原因,不由苦笑,见他又似怕了那些人,一瞪眼道:“怕什么,你有了一次经验,小心一点就是,难道想不战而逃?你可别丢了他们的脸。” “那俩老头么?呵呵……”凌小星得意地笑了起来。 正文 233. 第二百三十三节 这事我真不知道 -- --> 一直以来,枭夜都未弄清凌小星为何敢对地煞指手画脚、对天煞敢横眉冷对,此刻见他又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敢不怕他们?莫不是他们有何把柄在你手里?” “不能说的,说了会死好多人的。”凌小星摇了摇头,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模样。 枭夜见他不似说笑,也不便再问,不过他知道,凌小星的“把柄”一定是天地双煞心中的刺,他也不想知道,更不敢知道。一旦哪一天天煞对自己说“你知道得太多了”的时候,自己也就差不多玩完了。 “对了,你昨天到底是怎么避开韵儿那一下的?难道你真的摸到了六识的门槛?”对于凌小星昨天莫名的举动,让枭夜大有感触,如果真如逍遥子所言他当时进入到了“无意识”状态,难道真是与在金蚕门中中了蛊毒有关? 可是自己明明武功比他高出不少,不会自己还未悟出六识,倒让这蠢家伙给抢先了吧!莫非这就是所谓有机缘? 凌小星将脚用力一顿,撅着嘴没好气地说道:“这事我真不知道,你们都问了几万遍了。” “那你当时在想什么呢?或是说有什么与平时不一样的感觉?你仔细回想一下。”枭夜可不想放过这个能惹毛他的机会。 “想什么?想什么?”凌小星怒道,“这是我脑子,又不是你脑子,你以为想事情不累的啊?要想你自己想,我才不想呢,就想折磨我脆弱的心灵,你这是残害是虐待是摧残含苞待放的小树苗懂不?” “含苞待放的小树苗”这样的说法枭夜倒是第一次听到。“好吧,你就装吧。要不,我们走快几步?” 凌小星也不答话话,给二狼下了一个指令,自己飞身急行。 “到了山下别惹事,先办正事要紧。”枭夜跟在他身后,笑道。 凌小星想到当初进到云南时遇到了几个金蚕门的家伙想抢破星破月,于是问道:“如果别人要打它们的主意那怎么办?” “你师父早就不屑与人动手了,难不成看到那些阿猫阿狗的你还想动手?”枭夜想了想,又道:“现在很多人想必都知道了金蚕门被灭一事,所以破星破月也是有点惹眼,要不你将它们留在山里或者让它们回韵儿那里?” 凌小星一想也对,这次去武盟分堂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人,这也是他不想带韵儿出来的原因。破星与破月动作虽快,但总归还是差了一点。他停了下来,对二狼喝了一声,便让它们回去逍遥派。 “无量山在大理境内,大理虽小,朝廷在此也布有重兵,而且此地离关外不远,所以必定有不少高手,如无必要,切勿惹事。”枭夜知道凌小星个性,一旦被人惹得着急上火,说不定就会“蠢”了起来。 “我知道,只要别人不过分欺负我,那我就只一个字,装。”凌小星呵呵一笑,“这次是去办正事,不打架,你当我真傻么?我只是傻给别人看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啊。今天就算有人挑事,我也装傻,还要傻得他们一愣一愣的,等事儿做完了再报仇,你说好吧?” 枭夜叹了口气又是无言。 凌小星见枭夜没有理自己,以为他心里还是有所顾虑,便安慰道:“你也别怕,我就只这样一说,也不见得会有人找我们麻烦,大不了我俩都装傻。哪会有人跟傻子打架哦,除非那人也是傻子。” 枭夜哼了一声,身形一急,越过凌小星,向山下冲去。 “喂,等等我……” 正文 234. 第二百三十四节 抓人 -- --> 二人到了山下,便缓了脚步,向前远远望去,便见城门边排起的人龙将近一里,不时听到有守城军士喝骂之声传来。 “咦,我来的时候都没有搜查的啊,今天怎么会查得这么严呢?”凌小星看着那一队长龙,感觉很是奇怪。 枭夜冷哼一声,道:“应该是金蚕门的事被城内守军知道了,所以才会搜查,想必怕有大月氏**士混进城去。” 凌小星悟了过来,笑道:“是啊是啊,如果混个几百人进城,那城里的守军可就麻烦了呢。那些人也太厉害了,特别是那些箭什么的。” “那叫强弩,”枭夜鄙视了他一眼,“那种强弩威力太大,朝廷应该没有这种武器。一旦开战,只怕朝廷会吃大亏。” 凌小星道:“也不见得啊,朝廷这么大,武盟这么大,一定会有奸细混到大月氏国去的,如果这都不知道,那还打什么哦。” 两人走到人群后面跟着慢慢移动。凌小星问前面一中年男人道:“大叔,怎么现在进个城来这么严呢?” 那人看了他一眼,很开心的样子,道:“这么大的事都没听说?金蚕门前些天让人给灭了,满山遍野都是死人呢。不知道是哪位菩萨下凡灭了金蚕门,这下我们大理可就太平很多了哦。只是大家都不知道,金蚕门怎么一下就被灭了,而且还有很多狼的尸首,很是奇怪。” “哦。”凌小星听到“满山遍野都是死人”,心中一笑,还好自己没带破星夫妇出来,不然少不得又会有些麻烦,道:“可是这搜查又与金蚕门被灭了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要抓灭了金蚕门的人?” 中年汉子四周看了看,小声道:“听说关外的蛮人也混进来了,现在搜查的就是那些人。哎,如果真打起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咦,你们不是大理的人?”中年汉子看了看凌小星,一脸警惕,当看到他一脸的稚嫩,又笑道:“你可别让守城的军爷把当那些蛮人给抓了哦。” 凌小星呵呵一笑,道:“您可真会说笑,我就一小孩子,他们抓我干嘛?再说了,这大理城不早就有蛮人进去了吗?” 中年大汉道:“这几天城里都在驱赶蛮人,早就赶跑了,不想跑的就被抓了起来,而且还杀了不少呢。哎,看来这下真的要打起来了,过几天我就带女人孩子投山东亲戚去。你们如果没有什么事,也早点走吧,小心被当作蛮人给抓起来。不过看你们应该是汉人,应该没事的。” 城门口有约五十名军士,站在城门两侧,还有七八名军士在各人的行李包裹内这里掏掏,那里捏捏,想必在是搜有无特殊兵器,刀枪棍棒之类的兵刃倒是直接放行。 枭夜知道,他们在搜强弩。金蚕门中,弩箭数百,大理守军当然会晓得厉害,想必此刻早已报送朝廷。 凌小星二人都是汉人服饰,身上并无武器,长得也不像坏人,随便盘问一下便放进城去。走进城门,枭夜看着那些身着锁字甲的守兵,站在那里虽如标枪一般,看似训练有素,但与那两百大月氏军人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不论是从气势还是杀气上来说,都大有不足,可见这些人基本都未参与过战事。 “不知战无不胜的神机营却又如何?”枭夜暗叹道。 ………………………… 求推荐一下。有票票的给下票票。谢谢。 ………………………… 正文 235. 第二百三十五节 装 -- --> 凌小星当日经过大理时,并未看得仔细,此时虽有任务在身,但以他的个性还未放过于放在心上。此时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四周观望,便知道这里比云霄镇繁华了不知多少倍。 街上全铺着三尺见方的大青石,坚厚平整,街道两边商铺林立,店旗招摇,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虽说不时有成群巡城兵走过,也并不扰行人。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卖各类玩物及小吃的小商贩。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 对于这些,凌小星并未露出稀奇的神情,只不过那双贼一样的眼睛却总是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好似随意地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但枭夜却知道他肯定在寻些什么。 对于大理,枭夜并不陌生。自与幽冥府主一战之后,除了偶尔杀杀人外,中原各处基本上也跑了个遍。大理各族聚集,俨然就是一个小天地。也许是因为与关外较近,一直以来两边商家也有不少贸易往来,所以这里时常可以见到关外各部落商家运来送往货物的身影。 只是现在,因为金蚕门的影响,街上显然少了这一类人。就算偶尔出现,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城内巡守或是街边其它着民族服饰之人。 枭夜目光虽是跟着凌小星,却还在是留意城内的一些变化。他知道,自金蚕门一役之后,大理乃至云南可能都已有所戒备,看似跟往常并无多大区别,可他却能感觉得到那些若有若无的气息,而且那些暗藏之人武功都是不弱。 “装!”就在凌小星贼头贼脑地四下张望时,忽听枭夜传音给自己,微微一愣之下,马上换了一副模样。虽然他不知道枭夜为何要自己“装”,以为又被人盯上了,于是便装了。 他用一只手牵着枭夜的腰带,嘴里又出现叽叽歪歪的“靡靡之音”,不时咧嘴笑笑,还有口水从嘴角流出…… 枭夜可是个有轻度洁癖之人,一见他如此模样,一把推开他的手,定点跳开,如被惊到了的猫,险险撞到旁人。 “你……你……”枭夜用手指着凌小星,当真是又惊又怒,低声喝道:“我可没叫你装傻,是让你装武功很弱。” 中原尚武,几乎是每个出门在外之人都会几招,就连街边卖菜的老农可能都会一两手小把式,但多数都只是想强身建体而已,如说习武想要除强扶弱或是作奸犯科,非十数年不可成。 凌小星只有十三四岁,从外形来看,也就是一个晒得有点黑的乡里小子,寻常人却是看不出他有多高武功。可大理城内不乏眼毒之人,而且这些天正处于一个敏感时期,如果别人看出一个十多岁小家伙的内力强过练了十多年或是几十年的练家子,肯定会起疑心,更何况还是一个连任督二脉都已打通了的小孩子。 但凡习武之人皆知,打通任督二脉之后内力会自动增长近五成,相当于一人修炼十至二十年或是更久。可是想要打通任督二脉却非习武之人都能走到的一步。一般习武之人可能一辈子都打通不了二脉,资质好一点的需要四十年左右,各门派所谓的天才也需要三十年左右。 正文 236. 第二百三十六节 花姑娘上轿还放屁 -- --> 哪怕是破军跟了天地双煞五六年,打通任督二脉也只不过是与凌小星快了半年而已,如果他未修习天地双煞给凌小星的那套内功心法,想要的打通二脉却不知还需多久。 凌小星因为天赋在身,人也聪明,虽说让人对痛了一些,可在地煞眼里,他是一个绝对的天才。可是再厉害的天才,都不可能在十四岁前打通任督二脉。 因为,不可能有哪个天才的师傅会是天地双煞这般人物。 所以,枭夜想让凌小星将武功“藏”起来,别大大咧咧的让某些眼毒的人看出来惹上麻烦。 凌小星将口水一擦,双眼一瞪,怒道:“那你怎么不说清楚呢?你以为装……呃……这样很容易啊,你以为不费脑子的啊,你没听到大夫说我脑子有病的啊,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花姑娘上轿还放屁,你有本事你做一个给我看看。” 他本想说“装傻子”,可他某些时候却是极度机敏,比如此时。当枭夜让他“装”时,他便觉得城里是好像有点问题,不过只以为是想让自己装傻,因为他知道自己装傻可是很厉害的。可就算是装傻也不能说出来,不然让有心人知道了肯定有鬼,所以他便扯出一个“大夫”来,好像自己是刚看了病回来一样。 凌小星这一骂,将路边行人看得乐呵呵的,以为是兄弟俩斗嘴,心说哪家的孩子,傻傻的还蛮可爱,骂起人来虽说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倒还能一套一套的。 枭夜本想与凌小星低调一些,所以才让他“装”,没想到凌小星竟似炮仗一般噼哩叭啦地炸了起来,引得路人尽是侧目,纵是他见惯了不少场面,可此景之下倒不知如何自处。他看着凌小星,眼中除了茫然,更多的还有一抹狠色。 哪知凌小星骂完之后白了他一眼,转头向前走去,只不过走路的样子却是略有改变,变得与普通人一样。 当年,破军已告知他如何看一个人武功深浅的简单之法,所以他也知道,如果一个人武功很高,走路时与其它常人略有不同,只不过这“不同”并不是常人便能看出。 寻常人走路步伐不一,或深或浅,而习武之人,走路时会自然而然地将一丝内力引入双腿,这样行走不单沉稳,而且万一被其它人撞上时也不致吃亏。比如有人为了示威,每走一步就会留下一个脚印,便是不因为将一定的内力贯入双腿,使得其重如山;比如有人脚不沾地、荡水而过,便是将内力缩入丹田,使得轻身如燕。 不过武功越是高深之辈,只要不使内力外放,不论是常人还是其它习武之人都难以看出,也就是所谓的“高深莫测”。 至于凌小星,不论如何收敛自己的内力,也做不到“高深莫测”之境,但他却可以将双腿的内力缩进丹田,尽可能地让自己如路人一般。只不过他却是没有想到,自修习内力起,他便习惯了那种习武之人的走路风格,此时突然隐藏,脚下便有些许虚浮,如同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般,走不到一条直线上。 “不用全部装,只装一点点即可。”枭夜叹息一声,传音道。 “哦……”凌小星答应得有点漫不经心,因为他的眼睛还是在四处扫来扫去,不知道想找寻什么。 正文 237. 第二百三十八节 凭脸就能混饭吃 求收藏求打赏 -- --> 凌小星正嗯嗯叽叽地吃了烤地瓜,哪有闲情理这些闲人。尽管那个少女长得也还好看,可怎么也比不上六七年没见过的地瓜,更何况韵儿也不差,而且“馒头”也好大了。 “对哦,韵儿馒头很大了的呢。”想到此处,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向那三个少女胸口瞄了过去。 那个叫霜儿的丫头正在气枭夜无礼之举,刚好看到凌小星眼光从自己三人身上滑过,而那眼光的角度正好在三人胸口,再也忍不住,喝道:“小贼,你往哪里看?” 那小姐也看到了凌小星的目光,脸上也现恚怒之色。 “我看了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有?”凌小星吃着烤地瓜,含糊不清地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馒头大小都不同,哎……” 他说的那句话,天下除了枭夜、破军与青衣、韵儿外,其它人当然听不懂。枭夜却知道,他所言之意是说他有“韵儿的馒头”。 那三个少女听凌小星说“我又不是没有”时,便松了口气,只当他是女扮男装,同时也窃笑起来,就算是个女子,在别人面前说出这般不雅之言,当真还是少见。就算是个性奔放的白族少女思维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跳脱。 “他干嘛要女扮男装?难不成他喜欢这样?”只是她们看凌小星棱角分明,神情俊朗,怎么看也不似一个女扮男装之人,不由看向枭夜。 当凌小星说出那句话时,枭夜便知道他又惹了祸了,正在想着如何化解,却听那少女如此一问,便暗自吐了口气,用手指头指着头,好似怕被凌小星听到一般,轻声道:“他是男人,而非女扮男装,只不过你别看他跟正常人一样,其实因以前脑子受损故而时常胡言乱语,适才得罪姑娘,还请莫怪。”说完还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 他曾经阅女无数,知道女人大多都是“母爱泛滥”之人,哪怕未曾成亲,哪怕未曾成为母亲,更何况自己言真意切,面露悲容,势必会令此女怜心大发。 果然,这一主二仆看着凌小星,眼中满是惋惜之色,哪怕知道他是个男子,也还是一脸不忍。 “当真是难为你了。”那小姐模样的少女淡淡道,看向枭夜的眼光似更亮了一些。 “若非如此,我早已跳脱世外,浪行天下去了。”枭夜见一言惑之,心下大好,此时再看那少女,给自己的感觉与刚才又不一样,当下含头轻扬,黑发飘浮之间,看向那少女的眼神之中现出一丝邪魅性感之意,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儒雅飘逸之感。 那少女见枭夜眼神迷魅,心下不禁一荡,脸色微红,不再看他。 凌小星正好将一个地瓜吃完,听到枭夜还敢嫌弃自己,正要戳穿他的谎言,却又一想也对,如果不是被自己缠着,他早就自由自在了,而且现在装傻充愣也是自己挑的事,好像也不能怨他吧。 于是打了个饱嗝傻笑道:“漂亮姐姐,我这大哥是个好人呢,他对我很好的哦。你看别看他长得眉清目秀的,像个娘们儿一样,可是很能打的哦,一个可以打三个呢,不过经常会输给我。而且他还很聪明的哦,本来他都可以凭脸就能混口饭吃了,可偏偏还会动脑子,你跟着他,没错的,现在我们几个就这家伙没有相好的了。呵呵呵……” 正文 238. 第二百三十七节 咦,你很好看 求推荐求月票 -- --> 枭夜见他似乎将来大理的任务早忘了个干净,也并未提醒,只是慢慢跟在他身后。 “哎,终于看到了。”凌小星莫名地轻笑起来。枭夜向他跑过去的地方看到,却是一个烤地瓜的小摊子,旁边还有几张小矮桌。 凌小星快步跑到地瓜摊边,在矮桌前一坐,叫道:“老板老板,快来两个地瓜,再准备十个带走。” 只听有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是好几年未吃过烤地瓜吗?这般急切。” 凌小星转头一看,才发觉在另一张矮桌上也坐了三个少女,也是汉人服饰,坐在中间那个女孩二十来岁,一身洁白裙衫,皮肤白里透红,发黑如墨,相衬之下极为好看,不乏雍容之气。特别是那一对眼睛,眸如秋水,眼如弯月,笑起来非常是可爱。 另外两个女孩年纪略小,想必是那少女随身丫头。她二人各自用双手托着那少女的裙摆,不让裙摆落在地上。 “我真的是有好几年没吃过烤地瓜了呢。”凌小星看了那少女一眼,笑道,“咦,你很好看。” 那少女见凌小星竟是毫不避讳,先是怔了一怔,又是掩嘴呵呵了起来,“你很的意思。” 这时,枭夜也走了过来,坐在凌小星旁边,他看了那少女一眼,点头示意。枭夜阅人无数,见这少女长得不错,与青衣相比似更胜一筹。本来,他是一个极为“好色”之人,只是这些天来被凌小星的“蠢”折腾得邪火上升,心思并不在此处,今日更是被凌小星数落一顿,眼中早无其它颜色,就算是再美艳不可方物之尤物,此刻在他看来,也只是黑白之色。 那少女也对枭夜微微颔首,眼中忽闪过一丝悸动,竟似不敢看他,忙低下头去默默吃着烤地瓜,却明显心不在焉。小~~说~~阅~~读~~网~~~首~~~发 此时的枭夜算是已近中年,可一直以来对外表都极为在意,更何况还有小小洁癖,不论何时,让人一看都觉得极为干净。身上时不时散发出的一种优雅疏离之意,更是让人觉得除了稳重之外,还颇有谦谦之态。 那两个丫头哪会看不出小姐的心思,只是她们却是想不通,小姐日常对人端庄随和,不论是贵公子大将军还是寻常百姓,都是优雅对之,并无轻重之意。可现在看来,小姐竟似对这个看起来有些冷峻孤傲的大叔动了心?这却是她们万万未曾料到之事。 她们跟着自己小姐,见人也是颇广,作为丫环眼界却是极高,在她们眼里,枭夜也算是卓尔不群之辈,但神情之中总会让人感觉有许些轻蔑疏离、漠然处世之意。 只是,既然小姐有了心思却又羞于出口,自己这做下人的,当然得“盘问盘问”。只听其中一个少女问枭夜道:“看公子似是汉人,不知到大理是寻亲访友或是游玩呢?” 枭夜侧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做答。 “你……”那少女见枭夜完全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眼睛一瞪,正欲发火,却听到那小姐低声道:“霜儿,不得无礼。” ………………………… 各位兄台,看了之后麻烦推荐收藏一下,有月票的朋友也稍微支持一下吧谢谢了啊。 正文 239. 第二百三十八节 我的特长是能吃能睡 -- --> 本来很早就可以上架了,因为看大家还算喜欢就晚了十来天 这三个少女听凌小星出言无状,天真得似一个四五岁孩童一般,都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她们可不知道凌小星真会“装”,当真以为他脑子有些问题,也许正因如此,脑中所想才如孩童一般清明没了顾忌,各种言语才敢脱口而出。可自己虽身处院墙之内,见得多是达官贵胄、豪门公子,却又哪能听到如此毫不设防之言?进来送往之中,又有哪人在取舍之时不是另有深意? 可今日听得凌小星“无忌童言”,纵是将自己牵扯期间,却是大为开怀。只是那小姐模样少女因为突然心动,虽知凌小星是无谓之言,终究还是有些放不开,只是默默听着,默默喝茶,或是看一眼凌小星,微微笑笑如春风;或是看一眼枭夜,微微脸红似轻霞。 枭夜见这三个少女对凌小星胡言乱语并无怒意,还似极为喜欢,于是也便不再阻拦,也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也只是默默听着,默默喝茶。 “你大哥如此厉害,却打不过你,那你不是更厉害?”那个叫霜儿的少女笑道,“你又如何厉害法,说出来让姐听听。” 其实,这霜儿也看得出凌小星比自己大,只不过因为看他“傻”得只有四五岁智商,也便“自大”起来。 “哼,我可厉害了,想当年……”凌小星轻哼一声,见她想听自己的威风史,一脸的得意,却听到枭夜轻咳一声,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于是傻傻地道:“我娘常说我懒得厉害,还说我的特长就是能吃能睡,吃饭不挑食,是个好孩子。” “呵呵……”霜儿与另一少女一听,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已。忽又想到自已身份,忙将笑意敛了些许。 “小弟弟,你真是好可爱呢。”另一少女笑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让姐姐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玩。” “我叫凌小星。”凌小星想也未想,脱口而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凌小星!” 枭夜见凌小星将自己名字直接说出来,心下一凛。当年在红蝠镇时,他们四人都有各自的假名,因为此次不想过于惹眼,早已告诉过他要低调行事。所以枭夜以为他会称自己为“石头”,却不曾想他竟说出了自己真名。 他不经意地看向那三个少女一眼,果然见她们都是怔了一怔,皆又敛了笑意,那小姐不知为何轻轻一叹,也不再看枭夜一眼,站了起来径自走了。 那两名少女齐齐看向枭夜,脸上却是露出鄙夷之色。霜儿沉声问道:“可是你让他叫做此名?” 枭夜听她一问,自觉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她所言何意,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凌小星也是一怔,暗道:“我本就叫凌小星啊,我又没见过她们,怎么她们好像很讨厌我一样的呢?这里面又有什么古怪哦?” 另一个少女上下打量枭夜一眼,冷冷一笑,问道:“看你装束,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枭夜?” “我……”枭夜看着这二人神情,也是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本想说自己就是枭夜,却是隐隐觉得事件不对,便不知如何回答。 “他真的是枭夜呢。”凌小星也看出了异样,只是不知道这“异”从何来。当年自己四人好像是非常有名,可是那早已成了“传说”,再说自己与枭夜从未到过云南,这个姑娘不可能认识枭夜,却为什么能一口道出枭夜名字呢? 霜儿四下看了一眼,又看看凌小星,嘿嘿一笑,表情极为不屑,道:“却为何不见了破军呢?你们三人不是一路同行出生入死的么?” 此刻的凌小星已完全糊涂,根本不知这几个小女人转变怎么这么快,看着她们鄙夷的神情,听着她们冷冷的话语,心中怒气一生,也是冷冷道:“我们是不是一起,关你屁事。” “小鬼,演戏最好就演全套。”霜儿冷哼一声,“没了破军,你们还有何可骗?别以为别人都如同你一般脑子有问题。” 她又看了看枭夜,冷笑道:“生得人模人样,想不到却好做些鸡鸣狗盗之事,还想欺骗我家小姐,哟,难不成还是有备而来的?”说完狠狠地呸了一口,头也不回,跟随着那小姐身后而去。 看着她们的背景,凌小星与枭夜还未回过神来。良久,凌小星才回想起那少女说什么“演戏演全套”,便低声问道:“咦,她们什么时候看出来我是装傻的?又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呢?” “脑子有点乱,得让我想想。”枭夜拍了拍脑袋,“真的很奇怪,得好好琢磨琢磨,这其中真是有古怪。” 他看到烤地瓜摊上的老头,走了过去,拱手道:“这位老伯,在下有一不明之外,想请教老伯,您可知道适才三位姑娘来历?” 这老头看了枭夜一眼,笑道:“那三个姑娘来头可是不小哦。不是老头我多话,老头劝你一句,最好别打她的主意,你惹不起她的。” “晚辈并未想打什么主意,为何老伯却认为晚辈有不轨图谋?”枭夜听老头提醒,更是不解,“晚辈二人初到贵地,只是游玩而已,但今日所见之事所听之言皆是无比迷茫,不知老伯能否解惑?” 老头眯着眼他细打量着枭夜,眼神就似那姑娘一般,只不过未露出鄙夷之色而已。他呵呵一笑,道:“老头不管你是谁,反正我也不识得你们这些武林中人。不过老头倒听说当年凌小星等人失踪之后,中原各地出现了不少凌小星、枭夜、破军三人的铁三角,可基本上都是欺男霸女、坑蒙拐骗之辈。所以现在只要有人听到凌小星或是枭夜或是破军之人,都是被人当成过街老鼠。” “过街老鼠?”枭夜眉头一蹙,神情冷然。 “老头见你不似那种卑劣之人,所以才提醒于你,切不可如那些人一般自误。”老头又道。 “多谢老伯解惑。”此时,凌小星与枭夜终于知道了那三个姑娘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原来却是有这一原因。 也难怪,那个什么小姐本原本是在这里吃烤瓜,忽然来了一个长得还错而且会装酷的家伙,而且还是叫“枭夜”的家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想利用当年枭夜的名声引人注意,对那三个姑娘来说,这摆明了就是个局。 ……………………………… 本来早就可以上架了,看到大家还算喜欢,而我也因为上班的关系每次写不了太多,就没想那么早设置成vip。不过编辑说要设置vip了,不能再拖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就会设置成vip章节,希望大家能继续捧场。 因为凌小星准备与关外打仗,凌小星要开始招工了,可是你们也知道,凌小星是傻的,而且现在还出现了假的凌小星枭夜等人,局势会被他越扰越乱,所以后面的章节会越来越精彩。 正文 341. 收徒 -- --> 天煞闻言,只觉怒意升腾,想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谁人敢在面前说半个不字。而眼前这年仅六岁的孩童,毛都未长一根,竟却如此大言不惭?况且附加条件都如此无理,那真正条件的难度又岂不更大? “老二,算了,青儿我让给你,这小子收不得。”天煞强忍怒意,冷冷道,“此子心机不纯,小心着了他的道儿。” “是啊是啊,大半夜的,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家睡觉吧。”凌小星嘿嘿一笑,如同阴谋得逞一般。“不劳你们送我回去,我自己走回去。”言罢,转身便走。 “欲擒故纵?这小子真有很大的古怪。”地煞看着凌小星的背影,对天煞笑道,“老大,你不想看看他的底牌么?” 天煞冷哼一声,有些不快,道:“我怕我们非但看不起,还会输了全部身家。” 地煞不以为然,道:“只要不是上天入地,他还能提出我俩做不到的什么条件?就算他想和当今皇后睡一觉,也不是难事。” 天煞道:“此子虽年幼,但心思诡密,绝不输于你我所识之人。大祸。” 地煞道:“正因为他心智过人,所以我更想收他。我相信凭这小子的心智,加上我俩教的功夫,十年之内必搅得满天风雨。就是是大祸,也是祸害别人。虽然他心思诡诈,但心底不坏,还能祸害师父?” 天煞沉吟片刻,道:“好,老子就看他底牌。” 其实,天煞也觉凌小星颇为机敏,况天赋异秉,如有二人传授,将来之势绝不会输青儿、破军半分。 更何况自己蛰伏数十年,还有数桩未了之事,但以已身份却不便出手。青儿武功虽是不弱,但很少行走江湖,阅历不足,难以担此重任。 破军功夫不错,但位列杀手之名,也不便随意暴露身份,而且思维颇正,过于死板,不懂圆滑之道,同样难以托付。 唯此小儿,古怪刁钻,脑子活络,虽有好色之心,但狗胆包天,浑不知惧为何物,言行看似无赖无耻之极,偏偏每句话衔接有度,进退有据,似早已算计好了一般。 “天才!”天煞脑中忽闪现出这个想法。 “小家伙,回来。”地煞道,“我们答应你的条件。” 凌小星转过身,看着地煞,脸上有些不快,道:“我都走了这么远,现在让我回去,没看到我这么一身肉?你以为我不累啊,我又不像你们会飞。” 地煞笑道:“做了我们的徒弟,我们就会教你怎么飞。” “哦。”凌小星感觉不咸不淡,面无表情的说道:“先挖个坑吧。” 地煞不解,道:“你的条件就是让我挖个坑?你想挖什么?你不是想让我从这里挖到你家里去吧?”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我让你挖坑,是待会儿我说出条件之后,你们如果要杀了我,就顺便把我埋了吧。” “你当我们言而无信?”天煞冷冷道,“老子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哦。”凌小星的神情似乎被二人折腾来折腾去的有点烦,淡淡地道:“那我就要说这个条件了。” “你说,说完了我们送你回家看日出。”地煞笑道,有点迫不及待。 天煞心头却是一沉,隐隐感觉似有大事发生。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心情。 “我的条件就是……”凌小星仍旧不咸不淡,完全没了初时的兴奋,反倒是无可奈何的神情。 地煞见他愈是如此,心下愈是大慰。刚开始他能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但看此情形,觉得凌小星只不过是不想做自己徒弟而虚张声势而已。 他看了天煞一眼,眼中露出得意之色,似在说,我就说在我面前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这下不一样会乖乖做我们徒弟? 但天煞却不做此想。 因为他知道,凌小星的算计一路铺来,其条件不可能简单,况且这小子诡计多端,绝非善茬。 所以尽管凌小星看似一脸茫然之色,但他心中更是紧张,双手亦不由紧握。 “老子紧张吗?”天煞苦笑。 面对一个没有一根毛的小子,老子竟然会紧张?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夜色如此美好!天煞深吸一口气。 地煞见天煞罕见的举动,不由一怔,笑道:“嘿嘿,老大也激动了。” “……”凌小星缓缓道:“你们做我的徒弟!” 石破天惊! 惊涛骇浪! 天地双煞如同被雷劈一般! “如果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你们就做我的徒弟!” “我的条件就是,你们做我的徒弟!” 当凌小星说出这个条件时,天煞怔了良久,却又莫名一宽,连他自己都很讶异,此刻的自己居然心静如水。 从地煞与凌小星谈条件开始,他总觉得这是一个局,一个凌小星给他们设的局。但他却非常期待,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家伙,能给自己设一个什么样的局? 他非常好奇,但凌小星的局外所言却令他大有煎熬之感,就像是有一块百斤重的石头压在心口,非常难受。 尽管他知道凌小星这个局很大,在他心里,就像一个很神奇的迷一般,让他却想剖开这个局,见到迷底,所以,由始至终,他虽惴惴不安却更为期待! 五十年了。这种感觉五十年都不曾出现过。今日有这种感觉,竟能令他心底有一种期待已久的震颤。 他兴奋了!心中的那种悸动,就如同五十年前深入敌营、纵横杀戮带来的强烈快感! 他非常期待,期待凌小星的迷底,期待他最终的底牌。 当迷底解开,纵是在自己意料之外,当底牌揭开,纵是自己输得输得一败涂地,但是,心中的巨石终于放下。 于是,他淡然了!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凌小星,眼中流露出不知是笑意还是杀意,他却不清楚。 地煞却放不下,当凌小星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他只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脑子一时之间完全空白。 圈套! 他万万料不到,这才是凌小星最后的条件?他万万料及不到,自己竟然还拼命地往那套子钻。 就如同凌小星给了他一根绳子,他自己找块石头,自己将绳子挂在树上,自己结上死扣,自己将头钻进套子里,自己踢翻石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地煞目光空洞,身形踉跄,自言自语。 天煞见他似心神俱失,心下大惊,左掌贴在他的后背,一股清锐之气输入其体。 地煞猛地一颤,回过神来,看着天煞,惨然笑道:“老大……” 天煞见他如此,心中一黯,淡淡笑道:“我们是天地双煞。” “不错,我们是天地双煞。”地煞神情一肃,忽笑道:“风风光光几十年,难不成快死的时候,还能让江湖中人嘲笑不成?” “认了?” “认了!” 二人齐向凌小星看去,只见他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其实,凌小星开始想的并不是提出这个条件,只是想和他们拖延时间,说不定爹娘能找过来。 但他想到这俩人能从家里将自己偷出来而不被爹娘发觉,就知道爹娘肯定打不过他们,所以他倒不希望爹娘找过来。 况且他见二人对自己似并无恶意,不发挥一下自己狗胆包天的性格,也太有点说不过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他听过不少,知道这个“神”所谓何物。现在我不就是这个“神”?既然你们二人能狗胆包天地“偷人”,那我堂堂凌小星、自小混迹于云霄镇的“神”又岂能是你们说偷就偷的? 便宜一向都是我占,虽说还没占到韵儿姐姐什么便宜,但在云霄镇,我凌小星又几时吃过亏? 吃韵儿姐姐的亏不算啊! 即然把我偷来了,不给点好处别想把我送回去!雁过拔毛听过没?斤斤计较听过没?贪得无厌听过没?偷人不成蚀块肉听过没? 他本意只想从二人身上弄点什么好处,好回去跟镇上小伙伴吹吹,跟韵儿姐姐吹吹。没想到这俩老头竟想收自己为徒? 少林的苦无大师想收我我都没有答应,何况我们今天才认识,而且还是你们被偷来的,和你们又不熟,为什么要被你们收?我只能被韵儿姐姐一个人收! 凌小星脑子里的稀奇古怪,天地双煞却如何知道,在他们将凌小星掳出来时,就注定了会被他算计。 只是他们绝想不到,竟被算计得如此彻底! 凌小星说出那个条件时,便躺在了地上,一副任你要杀要剐,挖坑随埋的架势。 过了一会,他仍未感觉到动静,半眯着眼睛一看,只见那二人正缓缓向自己走来,似是一脸不善。 他想爬起来,随即一想,算了,反正跑不过,也打不过,随你们意吧。 天地双煞走到凌小星面前,只听地煞冷冷笑道:“小子,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 天煞亦叹道:“六十年啊,没想到天地双煞纵横六十年,今日却毁在一个六岁孩童手中,当真好笑之极。” 凌小星依旧躺在地上,撇了撇嘴,笑道:“其实,我是和你们开玩笑的,那个条件就不算了啊。” 天煞盯着他,冷笑道:“你以为我们天地双煞是言而无信之辈?” 天煞看了一脸愁容的地煞一眼,地煞会意,竟齐齐跪在凌小星面前,“崩崩崩”地磕了三个头。 凌小星本想只逞口舌之利占点便宜,哪知二人竟然当真,脸上顿现惶然之色,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竟是极快。 “今日之事仅我三人知晓,其余一人知道杀一人,百人知道杀百人,云霄镇人知道,屠镇。”天煞目含凶光,神情凛冽。 “谁我都不会说。”凌小星虽胆大,但见天煞此刻神情,还是有点害怕。 “武林小聚之后,会有人接你暂去他处。”天煞冷冷道,“待你略有所成之后,方可再回云霄镇。” “可是我爹娘只怕不会让我去。”凌小星惴惴不安。 “那老子就踏平云霄阁!”天煞冷哼一声,说完拂袖而去。 正文 342. 绝杀 -- --> 清风徐来。清风楼。 夜色如愁。月如水。 清风楼不只是酒楼,也是客栈。 后院有三排客房,每排两层,每层六间。 还有两间独院。 破军暂住住其中一间。 尽管他不知道天地双煞掳去凌小星所为何事,但却知道,那二人对暂且不会对凌小星如何。 况以凌小星之能,三人之间却未尝没有好戏! 在破军心里,天煞并不算自己师傅,他只不过是其应故人之情,略为照顾自己而已。 破军本就不善辞令,加上与天煞个性对冲,所以彼此之间俱无好感。 他才沾上墙头,即感到院内有一股极强的杀意,如浓稠夜色,布满院中每个角落。 当下冷冷道:“杀意不敛,看来你很有把握杀我?” 阴影之中走出一人,左手持剑,只听得他轻笑道:“破军,暗榜名列第九。可惜近年来未进一步。这个位置你早该让了。” “你杀了尖刀?”破军淡淡道。“否则,你也不会找上我。” 尖刀,暗榜排名第十。 “没错。”这人笑道:“杀手之名,不过如此,杀他之时,我只用十招。”他话锋一转,略带锐意,“但不知你能接我几招?” “铮”地一声,剑已出鞘,淡淡月色之下,寒气逼人。 “青刚剑,长二尺八寸,宽一寸三,重三斤七两,精刚所制。”破军眼光一闪,道:“你是青城派的人?” 这人见破军不但认识他的剑,还一口道破他的来历,略微一惊,复笑道:“不错,我是曾经是青城掌门入室弟子,那又如何?” 此人见破军竟似识得自己,以为破军与青城有何渊源。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非但从此与青城毫无瓜葛,如果行藏败露,必遭天下追杀。 想到此处,心中夷然不惧,嘿嘿一笑,道:“暗榜上所谓高手,我会逐一挑战,如连杀暗榜两人,未必不能轰动天下!” “我与贵掌门倒有一面之缘,”破军盯着对方,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嘎嘎嘎……”这人一声尖笑,笑声极为刺耳,如阴风拂面,给人阴森森之感。只听他道:“区区第九而已,竟也这般狂傲,莫非你杀手之名是靠吓来的?” “贵掌门自认在我面前过不了十招!”破军沉吟片刻,淡淡道。 两年前,破军受人之托,追杀一极恶之盗,一路追至青城山下,偶遇青城掌门。尽管当时不知破军是名杀手,但此正义之举及一身功夫,令其极为惊叹,并以口代剑,寥寥比划数招,便自认不敌。 “可是我杀他,却只用了五招!”这人冷哼一声,神情冰冷,杀意凛然。 一直以来,欺师来祖乃江湖大忌,不论黑白两道及穷凶极恶之徒都不敢逾越一步,轻者大惩逐出门墙,为世人所不齿,重者布榜江湖,一生逃亡。 但凡有门派布榜追杀,其人在江湖之中势必无处可逃,至死方休,就连朝廷也会派出暗探协同抓捕,由此可见武林中人对欺师灭祖者之恨。 破军一脸漠然,淡淡道:“所伤何处?” 这人又笑道:“一剑入腹,一剑入胸。” “好,那就两招!”破军语间甫落,人已不见,但见他刚站之地,却满布裂痕,足见这一脚之力。 “破天步”,传自天煞! 大多知名武林功法,一般以攻防格斗的人体动作为核心、以套路为主要攻击形式。而轻身之术,一般以双足足尖发力,以腰传劲,四肢充分协调,方可提升速度。 “破天步”,却以足底发力,避开腰、腹、四肢需协调之环节,速度更快,而且练到极致,更可爆空,即为“爆天步”,可在空中快速行走,但前提必需以浓厚的内力为支撑。 那次与鬼雾一战,其对“破天步”也大为惊叹。虽说只是因为天地双煞名头,但此功法在鬼雾眼中,也是极为厉害。 如果破军以“破天步”对之,鬼雾也自知难以耐何于他,更何况眼前此人? 那柄青刚剑本是青城掌门随身之物,两年前曾见过一次,所以破军能一口道破那人来历。又见其手持掌门之剑,是以为其乃掌门所传之人,却不料竟是弑师所得。 他虽已淡漠生死,但对青城掌门也颇有眼缘,所以当他听到这人以师试剑,眼中已起怒意,胸中已起杀心。 “好快的速度!”那人见破军突然消失,纵是战意澎湃,亦不由大吃一惊。此刻,他已完全感觉不到对方杀气,更不知对方将出现在何处,忙抽身急退,想退至墙根。 忽觉一缕透心寒意出现在后背,脚下侧滑一尺,同时右肩微动,手腕反转,青钢剑向后刺出。 只感腹部一凉,似周身的力气消散一空,身形陡滞。眼前一花,破军出现在他面前,因其身形太快,稍息才觉一阵气流传来,如严冬冽风般,冰入骨髓。 剑在破军手中! 剑在这人腹中! 在破军手中的是剑柄,在这人腹中的是剑身! 剑透身半尺,却未沾一丝血迹。 “一招!”破军目光阴寒,“入腹!” 这人眼中流露迷茫之色,恨恨道:“他对你怎会能过十招?” 破军并未理会,冷然道:“还有一招!” 这人闷哼一声,倏地后退。 剑由腹中褪出,血花四溅。 见破军并未乘势追来,心下一安。忙手指翻飞,点中腹部三处穴道,暗忖:腹中一剑,虽暂失血不多,却绝不可久战。但对方身法奇快,断躲他不过。况以对方之势,今日定难逃一死。 这人绝未想到,双方差距竟是如此之大。这真是排名第九的杀手? 然而他更想不到,破军进入暗榜,是三年前排名,而他一年来跟随天地双煞,虽鲜得传授,但与三年前的第九名岂能与今时同日而语? 何况,于前晚一战中,他更几乎逼平排名第三的鬼雾! 如地煞所言,若以“破天步”及“欺天三式”对战鬼雾,他更不止只有一战之力。 这人盯着破军,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面色狰狞,眼里射出阴狠光芒。 忽“嘎嘎”一笑,手臂扬起,前臂微曲。脚下用力一蹬,向破军暴射而去。 剑尖隐有白色剑芒暴出,那剑芒就如同缠绕在剑身上的毒蛇露出毒牙一般,择人而噬。伴着宛似刺裂空气的“嗞嗞”之声,在月色之下的那缕剑芒亦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破军见此势劲急,与先前气势截然不同,心下微怔,随即恍然。 此人仅以十招即杀尖刀在前,由此可见武功着实不弱,却以为自己与尖刀不相上下而过于托大,错失一招。 适才藏于院内,如凭此势之利偷杀,纵是杀不了自己,也至少有五成机会伤了自己。 但此人却过于自负,忘了一件事——杀手,主攻! 杀手,善借一切便利,制造机会,把握时机,一击必杀! 现看此人,亦有善攻之能,只是此刻先机尽失,况“破天步”先夺其势,腹部中剑再夺其志,所以,破军知道,今日之战已毫无悬念。 如果此人对敌之时,一直把握主攻之势,却未必不能跻身暗榜! 破军略感惋惜。 杀尖刀之举,破军并未在意,暗榜达者入之。但在此人弑师炼剑,他已早起杀心。 此刻见这一剑来势不凡,但剑影纷杂,想必是此人心中急虑所致。 先前,破军一剑即可杀之,但想到此人手段之毒,心下颇为震怒,便起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念头。 所以,第一招才会一剑入腹! 就算是杀手讲究冷血无情,但在这一领域内,同样遵偱“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行业规则。 江湖中所说的“盗亦有道”言及的便遵偱此理! 如同鬼雾,嗜杀乱杀,同样为江湖中人乃至杀手行业所不齿,多年来一直遭人追杀一般。 眼见剑尖离破军胸口越来越近,那人心中大喜,原本略曲的手臂骤然伸直,如一根被紧压的弹簧般弹出,发出“嗡嗡”声响。 这人一剑本就迅疾,此时再度发力,其势更是暴涨。 只听“噗”地一声,剑已刺入破军胸口! “哈哈哈……”这人仰天笑,狠狠道:“排名第九,也不过如此!” “是么?”耳边忽想起破军冷嘲之声。 这人看着仍旧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破军,如同见了鬼一般。 破军站在那人略为靠右的位置,他的剑从破军左臂与身体之间穿了过去,而破军的一只手离在他心口约一尺距离。 手中还有一柄剑。 此时此刻,这人才感觉到一阵剧痛由胸口传来。 “怎么可能?”这人不解地道,一脸茫然之色。“我明明刺中你了。” “一招,”破军目光淡然,但声音更冷,“入胸!” 残影! 那人刺中的只是破军的残影! 当剑尖距离他仅不到一寸时,破军才脚下一动,闪到那人右侧。 但“破天步”其势之快,且距离极短,所以在那人眼中,破军似未动一般。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刺中的不过是他眼中破军移动的残影而已。 那入胸一剑也并非破军刺入,而他在移动同时,只不过将剑抬至那个位置,让那人自己撞了上去。 破军武功本就高出那人很多,而且他入行数年,深谙攻守之道,都绝非那人可比。 所以不论是对机会的把握、对手的分析都远超那人。 那人嘴中“嗬嗬”有声,却说不出话,双眼浑变死灰,如死了很久的鱼眼一般。 “还要在此呆上两天。”破军不想因此惹出其它麻烦,负起那人,跃身上房,向镇外而去。 正文 240. 第二百三十九节 她吃地瓜会放屁不? 求订阅求月票 -- --> 凌小星呵呵一笑,道:“看来是有得忙了。” 枭夜苦笑一下,也不说话,将一两银子轻轻放在矮桌上,便起身而去。凌小星倒很是得意,现在都有人扮自己了,想必自己在江湖上好有名气。他随枭夜走了几步,忽又跑到地瓜摊前,问那老头,“老伯,您知不知道刚才那三个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既然你不再装傻,老头也不便绊你一脚。”老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那被称为小姐的丫头是布政使司家的千金,叫蓝沐英,另外两个是她的丫头一个叫霜儿一个叫梅儿,她们常来我这摊上吃烤地瓜的。” 凌小星见这老头看出自己在装傻,笑道:“我装得不像么?” 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头我在这里摆了几十年的摊,见的人有千千万万,你这小鬼这点道行哪能瞒得过老头?” “那是那是,都是那个家伙让我装的,哪想到遇到您这个老人精了。”凌小星不好意思地笑道,“老伯,我得走了,现在又有好多事要做了呢。”说完抬脚便走。 “你真是凌小星?”老头问他时,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芒。 “您信就是,您不信就不是。”凌小星道,他又似想到什么,回过头问道:“老伯,你说,那个什么千金吃了烤地瓜也会放屁不?”。 老头闻言大是一愣,似从未听过如此粗俗之语,不由哈哈一笑,挥了挥手赶他离开。 ………………………………………… “这老头不简单。”枭夜低声道,“他的武功至少与苦无大师相当,或是更高出苦无大师。” “这么高?”凌小星心中一惊,不由回头再看了看,见那老头在那里拨弄着地瓜,并未看他们一眼,便是觉得那老头跟寻常人一般,看不出特别之处,“难怪你问他时那么客气,跟学生见了先生一样,我还以为你也想装什么呢。” 枭夜笑了笑,道:“他扮傻的功夫比你可强多了,在他面前,我可不敢装。” “从没见过你这么低调的啊,难道你也打不过他?”凌小星见枭夜有点示弱,不由嘲笑他起来,“很不得了哦。” 枭夜哼了一声,道:“我并不是怕打不过他,只是不想惹他。你脑子有病当然看不出来。他常年在这里烤地瓜却手掌细腻,他年纪很大却有一口白牙,他穿着朴素里襟却是极好的手工绸缎。你说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市井老头?” 凌小星想了想,想要回想起那老头的外形,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牙如何手如何内襟如何,只是记得那是一个老头而已。 “我又没做过杀手,怎么会留意那么多哦。”凌小星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只记得你那个相好是什么样子,还蛮好看的。” 枭夜白了他一眼,道:“别乱说话,那丫头与老头的关系不一般。” 凌小星又是一愣,道:“这你也能看出来?要不你去算命吧。” “我们与她们说话时,那老头虽然没有看向这一边,可他却随时在留意我俩的举动。而且她们吃了地瓜连铜板都没留一个,必定是相熟之人。” “也许她们是包月的呢?”凌小星幼时在云霄镇就是如此,在镇是诸家吃饭都是月结。 “包你个傻脑壳。”枭夜瞪了他一眼,“那老头是保护她们的。” “对哦,那老头说她叫蓝沐英,是什么布政使司家的千金,我帮你问到名字了。”凌小星笑嘻嘻地道,“咦,那个什么布政使司是个什么鬼?” 枭夜一惊,他以为那姑娘只不过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想到却是大有来头。“布政使司就是云南最大的官。” 布政使司为朝廷的一级行政区,简称布政使司、布政司、藩司,负责一级行政区的民事事务。 布政使司设左、右承宣布政使各一人,即一级行政区最高行政长官,一省之刑名、军事则分别由提刑按察使司与都指挥使司管辖。 布政司、按察司、都司合称为“三司”,皆为省级行政区最高机关;三司最高负责人同秩同阶从二品。 “枭夜,你发财了呢。”凌小星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枭夜一脸的不怀好意,“攀上了这样一个岳父,真的可以混吃等死了,而且那蓝什么好像对你也有意思呢。” “哎,其实刚开始我也没有在意,不过后来偷偷看了她几眼,觉得也还不错。”枭夜停了下来,眯起眼睛望着天空。 凌小星见他发春的样子,翻了翻白眼,道:“这下放得下青衣姐姐了?” 枭夜没有理会他的话,自语道:“要不是出了个不知所谓的‘凌小星’,这事就方便多了。”他看着凌小星,眼中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想为自己正名么?” “是哦,我们现在是过街老鼠哦。”凌小星恨恨道,“以前还好,至少是兔子,想不到几年没出来,现在还变成老鼠了。如果这些真老鼠不揪出来,那我们就一直是老鼠了。” 枭夜亦冷冷道:“几年都未杀人了,看来他们还当我这个杀手之王不存在了。” 凌小星也学着枭夜模样,冷冷道:“看来我这个曾经的传奇消失了几年,他们还当我不能重新崛起?” “看来,我们不能低调了啊。”枭夜叹了口气,笑道,“要不然,当年打下的名声就让那些老鼠捡走了。” 凌小星又翻了翻白眼,道:“这还不是你,老让我装?我脑子里虽然可能有虫,又不是真傻。只要我们不扯出那俩老头的关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我们俩个人在这里,和谁打架都不怕,你当那些所谓的神龙样的人物是大街上的烤地瓜么,想遇到就能遇得到?再说了,就算是个烤地瓜都让我找了好久呢。” 他想了想,又道:“可是,我们怎么找到那些老鼠呢?” 枭夜阴沉地一笑,道:“只要他们在大理城内,想翻出那几只小老鼠还不简单?要不然,我岂非枉为杀手之王了?” 正文 241. 第二百四十节 铁三角 -- --> 枭夜作为杀手第一人,早已是成了精的人物,不费多大功夫便将那几对“铁三角”消息打听详细,只可惜那他们并不在大理。 自他们离开红蝠镇之去了蓬莱山后的第三年,中原共出现过四对“铁三角”,湖广、东藩(即现在广东)、云南等地多次出没,因中原人对凌小星等人所见不多,分不出孰真孰假。 起初都是以礼相待,但后来发现他们不单是贪得无厌,当所索不得时便以武力强夺。这些人武功极为不错,稍遇反抗便当即斩杀。 再过一年,各地都出现了所谓的“凌小星”、“枭夜”、“破军”所组成的“铁三角”。如此一来,武林中人便知必是有人冒充,后来不理是否真假,只要遇见便一概报官,或是联络当地武林人士联手缉拿。 直到一年前,“铁三角本尊”终于出现,亲赴各地追击其余几组冒充之人,听闻已有一组“铁三角”本尊斩杀,另两组被送入官府套牢,而最后一组逃到了云南,可能是想由此出关。 枭夜打听到一些信息,便与凌小星一齐进了一家酒楼,要了个包间,吃吃饭喝喝茶,打算先养精蓄锐。 “铁三角本尊?”凌小星知道这一定说的不是自己,他靠着椅背,用筷子轻敲着面前的碗盘,将一只脚盘在椅子上,轻笑道:“没想到不见了几个又出来了一个更狠的,还大张旗鼓地追杀假的我们。你说,他们当我们全死了么?” “听说前些天布政司就派出了一个镇抚使带兵协同剿‘我们’去了,想必他们早知道了那几人落脚之处或是逃亡路径。”枭夜早习惯了凌小星这样的流氓形象,如果他真的“衣冠楚楚”起来,自己可能还真不习惯。 “布政司?那不是你岳父的手下?哪天我们去看看你这个布政司岳父吧,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俩当冒名的抓起来。”凌小星嘿嘿一笑,有意调侃枭夜。 枭夜并未理会他,淡淡道:“既然有人帮我们去抓了,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凌小星坐正了身子,急道:“我们不是要主动点吗?如果他们不回来这里怎么办?” “你是猪吗?你脑子有问题没错,但你至少还有脑子吧。”枭夜也不想被他气得太厉害,连骂起他来也是云淡风清,“既然连镇抚使都出动了,想必也能抓住他们,而且不是还有所谓的‘本尊’么?这个本尊也必定会与镇抚使回来请功,你说我们不在这里等还能上哪去?” “也是哦。”对于枭夜的数落,凌小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我们现在不用去武盟分堂了?” “面子要紧。”枭夜手指把玩着一络头发,脸上的笑意很是阴冷,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你们冒那蠢货也就算了,我枭夜这般风流倜傥算无遗策之人,岂是你等便能冒得了的?” “枭夜,你可以说我傻,但别说我蠢。”凌小星大叫一声道,“别以为你长得白白净净像个女人一样我就不敢打你。” 只听枭夜呵呵一笑,道:“这下好了,应该可以关几天了,天遂我愿啊。” 凌小星还未弄明白枭夜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咣”地一声响,包房的门被人踢开,冲进来五六个握刀持棒、气势汹汹的人来。 “奶奶的,又从哪里冒出来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这几人盯着凌小星与枭夜,却不近身,只是守在门边,想必还在等官府来人。 凌小星看了看这些人,又看了看枭夜,问道:“刚才是我太大声了,吵着他们吃饭了吗?” “凌小星,你就算了吧,别再装了。”枭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真想当猪么?” “枭夜,我说过,你别再说我是猪。”凌小星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枭夜,“信不信我当着外人的面打你?” 那围在门边的几个人看着他们似乎是窝里反了,一个个不由收起了紧张的架势,其中一个大汉笑道:“喂,你们二人扮得也太不专业了些。别人都说是‘铁三角’,可你们只有两人不说,却还相互指责,难不成你二人就未听过当年凌小星铁血担道义之传说?” 另一人也笑道:“就是,就算要冒充也得熟悉一下当年的凌小星与破军大战慕容世家的传奇经历吧。如果像你二人这般,天下尽是凌小星了。” 又有一人看了看枭夜,道:“你这人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与传说中的枭夜还颇有些相像,只是看起来柔弱了些。你难不成就未听闻当年黑木崖一战,枭夜以一敌独孤四杰的传闻,那是何等英雄人物,又岂能似你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 枭夜拱手笑道:“对不住各位大哥,在下未做过功课,并不知那人是何等了得,只是听闻以其之名可以混口饭吃,不得以才出此下策,还望几位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二人一马。” “哼,放你们一马?想得到美。”见枭夜如此,一人哈哈大笑,“布政司大人早有严令,一旦有发现冒充‘铁三角’者,人人皆可缉拿领赏。” 凌小星想到破军不在,不然就真好玩了,叹道:“可是现在只有‘两角’啊,要不你们再等一个月,另一‘角’就会到了,到时再让你们缉拿,好不好?” 那大汉看着凌小星,一脸不快,道:“你是猪吗?人说凌小星略有愚痴,你就真当他傻啊,还在老子面前装傻。他是何等天才,何等的热血,那种与破军生死相依之情,岂是你能扮得来的?” 凌小星听这人说自己是猪,心中也是大火,可是又听这人说自己是“天才”,又是一喜,原来自己当年英名真是不小,到现在这些人还记得。 当下笑道:“这位大哥,那你可不可以说说当年凌小星的英雄故事给我听一下,我也很崇拜他的呢,不然怎么会扮他呢。” “是啊是啊,吴哥,你就说说嘛,我也想听呢。”另一个人忙道,“反正这俩人也跑不了。” 正文 242. 第二百四十一节 热血往事 -- --> 那大汉呵呵一笑,移张椅子坐了下来,脸上有三分得意,七分虔诚,“当年破军将凌小星从云霄镇带到黄山深处教他武功……” “不是还有一个叫青衣的丫头么?”凌小星此时才知道当年自己习武之处是在黄山一个小山坳里,可明明还有青衣姐姐的,这人怎么不说呢? 一人见凌小星插嘴,心有不快,喝道:“你小子懂什么,吴大哥说是谁就是谁,当年吴大哥就曾一路走过那几战之地,难道你还清楚过他?” 这个叫吴大哥的人也不在意,道:“当年是听说与他们同行的是还有一女子,只不过草芦一战并无她之踪迹,只怕是中途与二人分别也说不定。” “吴大哥,可别说这些废话,就说说当年从草芦至黑木崖的事便可。” “是啊是啊,这几个地方才是最为精彩,当年若不是走不开,我也早随那些人探寻英雄踪迹去了。” 枭夜静静地喝着茶,偶尔夹一口菜吃,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凌小星听到别人说自己的英雄事迹,更是兴致勃勃,似乎这样听来更为过瘾。 吴哥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拿起一双筷子夹了块肉,马上便有人倒了杯酒。他将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破军将凌小星带至草芦之后便传其武艺,这其间二人为防意外,还起了一坐‘八卦阵’,也许,他们也想不到这座‘八卦阵’竟然……” “是‘五行八卦阵’。”凌小星纠正道。 “你这小子,你懂什么,少插嘴。”一个人正听得举起,见凌小星又自以为是的插嘴,怒道,“难不成你还知道得更多?” “不错,后来听是正是‘五行八卦阵’。”吴哥看了凌小星一眼,又道:“过了几月,慕容世家收到风声,由江家兄弟带人想一举活捉凌小星二人。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五行八卦阵’的厉害。当年八卦门在草芦参详是曾说,那‘五行八卦阵’虽略显粗鄙,便但若是不识得此阵这人进入,非困死其中不可,因为这种阵方寸之间皆为天地,可惑人所见,可乱人心神,端的厉害。以破军的武功,对付一个尚的为难,对付两人可以说是撑不下十招。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世人皆不知破军与凌小星二人是如何将江家兄弟斩杀。” “我以前听一位前辈说过,这江家兄弟武功极高,兄弟二人联手,几乎可以和各大门派掌门一拼,实在想不到他二人竟会死在那里。” “除了江家兄弟,他们还杀了慕容世家的几十人呢,只不过那个慕容悦就没有杀到,因为破军受了重伤,而且凌小星还有一只小狼呢,那只狼很聪明的呢,你没有说到。”凌小星撑着下颌听得津津有味,好似当年那一仗自己没有参与一般,不过听到黄哥如有遗漏便急急指正。 “呸,破军那样的英雄怎么会受重伤?不然林中那一战又如何杀得了慕容忠与慕容复?”一个人怒道,似是凌小星的乱言乱语伤了破军一般。 “当年两战还有诸多疑点未能厘清,各种怀疑皆有,你说得也正是其中一之。”黄哥又看了凌小星一眼,露出疑惑之色,“小狼?这个我到未曾听说。你却又如何知道?小子,不懂就别乱编。” 凌小星轻哼一声,说道:“我哪有乱编哦,除了慕容悦外,那些人全都是被破军杀死的,破军那家伙也是笨死了,中了江上来的计,所以才重伤了。” “啪”地一声,一壮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小鬼,破少侠也是你能指责的吗?你算什么东西,只会使这般招摇撞骗卑劣行径,恶了凌小星等人名声。待到官府来来将你等缉拿归案,看你如何自处。” “哎哎哎……他们自有官府处置,不劳我等生气。”吴哥对这人摆了摆手,又看着凌小星,淡淡道,“听你如此一说,倒似知道其中不少真相,呵呵,想不到你们到处骗人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既然你搜集了如此多的信息,倒不妨与我等细说一二,也好让我等开开眼届。” 凌小星见这人让自己自说自话,又哪有不应之理,半蹲在椅子上,摆起说书人的气势,轻咳一声,便娓娓道来。 他从自己被破军带至山中习武吃了不少苦头说起,至下山吃饭而引发的初战,再到茅舍经典一战,极尽夸张之能事,将自己说得如何吃苦如何受累,如何在恶劣环境之下、如何在破军压制之下修习,如何在茅舍之间指点破军,如何在破军重伤之后生死不弃将他拖行月余,直将自己说的如同大英雄大豪杰一般,再以说书人惯用的说书技法,将那人带入当时的情景之间,听得他们如痴如醉,热血沸腾。 “果然是生死不弃的好兄弟。”吴哥等人脸红耳赤,气喘如牛,眼圈微红,“若是老子有这样的兄弟,就算是即刻被人千刀万剐却是值了。” 当年,枭夜一路跟着凌小星进入深山,对这一经历早已了然于胸,不过此刻再次听他说起,心中仍是不由一荡。他眯着眼看着唾沫星子四处飞溅的凌小星,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当年在深山中拖破军而行倔强的影子。如今的他,要么是装傻,要么是真傻,可就是看不到当年的那种血性。 “也许,真是我们将他保护得太好了。”枭夜长长吐出口气。 凌小星见这些人听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心中更是得意,更是将与慕容兄弟血战时添油加醋地大说特说,吴哥等人或是双目怒瞪,或是拍案而起。 “我先走一步!”这是当时破军临战说的一句话,也是他决心赴死前说的唯一一句话。那时的凌小星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大意义,但此时原话说出来时,心中却是莫名一颤,想到当时破军孤独的身影,自己却又无能为只能看着他去死的时候,眼泪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嘴唇蠕动,却是说不下去了。 “好一个‘我先走一步’,好一个血性汉子!”吴哥不知看向何处,喃喃说道,他对破军气节心有所感,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被他捏得粉碎,“后来却又如何?” 正文 243. 第二百四十二节 捡来的关系 -- --> 当年一事,江湖上虽多有传言,却都是由好事者揣测推敲而出,每个传言都大有不同,如不是此刻凌小星说起,吴哥等哪人哪会知晓得如此详细,就算是他自己编撰的故事,只要听着经得起推敲而又能让人有所感的话,管它真假呢,以前的传言不也是别人编撰而出的?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喝到:“吴刚,冒名的铁三角可以此处?” 众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披软甲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带着的两队守城军则围在门外。这人在包房内扫了一眼,直接忽略了凌小星,眼睛停在枭夜身上,冷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其它人都只敢在各地交界处现身,你倒敢来到大理城内。来人,拿下。” 吴刚才听到兴处,被人一搅,但看到来人,心中有气也不敢撒,听到他要拿人,便觉不好。他本是来截住这冒名的铁二角,可刚才听凌小星还原当年旧事时真情流露,也大有知遇之感,还原想听他说完了便私自放其离开,哪想到这家伙竟然说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知道,一旦被官兵拿住,押进大牢之前必先痛打一顿,忙道:“千总大人,此二人已被小人控制,大人军务繁忙,由小人协同解押即可,不敢劳大人亲自动手。” 此人名为赵忠明,为大理卫千总之职,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等事务。 赵忠明一听,冷眼看着吴刚,道:“此二人为你所缉,当由你押解,我当在都指挥使大人面前为你请功。” 吴刚一听,汗便由额头滑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此言一出似要与这千总大人争功一般,心知已经闯祸。他虽不是官场中人,却与官场打交道极多,原本是深知其中之道,可是因凌小星口中那一些江湖往事听得他生出如云豪情,一时之间竟是忘了此中厉害。 他原意是想随这赵忠明押了这二人大理府牢,以便路上听凌小星讲完那一过程,顺便让认识的狱卒关照二人一下,怎么料这一时不察,竟然得罪了千总大人。 他回过神来,狠狠掌了自己一嘴,颤声道:“小人一时得意,忘乎所以,请大人宽谅。” 赵忠明哼了一声,不再看他,将手一挥,外面军卒跑进来几个,拖枷带锁便要往凌小星枭夜身上套。 凌小星见来人气势汹汹,正欲动手,却见枭夜那边并无动静,不知那家伙心里在想什么鬼,于是也便不动,反正这里枷锁之类也困不住自己,想走的时候随时可以走。 “我保证不反抗,可不可以不用挂这些东西呢”既然不用动手,凌小星却是不依,“这东西好重的呢。” 那些军卒似未料到凌小星还敢讨价还价,以前拿人要么对反抗,要么乖乖束手,哪里又见过这等胡闹之辈,当下皆是一怔,却是停下了手,俱望着赵忠明。 “咦,胆子倒是不小,难怪敢来大理撒野。”赵忠明看得出枭夜武功不弱,一直防备,听到凌小星似傻子一般敢和自己讲条件,不由冷哼一声,抬手便打了其中一军卒耳光,喝道,“你们这等废物,你们是本大人治下,难不成还需听命于一傻子?” 吴刚见状,忙对枭夜与凌小星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安份一些。他也想不通刚才说那些江湖传闻极溜的家伙怎么看也不似个傻子,怎么料此刻却竟如此胡闹起来。 枭夜倒是一直未曾开口,神情一直无比淡然,就像此事与自己完全无关一般。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传来,似在远处,又似在耳边,“枷锁可免,直接带去府牢即可。” 赵忠明一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颤,躬身应道:“是。”不过他看向凌小星与枭夜的眼神却是一变,竟是极为恭谨,伸手一迎,道:“二位请。” 凌小星听得出这个声音就是那个烤地瓜的老头,不由嘿嘿一笑,向外面走了出去。 一行人走到街上,凌小星便看到远处那个装模作样埋头翻弄着地瓜的老头,心里大为不快,暗道:“明明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头,却要装成一个百姓。明明可以享点清福,却要天天卖地瓜,难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忠明等人走到老头前面,俱默然躬身一礼,继续向前走去。 “喂,那卖地瓜的老头,我们今天被人抓了啊,如果被人打了,我出来时一定要掀了你的烂摊子。”凌小星叫道,“让你卖不成地瓜,让你以后没得装。” 那老者似未听到一般,仍旧翻他的烤地瓜。 赵忠明等人见凌小星对那老者大吼大叫,一个个吓得冷汗真冒,却又以为凌小星与他关系匪浅,不敢喝斥,只得轻轻推着他前行。 “喂,这个什么千户大人,这老头是谁啊?”凌小星低声问赵忠明,似是说悄悄话一般,“他的官很大吗,你们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你……”此刻的赵忠明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如何回应,表情极为尴尬,心想早知如此,自己便不会请了这个功,直接让吴刚送去大牢更好。 他以为那老者与凌小星关系很不一般,这时看来又似是完全一般,这傻小子明明不识得他,可他似有心要维护这二人? 凌小星见这个什么千户不理自己,便得意地对枭夜道:“你看吧,你还说我傻,要不是我捡来一个老头,你早就戴上那些玩意儿了。那些东西不知道多少人戴过,也许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也说不定,不然你这个有洁癖的家伙可就麻烦了。” 一路上,赵忠明只觉得如履薄冰,战战噤噤地将二人送进地牢,与那牢头模样的人交接时也是极为客气。枭夜不知道这牢对是何严厉,但看得出来这个作为千总的赵忠明对他似极为敬畏,尤其是那些军卒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那牢头见到赵忠明等人进来,眼皮都未抬一下,而赵忠明却是弯下腰附在牢头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对于赵忠明的说话,凌小星并未注意,只是自顾自在四处观望,而枭夜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赵忠明悄声道:“此二人为岳老照应之人,尚请卢大人稍加关照才是,否则岳老万一怪罪下来,小人可吃罪不起。” 正文 244. 第二百四十三节 卢牢头 -- --> 这被称为卢大人的牢头约莫五十来岁,颌下少须,脸膛四方,黑中带红,一直坐一离门十尺之地,身侧有一小桌,桌上有一茶具,一根烟杆。 椅背后靠墙,他身略后仰,双目紧闭,似是睡着了一般,但身上却似自然而然地现出一丝煞气,如同一尊能驱厉鬼的门神一般。 听到赵忠明一行人的脚步声,也是浑不在意,但当听到“岳老照应之人”,眼睛微开,看向枭夜与凌小星时,一丝精光由眼中闪过,宛若刀锋。 赵忠明说出那句话,却不敢离开,敛气摒息垂手而立,直到卢大人轻轻挥手,他才如同杀退千敌一般长长吐了口气,领着一队军卒离去。 不过他确实想不明白,明知这二人是冒名的家伙,那老人为何会帮助他们,从各自的情形上来看,他们似乎并无交情。 他碍于那老者之威,就算再的好奇也不敢打听,他还不想死。他一个卫千总,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那老者面前却不值一晒,在这个牢头面前也是极为卑微。 枭夜看不出那牢头身份,不过从赵忠明对其敬畏来看,这个来头应该也是不小,而且他也能感受到这卢牢头身上一种淡淡的威严以及那双微睁的眼睛后面的一道凛厉光芒。 “这人极为简单,却为何甘于隐于牢中做一牢头?”枭夜想到那卖烤地瓜的老头,再看到这个牢头,不由感慨,“难不成大理还成了这等卧虎藏龙之地?随便见到的一个老头一个牢头都如此厉害。” 那牢头只看了枭夜一眼,又重闭上眼睛,对面前的狱卒摆了摆手,让他带凌小星进去。 牢房不黑,反倒很亮。一排排用木头或是铁杆围起的五米见方的牢内关了无数不少人。木牢内关着的是身着各民族服饰的大理人,铁牢内关的多是关外蛮子或是重犯。 凌小星从未见过牢房,也完全想像不出牢房是什么样子。他看到各牢舍都关着或三五犯人或十多个犯人,那些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眼中满是疑惑又或是嘲弄,就是没有一个人出声。 枭夜做杀手行当时,也没少将一些重犯送进大牢。但凡牢中都是异味熏天,犯人大呼小叫吵吵嚷嚷,可是这里,除了有些异味及各种不善的目光之外,竟却鸦雀无声,这令他感到是非常奇怪。 犯人之中,除了少数是被冤枉或是因言论入狱的文人外,多数是桀骜不驯之徒,纵是入狱时被打得半死,也难改桀骜本性,断不会如此安静。 枭夜心中一凛,想到那牢头身上所散的淡淡气息以及这安静的牢房,他淡淡一笑,“原本是想过两日见见那所谓的‘铁三角本尊’,不想却有意外收获。”当下心情大好,连有洁癖的他也不再觉得这牢中异味有何恼人之处。 “枭夜,这里好安静呢,难怪你要到这里来,这下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个好觉了。”凌小星呵呵一笑,对这个地方很是喜欢。 凌小星声音不小,牢中又极为安静,所以他这句话几乎整个牢中之人都能听到。 “枭夜?”卢牢头心中一动,头中未转向枭夜,双眼却猛地睁开,脸上现出一丝异色,“将军对照应此二人,莫非其真是枭夜?将军心眼如炬,应该不会看错,就算此人不是枭夜,想必也是非常之辈。哼哼,听闻‘金三角本尊’于云南出现,待钱指挥使将人带到,不知到时又会有何热闹可看。” “枭夜、凌小星、破军,铁三角!真是让人期待啊。”卢牢头心中暗自冷笑,复又闭上眼睛。 “枭夜?”带路的狱卒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轻哼一声,暗道:“这年头,随便有点本事之人都想凑成铁三角,这几年来不知凡几,也不知道被杀了多少,本牢之中就有数对。” “枭夜?呵呵呵……”牢中也有不少人窃笑,对着二人指指点点,但声音极低,似是怕引起那闭着眼的牢头不快,“那个装傻的家伙一定就是凌小星了。” 这些人看着二人,似是在看笑话一般,脸上却无鄙夷或是嘲弄之色,“想不到杀了那么多的铁三角,抓了那么多的铁三角,这两人还敢冒充,胆子不谓不小啊。” “铁三角铁三角,都是说有三个人,可这两人也冒得太假了吧,就算找不到似破军之人,至少也得随便凑一个吧。” “不过这二人与传言中的凌小星和枭夜倒是颇为相似,如果只是铁二角,扮得最像的只怕就是这二人了。” “你看啊,这二人身上如此干净,似被抓之时并未吃过苦头,不像那几人,进来时被打得跟猪头一般。” “可能是这二人武功真的很高,那千总也不敢用强而已。” “呸,武功高还能被抓住?那赵千总是何等人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我想肯定是还未开打便束手就擒吧,不然不一样会被抬进来?” “赵千总算什么,见到卢大人还不是跟孙子一样,大气都不出一口。” “你这猪头,这能比吗?听说卢大人当年是都指挥司都统,比赵大人的千总高出几级,武功当然也是高出几级了。” 这些人声音虽小,基本上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听到,可枭夜却是听了个仔仔细细。他实在想不到那个卢大人曾经竟是都统,从一品啊,却为何被革职做了个牢头? 他知道这个卢大人武功倒还算不错,不过最让人心惊的却是他一身冷冽之气及隐隐露出的杀伐之意。 这种杀伐之意,他在金蚕门时见过,那个千夫长拉乌洛。 不过他知道,这卢大人身上的杀伐之意与拉乌洛大为一同,卢大人内隐,拉乌洛外露,这才让卢大人在他心中更胜一筹。 “沙场老将啊。”枭夜暗笑道。 “枭夜,那些人就是什么铁三角么?”凌小星看着一个铁牢内的几个人,“不太像呢,没破军冷,没你有气势,也没我会装。” 正文 245. 第二百四十五节 般若的幻术 -- --> 枭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牢内有六个人,有三个人是中原服饰,还有三个人是民族服饰,只是此刻早已心灰意冷,看不到一丝所谓三人的痕迹。 而那六人也在打量他们,无光的眼眸之中不乏冷嘲之意。 “咦,般若和尚?”凌小星快步走到一间牢房前,看着当中坐在薄草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吃惊地叫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枭夜一看也是吃了一惊,果然是那个般若大师。 “上师。”枭夜并不像凌小星那般无礼,“你又怎么会被关了进来,为何不离开此地?” 枭夜知道,以般若的身手,想要离开并不困难,就算是那个卖地瓜的老头也留不住他,所以才有此一问。 对于二人的发问,般若睁眼看了二人一眼,却并未理会,闭着眼双手合什,嘴里不知在念些什么。 “此人是一禅痴,想去崇圣寺参佛而已。”带路的狱卒小声道,“只是大战在即,当尽驱蛮人,他不想走,只能留在此地。” “这家伙上真傻呢,比我傻多了。”凌小星看着闭目不语的般若轻声道,“他就不知道被抓进来了想去那什么寺更是没机会了。” 那天在金蚕门见到般若,便一心想从他身上学习那种幻术,可自般若走后,便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让他也大为欢喜。 凌小星不知道枭夜为什么要进牢里来,不去找那几个假冒的家伙,反正进了这里,而这里好像也与为自己“正名”无关。但他也知道,当初在金蚕门如果自己早些离开,也不会累得二人差点死在那里,所以当赵忠明要抓自己时没听到枭夜说反抗,也便没有动手,他不想再连累枭夜。 只是歪打正着,在这里遇到般若和尚,说不定能在牢里学到自己想学的幻术。至于到时如何出去,有枭夜在身边,这也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想着即然看到般若了,走的时候一定要带走,还有那个蓝丫头也要带走,给枭夜做相好还是蛮不错的。 “宗教信仰,你是不会懂的。”枭夜并非不喜般若为人,反倒对他大有好感,只是他想不到这样一个禅痴,怎么能学会如此高的武功?痴不是傻,不似凌小星这个蠢草一般,所以他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不会有信仰,除了混吃等死。” 狱卒将二人带到一间牢房前,打开门将他们送了进去,然后锁上门便离开。 这间牢房不大,不过还颇为干净,地上铺的干草也比其它牢房厚了许多,只是角落里有一马桶,让枭夜感到极为恶心。 凌小星并不理会这些,四仰八叉地倒在干草上,伸了个懒腰,一脸幸福的样子。 枭夜坐地干草上不敢靠墙,看着凌小星似感觉舒服得要死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又无可奈何地笑笑。 对于凌小星这样的懒货,他不想再多费一丝口舌。他不敢相信天地双煞竟敢将武盟整顿大事交与这家伙,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求着与凌小星成为兄弟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 他自愿来这里之前只是想“见识”一下“铁三角本尊”而已,即然有个指挥使协助那铁三角去剿其它铁三角,那剿完之后当然会来大理城庆功,到时候自己肯定能见得到那“本尊”,所以在赵忠明要拿自己与凌小星时才未动手。 只是他未想到在这里不单是见到了般若,还无意中为凌小星“找”到了一个练兵老将。般若是否愿意离开他并不在意,只要在打散了“铁三角本尊”之后,自然能带走卢牢头。 他可不愿意让这个沙场老将终老此地,就算卢牢头不愿离开,以地瓜老人的关系,也能带走此人。 “误打误撞啊,这家伙运气真是极好。”枭夜看着已经睡成一团的凌小星,笑意更浓,“被天地二老收为传人,有破军这样的兄弟,还有我这样的打手,这家伙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少德呢?除了又傻又蠢外,哎,心想事成啊。” 其实枭夜也知道凌小星不是真的蠢,只不过这家伙依赖性太强,只要有人在他身边,他脑子完全不会想事。当年破军重伤将死、孤立无援之时,这家伙不是发挥出了令人惊叹的天赋及缜密的计划?当他在黑木崖独自对上慕容简时,也是处处表现出了胆大心细的机警,完全看不到一丝又蠢又傻的痕迹。 “就是懒啊!”枭夜心中只有苦笑。哪怕他只是随意动下脑子,当日在金蚕门也不致陷入生死之境。 凌小星在牢里不知时日,一共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扰般若,可是般若却不理他,只有当提起少林或是苦无大师时,般若才会回应一两句。 当凌小星问他幻术功法之时,般若又是闭口不语。只是般若又哪里会是平时傻傻的其实为达目的却极为古灵精怪的凌小星的对手。 六年前枭夜与措西亚一战,让凌小星看出那幻法的厉害,一心想让措西亚教自己,哪知却被枭夜打死了。他在牢中除了睡觉吃饭外,睡醒了便无所事事,闲得无聊,和枭夜说话枭夜也是爱理不理,想和隔壁牢中的人说话,别人却不敢说,只是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凌小星并未往深处想,只想着怎么样才能从般若口中套出那幻法来。 他知道这般若痴迷于中原佛理,便从这方面入手,所以当他信誓旦旦地许诺般若可以去崇圣寺与少林寺修习佛法时,般若便是一脸期盼地真将那幻术之法传给了他。 凌小星虽然早已将“穷数达变,因形移易,随起随灭,知幻化之……摄土为山岳,嘘呼为寒暑……”心法记熟,一时之间却又哪能理解,更何况还有什么“嗡阿吽贝玛阿奢黎……”等咒语还有手印、步法之类,让他感觉比刚开始习武时更难百倍。 对他来说,练武先记熟功法,再练熟招式,再将招式与功法结合一起,熟能生巧,自然而然就能悟出其中诀窍。可是这幻术却比武功多了一项咒语。 正文 246. 第二百四十六节 意外 之喜 -- --> 习武本就讲究心如止水,眼到手到,神通意达,主要是意与式的配合,可这幻术却要用到意、口、手、脚,更何况那咒语比心法难记数倍。那步法倒无多少花巧,只需围绕施咒之物游走便可,般若说那步法也可不学,因为是习武参详之用,并不需游走。 幻术心法与手法凌小星各自只学了两个时辰,可咒语去花了他将近两天。好在般若本性憨厚,一经答应便会教会为止。 般若只教他修习时注意之处,具体修习之法需要他自己捉模。因为据般若所讲,他对幻术并不精熟,只不过是借以参详武功而已。 枭夜知道凌小星又在“欺负”般若这个老实人,很是看不下去,在他“行骗”之时问道:“我知道你可以让他去少林参佛,可你怎么还答应他去崇圣寺参佛呢?少林你有苦无大师这个关系,可崇圣寺你又认识谁?” 哪知凌小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傻了,你那岳父是云南最大的官,这点小事还办不了?如果这样,你也别娶他女儿了,我以后给你重新找一个更大官的。” 于是,枭夜便不再与他说话。 凌小星也不知在牢里过了多少天,当般若再无东西教他之时,他便开始自己领悟这门幻术,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幻术有何作用,问般若也只说是参详武功,因为般若也未用这功法对人。 其实凌小星心里,还是想要当年措西亚与枭夜相斗时的那种幻术,连枭夜也不敢轻视的幻术,那学起来才有意思。好在牢中无聊,枭夜也不愿与自己说话,般若又是一呆老头,所以他便一门心思地学起那不知名也不知效果如何的幻术来。 他先将口诀记熟,再将花了两天将手势练得半生不熟,然后再分解口诀。这套幻术口诀虽有点难懂,但在他看来,与那时候自己学习的内功心法也都大同小异,更何况还有一个枭夜“前辈”在自己身边。 枭夜听师父提过幻术破解三法,也斗过措西亚的幻术功法,在这方面比凌小星高了不知多少倍。他见到一向极懒的凌小星竟然学得如此沉醉,还时不时“不耻上问”,便也乐得为他解惑。 学了差不多六七日,不论结印、咒语、口诀都学得乱熟,只是不论如何对枭夜施展,全然无一丝反应,也不知般若学这种无用的功法干什么用的,是如何用它参详武功,再问他时,他只说需要自己参详,别人说了也是无用。 “果然是呆头呆脑的人学的幻术啊”凌小星学得自己花了这些天睡觉的时间,却学了一个好像完全无用的东西,“浪费了我多少的时间啊。” 枭夜却是看得出来,这套幻术并非与当年措西亚可杀人幻术一般,般若这类幻术更似是自我催眠的一种,并非是针对别人,只是身在牢中,他不敢将自己催眠。 本来他想告诉凌小星这幻术要领,他知道凌小星对这种新东西应该很有兴趣,说不定会时刻钻研,会忘了此来正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知道这一催眠会有多久,听般若所言,参详时间可长可短,视人的精神抵抗力与心智、悟性而定,而此时的凌小星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弱智少年,又哪会有什么抵抗力? 如果时间太久,说不定那“铁三角”突然回来,如果自己拖着一个一直在自我意识里游荡的懒货,可不是件容易事。 “自我意识?”枭夜蓦地一呆,心里似被掀起了惊涛骇浪,暗中狂喜不已,“这套幻法难道竟会与六识有关?莫非般若也是在修炼六识,可他为何会将这套幻术传给小星呢?” 转念一想,枭夜自嘲一笑,知道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如果般若修习过六识,当日在金蚕门时自己可能远非其对手,而且,这此秘法,他也断不会随意就会传给小星。 其实,般若这套幻术当真就是修习六识的辅助功法,名谓“胎藏界”! 般若痴于禅而不喜武,其师须危逼之不得,便传了这一功法令他自行参悟,却并未告知这一功法具体用处。 须危深知六识之道,但此道并非言传便能领悟,本来六识之术必靠机缘,即所谓“灵光一现”之说,这一点与天地双煞及逍遥子所言一致。 只不过密宗却有一处令中原武林略有不及之处,那便是幻术。 不论是天地双煞又或是逍遥子,都知道江湖上有六识之说,如天地双煞已参悟六识,或逍遥子也了解六识,但他们都知道,六识不靠言传,不靠演式,只靠领悟,只靠机缘,也就是撞到了就是撞到了,撞不到那一缕心念无论你想破脑袋也不能领悟。 但是,关外密宗却会幻术。 如同文人墨客,可用笔墨,可将脑中所感所想绘于纸上一般,幻术,也能用咒语、手印将脑中所感所想录入幻术之中,只要施术者进入此幻术,或可凭自己的悟性感悟六识。 当然,这仅仅是“或可”。但这“或可”却比中原那种不能言传、不能演式要有用得多。 般若并不知这“胎藏界”便是参悟六识之法,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用心修习,在他心里,佛法比任何武学都令他痴迷得多。所以当凌小星用承诺与他交换幻术时,但毫无保留地传给了他。 ………………………………………… 在牢里呆了十来日,才有牢头开门将二人提出去,与他们一起被提走的还有另外两组“铁三角”,于是枭夜知道,那所谓的“铁三角本尊”到了。 他本想即刻去见见那“本尊”,只是十日未曾洗澡,自觉身上酸味极浓,原本一袭白衣也脏了许多。只有凌小星浑不在意,这些天他吃了便睡,睡醒了便发呆,却是极少与枭夜说话。 枭夜一来乐得清静,二来也知道这蠢材因太无聊,开始自悟那幻法了。 走到牢门口,就见到赵忠明带着一队人站在那里,未踏入门边阴影一步,枭夜不知道卢牢头来历,只知他曾经是一个都统,可如今都已混到这一步,实在是想不通赵忠明为何如此怕他。不过看这卢牢头将监牢管得如此井然有序,想必也是有些手段。 卢牢头依然靠在那牢内那个最阴暗之处,闭着眼睛,由始至终都未看他们一眼。 因卖地瓜的老头那天说了一句话,赵忠明提二人出来后也是客客气气,只不过他手下军卒对另外两组铁三角却是没有好脸色,不时以脚相催。 “对那俩人相敬如宾,对我们却恶言相向?同是冒名顶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这几人心中虽有如此想,却不敢吱声,只不过看向枭夜与凌小星的眼神多有怨恨之意。 枭夜本想与凌小星先离开,洗了澡再回来,自己二人要走,哪怕是在大理府内,这些人也留不住。只不过他心中还有一惑未解。见离牢房已远,便在一人少之处问赵忠明道:“赵大人,敢问当日那老人家是何身份,你等对他如此恭敬?” 赵忠明虽不知枭夜是谁,但因当日岳大人一语,令他也不便得罪,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假冒“枭夜”之人并不识得岳大人,却不知岳大人为何要维护此人。 但说到岳大人,他不由神情肃穆,小声道:“那是岳远辉岳大人,五年前位居昭勇将军之职,后来不知因何缘故自己请辞,因与布政司大人极为交好,便留在了大理。”他想了一想,又道:“还有那个卢乘风卢将军是岳大人下属,自岳大人请辞之后也随同来到此地,布政司大人便让他做了一个牢头。哎,曾经都是大人物啊,不论是烤地瓜还是当牢头,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惹的。” 他看了枭夜一眼,淡不道:“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假冒那铁三角,也不知道岳老为何对你青眼有加,不过我要提醒你,真正的凌小星等人此刻正在布政司大人府中,此去你等可要小心。虽说有岳老有心维护于你,但听说那三人来头极大,且下手极狠,如若有事,岳老只怕也是保不住你们的。” 枭夜与凌小星对视一眼,呵呵一笑,道:“冒名而已,大不了被关进大牢,难不成还能丢了性命?” 赵忠明因岳老关照枭夜,而且看他颇有气度,儒雅大气,心下也是颇有好感,他四下看了一下,小声道:“你还别说,他们就便是在合庆附近拦下那三个假冒之人,听说已经杀了。” “是么?”枭夜并在在意,冒充自己之人,如果行作奸犯科之举,自己一样会杀。只不过此刻疑惑已解,便想找家客栈漱洗一下,“赵大人,我不想让你为难,但十来日未曾洗澡,可否容我洗澡后再来?” “哈哈……你们看这家伙,还洗澡?”铁三角出了牢房,只要那卢牢头不在,胆子不觉大了许多,见枭夜竟想洗澡,不由大为好笑,“赵大人,可千万别听他的,这家伙现在心虚了,肯定想逃。” 正文 247. 第二百四十节 铁三角本尊 -- --> “就是啊,别看这人扮得倒是挺像,一听到本尊到了而且还杀了人,便想找借口溜之大吉了。”另一人见枭夜在牢中被特别照顾,看他本就极不顺眼,冷嘲热讽地说道,“哼,有胆冒充,无胆匪类。” 赵忠明看得出来,枭夜气宇不凡,极具风度,应当不似是惯于鸡鸣狗盗之辈,而武功也似不弱,至于有多高却是看不出来,但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对上他也不一定能赢,更何况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关照他的岳老。 在他眼里,这个冒充凌小星的家伙武功好像也不差,只不过这人年纪太小,再强也强不到哪去,而且似乎也太傻了点,装得有点过。听江湖传言,那个凌小星其实极为聪明,看似是傻得人畜无害,却心思慎密狡诈无比,当年与破军对慕容世家一战,颇有血性,只不过看这个凌小星,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及传说中的凌小星一个指头。 纵是如此,赵忠明也不敢得罪于他,更何况那日带他们回来时,这个冒充的凌小星竟大言不惭地威胁岳老,当真是吓得他六神无主七魂散尽,还好岳老器量宽宏未与这小子一般见识。 此时听枭夜说要洗澡,正要回答,又听得另几个假冒之人对他冷嘲热讽,漠然回头,看了这几人一眼。“要不,我再送你们几个去卢大人那里?” 这两组铁三角完全就是由云南小地痞组成,只有能欺负百姓的三脚猫功夫,不过扮相倒与传说中的三人较像,只是在牢中呆了两个月,当初那种形象早已不复存在。 这几人原本就不满凌小星枭夜在牢所享“待遇”,一个耍帅风骚无比,一扮傻矫枉过正,却能令卢乘风法外开恩,竟连问也不问一下,更别说给个下马威了。 听到赵忠明的话,想到卢乘风的“下马威”,几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开口说话。 “那凌小星等人听说抓到了你们,说是想见见,还说是想让天下假冒之人看看本尊真正手段,断了那些不良用心。”赵忠明淡淡说道,“而且这次城中大员都在,必然不会让你们如此进去,等下便会让你们换洗。” 他四下看了一眼,对枭夜小声道:“听说那三人对你们这些冒名顶替之人下手极狠,就算岳老想要维护你们,可能也会吃些苦头,能忍便忍。所以千万别惹到他们,说不定连岳老也保不住你。” 枭夜看得出这赵忠明是在真心为自己着想,轻轻一笑,道:“多谢赵大人提醒,我不会惹事。” 他看了凌小星一眼,又笑道:“只不过可能那三个家伙会有事。” 赵忠明看了看凌小星,又看了看枭夜,似是不解他话中之意,不过他现在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大有来头,说不得是哪家顽劣公子哥,想必岳老是识得其父辈,要不然也不会出言维护。 赵忠明不再多说,带了他们去驿管洗了澡,换了统一的青色长衫便领着他们去了大理府。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书“大理府”三个鎏金大字,从外面看,整个建筑群廊庭联接,屋宇错落;进入里面,只见前堂后院,两厢配房,殿宇深邃,回廊曲折。 府内一间飞檐翘角占地极大的房子,四周以“山”字型假山拱抱,东、南、西面均堆土累石为山,中路又以房山石堆砌洞壑,手法颇高。 这里便是大理府偏厅,是云南布政使蓝田待人接物之地。此时,宽阔的大厅两边早已摆放好数张饭桌,桌上摆了不少的酒菜,厅中诸人正在边吃边聊,有的菜碟已经见底,想必是吃了好大一会。 大厅上首一人五十来岁,面方脸阔,颌下微须,他未着官袍,但顾盼之间霸气威严,正是云南布政使蓝田。 他看着下堂众人欢声笑语也是面带笑意,只是眼神之中却有一丝看不出来的冰冷,只有当眼光扫向右下首时,才有一丝温柔。 右下首第一位正是那个卖烤地瓜的老头,曾经朝廷的昭勇将军岳远辉。 岳远辉下首坐着的却是蓝田之女蓝沐英,她表情淡然,全无当日在烤地瓜摊上的恬静温婉,只有在为岳远辉倒酒之时才露一丝春风。 大理以少数民族居多,民风朴素,不似中原讲究诸多凡俗缛节,蓝田父女虽是汉人,早已入乡随俗,融入了此地民风之中。 正因如此,蓝沐英才可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而不致被人指责。 她的下首是一个身着盔甲的俊美青年,眉如剑,眸如星,鼻如胆,神情冷峻,似也是不善谈之人,但身上却莫名地露出一抹狠意,让人不敢小觑。 他便是云南都指挥司副指挥使项钦州。 坐在另一边席位也有七八人,除了几个身着青衣的幕僚之外,另外三人便是极为显眼。 第一位年约十五六岁,体型略胖,脸形圆润,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富贵之气。眼眉极黑,眉间极窄,如同两只黑蚕趴在额头一般,眼睛很小,与脸眉大不相衬,因而极有喜感。 他手上拿着一只鸡腿大啃特啃,小眼只盯着鸡腿,旁若无人,那两只黑蚕随着他嘴动似要随时掉下来一般。 这人就是铁三角本尊之一的“凌小星”。 第二人身着一袭紧衣黑衫衬着稍白的脸色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从上半身看,他身材修长,黑衫下的肌肉如凹凸不平的地面,给人一种力量感,但脸颊削瘦,面无表情,神情阴冷。 他左手放于桌面,手下搁着一把剑,似随时将起。 这人便是铁三角本尊之一的“破军”。 第三人扮相儒雅,一袭白色长衫,配上极白的肤色,有如浊世之人;金带束发,两颊留下丝丝缕缕,更添几分出尘之意。只是眼为三角,透出一股狠色,纵是面带微笑,却有悖于一身儒雅,让人一看便是一个狠辣角色。 这人当然就是铁三角本尊之一的“枭夜”。 …………………… …………………… “哎呀,这让我以后又怎么见人?又如何面对青衣?”枭夜并未看其它人,一进厅内就找到了那个“自己”,暗自不爽,“我不喜欢穿白衫的男人。” 按朝廷规矩,百姓见了朝廷命官必须下跪,更何况还是几个“犯人”。另外两组“铁三角”一进到厅内便主动跪了下来,齐声道:“犯民见过布政使大人。”然后便一动也 不敢动。 只有枭夜与凌小星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无丝毫想要下跪之意。 赵忠明正想让他们下跪拜见,忽又想到其中的枭夜与凌小星是岳老照应之人,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岳老。可岳老却是浅酌慢饮,当未看到这几人一般。 蓝沐英见到枭夜却是怔了一怔。她对枭夜本是略有好感,没想到却是个坑蒙拐骗之徒,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想这人被人抓住,更何况还是在“本尊”面前。 布政使蓝田似并无意外,看了看凌小星,又看了看枭夜,脸上露出一种不知所谓的表情,也未说话。 倒是那几个幕僚见他二人见到布政使大人还敢不跪,喝道:“大胆狂徒,招摇撞骗在先,此刻竟还敢藐视朝廷法度,还不速速跪下,说不得布政使大人与三们好汉还会留尔等一条生路。” 枭夜知道凌小星有武盟盟主令在身,就算见到当今皇上也可不跪,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布政使?就算凌小星没有盟主令,这天下除了他爹娘外,只怕也无人令他跪得。 至于他自己就算是天地双煞也不曾让自己跪过,况自师傅灭世过世后,世上便再无可跪之人。而且当他看到那个“歪瓜裂枣”的本尊之后,心中已经是极为不快,听到那幕僚怒喝之后,他本想借机发作,可转念一想,不能因此让他们看了笑话,毁了自己儒雅形象,更何况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傻子”么? 果然,只见凌小星似未听到那幕僚所言一般,径自走到岳老桌前,从他桌下抓起一块鸡腿,然后又对蓝沐英笑道:“漂亮的大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好有缘呢。” 他不待蓝沐英说话,大口咬下一块鸡肉,转身朝那“凌小星本尊”走了过去,只留下一脸茫然却又脸颊绯红的蓝沐英。 蓝沐英虽是汉人,却一直呆在大理,个性虽不如这里少数民族少女开放,但到底还是名门闺秀,于礼数上从不欠缺,哪又见过凌小星这等泼皮一般人物。 本以为凌小星这等无礼之举会引岳老生气,可哪知此时的岳老竟是一脸苦笑,怔怔在看着凌小星,就连一向以严苛著称的爹爹竟也露了一副饶有兴趣之态。 所以尽管她心中有气,却又不便发作,只是秀眉一蹙,狠狠地看着凌小星后背。如果眼神是两柄利剑,那此时的凌小星身上全是窟窿眼。 厅内其它人见凌小星如此作派,一个个也是瞠目结舌,似是见了鬼一般。特别是那两组跪在地上的“铁三角”更是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正文 248. 第二百四十八节 我不好意思不相信 -- --> 这时,只听副指挥使项钦州冷哼一声,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布政使大人非但不行礼,还敢胡言乱语,你当本将军杀不得你么?” 凌小星头也不回,用手指了指枭夜,道:“我没时间招呼你,如果你想打架可以找这一个人。我现在要先处理完自己的‘家’事,没空理你。” “小子大言不惭,想必还是有一些手段,本将军倒想会一会你。”项钦州统领大理数万兵马,治下极严,说一不二,就连布政使大人都要敬自己三分,又哪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只是此处不单有布政使大人,还有当年的昭勇将军,同样是自己前辈,他也不敢过于放肆。 可此刻凌小星已经挑战到自己权威,如果不给对方施点颜色,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蓝田摆了摆手,笑道:“将军所言有理,如此狂妄之人便是杀了却也无妨。只不过这些年来将军管理军务之余同样不遗余力捉拿此类江湖人士。既然他想证明自己,将军不妨暂且先给他一个机会,如果当真是骗世之徒,料他也走不出此厅。” 项钦州见蓝田开口,虽说他不是自己直属上司,这点面子却还要给,更何况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淡淡道:“大人说得在理,在下唐突了。” 这时,“铁三角本尊”俱是看着凌小星,脸上有明显地嘲意,还有怒意。当年凌小星等人消失于江湖,不知生死,其后江湖上传出各种假冒铁三角之辈,他们三人便一合计,也干起了此一勾当。 因这三人武功本就颇高,行事虽无当年凌小星等人之风范,但明地里绝不与其它假冒铁三角一般行令人唾骂之事,所以在江湖上不胜其它铁三角烦扰的情况下,不论这三人 是真是假,也不太抵触,而且他们武功颇高,也无人敢轻易招惹,况且有慕容世家、独孤世家失蹄在前,又有哪家势力会自讨无趣。 于是,他们也便逐渐得势,只要真正的凌小星等人不出现,他们在江湖上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次协助项钦州捉拿逃到云南的“铁三角”便是有意为之,他们也知道,假冒凌小星终究非长久之计,夜路走多了终会遇见鬼,于是便想乘这一机会附上在布政司,一旦隐于此处,便是多了一张护身符。 于是,他们也便逐渐得势,只要真正的凌小星等人不出现,他们在江湖上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次协助项钦州捉拿逃到云南的“铁三角”便是有意为之,他们也知道,假冒凌小星终究非长久之计,夜路走多了终会遇见鬼,于是便想乘这一机会附上布政司,一旦隐于此处,便是多了一张护身符,就算哪日真的凌小星等人出现,自己几人一样可以以本尊之名出府捉拿,到时想留想走谁还拦得住? 当年的凌小星与破军早已成了一个传奇,一个除了枭夜挑战幽冥府主之外的传奇。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几个制造了江湖传奇之人竟然不可思议地走到了一起! 凌小星等人在江湖上名声虽响,但见过其人的却并无几个,更何况当年的凌小星才不到七岁,这一消失六七年,由一个顽劣的胖子变为一个健壮的少年,只怕就算苦无大师再次见到,也不一定识得。 所以,这也是江湖中某些人敢于冒充的原因。 那些冒充之人也知道,当年凌小星三人之中,以枭夜武功最高,破军次之,凌小星只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就算跟着破军习武,这六七年来,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二流而已,更何况当年破军武功本就不是太高,除了暗杀技巧。 只要分辨不了真假,以枭夜及破军的名头,也无人敢去质疑。只不过总有假冒之人按捺不住,借其名头打家劫舍,强抢豪夺,这才惹得江湖中人群起而攻之,而这一来才让假冒的“铁三角”们露馅。 这三个“本尊”除了那个“凌小星”外,其它二人武功都着实不错,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凌小星等人师从何人而已。 凌小星看着“凌小星”,“凌小星”同样看着凌小星。 “你是凌小星?”凌小星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问道。 “凌小星”用手抹了抹嘴,抬起头看着他,“你不信我是凌小星?” “你都好意思冒充了,我又哪会好意思不相信哦。”凌小星呵呵一笑。 “那你为何要却要冒充于我?”“凌小星”额头的双蚕一抖,又扫了站在另一边的枭夜几人道:“毁我清誉者都该死,如若你们不诚心悔过,我不在乎多杀你们几人。” “嘿嘿嘿,真是好笑呢。冒充你?我还怕折了身价”凌小星吃完鸡腿,拿起“凌小星”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指了指已经站在了项钦州背后的赵忠明,笑道,“我可没有冒充你,是赵大人以为我冒充你,所以便抓了我来对质。” “既然是你不是冒我之人,可自行离去,我想布政使大人也不会为难于你。”“凌小星”笑了笑,“我凌小星品性虽略有不良,却非不讲道理之人,尽管适才你于我无礼在前,本人大量,然当也不会与你计较。” “看你好像很大量的样子,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凌小星听他说话风格与自己有些出入,于是轻声对他说道:“我听说凌小星说话的时候不会说那些酸溜溜的东西,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书读得少,所以不会丢书包的。” “凌小星”双蚕一紧,几乎贴在了一起,哼了一声,喝道:“小子,凌某虽好说话,可你千万别因此自误,倘若真惹到了我,可休怪我手下无情。” “有人曾经跟我说过,让我不要随便跟人打架,说是会死人的。”对于他的威胁,凌小星似浑不在意,“所以我已经有好些天都没有杀过人了。” 凌小星说的真是大实话,金蚕门一战之后不到七天便下山来到大理,又在大理被关了十来日,的确是有好些天都未杀过人了。 他这样说,除了枭夜外当然不会有一个人相信,就连还跪在地上的那两组铁三角也在偷不已,心中暗道:“这小子当真是不知死活,以为凭这种小手段就能吓得了他们。” 不过大家都未出言,因为他们看得出这个很大胆的家伙敢在如此多朝廷命官及诸多高手面前大言不惭,想必是有所倚仗,且其中某些人也正想借这个机会探探铁三角本尊的底。 铁三角本尊在厅中其它人看来或许有疑点,不过枭夜倒是觉得这三人里除了“凌小星”外,其它的两人都还算有点像,特别是那个“枭夜”如非是相熟之人,绝难分辨得出。可是这人偏偏就是一个三角眼,而这也正是他非常窝火的原因,感觉自己的形象已被这人毁得差不多一干二净。 厅中还有一人同样非常生气,那便是布政使之女蓝沐英。 初次见面,她对枭夜应该说是极有好感,尽管她未与他说过一句话,可她却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几乎从未见过的东西。 飘逸如仙的外形,桀骜疏离的眼神,狂放不羁气息……都让她有一种心颤的感觉。 她也知道,这种感觉不一定便是喜欢,却肯定是一种心动。 但当她知道他是冒充的“枭夜”之后,那种感觉立即如遇火即融的冰一般流了一地,再也收不回来。 她的眼光不时地瞟向枭夜,没有鄙视,只有叹息。 她不时地看着枭夜,那个“枭夜”却是一直看着枭夜。 “枭夜”并未见过枭夜,却听闻过其种种事迹,也通过当年由青蜂镇一直追到红蝠镇的人花大价钱打听过,所以对枭夜的个性、喜好、武功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远不如与幽冥府主一战还能一胜的枭夜,但在扮相上来说应该与枭夜相差无几,更何况自己的武功也算是极高,所以完全不惧其它假冒之人。 但眼前这个假冒的枭夜,一袭青衫,一脸慵懒,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却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他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看不出对方的武功深浅,可他却知道,对方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的愤怒、不屑以及那一副懒散的神情,完全就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整个江湖之人,没有人敢轻视枭夜,更没有人敢对枭夜无礼。他以自己出神入化的武功以及借用的枭夜的名声,或打败或杀死过不少江湖中人,也令在所有“铁三角”之中他坐实了“枭夜”之名。在这几年里,他们“铁三角本尊”所到之处,江湖中人或是战战競競,或是极为客气。 但今天,面对这个不知是不是铁三角的两个人,他却觉得心里陡凉。 那个人身上明明没有杀气,也无杀意,但那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总是若有若无地透出一丝嘲弄,一丝轻蔑,还有一丝令人心悸的怒意。 “破军”似感受到了“枭夜”的不安,终于抬起一直略垂的头,被散落在额头的头发挡住的眼中射出一道如刀锋般冷冽的光芒。 凌小星完全未留意到这边的暗斗,仍在与自己的“替身”喋喋不休。 正文 249. 第二百四十九节 也是高手 -- --> “凌小星”本可不予理会凌小星,他听凌小星一直质疑自己,脸色微变,似已生怒意,只不过在此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便失礼从人,再者为了在布政使大人面前证实自己便是真正的凌小星,也是强忍怒意,迎合对方说词,因为,他有绝对的把握证明自己就是凌小星。 “凌小星会点穴,你会吗?”凌小星淡淡道。 “这有何难?”那“凌小星”哼了一声,只见右掌翻飞如秋叶,在左臂上飞舞起来。 只见他手臂的内关、外关、曲池等穴一路而下,直到手腕处的太渊、手三里共十八个大“小”穴位一应点到。 他这一手也的确漂亮,不论是凌小星还是项钦州等识武之人都能看得出,这一手点穴功夫虽说不能称妙到毫巅,却是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看不出任何阻滞。 项钦州本不识得点穴功夫,但人体大致穴位却也知道一些,纵是他看不出“凌小星”点了多少穴道,但那手法至少也令其叹为观止,更让他对这个“凌小星”的真实度增了一成。 凌小星自幻便在桃源医馆“学医”,对人体各处穴道早已熟知于心,再加上地煞因材施教,已令他的点穴手法高于少林传承,除非是少林前辈出手,否则在点穴一法上也极难胜他。 他见“凌小星”点穴手法纯熟,而且认穴颇准,手臂上十八处穴道竟然只点错三处,想必在这一技法之上下了不少功夫,所以纵是对方是冒充自己,心中也不由暗赞。 对这个“凌小星”点穴手法他还算是有些赞赏,但他同样知道,如此点穴就如同点在一木头人身上一般,并无太多技巧,因为别人不可能如木头立在那里。 熟能生巧是技巧,而不是技巧,如果自己以点穴对点穴,两招足矣。 “凌小星还会五行八卦阵。”凌小星面不改色,又伸手在桌下取了一声糕点,顺便倒了一杯酒,言语之间非常随意,好似一个师父在品评徒弟一般。 “这又有何难,识步法当知阵。”“凌小星”冷哼一声,轻身一纵跃过桌子至厅中,只见脚下疾动,向前踏出。顺向进一左一退一左一,逆向进一右一退一右一,前退趋进之间端的是进退有度,虽在一丈之地转体回身却方寸不乱。 “真是不错啊,比当年我的那八卦步走得还熟,而且还有我不认得的步法。”凌小星暗叹。 当年黄老教凌小星五行八卦阵时给他讲了进退之法,进退时“进莫停,左右行。退莫停,左右行……”,平移时“左右无常”,环转时“距之愈近,避之愈速,顺向则进一左一退一左一,逆向则进一右一退一右一……” 看到“凌小星”的步法,再想到当年黄老所教口诀模糊不清之处此时竟豁然开朗,有大悟之意。 “哎呀,晚了晚了,现在就算知道也没用了。”凌小星又是叹道,“你步法虽不错,但比我的破天八卦步差多了。” 他边看边想,才知道自己的破天八卦步是那般的精妙,如果自己想抓住这个人,三步之内便可。 “嗯,不错不错。”凌小星赞道,“你这套五行八卦步比当年的凌小星强多了,看来你真是下了苦功的啊。” “这还只是不错?你好大的口气。”赵忠明与项钦州暗想,他们很想看看这个目无礼法口无遮拦的家伙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不单是他二人,就连岳远辉也是暗赞不已,“这小家伙年纪轻轻,不论是点穴之精准还是步法之精妙,都是颇为难得,非数年苦修不能成。莫非这家伙真是凌小星?” 他不由看了看站在那边酌酒吃肉的凌小星一眼,“那这大言不惭的小子又是何人?莫不是老夫当真是走眼了?看他模样,却似对点穴技法八卦步法也是深有心得。” 想到江湖传言,再看到对面那个一直吃喝不停的家伙,他心里的疑虑却是越来越重,脸上也不期然地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他大概知道,这两人之中应该有一人是真正的凌小星,只不过却越来越不敢肯定当初那一面之缘的没大没小的家伙身份。 “凌小星”走了十来步便停了下来,看着凌小星,面露得意,一脸不屑的神情,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本公子还有另一天赋。” “嗯嗯。”凌小星嘴里有东西,含糊地应了一声,好不容易将食物吞下,道:“他还能看出武功的破绽,如果你这也能会,我就会服了你。” 他并未说“我相信你就是凌小星”,只是说服了对方。如果这人真的也能如自己看出武功中的破绽,那也算是相当厉害了,至少比当年的自己要强一些,只可惜这家伙出来得晚了一些,不然当年出名的可能就不会是自己,而是这个“凌小星”了。 世人只认第一,谁又识得第二? 但不管怎样,这个“凌小星”能做到如此程度,在凌小星心里也是相当不错了。 “凌小星”盯着他,嘴角浮起一丝与相貌不符的阴冷笑意,“你敢冒充本公子之名,想必武功不错,而且你必会熟识本公子诸般特长,既然如此,本公子倒想与你比划比划。” 他见凌小星三番五次挑弄自己,早想借此杀杀对方锐气。刚才情形他早已看在眼中,不论是不会武功的布政使大人还是那个老头又或是指挥使项钦州将军,对自己的表现都是极为满意,如此一来,哪怕自己想借此机杀了此人,想必他们也说不得什么。 既然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自己找死,如不成全了他。当年凌小星连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的人都敢杀,哪怕你有些来头,今日杀了你,我也有布政使撑腰,纵是你是哪派弟子,想必也不敢与朝廷作对。如此一来,我便与当年凌小星一样风光,今后看还有谁敢小视于我,就算是遇到真的凌小星,在如此大势之下,又能奈我何? 他本以为凌小星会应下自己,只要对方与自己动手,便会在“一时不察”之下杀了对方,这样即使布政使大人不快也不能怨我。 哪知凌小星却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我不想打架,打架会死人的,就算要打,我也不能和你打。” 天地双煞视天下英雄如蚂蚁、蚂蚱,所以宁肯呆在蓬莱山也不愿与人动手,直到现在,凌小星才明白他们心中有多无聊。 眼前这个“凌小星”武功想必也不是很差,但与自己相比应该是差得很远,所以完全没有心情出手。不过如果不打痛这几个家伙,只怕还真洗不清自己冒充的嫌疑,自己总不能直接将武盟的盟主令拿出来给布政使看吧,况且他又不是武林中人,想必也不认得。 至于那个岳老头还是个什么将军,一定认得盟主令,可他给自己的印象还不错,也不能用盟主令“欺负”他,因为盟主令可以直接调朝廷军队,就算他已经退了下来,可毕竟还是朝廷的人,见了盟主令应该还是要行礼的。 那个项钦州表现不太好,也不能给他看盟主令,不然岂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那个“凌小星”见凌小星不与自己“比划”,知道自己刚露也了那两手对方一定是怕了,心中更为得意,眼中厉色更浓,冷冷道:“你既敢冒充于我,应当早会想到有今日之局。与其退退缩缩,不如拿出当日冒充本公子的胆量来,也好教本公子知道,你也是个有骨气之人。” 凌小星一屁股坐地桌上,一只手又向桌上的盘子里摸去,见这人老想和自己打一场,心下也有些不快,道:“有什么好打的,没一点意思,再说了,我有没有骨气关你屁事啊。” 他将嘴朝岳老呶了呶,又道:“和他打可能还有点意思。” 别以为凌小星是在说你和我打有什么意思,不如和岳老打,欺负我有意思么?其实他们却哪又知道心中所想与凌小星正好相反。 蓝沐英见枭夜与那俩个人“眉来眼去”却不出声,也未看这边一眼,心中冷哼道:“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小子被人逼得如此之紧,他也不管不顾,还敢说自己是‘枭夜’?这下只怕连自己也保不住了。” 想到自己还曾对他略有好感,想不到不但冒他人之名欺骗自己,眼下又是这般无耻,心中怒意更盛,不由哼了一声。 项钦州见凌小星在“凌小星”的紧逼之下不但大耍无赖,还视厅中众人于无物,坐在桌上伸手捞到便吃,毫无雅相,没有一丝规矩,典型的就是一方地痞,快要气得发抖,几乎忍不住想亲自出手当厅杀了他。好不容易压住心中的怒火,指着凌小星,沉声喝道:“来人,将这毫无廉耻之徒拖出去,重杖一百再关入大牢。” “是。”厅外一声应喝,冲过来两个军身着软甲的军卒。这两个军卒身形壮硕,面相狠厉,是极为孔武之人。 正文 250. 第二百五十节 他真是枭夜 -- --> 赵忠明一听,心中一凛,不由朝岳老看了过去。 哪知岳老不为所动,并未出言制止,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凌小星。 “等一下等一下。”凌小星见那四个军卒跑了过来急忙起身。可那军卒却哪会听命于他,伸手便一人抓住他一只手臂,押着便往外走。 “枭夜,到底打不打?”凌小星冲枭夜叫道,“再不打我就要挨打了哦,屁股会很痛的呢。” 布政使蓝田本想看看岳老兄有意关照的二人到底有何用意,一直未曾发话,但看到此时却是大失所望,心知这二人当真不过是来此地招摇撞骗之徒而已,正在为岳老兄的眼光叹惜之时,忽听凌小星这一句,几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年有关凌小星传言天下皆知,此人无赖行径倒是颇为相似,只不过完全无那遇强不惧的心性。当下言道:“罢了罢了,将此二人收监便可,至于杖击免去无妨。” 他此言刚出,却又是一怔。 …………………………………… …………………………………… 凌小星被那俩人押着走到枭夜旁边时,看到枭夜神情冷肃,盯着那个“破军”一动不动,就知道可能有好戏看了。 “你终于忍不住想要动手了吧。”他暗自笑道,所以不管那两个军卒如何用力推他,却是纹丝不动,嘴里还不住地对那两个因用力而脸色通红的军卒念念有词,“等一下等一下,要打架了。” 可那俩个军卒哪敢听他胡言乱语,怎奈如何用力,却是难推动他半步。 项钦州呆住了。 赵忠明呆住了。 蓝沐英呆住了。 蓝田同样呆住了。 只有岳远辉笑意更浓。 项钦州为云南都指挥司副指挥使,负责云南军、防要务,况且云南地处边塞,更有安防守土之责,掌管铁军五万有余,当算一方大吏。 边关数十年来从无战事,但项钦州作为统领数万铁军的副指挥使,操军练兵如同临战,以至于他这一军在朝廷之中极具战力,可进前五之列。 他麾下亲兵近千,个个都是千里挑一好手,仅单臂之力能举百余斤,双手可将一魁梧汉子扔出数丈之远。 可现在,两上亲兵抓住凌小星,纵是用尽全力却不能令他再前分毫,此景之下,又如何令他不心下骇然。 凌小星见这两个军卒面色红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便道:“歇一会歇一会,看完戏了再打好吧。”他笑了一笑,双臂微震,待那两人双手略有松开,双手如沫了油般从他们手中抽了出来,顺抛滑过二人手臂,小指不动声色地在他们各自的“太渊穴”掠过。 太渊穴,属手太阴肺经,肺之原穴,百脉之会。此穴能阴止百脉,内伤气机。此穴虽在手腕之处,却是也人体“三十六处致命穴”之一。 只不过凌小星下手极轻,当然是不会伤了那二人。只不过那二人却顿感内息一窒,一口气似提不上来,脑中片刻模糊,不由“蹬蹬蹬”各自连退三步,直到将退到项钦州桌旁才回过神来,脸上骇然之意不需言表。 凌小星这一小动作,就连眼力极佳的岳远辉也不曾看出,一是他未留意,二是凌小星动作极微,而且只是顺势而为,不显山露水。 所以凌小星这一手,更令得厅中众人更是凛然却不明就理。 那个“凌小星”也未留意,因为此时让他感到有点手足无措的,却是自己两个搭档。 此时,“枭夜”与“破军”都站了起来,“破军”更是一步踏出桌子外沿,与“枭夜”呈夹角之势,看着那个人,却是一动不动。 “凌小星”知道,自己这两个搭档的武功或许不如当年的枭夜,在江湖上也算是少有的高手,就算三年前遇到昆仑松木长老也未有如此以二人之力齐峙之势。 可眼下的情形却是令他大为茫然,也大为惊骇。若不是遇到极为厉害的对手,他二人绝不会有此联手之意。 ……………… ……………… “枭夜”看着枭夜,脸上原本淡然的笑意早已隐去,心中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警惕,让三角眼中只剩下不安。 “破军”看着枭夜,他骨子里的天性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很可怕,非常可怕。 那握剑的手一直在默默用力,似要将那剑鞘捏碎一般,可右手却不敢乱动,对方身上有一种看不见自己却能觉察的可怕压迫感,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也很陌生。 他知道这种感觉,因为,自己经常会给别人这种压迫感,只是自己的压迫感远不如眼前这人可怕,远远没有这种能令人窒息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剑已经刺入了自己的咽喉,刺穿了自己的气管,让自己呼吸不畅。 剑上的阴寒之气,顺着气管侵入肺中,冰冷刺骨。 枭夜神情很冷,极冷。 他没有看“枭夜”,只是看着“破军”,似乎“破军”脸上有一朵花,让他百看不厌。 只不过他的眼神,却是让人有种坠入寒窖般冰冷。 当然,这种冰冷只有“破军”才能感受得到。 “枭夜”三角眼一挑,似放松了一些。 “破军”却不敢动。 他们本不未见过枭夜,但此刻却隐隐知道,此人可能便是枭夜。 于是,“枭夜”慢慢吐出一口气,神情恭敬了许多,但眼神闪烁,却有一丝不服,“阁下就是枭夜?” 枭夜并未理他,看着“破军”的模样,脸色稍缓,淡淡道:“他只是老九而已,你却又为何学他,难不成你想放弃原先身份借此走到前面?你的武功比当年的他高出不少,一个老五模仿老九,你却又何故竟失了本心?” 枭夜表情渐渐平缓,再无那种令人如芒在背的暴戾之气,身挺直如剑,纵青灰衣衫着身,也难掩此刻孤傲之霸气。 项钦州见其形虽狂野不拘,可那种似是与生俱来的卓尔不群,却是令他一个手握万人兵马的将军也是凛然不已。他见那二人或谨敬或谦卑,也便知道此人就是当年闻名天下的枭夜。 而那个先前在自己眼中卑劣无赖之人,想必也真是当年传奇一战的凌小星了。 到此,几人完全不需动手,便已让厅内众人知晓了各自的身份。 “原来他真是枭夜!”蓝沐英轻咬娇唇,想到当日初遇情形,白衫一尘不染,神态漠然,却不乏儒雅倜傥。此时普通青衣,却又是冷峻精致,霸气凌人。 一个漠然处世,一个棱角分明,两次相见,感觉却大相径庭。 “这就是枭夜?”蓝沐英脑中场景转换,分明是见到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也有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一个令她心动,那是娇羞。 一个令她心动,那是狂热。 她在云南长大,被当地风情渐染,早不似中原那些小家碧绿大家闺秀对感情遮掩,原本对枭夜已不屑一顾的她,看到此时枭夜王者之气外放,直看得她心如鹿撞,呯呯作响。 黄远辉看出她心境变化,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哪知他这一笑之下,令得他的脸立马由小红变为大红。 …………………… …………………… 自从枭夜进到厅中,看到“枭夜”时便觉得心里堵得慌,很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但当他看到“破军”时,心情很是黯然。 他是天下武功最高人之一的灭世的弟子,他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杀手! 杀手榜前十杀手,他虽只见过破军一人,并不妨碍他对其它杀手底细的了解。 杀手,并不一定都是破军那样冷冰冰的表情,就像自己,任谁都不会觉得自己会是个杀手。 十大杀手之中,个性各异。 如名列第九的破军冷静。 如名列第三的鬼雾嗜杀。 如排名第一的枭夜儒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质,杀手也是一样。 这个“破军”便是在杀手榜中排名第五的何必! 何必个性同样很冷,却是阴冷。 他不嗜杀,但下手极狠。 他武功很高,但接活儿很少。 杀手一般擅长暗杀,少正面相斗之技巧,因为并不是所有杀手都像枭夜,既可于阴暗处下手,也能在阳光下张狂。 何必也是如此,但他绝不张狂。 他阴狠的个性让他极为冷静,比破军更冷静。 他之所以阴狠,是因为他杀人之时会使诈,就算武功比他高出很多都会栽在他手中。 枭夜便是从他骨子里的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极淡的阴狠之气,看出了他的身份。 何必闻言便知对方早已知道自己来历,而知道自己来历之人于江湖之中绝无几人,况且自己这些年极少出手,就连自己也似忘记自己身分。 所以,他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身子不由一颤,狠意尽收,谨言道:“在下并无意假扮破军,只不过是在黑暗里呆得久了,总想出来晒晒太阳。” “这一路来,可曾利用破军之名枉杀无辜?”枭夜淡淡道。 “在下杀人时可以不择手段,却不会做此下作之事。”何必应道。 正文 251. 第二百五十一节 我把枭夜送给你 -- --> 他是一个杀手,非常清楚自己每次所面对的环境,会在不同的环境下使用不同的手段以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变故。 但他更知道,枭夜也是杀手,是一个被同行称为杀手之王的杀手。 所以,在他面前,不论自己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他来说并无一丝意义。因为,同是杀手的枭夜,比他的武功高出不知多少。 所以,在枭夜面前,他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枭夜点了点头,神色更缓,道:“即然你想出来那里走出来,你出来如何做我却不管,只是莫失本心才好。” “在下明白。”何必知枭夜与破军当中的生死关系,以为他会对自己略做惩戒,听他这般说话,心中一宽,忖了片刻,小心问道:“在下与破军相比,如何?” “不如。”枭夜简单直接,并未说明到底是破军不如他,还是他不如破军。 何必却是明白,自己已经不如破军,微微一叹,对枭夜深揖一礼,也未与另两人打声招呼径自向外走去。 见他离去,除了“凌小星”“哎”了几下想叫住他外,“枭夜”并未留他。 因为他知道,当遇到真正的铁三角时,自己的三角便会崩塌。 “果然是老虎就要发威啊。”凌小星见枭夜只是几句话就将那“破军”唬得一愣一愣的,都不敢动手。“如果是破军,才不会吃枭夜那一套呢。” 从二人的对话来看,他知道枭夜肯定认得那个人,也知道那个人是什么老五,破军是什么老九,排行比破军高,武功一定是很厉害,本想让枭夜将那人留下,到时候身边就会多一个打手。 不过他见枭夜又看向“枭夜”,知道可能又会有一会话说了,便将“破军”那张椅子搬到岳老头与蓝沐英中间,嘴里还在说:“挤一挤挤一挤。” 直看得厅内众人目瞪口呆,特别是那几个幕僚更是吹胡子瞪眼,一脸悲怆表情,似是凌小星那种泼皮行径令布政使大人颜面大失,但见其似有意默许也就不便出言相斥。 凌小星看着也是满面讶色望着自己的“凌小星”,笑道:“等他们完事了,如果你还想和我打的话,我就会和你打一架。”然后就开始在岳老头与蓝沐英桌上挑挑捡捡,吃得嘻皮笑脸摇头晃脑不亦乐乎。 这就是凌小星? “这家伙究竟是扮拙呢还是真傻?”就连岳远辉此时都是一脸的无奈,他实在不明白凌小星什么时候才是装傻,什么时候会是真傻。 只是,虽只见过凌小星两次面,却总学得这家伙是真的的些不太正常。 遥想小星当年,机敏血性,谈笑间,慕容家飞灰烟灭,是何等的快意。可是今日所见,与当年传言却是大相径庭,任谁也不会相信如此俗不可耐举止极为无礼之人,竟然就是凌小星? 若不是枭夜真是枭夜,外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会是凌小星,这一无赖之人兴许早就被打了出去。 “前辈,今天怎么不带几个地瓜来呢?”凌小星笑嘻嘻地看着岳老,就像看着一个老熟人一般,很自然地问道,“你烤的地瓜很好吃呢。” 岳远辉见他这样自来熟的模样,要不是知道凌小星当年事迹,只怕也会以为他是一个心性澄明、毫无心机的孩童。 岳远辉曾为昭勇将军,是当时朝廷四大将军之一。几十年来,朝廷可以说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边境之上也无战事。岳远辉虽不算江湖中人,但在厉兵秣马之余,对江湖诸事也有些许关注。 少林掌门与幽冥府主一战、枭夜挑战幽冥府主以及七年前凌小星之传奇,是除了六十年前关外入侵之后,近几十年来江湖上最引人侧目之事。 特别是凌小星与破军在慕容世家重重压制之下顺利走逃,还重创两大世家,更是轰动整个江湖。 如此大事,岳远辉又岂有不知之理? 所以两相对比之下,他才觉得此时所见的凌小星与当年所听传闻几乎是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的凌小星顽劣聪明爱惹事,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却是极为血性,精于算计。当年听闻破军重伤之时,凌小星以其羸弱之力护其周全深为江湖人称道。 尽管旁人不知当年林中具体情形,但由数百人追踪其径所得点滴细节,也能想象当年凌小星一路逃亡是何等凄苦。 岳远辉手握重兵,情报来源极为丰富,凌小星一事也让他极为感兴趣,又岂有不深究之理? 就算凌小星等人一路去到蓬莱,他也知道,只是却不知他们为何在蓬莱藏身,之后又藏于何处。 就算岳远辉对凌小星去向极为感兴趣,但军方终究对此等江湖之事并不在意,哪怕他是朝中大将,也不便动用军方力量探查此事。 所以自此六七年间,凌小星便消失于江湖,不再为人所知。 此刻凌小星就在眼前,而且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哪怕是远辉阅人无数,却是看他不透,他不知道这个天真烂漫的背后有着怎样的心机。 “如果早知道你敢和我讨要,我当会为你准备。”岳远辉看着他,微微笑道,似并不在意这家伙的无理举动。“可你也知道,我如果将几个地瓜带来厅上,也是极为不妥的。” 凌小星呵呵一笑,说道:“嗯,是的。你们是有身份的人,在这里吃地瓜是不好,不像我们小孩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那么多规矩。” 岳远辉见他称自己为“小孩子”,想到他完全不避讳的举止行径,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来历,自己真会将他当成一个呆头呆脑不知世事的小孩。 岳远辉看了看枭夜,又道:“你们不是铁三角么,怎地不见了破军?” “那家伙啊,应该快过来了。”凌小星打了个饱嗝,用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一脸诡笑,“他和他相好去别的地方了,好不容易撇开了我和枭夜,可能在路上也会走得很慢。” 他又转过头,对一直看着枭夜的蓝沐英,小声道:“好看的蓝姐姐,枭夜这家伙还没有相好的哦,如果你不嫌他长得老,我可以给你们介绍的。” 正文 252. 第二百五十二节 应战 -- --> 蓝沐英虽然看着枭夜那边,耳朵却还是不时地偷偷听岳老与凌小星对话。先前本以为枭夜便是冒名之人,心中甚是有气,后来见他以自身霸气逼走那个“枭夜”时,便从岳老眼神之中知晓对方就是真正的枭夜。 本就芳心暗动的她,当然想从凌小星与岳老的对话中得出枭夜二三事,哪知却竟是些不痛不痒的闲言碎语,本待不听,忽又听到凌小星毫不在意地吐出如此口无遮拦的话来。 纵是她不似江南碧玉那般娇羞婉怯,却也不至于心思开放到无所顾忌。心中当下一颤,转过头看着凌小星,一脸嗔意,却又是脸色红润,想必是内心波动得厉害。 但看到凌小星一脸的真诚,完全不似讲笑或是有心调侃,早先又听枭夜说过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只道他是“童言无忌”,所以对他这番说话也不太在意。 不过见他看似无状之语却是一下说到自己心事,只是轻描淡写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凌小星“脑子有问题”,自小就与女人打交道的他,对女人却是大有“经验”,见她面争微红,又岂能不知她的心思? 于是又笑道:“别看枭夜长得跟一女人似的,为人其实很不错的呢。而且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没人照顾是好可怜的。你总不能老让我帮你照顾他吧。” “你……”蓝沐英听凌小星这般说辞,好似枭夜早已成了自己相公一般,却又不好与他争执,而且自己对枭夜确有好感,更不好因此斥责于他,只是脸色更红,有不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比先前更为厉害,怎么掩饰也静不下来。 凌小星见状,便是微微一笑,不再打趣。 “小”“说”“阅”“读”“网”“首”“发” ………………………… ………………………… 蓝沐英见枭夜三言两语便将那“破军”撒手而去,也是大为好奇,却不知枭夜对“枭夜”又会如何收场。 对于“枭夜”,枭夜并无一丝好感。 破军如果在此,哪怕是被人冒充,以他个性也许不会主动为难何必。 可枭夜不同! 就算他不是杀手榜第一,以他狂傲不羁的个性,也不容许有人假冒自己,更何况还扮得如此之像。 他是一个有轻度洁癖之人,当看到“枭夜”时便感觉心里麻麻的,大有恶心之感。 “你扮得像还算说得过去,可你别是个三角眼啊!你是个三角眼也就算了,可你别用这三角眼装儒雅啊。”枭夜腹诽不已,“言行举止也还算有点像,可是配上那三角眼就让人心冷了。” 他可不似破军或是凌小星,一人行走江湖时,风流孤倜傥时,不在意你恶言相向,可桀骜孤冷时,哪怕一个小小的无礼举动也会让他心生杀机。 哪像凌小星,个性不软,心性却柔,时常狠不下心。那个“凌小星”明明挑衅了好久,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只不过枭夜却是忘了下山时对凌小星说过不能惹事,而且凌小星也是学了天地双煞那一套,不屑与差自己太多的人动手。 不过凌小星却是很有兴趣枭夜到底会如何对付“枭夜”,是不屑呢还是屑呢? “你可以玩铁三角,但你不该学我。”枭夜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挑着颊侧乌发,淡淡道,“他应该与你说过,惹上我会有点麻烦。” “枭夜”知道他所说的“他”就是“老五”何必。 这人名为商南阳,是河南名门快刀商家之子。 快刀商家不是武林世家,但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 他早就认识何必,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何必竟然会是个杀手,而且还是在杀手榜排名第五的杀手! 他的外形便是何必根据江湖上枭夜的传言装扮,毕竟,何必对杀手的了解比其它江湖人要多得多。 所以,商南阳不论是从气质、气势都已很接近枭夜,除了眼睛。 “就算他不与我说,我也一样会找到你。”此时的商南阳脸色平静,他直视枭夜,不再有刚见枭夜时的惊惶之色,笑道,“当年你与幽冥府主一战,我虽不敢以你为念,却是心折其役。所以自那时起,我便苦修技艺,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你打上一场,纵是明知不敌,却想一偿所愿。” 枭夜冷冷道:“既然如此,当不会令你失望。”言罢,转身向外走去。 此时的枭夜,对商南阳印象略有变化,言语虽仍旧冰冷,但心里却是有些赞赏。他明知武功远不及自己,还敢下言挑战。 这一点与当年的自己又何其相似? 商南阳不知枭夜心中所想,也不再言,跟在枭夜身后,双拳紧握,只觉得手心似有汗意,只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凌小星本以为二人会在厅内比试,哪知还要跑到外面去。“又不会花太多时间,这样跑来跑去有意思么?”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嘀咕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他对也正往外走的“凌小星”叫道,“总不能到现在了,你还要用我的名字吧。” 那个“凌小星”知道自己遇见了正主,见他这样一问,便停了下来,却未转身,淡淡道:“凌星。” “凌星?为什么要跟我姓?”凌小星见这家伙竟然是与自己一个姓,而且还只差一个字,以为对方是在耍自己,哼了一声,道:“是破星吧。” “破星?”凌星并不知道他说的是那只狼的名字,稍怔一会,已不再理他,继续向外走去。 厅外的广场并不大,只稍微比厅内大一些。 广场三面都堆了不少的巨石,以石成山。 “山外”有一条窄窄的水塘,塘中有鱼,是花红如叶锦鲤,穿梭于石缝间,游戏于落叶下。 水塘周围立着一些矮小却郁郁葱葱的观赏树,不见秋意。 枭夜与商南阳立于“山内”,相距三丈左右。 “你既然冒充于我,想必对自己轻身之术极为自信。”枭夜看着商南阳,眼神忽地变得很冷,令得原本恍如春绿的周围忽起一丝簌簌秋意。 塘中鱼儿被惊,好似感受到那那抹冷意,四下乱窜起来,转眼皆潜于石缝之见,不再出来。 正文 253. 第二百五十三节 谁敢惹我 -- --> 当年,枭夜与幽冥府主一战,便是以轻功略胜一筹,江湖上人尽皆知,枭夜知商南阳敢冒充自己,必有一强。 他不在意对方冒充自己,也不在乎对方三角眼,却在乎他敢以螳臂之力挑战自己。如此一人,岂不是跟那根冒失的蠢草一个德性? 原本对商南阳稍有的一点好感,在他看到屋檐下站着看热闹的凌小星之后,已经完全消失。 他不知道,自从金蚕门那一战,他的脾气偶尔无来由的大了起来,凌小星却是无来由在“蠢”了起来。 商南阳见枭夜神情冷冽,也无惧意,但还是极为恭谨地答道:“在下并非以轻功见长,而是刀。” “刀”字尾音未落,只见他右肩微动,似有一物从袖中滑下。 一柄刀。 一柄直刀。 也似是山上樵夫砍柴用的直刀。只不过这两柄却有两尺来长,刀身极薄,极亮,透着隐隐寒意。 “河南商家!”枭夜淡淡道,“商家虽小,门风极严,想不到你竟违了祖训,擅自跑了出来。” 商南阳见枭夜能道破自己来历并不吃惊,他知道枭夜当年虽为杀手身份,阅历却是颇广,只是听他竟然对自己家世似也知道得非常清楚,心中还是不由一凛。 “你怎知道?”商南阳看着枭夜,嘴唇微抖,三角眼向上一挑,杀机迸现。 三十年前,快刀商家虽难比四大家族,但在江湖上地位颇重,在河南也算是一大武林世家,但不知何故,商家家主猝然身亡,连尸首也不曾找到。 此事在江湖上并未掀起一丝波澜,但却动摇了商家根本,由此之后,商家但紧缩河南,不再出世,更严令家中子弟,不可再入江湖。 其时,任由其它小族如何挑衅打压,也是不再吭声,就此中落。 别人不知道商这家之秘,枭夜却是知道。 三十年前,枭夜也才几岁,只是后来从灭世口中得知,商家家主竟是被幽冥府所刺而亡,只是幽冥府为何针对并不起眼的商家,就连灭世也未曾对他说明。 枭夜冷哼一声,道:“我如何知道,难不成还要说与你听?如若你想以此出世,与我何干?只是,你不该假我等三人之名出现。” 商南阳闻此一言,不由胆气豪生,哪怕是面对枭夜,也是冷声道:“你可假幽冥府主之势成名,我商南阳却为何不可以你之威出世?” 枭夜见他忽然不惧,冷笑一声,道:“若是你真有几分本事,又何需借我之威?若是你没有几分本事,那便从今日起,回到河南,如不想连累你们商家大小,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出。” 几十多年来,被幽冥府瓦解的大小家族不下数十,枭夜虽不太了解其中缘由,却隐隐感觉大有蹊跷。当年他也暗自查过此事,却也是一无所获。 他知道,幽冥府主行事阴狠,但在幽冥府主眼中,那些家族应当不会被放在心上才是,却怎么总是以势压人,毁了无数世家,杀了十多位家主。 当年之事,师父灭世似知晓其中内情,只是却为何不说与自己听?却在临终之时,让自己挑战幽冥府主,借势出世? 不过他总是觉得,师父与幽冥府主之间也似有一种看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是师父算起来还是幽冥府主的前辈,他二人之间又能有何关联? 只听得商南明哈哈一声大笑,笑声却是极为凄怆悲凉,他看着枭夜,双目通红,原本显得凶厉的三角眼,此时更为阴寒可怖。 “快刀商家龟缩二十多年,任其它大小家族挑衅欺压,就算商某人不想出世,也残喘不过数年。”商南阳几近咬牙切齿,左手握住刀刃慢慢滑过,手过之处,血染刀身,“若是你枭夜如此,却又如何?” 枭夜见他以血祭刀,浑不在意,仍旧冷冷地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江湖之上,谁敢惹我?” 语气极寒,如隆冬罡风,直刺人心。其势却又睥睨霸气,令人不寒而栗。 此时,布政使蓝田及黄老等人早已跟了出来,听到枭夜如此无道之语,心中大为凛然。 他们之中,每人都听过枭夜之名。 当年与幽冥府主一战之绩,也真是少有人敢惹,更何况他另一个令人心寒的身份——杀手榜排名第一! 一个一流高手,在江湖上并无过多可炫之处,但一个与一流高手武功相近的杀手,却足以令人寝食难安。 因为,一个一流的杀手,比一个一流高手可怕十倍。 更何况,枭夜还是一个超一流的杀手! 就算他要暗杀各派掌门,只怕也有八成胜算! 如此一人,江湖上当真是无人敢惹。 更何况,现在的他,还在蓬莱山呆了近七年。 …………………… …………………… 商南阳听到枭夜此言一出,陡然想到他是枭夜,自己竟是在一时义愤之时顶撞对方。尽管此时秋风寒凉,他仍自出了一身冷汗。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再退。 枭夜当年以挑战幽冥府主走进江湖之时,他便已下定决心,重振商家声威。 那时,商南阳武功本就是族中第一人,就是算在江湖上也能成就不小名望。只因族中长老严令才不得行走江湖。 所以近十年间,他苦练刀法,并在凌星的指点下将商家刀法去芜存菁,俨然独有一派之势。 而那凌星,却是江南八卦门门下弟子,在五行八卦步方面比当年的凌小星不知高了多少,而且也是极为天才,成为师门重点培养之人,不单将五行八卦步研得通透,更是从破解太极八卦掌中悟出破解武功之破绽。 天下武功,本就与五行、太极大有关联,五行与太极都讲究相生相克,与武功中的柔克刚、刚克柔却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凌小星是天赋,他却是自行悟出。 至于点穴,他也只是如凌小星当年知道五行八卦阵一般,徒具其形而已。 他知道,商南阳比或许比当年的枭夜差了一些,但如果自己在一旁稍加提示,未必便能输给对方。 与凌星想法相同的是,商南阳自知苦练十余年,武功比当年不知精进了差不多一倍,此刻对上枭夜,纵使不能败之,至少也不会输得太难看,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能窥武功破绽的凌星。 正文 254. 第二百五十四节 -- --> 刀,薄如剑。 凛凛寒光透过秋风,秋意更浓。 刀光,本就很冷。 刀意更冷。 双手握刀,指节灰白。 薄刀直直劈出,无一丝花俏,甚至无一丝劈风之声。 但刀挥过之处,刀身两侧的空气却如平静的水中投下一颗巨石,陡然向两边荡开。 周围的人好像自己如同站在水中,感觉到冰冷的水浪一浪一浪地荡了过来,虽然凛冽,却很是舒服。 一刀能将空气如此荡开,那面对刀势的枭夜感觉肯定不是如此。 赵忠明是武将,项钦州也是武将,见此刀势,心头俱是剧凛。心中皆知,自己除了退避之外,绝无解法。 因为他们看得出,这一刀之厉,当者即劈。 以自己身手,断难抵挡,只怕就算想退,却也难以退开。 “不过是个人武勇而已。”项钦州轻哼一声,自己手握重兵,以五十人之力,当可困之,再五十人即可杀之。“再高的武功,在大军面前亦如朽木一般,从未见攻城掠池之战能凭江湖武力获之。” 岳远辉眼光也是一闪,同样心生凛意,此一刀之势竟能如此凶猛,如以此身手之人组成十人小队,当可杀敌数百。如操练得当,便破千军也非难事。 六十年前一战,他也有参与,当时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百长而已。但当年与江湖中人携手一战,至今想来,仍是热血沸腾。 只是江湖中人终究是江湖中人,面对强敌狂暴不减,但没有阵形,不知协作,每杀敌十人却必自损一人,以至于当处参与战事的近万江湖中人最终也是伤亡近乎过半,便是连当年第一世家的独孤世家也从此一蹶不振。 凌小星见此刀一出,面色出现少有的正色,眼中精芒一闪即逝,复又变为一副淡然之态。“这家伙不怎么样,一点气势也没有,还敢扮枭夜。” 他嘴上虽似对这一招不屑一顾,心里却也如岳远辉一般吃了一惊,暗道:“这家伙年纪只与枭夜差不多,还以为武功也不会怎么样,没想到好像还是很厉害。” 凌星也未看他,只是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商南阳绝不敢小看枭夜,这一刀并未留手,因为他知道,仅凭自己这一刀,还威胁不到对方。 十多年前,枭夜便敢挑战幽冥府主竟能全身而退,一身武功必是极高。 所以他这一刀虽是全力施为,却也只是试探而已,便想看对方如何反应。 …………………… 二人相距不过三丈,枭夜见商南阳劈出这一刀时,并未移动一寸,仅是右脚斜移一步,双腿微曲,腰沉三分,看似并未使用内力,仅凭速度而已。 “果然是快刀。”枭夜依旧面无表情,暗道,“仅凭双臂之力便能将刀速提至此境,商家刀法果然盛名非虚。” 刀不过两尺,二人之距却有三丈。 在旁人看来,商南阳这一刀之势极劲,但对于如此距离断难建功,就算对方不避,以刀劲余势,也不足伤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枭夜。 枭夜未动,因为他知道商南阳绝不会全力劈出如此无功一刀,必定还有后手。 对方敢扮自己,想必轻功也有所长,如此三丈距离却很难一跃而至。就算对方想以刀势配合轻功,在他近身之前,自己已有防备,如此之法对以轻功尤为擅长的自己,只能算是以身涉险,属劣招。 “那么……”枭夜双目微缩,心头冷哼一声,“在我面前玩花样,还嫩了点。” 凌小星那般狡诈之人,不知在枭夜面前耍了多少诡计想天下鬼点子再多的人,想必也多不过凌小星,尽管他现在很蠢。 果然,当商南阳刀势将尽之时,那刀却脱手而出,直向枭夜飞来。 这一变故,令旁边数人又是一惊。 “刀即出手,难不成你还能在枭夜面前重新抢回来?就算你有此打算,枭夜却不会给你机会。” 就在商南阳将刀脱手之时,他也已随之而进,只不过他并未飞身跃起,而是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步法向前走了五步。 那步法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可凌小星却是知道。 “五行八卦步”! 只是这几步却是比凌小星当年的“类八卦步”精妙得多。 当商南阳走了五步之后,在他原来所立之处竟然还有一个虚虚的身形,如同是深秋的晨雾形成的影子一般。 “好快的步法。”岳远辉等识武之人再是一凛,“只是如此距离也需半息时间,同样是威胁不到枭夜。” 凌小星知道这五行八卦步应该不是商南阳家的武功,想必是那个凌星所教。他转过头看着凌星,果然见他嘴唇微动,心知他是以传音之法与商南阳说话。 “果然是还有点东西的哦。”凌小星微微一笑,却并不理会。 “如果凭你们两个人就能打败枭夜,那他还当我什么打手?你们这样就连七年前的枭夜都打不过,还别说这几年来我还传了他不少‘功夫’。”凌小星伸了个懒腰,舒服得吐出口气。 从商南阳出刀,到他向前几步,都只是瞬息之间,这期间,枭夜仍旧一步未动,只是将身微侧,避开飞过来的那一柄直刀,又如同一根木桩一般站定,冷冷地看着对方。 比起阴险算计,他可能不如凌小星,但是对于环境的的把握以及对手下一步动作的计算,江湖上可能无人能及。 ………………………… 商南阳步法虽快,却只是走了十步。 每步约一尺五寸,即是近了自己一丈有余。 那么再有这一丈多的距离,对方只有两种方法接近自己。 或是再行七八步,或是跃身腾空。 但他此时刀已脱手,在内力不及自己的情况之下,断不会舍了自身长处而以双掌相搏。 “还是用刀。”枭夜心思一转,已知对方手段。只是暂时倒不知道,对方却又是如何出刀。 枭夜以轻功见长,如此一丈距离瞬息即到,以他此时的身手,完全可以无视商南阳直欺过去。 杀手,本不擅正面相搏,但枭夜却是一个特例。 因为他出道之前本就不是杀手,而是敢直面幽冥府主的高手。 枭夜不主动出手,却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正文 255. 第二百五十五节 长刀及看不见的线 -- --> 这次下山,名义上是帮助凌小星建立自己的势力,其实天地双煞早有交待,凌小星头脑虽是聪明,但毕竟年小,眼光格局有限,至于组建势力之事,还得枭夜自己多拿些主意。 所以,枭夜便想看看商南阳手段。 “即然你想出世,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枭夜忖道。 对于河南商家为何被幽冥府压制,枭夜并不在意,但商家在河南也算是一大武林世家,哪怕只是曾经。 其实枭夜还有一点不明白的就是,少林就在河南境内,当年幽冥府敢在河南对付商家,为何少林未曾制止?反而是当时还不是少林方丈的苦无大师却因此事与幽冥府主打了一架,重伤而返。 这其中秘辛,师父灭世应该知道,却又为何不告知自己? 难不成其中还有其它隐由不成? 枭夜脑中转过些许念头,冷冷在看着商南阳。 商南阳直刀脱手,并不是直面自己而来,却是偏了数寸,就算枭夜不微侧避开,也只是划破腰际衣衫,连皮肉都不破。 “所思不用其极,倒也如凌小星星一般奸诈。”枭夜感觉着刚才从自己身边飞过去的那柄直刀离自己已有两尺之距,眼角不经意向左下角瞟了一下,不知何故心中只是轻叹一声。 此时的商南阳,也未将枭夜当成一个杀手身份,他知道枭夜武功应该比自己高出不少,但具体多高他却是难以估量。不过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凌星,如果在凌星的帮助下,自己对枭夜都无一击之力的话,那也只能如枭夜所说,永居河南,不再复出。 八卦门的步法果然精妙,速度极快,风中轻烟一般,无势无形,特别是在此小范围攻击之下,极具威势。 商南阳知道,枭夜轻功极高,当然不会参习凌小星五行八卦步,既然自己在各方面都不及对方的情况下,不可能以轻功、内力或是武技与其相抗,唯一可以倚仗的,便是凌星的五行八卦步,还有商家曾经赖以成名而被自己加以“完善”的快刀。 两步……两步……三步…… 只需再走两步,一只需一伸手便能碰到枭夜。 但他却没有伸手,而是左手紧握成拳平胸,似攥有某物,同时右手已伸向腰间…… 看到枭夜极旧未动,商南阳阴沉的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笑意。 “枭夜难道仅仅如此么?”凌星脸上虽也浮起了一丝笑意,还是有些不解。 凌小星脸上却是没有笑意,反倒是一脸麻木,不过心里却是有点鄙视的意思。 对商南阳的鄙视,对枭夜的鄙视。 “你不答应打就算了,既然答应打了,其实也就一下下的时间,还在这里玩什么花样,不知道我们现在还有很多事吗?” “那个三角眼也真是,明明打不过还要打,还玩飞刀的把戏,你以为枭夜看不出来你想玩什么花样?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反倒跑到这里来打一架,你脑子傻了吧。” 岳远辉与布政使蓝田倒很是平静,他们虽不知道枭夜的应对,但他对枭夜却很有信心。在他心里,商南阳武功不错是真,但说想就此打败成名已久的枭夜,完全没有可能。 项钦州与赵忠明都是武将,武功虽不是太高,但排兵布阵却是极为不错。 项钦州也看得出商南阳那一招之后必有后手,而且配合那极为诡异的步法,哪怕是以枭夜之能,在如此托大的情形之下,只怕也会吃些小亏。 商南阳的腰间束着一条三寸宽的白色腰带,腰带的带扣为金色,上面镌刻着较深的纹路,却不是花纹,只是极为简单的如同刻痕一样的东西。 此时商南阳的右手正拂过那金色扣带之上。 只听“呛”地一声,金扣落,长刀起。 他那银色腰带是一把刀,一把很长的刀。 以刀为带,刀却不软,于展开之时,从那“呛呛”震颤声中就可听出,刀质极好。 刀身极长,约四尺有余,比江湖中人寻常使用钢刀多长近两尺。 商南阳长刀一出,刚好应上两人距离。长刀于震颤之中向枭夜反撩而上,刀尖尽处,便是枭夜左腰。 但凡对刀法稍有了解或是稍苾武功之人,都会知道,刀剑反撩一式极为难学,不单腿、腰、臂、手、心都需极为密切的配合,也即为“念到手到”。 只是常人在修习此招时,却难以协调,其它部位配合都易,最难的便是“念”。 不过只要能使刀剑之人大都能使此招,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 但此式一旦大成,却是相当凶险,几乎算是绝招。 当年破军一招杀慕容复时,用的使是此招。以垂危之身,强斩高出自己武功一倍有余的对方,靠的就是这神鬼莫测的一记险招。 商家本就以快刀闻名江湖,与人相斗时,别人只出一刀,商家使刀之人往往能出四至五刀,令人只可回防不可攻入。 商南阳在刀法上浸淫二十余年,所悟极多,将刀法中花招尽去,留下的全是杀招。 所以他此刀一出,令得场中内行之人无不失色。 不止如此,他还做了一个令人莫名其妙的动作,将横于胸口的左手猛地向下一收。 枭夜手中无物,不会以手克商南阳那反撩一式,在众人眼里,唯有退避方可无险。 可是,枭夜并未退开,同样做了一个令人莫名其妙的动作,右手探出,在身侧虚抓。 这个动作,包括凌氏二人之外,所有人都是大惑不解。 而商南阳随着枭夜这一抓,脸色却是一变。 一根线。 一根极细却呈灰白色的线,在此环境之下,凭肉眼极难发觉。 这根线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入手极冰极软。 这根线同样被商南阳抓在手中。 而线的另一头,枭夜心里清楚,正连着刚从枭夜身边飞过去的那柄两尺来长的直刀。 那柄刀是商南阳有意掷偏数寸,因为,这也是他的杀招之一。 只是他不知道,枭夜却是如何看到那根线? 商南阳先前左手向下回收,但是拉动了这根线,那柄本已离枭夜一丈左右的直刀刀柄向前,重新飞过来。 正文 256. 第二百五十六节 百转千回 -- --> 商南阳这一拉之力,用的是寸劲,收手的距离中短,可他却得到自己想要的速度。 而枭夜这一拉,却又在那柄直刀原来的速度上更是快了许多,如同是被强弩射出的弩箭一般。 枭夜食指轻缠线上,轻轻一钩。 只是“咣”地一声微响,那柄回射而来的直刀刀柄正好撞在已堪堪逼近他下腰长刀。 商南阳只感觉双手一颤,一股麻意传来,被直刀弹开的刀似握不稳一般。 他不知道枭夜如何看到那根线。那根线是商家采用天山雪蚕丝秘制而成,极为坚韧,且颜色略显灰白,无论白天夜晚都极看见。 整个天下,这雪蚕绳也只此一根。 当年商家先祖正是靠一柄快刀加上这“百转千回”之法才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而这根雪蚕绳也是功不可没,这也是快刀商家崛起的原因之一。 但是,祖辈屡试不爽的、自己冒充枭夜后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百转千回”却是一击无功。 而那从直刀传过来的强大内力更是令他震惊不已。 他以为,十年前的自己当不是枭夜对手,但经过这十来年的苦练,纵使可能不敌对方,应该也不会差得太远。 只可惜,刚从长刀之上传来的那股内力,他便知道,不论是内力还是武技,与枭夜比起来都有若云泥。 这几年来,自己的刀下败过无数高手,也染过无数鲜血,但在枭夜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他不记得商家在河南门庭紧闭已有多久,他只记得商家在江湖上的屈辱。他不想这样下去,他想重振门楣,想重新光复快刀商家在河南的地位以及在江湖上的影响力。 可这一切,只在一招之间,但让枭夜生生斩断。 “你出手辛辣,略有算计,只需假以时日,快刀商家或可因你再次出世。”商南阳还未回过神来,耳中听到枭夜冷冷的声音传来,“长刀凶险,直刀诡异,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中,你应当可进五百之内,只可惜,出手不稳,如若不然,可进前百。” 商南阳闻言,不由立定当场,一动不动。 “这样也能顿悟?”枭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那边哈欠连天的凌小星,再度阴寒如冰,暗怒道:“别人随便打一架便能有所领悟,你这个蠢草可能就算是被人打得要死却也只会睡觉。” 凌小星对枭夜的表情浑然不觉,用手拍着自己的嘴,发出“呜啊呜啊”的声音,自顾转身向厅内走去。 布政使蓝田上前一步,大笑道:“江湖传言本官本是不信,今日一见果是所言非虚。枭公子,幸会幸会。” 枭夜是江湖中人,在这个朝廷命官面前也不好托大,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岳老这样的不世高手,拱了拱手,笑道:“大人过奖,在下一介武夫而已,比起大人造福一方之德,难及万一。” 岳远辉知枭夜本是一极傲之人,从不会对任何人假以颜色,也从未听说会将朝廷放在眼内,当下见枭夜对布政使说话如此谦下,也是捋须微笑,大为赞赏。 项钦州武功不是太高,便作为一方副指挥使,眼界却是极高,他本就对江湖中人无多大好感,看了一旁的含笑如风的蓝沐英一眼,便觉枭夜似有意讨好蓝田,哼了一声便走了进去。进门时看到先前被凌小星瞬间推开的两个亲卫,怒喝道:“你们二人去新兵营再练三个月,如若以后再有类似状况出现,自脱军籍。” 那两名亲卫哪敢多言,急急领命而去。 那几个幕僚向蓝田与岳老说了几句,也一并离开。 枭夜对还在檐前发呆的凌星说了一句“不要打扰他”,便与蓝田及岳老走进厅内。蓝田命人将那两对“铁三角”重新收监,再让人撤了残宴,重开一席。 此时“铁三角”事件已了,项钦州也本可离开,不知为何还是坐在了蓝沐英下首。凌小星及枭夜则是左侧。 凌小星早已吃饱,呈昏昏欲睡之态。 蓝沐英低着头,不饮酒不吃菜,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外几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回味了一下当年凌小星壮举,彼此吹捧一二,气氛倒也活跃。 酒至酣时,蓝田看着凌小星,笑了笑对枭夜道:“当年你等‘铁三角’自黑木崖一战之后,本官对你等不惧豪强之铁血手段是大为欣赏,只可惜本官不是武林中人,若不然当亲往黑木崖一叙。好在今日终是有缘,也不枉本官心仪一场。” 枭夜笑道:“大人过誉了。在下哪敢与两大世家为敌,只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而已。” 岳远辉呵呵一笑,道:“你出道之始便敢与幽冥府主一斗,岳某得当时尚在军中,纵是手中有万马千军,轻易也不便与之摩擦,你却敢以一人之勇上门挑战,岳某也是佩服得紧。” 当年枭夜是因师父自知不久于人世,所以才让他以此出道,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时听岳老说起,心知对方想知已师承,但他哪敢将师父名讳说出这几人听,于是道:“气盛之年,不知所畏而已,若是今日,晚辈绝不敢上门挑衅。” 岳远辉见枭夜对师门之事颇有顾忌,也未在意,“当年黑木崖之后,江湖便再不见你等踪迹,却是却了何处?” “被人赶得跟兔子一样,躲起来了啊。”凌小星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人那样说话,听得头都大了,又见他们快要问到那俩老头子身上,心知枭夜是不会说的,但自己呆了这么久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有点不好,便插了一嘴,“经常要打打杀杀,会死好多人的。” 接着又是一叹,“哎,人在江湖飘,总是会挨刀。要想不挨刀,那就不要飘。对这种生活,我早就不喜欢了,哪天金盆洗手算了。”竟是一副厌倦江湖想要退隐的模样。 蓝田及岳老闻此大模大样之言,在由哈哈大笑。 蓝沐英也是嗤嗤一笑,只是眼光不时地飘向枭夜。 项钦州依然漠然,没有说话。虽说有好几次想插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咽了下去。 “你二人此番可是由逍遥派过来?”岳远辉双眼微眯,不知是看着凌小星还是看着枭夜。 正文 257. 第二百五十七节 金蚕门迷雾 -- --> 当年黄老藏身于云霄镇时,知道的人并不多,只不过因为凌小星“威震江湖”事迹之后便逐渐露出水面,凌小星与韵儿一事虽极少人知晓,但黄老与云霄阁之关系到后来是人尽皆知。 岳远辉这一问当年是大有深意,想必也是代布政使蓝田所问。既然凌小星与枭夜都在云南,想必是与逍遥派有些关系,而且金蚕门发生诡异之事,与凌小星及枭夜二人来的时间极为凑巧。 金蚕门在江湖上声名不是太显,可在云南却是极恶。不过对于江湖纷争,只要不太过份,朝廷一般不会插手。 所以就算金蚕门在云南声名极恶,在未涉及云南根本的情形之下,云南不会以军队压制。 况且金蚕门所作所为,都在暗地里进行,云南府并未掌握多少证据,就算想切此一瘤,也是师出无名,更何况金蚕门以蛊为毒,不便大批人马入山,也是原因之一。 可就是这样一个令云南人畏之如虎却又无可奈何的小门派,竟在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拨起。 金蚕门死者之中并无多少金蚕门门徒,只是当看到养蛊洞的人茧时,就算是战场见过无数死人的项钦州也是咬牙切齿。 最让云南府震惊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两百余具关外兵卒尸首以及上百具莫名其妙的狼尸! 作为手握重兵的副指挥使项钦州,当然看得出那些死去的兵卒生前是何等的凶悍,从战场的痕迹来看,那一战也是相当惨烈。 周围的树杆上,墙壁上,房门上,钉着几百支乌黑的短箭,只是发射短箭的武器只找到数只。 强弩! 朝廷也有强弩,每方驻军除了火枪营外,当然也有机弩营。 只不过,被发现的强弩,极为轻便,比军方的轻不少,应该不是纯铁打造,可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 能配备如此好的远攻利器,这一队人马绝对是关外精锐,而且还精锐中的精锐。 只是,这队人马又是从何处入关?为何来金蚕门?被何人所杀? 这三个问题,一直是这些天来云南布正使蓝田与岳远辉以及云南兵马副指挥使项钦州头痛的问题。 项钦州前些天追查铁三角一事,其实主要目的便是去关隘查探,顺便找寻金门主父子下落。若非如此,区区三个的江湖中人哪能劳他大驾? 可是据各处探报显示,完全不知这人马从何处冒出,好像是凭空而降一般,无声无息。如有大队配备此远程攻击强弩的人马突然出现在云南各处,到时必会对中原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同时对朝廷造成极为严重的威胁。 这群人出现在金蚕门倒未让蓝田等人过于在意,更为在意的却是那些人为何全部战死? 在云南,因指挥使回京述职,云南境内所有兵马都在项钦州掌控之中,可是若无项钦州之命,辖下任何人都无权也不可能调动境内兵马。 项钦州更知道,以自己手下的军队如想全歼那两百余人,必须要七百至八百人,而且还要付出极大的伤亡。就算是动用指挥使亲卫,也需要四百人。 哪怕那两百余人早已死透,但项钦州从他们的装备、年龄及死亡时的表情上依然能感觉到非常大的危险。 那两百多人,年龄全在三十以上,这样的人一定是经过不少战事从血里爬出来的老兵,而且是非常可怕的老兵。 这样的一个老兵,足可以杀死五个入伍两至三年未经战事的兵卒。 可是,这两百人却是被何人所杀。 不可能是朝廷军队,如果朝廷派兵,肯定会知会云南府。 他也了解过,并不是云南武盟下手。就算是武盟内有几个武功不错的家伙,也量他们没有这个胆量在不经军方支持下直接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番兵。就算他们一时心血来潮,但要对付那般训练有素铁血辛辣极精战阵的老兵,必定会有更大难以想像的伤亡。 可从现场看,死者当中除了金蚕门金无银与高三两大高手外,就只有金蚕门区区几十族人。 如果说那两百人因想屠金蚕门而引发战事,以项钦州的经验,可能只需要一刻时间。 不过他知道,那些人应该未与金蚕门发生冲突,因为金蚕门死者身上没有一处箭伤。 所以,那两百人的死,也与他们的出现一样,成了一个迷。 可是,那些死了的狼又如何解释?“小”“说”“阅”“读”“网”“首”“发” 不过,即然有狼,却让蓝田有了一个新的线索。 有不少人看见过一个少年带着两只狼出现在云南,而且还在大理附近出现过。 由各处探子搜集到的信息显示,那个叫石头的少年武功颇高,曾在一处酒楼与金蚕门四人发生过冲突,后来再与云南商会大理分会鲁光一行,直到大理,听说要去逍遥派。 ………………………… 岳远辉如此一问,便是已经怀疑了凌小星与金蚕门案有关。只是从收集到的情报中,当日那个带着两只狼的少年不论在气势还是举止,与自己眼前这个凌小星有极大出入。 他不能确定当日那少年就是凌小星,只不过那少年应当也是在凌小星前后出现,既然是说去逍遥派,那么以凌小星与逍遥派之关系,或可能找到那驯狼少年。 金蚕门迷案全无线索,那也只能从狼身上着手。但他们也知道,逍遥派黄老离开并在云霄镇伏了数年,便是因为金蚕门与逍遥派有些罅隙。 其实,在他们心里,与金蚕门一案有最大关系的似乎只有逍遥派。逍遥派当然可以灭得了金蚕门,可是不会。 如果逍遥派要灭金蚕门,要付出的代价绝不止一点,所以逍遥派绝不会对戒备森严的金蚕门下手。 逍遥派也能灭了那两百番兵,但同样会损失数百弟子,更何况是在遍地蛊毒的金蚕门下手对他们来说也极为不便,伤亡一定更大。这样的损失,却不是逍遥派承担得起的。 而且,蓝田也派人去逍遥派询问过,并未看出有何无异样。 正文 258. 第二百五十八节 不可理喻 -- --> “正是。”枭夜也知道江湖人都知道逍遥护法黄老与凌云霄的关系,见岳老问起,心知瞒不过他们,也就不想隐瞒,“凌阁主与逍遥派黄前辈交情匪浅,自黄前辈回逍遥派之后,凌阁主甚是挂念,便令小星来此探望。在下在他身侧,只是护其周全而已。” 枭夜前几句说的都是事实,也是蓝田与岳老皆知的事实。只是说到最后一句,却甚为凄然。 现在,他只是一个跟班,一个打手。凌小星不论装不装,好像又是回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智商只有五六岁倒也无碍,只是当年那种热血秉性呢? 尽管他也知道,凌小星并不是真傻,只不过因为有自己在身边,所以他才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枭夜看到他就很生气。 在枭夜心里,凌小星就是一个无赖,对自己人无赖,对对手同样无赖。 他很怀念当年拖着重伤的破军跚跚而行的凌小星。 很怀念当年那个面对两大世家也嚣张无比的凌小星。 可惜啊,就算苦海无边,他却不知道何处是岸。也许,他的苦海根本就没有岸。 “二位既然在逍遥派,想必也知半月前金蚕门被灭一事。”项钦州不似蓝田与岳远辉那般拐弯抹角,将心中所疑直接说了出来,“不知二们对此可有看法,逍遥派离金蚕门并不太远,如有动静,以你枭夜这能,想必也能心有所感,所以本将希望二位能提供一些线索。” 不论枭夜与凌小星如何厉害,对于金蚕门被灭一事,项钦州也绝对怀疑不到他们头上。因为他不会相信,哪怕有逍遥派支持,也不可能在不损一人的情况下全灭那两百关外精锐。但他却相信,不论从时间上还是从逍遥派与金蚕门的越来越恶劣的关系上,金蚕门一事与他二人应该脱不了关系。 项钦州并不会因金蚕门一事想对凌小星二人怎样,况且将那两百番人全灭,那也是天大的功劳。他只不过想知道事情的经过而已,更重要的是想弄清楚那些人又是如何进来。 “是我们做的。”凌小星又插了一嘴,还是未舍那副痴痴的表情,似乎想到了当天的情形,眼中有缕精芒一闪即逝。 他毫不在意地说道:“金蚕门太坏了,用人养那种蛊,而且还不要脸,还要抢韵儿,所以我和枭夜就教训了他们一下,我的胳膊还让金门主打断了,要不是黄老头手艺手好,我现在还是个瘸子呢。” “瘸子?你手断了会成为瘸子?”枭夜听惯了凌小星的胡言乱语,却还是极不适应,恨恨地想,“你不止是头猪,还是头驴。” 蓝田三人见金蚕门之事真与他们有关,虽有不明之处,却是松了口气。又见他说出此言时轻描淡写,似完全未将当日之战当成一回事。 “难不成在他手中还有一支比那两百番兵更强的力量?”岳远辉从项钦州回报中便可得知,那两百番兵比几十年前那些入侵的关外铁骑要厉害得多。可是就算是用两百一流高手对上那些战斗力极强的番兵,也不可能全歼,更不可能无一伤亡。 金蚕门事出后的第二日云南府才接到消息,除了项钦州亲自带兵过去外,同时也让云南所有在军数百斥候分为二十组全部出动,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树林、山崖、水塘仔细寻遍,可是就未见到一具死尸,就算偶见血迹,经经验丰富的斥候仔细查验,并非人血。 也就是说,在金蚕门那一战中,胜方未损一人。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老头,你们是怎么杀了金蚕门内的那么些人?”岳远辉心中虽然震惊无比,却是不动声色。 他作为一个曾经的昭勇将军,打仗无数,不论是多大的胜利,都不可能做到不死一人。所以,他对凌小星手中的那支队伍极为好奇,同时,也不太相信凌小星淡然之言。 不单是他不信,蓝田也不信,项钦州更是不信。 项钦州是云南将门之后,从他上数四代,全做过朝廷武将,而且官职不小。六十年前那一战,他爷爷就曾参与,一路承袭下来,他更深谙用兵之道。所以对于凌小星所言,可以说是完全不信,在不损一人的情况下,绝无一丝可能全歼那两百久经沙场的番兵,更何况还是那种配备了远程攻击强弩的机动小队。 他很想戳穿凌小星的毫不可信的可笑谎言,却是强自忍住,用一脸的不屑冷冷地看着枭夜。 他看得出,以凌小星目前的智商,不可能编出这般谎言,想必是枭夜早已与他对了说辞。可是,凌小星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心闷得几乎吐血。 只听凌小星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俩老头是枭夜杀的,那两百人是我和枭夜杀的。”他又想了想,道:“对了,还有那些狼也帮我们的忙,不然我和枭夜只怕要死在那里了。” “放肆。”项钦州终于忍不住暴发,听着凌小星的话,他好像自己要疯了一样,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堂堂一个枭夜,不止做这般欺名盗世之事,还教唆黄只小儿胡言乱语。你可是当本将军如他一般是傻子不成?你是当天下人都如此不堪可凭你等之方任意摆弄?如此行径,当真是有辱中原武林声誉,也不怕江湖同道耻笑。” 蓝田与岳远辉对视一眼,摇头苦笑,想必也是极为不信。 岳远辉与项钦州都知道,商南阳武功很是不弱,但从枭夜似毫不费力便取胜这一节可以看出,枭夜武功当真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他们现在想来,当年在黑木崖一战,破军等人全都受伤,那么当时的枭夜武功肯定不如现在,不然以此时的修为,断不可令到那些人受那么严重的伤。 也就是说,枭夜的武功精进,必是在他们消失的七年中练成,而且还是有“世外高人”指点。 但,就算枭夜有如此武功,杀死金无银与高三倒有可能,若说凭此便想将那两百人杀得干干净净,绝无可能发生如此颠覆常识之事。 正文 259. 第二百五十九节 气冲斗牛 -- --> 当然,枭夜还是一个超一流的杀手,这也不可否认,以他的杀手手段,要杀这样两百人的小队,哪怕是配备的武器更为厉害,他也逐个杀之。 但是,只能是逐个杀之。 金蚕门广场之上,那两百人显然是死在一起,那么,枭夜用的并不是暗杀手段。 他们都知道,金蚕门那些人之死,肯定与枭夜凌小星有关,也知道他们并不会说出如何能杀了那些人的真正手段。 那么,这只有一种可能,凌小星或是枭夜身后有一股极为强大而神秘的力量。 不过,他们还是想不明白,这天下又能有什么力量在与那两百人正面冲突的情况下而不伤一人? 可就算对们有力量将冲突中的死伤之人用某种不留痕迹的方式弄走,也不可能令那数百经验丰富的斥候查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岳远辉作为一个曾经浴血征战的军人,对凌小星身后的那股神秘力量,当然会产生极大的兴趣。 而项钦州却是有不同想法,如果凌小星有这股强大近乎是不可能的力量,对朝廷来说却不是件好事,一旦控制不好,对朝廷的威胁可能将会远远大于意图踏关的大月氏国。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弄清楚枭夜与凌小星背后的力量。 为了朝廷! “项将军言重了。凌公子与枭大侠为中原武林之标杆,当然会有些手段。若我等因此质疑,倒显得朝廷无容人之量了。”对于凌小星所言,蓝田当然不信,他也知道凌小星与枭夜是不会说出真正原因,见项钦州语气极冲,却不可在此际起了冲突。 蓝田身为云南布政使,项钦州并不为其所辖,但毕竟级别高他一些,只要与兵权无关问题,他还是得听。 项钦州哼了一声,极为不快,自倒酒一杯,一饮而尽。 当年的凌小星、破军、枭夜,在江湖上的声名极大,就算因故隐了几年,但现在只要振臂一呼,随便就可聚集数千之力,一经扩散,成为另一个中原武盟也并非不可能,一旦形成如些声势,就连朝廷也不敢小视。 蓝田看着枭夜淡笑道:“枭大侠有此手段,实为朝廷之福,悄无声息便灭了那两百番兵,当是大功一件。本官稍后再加件向皇上禀明此事,为二位及一众好好汉请功。” 枭夜知道他们不信那两百人只是自己与凌小星所杀,其实到现在,他几乎都不会相信。他见这几人想得太多,也毫不在意,只是对蓝田此言却不知如何接下,便看着身边的凌小星。 他很奇怪,自己不在意项钦州刚才所言,一是自己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二是还有求于蓝田,想将那牢头给弄过来。 可是凌小星竟然也未生气,一脸笑意,对这个一向骂就还口打就还手的家伙来说,这情况明显不对啊。 “不光是你们不信,其实就连我也不相信,到现在我还是像做梦一样。”凌小星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我们也证明不了那些人就是我们俩人杀的,我们也不可能让你们再找两百人让我们杀一下,这样也太累了。” 岳远辉听得出来,凌小星话里并无玄机,只是随口呈言,可偏偏他话里的意思还是说那两百人是他二人所杀。 凌小星的名头,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凌小星的狡诈他也有耳闻。只不过此刻的凌小星就像一个初出道的毛孩子,一脸呆呆的真诚,所以,他已经弄不清这个喜欢“装”的小家伙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项钦州冷哼一声,嘲笑道:“本将军倒是不介意点两百人与你二人一战。”他知道,既然凌小星不愿说真话,却也不妨折损一下对方锐气。 我任点两百人,虽说不及那两百番兵,装备也不及那远程强弩,而且也不一定困得住你们,但只要你们敢应允,本将军也一定能拉下你的名头。 呵呵,不过本将军却是知道,你们不敢! 凌小星并未理会项钦州讥讽之意,看了他一眼,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为什么要让你满意?我们又不是来陪你玩的,还能理你这些小事?” 他语气虽淡,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却是大为尖刻。 项钦州统管云南数万兵马,云南大小官员乃至布政使又或是直接上级都指挥司指挥使等,对他都极为客气。腰剑一指,不论何方,万千将士不问不辩无不随令直达,不敢有违半点,更何况是冷嘲热讽? 他霍地起身,盯着枭夜,左手抓住腰间宝剑,眼中杀意沸腾,沉声道“你等潜入云南,想必是意图不轨,且暗握私兵,当以匪论。本将军今日便拿了你,以防大患。” “来人!”项钦州大喝一声,便见从外面迅速涌进二十多人,外面同样密密麻麻围了数十人,将守在商南阳前面的凌星吓了一跳。 这些军卒步履虽急,却是凌而不乱,隐隐五人一组,严明整肃,正是项钦州亲卫。先前有亲卫见到有人因凌小星之事而重入新兵营受训,对他也是极无好感,哪怕是曾经江湖上的传奇少年,但在这些铁血军人面前,也不值一晒,所以尽对着凌小星二人虎视眈眈,只等将军发令,便上前拿人。 “枭夜,他要跟我们摆狠了。”凌小星看着项钦州呵呵一笑,不咸不淡地对枭夜说道,“这就是你的事了。” 岳远辉见凌小星子发言,给正欲制止项钦州的蓝田使了个眼色。 枭夜将那两绺头发轻轻一甩,搭在身后,冷笑道:“意图不轨?证据。暗握私兵?证据。只要你能拿出证据,被你囚下倒也无妨。只是,你可别用官威压我。” 说到最后一句,枭夜声音陡寒。 “当真好笑。”项钦州哼了一声,道:“本将军知道你武功极高,但个人武勇在在我铁军面前也难以施为。本将军劝你一句,别作无谓打算。” “哈哈哈……”枭夜一声长笑,旋即凝目如箭,看着项钦州冷冷道:“项大人,你又何必自壮声势?想必你也知道,就算岳前辈在此,我二人要走,你云南府却也拦不住。” 正文 260. 第二百六十节 我想找你借一个人 -- --> 蓝田听到这话,觉得很是刺耳,他看了看岳远辉,见他也是微微摇头,便知道枭夜说得不假,便笑道:“项将军,枭大侠说得不错,且不说无凭无据,就算他真有一帮兄弟,那也是灭了那些番军,本是大功一件,你又何需为此伤了和气?” 蓝田也知道,项钦州生于虎门之家,要的是马踏天下,对一盘散沙的武林人士并无多大好感,更何况凌小星竟说只凭他二人便全歼了那两百精兵,虽说无人能信,却是有损军威,也由不得项钦州不发火。 凌小星也笑道:“你不信我和枭夜杀了那些人,说实话,我真是拿不出证据。但是你说要抓我们,也得有个说头是吧。再说了,如果我们真带了几百人来到这里杀了那些人,你一个负责云南治安的将军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如果说出去的话,想必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吧。” “好了好了,既然那两百番兵已灭,这一隐患便不复存在。”岳远辉摆了摆手道,“眼下并非是索要证据的问题,而是要知道那两百番兵是如何入的关。这一节如不查个水落石出,一旦番兵大举潜来,那么项将军,云南堪忧啊。” 岳远辉早已不在军中,但以他几十年的军人敏感也知道这一环节绝不能忽视。他虽看不到云南兵马布防图,不过以他的见识,也知道那指挥使会在何处布兵。 从云南边界图上来看,只要布兵得当,大月氏国那一股人马不可能就此悄无声息地潜入云南地界,可奇怪是的,那股人马却偏生就进来了,而且还来到距云南府只五十里之地。 那么这只有三种可能,一个就是他们乘了布防空虚之处,也即是说指挥使在布兵上有问题,但岳远辉知道,指挥使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另外一种可能便是,边界山中有一条不为人知的秘道。可是,无量山延绵数百里,想找到这一处秘道无疑是大海捞针。 还有就是某处守军里通外敌,故意将那些人放了进来。 项钦州知道岳老所言不错,尽管他难以咽下那一口气,还是挥了挥手让亲卫退了出去。本来,岳远辉是朝中老将,当接看到潜入的番兵后原本与其商讨,可商讨之时必会定要出示边界布兵图,但事关军事机密,他却是做不得主,也只有待指挥使回来再作定夺。 不过,这些天来,他一样派出了全部斥候,在边界上全力搜索,寻找对方潜入通道,同时下令各防守官兵,加强防,由原来一日六次的巡逻改为一日十次。 岳远辉见项钦州仍旧愤愤不平,也不理会,问枭夜道:“你们是如何知晓那股番兵潜入云南,可曾知道对方潜入路径?事关重大,还望枭大侠实情相告。” 金蚕门那一战,本来就是意外,所以枭夜只有苦笑,道:“如说是偶遇……前辈是否相信?” 岳老识人无数,看出枭夜此言并未撒谎,笑道:“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知情。不过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眼下战事即起,还望你能以中原苍生为念,为朝廷出一份力。” “前辈放心,我等义不容辞。”此次下山,本就是要将武盟组织起来,以防战事,所以枭夜适应得极为干脆,他正想借此机会向岳远辉讨要那牢头过来,凌小星倒是先开了口。 只听凌小星道:“蓝大人,我想找你借一个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枭夜心中暗笑,“这家伙一看别人要打自己主意,他倒是见机得快,知道利用时机了。看来这次倒是不傻了。”“小”“说”“阅”“读”“网”“首”“发” 蓝田一愣,笑道:“不知你想从本官手中借走哪一位?” 凌小星看了看枭夜,笑道:“枭夜这家伙已经很老了,可是还没有喜欢的人,我看蓝姐姐还蛮好看的,想让他俩凑成一对。” 蓝田听凌小星想当媒人,与岳远辉同是哈哈一笑。 枭夜名声在外,不论是当年横空出世,还是伴着凌小星一路走来,所展现出的那种不畏强势、冷峻铁血之个性,都令他二人当然满意,而且看似蓝沐英对枭夜也有好感,只是凌小星这般“爽快”提出来,却是让二人大为意外。 枭夜原本以为凌小星是想讨要那卢牢头,哪知他竟是为自己来提亲来了,不由哭笑不得。纵是蓝沐英早已离席,饶是枭夜浪荡已久,仍是令他不知如何自处。自青衣之后,他便未动过那般心思,再说有一个蠢蠢的家伙总需要自己照顾,他也分不出心来。 只有项钦州闻言,脸色更是阴沉,看向枭夜的眼中敌意更浓。 岳远辉不经意地看了项钦州一眼,心中暗叹:本来项钦州也是极为不错的人才,只可惜那丫头不喜欢。 蓝田止住肆意的笑声,道:“在云南这里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就算我这老头子同意了也没有用的。” “没关系,只要你不反对就行。”凌小星呵呵笑道。 这时,只见由外面跑过来一名亲卫,附在项钦州耳边说了几句,项钦州听完,摆摆手让那人出去,然后对蓝田道:“大人,据斥候回报,已确认金门主及一众人分批出关,已有好些天了。” 蓝田脸色一沉,道:“看来金蚕门果然是与大月氏国有勾结。指挥使大人还有半月才能回来,项将军,军防重任便落在你身上,值此敏感之时,可是大意不得。” “下官明白,请大人放心。”项钦州正色道,“据收集到的情报,近两年时间,金蚕门与逍遥派多有摩擦,起因便是大月氏国想利用金蚕门或降或灭逍遥派,由此撕开入关的缺口。前些日那股番兵潜进金蚕门,想必便是配合金蚕门以武力收服逍遥派……” 说到领兵打仗、行军布阵以及情报分析来说,项钦州的确有颇多可取之处,这一番话虽是平平叙出,但从暗桩收集情报、斥候探点、利害分析及近期打算等一行安排,都让岳远辉大为赞赏。 “至于那番兵入关路径下官即会与附近猎户打听,想必也会有一些线索。只不过关外暗桩已多日未回报消息,想必已被对方拔起,不然定能把握这股番兵动向。”项钦州说过此处,稍停一会,又冷冷道:“尽管番兵被那股神秘力量剿灭,但这股令朝廷不可掌握的力量或许会成为不安因素。” 正文 261. 第二百六十一节 那和尚很老实的 -- --> 岳远辉知道他的意思,平静地说道:“且不论这股力量如何强大,至少它灭了那股番兵,由此可见也不会为祸朝廷。更何况事将起,枭大侠想必不会于天下百姓而不顾。所以此虑你当可放心。” 岳远辉虽已请辞昭勇将军之职,在朝中武将之中同样还非常有影响力,就连项钦州上司对他也是敬重有加,所以就算项钦州对他的话并不认可,却也不敢明着抵触。 “即然岳老对他们有如此信心,下官便不计较。下官先行处理后续之事,暂且告退。”项钦州对蓝田及岳远辉二人施了一礼,也不看枭夜一眼便带着自己一众亲卫离开。 凌小星不太喜欢项钦州眼高于顶的样子,当然就懒得和他说话,这时见他走了,心里自然而然地感觉轻松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轻松”这一感觉,也不知道这一感觉是从何而来。 他见项钦州离开,便笑道:“蓝大人,不管蓝大小姐与枭夜成不成,我想再向你要一个人,而且这人你一定做得了主。” 蓝田不知他这次又要何人,呵呵笑道:“不知你这次又要何人呢?” 枭夜见凌小星又在向布政使要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心道:“这家伙终究还是知道自己下山的任务,原来他也看出来了那卢牢头厉害之处,我倒以为他还一直浑浑噩噩不思正事,哎,这家伙装得连我都看不出,也算不错。” 哪知还没让他感叹完,脸色又是一变,一副伤心欲死的模样。 “牢里的那和尚我认识,老实得很,不会惹事的,你能不能把他放了?”凌小星道,“其实他就想看看中原的和尚与他们那边的和尚有什么不一样。” 关于般若,蓝田与岳远辉都知道,曾在金无银带领下参观了崇圣寺,一是因金蚕门与关外有勾结之嫌,二是此紧张时期,关外在大理的生意人或是游客全被赶了出城,只有这个给人的感觉木讷老实和尚偏生不走,也不解释,而且在抓他之时也无丝毫反抗。 岳远辉却是看得出来,那个老实和尚武功当真极高,如果真是动手,大理城内无人可挡,就算有雄军数万,只要他想走,只怕也极难拦得住,也正因如此,关在牢中之后并未吃什么苦头。 “你却又如何识得他?他可是金蚕门的门客。”岳远辉道。 哪怕是那和尚极为本分,不似惹事之人,却是与金蚕门有极大关系,说不定便是与那两百余众一样,是金蚕门请来助阵对象。凌小星说识得那和尚,应该不假,因为在牢中,凌小星与般若所有的小动作都已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枭夜见岳远辉提及此事,也便想到了一些情由,担心凌小又口无遮拦,道:“这和尚来自大月氏国,只是一禅痴。此次与金蚕门走到一起,想必是金门主知他所好,便以观摩崇圣寺为饵骗得他来。后在金蚕门中,小星许其可上少林与苦无大师对禅,便独自下山退出了金蚕门。若不然,有这和尚在,晚辈与小星二人断不可成事。” 蓝田与岳远辉转念即想到事件前因后果,对枭夜所言也并无怀疑。他们知道,如果那和尚真是大月氏国派与金蚕门的帮手,绝不会看着枭夜带人将他们那两百精锐将士屠尽而不帮手。可就算那和尚真是痴于中原禅理,应该也不会放手让他们杀了自己国人,想必这是因为枭夜与凌小星二人对那个老实和尚用了什么“诡计”。 蓝田笑道:“即然如此,本官当然要还你个人情。” 凌小星道:“你还在介绍他去崇圣寺,最好能让他和寺里的方丈聊天。” 他不知禅为何物,只是以为两人说话聊天一般,所以即然要聊,当然得和最“大”的人聊。 “这个也没问题。”堂堂一省布政使,全省都在自己管辖范围,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崇圣寺,况且他本就与寺内方丈要好。 凌小星见自己两个“要求”都解决了,得意地冲枭夜一笑,小声道:“那蓝姑娘的事成了一半了啊,另一半就靠你自己了。” 枭夜本以为凌小星错过了第一次机会,一定会把握住第二次机会,这样的话,自己就不必低下“桀骜不驯”的头提自己的要求了。可是谁知这家伙根本未将天地双煞的嘱咐放在心里,还是有意给自己留一个“难题”? 不过他也知道,这蠢草的脑子也只能想到一寸远的地方,应该想不到那么远给自己设个限。 没办法,事已至此,枭夜也只能低下那高傲的头,敛去那霸气冷峻的神情,露出尴尬而讨好的表情。 只是,除了在青衣与凌小星面前外,枭夜自小到大从未对人低声下气,更不可能去“求”,也不知道怎么求,他不似凌小星脸皮那么厚。 所以他的脸色极为怪异,挣扎地露出几近狰狞的表情,淡淡道:“岳老,晚辈也想向您求一个人,还望前辈应允。” 凌小星看他为难的表情,暗暗得意,心里想道:“急了吧,我还以为你不急呢,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想有个女人?如果我不逼你一下,你可能还真开不了这个口。只是,你好像求错人了吧……”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有凌小星才会有。 岳远辉了解枭夜性格,断不可能随意求到别人,只是这一求必定是对他极为重要之人。 他也不知道枭夜想求何人,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手中怎么会有枭夜想要的人? “嗯……只要你所需之人在老夫身边,当然可如你所求,只是……”岳远辉脑子转了许久,却是想不出自己身边有什么人需要枭夜放下如此身份来求自己,其实在他心里,如果真有此人,让枭夜欠一个人情那日后也会有天大的好处。“你的求何人?” “狱中牢头卢乘风!”枭夜终于泄了口气,即然说了出来,心里倒是没有了先前那种紧张感,至于对方答不答应又是另当别论了。 “卢乘风?”岳远辉与蓝田眼神同时一缩,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正文 262. 第二百六十二节 不知你能否降服他 -- --> 现在,他们已经想当然地确认了枭夜手中真是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是一种说出来令人匪夷所思的力量,这股能全灭那两百铁血番军的力量,如果放在朝廷,也绝对是无人能敌,因为他们都能确认不论是朝廷以如何悬殊的力量全歼那两百番兵,都不可能做到零伤亡。 特别是岳远辉从军几十年,从未见到这这种类似的军队! 只是,手上有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那那股力量的指挥者的战术素养又是何其强大,以正常思维来看,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人存在。 可是,既然有这种人,枭夜却为何还想要收拢卢乘风?尽管卢乘风真的是非常强。 他二人有这种想法,全是因为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念头,如果他们信了那两百人就是凌小星与枭夜所杀,也许倒无现在吃惊,只不过他们同样不相信这二人能杀得了那种在战场出生入死至少八年的两百名铁血军人。 “若是前辈不允,晚辈也不便强求。”枭夜看得出他二人不可掩饰的讶异表情,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竟如此“失态”,站起身来,拉上凌小星便准备走出去。 “老夫可以答应你,”岳远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复现平静之色,“但老夫需要一个理由。” 他知道,枭夜之所以向自己讨要卢乘风,必是为练兵之用。 卢乘风是他的下属,从亲卫到偏将到千总到总兵,一直都在他手下带兵打仗,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卢乘风,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卢乘风厉害之处。 这样一个人,不论是带什么样的兵,只要在他手下,不出半年,便能成为一支铁军,一支无所畏惧永往直前的铁军。 只可惜官场阴暗啊…… 尽管岳远辉知道枭夜或可不会行有损朝廷之举,但此时的枭夜手中已有一支超强的军队,本就为朝廷所不容,如再多一支由卢乘风指挥的军队,必会令朝廷更为不安。 所以,他需要枭夜给自己一个理由。 枭夜转过身,手臂轻扬,一黑色物体脱手而出,向岳远辉飞去。 岳远辉右掌探出,将那一物接在手中,定睛一看,脸上露出且惊且喜之色,“你们终于要出手了?” 凌小星见枭夜给那岳老头丢出一个东西,好像是有些眼熟,以为什么时候偷了自己的盟主令,急忙在腰间一摸,却是还在。 “枭夜,你刚才那个东西是个什么东西?”凌小星见岳老头看到那东西很开心,而且还说了那句奇怪的话,也便知道那个东西应该是个好东西。 “护盟令!三十多年未出现,想不到老夫今日还有缘见到。”岳远辉看着那块黑黑之物,脸上惊喜莫名,“更想不到你竟然持有此物。” 护盟令,全天下只有四面。 岳远辉倒是听说有一面独孤世家,还有三面却是不知在哪家手中。但他知道,以枭夜的身份不可能以假的副盟令欺骗世人。 他虽然已不在朝堂,但作为曾经的朝中大将对局势的变化同样极为敏感,更何况他也有消息来源渠道。 早几年有,关外各大势力已有异动,特别是在大月氏国国师灭世代表的鹰派推动下,当年的西域、漠北各大势力也在蠢蠢欲动,这些来来,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以至于商贾及三教九流,都有被关外渗透。 自六十年前那场大战之后,朝廷一直修心养息,渐复强盛,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尽管如此,岳远辉心中却感到强烈的不安。 四五十年无战事,边防安定,让朝中大臣们再无外患之感,百姓也算是丰衣足食,可朝廷从上到下贪污腐化,慵烂于里。各地兵马每月操练,也只虚浮其事。 所以,当枭夜取出护盟令时,岳远辉便知道中原武盟又将与朝廷纵横联合,共抵外侵。只不过他也知道,天地双煞消失江湖几十年,中原武盟群龙无首,早已不复当年辉煌,而在朝廷心中也是早已没落不堪大用,更何况国力强盛,朝廷早想解散中原武盟,却也不便过于激怒各大门派,只是在其它补给及武盟调配各地驻军方面的权力弱了许多。 凌小星一听说是所盟令,不解地望着枭夜,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护盟令有四面,可盟主令只有一面,如果别人看到盟主令,一定会联想到天地双煞。凌小星再怎么“蠢”,这一点却还是懂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俩老头为什么还给了枭夜护盟令? 蓝田虽不在江湖,却也知道中原武盟,也听说过天地双煞,也知道那一盟主二副盟四护盟八护法。在中原武盟成立后的那三十年里,每一面令牌都可以调动不同人数的朝廷驻军,只是近二十来来,朝廷日渐强盛,而武盟却因无首而逐渐没落,所以现在的中原武盟在朝廷眼中早已不足为道,更有各防驻军担心武盟扰乱地方,也会给予不同程度的打压。 因而现在的武盟之中,除了当年忠于天地双煞后人与部分江湖中人留守外,其余门派或是世家都基本撤出了武盟,不再受武盟制约,这也是导致武盟没落的主要原因。 近几十年来,武盟令牌在江湖上极少出现,更何况还是在军中?所以当岳远辉与蓝田看到这面护盟令时,心中也难免惊诧,他们也隐隐觉得,就算天地双煞早已不在人世,以枭夜及凌小星等人名声重掌中原武盟,武盟未必无重新崛起机会。 而他们也知道,仅凭这一面护盟令在一个尽管萎缩却依然庞大的中原武盟面前,也没有多大影响力,也很难将已成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各地武盟维系起来。 他们同样知道,枭夜既然以这面护盟令为起点,背后一点会有相当强大的支持,那支让人“匪夷所思的神奇力量”就是一个很强的例证。 “原来你是中原武盟护盟使传人,老夫当真是走眼了。”岳远辉将护盟令扔回给枭夜,叹道,“不管是你想为朝廷分忧,或是重振武盟,卢乘风我都会给你。” “只不过……”岳远辉话锋一转,笑道,“个性比较暴劣,不知你能否降服于他。” 正文 263. 第二百六十三节 别忘了那和尚 -- --> 卢乘风在岳远辉麾下二十几年,曾立军功无数,不论是边境清野、练武操兵、还是内廷比试,都能进入前五之列,本来可以升为大将与岳远辉平级,只是性烈如火,得罪不少朝中大臣而不能升迁。他也并不在意,只是安心在岳远辉麾下做一副将。 五年前军内动荡,牵连到岳远辉,连贬三级,后不喜朝廷各军暗斗之意自动请辞,卢乘风便抛开一切,随了他离开军营来到云南。 于是一个卖起了烤地瓜,一个当起了牢头。 枭夜望着岳远辉,嘴角浮起一丝怪怪的笑意,道:“前辈且请放心,卢将军自然不需晚辈降服,只要时间一长,自会相处融洽。” 我枭夜当年是何等风光,何等嚣张,现在还不是被那根蠢草死死攥在手里?蠢草不是降服别人,只是喜欢折磨别人而已……任你如何暴劣,在蠢草钝钝的“软刀子”下,任何意志任何脾气都会消磨殆尽。 “哈哈哈……”岳远辉大笑起来,他不知道枭夜为何如此自信,年轻人嘛,总要撞几次南墙才知道这世间总不会有千般如意之事,“好,只要你需要,随时都可带他离开。” “老头,你不跟我们走么?”凌小星看着岳远辉,笑道,“听说你带兵打仗比他更厉害呢,要不你们俩一齐跟我走吧。” 岳远辉瞪了他一眼,笑道:“还想让我这老头子一起?我怕你们养不起,还是算了吧。” 其实,枭夜的想法与凌小星倒是一样,只不过他却不知道,岳远辉既然请辞后来到云南,与蓝田交情好是一原因,更重要的是此地与关外接壤,是朝廷一大重镇,时值多事之秋,不容有丝毫闪失。 云南虽驻兵数万,兵马也极为强壮,于朝中来说当属精锐之师,守一关隘问题应当不大,只不过他对这个指挥使不太放心。 岳远辉时任昭勇将军总领定北军之时,对各方局势都极为了解,当然清楚扼守边关各大将性格。 云南指挥使万云飞,为朝廷五大将领翘楚之一,非常年轻,仅三十余岁,极精用兵,驭下极严,在朝中大比中能稳居前五,朝中各军首领都大为钦服。 据岳远辉所知,万云飞出身名门,祖上曾参与过六十年前大战,以身献国,被封忠勇伯,世袭。 万云飞未经大战,就连小型平乱剿匪之战也是曲指可数。所以岳远辉知他胸有千山万壑,脑有攻守退据,都只是纸上功夫,就连朝廷大比,也只是旁人不敢轻越而已。 不过,万云飞虽是刚愎,驭下极严,但对部下却是很好,也颇有大将之风。 云南是朝廷西大门,是一极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六十年前唐乌拉家族便是由此入关,直刺中原,与西域乌孙势力一起,乱了关内数年。 所以,云南一旦失守,大月氏国但可长驱直入,重起六十年前之祸。 所以,岳远辉纵使不在军中,来到此地,也可以给万云飞参详一二。万云飞对这位前辈也极为敬重,对其所言也深表赞同,不过岳远辉却看得出来,万云飞对自己也是虚以委蛇,想必是有些自负而不太相信自己。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离开此地。 枭夜对岳远辉施了一礼,道:“如此便多谢前辈,待我与凌小星处理完云南武盟分堂之事后,再来找卢前辈。” 岳远辉道:“如此也好,我会先与他打个招呼让他知道。” 凌小星对蓝田笑道:“大人,别忘了蓝姐姐和那和尚呢。到时候我们再来接蓝姐姐走,你也给打个招呼吧。” 蓝田微笑不语。 枭夜与凌小星走了出去,见商南阳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便对凌星说道:“待他醒后,你告诉他,如果真想出世,日后可去云霄镇找我。” 待枭夜二人走出院子,蓝田看了还一动不动的商南阳一眼,轻叹一声,吩咐下人为他二人留了住处,便与岳远辉由后堂走了进去。 进到书房坐下,便有下人送上香茶。蓝田揭茶盖,轻啜一口,正色道:“岳兄,你说这枭夜明明有一队极精之属,亦当有一极世名将,我倒是奇怪,他手中既然有如此之人,若是操兵布阵,想必本事应该不在你之下,为何还要讨卢乘风去?而你却还偏应了他。” 岳远辉沉呤片刻,呵呵笑道:“蓝兄多虑了。莫非你真以为他有一队如此厉害精锐?” 蓝田一怔,看了他一会道:“我不会行军打仗,不过当日我们也看到金蚕门当中情形,若非五六百人精兵,哪能杀得了那些彪悍的番子。” 岳远辉长长吐出口气,道:“那倒是不错,就算是我来指挥,以同样人数正面对敌,恐怕也难以取胜,如是偷袭,倒或可一举歼之,不过我方也全死伤过半。我看过当时环境,从那些番兵尸体来看,明显不是被人偷袭。” 蓝田越听不不明白,苦笑道:“老兄啊,你适才也说枭夜手下无兵,此刻又说那些人不是死于偷袭之中,难不成就凭那两人也杀得了他们?我未打过仗,但你也别唬我。” 岳远辉用手揉了揉额头,道:“正因如此,我才看不透枭夜与凌小星二人。本来以二人之力,绝无可能杀得了那股番兵。那股番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而且关外各族为抢地盘连战数年,所用之兵比朝廷各驻军凶悍太多,如以兵对兵,至少需以二对一或可会有胜算,但如果对方配备了那般厉害的强弩,以四对一都有些难。” 蓝田更是迷糊,便不再出言,只想听岳远辉能将此事解释清楚。 “我们可以假设枭夜手下有一股与之抗衡精锐,那么这一队精锐至少也在两至三百左右,可是这样的人数并不算小股,却是如何出现在无量山而不被项钦州辖下近三百斥候察觉?”岳远辉顿了一顿,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据项钦州那边的情报,凌小星是半月前来到逍遥派,但他来的第二天便发生了金蚕门之变,导致金蚕门之变的前因却是逍遥子等人中了蛊毒。” 正文 264. 第二百六十四节 岳老的分析 -- --> “据斥候从那些马糞分析以及仵作的验尸结果来看,那股番兵也是当晚才达金蚕门,而且也是极为疲惫。其它姑且不论,番兵善骑,术精马良,为何到金蚕门时却会人马俱疲?” “他们行程极远,而且是走偏险之地。”蓝田忽是一悟,脱口而出。 岳远辉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到边界图前,道:“所以我们可以先得出第一个结论。万云飞这人也是极会用兵,必会在玉门关、阳关、虎踞关、巨石关布有重兵,其它隘口都会有其它驻兵巡守,所以这股小队如果想要躲过各关暗哨,必须要从五百里以外的金沙江渡河。可是朝廷早有防备,十多年前便在那边开山通壑,便是阻止大队人马偷偷入侵,只是想不到区区两百番兵,敢孤军冒险深入,想必是图谋极大。” 蓝田听岳远辉分析,极是赞同,道:“可是就算他们与金蚕门联手,却也不必遣那两百精锐过来,只派使者入关不是更为轻松?” 岳远辉冷哼一声,道:“他们想一举吃掉逍遥派,一旦掌握了逍遥派近千弟子,再以那般骁悍的两百番兵必能乱了云南,到时,守关将士必分兵回防,如此一来,大月氏国便会集中兵马在极短时间之内突破一关,令其它守军来不及回援,然后再以云南为据点,慢慢侵透中原。” 蓝田心中大惊,不由汗流浃背,道:“还好还好,大月氏国如此重要一环,竟然被枭夜破了去。” 他想了想,问道:“可是就算他们占了云南,面对朝廷几十万大军,断然是守不住的。” 岳远辉淡淡笑道:“你想错了,一旦他们进了云南,必会里应外合抢先将其它几个关隘全数拔掉,如此一来,各处关门大开,西域、漠北这两个老对头一定会挥兵东进,到那时可就麻烦了。即便是朝廷有几十万大军,你认为在云南一处能挤得了?” 蓝田闻言连连点头。 岳远辉坐了下来,笑道:“说远了说远了,你已将金蚕门一事上报朝廷,想必兵部那些老头子也能从中嗅到危机,这倒不需你我担心。” 蓝田也笑了起来,道:“那你再分析一下枭夜二人的杀人事件。我不懂军事,却是很喜欢听你分析。” 岳远辉端起茶杯,再饮了一小口,道:“他们如何杀人,我倒分析不了,不过我却是知道他们手中绝无项将军所说的雄兵良将。” “第一点,他那一队人马从何处进入云南,如何进入无量山?同时进入必然会被察觉,若是分散进入,可是从服饰、口音、习惯等同样会引起城内暗桩注意。第二点,当日在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武器只有弩箭与弯刀,虽然金蚕门门徒所用武器多样,可在那两百番兵伤势可以看出,一部分死在狼牙之下,一部分被内力直接震死,还有一部分完全是被人近身以点穴擒拿手法所杀,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伤口。” “如果枭夜真有几百人的力量,战局也不会呈如此之势。枭夜内力极高,当年便能与幽冥府主一战,这失踪的七年间想必更是精进不少,只不过对于枭夜能以内力杀死近百精锐而不伤,就算是当年的幽冥府主可能也做不到,所以对于这一点我还是要保留意见。” “云霄镇在江湖中小露头角,便是因凌小星之故。先有能窥武功破绽之天赋,再有逍遥护法黄源忠所授点穴之法,七年前在云霄阁修复武功会上,凌小星便是以七岁之智用点穴手法打败了仇九那老头外孙。所以我相信,那另外一些人是死在凌小星手中。” “当然,这些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我只是以此来判断当日在金蚕门中枭夜与凌小星二人并无帮手。凌小星进云南时只带了两只狼,所以唯一一项难以推测的便是,那些狼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去帮他?” 岳远辉想了一会,似是明白了什么,忽又大笑道:“凌小星,我喜欢。” 蓝田见他如此神态,大为不解,道:“何事令你这般模样?可是好些年未见了。” 岳远辉摆了摆手,笑道:“无它,想到那两只狼而已。” ………………………… ………………………… 二人走出大理府,日已西沉,西边薄薄的云彩如镶了一抹金边,由北边吹过的风也送来了浓浓的秋意,街上的行人都加了厚厚的衣衫,一些年纪大点的老人连棉袄都披在身上。 因关外商客被逐,街上冷清了许多,不论是行人还是本地商家也由沉闷的空气中嗅出了硝烟的味道,脸上都浮起了往日不曾出现的不安,看到陌生人虽然没有敌意却也显得小心谨慎,只有一些不谙世事的孩子还在不停地追逐嬉闹。 云南武盟分堂离云南府有些远,而且武盟刻于墙上可是树上等特有的暗记都已模糊不清,似是被人想有意抹去。行到将近天黑,才按照那模糊不清的暗记找到武盟分堂。 只不过所在之处是一处庄园模样的建筑,走近便可闻到极重的泥木味道,好似是刚翻修不久。暗红色的大门紧闭,油桐味很浓,想是新漆不久,门上铜钮在残阳下闪出淡淡金光。大门两旁的石狮已被搬走,只留下两道浅浅的压痕,此时天还未黑,却是无人在外看守。抬头一看,就连门檐上方的分堂的牌匾也是不见。 枭夜走上前去扣了门上铜环,少时门便被拉开一条缝,由门缝里伸出一个头来。那人仔细看了看二人,觉得不识,便骂道:“哪里来的乡野鄙人,不识规矩胡乱敲门,赶快滚了。”说完便将头缩了回去,关上大门。 此时二人都是一身粗布青衫,一看便是下人打扮,不被人待见也属正常。枭夜并未动怒,只是不曾想到,今日的武盟还会看衣识人了? 只听凌小星淡淡道:“如果这里不是我的产业,我就破门进去了。” 枭夜听凌小星这样说也有道理,以后的中原武盟全在他手中,各地分堂也当属他之财产。又见他似乎“正常”了不少,便笑道:“那你说进还是不进?” 正文 265. 第二百六十五节 云南分堂 -- --> “你不是有护盟令么,给他看就行了,那他不审乖乖地请我们进去?”凌小星说完再次将铜环扣于手中,重重地敲了几下。 不一会,只听一阵深浅不一的脚步声传进耳朵,这次应该是来了不少人。 果不其然,只见两门大开,冲出四五个手持木棒的人来。先前应门那一人用木棒指着枭夜,怒喝道:“何处来的不知死活的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府邸就敢来此撒野?如果再不走,小心大爷打断你们的狗腿。” 枭夜面色一寒,便想给这家伙一个嘴巴,可一想这里终究是武盟分堂,也是不方便动手,便取出那面护盟令递给这人。 这人先是一愣,不明所以,看了看枭夜,又看了看那面牌子,黑乎乎的也不像是金质银铸,他也不知道枭夜打的什么主意,看了身边几人一眼,一手接过那面令牌仔细看了。 这人看着牌子,呼吸慢慢急促,他慢慢地抬起头,忽然笑了起来。 凌小星见这人发笑,并不觉得好笑,因为他知道,这人虽然在笑,却是看得出来对方心里非常气愤,所以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娘的,当爷是傻子不成?用这一块破牌子糊弄爷来了?”这人笑声陡落,将令牌向枭夜砸了过去,同时暴吼道:“打断他们手脚。” 那人抢先手起棒落,迎头砸下。 枭夜岂是善类,哪有被人打而不还手之理?他也已知道这里肯定不是什么武盟分堂,不然不可能不认识护盟使令,倒像是一个富商或是什么官员府邸。 他刚将那令牌接过来,便见到凌小星身形一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几人都是府邸护院,也是有几下把式,但在凌小星眼里却是与小孩子差不多。本来他不屑动手,只不过这几人心下太狠,竟不分清红皂白便要打断别人手脚,想必是一群仗势欺人的恶奴。 以前没遇到恶人?那今日我便给你们提个醒。凌小星脚下一滑,斜上半步迎上带头那人,左手一拿一扭,直接将这人右臂扭断。 只听惨叫连起,不过两个呼吸之间,那几人全都断手断手地躺在了地上,各自抱臂抱腿哀嚎不止。 枭夜见凌小星出手狠决果断,笑意更浓。 凌小星也未看他,只是淡淡说道:“对恶人我从不手软,想让我断手断脚?哪怕他是蚂蚁,我也会扯他一条腿下来。” 二人刚走进院子,除了一个扫地的中年人外,并不见其它人。那扫地的中年人只看了二人一眼,便又埋头扫了起来。 少时只见从院子两侧再跑出一行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却不动手。由左侧湧出二十多人为一行护院,而由右侧湧出的十多人竟然是穿着软甲的朝廷兵卒。 随即,由内院正厅走出两人,一人着寻常居家服饰白发苍苍,颌下无须。更一人却是一个武官打扮,对那无须老者似极为敬畏。 一下人由厅中搬出一张大椅,那武官扶无须老者坐好,然后站下了身子,对凌小星二人怒目而视,冷冷道:“拿下。” 那无须老者摆了摆手,说道:“且慢。”声音尖细,却是一个太监。 那武将不解,但见那老者开口,便挥手让那些兵卒退下。 无须老者稍微打量了凌小星二人,眼中现出一丝惊异之色,转瞬即笑道:“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见教?” 凌小星与枭夜都看得出来,这个太监武功很高,按理说太监是不可出宫的,只是不知道一个宫内的太监缘何会跑至大理,还占了武盟在大理的分堂。 枭夜淡淡道:“此院本是中原武盟于大理分堂,你都来得,我却为何来不得?” “哦?”那太监似是不解,看了武将一眼,声音渐冷,“此处当真是武盟分堂?” 武将不知这公公为何生气,忙躬身道:“回公公,此处先前的确是武盟分堂,不过项将军说分堂乃藏污纳垢之所,担心此地有番人混入,但令下官让分堂众人撤了出去。” “项将军糊涂,他本当知道中原武盟与朝廷关系,怎地行事却这般鲁莽?”这公公略有怒意,声音一高,更为刺耳,“即刻将分堂众人找回,此院仍为武盟所用,咱家再另寻去处。” 那武将一听,心头大颤,忙道:“公公,项将军早有严训,此院由公公暂住之用,日后便会还与武盟。若公公就此离开,项将军必责下官不力之罪。” 枭夜见这公公言语表情不似做伪,但此地为中原武盟分堂,不得由外人占了,就算是朝廷也不行,更何况分堂诸人还是被项钦州赶了出去。如果自己不将分堂要回来,只怕分堂众人会心生罅隙。所以,就算强抢,也不能让分堂落入那无须太监手中。 忽听凌小星道:“我们来这里是找人的,不是找院子的,这破院子你们想住就住,你们只告诉我,分堂的人到哪里去了。” 这回轮到枭夜不明白,他知道凌小星是个极为计较之人,这个院子以后便是他的“家产”,怎会如此轻易送人?可是既然是他自己“家产”,他说不要那自己也做不得主,于是不再插话,不过他也知道了凌小星的意图。 “看来,你是想将各地分堂的人全都带走?可是你养得起么?”枭夜暗道。 听凌小星如此一说,那武官感觉周身一松,可是他又哪知道那些人去了何处,又见公公本就不快,也不敢得罪凌小星,于是讪笑道:“那些人本就来自江湖各处,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他们去了何处,小人倒是知道。”这时,只见那扫地的中年人跑了过来,先与那公公见礼,然后对着凌小星轻声道:“敢问二位大人可是武盟中人?” 凌小星点了点头,问中年人道:“你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这个……”中年人想了一会,看着凌小星有心虚,恭敬地问道:“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凭证?” 此时,凌小星与枭夜都知道这人应该也是武盟中人,只不过担心分堂诸人安全,所以想看看证明身份的凭据。 枭夜手腕一翻,将那面护盟令示与他看。 正文 266. 第二百六十六节 三个条件 -- --> 此时天已将黑,但中年人眼神似是极好,凝神看了一眼令牌,急忙下跪,声音微颤之余还有惊喜,“武盟云南分堂杨合质见过护盟使大人。” 枭夜淡淡道:“不需这等俗套,边走边说。”遂不看那公公一眼,带着杨合质便离开了小院。 那武官见他三人离开,忙低声道:“公公,如此便让他们走了?” “凌小星,枭夜,你还能留下他们?”公公看着三人的背影,笑道,“只是他们又何时成了护盟使了?” 武官一听,顿时呆在原地。 “回去告诉万云飞,云南境内不可阻此二人行程。”公公轻叹一声,起身走回内院,“门外欺人之徒,杀了。” “下官明白。” ……………………………… 杨合质将凌小星二人带至一农家小院,将两扇快倒下的院门关上。院子里有一方石桌,四个石凳,他掌了灯,用衣服将院内的石凳擦了擦,招呼二人坐下,然后站在一侧等着问话。 凌小星指了指那石凳说道:“都是自己人,不需要这些俗礼。” 杨合质垂手应道:“二位是护盟使大人,小人不得越礼。” 凌小星也懒得与他废话,问道:“怎么其它人都被赶出来了,你一个人还留在那里呢?” 听到凌小星这一问,杨合质神情略悲,道:“大人有所不知,云南分堂已人二十多年未接过武盟令了,江湖中人来来走走,走走来来,原本一百多人的分堂,留到现在的不到一半。大家早已心灰意冷,但愁于无处可去,便留在了此地。一月前项将军派人散了分堂,小人便留了下来,便是怕哪天武盟来人却寻不到我们。” 枭夜叹道:“想不到曾经的武盟竟是如此没落,还以为再如何不济,也当如红蝠镇分堂那般。” 当年在红蝠镇,莫如是所在分堂处境倒是比云南分堂好一些,虽说只人三十余人,却至少不会被人占了去。 “你们的堂主难道就任由让项钦州那家伙将分堂抢了。”凌小星在红蝠镇看到武盟分堂时便听说中原各地都有武盟的分堂,既然各地都有分堂那势力一定很大,应该不是什么人都敢得罪的。可是现在,竟让人直接给抢了,所以他有点不开心。 杨合质苦笑道:“云南武盟都无人来管了,堂主及众位兄弟早已冷了心,哪里还敢与官府争那一处院子?既然武盟不理我们,散了了也便散了。” 枭夜听得出来,这个杨合质对现在武盟所为有些许不忿,即然分堂已散,他同样不可以受武盟令制约。 凌小星哼了哼,道:“你放心,武盟散不了。你需要多久能将那些人聚齐?” 杨合质想了想道:“他们现在都还在云南境内,要聚齐三天时间足矣,小人只怕他们不想再回武盟了。” “我叫凌小星,他叫枭夜。”凌小星淡淡道。 杨合质听到这两个名字,身子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嘴唇抖动,良久才大喜道:“他们一定会回来,三天,不,两天就能聚齐。” “好,那就四日后在逍遥派相聚。”凌小星站了起来,对他笑道,“你放心,以后的武盟绝不会被任何人抢我们的院子,就算是朝廷也不行。” “小人明白,小人相信。有凌公子与枭公子带头,天底下哪个敢与我们争!”杨合质连连点头,一副欣喜莫名的样子,“四日后我们一定会赶到逍遥派,请二位公子放心。” 杨合质将他们送出院子,看着二人的背景,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见了情郎的小家碧玉一般跳个不停。 七年前,凌小星、破军二人之名,无人能出其右,风头一时无俩,更何况还有一个挑战了幽冥府主的枭夜! 杨合质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今日竟能见到其二?还是面对面地与自己说了话!如果那些兄弟听到这个消息,可能会发疯吧。反正今晚会失眠,不如现在就去通知大家。 他稍做收拾,将衣物银钱等东西带在身上,连门都不关,便直接走了,看来是不打算回来了。 一切已经就绪,凌小星第一支小队即将形成。 ………………………… 此时天已黑沉,因为局势紧张,街上已是少有行人,除了偶尔出现的巡逻兵卒外,各家各户早已紧闭大门,只有不时从浮在窗子上摇曳的烛火才知道这里并不是一座死城。 凌小星与枭夜便在城内客栈住了一晚,次日早上随意吃了一些便回到了布政使府,门外军卒识得二人,忙带了他们进去,待二人坐定,再吩咐家仆取了茶水糕点。 不一会,蓝田与岳远辉便走了进来。岳远辉笑道:“昨天才去今早便回,可算是极为顺利。” 枭夜欠了欠身,笑道:“其实武盟令对现在的武盟分堂并无多大用处,还是小星名号够响,招之即来。” 四人闲聊几句,一名家仆便领了卢乘风走了进来。卢乘风坐在枭夜对面,冷冷道:“让我帮你练兵并无不可,只需应我三个条件。” “如果你能帮我,别说三个条件,就是三万个我都答应。”凌小星见卢乘风并未在意自己,马上开口抢话。 卢乘风看看凌小星,又看看枭夜,脸色微变。 枭夜见他误会,忙轻咳一声,道:“其实凌小星才是‘大掌柜’,我也只是帮他打打杂跑跑腿。所以卢将军有条件尽管对他开。” 如此一来,不单是卢乘风不解,蓝岳二人更不是明所以。他们知道凌小星在江湖中的声名,却更明白枭夜在江湖之中的地位。 他们也看得出,枭夜此语并无调侃之意。 卢乘风只觉思绪一阵恍惚,看了凌小星片刻,仍旧冷冷道:“一者,按一百人为例,每月用度白银一千两,不计战功赏赐在内。” 凌小星一听吓了一跳,现在才知道原来养人是要用钱的,可是他哪里有钱?枭夜没有,破军更没有。 如果要用一千人、一万人的军队,那……… 凌小星算不过来了! “这一条没问题。”枭夜想了想,胸有成竹地说道。 正文 267. 第二百六十七节 成交 -- --> 凌小星听枭夜应了下来,知道他不会胡乱应允别人,也便松了口气,只是他不知道枭夜怎么会有那样多的银两。不过既然枭夜都能答应,这种“小事”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二者,我需要五百杀手,身手至少在二流以上。”卢乘风看着枭夜,缓缓道,“我想你应该能够做到。” 江湖杀手,上榜者仅二十,皆为一流,其余未入榜杀手,据枭夜所知也不过百人左右。 所以当卢乘风提出这个条件,枭夜却是难以应下。因为他知道,由一个一流高手变成一个一流杀手,至少于需要三年时间,就算成为一个二流杀手,也需要一年时间,更何况是五百名二流杀手。 这个条件当真很难! 就连岳远辉也觉得他这个条件提得不大妥当,却也未出声制止。当卢乘风提出这个条件时,他便知道对方用意,心中也是大为赞赏。 卢乘风所需五百杀手并非起暗杀之效,只是岳远辉并不点破。因为他明白,一旦这五百杀手加入军中,将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更有可能直接左右战局。 “当真是一步好棋啊。”岳远辉暗道,“也许只有在枭夜面前他才敢提出这一条件,其它人根本不可能满足。” “多长时间给你五百?”凌小星并不在意枭夜脸色,尽管他不知道卢乘风要这五百杀手是何用意,心里却是大乐。这些年来枭夜一直无所事事,反正他也无相好女子,闲着也是闲着,是需要磨磨他了,免得看到青衣就嬉皮笑脸地不干正事。 卢乘风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并不傻。”他再看着枭夜,又道:“时间暂不做限制,不过大战一起,我便需要。” 大战一起?如今大月氏国早已虎视眈眈,大战随时将起,我却从哪里给你弄五百杀手出来? 枭夜同样不知道卢乘风要五百杀手有何作用,只知道他并不是在为难自己,而是因为自己就是一个杀手,而且还是排名第一的杀手。 卢乘风之所以敢开这个口,就是看中了这一原因。 岳远辉也看出了枭夜的为难,笑道:“你且放心,中原至少在三个月内无战事。即便大月氏国今日发难,想突破各关也需月余时间,就算对方破关,还有朝廷军队挡在前面。所以如此一来,你至少有半年时间。” “不行,最多三个月。”卢乘风连岳老面子也不给,冷冷道,“三个月之内至少先给我一百二流杀手。”说完便闭上眼睛等着枭夜答复。 “这一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三个月给一百二流杀手,枭夜自信可以作到,然后再用杀手练杀手,虽然仓促一些,四五百应该也有可能。 “其三,我练兵时你等不可自做主张,一切只能听我安排。”卢乘风眼也未睁。 凌小星想了想,笑道:“我只给你招兵,不过我与枭夜或是破军不能随你指挥。” “你是‘大掌柜’,我也会听你指挥,但一旦放权予我,你便无权如何操练。”卢乘风沉吟片刻,又道:“如果有好的建议,我可以采纳。” “成交。” …………………… 当天下午,凌小星、枭夜、卢乘风三人便骑着蓝田赠送的三匹马往逍遥派而去。一路上,凌小星对枭夜的“万贯家财”颇有想法,他从来不知道枭夜竟然是那么有钱,不过他也在想说不定是枭夜师傅的遗产,也说不定是那俩个老头的钱。可是如果是那俩老头的钱,应该要给自己才对啊,怎么会给这个“外人”呢? 在凌小星“狂轰乱炸”的攻势下,枭夜终于说出了那些银两来源——金蚕门! 原来当日在凌小星昏过去后,黄老领一众逍遥弟子将金蚕门刮了个底朝天,将金蚕门的百年老底全部掀了出来,共得白银七百四十七万两,黄金三百多万两,以及各种珠宝首饰等,折合白银近五千万两。 这些财物枭夜得四千万两,其余便给了逍遥派。不过,枭夜怕凌小星“败家”,只说收到几十万两。 但他哪里知道,凌小星并不清楚几十万两有多大价值,只是觉得是好多好多,比五两银子多得太多了。 凌小星找枭夜闹了半天,枭夜才给了他几百两的银票,还说所有的银两全在韵儿手中,随身并未带多少银票。可是凌小星并不认银票,只认有手感的银子,枭夜只得翻出十两一锭的白银给他,而这十两银子让他一直得意到逍遥派。 刚进逍遥派山门,破星与破月便飞奔而来,吓得三匹马不住扬蹄嘶叫。 凌小星下了马,二狼或扑或蹭很是热情。 卢乘风一见二狼,微闭的眼蓦地张开,略有惊容。 凌小星对他笑道:“你可别打它们的主意,这条件没得谈,它们是我私人的,不打仗的。” 黄老与韵儿一众迎了上来,见凌小星与枭夜无恙才大为放心。凌小星倒是被韵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嬉笑却不出声言还嘴。 枭夜与众人相互介绍,便一同上山,黄老是江湖前辈,卢乘风在他面前倒无冷冰之色,还是颇为恭谨。他倒是不时打量破星与破月,神情有些许古怪,没人知道他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直到现在才知道,凌小星与枭夜下山之后五日未有消息,黄老经不住韵儿纠缠便派人进城打听,哪知也是杳无音讯。韵儿也以白族公主身份让在大理城中的族人打听,一样探不到二人下落。尽管知道此时的枭夜与凌小星联手,天下少人能敌,韵儿还是大为担心。 所以凌小星一回来她才又是欢喜又是恼怒。 一路上,凌小星将那十两银子取出,不住把玩,韵儿见他似从未见过银子一般,觉得是又好笑又有气,最后以女主人身份强行收走,不过还是还了他两枚铜钱。 “一个换两个,你很赚了。” 入夜,凌小星与韵儿及二狼嬉闹一阵,待她离开之后,便觉百无聊赖,想想韵儿手上现在有好几十万两白银,眼睛白花花地直冒精光,一时之间哪有睡意,连二狼都已睡了,他仍旧入不了眠,脑海中便不由想起般若在牢中教的胎藏界来。 正文 268. 第二百六十八节 黑洞 -- --> “盖自心之圆具万德,在佛不增,在众生不减,如来无边智慧,悉与冥合,示此观照之智的差别相者……” 这一段心法凌小星本极为不明,但在十来日的无聊牢狱期间倒是缠得般若也无法静心,只能逐句解释给他听。 只是密宗武功与中原武功于心法方面略有不同,更何况这类“幻术”也只是密宗独有,所以凌小星在狱中练了十日无丝毫进展。 他听般若说要练这门心法需通“智、果、始觉、自证等诸义”,自悟“胎儿在母胎内,亦如莲花之种子蕴含在花中”,方能领悟“理、因、本觉、化他等诸义”。 凌小星虽说聪颖过人,只是从未接触过密宗这类功法。当年破军传给他的内功心法,只需破军指点如何呼吸运气,令气按照诸脉行走即可,当真是简洁明了。 可是这门幻术却是不同,需要自悟,旁人提示也无用处。好在于牢中经般若点拨,凌小星也能顺利入定。 入定,密宗与禅宗倒是相同,皆是打坐冥想。要入定,就要具备一些因缘,即离“昏沉、掉悔、嗔、疑、贪欲”,只要心不被扰,便可入定。 凌小星不想事时脑子本来就极为简单,心思也很随意,有时候几近白痴,所以他入定时比般若更快,这一点却令般若大惑不已,惊为天人。 其实般若却也不知,如果胎藏界让一个心智极为低下的“白痴”修练,却只需数日之功,只是不能感悟其中心得而已。 其实,凌小星基本上也算是白痴!所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便已入定。 入定如梦。 月色皎好,微风薰然。 夜虫轻鸣,远兽微鼾。 远处湖中涟漪不绝,垂柳轻曳。 轻风过处,柳絮飞落,在月色中隐隐约约张扬四散。 一切尽在耳中,一切尽收眼底。 这一幕,当他第一次入定时便已见得,他还记得自己绕了湖边,歇了凉亭,见到一处漆黑山洞,却是如被无形这物牵扯走近不得。 似旧地重游,如邀月信步,过湖边,越凉亭,便见山洞。 洞内漆黑如墨,无月光透入,难见分毫。 凌小星走到当日入定时难进之处,将脚向外伸了出去,并没有感到有拉扯之意,知道自己可以向前走出这一步。 但是,当他这一步刚刚落地,心头便蓦地升起一种极强的感觉——凶险! 这种感觉与当年他初进五行八卦阵时感觉差不多,却又有所不同。五行八卦阵是诡异,是飘忽,是不可捉摸。 而此时的感觉却是冰冷,是阴森,是一种从尾椎骨炸出来的感觉,直入脑中。如同是梦靥般四肢不能动,却能感觉鬼魅就在身边。 一股透入心底的寒意湧起,凌小星觉得浑身冰凉,这种感觉极为不详。 不是面对高手的那种寒意,也不是面对死亡的那种寒意…… 而是——恐惧! 一种由心而发的恐惧! 一种孩童夜里迷入乱坟的恐惧! 四周蓦地暗下,如入明月难进的无底深渊。 而,无明月,无澄湖,无垂柳,无凉亭。 只有一片死寂,还有深入骨髓的黑暗。 那黑洞在漆黑如墨之中倒是显得有些扎眼,看上去就似一个极暗却又看得见的半圆形的光圈,在眼前忽明忽灭,又像是一个鬼魅的眼睑忽张忽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凌小星心底大寒,想退,却不能后迈一步。 如同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双腿不听使唤地向前走去,向那黑洞走去。 …………………… 般若说过,初学者入定后半柱香时需即刻便要退出,休息片刻再进再出,逐步延长入定时间,如此循序渐进方可,万不能入定之后不出,否则伤智。 凌小星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以前做恶梦时,明明睡意极浓睁不开眼,却又不敢睡去,否则脑中恶念便如潮湧至,周身鬼影憧憧,还会有鬼面伸至眼前,将利爪探入薄被之中,于身上摸索,似要将他胸中之物尽数取出。 每至此时,他便会被吓得半死。 但如能尽力驱散睡意,则万影幻灭,一切无虞。 可现在,他想出定,想灭了入定念头,却也出不来,灭不了。 他知道枭夜就在隔壁,只要叫出声来,枭夜一定能够听得见,哪怕只是弄出一点声音,枭夜都能知道。 但不论他怎么呼喊,自己却听不到丝毫声音,无论怎么动,手脚皆似被缚,做不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能看着自己离黑洞越来越近,心里的那种恐惧也越来越浓,影像越来越真实。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 他知道自己此时正坐在床上,破星破月也正在身边。 他心念转处,不用转头,竟“看”得见二狼合着蜷在一处。 “看”得见门,“看”得见桌椅,房中的一切,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却出不了这个梦! 黑洞,就像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魔鬼,张着嘴,等着他自己走进去。 忽然,他“看”到破星破月一下站了起来,望着自己,那眼里有明显的敌意,低声嘶吼起来,如同当日在大殿里莫名其妙时一般。 又听得门“呯”地一响,“看”见房门大开,“看”见枭夜闪了进来,一脸警惕。 二狼见枭夜进来,便安份了一些,凌小星“看着”枭夜看着自己,却是一脸茫然,还有少见的一丝惶然。 不多时,他“看”到黄老也走了进来,然后是逍遥子、卢乘风、韵儿等。 凌小星“看”着他们,也看着越来越近的黑洞。 他“看”到枭夜将手贴在自己后脑,似在传力想弄醒自己,可是自己却感觉不到。 他“看”到黄老头点了自己身上三四处穴道,再用银针刺入自己头顶,一样感觉不到。 他“看”到韵儿握着自己的手不停在说着什么,眼中满是焦虑。 他“看”到枭夜与黄老等人在商量什么,却听不见分毫。 黑洞越来越近,眼前的黑已被放大,黑洞周边的光圈越来越明。凌小星知道,自己即将进入到无限的黑暗之中,或者,由黑暗之中突出一个双目流血青面獠牙的鬼怪。 正文 269. 第二百六十九节 因祸得福 -- --> 逍遥派虽非禅宗,却也属道家一脉,同样知入定之窍。皆知入定者呼吸微细,没有杂念,心念平静,会有乐受出现。由枭夜口中得知,凌小星所习之法为密宗幻术一种,却是与禅、道两脉略有不同。 禅、道入定讲究清雅平和,以入定之法净心障魔,修的便是心性。密宗虽与禅宗渊源极深,但经过演变修习之法也极为不同,更何况入定一有偏差,所得结果却如天堑之隔。 逍遥子知凌小星已然入定,却发现他呼吸极粗且混乱不清,当是被心魔所侵,便知他所习之法并非源自于禅宗或道家正统,及是一门歧术。或是说此法本正,可能凌小星修习时出现纰漏而至入定后心境难纯,出现歧境。 “如何?”枭夜见凌小星又目紧闭,微露惊惶,也知他正遭遇可怕的境况。 枭夜知道凌小星性情,他虽是顽劣不堪,有时极令人相厌,可心性坚定,常人难比,此时却有失态之色,想必他在入定之后定是遇到了极为险恶之事,不然绝不会令他如此害怕。 逍遥子面无表情,淡淡道:“不知。禅道两家入定之后可借外物唤醒,但观凌小星却是大为不同,想必是难以扰之。” 逍遥子粗通密宗,也了解幻术,不过他知道,凌小星入定之法并不纯粹,是轻入定而重幻术,只是他暂且却不知道密宗这一入定之法有何作用。 据枭夜所言,那和尚传凌小星此术应该不会害他。逍遥子知道,枭夜出世时间虽短,阅历却是极为丰富,观人识心当是不错,而且凌小星一向诡诈,也不会轻易为他人所祸。 “那他何时能醒?”枭夜想到凌小星初习此法时,入定极易,出定也不难,而且有般若在旁,他也不会担心,可此时见凌小星入定情形与牢中相差极大,便自感束手无策。 “中原禅宗与道门入定之法平和以静心,关外密宗入定之法粗厉以砺性。”逍遥子看着凌小星变幻不定的脸色,忽微笑起来,“他入定而不醒,心惊而神惧,想必此法为强其心性增其神府。” 韵儿见逍遥子在众人急切之下还能发笑,大急道:“掌门,您是说小星没有危险?他是不是梦到鬼了?他小时候很怕鬼的呢。” 听到韵儿这样一说,众人便知道凌小星在幻境中可能遇到了此类情况,不然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也不可能会有如此惊惧的表情。 逍遥子笑意一敛,说道:“但凡功法皆有危险,悟之则通,迷之则祸。如果他能在此间有所领悟,或可精进一步,若是不能,便要看他造化。” “那又是怎么样?”韵儿听到逍遥子不清不楚的话,更是心急。 逍遥子叹了一声,缓缓道:“若是迷在此间,他或许便出不来了。” 韵儿一听,立时傻在当场,良久眼泪才掉了下来,道:“掌门,爷爷,你们可有办法,帮帮他吧,如果他真出不来,那可怎么办?” 黄老见韵儿着急,笑道:“掌门,可别吓这丫头。” 逍遥子呵呵一笑,说道:“你且别急,这小子聪明得很。那和尚既然传他此术,想必并无真正危险,就算有些不妥之处,对磨砺小星身心大有益处。”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韵儿听到逍遥子说不会伤及凌小星性命,心神一松,“你刚才可说了他有可能出来来。” 黄老摸摸她的头,笑道:“让他醒来也不难,你不是有蛊哨么?外力催他不醒,那蛊虫便是内因。” 韵儿一听,忙从腰带之中将蛊哨取了出来,便要吹响。 “此时不可。”逍遥子说道,“再过两天如果他自己出不了定,你方可以此法唤之。” 韵儿看着逍遥子,一脸不解。“作”“者”“注”:“小”“说”“阅”“读”“网”“首”“发” 枭夜也是不解,当看到黄老示意自己看向破星破月时,忽然明白,心中又惊又喜。 此时,二狼一直盯着凌小星,脊毛耸起,嘴唇呲裂,似是很想扑上去撕咬。 这一幕与当日在逍遥派大殿之内何其相似。 当时韵儿揪凌小星时,凌小星莫名移走,二狼正是这般表情。逍遥子曾言,凌小星此一举动为“无意识”,是接近并参透六识之前的必备条件。 “莫非小星此刻是在参悟六识?”枭夜一脸惊容地问黄老,“可是那般若大师这个幻术又如何会与六识有关?” 黄老道:“般若来历我与掌门都揣测不出,不过既然能有修习六识之法,想必是大有来头。小星脑中蛊虫不得除去,此刻又能修习此术,都是莫大的机缘,” 枭夜不知凌小星脑中蛊虫又与修习六识有何关系,他只知道凌小星中蛊之后反应非常迟钝,但当日大殿之内匪夷所思一避,却正是中蛊之后才有的举动。可是中蛊之人想必颇多,其它人又为何无凌小星之机缘? 黄老似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听你当日所述,小星中蛊极多,不似我等只被置入一只。而且他脑中蛊虫被蛊哨催得太急,所谓物极必反,或有几只深入脑中,触动了脑中某处,所以掌门才说小星机缘极盛。” “想不到这家伙还是因祸得福了。”枭夜看着坐在床上打坐入定的凌小星笑道,忽又看着二狼,问道:“可是他脑中入蛊,为何破星破月会变得如此狂躁?” 黄老摇头苦笑,道:“这一点我与掌门却是不能理解。” “这是因为狼能识得蛊虫之气。”卢乘风忽然说道。 众人闻言,皆不知其所言,仔细一想,似乎只有这一说法稍微耐得住推敲。 卢乘风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十年前,我与岳老在西域呆过三年……” 自六十年前大战之后,关外便为朝廷重要防范之地,之后的几十年,两方虽无重大战事,但每到秋冬之时,边关总有零碎势力抢夺边民食物。十年前,卢乘风随岳老领军清野,曾在关外驻扎过数年。 正文 270. 第二百七二节 梦境 -- --> 关外有草原,有沙漠,有戈壁,或贫脊或肥沃。贫脊之地全无人烟,肥沃之处才是关外诸民养息之地,皆以放牧为生,因而总有狼群伴随。 所以卢乘风对狼性极为了解,而且他在大理也有数年,对金蚕门也同样了解,所以当他听到枭夜等人对话,已从中分析出结论所在。 “狼性阴,极敏,对危险气息的敏锐度高出其它动物数倍。蛊亦阴,极毒,只能以物催动。”卢乘风习惯性地将眼微眯,“蛊多由各毒虫所制,有腐味,只要是活蛊,皆会发出此种气息,只不过人六识不清,不得感受其味。狼天性使然,六识敏于人,所以但凡活蛊,它都可识得其散发的极微气息。狼本不屑蛊虫之类,可此蛊却在掌柜脑中,二狼识得护主,却又担心伤他,于是便有此举动。” “掌柜?”韵儿听卢乘见称凌小星为掌柜,不明所以,不由看着枭夜。 枭夜这才想起自己在答应他条件时称过凌小星为“掌柜”,只是不知道这个卢乘风却以此名叫他。 众人一听,都知道很有道理,若不然,二狼与凌小星关系极密,不可能对他产生凶意。 枭夜这时也才明白过来,破星破月当日为何要将附近的狼全拉过来,原来是因为嗅到了金蚕门蛊虫的气息,而凌小星给它们的气味便在金蚕门一带。 他看了看卢乘风,暗自赞叹:“不愧为行军打仗之人,仅凭刚才几人所言,便能分析出其中关键所在。” 枭夜再问道:“为何二狼只是偶尔对小星产生恶意?” 卢乘风想了想,道:“狼不畏蛊,蛊却惧狼,此为相克之道。掌柜脑中有蛊,却是沉睡之中,只要不动便不会散出气息,本不会引起二狼反应,所以二狼为何在这般情况下得知掌柜脑中有蛊,这一层我却不知。” “会不会是那蛊虫在他脑子里,一个姿势睡得太久,感觉不舒服,所以便动了一下翻了个身?”韵儿知道如果凌小星清醒的话,应该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便帮他说了。 黄老等人一听,见她竟然学到了凌小星那泼皮的心思,都哈哈大笑。 “有道理,应该便是如此。”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卢乘风真是如此应道,而且面不改色。 卢乘风这样回答,让大家傻了好一阵子的眼。 枭夜问道:“可有方法为他驱除脑中蛊虫?” “可以。”卢乘风道。 “不可以。”韵儿道。 “暂缓。”逍遥子与黄老齐声道。 这四人基本上是异口同声,只剩枭夜呆若木鸡。 韵儿说不可以是因为她手中的蛊哨,反正蛊虫在凌小星脑子里也没有坏处,而且她手中有蛊哨,哪天他不听话时,就可以吹一吹,空闲或无聊时也可以吹一吹。 逍遥子与黄老则是因为凌小星脑中那蛊虫与他修习六识可能极有关系,所以不能驱出。 卢乘风是枭夜与凌小星请回来的练兵之人,所以他并不会听从韵儿或是逍遥子之言,自顾道:“若是想快,只需让狼在掌柜脖子间咬上一口便可,以狼之唾液即可杀之。” “让狼在脖子咬上一口?”韵儿见卢乘风毫不在意的冰冷说词,脖子一缩,心里一颤,“这家伙好冷血呢,他手下的兵不被他整死?” 枭夜眉头微蹙,笑道:“此事容后再说。我们便再等上两天,看这家伙能不能醒来。” ………………………………………… 凌小星能“看”到他们的所有动作,只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而此时,他也没有时间去听。 洞口越来越近,他心里便是越来越紧张,心中的惧意更浓。 他知道这是幻境,也是梦魇,本来所见皆为假象,可偏偏让他感到极为可怕,更为可怕的是自己却出不了定。 那洞口本无吸力,他也极为清醒,明明不想往洞口走去,哪怕是用腿乱蹬,却仍是不由自主地向前。 他记得以前自己在梦里,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想飞便能飞,想偷看韵儿便能偷看韵儿,只是这次,不论他脑子里怎么想要离开,却是没有一点效果。 以前自己做梦想飞的时候,轻轻一跃便是几十丈高,抓片叶子便能满天飞走,可现在,他感觉明明飞高几尺,却总觉得自己还是在地上,无论如何用力,还是飞不上去,或是刚一飞上去,便马上跌了下来,就是离不开黑洞范围。 他似乎能感觉得到洞内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厉鬼正守在洞口,只等进到洞内便会被一口吞噬,或是突然冲出来,吓死自己。 是的,凌小星怕鬼,非常怕。 他知道世上本没有鬼,心里想多了也便有鬼了。 如果不是在入定之中,如果不是在梦里,便是真有鬼他也不怕,任什么厉鬼也会先打一架再说。 可是他却是在定中,在梦魇中,任何一个小鬼他都打不过,更何况全身僵硬,无一丝可动余地。 “嗖”地一下,速度突然加快,他猝不及防,感觉就像是从万丈高的悬崖上直落下来,心也突然一紧,人便进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除了黑暗,没有鬼,双眼之中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他却“看”得见房中的狼、韵儿、枭夜、卢乘风。 除了卢乘风神情冷冷的外,韵儿与枭夜倒是有说有笑,似是完全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出定。那破星破月倒还是站在床上,对自己“狼”视眈眈,不刻也不松懈。 进到黑暗之中,凌小星却是一怔,双眼渐明,只不过是迷蒙一片,看不清楚,也不真切。 这并不是洞,似是另外一个所在。 “难道那洞是个门?”他这想法才起,便觉脑中微痛,头便一晕,双眼不由微闭。在这微闭之间,眼前忽是大亮,前方似有一高峰。 可待他睁开眼睛,眼前复又回到一片迷蒙。 忽然,他感觉这个景象很熟悉,自己曾经似经历过一般。 “没错,就是五行八卦阵。”凌小星蓦然醒悟。 正文 271. 第二百七十一节 再次入定 -- --> 七年前在茅舍前的五行八卦阵里,破军与刺杀江上来之时,他便有与此类似的感觉。 在五行八卦阵中,目能视却不能及远,只有耳朵完全被气息所障,不能感受身边丝毫动静,但当眼睛闭上,周围一切便尽在脑中。 凌小星知道,天地万物都离不开五行、阴阳,那自己刚看到的山峰难道竟是真实的? 他再并将眼缓缓闭上,在双眼即将闭合的那一刹,远处的山峰便清清楚楚,随着眼睛闭紧,山峰便越来越淡。 他再将眼慢慢睁开至一缝,山峰复现眼前。 山峰离他百丈,峰高万仞。满山葱翠如春,巨木插天如剑。 自山巅之上,有一瀑布直挂而下。只是这瀑布与平日山间瀑布不同,它好似自山顶流出之时,便幻为轻云一般,却不随风而动,只是如雾如绸自山巅缓缓泄下,没有一丝声响。 此情此景,凌小星并不惊异,因为这毕竟是一幻术,有任何所见都不希奇。只是他不知道,般若那和尚传给自己这个东西究竟有何作用。 若是真如他所说,这一幻术可以参悟功法,却又怎么参悟。般若修习数年,也没有什么心得,自己才练几天,更不知道有什么好处。既然没有好处,那练它又有个鬼用。 正在此时,凌小星忽觉脑中剧痛,如头被刀砍斧凿。这一情形他当然不会陌生,一定是脑中蛊虫被催了醒来。 “韵儿,你……”他心念一转,果然“看见”韵儿站在床边,嘴里吹着那可恶的蛊哨,双眼睁得极大,似在看自己反应。 “啊……”凌小星惨叫一声,陡地醒来。 “咦,真的可以叫醒你哦。”韵儿看着他嘻嘻笑道,“你这懒鬼,都入定两天了还不出来,我只好勉为其难了哦。” 凌小星一惊,原来自己竟然入定了两日?可是感觉好像才几个时辰一样。 二狼见凌小星醒了过来,忙上前与他亲密。 “枭夜呢?”凌小星见房间里只有韵儿一人,“他又跑哪里鬼混去了?也不怕我就这样死了。” “枭夜?”他忽然想到什么,身子陡地一僵,竟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出定那一刹,在幻象里好似看到两幅景象,可都模糊不清,但他看到其中一幅景象中的人受了很重的伤,而此人极像枭夜。 “枭夜……”凌小星跃出房门大叫,声音之中大有惶恐之意。 “怎么了?”他叫声刚落,枭夜面一脸惊容地出现在他面前。 凌小星见枭夜并未出事,大为放心,便极想看清楚自己出定之前那两幅景象,“你守在这里,我要重新入定。” 枭夜从未见过他如此慎重的神色,想必在是入定时悟出了什么东西,于是收起原本揶揄的表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凌小星又对韵儿说道:“韵儿,如果我自己没有出来,一盏时间再唤我出来,千万别耽误了。” 韵儿见他脸上惶然之色还未退去,以为他在入定时见了鬼,本想笑放他一下,此刻见他非常严肃,虽有不解,也是点了点头。 凌小星就地坐下,闭上双眼,可刚才心神被那两幅景象一扰,却是静不下心来,半天不得入定。 ”很重要?”枭夜轻声问道。 “可能与你生死有关。”凌小星心情波动,见久定不下,便在平复心境时顺便将出定之前那两幅景象说与他听。 枭夜听后也是一脸茫然,他知道凌小星不会骗自己,只是觉得非常奇怪。 此时,逍遥子等人听到凌小星叫声也赶了过来,听到凌小星复述定中所见,逍遥子脸色大变。“如果一幅是枭夜,那另一幅有可能则是破军。” 众人一听,且惊且疑。凌小星听到逍遥子说另一幅可能是破军,心底一颤,暗道:“一幅是枭夜重伤,难道另一幅会是破军有险?” 逍遥子不待凌小星问话,沉声道:“我助你入定,你切记要看得仔细。其它一切容后再说。” 众人听他话气急促,皆料定此事极为重大,可有真是涉及枭夜与破军安危,当下都不再言,退至一旁,以免打扰到凌小星。 逍遥子将一只手放于凌小星后背后,一只手轻抚于他头项。 凌小星只觉从逍遥子手心缓缓湧出两股暖流,使得自己好像寒冷的冬日泡在温水里一般,极为舒服。 “别睡,呼吸,两长一短,三短两长。”逍遥子边为他输气抚神,边教他如何入定。 不多时,凌小星呼吸慢慢平缓,心跳也逐渐均匀,只几息时间,便已入定。可是当逍遥子的手一离开,凌小星马上出定。 “前辈,这个不是我看到的地方。”凌小星有些疑惑,他刚才入定之后,“看”不见外面的任何东西,在定中只看到蓝天白云草地流水,极为安静详和。 逍遥子想了想,脸色再是一变,道:“应当是你所习入定之法与道家偏差颇大,你且用你入定之法试试。” 刚才经逍遥子安抚了心神,凌小星此次入定极为顺利。 他“看”得到房间各人或物,也看得见那湖泊、垂柳、凉亭、山洞。 只是,看不见那两幅景象。 他闭上眼睛,想象刚才出定时那种感觉,以及那时突然出现的画面。然而不论他是从刚入洞时想到出定,还是从出定那一刹回忆到进洞,仍然想不通那两幅景象是如何出现。 他知道自己在放定时时间过得极快,担心韵儿会突然吹响蛊哨,分神一看,韵儿果然已将蛊哨放在嘴里,他心中一急,又见她被逍遥子拦下。 他心神不由一松,便想起自己出定之前是看着那坐山,心境非常平静,还说了点般若和尚的坏话。于是,他走进洞内,再看到那坐山。 山还是矗立在那里,风还是那样柔,瀑布还是云一般轻飘飘地自上而下。 他四下寻找,还是看不到那两幅景象。 “不能急,心要静。”他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出定之前看到那两幅景象,看到那两幅景象之前头痛,头痛之前是韵儿吹了蛊哨,韵儿吹蛊哨之前我在说般若坏话…… 凌小星静下心来,将思绪由后至前层层剥去。 “慢慢来,先试下头痛。”可是他却不能与韵儿联系,韵儿也吹不得蛊哨,蛊哨不响便惊不动自己脑中的蛊虫,“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脑子里的虫动一下呢?” “咦?好像没用蛊哨的时候我的头也痛了三次。” ………………………… 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 正文 272. 第二百七十二节 恐怖的和尚 -- --> 第一次自然头痛是金蚕门一战之后起床不久见到韵儿与破星破月的时候,第二次是在逍遥派大殿之中,韵儿想捏我肉的时候,第三次是在入黑洞之前怕鬼的时候。 “难道我脑子里的蛊虫与这些有什么关系才让我的头痛的?”凌小星仔细回忆当时情形,“前两次头痛没有一点征兆,入定之后头痛是因为怕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一次头痛是因为刚起床,先是见到金无吉三人,然后见到韵儿与破星破月,不过应该与韵儿无关,难道与破星与破月有关?第二次韵儿捏我肉的时候,破星破月也在那里,那到底是与韵儿有关呢还是与两只狼有关? 第三次是因为鬼,是因为怕,难道我一害怕的时候那蛊虫也感觉得到?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出定呢?难道是因为痛得不够狠? 凌小星本是非常懒的一人,只要与枭夜等人一起,基本上从不用脑,这时要自己一人想些东西,当真是比与人打架还辛苦得多。 可是为了再看到那两幅景象,他不得不自己想,因为那有可能关系到破军与枭夜的生死,不然逍遥子那老头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可是想得也真累呢,要是有床能躺一下就好了。 他这一念头才过,这个幻境里真和以前做梦一样,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房子即刻出现。房中有床。 床很简单,只有一床薄被,一张床单,床单很平,下面应该就是木板。 房的旁边有一个蒲团,蒲团前方有一只木鱼。 “这是和尚住的地方吧,难道是般若的房间?”他这样一想,便看到墙上多了一幅画。 画上是个和尚,不是般若,应该比般若的年纪要大得多。 画中的和尚头戴鸡冠帽,身着红袍,袍边有一线金边。这人鼻子极大,双目深陷,方面无肉,眉毛灰白且长,几乎要耷至两颊,眼珠微蓝,透出一种很诡异的蓝光。 凌小星从未见这这样的眼睛,不由在这和尚眼珠上停顿了一下,却忽然发觉,自己的眼睛再也移不开,想闭也闭不上。 “不好。”凌小星心知这老头的眼睛有古怪,应该会让人产生幻觉。他想猛咬舌尖让自己清醒,却发觉自己连嘴也动不了。 那双眼睛盯着凌小星,似是一把利剑将他剥开了一般,让他感觉自己从外到内全被那和尚看了个精光。 忽然,他看到那和尚眉头竟皱了起来,眼中出现惊讶之色,隔了一会又面露笑意,再又变为阴狠。 凌小星心底一寒,知道这和尚动了杀机。他不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和尚,他为什么会想杀死自己?而且这是在我自己的幻境里面,他又怎么能够控制我?这老和尚他妈的是谁? 无论凌小星怎么挣扎,却一动也不能动,就如从凉亭初入山洞时一样。 无论他脑海中想像什么样的情景,那情景也未出来,所以他同样出不了眼前这个境地。 凌小星见到,门外有风进来,很轻柔,将一些细尘轻轻扬起,将地上未扫招干净的各种碎屑扬起,如同被风托住一样,慢慢向自己飞了过来。 那灰尘、那碎屑没有在风中翻滚,笔直而来,突然变得就像是用强弩射出的箭一般。 不,比强弩射出的箭更疾,疾了无数倍。 也许,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就会射进凌小星的身体。 这是什么鬼?不可能,不可能会这么快?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和尚的武功不是与那俩个老头一样厉害? 凌小星大惊失色。 天地双煞,他表面上并未放在眼里,可在他心里却是惊为天人,极为崇拜。他相信整个江湖之中,不论是关内还是关外还是其它什么鬼地方,都绝对没有人的武功会高过他们,也绝对没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他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愿意下山,就像猫和狗打架都不是对头一样,更何况那些人还只是只蚂蚁而已。 他见过天煞只随手一挥,枭夜就象风筝一样飞得好远。 他见过地煞只随手一挥,一片叶子便没入一头熊的脑壳,就是用剑切开豆腐一样。 所以,他知道,那些尘、那些碎屑也会轻松地没入自己身体,哪怕这只是幻境,一样会死人。 因为,这不是梦,不是由自己主宰的梦。 这个幻境,似乎已经被那个老和尚主宰,房间便是屠场,而自己便是那待宰的羔羊。 ………………………… 眼见那灰尘碎屑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是动弹不得。这时候,他竟然想到现在的情形似极了七年前于林中遭遇慕容三鹰那一战,自己同样是动弹不得。 只不过那时自己幼小,不识武功。可现在,自己的武功明明极高,可面对死亡之时,同样无还手之力。 而且这次将死,却是自己自找的,如果自己不懒就不会去想那张床,就不会有这间房,不去想般若那和尚就不会看到这个蓝眼和尚,不看到蓝眼和尚自己就不会死。 真是好笑,死在幻境里,死在自己的梦中…… 那次有枭夜相救,这次呢?难不成般若还能钻进来救我? 可是,他想到了般若,却没有像刚才想床便来床一样,般若并未出现。 他“看”到韵儿、枭夜、逍遥子、黄老都在房中,在等自己出定。可是此刻,如果韵儿不吹蛊哨,自己却又怎么能够出定? 卢乘风呢?怎么不在?想不到自己这一个“掌柜”才见过他几次面,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自作孽,不可活。”他想起枭夜过说的这一句话。 他看到一根碎屑向自己眼睛飞来。 这是一根扫帚上落下的竹签,半寸左右,不论是谁的眼睛被竹签刺中,都会被刺成瞎子,更何况还是这个和尚,只怕会射穿自己的后脑。 “难道就这样窝囊的死了?还死得这样的惨?在金蚕门蛊虫入脑,被蛊哨催得死去活来……” 蛊哨?对,蛊哨! 凌小星蓦地醒悟,我能将床想出来,难道蛊哨就想不出来? 只是,蛊哨并未出现。 蛊哨虽然未出现,他脑子却是痛了一下,就像是初入洞时的那种痛。 不太强烈,也不太好受。“作”“者”“注”:“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他只觉眼前一空,床已不见,画已不见,房子已不见。 他向前看去,山还是那座山,瀑布也还是那条瀑布,自己还在入定之中。 正文 273. 第二百七十三节 诡异的影像 -- --> “tm的,幻术之中还有幻术?般若,你这个死秃驴,想害死我啊。”凌小星只觉双腿直颤,呼吸急促,再也站不住,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死后余生,汗如雨下,霎时间便湿了衣服。 休息了一会,凌小星再看向韵儿那边,见窗外已渐黑,知道自己入定已有许久,便站了起来,将浮躁之气沉入丹田,再散了出去。 心不静不可招物!这是他在刚才入定时得到的经验。 原来这幻术真是与梦境一般,或可自由主宰,或是被魇压身。 如被自己主宰,则或随意招物,如被梦魇压身,则或死路一条。 经此一险,凌小星很想出定,却又念及枭夜与破军安危,必须看到那两幅景象。 他深呼吸数次,尽量不想其它,让心境尽量平稳,然后想像那两幅景象。 果然,那两幅景象出现在了他面前。当他看到那里面的景象时,大惊失色,身躯剧烈颤抖,目光阴寒。 第一幅景象是在一处大厅,厅内极为豪奢,仙鹤烛台,数根巨大黑柱支顶,外包一层金箔,数把檀木大椅放于两旁。 枭夜便就倒在那檀木大椅上,平日高傲的头无力低垂,面色乌黑,嘴角有一缕黑血流出,在他垂下的右手边,有一只青翠的酒杯。 中毒?凌小星医道虽不是很好,但看枭夜面相也是知道他中的毒。 可景象里只能看到枭夜,枭夜对面想必有人,却是看他不到。 是谁给枭夜喝了毒酒? 凌小星“看”着房间诸人,见枭夜还在,心下大是松了一口气。 第二幅景象里出现的是一处山麓,山麓一侧被取了大量的土,几乎将那座山头截下一半露出红黄色的土壤以及乌黑的山石,在露黄的一侧是一丛荆棘林。 荆棘林再远处有一方巨石,上面隐约可见“乌石谷”三字。 在荆棘林下方有一个黑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早已没了气息。 黑衣人面部朝下,极难辨认。 从身形看,凌小星觉得这个人很熟悉,更让他熟悉的却是那柄剑。 应该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柄剑。 一柄断剑,剑柄上缠着麻布。 那柄剑,于五行八卦阵中杀了江上来等数十人。 那柄剑,于山林中一招杀了慕容世家的慕容复。 那柄剑,于黑木崖重创独孤尚。 那柄剑,是破军的剑! 破军身旁并不见青衣。 青衣一直与他一起,怎么没看到青衣? 这个景象只停留在破军倒下的那一处,看不到其它。 还好,这只是幻境。破军至少现在还活着,只要将此刻眼见情形告诉他,以他的修为,小心防范必定无事。 可是,当他看到那荆棘林时,脸色惨变。 那荆棘林极是耐寒,非极寒不会落叶,可是那处荆棘林此时却是光秃秃一片,荆棘旁边草皆枯黄,上面隐有白霜。 此时正是仲秋,这些本是正常。也正因如此,凌小星便知道这一幕应该正值此时节。 也就是说,破军会在近些天被人袭杀! 或者,已经被人袭杀! 若真如此,那青衣呢? “青衣……”凌小星双目欲血,狂吼一声,突然出定。 “噗”凌小星一出定,心火怒烧,狂喷一口鲜血,众人避之不及,皆染一身。 ……………………………… 凌小星自踏进江湖第一步起,便与破军同吃同住,如此七年。 破军性情虽冷,对他却是照拂有加。 凌小星生性顽劣,初时不知破军为何对自己如此之狠,慢慢却是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命。 经历生死数次,一路相互扶持。每次遇险,破军必立于他身前,不辩恩,不施惠,只以肉身,只凭鲜血默默保其周全。 凌小星心里明白,破军将自己看得比他性命更重,却也懒得说出来。他知道,破军不会说,也不屑说。 他也明白,如要以生命为代价换自己无虞,破军也会毫不犹豫。 可此时的破军,却亡身荒野,让凌小心如何不急火攻心? 枭夜等见凌小星口吐鲜血,俱心知大为不妙,却也知道此时不能询问。 枭夜将手贴上凌小星后背,助他平复心神。 良久,凌小星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看了众人一眼,眼神冷酷凶残,令人莫不一震。他未说话,而是闭上眼睛回忆刚才所见之境。 两幅景象中,枭夜与破军似都已身亡,但此时枭夜就在眼前,想必那景象也做不得准。可是他却知道,那幻境之中两幅景象也绝不会无故出现。 或许,这只是一种警示,一种对即将要发生的变故的警示。 他不确定破军是否真的遇害,可是从那幅景象之中可以确认,应该就在这一时节。 “破军他们还有多才能到?”凌小星神情冰冷,看着枭夜问道。 枭夜听他问起破军,心知他在入定时所见之物应与破军有关,当下道:“云霄镇距此两千余里,以破军与青衣修为若是全力施为晓行夜宿,最晚近三日内可到。” 枭夜与凌小星到无量山已近二十日,破军二人送凌小星爹娘自山东回去之后,必定会全速赶来相会,以他们脚程来算,应该近几日便可抵达。 “破军与青衣有危险,我们必须去接应他们。”凌小星听到枭夜所言,心底再是大恸,却未形之于色,“不然,他们会死的。” 枭夜闻言大惊,忙道:“为什么?” 于是,凌小星快速将那幅景象中所见之画面说了出来,其它所见暂无时间去说,待了了破军一事后再说不迟。 逍遥子脸色一变,沉声道:“我不知那幻境因何能预知当前,不过肯定能影响小星所思所想。据我推测,此法当暗合星相命里之法,由破军二人行程来看,小星所见之境极有可将会发生,只是小星适才所述之地,却不知是在何处。” 枭夜一听,只觉眼前一黑。饶是他见识颇广,但在只可预见却不可预知破军来路情形之下,纵是他心中一急,却大感束手无策。 如果不知破军二人从哪条路过来,那又如何接应,一旦双方错过,小星所言之事或许真会成为事实。 ………………………… 求推荐求收藏求票票。 正文 274. 第二百七十四节 破军之死? -- --> 尽管他不太相信这些,不过番人之法未必便是自己所能揣度,而且连逍遥子都能下如此断语,必有所想。于是道:“我们可以分为三路或是四路寻找,破军赶来无量山必定会取最近之道,就算有何意外,他也不会绕得太远。” 逍遥子点头道:“此法不错,时间紧迫,我与黄护法带人靠东各寻一路,你二人靠西各带一路,总有一路可以遇上。” “先等等,叫卢将军过来。”凌小星忽然变得极为冷静。 凌小星话一出口,众人才发现忘了可以解决此事的关键一人,看向凌小星的眼神都是一变,觉得自己当真小瞧了凌小星。 其中震骇最大的却是枭夜。 自中了蛊毒之后,凌小星言行举止较之当年幼时更为弱智,虽说偶尔靠装,也是令枭夜不忍卒视,时而令他暗怒不已。 但此刻,在众人尽皆微惶之时,他竟能表现得如此冷静,在无声否决众人建议时,更能一语便能解去所有疑难。 所以凌小星一说叫卢乘风过来,顿时警醒了所有人,他们也都知道了凌小星的意思。 卢乘风在军中几十年,纵南横北,对各地域情形想必多有了解,更何况还领军出过关外,却职后又在大理呆过几年,即是对大理附近及云南地形非常熟悉。 只要他能指出那“乌石谷”所在之处,此行的可靠度便大为增加,纵是不能确认“乌石”所在,以山中景色、岩层颜色判断,也不会相差太远。 不多时,卢乘风便走了进来,见到众人脸色阴觉,便知发生了大事。 “掌柜,有何吩咐。”卢乘风知道自己即被凌小星所邀,自己便是他的下属,尽管他对听命于这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家伙还有些不快,但岳远辉已与他说明其中厉害,所以他对凌小星还算有些敬重。 “你知不知‘乌石谷’在什么地方?”凌小星急于那处所在,也不与他废话。 “离此往西三百余里,距玉门关后七十余里,带兵由此强行军赶去不到三个时辰。”卢乘风想也未想,便直接答出。 “多谢。”凌小星站了起来,对枭夜点了点头,二人便飞身而去。 破星破月见状,也跟了上去。 ………………………… 此时天已大黑,可凌小星奇怪的是,自己竟能看得很远,所视之界与白天差不了多少。 “那套幻术果然还是有些用的。”凌小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练这样的眼界来,“到时候再传给枭夜三人。” 三百里以凌小星与枭夜的脚程一路急赶,不到一个时辰即到。 凌小星看得极远,早早看到那刻有“乌石谷”的巨石。 枭夜不知凌小星此时能目及极远,看到他停了下来,自己也跟着停下。 少时,黄老带一众人在破星破月带领下紧随其后赶到,除黄老外,其它人都跑得极为辛苦,包括二狼。 黄老让人点了火把,谷中顿时大亮。 乌石谷极为狭长,宽却不过两丈。谷中岩层裸露,除了数尺高的荆棘之外极少其它植物。 凌小星与枭夜本以为幻境中那幅景象尚未发生,可是到了近处一看,却是呆了。 真有一具黑衫尸身便卧在那刻有“乌石谷”巨石旁边。 枭夜走近一些,长松了一口气,从这人背形来看,此人不是破军,只是极似而已。 他对凌小星摇了摇头,知会他这人不是破军。 那人背有数道伤口,走近一看,只见其中一刀从直劈至腰间,竟将他脊椎斩断。 枭夜看到那道致命伤口,心中暗惊。 这一刀威力极大,他想象不出除了“欺天三式”有如此霸道之外,还有哪种刀法能有这般威力。 但从刀锋来看,这并不是“欺天三式”。 就算是自己使用欺天三式,威力也不会强过这一刀。 “从刀口来看,这是关外用刀,而非中原武器。”黄老蹲下来,检查了这人伤口说道。 枭夜也知道,关外一般只用三种刀。一种为切熟肉的短刀,一种为军中的弯刀,还有一种就是关外武者的大背刀。 大背刀有长有短,却也极沉,非力大不可用。关外武者以牛羊肉为主,力大无穷,所以多以此刀为器。 这个刀口显然是大背刀所致。 黄老将那人翻了过来,却不认识。 他不认识这人,可凌小星与枭夜却是认识。 “作”“者”“注”:“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何必!这人就是在布政使府扮破军的那一杀手——何必。 “竟然是他?”凌小星在这里看到他是大为不解,“他来这里干嘛?” 对他的问话,枭夜也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何必为何会来此处,他以为当日之后何必会离开大理回去河南,哪知却被人杀死在这里。 “麻烦黄老着人将他就此埋下吧。”尽管枭夜与何必不熟,却毕竟同为杀手榜之人,当然也有兔悲之意。 但他也不明白,何必居杀手榜第五,功夫也是颇高,特别是作为杀手的轻身之术,一般人当难追他,而且杀手对杀机极为敏感,如他知道有人想对他不利,要走应该也没有多大问题,怎么会惨死在此处? 如果何必明知不敌,他一定会抽身离开。 枭夜知道,如果一个一流的杀手想要离开,很难有人留得住。 那么,何必死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对手武功极高,让他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杀手都以轻功见长,也就是说,那人不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高出何必很多。 他未去过关外,不太了解关外武林中人,可他却想到了一个人。 “般若。”他想到了,凌小星同样想到了,“般若武功高,轻功也很高,如果般若想杀何必,何必肯定走不了。” “可是般若绝不会杀他。”凌小星没待枭夜开口,继续说道:“何必胸口没有伤口,全是背后上三刀,那么这人不但是轻功很高,而且还喜欢由背后下手。” “何必的刀断为两截,所以他一定会有还手。但是一个轻功很高的杀手都能被人从背后后斩了三刀,那么对方一定非常厉害。”凌小星心中一冷,“应该跟你比你差不了多少,而且下手比你狠得多。” 枭夜此时的心情并不太糟,虽说死的人是何必,但在他心中来上,破军的份量当然是大得多,他见凌小星好像换了一个人,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以后遇到此人,不能轻敌,心中一暖,笑道:“你懂得用脑子了。” “我不想用脑子,好累。”凌小星也笑了笑,“但我更不想你们有事。” 枭夜拍了拍他的肩头,淡淡道:“回去吧,我很想听听你在入定时的故事。” …………………… 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 正文 275. 第二百七十五节 周易推演之数 -- --> 众人回到逍遥派,韵儿与逍遥子及卢乘风都站在山门相候,见到他们回来,便一同去厅内吃了晚饭,饭后,卢乘风却是独自走了出去。 凌小星问枭夜才知道,原来逍遥子与韵儿得知他是自己练兵的将军,便早早地选了一众逍遥弟子及白族族人让他折腾去了。凌小星本想看看卢乘风是如何练兵,但眼下还有更为紧急的事需要处理。 凌小星将看到的另一幅景象画面说了出来,并对枭夜说道:“以后你单独在外的时候,不许喝酒,也不许喝别人给的东西。” 枭夜知道他因为那幅景象担心自己,于是笑道:“你觉得别人毒得死我?” 凌小星横了他一眼,“你这么自大,还怕别人毒不死你?” 众人听到凌小星所说的那幅景象,当真是觉得匪夷所思,这种东西应该只是存在于梦中之物,不可能会真实呈现。可是凌小星第一幅景象却又验证了这种情形完全真实。 只是,为什么第一幅景象已经成为事实,而第二幅景象却未发生? 凌小星等人都是不解,齐齐看着逍遥子。 逍遥子坐于正首,脸色平静,却是无视众人目光,不语不言。 他不说话,其它人更不说话,就连一向话多的凌小星也很安静。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逍遥子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枭夜及黄老都已知道,凌小星这一入定之法就是修习六识之法,这应该是值得大喜之事,怎么逍遥子眼眉之间却有凝重之意? 过了许久,逍遥子终于开口,“这一功法由般若传来,那么般若却又是如何得到?据枭夜所言,那般若竟似不知这功法与六识相关,不然他绝然不会将此法传与凌小星。他由关外而来,是关外密宗喇嘛,即然他有此修习六识功法,那么,关外密宗岂不是都在修习六识?” 逍遥子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特别是枭夜更是震惊莫名。 凌小星可不知什么是六识,不过从逍遥子的口气来看,那六识似乎很厉害的样子,自己现在练习的幻术还与六识有关,心里多少也有些小小得意。 枭夜当然知道,六识一成,便是天地双煞那般人物,如果关外密宗在近几十年全部修习六识,就算不是每人都能有所成,但密宗人之众何其庞大,其中不乏天赋之辈,哪万中取一,至少也有成十之数。 而中原,自师父亡故之后,似乎只有天地双煞! “难怪关外敢无视中原武盟而发兵来犯,想必密宗真是已经参透了六识?”枭夜心中一紧。 逍遥子见大家气氛不对,忽又笑道:“你等也不必如此在意,他们有修习六识之法,却未必就练成了六识。” 枭夜闻言,心中也是一明,不由松了口气。“作”“者”“注”:“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般若是关外喇嘛,有修习六识功法,一样没有参透,就连凌小星的那种“无意识”好像都没有,而且,当日在金蚕门交手,枭夜也知道般若武功只不过是当年的自己,与自己现在相比,差得也不是一点点。 逍遥子看得到枭夜神色,似知晓他心中所想,又道:“般若一心参佛不喜功技,未悟六识并不意外。可是,能教出般若这等身手的师父未必就未通六识,如果还有其它好武的师兄弟呢?” 枭夜闻言,心再是一沉。他觉得逍遥子似乎总在打击自己,不过还是蛮有道理的。 凌小星见他们老聊六识,似乎将自己的问题“晾”了起来,哼哼道:“喂,我刚给你们说的事还没解决呢,我们先来后到好不好?说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都好晚了的。” 只听韵儿在旁边咳了几声,凌小星一看,她正拿着那蛊哨翻来覆去地看,便觉毛孔一缩,不再说话。 逍遥子道:“因为你所习入定之法与禅、道两家大有不同,因而你所说的两幅景象我倒是想不出它为何会在你入定之时出现。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入定后所见应该便是参悟六识之过程。” “至于那两幅景象,”逍遥子神情渐为凝重,缓缓道,“似暗合周易推演之数……” 对于周易,黄老并不陌生,逍遥派源于道家,而道家的“法道自然”与儒家的“中庸之道”都根源于周易。 周易之说,原是上论天文、下讲地理、中谈人事,包罗万象,无所不有。但因其中又有太极八卦、五行阴阳之说,所以多被人用以占卜星相、推演万物。当年黄老教凌小星的五行八卦阵,便是由周易之中某一角演化而来。 “什么周易什么推演?掌门,我听不懂呢。这与我看到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呢?”凌小星看了韵儿一眼,见她没有吹蛊哨的打算,忙问了一句。 黄老道:“掌门,你是说小星所习入定之法暗含卦象?” “不错。天地万物,都离不开五行阴阳,一阴一阳谓之道。千百年来,无人能通悟周易,但不论是中原相师还是关外巫人却是皆知,此物能前推百年,后断百年,尽管只是传说,却为道、儒、禅三家推崇,只不过我辈中人仅知其皮毛而已。”逍遥子边想边说道。 “小星先前所见那两幅景象,应当便是创此功法之人将推演之法融入其中所致,而入定之后小星即成梦境,他与枭夜破军关系极深,因脑中极其关注,心中特别所感即成景象,而这一影象与幻术中某一特定卦象之法暗合,即被推演出来。” “可其中道理我却不是了解。能将修习六识之法与幻术结合,再加以推演之术,由此可见,此人必是关外冠绝之辈,而且必已悟透六识,否则断不能自创此法。” 凌小星对幻术还是算命都不知丝毫,所以那两幅景象如何会应证,当然也不会知道,不过他只知道,自己能看到以后的东西,所以有时间的时候要多想想自己在意的人。 枭夜知道天地双煞已悟六识,如果关外有人同样悟透六识,那么此人必是当年与天地双煞、师父,同辈之人,也必是师父临终前所说的须危喇嘛。 正文 276. 第二百七十六节 能杀人的幻术 -- --> 于是问逍遥子道:“晚辈曾听说关外须危喇嘛是与天地二老同辈人物,想必也已参透了六识,那小星这一功法是否有可能为其所创?” “大有可能。关外僧人精于幻术,而须危上师也悟了六识,以其之能,修习周易推演之法应当也非难事。”逍遥子道,“只不过,当年须危上师于少林与无涯大师论道之后,便再无踪迹,想必也如天地二老一般仙去了。” 六十年前一战之时,天地双煞已是中年,如是在世,至今当逾百岁,而且数十年未现江湖,所以江湖中人以为他二人早已不再世间。 “但是,他为密宗留下了修习六识之法,想必经过几十年的修习,关外密宗之中也会有人悟出此法。”逍遥子语气微沉,当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事担心。 他看着凌小星,又笑道“小星,你即有缘得到此修习之法,当要用心。你有天赋,更有机缘,想必要悟出六识不会太难。” 凌小星淡淡道:“别人都练了几十年的六识了,我才练一个月不到,就算脑子里的虫对练六识有帮助,也不可能快过那些人吧。” 逍遥子微微一笑,道:“必须鼓励你一下,其实我也一直在修习六识,只不过练到现在,却无一丝进展,除了内力有进益外,还未摸到六识边缘,而你却因脑中有蛊,有了无意识之意,再辅以此法,应该不久便有小成。所以修习六识并不看练了多久,只看机缘。” “也对哦。”凌小星听他这样一说便呵呵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关外的那些和尚虽然练了几十年的六识,可能也不如我?” “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逍遥子道:“你们现在需要注意的便是须危上师的后辈,战事一起,其弟子必会参战,以须危之武学,门下弟子断不会是易与之辈,而且,我很是怀疑杀了何必之人是否就与这些人有关。” 这个问题,枭夜与凌小星早已讨论过,此时听逍遥子重提,也是大有同感,对于此人为何要杀何必,却是想不通。 “难道这人是将何必当作了破军?”凌小星忽然想到,“他不会真的会去找破军吧。” 枭夜并不担心,淡淡道:“他们根本不认识破军,怎么会去找他?我想应该是那人初到中原,见何必武功还不错,便与他‘切磋’了一下。” 其实想到何必,枭夜还是有些心疼。本来卢乘风所需五百杀手便极难凑齐,当想到何必之后,便打起了他的主意,哪知如此一个排名第五的杀手,竟然被对方轻松杀死。 凌小星道:“既然他到了云南,一定是来挑事的,而且武功又高,如果被我们遇到,不管他与般若是什么关系,也要杀了他。” “对了,我还看到一个蓝眼睛的老头。”众人东扯西扯,让凌小星几乎忘记了一件大事,“那老头的眼睛很迷人。” “很迷人”是用来形容女子风情,所以众人到凌小星这样的说法,一下便缓了刚才略显紧张的气氛,都轻笑起来。 凌小星好色成精,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家伙脑子里想些什么坏东西?大声道:“你们脑子怎么这么脏,我是说只要一看那老头的眼睛,就会被他定住,不能动的。” “哦,有这等事?”除了枭夜外,其它人都是一眼惊诧,就连逍遥子也是将信将疑。 对于关外幻术,灭世于临终前与枭夜详细说过,其中便有这一摄魂之法,而且地煞在他们下山之前,也单独与他说过。 逍遥子与黄老对这一类摄魂之法也有听闻,只不过从未见识,不过能在幻境之中还能使出此法,却也是闻所未闻。 当凌小星将那小房间所遇一事详尽说出,就连枭夜也是大为惊骇。 道家信“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命,命即生死。七魄主性,性就是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人生而具有的七情。 “作”“者”“注”:“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但民间秘术中所谓的召阴魂、拘阳魂、窥心魂三大术法皆不可考,只为流传文本杜撰而成。 道家、禅宗虽都信三魂七魄之说,也能做法为亡魂超度,却也只是应民众心理之势,至于阴魂阳魂却是无人能见。 逍遥子知道,摄魂术却还是有的,只不过这摄魂术并非真正摄魂,而是以超强功力影响对方脑子,在对方清醒情形下手脚却变得极为迟钝,如影响过重,被摄之人或变为白痴或是死亡,此即为摄魂。 除了召阴魂、拘阳魂不可考之外,窥心魂之术同样也有,同样也是以内力影响对方大脑,令对方处于睡眠之人,当此人无防范之心时,凡问必答,此又为催眠之术。 但不论是摄魂术还是窥心术,都需要实境中完成,可凌小星所说的摄魂术却是在他入定时的幻境中,所以,这才令逍遥子感到吃惊。 在凌小星入定之时,他所见一切当如梦境,如是修习六识,也只是在梦境中参悟,在实境中强化。 可听他所说,他只是看了那蓝眼老者一眼,便被摄魂,于常理来讲基本不可能,或许有一点可以解释——凌小星所见的那个幻境也如他所见的那两幅景象一样,是被那幻术推演出来,也即是说,凌小星会遇到那个蓝眼老者。 当逍遥子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时,凌小星即刻反驳,道:“不对,那个是真实的,如果不是我脑子里的蛊虫又动了一下,我会死在他手里,而且我看到的那些是会动的,与何必枭夜那两上景象是死的不一样。” 枭夜想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那幻术是真是假,不过我却知道你所说那蓝眼老头一定就是当年的须危,也是参透六识之人其中之一。而且关外邪术极多,他能以此幻术杀人也并不出奇。” 须危,灭世也为枭夜描述过,所以当凌小星一说出那人相貌时,便想到是他,而且枭夜也能确认凌小星所习之术一定就是须危所创。 正文 277. 第二百七十八节 战阵操练 -- --> “须危知六识,知幻术,他深知修习六识极难,所以便创此法供其下弟子修习六识。”枭夜想到修习六识之术为须危所创,对于凌小星所见便好理解,“他担心此法会旁落它人手中,以他修为,在幻术之中加一摄魂之术想必也不太难,这一术必是想杀死他亲自授术之外的所有人,只有如此,六识修习之法才不会被它人所练,谁知他却有失算处,那便是小星脑中的蛊虫。。” “有道理。”逍遥子与黄老都点了点头,可愈是如此,他都愈觉得凌小星机缘极佳,若不是脑中蛊虫,他也许便已被须危幻术所杀。 脑内中蛊极多,又被蛊哨催入脑中,取之不尽,而蛊虫偶尔所感,便有无意识之举,此机缘一。 偶遇般若,求习幻术,而对方刚好只识得此术,此机缘二。 逍遥子不知还需何种机缘才得令凌小星六识之法大成,可他却知道,凌小星有此两种机缘,修习六识之法比其它人会快数倍。 正如他先前所说,就算须危传了六识修习之法与数人,在无机缘情况下,想有所小成也是极难。 而凌小星却刚好误打误撞,先有蛊虫入脑,后得六识之法,以道家说法,此乃天意! ………………………………………… 第二日,凌小星睡到很晚才醒来。房间里除了有一个食盒外,一个人都没有,枭夜不在,韵儿也不在,而且连破星破月都不在了,很明显是被韵儿那丫头用“馒头”给骗走了。 “狼不是只吃肉么?什么时候开始和我抢食了。”凌小星歪着嘴呵呵直笑。 远处传过来一阵阵有节奏的哼哼哈嘿的吼声,他知道那是些被卢乘风“摧残”的可怜家伙。 他打开食盒吃了点东西,用水漱了下口,便走了出去。可外面除了几个扫一的逍遥门徒外,也不见一个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去看卢乘风练兵去了。 “练兵有这么好看吗?”凌小星哼哼了几声,“卢乘风是我的人,看戏不用给钱么?” 他来逍遥派时间也不短,却从未到处逛过,也不知道那练兵的“校场”在哪里,只是循着声音一路走过去。走了一会,看到一处极大的空地,比云霄阁练武场不知大了多少倍。 凌小星知道,这里应该就是逍遥派的练武场,只不过此时成了卢乘风练兵的校场。 练武场四周都是六尺来高的围墙,南面是兵器架,上面放着各种兵器及练力气使用的石碾。凌小星从韵儿的身手早已看出,逍遥派武功一向走轻灵的路子,要这些石碾干嘛?转念一想便明白,这是卢乘风练兵用的东西。 卢乘风与韵儿还有破星破月就坐在练武场的角落里,见到凌小星走了过来,韵儿笑得跟花一样,破星破月倒是跑过来,将他“接”了过去。 卢乘风被“卖”给了凌小星,算是他的下属,所以卢乘风站了起来,叫了声“掌柜。” 凌小星知道自己不能在他面前摆谱,于是笑道:“卢将军辛苦了,”他又看了看在场中练习列队操阵的那三四百五颜六色服饰的“军人”道“这些人没给你添麻烦吧。” 卢乘风知道凌小星怕自己管不住逍遥派弟子或是白族族人,边挥着手中的小旗,淡淡道:“吃两次苦头便听话了。” 凌小星听着卢乘风淡淡的话语,心里却冒起了一丝冷意,想到当日在牢里那些一言不发的犯人,便知道卢乘风所说的苦头应该很“苦”。 卢乘风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场中,说道:“逍遥派弟子一百人,白族族人一百五十人,云南武盟二百七十八人,共五百二十八人。除了枭夜选走的两百人外,此处还有三百二十八人。” “武盟的人过来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呢?”当年莫如是那个分堂,才三十多人,所以凌小星才有些疑惑,不过没关系,人是越多越好。 韵儿白了他一眼,道:“谁叫你起得这么晚,分堂的人早就到了,本想见见你的,就被卢将军强行征用了,要不是枭夜,可能会打起来。” 他向正在操练的队伍看去,完全没有认识的人,看了半天,就连金梦吉三人都没看到,想必是被枭夜抢走了。 那几百人里,穿着青衫的是逍遥弟子,穿得“花枝招展”是白族族人,还有长襟棉褂之类的想必就是这次投奔过来的云南武盟分堂的人。 逍遥弟子有黄老约束,白族族人有韵儿约束,倒也是非常配合。凌小星对于战阵与战术一点都不懂,但他却是看得出来,那些人虽说混在一起,看不出什么名堂,可基本上以六人成队,不论卢乘风手中的旗子怎么变,大阵怎么变,那六人小队总是紧紧粘在一起,没有变动。 只不过现在已是深秋,山上已是极冷,可那些人全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有掌门或族长发令,他们再累也不敢懈怠。 只有今天新到的那些武盟分堂的江湖中人被放在另一边,有一个白族人正在教他们旗语。 卢乘风面无表情,继续道:“武林中人只重个人修为,不识团队协作,所以才不被军方放在眼里。而军方只重团队与战阵,同样忽略个人修为。而此次这些人中,个人修为也还不错,如果再以军方模式操练,半年之内,必独树一帜。” 团队协作,凌小星当然见过,也差点死在那“团队协作”上。金蚕门里的那两百番兵,个人修为如果放在江湖上连三流都不到,有些甚至根本不识武功,可就是这两百三流之众,差点便毁了名满江湖的凌小星与枭夜! 从那日开始,凌小星便深知军队的可怕。不过他也知道,有了上次险死的经验,他也深知团队协作的重要性。以前和别人打架时,哪次不是各人打各人的?枭夜自己找对手,破军自己找对手,青衣自己找对手,自己打的也是让别人留下稍弱的对手。 如果当年在黑木崖与慕容世家、独孤世家打架时学了军方的战阵,哪会还能受那么重的伤? “只不过暂时人少了一些,如有此五千人,遇敌一万,也可以必胜。”卢乘风嘴角一翘,挥着旗子不停变幻队型,声音依旧很冷,“所以,人数是你的事,我只负责训练。” 随着他挥旗的动作稍快,那些战阵便逐渐跟不上,混乱起来,粘在一起的六人小队也慢慢被拆得七零八落,哪怕是想努力维持原有队形,体力已跟不上。 正文 278. 第二百七十九节 武盟挑衅 -- --> 卢乘风军旗稍停再向下挥出,那些人便立即停了下来,哪怕是跑得气都喘不过来,也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休息半个时辰”卢乘风冷冷道。 他话一出口,那些人马上坐在地上,或是躺下,一时之时只听到“呼呼”的呼吸声,像是秋风从破窗里吹进房一般。 “这些人很听话。”凌小星很奇怪,好像才两天时间,这卢乘风怎么就能作到这一点?虽说有逍遥子与韵儿的关系,但一个个的江湖中人让一个并不认识的外人指挥,总是不会情愿。 “有我盯着,有谁敢不听话?”韵儿哼了一声,又闲得无聊,取出了那蛊哨把玩。 凌小星毛孔又是一缩,只是嬉笑,不再说话。这时,只见几天前见过的那个杨合质带着那百余人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 杨合质对那些人大声说道:“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凌公子,也是我们的掌柜。” 掌柜?算了,掌柜就掌柜吧。凌小星也不在意,笑着与那些欢呼的人打了个招呼,说了些不痛不痒的闲话。 “凌公子,我们是武盟之人,不是参军打仗的,为何还要训练我们?” “凌公子,我们是来投奔你的,不愿意被别人管着。” “是啊是啊凌公子,我们是仰慕铁三角之名才来投奔,为何让我们为朝廷卖命?” 凌小星闻言,笑意稍敛,不过还是在笑,他扫了这些江湖中人一眼,道:“首先,我不需要仰慕者,这世间也没有人需要你们仰慕。第二,你们投奔我,我欢迎,但我这里不是客栈,不养闲人。第三,如果你们还当自己是武盟的人,枭夜有护盟令可以下令给你们。如果你们现在想退出武盟,我也绝不干涉。” “最后一点……”凌小星看着这些神色越来越沮丧的人说,“关外番兵不久就会打过来,所以训练你们不是为朝廷卖命,是为你们自己生存的中原武林卖命。至于这个命卖不卖,你们自己说了算。” 凌小星说这番话虽然面带笑意,可那些人都感到心里一紧,每个人都嗅出了他话里的一丝寒意。他们没有想到,本来是看着凌小星与枭夜的名声而来,纵使不被重用,也不能碰了一鼻子灰吧。 可凌小星刚才的话就是一阵灰,掩盖了他们满腔的兴奋。 “我们武功虽不及你,可上阵杀敌也不需要练什么屁的军阵,更不习惯那一窝蜂地扑前扑后。”只听武盟中有一人大声叫道,不过任谁都听得出此人已是满腹怒气。 卢乘风没有说话,对于这些人,如果要离开,他绝不阻拦,如果想留下还有意见,那他有很多办法收拾。他不出声,是想看凌小星如何做。 只是凌小星并没有动怒,没有让他们离开,也没有慷慨激昂地动员,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些事实,一些有打击力的事实。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他见那些人看着凌小星,眼中多有失望,也有不忿,稍微一想,便知道了凌小星拉仇恨的意思,想必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时,凌小星看了他一眼,他便明白,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很冷。 卢乘风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淡淡道:“我这里一个小队六人,其中高手一人,其余都的便稍逊一些。你可以在你们当中任选六人以上十人以下的同伴与那些小队中任意一小队比一场。” 一直以来江湖与朝廷几乎完全分离,形成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互不干涉,一方面是朝廷军方不屑与武林中人为伍,另一方面是绝大部分江湖中人都知道再高的武功都难敌军方,却不愿意承认为个事实。 还有一种便是江湖中人全都各自为战,难成一体,在他们心中,如果以同样数目的江湖中人对上同样数量的军队,肯定会胜得非常容易,所以这也是江湖中人不愿意听命于朝廷的主要原因。 武盟来人听到卢乘风竟然让他们任意挑人与其中一个小队对抗,想必是小瞧了自己,心中不由暗哼一声。 他们看得出,卢乘风所练数十小队,人数虽多,高手当真是没有几个,而自己这一方虽有百余人,却也有二三十好手,如果以其中十人之力赢那六人小队绝对是小菜一碟。 他们当然不想占卢乘风便宜,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即有怒意也有战意,于是便自发站出六人,全是高手。 先前说话那人看着自发站出来的六人,将眼一瞪,喝道:“你们几人武功比他们高出一大截,赢了有脸吗?军方瞧不起我们江湖中人,不是因为我们一盘散沙,而是因为我辈大多好以强欺弱,少了血性。” “你们弱吗?”那人吼道。 “不弱。”那帮武盟人一样吼了起来。 “你们有血性吗?” “有。” “有血性的爷们儿不用表现,也不用委屈求全。”那人对他们有表现还有点满意。“换人,以同样的人和他们干一架,让凌公子看看,不管打输打赢,我们都不是孬种。。” 凌小星与卢乘风也有点满意。 那人亲自选了六人,让凌小星与卢乘风评估一下,见二人点头,便对那六人说了一句“别丢太多脸”便退到一旁。 他知道,自己选出的这六人与一小队力量基本持平,不过还是要稍稍高出小队一些。他同样知道,那卢乘风肯定是军方的人,而军方战阵之利比同数量的江湖中人的杀伤力大上很多。 如果凌小星不在此处,他也许会多加一两个高手,但他因为凌小星那一番话,知道自己一方不能过于表现,却也不能示弱,所以,他才选出一队相对平衡的力量,而他也并不求能以这六人取胜,只要别输得太惨。 那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小队见到有人“挑衅”掌柜与教官,全都站了起来,但也只是站了起来,一步也未离开,全都冷冷地看着那一伙武盟人。 “这里共有三十八小队,你可以任选一队。”卢乘风将手中小旗一挥,那些人立即收拢成队,哪怕是极为疲累,却也是丝毫不乱。 “我选第三小队。”这人想也不想,随意选了个小队,他看着仍在气喘吁吁的小队,淡淡道:“我们不想胜之不武,让他们再歇半个时辰。” ^^^^^^^^^^^^ 求推荐求收藏 正文 279. 第二百八十节 卢乘风的战阵 -- --> 卢乘风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将旗挥了两下,三十八小队便同时就地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凌小星见这人识得大体,而且还有一定的号召力,觉得还算不错。 “回凌公子,属下姓张名扬,一个月前是武盟云南分堂堂主。”凌小星早就名声在外,当年几乎被所有弱势江湖中人引以为傲,所以不论现在凌小星成长如何,张扬还是对他极为客气,更何况还有一个枭夜。 就算凌小星现在武功没有丝毫进步,至少枭夜当年横空出世时便被江湖上惊为天人。有枭夜保证,谁都不敢对凌小星无礼,更何况枭夜手上还有护盟令。 凌小星听他说一个月前是分堂堂主,想到项钦州无视中原武盟而直接领兵驱逐分堂众人,便有些气恼。 张扬见凌小星脸色微变,便要解释当日之事,哪知凌小星又笑道:“这事不能怪你,项钦州总瞧不起我们这些人,如果你们以后训练时多用些心,不出一年就能让他刮目相看。当然,我们也不需要他怎么看,而是要让大月氏国怎么看。” 凌小星见张扬并不回话,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问卢乘风道:“卢将军,几成?” 卢乘风看着张扬选出的那几个人,淡淡道:“两队武功极为接近,以如此相近的力量对抗,有十成把握,如对方再添两人,则有八成,再多两人,平手。” 张扬听卢乘风说得如此绝对,想必也是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当下微哼一声,道:“如我方输了,今后任凭差遣,绝无二话。但若我方侥幸胜出,却当如何?” 卢乘风轻笑道:“如是平局或是我输,便如你所言一般。” 张扬见他答应,便看向凌小星。 凌小星也是笑道:“这是你们俩人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 三人对话并未避开场中众人,所以这些话他们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场比拼已不是个人荣辱,而是关系到教官与堂主之间的所属问题。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卢乘风让人取来一桶红色染料,再将训练用的竹剑或是竹刀包上棉布,将棉布浸透。 “除四肢以外,自小腹以上,只要被刀剑点中即自动退出,不得强行再战。双方人数为二对一时,则分输赢。”卢乘风看着张扬说道,“如何?” 张扬微微沉吟便想到了这一条件的利弊,知道卢乘风这一说法极为公平,却是相当难以实现,“没问题。” 这一点,凌小星也能想到。如果说两队剩余人数以“二对一”来分胜负的话,那么其中一队必损其四,而另一队却只损两人。在两队综合能力相近的的情况下,想得到这样的结果,基本不可能,就算张扬那一方以伤换伤,也只能是个平局。 如果卢乘风说“任何一方先损一半则为输”,以此为输赢才最好把握。 凌小星相信枭夜的眼光,说卢乘风很厉害当然就是很厉害,所以他相信卢乘风并不会有这样的失误,想必是对局势把握得极为周详,但他不相信卢乘风能将局面控制得如此丝丝入扣。 如果说卢乘风将那些人练了几月半年,或许会出现他所把控的结果,可是,卢乘风来逍遥派只不过才三天。 所以,凌小星对这一战很是好奇。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这时,场地已空了出来,中间空出十丈之地,对抗的两队则站在中间,相隔五丈左右。 只见卢乘风将手中军旗一挥,那第三小队则交错站成三排。 第一排一人,第二排两人,第三排三人。 目测每人前后左右都相距三尺,手中或“刀”或“剑”,曲肘指向前方。 凌小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队形,不过他在刚进校场时看到那三十多的小队走的也是这种队形,能随着卢乘风手中的旗子或收或放或扁或圆。 张扬小队这边,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不时看着张扬,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当见到张拨似不想给自己一方任何建议时,只能各自分开,每个人找到一个目标,只等开始。 相比张扬小队的小心谨慎,卢乘风一方却是冷静得多,那些人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不过从握住刀剑微抖的手,看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 他们被教官训了三日,并不知道效果如何,当然对这一战会非常期待。 第一天下午学旗语,晚上学考试,一次不过考两次,直到全过为止,折腾了将近整晚; 第二天卯时起床直到晚上都是看着旗语学“排队走路”,晚上才讲“排队走路”诀窍及攻防之法。 直到刚才还在学习两两对抗,而现在便要实战,而且还是有“赌注”的实战,所以他们心里即紧张又兴奋。 他们与卢乘风交情并不多,只不过是迫于掌门或是韵儿的“淫威”不得已才被他训练,而且这教官极为严苛,到现在还有几个家伙因为没有达到要求而被教官罚着跑山,要跑四个时辰,当然,背上还有五十斤的石头。 韵儿族人还好,一是卢乘风是凌小星请过来,而凌小星又是韵儿“相好”,更重要的是他还救了韵儿公主,再加上白族人也能吃苦,所以对卢乘风要求都一丝不苟地执行。 逍遥派弟子想法倒是与张扬差不多,一个江湖中人练什么军队?要打架直接开打便是,还需要学旗语学“走路”,所以也是极不适应。 所以,便有几个逍遥弟子背上五十斤的石头正在跑山。 四个时辰啊,想想心都直颤,更可怕的是,教官竟请了“铁面无私”的张护法“陪跑”,那几人想偷懒都不可能。 有此前车之鉴,哪个还敢不用心? 只是这次对抗听教官的条件便不讨好,双方力量都差不多,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而且教官只是漠然地挥了一下旗子,什么话也不提醒一句,要怎么打才能赢?而且还得打出那个“二对一”的结果来? 第三小队的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非常艰难的对抗。 真是愁死了…… 正文 280. 第二百八十一节 江湖对战阵 -- --> 当凌小星一声“开始”时,早已紧绷如弓的两队便向射出的箭一般,迎头冲去。 两队相距并不太远,在双方铆尽了力气的情况下迅速拉近。 两队刚开始“冲锋”时,仍按先前“队形”,当两队相距差不多只有一丈时,张扬队忽然全部散开,形成一个u形的口袋,只等第三小队冲入再行封口。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张扬那一队配合还算不错,只不过这都是“群殴”时的常识,算不得什么。 而第三小队仍旧直冲过去,似未看到那口袋一般,连队型也未变过。 除了这些天受训的几十个小队外,没有懂卢乘风的用意。 凌小星不懂,张扬也不懂,张扬小队同样不懂。 如果是寻常斗殴,对方以这样的形式冲撞,待张扬小队合围之后,会有三人形成背后进击之势,胜算便多了至少五成。 但他们却是知道,卢乘风不可能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但他们也没了退路,不管对方队形会如何变化,一样只能这样冲上去,以一挑一,让对方阵形混乱。只要对方没了战阵,便会变成江湖群殴一样,不需要任何章法,既然无受伤可能,那便简单得多,只要尽量在不失手的情形之下,用手中的红色染料点中对方即可。 就算自己一方“全军覆没”,也不会让第三小队走脱一个,这样一来,那卢乘风想必也无话可说了。 这时,第三小队已进入圈中,张扬小队也已完成合围。 合围已成,各自距离不到五尺,但双方速度并未降下,张扬小队六人各自盯上一人,已经出手。 竹刀竹剑都是按正常比例制成,虽长短不一,都在两到三尺之间,而手臂接近两尺,所以只要一伸手,便会点中对方,而此时第三小队队形依旧未变。 不单是张扬小队,就连凌小星与张扬也是大为不解。 如果此时再不变队形,在张扬小队六人一击之下,第三小队会全部出局。 那么,卢乘风便输了。 尽管心中都有不解,可大家都知道,“幸福”不会来得太突然。 五寸。 六柄竹刀竹剑离各自目标只有五寸。 第三小队阵形突然一缩,小队各人三尺距离变为两尺。 如此一来,与张扬小队之间的距离便多出了一尺五左右。 一尺五的距离,对于这些习武的江湖中人来说并不是距离,只不过张扬小队先前出手,攻势已竭,如要再行出招,必手臂回撤,只是如此一来,本已占的先机便失,反倒为对方制造了机会。 不过,张扬小队都算是老江湖,因为卢乘风有言在先,只需将刀剑上红色染料点中对方即可,这样便完全不需要用力,只要继续向前依然可以奏效。 所以,他们并未将臂回撤重新发力,只是手臂一如先前直直伸出,将那圈子逼得越来越小,眼见第三小队之间的距离便是要连转身都感到困难。 此时第三小队相互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一尺,防线不能再缩,同时张扬小队六柄刀剑以合围之势刺了过来,就算各自突围也不可能。 如果此时退开,背后一人必会中招;如果以刀剑相挡,对方已有数米距离的冲锋,来势很急,也是挡不住。 所以,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第三小队在这一回合必定会有人出局。 场中其余的武盟人哪会看不出,都不禁齐声叫好起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那几十个小队练了多久,但想到卢乘风先前“狂言”即将乘风而去,心中大为畅快。 而场边另外的几十小队却是一脸平静,没有助威,也没有惊呼,好像这场对抗与他们无关一般。 卢乘风更是没有表情,还是如往常一样冰冷,看着已陷入困局的第三小队连眼皮都未跳一下。 凌小星不相信卢乘风的第三小队就此一败涂地,只是他想不通如此绝境之下的第三小队还有什么反击之力,就算出手反击,也已经晚了。 凌小星绝对不会令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不过以张扬小队的身手,当然是拦他不住,就算是再多十人,他也能从容退去。 可是,那是第三小队,一群武功平平的第三小队。 张扬眼神平静,但内心却是极为紧张。他看得出,眼前这种形式已有九成把握胜出,可依然只有九成。 还有一成当然是被第三小队紧紧握在了手中。 所以他也知道,只要结果还未出来,哪怕九成九的把握,都只是把握而已。他没有见过军队如何做战,完全不知道两军血战时不到分出真正的胜负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结果。 他当然把握不了战局,哪怕眼睛所见的胜券在握,他也不敢肯定这次便能真正取胜。他不是对自己这一小队没有把握,他是把握不了卢乘风,把握不了军方的战术。 所以,看到的希望越大,离胜利越近,他反而越紧张。 因为,他知道,这其中肯定还会有变故! 卢乘风既然敢与自己打赌,一定会有所持仗,而他的这第三小队绝不可能束手待毙,因为他们直到此刻还没有出手。 只是,张扬却是想不明白,眼见结局将定,就算对方出手也绝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然而,尽管如此,他心里更是有莫名地紧张。 这是为什么呢? 这就像是一个赌徒,一所压下了全部自己所有的银两、房契,甚至是自己的女人,而老天爷也正好给了他一手必胜的牌,心里虽然激动,可在对方没有开牌之前,他又怕这手必手的牌是一场梦境,他怕这一手牌突然被人换走一样。 这种心情很怪异,也很难受。 此时的张扬很紧张,也很兴奋,双拳紧握,身子竟也在微微发抖。 很近了,已经很近了。 看着自己小队手中的刀剑离对方越来越近,结局马上就会出现,他陡地平静下来。 这一局,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 他不怀疑卢乘风的能力,因为他相信枭夜的眼光。只是,卢乘风为何要如此捉弄自己? 难道他有意输给自己,是想打什么主意? “杀!”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怒吼,将正在自我沉醉的张扬惊醒,他向前看去,脸色大变。 求推荐求收藏 正文 281. 第二百八十二节 杀人不是对抗 -- --> 还有三寸。 只有三寸。 张扬小队每个人手中的刀剑,离第三小队只有三寸的距离。 可是,就是这三寸的距离,却让他们再也无法逾越。 因为,第三小队已经出手。 没有防守,也没能退缩,而是曲腿向前,将自己的胸膛迎向即将点中自己的刀剑。 第三小队每个人都是一个姿势,手中刀剑微斜,一往无前,完全似看不见已至胸前的对方刀剑。 他们眼中没有一丝惊畏,手上也没有一丝迟疑,只是将手中的刀剑向对方递了过去。 他们出手时,张扬小队每个人的刀剑都已经接近各自的目标,就算他们此时出手,身上重要部位也会被对方快半分点中。 如此一来,按按照双方的约定,却是输了。 可是,他们这一出手,张扬小队六人全部大惊失色。 “够狠。”凌小星略为一愣,复又笑了起来。 张扬小队看得见第三小队出手即将点落的位置,凌小星当然也看得出。 因为,第三小队根本就没有打算避开对方的刀剑,而是在那一个“杀”字出口时,手中刀剑齐齐向对方眼睛刺去。 不是点,而是刺! 出手很急,很狠! 这是杀招,很纯粹的杀招。 第三小队并没有将刀剑点向对方的胸腹,而是眼睛。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出手比对方慢了许多,就算能点中对方胸腹,对方刀剑先到,按对抗的规则自己六人却是输了。 而此次对抗只是点到即止,只有胜负,并无其它。 但第三小队出手,很明显要的不是那种结果。 “在战场,生死才能决定胜负,从来不会有不死人的战斗。” “你的命是命,对手的命同样是命。所以哪怕是绝境,哪怕是必死,若是要死,必须用对手的命来换。” “没有人不会惜命,如果你狠一点,活下来的机会便多一些。” 这是卢乘风在讲战场攻防时提出的最基本的“战场准则”。 所以,第三小队没有“点”,而是“刺”。 直刺对方的眼睛。 ………………………… 当手中的刀剑离第三小队只有三寸时,张扬小队六人知道结果已定,定得没有一丝悬念,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欣慰还有点嘲弄的笑容。 这就是军方?这就是战阵? 不过如此而已。 可是,转眼之间,他们脸上的笑容便由欣慰与嘲弄变成了惊骇。 对方出手很疾,下手更狠。 如果自己点中对方胸口,那么接下来,对方的刀剑便会刺入自己眼中。 而且,从对方出手的力度可以看出,这绝对不只是吓吓自己。 绝对是下狠手,下死手。 如果不避,眼睛必定不保。 这不是对抗么?不是有规则么?不是点到即止么? 为什么? 六人想退,可先机已失。两队相距本来很近,而己方又是冲势,如果一来,手中的兵器距对方已不足两寸,如此距离想要抽身后退当是极难。 更要命的是,原本已占先机,手臂尽直,新力难生,就算想搁开对方的武器也会力道不足,根本挡不住那一刺。 如果是平时与江湖同辈交手,他们每个人都不会令自己置于如此境地之中。江湖相斗有江湖的诀窍,任何时候都不会令自己无回环之力。 只是,刚才两队的“头”不是说点到即止? 可时到此刻,他们已来不及愤怒,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对方这一刺! 他们整体武功并不太高,江湖上打架经验却并不少。既然不能全身而退,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哪怕是输了,也不能让对方刺到眼睛。 手臂来不及反应,可手腕却能。 只见他们很神奇地同时转动手腕,如同是操练了数百遍一般,极为整齐地将各自手中的武器劈向对方的刀剑。 他们将原本点向对方的刀剑横移去挡那刺向自己眼睛的武器时,第三小队每人眼中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手中武器去势更急。 张扬小队手中的武器都刚刚好挡住了对方的,但是其势本弱,远不及第三小队后起之势。所以,他们只是将对方向眼而来的刀剑移了半寸。 虽说只是半寸,可眼睛去是保住了,心中不由暗自叫了声“好险”,然后便看到对方的武器顺着这一挡之力滑下半尺,真真确确地点在自己胸口,再也来不及防范,也来不急躲闪。 这次对抗,张扬小队全灭! ……………… “你们耍诈。”张扬看着这一幕,像吃了个蟑螂一样难受,盯着卢乘风,双目通红。 卢乘风抬头看着并不炽烈的太阳,眯着眼,冷冷道:“我训练的是杀人,不是对抗。你应该庆幸这里不是战场。”说完,根本未正眼看他,只将军旗一挥,那三十几个小队齐喝一声,自行操练。 凌小星看着张扬涨红的脸,淡淡道:“卢将军说得不错。你是江湖人,应该知道攻敌所必救的道理,这一点与军队一样,而且,第三小队已经手下留情。” 张扬当然看得出对方是手下留情,如果不是对方耍诈,根本不会成这样一个局面。自己一方一再留手,对方却是乘虚而入。 不过说到底,张扬也知道自己一方过于大意,才致“全军覆没”,但是,已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你们是去是留,自己决定。”凌小星装作大人的样子拍了拍张扬的肩膀,然后对韵儿招了招手。 韵儿看了看一脸灰白的张扬,又看了看那些满是愤慨却又垂头丧气的武盟人,小声说道:“你真的不留他们?他们是你师父的人呢。” 凌小星拉着她的手,在手中仔细地摸索着,朝练武场的另一扇门走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两老头离开武盟都几十年了,这些人也早已不算是他们的人。现说了,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留下来也没用。” 韵儿掐了掐他不安份的手掌,笑道:“没想到你真是长大了。” 凌小星盯着她的胸口,一脸奸笑,“你才是真大了呢。” 于是,韵儿笑吟吟地将那蛊哨拿了出来。 “没意思,老用这东西。”凌小星撇了撇嘴,一脸鄙视。 他越是这样,韵儿越是得意,有意将胸挺了挺,眯着眼睛笑道:“想摸么?” 凌小星哪见过韵儿这样的神情,一时之间脑子大乱,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想。” “那就多想想。”韵儿得意一笑,扭着屁股向前,那可恶的破星破月则一左一右护在两边。 凌小星噎在原地,已经伸出的手竟似收不回来,喃喃道:“我手都伸出来了,你还和我说这个?” 正文 282. 第二百八十三节 被围攻的凌小星 -- --> 走出练弄场侧门便是一条山道,山道较宽,山道一边密密的林木,只不过大都光秃秃的,看不到多少绿色。另一边是一面山崖,山崖上怪石突出,像是野兽嘴里探出的獠牙。 韵儿并没有带他走那条山道,而是一脸怪笑地走进了树林里。 这种笑容在凌小星看来,有极大的诱惑力。 “难道……嗯……是真的么……”凌小星精力集中不了,他并不清楚韵儿为什么要走到那里去,“难道真的是想给我点‘好处’?” 他即兴奋又紧张地随着韵儿走了将近半里路,便傻了眼。 前面十丈远是一片林木稀松之地,地上没有象其它地方一样长满草,可以看到干黄的地面,干黄的地上落了不少的微黄的叶子。 有些叶子断为两截,截面光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利物划开。 有些还非常完整,像是自然掉落的一样。 这块地上着很多人,每人眼上都蒙着一块黑布,各自相距一两丈左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很显然,枭夜的“杀手”队全在这里。 看这阵势,凌小星就知道这些人正在训练听力及在黑暗中的反应速度。 只是,没见到枭夜。 有风。风很小,吹不进这里来。 落叶。偶尔才落下一片。 凌小星看到,当一片落叶从树上飘下来时,至少有四柄剑向那落叶刺了过去。 四柄剑出手的时间有先后,会导致相互干扰,使得出手几人便失去了准头。 落叶被剑风催动,又是忽起忽落,向另一边飘去,而同样也会有几柄剑刺出。 只是,那片叶子反复被剑风荡了数次也未被刺中一次。 接着,又有一片树叶落下。 紧接着,又有一片树叶落下。 …… 树叶接二连三落了下来,却呈一条直线。 七个人,七柄剑,同时出手。 落叶无声,剑却很疾。 出剑虽疾,却无剑气,也无破风之声,因为每人出手,都没有用使内力。 这种手法,凌小星听枭夜与破军都说起过,杀手以偷袭为主,一旦剑气破风,便会令人有所觉察,从而降低偷袭胜算。只有在即将得手时才可将内力贯入剑中。 听风辨位基本上是每个习武之人都会学到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重新练习。 凌小星不知道枭夜为什么要让这些人重温这种方法,不过即然枭夜是杀手榜排名第一的人物,这样当然有他的用意。 杀手一学,凌小星所知不多,以前破军与枭夜都会教他如何防范别人偷袭,而现在,只怕除了枭夜,没有任何人可以偷袭到凌小星。 那几片树叶被剑风一搅,如花丛中翩飞的蝴蝶一般滚滚起来,起伏如浪。 “韵儿,走开。”凌小星轻喝一声。 韵儿不明所以,见凌小星脸一脸笑容,以为是在与自己开玩笑。 可她向前一看,那几片落叶已向这边飞了过来,便与二狼向一旁退开,直到十丈之外。 “枭夜,你训练你的杀手,还有心情和我玩?”凌小星脸上笑容不变,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地树叶,暗道:“可别到时候你交不出五百杀手哦。” 树叶一起,树叶周围的几个蒙眼人也追着落叶跟了过来,不时挥剑,却总是沾不到叶子的边。 树叶再起,盘旋于凌小星头顶。 凌小星一动不动,并未感知头顶的叶子,而是看着那追过来的几个蒙眼人。 树叶再散,散于凌小星周围。 那几个人同样也散在他的四周,呈包围之势。 凌小星知道,这几人只是凭着树叶的气息与越过空中震颤的声音追到这里,而且,这还是枭夜那家伙使的坏。 只是他不明白,枭夜怎么能将这些叶子控制得这么远而精准。 树叶震颤的声音渐大,慢慢向凌小星身子靠近,也就在此时,环绕在周围的几人同时出剑,向感觉中的树叶刺去。 “这是真剑啊,你们这些家伙真敢下手。”凌小星心里暗骂枭夜。 树叶分布在凌小星四周,呈上下无序排列,也就是说,这几片树叶的位置已将他各处封死。 这几个蒙眼人都是逍遥派与白族还有武盟中挑选出来,武功整体来说比卢乘风的人要好些,不过以凌小星现在的身手,这几人还是未放在心上。 所以,他根本不会避开,甚至,他连“破天八卦步”也未使出,仅仅用了当年的“类八卦步”。 不论是类八卦步还是破天八卦步,是近战之时最佳防守与进攻辅助武功。 凌小星相信,如果自己用破天八卦步,这几人根本就觉察不到自己的方位,哪怕是在他们“眼前”走过一圈,这些人也不会知道。 背后有两剑。 左右各一剑。 正前方三剑。 共七人! 凌小星心动脚动,向左侧斜移一步,已退至那人身边,当他准备夺剑时,忽见那人手腕一转,直切他小臂。 “咦?”凌小星见这人反应却是非常迅速,倒是有点出乎他意料。 此时,另外六人六柄剑全都横扫过来,剑势很急,更有剑气出现。 枭夜这家伙想杀了我么?凌小星又在暗骂。 这六人仗剑横扫,凌小星倒是不怕,他只是担心身边这个家伙会被这六柄剑切成几块。 这几个人武功也不是太低,但比起与他当年作为直接对手的慕容简差得太远。虽他们七人加起来不比慕容简不会差,可对于此刻的凌小星来说,想下了他们的剑应该还是极为轻松的。 他倒是想看下枭夜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树叶还在翻飞,没有落下,如蝴蝶一般在众人之间上下飞走。 那七人早已不在乎树叶的位置,只是一如既往地向凌小星横扫过去。 凌小星左脚脚尖在身边那人腿上一点,便令那人仰面倒下,他自己也如一根竹子一般将身子向后仰倒,脚却还是钉在地上。 这同时发生的动作,便将另六人扫过来的剑全数避开,正待从剑下滑到对面,却又见这六人手腕再次一转,剑锋向下,直斩下来。 此时,凌小星身子只滑一半,其中有四柄剑刚好斩向他的胸、腰、腿几个部位,而且从那剑势来看,没有丝毫留手,竟似是必杀一般。 正文 283. 第十百八十四节 绝顶高手的偷袭 -- --> 凌小星冷哼一声,单手撑地,同时右脚根稍稍用力,人已转了个方向,与那四柄剑并行,而身子刚好在其中两柄剑的中间。 单手一弹,人便要从这两柄剑缝中突出。 可他万万想不到,另外两人之中的一人,剑势陡急,比先前使出的剑势更快。 快得不可思议。 快得让凌小星大惊失色,冷汗一下子便冒了出来。 不可能,逍遥派不可能有这种剑手。 白族也不可能有这种剑手。 云南武盟应该也不可能有这种剑手。 因为这一剑,直如闪电一般,在凌小星身子刚从那剑鏠中冒出半边时,剑便到了他的胸口,就像那人早已预先知道他会从这个地方突破一样。 这个剑手绝对不会是枭夜选中的人。 这个剑手绝对是真想要自己命的人, 可是有枭夜在,这个人不可能混得进来。 凌小星已来不及细想,另一只手一拳便已打出,同时双腿向外一张,已将脚边的两人扫飞出去。 他那一拳,不是迎向剑尖,而是斜斜击向那柄剑的剑面。 “天地轮回”! 这套拳法只有一式,却是传自天地双煞,全以刚猛称道。凌小星这一拳用了将近八成内力,他知道,当今江湖上敢直面自己八成功力的天地轮回的人绝对不多。 这一拳,凌小星已下了杀手! 因为,那柄剑给他的威胁实在太大,大得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缩。 哪怕是在金蚕门面对死亡时,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不是死亡,而是阴冷。 一种让他觉得透入骨髓的冷。 这种感觉,就是像一个小孩遇到一条毒蛇一样,让他心里不欺然里想到了“怕”这个字。 一直以来,凌小星从未“怕”过。 丛林之间面对慕容博的死亡阴影时,他没有怕。 黑木崖时被慕容简一掌击在胸口时,他没有怕。 金蚕门时面对两百强弩时,他没有怕。 但此刻,面对这柄剑,他却有了“怕”的感觉。 他知道,能刺出这一道剑势的人,是一个非常可怕的高手。 出其不意,剑势凌厉阴狠。 高手,非常高的高手! 那人不敢接下凌小星这一拳,此时却也避不开他这一拳。 这一拳拳劲,将那柄剑荡开,余劲依旧向那人击了过去。 凌小星知道自己这一拳的威力会有多大,他满以为能将那人的剑震脱手,可令他失望的是,只是将对方手中的剑荡开。 只是荡开而已。 不过凌小星却看得出来,那人的剑也几乎脱手。纵是如此,也让他对对方可怕的内力感到吃惊。 八成功力的天地轮回,哪怕是黄老在此,只怕也会将他手里的兵器震脱,可是,只是令这个人的剑只荡……一……下…… 这一刻很快,比眨眼还快。 凌小星打出这一拳时,人已站了起来。 在站起来的同时,身边的三人却早已退开,不再进攻。 凌小星并没有时间去解决这三人,他只是盯着对面那人,因为,他那一拳的余劲还在,余劲的尽头便是那人的胸口。 他并不想给对方有喘息的时间,也不管那一拳余劲会不会打中对方,就在对方一剑被荡开时,他便向那人扑了过去,已再出一拳,依然是八成功力。 面对这样的人,凌小星不想再给对方任何机会,如果不在此处杀了对方,必将成为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知道,那人武功虽高,就算能避开先前一拳余劲,也避不开自己第二拳。 如果对方有枭夜的轻功,当然可以避得过去。 只是,那人不是枭夜,所以不可能避得开这一拳。 也许,那人感觉得到凌小星这两拳的威力,虽然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凌小星却从对方的嘴角看到了一抹极微的笑意。 只是在此刻看来,不知道是冷笑还是嘲笑。 那人在剑被荡开之时,忽然伸出了自己左手。 “干嘛?想接我这一招?”凌小星同样浮起一丝冷笑。 那人并未接他第二拳,而是接他第一拳的余劲。 凌小星冷笑更浓。 就算那人接得了第一拳的余劲,但第二拳呢?会实实打在对方身上。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那人伸出左手,果然是硬抗第一拳余劲,完全不管凌小星第二拳。 找死么?凌小星冷哼一声,脚下已走出破天八卦步,如鬼似魅,身形飘忽,旁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因为太快,凌小星仿佛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第二拳已经近了对方胸口。 那人左掌伸出,硬抵凌小星那一拳余劲,身子被余劲撞得飞了起来,双脚后跟在干硬的黄土上留下两道寸许深的划痕。 那人顺势退得再快,又哪有凌小星的破天八卦步快? 如蛆附骨,如影随行。 凌小星这一拳离那剑客只有半尺,对方已退无可退。 这时,警兆忽生。 凌小星只觉背后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道传了过来。 这股力道远非他能想像。 非常强大,比他使出的八成内力的天地轮回更要强大。 这种强大,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人,除了那俩个老头,除了枭夜,他几乎想像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内力。 只怕就连逍遥子与般若也是不及。 可是,这股极为强大的力道偏偏就出现了,毫无征兆地出现。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杀死何必的那人。 莫非…… 他再也顾不得杀死对面的剑客,身子急忙侧移,想要避开背后那一击。如果被对方击中,哪怕自己内力深厚,只怕也是必死无疑。 他想让韵儿离开,却知道,在这样的高手面前,韵儿根本没有任何走脱的机会。 于是,他在侧移的同时,长啸一声。 啸声声震四野,在林间回荡。 凌小星对破天八卦步极为自信,只要自己将这步法使出来,除了那俩老头之外,无人可以拦截。 可是,他又想错了。 背后那人竟似知晓这套步法的路径,竟然跟了上来,而且,那股强大的力量一样跟在背后,感觉如在咫尺。 “关外还有这样的高手?”凌小星一咬牙陡地回身,刚要与身后之人硬抗,但见到那人时,却是呆了。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与自己一起同吃同住了七八年的男人。 枭夜! 背后偷袭自己的人竟然就是枭夜! …………………… 求推荐求收藏求订阅 正文 284. 第一百八十五节 破鞋你这个王八蛋 -- --> 这人眼睛上没有蒙上黑布,所以凌小星当然是认得他。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与自己一起同吃同住了七八年的男人。 枭夜! 背后偷袭自己的人竟然就是枭夜! 还是一脸坏笑的枭夜。 对偷袭却被自己发现并不紧张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枭夜。 他不知道枭夜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而且下的还是杀手。 如果自己不避开,他也许真的会杀了自己。 “你想杀我?”凌小星眼中升起一抹寒意,却又带着一丝茫然。 如果不是刚才枭夜那极具杀意的一击,凌小星如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会想杀自己,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杀自己。 “你觉得我杀得了你吗?”枭夜笑将身上的一片树叶拂落,道:“我承认你很蠢,但你有机缘,运气好,就算我想杀你都难。” 凌小星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一个人也许杀不了我,可你还请了一个帮手。” 枭夜哈哈一笑,道:“说你蠢嘛,你还真蠢。你觉得当今天下,还有谁值得我请?” “你说得没错,这家伙的确是越来越蠢。”一道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虽然冰冷,但在凌小星听来,却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他觉得心里堵得慌,慢慢转过头,看到一冰冷的眼睛,一张冰冷的脸。 凌小星身形一闪,向那人扑了过去,“破鞋,你这个王八蛋。” 这个人当然就是破军! 他“恨”死了冷冰冰的家伙,竟想和枭夜一起让自己丢脸,所以他这一扑,力道极大。 破军怎么也想不到凌小星见到自己会是这样“热情”,而且用的还是破天八卦步,猝不有及防之下,哪能避得开,一下被凌小星抱得死死的。 这时,黄老听到凌小星啸声带着几大护法赶了过来。 卢乘风带着那些小队也跟着赶了过来。 黄老见到这几人,笑了笑,招手让回去。 “黄老,那人是谁?”有人看见凌小星像猴子一样抱着的人问道。 “是啊是啊,凌公子好像跟他很熟呢” “你们别管他是谁,你们只需要知道,铁三角,齐了。”黄老笑道。 “破军?”卢乘风心里一动,也将那些挪不动步的人全赶了回去。 ………………………… “我就说了吧,这家伙还是这样不要脸,男人都要抱。”韵儿的笑声也传了过来。 凌小星像只猴子一样将全身都趴在破军身上,无论破军怎么推就是不下来。听到韵儿的声音,他又偏头看到,只见韵儿身边还站着一个笑吟吟很美的女子。 不是青衣是谁? 凌小星马上放开破军,拉起架势便要跑过去,却被破军与枭夜同时抓住。 只听破军淡淡道:“你已经长大了。” 枭夜也叹了口气道:“不能乱抱。” 凌小星狠狠地瞪了他二人一眼,再用眼神将青衣上下“扫荡”一番,笑道:“哎哟,青衣姐姐,长大了哦,不错哦。” 于是,韵儿笑着取出蛊哨,递给青衣。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韵儿,原来你早就知道破鞋今天到了,你们一起合伙欺负我是吧。”凌小星见韵儿又要威胁自己,忙转移话题,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嘶吼“我要让你生很多很多孩子。” “是韵儿姐姐。”韵儿板着脸纠正。“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啊,哪知道你差点惊呆了。” 从小到大,凌小星对韵儿“撒泼”只有四个字——“无可奈何”,更何况她还有更大的杀手锏——蛊哨! 五人坐在一处高地,看着那些不断挥剑挑叶的未入门的“杀手”,各诉离情。 从破军的口中得知,来的路上不时有军队迁移,往各方向的都有,途中还听说离其它边关较近之地,已有小型战事。 各地草莽或是流寇也越来越多,不时骚扰村庄或是小点的城镇。 “看来,天下真的又要乱了。”破军淡淡道,“看来我们准备得晚了一些。” 枭夜点点头,看着不远处正在训练的人道:“他们要学成最底层的杀手手段,至少也需要两个月时间,我同样担心来不及了。” 破军道:“到时候只能让他们在实战之中学习了,成长会更快。” 枭夜呵呵笑道:“只要他们不似蠢草那样我便放心,他被人打得半死也领悟不到一点经验。” “喂,你们俩个为什么要合伙欺负我?”凌小星对这些并未放在心上,一直只对枭夜与破军合力对付自己耿耿于怀。 “枭夜说你脑子里有虫,我想试下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破军早就从枭夜嘴中得知了凌小星在金蚕门的“壮举”以及机遇,“没想到失望了。” 青衣倒是很好奇,不时盯着凌小星的脑袋瓜看,也不时看着那枚蛊哨,很想吹下试试的样子。 凌小星看着不妙,央求道:“青衣姐姐,你就别老玩那东西了,很吓人的。” 青衣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吃过午饭,凌小星三人与逍遥派高层及卢乘风一起聚在大殿,当卢乘风听到破军路上的见闻之时,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尽管凌小星很想赶回云霄镇,虽然大家都很尊重他的想法,不过他也知道暂时还不是时候。 因为枭夜训练那批人最少需要两个月,卢乘风训练那批人也需要不少时间。 最后,逍遥子决定将全部的逍遥弟子交给卢乘风,在他们到时离开自己带走一部分,给逍遥派留一部分。 韵儿也让博纳头领再选五百人过来,与逍遥子想法一样,毕竟白族不能全部撤离云南。而且到时候有这样一股力量也可以助守云南府。 对这一点人,卢乘风当然没有意见,一个不足两千人的军队,哪怕是一个人训练并不会让他感到吃力。 而且,凌小星还让黄老在金蚕门捡出来的近两百强弩取出来,交给卢乘风处理。 卢乘风一见那些强弩,尽管没有多少弩箭,也让他冷漠的双眼变得炽烈起来,他一看便知道这是好东西,比朝廷用的强弩还好得太多。 “可以配一个机弩营。”他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再拿起一支弩箭掂了掂,“一人背五十支弩箭没问题,如果每人再有一匹战马,则会更好。” 正文 285. 第一百八十六节 队名的争执 -- --> 卢乘风心中暗喜,像捡到了宝一般,“两百人的机弩营,最少可配弩箭万支,至少可将三千人的军队挡一时半刻,也就是说,一千人的军队瞬间便可全灭。如果再将这千余江湖中人练成铁军,至少可抵五千常规军。” 逍遥子道:“弩箭逍遥派可以负责打造。” 凌小星笑道:“马的事很好解决,以后战场上抢就是了。这些强弩不就是抢来的?” 直到此刻,卢乘风才真正相信金蚕门那两百番兵是凌小星等人干掉的,不过他心中依然留有与岳远辉一样的疑问,那就是凌小星是如何杀得了那些彪悍的番兵? 他没看到凌小星手下有什么“一支强大的力量”,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去问,他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倒是想说“你以为马那么好抢”?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对方是“掌柜”。但看到这些强弩,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一方有强弩,关外同样会有,如果对方偷袭,自己这千余人也不够对方一口吃的。所以需要有防范对方弩箭的守备工具。 而柳木便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柳木不论河边还是山涧都极为常见,除了柳条让人觉得风情万种外,柳木本身却是长得弯弯曲曲,极为难看。 木质不脆也不硬,有些松软,就连穷人家想当柴禾也是极为难劈,所以基本无其它用处。 而卢乘风要的便是柳木这一特性。 不脆便不易裂。 不硬便易穿孔。 松软便易夹物。 所以,柳木是打造盾牌的极佳之物,不但能防刀剑,更能防箭借箭,只是不能抗重力打击。 卢乘风这一想法得到所有人认同,同样被逍遥子包揽。 卢乘风提出最后一个要求,便是统一服饰、软硬甲胄。 枭夜有不少银两,这一点当然没问题,更何况是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更不能省。 一切就绪,只等训练稍有成果之后便可回云霄镇。 从这日起,卢乘风负责操练近两千人,张扬见到传说中的铁三角,哪里舍得离开,说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卢乘风选了几个平时操练得极为用心且心思活络的人,等训练结束后,再开了一个时辰小灶,讲解如何练兵如何布阵如何指挥,半月下来,便培养出了十名小将,虽然在他眼里这十人与“优秀”还沾不上边,不过也能带兵进行基本的训练。 张扬便是其中之一。 优秀的将军都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不是谈出来的。 这样一来,卢乘风只是平时指导一下,其余全部放手让那十人去做,自己便在一旁或是悠哉喝下茶,或是不见人影,用凌小星的话说,反正不知道他在搞些什么鬼。 枭夜与破军则是专心训练那些杀手,而且还从新加入的逍遥派与白族众人中,再选三百人。 杀手一“活儿”都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从环境、人、武功、何时出手、如何计算等着手。 所以枭夜与破军基本上都是轮流“上岗”,倒也不累。 后勤便全交给韵儿与青衣统筹,服装、甲胄、弩箭、刀剑等都需要准备。这些东西极为繁杂,她们俩哪忙得过人,所以韵儿不单拉了黄老,还在白族之中找了几个人帮手,自己只是记下数字。 至于凌小星,倒是闲得无聊,想找韵儿玩吧,也不好意思,想找二狼玩吧,二狼也是成天与韵儿青衣呆在一起。 没办法,只在入定,入定,再入定。 但是,自从上次入定遇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之后,以后入定却是再也没有出现。 他最多也只是走进那黑洞,只能看到那高高的山,想看其它影象也看不见,就是再想那个可怕的老头,也不曾出现。 只不过,入定的时间越来越长,两天、五天、六天…… 除了眼力比以前好了很多外,其它没有一点变化,更谈不上什么修习六识。每次想让逍遥子解惑,可这入定之法与道家入定似是完全不同,逍遥子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还好,每次出定的时候,床边总会有一个食盒,有热饭热菜,想必每天韵儿或是其它人都是按时送来。 入定之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像睡觉,一醒来便是好几天,两个月很快便过,到了要离开逍遥派回云霄镇的时间。 枭夜与破军训练的杀手也有了一些底子,半月前便被卢乘风分到队伍中,与其它人一起操练,至于他怎么安排那些杀手,其它人一概不知。 临行前,所有受训人员休息三日,凌小星、枭夜、破军等及一众“军中中高层”便在一起商量相关事宜。 此时,衣服、软硬甲胄、弩箭、运货车辆等都已准备妥当,只是关于这个队伍需要一个名字,以什么样的形式出发以及路上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等都需落实。 至于队名,张扬等十小队队长都是铁三角的忠实追随者,所以给出了一些建议,如“凌家军”、“三角军”等,均被凌小星否决。 “这支队伍不是我的,也不是我们三人的,所以这不是私军。”凌小星看着兴奋的十人,说道,“我们不敢说是为天下或是为朝廷,我们只是除了自保之外,能为中原武林或者是百姓出一点力。” “反正是武盟的,不如就叫‘天煞营’。”张扬极力想将队伍往武盟身上靠,“这样别人一听就知道我们是武盟人,也不敢打什么主意,名号也响。” 他这样一说,另外九人多数都在点头,白族小队长当然没有意见,只有逍遥派的两个小队长不置可否。 凌小星也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好像很霸气,他也很想用这个名字,不过枭夜与卢乘风都还没有给出建议。 枭夜眼神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破军与卢乘风则是闭上眼睛更似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青衣韵儿黄老是管后勤的,韵儿倒也是想了几个名字,也被凌小星否决,将眼一瞪干脆拉住青衣一言不发。 正在那十个小队长争得面红耳赤时,卢乘风闭着眼睛说了一句“好军队并非有个响亮的字便可称铁军,军威是打出来的,不是夸出来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即然教官发话,于是那十个小队长也便没有然后了,齐齐看着凌小星。 正文 286. 第一百八十七节 卒字营 -- --> 所有人早已知道,哪怕卢乘风再厉害,哪怕枭夜武功再高,哪怕破军名声再响,都叫凌小星为“掌柜”或是“小星”,只不过偶尔也能听到叫他“蠢草”、“蠢货”一类。 凌小星看到大家看望着自己,立马站了起来,怒道:“看着我干嘛,我又没念过多少书,哪会取什么名字?再这样逼我,我就直接叫‘破枭大队’。哼”。 他愤愤不平地坐下,全然不见破军与枭夜抽搐的神情以及青衣韵儿低头直笑的样子。 破星便是当年凌小星被破军逼得狠时想出来的名字,后来又出来一个破月。 所以破军是不敢出声的。 枭夜更知道,凌小星一怒便会“天下大乱”,牵连极广,当年在红蝠镇便吃了他不少苦头,被折磨得不似人形,也成了枭夜永远的噩梦。 所以,破军与枭夜哪敢出声,只能在心里叹息。 十个小队长只是一脸的茫然,不完全不知道凌掌柜为何会突然发火。 当然,这也怨不得凌小星,“天煞营”在他来看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让卢乘风一句话就给灭了,还当不当我是掌柜?到现在还想让我来想名字,不知道我认字少么?我才是头儿,才是掌柜,才是将军,你们都是我的人,就像棋盘上的棋子一样,得听我指挥。 可是一在一个个像大人物一样,一个小卒子比老将还大? 咦?卒子? “即然你们都不动脑子,那就我做主了,就叫‘卒字营’吧”凌小星又哼哼了几声,“你们都没权力反对,我今天就要霸道了。” “这名字不错。”卢乘风双眼忽然一张,看着凌小星,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人生如棋,我愿为卒。行动虽缓,何曾见我后退一步!” “好,好名字。”他手指在桌沿轻敲,“掌柜出言,果是不凡。乘风佩服。” 凌小星取这个名字本是想气气卢乘风,没想到他竟然击节叫好,还说出了那个什么什么“人生如棋”。 这个词凌小星当年听书的时候听得多了,听是后面的什么跟什么就没有听过,不过听卢乘风说的那句话,好象也很威风的样子,特别是“何曾见我后退一步”,简直就跟自己这些年的境况一样。 枭夜与破军都知道凌小星的秉性,自幼时在云霄镇还经常有私塾先生教点什么,自随破军一起之后,便未多识一字。所以,他二人也知道这个“卒字营”也是凌小星气不忿之下说出来的,并无任何深意。 不过经卢乘风这般一解,这个名字的光环便耀眼了起来,更令凌小星在其它人心中显得高深莫测,学富五六七**车。 “兵就是卒,虽然很小,但只要勇往直前,不怕死,我们就能战无不胜,我们卒字营就是一支铁军。”得到众人的认可,还赚了一些崇拜,让凌小星心花怒放。没想到被逼急了说出的一个名字,还有这样的深意,当然不能不得意。“我取这个卒字营就是这个意思。” 他正要得意地炫耀一番时,只见枭夜身形一闪,出了门去,然后远远传来一阵憋也憋不住的狂笑。 青衣与韵儿干脆当场便像憋气一样,吃吃直笑。 黄老还好,只是摇头叹气。 凌小星向门外狠狠在瞪了一眼,“继续下一话题。” 接着,便是以哪种形式开拔的问题,是寻常服饰以百姓迁移还是扮成商队,又或是甲胄上身,以军队的形式浩浩荡荡地开拔。 一到这时,卢乘风又已闭上眼睛,不参与讨论。 只有张扬等十人争得最为激烈。 掌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刺激得他们像打了鸟血一样各抒己见,至少想让掌柜能认同自己的想法。 枭夜在外面笑够了,便一本正经地走了进来。 枭夜还是儒雅的枭夜。 破军还是冷冷的破军。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扮成百姓和商队好一些,这样不会引人注意,如果甲胄上身,可能过关会有问题,说不定会与各地驻军起冲突,这样会带来很多麻烦。而且各地突然出现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只怕也会引起当地恐慌。” “从今天起,我们都是武盟的人。是要去战场上打番兵的,如果连朝廷的军队都怕,那还上什么战场?如果遇到朝廷军队拦路,直接杀过去,这样才能打出我们卒字营的威风。” “扮百姓与商队不好,各地路霸及绿林土匪较多,而且我们东西不少,那些势力一定会打我们的主意,这样麻烦更多,” 取名字这类需要学识的事凌小星是做不来,至于怎么走他心里早有打算,卢乘风看来是不会出主意,枭夜与破军只想看自己笑话,更不会出主意。 即然众人想法都不合意,看来只有自己拍板了。 凌小星将手一举,制止了这些人的争吵,很有气势地冷笑道:“军队掩护商队,就这样定了,谁都不许反对。” “这办法不错。”卢乘风又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这是一个折衷的也是最好的方法。我们可以以护送云南府商队的名义,名正言顺地穿越各驻地。” “教官以前是拍马屁的么?掌柜每出一个点子,他总能抢到拍点。” “教官以前肯定是学音律的,节奏掌握得这么好。” 十大队长一个个腹诽不已。 其实,枭夜与破军也有点吃惊,凌小星这个主意的确不错,既避免了山匪打劫之心,也不会引起朝廷各驻军的特别注意,但是需要云南府的通关文牒。 “通关文牒我去办。”卢乘风闭着眼睛道,“后天出发。” 最后,凌小星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我们铁三角这么出名,只怕一出现就会引起江湖动荡,你们说要不要易个容呢?” 枭夜离开,很高傲,“谁会认识你?” 破军离开,很冷冰,“有点多虑了。” 韵儿青衣离开,一个劲地笑。 黄老与卢乘风也离开,摇头,叹息。 破星破月倒是未走,但看不出它们的意思。 十小队长离开,很沉默。 凌小星站了好一会,喃喃道:“怎么?真没人认识我吗?我们不是很出名的吗?” 求推荐求收藏求订阅 正文 287. 第二百八十八节 四条军规 -- --> 前面的章节乱了,对不起。 …………………… 当天下午,凌小星便“使唤”枭夜带了几个人陪卢乘风去了大理,一来是保护卢乘风安全,这个指挥官可不能有事,二来是想让枭夜带蓝沐英回来。 因为有那位公公的关系,万云飞并未为难卢乘风,只要是所求不是太让他为难,都应其所需。 所以第二天下午,枭夜等人都顺利回来,凌小星没见到蓝沐英,嘴里又一直哼哼。卢乘风则是带回了两只可以通信的鹞鹰与五只信鸽及一些讯号弹,还买了几十马,用来拉货。或骑行。 次日一早,众人吃过早饭,卢乘风为逍遥派留下八百人,包括一百名杀手,其余近千人随凌小星回云霄镇。为不太惹人注目,千余人再分为三个小队,每队二百四十人,每小队中百余人扮为商队,另外百余人身着甲胄护卫。 扮做商队的人甲胄在内,外面再着薄衫,商队之中有由金蚕门刮回来的金银珠宝,有刀剑、强弩、柳木盾及日常所需之物。 兵器之类虽都掩藏起来,却也是放在触手可及范围之内,随时能应付突发状况。 人人皆兵! 拉货的车辆是卢乘风安排特制的长车,可装货可歇人,这样一来,商人护卫都可轮流在车上歇息,极为便利。 韵儿安排好族中事务后,并告知除了日常事情外,将博纳暂定为族长,指导全民训练,尽管博纳很想追随公主,可他是族内主干,离开不得。 逍遥派余下的八百人都经过近两月的训练,已有一定战斗力,再加上武功都不错,况且还有枭夜留下的百人杀手混在其中,令逍遥派整体实力上升了近三倍,所以逍遥也乐得放黄老陪韵儿一起重返云霄镇。 一行千余人,分为三队,每队相隔十里,凌小星与卢乘风居首,破军与张扬居中,枭夜随后,各队都有信鸽,随时可传递信息。 万云飞送与卢乘风的鹞鹰也是送信之物,速度极快,一般只在紧急情况或是中途极远时才会使用。 凌小星不习惯骑马,也不想骑马,便与韵儿青衣呆在车里,打打闹闹。 “不许吃烤地瓜。” “不许好色。” “不许惹事。” “晚上在外面车上睡。” 这是韵儿给凌小星制定的“四条军规”。 …………………… 一路向北。 因为有云南府开出的通关文牒,在云南境内极为通畅,一路无阻,只是行程略慢,一队行了近十天,才出云南,进入贵州。 贵州多山,多水,当然也多聚啸山林的山匪。 时近晚秋,天气阴冷,特别是山中,更是冷得像刀刮一样。 好在韵儿有钱,防寒之物准备得极有充实。 帐蓬、棉被、锅具、肉类等应有尽有。 晚上千余人便合在一起,除了吃饭嘴动的声音、偶尔走动的脚步声,便只有噼里啪啦火焰烧着木头的声音,听不到一个人说话,就连凌小星也只是说悄悄话。 夜间巡逻任务有卢乘风安排,反正人员极为充足,每队配两个杀手,只需巡视一个时辰。 黄老与卢乘风各自睡一个帐蓬,韵儿与青衣合睡一起,其余人都很年轻未撑帐蓬,只抱着棉被挤挤睡在车上或是火堆旁。 凌小星看着韵儿与青衣钻进帐蓬里只能干瞪眼。 “还是小时候好啊。”他坐在火堆边无聊地拨弄着,听着木柴细细炸响声,木然看着随着炸响涌出的火星,看着身边的二狼。 枭夜与破军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是啊,长大了不好,都不能一起睡了。”枭夜好不容易有了这个奚落他的机会,当年凌小星假装无知且左拥右抱时,恨得他牙痒痒的。 “天气这么冷,她们俩一定是抱着睡的吧。”凌小星望着不远处的帐蓬,嗒了嗒吧嘴,“一定抱得很紧。” 枭夜倒在枯草上,看着天空上的星星,笑道:“还是我好啊,不需要想。你们呢,也只能看看,心里更急。” “不知道是你教坏了蠢草还是你们心性便是如此。”破军终于开口。 枭夜笑道:“他自小便与你一起,他心性如何,你清楚过我。我哪能带得坏他呢?” “枭夜,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蓝木英不错吧,你带不来,比破鞋还笨。”凌小星也往地上一躺,不忿地道,“憋说了都憋说了,睡觉。” …………………………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一路除了采办货物都很少进城,走的全是乡道。 卢乘风曾经带兵走南闯北,对各地地形都很熟悉,更何况万云飞还给了他一张中原界图,所以行程虽慢,却也极为顺利。 有些地方尽管有山匪痕迹,却是没有对他们进行骚扰,就连试探的意向也没有。 凌小星倒是觉得很是无趣,虽然与韵儿青衣一起,但“调戏”了那么多天,也只能摸下手,摸得多了也无趣,话说多了心也累。 而且这么好的队伍不不拿出来试试多浪费,卢乘风那家伙练了这么久,总得有点实力,可这实力不发挥出来也没有用啊。 难道就这样一路顺利地回到云霄镇?不好吧,刀子要越磨才能越快啊。 “老卢啊,你是不是得把刀子磨一磨?”凌小星将自己的脑袋从车窗里钻了出来,对着前面骑在马上的卢乘风说道。 这些天来,他也知道卢乘风不怎么爱说话,一方面心非常狠,另一方面却也很随意,而且对自己这个掌柜也还有点尊重,所以他便“老卢老卢”地叫他。 卢乘风听过凌小星叫黄老为“黄老头”,听过他叫岳将军为“岳老头”,所以对这个“老卢”也不排斥,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手下”,与黄老与岳将军相比,叫自己老卢还算客气的了。 凌小星的性情,卢乘风早已摸得清清楚楚,为人精明,心思时而大条时而极细。人虽极懒却爱搅事,生怕闲得无聊。 “这一带山匪的前哨早已见到我们,想必同样是因我们势大,所以一敢抢夺,不过如果掌柜想磨一下刀也无不可”卢乘风也未回头,淡淡道,“再往前行五十里,便是贵州播州司所辖地界,此处倒有一群山匪,如果掌柜想磨一下那便在那里下手。” 正文 288. 第二百八十九节 磨刀霍霍向山匪 -- --> 凌小星一脸愁容,说道:“只怕他们不出来啊,山里又大,总不能还花很多时间找他的窝吧。” “这个简单。”卢乘风连军旗也未取出,只是将手一挥,做了两个动作。 第一个动作一出,百余护卫便退出了五十人。 第二个动作一出,百余商队也退出了五十人。 这一百人便退到路边的林中,不再跟随,此时车队便只余下护卫及商队还剩百二十人左右。 “加速前进,两个时辰进入播州司辖境。” 此去五十里,是一处崎岖的山道,山道很宽,但多有急弯,视不能远,极为障目。两边是有些陡峭且却不是很高的山崖。 凌小星看着卢乘风在地图上指给他看的这个地名,那几个字也刚好认识。 “九曲嘴”。 “九道弯哦,正是个打劫的好地方。”凌小星笑道,“这下我们只有这么百来人,对方应该不怕了吧。” 其实,这里不止是叫九曲嘴,卢乘风却还知道另外一个叫法——魔鬼岩。 九曲,是指这里的山道有九个急弯,正是因为这样的急弯,不能骑马急速前行,所以,在此处,再强大的铁骑都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 卢乘风听说,当年天地双煞正是在此伏击了西域乌孙部落,杀其大将,才一举改变局势。 至于“魔鬼岩”这一叫法,却是近十几年才被人叫起来。 这里是可以说是云南至贵州之间的必经之地,如果由城中穿过,需多走数天的路程,所以十多年前,便有不少商队或镖局由此经过,而此处也是所有商队最为害怕之地。 因为商队多,这里便成了一些山匪必争之财源要道。 后来,贵州黑道上出现了一个“一杆清”匪首头目,以一杆长枪横扫当地黑道,摧寨拔营,铲平了这一带大小山匪四五家,从而一家独大,手下也由最初的十多来,发展到了三四百人。 于是,九曲嘴便成了各地商队或镖局的噩梦。 播州司指挥使也派人剿过无数次,但一杆清极为狡猾,暗探布控周边近百里,一有风吹草动便逃之夭夭,就算他再大胆子,也不敢与朝廷军方硬碰硬。 播州司指挥使派人搜了附近方圆数百里,却未发现一杆清的蛛丝马迹,几百人好似凭空消失,就好似这群山匪没有山寨或营地一般。 可是,只要是一有商队,便会立马被劫。 一杆清打劫,并非是针对所有商队或押镖的镖师,一般只劫两百人以下的商队,两百人以上基本不会下手,除非那两百多人的商队在他眼里真的不堪一击。 所以当地驻军也常扮商队想伏击一杆清,可最终结果要么见不到人,要么损兵折将,气得那指挥使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三四百人,可我们只有一百多人呢。”凌小星听到卢乘风的介绍,不由有点担心,“你有把握?” 他并不是担心自己,只是担心这些刚操练没多久的江湖中人,何况同行的还有韵儿青衣。 卢乘风看着前面的山道,淡淡道:“既然你想磨刀那便磨一下,不过掌柜你也知道,有时刀磨得不好,会割到手。” “那……需要我和黄老头帮手吗?”凌小星看不出卢乘风到底有多少的信心。 “不用。”卢乘风道,“我只是磨刀,并不是磨掌柜。” 凌小星想了想,又问道:“既然你说一杆清的暗探都布置了方圆百里,那他不是会发现枭夜与破军的队伍?” 卢乘风还是淡淡道:“那两队离我们有十里地,就算他们最快赶来也需要差不多半个时辰,而一杆清有把握在极短的时间内清光我们,便何况,他们要劫的未必就是我们,说不定是跟在最后的枭夜。” 凌小星嘴角露出很奇怪的笑意,道:“我们这百来人都敢劫,他们还敢动两百余人的枭夜?” 卢乘风哼了一声,道:“想必我们自进贵州开始,他们便得到了消息,他们也早知道我们的人数,所以如果想劫的话,也有可能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凌小星脸上笑意更浓,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玩了哦。那你又不等下枭夜?” 卢乘风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枭夜他们还灭不了一杆清,那他们不如从这悬崖上跳下来摔死得了。” “不过……”卢乘风忽然轻轻一笑,“一杆清绝不敢独自吞了我们,就算想打我们的主意,也会找帮手。” “咦,”凌小星做出很吃惊的样子,道:“那不是这仗越打越大了?” 卢乘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凌小星看得出来,他显然是没将这场仗放在眼里。 “那我们会有损失?”凌小星有些小紧张,毕竟那些人从没正儿八经地打过仗,虽然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可对于战阵这东西终归是没有自由出击来得爽快。 因为他在想,如果自己一个懒散惯了的人要听别人指挥,那样混乱的情况下还要照顾身边的人,束手束脚,当然打不痛快,弄不好还会受到影响,反而发挥不出自己的水平。 “新手磨刀总是会伤到自己,却也不至于砍了自己的手指。”卢乘风冷哼道,“区区几千山匪,还不值得我放在眼中。” 韵儿与青衣在车箱内听着他二人的谈话,看向凌小星的后脑勺,恨不得想将他踹出去。这家伙到哪都不安份。 在云霄镇自己惹事,与破军一起带破军一起惹事,后来还带了个枭夜又去金蚕门惹事,现在有了个卢乘风,更想惹大事。 青衣倒是还好,只是韵儿气得一鼓一鼓的,象个鸣叫的青蛙一样。 不过听到卢乘风并未将这事放在眼里,也便没有去咬那不知死活的家伙。 “他们会杀人不?”凌小星问道。 “不反抗则不杀。”看着前方百余米处的第一个弯道,卢乘风再打了个手势,道,“若反抗则不留一个活口。” 凌小星知道自卢乘风那手势一出,便有两个人借着崖壁上的突起或是斜生出来的松树攀上的崖顶,长长一叹道:“哎,如果他不杀人的话,我还想把他留下来。你看我们的人少了一点,反正以后得招。” 正文 289. 第二百九十节 三道军令 -- --> 他们一行未进入贵州城,所以也未与当地武盟取得联系。虽然凌小星有想过让枭夜去知会当地武盟的人,可卢乘风否决了他的想法。 如果每到一地便让武盟的人加入,那队伍将何其庞大?不单会引起朝廷在当地驻军的警惕,说不定等每到一处还要盘问。 云南府通关文牒也只能在云南境内有效,虽说其它府司或许也给些面子,可如果上千人浩浩荡荡进城,哪怕只是从旁边通过,势必也会乱了当地局势。 凌小星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便放下了此事。 不多时,一人从山崖上下来,对凌小星行了个礼,走到卢乘风马旁边道:“回教官,前方五里之外有人藏身两处,具体人数不详,粗约估计有五百左右。” 卢乘风对凌小星道:“不知掌柜是想正面冲击还是想暗中偷袭?” “怎么说?”凌小星有些不明白,他知道正面冲击应该就是与对方面对面地打一场,可是偷袭这事好像太难。对方早有准备,怎么偷袭? 卢乘风在马上伸了个懒腰,道:“正面呢,便是我们直接迎上去,谈不拢便开打。偷袭哦,嘿嘿,我当然有办法让那些人一个不剩。” 这时,一只白鸽落到了卢乘风肩上,他笑了笑,道:“看来,一杆清此次动作当真是不小。” 他取下白鸽脚上的细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支卷好了的纸条,看了一眼,刚要递给凌小星,忽想起他并不识多少字,道:“枭夜身后十里之处也有人跟缀,三百人左右。我们左侧同样有五百余人。” “掌柜,越来越有意思了。”卢乘风脸上笑意越来越浓,跳下马来,“界图。” 一人急忙跑了过来,将界图展开。他看了一会,将白鸽交给这人,神情一整,道:“传令……” “枭夜一队向前急行五里,歇息一盏茶时间后立即向后以冲阵攻击,除枭夜外同,所有人皆由吴一凡全权指挥,伤亡不得超过五十。” “张扬一队伏于三岔口两侧,如有人侵入此道,灭,伤亡不得超过一百。” “本组由博尔瓜全权指挥,灭掉对面之敌。,伤亡不得超过四十。” 先前那人将两道命令写好,放入两只白鸽脚上的竹筒之中,然后放飞出去。 直到此时,卢乘风一改平日里淡漠之态,变得极为威严,随着三道命令从他嘴里发出,整个人的气势陡地散出,一如枭夜杀人时散出的杀气一般,凛冽纵横。 “不愧是一个将军,果然好的气势。”凌小星暗叹不已。 他知道卢乘风刚点出的三个人,都是那这个队伍之中的领头羊,卢乘风称之为百户。 博尔瓜是白族人,因为韵儿与黄老都在这里,所以便求着凌小星便跟了这一队,卢乘风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凌小星并不明白,卢乘风为什么还给他们定了最高伤亡人数,打起来那么混乱,怎么能控制得了? 而且,那两队太远,他不方便指挥,可为何不自己指挥这一队,还交由一个才被训了两个月的新手? 博尔瓜生得异常结实,虽着身着甲胄,但身上的肌肉仍似要跑出来一般。 听到教官命令一下,当初那个几乎要哭着求凌小星的柔怯形象再也看不到分毫,而是不苟言笑,神情坚毅,一双浓眉下精亮的双眼透出冷峻的神情。 尽管是面对第一道战令,尽管是第一次指挥战阵,他也无丝毫扭捏,无丝毫犹豫。 “半柱香时间全体收拢呈冲锋阵形,一队正面,二队左翼,三队右翼。斥候查探对方动向,随时回报。” “是!”众人沉声应道。 凌小星对这样的命令完全不懂,更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等半柱香的时间。 卢乘风却似乎对博尔瓜下的命令很是满意,见凌小星不明白,轻笑道:“半柱香的时间是枭夜急进五里与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到时可以与枭夜那一队同时以起冲锋。全体收拢是因为还有一百人被我先前丢在半路上未能归队。至于向前及左右便不需要我解释了。” 原来如此,凌小星暗道,这打仗比打架复杂多了,太费脑子了,还好不用我指挥,不然麻烦可大了。 “可是你让枭夜那一队向前急行五里又是什么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凌小星虽然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很好玩,也觉得卢乘风真的很了不起,只不过同样觉得脑子不好使,对他的指令大多不明白。 卢乘风见他好像很“好学”的样子,对这个掌柜也有点满意,“让枭夜急行五里,是为了给对方一个假象,想逃。这是示敌以弱;另一个原因却真是因为张扬那一队压力大,枭夜虽然只是急行五里,却与张扬近了很多,一旦清理了后方敌人,他便可抽出手来帮助张扬。” “哦,原来是这样。”凌小星恍然大悟,原来打仗跟下棋一下需要计算,跟杀手暗杀时用的手段是一样的。 “可是你怎么还规定他们的伤亡人数呢?这个也能控制得到?”对于卢乘风命令里的附加决定,凌小星非常不明白,因为脑子有问题,所以任何不明白的都可以放肆地问。 卢乘风哼了一声,道:“这支队伍全是武林中人,尽管并非人人都是高手,可如果被我训练了两个月后对那些山匪时的伤亡还能超出那个数,那我只能回去当我的牢头,这些人你也全部解散,自己回云霄镇算了。” 他又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如果他们连手中的强弩都用不好,那死了也活该。” 他向后看了一眼,又道:“三队之中压力最大的却是破军与吴一风,对方人数是他一倍有余,不过那小子应该不会令我失望。” 凌小星眨了眨眼,笑道:“那要不,我去帮下他?”他从未见过这么多人一起打仗,一定很刺激才是,所以他想离开卢乘风与韵儿的范围,去显下身手。 哪知卢乘风冷冷笑道:“枭夜曾言,如有战事,你哪里都不可以去,只能在我身边。” 枭夜怎么不会了解凌小星?一个极喜欢凑热闹的家伙哪会安份在呆在一旁?所以他早就对卢乘风说过,不能让凌小星离开半步,不然鬼知道他又会闯出什么祸来。 金蚕门一事,枭夜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场恶梦,也许是这辈子最大的恶梦! 正文 290. 第二百九十一节 军方加入 -- --> 不多时,博尔瓜这一队已完成收拢分为三队,并已将那十多辆马车全数移至崖边,向卢乘风点头示意。 卢乘风神情一冷,也点了点头。 “走。”博尔瓜留下了一个二十人的小队护在凌小星等人周围,向韵儿所在的马车看了一眼,轻喝一声,带头向前慢跑而去。 卢乘风则骑着马与马车慢慢地跟在大队后面。 韵儿与青衣因凌小星惹出这事,心里极为恼火,将他赶下了车,二人则由车侧车后的窗子里探出头来。 凌小星并未在意,他只想看博尔瓜怎么打仗,下车了更好。他抬头向山崖上看了看,问道:“老卢,你说他们会不会从山崖上搞几个高手下来?” 卢乘风微微一笑,道:“我们是商队,他们就算想杀了我们中的头儿也没任何意义。如果我们是军队,他们也不敢过来。不过如果真是两军对垒,极有要能会派人暗杀。” “那要不要去山崖上看看,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呢。”凌小星看着山顶,早有想法。 这山崖不算太高,也不很陡,要上去没有一点问题。而且这里是九曲嘴,如果博尔瓜一进弯道,那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他想上去看看打仗的情况。 “可以,不过你得扶我上去。”卢乘风笑道。 凌小星看着他,笑道:“岳老头的武功那么高,你以前也是个将军呢,武功差得也太远了吧。” “有千军万马保护,何需太高武功?”卢乘风道,“只有你们江湖中人才以武功为尊,我们武将却不一样。” 凌小星当然知道怎么不一样,想到金蚕门那个武功平平的千夫长就知道。 他将卢乘风带上了山崖,青衣也带了韵儿上来,黄老随后也跟了上来。 那保护卢乘风的那一小队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这一小队多是白族族人,武功很是低微,不过即然博尔瓜能将他们留在此处,想必对他们的防护能力很是放心。 山崖上只有稀稀松松的针叶松,看向前去也不是太仔细,不过这里地势较高,可隐约看到博尔瓜前行的方向也有一支四百余人的队伍正悄悄向这边摸索过来,离九曲嘴出口大概两里左右。 那四百人呈扇形散开,手中或刀或枪或弓箭。中间有四个骑马的人,其中一看上去约莫四十岁的男人手持近一丈长枪,正看着九曲嘴的出口。 “那人便是一杆枪。”卢乘风指着那人,向凌小星介绍道,“另外两个男人是他的结拜兄弟,那女人是他夫人叫一丈红。” 凌小星看向那女人却看不清,那女人用黑布将整个脸都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圈圈一样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杆枪另两个兄弟,一个在黑道上人称“三只手”,使的是两根漆黑的精铁棒;另一个人称“二蛇头”,使的是一根长棍。 “因为剿了他好些年却仍活蹦乱跳,所以一杆枪在绿林的名声越来越大,也在朝廷收录山匪的绿林册中,是必杀之人。”卢乘风边留意对方的举动边给凌小星解释,“只不过杀了他七八年,连他的边都没挨着,反倒损了不少驻军。” 这时,又有白鸽飞来,卢乘风取下一看,脸色一变。 “破军传信,说我方右翼可能是军方人马。”他说出这句话,便闭上眼睛,似在思考什么。不一会,他睁开眼睛,冷笑道:“看来他们对我们这个商队的货物很感兴趣啊,想一口吃掉我们。” 他急急走向另针叶松林更为稀疏之处,延着那条丁字路向前面看去,果然见到有密密麻麻的一方驻军停在三里之外的所在,以他目测,应该在五百人左右。 “急令。命吴一凡即刻冲锋,不惜代价在一盏茶时间内解决对手,然后急速回援张扬。”卢乘风令命刚发,便有人取来鹞鹰,将命令让鹞鹰带去。 凌小星见卢乘风用鹞鹰传信,也知道事态紧急。 张扬一队才训练两个月,面对五百职业军人,当然有不小的危险。 卢乘风淡然笑道:“不过也无需过于担心,张扬小队有七十把强弩,一百余杀手散入其中,哪怕是面对五百驻军,同样八成胜算。我只是不想他们一方伤亡过大而已。” 他转头看向张扬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原来当地驻军早与山匪勾结,难怪剿不到他们。”他又笑了起来,不过让人感觉很冷,冷酷的冷,“对方不知我们有强弩,有杀手,看来这次他们又要吃不少亏了。” 凌小星见他还是不以为意,问道:“我们不需要帮他们吗?” 卢乘风摇了摇头,缓缓道:“其实我很想将那五百人全部留下,只是……” 卢乘风曾经也在军中,对朝廷军队当然还会有很深的感情,他知道,如果不将那些人全部杀死,而自己又知道了他们与山匪勾结的铁证,以后一定会被追杀;可如果全部杀死,他却又狠不下那个心。 黄老看得出他的犹豫,道:“也许他们与山匪勾结,却并非是整个驻军,或可只是其中一小撮而已。至于将军是杀是放,你大可自己决断。” 卢乘风眼中精芒一闪,透出一丝杀意,“如果他们想灭口,却是怨不得我下狠手。” 他对那个护卫头领道:“告诉博尔瓜,我先去三岔口,此处需尽快解决,降者不杀。留意军方探哨,不可放走一个。” 说完几人便落了下去,凌小星从马车上解了四匹马,五人一行往三岔口急奔而去。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 三岔口是一个丁字形路口,一条路从九曲嘴延伸出去两百余里,连接贵州城。贵州播州司指挥使名为何孺昌,与卢乘风是老相识,同行相轻,互不服气,所以同样也是老冤家。 这次与一杆清一起打劫的武官是播州司驻外副千户,名为钱炳详。 驻外军队离城百余里,本就是为了防范山匪劫商,除了换防极少能有机会进得城去,加之久无战事,日常极为无聊,便时而进山打猎,以前经常能见过往客商携财颇丰,也多有垂涎。只是碍于军规,却是不敢动那歪念。 可前些年自一杆清出现后,商队十次被劫八次,钱炳详每次带队却总是连人影都未见到,一旦派大队人马防守此地,那一杆清便不出现。 正文 291. 第二百九十二节 千总钱炳详 -- --> 可九曲嘴并非驻地,不可久守。如此一来,你进我退,你来我往,令得钱炳详不尽其烦,同样被何孺昌骂了个狗血淋头。 反正抓不到人,反正被骂,这钱炳详干脆阳奉阴违,亲自劫了一次商队并全部灭口,将一口黑锅扣在一杆清头上。 他本想只抢一次,可那次抢的财物实在太多,便收不了手,打算再抢一两次大的,便找个理由脱籍回乡。 一杆清背后了黑锅当然不爽,便以此威胁,于是相互协作,一起干起了合伙的生意。 “这个商队可不小啊,几十张车,财物一定不少。”钱炳详坐在马上松了松筋骨,长长吐出口气,笑道,“如果这次够了,我们便可以洗手不干了,顺便将一杆清一伙全给灭了。” 他旁边一人也笑道:“将军大人英明。如此一来,大人一是剿匪有功,必得封赏,顺便又得了这些钱财,当真是一举两得。” 钱炳详看了这人一眼,道:“若非王师爷你算计得当,本将军哪有如此机会?这第一功非你莫属。” 这名为王师爷之人是钱炳详由老家带来的幕僚,为人阴狠,极精算计。自从凌小星一行入得贵州地界,便使人联络一杆清,令他再将附近山匪集了起来,一同围了凌小星这千余之众。 王师爷摆了摆手,道:“将军过奖了。这千余人便是上天赐的剿那一杆清的饵料,若非将军之福,哪能得这般眷顾,我只不过是献了点小计而已。” 钱炳详见他并不居功,心里也更是得意。不过他也知道,这九曲嘴是一杆清扬名之地,这些人也敢由此经过,想必多少有些持仗。 王师爷似能看穿他的心思,又笑道:“将军无须多虑,这伙人之所以千人一行,想必也知道那一杆清只敢劫两百余人商队,所以才如此大胆,但他们绝对想不到将军会插上一手。” 钱炳详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笑意更浓。 自己五百官兵,别说这区区千人商队,便是再多一些,也能照抢不误。从那些护卫来看,不过是些民间团练罢了,哪能有多大战力,只怕自己一个冲锋便会四散,更何况两边还有七八百山匪守着! 反正一杆清早已为自己背后了一次黑锅,这次便让他背得更大一些。 “待头尾全灭,再令他们向中间收拢,吃了对面这股商队。”钱炳详脸色一阴,眼中寒光一闪,“到那时我们便可以逸待劳收拾残局,将这股山匪全灭于此。此地一役,必将是我钱某扬名之战。” 正在此时,便听到首尾两端有隐约冲杀之声传来,而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边竟先后悄无声息。 “这伙山匪果然厉害,难怪前几年总是损兵折将,看来多少有些底料。”王师爷笑了起来,道:“可是,那商队护卫似乎也太差了些,不知是何人所雇。” 等了一会,两端战事早歇,钱炳详似乎觉得有些不对,问道:“斥候可曾回报?” 王师爷一听,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两边战局一定,斥候应该会即刻回来报知战果才是,可是发出去的四名斥候却是一个未曾回来。 “莫不是一杆清想独吞这批货物?将斥候杀了?”王师爷想了想道。 更为奇怪的是,九曲嘴两边被封,那伙商队也没可能无一人漏网,就算两边商队全被消灭,可对面这两百余人的商队也应该得到消息,朝自己一方逃命才是,可对面丁字路口并未看到有一人跑出。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钱炳详心里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贵州在中原腹地,离边关有些远,就算关外偶有骚扰,也与这里的驻军无关。可是,这并不代表钱炳详就没有一种警觉性。 而这种警觉性,却非只有战时才会存在。 他是一个将军,一个在军队中存在了数年的军人。由初涉军营所涉及到的文,以及训练时所涉及到的武,还有为将时涉及到的各种演练与分析,都让他觉得眼下这种情况极不寻常。 这条丁字路直连九曲嘴,而目光也只能看到那个连接之处,九曲嘴横向两侧都被山崖所挡,不可能目及。 从两侧已无声息的战事来看,一杆清已然获胜。他知道一杆清的能力,那被百余团练护卫的商队在他四百人的直面冲锋下,肯定会直接跪降。 但这一次,他下的命令却是灭口。 照理说,此刻已过了一段时间,那些降者早已被杀,应该与另一侧山匪向中间夹来,可是,这丁字路是唯一逃生出口,为何却不见一人? 更让他心惊的是,就连派出去的四个斥候也无一回来。 斥候被杀! 这是他得出的一个结论。 一杆清想黑吃黑。他心里陡地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当下怒喝一声,领着五百人向九曲嘴滚滚而去。 他现在才想明白,一杆清肯定与另一侧山匪早已达成协议,只抢首尾,抢完即走。中间留给自己,哪怕到时候想追击对方,也会因中间这股人的拦阻而失去最佳机会。 当他距离路口八百米左右,却见从路口有几人骑马缓缓而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背后还带着两百人。 钱炳详见这伙人竟然真敢主动走出,而且还是有条不紊的模样。 那几匹走得并不快,信马由缰,马上几人并无害怕之色,反倒是极为淡然,只有那一骑于前的老头表情很是寒冷。 那队人跟在马后,身着软甲,手里握着的全是刀剑,并无军中所用长枪戊戟之类,步履极为整齐,一看便是经过了很久的训练。 但钱炳详却从这队人马的气势上看得出,这些人年龄参差不齐,或是四十好几,或是十七八岁,这样的混编,只有那些无知的乡卫才才做得出来。 这样的队伍,比乡里的团练之流都要差得很远。难怪一杆清只一个冲锋便结束了战斗。 可是,他们为什么却要往我这边来? 逃命?没有这样慢吞吞的。 投降?武器还在。 讲和?那老头太凶。 对方没有停步,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向前。 待到双方相距一百米时,钱炳详将手一挥,四排军士各自快速上前几十步,八十支弓箭张开,箭在弦上。 对方终于停下,却仍旧没有说一句话。只见对面也跑出了二十多人,合自拿着一面盾牌,举至胸前。 钱炳详一看那盾牌,嘴角一动,然后呵呵笑了起来,然后哈哈大笑,最后是狂笑。 正文 292. 第二百九十三节 丑陋的盾牌 -- --> 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也笑了起来,笑得连队型都已混乱。 前排举弓将射的箭手也笑了起来,笑得连箭也收了起来,将弓背好,将箭放入箭篓中。 这样的对手,根本就不需要用箭威胁。 因为能用那样的盾牌做盾牌的队伍,就像是一个大人看到了小孩子手中粗糙的玩具,而那小孩子还当成自己唯一的宝贝一样,可笑。 卢乘风看着对方在笑,他也露出一丝笑意,却未乘这个机会冲锋。 张扬不解。破军不解。凌小星也不解。 两百米,对于熟知教官行事风格的张扬来说,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步战冲刺距离,而且此时对方毫无防范。 破军与凌小星未想到冲刺距离,只知道此时杀过去的条件最好,一旦对方不笑了,便是失了一个机会。 凌小星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笑,于是他从身边一人手中取过盾牌,眉头不禁一皱。 盾牌长四尺多,由五块六七寸宽一寸厚的木板组成,盾后有一个便于掌握的把手,五块木板用纵横八条小木条以榫固定,还算是牢固。 只不过,不论是盾牌内还是外,都极为粗糙难看。 每块木板上都有没能清理的毛边,就像是木头上长了毛一样,被风一吹,木板上面的毛须还能随风起舞,而且每块木板上还有刀削过的痕迹,还削得深浅不一。 凌小星也是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旁边的韵儿与青衣,“你们的好手艺。” 韵儿看着盾牌,露出了凌小星从未见过的窘态。 “这柳木好绵的,卢老头又要得多,哪有时间做得那么细哦。”韵儿声音很小,似做了亏心事一般,“他们又要训练,又没有人帮我们,我们只能找族里了妇人,可我们哪做过这个啊,能凑在一起就不错了。” “那干嘛还用刀削呢,想削薄一点啊。”凌小星笑意更浓,想像着韵儿在做带人做盾牌时气鼓鼓、手忙脚乱地样子。 “你没看到那上面有好多毛毛一样的东西啊,很不好弄掉,刮坏了掌门好多刀。”韵儿不时地看盾牌一眼,低着头。“刮不掉只能削了。” 凌小星捏住一根略粗的毛刺一扯,竟是没有扯断,而那毛刺却往木里陷得更深,拉开了一个小槽来。 “真的很硬哎。”凌小星将盾牌递给那人,拍了拍手,见自己也没有将那木刺扯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现在知道这东西不好弄了吧。那刚才为什么要笑?”凌小星耳边传来韵儿诡异的声音,马上感到不妙,只觉腰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如果不是两军对垒,他肯定叫出声来,再喊出那句大家都知道的话。 …………………… “你们想和我打一场?”钱炳详笑了很久才缓过气来,见对方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更没有叫人来说什么求饶归顺或是其它,而就是这样以两百人乡团劣军直面五百朝廷军队。 不知道这个领头的老头是个傻子还是蠢蛋。 不过,他看对面那个冷冰冰的老头,好像有点面熟。“难道真是熟人?因为认识自己来求自己放他过去?” 卢乘风并未回答他,却冷冷地反问道:“你是播州司驻外将军,想必负剿寇荡匪之责。却怎地与这股山匪勾结,劫杀过往商队?就算你此刻下马受缚,只怕何孺昌也容不得你。” 钱炳详听卢乘风一语,心中大惊,脸上露出讶色。 他怎会知道播州司?他怎会知道何孺昌? 难道这人也是军方之人?难道这人是其它司府新调过来的将军? 不可能! 如果真是一个将军,不可能会带着这样的乡兵护商送货。 也不可能是个诱饵! 以这样的乡兵为饵,纯粹就是找死。更何况这些年来自己只抢过一次,不可能走漏了风声。如果这一队乡兵真是播州司放出的诱饵,我不可能得不到消息,一杆清在播州城内的暗哨也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那么,这个面熟的所谓将军,应该是曾经播州司解甲的军人,在自己镇上教了一批乡兵,以为很是了不得,便做起了“保镖”的生意。 钱炳详的猜测与王师爷想法不谋而合。 这些人敢直接过来,一定是想进城求援,没想到遇到了自己,而自己正好在对方被一杆清消灭时没有及时出手,所以便以“通匪”相挟,若是知道自己真通了匪,凭这些乡兵还不得落慌而逃? 不过,就算他知道自己通了匪却也无虑,反正这两百人必须灭口。 想到此处,钱炳详也不多说,脸上寒意更浓,看着对面的两百余人,眼中阴鸷之意像流水一样,源源不绝地透了出来。他手猛地一挥,身后五百人像两道洪流从他两侧向前方汹涌而去。 “出。”卢乘风嘴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他也懒提打手势,只是举起了手,用根手指头向前点了点。 他看着冲锋过来的五百军卒,心情沉到了谷底。 从对方的阵形可以看出,那些人步履沉稳,想必也是经常操练,只是队形略为散漫,而且只有一种冲锋形式,完全未打算防守,想必也是未将自己一方放在眼里。 这些人虽然通匪,可毕竟是朝廷军队,所以卢乘也只想杀了那领头的几个人,至于那些兵卒,能不杀尽量不杀。 因为他相信,何孺昌也会如此处理。 …………………… 凌小星哪能见过这样壮阔的场面。想当年打群架最多的时候就是在黑木崖,都是乱打一通,一点都不觉得好看。 而现在,却是好看得多。 对方五百人,看似是这样跑起来很乱,不过他却是看得出,那些军卒隐以六人成形为一小队,不论人浪或急或缓,那六人小队如浮在水面上的木板一样,总是散不开。 而自己这一方,只有二百八十人,比对方少了几乎一半。 可凌小星却知道,自己一方总共才八百多人,其中却有四百被枭夜与破军训练的杀手,尽管训练的时间太短,可是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混战中,却是极为犀利。 各队人数二百八十人,可混在当中的杀手便有一百三十人,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正文 293. 第二百九十四节 他们被俘了 -- --> 此时,张扬这一队在冲击过程中随着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分为二十八个小队,每个小队十人。 当然,每个小队里至少有杀手三人。 钱炳详又哈哈大笑起来,对着身边的王师爷道:“看见没有?将军方的六人队改为十人阵,以为人多便更易取胜么?这个老东西刚才的气势还唬了本将军一跳,原来不会打仗啊。” 王师爷没有笑,看了前面的山上一眼,说道:“只是将军,被这些人一拦,那便追不上一杆清那伙山匪……” 他话还未说完,便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山上,竟一脸的不安。 除了某些自然或人为因素外,悬崖极少出现两侧或三侧形成的断层,一般都是一边是悬崖,另一边都是平缓或稍微陡峭的山坡地形。从九曲嘴里走,看到两边都是山崖,而另一面却是极缓,从王师爷这边看去,就是一个很高的斜坡,只不过这个斜坡上有凹凸的山石,有稀疏的针叶松。 王师爷似乎看到那些稀疏的针叶松内有无数人影晃动,他以为眼花,揉了揉眼再仔细一看,真的是有好几百人正站在那针叶松木里,看着这边的对势,却无动手迹象。 “将军,是一杆清,他并未离开。”尽管由此看去,针叶松木中有些暗,但王师爷还是看得清楚,那松林里站着的正是一杆清。 一杆清脸上挂着兴奋的笑意,想必是那些货物里有极为值钱的东西。 钱炳详也看到了,他冷笑道:“这个蠢货还敢站在这里观战,待我收拾了这帮乡兵,再将他们一举剿了。” “不对啊将军……”王师爷似又看了到什么,脸色大变,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变得苍白,“一杆清那些人……一杆清那些人……” 眼见双方即要撞在一起,钱炳详哪有心思再去关注即将要死的一杆清,但听到王师爷语气突变,便知道可能真的大有问题。 王师爷跟随他已有三年,遇事从不慌张,可现在…… 钱炳详再向一杆清那边看去,也看出了一些问题。 是天大的问题! 是会要了他的命的问题。 一杆清脸上挂着笑,似永远也停不下来。 在他身边及身后及周围,还站着一些人。 这些人穿的衣服与一杆清那些山匪不同,他们身上套的竟是甲胄! 与对面那些乡兵身上穿的是一样的甲胄! 那些乡兵随意站在那里,却是围了个小圆,小圆里,抱头蹲着三四百人,手中没有武器。 一杆清虽然站着,手中也没有武器! 一丈红就站在他身边,也是满脸笑意,不过她那根一丈长的软鞭也不在手中。 “他们被俘了!”钱炳详只觉脑子嗡地一响。 可是一杆清为何发笑?如是被俘,他绝对笑不出来。 陷阱?一个针对我的陷阱! 钱炳详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冰冷的寒窖之中,凉气从脚底一直浸到脑子,全身如被冻僵了一般。 但是,一杆清的那些山匪却为何又抱头而坐?这明显是被缴了械…… 不单是他看不懂,就连一向精明的王师爷也看不懂,只觉得脑子越想越乱,越乱便越迷糊,以至于看向对面即将撞在一起的两队也看不清楚。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王师爷看不清楚,钱炳详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对方十人成队,比自己一方多了四人,刚开始时,他还在嘲笑对方。 但是,他现在早没了那心思,只想着如何离开。 对方十人一队,在冲锋时步法极稳,却也有点凌乱,其它小队同样有点乱,就像是一些新兵第一次组队学冲锋一般。 本来,以钱炳详的军旅常识,在如此紧密的队型冲锋之下,只要一队稍乱,那对大队的干扰却是致命的。 两百多人的冲锋,从整体看起来极为不稳,可是,那些小队乱的只是自己十人,对其它队型无丝毫影响。 只要觉得有人会影响到自己,那人会立即避开,以此延伸,每队都会有一定的偏幅,就像是河里波浪一样摇摇晃晃,却极是有序。 那么这些人,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兵卒,一定有很好的武功基础。 钱炳详是武将,武功也还不错,当然对武林中人有很好的了解,他从对面那些看似混乱却极为一致的队伍中看得出,那对面不是什么乡兵,也不是什么团练,而是精锐,是由武林中人组成的精锐! 他知道,自己这区区五百人,必定不到一个照面便会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普通的军士能打赢一个有武功的二流或是三流好手。 他想叫停,可想到刚才那老头说的,哪怕是自己现在束手就擒,指挥使大人也不会给自己活命的机会。 钱炳详只觉牙齿在打颤,身子在发抖,于是,他想到了跑。 双手用劲全身的力气,拉紧马缰,掉转马头,向后逃去。 王师爷早就觉得不妙,见将军跑了,也紧随其后。 钱炳详快马加鞭,抽得马屁股道道血痕,这里,他听到了一个名字,便全身僵硬,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 “破军,抓住那家伙。”一个得意且有些稚嫩的声音吼了起来。 “破军?”这些年,江湖上有很多“破军”,也死了很多“破军”,可钱炳详却知道,这个“破军”一定是真破军。 云南金蚕门之事早已传至各处军中,铁三角重归一事也同时传遍整个江湖。 钱炳详也终于想了起来,那个冷戾的老头是谁。 当年自动请辞的一个将军。 当年在军中威名显赫的将军。 一个在云南府当牢头的将军。 卢乘风! …………………… 凌小星看着向前冲锋的队型,一脸不忍卒视的表情,他几乎唱出“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只是韵儿看得很认真,便不敢打扰。 他见卢乘风脸上竟然没有怒意,便想,嗯,这队人是他自己训出来的,再差也不会在我面前生气,只怕到了云霄镇,这些人有得罪受了。 十人一队,每队中有三或四个杀手。当双方撞在一起时,只听到兵器交格的声音,只听到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正文 294. 第二百九十五节 警惕的韵儿 -- --> 当十人队冲入对方之中,便形成一个小圈,几个杀手即自动分离出来,站在圈内。另外几人只格挡对方或刺或砍过来的兵器,并不回攻。 杀手虽只练了两个月,但本来就是至少二流好手,出手极快,只在自己一方稍为格挡对方一下,便已一剑刺出,或者在自己一方还未形成格挡之势时,便刺出一剑。 所以,小队中的六人根本不需要花任何过多的力气,杀手早已将周围的对手解决。 对方的兵卒多只是手臂受伤,杀手早已得到教官命令,以对方不能再持兵器为限,不必痛下杀手。 不过仍是有不少对方兵卒死在双方绞杀之中。 用卢乘风的话说,这不是一个层次的较量,所以结束得很快。五百兵卒至少有三百弃械投降,伤一百多人,死了三四十人。 卢乘风一方只伤了三十多人,未亡一人。 至于钱炳详,却被活活吓死。 王师爷也被卢乘风当众斩首。 卢乘风给何孺昌写了一封,让那些兵卒带了回去,此战便已完全结,至于何孺昌背后会对自己如何,却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吴一风那一队全灭那股山匪,未留一个活口,不过自己一方也伤亡五十多人,好在死亡人数未超过教官所定标准,未被处罚。 据后来枭夜所说,那股山匪极恶,有半数人武功都还不错,就算喊出“缴械不杀”对方也无动于衷,悍死扑向,如不是杀手得力,伤亡定会更大。 所以,吴一风那一战的劣势所也暴露出来。不少队员都曾言道,如果自由击杀,会更为顺手,伤亡肯定低于当时。 对于这些言论,卢乘风无动于衷,也未解释,同样未对发出异样声音的人做出处罚。 博尔瓜那一队更为轻松,冲突将起时,他一句“铁三角在此”便止了战端,收了一杆清一众近百人。 对于他于战场上的灵活运用己方优势,卢乘风大为赞赏,同时也震惊于凌小星、枭夜、破军三人在江湖之中的影响力。 一杆清等人见到铁三角,一直畏畏缩缩,直到凌小星说出了黑木崖萧鞇的名字时,他们才略为放心。 黑道中人与武林中人一样,在同一领域都相对熟识,所以当听到萧鞇与凌小星等人算是生死之交时,大为感叹,自动加入到凌小星队伍之中,令到一杆清一众山匪雀跃不已,更有人因见到了传说中的神话而眼含热泪,极为煽情。 一杆清的山寨离九曲嘴仅三四十里,却并不算是山寨,而是洞府,极为隐秘,难怪当地驻军剿了数年也未找到。 洞府极大,后来被一杆清重新开掘,到现在可容纳两千余人,洞中应有尽有,就算闭洞不出,粮食也能供一千人吃上一个月。 “你这是抢了多少人啊。”凌小星一句话,差点让一杆清跪了下来。 大军在洞内歇了一日,第二天便在一杆清带领下将那被灭山匪寨中所有钱粮全部搬了个干净,二三十万辆的银子,让韵儿又发了笔小财。 到了第四日才再回到一杆清住处,再歇一日,又将一杆清洞内一干物品全搬上车,再得十万余两。 只不过,卢乘风在洞内留了千斤米粮,便让人不留痕迹地封了洞口。凌小星不知道卢乘风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么多粮食,后来枭夜与他说起才明白,战事将起,以防万一,说不定还会再回来。 至此,卒字营已有一千二百人。 …………………… 一行千余人,原来三十多张十米来长的“巨车”,后来又添上了一杆清以及另一伙山匪六十多辆三米多长的小车,全是堆积如小山般的粮食、武器等物,还有几辆车上掩盖住的全是白花花的近百万两现银。 韵儿像个守财奴一般,干脆不再坐在马车里,而是裹了一张被子直接坐在装满了现银的车上,尽管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再进马车。 一连十多天,她脸上的笑容从未断过,不时掀开棉被摸下冷冰的银子,要么就是低下头再往里面看看,每到这时,脸上至少就会长出的六七**十枝花。 而且,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长宽一尺的铁皮箱子,里面装满了一张张大额的从金蚕门刮回来的银票,重量可论斤算。 她脸上带着非常非常灿烂的笑意,眼睛象被夏天的烈日灼伤一般,只留下很细的一道缝,就像初七的月亮。 她手里拿着一柄刮盾牌毛边刮得快卷了的刀,用那条小缝警惕地扫着四周,除了青衣、二狼与赶车的人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她的几张“专车”三米之内。 没错,是任何人。 当然包括凌小星。 对了,特别是凌小星!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母狼,那些白银就是她的狼崽,只要有任何人靠近,她那条细缝里便会出现一道寒芒,像是雪白的狼牙,会撕裂任何人。 黄老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一脸的苦笑。 青衣与枭夜看着她,再看看凌小星,一脸的同情。 破军与卢乘风则非常淡定。 于是,队伍便有了一个很奇特的现象,道宽时,队伍里便会有一个椭圆形的圈,圈内是韵儿及几辆专车,圈内直径基本在六点五米左右;道窄时,队伍会自动切开,前后都会与“专车”保持三至四米的距离。 韵儿的霸道,没有人敢有任何不满或是敢露任何不满的情绪。 哪怕是枭夜。 哪怕是卢乘风。 因为,韵儿是凌小星的女人。 是这个队伍所有人的掌柜的女人。 铁三角,自七年前开始,一直到此刻,几乎成了所有江湖中人不论是黑白两道人心中的神。 两个多月前,真正的铁三角重现江湖,灭了令江湖闻之色变的金蚕门,灭了令朝廷军方忌惮的两百关外铁骑。 现在,神祇里的神便在自己眼前,他们除了欣喜若狂外,哪敢有丝毫不敬?特别一杆清新加入的山匪,连毛孔里都透着兴奋与崇拜的气息,他们很想告诉曾经一起打过架争过地盘的其它山匪,老子现在在卒字营。 没错,就是卒字营。 卒字营是掌柜的队伍。 卒字营里有铁三角。 正文 295. 第二百九十六节 团队的意义 -- --> 凌小星真的知道了什么叫浩浩荡荡,也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家有悍妻”,尽管现在还没成为妻。 从小到大,他基本上没有摸过银子,所以对银子全无概念。 在云霄镇,吃百家饭,不需要银子。 与破军一起时,吃“肉饭”,不需要银子。 独自到云南,店家收多少便给多少,总之他知道,一两银子可以吃好几天。 百万两银子是多少?几千万两银子是多少? 不知道,他也算不过来,只知道能吃好多好多好多天。 但是,他身上现在没有一两银子,只有两个铜板,被韵儿强行换来的两个铜板。 反正有饭吃就行,要银子干嘛?他这样安慰自己。 千余人除了安营吃饭睡觉外,基本上每天都在赶路,只是车辆太多,也走不快。 期间,卢乘风用了半天时间让三队总结了九曲嘴一战的心得,听了队中江湖中人的怨言,除了逍遥派与白族的人外,如果不是有铁三角在,武盟中人很多人都会离开。 面对这种情形,卢乘风很反常的没有动怒,只是给那些有怨言的江湖中人说了一段话。 “你们都是江湖中人,有很好的武功底子。那么,我便以你们江湖中人方式解决。比如现在有两套武功,一套速成,半月内可令你们达到一流高手或是超越一流高手水平。另一套武功需修练很久,一年、两年或是十年,但是,只要修练成功后,你可以天下无敌,请问,你们的选择是……” 听了他的话,那些心有怨言的人想了很久,最终全部都选择了后者。 “军队也是如此。”卢乘风淡淡道:“没有一支军队天生就能打仗,没有人天生就懂得配合。操练便是教你们协调、教你们配合。不错,你们是习武之人,而且还有不少一流高手,如果再对上上次那五百人规模的军队,你们或许只需要三十人或者十人便可打败对方。” “但如果是五千人、五万人的军队,哪怕你们有五百或是五千一流高手,如果各自为战,就算只以一对十,也绝不可能打败那样规模的军队。哼哼,如果你们有疑问,不妨问问枭夜,不妨问问掌柜,只是两百番军,以他二人现在的身手,几乎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军队的力量,才是团队的力量,才是战阵的力量。” 卢乘风此言一出,震惊了除逍遥派之外的所有人,也迷茫了所有人。 金蚕门战后,逍遥派一众人只看到昏迷不醒的凌小星与站都站不起来的枭夜,所以知道那场血战是何等的残酷。 他们同样不知道凌小星与枭夜如何杀死那些人,又如何能被那些人逼得再无一丝力气。 他们只知道,凌小星是传说中的凌小星,枭夜同样是传说中的枭夜。 这两个人对他们这个层级的江湖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是他们只能仰望的神。 他们也并不会真正清楚军队点阵的威力,却也知道,卢乘风说的当然不假。 吴一风一队在九曲嘴东头与那股山匪冲杀时,想当然地认为自己一方全是武林中人,所以并未用上强弩,哪知对方一伙山匪,却是由一群穷凶极恶的江湖中人组成,个人实力并不在他们之下。 尽管那些人没有战阵,只是不要命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无比悍勇地冲杀进来,而那时,作为一队之长的他,同样感到了从后背透出来的寒意。 他当时见识过枭夜的身手,以一人对七个武功很高的山匪,还能全部将其击杀而不伤,如不是枭夜,那七个人能令他一队至少再添百余伤亡。 更何况,那伙山匪整体战力极强,尽管他们不识战阵,可是早已习惯了烧杀抢掠的他们,相互配合比他这一方要好得多,如果不是队里的百余杀手,以两百江湖中人对那三百山匪,折损率至少超过八成。 事后,吴一风也想,如果不用战阵,只各自杀敌,效果可能更好,因战阵不熟,反被束手。再后来,他又想,如果各自为战,也许能全灭那些山匪,自己一方可能也剩不了几人。 而且,如果没有枭夜,如果没有枭夜训练出来的那百余杀手,最后被全灭的一定是自己一方。 所以,他还是认为自己一方的胜利,并不是因为战队,而是因为枭夜,因为那百余杀手。 听卢乘风刚才一说,心中却是大为不服,他未见过凌小星的武功,却见过以枭夜的身手,况且,凌小星能做枭夜的“掌柜”,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他们二人联手一定能杀得了两百番兵。 因为,枭夜是杀手之王。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可是,当他看到枭夜与凌小星平静的脸并不做的丝毫辩解时,便知道教官说的都是真的。 卢乘风说出他二人的“丑事”,凌枭二人并不觉得丢脸,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让他们了解战阵作用的大好机会,因为,他们见识了那两百番兵相互间配合的战阵。 那种战阵发挥出来的威力,绝不会逊于由两百江湖中人组成的队伍,特别是那令人几乎避无可避的弩箭。 如果这些人不了解番兵的强悍,一旦战场相遇,肯定输得非常之惨。 凌小星在这类“大事”之下当然不会反驳或是找理由,哪怕当初原本可以跑出去,他也不想说那些无关的东西。 哪怕是现在千余人,在不能很好的配合之前,如果遇到那两百番兵,远远不止是惨败能够形容。 所以,与其将来用鲜血与生命换取教训,自己出点丑又有什么关系? 众人见掌柜与枭夜都已默认,也知道不假,只不过他们还未看到战阵带来的“力量”,难免会心存怀疑,可是,他们绝不会怀疑掌柜,不会怀疑枭夜。 他们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排好队,站在教官前面,齐齐看着他,眼中有迷茫,有战意,有火焰。 “在云霄镇,你们可以歇息三日,想清楚,如果想退出,掌柜会给路费以及九曲嘴的奖赏。”卢乘风面无表情,声音如从地底冒出,直透灵魂深处,“一旦决定继续,那么云霄镇,将会成为你们的地狱。” 正文 296. 第二百九十七节 千万不能得罪老板娘 -- --> 如此又行了十多天,过了贵州的思南府,进入湖广境内。 这一天,到了永顺司辖区,只要再走几天,便会到常德府。 云霄镇就在常德府辖区。 车上不缺米粮,不缺盐巴,山上有水,山上也有“肉”,可以说什么都不缺,只缺棉衣、鞋子。 一杆清那些人还好,可是一个多月的行程,让从逍遥派出发的那八百多人一个个灰头土脸,棉衣上到处都是油渍污垢,连甲胄上也满是油污,虽说一个个气势还算不错,可从衣着上看,就像是个打了败仗要饭的队伍。 凌小星什么都不缺,更不缺银子。 不对,应该是韵儿不缺银子。 马上就要到云霄镇见“江东父老”了,这样见面可不行。于是,凌小星大手一挥,买买买…… 除了棉衣鞋子,他还让卢乘风统计了一下,大家需要其它什么东西,都可以买。 卢乘风当然没有意见。枭夜更没意见。 只有韵儿有点小意见,却是不说,只是那张小嘴撅得快要触到鼻梁。 她看着博尔瓜递过来的单子,眼泪一直在眼眶里转,吓得博尔瓜不敢动一下,生怕惹到了自己的公主以及老板娘。 这是些什么鬼东西嘛?棉衣也就算了,鞋子也就算了,可其它都是些什么鬼嘛? 怎么还有什么鬼的针线,你们一个个是婆娘吗? 还有什么鬼的纸笔,你们一个个是状元吗? 还有什么鬼的牙签,你们怎么不用桃木剑? 还有什么鬼的手纸?你们不是没有手指么?不是没有树叶么?就算现在没有树叶,小树枝也没有么?土坷垃烂瓦片不到处都是么? 这个败家仔。韵儿的心撕裂般痛,在心里骂了凌小星几千遍。不过她也知道,男人的事要支持,这些人都是帮自己男人的。 她掀开盖着银子的棉被,从箱里每拿出一锭银子都觉得有百斤重,小手不住地颤抖,小眼睛红得像凌小星看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她每费力地“搬”出一锭银子,都会看上半天,好像这便是马上要和她分离的孩子。 不舍、心痛、委屈。 破星与破月卧在她的身边,感受到她的烦闷,所以她每搬出一锭银子,二狼都会伸“手”也摸一下,尽管眼神很迷茫。 于是,她又将怀里捂得很热的蛊哨取了出来,便觉得心里好了许多。“你的小命捏在姑奶奶的手心里,你给姑奶奶小心点。” 韵儿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嘴里发出很多人听不懂的呢喃声音,像是在唱歌,又是像在祈祷。 别人听不出来,可白族的人听得出来,博尔瓜听得出来。 韵儿嘴里念的是每逢白族有人亡故或是小孩早夭时,在白族祠堂常能听到一些老一辈的人念的送人往生的一些谣歌,就如同和尚道士们超渡亡魂时念的经一样。 只是,韵儿手里拿的只是银子,所以让博尔瓜及白族众人感到很是诡异。此情此景,韵儿嘴里的那种靡靡之音就像是一根羽毛,不停地挠着他们的最痒处,却不敢笑出声来,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此时宁愿大哭一场。 这感觉太难受了。 凌小星看着韵儿“哀伤”而木然的神情,暗道:“对你不住了。” 卢乘风面无表情,暗道:“为了这场战争。” 枭夜叹息,暗道:“以后会给你更多银子。” 黄老希望此刻自己在逍遥派。 破军还是老样子。 青衣在笑。 二狼盘在韵儿身边,不停地扫着尾巴。 博尔瓜与一小队人在一旁看得很是揪心,每隔一盏茶的时间才能拿到一锭银子,但他不敢说话,拿到一锭银子之后只能再等上一盏茶的时间,连冻得麻木的脚也不敢跺一下,生怕惊了公主“生”银子。 不多时,枭夜来了。 卢乘风来了。 凌小星来了。 黄老来了。 可是,谁也不敢说话,都只能傻傻地看着这一幕让人“潸然泪下”的独角戏。 枭夜走到博尔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看来今晚你要熬夜了,如果顶不住,找几个人轮班,明天再进城吧。” 卢乘风也走了过来,冷冷道:“就当这是一场战争。” 凌小星走了过来,一脸歉意,“掌柜对你不住。” 黄老走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叹。 博尔瓜见这些大人物如此关心自己,早已激动得热泪盈眶。 破军与青衣站得极远,破军看着韵儿,眼中露出罕见地惧意,他再看了看青衣一眼,下意识地往旁边移了几步。 青衣捂嘴直笑,弯不起腰来。 “以后别惹到老板娘,不然以后发月银的时候,我们一千多人,最少得发上一年。” “是啊是啊,一年十二个月,如果想领年底的月钱,只能派自己儿子来领了。” “也不能得罪教官,说不定教官一发火,把我们全丢给老板娘,每到月尾便让我们陪老板娘发银子,那真的就只能等着自然死亡了。”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第二天,博尔瓜带三个十人小队,小队里的部分人套着黑黑的眼圈,赶着十多辆车,与凌小星、枭夜往永顺城去。 黄老、破军、青衣及卢乘风则留在营地,以防万一。 韵儿睡不着,天快亮时才睡了一会,梦里全是银子,从箱子里往外飞的银子。所以时时惊醒,只睡了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睁开眼,便被吓了一跳。 眼前六米外站着的全是人,后面还有人在不断的向前挤。 她大惊失色,张开双臂,用身子挡住车上的银子,眼中满是怒火。 “老板娘,该吃早饭了。”张扬谄媚地笑着。 “老板娘,您醒了,怎么不多醒一会呢?”吴一风带着关切而温暖的笑容。 “老板娘,这些天辛苦您了,让您受委屈了。” “老板娘,您越来越漂亮了。” “老板娘……” “老板娘……” 一时之间,声浪起伏不绝,如阵阵松涛。 从张扬手中接过早饭,看着六米远黑鸦鸦的人群,看着一张张真诚而紧张的面孔,韵儿很开心,她觉得昨天的那笔钱花得值。 正文 297. 第二百九十八节 韵儿是只铁母鸡 -- --> “以后你们缺什么就跟你们教官说,我给你们买。山里的野味吃腻了,想吃什么老板娘给你们买。” 韵儿脸上又是六七**十枝花,昨天搬银子里的遗留问题被盛开的花瓣扫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你们的教官来了。”韵儿喝着稀饭,吃着热热的馒头。 张扬等人见到教官与黄老站在不远处,立马跑了过去,接着,韵儿的脸黑了下来,脸上的六七**十枝花全都枯萎,被风一吹,不剩一瓣。 “教官,您吃了早饭没?”张扬谄媚地笑着。 “教官,现在还好早呢,您怎么不多醒一会呢?”吴一风带着关切而温暖的笑容。 “教官,这些天辛苦您了,带着我们让您受委屈了。” “教官,您越来越有精神了。” “教官……” “教官……” 破军与青衣站在山坡上。 “这些人与小星打的交道并不多,怎么却学会了这一套?”破军看着这些人阳奉阴违的表情,一脸愁容,“他们就不知道说点别的?” 青衣没有回答,背过身去,捂住嘴,憋着声音,腰再也直不起来。 ……………………………… 卢乘风所驻营地在离永顺城二十里左右的密林之中,走出一里便是官道,凌小星一行人由此去只需半个多时辰。 路上,凌小星看着博尔瓜一队中有十多个黑眼圈,便笑道:“瓜啊,你和那几个兄弟在车上睡一下,买东西的时候再叫你们。” 博尔瓜知道掌柜很多时候都是不着调的人,所以对这个“瓜”的称谓并无意见,也不敢有意见。他想到昨晚公主数银子时的表情,再看看掌柜,心里为他不住哀鸣。 他笑道:“掌柜放心,我们以前好几晚不睡都没问题的。” “你们……”凌小星回过头看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可别往心里去啊。” 枭夜知道他说的是昨晚韵儿发银子的是,哈哈大笑起来,“是你别往心里去才对。” 他昨晚想,现在一路上也在想,偷笑得停不下来,“小星啊,嗯,韵儿不错,你以后肯定能成大财主。” 凌小星并不介意枭夜取笑自己,愁眉苦脸地说道:“成财主有鬼用,银子我都摸不到一下。你没看到这几天韵儿的样子,谁敢走近,一刀就会砍下来。” 他说这话,也很有自嘲的意思。 博尔瓜等不敢接话,只能在后面偷偷坏笑。 一路拿凌小星当话题靶子,二十多里路走起来很快。永顺城距边关很远,虽然整个司府的各个驻军都已提高警觉,毕竟这里不易渗透,小股渗透进来也无多大用处,所以城门查得也并不严,只要没有什么特别违禁之物都一概放行。 只不过凌小星这一队人还算有点多。 博尔瓜一众过来前早卸了甲胄,穿着今早新换的棉衣,为防意外,卢乘风给了他两个十人小队,这一行二十三人,再有七八辆车,不由得不引起守军注意。 几个守军将他们拦了下来,准备检查车上的东西。车上有一口箱子,里面全是银子,还有一些粗布袋,放着常用兵器,也是准备用来将物料的东西。。 这些银子露光了枭夜也并不怕,只是守城兵卒多有贪婪,就算不会强抢了去,也会瓜分一些。而且这一箱有数千两白银,一旦在城中引人注目,在不想表露身份之前,也会有一些小麻烦。 枭夜见那几个守军想看箱子,便将云南府开的通关文牒取了出来递给那头头模样的人。 那头头仔细看了看通关文牒,又看了看凌小星等人以及辆车,奇怪地问道:“你们云南府的人跑到我们永顺司来了?不会是想在这里进货吧?” 枭夜笑道:“谁不知道永顺司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其它地方难得一见的东西这里却应有尽有,所以我们便想来贵地买点东西。” 那头头见枭夜态度很好,点点头笑道:“你们一定是大有来头,竟连云南府的通道文牒都能弄到。虽说云南府通关文牒在永顺司起不到多大作用,不过见你们还顺眼,大人我今天心情也好,便放了你们进去。只是,可千万别在城里惹事,不然没人能保得住你们。” 枭夜取出十两碎银塞了给他,道:“多谢大人,我们一定不会惹事。” 那头头见枭夜竟然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可以当他两个月饷银,接过银子见枭夜很上道,便小声对他说道:“你们是外地来的,进城了可得小心,此地不是云南府,强龙不压地头蛇,财别外露,如有人找麻烦,便破财免灾吧。” “谢谢大人提醒,如购物尚有余银,少不得再孝敬大人些许茶钱。”枭夜走南闯北,识人无数,多见阴狠狡诈之辈。不过这个头头并未过于为难自己,虽说有云南府通关文牒,他如要敲诈也并非不行。 枭夜知道,将军好见,门房难缠,很多的祸事其实都是一些看门小厮惹起来的。即然这个守城的头头没有为难他,他也会报以银两。 “进去吧,别惹事。”那头头将手一挥,便予放行。 对于枭夜的迎奉,凌小星并不觉得奇怪,他知道,枭夜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只不过他这样想,不代表博尔瓜也这样想。 神一般的枭夜竟然对一个守门的小头头刻意讨好,让他们都有些想不开,不过也并不在意,有这样一个不恃强凌弱的神,对于自己以及这些兄弟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 相对于云南来说,永顺城当然要小得多。但入眼繁华,较之云南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在更多方面比云南奢华许多。 各色酒楼、当铺、书局、商铺、赌坊,在一条不长的街上随时可以看到其中三四,不论是酒楼或是商铺还是客栈,于装修及格局上,比大理都豪气太多。街道上过往行人穿着也极为讲究,多是内穿长袖锦衣,外套厚棉马褂,也有不少为手工缝制,非常精致考究。 就连担着担子卖小货的或是在街边摆摊的,都是一脸洋洋喜气,衣着虽不如那些有钱人讲究,却也干干净净,脸上并无生活的愁苦。 正文 298. 第二百九十九节 开箱现银 -- --> 反观小星等人,虽说一身略新的棉衣,却都是粗布土衣,衣料及做工远不如有着鱼米之乡的永顺司,走在街上也略显寒酸,带有深厚的地域标识,让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 博尔瓜等白族人及其它逍遥派人并示理会这些,他们一直呆在云南,少有机会进入汉族城镇,也便如当年的凌小星一样感到好奇新鲜,看到红墙碧瓦的房子,看到画栋雕梁的装饰,看到琉璃兽首的飞檐,嘴里啧啧不停,眼珠子撑得极大,好似看不过来一般。 凌小星见这一行人与当年的自己一个傻样,便有意放慢脚步,让他们多看几眼,反正白看也不用花钱。 看着路边热气腾腾的小吃,闻着酒楼里飘出来的香味,口水便不住地从牙根流到口中,再使劲咽下去。 “这么馋,我们吃饭去吧。”凌小星笑骂道,“掌柜有的是银子,今天想吃什么都可以,还可以喝点酒。” 从云南一路走来,大家都在山里埋锅造饭,喝的是山里的水,吃的是山里的肉,教官更是严令禁酒。可就算是逍遥派虽属道家一脉,却也是不禁酒肉,更何况是民风豪爽白族。 所以一听说掌柜请喝酒吃饭,大家都齐声欢呼,引来不少人侧目,招来不少白眼。 凌小星一边走,一边毫无顾忌地讲他与破军第一次吃饭的糗事,说得自己哈哈大笑,听得博尔瓜等却是目瞪口呆。 枭夜与博尔瓜等人一样,当年并不知道慕容世家为何能找到他们并想抓他,原来只是因那“二十二斤米饭”露了行踪,引发了轰动江湖的传奇故事。 “今天少喝酒,多吃菜,今天得先把正事办了。”枭夜笑道,“以后在云霄镇会有酒给你们喝。” 凌小星说完当年“壮举”,也笑道:“夜郎,你说今天我们会不会惹到人呢?” 枭夜停了下来,看着他,笑道:“韵儿说过你不能乱说话,因为你一说话总是会中的。” 凌小星也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也是知道会发生,所以才说的。” 博尔瓜一行人却不知道他二人为何停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对话。他们虽没有感觉到将有事发生,但从二人乱七八糟的对话中,也听出的即将到来的变故。 可前后左右看了一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博尔瓜并不理这么多,轻喝一声,两队由散为整,拱卫在凌小星二人两边,却未从车上的麻袋里取出武器。 “防反了,在后面。”枭夜淡淡道。 博尔瓜一听反了,即刻再轻喝一声,面向另一面,没多久,就看见一伙人十多人由侧面一处拐角走了出来。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这伙人一出现,街边小贩都在第一时间急急离开,远远看着,没有指指点点,只是看向凌小星一行人都人怜悯与同情。 周边商铺买东西的人也全躲进店里,不敢探头,偶尔在不易被外面看到的黑暗角落里向外探视。 酒楼里的客人也全跑上二楼或是三楼,不敢站起来,而是蹲下来,透过楼上栏杆的缝隙观看,不出一丝声音。 为首一人极瘦,面色苍白,一看便是酒色过度所致。这人面带笑意,却给人一种戾寒之意,衣着极为得体,左手提着一个鸟笼,可见生活过得很是富足。 这人左边是一个留着两撇八字须的男人,同样精瘦,应该是府上的管事。右边一人倒很是魁梧,脸上手上都有疤痕,看起来凶神恶煞,应该是护院之类。 那管事见博尔瓜等人凌乱地将那两个人围了起来,扫了他们身上的那些粗布棉衣,轻哼一声,捏着一边的八字须,对枭夜笑道:“看二位不似本地人,我便给你说说这里的规矩。” 他清了清嗓,眼睛向那几辆车上瞄了一眼,又道:“永顺城归守备李良李大人也即是我家大人管,城里往来的商贩则归我家公子管。但凡往来客商,入城首要之事,便是要拜会我家公子,不然日后遇到城中歹人便难以照应。” 他用手向附近商铺酒楼还有躲在远处的小贩指了一圈,淡淡道:“看见没,这就是我家公子的气势。念你等初来此地,想必不识礼数,我家公子大量不想与你等计较,不过既然要在本城买卖货物,我家公子便要对你等安全负责……” “那要交多少呢?”凌小星不待他说完,轻轻地、讨好地问道。 枭夜见他又要装傻充愣,知道他心性如此,也不管他,更何况这种讨价还价的事也由不得自己开口。 他只是想看看对方要怎么在凌小星身上折一些血本,反正韵儿那边等钱用,这次的亏空得赶紧补上,不然那丫头少不得跟凌小星一样折腾出什么鬼主意。 博尔瓜也不担心,见这些人想打凌小星与枭夜主意,敢打“铁”公主的银子的主意,任谁心里都会很兴奋,所以听掌柜开口,便各自退开,漫不经心地站在一旁。 “上道,果然是有些见识。”管事又笑了起来,说道:“我家公子一向以诚待人,不论买卖贵贱,皆按人头,每人十两。我数了一下,你们共二十三人,所以只需二百三十两白银。” 凌小星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是收银子还是收银票?” 管事见他很是识趣,哈哈一笑道:“现银银票均可。”说完转过头去对那白脸公子点了点头。 “把我们的银子抬下来。”凌小星头也不回,看着眼前的那些人,脸上笑意盈盈。 博尔瓜以为掌柜真要给那人银子,不由一愣,枭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照做就是。 管事与那白面公子听到凌小星竟说“抬银子”,都是一愣,旋即又笑了起来。 韵儿将银子抠得很死,她知道,一套好点的棉衣棉裤内衫再加一双鞋子不过三两银子,再有那些混蛋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共差不多两千五百两银子,不过又怕凌小星那混帐王八蛋想买些其它什么乱七八糟鬼东西,所以一共给博尔瓜“生”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并不算多,却也极重,四个人才从车上抬了下来,放在凌小星脚下。 凌小星示意其中一人将箱子打开,现出白花花的一片,在秋末略有温意的阳光下射出刺目的白光。 正文 299. 第二百三十节 银子给他们看看就行了 -- --> “唔……”周围人一声惊呼。他们呼的并不是这几千两银子。三千两银子对于商铺酒楼的掌柜来说也不算多,他们呼的是那个白痴小子竟敢将这些银子置于那公子面前。 看着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管事笑意更浓,白面公子笑意更浓,他身后的那十多护卫笑意更浓,就像看到了一群脱光了衣服的漂亮姑娘一般。 当他们还在遐想时,凌小星一个声音便将他们拉了回来。 “好了,看完了,收起来。”凌小星拍了拍手,“准备洗手吃饭。”他也不理什么管事公子,转身朝最近的那一家酒楼走去。 “站住!”管事见到那箱银子,正打算想个主意全部收过来,但在大白天的明抢也不是太好,哪知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竟然说只是让自己看看,知道自己有了理由。 当下收起原来伪善的笑容,脸色一黑,冷冷道:“在永顺城竟敢目无王法,藐视我家公子,若不对你等小惩大戒,岂不坏了我永顺城规矩?” 博尔瓜似未听到那管事的话一样,一脸淡然地让那四人再将银子抬回车上,也不看那人一眼,随着凌小星身后。 李不纯见凌小星如此轻视自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些血色,想必是气冲上脑。那壮汉见至公子神色,哼了一声,“拦下他们。” 凌小星转过身来,也没看冲过来的那十多人,只是淡淡地看着李不纯,不冷不热地说道:“我想,你肯定是没打算放过我这些银子,也没打算放过我。所以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他不待对方说话,继续道:“一个是现在我们狠狠揍你们一顿,再一个是先给我们点面子,让我们吃完饭轻轻揍你们一顿。” 不单是管事一行人哈哈大笑起来,就连附近看热闹的人也笑了起来,更多的看客是不脸的不忍。 守备李良,正五品,部下三千,属永顺司辖下,永顺城为永顺司四城之一,而李良便是一城权力最高之人,即是永顺司第一道防务,更是永顺城一方土皇帝,永顺城所有人生杀大权俱在他一人手中,包括鸡犬。 其子李不纯在永顺城便是一大霸王,非但吃喝嫖赌样样皆精,心性同样暴戾狠辣,被他整得倾家荡产的过往商家不计其数。 除非,你很识相。 所以,一直以来,没有敢在永顺城对李良不敬,更没有人敢在永顺城对李不纯不敬。 因为,李不纯的父亲叫李良。 可是,凌小星只要不装傻,当然不知道“识相”二字怎么写,也许,他倒是认得“识”“相”二字,但这两个字如果连在一起放在他面前,他应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看着李不纯陡然阴沉下来的脸,看着他眼中露出的凶意,原本来想看看结果的小贩便一哄而散,酒楼上的看客连饭钱也未算,便从后门溜了出去。 一时之间,这附近便干干净净,不见其它人影,只能看到被风卷起的灰尘,只能听到店幡猎猎地声音。 “你既然找死,那么,就只能死了。”李不纯眼中的寒意就像隆冬的冰棱,闪着浸骨的寒芒,声音就像是从地府里冒出来,让人瘆得慌。 凌小星面带微笑,对博尔瓜道:“瓜啊,那管事的胡子难看,削去一边,那公子哥嘴太硬,敲掉几颗牙,那大个子你就看着办,对这些人就不用战阵了,各打各的。我和枭夜去酒楼定位,打完了吃饭。” 博尔瓜武功极是低微,可在卢乘风影响下也变成了一个极狠的角色,更何况,白族人凶性一起,并不输苦寒之地的番人。 他这两队,一队主攻,一队主防,是卢乘风特意安排的小队。两队之中都有身手不错之人,特别是每队之中的四名杀手,武功本就高出众人一筹。 “散。”看着对方慢慢围了过来,博尔瓜吐出一个字,再打了两个手势。 一个小队中的八人向对方十多名护卫迎了上去,其中别个两人则拦在那壮汉身前,博尔瓜则与另一小队一旁观战。 李家护卫并没有什么武功,只是下人而已。他们根本不需要武功,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动李家任何人。 那个壮汉名叫李三儿,本是李良手下一名营千总,李良知道自己儿子好惹事非,难免会得罪到某些人,所以便将他派过来当上了李不纯护卫。 李三儿虽不是个纯粹的打手,毕竟武官出身,手底下还有几分本事。 眼见那十多名家仆没几个照面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呼痛不绝。只有李三面对那两人一时之间也未落下风。 不过那八人将那些家仆打倒在地,便不再出手,退至博尔瓜身边。 “你们还敢反抗?”管事见凌小星慢慢悠悠地与枭夜一同走进旁边的酒楼,又见这些人靠了过来,心里有些打颤,尖声叫道,“你们知不知道这可是李公子,你们敢动手,全家都是要杀头的。” 他并不怕对方人数多,可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些人并不似是寻常商队,敢在永顺城阻扰李公子的,要么有很大的背景,要么就是一些胆大妄为来去自如的江湖客。 可是从这些人的穿着来看,背景肯定没有,那么应该就是一些江湖客。 江湖客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不怕死的江湖客。 李不纯见今天竟然遇到了一些不怕死的家伙,见对方敢动起手来,早已吓得发抖,几乎想拔腿便跑,可是又见那些人只打自己家的下人,并不对自己动手,知道对方只是想抹自己的面子,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就算不给老子面子,也得给老子的老子面子,所以他的气势又涨了起来。 “你们竟敢对老子动手,老子要先杀了你们,再杀你们全家。”李不纯有了底气,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 “剔掉这老家伙一边胡子。”博尔瓜冷冷道,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是跟谁在说话,“再打掉那白痴八颗牙齿。”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道身影从小队中跃了过去。 一声惨叫。 一声闷呼。 同时看见一道醒目的火焰疾速升空,在三百米左右高空炸响。 正文 300. 第二百三十一节 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 --> 博尔瓜一看,原来是那壮汉见李不纯受伤,避开那两个对手放出的信号弹,然后便扶起他仓惶而走。 他阻止了那两人的追赶,见那管事左边上唇流了不少血,几乎连半边嘴唇都削了不少,都皱着眉头道:“下手不稳,你这杀手还得练练。” 那人笑道:“那老头太嚣张,一不小心就有意下手有点过了。” 另一人也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掉他八颗牙,不过应该只多不少。” 博尔瓜看着倒在地上大呼小叫的管事,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怎么这么喜欢惹事呢?掌柜只要半撇胡子和几颗牙齿,你们倒好,自做主张,将掌柜的计划给打乱了。” 那两人听说自己打乱了掌柜的计划,大吃一惊,忙问道:“什么计划?” “掌柜的意思我哪知道。”博尔瓜听到掌柜的声音在上面“呱呱呱”,抬头一看,就看到掌柜在三楼向自己招手,又小声对那两人说道:“我只是猜一下,掌柜也许没什么意思。” 博尔瓜正想让人将那箱银子抬上楼去,哪知掌柜却是让他放在车上,下面连看车的都不曾留下一人。 一行人便上到三楼。三楼除了自己一行人外,就只有战战兢兢的酒楼掌柜与四五个伙计,好菜好酒摆了三桌。 博尔瓜几人与凌小星坐在一桌,说道:“掌柜,那小子放信号弹找人了,等下应该还有架要打。那我们要不要也给教官发讯号?” 枭夜淡淡道:“他们用的是军方信号弹,与云南府给我们的信号弹一样,卢乘风一定看得到。” 凌小星夹起一点菜吃了,笑道:“我们卒字营的名号还没人知道,那今天就打出来。”他想了想,又道:“卢乘风应该不会带多少人,韵儿与那些银子还有车辆不能过来。不过也没关系,就算只来几百人,可都是武林中人,也够让那什么李良头疼。” 博尔瓜大口灌了一碗酒,道:“掌柜,我们连营旗都没有呢,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 “你没长嘴吗?”凌小星看了他一眼,“说出来他们不就知道了?” 枭夜看着这两个一心想战的二人,冷冷道:“别忘了,这次是军方,卢乘风曾经也是军方,他不一定会出手。” “是哦。”凌小星怔了一下,“上次打那些人是因为对方与山匪串通,这次好像没有理由了。就算李良在这里很凶,也不关我们的事。” 博尔瓜抓了抓脑袋,道:“可是掌柜,如果他们要打我们怎么办?” “我们不是朝廷的队伍,可我们是中原的队伍,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凌小星顿了一顿,声音慢慢变得冷了起来,“如果他真想动我,那,卒字营就由这里开始。” 他扫了闷头吃饭喝酒的那些人一眼,轻笑道:“今天少喝点,等下还会打架的,别到时候睡着了。” 众人哗哗笑了起来。 枭夜看着这些人,一副不忍卒睹的样子,“我只怕他们会变得和你一样。” …………………… 饭还只吃了一半,便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博尔瓜走到栏杆前向外看了一眼,回头说道:“掌柜,两百多人,四人骑马。” “继续吃,到云霄镇之前就只有这顿好的了。”凌小星点点头,不再说话,连头也未转一下。 众人见掌柜未将此事放在眼里,也并不奇怪。 铁三角的名声摆在这里。 云南一战灭了金蚕门的名声摆在这里。 更何况,卒字营多为江湖中人,虽说军方未将他们放在眼里,而他们又何偿不是也未将军方放在眼中? 他们都未说话,不过吃饭的速度还是叮叮当当地快了起来。 只有酒楼掌柜与几个小二不时看看他们,又不时地看着外面,一脸苍白,身子瑟瑟发抖,几乎站也站不稳。 枭夜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别担心,酒楼打烂了或是你们受了伤,李良都会赔。” 可他哪里知道掌柜的心思? “这几个是哪里来的祖宗,打了李公子还敢在永顺城大模大样的吃喝,想做个饱死鬼吗?可是你们想死也就算了,干嘛非得在我这小店里,这不是让我们陪着一起死吗?” “围起来,快围起来,一个都别放走。”一个声音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 接着便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在酒楼下响了起来,没有一丝纷乱,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这些军卒身手不如你们,可军容比你们倒是强不少。”枭夜低头喝着汤,头也未抬像是自言自语。 少顷,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快速跑上楼来。 上来的有四人,都是武将打扮,个个满脸怒气,眼中露出能杀死人的目光。他们带着十名亲兵,一上三楼,便看到了正在吃喝,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的卒字营众人。 酒楼掌柜早已大汗淋漓,看到这几个凶神恶煞的武将,挪着颤抖的双腿,走到一人面前,挤着笑小心说道:“千总大人……” 掌柜话还未说完,一个亲兵跨前一步,抬手便是一个耳光,将他打倒在地,牙齿想必都掉了几个。 “这伙贼人打了公子,你妈的还敢让做饭给他们吃?今日事了,便拆了你的破酒楼。” 枭夜向队员中的一人说道:“还回去。” 这人也不移椅,就地消失,只听“啪”地一声,刚才动手的那个亲兵已倒在地上,滚出两三米,他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似还不明白怎么回来。 只是觉得嘴里有东西,噗地一口吐出。 是一口血,混着几颗牙,紧接着便是火烧般的痛,不由大叫声来。 不论在哪里,都不会有人敢主动对军方动手,哪怕是从未将军方放在眼中的武林中人,同样不会对军方动手。 军方,不仅是维护地方治安的武装,更是朝廷的杀戮机器。 江湖中人与军方相比,在人数方面也许不会相差太多,在个人能力上也远远高出军方单兵作战能力。 可即使如此,哪怕是各大门派,哪怕是各大世家,都不会去招惹军方。那是因为军方的整体作战能力与极其强大的碾压优势,令到没有任何势力敢与军方对抗,也没有任何势力能与军方对抗。 哪怕是中原武盟也不行。 所以,不单是那个亲兵没想到会有人敢对自己动手,就连那个营千总也绝对料不到。因而他们并做一丝的防备,在那人动手前后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当那个亲兵叫唤出声,那几人才知道,对方动手了。 正文 301. 第二百三十二节 紧急讯号 -- --> 在他们心里,听说李不纯公子被打之后,心中当然会有怒意,毕竟李公子是守备大人的亲儿子。但李公子不在军中,被人打了最多也只能算是江湖斗殴,只能说是地痞之间的摩擦,与军方并无多大关系。 他们也清楚李公子为人,无非是一方恶霸而已,可既然守备大人的公子被打,军方当然有必要出头,为李公子出一口恶气。 他们只是没的想到,对方竟然狗胆包天敢动军方的人。 那营千总三十来岁,见自己亲兵被打,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刷地拔出腰刀,大吼一声,“全部砍了。” 他话一出口,身后的几名亲兵齐刷刷地拔出刀来,那个被打的亲兵也拔出腰刀,狠狠地盯着刚才打自己的那个人,正要扑上去。 “大人且慢动手。”另一个武将急忙将他拦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营千总一听,便是愣了愣,看看这个武将,又看看正在看向自己的那些人,眼中虽有恶意,却也挥手让那些亲兵将举起的刀放了下来。 这个与千总私语的武将四十来岁,与另外两个武官一样,官为百户,见千总放下了刀,淡淡地对枭夜说道:“几位面生得很,不知这位大人是在哪个防区候差,来我永顺城有何贵干?” 枭夜见这人还算客气,虽不有点不卑不亢,却也是军方的风格,于是站了起来,笑道:“我等并未在军中候职,来此仅为置办些货物而已。因小事与贵公子冲突,我代我家掌柜告罪。” 说完便将手一拱,正宗的江湖礼节。 “既然非军方之人,却如何敢动手伤军方之人,此罪同造反,可诛九族。”另一武将一听枭夜说不是军方的人,心已放下大半,胆气便升了一些。 他们是永顺城驻军,在永顺司辖区可算较大的一股势力,可毕竟只是在永顺城,在其它司府之内,当然有他们不敢惹的驻军。 各司府驻军都有不同,如边关军方战斗力极强,装备极为精良,且队伍庞大,其它府司不敢有丝毫轻视。 至于其它府司驻军,大多旗鼓相当,之间的优劣相差不会太远。也正因如此,各府司驻军都不服谁,会暗中较劲,只不过在明面上不能有任何辖区之间的武力冲突。 那百户听枭夜说竟然不是军方的人,心中也有些相信。不过他也知道,敢与军方做对的也是大有人在,比如皇家那些王子王孙,比如三公三孤之后,比如那些子、伯爵之后、比如各侍郎之后,比如各郡王家等等。 这些人,就算是府司布政使、都察使都不敢惹,更不是区区一个守备将军能惹得起的。 枭夜听到另一百户那番话,脸色一寒,冷冷道:“军方却又如何?诛灭九族?区区一个永顺城,口气还大了一点。” 枭夜从来都不是和事佬,更不会怕事。只不过现在“托家带口”了,并不想惹太多事非。而且刚才这个武将态度也还不错,凌小星虽然有那千余人,却也总得讲点道理。 可是,另一武将那番威胁的话,却让他心头火起。 威胁?当今天下,谁能威胁到枭夜? 别说永顺城只有几千兵马,便是再多,对那一千余江湖中人也造不成多少威胁。 那些人见枭夜口气极大,不由面面相觑,更是看不透这一行人,也不再敢乱说话。刚才听他所言似乎他也不是主事之人,那么…… 先前说话那百户往枭夜旁边一看,又见到一个神情冷到极点的小男孩…… 与枭夜一样,凌小星听到那个人说出灭九族的话,很想当场便杀了他,只不过“自己人杀自己人不好”,那人虽然难听,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挥刀砍过来,不然,他早就下手了。 凌小星吸了一口气,对那人冷笑道:“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惹事,也不想被人威胁。而且实话告诉你们,我没有背景,也不认识什么大官,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们,别惹我。” 他早已看出了对方的顾虑,知道怕自己有背景不敢惹自己,所以才将话挑明,如果对方还是想对自己动手,那他也不会管对方是不是“自己人”。 那百户见枭夜口气极大,这个年轻人口气也不小,看情形似乎是真惹不得的怪物,但若就此罢手,如果对方是虚张声势,以后传出去会惹同袍笑话。可是如果不罢手,听对方口气,来头应该不小,或许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他正在想要如何应对时,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紧急的号角声。 那个营千总与三个百户听到这阵号角,脸色大变,相互间看了一眼,正欲离开。紧接着便有一个兵卒跑了上来,在那营千总耳边一语。 “立刻回营。”营千总听到那兵卒一番说话,似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件一般,脸色再变,就连守备公子被人打了一事也不想计较,便带着那一群人匆匆跑了下去。 “城外五里外突现一伙不明队伍,约三百人左右,向城门急奔而来。片刻之前同时有一群不明身份的江湖中人涌入城中,数量近百,入城后去向不明。” 这是营千总听到的回报。 多少年了,永顺城一直平平静静,并无匪患,可这四百人却是从何处冒出?更是直冲城门而来,必有不善。 不过营千总却不是太在意,区区四百人想攻打永顺城,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是他们的人!”营千总陡然明白,心里浮出一丝冷笑。“我倒想看看,这伙人凭什么从永顺城能将他们带出城去。” “即刻关闭城门,对方靠近城墙百米立即放箭。”营千总冷道,“知会守备大人,我会在此处守着那些人,让他们插翅难飞。” “难怪他们有点底气,原来是因为那四百人的孤军。”营千总知道了凌小星的目的,不由呵呵笑了起来。 他对另一百户道:“传我将令,再带五百人过来,只要守在此处,就算那百余山匪进了城,我有人质在手,他们绝不敢乱动,到时再将其一网成擒。” 正文 302. 第二百三十三节 你怎么骂人呢 -- --> 枭夜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他们先到了,就在这周围。” 凌小星也笑道:“你训练的这些人动作挺快的啊。” 枭夜忽想了一会,对博尔瓜道:“分一部分人去城门,方便你们教官进城。” 博尔瓜立刻明白过来,从怀中拿出一支军旗,伸在窗外挥了挥,便听到“嗖嗖嗖”数声,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此时,那营千总与另两个百户已到楼下,忽见三楼窗口伸出一支小旗挥舞了几下,脸色再是大变。 旗语,是军方指挥及将士必修一课,共三百六十四种“语言”,不同颜色不同形状不同手势都代表不同的意思,在不利于口头传递讯息的情况下,只要肉眼可见之处,都能以旗语表达。 “军方?他们竟真是军方?”营千总先前以为凌小星他们是军方,所以不敢有所动作,后来城门传讯,便以为他们是路过山匪,可是山匪绝对不懂旗语。 但是,即便是军方,可这里是永顺城,就算你们大有来头,可着实欺人太甚,还敢视朝廷法令于不顾,竟然驱兵直闯城门,便是你有后台,到时参你上司一本,只怕也落不到好下场。 而且,我现在只当你是山匪,不知你是军方,哪怕到时双方争论,我也是据理一方。 想到此处,营千总连连冷笑,带了五十人冲上楼去,大喝一声:“来呀,将这一众山匪绑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听到营千总发令,那些人似早已受尽委屈一般,拔出刀便向凌小星等人冲了过来。 “枭夜,请那家伙过来喝喝茶。”凌小星并没有想起什么冲突,也没有想过要胡乱杀人,何况还是“自己人”,他听那营千总只是想拿下自己,也不会出手,所以只让枭夜请他“喝喝茶”。 那营千总话刚出口,那些人刚拔出腰刀才冲前两步,枭夜也动了一下。 不错,只是动了一下。 营千总只觉得耳边有一阵风吹过,等风静下时,自己已经坐在了那个少年面前。 又有片刻,那些人也冲了过来,可是,竟然看到营千总与要抓的人不知何时竟坐在了一起。 凌小星倒了杯茶,递给营千总,微微一笑,道:“喝口茶,润润嗓。” 营千总一脸木然,好似在做梦一般,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坐在了这里。 他木然地接过茶,木然地看着凌小星,又转过头,木然地看了看身后那些木然的手下,惶然无措,端茶杯的手忽然抖了起来,热茶溅到手上也不觉得烫,他就觉得自己从肉身到心理全都已经麻木。 不单是他麻木了,就连博尔瓜一行包括那几个一直被枭夜训练的杀手也似是见到鬼了一般。 他们听说过枭夜,后来也见过枭夜,只是没有见过枭夜显露太高深的武功。但刚才他们见对方拔刀冲过来,正要起身阻拦,连眼都没眨,那营千总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 “嘘……”营千总回过神来,刚想说话就被凌小星嘘了回去,“安安静静地喝茶就好了,其它的事,你们守备大人会解决的。” 营千总本想问个清楚,但他知道,现在问什么都没有用,就连凌小星刚才说的“枭夜”二字也忘了个干净,于是,只能坐在凌小星身边,安安静静。 如此煎熬了不知“多少年”,又听到一阵嘈杂,还有兵器相交之声,接着便没了声息,只听到一阵悠闲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小星见到那人,嘴里的一口茶直喷到营千总脸上。 来的只有韵儿与卢乘风,还有二狼。 卢乘风脸上竟然蒙着一块黑布,这是想搞什么鬼? 韵儿一上来便骂道:“小混蛋,如果我的银子让人给抢了,看我不吹死你。” 各位看官,韵儿说的是蛊哨,仅此而已。 二狼见到凌小星,倒是非常亲热地蹭了起来。 “千总大人,麻烦你让一下,给这老头子坐。”凌小星见卢乘风的打扮,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必也不便在这些人面前露脸,便将营千总赶了回去。 此时的营千总极为听话,凌小星一出口,马上起身,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飞快地回到自己人当中,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不知道是神还是鬼的家伙。 凌小星又给卢乘风与韵儿各自倒了杯茶,盯着卢乘看看了好久,问道:“有问题?” 卢乘风掀起黑布喝了一大口茶,看了韵儿一眼,叫道:“好茶,至少十两银子一斤。” 于是,韵儿又凶了起来,揪着凌小星的耳朵,吼道:“小混蛋啊,出来一趟就学会乱花钱了是吧,你当姑奶奶这银子来得容易吗?” 营千总一众目瞪口呆,枭夜一众阳光灿烂。 凌小星淡淡道:“现在在谈正事。” “哦,我错了,对不起啊。”韵儿马上松开了手,端起茶便喝,并未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凌小星知道卢乘风使坏,糊弄纯良的韵儿丫头,白了他一眼,道:“搞什么鬼,蒙面大侠么?” 卢乘风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猛灌几口,又道:“好酒,至少……” “破星,咬这糟老头。”韵儿喝道。 破星一听,竟真向卢乘风扑了过去。 凌小星急忙将它抱住,又轻轻的看了韵儿一眼。 韵儿气鼓鼓地小声说道:“他老搞破坏。” 卢乘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小声说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还放讯号弹,以为出了大事了呢,害得我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于是,凌小星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还当这个小小的永顺城还有你和枭夜做不来的事。”卢乘风看了营千总一眼,道:“李良……” “你……”韵儿见卢乘风敢骂自己婆婆,急了,“你怎么骂人呢?” 卢乘风与凌小星一怔,双双笑了起来。 凌小星对韵儿轻声道:“这里的守备名字就叫李良,不是‘你娘’。” “哦,好怪的名字。”韵儿脸上一红,给卢乘风倒了杯酒。 正文 303. 第二百三十四节 我家掌柜姓凌 -- --> “那家伙认识我。如果你想打,我能露面,如果你不想打,他来了我便让他算了。”卢乘风对韵儿点点头,将酒喝了。 “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凌小星缓缓道,“而且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卢乘风对凌小星这句话极为赞赏,他实在看不出这小家伙竟能有这样的心思。 “哪没有损失?”韵儿急了,“吃饭不用钱,来了这么些人不用付点跑腿钱?你这小混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凌小星无奈。 卢乘风一干人等都是哈哈大笑。 两人闲聊一阵,便听到下面似有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博尔瓜走过来道:“掌柜,教官,那守备好像来了,还带了很长一队人。” 凌小星几人走到栏杆前一看,只见营千总带来的人全被缴了械蹲在地上,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些杀手制住了那些小头目。四周分散站着卒字营三百多人,另外百余杀手不见,想必是藏在暗处。 再往稍远处一看,只见一个五十多岁身着明黄甲胄的人骑着马急奔过来,他身边还有那被打的李不纯及管事,后面跟着一队人看不到尾,不知道有多少人。 李良见到自己两百兵卒竟然被人在自己城中缴了械,不由大怒,正要下令将卒字营那些人围起来绞杀,忽听一个声音道:“李将军,请上楼一叙。” 李良抬头一着,并不认识此人,当下吼道:“何方贼匪,敢在本将军所辖之地撒野?来人,就地格杀。” “老夫卢乘风。”卢乘风取下黑布,露出本来面目 “卢乘风,哪个老匹……”李良儿子在自己辖区被人打落十多颗牙,手下两百余人更是被人在城中缴了械,急怒之下,哪管对方是什么人。 等等……卢……乘风?这名字好耳熟…… 我滴个娘哎,怎么是这个家伙!他不是在云南守牢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树的影,人的名。 卢乘风,当年昭勇将军麾下最得力干将,不论是战略眼光还是战术谋略,几乎与朝中顶级将领平齐,所带之队尽属铁军。 当年以麾下两千之骑,将一股常年骚扰边关万余番军赶入关外数百里,零敲碎咬打得其人仰马翻,不敢再入边关半步。 卢乘风? 卢将军? 朝廷军中,不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闲时大都会说起卢乘风当年事迹,不论哪个辖区驻军,虽说未见过他,却大多听过他的大名。 所以,当他报出自己名号时,引来一片吸气之声。 就连那个李不纯与管事脸色也是大变,都知道这下自己惹下大祸了。 李良急忙下了马,跑上楼来,也不看那又是一脸木然的营千总一眼,直接走到卢乘风面前,行了个军礼,恭谨说道:“下官李良,见过卢将军。” 卢乘风摆了摆手,笑道:“我早已不在军中,李将军不必多礼。” 李良心里多有不安,笑容极为勉强,“卢将军为朝廷柱石,就算不在军中,也是下官生平敬仰的前辈,这些礼节却是不可免的。” 待卢乘风招呼他坐了下来,他又问道:“下官刚才听说不肖子与将军之人起了冲突,原以为是山匪扰城,未曾想到见到卢将军,当真是下官大幸。” 卢乘风笑道:“此许误会,还望将军莫要在意,小孩子总是气盛一些,打着打着便习惯了。” 李良连忙说道:“哪敢怪前辈,是不肖子有错在先,下官即刻将他带上来为前辈赔罪。”他转头对那营千总说道:“叫那小子上来。” “不妨事。”卢乘见道,“其实与令郎有误会是的我家掌柜,我家掌柜想进城内买些冬衣,所以才来了此地。” “你家掌柜?”李良不听,心中更是一惊。想当年,除了岳远辉之外,无人可以遣动卢乘风,这家伙连皇命也敢违,现在竟有一个掌柜? “这便是我家掌柜。”卢乘风指着凌小星笑道。 李良看了一眼凌小星,一个屁大点的小孩竟然是卢乘风的掌柜?他觉得脑子有点乱,不过还是笑道:“小兄弟一表人材,难怪能得卢将军青眼相加,下官有礼了。” 凌小星笑道:“他是我意外捡来的,只是没想到原来他在你们这里是那么有名,看来以后我得好好对他了。” “捡来的?好好对他?这是什么鬼话?”李良傻了眼,他看不出这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让大名鼎鼎的卢乘风心甘情愿地做起了马前卒。 “我家掌柜姓凌,”卢乘风看出了李良的意思,继续笑道,“名小星。” 李良拱手笑道:“原来是凌掌柜,久仰久……”他还没说完,脸色一变,脚下不由用了点力,将椅子移开数尺,几乎跌倒在地。 凌小星? “你……他……”李良看着凌小星,又看看卢乘风,语无伦次。 “是他。”卢乘风道。 “是我。”凌小星道,他又指了指枭夜,“他叫枭夜。” 不单是李良,就连站在一边的兵卒只觉天昏地暗,连带刚刚上楼的营千总与李不纯也觉得头顶一片漆黑。 李不纯更是真昏了过去。 得罪了铁三角,醒着更怕,哪怕是他爹有三千兵马。 七年前,凌小星便几乎灭了慕容世家,更令四家族之首的独孤世家半残。 尽管,这只是七年前的事,但不论是江湖中还是在军方眼中,都已成一大传奇。 但更为令军方引为传奇的却是金蚕门一战。 两百悍勇番兵,从项钦州报告上得知,对方应该至少还配备了两百强弩,据报告上相关数据显示,那两百强弩杀伤力强过当前朝廷弩箭近乎一倍。 军方看到项钦州报告,便知道这股番兵实力超然,战斗力远远高于中原内境大部分战部,尽管军方对项钦州所列数据略有怀疑,却也从六十年前那一次大战的记载中看出端倪。 所以军部知道,除了边军,内境军队根本不可能以同等人数相恃,想打赢那两百番兵,人数至少需十倍以上。 可就是这股番兵,却在金蚕门被凌小星等人所灭。 全灭! 正文 304. 第二百三十五节 骑马官是什么官 -- --> 再后来,万云飞再上奏折,附上自己与岳远辉推测,更为详尽在阐述了此事,唯一的疑点便是凌小星是如何灭了那股番兵。 此折一出,朝野震动,凌小星与枭夜当即被朝廷嘉奖,分另被封为正三品上轻车都尉、从三品轻车都尉,这一封赏,同样令朝中大员侧目。 他们皆不明白,皇上为何一下便封了如此级别的武将品介,尽管只是散官可不归任何府司管辖,可以往不论是武职京官还是武职外官,都只从从六品开始。 圣旨及一应赏赐早已到了云霄阁,只不过凌小星他们一直在路上,不知道而已。虽说云南布政使蓝田差人从云南快马传信,却又哪里找得到这支专走山道的卒字营? 所以,凌小星与枭夜,在军方眼中的神秘感更甚七年前,而前前后后这些,李良一干人等又岂能不知? 李良很想像自己儿子李不纯一样昏过去,哪怕是不再醒来,可是,他也不敢昏了过去。上刻的凌小星,不单是朝廷红人,就连官职也压了他一头。 他单膝跪地,低下头颤声道:“下官教子无方,冲撞了大人,请大人留犬子一命,所有罪责下官敢请一并揽之。” 他一下跪,那营千总一众也急忙跪了下来,纷纷代为请罪。 “这又是哪一出?”这下,凌小星愣了,枭夜也愣了,卢乘风也愣住了。 凌小星忙将李良扶了起来,说道:“你说明白,我不怪你。” 这时,李良才知道凌小星对朝廷封赏并不知情,听他并不会怪罪自己,先行谢礼,再将封赏之事说与他听。 凌小星听到自己竟然被朝廷封了官,还是三品,虽说不知道三品是多大,却是咯咯大笑起来,像只小公鸡一般。 凌小星先让李良将楼下的那些兵散了,再吩咐酒楼老板重新开席,让这次来的几百人全都吃好喝好。 酒楼老板看出凌小星为人很好,而且还是一个三品的大官,能接下这个差事,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欢喜得不得了,早忘了自己牙齿的事。 只不过他这家酒楼哪能安排得了四百人同时吃喝,便让伙计知会附近几家酒楼同时开席,俨然是一副永顺城酒楼商会会长的做派。 至于进城买货的事,有卢乘风这个老兵油子在,凌小星也便不管不顾,只是逗逗韵儿逗逗二狼笑笑枭夜。 将近酉时,除了八张车上全都装上了所需之物,李良有意结交凌小星,更是多装了五辆车,而且还是军方专用物需。 卢乘风却是知道,这些军方物需都由各府制造司提供,不得外流。不过既然凌小星现在也算是朝廷命官,也这不算违了朝廷法度。 既然李良会做人,凌小星也未占他便宜,所需银两一应结清,只是那五千银两不足以支付那些物需与几百人的吃喝。 “铁母鸡”韵儿哪会让自己男人刚封官便失礼于人前,就算几家酒楼掌柜与李良一再推辞,她还是取出了银票,付了物需余额及千两饭钱。 李良及几家掌柜见凌小星不索分毫,更显得极为大义,都纷纷挽留他一行人多住几时,凌小星哪里会肯留。 韵儿更是不允,这好几百人吃饭那得多少钱? 最后几家酒楼掌柜各自将自家好酒各搬了十来坛及一些烧鸡烧鸭等熟食,当是劳军,凌小星这才收下。 将夜,一行人才酒足饭饱地出了永顺城,李良相送五里便被卢乘风拦回——凌小星现在的势力暂时当然不能让人知晓。 这一晚,凌小星用鸡鸭酒水“犒赏”未能进城的卒字营余众,掌柜发了话,卢乘风也不阻止。直到第二日下午待众人酒醒,将三队合为一队向常德府而去。 对于江湖人,凌小星被朝廷封赏个什么轻什么都尉,与卒字营一伙大大咧咧的家伙没有任何关系,倒不如昨晚从城里带回来的酒肉让人开心。 他们无所谓,凌小星却有所谓。 他一路上也未坐在车里,而且韵儿一直都呆在装银子的车上,自己坐在车上也没什么意思。青衣是破军的女人,也不能随便“调戏”。后来青衣也不坐车,与韵儿还有二狼一同呆在“解款车”上。 他自己弄了匹马,与卢乘风枭夜、破军、黄老等人前后而行,脸上露出春风得意的表情,又开始哼哼叽叽起来,那如苍蝇一样的嗡嗡声,就连冷冽的秋风也吹不散,令他身边的人心里时而哀愁,时而愤怒,时而惶然,更多是却是无奈。 特别是卢乘风与枭夜,旁若无人地从新买的棉袄里掏出一点棉絮塞住耳朵,脸色才变得稍稍好些。 只有破军似不被凌小星“叽叽”之音干扰。 韵儿在银车上盯着马上的凌小星,狠狠的,觉得此时的他就像是秋后的虫一样,在冬天来临之前死命地折腾,发出极不和谐的声音。 一千两银子的一顿饭啊,够白族一个稍好的人家过上大半辈子,让这小混蛋进一趟城就给惹没了。所以她又在想,这小混蛋不是封了个官么,不知道朝廷给了多少银子。 “卢教官,你知道朝廷给一个什么骑马的官的银子是多少呢?”韵儿问道,她并不知道卢乘风塞住了耳朵,听不到她说的话。 凌小星却听得到,听到韵儿说起自己的官职,极为开心,很想让卢乘风帮自己显摆一下,便对他打了个手势。 卢乘风取出一只耳朵里的棉布,看着韵儿,想让她再说一遍。 凌小星看着他手里的棉布,笑道:“老卢啊,以后我唱歌的时候别老塞耳朵行不行,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个掌柜。” 卢乘风马上一脸嫌弃的样子。 本来韵儿说的是银子,可这两个家伙还说到“歌”上去了,眼见又要被凌小星移开话题,叫道:“小混蛋,你再敢在教官面前唱歌,姑奶奶我就吹死你。” 众人见老板娘发火,离得更远了一些。 凌小星似未听到一般,对卢乘风说道:“姑奶奶刚问你,朝廷给我的那个骑马的官多少银子。”然后又小声补充一句“可不能说得太少,最好说有五百两。” 五百两?卢乘风看着凌小星,就像是看着一个白痴小子一般。 正文 305. 第二百三十六节 回到云霄镇 -- --> 黄老暗笑:“这小子,以为五百两很多么?堂堂三品上轻车都尉只值五百两?” 卢乘风看着凌小星,摇摇头,叹叹气,说道:“上轻车都尉正三品,是朝廷为外姓功臣与外戚的爵位称号,无实权非实职。一应赏赐有金、银、绵缎、玉器之类……”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正一脸紧盯着自己的韵儿,笑道:“若是全部折合白银来计,当有五万两之多。” “五万两啊,这么多。”凌小星又呵呵傻笑起来,“我也能赚钱了。” 韵儿两眼放光,一时闪着金色的光芒,一时闪着银色的光芒,眼睛又变成了一弯新月,暗想:“这倒是没亏,可是婆婆不知道会不会还给我。” “婆婆?”韵儿心头一紧,脸上倏地绯红,“我怎么想到凌夫人叫婆婆了?” 她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卢乘风又使坏说道:“枭夜这职比小星低一级,不过赏赐应该也有三万余两。哈哈哈……” 果然,韵儿一听,马上不再理“婆婆”,看着枭夜的背影可爱地笑道:“枭夜,你的银子……” “当然是给你管着,”枭夜头也不回,不知是什么表情,只不过从声音里听得出无可奈何就像长江一样长,“让你管我放心。” “嗯,破军还未赚到银子,总不能让他白吃白住吧。”枭夜看着山道两边的光秃秃的树林,懒散地说道,就好像说的这句话与自己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韵儿一听,立即说道:“是啊破军,你什么时候当个官哦……” “韵儿,枭夜看上了云南布政使蓝大人的女儿,可是自己不敢说。”凌小星见韵儿又想打破军的主意,在她还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便转了个话题。 “驾……”枭夜一声轻喝,驱马向前急奔而去。 卢乘军治军极严,解甲于大理做一牢头后更是不苟言笑,知道自己的心还是留在军中,若不然,岳老也不会让自己帮凌小星。只是他想不到,当年的铁三角竟然是这副“德性”,嬉闹起来跟一帮小孩子一般。 “黄兄啊,你有一个好孙女。”能管得住凌小星那个祸根,能压得住枭夜那等“奸滑”之人,又岂能是易与之辈? 黄老不知道卢乘风是在取笑自己还是真夸韵儿,叹叹气,摇摇头自嘲地笑道:“以前这丫头不这样的。” 是啊,以前在医馆的韵儿多清纯,多可爱,病人结算铜板碎银她从不过手,只有要带那臭小子去茶楼听书或是买点小吃,才在柜子里取几个铜板,从不多取。怎么现在成了一个这般好财的丫头了? 青衣与韵儿裹着一张被子,嘴里叽叽喳喳,脸上全是笑意,想必是在说枭夜的八卦事件。 凌小星等人一路嘴皮上“磕磕碰碰”,又过了十来日,终于回到了云霄镇。凌云霄与燕紫莺带着云霄阁一众及曾经被凌小星偷过饭或是强行吃过饭的左邻右舍几百人,全都站在牌楼前迎接。 凌云霄接的并不是凌小星,而是接卢乘风、黄老、枭夜、破军。 燕紫莺倒是接的凌小星,可对韵儿与青衣更为亲热。 只有镇上的居民与云霄阁的众家仆护卫,对当年那个好惹事生非的凌小星非常热情,不时逗逗这两个小时候的小冤家。 凌云霄没想到凌小星带回一千多人,云霄阁也安排不下,只能暂时在后山上开辟了一些空地,让大家暂住,同时让家仆们四处采办货物,供日常所需。好在凌小星从一杆清洞中带回了无数米粮,吃饭倒无多大问题。 只是突然增加一千多人,一个云霄镇的其它供给如肉菜酒水哪能跟得上?仅仅当晚全镇狂欢,各酒楼或是私家买来的酒水肉食便吃了将近一半。 韵儿虽然有钱,可一时间也买不回来。 好在次日,常德府已得到了消息,布政使颜疾道及都指挥使周瑞阳亲自前来道贺并送来了大量物需,才缓解了云霄镇几乎无物可用之局。 尽管铁三角未以朝廷官职与颜疾道二人见礼,因前段时间轰动朝野之事,让颜疾道“久仰”了好久,他想不到自己竟然先朝中其它大臣见到了铁三角本尊。 凌小星三人又不善应酬,特别是破军,坐在椅子上就像根木头,最后还是枭夜极为客气地应付了几句便与他们跑了出去。 周瑞阳与卢乘风结交不多,不多彼此还算认识。但此刻的卢乘风似已不是曾经一脸不近人情的卢乘风,尽管说话不太热情,却也无冷言冷语,这也让周指挥使大为奇怪。 他更想不到,卢乘风竟然离开了岳远辉跟了凌小星,同样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因为边关战事将起,凌小星与枭夜是朝廷特别扶持的对象,周瑞阳也不敢有丝毫其它想法,只是以晚辈身份请教卢乘风练兵布阵之法。 此后几天,江湖中人听闻消息,纷纷赶来云霄镇想一睹铁三角之神采,酒楼客栈全部暴满,其它晚到之人只能在镇上民家借宿。 只是自回到云霄镇之后,铁三角几人从未在人眼前出现。 这些天的云霄镇虽有点混乱,可有铁三角压镇,谁都不敢在上惹事,而镇上的人从未见过这般热闹景象,也很乐意与那些江湖中人打招呼。镇上所有存物都将告罄,各商家只得派人紧急从外地调了回来。 随着江湖人越来越多,又有无数商家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大兴土木,修客栈盖酒楼建澡堂等,只要是日常所需,全都涉及。 这两个月人,云霄镇早已变了模样。街道还是那样的街道,只是平整干净了许多。 云霄镇楼牌经凌云霄同意向前移了近三里,这三里全是商铺、酒楼或是房舍。当这三里路被人先占之后,后来商家便“请示”了凌云霄,被允许开山建房。 只两个月之间,云霄镇扩张几乎一倍,某些地方灯火昼夜不灭。 与此同时,不少人看到云霄阁护卫及一些不认识的人赶着十多张车不时出去云霄镇,过几天再返回,车上装满东西,只是被帐蓬蒙住,看不清楚,近两月来来往往几十趟。 正文 306. 第二百三十七节 打洞训练 -- --> 而且一些有心人还发现,当初与凌小星一同回来的那几百上千人全都不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过他们以为那些人只是送凌小星回云霄镇,这几天又回去了,也没有太在意。 只是在这期间,卢乘风与枭夜亲自在镇上的江湖中人中再招了五百人,而且黑木崖萧鞇也带着三四百人来投。 同时,枭夜也以武盟护盟使身份将湖广两地分堂近千人收拢过来。 开山。打洞。建房。 这是卢乘风看了云霄阁后山后给凌小星提出的建议。 自云霄阁练武厅前的树林半里处开始,修建了一条长二十里的路,路上全用五尺一块的青石铺成,极为隐秘。 路的尽头便是一处山洞,卢乘风为一杆清绘了防御草图,山洞开凿为一杆清那一伙人全权负责,弩箭台、观察哨、睡房、训练场等,进攻防御,日常休息训练场所一应具备。 山洞开凿这段时间,卢乘风不知将地原来的几百人与后招的千余百人带去哪里训练,只不过凌小星每次见到那些人,一个个都累得跟鬼似的,只会喘气。 枭夜与破军则在卢乘风要求下再多挑了六百好手与之前的四百好手一起进行杀手训练。 韵儿与青衣则陪着燕紫莺专管后勤。 黄老则将原来的桃源医馆搬到了云霄阁,专为训练受伤的伤兵诊治,还带了几个徒弟。 凌云霄则需对部分江湖中人或是各地官员迎来送往,同样是焦头乱额,比当一个阁主累得多了。 只有凌小星一人无所事事,带着破星破月看看练兵,看看韵儿等人算帐,看看黄老治病,看看爹爹脚不沾地…… 不过没事的时候他也会入定,只是没有进展。更多的时候便是训练破星破月,也常让一个小队配合围攻二狼,自己则在一旁指点。金蚕门一战,破星后腿几乎被番兵砍断,他可不想再出现这种情况。 有一段时间,黄老这里的伤员越来越多,而且伤得不轻。他不知道卢乘风是如何练的兵,经常会有断手断脚的伤兵被抬过来,最轻的也是骨折。 再后来抬过来的人还见了血,他看得出,那些都是刀伤,非常严重的刀伤。 黄老不懂练兵,他在逍遥派时也训练过弟子,同样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没有现在这般严重而已。 凌小星没事也去看卢乘风练兵,刚开始时,是十人成队,未算杀手,队与队之间全都手执木棍,成队形相互攻击。 不时有人惨叫,也不时人有受伤被抬了出去。 第二个月便是真刀真枪的对攻。 这些江湖中人一向独打独斗惯了,以前那几百人还能适应,可新招的五百人被打得急了,多次想冲出阵去“单干”,导致阵脚自乱,在凌小星的监督下被博尔瓜等几个小队长整得死去活来,然后才慢慢融入阵势之中。 这些人中,倒是萧鞇这些黑道中人最为吃苦,不论卢乘风如何训练,都是死咬牙关,一声不吭。 他们当中大部分武功都是极低,虽然知道凌小星不会嘲笑自己,却也不想让给他丢脸。当年要不是他,黑木崖早就没了。 背旗语,悟阵形,配攻防…… 两个月之后,卒字营营地在一杆清日夜赶工下,终于完成,而此时卒字营的营旗也终于亮了出来。 洞外还在下雪,洞内却温暖如春。 卢乘风看着营旗下的三千余人,冷冷道:“再有两个月便能入春,那时,必将是番兵大举进犯之时,而那时,一旦朝廷吃紧,你们便会顶上去,也就是说,你们可能只有三至四个月的时间呆在云霄镇。” “你们现在吃些苦,流点血,伤点伤,那么以后在战场上,你们便会少流血,少受伤。你们全部都是江湖中人,所以由你们组成的这支队伍,将会成为中原军方最强大的力量。” “其实我真的很期待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虽然未上过战场,可全是武林好手啊。不论军方还是番兵,都绝无一支你们这样的军队。所以,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令掌柜失望,一定会令我失望,同样也一定不会令中原百姓失望。” 卢乘风说完,看向凌小星,意思是要他说两句。 “休息三天,喝好喝好,不许扰民。说完了。”凌小星大手一挥,装作很有气势的样子。 他见卢乘风与枭夜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卢乘风笑道:“说得很好。” 枭夜笑道:“言语直指人心,不错。” 然后丢下一脸得意的凌小星走了出去。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他对那些还在看着自己的卒字营挥了挥手,“都散了吧。”也跟着枭夜走了出去。 进到阁内,就见到老爹与卢乘风等人正在喝茶,韵儿则是一脸愁容,见到凌小星走了进来,说道:“才四个月,就几十万两银子不见了,你以后得赔我。” 韵儿开口提银子,竟然无人敢应声,想必早就被她折腾怕了,只有燕紫莺对她竖起个大拇指,眼中的呵斥显露无疑。 凌小星笑道:“不怕,大不了哪天再打一个金蚕门,给你弄点银子。” 他坐在火坑旁,见卢乘风若有所思,问题:“教官想什么呢?” 卢乘风看着火坑里的飘摇的火焰,道:“我只是觉得奇怪,番兵生于苦寒之地,此时进是进军中原的大好时机,怎么未听到边关传来动静?” 韵儿听到他们在谈正事,立马移到一旁,与青衣及“婆婆”说话。 枭夜等人并不懂行军策略,也插不上嘴。 凌小星才不管这些,接着卢乘风话头说道:“都快过年了嘛,动什么动。” 卢乘风并未理他,自顾道:“此时边关极寒,也是边军防范最为松懈之时,番兵没有任何理由不动手,不可能以小股试探也没有。” 枭夜道:“云南有岳老将军协助,想必也会料到此点,相信万指挥使定有防范。” 卢乘风摇了摇头,道:“万云飞带兵是算不错,只是他过于小看了番兵,可能不会理会岳将军建议。” 正文 307. 第二百三十八节 一张脸跟土墙似的 -- --> 凌小星哼了哼道:“那就让番兵先将他打痛了,他自然会重视起来。” 凌云霄瞪了他一眼,道:“以番兵的凶悍,如果真将万将军打痛了,云南可能也保不住了。” “没错。”卢乘风道:“我担心的便是此点,云南一破,数十万番兵便可长驱直入,以目前朝廷军队,很难抵挡。” 凌小星想了想,道:“朝廷都挡不住,可我们只有三千人,不是一样挡不住?” “我方三千,应该可抵番兵万人之队。”破军突然开口。 卢乘风点点头,又说道:“抵对方万人不难,怕的便是对方强弩。如果万支强弩,哪怕是三千江湖人物,也挡不住。” “不过,我们却有我们的优势。”他又笑了起来,“只要不直接与对方冲突,偷袭侵扰,对方绝难防范。” 凌小星也笑了起来,道:“那就让朝廷军队在前面打,我们在旁边或者是左右咬他们。 “正是此意。”卢乘风喝了口茶,“所以,我需要将一百杀手训练成为斥候,打探敌情。有杀手为斥候,即可探对方军情,也可杀对方斥候。” 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很奇怪的笑意,“分五百杀手成立一个杀手营,一百杀手组成的斥候营,两百人的机弩营,另外一千八百人可分为两百多个小队,再在每个小队中插入两名杀手。如此阵容,朝廷不会有,番军同样不会有,一旦出其不意,战场上可便好看了。” “朝廷神机营也很强大。”枭夜也给卢乘风泼了一盆冷水,“神机营重火器、火炮,可杀人于数里之外,是远程攻击最为厉害的队伍。” 卢乘风呵呵一笑,道:“神机营确实不错,编配人员三千,有鸟铳、三眼枪等,却也有弊端。如不可近战,雪雨天不可战,若携灭虏炮则缺了机动性,守城倒是不错。若是真要打,他们打不过我们卒字营。” 凌云霄与黄老都知道朝廷神机营,全火器装备,战斗力极强,由朝廷直接指挥,主要是随驾护卫,如遇重大战事,也会协同守城。但听卢乘风所言之意,似并未将神机营放在眼中。 不过他们也知道,凌小星如论如何也不会与朝廷打起来,所以这卒字营打神机营之事也不可能发生,卢乘风怎么说都无伤大雅。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当年卢乘风与火器营有点小过节,即然手上有无比强大卒字营,纵使不与对方打一仗,但在战场上较下劲还是可以的。他完全有信心将火器营以前在自己面前耍的威风给找回来。 就算火器营在朝中有战无不胜第一营之美誉,他也完全有把握打败对方。 “真是得感谢这个小掌柜啊,竟能将一批江湖中人整合成军!”卢乘风脸上笑意更浓,皱纹像蛛丝一样爬了上来。 凌小星看着他脸上的皱纹,笑道:“别笑了,越笑越觉得你是个老头。以前在牢里见你不是这样的啊,哦,现在出狱了,高兴了,一张脸跟土墙一样,这里一条缝那里一缝。” 凌云霄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连天地双煞也敢打,所以他再做出什么事或是说出什么话也不觉得奇怪,况且他还是卒字营的掌柜,此刻就算听到他揶揄卢乘风,也只是瞪了他一眼。 “掌柜,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手上有了这些人,很想去打一仗。”卢乘风未被他打击到,依然笑道,“现在的卒字营,就算直面一万人的番兵,我有十成把握能赢,如果是两万人,应该也有得打。” “可对方有强弩。”枭夜对金蚕门那两百人还是“念念不忘”,强弩太利,一般人哪里能挡。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上次番人所用的强弩却是有量的,并非人人都可配备。 “他们有强弩,我们不是有老板娘的柳木盾么?”卢乘风想到当日在九曲嘴那小两口的对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韵儿见卢乘风又提这事,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卢老头,这几个月就属你花的银子最多,领的月饷也最多,以后减半。哼……” 黄老看着卢乘风,苦笑道:“卢兄,你以后可千万别惹这两个小家伙,你占不到便宜的。” “老卢,那我们什么时候带他们出去?”凌小星知道卒字营就像是一柄刚出炉的宝剑,剑锋已开,只是没有机会试试锋利程度,听到卢乘风将卒字营说得那么厉害,早有跃跃欲试之心。 只见卢乘风叹了口气,道:“以朝廷当前国力,暂时不需要我们帮手,而且卒字营只能上小面积战场,如果被朝廷知道有卒字营这一奇兵的存在,便会想办法削弱卒字营战斗力。我可舍不得让卒字营这些兵当出头鸟。” “所以,就算现在起了战事,也有军方顶着。”他哼哼两声,冷冷道:“军方一直不在乎民间力量,如果被我们抢了军功,到时候也很麻烦。但如果卒字营败了,军方更有话说。所以说我们动用‘私军’上战场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凌小星等人一听卢乘风的解释才明白,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等让人冷心的情形出现。大家也知道他曾在军中履职,所言当是不假。 黄老也闻言也叹了口气,道:“即便如此,若番兵来犯,我等忝为武林中人,纵是受些委屈,也当拼死抗敌。” 凌云霄深有同感,对凌小星说道:“星儿,你是大家的掌柜,日后若因战事与军方冲突,切不可意气用事,当听卢将军建议。平日小错可犯,但事关中原百姓之事,却不可有丝毫差错。” “爹,我明白的。”凌小星淡淡道:“以后打仗我们打我们的,他们打他们的,不打到一起就行了。” 卢乘风道:“不错,卒字营只做缠绕在番军身边的幽灵,不争功不出头,不直面对方,只为朝廷军队争取时间而已。不过,我还是担心云南。” 黄老道:“卢兄想必是多虑了。若云南已然动兵,一则有万将军镇守,有岳将军协助,二来,就算云南势危,逍遥派也会传书至此,更何况朝廷断不会如此轻易便失了云南,必会派兵相助。” 正文 308. 第二百三十九节 出兵计划 -- --> 卢乘风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了解番兵。他们若是要动,必乘大雪封山之际先以数股精锐小队分批潜入,藏于云南外围,再以大队人马于某日凌晨冲关,以先入关的两股小队策应,其余小队则断驿路通信,捕杀云南斥候或传讯兵。” 他见黄老又要开口,知道他想说什么,“而且,番兵驯有猛禽,专拦截两军传讯信鸽。至于烽火台么?朝廷有火器,对方同样有火药,炸了便是。” 韵儿听卢乘风将那番兵说得那样厉害,插嘴道:“他们什么都想得到,如果真打起来,云南不是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了?” 卢乘风道:“如果此时战事真起,云南便是一座孤城。不过就算岳将军不提,万云飞也知道,当任何消息皆无回报时,他定会派人战部突围传递消息。可一旦到了那时,应该来不及了。” “我未从军,但我却知道。当心中有感,必有事生。”破军终于说了一句话。 卢乘风神情一黯,道:“我不在朝廷已久,云南之事我关心不多,我只是担心岳将军。他虽已解甲,可边关之事又怎会放得下?” “我只担心蓝沐英。”凌小星看着枭夜,“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不能让枭夜给毁了。” 韵儿与青衣早听过蓝沐英的事,也早已通过她二人的口传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只不过刚听到卢乘风的担心,凌小星便不合时宜地出言调笑,就算韵儿看来他也有点失礼于人,刚要说他,却见他的表情变得很冷,尽管自己和他很熟,内心也不由一一抖。 “即然教官你有了这种感觉,破军也难得说一句话……”凌小星看着雪,似觉得有点刺眼,学着卢乘风将眼睛眯了起来,“那么,我们就去云南一趟。” 他转过头,扫了大家一眼,“即然卒字营是把刀,也是该试试快不快了。老卢,卒字营什么时候动身,你安排好了就决定。” “是,掌柜。”其实,卢乘风哪能不急,他与番兵小打小闹数年,对其用兵极为了解,既然数月前便有异动,若不乘此隆冬之际发难,倒变得奇怪了。若是开春之后再冲关,只能于中原有利,大月氏国与西域一众断不失此机会。 所以,此时的边关越是安静,他便越是不安。他不担心云南,他真正担心的是岳远辉,他知道岳将军的个性,如果最终云南失守,他绝不会丢下百姓离开,哪怕一人战死也不会离开。 早在半月前,他便想好了出兵策略,只不过卒字营是掌柜的,并不真正属于他,现在掌柜发话,他哪有不喜之理?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当晚,他便与凌小星一干人等连夜商讨,制定了一出兵前的系列计划。 现在三千卒字营身上穿的冬装全有朝廷标识,还有一半营兵无护身甲胄。 分批将冬装送往镇上几家裁缝铺,将朝廷标识全都去掉,在左胸绣上一个拳头大小的“卒”字。 杀手共一千人。卢乘风让枭夜调出一百杀手,亲自训练,以为斥候,四百五十杀手成立一个由凌小星取名的“刺营”,分为十组,专门负责暗杀对方将领及卒字营周边防护,另外四百五十名杀手分到各小队之中。 两百人的机弩营,各自配马,将原本的每人五十支弩箭加到一百支。 余下的一千八百人分为十个大队,二百多个小队,每小队配两名杀手。 由于一杆清等人因为开洞只训练了两个月,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卢乘风给他们的训练量增加了三分之一,尽可能的让他们三四百人能与前人同步。 为防万一,卢乘风再招了五百江湖中人,由云霄阁护卫统一按照他定制的计划训练。一来是防备有人打云霄镇主意,二来为卒字营培养后备力量。 当冬衣改制出来时,卒字营三千人在一个无雪无月的黑夜悄然出镇,向云南府急行而去。药材与粮草一应之物由数十马匹拉着前行,行军速度倒也极快。 因时间紧急,卢乘风也不想隐藏,卒字营未走山道,而是直接上官道,如此速度更快。卒字营众人皆为江湖中人,就算白族几百人武功低微,但经过近半年苦训,体力也跟得上。 一杆清与萧鞇数百人曾为山匪,走惯了山路,所以行走官道更不在话下。 经过各司府关卡之时,一说铁三角之名,再取出三品上轻车都尉官牌,一路便畅通无阻,待到各府司官员听到消息想来见识时,卒字营早如轻烟一般消失无踪,只能看到雪地上被踩烂了的雪水。 看到数千身着“卒”字标识的队伍如疾风一般掠过,便是再蠢的人也知道出了问题。 “‘卒’军?什么来头?铁三角竟养了私兵?” “他们大概三千余人,应该是往云南方向,莫非云南出了变故,可是怎么未曾听闻?” “听说卢将军就在其中,那他们肯定是去云南,应该是岳老命其协助万云飞。可他还用得着这一路不明身份的人协防?” “这么大的雪,他们赶去云南干嘛?就算番兵打过来,万云飞手上数万精兵还守不住几个关卡?就算他守不住,难道不会向朝廷请求增兵?” “着斥候远远跟着他们,一有情况立即回报?” “探清这只卒军动向与目的,这等关键时刻切不能让他们坏了朝廷大事。” 一时之间,各府司斥候都出动数人,远远缀着卒字营,不询问不打扰。 “教官,后面有近百府司斥候跟着,需不需要将他们赶回去?”博尔瓜看着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的那些朝廷探子,有些急燥。 “不用。”卢乘风身是落满了雪花,胡子与睫毛上都有了冰碴,“云南无事便好,真有异动,他们也可回报各府司。” 凌小星也淡淡道:“不错,如果云南出了事,也真如老卢说的那样,里面的讯息传不出,可外面的讯息那些人也拦不住。” 正文 309. 第二百四十节 云南大乱 -- --> 卢乘风所料不错,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 此时的云南,大乱。 首先感受到不详气氛的,便是卒字营。 “掌柜,教官,前方三十里处暗藏百人小队,番兵,俱骑马,强弩二十,巨鹰三只。向我方向遣出斥候三人,已被处理。同时,林中有约两百名朝廷官兵尸首。” “教官,西南方五十里处,有分散番骑六十三名,强弩十五,林中有百余名官兵尸首。” 此地离云南还有两天路程,凌小星等人便接到探路斥候回报。听到杀手斥候回报,凌小星等人心惊之余,看向卢乘风的眼神更为敬佩。 “离云南三百里,防得好远啊。”卢乘风脸面色微变,神情极冷,“博尔瓜,两队杀手,十个小队,速战速决,不得拖延。除了强弩及马匹,其它一概不许碰。” “张扬,两队杀手,一个小队,同上令。” “吴一风,知会后方各府司斥候,不许跟得太紧,露了行踪者,杀。” 博尔瓜与张扬各自领命而去,其它如一杆枪、萧鞇、金梦吉等大队长虽然很想抢下这次任务,却也知道此时不能有丝毫闪失,一旦令到那些番兵走脱一人,对大局都有严重的影响。 吴一风则走出军人,取出军旗,挥舞几下。 那些斥候都识得旗语,看到吴一风“说”的意思,个个脸色惨变,全都隐进林中,在未弄清楚真实情况之前,他们也不敢回报。 不到一个时辰,博尔瓜与张扬双双返回,并未说一句话,只是向卢乘风点头示意,再将各自的强弩及弩箭给了机弩营,再命人管好马匹。 “告诉后面斥候,处理两处尸首,除此,不得再前一步。告诉他们,通知广西府、广南府、普定卫、会川卫火速驰援。思明府、镇安府、永宁府防范番兵侵袭。” “斥候继续前探,放宽至周围五十里,如番骑离我营太远,不得刺杀对方斥候,以防对方觉察。” “博尔瓜与萧鞇为前锋,扫清大队正前方二十里内所有番探,杀手营第二三小队配合。” 凌小星等人看着卢乘风眼神越来越冷,便知道云南处境可能极为不妙。 韵儿极为担心白族与逍遥派出事,紧张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可是却不能插嘴。 “老卢,说说情况。”凌小星不懂军务,却也知道事件的严重性。 卢乘风发布了一系列命令,胡须上的冰碴已经融化,顺着胡须滑了下来。他用手在脸上一抹,神色有些沉重,说道:“从那些被番兵杀害的传讯兵看,番兵至少在一个多月前便开始攻打云南。按正常的传讯途径,首先是鸽鹞,传讯到最近的府司往返只需两天,而不到万不得已,以万云飞个性不会相求于人,也就是说,云南应该是在与番兵相持十天左右才想过往外传送消息。” “而连续派出的传讯兵,先由我们这一路传出,被番兵截杀无回讯之后再由至少两路分开传送,从传讯兵人数来看,这两路传讯间隔至少有一个月。” “此刻的云南就是孤城,若卒字营不到,云南讯息不出,可能五天,长则十日便被攻陷。” 黄老道:“难道万云飞不会放火烧屋?这样同样会有烽火。” 卢乘风冷笑道:“番兵算计得极好,大雪封山封城,一来火势不会太大,二来百里之外便难看见,便是烧山也无用处。” “各自带上三日干粮,放弃粮草,全速前行。” ………………………… 待到卒字营走远,后面紧跟的各府司斥候便急奔而来,也不看他们丢在路边的米粮,直接分开进了林中…… 三百多具尸首,其中有着朝廷服饰的近两百人,俱是先被强弩射伤或射死,然后再被对方用刀割喉。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伤痕,想必从中箭到被杀几乎来不及反抗。 半光头的番兵一百余人,其中至少有六七十人是一剑致命,另外几十人皆被强弩所杀,应该是先用高手偷袭,然后再用强弩远射,完全无近战痕迹。 “好强。”来这一边的斥候齐齐惊呼。 “报,云南府出现敌情,由云南府所派传讯兵尽数被杀,卢将军一队已赶去救援……” “报……云南附近多处出现番兵流骑,截杀云南府三百传讯兵……” “报……云南敌袭,卢乘风让将军火速驰援……” “好狡猾的番兵,竟在此节偷袭,更将云南变成了座孤城!传令……” “卢乘风怎么会知道此事?竟敢指使附近各府司?当自己是兵部侍郎么?哎,罢了。传令……” “即刻通知其它府司防范……立刻发兵驰援云南……” ………………………… 此时此刻,在云南府内,万云飞正与岳老及一众参谋将军围着一张布防图指指点点,布政使蓝田则坐在一旁焦急等待,似乎想等出一个结果。 万云飞眉头紧蹙,像被一把锁牢牢锁住打不开一般,神情虽然憔悴,但一双眼睛里仍是透射出冷静的光芒,不时用手指在地图上画线,也不时地摇头。 几个参谋将军却是愁眉苦脸,看着布防图,看着万云飞,想不出还能再说什么,每一个想法都被他否决。 岳老看着万云飞,较为淡然,也未说话。 万云飞曾想收缩防线,被岳老否决。他也知道岳老说得不错,一旦防线收缩,部分关口则不能守,等于是放番兵入关。 但是,他手中才有几万兵力,不断要固守防线,还得寻找早已潜入云南的十多股番兵前哨,不然,云南的消息再传不出去,也许不出十日便会被番兵攻破。 可如果收缩防线,所有军队向大理靠拢,最少也能再撑一个月,一旦再无奏折上报,兵部肯定能看出问题,只是那些老百姓…… 若是云南军民全向后撤,倒也能有所保全,可任由那番兵由此向中原内境扩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万云飞站直了身子,用手指在眉间揉了揉,接过亲兵递上的热茶喝了一口,道:“岳老,我们撑不了几日了。现在消息传不出去,云南便是一座死城,番兵破关是迟早之事。我已令手下着手百姓后撤之事,能走多远便走多远,能走多少便走多少。” 岳老搓了搓手,淡淡道:“番兵已有多股潜入云南断我信路,无非是想为主力攻防争取时间,所以此时百姓撤与不撤已无补于事,反而更易造成混乱,若番兵在百姓离城时制造恐慌,却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 正文 310. 第二百四十一节 岳老的意 -- --> “岳老意思便是云南将士与百姓死守?”万云飞冷哼一声,“一同埋骨于此?莫非以此便可成军人大义?” “能否成大义老头子并不知晓,但若军民后撤,百世骂名却是少不了的。”岳老仍旧是淡淡说道,“而且你应当也有发觉,关外那股番兵进攻并不急促,每次攻城不过万余人,每隔一日便换一队。” 万云飞先前只不过是说气话,当时若能听岳老之言加强防范,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可他也想不到如此大雪大寒天气,番兵竟全面开战,更是在早两个多月前便在有数股游骑潜如云南,专毁传讯。 上次金蚕门一事之后,各可渡可侵之处已加强布防,这些番兵游骑却又是从何处出现?难不成是从乘着雪片天上掉下来? 可他却看得出,岳远辉自战起便一直不愠不火,好像并不太急,对自己于指挥中所发指令也无异议,除了后几次派人传讯之外。 万云飞点了点头,道:“此点我也觉得奇怪,若是对方用那十万兵力全力攻城,我方伤亡一定极大,可是他们却只是慢攻慢耗,又是所为何来?” 岳老道:“我也摸不清对方意图,或说是围城,他们困不住我们。若是想耗到雪融再全力攻城,那此时岂非是多此一举?难不成仅想乱我军心?” 二人想了许久,却想不出对方意图。 “我有一事不明,岳老为何三番五次阻我传讯?”万云飞知道云南讯息可能传递不出,可凡事总有万一,“莫非你就断定那几股番兵比我还熟悉云南地形?” “四百传讯兵派出去,无一人回来。”岳远辉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缓缓道,“你难道看不出,对方早已摸清了各条邮路?就算再派多少人出去,只是徒增无谓死亡而已。” “徒增无谓死亡?我的兵现在在战场,伤亡近万。”万云飞忽地吼了起来,眼中悲愤之意极浓,“我不知道姜公公为何如此信你,以公公身手出去传信,谅那些番兵也拦他不住。可他偏生便听你之言战场督战?你当我的兵会逃么?” 岳远辉并不理会他如何发怒,道:“金蚕门那股番兵战力如何,你应当清楚。此入侵入云南几股番兵纵是有所不如,但敢来断你邮路定然不会太差。不错,以公公身手,三五百番兵是拦他不住,可你别忘了,番兵在暗,更有远程强弩,就算一队只有十支,公公或许便挡不住。” “更何况,此地到最近的曲靖府也有两百余里,公公武功再高,长途之下也快不过对方游骑。”岳远辉微叹一声,“这些你应当都懂,只不过当前之事,还是别借此乱了己心。” 听到岳远辉此言,坐在一旁的蓝田身子一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见云南不妙,今天早上已命人将蓝沐英送出云南。 他自己可以死在这里,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陪葬。 “岳兄……我……我……”蓝田急了起来,语不成句,“我今早送英儿出城了。” “蓝兄啊,我的蓝大人,”岳远辉听到他的话,也不由大为失态。“你是想让英儿送死吗?” 万云飞也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蓝田,半晌才道:“传令,即刻命赵忠明带三百人将大人女儿拦回来。” 岳远辉知道,万云飞这一仗打得极为憋屈,一是为身后百姓,一是为手下将士。对方强弩太利,每关五百强弩便打得云南守军抬不起头来。 强弩射程两百米开外,而且极准,稍一露头便有可能被射中。番兵擂木轰城门,长梯爬墙头,五百强弩便在一百米外射城墙上露头兵卒。 如开了城门与对方硬拼,就算死或许更为解气,可是,却开不得城门。 四五处关口伤亡全因弩箭,而自己一方几乎无反抗之力,只能以命死守,而且对方并无大批人马攻城,才硬撑过了这一个多月。 可是,关口风厉雪寒,本就不利于中原将士,却完全威胁不到风雪中的十多万番兵。 “万将军放心,五天,最多五天云南危机可解。”岳远辉端起一杯早已冷得快冻住的茶,浅啜一口。 五日?万云飞眼神一亮,却又迅速黯了下去。 他不知道岳远辉让姜公公去了哪里,他更不知岳远辉何处来的自信。 他知道,岳远辉与番人断断续续也打了数年,知道番人用兵谋略,可是,云南讯息传不出去,若无援军,云南将被拖死在此处。 又何来五日之说? “卢乘风啊,你这小崽子,跟老子打了十多年的仗,如果还看不清番兵意图,老子真会死在这里。”岳远辉暗骂道。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 铁壁关前五十里,没有林木,只有风雪,呼呼凛风卷起漫天白雪乱舞,令人睁不开眼。一月的风雪,已令有些地方雪堆起来一米来高。 在这片开阔地带,扎着数不清的帐蓬,帐蓬与帐蓬间的雪都被清理,或是围着帐蓬边上加固,或是早已被人运送营地边上。 好在雪一直未停,清理出来的小路上也结不起冰。帐蓬里的木柴烧得噼啪直响,黑烟冲向蓬顶,热气化开蓬顶的雪,一直流下,又化开蓬脊的雪,流到堆在帐蓬周围的雪中,在帐蓬与雪之间形成一道黑色的小缝。 在这里只能看到帐蓬,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偶尔有一队近千人的队伍进入,又有相当数量的队伍走出。 这些人全身裹着兽皮,头戴翻皮帽,也有光着脑壳,头顶上一撮头发,系着一根或几根小辫,或是垂下或是冲天。小辫被雪冻住,就像一根固守在他头上的冰棱,或者像是立在头上的三齿或五齿钢叉。 这里是大月氏国驻在铁壁关外的营地。 中军帐中,上首是一方软榻,上面铺着一张纯白色的虎皮,虎皮上坐着一个五短身材,面相粗犷的汉子,他鼻子极大,脸上坑坑洼洼,好像是出了小时候出天花时留下来的痕迹。 他的两侧各坐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材姣好,眼窝很深,鼻梁高挺,或卧或缠,似蛇一般附在那汉子身上。 此人叫花骨朵,是此次大月氏国领军主帅,也是国师须危第四个徒弟。 在他面前,是一个极大的火盆,火盆里是上好的木炭,火盆上方悬着一只烤羊,烤出来的羊脂落入火中,腾起团团明火,升上缕缕膻香。 花骨朵两侧坐着四人,三个是万夫长,一个是军师满措。 正文 311. 第三百三十一节 枭夜,何时能与君一见? -- --> 对不起,前面的章节全部搞错了。 …………………… “国师传信来说大雪再有一日将停,万云飞必将烧房传讯,届时我方佯攻之计便已没了效果。”满措灌了一口羊奶酒,嘿嘿笑道,“不过一个佯攻都要打月半,国师这一计谋当真令在下五体投地。” 黄骨朵面带笑容,推开那两个女子,拿起面前银盘里的金色小刀,割了一大块羊肉,吃完便有一个女子由一个托盘里拿起热气腾腾的棉巾为他擦嘴,另一个则将温好的酒倒了一杯,递了给他。 花骨朵将酒一饮而尽,笑道:“若非如此,云南怎会认为我方是主力?我部佯攻并不用付出多大代价,倒是明日开始,当云南队近驻军赶来时,乌孙部落一队便由磨儿勘硬闯破关,嘿嘿,想必万云飞是想不到这一点,就算那个岳老头也想不到。” 铁摩勒哼了一声,心中似有满腹不忿,“半年前拉乌洛一队两百人潜入云南,就只为一个逍遥派,便让我这一队精锐全部殒命金蚕门,竟连拉乌洛也战死当场。那金无银竟然有脸寻求庇护,若非国师有令,本将军早已将他一行人五马分尸。” 他猛地站了起来,拔出腰刀,骇得满措与另三个万夫长面无人色,敢在主帅卧侧之前拔刀,那是死罪。只有花骨朵依旧面带微笑,似未见到一般。 他挥刀砍下一只羊腿,也不看花骨朵一眼,张口便啃。 花骨朵知道铁摩勒性情,除了国师,就连汗王也敢顶撞。他对着铁摩勒点了点手指,身边一女子马上走了下去,为铁摩勒倒了一杯羊奶酒。 花骨朵呵呵一道:“拉乌洛等为汗王战死,其家人都有赏赐。再说,战场之上,又哪有无损之理?” 铁摩勒将嘴里的羊肉噗地吐在身边的毡毯上,看着火盆狠狠道:“我宁愿用两千骁骑换拉乌洛两百人。” “噗”地一声,只见花骨朵手中的那柄金刀刺入了烤羊体内,刀入刚至手柄,便未再进分毫。 在座几人都知道主帅是国师弟子,武功极高,虽说他们都做不到如此,可对主帅这种不经意露出的小手段早已看得习惯,也不为奇。 花骨朵笑容微敛,道:“将军此言过了。这十万将士都是我大月氏国儿郎,都为汗王而战,身份无分你我,将军以后当要慎言才是。” 花骨朵见铁摩勒不再说话,吃一口羊肉喝一口酒,又笑道:“既然你说拉乌洛一行为逍遥派所杀,那待云南城破之后,那些人等便皆由你部处置,你看如何?” 另外两个万夫长见主帅对铁摩勒极好,心中也是暗生妒意,“才说身份无分你我,可在你眼中我与铁摩勒便分了不少。” 铁摩勒只点了点头,并不回话。 “不知我那个傻傻的二师兄去了何处,难不成真去了少林?”花骨朵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眼神中竟浮起一丝暖意,“哎,那个禅痴,不知让师父头痛了多少次。” 满措笑道:“般若上师想上少林参禅,而大帅却想印证少林武功,真乃有其兄当有其弟也。” “听说枭夜也不错。”花骨朵看着烤羊,眼神空洞,神魂似早已游离,“家师说,中原有几人武功颇为不错,呵呵呵,此次马踏中原,总会遇到。” 他将子往软榻上一倒,“真期待啊。” 满措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打开,边看边说道:“中原武林之中被江湖人认为武功最高之人是少林寺的无涯大师,听闻是因当年与国师一战之后才有所突破。其余的便是各派掌门,首当其冲的便是少林的苦无大师,然后是昆仑的昆仑子,还有一个就是武当的清虚上人以及幽冥府府主。至于其它世家或武林中人,大帅应该不感兴趣。” “哈哈哈……”花骨朵忽大笑起来,几乎连眼泪都要流出,“不错不错,当年的天地双煞与灭世那老家伙本帅当然不用考虑,还有少林的无涯子本帅也打不过……” 满措见花骨朵如此失态,心知是自己刚才已失一言,心中大骇,急忙跪了下来,以头触地身子颤抖不止,道:“小人酒后失言损了大帅壮志,请大帅降罪。” “起来吧,本帅并非因你而言。”花骨朵笑道,“除了那三个老家伙与无涯外,其它人本帅我都有信心胜之。只不过家师曾说,还有一个老头呆在皇宫,不知是否还在,不然,本帅在中原打不过的人又多了一个。” 满措谢过之后爬了起来,想了想说道:“那天地双煞及另外两人已数十年未曾露面,却未必还在世间,所以大帅也无需过于介怀。” “本帅当然不会介意。”花骨朵哼哼两声,笑道:“他们那些人就算活着也不屑与本帅动手,你等又何曾见过国师出过手?” 满措也笑了起来,道:“若是如此,那便大好。以大帅之能,中原武林将无敌手,中原武林神话便会在被会大帅一手打破,如此一来,破了中原胆气,到时便会兵不刃血,取下整个中原。” “好像……又新出了一个‘铁三角’?”花骨朵作沉思状,“而且听说枭夜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听说杀拉乌洛小队之人便以枭夜为主?” 铁摩勒再冷哼一声,道:“区区一个江湖中人,再如何厉害也杀不了拉乌洛那两百精兵,必定是与逍遥派偷袭才有几分把握。” 花骨朵点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拉乌洛那一队人皆为我国之精锐,并非是中原人想杀便能杀的,何况每人一把强弩,除了家师一辈,天底下只怕也无人能正面相抗。” “呵呵,枭夜,何时能与君一见?”花骨朵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一女子怀中。 “禀大帅,第一小队、第五小队、第六小队、第八小队、第九小队此时还未传讯回来,其余都有回复。”这时,帐外有传讯兵回报。 “嗯?”帐中几人都是一怔。 “呵呵,云南现在才出手,已经晚了吧。传令,事情已了,让他们全部撤回。” 正文 312. 第三百三十二节 明修栈道 暗渡陈仓 -- --> 待传令兵领命而去,满措笑道:“若非大帅知道万云飞过于自大,我们也难拖他一个多月。如果他早些突破我方潜入游骑传讯出去,将附近府司军队引来,只怕乌孙早已动手。” “莫非,本帅这佯攻做得太真了?哈哈哈……”花骨朵又是大笑起来。“只是岳远辉为何不让万云飞强行突破?难不成他真的老了?” “哼,本将军派出去的游骑他们如何突破?”铁摩勒又冷哼一声,一脸傲意,“十个小队七百余人,两百余强弩,除非他们敢动用三千兵力,否则根本无法突破。” 另一万夫长也说道:“不错,那十支小队人虽不多,却装备精良,互为犄角,层层布防,小股可灭,大股可合,完全不惧对方强行突破。” “而且,在我方正面进城时,他又哪能调得出三千多余兵马?”另一个万夫大深以为然。 “哎,若是本帅佯攻不用太逼真,让他们传出讯去,届时由乌孙家族从另一面强攻进来,也许云南早已落入我等手中。”花骨朵露出萧索之意,“我本以为岳远辉会有办法将消息传出,哪知……让我们多等了一个月。” 他眼睛忽猛然睁开,将身边两个女子一把推开,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之色,“当年岳远辉名震关内关外,就算本帅做得再逼真,他怎能看不出本帅意图?还是他早已看出本帅意图,早有其它应对之策?” “不可能,他再有后手,也不可能插手各方军务,只要其它各防回援,乌孙部落定可由北破防,两方到时二十多万大军散入中原,却又如何阻我?如西域乌孙部落再插一手……呵呵……呵呵……” ………………………… 卒字营一路急行,路上再次发现两股番军游骑,都被博尔瓜与萧鞇两队以同样手法全灭,令其连讯号也来不急发出,收了强弩与马匹,继续在前开道。 这日午时,离大理不过两百余里。大雪渐小,可视数里之外。只是官道虽宽,却难见一个人影。 远处村庄依然炊烟袅袅,一片详和,似并不知番兵攻城之事。 对于此事,卢乘风也略感奇怪,此地离边关不过两百五十余里,按道理应该知道。难不成万云飞并未做最坏打算? “岳老啊,您也太看重乘风了吧。”卢乘风想了半天才想到岳远辉的打算,只要自己一来,云南附近各府司便会得到消息,那么大月氏国攻打这里便会失算。 等等……云南各府得到消便会赶来救援,那其它地方必定空虚。 “界图。” 一名近卫急忙将界图展开,卢乘风双眼死死盯着界图,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凌小星见他神情竟然有点激动,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急围了拢来。 卢乘风用手指在铁壁关附近上下滑动,沉声道:“铁壁关等关隘在云南正西,如大月氏国以数万精兵强攻,一月之内必可拿下云南,可由种种迹象来看,此仗打了将近两月还未破关,此必有假,他们的意图便是让云南附近驻军得到消息后驰援,真正的目的定然是想攻打其它关口。”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向上,当他的手指停在一处叫磨儿勘的地方时便停下不动。 “由此处过金沙江,向正南可入云南,向东南可入四川。”卢乘风深吸了一口气,“好厉害的将军,好长的一步棋。” “刺营第一队,带我将旗,知会后面曲靖府驰援将军,让他派人通知永宁府、四川行都司及附近府司,对方可能会由磨儿勘处过江偷袭。” “是。”刺营第一队队长胡创然凛然领命,他是逍遥派弟子,与第一队几十名队员轻功都是极好。 卢乘风知道,此关键时期,如果用一般军旗对方救援将军可能不信,尽管自己非军方将领,但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在这一行中,用将旗应该会信。就算对方不信,但事关重大,也不敢不去派人通知。 既然想通了这一点,他也知道云南已无多大危险,不过为防突发事件,他还是命令全队全速前行。 看到卢乘风刚才的分析,凌小星也想得明白。只是他不知道,如果大月氏国断了云南讯路,用老卢的话说一月便能攻下云南,可为何还要佯攻两个月之久?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卢乘风想了一下,说道:“对方佯攻云南,应该是为了另一方攻打其它关口造势。他将云南讯息封得越久,各地府司得到消息便不会再做它想,便以为对方只会攻打云南。” “只要云南附近府司驰援,磨儿勘附近驻军就算紧守其关,一旦对方强攻,其它驰援云南各路便不及救援。至于大月氏国为何不直接攻入云南,我想不出对方意图,但你要知道,如果强攻云南,纵使攻下,对方伤亡或许过半,他们也许便是因为此点与另一方达成了某种协议。” “不过这些只是我个人猜测,现在也未必就有‘另一方’。但大月氏国此时攻关形式极为蹊跷,不得不防。”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凌小星听说书的说过这一典故,与当前的情形有点类似。 “不错,正是此意。”卢乘风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刺营二队一员骑马飞奔而至,“教官,前方百里之处有两百余番兵游骑正在围攻由云南府逃出的一队兵马,两名队长已去救援,似是哪位官员家眷。” 卢乘风挥了挥手,让那杀手退去。有博尔瓜与萧鞇两队及二三小队杀手,完全不需要担心。 “官员家眷?”凌小星心中一紧,刚开口喊了一个“枭”字,便见枭夜已从马上消失。他将那“夜”字收了回来,笑道:“你们看吧,他比我紧张多了。” 接着破军也已消失。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韵儿歪着头,问他:“你就能确定那是蓝姑娘?” 凌小星嘿嘿直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啊,骗骗枭夜而已,你看,一试就出来了,比我还会装,看把他急得……不过三十好几的人了,刚好有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不急才怪。” 正文 313. 第三百三十三节 斩蛮夷 -- --> 百余里的距离,对身形全部展开的枭夜来说并不需要多久,就连那报信的杀手在全速离开时,也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从身边如一阵风一般掠过,转眼便什么也看不见,惊得他内息一窒,刚刚跃起便直接掉了下来,紧接着,他又看到了一个身影在他眼前闪了一下 破军! 这人看向枭夜与破军离去的方向露出呆呆的不可思议的表神,直到卢乘风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全速向前赶去。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枭夜便看到了正在前面一路急奔的博尔瓜一行,被那被刺营两个小队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他并未示意博尔瓜,便如风一般从他们头上飘过。 因速度带起的雪花,打在博尔瓜一行脖子或是脸上,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只感觉到冷与刺痛。 博乐瓜等根本看不清此时的枭夜,不过他们却知道,这只能是枭夜。 然后再被“刺”了一下。 几乎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在刺营二三队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时,枭夜与破军便从他们旁边先后掠了过去,只留下边急速飞跃而脸上露出一脸惊骇的刺营。 哪怕他们有了做杀手的资格,可面对枭夜与破军这种身手,他们都知道自己防无可防。 只能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在慢慢小下来的雪中只留下两个极淡的影子,转眼越来越淡,直至不见。 在蓬莱山,破军闭关三年,内力增长了很多,同时轻功也相应地上升不少,后来三年中又经枭夜指点,与七年前的他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不论他如何追赶,从先前的三米,慢慢被拉开距离,当看到前方的一团人影时,他离枭夜已不下百丈。 枭夜便看到前面竟似有三四百人混在一起,中间还有一辆马车,那匹马被惊得东奔西撞,就是跑不出去,只能不住嘶叫。 离那些人越来越近,他看到其中有一半是朝廷士兵,其中三人骑马,身上全都中了弩箭,要不是武将盔甲防御力以及武将本身的防护能力不错,只怕早已阵亡。可番兵强弩穿透力极强,他们身上多处还是被深深钉了数支箭,血由盔甲中不停地流下来,顺着马身流到了地上。 而地上倒下的兵却是更多,或死或伤足有两百余众,全是先被强弩射死射伤,未死之人便会被番兵抽空补上一刀。 反观那些番兵游骑,伤亡却是极少,不足十人。他们在混战之中也能将马匹控制得极好,其中四十多名番兵用强弩不住点射,每射出一箭,或被铁盾挡开,或是伤亡一人。 那马上三个武将及马车中的人才是番兵重要目标,番兵或箭或刀,又骑在马上,压制得他们几乎无还手之力。只不过那些云南省府兵也极为顽强,不论对方如何攻击,也不论死多少人,都紧紧地围在马车前面,不退一步。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番兵大声喝了一句,云南府那些人似乎听得懂,脸色大变。 只见这些番兵全部调转头,枭夜知道他们想拉开距离换成冲锋队形,这样一来,以番人强悍的骑技及冲刺时的速度,可能只需两个来回便能借着高速的冲击力完全打垮那还在拼命抵抗的云南府军。 当那些番兵收缰返奔才出差不多十丈,正好迎上疾速而来的枭夜,只不过他们远远看到的只是一团略成人形的黑影而已,也并未在意,因为在他们心里,只当是个眼花的影像,与其它什么没有一点关系。 枭夜与在金蚕门吃过番兵的大亏,此时当然不会再给对方那种机会,尽管这里只有几十把强弩,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学那蠢草,一样会被射得跟刺猬一样。 所以,他一出手,便不想给对方任何机会。 此时,枭夜有意将速度减了下来,不然只要两个呼吸时间便会与对方迎头撞上。 他当然不会担心撞上对方,他只不过是想在对方最弱时出手。 何是最弱?便是对方达到冲锋距离要掉转马头之时! 枭夜想得到,破军当然也想得到。 计算,是衡量一个杀手手段高低的重要指标。 枭夜杀手第一,计算这一方面可称鼻祖! 通过这段时间与卢乘风的私混,他俩都知道冲锋队形的距离一般在一百米至两百五十米,最佳距离为一百五至两百米。 但这里是云南境内,能露面的时间对这股番兵来说本来就极为奢侈,而且前方那些云南省府军他们也未放在眼里,更何况,卢乘风一路而来,已灭了这类潜入小队数百人,他们想必也能感觉得到同队失踪之事,所以绝不敢拖延时间。那么,这股番兵不会用最佳冲锋距离,哪怕只有七八十米他们也会冲锋。 果然,当枭夜身形稍停时,那股番兵已经挽缰减速正待掉转马头,也就在这一刻,枭夜身形已显,破军同时来到。 那番兵头目刚拉侧马头,忽见原本以为是眼花的虚影竟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当即大吃一惊。 番人并不好武,战场全凭凶悍之势及精良马术,可对武功的深浅却有一定的认识,因为他们的国师便是武功极高之人,其下三位弟子同样在草原各部落也是无人可比。 他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俩个人,便知道,他们武功极高。 可便凡军方,都未将习武之人放在眼内,毕竟打天下靠的是战阵,靠的是马上功夫,区区俩个中原武人,武功再高,岂能撼动我方铁骑? 他轻喝一声,自己便带了五十人向二人冲了过来,而另一百余人则掉转马头仍旧向那边的云南府兵冲了过去。 可他们本已令马踞足,如此近的距离冲过来,就算跑到二人面前,马速却也提不起来。 “注意弩箭。”枭夜丢下一句,也未见身子有何动作,人便消失。 破军未曾回应,他也不需要回应。 他听枭夜说过番人强弩极利,所以见到对面几十人正待将强弩举起,他已动。 他的轻功本就不错,在此不到十丈的距离,以破天步只不过一瞬而已。 手起。剑落。 并非是“欺天三式”,只是寻常剑法。 只杀人,不杀马。 马,在战场上极为重要,番人的战马常年在草原上奔跑,不论是奔袭能力还是适应能力都比中原马匹强很多,就算卢乘风不说,他也知道这些马匹的重要。 而且,当看到卢乘风收了先前那几百马匹后眼中放出的光,便知道他对这些马是极为看重。 正文 314. 第三百三十四节 封口令 -- --> 欺天三式本就非常强悍,经蓬莱山六年潜修,他不断内力暴增,在枭夜的指点下,对欺天三式的理解及出手时的控制,比以前要好几倍。 以欺天三式杀这些人可以速战速决,但战马肯定也会有一定的伤亡,更何况现在形式并不紧迫,另一边有枭夜,他完全不需要担心。 三个人头。 五个人头。 …… 破军如幽灵一般在番中梭巡,就像一条鲨鱼游弋在鱼群里一般。 这群番兵只见到眼前黑影晃来晃去,完全看不到实质的人形。 金蚕门一战,枭夜将对付番兵强弩的方法早已说与破军等人,就算枭夜不说,只要破军知道了弩箭的厉害,身为杀手的他,也知道如何应付。 他没有刺对方身体,全是斩头。 不留一个活口,是卢乘风的话,当然不算是命令。 他不想给番兵任何反击的机会。 不伤,只杀。 番兵并不太识什么武功,凭的只是强悍与杀戮的血性,可无论怎么悍不畏死,在破军这等级别的杀手面前,全无还击之力。 对方身在自己队伍之中,弩箭之利完全发挥不出。 看不到人形,根本无从攻击,除了凶悍的喊叫,一切都于事无补。 不到片刻,这里的五十余人便被破军杀得干干净净,地上全是滚动的人头,来不及闭上的眼中仍是露出极为凶悍之色。 整个江湖之中,除了天地双煞那一辈之外,没有任何人敢在对战之时将后背毫无保留的留给枭夜。 就连少林寺无崖大师应该都没有这个能力。 而此时,这股番兵却是如此。 枭夜唯有叹息。 但他知道,这百余番兵的对手是守护在马车前的云南府军,而非自己。 哪怕他们知道将自己的后背卖给一个会武功的中原人极为危险,可他们却有自己完全不可控制之事。 比如,命令。 此时的他们只有一个任务——消灭对面的那股中原军队,哪怕尽亡也在所不惜,更何况,自己的队长正带着另外的同伴在拦截那两个中原高手。 五十人,哪怕只用战阵冲锋也能累死那二人,何况还有几十把强弩。 枭夜从不用兵器,他的双手就是兵器。 现在的他,可以以内力凝出“气刺”,如暗劲一样。只不过这眼前的这股番人过多,一个一个杀却也需要半盏茶时间,而且时间稍长,他们就会冲到前面云南府军之中,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所以,他只用“初舞”。 此时的他,早已不止一技八杀。自地煞教他如何有效地控制内力之后,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枭夜。 何况,他面对的只是一些强悍却将后背完全留给自己的的番兵而已。 “传出去真丢人啊。看来得下‘封口令’,特别不能让那根蠢草知道。” 是啊,一个超一流的杀手,竟然从背后偷袭一群不识武功的蛮人,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二三小队也太慢了些,不然这事让他们办便不会有那么多是非。” 枭夜心里虽然这样想,可下手却并不慢。 双手同时向前打出,瞬时之间已各出十拳,拳势无形,但从还未停歇的雪的方向却能看出拳打出的轨迹。 雪花极轻,被拳风所扰,急速翻飞,然后被拳风挤压、融化、蒸发。 在那二十拳的范围内,落不进一片雪花,也看不到一片雪花,只能看到丝丝如雾水汽,如一条极淡的尾巴一般,被拳劲带起拖在后面。 二十拳都打向前排的十名番兵。 前排一散,冲锋即乱。 枭夜内力极高,对付这些不会武功只是身体强悍的番兵并不需要多少内力,就算不能将对方震得肝胆俱碎,却至少也会重伤落马,如此一来,对方冲阵便乱,这样,便给云南府军制造了极佳的反击机会。 前排二十名番兵一路向前,眼见再过三个呼吸时间便可挥刀杀入,嘴角冷笑之意愈来愈浓,刚要喊出一个“杀”字,可嘴虽张开,已经到了喉头的那个字却吐不出来,而是喷出一口鲜血。 那二十名番兵同时中拳,鲜血同时吐出,在外人看来似是准备好一般,然后便一头栽下马去。 主人突然栽下马,马便突然一慌,在这些人还未落到地上,后面的马便撞到了上去。官道本就不是太宽,十多人并排骑行已经很挤,只不过番人马术精湛,将马控制得极好。 但此时马速一滞,后面马队无丝毫防备,在此拥挤的官道上完全来不及反应,于是整个马队便乱了起来。 前面的云南府军带队将领是赵忠明,自接到万云飞指令后,即带人向西城门赶去,出城上了官道六七十里才赶上蓝沐英一行,在正待将她“押送”回城时,从前面的树林中突然窜出一股番兵。 他随万云飞在云南呆了六七年,当然知道番人骑射极为厉害,而且这股百余人番兵皆为骑兵,自己领的一群云南府兵只是普通的巡城兵,与对方的攻击能力完全不在同一级别。 更何况对方是以冲锋战阵快速冲来,他知道自己这一队人完全没有对冲的可能,只能将队形缩成一团,将蓝沐英的马车围在中间。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百米之外便射了两轮弩箭,纵使自己一方有铁盾相护,也死伤七八十人。云南府军虽有弓箭,却又哪能及远, 这些巡城兵日常操练虽苦,可毕竟也只是操练,哪见过真正的实战,哪里见过这等如狼似虎的番兵? 况且,死在自己身边就是今天早上还开过玩笑的好友同乡,那些不能瞑目的眼睛与不断在耳边响起的痛苦哀号,早已乱了他们的心神,一个个都极为紧张或是怕得瑟瑟发抖。 赵忠明知道,云南府不可能还有人来救援自己,就算得到消息也来不及。他想到平日与其它府司军队对抗时万将军与项将军临战前的直激人心的话,才稍稍将不安的心稳了下来。 可是,对方第一次冲锋,这些巡城兵便死伤过半,如果不是他与另两名武将拼死抵抗给其它人带来勇气的话,只怕情势更会一泄千里,这一队人早已被灭。 当他听到一个番人头目用番话说“拉开距离”时便知道对方会发起再一次冲锋,而他也知道,自己余下的这些人已经不起对方的二次冲锋。 然后,他看到了枭夜! 然后,他看到了番人队形已乱。 正文 315. 第三百三十五节 枭夜的相好 -- --> “杀……”他心中大喜,眼泪似都要流了出来,带着剩下的百余人,全部向距自己已不足二十米的番骑冲了过去。 枭夜虽极想到那挂着黑帘的马车前,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不是她,可他也知道,尽管番骑队形已乱,却是很快就会调整过来,云南府军一样不是对手。 当他再次打出了几十拳之后,也不管对方是伤是死,见到只剩下一二十人时,破军也已过来。 “留给他们,不用再帮。” 破军知道枭夜的意思,这些朝廷兵卒可能都未上过战场,更未杀过人,以此实战磨练也是一件极好的经验。 枭夜说完便向那辆马车走去,离马车越来越近,他竟然有些莫名的紧张。 “我承认自己对你是有好感,可我为何还会紧张?还好还好,也只是紧张而已,当年青衣那丫头却让我害怕。”枭夜暗自自嘲一番。 马车前有几个兵卒守在车厢边一动不动,他们或不认识枭夜,尽管见到他杀了无数番兵为赵忠明解了围,眼中感激之余也还是有些戒备之意。 枭夜并未理会,只是淡不问道:“车内是何人家眷?” 一人对枭夜拱手一礼,小心说道:“回这位公子,我等是……”这人说了一半,后面话似不想现说,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人倒底心存何意。 “可是枭公子?”车厢内一个软软的声音传了出来,强装镇定的声音之中任谁都听得出极大的惊恐。 “蓝姑娘……”枭夜心中再是一颤。 只听车厢内“咚”地一声响,似某物倾倒。 车厢外的人听二人对话,竟似认识,暗喜之余忽听到车厢内传出声音又是大惊,正欲掀帘,便见车帘无风自开。 枭夜立在车厢门边,见蓝沐英已昏倒在车内,脸色苍白,右手握住一柄锋利短刀。 他也不用避讳,将手搭在她手腕间,过了一会,对着目瞪口呆的几个护卫说道:“受惊过度,稍后便好。”说完下了车,站在车厢边上。 这时,赵忠明等已将余下二十多名番骑全部杀死,自己再损伤四五十人。他来不急喘息,下马对破军施了一礼便跑到枭夜面前,恭声道:“赵忠明多谢枭公子援手,否则后果堪虞。” 枭夜与赵忠明算是老熟人,但赵忠明对枭夜破为敬畏,也未说过多奉承之言。 只有那剩下的一些官兵看向破军与枭夜的眼神颇为不善,他们知道,如果这二人不停手,自己也不会再死伤这些兄弟。 枭夜看到那些人的眼神,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破军却是冷冷道:“战场上无人帮你,面对区区二十番兵,折扣数十人却不自省,还敢怨天尤人?” 听到破军如此一说,那些人心里是又羞又怒,却也知道他说得不错,如果不是他二人,自己这剩下的百余兄弟全会死在这里。 三百多人,对抗一百多名番兵,在死伤两百的情况下对方死了不到五人,伤亡比例达到了四十比一。 另两名武将叹了一声,分别对枭夜与破军各行一礼,便开始处理伤亡之人。这里除了赵忠明识得枭夜外,其它人都不识,就连赵忠明此时也未想到那个黑衫冷面的年轻人便是破军。 直到此时,刺营第二三小队才到,见到战事已了,才一脸愧色帮助云南府军一起救治伤员。 再过一会,博尔瓜与萧鞇等人才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刺营赶到时便令赵忠明等人大吃一惊,以为又是一股番兵,忙正待手忙脚乱地防御,却见枭夜与破军是一动不动,便知道没有威胁。 当博尔瓜等人过来时,他们已经习惯。不过看到这几百人不像朝廷增援驻军,只看到他们胸口有一个“卒”字,并不知何意。 直到此刻,枭夜与破这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蓝田护女心切,慌乱之下才出此下策,也怨不得他。 只不过,破军看向枭夜的神情有些不对,嘴角竟然罕见地微微翘了起来。 不多时,凌小星一众也已赶到,赵忠明及另外两个武将都认识卢乘风,而且几月不见竟收了数千之队,忙将还在处得伤员的那些兵卒收拢起来,站在官道两侧。 赵忠明快步小跑到卢乘风马前,说道:“云南府指挥司千户赵忠明及一众人等见过卢将军。” 卢乘风看了看赵忠明,又看了看那些伤亡的云南府军,淡淡道:“与同袍对抗只是游戏,与番兵作战才是生死。哦对了,你要记住,我的掌柜是凌小星。” 赵忠明听他之言,看向坐在马上正看着枭夜笑嘻嘻的凌小星,眼中满是惊色,他死都不会想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成了堂堂将军卢乘风的“掌柜”? 这时,他又听到卢乘风说道:“还有,往西百里处有我们数车粮草,你带些人运至逍遥派。” 赵忠明不敢拒绝,可心里却是犹豫了一些,又听卢乘风淡淡道:“放心,这一路番兵我全收拾了,干净得很,另外,附近各府司援兵应该很快便到,我会代为转告万将军。” “可是,这些马匹和强弩我们得搬回去,若是……若是……”这时,一个武将看着已收拾一推的兵器,怯怯地道。 卢乘风刚要开口,只听凌小星说道:“这些马和强弩我们要了,其它的东西我们不要。” 赵忠明见那武将有些不服,忙道:“凌公子,卢将军,这些人本来就是枭公子与那位公子杀的,战利品我们不需要,现在就去将贵部粮草运至逍遥派。只是我这些同袍……” 卢乘风知道如果任由那些死去的战士长时间露在外面,是极大的不敬,尽管他从不相这些鬼神之说,却也不能伤了军心,便道:“罢了,你自行处理此处已亡同袍。一杆清,你队骑马将粮草直接运往逍遥派。” “是。”一杆清一队百余人喜滋滋地全部上马,折转回头。 一杆清那一队除了二十多个杀手外,全是当初他自己人,都是山匪,不少人都未骑过马,此时见教官说可以骑马,一个个极是高兴。 正文 316. 第三百三十六节 他被蠢草教坏了 -- --> 只是有不少人刚跑不远便被颠了下来,摔得浑身是雪泥。好在一队人都是新手,上马也不齐整,走得比较散,未有人被后面的马踩伤。 尽管卢乘风早就让韵儿看好破星破月,可那些缴获的马匹还是被二狼的气息吓得极为不安,要不是有一小队人在后面控制,只怕早就散了。此时其中百余匹马有机会走脱,全都极为兴奋,不住嘶叫,像是在嘲笑其它被困马匹一般。 赵忠明等人此时才知道凌小星这几千人是新成立的“卒字营”,见到他们虽有气势,但以他军方的眼光来看,这卒字营与朝廷军方的威仪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特别是一杆清百余人骑马姿态,让赵忠明等人感到极为好笑,就像一群地痞流氓在大街上骑猪一样。 卢乘风并未理会这些,他只是在想这一路来的缴获。 “掌柜,你又发了笔小财。”他看着前方,慢慢悠悠地说道,“收了七百六十九匹马,再添八十三把强弩,可以建一个骑兵营,又可以扩充机弩营,收获当真不少啊。” 韵儿正在与青衣站在车厢前看着仍在昏迷之中的的蓝沐英,听到卢乘风的话便抬头问道:“可以换很多银子不?” 卢乘风哈哈一笑,道:“老板娘,这些东西是可以保命的,不能换银子。” “那你说发什么财?”韵儿心里嘀咕。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卢乘风接着道:“而且番兵的战马不论是长跑还是负重,都强过中原战马,以后若能建一个重甲营,那就更不得了了。” 凌小星看着枭夜,听到卢乘风与自己说话,便笑道:“这些我不懂,你自己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卒字营越强越好。” 韵儿与青衣刚车厢封了个严严实实,除了黄老外,外面的人都几乎都看不到车厢里的情形,就连布政使府的几个兵丁也被挤得远远的。 枭夜的“女人”,当然大有可看,就连破军也顺便看了一眼,说了一句“不错”便走到一旁,看到与韵儿一起的青衣,却不由摇了摇头。 “多好的青衣,却与韵儿丫头学会八卦。” 韵儿与青衣小声地叽叽喳喳,不时笑嘻嘻地扭头看向枭夜,各自脸上都是暧昧的表情。 “刺营五六小队,随我周围防范。”枭夜被这些人看得实在无趣,只得想个办法脱身。 只听得卢乘风笑道:“此事我已安排,不敢有功枭公子。” 凌小星见卢乘风这样打击枭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枭夜瞪了卢乘风一眼,只得站在车厢边不远处。当年跟着青衣,那是因为她身边只有一个小胖子,完全可以忽略。可现在,却有几千人,何况还有卢乘风、黄老两个前辈,还有凌小星与韵儿这一对喜欢乱来的“小夫妻”?还有那变得喜欢看热闹的破军。 更令他不解的是,青衣竟然也被韵儿教唆“坏”了,沆瀣一气,所以他很担心以后的蓝沐英,尽管现在与她还未确定,不过有凌小星这捣蛋鬼在,想必喜欢干这事。 很快,蓝沐英便醒了过来,她本不认识眼前的黄老、韵儿及青衣,脸色虽然先前受惊还是有些苍白,却也并不惶恐。她坐了起来,然后半蹲弯腰对黄老行礼,“小女子谢过老先生。” 黄老呵呵一笑,“不妨事。”然后出了车厢,看着站在一旁的枭夜点头道:“不错。” 韵儿与青衣则是不停地对枭夜笑,就像是陪着他相了一次亲一般。 蓝沐英不便再呆在车内,也随黄老之后下车,当看到车厢后面的枭夜后,苍白的脸上现起了很大一片红晕,她并未无措,也对他裣衽一礼,只不过声音却是极小,“蓝沐英多谢枭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身无长物,无以为报……” 她本想说等到了云南府再报恩,枭夜也正想说不用客气,原本极为和谐的画面便让一个声音扰得支离破碎。 “以身相许就可以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看便知道是凌小星。 他这样一说,韵儿与青衣都是偷笑不止。 枭夜与蓝沐英都显得手足无措,她低下头,红晕加深。枭夜则有种想跑的冲动。 凌小星走了过来,看着蓝沐英,等她抬起了头,指着韵儿对她说道:“我的。” 又指着青衣对她说道:“破军的。” 然后指着枭夜对她说道:“你的。” 他没有说她是枭夜的,而说枭夜是她的,意思是将枭夜直接送给了她。如果说她是枭夜的,会让她有点像山匪抢压寨的感觉。 蓝沐英终于见齐了传说中的“铁三角”,哪怕她不是武林中人,心头也是一震,不由向破军看了过去。 “这主意你就别打了。”凌小星有意调侃道,“就算你不要枭夜,也只能另外选一个了。” 饶是蓝沐英是名门闺秀,听到凌小星这话,也是非常尴尬。 “蓝姐姐,初次见面,我送你个见面礼。”韵儿走近蓝沐英,将早已准备好的蛊哨递了过去。 凌小星见到蛊哨,心头便涌起了一股寒意,忙叫道:“蓝姐姐,我今天没吃饭,饿糊涂了,她的礼物你可别要。” 他知道蓝沐英不清楚蛊哨的作用,如果一时兴起,要为大家吹上一曲什么感谢的曲子,那可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掌柜,该动身了。”卢乘风的声音传了过来。 蓝沐英见到卢乘风,好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急忙跑了过去,对他一福,轻声道:“见过卢将军。” 卢乘风微微一笑,道:“还以为你见到了枭夜却忘了我这老头子。” 蓝沐英吃惊地看着卢乘风,似是不认识他一般。 自几年前见到他时,便是一张极为冰冷的脸,除了对岳老之外,哪怕是她爹也看不到什么好脸色。不过与岳老一样,他待她也是极好,只不过从不开其它玩笑。 可今天,她不单是见到卢乘风笑了,竟然和自己了这等“粗俗”的玩笑,所以,她有点傻眼,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他也被那蠢草教坏了。”枭夜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了过来。他着重突出了那“也”字,想让她看清蠢草的“嘴脸”,以后也好防范。 凌小星并未听出枭夜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在夸自己,更是得意。 正文 317. 第三百三十七节 你娶我我不要聘礼 -- --> 韵儿、青衣、蓝沐英三人二狼挤在马车里,不时传出笑声。蓝沐英倒还罢了,韵儿与青衣却是没有丝毫遮掩,小声说话大声笑。 枭夜与破军都是眉头紧皱,只有凌小星越听越开心,尽管除了笑声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不过他也知道,韵儿与青衣肯定又在使坏。 除了博尔瓜与萧鞇两队及刺营二三小队仍旧前探外,凌小星一行人走得也并不快,进入大理城时,雪已停,天将黑。 进入西城门时,尽管博尔瓜早已报了铁三角与卢乘风之名,并取出当日万云飞亲笔签发的通关文牒,守城军也通传了万云飞获得入城许可,可看到对方一行三千多人,守门的一队巡城军仍满是警惕之色,讯号弹也是暗藏袖中,只要一有异动便会发出。 好在卢乘风早已命强弩营将强弩及弩箭全都藏了起来,不然会令到云南守军有更大的恐慌。强弩,因为杀伤力太强,只有朝廷专属的机弩营才有,如神武营的火器一样,其它驻军最多只能建一个百人的机弩营,如有特别关系或是重要关隘防守,也可以建一个百人的火器营。 进城之后,卢乘风让博尔瓜等人先回逍遥派,自己则与铁三角带上卒字营张扬、金梦吉等三个大队及两个刺营小队往布政使府而去,一是送蓝沐英回府,二是与岳老商讨当前之事。 两队才分开没多久,就见前面来了一群人,正是得到了消息一脸又惊又喜的蓝田与岳老带着一群府军迎了过来。 卢乘风急忙下了马来,早没了一脸嬉笑之意,正色道:“卢乘风见过蓝大人,见过岳老。” “真是多亏了卢将军及一众好汉,不然本官可会悔恨一世啊。”蓝田话虽如此,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辆马车。 岳远辉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卢乘风哼了一声,将卢乘风拉至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令得卢乘风只能点头,不敢反驳。 蓝沐英听到爹爹说话,刚想下车便被韵儿按了进去。她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笑道:“蓝大人,我们刚刚商量过了,由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铁三角向您提亲,将蓝姐姐许配给枭夜,聘礼是保她一世平安,你说可好?” 铁三角提亲,如果放在江湖上必是天大的荣耀,而这“保她一世平安”聘礼也是极重,只不过在众人心中总是有点感觉很怪。 当然,除了蓝田那边的人外,其它人都知道韵儿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聘礼。 枭夜所有身家都被这“铁母鸡”扣了起来,想让她掏银子出来当聘礼,真的很难,还好博尔瓜不在此处,不然一想到韵儿付聘礼时的“怨歌”双腿肯定会直打颤。 对于韵儿,枭夜较当年看到青衣时更为胆怯,如果是凌小星还是可以以力压之,可是对韵儿却不能,自己更不能与她一般计较,如果自己一开口,又不知她会说出什么样的威胁来,只能瞪着凌小星。 凌小星笑了笑,对韵儿说道:“韵儿,你……” “你什么你?你以后娶我我也不会要你聘礼,青衣姐姐也不有要破军聘礼,所以蓝大人也不能要枭夜聘礼。” “蠢草几千万两银子都在你手里,你还想要他聘礼?而且毫无顾忌地说让蠢草娶自己……”枭夜哭笑不得,却不敢应声。 凌小星被一口气噎到,打了个嗝,他无奈地看了枭夜一眼,表示无能为力。 除了蓝田父女外一惊一羞外,其它人都在窃笑。 岳远辉远远地看着韵儿,对卢乘风笑道:“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你以后得与那丫头多亲近,不然你奈何不了那臭小子。” 卢乘风心里暗道:“您老是没有看到掌柜的气势,有时只要轻轻看她一眼,她便乖得如同一只温柔的小猫。” 蓝田见女儿安然无恙,心里极是高兴,他本就对枭夜极有好感,只要女儿愿意,他自己当然不会计较其它,笑道:“诸位一路劳顿,可先于驿馆歇息。云南情势并不乐观,届时还需诸位一同参详。” 他当即派人安排食宿,便与卢乘风几位“大员”一同前往府司,卒字营其它人则被按排去了驿站。 一路上,卢乘风给岳远辉讲解了路上情况及自己顾虑,岳远辉也早有此疑虑,只等万云飞过来时再一起详谈。 晚上开席时,万云飞与姜公公一同前来。 蓝沐英因被凌小星调笑,未出现在厅中,而是与韵儿青衣及二狼进了她的独阁。 万云飞脸色有些阴沉,淡淡地谢了卢乘风对赵忠明一队的帮助,便不再言语,眉头皱起,陷入沉思之中。 姜公公看了对面坐着的凌小星等人,笑道:“久闻铁三角之名,今日得见,咱家当真有幸。” 凌小星认得这个人,就是那天在云南武盟分堂见过的那个老头。 枭夜见他言中并无戏谑之意,也拱笑道:“当日不识得公公,无礼之处还请公公莫怪。” 蓝田心情也是不错,笑道:“这段时间大家颇为辛劳,特别是万将军需把控全局,所耗心神极大,蓝某提议,这第一杯当敬万将军。” 万云飞淡淡一笑,道:“蓝大人过奖了,万某职责所在,不敢有丝毫懈怠。倒是这些天来姜公公带府军与逍遥派一众灭了两支潜入内境番骑,功劳不小,此第一杯当敬公公。” 凌小星见他们敬来敬去,喝一杯酒都不安分,说不定等下公公又说要先敬谁,自己饿了那么久,可面前的好菜却只能干看着,于是淡淡道:“姜公公,你就喝了这杯酒吧,不然都等下大家都饿死了。” 万云飞闻言,心里极为不快,当下哼了一声,道:“铁三角为江湖之标杆,可切莫将江湖习气带至朝堂,不然只怕有损铁三角之声誉。” 凌小星见他语气不善,正欲开口骂人,只听岳老轻咳一声,随即笑道:“万大人为云南统帅,这些日来不眠不休,心火略旺,望几位莫怪。” 正文 318. 第三百三十八节 冲突 -- --> 万云飞又哼了一声,也不想与凌小星等人一般见识,便不再说话。 岳老又道:“姜公公为朝廷所派,来此凶险之地以助军威,更不辞辛劳领众斩杀番人游骑两百余人,亦属劳苦功高。依我之见,不如大家同饮如何?” “同饮同饮,大家同饮。”蓝田见厅内气氛不对,忙将酒杯举起,“蓝某代云南百姓敬诸位。” 卢乘风见凌小星有点不快,低声道:“掌柜,你可不惧任何人,哪怕是朝廷军方。只不过这万将军虽然略有自负,脾气不是太好,却也算是位直爽之人,更何况以卒字军之能,不需要任何人看得起,所以只要他非故意为难,掌柜大可不用与之一般见识。” 凌小星点了点头,自顾自在吃菜喝酒,当对面一众不存在一般。 饭过之后,云南附近府司援兵来了三股。 普定卫副指挥使段迁顺。 曲靖府副指挥使耿子艮。 会川卫千总郑可之。 卢乘风只好将说与岳老的那一路见识及想法再说一遍,至于这些大将们信与不信却与自己无关。 这三人并非不相信卢乘风的话,只不过听他说路上灭了四股番兵七八百人,心里当然有些不信。 他们也知道卢乘风带兵极为厉害,可听他从云南离开也只不过半年左右,如果说半年时间内能将一群普通人教训得能与番兵游骑对抗,他们也会相信。更何况要说灭番兵七八百人,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这三个将军都在内境,从未出关,却不代表他们不熟悉番兵战术。不论是训武培文,兵部老将军都会针对番兵重点介绍,所以番兵的强悍勇狠在他们心里都早有烙印。 万云飞知道凌小星曾在金蚕门不知用何手段灭了两百番骑,所以他对卢乘风所言并不怀疑。他听赵忠明说过,卢乘风一队有三千余众的卒字营,而仅凭枭夜与破军便杀了一百余人,尽管那一百余人的装备远远不及金蚕门那两百人。 不过他也未将那三千人余放在眼里,因为赵忠明说过一杆清那一队骑马之事。 姜公公低头不语,这些天他带着逍遥派百余人及云南府战斗力极强三百人,杀了两百余人的番兵小队,伤亡也有一比一。 纵是凌小星能将各地武盟江湖人士组织起来,可他却也知道,现在的中原武盟各分堂的实力除堂主还算不错外,其它人的武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有铁三角相助,特别是枭夜与破军本就杀手出身,以三千之众杀番人八百并非难事。 岳远辉见那三人是完全不信,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点破。 三千人中有一千人枭夜破军培养出来的杀手,有两百强弩,纵使这三千人磨合期尚短,却远非一般军队可敌,何况那区区八百散股番兵。 卢乘风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吃饱喝足之后,便与凌小星等人告辞。 临走时,凌小星对蓝田说道:“蓝大人,既然这里没有事,我们过几天可能就会走了,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安全,可以让蓝姐姐跟我们一起走。” 段迁顺哈哈大笑,道:“如果云南都保不了蓝大小姐,你可曾保得住?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你可要知道中原除了江湖之外还有朝廷?” 耿子艮也笑道:“凌小星,你等在江湖之中或许略有薄名,若是能随军上阵见识到万千铁骑横冲直撞,血肉横飞之惨状,只怕早已魂飞天外了吧。哈哈哈……” “段将军,耿将军,若是同选千人,你二人非我一合之敌。”卢乘风神情冰冷,眼中杀机浮现,“我家掌柜堂堂三品上轻车都尉,就算无实权在手,你二人不过从三品外官,若再敢辱我掌柜一句,卢某便敢掌你二人的嘴。” 他此言一出,原来的嘻笑之意早无影无踪,浑身凛冽之意悄然而散,如身临沙场,怒对数万之敌。 此时,段耿二人才想起凌小星与枭夜都被朝廷封了官职,尽管只是勋位,却也是三品都尉。虽说他二人并不惧凌小星这一勋官,却也不得不惧卢乘风。 卢乘风不在军中已久,当年却也是军中响当当的人物,此时听他竟叫凌小星掌柜,心中也是一惊。他们想不到当年只有岳远辉才能驾驭的一匹暴烈野马,竟成凌小星手下。 但此刻听到卢乘风竟说要掌自己的嘴,心中也是大怒。 他二人霍然起身,耿子艮冷笑道:“卢前辈,凌小星纵是三品都尉,却只不过是名无权无兵的勋官而已,在本将军眼中形同虚设。而你卢前辈竟说掌嘴我二人,当真好大的胆子,你当本将军两万精兵是纸糊的不成?你当自己还是曾经对我等不屑一顾的军中大将不成?” 耿子艮此时称卢乘风为“卢前辈”,已有不再将他视为军中同袍之意,道出两万精兵,也是为防铁三角暴起伤人。 “半年前你们在金蚕门灭了两百番兵,可那又如何?”耿子艮呵呵笑道,“他们潜入金蚕门,人马皆会被会蛊毒所害,如此之下,本将军灭之一百人足矣。朝廷封赏于你等,不过是视尔等为江湖表率,又有何值得炫耀之处?” 金蚕门一事之后,万云飞已上书详述,只不过对于凌小星灭了两百番兵之手段还有疑团未能理出,连兵部也给不出合理解释,只能怀疑凌小星带队出其不意,再有枭夜与破军二人偷袭,更有狼群莫名袭扰,多种因由之下,才能全灭那股番兵。 至于那两百强弩,朝廷知道已落于凌小星手中,也并未在意。 不过这一事在军中还是有其它猜测,铁三角能灭那股番后的最大可能性就是番兵入金蚕门时中了蛊毒,不然凭凌小星等一众江湖人,断不能灭得了那两百番人精兵,所以耿子艮才有此一说。 枭夜与破军冷冷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死人。只不过既然连凌小星都未生气,自己也不便动手。若是以前各自独行时,这个耿子艮想必已死了很多次。 军方未将江湖中人放在眼中,枭夜与破军又何尝将军方放在眼中? 正文 319. 第三百三十九节 杀 -- --> “啪”地一声,万云飞将桌子一掀而起,环眼众人冷笑道:“一个个好大的口气。除了蓝大人与我同级外,两个区区从三品,一个无职无职,竟然当我等于无物,你们当我死了不成?” “两万精兵又如何?解甲将军又如何?眼下大战已起,尔等却说出如此同伤之言,当真令云某人寒心,令云某人不齿。”说完,万云飞将脚下的桌子踢开,拂袖而去。 耿子艮与段迁顺不曾想万云飞竟如此盛怒,冷冷地看了凌小星几人一眼,闷声坐下。 “岳老头,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安全,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凌小星似当作什么事都未发生,仍旧大咧咧地邀请岳远辉。 岳远辉走了过来,笑道:“如果我觉得有危险,一定投奔你去。” 他又看了卢乘风一眼,吐出一口气,“还是那驴脾气,你们先回逍遥派,此处由我处理。” 卢乘风对他施了一礼,看着耿段二人,哼了一声,便与凌小星一行走了出去。 凌小星撮嘴一嘯,不一会破星破月带着青衣、韵儿从蓝沐英房间跑了过来,她们看着情形有些不对,忙收起脸上的笑意。 当蓝田与岳远辉看到破星与破月时,便对当日金蚕门那些狼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蓝田对狼了解不多,岳远辉在关外呆地好些年,对关于狼的传说也听过很多,不过他一样看不出这两只狼为何能召集得了百余只野狼。 蓝沐英也跟着跑了过来,她看了看枭夜,对卢远辉道:“卢叔,你们要走了么?” 卢乘风点了点头,笑道:“丫头,有时间去逍遥派看看我这个老头,云南未必安全,让你爹早做打算。” ………………………… “掌柜觉得无所谓?”走出布政使府,卢乘风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们可以不用给他们面子的。” 凌小星走出府门,脸上虽挂着笑意,眼中却逐渐冷了起来,“枭夜岳父面子不能不给,我虽然也不太喜欢万云飞,不过他好像挺正直的,没有偏向哪一方,所以他的面子我也要给一点。” “不过你们别憋气,就这一次。”他笑了笑,很冷,“以后总能见面的,虽说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便如果他伸手了,我就要把他的手砍下来。铁三角不可侮,卒字营不可侮。” 就在这时,枭夜小声说道:“刺营传信,我们的人在驿馆与耿子艮的人闹起来了。” “哦,这么快?”卢乘风冷冷道,“看来他来此还另有打算,想压掌柜一头。” 韵儿有些顾虑,道:“我们留在驿馆的才五百多人,要不要叫人过来?” 凌小星深吸一口气,道:“万云飞马上就会过来,这事想闹也闹不大,不需要叫人。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打痛他们再说。” 他话音未落,枭夜与破军双双不见。 “青衣照顾好韵儿,你们不用动手。” 驿馆,离布政使府十里,当凌小星几人赶到时,只见驿馆外面人山人海,火把通明。 卒字营三个小队被数百人围在当中,枭夜破军及两队刺营并不在当中,想必是早已隐于暗处。 “还他妈什么卒字营?见到我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还说杀了什么几百番兵?你们当老子是白痴吗?” “你们不是有好几千人吗?拉出来给大爷看看。别不是知道我们耿将军要来,吓得全跑了吧。” “别以为有什么他妈的铁三角你们便觉得很了不起是不?我们这里有两万人,再多铁三角也不够杀的。” “听说他们卒字营的头还是个牢头,真他妈笑死人了。卒字营,全他妈都是小卒子,老子一脚就能踩死几个。” 军中多流痞,这话一点不错。数年不见一个女人,说话当然粗鄙不堪,更何况内境无仗可打,军中之人除了训练便是喝酒衅事,只在不伤人命,官方一般都不会管。 还在远远的地方,凌小星与卢乘风便听到那些人的辱骂声以及轰天的嘲笑声。 卢乘风脸色冰冷如铁。 凌小星嘴角挂着刀锋般的笑意。 他走到人圈外,双手齐出。 天地神锁。 点、弹、推、拿、戳、沾、扣、缠…… 自人群向前而去,所过之处,或是大叫连连,或是有口难言。凌小星内力极深,每点倒一人便向旁用暗劲推出。 那些人本就挤得极紧,贴进他身边的人被点中穴道,全身动弹不得,又哪里还能控制倒下的方向? 只见倒下的人如湖水分浪般,凌小星前面分出一道五尺来宽的路,其它不明真相的人被人压得东倒西歪,或是倒下一片,嘴里连连怒骂。 因那些人出言恶毒,所以凌小星下手也有些重,凡是被点中穴道之人,要么爬不起来,要么昏死过去,要么大声惨叫。 当另外的人看到四人二狼慢慢地由“路”上走过时,眼中怒意更大于惊骇。 凌小星几人走进圈内,张扬与金多吉看了他一眼,低声叫道:“掌柜、教官。” 卢乘风见到有卒字营还有几个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看着二人双目怒瞪,吼了起来,“老子卢乘风的兵是杀人的,不是挨打的。难道没有老子的命令,你们便不能动手?难道因为这些东西是一群兵痞你便不敢动手?难道因为这些狗屁不如的东西太多你们便不敢动手?老子的兵从来没有这么窝囊,今日之后,你们哪里来便滚回哪里去。” 张扬与金梦吉见教官气得脸色铁青,既不敢动也不敢解释一句。 其实他二人也知道,那些人是有意挑事,但他们却不敢随便给掌柜与教官惹事,更何况对方还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军队,一旦惹出大麻烦来,自己这些人被对方打个半死没关系,却一定会给卒字营抹黑,更会给铁三角与教官抹黑。 “动手的人记得吧。”凌小星看着那几个伤兵不冷不热地问道。 “哟,这是谁啊,是当年传说中的凌半仙吧。”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怎么,当年打出威风来了,便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慕容世家不敢惹你,老子就敢。刚才老子就动手了,你敢把老子怎么样?” “老子也动手了,你来咬我啊。哈哈……” “呵呵。”凌小星向前看去,并不知道那是两个百户,他轻轻一笑,又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杀了。” 正文 320. 第三百四十节 掌柜为你们做主 -- --> “哈哈哈……”那武官狂笑起来,“敢……” “杀我”两字还没出口,那个百户只觉得胸口好像有道寒光一闪即逝,便觉身上陡地一凉,他用手指着凌小星,却说不出话来,惊骇的眼神之中还有更多的不信。 那两个百户都被一剑刺入心脏,任谁都不可能救活。 破军下的是死手。 一时之间,全场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似停止。 那两个百户身边站着数名漠然的武官,是几名千总,他们听到凌小星的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过他们并不担心凌小星真敢杀军方的人。 就连张扬与金梦吉都想不到,掌柜竟然说杀便杀,令到事情再也无一丝回旋余地。他二人打了个手势,两小队将凌小星几人团团围在中间,以防对方突然冲过来,伤害到他们几人。 那两名百户一死,围着卒字营的官兵一下子如同被点着的火药一般,轰地炸了起来。 “剁了他们,为百户大人报仇。” “杀死铁三角,让他们偿命。” “呸,什么他妈的江湖标杆,敢杀我们的人,杀死他们。” “刷刷刷”,数千人拔出配刀,或是手持长枪慢慢逼了过来。只不过凌小星他们那圈子就那么点大,人再多也挤不过来,更何况千户未下令,他们也不敢动手。 “准备……”卢乘风见状,双目如炬,大喝一声。 张扬等人都同时拔出刀剑,冷冷地盯着面对紧逼过来的朝廷军卒。 破星破月感觉形势不对,皆昂首长啸,啸声在这夜里传得极远。 这里是大理,离无量山并不远。啸声传了出去,在无量山间回荡,少时,便听到数声狼啸从远处的山上传了出来。 然后,接二连三的狼啸密集传出,如同漫山遍野都是狼群一般。 狼啸一起,驿站内数千马匹极为惊恐,四脚踢地,撞着马厩的护拦,不住嘶鸣。 凌小星看着那几名千户,眼中射出的精芒如同是一柄柄看不见的利剑,直刺人心。 那几个千户接到耿于艮的命令,只是稍微羞辱一下凌小星等人,并不能起太大的冲突,不然到时候传出军方以势压人,必会被上面责罚。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凌小星竟敢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杀人! 他们也知道,铁三角之中除了凌小星的武功可能不高外,另有两人都是顶尖杀手,那两个百户被杀得如此悄无声息,想必便是他们出手。 杀手精于偷袭,如果这里被围的凌小星等人有事,那耿将军一定活不了,耿将军一死,他们几个千户一定会为他陪葬。 可是,若不能对凌小星还以颜色,现在群情汹涌,稍有差池,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这几个千总非常后悔,没想到这个凌小星小时够狠,长大了更狠,只为了几个自己的伤兵,竟然就下了杀手。 而且这区区几百人面对自己一方的压力竟敢持刀相向,除了看到对方眼中的愤怒之外,全无惧色,竟似还想做拼死一搏。 几个千户同时将手向后轻摆,示意围逼士兵退开。那些士兵见到指命,只是停下脚步,并不后退,列死盯着圈内卒字军,似是想吃了他们一般。 “凌小星,你这是在朝廷做对,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当灭九族。”一个千户冷冷道,“若是今日你交出刺杀我百户之人,本将军或可就此罢手。如若不然,别怨本将军就地灭了你们。” 凌小星看着他,冷冷道:“我凌小星早就死过很多次,所以命对我来说早就不重要了。如果说你能代表朝廷欺我,我凌小星便是与朝廷做对又怎样?想灭了我们,你应该知道,这事你只能想想。如果你想闹大,我就陪你闹大,不过就算你现在想收手,我凌小星还收不了手了。” 他又看了那几个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卒字营营兵,淡淡道:“还有谁动了手,你们指出来。” 那几个营兵相互看了看,又低对不语。 卢乘风怒道:“老子的兵不会被人打了连屁也不放一个。现在掌柜为你们做主,你他娘的还敢缩?” “凌小星,卢乘风,你们可别得寸进尺。”另一个千总声喝道,“只要你们交出杀人者,我等不再治你冲撞军威之事。” “哦?”凌小星看着这人,眼睛微眯,“口气很大,我凌小星从小到大被人追杀,非常讨厌威胁我的人,所以我小时候常想,如果等我有了不被人欺负不被人威胁的资本之后,我便不会让任何人威胁我。而现在,我好像有了这个资本,所以呢……半边牙齿。”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另外几个千总大叫,“小心。” 那个千总还未反应过来,只觉眼前火把一暗,左脸像被重物撞了一下,人便向一旁飞了出去,撞倒七八人。 当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头昏眼花,慢慢站了起来时,才发觉自己左脸已陷了进去,抵到了舌头,嘴里有很多杂物,张口一吐,十多颗牙齿被吐了出来,还没感觉到疼痛便晕了过去。 “凌小星,你好大的狗胆。”那千户见凌小星竟似疯了一般,没有丝毫道理可讲,不由怒火中烧,也失去了理智一般喝道:“杀,一个不留……” “杀!”卢乘风双目怒瞪,也狠狠地发出一令。 “住手!”一声暴喝如惊雷般响起,直震得场上的人耳朵嗡嗡做响,不由下意识地退了数步。 岳远辉脸色铁青,叫声未落,他的人已站在了圈内。 万云飞的神情更是阴沉得似要杀人一般,那些围着的士兵急忙给他让了条路,不敢有丝毫阻滞。 他看着两名死去的百户以及昏过去被人扶起的千总,眼中欲滴出血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同袍相残,好,好手段。” “耿子艮何在?”万云飞双目赤红,大吼道。 “下官……下官接报便赶了过来,不知发生何事?”耿子艮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万云飞怒气立冲天,哪怕自己不归其管辖,却也不敢怠慢。 当他看到两死一伤的武官时,如恶狼一般盯着凌小星,“你下的手?”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正文 321. 第三百四二一节 请支持原创 -- --> “如果你不给我机会,我找不到理由下手。”凌小星冷笑道。“如果不是你暗中指使,他们也不敢对我凌小星的人发难。” “好,凌小星,铁三角。这笔帐老子记下了。”耿子艮恶狠狠地说道,“此仇不报,我耿子艮誓不为人。” “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闭嘴。”万云飞呼吸急促,咬牙切齿,“耿子艮,你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滚。凌小星,你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滚。若是你们敢在老子的地盘惹事,老子就算不守边关,也先他娘的灭了你们。” 他说完,只觉急火攻心,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这一个多月来,他本就心力交瘁,此时再见耿子艮与凌小星二人相残,盛怒之下,哪里能承受得住。 姜公公神色阴冷,急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岳远辉与蓝田一看情形便知道曲靖府军肯定是由耿子艮授意辱及卒字营而致凌小星动手杀人,只不过他二人也觉得凌小星做得略有过头,杀军方武将绝非小事,可以谋反论处,一旦定罪,并非只是杀头如此简单。 那耿子艮在厅内讥讽凌小星等人也忍了,哪知道他竟然还暗中鼓动驿站将领羞辱卒字营余众,可是以耿子艮的为人,应该不可能与凌小星过不去,却为何这般再三针对他们?这倒是他二人想不明白之处。 但以卢乘风那火爆脾气再加上凌小星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若是面对辱骂而不动手也便是怪了。 姜公公看着耿子艮,冷冷问道:“耿子艮,你三番五次为难凌小星,所得何人授意?以咱家想来,你个人断无此胆。咱家为朝廷监军,若你想挑起武林与军方内讧,同样是灭族之罪。此事一旦上传朝廷,就算你背后有人撑腰,你可觉得他保得住你?” 耿子艮并不识得姜公公,不过他一听姜公公竟是朝廷至云南监军,心里也略有紧张,却未形之于色,但不敢得罪深宫之人,忙拱手道:“这位公公,下官此举无人授意,下官只是见凌小星等人过于轻狂,一时不忿只想提一警示而已,绝不敢挑拔江湖与军方之事,请公公明察。” 姜公公冷笑道:“你于厅中嘲弄于他他也未与你计较,却又何故唆使手下官兵围堵羞辱?难不成他们敢不听你命令自做主张?” 耿子艮道:“公公此言差矣。我军中男儿莫不热血,一向敬重铁三角与众江湖好汉,结交尚且不及,却哪敢得罪于他。下官以为定是凌小星手下持功自傲,惹怒了军中将士,所以才起了冲突。” “可就算我方有何不对,他凌小星重伤我一名千总,更是杀我两名百户?”他声音一冷,恨恨道,“公公为朝廷监军,大敌当前,他还敢杀朝廷将领,可以通敌之罪论处。还望公公还我死去的将士一个公道。” 凌小星冷笑一声,道:“公道?何谓公道?你耿子艮是朝廷将军,是曲靖副指挥使,先前在厅里辱我这就是你的公道。现在又指使数千府兵围我三百多人,辱骂殴打,这就是你们曲靖府的公道?如果你用你仗势欺人的公道,那我也有以武压人的公道。” 耿子艮怒道:“不错,我手下一众辱及你们,也错手伤了几人,他们大可还手,充其量也只是斗殴。可你为何还下杀手?” “我从六岁开始跟随破军踏入江湖,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会打人了?”凌小星轻嘲道。 但凡知道铁三角故事的人都知道,凌小星不动手则已,一动手便是不死不休。 慕容世家。 独孤世家。 金蚕门。 哪一家不是先欺凌小星,而后被其重创,想恢复元气只怕需待第三代年青人成长起来之后。 而金蚕门更是被凌小星连根拔起,从此泯于江湖之中。 万云飞猛地转过身,盯着卢乘风,冷笑道:“卢乘风,早知今日,老子当年便先杀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全他娘的跟老子回去。”耿子艮接过一名亲兵牵过来的马匹,上了马,“曲靖府的将士全都给老子听着,以后凡是遇到卒字营,给老子杀。” 凌小星见他说出如此狠话,慢悠悠地说道:“耿子艮,从今日起,你若敢对我卒字营任何一人下手,我当斩你人头。就算藏身曲靖城内,我杀你易如反掌。” 耿子艮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韵儿见他上马上要走,给破星打了个手势。破星会意,咧嘴一啸,只吓得那些军马暴躁不安,或扬前蹄或尥蹶子,几乎将耿子艮等人晃下马来,显得极为狼狈。他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凌小星及卢乘风一眼,带着两万人马轰轰而去。 会川卫千总郑可之与普定卫副指挥使段迁顺也走了过来。郑可之对岳老说道:“岳将军,凌小星得罪了耿子艮事小,可杀朝廷武官这事却是极大,您说此事当如何处理。” “是啊。”段迁顺也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那耿子艮只是说说笑话,想不到他真的来了这一手。若处理不当,卒字营可难立足了。” 岳远辉狠狠地瞪了卢乘风一眼,对段郑二人道:“此事由耿子艮挑起,万将军必会呈折上报,你二人也知道情由,只要不落井下石便可,至于其它,蓝大人与万将军会酌情处理。” 郑可知讪讪道:“岳将军说哪里话,下官也会将此事禀报将军,怎敢做落井下石如此令我辈不耻之举。” 段迁顺也知道此事极大,心里想来当真是后怕,也忙道:“将军放心,下官也会如实上呈。” 岳老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云南暂时不会有事,你等可先回去。记得卢乘风先前之言,以防番兵由磨儿碪处偷袭。” “下官明白,下官告辞。” 二人摇摇头,各自叹了口气,也领兵回去。 待他们分别将队伍带走之后,岳远辉对卢乘风道:“曲靖府指挥使是王伯亮,此人指挥极有一套,只不过心高气傲,眼中难以容人。小星于金蚕门灭两百精锐番骑被朝廷封赏之事可能激恼于他,所以便想令耿子艮借机羞辱打压。” 正文 322. 第四百三十二节 永宁城破 -- --> 蓝田也说道:“兹事体大,若是王伯宪咬住凌小星杀朝廷将官一事不放,可有会有些麻烦。而兵部侍郎王申城是其叔父,所以才敢于军中飞扬拔扈,骄纵异常。所以我只怕这个结,你们很难解开。” “不需要解。”凌小星淡淡道,“我不会先去惹他,如果他想对我的卒字营下手,我不会管他是谁,也不会管他有什么后台,一样会杀了他。” 岳远辉叹道:“小星,老头子并非叫你忍气吞声,只是大敌当前,对方些许口舌之争可当无视,若他对你起了杀心,你只管按你心中所想。朝中并非只有兵部,而兵部并非只有王申城。只不过你以后若是有机会与军方接触,却要多一点心思,以防有诈。” “卢乘风带兵打仗很是不错,不过有些事你千万不能靠他。他对战局能精准把握,可是在对人心这一方面却是极差。若是这方面你有疑虑之处只能请教黄老或是枭夜。” 卢乘风闻言也不反驳,想必知道岳老说得有理。 “总之一句话,能不与军方冲突的话就尽量避免,现在狼烟已起,有时候朝廷还得需要你们这些江湖中人配合,所以只要事件不是太过严重,朝廷也不会过于为难你们。” 蓝田点了点头,也说道:“我觉得姜公公对小星好像好像格外照顾,却不知为何?你们看,云南全城通关文牒以万云飞个性断不会给岳老这个面子,同样也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只能姜公公才可让他心甘情愿。” “此点我也觉得奇怪。”岳远辉道,“照理说,姜公公长年深在宫中,最多只能听到铁三角传闻,不可能认识凌小星,纵是对小星有所好感,却不至于让万云飞开出那等级别的通关文牒。” 不知不觉,一行人已走到西城门,便听到城墙上有人不住地说话。蓝田派人过去一问,才知道城外野地里聚集了不少的狼群。 岳远辉看着破星与破月,心里一下子便明白过来。 守城士兵开了城门,虽然目难及远,但远处的野地里到处绿光闪闪,极是骇人。 “让那些狼散了吧。”他对凌小星笑道。“可虽吓到那些走夜路的行人。” 韵儿给二狼打了个手势,破星轻啸几声,那些绿光也轻啸回应,不多时便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守城兵。 蓝田与岳远辉将他们送至城门,再告诫凌小星与卢乘风几句便返了回去。 然后,因为张扬与金梦吉小队在与耿子艮部下对峙时的示弱,让卢乘风大为恼火,又狠狠地骂了一顿。 出城十里左右,便遇到了全速而至的刺营。 “怎么回事?”凌小星问道。 胡创然喘了口气,道:“我们听到满山都有狼叫,黄老便说掌柜可能遇到麻烦了,所以便让我们全部赶了过来,其它的人还在后面。” 卢乘风摆了摆手,道:“没事了,叫他们全部回去。” 胡创然让刺营的人全部返回,看着垂头丧气的张扬,将他拉在一旁,低声私语。听到他说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也有一阵后怕。 “还好教官未留下我那队,不然也会被骂死。” “明日开始,卒字营与机弩营分批进行马术训练,若是半个月内不能令我满意,看老子不整死你们。”卢乘风恶狠狠地说道。 张扬与金梦吉两队人一听,心里凉嗖嗖的。 胡创然暗自吐了口气,“还好还好,我们是刺营的人。” “刺营训练任务明日起加倍。”破军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 一串心碎的声音,比脚下踩裂的冰块声更清脆。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回到逍遥派,凌小星并未将那冲突放在心上,或是看卢乘风“虐待”卒子营与机弩营,或是看枭夜破军“整”刺营。 第二天一大,岳远辉传来消息,西域乌孙部落部落已过了金沙江,正在攻打永宁府与四川行都司,而且听说永宁府已岌岌可危。除了边关附近守关府司外,附近其它府司已前往援助。 大理位置险要,又有大月氏国十万人虎视,万云飞当然不敢出兵参与救援,只是紧守各处关卡,随时关注永宁府情况。 三日之后,永宁城破! 乌孙部落部向鹤庆府进发,只要再破鹤庆,便能直逼大理,这样一来,内外夹击,就能助大月氏国入关。 凌小星对这些关不感兴趣,因为他已经对现在的军方无多少好感,况且朝廷各府司兵强马壮,这些事还轮不到自己。 因为在大理城内听说掌柜与教官被军方的人羞辱,卒字营所有人都憋了一股怒气,不论安排什么样的训练也一声不吭,将火全发在训练上。 江湖中人本就极重“义气”,与军中的“同袍之谊”相当,更何况被羞辱的是自己的掌柜与教官?好在听说掌柜下杀了两个动手的百户,心里还是好受很多。 韵儿将白族青壮男人全都交给卢乘风训练,逍遥派弟子早晚课都已取消,全部由卢乘风或是枭夜训练。 刺营除了固定的一千人外,另外还有五百预备人员。 机弩营也有近三百人,分为三大队,除了原来的两百人外,刺营一队也组成了一个机弩营小组。 八百匹战马,除了机弩营三百匹外,其余由萧鞇、一杆清由山匪中各挑二百五十人组成两个骑兵营。 刺营除了由枭夜与破军负责训练之外,包括刺营机弩营小队的所有指挥权也由他二人全权负责。 整个卒字营则由卢乘风全面把控调度。 为了训马,卢乘风还借了破星与破月“惊马”,当那些马慢慢适应之后,再过十来天,更让破星唤了狼群“惊马”。 初时,卢乘风只让狼群惊马,战马虽惊,后来以现狼群并不会咬自己,也逐渐习惯。后来卢乘风再让韵儿指挥狼群突然袭击战马,只是咬腿,并不会让战马重伤或是死亡。 此举是为了训练战马在极其惊恐的情况下仍能被骑兵所控,也能更好地训练骑兵及战马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 此时的卢乘风,对卒字营的实力极为满意,尽管训练时间不长,但只要卒字营打几次仗之后成长起来,便会成为实力空前强悍的一支战队。 正文 323. 第三百四十三节 计划 -- --> 三千人中,除了白族与萧鞇、一杆清一些人外,全都是逍遥派、武盟或是其它江湖中人,而原来的两股山匪之中也有不少高手。 机弩营中,大多由白族与萧鞇及一杆清的人组成,他们两队原来的实力稍弱,可强弩再配战马,则将这两队战斗水平极大的提升了上来,更何况还有一队由刺营组成的机弩小队,令机弩营的攻击力更为强悍。 卢乘风利用自己的军事素养,令卒字营各队取长补短,将卒字营打造成了一支几乎战无不胜的军队。 这样的队伍,不论是在朝廷还是在关外,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支出现。 而这,也是卢乘风当初连想都不敢想的军队! 凌小星则整日沉浸在胎藏经中,一是想看看还能不能看到什么特别的影像,也想看看这个入定之法中到底还有些什么。 只不过自那次之后,再也未看到其它任何影像,入定所见也完全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那山峰上的水流得更急了一些。 可惜般若不在,不然可以问下他到底怎么样才算“感悟”。只不过当初在牢中,般若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来,可能他除了悟禅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这一天,卢乘风找了过来,一脸忧色,道:“掌柜,鹤庆府可能也顶不住了,最多还能支撑半个月,半个月一到,对面的大月氏国便会进攻云南,这里也不安全了。” “那你的意思呢?”凌小星满不在乎,因为这种事在他心里本就与他无关。“如果你觉得我们要离开,那就离开,如果你想帮万云飞那就帮。” 卢乘风道:“其实我觉得帮还是得帮,毕竟外侵需要我们一起抵御的。只是战场并不像江湖,不是像枭夜与破军那样的高手便能阻得了的,一旦我们被对方拖住,想全身而退的话恐怕有点难。” “那你说怎么办?岳老头不想走,你就不会想走,蓝田不走那个蓝丫头应该也不会走,所以枭夜也会麻烦。卒字营是我们的,如果大家都不走,我也没理由走。” “我与岳老及万云飞商量了一下,想探探大月氏国的底。他们一直守在关外五十里的地方,我们怎么都不会舒服。可是云南府又不能主动出关挑战,一旦对方一拥而上,两军混在一起,防都防不了。” 这些天,万云飞终于不再对岳远辉与卢乘风隐瞒,将当前局势及朝廷传书都对他二人敞开,想听听这两个前辈的看法,经过数天的商量,才有刚才卢乘风的建议。 凌小星笑道:“老卢,你决定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有一点,我要参加。” 卢乘风想了想,说道:“我们这次不是正面冲突,如果有枭夜保护你,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可是我就怕对方也有密宗高手,这一点岳老与万云飞都考虑过,所以……” 直到此刻,除了刺营的某些人外,卒字营没有人知道凌小星的武功,他们相信凌小星,是因为七年前轰动天下的铁三角,而不是他的武功。 正如江湖上所传,铁三角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当然只有枭夜,如果没有枭夜,绝不可能有铁三角。凌小星与破军当年盛事,或许是意外或许是巧合,如果不是枭夜将铁三角推向一个更高的高度,铁三角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在江湖上有如此名声。 七年前的凌小星只是一个初通武功的小孩子,在江湖人心里,可能就是扎了几天马步,练了几套拳,更何况还是只能刚刚算是一流高手的破军所教。 七年前的破军武功可入一流之列,更让声名在外的却是杀手身份,所以,对于他的武功也并无值得称道之处。 七年,一个人再怎么练,武功也提升不到哪里去,哪怕有枭夜教他二人,凌小星可能勉强算个二流,破军最多也只能七年前强一些。 所以,不论是江湖人还是军方某些人物,看重铁三角的也只是枭夜。 正因如此,卢乘风才有这方面的担心。 他的想法,凌小星怎么会猜不到,当下笑道:“枭夜是保护你的,至于我与破军,你放心,我们有自保的办法。” 他想说自己与破军的武功比枭夜差不了多少,不过他知道就算自己说了,卢乘风也绝不会信。 消失七年,除了当年云霄阁的那几人与萧鞇几人外,谁都不知道他们与天地双煞的关系。当然,萧鞇几人绝不敢透露出去。 幽冥府这些年也未再对自己动手,想必也是惧于天地双煞二人,更何况幽冥府主还是武盟的人,尽管除了凌小星等人外再也无人知道。 “可是,岳老说枭夜也不能去。”卢乘风苦笑道,“杀手榜排名第五的何必抛尸野外,岳老怕那人会对你或是万云飞动手,所以得留下来。”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是哦,那人真的是很厉害的。”想到那人明明可以很轻松地杀死何必,却偏偏砍了他后背三刀,凌小星也暗自凛然,却又笑道:“那人的轻功不错,可能与枭夜有得一拼。” “不过那人自从上次来云南都半年了,也没见他对万云飞动手,想必他还看不上这样的对手。”凌小星淡淡道,“所以你放心,江湖人一般都会有江湖人的规矩的。” 卢乘风笑道:“其实我们也是这样想,想必大月氏国也未将云南府放在眼里,所以不屑用这种刺杀主帅的手段,只不过却也不得不防。” “这样吧,让机弩营一二队留下保护万云飞与岳老头,我们刺营一二三队去,那些家伙轻功好,偷袭起来一定不错。”凌小星摇头晃脑地说道,“至于骑兵营和刺营其它人可以接应我们,不然万一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可就不好了。” “你……你……”卢乘风看着凌小星,像见到了鬼一般。“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 因为只是偷袭,卢乘风与岳老及万云飞最终的建议便是由轻功好的刺营带两百强弩出关,由训练了将近一个月的骑兵营与刺营其它人在关外二十里处接应,再由云南府一万守关府军出关十五里待命,以防不测。 正文 324. 第三百四十四节 打不赢就跑啊 -- --> 可是这些安排,与凌小星说言基本吻合,只不过云南府并不是自己人,所以凌小星未做打算。如果他能调得动云南府军,说不定他真能安排几千上万人接应。 正因如此,卢乘风才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商量的方案被人泄漏了。尽管凌小星说的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想法,可说的那几步看似简单,却是极为关键。 这次既然偷袭,并不想令到对方伤亡多大,重要的是惊扰对方然后全身而退,所以常规的兵卒完全达不到要求,因为常规军再怎么退,也快不过对方的军马。 所以只能用轻功好的武林中人进行偷袭,五十里的短途返回,对方就算有战马,也不可有追得上。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卒字营在偷袭过程中的伤亡。 将骑兵营与刺营及机弩营第二队安排在关外十五里外,并非全是为了接应,而是给对方的追兵一个错觉,让对方觉得这次的偷袭就是个陷阱。 尽管卢乘风不知道凌小星真正想法,哪怕只是他凑巧的安排,却也不得不让卢乘风对他大为赞赏。 “你们什么计划?”凌小星看着卢乘风,大为不解。“莫非你们想得跟我一样?你们是我脑子里的蛊虫么?” “掌柜,你可以说说你这样安排的想法吗?”卢乘风大感兴趣,如果自己用心教的话,以后的掌柜说不定还能混成一个极为不错的领兵大将。 “这个很简单,既然你愿意学,我也不能藏私是吧。”凌小星见卢乘风竟然请教自己,哪能会不得意,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偷袭,当然是打了就跑啊,如果跑不过他们的马那不是自已找死么?所以得要刺营。” “要其它人接应,当然是怕他们追的人多,有骑兵营的马在地上跑得呱呱呱地响,他们就会以为我们有很多人,也不敢全力追,这样我们就能很轻松地逃走了。” “如果云南府再给你两万兵马,你会怎么办?”卢乘风听凌小星说的与自己商量的真是差不多,心中大喜,“你打算怎么安排这些人?” 凌小星看着卢乘风笑嘻嘻的脸色,不知道他想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既然他在向自己“求教”,那当然得知道什么就要说什么,说出来说要说个明明白白。 “我不会要那两万兵马,一不是我自己的,二没我们卒字营厉害,不是拖累我们吗?如果这两万人跟着你一年或者都是会武功的话,我会直接打过去,打了就跑,他们也追不到。每晚打他们一次,就算他们不气死也也会被我们烦死,说不定就会回老家了。” “可是他们有十万人呢,万一被他们围住了怎么办?”卢乘风眼睛越来越亮,像是看到了一块璞玉,只需好好雕琢便会成为一个上好的玉器。 “你没吃过苹果吗?”凌小星翻了翻眼皮,“吃苹果都是一口一口的吃,如果人的嘴小,那一下就只吃一小口。你的嘴是尖的么,一下子就咬到苹果里面去了?” 道理很浅显,却极有深意。 卢乘风当年带几千人追击数万人的关外扰关者,用的正是这样的手段。如同凌小星“吃苹果”一样,咬一口即走,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狼侵扰雄狮一般,令对方不胜其烦,不论是设陷阱还是想合围歼之,对那几千不断飘忽的散众却无能为力,最终只得深入草原大漠。 尽管这样的方法很简单也很奏效,可需要的却是除了智慧之外的更多胆气。 卢乘风知道凌小星向来不缺胆气,因为他好像有不少的“狗胆”,只不过让卢乘风惊喜的是,自己的这个掌柜似乎也能深谙用兵之道,哪怕这对军人来说只是一些极为浅显的常识。 但凌小星不是军人,从未经过军方的培训,他说出让机弩营保护万云飞不难,说出“苹果吃法”不难,说出刺营出手不难,说出让骑兵营接应也不难,可难的是他能将这些全都“串”了起来,这便极不简单。 尽管他知道凌小星没有考虑到临场一些可能的变化,但在他心里也感觉颇为不错了。 所以,他决定带凌小星去“开开眼界”。 破茧成爹注:“小”“shuo”“阅”“du”“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所以当晚,卢乘风与铁三角带着刺营一、二、三队就近穿过离大理二十里远的一片丛林,未走关卡,直接从一处悬崖边摸了下去,而去接应的卒字营一众则从关卡过去。 雪本已下了很多天,当雪停狂风起时,不论是树上、路上、悬崖上都结了很厚的一层冰,若非这一行人轻功都很不错,在山崖边几乎寸步难行,更别说从此处下山。 卢乘风是骑在马上的武将,轻功虽说不是很好,但身手却也不弱,身边又有枭夜照顾,下个几十丈的山崖也还算轻松。 下了这片山崖,离大月氏国在大理附近的驻地也只有二十余里。卢乘风对这一带的地形极熟,知道再向前走十里左右便是一处极大的空旷山地,四周一览无疑,想要不被人发觉当真是极难。 不过他们早有准备,在甲胄外套了白色的衫裤,在雪光的掩映下就算是仔细看,不到极近的距离也看不出来。 山风呼啸,光秃秃的树枝相互抽打,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忽急忽缓一阵阵似放炮仗一般,正好可以掩盖住脚踩雪地发了的吱咯声。 “注意对方斥候,林间雪地都需小心。”卢乘风打了几个手势,将自己的斥候放了出去,再似有意无意地对凌小星低声道,“如此冷的天,就算是番人也不会爬得太高,却会掘洞在雪地的藏身。” 凌小星三人未上过战场,不过以枭夜与破军杀手的经验,这些情况也在平时行动时的计算之中,所以并不意外。但他们并不觉得大月氏国会在这里放置斥候,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军方会如何布防,也不能按江湖行事理解,因而未曾反驳。 正文 325. 第三百四十五节 无处不在的蛊毒 -- --> 凌小星却是从枭夜与破军处学到了不少杀手的计算手段,他也不会避讳什么,呵呵笑道:“老卢啊,这你就错了吧。我们刚下来的悬崖有几十丈高,又结了冰,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从这里下来,更不可能大批下来。云南战事还没开始,他们也知道一些江湖高手暂时也不会参与,所以不会在这里设暗哨。” “你说得也不错。”卢乘风点点头,他望着清冽的月光下有些泛白的树林,道:“山崖上的确是不容易大队人马下来,而且就算是从上面垂长绳下来也非常麻烦,这是因为有风。从高向下,最怕的便是风大,而且山崖上过于光滑,不易落脚,所以这一点你是对的。” “但你却不知道,大月氏国十万人马驻扎在此处,不怕强攻,不怕偷袭,怕的却是混乱。若是枭夜每日夜里在其驻地喊上几声,便会令到对方人心惶惶,所以他们必然有武功极高之人应对此类突发情况。” “我断定他们在此处必定有暗藏斥候,是因为附近夜里觅食的野兽极多,如果对方放任这些野兽在夜里发出的声音或是踩地的声音不理,那么一旦有人借这些声音掩护或混在这些声音当中潜入,便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凌小星仔细听了听,发觉真的除了风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他们将夜里出来的野兽全杀了?” “不错。”卢乘风道,“番人个性悍勇粗犷,指挥的战将却是极为心细,不会容许有任何脱离掌握的意外。” 枭夜与破军都知道,卢乘风说的这些情况,与杀手计算环境之法如出一辙,却是更为精细。但杀手一击不成可以退走,可大月氏国十万人在此营守,却不可能退回去,所以那种指挥的“计算手段”更高于杀手层面。 “对于小股偷袭,他们并不会在乎,因为他们一定会对此法有所防范,所以普通的偷袭对他们并无任何影响。只不过他们却想不到我们有刺营,还有一百把强弩,这才是我们此次偷袭的依仗之一。” 凌小星轻笑道:“所以你才敢出来偷袭。” 卢乘风道:“不然呢?万云飞有五万精兵,面对驻扎在自己对面的十万番兵或攻或围将近三个月都不能主动出击便是这个道理。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偷袭成功,那偷袭的军队必会全部被灭,以他的个性,不会做这些得不偿失之事。” “何为之二?”枭夜问道。听卢乘风这样一说,他心里忽现一丝亮光,好似曾经那若有若无的东西被扯了出来,隐隐有些头绪,却又似无从理出。 “对方知道万云飞顾虑,所以知道他不会以卵击石,因而便不会过于防范。”卢乘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正因为对方不相信,我们却偏偏就来了,偷袭的正是这种‘措手不及’……” “好像有问题。”凌小星不待卢乘风说完,突然插嘴说道。 枭夜与破军并不知道他所说何意,他二人杀手出身,感知力极强,就算此时冽风极劲,便方圆十丈之内若是有人走动,他们一定听得到。只是除了自己这一众人外,并未感觉到有任何其它人的存在。 就连刚刚被派出去的几十名斥候也没有动静。 但是枭夜与破军却是知道,凌小星一旦认真起来,哪怕他们是杀手,在对某些方面的感知力也不会强过他。所以听到凌小星说有问题,枭夜将便对胡创然打了个手势,胡创然便带着三队刺营四散,隐于雪地之间。 卢乘风以为他说自己的分析或是此次偷袭的布置有问题,又或是以为他想到了什么新的变数。 自凌小星说出他们的计划之后,卢乘风便知道这家伙平时看起来蠢蠢的,其实极为精明,就算想到此次任务之中一两处破绽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凌小星说的并不是附近藏有人,也并不是有什么凶险,只是感觉很是不对。但自从练了胎藏界之后,他眼力极佳,能看到枭夜看不到的远处。 “全队警戒,树林中有蛊毒,全部退回。”凌小星断然道,声音低沉却令人不容置疑。凌小星沉声一喝,声音被内力控制,如敲击枯木一般,传不远,却刚好能让附近的那些人听到。 凌小星感觉到不妙的感觉不是来自于心里,而是来自于脑子里。 他的头并不痛,而是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有点像初时伤风有点晕却又非常的清醒。 他知道,这种感觉不是自己心中的预警,而是脑中的蛊虫引发的一丝不易觉察波动,让他莫名地觉得前面的树林中有些不对。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脑中的“人咒蛊”是金蚕门培养出来的最厉害的蛊毒,如同天地双煞面对整个武林一样,是天下的王者。 那么,既然脑子中的蛊虫有所觉察,那么前方的树林中必定被种了蛊。 金蚕门的蛊术在中原极负盛名,只要是行走江湖之人便无人不知。 尽管他们未中过蛊毒,却不防碍他们对于蛊毒的认知。 蛊毒,是比唐门毒药更为可怕的一种东西。 除了卢乘风、枭夜与破军外,刺营其它人都不清楚凌小星说出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这是掌柜的命令。 枭夜知道蠢草是个怪胎,对他此时发出的命令也不容置疑,急忙发出了一声短而急促的声音,如石敲朽木,生涩沉闷。 这一声他是由内力传出,也是用内力控制,不会传出太远,而且是他所教的杀手专业的“紧急回援的术语” 不多时,枭夜与破军也已看到前些有几十个人影陆续向自己这边飘了过来,他们知道,那是刚才放出去的斥候。 这些斥候都是当初枭夜从刺营中挑出来的好手,不论武功还是轻功在刺营里都是中等偏中。可从那些斥候的身形上来看,他们竟似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每个起落之间,就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叶,极为飘忽,好像极为吃力。 “三队,接。”凌小星冷冷道,随着斥候越来越近,凌小星感觉脑是的波动也越来越大,一股不期而来的警觉自脑中升起。 破星破月能感受到他脑中的“人咒蛊”,他却不知道自己脑中的“人咒蛊”还能感觉到附近的蛊毒。 只是,刚才为什么却又感受不到?难道是因为斥候中了蛊,脑子中的蛊虫才能觉察? 尽管他不能确定自己脑子里的蛊虫释放的是不是那种信息,但他也知道此事极为不妙。 不过他知道,他们都忽略了两个人——金氏父子! 正文 326. 第三百四十六节 蝇蛊 -- --> 铁壁关前。五十里。白茫茫一片。 白茫茫的雪地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毡蓬。无数条被清理过积雪冰层的三米宽且笔直的道路,将一万多毡蓬整齐地纵横割开,如果从空中看去,颇有凛冽之意。 那些毡蓬如同一头头静坐的野兽,正眯着眼睛卧在那里,只待一声吼叫,便能惊醒。 在这群毡蓬中间那一坐最大的毡蓬内的火烧得极旺却没有一丝烟雾。哪怕在这气温极低的区域,毡蓬里的人早已除了厚厚的铠甲及薄袄,额头上还有一层密密的细汗。 “这些天有劳金先生了。”花骨朵光着膀子坐在软榻上,身边那两个穿着薄衫的妖冶女子给他擦着膀子或身上的汗,或是娇柔的小拳头帮他捶捶小腿。 除了铁摩勒等人外,在他的左侧下首还坐着两个人,正是金门主及金公子。 当日金蚕门一战,他知道如果般若与金无银及高三联手,一定能杀得了枭夜与破军,所以开始便在一旁“观战”,后来见破军不知道用什么诡计骗了般若跳出战圈,便知道势不妙,潜入暗道之中向外观望。 待到自己的父亲与高三拼死相搏而般若又被那个破军骗走时,知道已无力回天,更不敢施以援手,才从暗道默默离开。他与金蚕门其它本家弟子联系后分批出关,投了大月氏国。 那条暗道被金门主在界图上标了出来时,花骨朵见那条暗道某处竟离通关之处不足十里,便派了数千人花了两个多月暗中打通并拓宽至刚好容马匹行走,这样才有了深入云南腹地的那十支番兵游骑。要不是山体之中岩层太厚,花骨朵一定会将那条暗打通成偷袭要道。 姜公公带逍遥派一从及数百云南府军除了搜寻番人游骑外,正是想寻找这批番骑如何入关的路线,他们也重搜了金蚕门,只是未找到那条暗道。 金门主听到花帅对自己说话,忙欠了欠身,道:“花帅所令,在下必当尽已所能助大帅成事。况且在下只能施此小技,与花帅运筹帷幄之术比起来,相若云泥。” 铁摩勒轻哼一声,冷笑道:“当真是大言不惭,你等区区小术竟敢与主帅相比,似乎是过于看高了自己。就算金蚕门不在周围施弄蛊毒,难不成真当我堂堂十万大军还怕万云飞偷袭不成?” 铁摩勒两百精兵折于金蚕门,一直是心中的痛点,真欲杀了金氏父子而后快,若不是花骨朵严令,只怕金门主一众早已横尸荒野喂了野狼。 金门主并不知道那两百番兵在金蚕门被灭之事,否则他哪敢出关投大月氏国,所以他也不明白这个铁将军为何对自己如此厌恶,从对方眼中流露出来的寒光,让他也极为骇怕。 他只是一个降者,并无资格坐在这个毡蓬之中,只不过因为对这附近地形极熟,所以被花骨朵看成了半个参谋,而且也正因为是他的帮助,让两月前那十股游骑成功潜入,困了万云飞近两月,为乌孙部落族进攻永宁府立下大功。 可尽管如此,金门主也不敢在花骨朵及铁摩勒面前有丝毫居功之意,他听到铁摩勒极为不善的话,忙道:“在下只是尽一本份而已,能以微末之技为大月氏国效力,乃在下荣幸,绝不敢与花帅相比。” 花骨朵并未理会铁摩勒的无礼,笑道:“铁将军,此役之中,金门主功不可没,不然,本帅的佯攻之计或会晚上一月,若是乌孙部落一方以为本帅敷衍于他,联盟之势或会因此瓦解。” “若非金先生于营地附近布下蛊毒,我方探哨怎能如此轻闲?”花骨朵挥手让那两个女人退开,接着说道:“我军离铁壁关才五十里地,随时都可挥军闯关。就算我们不动,你以为万云飞能心安理得地睡大觉?哪怕他们不敢乱动,我方略微防范之举还是省不得的,本帅让金先生布下蛊毒便是此意。” 金门主心中大为得意,却不敢形之于色,道:“不瞒众位将军,距离营地二十里一带在下处布下了‘蝇蛊’,此蛊与其它蛊毒不同,并无太大毒性,只起麻痹及追踪之效。只要有人是中了此蛊,母蛊便有所反应,所以完全可以替代隐藏探哨,而且中蛊之人不论走到哪里,在下都能知晓对方逃亡位置。” “金先生之才实在是令本帅叹为观止。”花骨朵看着几位大将,轻笑道,“正因如此,本帅才借金先生之手布下此局,若是对方来了,本帅便令之有来无回,若是不来,我等同样可安枕无忧。只可惜啊,此蛊却是只对中原人才有效,若不然待数年之后大月氏国一统天下便更为容易。” 金门主笑道:“中原蛊毒都以极阴之物配制而成,需避阴热之气。不论是大漠还是草原,或是极寒或是极热之地,但凡在此成长之人,体内都会有阴热之气,所以但凡活蛊都会自动避开,只有石头蛊蔑片蛊等死蛊才会有效。若是大帅破了中原之后再战四方,在下倒有其它‘死蛊’可为大帅所用。” 铁摩勒道:“大帅意思末将明白,只是这等小事又何必借他人之手,以我军防范能力,中原朝廷那帮废物军队如何出关十里?况且我军在此驻营三个多月,他们也无需刺探。如果他们真有血性,早已叫阵讨战,此刻却龟缩城中也不敢踏出铁壁关一步。” 花骨朵呵呵一笑,道:“他们不敢出关讨战,本帅又何偿不是不敢强攻。以我十万铁骑之力攻下云南并不难,但本帅惜羽,不想有过多伤亡。所以只能等乌孙部落一部攻陷鹤庆府,到时大理便会手到擒来。如此既让乌孙部落报了几十年前之仇,我大月氏国也不至伤筋动骨,如此好事,又何乐而不为?” 铁摩勒取过一条手巾擦了擦身上的汗,道:“本将军倒是不信万云飞敢发兵偷袭,不过如果此次若是有中原武林中人参战倒有可虑之处。只是从各方的情报来看,他们的朝廷与武林逐步对立,不可能再像六十年前一般拧在一起。就算此战中有武林中人参与,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挡不住我大月氏国铁蹄。” 正文 327. 第三百四十七节 中毒 -- --> “中原武林么?本帅倒想会一会。”花骨朵漫不经心地道,“听说枭夜就在云南,可大师兄并未找他切磋一下,只是意外的杀了一个破军,现在那个什么铁三角变成铁二角了。” 他偏过头,看着金门主,问道:“当日你说进金蚕门捣乱的两个人便是枭夜与破军?” 金门主应道:“回大帅,正是此二人。当时破军身中‘人咒蛊’毒,几乎死在在下手中,只不过他武功一般,却诡计多端,又有一个枭夜在旁,若非家父舍命相救,在下只怕也无缘见到大帅。”说完神情悲怆,极是痛苦。 金公子听说破军竟然被花骨朵大师兄所杀,眼中冷意一闪,低着头并不说话。 “本帅也知道我那二师兄不会出手,师傅让二师兄去中原,想必只是让他去少林寺看看。”花骨朵叹了口气,又笑道:“师父前几日传信说我那个傻傻的师兄竟收了个中原徒弟,他自己懒得学,竟然傻傻地将师门秘法传了给他新收的弟子,呵呵,只是那小子竟能悟到那一步,真是有意思,我倒是想见见那小子了。” 铁摩勒与其它几位将军闻言大是一愣,他们都清楚,般若上师除了迷于禅法外,其它事物都似与他丝毫无关,一直浑浑噩噩,更别说会收徒弟。 铁摩勒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道:“般若上师收徒,当真可算是我大月氏国一大奇闻,实在是值得庆贺之事。” 他举起酒杯,正色道:“敬国师,敬上师。” “敬国师,敬上师。” 忽然,金门主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盒,揭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长近两寸的黑头乌蝇,在铁盒内鼓动翅膀,想要飞起来。看着这躁动不安的黑头乌蝇,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帅,针树林一带有人侵入,人数不详。”他看着黑头乌蝇的朝向,结合自己布蛊的地点,立即说出了对方中蛊的方位。 花骨朵走下软榻,赤着脚踩在羊毯上,走到一幅布防图前,脸上现出一丝不解。 “此地一带全是山崖,根本无路可走,对方是如何过来?”他看着金门主,对他的说法似有所怀疑,“如果对方发现了当日那条秘道,那中蛊之地应该不会在此处。” “或者是枭夜与凌小星,”金公子终于开了金口,“只有他们才有那个能力在坚冰覆盖的悬崖上安全落地而不伤。” “莫非他二人已知道破军便是被大师兄所杀一事?”花骨朵笑道,“来报仇的么?呵呵。” 金公子神情阴冷,咬着牙道:“凌小星为人阴险狡诈,有仇必报,应是如此。” 满措笑道:“大帅,就算枭夜要从针树林一带过来,此番前来一定带不了多少人。那一处全是十丈高的山崖,崖上并无攀附之物,寻常之辈绝不可能下得来。” “而且就算他们发现了我方追兵,除非只有枭夜一人,否则断不会原路返回,所以如果他们想离开,只有走最近的铁壁关。”满措笑道,“如果只是枭夜,除了大帅外无人能追,如果他还带了其它人,那我们只要往铁壁关方向追即可。” “军师所言极是。”花骨朵看了铁摩洛一眼,笑道:“如果真是枭夜,本帅倒想会会他,不过他既然想来报仇,那么也应该有冤家了。铁将军,交给你了。” ……………………………… 这次跟来的斥候只有二十个,从他们的描述中并未发现附近有番兵布下的暗哨,只是在深入树林或是向前面的雪地前近了两里左右时,便觉得胸闷气喘,周身极为不适,听到枭夜啸声时才急忙回转,只不过当离小队越来越近时,那些不适的感觉却慢慢消失。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蛊毒,但他们一定是中了蛊。”凌小星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形,不过随着斥候的回转,脑子里便有一种可以忍受的痛楚,似乎是与心跳一起,有规律的痛。 众人不明就理,却也没有说话,或是看着卢乘风或是看着凌小星,想等他们的命令。 卢乘风听着急促的风声,看着阴暗却有些晃眼的雪地,平静地说道:“既然他们在附近下了蛊,定是对我们的偷袭早有防范。我有两个想法,一是我们全部退回,再有一个便是让斥候全部回去,我们照原定计划继续。” “我有不好的感觉,现在必须全部退回去。”凌小星也觉得奇怪,同样的距离,自己刚开始并未发现有蛊毒的存在,可为什么刚才却感觉到斥候这附近被布了蛊毒? 这样看来,似乎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斥候触动了这些蛊毒,让休眠中的蛊虫觉醒,中了蛊毒之后,那些蛊毒的气息才散了出来,才被自己脑子中的蛊虫察觉。 卢乘风见他极为坚决,也不反对,轻喝一声:“目标铁壁关,全速。” “斥候不可离我三丈,跟紧。”凌小星知道这些斥候中了蛊毒,之所以暂时未发作,全因是被“人咒蛊”压制,他并不知道那种蛊毒有何厉害之处,但为了保险起见,并未让他们在前面探路。 由此去铁壁关有将近六十里,一路上,凌小星将自己心中所疑说与正被枭夜扶着的卢乘风听。 卢乘风想了一会,脸色微变,说:“我并不清楚这种蛊毒的毒性,但据你所说,这蛊毒原本是在沉睡之中,被斥候所惊后醒来,我想那对方或许便有方法知道这些睡眠中的蛊虫已以复苏。” “我也是这样想。”凌小星道,“既然我都知道这些蛊虫醒了,那对方一定也有办法知道。说不定他们也是用的‘人咒蛊’这东西。” “斥候会不会有事?”枭夜不知道这些蛊虫的毒性,不过由先前斥候从林中出来的情形看,似是极为厉害,现在这般急行之下,说不定会刺激到身体里的蛊虫而令蛊毒加重,所以心中也大为担心。 凌小星笑道:“只要他们不离我太远就没事,破星破月可以压制‘人咒蛊’,‘人咒蛊’也可以压制其它蛊,这也算是相生相克吧。” “可惜破星破月不在此处。”破军淡淡道。 正文 328. 第三百四十八节 又被追兔子了 -- --> 凌小星等人都知道破军的意思,狼天生克蛊,卢乘风曾说让破星咬凌小星一口便能驱了脑中的蛊虫,所以破军才这此一说。 就在此时,西方火光陡起,隐隐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尽管风声很大却也吹不散由西传来的马蹄声。 卢乘风闭上眼睛稍听一会,道:“不下千人。” 此地距大月氏国营在二十里左右,距铁壁关却有六十里,如果是铁三角倒是极快,可其它人的轻功与他们相比却差得太远,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半个时辰。 而且若是连续急奔半个时辰,对那些刺营几个小组的体能消耗极大,一旦被对方追上,很难再有多少战力。 但番兵的马匹却不同,可以连续跑上四五个时辰,他们知道自己一定是跑不过对方,更何况从那些火光的动向来看,对方明显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图,是直奔铁壁关方向而去。 卢乘风见状,轻笑道:“这股番兵判定我们没有多少人,又知道铁壁关守将不敢出关,所以才敢如此张扬。” “只要他们强弩不多,那我们就吃了他,反正我们偷袭也是干这事。”凌小星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映着雪色,说不出的诡异。“抢马抢强弩。” “可惜不是现银。”破军冷冷道。 枭夜笑道:“这上千匹马折成现银也在十万两,你让韵儿那丫头拿十万两出来看看?” “那丫头会恨死我这老头。”卢乘风也是呵呵一笑,看着凌小星道,“在她面前我都不敢提银子这事。” 凌小星叹了口气,道:“她以前不爱银子的啊。” “她在云霄镇见到的全是铜板。”破军又冷冷道,似是故意触凌小星霉头一般。 枭夜哈哈一笑,道:“也是,黄老开个药铺,哪里能收到白花花的银锭?韵儿是看不上那些铜板,她要的是大个儿的银锭。” 凌小星恨恨道:“还不是你这个破夜郎?金蚕门的银子干嘛让她看到了……”稍顷,他脸色一变。 “番兵后面还有人。”本来,凌小星内力差枭夜不少,如果真是有其它番兵跟缀其后,不可能他听出来了,枭夜却听不出来。 而且此时北风正急,由南面来的声音根本传不过来,除了能看到那伙番兵举起的火把,感觉到地上略稍的震动,其实并听不到多大的马蹄声。 但是,凌小星这样一说,众人却都未怀疑。因为,在凌小星身上发生过不少令人匪夷所思之事,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应该不会有错。 枭夜更知道,凌小星自从练了般若教他的那个鬼功法之后,虽说武功还是一点未增,但眼力却是大增,在漆黑的夜里也能看得极远。 所以此时他听凌小星有这样的示警,他完全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这个花骨朵当真是不错,跟老子玩‘灯下黑’这一套。”卢乘风并未让大家停下来,“有火光一照,我们便看不到其它地方,就算掌柜眼力再好,能见到的也只是那些火光。” “往回走不行,后面是金沙江,就算下再多的雪也冻不住,哪怕是枭夜,也过不去。”他嘿嘿笑道,“那家伙当真是算死了我们的,了不得啊。” 凌小星眼力虽好,对排兵布阵却是一抹黑,所以卢乘风不发新的指令,他更不会乱指挥。 “掌柜,他们两队相距大致距离?”卢乘风问道。 凌小星仔细听了一下,道:“五里左右。” “这么说前面的一千人我们是没时间吃了,可惜啊。”卢乘风叹道,“不过他们再怎么算,最多也只能算到你们铁三角,最多也只能算到你们带的人只是普通的江湖中人,所以他们拦不住我们。” “不过枭夜,小心这里面混有高手。”凌小星咧嘴一笑,“老卢我来保护。” 枭夜哼了一声,冷冷道:“破军,别指望他,保护卢将军。” 枭夜上过蠢草不少的当,哪敢将保护卢乘风之事托付于他?自己别惹麻烦便行了,这忙尽量还是少让他帮。 破军轻嗯一声,没有说话。 “刺营一队,一百五十米机弩轮射,第一轮间隔五息,以后每轮间隔一息,持续射击,尽量别让对方靠拢。”卢乘风有条不紊地发布战令,“二队守护,防对方强弩,三队在对方突破时各自出击,铁三角及我无需你们负责。斥候还是掌柜原令,不可离开三丈之外。” “是。”众人闻令低声相应。 凌小星也是笑道:“这伙人也很笨呢,我们的骑兵营离他们也不过三十五里,他们这样朝铁壁关拦我们,只怕还没拦到我们,就和我们的骑兵营与刺营撞上了,我们一百多人的机弩小队,博尔瓜的两个骑兵小队加上那边的刺营五个小队,还有后面的一万云南府军,我们是不是一样可以吃了这伙番兵?” 卢乘风摇了摇头,道:“吃不了。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会有人接应,所以才在那一千人后面藏了不少人,而且番骑不比朝廷军队,他们非常厉害。只是他们不会没想到我们也会有一千多人,还有后面一万云南府军,这下我们也能啃下一大口苹果了。” 枭夜与破军都不知道“啃草果”是什么意思,应该是他的“军事术语”。 随着离铁壁关越来越近,凌小星已能看到那一千番兵后面跟了无数的番骑,估摸一下约有四千左右。 枭夜与卢乘风也能听到那些沉闷的马蹄声。“马蹄上绑了棉布,一是防滑,二是吸音。番兵也真够小心,对会我们的小偷袭竟然出动了这么多人。” 再行十里左右,当先的一千番骑与守在铁壁关的卒字营已经遭遇,喊杀之声在风中阵阵传来。 “老卢,他们不会有问题吧。”凌小星有些担心萧鞇那些人。 卢乘风淡淡道:“一个机弩小队,骑兵两百人,刺营五百人,如果阻不住对方一个冲锋,就算活下来,以后也让他们离开,也会看扁你选的人。” “喂,是你教的好吧。”凌小星见卢乘风想给自己扣“屎盆子”,那可不愿意。 卢乘风语气一滞,复笑道:“你放心,他们会打得很好的,因为是我教出来的嘛。” 正文 329. 第三百四十九节 铁摩勒 -- --> 铁摩勒领兵十七年,麾下五万人早已成大月氏国一支铁军,在前些年收服周边其它小国或是部落时,从无败绩。大月氏国七支战部之中,他的战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对云南的佯攻非他所愿,他从未与中原打过仗,却不代表他不知道中原朝廷实力,不代表不知道朝廷中几位重将的作战风格。 他更知道,中原安定已久,看似兵强马壮,那只不过是徒有其表。在他所了解的中原颇有名气的领军人物之中,能与自己对抗的不过四人而已。 但,这个云南指挥使万云飞绝不在内。 他知道,当年的昭勇将军岳远辉有能力与自己一战,只不过对方早已解甲,手无一兵,就算能指点万云飞,毕竟非掌权之人,不足为虑。 所以他相信,自己带领战部强攻,只需半月一定可以破开云南。 拉乌洛,死在金蚕门的那名千夫长,是他的亲侄,也是他麾下少有的善战者之一。 那两百亲随,都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无比强悍与冷静,再有精良的装备,就算是放到整个大月氏国战部之中,都是一股极强的力量。 这股力量,加上拉乌洛的指挥才能,在中原没有哪支队伍可以困处住他,如果没有绝对悬殊的力量,更不可能被消灭。 但是,这支被铁摩勒寄予了无数期望的小队,却突然湮灭,就像是一把沉入水中的沙子,还未溅起丝毫涟漪便消失得无声无息。 他知道,拉乌洛有令在身,不可能主动与云南府军对抗,更何况,就算被云南府军发现,一千人困不住他,两千人灭不了他,而且是在遍地蛊毒的金蚕门,云南府根本不可能同时涌入千人战部。 所以,将拉乌洛一队留在金蚕门的,只能是中原的铁三角与逍遥派所为。 据铁摩勒得到的消息,铁三角从云南出去时有一支不到千人的战部,战斗力不差也不很强。可是,凭那区区数百人,怎么能够将装备精良的拉乌洛一队一个不剩地全部留下金蚕门? 两百把强弩,以拉乌洛的指挥才能,十息之间全能令对方死伤过半,不可能会让那几百人有近身的机会。 武功高手?般若上师、金蚕门前门主,听说还有他一个师弟,还有那个该死的金门主,哪个不是武功高手?难道还胜不了一个铁三角? 可是,金无银师兄弟战死,国师通过意念之法知道般若上师平安的消息,却也等于是杳无音讯。所以,这个迷团也难解开,就连大月氏国插在中原的暗桩并未能给出令人信服的具体答案。 尽管已成事实,可铁摩勒始终不相信铁三角能凭那几百人灭得了拉乌洛小队。所以这半年来,他一直希望有机会能与铁三角会一会,他很好奇对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底牌,竟能灭了自己一向倚重的拉乌洛? 这半年来,他收集了铁三角的不少信息。比如凌小星、破军、枭夜、卢乘风,又比如在九曲嘴收了一伙土匪,杀了一个朝廷千总,又比如凌小星与枭夜被朝廷封了官,又比如他们这次来云南带了三千人马的卒字营。 在半个月前,铁摩勒等人才知道,那几股派出去而未回传消息的游骑应该又是被他们给灭了。 所以,铁摩勒从这些信息上可以得出一些结论:一,对方训练出来的斥候很强,不然也不会无知无觉地灭了己方斥候而不被警惕的游骑发现;二,对方的偷袭能力极强,否则其它游骑不可能看不到他们的示警信号;三,拉乌洛一队与几股游骑的强弩一定在他们手上;四,对方队伍中的江湖中人极多。 通过这个结论,铁摩勒便知道,这个卒字营战斗力还是不错,特别是那三百余把大月氏国强弩。还好这个卒字营起建不过半年,战斗力也不会太强,那个卢乘风又不是岳远辉,还不需要被自己放在眼里。 但是,如果这样的一个卒字营一旦成长起来,必定也会成为一支极为难缠的战部,好在双方战事已起,在大月氏国与乌孙部落即将全力发起的强攻之下,中原撑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枭夜与凌小星想必今晚会被阻在关外,就算他们在铁壁关一定会安排接应,但在自己战部面前,也只能土崩瓦解。就连云南府军也不敢与大月氏国铁骑正面对抗,更何况还只是成立半年的一些以个人为中心的江湖散勇。只要枭夜与凌小星二人死在自己手中,那么卒字营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铁摩勒知道,既然枭夜等人从针树林那一侧下来,就算觉察到中了蛊毒想要退回,也只有铁壁关这唯一的途径,花帅说过,以枭夜的身手或许能由原路退回去,但只要他带了其它人就绝对不行。 而今晚的偷袭,枭夜也不可能只会一个人。他既然敢来偷袭,一定知道花帅的武功,也许,他在中原同辈中或许无敌,但在花帅眼里也只能是稍微强一点的对手,一旦与花帅对上,他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所以,枭夜一定会带其它江湖中人偷袭。 所以,偷袭之后一定会由铁壁关退回。 所以,铁壁关一定会有人接应。 所以,只要断了他们的后援,枭夜与凌小星及他们那一队人就是死路一条。 他很熟悉铁壁关的地形。 铁壁关如同一个躺在地上的“几”字,那个隘口离大理城一百三十二里,由隘口向关外沿出的一条三里长的山谷最宽外只有七丈,隘口的两侧便是一座延绵山脉,这几十年被云南府发动不少人力,劈成了极高的山崖。 如果有人接应,对方应该会在小道的尽头守候,如果他们真不怕死,但在自己数千滚滚骑之下,也必会避进谷中,那么,自己只需要守在离谷口三百米处即可,对方纵是有强弩也力有不及。 但是,他心里也有顾虑。 此时星月俱无,只有雪地映着淡淡的微光。如果没有火把,倒是能隐约看到一百米之外,可为了隐藏身后那支战部,已点了数百火把,五十米之内倒是亮如白昼,可是七八十米之外便是隐隐约约,更远之处却是一团漆黑,完全看不见。 正文 330. 第三百五十节 杀了上来 -- --> 如果对方有一支战部在前方等着自己,那对自己这一方来说倒是非常危险。 但他相信,对方不会有如此大的胆量敢面对自己一千狂奔的铁骑而不退避,就算对方够胆不避,哪怕卒字营三千人全部在此守候,在自己战部强大的冲锋之下也只能被无情碾压。 何况,后面一支四千人的战部离自己只有五里。 而且,从对面的风声里传来了对面一阵仓皇的马蹄声,马蹄声是向铁壁关方向逃去。 其实,铁摩勒自己也觉得好笑,对付一个铁二角,竟然动了自己五千人,自己这五千人如放在真正的战场上,绝不会输给中原三万人战部,呵呵,花帅真的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他心里默算着时间,此刻应该已接近铁壁关差不多一里处,他将手一举,令队形缓了下来,可就在此时,他脸色陡然一变。 因为,他听到了“咔嚓咔嚓”机弩发射的声音。 …………………… 萧鞇骑在马上,身边除了骑兵机弩队外,两边还有博尔瓜的两百骑兵,再往后便是刺营五个小队。 看着前方阴暗却泛着微光的雪地,感受着从背后吹过来的凛冽北风,萧鞇并不觉得冷,反而战意沸腾。 “瓜瓜,你说如果掌柜被对方发现得太晚,我们这几百人不是白等了?”因为凌小星与卢乘风都叫博尔瓜为“瓜瓜”,所以萧鞇也便“捡”起了这个名字。 博尔瓜没看他,只是咬着牙回道:“教官说番兵不比朝廷军队,厉害得狠,你最好收了自己想抢战功的打算。” “嘿嘿,瓜瓜也怕了那些两条腿的番兵?”萧鞇看着前面笑道,“来云南的路上我俩不是也杀了那么多的番兵游骑,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博尔瓜哼了一声,道:“我们那是偷袭,一轮强弩那些游骑便死一半,再由刺营出手,能不轻松吗?可是今晚如果被对方发现,番兵的冲锋队形不是才被训练了半年的我们能够挡得住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萧鞇坏笑道,“其实我倒想掌柜能将那些番兵引些出来,人不要太多,一两千便好,这样至少也能打个过瘾。” 博尔瓜扭过头,看着萧鞇黑乎乎的身影,瞪着别人看不见的怒目,狠狠在哼了一声,懒得理这个有点分不清形式的土匪。 这时,远处有火光冒了出来,乍一看去,像是平地陡然烧起了遍地火光,像是秋天被点燃的草原。 萧鞇这一队人离大月氏国营地不过三十余里,尽管由此过去全是基本平行的山地,在夜里肉眼绝对看不到那么远,可是暗夜里的火光却是极为亮眼。 不多时,便看到那一片火光在迅速移动,而那移动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处的铁壁关。 “你怎么看?”萧鞇有点兴奋起来,问身边默不出声的博尔瓜。 博尔瓜冷冷道:“照理说,掌柜他们此刻还未开始偷袭,番兵怎么会提前扑关?就算是知道了掌柜的位置,也不应该往我们这边过来。” “掌柜一定是被他们发现了,不然不会这么巧他们杀了过来。”萧鞇想了想,看着移动得越来越快的火光道:“你对这一带熟,他们向我们这边过来,一定有其它意图。” “掌柜西面是金沙江。”博尔瓜想了一会,忽然明白,“他们断定掌柜没有退路,只能向铁壁关退走,所以他们只在守在这个关口,掌柜便无路可去。” 博尔瓜想到这里,心中不由有些焦急。他底气虽足,但终究未经真正战事,而且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所以感到有一丝慌乱。 萧鞇到底是山匪出身,虽未与番兵打过交道,却与朝廷官兵及周边同行有过不少摩擦,当博尔瓜说出原因之后,他便有了一个想法。 “普拙兄弟,你让人告诉云南府军,让他们退至谷内,我们也会马上退回。”萧鞇对身后的一个人说道。 普拙是逍遥派弟子,也是刺营第四队队长,这次是萧鞇带队,他也要听他指挥,尽管他并不明白萧鞇的意思,也还是让人返回传信。 萧鞇看了似有点不明所以的博尔瓜道:“走吧,我们也回去,边走边说,还好老子做了几年的土匪也并非坏事。” 虽说在九曲嘴算是一场小型战事,但却是在教官指挥下,所以博尔瓜基本不能算是未主动出击,而且也未与一杆清交手,直接以铁三角名义将其降服。 至于后来在回云南的路上灭了几股番兵游骑,却也是在强弩与刺营的配合下,也不能算是动了手。 在卢乘风眼里,博尔瓜算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队长,而且脑子灵活,但只要未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再好的苗子也成长不起来,就算长得极快,根基不稳时稍大点的风便能吹倒。 此刻面对对面不知多少人数急驰过来的番骑,他是有点紧张,但也并不害怕。他不知道萧鞇想如做应对,若是以他自己的想法,自己一方也有七八百人,特别是五百刺营与一个强弩小队,应该可以主动一点。 因为,只要能多阻对方一点时间,便能为掌柜及教官赢得多一些的机会。 他也知道,此时自己这一队离铁壁关有二十里左右,掌柜如果向这边来,也一定会贴着山脚走,那么自己在这里阻击番骑的意义也不是太大。 他担心的是番骑长驱直入地杀到关口,而关口极窄,云南府一万多人挤在一起也会难以动弹,再好的队型也施展不开。 只是,他并没有想过夜战时有些东西是可以利用的,明与暗这一段的视野差距便是一个极好的引子,而这一点,教官却还未教过。 萧鞇则不同,在做山匪那段时间,以夜劫居多,所以当他看到对方那明晃晃的火把时,心里便有了计较。 不过他不是卢乘风,同样不知道这股番骑会不会直接冲到关口,或者是乘此直接冲关。不过他也知道,在摸不清对双底细前,不论是哪一方都会小心翼翼,更何况是在眼力难以及远的夜间。 正文 331. 第三百五十一节 萧鞇的分析 -- --> 他更知道番人凶悍,在陷入死地之时会拼死抵抗,只不过现在急驰过来的番兵并没有陷入这样的境地,所以应该不直接会冲进黑漆漆的谷内,最多只会停留在谷口等掌柜过来。 就算对方真的直接冲进谷内,因为掌柜几人在外面,他也只能直接面对,所以他给自己这一队设定的固定地点就在谷口一百米之外,在未看到掌柜之前,绝不能后退一步。 对萧鞇的解释,博尔瓜深以为然,他也知道这个距离是接应掌柜的最佳位置,他本想建议萧鞇让刺营直接杀入,只要对方一乱,身后的一万云南府军便能把握机会,如果对方人数不是太多,未必不能灭了传说中这股能征善战的番骑。 “他们至少有四五千人。”一个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云南副指挥使项钦州。 “你们想硬拼?我倒不觉得你们有这个资本,就算你们三千人全部守在这里,也只能送死。”他看着前面还有五里远的火光,也未看萧鞇一眼,冷冷道,“哪怕我这一万人,也不能直接对抗四五千番兵。” 他听过赵忠明说起枭夜救下蓝沐英之事,作为一个将军,他并不怀疑枭夜之能,当赵忠明说起当时的详情时,对于枭夜与凌小星二人合力杀了一百多名番兵,并不会感到过于震惊。 因为当时的情况等于是枭夜与凌小星合同赵忠明两相夹击,才有了他们的胜局。那股番兵在云南腹地一个多月,等于早已是陷入死地之中,孤立无援,吃喝都成问题,面对枭夜这待人物并无多少还手之力。 但此时不同,从地上感受到的微微震动,他便知道,这次对方来人极多。 对于番兵骑兵,项钦州的了解比萧鞇二人多得多,他的军事素养更不是萧鞇之流能比。他有一万人,若是在白天,只要不是强令死战,他也只能回避,不过此时是在晚上,倒是有可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有这样的信心,只有一个原因——“灯下黑”。 可他却不信萧鞇这一队人有与之一拼的能力,不过他对萧鞇二人为了凌小星等人死守,心里多少也还是会有一丝好感。 他看到萧鞇这一队约有三百骑兵,其中有一百骑兵手持乌黑的强弩,神情虽然还有些紧张却显得也还算坚定。而另五百人此时的队形极是难以入眼,乱乱地散在谷道两侧,一个个神情凛然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完全不知番兵冲锋队型的厉害。 一群“死士”——一群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的人。 这是项钦州心里的结论,所以他才略微讽刺了萧鞇一下。 只是他不知道,卒字营三千人为何只来这一些,却还留了一个机弩小队与另外的几百江湖中人说是保护万将军? 好笑! 萧鞇似未听出他语里的嘲讽之意,看着他,有点请教的意思问道:“你打仗多,我有个想法你看对不对,反正我们是不能退了,如果不对那要请你给我这个土匪出身的人出点主意。” 项钦州看萧鞇的意思竟然是想撇了自己打头阵,摆在眼前一万云南府军这样大的势也不会借,他实在想不出这个自称土匪的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番骑,给后面的云南府军作了个手势。萧鞇在卒字营混了也有好几个月,当然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说。”项钦州让后面的人做好突击的准备,淡淡说道。 萧鞇的意思很简单,只是说出了这几年与其它山匪或是官兵做战的经验,而且是赌番兵不会进入后面的山谷。 如果赌对了,那么其它的思路应该便无多大问题。 比如对方不敢进山谷,那么一定会在谷口不远处停下,而且对方持有火把,绝对看不到太远,就算自己一方站在对方两百米的位置,对方一定也不会看到。 萧鞇并不懂“灯下黑”这个术语,只知道对方有火把看不远。 番兵肯定会怀疑山谷里藏有接应的人,应该不敢离谷口太近,如果要防朝廷弓箭,离谷口两百米位置即可,如果要防朝廷火枪,离谷口五百米即可。但这种天气,对使用火枪有极大的限制,所以他们不会怕朝廷火枪,那么也些番兵停下的距离应该是在朝廷弓箭射不到的两百米之外。 萧鞇说完自己的想法,略显紧张地看着项钦州,想让他给点意见。他也不知道自己分析得有没有道理,如果身边没有项钦州,他会按自己心中的想法进行。 而他也知道,自己想的与说的都只是一些零碎的经验,远远不及通过了军方系统培训的这个副指挥使。 他同样清楚,自己山匪出身,完全不会被军方的将军放在眼里,当然,就算不顺着掌柜的个性,他一样不会在意军方的态度。可毕竟现在对方是在为自己压阵,是在关心掌柜安危,事关重大,他也不敢乱拿主意。 项钦州听完萧鞇的分析,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极为震惊。 因为刚才萧鞇的分析非常有理,这种分析完全不会是一个山匪所应具备的战术素质。尽管从萧鞇的分析中他知道对方忽略了一个致命的地方,却也是极为难得。 项钦州强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惊,淡淡地补充道:“他们一定还会算我们这一方的突然冲锋距离,也会想到停下之后再次发起的冲锋距离,所以应该会停在离谷口至少四百米之处。” “那我们再向前两百米?”萧鞇借着淡淡的雪光,看着略为冷漠的项钦州问道。 项钦州吸也口气,道:“向前两百米,目测对方距离,若是有缓停趋势,则在对方缓下来时急冲一百米,以强弩乱对方阵形,然后腾出路来,余下之事交由我们军方即可。” 萧鞇与博尔瓜听项钦州的意思不会让自己这一方直接参战,虽说知道对方未将自己这几百人放在眼里,不过他们也明白,自己这几百人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事,面对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番兵,并无一丝把握。 所以对项钦州这个建议,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二人心里却是有一个打算。 “我们的刺营可不是吃素的!” 正文 332. 第三百五十二节 正面冲突 -- --> 铁摩勒刚让队伍缓下来,他便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机弩!也不是机弩! 这只不过算是机弩的一种! 对中原的机弩,他早有研究,在他看来,中原的机弩充其量也就比寻常的弓箭强上一些,而且沉重,单臂很难发射,只能以另一只手支撑弩身,如此一来,在灵活性方面便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而大月氏国的强弩却极为轻便,单手即可直接发射,不论是射程、准头还是稳定性,都远非中原强弩可比。 它更大的优点是压箭快,发射更快。发射时的声音极微,就像是折断一根米粒粗细的枯枝一样。 铁摩勒这一队处在下风处,那种轻微的“咔嚓”声由风中传过来,极为清晰。 强弩! 是大月氏**方的强弩! 他早已知道,这批强弩就是拉乌洛一小队以及潜入云南六支游骑的武器,总共有四百余把,而这批武器应该全都在枭夜的卒字营手中。 大月氏国总共才有两千把强弩,可却有两成落在了这个卒字营手中。 从那些密集的“咔嚓”声中,他也听得出对方强弩并未全部发射,这一轮应该只有三十把左右。 他并不知道,卒字营是凌小星的。 他也不知道,还有两支游骑是姜公公消灭的,那几十把强弩都在云南府军手中。 但他知道,对方的强弩肯定不多,如果四百强弩全在对面,那第一轮至少会有两百把同时发射。 那么,对方要么是在诱导自己,示己以弱,待自己一方冲锋时再数百把强弩齐射,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要么,对方最多只有两百把强弩,而另两百把强弩一定是在枭夜那一支偷袭小队之中。 不过,纵然对方只有两百把强弩,威胁却是极大,如果自己在冲锋时那两百把强弩齐射,哪怕有铁盾护身,自己这一千人队至少会折损三分之一。 “护!”铁摩勒待那轻微的“咔嚓”声一起,大喝一声。 数十面近两米高的铁盾呯的一声跺在雪地上,溅起无数泥雪混合的泥渣,挡在第一排,然后又是数十面铁盾立在了下面铁盾的护手上。 “夺夺夺……”铁箭撞击铁盾之声不绝于耳。 “将军,对方与我方距离一百五十米左右。”从弩箭撞击铁盾时的力道,一个千夫长判断出弩箭射出的距离。 “卢乘风么?还是云南军方?若不是他们,这群江湖中人想不到‘暗箭’的战术。”铁摩勒脸上露出笑意,“常规队形,直接逼上去。” 他从一个人手中接过火把,在空中舞动几下。他是在通知后面暗中跟来的大队,分出一千人向东迎击枭夜等人。 因为他知道,如果对方这伙人强弩只有两百,那么另两百便会在枭夜那一队手中,如果枭夜向自己这边压了过来,必然会对整队造成极大的伤害。 而且,他对那一千人极有信心,因为,大帅便在其中。 他可以不惧中原任何战部,却不敢小瞧大月氏国制造的强弩。哪怕自己有五千人,他也不会轻意去冒这个险。 不过,对面这股卒字营或是还有云南府军一定要就地消灭。不要说区区三千卒字营,就算再有一万或是两万云南府军,在骠悍的大月氏国铁骑面前,也只能溃败而逃。 更何况前面的山谷内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如果对方敢离开谷口与自己对战,那就当真如我愿了。若是对方逃进关内,则可以乘机直驱入关。 铁摩勒相信,凭自己这五千人,只要入了关,就算不能直接打下云南府,在里外配合之下,接应其它战部入关却是极为容易。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想起了中原这一句俗语,脸上笑意更浓,“难怪花帅让我带五千铁骑,原来他早就有此打算。” ………………………… “他们想将我们逼进山谷中。”项钦州看到对方阵形便知道,他们怕强弩造成过多伤亡,所以才不能敢发起冲锋,只是步步紧逼过来,如果被对方逼进山谷,却会令自己一方极为被动,双方挤在一起,番兵凭借精湛的马术与强悍的战斗力,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用强弩压制对方,不能让他们腾出手来发射弩箭。”项钦州对萧鞇喝了一声,他知道关外弩箭极为犀利,如果对方有几百把弩箭,自己一方必死伤惨重。 但此时也不可能回身向关口后撤,不然对方冲锋一起,面对几千骑兵的冲锋,后果不可想像,所以只能在对方没有良好的冲锋距离的情况下与之混战。他将手猛地一挥,身后一万步兵便似一股洪流般向外冲了出去。 对付大月氏国强弩,卢乘风专门为卒安营上了一堂课,远用柳木质,近用杀手。这也是他为何要枭夜训练一千杀手的真正用意。 萧鞇并没有想过用几轮弩箭便能射死对方一大片,也没有想过这一番乱射会令对方队形大乱,卒字营有防弩箭的柳盾,对方一样会有防弩箭或是防火枪的铁盾。 他想要的就是对方防自己的弩箭,只要对方不能发起冲锋,接下来的战况便会对自己一方极为有利。而现在,自己按教官的方法实施,对方也正按自己所想要的形势发展,那么,即将开始的实战便是考验卒字营这些家伙的时候了。 对于掌柜的这次偷袭,萧鞇并没有想到竟然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对方竟然出动了四五千人,要不是岳老有先见之明让云南府军以防万一,单凭自己这几百人那可是危险得很。 当初教官说现在的卒字营三千人无惧朝廷万人之队,可这万人之队仅是指对朝廷战部,而非关外那些凶悍的番人战部。 他见项钦州战部已经发起了冲锋,掌柜的卒字营又岂能落后?尽管这些人不是卒字营全部,但这一仗也得在番兵中打出卒字营的气势来。 “强弩继续压制,刺营三队守护,四队挑了对方弩箭手,五六七队各自周边杀敌,以将官为主。”萧鞇将命令传给刺营几个队长后,自己双腿轻夹,一抖缰绳,领着一百骑兵便向前冲了过去。 正文 333. 第三百五十三节 蠢货 -- --> 萧鞇武功本就极高,膂力惊人,一根铁棍便重六十二斤,七年前破军与他一战,如不是凌小星暗中指点,破军根本难以伤他。何况他当时本就无与破军相争之心,如是正面敌对,当时的破军在他的重力击打之下只能以轻功周旋或是被逼使出“欺天三式”。 番兵还未防护之时,萧鞇早已看到番骑之中一个身材高大、神情威凛的家伙,一定是个不小的将军,能带五千人“欺负”掌柜与教官的,肯定不会是一个千夫长。 萧鞇带着一队骑兵冲至番兵铁盾前,就见到无数杆长枪由铁盾后面快速刺出,锋利的枪头在火把的照映下反射出幽冷的红光,像是一只烧红的利器。 萧鞇抡起自己那根上粗下细的黑圆铁棒,从右至左横扫过去。 他的“风雨横锁”连破军都不敢以剑硬接,更何况只是几个普通番兵刺过来的长枪?这一扫之下,其中的爆发力不下数百斤,那些番兵凭几根长枪以哪能挡得住? 铁棒过处,只听“叮叮当当”数声,那长枪已由铁盾后番兵手中震脱,在反作力下,如同一根撬棍,将十多面铁盾全部撬开,将手握长枪的番兵也带下马来,露出了铁盾后面的铁摩勒。 战队中的盾牌,都只能挡刀枪箭之类的轻兵器,一旦受到重兵器的攻击,除非持盾之人也是臂力奇大,并且用的是专抗重兵器的盾牌,不然轻则震伤,重则一击之下连命都会丢了。 萧鞇本就以力道浑厚及抗击打能力在黑道上闯出不小的名声,在一杆清这类的山匪之中可算是“如雷贯耳”。 萧鞇见破开对方铁盾防线,挥舞着铁棒,狠狠地向铁摩勒砸了过去。就在这时,几根火把向他扔了过来,他只觉眼前一亮,四周便是一黑,然后眼角之中便看到了四五柄弯刀映着淡淡的火光向自己劈了过来。 …………………… 大月氏国在铁壁关有气无力地佯攻了近两个月,万云飞若是不顾忌到云南的百姓,也许早已带人冲出了关口,哪怕是战死,也不想受那等窝囊气。 同样,作为副指挥使的项钦州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却也是无可奈何。但凌小星这次的偷袭得到了万将军的支持,那么这也未必就不会是一个与番兵面对面的机会。 不过从卢乘风的偷袭计划中可以看出,这次偷袭只是一触即退,应当不会引起对方多大的反应,可他却是没有想到对方反应竟是如此强烈。 他只是想不明白,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凌小星等人应该还未到番兵驻地,却怎么就让对方发现了? 此时的他,无暇去想其中细节,即然不能退却,而对方又只有四五千人,自己一万人战部在对方未明情况之下突然出现,未必便无力一战。 一直以来,他并不看好江湖中人。 六十年前的传说中,若非天地双煞以霸道之势挟武林人士,当年那一场仗或许不会结束得那么仓促,更何况,其中最大的功劳便是天地双煞于千军万马之中杀了乌孙部落主帅令战事嘎然而止,与其它江湖中人并无太多关系,那些人最多就只能拖延一下战局,对整场战事起到的作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项钦州虽然不看好江湖中人,却不能不看好卢乘风。 卢乘风并不是他的仰慕对象,却也不能防碍对其的敬重。 当年在朝廷的各大主帅之中,岳远辉绝对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而在他手下的卢乘风同样在军中颇有盛名,战术能力也并不比内境主帅差多少。所以项钦州对卢乘风带出来的这支卒字营多少还是有些期待。 项钦州并不知道这伙番兵的领军人物便是铁摩勒,从这种阵势来看,对方来头应该不会太小,所以他冲过去的时候也是对着铁摩勒。 他生于将门,主要修领兵打仗的将门之术,对于武功一途只能算是略有涉猎,并不能与真正的高手相比。只不过在军数年,早已学会了极多的近身格斗技巧,所以在近战这一方面也算能比肩江湖二流高手。 当他听到萧鞇发出的几个指令,便知道卢乘风已教了他们不少,但他感到可惜的是,萧鞇在面对如此庞大的敌方战阵作出这样的指令,却并不可取。 就算有自己带云南府军主攻,萧鞇却是抢攻,如果是面对实力与他相当的番兵战部,这种战术极为有效,只不过就连自己一万云南府军也不敢言胜的战局,对萧鞇这伙卒字营来说,只能算是蚍蜉撼树,起不到多大作用。 可接下来的情况却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萧鞇那一棒砸下去,竟然直接将对方战阵撕开。在他眼里,这种形势之下,除了强有力的马上冲锋,几乎不可能达到那样的力量,可是他手中那根看不出是铁是木的黑棒,竟然有那样的撞击力? 此时项钦州可以断定,这个萧鞇臂力非常强横,就连万云飞身边的几个孔武近卫可能都非他之敌。 他同时看到,那几百个军容“懒散”的卒字军好像几百只鸟一样,飞到那些番兵的头顶,手起剑落之时,便扬起一蓬鲜血,那血在火把投射出来的红光里,显得极为炫丽,血液落下,留下丝丝热气,但转瞬被风一吹,便已消散无踪。 那些火把中的“鸟儿”,杀了各自对应的番兵之后,用脚在马背或是在还未来得及倒下的番兵身上一点,再向另一边冲了过去。 项钦州若非在大月氏国佯攻之时见过无数血,此时只怕早已拉缰止马,他现在见到的情形,是日常同袍对抗远远不能相比的。 当他策马赶到萧鞇破开的缺口时,萧鞇已闯进番兵群中五米之内,正与那些番兵战成一团,他们附近的番兵已反应过来,正准备以蛇阵困之。 “蠢货。”项钦州心中暗骂道,“这是在逼本将军么?” “杀……”他怒喝一声,驱马向萧鞇那边冲了过去。 正文 334. 第三百五十四节 感觉窝囊的铁摩勒 -- --> 铁摩勒见从黑暗的山谷中突然冲出数以万计的云南府军,哪怕是心里早有准备,可刹那间仍是有些吃惊,他真的是没有想到云南府军竟敢在一个山谷之中藏有万人战部。 所以一时之间便又后悔起来,如果刚才以冲锋阵形直接冲进山谷,必能令对方死伤过半。 “岳远辉,果然好算计。”铁摩勒冷哼一声,“竟似算准了本将军只想留住枭夜而会忽略云南府出兵。可是你也错算了一处,本将军手中有五千铁骑,同样可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然而转眼之间,又看到一个中年莽夫竟然用一根黑乎乎的铁棒轻易便破了自己的盾阵,双眼不由微缩。 从这人的架式来看,这个手握铁棒的莽夫并不似是江湖中人,只是有一身蛮力而已。但那些会“飞”的人却是令他大吃一惊,几个起落便杀了自己两三百人。 “杀!”铁摩勒大吼一声,手中火把再次挥动。他“杀”字出口,那些番兵也齐吼起来,三百人自行将萧鞇一从团团围住,然后纵横穿插,再将这股卒字营骑兵切成四块,各自困住一块,蜂拥而去。 这时,后面的三千番骑也已赶到,两千骑后向外围的云南府军直冲过去,另一千骑则向铁摩勒靠了过来。 项钦州看着自己那些避之不及的战部如一根根稻草般冲倒、碾压,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他知道,云南府守关战部虽是精兵,却并未经历过真正的正面冲杀,与凶悍的番骑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如果对方不是用冲锋阵形,自己这一万人大有可能吃掉这几千番兵,可是因萧鞇擅自冲进对方军中,自己必须施救,如此一来,与另外的几千云南府军便会断了联系,形成了各自为战之局。 好在几名千总见机颇快,在对方的冲锋下并未溃乱,反到是直接率众冲进马群之中。 “刺营三四队,西面。”萧鞇见另一边云南府军形式不妙,急命刺营协助,“五六七队就地协防。” 萧鞇手中铁棒狂舞,当者即毙,转眼之间,死在他铁棒之下的番兵已有数十人。博尔瓜等人武功极弱,此时一片混乱,战阵已起不到多大作用,好在有刺营保护并无多大危险,只是见机出手,倒也杀了不少。 机弩营也在刺营的防护下大放冷箭,番兵数次涌来,都被刺营杀退,但番兵毕竟人多悍勇,只知进不知退,也让刺营感到极为吃力,加上又需要保护好博尔瓜等武功极弱之人,时间一长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刺营三四队倒是如鱼得水,无需守护,只需杀敌,因为轻功颇高,一击即走,两百人的小队整整拖住了番骑千余人,为另一边的云南府军减轻了极大的压力。 这几千番兵,除了其中的百夫长、千夫长外,其它的单兵作战能力比云南府军也强不了多少,只是多了一丝狠戾,完全不顾生死,合身扑上。 要不是万云飞练兵得法、治军极严,也许这些云南府军早已溃败,而且这边云南府军有四千人,伤亡虽大,但慢刀割肉,再有刺营配合,同样令那两千番兵死伤惨重。 这一仗,感觉最窝囊的却是铁摩勒。 他承认,自己带的这支战部单兵作战能力远远比不上当初拉乌洛那两百人,可是在云南府军面前,不论是作战经验、凶悍性情、战地适应及应变能力等,都会高出对方许多,在他心里,自己这五千人,哪怕现在只有四千,对付这一万云南府军完全不会有太大问题。 就算这里还有几百所谓的卒字营不在编的散兵,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配菜”而已。 因为六十年前那一战,铁摩勒对中原武林早有极深的了解,那就是“散沙”!“散沙”!还是“散沙”! 相互攻诘。自以为是,表面迎逢,私底下两面三刀。只要是涉及到自身利益,不管多大的刀子都能从背后捅进去。 或者隔岸观火,哪怕在自己眼前血流成河,不伸手,不出言,只要事不关已,便可漠然相观。 中原武林之中,的确有不少高手,但更多的只能算是蝼蚁而已。就算铁三角能将这类人招集起来,可卢乘风作为与中原武林早有隔阂的军方,又怎么能将双方拧成一股绳? 但现在他却看到却是,这一小股才出现半年的卒字营对自己的战部造成的伤害远远大过云南府军,特别是那几百在头上飘忽不定、如同幽灵一样的人,每次出手剑下基本没有活口,从刚开始到现在,死在这些人手中的将士已有近千。 哪怕自己的战士再强悍,可面对这些不见踪影却随时会出现在你面前或身后的幽灵也是防不胜防,深有余悸。 如果是白天,铁摩勒完全有办法对付那些幽灵。如果不是混战,他同样有办法对付那些幽灵。 只是,战场上没有如果! 不过,现在倒是还有一种如果…… 如果此战形势这样继续,他相信自己这支战部一样会将卒字营全部杀死在此处,也能令云南府军死伤过半,只不过自己这支战部同样也会被打残,最坏的可能是与这一万云南府军同归于尽。 以四千战部换一万战部,不论放在哪一场战事对弈之中都极为耀眼,会成为日后各战部学习的精典案例。 只是,对于铁摩勒来说,这却是一种耻辱! 大月氏国铁骑,在关外纵横数百年,对于一个看似强盛却积弱多年的中原战部,竟然打成双残之局,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不过他知道,只要不让那些幽灵无机可乘,战场优势便会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而且,他有这个能力! 因为,他是铁摩勒,是大月氏国第一主将! 他冷冷地看着那个不断想冲到自己身边的莽汉,冷冷在看着那个云南府的将军,同样冷冷地看着在火把中时隐时现捉摸不定的幽灵,神情愈发漠然。 他举起火把,快速舞出几个动作。 正文 335. 第三百五十五节 形势危急 -- --> 只见近千支火把乱飞,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那飘逸的火焰在夜色中极是好看,就像是年三十晚上放的银花一般。 火把落在坚硬的雪地上,落在战场十几米远的周围,燎得冰层滋滋直响,却依然未熄,映得四周极亮。 而番人战阵之中,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百支火把,形成一个“口”字,与阵外的火把辉映,虽然不是太亮,却也令人看得更远。 然后,剩下的千余铁骑之中数百长枪凭空而起,立于当空,如同在山地上长出了一根根光秃秃密密麻麻树干,而那些幽灵却如林中的鸟儿一般,长翅难展,只能高飞。 番兵左手持枪,枪尾贴近马身,用膝压住,一部分人右手握住寒光闪闪的弯刀,还有两百余人取出了乌黑发亮的强弩。 ………… 另一边,随着铁摩勒的指令,那边的千余人同样策马返转,向后奔去。 “他们想拉开距离,他们要冲锋。好强的判断力,好强的指挥能力。” 不论是项钦州还是萧鞇又或是博尔瓜,都已看出了铁摩勒的意图,只要对方再发起一次冲锋,那三千余云南府军便会减员三成,若同效此法来回几次,那边的云南府军就剩不了多少人。 项茂钦州不得不佩服铁摩勒的战略眼光及战地应变能力,仅此一个指令,便能解了混战之困,从而令自己一方陷入更为凶险之地。 丢弃火把,让眼光看得更远,便会让刺营无所遁形。立枪如林,便会让刺营无从下手。 刺营只有一有所动,必会触动长枪,强弩便会发射,将偷袭之人射成刺猬。只要破了刺营的偷袭,便能令铁摩勒战部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但是,项钦州却不能动,因为他知道这边更重要。 铁摩勒! 他已经认出,眼前这个魁梧的大汉就是大月氏国第一战将铁摩勒。 他想不到,为了一次小小的偷袭,竟能令这大月氏国第一战将亲自出手!他知道,自己的战术素养在他面前,孱弱得就像一个小孩。 萧鞇两百骑兵纵有刺营六队保护却是已损一半,五六队刺营处在暗处,伤亡不知。这边云南府军六千人伤亡也近两千。 如果不是卒字营的刺营,哪怕是自己这一边还有四千人,也挡不住对方一千多人。 但是,在面对番军、在面对铁摩勒这样的战将来看,已经算是一场莫大的胜利。 同样,他也知道,自己没了退路,只要一退,就算对方不追,一旦拉开了让对方可以冲锋的距离,自己这一支战部连同那几百卒字营只怕能逃出生天的不会有多少。 同样,他也很庆幸,如果是在其它战场,他根本没有资格与铁摩勒交手,正是这次偷袭给了他一次直面大月氏国第一战将的机会。 只要自己与卒字营这些人死死咬住他,他们便退不开,便拉不开距离,便不能冲锋,只有与自己这些人混战。 而此刻,大部分番兵的注意力都在空中,都在寻找空中可能会突然出现的幽灵,那么,自己这一方几千人便有非常大的机会。 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些人杀不了铁摩勒,但这一仗却是极有搞头。哪怕打不赢这一仗,他相信也有能力打个两败俱伤,如此战绩,也可算是夺天之功。 因为,自己的对手是铁摩勒! ………………………… “咔嚓咔嚓”的机弩声不住响起,对方百余弩箭射了过来,这边百余弩箭反射过去,在一片闷哼或怒喝之间,又有不少人倒了下去。 萧鞇先前能将那根乌黑的铁棒挥舞得丝风不漏,可是现在力已有所不及,再无初时流畅,而且还在护住博尔瓜,更显得力不从心,不多时便与博尔瓜双双中箭。 那一队机弩小队在刺营七队的拼死保护下,还是死了二十多人,但机弩手却一个未少,倒下一个机弩手,便会有其它人将机弩接在手中。 “普拙,弄死他妈的那帮机弩手。”萧鞇怒吼起来。对方两百强弩,对自己一方威胁太大,云南府军战力极强,可面对这些番兵还是差了不少。 眼下最好的形式就是大家混成一团,云南府军也知道不能让番兵拉开距离,也拼出了血性,死死咬住对方,令到对方退无可退。 云南府军驻守边关,防的就是番军,所以对番兵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日常训练也是特别针对番军战阵。 他们都知道,番军善射善骑,嗜血冷戾,狂暴凶狠,深知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尽管潜意识之中对传说中的番军有所畏惧,可是看到身边的同袍或浑身创口,血染甲胄,或一个个怒目相向,默默倒下,心底那股被畏惧压抑得太久的血性便如火山喷涌般暴发了出来,哪怕没有项钦州发令,也按平时操练时彼此攻防之势展开。 番人全部骑马,人在马上极具优势,云南府军只有在绝对的人数优势下,才能稳住阵脚,将番骑死死缠住,或刀或枪或弓箭,插马肚、斩马腿、放冷箭,以两个或三个人的性命换取一个番人的死亡。 在这种混战局面下,强弩能发挥的作用便小了很多,只能点射,但番兵骑马,在马上高出云南府军不少,云南府军混在马中,强弩基本失去了作用,战到最后,番人只能弃弩用刀。 这样却是给卒字营的机弩小队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番兵目标太大,简直就是树立在那里的靶子一般,手臂略微抬高,一轮弩箭过去,便能让番人死伤一些。 这种近距离战场,强弩威力能发挥到极至,往往将一个番人射得对穿,再中另外一人。只是番人体能极强,若不是射在致命之处,一箭则很难杀死对方。 铁摩勒周围被数百番人围得死死的,不论萧鞇如何冲击,都难撼分毫,而且这一战已打半个多时辰,连萧鞇这样体力浑厚之人也大有疲惫之感,其它人更是疲惫不堪,只是战力胶着,如两方都无外援又不想撤兵的话,势必全被拖沓至死。 正文 336. 第三百五十六节 刺营 上 -- --> 铁摩勒不会退。因为他是大月氏国第一战将,五千人的战部如果被一万中原朝廷“水军”打败,那他的脸也算是丢尽了。 萧勒不会退,在掌柜没有出现之前,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退回去。 项钦州不会退,战事虽然凶险,云南府军虽然岌岌可危,但这一仗能打到这种程度,也是非常不容易,更何况对方还是铁摩勒! …………………………………… 此时此刻,在另一面的铁三角也与另一队番兵正面遇上。当双方距离三百米左右时,番骑便全部停了下来,接着从番骑之中传出一个声音:“枭夜可在?” 声音深沉,如重锤击鼓,音却不散,除凌小星三人外,其它人听来都是字字锥心,极是难受。 枭夜正待走出去,被凌小星一把拉住。 卢乘风知道凌小星的顾虑,轻声道:“他们应该不会攻击,对方有高手,可能想和枭夜比一场。” 从对方言语的“攻击”中,凌小星等人都知道,这人的武功极高,可对方又怎么知道枭夜就在这里? “在。”枭夜走到前面,看着面方雪地里隐约的一片黑色,淡淡道,“何事?” “本帅想看一看中原传说究竟有多少过人之处?”番兵之中移出一条口子,花骨朵从中间走了出来,“莫要怪本帅以多欺少,今日此地,便是你等葬身之处。” 卢乘风见这人自称“本帅”,心里是又惊又喜,暗忖道:“此人难不成便是番军主帅花骨朵?” 他知道枭夜武功极高,如果能在此地将花骨朵直接击杀,说不定此战会似六十年前一般不战而胜。但对方既然明知枭夜身份还敢上前挑战,武功只怕不在枭夜之下。 看对面黑鸦鸦一片,听着黑夜中马的呼吸声,粗略估计应该不下千人,而且花骨朵无所顾忌地站出来,一定是早有准备。 “大月氏国主帅,花骨朵!国师须危三徒,”卢乘风大声说道,当然是有意说给枭夜听,“想不到堂堂主帅,竟然会亲自前来,当真是好大的手笔,想必你对枭夜是势在必得?” 枭夜与破军听花骨朵自称“本帅”,也都知道了这人身份,却想不到这人竟是老怪物须危的第三个徒弟,是般若的师弟。 般若只随须危学过二十多年武功,后弃武修禅,武功都已极高,那么这个花骨朵虽说是他师弟,武功应该会高出般若极多。 凌小星也看不太清花骨朵模样,只看得出这人张得好像很壮实,不过比起般若那种身形还差了一些。他并不在乎这人是不是什么主帅,见他带着这些人拦自己,想必铁壁关会有更多人,所以他极担心萧鞇等人安危。 “喂,这个什么帅,你不在铁壁关守着,跑这里来干什么?明知道我们会过去,还跑这么远,你是傻子么?”他数落了花骨朵一番,又问道,“喂,那边怎么样?好像打得很热闹。” “喜欢多嘴多舌,嗯,你应该是凌小星。”花骨朵半晌不动,似是在盯着凌小星看,“破军半月前被杀,你们断了一‘角’,只怕再难风光。” “呃……”凌小星知道他说的是杀手何必,也不点破,笑道:“死了就死了呗,我们也不缺一个破军。” 花骨朵闻言略怔,转瞬即大笑起来,道:“那么,今日本帅便送你们相聚如何?” “好。”凌小星也不多说,“破天八卦步”已起,向花骨朵闪了过去。 枭夜见他抢先出手,也懒得生气,随着他逼了上去。他看不出花骨朵武功深浅,不过他也知道此人武功应该比般若还在高一些。 “刺营,上。”破军移到卢乘风身边,轻喝一声。 ……………… 枭夜在中原成名时,花骨朵也略有耳闻,他并不知道幽冥府主武功如何,便对枭夜的成名也未有过多留意。 他曾听师父说过,若是有朝一日进入中原,需要避开有也就四五人而已,如早已消失的天地双煞、灭世、少林无涯、再有深居皇宫的死太监。 只不过当年师父所提的这几人几十年都未在江湖出现,也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活着,想必也不会对自己这个晚辈动手。 所以既然师父只提到那几人,那就是说自己在中原武林之中应该也难以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至于其它诸如中原几大门派掌门,或许也在需要谨慎之列,但威胁却是不大。 而这个什么枭夜,师父就连一个字也未提及,或是不值一提。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是令他感觉到不可思议。 从所有的信息来看,凌小星在铁三角三人中,武功最低,在花骨朵眼里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可他却看到,就是这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凌小星的速度极快,而且身法非常诡异,哪怕是花骨朵武功足以睥睨群雄,却判断不出凌小星下一步可能的落脚之处。 他知道凌小星擅观破绽,所以当年才能与破军各展所长,由多方围堵之中走脱,可那时的凌小星,除了有此特长之外,武功却不入流,但此刻眼之所及,远远不能与所得消息相提并论。 难道他消失的七年之中有其它奇遇不成? 反观枭夜,给花骨朵的意外并无凌小星多,可还是带给了花骨朵极大的震撼。 枭夜以轻功见长,内力稍弱,充其量也只会与二师兄差不多。 可是他却看到了与传闻中不一样的枭夜。 对于轻功。花骨朵一直觉得二师兄轻功极高,就连师父也大为赞赏,他也自叹不如。 然而此时的枭夜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树叶一般,被狂风卷起,直向自己飞来。 树叶重量在狂风中可以忽略不计,可枭夜这片“树叶”却是像在风中定形一般,不论风力如何狂乱,他却能轻飘飘随风起舞,也能让身形在中山如岳,丝毫不乱。 举轻若重。 举重若轻。 这种对气息、力度、肌肉的调控,除非能将内力控制到极致,否则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不论是凌小星还是枭夜,都远远颠覆了花骨朵对于二人早先的认知,令他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与之同生的,还有心头的警兆。 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极为危险的气息! 正文 337. 第三百五十七节 以二对一 -- --> 在大月氏国,他贵为国师须危弟子,身份较大月氏国的贵族更高,堪比王侯。因为一身武功,除了从大师兄与四师妹身上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外,无人能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但是现在,他感受到了威胁,一种比大师兄与四师妹更大的威胁。 这种威胁不是来自枭夜,也不是来自凌小星。 而是来自他二人! 凌小星平平淡淡轰出的一拳在花骨朵看来并无多大威胁,但对方好诡异的身形却似令他反应略有迟钝。他只见到凌小星右臂还未伸直,人竟已到了自己身前。 他从凌小星那一拳之上看不到有多少内力波动,倒为足为虑,不过他早听说过凌小星这家伙诡计多端,非常难缠。所以哪怕他知道凌小星这样的一拳打在自己身上不会造成任何损伤,还是不会让他打中自己,鬼知道他还会有什么样的手段。 其实花骨朵并不知道,凌小星根本就没有什么鬼主意,他打的就是那一拳,连“天地神锁”都不想用,也不敢用。 他听枭夜说过,须危可是与天地双煞同一时代的人物,那么须危的徒弟也应该与枭夜差不多,所以他可不敢在花骨朵身上“指指点点”。一旦被对方反拿住,他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挣得脱。 正因如此,他才只是打出这极具欺骗性、遇强则强的“天地轮加”。他也知道,自己这一拳也不可能就能将对方怎么样,这样做只是配合枭夜而已。 经过金蚕门那一战,哪怕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不过看到卒字营练兵时耳濡目染之后,他还是知道适当配合能将才攻击的杀伤力发挥到最大化。 在短距离之内,枭夜的身法并不会快过凌小星,当凌小星身形一动时,他也动了。 当凌小星打出一拳时,他也打出了一拳。 仍是“初舞”!只不过他并未同时打出六拳可是八拳,就是一拳。 花骨朵可不是慕容农之流可比,作为须危的弟子,般若便令枭夜有种不易胜之的感觉,这个花骨朵身为番军主帅,明知自己在中原的名气也敢单挑自己,尽管他只是须危第三个徒弟,武功却想必会在般若之上。 卢乘风有破军保护,只要花骨朵其它师兄未来,他便不会担心,哪怕对方有一千人,对于刺营两百人他也不需要担心。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凌小星再与金蚕门一样整出什么花样来。 他本不希望凌小星插上一手,只不过这种时候他也约束不了这根要命的蠢草。他只想速战速决,最好能让花骨朵知难而退,他也并没有想过在自己与凌小星的“合作”之下便能将花骨朵如何如何,他需要想的是萧鞇与项钦州那些人。 尽管如此,他也不敢一下子便将“囚佛”抛出来,不是生死时刻,他不敢冒那个险。 他也不想用到“欺天三式”,这三式与他的初舞完全不是同一类型的武功,不过倒是可以作为一种“欺诈”对方的手段。 枭夜这一拳,如同他的人一般,凌厉、冷静,还有点保守,但给花骨朵的感觉却是桀骜、暴戾,似是孤注一掷。 花骨朵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对枭夜的来历了解得不够透彻,如果他知道枭夜是灭世的徒弟,又与天地双煞一起呆了七年,他也许不会只身前来,至少不会小视于他。 只是,他所得枭夜的信息还停留在当年枭夜挑战幽冥府主横空出世的耀眼一战,而此刻,在他身后还有一千铁骑。 对方只有两百人而已,只要杀了这两百所谓的卒字营营卒,枭夜与凌小星应该无生还之理,退一步说,就算自己杀不了枭夜,要将其重伤应该不难。 凌小星?一个小屁孩而已。 所以,他一直盯着枭夜,不过还是留了一点内力波在身边,只要凌小星的拳头触到那片内力波,便能感应到对方的力度,或者忽视,或者…… 枭夜那一拳没有轰响之声,也未能掩了忽忽风声,甚至让花骨朵感觉不到一丝的危险气息,给旁人的感觉就与凌小星那一拳一般,没有多少力道。 但是,这一拳,花骨朵没有丝毫的轻视。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知道自己对枭夜的了解还停留在十年前与幽冥府主一战,停留在黑木涯与独孤世家一战,而之后呢?近七年的时间,枭夜去了哪里? 不论是与幽冥府主一战,还是与黑木涯一战,花骨朵都能从中分析出许多东西。 枭夜与幽冥府主一战可忽略不计,因为此战在前。 需要分析的只是他失踪之前的最后一战,即黑木涯一战。 花骨朵从收集到的信息中了解到独孤四杰的武功,经过几次推演,他想当时若是自己在黑木涯遇到这四人,以当时的情形来看,自己有把握当场杀死其中二人,而枭夜只是重伤了对方二人。 从这些地方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当时枭夜的武功比自己低上不少,可是现在看他打出的这一拳,其势凝而不发,劲不外泄,竟似将内力控制到了一个极致之境。 这种对内力的控制力,就算是自己也才刚刚达到这种水准! 花骨朵知道,这种对内力的控制,不但能很好的节约内力,更能将同等的内力发挥出更大的能量,因而会有更危险的杀伤力。 这种控制,以枭夜自己的本事应该摸索不出,那么,必定是他消失的七年之中有了新的际遇。 花骨朵想不出枭夜在这七年之中遇到了谁,他只是盯着冲到自己眼前的地一拳。 一只覆盖着淡淡绿气的拳头。 枭夜那只拳头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绿气,在雪意衬托出来的微亮的夜色中就像一团疾速前进的鬼火,这团绿色的“鬼火”映入众人眼瞳,一个个如同厉鬼一般。 花骨朵震惊于枭夜的修为,却并不是说就会有些畏怯之意。他本就不希望枭夜武功太低,最好能与自己旗鼓相当,不分上下,只有这样,自己今晚出来才可以说是不虚此行。 正文 338. 第三百五十八节 硬碰硬 -- --> 花骨朵听大师兄说起过,那个什么“破军”着实有些差,撑不下十招,那么只能说铁三角在中原名声很响,应该是因为中原武林除了五六十年前的那一代之外,近二三十年来并无顶尖人物出现。 不然,以铁三角这样的武功组合,名声不可能会达到那样的高度。 其实他并不知道,铁三角之所以在中原武林中颇具盛名,与武功高低并无多大关系。铁三角的大部分名声完全是破军与凌小星二人在对抗慕容世家的过程中累积起来的,不过真正巩固铁三角江湖地位的却是黑木崖一战。 花骨朵等关外之人只知道铁三角形成的结果,并不知道其中的过程与细节,所以也只注重铁三角之一的枭夜。 枭夜知道花骨朵是老怪物须危的弟子,而花骨朵却不知道枭夜是其师同一时期老怪物灭世的徒弟。可即便如此,花骨朵也无太多小视枭夜之心,更何况他见到枭夜打出了这样对内力把控力极精的一拳。 花骨朵本就想试试枭夜的武功,所以明知对方这一拳威力极大,他也不会避开,他也看得出枭夜内力很高,可是…… 比内力么?花骨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本帅带领战部与敌方在战场上遇时,从不会行险挥兵。哪怕你的内力或许不及本帅,可你当本帅会是似你这般中原的江湖草莽,会与你硬碰硬?” 他向左侧横移一步,再侧身扭腰,伸出长臂猿一样的左臂,向枭夜右肩抓了过去,而另一只手由身侧划了个圆弧,不知想突向枭夜何处。 花骨朵右手所划之处,是凌小星那一拳必经之地。 凌小星?一个二三流的武者而已,自己吹口气便能将他吹得不见踪影。 所以,花骨朵完全无视凌小星那一拳,右手划得很急,如快桨拔水,却感受不到因速度带起的风声,只能让人感觉到空气逐渐粘稠起来,好似实质一般。 枭夜都很熟悉这种感觉,与凌小星使用破天步时的情景并无二致。 花骨朵右手由起势开始,手上的内劲越聚越多,他知道,自己这样拂过去时,凌小星也会像落叶一样被吹得远远的,至于伤有多重,那就得看他后退时的动作是否与先前进攻时的身形一样诡异。 花骨朵未看凌小星一眼,只是盯着枭夜。 他并不以为自己能抓住枭夜肩膀,也没打算将他肩膀捏碎或是什么,他要的只是那一个势。 或者说是一个姿势。 那一划即将与凌小星那一拳接触时,他的右手的内劲虽未圆满,却也早已累积到了凌小星那一拳不能承受的地步,可是,他却觉得凌小星那一拳中的内力也是越来越强,竟似能与自己蓄势之中的内力同步? 花骨朵心中警意才生,他那一划之势便被凌小星一拳拦腰截断。他此时的情形,就像一条原本流水通畅的河流陡地筑起了一座堤坝,将水拦在了上游。 水流越来越急,堤坝也越来越高,但堤坝增高的速度还是比不上流水的速度,慢慢地有水漫出堤坝…… 花骨朵的内力源源不断,而凌小星由那拳头中透出的内力也是绵绵不绝,只是凌小星的内力终究不如花骨朵,被反震开去。 ………… 破军保护卢乘风,而番兵大约知道这两人应该也是身份不小的人物,所以在与刺营混战时,同样分出了几十人冲向了破军这边。 番兵中的近百强弩兵在刺营第一次袭杀时便已被挑得七七八八,当刺营混进番兵当中时,强弩早失去了作用。 而这几十名想杀破军与卢乘风的番兵虽然用到了强弩,只要没有凌小星“作怪”,破军也能轻松应对。 当年他第一次教凌小星闪避时,便是用的弓箭,所以对格开这类东西不在话下。他本想用一招欺天三式将这几十人杀了,只是他内力掌控远远不如枭夜,说不定会波及到刺营。 但他此时的内力远胜以往,再者那个花骨朵说自己已“死”,也不便表现得过于强悍,只站在卢乘风身前,除了舞动剑招之外,双脚如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 卢乘风是一员武将,武功虽不如岳远辉,却是比项钦州及赵忠明等高出不少,不过他也并未出手,有破军在前,面对这几十番兵,根本轮不到自己。 他需要注意的只是那两百刺营。 刺营一二队由枭夜亲自挑选,不论武功还是轻功都是极高,纵算他们还不能说是一流杀手,却早已算是一流或是二流高手。 那些番兵人数虽多,可也只是除了体能强悍一点、个性凶悍一点外,依然是普通人。虽说他们的阵形与配合强过朝廷军方不少,但在这些江湖高手手中、在这些由江湖高手组成的杀手手中,还是不堪一击。 刺营混进番兵之中,卢乘风已能已看到,不过他相信,两百刺营在夜色的掩护下,更能将杀手的手段发挥到最大。 刺营二队混入番兵当中,如虎如群羊。刺营一队则手持强弩,在空中飞来飞去,弩箭一出,要么会听到有人大呼小叫,要么默默在直接掉下马去。 面对这种情况,番兵愈发狂暴起来,他们本想快速拉开距离发起一次冲锋,可是主帅在此,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退开半步,只能在这种压力下死死支撑,只能尽可能以人数的优势压制这群人。 但随着自己一方的人数越来越少,番兵还剩下的几个百夫长早已心惊胆颤。 战场多有混战,番兵也早已习惯了混战。 战场同样有夜战,他们一样习惯。 只是,现在的战况却与他们以前遇到的相差太远。 那些人武功很高,却不与自己直接面对,而是忽屈身马腹突出一剑,或莫名其妙出现在马背,而且还是在自己身后,或是凭空出现几箭或更多箭…… 眼看着曾经与自己出身入死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一个个被那些忽来忽去的影子如割草一般取了性命,惶恐之余,同样激起了对方的凶悍之意。 他们知道主帅的武功,或许不需要自己救援,但主帅面对的还有四人,他们一样不敢冒这个险拉开距离发起冲锋。 而且他们也知道,就算自己想拉开距离,在这些人面前应该也拉不开…… 正文 339. 第三百五十九节 干掉这朵花 -- --> 破军见凌小星被花骨朵震开向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心中大惊。他当然知道花骨朵的厉害,凌小星虽然滑头,以硬碰硬当然不会是花骨朵的对手。 他前移数步,将凌小星接了下来。 “伤势如何?”破军看不清凌小星的脸色,只是觉得他并未吐血,心里也是一宽。 凌小星轻笑道:“你当我真傻啊。我再怎么厉害也不会和这家伙拼命啊,我只是捣乱一下,给枭夜争取点机会。” 卢乘风本来就不知道凌小星武功的深浅,也看不出刚才那一触之中的凶险,只道他是偷袭未果,被花骨朵扇了一巴掌,不过看样子并未受伤,他还有那两队杀手要照顾,也未理他太多。 凌小星不是杀手,但精于算计,又有两个不大不小的杀手在日常灌输一些可怕的东西,早已变得比以前更奸诈。他不确定枭夜能不能打得过花骨朵,但从枭夜的神情上来看,两人差别应该不是太大。 他很小时就听枭夜说过,要打伤一个人很容易,但要杀一个相差不多的高手,基本没有可能。所以他便知道,哪怕自己三个人在这里,只怕也杀不了这个花骨朵,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的番兵。 于是他便耍起了小心思,不管花骨朵有没有小看自己,哪怕只要为枭夜争取到一丝比的时间,对枭夜就有很大的好处。 他也想帮枭夜一起打花骨朵,但既然杀不了他这样的,那么乱斗也没多大意义,破军又不能直接动手,最多偶尔出一两招吓吓对方。 眼下更重要的是那两队刺营需要帮助,当他向对面看去时,便咧嘴一笑。原来就在自己配合枭夜的那一会儿,对面的番兵好像已少了许多。 凌小星稍稍喘了两口气,看到那几十名斥候也不见了,就知道他们也混到番兵里去了。 “他们除了有些不适之外并无其它感觉,先前中的蛊毒应该没有什么毒性。”破军淡淡道。 “那就好,那先干掉这朵花。”凌小星说完又向花骨朵冲了过去。 ……………… 凌小星一退,拦截花骨朵河道的堤坝突然消失,他蓄时已久的内力陡然有了宣泄的出口,狂涌之下更为强大。 只不过当他被凌小星阻了一下时,枭夜已经变招。 枭夜是杀手,是一个超一流的杀手。 杀手的特长之一就是计算! 凌小星机敏狡诈,同样会计算得失,再加上枭夜与破军二人早已将他“教坏”,所以不论是算计人心还是计算手段,都早非当年可比。 他与枭夜都知道花骨朵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而他那招“天地轮回”极具欺骗性。 一般情况下,枭夜并不属于阴险之人,既然都是老怪物的弟子,他当然想堂堂正正地与花骨朵打上一场。只不过此时是战时,现在的卒字营想必早已支撑得极为辛苦,所以就算自己不想使阴招,但那根蠢草绝对不想将这一架拖得太长。 当凌小星打出那一拳时,枭夜与他相处数年,被他折腾数年,所以他只要屁股一翘,枭夜便知道他想干什么。 枭夜知道这个时候的花骨朵就像一个快速奔跑的人,凌小星那一拳就是花骨朵腰上的皮圈,当凌小星与花骨朵二人的力道用到极致时,那“皮圈”也会绷得很紧,当皮圈突然一断,那快速奔跑的人的结果可想而知。 枭夜连移数步,化拳为掌,以掌为刀,向花骨朵划了过去。 欺天七式之剖月! 枭夜内力与当年相比并未上涨太多,在蓬莱山除了在地煞地指下修习欺天三式及把控内力之术外,其它的时间大都花在凌小星身上。可即使如此,他使出欺天三式任何一招来,比现在的破军都要强悍许多。 剖月与斩日、劈天这两式的爆烈之势不同,走的是阴寒一路,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使出来,能极好的掩藏这一式的凶险,属于阴招。 枭夜右手边沿出现的不再是淡绿之气,而是冷冷白气,只不过在夜里不易看出来而已。 但花骨朵却看得出来。 凌小星同样看得出来。 花骨朵那一划被凌小星拳势一阻,已失了先机,他还未来得极去想凌小星那诡异的一拳,见枭夜招式陡变,感觉那招式与自己先前一划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自己那一划是由右至左,此时枭夜这一划是由斜切而下。 破茧成爹注:“小”“说”“阅”“读”“网”“首”“发”,“请”“支”“持”“原”“创” 当枭夜那一只发白的手出现在花骨朵眼瞳之中时,他便感受到了一丝与当前环境极为不同的寒意。这丝寒意不同于周围气温给人身体上的冷意,而是直入心里,让人不期然地产生一种肌肉收缩的震颤。 花骨朵知道,枭夜这一招比先前那一拳厉害太多,更是不会硬接,便直直一跃丈余,避开这一手刀。 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避开枭夜这一记手刀,却忽略了身后不远的那支战部。 枭夜这一式剖月,本来就未打算针对花骨朵。 枭夜阅人无数,当然看得出一个人的大致心思。他知道,在花骨朵眼里,铁三角只不过是一个瓦罐,而他却是个瓷器,在无绝对的把握之下,当然不会轻易涉险,先前凌小星那出人意外的一击,更令他心生警意,越发不敢乱越雷池一步。 所以当对方看出自己凶险的一招时,应该不硬接,正因如此,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花骨朵身后的那支战部。 刺营一二队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杀手,在黑夜里对上那一千番兵他也并不担心,但如有能利用的资源他并不想浪费。就算自己内力不继,有凌小星与破军押阵,他完全无后顾之忧。 现在的铁三角联手,除了那几个老怪物外,不论是中原还是关外,都绝不可能找到能以一对他们任意之二之人。 枭夜这一记手刀使出的剖月,没有丝毫遮掩,他感应着刺营队员身上没有隐藏的杀气,刀气脱出而出,直向最外侧的番兵斩了过去。 这条刀气长约三丈,从花骨朵脚下疾掠而去,没入番兵人群之中。 正文 340. 第三百六十节 内力雪球 -- --> 枭夜这一式未敛杀意,所以刺营杀手都能感觉得到,尽管番兵也能感受到这股庞大的杀气,但因武功低微,就算知道危险逼近,却不能像刺营杀手一样能够避开。 番兵骑在马上,那股刀气刚好在马头那个位置,切断马头便到番兵腰间。如果他们不是在马上而是在地上,只需伏低身子即可,或是从马上跃起也可避开。但此时此刻,他们又不会轻功,哪能避得过去。 刀气没入番兵人群之中,在北风掩盖之下,听不到一丝刀气切过马头切过腰间的声音,无数马头接二连三地落地,无数番兵拦腰而断,跌落下马。 那一丈刀气没入番兵阵中将近两丈其势才竭,而那两丈之内除了最后几名受了伤的番兵,再无一个活人。 枭夜这一式剖月,便杀了番兵近百人。 不过直到此刻,枭夜才明白当初金蚕门拉乌洛的指挥有多厉害,将自己与凌小星每一步都算得死死的,让自己根本腾不出手脚。若是也如今日这般,金蚕门一战哪会那么狼狈,更令自己与凌小星几乎陷入绝境? 今晚的花骨朵也过于小看了枭夜与凌小星,同样小看了刺营的战斗力。 他以为凭自己的武功完全可以在极短时间制住枭夜而忽略了凌小星,他同样以为一千身经百战的番兵灭掉那两百人也是轻而易举。 只是眼之所见,与他初时所想完全不同。 枭夜武功似乎并不在他之下。 凌小星的武功也是极高而且有些古怪。 那两百人似乎也并非是普通的江湖中人。 花骨朵避开枭夜那一手刀之时,便知道自己错了,也有些怒了。 他略一回头,看到自己那千人之队才一眨眼功夫竟似折损了近半,而且枭夜以如此身手却还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对那些普通的番兵痛下杀手。 “枭夜,本帅要杀了你!”他人未落下,单手向后一按,就好像那只手按在了一堵墙上,借力之间顺势一脚便朝枭夜蹬了下来。 枭夜见他这一手功力与天地双煞的“爆天步”有异曲同功之处,都是用内力将附近的空气凝结,形成一个可借力之地。可他这样借力比凌小星的“爆天步”在轻松很多,如不是有极为浑厚的内力断不能如此。 花骨朵本在空中,借势下蹬之时力道更猛,这次他未理会枭夜如何反击或是格挡,只想尽快解决二人对战,只要不计后果杀了枭夜,凌小星武功再高在自己面前也无多大作用,到时那两百飞来窜去的家伙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枭夜感觉花骨朵的那只脚,就像是一座下坠的山峰,将空气极致压缩,令自己几乎难以喘气。他见花骨朵终于被自己惹出了点火气出来,冷冷一笑,如和尚一般双掌合什,又似是双手握刀,将向下压来的花骨朵当成一座山峰,双手成刀,狠狠地劈了出去。 欺天三式之劈天! 枭夜知道花骨朵这一脚的力度极大,虽说自己完全可以避开,但他并不想避,因为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纠缠在此地。自己可能打不过花骨朵,但只要有凌小星随便捣一下,对方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凌小星奸诈如妖,在自己与花骨朵全力一击之下,他不搞点小动作才怪。 枭夜“一刀”劈出,从未想能将花骨朵劈成两半,只是他感觉自己的“刀”刚劈到花骨朵脚边时,却再也劈不下去…… 那股阻力是一股很纯粹而且极强的内力,这股内力已将花骨朵全身裹在其中,就象是穿了一件无形的、寻常刀枪不侵的甲胄,所以哪怕是面对枭夜远远凶险过那式剖月的杀招,他也依然不避。 枭夜这一“刀”本就是以内力凝聚而成,并非真正的刀术,可既便如此,他这一击也未被花骨朵内力弹开,反倒是粘在了上面。他立即知道,花骨朵知道很想在短时间内打败自己,所以想凭着浑厚的内力更快地消耗他的内力。 于是,枭夜暗自冷笑。 凌小星在此地,破军也在此地,就凭花骨朵这样的想法便能陷入死地之中,更何况就算自己被他粘住,可自己还有一招虽不完善却可以打到同归于尽的“囚佛”。 此时的花骨朵,也像是粘在枭夜双掌上的一个玩偶,脱离不开。 花骨朵体重将近两百斤,而这个重量也也全由枭夜双掌托举,想甩也甩不开,在这种情况下,枭夜必定支撑不了多久,如此一来,他便可以以最少的内力消耗抵消枭夜最多的内力,只有这样,就算凌小星偷袭,他也有实力从容应付。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的内力硬碰非常危险,不论是谁想脱身都是极难,抢先收手之人必定会被双方内力同时反噬,轻则重伤,重则身亡。 花骨朵之所以敢于如此,那是因为他修习了胎藏界,尽管还只是参透皮毛,但偶尔借用“意识”之法倒不是太难。 枭夜只觉得自己的内力如河水一样向外泄去,与花骨朵的内力相互挤压、融合,在二人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气场,随着二人内力输出越多,这个气场慢慢被撑得越大。 在气场之外一丈之内的雪地全被吸了上去,再度形成一个泛着白点黑点的雪球,刚开始是薄薄一层,少时便越来越大,将二人完全包裹在其中。 此时,凌小星好像完全没有觉得这个雪球有任何危险一般,照例一拳便轰了上去。 破军见状心中暗骂,却也阻他不及,青锋剑高举,一剑劈下。他知道,此时枭夜与那花骨朵虽未到紧要关头,但那雪球却绝非凌小星一拳能打破。 就算凌小星一拳能轰开那个雪球,当算是以一人之力对抗二人,一旦雪球炸开,凌小星被二人联手的内力反震,以他的内力修为,非死即伤。 凌小星的动作极快,破军那一剑也不慢,几乎是同时击中那团雪球。 破军这一式是欺天三式中的威力最大的一式,却并不担心这一剑能伤到枭夜,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剑内力再强,也不能抗枭夜与花骨朵联手之力。 他只是与凌小星联手,以二对二,尽管没有多大把握分开二人,想必也差不了多少。 正文 343. 第三百六十一节 落荒而逃 -- --> 凌小星一拳打中那雪球,沾上雪球中庞大的内力,他体内的内力全数被激发出来,只是,他的内力与那雪球中蕴含的内力相比,实在是差得太多。 就在他的拳头碰到雪球而内力疯狂外泄之时,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咔咔”声,同时感觉从雪球之中传来一股非常强悍且狂暴的力量,向他反冲过来。 他暗叫不好,他知道这股力量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危机感上来,脑子倏地一痛,人不由自主地飘出三丈之外,还稳稳站在地上,并未跌倒。 破军本可以用剑气劈出,可一旦剑气脱离掌控,剑气之中的内力便会不继,就算斩在雪球之上也无多大用处,所以他在劈出那一剑之时,已将左手搭在紧握剑柄的右拳上。 当剑气触到雪球时,他体内的内力也不受控制的向剑锋急泄。 当他与凌小星同时触到那个雪球时,雪球之中已吸收了四人内力,绝非他们四人之中任何一人可以抵御。 好在雪球在向外膨涨之时,有凌小星与破军二人的外力向内挤压,雪球骤然受力,便轰地一声炸开,原本缠在一起的内力四散,引得雪块四溅,如箭矢一般向四周射了出去。 破军无凌小星那种“本事”,内力回引重重地撞在胸口之上,喷出几口鲜血,退了数丈才稳下身形,如不是凌小星扶住,可能会被撞得更远。 卢乘风哪见过这般阵势,避之不及,也被那些四散的内力波及,更被激射而出的雪块打在甲胄之上,钻心的痛,若非破军在后退时舞出的剑花挡住了一些雪块,说不定也会伤得很重。 雪球一破,枭夜与花骨朵也被反震退开。夜色中,花骨朵扫了凌小星与破军一眼,未说一个字,便飞身而去。 他从雪球上传来的两股力量便已知道,枭夜身边还有两个非常厉害的高手,他并不知道破军是谁,但知道其中一股力量肯定是由他发出。 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多嘴多舌的凌小星竟然也有那样深厚的内力!他在雪球之中与枭夜相持,原本以为枭夜的内力比自己会差上很多,如知一试之下,对方的内力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而且在对内力的把控也是极为接近。 如果只是枭夜一人,他完全有把握胜之,可是他知道自己绝对胜不了这其中任何两人。 更何况,还是三个人! 此时天已微光,借着雪地的反射,能看得很远。 风仍很大,似没有一点要歇的意思。 枭夜将嘴边的血擦去,看看凌小星,又看看破军,再次向已经拉马返逃的番兵冲出。 那些番兵早已在刺营的偷袭下折损不少,雪球爆开之时,那些四散的内力与激射而出的雪块也打死打伤了几十人。 番兵见主帅离开,哪有再战之心,活着的人都掉转马头仓惶而逃,可是短途之下,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铁三角与刺营。 当距离稍微拉开,刺营一队百支强弩连射,再射杀了两百左右的番兵,最后那两三百番兵也全都死在其它人手中。 凌小星等人骑上马,话也来不及说,便向铁壁关赶了过去。虽说铁壁关有云南府军一万人守候,可那里毕竟有四千番兵,那里刺营的人虽有五队,却没有枭夜这样的高手,形式肯定不会好过这一边。 当他们赶到时,只见那剩下的可能只有千余人的番兵都已撤走,只能远远看到他们的背影。 萧鞇与博尔瓜身上各自插三四支箭,尤其是萧鞇,右臂不住发抖,几乎连那根铁棒都拿不稳。 那五队刺营伤亡不大,不过也损了五六十人,不过那两队骑兵则伤亡过半,只剩下不到七十人。 项钦州身上多处带伤,鲜血染红了甲胄,看向那些逃走的番兵,冰冷的脸上漾起了一丝的笑意。 云南府协助偷袭,这次伤亡了五千余人,但对于项钦州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胜利,看着那些或哭或笑或拥或抱的云南府军,他终于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 这一仗在他眼里,云南府军打得非常艰难,同样也打得非常顽强,那股强悍的战斗力并未被凶悍的番兵压下去,这也是令他非常值得欣慰的地方。 他并不知道,在真正面对死亡的同时,自己的兵竟能打出这样的水准,没有溃乱,没有逃避,全都是抱着必死之心面对每一个传说中凶悍狂暴的番兵。 他知道,这次能活下来的云南府军,在以后对番兵的战斗中,将会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卒字营的帮助,能剩下的云南府军可能十不存一。 “卒字营真的太厉害。”他暗自忖道,“如果凌小星的三千卒字营能为云南府所用,至少可抵三五万朝廷战部。” 所以此时,他已收起了自己副指挥使的官威,命余部清理战场,自己则向极为恭谨地向卢乘风等人致谢。 萧鞇与博尔瓜都知道掌柜的个性,而且萧鞇做了好些年土匪,对于战后的“流程”非常熟悉,在番兵离开之时早已让刺营将强弩马匹收集起来,待云南府军清理战场时,只能收获少量的马匹及刀枪。 云南府军几个千总知道这一仗中,如果不是这些原本不被自己放在眼里的江湖中人协助,这一仗很难取胜,所以对他们的“强取豪夺”尽管心里有些不快,却也不会与他们起什么冲突。 这些事卢乘风与项钦州都看在眼里。 “你的人很强悍,出乎在下意料之外。”项钦州站在卢乘风身边,抹去了脸上的血迹说道,此时,他没有自称“本将军”,而是以“在下”谦称,一是因为卒字营的战斗力太过惊人,二是因为在此战中卒字营帮了他们不少。“如果没有卒字营出手,我们不可能打赢这场仗。” 卢乘风看着遍地的尸首,淡淡道:“这场胜利是云南府的,与卒字营无关。只不过伤亡的卒字营营兵的补偿与抚恤需要云南府出,另外强弩我方占八成,战马一千匹。” 对于卒字营这些伤亡,卢乘风极为心疼,所以神情有点冷,他也知道这一场胜利来得极为不易,如果不是岳老有先见之明,自己这几百人可能就交待在铁壁关。 正文 345. 第三百六十三节 魇境 -- --> 苍术慢慢地将鹿肉咽了下去,慢条斯理地喝了杯青稞酒,慢慢地睁开眼睛,笑道:“不是对你们的差别大,是对你的差别大。你也知道,师父不希望我们太出风头。小师妹一直呆在师父身边从不出来,二师弟一心向佛,与人无争。只有你最不安份,不然师父也不会让我过来。” “可是我被人打了你都不帮管一下?”明明苍术比花骨朵要小一些,可此刻的花骨朵表现得却似一个无礼取闹的小弟,睁着眼一脸不快,“师父说过你是大师兄,要照顾好我们几个的。” 苍术笑道:“师父只是让我照顾好二师弟,因为二师弟最为憨直,同样易为人所惑。所以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堂堂一方主帅,对付几个武林人物还轮得到我?” “你既然都不想帮我,那你过来干嘛?”花骨朵瞪了他一眼,他也知道大师兄的为人,尽管年纪比自己与二师兄都小,却是对他们几人极好,所以才敢在大师兄面前无礼。 苍术淡淡道:“听说你受了点挫折,师父让我过来看看,既然没多大点事,我就要去找找二师弟,师父说他收了个弟子,想让我带回去看看。” 花骨朵闻言呵呵笑道:“二师兄不喜武功,却怎么会还收了弟子?二师兄所为当真是令我不解啊。而且就算他收了弟子,他那个禅痴也不一定有时间教。” 苍术苦笑道:“师父也是如此想。不过既然连二师弟都能看得上的弟子,资质想必不会太差。” 花骨朵深以为然。 般若师兄既然不喜武功,如果发现了一个难得习武天才,就算自己痴于禅理,对那孩子也不愿弃之不理。所以能被二师兄发现并看重的人,一定有非常不错的天资,不然,就凭他的个性,绝不会多此一举。 “只不过这段时间我进入幻境之中,却未发现二师弟弟子,莫不是二师弟寻的这个弟子极为惫懒不愿习武么?”苍术摇了摇头,“以二师弟性情,如果寻得一个油滑弟子,他也真是管不住。” “想必便是如此。”花骨朵道,“胎藏界虽由师父创出,可是我们几师兄妹到现在都只能领悟至第三层。如此难习之法,二师兄将它教给一个不识幻术的中原弟子,更是难有进益,那小子不学也在情理之中。” 苍术道:“可是师父说那孩子天赋极高,似是远胜你我。师父于幻境中遇到他时,他便已经神奇地突破了第二步,短短数月,竟然就快要赶上我们,而且,师父说那小子竟能避开‘魇境’,所以师父便想让我带他回去。” “避开师父‘魇境’?这似乎不太可能吧。”花骨朵怔住了,满眼惊诧,“除了小师妹之外,也只有你能避开‘魇境’,而且还是跟随师父十多年之后,那小子再如何天赋,应该也不能避得开。” “魇境”,是须危在幻境里设下的“考题”,只为检测其弟子参悟胎藏界熟练程度的一种方式。胎藏界的自第二层起至第五层都有一个“魇境”,越到后面越为真实,也就是对胎藏界领悟越多,在幻境里所见到的东西便如同生活中有鲜活的生命一样。 苍术与花骨朵随希须危二三十年,也只在近二十年才悟到第二层,但面对那个“魇境”也才堪堪可以突破,这样才能进入到第三层。 苍术苦笑道:“我也不信,可师父也不会骗我们,师父说可能那家伙被‘魇境’吓到了不敢再修习胎藏界,而且师父也不能总进入那个幻境等他,便让我再进中原带他回去,他说二师弟还在云南,想必那孩子也在云南。”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现在不能攻打云南了?那乌孙部落怎么办?”花骨朵转念一想,便知道了师父的意思,如果现在全力攻打云南,待云南一乱,二师兄可能会带那孩子离开。 苍术伸了个懒腰,慢条斯里地说道:“师父已给那边传话,暂时修整,此事一毕,待唐古拉一族领兵过来,即可三方同起战事。” “唐古拉家族终于也忍不住了?”花骨朵哼了一声,“他们倒是考虑得很周到,想捡我们的便宜?” 他给苍术倒了杯酒,笑道:“大师兄,反正现在都不会开战了,不如我与你去一趟中原?” 苍术看了他一眼,也笑道:“怎么,想找点面子回来?别以为除了我们几师兄妹外,你就天下无敌了。师父说,以二师兄弟子的天赋,也许不出十年就能跑到我们前面去。不然师父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孩子派我过去。” “师父真的这样认为?”花骨朵听到师父如此看重二师兄的徒弟,心中也是略为一惊,“不过那日我看到凌小星时,觉得也不太差。一个十多岁的小家伙,不单内力深厚,而且他那身法更是快得让人难以捉摸。” 苍术以为自己三师弟是因为输了那一次在为自己找借口,他知道花骨朵的武功,别看这家伙长得五大三粗,可一身功夫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就像二师弟那样的身材但轻功却是极高一样,都是两个怪胎。 所以当听到花骨朵说起凌小星的武功时,他还真是不信。他知道三师弟的秉性,总习惯找一些让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借口或理由来搪塞某些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可是就这样一个人,师父竟然让他做了大月氏国主帅? 他笑呤呤地看着花骨朵,道:“你若不是主帅,也可与我一同前去,只是你敢违了师父意愿撒手而去?” “本来铁摩勒才是领军的主帅,我做监军还是可以的。”花骨朵叹道,“只是没想到我与他竟然败给了云南府军?而且还是惨败,原因你一定知道了,反正你也许不信。” 苍术道:“卢乘风?我知道。当年他凭几千人便将喀日克数万人赶出关内,是中原一员猛将啊。没想到他被朝廷逼走之后竟借铁三角的名义组建了一个卒字营。” 花骨朵想了想,道:“师兄,你说当年中原的那些老怪物还在么?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我们这一仗只怕难打。” 苍术道:“他们在又如何?你以为现在还是几十年前各部将帅想杀便能杀?就算你想刺杀云南指挥使万云飞,可能也是极难,更何况枭夜还在此处。” 正文 346. 第三百六十六节 天地双煞的意 -- --> 苍术叹道:“天地双煞不比战部,战部可以战术攻防,但似他们那类人以战部却是防不住的。师父或许能对抗其中一人,绝防范不了他二人。若是他二人对王上下手,你当如何?更何况还有另一个从未露过面的老怪物。” “那……那……”花骨朵不知如何应答,“既然知道那三个老头还在,师父与王上为何还要出兵?” “问题是出兵之前没有人知道天地双煞还在世间,师父最多也只以为那个公公还在。”苍术将早已冰冷的羊奶酒一饮而尽,“直到发兵之后再接到天地双煞传书,便退不了了。” 花骨朵偏着头想了想,忽然道:“难道那传书就不能做假?也许是中原知道我们出兵,故意虚晃一枪。” “知道师父为何未让铁摩勒为主帅么?那是因为他比你聪明。”苍术又笑了起来,“以铁摩勒之能,若想打下云南极为容易,师父之所以让你为主帅,是需要你辖制他而已,因为战时不能‘过分’。以你刚才这句问话,我便觉得师父决定是对的。” 苍术说的这句话很是明显,就算是只猪都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 花骨朵不是猪,所以他更明白。 “哼,其实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由天地双煞等待了十多年的圈套!”苍术没有过于在意花骨朵的神情,冷冷道,“这就是强势带来的碾压感,不论是在大漠、草原还是中原,师父都会是神祇一样的人物,只是因为有天地双煞的存在,就连师父也不得不吞下这口气。”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天地双煞选择在我们一方,如果他们选择了乌孙或是唐古拉,师父便有危险。”苍术看着射进毡帐内的几缕细细的阳光,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知道,中原与乌孙、唐古拉算是世仇,天地双煞若是想借外部势力将中原“清洗”“锻打”一遍,一定不会借助乌孙与唐古拉,正在如此,他们的眼睛才盯上了大月氏国,才盯上了师父须危。 当日师父与他说起此事地,并无恼羞成怒之意,心情反倒是有些愉悦。 师父说,天地双煞并未与大月氏国订下什么盟约,只是由人传言,此战之后关外可与中原自行平等交易,不需要额外支付任何关税;战后乌孙战部将会减员过半,大月氏国如想将其并入,中原会给予最大的支持。 当然附有两个条件:一是如果破城,不可“过分”;二是五十年之内不得对中原开战。 师父当然知道这个“过分”所指何意。 天地双煞既然想借此机会对中原朝廷或是各方驻军进行清洗,除了洗刷朝廷内外外,更重要的是以死亡的刺激锻练各方驻地战部。 五十年内不得挑起战端,那是因为战后至少需要十多年休养,而这十多年,也必能让在这一战活下来的朝廷将士的战斗力达到一个最佳的状态,不论是带兵或是解甲,都将成为撑起中原的支柱。 不过师父知道,既然天地双煞能主动约战,想必对方是急于实施这一计划,而这其中的原因不说即明——天地双煞自认时日不多,已经照顾不了中原太久。 五十年内不得对中原开战?这一条件令苍术也感到有些迷茫。五十年后天地双煞必定已死,到那时中原武林再不可能有人与师父有一战之力。就算到中原朝廷军力大增,可大月氏国并了乌孙之后,实力同样大涨,说不定连唐古拉也能画入大月氏国,到那时,中原又凭什么能与大月氏国开战? 苍术想得到这一环节,师父也能想到这一环节,作为计划实施之人的天地双煞一定也能想到这一环节。 只是,天地双煞为何还是放出这样一个基本不能达成的条件? 是因为他们觉得王上与师父的人品值得信任?还是有足够的把握在五十年之后大月氏国依然不敢对中原有所动作? 苍术不知道,不过他见到过当日那个给师父传信的人,在师父三成的威压之下竟能抗得住,而且毫不畏惧,那人除了对前辈应有的恭敬外,无一丝其它表情,就似未将师父放在眼里一般。 师父三成的威压,就算是自己也抗不下来,似乎是说那人的武功竟在自己之上?不过听师父说那人强抗,必受内伤,武功并不会强过自己。 他知道,那人叫龙一。 中原十二生肖,苍术并不知道,却是知道幽冥府。 龙一便是幽冥府之人。 听说幽冥府在中原的江湖人眼中就像是一个恶瘤,烂得不能再烂的恶瘤,可是,那天竟然是幽冥府的龙一过来传信? 为天地双煞传信! 那么,天地双煞与幽冥府又是什么关系?莫非,幽冥府便是天地双煞暗中扶持起来的一枚棋子? 可是,就算幽冥府实力很强,但在中原口碑极差,不可能与中原武林或是军方连成一片,如此三个完全各为一体的势力,也不可能与五十年后的大月氏国一战。 师父不知道天地双煞这个“五十年”的意图,他同样不知道。 不过他们都知道,现在的天地双煞的手段有多厉害,竟能将原本想在一旁看戏捡便宜的唐古拉家族也带了进来。 唐古拉未应大月氏国之邀开战,师父便知道他们是想等战后坐收渔利,只不过师父未将他们放在眼里而已。 唐古拉趟了这混水,一定是有人暗中鼓动,而这暗中鼓动之人,势必就是天地双煞。 苍术分析不出天地双煞在中原或是各地隐藏了多少的势力,也不知道这股势力究竟有多庞大,只不过他知道,这些暗藏的势力一定便是天地双煞所说的“五十年”的最大倚仗。 五十年之后,中原军方经过这一战,便会真正成长成来,到那时,也不是大月氏国能随便敢惹的。 天地双煞当真是好算计啊! 不单现在能以势压人,而且看似几十年前便已准备好了后手,就是想在死之前帮助中原朝廷“割赘肉”、“除顽疾”。 可是他们为中原做了如此之多,他二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花骨朵听着大师兄如细水般的叙述,同样是深感天地双煞心机之深,胸中也不期然地升起一股恨意。 “既然现在只能休整,你便与铁摩勒说一下,我俩去中原接二师弟的回来。”苍术站了起来,走到花骨朵的软榻上躺下,将他挤到了软榻边上。 正文 347. 第三百六十七节 热闹的云南府 -- --> 这些天的云南府很是热闹。 一是因为鹤庆府那边的战事不知为何缓了下来,乌孙部落的攻势也没了先前那股不畏死的凶悍,隐隐有休整之意,让一时紧张的鹤庆府稍微有了喘息时间。 不过有消息说当年的老对头唐古拉家族的二十万战部已到了岷江之南,有直指四川之意。不过他们离四川还有极远的一段距离,最少还有半个月才能逼近,龙州司与成都府都在岷江附近,两处战部也有三十余万,纵是难胜,也能阻对方一些日子。 二是因为内境各处军方首领都已齐聚云南,准备听万云飞“开课”。 为防山匪,这些首领各带两百近卫亲兵,加起来也有近万人。云南府虽大,但同时涌进这么些人,吃倒是没问题,只是住的地方倒有点麻烦。几处驿站最多只能放上三四千人,其余人则被放在了大理城周边空旷位置。 不过,还有那么一千多人自请驻扎在无量山下。 除了凌小星之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股人是针对卒字营的。 万云飞、岳远辉、项钦州等心知肚明,不过却没有说话,因为姜公公不让他们说话。 他们都装作不知这股军队的意图,他们也不知道姜公公为何不想制止这即将发起的冲突,只知道,区区千余人就想整卒字营? 万云飞等人都知道姜公公虽说是个监军,但来头极大,既然他都不出声,就算最终捅破了天,也有姜公公背后的靠山顶着。 万云飞与项钦州身为云南将领,当然知道内境将士痞性,倒是巴不得让他们触触霉头。上次冲突中的凌小星虽然强势,但终究未惹太大麻烦,有姜公公在后面撑着,那件事也便不了了之。 这次曲靖府指挥使王伯亮便带了五百人,全是个人战力了得的亲兵,据岳老所说,其中不凡高手,想必是要找回当日耿于艮失去的脸面,狠狠打击一下铁三角及卒字营的锐气。 而且,播州司指挥使何孺昌的四五百人也在其中,想必是因为九曲嘴之事。 他们明知枭夜武功,明知凌小星痞烂性情,还敢过来挑弄是非,背后当然也有靠山,而且靠山还不是一般地大。 对于这几晚在无量山脚吵闹惹事的那股军队,枭夜、卢乘风、破军也未说话,他们也乐得不说。 而这种“小事”,凌小星也不屑理会,每天便带着二狼看卢乘风练兵,韵儿则守着她的银子,哪都不去,这便让他觉得生活了无生趣。 前几天,凌小星已将“胎藏界”的幻术传给了枭夜,想让他也试着参悟六识。至于破军与青衣,他可不敢传,毕竟枭夜武功高过他二人很多,纵是在入定时遇到什么特别情况,应该可以出来。 但破军与青衣却说不定。 幻境中的那老头太厉害了! 所以,不单是凌小星这些天未入定,枭夜也未怎么参习。 枭夜有自知之名,自己武功在同辈之中或者无人能出其右,但须危那老头他还惹不起,更何况他脑子里没有“人咒蛊”,也便没有凌小星那变态的能耐。 胎藏界不可预见的能力,当然不能令枭夜“视如敝屣”,除了日常训练杀手外,也不时与凌小星及逍遥子讨论入定的“注意事项”。他也在凌小星与逍遥子护法下入了定,只是并未见到凌小星所言的“亭台”、“青柳”,就连池塘也不见,只能看到一处小水洼,周边有些枯黄的衰草,更没有说有什么恐怖的黑洞。 但凌小星入定之后见到的还是与以前一样,池塘更清草更绿,只不过他离那黑洞远远的,不想进去。 他倒不是不敢,只是这些天正值“多事之秋”,说不定哪天就起了冲突,乘风卢想必不会将事闹得太大,枭夜与破军又不会将事整得太小,所以他这个掌柜也需要从中调停。 枭夜入定之后所见是一片荒芜,远不如凌小星所见美景,而且也并无其它感觉,与作梦无异,不过倒是能控制自己随时出定。所以他与逍遥子便知道,蠢草之所以能看到那一片“详和”的影像,应该是与他脑子里的虫子有关。 只是当初蠢草入定之时,说看到的也是这一些东西,难道还与年纪有关?或者与心灵纯洁有关? 如是与年纪有关,枭夜与逍遥子也许会信,如是与心性有关,打死他们也不会信。 那家伙除了蠢之外就是狡诈,应该算心性是极“差”极“坏”两个极端的主儿,所以枭夜并不会为自己“心性不纯”有所感触。 这些天,凌小星为避免与各地来云南“听课”的军方人士冲突,大理城中原来保护万云飞的卒字营各小队已全部收拢到逍遥派,除了刺营小队轮流暗中盯着山下那股人之外,其它的都投入到紧张地训练当中。 因为,教官这些天的脾气很大。 因为,铁壁关卒字营损了一些人,更因为无量山的山道“被堵”了。 窝里斗这事他见过不少,不过那都是“和平”时期,各司各府都会暗中较劲,偶尔也使使小绊子。当年他还在军中时,与其它府军也没少起冲突,也少不了有些小的流血事件,最后也都有岳远辉强势摆平。 现在是非常时期,耿于艮本来就是挑衅在先,当日若是自己,对方可能不会只有两死一伤。现在倒是学了乖,不动手了,只是守住逍遥派下山的路,干起了“拦路打劫”的买卖。 卢乘风在军中混了几十年,当然知道耿于艮敢于如此霸道,是因为背后有座很高的靠山。但他从不是怕事之人,如果是以他的暴脾气,早就打了下去。 “自已人不打自己人”是没错,但对于那些无中生有,仗势欺人的军中流痞,他倒是能下得去手,至少得将挑事之人杀了。 只不过掌柜说要再看看,尽管不知道他想看什么,但卢乘风也知道,自己这个掌柜年纪虽小,绝不是逆来顺受的乖孩子,心黑得很,杀伐果决,是他所见到的少有的狠戾之辈。 正文 348. 第三百六十八节 等 -- --> 既然这种事掌柜都能忍,想必他也看出点什么。掌柜从无正形,可心思绝不会比谁差,在人情事故方面比卢乘风这个直脾气要滑得多。 而且说到底,卒字营是掌柜的,没有掌柜的命令,他也只能将气发在那些训练中。 而凌小星,没事便看看卢乘风发发火,看破军练练兵,看韵儿数数钱,与枭夜“谈谈心”,山下被围之事似不在他考虑之中。 因为他知道,万云飞肯定知道这事,所以,他在等。 如果万云飞不能处理,那也只能自己处理了。就算对方只是守在山脚并不对自己动手,那自己也还是会动手的。 今天是第三天。 逍遥派被围了三天。 这三天来,逍遥派弟子每次想下山都会被赶回来,原来山下的弟子也进不来,就算以买米买菜的理由都被直接拒绝,好在凌小星来时带了不少的米粮,逍遥派也早备了非常时期的米粮,所以三四千人的吃喝倒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对方连试着买米粮都不让下山,摆明了是想“困死”卒字营。当然,对方也知道这样几天“困”不死卒字营,只不过想挑衅一下而已。 对方也在等。 等凌小星动手! 是夜。 吃饭时,凌小星漫不经心地对对卢乘风说了句“今晚让他们休息。”然后便没了下句。 对卒字营的训练,凌小星从不插手,大家一听到这句话,便知道,掌柜想动了。 卢乘风最看不惯的就是窝里斗,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岳远辉承受了太大压力,所以说岳远辉请辞多多少少也与他有些关系。这几天,他心口的一团火早就憋得难受,所以没有意见。 枭夜与破军本是自由身,只是有了凌小星之后才被缚住了手脚,但江湖“习气”还在。特别是枭夜,自行走江湖之始便未受过丝毫“歧视”,哪会有被人堵在家门口都不吱声的道理? 所以他们也没有意见。 当然,也不敢有意见! “那要花银子不?”铁母鸡韵儿的筷子正伸到菜盘里夹住了一片肉,听到凌小星的话,心里一紧,伸出去的手却也未缩回来。 “老板娘,就只是个训练而已,”卢乘风知道掌柜很是忌惮这只铁母鸡,也生怕她坏了自己多日的念想,“不花银子的,就跟平日一样。” “哦。”韵儿将肉放在嘴里,含糊地应了一下。 “打架这事只是体力活,就多吃几碗饭而已,如果有人立功的话,月底也只会多一点奖励,没多大点事。”枭夜被凌小星“欺压”了数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蠢草的克星,哪能不抓住时机随时挑拨一下? 凌小星手腕一抖,筷子一松,刚夹好的菜又掉进了盘子里,看了看浑然无事的枭夜,又看了看嘴里正在咀嚼的韵儿,好像没什么反应,便面不改色地将筷子伸进了另一个盘子里。 这种情形,破军看了不知多少回,早已免疫,所以神情很是淡然,但每次韵儿发威的时候,他看到身边的青衣有意无意地瞟向自己的眼神时,就像看到了七年前的凌小星,又想到现在的韵儿,心里不知为何,总抖。 更可气的是,枭夜一个孤家寡人,总是有事无事就喜欢撩拨韵儿,不单是凌小星不好过,就连自己也不怎么好过。 好在韵儿除了弄气氛之外,上当的次数并不多,比如此时。 “枭夜……”韵儿将嘴里的那块肉咽了下去,也不看枭夜一眼,只是用筷子在盘子里拔肉片,像拉家常般缓缓道,“你吃我的穿我的,哪天有时间把这帐给结一下。” 于是,枭夜怔住了,刚倒进嘴里的酒来没来得及咽下去,便从牙齿缝里流了出来,那酒刚要漫过下嘴唇,他才醒悟过来,忙咽了下去,而且还被呛到了,背过身去,掩着脸不停地咳嗽。 他回过身,看着装做若无其事的凌小星,又看着一本正经的铁母鸡,一脸的哀怨。 “在金蚕门,那好几千万两银子是夜郎我送给你的吧?九曲嘴那些土匪上百万两的银子是我给你的吧?我那个从三品的官的赏赐也全在你手里吧?你竟然还要管我要日常开销?我帮你男人训练杀手,难道就没有月银?” 这些事实,但他没敢说出口。 他知道这只曾经异常单纯的铁母鸡自从见到那么些的银子后早已变得不再单纯,甚至比凌小星更为狡猾、善变。 他不知道说出刚才心中所想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不敢说。 他看着一个个似未听到韵儿这句话的几个人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倒了杯酒,又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破军更是不敢吱声,因为现在的青衣早已不是以前未出过远门不谙世事的青衣,而是随韵儿一起厮混了近一年的青衣。 两个女人常在一起守着巨额的银子,可能早有密约,不会让这些男人敢打丝毫主意。也许数银子无聊之时,便会相互嘀咕而碰撞出什么“恶毒”的鬼主意。 韵儿的“驭夫”之术让破军等人看得叹为观止,而这些,她肯定会“倾囊传授”给青衣,尽管青衣现在看起来还无多大改变,可能只是因为内心极为强大,一时之间还令韵儿不可攻破,谁知多久之后,青衣便会变成韵儿的“传声筒”? 于枭夜之后,破军也长叹一声! 此刻,他很怀念当年在云霄镇的那几天。 多纯洁的韵儿啊…… …………………… 次日吃了早饭,铁三角与卢乘风便带了四个刺营小队及张扬、金梦吉那两队散漫地逛出了逍遥派,连队型也未整,就如一行人游山玩水一般。 萧鞇与博尔瓜伤势还未痊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掌柜一行缓缓走出山门,消失在山门之外。 凌小星未让卢乘风整队,一是看不起守山的那几百军卒,二是自己这五六百人都是江湖中人,平均实力也极为强悍,完全可以不用将对方放在眼里。 正文 349. 第三百六十九节 枭夜你等着 -- --> 既然这次耿于艮未如上次一样主动挑衅,那自己似乎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不过如果稍后对方再敢制造摩擦,那他倒真的想下狠手了。 因为当日耿于艮放出了狠话,凌小星便极不喜耿于艮这人。 几年前被人追得几乎无路可走,现在势力也算不小,却又被军方盯上,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岂不是要麻烦死? 他本来就是个非常怕麻烦的人,所以也想下一次狠手将这麻烦一刀给切了,至于最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并不会考虑太多。 因为,忍让,不是他的性格,更不是枭夜或是破军的性格! 卢乘风也给他说过曲靖指挥使王伯亮的后台,是协调军方的最大官之一的兵部侍郎。 可凌小星并不知道兵部侍郎是多大的官,他只知道万云飞是云南最大的武将,蓝田是云南最大的文官,他都没有太在乎过。 而且,曲靖府副指挥使耿于艮私自设卡拦路,明明是针对卒字营,万云飞应当能预感到冲突将起却未阻止,似是放任了军方这一行动。从岳老头飞鸽传信中说得也极为隐讳,大意是自行处理,云南府不会插手之类。 这是什么意思?卢乘风在军中呆了几十年,也不是太敢确定云南府的意思。可岳老应该知道啊,我从不惹小事,掌柜从不做小事,枭夜与破军从不怕大事。 凌小星并没有卢乘风想得那么多,既然不给主意,那就当你们默许了,既然别人都惹到我头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惹点事呗。以前都是别人主动,这次好歹也是自己主动了。 一路上话也不多,凌小星虽然表现得很平淡,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家伙让人堵得很慌,也还算有点气。只不过这家伙现在城府有点深了,也不怎么表现出来。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憋不住了。 枭夜淡淡地看着,昨晚被韵儿打击的挫败感似已无影无踪,嘴角又挂上了那种令年轻女孩迷魅的笑意。 破军神情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尽管这段时间心情很好,但早就被人习惯了的漠然脸色,如果突然露出火热的神情,应该会成为枭夜那个“坏人”打击的对象。说不定也会引起韵儿那神经质的铁母鸡的注意,不好不好。 从兄弟到打手的身份的转变,并没有让他二人感到有什么不妥。 凌小星是天地双煞“钦点”的接班人,又是二人的生死之交,而且三人都清楚,反正一方有难两方支援,也就无所谓打手不打手。 枭夜本就是流连世间的风流野鹤,一个人混得厌了,有两个可以挤兑的兄弟和需要自己照顾的亲人,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当年的破军除了青衣外,对任何人都不会假以颜色,自从遇到凌小星之后,才体会到那种与一个人的时候不一样的情感,很窝心。 所以,不管凌小星如何“愚蠢”或是“奸诈”,他二人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凌小星倒未想那么多,他依赖性本就极强,与这些人在一起,基本不会动脑子,所以也不需要动脑子。 吃喝拉撒有韵儿管着,打架挑事有兄弟担着,自己坐吃等死就可以了。 但对于军方拦路挑衅这种“大事”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面,不然卢乘风与枭夜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可能想新仇旧恨一起算,也许铁壁关外受的气也会算在这上面。 快到山脚时,斥候传来消息,不远处有军方探哨。 卢乘风打了几个手势,三队刺营散入两侧林中,剩下的三百余人仍是慢吞吞地向山下走去。 走出没多远,就看到前面前道上有几个军方斥候,靠着路边的树干,无所事事的模样。可能那几人未想到凌小星会突然出现,都显得有点惊慌,紧接着便向山下跑去。 “你们看吧,这些人都以为我们不够胆下来。”凌小星淡淡道,“卒字营在番兵内应该小有名气了,可在朝廷中还没有人知道,除了万云飞这里。” 卢乘风看着前面的人影,听着凌小星的话,笑道:“掌柜,你想闹大我不反对,不过王伯亮背景很硬,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得罪狠了,他们可能会使坏。” 凌小星哼了一声,道:“他们现在就在使坏,难道当做看不到么?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使坏,被我们打散了,金蚕门使坏被我们灭了,花骨朵使坏被我们打跑了,现在自己人都使坏,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破军淡淡道。 “哎呀,卒字营四面楚歌啊。”枭夜笑道,“中原都快呆不下去了,关外也肯定呆不下去,这下如何是好?” 卢乘风淡淡道:“关外还是能呆下去的,只要你有能力,在未将番人得罪得彻底之前,就能得到他们的接纳。不像中原,勾心斗角的太多,就像有时候的掌柜一样,让人看不明白。” 枭夜看了凌小星一眼,笑道:“这家伙一直都很奸的,又喜欢装傻,你跟他时间还短,所以还看他不透。” “嗯。”破军用鼻子说道。 凌小星呸了他二人一嘴,道:“还是不因为你们两个老逼我?你们没见我小时候被破军逼成什么样?长大了又被臭夜郎在韵儿面前搬弄是非,如果我不装傻充愣使点小心思,说不定早被你们逼死了。我们不是生死兄弟,是‘逼’死兄弟。” 他顿了顿又威胁道:“破军现在有女人了,不敢挑拔韵儿,枭夜,你以后等着。还记得红蝠镇吧,啊哈哈……” 听到红蝠镇,枭夜表情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竟是茫然了,然后便听到心中有一声碎响。 同样是听到红蝠镇,破军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年他重伤在床的时候候,并不太清楚枭夜受的折磨,但后来听青衣说起过,他才知道堂堂一个枭夜竟让凌小星整得跟鬼一样。 卢乘风并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从这三人彼此不同的神情来看,这内容一定是相当精彩。 正文 350. 第三百七十节 我以为你会帮我的 -- --> 再走不远,再能看到山脚。这里有条丁字路,由官道伸出一条路连无量山,官道则直通大理城。 就在连接官道的丁字路口,搭了几十顶官帐,十数个官兵身着甲胄,手握刀枪站在路口两侧。他们并未对官道上过往行人盘问,只是守住通向无量山的这条路。 这十多人早已得到先前斥候的消息,齐齐面对小道,冷冷地、略带嘲意地看着渐渐走近的一群人,既不剑拔弩张地搞气氛,也没有扯草捧花地装热情。 铁三角又如何?我们是曲靖府指近使王大人的亲卫!我们是朝廷军方! 其中一人见凌小星等人还有五十米左右时,大喝一声,“站住。大理城戒严,所有江湖中人皆不可进入,违者一律按刺客处理。”这人话一说完,便有十名弓箭手散了出来。 “老卢啊,看来你在朝中有不少的对头啊。”凌小星并未停步,边走边说道,“这些人都不给你面子。” 卢乘风“老奸巨滑”,岂会不知道凌小星的险恶用心? “掌柜啊,我都退下来四五年了,这些新兵蛋子识不得我的。”他咬牙切齿地笑道。“他们这次主要是针对掌柜你们铁三角的。” 枭夜知道这两个家伙又想打自己与破军的主意,看着对面的十多个军卒已挽弓提刀,淡淡道:“你们俩能收敛一些不?卢将军,我刚见你时不是这样的啊,明明知道这次针对卒字营而来,你倒还有心思与那蠢草说三道四,你怎么就变了性呢?” “站住。”对面那人又喝道,“再前一步便视你等与我曲靖府为敌,与朝廷为敌,将按通敌处理。” “放。”这人话一说完,见对面一众仍未停下,倒也果敢,一声令下,十多名弓箭手齐射,箭矢嗖嗖向凌小星前排人飞去。 凌小星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看着“扑面而来”的疾箭,走得还是如同清风一般。 然而,下一刻他便怔住了…… 枭夜在他左侧,卢乘风与破军在他右后,只是……他们都未动手…… 待到那射过来的十多支箭即将沾身时,凌小星才手忙脚乱地将那十多支箭全揽在手中,而且,他以为…… 自己是“核心”,左右都是“超级”高手,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来做,而且,身后就是刺营一队,也没见有个人出来挡挡…… “还好这不是强弩。”凌小星看着双手一四一六的箭,瞥了枭夜一眼,“我以为你会帮我的。” 其实枭夜与破军都有点吃惊,他们自己在前面耍下威风,这种小事应该是身后刺营需要表现的机会,哪知刺营的却是一个未动。 而刺营的人则认为,铁三角三人武功都是极高,远非刺营一众可比,所以在刺营的眼中,那些箭对于自己三人根本是小儿科,便未予理会。 正因如此,才让堂堂的“掌柜大人”吓了一跳。 可是若不是凌小星习惯性的揽箭动作,就算这几支箭还伤不了他们,至少也能略微带来一阵骚动。 “下不为例。”枭夜冷冷道,显然,这四个字是对身后的刺营说的。 对方那二十多人也看出了凌小星等人的窘态,一个个的表情竟然比铁三角还奇怪,都是怔了怔。 “传说中的铁三角不是接近神的传说?怎么几支箭就似将他们逼得乱手乱脚?难道传言不实还是这几人本来就徒有虚名?”那些兵卒心里大都做如此想。 军方一个小队长见状,心中虽疑,见对方仍不停步,将手一挥,十支箭再度射出。 此时,他们距凌小星一队只用三十米左右,如果对方接箭还是如刚才一样手忙脚乱,这个小队长便会直接带人杀过去,如果对方真的很厉害,那当然是留给厉害的人去做。 这次倒是未让凌小星动手,对方弓箭刚刚射出,便有两人从两边闪出,叮叮当当数声,十支箭矢便被长剑拔散在地,那两人再不动声色地退回后面。 对枭夜这次的指挥,凌小星大为满意,脸上的笑意又堆了起来,看着那边的人,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曲靖府想找我麻烦,可我并不是怕麻烦的人。我现在就要去大理城逛逛,如果你们想拦,我便打过去。如果你们以死相逼,那我只有杀过去。” 自上一次与曲靖府的冲突后,凌小星对曲靖府无一丝好感,上次耿于艮丢了脸面,王伯亮这次却借来云南“取经”之机想亲自还以颜色,早已惹出了凌小星心中的火气。 他出道以来,除了在蓬莱山安静地过了几年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别人喊打喊杀中渡过,数次身陷险地,几乎身死。 青锋镇、黑木崖、金蚕门,都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破军以命相救,如果不是枭夜及时出手,世间早没了他凌小星。 “树大招风啊!”这是凌小星为自己的遭遇下的结论。还好还好,他这棵树长得越来越壮,根系也越来越多,一些小风已吹不倒他了。 只不过,他不想总被大风吹小雨打,他现在也有这个能力不接受风吹雨打。如果与曲靖府的矛盾不可调和,那么,就算这次不可能打残对方,也要狠狠打对方几个耳光, 朝廷中有靠山又怎么样? 他更知道,如果自己越退缩,对方可能越得寸进尺。要打就像打慕容世家与独孤世家一样,打得对方不敢动。 可是,军方的脸面会与那些世家一样么?凌小星并不这样觉得。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卒字营哪里都可以去,一旦形成了游击,就算王伯亮想找自己麻烦也很难,更何况他只能驻在曲靖,根本不可能四处寻找自己。 至于朝廷到时是否想动自己,那只能到时再说。 自己的脸丢得起,卒字营的脸丢不起。 天地双煞虽然是自己的“徒弟”,他们的脸更丢不起! “好大的口气!”一声冷哼传来,只见从右内里一个军帐里走出四人,当前一人正是曲靖府副指挥使耿于艮。 正文 351. 第三百七十一节 风景很好 -- --> 另外三人之中一个七十来岁,着青色棉麻道袍,手持一支拂尘,颌下短须,头上挽了个道髻,却是一个道士。此人皮肤白净,表相有些傲气,并未看其它人,只是一脸冷戾地看了枭夜一眼,冷哼一声,神色没有不屑,却是有一种不以为然。 另两人则五十来岁,打扮普通,浅色长袍,各自握着一柄剑,站在道士两侧,也颇有倨傲之色。 这三人应该也是王伯亮请来助战之人。 凌小星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三人来历,不过枭夜倒也能猜出一些。 中原之内,“出产”道士最出名的只有三个地方。 武当。 昆仑。 逍遥派。 武当与少林在江湖地位并肩,江湖之中基本无其它门派或撼。 武当自张三丰以来,一直以修心养性为主,讲究淡泊、谦和,超然物外,从不会与人纷争,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姿态立足于世。 相对来说,昆仑比武当、少林起步较晚,虽然也是以传道为主,却诸事不忌,可荤腥,可嫁娶,可耕种,可开市。 百年之前,昆仑没落已久,直到六十年前那一战,昆仑掌门昆仑真人才将昆仑的江湖地位重新拉了上去,侵侵然已有与少林、武当呈三足之势。 昆仑的江湖在位是打出来的,所以昆仑上下都是以武为尊,虽也按辈分排序,但纷争一起,辈分便无多大可以利用之外,所以昆仑并非与少林、武当一样有森严的辈分之说。 也正因如此,导致昆仑上下以好战之辈居多,因昆仑子在江湖上地位极高,昆仑上下除了令江湖中人忌惮外,也没敢有些微不敬。 枭夜一看这个眼神冷戾的道人便知道,此人一定是昆仑派无疑,至于另两人的来历他倒是猜不出。 耿于艮冷眼看着凌小星,哼了一声,道:“一个江湖流痞,整日将打打杀杀挂于口中,你当天下只有你们铁三角吗?还找了几千混街走镇的地地痞组一个什么破卒字营,再找一个过了气的什么老家伙教出一群乡勇。泼猴以为进了山便能成百兽之王?你当这样便能与朝廷军方叫板?不知所谓的无知小辈……” 耿于艮此言极为尖锐,完全未将铁三角、卢乘风之流放在眼中,可能是因为有人撑腰,而且本身也未将他们与自己摆在同一级别,所以气势颇为凌人,加上上次双方的冲突,也正好借此机会羞辱凌小星一番。 而他这番话,已最大限度地激起了卢乘风的怒意。 卒字营,是他所见过的最强的战部。哪怕自己只是训了不到一年,哪怕这支战部是掌柜的,但他早已将卒字营视为“己出”。 这样的一个战部,虽然在相互配合之间还远远达不到他所希望的水准,可在同级别的战部之中,可以说完全无敌, 不论是长于火枪的神武营,还是番兵最精锐的铁骑,都不可能打垮这支占部。 任何人都可以小看这支战部,但是,污辱就不行! 卢乘风眼神愈来愈冷,但嘴角却含着一丝若有惹无的笑意。 不是微笑,也不是冷笑,是嘲笑! 他离开军中近十年,对军中所谓的后起之秀皆不识得。不过他看得出,这个耿于艮表面上没有城府,张嘴便似一条疯狗一样乱咬一通,可眼睛深处流露出来的那丝镇定的神色,却看得出此人心机极深,绝不简单。 他知道耿于艮是想激怒凌小星,只是他不知道,对方就不怕激怒凌小星之后被杀?这个耿于艮到底是何居心? 如果王伯亮与铁三角没有过节,绝不可能指使耿于艮来惹铁三角,就算江湖中有一支卒字营在,于他这个指挥使也并无多大关系,那他为何想激凌小星与军方为敌? 但不管怎么样,卢乘风也不会过于担心。就算朝廷容不下卒字营,他也能将卒字营带到其它地方去。 而且从岳老的态度来看,似乎对凌小星与军方摩擦并不在意。 既然岳老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在意,那么万云飞肯定也不在意,那么朝廷派来的那个姜公公肯定也不在意。 嘿嘿,这倒真是奇怪了!都想闹大?那就闹大吧! 铁三角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论云南府几个头头的心思如何,是想借别人的手整一下卒字营还是想逼出卒字营实力?或是想借凌小星那个“愚蠢”的性格,抹一抹军方一些不良习性? 这些,他们并不在乎! 不错,凌小星不喜欢动脑子,浑浑噩噩的一个人。 不错,枭夜与破军一个儒雅俊逸,一个不苟言笑,而且也不做杀手好多年。 可是,又有谁听说过这三个家伙被人欺到头上不还手的? 就算他们背后后没的卒字营,没有天地双煞,对于真想欺负自己的人,打了就打了,杀了也便杀了。 所以,凌小星并不停步,也未看耿于艮及那三人一眼,反倒像是摇头晃脑观赏两边的景色,自言自语道:“风景很好,鸡鸣狗叫。宰鸡杀狗,爆炒红烧。王伯亮那老头自己不敢来灭我威风,倒是先放了恶犬出来,是觉得我们铁三角不配呢还是怕他一府指挥使马有失蹄?” 那十多军士箭在弦上,看到凌小星一行人眼中无它径自走了过来,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等副指挥使下令。 耿于艮于军中多年,安逸已久,早已染上一身狂傲之气,目中无人。他诽凌小星在先于情之中,而被侮于后却觉于性不合,当下大怒,正欲作势,却被那道士拦住。 此处是丁字路口,耿于艮及何孺昌的军帐夹在通向无量山的路两边。此处已是山道,两侧则是没有或是极少叶子的树林。北风呼啸,树枝间发出噼叭不断的声音。 短须道士拦住耿于艮,轻声说道:“他们在林子中藏了不少人,想必是忍不住了。铁三角与昆仑有隙,今日我倒想看看这个枭夜究竟如何!” 耿于艮见这道人发话,也不敢造次,静静地向后退了几步,与另两人站在一起。 七八年前,慕容世家在因为凌小星而无气大伤,家中高手非死即伤。六十年前在那一战中为中原立下汗马功劳的慕容世家的信誉也因此毁于一旦。 正文 352. 第三百七十二节 昆仑松林 -- --> 慕容长天,慕容世家家主,从身份上来说,还是昆仑已故掌门的入室弟子,从身份上来说还是昆仑派大师兄! 曲靖府指挥使王伯亮还有另外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身份——昆仑派外门弟子!因为家族原因,他虽并未进入昆仑山门,但在挂上昆仑外门弟子之后,家族为昆仑捐钱捐物,修缮观宇,得到昆仑掌门破例每年派人上门教武三个月。 其实,王伯亮之所以想动名声在外的铁三角,并不仅仅是因为慕容世家的原因,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却是来自——宫里! 凌小星等人并不知道铁三角是因为树大招风还是不经意间得罪了什么人,便一步步地陷了进去,以致卒字营日后危机四伏,还得借兵才能解决……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短须道人缓缓走了出来,目光直接掠过凌小星,扫过破军,然后停留在枭夜身上。 “当年与幽冥府主一战成名的天之骄子,如今竟坠落到此等境地,当真是令人喟叹。”短须道人拂尘轻摇,冷冷道,“传说中杀手第一人,怎地却甘愿供人驱策,岂不令令师之声誉毁于一旦?” 枭夜见闻广博,又岂能看不出此人深浅?当这短须道人从军帐里走出来时,便看出了他与那身边二人武功都不弱,尤其是为个短须道人,武功更甚,一身功夫想必也比逍遥子差不了多少。 刚才短须道人说话时,便暗含传音之术,虽说这段话人人都能听得明明白白,可对枭夜来说,却如重捶击耳,若非早有防备,只怕便有暗伤在身。 短须道人这一手操控内力之法,在枭夜看来当真是匪夷所思。 如果对方仅以传音入秘之术,那也并不如何,尽管他不是随口说出,可毕竟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但针对的却只是枭夜一人,那即是说此人对内力的把控早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好在在蓬莱山上有地煞悉授内力控制之法,否则对战起来,只怕在内力的使用及持久性上便逊了一筹。 此情此景,枭夜不由暗叹,七年未曾出来,各门各派武功都如此精进么? 他从未与昆仑弟子较技,对昆仑武功所识不多,不过也知道慕容长天是昆仑弟子,却有绝对地把握胜之。 但是,这只是在七年之前。 可眼前这一人应该不是昆仑子首徒,武功便如此厉害,那么,昆仑现在的整体武力岂不是与少林差不多。 也许,此人会是自花骨朵之后,再能让枭夜感到有些威胁的对手。 可是,也仅仅是“有些威胁”而已。 花骨朵是当年老怪物之一的须危之徒,枭夜与其一战,完全未料到对方竟是直接以内力相拼这种极为粗鲁的打法,若是此刻再与其一战,枭夜完全有信心不会输于对方。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短须道人,他也并无太大压力。 在凌小星眼里,和尚、道士、尼姑都是出家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只是“长毛”与未“长毛”而已,所以,只听凌小星笑道:“长毛的秃驴,你很牛啊!说枭夜自降身份跟了我,那你这个长毛的秃驴为什么也做了王伯亮的狗,他叫你对谁叫你就得对谁叫,你还有什么老脸说枭夜的不是呢?” 凌小星这话对一个出家人来说不谓不恶毒,尽管他不知道昆仑派的厉害,但以他的性情,从不会给自己的敌人好脸色,就管打不过对方,也不能在言语上输了气势。 以前对手打上门,是因为自己没有多大能力,可现在不同,自己身后有枭夜,有破军,还有卒字营。 更有那俩个只会说别人是蚂蚁蚂蚱却又不会出来帮什么忙的老头。 自己现在明面上的实力,就足以与各大门派及四大家族正面对抗,那怕这个长毛的家伙干嘛?现在就是要惹急对方让他张嘴咬人。 耿于艮一听凌小星这话,心中冷笑道:“果然是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竟然敢惹松林道长?等下看你如何死法。” 短须道人松林将视线由枭夜脸上慢慢地转过来,看着凌小星的眼睛,眼瞳微动,忽笑道:“杀了破军,我可饶你不死……” 松林眼珠本是黑瞳,但刚才看向凌小星时,眼睛轻眨之间眼瞳之中似是出现了一抹异样的颜色。 尽管他未看向枭夜与破军,但他二人却已看到这短须道人眼瞳的变化,知道这人可能会某种控制别人心神的邪术,心中皆是一惊。正待有所动作,耳中便听到凌小星的声音传来…… “枭夜……老头,我……破军。” 只见凌小星双目一滞,一拳猛地向身边的破军打了过去。 枭夜与破军二人并不是太清楚凌小星这句话的意思,当看到他的进攻方向时,便已明白。 “枭夜打那老头,我打破军。” 凌小星便是这个意思。 枭夜与破军明白凌小星的意思,却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明明未被那道人控制,却还要演一场戏?不过他们知道凌小星这样“奸滑”一定有他的道理,便极为默契地配合。 …… 凌小星被这个长毛的秃驴看了一眼,但觉得心里一阵恍惚,就像夜里睡觉做恶梦被韵儿用银子砸了无数遍,几乎动弹不得。 还好还好,当初修习胎藏界时,被那个须危老头看了一次,当松林的眼睛刚刚接触到他眼睛的一霎,他的脑子里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警惕感。 就连须危的幻术他都能挣脱,眼前这个短须道人的蛊惑之力比须危又差了何止数倍,又岂能困得住他? 当这道人让他杀破军时,凌小星便动了杀心。 他也知道这个道人武功应该很高,他也听枭夜说过,伤一个武功差不多的人可能比较容易,但要杀一个武功差不多的人却是极难,所以他便想到了这一法。 所以,以枭夜的武功,打败这个道人应该没多大问题,但要杀他还有些难度。凌小星既然想借此机会杀了这个短须道人,就必须出其不意。 当道人以为控制了凌小星而松开了控制力时,凌小星便似不由自主地向破军一拳打了过去。 正文 353. 第三百七十三节 装 -- --> 铁三角在一起近八年,相互间打过的架也有近千次,所以在默契方面无人能比,凌小星屁股一翘,他二人便已明白——这家伙想使坏了! “我武功不好。”在“仓促惊惶”的退避中,破军又听到凌小星的声音。 破军知道凌小星这一拳的威力,只要不用内力相迎,那他打出的这一拳是多少内力便是多少内力,除非他自己发狠。 他也知道,自己就全用尽全力,只要不使出欺天三式基本打不过这个奸滑的家伙,只不过现在这家伙“武功平平”,自己一样难以伤他。 因为八年前,在没有天地双煞传授之下,蠢草便与他能打成双死之局! 凌小星没有使出破天八卦步,用的还是当年的类八卦步,可即使如此,在突袭之下也能轻松逼近破军。 他这一拳,用了三成的内力,但在松林道人看来,也只能算是一般。 破军看得出来,当然也要留手,毕竟,八年前,他除了杀手的技巧外,正面冲突的胜算并不太大,而凌小星八年前只是一个脚下功夫与看穿破绽之法能略微令人称道,至于这些年在成长了多少,除了某些人外,江湖上丝毫不知。 破军退开数尽,也不能用剑,毕竟凌小星“疯了”,他还是未疯。见凌小星浑不顾死般再度扑上,冷静的脸上浮出一丝“焦虑”,却不再避开,只将身子微侧,左掌劈出,斩凌小星后脑,似是想将他打昏。 可凌小星步法极为奇怪,破军左掌才出,他已然变了方位。 “膻中。”破军耳中又响起了凌小星的声音。 凌小星将身子一矮便已闪到破军左边,伸出一指,平平向破军腹部点了过去。 破军抬腿曲膝,将他这一指顶开,然后将腿弹出,踢向他的下颌。 “中极” “耳门” “肾俞” 眨眼之间,凌小星已点了破军上半身数处大穴,出手凌厉,全不留手。只不过破军杀手出身,对危险极为敏感,所以每次都能避开,只是其中两三次极为危险,如果一被点中,破军纵是不死,也必重伤。 破军出手只是想将凌小星制住,并不想伤他性命,如若不然,以凌小星现在的“武功”,早被杀了无数次。 凌小星“本性已失以命相扑”,每一出手都是取破军性命的招式。 破军念兄弟之情,不忍痛下杀手,此时的凌小星武功低破军不少,但现在的凌小星极为疯狂,也少不得让他“手忙脚乱”。 松林道人见凌小星被自己迷失了本性,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这种法子对付枭夜与破军当然难以奏效,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如何能抵得了自己的迷心之法? 他武功极高,当然看得出凌小星出手点穴的位置都是人身重穴,若非这家伙武功太低,也许能还杀得了破军,好在他那四不象的八卦步还算精妙,看来至少也能阻破军一些时候。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枭夜了! 他本不惧枭夜,只不过如果能以最省力的方式重伤或是杀了这三人,当然还是取最简便的方法。 慕容长天是昆仑弟子,天下皆知。 可当年枭夜仍助凌小星击杀慕容世家之人,想必是未将昆仑派放在眼里。 昆仑一脉虽不如少林武当声名在外,却也非区区枭夜等辈可以轻侮! 他听闻过枭夜的武功,似乎却还不能令到自己过于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身边的两个人亦非弱者。 他自己并未打算出手,尽管这几人于江湖中声名远播,可终究只能算是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而已。 可是,当他看到枭夜身子一动时,心里到底还是一惊。 天下见过幽冥府主的人曲指可数,所以对于幽冥府主的武功也只是在传言之中。 松林也是如此。 但他却见过少林现在的掌门苦无大师。 当年苦无大师与幽冥府主一战的具体实情,世间无人得知,只知道苦无大师重伤而遁。 松林虽为昆仑长老之一,还未自大到能胜苦无大师。 但从这其中一些联系来看,幽冥府主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那么,当年三场比试中还小胜一场的枭夜,武功岂非当真也是极高? 本来,他与枭夜的距离还有二十米,如是他自己全力跃,只怕也需两次。 但他也知道,但凡武林中人,若非危及性命或是急于取人性命,大多情形之下都不会全力出手。 他看得出,枭夜身形极快。不似凌小星那八卦步的诡异,完全是一个直线,一个很虚但至少还看得清的直线。 “不过如此!”松林轻哼一声,“三战一胜?暗榜第一人?还当你真有三头六臂?” 对于这样一个枭夜,他完全提不起兴趣,若非要杀人以立昆仑之威,他根本不屑杀了此人。 他淡淡地看了正向这边过来的枭夜一眼,又将头转向凌小星一边。 可是,当他刚刚将头转过去,眼角余光忽见枭夜来势暴长,身形已然不见。 “不好。”松林想不到枭夜竟然如此诡诈,暗喝一声,向后疾退,同时拂尘一甩。 如银拂尘,根根如针,闪出万千银光,泛着金色阳光,如同刺猬一根根张开的刺,极是惹眼。 当枭夜身形再次出现时,已在松林银刺之前,也已在另两人所立之间。 枭夜身形陡地出现在那两人身边,这二人心神双双一凛,完全未料到对方袭来速度会突然暴增,好在二人早有防范,当枭夜已夹在中间时,双双都已出手。 枭夜并不清楚凌小星想搞什么鬼,不过听到他先前的提示,心里又隐约知道他想搞什么鬼。 虽说这些年来与凌小星一直一起,他也不太了解凌小星的心思。 说他聪明吧,金蚕门一战几乎被他害死。 说他真蠢吧,当年在蓬莱山同样差点被他阴死。 所以,对于凌小星的心思,枭夜从不敢以常人角度揣摩。 不过他现在知道,那蠢草又开始装了! 他不惧那短须道人,但如果自己一个人想赢这边三人,他倒是没有那种自大,只要小心一些,自保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正文 354. 第三百七十三节 混战 -- --> 枭夜同样知道,既然蠢草知道“装”,那说明他暂时还是清醒的,也不会将自己一个人“晾”在这三人之中太久,只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蠢草真实的意图。 但他似乎也知道,蠢草应该是想声东击西,乘那短须道人不备,再与破军袭杀。 可如此又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个短须道人武功极高,枭夜承认自己一人想杀他会有很大的难度,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欺天三式杀不了,自己的那式囚佛却一定能杀得了他。 除了这个短须道人外,另外两人便差了不少,比现在的破军都有不如。不过以蠢草现在的武功与天赋,要杀其中一人,只怕比破军还容易一些。 如果先前三人直接杀过去,各自对付一人,胜算也有十成,就算自己一时之间也杀不了这短须老道,却也让他逃不走,这样一来拖都能拖死对方。 他却是忘了当年曾给凌小星“灌输”过“伤人容易杀人难”的说法,要不然,他一定后悔自己当年说了这一句话,他更不知道,当年七岁的凌小星竟将这句话记了七八年之久还未忘记! 短须道人的拂尘展开时,枭夜一动如魅,陡地一折,向右边那中年人贴了过去。 这人用的是一双似棍非棍之物,黝黑无比,在阳光下也不反光,此物拇指粗细,长约两尽,一端极为尖锐,另一端有护手手柄,如不是有那个手柄,这完全就是一根铁钎。 双钎插向枭夜胸口,如两条黑色的毒蛇一般,无声无息。 枭夜将身向外侧移,抬手便向这人左手腕抓了过去。 他这一抓,完全可以将这人制住,只是现在自己面对的是三个人,而这三个人,比当年的独孤四杰的武功要高出太多,特别是这个短须道人更是不凡。 所以,他这一抓并不会施以全力,所以他这一抓看似很准很疾,在五指刚刚搭上那人手腕之时,那人的两根铁钎已经刺到。 这人对枭夜探手抓来视而不见,不论枭夜有何动作,他那铁钎仍旧一往无前,似极了此时凌小量不要命的打法。 可枭夜却是知道,这人之所以敢如此托大,完全是因为还有另外两人。 如果自己想要伤或是杀了此人,另外两人一定会抓这个机会一击即中。而现在的自己又是个杀手身份,当然不可能在短须道人面前表现得如此之蠢,不然让对方一眼便看出自己也是在“装”,只怕会坏了蠢草的“好事”。 坏了蠢草的好事关系倒不是太大,那家伙神经大条,“念几句经”便过关了,可是还有个韵儿啊! 如果知道自己坏了她男人的事,以后吃饭可能都成问题。 真是一对要命的小情人啊! 枭夜再向后退去,左边一人与短须道人已双双攻到。 短须道人拂尘上的银丝,就像一朵开得极为灿烂的莲蓬花,花蕊绽放,如同长长的触手,刺向他的小腹。 左边一人手中并无武器,观其招式使的却是江湖中极为常见的螳螂拳,只不过这只螳螂并不是普通的螳螂。 这人双手食指是都套着一个长约一寸的铁指套,有如鹤嘴。 与另一个乌黑的铁钎不同,这两只鹤嘴鲜亮如银,随着手腕翻动,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白光,而且白光聚而不散,射入眼中,所见之物瞬间为之一暗。 铁钎凌厉,鹤嘴迷眼,银丝诡变。 短须道人武功非常之高,而另外两人也极为不错,在技法上应该比现在的破军还高出一线,虽不如破军杀手招式诡异,但技法纯熟,点、撩、刺之间完全没有留手。 好在短须道人并未主攻,只是在这二人逼枭夜不住时才不时地出手。但他每次出手,都能令枭夜疲于应对,好几次都是险象环生,差一点就伤在铁钎或鹤嘴之下。 “奕人,杀了破军。”松林见枭夜武功并不如江湖传闻,以自己一人之力便能将其困住,更何况还有另一帮手牵制。不过他也知道想就此杀了枭夜也不太容易,所以便想先杀破军之后,再联手杀了枭夜。 那手持铁钎之人应该就是短须道人所说的奕人,这人也不答话,由三人合击之中退出,向正被凌小星逼得手忙脚乱的破军而去。 凌小星与破军“斗”得极为激烈。 凌小星每招都是拼命的打法,而破军则只能纵挪闪避,慢慢地已退至这一边不足二十米之处。 …………………… 耿于艮见这些江湖中人已打成一团,又见对面百余名卒字营,本想乘此机会将这些人全数灭在此地,可想到林中不知藏了多少人,也没敢动手。 不过王将军早已下令,见到卒字营,能杀便杀,不可放走。这里有曲靖府及播州司军士千余人,倒也不怕这些人跑了,所以他也并不怎么担心。 他看向卢乘风,却见卢乘风与那百余卒字营营卒只看着那两方打斗的方向,并未看他这边一眼,似对他一方越聚越多的数百只已上弦的箭矢视若无睹一般。 耿于艮十年前进入曲靖府,是王伯亮得力部下。五前年升为副指挥使,在曲靖府有极大的权力。当时卢乘风已随岳远辉离开军营隐于云南,只听说岳远辉在云南卖起了红薯,而卢乘风则做起了一个牢头。 岳远辉未解甲时为西大营指挥使,为朝廷之中军马最多的封疆大吏。不过耿于艮在军中听得最多的却是关于卢乘风的传闻轶事。 传言卢乘风是朝廷军中有名的刺头,多次与附近府司冲突,导致数次降级,若非岳远辉“收留”早已被军法处置。 他在军中声誉极差,可战术能力却又极强,凡所带之兵,俱为铁血战部,也基本上只有他带出来的战部,在同为数量情形之下才与凶悍的关外蛮夷有一战之力。 但耿于艮并不在意,他有数万人的曲靖府为后盾,有指挥使王伯亮为靠山,区区三千卒字营并不足以令他胆怯。 可眼前的卢乘风及那百余卒字营似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却是让他心中愈恨。 自己在此处扎了一千余人,对方现在露在外面的只有百余人,就算林中有人而能不被斥候发现,那应该也只有几十人而已。从现在的形式来看,铁三角是死定了,如果自己再一举灭了卢乘风…… 看来,无量山便是我耿于艮军中扬名之地! 这时,军帐中所有官兵已全部涌出,凌小星几人团团包围起来,看情形并不想让他们脱困。 “两边林中并未发现有人潜伏踪迹。”又有几个斥候出了树林挤到他身边低语几句,耿于艮闻之色喜,看向卢乘风一伙。 “杀……” 正文 355. 第三百七十四节 透心凉 -- --> 破军被凌小星追得急了,只能往枭夜这边靠。 凌小星被迷了心性死缠乱打,招招凶狠,似非要置破军于死地,而且那步法极是诡异,令到破军防不胜防,疲于应付。 这时,那个叫奕人的中年汉子已从另一边脱离开来,挥着两支幽黑的铁钎径自向破军扑去。 对于凌小星的八卦步法,奕人同样深为惊奇。但他的目标只在破军,待与凌小星一起杀了破军之后,他一样不会放过凌小星。 他相信松林师叔的能力,他也尝试过那种能力,就连自己也难以从迷境中清醒,何况还是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小孩子? 铁三角多年的神话,今日注定将被打破! 只是他未看到,当他从凌小星身边扑过去时,凌小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破军本来就是一张无喜无辈的脸,奕人从他脸上当然看不到其它表情,更不会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 凌小星脚下一动,不经意间便到了奕人身侧。在奕人看来,凌小星是想与他一齐对付破军! 他心中冷哼一声,这家伙知道自己杀不了破军,便来和我联手了。想不到在被迷了本性之间还懂得联手! 是啊,他本性已失,为何还懂得联手? 奕人蓦地想通了这一节,心中也只是略微一惊。 由刚才二人相斗的情况来看,这个凌小星除了步法稍有过人之处外,对人的杀伤力却是极为低劣,完全不足为虑。 而破军成名也只是七年前那几战而已,若不是枭夜,只怕世间早已无他。凌小星武功极弱,可他还是未能制得住对方,武功却也高不到哪里去。 但不管真假,他还是想将凌小星隔开。 左腕轻转,铁钎在身侧划了一圈,以凌小星的身手,完全难以欺近,如果他真要强行突破,那这一钎也完全能将他划伤。 奕人最终的目标只有破军。 所以他只是稍微防范一下凌小星,右手铁钎迎着破军的剑身点去。 以内力将破破军的剑荡开一丝,铁钎下一刻的位置便能插入对方胸口,需要的只是一眨眼的夫功。 可是,他只知道破军已成了自己的猎物,却不想自己早已成了被猎之人! 他的铁钎还未点中破军剑身,忽然发觉凌小星已经不见,紧接着便觉得右边身子一麻,铁钎再也握不住,掉了下去。 然后,又觉心口一凉,一柄雪白的剑已刺入了自己的左胸。 …………………… 凌小星与破军切磋了无数场,默契程度除了枭夜外无人可比。 当奕人的铁钎插向破军胸口时,破军完全无一丝闪避的意思。 他不是枭夜,不会怀疑在这个关口这个蠢草又会不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几年的相处,让他对凌小星有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信心。 既然枭夜口中的蠢草早已有了打算,必定会配合自己,尽管那一钎他也能躲得过去,不过他仍旧未避。 当凌小星身形闪动时,他已有答案。 他也知道,蠢草有时候的确很蠢,那是在“他没脑子”的时候,一旦蠢草认起真来,没有人会比他奸滑。 当那根黑幽幽的铁钎即将插入自己胸口时,他看到凌小星的骈指早已伸了出去,从那角度看,点的应该是这中年汉子的“肝俞穴”。 他对穴道,远不如凌小星熟识,也不擅长点穴,但他却知道,只要被凌小星在不同场合点中的穴道,便会有不同的用处。 如同此刻,因为让这中年汉子顿了一顿,自己才能一招之下得手。 他是一个杀手,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招是否能将这中年大汉杀死,所以也未看向这人,与凌小星又向那短须道人扑去。 此时,凌小星已不再扮失心疯,他本来就看那短须道人不顺眼,更何况那道人还想利用自己杀了破军,早已燃起杀意。 他相信,凭自己三人在天地双煞那一辈的老怪物手上或许撑不了几招,但在江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战胜他们,就算是苦无大师的师叔无涯子可能都不行。 尽管,他并不知道无涯子。 …………………… 枭夜的轻功本来就极为高超,除了遇到般若那个怪胎外,在同辈或是上一辈又或是上两辈之中,基本上还未遇到与他轻功持平之人。 花骨朵是般若同门,但轻功比般若差得不少,只有内力较他稍高。 眼前的这个短须道人,武功确实不错,但不论是轻身之术还是内力都比他差一此。不过那看似柔软至极的拂尘,但在他手中却是可枪可棍。 刺、点、扫、砸、粘等,有时还能将拂尘断射而出,招法层出不穷,若不是枭夜临战经验极为丰富,此刻或是已伤。 此时的枭夜,就像河边的柳条,无论从河面刮过来的风有多急,都只是随风轻荡。 对付那三人,他基本没有还手的机会,还好轻功远非这三人能比,一时之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就算三人能将枭夜退身之路封死,可他不时地夹杂使出爆天步,完全也能避开三人攻势。 短须道人身手很高,那两个中年汉子身子手也不差。 如果枭夜只对付短须道人倒也轻松,但这两个不知是从哪里受邀过来的中年汉子,与短须道人配合,还是让枭夜有些吃力。 不知为何,其中一个中年汉子却被短须道人唤去“助凌小星”? 奕人一离去,枭夜压力陡降,心里流露出凌小星般恶意的嘿嘿之声。 “他死定了!” 枭夜知道,蠢草既然开始装了,那肯定就是拿破军当成诱饵。此情的形任谁都看得出,凌小星不可能杀得了破军,此时的破军只是碍于兄弟之情不敢痛下杀手而已。 短须道人看中的正是这一点,反正见一时之间也以难奈何枭夜,所以便想先杀了破军与凌小星二人,再来炮制于他。 “看来,天下人都小看了蠢草啊。”枭夜心里大叹。“只有天地二老才有点眼光。” 果然,枭夜余光随着那个叫奕人的中年汉子看了过去,不过一瞬间,那人便被凌小星阴死,连叫也未叫出一声。 正文 356. 第三百七十五节 飞天鼠 -- --> 松林知道有自己在旁,哪怕另一中年汉子武功不及枭夜,枭夜也不敢暗下杀手,只是他不明白,枭夜的武功明明比自己低不少,为何总能在自己适时出手时避开? 不过他也未想太多,他过多的心思还是放在凌小星那一边。 他看到凌小星武功虽差,可那步法却很是精妙,用来缠住枭夜问题应该不大,如此一来,哪怕枭夜轻功再厉害,也必死无疑。 他让奕人过去配合凌小星杀掉破军时,满以为这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然而,他却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当奕人的铁钎点中破军的剑身而令剑势剑势偏移时,松林便知道,破军死定了。 可是原本在奕人身旁的凌小星却不知为何忽然移到他身后,点中了他后背的穴道,一柄剑尖几乎同时从奕人的后背后透出,没有血迹,只有闪耀的白光。 此刻,松林道人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未控制住凌小星,但他无暇去想这一环节,见到奕人已死,忽是暴喝一声。 束发的道箍一下炸开,满头灰白的头发也便散了开来,凄冽冷风之中,如拂尘一般乱舞。瞪圆的双目,好似要暴出眼眶,紧握的拂尘,在不由自主的内力之下,粘在一起,变成了一根雪白的刺。 他看着破军,将手一扬,那柄拂尘已被他全力掷出。 内力裹着拂尘,如一杆枪。 银白色的枪尖,刺破冽风,带出一阵刺耳的尖啸之声。 拂尘去势太疾,枪尖承受不了这种速度,慢慢分叉,慢慢变成焦银色,就像被火烤了一般。 距离很短,破军知道这一下难以避开,以自己的内力也应该接不下这一招。可现在除了硬接之外,根本无更好的办法。 “杀鸡!”这是凌小星的声音。 “杀鸡剖牛”,是凌小星给欺天三式另外的注解。 就算凌小星不提醒,破军也会使用欺天三式,不然,那杆渐焦的银枪便会将他刺穿。不过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使出了“剖月”,也一定挡不住这一枪,最少也会被对方震得重伤。 “想不到又是如此。”使出剖月时,他内心不由苦笑。 自从与凌小星一起,每遇大战,他都会重伤,无一次例外,好像冥冥之中早已天定。 这时,他见到凌小星忽然一脚抬起,向那拂尘蹬了过去。 “不要……”破军见状大急。 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时候蠢草又犯起蠢来,竟想以自己的的腿去蹬那裹满内力的拂尘。且不说被拂尘打中,即便是被扫一下,他的腿也是完了。 但随即他便看了出来,蠢草并非是蹬那拂尘,他只是做了那样一个动作而已。 凌小星俯面向下,双手撑地,屁股蹶得老高,以双手为支重点,腰腹用力,双腿向后蹬了出去。 只是他这一蹬,好像有一股反作用力将他向相反的方向推了出去,这股推力好似极大,所以他向前飞出去的速度极快。或能一时间之未曾留意,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向前冲了出去,就像是小时候放的那种叫“飞天鼠”的冲天炮仗一般。 他哇哇大叫,一头便扎进了正围在旁边的那些军士之中,在一阵的大呼小叫呼爹叫娘的哀叫声里,被他直直地“撞”出了一条路来,“路”的两边是东倒西歪一脸惊骇的军士。 枭夜与破军都看得出来,蠢草这一蹬用的是“爆天步”。 爆天步能将脚附近的空气压缩,形成一块可着力之地,如此便能离地行走。 爆天步对内力要求极高,对内力的控制也的很大的限制。凌小星对内力的把控比枭夜差得太多,所以他的爆天步最多只能走出三四步。 只不过枭夜与破军都想不到,爆天步本来是在空中借力行走,目的便是可以在空中闪避突发的危机,可蠢草竟然用爆天步玩“飞天鼠”的游戏? 不过,这个游戏对破军来说却帮助极大。 短须道人全力掷出的拂尘速度极快,原本与破军距离就非常之近,在眨眼之间便会撞在一起,要么破军破了对方这一式,要么破军被对方所伤,这一次绝无三选。 但枭夜与破军都知道,短须道人这一击,破军根本就破不了! 可蠢草此时思维却是异于常人,虽然他能清楚地看到“破扫把”飞过的痕迹,却也知道那根“破扫把”可是碰不得。 他与破军的内力不相上下,既然自己碰不得,那破军也碰不得。可这时枭夜又来不及,这事也只能自己解决,也只有自己才能解决! 他一腿蹬出去,便在双脚附近形成了一个空气稠团。这空气稠团虽不及枭夜气盾有那样强的防御能力,却也能令那“破扫把”去势略滞,同时也将其上的十成内力抵消了四五成。 破军内力虽是远远不及那短须道人,可那欺天三式杀伤力太大,不仅仅与内力有关,不然,当初他便杀不了武功比他高出一截的慕容复。 如果说欺天三式就像是一道荤菜,肉是主体,但油盐辣椒等调味品都必不可少,如果肉只是肉,那口感便天差地别。 天地三式是以内力为势,但心、神、意以及出手时机、出手角度都紧紧相连,缺一项便弱一分。 破军习欺天三式近十年,虽然极少使用,也并不代表不熟练,在蓬莱山时便使了不少次在枭夜身上,而每使一次,便会有一丝新的感悟,便会对这三式中的势、意、形有更多心得。 破军轻功远远不及枭夜,所以在短须道人这把“扫把”前退无可退,明知挡不住这一击,也只能勉为其难地以力破力。 然而凌小星这一记“爆天步”刚好及时地阻了其势,弱了其力,如此长彼消,两力已基本相当。 破军一刀斩中拂尘,只觉喉头一甜,连退数步,生生将要脱口的血咽了下去。 那拂尘被力反弹,又被松林接在了手中,他也退了两步。 这一招电光火石,比眨眼还快。 松林见破军杀了奕人,一心想杀他解恨,并未看清凌小星那一蹬的招式,不过就算他看清了,也不会知道那一招的名堂。 正文 357. 第三百七十六节 浑人凌小星 -- --> 松林只是不知道凌小星使的是什么“妖法”,竟能与破军破了自己这怒火下的一招,而且还有巨大的反噬之力,不由愣了一愣。 一时间,几人都已住手,连周围震天的喊杀之声都浑不在意。 卢乘风一队人静静地看着铁三角在被曲靖府军团团围住的圈子里“较劲”,并无半点要帮手的意思。 从花骨朵几千人之中都能走出来,这区区千人又哪能困得住他们三人? 这当然是卢乘风的想法。 所以他只是看看,并不说话,也并不担心。 就算耿于艮眼里闪现如何阴狠的目光他也浑不在意,因为他完全就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一千府军?哼,老子这里有四百卒字营营兵,你们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要不是不想将你们杀光,老子早干掉了你这个狗日的。只要你敢动,就算掌柜也保不住你。当初要不是掌柜,老子还会让你活到现在? 他看着丁字地带越挤越多的曲靖府或播州司官兵,心中冷笑道:“这帮狗日的,真他娘的没打过仗,这么屁点的地方,还挤这么多的人,找死么?或者是未将我们放在眼里?” 当看到耿于艮开始带队冲锋时,他对张扬与金梦吉道:“杀一批留一批,那个副指挥使留下来,让掌柜出出气。”然后在几个刺营人员保护下向旁边退了一点,继续看戏围观。 他虽说有些武功,可是凌小星等人的出手他却是看不出什么名堂,那些人动作太快,就是看也只是雾里看花般。 所以当凌小星像块石头一样被弹进那些府军之中时,他仍是乐呵呵地倍有闲情,完全不知道凌小星此刻已被摔得灰头土脸。 …… 凌小星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土,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口水,感觉头有点晕。他四下一看,见自己站在那些府军堆里,这些府军都是一脸骇色,紧张地看着他,拼命地往外挤。 凌小星斜着了扫了一下,见有几个府军正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地不住哀嚎,有一两个干脆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死了。 他又向另一边杀声震天的方向看去,对离自己身边三四米远的府军,煞有介事地劝道:“你们怎么不去那边帮忙呢,一个个挤在这里像什么?你们是哪个府的?以后小心点,别乱挡路,会被撞的。哎哟,好痛……” 这里,破军掠了过来,看着他,淡淡道:“知道痛便好。” 他看着凌小星额头上、鼻梁上都被蹭出了不少的血迹,暗叹道:“还好那些人的刀没拔出来,不然这家伙可能浑身是伤了。” 凌小星看着不远处的枭夜,只见枭夜正盯着那短须道人,并未看这边一眼,而那短须道人却是看着自己,眼中有一丝惊异。 他知道,这个道人肯定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被他“迷”住,于是笑道:“喂,那长头发的秃驴,你当自己是谁,还对我飞媚眼,还好我人小单纯,不像枭夜那么喜欢恩恩爱爱,不然如果被你迷住了,那韵儿她们不笑死我才怪。” 松林见凌小星竟似完全不惧自己,而自己不但未能控制住他,间接接了自己一招也未见丝毫内伤?让他大觉不可思议。 其实他哪里知道凌小星本就是个浑人,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的铁三角早非当年的铁三角,更重要的是,他的倚仗全在枭夜身上。 除了枭夜外,凌小星从未与武功高出他很多的人动过手,说起来他对于江湖的险恶意识要远远超过武技上的险恶。 他不知道枭夜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反正他知道自己暂时还是打不过。也正因如此,他觉得枭夜一定能打得过这个短须老头,因而没有太多顾虑。 至于另外俩人,一个已死,另一个最多也就和破军差不多,也许还不如破军。 自己在入定时都能从须危那老头的手下逃走,更何况还只是这个长毛的“秃驴”? 何惧之有? 松林右手握着拂尘,轻搁于左臂,目光寒冷如冰,缓缓从凌小星身上移过,定在了破军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轻吸一口气,深色道袍微荡,下摆如被轻风掀起,又如水纹散开。 “破军,死!”松林语音轻吐,化为一道黑影,只有那拂尘依然如雪,带着雷霆杀意,向破军卷了过去。 他本来想让奕人先杀破军,哪料到奕人反倒被杀。刚开始时,他并未将铁三角放在眼里,而且自己说到到底也算江湖前辈,若与自己师侄联手杀了枭夜,少不得会令少林武当有口舌之便。 可破军竟然杀了奕人,让他大感意外,更是激起了必杀铁三角之心。 可他也知道,刚才两位师侄在围堵枭夜时,枭夜明明就未使出真正武功,一味利用轻功闪避,扮以弱势,令自己决断失误,损了奕人性命。 他此时看似攻向破军,其实是在等枭夜出手。 他对枭夜的轻功也无可破之法,如果想杀对方,只能将其诱到近处,如若不然,自己当真还杀不了他。 所以他身形看似极快,却知道枭夜会更快,必会阻拦,一旦那时,自己再反手攻之,纵使不致一招毙其性命,也可先伤于他,如此之后,这铁三角便困于股掌之间,再难逃脱。 可他千算万算,却还是算错一事! 蠢材凌小星! 在短距离游斗时,凌小星的破天八卦步较之枭夜轻功更胜一筹。 当短须道人动时,他也动了。 无声无息。 无身无形。 能见到的,只有他带起的一股冷风,以及被冷风卷起的地上被踩碎了的冰屑…… 松林眼睛看着破军,却突然见站在破军身侧的凌小星陡然变淡,几不可见,心中不由一凛。 “这是什么功夫?莫非是扶桑国的忍术?” 他一念未已,便看到那极淡的虚影蓦地变形,由一团之中兀地突出一截,然后便感到一股不弱的内力传了过来。 这股内力对他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但他知道这股内力是由凌小星发出,却是令他再吃一惊。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东西能将内力练得如此,在当今武林之中也未见几人。 他冷哼一声,左掌顺势劈出,人却仍旧向破军而去。 正文 358. 第三百七十八节 一个人的战斗 -- --> 松林完全未将凌小星放在眼里,不过也不在意顺势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辈。 只是,他却感觉到自己放出的内力并未碰到凌小星那股内力,那股内力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在他“感觉”还未结束时,在自己的腰侧又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内息波动。当他左掌刚想出再动时,背后又出现了一丝气息…… 凌小星的奸诈,枭夜与破军深有体会。 所以,凌小星冲向松林时,枭夜未动。 破军见枭夜未动,自己也便不动。他知道那短须道人武功极高,凌小星身法虽是不错,却并不见得能占得多少好处。 毕竟这短须道人不是枭夜,不会对他留手。 不过他相信枭夜,既然枭夜都能放心让蠢草单独行动,想必蠢草一时之间也并无危险。 其实他哪知道枭夜想法? 天地双煞都曾对他说过,让凌小星多点实战经验,特别是对其它高手的实战。而自蓬莱山下来之后,蠢草基本上未与武功太高的人直接动过手。 金蚕门一战,被金门主蛊哨所制,在当时绝境之中虽看似乎是激发了他的一丝潜能,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早已被他消磨得一干二净,现在可能连一点关于那一战的“记忆”也寻不到了。 这个短须道人武功的确很高,也是枭夜除了花骨朵之外见过武功最高之人,比般若还高出一线。 但他并不担心凌小星。 他当然也希望凌小星能吃点苦头,不然以后说不定又会“狗胆包天”的惹出什么麻烦。他也知道,如果短须道人任由凌小星骚扰而不痛下杀手的话,短须道人也奈何不了他。 当年在蓬莱山,自己以轻功成名江湖,但对蠢草的破天八卦步依旧束手无策,这个短须道人只是以内力见长,在身法之上比自己相差甚远,所以如果不内力外放,一样会被蠢草占住优势。 蠢草配合破天八卦步,就像是一只缠绕在身边的苍蝇一样,打又打不死,久而久之便会让人心烦意乱。 枭夜深受其害,当知此理! 所以,他倒希望这个短须道人能让蠢草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过蠢草见识过天地双煞的武功,在他心里还有“天”吗? 他也知道,蠢草这所以敢主动挑衅短须道人,一是自己与破军就在身边,必能令短须道人有所顾虑,再有便是这家伙想尝试与真正的高手对战的乐趣。 蠢草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他不怕蠢草受伤,只怕蠢草懒得跟猪一样! 而且,他也想看看蠢草的底线究竟是在哪里?无意识么?应该很厉害吧! 凌小星知道自己不能与这个短须的长了毛的秃驴硬碰,所以也只能在他身边游走,寻找机会。他只能以天地轮回试探,并不会将内力真的外放,他在想能不能用天地横锁的形式稍微给对方造成一些的威胁。 但他试了许久,短须道人也未给他任何下手的机会,不过也算是将短须道人成功地拦了下来。 松林道人蓄势良久,本想出其不意地杀了破军。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枭夜阻扰,然而枭夜未动,那个小孩子竟然不知死活地动了。从先前与破军的交手来看,这个小孩子武功并不如何,尽管应该是为杀奕人隐藏了武功,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松林原以为自己在顺势一招解决,哪知这小子不但像猴子一样滑,更像苍蝇一样讨厌,碰不到,摸不着。如果不解决了这只苍蝇,一旦铁三角联起手来,将会更为难缠。而且看枭夜与破军的防守形式,似乎并未打算动手? 他感到大为奇怪。 难不成他们认为我杀不了这个小子?还是说单凭这个小子便能伤得了我? 松林早过花甲之年,虽不似少林武当弟子讲究修心养性,却早已过了争勇斗狠的年纪。若非奕人身亡,他还不致暴怒失态。现在静下心来一想,已发现形式对自己已有些不利。 枭夜与破军似信心满满,就算凌小星与自己动手也显得毫不在意,必定心有所恃,但他们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松林并不清楚。 耿于艮那千余府军溃败如山,想必也撑不到半盏茶时间。 松林本就未想借助军方的势力,他自认完全有把握杀了铁三角三人,因为据他所知,铁三角中只有枭夜武功还算不错,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并非如此。 更令他惊讶的是,耿于艮的军队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面对那几百人无一战之力? 他并不懂行军打仗,也不知道那卒字营用的什么阵法,十人一组,府军与其刚一接触即东倒西散,伤亡难知。还有那些如蝗虫一样飞来飞去的黑衣人,每过一处,必有数人倒下,以致一时之间呼痛之声不绝。 但他却看得出来,那个什么卒字营全是由江湖中人组成,而且其中有不少高手。 莫非,这些江湖中人便是枭夜底气之所凭? 武林中人?中原武盟? 松林忽然想到了某件事。哪怕他有昆仑庇护,哪怕现在的中原武盟残缺已久,也不是轻易能惹的。不过他马上打消了这一念头。 枭夜为江湖近年来崛起第一人,不可能会加入到某一分堂,而且这卒字营似乎都以凌小星为首,应该是云霄镇豢养的护卫。 一想到此处,松林的心更为平静。他看着在自己身边不断窜来穿去的凌小星,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心神一定,凌小星的身形便逐渐清晰起来,虽说看不透他最终落脚的地点,却也能由他跳跃的轨迹找出一些的蛛丝马迹。 “既然你们对他有如此信心,那我便在你们面前了结了他,看你们是否还能心定气平?” 松林不及多想,右腕一抖,拂尘防护全身,左掌探出如勾,直向凌小星那虚影抓了过去。他这一抓极快,力道极强,如果凌小星被这一手抓住,绝对脱不开身。而这一抓距离极近,仓促之下可能除了枭夜之外,连破军也避不开。 正文 359. 第三百七十九节 好斗的小公鸡 -- --> 松林的手快,却快不过凌小星的眼。 在红蝠镇,枭夜与破军便针对凌小星的眼力与出手速度做了一系列的训练。 在蓬莱山,地煞更是弥补了凌小星这方面的缺陷。 不过令他改变最大的还是般若传给他的“胎藏界”! 凌小星知道胎藏界可以修六识,却并不得法,再加之极懒,而且也对那幻境之中的须危多少有点恐惧,所以也有极长时间未曾修习。可自从他能进入那山洞之后,便自然而然地达胎藏界二境。 胎藏界一境主要是协调六识,为修习六识之基础。只有到了第二层有极有针对性,而第二层练的便是眼力。 只不过凌小星并不知道,又无人可教,一直浑浑噩噩完全不知所以,只知道自己眼力较以前强了一些,知道与那胎藏界有关,却不知其所以然,如同当年的五行八卦阵一样。 凌小星的眼不单看得远,也看得清。 松林这一抓非常快,就连枭夜看来,几乎难以捕捉到他出手的痕迹。 不过,松林再怎么快,凌小星也看不出来,因为在他眼里,松林出手快慢都是一样,不会有梦中的“慢动作”,也不像枭夜破军眼中几乎看不清的虚影。 凌小星能看清对方向自己快速伸来的一只爪子。 此时的他,除了内力与应对经验低于松林外,不论是武技还是机敏程度都要高出松林一线。 武技,是天地双煞所传! 机敏,是与生俱来的狡诈! 凌小星虽然有时极蠢,现在也不会蠢到直接去接松林这一招,他知道自己接不住。所以连连后退两步,左移四步。 破天八卦步本就极快,也极为诡异,但松林眼力也是极好,尽管只是看到一道有些模糊的影子,却也能在转瞬之间变步跟上,五指箕张,一式未变,仍以旧势向凌小星抓了过去。 松林并未想过要抓凌小星哪一部位,他只知道,一旦凌小星被自己抓住,不论是哪一部位,都是非死即残。 凌小星见这短须老头向自己抓来时,身子一扭,擦着那只手险险避过,只不过感觉从那只手上散出的内息也如刀芒一般在他身上划过,凛凛生疼。 他想搭上对方手臂,可见到对方手臂全被内力裹住,只怕自己就算点中这只手臂上的穴道,也会被弹开,一旦失手,自己便会陷入被动。可是如果自己不能与他有所接触,那也只能这样游斗下去,没有丝毫意义。 自己会看武功破绽,全天下人应该都知道,只是这个短须老头武功太高,破绽应该极少,就算对方有一两处破绽,只怕也破不了。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要也想办法将他逼得急了,总会露出破绽,总得试试,不然这样避来避去,也会没有尽头。 凌小星心念电转,避开松林这一抓待他还未来得急收回去时,右手已经向眼前的手臂搭了上去,左手成拳同时向那手臂的肘关节击了过去。 他这一搭,用的是天地横锁中的扣星式,而那一击用的是天地轮回。 右掌反掌向上,去托对方的小臂,左拳打的是肘关节处的尺泽穴。 但他右掌上抬,离松林手臂三寸距离时便抬不上去,还有一股力道反弹回来。反弹力道虽然不大,却像一团面团一般,令自己的内力透不进去。 左拳天地轮回,碰上松林手臂上裹的内力,遇强变强。 虽然松林手臂上充满内劲,但他更多的内力是防范枭夜与破军偷袭而暗藏于拂尘之中,所以手臂上的内劲只是针对一个不入流的凌小星而已。 当他见凌小星身形移动而正待反掌再抓时,只见凌小星双手齐动,一只手似想固定自己手臂,好让另一拳打断。 “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松林暗嘲道,“本道随意一招都远非你能触碰,若非你逃命本事精湛,刚才一招已死在本道手中,此时竟还想要还手?” 他心思才起,便感觉一股极强的内力已透过自己手臂上那层防线,侵了进来,令他手肘要麻,内力不由弱了一些。 “咦?”他略有一怔,手臂仍旧向凌小星追扫过去,可没想到自己手肘刚开始时只是微麻,转瞬间那抹麻意却越来越浓,这一扫之力大打折扣。 “暗劲点穴?”松林终于明白过来。 此时他已知道,凌小星右手搭自己手臂看似是想固定自己这只手,其实只不过是想将自己这只手臂上的内力分散开来,就等于是在一条河道上向另一方边开了个口子,令水分流,而另他奇怪的是那一拳刚开始时内力极弱,可一接触到自己时竟然陡增,转而超出了自己手臂上的内力,更是渗进了自己的尺泽穴。 “好强的算计!”松林又是一惊。他知道,凌小星虽未直接点中的自己的尺泽穴,可那股透进来的内力也会让自己的手臂变得有一丝迟钝,若不及时应对,后果将全更为严重,说不定会被枭夜与破军乘虚而入。 他将内劲重新注入手臂,立时将凌小星那一拳震开,拂尘旋转,银丝张开如伞,向凌小星罩了下去。 凌小星胳膊被震得隐隐做痛,才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真的是讨不了好,这“秃驴”又不是枭夜,不会让自己。此时见短须道人将拂尘玩成了一个磨盘直接向自己压了来,身子一扭,人已到了松林身后,同时一柄短刀已握在手中。 转眼间,松林已出手数次,每每都在间不容发之间被凌小星以奇异的动作险而又险地避开。 “如此一个不入流的小子,竟在自己手下过了数招而不败,如果传了出去岂非令天下英雄小瞧了我昆仑?哪怕损耗几成内力,本道也要将你毙于此地。”只听一阵轻微轰响,如狂风突起,松林衣襟鼓涨,满头灰发乱舞,眼光冷冽,周身上下寒意逼人。 一股无形之气由他腰间迸出,向四周散开,如同一张圆锯,切割着周围的空气,滋滋作响。 内力外放! 正文 360. 第三百八十节 一个灾星 -- --> 枭夜见短须道人终于是被凌小星逼得不计后果地动了真怒,心中也是大慰。“看来蠢草潜能不小嘛,只怕有了这次经验,以后不管是什么对手都敢挑战一下,可能连大便都会戳一下。” 短须道人内力外放非同小可,可破周围任意所挡之物,遇之即粉。不过枭夜并不担心,想当年在蓬莱山,自己也被蠢草逼得内力小放过,还不是被他以爆天步避开了? 枭夜的“囚佛”也算是内力外放,但威力却是比寻常内力外放大得太多。内力外放需要对内力有极强的控制与把握,不然非但不能伤人,更易自伤。 松林外放的内力极细,不似枭夜囚佛那种令人见之震撼的感觉,更无囚佛令人感到绝望的压力。 他外放的内力很薄,如刀锋,也似是在平静的水中投了一颗石子而惊起的涟漪,不是向一面散开,而是向周围散开。 枭夜知道,只要在两丈之内,但凡被这“刀锋”碰到,是人绝无活口,是物绝不完整。 无物不摧! 凌小星看不到松林的内力外放,却能感觉得到。当松林内力刚刚外放时,他脑子里便传来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他没有向后跃开,也未用爆天步向上躲避,而是…… 脑子里想也未想,只是下意识要往地上一趴!!! 枭夜无语! 破军也无语! 卢乘风以为凌小星被那短须道人所伤,不过一看枭夜与破军的表情,似乎也没多大问题。 凌小星趴在地上,一种极为奇怪的声音从头上快速掠过,似风声,似蜂鸣。 听到风声刚刚过去,在想站起来的那一刻,心中警兆再生,也不敢胡乱抬头,双手一撑,脚下一蹬,象只青蛙一般射了出去。 但还是慢了一步,手臂被拂尘擦中,撕开了一条三寸来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又受伤了,而且很痛。 我和枭夜那样的高手比试的时候都没受伤,枭夜倒被我打得非常狼狈,怎么你这个短须长毛的秃驴还让我流血了?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蠢草? 凌小星出手如电,点中伤口附近穴道,怪叫一声,手持短刀反向松林冲了过去。 松林见凌小星不退反退,如中了魔障一般,不要命的挥刀刺来,盛怒之下,似也忘了枭夜与破军就在身侧,拂尘坚硬如枪,向凌小星扎了过去。 凌小星的秉性,枭夜与破军都极为了解,当年在蓬莱山时,每当在比试中稍有不忿时,就是这等状态。而这个状态看似颠狂,其实“危害”极大。 因为,这是地煞教给他的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也是凌小星初习武时破军灌输给他的“跑不了,咬都要咬对方一口”的无赖行径。 枭夜知道松林不似自己与破军会对凌小星留手,对破军使了个眼色,随时抢护。 他二人都知道凌小星有“无意识”,只不过好像是时灵时不灵,如果凌小星能灵活掌握无意识之法,就算打不过松林,至少也不会被其所伤。但从刚才情形看来,凌小星的无意识并未如在逍遥派大殿之上意外发挥。 他同样知道,拳怕少壮。凌小星与松林对战时间虽不很长,可凌小星的破天八卦步应该会令到松林略有心惊。 心惊则伤神,伤神则易怒。 松林刚才那内力外放,便是盛怒之下的结果,如若不然,在枭夜与破军环伺之下,任何人都不会作出如此有失常态的决定。 所以,枭夜脸上浮起了更多的笑意。 蠢草技不如人,却偏偏又有值得炫耀的资本。破军杀那中年汉子在先,本已激怒了这个道人,而蠢草又阻三阻四,偏偏还奈何不得,如怕是自己,也会恼羞成怒吧。 还好,蠢草是自己人,不然便会成为一个灾星。 不过,现在的凌小星本来就已经成了一个灾星。 也许,他看出了松林内力的消耗,仗着自己诡异的步法,配合点穴技巧,用的全是伤敌八百伤己一千的招式。 可到了此时,松林渐渐回过神来,他以为枭夜知道武功不及自己,便借凌小星这一特长消耗自己心神,拖到自己气力不继时,再痛下杀手。想到了这一点,他反倒不敢一凌小星星硬碰,更多的只是闪避回防,极少主动出手。 所以,纵使他看到能给凌小星一击致命的时机,也因有所顾忌被凌小星莫名其妙地避开,仅是受些小伤而已。 这一点,松林虽然惊异却也未往深处想去,只当是因为他身形的原因,并未想到无意识或是六识上去。 而这一幕却是让枭夜惊得有点不太适应。 他只知道凌小星只是偶尔的无意识,可从这场战局来看,凌小星每次避开松林几乎致命一击之时,总能有意无意险而又险地躲开,可越到后来,待松林才想出手时,他已早有准备,不是刚好换了个位置,便是以手中短刀刚好压制住松林将要出手的时机,令其不得不回避。 有枭夜破军在一旁窥伺,松林也不敢与疯狂的凌小星“拼命”,当然,也更不愿意。 只不过令他感到惊骇不已的是,凌小星看似穷凶极恶的出手,却也是极有章法。刺、挑、削、劈、拉、点,配合那奇怪的步法,就是连他也不由心生凛意。 如果不是枭夜与破军在身边,哪怕凌小星身法极快不可捉摸,松林也有信心在十招之内杀他。 可是,他不敢使出全力,否则,再与枭夜相斗时,那会吃个大亏。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单是吃亏,还大为憋气! 一个十四五岁的傻小子,一个武功比自己差了一大截的蠢货,仗着诡异的身法,仗着的枭夜撑腰,硬是不要命地挑衅自己,想为接下来与枭夜一战耗费自己的体力。 而自己,偏偏似又对他无可奈何,还不敢痛下杀手! 松林气得直欲吐血,恨不得生吃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 他眼角余光朝枭夜看去,只见枭夜一脸笑意地站在不远处,而自己的另一个师侄却倒在他的身边,想必是乘自己与凌小星比斗时偷袭将他制住。 正文 361. 第三百八十一节 斩松林 -- --> “你们好卑鄙。”松林心神一窒,狂吼一声,内力催动,灰发狂飘,拂尘上银丝漫舞,如百条银蛇。 “本道要你死……”松林不计后果地将内力外放,不是一线,而是全身。 内力如水,向外溢出,四面八方,上下左右,三丈之内,全在攻击范围。 “好累,打不赢不打了……” 松林内力全部外放,立刻令到凌小星压力倍增。这种压力,他只在与枭夜比斗时有过体会,只不过其中的杀意比枭夜要强烈得多。 枭夜内力外放时给他的压力就像以前潜入平静水下时那种对全身的挤压,虽然有点难受,却也能够抵抗。 但眼前这个短须老头的压力,却像是在海面汹涌的狂涛,一个接一个拍了过来,哪怕是一片礁石,也可能会被拍碎。 这时候的凌小星可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硬接,而且与这个老头打了也快差不多一个时辰,比当年小时候绑二十二斤米饭跑山时累得多。 这短须老头身法不怎么样,可在攻防上比自己强得太多,不论是出手速度还是武技水准,都不是自己这个“懒货”能比的,每次看到对方一个细微的破绽时,出手却都没有对方快,只要自己手一动,那老头便能知道自己想要出手的大概位置,都快成鬼了。 所以他觉得这样的对手一点意思都没有。 所以——那么就“打不赢”! 在凌小星心里,完全无关面子与尊严的问题,一切行事只有好恶两类。 打不赢就跑呗,有什么关系,难道打不赢也还打,明明走得脱还要找死? 现在虽然不是在找死,可是好累啊,总不能自己在这里打得累死个人,让枭夜与破军在一旁捡便宜吧! 所以,他说“累,打不赢”! 枭夜与破军见他从松林的势压之下闪了出来,虽说略有气喘,但远远未到那个需要“打不赢”的地步。 凌小星与松林的比斗,枭夜与破军都看得出来,他虽然落于下风,可完全还可以凭借破天八卦步周旋,百十招之内绝对不会落败。就算短须道人使出杀招,他也能以爆天步脱离。 而且从凌小星的神态中,也完全看不到一丁点的危险,但这家伙突然“打不赢”,只不过是因为纠缠得太久,自感没有胜算而觉得无趣,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字——懒! 松林气势上来,怒发贲张,银丝狂舞。内力外放和着凛冽北风,让人无知无觉,却又能感到每一缕风都变成了杀人利器,被风卷起的每一粒灰尘,都似有穿透人体的威力。 他对凌小星已起必杀之心,若非凌小星,也许此刻的破军已被自己斩杀,可凌小星的身法太过诡异,就算是与枭夜相比,只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也完全未想到,这个凌小星竟然在自己面前撑了如此之久,若是传了出去,岂不会令人笑掉大牙? 一怒之下,他已忘了枭夜与破军的存在,一心想杀了凌小星。 可是,凌小星却突然不见了。 他明明已经渐渐适应了凌小得的身形,满以为此招一出,必能让其无处可遁,一击必杀。 凌小星不但是突然不见,还说了句轻描淡写“打不赢”! 这是认输的态度么? 你当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么?你当我这么大年纪了是在陪你玩么?说打不赢还一脸不忿,似是本道强迫你了? 松林几乎气得吐出血来。 原以为能凭此招杀了凌小星,可自己刚刚起势,那家伙似觉察到这一招的厉害,只丢下一句冠冕堂皇不痛不痒的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他这一招既然发出,却不想收回,更何况全力一击之下,也收不回来。他一开始的念头本来就是想杀了破军,此刻凌小星既然不在,便直接向破军冲了过去。 枭夜看着“逃”到自己面前一脸无辜的凌小星,哭笑不得,见松林又乘势向破军扑了过去,想必已存必杀破军之心。 纵然是松林早有杀机,但若非不可调和,枭夜本不想与昆仑结下分怨。一来是凌小星势力尚小,二来不想为天地双煞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要从眼前的情形来看,松林非但步步紧逼,一心想置破军于死地,已无调和的可能,想来枭夜的想法已被完全打破。 铁三角退让却不代表怕事!对你留手不代表不敢杀你! 昆仑么?那又如何? 枭夜冷哼一声,右掌化刀,斩日已出。 凌小星见自己打了这么久,这个枭夜也不安慰一下,也不问自己有没有受伤,也不问问自己累不累,需不需要吃点东西需不需要喝口水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反倒还白了自己一眼就找借口打架去了。 这样好意思吗?这样还算是兄弟吗?我是打不过那个短须的长头发的老头嘛,就算那老头拿我没辙,可打久了也很累的嘛。 他也没心思看枭夜与破军打那老头,转身朝卢乘风走去,到此刻才发现,卢乘风前面密密麻麻地蹲着好几百人,还有一些人躺在一上,或是哀嚎或是一动不动。 他刚要问卢乘风,便听到一声惨叫。他转过头一看,只见那短须老头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一动不动。 他看不到枭夜的脸色,反正枭夜杀人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 破军似是受了点伤,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双手握着青锋剑,仍保持着一劈的姿势,想必他刚也使出了欺天三式。 那个短须道人面向破军,站在两人中间,右手下垂,拂尘触到地面,也未出声。 凌小星看到,短须道人后背衣衫上有一道很细的刀口,没有血流出,只露出点点白色的棉绒之物。 良久,松林才慢慢转过身,看着枭夜,眼中无它。 “你果然很强。”然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破军看了枭夜与凌小星一眼,向这边走了过来。 枭夜淡淡道:“看你还能动,应该伤得不重。” 破军道:“比以前好些。” 凌小星知道破军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前他一起,和别人打一架就要睡个好几个月,这次还能走能说,当然算是非常不错。 正文 361. 第三百八十二节 老卢啊你又杀人了 -- --> 枭夜笑了起来,道:“那是因为你以前与蠢草一起,哼,也不想想我枭夜是何等人物?” 凌小星一听这话,可就不高兴了,“枭夜,有本事就把蓝沐英弄回来,没那本事就别在这里瞎叽叽。破军,如果不是枭夜有点本事,你挡不住这长毛秃驴那一招,连我也挡不住。” 卢乘风武功不是很高,不过也看得出来那个短须道人的武功非常之高。刚才见短须道人直接向破军袭去时,一颗心也不由提了起来。 他只听闻过铁三角之名,除了前几个月在大理府驿站之外,从未见过他们与其它人动手。他也知道,如果不是枭夜从短须道人背后出手,正如凌小星所言,破军挡不住那一招。 他看不出枭夜那一招有多厉害,不过隐隐见到一缕比雪还白几乎看不到的气体,没入了那老头的后背,然后,那老头大叫一声便定在了那里。 “掌柜,我们此番是进大理城还是回逍遥派?”他见这个时刻三人还不忘斗下嘴,也不由哭笑不得。 凌小星四下看了一眼,笑道:“老卢啊,你又杀人了?” 听到凌小星的质问,卢乘风忙深吸一口气,不想与他一般见识,道:“杀了一两百人,有播州司的人也有曲靖府的人。” 凌小星叹道:“老卢啊,我们的仇家本来就多,现在又多了播州司与曲靖府,还有这个长头发的老头……呃,这老头是哪个府的?” “他是昆仑派之人,”枭夜不爽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在昆仑派内地位应该不低。” 听到这道人是昆仑派之人,除了凌小星外,卢乘风与卒字营一干人等大惊失色。 昆仑!那可是与少林武当齐名的门派,实力比逍遥派大得多,想不到今日竟然惹到了如此一个不得了的庞然大物。 特别此次同来的卒字营一众,大都是武林中人,深知昆仑派在武林中的份量,所以当知道枭夜与破军竟然杀死了昆仑派的大人物,卒字营中的逍遥派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有不少人感到热血沸腾,比如金梦吉那一伙,要么是中原武盟之人,要么是独自行走江湖之人,见到铁三角杀了昆仑重要人物还面不改色、呲牙咧嘴地各自数落个不停,心里更是仰慕。 “哎呀,这下不得了了,”凌小星又大呼小叫起来,“麻烦了麻烦了,得罪了昆仑派,又得罪了朝廷,那会不会又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哦?” “追兔子”这等“黑暗经历”在这里也只有铁三角才知道。 破军咳嗽了一声,冷冷道:“如果你安份一些,便不会有人追你。” “可是,老卢杀了朝廷的人,你和枭夜杀了昆仑派的人,这也能怪我?”凌小星哼哼道,“这次是你们不安分。” 凌小星这次说得很有道理,令枭夜三人竟无言以对,只得苦笑不已。 枭夜仰天微叹,“我宁肯被人追。” “同感!”破军应道。 我宁肯被人追,也不愿意和你这个蠢草一起。 枭夜的意思不知道凌小星能不能听得出来。 “掌柜,这耿于艮怎么处理?是杀是放?”卢乘风懒得与他们搅合,问道。 “哦,耿将军啊……”凌小星看着被打断了一条腿的耿于艮,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淡淡道:“我以前被人追得跟兔子一样的时候就想过,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那些不停追我而且还想杀我的人,几个月前在大理的驿站你就说过,见到一个卒字营的人就会杀一个,我以你说的是玩笑话,今天看来,是我的想法太纯洁了,是我的个性太天真了……” “噗……”枭夜转过身去,看着远处。 凌小星回头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看着耿于艮继续说道:“你是不是看我小,就利用我的纯洁和我的天真……” “噗……”破军转过身去,与枭夜一起看着远处。 “……利用我不敢杀人的善良之心……” “噗……”卢乘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不过他并未与枭夜破军一起看着远处。 不错,凌小星表面上看是人畜无害,可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仇必报。所以此刻卢乘风听凌小星说自己纯洁天真善良,也着实难以忍受,心道:“若你都可为善良,天底下人人可为佛子。” “……我怎么说也是个三品的骑马官,想杀我这个朝廷命官?而且从你们曲靖府追到了这里,还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山匪勾当,所以,我会杀了你。” 凌小星一口气说完,然后扫了一眼仍在笑的三人,恨恨道:“韵儿管钱!” 凌小星是卒字营的掌柜,可枭夜与破军从不承认自己是卒字营的人,卢乘风是自己请来帮忙的教官,他也管不住,不过一物降一物,他们三人也总有怕的事。 韵儿便是他们三人的克星! 卢乘风马上叫了起来,“来人啊,掌柜发话,杀了这个小兔崽子。” 枭夜转过身来,笑道:“同意。” 破军冷哼一声,不说话。 耿于艮挣扎着坐了起来,尽管腿疼得脸色抽搐,却硬是不肯哼一声,见凌小星要杀自己,脸上也无惧意,只是恨意更浓,眼中射出凶悍之色,冷笑道:“杀我不难,只不过你们杀了我,可想过后果?” 凌小星见他也颇为硬气,杀意不由略为收敛,淡淡道:“有什么后果?朝廷反贼?又想追我兔子?” 耿于艮看了周围缩成一团的府军,再盯着凌小星,眼中射出一道寒芒,“上次本将军便说过,你杀了军方之人,势同谋反,你运气不错,朝廷念你是初犯,所以才饶了你。呵呵,可是你此次杀了如此多朝廷府军,看谁又保得住你,还想杀我……” “现在还想杀我,你可知道,如果你杀了我,不单你们卒字营会成朝廷剿灭的对象。”耿于艮冷笑道,脸上的肌肉因为断腿的疼痛显得有些狰狞,“而且,我家将军一怒,你们云霄镇也将不再存在。你敢杀我?” 正文 363. 第三百八十三节 步步紧逼 -- --> 凌小星原本只是因为耿于艮步步紧逼才下杀手,也并没有想太多,此时听他说起,稍微一想便知道了其中严重性。…頂點小說,23 耿于艮说得不错,上次在大理驿站只杀了两人个出头挑衅的人,在朝廷眼中也能算是打架斗殴失手所致,可今天却是杀了曲靖府与播州司两人百余人,不论从哪方面来说,基本与谋反无异。这么大的事,朝廷不可能不予追究。 凌小星不会怕事,哪怕惹下这次大祸,带着卒字营哪里都去得,可是云霄镇却是跑不了。 云霄镇是他的根,当然不能有事。 他看向卢乘风,想看看他的意思。 卢乘风算是军中老兵痞,不过以前在军中时纵是与其它府司冲突,最多也只是让手下兵士赤手空拳打打架而已,哪怕他以前脾气极爆,也不敢真的杀几百同袍。可自与凌小星一起后,没了军中纪律约束,凡事都有放开手脚,又因本来就极为厌恶耿于艮,更是没有留手。 此时听到耿于艮之言,方才想起此事之严重,已远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带兵打仗是他强项,而处理此类事件或是通过关系平息此事,绝非其所长。 他知道自己这下惹下了一个不小的惹,以前有岳将军在前面还可以维护,可现在岳将军早无军职,哪怕还有一些关系,只怕也摆平不了此事。 他知道,耿于艮以护大理诸将之安全在此驻守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对卒字营一行百般阻扰也并不为过,就算军方知道耿于艮有意针对卒字营,也不可能为此撇开军方五百余人死伤不理。 此时见凌小星想询问自己意见,神情也是一滞,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处理。 耿于艮看到二人的表情,心里更为得意,眼神更为凶狠。他知道,凌小星被自己吓住,断不敢再为难于他,当下忍痛哈哈笑道:“铁三角啊铁三角,你们非但杀了军方两人百余人,更是杀了昆仑松林长老,一下子便得罪了两方你们原本就不能得罪的势力,哎呀,铁三角完咯,卒字营完咯。想想如何洗干净了脖子等死吧,哈哈哈……” 凌小星见卢乘风也没有办法,轻轻吐出一口气,再看向枭夜。 枭夜淡不道:“我也解决不了,不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破军不咸不淡地应道:“同意。” 枭夜与破军完全未将此事放在眼里,什么军方,什么昆仑派,这个结果都不在他二人考虑范围之内。 破军性情极冷,从不惧任何事。 枭夜生性不羁,更从未将规矩法度放在心上,而且他知道,此事极易解决,只是他不肯说给凌小星说而已。 破军随天地双煞两年有余,但对天地双煞的了解远远不及枭夜。 因为,枭夜有一个与天地双煞齐名的师父——灭世。 从灭世的口中,枭夜知道天地双煞非常多的信息,比如天地双煞虽然早已不在武盟,可他二人的势力也非止武盟,而是还有一个比武盟更大的隐藏在黑暗之中势力。只不过凌小星却不知道,他早已有了与天下任何势力抗衡的资本,而一直浑浑噩噩的以为自己只有一个卒字营而已。 就算不用天地双煞的势力,只要凌小星将盟主令亮出,任何事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惜的是,蠢草知道盟主令是盟主令,却以为盟主令只能用于中原武盟,根本不知道还有其它用途。 枭夜也不知道天地双煞早已有了清洗朝廷内部的打算,如果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一定会让凌小星将此事闹得更大一点。可即便如此,也冷却不了他那颗“起哄”的心。 所以,他让凌小星“随意”! 背后有天地双煞撑腰,谁敢挡道? 这时,两个刺营斥候跑了过来,分别在卢乘风与凌小星耳边说了几句,便退了开去。 少时,由大理城方向有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在顺风中听得极为清晰。 大家心里都清楚,大理城内来人了。 凌小星得到枭夜没有目的的“支持”,再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卒字营,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若不是因为顾忌到云霄镇,他早就杀了耿于艮。 卢乘风脸色微变,杀两百朝廷官兵绝非小事,只怕少不得挨岳老一顿骂了。 枭夜还是云淡风清事不关己的模样,负着双手如文人骚客一般赏风观景。 破军退至一旁,干脆闭上眼睛,就地调息起来。 耿于艮听到马蹄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先前看凌小星的脸色,便知道他不敢杀自己,心想着一旦回去之后,便会大肆报复,而且此时正值战时紧张之际,就算灭了凌小星与云霄镇,也能说是被关外突袭而来的番兵所杀,战乱之时,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不是么? 那些被张扬、金梦吉等人控制的府军脸上也露出兴奋之色,一个个都望着官道方向,只是还不敢乱动。 没过多久,三十余骑出现在凌小星眼中。他只认识万云飞、岳老头、项钦州、姜公公四人,其它人应该便是此次来大理“取经”的各府司指挥使或副指挥使,令凌小星有些惊喜的是他还看到了常德府指挥使周瑞阳。 周瑞阳当日为云霄镇送去了不少物需,而且为人不错,让凌小星颇有好感。只不过此时不便招呼,也只是一眼扫过。 万云飞早就接到姜公公意思,此番对凌小星与朝廷相关之事无需理会。尽管他不太知其深意,也能隐隐猜到上面对凌小星极为看重,便是连上次原本可以杀头的违例都能免去,更连责罚也无。凡此种种,也让万云飞略有顾忌,只不过此事整个云南府也只有他知晓而已。 可既便如此,事在眼前,他也不得不做势一番。看到府军死伤无数,也不由火从心头起,指着凌小星,怒喝道:“凌小星,你三番五次在我大理杀朝廷将士,难道想造反不成?又或是你以为自己是朝廷三品勋官,本将军便不能斩你于此地?” 正文 364. 第三百八十四节 虱子多了不痒 -- --> 姜公公见万云飞气得浑身发抖,想必是动了真怒,可能早将自己昔时所讲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他也不劝,只是淡淡地看着这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府军,脸上没有喜怒之色。 姜公公武功极高,他当然看得出卒字营这些人整体武功都还不错,特别是那两百余身着黑衣的营卒,身上有一种若有若地淡淡的杀气,应该便是枭夜培养出来类似杀手的一类人。 卢乘风与番兵交手数年,深得番兵用兵之道,卒字营由他训练也是适得其所,战斗力肯定要远远强于朝廷府军。 姜公公不懂用兵,却也见多识广,他见到那些营卒分布位置,与大多江湖人混战时一般,可又略有不同,一个个神情平静,不张狂,不谦卑,似乎无序却又将卢乘风及铁三角围得严严实实。 那些黑衣人中百余人离得稍远,却是为了得到一个很好的起冲距离。 “果然是一支铁军。”姜公公暗自赞道。 凌小星见万云飞气得直颤,心知这回可能不会像上次一样善了,他知道万云飞脾气不好,但人还是不错的,忙分辩道:“哪有三番五次?连这一回也就两次,而且是他们先打我们的,难道打死还不能还手么?” “这家伙又开始装了。”枭夜与岳远辉心中都是这般想法。 曲靖指挥使王伯亮一到现场,便看到了断了一条腿坐在地上的联于艮,眼神凌厉如刀,呼吸之间,似要喷出火来。 耿天艮看着自己的上司,知道此时是与各府司联手打压凌小星的绝佳时机,拖着断腿向王伯亮爬了过去,钻心的剧痛正好让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将军,凌小星带其卒字营突袭我防驻军,致本府府军及播州司府军伤三百余,亡两百余。此等恶行,已是谋反。诸位将军亲眼所见,无丝毫虚处,望诸位将军为下官及五百余伤亡将士讨还一个公道。” 王伯亮驱马上前,须发皆张,怒道:“好你们铁三角,好你个卢乘风,当日你等灭了金蚕门两百番兵,本将军曾为你等大醉一日贺之,以为你等乃血性之人,是为我朝之福。上次之纠纷本将军以误会上折奏请圣上免责于你等,哪知此番变本加利杀我朝将士,如此丧心病狂,就算告至御前,本将军也与你等不死不休!” “掌柜,此人便是曲靖府指挥使王伯亮,朝中有人。”卢乘风轻声道。 凌小星见此人长相也算相貌堂堂,方脸微须,双目极为有神,虽无卢乘风隐有一身杀伐之气,也是威严有度,大将之气显露无余。 他还未说话,只听另一个声音冷冷道:“卢乘风,数月前,你勾结九曲嘴山匪一杆清,杀我副千户钱炳详,然后将一杆清等收编卒字营中,对不愿服你之山匪尽数斩杀,可有此事?” 凌小星听到这人说钱炳详是他的人,便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播州司指挥使何孺昌。这人长相比王伯亮差得不是一点,在凌小星看来,简直就像个小偷一样。小眼低颧下颌尖,额宽面黑发青白,用凌小星的话说,就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 明明是钱烦详与一杆清勾结,现在反倒栽在卒字营头上了。凌小星幼时在茶馆里听过不少说书人说过绿林好汉的事,也知道陷害一套,只是没想到今天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而且栽自己脏的还是军方大将!! “可以这样?”他问卢乘风。 卢乘风冷冷地点了点头,“可以。” 当年在军中,他背了不少这样的黑锅,对此类栽脏早已“轻车熟路”,所以听到何孺昌这般说法,心火渐旺。 九曲嘴之事,卢乘风早就与岳远辉说过,所以姜公公与万云飞也都知道。他们以为何孺昌已上报朝廷,没想到此刻却又听到了另一说。 姜公公与万云飞都未亲历九曲嘴一事,当岳远辉说起时,除了略有震惊外,也未太过在意。因为当时官匪、官商勾结并非个例,只要未引起太大民怨,朝廷也是睛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与山匪勾结杀商队灭口也算是泼天大案,任何府司都必须严查到底。 当日岳远辉说播州副千总与山匪劫杀商队,姜公公并不怀疑,想到有何孺昌处理,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可现在何孺昌说此事为凌小星所为,他当然也不会相信。 即便凌小星有些手段过激,但从这些年所听传闻,他并不是个乱杀无辜之人。 他同样了解卢乘风,狂傲不驯,眼高于顶,却也算是光明磊落,不屑做出此等有伤天理之举。 所以他也便冷眼旁观,看一向机智如狐的凌小星如何证己清白。 哪知凌小星的回答让他几乎从马上掉了下来,心里直恨不已。 “哦,没关系,虱子多了不痒。”凌小星反笑道,“反正我们得罪了不少人,这锅嘛,我们就背了。我们那么多人,一人背一口都没关系。” “是的是的,是我们做的,一杆清就在卒字营,还是一个大队长呢。”他转过头,对何孺昌道,好似完全不知道有被朝廷剿杀的危险。 掌柜都这样说了,包括枭夜在内的卒字营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解释?枭夜何曾有过?破军何曾有过?卢乘风何曾有过? 特别是枭夜与卢乘风,都是黑锅“大户”,解释有用的话,世上又哪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又哪会有那么多的黑锅? 解释有用的话,要拳头干嘛? 何孺昌当初并不知道钱炳详与山匪勾结,若是知晓,为维护播州司声誉,他一样会杀掉钱炳详,他怒的只是卢乘风一个过了气的牢头也敢杀自己手下,如此便是完全未将自己放在眼里。 当年你在军中时我可以给你几分薄面,可现在只纠集了一伙江湖中人,便以为自己还是个将军? 所以他说出那番话,原本便是想激起各指挥使对凌小星等人的恶意,更是直指卢乘风,因为任谁都知道,卢乘风在卒字营地位极高,若非是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卒字营。 正文 365. 第三百八十五节 这位公公同道 -- --> 他也听过九曲嘴驻军回报,以两人百卒字营营卒对五百播州司府军,一个回合便被缴械。○这种事只怕早已传到各府成为笑柄,所以他才说是凌小星与一杆清勾结偷袭了九曲嘴驻守,一来是让自己脸上好看些,二来到时也能借来此各府司之力打压卒字营。 可他实在是未想到凌小星竟然直接承认,连分辩的意思都没有,本来准备好接下来反驳的话也无从出口,一下噎在了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难受得很。 “你……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何孺昌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凌小星道,“我就与山匪勾结了,你能咬我吗?”此时的凌小星,不但弱智,而且无赖,一脸天不怕地不怕不谙世事的样子。 何孺昌也不理会凌小星是否弱智,见他承认了自己勾结一杆清杀播州副千户钱炳详一事,还敢口出狂言,心中大喜,对那些指挥使道:“各位,对其所言各位将军想必已然明白,卒字营杀了番兵不假,但同时勾结山匪杀我播州司千户钱炳详于前,今日更是令我朝精锐死伤数百,如此行径,罪同谋反?何某肯请万将军下令缉拿凌小星及卒字营一众,以威国法!” 在场众将军都只听闻过铁三角之事,多多少少也能了解到三人性情。按理说凌小星应该不会对府军动手,卢乘风人缘不好脾气更暴,可作为曾经的将军,知道杀害同袍是属重罪,何况此时一举杀了两百多府军,完全是谋反行为,按律法当诛九族,他理当不会犯下如此叛逆之罪。 正因如此,他们心中疑问更多,除非凌小星等与番兵勾结才有可能做出此事,可是数月前于金蚕门凌小星便杀了两百番兵!其中之由因凌小星不予解释,也令在场众将难以出言。 不过他们也清楚,不论有何仇怨,也不能肆杀朝廷府军,所以大多指挥使都有指责之词。 常德府指挥使周瑞阳同样不清楚凌小星为何对耿于艮等人痛下杀手,但凌小星毕竟是常德府人,他不便过于指责,也不方便相帮,只是暗暗叹息。 王伯亮安排几个府军砍了些树枝编成担架,与耿于艮低语了一会,他站了起来,将手一挥,曲靖府府军便又将凌小星等人围了起来。只不过那些府军见识过卒字营的厉害,拿刀握枪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脸上也满是惊容。 王伯亮见自己手下的兵如此模样,觉得大为丢脸,怒喝道:“怎么,几百人便将你们吓成如此模样。睁开眼睛看看,便是此人杀了与你们同吃同眠的兄弟,你们应该愤怒应当仇恨,而不是畏畏缩缩,让对方耻笑。” 王伯亮刚才听耿于艮说过卒字营的战斗力,心中也是暗凛,只是现在已呈骑虎之势,若不是想找回点面子,他断不会有此一举。不过他也清楚,万云飞有数万精兵,此处又有数十指挥使,凌小星断不敢在他们面前将自己如何。 正因有此所凭恃,他才显得胸有成竹。 他看着那些小声私语的将军并不声援自己,心中怒意更盛,冷冷道:“若诸位将军惘顾此事,对凌小星一众畏头畏尾,非但长了此恶人之气,更有悖诸位军职。本将军定当将今日之事奏与朝廷及兵部,诸位只怕也有问责之虞。” 在场将军都知道王伯亮此言不假,卒字营杀了两百府军,已是谋反,若未见倒好,可如今亲眼所见,却不将凌小星一众缉拿绑至御前,只怕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轻则降级,重则以伙同谋论处。 大家都知道,王伯亮在朝中靠山极大,所以才敢在此出言威胁各府将军。但他们同样清楚,他们各自前来并未带多少人马,有金蚕门之传言在前,他们哪敢与卒字营直接撕破脸? 更何况此地是云南,是大理,是万云飞所辖之地,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外地人”出头,而且,那里还有一个可直接上折圣上的宫里人,就算问责也问不到自己身上,所以,哪怕王伯亮有些气急败坏,他们也只是装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态度,对凌小星等怒目相对,却不开口。 这时,只听那姜公公淡淡道:“卢乘风,你曾效力军中,当知军中律法,我想你应该不会如此冲动。此事所涉极大,轻则就地剿杀,重则祸及九族,你可有说法?” 岳远辉知道卢乘风除了军务指挥之外,于其它方面就如同一块石头,而且他在卒字营里也只是个教官而已,于是轻咳两声,示意凌小星。 对于岳老头,凌小星还是很有好感的,就算他不提醒,这话他也得接过来。 凌小星对姜公公抱了抱着,学足了江湖人间的礼节,道:“这位公公同道……” 他知道姜公公身份很高,而且岳老说这人也不错,说过卒字营不少好话,为了表现尊敬,便将戏文之中的礼节及说辞带了出来,可他这“同道”一出口,除了王伯亮与耿于艮外,连何孺昌也大笑起来,破军与黑面卢乘风也未忍住。 同道,是江湖中人对陌生同辈同行的一种礼称,对年长之人也可用同道或是前辈相称,只是这姜公公却是个太监,凌小星用“同道”称他,姜公公可以不在意,可在其它人听来就大为不妥。 因为凌小星这样的称呼,要么是江湖阅历欠缺,要么是他将自己也当成了太监,尽管只是言语之失,可在当前紧张气氛之下,倒也有缓和作用,所以众人才哈哈大笑起来。 凌小星见连破军与姜公公也面含笑意,问枭夜道:“我有说错吗?” 枭夜知道他读书少,痞气足,也知道他想装傻,于是笑道:“他们知道你想调节下气氛,所以便配合你一下,没事,继续说。” “哦。”凌小星不理会其它人,继续说道:“这位同道,我们在无量山住得好好的,没有打架也没有骂人,也没有弄坏这里的花花草草。可是我们总要吃饭吧,可是这些死人把山路拦住了,不让我们下山买米买菜,逍遥派那么多人,就算杀野兽那不够啊,难道让我们杀人吃人肉?” 正文 366. 第三百八十六节 卢乘风装瞎 -- --> 凌小星喘了口气又说道:“所以我们就下山了,我们要进他们不让进我们更要进他们更不让进,所以就打起来了。常言道刀枪无眼,江湖斗殴哪能不流血不死人的?如果我们这边死了人,只能自认倒霉绝不放屁,那只能怪我们又笨又蠢。你说有没有道理?” 凌小星这段话说得极快,就像说书人说到关键时刻,嘴里噼哩叭啦一般,不过众人也都听得明白。凌小星是想用江湖冲突盖过去,可是耿于艮这些人明明是朝廷府军,而且死伤不少,又哪能会被在场将军看作江湖斗殴? 姜公公本就不想将事挑大,但此处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就算想包庇,也包庇不下去,除非这些人都是瞎子,更何况那个王伯亮与耿于艮似早有致铁三角于死地之心,绝不会就此罢手。他也知道,宫中想盖住此事并不难,只是如果不给兵部一个说法可能会引起军方动荡。 “嗯,此番说法好似也有些道理。”姜公公沉吟一会,似在回想凌小星刚才所言,“只不过此地伤亡的皆为朝廷府军,如何能当做江湖斗殴?我不想与你为难,只不过若是你未能给出一个合理交待,此事断难善了。” “咦,他们是朝廷军队吗?”凌小星呸了一嘴,“同道,你别骗我,我一个走江湖的,可不认得朝廷军队,如果真知道他们是朝廷军队,打死我我也不敢动手了,宁愿让他们杀了我。” 王伯亮知道凌小星想要狡辩,如果问枭夜与破军肯定也是同一说辞,所以他冷笑道:“好,就算你不认识朝廷军队,可卢乘风在朝中当差十数年,不可能不认识朝廷军队吧?铁证在此,你们还能如何狡辩?” 枭夜与是江湖中人,若说不认识朝廷军队当然不可能,凌小星幼时弱智早有传闻,不过如果他们死咬一口装傻充愣死口不认,就算鬼都不会信却可也无话可说。 但是,卢乘风不会不认识! 枭夜虽不担心朝廷追究,不过王伯亮抓住卒字营中唯一一个不可能不认识朝廷府军的卢乘风,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我认识,如何?”卢乘风似并未将王伯亮的话放在心里,也无丝毫担心之态。 凌小星与枭夜一听,心里都是一嘘,暗道:“这家伙不是变了很多吗,怎么还是这样一个直筒子,这下有点麻烦了。” 王伯亮狠狠笑道:“既然你认识,为何还杀了如此多朝廷府军?诸位,姜公公,大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按国法律例,以谋反罪论处。” “朝廷府军?在何处?谋反?何人如此大胆?”卢乘风双手摸向凌小星的方向,愤然道,“掌柜,何人如此大胆,敢杀朝廷府军,你一定得帮帮王将军,找出那帮恶徒。” 这下不单是姜公公一行,就连凌小星也傻了。 因为他们看得出,卢乘风竟然开始装瞎了! 当日在大理牢中,枭夜见识过卢牢头的狠厉,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不近情面,个性古板之人,相处一定不会如意。所以当凌小星说想让卢牢头当教官时,心里其实是反对的,后来一想,反正这事不归自己操心也便释然了。 谁知这个卢牢头进了卒字营之后性情大变,除了训练之外,其它时间都像嫖客逛窑子一般,满脸喜气,而且对凌小星也极尽拍马之能事,全然不似当初在牢中那个板着脸守门的牢头。 不过令枭夜感到震惊的却是现在! 哪怕枭夜阅人无数,也绝对想不到卢乘风竟会唱这一出——明明睁着很大一双眼睛,竟然在这些老得成精的人面前装瞎?当这些人都是瞎子? 卢乘风已年逾六十,除了跟岳远辉一起的十多年,另几十年在军中并不显眼。但是每个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卢乘风个性孤癖,不易与人为善,若不是后来遇到岳远辉,军中根本不会知道他的大名。 也正是随着岳远辉的这十多年,军中将领基本都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军中将士也大多听过卢将军如雷大名。 所以这里几十名将军见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卢乘风竟然扮起了瞎子,一个个全都怔立当场。 包括岳远辉与万云飞! 王伯亮知道凌小星极为无赖,所以就算有理可据也不想与他争辩,原本以为可以借卢乘风之手将卒字营一军,哪知卢乘风一改平日印象中的冷傲之本性,竟出人意料地装起瞎来,如何令他不怒火攻心? 不过王伯亮也知道,卢乘风装瞎任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假的。他怒极反笑,道:“卢乘风,想不到你竟然变得如此卑鄙。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你当我们都瞎了眼么?” “老夫本来便是个睁眼瞎。”卢乘风哼了一声,“遁”着王伯亮的声音望了过去,淡淡道:“王伯亮,卢某就算再卑鄙,也卑鄙不过你们王家,而且卢某自入军中第二十三年,眼睛便瞎了,不识得朝廷府军又何奇之有?” 枭夜听到卢乘风说“从军二十三年便瞎”,并不觉得有何特别,不过他也知道,卢乘从军第二十三年,一定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卢乘风此言一出,不单是岳远辉,就连其它指挥使脸色也是一变。 王伯亮冷笑道:“当年之事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但今日你们杀了两百府军,本将军倒要看你如何善了?只待朝廷圣旨一下,你们卒字营将不复存在。” 耿于艮用双臂撑起身子,狞笑道:“不但卒字营消失,这等诛九族之罪你们谁也逃不了,若是你们想逃,那本将军将亲自带兵,让云霄阁鸡犬不留。” 枭夜听完,冷笑一声,并未说话。 破军不动声色,似与自己无关。 只见凌小星面色一寒,语如刀锋,“不错,我知道他们是朝廷府军,惹到我头上,杀了也便杀了,你也别拿朝廷压我,因为,我不怕与朝廷开战。” 姜公公及万云飞见凌小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心中俱是一凛,如果凌小星继续装疯卖傻,这事还有回旋余地,可现在这样一说,那便坐实了杀朝廷府军一事,纵是朝廷因为某些原因不敢以谋反罪论处,为了塞人口舌,也少不得拿律法行事。 正文 367. 第三百八十七节 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 -- --> 卢乘风与枭夜及破军都知道,凌小星之所以毫不避讳,是因为耿于艮的那句话,而且他们也知道,耿于艮死定了。 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凌小星! 凌小星看着担架上的耿于艮,忽呵呵一笑,却让耿于艮看得胆颤心惊,不过他却知道,哪怕凌小星再厉害,他也不敢在这些人面前对自己怎么样。 “有那么一点点时间,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就算你一番两次针对我,我也想放你一马。”凌小星向他慢慢走了过去,眼光像两把利剑,似要刺穿他的心脏一般,“只是,你让我觉得你对我家人有威胁,所以,就算天王老子在这里,今天我也要杀了你。” 那些将凌小星等人围着的府军被他气势所迫,不敢动手,只是不停后退。 王伯亮见凌小星一脸杀气,以为他只是在这些人面前装腔做势而已,其实就想别人能将他拦下来,给一个台阶下,当下也不说话,面带嘲意,看他接下来如何收场。 万云飞虽然不知道姜公公为何暗地里维护凌小星,可如果凌小星真的要众人面前杀了一个朝廷将军,获罪不小,可姜公公除了面无表情之外,也似不想开口。 他虽不太喜凌小星,但卒字营作为唯一一支能与番军正面对抗的战部,他实在不想卒字营因此被朝廷剿杀,可姜公公不开口,他也不能阻止,只盼凌小星能识得大体,不做无谓之事。 当府军被凌小星步步紧逼至耿于艮单架前面时,已退无可退,也不敢让开。一个个看着凌小星眼中泛起的杀意,好像他要杀的人是自己一般,感到惊心胆颤,有些新兵双腿都已开始发抖。 王伯亮见凌小星想当着这么多将军的面杀耿于艮,心中也不由一动,“若是万云飞敢让凌小星在自己面前杀了耿于艮,将来朝廷肯定会问责于他。所以万云飞定会阻止,如此一来,卒字营与大理府军冲突,哼哼,说不定会被就地巢灭!” 可能姜公公也知道凌小星在此地杀了耿于艮,对万云飞也是大为不利,终于开口道:“凌小星,你若在万将军辖区杀了此人,则陷万将军于不利。可否给我一个薄面,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好。”凌小星听姜公公发了话,尽管很想杀了耿于艮,但听岳老说起过,上次杀了两人个曲靖府军,姜公公为自己在上面说了不少好话,所以这个面子还得给,说完便又退了回去,而且退得极为决断。 凌小星一退,岳远辉便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真的杀了耿于艮,否则以王伯亮的后台,以后卒字营在中原必定难以立足。 不过凌小星这一动作在耿于艮及王伯亮心里却是另有解读。 耿于艮心里冷笑道:“呸,只是装装样子而已,老子以为你真敢动手?不过就算你不杀老子,可你杀了这些府军,就算朝廷不下令,老子也要找机会铲平你的老窝。” 王伯亮也暗叹道:“多好的机会啊,看来这家伙并不是太蠢,可是,你以为今日之事真能善了?咦……松林道长呢?莫非早已离开?可为何未对铁三角动手?” 他四下看了一眼,并未见到松林,便轻声问耿于艮道:“于艮,松林道长走了?” 耿于艮早忘了这事,此时听王伯亮问起才想了起来,脸色大变,声泪俱下,指着凌小星,忽然狂叫起来,“将军,松林道长死了,被铁三角杀了。您可一定得为松林道长报仇啊,一定要杀了铁三角,一定要灭了卒字……” 耿于艮话未说完,只觉一股劲风袭来,眼前一黑,就看到一只脚离自己的眼越来越近…… “啵”地一声闷响,耿于艮的头便被踩得四分五裂,红白之物四散,溅得极远,沾了不少在周围府军身上。 那些府军哪见过这等阵势,数十人就地呕吐起来。 凌小星这一动作兔起鹘落,就算是枭夜也阻止不及。 “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天,可是你总是要引诱我杀你,那我只好如了你的愿。不用谢。”凌小星将脚底的污物在耿于艮尸体上擦干净,像无事一般走了回去。 除了卒字营一众外,其它如姜公公、岳远辉等都是一脸惊涛骇浪,脸色变幻不停,或震惊、或惊骇、或冷笑、或惶恐…… 凌小星当众杀耿于艮,是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而且似乎也未将朝廷放在眼里。 不过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凌小星三人怎么还杀了个叫松林的道人,怎么会掺和在了此事当中?如果说这个叫松林的道人是逍遥派之人,铁三角应该不可能动手,那么“盛产”道人的门派也就只有…… 姜公公心里一紧,“莫非他们也参与在其中?” 其它有心人也隐隐猜到了边边角角,露出不忍卒睹的表情。 “铁三角啊铁三角,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他们?” “凌小星,看你们这回来不死?” “凌小星,你……你……当真狗胆包天,竟敢杀了……”王伯亮听到松林竟然被铁三角所杀,心中大骇,相比之下,耿于艮之死便显得极其微不足道。他本想将铁三角杀松林之事说出来,此时却也不敢。 松林是应他所求而来,此刻身死,他只不过是昆仑外门弟子,肯定脱不了这个责任。一旦昆仑怒起,别说是他,就连他这个家族可能都难以保全。 若是说他请了昆仑高手来杀铁三角,凌小星与枭夜虽是勋官,却也是三品大员,若是传了出去他买凶杀害朝廷命官,纵是未遂,也是当诛大罪。 万云飞心恨耿于艮不识实务,也恨凌小星狂妄嚣张,他并不清楚王伯亮心中所虑,以为是被凌小星所激,心知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难以掩饰,就算凌小星有姜公公暗中帮忙,只怕这一弑杀朝廷将士之罪是难以开脱了。 “大理府军听令,将杀人者凌小星拿下。”万去飞大喝一声,随后跟来的大理府数百理府军当即慢慢围了上来。 正文 368. 第三百八十八节 又见说书人 -- --> 这些府军都是当日增援铁壁关的战部,因为表现极为优秀,被项钦州亲自选为万云飞贴身护卫。他们并不知道凌小星为何要杀曲靖府军,只是当日铁壁关联手一战,让他们对卒营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刻见万云飞命令他们捉拿凌小星,虽说极为矛盾,可军令之下,不敢不从,只不过任谁都看得出他们表现得极为消极。 其实万云飞又何尝想捉凌小星?铁壁关一战,若非卒字营,他那万余将士可能十不存二,而战功全都归于大理府。虽说他不是贪功之辈,可这个人情也着实太大。只是卒字营在自己地盘上杀了两百曲靖府军,还伤了数百,若不给眼前这些将军们一个交待,他这戏也做不下去。 就算最终朝廷要问凌小星之罪,到时有姜公公斡旋其间,也许能从轻发落,至少比将卒字营一锅端了强。 大理府军还未围上去,张扬与金梦吉早就带人上前,抵住了对方,双方呈对抗之势。 刺营两队也逼近了十米左右,只等卢乘风一声令下。 此种情形之下,卢乘风哪敢下令,若是再与万云飞起了冲突,对凌小星及岳老都不利,而且他也知道万云飞不会对凌小星怎么样,更不为之所动。 铁三角三人更是气定神闲,似完全未将此事放在眼里一般。 枭夜是因为有天地双煞及蠢草身上的盟主令。 凌小星是因为自己有底气可以杀王伯亮锐气。 破军随意,打不打都无所谓。 枭夜看着王伯亮气急败坏还极为惊恐的面孔,便知道他并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以耿于艮的身份,肯定请不到昆仑派的高手杀自己三人,那么只有王伯亮或是他在朝中的靠山有这个能力。现在松林已死,昆仑派的怒火同样会发到王伯亮家族身上,所以,他害怕。 “小星,那老头,昆仑的。”枭夜知道凌小星并不清楚松林与王伯亮的关系,只要将王伯亮借昆仑派之手置铁三角于死地之事说出,就算不怕这一出戏被军方摆布,也要落下某人的面子,所以便给他传音,有蠢草可以“利用”,这种事当然不需要自己来做。 凌小星人小鬼精,动起坏脑筋来一点就透。 他似未看到与卒字营相持的大理府军,只是看着万云飞,朗朗道:“万将军,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只要别人不惹我,我一向都很好说话,更何况这里还是你的管辖范围。常听人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岳老头的面子,所以我们绝对不会给你惹事。” 他分开围住他的府军,走到松林尸体前,将松林与奕人的尸体直接拖到一处稍高的地方,好让别人能看得仔细。 万云飞与众人都不明白凌小星拖这具尸体干嘛,而且这样做也是对死者极其不尊重。不过他们也看了出来,此人并非是军方之人。 松林头髻已散,可从那道袍上却能看得出,这是个道人,只怕便是耿于艮临死前所说的松林道长。 只是,松林道长为此却在此地? 姜公公与部分武将都与江湖中人打过交道,虽不识得松林,可前后想来已清楚了事件的大致因果,不由暗自叹息。 王伯亮看到松林道长的尸体,头轰地一响,双眼发黑,几乎要一头栽下马来。 他并非是因为凌小星拖松林道人的尸体,而是想到今日之后,自己要如何给昆仑一个交待! 昆仑名声虽大,可近几十年来,极少有门徒行走江湖,王伯亮之所以能请到松林,一是许了昆仑不少好处,二是并未说出是对付铁三角,只是原他压势而已。 他看着凌小星,心中眼中全是冷冽的杀意,恨不得此刻便将卒字营毁灭,将凌小星凌碎尸万段。 只是,他只能想想。 此刻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自己所带人手也不足,根本不可能与现在的卒字营对抗。原本他将杀凌小星的希望寄托在万云飞身上,可现在松林出现,必然会将他的想法全部打破。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得不偿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如果不请松林,直接让曲靖府军与卒字营冲突,在曲靖府军死伤五百情形之下,卒字营绝对会被万云飞拿下,纵使不会被当做谋反当场剿杀,兵部那些人也不会让他们活得太久。 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松林杀铁三角是手到擒来,哪知反倒被杀,还成了凌小星握在手中的重要反证。 凌小星哼哼道:“这个死人想必你们都不认得,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分说一下,让你们醍醐灌顶,知道他是谁。” 他拉开架势,想要学说书人的模样,可这里没有案头,没有醒木,只能将双手一拍,道:“此人上松下林,乃昆仑一名长了毛的秃驴。武功极高,飞檐走壁、杀人越货,一支扫把可杀人于千里之外。双目如电,射冷冷电光,可杀人,可照亮,可做饭,可烤肉,端地了得。今日来此,是受耿于艮或某人指使前来,想要暗杀铁三角。谁知铁三角武功更胜一筹,将其反杀。正所谓机关算尽,时运不济,苍天有眼,反误性命。哎……” 枭夜与破军早听过凌小星的“娓娓道来”,知道他说话喜欢胡言乱语极不着调,对于他这一番话倒也习惯。 其它人听凌小星乱说一气,虽有词不达意之处,不过也听得明白。见那松林果然是昆仑派之人,意外之余也开始为铁三角担心起来。 其中也有些人知道王伯亮本就是昆外门弟子,想必是受其之邀来此杀铁三角等人。凌小星与枭夜好歹也是御封的三品官员,卒字营也屡建奇功,想不到王伯亮竟如此大胆,想一举毁了卒字营? 众将军见王伯亮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中原安危欲置卒字营于死地,就连想要支持他的人都极为不忿,齐齐看向他。 姜公公本在为凌小星担心,却忽然峰回路转,心中大定,不露声色地问王伯亮道:“王将军,凌小星所言可是属实?” 正文 369. 第三百八十九节 你是跟老鸨学的吧 -- --> 王伯亮知道松林武功非常之高,单打独斗很少能有对手,就算是与少林方丈也能一较上下。¤頂點小說,www23原以为对付铁三角并不太难,只要杀了这几人,一是能为宫里交差,二也能以谋反之罪就此灭了卒字营。 可哪想到,弄巧反拙,铁三角非但未死,反倒将松林赔了进去,自己更是陷入了一个买凶谋杀朝廷命官的死境。 此时此刻,他哪敢承认,咬牙道:“公公,此恶徒怕负朝廷刑律,此番说话实属为脱罪狡辩之词。因诸府司指挥使齐聚大理,本官担心有番人偷袭,故而请松林道长来此,以防不测。” 凌小星见王伯亮继续“反耙”打自己,也没有生气,反正自己今天也杀了他们几个人,赚得大了。至于这个王伯亮,就算想杀今天出杀不了了,而且他比耿于艮聪明,只是讲“道理”,并不想激怒自己。 所以他又是漫不经心自来熟地说道:“我说老王啊,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今天这事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你们是想整我的卒字营,还在这里狡辩。明明是你自己喜欢屎,所以就端了一大盆,还放在我的脚边,想把屎弄到我身上。不过今天只能让老王你失望了,我这步子迈得有点大,我宁愿扯着蛋,也不会踩下去。所以这盆屎你还得自己咕嘟咕嘟吃下去。” 凌小星嘴里的“老王”、“屎”的比喻,让众人哭笑不得,就连与他相处数年的枭夜与破军都想不到凌小星竟然如此之“脏”,他们知道凌小星是想恶心王伯亮,可这一番话说下来,连他二人都觉得有些恶心。不止如此,有几名可能是养尊外优惯了的指挥使还干呕起来。 姜公公见凌小星杀了昆仑松林、曲靖副指挥使耿于艮还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怀疑,他以为天地双煞想清洗朝廷内部之事凌小星已经知晓,所以才敢如此“大义凛然”,可是据“老祖宗”所说,铁三角并不清楚此事,但这家伙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只听何孺昌冷哼一声,道:“凌小星,你与王将军恩怨我不管,但你需将山匪一杆清及杀我副千户钱炳详之人交出,不然本将军则视同你与播州司为敌,到时,后果自负。” 凌小星笑了笑,眼神很冷,“何孺昌,别以为你长得像个人我都要给你面子。一杆清是我收的,钱炳详是我杀的。以后别和我讲道理,想整我就直接打,叽叽歪歪跟个娘们儿似的,窑子里的那些姐姐都没有话多,你是跟老鸨学的吧。” 凌小星这话说出来是慢条斯理,可不谓不毒。 何孺昌见凌小星说自己比妓女还不如,心中大怒。堂堂一方朝廷大将,官居三品,却被一个无权无职的三品勋官当着同僚谩骂,而且还如此下作,刚想让周围播州司府军拿下凌小星,才想到此处是大理,而非自己辖下。 他将马鞭一甩,冷冷道:“凌小星,看来你是真想与朝廷为敌了?不错,你卒字营到处可去,可云霄镇却跑不了。” 何孺冒一说到云霄镇,忽冷汗直流。 刚才耿于艮便是拿云霄镇威胁,被凌小星一脚踩死。 凌小星的传言他听过不少,而且非常熟悉,特别是九曲嘴一事,他想不到卒字营竟真的敢直接对抗朝廷军方,之后他更是通过各种手段搜集了凌小星的点点滴滴,知道此人便是浑人一个,不怕事,不畏死,属于那种不计后果不要命的江湖中人。 所以当自己说出云霄镇之后,便一阵后怕。凌小星敢当众样了耿于艮,只怕也敢当众杀了自己这个指挥使。 “有恩怨,冲我来。”哪知凌小星并未出手,只是扫了那些指挥使一眼,几乎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有人敢动云霄镇,凡是与他有关的人、鸡狗猪马羊,哪怕是窑子里的相好,我会一个不留。如果明着来不了,暗的也会给你杀个干干净净。”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这是告诉在场所有府司官兵,杀我,我接着。动我家人,对不起,你家连猫猫狗狗都会死绝。 对于凌小星的威胁,没有一个人会怀疑。 枭夜是杀手之王! 破军八年前也于杀手榜上名列第九。 更何况三千卒字营之中就有一千枭夜亲自训练出来的杀手! 所以,凌小星绝对有资格威胁! 对于他的威胁,王伯亮似并未放在心上,盯着凌小星狠狠道:“冤有头,债有主。松林道长死于你们手中,本将军定将此事知会昆仑,至于昆仑如何追究便与本将军无关。至于耿于艮之死,则是你卒字营与本将军私仇,除非你们不经曲靖,否则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松林之死,已将他逼上了一条死胡同,若是对此无所作为,于昆仑不好交待。听到凌小星的威胁之语,他当然不敢对云霄镇动手,除非他有把握将卒字营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两方既然已经抬到了明面上,那只能比谁势大。 他牵出了昆仑,一是不敢对昆仑有所隐瞒,二是借昆仑之手杀掉铁三角。再有便是借自己本身的军方之力剿杀卒字营。若是昆仑对云霄镇出手,也便与他无关。 曲靖府不及大理府,却也有近两万府军,日后只要找到卒字营行踪,便可报今日之恨。 凌小星淡淡道:“我不会主动惹你,但如果你要惹我,不管明的暗的,只要你出招,我都接着。”他慢慢地扫了一眼那些将军,又道:“除了番兵之外,卒字营不想与任何朝廷战部为敌,我不喜欢自己人打自己人,可如果自己人要打我,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姜公公也冷冷道:“今日之事,我会报与朝廷,圣上自会处理。如此战时若是再有人私自挑衅,圣意一怒,只怕会尸横遍野,望诸君三思。”说完拉缰提马,径自返身。 万云飞狠狠在扫了众将一眼,让项钦州处理死伤府军之事,也随后而去。 那些将军一看,都有点傻眼。 正文 370. 第三百九十节 须危的阴影 -- --> 这就结束了?死伤五百余人,放在哪里都是大事,姜公公只是监军,不处理倒情有可原,可万云飞作为大理主事竟也不出声,让此事草草收尾,令到各府司将军都极为不解,因而看向凌小星的眼神也更耐人寻味。≥頂≥点≥小≥说,23 他们都安慰了王伯亮与何孺昌几句,更有几人与卢乘风打了个招呼,那些不敢明着打招呼的将军,也用善意的眼光回应凌小星,然后带着满腹的疑惑向大理城而去。 待到那些人走后,项钦州看着凌小星,不冷不热地说道:“府军死伤如此之多,你可满意?” 在项钦州眼里,凌小星如同是个飞扬拔扈的世家子弟,一切只凭自己喜好,从不将朝廷法度放于眼中。但他对凌小星也无太大恶感,他看得出,凌小星大局观很差,哪怕是永宁城破,他也毫不顾忌地对曲靖府府军大开杀戒,可见报复性极强。 不过他也喜欢凌小星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喜欢自己人打自己人”,说明他是非观倒还有一些,而且铁壁关一事,他内心非常感激卒字营,所以对凌小星好感也稍微多了一些。 “没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不想和他们打,我宁愿对手是番兵。”凌小星看着那些收尸救人的府军,听着伤兵不时发出的惨叫,冷冷道:“但是,我更不希望背后有人捅刀子。如果王伯亮再这样对我,那我杀的就不会只是这些人。” 项钦州知道凌小星说的是真话,看了看枭夜,又看了看破军,再看了看卢乘风,问道:“你们是回云霄镇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永宁城破,番兵迟早会打过来,所以我会回云霄镇。”凌小星神色少有地一正,“我不知道那股番兵是打云南还是打其它地方,但我会守住云霄镇,会守住常德府。” 他想了想,将目光从那些府军身上移到空旷的天空,又道:“花骨朵的计划已经完成,如果他下次动手,铁壁关守不住。” 项钦州对凌小星并不是太了解,所以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吃惊。他只是知道,凌小星没有说错。 永宁一破,境内往云南的援军便会减少,而且大理也容不下太大的战役,面对花骨朵十万全力进攻的铁骑,大理坚持不了半个月。 只是是战是退都不是他能左右的,若是要战,哪怕战死,他也不会退一步。若是要退,又能退到哪里? 中原虽大,只要战事一久,到处都会成为战场。 天地双煞失踪,中原武盟式微,没了武林中人支持,这一场仗可能不会如六十年前那般容易。 就算各派再次联合,无人引领,各自为战,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所以,此时的项钦州很庆幸有卒字营这支战部的存在,尽管人数很少,却也是中原之中唯一能对番兵以少打多的战部。 卢乘风的战术指挥,当年于军中便是一流,如今有一群江湖中人在手,战斗力更是会提升数倍,还有枭夜的刺营配合,同阶之下,无往而不利。 项钦州很为卢乘风感到庆幸。 ……………… 回逍遥派之前,枭夜将与松林一起的另一人交给项钦州带了回去。这次的冲突,卒字营未损一人,只是伤了少许。 但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特别是卢乘风。 凌小星知道卢乘风心里不好受,不过他对卢乘风从军二十三年那件事很感兴趣,算算应该也就是十多年前,只不过气氛有些紧张,他也不好意思问。 回到逍遥派,凌小星与枭夜等人说了过几天便回云霄镇,让大家准备一下,然后便去看了自己那个守财娘们儿。 韵儿听说过几天便要回云霄镇,瞪着凌小星,嘴噘得老高,大是不快。这段时间,从大理到云霄镇来来回回了三四趟,山长水远,很是磨人,而且韵儿的家就在大理,就在逍遥派,心里大为不舍。 她毕竟是白族公主,逍遥危机解除,她有必要担起白族的相关责任,不过好在有博纳主事,一切都很正常,有她无她并没有什么区别。 枭夜与破军想起凌小星与松林那一战,便不想理他。明明还能支持很久,却因为太懒不想打了。现在得罪的势力越来越多,以后少不得有些危险,可那蠢家伙似乎从未想过在与别人的对战中吸取经验来提升自己。 这两天,凌小星很少出门,他又开始入定。这种少有的“自觉”举动,倒是让枭夜与破军还多少有点欣慰。 ………… 外面冰雪覆盖,幻境中总是温暖如春,似乎没有四季。 凌小星一进到幻境里,但觉浑身一暖,极是舒服。 绿草还是老样子,不过似乎翠绿了一些。 湖水还是老样子,不过似乎多了些涟漪。 垂柳还是老样子,不过似乎多了些绿芽。 凉亭还是老样子,不过上面红漆的颜色更鲜艳了些。 这些变化极小,凌小星当然看不出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 他站得很远,看着那个黑洞。 黑洞还是很黑,只不过有微光透出,就像对面点起了一盏豆灯,微弱的灯光穿过黑暗,像水一样沁了过来。 只是极微的一丝。 自从上次在黑洞一边见过那老头之后,他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他胆子很大,但若无必要,没有理由去自己找死。 他绝不可能是那老头的一招之敌,因为,那老头是般若的师父,是与那俩个老头同一时期的人物。 对凌小星来说,他们就是远古的怪兽凌晨的鬼! 黑洞仍旧很黑。 那缕光仍旧很弱。 只不过,黑洞再黑也吞噬不了那缕微光,而微光再也晕染不开。 凌小星不知道为何这样。上次进来时他并未见过这种情形,也不知道这种情形所代表的意义。 他只是觉得那黑洞就像是一张黑色的纸,那缕光就像是一滴水。当水浸到了黑纸上,被水浸染的地方便薄了一些,便可以透过那一处看到一丝的光亮。 “这是什么意思嘛?那老头又在搞什么鬼嘛?难不成又是想搞个什么鬼东西害我?”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晃醒脑子里的蛊虫,以便自己能感觉一下是否有什么危险。 “痛就不去,不痛就去。” 头很晕,并不痛。 “好像没什么危险呢。”他自语道。 他记得上次被吸入洞的时候距离洞口五米左右,于是他再走到五六米的地方站定,捡了块小石头扔到前面不远的地方,石头并未被吸进洞中。 再丢一块入洞,没有反应,也听不到石子落地的声音。 就在他刚想进洞时,却看到了一个人。 正文 371. 第三百九十一节 幻境中的别人 -- --> 那人站在凉亭里。 在他的幻境中。 凌小星看着他,并不认识,也不似是逍遥派门徒。 这人来时无息,完全是凭空出现。身着一件青色长衫,双手负于身后,长衫极青且翠,如草绿,凉亭有风,衣袂随风而动,很是飘逸。 这人年约四十上下,面相白净,眼眉之间隐有一股凌厉之意。 他非但没有番人粗犷之意,更无番人骠壮体格,不论眼眉,与中原人都极为相似。 若非年纪大了一些,乍看之下,不论是神情还是气质,与枭夜倒有几分相似。 这人看着凌小星,脸上露出一丝讶色,尔后又露也一丝笑容。 这人只是站在凉亭之中,没有要走出凉亭的意思。 凌小星见这人乍一出现,饶是他胆大包天,心里也是一紧。 这是他自己的幻境,按理说是不可能有其它人出来,而且他也未有意念想像其它事物。 所以他觉得很是奇怪,也觉得这幻境更是诡异。 他不清楚这人从何而来,怎么能进到自己幻境之中,而且从这人的表情来看,他并非是无意之中进来。 难道还有人能进到幻境里来? 这是我的幻境,不是你家菜园子。你想进幻境自己入定啊,干嘛要跟我一起? “入定?”凌小星忽然想到,难道这人也是入定进来的?他也会胎藏界? 想到此处,他便明白过来,这人一定是般若的师弟,刚好与我同一时间入定,所以才能要幻境中相遇。 可是应该也不会啊,如果枭夜现在也入定的话,那不是也能见到他?如果般若也入定,其它人都入定,这里不变成集市了?那是不是还要开个馆子呢? 凌小星没心没肺地想。 既然是个人,那就不怕,连般若我都不怕,还怕他的师弟?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马上出定嘛。再说连枭夜都不能把我怎么样,这一大叔还能咋地? “喂,你谁啊。”凌小星暗中戒备,想问出这人来历,哪知自己张开了嘴,却没有一丝声音。 那人笑意更浓,未开口,也未有任何动作,静立于凉亭中,任湖风撩动其衣襟,尔后,如雾般突然消失。 青草吐绿,垂柳露芽,湖风仍吹。 那人已不见。 凌小星也出了定,独自坐在床上想了好久,好像理出了一丝头绪。 从年龄上来看,这人应该是般若的师弟,也会胎藏界。 那边知道我练胎藏界的只有般若,现在这个人也知道了,那应该就是般若告诉了他。 般若现在在大理,那么这个人应该也在大理。 这个人从表情上看也不是意外闯进来的,好像是专门过来看我一眼的。 可是,为什么要专门进来看我一眼呢? 肯定不是因为我长得比枭夜好看,一定有其它原因。 可是,会是什么原因呢? 来杀我?不太像。帮花骨朵打架?这倒是有可能的,因为他们是一伙的。 这件事凌小星可不敢藏着掖着,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那个人,再说打架的事枭夜最拿手,破军都还差一些,而且对方还是高手。 打架好累的呢! 所以他马上跑出房门,绕过正在骂人的卢乘风,穿过广场见到了正在林中操练刺营的枭夜与破军。 枭夜靠在一棵树上,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由没有树叶的树枝间射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一脸恬静的模样,在凌小星眼里像个女人。 破军站在一边,看着在林间或起或落的刺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轻拂,阳光灿烂。不冷,反倒有点暖洋洋的。 凌小星将所见所想说与枭夜听后,枭夜脸色微变,沉吟片刻,道:“如果那人真是须危的弟子,那应该是般若大师兄。” 灭世去世前,将关内关外一些势力与需警惕或是要留意之处都说与了枭夜知。从师父口中,他知道须危有三个徒弟,大弟子苍术,二弟子般若,三弟子花骨朵。 不过他并不知道须危还有个四弟子。 “可是那人年纪好像比般若和花骨朵都要小呢,跟你一样,长得像个女人似的。”凌小星呵呵笑道,好似浑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破军对须危并不熟,因为他与自己的师父天煞“不熟”,所以天煞并未告诉他这些。不过他知道,须危肯定是以入门先后排的弟子顺序,一个花骨朵便强悍如斯,那大师兄的境界肯定更高。 枭夜站直了身子,擦了擦眼角被阳光晒出的分泌物,然后拍了拍凌小星的肩膀,收回手之后说道:“须危收弟子是以入门先后而定,并非是以年龄而排。你入定时所见那人应该便是他的大弟子苍术。至于他看你所为何事或者有可企图目前不得而知。” “并非好事。”破军冷冷道。 枭夜继续分析道:“如你所说,他此刻应该就在大理,想必是来接般若回去。他入你幻境之中,应该是般若说了你我之事。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铁壁关与花骨朵一战中,让他猜出了我们的来历,欺天三式,别人不识,可那些老怪物却是知道。那么,苍术便会怀疑我们与二老有关,而般若又将本门不传之秘传了与你,他关注一下也极为正常。” “他会杀了小星。”破军又冷冷道。 枭夜看着破军冷冰冰的脸,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他不想本门不传之秘外泄,的确有必要杀了蠢草,不过般若肯定不会同意。” “是啊是啊,般若那人傻傻的,但人很好。”凌小星点头赞同,“那你们说他们会不会逼我做般若徒弟呢?” “偷人。”枭夜道。 “掳走。”破军道。 枭夜与破军同声,尽管二人的说法略有不同,不过他们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凌小星的胡言乱语,似乎一下子便点中了整件可的要点。 不论是“偷人”还是“掳走”,对他二人来说并不陌生,特别是破军,因为天地双煞想收凌小星为徒,他便是当年的执行之人,所以凌小星那句话一出,便想到了苍术的目的。 正文 372. 第三百九十二节 你们是猪啊 -- --> 般若将须危不传之秘授予凌小星,对一心悟禅的般若来说可能并未在意,但在苍术心里,既然般若将本门不传之秘都援予了凌小星,那么凌小星理应是般若的弟子。+◆頂+◆点+◆小+◆说,23 既然是般若的弟子,当然不能杀了,只能带走。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猜出我们与二老有关系,那说不定他们会对蠢草不利。”枭夜想了想,又道,“须危是大月氏国国师,花骨朵是大月氏国主帅,现在战事已起,他们想打击的首先便是与二老有关之人。只是二老数十年未现江湖,他们又如何能得知二老在还是不在?” 这件事,铁三角便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出。 因为他们以为,如果须危知道天地双煞还在世间,应该不敢入侵中原。既然他们敢出兵,那么就已断定天地双煞已不在世间。可是现在他们在铁壁关外又围而不打,这便有点耐人寻味了。 军务方面他们肯定不会清楚,这事只能问卢乘风。不过现在既然弄清楚对方过来是打凌小星主意的,不得不让他们提高警惕,而且对方可能猜到自己三人与天地双煞的关系,就算是苍术想让凌小星做般若的徒弟,也得提防对方会起杀心。 他们三人自蓬莱山之后,早非八年前可比,就算苍术与般若武功极高,可想从卒字营手中将凌小星带走却也绝不可能。 枭夜知道,以苍术的武功,想杀凌小星可能也不太容易,可如果暗中下手,凭蠢草那时灵时不灵的“无意识”,那便有可能得手,除非自己时时刻刻呆在凌小星身边。 不过从苍术冒着危险来关内找般若这一点来看,他们师兄弟关系应该很好,所以只要般若不允许,苍术应该不会对凌小星下手,除非苍术瞒着般若。 想到此处,枭夜稍稍放心,但凌小星是卒字营掌柜,不可能让他“偷”了去。 凌小星听二人分析完,想了一会,笑道:“不怕,我和般若一起坐了那么些天的牢,我们是狱友,我又介绍他去崇圣寺悟中原的禅,这关系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沉吟片刻,非常正经地道:“只要他们对我没有恶意,到时我不希望你们和他起冲突。就算我跟般若去了那边,也能和他们搞好关系,到时候就不会开战了,就算他们还要开战,我也能知道他们的动向,到时候可以说给你们听,只不过你们要照顾好韵儿与卢乘风他们,卒字营不能散了。” 枭夜与破军听他这话心中都不由一惊,他们当然知道凌小星的想法。 凌小星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他心里预见到了某些东西,就如同当日在幻境中看到的两人幅境像一样。 枭夜冷笑道:“你放心,苍术虽说是那老怪物的徒弟,你们二人是天地二老的徒弟,我是灭世的徒弟,纵然是武功不及对方,可想将你从这里带走,谅他们还没有这个能耐。” 凌小星淡笑道:“我当然不怕,你见我怕过谁?苍术最多也就跟你差不多,般若我也可以拦住他,破军还空着呢,除非花骨朵也来了,那我们应该打不赢。” 破军闻言一叹。 当年凌小星说追兔子,便被人追了好些年,而且他说坏事基本上每说必中。所以破军与枭夜心里竟都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莫非真如蠢草所说,须危的三个徒弟都来了?难怪苍术敢来大理找人。 “还有青衣。”破军冷冷道,“她比我还强。” “这些我都知道的。”凌小星又道:“可是一旦打起来,韵儿肯定会知道,那丫头说不定会缠着一起去,她除了数钱外都不练武的,你们说我敢吗?” “哈哈哈……”枭夜忽笑了起来,拍了拍凌小星的肩膀,道:“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就算他们三人一起过来,有卒字营在,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带得走你。” 破军也道:“今非昔比。” 凌小星知道破军的意思,当年在云霄镇,天地二老要带走凌小星,那是因为云霄镇无人敢挡。现在有了枭夜,有了卒字营,就算是须危来了也有一战之力,更何况现在只有一个苍术,还有一个不愿意伤人的般若。 当然,还有一个或许存在也或许不存在的花骨朵。 凌小星呵呵笑道:“其实我们是想多了,这些都是没影的事,谁说那个苍术就是来找我的?你们继续,我去看看韵儿那铁母鸡。” 枭夜与破军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破军大手一挥,千余刺营队员转眼间便一个不见,他二人也随凌小星走了回去。 还未走到逍遥派练武场,便听到卢乘风的叫骂声。 “你们是猪啊,一头一头蠢得跟耿于艮一样?队形队形,妈的老子说了多少遍了,八人防护,是要保护杀手,那里面的杀手才是主攻手,不是你们。你们抢攻会干扰到他们的视线,会影响到他们的出手。” “喂,那个小脑袋瓜,你们那一队怎么回事?战阵一乱,你们还想不想活?” “萧鞇,别以为你们那一队是土匪出身就无视军方战阵,说好了十人一队,怎么有两队只六个人?另外几个逛窑子去了?” “吴一风,别以为你是逍遥派的老子就会宠着你,你看你们那几个小队,磨磨蹭蹭的干嘛?等着被人当猪宰?” “老子跟你们说,昆仑派、慕容世家、独孤世家都恨上掌柜了,那个狗日的王伯亮恨不得灭了我们卒字营,番兵也打过来了,你们不想死的话就给老子玩命地练,别他妈想拖掌柜后腿。” “老子不像铁三角武功那样高,但老子以前训出来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没有一个是软蛋。我们卒字营要保护好掌柜,保护好铁……老板娘,保护好……” “行了行了,别在那拍了。”枭夜哭笑不得,“明明知道我们来了,就一个劲的拍,嘴累不累啊。” 卢乘风转过身,见到他们,嘿嘿笑道:“老……我可没有拍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个掌柜清楚。别看你们比掌柜大,可见识有时候就不如掌柜。掌柜就知道我绝对没有拍。” 正文 373. 第三百九十三节 来路不详的苍术 -- --> 破军看着枭夜冷冷道:“这便是你曾经说的冷面黑心的牢头?哼,滑头!” 枭夜见破军将以前背后说过的“坏话”那敢捅出来,忙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冷面我说的是你,黑心我说的是韵……蠢草,别在这抹黑本公子磊落心胸。” 凌小星白了他一眼,道:“你有胸么?借的蓝姑娘的?” 枭夜哼了一声,不理。 “对了,马上要回云霄镇了,你说个实话,有没有打算带她走?”凌小星诡笑道,“时间不多了哦,你长得还算可以,比我差不了多少,对付蓝姑娘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枭夜不咸不淡地道:“她不肯来逍遥派,应该便是有了想法,所以,我不便强求,而且我们现在得罪了昆仑与王伯亮,若是将她带在身边,只怕也难以顾她周全。” 凌小星笑道:“也是,等打跑了番兵,我带整队的卒字营去提亲,到时让你风风光光娶她,我们三个一起。” 一听这话,不单是枭夜眼大了眼,连破军与卢乘风也是哈哈大笑。 “怎么了,我们三个一起不可以吗?”凌小星一时不解,但随即想到他们笑的理由,“你们三个怎么这样呢,一点都不纯洁。我是说我、枭夜、破军三人……是三对一起成亲,不是说我、枭夜、蓝姑娘三人一起。” “下流。”破军看了卢乘风一眼。 “无耻。”卢乘风看着枭夜。 “无良。”枭夜看着破军。 “愚蠢。”三人给凌小星一个手势。 ………………………… 走到房间,枭夜将几人刚才讨论的一些情况说给了卢乘风,让他以专业角度分析分析。 “两种可能。”卢乘风闭目想了一会,睁开眼睛说道:“一种可能是他们认为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带走掌柜,若是如此,他们来的人应该不止苍术一人。第二个可能,他们同样有绝对的把握带走掌柜,却不需要什么人,以般若与苍术足矣,可是这样最麻烦。” 枭夜知道,以苍术之能潜入大理极为容易,如是想多人过来,除非武功都是极高,否则来不了几个。现在的大理城,绝不会再有小股番人偷摸进来而不知,而且他只是来接般若,更不会带战部过来。那么如果真如卢乘风说的第二点的确是最麻烦。 如果对方真想带走凌小星,只凭苍术与般若绝对没有那个能耐,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手上有可以要挟到凌小星或是铁三角的人。 在大理,铁三角并无可让人要挟的人,如果对方要以凌云霄要挟凌小星也并不可能,因为距离太远,也无那个必要。 如果想在逍遥派掳了韵儿要挟凌小星更不可能,因为在关外,应该无人知道韵儿与凌小星的关系。 所以,卢乘风提出的第二个猜测很难成立。可越是如此,铁三角越觉心里不安,既然苍术是有备而来,那又能用什么来要挟凌小星与他一起离去? 在未知的境况面前,会让人心里没有底气,就像此时的枭夜与卢乘风。 只有凌小星浑不在意,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有这一“劫”,所以表现出来的态度比他们三人更为安定。 卢乘风看了凌小星一眼,道:“正如你们所疑,苍术也许只是为般若而来,与掌柜没什么关系。就算他们想动掌柜,也得先过了卒字营这关。我现在担心的倒是他来大理,除了接般若外,会不会另有企图。” 自从大月氏国十万大军驻于铁壁关之外不再有所动作,卢乘风便在一直揣测对方企图,而适时乌孙部落的进攻频率又已放缓,似乎更让人觉得其中似隐藏着什么内情。 花骨朵佯攻大理月余,就是为配合乌孙部落在西北方之战局,可乌孙部落明明正呈破竹之势时,却忽然放缓,那就不得不令人生疑。如果乌孙部落加大攻势,花骨朵同时进攻大理,破城入关胜算极大,完全没有必要放缓攻势,可他们为何却偏偏如此? 那么这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酝酿更大的攻势,如此一来,又有了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在等增援或是配合其它战部。唐古拉家族卢乘风并不陌生,六十年前一战便是他们与乌孙部落共同挑起,所以说如果唐古拉家族再加入战圈,中原只怕更难抗衡,除非天地双煞还在世间、除非中原武盟运转正常。 但卢乘风知道,天地双煞消失了四五十年,想必应该亡故,而现在的中原武盟更成了一盘散沙,难为朝廷所用,就算有江湖人血性上来加入战势,也难挡极为破坏力的番兵列阵。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番人与朝中某些驻军或是高层正在密谋,一旦互利协议达成,某些人故意不抵抗或是接应番人入关,到时中原便危在旦夕了。 卢乘风到底是战事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将,在无任何信息来源的情况下便能将其中利害分析得端倪尽显,只不过他不知道,番人并非是与某些大将或高层协议,而是与能影响整个中原走向的几个达成协议。 卢乘风担心苍术此来,除了接般若外,便是为联络朝中某些官员而来,更有甚者是为刺杀朝廷将领而来。 “莫非他想暗杀万云飞?或是想用此手段要挟凌小星?”卢乘风陡地站了起来,再也看不到一丝平日时阿谀迎奉之意,脸上的冷峻之色似由上到下延至全身,令枭夜都不由凛然。 枭夜轻笑道:“此点老卢你倒无需担心,他不屑以暗杀此种手段来达到目的,而且谅他也不敢。” 说完便冷哼一声,似是卢乘风的猜测挑衅到了杀手第一人的尊严。 卢乘风转念一想,也对,若是苍术来暗杀大理将领,他更怕枭夜反过去暗杀大月氏国将军,因为枭夜才是暗杀界第一人。 就在这里,只见一斥候飞一般跑了过来,对几人行了一礼,道:“掌柜,教官,刚收到大理府飞鹞传书,万云飞、蓝田、及岳远辉三人被人掳走,刚出大理,去向不明,项钦州已带兵追出。” 除凌小星外,枭夜等人俱是一惊。 正文 374. 第三百九十四节 马屁 -- --> “姜公公呢?”枭夜知道,大理城内并非没有高手,就算岳远辉武功远远不及苍术,但姜公公却非易与之辈,应当与般若差不多。¢£頂¢£点¢£小¢£说,www23哪怕苍术武功极高,可大理城内府军数万,如果再有姜公公与岳远辉节制,按理说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斥候道:“事态紧急,对方未说得过于详细。” 凌小星对那斥候轻笑道:“你带几个人去山门外,准备将那几个偷人的家伙接进来。” 那斥候略有不解,不过掌柜发话,他应了一声立刻离开。 三人一听凌小星这话,马上明白。 刚刚几人才分析了苍术为何的把握带凌小星离开,原来竟然是这一低劣招数。 “走个形式而已,他们不会伤了他们。”凌小星脸上又露出了天真的笑意,“他们有胆子来逍遥派,当然知道我们拦不住他们,但他们也知道,如果真对岳老头动手了,他不单带不走我,还要日夜防着江湖第一杀手,睡不着觉的滋味很难受的。” 枭夜知道凌小星说得没错,以苍术与般若的武功,自己三人还真是拦不住,而且他也知道,那个花骨朵应该也来了,否则他一人掳不走三人,般若极为老实,断不会帮他行如此下作之事。 他看着凌小星,很是感到意外,好似早就知道了苍术会带他离开一样,而且也有“把握”让他们带走?这是什么逻辑? “明天你们就回云霄镇。”凌小星道,“既然他们山长水远的来请我,那么须危那老头,我还是应该要去见一见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他看着枭夜,又道:“将胎藏界也传给破军,如果我们同时入定的话,可以看到对方,只是不能说话。只不过你们离那黑洞远一点,也别在里面乱想吓人的东西。” “掌柜,你不怕他们对你……不轨?”卢乘风不太了解江湖中人的想法,担心凌小星被带走后杀掉,又不好说“杀掉”,竟想出了个“不轨”。 以他的战略眼光来看,这一点当然是有可能。掌柜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也得罪了军方,那些人可以不亲自动手,借刀杀人却未必不行。掌柜一旦落入了他们手中,进到关外,至于生死便无人得知,而且朝廷不可能因为掌柜一人派军压境夺人,何况现在还是战期。 不过若掌柜真有事,自己三千卒字营却是可以深入对方腹地,最多只是孤军奋战而已。 “留在云霄镇,哪都不许去。”凌小星似看穿了卢乘风的想法,眯着眼睛笑道,“训练好卒字营,我去学了六识,快则半年多则一年便会回来,也许到时仗都打完了,” 枭夜见他如此笃定,问道:“莫非二位前辈给了你什么暗示?要不然你怎么这样想去那边?” 凌小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道:“他们没给我什么暗示,不过刚才我们一讨论,我倒想明白了很多东西,所以现在脑子很疼。” 三人各自望向一边,并不理他。他们知道这蠢草难得动下脑子于是想吊下他们的胃口。 “哎……算了算了,你们都没有韵儿乖,都不配合一下。”凌小星踢了卢乘风一脚,“你不是很会抓机会的吗?今天都不给我面子,想让韵儿扣钱了是吧。” 卢乘风马上笑了起来,道:“掌柜乃聪慧之人,所思所想岂是我等可测,乘风斗胆请掌柜解惑,不知掌柜意下如何?” 枭夜与破军见卢乘风马上变脸,各自鄙夷不已,不过也好,有这个马屁精,也好听听蠢草有何高论。 凌小星也不扭捏,清了清嗓子,道:“花骨朵佯攻到现在停战,这里就有问题,不知几位大侠有没有看出来。” 枭夜与破军懒得理他,只有卢乘风马上接住,“我觉得他们佯攻是为乌孙部落掩朝廷耳目,现在乌孙攻下永宁,他们两方要么减缓进攻节奏,要么一动不动,应该是在等什么人或是在处理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枭夜知道这类军事分析是卢乘风的强项,可能他早就知道这其中有隐情,只是在逍遥派无同级别的人可以讨论,此时“拍”出来,主要是为了应凌小星的虚荣,配合他而已。 凌小星点了点头,看着枭夜与破军道:“他们应该知道他们。” 这句话,让卢乘风摸不着头脑,枭夜与破军却是明白。 第一个他们指的是须危一类的番人,第二个他们指的是天地双煞! “何以见得?”枭夜知道卢乘风这次接不下来,只能自己接了。 卢乘风不明所以,知道这是铁三角之间的秘密,尽管糊涂,也不方便发问。 凌小星灿然一笑,用用摸着下巴,像是捋胡子一样,“大月氏国精兵十万,打一个五万弱兵的大理府还需佯攻?乌孙部落二十万还需借人打马虎眼儿?” 破军淡不道:“战势讲究攻其不备,声东击西,他们如此打法,并无问题。” 卢乘风点头称是,只是现在是掌柜发言,他不好反驳。枭夜与破军与掌柜是生死兄弟,随便落面子都不是个事儿,自己半路加入,当然还是安份点好。 “我并不是说这有问题,如果是我的话,也可以这样打。”凌小星道,“可问题是苍术来了。” “苍术来请你去欣赏草原风光,此来有何不可?”卢乘风又接过话头,又给凌小星垫了个“台阶”。 “呵呵,前段时间我们与花骨朵有过一战,那时苍术应该没有来,不然我们会很麻烦。”凌小星站了起来,在厅里转着圈,想要学小时候老爹说话时的样子,“花骨朵在铁壁关外守了半个多月,他都没动静,可我们与花骨朵一动手他就来了,那么只有三个原因,一个是他怕我们与花骨朵相互之间有伤害或是死人,所以他才来了。那他为什么会来呢?这个问题就是我刚才说的,他们知道他们,所以怕伤了我们惹麻烦,当然也不想我们伤他们。” 正文 375. 第三百九十五节 某个家伙 -- --> “第二个原因就是须危知道我是他们的人,所以想我了,而且般若教了我胎藏界,他开始以为我是般若的徒弟,所以让苍术顺便带般若与我回去。那么问题来了,他明知道我们与他们有关系,怎么还敢过来带我走?” “这是为什么呢?”卢乘风又给凌小星砌了个台阶。他虽然听不明白这其中的“他们”与“他们”,可从凌小星分析出来的每条线中都能理出很多的信息,也正因如此,他看向凌小星的眼神更为“迷魅”。 凌小星的分析也让枭夜与破军面面相觑。凌小星说的这些让他们理解出来的东西当然比卢乘风要清楚得多,所以更觉得不可思议,更让他们掉下巴的是,一向是蠢、懒,在自己圈子里“声名远播的”凌小星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能将原本不能放在一起的两件事分析得透透彻彻,而且还极有道理。 “那就是他们与他们之间有了什么样的约定。”凌小星句话,让三人心头剧震。 卢乘风虽然不知道“他们”,可从凌小星口中听得出来,那个“他们”应该是很高很高的人物。 “天地二老与须危有约定?”枭夜与破军又对望一眼,心中的震惊非同小可。 现在正在战时,如果真如凌小星所言,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相的约定?大月氏国都打到门口了,难道说二老想“勾结”番人夺了中原?但这又不太可能啊? 他二人不太相信,尽管凌小星分析得有道理,但以他们所知天地双煞的为人,绝不可能行此遭万人痛骂之事。 卢乘风并不知道那个“他们”指的是天地双煞,以为是朝中高层,所以他知道这并非不可能,于是不再为凌小星“砌台阶”,而是一脸木然。 枭夜却是听说六十年前的老对手里并没有大月氏国,是除了乌孙之外的那个唐古拉,也就是以前遇到的那个鸟不拉屎一类的人。 ………………………… 破军虽说与天地双煞关系并不是太好,可要让他相信他们与番人勾结图谋天下,他也着实不信。但由凌小星的分析与当前丝丝缕缕的形势来看,又还有些道理。 与破军相比,枭夜对天地双煞的了解反倒还要多一些,因为他有一个叫灭世的师父。 他不相信天地双煞会与番人结盟侵吞中原,由凌小星分析的种种可能性中,他却是知道天地双煞应该也是这场战事中的关键人物,就算他们二人与这场战事有关,也不能说他们就有成为中原皇帝的打算。 因为枭夜知道,天地双煞虽早已不在江湖,但他二人在中原的隐藏的势力早已无惧军方,本来就是中原武林的帝王,根本不需要再图谋其它。只是从凌小星的分析之中,他二人却真的像是有什么打算。 枭夜与破军都看着凌小星,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有卢乘风在一旁,搬“台阶”这事还轮不到他们二人,可出乎他二人意料的是,卢乘风并未给凌小星搬出小台阶,而是直接质问。 对,就是质问! “何人如此大胆竟与番人勾结,意图毁我中原?”卢乘风见凌小星说起这件事来谈笑风声,似并未将中原安危放在心上,心中不期然地生出了一种悲凉的情绪。此时的他,似乎并未理及掌柜感受,一反日常拍马风格,面相冷严,如冰似铁,哪怕是对凌小星,也没有多少尊敬。“掌柜,此事应当禀明朝廷早做防范,否则内有奸佞外有猛虎,中原必破。” 卢乘风早已不在军中,本来军方之事与他已经无关。但此事涉及到中原安危,纵使不为朝廷着想,却是要为那些平头百姓考虑。从掌柜言语之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惊天阴谋正逐渐形,一旦势起,中原将全面崩塌。 可掌柜对此却好整以暇,完全未放在心上,让他如何不急,因而也没有了先前那种阿谀的口吻。 枭夜与破军见卢乘风又难得正经起来,心知肚明。他们知道卢乘风不清楚凌小星言及的“他们”所指何人,理所当然的有些担心,只是此事无法与他说破,当然更不好开口。 凌小星哪能不知道卢乘风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知道他们,没事的,只不过刚才我们几个说的话可别让别人知道了。” 可卢乘风又哪能放心得下? 他不太清楚凌小星的过去,但在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他知道自己掌柜对凡事皆无顾忌,有仇必报,而且大局观不强,现在又与军方有些摩擦,说不定一怒之下就会卷到这场“他们”的阴谋里,真的就成为了别人的卒子。 凌小星见卢乘风不为所动,只是有点恨恨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道:“这么跟你说吧,他们绝不会对中原怎么样,就算他们真与番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也绝不会毁了中原,只不过他们到底有什么想法,我还真不清楚。” 见凌小星如此肯定及确定,卢乘风稍微放心。他知道既然掌柜这样说了,那一定与“他们”很熟,也不便再说什么,不过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些。他想了一会,问道:“掌柜既然与他们很熟,那你可知道他们与番兵勾……谈了些什么?” 凌小星轻轻捶了捶头,道:“这个我真不清楚,如果他们真与番人有什么阴谋,那也只会阴番人,不会阴到中原军方。不过我相信,某个家伙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就一定不会简单,说不定也会动到朝廷里的人。” 听到凌小星说“某个家伙”,破军倒没什么,可枭夜看向凌小星的眼神愈来愈奇怪,他们都知道,凌小星说的“某个家伙”就是地煞。 天地双煞二人之中,天煞脾气暴躁却没有心机,地煞个性阴柔但鬼想法却是极多,如果他们真与番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必定是地煞的主意。 只是,凌小星明明是地煞的徒弟,怎么却从未见过他尊重过那二人?此时更是以“某个家伙”替代之! 正文 376. 第三百九十六节 越辩越明 -- --> 破军对于自己是不是天煞的弟子并无多少体会,所以凌小星如何说天地双煞与他也没有多大关系。 然而枭夜却不同。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凌小星是地煞的亲传弟子,可凌小星却似从未将他们当成自己师父,更似未将他二人放在眼里。 在黑木崖打天煞一拳时令其非但不能还手还不能动怒! 于蓬莱山修艺时令地煞只能笑言相对,竟似不敢有丝毫忤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搞得大名鼎鼎的天地双煞畏畏缩缩,反倒好似凌小星才是师父一般! 其实,他做梦都想不到,凌小星真是天地双煞的师父,天地双煞是他七岁时就收了的两个徒弟! 当然,枭夜绝对不敢这样想,他最多只想凌小星与他有极大的渊源,所以才对他那般溺爱。 不过他知道,云霄阁阁主凌云霄并无什么背景,其祖辈也不可能与天地双煞有何渊源,这也是枭夜感到非常奇怪的地方。 而对于凌小星的分析,他也知道是大有道理,只是他与凌小星都不清楚,天地双煞究竟想干什么? “动到朝廷里的人?”卢乘风心中一动,“莫非他们是想再来一次要清洗?” 六十年前一战,不论是中原武林还是朝廷损失都是极大,且不说首当其冲的四大世家伤亡惨重,朝廷更是几乎一蹶不振。 在那一战之中,军方战死之人便有近百万,如再有战事,军方可以说再无一战之力。关外其它小型部落与中原某些亲王瞅准时机都在蠢蠢欲动。 而当时的大月氏国正是那小部落其中之一,不过他却未进中原,反而是借着天地双煞对其它小部落大肆打压时统一了不少地方,从而逐渐崛起。 关外那些小部落见到中原已残,想联合起来分一杯羹,而那些亲王则想乘此机会夺了大权改天换地,若非天地双煞的中原武盟紧守中原,同时以血腥手段杀了三个亲王,现在的朝廷只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当年之事,卢乘风还只是个幼儿,后来在军中才听说此事。几个亲王豢养数十万精兵,与番兵做战时且战且退,并无多大伤亡,此长彼消之下,要反了朝廷极为容易,只是最终不知天地双煞用了哪种手段,将那数十万精兵从将军至千户几乎全杀得干干净净。 所以在其后的几十年中,朝廷有令,凡持中原武盟令之人均可调动朝廷各处驻军。只不过自天地双煞消失之后生死不知,朝廷某些人才开始不将中原武盟放在眼里。 而且,若不是当年那一战,朝廷中有反意的势力也不可能露头,也正是因为那一战,军方各处弊端也全部浮出表面。如果当时的乌孙部落与唐古拉家族再等个十几二十年,纵是有中原武盟,中原依然难保。 正如此时的中原军方! 所以卢乘风才会由凌小星的分析中想到此点——清洗! 他知道,只要战事一起,军中便会有主和与主战两派,或者说会有与番人暗中勾结之人,或者说有战时故意贻误战机以求自保安稳之人。 这些平日里看不出来,可是这些心思潜伏太久,就如同一个毒疮一般会慢慢溃烂,最终延至不治。 那一战之后,天地双煞对中原军方进行清洗过一次,可这六十年过去,军方早已回到了曾经。 那些老将或是阵亡或是病故,就算是当年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兵都早已解甲或隐退,如今的后辈未经过那场战事,眼见军方兵强马壮,又有几人能真正将番兵放在眼中? 随后的这几十年,与番兵摩擦最多的便只有曾经的西大营指挥使岳远辉一部,可自岳远辉淡出军方,原西大营各战部便已打散编制,混入其它各府司。 近几年来,就连西关要塞的万云飞也极少与番兵冲突,更何况其它内境兵马。 只是,卢乘风却是知道,现在的中原武盟早非当年的中原武盟,而且天地双煞失踪数十年,那还有谁有那个能力对军方进行清洗? 卢乘风只属于半个江湖中人,除了当今各大门派之外,就属当年在江湖上闹得最凶的天地双煞最为他熟知,至于枭夜师父灭世与天地双煞齐名,他一样未曾听闻。 “掌柜所说的‘他们’是谁?是天地双煞后人?难道掌竟然还与天地双煞有何关系?”他看着凌小星,双眼习惯性眯了起来,“看来,掌柜来历当真不简单啊。” 既然大家是在一起讨论,他想到了“清洗”这一法,也不能掩了下去,所以说道:“刚才听掌柜分析,我也想到了掌柜所说的‘动朝廷中某些人’的可能性。” “如何?”枭夜一怔。他知道凌小星分析得好像有些道理,但他不是军方中人,想得当然不如卢乘风远,此时听到卢乘风能印证蠢草的分析,当然想知道天地双煞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卢乘风道:“我不知道掌柜所说的‘他们’是谁,但既然掌柜能做出这样的分析,而你们二位又不曾反驳,想必掌柜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我也能大概猜出他们的意图。” 他知道凌小星不会给他“搬凳子”,便继续说道:“当前情势,与六十年前那一战有些相似。当年天地双煞借那一战后对朝廷内部想借机生事的叛军势力或拥兵自重的府司进行了一场清洗,也可以说是屠杀,所以才稳了当时摇摇欲坠的朝廷根基。” “若真如掌柜所言,那么结合军方现状,我有理由相信,这场战事可能便与他们有关,也可能是借助此势对朝廷进行再一次清洗的机会。只是我不清楚,他们如何能够挑起这场战事,又如何掌控这场战局?” 卢乘风看了三人一眼,慎重说道:“如果是天地双煞还在,如果中原武盟还有曾经之势,这场战事或许能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而且是缺一不可。只是中原武盟早非昔时可比,就算天地双煞还在,此战一起,无人能控,所以,中原有七成把握守不住。” 卢乘风此言一出,凌小星三人并未因惊而动容,脸上反露出欣然的笑意。 正文 377. 第三百九十七节 想杀便杀 -- --> 卢乘风并不知道,他刚才的一番话已经让他们三人完全明白了天地双煞的用意。↖頂↖点↖小↖说,www23 铁三角未经历过六十年前那一战,也未听闻过当年军中发生之事,当然只能猜得中开头,肯定难以猜中结尾。枭夜虽有一个老怪物的师父,可这些军中之事他同样未听师父说过。 而此时刚好三个臭皮匠知道武林中一些东西,另一个臭皮匠则知道军中一些东西,如此一来,刚好首尾衔接,破了天地双煞的意图。 卢乘风被他们三人笑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喃喃道:“掌柜,这……这是何故?” 凌小星嘿嘿直笑,道:“老卢啊,好事啊,你以后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听凌小星这样说,卢乘风更是不明白,“掌柜,老卢在卒字营从未受过委屈,掌柜与两位少侠对我都很好,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没有受过一丁点的委屈。” 他见凌小星笑得很有问题,以为掌柜想要“夺权”让他“高升”,不由有点急了。卒字营虽说是掌柜的,可自己在这里面下了非常多的心血,如果突然让他退下去,莫非再去当个牢头? 凌小星见他有些着急,开始一愣,但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忙笑道:“老卢你放心,只要你活着,卒字营就是你的,你当我们三个是闲人就可以了。” 听到凌小星这样一说,卢乘风才放心下来,不过他也知道,虽然掌柜说卒字营是自己的,这只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而已。卒字营里的人,都是江湖中人,都是以铁三角名义招在一起,哪怕自己是个教官,天天与他们呆在一起,却也是不能撼动铁三角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的。 所以卢教官也没有在意凌小这句话,只是想知道他前面一句话的真正意思,所以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恕老卢愚昧,掌柜刚才说不再让我受委屈是什么意思?” 枭夜笑道:“蠢草的意思是,如果以后再有张伯亮之流惹到卒字营,你便不需要留手,想战便战。” “想杀便杀。”破军冷冷道。 朝廷军方想杀便杀?这个弯转得太大,卢乘风一时之间难以回神,只得再次看向凌小星。 凌小星道:“是这样的,如果再有冲突,特别是哪方驻军主动招惹你,或者暗地里使坏,你可以直接杀过去。如果再遇到耿于艮那样的,你将他那千多人全杀了问题都不会太大。” 此刻,卢乘风才明白过来,看来掌柜背后之人真的打算对朝廷军方进行清洗了。可是天地双煞早已不在,中原武盟的影响力也名存实亡,就算他们还有后人,在此种局势之下,也难以说清洗就清洗,除非当今圣上也有这个打算。 不过卢乘风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就算有人想要清洗军方,可现在也还不是清洗的时候。大月氏国、乌孙部落,还有唐古拉家族,在此三大势力环伺之下,朝廷怎么敢做出如此自毁城墙之举动? 但从掌柜三人胸有成竹的表现来看,他们好像并不在意中原被三方夹击,难道他们知道朝廷有把握胜过那三大势力?还是他们根本就未将朝廷兴亡放在眼里? 说实话,卢乘风当然希望现在的军方能被清洗一下,不然也许再过一二十年,军方战力将会直线下降,那就真离覆灭不远了。只是如果现在借关外三方势力清洗朝廷自身,朝廷又如何保证自己不被那三方联合吞并? 姜公公! 卢乘风眼前一亮,原来如此。 当日在驿站与耿于艮部下发生冲突时,杀了对方两人,应该会有刑部发文小惩,可最终不了了之。 前几日再与耿于艮乱战,死伤数百人,更是杀了耿于艮这个播州司副指挥使,这应该是天大的事件,完全可以以叛国论处。可姜公公却并未说些什么,就连大理堂堂辖主万云飞也只是虚张声势。 那么,由这两件事可以看出,朝廷真的动手了,而且是借卒字营烧起第一把火。 “看来是深宫内苑那位老神仙在后面撑腰啊。”卢乘风暗道,“有他与天地双煞后人以及当年的拥护者,应该可以策动此事,只是太危险了。” “可是掌柜,他们真的把握么?”卢乘风安抚下激烈跳动的心脏,道:“大月氏国虎视大理,乌孙部落攻克永宁,唐古拉家族也已由西北起兵,最多半月,这三家便可同时发力,以朝廷目前境况,十有**会抵挡它不住。就算朝廷不再做清洗,这一战之后,朝廷军方与百姓伤亡只怕会逾百万之数。而且此战中能活下来的府司兵马,却未必便是战部精英。” 不可否认,以卢乘风角度看这个问题,这个顾虑很有道理。铁三角就算未在军中混过,也能看得出现在朝廷各府司战部的战斗力。播洲司战斗力在九曲嘴见过,曲靖府战斗力前几天见过,这类战部除了争凶斗狠之外,战时经验几乎为零。 就算现在朝廷军队五倍于那三方番兵,战事一起,只怕也是以卵击石之态,而且其中真正想抗击番人的战部可能只有七成。若真如卢乘风所言,哪怕最终在江湖中人的协助下得胜,也只能是惨胜,而且剩下的那些战部也许有一半是战场上活下来的军部,这些人便是日后朝廷重新崛起的火种。 可是,这活下来的也许大部分都是刻意缩在后方,藏在其它战部身后畏战不前的某些人的军队,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种情况。 卢乘风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战事一起,热血抗番的战部肯定会冲锋在前,那死得也会更快,而那些或畏战或自保或通敌的战部则后掩于后方不为所动,甚至于在同袍急危待援时也不会出手相助,如此一来,战后剩下的便只能是恶果。 这样的话,就算中原得保,也会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更别说凭那些人会在几十年中令中原更加强盛起来。若是如此,倒不如保持当时模样。 正文 378. 第三百九十八节 你放心去吧 -- --> 其实,对于天地双煞具体与大月氏国达成何种协议铁三角当然不得而知,虽然知道他们肯定不会令中原变成卢乘风所说的那个境地,却不知道他们相互间会如何操作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頂↖点↖小↖说,www23 而且,凌小星想到,铁三角作为他们的“直系”,竟然收不到一点的风?难道这么天大的事都不想让铁三角参与?就算卒字营不参与到这场大战之中,可在朝廷内部捣乱一下还是可以的,这样让卒字营清洗不是更为直接,却还“勾引”什么大月氏国? 想到此处,凌小星无奈地笑笑,说道:“大人们的事,我们不用插手,他们肯定有他们的安排。我们卒字营在战时只要紧守一点,不与朝廷抵抗军起冲突,他们只要不惹我们太过火那就忍了吧。对于那些不抵抗藏在后面的府军,可以时不时弄他一下。反正一句话,把卒字营明天拉回云霄镇,不要轻易出来,在安全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帮助一下那些抵抗军,只是别把卒字营赔进去了。” 卢乘风见凌小得已经决定,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可是岳老又在大理,如果卒字营一走,大月氏国闯关,就算朝廷与大月氏国有何协议,但到时谁也控制不住,除非万云飞让出大理,但这又不可能。若是真的冲突起来,万云飞的战部一定会吃亏。 枭夜见卢乘风低头不语,知道他担心岳远辉,道:“既然整件事都已明朗,这其的环节便不是你们所能掌控,对于万云飞战部,在任何战场都会是主力,所以朝廷肯定不会让他们在与大月氏国的冲突中损失太多,如果我猜得不错,大月氏国可能也不会与万云飞直接冲突。” 卢乘风想想也对,这种事早已超出了自己所能掌控的范围,万云飞战部与神武营一样,是朝廷真正的精锐,在大理面对大月氏国“友军”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于是心里便是安定。 枭夜看着凌小星,又道:“真的随他们去?” 凌小星呵呵笑道:“其实那次在金蚕门,我知道你早就在那里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次对答,所以卢乘风与破军都不明白。 枭夜微呤片刻,笑道:“你放心的去吧,这边我会照顾。” 破军不明白枭夜为何突然直爽地接受凌小星离开的决定。 卢乘风更是听不明白二人之间的对话。 “其实那次在金蚕门,我知道你早就在那里了。”这句话有什么意义?是掌柜在拍枭夜的马屁么?还是枭夜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掌柜手里?这句话就是那个“柄”? 破军想了一会,便慢慢明白,嘴角一动,心里却是一叹,道:“早点回来。” 那时金蚕门之战,破军因送凌小星父母回湖南所以并未参与,但事后听枭夜说起过,知道蠢草在那一战之中的表现。据枭夜当时咬牙切齿地说起蠢草当时的情形时,知道枭夜有一种直接拍死蠢草的想法。 当时,如果枭夜不出现,凌小星必死无疑。 如果说凌小星当时不知道枭夜早已藏于暗处反而不计后果地与金门主一战,那只能算是愣头青,是榆林疙瘩,是蠢草,是猪一样的家伙。 但是,他知道枭夜在一旁暗窥那又不同。 明知身陷死境也不求援手,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他想看看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借此寻求突破。另一个就是他有能力自保或是有信心让自己不会陷入必死之地。 可由当时的情况看来,凌小星并没有两种可能,那也就是说,凌小星身上有连枭夜也不知道的后手——在死境之中自保的后手。 所以枭夜才答应让他去一趟关外。 不过破军也知道,既然二师伯与须危之间有何“交易”,那么应该不会对小星不利,而且须危已成六识,而且是可以言传之六识,所以这一趟未必不会凌小星的另一个机缘。 破军更知道,凌小星自小便极为聪明,如若不然,当年自己与他早已死在慕容世家手中。所以,他对凌小星的心谋更有信心。 一个连天地双煞都感到头痛却不敢随便得罪的家伙,一定会让其它人占不到便宜,而且在天地双煞的威摄之下,想必须危也不敢对凌小星起杀心。 就由刚才凌小星严谨的分析来看,便无人敢说他真的傻。单凭这一点,就有让他离开的理由。 卢乘风见他二人似乎都同意凌小星去关外,心中很是着急。这个掌柜人品虽不怎么样,却是卒字营“鬼魂”人物。如今他这一走,万一老板娘发起疯来不给军费,那可怎么办?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走一会,忽转身而去。但才走出两步,只见眼前一暗,凌小星已站在了他前面。 “不要告诉韵儿。”凌小星神情也是一黯,“我现在还保护不了她,只能让卒字营保护。” 他看着卢乘风,苦笑道:“这丫头脾气有时候不好,你们三个得让着她点,不许欺负她,不过你们放心,在大事上她不会无理取闹。” 枭夜淡淡道:“你走后,她不会和我们去云霄镇。” 凌小星叹了口气,道:“也许吧,这里有她的族人,不过有逍遥派保护,也没有人能对他怎么样。将卒字营里逍遥派的人全都留下,以防万一。” “我会安排。”卢乘风应道,“掌柜,你别说得太多了,像遗言。” “哈哈……”凌小星大笑起来,拍了拍卢乘风的肩,“照顾好卒字营,照顾好这些家伙。”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破军仍旧冷冷道。 少时,便有刺营斥候来报,苍术等人果然来了,正在山门外,后面还跟着项钦州的千余战部。 枭夜冷笑道:“看来这个苍术还算有点规矩,竟未直闯进来。” 卢乘风道:“他们此番前来只是想带掌柜走而已,若是起了冲突,面对卒字营与逍遥派,他们绝对没有那个能力。如果掌柜愿意,我有八成把握留下他们。” 正文 379. 第三百九十九节 苍老师 -- --> 卢乘风并不知道苍术是谁,不过既然对方能从大理顺利掳走万云飞与蓝田,而且还有武功颇高的岳远辉,那他便知道对方武功肯定不低。←頂點小說,www23他从刚才三人的对话中知道,对方可能是三人,也可能是两人,就连枭夜也不敢轻视之人,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对付。 不过他相信,有卒字营还有项钦州的战部再加上铁三角、逍遥派,想要留下他们应该没有一点困难。 凌小星当然也知道,在当前的境况之下,就算苍术武功再高,他们也走不了。只是从刚才的猜测之中,既然那俩老头与须危达成了某种协议,自己这个做“小师父”的也不好拖他们后腿。 所以,他笑道:“既然他们不会对岳老头几个不利,我们也不能仗势欺人吧。再说他们想破了脑袋才想到了这样一个偷人的歪主意,我们也不能不给点面子是不?” “走吧,去看看苍术长什么样?”凌小星嘿嘿一笑,向前走去,又对卢乘风说道:“别让韵儿知道。”。 从到山门,凌小星不由长叹一声。 山门外,不单是逍遥子与几大护法都在,卒字营除了张扬与博尔瓜两队人外,其它人与逍遥派弟子则都分散在山林之中。 就连韵儿青衣也在。 当然还有破星破月。 二狼见到凌小星,忙跑过来摇头摆尾地迎接。 韵儿见逍遥子一脸谨慎,知道那几人武功可能很高,当见到凌小星时,忙跑了过来,小声道:“蠢……小星啊,掌门说那几个人很厉害呢,他们是谁啊,来找你们的?” 凌小星牵起她的手,感受以手中传来的柔软,轻笑道:“我是掌柜,他们是来找我的。” “啊,他们找你干嘛?你什么时候又得罪这些人了?”韵儿知道眼前的这个蠢草是惹祸精,得罪了不知多少大的势力,听说前几天还杀了昆仑与朝廷的人。 一想到这些,她就恨得牙痒痒的,伸手便要揪凌小星的耳朵。 “有正事。”凌小星看着她笑道,眼中满是怜爱,可能是因为要去关外了,原本在韵儿面前的不羁都收了起来,现在的眼神之中只有一种令人目眩的含情。 韵儿听到他的话,才想起此刻是“敌对时间”,不得扰了情郎的心情,忙将手缩了回来,再看到他的眼神时,不由一怔,竟是呆住了。 因为她看到,原本狂放无知的凌小星,似是变了一个人。 凌小星迷离而温暖的眼神,以及从未有过内敛而含蓄的亲近感,完全颠覆了早已烙印在她脑海里的形象,让她不禁为之一荡。 只是刹那间,以铁母鸡著称的韵儿竟然脸红了起来,不敢再看凌小星的眼睛,低着头跑到青衣身边,挽着青衣的手臂,默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哪里还像个刁蛮任性、泼辣大胆的守财奴? 枭夜与破军见凌小星竟然有如此大的气场,让习惯了“飞扬跋扈”的韵儿变得如乖乖女一般,心里也是一惊。 凌小星对逍遥子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山门外不远,他便看到那里站着六个人,除了他认识的岳远辉、万云飞及蓝田外,还有一个就是自己的狱友,般若和尚。 岳远辉三人站在三人中间,神情淡然,应该未受到伤害,也未被人缚束。 另外两人一个是锋芒不显深沉如海的中年男人,相貌与枭夜一般很是儒雅,却是没有枭夜邪魅之意,给人的感觉很是干净透彻,看到这人,会让人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须危大弟子——苍术! 而这个人,却正是在凌小星幻境里出现过的那个人。 而另一个人则与般若相似,身形与面相一样,粗犷彪悍,眼眉之中颇为孤傲,看着凌小星等人,不屑之意甚浓。 这个人铁角当然是猜得出来——大月氏国主帅——花骨朵。 偷袭的那晚因天色较黑,除了看出花骨朵体形较大外,并未看清楚花骨朵的脸,不过此时与苍术及般若站在一起,想来便是他了。 在他们身后三百米之处,是项钦州带领的黑鸦鸦的一支战部,将下山的山道堵得死死的,也早已将这周围严严实实围了起来。 苍术看着枭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不是嘲笑,好似是好几年未见的朋友相见一般,没有过多的惊喜,也没有很狂热的眼神,就是那种“你来了”很平淡的一种君子之交的情意。 花骨朵也不急不躁,面对枭夜眼中也没有丝毫战意。那晚一战,中原铁三角三人出手才能伤了自己,如果单打独斗,这几人肯定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他脸上除了一丝轻蔑之外再也看不到一丝其它表情。 只是他并不知道,若不是他当初兵行险着一心以力破力打了枭夜一个措手不及的话,他根本就不是枭夜的对手,同样也赢不了狡猾的凌小星,充其量只能与破军战平。 现在,凌小星等人都已知道花骨朵的性格,对好似比自己差的人,都是以狂暴之力压之,可能是因为在关外,除了他师兄师妹之外,基本上找不到对手,所以便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不过到了花骨朵这个水准,还真没有几人能胜得了他。 般若则在凌小星刚出来时看了他一眼,然后便闭目自悟,仿若此处暗藏的肃杀之意与他无关一般。 凌小星看着苍术,又看看他身后的岳远辉三人,笑道:“苍老师,你的手段真的很差呢。” 花骨朵见凌小星毛都没长齐的一个小子竟然直呼自己师兄的名字,是为大不敬,当即又眼一瞪,正待斥责,耳中只到师兄道:“没关系。” 在关外,苍术之名早已传遍草原、戈壁,就如同枭夜在中原的名声一般,只不过关外不似中原,他们对勇士的尊重却是由内而发,就算在敌对势力之中,也同样有敬佩之心。 所以苍术在大月氏国的名望,除了他们的王上与他师父须危之外,基本上再无其它人可比,可是算大月氏国名头最响的第三位,就连国中王子贵族也以“大人”相称。 此时凌小星直呼其名,不由得花骨朵忿忿不平。 正文 380. 第四百节 开玩笑 -- --> 般若不为所动,除了须危外,就连王上他也并不敬重,这并不是说他不懂得敬重,而是因他一心悟禅,其它俗世礼节之事早已难动其心。再说他与凌小星只是一个交易关系,所以凌小星如何称呼自己大师兄苍术,与他并无关系。 苍术将目光从枭夜身上移了回来,笑道:“我知此为下策仍不得已而为之,无非便是想与你叙上一叙,仅此而已。想必你也知道,就算你我起了冲突,我也绝不会伤了他们。” “这个我是知道的,只是你不觉得这样好麻烦吗?”凌小星道,“你这就好比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枭夜这边都知道凌小星痞话很多,所以早不以为意,苍术与花骨朵倒是一怔,尽管凌小星说得比较粗俗与不敬,却也知道他说得很道理。 苍术哈哈大笑,道:“有道理。我原本以为你们中原人都会利用抓在手中的把柄或是威逼令人投鼠忌器而屈服,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花骨朵听到师兄此言,似想到什么,看着枭夜一脸恨意。 听着苍术的话,看着花骨朵的表情,凌小星便已确认到了铁壁关外的大月氏国精锐为何久久不前,原来真是被那俩老头威胁过什么了。想到这里,凌小星心情大好,笑意更盛。 连凌小星都能看出来的事,枭夜与破军当然也看得出来,特别是那个花骨朵不懂隐藏的表情,更是将苍术言中所指展现得淋漓尽致。 苍术将般若从崇圣寺带出来时,便问了一些关于他“徒弟”的情况,可般若一直如出尘高僧般不知世事,况且他与凌小星也只是见过两面而已,哪里又会在意凌小星之事,就连凌小星的名字他也不知道。 因为说是师父想带凌小星回去,所以才在般若断断续续的回忆之中,了解到凌小星一些事情,但都仅限于金蚕门与大理狱中。 这时候苍术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傻师弟竟然是收了凌小星做了徒弟,而且还不算是徒弟,师父那套“胎藏界”却还是被凌小星从二师弟手中骗去的,当然,也可以说是“换”。 不过当他找到般若时,般若正在与崇圣寺住持论禅,总的来说凌小星倒是未欺骗自己这个傻师弟。 只是“胎蒧界”是须危的不传之秘,除其弟子外,无人可以修习此法,所以苍术无论如何都会将凌小星带回去。 苍术虽人在关外,作为习武之人对中原武林中的动静当然也有关注,比如当年枭夜横空出世,比如凌小星与破军与两大家族之争,比如铁三角享誉江湖等事都在其掌握之中。 现在他也才知道,当年在江湖上名动一时的人物,赫然便组在了此时的铁三角! 从花骨朵口中,苍术知道铁三角联手才伤了他,苍术倒是完全不信。此时见了枭夜,他更是不信。 他看到枭夜很随意地站在那里,眯着眼睛,似是在与阳光较劲,完全未理会此间气氛,就如同现在的般若一般,完全看不出他便是中原盛名数载的第一杀手, 可是,苍术却丝毫不敢小视于他。 而破军则是看着自己,眼中没有杀意,更无表情,就像一块被埋地冰川之下数千年的寒铁,冷冷的,硬硬的。 这二人真与天地双煞有关系么? 这里还有让苍术感到有点意外的就是那个穿着青衣也叫青衣的少女。 逍遥子是逍遥派掌门,一身武功并不在少林掌门之下,所以在苍术眼中并不能算是意外,不过苍术也未将他放在心上,至少他觉得自己不用顾忌。 只是那个青衣女孩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女孩笑得很甜,毫无羞怯之意,给人一种落落大方之感,很像是一个经常见到的小妹妹一样,随意随和。 可苍术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很不寻常的气息。尽管她内息并未外放,收敛得极好,可苍术却是感觉得到。 这个女孩极不简单!武功比那个破军应该还高出不少。 于是,苍术想到了自己的小师妹——一个时而刁蛮时而冰冷武功却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孩! ……………………………… 苍术看着凌小星,又笑道:“听家师说起,我二师弟得一弟子颇为不错,是以想见上一见。果如家师所言当真不凡。” 凌小星知道他说的是在幻境中相遇时的那一面,只不过当时自己根本是畏畏缩缩不敢进洞,你又从哪里看得出我的不凡来? 从苍术的话中,凌小星已确认了苍术的来意,就是想让自己随他回大月氏国。只是他并没有想清楚这个须危为什么要让苍术带自己过去,如果说他们知道自己是那俩老头的“师父”或是徒弟,倒是可以骗过去做个人质。 难道说真是因为般若传了自己那个什么效果都没有的“胎藏界”,须危就当自己是他的徒孙了? 开……开什么玩笑?老子连天地双煞都收了,这天下又还有谁能收得了我?不怕被天雷劈了么? 凌小星无意中从般若那里“换得”胎藏界之事,大家早已得知,只是没想到凌小星竟然成了般若的“徒弟”? 蓝田暗道:“难怪他让我介绍那和尚去崇圣寺,原来如此。” 万云飞暗自哼了一声,般若如此一痴禅之人,怎么会收得了那个凌小星?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岳远辉倒是没有在意,他可不似蓝田文弱,也不似万云飞武断,尽管不知其中深意,自被苍术制住那一刻起,他便想到了应该与凌小星有关,此刻听苍术这般说法,想必就是让凌小星“认祖归宗”。 不过岳远辉也实在想不到,自己武功并不是太弱,如果放在江湖之中也算是一流好手,可是却在苍术手下过不了十招,而且还是在对方担心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之下。 但他也并不在意,一来自己本来不是以武功见长,二来这苍术是关外老怪物须危的大弟子。若是有江湖中人知晓须危三大弟子齐现中原,必将引起振荡。 正文 381. 第四百零一节 我也很佩服我自己 -- --> 只见凌小星微微一笑,道:“我是聪明人,我也知道你的来意,所以呢,我会同意你的想法,只不过呢,我不是般若上师的弟子,我只是与他交换了一些东西而已,所以我也不会有你们这样的师伯。∽↗頂∽↗点∽↗小∽↗说,23” 花骨朵听凌小星说的前半句还是觉得这小子还是蛮识识务,可到后半句竟然还有蔑视自己三兄弟的意思,所以心中大怒,瞪着凌小星,若不是有所顾忌,早就扑了上去揍他一顿了。 须危到现在也只有四个弟子,但每一个弟子莫不是天才之辈。 般若痴于禅,却是悟性极佳,若非如此,只怕早已参透了六识,武功会远远超越苍术。 花骨朵看似是个粗人,可在武学一途却是极具天赋,他与般若一样,心思不多所以简单,因而对于所学之物接受程度比其它人更快。 至于他们从未出世的小师妹,则更是一个武学怪胎。 在大月氏国乃至关外各大部落,有不少贵族钻尖脑袋想让自己的孩子得到须危或是其弟子指点,这样一来不但能与大月氏国最有权势的阶层挂上钩,哪怕是被对方传授一些微末之技,在关外也能独挡一面。 可是,凌小星却是不屑与苍术等人为伍,这如何不令得花骨朵心生愤意? 但在这里,他只是老三,虽说师兄弟关系极好,可有大师兄二师兄在,也轮不到他说话。 “如此也可。”苍术见凌小星口气很大,也不以为意,仍旧笑道:“家师对你极为称道,至于能否有缘被家师收录门墙并非我等所能左右,而且家师只因对你青眼有加,你若不愿,想必家师也不会强求。” “如果你师父有你这样好说话,那大家都会很开心。”凌小星道,“所以人质你应该用不着了吧。” 苍术哈哈一笑,没有丝毫犹豫,似并不担心凌小星耍滑头,转过身对岳远辉三人行了一礼,正色道:“小子冒昧,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三位见谅。此事已了,三位请便。” 以苍术的身份如此低姿态对人道歉,不单是花骨朵感到惊讶,就连一直冥想的般若也睁开了眼睛。 在他二人心里,大师兄尽管为人亲和,却从未行过低三下四之事,所以除了师父外,大师兄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哪怕小师妹武功也是极高,但从为人处事来看,却是远远不及大师兄。 大月氏国此战主帅花骨朵是须危的弟子,万云飞等人都知道,而这苍术身份比花骨朵更高,应该就是须危大弟子。所以即便是自己等人被强掳而来,万云飞尽管心中极为盛怒,也不表现出来,倒显得很是淡然。 他是一方疆域大将,虽说被苍术相挟而来,可气势并不比身为十万番兵大帅的花骨朵低,而且苍术等人也未与武功威压夺其势,所以万云飞返身离开时依然是气场凛然,除了神色极为不快之外,同样不失风采。 只有蓝田未见过这等阵势,移步略为不畅,虽知道对方可能不会对自己如何,可终究是在别人的胁迫之下,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要不是岳远辉扶着他,他可能也走不太稳。 逍遥子见“人质”已无危险,现在也知道对方身份,只是他实在想不到须危的弟子何时到了要以人相挟的地步,又或是在忌惮什么?可是他们既然已经进到逍遥派,此景之下哪怕他们三人武功再高,想要安然退出也没了那种可能。 不过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他知道这苍术只是为了凌小星而来,所以这其中的关键还是在凌小星身上。 其实凌小星也感到很奇怪,岳老头那三人本是苍术要挟自己的筹码,此刻竟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放回,如果自己反悔,他能拿自己怎么样?如说打架,他们再厉害也打不过自己这一方的人。 只不过对于苍术磊落的个性,也让凌小星很是喜欢。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自己因为苍术没了筹码而自己反悔的话,苍术可能会想出其它鬼主意,因为须危给他的任务就是带自己回去,如果自己出尔反尔的话,指不定这家伙又会想出什么馊主意。 别看苍术现在表现得很是谦逊,凌小星也知道只要此行达不成他的目的,必定还有后手,而且现在那俩老头与须危有“阴谋”,自己也不能过于捣乱,更不能将苍术这三师兄弟留在这里,而且也不一定留得住。 况且凌小星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从不以为自己这个铁三角就很厉害,这三人中就枭夜武功高一些,自己与破军虽说也很不错,但真正实力与枭夜比起来还差得不少,而且也不知道武林中还有多少像枭夜、苍术这样的人物,还有多少像那俩老头那样的人物。 自己的武功在武林来说算是很高很高了,可是在枭夜与苍术面前,还有当年的那个龙一面前,自己肯定是打不赢,也许逃都逃不掉,更别说那些老怪物了。 那些老怪物之所以那么厉害,主是因为悟透了“六识”,而那俩老头知道六识却教不了六识,现在却有一个摆在自己面前学六识的机会,那就是“胎藏界”。 尽管凌小星不知道“胎藏界”如何参悟六识,可这毕竟是须危所创,应该会有点用处。他学了一段时间的胎蒧界,隐隐觉得有些好处,但具体的好处在哪里,他却也感觉不出来。 眼力么?听力么?这些比以前虽都有提升,可他知道,胎藏界的用处肯定不止这些,不然须危也不会创了这一法子出来玩他的几个徒弟,所以,不论怎么样,他都想亲自问一下须危,自己有两人个那么厉害的徒弟,想必须危也不敢将自己怎么样。 于是,他看着苍术,笑了笑,道:“你这人不错,我很喜欢。” “我大师兄乃人草原人杰,受所有人敬仰。”花骨朵看着凌小星,一脸鄙视的模样,“你被他心胸折服有什么奇怪的?” 苍术笑道:“我三师弟个性爽直,还请凌掌柜莫怪。七八年前,我便听闻过凌掌柜大名,当真是神交已久,只恨身不在中原而不得与你见上一面,实属憾事。哪知今日,你非但是江湖盛传铁三角之一,更是卒字营掌柜,亦是令我等钦佩不已。” “嗯,我也很佩服我自己。”苍术只不过是一番客气,凌小星却是一点也不客气,“所以你佩服我我很能理解。” 正文 382. 第四百零二节 一语三惊 -- --> “咦?”苍术与花骨朵都是一愣,不过马上回守神来。◎頂點小說,www23 花骨朵哈哈大笑,毫无顾忌,但其中嘲弄之意却是显露无疑。 苍术则是掩着嘴咳了几下,便回复正色。他见枭夜等人神情不变,似早已习惯了凌小星这类说法。 “枭夜,若我猜得不错,你当是他们的弟子。今日有幸相遇,不知可否一战?”苍术听花骨朵所说,怀疑枭夜与破军是天地双煞弟子,虽不知真假,可由当年破军带着凌小星与慕容世家、独孤世家几战之后被枭夜所救,然后消失无踪,便觉得大有可能。 且不说枭夜年纪轻轻便武功极高,而且枭夜与破军都是中原杀手榜上人物,关系都是极好。虽说武功方面略有差距,但既然他二人都能使出天地双煞的成名绝技“欺天三式”,这便不会有假。 苍术几个未见识过欺天三式,却也听到师父说起过其式的大致技法与威力,所以苍术知道以花骨朵之能应该不会看错。 不过令他有一点疑虑的是,当年破军从云霄镇带凌小星离开,想必是得到天地双煞授意,那么凌小星应该也是天地双煞的弟子。只不过凌小星入天地双煞门下太晚,所以就算要组建卒字营也应当是由枭夜掌控,可从今日上山时与岳远辉等人的“闲聊”中却得知,凌小星才是卒字营的主事人。 但苍术即便不解,也不能削弱他对于枭夜的兴趣。 枭夜,是近几年来中原武林名气最响的后起之秀,没有之一,哪怕凌小星成名古怪,也不足以掩盖枭夜的光芒。 凌小星是在别人的庇护之下成长,而枭夜完全是凭自己的武功享誉武林,包括中原与关外。 更何况,枭夜还是天地双煞的弟子,那么同样是作为须危弟子的苍术当然有理由试上一试。 按辈份来说,天地双煞与皇宫那位是当今世间最高的三人,若枭夜师父灭世还在的话,便是四人,其后才是须危与少林的无涯大师以及武当的清修真人。 只不过苍术武功已是非常之高,尽管按辈份来说枭夜还要高出他一辈,他依然可以无视。 他虽然是武林中人,却是关外人,当然可以无视中原武林中的辈分。还有一点便是他的武功,因为他相信,在关外,除了自己师父与师妹外,再无对手,至于中原之中,应该只有师父曾提及的中原四大怪物,还有一个少林无涯及武当清修可以让自己忌惮之外,至于少林掌门苦无,又或是昆仑掌门昆仑真人,还有眼前这个逍遥掌门逍遥子,他都不会过于放在眼中。 如果中原不是还有四个老怪物,自己的师父又岂会被天地双煞要挟? 只不过,师父还说过另外一人也需留意,那便是从未出现在江湖之中的幽冥府主! 至于这个枭夜,苍术不会轻视,也不会如何重视。尽管他不相信花骨朵将枭夜说得那般不堪,当然更不会太过在意。如果自己今日在此处胜了枭夜,或许也会给他一个教训,也算是代师父出口恶气。 到时就算天地双煞有何想法,自己徒弟不济,那也怨不得别人。 哪知不待枭夜出声,又听得凌小星淡淡道:“他不能和你打,我和你打,如果你打得过我,我就跟你走,这是我唯一条件。” 凌小星此言一出,惊了无数人。 首先“惊”的便是铁母鸡韵儿。 “小星,你要跟他走?”韵儿原本还在回味凌小星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几乎已“醉”在其中,耳中却是在留意凌小星的声音,当听到他说要离开时,才陡然惊醒,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凌小星。 “呃……是啊,你放心,我只是去一段时间便会回来的。”看着韵儿哀怨而紧张的眼神,心里一颤。 “不许去。”韵儿话一出口,眼泪已流了下来。 当年在云霄镇,凌小星被破军带走时的情景又出现在韵儿脑海之中,那次凌小星一去,历经数劫,几乎身死异乡。 当时的二人还小,凌小星也不过七八岁,韵儿也不过十来岁,那时的他们虽无其它想法,也有不舍的情绪。而如今,早已通晓男女之情,知道对方便是自己这一生相守相伴之人,这种情形之下,对于感情的理解早有更深的体会。 韵儿当然不知道凌小星此时的想法,她也不想干涉自己“男人”想做的事,可在于一个少女心里,绝对不可能转变得那般痛快。 “韵儿,最晚一年我便会回来。”凌小星笑道,“离以前我们约定的时候还早呢。我们不是还得等枭夜,我们三对是一起的。” 韵儿知道他的意思,脸上又是一红,不再说话,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次“惊”的便是苍术三人。 苍术三人不识得韵儿,不过见凌小星与她打情骂俏,也不由得看了韵儿一眼,并无其它感觉,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丫头而已,可是当看到韵儿脚边的破星破月时,心中却是凛然。 就连般若眼中也是精芒一闪。 关外贵族都有养狮饲虎的喜好,可驯狼却是极少,更何况将野性不驯的狼驯得跟狗一般而不失野性,那更是难上加难。 其中一头狼的额头上有一绺金毛隐于额头正中,配合着那略显庞大的身躯,极具霸气。 苍术见那两只狼立在于那个叫韵儿的身边,感应到自己的目光,向这边望了过来,嘴皮微启,喉中低嘶,眼中丝毫无惧,冰冷的灰眸之中反而让苍术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杀意。 没错,就是杀意! 苍术见到破星虽然惊喜,可此狼却非他必得之物,只稍微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 “你要和我打?”苍术呵呵一笑,“若是你真将这个当成一个条件,我没有问题。” “你要和他打?”花骨朵也收起了自己的好奇之心,看着凌小星嘿嘿一笑,“勇气可嘉,可惜自不量力。” 般若又睁开眼睛,看了凌小星一眼,然后微叹一声,闭上。 然后惊的是逍遥子、黄老及其它几**。 正文 383. 第四百四十三节 不需要规矩 -- --> 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苍术三师兄弟武功极高,其中任何一人都可与逍遥子一较上下,特别是苍术,只怕连逍遥子也无取胜机会。可现在凌小星竟然想单挑对方,不得不令几人大为惊异。 逍遥子知道,凌小星虽说偶尔能用“无意识”,也只是偶尔而已。他见过凌小星的武功,招式很是精妙,可对手是须危的大弟子,根本就没有丝毫取胜的可能。 不过他也知道,苍术既然要带凌小星离开,想必也不会伤他。 然后便是卒字营有一阵轻微的骚动。 掌柜为铁三角之一,武功多高倒是没有见过,除了刺营有些人见识过掌柜真正的武功外,其它人只见过掌柜时不时的指挥枭夜与破军打打杀杀。虽说当日与松林一战时出过手,好像被人一“扫把”便打得“飞”了起来,武功好像并不太高。 卒字营的人此时也通过口耳相传知道了苍术的来历,除了其中的白族人之外,但凡身在江湖之中,没有人不知道须危大名。 “须危的大徒弟呢,我滴个乖乖,这得多厉害啊,掌柜还要挑战他?” “就是啊,那晚我们在铁壁关外偷袭的时候,掌柜他们三人打这人的师弟都没打死,这个人更不得了。” “是啊是啊,虽然我觉得掌柜武功可能很高,不过应该打不过这个小白脸。” “这又有什么?就算掌柜和他打,他敢下重手么?他得罪了掌柜就是得罪了老板娘,你们也知道,老板娘一怒,我们也必须得怒,他们几个还跑得了?” 一说到老板娘,众人都偷偷朝韵儿望看了过去,见老板娘蹙眉低垂,不知这次蕴酿的是哪一种火,他们只觉心里一颤,不敢再看。 只有枭夜与破军不为所动,对于凌小星挑战苍术似无丝毫的意见。 枭夜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破军还是坚冷如冰的感觉。 看不出一丝担心,也看不到一丝想要阻止的意思。 只是他们却是知道,须危三个徒弟之中,就只有这个苍术身手不详。 般若的武功枭夜在金蚕门见识过,为人老实,心里不会有什么其它想法,并不可怕。 花骨朵武功很高,心粗而不静,习惯走速战速决一途,也不可怕。 当然,枭夜并不惧苍术,尽管自己可能打不过对方,也不会忌惮对方。只不过从现在来看,苍术此人看似平凡无奇,但枭夜与破军都看得出来,他心机颇重。 这样的人其实才最可怕。 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心机! 凌小星之所以单挑苍术,完全是为了令枭夜与破军有一个参详对方武功的机会。 因为凡事无绝对! 一个连凌小星都懂的道理,作为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枭夜与破军又岂能不知? 所以他们没有说话。他们也知道,苍术不会伤他。 就算苍术想要伤他,可是在此地想要“失手”杀了凌小星,却没有一丝可能。 因为,他来不及。 凌小星的破天八卦步,枭夜短时间内也无可奈何,就算是苍术突然痛下杀手,在一招之内根本不可能,只要凌小星撑过苍术杀招,那枭夜便可援手,到时与卒字营肯定不会让他们三人活着离开。 所以,枭夜与破军并无意见! 不过令他二人感到欣慰的是,蠢草好像不怎么蠢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凌小星之所以挑战苍术,那是想要给自己二人看的。 “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还是得放他出去,不然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他真的难以成长。”枭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暗道,“当日在金蚕门自己如果不出手,不知道蠢草还有什么后手呢?” …………………… 苍术面带微笑,慢慢走了出来。 凌小星未动,只不过枭夜及附近的人都向后退去,在离凌小星不远处站定。 约十丈的范围之中,只站着他们二人。 苍术看着对面不远处却没有戒备的凌小星,无奈的笑了笑,“我不知你们中原比试有何规矩,你若是有要求可尽管提出。” 苍术知道,尽管是凌小星要求比试,在自己来看怎么都有以技压人之嫌,他看得出来,如果是枭夜应该还是可以与自己一斗,只是这个凌小星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不论是从哪一方面看,凌小星气势、态度又或是本质的武功,都不足以与自己一战。 你看那家伙,就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看着连一个二流好手都不算,倒像一个混迹街头的流氓,就像手里拿着一块板砖,与一个手持宝刀的人对峙一样,完全没有一丝的敬畏或是戒备之意。 同样,他也没有一个作为武功低人数级的自觉,就像是一个街头的霸王,以为自己早已没了对手,所以对任何人都不放在心上。 不过,在凌小星身上,苍术也有不少的疑点。 比如他到底是不是天地双煞的徒弟?比如卒字营掌柜为何是他?比如师父为何要带他回去? 凌小星是铁三角中的一块短板,这是苍术以前给凌小星的定义,凌小星的想法,苍术一样知道。所以他觉得非常好笑,就凭一个凌小星也想探出自己武功深浅?就算枭夜知道了自己武功路数,难不成还能有何想法? 天地双煞固然厉害,却不代表他的徒弟就很厉害,不然七年前,仅仅是面对两大世家而已,破军却几乎重伤将死。如此水准,还真未能让苍术放在眼里。 当然,得除了枭夜! 凌小星搓了搓手,再跺跺脚,淡淡道:“我们都这么大人了,还要守什么破规矩?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子,不懂规矩还要被打屁股?如果你不守规矩,谁敢打你屁股?” 他这句话很乱。 一般越年长的人越守规矩,越小不懂事的小孩子才不知道规矩为何物,只不过在场的许多人都听出了凌小星这话其中的意思。 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有人管着,走江湖武功低了有人压着。 这就是规矩! 比如枭夜,比如苍术,比如以前的那个龙一,这三人应该是年轻一代中之翘楚,就算这三人不守武林规矩,这天下又人几人管得了? 正文 384. 第四百零四节 战苍术 -- --> 比如当年的凌小星与破军,你再守规矩,不一样被人赶得跟兔子一样? 所以,任何时候,规矩限制的只能是守规矩的人。『≤頂『≤点『≤小『≤说,23 其实凌小星这句话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就算苍术不守规矩,这里也没有人能将他怎么样,最多只能说他阴险奸诈,如果动起手来,单打独斗想要赢他,非常困难。 更何况是凌小星主动挑衅,所以就算苍术不守所谓的“规矩”,其它人也无话可说。 对于凌小星的意思,苍术几人都想多了,般若倒是未曾细想,但苍术与花骨朵却是以为凌小星意有所指。 “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对世事的见解竟如此之深,难怪卒字营以他为首。”苍术暗道。 “难怪师父要带他回去,他脑子里想的东西果然是比我周全太多,莫非师父想将主帅位置交付于他?”花骨朵暗道。 “你这家伙一向都不守规矩,现在还在教别人不守规矩。”枭夜当然知道凌小星并非言有所指,暗自笑道,“你当别人都像韵儿与卢乘风那样容易被你带坏么?” 凌小星上前几步,站在了离苍术四五米远之处,一个对他很有利的位置,看着苍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没有敬畏,也无小覤之意。 苍术见凌小星不动声色地与自己拉近了距离,并未放在心上。他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轻撩衣襟下摆之处,也是笑着看向凌小星,“可以开始了。” 苍术“可以”二字才出口,凌小星身形一动,并未向他正前方过去,而是去向他的左侧。 “咦,八卦步?”苍术从凌小星移动的身法,便已看出他用的是“八卦步”。 凌小星当年名声大振之后,任何人都知道他有三把刷子。 看破绽! 八卦步! 点穴术! 当年,正是凭借着八卦步保命,凭着点穴术杀人。 也是当年,凌小星正是凭“类八卦步”周旋于武功数倍于他的慕容简身前而不伤,更是找准机会一击将其杀死。 苍术是关外人。 关外武学与中原大不相同,而且派系众多,但这样也不妨碍他对中原“奇形怪状”武学的了解。 但他所了解的只不过是少林、武当、昆仑、逍遥这些大的门派,至于其它小门派或是几大世家倒未入其眼中。 比如“八卦步”的诡异身法。 比如太极的四两拔千金之术。 比如中原诡异莫测的点穴之法。 八卦步与太极源于武当,却并非只有武当独有,由其衍生出来的门派不下十家。 点穴之术源于少林,同样也非少林独有。 凌小星的类八卦步并非是真正的八卦步,只是类似而已,所以在苍术眼中看来便有点似是而非,可同样也令他大感兴趣。 苍术在关外,只是喜欢收集中原武学信息,大部分都是通过去关外的中原武林人士口中所得,极少能见到真正使用那种“奇形怪状”武功之人。 枭夜以为凌小星与苍术相斗会使出“破天八卦步”,怎会想到他却只用有些平常的“类八卦步”,不过转眼即能明白他的意思。 “蠢草终于不是太蠢了。”他暗自笑道,“知道为自己留后路了。” 枭夜猜得不错,凌小星用之所以用类八卦步,确实是有那种打算。他不想一上场便将自己最大的优势展现出来,而且他也知道苍术对自己也不会全力出手,以自己现在的武功应该应付得来。 当年他的类八卦步便为少林掌门苦无大师称道,如今武功已有小成,对于类八卦步的身法以及精纯程度也是“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苍术见凌小星身形一晃向自己左侧而来,心算着凌小星下一步将在落脚之地,左掌探出,想要拦在他前面。 可想不到凌小星在他左手刚刚伸出之时,右腿后退一步,然后左脚横移,却又到了苍术正前方两尺处。 凌小星这一移法极为冒险,若是与苍术生死相对,他绝不会如此。只不过他知道苍术不会伤到自己,所以颇为大胆。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不以身涉险,一定逼不出苍术真正的手段。只要自己让对方知道,自己就是凭着对方不敢伤人才“恶意”挑弄,只要惹得苍术略有火起,他自然而然会下狠手。 苍术没见过凌小星,虽说早就听闻过他一些令人不耻之举,却不知道他滑在何处。况且他也未将凌小星放在眼中,与之切磋只当是游戏而已。 当见到凌小星狗胆包天地直面自己,微微一笑,向前一步,左掌回旋,再度抓向他的肩膀。他相信,只要自己将他抓住,以凌小星的身手,绝对难以挣脱。 苍术一笑,凌小星也跟着笑了。 苍术这一抓,动作极快,在场之中除了枭夜与逍遥子之外,其它人基本很难看清,就连青衣与破军都只能隐隐感觉到那一抓的轨迹。 可凌小星不同,那“胎藏界”好歹也练过些日子,不论是眼力还是听力都早非寻常。 苍术这一抓,他当然看得清楚,所以,他也笑了。 他不待苍术手掌近身,身子一矮,右手斜斜伸出,想要搭上苍术手臂。 “点穴术么?”苍术心中一动,却不停顿,任由凌小星扣住自己手腕。 “太渊穴”。 太渊穴在腕横纹之挠侧凹陷处,被击中后,阴止百脉,内伤气机,最低限度也是半身麻木。 不过,当凌小星扣住苍术手腕之处的太渊穴时,食中二指全搭于其上,正待用力,却觉苍那手腕处如钢似铁,不单是手指按不下去,就连内劲也透不进去。 如此之下,点穴便已无用。 当然,凌小星扣住苍术手腕时便已知道,自己不可能凭借这一式阻了对方,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扣住对方,完全是因为苍术有意为之。 但是,他并未放开苍术这只手,而是将五指全部搭了上去,将其握在手中。 借力跳起。 左手直戳过去,是苍术的眼睛。 左腿踢出,是阻苍术右手回援。 右腿踢出,是苍术小腹的脐下三寸的关元穴。 正文 385. 第四百零五节 苍术的怒意 -- --> 从凌小星伸手搭住苍术太渊穴开始,到最后一脚踢向他的关元穴,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完成。 “咦?”苍术笑意一收。 他以为凌小星点不中自己穴道,便会以其它形式攻击,至少在自己面前,就连枭夜可能也不敢抓住自己手臂不放,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弱小的凌小星? 可是,凌小星偏偏就是敢了,而且还主动出手了,而且还使出了插眼睛这种下三滥的打法。 苍术轻哼一声,左手向扬,想要去拦凌小星那只下三滥的手,完全不顾忌踢向自己小腹的脚。 因为他相信,就算自己的那处穴道被凌小星踢中,只要自己以内力护住此穴,也会如同刚才手腕之处一样,令他中而不伤。 可是,他的左手才刚刚一动,忽觉小腹之处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劲气袭来,远非凌小星刚才扣指之力可比。 “嗯?”苍术略微一惊。 ……………… 凌小星这一踢用的是“天地轮回”! 只不过他并未将这式天地轮回用成遇强则强的形式,而是直接用了七成功力。 这七成功力在苍术看来并不算什么,可是用七成功力踢他的穴道,只怕除了天地双煞之辈可以无视外,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硬抗。 如怕是从未将凌小星放在眼里的苍术也不行。 到了苍术这一级别,对危险都极为敏感,也许这种敏感的精细度比作为杀手的枭夜差一些,但对那种“粗糙”的危险却有一种可怕的直觉。 他知道,如果自己被凌小星踢中一脚,就算不是重伤,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不清楚,一个看似极为普通的凌小星,哪来的如此深厚的内力? 所以,他不敢无视。 不过,以他的身手,要破解凌小星这种下三滥的招式也极为简单。 所以,只见他猛地将手往下一贯,凌小星便如他手中的一个武器一般,被他向地上砸了下去。 一般人若是将东西往下砸,势必先向上扬起然后再借势砸下来,就算距离很短,但那力量却也会越来越强。可苍术并未将手臂上扬,因为他来不及。 凌小星动作本就非常之快,即便是苍术也多少有些顾忌。他不怕凌小星那一踢能将自己踢成如何,只是若是被这些人看在眼里,当然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可笑的“故事”,当然也会是一个可怕的“事故”。 所以他不会让凌小星得逞。 从凌小星抓在他手上的力道来看,这小家伙内力着实不弱,而且那一踢之力更是非同小可。 他知道,自己这一砸,是砸不死他的,只会让他吐口血,略微受点伤而已。 就算这家伙是师父想见的人,既然想当着这些人的面挑衅自己,不介意让他吃点苦头。 苍术这一砸,势不大,力却沉,如果凌小星被他这样一下砸到地上,就算不是头先着地,砸到背后也会令他有些损伤。只不过这种损伤的程度得看苍术是否会收力? 从苍术这一势来看,他明显没有收力,也未打算收力。 花骨朵与般若早已由苍术后面站到了二人对战的侧面,这样便能看得清楚。 花骨朵完全未将这场对战放在心上,当凌小星提出这个要求时,他脸上的嘲弄之意更浓。 花术是谁?自己大师兄!天下老怪之一的须危的大徒弟! 他看到凌小星主动向师兄扑去,心里便哼了一下。 当他看到凌小星竟然搭上师兄的手臂时,又哼了一下。 当他看到师兄将凌小星往下砸时,他还是哼了一声。 尽管他每次哼的意思都不大相同,却是因为对苍术的一种盲目的崇拜。 般若见过凌小星显露过武功,却还是不知他武功的深浅。不过当初于金蚕门之时,凌小星一出手便给了自己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大师! 所以当他看到凌小星处于弱势时将在被大师兄所伤时,心里莫名一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当然佩服大师兄,更知道大师兄为人,知道他并不会伤了凌小星,至少不会伤得太厉害。 而另一边,除了韵儿之外,包括青衣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担心凌小星的。 枭夜与破军都知道凌小星皮粗肉厚,苍术也不会下重手,让那个蠢东西吃点苦头并无多大关系,何况今早还说了好像有什么后手? 可当日在金蚕门,差点死在那里也未见他有什么后手!难道地煞还给他教了其它什么东西? 后手么?不知道苍术能不能逼得出来? “别担心,那人不敢将小星怎么样的。”青衣轻轻拥着焦虑不安的韵儿,轻声说道,“你男人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你可千万别小看他。” ………………………… 凌小星知道,如果自己被这样砸一下,以自己现在的体能,也受不了多大的伤。 他这下三滥的招术,苍术应该很容易破解,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当锤子一样砸到地上。“应该是想让自己狼狈出丑,看来他开始对自己不满了。”凌小星暗想。 此时,随着苍术手臂向下的动作,凌小星的左手已降到苍术前胸位置,踢出的那只脚也到了对方的跨下,全都已偏离了目标。 凌小星看到苍术向着自己微微一笑,左掌未旧势未顿,完全无视即将至胸的手,右手径向他脖子抓了过去。 苍术手臂比凌小星长,就算凌小星二指触到他的胸口,他也刚好能抓住凌小星的脖子。他早已料到,当自己抓到凌小星脖子时,凌小星将会被按在地上。 他便是想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吃些苦头,如果不能在言语上羞辱于他,也要让他的肉身受些痛楚,同样也要杀杀他身上的这种傲气。 凌小星见苍术如此托大,知道对方未将自己放在眼里。他缩回左手,他也知道苍术有这个能力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所以他并未想过要与对方全面硬抗,只是想在适当的时候突然暴发一下而已。 当然,不是在这个时候。 正文 386. 第四百零六节 被小看了的凌小星 -- --> 此时的凌小星的后背离地面不足半尺,苍术的手离他的脖子同样不足半尺,眼见就要被苍术一手按在地上,然后就会动弹不得,然后就会看到苍术淡淡的微笑与花骨朵嘲弄而不掩饰的笑声。△頂點小說,www23 还有…… 枭夜的怒其不争、破军的无动于衷、韵儿默默心疼、卢乘风的一声叹息…… 还有卒字营的呆若木鸡…… 然而,随着凌小星的一个动作,这些都将不会出现。 凌小星一手仍旧抓着苍术的手腕,另一只手回收,迅速粘上了对方的右小臂。他这一粘用的是“天地横锁”中的“缠日式”,同时双脚后曲点地陡地向上弹起,使用的正是“爆天步”。 如果凌小星双手都被苍术抓,他使用爆天步可能也没有多大作用,可现在是他抓住苍术的两只手,这样是抓是放的主动权完全在他手中。 他知道,就算自己抓住了苍术的手,只要苍术愿意,随时都可以震开。但他更知道,苍术向自己脖子抓来的那一下,在自己刚才双脚已经离地的情况之下绝对挡不住。 正因如此,苍术才会觉得大势在握,完全无视凌小星搭上自己的臂的双手,在他不知道凌小星会爆天步的时候,他对像捏住一只蟑螂一样捏住凌小星的脖子极为有把握。 只不过,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凌小星突然爆发出了巨大而且令他几乎控制不住的力道时,心里陡惊,所以,他不由略为一滞。 这一次凌小星并未“计算”苍术下一步,他只是知道,此时的自己基本已无路可走。 在刚才的小试之中,苍术并不能算是出手,但仅仅是一只手,极为简单的一抓,却让凌小星有种无法脱身的感觉。 他本想借苍术那一砸之力从其两腿间穿出。这事他当然干得出来,只不过他也不确定能够成功。从苍术抓过来的那只手就可以看出,苍术的速度非常之快,如果被苍术夹在跨下,成一段“佳话”倒不至于,但对铁三角与卒字营来说,却很是重要。 所以,他用到了爆天步,但不是全力的爆天步! 当年,天地双煞成名江湖时的武功是“欺天三式”与“破天步”,而且欺天三式除了极少人能够识得之外,普通的江湖中人哪能有缘得见,更何况当年那些人大都已不在世间,所以就连他们的这套武功也只能是成了传说。 他们教青衣与凌小星的武功都是后来无聊之时的小玩意而已,并未面世。 凌小星如果以类八卦步完全躲不开苍术那一抓,不过以破天八卦步倒是可以。只不过他的目的是想略微激怒对方,所以就得给对方一个惊喜。 爆天步一动,苍术便觉得下盘周围涌出一股极强的内力,令他有一种想要马上后退的想法,若非身边只有凌小星,他真会以为有人偷袭。 “咦?”苍术再次小惊一下。 对于这个程度的内力他不会感到惊异,可如果这是凌小星发出的却是令他相当的吃惊。 凌小星才多大?如果是一个中年人发出如此强劲的内力也算是情理之中,可凌小星好像只有十四五岁,就算他从娘胎里开始修习内力,也不可能达到这般程度。 而且当年他从云霄镇离开时,已有七八岁,这之前从未有消息说他习过武功,只不过天生能看破别人武功破绽而已。 “这小子真的古怪!”苍术暗道。 只是在他这一分神之际,只见眼前一花,凌小星竟如一个冲天的爆竹一般向上冲起,他那一抓刚好由凌小星脚下掠过。 随后,他便感知到凌小星将要落下的地方是自己身后,所以,他头也不回,一腿回旋反踢出去。 又随后,他便感到大腿上一痛……好像有还有点痛! 他猛一转身,只见凌小星站在自己两丈之外,笑吟吟在看着自己。 他没有看清楚凌小星是如何出的手,但他却知道凌小星是如何出手。 逍遥子一众在苍术身后不远处,更知道凌小星是如何出手。 逍遥子与黄老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他们不知道凌小星如何能从苍术前面脱困而出,只见到凌小星突然冲起之时在苍术肩头一翻,头下脚上。 然后便见到苍术像长了眼睛一般,一腿踢了过来。 这时,凌小星不知为何未点苍术背后的穴道,反而一拳打在了苍术反踢过来的大腿之处,尔后又借那一拳之力远远飘开。 枭夜与破军倒是未曾看到,不过看凌小星得意的笑容以及逍遥子惊异的表情,想必蠢草此次较技是暂胜一筹。 “哎呀,原来大师兄这一招竟能以如此简单之法破去,早知道以前我也不怕他这一招了!”花骨朵站在二人侧面,刚好将凌小星这一击看得清清楚楚。 花骨朵知道,大师兄这一踢有一个名称,曰“蝎尾”,极是厉害,这一记反踢,当年大师兄练习之时不知踢死了多少头牛。若是被全力一脚踢中,就算是他,也必重伤无疑。 只不过从刚才大师兄踢出的力道来看,应该只是用了三四成功力,若是用七八成内力,不然就算被凌小星打中,凌小星的胳膊至少会被反震之力震得粉碎。 “你若有凌小星那般的灵巧的身手,应该可破。”般若看着大师兄失脚,一向呆滞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些许笑意,“可是你没有他跳得那样快,就算你跳了,一样会被大师兄抓住脖子。” 般若虽将“胎藏界”换与凌小星,从未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弟子,也从未觉得师父这个修习六识幻术的不传之秘的意义。他只知道,有人要用崇圣寺听禅之事换自己的幻术。 包括此次,他与凌小星只见过三次而已,他生性木讷,不善言辞,也不太识得人心好坏,但凌小星能让自己去崇圣寺听禅,便觉得这个人很好,虽说口水多过茶,而且有点坏坏的,但对自己很是不错,所以见到凌小星一招得手,他竟也有些高兴。 至于凌小星,心里更是得意。 苍术又怎么样?须危的大弟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自己打了一拳? 正文 387. 第四百零七节 蝎尾 -- --> 其实,在刚才那一刹,凌小星有数种方法让苍术吃亏,只不过不想“赢”得太多,毕竟对方未用全力,对自己也无杀心。 在他眼里,现在的苍术就好像当年在蓬莱山时的枭夜,没少吃过自己的苦头。 “原来这个苍术与枭夜差不多嘛,我还以为真的高出枭夜不少呢,这下我就放心了。”他脸上笑意盈盈,心里却如是想,“你未出全力,难道我又出全力了?当然,你用全力了我肯定打不过你的。” “不错不错,身法多变,出手迅猛有力,协调性极佳,且善于利用一切机会。”苍术被凌小星抢造打中一拳,似也并未在意,转过身来,抚掌笑道,“你比我想的要强一些。” 枭夜听到苍术平平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却能感觉到对方气势正在隐隐攀升,心中不由一凛,暗道:“难不成他真的动怒了么?” 是的,苍术是有点生气了。 这二十多年来,与人动手时还从未有人能触到自己的身子,更别说还是被人打了一拳。 这十多年来,除了自己的小师妹能偶尔让自己难堪外,还没有任何一人能在大庭广众之前打中自己。 而这一拳,在场之人至少有十人能够看到。 而这一拳,还能让自己有隐隐痛感。 如果打出这一拳的是枭夜,倒也没有太大关系,可是,这一拳却是出自那个只有十多岁的凌小星! 还是在另一边洋洋得意的凌小星! 他承认自己是小看了凌小星,不论是对方的身手、内力还是算计,都出乎了自己意料之外。 那式“蝎尾”,与寻常武林中人的反踢从外形上并无多大差异,除了自己师父外,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式“蝎尾”,用的完全是寸劲! 寸劲,只要是二流以上高手基本上都能使用,只是看掌握的程度深浅而已。 当年的江上来在内力耗至三四成的情形之下都能一举重伤全盛时期的破军,用的正是寸劲。 苍术蝎尾的寸劲在小腿之上,任何人或是物,只要被他这一腿全力扫中,非死即伤,就算是枭夜,可能也会吃不少的亏。 不过,刚才那记蝎尾,苍术只是想将凌小星踢飞,并未用多大的力,而且只是习惯性的一个战术动作而已,就算踢中凌小星,最多也只会让凌小星稍稍昏迷,倒不会有内伤在身。 从凌小星的动作上,苍术便知道,凌小星这一翻,完全会在自己蝎尾范围之内,就算他觉察到危险出手抵挡的话,寸劲入身,同样会令到他暂时失力,如此一来也不会令到蝎尾的效果打折。 可是,不知道是那家伙运气还是真的令到他心生警觉,竟然是贴着自己身子而下,那一拳也未打在小腿,而是打在自己大腿之上,贴近臀部的位置,也刚好是“蝎尾”力道最小之处。 苍术知道,凌小星这一拳不会是巧合。 “他果然从‘胎藏界’里学到了东西。”苍术看着他,内息悄然涌动,“可是他才学不到一年,为何却能感知到其中关键?我们师兄妹四人,除了小师妹领悟此法稍有天份一点,其它人都只摸到无意识边缘,可是由此来看,凌小星的领悟能力竟似还高过师妹?” 其实,苍术哪里知道,凌小星领悟能力是不错,可更重要的一点却是“他脑子有病”。 须危对苍术等人说过,悟六识,不可强求,机缘而已。就算有“胎藏界”为辅,也只能比其它人参悟六识直观一些。 逍遥子也曾说,六识无序,无理无由,非苦修可得,纯机缘而已。 何谓机缘?误打误撞而已! 中了金蚕门“人咒蛊”,非死即残,除非靠解药维系,所以,那些人要么已死,要么被金蚕门收入门下,或是被制成“人茧”,又有谁能一次中人咒蛊数百而不死? 可是,凌小星刚好有二狼可以克制! 又有谁将那蛊虫装在脑袋里当宠物的?因为凌小星脑子里的蛊虫太多,不能全数驱赶出来! 除了苍术等人外,又有谁能修习到被须危视为不传之秘的“胎藏界”?可凌小星一个不小心便从般若手中当成幻术“骗”了过来。 是的,这就是机缘! 误打误撞的机缘! 如果凌小星胆子大一点,对胎藏界用心一点,也许他偶尔的“无意识”便不会偶尔了,因为他最大的一个优势,便是“脑子有病”,这种绝对优势,便是天地双煞与须危都不曾拥有的。 ………………………… 凌小星也能感觉到苍术现地的气势与先前有些不同,尽管他还看不出来苍术身上的内力涌动,可他却是感到了一丝危险。 并不很大的危险。 所以他知道,苍术不会和自己玩了,要动真的了。 “下一招,我会用五成功力。”苍术平静地笑道,看不出丝毫不快,“若是抗不住,出声即可。” “可”字还在舌头上盘旋,苍术已如老鹰一般向凌小星扑了过去。 他弹起后双臂张开,双腿后曲贴臀,就像一只从山巅滑翔而下的鸟,没有喧天气势,速度也不是很快,比他先前也一抓慢了很多。 其实,苍术这一跃,识得厉害的人都知道,很难。 如果不是将内力拿捏得极好,根本不可能控制住在跃起之后的速度。内力太少,即刻便会掉落下来,内力太多,速度会非常之快,可能会令对手没有思考时间。 苍术的伎俩,凌小星看得出来,枭夜与破军一样看得出来。 枭夜知道,苍术控制内力的水准可能还高过自己,若不是跟了天地双煞七年,枭夜自觉对上他完全没有把握。 他与破军以前一直以杀手身份行走江湖,深明苍术这一式“鸟招”的意思。 凌小星的三把刷子苍术肯定知道,最为江湖称道的便是看穿武功中的破绽。 所以,他的这式“鸟招”便是诱招。 苍术这一式鸟招本来就是个破绽,而且是非常明显的破绽,哪怕是只猪都能看得出来。 凌小星比猪要聪明得多,当然也看得出来——苍术的这一诱招其实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招! 以正常的眼光看,苍术双臂张开,只要是一个熟知打穴之人都可以点中他上身任意一处穴道,而令双臂回防不急。 正文 388. 第四百零八节 屠手 -- --> 可苍术的双腿却弯曲于臀下,向前蹬可令自己速度下降,向后蹬出可以加速,如果双腿同时蹬出,然后腰腹用力的话,以他的身手,在空中同样能转动自如,不论有人从哪个方向攻击,都在他可防御与反击计算之内。@頂@点@小@说,23 苍术有意如此,正是要让人都看得清,因为任何人都知道,一个人的破绽快多,反而就没了破绽。 此时的苍术,全身都是破绽,可每个破绽都可以随时防守,令人无丝毫可乘之机。 这是一个陷阱,只要稍微有些武术常识的人都知道。 苍术的目的,便是令凌小星在刹那之间无从选择,只要他那“八卦步”稍有迟滞,苍术便的把握将他一招制住。 可是,凌小星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而且更不是一个能以常理揣度的人。 事已挑起,避无可避! “利用我的优势诱惑我吗?好好笑哦。”凌小星看着“扑面而来”的苍术,尽管心里好笑,却未流露出来,就连眼神也极为平淡,并没有苍术以为能看到的惊惶。 “谁说破绽太多就是没有破绽的?”凌小星看出苍术意图,轻哼一声,“在本天才面前故意露出破绽,是很危险的!” 此时的凌小星就是一条鱼,一条即将被网困住的鱼。 苍术那一扑便是一张网,一张好像是千疮面也的破网。 从网上破洞之处好像能够逃出,可鱼都知道,破洞的另一边就是一个夺命的陷阱。 但是,凌小星的动作却是令每个人都大吃一惊。 只见他微微一蹬,却是向苍术直接迎了上去,而且还未用“类八卦步”。 哪怕是枭夜也是大惑不已。 枭夜知道,如果苍术以同样的方式面对自己,自己可以完全不用回避,因为苍术这种方式,在同一级别对手面前,那是自寻死路,尽管自己的武功可能比他稍低一些,也不是他可以如此无视的。 可是凌小星在他面前,却是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那就是内力!此时凌小星与的内力,比苍术应该差了三成。 不论凌小星技巧再多,定是抗不住苍术一击。 哪怕凌小星以步法与诡计能拉近自己与苍术在某一方面的距离,可只要凌小星钻进了苍术的“网”内,就算是张破“网”,也不是他有能力可以挣脱的。 看到凌小星傻傻地反扑过来,苍术并没有一丝“瓮中捉鳖”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凝重。 因为,他看到了凌小星嘴角隐隐浮起了一丝笑意。 是的,在一个傻子都能看得出自己这一式之下隐藏的危险,作为在中原以机敏而为人称道的凌小星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是,他却是无视自己这种故意的破绽,还露出近呼雀跃的笑意,难道…… 对凌小星曾经的事迹,苍术虽未过于关注,却也了解不少,而且刚才的八卦步与点穴功夫都已现出,唯一还未出现的就是他的“擅观破绽”之法。 他深信,以凌小星此时的修为,就算自己真的破绽,他也无可奈何,更何况自己的武功,可以说并无破绽。就连师父也曾说过,面对同一级另的对手时,只要自己不失误,胜算可占九成,也即是说,自己的武功在同级别眼中根本就无破绽可循。 哪怕是凌小星有擅观破绽的天赋,眼下自己周身可“破”,他又如何能破? 可是,他却又为何要笑、显得胸有成竹?莫不成真在我身上看出了一处破绽?就算我真有破绽,以其之力,也难以破之。不过刚才被他击中一拳,便可见其内力之深。想来也似未尽全力。若是真在此间被他乘虚而入再损我一次,那可是大为不妙了。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只不是能在中原人面前折了师父声望。 “不能因为小视于他而被他再阴一次。”陡地,苍术身上气势再变。 刚才如小河流水,慢慢增长,可此刻却如大江奔流,汹涌湍急,几乎是直接将气势提了上来。 “这是……”苍术气势一涨,不单是花骨朵,即便是般若心里也是一惊。 “对付一个凌小星,大师兄怎么会如此?难不成这个家伙还有令大师兄也忌惮之处?”花骨朵一脸的不可思议。 然而,花骨朵惊容未散,却又是一声惊呼,几乎是见了鬼一般。 “‘屠手’?大师兄,你……” “大师兄,请手下留情。”般若终于开口,而且语气很急。 “屠手”是苍术必杀技之一,花骨朵与般若都知道他有这样一手杀技,除了当年在与其它部落大战之中用过一次,他们基本上都未见师兄使用过。 而那一次的对手,是那个部落中也是草原之上非常有名的武者,武功与当时的大师兄基本不相上下。 那一战,大师兄以重伤杀之,而这式“屠手”他们以后从未再见他用过。 既然此时出现,那么,凌小星必定是威胁到了大师兄! 凌小星能威胁到大师兄? 花骨朵心中一颤,脸色再变,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此时的苍术,内力外放,如山如海,气势磅礴,就连数丈之外的枭夜也感到暗暗心惊。只不过,他并不担心凌小星。当年在蓬莱山,地煞打磨凌小星时,同样以“势”将其困住,压得他大病一场,躺了近一月。 “就算是你,只怕以后也难以杀他。”当时的地煞对枭夜说。 苍术的“势”,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比地地煞弱了无数倍,虽说当年不知凌小星是如何应对,可既然能令堂堂地煞称道,又岂是一个苍术能杀得了的?最多只能让他受些内伤而已,而且以凌小星的聪明,应该也不会受多大的伤。 因为他看得出,苍术虽说气势很是吓人,但对于凌小星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只是,他那一招…… 凌小星本来就是想逼出苍术的身手,就算不能让枭夜了解到他的真正实力,但以枭夜的观察力,就能从苍术的招式之中找到很多有用的东西。所以,哪怕苍术气势已起,他也不能退避。 正文 389. 第四百零九节 苍术的底线 -- --> 更何况枭夜当年偶尔使出大招,也没能将自己怎么样,反而被自己整得“欲仙欲死”,现在自己偶尔也能“无意识”,虽说时准时不准,但对于危险的警觉比以前要好了很多。∈♀頂點小說,23 他向苍术扑去,并非是他有把握抓住苍术的破绽,只不过是他算计到了苍术的心理。 首先,自己打了苍术一拳,虽然只是给他挠痒痒,可在这么多人面前至少会让他感觉到不太好受。大人们都是要面子的嘛,更何况他不仅仅只是大人,更是大人物! 一个是大人的大人物被一个小孩子打了脸,谁能不怒?哪怕是在人前装得大度,心里可能想让他死的心都有。 这是凌小星的第一个猜测,当然,这不用猜,放在谁身上都会如此。 大人物一不小心被小人物意外打了脸,便会防止再次被小人物打脸,哪怕是其它地方也不行,特别是在愤怒却又不能将小人物碾杀时,只要小人物稍微一动,便会象被蛇咬过一样的有些紧张。 苍术是大人物,可现在的凌小星绝不是小人物。 所以凌小星看到苍术散出了大江般的气势,也正是因为对小人物的忌惮,才会令他有这样防护,正因为如此,让凌小星看得出苍术对自己有点忌惮,或者是紧张。 也正因为紧张或是忌惮,苍术身上的的些破绽一个个都消失了,就像一个剑拔弩张的豪猪突然将自己的刺收起了一般。 当苍术将那些“破绽”全部收起,但总有不能收起别人也看不出来而自己又感觉不到的地方,那就是真的破绽。 他就像是一个渔夫,就算已将破了无数洞的渔网全部修补完成,却还是留下了某些没有修补到不易觉察的漏洞。 可凌小星却看得出来。 “你自己有意制造了那么多的破绽,就算现在收起,可是还有忘记收起的东西,看来,你终于不再小瞧我了,反而因为顾虑太多变得丢三落四了。”凌小星笑意更浓,看着越来越近的苍术,身形陡然一变。 “破天八卦步”! 他看到,苍术的那一处极小的破绽在左肩,这处破绽会随着苍术的靠近迅速消失,如果此时还用“类八卦步”,根本不足以抓住这次机会,因而便不会给苍术造成压迫感。 苍术真的很小心,当凌小星傻傻地向他冲来时他感到很是迷茫。他不知道凌小星为何敢直接上来,难道他真的有把握再给自己一个“意外”? 其势未变,只是将双手向胸腹部位收缩,脸上不再有戏谑之意,眼中目光冷凝,深邃幽暗,内力继续外放,淡若纤毫,人在空中,却是给人大江滚滚,奔腾而下的压迫之感。 的确,自那一拳之后,苍术不敢再对凌小星有小视之心。尽管他知道凌小星与自己有不小的差距,可凌小星的身法太过奇怪,特别是那突然的一跃,完全是自己未曾见过的一种身法,不是八卦步,也不是中原寻常的轻身之术。 所以现在的他,显得倒是有些谨慎,也有些兴奋。 一种自己未曾听见识过也未曾听闻过而且速度极快的身法,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只是,他见到凌小星竟然笑了,诡异的笑了。 他心中一紧,便见到凌小星身子突然变淡。 残影! 苍术知道,这是凌小星因为身法过快留下的残影。 他修习“胎藏界”已久,虽无意外的机缘而参悟得极慢,终究是早练了十多年,其沉积下来的底蕴当然远非凌小星可比。所以不论眼力、听力都经超出凌小星许多。 当凌小星这一动时,他心头更是如怒海狂涛,震惊莫名。 凌小星先前那一跃,已经令他有一点震撼,而结果便是挨了一拳。而此时凌小星的动作比先前更快,快得几乎连他都难以捕捉,更别说掌控。 所以,就在凌小星残影一现之时,苍术便感到心里有一阵凉意,而这种凉意便是他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给自己带来危险之前的“无意识”! 于是,苍术未及多想,气势地再度一变,似大海磅礴,似如山凌重,连周遭空气都在嗡嗡作响,那种压抑之感向四周散去,使得卒字营身手稍差的人都耳鸣不已。 苍术左腿踢出,身子向右边稍为偏移,面向左前,左掌一划,带着一股极为凛冽之意向那团略微模糊的影子划了过去。 他这一划,因为是下意识防范动作,似是未想到对面之人就是那个凌小星,所以这一划,他至少使出了七成以上的功力。 当听到般若低沉的惊呼时,心底陡然一清,好像这时才想起此时自己的对手只是一个武功稍微好一点的凌小星而已。 “屠手”,是手刀,是内力外放的一种武技! 而内力外放,只有当内力浑厚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可为之。如果将内力比作成一只碗里的水,内力外放便是将水洒出,当然,这种是收不回来的。只有当似放未放之时,才可以收放自如。当年在黑木崖,枭夜独战独孤四杰时便用了一次。 所以,就算般若提醒,苍术这式手刀却已收不回来。 苍术的“屠手”放出,只见空中有一股肉眼可见的比日间光芒亮上一丝的纹线,如同是水中的涟漪向外展开,可速度极快。 这条线,枭夜与破军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与“欺天三式”类似的武技,只不过“欺天三式”是以刀剑发力,而苍术的“屠手”是以手发力而已。 枭夜知道,现在的凌小星不可以硬抗自己与破军使出的欺天三式,却可以以爆天步躲开,而且苍术这一记屠手的威力比较欺天三式来说要差上一些,当然是因为苍术未出全力之故。 苍术发出的那记手刀,只是一道气,就像风能吹起水面的涟源,却看不到风一样。只能感觉!不过这种内劲在震荡空气时会令空气同样产生一种波动,这种波动会在光线的反射下让人看到一丝淡淡的痕迹。当然,这种痕迹并非每个人都能够发现。凌小星感觉得到,也看得到。那丝线很细,如刀锋。也很有力。此刻的他,就像是站在大海之中,感觉到那一股暗流激涌,压逼之感较先前苍术那招“蝎尾”强了数倍。对于这种压迫感,凌小星很熟悉。当年在蓬莱山,不论是地煞还是枭夜,又或是破军,都给过他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远远比不上地煞的威压,倒与破军全力使出的“剖月”大致相当,比枭夜还略有差别。不过他知道,苍术并未使用全力。如果想接下这一招,凌小星必须全力以对,再不然则必须躲开。可今天,他的目的是逼出苍术的底线,不止是武功的底线。以他的能力,目前还逼不出对方的杀手锏,如同他暂时还逼不出枭夜最厉害的杀招一样。是苍术忍耐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