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骨科大佬闪婚了》 第001章 能结婚吗 “砰砰砰”。 剧烈又紧促的敲门声忽然在电闪雷鸣的间隙中出现。 正窝在沙发里看恐怖片的周沫吓得心脏差点儿蹦出来。 趿着拖鞋打开门，“谁啊。” 门外，被淋成落汤鸡的男人比鬼还恐怖，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竟然是韩沉……高中时候的对门，也是她初恋…… 他被雨淋的不成样子，头发像锅盖似的扣在脑袋上，白色衬衫晕染坨坨污色，黑色裤脚上全是泥巴点子。 虽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人，当年的青葱少年，在岁月的雕琢下，已然换上更深刻的面容，身形也由当年的单薄变得壮硕，形容俊貌完全不同。 但周沫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有事？”周沫有点尴尬。 “是我，韩沉。”韩沉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知道，认出来了。” 韩沉暗沉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恢复清明，“有事和你商量。” “嗯，你说。” 等了半天，却不见下文，只见韩沉眉头紧锁，面容紧绷，薄唇抿成一道线，似乎有难言之隐。 这么多年，他淡薄阴沉又少言寡语的性格还是没有变，似乎多说几个字能要他命。 “说啊，什么事？”周沫催促。 “能结婚吗？” “……” 这人真是，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这么惊悚。 周沫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有问题，“和谁，你？” 她倒不是脑抽，只是想再确认一下韩沉的意思，是不是她意会的那样。 韩沉微微点头，正巧楼道声控灯灭了，他黑色的眸子辨不出悲喜，融在昏暗的光线里，深幽难测。 “理由呢？”周沫还算理智，她知道对于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她还心有跃动，毕竟初恋，但他现在这副模样还不足以让她意乱神迷。 “我妈病了。” 言简意赅。 “懂了。” 不用韩沉解释，周沫完全明白韩沉的心思。 虽然从上大学之后，周沫便很少回家，也没怎么见过韩沉和她母亲，但隐约听父母说起过，韩沉的母亲好像生病了，心脏有问题。 韩沉从小随母亲长大，为了安慰生病的老母亲，周沫能理解。 而且，韩沉的母亲性格很好，很温柔，对她也不错。 她和韩沉的“地下恋情”，她父母都不知道，韩沉的母亲却是唯一知道秘密的人。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去韩沉家问题问作业，韩沉的母亲会给他们关上门，有时候会借口出去散步，给足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但她和韩沉真没什么，没有粉红泡泡相关的事发生，就只是答疑解惑而已。 韩沉母亲生病后，一直住疗养院，韩沉在帝都上大学，他们和自己家的关系也逐渐断了。 “能答应吗？”韩沉声音很沉，语速很快，有点焦急。 “我想一想。”周沫犹豫中。 韩沉索性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后抽出两张卡，塞进周沫手里。 “一张我的工资卡，一张是工资外收入，密码是931111。我的工作你应该知道，数目不多，目前只有这些。有套房正在供房贷，车子是全款。” 第一次听到韩沉说这么多“废话”，周沫看着手里还有点潮的银行卡，心里震惊之余，还有点不舒服。 这也算有车有房了，麻蛋，比她混的好。 周沫有样学样，折身去屋里拿了自己的卡出来，递给他：“全部家当，但我说好啊，我没车没房，别嫌我拖累你。” 韩沉惊异，“你答应了？” 周沫点头，“我又不傻，这年头找对象不就先看物质条件，再看长相么？你，各方面都还不错。” 而且，她爸妈一定喜欢他。 不仅因为韩沉是从小熟悉的邻居，成绩优异，也因为韩沉的职业——医生。 在她爸妈眼中，事业单位意味着稳定，稳定就等于幸福。 周沫父亲公务员，母亲初中教师，都是公职人员，思想比较保守。 周沫倒是无所谓未来另一半的工作，只是她不想让父母失望。 毕竟已经让他们失望过一次了。 “你的卡自己收好，”韩沉将她递卡的手推回来。 手触碰到周沫的一刻，周沫只觉得手背发烫，这不是韩沉的体温，至少不是以前他的体温。 灼热的触感刺激到周沫，她瞬间察觉出异常。 再看韩沉的面容，面色有点白，唇也不是正常色泽，脸上是密密的水珠，已然分不清是汗还是雨水。 “你是不是发烧了？” 韩沉沉默，微阖双眼，忍着难受，微微点头。 “你先进来，”周沫真服了他，“结婚这事又急不得，好歹挑个天气好的天儿说啊。” 说着，弯腰打开鞋柜给他找拖鞋。 后进来的韩沉正要关门，突然停住，“那我明天再来。” 周沫将拖鞋扔在他面前，站起身单手叉腰，没好气地看着他，“行，你明天过来，打扮的好点儿，记得买花，要999朵红玫瑰，还有，钻戒不能少于五克拉，否则免谈。” 韩沉知道她在说反话，只阴着脸，没再说什么。 “换了鞋再进来啊，地别给我踩脏了，”周沫折身去屋内，拿了新的毛巾，和一套新的男士睡衣，指了指洗手间催促：“进去吧。” 韩沉没接，偶然看周沫一眼，没看到她的面容，只看到她的发顶，还有睡衣衣领内白皙的脖颈。 她的头发还没全干，乌黑的头发侧梳在一侧，散发淡淡的铃兰香。 两件套的睡衣保守又老气，根本看不出什么，只露出脖颈处的肌肤，看得出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白，晶莹剔透，白到发光。 周沫低着头，一门心思都在手里的东西上，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还少些什么。 “我这里就这么多东西，你将就着用吧。” 周沫将东西一股脑塞给韩沉。 韩沉皱眉，“别人用过的？” 他指男士睡衣。 “新的，没用过，这不还没来得及送，人就分了么，”周沫丑话说在前面，“我刚和前任分手，你要是介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指结婚。 韩沉垂眸，看着手里宝石蓝的男士睡衣，真丝质地，触感顺滑，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而他也知道周沫的近况，在读博，没毕业，没有经济收入。 可惜了她一番心意。 “你和他，断干净了吗？” 第002章 不结 周沫有点小震惊，虽然是个人都会想到这个问题，但这个人是韩沉，事情就有点不同了。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韩沉并不是一个会吃醋，或者嫉妒的人。 “干净，可干净了，以我为圆心，方圆十米内，他不敢靠近。”周沫回想起当时闹得鸡飞狗跳的情景，觉得丢人的同时，更觉得滑稽。 “我爸用一个扫帚的代价，让他断了腿，我妈挠花了他的脸，我……”周沫没好意思往下讲。 毕竟他们一家怎么算也是知识分子，一家三口和疯婆子似的场景……太丢人。 周沫更没好意思说，最丢人的是她。 “前几天的事？”韩沉问。 周沫带着疑惑点头，“嗯。” 本以为韩沉还会问什么，没成想他什么话都没说，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周沫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转身去厨房，化了杯温的冰糖水。 等韩沉擦着头发出来，周沫将冰糖水放在茶几上，“喝了。” 韩沉走去茶几旁。 周沫去卧室拿了吹风机，“一会儿喝完，把头发吹干。你衣服呢，需要帮你洗么？” 韩沉弯腰拿起水杯，正准备喝，“不用，我自己来。” “洗衣机你会用嘛，”数落的话，周沫脱口而出，随后又觉得不妥。 对韩沉的记忆，多数还停留在高中时候，那时候的他就是个学习机器，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母亲操心。 包括洗衣服。 不会剥鸡蛋的学霸，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现在会了。” 韩沉猛灌几口水，迅速解决，舌尖上温热的感觉褪去，他才尝出，原来水是甜的。 “行吧。”周沫不愿多插手，“扔洗衣机之前记得先把衣服上的泥水冲了，洗完记得给洗衣机消毒。” 周沫有洁癖，对于韩沉的意外“入侵”，她看在旧日老友的情面上，忍受很多。 “嗯。”韩沉应着进入洗漱间。 周沫则坐回沙发里，继续看她的恐怖片。 片子叫《医学院解剖室》，周沫联想到自己上学时，学解剖课的情景，还真挺恐怖，但因着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加上吹风机轰隆隆的声音，恐怖的气氛完全被打破。 等韩沉再次从洗漱间出来，他的头发已经吹干。 额前细碎的刘海遮住眼睛，他随意地用手扒拉两下，露出好看的额头和狭长的眼眸。 周沫转身，就看见这个男人在摆弄自己的头发，心里暗暗怀疑，这男人怎么还学会臭美了？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但岁月除了让韩沉变得更优秀，外形更俊朗有型之外，似乎也让他变得更有生活气息了。 “不难受吗？”周沫眼睛盯着电视。 “嗯？”韩沉望她的背影。 “不是发烧了？”周沫提醒。 “嗯，难受。”韩沉走到沙发另一边，正准备坐下。 “难受就去客房睡会儿。” 韩沉没动弹，前倾身子，双肘支在膝盖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周沫不懂，提醒说：”客房里的被子枕头都是干净的，你放心……” “我不是介意这个……”韩沉打断她，“你这里，有没有其他男人来过……” “你不用怀疑，我没和人婚前同居的习惯。”这次换周沫打断他。 “你听我说完，”韩沉知道她误会了，“我是说，你这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话，我留宿打破你的规矩。还有，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还挺为她着想。 周沫倒是没注意什么破不破规矩的，韩沉于她来说，更像是多年不见的旧友。 再说…… “不是说要结婚？有什么不合适的。” 韩沉陷入沉默，半晌后，“嗯。” 他起身去了客房。 周沫再没管他，继续盯着电视看。 但屏幕上放的影像，一刻也没进她脑子里。 此刻，她的思绪全都有关客房里的那个男人。 他如此突兀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却没让她难以接受，反而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对于感情相当冷情克制的周沫来说，与前任们因为各种原因分手，她都能利利索索，不拖泥带水，分手后就当不认识，不哭天抢地，不伤心难过，老死不相往来。 唯独韩沉。 再见时她没有抵触不说，他也是她前男友中，她唯一能如此和睦相处的。 周沫一直窝在沙发上出神，脑子想的里全是要不要和韩沉结婚。 她在脑子里绘制了一副包含外貌，人品，学历，职业，家庭的五边形雷达图。 在这幅图里，韩沉几乎全部顶格，没有弱点。 麻蛋，这么好的结婚对象去哪里找？ 当然是结! 洗漱间内，洗衣机轰隆隆的声音结束，响起悦耳的提示音。 衣服洗好了。 周沫看了眼客房门。 门内没反应，应该是睡着了。 周沫起身去洗漱间，打开洗衣机的盖子，将衣服捞出来。 一起被捞出来的，还有一个平角的蓝黑色小物件，腰边还秀着标牌。 周沫瞬间爆发，“韩沉！” 韩沉迷迷糊糊从门缝里露出头，没精打采，颓痞至极，“怎么了？” “你竟然把内裤和外衣一起洗……你……”周沫几乎咬牙切齿。 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大忌！ 把小平角扔进晾衣捅，周沫气不打一处来，“咱俩生活习惯不一样，结婚的事，你还是找别人吧。” 韩沉靠着门边，头歪歪抵在门框上，不知是没睡醒还是因为生病，整个人无力，疲惫，无精打采。 他没解释，走去洗衣机前，将衣服全部捞出来。 把洗衣机接满水，倒进消毒剂，打开洗衣机大物件洗衣档的功能。 周沫瞠目结舌，他竟然知道洗衣机的消毒步骤。 “你要不满意，我明天送你台新的。” 韩沉拎着晾衣捅去阳台晾衣服。 周沫气消了一大半。 阳台灯没开。 他的背对着客厅，高大的身影埋头给衣服穿衣架，影子清晰的投在对面的落地窗玻璃上。 “韩沉，”周沫恢复理智，“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韩沉停下手里的动作。 “你接触我才多长时间，有这种感觉正常。” 第003章 结 “可是……” “我会改，”韩沉沉声打断，“按你的要求。” 麻蛋，周沫懊恼，竟然该死的心软了。 “我们还是应该理智一点，结婚不是儿戏……” “你反悔了？” 周沫犹豫一下，“嗯。” “确定不给我机会？” 周沫疑惑，这话怎么讲？ 不等她思索明白，韩沉折身去次卧拿了手机，打开相册里的照片，摊在周沫面前。 周沫只撇一眼，瞬间汗毛竖起来 ，警觉地望着韩沉，“你……什么意思？” 韩沉收回手机，“照片里，你对面那个男人，我认识。你给他卖了什么，我也知道。如果你父母知道这些……” 周沫自嘲地呵呵几声，“我真是引狼入室，自找苦吃。如果我不答应你结婚的事，你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 “是。”干脆利落的回答。 周沫只恨现在的对话不是在手机上，不然她一定给他丢一堆便便。 这个男人，果然不一样了。 先礼后兵，步步为营。 现在这个局面，她除了缴械投降，还能怎么办？ “明早十点，领证。”周沫咬着牙根说。 韩沉满意勾唇，“别急，下午吧，上午我有事。” 周沫气到爆炸。 明明是他提的结婚，怎么现在迫不及待的人变成她了？ 韩沉一本正经解释说：“我得请假。” 周沫送他一个白眼，搞得就她很闲一样。 韩沉提醒，“你户口本呢？要回家拿么？” 周沫回怼：“不用你操心。” 第二天下午。 天很晴。 周沫很衰。 她的秘密被韩沉发现。 然后被韩沉拿捏。 在他的“淫威”之下，和他扯了证。 活的像单细胞生物的狗男人，现如今竟然会威胁人？ 周沫咬牙切齿。 两人从民政局出来。 周沫一脸菜色。 韩沉面色轻松。 “明天见。”周沫呵呵一笑，带着虚假和敷衍，内心希望明天不要到来。 “我送你。”韩沉掏出车钥匙。 不远处的宝马5系滴滴响两声。 周沫彻底傻眼。 昨晚韩沉和她说结婚的时候，说自己有辆车，原来是这么个有车法。 “医生现在都这么挣钱么？”周沫问。 韩沉不解。 周沫冲车努努嘴。 她对车并不了解，只听某位断腿的ex说过，这车今年新款，五十万左右。 车身炭黑色泽，黑里泛着蓝，阳光下，整辆车就像是黑蓝渐变色，真骚包。 “哦，人送的。”韩沉云淡风轻。 周沫暗暗“切”一声，冲他挥挥手，“走了。” “去哪儿？” “医院。” “哪家医院？” “东大一院。” “正好顺路。” 周沫瞠目结舌，“你在东大一院工作？” “不然呢？”韩沉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周沫打脑壳，东大一院是东江排名第一的综合性三甲医院，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不在那儿还能在哪儿？ 车还没到医院门口，周沫便催促说：“就到这儿。” 韩沉停下车，拧眉问：“怕遇见我同事？” 周沫被揭穿，脸胀红，“怎么可能？我是怕你不好意思。” 韩沉不置可否，嘴角隐隐衔着一抹似笑非笑。 “再见！”周沫推门下车。 “嗯，会的。”韩沉说。 周沫攒眉疑惑。 这个“会的”……怪怪的。 没多想，周沫快步走向医院。 东大一院全名是东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外科是王牌，最有名的包括老牌的心外，骨科，神外，还有新进的肝胆外，泌尿外。 而她那位断了腿的ex就在东大一院的骨一科。 周沫刚进病房，就瞧见一只腿打了石膏的于一舟单腿悬空吊着，床旁边站着个小护士，两人有说有笑。 只听于一舟说：“等我出院带你出去玩，开我那辆保时捷。” 小护士娇羞万分，似乎对他的话存疑，揶揄道：“你还是先把病养好吧。” 于一舟说：“你别不信啊……我……” 他刚想继续说什么，瞧见门口站着的熟悉身影，脸色立即换上警觉。 “你来干嘛？” 周沫大方走进来，也不客气，“商量一下赔偿方案。” 于一舟往枕头上一靠，眼底是不屑，“终于想起来要赔偿了？我这条腿，看着办吧，没二三十万别想了结。” 随后，他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要不你别和我分手，继续当我女朋友，把我伺候到这条腿完全恢复。” 周沫冷笑：“你偷用我身份证注册公司，我没报警不错了，你还想讹我？” “偷用你身份证注册公司？你怎么证明？我现在这条腿坏了，人躺在医院，这是事实吧。倒是你们一家三口害我成这样，周围邻里可都能作证，”于一舟大爷似的，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个机会，你说，你能赔多少？” 周沫哼一声，“讹我，休想。注册公司环节那么多，我全程没参与，要查起来你骚操作漏洞百出，你还是算算你能赔我多少，要是我不满意，那咱们警察局见。” “行啊，那你慢慢去找证据，我等着，反正我这条腿是你爸打断的，我要告他故意伤害，到时候老头子进了监狱可别怪我。” 周沫气急，双手握拳。 她真是眼瞎，当初才会答应于一舟的追求。 “要是没钱，那你就按我说的做，好好伺候……” “于先生，”一旁的小护士突然提醒，“韩医生来了。” 门口。 韩沉一袭干净利落的白衣，宽阔的肩膀将白大衣撑的饱满，窄瘦的腰身配合白衣的收腰，由上而下错落有致。 周沫一脸震惊地望着门口的人。 韩沉目光无意间刮过周沫震惊的脸后自动忽略周沫，随即面无表情地问于一舟，“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你们东大一院的骨科真是名不虚传啊！”于一舟笑着说：“韩医生，我还是那个要求，什么东西好，你就捡什么给我用，贵不贵无所谓，有人会掏钱的。” 说着，偷偷看了眼周沫。 “假肢又好用又贵，你用么？”韩沉冷脸瞥他一眼。 于一舟愣住。 韩沉语气冷峻，催促说：“脚稍稍动一下，我检查看看。” “哦，”于一舟已然没有之前得意的笑脸，他的腿还得靠眼前的人治，当然不敢得罪。 第004章 我老婆 被韩沉怼又算得了什么。 于一舟尝试动脚趾，但小腿到脚都被裹得和粽子似的，实在难动一下。 韩沉提醒：“坐起来试。” 一旁的小护士忙搭手扶于一舟，于一舟不让，反而看向一旁不说话的周沫。 “喂，愣什么，这么没眼色么？你男朋友都这样了，不过来扶一下？” 周沫的心莫名揪一下，目光划过韩沉的背，她刚想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话还没开口，于一舟一声哀嚎，“啊！痛痛痛……” 他像僵尸诈尸，猛地弹坐起来。 拨开韩沉按压他膝盖侧边的手，于一舟说：“韩医生，你别瞎按啊。” “膝关节积液变严重了，”韩沉依旧面无表情，严肃又认真，“一会儿给他抽一下。” 小护士忙点头，“是。” 于一舟愣住，“抽？怎么抽？” 小护士圈住虎口，比划着回答，“用这么粗的针管，扎进膝盖滑膜里抽。” 于一舟浑身汗毛竖起来，战战兢兢问，“打麻药么？” 小护士不以为然，“扎个针而已，打什么麻药？” 于一舟冷汗直流。 忽的，他看向周沫，突然变脸，哀求着卖惨说：“沫沫，我们和好行不行？你在这儿陪我，我就不追究你和你爸的责任了，你们把我的医药费赔了就行。我可以不要你们其他赔偿，也不用你爸坐牢。” 周沫无动于衷，只冷冷问，“你什么时候去过川渝了？” “什么意思？”于一舟一脸懵逼。 “不然这变脸在哪儿学的？” “……” 周沫没了耐心，她这人一向冷情，索性直说，“于一舟，你要是听不懂人话，我可以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非和平分手，并且是你先挑事引战。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怕你闹，咱们走着瞧！” 冷冷剜于一舟一眼，周沫转身离开病房。 于一舟的脸又换上扭曲，对着周沫离去的背影，低骂一句。 “腿不想要了？”韩沉声音低沉又森冷。 于一舟陡然一惊，“我和我女朋友闹别扭，关你什么事？” 韩沉使个眼色。 小护士立即会意，退出病房。 于一舟警惕地望着韩沉。 韩沉声线依旧沉稳，不疾不徐道：“你来医院那天，身上的东西要是让纪检知道了……” 于一舟浑然一怔。 那天。 于一舟被120送来东大一院急诊，骨科过来会诊的，是韩沉。 丁一舟腓骨骨折，兼踝关节错位，疼的哭天喊地，别人动他一下，他就破口大骂。 “我来，”韩沉突然发声，拿过实习生手里的剪刀，将丁一舟的黑色紧身牛仔裤剪开，动作流畅轻盈，三两下解决，于一舟也火速打上石膏。 于一舟光顾着受伤的腿，却忘了被剪烂的牛仔裤，至于牛仔裤口袋里有几张洗脚城的发票，还有一张增值税发票…… “我和朋友去洗脚了，怎么了？有问题吗？”于一舟质问。 “你和谁去的我不管，”韩沉冷冷警告，“以后再敢惹周沫，你这条腿，还有你这个人，一个都别想要了。” 于一舟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认识周沫？她是你谁啊，你这么护着她？” “我老婆。” 于一舟彻底震惊，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不是，你开玩笑吧？我和她分手才几天……” “今天刚领的证。” 韩沉不多解释，从口袋里掏出了结婚证，打开给于一舟看一眼。 于一舟还是无法相信，“造假证可是犯法的。” 韩沉冷笑说：“行贿也犯法。” 于一舟心咯噔一下，随即慌乱起来。 韩沉倒是镇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离开前还叮嘱他几句注意事项，不过最后他又补了句话。 “小心截肢，到时候可真得用又贵又好用的假肢了。” 于一舟后背瞬间凉了半截儿。 …… 韩沉从病房出来，本以为周沫已经走了，没想到在护士站旁边的长椅上看到了她。 “等我？” 周沫抬头，立即起身。 “能聊聊么？” 韩沉点头，“跟我来。” 骨科的小会议室。 韩沉给周沫拿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轻轻合上，放在周沫面前。 “什么事？”他拉开周沫身旁的椅子坐下。 周沫被韩沉的细节微微震慑，又立即回过神。 “于一舟，就是我前男友……” “我知道。” 周沫咬唇，她也知道自己在说废话，刚才都那样了，韩沉又不是傻子。 “韩沉，于一舟虽然胆子小，人很怂，但也特别会胡搅蛮缠，仗势欺人，”周沫本不想再提和于一舟的往事，但事关韩沉，有些事她不得不说，“我和他的恩怨，我会解决。你别暴露我们领证的事，不然他以为你是我老公，一定会想办法为难你，到时候你工作肯定受影响。” “有什么问题么？”韩沉冷冷问。 周沫愣住。 韩沉拧眉，重新问：“我是你老公这件事，不用以为吧？” “……” 韩沉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摆在周沫面前，“你以为这证是白领的？” 周沫眼神扫过红本本，目光上移，瞬间定格在韩沉的侧颜。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啊？你不会给于一舟看了吧？” 韩沉突然沉默，他收起结婚证，声音低低地说：“于一舟进医院那天，我就知道他和你的关系了。” “嗯？” “你妈妈和他一起过来的。” 周沫陡然一惊，“你见我妈了？我怎么没听她提过你？” “当时情况太慌乱，她没认出我。” 周沫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韩沉。 他不一样了。 不止外型的变化，更多的是心思和气质。 周沫甚至觉得，韩沉身上有一丝让人着迷的神秘感。 距于一舟进急诊那天到现在，前后不过三天时间，韩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匆匆和她扯证。 周沫总觉得，事情不这么简单。 她秀气好看的眉目纠结，重新细细打量韩沉。 “你是不是有预谋的？” 韩沉脸色有些不自然，撇过脸，避开周沫审视的视线。 周沫死死盯着他，说：“拿我和客户交易的照片威胁我，明明会用洗衣机，却故意把内外衣混在一起洗，还有，明知道于一舟是我男朋友却非要在领证之后拆穿……韩沉，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005章 男不如钱 “试探你的底线。” “什么意思？” “之后你还要陪我去见我母亲，以后的时间还长，我不希望到时候我们再闹离婚。” 周沫心下一凉，也明白韩沉的意思。 “你是想试探我对这段婚姻的忍耐程度？” “是。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想结束这段关系，我希望在见我母亲之前。” 周沫放在腿上的手，秀拳紧握，目光如炬，紧紧瞪着韩沉。 “那我选择现在就离婚。” 韩沉目光暗沉，“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怕你父母知道你和别人做了什么生意？” 周沫紧咬牙根，瞬间又昂着头回应，“不怕，你尽管去说，大不了被赶出家门。” 韩沉眼睑微垂，“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你定时间。” 周沫微怔。 他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我爸妈那边，你……” “离婚之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你对于我来说就是陌生人，我没必要找陌生人的麻烦。” 周沫的心莫名揪了一下，明明是她最想要的结果，但被韩沉这样一说，胸口似乎积了些不该有的情绪。 韩沉起身，声音依旧冷淡，“送你？” 周沫点点头。 韩沉将周沫带去了走廊尽头的电梯，这部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的c口，出门就是公交车站点，不用走远路。 抬手帮周沫按了电梯，两人前后站立，没有说话。 电梯很快到达，周沫如释重负，立即走进去。 为了平复情绪，她还准备平静且友好地和韩沉打招呼，刚抬起手想说“再见”。 韩沉一直按着电梯外的“上”键，黑眸涌动，径直盯着周沫，问：“这次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还是洁癖吧？” “什么？”周沫没反应过来。 “没事，”韩沉垂眸，“反思一下自己。” 韩沉松开电梯键，电梯门渐渐合上。 周沫被韩沉矛盾的操作搞得思绪混乱。 人果然是一直成长的，以前单细胞一样的韩沉，现在竟然变得让人这样难懂。 不过韩沉提到他们以前分手的理由…… 周沫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好像当时她是胡乱说了什么，她有洁癖，对他没办法忍受之类的。 疑惑只一瞬，郁闷也只一瞬，向来冷情冷景的周沫迅速恢复如常。 感情于她可有可无，要不是被父母催得紧，她哪儿会和于一舟谈对象？ 周沫的人生要义，挣钱第一，学业第二，感情……末位都排不上。 男人哪有钱可靠？ 尤其还有个典型案例——于一舟。 刚走出医院。 母亲柳香茹打来电话。 “沫沫，和那个姓于的谈妥了吗？” “没有。”周沫有点灰心丧气。 “我就知道，他心术不正，仗着腿断了，他不可能松口，”柳香茹又问：“他有没有说，要我们赔多少钱？” “没明确说，应该要狮子大开口。” “要不我明天去问问，他要多少钱，咱们赔他了事，被他这样闹，日子还过不过？” 周沫揉了揉太阳穴，“我爸那边，您觉得他可能赔这笔钱么，人还不得气过去？而且，我也不想赔，他用我身份证注册公司，创业赔的钱，现在全算在我身上。这钱我找谁去要呢？” 柳香茹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警察局现在三天两头就找你爸爸问话……我怕啊。” 周沫也焦头烂额。 柳香茹脾气温和，向来与人为善，哪里遭过这种情况，思前想后，一切都归罪到自己身上。 “当时要不给你介绍这个姓于的就好了。” “人是我去见的，也是我答应的，看人不准的不只有您，也有我。”周沫不喜欢“悔不当初”的言论，“事都发生了，该怎么面对怎么面对。我去问问我导师吧，看她认不认识靠谱的律师，实在不行，咱们就打官司。” 周沫在东大一院疾病预防与健康管理学院读博，目前博一。 导师是学院的一级教授，人很nice，对周沫非常照顾，人虽然佛系，但是有能力的那一挂，年年都能获得学院嘉奖。 就是年纪大了，有点啰嗦。 周沫将自己的事如实汇报给导师，她导师说会帮她试试看，而后又给她批了几天假。 其实从于一舟断腿那天，周沫因为这事就请了三天假。 于一舟报了警，没办法，他们一家都要配合警方调查。 司法鉴定于一舟属轻伤，但别看是轻伤，周沫的父亲周正一样可能涉嫌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 现在警方调查没结束，于一舟和他们的口供不一致，念在周正年纪大，又加上事情不大，周正才能先回家，但要随时准备接受调查。 几天后。 周正打来电话，让周沫晚上回去吃饭。 周沫这几天又去工商局，又跑警察局的，周正心疼女儿。 周沫哪儿有心情，“爸，你和我妈吃吧，我明天还要见我导师。” “行吧，”周正没催，正要挂电话。 柳香茹突然接过电话，啰啰嗦嗦关心周沫几句，突然提说：“咱家对面的梁阿姨，你还记得吗？今天我遇着她了，她们一家要搬回来住，今天带着装修队来重新装房子了。” “你说韩沉的妈妈？”周沫突然从沙发上惊坐起来。 “对！我和她聊了才知道，半年前她做了什么心脏手术，死里逃生捡回一命，现在恢复的还行，不过人看着确实不怎么精神。” 周沫突然明白，韩沉为什么要找她结婚了。 估计是梁阿姨催的紧，加上她身体不好，韩沉根本无法拒绝。 但事已至此，周沫自己都麻烦缠身，哪儿能顾得上韩沉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婚得赶紧离，到时候梁阿姨搬来她家对面……婚估计更难离。 周沫赶紧问韩沉什么时候能办离婚手续，韩沉直接把自己的工作表发过来，圈出了能请假的时间。 最近一天是明天下午。 周沫很果断：明天下午两点。 韩沉没有回复。 周沫默认他已读。 民政局门口。 天很晴。 周沫很衰。 她头一次离婚，没经验。 鬼能想到，还有个离婚冷静期的限制。 业务员告诉她，三十天之后再来。 韩沉神色如常，一点失落的表情都没有。 周沫颓丧地望着韩沉，眼神无语之中夹杂着质疑。 韩沉冷然提醒：“我第一次离婚。” 第006章 你当我有病么 周沫偷偷瞪他一眼，“谁不是呢？” 他第一次没经验，她就有经验了？ 周沫没耐心，问：“现在怎么办？” “不是说三十天以后？那就三十天之后再来。” 周沫叹口气，“只能这样了。” “不过……” “怎么了？”周沫突然感觉不妙，抬头警惕地看着韩沉，“别说你要出差或者没时间啊，离婚冷静期拿证是三十天之后，不是三十天那天。” 韩沉拧眉，“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这个季度我已经请了一天假，要是再请，季度奖就没了。” 周沫也觉得有点自责，觉得挺对不住韩沉。结婚不是儿戏，但他们却结了离，离又不能马上离，太折腾。 麻烦是小，钱的问题是大。 察觉到周沫的失落，韩沉说：“不怪你，我提的结婚。” 他这样一说，周沫更难受了。 “结婚又不是你一个人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结婚是我答应，我也有责任。” 周沫一个不后悔的人，此刻竟然后悔当时自己草率答应结婚。 韩沉纠正，“是我威胁你的。” “你威胁我之前，我就答应了啊。” 周沫的脸瞬间红彤彤一片，转头撇过视线。 她最初并没有对韩沉提出结婚产生抵触，当然，如果他没有内外衣一起洗……说不定…… “嗯，你的洁癖一点没变，”韩沉突然拿出手机，操作几下，“给你推了心理卫生科的师兄，去看看吧。” 周沫手机应声传来叮叮咚的微信消息声，她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瞬间暴走。 “韩沉！你当我有病么？” “我没有，只是个建议，你可以不听。” 周沫胸腔有股气，瞪眼看着韩沉，“建议？心理卫生科都推给我了，你不就暗示我有精神病么？” 心理卫生科？就是精神病科改了个名字，变好听点而已。 谁料，韩沉突然认真起来，沉眸迎上周沫气愤的目光。 “我是真心实意建议，”韩沉面色不善，一字一句道：“毕竟，除了道德洁癖，没人会因为一点小事，把人一棍子打死。” 周沫怔住。 缓了片刻，她才试探性地问：“你还在介意我们以前分手的原因？” 韩沉陡然失神，黑色的眸子微微颤动，随即他收回视线，偏过头时，只冷冷扔下一句，“没有。” 韩沉捉摸不定惯了，周沫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听韩沉说“没有”，周沫反而舒了口气。 “当年……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想着要考大学了，得好好学习，才瞎编理由和你提的分手。” 提到那时候，周沫其实有点愧疚。 她和韩沉的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她精心设计的骗局。 理由嘛，也很可笑。 因为韩沉转学过来，周沫的年级排名从前十掉到了第十一，跌出了年级排名的“红榜”。 别看第十和第十一相差一名，并不大，但学校的“红榜”只会填写前十的名字，因此没人会在意第十一名。 周沫当时心高气傲，小孩子心性。 不是都说谈恋爱会影响学习么？ 然后……周沫就使了个小聪明…… 她的想法很简单，先恋爱后分手，通过恋爱影响韩沉的学习，以示报复。 让周沫没想到的是，她的小聪明，效果也很显著。 韩沉最后并没有去他心仪的大学，学航空航天，而是去了帝都大学学医。 两所院校虽然都很好，但两个专业的分数相差很大。 虽然是她耍了心机，但她无法不承认，在她和韩沉那段感情里，包含了她少女时期最原始、最单纯的懵懂感情。 都说初恋难忘……有一定道理。 毕竟像那时候，不包含任何私心，任何物质牵绊的感情，自毕业成人后，再也找不到了。 就算再见到的人还是当初那个人，周沫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单纯心动。 在考虑是否答应韩沉结婚的提议时，周沫的脑袋里却绘制了最世俗、最现实的雷达图，去评估韩沉的适配性。 爱情，从少女时期的廉价品，变成了成人世界的奢侈品。 抬眸偷瞄一眼韩沉，发现他依旧面色严肃，周沫声音像蚊子，“你要是觉得难受，我可以道歉。” “不用，”韩沉沉声说：“分了手，也没见你大学考得怎么样。” 周的火气瞬间又被点燃，她不服，争辩说：“东江大学也很不错好么？” 韩沉也很不客气，“分专业。” 周沫瞬间偃旗息鼓，无话可说。 她高考发挥不理想，没有考上东江大学的临床医学专业，滑到了预防医学专业，浑浑噩噩读到博士。 “走吧，先回去再说。”韩沉冷声催促。 周沫狠狠剜了眼他的背影泄愤，跟他上了车。 她系着安全带，不经意间问：“你们季度奖多少钱？” 要是不多，大不了她赔他。 韩沉发动车子，不痛不痒回答：“五万。” 周沫陡然一惊，“五万？” “怎么？嫌少？” “一个季度五万，一年就是二十万，这还少？我卖……我做一年代购也就挣你一个季度的奖金。” 周沫有点嫉妒。 同是学医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周沫心里一阵烦躁，“五万我赔不起，离婚……等你下个季度，假期富余了再说吧。” “嗯。”韩沉轻轻应一声，听不出悲喜。 片刻后，韩沉问：“你去哪儿？” “我爸妈哪儿。” 车子快驶到小区门口时，周沫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让韩沉在路边停下。 车稳稳地停在离小区还有一条街的地方。 韩沉似笑非笑，声音冷冷地问：“怕被你爸妈看见？” 周沫脸涨红，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俊颜，总能扯起她脑海中一些思绪。 以前她和韩沉放学回家也这样。 就在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路口，两人每次都会停在这儿，再拉开距离，一前一后回家。 周沫没有回答韩沉的问题，反而岔开话题问：“听说，你妈妈要搬过来，你也……” “她一个人搬过来，我不过来，这里离东大一院有点远。” “也是，这边是老城区，别说你上班，我上学都不方便。” 不然她也不会在外面租房子住。 第007章 帅小伙 “怎么不住宿舍？” 周沫无语瞪他一眼，“卖东西不方便。” 至于卖什么，他清楚。 “为什么卖东西？” “缺钱。” 韩沉微微一愣，“缺多少？” 周沫怀疑的眼神投向韩沉，“问这么多干嘛？” “看我能不能帮你，毕竟……不当夫妻，也算朋友。” 周沫“嘁”一声，“刚才不还说，离了婚，我们就是陌生人么？” 韩沉神色不自然，“这不是还没离？” “行吧，”他有理，周沫认栽，“我先走了。” 右手刚推开车门，左手突然传来一股温热又强硬的力道。 周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被韩沉握在手心，灼热的触感瞬间沿着手背的血管逆流而上，穿透四肢百骸。 她恍惚一下，瞬间抽回自己的手，手背上残留的余温让她一时之间乱了呼吸。 “有事？”周沫尽量整理情绪。 韩沉空空如也的手心一片寒凉，他微微握拳，神色如常，问：“不是说缺钱？缺多少？” 周沫愣一下，她的戏言，他竟然当真了…… 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谢谢你的好心，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情谊，还没有到那种能轻易谈钱的程度。缺钱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谁不缺钱呢？也没见谁因为没钱就饿死。” 韩沉怔然望她一眼，握着方向盘，一时无话。 周沫没再多言，推门下车，扶了下肩膀上的单肩包，疾步向小区门口走去。 晚春的东江，柳树裹新绿，柔枝垂下，清风拂过，在暖阳的照耀下，投在人行道的影子斑驳闪动。 周沫思绪混乱，埋头直往前走，她有直觉，身后的人没走。 “沫沫？！” 不远处一声惊叫一下将周沫拉回现实。 周沫抬头，“妈？” 看见柳香茹手里提着菜篼子，看来是买菜刚回来。 “怎么下午去买菜了？” “你爸爸，又感觉不舒服了，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他买点他爱吃的菜，晚上让他多吃点。” “我爸他没事吧？”周沫担心地问。 “没事，就是让那个姓于的气着了，胸口堵着气呢。他心气儿高，以前在省里当职，哪儿受这种窝囊气？” 周沫点头，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什么脾性。 周正以前在省疾控做过分管艾梅乙的组长，在东江，他可以算是艾梅乙预防方面，最权威的专家。 任职部门高，又是专家，出去到哪儿都接受的是礼遇，哪儿被人欺负过？ 周正人如其名，活的太周正，始终只是专家兼挂名儿组长，做人不圆滑，升不上去，一干就是几十年。 后来身体不好，生了场大病，提前退休了。 没办法，疾控闲的时候是闲，但熬人的时候，也真的熬人。 下乡，值夜班，东奔西跑，作息不规律，工资也不高，虽然听着是公职人员，但……也就那样。 周正太端着，太有知识分子那份儿孤高。 遇着讲理的人，那可以谈天说地，把你说到心服口服，遇着不讲理的，比如于一舟，那就是秀才遇见兵，气的只有自己。 周沫接过柳香茹手里的菜篼子，“您今天没去上班儿？” “请假了，你爸这样，我不放心。” 话刚说完，一辆蓝黑色宝马在柳香茹眼前缓缓经过，驾驶室的车窗开着，虽然只轻瞥一眼，柳香茹还是觉得驾驶室的人眼熟。 “那个人……好熟悉啊！” 周沫顺着柳香茹的视线转身，只看到车尾，然而车后的牌照无不昭示，刚才路过的人就是韩沉。 “这车很贵的，咱们哪儿认识这种人？”周沫故意混淆视听。 “不不不，”柳香茹拉住周沫，脑海中冥思苦想一番，突然眼前一亮，“是那天急诊那个大夫！” 周沫的心咯噔一下，完了，她妈妈竟然真的认出来了。 就一眼而已，周沫不得不佩服柳香茹的记忆力。 生怕柳香茹再往下想，联想到韩沉。周沫不咸不淡地说：“是么？” “你不是去医院了？他是于一舟的主治医生，姓韩，你没见过？不对，姓韩……”柳香茹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他和咱们家以前对面的韩沉长得很像呢……不会就是一个人吧？等哪天遇见你梁阿姨我问问她。” 周沫的心遭受一击重锤，完了，她妈妈还真是誓不罢休。 然而周沫只能胡乱搪塞说：“哪儿像了？你别看见哪个帅小伙就觉得眼熟。” “你也看见了？” “没看见。” “没看见你怎么知道是帅小伙？” “……” 周沫哑口无言，她妈妈果然是教数学的，逻辑不是一般强。 “回家吧，我饿了，”周沫挽起柳香茹的胳膊，带着她往家走。 柳香茹却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沫沫，你告诉我，你当时是不是和韩沉搞对象了？” “妈，都多久前的谣言了，您问这些干嘛？”周沫十分不想承认。 柳香茹轻哼，“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可是亲眼所见，就小区门口前面那个路口，以前有个报亭，好几次我看见你俩在那儿腻腻歪歪的。” 周沫汗颜，陈年旧事被重提，还是年轻时候的糗事，周沫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她一直嘴硬，不承认和韩沉谈过恋爱，但她能骗柳香茹却骗不了自己。 柳香茹见周沫没说话，微微叹口气，“以前是我们关心则乱，考大学那么关键的时候，不想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耽误你学习。现在……我有点后悔了。要是当时你和韩沉一起考去帝都……你现在的情路也不会这么坎坷。三个男朋友，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妈，悔不当初的话咱就不说了，行么？”周沫异常烦乱。 “可以，不过你先告诉我，你当时是不是和韩沉谈对象了？” “没有。”周沫依旧嘴硬。 柳香茹细细打量周沫一番，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没有就好。” 周沫不懂她的意思。 柳香茹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们要是没谈过，以后见了面也不会尴尬。” “见面？”周沫不解。 “对啊，你想，你梁阿姨搬过来了，那肯定会遇着韩沉啊。而且……你俩是同学，知根知底，说不定以后……” 第008章 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妈，您别乱点鸳鸯谱了，人韩沉说不定已经结婚……有女朋友了。” “没有，那天我和你梁阿姨聊天的时候，已经打听了。” “……”周沫突然有种自己被出卖的感觉，她问：“你不会也和梁阿姨说我的事了吧？” 柳香茹忽然尬住，轻咳几声，撇过眼小声说：“我们……就，老朋友见面，瞎聊几句。” 周沫彻底无语。 瞧柳香茹的样子，估计已经和韩沉妈妈那边透露她的近况了，下一步……就剩撮合她和韩沉了。 “妈，于一舟的事还没解决呢，且不说我没心思，咱们家这状况缠身的状态，您就别发愁我的终身大事了。” 柳香茹想说什么，但看周沫脸色阴沉沉，她突然哑口，毕竟于一舟就是她介绍给周沫的，结果却闹得一家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沫沫，对不起，我以后不插手你的事了。”柳香茹心中只有愧疚。 周沫察觉母亲的自责，也不忍心怪她，安慰道：“好了，妈，别瞎想了，你女儿我这么优秀，还愁嫁不出去？我现在可是博士。” “就是博士才愁人呢，还有三四年才能毕业吧，到时候你都三十多了。” 周沫扶额，“当初我说读博，你和我爸不是挺支持的么？” 柳香茹说：“升学历当然重要，但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谈婚论嫁也很重要。” 周沫说：“妈，咱别太贪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咱抓一样就够了。” 柳香茹望着周沫，无奈叹口气，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任由周沫拉着她上楼，柳香茹絮絮叨叨说：“当初就不该听你们老师的话，说什么早恋不早恋的。” 周沫无语地微扯唇角。 脑海里却回忆起，当初她和韩沉谈恋爱，被同学告状，被老师抓包，拉去办公室训话。 老师喋喋不休，她和韩沉一句话没有。 周沫当时可问心无愧了，毕竟她是为了复仇，老师说的那些“为人生负责”，“不能影响学习”之类的大道理，周沫充耳不闻。 她的人生，是她自己活出来的，不是老师几句话教训出来的。 而她的目的很简单，韩沉害她滑榜，她也要把韩沉拉下来。 周沫天生反骨，但不会表现，只在心里默默发誓。 老师怎么说，她都无动于衷，唯独最后的“叫家长”环节，周沫一时慌神。 当时，柳香茹和周正对她的要求特别严格，这种事被他们知道，家里要翻天的。 一向无话的韩沉突然开了金口，“能只叫我妈过来吗？” 老师气地吹胡子瞪眼，直拍桌子，“恋爱不是你们两个谈的？啊？一个巴掌能拍响么！” 韩沉也很淡定，说：“我追她，她没答应。不关她的事。” 周沫怔怔地望着韩沉，看他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明明是她先追的他。 老师有经验，往往这种时候，两个人就是情到浓时了，为了对方开始撒谎，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和大人对抗，以为这就是“爱”，然而在大人眼里，这不过是可笑的把戏。 “周沫，你说。”老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周沫也大无畏地说维护韩沉的话。 谁知…… 周沫怯怯地说：“我们没谈恋爱。韩沉不是说了么，他追我，我没答应。” 老师脸一黑，一时之间竟然弄不清到底孰真孰假。 毕竟眼前两个人都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孩子”。 但老师安插在班里的“探子”向来不会报假消息，老师一时之间犯了难。 “不管谈没谈，都给我叫家长来！” 之后，老师分别通知了柳香茹和韩沉的母亲。 柳香茹得知周沫谈恋爱的事，气得三天没理周沫，回家当天就要找对面韩沉妈妈去理论，但最终被周正拦住了。 理由很简单，周沫不承认，去了也白去。 孩子都说没谈，家长闹上门，那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加上，韩沉又考了第一，周沫也考进前十，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周沫私下找韩沉道过歉，对于“抛弃”他，把责任都推在他一个人身上而道歉。 韩沉没责怪，只冷冷地说了句：“你可真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周沫也有自己的理由，“当时那情况，我要真认了，还有我俩的今天么？” 韩沉冰凉的眼神刮过周沫得意的脸，说：“周沫，我们根本不像谈恋爱，而是……你在拉着我做坏事而已。” 周沫的心思一针见血被戳穿，她心底叛逆且得逞的欣喜，突然被韩沉浇了一盆凉水，得意的火苗瞬间被浇灭，兴致全无。 韩沉说对了，周沫享受这段恋情，不是因为她多喜欢韩沉，而是她终于拥有自己的秘密，以此来和老师家长对抗，填补内心叫嚣的叛逆因子。 被人揭穿心思很无趣，周沫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随你怎么看。” 只要韩沉没说结束，这场与大人斡旋的游戏，还有的玩。 …… 周沫和柳香茹回到家。 周正正躺在阳台上的藤椅上晒太阳。 见母女二人回来。 周正立即掀起身上的毯子起身，拉着周沫问：“姓于的有没有再联系你？再找你麻烦？” 周沫将父亲扶回座椅上，“爸，您放心好了，他这几天下不了床，不会拿我怎么样。” “那工商局，警察局那边呢？” “举报，报警我都做了，证据也提交了，您也知道，人单位办案有流程，需要时间，哪儿这么快出结果？” “哎！”周正叹口气，他作为曾经的体制内人太懂那套东西，这事真不是三两天能解决的，“可惜，我不认识工商那边的人，要找个认识的人，通通气，这事还能快些办。” 周沫不忍心让身体不好的周正再为她的事劳心费神，眼瞅着周正鬓角多了几根白发，周沫心里更是难受。 “会过去的，咱们证据齐全，解决这事只是迟早的问题，而且，我们总得相信正义不是么？” 周正点点头，“希望姓于的腿好之前，能出结果，不然……我怕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他再去骚扰你。” 柳香茹也有同样的担忧，“是啊，沫沫，要不你收拾收拾，回来住吧？” 第009章 韩沉的同事 “我也想回来……可是家这边离学校太远，我去学校不方便，而且房租我交了半年的，房东不会给退。” 周沫心里，钱的事没小事，白白浪费半年房租，周沫要发疯。 柳香茹刚想劝什么，周沫突然打断，“妈，你们就别操心我了，我这么大人了，要真遇到于一舟骚扰我，我巴不得呢，直接报警给他抓进去，我还痛快。”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柳香茹拍她一下。 周沫笑嘻嘻，觍着脸抱着柳香茹说：“妈，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呀？有没有红烧排骨？” 柳香茹白她一眼，“那种油腻的东西，你爸血脂那么高，能吃么？” 甩开周沫的胳膊，提着菜篼子进了厨房。 周沫撇嘴，又转攻父亲周正，她半是撒娇地说：“爸，我想吃排骨。” “行，一会儿我给你去买，”周正小声说。 “不用，我自己去，不过……我想吃我妈做的。” 周正蹙眉，“你这可难为我了。” 柳香茹听见，提着刀从厨房出来，父女俩一人赏一个白眼，对周正说：“我给沫沫做可以，你不能吃。” 周正哑然，无奈地望着周沫。 周沫却同情地看父亲一眼，“爸，我妈说的对，这种东西您少吃。我去买排骨啦。” 说着，幸福地跑出门。 柳香茹望着周沫离开，回头瞪周正一眼，“都是你惯的。” “什么我惯的？明明是你惯的。”周正觉得自己冤枉。 两人都知道，分明就是两人一起惯的。 打小周沫就是二人的心头宝。 就这一个女儿，可不得使劲儿疼？ …… 周沫去常去的那家菜市的档口切了二斤猪排骨，和老板热络地聊了几句，老板多送她两块儿。 她不会吹口哨，不然这会儿，提着一包排骨的她肯定要吹一段的。 刚进小区单元门，迎面差点撞上两个人。 周沫刚抬头。 对面传来一声讶异，“沫沫？” 周沫恍惚一下，才勉强认出来人，是韩沉的母亲梁辛韵。 不怪周沫认不出梁辛韵，十多年了，梁辛韵的变化很大，脸色有点病态的白，脸消瘦衬托得颧骨异常突出。头发也不再是干练的齐肩短发，而是蓄起来后，用鲨鱼发夹松散的固定在脑后。 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女人，穿着鹅黄色珍珠镶边的小香风连衣裙，奶咖色的挂耳短发，是今年最流行的韩式风格。 周末礼貌地打招呼，“梁阿姨好。” 梁辛韵笑着说：“难为你还能认得我。” 她拉过身旁的人，介绍说：“这是周沫，是我们家对门邻居，也是韩沉的高中同学。” 年轻的女人点点头，露出礼貌又甜美的笑，对着周末伸出手，她说：“你好，我叫许清漓，是韩沉的同事。” 周沫正准备回握，手停在半空中，又突然收回，她略显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买了肉，手脏。” “没关系，”许清漓落落大方收回手，挽上梁辛韵的胳膊，“阿姨，我们是回疗养院还是去韩沉那儿？” “回疗养院吧，韩沉工作忙，不麻烦他了，”梁辛韵说着，视线对上周沫，“沫沫，我们先走了。等我在这边的房子装修好，到时候请你和你爸妈过来吃个饭，咱们聚一聚。” “好，我和我爸妈说一下。您平时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找他们，他们一直在家。” 梁辛韵望着周沫感叹，“远亲不如近邻啊。” 周沫不好意思地笑笑。 送走二人，周沫大步上楼。 边走，周沫边想，刚才那个许清漓……她是韩沉的同事，那就也是骨科的医生喽，骨科女大夫，挺少见。 韩沉身边这不是有这么个适婚大美女么，怎么还找她领证？ 搞不懂。 周沫摇摇头，拿钥匙开门。 晚上，柳香茹炖了排骨，周正还是没忍住嘴馋，吃了一块儿，遭母女二人一顿讨伐。 自知理亏的周正主动交出电视遥控器，陪柳香茹看一档家庭情感类节目。 周沫在自己的房间跑代码。 导师沈青易最近有个课题要结题，沈青易佛系惯了，一直不疾不徐，项目也如愿没有往前推进，面临结题只能临时抱佛脚，加紧赶工。 周沫是沈青易唯一的博士，下面的师弟师妹都是硕士，做点碎活儿还行，搭建数据库和跑代码这种事，周沫只能独挑大梁。 这也是沈青易会积极帮周沫处理生活琐事的原因之一，怕周沫因于一舟的事耽误课题进展。 十一点时，周沫给沈青易发消息：库建好了，代码明天能出完整的数据结果，明天让师弟师妹他们赶紧把结果填在论文里，尽快发表。 沈青易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老师就知道你能行。 周沫冷汗。 别人读研读博，都是被导师push着走，到她这儿正相反，她push导师。 周沫经常自嘲，照这样下去，她导师迟早被她push成什么学者、院士之类的。 沈青易又发来消息：你让我帮你找的律师，我找到了，lt的梁东岩。一会儿我把他助手的联系方式给你。 周沫：谢谢老师。 沈青易：你帮了老师我大忙，不用客气。 周沫长叹一口气，一想到于一舟的事，周沫就开心不起来，胸口总有股子闷气堵着，发泄不出来。 但愿不靠谱的沈青易给她介绍的律师能靠谱一点。 周沫不放心，拿出手机随便搜了一下这个“梁东岩”。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竟然是东江最有名的律所的创始人之一。 看上去很靠谱的样子。 周沫二话不说，赶紧添加沈青易推来的微信名片。 那边很快通过。 没等周沫亮明身份，对方说：您好周小姐，我是梁总的助理，方朔。梁总和您见面的时间约在这周六下午三点，可以吗？ 周沫喜出望外：当然可以。 周末她求之不得，工作日她还有事要忙。 方朔：好的。我把定位发给您。 周沫点开，一个叫“逐鹿中原”的饭店。 光听这名字，周沫就心肝颤抖，这得花多少钱啊？ 第010章 按婚宴点菜 她有求于人家，这顿饭，肯定得她请。 又是一场大出血啊。 周沫点开微信钱包，含泪看着两千块钱的余额，这个月卖货刚赚的钱，转眼就要没了。 *** 周六下午。 周沫简单收拾一番，出门前她给长发抹了精油，对着镜子拨散，长发瞬间飘逸又自然。 她习惯了长头发，从小就是。上高中她也没放弃留长发，即便清洗护理很费时间。 现在，周沫对头发更是精心打理。 周沫可以不涂擦脸油，不涂防晒霜，不用任何护肤品，但护理头发的东西一样都不能缺。 也是因为头发，周沫的经济压力有点大。 随手掏出单间帆布包里的六边形平面镜戴上，照了照镜子，周沫这才满意地出门。 周沫选择戴眼镜，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笨，虽然上了于一舟的当，已经让她显得很愚蠢。 刚出门，方朔便发来信息，告诉她包厢号。 周沫有点不好意思，是她有求于人，理应她开包厢请对方才对。 刚想说抱歉，方朔仿佛长了颗九曲玲珑心，隔着手机都能洞察周沫心思似的，又发来消息：周小姐，不必拘谨。您是沈教授介绍的，理应我们做东。 周沫感叹，果然是在大老板身边做事的人。 她自认自己做不到方朔这样察言观色，游刃有余。 按地址赶到“逐鹿中原”，服务生替周沫打开包厢门。 屋内只有一个戴眼镜的清瘦小帅哥。 见周沫来了，他立即起身打招呼，“您就是周小姐吧，我是方朔。” “您好，方先生。”周沫礼貌和他握手，眼神飘向屋内，却不见有另一个人痕迹，周沫心有惴惴，“梁律师呢？没来还是……” 方朔眼神明显闪躲，随即换上礼貌客气的笑颜，“梁总有事，耽误一会儿。周小姐想吃什么？咱们马上点菜。” 显然，方朔在吸引周沫的注意力。 周沫心里更忐忑，闹不明白这种大老板的心思，到底是能帮忙还是不能帮忙。 只能客随主便，在方朔的安排下局促的准备点菜。 菜牌又厚又大，上面的图案花花绿绿，食物好不诱人，但周沫却一点心思点菜的心思都没有。 思索再三，也不怕礼貌不礼貌，尊重不尊重，周沫合上菜牌，准备问个究竟。 然而周沫的动作不小心有点大，菜牌“啪”一声合上。 方朔一吓跳，以为惹周沫不开心了，立即解释道：“对不起啊，周小姐，梁总今天有点私事要处理，一时半会过不来。” “哦，原来这样啊，”周沫不意外，就说这种东江数一数二的大老板，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见到人本尊？ 不过，有事就说有事呗，方朔干嘛紧张兮兮的？ 周沫不懂。 方朔见周沫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也是一惊。 “周小姐，你不生气？” 周沫一头雾水，“生气？干嘛要生气？” 方朔挠挠头，有点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其实吧……梁先生他……去见他女朋友了。” “然后呢？”周沫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方朔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沫，再次强调，“女朋友！我说的可是他女朋友！” 周沫秀眉微蹙，“我听清楚了。可是他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朔急得抓耳挠腮，一副完全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 僵持之下，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 周沫顺势转身，望向门口。 门口的人一生一熟，生的那个是梁东岩，熟的那个，让周沫心脏一滞。 竟然是韩沉…… 方朔见状，赶紧起身迎上去，对梁东岩说：“梁先生，您来啦。周小姐等很久了。” 梁东岩点点头，挥手示意方朔退下，对周沫说：“抱歉周小姐，有事耽误了。” 看了眼身后的韩沉，梁东岩又介绍说：“这位是韩沉，是……” “我们认识。”韩沉突然开口，眼神却一直死死盯着周沫。 周沫浑然一惊，只觉得韩沉的眼神阴冷至极，能杀死人。 梁东岩目光在韩沉和周沫身上来回逡巡，带着难以置信，他问：“你们真认识？” “嗯。”韩沉低低应一声，径直走到周沫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点菜，我饿了。” 梁东岩吩咐方朔叫侍应生过来，路过周沫时，他礼貌地对周沫说：“周小姐请坐。” 周沫微微点头，带着疑惑，偷瞄眼前的二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一起过来了？ “忘了介绍，我和韩沉是表兄弟。”梁东岩主动解释。 周沫恍然大悟，她竟然没意识到梁东岩和韩沉的母亲梁辛韵都姓“梁”。 “表哥好。”周沫习惯性嘴甜。 她的想法很简单，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就得能凑近乎就凑近乎。 然而这声无心之失的“表哥”却让梁东岩和韩沉皆是一惊。 望着两人惊异的目光，周沫暗道糟糕，不会叫错了吧？ 她忐忑地问：“怎么了？难不成不是表哥是表弟？” 梁东岩被逗笑，顺带勾了眼韩沉，说：“没，我比韩沉大，没叫错。就是你这声‘表哥’……随韩沉叫的？” 周沫：“……” 她没想到这层。 韩沉忽然起身，绕着桌子向周沫走过来。 周沫防备地看着他，“你干嘛？我不就叫了声‘表哥’么？” 她以为韩沉觉得她擅自“认亲”，生气了。 韩沉没说话，深深瞥她一眼，目光紧锁在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视线下移，仔细打量周沫周身。 周沫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韩沉的目光就和查酒驾的警察似的，森然中带着威严，周沫感觉自己像坏人一样被打量。 “你看我干嘛？” “化妆了，还喷了香水。”韩沉淡淡扔下一句话，毫不客气从周沫胳膊下抽走菜牌，转身坐在周沫身边，翻开菜牌。 周沫用余光瞪他一眼，在心里吐槽他一句“有病”。 刚好，方朔带着侍应生进来。 韩沉百无聊赖地翻着菜牌点菜，“夫妻肺片、鸳鸯鸡、四喜丸子。” 方朔打趣道：“韩医生，你这是按婚宴菜谱点的么？” “没有，就是想吃了，”韩沉合上菜牌，递给周沫。 第011章 你们领证了 他点这些菜是什么意思？ 阴阳怪气，暗示他们现在的关系，点她呢？ 周沫大无语，转手将菜牌推给梁东岩，笑意盈盈地说：“梁先生，您来。” “‘表哥’怎么不叫了？”韩沉冷嘲。 周沫实在绷不住，回头赏韩沉一个大白眼，“不说话你会死么？” “会，”韩沉一本正经回答：“会被你气死。” “行了，”梁东岩出来打圆场，“今天这‘相亲宴’就免了。你们两个冤家路窄，倒是挺投缘。方朔，随便上几道特色菜吧。” 方朔领命，带着服务员去备菜。 周沫却在梁东岩的话音里久久没能回神，半晌才反应过来。 “相亲？你说今天是过来和我相亲的？” 梁东岩蹙眉，“沈老师没和你说？” “没啊，我让她帮我找个靠谱的律师来着。” 梁东岩和韩沉皆是一惊，对视一眼，梁东岩说：“那可能是沈老师弄错了。” “应该吧。”周沫窘得要死。 估计又是沈青易又乱点鸳鸯谱呢，女博士就这么愁嫁么？ 也怪不得梁东岩把时间定在周末，还在饭店约见。 周沫有点懊恼，她早该想到的。 谈打官司的正事，应该是上班时间，在人公司谈才对。 “你真不知道这是场相亲宴？”韩沉拧眉，认真问。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周沫无比虔诚。 韩沉鼻息之中微微一声轻哼，不信任的目光扫过周沫周身，没再说什么。 “你不会误会了吧？”周沫有点摸清楚韩沉的想法，“你以为我今天精心打扮，是来和你哥相亲的？” “不是？”韩沉反问。 一股气血涌上周沫头顶，“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像能考虑终身大事的样子么？”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还和我领证了么？”韩沉脱口而出。 “……” 他怎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 梁东岩还在场呢！ 周沫赶紧看向梁东岩。 果然梁东岩一脸震惊，“你们领证了？” 周沫有口难辩。 “嗯，”韩沉不自然地应一声，“先别告诉我妈。” 梁东岩抿着笑，频频点头，没再多问。 看样子就知道，韩沉这是没搞定，先把证领了。 “弟妹，不，周小姐，”梁东岩及时改口，说回正题，“你要找律师，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周沫瞪了眼韩沉，怨赖他口不择言的气儿还没消，但还有正事没解决，她先不追究，转而对梁东岩说：“我前任偷用我身份证注册公司。该怎么起诉他？” 梁东岩微微一愣，“他是不是还被你爸爸打断腿，在东大一院躺着呢？” 周沫一怔，“你怎么知道？” 梁东岩一个眼神，直指韩沉，“他说的，他有一个朋友，遇到点困难，问我有没有解决办法，情况和你一模一样。” 周沫回头，诧异地望着韩沉。 “不用谢我。”韩沉没看她，径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周沫有点感动，但又不想表现太明显，只低低说了句，“谢谢。” 梁东岩看好戏似的看着两人，又说：“今天韩沉非要跟我过来，就是缠着我帮你解决这件事。放心，既然是自己人，你的事我一定帮你解决。” 周沫担心地问：“怎么解决？举报，报警我都做了，但没什么反馈。反倒因为他腿断了，警察三天两头找我爸谈话。”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周沫将信将疑地看着梁东岩。 韩沉突然冒出一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瞎担心没用。” 说得有道理。 但话从韩沉口中出来，怎么就那么不悦耳呢？ 周沫懒得计较。 三人简单吃了顿饭，期间，梁东岩问周沫手里都有什么证据。 周沫翻开单肩包，从里面拿出透明文件袋 ，递给梁东岩。 “所有证据。” 甚至连于一舟的伤情鉴定结果都有。 梁东岩简单翻看，“嗯，挺齐全，回去我找人研究研究。” 话音刚落，梁东岩手机突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抱歉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对了，阿沉，一会儿方朔给你在这儿开张卡，以后多带周小姐过来。” “嗯，赶紧忙你的去吧，”韩沉懒懒地应着。 等梁东岩离开。 周沫扭头看向韩沉，见他慢条斯理地品尝一道道菜，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吃饭很斯文这一点，韩沉一点没变。 “不是说好要离婚么？为什么让这么多人知道我们领证了？” “多么？两个人而已，不影响吧？” 周沫死死盯着韩沉的侧颜，“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故意让这么多人知道！” 韩沉放下筷子，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勾唇冷笑，“我要故意让人知道，现在你爸妈，我妈，都知道了。” 周沫顿时无话。 韩沉随手放下餐巾，侧对周沫，正襟危坐，“周沫，你是不是还恨我？” “恨你什么？” “把你从第十名挤到第十一名，错过了唯一一次上‘红榜’的机会。” 周沫微怔，“你知道？” “我和你之间的过节，不就只有这一个？”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早过去了。”高中毕业都好些年了，要不是遇着韩沉，周沫都要忘了。 韩沉黑眸陡然深沉，“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周沫莫名会心一击，一时神乱，不敢对上韩沉的视线，她只能不着痕迹撇开视线。 “我没讨厌你。” “没讨厌我为什么不敢看我？” 周沫眼瞟天花板，手搭在膝盖上，有点局促。 她违心地说：“看你做什么？你长得又不好看。” 韩沉阴沉着脸，沉声问：“这么说，于一舟就好看了？” “提他做什么？”周沫觉得败兴至极。 “他长得不好看，你怎么答应做她女朋友的？” “……” 韩沉和柳香茹一样，是个逻辑怪。 “算了，不问了，走吧。”韩沉起身，绕开周沫，走了出去。 周沫拎起包赶紧跟上。 楼下，方朔见二人下来，立即迎过来。 “韩医生，梁先生嘱咐我给您办的卡。” 说着将一张“逐鹿中原”的金色会员卡递给韩沉。 第012章 怕你对我旧情复燃 韩沉接过，“拿我做人情呢？” 方朔解释说：“韩医生，你来东江时间不长，梁先生这是照顾您呢。东大一院很多大夫都在这里有会员，老传统了。” “你老板和这家店的老板，没生意往来？”韩沉反问。 方朔尴尬地笑了笑，“瞧您说的，好像梁先生利用您，给这家店老板拉客似的。” “难道不是？” “都说了，梁先生这是照顾您呢，梁先生和您可是表兄弟。” 韩沉无声冷笑，方朔含糊不清的回答，已经昭示问题的答案。 方朔见韩沉还在低头打量那张卡，判断不出韩沉是否愿意收下卡，他余光突然勾向一旁的周沫。 “周小姐，这里的菜品，味道怎么样？” 周沫毫无防备，“挺好的啊。” “那道黑鱼汤您尝了么？是不是特别香？” “嗯，是挺不错的。” “黑鱼汤可是这里的一道招牌菜品，很多人大老远慕名过来尝这道菜呢。遇着小长假的时候，这菜供不应求，但会优先给会员供应。您上学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要不您也办一张？” “啊？你搁这儿给我推销呢？” 方朔笑而不语。 “这卡一看就不是我这种穷学生办的，你别打我主意。”周沫不上当。 方朔继续笑而不语。 韩沉随即收起卡，对方朔说：“东西我收了，你回去吧。” 方朔了然一笑，似乎一切尽在意料之中，道别说：“好的。韩医生，周小姐，我先走了。” 等方朔离开，周沫好奇地看着韩沉，“你表哥给你的卡，你就大大方方收着呗，免费的又不要钱，不要白不要。” 韩沉眼尾扫过周沫，淡淡一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会员卡，又不是银行卡，能贵到哪儿去？总不能比你那辆宝马还贵吧？”周沫吐槽。 “贵的不是东西，是人情。” “什么人情？” “医院里的人情，”韩沉看了眼周沫明亮纯净又迷惑的黑瞳，“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 韩沉微微叹息，“这家店的老板娘是东大一院儿科大夫，和东大一院很多科室的骨干都有来往。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酒桌上叫来一个大老板，远不如叫来一个三甲医院的主任有排面。” “梁东岩送你这卡，是想让你打入医院这群人内部，拉关系？” “有这个原因，”韩沉想了想，又说：“梁东岩估计和这家店老板也有生意往来，把我介绍过来，做个顺水人情。” “你们医院的事太复杂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里都一样。” “这倒是。” 周沫抬眼看向韩沉，他的侧颜轮廓锋利，不再似少年时柔和，一股沉静的气质将他包裹，给他周身染上神秘的颜色。 那是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风采，一种迷迭香般的吸引力法则。 两人从“逐鹿中原”出来。 “你回哪儿？回你爸妈那儿还是回家？”韩沉回头问周沫。 “回学校。” “我送你。” 周沫犹豫一下，点点头。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车内很安静，安静到有点尴尬。 周沫受不了，主动开口，“你回来多久了？” “两个月。” “哦，没主动和这边的老朋友联系联系，聚一聚？” “老朋友就你一个。” “……” 话被韩沉聊到了戈壁滩上。 韩沉打了转向，车子拐过路口，“你想问我，为什么回来两个月，没联系你？” “……” “两个月前，你和于一舟还没分手呢。” 周沫浑然一怔，意识到什么，她问：“那你在我和于一舟分手之后找我，是不是对我余情未了？” “不是，我之前没找你，主要是怕你对我旧情复燃。” 周沫脸瞬间胀红，嘴硬道：“少臭美了。” “你呢？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 “这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要和我求婚？” 韩沉一时愣住，但又随即恢复高冷，“我说了，因为我妈。” “嘁，骗鬼呢，”周沫不以为然，“口口声声说为了梁阿姨，怎么结了婚，也不见你带我见她？” “你想去？” 周沫微微一怔，“不是……我……” 她只是不相信韩沉的话，习惯性反驳他而已。 怎么话赶话，就变成她想见韩沉的母亲了？ “正好今天她晚上去我那儿，你也过来？” “呵呵……我学校有事。”周沫干笑两声，干巴巴地回答。 “你学校有什么事？” “呃……老师项目的事。” “你又不做实验，最多给你老师跑跑代码，写结题报告，不用非在学校才能做吧？” 周沫震惊脸。 他怎么全知道？ “不用觉得惊奇，前几天我们科主任让我去查你导师资料，我们科以后或许要和你导师合作。” 周沫嘴角抽了抽，一点笑不出来，“以后我们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可能吧，最终要不要和你导师合作，还要院里决定。” 周沫默默垂首，小声嘟囔道：“我怎么觉得我们这婚，可能离不了了？” “不耽误，离婚冷静期过了，你想什么时候离，随便提，我配合。” 周沫白他一眼，“你当离婚是儿戏，闹着玩儿呢？离了婚，还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膈应？” “你要觉得膈应，那就不离。” “……”周沫无语，“你到底是想离还是不想离？” “我说了，看你，我尊重你的意见。结婚我提的，你答应了我，离婚你提的，我配合你。一人提一次，挺公平。” “嘿，你倒是把自己择得干净，离婚的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了？” 韩沉猛踩刹车，车子极速停下，周沫惯性向前被甩出去，又被安全带拉回来，半个身子勒的疼。 “你干嘛？”周沫气急。 “我们这段婚姻，有感情吗？”韩沉冷声问。 周沫愣一下，如实回答，“没有，怎么了？” “既然没有，你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韩沉的语气比刚才更冷几分。 “我……”周沫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囫囵地说：“我开个玩笑，不行？” 第013章 三炮台 韩沉闷闷冷哼一声，重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子上了主道后，没有在通往东江大学的路口转弯，而是一路直行。 “你带我去哪儿？”周沫一时慌神。 “你不是要见我妈？” “谁说要见梁阿姨了？”周沫又无语又气。 “她想见你。” “……” “那天在楼下遇见你，她就一直催我，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你。还提醒我你和你前任分手了。” “……她干嘛提这些？” “你说呢？” 周沫囧得要死。 因为她和韩沉上学期间谈恋爱的事，柳香茹和周正不知道，但梁辛韵知道。 周沫握着安全带，反复纠结，“韩沉，我真不能去见阿姨，不然这婚会越来越难离。” “不告诉她我们结婚了，就当以前那样，是邻居，也不行？” 周沫踟蹰片刻。 韩沉趁机加速。 周沫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到了世纪嘉苑门口。 摄像头识别车牌号，升降栏杆迅速升起，车子缓缓开进了小区。 路过门口的岗亭时，里面的保安还热情地和韩沉打招呼，“韩医生。” 又看到副驾驶上还坐着个漂亮的女生，保安笑嘻嘻问：“这是你女朋友吧？” “……”韩沉微微一滞，余光不自觉扫过周沫，轻轻应一声，“嗯。” 周沫瞬间像见了鬼似的看着韩沉，眼睛里全是惊恐。 韩沉没理周沫，将车开进小区，停在d栋前的停车位。 周沫推门下车，望着眼前的高层问：“这是哪儿？你家？” “对，”韩沉简答回应，回身锁上车，“这儿是东大一院的家属住宅区。” “你说贷款买的房子就是这儿？”周沫没忘记，提结婚那天韩沉说过，车子是全款，房子在还贷。 “嗯。”韩沉在前带路。 进了一楼的玻璃门，正对着是电梯。 韩沉主动按了电梯，周沫将信将疑看他一眼，便踏进去。 “我又不是坏人，至于用那种眼神看我？”韩沉按了关门键。 “也就因为你是熟人，又是老同学，我才跟你来的，不然我早报警了。” 韩沉无语地摇摇头。 两人上了三楼。 韩沉在前面掏钥匙开门，身后的周沫说：“三楼挺好，楼层不高。” “我妈选的，”韩沉打开门，“进吧。” 周沫伸头往屋内往屋内望一眼，窗明几净，干净整洁，比她想象中好的多。 她惊喜回头，“你自己收拾的？” “不然呢？”韩沉俯身帮周沫拿了鞋柜里新的女士拖鞋。 “不错嘛，几年不见，你越来越厉害了，现在一个人住也没问题呀，”周沫换了鞋大大方方走进客厅。 灰色布艺沙发方方正正，整整齐齐，是周沫喜欢的风格，她旋身坐上去，竟然出奇的柔软舒适，深得她心。 正对面，六十寸的超薄液晶电视嵌在墙里，极大的节省了客厅的空间。电视的背景墙没有花里胡哨地特意装饰，就是简单的暖色壁纸，看着温馨又舒服。 阳台上摆了一排花架，但只养了几盆绿萝和仙人球，略显单调和空洞。 周沫仔细打量一番，“你可以搞个艺术花架，好几层那种，不占地方还美观。” “没时间弄，”韩沉进厨房，烧水泡茶。 周沫听到热水壶的声音，又赶去厨房看，发现韩沉在洗什么，没忍住往盆里看了一眼，里面有红枣、桂圆、枸杞、葡萄干等。 “你要干嘛？” “泡茶用的，”韩沉倒了水，将洗好的干果放进玻璃茶壶中，“三炮台，听说过没？” 周沫摇头。 韩沉又放了茉莉花茶进去，边倒烧好的热水边说：“一个西北地区的患者教我的。” 周沫眼神灼灼，“看来当医生改变你不少。” “也不都是当医生的原因。” “那是什么？” “各种原因吧。” 周沫了然点点头。 韩沉泡好茶，说：“先等会儿吧，这茶有的时间要泡。” “好。” “觉得我这里怎么样？” 周沫环视厨房，又看了身后的餐厅，“三室两厅，面积挺大。装修简单温馨，赏心悦目，不错。” “能满足你的条件吗？” 周沫不懂，“什么条件？” “干净程度，是不是在你洁癖的阈值之内。” “……”周沫一怔，“干嘛总拿洁癖说事？” “因为你的洁癖让人很不爽。” “……” 周沫底气有点不足，心中忐忑。 “你是不是还因为当初分手，我说因为洁癖忍不了你，生气呢？” 韩沉没说话，端着玻璃茶壶走到了客厅，拿起桌上的白瓷杯倒茶。 周沫跟过去，“对不起。我要知道你这么在意，当初我肯定找个更好的理由。” “你还想找什么理由？”韩沉低声问。 “……” 韩沉将茶杯递给周沫，“说吧，当初提分手，真实的原因是什么？” “你果然在意，”周沫接过茶杯，滚烫瞬间灼了她一下，她赶紧将茶杯放在桌上，吹着手指头，直呼：“痛痛痛……” 韩沉似乎是故意的，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周沫委屈地瞪韩沉一眼，“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过去就当过去了，不行么？” “过不去。” “你非要知道？” “是。” “为什么？” “心结，想不通。” 周沫嗤笑，“对我余情未了？” 韩沉冷眼扫过，“以前的困惑和现在的感情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习惯被人否定而已。” 周沫瞬间收了笑容。 韩沉的意思很明显。 她的拒绝伤了他这个天之骄子的自尊心，和他对她有没有感情，毫无关系。 周沫脑子转了一圈，努力回忆那段已经逐渐模糊的记忆。 “记不太清，可能是因为要高考了，升学压力大。高考就是学生的一切，谁敢耽误？” “你四次模拟考的成绩稳步上升，谈恋爱没耽误你学习吧？”韩沉又冷声问：“说实话，到底是什么原因？” “真记不清了。”周沫其实记得，但她不想说。 反观韩沉难看的脸色，周沫一时来了兴致，“是不是当时对我用情至深，现在还没走出来？” 韩沉冷笑着反诘：“你呢？当时你就没认真？” 第014章 第一个带回家的姑娘 周沫一时无话。 因为被韩沉戳中了要害。 天知道，她现在对感情有多风淡云轻，当时和韩沉谈对象的时候，她就有多投入。 设计、诡辩是真的，动情也是真的。 属于少女懵懂的情感，浅浅淡淡中，处处都是真心。 只是周沫心气儿也高，嘴上始终不肯承认罢了。 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韩沉，他不可能不知道。 两人谈对象，周沫对韩沉有没有动过心，韩沉还能不知道？ 然而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过去那么久，早没感觉了。”周沫说。 “因为有了新恋情？” 周沫瞪他，“是！” “谈过几个？”韩沉沉声问。 “算你不算你？” “还能不算我？”韩沉冷冷地反问。 “那就四个，”周沫实话实话。 韩沉脸色阴沉沉的，难看极了。 周沫提醒说：“是你问我的。” 韩沉轻哼一声，起身去了客厅。 周沫望着他似乎生气的背影，很不满，“什么情况，分手了你还不让我有新恋情啊？什么道理。再说，我就不信你和我分手之后就再没谈过对象。” 韩沉抬眸，郑重其事地说：“我没有。” “……”周沫惊住。 片刻后，周沫回过神，“大学时候也没有？” “没有。” 周沫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带着怀疑上下打量韩沉，联想到当初和韩沉分手的真实原因，以及当时高中时候的谣言…… “你不会真……”话说一半，她立刻闭嘴。 韩沉拧眉，“真什么？” “没什么，”周沫立刻岔开话题，“梁阿姨什么时候来？” “我问问，”韩沉掏出手机，发了消息。 梁辛韵回复很快，说马上到。 “我下楼去接她。”韩沉起身。 “需要我和你一起？” 韩沉眼刀刮过周沫，“你不是不想被我妈知道领证的事？还是你想让她怀疑我们，然后裹乱？” 周沫立即摇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 韩沉出门。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周沫主动开门。 梁辛韵一脸笑容，鞋都没换，上来激动的拉着周沫的手，“沫沫你真在啊，我以为韩沉骗我呢。” “看样子，韩沉和您说了很多慌，才让你这么不信他。”周沫偷偷看了眼还没进门的韩沉。 “可不是，”梁辛韵扭头瞪韩沉一眼，“年年答应我找对象，年年看不到对象的人影儿。你们高中毕业后，他就再没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姑娘。” 周沫有点脸红。 你是韩沉第一个带回家的姑娘……这句话，周沫记忆犹新。 那时候，周沫刚准备开启报复模式，于是想办法故意接近韩沉，当时他们住对门，来往很方便。 周沫便找那种难的要死，老师都劝大家放弃的题，去问韩沉。 第一次去韩沉家的时候，梁辛韵满含笑意的瞧着周沫，简单聊了几句，给周沫倒了水，拿了点心，最后打趣了这句话。 当时，周沫才刚开始追韩沉，两人还不是男女朋友。 对韩沉的好感，大抵伊始于对梁辛韵的好感。 韩沉提着菜拿去厨房。 周沫和梁辛韵在客厅坐着说话，周沫给梁辛韵倒了杯茶，“韩沉泡的三炮台，您尝尝。” “我尝过了，他给我泡过，”梁辛韵接过茶杯，“是不是很惊喜？” “什么？” “韩沉变得不一样了。” 周沫点点头，“进步很大。” “还不够，”梁辛韵说：“家务现在是没问题了，做饭还是不会，要不是医院有食堂，估计他天天得叫外卖。” 韩沉从厨房出来，“妈，你别乱说，我不是什么都不会做。” “是，就会煮粥。你也不能天天吃粥吧？”梁辛韵问。 韩沉无话。 梁辛韵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叹了口气，“做饭的事还是我来吧。” “阿姨，我帮您。”周沫也跟着进了厨房。 梁辛韵没拒绝，周沫在这儿，就和以前在她家一样。 她一直都拿周沫当干女儿疼，不把她当外人。 这辈子，只有韩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一直是梁辛韵的遗憾。 能生的时候没有生，再想生，身体和家庭，都不允许了。 “阿姨，这些年您都住在疗养院么？您不是陪韩沉回帝都上大学了么？”周沫问。 “韩沉上了没几年就出国了，我在帝都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回东江，老同学，老朋友都在这儿。” 周沫剥着葱，“怎么没有回来我家对面住？您要过来，我爸妈还还能和您有个照应。” 梁辛韵忘了眼厨房门口的韩沉，“还不都是因为他？” 周沫顺势望过去，“韩沉？他怎么了？” “你们俩分手了呗，我怕我回去，让你们俩都尴尬。” “啊？”周沫哭笑不得，“我们还没那么不成熟，我和韩沉的事仅限于我俩，不会波及家人。而且，阿姨你人这么好，我们一家也不舍得和您这样的领居阿姨断联。您走了，我爸妈还总说，你们的房子没租也没卖，应该会回来住吧。盼着盼着，您还真回来了。” “不是我主动回来的，是韩沉……” “妈，”韩沉突然出声，“你们快点，我饿了。” 梁辛韵笑而不语。 等韩沉转身离开，周沫悄悄问梁辛韵，“是不是韩沉让您回来的？” “嗯，”梁辛韵也小声说话，“装修房子的钱都是他掏的，施工队也是他找的，他没时间去盯工程，就让我隔三差五去看看。” 周沫心里泛起层层涟漪，抿着唇唇角却止不住笑意。 梁辛韵警惕地看了眼门口，凑到周沫耳边小声说：“我觉得韩沉还没忘了你。” “我也觉得。” 梁辛韵惊讶地看着周沫，“那你们……” 周沫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解释，“阿姨，您别多想，我最近麻烦缠身，实在抽不出心思考虑感情问题。” “梁东岩也帮不到你？” 周沫讶然，“您知道？” 她怕梁东岩泄密，将领证的事告诉梁辛韵。 “东岩和我说，韩沉找他帮你打官司，还问我知不知道你？我说我知道。他让我多多关注你，还说你和韩沉有戏。” “……”周沫呵呵干笑两声，不知是喜是悲。 第015章 你还满意吧 梁东岩是没和梁辛韵说领证的事，但说她和韩沉“有戏”，周沫不禁疑问，梁东岩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她和韩沉，说是新仇旧恨交加，冤家路窄差不多。 也就念着是对门，又是高中同学，老朋友，顾及双方那点浅薄的情谊，没有无脑的撕破脸。 不知道韩沉是什么想法，反正周末自觉她做过对不起的韩沉的事，海了去了。 她也没想过要和韩沉一笑泯恩仇。 韩沉要报仇，尽管放马过来。 梁辛韵又问：“你和韩沉，这次是怎么遇见的？” “哦，我导师给我介绍的律师也是梁东岩，刚好韩沉和他一起，就遇见了。” “我不是说这次，”梁辛韵问：“我是说，韩沉回来这两个月，你们第一次见，是怎么遇见的。” “呃……”周沫不知道如何作答。 第一次见……是韩沉大半夜淋着雨上门那次。 还是韩沉主动找她的，这要一说，梁辛韵又得刨根问底。 免不得问，韩沉主动找她做什么。 她总不能说，韩沉上门和她领证结婚了吧？ “就……偶然遇见，”周沫特意忽略那天，选择第二天的事，说：“我前男友住院了，韩沉是他主治大夫。” 果然“前男友”三个字很好使，梁辛韵的脸色立即垮下来，没了笑容。 “你和你前男友，还有联系呢？” “不可能没联系，我和他可有个官司要打。” “那就好，”梁辛韵陡然松口气。 “恩？” 梁辛韵赶紧改口，“不是，我是说……有梁东岩帮忙，一切都好解决。” 周沫没多想。 晚餐上桌时，天已经黑了。 梁辛韵买了只走地鸡，说要炖个汤，周沫说用高压锅快，但梁辛韵坚持用砂锅慢慢炖，说味道好。 这一炖就是好几个小时。 周沫也不好说走，只能一直待着，谁知这一待天已经黑了。 加上明天周日，梁辛韵更有理由了，说：“明天又不上班，不耽误的。你要觉着回家太晚，不安全，一会儿让韩沉送你回去。” 周沫还能还说什么呢？梁辛韵已经把所有退路都给她想好了。 梁辛韵是长辈，和周沫父母也是老朋友，又是多年不见的邻居阿姨，向来在长辈面前以乖巧懂事示人的周沫，怎么可能违逆梁辛韵的意思？ 餐桌上，梁辛韵特意提醒韩沉：“你给沫沫盛碗鸡汤啊！汤离你那么近，不是顺手的事？” 韩沉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一锅鸡汤，他起身盛了一碗，放在周沫手边。 周沫笑意盈盈，看好戏似的看着这一切。 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调侃问：“原来你现在改变这么多，都是阿姨一点一点教的啊？” 韩沉这人，起初在周沫的印象里，又闷又死板，还没眼色，现在是不一样了，学会给女孩子送水时顺手拧开瓶盖，还会帮她按电梯。 有点学着当绅士的意思。 韩沉没搭理周沫，又给梁辛韵盛了一碗，“妈，你也尝尝。” 梁辛韵满意地接过，转而问周沫：“沫沫，我们韩沉现在表现怎么样？你还满意吧？” 周沫脸一阵红，“……挺好的。” 干嘛突然问她满意不满意，搞得好像，韩沉尽力改变，就是为了迎合她的评价似的。 她又补了句，“不过我满意也没用，得韩沉未来的另一半满意才好。” 梁辛韵笑容僵在脸上，很不自然地说：“吃菜，吃菜。” 给周沫和韩沉一人夹了一块排骨。 晚饭结束。 梁辛韵说什么不让周沫进厨房，非要让她坐在客厅看电视，还说韩沉没做饭，洗碗的事就让他负责。 拉着周沫坐在沙发上，又开始东拉西扯，聊起来。 周沫坐如坐针毡，看了眼时间，说什么都得走了。 怕梁辛韵再找什么借口，直接让她在这儿过夜。 周沫灵机一动，翻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宝石蓝丝绒首饰盒，打开。 一枚银色镶钻的胸针，安安静静躺在里面，水钻散射斑斓的星光。 “阿姨，我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伴手礼，这个胸针送给您。” “呀，这怎么使得，你和韩沉是同学，我们又是邻居，你人过来，就够让我开心了，怎么还送我东西？” 周沫拿出胸针，往前坐一下，“一个小礼物，我不能白吃您这顿饭不是？我给您戴上。” 论哄长辈，周沫自觉无出其右。 帮梁辛韵戴好，推着梁辛韵去照镜子看看。 没注意到放在沙发上的包没放好，一半耷拉在沙发边缘。 梁辛韵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照了照，满脸抑制不住的开心。 “很漂亮。”梁辛韵忍不住夸赞。 “您喜欢就好，”周沫趁把梁辛韵哄高兴，假装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梁阿姨，下次再来看您。” 有礼物加持，梁辛韵自然一直带着笑颜，“行，一会儿让韩沉送你。” “不用，我打车就好，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 两人说着往客厅走，抬眼发现周沫的包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包里的部分东西散落在沙发角边。 口红、散粉盒、小镜子、润发精油全倒了出来，离得最远，也是最醒目的，是一个四方四正，带锯齿边的小东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沫沫，你……” 周沫尴尬到几近社死，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赶紧上前把东西往包里装。 正伸手去拿那个四方四正的小东西时，突然出现一只手，先她一步将那个四方四正的小东西拿走。 周沫抬头，只见韩沉起身，若无其事地将东西放进自己口袋里，一脸镇定地说：“昨天应该让我装着。” 周沫一脸茫然，满脑子问号。 他在说什么，是中国话么？ 周沫大脑一时宕机。 梁辛韵最先反应过来，扶起周沫，推着韩沉，“赶紧送沫沫回去，都这么晚了，快。” 风卷残云似的，在周沫还没反应过来韩沉刚才那句话中包含了什么意思的时候，周沫和韩沉同时被梁辛韵送出家门。 周沫回身望了眼紧闭的房门，恶狠狠盯着韩沉。 韩沉不理会，走进电梯，“走不走？” 周沫甩着包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合上，她没好气地问：“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第016章 她哭了 “哪句？” “明知故问，你说哪句？”周沫无语。 韩沉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四方四正的小东西，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 “你想怎么解释从你包里掉出来的这东西？” “你明知道……”周沫本想和他争辩，但最终不敢大声喧哗，压低声音说：“你明知道我就是搞这个代购生意的。这些东西是我的样品。” 韩沉当初威胁周沫的照片，就是拍到了周沫和人交易，卖这东西。 也是因为卖byt，周沫才不敢被柳香茹和周正知道。 他们都是要脸的传统知识分子，知道周沫卖这东西，下一个断腿的，估计就是周沫了。 韩沉好整以暇，问：“你想让我妈知道你卖这玩意儿？要是她哪天和你爸妈随便聊几句……” 周沫的心瞬间咯噔一下。 这事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就不能编个其他理由？你那样说，你妈妈会怎么想我们？我可都和她说了，我们没可能。”周沫只觉得脸烧得慌。 “你想让我编什么借口？说这是你留着和别人用的？” “韩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男朋友谈了四个，这么丰富的感情史，你想让我怎么想？” “你……太可恶了！”周沫双拳紧握，怒火中烧，“要不是念在我们同学兼领居一场的份儿上，我这一巴掌，一定招呼到你脸上！” 电梯“叮”一声，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之际，周沫推韩沉一把，搡歪他半个身子，一把夺走他指尖的东西，扭头往外走。 电梯门外。 一男一女惊讶地看着刚才电梯里发生的一切。 周沫从电梯出来，差点和他们撞上。 看清前方两人，周沫浑然一怔，对面两人，女人她不认识，但男人……是她曾经的客户。 男人也一瞬间认出她，“周……” “我不认识你！”周沫立即打断他，绕开二人，仓皇逃窜。 一男一女的目光带着好奇，一直追随着周沫。 女人抬头问男人：“你认识？” 男人看向电梯内：“你问韩沉。” 彼时，周沫本来就窘得要死，刚才从韩沉手里夺byt的动作，铁定被他们看见了。 然而身后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对话，尤其男人还精确又熟悉的叫出了韩沉的名字。 周沫觉得自己更社死了。 然而让周沫更不愿意接受的是，刚才那个快要叫出她名字的男人，就是韩沉威胁她那张照片里的男人。 韩沉当初说过，照片里的男人，他认识。 周沫已然不知道经历了几番社死。 反正在韩沉这儿，她的脸真是丢的渣儿都不剩了。 原本还想着，既然韩沉回来了，也没打算和她闹翻，那她就和韩沉和平相处，当老朋友，老同学那样处。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单纯。 她和韩沉，有笔情债在先，非和平分手，还是她先甩了他。 试问，谁见过以这种方式分手的男女朋友，多年以后还能做朋友的？ 敌人还差不多。 尤其，韩沉竟然那样羞辱她。 此刻，周沫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离婚，她要彻底摆脱韩沉，从此以后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电梯门前。 韩沉长按开门键，“要上去吗？” 宗政和杜陌优默契地看对方一眼，两人并没有跨进电梯。 “刚才那个姑娘……你不去追？”杜陌优问韩沉。 “我们不熟。” 杜陌优：“……” 抬眼望向宗政，眼里带着疑惑、好奇和求助。 宗政揽着杜陌优的腰，将她推进电梯，“回家，怎么那么多问题。” “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姑娘？”杜陌优有点吃味。 宗政轻咳几声，余光警惕地瞥了眼韩沉，“不认识。” 杜陌优不信任地望着宗政，“你说谎。” 电梯刚到三楼，宗政便揽着杜陌优的肩膀，将人裹挟着往家带，迅速掏钥匙开门，动作一气呵成。 进家门前，杜陌优扭头对身后的韩沉打招呼说：“韩医生，再见。” 韩沉微微点头，“杜医生再见。” 确认宗政和杜陌优进门，韩沉转身按了电梯的下行键，但电梯已经上了十楼，他立即从旁边的步行梯下去。 冲出楼外，一路沿着出小区的门跑，刚到小区门口，就见周沫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出租车在他不远处调了头，后座的窗户上映出周沫的侧脸。 她埋着头，食指划过下垂的眼。 她在擦眼泪。 她哭了。 韩沉眼见着明黄色的出租车消失在无尽的黑夜，随同一起消失在黑夜的，似乎还有他跳动的心。 “韩医生？” 韩沉回头。 门口岗亭的保安从窗户里探出头，“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是女朋友。”韩沉冷冷回应。 保安顿觉自找没趣，乖乖闭嘴。 下午来的时候不还承认是“女朋友”么，怎么这会儿就不承认了？ 韩沉转身回了小区，他没上楼，绕道去了小区内的便利店。 售货员见人来，立即放下手机，“韩医生，您要点什么？三明治这个点儿没了，泡面行么？” 韩沉扫了眼售货员身后，“来盒玉溪。” 售货员微微讶异，转身拿了韩沉要的东西。 “很少见您买烟，我们都以为您不抽烟呢。”准确地说，这是售货员第一次见韩沉买烟。 往常韩沉也经常夜里来便利店，大多时候都是下了大夜班，过来买吃的对付晚餐。 住在这里的住户基本都是东大一院的大夫，上下夜班顺带买两盒烟是常态，但韩沉是这群人中的另类，他从未在便利店买过烟。 “偶尔，”韩沉结账，走出便利店。 利落地拆了包装，抽出一支，放在唇边，却发现没买打火机。 他自嘲地冷笑一声，自己果然是不怎么抽烟的人。 刚准备转身去便利店买个打火机。 “韩沉。” 有人叫他。 韩沉回头，看见是宗政，“有事？” 宗政指了指韩沉指间的烟，随手掏出打火机，抛给他。 韩沉稳稳接住，侧首眯眼，点燃香烟，又将玉溪和打火机一起递给宗政。 宗政抽出了一支点上，“刚好遇到，问你点事。” 第017章 过把瘾就死心 “什么事？”韩沉轻咂一口烟，并不过肺。 “刚才那个女生，你认识？” 韩沉微微垂眸，“嗯。” “你也是她客户？”宗政问。 “不是。” 宗政突然一脸好奇，刚毅的脸上浅浅的笑，“那你们……我可听说她有男朋友啊。” “早分了。”韩沉猛吸几口，缓缓吐出，捻灭烟头，抬手丢进垃圾桶顶上的烟灰盒里。 “了解的这么清楚？” 韩沉冷眼划过宗政，“找我到底什么事？” 宗政捏着滤嘴浅浅吸一口，两柱粗烟自鼻孔冒出，“你知道周沫做什么生意吧？” 韩沉没应，默认，等宗政下文。 “别告诉杜陌优，我从周沫那儿买了东西，”宗政夹着烟，拇指划了划额头，略显不好意思，“这种事，太私密，说不明白，我怕杜陌优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理解。” 韩沉了然，绕过宗政往回走。 “哎，你走也不打个招呼的？” 韩沉回头，淡淡一句，“再见。” 宗政无奈摇头。 和韩沉做了许久邻居，见面的次数不在少数，每次遇到，都不过点头之交。 韩沉会打招呼，但从来不主动打招呼。 要不是杜陌优说，韩沉在她们儿科会诊时，总能在专业处侃侃而谈，宗政甚至觉得，这样冷情冷景的人，根本不适合当医生。 当医生，首先一道关就是沟通能力，且不说医患沟通，就是同事之间的沟通，感觉韩沉都鲜能做到。 每次他们夫妻遇着韩沉，都是杜陌优先打招呼。 但好在韩沉还算给面子，每次都有回应。 不然韩沉这也太欠收拾了。 眼见着韩沉走远，宗政突然想起什么，立即冲韩沉的背影喊：“喂，韩沉，你在‘逐鹿中原’开卡，怎么没和我说一声？我送你一年八折会员啊？” 韩沉转身，拧眉望着宗政。 宗政得意地吸一口烟，“‘逐鹿中原’我开的，你不会才知道吧？” 韩沉不动声色，眼底没有丝毫起伏，“卡是梁东岩办的。” “行吧，你和他谁办都一样，改明儿我让人送你一年八折会员，以后你们科室聚餐，多多光临啊，就当照顾我生意。” “再说。” 韩沉转身离去。 “嘿，这人……”宗政捻灭烟头，转头去了便利店。 …… 韩沉回到家。 刚进门，梁辛韵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沫沫住的地方特别近？” “我没送她。” “啊？”梁辛韵始料未及，“怎么回事？你让她自己回家了？” “嗯，她打出租，我没追上。” 韩沉进屋，仰面靠在沙发上，颓废疲惫 ，他烦躁地捏捏鼻梁。 “你们……吵架了？”梁辛韵试探着问。 韩沉心中烦乱，“我惹她生气了。” “你又做什么了？”梁辛韵担忧。 “没什么，妈，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你早点休息。” 韩沉起身进了卧室。 客厅里。 梁辛韵哪有心思休息。 这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怎么说闹僵又闹僵了？ 思来想去，梁辛韵觉得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她想亲自和周沫谈谈，却发现没有周沫的联系方式。 看了眼韩沉的房门，无奈只好上前敲门，“韩沉，你把周沫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和她说。” 韩沉拉开门，脸色森然，“和她说什么？” “说你为了她一句话，改变有多大。” 韩沉偏过头，“我改变，和她没关系。” 梁辛韵嘴唇轻颤，心有戚戚，“你是我儿子，你什么样，我不清楚？你从小心心念念要学航空航天，航模攒了一个又一个，结果呢？选专业选了临床医学，搬家把收藏的航模全送人了。你说，你为什么放弃航空航天，最后当了医生？” 韩沉突然沉默，半晌后，他极不自然地说：“因为你也是医生。” “我是医生，也没见你打小说当医生的话，怎么最后临近高考突然换专业了？”梁辛韵抱臂，仔细打量韩沉，“我没记错的话，临床医学是周沫想选的专业吧？” “不是，如果她选临床，现在也不会一事无成。” “你……”梁辛韵心疼又无奈，“我不管你了。” 事实上，梁辛韵也管不到。 因为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韩沉刚上小学，梁辛韵就开始在帝都医院拼事业，努力争取晋升。 梁辛韵是中医妇科的，原本中医做科研就特别局限，必须得结合西医才行，加上帝都医学人才辈出，她的晋升指路更是难上加难。 几乎没日没夜地投入在工作中，照顾韩沉成了累赘。 无奈之下，梁辛韵请了住家保姆，全天候照顾韩沉。 也是保姆照顾的太好，对韩沉真是当少爷伺候，这也让韩沉失去学习诸多生活技能的机会。 保姆对韩沉，有求必应，韩沉从小在这种恭维、逢迎的环境下长大，自然而然失去主动和人交往的本能。 然而更糟糕的是，这期间，韩沉也没好好享受过完整的父母的疼爱。 梁辛韵自认失职，等她意识到后，为时已晚，韩沉都上高中了，没几年就要踏入社会，这样下去可不行。 加上教授一直评不上，梁辛韵在帝都始终只能当个副教授，索性辞了帝都的工作，带着韩沉回了东江。 这边竞争没有帝都大，她刚来没多久，东大一院就批了她的教授资格。 这边工作也没帝都那么繁忙，虽然有值班，但也能错开身，顺带照顾韩沉，脱离了熟悉的环境，还能锻炼韩沉。 但韩沉还没来得及改变，还没来得及长大成人，就陷入了人生第一段恋情。 初恋总是青涩的，梁辛韵不知道韩沉到底有多认真，但她知道，她儿子现在这样，不会有姑娘愿意托付终身。 现在他们年纪还小，不懂柴米油盐，生活不易，还能有情饮水饱。但走上社会，走入生活，韩沉这浑身的公子哥习气，没有女生受得了。 但孩子情窦初开，总要支持，爱情不是洪水猛兽，最多不过，过把瘾就死心。 就梁辛韵看来，有人能看上韩沉，那真是莫大的幸事。 周沫人也漂亮，还特别讨人喜欢，梁辛韵真是哪儿哪儿都满意。 第018章 你前男友是医院的 奈何韩沉真是过把瘾就死心，和周沫分了不说，现在看上去也没什么希望了。 梁辛韵微微叹口气，“等吧，等装修队那边早点完工，我好找个借口请周爸爸周妈妈他们吃顿饭。” 韩沉垂眸，里面毫无波澜，“需要我帮你们安排？” “当然得你安排，你把人家周沫惹生气了，你不主动道歉和解？” “没必要。” 梁辛韵凝睇，“就当我乔迁之喜，请人家父母一起庆祝，行么？” “随您，天不早了，早点休息。” 梁辛韵还想说什么，只见韩沉合上门，似乎并不愿意再在此事上多纠缠。 *** 周日。 健康管理学院社会医学教研室研究生办公室。 周沫的心情异常差劲，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 笔记本支在工位上，已经开机一个小时，她连word都没打开。 今天她得给导师沈青易写一个项目的结题报告。 原本沈青易让硕士学妹写，但学妹写出来的东西简直看不成，之后这事儿转手就成了周沫手里的活儿。 这些小事原本都不足以让周沫糟心，毕竟当初选择读博，她就已经决定好承受这一切。 但这些事遇到让人糟心的韩沉，一切都不一样了。 昨晚回去，周沫哭了一路，今早眼睛一直肿着，现在都没消下去。 她打开粉底盒，用小镜子照了照，两只眼睛肿的和悲伤蛙似的，丑爆了。 丧气地合上镜子，勉强打起精神，准备干正事。 刚打开结题报告的文件，手机突然响铃。 周沫看一眼来电显示，赶紧接通，“老师，怎么了？” “昨天你和梁东岩谈的怎么样？他可是东江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啊，家庭背景也好，出身政法世家，长得也挺拔英俊，是你喜欢的类型。” “……”周沫整个大无语，她呵呵敷衍笑了几声，“老师，我是找律师，不是找对象。” “找律师和找对象不冲突啊，他既是律师，又单身，和你也般配，边打官司，边恋爱，还能增进感情不是？” 周沫扶额，“老师，谢谢您的好意，我现在麻烦缠身，又刚和前任闹僵，实在没心思考虑感情的事。” “沫沫，你什么时候是这么不自信的人了？治愈一段情伤的最好方法不就是果断开启下一段感情么？我记得你读研的时候，和那个同门男友分的不是挺坚决的么？” “……” 现在的导师都这么八卦又热情么？ 沈青易语重心长，“沫沫，你现在可是老师我的主力，你可不能垮下来。你要对梁东岩不感冒——我给你换个人介绍。医生怎么样？我认识很多东大一院的老教授，让他们给你物色一个。” “不用！”周沫几乎应激性反应，“千万不要！” 沈青易一头雾水，“怎么了？你还有前男友在东大一院啊？” “……”周沫震惊的同时也觉得汗颜，沈青易猜得可真准，“没，不是，我不想找对象了。老师，您放心，您的结题报告我一定给您搞定，一定让您今年顺利结题。”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沈青易松口气，“等这个项目结题，我请组里的小可爱们去泡温泉。还有，你的博士开题也快到时间了，最近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搞到点数据，咱们今年还得把你博士开题应付过去。” “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周沫喟叹。 能把自己博士生的开题用“应付”来形容的教授，全国估计就沈青易一个人。 周沫真不知跟了沈青易是幸还是不幸。 沈青易不会pua学生，作为老板，人也大方，该发的劳务一分不少。 就是临时抱佛脚的性子，害惨了组里的学生。 每次遇到个什么事，全组一起抓瞎，老师学生一起忙。 别看周沫在学院加班，沈青易在家也没闲着，估计脸没洗，头没梳，趴在电脑前改论文呢。 周沫想到沈青易现在也手忙脚乱，自己多多少少有了点动力。 老师都这么“努力”，作为学生，她怎么能不振作起来。 谁知这一忙，就过了午饭时间。 周沫饿的头晕眼花，但结题报告还有最后的结论没写，她去走廊的自动售饭机买了瓶营养快线，对付几口，抵抗一下低血糖的症状，打起最后的精神，将最后的部分写完。 “完工！”周沫伸伸懒腰，将开题报告发送到沈青易邮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刚走出学院大楼。 刺眼的阳光让人头晕目眩，周沫甚至微微打了踉跄，在楼前站了会儿，眼前光线回复正常，她才迈步向学院外走去。 “滴滴滴”。 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周沫以为挡了道儿，便没回头，顺势往路边靠了靠，想着给身后的车腾地方。 “滴滴滴”。 周沫燥了，驻足回头。 蓝黑色宝马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周沫甚至没看清驾驶室上的人，只看到这骚包的颜色，便扭过头，沿着路边以最快的速度大步往前走。 她十分不想见到这辆车。 “滴——滴——滴——” 周沫还是不搭理，索性捂上耳朵，走到路口，她随手招了辆出租车，直接上车。 司机师父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一直追着周沫的宝马，又看了眼慌慌张张的周沫。 “女士，要不要报警？” “嗯？”周沫没反应过来。 “后面不是有人追你？” 周沫这才反应过来，师父指的是后面那辆宝马。 “我不认识那人，走吧。” 司机半信半疑，开车出发。 周沫抻着脖子，从反光镜中看后车的情况。 却没看到“尾随”的嫌疑车辆。 周沫微微讶异，又扭头从后车窗往外看，确实那辆蓝黑色宝马没了。 韩沉这是不追了？ 随后她又在心中鄙夷，不追正常，“追”才不是韩沉的风格。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这样也好，周沫乐得自在，眼不见心不烦。 出租车停在周沫租住的小区门口，周沫扫码付钱，推门下车。 刚退出手机支付页面，抬眼便看见小区门口，明晃晃停着的蓝黑色宝马。 第019章 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 驾驶室的车门推开，韩沉一袭宽松黑体恤，下身是一条黑色休闲九分裤，头发剃的很短，还没手指厚，轮廓线圆润，没有棱角，鬓角几乎全部剃光，标准的平头。 周沫惊一下，手机差点掉了。 对于韩沉形象大变样，周沫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跑什么？”韩沉关上车门。 “找我什么事？”周沫收起震惊，冷着脸，十分没好气，但余光却不自觉被韩沉的新形象吸引。 不得不说，一身全黑且休闲装扮的韩沉，配合浓眉星目，干练整洁的平头，竟然有种成熟男人的味道。 韩沉噙一抹浅浅的得意笑容，“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周沫偏过脸，态度依旧冷淡。 “我好看么？” 周沫震惊脸，仿佛空耳，“你说什么？” “我，好不好看。”韩沉又重申一遍。 周沫白眼仁划过韩沉，“你无聊不无聊？” “怎么？不敢回答？” “有病，”周沫赏他一个大白眼，转身往小区里走。 韩沉锁了车，抬步跟上她。 周沫发现，突然停下，“你跟着我干嘛？” “我们和解吧。”韩沉突然认真起来。 “凭什么？”周沫自认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朋友闹矛盾都能握手言和，总得给我一个一会吧？” “我们不是朋友。”周沫不吃韩沉这套。 韩沉没料到周沫如此油盐不进，脸也沉了下来，“我都亲自来找你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又不是我让你来找我的，腿长在你身上，难不成还是我拿遥控器远程遥控你来的？” 韩沉顿时无话。 挺了片刻，韩沉微微收敛严肃又有些愤怒的情绪，“我理发了，你没看见？” “我又没瞎，”周沫说着又扫一眼韩沉的发型，“有本事再剃短点儿，当和尚算了。” “你……能不能说话别那么难听？” “不能！”周沫睨他一眼，“你嘴笨说不过我，是你天赋不行，别怪我说话难听。” 韩沉彻底陷入沉默，眼神带着愤恨，狠狠刮过周沫白皙的脸，转身上车离去。 周沫看着消失的蓝黑色宝马，淡淡一声冷哼。 韩沉不是瞧不上她谈了那么多段恋情，交了那么多男朋友么，她就谈了，他能怎么着。 她再不堪，也不会吃他韩沉这棵“回头草”。 在小区门口怼了韩沉一顿，周沫心里可舒坦了，一种大仇既报的痛快感。 不是周沫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她能感觉到，韩沉没放下她，心里多少有她。 但周沫向来冷情，除了韩沉外，她还谈过三个男朋友，不管因为何种原因与他们分手，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任能让她吃“回头草”的。 周沫在电话里把这事讲给沈盼时，沈盼夸她，“你可真洒脱。” “分手就是分手，分手就说明不合适，不合适就说明没有继续谈恋爱的必要，拖拖拉拉不断干净，浪费那时间，浪费那精力，干嘛？” 沈盼抓住话柄，问：“你和你上三任都互删联系方式了吧？怎么独独这个韩沉，现在还能和他有联系？” “他是我对门邻居，而且……是他先找的我。再说，我和他的事，那都是少不更事罢了。你见过有多少人十七八岁谈恋爱，完了还真能从校服到婚纱的？而且我俩还中断了十多年？” 说完，周沫就后悔了。 她忘了自己已经和韩沉领证。 这婚要离不了，他俩真算变相的“从校服到婚纱”…… 呸呸呸。 “他找你，也没见你拒绝人家啊？你不还是留了人家的联系方式？说明他还是和你前三任不同，毕竟初恋。” 周沫气笑了，“我打心底里都没觉得他是我前任。上学时候谈对象，就和玩儿似的，放在现在看，完全是小孩子过家家，算不得数。他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前男友的感觉，就和……关系好点的高中同学差不多。” “好吧好吧，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沈盼也闹不清，“我只谈过一段恋爱，跟不上你这种身经百战的人的思路。” “嘿，臭丫头，说什么呢？谁身经百战了？” “姐姐，你四段恋情哎，放眼全国，都能干掉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了。” “……” “再过两年，你就三十啦，赶紧定下来吧，别犟了。这个韩沉不是医生么，工作好啊，不管是不是前任，你要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完全可以考虑考虑嘛。”沈盼耐心劝解。 “不，他有大问题。” 沈盼疑惑，“什么大问题？” “脑子不正常，”周沫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他今天跑来见我，莫名其妙换了造型。剃了大平头，一身黑，搞得和精神小伙似的，还问我好看不好看。你说他是不是不正常？” “你是不是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了？比如……在他面前夸了你某任前男友好看？” “那我不能有，那三个前任，哪个值得我在别人面前炫耀？” “额……”沈盼想了想，“你再仔细想想。” “想不出来。”周沫懒得想。 沈盼见周沫不愿意配合，轻轻咳几声，“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平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 周沫瞬间get到沈盼的意思，“你是说，他故意搞个平头的发型，就是为了证明他是个帅哥？” “不然呢？” “他帅他的呗，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在你面前证明，他是个帅哥，”沈盼特意强调了“你”字，随后无奈说：“所以我才问你，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跨过别人好看。” 周沫拧眉细思，“之前，好像是和他因为长相问题拌过嘴。不过……韩沉哪儿是这种人啊？这也太拐弯抹角了。” 沈盼掩唇轻笑，“这个男人挺腹黑的，不过也很幼稚，你的生活以后一定会很有意思。” “……” “不聊啦，我这月要交稿子啦，编辑催死我了。不过，你的故事突然给了我灵感，我开个支线，搞一个韩沉性格的角色，一定很受欢迎。” “你确定有韩沉那种角色，你的漫画能卖得出去？” 沈盼想了想，“不清楚。不过这种在你雷点上疯狂蹦迪的男人的人设，挺猎奇的。” 第020章 在她雷点上疯狂蹦迪 沈盼一句话概括了韩沉的精髓，也概括到周沫的心里。 同时道破了周沫现在对韩沉不感冒的原因。 按理说，不花心、没有劈腿不良记录，有颜有学历，还有医生这个职业加成，种种条件放在谁身上，都会让人动心 但为什么放在韩沉身上，周沫就萎了呢？ 原因很简单。 韩沉总是有意无意，时不时，踩中周沫最深恶痛疾的雷点，并在其上疯狂蹦迪，周沫自然不能忍。 现在，周沫的打算只有一个，就是和韩沉尽快离婚，让他们恢复到领证前，最原始的、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关系。 然而，刚发誓最近一段时间不再见韩沉，于一舟的电话将她拉去东大一院。 于一舟早被周沫拉黑了。 周沫之所以接电话，是因为于一舟用许清漓的手机打来的。 起初也是许清漓的声音，“周小姐，您的男朋友现在欠费了，请尽快续费。不然影响后续治疗。” 周沫倒是淡定，“怎么个影响法？” “得用药抗感染，还有，如果骨痂结的不好，可能要进行二次手术……” “会截肢么？” 许清漓愣一下，“虽然概率小，但不排除有这种风险。” “那等他截肢了，我再考虑给他续费。” 周沫正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周小姐，”许清漓叫住她，“您的男朋友有话和您说。” “我没话和他……” “喂，沫沫，是我，于一舟。” 周沫瞬间脑仁疼，无语到想飙脏话，“你又想作什么妖？” “沫沫，我想你了，这几天你怎么不来看我？还把我微信、电话全拉黑了。”于一舟的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 周沫只觉得反胃，“于一舟，你是不是有那个大病？我俩现在什么关系，你不清楚？” “我怎么不清楚，你是我女朋友。” 要不是周沫不想当高等教育的漏网之鱼，现在她绝对要开启c语言模式。 “你别恶心人了，现在你和我是仇人，我不想在除法庭以外的地方见到你，懂？”浓情蜜意的时候周沫耳根子就不软，现在于一舟说几句油腻的话，周沫更是无动于衷。 “沫沫，别这么无情啊？我错了还不行？你看我现在，腿也折了，钱也没了，罪也受了，你还不能解气么？” “呵呵，”周沫干巴巴冷笑两声，“怎么着？你悔过了，我就得原谅你？做慈善也没这么好的心吧？” “我错了，我真错了，沫沫，我当时也是一时着急，一时冲动。拿你身份证注册公司是我不好，我也不该和你爸妈吵架……当时我是在气头上，我该死。要不等我出院，我亲自和他们两个老人家赔罪？” “不必了，猫哭耗子的话我不想听，”周沫相当冷静，“我和你，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存在‘薛定谔的分手’。拿我身份证注册公司，这不是道德不道德的问题，这是违法不违法的事。还有，我爸妈丢的脸，生的气，你也弥补不了。我还是那句话，道歉的话我不想听，我们之间的牵扯，自有法律论断。” “沫沫，你就这么狠心，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于一舟还是不罢休。 “人的感情确实宝贵，但你的不包含在内……因为你不是人。”周沫终于逮到一句稍稍文明点的脏话。 于一舟陡然愣住。 这是周沫第一次骂人。 “周沫！”于一舟也没了耐心。 “姑奶奶在这儿，怎么了？” “你，你tm……别给脸不要脸。” “到底谁给脸不要脸，拉黑了不自觉，还死皮赖脸打来电话？话能说就说，不能说非要满嘴喷粪，就自己找个厕所解决。” 于一舟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恶语相向的周沫，气得就差顺着电磁波爬过去动手。 “好你个周沫，你现在有人撑腰，能耐了啊！是不是我们还没分手，你就和那个姓韩的搞在一起了？你说，是不是！” “能不能唠？不能我挂电话了。” “你敢！你要敢挂电话，我就去医务科投诉他，你不让我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到时候我让他吊销执照，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狂？” 周沫笑了，“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于一舟呆滞，“你什么意思？” “韩沉现在也差不多算我仇人，你要投诉他能成功，我亲自做拉拉队，摇旗呐喊，欢天喜地把你医药费报销了。” 于一舟彻底懵逼，脑子稍稍转了个弯儿，然而却拐偏了，“我就说，他那证绝对是假的。我们分手三天不到，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领证！” 周沫霎时汗如雨下，许清漓有可能在旁边呢！ 这要让她知道结婚证的事，那不糟糕了？ “你要报复他你尽管去，我等你好消息。挂了。” 周沫不由分说挂断电话，直接将许清漓的电话一起拖进黑名单。 本以为一切到此结束，没过一小时，周沫电话又响了。 这次来电是警察，警察说于一舟生气，大闹病房，不小心伤了许清漓，还砸了骨科好多东西。 于一舟腿脚不方便，不好带走，只能让家属过去一趟，谈话加劝解。 周沫本来不想蹚这趟浑水，但警察突然问她，是不是周正的女儿，还说他是负责审周正的警官，希望她能配合。 警察态度倒是不错，但周沫想的更多。 这次她配合，警察也会给周正那边松松绑，少折腾他几次。 念及周正，周沫回道：“我这就过去。” 没办法，周沫只能踏入那个她一点不想踏入的地方。 半小时后。 周沫如约来到骨科小会议室。 于一舟被警察关在病房，冷静情绪。 会议室围了一堆医护，还有一个警察，不知道在关心什么。 周沫进门，最外围的警察最先注意到她，“周小姐，你来了。” 围在一起的医护突然纷纷看向门口。 他们直起身子散开，周沫才从斑驳的人群中依稀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坐着的许清漓和弯腰站着的韩沉。 只见韩沉戴一双一次性外科手套，拿着弯针和缝合线，给许清漓涂了碘伏的额头缝针。 第021章 试试就试试 若无其事抬眸看了眼周沫，韩沉继续缝合，动作十分轻盈。 许清漓皱眉，反应性躲闪，他只能停下动作。 一旁端着药品器械托盘的小护士说：“许医生，韩医生是咱们科公认手最轻的大夫，你再受不了，我们科就没人能给你缝针了。” 许清漓红着脸，看了眼韩沉，羞涩地说：“我……可以忍。” “抬头。”韩沉面无表情。 许清漓仰头，眼神斜视，不敢看正前方。 韩沉干净利落地连缝几针。 期间，许清漓隐忍着，轻声说：“疼……” 韩沉好像没听到一样，缝完便摘了手套，丢进黄色垃圾桶。 许清漓愣一下，“纱布呢？不贴了？” 韩沉看了眼身旁的护士，吩咐说：“贴个纱布。” 小护士立即上手。 韩沉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许清漓突然问。 “病房。” 韩沉走出会议室，路过周沫，他隐隐丢下一句，“原来见你一次也没那么难。” 周沫一头雾水。 他什么意思？ 警察见状，说：“患者情绪激动，动作幅度有点大，正重新打石膏呢。韩医生过去检查一下，我们先看看许医生的情况。” 周沫点头，回头对上许清漓，看了眼许清漓的伤口，周沫问：“于一舟打的？” “不是，他把花瓶摔在墙上，碎片划的。” 周沫从包里掏出纸和笔，写了两串号码，各两张，一张递给许清漓，一张递给警察。 “于一舟爸妈的电话，他爸妈现在都是老赖，不知道换号没有，你们可以试试。要赔偿，要追责，要追债，只能找他们，于一舟做生意负债累累，找他不可能。” 想来于一舟不肯说他父母的联系方式，这才可劲儿缠她，想找她做背书。 警察打了纸条上两个电话，响了两声，显示正在通话中。 说明电话通的，但被人挂断了。 “还需要我配合什么？”周沫主动问。 警察说：“于一舟还欠了医院的医药费……” “我和他没关系，不可能帮他垫付。”周沫态度坚决。 警察说：“是你爸爸造成他现在的伤，按理你们要赔。” “那就等判决书下来，我们再赔。到时候赔多少都行。” 警察头一次见如此理直气壮的加害方，“你现在赔点，说不定你们和解之后，赔的还能少点。” “和解不了。只要法院判决下来，多赔多少我都认。” 警察无奈，“那我想办法联系他父母。” “记得钱数报高点，他父母很会砍价。” 警察拨着电话，一脸疑惑地看向周沫。 周沫说：“之前见过他父母一次。还没谈婚论嫁，他父母夸下海口彩礼三百万，我还一句话没说，两个人七扣八折，缩水成三十万，还有附加条件，说要我再添点钱去拍他家被执行的法拍房，买了房才能结婚。” 警察顿时有点同情周沫，“他都这样了，你当时还没和他分手？” “人心总是向善的，他父母是他父母，不是他，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当时我不知道他父母是老赖，也不知道他们让我买的房子是他们家法拍房，后来闹翻，于一舟自己说漏了嘴。而且……那时候我也没想着结婚。” 警察点点头，“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了，我今天过来完全是为了配合你们的工作，”周沫很坚决的拒绝。 她又转头看向许清漓，“许医生，于一舟外强中干，虽然脾气不好，看着凶，但其实人很怂，胆子特别小，下次他要再敢发脾气，你端着架子说他几句，他就老实了。” 许清漓微微愣神，“谢谢。” 周沫回身问警察，“我可以走了么？” “走吧。”警察首肯。 周沫出了会议室，迎面差点撞上从病房回来的韩沉。 两人打了照面，谁都没先打招呼。 周沫望见韩沉那张冷冰冰的脸，讨厌的感觉渗透进骨子里，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她扭头绕过他便走。 经过韩沉时，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力道。 “跟我来，有话问你。”韩沉不由分说，直接拽着周沫，众目睽睽之下将周沫拖走。 周沫踉踉跄跄被拖进旁边的大会议室。 进门后，韩沉将周沫甩开，转身关上门。 “于一舟一出事你就过来了，早知道见你一面这么容易，我不如直接把他腿废了。” 周沫揉了揉手腕，瞪一眼韩沉，“那正好，你废了他腿，他举报你吊销你执业医师证，我求之不得。” 韩沉黑眸涌动，似有愤怒在燃烧。 “你的官司还想不想打了？” “打，怎么不打？”周沫反观韩沉，“你要想和梁东岩通气，不接手我的官司，完全可以，我找其他律师就好。” 韩沉眼神凌厉，语气森然，“要是整个东江都没有人愿意接手你的官司呢？” 周沫听着只觉得好笑，“你一个小大夫还有这么大本事呢？” 韩沉冷笑，“有没有本事，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周沫不甘示弱。 拿出手机，直接给方朔拨了电话，“方先生，麻烦您和梁先生说一下，我的案子不需要他代理了。” 不等方朔回应，周沫挂了电话。 流波美目径直对上韩沉森然的眼，周沫巧笑倩兮，说：“已经推了，下一步看你的。” 韩沉拧眉，“你认真的？” 周沫挑衅，“不然呢？你当我和你开玩笑？” “别后悔。”韩沉警告。 周沫自信，“不会。” “如果你以后跑来求我，我不会心软。” “那也得先让我能求你再说。” 韩沉唇角突然浮现一丝得意又冰冷的笑，他缓缓走进周沫，伏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要来求我，就得任我处置。” 危险又灼热的气息将周沫半张脸烫红，她故作镇定，“好，谁怕谁。” 她还不信了，韩沉一个小破医生，还能命令整个东江的律师了。 不过她也留了个心眼，补充说：“有个前提，你不能让梁东岩出马，暗地搞鬼。” “好。”韩沉勾唇，仿佛是胜利者的微笑。 “那我要找到律师怎么办？” 周沫还不忘给自己争取利益。 第022章 任你处置 “我任你处置。” “……” 周沫总觉得韩沉这话不正经，但韩沉又一向是正经的人，应该不会不正经。 她收敛神色，再次确定，“怎么样都行？” “对，怎么样都行。” 周沫浅浅一笑，眼里满是坚定。骨子里的胜负欲被激起，周沫恨不得现在出门就去找律师,分分钟打韩沉的脸。 韩沉气定神闲，反手拉开会议室的门，闪身给周沫让路。 周沫高昂着头，大踏步离开。 等周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韩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优哉游哉地拨了个电话。 “张叔，帮我个忙……” *** 周沫从医院出来，眼见着太阳快落山，人也快下班。 她赶紧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律所。 找个了最近的，火速打的过去。 还好，在下班前赶到。 助理律师热情地上前，问她需要什么帮助，周沫简单介绍自己的情况，在助理律师的帮助下，周沫顺利在这家律所登记个人信息和服务意向表。 “您放心，我们律所会为您提供最合适的律师。” “要等明天？”周沫有点焦急。 “不用，我们李律师专门打这种民事纠纷的官司，一会儿我带您和他聊一聊。” “那就好。” 助理律师上楼一趟，下来后对会客厅的周沫招招手，“周小姐，请上楼，李律师在等您。” 周沫起身跟上。 约见地点在二楼的一间小会议室。 李律师也在。 他是个中年男人，头发丰茂，戴眼镜人也很斯文，言谈举止温煦有礼，看着挺靠谱。 周沫向他诉说了自己的困境。 李律师耐心问她一些细节，得知周沫这边证据齐全，十分自信地对周沫说：“个人觉得这个案子，您不仅胜算很大，甚至还可以追究他其他责任，同时提出赔偿。” “赔偿什么的我不图，我就想以后他别来骚扰我，和他划清界限。” 李律师说：“提出赔偿也是对他的震慑，咱们占情占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赔偿方案，我们需要好好设计……” “砰砰砰”。 会议室的玻璃门被轻轻敲响。 周沫回头，刚才的美女律师助理推门进来，她慌张地看了眼周沫，尽量压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说：“李律师，您来一下，有个电话找您。” 李律师一头雾水。 “抱歉周小姐，失陪一下，我接个电话。” 周沫没防备地点点头。 李律师和美女助理离开，周沫却在心里洋洋得意。 她这不是找到律师了么？ 人还不错呢！ 到时候看韩沉怎么说。 正想着，李律师突然匆匆推门进来。 “抱歉啊，周小姐，您的案子我们不能受理了。” 周沫愣一下，刷地从座位上站起，“为什么？” “刚才上面有人打电话吩咐，不许接你的案子，否则……我们律所可能会开不下去。” 周沫当场呆住。 韩沉真有这么大本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周沫回神，看着李律师满脸难色，一直不断地说着抱歉，周沫心里堵了口气，但想到李律师也有难处，她不好发作。 弯腰拎起包，周沫面色冷然，没说话，直接走出了律所。 然而周沫并不死心，她又拿出手机搜了几家律所，登门试探情况。 果真和李律师的态度一模一样，见了她就像见了瘟疫，卑躬屈膝同时将她拒之门外。 周沫甚至还打车去了城西稍微偏远的律所，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 唯恐避她不及。 周沫有点相信韩沉的话，他可能真使了什么手段也不一定。 她不是一个极端且无脑的人，也会适时服软。 条件是，条件适合。 晚上。 洗漱结束。 周沫将湿发用干发帽固定，打开电视，调出上次没看完的恐怖片，继续播放。 扭身栽进沙发里，享受此刻安愉。 脑子里突然浮现和韩沉打赌的事。 不行，她不能掉进韩沉的陷进里。 探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周沫毫不犹豫拨了韩沉的电话。 “律师找的还顺利吗？” 电话那头是韩沉欠揍的声音。 周沫输人不输阵，不甘示弱，“这不是你担心的事。” “行，我不管，”韩沉语气十分轻松惬意，“你找我，什么事？” 周沫想了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输了，你怎么处置我？” 韩沉轻笑，“我以为你来求饶，没想到你竟然想直接认输。” “谁说我要认输了，我就想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我而已，”周沫自认为自己很有道理，“咱们打赌的时候，关于惩罚，可没说明白，到时候万一我赢了，你再胡搅蛮缠糊弄过去，我亏不亏？所以咱们先把惩罚方式说定了。” “那你先说，你什么条件？”韩沉先发制人。 周沫不假思索，“当然是尽快离婚，且不许以任何理由和借口拒绝。” 韩沉突然陷入沉默。 周沫等了半晌，问：“该你说了，你怎么处置我？” 韩沉没有立即回答，电话那头还是一片寂静。 周沫不乐意等，催促道：“赶紧的。别说你没想好，我最多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三……二……” “卡萨酒店。开房。” 周沫顿觉空耳。 她没听错吧？ 她是听到了两个不堪入耳的字，对吧？ 周沫看了眼电话，确认是韩沉发出来的声音。 但她还是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 韩沉没回答，冷声挑衅问：“不是说任我处置？不敢？” 周沫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你，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不，我应该问，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种事你张口就提，你也不怕毁了你白衣天使的形象！” “不愿意？不愿意也可以，那你提的必须无条件离婚这条也免谈。我们重新换惩罚条件。” “你！”周沫气炸，“你当初答应我的，离婚可以配合我，我提的条件不过分吧？” 转念一想，周沫又问，“韩沉，你不会想反悔，不和我离婚吧？” 韩沉一声冷笑，“你搞清楚，我说免谈，是指无条件离婚。” “有区别？” “这个季度我不想再请假。” 周沫怔一下，“为了季度奖？” “不然呢？” 第023章 初恋总会遗憾 “……” “想让我请假也可以，先赔我五万奖金。” “我……”周沫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结婚是你提的，你威逼利诱我领了证，你得负大半责任好么？现在竟然还想讹我……你比于一舟还狡猾，还可恶。” 随便她怎么骂。 “赔不赔？”韩沉不废话。 “不赔！” “不赔那就等着，等我下个季度有假期，再说离婚的事。” “……谁说赔不起钱，就必须听你的了？我偏不，”周沫反骨上头，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咱们打的赌，我可不一定会输。” “你非要和我赌？” “不然呢？鬼知道你下个季度又会找什么借口拖延，不离婚。” 韩沉沉静片刻，“你说的，别后悔。” “我说的！不后悔。” “开房也不后悔？” “不后悔！” 周沫几近怒吼，直接挂了电话。 狗男人，真是狗男人。 周沫感觉自己像充气到了极限的气球，一个很小的力道就能让她瞬间爆炸。 韩沉现在可真能耐了。 只手遮天，逼良为娼么？ 周沫怀着一颗与恶势力誓死作斗争的心发誓，就是跑断腿也要在东江找出一个律师来。 然而周沫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韩沉便开始使坏，天天打电话问周沫，要不投降认输算了。 周沫才不受他干扰，凭她对现在的韩沉初步的了解，韩沉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攻心为上，想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她偏不如韩沉的意。 就是再步履维艰，她也不会松口认输。 开房？美出他个大鼻涕泡。 周沫索性将韩沉的电话拉黑，屏蔽韩沉的语音通话请求。 当然，消息能正常接收。 韩沉毕竟还是个大夫，工作繁忙，没那么多空儿发消息干扰她。 然而屏蔽韩沉很容易，但还有更现实的困境摆在面前。 周沫是真的分不出身，既要帮沈青易搞项目、带学弟学妹、搞论文，还要抽空满城跑，找律师。 好不容易搞定沈青易的结题报告，周沫精疲力尽，回到家中，打算享受片刻来自爸爸妈妈的安慰。 柳香茹看着没精打采的周沫，不免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周沫摇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间，像个稻草人直直倒在床上。 柳香茹推门进来，“到底怎么了？你导师又给你派难做的活儿了？” “没有，”周沫翻个身，仰面躺着，看一眼坐在床边的柳香茹，稍稍挪一下，抱住柳香茹的腰，头枕在柳香茹腿上，仰面看她，“妈，我不想嫁人。” 柳香茹愣一下，“姑娘家，胡说什么呢？” “真的，”周沫郑重其事，“你和我爸就我一个孩子，我不能抛下你们。” “谁说嫁人你就抛下我们了？你婚姻幸福，家庭美满，我和你爸才更放心。” “不，我觉得离开就是抛下你们。所以当年我没报东江以外的大学。”周沫埋头，在柳香茹怀里蹭了蹭。 柳香茹轻轻抚摸周沫的头发，“我们知道你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但你也有你的人生，别把我和你爸爸背在身上，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人生。说句不好听的，和你并不同路。” “怎么就不同路了？”周沫不解。 柳香茹笑说：“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不断靠近，唯独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不断远离。你长大了，有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是很正常？你现在不也不愿意住家里么？干嘛要把我和你爸爸一直当个累赘似的背在身上？” “可你们是我爸妈啊，我不可能不管你们。” 柳香茹无奈，摇摇头，“我和你爸又不是小孩，需要你管啊？就说你爸爸打断于一舟腿的事，要是他真违法了，要被拘留判刑，你还能替他坐牢？” 周沫一时无话，怯怯地看柳香茹一眼，“果然是人民教师，口才就是好。” 柳香茹轻拍周沫脑袋一把，“赶紧发愁自己的事吧，都老姑娘了。” 周沫不满地噘嘴，“妈，你说过，不再插手我找对象的事。” “是，我不插手，这次真不插手了，”柳香茹保证，“给你介绍了这个于一舟，我没后悔死。” 柳香茹想起来就来气，“还是我学校同事介绍的呢，说很靠谱，结果……不提了。” 再看向周沫，柳香茹心疼地说：“哎，你怎么越长大，越听话呢？爸爸妈妈的话，有时候也不一定正确，你不用这么听话。” “可我就想这么听话，你和我爸年纪越来越大，我……”怎么可能惹他们生气？让他们不开心？ 周正和柳香茹疼周沫，非常疼。 在这个离异家庭满天飞的时代，周沫非常庆幸，也很感恩，自己非但有个完整的家庭，父母还十分恩爱。 这种对比获得的感恩，最初始的对比对象其实是韩沉。 自认识韩沉以来，周沫从没听韩沉或者梁辛韵提过韩沉父亲的事。 就连周正和柳香茹，都没能旁敲侧击打听出什么。 大抵是什么不好的原因，才让韩沉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这是他们的隐私，不愿提及，周家人不再多问。 因此，回想到自己，周沫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你当初要不考虑我和你爸爸，是不是就和韩沉一起去帝都了？”柳香茹借题，继续好奇地问。 周沫将头埋进柳香茹身体里，没有做声。 “初恋，总会觉得遗憾。”柳香茹说。 “我和韩沉……没有谈过恋爱。”周沫依旧嘴硬。 柳香茹笑而不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周沫后脑的发。 “真没有。”周沫强调，却依旧埋着头，不敢直视柳香茹。 “嗯，没有，”柳香茹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完全不是这回事，“我记得，你读大四的时候，去帝都大学做过交换生，你好像还去找过韩沉吧，你还说，人家已经出国了。” 周沫脸烧红，连带着白皙的后脖颈都染上绯色。 “当时，就……老朋友而已，帝都别人我也不认识。和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就……过去看看。” “那你为什么当时听说他出国了，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周沫依旧嘴犟。 “你我还不了解？和我们打电话的时候能说会道，遇着开心的事，巴不得拉我和你爸爸也一起过去体验。怎么就偏偏提到韩沉，你每次不是沉默，就是避而不谈？” 第024章 是韩沉买单么 “我和他真什么都没有。”周沫依旧不肯承认。 “没什么最好，”柳香茹也不多说，拍一下周沫的肩头，“赶紧起来，好好收拾一下。” “干嘛？”周沫警惕地翻起身。 “放心，不是让你去相亲，”柳香茹说：“你梁阿姨说，咱们两家好久不见了，今天晚上咱们两家出去吃顿饭，聚一聚。” “韩沉也去？”周沫惊讶，声音提高了半拍。 “当然去啊，都说是咱们两家人，怎么可能不叫韩沉一起？快起来收拾收拾。” 周沫呆滞片刻，随后疲惫地倒在床上，像一尾无骨的鱼。 半晌后，周沫才勉强接受又要和韩沉见面，且双方家长都在的事实。 在柳香茹的催促下，周沫换了身初春的娃娃领衬衣，外搭一件白色牛仔外套，下身是黑色紧身牛仔裤，弹性十足的布料将她的腿型描摹，纤细修长。 周沫不喜欢扎头发，不单因为勒的头皮疼，不舒服，还因为每次拆发圈，总会不小心连带着拽下几根无辜的头发。 她心疼。 所以她经常用一个蛇形的簪子，给长发盘一个发髻后，做固定。 但这种方法固定方法极保持时间不长，头发很容易散。 所以她换了金属框风格的鲨鱼夹，简单将头发在脑后松散地挽起固定。 周正出去给车加油，他不上班许久，家里的车都放没油了。 原本周正说，车他不开了，给周沫开。 周沫挺高兴自己有车，结果得知这车一公里油费就得一块钱，加上车险，维修，七七八八下来，还不如打车划算，周沫便不想开家里这辆车了。 吃饭的地方在“逐鹿中原”。 母女俩收拾好，在小区门口等周正。 没多会儿，周正开着车到了。 母女俩上车。 抠门如周沫，她禁不住抱怨：“这一来一回，油费就得大几十。” “代步而已，又不是天天开，”柳香茹说：“你梁阿姨本来说让韩沉来接我们，但韩沉有晚班，估计下班要八点了。” 周正也说：“多年老朋友，老邻居没见了，一起吃顿饭，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你和韩沉还是同学，当年你们可没少一起给我们惹麻烦，怎么见个朋友还嫌东嫌西？” 周沫最怕提到当年的事，于是选择闭口不言。 一家人到“逐鹿中原”时，才七点。 梁辛韵已经早到了。 门口的侍应生接过周正的钥匙去停车。 梁辛韵迎上来，热情地一一和柳香茹还有周正握手，莫名显得很正式。 当然也没忘贴心地关心周沫几句。 “盼星星盼月亮，你们终于回来了，”柳香茹说：“什么时候屋子能装修好啊？赶紧搬过来，需要帮忙，尽管吱声。” “马上就好，也没怎么大装，就重新粉刷一下，换了家具。” “那很快啊，看样子我们不用不了多久，就又能做对门邻居了。” 柳香茹热情地拉住梁辛韵。 在梁辛韵的带领下，一行人进了包厢。 周沫跟在最后面，梁辛韵时不时回头偷偷瞄周沫，搞得她毛骨悚然。 那种探究又欣慰的眼神，属实让周沫觉得不自然。 想起上次在韩沉家，意外掉落byt，被梁辛韵看到，加上韩沉添油加醋的解围……周沫大抵猜到，梁辛韵一定是误会什么了。 包厢说巧不巧，就是上次约见梁东岩那间。 周沫总觉得老天爷在玩弄她。 站在包间门口，迟迟没进去。 梁辛韵问：“怎么了？不喜欢这间？要不我们换一间？” “不用麻烦，梁阿姨，”周沫赶紧收起失神，踏进包间。 几人坐定。 梁辛韵翻开菜牌，招呼说：“这里我没来过，是韩沉选的地方。你们看什么好吃，想吃什么，随便点。” 柳香茹和周正并坐着，两人一起打开菜牌，精美的菜品旁惹眼的价格，让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默契地互相看一眼，柳香茹说：“辛韵，你来吧，这菜我们点不来。” “没关系，随便点，”梁辛韵的目光又落在周沫身上，“沫沫，要不你来，我们都是不怎么出来吃饭的人，你们年轻人想法多，你来。” 周沫看了眼梁辛韵，又看了看自己爸妈，似乎都因点菜陷入困境。 随便翻了页菜牌，周沫问：“是韩沉买单么？” 梁辛韵笑着说：“当然是他，不是他还能是谁？” “那就行，”周沫心里突然生出个鬼主意。 叫了服务员进来，周沫净拣菜牌上贵的点，听的服务员一愣一愣。 旁边的梁辛韵却是一脸满足，周沫点的越贵，她越开心。 周沫点完，问梁辛韵要不要再要点什么，梁辛韵摇摇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周沫，她说：“看来你挺喜欢这里，韩沉还是了解你啊。” 周沫先是疑惑，随后一脸茫然加丧气。 误会好像又加深了。 柳香茹听出梁辛韵的话有弦外之音，她一脸好奇，巴巴地问：“什么情况？韩沉和我们沫沫……” “没情况，您别乱想。”周沫局促地赶紧打断。 梁辛韵讶然，但看周沫涨红的脸和紧张的神情，加上这两个孩子，当时上学的时候就偷偷摸摸，没对外公布，梁辛韵只当周沫和以前一样，因为害羞不敢承认。 周沫突然很后悔和两家家长出来。 梁辛韵贴心出来解围，“沫沫和我们韩沉见过好几次面了。前段时间，韩沉还请沫沫去韩沉新买的房子做客呢，我当时也在。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多年不见，但还是好朋友。” “你和韩沉见过了啊？怎么都不和我们说呢？”柳香茹又惊又喜。 周沫只觉得冷汗直流。 她和韩沉现在的处境，完全不是梁辛韵口中的“老朋友”，应该说“仇人”差不多。 “对了，韩沉现在是医生对吧？什么时候来东江的？在哪家医院啊？”柳香茹又问梁辛韵。 “几个月前刚回来，在东大一院骨科，”梁辛韵回答。 “东大一院骨科？”周正惊呼，“那可是东大一院老牌的强劲科室，全国都排的上名号。” 第025章 聚餐 梁辛韵笑笑，谦虚地说：“他就是个主治，还没有高级职称呢。” “能进东大一院已经很优秀了，而且韩沉的主治还是在帝都升的，那边竞争多大啊，”柳香茹突然想起什么，问：“他在骨科……那我在骨科遇见的那个姓韩的大夫，就是他吧？” “你在骨科见过韩沉？去看病还是……”梁辛韵问。 “不是，”柳香茹想说什么，看了眼周沫，想着周沫已经表示断然不会和韩沉有什么，索性直说：“是沫沫的前男友，被老周把腿打断了，在东大一院骨科住院，我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正好遇见韩沉。当时着急忙慌，没认出来。” “怎么回事？”梁辛韵一脸震惊。 一直不发声的周正突然说话，“这事也怪我们识人不清。那个混小子，做生意不好好做，偷拿沫沫的身份证注册公司，让沫沫背了一身债。沫沫被债主追债，这才发现。那小子还死不承认，我当父亲的哪能让他这么欺负我女儿，就……气头上，拿笤帚抽了他几棍子，他自己跑的着急，踩空台阶，把腿摔了。” 梁辛韵义愤填膺，“打的好！这种人也太可恶了！” 转而看向周沫，梁辛韵心疼地问：“沫沫，你怎么认识了这么个人啊？” 周沫还没说话，柳香茹接过话茬，“都怪我，当时我想着沫沫都读博士了，还单身，正好同事说有个小伙子不错，我想着撮合他们。沫沫又听话，不敢违抗我，就和那个人交往了。” “香茹姐，你也太心急了点，怎么也得了解了解，再做定论，这一个不小心，不是把沫沫推进火坑了？” “是啊，”柳香茹也后悔，微微叹口气，“我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沫沫再找对象，我肯定不做阻拦，但有一条我不能退让，必须知根知底才行。” 梁辛韵突然含笑，“我也是这个想法，韩沉找对象，也必须是我知根知底的。” “对，我就想让沫沫按韩沉这样的找。韩沉工作好，人也长得帅，咱们又是老朋友，老邻居，知根知底，多好，”柳香茹捣了捣周正，“对吧，老周？” “我也觉得韩沉不错。” 周沫听着一脸黑线，三个人三言两语，又把她和韩沉扯在一起了。 情况越来越不妙，周沫轻咳几声，准备摊牌，不想再被误会下去。 “爸妈，梁阿姨，我和韩沉……” 话没说完，包厢的门被推开。 韩沉一身风尘仆仆站在门口。 “叔叔阿姨，抱歉，来晚了。” 柳香茹看着眼前大变样的韩沉呆住，差点儿没认出来。 “没事，没事，你工作忙，”柳香茹和周正招呼韩沉进来。 柳香茹问：“快过来坐，值班很累吧？” “还好，习惯了，”韩沉坐在梁辛韵身边，另一边刚好是周沫。 柳香茹推一把周沫，“把菜牌给韩沉啊，让他看看，想吃什么。都是你点的，不一定合韩沉的胃口。” 周沫愤愤瞪一眼韩沉，将菜牌推给他。 韩沉却浅笑着，客气有礼地说：“不用了，你们点什么，我吃什么，我都行。” 柳香茹越看韩沉越顺眼，忍不住夸赞，“还是男孩子好养活，我们周沫，从小就各种挑剔，挑食都算轻的。” 梁辛韵看一眼周沫，“不能这么说，女孩子就要娇养。而且，沫沫可是工作、家务样样都会，韩沉差远了。” 一场聚餐，变成了两家家长的聊天主战场。 周沫想插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插。 只能埋头干饭。 期间，柳香茹和梁辛韵不断说对方孩子好。 周沫实在忍不住，说：“要不，梁阿姨、妈，咱们两家干脆换一下，让韩沉来我家，我去梁阿姨家，多好。” 桌上除了韩沉之外，三个家长都是一怔，顿时无话。 两家人疯狂说对方孩子好话，恨不得让对方孩子叫自己“妈”，那是有自己的小算盘，想从家长的层面撮合两个孩子。 周沫显然不吃这套。 两方家长瞬间偃旗息鼓。 梁辛韵打破尴尬，“我要有沫沫这么个女儿，就好了。” 语气里似乎满是遗憾。 “算了，不提了，”梁辛韵回过神，将桌上的排骨转到周沫面前，“沫沫，你爱吃的排骨。” 周沫捕捉到梁辛韵一闪而过的神伤，带着疑惑浅浅望了眼韩沉，韩沉面色淡漠，周沫没获得任何讯息，只好对梁辛韵热情一笑，夹了一块排骨。 “韩沉，你也尝一块，”梁辛韵不忘照顾自己的儿子。 等韩沉夹了一块，梁辛韵问：“不是说八点才下班？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医院的事都处理完了？” “和同事打了招呼，他们会帮忙看着。” 梁辛韵点点头。 一旁的柳香茹也在不断地观察周沫和韩沉。 但始终没看出来两人有什么暧昧。 “你们不都见了好几次？怎么一起吃个饭，还像个陌生人似的？”柳香茹总觉得两人之间生疏的不正常。 好歹也是高中同学，加上周沫大四还跑去找过韩沉，柳香茹不信两个之间会变得如此生疏。 周沫笑呵呵说：“我们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各自有各自的生活，聊不到一起去不是很正常，对吧，韩沉？” 她将问题抛给韩沉。 “嗯，”韩沉浅浅应一声。 梁辛韵也无奈摇头，看韩沉这样，估计上次给周沫惹生气，现在两人还没和解呢。 明明是韩沉让她约周沫一家出来的，到现在却没什么表示。 梁辛韵只好悄悄在桌下踢了韩沉一脚，又用眼神威胁。 韩沉这才放下筷子，问：“叔叔阿姨，你们要不要去看歌剧？今晚在东江大剧院，有个国外的剧团演出。” 三位家长微微愣一下。 梁辛韵最先意会，赶紧说：“咱们说聚一聚，不能吃顿饭就完事，正好今晚有歌剧，《茶花女》，很经典的，这要看不上，可能这辈子都看不上了。” 周正犹豫一下，“外国的东西，听也听不懂……” “怎么听不懂？”柳香茹突然打断，“我就觉着不错。忙了一辈子，听个歌剧，不过分吧？咱们欣赏不来，凑个热闹，总可以啊。” 第026章 你家还是我家 周沫疑惑地看着韩沉，总觉得他在葫芦里卖药。 见不到韩沉好，周沫故意拆台，说：“今晚看歌剧，不得提前买票？现在去买，赶趟儿么？” 韩沉从容地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又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票。 周沫轻哼一声，“才三张，咱们五个人，谁去谁不去？” 柳香茹瞪一眼周沫，“人家韩沉买的票，你少说几句风凉话。” 周沫无奈，继续埋头吃饭。 “别这么说沫沫，票的确不够，”梁辛韵看了眼韩沉，说：“韩沉就不去了，算是惩罚他考虑不周。” “那沫沫也不去了……”柳香茹自作主张。 “凭什么不让我去？”周沫不服。 柳香茹死命地瞪着周沫，她总觉得今天的周沫很不对劲，什么事都非要对着来。 周正怕母女俩闹情绪，让人看了笑话，主动提说：“让沫沫去，我不去，你们三位女士优先。” 柳香茹又扭头瞪周正，“怎么，夫妻这么多年，陪我看场歌剧，都不愿意？” 周正哑口无言。 周沫看周正被柳香茹训，她也不好受。 的确，她爸爸妈妈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为了她，都没有娱乐生活。 爱意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他们也曾年轻，也曾有过甜蜜的约会，也曾携手压马路，互诉衷肠。 然而生如夏花的浪漫，抵不过现实生活的寒冬。 过了寒冬，生活又是柴米油盐，一潭死水。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周沫懂事地妥协。 “沫沫太懂事了，”梁辛韵看了眼票上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开演。” 柳香茹说：“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周正起身，“我去开车。” 没走几步，他扭头问：“沫沫呢？怎么办？” 梁辛韵说：“一会儿让韩沉送她回去。” 周正点点头，下楼。 柳香茹对韩沉说：“一会儿麻烦你送沫沫回去了。” 韩沉淡淡一笑，“您放心，我会的。” 梁辛韵拍一下韩沉的肩膀，弯腰小声说：“你买单，我们先走了。” 韩沉微微点头。 柳香茹和梁辛韵相携，起身离开。 两人走后，包厢里只剩周沫和韩沉。 周沫本想再吃几口，毕竟这么贵的东西，还有好多东西是她头一次吃。 但余光瞥见韩沉，发现他黑眸紧紧锁在自己身上，周沫瞬间胃口紧缩。 “你看我干嘛？”周沫皱眉，放下筷子。 “吃好了？”韩沉问。 周沫看一眼桌上吃的七七八八的菜，也没了胃口，“嗯，走吧。” “去哪儿？” 周沫愣一下，“回家啊。” “你家还是我家？” “……” 温饱思淫欲。 吃饱了，下面该干啥不言而喻。 说实话，周沫想歪了。 不，不能怪她想歪，明明韩沉的问题，本来就是“歪”的。 韩沉冷哼一声，轻笑道：“开个玩笑。”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周沫拿起包，起身离开。 韩沉跟在周沫身后，两人一起下楼。 周沫不管身后的人，到了一楼就往大门方向走。 韩沉叫住她，“站住，还没付钱呢！” 周沫毫无耐心地转身，“梁阿姨说你买单。” “菜是你点的。” 周沫有点心虚，“是我点的，你想怎么样？” “你点的，你掏钱。” 周沫不服，“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 “谁让你净挑贵的点，付钱，”韩沉挑眉。 周沫略显局促。 她的确是故意的，就为了能宰韩沉一刀，给他点教训。 谁知韩沉这么不绅士，反逼着她买单。 周沫自认理亏，一咬牙，一跺脚，买单就买单！ 她去前台，问了前台服务员价钱。 “一共一千八百五十九。” 周沫捧着手机愣住。 五个人，吃了没多少东西，将近两千块钱？ 打劫都没带这么狠的。 周沫刚准备扫码，服务员又说：“刚才有人付过钱了。” 韩沉和周沫都微微一愣。 “谁付的？”韩沉问。 “姓周的先生。刷的银行卡，”服务员还把刷卡后签字的单子给韩沉看。 周沫上前瞟了一眼。 “我爸？” 周沫的心受到不小震撼。 韩沉蹙眉，掏出会员卡，“钱退给她，算我账上。” 服务员怔怔地望着韩沉，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我们经理。” 周沫一把夺走韩沉手里的卡，不让服务员接走。 “我爸都付了，你早干嘛去了，”将卡递还给韩沉，“不用你假好心。” 韩沉没接。 周沫随手将卡放在吧台上，转身朝大门走去。 韩沉拿起卡，匆匆跟上。 在周沫走出“逐鹿中原”大门的一刻，韩沉拦住她。 “别走，我们好好谈谈。” 周沫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谈什么？” 韩沉抿唇，似有难言之隐。 “说话。”周沫很没耐心。 “律师找到了吗？”韩沉随便找了个话题。 周沫瞪他一眼，“没有。你就想看我输是吧？” “不是。” “那是什么？” 来来往往的人不断投来注目的眼神，韩沉拉起周沫，走去停车场。 将周沫塞进车里，韩沉一脚油门，上了城市大道。 周沫扭头瞥一眼韩沉，“故意支开我爸妈还有梁阿姨，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有故意。” “只买了三张票，还说没有故意？” “票不是买的，一个患者家属送的。” 周沫轻笑，“你的患者家属和你还真是心意相通。” 韩沉不在意周沫的冷嘲热讽。 他将车开到了码头。 周沫听着远处轮船的鸣笛声，眼前是码头的停车场，只能借着岸上的灯光，远远看到海上或明或暗的轮船轮廓以及轮船上，比星星还浅淡的光点。 “干嘛来这里？”周沫可不觉得这是个约会的好地点。 “远处那座岛，是绿岛。” 周沫经他提醒，才在远处乌漆嘛黑的夜幕里，隐隐看到海岛的深色。 “干嘛突然提这个？” “你不是想去？” 周沫被瞬间拉回十七岁的记忆里。 那时候，绿岛还没开发，那里不过是个小岛，上面都没人住，码头的破烂船只都不愿意到那边去。 后来，那里被开发了，有人填海造陆，把小岛面积扩大一倍不止。 然而不管开发前还是开发后，那里都是东江最神秘的地方。 第027章 周沫丢了初吻 十七八岁的时候，天然的好奇心驱使周沫对远处那座岛的向往。 周沫甚至觉得，或许岛上住着神仙也不一定。 那时候，正值周沫和韩沉被抓得严，两人为了避免在家周围被熟人看到，就来了这边。 这边人少，风景还不错。 周沫指着远处的小岛，问：“那地方不会就是蓬莱仙岛吧” 韩沉却说：“蓬莱在山东。” 周沫只觉得扫兴。 想想韩沉就是这样的人，周沫也不计较。 浪漫和想象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技能。 他们来这里的次数不在少数。 也是在这里。 韩沉亲了周沫。 周沫丢了初吻。 然而当时并非情到浓时，自然而然。 只是两人发生口角，争一时之气。 韩沉问她，“既然你说我们是谈恋爱，那敢不敢接吻？” 周沫昂着头，“怎么不敢？来啊，谁怕谁！” 本以为韩沉只是说说而已，周沫没带怕的，但韩沉的俊颜在她面前逐渐放大，直至鼻头贴上她的…… 周沫瞬间反应性闭眼。 之后唇上被浅浅印了一下。 生涩、温润，却让她心脏狂跳不止。 自此，周沫确认，她对韩沉动了心。 如果她不喜欢韩沉，韩沉吻她的时候，她的反应不是闭眼，而是一把推开他。 周沫至今都能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感觉，心脏小鹿乱撞，韩沉粗粝滚烫的鼻息扑在她脸上，将她的脸烧得通红。 思绪回到现在，周沫警惕地看着韩沉。 “怎么？你还想在这儿亲我不成？” 韩沉冷眼扫过她，“我没那么无聊。” “那你以前怎么就那么无聊？” 韩沉陡然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周沫，“还想使以前那招激将法，让我亲你？” 周沫咋舌，“你来这，到底想做什么？” 韩沉目视前方，“回忆一下过去，促进一下感情。” “我和你，没感情。” “别误会，我是说，朋友之情。” 周沫冷然，“我说的没感情，包括朋友之情。” “一点机会都不给我？”韩沉拧眉。 周沫疑惑地看着他。 他又说这句让人容易误会的话。 韩沉垂眸，“你就想和我断的一干二净？” 周沫蹙眉，“不然呢？留着过年？” “为什么？一开始见面，你对我不是这样的。” “你对我也不是现在这样，”周沫提醒：“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在你质问我之前，请先想一想你自己。” “我怎么了？”韩沉拧眉，眼里全是不解。 “在我雷点上疯狂蹦迪，还想让我给你好脸色，做什么春秋大美梦呢？” 周沫毫不客气，继续说：“我这个人，恩怨分明。谁惹我，谁别想好过，于一舟就是个例子。至于你……” 她视线轻扫过韩沉，直视前方，语气轻蔑，“我知道你什么想法。韩沉，你放不下我，但抱歉，我早放下你了。” 韩沉浑然一怔，黢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没有放不下你。” “那你为什么总缠着我不放？” 韩沉沉默。 “我没有缠着你，都是巧合。” 周沫被气笑，“嗯，巧合，都是巧合。领证也是巧合，今天这顿饭也是巧合。你韩沉的字典里，‘处心积虑’的近义词就是‘巧合’。” 韩沉无话。 周沫解开安全带，顺口气，她勒得慌。 韩沉以为她要下车，立即一把拽住她，神色凝重，“你要去哪儿？” “我顺口气，”周沫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偏头看向车窗外，不做理会。 韩沉没再多问，“系好安全带，送你回去。” 周沫抽出安全带，重新插好。 路上。 韩沉问：“需要律师可以和我说。” 周沫冷冰冰答：“不用。” 韩沉无奈，“你服一次软就这么难？” 周沫扭头直视他，“我不想和你开房，凭什么服软。” “有腹肌也不行？” 周沫愣一下，她有点没听清。 “你、什么，意思……” “你最开始看上我，不就是听人说我有腹肌？” 心里的小九九突然被人揭露，周沫瞬间冒汗，她感觉自己像要爆炸的锅炉。 考试被韩沉挤到第十一名，只是让周沫心生报复韩沉的念头。 而催使周沫利用追韩沉达到报复的想法，伊始于周沫听说韩沉有腹肌，还是形同八块贝壳嵌在身上那种。 周沫好色，且她打小就有自知之明。 高中的时候，柳香茹吐槽周沫，说她看男生打篮球是不正经。 周沫当时觉得是柳香茹不正常。 她一个青春期女生，帅哥光着膀子在那打篮球她不看，难不成跑去看女生打羽毛球？ 不说当时帅到掉渣的韩沉，就是于一舟和她剩下两个前男友，单论相貌，也没话说。 没错，周沫就是如此肤浅。 不然，她能上于一舟这么大当么？ 当着韩沉的面儿，周沫自然不会承认，她当初看上了韩沉的外貌。 她只能端着架子，说：“那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我不看颜了。” “那看什么？钱？”韩沉问的直接。 “对！”周沫毫不客气回答。 好像回答“钱”就能给韩沉反击一样。 “想要多少钱？” 周沫微愣。 “你什么意思？” “你看上于一舟不就是看他有钱？是不是他一辆过气的保时捷就能把你骗得团团转？” “是，”周沫被激怒，“我就是看他有钱，关你什么事？” 韩沉冷笑，“既然你只看钱，卖给他还是卖给我，也没有什么区别。至少，我比他干净，你不用因为洁癖，忍得太难受。” “韩沉！你混蛋！”周沫实在忍不了，抬手就冲韩沉脸上招呼。 也不管他正在开车。 韩沉反应很快，一手捏住周沫的手腕，一手控制方向盘。 将车停在路边，韩沉甩开周沫的手，怒目而视，“不要命了？” “脸都被你羞辱没了，还要命做什么！”周沫近乎怒吼，眼眶不争气地泛红，泪腺逐渐湿润。 胸腔不住的起伏，呼吸逐渐凝重，周沫毫不客气回击，“你不就想和我睡么？不用大费周章贬低我，给自己找心安理得的借口。奉劝你一句，别痴心妄想了。我周沫，一不吃回头草，二……” 眼神刮过韩沉，她冷冷说：“我就是看上于一舟，也不会看上你。” 第028章 人和脸各论各的 韩沉眉目深沉，怒火中烧，双眼煞红，紧紧盯着周沫。 周沫不为所动，一双冷若冰霜的眉眼淡然扫过，挑衅似的迎上韩沉。 她淡然地解开安全带，抬手准备按中控门锁键。 韩沉一把按住她的手，牢牢攥在手心里。 素净的手被人狠狠攥住，周沫只觉得骨头都被韩沉揉碎了。 “放开!”周沫想甩掉。 韩沉却不肯，又用几分力。 周沫疼的想要挣脱开，微微倒吸一口凉气。 韩沉沉眉，“疼也不服软？” “不服！”周沫恶狠狠瞪他，报复性地低头一口咬住韩沉的手腕。 韩沉疼的皱眉，瞬间松开周沫，只见手腕外侧留下一排红肿、清晰又深刻的齿痕。 “你属狗的么？” “对，属你的。”周沫嘴上一点没饶人的意思。 迅速抬手按下开锁键，推开车门下车。 韩沉落下车窗，“别走，我送你回去。” 周沫回头，愤愤地睨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上去。 出租车司机问：“女士，去哪里？” 周沫本想说他爸妈所在的“苑尚居”。 但想到上次韩沉直接在目的地堵她，周沫直接选择回自己住的“滨江雅丽”。 当晚。 周沫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片。 柳香茹突然打来电话。 周沫接起，“歌剧看完了？” “看完了，”柳香茹听着周沫兴致不高，“怎么没回家？” “明天还有事要忙，要早起，”周沫随便搪塞。 “韩沉送你回去的吧？” “没有，我自己打车。” “啊？”柳香茹微微讶异，“怎么会？是不是他临时有事啊？” “嗯。”周沫不想透露细节，怕只会引柳香茹想的更歪。 “当医生就是这样，工作时间不稳定……” “妈，你讲完了么？我很累了，明天还要早起。” 柳香茹心疼周沫，“行，你早点睡吧。” 周沫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意往沙发上一扔，她解了干发帽，去洗手间吹头发。 洗衣机洗完衣服，响起音乐，周沫捞出衣服，去阳台晾。 起初她没往窗外看，等摇下晾衣杆，往上面挂衣服时，周沫才注意到楼下停着的蓝黑色宝马。 某人正懒懒地靠在车边抽烟。 发现阳台上的身影，他轻轻吸了口烟，眼神微眯着，径直望向楼上。 周沫第一次见韩沉抽烟。 要知道，韩沉在所有人心目中可是极品好学生，一点不良嗜好都没有，也不叛逆，比机器人还模范。 抽烟这种事，在韩沉身上基本等同于概率学上的“不可能事件”。 周沫对上韩沉眼神的那一瞬，她有一秒钟的心慌，随后变成心烦意乱。 想到前几次他说那样伤人、那样侮辱人的话，周沫恨的咬牙切齿，“哗啦”一下，关上窗帘。 直接阻断窗外人的视线。 可合上窗帘并没有让周沫清醒，她反而迷惘了。 韩沉到底几个意思？ 把她惹生气，还说那样让人伤心的话，现在又跑她家楼下“装深情”。 矛盾不矛盾？ 虽然……周沫不得不承认，刚才韩沉靠在车旁抽烟的模样，真挺帅的。 这就是周沫，总能“辩证”地看待问题。 韩沉是韩沉，韩沉的颜是韩沉的颜，人和脸，各论各的。 尤其，韩沉换了发型后，荷尔蒙和不要钱似的，往外散发。 周沫心中忐忑，也不知道她这个“颜狗”能不能抵挡得住。 可她已经立下重誓，心里一股傲气又逼着她不能这么轻易饶过韩沉…… 周沫思辨一番，决定先把律师的事搞定再说。 *** 好容易把沈青易的结题搞定。 某天，沈青易突然发来消息，让周沫连夜查点资料，搞个ppt，简单介绍一下真实世界研究与临床研究的异同。 显然是一个科普性的讲座。 周沫以前给沈青易搞过一个类似的ppt课件，搬出来能直接用。 没用多大功夫，便搞定了。 给沈青易发过去后。 沈青易又来了语言消息。 “这个，明天你和我去东大一院一趟，东大一院的姚院长有个大项目，这是会上要讲的东西。对了，到时候你讲。” 周沫听完，满脑子问号。 沈青易又发来消息，“明天都是下面的人讲，咱们组，要是我上去讲，不合适。” 言下之意，别人都是手底下的人出马，boss上去讲，不合规矩，还显得掉份儿。 周沫鄙夷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但这种潜在规则，没法不遵守。 只要你还在这个体系内混。 周沫向来不打无准备之战，于是对着ppt写演讲稿，又反反复复练了好几遍。 一通折腾后，到了晚上十二点。 周沫这才合上电脑。 本以为就是一个小的项目合作交流会，没想到阵仗还挺大。 一楼的大会议室红木的双扇门大开。 门口各摆两排巨型花篮，花篮外侧立着十来个展板，上面都是对参会专家的一些展示。 周沫跟着沈青易入场时，不由得好奇沈青易有没有在这些展板上。 结果没找到沈青易，却发现了一个让她十分不想见的人。 韩沉。 照片还是他没换发型前的样子，额前是细碎的刘海，其余部分被打碎，鬓角不过耳，发型蓬松，却干净利落。 他穿一身修身的白大衣，胸前露出东大一院的院标，里面是蓝白色衬衫，配一条深色领带。 整个人清爽帅气，在一众年迈的专家中，朝气夺目。 “看什么？”沈青易发现身后的周沫没跟上。 眼神顺着周沫的视线望去，沈青易发现端倪，“小伙儿长得不错，呀，还是骨科的呢，他们主任我认识，要不一会儿我帮你问问？” 周沫有点尴尬，她收起不自然，假模假式说：“也不是太好看。” 沈青易皱眉，仔细看了看韩沉的照片，疑惑地望了眼周沫，“这还不好看？你们年轻人现在的眼光正奇怪，这不比于一舟好看多了？” “……” “少看点综艺电视剧吧，现在的荧幕，歪瓜裂枣不说，别被带偏审美。” 言下之意，不是韩沉不帅，是周沫审美不行。 第029章 失去择偶自由权 周沫：“……” 沈青易又仔细扫一眼，“这次好像没有心外胸外科的人呢？” 周沫问：“您有老同学在心胸外科？” 沈青易摇摇头，“不是，心胸外科也有个特别优秀的年轻大夫，三十岁出头，已经是副高了。人长得也帅，我见过他本人，但记不起他叫什么了，感觉和你很合适。最重要的是……” 看了看周围，沈青易凑近周沫，小声说：“听说他在世纪嘉苑有五套房。” “五套房？还在世纪嘉苑？”周沫不能不震惊，按现在的房价算，怎么也得一千多万了。 “心动了吧？”沈青易问。 周沫摇摇头，有点丧气，只能酸不拉几地说：“谁知道这房来路正不正呢？我对这种有钱人，有点ptsd了。” “因为于一舟？” 周沫点头。 沈青易拍拍周沫胳膊，以示安慰，“过去的就别再想了。” “早就不想了，就是有点烦，因为他，我好多事都耽误了。” 最耽误的，某过于头脑发热，在韩沉的威逼利诱下，领了结婚证，彻底失去择偶自由权，害她现在想考虑一段新的感情就觉得罪恶。 顶着“已婚”的身份，她没法接受别人给她介绍的优质对象。 就比如，沈青易说的这位心胸外科的年轻大夫。 五套房，还是副高，这条件比韩沉好太多好么？ 要不是和韩沉领了证，她非要见见这位心胸外科的大夫，气死韩沉。 “沈教授！” 会议室内突然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对着沈青易，堆砌起官方又热情的笑容。 “姚院长。”沈青易上前与他握手，给周沫介绍，“这是东大一院的姚院长，快打招呼。” 周沫很有礼貌，主动伸手：“姚院长您好，我是沈教授的博士生。” “你好。”姚复光简单和她握手，视线全部投在沈青易身上，“沈教授，真实世界研究这块，还要靠您啊。我们这边待遇、经费都比健康管理学院好，您干脆过来……” “姚院长，说好这事我再考虑考虑，”沈青易没有立刻拒绝。 姚院长笑着点点头，做个“请”的动作，将沈青易和周沫迎入会议室。 离会议开始还有点时间，沈青易算来的比较早的，其他人都是东大一院院内人士，过来方便，都没早到。 会议室被安排成了一间小礼堂，大领导的铭牌在第一排，包括沈青易。 姚复光也是为了迎接沈青易才来这么早，接到沈青易，没让她立即入座，而是带着她去了旁边的休息室。 里面是商务休息区的布局，两旁有自助的水果、饮料、糕点和小零食。 姚复光和沈青易两人说话，周沫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两人说来说去，都是姚复光打算不惜重金，把沈青易挖来东大一院的事。 并且还会单独设置一个临床研究科研部门，让沈青易当主任。 别的周沫不知，但她记得韩沉说过，一个三甲医院的主任的分量，比什么大人物都重。 由此可见东大一院挖人的决心。 沈青易说考虑的原因也很简单，“我手里还有好几个硕士生，这里还有一个博士生，他们的学籍都在健康管理学院，我要过来，他们不好毕业。” 周沫略微震惊地看着沈青易，沈青易没有立即答应这诱人条件的原因，出乎周沫意料之外。 按理说，个人谋求更好的发展，跳槽去更好待遇的单位，无可指摘。 而且健康管理学院也有先例。 有个副院长竞选健康管理学院的院长失败，转身直接去了沪市一个医学院当院长。 尽管当时他手底下还有两个刚上博一和一个博三的学生。 这三个博士，最后被学院安排到其他导师手下，他们的研究方向也变了，博士期间做的所有积累都没意义，只能重头再来。 周沫内心之中，也不希望沈青易离开健康管理学院。 因为这意味着，她有可能要换导师。 但没想到沈青易竟然如此负责，真的会因为学生，放弃更加优厚的条件。 真是导师中的人间理想了。 姚复光点点头，“沈教授果然是有责任心的好教授，什么事都为了学生考虑。” “他们辛辛苦苦考上研究生、博士生不容易，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得对他们负责。” 姚复升见说不通，也不再勉强，“您再考虑考虑，徐主任和聂主任他们估计来了，我过去看看。” 等姚复升走了，周沫悄悄凑到沈青易身边，“老师，您真的要走啊？” “正在考虑，”沈青易扭头看她，瞧见周沫脸上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她笑着问：“怎么，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周沫这是真话。 沈青易自信一笑，“放心，我不可能一个人来东大一院，要来，也得整个团队一起来。过来让我当光杆司令，我可不干。” 周沫顿时放心不少，同时又对沈青易另眼相看。 眼前这个娇气的中年女人，一身简单的正装，齐耳短发，眼尾有淡淡的细纹，书卷气息十足，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在职场能长袖善舞的职业女性，但她也有属于她的老练。 沈青易观察周围，招呼周沫靠近，“今天让你讲ppt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给你个机会，表现一下自己。” 周沫不解。 “你想啊，你要是今天讲的出彩，让医院的领导看到咱们组人的实力，不就更有可能把咱们全组都挖过来？” 周沫不得不佩服沈青易缜密的思维。 可是…… “您为什么没早点告诉我？” 沈青易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 周沫再次对沈青易“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性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昨晚再过几遍稿子就好了，”周沫莫名觉得手心出汗。 沈青易这是临时把整个组的命运都押宝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沈青易却一脸轻松，毕竟做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上下仔细打量周沫一番，沈青易微微蹙眉，抬手抽出周沫脑后用来固定发髻的簪子。 长发飘飘，瞬间顺势如瀑布落下。 第030章 降维打击 “老师，您这是……” “让他们看看，咱们组美女学霸的风采。” “……”这是要以色示侍人么？ “这么漂亮的头发，挽起来别人又看不到，放下来这不是更好看？”沈青易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 周沫的发不是纯黑色，而是天然带点板栗色，她颅顶高，头发蓬松，散下头发，有点港风美人的风格。 沈青易将周沫的头发拨在一边，完整露出周沫一边侧脸，“这样就不会显得刻意了。” 周沫穿了一身西瓜红的宽松衬衫，下身是一条白色修身牛仔裤，衣摆微微掖在牛仔裤里，更有种港风职场女性的精致。 简单照了照镜子，周沫总觉得沈青易这方法不靠谱。 都是正规单位，谁吃这套啊？再说她也不是绝色大美女，更不是“女公关”。 沈青易却满脸自信，“你想想，你这一头秀发，怎么可能不惹他们羡慕。台下那帮老头，有几个是不秃头的？” 周沫瞬间被逗笑。 …… 沈青易这回真没骗她，会议第一排，但凡上了点年纪的男人，真没一个不秃头的，只不过秃的程度不一样。 唯一一个发量惊人的…… 坐在后面两排的周沫，一直盯着那人的半个后脑勺看，越看越觉得熟悉。 直到，流程进行到一半，台上的主持人介绍说：“咱们医院的髓内钉技术，已经有近十项获得国家级专利。这得益于咱们的兄弟单位，帝都大学明德总院的通力合作，尤其是韩沉博士。现在，韩沉博士接受东大一院的邀请，已经正式入职东大一院骨科。下面，让我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韩沉博士对髓内钉技术展开讲解。” 接着，哗啦啦一片掌声。 韩沉自座位上起身，没错，就是那个第一排发量最多，周沫觉着眼熟的人，起身上了讲台。 周沫震惊，片刻后才意识到，门外都有他的展板了，他怎么可能不来参加。 只是没想到，韩沉竟然是关键发言人之一，并且还和院领导坐在第一排。 韩沉上台后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同时大屏上ppt展示他的个人简介。 个人简介和外面展板上内容很相近，也很官方。 但照片和本人差别很大，不免引得一阵唏嘘。 韩沉风趣地说：“早知道等开完会再换发型，不然大家以为换人了。” 大家轰然一笑。 轻松愉悦的氛围结束，韩沉进入正题。 “髓内钉是股骨干骨折的首选内固定。这种内固定方法能控制骨折部位的轴向力线，带锁髓内钉还能防止骨折旋转畸形，降低内置物断裂风险……” 他洋洋洒洒讲了很多，周沫在台下听得云里雾里。 虽然周沫与韩沉有诸多恩怨，她还生着韩沉的气，但周沫不得不承认，此刻韩沉的阐述，自信大方，通俗易懂，专业性十足。 往日那些专家做报告，基本都是放张ppt，站在演讲台后一顿讲，也不管台下的人听懂没听懂，只顾自己讲着开心。 韩沉则不一样，他主动问主持人要了手持话筒，拿着翻页笔走向大屏中央，他讲到哪里，翻页笔就会对应指向哪里。 有些难以理解的3d结构，他还做了慢展示的动图，方便更直观的理解。 连周沫一个外行都听懂了韩沉讲演的主旨，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周沫get到韩沉的意思。 韩沉以股骨干髓内钉为原型，设计了一个更小的髓内钉，用于连接固定更精细的结构，并且这项技术已经投产。 最后，韩沉又简单提了几项其他专利，并附图专利首页证明。 图片里专利申请人排名第一的是韩沉，单位是帝都大学明德总院和东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原来他之前在帝都大学明德总院工作。 对于帝都大学明德总院，周沫有所耳闻。 那里的骨科，全国排名第一。 帝都的三甲医院很多，周沫也知道韩沉这样的人不可能不优秀，肯定在哪家三甲医院，但她真没想到，韩沉会在全国最好的三甲医院骨科。 而这也让周沫更加迷惑。 明德总院的骨科有两个国家重点实验室，还有一个院士，又在皇城脚下，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都不为过。 平台好，发展前景无限，韩沉为什么会来东大一院？ 怕内卷？ 这是周沫唯一想到的原因。 毕竟他来东大一院，真可谓降维打击。 这么年轻，在这样的会议上，能和医院领导坐一排，必然非池中之物。 周沫正疑惑着。 前方的沈青易突然发来信息： 快跟着学学，人读博的时候就好几项专利在手了。姚院长还说，他是作为特殊人才引进的，刚来就给了五十万安家费。你也努努力，以后说不定有机会留在东大一院，这边待遇是真不错。 周沫瞧着十分眼红。 但也只能默默回复： 好的。 台上，报告结束。 台下，掌声轰鸣。 主持人再次上台报幕，这次是周沫，但没有那么多的title和介绍。 周沫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听到名字后，她立即起身上台。 恰好和正准备下台的韩沉打了照面。 周沫偏过头，没看他，径直走上台。 有韩沉珠玉在前，周沫再舌灿莲花也是徒劳。 正如沈青易所说，她唯一的优势，就只有她是个女生。 周沫自认没有韩沉那样的控场能力和讲演水平，但她也学到一招。 给不懂行的人讲专业的东西，要跨越天然的知识壁垒不容易。 这就需要讲演者更具智慧，更懂如何将复杂的东西简单化。 周沫没有从真实世界的研究开讲，毕竟这个名称，就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她直接将ppt翻到后面关于临床研究的部分，这部分内容，在场的大夫都不会陌生。 这是所有医生做科研，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儿，包括韩沉。 以临床研究为引子，提出临床研究过于理想化，以及在实际操作中可能发生的问题等局限，抛砖引玉，引出真实世界研究。 周沫有样学样，在介绍完真实世界研究的原理后，她也简单介绍了一下导师沈青易课题组的成果。 以及她在东江大学生建模大赛中获得一等奖的事。 第031章 盒饭 场下的人瞬间来了兴致。 毕竟一个女生，还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生，能获得省级建模大赛一等奖，用稀有形容一点不为过。 自然也吸引了台下人的注意。 不出意外，周沫也获得了雷霆般的掌声，似乎比韩沉还要热烈。 自信又心满意足地鞠躬下台。 姚复升突然对周沫招手。 周沫微微一愣，立即走过去。 “没想到，沈教授的博士生竟然这么优秀。”姚复升夸赞道。 沈青易表明上淡定，心里早乐开了花，“姚院长，这下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放弃手底下这些学生了吧？他们可都是个顶个的厉害。” 姚复升点点头，“见识到了。” 他又抬头仔细打量周沫一番，对沈青易说：“到时候，我和院里提一下，看能不能由院里出面，和健康管理学院那边商量商量，你这几个学生，就放在东大一院这边。当然，答辩还是要在健康管理学院那边答辩。不过从下届开始，你就要在我们这边招生了。” 沈青易目的达成，但没有表现出喜出望外，反而还是矜持状态。 “我这边就先等姚院长的好消息了。” 意思是让姚复升先做表率，出面解决学生的问题。 周沫暗暗在心里给沈青易比个大拇指。 会议分上下两场，上半场是出席会议的科室派代表讲一下科室的主要成果，让几个科室或学科做个简单了解。 下半场才是真正的会议。 姚复升想亲自牵头，搞个省级重点实验室，搭建一二期临床试验中心，并且和帝都明德医学院合作，做三期骨科临床试验基地试点。 培训专业人员、招募适合的研究对象等等对于医院来说并不难，难就难在数据处理这块儿。 总不能试点建好了，数据都外包或者交给兄弟单位处理，到时候分享成果时铁定要吃亏。 所以东大一院这才想挖沈青易过来，主要负责数据处理，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上半场结束。 下半场，会议会地方。 领导们要开个小会，主要商量如何搭建临床试验中心的事。 剩下的非领导人士，则有专门的人负责，组织大家进行学术交流，进一步熟悉彼此未来的合作领域和合作伙伴。 沈青易和姚复升离开后，周沫本想溜之大吉，反正她不是医院的人，也无足轻重，估计也没几个人还能注意到她。 尤其看到韩沉不动如山地坐在第一排，显然没走的意思，周沫便更想一走了之。 猫腰拎起自己的包，刚从座位上移动到走廊。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周老师。” 周沫满脸痛苦之色，转头又是一脸微笑。 “赵医生，有事？” 叫住她的是刚才的主持人，泌尿外科的赵子炀。 “一会儿中场休息结束，下面还有讨论会，你不参加？” 话都问到这儿了，周沫怎么能说不参加。 作报告的是她，说明沈青易这组，就是派她作为代表来的。 沈青易不在，她自然得留下。 周沫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借口说：“我有点饿，先去吃个饭，一会儿回来。” 赵子炀热情道：“我们这儿一会儿会给大家准备饭菜，不过是盒饭，你要不喜欢，可以去二楼，那边有美食广场。” 周沫万万没想到，东大一院如此贴心，竟然还管饭。 人家都如此盛情了，谁能没情商地说“我不喜欢吃盒饭”。 都是平头百姓，谁还没吃过盒饭？ “不过饭得一会儿才能送过来，你要觉着饿，会客厅那边有水果和点心，你可以点垫垫肚子。” 周沫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那我先过去招呼别人了？”赵子炀问。 周沫点头，“去吧去吧。” 等赵子炀离开，周沫觉得自己尬笑得苹果肌都有点酸。 再抬头，第一排没人了。 韩沉不知去了哪里。 周沫无奈 只能做回座位上，百无聊赖，玩起手机。 距离下半场讨论会开始，还有一小时。 没过多会儿，礼堂内突然嘈杂起来，周沫回头一看。 门口有个后厨装扮的人，拉着满满一推车盒饭进了大门。 一群人涌上去。 赵子炀在最中心，负责给大家分发盒饭。 周沫看着人多，不愿意挤，想着一会儿人少了再过去。 回头安安静静看自己的美剧。 没看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一份热腾腾的黑饭盒。 递饭盒的那双手的手腕上还有浅浅的淡褐色伤痕，是周沫上次咬了韩沉的那个地方。 周沫抬头，警惕地望着韩沉，眼神里对他的不信任要溢出来。 韩沉没说话，打开周沫一侧扶手的折叠桌，将盒饭放在上面，转身去了和周沫同排的另一边。 两人之间隔着走廊和五六个空座。 周沫看一眼折叠桌上的东西，蹙眉望向韩沉。 只见他抽出折叠桌，放下饭盒，站起身脱了身上的白大褂，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坐下后打开饭盒，拆了餐具包装，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没错，是品尝。 韩沉吃饭向来仪态很好，再饿他也不会狼吞虎咽。 这点和粗线条的周沫完全不一样。 “周老师，周老师，来，这份给……”赵子炀托着饭盒走过来时，瞧见周沫面前已经有一份盒饭，他微微愣一下，“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怎么没注意到？” “啊，哦，有人帮忙带的。” “行，有了就行，”赵子炀端着盒饭，转身去招呼其他人。 周沫心中五味杂陈。 韩沉的行为太让人迷惑。 明明是帮她，却一句话也不说，还主动与她隔开距离而坐。 真不知是照顾她，还是故意疏远她。 周沫十分不想被韩沉左右情绪，加上谁能和干饭过不去，周沫利落地打开饭盒。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周沫感觉到自己的唾液腺疯狂分泌口水。 东大一院就是不一样，就连盒饭都是“定制豪华款”。 里面不但有鱼有虾，还有两片寿司，主食是杂粮米饭，还有一道清炒西芹，一道咖喱牛肉。 周沫放肆地大快朵颐。 早上出门没吃早餐，加上饭菜的味道实在可口，周沫不知不觉间将盒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抽出餐巾纸，满足地擦擦嘴。 前面两个女大夫突然说：“哎，这盒饭分量也太足了，我们两个人吃一份还差不多。” 第032章 薛定谔的结婚 周沫伸脖子稍稍探一眼，人家俩女大夫还剩好多。 再一低头，自己的饭盒空空如也。 莫名觉得有点窘迫。 周沫起身去扔饭盒，刚走到走廊，迎面差点撞上韩沉。 偌大的走廊两人并行都够，某人又偏偏选择在她走出来的时候出现，周沫十分怀疑，韩沉是故意的。 “给我吧。”韩沉直接从周沫手里拿走空饭盒。 周沫的“不用”没来得及说出口。 只能换一句： “谢谢。” “不客气。”韩沉相当有礼有节。 周沫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刚才两个小胃口的女大夫头对头，凑在一起，共看一个手机。 周沫没在意。 直到两人鬼鬼祟祟，似看非看往她的方向瞟，周沫才初见端倪。 其中一个又偷偷看向周沫，刚好周沫也疑惑地看向前方。 两人视线忽然相撞，那个女大夫刷得红了脸，赶紧回过头去，假装坐正。 周沫皱眉，探身和前面两个人搭话，“你们……找我有事？” 两个年轻的女大夫瞬间脊背僵直，一起缓缓转过身。 周沫这才看清她们胸前的胸牌，她们还不是医院的大夫，是两个硕士。 怪不得看着这么年轻。 其中一个女学生，忐忑地看了看周沫，笑着打招呼，“周老师好。” “你们认识我？”周沫有点惊讶。 “刚才您在台上讲演的时候，我们听了，不过我们在最后排，你应该没注意到我们。” 周沫瞬间了然，这两个女生要么是顶替科室的老师来的，要么是被导师压来听讲座，顺带蹭饭的。 “你们找我有事？” 女学生摇摇头，随即又难为情地问：“我们看到刚才韩老师和你说话了。你认识我们韩老师？” “韩老师？”周沫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维稍稍拐个弯才明白，“你说韩沉？” “嗯嗯，”女生忽然换上一副八卦脸，小心翼翼问：“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知道他结婚了么？” “呃……”周沫惊讶，看着眼前两个稚嫩的少女满脸期待，她问：“你们问这些做什么？” “韩老师是我们医院人才引进战略里，第一个拿到一百万科研经费的。人帅，又有能力，我们好几个不愿意上临床的骨科女同学，现在都巴不得住在病房，就想多看他几眼。”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道：“对对对，我们儿科会诊也喜欢找韩老师，他对小朋友可温柔了，我们都恨不得变成儿科的小朋友。” 女生忽然又失落起来，“前几天我们骨科的同学说，韩老师好像结婚了。有人看到他白大褂的口袋里装了本结婚证。不知道是真是假。” 周沫只觉得异常有趣，“所以，你们想问我，韩沉结婚没有？” 两个女生点头，异口同声，“嗯嗯。” 周沫想了想问：“如果他没结婚呢？” 其中一个女生异常积极，“当然是想办法，看能不能追到他啦。” 另一个女生也说：“而且，他今年才二十八，没比我们大几岁，这么理想的男朋友，谁不想争取一下啊？” 周沫点点头，挺认同两个女生的观点。 韩沉确实挺好的，要是不好，当初她也不会主动追韩沉，现在的韩沉更不用说，用无可挑剔形容也不为过。 当然，除了总踩中周沫雷点这条除外。 这也是周沫对韩沉无法产生兴趣的最大原因。 “要是他真结婚了呢？”周沫好奇。 两个女生瞬间像霜打的茄子，“都结婚了，就只能放弃呗。” 倒是拎得清。 周沫想到什么，突然又问：“那如果是‘薛定谔的结婚’呢？”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显然十分不理解周沫的话。 周沫解释：“就是……结婚了，但又不是真结婚那种……” 两个女生眼里的疑惑更深了。 其中一个问：“莫不是结了个假婚？” 另一个想到什么，突然瞠目结舌，“假结婚？不会是……同妻？” “有可能啊！” “是啊，谁说这年头帅哥一定性别男爱好女了？” “早说肝胆的杜老师最近和韩老师走得很近，而且杜老师和泌尿的钟老师最近没看见在一起了……” “不会吧？‘忠良’可逆不可拆。” “是啊，人艰不拆啊！不行，赶紧问问肝胆和泌尿的同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 周沫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对于两个女生一脸的着急忙慌，周沫很熟悉。 这分明就是粉丝遇到偶像“塌房”的典型表现。 周沫正一脸玩味的看着她们。 忽然有个女生望向走廊的方向，神色骤然紧张，她赶紧小声对周沫说：“刚才我们说的话一定别告诉韩老师，拜托拜托。” 说完便拉着另一个女生，火速离开。 周沫正疑惑着，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能坐这儿么？” 是韩沉。 周沫愣一下，瞬间明白那两个女生为什么跑那么快了。 没等周沫回话，韩沉默认她同意，兀自坐在旁边的位子上。 “那两个女生，你认识？”韩沉扫了眼刚才两个女生逃跑的方向。 “不认识。” “不认识你们聊那么开心？” 周沫用眼尾瞪他，故意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聊的很开心？” 韩沉沉眸，似乎有情绪想发作，但随后又压住。 “你们聊什么了？” 周沫本想说“聊什么关你什么事”，但想想刚才韩沉帮她拿盒饭，又帮她扔垃圾，终归没忍心再说这么伤人的话。 “聊了聊你的同事。”周沫正常回答。 “什么同事？” 周沫总觉得韩沉在没话找话说。 她有点不耐，“什么钟老师，杜老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认识。” “……” 周沫赏他一个大白眼。 他这不是废话？他同事他还能不认识？ 正想吐槽。 韩沉又说：“他们俩都单身。” 周沫陡然一惊，“你什么意思？” 韩沉侧目，“你不想了解一下他们？” 周沫大无语，“别说我现在没心情找对象，就是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 韩沉浅浅勾唇，没有温度，更看不出情绪。 周沫后知后觉，有点后悔话说太快。 韩沉的同事是“窝边草”，那韩沉是什么？ 窝里的草？ 第033章 记得带身份证 “律师找到了么？” 周沫被提到痛处，恹恹地回了句，“没呢。” “还不打算放弃？” “不放弃。” 韩沉挑眉，侧首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沫，“我们的打赌也不能没有期限吧？还是你想一直拖下去，不想离婚？” “怎么可能？”周沫反应很大，但她又没什么底气，毕竟这场打赌，她大概率要输。 “定个期限吧，我不可能无限期一直等你。” 周沫心中忐忑，“一个月，再给我一个月时间。” 韩沉面色平常，“行。” 这头周沫韩沉刚敲定时间，那头赵子炀突然开始招呼下半场的事。 “韩医生，下半场还是你先讲，一会儿先准备一下，”赵子炀拍了拍韩沉的肩膀。 韩沉十分淡定，“嗯。” 赵子炀匆匆忙忙，离开前看了眼周沫，微微一笑以示打招呼。 周沫回以礼的貌微笑。 韩沉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到点，起身去做准备，但下一秒又回身。 俯身靠近周沫，他几近贴着周沫耳朵说：“我很期待，下个月的今天。记得带身份证。” 灼热的气息扑在周沫耳廓，凉薄却诱惑的声音穿透周沫的鼓膜，化成暖流血脉喷张。 周沫只觉得连呼吸都不是自己的。 韩沉离她太近，近到她周身充斥着韩沉的气息，侵略性十足，压得她连呼吸都乱了分寸。 此刻，周沫像烧红的锅炉，白皙的皮肤已然变成羞赧的粉红。 韩沉满意地看眼自己的杰作，噙着一抹浅浅的得意笑容离开。 有病。 这是周沫的第一反应。 韩沉这暗示，什么意思？ 期待和她开房？ 周沫觉着，韩沉一定是上学上多了，把自己上傻了。 他当她什么人？人尽可夫，饥不择食么？ 满脑子黄色废料，他可真一点都没有新时代医务工作者的样子。 周沫勉强坚持到半场结束，随意和演讲者们交流了几个问题，便偷偷离开。 当然，离开前她给沈青易发了消息，告知她一声。 *** 自一院大会一别，周沫稍稍闲下来一些，给学弟学妹们安排完工作，她开始着手准备找律师的事。 周沫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脉，只有沈青易一个人。 之前沈青易帮周沫找过梁东岩，虽然是以“相亲”的名义。 周沫不好再找她。 只能自己想办法。 想来想去，周沫只想到一个人。 沈盼。 这小妮子，打了十个电话才接通。 然而刚接通，对面传来的声音却有点不对劲。 低低的，涩涩的，呼吸有点急促，还奇奇怪怪。 周沫发誓，比某些硬盘的小片子还奇奇怪怪。 并且她还在电话那头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喘息声。 没错，是男人！ 周沫二话不说，挂断电话。 她这是打断了她姐妹的好事么？ 罪过呀。 周沫莫名觉得手抖。 但她没听说最近沈盼谈对象，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等接到沈盼打回来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周沫和沈青易请了假，不用上班。 电话是她吃早饭的时候接的。 “完事了？”周沫咬了口面包片。 沈盼低低地娇声轻笑，“你听见啦？” “我又不是聋子。” “……” 周沫将面包片丢进盘子里，“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叫的服务还是……” “乱说什么呢？”沈盼打断周沫。 “那是谁？没听说你最近认识什么男生啊？”周沫主要怕沈盼吃亏。 沈盼却娇羞地说：“不是新认识的，人……你认识。” “谁啊？” 沈盼支支吾吾，“我老板。” “什么？”周沫仿佛受到惊吓，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股气血瞬间涌上周沫头顶，“沈盼，你疯了是么？他要啥啥没有，你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知不知道？” “我喜欢他，”沈盼态度坚决。 “喜欢能当饭吃？”周沫恨铁不成钢。 “怎么不能？只要我们努力，以后不愁过不上好日子！” 周沫活生生被气笑了，“那我还喜欢过四个人呢，我家现在有四个粮仓么？莫说四个，就是有一个，我都信有情能饮水饱。” 沈盼一时无话，自知考虑不周，她说：“这不是情到浓时，又喝了点酒嘛……” “他还灌你酒？这样的男人要不得！”周沫越听越觉得荒唐。 “你又没体会过，你不会懂。”沈盼争辩。 “……” 这回轮到周沫无语。 “合着我为你考虑，还要被揭老处女的底儿？” “不想被我揭底也行啊，你也找个人，把自己交待出去，”沈盼想到什么，说：“那个韩沉就挺好的。而且，你和他证都领了，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不用羡慕我。” “我羡慕你个鬼！” 周沫气急败坏，直接挂断电话。 最近这是怎么了？ 是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了么？ 脑海里闪现完这句《动物世界》的经典开头后，周沫突然意识到，现在的确是春天…… 然而人这种动物并没有发情期。 或者说，时刻都是发情期。 呵，男人。 哼，女人。 好吧，她投降。 谁让沈盼的老板真长得不错。 周沫实在端不起清高的姿态来，因为她也爱好男色，喜欢帅哥。 并且这事她上高中就想明白了。 不然她也不会总跑去篮球场看人家打篮球。 周沫最经典的一句自我宽慰的话：人学会要尊重自己的欲望。 然而这话她只是用来安慰自己，沈盼却已经践行…… 经沈盼启迪，周沫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点小九九。 和韩沉的打赌，似乎输了也没那么恐怖。 正如沈盼所说，他俩有证，合法。 更何况，韩沉还有腹肌。 那可是她高中的求而不得啊。 谁能想到，当初脸皮厚到整天缠着韩沉，要摸他腹肌的人，和现在矜持胆小的周沫是同一个人呢？ 自己现在有多反感韩沉，当初韩沉就有多嫌弃她。 那时候的她，妥妥的女流氓，韩沉真愿意就怪了。 周沫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考怎么和韩沉说投降的事。 手机叮叮咚传来消息提示音。 沈盼：这个，是不是韩沉？ 后面附了张照片。 周沫看一眼：是，怎么了？ 沈盼：我老板说，在帝都见过他。 第034章 眼睛不用可以不要 周沫：？？？ 沈盼：你忘啦？他也是帝都的。 周沫这才想起关于沈盼老板的事。 沈盼比周沫小好几岁，周沫研究生毕业时，沈盼大学还没毕业。 她们在一个兼职群里认识，主要是在朋友圈买东西，挣外快。 也就是所谓的“微商”。 前几年，微商很火，周沫跟风加入。 但后来周沫越干越不对劲，东西没卖出去，净给上面的人交钱了。 周沫觉得这和卖保险的差不多，随着东西越屯越多，周沫知道自己这是上当了。 这种销售模式分明就和销差不多，只不过这种模式有货，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直销”。 但本质都一样，一个空手套白狼，一个虚假宣传，目的都是割韭菜。 周沫很不幸成为了韭菜。 不但钱没赚到，还把自己奖学金赔进去了。 周沫在群里抱怨几句，被人踢出了群。 和她一起被踢出来的还有沈盼。 沈盼也和周沫差不多境况。 家庭条件一般的她，生活过得紧巴巴，结果干了“微商”赔的底儿掉，连最后一年学费都赔光了。 没办法，沈盼只能找兼职。 像沈盼这种没毕业的学生，顶多找找家教之类的工作，还只能周末出来，平日要上课。 对于资金缺口极大的沈盼来说，这种来钱方式太慢。 她跑了很多地方，要么来钱的活儿她干不来，要么能干的来的活儿不来钱。 沈盼正准备坐公交回学校，偶然抬头，看到了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上有一个招工小广告。 很简陋的一张a4纸，内容甚至还是手写的。 连个像样的粘胶都没有，就贴了一截儿五毛钱一卷的那种学生胶带，贴广告的人甚至连四个角都不愿意贴全。 风一吹，a4纸肆意翻飞，风稍稍大点儿，分分钟a4纸被刮走。 这样的招工广告，看着就觉得是骗人的。 但上面的内容简单又惹眼。 “招公司看门的”六个显眼的行楷大字，端端正正的摆在a4纸正中间。 右下角是一串手机号和地址。 沈盼看了眼不远处破烂的写字楼。 那地址不就是这栋楼么？ 离得如此近，沈盼打算去看看。 然而这一次偶然“看看”，沈盼便遇到了她口中的“老板”。 沈盼的老板名叫陆之枢，帝都人，看着是个帅哥，穿的用的都价值不菲，但却付不起房租，还差点儿开不出沈盼的工资。 连公司的电脑都是二手市场上淘来的破烂货。 雇沈盼也是为了让她看公司的这些电脑。 主要这写字楼太破，整栋楼除了楼下理发店和二楼证件照摄影店，就剩陆之枢这家“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就是线上接单，给人游戏搞代练的。 起初，沈盼嗤之以鼻，不想留下，觉着不靠谱，但看到陆之枢放在墙根的行李箱上面rimowa的标志，她立即笑脸相应：“老板，啥时候上班？” 陆之枢也不挑人，便让她留下。 谁想到能用得起上万块钱行李箱的人，竟然会开不出她的工资，甚至白嫖她一个月方便面呢？ 沈盼想拿了工资走人，陆之枢却消失不见。 就差报警的时候，陆之枢回来了，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六千块钱，按招工的条件，给了沈盼三千。 沈盼见他还守信用，就一直在陆之枢那里干。 一直到毕业。 后来陆之枢的“公司”还真逐渐走上正轨，初具规模，从陆之枢单纯给人做游戏代练，变成了一个设计程序、数据库的正经科技公司。 沈盼觉着自己不能适应，毕竟她不是学相关专业的。 而且，公司人一多，事情也多，矛盾也多起来。 陆之枢作为公司领导，不可能太偏向她。 沈盼便辞了公司的工作，找了现在的工作——画漫画。 她是学美术的，又喜欢漫画，做起来很快上手，第一部作品就成功签约了一个平台。 周沫在沈盼的邀请下见过陆之枢几次。 人确实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而且有修养，谈吐举止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周沫偷偷问过沈盼，问她是不是喜欢陆之枢。 沈盼头次没否认，在她面前说了一堆陆之枢的好话。 周沫知道，沈盼肯定是动了心思的。 后来她俩聊天，话里话外，沈盼都在说陆之枢的事，说他是帝都的，而且家里似乎还有点背景。 还说陆之枢是和家里闹翻了，跑来东江创业的。 周沫又问她，是不是真喜欢上陆之枢了？ 沈盼这次承认了。 不过她说她不会表白。 因为陆之枢说过，不会喜欢沈盼这种女生。 周沫问，“他说你是哪种女生？” 沈盼说：“拜金。” 周沫气到爆炸，还扬言说，要么撕烂陆之枢的眼睛，要么撕烂他的嘴。 眼睛不用可以不要，嘴不会用也可以不要。 沈盼却很淡定，“他说的没错。我要不喜欢钱，也不会有你这样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是么？” 这点周沫十分认同。 周沫的性格有点“独”，这个“独”可以理解为独立，也可以理解为“特立独行”。 所以她从小到大朋友不多，或者说少得可怜。 稍稍好点的，还都在高中时候败完了。 之所以能和沈盼做朋友，还是网友“奔现”，只因为两人的金钱观出奇一致。 周沫有时候都觉得，沈盼就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她。 之前陆之枢对沈盼一直是拒绝的姿态，周沫没觉着两个人能有什么结果。 正如沈盼所说，陆之枢家境不一般，大概率不会看上沈盼。 谁知道，才几天没联系，事情便发生了惊天逆转，沈盼这颗大白菜，这么轻松就被陆之枢这头猪拱了。 周沫听了能不着急上火么？ 沈盼却很淡定，似乎还带着小小的窃喜，从陆之枢那里八卦韩沉的事。 这姑娘，心可真大。 沈盼又发来消息：我老板说，韩沉的爸爸和他爸爸，当年是大学同学。他们都是帝都航空航天大学飞行器动力工程专业的。 周沫一懔。 航空航天大学……飞行器动力专业……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035章 送他归西 周沫立即问：你还问什么了？ 沈盼：吼！你还说和韩沉没什么，怎么这么关心人家？ 周沫：…… 沈盼：我老板说他们两家很久不联系了，不清楚韩沉那边的情况。而且，韩沉现在是你老公，你想知道什么，应该去问他吧？ 周沫：…… 沈盼：我老板叫我出去吃早饭啦，挥挥。 周沫…… 至此，周沫被晾在戈壁滩上。 果然啊，有了“陆之枢”这个新欢，就忘了她这个旧爱。 周沫微微叹口气。 又开始烦恼找律师的事。 半个月后。 屋漏偏逢连夜雨，律师的事周沫还没头绪，于一舟出院了。 出院第一天，于一舟便拄着拐杖，来敲周沫的门。 周沫买东西回来，刚好看见于一舟腋下支着拐杖，大力地砸着她家门。 “你干嘛呢？”周沫面色十分不善。 于一舟吓一跳，转身的时候没站稳，差点滑倒。 他靠着门，支起拐杖站好，仔仔细细打量周沫一番，看着周沫手里拎着两个满满当当的塑料袋，他问：“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周沫皱眉。 “韩沉没有和你一起？” “我买我的菜，关他什么事？”周沫觉着于一舟真是有病，没给他什么好脸，直接呵斥道：“让开！” 于一舟死皮赖脸，站在周沫家门前，结结实实挡着门。 周沫气上来，“你让不让？再不让我报警了啊？” “你报警，你去报警，我现在有伤在身，腿还没好利索，正好让警察来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这个伤残患者的。” 周沫又气又无语。 真的，要不是法律约束，她现在就能把于一舟从楼上推下去，送他归西。 生活中遇着这种破皮无赖，真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沫可算见识了于一舟的“本事”。 死缠烂打，招惹是非真是“双一流”。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沫十分没有耐心。 “赔钱，”于一舟洋洋得意。 “不可能，下辈子吧！” 于一舟将拐杖一扔，直接坐在周沫门口，“不赔钱，今天你就别想进家门。” 周沫冷哼一声，提着菜直接转身。 她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家。 于一舟见周沫要走，突然急了，“哎！你干去？” 周沫没搭理他，直接下楼。 顺带还给物业打了电话，让他们过去处理。 晚上。 周沫一家吃过饭。 周正在厨房洗碗。 柳香茹拉着周沫回到房间，问：“于一舟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呀？” “他缠着我也是自讨没趣，我问物业了，物业说他走了。” “可这不是事儿啊？这次是他腿不好，你走了他追不上你，万一哪天他腿好了，你一个女孩子……” “妈，别担心，”周沫也烦着呢，倒不是她怕于一舟，而是反感和于一舟的恩怨拖拖拉拉，没完没了。 为了让柳香茹安心，周沫只能安慰说：“于一舟我了解，胆子小的要死，他现在就是仗着我爸把他腿打折了，他觉着自己占着理，能随时把我爸送进去，才这么肆无忌惮。等着吧，等我找到律师，我送他进去。” 柳香茹唉声叹息，“要不……咱们赔钱了事吧，他要多少，咱们给他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沫还没说话，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周正一脸不悦，“不能赔钱。本来不是咱们理亏，这一赔钱，咱们不就承认咱们理亏了？” 柳香茹说：“那也总好过于一舟天天上赶着闹咱们周沫吧？还不嫌丢人吗？” 周正来了脾气，“那个于一舟，你觉得能是赔钱了事的人？咱们手头才几个钱？你看看他欠了多少？光账面上就一千多万！咱们家凑出来的钱，还不够他欠钱的零头，咱们赔了，再来讹咱们，到时候怎么办？卖房子？沫沫还没嫁人呢，你是想把我们留给沫沫的嫁妆都一起赔进去么？” 柳香茹顿时无话。 周沫拍拍柳香茹的手背，“妈，你别瞎担心了。我明天就去找律师，找到我就起诉他，非把他送进去不可。” 周正也支持，“对！解决问题要走合理合法的途径。” 柳香茹瞪他一眼，“说得好听！当时谁把于一舟腿打断的？” 周正一时语塞，“我那不是心疼沫沫？我当父亲的，怎么眼睁睁看自己女儿被人欺负？” 柳香茹当然理解周正，她内心里也支持周正的做法，只是谁想到，于一舟的腿断了，牵扯出这么多事。 尤其是，周正可能被拘留。 他要是留了案底，且不说退休待遇降级，还有可能连累到周沫的未来。 还有周围人数不尽的流言蜚语。 柳香茹无奈，事儿到这里只能想办法。 她突然提说：“上次我们和你梁阿姨看歌剧，她说有个侄子是律师，还说你的事委托给他了，怎么现在又要找律师？” “我……”周沫不好说自己和韩沉赌气，直接辞退了梁东岩，只能瞎编乱造说：“那个人……他不行，能力不行。” 柳香茹不相信地看着周沫，“可我听你梁阿姨说，他可是东江数一数二的大律师啊。” 周沫汗颜，想到什么，她又说：“他不是打我们这种民事官司的，他主要帮那些大公司打商业官司。我们这种，他不擅长的。” 柳香茹似信非信地点点头，“那你有没有让他帮你介绍个靠谱的律师？” “呃……有，”周沫越说越心虚，“估计他太忙了，抽不开身帮我找。我自己找就行了，不用麻烦人家。” 周正也附和说：“就是，求人这种事太讲人情，和人家也不熟，沫沫不好开口啊。” “是是是，”周沫赶紧接上话茬，“爸妈，你们放心，东江这么多律所，咱们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肯定能找到律师。” 柳香茹这才放下心来。 将二老送出屋，周沫思索一番，给方朔发了消息。 上次梁东岩拿走了她所有的材料，要重新找律师打官司，这些材料就得要回来。 方朔人挺好，答应帮她问问。 然而这一问，却问了个周沫措手不及。 隔天，方朔发消息说：梁总说，材料被韩医生拿走了。 第036章 你现在还有腹肌么 韩沉拿走了她的诉讼材料？ 周沫震惊之余，从黑名单里拖出韩沉的手机号，赶紧拨了电话过去。 然而提示无法接通。 不接她电话？报复她呢？ 周沫不死心，又打几个。 这回通了。 接电话的是许清漓。 “周小姐您好，韩沉上手术了，你找他什么事？” 周沫微微愣一下。 “没，没事，”周沫莫名结巴，想到正事，她问：“韩沉他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 “得下班了。” “哦，谢谢。” 周沫不自觉的有点慌张，匆匆挂了电话。 旁边工位的师妹赵晓霜突然凑过来，眼巴巴望着周沫问：“韩沉是谁啊？师姐你的新对象？” “给你发的几篇论文，看完了？”周沫不答反问。 赵晓霜突然低头，讪讪地坐正，开始看文献。 沈青易课题组的学生都在一个办公室。 周沫是大师姐，也是唯一的博士。 赵晓霜工位和周沫是隔壁，两人平日交流最多。 加上赵晓霜性格活泼，是周沫最喜欢的那一卦，自然也对她生出几分亲厚。 这也导致赵晓霜最“无法无天”，周沫什么八卦她都大胆地问。 当初，周沫和于一舟刚认识，还没交往呢，于一舟送她来学院，仅仅一次，赵晓霜就嗅到了先机。 沈青易找周沫谈话时，问周沫的感情状况。 周沫起初还挺疑惑，沈青易怎么知道，后来她后知后觉，赵晓霜已经和全组的人都说过了。 赵晓霜读研二，是组里的三师姐，她上面还有一个研三的汤嘉慧，是二师姐。 汤嘉慧今年六月份毕业，已经完成毕业论文的她，此时正到处投简历找工作，已经不怎么来学院。 和汤嘉慧同一届的还有一个男生，叫池周序，也去找工作了，不在办公室。 和赵晓霜一届的还有一个男生，叫刘凯，今天请了病假没来。 两个研一的师妹去上课了。 所以办公室就剩周沫和赵晓霜两个人。 中午吃饭时，赵晓霜从外面拿了两份外卖回来。 “师姐，吃饭啦。” 周沫伸伸懒腰，准备起身，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韩沉，周沫对赵晓霜说：“你先吃，我接个电话。” “那我先不等你啦。” 赵晓霜拿着午饭去了会议室。 周沫接通电话，“怎么了？” “你早上找我？” “嗯。” “什么事？” “诉讼材料的事，”周沫有点不开心，“你为什么从梁东岩那儿拿走我的东西？” 韩沉没回答，反而说：“你律师找到了？” “没呢。” “东西我会给你，下班可以吗？我送过去。” “不用麻烦，我去医院找你拿。” “东西不在医院，在我家。” “……”周沫：“你送过来吧。” “苑尚居还是滨江雅丽？” “滨江这边。” 话已说完，周沫以为韩沉会说还忙、有事之类的，借口挂断电话，然而并没有。 韩沉不但没挂电话，还不出声了。 “还有事？”周沫问。 “早上是许医生接的电话。” “……”周沫一头雾水，“是，我听出来了，怎么了？” 韩沉突然陷入沉默，“没事。” “那我挂了，”周沫正准备挂电话，突然想到什么，她问：“先别挂，我还有事问你。” “什么？” “额……”周沫有点难以启齿，但她最终还是咬牙问出口：“你……现在还有腹肌？” 问完后，周沫的脸烧红一片。 电话那头，韩沉传来一声浅浅的轻笑，语气骤然轻松起来，“怎么，你已经开始做输给我的打算了？怕我没有，你吃亏？” 周沫嘴硬说：“我就是好奇好而已！你不是说你有腹肌？以前你没让我见过，现在还不兴我好奇问一下？” 韩沉又是一声轻笑，“平白无故好奇一个男人有没有腹肌，周沫，你心思不浅吧？” “我就是纯纯的好奇，以前没见过，现在想开开眼。”周沫死不承认，还虚张声势，挑衅说：“你不会现在没有了吧？上了年纪，脂肪增多，身材走形都正常，没有你就大大方方承认，不丢人。你是大夫，又不是健身教练，不用……” “没腹肌影响和你开房么？” “……” “你要真好奇我有没有腹肌，过几天来卡萨酒店就知道了。” “……” 变态！ 周沫直接挂了电话。 这样是阻断了韩沉露骨的调戏，但周沫的羞愤并没有因此停下。 反而……她的心狂跳不止。 韩沉绝对是故意的，绝对！ 周沫有理由相信，韩沉做所有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师姐，快来吃饭，饭都要凉了。”赵晓霜突然出现在门口。 周沫这才回神，“马上。” “师姐，你怎么了？心事重重的。”赵晓霜疑惑地看着周沫，“脸怎么这么红？” 周沫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正常，赶紧借口说：“天气太热了。” 她用手当扇子给自己扇风，边扇边抱怨说：“还没到夏天，气温怎么就上来了，哈哈。吃饭吃饭。” 赵晓霜跟着周沫去会议室，一路上总觉得周沫不对劲。 下午。 上选修课的两个师妹回来了。 硕士一般只在研一有选修课要上，研二研三都搞自己的课题。 丁宁和张兰兰是沈青易组里最小的师妹，身为师哥师姐，自然对这两个小师妹多有照拂。 平日没有选修课，其他人也会替她们打掩护，让她们可以不来办公室。 但今天不行，沈青易马上要开始新一轮的课题申报，组里要开始忙了。 而且，两个师妹马上研二，也要着手准备自己课题的事。 沈青易给周沫点了几个方向，然后交待周沫，让她指导丁宁和张兰兰选题。 题目都是关于靶向药治疗癌症的。 不同的是癌症的种类不同。 丁宁说她要做胃癌。 张兰兰说她要做肝癌。 周沫有点为难：“肝癌……我也打算做这个。” 丁宁劝张兰兰，“要不你做非小细胞肺癌吧。” 张兰兰有点不乐意，“为什么？” 丁宁说：“你和师姐撞题了啊。到时候查重怎么办？” 张兰兰说：“凭什么你能想选什么选什么？我就想做肝癌。” 第037章 为爱成三 周沫了解这两个师妹的秉性，尤其是张兰兰，心不坏，就是永远觉着自己吃亏。 “那你做肝癌吧，不过肝癌病因复杂，分类多，你做之前最好先查查文献，确定亚型，缩小一下研究范围。”周沫提了自己的经验之谈。 张兰兰虚心接受：“好的，师姐。” 丁宁问周沫：“师姐，你呢？选什么题目？” 周沫：“我再看看吧。” 又叮嘱两人一番各种注意事项，周沫最后认真提醒，“一定要提前查文献，看看可操作性，还有，要及时和我或者沈导沟通，不行的话要尽快换方向换题目，千万不能临时抱佛脚。” 周沫最担心沈青易的毛病影响了学生。 到时候又是一地鸡毛。 丁宁和张兰兰满口答应。 等她们在会议室的小会开完，赵晓霜鬼鬼地凑进来，坐在丁宁和张兰兰中间。 三个人窸窸窣窣，抱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 周沫抬眸看三人一眼。 她已经习以为常，估计又发现学院里的新帅哥了。 周沫收拾自己的笔记本，准备回办公室。 赵晓霜突然一声惊呼，“他叫韩沉？” 丁宁疑惑：“师姐你认识？” 赵晓霜突然看向门口，叫住已经浑然一惊的周沫，“周师姐，你是不是认识？” 丁宁和张兰兰同时望向周沫。 周沫正抬手准备拉开会议室的玻璃门，听到赵晓霜问她，她转身微微一笑，“认识，怎么了？” 丁宁举着手机，“有人拍到他和肝胆外科的另一个医生进了同一个单元楼，还上了同一层电梯，然后……一晚上没出来。” 周沫皱眉，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没明白。” 赵晓霜性子急，一把夺过丁宁的手机，递到周沫面前，“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周沫仔细扫了屏幕，发现是一篇贴吧的长帖。 内容更劲爆。 说东江某附属医院大夫娶“同妻”，实则出轨（柜）男同事。 下面还煞有介事的将故事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这位娶了“同妻”的某大夫代号h，出轨对象代号d。还说h原本是外地的，但为了能和d在一起，千里迢迢从外地跑来东江。 为了两人能明目张胆在一起，h顶着巨大压力找了个女人结婚。 还说为了给d表忠心，特意将结婚证交给d保管，没想到还没交给d，却被其他同事发现了结婚证。 同事们问h结婚的事，h态度很冷淡，一点都不像新婚丈夫，所以惹人嫌疑。 并且，“同妻”的爆料来源于h的一位女性朋友。 为了证明帖子的真实性，下面还附了一张这位女性朋友的照片。 照片没有正面，只有一个背影，但散落在身后又直又长的头发，以及熟悉的身形，熟人一眼就能认出是周沫。 照片周围是小礼堂的一排排座椅。 周沫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赵晓霜指着照片问：“师姐，这就是你对吧？” 周沫没答，继续往下翻阅帖子。 帖子后半部分还介绍了另一段恩怨纠葛。 说d原先和另一个z是一对，h千里奔赴，为爱做三，从z手里抢回了d。 又是一段吸睛的狗血剧情。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最下面还跟了几张图片。 楼主说为了保证故事的真实性，贴了当事人h、d、z的照片。 当然，也没放正脸，基本都是侧影和背影。 d和z，周沫没见过，不认识。 但h……就算化成灰，周沫都认识。 不是韩沉又是谁？ 虽然只有少半部分侧影，但那标志性的平头，熟悉的面部轮廓，还有耳垂上浅浅的黑痣，不是他是谁？ 周沫将手机提给赵晓霜，嗤之以鼻道：“这种博人眼球的营销号文章，你们也信？” 丁宁很笃定地说：“我同学是东大一院的，他们见过这个叫韩沉的大夫，都说这个h就是他。而且……这个d，他们也扒出来了，是肝胆外科一个大夫，姓杜。而且还有人亲眼看见他们进了同一栋单元楼，上了同一层楼，还一晚上没出来。” 周沫笑了，“一晚上没出来？那些亲眼看见的人是狗仔队么？这么敬业，一晚上都蹲守在外面。” 丁宁气场有点虚，“我也是听说。以前这种消息总在网上见，没想到竟然离自己生活这么近。” 张兰兰也凑过来，“是啊，咱们沈导不是要和东大一院合作么，听说咱们以后也要一起过去。这也算咱们‘圈里’人的八卦，提前打探消息，总没错。” 赵晓霜捣了捣周沫，神秘兮兮地看着她，“师姐，这帖子里有你，你还认识韩沉，所以……到底这怎么回事啊？” 周沫无奈：“都说了，假的。不知道谁瞎写的，放在网上博点击量呢。” 丁宁却还是不信，“可我骨科的同学说，他亲眼看见前段时间，韩医生白大褂的兜里装着一本结婚证。后来他们科另一个姓许的女大夫问韩医生怎么回事，韩医生避而不谈，态度可冷淡了。而且，他们科的主任也问了，韩医生也没说怎么回事。” 周沫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莫不是上次他们领完证的那天，韩沉揣着结婚证，被同事发现了吧？ 此刻，周沫心里只有一个担心，她和韩沉结婚的事如果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那这婚只会越来越难离。 三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周沫，渴求一个答案。 “行了，别八卦了，事情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周沫说：“以后这种没谱的事，别跟着瞎八卦。你们也说以后可能要去东大一院，这样传人家单位的八卦好么？” 三人讪讪地低头。 周沫拿出大师姐威严，继续道：“都该干嘛干嘛去。你们要是觉着太闲，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事做，保证你们忙的脚不沾地，没时间传八卦。” 三人连连摇头，排着队逃也似的跑出会议室，回到办公室。 周沫这才满意一笑。 下班后。 周沫背着单肩包从学院楼走出来。 还没走到大门口，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来电显示是韩沉。 周沫微微一惊，“我还没到家……你到哪儿了？” “学院门口。” 周沫抬眸，果然一辆蓝色宝马，稳稳当当的停在不远处。 第038章 是新交的男朋友吧 周沫收起手机。 “你怎么过来了？” “上车。”韩沉轻描淡写。 周沫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车子沿着学院门口的马路向东驶去。 彼时。 健康管理学院走出来三个女生，她们看到周沫上了一辆宝马，便好奇地偷偷走近观察。 还没看清驾驶室上的人长什么样子，蓝黑色宝马扬长而去。 赵晓霜问两个师妹：“是新交的男朋友吧？” 丁宁一脸冥思，“有可能。” 张兰兰也说：“看那个车就知道啦。别忘了，师姐上一个男朋友，开保时捷的。” 赵晓霜一拍脑门，“对啊，师姐的择偶标准可是非有钱人不嫁啊。” …… 车内。 周沫看一眼韩沉，眉头皱的比山高，“不是说去我家找我？来我们学院做什么？” “顺路就过来了，”韩沉淡淡扫过周沫一眼，“你要不想搭顺风车，一会儿我靠边停，你可以打车回去。” “你……”周沫被气到爆炸，“行，东西给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韩沉原本轻松得意的脸突然沉下来，“送你回去。” 周沫不满地瞪他。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以后别开着车来我们学院，太招摇过市，让人看见不好。”周沫已经可以脑补被师妹们八卦的场景。 “嗯，”韩沉冷冷地应一句，他挑眉看一眼周沫问：“你对于一舟也是这个要求？” “你提他做什么？”周沫十分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没什么，就问问。” “他那个人，爱显摆，”周沫眼尾扫过韩沉，“你和他又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韩沉故意问。 “你不是老赖之子，行事不高调，”周沫扫一圈眼前的车，“不过这车除外。” “车怎么了？” “太高调。感觉这车也不是你的风格。” “嗯，别人送的。” 周沫嗤之以鼻，“谁这么大方？给我也介绍一下呗。” 韩沉突然沉默，“不是朋友。” 周沫：“那是……亲戚？你家亲戚也够大方的。” 韩沉没再说话。 车到了滨江雅丽门口。 周沫解开安全带，直接冲韩沉摊开手心，“我的东西。” 韩沉打开周沫面前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文件袋，递给周沫。 “谢了，”周沫推门下车。 韩沉也跟着推门下车，还顺势挡住周沫回家的去路。 周沫蹙眉望着他，“干嘛？” 韩沉略显局促，“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周沫觉得莫名其妙，拿出手机，当着韩沉的面儿打开“嗒嗒打车”。 “看好，从学院到这儿，打车软件报价十二，我转你十五。” 韩沉一把按住周沫的手腕，沉眉问：“非要分得这么清楚？” 周沫扯回自己的手，面色不善，“不然呢？” 韩沉一时无话，脸色除了难看还是难看。 周沫抬眸看他，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敌人。” 韩沉拧眉：“我们怎么就是敌人了？” “不是敌人你打赌非要和我开房？不就是想占我便宜，满足你的一己私欲么？” 韩沉怒了，脸色黢黑，“谁说非要和你开房了？不是你非要和我提离婚？” “我提离婚怎么了？”周沫火气上头，“当初本来就是你耍手段逼我领证的，你心怀不轨，凭什么不让我提离婚？” “我没用照片威胁你之前，你也答应了，”韩沉沉声提醒，“周沫，你别想否认，一开始你是想和我结婚的。” 周沫被拆穿心思，羞赧难耐，“是！我是觉着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我年纪到了，爸妈也一把年龄，我不想让他们再为我的事操心。而你，从外在条件说，比于一舟好太多太多，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但……现在的你，心机深重，心思深沉。我搞不懂你，也没工夫探究你，我就想简简单单过我的生活。重新了解一个人太累了，尤其还是你这种，让人完全闹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韩沉浑然一怔，收敛神色，“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周沫苦笑，“韩沉，我已经谈了四段感情了，我真的累了。爱情的游戏是地狱级难度，不适合我这种菜鸟玩家。我现在只想找个条件差不多，相处没那么困难的人慢慢培养感情，然后成家，就这样。” “既然要求不高，我为什么不行？” 周沫呵笑，“你觉得和你相处简单？” “难在哪儿？” “哪儿都难。从你拦住我，质问我开始，就一直在为难我。” 韩沉无话，挪肩让路。 周沫垂眼，抱着资料，她声音有点颤抖，“韩沉，你爱我吗？” 韩沉猛地愣一下。 没等来回答，周沫苦笑一下：“说不出来吧？我也说不出来。我谈了四段恋爱，可我从来不知道，正常的恋爱，应该是什么模样。再说简单点，我想要有爱情的婚姻，你是只想找个差不多的结婚，有没有爱情无所谓。我们从理念上就不合，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离婚对我们都好。” 说罢，周沫走了，韩沉怔在原地。 望着周沫离开的背影，韩沉有些恍惚。 刚才那个明目张胆说想要爱情的女人，真的是周沫么？ 在韩沉的印象里，周沫并不是一个渴望爱情的人。 能把恋爱当做报复手段的人，怎么可能谈爱情？ 岁月真是件神器，不但改变了他，也改变了周沫。 他们都不是当初十七八岁的模样，或者说，他们互换了心境。 当初单纯的想经营那段初恋的他，现在对感情玩世不恭。 当初把感情当儿戏的周沫，现在却想有一段稳定的感情。 韩沉也问自己，是否能如周沫所愿，给她一份稳定的感情。 但答案是否定的。 他的归来，从一开始就带着不甘心和报复。 周沫推开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韩沉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冷静片刻，余光突然注意到副驾驶上白色单肩包。 他犹豫少顷，拿起包，锁车向小区里走去。 …… 周沫抱着材料上楼。 刚出电梯。 门口拄着拐棍的男人突然一蹦一跳迎上来。 第039章 出头 “沫沫，你终于回来了。” 周沫后退几步，避开他拉开距离。 “你怎么又来了？” “你钱还没赔我呢，我当然得过来。” 于一舟腿已经能稍稍沾地，拐杖也从两个换成一个，只在受伤的一侧，歪七扭八地支撑着。 周沫不想理他，绕开他直接去开门。 于一舟一蹦一跳，迅速跟在周沫后面。 他突然欺上来，吓周沫一跳，“你干嘛！” “进去坐坐啊，好歹我也算你的旧情人吧。” 周沫面对他，与他拉开距离，“你搞清楚，我们现在已经没人任何关系了。” “所以我说是旧情人，”于一舟不怀好意地打量周沫一眼，一把抓住周沫的手。 周沫反应性甩开，惊的后退好几步，看着于一舟的眼神就像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于一舟摩挲掌心，还在回味刚刚触及到周沫的余韵。 “嫌弃我？你怎么不嫌弃那个韩沉？他有什么好，不就是个大夫么，”于一舟轻哼一声，“你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吧？” “什么蒙在鼓里？”周沫皱眉。 “他喜欢男人，娶你……就是为了找个同妻，”于一舟一脸得意，“你们领证这么长时间，没见过他在你这里出现过一次，不就是这个原因？” 周沫满脑子问号，“你从哪儿听到这些垃圾消息的？” “垃圾消息？网上都实锤了好么？你怕是早就知道，现在碍于面子，不好承认，和我这儿装糊涂呢！” “醉了，”周沫无奈给于一舟一记眼刀，“这种别人乱写的八卦，你也信，智商被狗吃了？” 周沫出言不逊，激怒了于一舟。 “你tm才智商被狗吃了，”于一舟气头上来，上来就紧紧拉住周沫的手腕，“tmd，赔钱！今天你不赔钱，老子明天去苑尚居侯着，你爸不是血压高，正好，我气死他，直接送他归西！” “你混蛋！”对于父母的诅咒谁能受得了，周沫不假思索，扔了手里的资料，反手扇了于一舟一耳光。 “啪”！ 巴掌结结实实印在于一舟一边脸上，顿时冒出一个红印子。 于一舟愣了一瞬，随即侧脸传来火辣辣的疼。 “md，你竟然敢打我，”于一舟伸手抓住周沫的头发，抓了满把。 周沫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只能忍着疼，跟着于一舟的力道，于一舟一使力，薅着头发直接将周沫甩在地上。 周沫半个身子砸在地上，感觉头皮被揪掉半边，疼的她直想掉眼泪。 刚想翻身起来和于一舟拼命，反正于一舟一条腿已经断了，两条腿一起断了算了。 “周沫！”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穿过她的臂弯，轻轻一抬，将她扶起。 “没事吧？”韩沉的声音异常低沉，神色凝重。 周沫看着他，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子委屈。 她倔强地摇摇头。 韩沉低头检查，“腿，脚踝，手腕，动一动。” 周沫出奇地听话，按照他的指示动了动，“都没事。” 韩沉将手里的包递给周沫，冷眼对上于一舟。 于一舟不自觉退缩半步。 韩沉躬身捡起地上的文件袋，转身递给周沫，“装好。” 周沫怔怔地接过。 “你先回家，”韩沉拍拍周沫的胳膊，示意她先进门。 周沫弄不懂韩沉要干嘛，“你呢？” “你先进去。” 周沫总觉得韩沉要揍于一舟，鉴于于一舟目前瘸了一条腿，韩沉应该不会吃亏，问题不大。 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韩沉。 韩沉却冲他摆手，示意她进屋。 周沫惴惴不安地进了门。 门刚一合上。 韩沉立刻换上更阴沉的脸，箭步上前，夺了于一舟的拐杖。 于一舟慌了，“你干嘛？” “你不是要算账？”韩沉冷声反诘。 掐住于一舟的臂弯，也不顾于一舟腿脚不方便，连拖带拽，将人带进了步行梯楼梯间。 将于一舟往墙上一甩，于一舟半个身子撞在墙上，疼的于一舟佝偻着身子，他站不稳只能半靠着冰冷的墙面。 然而韩沉还不算完，他走到楼梯口，当着于一舟的面，直接将拐杖扔到了下面一层。 “你！”于一舟气急败坏，“你还是个大夫么？” “我是周沫的丈夫！在你惹她之前，先搞清楚这一点，”韩沉低声警告，“我说过，那两张发票在我手上，你要还敢惹是生非，纠缠周沫，那两张发票连同举报信，明天就上纪委。” “哼！你以为我会怕你？”于一舟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你要敢举报我，明天我就让全医院知道，你娶周沫就是为了找个‘同妻’，好遮盖你的丑事。” 韩沉眉头高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什么‘同妻’？” 于一舟略显惊异，“你不知道‘同妻’？” “没听过，”韩沉极没有耐心。 于一舟显然不信，“你就装吧！你们医院的人都给你爆出来了。我看你怎么装！呵，你不是和周沫领证结婚了？怎么不见你们住一起？就这样，你还说没有鬼？谁信！” 韩沉蹙眉，完全没听懂于一舟在说什么。 见韩沉没多大反应，于一舟心有不甘，“周沫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和你离婚，你不用装出和她有多深情的样子。我是她前任，和她才刚分手，她离开你，迟早回回到我身边……别自以为是给她出头了，她不会感激你。” 韩沉一声不屑地轻哼，一把抓住于一舟的头发，让他仰面望自己。 于一舟想伸手反抗，韩沉立即用另一只手控制住他一只胳膊，膝盖将他半个身子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刚才于一舟就是这样扯了周沫的头发。 于一舟的头皮快要被掀掉，疼的直叫：“痛痛痛……” 韩沉冲于一舟受伤的腿使力一踹，于一舟立马像得了软骨病，整个人顺着墙往下滑。 “啊！疼！”抱着腿直打滚。 韩沉轻撩裤腿，蹲下身，一把抓住于一舟的前襟，将他半个身子捞起来。 “想看我和周沫离婚？下辈子吧。” 韩沉猛地一搡，于一舟后脑勺磕在地上，闷闷一声响，于一舟疼的咬牙切齿。 “你等着，韩沉，你一个小大夫，看我不让医院开除你！” 韩沉起身，冷眼看着地上盘成蚯蚓似的于一舟，毫不在意说：“我等着。” 第040章 今晚吃鱼没得选 于一舟挣扎着扶墙站起来，满脸都是怒气，一瘸一拐靠着墙下楼梯。 但两条腿同时疼，疼的他龇牙咧嘴，一个不小心，没站稳，直接扑倒在楼梯上，摔得人仰马翻。 韩沉站在楼梯上方，冷脸看着于一舟艰难地下楼捡拐杖。 看到于一舟近乎连滚带爬才拿到拐杖，韩沉这才转身离开。 穿过安全门来到走廊。 韩沉一抬头便看见在自家门外站着的周沫。 “等我？”韩沉问。 周沫点点头，眼神往韩沉身后望了望。 “你揍他了？” “算不上吧。” 韩沉有些得意，眉目掠过周沫，“怎么，你很期待有男人为你打架？” 周沫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立即冷脸相迎，姿态也高傲起来，“我干嘛期待那个？再说，从小到大，喜欢我的男生这么多，又不是没有为了我动手的。” “哦？都有谁？”韩沉好整以暇问。 周沫本能地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但看到韩沉的脸后，瞬间咽回肚子里。 那是她心中的另一个秘密。 “说了你又不认识。” 周沫转身进屋，发现韩沉还在原地，她问：“喂，不进来？” “你家不是没茶让我喝？” “……” 周沫一个大白眼，“是！那你走吧，再见！” 抬手准备关门。 韩沉箭步上前，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一把握住门板。 两人隔着一条狭窄门缝，陡然间对视。 周沫注意到韩沉的手差点夹在门缝里，立即松开。 “你疯了？手不要了？” 韩沉倒是没多在意，堪堪打开门，自顾地贴着周沫，侧身挤进门。 周沫视线一直追随着这位人高马大的人，再赏他一个大白眼。 “鞋在柜子里，自己换。” 周沫这次可不会像上次一样，好心地给他拿拖鞋。 韩沉倒是轻松惬意得很，坐在门口的沙发凳上，躬身拉开鞋柜，精确地找出上次周沫拿给他的那双拖鞋。 周沫鄙夷地看着韩沉，他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先说好，我这儿可没有三炮台，只有桂圆红枣枸杞茶。” 韩沉站起身，脸上隐隐有笑意，“我不挑。” “……等着。”转身进了厨房。 韩沉去了客厅。 茶泡好，周沫端着玻璃茶壶和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韩沉主动接过，“我自己来。” 周沫退一步，坐在沙发上。 水太烫，韩沉只倒了半杯，他轻吹着小口抿一下，放下杯子，若有所思问：“你晚上做饭么？” 周沫愣一下，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做啊，不做吃什么。” “正好，我没吃晚饭。” “……”真大言不惭。 “今天我怎么也算帮了你一回，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 周沫心底里是一万个大无语，“帮人后主动要补偿，您真有‘奉献精神’！” 话虽如此，还是起身去了厨房。 一会儿，她一手拿着鱼，一手拿着排骨出来，“鱼和排骨，吃哪个？” “哪个快？” “鱼。” “我选排骨。” “……”周沫的火儿蹭蹭往上冒，“今晚吃鱼！没得选。” 做饭期间韩沉也没闲着，主动帮周沫打下手，帮忙备菜，递调料。 周沫对于韩沉的改变可谓瞠目结舌。 尤其，周沫说她要花椒粉，韩沉很自然地打开调料盒，舀了小半勺出来，问她够不够。 周沫更是震惊。 韩沉竟然认得调料，还精准把控用量。 看样子，韩沉这些年没少学东西。 “阿姨不是说你只会煮粥么？”周沫记得梁辛韵说过。 韩沉放下调料盒，“在国外的时候，只能靠自己，慢慢地什么都学会了。回来之后，工作忙，没怎么做过饭，我妈没见过，自然以为我还是什么都不会。” 提到“出国”，周沫炒菜的手突然停下，“你为什么出国？” “学院和国外院校合作，后几年被送去国外联合培养了。” 周沫微微一滞，略带惊讶，“你不是主动出国的？” “不是，”韩沉拧眉，“谁说什么了？” “没……”周沫忽然一丝慌乱，人有些局促，心情也有些复杂。 周沫还记得，当初上大四的时候，她拿到了交换生的名额。 她就读的东江大学健康管理学院，在韩沉的帝都大学健康管理学院有交换生名额。 交换时间为期一学期。 那时候距离他们分手已经三年多。 周沫得知自己有机会去帝都大学做交换生，原本不喜不悲，没有太多想法。 只是觉着，可能要见韩沉了。 然而等她到了帝都大学，和人聊起韩沉，才知道韩沉人已经出国，和他一起出国的还有一个女生。 那个人还说，韩沉是因为有了女朋友，和女朋友一起出国发展了。 莫名地，这件事就像刺一样扎在周沫心里。 明明不是件重要的事，但周沫每每想起，就有点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周沫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骄傲”在作祟。 她甩了韩沉，韩沉另投他人，按理说没什么问题。 但是个人就有私心，周沫也不例外，她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控制好自己的“私心”。 在理性和感性中来回折腾，周沫以为这才是她不舒服的缘由。 可说到底，周沫还是介意韩沉和某个女生出国这件事。 就像韩沉也介意她谈了那么多男朋友一样。 事情已经过了六七年，再介意也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周沫只能假装不经意地问：“许医生也和你一起出国了？” “她没出过国，也不是我同学。她和你一样，东江大学毕业的。” “没想到，我和她竟然还是校友。”周沫干笑几声掩饰尴尬。 韩沉拧眉疑惑地看着周沫，眼神像看智障似的，“东大一院三分之二的员工都是东江大学医学院毕业的。” 言下之意，周沫和许清漓是校友并不是巧合，而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周沫：“……” “你怎么了？”韩沉细细打量周沫，“怎么感觉你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周沫怕被韩沉看出破绽，立即低头掩饰说：“把菜端出去。” 第041章 专业壁垒 韩沉听话地端着两盘菜出去。 晚饭一共准备了三道菜，清炒西芹、白灼菜心和清蒸开背鱼。 周沫帮韩沉盛了饭，顺势坐下，拿起筷子，招呼道：“吃吧。” 韩沉看她面前的碗空空如也，“你不吃饭？” 周沫：“减肥。” “至于？”韩沉带着疑惑打量周沫，“你bmi偏低吧？” 周沫瞥他一眼，“怎么不至于？年纪上来了，基础代谢率降低，稍不注意脂肪就堆积，我还没找到对象呢，不得好好注意？” 说着，周沫恹恹地剜韩沉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各方面条件都好，容易找对象。” 韩沉浅笑。 “谁说的？也不好找。” “怎么不好找？我看你们科许大夫不就挺不错。” 韩沉的眼角突然晕开一抹笑意。 “我对另一半的要求很高，不会将就。” “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周沫问 “亏心什么？” 周沫略带嘲讽地轻声冷哼，“你说你找另一半不随便，那怎么随随便便和我扯证了？” 韩沉陡然沉眉，突然认真道：“我没有随便。” 周沫偶有一惊。 韩沉又说：“再说，你怎么知道你没满足我的条件呢？” 周沫的心突然被撞了一下，思绪竟有点心猿意马起来，嘴角有点不自觉上扬。 她假装镇定，问：“说来听听，你什么条件？” “两个要求，一，博士学历，二，双亲和睦。” 周沫疑惑，“这也不是什么太高的要求啊，现在博士都烂大街了，双亲这个……不和睦的也是少数吧？那许大夫被你排除在外是什么原因？” “她不是博士。” “……真就限制这么死？一点标准都不降？ “不降。” “其他条件再好也不降？比如富婆或者什么豪门世家的女儿，也不降？” “不降。” “原因呢？”周沫突然好奇起来。 “方便沟通。” 周沫还是一脸疑惑。 韩沉举例说道：“最简单的，比如刚才，我说bmi，你能直接明白我的意思。还有你刚才讲基础代谢率和年龄的关系。” 周沫恍然大悟。 韩沉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的沟通，几乎没有专业壁垒，才能畅通。 如果他们的专业和学识差距很大，那对话无异于对牛弹琴，费神费力费感情。 不过周沫还是觉得逻辑不通，“你说的这些，都是一些基础知识吧，bmi高中课本上就讲过，身体质量指数，体重除以身高的平方。” “那你知道男女bmi的参考区间不一样么？” “知道啊，性别是计算医学指标参考区间时，最重要的分组变量，肯定不一样。”周沫本能地回答，又想起什么，说：“我还看过几篇文献，说如果妻子的bmi小于丈夫，在婚姻中双方都会感觉比较快乐，中短期尤为明显，不过有的研究也说，女性身材焦虑……” 韩沉静静地看着周沫，面上是惬意的微笑。 周沫正滔滔不绝，发觉韩沉看自己的目光，温柔至极，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同时她又更深层地理解了之前韩沉话里的意思。 他们不仅专业沟通壁垒低，而且专业的发散性思维，也会让他们一直有话可聊。 甚至这种话题，可以恰好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试想一下，如果现在在对面坐的是于一舟，估计早听得不耐烦了。 “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周沫深表认同。 不过她又有疑问了，“我们虽然都是学医的，但毕竟专业不同啊，一定有壁垒，你专业性的东西我不懂，同理，我的你也不懂。” “隔行才隔山，我们没有隔行，”韩沉说：“而且，专业的东西，我讲，你不一定不懂。” “那我怎么可能懂？我要懂，我都去当大夫了。” “上次在东大一院开会，我讲的你听懂了么？” “大概吧，什么微型连接，模仿改进髓内钉技术用于微小连接。” “你这不是懂了么？”韩沉反问。 “也不完全懂。” 韩沉无奈，“你试想一下，如果是彻底的外行人，你觉得他有可能在十几分钟内，明白这些么？” 周沫这才惊觉。 她在专业领域浸淫许久，即便对于不熟悉的医学知识，基于学科的惯性思维，她也能快速理解，而这种快速带入让她忘了，如果是一个毫无医学背景知识的人，理解门槛有多高。 “许大夫也是骨科，不是和你更有的聊？”周沫皱眉。 韩沉却说：“她是同事，更是竞争对手。” “看来你还挺看重事业，我以为你学医就是一时兴起而已。”周沫一直觉得，韩沉当初选择学医，多多少少和自己有点关系。 让她没想到的是，韩沉竟然没有在大一选择转专业，而是一直坚持读了下来，直到现在，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夫。 “我呢？优势就是博士，双亲和睦，和你有的聊？”周沫问。 “你会处理数据，统计基础扎实，”韩沉顿了顿，“我看过你的论文，影响因子不高，但也已经有两篇，都在研究肿瘤，一篇是在研究生时期发的，一篇刚网络出版。” “……”完全出乎周沫意料。 韩沉竟然看了她的论文？ “我们科还有一些骨肉瘤数据，你想做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周沫突然来了兴致，眼睛晶亮，比看见红烧排骨还兴奋。 “什么数据？临床特征？有随访么？生物标本全吗？” “基本都有，不过数据很多，而且杂，不好处理……” “样本量呢？”周沫问。 “近五年的住院患者……具体多少人没统计过。” 五年？！周沫越想越激动，这些数据足够她博士毕业了。 自张兰兰抢走了她想做的肝癌，周沫感觉世界都灰暗不少。 不是说不能换其他癌症，只是肝癌数据相对完善。 毕竟，没数据没法搞研究。 周沫本想找沈青易询问解决方法，但想想沈青易现在自己项目的事都搞不定，而且没数据是硬伤，就算是沈青易，也不可能变出数据来。 没想到车到山前，路竟然出现在韩沉这里。 第042章 我不可能要你的钱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周沫几乎不假思索，立即伸出手，“合作愉快。” 韩沉低头看着眼前素净的手，微微勾唇，伸手握上。 周沫以为握一下就结束，正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韩沉紧紧握着，甚至她感觉到，在她抽出的那一瞬，韩沉又加大了力度。 她疑惑地看着韩沉。 韩沉瞬间松手。 “不是说，和我是敌人？现在怎么又答应的这么痛快？” “你不也一样？明明想报复我，却又帮我收拾于一舟。” 韩沉无话。 周沫吃了几口菜，觉得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她微微叹气。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赶走于一舟？” “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你帮我解决了数据问题。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课题组现在没有支持我博士毕业用的数据。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博士开题都困难。” 跟着紧巴巴的“穷”导师就这样。 “能理解。博士本来就不好毕业。” 周沫恬然一笑，“果然啊和你说的一样，专业壁垒低，才更容易理解对方。” 韩沉也是博士毕业，虽然是八年制本硕博连读，但也经历过磨人的博士毕业，算是过来人。 而且他的博士是国外读的，比国内更折磨人。 所以也更能理解她。 两人简单用完餐。 韩沉主动将桌上收拾干净，周沫将剩余的饭菜打包，放进冰箱。 转身去厨房，打算洗碗，却看见韩沉撸起袖子，往洗碗池倒洗洁精。 “我来吧。”周沫上前。 “我来。”韩沉已经将手伸进水里，捞起碗，开始洗。 他手背外侧有个不大的小黑点，凸出来像一颗小黑痣。 周沫不记得韩沉手背上有痣，而那个“有痣”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上次她咬了韩沉，也是相同的部位。 莫不是她把他手咬破了吧？ 周沫走近，仔细观察。 对于周沫的靠近，韩沉侧目，“怎么了？” 周沫指了指池子里韩沉的手，问：“你的手，我咬的？” “不然呢？”韩沉抽出手，用水冲掉泡沫，端在周沫面前给她看。 瞄见那个结痂小黑点，周沫突然脸红，有点不好意思。 韩沉边洗碗边说：“也没什么大事，一段时间没上手术而已。” “啊？这么严重？”周沫万万没想到。 韩沉却云淡风轻说：“不严重，就是扣了这个月一部分绩效。” “都扣钱了，还不严重？” 韩沉轻睨她，故意说：“要不然，你给我补上？” “医院扣你的钱，为什么我补？” “我的伤不是你咬的？” “……好吧，”周沫理亏认栽，这的确是她造成的。 少了手术就等于少了工作量，少了工作量肯定要扣绩效工资。 “你扣了多少？我补给你。” 韩沉眉眼带笑，“开玩笑的，我不可能要你的钱。” “……” 周沫也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自量力。 韩沉的基本工资于她这个没有收入的人来说，都是一笔大数字,更别说占大头的绩效工资。 在收入这方面，周沫多多少少有点自卑。 毕竟二十八还没固定收入，还要靠父母支援，怎么都不光彩。 这就是不断升学历的代价。 同龄人年收入过十万，她在读研，同龄人年收入过二十万，她在读博。 这也是周沫上学期间，一直搞代购，搞副业的原因。 等韩沉从厨房出来，周沫从冰箱拿了瓶酸奶递给他，“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韩沉盯着酸奶接过。 再抬首时，他眼里带着真诚，“周沫，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好谈谈？” “谈什么？打赌的事？今天恐怕不行，一会儿我还要帮我导师整理资料，明天她要用，挺急的。” 这也是周沫下逐客令的原因。 韩沉黑眸微垂，“你忙，我走了。” 周沫头一次礼貌送客，将韩沉送出门，她突然问：“我们打赌还算不算数？” “你说呢？”韩沉回头反问一句，转身进了电梯。 周沫“碰”地关上门，冲着门瘪嘴做鬼脸，很不满韩沉的回答。 显然，韩沉并不想就此作罢。 这个打赌，韩沉势在必赢，自然不可能就此饶了她。 周沫也深信自己的直觉，韩沉回来，就是找她“复仇”的，毕竟当初是她甩了他。 不管韩沉是否真的对她用情，就是从面子上来讲，韩沉那么骄傲的人，估计也放不下。 不然，他怎么会一听说她分手，就跑来和她求婚？ 电话铃声响起。 周沫一看是沈盼，她赶紧接起：“怎么了？小妮子。” “小妮子”是周沫对沈盼独有的爱称。 沈盼幸福地傻笑，“我老板说，过几天带我去绿岛的度假村，你和韩医生来不？” “……你和陆之枢是男女朋友，带我去不怕我当电灯泡？你带我去就算了，我好歹认识你俩，带韩沉几个意思？你们是男女朋友，我和韩沉什么都不是。” 沈盼补刀：“不啊，你们不是曾经的男女朋友么？” “我和于一舟也是曾经的男女朋友，他还是我最新鲜的前任，你怎么不说让我带于一舟？” “于一舟也行啊，只要你带，我哪个都欢迎。” “……”周沫几近怒吼：“我哪个都不带！” “那你过来也行。” “……” 沈盼突然柔声求饶道：“其实是他要带我见他一个好朋友，还和他有点血缘关系，算半个家人，所以……我有点紧张。” 周沫扶额，“你想找个人陪你，不能直说么？” 沈盼小声嘀咕：“我怕你不愿意当电灯泡，不过来，你又开题了，那么忙……” “你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周几？” “下周日。” 周沫看了眼时间，起初没放在心上，但看着那个日期，越看越眼熟…… 她忽然记起，那天好像是她和韩沉打赌，最后一天的日子…… 正愁没办法呢，沈盼给了刚好给了一个借口，让周沫突然有了想耍赖的心思。 这可谓一举两得啊。 “没问题。周日见。” 第043章 可疑头像 周五下午。 刚到点，周沫便关电脑，拎起手提包准备走。 一旁的赵晓霜原本视线集中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注意到周沫的动静，她一脸惊愕，“师姐，你又这么早就走啊？” 周沫平常都是办公室里最后走的人，但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到点开溜。 不得不引人怀疑。 “你不会去相亲吧？” 毕竟周沫上次这样频繁按点下班，还是和于一舟相亲及刚开始恋爱的那段时间。 赵晓霜自动默认，这次周沫也是这个原因。 周沫假意咬牙发狠捏了捏赵晓霜耳朵，“你啊你，怎么这么八卦呢？” 赵晓霜被弄得耳朵痒，偏头极力躲闪，“不能怪我们八卦，只能怪搞科研的日子太无聊。” “毕业证拿到手就不会无聊了，好好搞。”周沫鼓励式说。 赵晓霜看办公室就她俩，她悄悄凑到周沫身边，小声问：“前几天，开宝马来接你的人是谁啊？是不是新的相亲对象？” 当初于一舟和周沫相亲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开着保时捷来健康管理学院招摇过市，天天接周沫下班。 有于一舟这个前车之鉴，赵晓霜觉着这次这个开宝马的也和于一舟差不多。 周沫很想翻个大白眼，但碍于自己大师姐的身份，不好表现太过，只能用食指轻轻戳了戳赵晓霜脑门。 “你这脑袋，用来搞研究不行？七想八猜，不怕用脑过度啊？” “不怕！”赵晓霜突然抓住周沫的胳膊，摇摇晃晃撒娇道：“师姐，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呗，到底是谁啊，是不是你的未来新男朋友？你知道我好奇心很重的，你要不告诉我是谁，晚上我肯定睡不着。” 周沫被问烦了，无奈回答：“我朋友，一个老同学，最近刚回来。” 赵晓霜脸上的兴奋又好奇顿时偃旗息鼓，“我以为能有新‘姐夫’帮忙我改善伙食了呢，嗐，白高兴一场。” “吼，你八卦我的恋情，就是想找人请吃饭啊？”周沫气笑。 赵晓霜眨眨眼，“不然嘞？咱们学院的老规矩啊，谁有对象，必须要请同门们吃饭啊？” “行了，好好学习吧，别瞎琢磨。早点下班回去休息。” 周沫拍拍她肩膀，拎包走人。 赵晓霜突然叫住她：“哎，师姐，你这儿没八卦，不如我透露一个八卦给你呗？” “什么事？”周沫以为又是东大一院关于韩沉的事。 赵晓霜却神神秘秘，关上办公室的门，凑到周沫耳边说：“我发现张兰兰最近和一个人有点暧昧。我问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她也不说。” 周沫皱眉：“这算什么，女孩子谈恋爱不正常？” 她自己都谈四个了。 “不是，”赵晓霜不知怎么解释，“我有次路过她工位，无意间看到她电脑上的几句微信聊天记录。” “偷看可不是好习惯，这是人家隐私。” “我知道，我这不是无意间看见的么？”赵晓霜有点着急，“关键是，我觉那个和她聊天的人，他头像我有点熟悉，感觉在哪里见过，很可能是我们周边的人。” 周沫觉着赵晓霜在说废话。 她们都是学生，谈个校园恋情，找周边的人恋爱，在正常不过。 见周沫耐心没了，一脸无聊的表情。 赵晓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喃喃道：“如果那人是周围的同学，我肯定认识，咱们学院一共就几十个研究生，我差不多都有微信好友。关键是……那个微信头像很眼熟，但还不是周围同学……这就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是重复头像呢？”周沫总觉得赵晓霜大惊小怪。 “肯定不是，那种头像，一看就是社会青年，一个漫画红毛衣的光头男人，右边还有几个字，看不清写什么。” “漫画红毛衣的光头男人？”周沫忽然惊呼，“是不是单手插兜，黑裤子？” “对对对对！” “我知道是谁了，”周沫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脑门上突然窜出一团火焰。 下一秒，她直接大步流星离开。 赵晓霜都没反应过来，惊讶于周沫的速度，只能冲着周沫的背影问：“师姐——谁啊？” 然而门口早已没了人影。 周沫出门后打了的，直接报地址，“去郎合。” 郎合是于一舟租住的小区。 当时周沫和于一舟刚谈对象，于一舟满嘴扯谎，说这边的房子是他买的。 周沫顺嘴问了句，“买的时候多少钱一平啊？” 于一舟撒谎没打草稿，“就……一两万吧……” 周沫当时心生疑惑，自己买的房子，多少钱一平还没个具体的数？ 她当时就留了个心眼。 后来她又问，“这房子多少平？公摊面积多少？” 于一舟答得支支吾吾。 周沫觉着有猫腻，开玩笑说：“房产证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一舟这次答的溜，显然是打过草稿的，“房产证不在我这儿，在我爸妈那边。” 周沫当时就猜于一舟在撒谎，但想想他有可能为了装面子，说这么个谎。 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自己也没房子。 她故意诈于一舟，佯装生气，非要看房产证。 于一舟无计可施，只能实话实说。 当时的于一舟，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装的很无辜，眼泪巴巴说：“我怕你看不上我。现在没有房子，哪个女生愿意和你结婚啊？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挣大钱，让你住上大房子。你放心，我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我一定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话说的很好听。 周沫也信了。 毕竟周沫看他长得还行，接触接触不为过。 后来于一舟伪装的很好，各种节日总会给周沫准备礼物。 东西倒不是什么贵东西，有时候是一枝花，有时候是个小饰品。 要是要求高点的女生，肯定会嫌弃这些东西是地摊上随手淘来的。 但周沫没嫌弃。 她很礼貌的收下，并将所有东西都收纳在一个手提袋里。 于一舟大闹周沫家那天，手提袋被柳香茹扔进了垃圾箱，连分类都没做。 第044章 人心不古才是常态 周沫直奔于一舟家，大力地拍打大门。 门内突然有动静，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人让周沫恍然一惊。 “兰兰？你怎么在这儿？”周始料未及。 张兰兰怯怯地望着周沫，似有怨言，“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啊？这是我男朋友的家。” “于一舟是个大骗子，你……我经历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沫只觉得荒唐。 “他对你又不是认真的，你不用因为他没真的爱过你，只是和你玩玩，就说他不好，你是嫌他给你少花钱了吧？” 周沫满脑子问号。 “不是，你是被他洗脑了吧？”周沫纳闷，“我们共事都一年了，你认识他才多久？我是你亲师姐，你信他不信我？” 张兰兰却理直气壮，“你不用拿同门师姐妹说事，我们又不是亲姐妹。你不就是觉得一舟哥哥甩了你，你不甘心，想挑拨我们么？” “我……” 周沫此刻终于明白一句至理名言——不与傻子论长短。 “于一舟人呢？”张兰兰彻底没救了，周沫只能找罪魁祸首。 “在这儿呢，”于一舟一瘸一拐走到张兰兰身后，亲密地揽上张兰兰的肩头。 还挑衅似的看向周沫，“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后悔了，想和我复合？我可以考虑考虑。” 周沫上前，使了力气将于一舟拽出门外，于一舟踉踉跄跄，扶着门框勉强站稳，“你干嘛？” 他抖抖肩，甩开周沫的手，假模假样整理衣衫。 “你是不是又骗人说这房子是你买的了？” 于一舟有点慌，余光不自觉投向一旁的张兰兰，“什么叫我骗？这本来就是我的好么？” “好啊，你把房产证拿出来！” 于一舟不屑地哼一声，“拿就拿。” 他转身对张兰兰说：“兰兰，乖，帮哥哥拿下房产证，就在我客厅电视下面的柜子里，中间那个大抽屉。” 张兰兰很听话，转身去屋内翻找。 没一会儿，她拿着一个大红本出来，“一舟哥哥，给。” 于一舟得意洋洋地打开，单手举在周沫面前，恨不得将房产证贴在她脸上。 周沫防备地后退几步，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房屋所有权证。 随后，震惊的目光转为疑惑，移到于一舟脸上，“你造假的吧？” “谁造假了？”于一舟匆匆合上房产证，转手递给张兰兰，“兰兰，拿着，以后结婚了，这就交给你保管。” 周沫心里冷声呵呵，又是同一套手段。 张兰兰笑意盈盈，抱着大红本满脸的喜悦和幸福。 周沫只觉得眼睛被灼的发疼。 陷入爱情里的女人果然是盲目的，周沫自己也不免俗。 作为过来人，她十分理解张兰兰为什么能看上于一舟这个烂人。 因为于一舟长得真还可以，哄女人、说情话的手段一流。 总觉着，人嘛，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可自己真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时候，才明白，原来人心不古才是常态。 “兰兰，我现在说什么你估计都听不进去，”周沫心底压抑，但也不想做圣母，拯救万物，她最多只能做到善意提醒，“你最好仔细看看房产证，是不是假的。如果判断不出来，可以把上面的编号记下来，去房管局好好查一查。” 张兰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大红本，眼里停留一丝迟疑。 于一舟顺势揽过张兰兰的肩头，“别听她瞎说，她就是嫉妒你呢。” 说着，还宠溺地在张兰兰脸上亲一口。 惹得张兰兰娇羞不已。 周沫看着只觉得恶心。 这种臭水沟里的男人，怎么还有人喜欢？ “一舟哥哥，周沫姐还在呢，”张兰兰娇滴滴说。 “别——”周沫听着很不舒服，“我是你师姐，叫我师姐就行，别带着我的名儿叫我，我听不得茶言茶语。” 于一舟冷笑一声：“别理她，她就是个不懂情趣浪漫的女汉子，她哪儿有你温柔可人？” 周沫心里只有呵呵哒，她冷眼抱臂，刻意扬高声音说：“也不知道谁当初说，喜欢独立有想法的女人，真是一天一个样啊。呵！” “你！”于一舟眼里冒火，“你就想和我对着干是吧？自己给人家当了同妻，生活得不到满足，跑来找我了是吧？我告诉你，晚了！” 张兰兰一脸震惊，“同……同妻？” 惊讶的眼神随之移动到周沫脸上。 “你胡说什么呢？”周沫怒斥。 于一舟松开张兰兰，一瘸一拐走到周沫面前，居高临下瞪着她，带着嘲笑说：“你和那个韩沉，还要我多说？他和肝胆外科的一个姓杜的医生都上‘围脖’热门了，你自己上网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沫赶紧拿出手机翻看。 张兰兰小心上前，凑到于一舟身边，小声问：“一舟哥哥，周沫师姐她和韩沉……” 于一舟故意抬高语调，“他俩结婚了，结婚证我都见了。” 张兰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了，直愣愣杵在原地。 周沫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之前组里的几个师妹就在传韩沉的事，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事竟然闹这么大。 都上“围脖”热搜了。 周沫这才明白什么叫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这种荒唐的消息，竟然让所有人都信了。 周沫来不及细看“围脖”上都说了什么，她立即收起手机，好看的眉目纠结在一起。 “别信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于一舟却得意勾唇，“怎么子虚乌有？你和韩沉的结婚证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张兰兰惊得下巴都掉了。 事到如今，周沫怎么否定都没用，这种谣言一旦传播开，本尊亲自辟谣都没人信。 周沫咬唇，“是！我是和韩沉结婚了。领证也不能证明我是同妻吧？我就单纯的看上他了，不行？他长得好，工作好，人品好，哪哪儿都好，我俩男未婚女未嫁，正常领证怎么了？哦，对了，他还是我邻居，我俩怎么也算青梅竹马，在一起很奇怪么？” 于一舟愣一下，“你说的是真的？” 第045章 超级大直男 “不然呢？骗你很好玩？” 于一舟紧咬后槽牙，“我就知道！你和韩沉一定有奸情！我们才刚分手，你就和他领证结婚，你们肯定在我们分手之前就搞在一起了！” 周沫冷眼看他，轻嘲道：“你现在有美人在怀，还管之前的事做什么？这么关心我和韩沉什么时候在一起……怎么？还对我余情未了？刚才不是还和身边这位亲的火热么？” 于一舟握拳，怒气冲冲地盯着周沫。 一旁的张兰兰见势不妙，立即委屈巴巴的凑到于一舟胸口，“一舟哥哥，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忘不了她？” “怎么可能！”于一舟大呼。 周沫嘁一声，翻个大白眼，“既然有新欢了，就好好守着你的新欢过日子，别再来骚扰我。” 张兰兰一脸疑惑地看着于一舟，似乎在向他求证。 于一舟：“别听她胡说，我没有骚扰她，我是找他要账呢，她们家还欠我一笔钱没还。” “谁欠你钱了？”周沫质问。 “我这条腿，不是你爸打的？别忘了，要不是他年纪大，现在早进去了！” “你！”周沫气急，“别做梦了！我们根本没必要赔偿。要是赔偿，你偷用我身份证注册公司，可是犯法的，弄不好要进去！” “好啊，你去告我，看看我能不能进去！” 周沫咬牙，“咱们等着瞧！” 她转身离开。 这次来找于一舟，本想警告他，不要招惹她身边的人。 没想到张兰兰也在。 周沫识图叫醒张兰兰，但于一舟对她洗脑太深，张兰兰完全被于一舟蒙蔽了双眼。 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 晚上。 周沫一进家门，便坐在沙发上翻“围脖”。 一页又一页，越看越让人心惊胆寒。 网上已经有人开始人肉韩沉，甚至已经有人将他的照片po出来，这次已经是不单单是侧目照了，而是正面照和侧面照都有。 不但有生活照，还有他穿白大褂的工作照，有一张连他的胸牌都拍的一清二楚。 各种关于韩沉的消息满天飞，就差曝韩沉的身份证和手机号了。 还有很多大v也转发了相关讯息。 周沫随便点进去一个，大致浏览了下面的评论，简直一群妖魔鬼怪。 说什么尊重lgbt的，骂韩沉精神病的，还有直接上升到整个医生群体，说医生大部分都是gay。 周沫被气到吐血。 还有一些更可气的评论，说韩沉这样的人，就不应当大夫。 周沫直接当场注册“围脖”小号，和那些人开怼。 把对韩沉有人身攻击的评论全怼了一番，周沫才解气。 而后她便删了“围脖”。 真是粪坑。 周沫将手机往旁边一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事情怎么会成这样呢？ 也不知道韩沉那边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这件事有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周沫挣扎起身，拿起手机给韩沉拨了电话。 响了几声才接通。 “喂……”电话那头，韩沉的声音很慵懒，听着像没睡醒。 “你睡觉呢？”周沫小心翼翼问。 “嗯……”韩沉似乎打asxs精神，“什么事？” “网上的消息，你看了么？” “什么消息？” 晕，韩沉竟然还不知道。 “你玩‘围脖’么？”周沫先试探试探。 “不玩。” 周沫晕死，“你赶紧看看啊。” “什么啊？”韩沉声音低低的，有点不耐烦。 听筒忽然陷入寂静，周沫知道他应该是正在翻手机。 过了会儿，手机突然传来韩沉的声音，“‘同妻’是什么？” “……”周沫彻底晕死，“你不知道？” “不知道。” 周沫想想也是，他一个超级大直男，怎么懂这些？ “写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韩沉十分嫌弃，“看不懂。” 周沫正想着怎么给他解释。 韩沉又说：“我照片谁传的？” 又过了一会儿：“怎么连工作单位都有？” 周沫扶额，“你被人肉了，哥哥！” “你叫我什么？” “……” 周沫发誓自己只是随口说的，就那种感叹的语气，类似《水浒传》李逵称呼宋江的那种。 “别管这些了，大哥，赶紧想想办法，你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韩沉不追星，不上这种公共社交平台，更不懂网络人肉和网络暴力的可怕。 一旦真实地址泄露，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会随之而来。 “关我工作什么事？” 周沫叹口气，“你信不信，明天就有人在你们单位门口蹲你。这都是好的，要是出现什么丧心病狂的人，拿刀砍你都有可能！” “有这么严重？”韩沉皱眉。 “不然呢？我大半夜闲的给你打电话？” “你担心我？” “……” 韩沉突然睡意全无，“你是不是担心我？” “……” 韩沉：“说话。” 周沫：“赶紧想办法吧，别让舆论发酵下去了。对了，梁东岩不是你表哥么，找他，他是律师，肯定有解决办法。” 韩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周沫无语，冲着话筒吼：“有病。” 然后挂断电话。 没想到过了几秒钟，韩沉又打了回来。 周沫犹豫一下，没接。 或许是韩沉发觉自己是自找没趣，连续打了几个，便没再打。 周沫窝在沙发里，脑袋一团乱麻。 韩沉的问题回荡在她脑海里。 他问她是否关心他。 周沫反复思索。 最终得出答案——应该是关心的。 不然她也不会着急忙慌给他打电话，帮他想解决办法。 可周沫又想，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她也会这么做。 比如今天的张兰兰，她不也一样想救她于火海，帮她一把么。 虽然最后没有帮到。 周沫甩甩头，起身走进洗漱间，她需要好好清醒一下。 翌日。 吵闹的手机铃声响起。 周沫从被子里伸出手，在针头下面摸了许久，才摸到手机。 搭在耳边，“谁呀？” “我，”韩沉出声。 周沫听出声音，一阵暴躁，“你报复我呢？昨晚上我吵醒你，今天你就打扰我？” “不是，”韩沉说：“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第046章 别在我忙的时候添堵 “什么事？” “网上的事，能来‘逐鹿中原’谈吗？” 周沫挣扎着起身，“几点？” “现在。” “……” 周沫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时间，“这才九点啊。” “没事，我等你。” “……” 周沫服了他。 周末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火速收拾一番，赶到“逐鹿中原”，已经十点半。 刚进包厢，周沫愣一下。 梁东岩竟然也在。 莫不是韩沉和梁东岩一起在这儿等她吧？ “坐，”韩沉拉开身边的椅子，接过周沫手里的包，将她安置在身边。 周沫勉强坐下，“找我……什么事？” 对面的梁东岩突然开口，“韩沉的事，很棘手。我已经托人撤了热搜，封了部分账号，但这事要这样往下压，会惹来更多非议。” 周沫点点头，“肯定会。” 现在的舆论环境怎么样，谁不清楚？ 更何况这样劲爆的？ “这件事，更多还要你帮助，”梁东岩看了眼韩沉。 周沫：“我能帮什么忙？” 梁东岩：“一起帮忙澄清。” “嗯？”周沫不解。 梁东岩解释，“你们正好领了结婚证，可以贴结婚证，发声明，说你们夫妻关系正常。我这边发律师函，挑几个头部账号，一并告他们造谣，以示惩戒。” 周沫皱眉，“可是……这样不是全世界都知道我和韩沉结婚了？有没有其他办法？” 她和韩沉可是要离婚的。 这要昭告天下，被双方父母知道，这婚铁定离不成。 梁东岩看向韩沉，“你什么想法？” 韩沉阴沉着脸，“看她吧。” 周沫从韩沉无所谓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只浅浅偷瞄韩沉一眼，没敢多看。 梁东岩：“除非现在有另一个更大的新闻热点出现。” “那就找个什么明星随便曝点新闻，”韩沉黑着脸，略显不耐。 周沫白他一眼，“说的轻松。”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一个小小的大夫，还妄想指挥人娱乐圈了。 在周沫眼里，韩沉这行径，和于一舟拿假房本糊弄人没什么区别。 韩沉冷淡的眼神扫过周沫，对梁东岩说：“你找人吧。” 梁东岩坚持，“找个小明星没什么问题炒点新闻糊弄过去没什么，但你的身份……” 他忽然欲言又止，忧心忡忡望着韩沉，随后他看向周沫：“周小姐，我还是希望你能帮韩沉澄清这次新闻。他……不能背负这样的舆论。” “为什么？”周沫疑惑。 梁东岩都能找明星炒新闻做掩盖，韩沉虽然被曝光人肉，可他也只是素人，网络热度也就一阵风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韩沉这种油盐不进，也不像能被网络暴力伤到的人。 怎么就谈上“背负”了呢？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梁东岩话说一半，突然看向韩沉。 韩沉眸子暗了暗，微微摇头。 周沫立即看向韩沉，但他没看见韩沉摇头的动作。 “是什么？”周沫打量着韩沉，随即抬头问梁东岩。 梁东岩顿了顿，道：“他是医生。医生这个职业……你也知道，对社会评价要求很高，韩沉这事，影响他以后的职业道路。” 周沫却觉得理由牵强。 韩沉会怕自己的事业受到影响？ 当初于一舟找他闹事说要去医务科举报他，他都不带眨一下眼。 医务科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临床医生的宿命之敌，分分钟给你个批评通告，不在话下。 “韩沉，你自己也说说，这件事你到底想怎么处理，”梁东岩问。 韩沉眼神淡淡扫过周沫，“她又不配合，算了吧。” “你……”梁东岩无奈，只能转攻周沫，“周小姐，你和韩沉就算没有夫妻间该有的情谊，你们以前也是很要好的同学和朋友，真的不能帮帮他？” 周沫总觉着梁东岩有什么别的顾忌，所以极力央求她。 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抱歉，不能。” 梁东岩无奈看韩沉一眼，抿唇微叹一口气，“你呀！看你怎么向两家人交代！” 说罢，他恨铁不成钢地离开。 周沫一头雾水，好奇地望着韩沉，“梁先生在说什么？什么两家人？” “没什么，”韩沉有点烦躁。 周沫却觉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 梁东岩和韩沉分明在打哑谜。 “还有事没？没事我回去补觉了，”周沫实在困得紧。 韩沉突然微眯眼，嘴角隐隐带着不怀好意，“养精蓄锐，为明天做准备？” “什么明天……”周沫起初没反应过来，后来突然明白，明天是她和韩沉打赌的最后一天，这才明白韩沉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呢？”周沫早想好了应对方法，“我明天没时间，约了朋友有正事，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万事拖字诀。 周沫就不信韩沉还真能拉她去酒店不成。 “后悔了？”韩沉好整以暇打量她。 “谁后悔了。”周沫不理他。 “后悔了就乖乖认输，服个软，兴许我心一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周沫权衡再三，小声问韩沉，“怎么服软？” “以后别故意和我作对，挑我毛病，”韩沉觉着这些条件太轻，又补了句，“还有，以后提离婚找我有空的时候，别在我忙的时候添堵。” “喂！你……太无理了吧，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你要一直没空，我们这婚一辈子不离了？” “不行？” “不行！” “为什么？”韩沉拧眉。 “我不乐意。”周沫生气。 “韩沉衔笑，“我乐意。” 周沫看着韩沉得意的嘴脸，简直气到爆炸，她好想上去撕了韩沉那张洋洋自得的脸。 虽然脸和人各论各的，但不妨碍她也有看脸都坚持不下去，想弄死他的时候。 然而韩沉还不算完，他提醒道：“既然你不答应，说明你还是不想服软，明天的赌约……还作数。” 周沫气得跳脚。 “我明天没空！没空就是没空，我不会去！” 韩沉继续故意逗她，“你不是减肥么？小心食言而肥，越长越胖。” 周沫气鼓鼓瞪着韩沉。 眼前这人，还是以前死气沉沉，习惯性沉默的韩沉么？ 怎么这么无赖！ 第047章 你怎么回国了 “我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毛病。 周沫捞起自己包，离开包厢。 也不顾韩沉什么反应，反正这辈子她是再不想见到他了。 韩沉真是讨厌，越来越让人讨厌。 之前因为收拾于一舟，周沫好不容易对韩沉生出的一点好感，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韩沉一路疾步，快到“逐鹿中原”一楼大厅时，才追上周沫。 伸手从周沫身后拉住她的手腕，“你等等。” 周沫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抬眸，“你放开。” 韩沉垂眸，似乎在犹豫。 “韩沉？” 大厅门口，一个个头不高，身材细瘦的男人惊呼。 “杜师兄，”韩沉放开周沫，和来人打招呼。 男人上前，好奇地目光落在周沫身上，热络地问韩沉：“这位是……你女朋友啊？” 周沫一脸黑线，怎么谁见了她和韩沉，都误会她是韩沉的女朋友？ 韩沉看了眼周沫，看见她冷漠的脸，声音不自觉凉了几分，“不是，我朋友，周沫。” 男人热情地伸手，“你好，我叫杜陌良，是肝胆外科的大夫，韩沉的同事，也是他师兄。” “你好，”周沫礼貌地和他握手打招呼，同时她还觉着，杜陌良这个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就是周沫啊？”杜陌良突然惊呼。 周沫一脸疑问，“你见过我？” “上次在东大一院的大会议室，你上台做报告，我们科大夫去听了，回来就讨论你呢，说哪儿来这么漂亮的美女博士。光听说你名字，没想到今天见了，我同事他们还真没骗人。” 周沫淡淡地礼貌一笑，“杜医生说笑了。” “你们今天过来‘逐鹿中原’这是？”杜陌良说着看向韩沉。 “谈些事。” “谈完了么？谈完了我正好有些事找你，昨天就想找你了，没想到今天正巧碰到。” 韩沉皱眉：“热搜的事？” 杜陌良面带微笑，“不然呢？不能让那些谣言就那么挂在网上吧？到时候连累了医院的声誉，姚院长能让我俩好过？” “行，”韩沉转而刚想对周沫说不能送她。 周沫主动说：“你们聊，我先走了。” “周小姐再见。”杜陌良说。 “再见。”周沫扭头便走，没看韩沉一眼。 韩沉欲言又止，只能望着周沫离开。 杜陌良轻轻捣一下韩沉的臂弯，“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韩沉转身上楼，边走边问：“去哪间包厢？” 杜陌良跟上，“哪间都行，别忘了这店可是我姐夫开的，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逐鹿中原”的老板宗政，娶了儿科大夫杜陌优，杜陌优和杜陌良是亲姐弟。 杜陌良来“逐鹿中原”一向有特权。 顶楼的“玉兰厅”。 杜陌良招呼服务员上茶，他亲自给韩沉斟一杯茶，放下紫砂壶后，“说说吧，怎么从帝都回来了？” “不谈热搜的事？”韩沉不答反问。 “热搜的事一会儿再说，”杜陌良好奇地问：“我听说，你在国外那时候考了usmle？” “嗯。” “m国的职业医那么难考，你考过了怎么没留下反而回国了？回国也行，留在帝都挺好的，怎么帝都也不待了，又来东江？” 杜陌良多多少少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人都是往高处走，你是越走越低。” 韩沉突然沉默。 杜陌良微微叹口气，打心底里替韩沉可惜。 韩沉和杜陌良两个人的博士是一个实验室读的，虽然师从不同boss，但彼时实验室就他们俩是同胞，所以关系格外亲厚。 杜陌良比韩沉大两届，韩沉在国外的头两年基本和杜陌良一起度过。 白天一起泡在实验室，晚上又住隔壁，两年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夫妻”间还要多。 杜陌良也清楚的记得，实验室各大boss是如何夸赞韩沉的，他们一致认为韩沉是“天才”，是天生搞科研的材料，如果他愿意往高深处走，三十岁前拿个本校的教授都有可能。 韩沉毕业前考了m国的职业医，然而最后却执意回国。 据杜陌良的boss说，当时韩沉的boss就差哭着求韩沉留下，但韩沉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国。 回国就算了，留在帝都明德总院也挺好，毕竟那里的骨科全国排名第一，然而让杜陌良始料未及的是，韩沉在帝都干了几年，竟然又来了东江。 杜陌良盯上韩沉的脸，想从其中看出些端倪，然而除了往常一样的冷淡，根本看不出其他。 “当时……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没办法留在国外。”韩沉说。 杜陌良：“这次回东江呢？” 韩沉没再发一言，又恢复了沉默寡言。 杜陌良已经习惯。 韩沉不说话的时候，大多因为有些话他不想说出口。 本以为韩沉不再回答，片刻后韩沉说：“我妈在这边。” 杜陌良突然想起这件事，“她前段时间做了手术，现在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杜陌良点点头，“行了，闲嗑就不唠了，说说热搜的事吧。哎，也不知道这种荒唐的新闻怎么传出来的。这几天我‘围脖’私信都爆了，搞得我都没法在账号上发科普视频。” 杜陌良的“围脖”账号“肚子疼找医生”，有百万粉丝，平日里他会发一些科普短视频和文章上去。 这次热搜，彻底把他推上风口浪尖，如果处理不好，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账号就没了。 “我已经找人帮忙处理了，明天应该会有结果。”韩沉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你确定行？”杜陌良一脸不信任，“这事可不好摆平，网上的热搜能撤，帖子能删，医院里面的人……可不好说。” “怎么讲？” “你没听过周围人怎么传我和钟致丞的？” 韩沉拧眉，“没有。” 杜陌良无奈，他这个师弟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点八卦的心思都没有。 无趣又乏味。 “算了，找你商量不如去找钟致丞商量。”杜陌良放弃。 第048章 万年老光棍 作为东大一院的两位明星级医生，杜陌良和钟致丞的cp粉，加起来能绕东大一院两圈。 现在又加入一个韩沉，这混乱的“三角”关系，承包了近日来东大一院所有人的谈资。 尤其韩沉现在风头正盛，他是东大一院斥巨资从帝都引进的人才，更为这次舆论风波“火上浇油”。 然而韩沉对舆论如此不在意的态度，属实让杜陌良头疼。 “姚院长很看重医院的声誉，这次这事要闹大了，咱们一起完蛋，”杜陌良唉声叹气问韩沉：“这事解决起来其实也没那么难，难就难在我们三个都是单身……” 话及此，杜陌良突然带着希望看向韩沉，“要不你牺牲一下？” 韩沉竖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横在心头，“你想做什么？” “你看啊，我和钟致丞在东大一院工作这么久，已经是大家眼里的万年老光棍，这形象没法改变。你不一样，你才刚来，大家还不了解你，这时候你要有个女朋友什么的……一切问题不就解决了么？” “……” 杜陌良端详韩沉的表情变化，满脸期待，“怎么样？” 韩沉沉眸，“不怎么样。” 杜陌良瞬间没了笑脸，嘟囔着抱怨：“怨不得我们三个能传出这种离谱的绯闻，三个老光棍，可不是惹人怀疑。” 韩沉不发一语，余光默默转向一边。 …… 周沫从“逐鹿中原”出来，一路上一直在想杜陌良到底为什么这么耳熟。 招手打到车时，她忽然想起，赵晓霜她们议论这事的时候，好像说过那个d是杜陌良。 不过……这位杜陌良杜医生，长得也不错，东大一院的大夫颜值都这么高么？ 周沫正心猿意马。 手机突然响了。 是沈盼。 “怎么了？是不是想问我，明天到底能不能去？” 沈盼纠正：“不是明天，是今天。” “今天？你上次不是说周日？”明天才是周日。 “对啊，今天下午坐船过去，晚上住酒店，明天见完我老板的朋友，咱们还能在岛边逛一逛。我记得，你有说过，想去岛上看看吧？” “你还记得这个呢？”周沫没想到。 “那是，怎么也算你闺中密友，这点小事还是能记住的。” 周沫笑骂：“瞧把你能的。” 沈盼得意地笑出声。 周沫问：“你老板呢？你下午不和他约会了？” “他……有事。”沈盼的情绪瞬间沉落。 周沫瞬间明白，“吼，你是因为他陪不了你，才来找我的吧？” “嘿嘿。”沈盼尬笑几声，又补充说：“别气别气，我在网上做了攻略。听说那边的海滩有很多帅哥……咳咳，我的安排，满意不？” 周沫瞬间来了精神，“那得看有多帅。” “金发蓝眼，五官深邃，小李子那种。” 周沫想了想，“不够。” “外加八块腹肌。” “够了。”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达成一致，并开始商量带什么样式的泳衣。 或许在别人看来，周沫和沈盼有严重的身材焦虑，平日里太过注重饮食，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保持好身材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周沫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腰精”美男，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一个疑问。 “不对啊，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啊。你老板让你去海滩上勾搭帅哥吗？” 沈盼反诘：“你还是有老公的人呢，你去勾搭帅哥，韩沉同意了吗？” “……”周沫：“我和你不一样，我和韩沉没感情，领证就是冲动后的误会，过几天就离婚。你和陆之枢可是热恋中啊，万一你要被哪个金发蓝眼的帅哥挖走了，陆之枢问我要人怎么办？” “他才不会担心呢！”沈盼突然暴躁，“我就是夜不归宿，他眼睛也不带眨一下。” 周沫瞬间了解症结所在，“你和陆之枢……吵架了？” “没有，”沈盼否认 “到底怎么回事？”周沫总觉着沈盼有问题。 沈盼没出声。 “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在周沫的逼问下，沈盼才开口：“你说男人到底有没有真感情？” “怎么讲？” 这个问题周沫其实也想知道。 沈盼：“睡你的时候，绝不含糊，表白的话一套一套的，听着真动人。睡完之后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个问题周沫没法回答，“你真难为我了。” “我知道，因为你还没和男人睡过。” “……”周沫自嘲：“你可真会在我心头上扎刀子。” “为什么呢？”沈盼问。 “什么为什么？” “你不是谈了四段感情么？怎么一个都没上全垒？” “……”周沫又被问住。 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下四位前任，“每段恋爱的时间都太短了，不到时候。” “有多短？”沈盼好奇。 “这么和你说吧，我的诸位前任里，恋爱时间最长的是韩沉，大概有半年时间。” 沈盼震惊，“真是够短的。” “你还说我，你和陆之枢才确认关系多久？这么快就把自己交代出去！” 沈盼狡辩说：“我和陆之枢认识很久了好么，我喜欢他好几年了，我愿意。” “愿意还和我抱怨‘缺爱’？” “谁‘缺爱’了？” 周沫看破不说破，“行行行，不说了，明天看帅哥。” 沈盼：“下午码头见。” 周沫回到家，简单收拾一下。 挑了件颜色醒目靓丽又惹火的泳衣。 减了这么长时间的肥，终于有机会秀一把身材，这种机会怎么能放过？ 按照约定的时间点，周沫如约到达码头。 不远处，一个身条纤细的女人冲周沫挥挥胳膊。 虽然她带着帽子和眼镜，但周沫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是沈盼。 沈盼身高173，比168的周沫还要高出半个头，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加上不过百的的体重，和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沈盼更是让无数女生嫉妒。 周沫和沈盼相比，身材稍显丰腴，她体重刚过百，个头虽没有沈盼高，但胜在有该凸该翘的曲线感。 “陆之枢呢？”周沫没看到人。 第049章 捉奸捉双 “临时有事，去见客户了，”沈盼脸上划过一丝失落，“没事，没他还不好吗？咱们俩想说什么说什么。” 周沫看出沈盼的强颜欢笑，知道再提陆之枢，会让她更伤心，索性略过这个问题。 “今天呢？什么安排？” 沈盼重新来了精神，“我定了酒店，温泉酒店，咱们去泡温泉。” “听着不错，”周沫转念一想，“你最近发财了？怎么还想着订温泉酒店了？” “我哪有这闲钱，是陆之枢出的资。” “那我要不客气了，狠狠享受一顿。”这便宜不占不白不占，周沫又问：“订的什么房啊？不是商务套房我可不住哦。” 沈盼汗颜，“情侣房。” 周沫无语，“和着我来时顶替陆之枢的？” 沈盼狡辩说：“谁说咱俩就不能住情侣房了？” 周沫微微白她一眼，“你是因为退换要贴钱，舍不得吧？” 被周沫戳中心思，沈盼涩涩低头。 周沫看出沈盼的窘态，冲她摊开掌心，“手机拿来。” 沈盼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将自己的手机放在她掌心。 周沫熟练解锁，打开订酒店的app，三两下直接将房退了。 沈盼看清她的操作，突然急了，“哎，你怎么退了？要扣好多钱的！” 周沫淡定地将手机还给沈盼，“钱重要还是你男朋友重要？” “什么意思？” 周沫神秘一笑，“你不是说岛上有金发蓝眼的帅哥么？一会儿咱们拍几张照片。” 沈盼却支支吾吾说：“我那是骗你的……” 周沫脸色瞬间垮下来，“我就说什么时候东江的外国人扎堆出现了。算了，一会儿随便找个帅哥帮忙吧。” 两人在船上重新订了酒店。 登岛后，酒店派了专门的司机来接。 到酒店时，已经下午七点多。 周沫和沈盼办了入驻，两人去楼下转了一圈也没遇见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生。 沈盼疑心四起，“你真是来猎艳的啊？” 周沫无奈扫她一眼，“我这帮你想办法呢。” 刚说完，面前突然经过一个穿黑色西装马甲的年轻男人，肤白貌美大长腿，五官大气端正。 “就他就他，”周沫拉着沈盼迎过去，“帅哥，帮个忙呗。” 帅哥是酒店帮客人送行李的侍应生。 看见周沫和沈盼，礼貌问：“两位女士，请问需要我帮你们做什么？” “能和我们合张照么？” 帅哥突然脸红，羞涩地点头。 周沫将沈盼往帅哥身边轻推，拿出手机摆好牌照的姿势，“你们再近点儿……沈盼，你往他身边靠呀，离太远，靠近点，再近点，再近，近……哎对！” 终于，在周沫的指挥下，拍到了男侍应生和沈盼的“亲密”合照。 周沫将照片发给沈盼，“转发给你了，一会儿发个朋友圈，保管陆之枢分分钟电话轰炸你。” “……”沈盼犹豫且怀疑，“你这方法行不行啊？”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盼思索片刻，心一狠，打算就按周沫的方法做。 陆之枢这种人，就得来一剂猛药才能治。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这剂猛药，似乎失效了。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沈盼的电话都没有响。 “不是吧？”周沫觉着过异常，“陆之枢还是不是男人啊？自己女朋友都要勾三搭四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盼四肢伸展，往床上一趟，一脸生无可恋，“见识到他的冷漠了吧？” “这哪儿是冷漠，这是缺心眼吧？”周沫还是觉着难以置信，“会不会太忙了，没看见？” 沈盼翻个身，面对周沫，提醒道：“这都晚上十二点了……” 周沫：“……” 也是啊。 “算了，睡吧，明天也别见什么他的朋友亲戚，就当咱们在这儿度一天假，反正我明天是不想看见他，”沈盼置气，拉起被子，转过身去，背影有些落寞。 周沫知道她这是说气话，本想安慰，但想到陆之枢事儿都做到这份儿上，她再安慰有什么用，自己要是沈盼，估计会直接说分手。 沈盼怀着一肚子气，临睡前直接将手机关机。 然而在同样的深夜里，有人怀恨而眠，有人怀恨难眠。 陆之枢就是其一。 凌晨一点从酒局回到住处，刚洗把脸清醒一下，翻开手机，却没发现小姑娘给他发消息。 他正纳闷，平日里的粘人精，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正疑惑着，他又发现手里有条未读短信。 是某app发来的退房信息。 怎么把房退了？ 陆之枢正想着，沈盼是不是生他气了，顺手点开沈盼的朋友圈。 入眼就看见那张俊男美女的亲密靓照。 房退了，还找别的男人合照？ 陆之枢瞬间炸毛，火气蹭蹭往脑袋顶上冒。 沈盼这是要做什么？ 他立即给沈盼打电话，电话却提示关机。 陆之枢又打一个，发现还是关机。 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是关机。 陆之枢彻底绷不住了，拿起手机往外走。 边走边打电话，“喂，东岩，帮个忙，我要去绿岛，能不能送我过去。” 梁东岩：“不是说明天绿岛见？” “有急事，必须今晚去。” 梁东岩为难：“我这会儿帮人处理点事，挺重要的，能不能等明天……” “不能。” 梁东岩无奈，“好吧，那我马上过来。” “好。” 陆之枢挂了电话，打开手机定位沈盼的位置，在一家海景酒店。 他眼神瞬间暗了暗。 …… 凌晨两点半。 周沫和沈盼正睡得香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房间里的人完全没感知。 门突然被打开。 “之枢，你冷静点，”梁东岩先陆之枢进门，拦住陆之枢。 “让开！”陆之枢一把拍开门口的开关。 绕过梁东岩，迈着大步走进卧室，看到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鼓包”，眼睛里像进了刺，扎的人喘不上气。 陆之枢作势就要抡拳头上去，梁东岩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冷静啊，之枢，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梁东岩回头，对着门口冷眼旁观的韩沉说：“赶紧帮忙啊！把床上这两个叫醒。” 韩沉悠哉悠哉地走上前，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 彼时，周沫已经有点被吵醒的迹象，韩沉掀被子的同时，周沫正巧翻身睁眼。 两人的视线径直对上。 第050章 三个男人排排坐 四目相接之际，周沫大脑还没清醒，视线里突然出现韩沉的脸，周沫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 “韩沉？”周沫呓语喃喃。 “周沫？”韩沉不甚丰富的表情中出现了少见的震惊，“你怎么在这儿？” 另一边，梁东岩和陆之枢同时浑然怔住，面面相觑。 完了，好像闹了个大乌龙…… 周沫身旁的沈盼被惊醒，顶着凌乱蓬松的头发从被子里爬出来，迷迷糊糊翻起身，陡然看见屋内三个大男人，瞬间惊醒。 “啊——！你们都是谁啊？”她吓得一声惊叫。 …… 凌晨三点。 酒店客厅的沙发上，三个男人排排坐。 梁东岩在最中间，左边是陆之枢，右边是韩沉。 周沫和沈盼在睡衣外套了件浴衣，两人抱臂，站在三个男人对面，居高临下审视他们。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周沫先开口。 梁东岩和韩沉面色无辜，默契地将目光投向陆之枢。 陆之枢期期艾艾，“就……一时冲动。” 周沫赏他一记大白眼，要不是有人拦着，陆之枢这是连她一起揍了。 “你来就来吧，带他俩是怎么回事？” 陆之枢不敢看周沫，只能将视线移向沈盼，“这么晚，没船了，我找东岩送我过来，他有游艇。” “那他呢？”周沫用下巴指了下韩沉。 陆之枢：“这你得问他。” 说着看向身边的梁东岩。 梁东岩委屈道：“之枢联系我的时候，我当时正和韩沉忙着处理舆论的事，这事你知道，得连夜尽快处理。” 好嘛……周沫算是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感情就是一圈循环。 梁东岩又说：“这事说到底，起因在你。” 周沫满脑子问号，“你们摆乌龙，和我有什么关系？” 梁东岩：“你要配合韩沉发声明，哪儿来这么多事？” “……” 梁东岩叹口气，解释道：“你看啊，你不配合韩沉发声明，我就得联系人处理，原本和之枢约好今天见面谈的事谈不了，之枢只能临时窜酒局找别人，让人家沈小姐心生嫌隙，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周沫听的一愣一愣。 现实就想多米诺骨牌，一个牌倒了激发另一个牌，环环相扣。 只是没想到，最后又“扣”回她这里。 周沫没有掉以轻心，不得不说这世界真小。 她看向陆之枢和梁东岩，“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陆之枢笑说：“打小就认识，而且，我说带沈盼见的人就是他。” 梁东岩补充说：“我和之枢是表兄弟。” 周沫皱眉，“你不是和韩沉是表兄弟么？” 梁东岩：“我父亲和韩沉的母亲是亲兄妹，我母亲和之枢的母亲是亲姐妹。” 周沫觉着有点绕。 半天没出声的韩沉破天荒说：“一个是父亲那边的表亲，一个是母亲那边的表亲。” 周沫瞬间明白，但又瞬间黑脸，“人家的事，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韩沉：“你不是也来凑热闹了？” “……” 沈盼看两人似乎有往剑拔弩张方向发展的态势，紧忙出来打圆场，“沫沫是我叫来的。” 陆之枢头疼：“我带你见我家人，你带她做什么？” 沈盼憋嘴，“我紧张啊！” “紧张什么？” “你又没说是你什么家人，我怎么知道是谁？”沈盼怨怼地看他一眼，小声抱怨道：“我带你去见我家人，你不紧张？” 陆之枢彻底无话。 看了眼身旁的两人，他不好当着外人和沈盼吵嘴争辩，不管有什么误会，还是私下两个人谈比较好。 梁东岩也很识趣，看出陆之枢和沈盼之间还有点小误会没解开，需要两个人独处的空间，他起身催促说：“行了，都是误会，咱们也别打扰人家了，走吧。” 陆之枢起身，“太晚了，你们……” 梁东岩回头：“我们去旁边开个房间，我和韩沉还有事要商量。” “麻烦你们了。”陆之枢深感歉意。 “没事儿，”梁东岩轻推一把韩沉，“咱们走吧。” 韩沉不为所动，眼尾突然扫向周沫，“你呢？” 意思是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周沫想了想，确实需要给陆之枢和沈盼独处谈谈。 “我和你们一起。” 沈盼有点舍不得，周沫拍拍她的手背，转而对陆之枢说：“手机拿出来。” 陆之枢愣一下。 周沫提醒，“记我手机号。” 陆之枢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立即拿出手机。 “以后找不到她就联系我，”周沫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抬眸赏陆之枢一个大白眼。 陆之枢和沈盼认识都几年了，见周沫的次数不在少数，但没有一次提出要存一下周沫的手机号码。 他真是从来没想过，万一自己女朋友联系不上，怎么办。 他连找谁都不知道。 周沫拿了自己的衣服和包包，跟着梁东岩和韩沉一起走出房间。 三人在走廊有点尴尬，尤其周沫，还穿着浴袍。 韩沉也注意到了，“我去开房间，身份证给我。” “还是我去吧，你俩等我，”梁东岩说。 周沫从包里掏了身份证，递给梁东岩，“谢谢。” 韩沉也把身份证递给梁东岩。 梁东岩拿着两人的身份证简单瞧了一眼，莫名觉着很般配。 瞥到两人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你俩生日前后就差一天啊？” 周沫是11月10日，韩沉是11月11日。 “姐弟恋啊？”梁东岩突然调侃。 韩沉脸色黑压压的，“她身份登记搞错了，写早了一年。日期也不对，农历写成公历了。” 梁东岩惊讶，“这你都知道？” “嗯，”韩沉简单应一声。 梁东岩见韩沉反应冷淡，似乎不愿多谈，只好压住自己的好奇，先去下楼开房。 他走后，楼道瞬间只剩下周沫和韩沉两人。 周沫觉得有点尬，不自觉搓搓自己的胳膊。 韩沉突然出声：“今天周日。” 周沫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韩沉突然提醒，“我们打赌的截止日期。” 周沫脸瞬间火烧火燎。 她以为能拿沈盼做借口，毁了和韩沉的约，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大晚上却在酒店重逢了…… 第051章 什么时候离婚我说了算 韩沉黑眸流转，“你说巧不巧？” 周沫略显局促，有点不敢抬头看韩沉，她纠结着咬唇，“就不能……不做数么？” 韩沉唇角露出久违的浅笑，“终于知道服软了？” 虽然“服软”两个字不好听，但周沫已经骑虎难下，既然韩沉这么说，周沫只能认命。 她没作声，脸上都是窘态。 韩沉说：“不做数也可以……不过有另外的要求。” 周沫抬眸，警惕地看他，“什么要求？” “什么时候离婚，我说了算，”韩沉眉目间尽是得意。 周沫脊背一凉，心头突然冒出一团火焰，“凭什么？” “要不然今晚我们开一间房？”韩沉反问。 周沫咬牙，“你……无耻！” 韩沉：“当初打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周沫知道自己是出尔反尔，但这不是被韩沉逼上梁山了么。 她死死盯着韩沉，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韩沉此刻早被凌迟了。 “你是不是还记恨我当初先提分手，甩了你？”除此之外，周沫想不到任何与韩沉解不开的过节。 韩沉突然沉眸，没有回答。 “我懂了，”周沫了然道：“当初是我提的分手，我做决定，结束我们之间的恋人关系，这次轮到你。一人一次，很公平。” “你答应了？”韩沉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不然呢？真和你去开房？”周沫骨子里有股气。 既然韩沉不想和她离婚，那好，那她就陪他继续玩下去。 不就是报复么？当年她为了报复韩沉现在韩沉为了报复她，和她结婚，算起来都是她玩剩下的。 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韩沉的手机突然响起。 梁东岩在电话里说：“房间在10楼，过来吧。” “知道了，”韩沉收起手机，对周沫说：“走吧。” 两人黑着脸一起下到10楼。 梁东岩在电梯口等他们。 见到两人，梁东岩将身份证还给他们，还一人给了他们一张房卡。 梁东岩自己手里也有一张。 三个人他开了三间房。 周沫有点震惊地盯着梁东岩手里的房卡。 梁东岩笑说：“怎么了？以为我会开两间？” 周沫：“你钱多，你说了算。” “我没和人一起住的习惯，”梁东岩随即笑说：“开两间……除非你和韩沉住一间？” 周沫瞪一眼他，拿着房卡找到对应的房间号进了屋。 梁东岩看一眼韩沉，皱眉道：“这位周小姐脾气很不好啊，你有的苦吃了。” 他拍拍韩沉肩膀，以示安慰。 韩沉不予理会，岔开话题，“网上的事，能处理干净么？” “呵，现在开始紧张了？” 韩沉依旧冷脸，没什么太多表情。 梁东岩十分理解韩沉。 之前这事，只要韩沉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不怕网络暴力，不担心一院的舆论，简单处理一下，风头一过就过去了。 但现在……这事闹太大，已经被韩沉的爷爷知道，恐怕要找韩沉问责。 韩家那边，经不起闹这样的绯闻。 “怕你家老爷子召你回帝都，再不让你出来？” 韩沉垂首。 “这事本来很简单，你好好和周小姐说说，让她出面替你澄清，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韩家老爷子那边，你也有交代，他巴不得你结婚呢。” 韩沉却说：“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你担心韩家看不上周沫的家世？” 韩沉不语。 梁东岩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那你还和她领证？” 韩沉：“我和她，事很多，很复杂。” “怎么复杂？不就是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么？” 韩沉沉默片刻，“她是我初恋。” 梁东岩微微一愣，眼里全是震惊。 这个消息比地球爆炸还劲爆。 “怪不得呢，怪不得你非缠着人家不放，感情你现在还喜欢人家呢？” “没有，”韩沉否认。 “你不喜欢她你和她领证？”梁东岩觉得可笑。 韩沉：“所以我说很复杂。” 梁东岩不懂韩沉到底想什么，也懒得搞清楚。 “我再找人帮忙压一压消息，要实在不行，你干脆回趟帝都，亲自给韩老爷子解释一下，说几句好听的话，哄老人家开心，这件事应该也能过去。”梁东岩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嗯。” 也不知道韩沉听没听进去。 两人房间紧挨着。 梁东岩抬手刷房卡时，与他刚作别的韩沉突然回头：“你有陆之枢女朋友的手机号么？” “你要干嘛？”梁东岩惊讶。 韩沉没说原因，“有没有？” 梁东岩突然好整以暇看着韩沉，“是不是因为陆之枢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周沫那几句话，让你走心了？” 韩沉依旧没有回答，“到底有没有？” 他不说，梁东岩默认他走心了。 “没有，”梁东岩故意卖个关子，“不过我可以问陆之枢要。” “记得发我，”韩沉说完，转身刷卡进门。 好好一天休假，就在一场乌龙中结束。 …… 五个人因为各种原因都没睡好觉。 尤其是梁东岩，韩沉和陆之枢的事两头忙。 所以早上下楼吃早餐的人，只有周沫，韩沉，陆之枢和沈盼。 四人一起还不是太熟。 陆之枢帮沈盼端了碟果酱，正好韩沉也端着咖啡坐下。 “早上就喝咖啡啊？”陆之枢问。 “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韩沉答。 周沫选好早餐，端着餐盘过来，韩沉顺手帮她拉开椅子，周沫很自然地顺势坐下，似乎已经成了一种默契。 “你带沈盼过来见梁东岩，现在人也见到了，他这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你们今天有什么打算？”周沫问。 陆之枢：“出去逛逛吧，来都来了，放松一下。” 沈盼咬一口面包，“不谈你的生意了？” 陆之枢听出来了，沈盼这是揶揄他呢。 “不谈了，好好陪你。”陆之枢满脸笑容。 沈盼被他温柔的眼神扰的心乱如麻，只能低头吃东西做掩饰。 周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看一眼韩沉，对面前这对你侬我侬的璧人说：“我突然想起和韩沉还有事要说，你们先吃。” 韩沉正端着咖啡，刚轻抿一口，就听到周沫的话，眼里是浅浅的惊异。 第052章 跟我来 “走啊，”周沫催促。 韩沉放下杯子起身。 周沫拉着他便往餐厅外走。 出了餐厅。 “去哪儿？”韩沉问，视线却落在抓着他胳膊的那只素净的手上。 周沫发现后慌张地松开他，“随便走走。” 韩沉点头，“先去吃点东西吧。” 周沫也觉着肚子很饿，可惜刚才拿的早餐都没来得及吃。 “我看看周围有什么好吃的，”周沫拿出手机正要搜。 韩沉压住她的手机，“不用搜，跟我来。” 周沫半信半疑。 韩沉将她带到酒店不远处，一条古色古香的步行街。 步行街有十多米宽，红砖铺成，两旁几乎全是小吃店，店面虽小但装修几乎全是古式风格，门上是匾额，旁边还悬挂旌旗。 因为是早上，开的店不多。 零零散散有几家早餐店。 韩沉带周沫随便找了家店进去。 店里人有点多，但点餐排队井然有序。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韩沉问。 周沫看着头顶上的菜牌，一阵纠结。 眼见着马上轮到他们，而他们之后又来了很多人。 周沫选择困难症上头，还没选好，“你来吧，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韩沉无奈，对着窗口的店员说：“两屉灌汤包，两杯豆浆，一个麻薯团。” 店员：“在这儿吃还是打包？” 韩沉问周沫：“带回去还是？” 周沫：“在这儿吃。” “一共三十。”店员指了指窗口的二维码，将备好的餐推出窗口。 韩沉付钱，端起餐盘，“找个地方坐吧。” 两人捡了角落没人的地方坐下。 韩沉将一杯豆浆端放在周沫面前。 与此同时，周沫从旁边罐子里抽出两双带包装的一次性筷子，递一双给韩沉。 两人视线交汇，双双愣住。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逐渐漫上两人心头。 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每天也是这样，两人一起上学，随便找个早餐店一起吃早餐。 韩沉会主动帮周沫端烫手的豆浆。 周沫不习惯用外面的消毒筷，会顺带帮韩沉一次性筷子。 简单的早餐被他们吃出了默契感。 然而此刻，两人都没有要打破默契的意思。 韩沉接过周沫手里的筷子，“尝尝吧，这家店味道不错。” “你以前来过这里？”周沫惊讶。 “嗯，院里领导组织来绿岛玩的时候发现的。” “东大一院待遇是真不错，”周沫愤愤不平，给自己夹了一个灌汤包。 韩沉：“也没多好。” “没多好你怎么从帝都跑来这儿了？”周沫只觉着韩沉站着说话不腰疼。 韩沉沉眸望向周沫，“医院比你想的复杂的多。院里组织我们过来，也不是真的想让我们放松休闲。” “那来这边做什么？” 绿岛这地方，周沫作为一个在东江生活了近三十年的人，这次都是第一次来。 因为这里是东江有名的销金窟和温柔乡，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该来的地方。 韩沉没回答，“先吃早餐。” 周沫被勾起的好奇，怎么可能轻易熄灭，“到底做什么，你说啊。” “吃完说。” 周沫被吊着胃口，三两下解决一屉包子，还吃了韩沉给她点的麻薯团。 “够吃吗？”韩沉问。 周沫正想说够了，却发现一屉包子韩沉只吃了一半。 “你不吃了啊？” “不饿。” 十年不见，韩沉饭量锐减。 以前都是周沫又娇气又作，为了减肥不肯好好吃早饭，一屉小笼包就吃一两个，剩下全由韩沉解决。 高中女生正值青春期，发胖很正常，周沫却因此发狂，稍稍重半斤，都能让她抓。 每每韩沉点两人份的早餐，周沫说不吃就不吃，没办法韩沉只能一个人全吃了。 周沫还有一点也很可恶，要是早餐店没有卫生筷全是消毒筷，她早餐一口都不吃，连豆浆都不喝，有次低血糖，晕倒在班里，吓坏班主任，就这周沫也不长记性，该不吃还是不吃，脾气又怪，特别难伺候。 往事历历在目，再回首，周沫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娇纵任性。 而不好好吃饭的人竟变成了韩沉。 “你上班也这样？不好好吃早饭？” “我基本不吃早饭。” “……”周沫真是服了他，“你当自己是铁人么？不吃早饭，你上班不晕么？” “习惯了。” 周沫懒得揭穿他，韩沉哪里是习惯，分明是早上起不来。 以前她没少等他，每次梁辛韵都得老早叫他，他才能不迟到。 两人吃完早饭出来，站在空荡荡的街道。 周沫抬头问韩沉：“现在去哪儿？” “想去海边吗？” 周沫皱眉，“风好大，我不想头发被吹乱。” 韩沉见她手腕上没发圈，“随便走走吧。” 两人沿着人行道开始压马路。 路两旁的灌木丛里，紫色的丁香花花团锦簇地开着。 周沫和韩沉并肩走在路上，周沫在路里侧，韩沉在外侧。 “你不是说吃完早餐说院里组织你们来绿岛的事么？”周沫还没忘刚才的话题，“你们都做什么了？” “酒店的小卡片，见过么？” 周沫陡然一惊。 “也没那么明目张胆，不过性质差不多，区别就是皮条客是熟人。” “这不是违法么！而且还是大夫。” 韩沉侧首，黑晶的眸子陡然暗沉，“高尚的是人，不是职业。” “那你呢？” “我什么？”韩沉明知故问。 周沫咋舌，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说没有，你信吗？”韩沉看着前方。 周沫莫名一阵脸红。 “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的确没什么关系。”韩沉忽然加快脚步。 周沫在他后面追的费劲。 勉强跟上他时，抬眸看见眼前一片蓝汪汪的湖水。 湖边有写生的女学生，长发飘飘，青春靓丽，安安静静坐在湖边描摹。 风一吹，水面波光粼粼，在朝阳的映射下碧波荡漾。 女生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他轻扶女生肩头，站在她身后，对着画板指点着什么。 周沫觉着这一幕真温馨，“现在这么尽责的父亲的真少见，女儿这么大了还陪她来写生，不容易。” 韩沉冷嘲，“你仔细看。” 第053章 做男闺蜜也不是不可以 话毕，远处的中年男人低头，在女生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让人瞬间大跌眼镜。 “这……” 韩沉提醒：“绿岛温柔乡的‘美名’可不是假的。” “你回来东江才两个月，怎么知道这么多？” 韩沉侧首看她，“不在这儿不代表对这里的事不了解。” 周沫总觉着他话里有话。 两人沿着环湖小道一直走，路两旁的柳树倒了新芽，柔软的树枝垂下来，投在小路上影影绰绰。 空气中新芽混着丁香花的清香，舒适又惬意。 周沫突然感叹，“这里真不错，确实适合休闲度假。” 可惜，有些东西并不是一般人能消费起的。 就比如，湖旁边一栋栋青灰色别墅。 能住在这里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如果你知道绿岛是怎么建起来的，你不会喜欢这里。”韩沉习惯性泼冷水。 周沫：“怎么建起来的？” “一个男人为了困住一个女人，填海造陆，扩出来的。” 周沫这才意识到，绿岛似乎是比她印象中大了很多。 “这男人是变态吧？” 韩沉淡淡应一句：“谁知道呢？” 似乎带着自言自语。 正如韩沉所言，听到真相后，周沫心底生出一股嫌隙。 她心目中的蓬莱仙岛，竟然是这样不堪的地方。 两人环湖走了一圈。 周沫：“脚有点痛，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 “前面有长椅，坐会儿？”韩沉望向长椅的方向，以视线做引。 周沫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行。” 然后一瘸一拐往前走。 韩沉皱眉：“你行么？” “没事，”周沫咬牙。 韩沉看她面色不对，低头看她那只“瘸了”的脚上。 蹲下身，手自然的捏了捏她脚踝。 周沫惊得往后躲。 韩沉抬眸，声音冷闷，“躲什么？我看看。” 周沫驻足，心怦怦跳得厉害。 “哪儿疼？”韩沉给她检查。 周沫栽楞中，视角里是韩沉黑色的后脑勺和宽阔的脊背。 “说话，”韩沉抬眸催她。 “没什么，”周沫收敛情绪，“鞋子不合脚，磨破皮了。” 周沫穿一双白色板鞋，看上去硬邦邦的。 韩沉没起身，索性拽着周沫的胳膊往前一拉，周沫向前倒过去，稳稳跌在韩沉的肩上，纤细的腰肢卡在韩沉肩窝，韩沉起身，直接将周沫整个人都扛起来。 周沫瞬间离地悬空，“你做什么！” “背你过去，你脚不疼么？”韩沉似乎很理直气壮。 周沫腰卡在他坚硬的肩胛骨上生疼，“你这是背么？” 这是“扛”好么？ 韩沉冷声道：“那你自己走？” 周沫不作声。 韩沉将周沫扛到长椅处，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抬着她腿窝，直接将人坐抱着，放在长椅上。 周沫刚想说不用他抱，又不是腿折了，她自己能坐下。 话还没说出口，韩沉蹲在她腿边，开始解她的鞋带。 周沫推开他的手，收回腿，“我自己来。” 韩沉起身坐在她身边。 周沫磨磨唧唧脱了鞋，脚尖踩在鞋上，后跟立起，想低头查看。 韩沉却先她一步低头。 两人的头差点儿撞上。 幸亏周沫慢一步，反应性拾头。 “出血了，”韩沉抬头说。 周沫低头查看，发现脚踝后面有块皮破了，细嫩的粉肉上渗出血丝，血迹染上船袜的袜边。 韩沉眉头高竖，“你这肯定走不了了，我背你回去。” “……” 周沫本来不想矫情，但想想也没什么。 就算不能和韩沉真的成为夫妻或者恋人，起码他也是昔日旧友，多年同学。 再不济拿他当男闺蜜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用害羞，以前又不是没背过。”韩沉提醒。 “谁害羞了？”周沫不想承认，“我这不是怕你年纪大了，没有当年强健的体魄，背不动我么。” “你怎么不说，是你比以前重了呢？” 周沫暴脾气上头。 韩沉可真能踩她雷点。 “背不背？不背拉倒。”周沫作势就要起身。 韩沉一把压住她肩头，“背。” “这还差不多，”周沫将鞋穿好，韩沉蹲在他单膝下沉，背对着她蹲在她面前。 周沫起身往他背上一趴，韩沉锁住她的腿窝，挺身站起来。 “你比以前还有劲儿呢，”周沫锤了锤他的斜方肌，硬邦邦的，肩膀似乎也比以前宽厚很多。 韩沉脸微热，“你也比以前轻了。” “那是，”周沫满脸得意，“高中是我最胖的时候，这几年我一直都有坚持减肥。” “过度减肥不是好事，”韩沉说。 “吼，你可真心机啊。不让我减肥，自己却一直健身。怎么，就想看我长胖，借机嘲笑我肥婆是吧？” “没有，”韩沉沉声，“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我怎么可能不把你想那么坏？”周沫在韩沉肩头突然不安分，扶着韩沉的肩头，往上一窜，脑袋凑到韩沉侧脸附近，想和他争辩一番。 “别乱动，”韩沉正想训斥她，一转头，唇峰擦上周沫的脸颊，瞬间一股电流击穿了两人的皮肤。 两人同时一愣。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亲密的触碰。 韩沉掩饰性地看向前方，“好好趴着，别再乱动了。” 周沫脸红彤彤一片。 “哦。”她头一次如此听韩沉的话。 走了一会儿。 周沫突然问：“你还记得以前因为什么背我么？我有点记不起来了。” 韩沉叹口气，“不好好吃饭，低血糖。” 每天放学，周沫都嚷嚷着累，走不动，实在是娇气。 那时候，他也不是次次惯着她，但架不住周沫是真的晕。 他背着周沫往家赶，她却趴在他后背上睡着了。 叫也叫不醒，吓他一身冷汗。 连带着周正跟着一起着急，两人忙前忙后将周沫送去医院，结果医生说她是有点低血糖，不过不严重。 加上天热又上体育课，运动过多，累着了，才会睡这么沉。 经韩沉提醒，周沫有了点记忆。 不过这份记忆，在她脑海里已经很淡。 韩沉又背着周沫走了一会儿。 周沫突然想起什么，“既然咱们的打赌换成离婚你说了算，那我的律师……” 第054章 疼死你了么 “你可以找梁东岩继续代理。” 周沫却支支吾吾半天，“可是……我出尔反尔，他……” 当时周沫觉着自己可豪气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后悔。 “这时候脸皮薄了？”韩沉揶揄道。 “我什么时候脸皮厚过？”周沫不服气。 韩沉不紧不慢说：“以前非要摸我腹肌的时候。” “……” 囧事被提起，周沫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帮你和他说，”韩沉言归正传，“以后做事要过脑子，别逞一时之快。” 周沫理亏，没敢回嘴，同时感觉自己被说教了。 韩沉背着周沫一路到酒店。 正好遇到从海边散步回来的沈盼和陆之枢。 两人和周沫韩沉打招呼，同时远远投来惊讶的目光。 周沫被他们盯得难受，拍拍韩沉的背，说：“放我下来。” 韩沉将周沫放下来，轻扶周沫手肘，让她站稳。 “沫沫，你脚怎么了？”沈盼问。 “脚磨破了，没事儿。” “我去给你买创可贴，”沈盼说着就要走。 周沫拉住她，“不用，你和陆之枢好好过个周末吧，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 韩沉突然开口，“我会照顾好她。” 沈盼有点惊讶韩沉的态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着周沫，想从她脸上看到她的想法。 陆之枢拍拍沈盼的背，“人家韩沉是医生，肯定比我们会照顾人。” 沈盼一想也是，便对周沫说：“那我们先走了。” “走吧走吧，”周沫催促。 等二人离开，周沫和韩沉也上了楼。 周沫的房间。 韩沉打电话让前台送消毒药水和创可贴上来。 放下电话，韩沉说：“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双鞋。” “啊？不用吧？”周沫坐在床上，看着床边的那双白色板鞋，“我这双刚买的。” “不换鞋，你怎么回去？还穿这双继续受罪？” 周沫瞪他一眼，抱怨道：“不想花冤枉钱行么？” “我给你买，不用你花钱。” “……我不要，你买了我也不会穿。” 韩沉掐腰，心里恨得牙痒，“你能不能听话点？别什么都非要和我反着来。” 周沫也来了脾气，“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不想接受你的东西。” 韩沉被气笑了，“现在分这么清？刚才背你回来，你怎么不分这么清？” 周沫哑口无言。 不过瞬间她又找到理由，“你背我可以是你做好人好事，助人为乐，送东西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有东西就等于有证据，有证据就说明以后会牵扯不清，我不想和你牵扯不清。” 韩沉牙根紧咬，脑仁生疼。 好一个不想牵扯不清。 周沫嘴硬气傲，韩沉拿她没办法。 正是针锋相对之际，服务员忽然敲门，“先生，东西送过来了。” 韩沉打开门，接过药水和创可贴。 回到卧室时，他顺带捞了把椅子进来。 将东西放在椅子上，他一手拿棉签一手拿碘伏，黑眸射向周沫，带着报复的震慑，“过来。” 周沫看他一副要亲自给她消毒的架势，反应性瑟缩。 “过来！”韩沉冷呵。 “不要！你肯定会故意弄疼我，报复我，”周沫早有防备。 韩沉放下碘伏，伸手去捞周沫，将她拖到床沿。 周沫趁他去拿碘伏松手的空当儿，转身往床里爬。 韩沉反应更迅速，一把扯住她受伤的脚踝，他的手像钳子一样，紧紧楔住周沫，周沫蹬腿想踢开，却完全挣脱不开。 “你没说错，我就是想让你疼，报复你，反正你力气没我大，挣扎也没用，不就疼一下的事？好好受着就行。” 周沫又踢了踢脚，想挣脱开，但仍然无济于事，脚腕被韩沉死死箍在手里。 韩沉冷眸扫过周沫气呼呼的脸，他脸色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躬身将棉签上沾了碘伏，微微使力将周沫的腿一拨，让周沫的脚后跟朝自己的方向，棉签逐渐靠近周沫的伤口。 周沫看着伤口即将接触药水，已经提前做好挨痛的表情。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随之而来的，是丝丝凉爽，还有点点痒。 只见韩沉轻轻地，一下一下轻点她的伤口，动作熟稔轻盈。 周沫脑海里突然想起上次韩沉给许清漓缝合伤口时，护士长说，韩沉是骨科手最轻的大夫。 韩沉三两下处理完，给周沫贴上创可贴，扭头问她：“疼死了么？” 周沫知道自己矫情了，还恶意揣测他，面上挂不住，她偏过头，没理他。 韩沉将东西收拾好，弯腰捡起地上那双白色板鞋。 “你拿我鞋干嘛？” “扔了。” “那是我的东西！” 韩沉没应她，直接带着鞋离开，丝毫不顾下床单腿跳想追上他的周沫。 周沫眼见他要出门，她吼道：“你扔了我的鞋也没用，我不会穿你买的鞋！” 门合上，韩沉消失不见。 周沫气地原地跺脚，结果牵扯到伤口，疼的她眼泪花打转。 韩沉真烦人。 他怎么能这么烦人呢？ 周沫抱着枕头，坐在床上赌气。 等气消了些，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 周沫不能没鞋穿，刚拿出手机想找沈盼求助，砰砰砰，房门响了。 她跳下床，单腿跳着去打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周沫没好气地瞪了眼他，“干嘛？” 韩沉躬身将鞋放在周沫脚边，“试试。” 是她那双鞋。 周沫只当他良心发现，把她的鞋还了回来。 她怕他反悔，赶紧将鞋换上。 刚入脚，周沫就觉着感觉不一样，比之前要软乎很多。 她微微动脚，确定是不一样，尤其是后面，除了摩擦到伤口有点疼之外，完全没有硌脚的感觉。 “有没有好一点？”韩沉问。 周沫点头，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好奇，“感觉不一样了，你做什么了？” “用热毛巾敷了敷。” 周沫惊讶，“你还知道这种方法呢？” “手机上搜的。” “……” 她就说，韩沉怎么可能是懂这种生活小技巧的人。 周沫的伤是新鲜伤口，鞋再好，依旧会摩擦到，她只能将鞋趿着穿。 中午等梁东岩醒来，周沫推着韩沉去和梁东岩求情，说帮她继续代理的事。 第055章 抢占热搜 彼时，梁东岩正在房间用餐。 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二人，他问：“找我有事？” 周沫捣了捣韩沉，示意让他说。 韩沉：“能进去说吗？” “当然，进来吧，”梁东岩邀请二人进来。 茶几上还摆着没吃完的意面，梁东岩简单收拾一下，“你们吃午饭了吗？要不要叫餐上来一起吃？” “不了，我们吃过了，”韩沉看一眼周沫，“找你主要因为她的事。” 梁东岩拧眉，疑惑地看眼周沫，“什么事？上次那个案子的事？不是说不用我管了？” 周沫怯怯地地低下头。 “还是得请你帮这个帮。”韩沉说。 梁东岩视线挪到周沫身上，“周小姐，我这里事儿很多，不是你想找我代理，就能代理，想反悔就能轻易反悔的。” “我知道。”周沫十分不好意思。 “上次我是看在韩沉的面子上答应帮你，这次……他的话也不好使。” 周沫刷地抬头，眼神有点慌乱。 梁东岩说：“你不能怪我，这段时间我太忙了，加上韩沉的舆论风波……陆之枢那边我都顾不上了，你的事……我是真心累，管不过来，懂么？” 周沫后悔极了，“我知道。” 梁东岩了眼韩沉，又对周沫说：“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这个人，护短，外人我是一点顾不上，但要是自己家里人……我肯定帮。就是不知道周小姐你，是不是家里人？” 周沫抬眸，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话，“你想我和韩沉真结婚？” 梁东岩：“也没那么过分，你们要真没感情，法律允许你们离婚，谁也阻拦不了。韩沉的舆论让我很头疼，目前最棘手的就是这件事。已经热议两天了，明天要是再解决不了，我和韩沉都会惹上大麻烦，所以……现在最快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就是你们晒结婚证发声明。” 周沫看了眼韩沉，默默垂首，内心之中纠结万分。 她在思考，为了解决于一舟这个麻烦，而陷入和韩沉可能无法离婚的局面到底值不值。 思索再三，周沫觉得值。 只要能彻底摆脱于一舟，和韩沉不能离婚算什么？ 韩沉也不是洪水猛兽，自己和他也不是苦大仇深，顶多相处不来而已。 咬咬牙，周沫下决定，“我答应。” 韩沉黑眸一惊，又陡然暗沉。 这个结果也出乎梁东岩预科，他求解似的看一眼韩沉，然而韩沉并没有给他答案。 梁东岩：“你想好了，这一公布，你们双方的父母，家长可全都知道了。” 周沫斩钉截铁，“想好了。” 梁东岩看向韩沉，“你呢？” 韩沉：“公布吧。” 梁东岩当即联系方朔出声明，放下电话，他问：“你们的结婚证呢？给我发个照片。” “在家。” “在家。” 韩沉和周沫异口同声。 梁东岩：“那赶紧回去，就现在。” 周沫和韩沉双双看他。 至于这么心急么？ 然而梁东岩不仅心急，行动也很迅速。 三人当天回到东江，梁东岩派人去周沫家取了结婚证，说要和韩沉的放在一起拍照，然后还要找人写文案，到时候一套东西搞好，让周沫上“围脖”发帖，之后韩沉转发。 梁东岩甚至算好时间，说等周一上午十点发。 周沫发消息问韩沉：连发帖时间都要规定，是有什么考量么？ 她以为是什么特殊的公关手段。 韩沉：没有。 周沫：？ 韩沉：他算卦算出来的。 周沫：……玄学么？ 韩沉：差不多。 周一早上十点。 周沫如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忙着看文献，一时之间没注意到时间。 一旁的赵晓霜突然感慨一句：“还没做什么事，怎么又到订餐时间了？” 周沫这才注意到，十点已过，而且现在是十点半。 她赶紧看一眼手机，确认梁东岩没给他发消息。 怎么回事？ 不是说十点发帖子么？帖子的内容梁东岩还没发给她啊？ 正疑惑着。 赵晓霜捧着手机，激动地拍周沫，“师姐师姐，你快上‘围脖’，东大一院的大夫动手打人上热搜了！” 又是东大一院？ 周沫连忙打开“围脖”，发现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号在散布消息。 说什么心外科的一个大夫，在急诊持械伤人，双方最后闹到警局去了。 赵晓霜吐槽：“东大一院最近怎么这么多事儿？” 周沫不想讨论一院的事，岔开话题，“你不是说订餐？怎么又刷上‘围脖’了？” “忘了忘了，”赵晓霜立即坐正，“师姐你想吃什么？” “你随便点吧，”周沫没什么胃口。 她盯着屏幕滑几下鼠标，却发现屏幕上的文献她完全看不进去。 她拿起手机给韩沉发信息：你们医院又上热搜了。 韩沉那边没有回复。 几分钟后，周沫却接到了方朔的电话。 周沫看见来电显示，跑去外面僻静处接听。 方朔说：“周小姐，梁总说不用您配合发声明了。” “为什么？” “今天的热搜您没看到？” “看到了。东大一院心外科大夫动手打人的事。” 方朔笑说：“是。谁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新闻，梁总说，这算是天上掉馅饼，韩医生的舆论一下被抢了风头，议论他的人也少了很多，都不用梁总托关系找人，事情就解决了。” “所以我不用公布和韩沉领证的事了？” “对。” 周沫松了口气，这对她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但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开心的感觉？ 回到办公室。 赵晓霜点完餐，“我定了黄焖鸡，两个小份的，给你选了微微辣。” “谢谢，”周沫坐回工位上，有点心不在焉。 赵晓霜疑惑地看着周沫，“你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周沫扫了眼空荡荡的办公室，“兰兰和丁宁呢？” “上选修课去了。” “下午她们来么？” 赵晓霜摇头，“不清楚，丁宁应该会过来，兰兰……” 周沫皱眉，“怎么了？” 赵晓霜想了想说：“她最近谈了对象，她说她对象腿受伤了，想去照顾他。” 第056章 嫉妒 真会膈应人。 周沫问：“她亲口和你说的？” 赵晓霜：“嗯呐，她周日给我发信息，让我周一帮她打掩护。” 周沫只觉着可笑：“她怎么不亲自和我讲？” 赵晓霜：“肯定因为怕你呗，你可是我们的大师姐。” 组里除了沈青易，属周沫话语权最大。 周沫却不以为然，“我看她是心里有鬼吧。” 赵晓霜：“什么心里有鬼？” 周沫：“没什么。” 平日里，周沫不想做“恶人”，对手底下的师弟师妹们拂照有加，尤其是张兰兰和丁宁两个人，年纪最小，刚上完本科上来，还是半大的孩子。 研一也没什么紧急的任务，周沫就想让她们先适应一下。 没想到这一适应，就适应出毛病了。 丁宁还好，还算听话，说让来学院，乖乖会来。 张兰兰则不一样，拉着丁宁一起逃课，下了课也是能不来就不来。 上次沈青易结题，正巧周沫忙着处理和于一舟的琐事请假，就想着将结题报告先交给两人搞个初稿出来。 不出意外，两人搞砸了。 弄出来的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周沫只得自己加班重新写。 今天两个师妹如此表现，周沫没生气没追责，让一旁的赵晓霜看不过去。 她抱怨说：“当初我刚上研一的时候，师姐你可不是这么对待我的，怎么她们一来，你就对她们这么仁慈善良？” “你刚读研的时候我也刚读博，我和你一样什么也不懂，我和你，那是一起进步一起学习，有共同奋斗的革命友情，”周沫温柔地白她一眼，“你说这话可太伤我心了，忘了当初谁陪你一起搞报账系统了？” 赵晓霜呵呵一笑，“当然是师姐你啊。” 周沫的研究生导师不是沈青易，是学院另一个老教授，毕业那年，老教授退休，周沫读博只能另换导师。 老教授人很好，将她引荐给现在的导师沈青易。 周沫这才顺利读博。 她读博一时赵晓霜研一，两人都是沈青易组里的“萌新”，对于沈青易组里的规矩和一些事宜完全不懂。 当时沈青易组里还有一个即将毕业的博三大师兄索东豪，也是他在管理沈青易组里的事，但由于马上毕业，他又要找工作，所以管理组里各种事务的重担，索东豪一股脑交给周沫。 后来索东豪忙毕业和找工作，不怎么来组里。 周沫只能求助当时还在读研二的汤嘉慧和池周序，他们在沈青易这里已经读了两年研究生，对这里的情况也比较熟悉。 等周末完全掌握组里的运行规则，她也明白，为什么沈青易自索东豪后，一直没有招到博士研究生，不为别的，就因为她临时抱佛脚的性子，在研究生期间就将学生们折磨的苦不堪言。 学生们读完研究生，就想着立马毕业，远走高飞，从此山高水长，再不相见。 周沫经过博一和沈青易磨合，也大概了解了沈青易的脾气秉性。 平日里不做要求，看上去和和气气，但到了关键时候，如果组里人没法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或者结果，她就会大发雷霆，脾气也会喜怒无常。 为了防止新来的这两个研一的小师妹在研究生开题时抓瞎，她一早就给两人提炼了一些要点，比如让她们读一下领域里经典的文献，分享给他们python视频课，还有一些必须掌握的常用的统计学方法，让她们自学原理。 丁宁还好，多多少少有点反馈，张兰兰那边——周沫催问她自学成果，她总是找借口推辞。 周沫也不想做恶人师姐，怕遭人怨恨。 既然给她们点名方法，她们不愿意学，周沫也不是她们的谁，到时候做研究生课题的时候，有她们后悔的时候。 周沫本不想再管。 沈青易突然发来信息：兰兰和小丁的开题定了没有？定了让她们下午来会议室，我们开个会。 导师如此发话，周沫肯定不能不管。 只得回复沈青易：好的。 编辑了一条通知，发在组里的大群里。 周沫怕张兰兰和丁宁屏蔽群消息，又给她们私发通知一遍。 搞完这一切，周沫觉着真心累，放下手机往工作椅上一靠。 赵晓霜看出她眼底的疲惫，“累吧？” 周沫点点头。 赵晓霜拉椅子坐在周沫身后，帮她揉肩放松，“你说你，当初干嘛要读博呢？我要是你，考公务员不香么？” 周沫在脑海里回忆自己考博的初衷，似乎没有什么非要读博的理由。 又在记忆里细细挖掘一番，她忽然想起什么，“当时好像是赌气。” “赌气？和谁赌气？” “前前任，我读研的时候下乡做调查，他和一个博士学姐搞在一起了。” 赵晓霜突然八卦起来，“谁啊？我认识不？方便透露么？” 周沫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呀你，哪儿八卦哪儿有你。” “到底是谁嘛？”赵晓霜摇着周沫的椅子。 “你不认识，他俩一毕业，就一起去了帝都，说不定现在都结婚了。” 那段过去周沫已经释怀，或者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亲眼看到那两人在实验室抱着啃在一起，周沫内心都很平静，想的也不过是，哦，她似乎有理由结束这段恋情了。 没过多会儿，周沫手机响了，是丁宁回信息了。 她说下午过来，同时还给周沫发了一份文件，是她最近结合开题题目，写的文献综述。 周沫用电脑打开，还没看内容，光看页数，洋洋洒洒十五页，周沫欣慰一笑。 终于有个上道的师妹了。 赵晓霜盯着周沫的电脑屏幕，一脸惊讶，“小丁不错啊，这是写了文献综述？” “恩，我看看写得怎么样，”周沫心情突然舒畅许多，毕竟谁都喜欢踏实努力的孩子。 赵晓霜：“一会儿发给沈导看看，小丁这孩子，孺子可教也。” 周沫却突然面色暗下来，“一会儿让小丁自己发给沈导吧。” “这是你教导有方啊，发给沈导让她看看，你最近的心思也有成果。” 周沫抿唇，“估计张兰兰又会瞎想了。” 第057章 组内会议 赵晓霜这才明白过来周沫的顾忌。 “你是怕沈导表扬了小丁，让张兰兰心里不舒服？” “嗯。”周沫有点头疼。 赵晓霜气不过，“她自己不努力，不做出点东西，还能怪你？” 周沫勾唇，“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给张兰兰发了消息，通知她下午的会议要提前做些准备。 下午。 会议室内。 周沫和赵晓霜连接好会议室的投影和电脑，又将会议室简单收拾一番，摆好座位。 会议室并不是他们一个组在用，而是好几个组共用，加上有很多同学会在会议室自习，所以开会前要提前收拾。 尽管沈青易不注重这些，但周沫每次还是事无巨细的准备。 赵晓霜将ppt调整为演讲者模式，放下遥控器，她说：“师姐，一会儿谁去叫沈导？” “嘉慧和池哥来么？”周沫问。 “不来，佳慧姐和池哥，好像都去外省面试了。” 周沫突然想起，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两人了，“他们确定不在东江找工作？” 赵晓霜说：“他俩家都不是东江的，好像是海城那边的。对了，这次找工作他们好像还一起去海城了呢。” 周沫疑惑：“他俩找同一个单位？” 赵晓霜说：“这就不知道了。我看他们朋友圈，最新一条的定位是同一个地方，而且两人还一起晒了去海城的动车票。” 周沫似乎有点印象。 赵晓霜突然鬼鬼的凑到周沫身边，“师姐，你说他俩……不会有情况吧？” 周沫皱眉，“你又开始了啊？” 赵晓霜说：“我就瞎猜一下嘛。” 周沫对这两位即将毕业的研究生学妹和学弟的事并不十分关心，她每天为了沈青易的项目愁都愁不过来，哪有闲心思八卦。 赵晓霜自言自语说：“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他俩同届还是同门，要是有情况，同窗三年早有了，不至于快毕业才来感觉，对吧？” 周沫拍一把赵晓霜的肩膀，“别瞎猜了ok？快去通知你的同届同门，还有小丁她们两个，我去叫沈导。” 两人分头行动。 很快，参加会议的人基本到齐。 沈青易坐在主座上，扫了眼在场人员，发现少一个，“兰兰呢？” 赵晓霜答：“还在路上。” 沈青易突然拉下脸，“她们下了课不来办公室？” 完了，赵晓霜在心里暗道不妙。 沈青易这是要生气的前奏。 她求助似的看向周沫，想问她是否要如实汇报丁宁和张兰兰最近的表现。 周沫淡定地接过话茬，“她们上课的地方离院里还挺远的，每天只来一个下午，也干不了什么，不过我给她们安排了任务，她们回宿舍或者去图书馆就能学。” 沈青易脸色这才松了些。 一旁的丁宁吓得冷汗直流，没敢抬头，更不敢看沈青易的脸。 沈青易向来不拘小节，这种小事她也不会太追究，这件事便这样过去。 “问问兰兰到哪儿了？以后开会让她早点来，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别浪费他人时间。” “好，我和她说说。”赵晓霜点头应着。 正准备拿手机问张兰兰，会议室的门突然轻响几声，随后张兰兰推门而入，气喘吁吁，满脸抱歉，“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堵车了。” 沈青易没说什么，一脸严肃，指了指空座位，示意她入座。 周沫淡淡扫她一眼，没表态。 一旁的刘凯却突然问：“这个时间点还堵车？” 刘凯是赵晓霜的同届同门，也经常不来办公室，但刘凯人有本事，沈青易交代的事他完成的很漂亮。 他不来办公室，是因为偷跑去打工，听说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 赵晓霜和周沫有时候会给刘凯打掩护，沈青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凯的话让张兰兰瞬间红了脸。 周沫和赵晓霜一时之间分不清刘凯是故意的还是太直男。 张兰兰怯怯地说：“师兄，你不也总不来。你开会的时候就没有迟到的时候？” 刘凯一时无话，脸又黑又红。 “行了，人到了就赶紧开始，”沈青易发话，“兰兰，你和小丁，谁先说？” 丁宁看张兰兰风尘仆仆赶来，好心想让她缓一缓，便自告奋勇，“我先来吧。” 张兰兰眼里，丁宁好像故意和她争，她十分不甘，站起来反驳说：“还是我先来吧。” 丁宁看一眼周沫，显然没料到张兰兰会如此。 周沫暗自压压手，让她稍安勿躁，就让张兰兰讲。 张兰兰拿着优盘走上讲台，将优盘插上电脑，打开ppt。 她的ppt页数不多，甚至连个详细的题目都没取，上来就是肝癌的真实世界研究。 一张ppt贴了一篇文献，还是摘要截图，一看就知道做整个ppt的期间不超过十分钟。 说是粗制滥造一点不为过。 沈青易听完报告，脸色难看的要命，她没质疑张兰兰，反而问周沫，“你不是给她们任务了？这就是她们自学的结果？” 周沫自认为跟在学妹屁股后头催她们学习，并不是她的活儿。 就算给她们安排自学内容，后续的验收，也不是老师催交作业的模式。 而是她们自己主动汇报学习成果，在此基础上，周沫再给她们指导意见。 但当着沈青易的面儿，她不能这么说，这样一说，就会让沈青易觉着她在推卸责任。 周沫索性垂首不说话。 有些时候，说得多，错的多，对的也会被人错误理解。 赵晓霜实在看不下去，“老师，您别怪师姐，她手头的事也挺多的。再说，学习这事儿，不是师妹自己的事么？” 沈青易敛了神色，“下一个。” 丁宁将面前厚厚一沓a4纸递到沈青易面前。 沈青易疑惑地抬头，“这是？” 丁宁说：“老师，我没有做ppt，这是我最近读文献，自己总结的综述。我还没想好做什么方向，但有个点我挺感兴趣，我看很多研究做癌症和帕金森，说它们逆相关，好像还没人做胃癌和帕金森，不知道这个能不能作为我的研究方向。” 第058章 她觉着我抢了她的男朋友 沈青易脸上突然浮现笑容，“挺有想法啊，癌症和帕金森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先看看你的综述再说。” 一旁的刘凯对丁宁的想法也挺感兴趣，他问：“你有想好用什么数据么？” 丁宁摇头。 “要不试试转录组数据？”刘凯建议。 丁宁有点懵，她只是有个想法，完全不知道怎么实施，很没自信地说：“我不懂。” 刘凯说：“现在公共数据很多，你可以查查看。” 赵晓霜说：“别乱给人指挥，你让小丁去做转录组，老师怎么指导她？我们组又不是做转录组的，你这不是把她往火坑了推么？还想不想让人家毕业了。” 刘凯向来说不过赵晓霜，“我就是个建议而已。” 周沫看了眼沈青易，她正埋头浏览丁宁的综述，似乎完全没心思管吵的不可开交的学生。 没办法，周沫只好出面开口，“小丁只是有个研究方向，可行不可行另说。” 随即她又对丁宁说：“你要想坚持做这个方向，我可以帮忙找人帮你问一下，我有个同学是做这块儿的。” 丁宁感激地望着周沫：“谢谢师姐。” 沈青易粗略地看完丁宁的文献综述，“可以，逻辑有点问题，但内容还挺丰富，看得出来，文献看了不少。” 丁宁被表扬，羞涩地低下头。 沈青易问周沫：“小丁的这个综述，你看了么？” “还没来得及细看，”周沫答。 沈青易：“你仔细看看，给她修改一下，看能不能发篇文章出来。” 周沫：“发中文的还是英文的？” 沈青易：“两个都准备，现在中文和英文的都不好发，哪个能发出来算哪个。” 周沫微微屏息，“知道了。” 显然，沈青易又给周沫交代了一件“重大”任务。 期间，沈青易细读，用笔圈圈画画，指出不少问题，一并让周沫盯着丁宁修改。 会议临结束，沈青易将修改完的稿件推给周沫，合上笔，她看向对面低着头的张兰兰。 “兰兰，”沈青易突然点名。 张兰兰一惊。 沈青易面色十分难看，“自己的事多上上心，你看看人家小丁，都快发一篇文章出来了。要是院里去年没有取消毕业必须发一篇sci的要求，你想想今年你能毕业么？还有，虽然毕业没有发文章的要求，但评奖评优还要看文章吧？” 张兰兰默默低下头，任凭沈青易训斥。 今天这样的表现，她狡辩不了。 沈青易说：“我原以为是你师姐的问题，没好好指点你们，但我看了小丁的东西，再看看你的，同样都是你师姐指导，差距怎么这么大？” 张兰兰有点不服，“师姐偏心。” 沈青易愣一下，火蹭蹭上头，差点气得拍桌子，“兰兰！和你说这些是督促你继续努力往前走，不是给你理由和借口，把自己的事赖在别人身上。” 张兰兰被训斥，心里不平衡，“就是师姐偏心，她针对我。丁宁能准备这么好，肯定是她在私底下偷偷指导丁宁了。” 沈青易气的后脑勺疼，“你说你说世界针对你，理由呢？你们两个都是最小的学生，她一个博士，能因为什么和你过不去，针对你？” 张兰兰气急，愤愤地望着周沫：“因为……因为……因为她觉着我抢了她的男朋友！”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 纷纷讶异地看向周沫。 周沫面色还算正常，除了冷了点，没什么太大表情。 赵晓霜觉着太荒唐，“张兰兰，你胡说什么呢？” 张兰兰气不过，“本来就是！” 赵晓霜犹疑地望向周沫，试探性地问：“师姐……” 周沫异常镇定，“私底下的事不要掺和在工作和学业中，张兰兰，感情的事是私事，没必要拿到这种时候说，不合时宜。另外，小丁准备的东西今天也是第一次发给我，算是意外之喜。我指导你们这么久，小丁这篇综述是我第一次收到正面且积极的反馈。我不是你们的谁，跟在你们身后推着你们往前走，学习的事，只能靠自己，我最多给你们指点一下方向。” 之前周沫一直没发话，现在一次性还说这么多，语气也很强硬，说明她也有脾气，这次是真生气了。 向来注重和气的人生气，说明真的被冒犯到了。 周沫不想被张兰兰惹一身骚，她问丁宁，“小丁，你自己说吧，这篇综述是你自己写的，还是我指导你写的？” 丁宁意识到自己好像惹了大麻烦，向来单纯的她，实话实说：“是我自己写的，我没想到会让大家因此吵架，师姐，我……” “没事，”周沫对现在的情况早有预料。 丁宁也不是故意背着张兰兰偷偷学习，偷偷进步，就算她故意的，也无可厚非，学习本来就是自己的事，自己努力还有错了？ 周沫对着张兰兰，语气严厉地说：“兰兰，今早通知开会的时候，我私发消息，已经告诉过你，让你下午好好准备，你自己搞成这样，还想怪谁？你不想想我为什么提醒你？恩？” 张兰兰彻底泄气，垂着头，比霜打的茄子还可怜。 她已经无法怪谁，无法反驳，无法找理由给自己开脱。 周沫能做的全做了，知道丁宁写了综述，立马通知张兰兰好好准备，就是怕她两手空空，到时候更难堪。 她自己没准备好，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沈青易这次被气的不轻，看到张兰兰这样的表现，失望透顶。 但老师和学生之间也没有世仇，张兰兰作为学生犯了错，沈青易作为老师还是要包容，做错了，改好就是。 “兰兰，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研究生就三年，不好好努力，这三年一下就过去了，到时候什么都搞不出来，怎么毕业？” 张兰兰理亏，闷闷地回道：“知道了。” 沈青易拉着脸，“散会。周沫，你和我来一下。” 在场的微微一惊。 怎么张兰兰犯错，没被叫去私人谈话，反而周沫被叫走了？ 赵晓霜以为周沫要挨训，担心地看着周沫，捏了捏周沫的手。 周沫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没事，让她放心。 第059章 有新情况 周沫跟着沈青易来到办公室。 沈青易回头：“把门关上。” 周沫照做。 沈青易疲惫地靠在办公椅上，“张兰兰说抢你男朋友是怎么回事？你又谈对象了？” “没有，”周沫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沈青易这些私事，想着有可能影响以后的工作，她决定还是要说：“张兰兰和于一舟在一起了。” 沈青易脑袋嗡地一下，“你没劝劝她？你那个前男友，他都那样了，张兰兰怎么会……” “我劝了，”周沫自认为自己能做的已经全部做到，“她不听我的劝。而且，于一舟那人，能说会道，又很会装，一般女生真招架不住。” 沈青易头疼的紧，“以后这可怎么办？” 周沫看得开：“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撞了南墙头破血流，就知道回头了。” 沈青易不理解，“你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于一舟都渣成那样了，她怎么还和那种人搅在一起的？” 其实周沫也很不理解。 但现实就是如此魔幻。 “算了，以后你少和张兰兰接触吧，让晓霜带她，”沈青易说。 周沫挺感激沈青易的体贴，只要沈青易能理解她，张兰兰都是小问题。 沈青易回头，目光聚在周沫身上，“你和于一舟的案子，到底怎么样了？梁东岩那边有给你反馈？” 周沫没好意思说，她因为一时逞能，和韩沉打赌，中间放弃了让梁东岩代理。 幸好现在她又重新让梁东岩代理。 周沫只能硬着头皮编瞎话说：“进展还算顺利，还在搜集证据。” 沈青易问：“梁东岩做事还是挺可靠的，你真不考虑考虑，他单身，家里也催得紧……” “老师，”周沫打断，实在不想沈青易乱点鸳鸯谱，她无奈说：“我现在……” “别说不想考虑找对象的事，现在有这么好的人摆在你面前，要抓紧机会，好好珍惜，错过了以后只会后悔。” 沈青易想了想又说：“你要不喜欢梁东岩那样的，我可以给你另找，你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周沫懂沈青易的关心，但也被沈青易给她疯狂介绍对象的热情弄怕了。 加上她现在丧失了“择偶自由权”，周沫更是听到“找对象”三个字就头疼。 “老师，您不用为我担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有考虑。” 沈青易听着话音有些不对，“前几天还说不考虑，现在变成有考虑……有新情况了？” 周沫：“……” 真不知道应不应该夸沈青易聪明。 沈青易说：“我听晓霜说，前几天看到有辆宝马车来学院接你，是不是‘新情况’？” 周沫：“……” 沈青易见周沫不说话，只当她害羞，“行了，有情况我就放心了，对方要是人不错，先把关系定下来，免得张兰兰总以为你要和她抢烂人。” 周沫：“……” 沈青易说：“回去吧。” 周沫乖乖告退。 沈青易突然叫住她：“等等。” 周沫问：“还有什么事吗？” 沈青易说：“以后张兰兰和丁宁再有什么事，要提前和我通通气，汇报一下。” 周沫说：“好的。” 从沈青易的办公室出来，周沫心情还挺放松。 沈青易对她真不赖，遇着张兰兰，也能站在她这边，没有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敷衍了事。 周沫再次感觉到，自己跟这个导师是跟对人了。 只是张兰兰…… 周沫回到研究生办公室的时候，张兰兰正在自己的工位上收拾东西，似乎要走。 众人见周沫回来。 丁宁赶紧拉一把张兰兰，提醒她周沫回来了。 张兰兰在往电脑包里装东西，看到门口的周沫，也只是简单抬一下眼皮，不做理会。 “张兰兰，”周沫直呼其名，“跟我过来！” 这次她十分不客气，直接端起大师姐的姿态，虽然她并不想如此。 张兰兰愤愤不平，但周沫的身份压在那儿，沈青易的显然也是周沫那头的，张兰兰没法不服从，除非她这个研究生不想读了。 她置气似的，扔下手里的的东西，转身跟着周沫走。 没走几步，周沫冷声提醒，“带上笔记本。” 张兰兰又回身从电脑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这才跟在周沫身后，随她进了会议室。 周沫关上会议室的门，抱臂看她，“你很不服气？” “没有。” “没有你甩脸给谁看？” 张兰兰没想到周沫会如此严厉，且斤斤计较。 “坐！”周沫随手指了一个空位子。 张兰兰坐下。 周沫坐在她对面，“我是来给你作指导，教你如何搞科研，如何顺利硕士毕业的，不是来消化你情绪价值的。对我的指导方式有意见，随便提。如果要针对我这个人……抱歉，难受的人只有你，你能不能毕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张兰兰默默低头。 周沫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谈一谈私事。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和于一舟，爱得死去活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于一舟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周沫自认也没有义务苦口婆心劝导张兰兰，不要误入歧途，该提醒的话她说过，听不听是张兰兰自己的事。 这还是念及她们同门一场的份儿上。 张兰兰似有不满地问：“你真的能放下一舟哥？” 周沫气笑，“不然呢？” 张兰兰很不自信地问：“你不会因为嫉妒我，就为难我？” “我为什么嫉妒你？”周沫真想不通。 张兰兰说：“我是一舟哥的现任，你是前任……” “你问的倒挺直白，”周沫的回答也十分坦荡，“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要真想让我嫉妒，除非你拿出真本事，搞一篇影响因子十分的文章来，我就嫉妒你。” 张兰兰羞愧地低下头。 周沫扫她一眼，言归正传，“纸、笔，拿出来，记！” 张兰兰问：“记什么？” “你后续工作的要点，注意事项，还有两周之内交给我一份新的反馈报告，不管是ppt还是word文档，我不想看见今天这么粗糙的东西。” 第060章 他是我丈夫 周沫交代完事情，盯着张兰兰一条一条记下。 张兰兰合上笔记本，犹豫地望着周沫，“师姐，你真的和一院的韩沉结婚了？” 周沫在心里冷笑，她早已看透张兰兰的小心思。 “你是担心我说假话，故意气于一舟，怕于一舟对我余情未了？”周沫没忘，上次去于一舟家，一时口快，坦白了和韩沉的关系。 张兰兰的想法被戳穿，羞愧地低下头。 周沫不想和她在这件事上纠缠，索性快刀斩乱麻。 “信不信由你，我确实已经结婚了。” 张兰兰还有点迟疑，“可是那个韩医生他是……” “他是什么都和你没关系，”周沫厉声打断她，“请不要对他妄加非议，他是我丈夫。” 张兰兰略有震惊。 毕竟周沫这样明目张胆承认韩沉的身份，还是头一次。 “知道了。” 周沫冷冷警告说：“出了这道门，我再也不想听到你谈论他一句不好的话，否则，我会采取法律手段，告你诽谤，真到那时候——你的学别想上了。” 张兰兰浑然一惊，周沫什么时候这么严肃过。 “好、好的。”张兰兰莫名有点怕。 周沫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张兰兰像得了什么大赦的号令，迅速逃离。 看张兰兰离开，周沫其实有点头疼。 张兰兰出了这道门，就意味着，她和韩沉结婚的事，这整个组都有可能知道。 对张兰兰的警告也只是给她一个信号，让她对自己有所忌惮，又不能真堵上她的嘴。 张兰兰不可能不在背后议论自己的事。 算了。 周沫选择放弃。 纸里哪能包住火呢？ 只要结婚的事别传到双方父母那里，谁知道都无所谓。 下班时。 周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张兰兰和丁宁乖乖坐在工位上没敢动。 赵晓霜知道这两人这是彻底受教训了。 本以为张兰兰被周沫叫走后肯定有脾气，说不定昂着脖子和周沫大吵一架。 谁知道从办公室一回来，就和温顺的小毛驴似的，乖乖坐在电脑前该干嘛干嘛。 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赵晓霜不得不佩服周沫的手段。 看周沫要走，赵晓霜和周沫打招呼说再见。 等她离开，赵晓霜轻咳几声，“行了，都别装了，师姐都走了，你们也赶紧收拾收拾下班吧。” 张兰兰和丁宁这才开始拾掇东西。 赵晓霜看着张兰兰什么抱怨的话都没有，完全不像平日，她不禁好奇起来，“师姐和你谈什么了？” 张兰兰愣一下，赶紧摇头，“没什么，就，学习上的事。” 赵晓霜总觉着不会这么简单，刚想问什么，张兰兰已经收拾好东西，“晓霜姐，我先走了。” 望着张兰兰匆匆离开的背影，赵晓霜若有所思。 看向一旁一不紧不慢的丁宁，赵晓霜问：“张兰兰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大家？” 丁宁摇头，“我俩好久没在一起了。” 赵晓霜惊异，“你们不是一个寝室的？上下课不一起？” 丁宁说：“她出去和她男朋友住了。” 赵晓霜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微信头像…… 联想到今天组会上张兰兰说“抢男朋友”的话…… 赵晓霜惊呼：“张兰兰不会和师姐的前男友于一舟搞在一起了吧？” 此刻，办公室内还有丁宁和刘凯，两人双双错愕脸。 赵晓霜分析一番自己的推论。 刘凯不以为然，说：“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反正沫姐又不会吃那个烂人的回头草。” 赵晓霜看向丁宁。 丁宁：“……” 显然什么想法都没有。 赵晓霜略微有点失望，丁宁这姑娘真和她们不是一路人，八卦之心不太旺盛。 …… 周沫刚出学院大楼，手机传来震动。 韩沉：下班了吗？ 周沫：嗯呐，怎么了？ 韩沉：我在你学院门口。 周沫立即抬头。 不远处，健康管理学院大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蓝黑色宝马。 他怎么又这么招摇了？ 周沫怕被后面出来的学弟学妹看见，紧几步走过去。 副驾驶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上车。”韩沉说。 周沫没有犹豫，立即钻进副驾驶，“快走。” 韩沉不紧不慢发动车子，“怎么，怕被你同学看见？” 周沫狠狠瞪他一眼。 他这不是说废话么？ 车子流畅的掉头，缓缓驶离。 张兰兰刚到学院门口，就见一辆十分眼熟的蓝黑色宝马。 她正疑惑这车怎么如此熟悉，车子掉头，驾驶室里映出韩沉完整的面容。 张兰兰在网上见过韩沉的照片。 毫无疑问，周沫说和韩沉结婚是真的结婚，两人的感情似乎不错，并不像网上传的那样，周沫是“同妻”，否则周沫也不会那样严厉地警告她不要传韩沉的八卦。 张兰兰的心稍稍有点释怀，可随后又有点不对味。 周沫怎么命这么好，谈的男朋友，一个两个都是有钱人。 她连忙追出去，拿起手机“咔”迅速拍一张照片，车子离开的很快，她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只勉强能看清车牌。 z1212。 转手将照片发给赵晓霜，并配文字：今天在学院门口看到一辆宝马5系，车牌也很有意思呢。 她刻意没提周沫，只等赵晓霜自己发现。 周沫结婚这么大的消息，只她一个人知道怎么够？ 这么好的消息，应该让大家都知道才对。 免得到时候周沫后悔，万一被韩沉抛弃，又回头纠缠于一舟。 张兰兰觉着自己不得不防。 …… 车上。 周沫问韩沉：“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韩沉：“你有其他安排？” 周沫：“……没有。” 韩沉：“那不就得了？” 周沫：“……” 什么叫那不就得了？ 韩沉大言不惭，“我也没什么安排。” “……”周沫无语，“你上班不累么？下班应该回家休息才对吧？” 韩沉：“不想回家。” 周沫额上飘黑线，“为什么？” “不想一个人待着。” “找同时、朋友，出去聚餐，唱k不就好了？” 韩沉侧首，深深望一眼周沫，“我在东江没朋友。除了你。” “……” 第061章 为什么要拒绝我 “想去哪儿？” 周沫疑惑地看着他，“这不应该问你吗？” 韩沉看她一眼，说：“看你，东江我不熟。” 周沫不禁在心里鄙夷。 连绿岛那种顶级逍遥的地方都去过的人，却说对东江不熟，未免太可笑。 韩沉问：“你平时都做什么？” 周沫想了想，“看文献，学习，跑数据……” “休息的时候呢？” “一样。” 韩沉无奈，“不工作的时候呢？” “玩手机。” “玩什么？” 周沫犹疑地望他，“你的问题有点多。” “了解一下也不行？” 周沫好奇地问：“你想了解什么？” “你。” 周沫在怔愣中脸色瞬间绯红一片。 “我有什么好了解的。” “我想知道，作为同龄人，应该在闲暇的时候做什么？” 周沫原本心有期待，但韩沉的回答让人瞬间大失所望。 周沫没好气地说：“刷剧，看综艺，还能有什么？” “电影呢？”韩沉突然问。 “看啊，我有‘哎呦疼’三家的会员，你想看什么，我可以借你账号。”周沫以为是在手机上看电影。 韩沉无奈，“我是说去电影院。” 周沫说：“票太贵。” 韩沉说：“我请你看。” 周沫警惕地看向韩沉。 韩沉：“怎么了？” 周沫眉头微微抽动，“你不觉着怪？” 韩沉拧眉：“怎么怪？” 周沫说：“电影院那是小情侣才做的事吧？我俩去算什么？” 韩沉挑眉：“算朋友。和朋友一起去不行？” “不行，”周沫还是觉着不对劲，“我不想去。” 韩沉眉目瞬间暗沉，“那你想做什么？” 周沫为难：“必须和你一起么？” 韩沉将车停在路边，好整以暇看她：“不然呢？” 周沫踟蹰，“你为什么非要拉着我呢？你在东江没有朋友，还有同事啊，你们科应该不缺和你年龄相仿的同事吧，一起出去吃个饭，喝点小酒，不行？” 她这样问，显然是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韩沉脸色难看，“医院有规定，不能喝酒。” “……”周沫顿时无话。 韩沉稍稍缓了口气，但语气任然凝重，“周沫，我不是每天都能这么早下班，也不是每天都有闲时间。” “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拒绝你是我的权利，”周沫态度坚决，“就算是朋友我也有权拒绝你。你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时间也是时间，没有高低贵贱。” 周沫说的很对，韩沉也知道她说的很对，可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明明没有轻贱周沫的意思。 真是说多错多，韩沉索性保持沉默。 周沫觉着韩沉真莫名其妙，明明拉她出来的人是他，现在又不说话是怎么回事？ “你生气了？”周沫不懂就问。 “没有，”韩沉单纯不知道说什么，或者说不知道应对眼前的境况。 周沫见韩沉脸色没有好转，觉着他肯定是生气了。 但她又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儿。 郁郁寡欢之下，周沫反倒憋起了点脾气。 原本今天她打算早早回家，美餐一顿，然后泡个澡，舒舒服服在床上躺尸。 这样的生活不美妙么？ 莫名其妙被韩沉拉出来，两句话没谈拢，她还没觉着委屈，韩沉倒是先生气闷气了。 她碍着谁了？ “我要回家。”周沫有点气。 韩沉的手握紧方向盘，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回家不行？” “不回家去哪儿？”周沫顺嘴赏了一句。 韩沉脸色阴沉，僵持片刻，他发动车子，“我和你一起回去。” 周沫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只能干巴巴问一句，“你去我家干嘛？” “做客。” “……”周沫嘴皮微微抽搐，“头一次见主人还没邀请，客人主动说‘做客’的。” 脸皮有够厚。 韩沉沉声：“不行？” “不行！” “多做几次，习惯就好。” 话音刚落，两人双双沉默。 这话怎么听怎么感觉颜色不对。 周沫发誓她不想想歪，但无奈已经想歪。 韩沉视线飘忽，掩饰地看向车外后视镜，假装观察后方车辆。 周沫撇过头，看向窗外。 “晚上吃什么？”韩沉最先打破僵局。 周沫稍稍抑制脸上的燥热，“家里没菜了。” “先去买菜，”韩沉打开导航，定位到最近的超市。 周沫提醒：“这家超市很贵的，而且只卖有机蔬菜，一棵白菜卖七十，一斤排骨都没这么贵，而且他家太空椒……” 韩沉侧首看她，看她喋喋不休抱怨菜贵，他竟莫名愉悦，“你想去哪儿？” “我家附近有个菜市场，去那儿吧，东西便宜。” 周沫环视一圈车子，又说：“不过那边没有停车的地方。” 韩沉说：“不是说离你家不远？把车停在小区，咱们走路过去。” “可以，”周沫没多想。 等车到了小区门口，看门的大叔没给抬升降杆，反而从值班亭出来，挥手拦住韩沉的车。 周沫从副驾驶的车窗探出头，笑眯眯说：“叔，是我。抬下杆呗？” 大叔自然认得周沫，周沫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每次见了他们这些保安，都很热情的打招呼，有时候买了水果还会让他们几个。 没人不喜欢这个热情礼貌的丫头。 “丫头，这几天物业出了新规定，外来车辆不让入内，要进去得登记，还要加收停车费。” “啊？”周沫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停车费，多少钱一小时啊？” “十五。” “这么贵啊？” 保安大叔看了眼韩沉，觉着眼熟，她问周沫，“这是你男朋友吧？要不你让他把车登记成业主的车，这样进小区就不收费了。而且牌照能自动识别，进出方便。” “这就不用了吧？”韩沉又不是她这儿的业主，她这儿他也不常来。 大叔劝道：“一小时十五呢，一升油都没怎么贵。丫头，你名下又没有车，登记一个你男朋友的牌照，也不影响你什么，还省了停车费，多好。以后他来接你也方便，不是么？” 周沫尴尬地笑笑，“他不是我男朋友，而且……他不常来，不用省这几十块钱停车费，对吧？”她看向韩沉问。 第062章 以为我现在还喜欢你 韩沉黑眸微抬，扫了眼周沫慌乱且尴尬的脸，他沉声问：“七十块钱的大白菜嫌贵？十五块钱的停车费就不贵了？” 周沫愣一下，他什么意思？ “这两个不是一回事好嘛？”周沫解释说：“大白菜我经常吃，你停车就停这一次好么？” “谁说我只停一次了？” “……”周沫停滞片刻，“什么意思？” “以后万一找你呢？也不能次次都花几十块钱停车吧？” 大叔也趁机说：“是啊，丫头，我给你出的主意都是省钱的主意，别看十几块钱一次不多，你想想，要来个十次八次的，那就是几百块钱了。” 周沫想想也是，最多不过给韩沉的车牌在这边物业登记一下而已，也不影响什么，还能省几十块钱，不亏。 “好吧，”周沫妥协，“怎么登记啊？” 大叔说：“正好物业的登记员在这边，你拿身份证跟我过来。” 周沫拿着包下车，跟着保安大叔去了门口的岗亭。 简单做了登记。 很快，韩沉的车牌上了小区车牌识别的系统。 摄像头迅速识别韩沉的车牌，自动升降杆突然升起。 韩沉将车开进门，在一旁等候。 周沫办完手续，上了车。 韩沉似乎一脸惬意，“这小区物业不错。” 周沫赏他一个大白眼，“一小时停车费十五还不错？” 韩沉没说话，嘴角一直衔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两人将车停在楼下的停车位，一起走出小区。 门口的保安大叔见两人出来，他拉开岗亭的窗户，和两人打招呼：“你们出去啊？” 周沫笑盈盈说：“嗯呐，出去买菜。” 打完照面，两人并肩走出小区。 韩沉突然问：“为什么你到哪儿都这么招人喜欢？” 周沫白他一眼，“谁说的？你不就不喜欢么？” 韩沉愣一下。 周沫也顿了一下。 “我随口说的，我是说那种‘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周沫怕韩沉误会，紧忙解释。 “我知道，”韩沉说：“你是指‘讨喜’。” 确定韩沉没理解错误，周沫才松口气。 她发誓她是无心之失，绝对没有和韩沉抱怨什么。 “我没有不喜欢你。”韩沉突然说。 周沫震惊，心仿佛被撞一下，怔楞地望着韩沉。 韩沉突然靠近，周沫的心怦怦跳的更厉害，好像随时都能从嗓子眼蹦出来。 只听他在周沫耳边缓缓吐息，说：“我也是指‘讨喜’。” 周沫的心如悬着的石头，瞬间沉落海底，一片透心凉。 如此故意逗周沫，韩沉本以为周沫会生气，会抓狂，没想到周沫出奇的平静。 “生气了？”韩沉觉着她气压有些低。 “没有。”周沫回答的索然无味。 “我开个玩笑。” “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周沫疾步向前走。 韩沉追上她，“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还说没生气？脸色都变了，当我看不见？” 周沫顿下脚步，剜他一眼，“你无不无聊？” “怎么无聊了？多有意思，”韩沉垂眸浅笑，“你是不是当真了？” “什么当真？”周沫偏头，假装听不懂。 “以为我现在还喜欢你。” 周沫眼皮一掀，“有病。” 韩沉并没有因为周沫的大骂生气，反而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菜市场。 周沫来到自己常来的蔬菜摊。 买蔬菜的阿姨见是周沫，热情地问：“丫头啊，好几天没来了，是不是偷懒不做饭了？” “被发现了，”周沫嘻嘻一笑。 阿姨问：“今天想买什么？” “冬瓜有吗？” “有，”阿姨抱出半个冬瓜，给她切了厚厚一片，“还要什么？” “菜心，芹菜，青椒……” 阿姨手很快，迅速将周沫选的菜打包。 “一共多少钱？”周沫问。 “十五，”阿姨直接将打包好的菜递给韩沉。 韩沉很自然地接过，掏出手机，先周沫一步扫码付钱。 周沫瞥了他一眼，“之前在‘逐鹿中原’吃饭不还嫌我点菜贵么？买菜这么点钱倒是抢着结单了。假大方。” 韩沉脸色瞬间阴沉。 “阿姨我们先走了，”周沫和卖菜阿姨打招呼。 两人又去了肉摊。 周沫选了半斤牛肉，想着韩沉在，又挑了半斤五花，反正他掏钱。 从老板处接过肉时，她眼神瞟向韩沉，“愣着做什么，付钱啊。” 韩沉冷声说：“你不是说我假大方？自己付。” 说着他转身先走一步。 周沫在原地气得想跳脚。 净捡着便宜的买单，不是假大方是什么？ 周沫无奈，只能自掏腰包付了肉钱。 一路上，周沫没好气，和韩沉也没说话。 她是看明白了，和韩沉虽然没有苦大仇深，但是真的无法相处，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妙。 周沫没和韩沉说话，韩沉也没主动和周沫说话。 两人进了家门。 周沫将买的菜和肉拎进厨房，期间她回头看了眼门口，就见韩沉坐在门口不紧不慢地换鞋。 周沫紧咬牙根，她觉得自己现在可真仁慈，都这样了，还能让韩沉进家门，她现在真想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观世音附身，佛光普照。 韩沉换完鞋，很主动的进了厨房。 “我帮你。” “不用。” 韩沉洗了手，丝毫不在意周沫的拒绝的姿态，主动把装肉的袋子打开，弯腰打开厨房下面的柜子，熟练地从里面找出一个盆，将肉放进去，端去池子旁接水。 “你还知道买来的肉要先洗洗呢？”周沫不咸不淡冷嘲一句。 韩沉没回应，接好水后，将盆放在一边，凑到周沫身边和她并肩站在案台前，分拣择菜。 两人离得很近，胳膊贴胳膊。 春天气温还不高，但周沫能感觉到，靠着韩沉那边的胳膊，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 “气消了吗？”韩沉问。 “我没生气。” 韩沉放下手里的东西，探身上前，帅气的面容径直被推在周沫面前。 “还没生气呢？嘴巴上都能挂油瓶了。” 他带着浅浅的笑，离周沫很近，呼吸时气息都能扑在周沫脸上。 周沫被他“恶意”的靠近搞得心烦意乱，她梗着脖子后撤。 “你洗吧。” 第063章 你能别盯着我看么 她将手里的菜一股脑丢给韩沉，走出厨房。 韩沉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似有得意。 周沫去客厅，打开电视，随便放了时下最火的电视剧。 等估摸着韩沉洗的差不多，周沫才起身回到厨房。 没承想，韩沉竟然连菜都切好了。 “你做？”韩沉问厨房门口的周沫。 周沫不是习惯吃白食、饭来张口的人，虽然这顿饭的大头是她掏的钱。 她重新洗手，抬手拉开头顶上方的柜子准备拿围裙。 韩沉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我帮你。” 他人高身长，随手将顶部柜子里的围裙拿下来，递在周沫面前。 周沫被韩沉卡在案台和他之间，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韩沉抬手拿东西的时候，身子惯性地往前靠了靠。 力度不重，刚好贴在她后背上。 周沫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从韩沉手里拿过围裙，她用手肘往后一捣，推开韩沉，撤去旁边带上围裙。 韩沉腾开地方，退到一边，静静观察周沫的一举一动。 周沫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不自在，“你去看电视吧，在这儿挡害。” “没事，我随便看看。” “……” 周沫搭锅点火，倒油开油烟机，一气呵成。 虽然强忍着不去关注韩沉，但架不住他人就在旁边，周沫实在心烦意乱。 “能别盯着我看么？” “我就看看，又不影响你。” 周沫想说怎么不影响，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说：“我做饭不习惯旁边有人看。” 韩沉说：“我又没看你。” 周沫不信，“没看我，那你看什么？” 韩沉沉声：“学做饭不行？” 周沫一个白眼，关了火，推着韩沉从厨房出来。 韩沉回头看她，“做什么？” 周沫将韩沉安置在沙发上，让他面对电视而坐，她还顺带挑出了一档做饭的美食节目。 将遥控器递给韩沉，周沫说：“你不是想学做饭？看这个，人家还是专业的。” 韩沉黑脸。 周沫转身回到厨房。 在没有韩沉目视的压力下，她很快炒了几道小炒，炖了排骨和冬瓜牛肉汤。 客厅很安静，除了电视的声音听不见其他。 周沫好奇韩沉在干吗。 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简单往客厅瞄一眼，发现韩沉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侧躺着，枕着自己一边的胳膊，长腿沙发上放不下，只能耷拉在地上。 另一只手堪堪放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握着遥控器。 周沫瞧见这一幕，脑子里莫名重叠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她爸周正。 周正赋闲在家的时候也这样。 柳香茹在厨房忙活，周正帮不上忙，就会在客厅看电视，但看两眼就犯困，倒在沙发上直接睡。 柳香茹次次叮嘱他睡觉前别懒，要枕枕头盖薄毯，避免着凉。 但周正次次都听不进去。 然而周沫没有柳香茹那样的耐心。 她从韩沉手心里抽出遥控器，韩沉突然醒了，意识朦朦胧胧，眼睛还未完全睁开，眼帘里是周沫白皙的侧脸。 “干嘛？”韩沉的声音沙哑低沉。 周沫利索的关了电视。 “吃饭了。”她转身去厨房。 韩沉拖着惺忪起身，靠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见周沫已经将饭菜摆好，他起身正要走过去。 周沫扫他一眼，“去洗手。” 韩沉拐道洗手间，去洗手间洗了手。 刚坐在餐桌前，还没坐稳。 “砰砰砰”，忽然有人敲门。 周沫和韩沉突然面面相觑。 韩沉蹙眉：“谁这时候找你？别又是于一舟。” 周沫也纳闷，“我去看看。” 她趴在猫眼前探一眼。 竟然是柳香茹。 周沫瞬间慌乱，一脸窘态，她回头小声说：“完了，是我妈。” 韩沉也愣一下。 周沫反应迅速，拉起韩沉连拖带引，着急忙慌将他塞进卧室，关上房门。 然而韩沉又从里面打开。 周沫竖眉质问：“你干嘛？快进去！” 韩沉看了眼门口，“鞋。” 周沫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儿犯大错误。 “我知道了，你赶紧进去，不许出声。”周沫警告。 韩沉缓缓关上门。 周沫将韩沉的鞋收拾好。 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并伴随着柳香茹的声音：“沫沫，开门，是我。” 周沫起身打开门，立即送上笑脸，“妈，怎么来了？” 柳香茹温柔地睨她一眼，“我怎么不能来？我是你妈，还不能来看看你？” 说着，柳香茹人已经进来。 周沫立即弯腰帮她在鞋柜里拿了双拖鞋。 柳香茹将保温手提袋递给周沫，“给你炖的鸽子汤，你舅舅前几天弄来几只鸽子，我想着你没喝过，就炖了给你送过来。” “谢谢妈，”周沫笑着说。 柳香茹换好鞋，闻着餐厅有饭香味，“你做饭了？” “啊……嗯！”周沫应着，心里却慌极了。 柳香茹欣慰又欣喜，“我看看，我姑娘做了什么好吃的。” 餐厅地方不大，只摆了张四方四正的小餐桌，餐桌上，几道清淡小炒，红烧排骨，还有砂锅炖的牛肉汤。 “不错啊，”柳香茹不禁夸赞，“我以为你自己出来住，就知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看来我想多了。” 刚说完，柳香茹突然注意到桌上摆了两副碗筷，还在相对的位子上。 柳香茹心生疑虑，“约了谁来吃饭？” “没有，哪有什么人，”周沫尴尬掩饰。 “没有你摆两副碗筷？” 周沫暗叫不妙，尽然忘记收碗筷。 和柳香茹讲逻辑，周沫只会自取其辱。 “不是，就……就……”周沫开始头脑风暴，灵机一动，她说：“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摆两副碗筷，就当有人陪我。” 柳香茹将信将疑，扫一圈桌上的饭菜，“一个人你做这么多？这两个人都吃不完吧？” 周沫放下手里的保温袋，凑到柳香茹身边，撒娇似的说：“我猜到您今天会来，提前做给您的。” 柳香茹听着十分受用，但不信周沫的鬼话，“你呀，就会拣好听的说。我来时吃过了，你吃吧。” 周沫问：“我爸呢？要不要打包给他带回去？” 柳香茹瞪她一眼，“有我在，你爸能饿着？” 周沫吐吐舌头，“乖乖给自己盛了饭。” 柳香茹摸了摸几道菜的菜盘。 周沫咬着筷头好奇地看着她，“妈，你干嘛呢？” 第064章 有我就把你踢出去 “热的，刚做出来没多久，”柳香茹眼神犀利，看向周沫：“那人到底什么时候来？” 周沫一口排骨卡在喉咙，“咳咳，咳咳，妈，您说什么呢？哪里来的别人？” 柳香茹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你是我女儿我还不了解？一个人你能做这么多菜？” 周沫很不服气，“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做这么多菜了？” “你那扣扣搜搜的性子，做这么多，你不觉着浪费？” “……” 周沫被戳中软肋。 “说吧，到底约了谁？” 周沫浑身冒冷汗，从小到大她最怕在父母面前撒谎，“真没有。” 柳香茹不信任地盯着周沫，“你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周沫已经不自觉结巴。 柳香茹审视她，“你不会又和那个姓丁的搅在一起了吧？” 周沫眼睛睁圆，“怎么会？！” 看到周沫如此表情，柳香茹勉强放心，“只要不是那个姓丁的，你约谁你妈妈我都不介意。” 周沫脸上燥热难耐。 柳香茹瞧着周沫遮遮掩掩的态度，也约摸猜个大概。 估计是有什么新情况，但现在不想告诉她。 基于周沫前几段不顺利的感情经历，柳香茹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一舟已经让她吃一堑长一智，孩子感情的问题，还是孩子自己解决为好。 周沫也不是不听话的孩子，相反，她太听话，柳香茹相信，时机成熟，周沫会主动和他们说。 “行了，我检查检查你这里还缺不缺东西，检查完我就走。” 柳香茹起身去了厨房，上上下下都看一遍。 上面的柜子里有桂圆红枣姜茶，下面的柜子里米面粮油齐全，还备了一把挂面，冰箱冷藏室有水果，酸奶，冷冻室有两条鱼。 “还行，东西还算齐全，”柳香茹检查完，回身说：“你吃饭吧，我走了。” “您这就走了？”周沫总觉着柳香茹太匆忙。 柳香茹轻描淡写睨着周沫，试探性问：“要不我今晚不走了？陪你在这儿住一晚？” “别，”周沫赶紧拒绝。 柳香茹见她如此反应，更确信内心中的想法。 临出门前，柳香茹回头叮嘱，“叫人家来家里吃饭可以，过夜不行。” 周沫脸红彤彤一片，“您乱说什么呢？” “我有没有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 “你爸爸的话你一定要听，他可是艾梅乙专家，没做婚检，你不许做出格的事。” “……” 柳香茹的叮嘱，周沫懂。 周正以前是卫生局搞艾梅乙预防的专家，每年东江的季报和年报统计完这些数据，周正就愁的不行。 艾梅乙的发病率年年攀升，且越来越年轻化，在定点治疗机构，周正见了很多误入歧途的孩子，他们很多还未成年，更是让人痛心。 周正为了让周沫避免这些问题，很早就对她开展了x教育，尤其是这些疾病，告诫她一定要懂。 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让周沫不能在婚检前有任何越轨行为，包括边缘x行为。 这也导致周沫在两性方面过于理智成熟。 在其他女生还羞于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说话，羞于对男神yy时，周沫已经大胆的将自己喜欢帅哥，尤其是带腹肌的帅哥常挂嘴边。 只不过，随着年岁增长，步入社会，再把“贪色”挂在嘴边难免让人觉着你思想不正常，加上人越大羞耻心越重，周沫不再如当初那样明目张胆的“好*色”。 送走柳香茹，周沫如释重负喘口气。 “出来吧。” 卧室门打开，韩沉走出来。 “吃饭吧。”周沫坐在餐桌前。 韩沉重新洗手上桌。 “我们好像没有做婚检。”韩沉突然说。 “你偷听我和我妈讲话。”周沫义正辞严。 韩沉不承认，“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我想听不见都不行。” “……” 韩沉黑眸微转，“说真的，要不我们抽空去做个婚检？” 周沫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我们又不是真结婚，做不做婚检有什么影响么？” “万一呢？” 周沫莫名脸烧红，韩沉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提这些。 她假装听不懂，“什么万一？” “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 为掩饰尴尬，周沫冷冷说：“没有万一。” “万一有呢？” 周沫燥了，“有我就把你踢出去。” 真烦人。 韩沉笑而不语，默默吃饭。 逗周沫可真有意思。 韩沉似乎从周沫这里找到了新的乐趣。 周沫睁眼说瞎话的样子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快吃，吃完赶紧回去。”周沫实在被韩沉磨得心烦。 韩沉反倒更不紧不慢，慢条斯理起来。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 韩沉像之前一样，帮周沫洗碗，收拾厨房。 他看一眼时间，天色确实已晚，“都弄好了，我走了。” “等一下，”周沫从厨房出来，将柳香茹拿来的保温的手提袋递给他，“这个你带走。” “这是给你家里人给你的，我带走算什么回事？” 周沫见韩沉不肯接，翻开他的手，塞进他怀里。 “今晚我这剩了不少菜，我一个人能吃完这么多东西么？” 韩沉笑了，合着她是吃不完想起他了。 “你拿着吧，”周沫说：“就当你帮我重新找梁东岩代理，我的谢礼。” 韩沉垂眸看一眼怀里的东西，他问：“别人有过么？” “什么？”周沫不解。 “你其他几任男朋友，有这种殊荣么？” 周沫的脸一阵黑一阵红，头顶火气直冒，“不要拿来。” 韩沉闪身，躲开周沫伸过来的手，“我不喜欢和别人有一样的待遇。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 周沫恶狠狠盯着他，“没有！” 他满意了吧？ 韩沉还真十分满意，笑着将东西提在手里，“走了。” 周沫将人送走，见韩沉进电梯，周沫忍着最后的礼貌和他挥手。 等电梯门合上，周沫立即挥拳，在空气里拳打脚踢。 好像空气就是韩沉。 折腾一番，她才舒心。 韩沉真烦人，太烦人了。 周沫越想越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脑抽了，和他领证了呢？ 第065章 奶茶 张兰兰这几天出奇的乖巧。 连赵晓霜都惊讶于此，偷偷发消息问周沫：张兰兰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周沫抬头看一眼对面工位的张兰兰。 虽然两人隔着隔档，还有两台电脑屏幕，周沫只能看见张兰兰一个头顶，但也可窥出，张兰兰此刻确实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 周沫打字回复：学生当然是学习最重要。 中规中矩的回答，赵晓霜觉着没意思。 赵晓霜最近比较无聊，沈青易交给她处理的数据，她处理完，写了结果汇总发给沈青易，等沈青易批复还要好几天，所以清闲。 但看周沫一头扎在电脑屏幕里，似乎有正事。 赵晓霜想着帮她，便发消息问：你在做什么？ 周沫发现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图标又在跳动，点开后回复赵晓霜：改小丁的综述。 上次沈青易让她帮丁宁把这篇文章发出来。 赵晓霜问：“沈导说了么，这篇文章谁是一作？” 周沫倒没关注这件事：先改出来再说，能不能顺利发表还不一定。 而且这篇综述是丁宁原创，一作肯定给丁宁。 赵晓霜：你最好提前问清楚，要只是二作……你费这么大劲儿帮她改，得不偿失。 二作是指第二作者，通常在评奖评优时，二作及以后基本没什么卵用。 只有论文的第一作者和通讯作者是最有用的，第一作者基本是指论文的原创作者，通讯作者一般给导师。 但很多硕博导师会为了一己私利，增加自己的科研产出，把学生辛辛苦苦的论文拿来同时冠上自己一作和通讯作者，稍有人性的还能给学生一个二作，没有人性的，学生的名字都上不了这篇论文。 周沫在博一适应期间，也向博士师兄索东豪询问过此事，索东豪说让她放心，沈青易不是那种周扒皮型的导师。 然而此刻，赵晓霜这个问题提的很及时。 周沫心底也不是很情愿花费如此大的时间和精力改这样一篇初学者的论文，说不定到论文终稿定稿的时候，这篇综述基本等同于她从头到尾重写一遍的程度。 确实得不偿失。 但周沫也不想因此和丁宁成为共同一作。 毕竟这是丁宁的idea，她做一作，多多少少都有点鸠占鹊巢的意思。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让小丁多想，又或者让别人议论，落人口舌。 而且周沫打心底里也没想做这篇综述的一作。 思索再三，周沫回复赵晓霜：我先改完吧。 毕竟是导师交代给她的任务。 下班时候。 丁宁突然跑来周沫身边，小心翼翼问：“师姐，我的综述，是不是要大改？” “是，很多地方逻辑不通，层次也有问题。” 丁宁咬唇，“师姐，能不能你点出来，我自己改。” 周沫本以为丁宁是头一次写论文，比较兴奋，她这样一问，周沫瞬间明白她的心思。 丁宁这是不想周沫大包大揽帮她改，怕后续周沫对这篇综述的贡献太高，占她第一作者的位置。 丁宁如此主动，周沫反而轻松许多，毕竟她只管批，改不用她亲自上手。 “没问题，不过我还没全部看完，明天差不多能看完，看完后我把批注版发你。” 丁宁如释重负，“谢谢师姐。” “没事。” 丁宁脸上多了笑容，“师姐，我和你一起下班吧，正好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可以。” 周沫已经收拾好东西。 丁宁也快速收拾好，两人和张兰兰，赵晓霜道别，一起走出学院。 “你想问什么？是最近课题遇到什么困难了？”周沫问。 丁宁摇摇头，她指了指前方不远处，“那条街转过去有条新开的步行街，有很多网红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 周沫不解：“为什么请我喝奶茶？” 丁宁有点不好意思，“我的综述……麻烦师姐你了。” 周沫头一次感觉丁宁这小姑娘真会来事，她以前还真有点小看她了。 不说别的，丁宁没觉得周沫帮她改综述是理所应当，这一点，就能让人十分动容。 周沫没有拒绝，揽着她说：“行，正好挺久没喝奶茶了。” 因为减肥，周沫已经有近半年没碰过奶茶。 丁宁这一提，周沫有点馋了。 新开的步行街异常热闹，因为临近东大一院和东江大学医学部，这边的客源有相当一部分是学生。 马上到五一劳动节，步行街上贴了很多劳动节的宣传广告。 沿街望去，两旁的奶茶店各式各样，知名的不知名的，扎堆开。 周沫突然选择困难症上头，“有什么推荐么？” 丁宁介绍说：“‘嘻茶’，‘奶雪’，‘书衣’都挺不错，师姐你想选哪家？” “呃，我没关注过这些奶茶品牌。”周沫这是实话，或者说，她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些。 “去‘奶雪’吧，我舍友前几天点了他家的芝士芒果，味道不错。” “行，就他家。” 两人到了店门口，还好人不是很多，前面还有两三个人就轮到她们。 她们站在台阶上排队等候。 不远处，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就他家，芝士芒果加奶盖，味道特别棒。” 周沫听着声音有点熟悉，闻声转身。 正对上许清漓也看见她。 两人双双一惊。 许清漓先反应过来，她微微一笑打招呼说：“周小姐，好巧。” 周沫也礼貌微笑，“是啊，许医生，挺巧。” 话罢，周沫的目光不自觉转移到许清漓身后的人身上。 韩沉显然没料到在这里遇见周沫，眼中还残留着讶异。 许清漓扭头看身后的韩沉，“你怎么了？怎么见了周小姐也不打招呼？” 韩沉这才回神，刚想说什么。 周沫先开口，“都认识，没必要这么客气。” “也是，”许清漓说着，将目光投在丁宁身上，“这位是……” “我师妹，丁宁。”周沫介绍。 许清漓和她挥挥手打招呼。 周沫又对丁宁介绍：“他们是东大一院骨科的许医生和韩医生。” 丁宁礼貌地说：“你们好。” 目及韩沉时，丁宁一眼认出，韩沉就是当时她们几个人八卦的医生h。 第066章 韩沉不是她男朋友 “女士，请点单。”服务员催促。 周沫前面几个人已经走了，现在轮到她们。 “要不你们先点？”周沫自认礼貌礼让还是应该有的，哪怕简单装一下。 许清漓摇头，“你们先。” 周沫没再让，反问丁宁，“想点什么？” 丁宁指着屏幕上的餐单，说：“这个，芝士芒果。” 周沫对服务员说：“要两杯。” 服务员又问她们冰和糖怎么加，一番操作后，她指了指旁边的扫码机，“一共五十八。” 周沫正准备扫码，丁宁紧忙拦住她：“师姐，说好我请你的。” “不用，我是你师姐，怎么能让你请……” 两人正说着，旁边想起“滴”一声。 机器提示音响起：“扫码成功。” 周沫抬眸愣一下。 韩沉按灭了手机屏幕。 “我把钱转给你。”周沫说。 “不用。” 韩沉又对着服务员说：“你们店里的卖的最火的产品，一样五杯。” 许清漓拉过周沫，“今天下午科室聚餐，我们奉命出来买奶茶，反正韩沉也要买很多，你就不用客气啦。” 周沫微微扯出一个笑容，余光扫过韩沉，只看到他半边冷硬的侧脸。 “谢谢。”周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一句道谢的话。 让她觉着更荒诞的是，钱是韩沉付的，谢谢却似乎只能对许清漓说。 怎么品都觉着别扭。 还好奶茶店出货速度快，没几分钟她们的两杯奶茶就好了。 “我们先走了，”周沫继续很有风度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许清漓对她挥手，“再见。” 周沫视线上移，望向许清漓身后的韩沉。 许清漓转身，不满地提醒韩沉说：“周小姐要走啦，快和人家说再见啊。” 韩沉没理会她，不咸不淡说一句：“又不是见不着。” 一句话把许清漓整糊涂了。 周沫赶紧说：“没关系，来日方长，肯定有机会再见。我们走了。” 走出去十几米后。 周沫松开丁宁。 丁宁觉着周沫刚才似乎有点紧张，“你怎么了师姐？” “没什么，”周沫恢复正色。 丁宁插管，开心地吸一口奶茶，酸酸甜甜的味道舒服极了。 “今天真幸运，有人请喝免费奶茶，”丁宁想了想，又问：“师姐，你和许大夫很熟吗？” “还行吧，只是认识，怎么了？” 丁宁说：“为什么她男朋友要请我们喝奶茶？” “她男朋友？”周沫皱眉。 “对啊，韩医生不是她男朋友？” 周沫瞬间醍醐灌顶，她终于知道刚才给许清漓道谢的别扭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了。 许清漓的姿态，外人不知道的话，她看上去就像韩沉的女朋友那样理所应当。 怪不得周沫觉着怪怪的。 “韩沉不是她男朋友。”周沫说。 “啊？”丁宁惊讶，“那为什么他请我们喝奶茶啊？” “因为……”周沫一时语塞，随即她又说：“因为他人傻钱多。” 丁宁：“……” 两人从步行街走出来。 因为后面不顺路，两人只能分道扬镳。 丁宁说：“师姐，下次我再请你喝奶茶。” 周沫冲她摆摆手，“行。” …… 回到家，那杯奶茶便被周沫放在茶几上，一直没喝。 简单煮了西红柿鸡蛋面，吃饱之后，周沫对奶茶的兴趣荡然无存。 洗了澡，头发用干发帽盘起，她穿着睡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屏幕里放着前段时间没看完的恐怖片。 周沫看了几眼就觉着看不进去，明明之前她还看得津津有味。 要怪只怪桌上的那杯奶茶，太碍眼。 周沫考虑要不要把它丢垃圾桶，但想想又觉得浪费食物不是她的风格。 正纠结着，手机突然响铃。 周沫看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韩沉。 “喂。”她接通。 “在做什么？忙吗？” “不忙，看电视呢。有什么事？” 周沫觉着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韩沉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 他可真闲。 “你不值班？”周沫问。 “今天不是我值班。”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哦’的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周沫莫名语气有点冲。 韩沉也觉着她态度有点不对劲，他问：“你心情不好？” “没啊。” “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 “没有。你烦不烦啊，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韩沉见她态度开始不耐烦起来，也来了火气，“找你聊聊天不行？和我多说几句话你就不耐烦了？” “是，不然呢？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可聊的吧？” 韩沉沉声，尽量好声好气问：“是不是因为下午我冷落你了，你觉得不舒服？” “没有。”周沫口是心非。 韩沉说：“我对你那样，是因为你先对我冷淡。” “我哪儿有？”周沫并不觉得，有点气不过。 韩沉突然释然，周沫这样问，说明他找对周沫闹别扭的症结所在。 “我和许清漓被主任一起派出来买奶茶，她对这些东西了解，我刚好车在医院，买完好带回去。” 周沫听他说这一堆，她懵懵懂懂问：“你是在和我解释么？” “不然呢？” 周沫突然羞赧，幸好是在电话里，韩沉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微微垂首，心被胀的满满的。 韩沉质问：“下午见了我，为什么不敢大大方方和我打招呼？” 偷偷摸摸看他，和做贼似的。 他看见就心烦，好像他们的关系上不得台面一样。 “我……”周沫也不知道，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和他打招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不尴尬。 尤其…… “许医生在，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管她做什么？” “……” 韩沉说的没毛病，但周沫就是会自动在许清漓面前和韩沉拉开距离。 “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韩沉沉声问：“你还是想离婚？” 周沫觉着他的问题莫名其妙。 “我们又不是真结婚，这种婚姻关系不离婚，难不成放着过年啊？” “那就等明年过年再说！”韩沉语气森林。 周沫的听筒里突然传来一阵断电盲音，韩沉挂了电话。 他这电话是什么意思？ 简直莫名其妙好么？ 周沫气不打一处来。 第067章 我不要你的钱 周沫气得半死，缓了好半天才平复心情。 果然她无法和韩沉正常相处。 韩沉有时候比于一舟还可恶。 …… 沈青易将周沫和赵晓霜叫去办公室说话。 两人到办公室的时候，沈青易埋头在电脑前办公。 见两人来，她说：“你们坐。” 她停下手下的工作，将椅子拉到一边，从电脑屏幕前露出脸，望向二人。 “今天下午东大一院下午有个讲座，咱们专业也要派老师过去参会，我下午还有本科生的课要上，你们俩代表我去。” 周沫和赵晓霜面面相觑，这种事还是头一次遇到。 沈青易说：“不用担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就一个乙肝相关的讲座，省里市里的领导，东大一院相关科室的专家一起做个会谈，和学术峰会差不多，随便听一听就行。” 赵晓霜略微担心，问：“不用上去讲什么吧？” 沈青易：“不用，要讲什么，我还用你们帮我去签到？” 周沫和赵晓霜双双愣住，感情沈青易说这一堆，就是想让她们俩帮她去签到。 原来大学老师和大学生一样，也有应付了事，代人签到的时候。 确实让人大跌眼镜。 赵晓霜不懂就问：“您一个人去，怎么需要我们两个帮您签到？” 沈青易说：“这不是还有隔壁褚老师么？” 褚老师是她们专业另一个副教授，去年刚拿到招生资格，但没有学生报她的研究生，所以手下没有学生。 她平日和沈青易关系不错，两人有点“闺蜜”的意思，褚老师人不错，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他们组里带点特产。 刚好褚老师和沈青易的课在今天下午排到一起，两人都去不了，只能找学生代去。 “老师，下午的会议几点开始？”周沫问。 “我找找通知，”沈青易打开手机，翻看一番，“我发给你，你们一定准点去，千万别迟到了。” 周沫简单看一眼通知消息，“褚老师的工号您有吗？我看会议通知说，签到要填您和她的东大工号。” “还是你仔细，”沈青易又点了几下手机，“我问问她，一会儿都发给你。” “好的。”周沫应道，正打算和沈青易道别离开。 沈青易叫住她二人，“等等，叫刘凯盯着那俩小的，不然你们不在，她俩又没人了。” 赵晓霜迟疑，“呃……刘凯下午不一定能过来。” 沈青易一下变了脸色，“他有什么事？” 赵晓霜答：“不清楚，最近他都没来。” 沈青易语气严厉，“把他给我叫回来！组里懒散的气氛就是他带的，都研二了什么最重要不知道吗？” 赵晓霜刚想说什么。 周沫先她一步开口，“知道了，我会找他谈谈，一会儿我问问他人在哪儿，让他过来。” 沈青易脸色这才松活一些，“嗯，你们好好和他说说，都是一个组的，下面来人了，他就不是最小的，我也怕两个小的觉着我偏袒谁。” “嗯嗯，这个我懂，我好好和刘凯说说，”周沫连连答应。 沈青易脸色恢复正常，“你们去吧。” 周沫问：“一会儿刘凯来了需要让他来找您一趟吗？” 沈青易摆摆手，“不用，我这儿讲课的ppt还没做完呢。” “……” 又临时抱佛脚，果然是沈青易一贯的风格。 周沫和赵晓霜不便继续打扰，道别从沈青易的办公室出来。 两人刚走几步，赵晓霜佩服地看着周沫，“咱沈导怎么感觉那么听你的话呢？” 周沫蹙眉，“没有吧？” 赵晓霜说：“怎么没有？你看，她都要生刘凯的气了，你三两句讲的她气就消了。” 周沫笑了，“你没抓住事情的重点。她下午讲课，现在ppt还没做完，本来就着急，这时候刘凯犯任何小事都会触怒她。加上两个小师妹最近的表现确实让她失望，刘凯作为师兄，这时候还不自觉每天都来，还要她提醒，她肯定更气了啊。” 赵晓霜默默给周沫比个大拇指。 周沫又说：“眼下着急的是她的ppt和下午开会的签到，刘凯都是后话，这时候出面替她提醒一下刘凯，她自然觉着刘凯的事情有解决方法就好。” “妙啊！”赵晓霜赞叹。 周沫说：“很多时候，人的情绪价值大于事实本身。” 赵晓霜露出敬佩的目光，“很对啊！你怎么懂这么多？” 周沫说：“多看书啊。” 赵晓霜有被打击到，“这不是论文里的东西吧？” 周沫说：“很多社科类的文章也值得读啊，知道的越多，越能看清这个世界。毕竟都博士了，不能再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方向钻牛角尖，要有更开阔的视角，才能更全面的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赵晓霜彻底佩服，她小声喃喃说：“活的这么通透，怎么还情路如此坎坷？” 周沫：“……” 赵晓霜见周沫突然脸黑，暗道不妙。 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去看文献。” 周沫：“赵晓霜，你给我站住！” 然而赵晓霜早跑没影了。 周沫无奈摇摇头，沈青易的交代她还没忘。 她没回办公室，在走廊里打了刘凯的电话。 那头，刘凯的声音懒懒散散，“喂，沫姐，怎么了？” 周沫语气严肃，“今天下午来院里。以后不能再这么懒散，沈导生气了。” 刘凯偶有一滞，“不是，她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活儿干完了可以不用去么？” 周沫说：“那是以前。两个小师妹没来之前，你和晓霜最小，大家能包容你们，现在两个小师妹来了，你作为师兄经常不来，让她们怎么想？会以为我们组没规矩呢。” 刘凯一时咋舌。 周沫又语重心长说：“你现在研二了，是课题最关键的时候，打工的事先放一放，把学校的事处理好。” “知道了，”刘凯声音闷闷的。 周沫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也懂刘凯的难处，她安慰说：“你要是觉着困难，可以和我说，我想办法帮你。” “我不要你的钱！”刘凯突然硬气地说。 周沫一直都怕提帮他会刺痛他，但考虑到现实情况，觉着还是有必要说。 没想到刘凯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还大。 第068章 类似那种死忠粉 她耐心说：“我说帮你不是想给你钱。” “那是什么意思？”刘凯有点小气半是埋怨道。 周沫说：“我可以去学院问问有没有什么奖学金或者其他补助，以前我在院里的研究生办公室做过助理，有相熟的老师，可以帮忙打听。” 刘凯这才放心，怯怯地说了声“谢谢”。 周沫见他心情平复，好心劝道：“下午过来吧，以后记得要天天全勤。对了，今天还有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刘凯问。 “下午过来盯着两个师妹学习。你带头给她们养成不来的习惯，你带头给她们戒了。” “盯着她们学习啊？”刘凯问：“不是还有你和赵晓霜……” “我和她下午要去东大一院参加一个会议。” 刘凯了然：“那我现在就回学院。” “不急，下午下班前来就行。不过不能迟到，要是让沈导发现，你少不得挨一顿骂。” 刘凯会心一笑，周沫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和以前一样。 下午。 还没到上班的点，周沫和赵晓霜还没出发，刘凯便来了。 他刚进门，赵晓霜不免阴阳怪气起来，“呦，大忙人，好久不见呐。” 刘凯没理她，看向周沫，“沫姐，她俩人呢？”眼神瞟向张兰兰和丁宁的工位。 办公室内就赵晓霜和周沫两人，丁宁和张兰兰不在。 “吃饭去了，学院后面不是新开一条步行街么，她们午休去转转。” 刘凯点点头，“你们下午不是去开会？不出发？” 这次，周沫没说什么，赵晓霜率先一步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好你的保姆吧。” 刘凯飞她一个白眼。 赵晓霜偏头，当没看见。 周沫忍俊不禁。 赵晓霜和刘凯同届，两人从报考开始就是冤家路窄。 两人本科不是一个学校，但因为报考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专业在一个考研论坛上认识。 当时两人都虚晃对方一枪，说不会报考沈青易的学生，因为健康管理学院在录取研究生时，同一个专业第一名百分百可以录取，而且能随便选导师。 第二名以后上线的学生就惨了，是导师选学生。 有导师选的学生，如果刚好导师名额够，就都要，如果不够，就会刷掉总分最低。 如果不能考专业第一的，最大的竞争便是来自报考同一个导师的学生。 赵晓霜和刘凯在论坛上聊起来的时候，因此隐瞒自己报考导师的信息，都说了其他导师的名字。 尴尬的是，复式现场，两人相遇，又在同一个面试小组，一下揭穿两人都报了沈青易的研究生。 两人面面相觑之下，尴尬又窘迫。 不过幸运的是，当时就他们俩报沈青易，没有第三个人，所以两人都录取了。 更巧的事，两人总分一样。 初试时，赵晓霜分数比刘凯高，复试刘凯比赵晓霜高。 折算最后的分数，两人同分。 当时要有第三个人，比他们分高，沈青易还真不知道要谁不要谁。 也因此，赵晓霜和刘凯从一开学就有点不对付。 不过仅限于打打嘴炮。 “好了，”周沫出来打圆场，“我们走吧，马上到点儿了。” 赵晓霜起身，背起自己的小手包。 周沫对刘凯说：“我们走了。” 刘凯：“再见沫姐。” “再见。”周沫走出办公室。 跟在她身后的赵晓霜回头，眼神灼灼，仔细打量一眼刘凯，随后跟上周沫。 出了健康管理学院的大楼。 赵晓霜追上周沫，凑到她面前，“师姐，感觉刘凯特别听你的话呢。” 周沫无奈，“早上说沈导听我话，下午说刘凯，哦，你还说张兰兰听我的话，怎么着，我的话那么有魔力，让所有都听，那我怎么没见你听我的话？都提醒你多少次了，还是一样八卦爱打听。” 赵晓霜吐吐舌头，“我就是感觉。刘凯和沈导她们不一样，刘凯感觉是心甘情愿听你的话，类似那种死忠粉。” 周沫：“……我又不是明星。” 赵晓霜笑嘻嘻说：“在我眼里，你就是明星。” “就会拍马屁，”周沫睨他她一眼，却是无尽温柔。 “本来就是好么，你这么漂亮……” “师姐！” “师姐。” 赵晓霜话没说完，不远处丁宁和张兰兰相携归来，和二人打招呼。 “你们要走啦？”丁宁问。 “嗯，”周沫说：“你们刘师兄下午一直在办公室，你俩有什么不懂的专业问题可以问他。” “好的，”丁宁热情回应。 相较之下，张兰兰态度冷淡许多，虽没有摆脸，但也看出得出有点不耐，似乎不愿多待。 赵晓霜说：“你俩最近一定要好好表现，最近沈导脾气不好，要逮着谁的毛病，肯定一顿呲。尤其是你，兰兰，你不是ppt里有挺多问题么，找你刘凯师兄，他肯定能给你解答。” “好。”张兰兰应。 赵晓霜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走吧师姐。” 周沫看着赵晓霜一脸得意，就知道她肯定又动歪心思了。 张兰兰的问题连她都头疼，赵晓霜直接将张兰兰这个老大难推给刘凯，好好折磨刘凯一番，赵晓霜怎么能不痛快。 两人刚走出大门。 周沫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父亲周正。 周沫接通，“喂，怎么了爸？” “我下午要去趟东大一院，开个会，那边不是有一家你喜欢的肉夹馍店？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回来？” 周沫心里暖暖的，随后意识到什么，她问：“你是不是去参加什么乙肝讲座？” “对，”周正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也去，代我们老师去，”周沫看了眼赵晓霜，“和我一个师妹一起。” “你们到哪了了？出发了吗？” “刚出学院门口。” “我马上到，”周正连忙说：“你们在门口等我，我载你们过去，省的你们打车。” “好，”周沫更是满足。 放下电话。 赵晓霜问周沫：“你爸爸要来接我们啊？” “嗯，他也去那个会议。” “哇！”赵晓霜惊叹，“参加那个会的都是大佬，你爸爸不会……” 第069章 他是超级大直男 周沫轻轻戳一下她脑门，“你想多了，我爸就是个普通退休公务员。以前在疾控搞艾梅乙，现在退休了，偶尔受邀出去讲讲座。” “哦。”揉揉自己的额头。 “滴滴滴——” 汽车鸣笛声。 周沫抬头，一辆珍珠黑的丰田威驰缓缓驶来。 这辆车就是周沫想开，但又极度嫌弃费油的家伙。 车子开经过一段距离，周沫不得不和赵晓霜多走几步。 等上了车，周沫说：“爸，你的停车技术不行啊？” 周正看着反光镜，温柔笑道：“说什么呢？谁能算那么准，一步不差的停你脚边上。” “韩沉啊。”周沫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顿时，车内气氛安静又诡异。 周沫恍然，“不是……” 她紧张地看着反光镜里周正，又小心翼翼看了眼身旁的赵晓霜。 赵晓霜略有讶异又带着怀疑望向周沫，“师姐，你和韩医生……” 周沫冷汗直流，疯狂头脑风暴，堪比八核在运转，想着怎么解释最合适。 关键现在她父亲周正还在这儿…… 正当周沫觉着头脑风暴也无济于事时，周正突然开口：“你也认识韩沉啊，他和周沫是高中同学，我们两家是住在对面的邻居。” “原来是这样啊，”赵晓霜如梦方醒，随即又说：“嗐，前几天网上有人传韩医生和我师姐绯闻来着，说他俩结婚了，还说我师姐是同妻。就说这种消息怎么可能是真的，原来他俩是发小啊。” 周沫捏一把冷汗。 赵晓霜这个大嘴巴…… 周正茫然，一声惊呼：“同妻？” 扭头惊异地看向周沫。 赵晓霜以为周正不知道什么是“同妻”，有点尴尬，刚想解释，“同妻就是……” “我爸他知道……”周沫涩涩低头。 “嗯？”赵晓霜诧异。 周沫说：“他搞艾滋病流行病学研究的，同x恋是高危人群……他还知道0和1。” 赵晓霜惊讶又佩服地看向周正。 周正的脸色一如既往阴沉，“韩沉到底怎么回事？他不会真……” “爸，您说什么呢！”周沫知道周正想歪了。 周正收敛神色，说：“你们都是年轻人，平日里来往多，你遇着他也好好劝劝他，年纪不小了，赶紧找对象。他妈妈急成什么样，你有空多和他说说。” 周沫一脸黑，“爸，你要是太闲，先看看你女儿我吧，我都没处交代呢。” “你不一样，你是我闺女，嫁不嫁人无所谓，留在我们身边，我和你妈妈还开心。” “……”周沫心说，每次柳香茹催她相亲找对象，怎么不见周正这么说？还次次和柳香茹站在同一战线上。 周正又说：“韩沉不一样。” 周沫不服：“怎么不一样？” “不说他了，”周正从后视镜里看到还有赵晓霜在，没再多说，转了话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研几啊？” “叔叔您好，我叫赵晓霜，”赵晓霜精神抖擞，“今年研二。” “你好你好，”周正也热情地打招呼，随即发动车子。 黑色丰田威驰驶离健康管理学院。 没人注意到门口有双灼灼双眼，望着黑色威驰离开。 …… 东大一院会场。 周沫三人赶到时，离会议开始时间还早。 赵晓霜出门时水喝多了，加上会场空调冷风开的足，忍不住想上洗手间。 问周沫去不去，周沫摇摇头，还顺手给她指了洗手间的方向。 上次她来这里开过会，对这里的布局比较熟悉。 望着赵晓霜离开，周正拉着周沫往旁边僻静处去。 “刚才你的学妹在，我没好意思说，”周正面色俨然，“你比韩沉大，你们又是高中同学，高中时候关系那么好，听你刚才的说法，现在还和韩沉来往挺频繁吧，你一定好好和他说说。” “……”周沫头顶一排黑线，“爸，我比韩沉小整整一岁。” 周正愣一下，“你十号，他十一号，怎么比他小？” 周沫无语，周正是她亲爹不？ “我身份证上的时间和他是同一年，但实际出生晚一年，而且日期也不对，我是农历十一月十日出生的，公历是12月12号。” 周正一拍脑门，他竟然把这个给忘了，“年年都按11月10号给你过，记差了。” 周沫吐槽：“您眼里全都是我妈，哪有我啊。” 周正略有点不好意思，“瞧你说的，你是我女儿，我眼里没你，谁眼里有你？” 周沫心满意足地浅笑。 “对了，”周正防备地四处看了看，小声问：“韩沉……取向真没问题吧？” 周沫白眼，“他——超级大直男好么。” 周正咂摸着，边想边说：“上次你梁阿姨和你妈妈聊天，说韩沉自从高中和你分开以后，就再没谈过对象。你学妹又说他的‘同妻’之类的，我怕……” 周沫想，周正真不愧是知识分子的思想，比她都开放。 “您放心，他要是弯的，我给梁阿姨当儿子。”周沫保证。 “去，没正形儿，”周正笑骂一句，又语重心长说：“我刚才说，韩沉和你不一样，主要是考虑这些年都是你梁阿姨一个人把韩沉拉扯大，他从小也没爸爸，和你的成长环境不一样。你多关照关照他。” 周沫才不觉着韩沉需要关照，“他现在在东大一院混的风生水起，还是院里招贤纳士引进的人才，挣得又多，哪里需要我照顾。” “你这孩子，”周正觉着周沫未免有点小气。 周沫努努鼻子，表示不满，“你还是不是我亲爸，处处向着别人。” 周正无奈，眼见着周沫要吃醋了，他有什么办法。 周沫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 “行行行，不提他，”周正正色道：“对了，之前你梁阿姨说，韩沉和你分开……我越听这话音越不对。你和韩沉当初是不是谈对象了？” 周沫：“……” 完蛋，怎么又让周正掐着这个痛点了。 相比之下，周沫宁愿周正和她八卦韩沉，就算想的再歪也没关系。 总好过她之前刚在柳香茹面前撒完谎，现在又要在周正面前撒谎。 “……没有，”周沫尽量克制紧张，保持镇静。 第070章 医院不是你家开的 周正不似柳香茹那么敏感。 毕竟他从来没抓到过周沫和韩沉在一起的证据，不像柳香茹，韩沉和周沫上学时，她好几次看到他俩在小区门口腻腻歪歪。 周正也比较信任周沫，鉴于周沫一直以好孩子示人，周沫说没谈过，周正也不会怀疑周沫撒谎。 因此没再多问。 这次会议是东江每年都要召开的艾梅乙例会，尤其东大一院拟定作为一个研究中心，承接帝都一个国家级乙肝母婴传播阻断的大项目，更要对东江艾梅乙的流行病学特征有所了解。 项目上千万级别，院里多番竞争才拿到参与名额，自然要整个医院通力合作。 所以这次会议才会召集这么多科室一起参会。 “老周！” 远处有人呼喊。 周正和周沫双双闻声望去。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略有发福，两颊满面红光，发际线有些高，但剩余头发还挺茂密。 周正迎上去，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和对方握手，“郭主任，好久不见啊。” 两人热情的双手相握，名叫“郭主任”的男人甚至有点激动，“真是很久没见了，自从你退休，真是一面没见过啊。” 说着，郭主任的目光瞟向周正身旁的周沫：“这是？” 周正介绍到：“我女儿，周沫，今天也来参会。” 周沫很有眼色，主动有礼貌地打了招呼，“郭叔叔好。” “你好，”郭主任连连点头，忍不住对周正夸赞道：“你女儿真是标致，随你，当年你在局里，一直是我们单位的门面担当。” 周正客气道：“孩子长得随她妈。” 郭主任哈哈长笑，“老婆不在还这么怕她呢？” 周正说：“我说实话。” 郭主任又扫一眼周沫，“闺女在哪里高就？东大一院？” 周正说：“在东大读博呢，健康管理学院。” “呀，东大的博士啊，”郭主任忍不住惊叹，“以后呢？出来搞科研进高校？还是也来卫生局？” 周正看一眼周沫，“看她自己的意愿，现在还没毕业呢。” 郭主任说：“也是。要想来卫生局，记得找我，到时候我和人事那边说一声，直接入职。对了，今年新出的人才引进方案，博士生给安家费，每月还有几千的津贴，待遇可比一般的职位好多了。” “再说，再说，”周正也是卫生局出来的，里面的门道都懂。 郭主任也只是卫生局里面一个分管主任，在局里算不上核心人物，原本和周正同一年退休的他，并没有像周正一样提前下车，反而升到了主任的位置。 其中的缘由，周正不想阴谋论。 但郭主任满口答应的事，周正就当对方放了个响屁，听听声音就好。 都是吹嘘的场面话而已。 卫生局的人事任用还轮不到郭主任指手画脚。 两人又交谈几句，会场断断续续有人前来。 郭主任大多都认识，和人家攀谈起来毫无压力。 周正反倒被晾在一边。 因为那些人他都不认识。 体制内干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却没多少，周沫很心疼自己的父亲。 她父亲把所有时间都花费在工作上了，下乡做指导，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兢兢业业如他，哪有时间认识旁门左道的人。 周沫只觉得，这一幕无比滑稽。 此刻，郭主任又和东大一院妇产科的大主任热络起来。 “高主任，你们产科的剖腹产率，可是高的出奇啊，省人民医院，人家剖腹产率年初就一直低于国家线。” 高主任贴着郭主任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笑呵呵，一起走进会场。 周沫回头，望着父亲周正，“这个郭主任，是谁啊？” 周正说：“省局管妇幼工作的。以前在市局的时候，我们是同一个科的。” 周沫似懂非懂，总觉着周正看这个郭主任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失望和悲怆。 周正收敛神色，“我先进去了，你在这儿等你师妹。” “好。”周沫应着。 周正的身影刚消失，会场门口突然出现一大波人。 清一色剪裁合身的白大衣，挺立质感材质配合收腰设计，所有人精神无比。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人周沫认识，是院长姚复光。 他后面跟了一大批人，都上了些年纪，一看就是各科室的主任或者院里其他中层领导。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进了会场，只剩队尾稀散的跟着几个人。 “周小姐！”忽然有人冲周沫打招呼。 周沫抬头，发现是队尾的杜陌良，刚想礼貌回应，杜陌良身边的人让周沫顿时收敛笑意。 是韩沉。 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了这是？”杜陌良瞧见周沫迅速消失的笑容，疑惑地看着韩沉。 韩沉没回答杜陌良的问题，反问周沫：“你怎么来了？” 周沫本想回怼，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她怎么就不能来了，但考虑杜陌良在，这话她没说出口。 “组里安排的。”她尽量保持正常情绪，虽然韩沉那天一通没头没尾的电话让人火大。 “那，一起进去吧，”韩沉说。 周沫觉着韩沉真奇怪，明明他气到挂了她电话，怎么现在还能这样平静，甚至看上去还有点旧识相遇的意思？ 估摸着因为杜陌良在，韩沉不好发作。 毕竟上次杜陌良可是在“逐鹿中原”看见过他们，她和韩沉装也得装得像好朋友。 “我等人，”周沫实话实说。 韩沉皱眉，“等谁？” 周沫疑惑地看他，他怎么问题这么多？ “我师妹，”周沫微微瞪他一眼。 韩沉眉头松动，面色释然，“我们先进去了。” “嗯，再见，”周沫礼貌道别。 杜陌良也笑着挥手说：“走啦。” 周沫也笑着和他挥手。 进了会场大门，杜陌良忍不住回头，往身后瞟了瞟，他追上韩沉，问：“哎，这姑娘你真对她没点什么想法？” 韩沉警惕地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美女学霸哎，我爸妈就喜欢这种类型的，”杜陌良咂摸一番，说：“周小姐这样的女生，肯定深得老一辈人喜欢吧？” 韩沉莫名驻足，脸瞬间暗沉，眼神也锐利起来射向杜陌良，“你想说什么？” 第071章 你说哪个周老师 杜陌良觉着韩沉的眼神莫名有点可怖，“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又没说喜欢她。” 韩沉收回视线，偏执地沉默。 杜陌良将韩沉一切表现尽收眼底，他忽然感兴趣地问：“是不是你喜欢人家？” 韩沉撇过头，“没有。” 杜陌良衔着淡淡的笑，拍拍韩沉的肩膀，“喜欢就喜欢，别口是心非，小心过了这村没这个店。周小姐这样的女生，不说让男人有多少恋爱的冲动，娶回家做老婆那肯定是甘之如饴。宜室宜家，说的就是她这样的，懂么？” “不懂。”韩沉垂肩，抖掉杜陌良搭在他肩头的手。 杜陌良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暗骂，这个韩沉，真是一点风趣都不懂。 无奈的摇摇头，韩沉没救了。 他们东大一院外科光棍大队又喜添一枚新成员。 两人随便找了地方坐下。 韩沉抬头，看见正前方讲台上坐着的周正。 主办方在讲台上摆了一排桌子，桌子侧对大屏幕，由红丝绒布遮盖，每个位子都有名牌和话筒，十分正式。 那排桌子上只有周正一个人坐着，其他人都四散在会场的各个地方，和熟人攀谈打招呼。 此刻，独自一人的周正与周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如果周正没退休或许还好，现在他退休了，更没人会主动搭理他。 这就是没有实权的体制内人。 “我去打个招呼，”韩沉突然起身。 “谁啊？”杜陌良问。 “周沫的父亲。” 韩沉绕开过道上的人，向台上走去。 杜陌良好奇，目光一直追随他。 “周叔。”韩沉轻唤一声。 周正抬头，讶异之中带着惊喜，“韩沉？你怎么也过来了？” “科里分派的任务，过来听讲座，”韩沉问：“您今天要发言？” “是，讲一下东江的乙肝情况，”周正看着韩沉莫名觉着高兴，“对了，沫沫在外面，你进来的时候看见她没有？” “看见了，”韩沉答。 “那就行，你们两个孩子长大了，虽然长时间没见，但还是好朋友不是吗？这么多年没见，两个人好好沟通沟通。你刚回来，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帮忙的，不想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找沫沫，你们年轻人有的聊。” “好，”韩沉问：“您的ppt拷了么，我帮您试放一下。” “瞧我这脑子，”周正从裤袋里掏出u盘，“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主办方也没人提醒我一下。” “我给您送过去，”韩沉接过，转身走进后台准备室。 准备室内，几个工作人员正在调音、连电脑、调整led大屏，忙的不亦乐乎。 负责会场会务的事东大一院这边的人，加上上一次韩沉在会上发过言，又是东大一院的“引进人才”，深得院长器重，工作人员都认识他。 “韩医生？怎么了？”会场负责人走过来。 韩沉蹙眉，“嘉宾演讲，怎么没提前提醒他们把ppt交过来？” “提醒了啊？”负责人纳闷，“我们通过邮箱提前都收齐了？” “你确定？”韩沉沉声问：“周正老师的ppt你们有么？” 负责人不敢确定，“我看看。” 他越过韩沉，打开一台笔记本桌面上的文件夹，从头到尾浏览一遍。 “呀，周老师的ppt怎么没有？”负责人惊呼，赶紧转身大呼：“小李，让你们收个ppt怎么都收不全？周老师的ppt呢？” “哪个周老师？”小李匆匆跑来。 “你说哪个周老师！”负责人忍不住呵斥。 小李想了又想，“今天不是省里的领导过来吗？我看领导名单里没有姓周的啊？” 负责人被气到天灵盖上翻，“谁让你按照领导名单收ppt了？你没仔细看通知？” 小李不解，“这次不是例会吗？例会不都是领导来指导？” 负责人血压飙升，“真服你了……赶紧想办法去联系周老师，人家是以前是省里搞艾梅乙的专家，现在退休了当然不在领导名单里。快去！” 小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着急忙慌夺门而出。 “不用了，回来吧，”韩沉叫住小李。 负责人疑惑地看着韩沉。 韩沉说：“周老师ppt我拿来了，我拷给你们。” 负责人惊呼：“你怎么会有周老师的ppt？” 韩沉说：“我们认识，刚才闲谈几句，发现他ppt还没拷过来。” 负责人长舒一口气。 韩沉将ppt拷进电脑，还顺手打开尝试播放，确认一切都正常后，他才拔了u盘。 “你们以后注意点，”韩沉冷声说：“今天来的都是省里的领导，别因为这点小失误让东大一院失了面子，况且今天姚院长还在。” 负责人连连应是，“对对对，谢谢你啊，韩医生。” “嗯，”韩沉简单应一声，离开准备室。 前台。 郭主任和姚复升各自代表省领导和东大一院领导，两拨人谈的不亦乐乎。 周正站在外围，什么话也插不上，地位尤其尴尬。 他不属于这两拨人中的任一一方。 东大一院的人不认识他，省里的人认识他但没必要理他。 郭主任挨个将身边的人介绍给姚复光，也没落下周正。 但提完周正，姚复光也没多大反应，连手都没和他握，只是点头打了招呼。 周正笑着回应，不过是苦笑，毕竟他都准备好握手了。 “周叔，”韩沉突然轻声叫了周正一声。 周正回头的同时，姚复升也被韩沉的声音吸引。 韩沉将u盘还给周正，“都弄好了。” 周正感激，“谢谢啊。” “没事。”韩沉淡淡微笑。 一旁的姚复升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韩沉，你和周老师……这是……” 没等韩沉回答，郭主任先惊叹道：“这位就是帝都来的韩医生啊？” 姚复升问：“您也知道？” 郭主任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东大一院不还和我们局一起拟定给人社局那边发申请，让韩医生走特殊人才引进战略么？”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姚复升也记不清。 反观韩沉，姚复光问：“你和周老师，认识？” 第072章 准泰山 “嗯，”韩沉回答，却没有下文。 “你们是……”姚复光问。 没等韩沉说话，一旁的杜陌良突然出声，调笑着说：“姚院，看他三缄其口，要说不说的，您还没反应过来么？周老师是他准泰山啊。” 姚复升愣一下，“韩沉还没结婚吧？” 杜陌良笑说：“所以我说准泰山。” 在场人轰然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郭主任露出钦佩的目光，对周正说：“老周啊，你女儿又漂亮还是还是博士，眼光也很不错啊。” 周正起初有点难为情，但看大家都如此认可韩沉，他也不好直接说韩沉和周沫没什么。 只能保持礼貌，陪笑说：“孩子的事，他们自己去考虑，两个人也刚见面没多久，还要熟悉熟悉。” 话他没说死。 两个孩子又没领证，在场人闹得再欢也不过是一时笑谈。 姚复光突然审视起周正，“能让韩沉动心，周老师的女儿想必特别优秀吧？” 一直无话的韩沉突然开口，“上次开会您见过，沈教授的博士生，周沫。” 姚复光惊住，“是她？怪不得，小周老师确实很不错，她不是还得过省级建模的一等奖？女生能拿这个奖不容易。” 周正深感自豪，但还是谦虚说：“她就是喜欢学统计，兴趣所在而已。” 众人又是一番夸赞。 话题又全部围绕周正和韩沉展开。 一时之间，周正受到四面八方的恭维。 画风转变如此迅速，周正一时还有点不适应，但他也是职场老手，一切都不难应付，甚至可以说享受。 没有谁不想成为话题的中央和关注的焦点。 他工作了大半辈子，很难遇到如此殊荣。 要知道，在场的许多领导可是省级的领导，平常见了他用鼻孔看人都不为过。 然而周正也没忘，这一切转变的起因。 趁人不注意，周正的目光时不时锁向韩沉，打量他。 这个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小伙子，无论事业成就还是为人处世，已经颇具成熟男人的风采。 周正不得不感慨，世事变迁。 在他的印象里，他几乎没有和韩沉独处过，这算头一次，而且还是韩沉主动和他打招呼，十分难得。 韩沉上高中时，周正见他多因为他经常和周沫在一起，两家又离得近。 韩沉见了他也总是淡淡的，没什么太多表情，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也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只是没有这次这样热情有礼。 周正将之归结为孩子长大了，成熟了，懂得人情世故。 两拨人又简单唠几句。 会场负责人突然跑来提醒姚复光，说会议时间到了。 姚复光对着周正说：“周老师，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先开始？” 周正立即摆手，“让郭主任先。” 郭主任却说：“我简单讲几句，抛砖引玉做个开头，重要的内容……您是专业的，您来讲。” 几人又是一番假意推让，最终还是定了省领导和医院领导分别讲话，之后由周正做第一主讲人。 一般这种例会，越先发言的人越有分量。 本来周正的发言顺序在第三，现在变成了第一。 会场外。 赵晓霜从洗手间回来，看见周沫还在原地，她立即迎上来。 “怎么这么久？”周沫问。 赵晓霜抱怨说：“女厕所人太多。” “会议都快开始啦，咱们赶紧进去，别赶不上签到。”周沫催促。 “对对对，还不知道这会是会前签到还是会后签到。” 两人紧忙进入会场。 还好她们赶来及时，进入会场后，刚赶上微信扫码签到。 两人挤到前排签到，找了靠后的位置坐下。 台上突然有人拿话筒说，会后还会有一次签到。 “查这么严？”赵晓霜惊叹。 毕竟好多专业课点名都没像这样，前后搞两次。 “不严，沈导能让我们来么？”周沫提点。 赵晓霜吐吐舌头，“也是。” 周沫收起手机，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 “你不会真要听这个讲座吧？”赵晓霜已经打开平板电脑，插了耳机，就差播放电视剧。 “不然呢？”周沫反问。 “我打算当放假过，你这样，我怎么敢消磨时间？”看周沫如此认真，赵晓霜脸上挂不住。 “你看你的视频，我听我的讲座，不耽误。” 赵晓霜喃喃道：“你就卷死我吧。” 说着，她收起平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周沫笑而不语，准备听讲座。 台上，专家领导们陆续就座。 周沫望着台上正襟危坐的周正。 在一众半秃且发福的中年油腻男人中，匀称挺拔的他十分夺目。 周沫因为有这样的父亲更加自豪。 这是周沫第一次听周正现场讲座，兴奋之余，不免想好好感受一下。 会议开始。 姚复光作为东道主，先在台上讲了几句官话，后上来的郭主任和他差不多，讲的比姚复光多一些，但也几乎是场面话。 两方代表发言结束，流程正式开始。 话筒交给主持人，主持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周正的履历。 周沫内心激动无比。 他父亲竟然是第一个讲。 只听周正说：“乙肝一直一来就是世界难题，尤其我国还是乙肝大国，不论发病率还是发病人数，我们都排在世界前列。国内乙肝发病分布也呈现空间地理的差异……” 他从国外讲到国内，从以前讲到现在，最后落脚目前东江的乙肝情势，已经到刻不容缓的地步。 赵晓霜听的一愣一愣，“东江的乙肝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啊？” “嗯，它还是肝癌的高危因素。”周沫说。 赵晓霜突然想起什么，“你让张兰兰多查文献，注意亚型，是不是也想提醒她考虑考虑乙肝导致的肝癌？缩小研究范围，更具有针对性和说服力。” “嗯。”周沫的确是这个想法。 “今天应该让她来听这个讲座才对。”赵晓霜抱怨。 “没办法，谁让沈导安排我俩来了呢？” 周正作为掌控东江艾梅乙几十年情报的人，对相关数据如数家珍。 赵晓霜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开始记笔记。 “乙肝情况这么严重，疾控的人真不容易。”赵晓霜边记边说：“就没什么好的控制办法吗？” 第073章 你愿意帮我吗 “群体预防，国际上唯一成功的案例只有国内的加碘盐预防单纯甲状腺肿，乙肝的话……”周沫顿了顿，“这次会议的最终目的是乙肝的母婴阻断项目。” 赵晓霜醍醐灌顶，母婴阻断也是重要的预防手段之一。 两人继续认真听讲。 忽然，周沫身边的位子上坐下一个人。 她余光瞄一眼，脸色立即垮下来。 “你过来干嘛？” 韩沉没看她，“没地方坐，正好这有空位。” 周沫鄙夷，会场这么大，空余的座位明明还有很多。 但她没揭穿韩沉，旁边还有赵晓霜，她要和韩沉吵起来，面子上过不去。 赵晓霜看见韩沉，略显激动和讶异，越过周沫，她不断的捣着周沫的胳膊，显然在期待什么，“不介绍一下？” “韩沉，你在网上见过，”周沫又给韩沉介绍说：“赵晓霜，我师妹。” “你好啊，韩医生，”赵晓霜笑着说。 “你好，”韩沉有礼貌的回应。 他微微转首，目光触及周沫侧脸，只见她一本正经在听前方讲座，似乎没有理他的意思。 “赵师妹，”韩沉突然开口，唇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赵晓霜愣一下，确定韩沉没叫错。 “嗯？”她问。 韩沉说：“前面三排视听效果不错，你可以过去试试。” 赵晓霜反应片刻，立即会意，带着狡黠的笑，她立即点头说：“是吗，我去看看。” 周沫全程震惊脸，见赵晓霜要起身，她一把拉住赵晓霜的臂弯。 赵晓霜回头，笑着凑近周沫，“人都明目张胆来找你了，我就不打扰了。” 周沫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烧红。 赵晓霜像做贼似的偷偷离开，在他们前面三排的空位上挑了一个坐下。 周沫微微咬牙，这个赵晓霜。 韩沉从始至终带着得逞的微笑。 “你这个师妹，挺懂事。”他十分欣赏。 周沫白他一眼，“有事说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韩沉反问。 周沫忍了一肚子气，犀利的眼神射向韩沉，“你很闲么？” “忙里偷闲。” 周沫觉着韩沉此刻像极了一张狗皮膏药，缠绊人的本事一流。 忍无可忍，周沫身面对他，“你是不是还想和我吵架？” “吵什么？”韩沉疑惑。 “上次莫名其妙挂断电话，你不是生我气，现在想和我理论，继续吵？” “理论什么？” “……”周沫要爆炸，“你到底想怎样！” 因为夹杂情绪，她的声音有些大，惹得周围人纷纷投来目光。 周沫意识到自己失礼，立即收敛神色，乖乖靠回椅子内，太丢人，她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沉看着她，满脸玩味，只觉得看她局促又不知所措想逃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我没想怎么样，”他故意靠近周沫，小声说：“会议太无聊，想找个熟人说说话而已。” 周沫被他吐出的气息，喷的耳朵发痒，她反应性地防备韩沉，微微撤开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你和杜老师坐一起不是更有的聊？” 周沫总感觉韩沉在故意找借口，就是为了缠她，烦她，折磨她。 她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韩沉却说：“你嫌我和他的绯闻传的还不够多？” 周沫：“……” 她明白了，韩沉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呢。 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他“出轨”杜陌良一事，在网上虽然得到平息，但在单位还没有，今天这样的场合，正适合他做出“回应”。 然而回应便是和周沫一起出现，以此让院内的人打消对他性取向的议论。 “你这算求我帮你吧？”周沫提醒：“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你这可不像求人的样子。” “求你？”韩沉没反应过来。 周沫继续提醒，“对啊，你不就想假装和我表现的亲密一点，让你同事觉着你没取向正常么？” 韩沉皱眉，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周沫这么说，他觉着这个理由也挺不错。 眉头疏散，他忽然换上一脸轻松，索性顺水推舟，“是啊，你愿意帮我吗？” “看你开什么条件了，”周沫继续端着。 “你想要什么条件？”韩沉好奇起来。 周沫剜他一眼，“你说呢？除了离婚我有第二个要求？” 韩沉忽然脸色暗沉，“不可能。” “为什么？”周沫又突然暴躁。 韩沉一字一句说：“别忘了，什么时候离婚我说了算。” 周沫咬唇，“那也别想我帮你！” 她气，撇过头不去看他。 韩沉衔笑，却没有温度，“除了离婚，什么都可以谈。条件你随便说，你不是缺钱？钱也可以。” 周沫倔强地转过头，仍气愤地看他，“装什么装？你一个大夫，能有多少钱？我说一千万，你能给的起？” “你确定？”韩沉问。 周沫愣一下，他什么意思？ “你确定你要钱，一千万？”韩沉再次确认。 周沫突然觉着韩沉黑眸里透着认真两个字。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当真了吧？” “不然呢？”韩沉直接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你干嘛？”周沫竟然有一丝慌乱。 韩沉望着她，“卖房。” 周沫震惊。 韩沉看她一眼，说：“我的确没那么多钱，但可以凑。” 周沫的心被柔软撞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我开玩笑，随口一说，”周沫撇过脸，“你这人，能不能听懂好赖话？” 韩沉：“听不懂。” “……”周沫刮他一眼，他还真是诚实。 韩沉又说：“因为听不懂，所以每句都会当真。” 周沫心头莫名一击。 韩沉捏着手机，手指泛白，“上次你电话里说的话也是。” 提到上次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周沫也有疑问：“你和许清漓怎么样，没必要和我解释，既然你解释了，我接受，也感谢你对我的尊重，但……你挂我电话怎么回事？” 这一点，让周沫莫名不爽，十分不爽。 “聊不下去，话不投机，为什么不能挂？”韩沉问。 周沫一时咋舌。 对啊，为什么不能挂她电话？ 再聊下去也是吵。 周沫仔细反思，脱口而出想说“你以前从来不这样”。 然而这个理由从她脑海冒出来时，周沫自己都觉着其中带着埋怨的撒娇和矫情。 第074章 你们下午有约啊？ 这是对着恋人才能说出口的话…… 他们通话时在吵架，话不投机，气到极点，挂电话也只是气急的情绪反应。 但周沫却对韩沉挂了电话耿耿于怀，理由也很简单，韩沉以前不这样。 所以周沫又气又委屈。 委屈？ 周沫不解，为什么自己会出现这种情绪，矫情又做作，根本不像现在的自己。 尽力收敛自己的情绪，周沫努力保持正常，“我觉得我爸说的挺对的。” “他说什么了？”韩沉问。 周沫说：“他说我们就算多年不见，没联系，至少现在是朋友。” “所以呢？” 周沫正色道：“既然是朋友，我没必要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韩沉不解，但却听出了其中端倪，“你还在纠结我挂你电话的事？” “没有。”周沫态度冷淡。 韩沉陷入疑惑，深思片刻，他说：“我道歉，以后不会挂你电话，我保证。” 周沫恍然一愣，瞧着韩沉异常认真的脸，心里被什么东西塞满，有讶异有惊喜，甚至有微微的激动。 之前悄悄爬上心头的委屈，一瞬间荡然无存。 周沫抿着唇，努力压住上面甜蜜的笑意，口是心非道：“我又没放在心上，不用你和我保证。” 韩沉瞧她眼神无主，心虚傲娇又心口不一的样子，顿感欣慰，唇角逐渐显出一丝浅笑。 这才是他认识的周沫。 “既然我惹你生气了，要不晚上请你吃饭？”韩沉提议。 周沫心情大好，没道理不答应，刚想说“好”…… “韩沉。”后排突然低低一声浅唤。 周沫和韩沉同时回头，是许清漓。 韩沉皱眉，“什么事？” 许清漓说：“主任叫你回去，让我过来替你。” 韩沉眉头竖的更深了，“有说什么事？” “没有。”许清漓说着，余光飞过周沫又瞬间收回来。 韩沉脸色阴沉，带着恼意，对上周沫才略有舒缓，他说：“会议结束应该下班了，到时候我联系你。” 周沫点头，略微有点茫然，眼见着韩沉起身，匆匆离开。 许清漓绕到前面，坐在周末身边，热络地问她：“你和韩沉聊什么呢？” 周沫淡淡道：“没什么，随便说几句。” “你们下午有约啊？” 周沫有点烦，她对许清漓并没有什么喜恶，但此刻，她有点不想和她说话。 没有回答许清漓的问题，周沫只提醒说：“高主任开讲了，听讲座吧。” 前排的赵晓霜偷偷回头，想看周沫和韩沉什么情况，谁知一回头，却看见周沫身边换了人。 还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大夫。 周沫也发现赵晓霜回头看她，冲她压压手，示意她回来。 赵晓霜轻手轻脚挪回来，坐到周沫身边，她疑惑地看一眼许清漓，小声问：“怎么回事？韩医生呢？” 周沫没应，面色如常，介绍说：“这是许医生，韩沉的同事。” 赵晓霜笑着和许清漓打招呼，“你好啊，许医生。” 然而望着这个精致漂亮的女大夫，赵晓霜却生不出任何好感。 许清漓带着笑，和赵晓霜说：“你好。” 周沫对许清漓说：“我师妹，赵晓霜，我和她一起来的。” “原来你和她一起来的啊？”许清漓说。 周沫点点头。 或许因着有赵晓霜在，许清漓没再和周沫搭话。 好不容易挨到这场会议结束，周沫和赵晓霜等着扫码，但举办方扫码的程序因为系统崩了，打不开。 赵晓霜抱怨道：“早知道只签到一次，咱们不如扫完码直接回去。” 周沫心里也这样想，但没有说出来。 许清漓倒是开的看，“这样挺好，不然我还得登韩沉的微信，太麻烦。” 周沫听着，心里略微不是滋味。 会议签到要求同一个微信账号要在会议前后各扫一次码，做登记。 许清漓顶了韩沉过来，结束的签到得用韩沉的账号扫码才行。 赵晓霜听着韩沉的名字从许清漓口中出来，也十分不舒服。 她看向周沫，却发现周沫面色如常，没什么太大表情。 周沫发现赵晓霜在打量她，她问：“你一会儿回学院吗？” “回，刘凯给我发信息，丁宁那边数据有点问题，我过去看看，”赵晓霜说。 “正好顺路，我们一起走，”周沫说着，转而看向许清漓，“许医生你不走？” 许清漓摇摇头，“我等个人。” “那我们先走了。” 带着赵晓霜从会场出来，周沫在门口拨打了周正的电话，询问他是否能一起回家。 周正说马上结束，一会儿出来，正好送她们回去。 周沫和赵晓霜便在门口等。 没一会儿，一拨人自会场会场蜂拥而出。 为首的自然是姚复光和郭主任，然而郭主任旁边，却站着亭亭玉立的许清漓，她亲昵地挽着郭主任的手。 几人似乎在寒暄什么，都带着笑颜。 赵晓霜看见这一幕，两只眼珠子差点吓出来，“这个许清漓和郭主任，什么关系？不会是什么不正当关系……” “别乱说，”怕她口无遮拦，周沫赶紧打断。 “周小姐，”许清漓发现了她们，冲她们招手打招呼。 周沫太阳穴有点胀疼，怎么就摆脱不了她呢？她有点烦。 但看周正也在那堆人里，周沫只能挂上礼貌周到的笑容，和那一大拨人，挨个打招呼。 郭主任看了眼许清漓又看了眼周沫，“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许清漓说：“她是韩沉的朋友，通过韩沉认识的。” 郭主任疑惑地看着许清漓，“朋友？不是吧？” 继而他转向周正，“老周，你不已经是韩沉的准泰山了吗？” 对于“泰山”这个称呼，周沫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缓了片刻她才听懂郭主任什么意思。 周正带着微笑，“都说是孩子的事，他们两个以前是朋友，现在刚重逢没多久，我们做家长的不做干涉。” 周沫听的面红耳赤，周正这半推半就的姿态，在外人看来，其实和默认差不多。 只不过话没说死而已。 姚复光突然开口，“看来周老师觉得韩沉也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周正说：“韩沉是东大一院的大夫，我当然觉着好，但日子还是孩子们自己过，找女婿也是给女儿找，他们两个看不对眼，我也没招。” 第075章 我不能送你回去吗 几人应声轰然大笑。 姚复光说：“周老师，你就别客气了，看刚才韩沉的态度，估计也已经默认您这个准泰山的身份。” 周正说：“姚院长说笑了。” “怎么会？”姚复光又将目光投向周沫，说：“小周老师这么优秀，上次在我们医院的一个会议上，表现十分亮眼呢，韩沉要心仪这样的姑娘，正常。” 周沫只觉得越说越离谱，但在场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大多还是周正的同事上司，周沫只能扮乖，任他们怎么说。 也免得周正一个退休且不属于任何一拨的人，待着不自然。 郭主任拍了拍许清漓的手，“看见了吧？人家小周老师和韩沉是一对，才不是什么朋友。” “哦，”许清漓冷冷清清地应一句，默默垂首。 眼见着就要散了，周正也不愿意多待，便和郭主任、姚复光打招呼说走。 几人又寒暄几句，才舍得放周正走。 周正领着周沫离开，路过赵晓霜时，周沫拨了一下她，将她一起带走。 三人出了东大一院的楼门，赵晓霜问周沫，“许清漓和那个郭主任，什么关系啊？” 周沫摇头，“不知道。” 周正回答说：“老郭是许医生的舅舅。” “啊？我竟然猜错了……”赵晓霜吐吐舌头。 周沫轻拍她一把，“让你别瞎猜。” “我知道错了，”赵晓霜求饶。 周正将车开出东大一院时。 周沫的手机响了。 是韩沉。 周沫心头一滞，看了眼赵晓霜和周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电话。 “韩医生打来的？”赵晓霜鬼鬼地看着她。 “嗯。” “快接啊。”赵晓霜催促。 周沫无奈，她怎么比她还着急？ 接通电话，韩沉那头声音有点急，“会议结束了？” “结束了。” “我去找你，你现在在哪儿？” “呃……我和我爸在一块儿，他开车送我回去，我们已经出医院了。” 韩沉那头突然陷入片刻沉默。 他的声音再出现时，陡然冷了半分，“不是告诉你，会结束会联系你？” 周沫顿时陷入无话状态。 “我爸在啊，正好搭他的车回去。”周沫觉着自己想法没什么问题。 韩沉质问：“我不能送你回去？” 周沫听出韩沉的语气又不对劲儿。 她也有了情绪，“我不用你送，再见。” 韩沉上次挂她电话的事，她还没忘，这次她先挂他电话，省的自己糟心。 然而周沫低估了韩沉。 她这头把电话挂了，周正那头电话响了。 周正看着来电显示，没急着接通，反问周沫，“你和韩沉吵架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周沫刚想说“别接”。 周正已经打开蓝牙，接通电话。 “喂，韩沉啊，怎么了？” 周正戴着蓝牙耳机，周沫听不见韩沉说什么，只能听见周正说：“对，在车上呢，我送她回去。你要请我们吃饭啊？” 之后韩沉说了什么，周正一直听着，连连说：“好，可以，嗯，嗯，好，我想办法。” 等周正挂了电话，周沫问：“他说什么了？” 周正看着反光镜中的周沫，笑说：“你不都听见了？说请我们吃饭？” 周沫鄙夷：“无事献殷勤。” 周正说：“这你可冤枉人家了。就算他不请我们吃饭，我也要请他吃饭的。” 周沫不满：“为什么？” “刚才那个会议，开场前，那些个负责会议的人把我给忘了，没收我的ppt，是韩沉心细，主动问我ppt有没有拷进电脑，才没耽误讲座。” 周沫略微震惊。 周正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周沫那边的车门锁，“你先下车在这儿等着。” “等什么？”周沫疑惑。 “一会儿韩沉来接你。” 周沫气急，“不是说请我们俩吃饭？” 周正理由也很充分，“这不是还有你同学？我把她送回去，再去找你们。” 周沫微微愣一下，感觉有点不妙。 赵晓霜鬼灵精，带着贼兮兮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期待脸。 周正直接命令说：“小赵，送她下车。” 周沫瞳孔地震，这还是她亲爹么？ “得令！”赵晓霜激动，直接上手，“师姐，对不住了。” 她嘴上抱歉，可手上一点没抱歉的意思，打开车门将周沫推了下来，反手还迅速合上车门。 周正配合迅速，直接落锁。 周沫站在路边，一时茫然。 一个是她亲爹，一个是她亲师妹，就如此待她么？ 赵晓霜从后车窗探出头，得逞似的冲她挥手。 周沫气地原地跳脚。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熟悉的威驰离她而去。 周沫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蓝黑色宝马突然出现，稳稳地停在她身边。 韩沉探身帮她推开车门。 周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钻进车里。 “安全带，”韩沉提醒。 周沫愤愤不平，猛地扯过安全带系好。 “为什么不等我？”韩沉没着急发动车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经意间握紧。 “为什么要等你？” “不是说了晚上请你吃饭？” 周沫嘴硬，“我又没答应，是你自己提的。” 韩沉黑眸深邃，一字一句提醒，“你也没拒绝。” 周沫想反驳，但自知理亏。 她要不想见韩沉，也不会乖乖在路边等她。 碍于颜面，周沫只能以沉默掩饰局促。 韩沉怕周沫反悔，像以前一样，心比铁还冷，狠起来六亲不认，为了不激怒她，只能自我调整，平复情绪，柔和面色。 缓了片刻，等语气没那么冲，他才开口，“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请你和周叔去‘逐鹿中原’吃个饭。” 周沫也听出他语气缓和，她故意喃喃问：“不是说请我吃饭？” 韩沉愣一下，面色突然闪过一丝惊喜，“也可以。但要下次，你想去哪儿，下次我提前订位子。” 周沫故意为难他，“这次不行？” 韩沉还真被为难住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说了请你爸爸一起，我不好反悔，他是长辈，又是你爸爸……”越说越没底气。 周沫忍俊不禁，觉着韩沉难为情的样子还挺可爱。 像极了怕岳父的女婿…… 这个想法在周沫脑海中生成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愣了愣。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 第076章 车祸 不行，她不能接受这个设定。 韩沉是周正的女婿，这都是那些领导们八卦的谈资而已。 周沫并不承认，她和韩沉可是要离婚的。 他们没感情，这段婚姻关系注定不能维持长久。 “逐鹿中原”三楼包厢。 周沫翻着菜牌，不知道选什么。 看一眼时间，已经过去挺久，按理说周正应该都赶过来才对。 “我给我爸打个电话，”周沫掏出手机，拨了号码。 周正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通。 周沫紧忙问:“爸，你到哪儿了？” 周正有点慌乱和烦躁，“哎！倒霉，路上遇着车祸了，交警正在这儿处理呢。” “啊？”周沫不免担心：“什么情况？你人没事吧？受伤没有？” “没有，我好着呢，120来检查过了，”周正说：“对方酒驾，警察还在调查。就是车……估计得大修了。” 周沫担心的不行，“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看看。” “你不用过来，”周正说：“这边马上处理完了。” “不行，我必须过去看看，不然我不放心。”周沫坚持。 周正无奈，“行吧，我在望江路657号附近。” “我马上过去。” 周沫挂了电话。 韩沉沉眉，“周叔出车祸了？” 周沫点头，“人没事，车撞了，我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过去。” 周沫没拒绝。 靠近望江路的时候，周沫远远看见警车红蓝闪烁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天。 警车、救护车交错停摆，甚至还有消防车也在。 周沫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事态有点严重。 韩沉将车靠边，两人下车往事故现场赶。 周沫边走边给周正打电话。 还好电话很快接通。 “爸，你真没事？我看消防都来了……”周沫实在惴惴不安。 “真没事。”周正安慰道：“要有事我还能接你电话？你到哪儿了？” “我已经到了。” 周正扭头，在外围搜寻周沫的身影，环视一圈，看见了不远处周沫和韩沉的身影。 周沫正好也看见周正，她紧几步上前，陡然看见周正握着手机的手背上全是血迹。 “爸，你的手……”周沫立即拉起来查看。 周正安慰说：“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 周沫还是不放心，眼里全是担忧。 周正想摸摸周沫的发顶，但手脏，不好碰她，只能对韩沉说：“韩沉，你带沫沫离远些，这边……我不能离开，一会儿警察还要找我问话。” 韩沉嗅觉灵敏，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立即会意，周正是怕周沫看了惨烈场面害怕，心里不适应。 “去车里等，”韩沉扶上周沫肩头，裹着她将她带离现场。 周沫回头，还是很担心周正。 她回眸，望向韩沉问：“我爸不会有事吧？” “你不是都看见他人了？” “我说车祸责任，不是他受伤，他因为打伤于一舟差点被拘留，我怕……” “不会有事，”韩沉揉揉她肩头。 周沫感受到肩膀传来的柔软和温热，才意识到，此刻，韩沉正揽着她，而她整个像嵌在他身侧一样。 两人贴的很近，周沫甚至觉得能被韩沉的体温灼伤。 她扭肩，从韩沉怀里挣扎出来。 低着头，脸上一片绯红。 韩沉也察觉周沫的不自在，将车钥匙递给周沫，“你去车上。” 周沫怔住，“你呢？” “我过去看看。” 周沫恍然大悟，韩沉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 捏着钥匙，周沫憋出一句，“小心点。” 韩沉微微一滞，唇角微微勾起弧度，很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周沫的发顶。 他什么话没说，转身向车祸现场走去。 …… 周正被拦在外围，几个警察围着他问话。 韩沉过来时，周正瞧见他，“沫沫呢？” 韩沉回答：“在我车上。” 周正放心，却仍是一脸愁容。 警察看了眼韩沉，接着说：“根据目前的情况……你当时的车速也有点快，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看后续调查，联系方式留一下。” 周正很配合地留了联系方式。 韩沉往车祸现场中心看了眼，警察扫他一眼，严肃道：“看什么看？” “我是骨科医生，”韩沉说：“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警察缓和神色，“不用，120已经把人拉走了。” 现场已经经过处理，周正被同意离开。 但他的车还在车祸中央，需要固定证据，不能开走。 两人离开现场。 周正没急着和韩沉往回走，反把韩沉拉到一边，说：“我超速这事，你别和沫沫说，不然她又该着急上火了。” 韩沉思索片刻，点点头，但还是担心问：“这边到底怎么回事？” 他刚才简单观察了一眼。 两辆山高的消防车挡住了视线，基本什么也看不到，但看附近救援人员人头攒动，警戒线拉了很长，沿路都有警察。 事情并不简单。 周正叹口气，“也是倒霉，我刚送完沫沫她同学去找你们，路上遇到个酒驾，车开的歪七扭八，我没避开，擦着他后尾灯过去了，他车歪了一下又回正，掉头想撞我，结果路上有其他车过来，接连和其他车撞了，连环车祸，人卡在驾驶室里。” 所以才惊动了这么多人。 周正又说：“不过人还活着，消防没来之前，我们几个司机帮着救人，这才弄了一手的血。” 韩沉看了眼周正手上的血，“找个地方先洗洗吧。” 两人找了公共洗手间，周正简单处理一下，对韩沉说：“一会儿怎么对沫沫说啊？” 他有点发愁。 “之前那个于一舟，我打了他，没被拘留，这次……”他又犯错了。 韩沉想了想，说：“没事，周叔，我来解决。” 周正疑惑地看着他。 韩沉摸出手机，走去一旁拨了电话。 周正在已旁听着，好像听见韩沉叫了一声“冯叔”。 韩沉三言两句讲完电话，收起手机，他对周正说：“于一舟那边，您不用担心，超速的事……酒驾司机肯定是主要责任，没事。” 周正将信将疑，“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第077章 住家里 “没谁，一个朋友，”韩沉敷衍说。 周正却觉着不可信。 刚才韩沉打电话的语气，明显是和一个长辈在说话。 姓冯…… 周正在东江卫生口工作多年，和其他单位口也有过交集。 在东江，能帮他处理这些问题，还能说得上话，有实权的领导，屈指可数，周正也大都知道有哪几位。 姓冯的……不会是冯局长吧？ 周正觉着不可能，韩沉怎么会认识冯局长。 两人并肩走在望江路上。 周正转首，仔细打量韩沉，“这几年在帝都怎么样？” 韩沉说：“挺好的。” “回来东江，是不是感觉变化很大？” “嗯，”韩沉说：“东江这些年，发展很快。” “确实，”周正又说：“你妈妈说你在东大一院附近买了房，看样子是准备在这儿定居了？” “是。” “你在帝都的时候呢，住哪里？医院提过住宿？” “没有，住家里。” “家？”周正疑惑。 韩沉没解释，抬眼看见车旁站着冲他们挥手的周沫，他提醒周正，“沫沫。” 周正抬头，周沫欣喜地向他们跑来。 “爸，你真没事吧？”周沫还是不放心，拉着他仔细检查。 “没事，”周正将自己洗干净的手摊在她面前，“真有事我早被120拉走了。” 周沫白他一眼，这才放心。 “到底怎么回事？”周沫追问。 周正拍了拍周沫的后脑勺，“刚给韩沉说一遍，现在又要给你说一遍。” 周沫固执地威胁，“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说，”周正疼周沫，自然会说，但自动隐去超速那段。 周沫听了事情起末，放心之余，却觉得心惊胆寒。 “以后开车要注意，你安安静静开自己的车，但防不住别人不好好开，多小心些，能避免就避免。” 周正笑说：“知道了。我头一次发现，我女儿这么啰嗦。” 周沫：“……” “我送你们回家，”韩沉说着看向周沫：“你要回家还是回你住的地方？” 周沫看了眼周正，“我回家吧。” 韩沉点头表示理解，眼底却闪过一丝失落。 …… 周沫和周正进家门。 家里没人。 周沫问：“我妈呢？” 周正说：“出差了，去漫山县中学做讲课评委，明天才能回来。” 周沫略有恼意，“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周正不解：“她出差为什么和你说？” 周沫：“……你们还当不当我是你们的女儿？我妈出差都不告诉我。” 周正说：“瞧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话？漫山就是东江下面的小县城，又不远，明天就回来了，你不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啊？” 话虽如此，周沫还是觉得，自从自己从家里搬出去，这个家就渐渐和自己失去某种亲密连接。 尤其，自她离开后，周正和柳香茹的小日子越过越幸福。 “饿了吧，想吃什么？老爸给你做，”周正洗了手，准备进厨房。 周沫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周正略显不好意思，“要不喝粥？” 周沫无奈，周正要能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就怪了。 幸好今天她回家了，不然周正估计得饿肚子。 周沫洗手进厨房，挑了冰箱里两三样菜，准备炒两个素菜小炒。 周正很自觉，主动淘米蒸米饭。 盖上电饭煲盖子时，周正想到什么突然问：“你记不记得，你读硕士的时候谈的那个男朋友，他有个舅舅，是东江一个区，分管公安的局长？” “你说任淮波？”周沫切菜的手突然停下。 “对，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他名字，”周正说：“他舅舅是姓冯对吧？” “好像是，”周沫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正本想说韩沉今天给一个姓冯的领导打了电话，但考虑到说这个，就会暴露他超速的事，周正掩饰说：“突然想起来的。”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周沫觉得十分异常，她和任淮波分手都快两年了，周正连任淮波的名字都忘了，怎么会突然提这件事。 “没什么，要是咱们认识冯局长就好了，于一舟的事解决起来，简单多了。” “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认识的？”周沫觉着周正今天过于异想天开，且过于异常。 “也是，”周正微微自嘲一笑，“对了，韩沉有和你说过，他在帝都那边有‘家’么？” 周沫微微一怔，“没有，怎么了？” “你也不知道？”周正诧异，“今天和他聊天，他说帝都的时候，住家里。我想着他不是在东江都买房了吗，怎么又在帝都有个‘家’，我以为你知道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周沫说：“他没说过。” 周正提醒，“韩沉这孩子，闷闷的，感觉心里有事，你有空多和他沟通沟通。” “又来了，”周沫无语，“您这么关心韩沉，要不让他给您当儿子算了。” 周正敛了神色，“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周沫吃味反问：“您和我妈，处处都提点我，让我帮韩沉，多照顾韩沉，那谁来照顾我呢？我现在眼见着快三十了，学业望不到头，感情没着落，也没见你们叮嘱谁多关心关心我。” “韩沉他离开东江太久了，这不是刚回来嘛，我和你妈妈怕他对这里不习惯，想出去娱乐一下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在这儿也没别的朋友。你梁阿姨前段时间刚做完一个心脏手术，韩沉工作又忙，什么都手忙脚乱的，我们这么多年邻居了，帮帮他们不应该吗？” 周沫噘嘴，还是觉得周正和柳香茹偏心。 “好了好了，”周正安慰道：“那我回头和韩沉说说，叮嘱他多照顾照顾你。” “不用，”周沫拒绝，“你们的套路我都懂，我不和韩沉接触，你们说我不帮朋友，和他接触，你们还总爱乱点鸳鸯谱。” “什么叫乱点鸳鸯谱？我觉着韩沉挺好的，工作稳定，知根知底，但我们再喜欢没用啊，日子是你自己过的，你不喜欢，我和你妈妈也没辙。” 周沫吃一口青菜，“这话您敢当着我妈的面儿说么？” 第078章 住院 周正瞬间无话，“吃饭吃饭。” 周沫：“嘁——” 周正说：“今天车祸的事，别告诉你妈。” 周沫：“知道。” 两人简单吃完饭，柳香茹打来视频电话。 彼时周沫正在厨房收拾。 周正接通电话，柳香茹神色紧张：“老周，你快去韩沉妈妈那儿看看，刚才我和她聊天，她好像不舒服。” “她人在哪儿？韩沉呢？”周正问。 周沫听着客厅里周正说话的声音不妙，她匆匆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周正回头，做个噤声的动作，继续讲电话：“韩沉妈妈现在在哪儿？能联系上吗？” 柳香茹着急：“就是联系不上，我才找你啊，我现在也不在东江。” 周正安抚道：“别急，我先联系韩沉。他妈妈住哪儿？疗养院那边吗？” “应该是。” 周正放下电话，指挥周沫：“你给韩沉打电话，我去疗养院那边看看。” 周沫紧张地问：“怎么了？梁阿姨出事了？” 周正说：“不清楚情况，我先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周沫说。 出门后，她立即给韩沉打电话，但电话始终显示无法接通。 接连给韩沉打了好几个，还是没有回应。 周沫又赶紧联系梁东岩。 梁辛韵是他亲姑姑，应该有办法。 梁东岩那边倒是接电话很快，但似乎刚睡醒，说话的声音懒懒的。 “怎么了？” “梁阿姨不舒服，我这边联系不上韩沉。” 梁东岩瞬间清醒，“她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 “不清楚，我们正在赶过去，”周沫说：“能不能想办法联系韩沉？” “你都打不通他电话，我怎么可能打得通？”梁东岩思索片刻，“不会加班上手术了吧？” “不可能，下午我还见他……”周沫突然反应过来，“你说得对。” 韩沉是大夫，他上不上班不取决于时间，而是有没有患者。 周沫知道该联系谁了。 她在通话记录里找许清漓的电话，没找到。 突然想起上次她替于一舟给自己打电话，把她拉进黑名单了，周沫赶紧把许清漓从黑名单拉出来，立刻联系她。 很快，许清漓的电话通了。 不等她说什么，周沫率先发问：“韩沉是不是在医院？” “在，上手术了，怎么了？” 周沫惊讶：“他不是下班了？又回去了？” “来了个车祸患者，转我们科了，你找他有事？” “麻烦等他下了手术告诉他，他妈妈有点不舒服。我们正在赶过去，有什么问题会和他联系。” “梁阿姨有事？”许清漓惊呼。 “不清楚什么情况，我们先去看看。” 许清漓：“我还在值班走不开，有什么情况也告诉我一声，要是韩沉没下手术，我帮你转达。” 周沫：“好。” 虽然下午许清漓问东问西，周沫很不喜欢，但许清漓此刻也担心梁辛韵的安危，周沫又觉着她这人还是挺好的。 周沫和周正赶到疗养院时。 梁辛韵所在的楼下停了一辆救护车。 周沫和周正上前，刚好看见急救人员推着平板车下来，车上躺着梁辛韵。 她脸色苍白，呼吸不畅，戴着呼吸面罩，整个人蔫蔫的。 看到一旁的周正和周沫，梁辛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戴着呼吸面罩，只能发出极细小的声音：“你们、怎么、来了？” “梁阿姨……”周沫上前满是担忧。 周正拉着疗养院的工作人员问：“到底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赶紧解释，“我们也不清楚什么情况，梁女士突然胸口疼，她按铃，我们发现后就直接打120了。” 急救人员将梁辛韵送上救护车，转而对周正和周沫说：“你们是病人家属吗？患者有重大手术史，怀疑有复发的情形，请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周正和周沫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不是东大一院的，但周沫点名要去东大一院。 急救员提醒，“那边有点远，而且东大一院人多，急诊不一定住的进去。” 周沫解释：“我阿姨的手术是在东大一院做的，她还是东大一院的老教授。” 周正提醒：“她儿子也在东大一院，是骨科大夫。” 急救点头，让司机转道东大一院。 周沫又给韩沉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估计手术没做完。 梁辛韵被送到急诊，大夫立即给她检查一番，上了呼吸机连了心电。 期间，周正帮忙去办入院和缴费，周沫一直陪在旁边。 因着梁辛韵情况可能是由手术引起，不危及生命，但也没什么特效的治疗手段，只能给氧先观察。 急诊的大夫和护士忙的脚不沾地，安顿周沫在一旁陪护，说有什么事叫他们。 “麻烦你了，沫沫。”梁辛韵抬手握上周沫的手。 周沫两手包住她干瘦的手，“别这样说，梁阿姨。” 梁辛韵有气无力：“韩沉是不是在上手术？” “嗯，今天有个车祸患者，挺严重的，他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和我爸都在，会没事的。” “还是东江好，有人情味，”梁辛韵欣慰地笑笑，“你和韩沉……算了，不问了。” 周沫知道她想问什么，“您还难受吗？要不睡会儿？我在这儿守着您，一会儿韩沉下手术，我给他打电话。” 梁辛韵摆摆手，“没大事，一会儿你们都回去吧，不用守着我。” “这怎么能行？”周正缴费回来，义正词严说：“我们要是不管你，这还是多年的老邻居吗？再说，香茹要知道了，我和沫沫还不被她数落死？” 梁辛韵惬意地笑着，拉着周沫的手不肯松开，“哎，我们要是一家人就好了。” 周沫垂首，脸红漫上红晕，不知道如何回应。 “我本来不打算做手术，韩沉答应我，只要我做手术，他立即考虑结婚的事，我这才答应。他放心不下我，把帝都的工作辞了，一直陪我在这边。为了让我安心出院，他又骗我说会结婚，我问他是谁，他也没说，我就知道他在骗我。直到看见你……韩沉又开始接触你……你们给了我一丝希望，现在又把我打到谷底……” 第079章 珠联璧合 周沫微微一怔。 脑海里突然浮现，几个月前，韩沉刚找上她时的样子。 当时，韩沉估计也是为了让梁辛韵安心，才会找上她，说要结婚。 领证后，韩沉还说过，想先试试和她能不能相处，毕竟以后要把结婚的事告诉梁辛韵。 此刻，看着梁辛韵消瘦虚弱的样子，莫说韩沉，就是周沫也不忍心。 如果是她，估计也会做和韩沉一样的选择。 “韩沉妈妈，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沫沫和韩沉没感情，咱们再撮合，也没什么好结果，等孩子再相处相处吧，”周正安慰说：“不过我和香茹可以和你保证，我们对韩沉是一百个满意。” 梁辛韵疲惫的目光突然出现一丝激动，握着周沫的手不断用力。 问题的关键被抛在周沫这边。 梁辛韵用近乎渴求的目光看着她，期待她的答案。 周沫却在犹豫。 原因很简单，她不爱韩沉，韩沉也不爱她。 见惯了周正和柳香茹这对恩爱夫妻，周沫同样对婚姻心向往之，她无法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 和韩沉领证，一是当时在气头上，被父母逼得紧，周沫不想他们失望，二是韩沉实在狡猾，出现在她对于追求理想婚姻最动摇的时候，同时还拿捏她的卖byt的把柄。 但此刻，梁辛韵憔悴的样子让人心疼，周沫怎么可能不心软。 梁辛韵一对她一直不错，甚至她在高中时期对韩沉的好感也始于梁辛韵对她的温柔。 “我……”周沫纠结。 “梁阿姨！” 急诊室内的三人闻声望去。 许清漓突然上前，上来就从周沫手里拉过梁辛韵的手，将周沫挤到一边。 “梁阿姨，您没事吧？” 梁辛韵摇摇头，“你怎么过来了？” “您生病了啊，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梁辛韵艰难地抽出自己的手，在许清漓手背上拍几下，“难为你了，你还在上班吧？瞧你还穿着白大褂。” 许清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夜班，没什么大问题，我陪您等韩沉下手术，他马上结束。” “都说不用了，你们都忙自己的事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梁辛韵说：“让韩沉也别过来了。” “这怎么能行？”许清漓坚持。 “我人都在急诊了，还能出什么事？这里可是东大一院，东江最好的医院。你们不用围着我转。” 许清漓坚持，“不行，我陪您等韩沉。” 梁辛韵无奈，她看了眼周沫说：“有沫沫和她爸爸在，他们会照顾我，你还要值班，快回去吧。” 许清漓不肯，“我再陪您一会儿，等韩沉来了我再走。” 梁辛韵没辙，只能答应。 看向周沫和周正，她说：“要不……沫沫，你和你爸爸回去吧？在这儿陪着我也不是办法。” 周沫说：“让我爸先回去，我留下，一会儿医生可能还要给您开检查，我陪您过去。” 梁辛韵点点头，看向周正，她说：“老周啊，今晚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客气话，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互相帮助，应该的，”周正看了眼周沫：“沫沫你好好照顾你梁阿姨，我先走了。” “嗯，”周沫点头，“我去送送你。” 周正本想说不用，但有几句话忍不住要叮嘱，于是点头同意。 两人出了急诊室。 周沫问：“你给梁阿姨缴了多少钱，有没有预存？后面还要各种检查，要是需要采取什么治疗手段，我怕费用不够，耽误事儿。” “够，你放心吧，”周正自信说：“我预存了三万。” “那就行，”周沫这才放心。 “你和我出来就是想问缴费的事？”周正问。 周沫点头。 周正说：“明天你妈妈就回来了，咱家的车还被扣着，我得赶明天她回来前把车弄回来。这边你多操点心，忙不过来就先和你导师请假，韩沉明天要上班，估计也没时间照顾你梁阿姨。” “好，”周沫也是这个想法。 “知道我为什么总叮嘱你多帮帮韩沉了吧？你梁阿姨这一生病，韩沉又是大夫，根本顾不过来，要是他有爸爸还好些……先不说这些了，”周正言归正传，“且不论我们和你梁阿姨家的关系，人也要保持最起码的善意不是么？韩沉一个人挺难的，你的小性子先放一放，帮他渡过难关再说。” “我知道了，”周沫微微垂眸。 她知道，周正这是教育她呢。 周沫自己也知道，自己天生善妒，加上是家中独女，被父母宠爱，骨子里就带着自私，十分不喜欢分享，更别说助人为乐。 “我这么大人了，知道孰轻孰重，”周沫催促，“您快点回去，想想怎么处理车的事吧。” 周正无奈叹口气，心烦意乱地离开。 周沫回身，顺手给韩沉打电话。 通了，但提示正在通话中。 显然他已经下手术。 周沫兴冲冲跑回病房，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辛韵。 刚到急诊室门口，便看见韩沉挂断电话，正走向梁辛韵床旁的侧影。 与此同时，梁辛韵身边的许清漓也挂了电话，转身回头看。 显然两人刚通完电话，韩沉也刚赶到。 两人目光触及，简单交涉几句，一起观察梁辛韵的情况。 一男一女穿着剪裁得体的白大衣，并肩站在梁辛韵床旁，别提有多亮眼。 就连经过周沫的急诊护士都纷纷议论，说：“韩医生和许医生真是般配，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没有？” “要是在一起就妙了，珠联璧合，听说许医生以前是二部那边搞实验的，发文章的能力很强，韩医生……完全是临床型的医生，好像不怎么发文章。” “但是前几天不是传韩医生……有‘同妻’吗？” “肯定是空穴来风，和杜医生搅在一起，哪个大夫能取向正常？” “也是，你看韩医生和许医生，都一起照顾韩医生的妈妈了，怎么会和传言那样？” “不对啊，如果许医生是韩医生的女朋友，那刚才那个女生……” “咳咳，”周沫请咳，打断她们的谈话。 两个护士见是周沫，瞬间定格，话都说不利索，“你，有事？” 周沫问：“梁阿姨……就是你们韩医生的妈妈，能进食吗？” 第080章 你去我那儿住 “不能吃东西，先观察一晚，明天早上看情况。”护士说。 周沫又问了些注意事项。 …… 韩沉简单询问梁辛韵几句，拿出随身携带的听诊器，挂在耳朵上，准备听诊。 梁辛韵压住他的手，“沫沫刚才也在，他爸爸要走，她送她爸爸去了。” “嗯，”韩沉简单应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柔和，继续给梁辛韵听诊。 简单听几下，没什么太大问题，韩沉这才放心。 许清漓见他听诊结束，“要不我们叫心外科的姚主任来看看？” 韩沉提醒，“我母亲的手术是陆医生做的。” “那我们叫陆医生过来。” “他今天不值班。” “我们给他打电话，听说他住很近，让他过来看看……” “太麻烦了，不用，”韩沉断声拒绝，“急诊的大夫都说没事，我自己也听了，没什么大碍。” “可是……” “我妈我还能害她不成？”韩沉厉声反问。 许清漓哑口无言，略带委屈地看着韩沉。 韩沉没多余的心思管她，他犹豫着问梁辛韵：“沫沫她……” “找我呢？”周沫刚走近，便听到韩沉的询问。 韩沉回头，惊讶中略带轻松，“你没走？” “我怎么能扔下梁阿姨一个人在这儿，”周沫上前，将手里的检查单交给韩沉，“这些检查还没做，你是大夫，这些检查的流程应该很熟悉，交给你了。” 韩沉接过，大概看了看，“行，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那我……”许清漓想说什么。 韩沉冷声：“你不是还要值班？” 许清漓瞬间无话，脸色垮下来。 梁辛韵耐心劝说：“你回去吧，工作要紧，别耽误了。” 许清漓见梁辛韵都有让她离开的意思，心里更是酸楚不已。 她一千万个不想走，但诚如梁辛韵所说，她还有工作。 再不舍，也不能置工作不顾。 眼角噙着隐不可查的晶莹，她忍着胸口的郁结，她道别离开。 经过周沫时，她暗暗用眼刀刮她一眼。 周沫也察觉出许清漓眼里的不善，但她觉得委屈，让许清漓走的又不是她。 梁辛韵见许清漓离开，终于舒一口气，她拉了拉韩沉白大衣的衣角，眼神不断向周沫的方向示意。 韩沉原本在看检查单，感受到梁辛韵的小动作，他立即会意。 “晚上……你还回去吗？”韩沉假装不经意问。 “先陪阿姨把这些检查做完，”周沫主要考虑有些检查，韩沉作为儿子不方便陪梁辛韵。 “应该会到很晚。” “没事，我打车。” “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周沫皱眉看她，“东江治安挺好的。” 韩沉见说不通，索性直说：“我那儿近，你去我那儿住吧。” 周沫一脸问号。 梁辛韵说：“去吧去吧，晚上韩沉在这儿陪我就行。一会儿做完检查，让韩沉先送你回去。” 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周沫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梁辛韵在吸氧后，血氧饱和度好转很多，监视仪器上诸多指标都有好转。 韩沉租了轮椅，带梁辛韵去做检查。 有一项是心脏彩超，需要撩起衣服，韩沉不方便进来，只能在门口等候。 做心彩的女大夫认识梁辛韵，她说：“我之前因为卵巢早衰，一直怀不上孩子，在中医妇科看的，吃了段中药，没想到就怀孕了，当时给我开方子的大夫说，方子是您调的。” 梁辛韵疲惫的脸上难掩感动，“你找小苏看的吧？她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对，就是苏大夫。”女大夫望了眼周沫，问：“这是您女儿啊？” 梁辛韵浅笑，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我就一个孩子，外面那个是我儿子，在骨科当大夫，她嘛……就当是我女儿。” 她牵起周沫的手，反复揉搓，很是亲昵。 女大夫立即会意，没再多问。 “您躺在这儿，”女大夫指了指一旁的床。 周沫扶梁辛韵躺上去。 女大夫趁机偷看一眼周沫，不禁夸赞，“真漂亮。” 梁辛韵笑说：“是吧？我也觉得。” 周沫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夸赞，半边脸颊瞬间红透。 两小时后。 韩沉将梁辛韵转到vip病房。 梁辛韵情况已经好不少，各项检查结果都没什么大碍。 安顿梁辛韵歇下，韩沉从病房出来。 在护士站旁等候的周沫起身。 韩沉：“等我一下。” 他去护士站，叮嘱那边的护士，帮忙多留心梁辛韵的情况。 简单说几句，他走到周沫身边，“走，我送你回去。” 周沫看了眼时间，已经半夜三点。 “你明天还要上班吧？熬一晚上，能行吗？”周沫担心。 “没事，习惯了，”韩沉不放在心上。 周沫本想说，要不她在这儿陪梁辛韵，反正她最近工作也不忙，沈青易那边挺好请假。 但想想又觉得不妥，韩沉是梁辛韵的亲儿子，陪护这种事，她一个外人不好越俎代庖。 “我明天请假陪梁阿姨，你专心去上班，”周沫说。 “不用，我妈明天应该能出院，实在不行，我请假。不能耽误你的正事。” “你请假？没那么容易吧？”周沫严重怀疑韩沉在逞能。 韩沉垂首，没说什么。 周沫知道，她猜对了。 “别不好意思，我爸说，都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你一个人在东江这边不容易，我肯定帮你。” 韩沉抬眸，略有诧异地盯着周沫，随后又换上冷漠，“谢谢。” “不客气。” 周沫自认自己十分大方且豪迈，没计较和韩沉之前的种种过往恩怨，还如此正气凛然又富有爱心地帮他，不说感激之情，韩沉至少也得给他一个笑脸吧？ 这句不痛不痒，冷冷清清的“谢谢”算怎么回事？ 她帮他，还帮出他脾气来了？ “你是不想我帮你？”周沫问。 “没有，怎么这么问？”韩沉不解。 “那你连感激都不表现一下？我这好人好事做的太没成就感。”周沫微微抱怨。 谁知韩沉的面上更深沉了。 “你帮我只是为了做好人好事？” 周沫觉得荒唐，“不然呢？” 韩沉瞬间黑脸，不发一言，大步离开。 “你等等我啊。”周沫在后面追。 第081章 和韩沉的味道一样 韩沉放慢脚步，等周沫追上来。 东大一院到世纪嘉苑，走路不到十分钟。 周沫亦步亦趋跟在韩沉身后。 他周身肃杀，周沫也不好找话题和他聊天。 两人进门，韩沉换了鞋，便去次卧。 周沫看他这样，但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坐在旁边的沙发凳上换了鞋，她走去次卧门口。 只见韩沉拉开次卧的柜子，从里面拿了干净的床单，转身将床上原本的床单撤了。 “我帮你，”周沫主动上前。 “不用。” 韩沉将床单一抖，铺在床上，把四边收拾整齐。 周沫干巴巴站在一边。 “床单是干净的，这屋子只有我妈住过，一会儿你自己在柜子里找她的睡衣，我去给你准备洗漱用品。” 周沫微微点头，莫名无比乖巧。 “枕头我给你拿新的，”韩沉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抱了个新的枕芯过来，“没有枕套，你将就着用吧。” “好。”周沫接过枕头。 韩沉又说：“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 “没了，”周沫觉得韩沉想的已经很全面。 “你自己在柜子里找衣服吧，”韩沉转身去洗手间，给周沫准备洗漱用品。 一切准备妥当，韩沉走到客厅，对着次卧说：“我走了。” 周沫从次卧出来，对他摆手，“再见。” “再见，”韩沉垂眸，转身离开。 韩沉走后，屋子里瞬间空荡荡的，在这样一个陌生环境里，周沫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她环顾四周，仔细打量这里。 这里是韩沉的家，是他每晚都停留的地方，虽然她来过一次，但周沫依旧对这里充满新鲜感。 周沫简单洗漱一番，已经到后半夜，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 她爬上床，脸贴着枕头直接睡过去，床单上有源源不断的阳光的味道和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 和韩沉身上的味道一样。 周沫洗漱的时候在洗手间看到了洗衣液的牌子，她在心里默默记下，打算回去也换这个牌子的洗衣液试试。 这一晚，实在是折腾，周沫躺下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然而相同的夜里。 医院vip病房的走廊。 韩沉坐在长椅上，没有丝毫倦意，他手肘杵在膝盖上，脸埋在手心里，似乎在思考什么。 值班的护士路过，微微讶异，“韩医生？” 韩沉抬眸，狭长冷峻的眸中划过疑虑，“什么事？” “您怎么不去里面休息？” vip病房内专门设有陪护睡的床。 “不困。”韩沉冷然回答。 护士觉着自找没趣，和他打招呼后，火速离开。 韩沉百无聊赖之际，掏出手机，打开周沫的对话框，盯着她的头像看了很久。 发了句：睡了？ 又在走廊坐了会儿，没有回应，韩沉起身进了病房。 vip病房是套间，外面是会客厅，里面的屋子是病房。 陪护睡的床在病房里面，方便晚上照顾患者。 韩沉没进病房，转身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准备在这儿将就几小时。 他怕梁辛韵睡眠浅，进病房吵醒她。 但闭眼休息前，韩沉有点不放心，没忍住轻轻打开病房的门，想看一眼梁辛韵，确认她没什么事。 “韩沉。” 梁辛韵突然轻轻唤一声。 韩沉以为梁辛韵在说呓语。 梁辛韵又叫一声，“韩沉，你进来。” 病房里只开了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不明，所以一时辨别不出梁辛韵是不是真的醒着。 直到梁辛韵叫他。 “妈，你怎么醒了？”韩沉上前，观察梁辛韵的情况。 梁辛韵指了指自己的呼吸面罩。 韩沉小心地帮她拿掉。 “沫沫去你那儿了？”梁辛韵问。 “嗯。” “她有洁癖，你那里她住不住得惯？” “应该已经睡了，我刚才给她发消息没回我。” 梁辛韵这才放心，“女孩子，挑剔点没关系，你别再因为这点，耿耿于怀了。” 韩沉没应，“太晚了，您快休息吧。” “我就是睡醒了，这会儿睡不着，才找你说几句话，平常你忙的没影儿，我哪有时间啊？” 韩沉无奈，拉了椅子过来，坐在床边。 “您想说什么。” “沫沫的事。” 韩沉无话。 梁辛韵知道，韩沉这是在逃避。 “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 梁辛韵不信。 “是还喜欢她，放不下她？” 韩沉沉默片刻，“没有。” 梁辛韵叹气，“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现在越来越弄不懂你。” 韩沉沉默。 梁辛韵望着天花板，“你的婚事……要是再没消息，催你的不只是我，你爷爷那边也会施压。” “我知道。”韩沉说。 “知道我为什么很早开始就催你结婚吗？” 韩沉抬眸，无言地望着梁辛韵出神。 梁辛韵说：“结婚早，你还有选择权，要是等你爷爷也来催，你什么选择的机会都没了。” 韩沉沉默。 梁辛韵又说：“妈妈希望你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婚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不是成为交换利益的工具。就像……就像我和你爸爸一样……” 韩沉再次陷入沉默。 梁辛韵眼角悬着晶莹，嗓子涩疼，声音略微颤抖，“有空给你爸爸发个消息，他让我问你，给你买的车，你喜欢不喜欢。” “嗯。” 翌日。 周沫被闹钟吵醒，晃晃悠悠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夜里就睡了几小时，完全不够休息。 周沫几乎怀着上坟的心起床洗漱。 她定的闹钟响铃比平时还早一小时。 去医院的路上，她发消息给沈青易请假，又顺路打包了几份早餐。 到病房时。 她没看见韩沉的身影，反倒看见许清漓，拉过小桌，扶梁辛韵起来吃早饭。 梁辛韵看见门口的周沫，喜上眉梢，“沫沫，你来啦，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没事，”周沫笑着回应，看见桌上摆着蔬菜瘦肉粥，还是用保温饭盒装的，周沫猜到，这应该是许清漓自己亲手做的。 周沫手里随便打包的早餐与之一比，相形见绌。 许清漓将目光定格在周沫手里廉价的早餐上，“周小姐，你也带早餐过来了啊。” 第082章 韩沉有我照片？ “哦，是，来的路上顺手买了，”周沫大方应对，没有丝毫扭捏。 梁辛韵见状，“买什么了？我看看。有没有我爱吃的。” 周沫拿上前，简单让梁辛韵看一眼，“豆浆、包子之类的，没有许医生准备的精致。” “什么馅儿的包子？”梁辛韵问。 “阿姨，许医生准备这么好的早餐，您就别馋我的包子了，”周沫真心觉得，梁辛韵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许清漓准备的早餐比较好，流食易消化，营养还丰富。 许清漓也说：“是啊，梁阿姨，包子没粥好消化，而且我特意放了碎肉，增加鲜味，很开胃的，您尝尝。” 盛情难却，梁辛韵只能接过勺子，浅尝一口，礼貌性夸味道不错，虽然味道是真不错。 别说梁辛韵，周沫看着口水都分泌了。 梁辛韵望见周沫眼巴巴的目光，“要不你也尝尝？” 周沫刚想说不用。 许清漓说：“这是专门给您准备的，要是周小姐喜欢，我明天给她做。” 周沫笑容有点僵硬。 “韩沉人呢？”周沫岔开话题。 梁辛韵：“早上被主任叫走了，说是昨晚上的手术患者有点情况。” “哦，”周沫似懂非懂地点头，“他还没吃早饭吧，我把这些给他送过去。” 正要转身离开。 “韩沉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许清漓突然开口。 周沫回身，“他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现在肯定饿了。” 韩沉又不是铁人。 许清漓说：“他一会儿还要查房，你送过去他也没时间吃。” 周沫：“没事，你们科里有微波炉吧，等他查完房，热一下就能吃。” 许清漓莫名较劲说：“韩沉他不会吃的，我和他共事这么久，就没见过他早上吃东西。” “好了，”梁辛韵开口，“韩沉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让沫沫送过去，他吃不吃再说，不能想吃还什么都没有。” 许清漓憋着气，她明显感觉到梁辛韵对周沫偏心，处处维护周沫。 “沫沫你去吧，”梁辛韵说。 “好，”周沫转身离开。 许清漓望着周沫离开的背影，烦躁不安。 早知道她多带一份早饭了。 早上时候，她给韩沉发过信息，问他梁辛韵能不能进食，她可以给他们准备早餐。 韩沉就回了两个字，“不用”。 许清漓原本打算连韩沉的早餐一起带过来，但看到冷冰冰的两个字，再热情都被这盆冷水浇灭了。 反正韩沉又不吃早饭，她索性不给他准备，免得到时候，他不吃，她还尴尬。 谁想到…… 许清漓心里是一万个不甘心。 周沫到骨科前给韩沉打了电话。 韩沉接了，说他在忙，让她去他办公室等一会儿。 周沫说好，挂了电话后，周沫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韩沉的办公室在哪儿？ 没辙，她只能去护士站打听。 护士很热心，给她指了路。 韩沉现只是中级职称，没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但好在东大一院设施条件不错，办公空间充足，他这样的主治医生是三个人一间办公室。 条件稍次点的医院，莫说中级职称，就连高级职称都是一整个科室，混在一个大的公共办公室里。 周沫站在韩沉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没门锁，你又没带钥匙……” 门从里面拉开，来人看到门口的周沫，微微一怔，“你找谁？” “呃……韩沉，他让我在他办公室等他。” 开门的男人一身白大衣，粗短的眉毛微微颤动，不甚大的眼睛盯着周沫打量，“你是他患者家属？” “不是，”周沫说：“我是他朋友。” “进来吧。” 周沫跟着他进门，三个人的办公室，此刻只有男大夫一人。 男人指了指屋内最里面的位子，“韩沉坐那儿。” 言下之意，让她也坐那边。 “谢谢，”周沫走去里面，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 开门的男大夫从门后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周沫，“韩沉过会儿才能回来。” “嗯，他说了，”周沫接过矿泉水，“谢谢。” 男大夫又盯着周沫打量一番，“看你有点眼熟。” “我之前在东大一院这边做过讲演，可能那时候见过。” “不是，”男大夫否认，“你是他钱夹里照片上的女生吧？” 周沫一脸震惊和茫然。 “没错，就是，绝对是，”男人断言，兴奋地想发现了新大陆。 “韩沉有我照片？”她怎么不记得？ 男大夫说：“有，就在他钱包里，有次和他换现金的时候，掉出来过。被我们调侃过后，他好像不放钱包了。” 周沫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感觉有什么在冲击她的心脏，一种生涩的感动在喷薄而出。 “你是他女朋友对吧？”男人问。 “不是。” 男人愣一下，试探性问：“前段时间，科里有人看见韩沉身上装着结婚证……你是他老婆吧？” 这次换周沫愣住。 这个问题她还真不好回答。 索性敷衍地礼貌笑笑，“还没问您贵姓呢？” 她先自报家门，“我叫周沫。” “我叫凌越彬，和韩沉都是骨一科的。” 周沫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对了，我这里有多的早餐。” 说着，她分了一份给林越彬。 凌越彬忽然受宠若惊，“不用，我们科大夫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拿着吧，”周沫十分热情。 凌越彬不再推脱，略显不好意思地收下，“谢谢。” 周沫微微一笑。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韩沉推门进来，微微带着喘息。 见到周沫坐在他的工位上，他眸子瞬间松弛。 凌越彬很有眼色，看韩沉来了，立马拎着早餐出门，“我去看看患者。” 路过韩沉的时候，他还拍了拍韩沉的肩膀，并且很暖心地顺手关上门。 “找我什么事？”韩沉上前，坐在周沫身旁的位子上。 “早餐买多了，”周沫拎起手里的东西，“要一起吃吗？” “你还没吃？” “嗯，本来送去梁阿姨那边，但……许清漓已经送早餐过去了，你不是还没吃？昨晚上你就没吃东西吧？”周沫说着，低头分手里的早餐。 “嗯，”韩沉轻轻应一声，目光一直注视周沫的一举一动，面上带着淡淡的惬意的笑。 第083章 吃早餐 “给。”周沫分了一份给韩沉。 韩沉接过。 周沫调侃说：“许医生说你从来不吃早餐。” “也不是。”韩沉说。 “那是什么？”周沫故意问。 韩沉神色有些不自然，“不吃说明不饿，饿了自然就会吃。” 周沫被逗笑，咬了一口包子，“快吃，一会儿还要忙吧？” “嗯，”韩沉捧着包子和豆浆，热乎乎的温度烫着他的手心。 “这儿还有一份，”周沫将另一份也给韩沉，“你不是还有一个同事，可以留给他。” “不用，我能吃完。”韩沉一起接过。 周沫咬着包子，动作顿住。 只见韩沉一口吞下一个包子，两腮鼓得堪比贪吃的仓鼠。 周沫被逗笑，不禁掩唇，“你慢点儿，小心噎着。” 韩沉依旧狼吞虎咽，和他平时习惯性细嚼慢咽完全不同。 不是韩沉故意逗周沫笑，是他太饿了。 正如周沫所说，昨晚上起，他就没吃过饭，晚上送周沫回去，他实在扛不住，在自助售饭机买了瓶装咖啡喝，所以睡不着在走廊坐着。 在vip病房眯了几小时，又匆匆回科里，到现在，一口饭没吃。 周沫买的包子明明是街边小店最普通，连肉馅都看不见包子，但吃起来却无比香美。 韩沉又喝几口豆浆，觉得豆浆都甜美的要命。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豆浆，因为有豆腥味，他吃不惯，但此刻，连豆腥味都是甜的。 周沫还在慢吞吞解决第二个包子，韩沉已经将两份早餐吃个精光。 周沫一脸震惊。 “我这还有一个，你要不要？”周沫将啃了一半的包子咬在口中，将剩下一个包子连打包袋一起给韩沉。 “你吃吧。”韩沉说。 周沫嘴里衔着包子说不出话，嘟嘟囔囔说“你吃”，将打包袋塞进韩沉手里。 鼓捣许久，周沫才将口中半个包子咽下去，她喝了口豆浆，看韩沉还没动静。 “吃啊，”她催促。 “你不吃了？”韩沉问。 “嗯，饱了，”周沫两个包子顶天了，她饭量一向不大，好吃的除外。 她顺手将喝了一半的豆浆放在韩沉的桌上，抬手抽了他桌上的抽纸轻擦唇角。 想到什么，她又从包里掏出一盒口香糖，一起放在韩沉桌上，“这个给你，我走了，你快吃，别耽误上班。” 韩沉微微一怔，“嗯。” 周沫起身，出了门。 没走几步，忽然想到还没问梁辛韵今天需不需要继续住院，她转身回去。 简单敲敲门，周沫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韩沉坐在他自己的椅子上，正端着半杯豆浆喝。 周沫吓一跳，“那是……” 她喝过的…… “噎，”韩沉望着她，淡定地仰头将豆浆喝完，“有事？” 周沫心里毛毛的乱成一团，但也只能假装淡定，“梁阿姨，今天能出院吗？我请假了，今天可以陪她。” “中午出院，一会儿我去办出院手续。” 周沫点点头，“那你忙。” 她退出去，顺带合上门。 毛毛躁躁的情绪一下翻涌上来，瞬间搞得她七荤八素。 刚才韩沉喝她剩下半杯豆浆的画面，深深刻在她脑子里，周沫甚至能闭眼描绘刚才那一幕的细节，比如他仰头一饮而尽的时候，好看的喉结上下颤动。 越想越羞涩，周沫只觉得脸烫的要炸了。 韩沉怎么能那么淡定？ 虽然这并不是韩沉第一次喝她剩了半杯的东西，但那时候他们在谈恋爱，这种事很正常，现在不一样啊。 周沫不自觉用手背贴上脸颊，她觉得自己快要发烧了。 回vip病房的时候，一路上她脑子里浑浑噩噩，全是刚才韩沉仰头喝豆浆的画面。 没办法，那一幕的韩沉格外好看。 周沫觉着自己没救了。 vip病房。 梁辛韵用完早餐，周沫刚到门口。 “早餐韩沉吃了？”梁辛韵喜笑颜开。 周沫余光不由得先看向一旁收拾的许清漓，然后极小心地应一声，“嗯。” 不知为何，周沫莫名心虚。 许清漓收拾饭盒的动作有明显停顿。 周沫又说：“他好像饿坏了，吃了两份都没吃饱。” 许清漓快速收拾好饭盒，“梁阿姨，我去上班了。” “哎，去吧。” 许清漓淡淡一笑，笑容十分勉强，路过周沫身边时，她的笑只剩冷，“周小姐，再见。” “再见。”周沫对她礼貌挥手。 许清漓扭过头，踩着高跟鞋，带着寒意离去。 梁辛韵冲周沫招手，示意周沫过去，周沫乖乖上前，坐在梁辛韵身边。 “韩沉就这样，他看上去无欲无求的，但很看中工作，当大夫就这样，骨科又是东大一院的老牌科室，你们现在不是流行一个词叫‘内卷’么，他们骨科内卷得厉害，估计都不怎么吃早饭。” “是！”周沫无比赞同，“我遇到韩沉的一个同事，也说自己没吃早餐的习惯。” 梁辛韵说：“骨科现在的大主任是国内知名的大教授，很注重科室建设，尤其是人才培养和教学，抓得很严。对韩沉这样的年轻大夫，要求更严格，不过他们科有一点很好，不打压年轻大夫，老教授们也不会倚老卖老。这也是我同意韩沉留在这边的原因之一。” “帝都明德总院那边不这样吗？”周沫不懂就问。 梁辛韵无奈地摇摇头，“那边人才济济，都是天才，韩沉这么出色都不是最优秀的，只能拼命。他在明德总院那两年，几乎天天住医院，家都没回过几次。” 周沫没经历过这样残酷的竞争，不了解其中的艰难困苦，但想想也知道其中的不易。 梁辛韵说：“他能在明德总院那么激烈的竞争中拿到中级职称，你就知道他有多拼了。在明德总院升主治的难度在东大一院都够升副主任医师了。” 周沫惊住。 明德总院中级职称怎么升，周沫不清楚。 但东大一院怎么升副主任，周沫还是有所耳闻。 要科研和临床两手抓，一项都不能落下，而且不是说达到标准就能晋升。 晋升有名额，达到要求只说明有候选资格，具体能不能升上去，还要和其他人竞争。 第084章 放弃比坚持难 韩沉在明德总院晋升主治医师，说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不为过。 其中要面对的竞争和心理压力，难以想象。 梁辛韵说：“去年明德总院骨科有个大夫，不堪压力，自杀了。据说每隔两三年，那边就会发生这种事。” 周沫心惊胆寒。 韩沉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激流勇退，也真是大心脏。 “这样的压力，要么被虐到怀疑人生，要么功成之后，脱颖而出，功成名就。能在好不容易取得一定成果后，坦然选择退出，不容易。”周沫实话实说。 人呐，谁没有欲望，谁没有成为人上人的心思，但自命不凡的人很多，天选之人却太少。 就算成了天选之子，谁又能保持平常心，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都说坚持就是胜利，可有时候放弃比坚持还要难。 很多时候都是自命不凡，自欺欺人咬牙坚持，坦然面对现实，不怕周遭评价，毅然退而求其次反而是一种难得的智慧。 “谁都说，像韩沉这样优秀的人，应该留在明德总院，家里的家长、晚辈，韩沉的同事、朋友，都这样说，可我觉得，韩沉来东大一院挺好的，”梁辛韵思绪拉远，“他们只看见明德总院的名号，却不知道这名号堆起来，是靠多少人的血泪。我什么都不求，就希望韩沉能做主自己的人生，快快乐乐的。” 周沫揽上梁辛韵的肩头，不断摩挲，“会的，您看他现在在东大一院不就挺好嘛？连院长都很欣赏他。” 梁辛韵欣慰一笑，“还不够。” “怎么不够？”周沫不解，“他现在有车有房，挣得也不少，事业稳定，要是我，我能乐开花。” 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周沫理想中的生活。 梁辛韵温柔地睨着周沫：“你要求就这么低呐？” “不是要求低，现在房价多高啊，东江这边，四环往外都快两万了，我现在还没毕业，怕是毕业之后还要涨，一般家庭根本买不起。” 梁辛韵继续温柔地看着周沫，忍不住夸赞：“真是个务实的姑娘。” 周沫略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务实，我是抠门，我妈都说我，一个人住，吃饭都不舍得多炒几个菜。” 梁辛韵乐不可支，“还是香茹了解你。不过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吃饭这事，可不能亏待自己。” “这您放心，我时不时就给自己开小灶。” “所以厨艺越来越好？” 周沫不好意思地笑笑。 梁辛韵越发觉得周沫招人喜欢。 “和你呆在一起，心情都变好了。” “是吗？你们的房子什么装修好，您赶紧搬来我家对面住吧，这样就能经常见到我，心情也能一直好。” “已经好了，没有大装大改，就是换了壁纸和一些家具，不费时，不过还要都散一段时间的甲醛。” “肯定要散甲醛，”考虑到梁辛韵的身体，周沫说：“不但要散，还要时间长一点。要不我请我学环境卫生的同学定时测一下甲醛吧，可以定量，方便监测。” “这太麻烦了，”梁辛韵听着都觉得困难。 周沫却说：“没事，我有相熟的硕士同学。他们还要找我做数据处理，我请他们帮忙测试，互惠互利，互相帮助。” “我还是觉得太麻烦。”梁辛韵担心周沫太折腾。 周沫安慰说：“测这个不难，我本科有一门专业课就是搞这个的，真的，很简单，不麻烦。” 盛情难却，梁辛韵这才答应。 中午。 韩沉去缴费处给梁辛韵办出院。 周沫帮梁辛韵收拾好东西，准备送她回家。 下午韩沉还要上班，不能离岗，只能周沫去送梁辛韵。 “梁阿姨，您回疗养院还是……”周沫收拾好东西，只等韩沉回来。 “去韩沉那儿吧，疗养院太远，他下班肯定要去看我，路远不方便，明天还要上班，他昨天就没休息好。” 知子莫若母。 “可是……”周沫也有担心，“韩沉那儿，他去上班，家里就您一个人，要是有什么事，您身边连个人都没有，韩沉会更担心吧。” “我都好了，能有什么事？” 周沫还是觉得，让梁辛韵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好。 “要不您去我家住？我爸妈都在，好照顾您，而且他们肯定很欢迎你去。” “不麻烦了，”梁辛韵摆摆手，“我去韩沉那儿就行。” 周沫见劝不住，只能等韩沉回来再做决定。 正想着，韩沉拿着缴费单，一脸愁容地走进来。 周沫刚想说话，韩沉却率先开口，“你帮我妈缴费了？” “昨晚我爸缴的，”周沫说。 韩沉松口气，“那就行。” 周沫不满，“什么叫那就行？一点感激都没有。” 韩沉拿缴费单轻轻敲一下周沫的脑袋，“我怕你缴破产，没钱吃饭。” 周沫在读博，相当于还是学生，唯一的收入就是搞代购，搞代购那几个钱还不够他半年的基本工资。 到了他们这个年龄，伸手问家里要钱，谁面子上都挂不住，更何况周沫，自尊心强的要命，更不会问家里人要钱。 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抠。 “一会儿我把钱转给周叔，”韩沉说：“他银行卡号多少？”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发你我的卡号。” “不行。”韩沉说。 周沫皱眉：“为什么不行？我爸哎，我和他是一家人，怎么就不行了？” “钱到你卡里，周叔肯定不会要回去。” 周沫瞪他：“有问题？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他给我钱，还不行了？” 韩沉：“钱是周叔的，不是你的。” 周沫气急，真想骂韩沉死脑筋。 “钱是你要还他的，卡号自己去问。”周沫懒得帮他。 “好了好了，”梁辛韵见两人又不对付，赶紧劝和，“还钱都能吵起来，你们俩真是……尤其是你韩沉，给你周叔叔打个电话问问，他要让你还给沫沫，你转给她不就好了？” 韩沉还是坚持：“不行，要还给周叔。” 梁辛韵无奈，拉过周沫，“不理他，让他自己去还。” 周沫被韩沉激起的气在梁辛韵的安抚下，这才消了些。 第085章 周扒皮 “周叔微信号多少？”韩沉问。 “就不告诉你，”周沫就想治治韩沉的一根筋。 梁辛韵怕两人越闹越不可开交，立即说：“我这里有。”她赶紧给韩沉发过去。 韩沉收到消息，低头看眼手机，“走吧，送你们下楼。” 几人进了电梯，韩沉直接按下负二层。 梁辛韵疑惑：“怎么去地下停车场？” “让沫沫开我的车，送你去疗养院。” “我不去，”梁辛韵说：“那地方太远，我回你那边。” “那边有护工，照顾你方便，我上班，家里没人。”韩沉头疼。 梁辛韵求救似的看向周沫。 周沫说：“我和韩沉一个想法，您一个人待在家里，韩沉不会放心。” 梁辛韵拉住周沫的手，“你不是请假了？要不你陪我。” 周沫压住梁辛韵的手背，“我只请了今天的假，也不能一直陪您。梁阿姨，您刚出院，还是去疗养院比较好，那边都是专业人士，照顾您我们也放心。” “可是……”梁辛韵又看向韩沉，“我不是不想去疗养院，是……每天下班还要跑去疗养院那么远的地方看我，我怕你太累。” 韩沉懂梁辛韵的心思，“您好好休息就行，我的事不用操心。” 周沫觉着韩沉说话太生硬，怕他伤了梁辛韵的一片好心。 “要不，梁阿姨您去我家吧？我家近，我爸妈肯定也欢迎……” “算了，”梁辛韵说：“太麻烦你们，我还是去疗养院。” 梁辛韵不想麻烦周沫，她怕这样会让周沫觉着她是拖累。 地下停车场。 韩沉解了车锁，将车钥匙递给周沫。 “你真想好了，给我开？”周沫再次确定。 “不然你打车？” 周沫有点不敢接车钥匙，这可是新车，她要是擦了碰了……想想就肉疼。 “要不我还是打车吧。”周沫有点怯场。 韩沉笑说：“从这儿打车去疗养院，少说也得三十公里，还要走一段高速，车费，至少一百起步。” 周沫心惊一下，一把夺过韩沉手里的车钥匙，“我开车。” 韩沉满意一笑。 周沫拉开驾驶室的车门，想到什么，她回头问：“不对啊，我送梁阿姨回去，你不得给我报销车费？” “不报。”韩沉说。 周沫咬牙，小声吐槽一句：“周扒皮。” 韩沉依旧隐隐带笑：“我不姓周。” 周沫脸色顿时青黄不接，她好像骂了自己。 “先说好，车是你让我开的，刮了蹭了，我可不赔。” “有车险。” “……” 周沫不再理他，拉开车门上车。 梁辛韵已经坐在后排，周沫发动车子，有点手生，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她连周正的车都很少开，虽然有驾照，但实际开车次数屈指可数。 “能倒出来吗？”韩沉问，“要我帮忙？” 周沫愤愤地看向他，“能！不用你操心。” 她别扭地操作方向盘，蹑手蹑脚将车勉强倒出来。 幸好地方够大，周围也没什么车。 等车拐到主干道上，梁辛韵打开后车窗，对韩沉说：“快回去吧。” 韩沉：“嗯。” 周沫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再见。” 韩沉笑了，“路上小心。” 蓝黑色的宝马笨拙地驶出停车场。 韩沉一直站在原地看车子离去。 某一瞬，蓝黑色宝马的后尾灯突然亮一下，然后又灭了，随后转向灯被打开。 韩沉望着这一幕忍俊不禁。 他猜周沫肯定手忙脚乱，将车灯开错了。 等车子看不见影儿，他转身向电梯口走去，边走边复制梁辛韵发给他的手机号。 韩沉没有给周正打电话，而是直接用手机号搜索，添加了周正的微信好友。 很快，周正通过。 韩沉说明来意，要周正的银行卡号。 周正说：你转给沫沫就行。 韩沉：这钱是您垫付的。 周正：沫沫很久没问我和她妈妈要钱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生活的。你把钱转给沫沫，就当我给的生活费，她这孩子看着娇气，骨子里很要强，我们直接给她钱，她不会要。 言下之意，只能通过这种变相的手法给周沫“送钱”。 韩沉却说：垫付的钱我转给您，沫沫那边，我来解决。 周正惊呼：怎么解决？ 韩沉：您放心，我来想办法。 周正：好吧。 反正他是没招了，既然韩沉主动揽下这个艰巨的任务，他正好将这个烫手山芋抛出去。 免得柳香茹一天到晚和他叨叨，怎么才能给周沫钱，还能不伤周沫的自尊。 …… 周沫将梁辛韵送到疗养院。 路上折回的时候，沈青易突然打来电话。 “你在哪儿？” “外面，正往市里走。” “现在能不能回来？” 周沫听沈青易语气着急，“出什么事了？” “刘凯在外面搞兼职，结果是个诈骗公司，警察局现在调查到学院来了。” “啊？”周沫心惊，“我马上回去。” 匆匆挂了电话，周沫开车往学院赶，但想到还开着韩沉的车，她又给韩沉打电话。 “你的车我晚上还你，学院有点急事，我要先去学院。” 韩沉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学弟的事，”周沫也不好细说：“我导师让我回去，特别急。” “别开太快，”韩沉说：“车不用急着还。” “谢谢，”周沫感激他的体谅。 …… 周沫将车开进健康管理学院时，路上遇到的老师同学纷纷注视这辆车。 她有点懊恼，不该这么招摇。 但刘凯的事更重要，周沫不去多想。 将车停下后，她匆匆上楼。 会议室。 两方坚持不下。 沈青易拦着，不让警察带走刘凯，“他是个学生，就这样被带走，学校的同学怎么看他？” 警察说：“这起案子危害性质极其严重，上面给我们的侦破时间也不多，带他回去只是为了方便调查。” “在这儿不能调查？非要带去警局？”沈青易问。 警察也很无奈，“希望你们能配合。” 说着就要上前带走刘凯，沈青易突然挡在中间，将刘凯护在身后。 周沫进门，看见的就是这僵持的一幕。 警察好言相劝，“沈老师，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沈青易挡着，态度丝毫不松动，“我也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作为老师的难处。这是我的学生，他进校园后的一切，我都要对他负责。我不可能让他受这种不白之冤。” 第086章 Z是周 警察说：“沈老师，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如果您的学生没有涉及违法犯罪，我们不会冤枉他。” “我相信他不是干坏事的孩子，你们有你们的办事流程，可我学生他是个学生啊，被你们带走，你们也不是当下就能断案，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他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沈青易说。 几位警察面面相觑。 学院几个领导也在，作为校内人员，他们也希望这件事最好不要太声张，怕影响学院声誉，最好能冷处理。 一时之间，学校的人和警察站在了两个对立面。 哪方都有自己的考虑，但也因此激发了矛盾。 周沫见沈青易情绪有些激动，她站出来说：“要不这样，我陪刘凯一起去。只带走刘凯一个人，肯定会惹人闲话，把我一起带走，这样就没人说什么了。” 沈青易犹疑，“这样行吗？” 校领导也说，“这怎么可以？带走一个学生不行，还要带走两个？” 周沫安抚道：“可以，老师，没问题的。我们虽然是学生，但配合调查也是我们作为公民应尽的义务。” 校领导还是觉得不妥。 沈青易突然转过弯来，觉着周沫的方法可行。 刘凯一个人被带走，指不定别人说什么闲话，周沫跟着一起去，能打消很多人的疑虑。 加上周沫研究生就是本院的学生，校内人缘也好，有她保驾护航，可以避免很多流言蜚语。 “让他们去吧，早调查清楚，早还刘凯清白。”沈青易说。 警察想了想，也觉得是个可行的方法，“那这位同学和我们一起走。” 赵晓霜突然窜过来，“我也去。” 周沫拧眉：“你就别凑热闹了。” 赵晓霜坚持：“就你一个人不够有说服力，人多力量大。” 周沫想想也是，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帮刘凯说些好话。 “警察同志，我和我学妹一起去吧，我们也可以配合调查，平常我们俩和刘凯接触是最多的。” 警察看了周沫一眼，漂亮有气质，还和气温婉，便点头同意。 三人一起被警察带走的事，瞬间在学院传的沸沸扬扬。 但多数人都是搞不清楚状况的疑问状态，也没什么谣言传出来。 唯一的谣言大抵是周沫那辆宝马是怎么回事。 说巧不巧，警察的车坐不下他们三人，周沫只得开车，载着赵晓霜，跟着警车去警局。 赵晓霜还没坐上周沫车的时候，就被这亮眼的车标吓到了，“还是5系……师姐，你发财了？” 周沫睨她一眼：“别磨叽，上车。” 赵晓霜这才乖乖上了副驾驶，靠在座椅上，她挪了挪屁股，“好车果然不一样，这座位都比平常的车舒服。” 周沫：“……” “不过你这车……好眼熟啊，尤其是这个车标。” 周沫发动车子，掉头跟上出了学院大门的警车。 听到赵晓霜的话，她心里咯噔一下，韩沉好几次跑来学院接她，不会被赵晓霜看见了吧？ 正怀疑着，赵晓霜兀自拿出手机，点着屏幕滑动几下，“找到了！” “什么？”周沫假装淡定问。 “张兰兰发给我的图片。” “什么图片？”周沫听到“张兰兰”就觉着不妙。 赵晓霜说：“她那天说，在学院门口看见一辆特别好看的宝马，还发了照片给我，她还说车牌也很特别，z1212，问我是不是学院老师的车。” 周沫黑脸，“几号的事？” 赵晓霜想了想：“就她ppt没做好那天。” 周沫瞬间懂了缘由。 那天她找了张兰兰谈话，因为张兰兰担心毕业，加上她又是组里的大师姐，是除了沈青易最有话语权的人，张兰兰不敢轻易得罪她。 她警告张兰兰，不要嚼韩沉的舌根，张兰兰不服气，不敢明着和她闹，只能背地里使坏，暗示赵晓霜去八卦她和韩沉的事。 周沫冷笑，只觉得张兰兰的手段太小儿科。 一点意思都没有。 “话说，师姐……这车，到底怎么回事？”赵晓霜一脸好奇。 周沫实话实话，大方承认：“车是韩沉的，今天送他妈妈，他借我开。” 赵晓霜一脸震惊，随即又换上八卦，“你们……已经到见对方家长的程度了？” 周沫故意逗她，“是啊，我们十年前就见对方家长了。” 赵晓霜见周沫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没了兴致。 周沫解释说：“我和他是高中同学，现在……你就当我们好朋友吧。” 赵晓霜不信，“好朋友？我看不像。” 周沫疑惑地看她一眼。 赵晓霜说：“上次在东大一院开例会，我看他对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对朋友。” 周沫：“……” 赵晓霜鬼鬼一笑，“你俩现在应该是在暧昧期，还没到确定关系哪一步吧？” 周沫干巴巴笑两声。 赵晓霜只当周沫默认，“放心，师姐，既然你承认了，我不会乱说，我保证。” 周沫额头冒黑线，她什么时候承认了。 “这车的车牌号挺有意思啊，z1212，z……”赵晓霜突然惊恐地看向周沫，“z不会就是‘周’吧？” 周沫的心也咯噔一下，赵晓霜不提这个，她还没觉得。 但这个“z”实在碍眼，虽然周沫很不想自作多情，但这个字母确实容易让人联想。 赵晓霜扶着下巴思索一番，“1212……是不是你生日？” “不是，我生日是11月10号。” “韩沉呢？会不会是他生日？” “也不是，他11月11日。” 赵晓霜愣一下，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是光棍节生的啊？哈哈哈哈哈……” “……” 看到赵晓霜笑得停不下来，周沫也抑制不住想跟着一起笑。 “我以前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呢？”周沫憋笑，憋到肚子疼。 韩沉这么多年找不到对象，原来是出生就决定好的。 周沫默默记在心里，下次逮着机会，她要好好调侃调侃韩沉。 “你认识他这么久，以前没发现？”赵晓霜问。 周沫说：“我高中认识他的，那时候还没‘光棍节’这个说法。” 赵晓霜平复情绪，若有所思，“那这个1212是什么意思？” 第087章 你学弟 周沫不禁吐槽，“你比韩沉还想得多。选车牌的时候，那么多车牌号，随手选个顺眼不行？” 赵晓霜问：“你也觉得这个车牌号顺眼？” 周沫眼角剜她一眼，咬牙切齿说：“你就给我刨坑吧。” 赵晓霜咯咯笑着。 到了警察局。 周沫和赵晓霜没有被问多久，只被简单询问了一下，刘凯在学校期间的表现，和一些生活方面的问题，比如有没有赌bo之类的。 赵晓霜俏皮地说：“他赌bo肯定没有，读博倒是有这个打算。” 警察一个冷眼，赵晓霜立即收敛，严肃起来。 “他的家庭呢？家庭情况怎么样？”警察问。 赵晓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习惯性看向周沫。 周沫懂赵晓霜的眼神。 刘凯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组里人基本都知道。 这事刘凯一入组就主动在组会上说明，也很诚恳地请求沈青易能让他有时间出去打工。 沈青易也是念着他能如此勇敢说出自己的困境，人又聪明，还很努力，动了恻隐之心，同意给刘凯开绿灯。 还问了在场人的意见。 当时沈青易组里的人，可没现在是非这么多，都是很好，很善良的学生，大家对刘凯打工这件事，自然没什么意见。 赵晓霜虽然和刘凯不对付，但刘凯因为打工按时上不了课的时候，她还偷偷帮刘凯搞过几次选修课签到。 作为同门，所有人都不希望刘凯有事，自然在审问的过程中，不会说对刘凯不利的话。 显然，提他家庭条件的事，对他不利。 赵晓霜在纠结，要不要实话实说。 周沫大方地接过话，“他的家庭情况我们不是很了解，不过他是个很勤奋的学生，不然也不会拼命考东大的研究生。” 警察点点头。 询问结束，警察让她们等候。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赵晓霜凑到周沫耳边小声说：“刘凯应该会没事吧？” “肯定，”周沫说：“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可是……”赵晓霜支支吾吾半天，“我感觉他最近好像很缺钱。” “你都说了是感觉，”周沫说。 “不是，他最近又接了一份不知道什么兼职，还有，前天他在楼梯口打电话，我听见他说什么过两天就汇钱过去。” “缺钱也不能说明他就会为了钱不择手段。” “我当然希望他能清清白白，但我怕……我们俩不老实交代刘凯的家庭情况，算我们包庇罪怎么办？” 周沫瞪她，“这时候知道怕了？刚才非要跟我一起过来的时候不是一副女侠风范？” 赵晓霜微微红了脸。 周沫说：“别担心，我也在这儿，天要是塌下来，有我和你一起顶着。” 赵晓霜这才安心。 周沫懂赵晓霜的顾忌，都是学校里的乖学生，第一次进警察局难免紧张。 她之所以不紧张，因为这不是她第一次进警察局，之前周正让于一舟摔断腿，被警察带走，周沫就来过一次。 当时她也很害怕，但一套询问的流程下来，警察发现不是什么大事，念在周正年纪大，也没追究什么，还建议他们私下协商解决。 周沫这才意识到，法治社会，警察肯定要按规矩办事。 他们又没杀人又没放火，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再次来警局，周沫坦然得多。 期间，沈青易打了电话来，询问情况怎么样。 周沫如实相告。 沈青易说：“现在快下班了，等刘凯出来，你送他们回家。还有，帮我安抚安抚刘凯，毕竟还是个孩子，别吓坏了。” “好，我会，”周沫也有这个想法。 赵晓霜已经等困了，眼皮一张一合，头东倒西歪，时不时往周沫肩膀上靠。 周沫拍醒她，“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 赵晓霜揉揉眼睛，“我陪你。” “不用，你回去吧，陪我也是耗时间，回去好好休息。” 赵晓霜想了想，“那我走了。” 周沫将她送走，转身刚回到警察局大厅，刘凯被人从审讯室的大铁门里送了出来。 “怎么样？”周沫迎上去，“到底怎么回事？” 刘凯一脸疲色，对上周沫担忧的眼神，他忽然有点呼吸不畅通，耳根通红。 一旁的警察解释，“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这边的取证和询问都结束了，但技术那边还要人过来固定一下证据。” “现在还不能走？”周沫问。 “不能走，等我们技术那边的同事过来，检查一下。” 周沫又问：“我师弟呢？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吧？” “他主观上没有参与这场诈骗，客观上帮骗子做网站……但他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线索，没什么大事，”警察拍了拍刘凯的肩头，“小伙子，以后找兼职，长点心眼，发现不对劲，立即报警。” 刘凯点头。 警察又对周沫说：“这次也不能怪你师弟，这帮诈骗团伙很狡猾，伪装的很好，你师弟是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很容易上当受骗，被坏人利用。” 周沫这才松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们回去一定想办法提升防骗意识。” 警察点头，“你们跟我来。” 他将周沫和刘凯带去之前周沫和赵晓霜待的屋子。 “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好，麻烦了，”周沫起身，客气有礼。 刘凯站在周沫身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陷入沉思。 周沫转身，本想问刘凯事情的经过，但看他垂眸，一脸自责，想到沈青易安顿的话，她决定先安抚刘凯，再问事情经过。 她刚想说“没事的，别担心”，刘凯却先开口，满是抱歉，“对不起，沫姐。” 周沫愣一下，“为什么道歉？” “耽误你时间，害你来警察局，见了人还得低声下气。” 周沫笑了，故意调侃，“你都知道啊？” 刘凯点头，已经准备好接受周沫的训斥。 “既然你自己都意识到了，以后别在犯这种错就行。” 刘凯抬眸，怔怔地望着周沫，眼里带着难以置信，“你不怪我？” “我怪你什么？警察都说了，你也是个学生，”周沫想到自己的以前，说：“我读研的时候，和你一样，也在搞副业。微商你知道吧？” “知道。” 周沫说：“我搞那个，被人割了一波韭菜，半年生活费都赔进去了。” 第088章 你是他师姐不是他亲姐 周沫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刘凯坐下。 “算起来，我比你惨多了，”周沫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有点心酸，“你给骗子做网站，至少他们给你结算了工资，我是从头到尾赔的底儿掉。这样一想是不是舒服多了？” 刘凯怔然地望着她，越发觉得周沫温柔且善解人意。 盯着周沫柔和的侧脸，他似乎陷进去一般。 刚想说什么，周沫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韩沉。 “等下啊，”她转过身，接起电话，“怎么了？” “我去看我妈，车你停在哪儿了？” “我还在警察局，现在走不开，要不你过来自己开走？” “你怎么还在警察局？”韩沉沉声问。 周沫看一眼刘凯，她不好当着刘凯的面儿把事情说给韩沉，只能敷衍道：“还有事要处理，我在金河路这边的警局，你过来把车开走吧。” 周沫不知道，她的三缄其口让韩沉心生疑虑。 “我马上过来。” “嗯。” 周沫匆匆挂了电话。 刘凯问：“沫姐，你有事？你要有事可以先去处理，不用管我。” 周沫说：“不行，沈导安顿我，送你回去。” 还要好好安抚他…… 当然，这话周沫不可能讲出来。 …… 韩沉步履匆匆，赶到警局，见她人没什么事，韩沉松口气。 周沫也看见他，起身从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他，“车停在外面，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吧？” 韩沉没接车钥匙，也没回答她的话，眼神飞过周沫身后的男生，沉着脸拧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警察说要证据固定什么的，让我们等一会儿，马上就能走，”周沫翻开他的手心，将钥匙放进去，“快去看梁阿姨吧。” 韩沉竖眉，“等多久了？” “没多久，”周沫说。 “中午电话里就说来警局，现在还不能走，这是没多久？”韩沉声音莫名阴沉。 “……”周沫听出韩沉话音里的不悦，“没办法啊，人家正常的流程。” 总不能不配合吧？ 韩沉深望周沫一眼，“他们审你了？” 周沫瞪他，“我又没违法犯罪，审我干嘛？” “那你为什么来这儿？” “我师弟在这儿啊，我陪他过来，他一个学生，总不能让他一个来吧？” 韩沉黑眸晦暗，“你不也是学生？” “我是组里的大师姐，这种事我不来谁来？” “你是他师姐，又不是他亲姐。” “……” 周沫只觉得莫名其妙，话题歪了不说，怎么还和韩沉吵起来了？ 意识到自己和韩沉的情绪都不对劲，念着刘凯在场，周沫不好和韩沉吵翻，只能压一压自己的情绪，但想虽然这样想，脸上却没缓和。 韩沉见周沫不说话，秀眉微微皱在一起，面上颜色难看，心微微一揪。 抬眸又瞧见站在周沫身后的刘凯，他只能压下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火气。 他莫名不想在刘凯面前惹周沫生气，不想被外人瞧了笑话。 “我来解决。” 韩沉转身打电话。 没多会儿，过来一名警察。 他礼貌客气地上前和韩沉握手，“韩医生，抱歉抱歉，冯局给我电话，我立马过来，还是让你们等久了。” 韩沉简单和他握手，“他们能走了吗？” “能，现在就可以走。” 周沫和刘凯面面相觑。 “那我们走了，”韩沉和警察打招呼，回头看一眼还在愣神的周沫：“不走？” “走，”周沫拨手示意刘凯跟上。 警察一路将他们送到门口，韩沉说不用送了，他才驻足。 到车旁。 韩沉抬手解锁。 周沫指了一侧后车门，示意刘凯上车，她绕去另一侧。 韩沉正准备打开驾驶室车门，瞧见周沫要坐对侧后排，他冷声说：“坐前面。” 周沫抬头，看见韩沉面色不善，虽然她心里有一千万个不服，但碍于刘凯在场，她不好发作。 毕竟车是韩沉的，总不能这时候和韩沉吵架，嚷嚷着去坐出租车。 周沫一心只想将刘凯快点送回去，便妥协地上了副驾驶。 三人坐定，韩沉把车倒出来。 “你学弟住哪儿？” “东大医学部三公寓。” “导航。”韩沉提醒。 周沫愤愤地瞪他一眼，打开手机导航。 后座的刘凯见状，犹豫一下开口：“不用导航，前面第三个路口右转，上石硅大路。” “没去过那边，不认路，”韩沉说。 “你开就行，我师弟认路，他给你看着。”周沫说。 韩沉冷眼扫过她，抬手打开车载导航。 周沫见他这动作，眼里莫名像长了根刺。 韩沉这不是故意找茬是什么？ 认路的人都在这儿，人肉导航不比什么都强？ 心中再有不满，周沫也得压着，因为刘凯还在。 她忍。 车到东大医学部门口，韩沉的车因为不是校内工作人员车辆，进不去学校，只能把刘凯放在校门口。 刘凯下车，对周沫挥挥手，“沫姐再见。” 周沫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和他道别，“再见，回去别多想……” 话音未落，韩沉一脚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周沫后半截话随风飘散，她瞬间冷脸，扭头质问韩沉：“你到底想干嘛？” 韩沉没理周沫的问题，“他叫什么？” 周沫僵楞，“干嘛问这个？” “调查一下他是不是你失散多年亲弟弟。” “……”周沫蹙眉，来了脾气：“你什么意思？” “不是亲弟弟你对他那么好？”韩沉冷声质问。 “什么叫我对他那么好？”周沫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是我们组里的学生，被带来警局，我导师托我过来陪他有问题？” “有！”韩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子转头上了高速。 “你说！有什么问题？” 韩沉握着方向盘的虎口泛白，声音沉闷森冷，“他为什么不和你师妹一样叫你‘师姐’，反而叫你‘沫姐’？” 周沫带着怪异的眼神望向韩沉，“我师弟师妹那么多，难不成还要统一他们的叫法？你简直无理取闹！还有，我师弟他怎么叫我，和你有关系？” 第089章 我看不惯他喜欢你 “我看不惯，”韩沉冷冷说。 周沫恍惚一下，没明白韩沉的逻辑在哪儿，“你看不惯什么？我师弟不叫我‘师姐’？” 韩沉沉眉，面色紧绷，“我看不惯他喜欢你。” 周沫心惊肉跳，“你胡说什么呢？我师弟怎么可能喜欢我？”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去问他，”韩沉不愿多言。 周沫觉得可笑，余光瞟向韩沉，调笑说：“是你还喜欢我，才觉得我身边所有异性对我都有意思吧？呵呵，韩沉，你以前可不这样，几年不见，连吃醋都学会了。” 韩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子突然加速，周沫猛地被惯性甩在靠背上。 她愤愤地盯着韩沉的侧脸，“你还说刘凯喜欢我，分明是你对我余情未了，乱吃飞醋，别不承认。” 韩沉的脸色难看极了，薄唇抿成一条线，不发一言。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周沫带着挑衅看他。 然而韩沉还是一声不响。 周沫眼神疑惑，“被我戳穿，心情不爽，恼羞成怒了？你要是还喜欢我，你可以大方承认……” 车头猛地一偏，并入另一条道，周沫被甩在车门上，微微撞了一下。 周沫还没反应过来，韩沉直接靠边停车。 只见韩沉转身解了安全带，周沫犹疑地望着他，“你干嘛？” 韩沉探身过来，周沫防备性后撤，韩沉捞着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面前拉。 “刚才在高速上，不方便吵架，”韩沉猛地一扯周沫的胳膊，周沫又往韩沉面前近了一分，“现在可以好好说清楚。” 周沫有点战战兢兢，韩沉离她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韩沉因呼吸扑在她脸上的气息，努力镇定，她问：“说清楚什么？” “你不是以为我还喜欢你？”韩沉冷嘲，“想知道答案，可以自己过来证明。” 周沫瞬间脸红，她当然知道韩沉什么意思。 因为当初她就是用一个吻，证明自己对韩沉动心的。 “变态！”周沫胡乱地推开韩沉。 韩沉冷笑，“既然证明不了，就别再说‘我喜欢你’这种没根据的话。” 周沫咬唇，“那你为什么看不惯我师弟？” 韩沉补充，“不是看不惯他，是看不惯他喜欢你。” 周沫气急：“不是一个意思？” 韩沉眼眸刮过周沫的脸，目视前方，“我们的结婚证是合法的，不管领证的原因是什么，这段关系都受法律保护。没有感情，也要有起码的契约精神。” 提到“契约精神”周沫就来气，“是，我认同，但你也不能拿这个借口耽误我一辈子，让我永久性丧失‘择偶自由权’吧？” “所以你想离婚，想再次获得‘择偶自由权’？”韩沉沉声。 “对！”周沫只想让一切回到原来的轨道。 韩沉黑眸微暗，“下一任是谁？你师弟？” 周沫愣一下，“你乱说什么呢！” 韩沉真是越来越离谱，她完全搞不懂韩沉的脑回路。 韩沉冷笑，“不然呢？你为什么急着离婚？” 周沫炸了，“我离婚和我师弟没有一分钱关系！我下一任是谁你也管不着！” “是，我管不着，”韩沉语气森然，“但别忘了，现在我们还没离婚，不管你有什么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周沫头一次见韩沉用这样的语气说威胁人的话。 相识十多年，周沫一直拿他当熟人，从没想到，此刻他身上竟然会有生人勿近的可怖气场，好像下一秒，只要周沫敢行差踏错一步，她就完蛋了。 周沫委屈，很委屈，莫名委屈。 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被韩沉死死拿捏了呢？ 难不成她这辈子都要和韩沉耗在这场没营养的婚姻里了。 “韩沉，”周沫低头，“既然我们没感情，为什么不放彼此一条生路呢？” 韩沉只觉得可笑，“我花了这么大力气从帝都回到东江，你让我放过你？” 周沫心一揪，果然，韩沉来东江不是怕“内卷”，就是冲着她来的。 “周沫，谈了这么多恋爱，你被人甩过吗？”韩沉突然问。 周沫不想回答。 “没有是吗？”韩沉反问。 周沫撇过头，不看他，“我不想提过去的事。” 韩沉讪笑，“你是不想提还是心虚？” “我心虚什么？”周沫拧眉。 “游戏人间，从来就没想过好好经营一段感情。潦草入场，潦草结尾，连分手的理由都编不出一个像样的。从始至终，高高在上，说走就走，从不心软，你扪心自问，你有投入过真心实意？” 周沫怔住，她惊讶于韩沉很少说如此长篇累牍的话，也震惊于韩沉如此直白地指责她。 “知道我为什么对过去耿耿于怀？”韩沉问。 “为什么？”周沫也想知道，“因为是初恋？” “是，也不全是，”韩沉情绪已然没之前那样激动，此刻的他十分淡然，但也多了几分悲伤和隐忍，“和你分手之后，我发现我没办法爱上任何人，也不想开始任何一段感情。因为被践踏真心，你让我对所谓的爱情心如死灰。你说不离婚让你丧失‘择偶自由权’，你对我不也一样？反正也不会爱上谁，不如拖你一起下地狱，起码还能解恨。” 周沫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才是韩沉的真实想法，原来她竟然伤他这样深。 她一直知道自己对不起韩沉，但从没想过韩沉会如此受伤。 以前的韩沉一直都表现的不冷不热，周沫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只是青春萌动，荷尔蒙作祟。 她从没觉得，韩沉会把那段不成熟的恋情看得那样重，重到他自此没办法爱上任何人。 周沫忽然想起十年前和韩沉分手那天。 那天是周休。 她在自己的房间思考了半小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点兵点将，又偷偷摘了柳香茹种的月季花，数花瓣。 不管怎么算，结果都是“分手”。 连老天爷也这么认为，周沫也只能认命。 对于决定分手，她是失落的，但没到伤心的程度，她着想，自己才十七岁，往后的时间还很长，有大把的时间和可能，遇到自己更喜欢的人。 韩沉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过客。 况且，韩沉注定要离开东江。 第090章 十年前为什么没有努努力 他们聊过彼此的志愿，彼时周沫还没想好报什么，韩沉却早早有了目标，他要去帝都学航空航天。 韩沉问她，想去帝都吗？ 周沫兴奋地说想，毕竟她连东江都没出过几次，对于外面的世界，她心向往之。 然而想象和现实永远背道而驰。 周正因为长年高血脂，最终引发冠心病。某次突发心绞痛，差点儿连命都没了，幸好抢救及时。 出院后，周沫突然意识到，如果她离开东江，她的爸爸妈妈怎么办，她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不可能扔下他们跑那么远。 韩沉要去帝都，而她必须留在东江。 所以他们不可能有以后。 既然分别迟早要来，不如快刀斩乱麻。 分手那天，她趁家里人不在，把韩沉带去她的房间。 她坐在床上，韩沉转过她书桌前的椅子，两人侧对而坐。 当时的说辞，她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只记得自己找了一堆理由借口，什么“马上要高考了，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我一开始追你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是你挤掉了我的红榜”，“反正我们这恋爱谈的也很水，就此别过吧”之类的。 韩沉当时是什么表情，什么神态，她已经完全记不清，她只记得自己在很努力很努力想各种借口，尽量让这场分手看起来正常。 那时候周沫不想将这一切归咎于现实，他们都还小，好聚好散就行，没必要让一段青涩的恋爱背负上如此沉重的现实包袱。 而且她还相信，韩沉那么优秀，以后一定会遇到更适合他的女孩子。 她真心祝福韩沉。 周沫自认为把一切都想的十分妥帖，然而韩沉并没有答应分手。 他很冷静地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或者，你生气了？” 周沫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问，“没有。” “还是你想故意想和我冷战？” “……”周沫觉得更无从谈起。 大抵是韩沉也觉得，突然被分手，挺难接受，周沫索性说：“你就当我有洁癖，接受不了你的生活习惯。你看看你，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以后要是生活在一起，我不可能像梁阿姨那样伺候你吧？” 韩沉沉默了。 周沫知道，这次有效了。 然而她也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韩沉说：“知道了。” 起身离开了她家。 周沫顿时松了口气，但随后也疑惑，这算是分手了吧？ 应该算，毕竟韩沉没不答应。 周沫沾沾自喜，甚至在心里偷着乐，她竟然甩了红榜第一，这要传出去，她就出名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真的有人传了出去……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年少时玩世不恭，拿感情当儿戏，把心动当游戏，会让她在以后的时日里，遭反噬。 她戏耍了韩沉一个人，但后面三段恋情没一个顺利。 这就是报应。 然而这报应还不够，韩沉回来了，他要亲自报复她。 “你想怎么解决？”周沫认栽，“不然你也甩我一次？” 韩沉冷笑着说，“你不喜欢我，我甩你有用？” 周沫食指纠结在一处，“那我努努力，争取喜欢上你，然后你再甩了我，这样可以么？” 韩沉像听了个笑话，“努努力就能真心喜欢上一个人？那你十年前为什么没有努努力？” 周沫咋舌。 车子加了速度，一路向疗养院的方向驶去。 周沫看着方向不对劲，这是出城的方向。 “你要带我去疗养院？”周沫问。 “不然呢？” “我明天还要上班，”周沫说：“你找个地方停车，我打车回去。” 韩沉淡淡扫她一眼，把车停下。 周沫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你那个学弟，喜欢你，你多注意。”韩沉提醒。 周沫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你能别再乱说么？你才见他一次，凭什么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 “看眼神，眼神不会骗人，而且，男人有男人的直觉。” 韩沉见刘凯第一眼，就察觉了刘凯眼中的热烈。那种小心翼翼的举止和充满热切的渴望，加上单纯且无意识地凝望一个人的眼神，他经历过，所以懂。 “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当心理科大夫？”周沫鄙夷。 “不信？”韩沉笑说：“那他刚才为什么没问你，我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没你这么无聊好嘛？”周沫替刘凯辩解。 韩沉冷嘲一笑，“因为他同样在防备我，他不敢问。” 周沫瞪他，“别自作多情了。” “就当我自作多情吧，”韩沉不愿多费口舌，“不过可以提前给你支个招。” 周沫疑惑：“支什么招？” “如果他找你表白，你不喜欢他想拒绝，我不介意你拿我当借口，如果你想接受……可以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周沫愣一下，“你说什么胡话呢？脑洞这么大，你烧糊涂了吧？” 她觉得韩沉是疯了，魔怔了，才会觉得刘凯喜欢她。 一时气急，她直接下车，重重地摔上车门。 本以为她下车，韩沉就会走，没想到车一动不动。 她敲了敲驾驶室车窗。 玻璃落下。 “怎么还不走？” “等你打到车。” 周沫的心莫名一颤，刚想说“不用”，不远处一辆黄色出租车驶来，她招手叫停。 “再见。”周沫没好气地道别，转身上了那辆出租车。 韩沉记下出租车的车牌号，发动车子，继续出发。 …… 周沫刚出电梯，手机传来韩沉的信息。 他说：到家回复。 周沫本不想理，但看到上一条消息……昨晚半夜韩沉发的“睡了吗”。 她莫名心软，回复韩沉：到了。 等了一会儿，再没收到消息，周沫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开始做饭。 几日后。 刘凯的事解决得很彻底。 警局那边还特地给学校发了声明，说刘凯同学不涉及此次诈骗犯罪，还说他协助办案，提供很多有用的线索，最后希望刘凯能提高防范意识，也希望学院的学生们都能一起参与防诈宣传。 沈青易耐心叮嘱刘凯一番，又转头夸周沫说：“你要好好谢谢你师姐，还有晓霜，要不是他们俩，这几天你别想在学院过安生日子，指不定会被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中伤。” 第091章 帅的突出 “当然，晚上请大家吃饭，”刘凯不好意思地说。 “好啊好啊，”赵晓霜说：“咱们组好久没有聚餐了。” 周沫提议，“老师，要不咱们来一次组内聚餐吧？您也来，叫上褚老师。” 沈青易首肯：“可以，前段时间标书的事，辛苦大家了，正好休闲休闲。” 赵晓霜兴奋地提议，“老师，上次不是说去泡温泉吗？” 周沫拍她一把，“就你想法多。” 沈青易笑了笑，“下次，下次一定。” 赵晓霜嘟嘴，知道沈青易又在画饼了。 周沫主动揽下安排的事宜，“我来订餐厅，大家有什么想吃的，或者建议吗？” 沈青易直接拍板，“你自己定吧，不然大家意见不一，不好协调。” 随后她又对众人说：“晚上的安排，全部听你们大师姐的，不许有疑义。” 周沫感激地看着沈青易。 组里人越来越多，意见相左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一点点小事就能引发一场矛盾。 沈青易拍板敲定，省的有人多发怨言。 “对了，嘉慧和小池回来了吗？”沈青易问。 “昨晚上回来了，听说两人一起面试了海城一家药企，都进二面了。” 沈青易面色喜悦：“不错啊，正好，让他们也过来一起庆祝庆祝。” 赵晓霜欢欢喜喜去打电话。 得知他们也过来后，沈青易拍板决定，“就今天下班吧，周沫，你去定饭店。” “好，就去我们常去的那家，怎么样？”周沫想那边离学院近，学弟学妹们回宿舍方便。 “总去那家没什么意思，换一家，”沈青易灵光一现，“‘逐鹿中原’，那边的黑鱼汤味道不错，带大家去试试。” 周沫听见“逐鹿中原”四个字莫名心惊。 赵晓霜问：“那是什么地方？” 一直没说话的张兰兰开口，“东江有名的饭店，很多有钱人都办那边的会员卡，听说东大一院的大夫还会给首年八折的优惠。” “你怎么知道？”赵晓霜望着张兰兰，“你去过？”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张兰兰说的极不自信，尤其是“别人”两个字。 “好了，吃饭的事下班再说，赶紧各忙各的，”沈青易催促。 办公室内，一众人继续埋头工作。 周沫去外面走廊，打电话订“逐鹿中原”的位子。 搞定一切事宜，她收起电话转身。 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她一跳，“你吓死我了。” 刘凯余光瞥了眼办公室，“沫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找我有事？”周沫问。 刘凯点头。 两人一起去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周沫以为刘凯是找她问助学金的事，开门见山说：“我问了研办那边的老师，有两个私人助学金你能申请，不过……听说竞争很激烈，但我个人还是建议你试试，你也很优秀，不要错过机会。还有，你研一没有办理助学贷款，这学期可以补办，具体要交什么材料，一会儿我把通知发给你。” “谢谢你，沫姐，”刘凯挠挠头，“不过我找你不是问这些事。” “那你找我……”周沫疑惑。 刘凯想了想说：“虽然不是助学金的事，但……也是想对你说句谢谢……陪我去警察局，刚才说请大家吃饭，你提议组里聚餐，是担心我花钱吧？” 周沫微微一笑，她的确是这个想法。 刘凯本来经济压力就大，请大家吃饭无异于雪上加霜。 “听说你最近又搞了一份兼职，做什么的？”周沫怕他再像之前一样被人骗。 “文字编辑，给科研公众号写方法学文章。” “挺不错，”周沫深感欣慰，“到时候可以做个总结，在组会上分享一下。” 刘凯受到鼓励，信心大增，“好！” “还有，你最近是不是有其他事？”周沫没忘赵晓霜说刘凯缺钱的事。 刘凯脸上笑容僵住，默默垂下头。 “没事，你说出来看看，说不定沈导能帮忙解决。”周沫知道刘凯这是遇到麻烦了。 刘凯犹豫片刻，“我爸……摔断腿，没养好，骨头错位了，前几天看大夫，说要重新接。” 周沫有所耳闻。 刘凯的父亲在工地打工，安保措施没做好，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幸好楼层不高，但也造成下肢多发性骨折。 那段时间，刘凯还请假回家一段时间。 沈青易说让来刘凯的父亲来东江来看，但骨折患者，搬运困难不说，还容易造成二次伤害，最后只能在刘凯老家那边治疗。 小地方医疗水平有限，他父亲情况又比较严重，没看好。 “照平片了吗？”周沫问。 “照了，骨ct也做了，医生说情况复杂，让我们去上级医院看。”刘凯满面愁容。 周沫想了想，“你把平片发给我。” 刘凯一脸疑惑。 周沫说：“我找人给你看。” 刘侃立即将平片的照片发给周沫。 回到办公室。 周沫费尽脑筋地想，怎么才能合情合理的找韩沉开这个口。 毕竟上次她和韩沉闹得不是很愉快。 虽然没有吵得不可开交，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但要她主动去求韩沉，周沫张不开口。 终于，让她想到一个。 她打开东大一院的app，点进门诊骨科。 医生数目很多，按照职位职称从高到低排列，周沫往下翻，很快在一堆人里找到韩沉。 他相貌周正大气，证件照是他没剃头之前照的，更是帅的突出。 扫一眼他的简介，周沫心里有了主意。 晚上。 周沫洗漱结束，躺在床上，抱着手机思考一番，点开韩沉的微信对话框，给他转账转了二十五元。 她紧张兮兮等韩沉那边回复，就怕韩沉不理她。 没几秒，韩沉发来一个“？”。 周沫说：点开，有惊喜。 韩沉很听话地点开。 周沫随后发了刘凯爸爸的平片过去，“给你出个题，答对了，钱就不用退回来了。这个怎么诊断。” 韩沉那边没音，又等了一会儿，韩沉说：谁的片子？ 周沫：让你看你就看，问那么多干嘛？ 韩沉：病史呢？ 周沫：…… 一问三不知。 韩沉：陈旧伤，骨痂没结好，断处错位，膝关节也有问题。 周沫：治这个……要花多少钱…… 韩沉：不好估计，要看患者实际情况，还要继续检查。 周沫：大概估个数行不？比如几万，几十万，这样也可以。 韩沉：十万。 第092章 知识付费 周沫心凉了半截儿。 一万不到的学费，刘凯都拿不出来，十万的治疗费用…… 真是噩运专挑苦难人。 韩沉发来消息：这个“刘泰初”到底是谁？ 平片上附有患者的姓名和年龄，周沫知道瞒不过韩沉。 看到这个姓，估计韩沉就该起疑心了。 他能耐着性子，回答完她的问题，周沫已经感激不尽。 她如实回答：刘凯的爸爸。 后面又补了句：我在官网上看了，你的挂号费是二十五。知识付费，我没有白嫖。 之后，韩沉那边再没回音。 周沫将结果转述给刘凯，又对刘凯说：你可以把情况告诉沈导，她认识东大一院骨科的主任，肯定有办法。 刘凯回复：谢谢。 周沫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她做不到为了刘凯去求韩沉接手刘凯爸爸的后续治疗。 第二天。 快下班时，赵晓霜迅速收拾东西，催促大家，“搞快点，路上堵车。” 本打算昨天下班后进行的组内聚餐，因为院里临时通知下班后消防演习，而取消，推到了今天下午。 赵晓霜已经收拾好，她背起背包，问周沫：“师姐，你有车不？” 周沫白她一眼，“顺风车坐上瘾了？” 赵晓霜争辩，“我问一下嘛，好提前叫车。” “叫吧，”周沫算了下办公室里的人数，一共五个人，“得两辆。” 刘凯突然站出来，“我再叫一辆。” 周沫：“还是我来吧，你和晓霜坐一辆，兰兰，小丁跟我。” 刘凯微微颔首。 逐鹿中原。 周沫和丁宁、张兰兰率先赶到。 服务员有礼貌的迎接，问她们有没有预定。 周沫说有，在海棠厅。 服务员将她们引上楼。 这间包厢不大，古色古香的气氛感很足，周遭的墙壁有镂空的木质雕饰，打蜡之后，各种图腾栩栩如生。 中间的大圆桌上悬挂一盏藤蔓缠绕的吊灯，刚好将玻璃转盘照得通白发亮，四周一圈光线又有点暗，沉浸氛围十足。 周沫早就在手机上看了他家菜谱，之前来过几次，几道有名的菜她也记住名字。 提前给沈青易确认过菜单，她直接招呼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询问什么时候上菜。 周沫：“等人齐。” 服务员退了出去。 周沫将铜壶放在转盘上，丁宁很有眼色，起身接过铜壶，她给周沫倒了一杯，又给张兰兰倒。 张兰兰拒绝她的好意，“我不想喝。” 丁宁有点尴尬，她转手给自己倒一杯，放下铜壶后，安安静静坐着。 周沫低头看手机，但这一幕她也看在眼里。 没一会儿，服务员满脸歉意地进门，“抱歉女士，前台负责预订的服务员把订的包厢搞错了，能不能换一下，海兰厅那边和这边差不多。” 周沫微微蹙眉，“我能先去看看吗？” 服务员说可以，随即将周沫带去海兰厅。 这边布置是和之前的海棠厅很像，海字辈，大差不差，但海兰厅这边明显小一圈。 周沫不是很满意，“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们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是海兰厅。” 言下之意，她不想换。 如果两间包厢真大差不差，她会同意，但大小明显不同，而且海兰厅还在楼梯口，会很吵。 服务员满是恳求，“女士，或者我们可以给您打折？” “几折？”周沫问。 服务员愣一下，没想到周沫这么直接。 “九九折。” 和没打一样。 周沫问：“海棠厅有人预定了？” “是，”服务员一脸焦急，“人马上过来了。” “我们谁先订的？” 服务员微微一怔，眼神飘忽，“对方。” 赵晓霜刚好赶到，看到周沫和服务员说什么，她迎上来，“怎么了？” 服务员大概给赵晓霜讲了经过，赵晓霜火大，“你们的工作失误，凭什么委屈我们？” “实在抱歉，女士，同级别的空包厢就剩海兰厅了。” 赵晓霜习惯性望向周沫，等她做决断。 周沫说：“我没法做决定，等我们老板来了再协商。” 服务员一脸愁容。 周沫给沈青易打电话，沈青易直接说：“你决定。” 显然问题又抛给周沫。 周沫态度坚决，假装说：“我也很抱歉，我老板对你们换包厢的做法不是很同意。” 服务员急了，“如果我们给更低的折扣呢？” “能给多少？” “九五折。” 周沫还是有点不满意，她记得韩沉的卡好像能打八折。 “诚意不够，找你们经理来谈，”周沫拿出杀手锏。 服务员慌了，“您说，您想要几折？” “免单。” “啊？”服务员嘴张成o型。 周沫：“开玩笑的，还是叫你们经理来谈吧。我上门也有老板，不好决定。” 服务员头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客户。 正是焦灼之际，沈青易携一群人上楼。 看到周沫的背影，她叫一声：“周沫。” 周沫转身，就见沈青易和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的并肩站着。 沈青易身边是褚老师，老人身边围着好几个或中年，或青年…… 周沫眼神不过只划拉一下，一眼看见人群中，站在后排的韩沉。 他人高马大，想忽略都不行。 “你们都过来啊，愣着做什么？”沈青易招手。 周沫带着赵晓霜和刘凯上前。 沈青易介绍：“这是骨科的大主任，顾主任。” 随即她又对头发花白的顾主任介绍，“这就是我给您提过的周沫，我现在唯一的博士生。” 顾主任点点头，“很漂亮。美女学霸。” 沈青易很是得意，“以后咱们两个科室合作，我们这边主要负责对接的就是她。” “我们这边的负责人……”顾主任往后扫了一圈，“韩沉，站后面做什么，过来。” 周沫茫然抬头：“……” 早前听韩沉说过，沈青易要和骨科合作，但周沫怎么也没想到，合作归合作，骨科那边负责对接的竟然是韩沉。 周沫突然觉得有点晕。 老天这是拿她的博士生涯开玩笑吗？ 但凡韩沉那边为难她一下下，或者配合不及时一丢丢，她的工作想展开都难，博士毕业就得往后延一年…… 第093章 迟到的爱恋 沈青易见韩沉和周沫都没有和对方打招呼的意思，赶紧催促，“上次在东大一院开会，你们应该见过。以后要接触的地方多着呢，快互相认识一下。” 赵晓霜憋得难受，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老师，他俩本来就认识。” 沈青易和骨科那边的人皆是一惊，沈青易课题组的成员已经见怪不怪。 周沫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身后，张兰兰知道她和韩沉领证的事…… 在场这么多人，都是她和韩沉的同事，张兰兰不如意，一个“走嘴”，那她费尽心机瞒到现在的事，分分钟暴露。 看韩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周沫就觉得他欠揍。 他是咬牙切齿想带她一起入地狱，但她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入啊。 幸好，两方都有重量级的人物在，除了沈青易和顾主任，其余人不怎么发言。 周沫本打算逼服务员再给点折扣，这下好了，两组人马混在一个包厢里，她哪个包厢都不需要了。 甚至连点的菜都不需要上。 周沫有点糟心，合着这一通忙活，又订房间，又研究菜谱，最后还拼命杀价的，都是白费功夫。 骨科财大气粗，定了“逐鹿中原”的级别最高的“玉”字辈包间“玉棠厅”。 莫说加一个沈青易课题组，就是再来俩都能坐下。 沈青易和顾主任自然是上位，褚老师坐在沈青易旁边，周沫坐在褚老师旁边。 韩沉则坐在顾主任身边，他旁边的人，周沫一个没见过。 周沫旁边空了两个位子，给研三的池周序和汤嘉慧留的。 这两人现在还没到。 沈青易催周沫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尽快到。 周沫走出包间去打电话。 她先给汤佳慧打，没接，又给池周序打一个，响了半天才接。 “喂，你到哪儿了？快点过来，沈导这边还有东大一院骨科的客人，迟到太久不好。” 池周序支支吾吾：“马上马上，我……带佳慧，一会儿就过去。” “你和佳慧在一起？”周沫觉得不对劲，“她人呢？怎么没接我电话？” “在呢，在我旁边，”池周序期期艾艾。 “你把电话给她，我确认一下，”周沫不放心。 过了会儿，电话里换了声音，“喂，师姐。” 周沫听到是汤佳慧的声音，声音有些颤抖和哽咽，像刚哭过，“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嗯，”汤佳慧带着哭腔，“我……二面没过。” “海城那个药企？” “对。” “那个岗位很好？”不然怎么会哭。 电话那头，池周序的声音出现，“还是我来说吧。师姐，二面，我过了，佳慧没过。然后……我们……恋爱了……就……” “什么？”周沫震惊“你们……” 真让赵晓霜说对了，池周序和汤佳慧真在一起了，而且还是三年同门没动静，临毕业谈起了恋爱。 现实真魔幻。 池周序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们在一起了，本来打算等入职之后去见双方父母，然后商量结婚，但…现在看来有点困难。” “怎么讲？” “东江这边的妇幼保健院给佳慧编制，我要签了海城这个药企，我们就得异地……编制很难得，可药企这边给的薪水高，实在难顶。” 周沫太理解其中的艰辛。 编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有句话叫“宇宙的尽头是编制”，足可见其重要性。 周沫的父母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们都有编制，周正的退休金比她一个月挣的外快都多。 稳定归稳定，但体制内工资也低，药企那边薪水会高很多。 “你们现在难的不是找不到工作，是难在选择，已经比很多人情况都好，”周沫说：“问题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先来‘逐鹿中原’，沈导正会客呢。” “好，马上。” 池周序和汤佳慧恋爱的事，周沫还有点无法理解。 什么样的爱情，在相识三年都没产生，找工作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这就产生了？ “沫姐。” 周沫抬头，见刘凯过来。 “怎么了？沈导又催了？” “不是，沈导说，请大家吃饭后甜点，要提前订，我想问问你吃什么？”刘凯掏出手机，“有冰激凌蛋糕，黑森林，草莓慕斯……我记得你喜欢吃冰激凌蛋糕。” “我不吃，你们吃就行，”周沫笑说。 “这不好吧？大家都订，少了你，沈导会说我。” “行，你订吧，”周沫不想为难刘凯。 周沫回到包间，刘凯去外面订蛋糕。 沈青易见周沫回来，“小池他们什么时候来？” “马上到，已经在路上了。” “这两个孩子，怎么回事？” “没事，”周沫不好说池周序和汤佳慧的事，“估计找工作累的，他们俩不是昨天才回来嘛。” 沈青易没有追究，对顾主任说：“上菜吧，不等他们了，大家都饿了。” 顾主任也说：“上菜上菜。” 服务员听令去布菜，没一会儿，菜陆陆续续上来。 沈青易说了几句场面话，顾主任也恭维几句，两方气氛非常和睦。 骨科那边不能喝酒，沈青易这边没人会喝酒，都是斯文人，这顿饭中规中矩，基本没什么意思。 周沫忙活一天饿坏了，也不知道谁点的菜，桌上肘子、糖醋五花、酸辣蹄髈……很多油腻腻的菜。 她瞬间没了胃口，而且是一口都咽不下去的那种。 周沫深知自己的习惯都怪癖得很，吃饭的时候，各种奇奇怪怪的规矩和要求。 比如小餐馆不用消毒筷，必须用一次性筷子；喝豆浆不能用吸管；餐桌上猪肉做的菜太多就会反胃，不吃鸭肉，但鸭舌除外…… 柳香茹说她臭毛病多。 周沫也觉得自己是，但没办法，改不了。 “菜有点少，再点几道，”韩沉突然开口。 顾主任瞧着桌上几道没怎么动的菜，“不合胃口？” 韩沉：“嗯。” 顾主任：“点吧。” 韩沉叫来服务员，又点了几道清淡的素菜，还叫点了盘鸭舌。 周沫离韩沉远，点菜的时候，周沫没听见，等菜上来，周沫忽然僵住。 在场人中，知道她喜欢吃鸭舌的，除了韩沉，没别人。 第094章 分蛋糕 或许在场的人也觉着餐桌上的菜过于油腻，新上来几盘素菜和那盘鸭舌，在周沫面前过了一轮便没了。 周沫很不过瘾，正想再点一盘，池周序带着汤嘉慧姗姗来迟。 他俩刚进门，沈青易便热情招呼，“你们俩啊，让你们过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好意思，老师，”池周序抱歉的笑笑。 汤嘉慧低着头，“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沈青易瞧着汤嘉慧脸色不对，“眼睛怎么红了？” 汤嘉慧假装揉两下，“过敏了。” 沈青易没怀疑，立即拉着他俩给顾主任介绍，“这是我两个研三的学生，小池和小汤。” 转而又给他俩介绍，“这是骨科的顾主任。” 池周序和汤嘉慧很有礼貌打招呼：“顾主任好。” 顾主任欣赏地看着两人，“你们好。” 沈青易说：“这两个孩子毕业课题完成的很不错，小汤做了一篇meta分析加建模，小池和基础医学院那边合作的一个课题。” “不错不错，”顾主任说：“沈教授的学生很优秀啊，我们骨科正在和东大一院实验室商量，搭建骨细胞再植研究基地，两个孩子要是有兴趣，可以考虑考虑。” “那当然好啊，”沈青易笑着说：“只要您不嫌我学生只是硕士。” “沈教授的能力，有目共睹，您的学生肯定也很优秀。” 两人又互相礼貌吹捧一番。 一旁的池周序和汤嘉慧却面面相觑。 显然，沈青易这是给他俩制造“工作机会”，东大一院出了名的待遇好，沈青易想借顾主任，将池周序和汤嘉慧往东大一院送。 周沫看着这一切，却不免叹息。 沈青易一片苦心，只怕池周序和汤嘉慧不会领情。 茶过三巡，差不多到了结束的时候。 刘凯订的蛋糕送了过来，服务员特意搞了小推车推进来。 蛋糕被打包成易携带的小份，沈青易冲刘凯示意，刘凯立即挑了最贵的一个递给沈青易。 沈青易提着送给顾主任：“一点小心意，就当伴手礼，请笑纳。” 东西不贵，沈青易又热情，顾主任不好推辞，笑着接过。 沈青易又看向周沫，微微向骨科其他人的方向示意。 周沫秒懂，立即起身，配合刘凯，给骨科那边的大夫们分发蛋糕。 顾主任由沈青易发了，按着顺序，周沫第一个要发的是韩沉。 她莫名有点紧张。 刘凯将推车推到周沫右手边。 周沫看着都一样的包装盒，“你想要哪个？” “都行，”韩沉定定地坐着，半靠在椅背上，侧面仰头看她。 周沫抽盲盒似的，随手抽了一个递给他。 反正韩沉从来不挑食，吃什么都一样。 她拎着盒子递到韩沉面前，为了显示客气有礼，她还双手奉上。 韩沉低头看一眼，抬眸迎上周沫的目光，带着轻佻的浅笑，他也两手去接，伸手的时候特意从底部去托，连同周沫的手一起托住。 周沫感觉到手背上的温度，莫名心惊，她想极速抽回手，韩沉蜷手微微使力，轻轻握了一下周沫的手。 温热的手心触及她微凉的手背，周沫吓一跳，差点叫出声。 她怒目相对，狠狠瞪韩沉一眼。 韩沉提着蛋糕，面色轻松，似乎还带着得逞后的得意笑容。 周沫收回视线，越过他，继续给下面一位大夫发蛋糕。 韩沉还在咋咂摸周沫刚才受惊时的表情，余光中突然出现一双不怎么有善意的目光。 他敛了笑容，径直望向刘凯，刘凯收回视线，赶紧给周沫递蛋糕。 沈青易带着褚老师和顾主任继续攀谈，三人的话题多和学术专业相关。 两位主心骨无暇顾及他人，氛围顿时轻松起来。 骨科那边的大夫是一圈，沈青易课题组的学生是一圈。 赵晓霜和丁宁、张兰兰一起聊娱乐八卦。 周沫坐着无聊，身旁刚好是汤嘉慧，她见周沫安安静静坐着，便凑过来。 “师姐。” “嗯？”周沫疑惑地看她。 她看了眼沈青易，小声靠近周沫说：“我和小池都在外面找好工作了，沈导又把我们介绍给骨科，是什么意思啊？” 周沫知道，汤嘉慧这是多想了。 “没什么，她就是想顺手帮你们争取一下工作机会，”周沫确定沈青易只是好心。 汤嘉慧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们马上和骨科合作，会不会……” “不会，”周沫非常肯定，“你们都毕业了，难不成现在还卡你们？你们安安心心找你们想干的工作，还有，工作找的怎么样，多和沈导汇报汇报，别蒙头找，什么也不说，她是你们的老师，会担心。” 汤嘉慧这才理解沈青易的心思，笑着点点头，“好。” 周沫：“让小池也汇报一下。还有你们俩的事，确定了就别瞒着，都是好事，大家会祝福你们。” 汤嘉慧略显不好意思，“我们这是私事，不好吧……” 周沫无奈摇摇头，忽然同情起沈青易白带了汤嘉慧三年。 汤嘉慧都临毕业了，还摸不清沈青易的想法和脾气。 不过这也不怪她们。 沈青易其实挺关心手底下的硕士生，但奈何工作繁忙，接触最多的是能帮她解决工作问题的学生，以前是索东豪，现在是周沫。 其他像汤嘉慧这样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学生，和沈青易只是很平常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甚至汤嘉慧对沈青易还带有天然的学生对老师的害怕和敬畏。 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得罪沈青易。 殊不知，沈青易也默默为他们操心。 聊天局结束。 这顿饭也彻底到了该散的时候。 顾主任年纪大了，不好多留，沈青易亲自开车将人送回去，还一并带走了褚老师。 周沫作为大师姐，自然要善后。 骨科那边大多是成了家的男大夫，都着急回家，顾主任一走，他们也走的差不多。 周沫让师弟师妹们先走，她最后走，蛋糕订多了还剩一些，周沫让组里的人多带一些回去。 赵晓霜看剩下的都是彩虹慕斯，说她不喜欢，周沫将自己那份冰激凌蛋糕给她，她这才欢欢喜喜离开。 其余人也走的差不多，周沫在包间里检查一遍，确定认落下什么东西，独自下楼去前台结账。 前台。 服务员打好凭条，双手递给韩沉，“韩先生，这是账单，请确认。” 第095章 别费心思了 “你没走？”周沫震惊。 韩沉接过收银员手里的凭条，简单看一眼，“我们科请客，应该我们科结账。” 周沫点点头，“话说，我导师怎么和你们遇见的？” 原本今天只是组内聚餐，硬生生被沈青易搞成两方会餐。 “进门的时候遇见的。” 周沫呵呵，“真巧。” “是啊，真巧。” 韩沉随手将凭条收好，“送你回去？” “啊？”周沫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用，我打车。” “打车花钱，我送你免费，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韩沉提醒。 “你说的啊，不许耍赖，我选蹭车。” 韩沉唇角微微弯起，顺手拎起吧台上的蛋糕盒。 周沫觉着韩沉今天小心情不错，连带着她也放松起来。 “我让你帮忙给刘凯爸爸看片子，还用挂号费打发你，你不生气？” 这也是周沫最近不敢见韩沉的原因。 韩沉：“有什么好生气的。” 周沫拧眉疑惑，“之前你不是还说看不惯他吗？” “你不是给挂号费了？” “可是才二十五。” “有钱挣，谁管多少。” “……” “多少人私下找我看病，连二十五都没有。” 周沫好奇，“真的假的？” 韩沉打开手机，翻出微信，顺着聊天框往下翻给周沫看，“很多我都没回，没时间也没精力。” 周沫看着未读消息99，心底一震，那么多求医问诊的消息，他都没时间回，唯独回了她的…… 不得不说，有个当医生的朋友真好。 韩沉收起手机，“你那句知识付费说的不错，至少让我觉得，这么多年书没白读。” “本来就是，你上这么多年学，是出来挣钱的，又不是做公益的，”周沫替韩沉打抱不平，“想找你看病，很简单啊，去挂号就行。他们在微信上问你，就是白嫖劳动力。” “嗯，”韩沉听完周沫一番话莫名舒心。 “我以为那天我说完挂号费，你没回复，是生气了，看来没有，”周沫放心不少，韩沉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嘛。 两人出了逐鹿中原。 门口。 刘凯见周沫出来，刚想迎上去，韩沉的身影紧随其后，刘凯突然驻足。 周沫正和韩沉说着话。 “你师弟，”韩沉抬眸，眼神越过周沫头顶，对上刘凯。 周沫顺着韩沉的视线转身。 “小刘？你怎么还没回去？” 刘凯防备地看一眼韩沉，“天黑了，我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不错啊，还知道关心你师姐我，这一年没白教你，”周沫今天心情莫名好，“快回去吧。” 她指了指身后，“有人送我。” 刘凯面色失落，望向韩沉，又快速收回视线，垂首之际，他看到周沫空空如也的双手，“沫姐，你蛋糕呢？” “晓霜说喜欢，我送她了。” “哦。”刘凯声音闷闷的。 韩沉从始至终都在打量刘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韩沉看在眼里。 他突然开口：“她吃不了蛋糕，别费心思了。” 刘凯抬眸，震惊地看着韩沉。 周沫没弄懂韩沉什么意思。 “嗯？” “他想方设法给你送蛋糕，你看不出来？” 周沫隐隐约约有点意识，疑惑地望向刘凯。 “我、我没有。”刘凯否认，视线飘忽。 真青涩。 韩沉冷笑，“你不是你师姐喜欢的类型，放弃吧。” 刘凯突然被人如此直接地戳穿心思，有些慌乱，“我没有，你别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刘凯攥拳，想说什么，却只能紧紧闭着嘴，望着韩沉的目光愤怒瘆人。 周沫直觉得荒唐，“韩沉，你别老拿这件不着调的事说事，我和我师弟关系好不行？非要什么都扯到男女关系上？” 韩沉眼神一滞，稍稍平复情绪，但幽幽眼神还盯着刘凯，“不说了，回家。” 见韩沉罢休，周沫也偃旗息鼓。 她对刘凯说：“你回去吧。” “师姐……” “回去吧。” 刘凯望着她，顿了片刻，道别后转身离开。 “我们也走吧，”周沫说。 “嗯。” 车上了主路。 周沫问：“你为什么觉得刘凯喜欢我？” 韩沉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周沫：“可我看不出来。” 韩沉瞥她一眼，“你要能看出来，当初也不会……你眼瞎心瞎。” 周沫显然沉默。 韩沉见她不呛声，心一揪，“怎么了？生气了？” 周沫摇头。 “你不是第一个说刘凯对我有意思的人，赵晓霜之前也提醒过我，她还告诉我，我们科研三两个学生可能有情况，我也一点感知都没有，今天研三的师弟师妹亲口承认，他们恋爱了……” “所以呢？” 周沫语气怨怼：“这不证明，我是一个对感情感知很木讷的人吗？” 韩沉轻笑：“你才知道？” 周沫：“……有点伤心。” 韩沉安慰：“你这样也不是一两天了，又改不了，伤心也没用。” 周沫：“……你就会在人伤口上撒盐是吗？” 韩沉：“让你疼一下也好，长记性。” 周沫：“……” 韩沉：“省的又糟践别人。” 周沫拧眉瞪他：“你什么意思？” “你师弟，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但他倒霉，喜欢的人是你。” 周沫脑袋嗡地一下，“什么叫‘喜欢的人是我’？我怎了？我不好吗？我不配让人喜欢？” “刁钻的嘴，捂不热的心，谁喜欢你不是被伤的体无完肤？” “……”周沫一时哑口无言。 她很想反驳，但她无话可说。 因为韩沉一语中的。 她的几任男朋友，包括韩沉在内，几乎都与她不欢而散。 虽然其中有一些是客观的人品问题，但几乎所有人都说过类似的一句话，周沫的心很硬，冥顽不化，冷的要命。 “你是人间清醒，恋爱谈的不如意，抽身就走，从来不直面问题，解决问题，归根结底就是怂。” 周沫的心有些颤抖，韩沉穿戳了她坚硬外壳下最柔软的部分，而且一针见血，戳得她心慌意乱。 哪有什么人间清醒，她只是一直在逃避问题而已。 周沫一直不说话，垂着头，手搭在腿上握成拳。 韩沉瞥见这一幕，心莫名跟着慌，“我话说重了，你也不是……” 第096章 小馄饨 “去吃小馄饨吗？” “嗯？”韩沉没反应过来。 周沫：“心情不好，想吃小馄饨。” 韩沉：“想去哪家？二中附近的还是小乐街的？” 周沫有一瞬间的恍惚，“你还记得？” 韩沉有一丝不自然，“想去哪个？” “二中对面的。” 韩沉打了方向盘，车子变换车道。 二中是韩沉和周沫的高中母校，离苑上居很近，从周沫家出发，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 苑上居这边是东江的老城区，这里的学校，从初中到高中，在东江都是历史悠久的名校。 东江二中是东江最好的公立高中，还有一所和二中不相上下的私立高中——东江九中。 据说当时东江上层人士的孩子都在东江九中，学校管的很严格，打出的口号都是国际寄宿制学校，一听就不是寻常人能上的。 梁辛韵本来打算将韩沉送去九中，但一听要住校，加之当时的韩沉生活自理能力太差劲，根本不可能照顾好自己，梁辛韵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但要进二中，必须的有学区房，梁辛韵托人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卖房的，那家人刚好是周家对门邻居。 周沫自此和韩沉成为邻居。 学校周边，各种小店还在营业，旧城区的道路不是很宽，店面大多也都很狭小，很多烧烤店、小吃店索性在门口的人行道上支起桌子，拓宽经营范围。 烟雾缭绕，熙熙攘攘，一种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 “好久没来这边了，”周沫忍不住抽抽鼻子，浅嗅熟悉的烟火气。 “那边新开了一家手工冰激凌店。”她突然有了大发现。 韩沉扫一眼，“你又不能吃。” “谁说我不能吃。” “你不是生理期？” “……”周沫尬住，脸色微红，“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包从我家沙发上掉下来，里面有半包薇尔。” 周沫没有感情的呵呵笑两声，“你观察真细致，竟然连品牌名都能记住。” “你不是一直用这个品牌？” 周沫彻底哑口无言，她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所以刚才你才和刘凯说我不能吃蛋糕？” “不然呢？” 周沫眯眼端详他，“你这么厉害，不做侦探可惜了。” “还吃不吃馄饨了？”韩沉问。 “吃。” 韩沉转身进了馄饨店，周沫亦步亦趋跟上。 馄饨店很小，因为旧城改造，这边的店面统一进行过一次翻修，墙壁四周贴了浅浅的淡橘色瓷砖，还用稻草束简单装饰一番，挂了几个布艺图案，田园气息十足。 老板见有客人来，热情地迎上来，“你们来的正巧，再来晚一点，我这都要关店了。两位想吃点什么？” “你点，”韩沉将选择权交给周沫。 “我想吃小馄饨，你呢？也来一碗？”周沫询问韩沉的意见。 “我不饿，点一份就行。”韩沉随意找了旁边的空位坐下。 周沫和老板说：“我要一份小馄饨，不要香菜。” “好嘞，”老板折身去了后厨。 周沫坐在韩沉对面，好奇地环视周围的变化，“和以前不一样了。” “都十年了，不可能没变化。” 周沫微微睨一眼韩沉，“是啊，十年了，你还和以前一样，擅长把天聊死。” 韩沉沉眸，不再多言。 馄饨上来很快，没一会儿老板端着餐盘过来，“两位的小馄饨。” 周沫接过餐盘，“老板，这家店什么时候换人的？” 以前的老板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 “没换人，之前是我爸妈在开，他们年纪大了，回老家养老，换我看店。” “怪不得，”周沫没怎么见过现在这位老板。 “你们是二中毕业的？”老板问。 “您怎么知道？”周沫惊讶。 “能知道我爸妈开这店的客户，都是五六年前的人了，你们应该是二中的学生，看你们这么年轻，还在上大学吧？” 周沫掩唇偷笑，“没那么小，不过我还在上学。” 她使了个坏心眼，冲韩沉使个眼色说，“他都三十多了。” 老板顺势望向韩沉。 或许是韩沉剃了头，发型的原因，确实比之前他留长发的时候要成熟几分。 老板说：“那也很年轻啊，看着也不像超过三十五的样子。” 周沫忍俊不禁，但看韩沉黑黢黢的脸色，她不好笑出声，只能憋着。 等老板离开，她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韩沉扫她一眼，“你只比我小一岁，我要是三十的老男人，你就是二十九的老女人。” 周沫笑容僵住，“没听说过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么？” “你先提的。” “……”周沫气不过，舀起一颗馄饨一口吞下，仿佛那颗馄饨是韩沉。 馄饨汤里有紫菜和虾仁，还配了腌制的小榨菜，味道特别鲜。 之前会餐，周沫没胃口，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遇到鲜美的小馄饨，她馋瘾和饿意被勾上来，三两下就吃了大半碗。 抬眸看见韩沉正盯着她吃饭，周沫问：“你要吃么？” “你吃吧。” “要不问老板再要个勺儿？” “不用，我不饿。” “哦，”周沫不再管他，津津有味继续品尝。 她虽然饿了，但饭量一向不大，老板人太实在，点了份小馄饨，可量一点都不小。 周沫已经很努力的吃，最后还是剩了一些。 “吃不完了，好多，”周沫放下勺子，挺了一会儿，她说：“不行，浪费粮食不是好习惯。” 之后，她又拿起勺子。 韩沉身后忽然压住她的手，“吃不完别勉强，吃撑了难受。” “吃不完我才难受。” 韩沉抿唇，“我吃。” 他从周沫手里摘过勺子，将餐盘移到自己面前。 周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韩沉已经舀了一颗放进嘴里。 “不是，那是我用过的，你好歹换……” 韩沉眼皮上掀，“又不是没用过。” 周沫的脸颊莫名灼热。 高中时候的记忆又逐渐浮现在她脑海，往昔的影像与今日的情景重叠，周沫逐渐陷入过去的那个韩沉里。 以前总觉得韩沉无趣又不会聊天，和他谈恋爱简直是一种折磨。 加上那时候他不冷不热的性格以及完全不具备自理能力，周沫心里其实挺嫌弃他的。 第097章 暧昧期 甚至可以说，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 当然，脸和腹肌除外，虽然至今为止，周沫都没有见过韩沉的腹肌长什么样。 可如今反观当初，韩沉这个男朋友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差劲，她甚至觉得，高中时候的韩沉，作为一个男朋友，是合格的。 起码比她遇到的最后两任ex要靠谱的多。 “走吧，回家。”韩沉吃完，扫了桌上的付款码。 周沫：“我自己来。” 韩沉手快，已经付完，“下次你自己来，或者，下次你请我。” “哦，好的，”周沫的唇角止不住想上扬。 吃完饭，他们又在二中附近走了走。 快到晚上十点，韩沉说：“十点了，送你回去。” 彼时，周沫恍然，“这么快？那，回去吧。” 翌日。 周沫一早看完张兰兰发给她的工作汇报，打开word修订模式，简单做了批注，她没细改，怕改太多，给张兰兰心理压力太大。 而且，毛病挑太多，张兰兰也不会服她，想着她是师姐，又不是导师，后续对她产生更强的反感或逆反心理。 虽说简单看看，周沫还是花了一早上时间。 返给张兰兰时，已经快到午休时间。 张兰兰和丁宁下午有课。 “师姐，我晚上回去改，”张兰兰说。 “不急，这周内改完就行，不过要尽快，我再帮你看一遍，你发给沈导。” 张兰兰一时慌乱，“沈导也要看？” 周沫解释：“她不一定看，但她看不看是她的事，你主动发给她，起码说明态度端正。” 张兰兰点头。 “行了，你们快去吃饭吧，下午不是还要去上课？别迟到。” “好，师姐再见。”张兰兰说。 “师姐再见。”丁宁也跟着说。 “再见。” 等两人离开，周沫这才活动活动，揉揉脖子放松下来。 赵晓霜捧着手机靠过来，“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点，我都行。” 赵晓霜划几下手机屏幕，“要不……吃馄饨？好久没吃过了。” “呃……换一个。” 赵晓霜疑惑：“不是说都行？” 周沫抱歉脸，“昨天晚上吃过了。” 赵晓霜更惊讶，“昨天不是去‘逐鹿中原’吃的？你晚上回去加餐了？” “嗯……啊，”周沫极不自然，“换一个。” “砂锅。”赵晓霜提议。 “行。”周沫不假思索。 “少麻少辣？” “可以。” 点好后，周沫意识到不对劲，“刘凯呢？没问问他吃什么？” 赵晓霜看着刘凯空空如也的座位，“早上被沈导叫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沈导安排的工作没做好，挨训呢。” “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周沫已经逐渐相信赵晓霜的八卦之力。 “你还没来的时候，沈导一大早跑来办公室，当时就我一个人到了。沈导没看见刘凯，让我告诉刘凯，来之后去趟她办公室，”赵晓霜回忆：“当时沈导脸色可难看了，我感觉肯定有事。沈导走后，我去打热水，正好听见她和褚老师在走廊说什么数据库的事，就刘凯负责的那个，说他下载数据的时候，条件搞错了，估计是惹出大麻烦了。” “数据下错了？”周沫惊呼。 这可真是大麻烦。 “是啊，”赵晓霜说：“你说刘凯，研一的时候不犯错，研二犯这么大错，沈导能轻饶他吗？估计训完，又要亲自盯着他把数据下一遍。” “那他之前做的结果都白费了。”周沫暗道不妙。 “是啊，所以现在要抓紧时间，尽快重做，不然耽误毕业。” “可是……”周沫突然有点同情刘凯。 家里的事一堆，学业上又遇到这么大困难。 也不知道刘凯有没有把他父亲需要来东江就医的事告诉沈青易。 赵晓霜突然小心翼翼凑过来，“师姐，我再告诉你一件秘密。” “什么？”周沫皱眉。 “昨天会餐的时候，我和刘凯不是坐在一起么？他悄悄问我，知不知道你和韩医生是什么关系。” 周沫警铃大作，一种不妙的感觉漫上心头。 “你怎么说的？” “你不是承认和韩沉在暧昧期么，我就直说喽。” “……”她什么时候承认了？ “我说过，刘凯对你非同寻常，肯定有什么心思，你还不信，”赵晓霜甚是得意，“这回你信了吧？他要不喜欢你，干嘛问韩医生和你的关系。” 果真让韩沉说对了，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事。 这回周沫是真的信了。 赵晓霜又说：“师姐，你一定要注意，要是对刘凯没想法，最好尽早了断，别拖拖拉拉，不然他可能会误会，到时候你俩……可真说不清楚。韩医生那边会误会，学院肯定也会议论纷纷。” “……” “真的，学姐……” “停停停，”周沫制止，“我自己的事，自有主张。” 赵晓霜不好说什么，只能听话闭嘴。 “给刘凯也订一份餐，”周沫说。 “啊？你还给他订餐啊。” “顺手的事，等他从沈导那儿出来再订，午休都过了。” “好吧，”赵晓霜又补订一份砂锅。 “到时候你就说是你订的。”周沫叮嘱。 赵晓霜：“好！” 刘凯从沈青易办公室回来，周沫和赵晓霜已经快吃完午饭。 “快过来吃饭，都凉了，”周沫招呼。 刘凯脸色阴郁，有气无力地回一声，“好。” 赵晓霜贴心地帮他拉了凳子过来，还帮忙把包装拆开。 刘凯坐下后，打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分开筷子，望着香喷喷的砂锅，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快吃啊，”周沫催促。 “嗯，”刘凯勉强打起精神。 赵晓霜看一眼刘凯，说：“被沈导骂惨了吧？没胃口也正常，我研一的时候，经常像你这样。” 刘凯不是应届考的研，而是二战，他本科毕业后，在原来的学校做助理研究员，积攒了很多经验，所以研一的时候，上手极快，连周沫都有许多问题要和他请教，尤其是代码bug问题。 赵晓霜就不同，她是应届生，没有任何科研经历，更没接触过编程代码，所有东西几乎一窍不通，研一时候起步异常困难，没少挨沈青易的训斥。 谁知，上到研二，两人却相反了。 等刘凯吃的差不多，赵晓霜问：“吃完没？我一起拿去扔了。” 第098章 代付 “好了，”刘凯收拾好饭盒，一起递给赵晓霜。 周沫见赵晓霜出了门，她问：“你家里的事，昨晚给沈导说了吗？” 刘凯愧疚地看着周沫，自责地低下头，“没有。” “怎么没说啊？”周沫搞不明白，“昨天骨科的顾主任也在，你要和沈导说一下，她肯定当场就能让顾主任帮你解决你爸爸的事。” 刘凯不作声。 周沫搞不清楚刘凯的想法，“你是不好意思说？” 刘凯顿了片刻，“嗯。” 周沫真是服了他，“这么重要的事，该张口就要张口，沈导是你的导师，能帮忙她肯定会帮你的。” 刘凯不开口，沈青易也无从帮起。 “早上呢？你一早上都在她办公室，也没说你爸爸的事？”周沫问。 刘凯将头撇到一边，“犯了大错，哪儿好意思再提家里的事。” 周沫恨铁不成钢，但也理解和同情刘凯。 毕竟是求导师办事，还没张嘴，犯了大错把导师气半死，任谁也不好开口。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周沫想知道刘凯的想法。 “不知道。”刘凯揪着体恤下摆，垂头丧气，满脸都是生无可恋，一副走入绝境，没有生路的感觉。 周沫看着他，越看越替他着急。 “要不我和沈导去说？” “不要。”刘凯断然拒绝，随后又涩涩地垂首，“不好意思说。” 周沫气急，“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爸爸看病重要还是你一时的面子重要？” 她语气严厉，惊住刘凯。 在刘凯的印象里，周沫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从来没有像这样语气、态度都严肃的情况。 刘凯还是拉不下脸，“等我把我的数据问题解决了，再说。” “什么时候解决？你的课题，数据下载量那么大，没个两三天能下完？下完了，是不是要处理？难道你还要等数据处理完再提吗？” 刘凯陷入沉默。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决，”是时候推他一把，周沫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拿他当弟弟，什么事都替他考虑周到，处理周全，“我不会替你和沈导说，也不会把你的家事告诉别人，要不要求沈导，你自己决定。如果你犹豫不决，耽误的是你父亲的病情。” 刘凯怔然望着周沫，眼前的周沫有点陌生。 “师姐，”赵晓霜扔垃圾回来，“刚才遇到沈导，她说让你去趟她办公室。” “现在吗？”周沫的目光从刘凯身上移开。 “现在。” 周沫望一眼刘凯，动身去了沈青易的办公室。 …… “砰砰砰。” “进。” 周沫推门而入，沈青易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周沫坐下。 沈青易放下手里的笔，“昨晚请骨科吃饭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嗯？”周沫疑惑，“不是说骨科请我们吃饭？” 沈青易不解，“不是啊，是我们请顾主任他们吃饭，你的毕业课题，还有我手里的项目，都得找骨科合作，怎么可能让他们请客。” “可是韩沉告诉我……” “韩沉？他说什么了？” “没，昨天走的时候，我没带够钱，让韩沉帮忙把钱付了。”周沫可不敢说韩沉代骨科出面，付了餐费。 这一来，就不是他们请骨科吃饭，而是骨科请他们吃饭。 沈青易显然是想请顾主任，周沫一说韩沉代付的事，也是变相说明，这件事她搞砸了。 周沫留了个心眼，反正她和韩沉关系铁，这头瞒着沈青易，回头把钱转给韩沉，这顿饭还算沈青易请的。 “你问问他，昨天吃饭花了多少钱。”沈青易说。 “好。” “没其他事了，你去忙吧。” “嗯。” 沈青易突然又想到什么“等等。” “嗯？”周沫回头。 “刘凯，下错数据的事，他和你说了吧？”沈青易一脸愁容。 “说了，”周沫静候下文。 “你帮我盯着点，让他下完数据，赶紧处理，不然耽误毕业。” “好。” 周沫临出门，纠结要不要和沈青易提刘凯家里的事，想了想还是算了，让刘凯自己说，毕竟是他自己的事。 回办公室的路上，周沫给韩沉发了消息：昨天的会餐，多少钱？ 韩沉那边回复很快：不记得。 周沫：……你付了多少？ 韩沉：刷会员卡，不清楚。 “逐鹿中原”的会员卡不仅可以享受打折，还能按年结算，即一次性结算前一年的账单。 周沫头大：你为什么骗我说是骨科请客？我老师让我问你，吃饭花了多少钱，要报账，我现在连吃饭花多少钱都不知道。 韩沉：拿会员卡去“逐鹿中原”查。 周沫：你几点下班，我下午去找你。 韩沉：不一定。 周沫：…… 见韩沉没下文。 周沫又问：你为什么骗我说是骨科请客？ 韩沉：你钱够？ 周沫：…… 想到之前在“逐鹿中原”吃过的两顿饭，还没吃什么，就奔着两千去了。这次会餐，这么多人，满满一大桌子菜……周沫突然后背寒凉，她身上的现金貌似还真不够。 周沫：谢谢。 韩沉：垫付，要还。 周沫气急，她没问他之前，他提都不提，怎么不说是垫付？ 估计韩沉又想什么阴招对付她呢。 周沫现在算是看懂一些韩沉的操作了，抓她把柄是有一个就算一个。 之前是卖byt的照片，现在是瞅准了她穷。 反正沈青易说会掏钱，这钱也不用周沫出，她也欠不到韩沉的钱。 下班时，周沫一直等韩沉的消息，看他什么时候下班，找他去拿会员卡。 然而韩沉一直没有消息。 周沫实在等不及，只能回家。 晚上临睡前，韩沉的消息姗姗来迟：下班了，我给你送过去。 周沫看一眼时间：太晚了，快回去休息吧，别折腾了，明天再说。 韩沉：好。 周沫抱着手机，望着手机上方的时间发呆。 都已经十一点半，韩沉却刚下班。 周沫忽然想起，当初信誓旦旦想上临床医学的人明明是自己，最后真的跑去读临床医学的人却是韩沉。 如果当初她考上了临床医学专业，是不是现在也和韩沉一样，忙的连生活都顾不上。 或者……是不是她耽误了韩沉的人生？ 第099章 找茬 韩沉当初想学飞行器动力工程专业，怎么算也比学医轻松吧。 周沫如是想着，随后进入梦乡。 周末。 柳香茹打来电话，让周沫回家一趟，说晚上做好吃的。 周沫兴奋不已，“您今天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好？” “我非要心情好才能做好吃的啊？你从小到大，我哪天没给你做好吃的？” 周沫说不过，“好好好，您每天做的都是做山珍海馐。” 柳香茹这才言归正传，“是你梁阿姨，她老同事从乡下搞来散养的公鸡，肉质据说非常好，适合爆炒，拿来让我们尝尝。” “梁阿姨也在？”周沫问。 “没有，你梁阿姨怎么能在，她还在疗养院休息呢，”柳香茹补充说：“公鸡是韩沉送来的。” 周沫心猛地一惊，“他在我们家？” “没，东西放下就走了，我让他留下吃饭，他说有值班。” 周沫舒一口气，“我这就回去。” 简单收拾一番，周沫出门。 正准备坐电梯下楼。 上行的电梯开门，看见电梯内出现的人，周沫轻松愉悦的面容瞬间严肃凝重。 “你又来做什么？”周沫质问。 于一舟单手支着拐棍，一瘸一拐走出电梯，“还能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找你要钱。” 周沫不想理他，眼见电梯门合上，周沫伸手去按电梯键，于一舟一把拦住她，“不许走！” 周沫搡他一把，与他拉开距离，嫌弃地抹几下刚才被于一舟碰过的地方，“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于一舟怒目而视，“现在有那个姓韩的给你撑腰，你就瞧不上我，开始嫌弃我了，是吧？当初我们还牵过手呢，那时候你怎么没嫌弃我？” 周沫怒气冲冲瞪他，“有病。” 说着就要去按电梯按键。 于一舟上前，死活拦着周沫不让她按。 周沫甩掉他的纠缠，“你让开！再这样我报警了！” 于一舟笑的得意，“报警？你报啊！你要想你爸早点进去，你现在就报警。” 周沫忍无可忍，拿起电话，直接报了警。 于一舟没料到周沫竟然一点不受威胁，在电话接通之前，他猛地夺过周沫的手机挂断，“你疯了啊！真不怕你爸进去？” 周沫从他手里抢回手机，拿出包里的酒精湿巾，将手机和手全部擦一遍，“我不怕我爸进去，我是怕你进不去。” 于一舟看着周沫对他的触碰如此抵触，竟然还用酒精湿巾擦拭他触碰的痕迹，他更怒火中烧。 周沫的反感，他看在眼里，像长了根刺，扎得他眼睛疼。 “就说谈了两个月恋爱，连手都不让碰，感情你一直嫌弃我呢？” 周沫带着怒火，怼回去：“对，我就是嫌弃你！” “那个韩沉呢？” 周沫冷脸，“韩沉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才刚分手，你就和那个韩沉在一起了，你们肯定有猫腻，”于一舟气的涨红了脸，“怕是我们还谈着的时候，你俩就搅在一起了吧？还说是你初恋？我看你和他就是旧情复燃，他第三者插足！我们谈恋爱谈了也得三四个月了，你呢？手不让牵，嘴不让亲，碰一下都不行，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我嫌你恶心！”周沫气性上头，“骗我买法拍房、骗我你租的房子是你买的，我没当场揭穿你，已经很给你情面了。现在又跑来我家撒野？呵，于一舟，你不就想要钱吗？我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于一舟气急败坏，指着周沫的鼻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人，分分钟把你爸关进去！” “去，现在就去，你不去我送你去。”周沫不甘示弱。 于一舟眼神微暗，露出狡诈和阴险，他威胁说：“我们家在东江到处都有硬关系，到时候你别后悔！” “我后悔我跟你姓！”周沫天生反骨，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威胁。 “好，周沫，你给我等着！”于一舟见周沫敬酒不吃吃罚酒，带着满腔怒火，转头进了电梯。 周沫等他走了，她才坐下一趟。 进了家门，周沫脸色极其不好。 柳香茹笑脸相迎，看见周沫一脸烦躁郁闷，她的笑容也迅速消失，“怎么了沫沫？不舒服啊？” “不是，”周沫回了家，就忍不住想丢盔弃甲，她抱上柳香茹的脖子，在她怀里求一会儿安慰和宁静，“是那个于一舟，又来找我要钱了。” “啊？”柳香茹推开周沫，“他还不罢休啊？你……要不你把房子退了，回来住，家里有你爸爸在，他不敢来，你要嫌远，让你爸爸每天接送，反正他在家也闲着没事做。” “不用麻烦了，”周沫说：“我爸好不容易不工作了，身体也缓得差不多，就不劳烦他了。” “你这孩子，”柳香茹捉过周沫的手，温柔地捏在手心。 周正拿着锅铲，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你们说什么劳烦不劳烦我？抽油烟机太大，我没听清。” 柳香茹刚想说什么，周沫拦住，“没什么。” 看到周正一身煮夫标配，周沫凑过去，“怎么换您炒菜了？” 周正：“你梁阿姨说公鸡要爆炒，得多放辣椒，你妈有鼻炎，这么多辣椒她闻着不得难受啊？” 周沫妥协，“好吧，你们又给我撒狗粮呢。你们一直都是真爱，我也一直都是家里的意外。” 周正笑着睨一眼周沫：“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数落完周沫，周正卑微地望着柳香茹，“下一步是什么？辣椒和鸡肉都炒完了，放什么料？” 柳香茹无奈，“不是都之前说过了嘛，调料都在案台上放好了。” 周正一脸难色，“顺序呢？先放什么，后放什么？” 柳香茹叹口气，“还是我来吧。” 周正紧忙跟在她身后，“你把口罩带上，不然呛。” 两人忙忙叨叨进了厨房，周沫望着父母和谐有爱的一幕，莫名心有戚戚焉。 她爸妈这么相亲相爱，她自己怎么就找不到个能和她相亲相爱的人呢？ 有周正和柳香茹的婚姻蓝本在前，周沫觉得，这辈子，她大概都没办法拥有和她父母一样，和谐美满的婚姻了。 第100章 求助 不怪现实太残酷，只怪周正和柳香茹太完美。 周沫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番。 柳香茹屏住呼吸，捂着口鼻从厨房出来，摘下口罩，还是呛得她咳嗽不止。 周沫赶紧给她倒杯水。 柳香茹摆摆手，坐在餐桌前顺了一会儿气。这才缓过劲儿来。 “你爸今天买的是什么辣椒？怎么这么呛？” 周沫吐槽：“你们俩，受不了辣还非要逞强，少放点不就行了？” 柳香茹夺过周沫手里的水杯，“还不是都为了你。你爱吃辣，你爸爸转了好几个集市才买到干辣椒。” 周沫从小就爱吃辣，也不知道遗传了谁，明明周正和柳香茹两人都不怎么能吃辣。 “你们俩才是，有必要为了我这么折腾吗？”周沫知道柳香茹是好心，但未免太过于在意她，她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你一周勉强能回来一次，就这一次，我和你爸爸想方设法给你做点好吃的，你还不领情。” “领情，谁说不领情，”周沫不好争辩，只能笑嘻嘻妥协。 周正手忙脚乱将菜端上来，周沫帮忙盛米饭，一家三口甜蜜温馨地吃了顿午饭。 饭后，周沫自告奋勇，担任洗碗的工作，周正和柳香茹将厨房扔给她，两人一起出门散步。 周沫看着两人相携出门的身影，感觉又被撒了一把狗粮。 刚收拾完厨房，周沫突然接到赵晓霜的电话。 “怎么了晓霜？”周沫问。 电话那头，赵晓霜语气焦急，“刘凯爸爸来东江了。” 周沫愣一下，“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我在学院加班搞东西，刘凯也来搞数据，刚才他突然接了电话，然后问我借了三千块钱，说他妈妈实在等不了他的消息，只能带着他爸来东江，说他们要自己求医看病。” 周沫瞬间明白，刘凯这是到现在都没和沈青易张口说求医问诊的事。 “他人呢？”周沫问。 “好像去火车站了。” “行，我知道了，”周沫准备挂电话。 赵晓霜突然又担心地问：“咱们得想办法帮帮他，他一个人搞不定的。” “我也是这个想法，”周沫一直提醒刘凯，让他将他爸爸的事告诉沈青易，但没辙刘凯就是不听。 此刻，周沫也为难，“我先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情况。” 赵晓霜说：“好的，师姐，要是他费用方面有难处，我可以帮忙解决一些。不过你别说是我主动提的，你知道，我和他不对付，他肯定不乐意接受。他听你的话，到时候你就说是你借他的。” 周沫没想到赵晓霜竟然还有这层心思，她备受感动，“嗯嗯，我知道了。” 挂了赵晓霜的电话，周沫又赶紧拨了刘凯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好久，在周沫即将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刘凯，你现在在哪儿？”周沫着急地问。 刘凯：“我爸妈来了，我带他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找到了吗？”周沫关心地问。 “还没呢。” 周沫想了想，“这样，你先带他们去东大一院附近找个地方住下，下午我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你爸爸去医院看看。” 刘凯突然有片刻停顿，“你要去找韩医生？” 周沫一时哑然，“没办法，我除了他也不认识别的骨科大夫，而且……他今天刚好值班，周六人还少一些，去找他，他一定有办法。” “你就那么信他？” 周沫茫然，“什么意思？” 刘凯质疑：“他看我的眼神能吃人，怎么可能会给我爸爸好好看病？” 周沫头疼，“一码归一码，他是大夫，遇着患者，肯定会该怎么看就怎么看。他拿到了执业医师证，又当了这么多年大夫，我相信他有这个业务能力，不会感情用事。” 刘凯还在迟疑，周沫却一刻不想多等，“我们在东大一院会合。” “你真要去找他？”刘凯问。 “是，”周沫异常笃定，“既然你不开口求沈导，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这次，除非你去求沈导，不然你爸爸能看上病，就得等一周以后。东大一院的门诊很难挂上号，要提前一周预约。” 刘凯陷入沉默，周沫知道，他在斟酌。 少顷，刘凯才鼓起勇气说：“好。” “我们东大一院见。” 放下和刘凯的电话，周沫本想给韩沉打，但看现在是午休时间，他应该在吃午饭或者休息。 周沫觉得直接打电话太突兀，尤其是她还要求韩沉办事。 基于以前不怎么愉快的通话经验，周沫决定先发消息，探探他口风。 她问：休息了吗？ 韩沉发来一个问号。 显然认为周沫突如其来的关心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周沫：你下午还上班吗？ 韩沉：有事说事。 周沫被揭穿，脸皮挂不住，正纠结要不要开这个口。 韩沉问：你想找我拿会员卡？ 周沫晕死，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 反正她拜托韩沉的事多了，蚤多不痒，债多不愁，她一咬牙，直言道： 能不能帮刘凯的爸爸看看病，他爸妈今天来东江了。 一次性发完，周沫终于可以松口气，就等韩沉回她。 本想着韩沉应该看在旧交的份儿上，就算不能立刻答应，至少也是勉强同意，最多不过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不承想，韩沉突然没音了，好半天没回复。 周沫为难，他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等不及，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响了三声，那边很快接通，“韩沉，你倒是给个准话啊，到底行不行？” “咳咳，你好，我不是韩沉，我是他同事，我姓凌。” 周沫惊住，凌越彬？ 凌越彬疑惑地问：“请问您是哪位患者的家属？韩沉刚被主任叫走，他把手机给了我，说可能有患者家属打电话过来，让我帮忙接。” “我、我是周沫，上次在办公室我们见过，”周沫怯怯地说。 “是你？”凌越彬语气里是难掩的惊异和兴奋，“韩沉就备注了个‘她’，我以为是哪个难缠的女家属呢。” 周沫：“……韩沉什么时候回来？” 凌越彬：“马上，要不一会儿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周沫刚想说谢谢，电话那头，凌越彬的声音突然响起：“韩沉，你电话，周小姐打来的。” 第101章 听你说句好话不容易 韩沉的声音突然出现，“什么事？” 周沫慌一下，她不好意思开口直说，“你看一下我给你发的消息。” 韩沉那边突然没声音。 估计在看周沫的信息。 片刻后，韩沉：“知道了。” 周沫满脑子问号，“‘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韩沉：“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下午带他们过来。” 周沫无语：“……既然答应，直说不就好了？” 韩沉：“那你为什么不敢在电话里直接问？” 周沫：“……” 她竟然怼不过韩沉。 收敛情绪，言归正传，周沫问：“他爸爸今天能住进医院吗？” 拖得时间越长，花费越高，周沫担心刘凯经济压力太大。 韩沉：“我调张床位。” 周沫眼神一亮，“真的？” 要知道，像东大一院这样的省级头部三甲医院，医疗资源紧张，床位更紧张，尤其以外科见长的医院，排队入院都能排到几个月以后。 临时调出一张床位，不是不可能，是难度极大，里面可能涉及加床等一系列操作，手续繁复不说，没有大夫喜欢加床，多一个患者意味着增加一份额外的工作。 “真的，”韩沉说：“让他们过来吧。” 周沫握着手机的手莫名有些激动，她稍稍控制情绪，“韩沉，谢谢你。” “不客气，”韩沉语气也柔和许多，随即又冷淡说：“能听你说句好话，不容易。” 周沫瞬间垮下脸，论气氛终结者，韩沉无出其右。 “再见。”不等韩沉回应，周沫直接挂断电话。 她越想越气，什么叫“听她说句好话不容易？”，她那句话没好好说过？ 换鞋时，柳香茹和周正遛弯回来。 看见周沫背着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柳香茹问：“干嘛去啊这是？” 周正也关心地问：“你导师又让你去加班？” “没有，一个同学的父亲，来东江看病，我过去看看，”周沫俯身换好鞋。 “看什么病？”柳香茹问。 “腿受伤了。” 柳香茹下意识说：“找韩沉啊。” 周正也说：“对，你找没找韩沉啊？他不是今天刚好在医院，带过去让韩沉给看看。” “……”周沫：“你们可真不把韩沉当外人。” “我们也不认识别的大夫，何况韩沉正好是骨科的。”柳香茹似乎带着些理直气壮，甚至还有点与有荣焉。 周沫无奈：“我已经联系他了。” “你这会儿要去找他？”柳香茹问。 “嗯，接了人就去找他。” 柳香茹推一把周正，催促说：“老周，正好，快去把那份儿肉拿出来，让沫沫带去给韩沉，省的你晚上去送。” 周沫一脸惊愕，“那份单另盛出来的鸡肉，是你们打算给韩沉的？” 她就说，好好一锅鸡肉，盛出来为什么要分成两份。 柳香茹说：“这散养的公鸡可是你梁阿姨的人情礼，东西又是韩沉送过来的，我们不能吃白食，总得有所表示，韩沉工作忙，也没时间做饭，你给他带过去，让他晚上吃。” 周沫：“……” 说话间，周正进了厨房开始打包。 周沫站在玄关门口，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感觉韩沉才像他们亲生的呢？ 周正火速将东西打包好，用的还是上次柳香茹去周沫那里送鸡汤时的保温盒。 周沫愣住，“这个饭盒？” 柳香茹说：“韩沉今天早上一起带过来的。” “他、怎么能这样？”周沫咬唇气急。 韩沉这是几个意思？想故意暴露他们私下来往密切，甚至都到了她给他送鸡汤的地步么？ 柳香茹疑惑，问：“人家为了你博士课题数据的事忙前忙后，送人家东西表示一下感谢怎么了？” 周沫愣住，“韩沉是这么说的？” “不然呢？”柳香茹睨她一眼，“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你送他鸡汤不是做谢礼？” “是！当然是。”周沫大义凛然承认。 再不承认，柳香茹说不定都以为，她送鸡汤追韩沉呢。 一定要掐灭柳香茹怀疑的小火苗。 柳香茹从周正手里接过保温饭盒，递给周沫：“也不知道韩沉能不能吃辣，他要不能吃辣，你让他多放点水，再放些土豆炖一下，稍微能好点。” 周沫内心呵呵，本来周六回家挺开心，想着她爸妈这么关心她，她真幸福，谁知道，他们对韩沉才是真爱。 竟然还考虑韩沉能不能吃辣？ 有的吃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接过饭盒，周沫和两人道别。 出小区的路上，周沫一路吃味。 本来当个独生子女挺欣慰，能独享父母的爱，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韩沉，周沫心里很不舒服，明明是她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周沫忽然想到韩沉好像没有“爸爸”。 看他那么可怜，周沫便不再计较。 …… 东大一院规模非常大，单是楼宇编号都排到了十五号。 虽然编号到十五，但实际有十三栋楼，因为没有四号和十四号。 和床号一般逢四必断一样，这似乎是医院默认的某种规矩。 有时候，有些玄学，解释不清，不如彻底避开。 周沫在课间实习时听老师说过，即使他们已经很规避这些“玄学”的避讳，但还是有更“玄学”的事出现。 比如，有些病床就和附了魔一样，住那张床的患者一连三五个都救不回来，就和被诅咒了似的。 这时候，大夫通常会安排病情轻且年轻力壮的患者去住那张床，以此镇压一下邪气。 但别说，还真有用。 …… 韩沉所在的骨科在五号楼，周沫站在五号楼和三号楼之间，给刘凯发了定位。 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手机传来“叮叮咚”的微信消息提示音。 周沫以为是刘凯，翻开手机一看，竟然是韩沉。 他问：到哪儿了？ 周沫：我在5号楼楼下，正等他们过来。 韩沉：我去找你。 周沫：不用，他们马上过来。我知道你办公室在哪儿，一会儿我直接带他们去找你。 韩沉似乎自动忽略了周沫的回复，问：你在几号门？ 周沫愣一下，回复：真不用。 韩沉：到底几号门？ 周沫转身朝后瞅了一眼，回复：17。 韩沉：马上下来。 第102章 你师弟他爸 周沫收起手机，乖乖在楼下等候。 没过几分钟，韩沉从17号门出来。 他没穿白大衣，但周沫还是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倒不是周沫对他有多敏感，只怪韩沉人高腿长，头发剃的贼短，虽然穿着衬衫西裤，但不良气质显著。 与此同时，韩沉也发现了周沫，毕竟她一头蓬松的及腰长发，太具有标志性。 “你下来干嘛？”周沫问。 “来的是你师弟他爸。”韩沉冷声道。 周沫不懂，“你这话，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韩沉抿唇，冷冷刮她一眼，没有多言。 周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个，我爸妈让我带给你的。” 韩沉面色缓和，“又是鸡汤？” “不是，”周沫说：“是你早上送去的那只大公鸡。” 韩沉接过，“为什么送我这个？” 周沫：“我爸妈说不能吃白食，还说心疼你工作忙，特意让我带给你的。” 韩沉的脸上逐渐浮现几不可查的笑容，“代我谢谢他们。” 周沫看着韩沉表情变化，只觉得脊背有点冷。 两人在楼下站了十分钟，刘凯和他父母才到。 刘凯的父亲刘泰初腿脚不好，下出租车的时候，刘凯母亲和刘凯两个人去搀扶，才勉强将刘泰初搬下车。 从门口到医院大楼还有段距离，韩沉瞧见这一幕，将手里的东西又塞给周沫，“帮我拿着。” 说着，走向刘凯一家。 刘凯正全力架着父亲，不至于让刘泰初跌倒。 韩沉见状，“让你妈妈先扶着，你跟我来。” 刘凯不信任地看着韩沉。 刘母望着突然出现的韩沉，疑惑着问：“凯凯，这是……” 刘凯望着韩沉，介绍说：“我师姐介绍的医生，姓韩。” 刘母赶紧打招呼，“韩医生，你好你好。” 韩沉微微颔首，“您好，能先扶一下患者吗？” 刘母不明所以，但还是说：“能，能。” 她从刘凯怀里接过刘泰初，抱着他的腰，拼命将他支棱起来。 “你跟我来，”韩沉对刘凯说。 刘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韩沉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他不自觉矮了几分气势。 他跟上韩沉。 路过周沫身边，周沫想问什么，韩沉说：“你在这儿等着。” 之后，韩沉带着刘凯进了三号楼。 三号楼的一楼大厅。 角落里摆了一排共享折叠轮椅。 韩沉指着轮椅上的二维码，说：“扫。” 刘凯看到轮椅的瞬间，就明白了韩沉的意思，他立即用手机扫码，轮椅很快解锁。 韩沉抽出轮椅，弯腰解开卡扣，将折叠轮椅打开后，直接交给刘凯。 全程一句话没说，但刘凯懂他的意思。 “谢谢，”刘凯推着轮椅，紧忙去外面，将刘泰初推进来。 几人一起上楼。 韩沉一直在外面按着电梯上键，不让电梯关门。 刘凯和他母亲推着刘泰初走进电梯，周沫跟上，韩沉松开手，走进电梯。 周沫知道韩沉不喜欢刘凯，不会和他有太多交流，刘凯也不是能积极社交的性格。 怕气氛太沉闷，周沫说：“阿姨，你们一路过来累坏了吧？” 刘母回道：“还好，临城离东江不算远，就是……他爸爸腿脚不方便，走几步歇几步的。” 刘泰初并非瘫痪不能走路，之前接受过治疗，有一定疗效，能下床走动，但时间不能太长，旧伤没恢复好，长时间活动会让他疼的站不住。 刚才下出租车，刘泰初就是实在疼的没辙了，不得不借助外力才能站住脚。 刘母一脸担忧，忍不住看韩沉，因为那是他们全家的希望。 “临城人民医院也推荐我们来东大一院看，那边的大夫说，这里的骨科很厉害，就是不知道我丈夫的腿到底能不能治好，”刘母忍不住瞄向韩沉的背影。 彼时，韩沉面对电梯门，背对所有人。 刘母瞧着韩沉生人勿近的气场，心中莫名惴惴不安起来。 周沫知道刘凯一家大老远跑来东江异地求医不容易，也知道刘泰初的病情，是他们家的头等大事。 他们肯定想等韩沉说些安慰的话，宽宽心，偏偏韩沉做事一板一眼，不是个能说软乎话的人。 周沫只能自己出马，说：“放心，东大一院的骨科全国都能排的上名号，一定有办法。是吧，韩医生？” 韩沉转过身，客气有礼地对刘母说：“患者的平片我看过，具体的情况还要继续做更详细的检查。今天先入院，明天把该做的检查做了，后天周一有主任大查房，可以让他们研判一下情况。” 刘母一听能找主任看，心里顿时放心不少，“谢谢，谢谢你，韩医生。” “不客气。”韩沉依然冷淡客气。 电梯停下，门打开。 韩沉先出电梯，他还是习惯性按着电梯外的上键，防止电梯关门。 等人都出来，韩沉说：“跟我来。” 刘凯推着刘泰初紧跟着韩沉，刘母和周沫走在后面。 病房。 凌越彬将刚推进来的病床摆好，起身看见韩沉带着一行人进来。 他说：“你要的加床，弄好了。” “谢了，”韩沉说。 凌越彬微微一笑拍一把韩沉胳膊，走出病房。 路过周沫时，他微微点头，简单和周沫打招呼。 周沫也颔首回应。 “跟我去办住院。”韩沉对刘凯说。 刘母紧忙上前，从刘凯手里接过轮椅，“快去，这里交给我。” 刘凯点头，跟着韩沉走出病房。 周沫正纠结是留在病房还是和韩沉一起去。 韩沉说：“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周沫回应：“好。” 看着韩沉和刘凯离开，周沫回头，礼貌性问候，“阿姨，还需要帮忙吗？” 刘母将随身斜挎的包放在床上，“不用不用，能住进医院已经很好了，怎么还敢麻烦你？” 周沫笑笑：“您这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哎，好，”刘母望着周沫，满是感激，“周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连什么时候住进医院都不知道。” “没事，刘凯是我师弟，他平时也帮我很多，我们互相帮助，应该的。” 刘母上前拉住周沫的手，“那不一样，刘凯爸爸能住进这里，全是沾你的光。” 周沫拍拍刘母的手，“不能这么说，以后负责你们的人是韩医生，要说沾光，也是我沾他的光。” 第103章 下辈子吧 刘母说：“是，他看上去就很专业。” 周沫忍俊不禁，“您怎么看出他专业了？” 明明韩沉那副生人勿近的臭屁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欠揍。 刘母却说：“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觉。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感觉……务实。” 周沫不禁在心里吐槽，她眼里韩沉的一板一眼，在患者家属眼里就成了“务实”。 果然各花入各眼。 …… 收费处。 收费员提醒，“还需要交五千押金。” “五千？”刘凯惊呼，看到身边还有韩沉，他迅速收敛情绪。 收费员说：“多退少补，出院后会和医保一起折算。” 刘凯犹疑着掏出手机，“押金必须这么多吗？” 收费员：“是。” 刘凯捏着手机手逐渐泛白，脸上的窘迫展露无遗。 突然，一张印着东大一院外观图的银行卡出现在刘凯面前。 刘凯顺着拿刘凯顺着拿银行卡的那只手往上看去，在看到韩城的脸时，他眼神疑惑。 韩城没有给任何解释，径直将银行卡递给收费员。 收费员刷完，韩沉拿回卡，“走吧。” 刘凯一路忐忑，五味杂陈的情绪堵在他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有不甘，有羞耻，有气愤，还有……一丝丝感激。 “为什么帮我？”刘凯最终没忍住问出口。 韩沉走在前面，闻声停住脚步，他转身，“我不是帮你，我是不想你麻烦周沫。” 刘凯不作声，半天后，他胀红着脸问：“因为我也喜欢周沫？” 韩沉轻笑，“你终于承认了。” 刘凯紧咬牙根，只觉得此刻异常难堪，然而他还没办法辩白什么。 韩沉说：“打算什么时候和她表白？” 刘凯被韩沉的直接吓到，眼里填满震惊。 韩沉疑惑：“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暗恋她？” 刘凯垂首，内心纠结，他很早便在心里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却一直没机会实施。 彼时周沫的男朋友还是于一舟，刘凯不可能做介入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此时周沫身边又有了韩沉，赵晓霜说周沫和韩沉还没正式在一起，刘凯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但看今天，他浑身上下，连父亲住院的五千押金都凑不出来，怎么有脸去给周沫表白。 “还不是时候，”刘凯依旧脸胀红，他撇过头，声音涩然，“你会告诉周沫吗？” “告诉什么？你喜欢她的事？”韩沉沉声问。 “对。” “她已经知道了。” 刘凯登时石化。 韩沉又补一句，“我告诉她的。” 刘凯眼中瞬间充满愤怒。 韩沉冷眸扫过他，冷声道：“你不主动说，指望周沫自己发现？下辈子吧。” 刘凯的脸更是被韩沉的话扎的又疼又红，但他不甘示弱，反诘道：“你也喜欢周沫吧，那你表白了吗？” 韩沉完全没料到刘凯会这样问，凝滞片刻，他脸色阴沉，“谁说我喜欢她？” 刘凯愣了一下，一时分不清韩沉说的是真是假。 “那你为什么管那么多？”刘凯质问。 韩沉睨他一眼，懒得多解释，只说一句：“我们已经领证了。” 刘凯瞳孔颤动，对于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他有些接受无能。 韩沉继续说：“虽然没感情，但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人绿，所以……要么收起你泛滥的感情，以后离周沫远一点，要么你可以继续喜欢她，只要你不怕背上插足被人婚姻的骂名。” 周沫和韩沉结婚的消息已经将刘凯震得七荤八素，韩沉给他的选择更是如五雷轰顶，将他结结实实定在原地，劈得他连呼吸都没办法自主，胸腔里好像被抽空，连带着心一起开始疼。 挺了许久，刘凯双手握拳，艰难地问：“既然没感情，为什么结婚？” “各取所需而已。” 刘凯垂首，不再多言。 韩沉说的“各取所需”，他大概猜到一些。 “周沫和你结婚是因为家里催得紧，你呢？你因为什么？”刘凯愤然 “一样，家里催婚。”韩沉有些不耐。 刘凯却不信，“我看过你的新闻，新闻里说，你是……” “韩沉。” 刘凯循声望去。 不远处走来一个个头不高的年轻男人，他头发全部朝后梳去，发蜡固定，油光发亮，穿着一袭白大衣。 刘凯定睛瞧见他胸口口袋下方的胸牌，上面写着“肝胆外科副主任医师杜陌良”。 杜陌良一来就热情地靠近韩沉，甚至还贴近韩沉，揽上韩沉肩头。 他瞥了眼刘凯，问韩沉：“你患者家属？” “嗯，周沫的师弟。”韩沉明显不自在，闪身与杜陌良拉开距离。 杜陌良拍拍韩沉肩头，“行啊，现在都学会给周小姐走后门了。当初在实验室的时候，让你帮我养会儿细胞都不干，你可真偏心。”语气里似乎还有无限怨怼和一股莫名的撒娇。 韩沉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又退开半步，与杜陌良拉开距离。 然而杜陌良gay里gay气的举动完全被刘凯看在眼里。 他看过新闻，新闻里说的韩沉“出轨”对象就是眼前这个姓杜的医生。 刘凯沉默，不禁又攥紧拳头。 “我们先走了，”韩沉实在受不了杜陌良的热情。 杜陌良完全不知自主，自己的行为给韩沉带来多大困扰，依旧很热情地挥手：“再见，有机会一起来‘逐鹿中原’聚个餐，我们几个都在这边，到时候一起出来玩啊。” 韩沉皱眉：“嗯。” 他当然知道杜陌良说的他们几个都是指谁。 泌尿外科的钟致丞，肝胆外科的杜陌良以及产科的闻栾，他们三个同在东大一院毕业，又是一个宿舍的，平日里走得近，被人戏称为“铁三角”。 除此以外，还有杜陌良的姐姐杜陌优，闻栾的姐姐闻璐。 几人关系复杂，有感情纠葛，有家庭争纷，梁东岩曾经和韩沉科普过，韩沉没兴趣，听过也忘了。 梁东岩给他“逐鹿中原”的会员卡，也是想让他打入杜陌良这一票人内部，借机和他们搞好关系。 因为杜陌优和闻璐各自的丈夫都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闻璐。 第104章 人强人弱钱多钱少 办公室。 周沫坐在韩沉的工位上，默默地观察韩沉的办公桌。 正前方的台式电脑还开着机，电脑屏幕上是院内的患者管理系统，台式机右边摆着一台macbook笔记本，黑着屏，看不出开没开。 韩沉的办公桌很大，很传统那种红木办公桌，但饶是这么大的桌子，也稍有空闲处。 两台电脑已经占了办公桌一半的面积，左侧的文件收纳盒里，插满各种手册和骨关节、3d打印相关的书籍，右边则是累成小山的病历和各种检查单。 桌面因为刚用过的缘故，显得有些凌乱，毕竟上次周沫来的时候，韩沉的办公桌还收拾的挺整齐。 周沫对韩沉的专业一窍不通，也不敢动他桌上的任何东西。 带来的饭盒她也一直抱在怀里，不敢放在桌上，怕弄脏了他桌上的东西。 凌越彬从门旁边拿了瓶水递给周沫，看到周沫怀里的东西，“你还给韩沉送饭啊？” “嗯？”周沫一时没有理解。 凌越彬指了指周沫怀里的东西。 “嗯，啊，”周沫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东西说来话长，只能胡乱应着。 凌越彬：“我说中午叫他一起去食堂，他没去。” 周沫这才反应过来，“韩沉没吃午饭？” “他早上一直忙。你那儿会儿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有空休息，这不，你又带你师弟的家人过来了？” 周沫微微一滞，一种愧疚感漫上心头。 出门前，周正和柳香茹让她带这份肉，她还不情不愿，现在她无比庆幸听了周正和柳香茹的话。 “不过韩沉今天只上半天班，估计一会儿就能回家。” “哦，”周沫这才好受一些。 凌越彬转身对着自己面前的电脑，点几下鼠标，又打了几个字，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们一会儿准备去哪儿约会？” “？”周沫心头一个打问号。 凌越彬没等到反应，转过身问周沫：“你不是说韩沉让你在这儿等他？” “是啊，”周沫答。 “一会儿他下班，你们不是找个地方去约会？” “这……” 周沫读懂凌越彬的脑回路，的确是合理怀疑，但周沫弄不懂韩沉的脑回路。 刘凯爸爸今天能住进医院，后续的事和她就没关系了，她明明可以走，韩沉让她在这儿等着，确实怪怪的。 而且周沫自己更不理解自己，她平日里哪里是听韩沉话的人。 想半天，周沫憋出一句，“毕竟他帮了我，一会儿当面道个谢。” 凌越彬点点头，继续埋头电脑前处理工作。 周沫看他正忙，也不好搭话，只能乖乖坐在韩沉的位子上，抱着饭盒发呆。 韩沉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周沫垂首，脊背挺得很直，并腿十分乖巧地坐在他的椅子上，难得看到她如此安静的模样。 周沫抬眸，“你回来啦？” 她看一眼韩沉身后，发现没人，“刘凯呢？” 韩沉关上门，“回病房了。” “手续都办好了？”周沫问。 “办好了。” 韩沉去洗手池洗手，透过洗手池前的镜子，他看一眼凌越彬。 凌越彬侧对着镜子，余光瞥见镜子里的提示性眼神，他立即起身，“你们聊，我去看看患者。” 周沫见凌越彬离开，没在踟蹰，问：“刘凯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能不能在他爸爸治疗的时候，能省就省？” “嗯，”韩沉抽了几张纸，利索的擦手，垫着纸巾关上水龙头。 “他今天办住院有没有预缴费？上次我爸给梁阿姨缴费的时候有预缴。还有，要是后续治疗钱不够……” “不用担心，都办妥了，”韩沉拉过旁边另一个张办公椅坐下，“以后他的事，我来管，你不用操心。” “可他是我师弟……” “他是你师弟，你就能无限制帮他？” 周沫听他话音不对劲，莫名被韩沉呛声，她情绪也被挑起来，“我什么时候无限制帮他了？” 韩沉冷脸，“你才挣多少钱？还操心他的治疗费，全垫给他都不够填他的窟窿。” 周沫知道自己人微力小，身上没几个钱，是不可能解决刘凯的实际问题，但她作为刘凯的师姐、同学，她可以去找沈青易，去找学院，总有办法帮他。 被韩沉这样硬生生揭穿挣的少，拿收入低说事，戳的她面子一点挂不住，周沫很气，恼羞成怒的气。 “是，你挣得多，你能力强，像我这样的穷光蛋都不配和你做朋友，行了吧？”周沫忍无可忍，情绪突然爆发。 将手里的饭盒往韩沉怀里一塞，她起身便要走。 韩沉反应迅速，猛地扯住周沫的手腕，周沫被一股力道牵制住，挣脱不开，韩沉索性使力往回来。 周沫几步趔趄，没站稳侧倒下来。 韩沉怕她倒下来碰着饭盒，单手将饭盒提到一边。 周沫倒下来直接趴在韩沉腿上，他坐着的时候两腿没并拢，周沫径直掉落在中间。 掉落的一瞬，周沫反应性想扶些什么，一搭手胳膊肘支在韩沉腹股沟深处，小臂垂落，在某一刻触及某种柔软…… 周沫意识到自己正侧蹲在韩沉两腿间，顿时脸色绯红，连呼吸都乱了方寸，她赶紧挣扎着起身，胳膊肘一使力，韩沉隐隐一声闷哼。 周沫瞬间变成烧红的锅炉，仿佛下一刻就要炸了，她急速站起，立刻与韩沉拉开三丈远的距离。 “我、对不起……”周沫不知道说什么，开始胡言乱语。 韩沉皱眉，他的怀里还残留周沫身上的气息，她倚靠过的，或轻或重的触感带来的刺激还没消退，来得突然，走的迅速，是那样让人不甘。 “道什么歉，又不是故意的，”韩沉放下饭盒，转过椅子，抬手将刚才周沫坐过的椅子推给她，“等我一会儿，处理点事，之后送你回家。” 周沫的心还怦怦跳个不停。 诚如韩沉所说，刚才发生的事都是意外。 她如是安慰自己，但大脑依旧一片混乱。 拉过椅子坐下，周沫不自觉抚上右手的小臂，刚才这里是碰到了……吧…… 周沫越想心跳越快，人越紧张，她也不想去想，但刚刚那一幕的触感，就像被海马区的每一个突触都记住了一样，不断在她脑海中加深印象。 第105章 你还能吃辣吗 最终在胡思乱想之下，周沫得出结论，谁说是硬的，明明是软的。 其实，周沫与韩沉并非没有过更亲密的举动，甚至当初是周沫主动提的，但时间太过久远，周沫都要忘了，那种脸红心跳、呼吸紊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滋味。 在荷尔蒙分泌巅峰期的十七八岁，“亲密”大多被基因和激素这些非理性因素支配，也有很多人称其为“冲动”。 随着时间和经历的沉淀，以及荷尔蒙含量的下降，理智逐渐占据判定“亲密”关系发生的主导地位。 比如周沫现在在考虑结婚对象时，经常会在脑海里绘制对方的雷达图。 各项指标比较理想，才有可能进入下一环节。 当然，韩沉除外。 他在周沫这里，所有指标全部顶格。 唯独有一项，也是周沫最介意的一项，韩沉几乎为零。 就是婚姻里的终极奢侈品——爱情。 韩沉和她有爱情吗？ 周沫只能回答，有过。 很短暂。只存在了六个月不到，然后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那还是在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 那时候的她，不知是懵懂还是胆大，对韩沉身体的觊觎表露无遗。 现在则完全不同，同样是韩沉，不过是意外触碰，都让她战战兢兢许久。 等了大概十分钟。 韩沉关了电脑，等关机的空当，他又简单收拾了办公桌，将书籍资料和病历检查单整理整齐。 “你现在的习惯，挺好，”周沫说。 “嗯，”韩沉愣一下。 以前的韩沉，说是邋遢也不为过。 韩沉住她家对门时，有自己的书房，书房里最多的两样东西，航模和书，而且扔的到处都是，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本书，下面可能就压着一个航模。 梁辛韵说要给他收拾，韩沉死活不让，还和梁辛韵发脾气，非不让梁辛韵动他的东西。 周沫有幸进去过几次韩沉的书房，那里给周沫的印象，和她想象中的垃圾场差不多。 巨大的书桌堆了一摞又一摞书和学习资料，周沫还调侃过他，说他的书桌比人家归国的科学家还像归国的科学家。 房间内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周沫挪一次脚，差点儿踩坏他一个hobbyking-l39。 韩沉急急忙忙拦住她，叫了声，“别碰我的hobbyking。” 周沫才知道那个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小模型飞机原来叫这名儿。 书桌旁的垃圾桶更恐怖，里面的垃圾溢出来，纸巾团掉在外面，他都不带收拾一下。 周沫简直不能忍，这要是在她家，她非疯了不可。 更甚的是，她和韩沉出门时，他书桌上一本英语字典没放好，掉在地上。 周沫本以为韩沉会折身去捡，结果韩沉很大无畏地关上门。 “字典掉了。”周沫提醒。 “回来捡。”韩沉答。 “……”周沫心里是大写的服气。 如今的韩沉已经大变样，和周沫印象里的那个他有云泥之别。 “走吧，”韩沉起身，将桌上的电源检查一番。 周沫起身，看到一旁的饭盒，她提醒，“这个。” 韩沉顺势望去，随手拎起。 周沫拎起自己的包转身跟上他。 出门时，刚好遇到凌越彬，他见两人终于出来，始终带着隐隐的坏笑，问：“终于舍得出来了，我在外面腿都站麻了。” 韩沉一拳砸向凌越彬的胳膊，“别胡说。” “疼疼疼，”凌越彬戏精上身，假装疼得要命。 韩沉上手掐住他后脖颈，凌越彬瑟缩着脖子，低头弯腰奋力躲开。 “不闹了，”韩沉收手，“下午这里交给你了。” 凌越彬也恢复正经，“放心，只要有助于解决你的终身大事，我帮你值十个八个的班都没问题。” “你说的啊，”韩沉回头看向周沫，“听见了吧？” 周沫脸一红，“听见什么？” 韩沉没多言。 凌越彬却快人快语，“韩沉，你耍无赖啊，串通可不算。周小姐，你可不能随随便便答应韩沉，不然我亏死，十个八个班……我还能不能休息了。” 周沫脸更红了。 “走了，回家吃饭，饿死了，”韩沉转身便走。 凌越彬：“再见。” 韩沉背对他，挥挥手，周沫礼貌和他道别，“再见，凌医生” 下电梯时，韩沉按了一楼，然而停车场在负二楼。 周沫惊讶，“不是说送我回家？” 韩沉：“我先吃个饭。” 周沫：“……那我自己打车回去。” 韩沉冷眸，“我说过会送你。” 周沫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他倒是送还是不送。 韩沉解释：“我先吃饭，歇会儿送你回去。” 周沫：“去哪儿吃？” 韩沉拎起手里的饭盒，“当然是回家吃。” “……” 周沫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看到饭盒，她突然想起来，问：“你现在还能吃辣吗？” “还行。” “我爸妈做菜的时候辣椒放的有点多，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应该没问题。” 周沫觉着韩沉在吃辣方面，没有当初自信了。 当初他可是陪她吃过全东江几乎所有重辣麻辣烫，并且让她甘拜下风的人。 两人到家。 周沫摘下身上的背包，提了饭盒便去厨房。 韩沉跟在她身后，靠在门边看周沫一点一点打开饭盒。 “盘子在下面，微波炉在这儿，”韩沉边说边指。 周沫没按他的指示做，“有米和土豆吗？” 韩沉：“有米，土豆不知道。” 周沫瞪他一眼，“你就不能打开冰箱看看？” 韩沉听话地打开冰箱，“看不出来。” 周沫侧身简单望了一眼，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她拨开他，一点一点翻看冰箱里的东西，最后还真让她放出来两颗土豆，“这不是有吗？” “菜不是我买的，”韩沉继续懒洋洋地靠着门边。 周沫见他这副死出样，越想越来气，她停下削土豆的动作，质问他：“你吃饭还是我吃饭啊？” 言下之意，催促他动手。 韩沉脸不红心不跳，神色淡然如常：“你做我吃。” 周沫气的颅顶冒烟，连冲他翻了好几个白眼。 韩沉始终一脸餍足又看好戏的模样，“我太累，没力气，你不是爱做好人好事？那你好人做到底。” 第106章 抢肉吃 韩沉阴阳怪气的功力见长，竟然开始翻旧账了。 周沫念在他今天帮了刘凯，又一直没吃饭的份儿上，忍住要发脾气的冲动。 她削了两颗土豆，切成小块。 又架锅添了少许油，油热后，将饭盒里炖好的鸡肉放进去，然后放土豆块，添水焖煮。 “米呢？”周沫问。 “你正对面的柜子下面。” 周沫拉开柜子，看到还没打开的米口袋，不禁又想瞪他，“你连米袋都没打开过？” “没时间。” 周沫从案板上拿了刀，准备割开米袋上的线。 韩沉见她拿刀，立刻制止：“你等会儿，我去拿剪刀。” “不用，”周沫刚想说这种线很好拆，找到接口剪断一抽就开了。 韩沉上前夺了她手里的刀，折身去外面拿了剪刀过来，“我来。” “还是我来吧，”周沫极不信任他，从他手里拿过剪刀，三两下拆了米袋。 韩沉打开电饭煲，拿出里面的内胆，周沫接过，捧了两把米，转手递给韩沉。 周沫蹲着收拾米口袋，韩沉拿着内胆去淘米。 灶上，锅里菜咕嘟嘟响。 饭好后，周沫将菜盛出来。 “我端，”韩沉突然出现，端着冒热气的瓷盆送去餐桌。 桌上，韩沉已经将两副碗筷摆好，他打开电饭煲，问：“你吃饭么？” “不吃，我吃过了。” 韩沉给自己盛一份，“吃点菜？” “不了，不饿。” 韩沉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在周沫面前的碗里，“吃点吧，一个人吃饭不香。” 周沫只想说“毛病”，但看到碗里酱汁充沛，肉质软糯的鸡块时，她有点馋。 只怪柳香茹厨艺太好，她从小吃柳香茹做的饭，那味道好吃到爆，估计她死后十年都忘不了。 “那我不客气了，”周沫执起筷子，“到时候可别给我爸妈告状，说我和你抢肉吃。” “不会，”韩沉眉眼轻松，带着浅浅笑意。 周沫边吃边问，“你家的菜谁买的？梁阿姨？” “嗯，她在网上订的，”韩沉应着。 “都这么大人了，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让梁阿姨少操点心吗？” “……”韩沉夹菜的手突然顿了下，“以后我自己买。” 周沫觉着自己好像有点多管闲事，韩沉工作这么忙，一日三餐在医院有食堂，最多不过休息日做做饭，就是不买菜也没什么。 梁阿姨是韩沉的母亲，她身体不好，又不能来这边帮衬着韩沉，只能网购聊表心意，也没问题。 “也不是……”周沫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胡乱说一句，“以后注意好好吃饭。” “嗯，”韩沉应着。 周沫原本胃口还不错，但聊了几句，突然感觉有点没胃口，她放下筷子。 韩沉问：“不吃了？” 周沫：“不是很饿，你吃吧。” “嗯，”韩沉说：“等我吃完，送你回去。” “不急，”周沫看他吃饭速度有点快，或许是太饿的缘故，即便如此他也没失去优雅风度。 韩沉是周沫见过为数不多，吃饭的样子很优雅的男生。 没有狼餐虎噬，没有大快朵颐，他吃饭很规矩，甚至还有点矜持，比如他吃带骨头的肉时，从来不会将整块放进嘴里嚼，而是有点像猫咪，一点点啃咬。 周沫以前第一次发现的时候，甚至觉得，这和韩沉邋遢的性格很违和。 韩沉发现周沫正目不转睛盯他看，“怎么了？想吃但怕胖？” “嗯？”周沫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沉：“肉类蛋白质含量高，偶尔多吃一次没事，控制碳水和生酮饮食就行。” “不是，”周沫知道他是误会了，她一时语塞，“就是……你吃饭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韩沉微微一滞，耳垂略略显红，他笑着给自己夹了块土豆，“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 周沫瞧他笑了，紧张的情绪莫名放松，她也跟着笑了。 吃过饭，韩沉收拾了碗筷，周沫坐在沙发上等他。 韩沉从厨房出来，捞了玄关处的车钥匙，“走吧，送你回去。” 周沫问：“你车不是停在医院了？” 韩沉：“嗯，先去医院。” 周沫想，正好韩沉吃完，走几步消消食。 东大一院离世纪嘉苑很近，十多分钟就到。 路上，周沫问：“为什么把车停在医院？” 韩沉：“出门方便。” 周沫：“出门？” 韩沉：“临时会议或者其他医院要求外出的事。” 周沫似懂非懂：“哦。” 韩沉说：“以后再有刘凯父亲这种情况，提前和我说。” 周沫望着他，“应该不会再有了。我导师门下一共就这么几个师弟师妹，不可能谁的境遇都和刘凯一样。” 韩沉：“我是说，以后请我帮忙，遇着这种病情严重，家庭条件不好的患者，提前告诉我，如果能安排‘飞刀’，他们不用这么折腾。” “‘飞刀’？”周沫不解。 韩沉解释：“东大一院骨科的大夫在省内很多地方都能多点执业，大夫可以去患者所在地做手术，不用患者非要跑来东大一院。” “原来还能这样。”周沫第一次听说。 韩沉：“最近几年才搞的新政策。” 周沫好奇，“那你除了东大一院，还能去哪里执业？” 韩沉：“我的职业医注册地刚换，多点执业还没办下来，不过打算选漫山县。” 周沫问：“为什么会选哪里？” 韩沉：“漫山县是东江医疗条件最差的一个县。” 周沫笑笑：“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 韩沉：“也不是，东大一院很多大夫都在那边注册。” 周沫笑而未语。 韩沉如约将周沫送回家。 因为上次韩沉的车做过登记，过栏杆的时候，很顺利，摄像头轻轻一扫，栏杆升起，韩沉一路将周沫送到楼下。 车子停下，周沫低头解安全带。 韩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请我上去坐坐？” 周沫愣一下，防备地盯着他。 韩城轻笑：“逗你的。快回去吧。” 周沫推门下车，冲韩沉挥挥手，走进单元楼。 望着周沫人影消失，韩沉对着车外后视镜转向，无意间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 那人也在望向韩沉的方向。 韩沉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冲着正前方开出去。 第107章 扣了 于一舟腿没完全好，还瘸着腿，眼见韩沉的车冲他过来，他吓得节节后退，最终磕绊一下，狼狈倒在水泥地上。 蓝黑色的宝马在离他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迅速刹车。 于一舟甚至能听到刹车片摩擦的刺耳声音。 韩沉放下车窗，只伸出手，往外压了压，示意他让开道。 于一舟慌慌张张爬起来，立即走去一边。 韩沉路过他的时候，停车侧首看他一眼，“又来找周沫？” 于一舟战战兢兢，“是啊，怎么了！” “要钱？”韩沉问。 于一舟愣一下，咬牙说：“对！” “多少。”韩沉异常淡定。 于一舟心有戚戚，“你要替周沫赔钱？” “不是。” 于一舟感觉自己被耍了，“你不替她赔钱，提什么提？” 韩沉镇定自若地睨他，“周沫没钱，你找她也要不到钱，我有钱，不如你来找我。” 于一舟没弄懂韩沉的逻辑，“周沫欠我钱，又不是你欠我钱。” 韩沉：“你找周沫是敲诈，找我也是敲诈，周沫没钱，你也敲诈不到什么，不如敲诈我，说不定我心情好，还能给你三瓜两子。” “你！”于一舟气急，韩沉这样子，简直和打发要饭的没区别。 “三万，”韩沉懒得废话，“以后别再进这个小区。” “三万就想打发我？” “五万。” “没可能。” “十万。” 于一舟犹豫。 “二十万。” 于一舟眼神涌动，流露出丝丝惊喜，刚想说成交，但想着，既然韩沉这么喜欢当冤大头，不如按兵不动，再让他涨价。 韩沉：“五万。” 于一舟急了，“怎么还带腰斩的？” 韩沉气定神闲：“就这么多，要不要？” 于一舟：“二十万，你说的。” 韩沉笑了笑，“二十万也可以，以后别来纠缠周沫。” 于一舟眼神躲闪，满口答应，“行。钱，怎么给我？” “银行卡？”韩沉自己也不确定，他抱歉地笑笑带着冷，“再说吧，我身上暂时没这么多钱，要不你等我给你凑一凑？” 于一舟感觉自己完完全全被韩沉戏耍了。 “没钱你装什么有钱？”于一舟怒不可遏，“我打过了，你这个级别的大夫，一年少说四五十万，我不信你这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 “买房了，确实没那么多现金。” 于一舟，“那你去借！” 韩沉点头，“行，你催着我点，我怕我事多，忘了。” “别和我玩游戏！”于一舟气炸，“我现在就要钱！” “没那么多钱，”韩沉阴沉着脸，“从帝都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钱被扣完了，我确实没现金，可以借，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借到。” 于一舟半信半疑，“钱扣完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当我交了违约赔偿金，”韩沉说：“你定个截止日期，到时候我把钱给你。” “三天以后。”于一舟说。 “太紧了，十天。” “不行，就三天！” 韩沉冷脸，“你三天给我凑个二十万出来，你要能凑出来，我给你四十万。” 于一舟一时语塞，“那就十天。” 韩沉警告：“这十天我不想在周沫身边看见你，你要敢去骚扰她，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于一舟讪笑，“你要对付我，不是应该用那几张发票？怎么用钱打发我？是不是发票不好使？” 韩沉微微勾唇，“是啊，发票哪儿有钱有用？” “这是实话，”于一舟说。 韩沉凝睇他一眼，“不走？” “走！”于一舟愤然。 韩沉一路盯着于一舟离开小区，上了停在门口的保时捷，又跟了他一段，才转头回家。 世纪嘉苑。 韩沉进门拨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找梁东岩吗？” 韩沉皱眉，“他人呢？” 女人：“洗澡呢。” 韩沉烦躁：“让他一会儿回个电话。” 不等女人回应，韩沉直接挂断。 十五分钟后，韩沉的电话响起。 梁东岩：“找我什么事？” 韩沉：“于一舟，这个人能不能彻底解决？” 梁东岩愣一下，“你说的‘彻底’解决是什么意思？” 韩沉：“让他彻底在东江消失。” 梁东岩舒口气，“只要不是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都好说。” 韩沉：“也可以。” 冷藏于冷汗，“别，大少爷，我是律师，违法犯罪的事可帮不来你。” 韩沉：“周沫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梁东岩：“走流程呢，就等法院开庭，给那个于一舟送传票。” 韩沉：“太慢了。” 梁东岩扶额，“要不您来？” 韩沉冷声：“我要能解决，用得着找你？” 梁东岩笑了，“那你为什么解决不了？我看你不是经常联系冯局么？大不了你再去找他。” 韩沉捏着手机，屏着气息隐忍，但手下的力道仿佛要把手机捏碎。 梁东岩故意说：“谁让你非要和你韩家人拧着干，财产被没收了，找个关系，都找不到人，怨谁呢？” 韩沉沉声：“帮不帮？” 梁东岩知道，韩沉这是生气了，准确地说，被戳中痛点，恼羞成怒了。 “帮，你母亲是我亲姑姑，我怎么可能不帮你，”梁东岩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故意刺激韩沉，他觉得韩沉的所作所为，一点不值当。 韩沉什么也不说，突然辞了明德总院的工作，还要离开帝都，因此和韩家闹翻天，之后，身无分文从帝都来到东江。 要不是有梁辛韵在这边，加上韩沉能力不错，东大一院给他的待遇优厚，韩沉现在，大概率过的比一般人还要苦。 虽然就目前的境遇而言，韩沉已经是从天堂跌到地狱。 在同情韩沉的同时，梁东岩也羡慕韩沉，整个韩家，只有韩沉最自由，高考的时候说选什么专业就选什么专业，想去哪里上大学就去哪里上大学。 不像他们，一出生，未来的路怎么走，都规划好了，甚至和哪家的千金婚配，都早有安排。 梁东岩：“周沫的案子，我最多只能帮她按流程走，然后打赢官司，至于其他……我做不了，梁家现在在东江的位子不稳，我大伯退了，我父亲无心也被架空，现在托关系走后门，基本等于给梁家拖后腿。” 韩沉：“要是有其他证据呢？” 梁东岩诧异：“什么证据？” 韩沉：“一会儿发消息给你。” 梁东岩：“好。” 韩沉：“还要，能不能借我二十万？” 第108章 风水轮流转 梁东岩愣一下，“怎么突然借钱？” 韩沉：“急用。” 梁东岩沉吟片刻，“你找过张叔，又找过冯局，现在又来找我……韩家那边……” “借不借？”韩沉不耐烦。 “……”梁东岩说：“不能白借。” “什么条件？”韩沉问。 梁东岩：“你那张‘逐鹿中原’的卡不是白办的，你知道我想找谁。” 韩沉突然陷入沉默。 梁东岩说敛了声色，郑重道：“既然决定在东江东山再起，你也不能只靠你那点工资过活吧？” 韩沉：“东大一院的工资不低。” 梁东岩笑了，“是不低，但和你在帝都比呢？” 韩沉无话。 梁东岩语重心长：“既然决定在这儿安家，起码得给对方金钱上的保障。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周小姐。” 韩沉沉声：“关她什么事？” 梁东岩说：“你想过没有，万一周小姐对付的人不是于一舟，而是稍微有点手段，有背景的人，以你现在什么也没有的身份，你能护得了她？” 见韩沉依旧沉默不言，梁东岩继续道：“如果你打算留在这儿安身立命，只当个小大夫，肯定不够。你们医院心外科的陆医生，你应该知道他的事。他外公当年可是帝都卫生口的出来的，后来调任东江，做这边卫生口的一把手，现在呢？那位陆医生，被他上头的人欺压了八年。说句难听的话……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韩沉握着手机的手不禁紧了几分。 关于这位“陆医生”的事，韩沉当然听说过，因为这位“陆医生”就是给他母亲做手术的大夫。 陆家在京是大户，家族庞大，关系盘根错节，深入各个方面。 而那位“陆医生”一家，就是陆家盘根错节的家族脉络里的一支旁系。 彼时陆医生的外公在世，他们一家在东江可谓风光无限，加上帝都陆家大家族作背书，更是盛极一时。 然而人走茶凉，家族庞大带来的不一定是人丁兴旺，还要可能是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离心离德。 自那位陆医生的外公离世后，他们一家便一直在走下坡路，而等陆医生进入东大一院后，又遇着昔日父辈的死对头，压着那位陆医生八年，晋升困难。 韩沉现在境遇不说和那位陆医生一模一样，也大差不差。 他孑然一身，抛下帝都所有，跑来东江。 没有韩家做背书，他在东江遇到的所有事，都要靠自己。 梁东岩一番话，显然在提醒他，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决定背离韩家，那就靠自己，组建自己的关系网，以防以后被韩家拿捏。 “想好了吗？”梁东岩问。 韩沉：“你的目的呢？” “拿钱。”梁东岩毫不避讳。 韩沉：“做什么项目？” 梁东岩笑了，“知识产权注册服务。你发了那么多专利，应该了解这行。” 韩城还在思考。 梁东岩却已心有成竹，“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就有这个心思，不然也不会从帝都跑来东江。” 没等韩沉答应，梁东岩擅作主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嗯，”韩沉沉声。 梁东岩：“银行卡号发我，明天早上十点，二十万，准时到账。” 韩沉合上手机，身体陷在沙发里，他疲惫地靠着沙发背，仰面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缓了片刻，他的内心依旧无法平静，捞起手机，给梁东岩发了银行卡号过去，百无聊赖之下，他随意翻看。 朋友圈里，杜陌良发了一组图片，是他外甥宗奕的几张照片。 配的文字是祝他外甥宗奕三岁生日快乐。 韩沉默默点个赞。 很快，杜陌良发来消息：周末宗奕的生日宴，一起来“逐鹿中原”聚聚？ 韩沉：不方便吧？ 杜陌良很热情回复：有什么不方便？你、我、我姐一家，都在一个楼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奕你也见过，你不还逗他玩么？不给我这个老学长面子？ 韩沉：不是。 杜陌良继续道：你放心，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人，还请了其他朋友，钟致丞、闻栾、闻璐，不知道陆尧澄来不来，人你基本认识。 韩沉：几点开始？ 杜陌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答应了？ 韩沉：嗯。 杜陌良发来一个熊猫脸吃惊的表情包。 又说：下周日，下午三点。 韩沉：好。 杜陌良：一定要来哦。 韩沉没再回复，准备放下手机，无意间看到周沫的对话框。 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玉溪”和打火机。 抽出一根点上，他倾吐云雾，眼神微眯，视线一直锁在微信消息列表页面，周沫的对话框上。 脑海中莫名想起今天她找他给刘凯的父亲看病时，周沫问他“休息了吗”…… 他用拇指点开周沫的对话框，又点开输入框，想了半天。 发一句：休息了吗？ 周沫火速回复：没，怎么了？ 韩沉望着屏幕轻笑，莫名心情舒缓，看眼一时片刻吸不完的半截儿烟，他索性插在烟灰缸直接捻灭。 挺身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他继续发消息：下周日，有空吗？ 周沫：有事？ 韩沉：没事。 周沫：？？？ 韩沉笑了，上次他就发了一个问号，周沫这次却连发三，显然在回敬上次的不满。 他改口：有事。 周沫：有事说事。 韩沉拇指刮过眉头，不禁自嘲式冷笑，这是风水轮流转了吗？ 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周沫：什么地方？ 韩沉：好地方。 周沫：什么好地方？ 韩沉：一个聚会。 周沫：你们科的？ 韩沉：不是，私人的。 周沫：私人聚会找我做什么？ 韩沉：你周末不上班。 周沫：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陪你去？ 韩沉：嗯。 周沫：你社恐啊？ 韩沉被周沫的脑回路气笑，索性回答：你当是这样吧。 周沫讪讪回：我能帮你做什么？ 韩沉：你负责吃就行。 周沫：还有这种好事？ 韩沉本想回“跟着我什么好事没有”，但打字打到一半，他又删了。 重新发送：嗯。 周沫发来一个敬礼的emoji表情。 韩沉唇角微弯。 第109章 借钱 周沫发完表情，见韩沉再没消息，她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反复想，韩沉到底是不是真社恐？ 想起之前在绿岛上，韩沉提过他陪院里的领导出去应酬，韩沉似乎很不屑。 估计这次他是不想一个人去，又不好叫别人。 嗯，一定是这样。 …… 周一。 周沫来得早，正在给办公室消毒。 电话响了，她摘掉一次性橡胶手套，简单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划开接听键。 刘凯打来的，说他父亲的检查已经做了，顾主任也已经给他父亲看过。 周沫安慰道：“学校的这边事你放心，我和晓霜都会帮你处理。你数据下载完没有？要是没下载完，我帮你下。” 刘凯略微不好意思：“下完了。就算没下完，也不能让你帮我，我自己犯的错，自己负责。” 周沫看他态度不错，很是满意：“沈导那边呢？你请假了吗？” “请了，她还叮嘱我好好照顾我父亲，”刘凯犹豫片刻，有点不好意思说：“她还问我，为什么我父亲的病没早和她说。” “看吧，早让你告诉沈导，你非要不说，她人很好，你们就是不信她，她其实很关心我们，”周沫只觉得可惜，要是刘凯放下面子早点告诉沈青易，也不用现在这么折腾。 更不会……她还欠了韩沉这么大一个人情。 刘凯略带羞涩地说：“是，以后不会了。下次有什么我就说什么。” “还有下次啊？”周沫调笑说。 刘凯立即改口：“没有，再也不会有。” 这才对嘛。 周沫又问：“对了，你父亲后续治疗的费用……” 刘凯难为情地说：“我妈凑了些，不知道够不够。” 周沫想起赵晓霜的叮嘱，她说：“有什么困难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们找学院、找老师，肯定有办法。” “好，”刘凯答应，之后又支支吾吾起来，“沫姐。” “嗯？” “韩医生……他……” “韩沉？他怎么了？”周沫莫名心提到嗓子眼。 “你和他……”刘凯期期艾艾，“他帮我交了五千押金，我现在没办法还他……” 周沫震惊，“韩沉帮你交了五千押金？” “是。” 周沫知道刘凯什么意思，估计就是拜托她能不能让韩沉通融一下，“没事，他肯借你，估计也没急着让你还。” 刘凯没再多言，和周沫道声谢谢，两人挂了电话。 周沫却疑惑了。 韩沉处处针对刘凯，能帮忙接收刘凯的父亲，周沫都已经感激不尽，他怎么还会帮刘凯垫付押金？ “早啊师姐，”赵晓霜背着电脑包走进来，脸上洋溢着朝气蓬勃的笑容。 “早啊，”周沫放下手机，重新戴起手套：“遇着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赵晓霜看还没别人来，窜到周沫身边，“刘凯爸爸住进医院了？” “嗯呐，”周沫答。 “那后续的医疗费……”赵晓霜话说一半。 周沫温柔地睨她一眼，“你不是平日和刘凯也没见得多和睦，怎么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赵晓霜略微难为情，“我和他也不是苦大仇恨，就考研那些事闹得。同学一场，他有困难我肯定帮他。而且，他平日里也挺不错的，我们遇着什么技术问题，他都挺乐意帮我们。周六我加班，要不是有他在，那个bug我得找一天。” 周沫点点头，“你想怎么帮他？” 赵晓霜不好意地笑笑：“他现在最需要钱，可我直接给他，他肯定不愿意接受，所以……我把钱给你，你转给他，就说是你给的。” “啊？”周沫不解：“就算我给他，他也不一定愿意接受吧？” 赵晓霜却斩钉截铁，“别人不知道，但要是你，他肯定愿意，他那么听你的话。” 周沫：“……” 赵晓霜拉着周沫的胳膊，撒娇似的哀求道：“好师姐，你就答应吧，试试看嘛，你不也想帮刘凯？” “我……”周沫是想帮刘凯，但不是这个办法，她凝视赵晓霜，认真说：“你量力而行啊，别处太多，自己没饭吃了。” 周沫说完，一瞬间觉着自己说的这话很熟悉。 想了想发现，韩沉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赵晓霜拿出手机，“我其实也没有多少钱，研一生省下来的生活费。” 说着给周沫转了过去。 周沫手机收到转账提醒，她看一眼手机，又是三千。 “周六你不是说刘凯还问你借了三千？” “是啊，就是因为他已经问我借过钱了，所以才更不会接受我的钱。虽然我也没多少钱，但我家在东江，我爸妈每个月会定时给我生活费，吃穿不愁，但这钱对于刘凯来说，很重要。” 周沫备受感动，“你呀……真是做好事不留名。” 赵晓霜嘻嘻一笑。 “早啊师姐。” “早，师姐。” 张兰兰和丁宁一起进入办公室。 周沫和赵晓霜和她们打招呼，“早。” 丁宁放下包，撸起袖子，走到周沫身边，“师姐我来帮你。” 周沫脱下手套，“嗯。” 张兰兰望着丁宁的背影，深深剜一眼。 赵晓霜看见，笑容立刻冷下来，“怎么了兰兰？” 张兰兰立即乖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什么。” 周沫瞧见不对劲的气氛，说：“兰兰，今天我和丁宁搞办公室消毒，明天你和晓霜一起。一会儿我排个班，大家按顺序负责消毒任务。” “好，”张兰兰说。 周沫见张兰兰还算听话，便和丁宁两人，将办公室里里外外进行擦拭消毒。 最近换季，流感多发，学院发现两例甲型流感，立即要求全学院开窗通风、每天消毒，连外卖都不能送进学院，只能去大门口拿。 快到上班的点儿时，池周序和汤嘉慧姗姗来迟。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赵晓霜眼尖，最先发现，“小池师兄，嘉慧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池周序手里拎着两个纸质包装精致的手提袋，上来就放在一旁公用的一张小桌上。 他略微羞涩说：“请大家吃糖。” 赵晓霜好奇地跑过去，“什么糖？” 她眼疾手快，上手拨开手提袋，看到里面的一份份包装好的红色香囊袋，以及上面绣着“囍”字。 她惊呼，“喜糖啊？” 第110章 糖or狗粮 池周序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本来不想告诉大家，怕被你们笑话，但……”他看向身旁的汤嘉慧，“师姐说既然恋爱了，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大家会祝福我们，嘉慧也是这个想法，所以……请大家吃糖。” “哇！”丁宁海豹似的拍手鼓掌，“小池师哥，佳慧师姐，祝福你们。” 赵晓霜望着这一对璧人，脸上也是艳羡的笑容，“你们这哪里是请我们吃糖，分明是请我们吃狗粮！不行，我要多吃点！” “没问题，”汤嘉慧笑着，从手提袋里拿了两包糖果塞给她。 池周序也赶紧拿起一包糖，双手递给周沫：“师姐，谢谢你。” 周沫紧忙接过，“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的糖。”她举起小糖包示意。 池周序笑笑，接着给张兰兰和同楼层其他办公室的同学散糖。 周沫摸了摸质地柔顺的小糖包，越发喜欢和感动。 汤嘉慧被赵晓霜几人围着，非要问她，到底是怎么和池周序在一起的。 明明两人同门近三年，一直都没动静，怎么临毕业却突然在一起。 汤嘉慧羞赧，说：“以前对他没太大感觉，虽然天天都在一个办公室，但我们俩课题不一样，也没什么交流，最多不过点头之交。” 赵晓霜好奇：“后来呢后来呢？我看见你们在朋友圈晒动车票来着，那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吧？” 汤嘉慧羞涩地点头。 赵晓霜自信地说：“我当时就觉得你俩不对劲，我还和师姐说来着，她还不信。” 丁宁挽着汤嘉慧的胳膊：“嘉慧师姐，你们是怎么开始的？谁先表白的？” 汤嘉慧被问的不好意思，“也没有说谁先表白吧，都有那个想法，之后就在一起了。” 赵晓霜不依不饶：“有想法肯定是有想法，但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一个人先提吧？你们俩，谁先提的？” 张兰兰猜测说：“肯定是小池师哥，嘉慧师姐这么腼腆，肯定不会主动提。” 丁宁点头：“我也觉得。” 赵晓霜：“有道理。” 汤嘉慧却脸红着说：“是我先说的。” 所有人，包括周沫，全部大吃一惊。 谁能想到，平日里不善言谈的汤嘉慧，在面对爱情的时候这样果断。 “怎么会？”赵晓霜惊呼。 汤嘉慧点点头，“的确是我提的。” 赵晓霜只觉得佩服，“你不怕吗，万一小池师哥拒绝怎么办？你们还是熟人，以后见面很尴尬的。” 汤嘉慧却说：“当时哪儿想过那么多，长这么大，头一次遇着有男生，帮我拎行李箱。他一路上还很会照顾人，下车的时候，他一人拎着两个箱子。走在火车站台上，时不时回头，怕我跟丢了。他回头看我的时候，就觉得……他还挺帅的。” 赵晓霜抱着胳膊，浑身的鸡皮疙瘩，“嘶~好甜，倒牙。” 汤嘉慧羞涩地低下头，双颊红彤彤一片。 “别逗嘉慧了，是我早就喜欢嘉慧，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池周序进门，一下将众人视线拉过去，他接着说：“我一直都觉得嘉慧勤奋又刻苦，人也特别温柔。” “唉——杀狗了杀狗了，”赵晓霜不满地叫嚷着，“你们也太不顾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了吧！” 张兰兰很扫兴说：“师姐，可不包括我哦。” 赵晓霜眼神扫过她，没搭话。 汤嘉慧还不知道张兰兰和于一舟的事，她一脸好奇问：“兰兰也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 张兰兰刚想回答，赵晓霜率先开口，“沈导知道你们的好事不？有没有告诉她？” 池周序说：“还没呢。一会儿给她送糖过去再说，她现在估计还没到办公室。” 沈青易习惯性临时抱佛脚，也习惯了踩点上班。 周沫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点儿，她说：“你们快去吧，这会儿沈导应该到了。” 池周序和汤嘉慧出双入对，去找沈青易。 赵晓霜按捺不住，想在科室的大群里发布这一消息，却发现早已有人晒了池周序刚才发给他们的糖。 群已经炸锅，整个科室的学生们都为他们送上祝福的礼花。 一直在群里潜水的刘凯突然发来一个消息：怎么回事？ 赵晓霜回复他：小池师哥和嘉慧师姐在一起了！ 刘凯先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随后又发两个字“祝福”。 中午，沈青易心情很不错，让周沫安排订餐，请大家吃寿司。 又吩咐周沫，可以早点下班，代她去医院看看刘凯的父亲，叮嘱她，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她讲。 周沫顺带打包了一些寿司，给刘凯带过去。 到医院时。 病房里只有刘凯一个人。 周沫进门，刘凯正抱着笔记本，埋头处理数据。 “小刘，”周沫叫一声。 刘凯回头，见是周沫，瞬间笑逐颜开，“沫姐？你怎么过来了？” 周沫将打包带来的寿司给他，“小池和嘉慧在一起了，沈导开心，请大家吃饭，不能落下你。” 刘凯开心地接过，“谢谢沫姐。” “不客气，”周沫问：“你爸爸呢，怎么不在？” 刘凯：“今天新开一项检查，做检查去了。” “顾主任有没有说后续怎么办？”周沫问。 刘凯摇摇头。 “韩沉呢？你有没有私下里问他？” 刘凯一时脸色纠结，“不敢。” “不敢？”周沫惊讶，“他是大夫，你是患者家属，有什么不敢问的？” 刘凯一时说不清，只能岔开话题，打开周沫带来的寿司，“这寿司是沈导最喜欢的那家店吧，我尝尝。” 周沫不耽误他吃，坐在一旁。 不消片刻。 刘凯的父亲做完检查归来。 他坐着轮椅，刘凯的母亲在后面推着，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韩沉。 周沫没想到这个点韩沉还会来病房，她愣一下。 本想和他打招呼，刘凯的母亲却热情问：“周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周沫：“导师让我过来看看你们。” 刘凯的母亲说：“不用麻烦你们了，现在人都已经住进来，没什么大问题。” 周沫看她喜笑颜开的样子和周六初来医院的满面愁容完全不同，她大概猜到，韩沉应该和他们说了什么，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阿姨，我带了寿司过来，你们一起尝尝，”周沫说着，刘凯将剩下的寿司打开。 刘凯的母亲拉着周沫的手，连连感谢。 一旁的韩沉突然开口，“尽量不要让患者吃这些刺激性食物。” 第111章 带她？回家？ 一时之间，空气突然安静。 刘凯的母亲最先应声：“是，韩医生，我们会注意。” 周沫也提醒，“既然韩医生都这么说了，阿姨，寿司先别给叔叔吃。” “好，”刘凯的母亲应着。 周沫笑着说：“我的任务完成，先回去了。” 刘凯主动上前，“我送你。” 周沫路过韩沉，望他一眼：“不走？” “走，”韩沉幽幽一句。 病房外。 周沫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递给刘凯，“这个你拿着。” “这……”刘凯反应一下，立即推开，“我不要。” “拿着吧，也不多，”周沫翻开刘凯的手，拍在他掌心，“你要拒绝别人我理解，拒绝我就太排外，不把我当自己人了。你忘了这一年多，我是怎么带你们的？” 刘凯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 “沫姐，谢谢，我一定还你。” 周沫见他没拒绝，终于松口气，“不急。” 赵晓霜说的对，如果说这钱是赵晓霜给的，估计刘凯真不会接受。 “我们走了，”周沫说。 刘凯：“我送你去电梯那儿。” 一直脸色阴沉的韩沉，突然挡在刘凯和周沫中间，“我送她，你回去吧。” 刘凯踟蹰不前，不知是进是退。 周沫冲他摆手：“快回去吧。” 韩沉直接拉着周沫的手腕，将人拖走。 刘凯站在门边，眼见着周沫和韩沉一高一低的背影，拉拉扯扯好不暧昧，他不禁握紧拳头。 …… 到护士站，周沫才挣开韩沉的桎梏，她揉揉手腕，看了眼电梯，没好气地说：“我走了。” “等会儿。”韩沉沉声说。 “你想干嘛？”周沫不明所以。 “马上下班。”韩沉提醒。 周沫看一眼时间，确实到马上下班的时间，“你要我等你下班？” “嗯，”韩沉冷眸扫过她，“来我办公室。” 周沫愣一下，韩沉这什么语气，什么态度，好像他是老师，她是犯了错的学生一样。 韩沉见她没有挪脚的意思，他问：“你不想知道你师弟他爸的情况？” 想到之前刘凯说他不敢问韩沉，周沫气急，但也只能暂时不计较那么多，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 凌越彬正对着电脑工作，听到有人开门，他说：“你回来了？正好过来帮我看……” 抬眸，韩沉和周沫一前一后进来。 韩沉拉过空椅子，推到周沫面前，自己则转身脱了白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去洗手池前洗手。 凌越彬看着两人诡异的氛围，他问韩沉：“你要下班？” 韩沉没回答，反问：“你刚才想让我看什么？” “一个ct片子，”凌越彬回答，余光不自觉瞄向周沫。 “我看看，”韩沉迅速洗完手，走到凌越彬身边。 “这里，”凌越彬拿笔指了指电脑屏幕，“是细小的骨折吧？” 韩沉皱眉，盯着屏幕观察，片刻后他站直身子，“看着像。” 凌越彬：“你都说，那应该错不了。” 扭头看见周沫还安安静静坐着，韩沉也没打算理她，凌越彬抬头看向韩沉，只见他的脸阴沉沉的，比往日气压还要低许多。 他试探性问：“要不我先去看看患者，你们聊？” 韩沉垂眸看他，余光扫过一旁的周沫，“不用，一会儿我带她回家。” 带她？回家？ 周沫怔愣。 凌越彬却推韩沉一把，“你快下班吧，快走，放心，这里有我。” “嗯，”韩沉望向周沫：“走。” 周沫还满脑子问号，见韩沉已经迈步往外走，周沫赶紧跟上。 电梯口。 韩沉正准备按下键，周沫伸手挡住。 “怎么了？”韩沉问。 “你说怎么了？”周沫抬眸，冷眼直视他，“不是你说要告诉我刘凯爸爸的情况？” “他自己不敢主动找我，所以你替他来问的？” 周沫微滞，“你怎么知道？” 韩沉冷笑，“知道他为什么不敢来找我？” 周沫警惕：“为什么？” 韩沉：“因为他心虚。” 周沫不解。 “我已经警告过他，但凡他有一点自觉，也不会害怕见我。” 周沫一头雾水：“什么自觉不自觉？” 韩沉注意到周围还有路过的同事和患者他拉着周沫去了一旁的楼梯间。 “你做什么？”周沫掰开韩沉钳住她手腕的手，与他拉开距离。 韩沉单手抄兜，人懒懒地站着，“拉你一下手腕，又不是让你掉层皮。” “疼啊！”周沫顶回去。 韩沉看着她手腕上确实出现红印，淡淡地撇过头，“我告诉刘凯我们结婚了。” 周沫如遭电击，“你干嘛要和他提这个！” 他们可是要离婚的，越少人知道他们结婚的事，越容易离婚。 韩沉语气低哑，“让他死了这条心。” 周沫却气地半死，“你是铁了心要把我困在这场没营养的婚姻里，是吧？” “对。”韩沉肃目沉眉，几近咬牙切齿。 周沫感觉自己快要被韩沉逼疯了，“我们就不能和和气气谈一谈，彼此放过？非要搞得这样僵？耗在这种没感情的婚姻里，你不觉得很耽误人生？” 韩沉眼眸瞬间肃杀，“我的人生已经被你耽误了。” 周沫知道，韩沉指高考分手，他没考好，专业也选的稀里糊涂。 她对他有愧，当初的确是她心怀不轨。 “我和你道歉，”周沫垂眸。 “没必要，”韩沉说：“以后你也少和你师弟走太近，他对你图谋不轨。” “你别乱说好嘛？”周沫讨厌极了韩沉偏执的臆断，“你都和他说我们领证了，他还能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取决于你对他的态度。” 周沫愣一下，“我什么态度？” 韩沉冷嘲：“你说你什么态度？又送饭，又送钱。我不是说了，他的所有问题我来解决，你有认真听过我的话？” “你和他非亲非故，他凭什么接受你的好意？我是他师姐，我帮他怎么了？还要经过你同意？” 韩沉抄兜的手握拳，脸色隐忍着黑压压的怒气。 “周沫，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暗示他？” 周沫昂头：“我暗示他什么了？” 韩沉微咬后槽牙，“别给他‘他可以’的错觉。” 第112章 抢了他正宫的位置 “他可以？他可以什么？”周沫问。 韩沉冷眸，“自己想。” 周沫很不客气，“懒得想。” 说罢，沿着步行梯下楼。 韩沉没想到她会直接走，立即跟上拦住她，“我送你。” “不用。”周沫推开他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快速下楼。 …… 周沫没想到今天会和韩沉闹到不欢而散。 她想不出，韩沉到底哪儿根筋搭错了。 晚上，她和沈盼视频胡侃。 镜头里，沈盼正趴在茶几上绘手稿。 听到周沫讲到韩沉那句：“别给他‘他可以’的错觉”。 沈盼莫名笑出声。 周沫皱眉，“你笑什么？” “这个韩沉越来越有趣了。” 周沫望着手机里忍俊不禁的人，质疑道：“韩沉有趣？他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人好么！” 沈盼问：“你没问他，他说刘凯‘可以’，是指可以什么？” 周沫：“问了，他不说，我懒得问。” 沈盼还是一脸看好戏的笑容，调侃说：“怕不是害怕刘凯上位，抢了他正宫的位置。” 周沫一时局促，吐槽说：“什么时候韩沉还能演宫斗剧了。” “这你还真别说，男人要是演起宫斗剧，不比女人差。” 周沫努努鼻子，丝毫不将沈盼的话放在心上。 沈盼用铅笔抵着下巴，想了想说：“上次你不是给我拍了我和一个帅哥的照片，发在我朋友圈，故意给陆之枢看？” 周沫一下来了精神，“是，后面他不是乖乖连夜跑去绿岛找你？怎么了？还有后续？” “有，”沈盼大方承认，“陆之枢当时捉奸捉了个寂寞，理亏，不敢大大方方问，只能旁敲侧击问我加没加人家帅哥微信。我故意不告诉他，他硬是嘴硬，说没事，还说相信我不会做出格的事。结果半夜趁我睡着，他把我所有陌生的微信好友，用自己的手机通通加一遍，挨个给人家说，我有男朋友了。” 周沫震惊，随后“噗嗤”一声笑出声，“不是，这不像陆之枢能干出来的事啊？” 沈盼：“起初我也不相信，但我总编第二天突然给我发消息，说让我男朋友别再半夜发给他发消息，宣布我的所有权。” 周沫震惊：“他连你总编也加了好友？” 沈盼解释：“我当时加我总编的时候，使了个懒，没给她备注。陆之枢以为是陌生人，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准则，他把我微信里所有可疑人员全加了一遍。” 周沫“噗嗤”又笑出声。 沈盼不服气地轻哼，“你还笑我？韩沉当着刘凯的面儿宣布和你领了证，也没比陆之枢好到哪里去好么？” 周沫收敛笑容，略微不好意思，“干嘛拿韩沉和陆之枢比。” “我不拿韩沉和陆之枢比，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拿刘凯和陆之枢比？” 周沫一时无话。 沈盼笑骂：“你呀，你就装吧，明明还对人韩沉有意思。” 周沫脸一僵，“谁说的，我和他——八百年前就断了好么。” 沈盼故意说：“你想和人家断，人家要是不想和你断呢？” 周沫抬眸，“你什么意思？” 沈盼笑笑，“没什么意思，我就看看，不做评价。毕竟……我还挺想看韩沉怎么斗这个刘凯的。” 周沫：“……” 视频打到一半，周沫手机突然提示有电话进来。 视频卡住。 沈盼发来消息：怎么卡了？你网不好？ 周沫：来电话了，我先接个电话。 沈盼：谁啊，是不是韩沉？ 周沫发个鬼脸：刘凯。 不等沈盼回复，她接通电话。 “怎么了，小刘？”周沫想着这么晚打来，刘凯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电话那头，刘凯没有出声。 “喂？”周沫问：“刘凯？你在听吗？” “沫姐，我在，”刘凯发声。 周沫舒口气，“有什么事吗？是不是你爸爸……” “不是，”刘凯打断。 “那是……” “沫姐，我……”刘凯吞吞吐吐。 “有什么困难你就说，没关系，沈导吩咐过我……” “你和韩沉是不是假的？” 周沫愣一下，随即温和笑道：“我和韩沉是我和他的事，你现在困难重重，应该多多关心自己的事。” “对不起，”刘凯似乎有些歉疚和小心翼翼。 “下午的时候，我去楼下买水，不小心听到你和韩沉在楼梯间说的话。你说你们没感情。” 周沫的心咯噔一下。 “沫姐，我知道你现在也很难，被家里人催婚催的紧，但……结婚是大事，关乎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你不应该这么草率和韩沉领证，他是……同……” “你也看那个假新闻了？” 刘凯呆住，“假新闻？” 周沫敛了神色，严肃起来，“新闻是假的。谣言止于智者，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刘凯急了，“可我亲眼看见那个杜医生和他……” “那也是假的，”周沫沉声打断，“我认识韩沉十多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以后这种没边际，不着调的话，请不要再说，也不要和其他人乱嚼舌根。” 周沫的语气重极了，和刘凯以往印象中温柔懂事的周沫大相径庭。 刘凯涩涩说：“我，知道了。” “也许你只是无意间看了新闻，无心之失，但这会对韩沉造成困扰。他的工作性质特殊，名誉对他来说，很重要。”周沫的语气近乎教训。 刘凯彻底无话，片刻后，他不确定地问：“你这么维护他，其实你喜欢他，对吧？” 周沫没有正面回应，“我和他已经领证了，法律上来讲，他是我合法的丈夫，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维护他也等于维护我自己。” 刘凯压抑着略显颤抖的声音，最后不甘心地问：“所以，我没机会了是吗？” 周沫一直都在等他问这句话，原本她挺害怕听到这句话。 因为他们是同门师姐弟，其中牵扯的东西很多，关系很复杂。 说到底他们都还是学生而已，经不起世俗的流言蜚语。 单一个于一舟，已经让周沫心力交瘁，再加上刘凯，周沫感觉自己要被周围人的口水淹死。 此刻，刘凯最终问出来的时候，周沫没了担惊受怕，反而还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仿佛落了地。 “谢谢你能直截了当的，向我表达心意，”周沫笑了笑说：“但我已经有韩沉了。” 第113章 借口 周沫尽量将这句话说的极尽温柔，淋漓尽致的缱绻。 好婉拒刘凯，让刘凯知难而退。 刘凯闷闷一声，“我懂了。” 周沫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 “以后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你现在离能毕业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咱们这个专业不是能挣大钱的专业，起码要拿到毕业证不是？”周沫耐心劝解。 “知道，学历是敲门砖。” 沉默片刻，刘凯苦笑一声，似有解脱，“谢谢你，沫姐。至少，现在我能问心无愧地向韩医生咨询我父亲的病情了。” 周沫恍然间明白韩沉为什么会说刘凯心虚不敢主动问他父亲的病情。 她笑着说：“你不用那么怕他，他是大夫，你是家属，不管有什么恩怨，只要你问他肯定会告诉你。” 周沫相信韩沉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不懂轻重的人。 刘凯却再次陷入沉默。 周沫：“要是没什么事，先挂了？” “没了，”刘凯似有落寞，“再见，师姐。” 刘凯没叫她“沫姐”。 周沫微微一愣，笑着说：“再见。” 放下电话，周沫轻松一笑。 韩沉有时候也是那么不靠谱。 之前韩沉说过，如果打算拒绝刘凯，可以拿他当借口。 周沫起初还觉得他太自信，没承想，自己在面对刘凯正面表白时，第一个想到的婉拒理由，也是韩沉呢。 回过神，沈盼的信息已经接近狂轰滥炸。 沈盼：什么情况？ 沈盼：他找你干嘛？ 沈盼：不会给你表白吧？ 沈盼：你咋想的？ 沈盼：韩沉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周沫回复：…… 沈盼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问：打完电话了？ 周沫：嗯。 两秒后，周沫的手机叮铃铃震动。 沈盼又打来视频电话。 周沫接通。 沈盼对着摄像头，一脸好奇：“怎么样？怎么样？他找你干嘛？” 周沫无语，“你怎么和我和我师妹一样八卦？” 沈盼立即冷脸，“到底说不说？” 周沫假装没什么大事，“什么事都没有好嘛，他找我只是问个专业上的问题。” 沈盼不信：“什么专业上的问题，发消息不能问，还非要打电话？” 周沫：“……” 什么时候沈盼也变成逻辑怪了？ 沈盼追问：“是不是刘凯憋不住，给你表白了？” 周沫皱眉，实在瞒不住，“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真让我猜对了啊！”沈盼惊讶掩唇，“你怎么和他说的？直接拒绝？他可是你师弟，要处理不好，后患无穷。” “呃……这我也考虑过，所以……”周沫略微不好意思，“实在没什么好借口婉拒，就拿韩沉说事了。” 沈盼突然好奇起来，“哇，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拿韩沉说事的？” 周沫脸红，“问那么多做什么？” 沈盼轻哼一声，“真想让韩沉亲眼看看，你是你怎么拿他当借口，拒绝刘凯的。” 周沫：“……” …… 翌日。 周沫到办公室时，赵晓霜和张兰兰正打扫卫生。 两人没发现周沫进门，自顾着聊着天。 赵晓霜说：“最近小池师兄和嘉慧师姐在一起的事，大家反响很大，咱们学院好几对同门都在一起了。” 张兰兰问：“最近流行同门恋？” 赵晓霜说：“哪儿呀，我私底下问过他们，他们说，之前是怕同门太熟，不好下手。现在看到小池师兄和嘉慧师姐这么幸福有爱，这么勇敢，他们受到鼓舞，直接表白了，没想到都成了。” 周沫愣一下，刘凯不会也受了池周序和汤嘉慧的影响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 “咳咳，”周沫进门。 赵晓霜转身，“早啊师姐。” 张兰兰也打招呼，“早，师姐。” “早，”周沫放下包，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门把手和门框别忘了消毒。” “好。”赵晓霜和张兰兰应道。 两人搞完消毒，张兰兰提着废水桶去洗手间倒废水。 赵晓霜坐在自己位子上，趁现在人没来全，她凑到周沫身边。 “钱，刘凯收了吗？” “收了，”周沫说：“我也添了两千。” 赵晓霜点头，“收了就好。” 周沫：“杯水车薪啊。” 赵晓霜问：“他爸爸的手术，一共要花多少钱？” 周沫摇摇头：“目前手术还没定，不清楚，之前咨询的是十万。” “咱们也不算杯水车薪，两个人帮他解决了快十分之一，”赵晓霜只能自我安慰，说：“我们也算尽力了。” 真是尽力了。 周沫平日的花费就很紧张，博士每月的补贴和她偶尔卖货的钱，勉强覆盖她的生活成本。 这两千块钱，她存了好几个月。 下午。 刘凯突然发来信息，说他父亲马上安排手术，骨科已经商量手术方案了。 周沫：好事啊。 刘凯：要谢谢韩医生，是他给我父亲安排检查充分，顾主任听了他的汇报，说完全没问题，可以准备手术。 周沫听着这话音有点不对劲，刘凯竟然开始说韩沉的好话了。 看来刘凯情绪消化的不错。 刘凯：能不能帮我谢谢他？ 周沫问号脸，她问：你自己和他说呗。 刘凯：不好意思，而且，我有点怕他。 周沫本想问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韩沉那张阴沉沉的脸，她瞬间明白刘凯的想法。 莫说刘凯，就连她都不想接近他。 周沫：行，我和他说。 周沫自然而然答应下来，但打开韩沉的聊天对话框时，她有点后悔了。 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和韩沉是不欢而散。 现在自己找他，不是铁定热脸贴冷屁股么？ 但想想不过是代刘凯道谢的话，大不了让他阴阳怪气几句。 周沫点开对话框，输入一段代刘凯道谢的话。 她嫌太长，编辑掉，最终只剩两句话。 斟酌一番，又觉得太生硬。 想想还是正常一点，最好能和韩沉有点互动。 她发送：听说刘叔叔准备上手术了。 本以为韩沉至少会回个“嗯”之类的。 韩沉却说：该交代的已经和他交代过了，不懂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周沫顿时被晾在戈壁滩上。 她问：你以为我又帮刘凯打听情况呢？ 韩沉：不是？ 周沫：不是！ 第114章 做虾 本以为韩沉会再发来消息问她什么事，结果他人直接消失，再没讯息。 周沫生气，将手机往旁边一扔，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 厨房里。 杜陌良喊道：“韩沉，赶紧过来看看，这个虾怎么处理？” 韩沉紧忙放下手机，走去厨房。 杜陌良甩着手上的水，面对一盆鲜虾，束手无策。 “我也不会。”杜陌良说。 “这怎么办？”杜陌良一脸为难，“要不问问钟致丞？” 韩沉皱眉，“杜陌优医生呢？” 杜陌良一拍脑门，“把她忘了。” 他折身去外面，敲了敲旁边一户的门。 门从里面打开，宗政顶着鸡窝头，只穿一条宽松的运动款沙滩裤，一脸困意，“怎么了？” 杜陌良莫名蹙眉，“我姐呢？” 宗政：“值班去了。” 杜陌良：“宗奕呢？” 宗政：“睡着了。” 杜陌良：“一会儿醒了，带他过来吃虾。” 宗政：“你姐不让他吃外卖。” 杜陌良强调：“不是外卖，自己做的！” 宗政瞬间清醒，“你还会做虾呢？” 杜陌良感受到被鄙视，心底莫名积怨，“不就是个虾，有什么难的？” 宗政一脸不信，“处理不干净，小奕吃了闹肚子，到时候你姐肯定怪我。” 杜陌良：“……” 彼时，韩沉从杜陌良家出来。 宗政看见他，不禁一愣，“韩沉？你怎么在他家？” 杜陌良优先抢答，“我们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 宗政还是一脸不信任，他幽幽地和韩沉说：“你真不嫌弃他，他什么风评？跟着他，你也不怕在一院混不下去。” 杜陌良瞪他，“怎么跟我就混不下去了？你风评也不就那样，我姐跟着你，不一样还在东大一院混着？” 韩沉面上没有太大表情。 “会处理虾吗？”他直接忽视眼前这对姐夫和小舅子互黑，直奔主题。 宗政一滞，望了眼杜陌良，带着嘲笑，说：“还说自己做虾，以为你有多牛b呢，虾都不会处理。” 杜陌良：“你……” “我回屋穿个衣服，一会儿过去，”宗政转身回了屋内。 杜陌良憋了口气，也转身回了自己家。 韩沉跟着他进门，但没关门。 杜陌良回头：“你和宗政看上去挺熟啊？” “他朋友尺骨远端骨折，来过骨科门诊。” 杜陌良刚准备走进洗手间，突然顿下脚步，“怎么回事？他又和那些狐朋狗友搞在一起了？还是他手底下的人又闹事了？” 韩沉：“不清楚。” 杜陌良暗骂，“这个宗政，都结婚了还不老实，回头我就告诉我姐。” 韩沉进了厨房，处理其他菜。 杜陌良从洗手间出来，“韩沉，你家有米吗？我家没米了。” “有，我去拿，”韩沉放下芹菜。 杜陌良：“谢了。” 韩沉折身回家，开门时，刚好遇到从隔壁的隔壁出来的宗政。 “你和杜陌良的‘绯闻’，搞定了？”宗政问。 “没有。” “没有你敢和他混在一起？”宗政震惊。 “都是同事。” “行吧，”宗政见他开门，“回去做什么？过来一起吃饭。” 韩沉：“回去拿米。” 宗政反应过来，“杜陌良家没米了？” “嗯。” “呵，米都没有，还说做饭，”宗政冷嘲，随后进了杜陌良家。 他们三家都在同一个楼层。 杜陌良和杜陌优姐弟俩的房子是他们的父母一早在世纪嘉苑买的。 两人的父母是东大一院的退休的老教授，世纪嘉苑作为东大一院的家属区，刚建起来时，他们的父母就在这边买了房。 包括韩沉所住的这套，杜家一共买了三套。 韩沉从帝都来东江，刚好院里给了人才引进的购房款，他打算在东江买套房。 梁辛韵托人打听一圈，得知杜教授一家有一套多余的房子。 杜家原本不打算出售，韩沉找了杜陌良咨询，杜陌良看韩沉是老熟人，和父母商量一番，决定把房卖给了韩沉。 精装修，不带家电，报价比市面上的毛坯房高小几十万。 杜陌良很大方，说价钱还可以商量，降一些没问题，他父母已经把这房子全权交给他处理。 韩沉看了房子后一口答应，说价钱不用降。 杜陌良惊一下，问他：“你确定？” “确定，”韩沉不假思索，后又稍有难色，“不过不能全款。” 韩沉身上没那么多钱。 杜陌良笑了，“全款？开玩笑呢吧，现在谁能全款买房？” 于是乎，韩沉贷款买了现在这套房。 杜陌良家厨房内。 三个男人-站在灶台前，同时望着一盆活蹦乱跳的鲜虾。 宗政直接伸手从里面捞起一只，拎在手里，“哪来的这么新鲜的虾？刚从塘里捞出来的吧？” “一个养殖户患者送的，”杜陌良说：“我们整个科室都有份。” “大款呐，”宗政扯了扯虾，将虾身子扯直，“品相不错，个头也挺足，有没有联系方式，这可以当‘逐鹿中原’的供货商了。” “满脑子生意，”杜陌良鄙夷，“没有。” 宗政轻笑一声，将虾扔回盆里，“态度这么差劲儿？你们今天怕是吃不上虾了。” 他从沙滩裤的裤兜里摸出烟，兀自叼起一支，将烟盒递给韩沉。 “不抽，”韩沉说。 宗政愣一下，“上次不还见你抽么？” “没瘾。” 宗政收起烟盒，掏了打火机，自己给自己点上。 厨房瞬间烟火气十足。 杜陌良扇了扇，不禁皱眉，“怎么不去你自己家里抽？” 宗政牙尖咬着滤嘴，痞笑着说：“这不是小奕也在家？” 杜陌良瞪他，“抽烟可以，虾你得处理了。” “包在我身上，”宗政越过杜陌良，端起盆，直接将虾全部倒在水池里，他嘴角衔着烟，眼眸半眯着，“剪刀，牙签。” 杜陌良去外面拿了这些东西进来。 韩沉识相地让出地方。 杜陌良去客厅开了电视，又去冰箱拿了瓶饮料递给韩沉。 “今天吃上这顿虾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杜陌良瘫坐在沙发上。 韩沉将饮料放在茶几上，依旧沉默。 杜陌良实在无聊，好奇地望着韩沉，“你话怎么这么少？” 第115章 没有，谣言 虽然韩沉一贯如此，杜陌良还是忍不住想说。 “比钟致丞那种冷情冷景的人话还少的，你是头一个。” “不知道说什么。”韩沉是真的没觉得有什么话想说。 杜陌良突然一脸坏笑，“那位周小姐呢？” “她？”韩沉神色微微不自然，“怎么了？” “你给她学弟又安排住院，又交押金的，”杜陌良打量韩沉，“都做这么明显了，还没搞定呢？” 韩沉无话，微微垂首。 杜陌良瞧着韩沉的表现，只觉得有意思，“小心给她惯坏了，到时候你就惨了。女人小性子多着呢，动不动就生气，你还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里，就和我姐、我妈一个样。” “没什么惨不惨，只是帮忙。” 杜陌良一脸不信任，故意绕韩沉说：“你这意思，就是承认你惯着她了呗。” 韩沉不答，耳垂微微泛红，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互相摩挲。 “别绷着了，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我都三十了，也没遇见能心动的人。我要是你，肯定乘胜追击，先把人搞到手再说。” 韩沉：“……” 杜陌良疑惑地看他，“怎么，我说错了？” 韩沉不置可否。 “你还是太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知道，找对象这件事，多么不容易，”杜陌良叹口气，“我们当医生的，每天两点一线，忙的没日没夜，相亲都没时间去，更别说找个相爱的人。我，钟致丞，闻栾，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都三十了，三个人没一个有女朋友，连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 “嗯，”韩沉简单应一声。 杜陌良不懂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他听进去自己说的话。 “你呢？”杜陌良问。 “我？”韩沉不懂。 “除了周小姐，有没有暧昧的对象？我听我们科的研究生说，你和你们科的许大夫还有点情况？” “没有，谣言。”韩沉正襟危坐。 杜陌良啧啧几声，“提到周小姐你没话说，提到许医生，你立马撇清，这……心里有谁没谁，高下立判呐。” 韩沉的耳垂烧的通红，“都没有。” “我不信，”杜陌良一副早已洞穿一切的表情。 宗政拿着剪刀从厨房冲出来，一脸惊讶：“韩沉，你和周小姐……” 他在厨房偷听到屋外两人的对话。 韩沉黑脸，“杜老师乱说的。” 宗政摘下嘴角的烟，戳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捻灭，“你说实话。” 韩沉脸色微沉，“没有。” “那就行，”宗政对杜陌良说：“前几天闻璐磨着你姐，非要你让你姐给闻栾找个女朋友，还说最好找院内的，你姐那么忙，哪有空给她物色人。我突然想起周小姐……她好像也是学医的吧？” 杜陌良：“嗯呐，健康管理学院的，还是博士。” 宗政一拍手，“正好。” 他转而看向韩沉，“周末小奕过生日，韩沉，你找个借口带周小姐过来，我把闻栾也请过来，到时候让他们认识认识，接触接触。” 韩沉无话，脸色黢黑。 宗政丝毫没察觉到，又问：“对了，周小姐现在还没男朋友吧？听说她刚和上一任男朋友分手，应该不会这么快有新男朋友。” “周小姐和他前男友刚分手？怎么回事？”杜陌良突然来了兴趣，余光瞟向韩沉。 “我也不清楚，听说那人人品不行。对了，前段时间，周小姐那个前男友托人找到我兄弟帮他做假房产证……” “你那帮人还做这种违法的勾当呢！”杜陌良心惊气急。 宗政赶紧解释，“早金盆洗手了，没给他做。这事你别在陌优面前乱说啊，免得她又生气，我可不想再来你这里住。” “滚滚滚，谁稀罕你来我这儿。你不是豪言壮志说要买别墅么？买了赶紧搬出去。” 杜陌良说着抬腿准备踢他一脚，宗政反应很快，利落地后退闪开。 “地方我早选好了，押金都交了。放心，马上搬。”宗政一脸得意。 杜陌良没料到，心里很不服气，“最烦你这种人。” 读书快读了半辈子，出来赚的还没宗政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多，可不气死人？ 宗政见杜陌良生闷气，心里莫名舒坦，谁让这个小舅子老是为难他，和他作对。 “韩沉，说好了啊，周末小奕过生日，你带周小姐过来，时间地点我发给你，”宗政作势掏手机。 杜陌良说：“我上周末已经告诉他了。” “那就行，”宗政将手机放回口袋，“我去处理虾，你们聊。” 他一脸轻松，吹着口哨，进了厨房。 杜陌良和宗政你一言我一语，全程没顾及韩沉的脸色和感受，将这件事敲定。 “韩沉，既然宗政都说了，周末你就带周小姐一起……” “我去帮忙，”韩沉突然起身。 杜陌良刚想说什么。 韩沉已然走进厨房。 杜陌良衔笑。 这个韩沉，话不多，脾气也阴晴不定。 嗡嗡——韩沉落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两下。 屏幕亮起，微信跳出来两条消息。 周沫：为什么不说话？ 周沫：生气了？ 杜陌良无意间瞥见，心头凝滞，脸上随即浮现偷笑表情。 “韩沉，你手机来消息了。” 韩沉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瞥见杜陌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脸色微沉。 “我没看你手机，”杜陌良装的很无辜，又假装不经意间提起：“谁啊，这么晚找你，不会是那位周小姐吧？” 韩沉按灭屏幕，“患者家属。” 说着将手机装进裤兜，折身走进厨房。 杜陌良靠在沙发上忍俊不禁。 韩沉太会装了，明明私底下都和周沫聊上了，还说“没有”。 没有个鬼哦！ 厨房内。 韩沉掏出手机看了两眼，正准备回。 宗政转头看他一眼，又叼起一支烟，“患者家属啊？你们这些医生也真难当，休息了还要应付患者家属，杜陌优也这样，要是老子直接提刀去见了。” 韩沉手顿一下。 快速回打两个字“没有”，迅速收起手机。 “工作，没办法。” 没过多久，裤袋里的手机又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韩沉择菜，腿边一直响个不停。 宗政牙尖咬着眼，抱怨道说：“这些患者家属真tm烦人，还让不让人休息？” 第116章 宗奕 “是吧，韩沉？” 韩沉顿一下，“嗯。” “你把手机调成静音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嗡嗡——嗡嗡——手机又不适时的震动两声。 “好，”韩沉掏出手机。 屏幕上。 周沫：人呢？ 周沫：怎么又不说话了？ 韩沉快速回复：有事。 周沫：ok。 韩沉将手机调成静音，装回口袋里，假装没什么事发生。 宗政摘了烟，三指捻灭，将烟蒂扔进垃圾桶。 他指着面前一盆处理好的虾，问：“你们谁会做？” 韩沉：“我不会。” “估计杜陌良也不会。” 宗政洗了手，拉开抽屉寻找一番，终于某个橱柜里找到围裙，他抖开围上。 “芹菜弄好没有？” “好了。” 毛芹已经去叶，韩沉拿盆接着，在水龙头下冲了好几遍。 宗政抽出砧板和刀，三两下将芹菜剁成短截儿，架锅打火倒油一气呵成。 韩沉看他动作生猛，不由得皱眉，在退居一旁的同时，将上方的抽油烟机打开。 宗政一个一八几的壮汉，围着蓝紫色的碎花围裙，这反差……韩沉欣赏不来。 走来厨房视察的杜陌良看到宗政这一身装扮，瞬间笑的直不起腰，“噗嗤——哈哈哈哈……” 宗政冷眼瞪他，“有什么好笑的。” 杜陌良捂着肚子，靠着门边站不直，脸都抽筋了，说不出话来，只能摆摆手，“不、不行、我得，缓会儿……哈哈哈哈……” 宗政不理他，等油热了，他先放炒料，再放葱姜蒜，一顿大火爆炒。火焰旺盛冒的很高，宗政却一点也不怕，单手端着炒勺，在火上转圈，继续爆炒香料。 等满锅红油翻滚，他放下锅，径直将一盆鲜虾倒进去，继续像翻砂一样暴力翻炒。 野蛮、粗暴，这就是宗政炒虾的方式。 韩沉直皱眉。 终于忍住笑容的杜陌良过来拍了拍韩沉的肩膀，“他啊，哈哈哈，就是这样的人。哈哈哈，走，蒸米饭去。” 两人蒸了米饭，宗政又快速炒两个素菜。 菜还没出锅，宗政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他面容严肃，侧耳倾听，“小奕是不是醒了？” “没有吧？”杜陌良竖耳朵，“没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碗筷，“我去看看。” 宗政这才重新进入厨房。 没多会儿，杜陌良抱着哭唧唧的宗奕回来。 宗奕委屈巴巴，脸蛋上还挂着泪水，发出嘤嘤的啜泣声，整个人像听话的小绵羊，卧在杜陌良肩头。 杜陌良拍打他的背，“哭什么，你舅舅我不是在呢？” 宗奕小手揪着杜陌良短袖的袖口，“妈妈……” “你妈上班去了，”杜陌良语气一点不温柔，他还假意惩罚性的拍一把宗奕的屁-股，“你爸也在，找什么妈妈，男子汉，不许哭。” 宗奕鼻头一抽，嘴巴干瘪，小小的五官皱缩，“哇呜——”一声，闭着眼大哭出来。 宗政拎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哭什么哭，哭什么哭！” 宗奕瞬间闭嘴，眼泪花花。 杜陌良抱着宗奕，让他背对宗政，“你爸又臭脸了，不理他，走我们看动画片。” 他将宗奕带到客厅。 或许因为宗政凶了宗奕一通，也或许杜陌良用动画片吸引了宗奕的注意力，宗奕挂着鼻水抽抽搭搭，但没再哭。 杜陌良嫌弃地抽出纸，给宗奕收拾干净。 “你呀你，真是折腾人，”杜陌良又抱着宗奕去洗手间洗脸。 期间一个不小心，杜陌良的衬衫被水溅湿，他捞鱼似的将宗奕抱出来，“韩沉，你帮我带会儿他。” 韩沉顺手掐着宗奕的腋窝接过，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宗奕没认生，小手纠结在一起，好奇地仰着脸看韩沉。 “看我做什么？”韩沉望着宗奕单纯的脸，突然温柔浅笑，指腹轻划过宗奕肉乎乎的脸蛋。 宗奕被逗得傻乐呵，“叔叔，我见过你，漂亮阿姨都她们说你可好看、可帅气了。” 杜陌良换了件t恤，从房间出来，就听见他这个外甥在夸韩沉。 “你这小家伙，一天到晚可会当端水大师了，是吧？” 宗奕不明白什么叫“端水大师”，咯咯笑两声，“妈妈也说，叔叔好看。” 杜陌良皱眉，“你妈怎么还夸上别的男人了？不怕你爸吃醋？” 宗奕很理所当然，“妈妈经常夸别的叔叔好看。” 杜陌良从韩沉怀里接过宗奕，轻赏宗奕一个脑瓜嘣，“以后不许乱说。” 后又像放小鸟似的将宗奕放在地上，“一边玩去。” 宗奕踢踏着步子，跑去厨房。 杜陌良回头问韩沉：“你见过小奕？” 韩沉点头，“去儿科会过诊，当时小奕正好也在。” 杜陌良轻笑，“这小子，别看年纪小，记忆力好着呢。估计我姐和她们科护士私底下夸你，被他听见了。” 韩沉垂首，略带浅笑。 杜陌良看见他这么温柔的表情，突然被吓到。 平日里，韩沉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圣贤脸，就是关系相熟的人，也不见他有多和颜悦色。 怎么抱了下宗奕，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出去！”厨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暴怒。 宗奕逃也似的从里面跑出来，一头扎进杜陌良怀里。 “怎么了？又惹你爸生气了？”杜陌良捧起宗奕的头。 宗奕整个人往杜陌良怀里缩，扭头看身后。 宗政一手端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望向宗奕的方向，“你再乱动厨房的东西试试！” 宗奕吓得抱着杜陌良的大腿，不敢看宗政。 杜陌良将宗奕抱起来，“你呀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调皮？莫说你爸，你舅舅我都想收拾你了。” “舅舅……”宗奕抱着杜陌良的脖子，撒娇似的喃喃。 “嗯？” “我不动了，厨房东西，”宗奕含糊不清地说，声音有点委屈。 杜陌良摸了摸宗奕的头，冲厨房的方向喊，“听见没？你儿子说以后再也不动厨房的东西了。” 宗政端着一大盆虾出来，“你们就护着他吧！” 杜陌良笑说：“小奕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至于对他这么凶么？” 宗政将瓷盆放在餐桌上，恶狠狠说：“他就是我仇人。” 第117章 吃虾 “好了好了，吃饭，”杜陌良抱着宗奕哄着带去桌前。 韩沉洗了手，从厨房端出电饭煲，给几人盛饭。 宗政特意从家里拿来宗奕吃饭专用的餐具。 三个大男人，一个小男孩，围着桌子开吃起来。 宗奕眼尖，瞧见盆里有虾，指着盆说，“虾，我要吃。” 宗政夹了几筷子青菜放进宗奕的小碟子里，“先吃菜。” 杜陌良说：“让他吃两口，没事。” 宗政瞪他一眼，“你说没事，你姐回来要说有事呢？” 杜陌良顿时闭嘴不作声。 “这小子，这几天挑食挑的厉害，菜一口不吃，”宗政恨的牙痒。 “我有办法，”韩沉突然开口。 宗政和杜陌良突然看向他。 韩沉去洗手间重新洗了手，挑了几个个头大的虾，轻巧地剥开虾壳，接连剥了三五个。 “小心扎手，”杜陌良提醒。 手对于外科医生来说很宝贵。 虾壳很硬，会扎伤手。 “过来，”韩沉冲宗奕招手。 宗奕腿短，想下去但够不到地面，旁边的杜陌良将他抱下去。 韩沉进了厨房，宗奕跟着他进了厨房。 “看着啊，”韩沉将虾切成极为细碎的小块，然后将青菜混在里面。 宗奕抬头望着韩沉，“叔叔，为什么要切碎虾？” 韩沉：“小孩子吃小块的，大人吃大块的。” 宗奕傻乎乎点头，“等我长大，就可以吃大的了。” “对，”韩沉说着，夹了块小虾块放在宗奕面前，“张嘴。” 宗奕听话地张嘴，韩沉喂他一块虾，“好吃吗？” “好吃，”宗奕咕噜噜嚼着。 “知道为什么好吃？”韩沉问。 宗奕摇头。 “因为和里面的菜一起吃，才好吃。” 宗奕问：“为什么大人没有和菜一起吃？” 韩沉：“谁说没有？我们有主动吃菜，去看看你舅舅，是不是正大口吃菜呢？” 宗奕蹬着小腿跑去餐厅看，杜陌良很配合地挑起一大块青菜，一口吞掉。 “叔叔，我也要吃，”宗奕回头。 韩沉将切好的混着青菜的虾摆在宗奕餐位上。 宗政起身，很不客气地端起那碟混合物，直接倒在宗奕碗里，搅拌一番。 宗奕一脸茫然。 宗政说：“混着饭吃，味道更好。” 杜陌良和韩沉忍俊不禁。 宗奕傻乎乎点头，爬上椅子，拿起筷子大口刨着饭。 反正碗里有虾，吃完碗里的所有东西，就等于吃到虾。 宗奕也不在乎。 客厅里，电视还开着，杜陌良之前调到卡通频道，宗奕刚扒完一碗饭的时候，电视里宗奕最喜欢看的动画片开始播放片头曲。 宗奕三两下吃完最后几口，随便抹了抹嘴，嚷嚷着要下去，看动画片。 杜陌良无奈，将他抱下桌子，又捏了捏宗奕的鼻子，威胁道：“乖乖看动画片，不许调皮，这可不是你家。你要是弄坏我这里的东西，你爸妈可是要给我赔的。” 宗奕悄咪咪看了眼宗政。 “看我干嘛？”宗政说：“我可不管你。” 宗奕憋嘴。 杜陌良抱着宗奕去客厅，将他安置在沙发上，“行了，你爸就是刀子嘴，都这么些年了，你也该习惯了。” 宗奕听不懂什么叫“刀子嘴”，还是瘪着嘴，小眼睛微微抬起，时不时望向宗政的方向。 “看你的动画片吧，”杜陌良将遥控器给宗奕，这是宗奕的习惯，虽然他并不会用。 宗奕还算听话，动画片一开播，宗奕就完全投入进去。 杜陌良陪他看了几眼，觉得没意思，但看宗奕情绪已经稳定，目不转睛，这才走到餐桌前，继续和两人吃饭。 “有酒吗？”宗政突然问。 “有，”杜陌良刚吃一口菜，起身去厨房的柜子里拿了瓶红酒。 宗政皱眉，“啤的。” “那没有，”杜陌良说。 “我去拿，”宗政起身。 杜陌良说：“要喝你喝，我和韩沉喝不了。” 宗政扫过他们二人，“扫兴。” 宗奕心眼很亮，见宗政要回家拿东西，宗奕说：“爸爸，我想喝草莓奶。” 宗奕说的草莓奶是一种儿童饮品，草莓口味，还加了各种维生素。 “等着，”宗政抛下一句，回了家。 杜陌良笑着说：“你倒是聪明，都知道使唤你爸了。” 宗奕咯咯笑两声，继续看动画片。 杜陌良回头，看见韩沉吃饭慢条斯理，虾壳几乎被他完整地剥下来，整整齐齐的摞在餐碟里。 他不禁皱眉，“你这吃饭的习惯，和我师哥很像。” “你说陆老师？” “嗯，”杜陌良说：“你们俩也算外科的另类，外科大夫哪个平时吃饭不狼吞虎咽的。要都像你们这样吃饭，估计我们早饿死了。你们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小心胃熬坏了。我师哥就是，现在还经常吃药呢。” 反观韩沉，杜陌良问：“你呢？胃也不好吧？” “还行，”韩沉说：“不太能吃辣了。” “还吃辣？”杜陌良夹了一团青菜给韩沉，“你也赶紧注意吧，我师哥的胃就是主治升副主任医师的时候熬坏的，你现在也准备升副主任医师了，多注意一点。” “嗯。” 对于杜陌良无意间的善意和关爱之举，韩沉内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暖流。 他以前习惯了一个人，做什么事都一个人，专利一个人发，论文一个人写，该管的患者，从来不假他人之手，生活也一个人过。 他一直觉得，人生就是孤独，就是自己和自己作伴，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直到…… 在帝都明德总院晋升完主治医师后，所有鲜花和掌声一起涌来，科里举行了一个小型仪式上，同事们祝福他们这一批晋升的新人。 轮到他们发表关于未来的展望感言时。 其他人说的都是，希望新的一年能和爱人有个健康可爱的小宝宝，或者能在帝都落户安家，再或者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顺利入学。 韩沉早早在心里盘算好答案，他想说，他要以最短的时间升到主任医师，打破骨科纪录。 但听完同事们的感言后，他沉默了。 别人过的是生活，而他只是活着。 那次，韩沉没有发言。 第118章 有人管有人疼 一股无名冷风刮进他的胸腔，将他的心吹的空洞又迷茫。 他开始反思自己。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他不知道。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问题。 他像一个冷血动物，行走在这个世界，丛林法则之下，他的生活没有任何色彩。 生活应该是有烟火气的，是彩色的，是温暖的，是每一天都饱满且深情的。 但他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可从前，他明明有过一颗跃动的、热血的心脏。 那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呢？ …… 夜里。 周沫失眠了。 韩沉冷冰冰地说了两个字：有事。 再没消息。 周沫以为，韩沉办完事之后就会回她消息，打底也得问一句：刚才找我什么事？ 但已经半夜十二点，周沫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23：59变成00：00。 她扣下手机，塞进枕头下面。 睡觉。 00:01分，周沫的手机跳出一条消息。 然而手机已经静音。 …… 世纪嘉园。 韩沉好容易摆脱杜陌良和宗政两人的围剿，从杜陌良家出来。 刚进家门便给周沫发消息：找我什么事？ 消息发出去，已经过了零点。 他洗漱结束，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周沫那头也没讯息。 韩沉看时间太晚，料猜周沫大概是睡了。 把毛巾挂回洗手间，韩沉躺在床上，看着周沫的聊天框发呆。 突发奇想，他点进了周沫的朋友圈。 周沫的朋友圈空空如也，显示仅三天可见，最近三天她没有发过朋友圈。 韩沉放下手机，一时半会儿没法入睡。 回想今晚。 杜陌良和宗政两个人，太磨人。 宗奕都困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杜陌良和宗政还不打算散。 韩沉早有退意，但杜陌良说，难得他出来，不聊尽兴不放他走。 他只能陪着。 杜陌良明明没喝酒，但也和醉了似的，缠着他，非要问出来点八卦趣事。 韩沉的生活多无趣，他自己知道，怎么可能有八卦趣事。 满足不了杜陌良的好奇心，杜陌良就把主意打到周沫身上。 韩沉牙关紧咬，愣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杜陌良瞧着韩沉实在没什么可挖掘的消息，只能作罢。 杜陌良和宗政之所以这么晚了还不各回各家，是因为难得今天杜陌优不在。 不然哪儿有他们俩这么自由的日子。 杜陌优对他们吃喝玩乐限制严格，作息必须规律，晚上必须回家，不回家还得报备。 杜陌良和宗政抱怨着日子过得和坐牢似的。 可韩沉知道，没有人比他们更幸福。 有人管，意味着有人疼。 …… 周沫早早醒来，迷迷糊糊从枕头下捞出手机，翻开。 屏幕上出现的未读消息，让她瞬间清醒。 韩沉竟然回她消息了。 问的很平静，看上去应该没有生气。 她想着要怎么提之前闹得不愉快的问题，想想还是算了。 既然韩沉还能搭理她，就当过去，大早上再说那些，影响心情。 她换了个话题：晚上有空没？找你拿会员卡。 沈青易让她结的账单，她还没有问到上次会餐到底花了多少钱。 很快，韩沉那边回复：有。下班接你。 周沫：我去医院找你吧。我老师也要去医院，我陪她。 韩沉：好。 周沫莫名心情畅快。 起了个大早，去上班。 办公室里，池周序和汤嘉慧正给办公室消毒。 他们俩的工作已经敲定，两人都提交了第三方就业协议。 前段时间他们提交毕业论文送审。 两人比较幸运，没有被抽中盲审。 学校要求送审的两个专家，一个校内，一个校外。 沈青易联系东江师范大学数学学院的教授，也是她本科老同学，帮两人审论文。 前几天出审核结果了。 沈青易提醒二人，别空手去。 两人想着要不要买点东西。 周沫建议他们直接送钱。 这是已经形成的“行规”，明码标价一篇论文五百元。 不过周沫建议他们可以给三百，都是学生，不容易，能理解。 两人各花三百块钱，拿到了论文审核决议书，成功进入答辩环节。 池周序开玩笑说，周沫帮他们省了四百块钱。 周沫笑笑，她也只是经验之谈。 丁宁和张兰兰去上选修课，赵晓霜感冒请假没来。 办公室只有周沫、池周序和汤嘉慧。 周沫放下包，开了电脑。 池周序洗完手，犹豫着走到周沫身边。 “师姐。” 周沫抬头，“怎么了？” 池周序想了想说，“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周沫疑惑。 池周序掏出手机，“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可以，”周沫给电脑登录微信。 没多会儿，电脑的微信图标突然闪动，周沫点开。 是池周序和刘凯的聊天消息。 周沫愣一下。 池周序说：“师姐，你早做打算吧。” 他没细说，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池周序发给她的聊天消息，是池周序和汤嘉慧官宣那天，池周序和刘凯的聊天消息。 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刘凯咨询了池周序，他们是怎么表白，怎么在一起的。 池周序问他是不是也要表白，刘凯没否认。 刘凯没说要和谁表白，但池周序却把这个消息发给她，说明池周序也很早知道刘凯对她的想法。 感情周围一圈人都看出刘凯的心思，就她一个当事人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池周序又给周沫发来消息：我和嘉慧要毕了业了，放心，这件事我们毕业都会带走，不会说出去。 周沫发个感激的表情。 学院内，像池周序和汤嘉慧这样，同学同门的恋情，两情相悦，固然好，但她和刘凯这样一头热，没结果的感情纠葛，被外人知道，只会引来流言蜚语。 他们是同门师姐弟，以后还要度过近两年时光，如果裹上这层纠葛，不止他俩，整个组里的人见面都会很尴尬。 池周序很懂分寸，说会把这个秘密毕业带走，说明他不会说出来。 见他如此有义气，周沫有点不舍得他们离开。 他和汤嘉慧一走，下一届学生也快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第119章 二婚摆宴 周沫回复两字：谢谢。 忙完上午的任务，到了订餐的时间。 周沫突然提出，“请你们俩吃个饭吧，恭喜你们毕业，还有，祝福你们俩，要一直幸福。” 汤嘉慧羞涩垂首，“谢谢师姐。” 池周序说：“师姐，还是我们请你吃饭吧，上次你帮我省了四百块钱的评审费，我们还没表示呢。而且……这一年多，你帮了我不少。” 周沫想了想，“行，那我不客气了。” 三人去了学院后面的步行街，随便找了个小餐馆。 说是小餐馆，但装修挺精致，上下楼两层，地处两条街交汇，采光好，两面墙都是玻璃，可以看见外面十字路口形形色色-的人和来来往往的车。 三人在二楼挑了位子坐下。 池周序将桌上的菜单推给周沫，“师姐，你看你想吃什么。” 周沫简单看一眼菜单，“你们来过吗？这里我第一次来，不熟。” 汤嘉慧看一眼池周序，“我们经常来。” “好吧，”周沫合上菜单，“你们哪里是请我吃饭，分明是请我来吃狗粮的。” 池周序和汤嘉慧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家店的招牌是秘制浇汁石锅拌饭，要不师姐你来这个？”池周序问。 “可以，”周沫说。 池周序扫了桌上的点餐码，给三人各自选了餐。 刚付完款，池周序准备收起手机，目光却停留在正前方。 “张兰兰？”他惊呼？ 周沫坐在池周序对面，背对楼梯口，顺着池周序的视线转身。 楼梯口，张兰兰挽着于一舟的胳膊，两人一路上楼，走去南边里面的位子。 于一舟的石膏已经撤了，走路稍稍有点跛脚，不仔细看不出来，他甩开张兰兰的手走在前面，张兰兰紧张地跟在后面，两人之间拉开一米的距离。 “那不是于……”汤嘉慧惊呼，顺势看向周沫，眼神小心翼翼，似乎在求证。 于一舟以前来学院接过周沫几次，组里的人几乎都见过他。 那时候的于一舟，能说会道，妥妥好男人的典范。 看上去有颜有钱，性格还好，说是人间理想不为过。 但谁知道，他那么会伪装呢？ “是他没错，”周沫十分淡定。 “他和兰兰……”汤嘉慧想问但不敢问。 “我和于一舟分手后不久，他俩就在一起了，”周沫大方承认。 “啊？”汤嘉慧吃惊。 池周序也满脸震惊。 “别大惊小怪，这件事你们别乱说，别议论，就当没看见，”周沫可不担心张兰兰和于一舟你侬我侬，她只担心她在学院几年的博士生涯能不能过得安生。 汤嘉慧和池周序也知道周沫的顾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他们这边可以无视，但架不住张兰兰那边发现他们。 张兰兰惧惮周沫，也想看见当没看见，但于一舟见了周沫，那就是野牛见了斗牛士手里的红布，疯狂被吸引。 “呦，这么巧？”于一舟主动走过来，看见还有两人，他和以前一样，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小池，小汤，好久不见啊。” “呵呵，你好，”池周序硬扯着脸勉强打个招呼。 “都是老熟人了，怎么打个招呼这么生疏？” 汤嘉慧已经尴尬的眼睛不知道看哪里。 于一舟实力演绎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沫望着他，觉得自己在看猴戏。 她先看了张兰兰，发现她扯着于一舟的袖口神色紧张。 想必张兰兰自己也很紧张，原本应该去上课的人，却突然出现在这儿…… 显然，周沫上次对她的警告有用。 张兰兰还没到豁出去的地步。 说明她还在意她的前途，还看重她的学历学位。 那就是于一舟不知好歹了。 “我们和你很熟吗？”周沫冷声问。 “这就不认识我了？”于一舟瞧着周沫身边有空位，拉着张兰兰，毫不客气地坐下。 周沫嫌恶，不想被于一舟碰到，往旁边挪一大截。 于一舟瞧着她，却是一脸得意。 张兰兰微微拉扯于一舟，对于一舟的作为有所不满。 于一舟拨掉张兰兰的手，“人这么多，不注意一下场合么？” 张兰兰突然被凶，十分委屈，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她不好发作，只能收回手，低头不再说话。 周沫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前段时间，她去朗合找于一舟，两人不还一口一个“一舟哥哥”你侬我侬么？ 今天这是怎么了？ 于一舟突然玩味地对周沫说：“过几天，我就能有笔大收入，二十来万，到时候请你们组里人吃饭。” 周沫嘁笑一声，“二婚还摆宴？” 言下之意，于一舟和张兰兰是“二婚”。 学院里有传统，谁要找了对象，一定要请组里的人吃饭，和大学谈了男女朋友请宿舍吃饭差不多。 当时周沫和于一舟刚在一起，周沫不看重这个，于一舟也没提，但赵晓霜撺掇周沫，说让于一舟请大家吃饭。 周沫皱眉，她自己的感情问题，不想和工作和学业掺和在一起，便没答应赵晓霜。 某次赵晓霜遇见于一舟接周沫下班，灵机一动提了这件事。 于一舟满口答应。 但上了车，于一舟却开始吞吞吐吐，说自己资金周转不开，暂时没钱请她们组里人吃饭，还说吃饭也行，但要周沫先垫付，之后她把钱给周沫。 周沫彼时就觉得，于一舟这人，不爽快。 所以之后，她一直处处防着于一舟，一直在观察他。 被嘲笑“二婚摆宴”，于一舟脸色黑红不接，不过他脸皮够厚，随即恢复如常。 “是不是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没请你们组里的人吃饭，你还记恨我呢？” “想多了。”周沫压根就不打算谈那么声张的恋爱。 “我现在可赚大钱了，”于一舟自负异常，“改天，‘逐鹿中原’，我请你们组里所有人都来，不，你们科室所有人。” 周沫一脸的不相信，“赚大钱？你卖肉了还是卖车了？” 于一舟愣一下，周沫真是一点没给他面子。 “你别不知好歹！”于一舟来了脾气。 第120章 草稿前任三1 “不知好歹的人是你吧？”周沫也来气了：“我和我师弟师妹吃饭，你巴巴凑上来，自己找骂，怪谁？” 于一舟气地脸色难看，望着周沫明艳动人的脸，他眼神越发尖锐愤恨。 “我们走。” 张兰兰愣一下，立即起身。 于一舟越过张兰兰，一瘸一拐地离开。 张兰兰不明就里，立即和周沫三人道别，跟着于一舟离开。 池周序望着于一舟离开的方向，暗骂一句，“他傻-缺吧？” 周沫浅笑，心里却痛快，“小池，你也会骂人呐。” 池周序打趣说：“‘国粹’嘛，谁高低都会整两句。” 汤嘉慧也为周沫打抱不平，“师姐，于一舟做的那档子事，我要是你，见一次骂一次都不过瘾，还要追着他骂。” “那倒不必，”周沫已经平常心，“大庭广众的，咱是高素质人才，莫做高等教育的漏网之鱼。” 说是这么说，其实周沫只是已经耐受而已。 想当初，于一舟来周家闹事的时候，周沫妥妥一个疯婆子。 周正拿着拖把在后面追于一舟，周沫在单元门口堵他，于一舟想拨开周沫逃跑，周沫拽着他不松手，非让他吃她爸一棍子不可。 不然不解气。 谁知于一舟反应快一步，不等周沫抓紧，他抽回了自己胳膊。 周沫防他逃跑，匆忙之间凌空随便一抓，扯到了于一舟的皮带…… 后面的事，周沫不敢往下回忆，周沫这辈子没丢过那么大人…… 池周序一脸鄙夷加难以置信，“师姐，你怎么会认识于一舟那种人？” 周沫：“我和他，相亲认识的。” 池周序讶异，“谁介绍的？这么不靠谱？” “我妈单位的同事。” 池周序有点难以置信，语重心长说：“师姐，说句不好听的，能把于一舟这种人介绍给你，怕不是和你家有仇吧？” 周沫微微一愣。 “应该不会吧，”她有点不确定。 周沫对柳香茹单位的人不是特别熟悉，她初中不是在柳香茹任教的学校上的。 虽然柳香茹在家也会提一些单位的事，但周沫一向只关注自己的学习或者一些兴趣爱好之类，很少关注柳香茹的职场生态。 池周序的提醒，突然引起她脑海中的一些残存的记忆。 研三的时候，她和上上位前男友任淮波分手，她被劈腿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任淮波拍屁股走人，和出轨对象——一位博四学姐双宿双飞，跑去帝都。 两人润的飞快，答辩之后就跑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都没领直接让学院邮寄，留下一堆烂摊子和流言蜚语，让周沫一个人背负。 周沫好不容易挨过硕士毕业，读博换了研究室，换了专业，过上正常生活。 柳香茹见周沫已经空窗一年多，加上周沫的年纪和学历，实在让人担心。 于是听从同事建议，给周沫介绍相亲对象。 周沫也觉着自己的确不能这样耗着，可以尝试接触一些人，看能不能开展一段新感情，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便答应了柳香茹。 当时柳香茹提过一嘴，说帮周沫介绍的人是她同事张老师。 周沫没多想，也没问哪个张老师。 现在回忆……不会是和柳香茹争当漫山县评委的那个“张老师”吧？ 细思极恐。 “师姐，你平时和于一舟相处，就没发现他这人人品不行？”池周序问。 周沫回想当初，“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在辛巴客，他主动约我喝咖啡。当时……没发现他这人有什么问题，打扮也很得体，穿的也人五人六的，哦，就是有一点我有些反感。” “什么？”池周序问。 “他上来就把他那辆保时捷的车钥匙放在桌上。”特别招摇。 “他不会故意引你上套吧？这是现在很多渣男的惯用手段，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 “不清楚，”周沫皱眉：“我当时就感觉，他这个人很不务实。” “师姐……”一旁的汤嘉慧突然欲言又止。 “嗯？” 汤嘉慧犹疑地望着周沫，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周沫催促：“有什么话你说呗。” 汤嘉慧看了眼池周序，说：“我听学院里有其他人传，说你找对象专找有钱人，穷人看不上。” “……”周沫竖眉：“谁又传我闲话呢？” 汤嘉慧惭愧低头，没敢回答。 周沫一看她这表现就知道，传这闲话的人她肯定认识，“是不是西楼那帮子人？” 西楼是指健康管理学院西边的一栋楼，那楼以前是周沫读研所在的科室。 汤嘉慧点点头。 周沫暗自咬咬牙，都是任淮波害的。 他人一走了之就算了，周沫也不说什么，就当他畏罪潜逃。 谁知任淮波走之前反手咬一口，说周沫心高气傲，看不上他一个外乡人，还说周沫原本就想一门心思找个本地户口的有钱人。 彼时周沫在研究生管理办公室做助理，全院研究生几乎都认识她，任淮波这脏水一泼，效果反响热烈。 周沫即刻被钉上“拜金”、“虚荣”、“地域歧视”的标签。 周沫心里苦，她是招谁惹谁了，惹一身骚。 汤嘉慧问：“师姐，你和西楼那帮人，有什么过节么？” “也没什么大过节，”周沫唯一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件。 “之前我有个学妹，她身体不好，有先天性心脏病，被她导师压榨得厉害，跑东跑西，结果发病住院了。当时我在研究生办公室做助理，学院的老师很重视这件事，领导想帮她筹款看病。有老师说要和那个学妹商量一下，不然万一人家不接受怎么办，还有可能打击到学妹的自尊心。学院领导觉得这是个宣传的好机会，也不管那个学妹什么想法，就让我发通知，组织大家捐款。” 周沫只是个助理，连正式职工都不是，勤工俭学的她，这活儿不能不干，但她觉得直接筹款欠妥当，她刚好有学妹的微信，就把这事偷偷告诉学妹。 但学妹人还昏着，自然没回复她。 通知一发下去就炸锅了，当时刚好遇着评奖评优。 第121章 草稿前任三2 学妹的成绩一直优秀，拿一等奖学金没问题，但架不住眼红怪在，非要说一等奖是研究生办公室看学妹身体不好，家庭条件也不好，变相给人家的施舍优待。 “西楼那几个人还带头来研究生办公室闹，我怼了他们一顿，把她们赶走了，估计那时候起，她们对我怀恨在心了。” “这些人，一点是非都不分，”汤嘉慧评论。 周沫说：“她们还是学生，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眼界窄，只能看见自己眼前那点利益。” 池周序说：“就她们这些人，还读研，简直浪费名额。” 周沫说：“一方水养百样人，尊重物种多样性和生物多样性吧。” 池周序没忍住笑出声，汤嘉慧也掩唇轻笑。 到底是文化人，骂起人来，都听不出一个脏字。 池周序又问：“于一舟都和你闹成这样了，还三番两次招惹你，他不会……其实心里还有你吧？” “不可能吧？”周沫觉得天方夜谭，“我和他一共认识两个月，我对他还没了解完全，他就对我念念不忘了？” 池周序说：“我感觉是，正常来说，你们现在应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他还巴巴地跑来打招呼，又是装模作样请吃饭，又是炫耀挣了钱，怎么都像说，‘老子现在有钱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回到老子身边’，这种话。” 周沫被逗笑，“不可能，于一舟就是单纯贪财，我爸打断他腿，他现在还等着我们家给他赔钱呢。” 池周序提醒，“贪财和贪色，不冲突。” 周沫陡然心惊，但随即她又觉得不可能，“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除非于一舟脑子有病，不然干不出这种非常人所能理解的事。” “或许他真是脑子有病呢？”池周序认真问。 周沫却插科打诨，打趣道：“我顶多给他出挂号费。” 汤嘉慧被周沫逗乐，浅笑之际，透过旁边的玻璃墙，突然看到十字路口，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俩！” 周沫和池周序望过去。 只见十字路口处，张兰兰和于一舟拉拉扯扯，于一舟甩了好几次手，张兰兰锲而不舍上前，最后没办法，只能大庭广众地抱住他。 于一舟起初很嫌弃张兰兰和他拉扯，后来张兰兰凑上去，贴着于一舟摇摇身子撒娇，不知道说了什么，于一舟反手揽过张兰兰的肩头，二人相拥离开。 汤嘉慧看的脸红，池周序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周沫全程无感。 …… 地下停车场。 于一舟急不可待，直接将张兰兰推进保时捷后座。 “一舟哥……别……” “你刚才怎么说的？忘了？” “没有……” 于一舟不管不顾，直接上手。 事毕。 于一舟提着裤子从后座上下来，系好皮带，靠着车头摸了烟。 都说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于一舟没有这种感觉。 他任由眼前烟雾缭绕，思绪却飘到不知哪里。 和张兰兰在一起这段时间，新奇的感受一天比一天淡，张兰兰那张厌世脸，越看越烦。 声音不好听，身材也一般，那感觉就像，逼着食肉动物吃草一样，乏善可陈，了然无味。 越想就越觉得亏。 还是当初领周沫出去的时候有面子，新奇感也强。 周沫漂亮有气质，学历还高，说不上白富美，起码家境也清清白白，还不愁她父母的养老问题。 要是当初他别装矜持，别想着循循善诱，周沫早tm是他的人了。 越想，脑子里关于周沫的记忆就越多，胸腔里的火气窜上来，顺下去又汇在小腹处。 他扔了烟头，用脚尖捻灭，拉开后车门又钻进去。 张兰兰刚扣好扣子，于一舟拽着她领子一把扥开。 “你干嘛！”张兰兰有怨气，于一舟今天可一天都不温柔。 于一舟没回答，反问：“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保时捷吗？” 张兰兰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玛莎拉蒂和副驾驶和保时捷的后座震感体验是最好的。” …… 下午上班。 周沫靠在椅子上小憩，被闹钟吵醒，她缓缓睁开眼。 丁宁正推门进来看见周沫醒了，她抱歉说：“师姐，你醒啦。” “嗯，”周沫揉揉眼睛，“你们下午没有课？” “没有，”丁宁如实说。 “张兰兰呢？”周沫见只有丁宁一人。 丁宁犹豫，“不知道。” 周沫一早就知道张兰兰翘课，既然早上的课都敢翘，下午不来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丁宁没和她告状，已经是丁宁最大的仁慈。 周沫也不打算为难丁宁。 “你的综述改完了吗？改完发给我看看，”周沫说。 “还在改，”丁宁说。 “嗯，加快速度。” 丁宁看办公室空荡荡，问：“小池师哥和嘉慧师姐呢？” “他们俩早和沈导打过招呼，可来可不来，沈导已经不管他们了，估计去哪儿约会了吧，”周沫说着打开电脑，“趁现在没毕业，赶紧多在一起吧，等毕业工作了，他俩就要异地恋了。” “啊？”丁宁不解。 周沫说：“小池签了海城的药企，嘉慧在东江这边一个妇幼保健院，没法不异地。” “以后呢？他们不考虑以后？”丁宁问。 “小池说先挣钱，药企工资高，干两年有点积蓄，再来东江发展。” 丁宁点头，“妇幼保健院那边是有编制的对吧？” “是。” “不知道待遇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挺想去的。” 周沫笑说：“可以啊，正好让嘉慧帮你试试水。” 丁宁笑着点头，“师姐你呢？以后想去哪里？” 周沫愣住，“没想好，我才博二，离毕业还早，慢慢考虑吧。” 丁宁说：“我感觉，沈导想让你去东大一院。” 周沫：“我也感觉。” 沈青易目前正和姚院长博弈，她本人肯定想跳槽去东大一院，毕竟那边的待遇优厚，但光她一个人去，难免有点光杆司令的意味，所以想带个趁手的人一起过去，以防万一。 毫无疑问，周沫就是那个最趁手的人。 然而周沫并不是很想去东大一院。 第122章 先下手为强 理由很简单。 因为韩沉在东大一院。 试问，谁愿意和自己的前男友且是初恋，在同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下班。 周沫去沈青易办公室找她。 沈青易对着办公室洗手台前的镜子扒拉两下头发，重新上了层粉底，又涂了口红，折腾一通这才作罢。 周沫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她。 她转头，突然仔细打量周沫，“我才发现，你皮肤真好哎。” 沈青易走进周沫，仔细看周沫的脸，“你没涂什么美白的护肤品吧？” “没有，”周沫说：“就涂了防晒。” 沈青易凝视着周沫，啧啧称奇，“你这皮肤，凝胶做的么？连毛孔都看不见。” 周沫：“……” “不行，老了老了，”沈青易感叹两句，转身将口红装进包里。 沈青易其实并不老，今年才四十三，正是一个女人最成熟具有韵味的时候。 她一米六二，个头不高不矮，虽然人挺瘦，但皮下脂肪没有流失，胶原蛋白依旧充沛，估计是平日里多做保养的缘故。 前段时间，她换了发型，留着时下职场女性流行的挂耳短发，还染了板栗色，更是显着年轻有朝气。 和周沫刻板的黑长直站在一起，不仔细看，还真不好区分谁大谁小。 周沫还知道，沈青易至今未婚。 刚入学的时候，她帮沈青易递交过人事更新的材料，周沫无意间看到婚否一栏，沈青易填的是未婚。 但沈青易有个女儿。 不过不在国内。 周沫听沈青易给她女儿打过电话 ，她不赞同女儿去打工挣钱，想给女儿打钱，但她女儿好像拒绝了，两人为此拌了嘴。 “小池和嘉慧去动植物公园了。马上五一放假，他们还打算去半徐山湿地公园，那边有个度假村挺不错，这小两口，倒会享受，”沈青易边收拾边起身，“你呢，五一放假，打算去哪里？” “啊？”周沫哪儿想那么远，或者说，她都没意识到，马上五一放假。 “额……回家陪父母吧。” “对哦，你父母在东江。”沈青易说：“五一我可能要出趟国。” 周沫：“去看您女儿？” 沈青易笑着说：“嗯，她在m国交了男朋友，想在那边结婚，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参加他们的婚礼，照国内的休息时间，只有五一或者十一放假了。” “她不打算回国吗？”周沫问。 沈青易苦笑，“她想回来，可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不想回国？” 周沫惊讶，“对方不是外国人？” 沈青易说：“不是。好巧不巧，还是我们东江人。” “确实很巧，”周沫感叹。 “那个男生……怎么说呢，家世、学历、长相，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就是……有些事他太极端，拎不清，”沈青易难得开口讲自己的家事，“可能是单亲家庭的原罪吧，有些事，说不清。虽然我女儿也是单亲家庭长大。” 周沫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悲凉的意味。 恍惚中，沈青易语重心长说：“找对象，找另一半，一定要斟酌斟酌再斟酌，没有满意的，宁愿一辈子不踏入婚姻，都别随便找个人对付。你也记住了。” “嗯，知道，”周沫懂，这是沈青易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走吧。” 周沫拿着包，起身跟沈青易一起出门。 沈青易将车开出健康管理学院，周沫的手机突然响了两声。 是韩沉。 他问她：什么时候到。 周沫：已经出门了，马上。 沈青易余光瞧见周沫浅浅弯弯的唇角，打趣问：“谁啊？是不是上次‘有情况’那个？” 周沫脸红，“没有。” 沈青易：“那是另一个？” 周沫羞涩至极，“没有另一个。” 沈青易：“那还是上次那个‘有情况’。” 周沫被她绕进去，为了阻止沈青易的八卦，她说：“是韩沉。” 沈青易故意问：“原来‘有情况’是韩沉。” 周沫：“……” 沈青易笑说：“韩沉挺好的，帝都大学毕业，还是骨科，挣钱呐。关键人也帅气，我要再年轻十岁，肯定先下手为强。” 周沫：“……” 沈青易却一本正经，“我没开玩笑。” 周沫嘴角微微抽搐。 她这是遇到了个什么导师…… 病房。 沈青易带着周沫出现，两人一人提一个果篮，周沫还抱了一束鲜花。 刘凯母亲感激地上前，握着沈青易的手，不断道谢。 沈青易：“刘凯是我学生，应该的。” 周沫将花和果篮送上，刘凯和刘母接过，连忙拿了凳子来让沈青易和周沫坐。 周沫见地方不大，坐着拥挤，便摆摆手，“我站着就行。” 沈青易坐下，一直和刘凯母亲寒暄。 周沫站在沈青易身后，时不时翻开手机，查看消息。 一旁的刘凯看周沫似乎有些没耐心，他说：“韩医生刚被许医生叫走。” 周沫怔一下，将手机塞回包里，“你提他做什么？” 刘凯疑惑：“你不是在等他消息？” 周沫尽量表现自然：“没有。我看看时间。” 刘凯说：“但他和我说，你来了告诉他一声。他怕你来了不给他发消息。” 周沫：“……” 局促不安。 沈青易突然回头，猎奇的眼神扫过周沫的脸，说：“是不是下午饭点到了？你和刘凯去买饭，我和刘妈妈说几句话。” 如此明白的支开刘凯，周沫怎么可能不懂。 “好，”周沫看刘凯，说：“我们去楼下看看。” “行。” 刘凯跟着周沫一起出来。 两人站在电梯口，正等电梯。 刘凯突然说：“许医生手里一个患者好像出了点问题，韩医生过去帮忙。” 周沫不懂刘凯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她还是极力保持淡然，“嗯。” 想让刘凯别那么多想法，尽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过去。 但刘凯似乎并不想就此过去。 “师姐，你就一点酸酸的感觉都没有？” 周沫拧眉：“什么酸酸的感觉？” “你说你已经有韩医生了，但韩医生和许医生，又是同事，还走这么近，大家都传他们是金童玉女，你就没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周沫想了想，认真地说：“有。” 第123章 科研民工究极体 “嗯？” “你不说，我觉得没什么，你说了之后，我觉得你思想复杂，想的问题有点多，”周沫看向刘凯，眼神充满审视，“你还对韩沉耿耿于怀呢？” 刘凯怕周沫误会，立即解释：“师姐，我不是想离间你和韩医生，就是……这几天在医院待久了，听到的消息有点多。” “你消息都过时了。” 刘凯不明所以。 周沫解释说：“韩沉说过，他的择偶要求很高，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将就的。” 刘凯还是不懂。 周沫说：“如果他愿意将就，就不会选我了，懂不？” 刘凯将信将疑点头，神情落寞。 两人去楼下美食城转了一圈，买了下午饭。 沈青易也已经和刘凯的母亲谈完，她问周沫要不要走。 周沫如实相告：“和韩沉有点事要说。” 沈青易玩味地看她一眼，“行吧，你们聊，我走了。” 周沫、刘凯、刘凯母亲三人将沈青易送下楼梯。 回去的路上，刘凯母亲说：“小凯，你这个老师人真好，以后要多听老师的话，听到没有？” 刘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沈青易对他一向挺好，他知道。 随即答应母亲，“好。” 周沫猜，大抵是沈青易给了刘凯母亲钱或者其他实质性帮助，沈青易顾忌刘凯的情绪和面子，没有当着刘凯的面儿说。 见刘凯母亲面上愁容少了许多，周沫知道，刘凯父亲的事，有沈青易出手，困难一下降了不少。 “阿姨，刘凯，我就不陪你们了，我找韩医生还有事，先去他办公室等他。” 刘凯母亲回身，“麻烦你了，为了我们家的事忙前忙后。” 周沫笑道：“没事，阿姨您不用客气，我先走了。” “去吧。” 送走周沫，刘凯母亲和刘凯一路回到病房。 刘凯母亲问：“这个周小姐，和韩医生不是普通朋友吧？” 刘凯一愣，“您也看出来了？” “周小姐每次来医院，都找韩医生，这次韩医生都不在，她还要等人家，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朋友。” 刘凯垂首，将所有话憋在胸口。 刘凯母亲说：“别说，他们两个的人还真的挺般配。” 回神发现刘凯神色有些低迷，刘母问：“你没觉得吗？” “嗯，”刘凯低低应一声。 …… 周沫如今已经形成自觉，等韩沉就去他办公室。 凌越彬打开门，发现门外是周芒，“周小姐，又来了啊？” 这个“又”字很灵性。 一周之内，她已经来韩沉的办公室好几次。 “喝水吗？门后面，自己拿，”凌越彬捞起桌上的一叠资料，“我去送个东西，你自便。” “好，”周沫主动坐在韩沉的位子上。 凌越彬似乎不再拿她当外人。 周沫莫名惬意至极，她拿出手机给韩沉发消息。 我在你办公室。 韩沉那边过了会儿回复：好，马上回来。 周沫唇角微弯，收起手机。 抬眸看见韩沉的办公桌有些凌乱，各种化验单检查单摆满桌子，盖住电脑键盘。 右边的macbook屏幕正亮，pdf阅读器开着，英文文献可见几处明黄色的重点标记。 周沫突然好奇，学霸是怎么看文献的。 她滑动触摸鼠标，上下翻几页，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韩沉的习惯和她差不多。 科研民工的究极体，大概就是不再精读文献，而是抱着目的，针对性的 “不确定的事往上报，不要擅自做主……” 韩沉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出现，周沫望向门口。 “对不起，连累你帮我，没办法按时下班。” 是许清漓。 两人没进来。 许清漓又说：“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 “不用，”韩沉拒绝，“我还有事。” “和周小姐有约？” 韩沉有点烦，“和你无关。” “韩沉……”许清漓突然黯然神伤，“你就不能……回头看看吗？” “回头？看什么？”韩沉问。 许清漓羞愤，“不说了，再见！” 她直接转身离开。 韩沉推门进来，发现周沫正一脸好奇地盯着他。 他问：“听见我们说话了？” “那么大声音，我又不是聋子。” 韩沉脱了白大衣挂好，转身去洗手池洗手。 周沫好奇地凑过去，捣了捣他胳膊，一脸八卦的神情，“喂，刚才，许医生……是给你表白吧？” “表什么白？”韩沉打了洗手液。 “让你回头啊，这不是提醒你，回头看看她么？” 韩沉搓手，望着镜子里的周沫，“和你有关系？” 周沫瞬间笑容僵硬，韩沉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那你呢？什么想法？”周沫抱臂看他，“需要我退出的话，随时可以提。不过……你要不喜欢她，想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难题，我也不介意充当你的借口。” 毕竟她也拿韩沉当理由，拒绝刘凯。 不得不说，这招挺管用。 韩沉轻哼，“不需要。” “什么叫不需要？”周沫气急，“难不成你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吊着人家啊？” 韩沉坐回自己位置上，收拾凌乱的桌面，“我的事，你这么操心？” 周沫气不过，“我的事，你还不是一样很操心？刘凯不就是？非说人家喜欢我，最后逼得人家和我表白。” 韩沉拧眉：“刘凯和你表白了？” 周沫自知说漏嘴，神色有一瞬间慌乱，她随即胡乱应付说：“你放心，我不可能答应。我拒绝他了。” 韩沉突然黑眸深深，好整以暇地盯着周沫：“你怎么拒绝的？” 周沫突然紧张，“就……直接拒绝了。” “没提我？”韩沉试探。 周沫嘴硬：“提你做什么？和你又没关系。” 韩沉笑而不语。 快速将桌面收拾整洁，他又去洗手池洗了手。 用干手纸擦干手，丢进垃圾桶，他回头：“走吧。” 周沫跟上。 两人出来办公室，韩沉转身锁门。 周沫提醒：“凌医生还没回来。” “他有钥匙，”韩沉又说：“办公室没人必须锁门，这是科里的规定。” “怕丢东西？”周沫问。 “嗯，尤其是病历，”韩沉说：“以前有类似例子，家属私自拿走病历。” 第124章 温柔的不像话 两人去了地下停车场。 韩沉突然问：“最近于一舟没有再找你吧？” “没有，不过今天中午和同学在外面吃饭，遇见他了。” 韩沉皱眉：“他又招惹你了？” 周沫：“招惹我？他明明是来找骂的。” 韩沉：“以后见了他离他远点。” “哦，”周沫感觉韩沉语气带着教训。 “我说认真的，”韩沉强调。 “我‘哦’也是认真的。” 韩沉无奈，“上车。” 周沫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车子经过世纪嘉苑，一路行驶。 周沫后知后觉：“不回你家？” 韩沉沉眉，“你想去我家？” 周沫脸一红，“回家拿卡啊。” 韩沉：“我带了，直接去‘逐鹿中原’。” 周沫小声嘀咕，“早说嘛。” “逐鹿中原”。 韩沉和周沫刚到门口，门童便上前，替二人去泊车。 服务员也热情迎上，“韩先生，楼上的包间准备好了。” “嗯，”韩沉应。 服务员在前作引，周沫跟在韩沉身后，一脸黑线。 她问：“不是说来查账的？” 韩沉：“吃饱了再查，不耽误。” 周沫：“……”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服务员将两人带去楼上的包厢，好巧不巧，就是周沫在这里约见梁东岩那次，同一个包间。 周沫搞不懂韩沉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来这里吃饭？又贵还不划算。” 韩沉：“要不回家做？” 周沫：“那算了。” 她没那个心情，也不想去韩沉家。 韩沉将餐牌推给周沫：“想吃什么，自己选。” 周沫浅浅一笑，带着些期待，“你请客吗？” “你请，”韩沉故意说着，捞起旁边的铜壶，给周沫和自己倒了杯水。 周沫笑脸瞬间消失，一脸愁容，“我没钱请你吃饭。” 她丧气地合上餐牌，推给韩沉。 “怎么又没钱了？”韩沉问。 周沫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给刘凯两千块钱的事告诉韩沉。 还在犹豫中，没等说，韩沉似乎先洞察什么。 他声音冷冷的问：“你给刘凯借钱了？” 周沫没想到他猜这么准，一时之间，莫名理亏。 韩沉一直很介意她给刘凯借钱。 周沫没说话，默默垂首。 她低着头，没话，两手食指在身前不断搅动，显然处于示弱的局促状态。 “借了多少？”韩沉莫名不忍责备。 “两千。” 韩沉眉头稍稍松动，“还行，不多。我补给你。” 周沫震惊脸。 他补给她？ 什么意思？ 只见韩沉掏出手机，操作一番，周沫手机很快收到震动消息。 她翻开手机，微信提示韩沉给她转账2000元。 “什么意思？”周沫问。 韩沉笑说：“不是说没钱请我吃饭？这不是有钱了？” 周沫：“……” 谜之操作，周沫不解。 转过弯来，周沫问：“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细想之后又诧异，“不对，为什么你要给我钱？”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韩沉没回答，捞过餐牌，他叫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 合上餐牌前，他又问：“想吃鸭舌吗？” “不想，”周沫觉着韩沉之前点的菜够他们吃了。 韩沉将餐牌交给服务员，“鸭舌，打包。” 周沫的心，小心的震一下。 服务员走后，周沫问韩沉：“你还没说，为什么要给我钱？” 韩沉不想回答，“问题怎么这么多？” 周沫郑重其事道：“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金钱上的往来比较好，欠债会让我有负罪感。” “又不是你欠我，就当是我借给刘凯的。” 周沫觉着不对味，“可你的钱是我收的，而且刘凯是我学弟，他和你毫无关系，你帮他……不就是在帮我吗？” 韩沉被周沫搞得有些烦，她真是分的太清了。 “等你下个月有钱了再还我。”韩沉只能使出权宜之计。 周沫心里这才好受一些，“那我收下，下个月还你。” “嗯，不急。”韩沉看似云淡风轻不在意，余光一直瞄着周沫，等她点了“收款”，才收回视线。 “谢谢，”周沫说。 “嗯，”韩沉平静地应着，心里却另有一番波澜。 不管什么理由，周沫愿意收就好。 “以后，没钱了可以告诉我。” 周沫疑惑脸：“嗯？” 韩沉神色十分不自然，“读博挺难的，我理解。” 周沫点点头，没多想，“嗯，谢谢。” 她大概懂韩沉的意思，读博没收入，对于一个奔三的人来说，确实很难。 公司里普通的文员一个月都有三千工资，读博……真是一分钱没有，还要倒贴钱。 周沫将其归咎于，韩沉作为读博过来人的善良体贴。 “不过……你这么帮我……你也挺困难吧？”周沫可没忘，韩沉最近的花销也不少，“你在东江买了房，每个月要还贷款，前段时间苑上居又装修……” 韩沉还说不让她操心刘凯的事，他全权负责，大概率也是要出一笔的。 “算下来，你现在应该也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周沫无心揭韩沉的短，只是不想韩沉太勉强。 韩沉没料到周沫考虑这么多，并且判断出他现在的状态，他恍惚片刻，说：“没事，每个月有工资。” “工资也是一个月一发，细水解不了大旱灾，”周沫觉着自己管太多，“你也多注意点，不要太勉强。” “嗯。”韩沉唇角微微勾起。 今晚的周沫，莫名戳中韩沉心脏的柔软，温柔的不像话。 “周沫。” “嗯？” 周沫抬眸看他，不懂他为什么叫她。 “我们……” 砰砰砰。 服务员端着菜鱼贯而入，菜不多，很快上完。 “先生，女士，请慢用。” 服务员正要离去，周沫突然叫住领班，“等下，能不能帮我们查一下，上次的一笔消费，花了多少钱？最好能帮我打个账单。” 领班礼貌地问：“请问是会员吗？” “是，”周沫看向韩沉。 韩沉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会员卡，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双手接过，“好的，先生，一会儿我们把账单和卡一起给您送上来。” 周沫笑说：“谢谢啦。” 第125章 折腰之事事不过三 周沫今天心情大好，吃饭时热情地帮韩沉夹了几块肉。 韩沉眼神温柔，“想不想喝什么？” 周沫眼神警惕，“怎么，你想灌我酒？” 韩沉无奈气笑，“你脑子里一天想什么呢？我说饮料之类的，想喝吗？” 周沫想了想说：“我想喝可乐。” “换一个。” 周沫不满，“为什么？” 韩沉眼神扫过她，“可乐会导致钙流失，容易骨质疏松。” 周沫不服：“我又不是经常喝。” 韩沉提醒：“你不是减肥？可乐还容易长胖。” “……”周沫一时无话，“那我喝果汁。” “西瓜汁还是橙汁？” “橙汁吧。” “我去买，”韩沉起身下楼。 周沫嘻嘻一笑，难掩的开心和轻松。 今天和韩沉的相处，莫名有种回到高中时代的感觉。 那时候的韩沉和现在差不多，不是一个习惯说软乎话的人，脾气性格很硬，但做的一些事又很软很贴心。 周沫一度被他冷冷清清的态度刺伤，又沉溺在韩沉编造的温柔陷阱里的无法自拔。 那时候的她，毫无疑问，喜欢韩沉。 但却不喜欢韩沉冷漠的脸和毫无起伏的语气。 一次两次捧着真心奉上，却得不到想象中的热情饱满的回应，只剩下失落。 第三次的时候，就没什么期待了。 尤其周沫本来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她可以折腰，但事不过三。 所以后来，她逐渐萌生，结束这段让人痛苦却欲罢不能的青涩初恋。 韩沉性情寡淡，没有温言热语，虽说感觉对她不错，但那只是感觉，周沫没办法确证。 一个人的时候，没有韩沉的时候，发消息他没回的时候，周沫就会质疑，到底韩沉对这段感情是什么想法呢？ 是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 是对她有感情还是没感情？ 质疑和怀疑让她患得患失，没办法做原来那个洒脱自如，立下重誓，一辈子贪图男色不走心的周沫。 相较于喜欢韩沉，周沫宁愿更爱自己。 以前是，现在也是。 但现在与以前也是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是韩沉的改变。 现在的他，会读懂她很多情绪，会尽可能及时的回复她的消息，几乎有求必应，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贴心的话，让人心尖荡漾。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相处，他们似乎没有刚见面时的那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他在改变，她也在改变。 这样，挺好的。 周沫放下筷子等韩沉。 十分钟后，韩沉还没回来。 周沫疑惑，给韩沉发消息：你怎么还没回来？ 桌上手机“嗡嗡”响两声。 韩沉出门没带手机。 正疑惑着，服务员突然敲门。 “女士，这是您要的账单，”服务员将账单和会员卡一起交给周沫。 周沫扫一眼，发现上次一共花了八千多，打折之后六千五左右。 她倒吸一口凉气，“逐鹿中原”哪里是饭店，分明和打劫差不多。 收敛脸上的震惊之色，周沫假装淡定，将凭条收好，“谢谢。” “不客气，”服务员说：“您要是没有什么吩咐，我先走了，您慢用。” “等下，”周沫叫住她，“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韩沉？” “有的，韩先生刚才出去了。” 周沫惊讶，“出去？” 什么意思？ “这边没有橙汁？”周沫问。 “有，您需要吗？” “不是，”周沫赶紧解释，“韩沉说下去买橙汁，你说他出去了，是什么意思？” 服务员说：“韩先生确实在要了橙汁，不过又说先不用送上来。那会儿他刚好遇见另一位先生，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去了外面。” 周沫疑惑：“开车走的？” “没太注意。” “我知道了，”但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心里没底。 韩沉没拿手机，应该不是有预谋将她扔在这儿，估计是遇见什么熟人了。 但什么熟人能让他离开“逐鹿中原”，非要去外面见？ 周沫拿起桌上韩沉的手机，拎包出门。 走出“逐鹿中原”大门，周沫询问门童，是否看见韩沉。 门童指着露天停车场的方向，“韩先生去那边了。” 周沫匆匆走去，到停车场入口，一辆熟悉的保时捷停在一处空位上。 她一眼认出，那是于一舟的车。 又往里走一段距离，终于，在停车场周边的一处凉亭，周沫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天色渐晚，夕阳下山，天空灰蒙蒙，八角凉亭在翠柳的掩映下，红柱绿瓦格外注目。 周沫放轻脚步，沿着灌木丛悄悄靠近。 就见韩沉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面色不善，和于一舟说了几句话，两指夹着，将银行卡递给于一舟。 于一舟见了卡就像见了再生父母，两眼放金光，恨不得上手夺。 忽然，一只素白的手出现在于一舟面前，先他一步将卡夺走。 “沫沫？”韩沉蹙眉，侧首惊呼。 于一舟也吓一跳，“周沫！” 周沫心说，是你姑奶奶我。 她拿着卡，在韩沉和于一舟面前晃两下，“你们干嘛呢？搞py交易？” 于一舟支支吾吾，“没什么。” 周沫懒得理他，转身抬眸，看向韩沉，“你是不是又擅自做主，替我摆平他呢？” 韩沉也不隐瞒，“他说的，二十万，以后再也不来骚扰你。” 周沫气急：“他的话你也信？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答应你给他钱。” 于一舟见即将到手的钱要不翼而飞，急了，说：“韩沉，那天我们说好的，你不能不讲信用。” 韩沉刚想说什么。 周沫一个眼神杀过来，韩沉顿时无话。 周沫转而直视于一舟，“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不可能！” 于一舟气不顺：“钱又不是你的，人家韩沉心甘情愿给我的，和你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周沫将银行卡翻个面，将有东大一院logo的那面朝上，“这是他工资卡吧。” 于一舟这才注意到那张卡上面印着东大一院的宣传图片，是银行和医院联名的限定款。 指定是东大一院的员工才能拥有。 “工资卡又怎么了？” 第126章 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既然是工资卡，那就是婚后收入。就算这卡是韩沉的，里面的钱也只有一半归他，”周沫直接将卡装进自己的包里，“我作为他的合法妻子，不同意将另一半钱给你。剩下的，你和他自己商量吧。” 于一舟彻底呆住，他望向韩沉，“韩沉，当初你说的，给我二十万。” 韩沉始终衔着一抹笑，云淡风轻地摊手，“卡现在不在我这儿。” 于一舟瞧他两夫妻互相推诿，他来气了，“你们耍我呢是吧？” 他气不过，又把矛头对准周沫，“商量好的是吧？周沫，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把二十万给我，你爸给我的赔偿，可以一笔勾销，要是不给我，明天我就让你爸去坐牢！” “你去吧，我等着，”周沫已经听够了他狐假虎威的说辞，“上次就说送我吧进监狱，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见你行动？” 之前周沫不熟悉法律规章，多有忌惮，也担心周正因此正背上什么犯罪记录，影响他退休待遇和声誉。 于一舟口口声声说了那么多次，却没见付之行动，多半是虚张声势。 周沫不怕他。 “你等着！”于一舟气急败坏，“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他发狠似的狠指着周沫，差点戳到周沫的脸。 韩沉一把打掉于一舟的胳膊，将周沫拉到身后。 “别碰她，有什么事找我。” “你！”于一舟抡起拳头，韩沉岿然不动，于一舟咬牙，只能不甘心地放下。 这里是“逐鹿中原”，老板宗政有名的不好惹，宗政的老婆是东大一院的儿科大夫，于一舟有所耳闻。 韩沉也是东大一院的，极有可能与“逐鹿中原”的老板认识。 在这儿动手，只怕落不下好。 他愤愤地攒紧拳头，剜了眼韩沉和周沫。 转身离开。 周沫冲于一舟离开的方向吐舌头做鬼脸。 扭头看向韩沉，发现他正一脸轻松，衔着笑意，看着自己。 “你到底怎么想的？钱多的烧得慌嘛。竟然给于一舟那种烂人钱？” 周沫瞪韩沉一眼，从包里拿出卡，递给韩沉，“还你。” “你还我，我还会把钱给他。”韩沉没接。 “……” 韩沉意味不明，声音婉转，问：“你想让我把钱给他？” “韩沉，你！有钱也不是你这样败的。” 韩沉却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在我看来，都不是事。你把卡还我，我一样会用钱摆平他。” “……” 韩沉伸手接过卡，“还有，二十万不是我工资，是我借的。” 周沫的心咯噔一下，“你还借了钱？！” 韩沉很诚实：“嗯，找梁东岩借的。” 周沫一口气不憋着，上不来下不去，没好气地望着韩沉，直接将手摊在韩沉面前。 “又想要了？”韩沉好整以暇问。 “结婚的时候不是说，要把卡给我？现在我就要！” 韩沉微微怔楞，笑着把卡给周沫了。 周沫义正词严，“你现在不比在帝都，工资顶尖，待遇顶级。就算你工作了，挣到钱了，也不是你这样花的。你有房贷，有车养，梁阿姨身体也不好，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嗯，你说的对，”韩沉点头，忍俊不禁，“我花钱如流水习惯了，存不住。正好，你比较抠门，适合管钱。” 周沫听不出他这是夸人还是损人。 “我谢谢你哈，”周沫咬牙，将银行卡收进包里，“为了防止你再给于一舟钱，我把卡给梁阿姨保管。” “密码931111。” 周沫愣一下，“什么意思？” “我生日。” “我知道是你生日，”周沫白眼，“你告诉我银行卡密码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密码，你怎么管钱？” “……”周沫有些局促，“谁说要帮你管钱了？” “不是结婚前就说好的？钱归你管？” 韩沉反拿刚才她说的话揶揄她。 周沫脸上顿时染上绯红，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把卡给我妈，她也不会要，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在钱的事上管过我，”韩沉转眸，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狡诈，“而且，你拿我的卡给她，你怎么说？说我和梁东岩借了钱？还是说于一舟缠着你不放？” 周沫脸上又是一阵青红不接。 “可是……” 周沫总觉得不妥。 “拿着吧，”韩沉却是无所谓，“密码告诉你了，以后你来管钱。” 周沫瞬间觉得，包被那张卡压的沉甸甸的。 “我们……不是真夫妻，这样不好……” 周沫解释不清这种奇怪的感受。 韩沉侧首，冷眸扫过她，“怎么不是真夫妻？你当结婚证是假的？” 周沫心中一懔。 她和韩沉可不是“假”夫妻，是实打实的领证了，受法律保护。 “结婚这么久，也没送你什么像样的礼物，你喜欢什么就买吧，只要我还负担得起。” 周沫垂首，捏小手包的皮质带子，手心渗出汗，内心也惶惶不安。 “我们……以后是要离婚的，这样不好。” “然后呢？”韩沉问地极没有耐心。 周沫不解，“什么然后？” “和我离婚，然后呢？继续相亲？还是随便找个什么人再婚？”韩沉单手抄兜，居高临下审视她。 周沫被他冷漠的眼神震一下，涩涩地低下头，“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那不如现实一点，现在的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我，你也熟悉，总比再去认识陌生人，一切从零开始要好。” 周沫默默垂眸，思索片刻，她极不自信，说：“嗯，你说的有道理。” 难得被韩沉说服，不是因为她对韩沉余情未了，而是韩沉说的太有道理，太现实。 周沫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 会不会和韩沉把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不得安生，但有一点她明白，她不用战战兢兢把未来赌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比如于一舟那样的人。 如果不是她够细心，够聪明，于一舟那样的人，迟早将她拖进地狱。 周沫怕了。 韩沉说的对，他，是她相熟的人。 别的不敢说。 韩沉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 第127章 以后挣钱就行了 单这一点，就能胜过所有。 除此之外，韩沉长得好，学历好，职业好……似乎哪儿哪儿都好。 “我一穷二白，也不挣钱，还处处让你倒贴钱，你不嫌我累赘？” “以后挣钱不就行了？” “……”周沫脸红，转念又问：“要是以后也不挣钱呢？我这个专业，可挣不了什么钱。” “我挣钱就行了。” 周沫咬唇，却是咬痛了唇瓣也难掩由内而外生出的笑意。 “我还没吃饱。”周沫小声说。 韩沉抬眸清笑，“走，继续吃饭。” 周沫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回了包厢。 韩沉让人送来橙汁，周沫浅浅喝一口，捧着杯子，一直偷偷看韩沉。 韩沉自然也发现了，他没戳穿，反而问：“菜凉了，重新点几道。” 周沫放下果汁杯，“让他们重新加热一下就好。” 韩沉点头，叫来服务员热菜。 周沫想起什么，从包里拿了会员卡，递给韩沉。 “上次会餐的钱……你要现金还是……” “打卡里，”韩沉指了指周沫的包，“就那张。” “好，”周沫不禁望一眼自己的包，“对了，你借梁东岩的钱，现在用不着了，还是早点还给人家吧。” 周沫怕韩沉哪天脑袋犯抽，别一冲动，真把钱给于一舟了。 韩沉却气定神闲说：“不用，梁东岩不缺钱。” “……” 周沫不知道韩沉和梁东岩的交情有多深，但他俩要是没意见，周沫也不好说什么。 菜重新上来，两人又慢慢吞吞地吃了半小时。 期间，韩沉没话找话，“你和于一舟，怎么认识的？” 周沫刚吃了口菜，韩沉的问题一经问出，菜卡在周沫喉间，“咳咳，咳咳，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韩沉说：“几年没见，你的眼光下降不止一星半点。” 周沫白他一眼，故意说：“我眼光从始至终就没好过。” 言下之意，韩沉也不怎么样。 韩沉没追究周沫的数落，拧眉认真问：“好好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我妈同事介绍的，”周沫突然想到池周序的提醒，她说：“不过……她那个同事好像和她是竞争关系，不知道她把于一舟介绍给我的时候，有没有报复的成分。” “你呢？”韩沉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侧对周沫，“别人介绍，你就去了？” 周沫放下筷子，犹疑地望着韩沉，“干嘛对我的上一段恋情刨根问底？” “不想说就算了，”韩沉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没有不想说，”周沫瞥他一眼，“你要是觉得，作为我名义上的丈夫，有必要知道我过去的感情经历，我没意见，毕竟，你在我之后……你后来再没有过感情经历，这对你挺不公平的。” 韩沉无话，依旧懒散地斜倚在椅子上，细细品茶。 周沫看他反应不咸不淡，不知道韩沉到底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想到今天韩沉说“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为了以后能过得下去，她觉得有必要坦诚相待。 “我和于一舟，认识不到三个月，在一起不到两个月。第一次见面去了辛巴克，他请我喝咖啡……” “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 周沫惊异地看向他，“你竟然还记得？” 韩沉眼尾扫过她，“别人给你的咖啡，你全给我了。” “嗯，”周沫收回视线。 以前上晚自习，很多学霸都会喝咖啡提神，包括韩沉，但周沫是特例，她基本不喝咖啡，一是不习惯咖啡的味道，她吃不得苦的东西，一丝丝都不行，二是喝咖啡后她心脏不舒服。 “那你还和他去喝咖啡？” 周沫垂眸：“那时候还不熟，别人主动约见，我也不好挑三拣四。” “后来呢？” “后来觉得他人长得还行……”周沫说地极没有底气，余光偷偷瞄向韩沉。 上次说了句于一舟好看，韩沉回头就剃了头证明自己是帅哥，周沫还没忘这茬呢。 见韩沉还算平静，她继续说：“他说他是开公司的，公司不大，刚开张，营收还行，具体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说什么网络技术，我不懂。” “都不打听清楚，不骗你骗谁，”韩沉幽幽一句。 周沫：“……” 韩沉声音冷淡几分，“后来呢？他那个空壳公司，你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空壳公司？”周沫惊异。 韩沉扶额，“不是空壳公司，他为什么用你身份证去办执照？” “我不知道……”做生意的事，周沫一窍不通。 “他用空壳公司给其他大公司走账，每走一笔，他从中抽成，为了掩盖少缴增值税，他又买通上面的人，给他打掩护。” 周沫惊异，“梁东岩告诉你的？” 韩沉黑眸淡淡扫过周沫，“不用梁东岩告诉我，这是最简单的套路。” 于一舟口袋里一张洗脚城的发票，还有几张洗脚城的服务账单，韩沉就猜到他带人去做什么了。 后来周沫又说于一舟拿她身份证注册公司，还说于一舟一家老赖，稍稍联想一下，就知道于一舟究竟是做什么的。 周沫却狐疑地望着韩沉：“你不是大夫么？怎么懂这么多？” 韩沉撇过脸，“偶尔看看财经和法律新闻。” 周沫却持怀疑态度，“看新闻就能懂这么多？” “嗯，”韩沉胡乱应着，“你怎么知道于一舟用你身份证注册公司的？” “是于一舟的债主。于一舟把我电话留给了那人，那人告诉我的，”周沫回想起鸡飞狗跳的那天，“那天，我爸妈让我带于一舟回家，一起在家吃个饭，于一舟的债主正巧打电话过来。” “所以你爸打断了他的腿？” “说是这么说，也不完全算我爸打断的，”周沫面露窘态，“我爸是气急抽了他一棍子，但……于一舟是摔在了单元门楼口的台阶上，把腿摔折的。” “没站稳，脚滑了？” 周沫连忙点头，“对，就是脚滑了。” 韩沉却不是很相信，“如果是脚滑，那也应该臀部着地，但他膝盖有伤，两前臂也有擦伤，显然是向前倒过去……我看不像脚滑，倒像是被什么绊倒的。” 第128章 不然蠢的就是你 周沫的脸顿时涨红。 韩沉可是骨科大夫，肯定能根据伤情判断受伤原因。 周沫咬唇，涩涩地低下头，话在嘴边，却难以启齿。 “就……哎呀，他就是自己摔的。” 周沫索性一口咬死，不准备把真相说出来。 韩沉扫过周沫一眼，面色淡然，没再追问。 “你不是还见了于一舟他父母？” “嗯呐，”周沫莫名心虚，忍不住抬眸打量韩沉，“他父母上来就说结婚的事，还问我们家能拿出多少钱买房……” “你老实说了？”韩沉沉眉。 “当然没有，”周沫自认有这个警觉，“我就说我家没钱，前几年给家里人看病，钱花光了。” 韩沉眉眼松动，“那他们还让你去买法拍房？” 周沫说：“他妈妈说，没钱没关系，我父母工作稳定，我开销也不大，还是博士，以后前途无量，可以考虑贷款买房。还说她刚好手里有房，地段价格很合适，顺手拿出平板给我看报价。不过他妈妈有点蠢，拿网上法拍房的页面给我看。” 韩沉轻嘲一句，“幸亏他妈够蠢。” 周沫盯他，有点怄气，“什么意思？” 韩沉淡淡扫过她的脸，“不然蠢的就是你了。” 周沫：“……” “于一舟我来处理，你平日里也注意点，别太晚回家。” “你怎么处理？”周沫质疑，“不是有梁东岩吗？” “走程序太慢了，”韩沉说：“梁东岩最近麻烦缠身，帮不了太多。” 周沫蹙眉，“不走程序，还能有什么办法？” “随便找个理由，送他去喝茶。” “……”周沫鄙夷，“你当自己能只手遮天么？” 韩沉轻笑，眼神无温，“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沫还是不信。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两人从“逐鹿中原”出来，迎面遇到一帮人。 “韩沉？周小姐？你们……” 走在前列的杜陌良望着并肩从“逐鹿中原”出来的二人惊呼。 韩沉神色微凛，看着杜陌良身后的几人，微微颔首，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都是东大一院的大夫，平日和杜陌良来往比较密切。 杜陌良眉眼带笑，“韩沉，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她叫周沫，”韩沉言简意赅，且没下文。 杜陌良脸僵住，“你这还真是介绍，除了名字什么也没有。” 他转而对身后的同事说，“周小姐是健康管理学院的博士生，今年……博二吧？”他问周沫。 周沫局促之间连忙回应，“是博二。” 杜陌良拉过他身后那波人中个头最高，清冷萧肃的男人介绍，“这位是泌尿外科的钟致丞，他可是我们东大一院的‘圣手’。” 周沫笑着打招呼，“你好。”顺带抬眸打量。 这个钟致丞，长得真不错，就是和韩沉一个性子，冷冷清清的。 不过他还挺有礼貌，回了一句“你好”。 杜陌良又指着钟致丞身后一个规规矩矩站着的女医生说：“这位是钟致丞同科的同事姚渺医生。” 周沫一听姓“姚”，顿时警觉，不会和姚院长有什么关系吧？ 她镇定地和姚渺打招呼，姚渺很温和地回应。 杜陌良又接连介绍了后面几人，基本都是泌尿外科和肝胆外科的学生，显然是一次私下的两科室会餐。 “我们先走了，”韩沉的耐性快被磨完。 “行，”杜陌良拍一把韩沉的胳膊，又叮嘱说：“周日下午，带周小姐一起过来，别忘了。” 韩沉停顿一瞬，“嗯。” 两方人打了招呼，韩沉带着周沫急速离开。 周沫瞧他脚下生风，“干嘛走那么快？” 韩沉也发觉自己脚步迅速，陡然间他放慢脚步。 周沫追上他，“杜医生让你带我去干吗？” “宗政的儿子过生日，他是舅舅。” 周沫愣一下。 宗政…… 她的客户，也是那天她掉落byt后，和韩沉在电梯遇到的那对男女中的男人。 “带我去……不好吧，”周沫从没想过要在现实生活中和客户产生交集接触。 平日里，为避免尴尬，她都快递上门。 韩沉沉眸，“你不是已经答应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话说一半，周末突然想起韩沉之前发消息说过“一个聚会”，她陡然意识到问题所在，“你这是先斩后奏！” “一个生日宴而已，你负责吃就行。” “……”周沫不解：“你的同事和朋友，你去就好了，干嘛非要拉着我？” “不想和别人聊废话。” “……” 韩沉见周沫不懂，“你就当我社恐吧。” 周沫懂了。 “你不想在那种场合和人寒暄、聊天，不去不就好了？” “不能不去。” “为什么？” “帮梁东岩一个忙。” “什么忙？” 韩沉睨她，“问题真多。” 周沫反眸瞪他，“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你愿意帮我了？”韩沉反问。 周沫说：“梁东岩帮你澄清，压热搜，帮我代理和于一舟的案子，我们一起帮他，不就算一起还他人情？” 何况周沫还是出尔反尔之后，又找上梁东岩，他最后还答应了。 “嗯，”韩沉眼睑微垂，“梁东岩要搞知识产权注册，想拉投资。” “拉投资和生日宴有什么关系？” “闻璐的丈夫陆尧澄是rg的老板，rg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投资公司。” “所以你要接近这个闻璐？” 韩沉转身正对周沫，“是你要接近闻璐。” “我？” 韩沉解释，“闻璐的弟弟闻栾是东大一院产科大夫，和杜陌良还有钟致丞关系很好。她还是宗政的妻子——杜陌优的好朋友。” 周沫逐渐明白韩沉的意思，“所以这次生日宴，闻璐也会去？” “陆尧澄也可能来。” “然后呢，需要我去打听陆尧澄的行踪？” “如果他不来，只能这样，如果他来……” “他来怎么样？” “随机应变。” “……” 感情韩沉自己都没想好策略。 “那你还说，我负责吃就行，明明不是好么？” “你也可以只负责吃。” “……”周沫一个大白眼，“你当我饭桶么？” 第129章 失算 “所以，周日你去不去？” “当然去，”周沫义不容辞，“要是没我在，就你这三小时和人家说不出十个字的性子，怎么完成任务？” 韩沉衔笑，“打扮的好看点，我怕丢人。” 周沫昂着脖子，“我天生丽质好不好？现在不好看吗？嗯？” 视线对上韩沉，韩沉不自然撇过脸，轻轻“嗯”一声。 周沫本以为他会回怼，没承想韩沉竟然承认了，一股烫红顺着脖颈涌上，将周沫半张脸染得绯红。 “送你回去。” “好。” …… 周四。 周沫正在沈青易的办公室，听她布置工作。 沈青易讲完正事，问：“刘凯爸爸的手术安排在明天，你知道吗？” “知道，”周沫点头，韩沉一早就将手术安排发给了她。 “他那边的情况，你多关注一些，我已经和顾主任打过招呼，先把病看了，后续的费用可以慢慢缴。” “好，我会多和他沟通。” “你们都是学生，沟通起来方便，我是老师，他有什么也问题也不会想和我说，但能帮一把的地方我会帮他。” 周沫代刘凯和沈青易道谢。 从她办公室出来。 周沫给刘凯发了消息，问他一切是否还顺利。 半晌后，刘凯发来消息：今天要交术前押金。 周沫：多少？ 刘凯：四万。 周沫想上次她和赵晓霜凑了八千，还有三万多…… 正发愁的时候，刘凯说：韩医生说会帮我。 周沫惊讶：他要帮你付？ 刘凯：嗯，他刚才已经帮我付了。 周沫惊讶，转手给韩沉打了电话，虽然这个点她没奢求韩沉能接，但韩沉还是接了。 “怎么了？”韩沉语气平静。 “你又给刘凯垫钱了？”周沫质问。 “嗯，怎么了？” “你哪儿来的钱？” 韩沉愣一下，一时无话。 周沫气急：“你工资卡在我这儿，和梁东岩借的钱也在我这儿，你给刘凯垫钱？钱是哪儿来的？你是不是又和谁借钱了？” “没，”韩沉竟然不自觉局促起来，“另一张卡。” 周沫恍然，她突然想起韩沉找上她的那天，掏出来两张卡，一张工资卡，一张工资外收入。 “韩沉！你耍我是不是？”周沫的语气突然严肃。 韩沉慌一下，“没有，我没有耍你。” “没耍我你把工资卡给我？”周沫觉着自己上当受骗了，“你是故意的吧？” 韩沉不言，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周沫转过弯来，点出事情的疑点，“你给于一舟钱，为什么给他工资卡？明明有其他卡，非要给他工资卡，还当着我的面儿给他，你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韩沉依旧无言。 周沫通过他不置可否的态度，印证了内心的想法。 “你根本就不是想给于一舟钱，你是想把卡给我，并且找各种理由给我，根本就是你耍我的手段，”周沫索性戳破，“梁东岩的二十万也是你编来骗我的吧？以为这样我就能陷入你编织的情网？” “我没有。” “没有？”周沫咬唇，“韩沉，你要想和我重新开始，就说清楚，说清楚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样编造各种理由，试图从金钱上和我牵扯在一起，去维系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以此来惩罚我，我不接受。” “我没有想惩罚你。”韩沉声音低沉而急促。 周沫却不信，“可你说过，要拉我一起下地狱。” “我也说过，认清现实，日子不是过不下去，而且你也认同这个看法。” 周沫一时迷惘。 她分不清，韩沉说过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既然分不清真假，不如直接问个明白，“那你想和我重新开始吗？” 韩沉没料到周沫问得如此直接，一击即中，扎地他心口鲜血淋漓。 他沉默片刻，说：“能维持现状吗？” 周沫心凉，“你说的现状，是指我们也不离婚，两个人就这样干耗着？” 韩沉烦乱，“不知道，差不多吧。” 周沫长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你这不是拖我一起下地狱是什么？” 她自嘲的冷笑一声，“随你吧，反正目前我也没打算开始一段新恋情，就如你说的，认清现实。但愿以后某天，我们能遇到自己心仪的人，然后彼此饶过。” 周沫祈祷着，却心知，她的那一天大抵是不会再来了。 她经历的感情太多，人已经麻木失望。 所有事都是越做越熟练，唯独恋爱感情除外，谈的越多，顾忌越多，周沫越发迷失方向。 韩沉这样挺好的，索性不谈恋爱，专注自己。 “就这样吧，再见，”周沫抬手准备挂电话。 “就这样？”韩沉突然问。 “不这样，你还想哪样？”周沫好不容易稍稍平复的情绪，瞬间被点燃，“想让我哭的撕心裂肺给你看？还是哭天抢地求你爱我，我们重新开始？” 韩沉又陷入沉默。 周沫很没有耐心，“说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爱怎样怎样！” 周沫要被他逼疯，直接挂断电话。 话永远说不明白，想法永远表达不清楚。 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不说。 周沫一直觉得韩沉的改变挺大的，但回头再看，有些骨子里的东西，那是刻在基因里的印记，改不掉。 以前的周沫就被韩沉的含糊其辞搞得惶惶不可终日，现在还是一样。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周沫很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她喜欢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爱和恨泾渭分明。 周沫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结了婚，如果有感情，就好好过日子，如果没感情，就离婚彼此放过。 多么旗帜鲜明的答案。 韩沉非要在两个答案中各选一半，没感情还要牵扯。 周沫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她不想在感情中受伤，所以她不惮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韩沉。 之前种种，韩沉似是而非的撩拨也好，处心积虑的试探也罢，周沫宁愿认为是韩沉故意下套，想让她再次陷入对他的爱恋之中，然后他了然抽身，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来报复当初她当初毫无正当理由地甩了他。 第130章 年轻人不爽快 回到办公室。 赵晓霜发现周沫周身的气压低沉，脸色十分难看，她问：“怎么了师姐？沈导训你了？” 周沫这才发现自己神色异样，她赶紧调整情绪，“没、没有。” 赵晓霜担忧地看着周沫。 和周沫邻座两年，周沫一向脾气很好，待人温和，就是遇到烦心事，也一直是笑脸相待，今天似乎一反常态。 “是不是于一舟……”赵晓霜说一半，发觉张兰兰也在，她立即改口，“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干正事吧，”周沫无法作出回应，只能冷冰冰地如是说。 赵晓霜看出周沫不愿意多聊，讪讪回头，盯上自己的电脑屏幕，期间她用余光偷偷看对面的张兰兰。 果然张兰兰露出一双眼和半个头顶，似乎也在观察她们。 估计是听到她无意间说了“于一舟”的名字。 …… 周沫心烦意乱地回到家。 往日她回家可开心了，这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天地，是她的专属小窝。 房东人好，屋子布局也不错，家电齐全，装修温馨，如果可以，周沫甚至想把这里买下来。 回家最舒服的事莫过于饱餐一顿然后躺尸。 可现在的周沫，连饱餐一顿的心思都没有。 肚子饿的咕咕叫，她疲惫地窝在沙发里，对着天花板发呆。 她从没感觉如此心累过。 挣扎着爬起来，她从柜子上拿出上次柳香茹放进去的挂面，又拿了鸡蛋和香葱，准备给自己做个简单的鸡蛋面条。 刚吃几口，突然有人来敲门。 “砰砰砰”。 周沫打开门，发现是旁边一户的邻居奶奶。 “您，有事？” 老奶奶头发花白，身子半佝偻着，眯缝着眼才看清周沫，“丫头，楼下面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吧？我见过你们一起回来。” “楼下？”周沫疑惑。 “你去阳台看看，”老奶奶提醒。 周沫走去阳台，轻瞥一眼，就看见楼底下停车位上的蓝黑色宝马。 她只能看见车，看不见韩沉人，不知道人是不是在车里。 周沫走去门口，涩涩地说：“楼下那人不是我男朋友。” 老奶奶却笑着说：“不是你男朋友，应该也是追你的人吧？我好几次看见他在楼下一个人待着。” 周沫怔楞：“好几次？” 她只见过一次。 老奶奶说：“是好几次。” 周沫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心里各种感觉冒出来，复杂又难说。 “吵架了吧？有什么问题，让他上来，说清楚不就好了？” 周沫垂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楼下。” 老奶奶叹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爽快。” 她摇着头，步履蹒跚地离开。 周沫不禁转身望向阳台，想了想，她合上门，继续去餐厅吃饭。 腿长在韩沉自己身上，他宁愿在楼下等，也不愿上来，周沫不想惯他。 吃完饭，她将碗往池子里一扔，走去窗台，直接将窗帘拉上。 …… 车内。 韩沉开着车窗，内置灯没开，车内漆黑一片，借着路灯的光影，似乎还可以看到车内缥缈的烟雾。 烟蒂已经被处理干净，打火机的开关“啪”按下，高挑的火焰瞬间喷出，一声又一声，以此往复。 再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明亮的窗户被淡紫色的窗帘遮盖，里面灯也灭了，一点光亮都没有。 黑漆漆的一个夜，星星也没有。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尘封已久的寂静。 韩沉捞出手机看一眼，是梁东岩。 “什么事？” 梁东岩：“你人呢？下班不回家？” “在外面。” “外面？哪儿？吃饭呢？” 韩沉没答，“找我什么事？” “生日宴的事，”梁东岩顿了下，又补充，“你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个人。” 梁东岩诧异，“没和周小姐一起？” 韩沉提醒：“说正事。” 梁东岩：“我还想，你要和周小姐一起，正好带她过来，我给你们上上课。你带她去‘生日宴’绝对比你自己去有效果。” “她应该没时间。” 梁东岩不解：“她不是正常周休？” 韩沉无话。 梁东岩摸不清韩沉是怎么了，他不说话肯定多少有些不对劲。 “行吧，没她就没她，”梁东岩对此不抱希望，“陆尧澄的资料你看了吧？他最近做的几个项目你也了解了吧？” “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韩沉看眼时间，“现在就回。” “你快点，在你家门口都站累了。” 韩沉没答，挂了电话。 一路不紧不慢到家。 三楼。 电梯门刚打开。 就见梁东岩和宗政两人，热情地握手打招呼，正相互恭维。 宗政：“梁总，很久没来‘逐鹿中原’了啊？” 梁东岩：“最近业务太多，实在抽不开身。” 宗政：“之前法务问题，多亏了您。” 梁东岩：“哪里的话，‘逐鹿中原’是我们的重要客户，应该的。” 韩沉走出电梯，梁东岩立即拉过韩沉，说：“韩沉也没告诉我，和您是邻居。” 宗政：“韩沉也没说您和他是表兄弟。” 韩沉一脸的无所谓，绕过两人，掏钥匙开门。 梁东岩回头，和宗政打招呼再见。 宗政冲梁东岩挥手致意，又说：“再见，韩沉。” 韩沉微微颔首，“再见。” 勉强算和宗政打了招呼。 进屋的梁东岩坐不住，追着韩沉问：“你和宗政是邻居，怎么不说？” 韩沉随手将钥匙往玄关的柜子上一放，“你也没问过。” 梁东岩气的脑仁疼，“我绕一圈，又给你办会员卡，又撺掇你去‘逐鹿中原’，打入他们内部……早知道你和宗政是邻居，我至于费这么大劲儿？” 韩沉没搭理他，低头看见梁东岩的皮鞋，“换鞋。” 梁东岩尬住，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了。 韩沉这才满意。 “找我想说什么？” “原本再想叮嘱你几句，”梁东岩蹙眉：“你这性子，我真怕交给你的事，你给我搞砸了。但……你和宗政是邻居的话，好像这个任务也没那么难。” 韩沉却提醒，“陆尧澄不是宗政。” 梁东岩说：“反正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突破一个，还怕后面的？” 第131章 行动先于想法 “嗯。”韩沉应着，去洗手间洗了手，走去冰箱，拿了份三明治，他转身问：“你吃吗？” “我吃过饭了，”梁东岩仰靠在沙发上，看韩沉拿了三明治去厨房，“你刚才不是出去吃饭？” 韩沉没答，将三明治放进微波炉。 梁东岩好奇，钻进厨房，“你没去吃饭……去哪儿了？” 韩沉淡淡睨他一眼，原本不想说，但是在心烦又憋的难受。 “去找周沫了。”他终是说出口。 “找她没和她一起吃个饭？”梁东岩疑惑。 “就在她家楼下待了会儿。” “她没请你上楼坐？” “叮——”微波炉到时间。 韩沉将三明治端出来。 “她不知道我去找她。” 梁东岩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去找她，又不告诉她，就待在她家楼下？” “嗯，”韩沉绕过梁东岩，走去餐厅。 “你这完全是自欺欺人啊，你找人家不上楼，你去干嘛？人家又看不见，你去了不也白去？” 韩沉垂眸，望着盘子里的三明治迟迟未动。 “她不会想见我。” “你都没见着人家，怎么知道人家不想见你？” 韩沉纠结要不要说，可现在除了梁东岩，似乎没人能帮他。 “之前有过类似情况。我惹她生气，她不想见我，也不让我上楼。” 梁东岩怔住，随即释然一笑，“原来是吵架了。” 他无奈摇摇头，“你直接说你俩吵架了不就行了？绕来绕去。” 韩沉剥了三明治的包装，轻轻咬一口，却食不知味。 梁东岩瞧他这副落寞的模样，也不忍打击，好心支招，说：“遇到这种事，教你一种万能的解决方法。” 韩沉眼底有光，“什么方法？” “道歉就完事了，不管什么原因，不要和她理论，更不要争论，直接道歉，态度诚恳点，她说什么你假装认真听，等她抱怨完了，情绪消化好了，事儿就过去了。” 韩沉觉着一点都不靠谱，一脸的冷漠和不信任。 “别不信啊，”梁东岩说：“你说说，你们俩为什么吵架？我帮你分析分析。” 韩沉蹙眉。 “怎么？不信我？”梁东岩自信道：“我有女朋友，怎么也比你经验多。” 韩沉想到上次给梁东岩打电话，确实有个女人接了电话，勉强相信梁东岩所言。 “我没把二十万给于一舟。” 梁东岩疑惑：“你没给于一舟钱，所以周小姐生气了？” 韩沉这才发现，自己太言简意赅，让梁东岩会错意。 “我给于一舟卡的时候，正好周沫过来，我想既然她看见了，肯定不同意把钱给于一舟。掏卡的时候，我把你打钱那张卡换成医院的工资卡。” 梁东岩还是没明白韩沉的脑回路，“你为什么换卡？” “当时没想那么多。我想让她把我工资卡收下。” 梁东岩震惊：“什么意思？结了婚，想主动上交工资卡？” 韩沉微微摇头，“她没什么积蓄，她爸妈给她钱，她也不要。组里吃饭她都垫付不起，她还总爱管闲事，我怕她没钱用，临时想的主意。” 梁东岩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她爸妈都管不了的事，你凭什么管？” 韩沉垂首，答不上来。 “你想对她负责？” 韩沉抬眸，眼里闪着惊异，显然震惊于梁东岩的说法。 梁东岩看他这后知后觉的模样，无奈说：“你和她匆匆忙忙领的证，也没打算好好过日子，现在却关心人家钱够不够用，还急着上交工资卡，你这不是想对人家负责是什么？你啊，行动先于想法，还没想明白自己的想法，先把后续要做的事先做了。” 韩沉撇过头，“我想维持现状。” “你和她也这样说的？” “嗯。” “那怪不得，周小姐生气，情有可原。” 韩沉拧眉，“什么意思？” “你说一套，做一套，”梁东岩气急，点点桌子，“你说维持现状，你和她的现状是什么？不就是各过各的，也不离婚，井水不犯河水么？你给她卡又是什么意思？你这行为，像维持现状的意思？我看你分明是想和她更进一步。” 韩沉：“我没有那个。” 梁东岩：“你就是那个意思。” 韩沉说不过他。 梁东岩：“你和周小姐到底怎么回事？你要心里还有人家，大大方方表白不就行了？” 韩沉怒极，“我没有。” 梁东岩完全搞不懂韩沉。 他说不承认，他还能怎么办？ “你要心里没人家，就别做让人家误会的事。” 韩沉突然明白梁东岩的意思，但也很无奈，“习惯了。” “那就改掉自己的习惯。” 韩沉眉眼深沉，“要是改不掉呢？” “离婚，或者回帝都。” 韩沉陷入沉思。 “与其你这样纠结，不如好好想想，这次你为什么回来？你这样拖着周小姐，只会适得其反，她难受，你也难受。” “我考虑一下。” 梁东岩突然玩心大起，故意问：“如果到了非选不可的地步，你选哪个，回帝都还是离婚？” 韩沉思索片刻，“离婚。” 梁东岩起身，拍拍韩沉的肩膀，“能放下就行，不过这婚我不建议你离。你要考虑清楚，和周沫离婚之后，要么你尽快找个人结婚，要么婚事听韩家的安排。” 韩沉头疼，仰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如果这样，我宁愿不离婚。” “但你这样，只会耽误周小姐。” “她没说不可以。如果她觉得委屈，我可以给她补偿。” 梁东岩深深望着韩沉，却也无奈，“韩沉，你的心挺冷的，真的。” …… 翌日。 刘凯父亲要做手术，周沫不得不去医院，虽然她不是很想去，但沈青易吩咐，她不得不听从。 主刀大夫是韩沉，还配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授做指导。 刘凯母子一直在手术室外等候，周沫也陪着一起。 手术时间漫长，期间有负责沟通的医生出来过一次，说刘泰初的腿需要断了重接，交代一系列问题，让家属签字。 刘凯战战兢兢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刘母安慰说：“韩医生都是没事，应该会没事。” 第132章 最优解 大抵是韩沉提前有安慰过刘家母子。 周沫微微讶异，但随后转瞬即逝。 手术持续了一上午，中午时候，刘泰初被推出手术室。 刘凯和刘母匆匆看他一眼，刘泰初还未完全醒来，迷迷蒙蒙有回应，之后便被送进icu。 韩沉的意思是，最好在icu观察几天。 刘凯和刘母终是放下心来。 韩沉来病房和刘凯母子交代后续情况的时候。 周沫站在不远处，远远望着和刘凯母子交谈的韩沉发呆。 这是周沫第一次见韩沉下手术的模样，宽松的绿色手术服包裹他高大的身躯，口罩和浅蓝色手术头巾将他的面目几乎全部覆盖，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盯着他看这么久。 直到韩沉也注意到她在发呆，他抬眸刮过定定站着的周沫，又继续和刘凯母子说话。 周沫一激灵，涩涩地垂首，假装东张西望。 “我爸多久能恢复啊？”刘凯问。 “先观察两周，看看恢复情况，没有特殊情况，一个月之内就能出院。” 刘凯激动，“谢谢你，韩医生。” 刘母也说：“谢谢你啊，韩医生。” “不客气，我先走了，”韩沉说着，余光却望向不远处。 刘凯和刘凯的母亲相继道别。 等韩沉彻底离开，周沫才上前。 “刘叔叔手术成功，我也该回去了，这几天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 刘凯：“我送你。” “好，”周沫首肯。 与刘母道别后，和刘凯走出病房。 电梯前。 周沫按了下键。 刘凯突然问：“你和韩医生……吵架了？” “嗯？”周沫一瞬间空耳，她随即掩饰说：“没有啊。” “那你们为什么刚才一句话没说？” 周沫心惊，未料到刘凯观察竟然如此细致。 “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吗？”刘凯突然大胆起来。 周沫惶恐，“我下午还有事。” 刘凯带着哀求，“就几句，不耽误你太长时间。” 周沫勉为其难，“好吧。” 两人去了楼梯口。 一股呛人的烟味的传来，周沫捂住口鼻，扇了扇。 显然刚才有人在这儿抽烟。 刘凯也觉着这地方气味不好受，“我就想问你，你是真的喜欢韩医生吗？” 周沫怔愣，她又顿时心虚起来，“干嘛问这个？” “你上次说，你已经有韩医生了，但你没说你喜欢他。” 周沫：“我是已经有他了，而且已经领证，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没办法改变。” 刘凯红着眼，“结了婚一样可以离婚，有感情的夫妻都会离婚，更何况没感情。” 周沫懂刘凯的心思，显然不想轻易作罢。 她还是太低估刘凯的决心。 周沫不知如何劝解，只能说：“我和他，不会离婚。” “为什么？”刘凯哽着嗓子问。 “因为……”周沫也答不上来，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刘凯一个答案。 她十分认真地说：“目前看来，我和他是彼此的最优解。” 没有感情就不需要唯一，有最优便心满意足。 这是最好的答案。 刘凯懂函数，应该能懂她说的意思。 刘凯却听出了另一番限定条件，“只是‘目前’对吗？” 周沫不好说什么，她和韩沉确实只有现在，没有将来。 “不管是‘目前’还是以后，都是我和他的事，别人插不进来。”周沫希望他能明白。 “好好照顾你爸爸，毕业的事还有一大堆，这才是你目前的人生之重。” “我懂，”刘凯埋下头。 “懂就行，我走了。”周沫冲他挥挥手。 拉开厚重的铁门。 身后，刘凯的喑哑的声音传来：“我不会放弃喜欢你，总有一天，你会看见我。” 虽然周沫已经对刘凯的心思心知肚明，但他如此直白地表达，还是让周沫心下一惊。 她回头微笑，“谢谢你的喜欢和坚持，但……抱歉了。” 拒绝后淡然转身离开，周沫本以为自己足够镇静，但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她不由得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 刘凯听着铁门“匡”合上，宛如一扇铁门拍在他心上。 他含恨，又气不过，一拳砸在楼梯间扶手上。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刘凯抬头，就见韩沉手指间夹着捻灭的烟头，信步走到平台处的垃圾桶旁，将烟蒂扔进去。 “你、你都听见了？” 韩沉没回答，只说：“我先来的这里。” 言下之意，他不是有意偷听。 他款款走下楼梯，站在刘凯对面，摊开手将打火机和玉溪摆在他面前。 “要吗？” 刘凯嫌弃地皱眉头，“我不抽烟。” 韩沉收回手，“我以前也不抽烟。” 他转身，侧倚着楼梯扶手，“说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死心？” 刘凯警惕地望着他：“我不会死心。” “你必须死心。” 刘凯不服：“为什么？” “我不喜欢有人觊觎她。”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和她领证了。” 刘凯垂眸，结婚证是韩沉的一大杀器，他没办法撼动。 “就算没有结婚证，她也不会喜欢你，”韩沉低眸打量刘凯一眼，“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什么类型？” 韩沉不答反问：“你想知道？” 刘凯直视他：“你想说你这样的？” 韩沉没回答，后退上了一个台阶，轻轻将衣摆撩起来。 看见他小腹，刘凯一瞬间怔愣。 “看见了吧，已经十多年了。”韩沉放下衣摆。 刘凯更是惊愕。 韩沉衔着淡笑：“懂了么？” 刘凯似懂非懂地点头。 “好好上你的学，也好好当周沫的师弟。”韩沉劝慰道。 刘凯蓦然低头，挫败得彻底。 …… 韩沉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抬眼看见门口亭亭玉立站着的人。 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问：“等我？” “不然呢？”周沫很想给他一个大白眼，在他办公室门口，不是等他是等谁？ 韩沉以为办公室没人，掏出钥匙开门。 门内，凌越彬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人，门开着呢。” 韩沉回头，拧眉问周沫：“为什么没进去？” 第133章 维持现状 “不方便，也没必要。” 周沫低头从包里拿出韩沉的银行卡，递给他，“你说的保持现状，我同意。你的东西，还给你。” 韩沉看着银行卡，眼眸深邃。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沫不想多解释，拉起韩沉的手，将卡拍在他掌心，“我也想保持现状。” 韩沉捏着卡的手不自觉握紧。 周沫见他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想来也认同她的做法。 “走了，再见。” 周沫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手腕被人擒住，周沫顺势转身，低头望着韩沉拉住她的手。 “有事？”她的手腕被韩沉的手心烫着。 韩沉不知说什么。 明明一切都在向他预设的轨道走，周沫也没有和他生气计较，但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如意。 就如现在，周沫如此平静地离开，他却不想就此让她走。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凌越彬刚想说“怎么不进来”，见韩沉迅速撒开周沫的手，话在嘴边没，说出口。 “我去看看患者，你们进去说。” 凌越彬迅速闪人。 韩沉沉眸，推开门，“进来说。” “不用，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周沫淡淡一笑，“再见。” 说罢，转身疾步离开。 韩沉捏着卡，还维持开门的动作，眼睁睁看着周沫离开。 周沫想走，他留不住。 他还在上班，也不可能追她而去。 他说“维持现状”，周沫就将分寸感拿捏的死死的，他们又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 梁东岩打来电话。 “你想好到时候在‘生日宴’上说什么了吗？随便找点话题，主要和闻栾能搭上话就行，只要陆尧澄出现，就有机会。” 韩沉按电梯下楼，“他是产科大夫，没有共同话题。” “那就想办法制造共同话题啊！” “再说吧。”韩沉十分烦躁。 “后天就生日宴了，兄弟，你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再说。”韩沉还是烦躁，直接挂了电话。 电梯下到负二层停车场，韩沉解锁，上了车，车子发动，扬长而去。 彼时。 周沫陪周正看一档法制节目。 柳香茹在厨房忙活，她拿着两疙瘩蒜，端一个空碗，摆在周沫面前。 周沫听话又熟练地拉过垃圾桶，蹲在地上开始剥蒜。 “平时好说歹说才回家，今天怎么自己主动回来了？”柳香茹叉腰问。 周沫剥着蒜：“今天周五啊，明天又不上班，我回自己家还不让我回了？” “你这丫头，就会和我呛声，”柳香茹气不打一处来。 周正也拿过茶几上的蒜剥起来，“姑娘愿意回来还不好？” 柳香茹瞪她，“你懂什么？我是怕她在外面受了气，回家也不肯说。” 周正说：“谁敢让我们沫沫受气，是吧，丫头？” 周沫开心一笑，“还是爸爸好。” 柳香茹睨父女俩各一眼，“我怕那个于一舟再来找沫沫麻烦，起诉于一舟这事，按照流程走还要一段时间，听说你梁阿姨那个侄子最近遇到点麻烦，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要不我们换律师算了。” 周正说：“走流程和律师没关系，换了律师一样要走流程，比现在只慢不快，主要卡在受理环节。积压的案件多了，就看什么时候轮到你。听说现在酒驾坐牢都得排队。” 他在体制内干过，对其中的门道感触颇深。 柳香茹犯愁，“那怎么办？” 周正叹口气，“要是能认识司法口的人，打个招呼说不定能提提速度。” 问题是他们不认识。 “提不提速的无所谓，只要能打官司，至少让人有个盼头，就怕万一法院判了，就算咱赢了，也不见得于一舟不来骚扰我们。” 周正将剥完的蒜瓣扔进空碗，“这也是头疼的事。” 柳香茹见周正都没主意，自己更是担心，“沫沫，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一定要小心了。于一舟那人，性格偏激，心术不正，遇见他绕道走。” “知道，”周沫觉着柳香茹啰嗦，“您不用担心，我自己一个人住这么长时间了，没问题。而且，我们小区物业安保挺好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于一舟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提到于一舟，周沫问：“妈，介绍于一舟给我的那个张阿姨，是不是和你关系不好啊？” “没啊？怎么了？”柳香茹纳闷。 “没，就是突然想起，之前你去漫山县当评委，她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吗？” “当评委哪有什么竞争不竞争的，都是领导安排。” 周沫停下手里的动作，“为什么派你去没派她？” 柳香茹：“嗐，她去年没拿到‘优秀教师’。” 周沫愣一下，“她去年还和你竞争‘优秀教师’了？” “也不是竞争吧，这种奖项，谁达标，往上报就行，至于给不给，看领导的意思。” 柳香茹还在天真中沉沦，周沫已经反应过来。 绝对是柳香茹那个姓张的同事恶意报复。 柳香茹被领导处处看重，啥事都有她一份，估计那位姓张的同事生了红眼病。 “妈，您那些同事太不靠谱，以后别和他们说我的事，省得又要给我介绍对象。” 柳香茹：“放心，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找对象这事，我和你爸不催你了，等你先博士毕业的。” 周沫这才舒口气，起身欢喜地给柳香茹一个拥抱，“还是妈妈好。” 柳香茹嫌弃地推开她，“快去洗手，剥完蒜，手臭死了。” 周沫扎着两只手，“……” 果然亲妈。 周沫剥完蒜，将蒜送进厨房，回洗手间洗了手，继续陪周正看电视。 周正扒了一个橘子，递给周沫，“沫沫。” “嗯？”周沫望着电视，回神看见，接过橘子，掰成两份，将一半还给周正。 “你吃，”周正推过，“沫沫，你和韩沉来往还密切吗？” 周沫一口橘子卡在喉间，“咳咳咳。” 周正连忙给她抽张纸，“慢点吃。” 周沫擦着唇，犹疑地望着周正，“爸，你问这个干嘛？” 周正：“韩沉好像认识冯局，你们要关系还算密切，可以和韩沉打听打听。他要真认识冯局，跟他说说，给于一舟的案子提提速。” 第134章 望妻石 周沫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他才回东江多久？怎么可能认识冯局？我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想那么多没用。” “说的也是，”周正也觉着不可能，随即作罢。 晚饭，柳香茹简单炒两个菜，煮了面条。 周沫回来匆忙，没打招呼，柳香茹都没来得及买菜，只能用冰箱里仅存的剩菜叶简单搞搞。 往常，只要周沫回来，柳香茹一定要好好给她搞一顿美餐。 也是因为周沫没说就回家，柳香茹没准备，多有怨言。 一家三口吃的正开心。 周沫手机突然响起。 是梁东岩。 梁东岩干嘛给她打电话？ 周沫以为是案件有进展，忙去卧室接。 “梁先生，怎么了？” “韩沉在不在你家楼下？” 周沫一头雾水，反应慢半拍。 梁东岩：“我打不通他电话，找不到他人。他是不是又跑你家楼下当‘望妻石’呢？” “嗯？”周沫这才明白，“我在我家呢。” “你在家正好，帮我看一眼，他在不在。” “……”周沫知道他意会错误，“我在我爸妈这边，不在租住的地方。” “……” “抱歉，帮不到你。” 梁东岩：“没事，打扰了。” 周沫放下电话，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都有，但又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她从卧室出来，柳香茹问：“案子有进展了？” 周沫摇头，“不是，梁律师打电话找韩沉。” “找韩沉怎么找你这里来了？韩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 “你给韩沉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别真有什么事。” 周沫拨了电话，韩沉那边显示手机关机。 “给你梁阿姨打，韩沉可能去你梁阿姨那边了。” 周沫却担心说：“还是先别问梁阿姨，万一韩沉没去，惹她怀疑，让她担心。” 柳香茹点头，“也是。” 周正蹙眉：“会不会韩沉在医院呢？他们值班忙，手机没电了也正常。” 柳香茹：“有可能。” 周正安慰说：“韩沉这么大人了，不会有事。估计不是在家就是在医院，他也没别的去处。” 周沫点点头，也觉得韩沉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估计在家睡大觉，手机关机也不一定。 不过她还是给刘凯发了信息，问他韩沉是否在医院。 刘凯回复很快：他不在。 周沫瞬间又担忧起来。 她找到小区的一个物业群，这个群是小区私家车管理系统的业主群。 周沫上次给韩沉的车做登记，当时的登记员让她扫码加群。 她看了一圈，发现有保安大叔也在群里，随便找了一个添加，询问一番，终于找到今天当值的保安。 周沫问他是否看见一辆蓝黑色宝马5系，保安说没见今天下午有宝马进小区。 韩沉应该没有去找她。 周沫有些丧气。 忙活一圈，发现已经十点。 马上到她快睡觉的时间，她有点懊恼。 明明说好“维持现状”，她现在这一番折腾算什么？ 韩沉都没打算和她有什么，她自己倒先矜持不住。 索性洗漱让自己清醒一下，她吹干头发，倒在床上。 熟悉的床、熟悉的被褥、熟悉的房间，这里是她最安逸的地方。 书桌就在她床头，周沫侧身对着书桌和椅子。 她伸手扒拉一下白色的旋转椅，椅子晃晃悠悠动两下。 当初，韩沉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听她瞎扯一堆，最后被分手。 周沫一时半刻还没有睡意，只盯着椅子发呆。 半夜十二点。 周沫突然被手机震动吵醒。 电话是梁东岩打来的，周沫揉揉眼睛，瞬间清醒。 “梁先生，怎么了？韩沉找到了？” “找到了，”梁东岩语气急促又严肃，“他在杜陌良家喝酒呢，刚才宗政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去，但我现在人在绿岛，过不去，你帮我过去看看。” “杜医生家？喝酒？”周沫完全没想到，她立即起身穿衣服，“杜医生家在哪儿？” “他、宗政，和韩沉同一楼层的，都是邻居。” 周沫怔愣。 “我现在就过去。”匆匆收拾好东西出门。 柳香茹和周正上了年纪，睡觉浅，被周沫的动静吵醒。 两人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迷蒙着眼，走出卧室，“沫沫，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呃……韩沉喝醉了，我去看看。” 柳香茹瞬间清醒，“怎么回事？他一个大夫，不是不能喝酒？怎么还喝醉了？” 周沫：“我也不清楚，爸妈，你们快睡吧。” 周正拦住她：“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我和你去。” 柳香茹也说：“对，让你爸和你去。韩沉在哪儿喝的酒啊？和同事？” 周沫怕他们两人想多，解释道：“就在他邻居家，没出去。” 周正已经返回屋内换衣服。 周沫说：“爸，你不用陪我，我下楼打个车就行。这会儿没多晚，有车。” 不等周正换好衣服，周沫提着包匆匆出门。 东江的晚春，气候宜人，夜里也没多冷，积攒在白天的温热与夜间的凉意相撞，生出阵阵春风。 周沫一路跑出小区，头发被呼呼而来风吹乱，她尽数拨在身侧，加以阻止。 随手招了辆出租车，直奔世纪嘉苑。 …… 电梯刚到三楼，周沫便听到闹哄哄的声音，和往日她来过的安静氛围明显不同。 同层有两户人家的门敞开。 周沫不知道哪个是杜陌良家，只能挨个看。 瞅到一处人多的屋子，她轻轻敲门。 屋子里，有人坐在沙发上扒着垃圾桶吐，有人直接瘫倒在客厅地上，还有人窝在沙发宛如一具死尸。 屋内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人气得抱臂，对着扒着垃圾桶狂吐不止的宗政一顿数落，差点把自己气哭。 男人干巴巴站在一旁，侧面看，面容严肃。 两人听到周沫的敲门声，纷纷转身。 “抱歉，我来接韩沉。” 一男一女周沫都见过，分别是上次在“逐鹿中原”遇见杜陌良他们会餐，其中个头最高的钟致丞，以及和宗政的老婆，杜陌优。 “你是？上次和韩沉在电梯里的‘周小姐’？”杜陌优问。 第135章 沫沫我难受 周沫满是歉意和愧色，“是，我叫周沫。” “周沫？周小姐来了？”已经在地上躺展的杜陌良忽然一激灵，对着沙发上缩成一团死尸的人，含糊不清地说：“韩沉！你的周小姐来了！快起来。” 清醒的三人满脸尴尬。 “抱歉，实在是抱歉，我这就带韩沉回去，”周沫接连道歉。 毕竟在人家家里喝酒，喝的烂醉如泥是十分失礼的表现。 但韩沉都已经这么干了，醉的躺在沙发上像一头死猪，她除了道歉，把人弄走之外，也没别的选择。 还好杜陌优善良，她提醒，“阿丞，你帮周小姐把韩沉送回去，她一个人搬不动。” 周沫连连鞠躬道谢。 钟致丞把韩沉从沙发上捞起来，周沫伸手，去另一边扶住韩沉。 “谢谢您，钟医生。”周沫说。 “不客气，”钟致丞将韩沉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周沫扶着另一边，韩沉踉踉跄跄被抬出杜陌良家。 “别走，不许走，韩沉，你不许走！”扒着垃圾桶吐的宗政，嘴里和安了搅拌器似的囫囵地说。 周沫回头，想问还有什么事。 杜陌优说：“他说胡话呢，没事。” 周沫再次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快送韩沉回去休息吧。” 周沫和钟致丞架着韩沉出门。 身后，杜陌优的声音隐隐传来。 “你看看你，我几天不在，你就无法无天，混成这样了？还带杜陌良一起，你们俩……真是，想一起气死我吗？” “没有，我错了，陌优，我真错了，”宗政的声音无比柔软，和他粗狂的外表一点不相符，“优优，老婆，媳妇……我错了……呕……” 周沫有点尴尬。 到韩沉家门口。 钟致丞面若冰山，淡定地开口：“钥匙应该在他身上，你找一下。” 周沫摸了韩沉两边裤袋，在左边找到钥匙，打开韩沉家的门。 钟致丞揽着韩沉的腰，将人拖进来。 周沫立即跟上去，打开韩沉卧室的门，按开旁边的开关。 钟致丞将韩沉扔在床上，又将他摆正。 “太谢谢您了，钟医生。” 周沫有点恨韩沉，这里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这样麻烦人家，周沫面皮上挂不住。 也不知道韩沉怎么想的，今天他可太失态了。 “你照顾他吧，”钟致丞两指搭在韩沉颈动脉处掐了一会儿，“心率正常，一会儿你弄点蜂蜜水给他喝，能促进酒精代谢。” “好，麻烦您了。” 钟致丞颔首，转身走出卧室，离开时还带上了外房门。 周沫望着床上沉醉不醒的人，不禁叹口气，她这是欠了韩沉多少债，让她今天一直替他给人道歉。 绕到床尾，她帮韩沉把鞋脱了，拿去门口，又拿了拖鞋进来。 韩沉翻了个身，抱着枕头侧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周沫抽出枕头，怕他这样睡捂着自己，呼吸不畅。 但韩沉不撒手，周沫也拽不动。 似乎被拽烦了，韩沉顺手扯住周沫的小臂，“沫沫。” 周沫心惊，她猛地撒开手，同时摆脱韩沉的纠缠。 “沫沫，我难受。” 韩沉将整张脸迈进枕头里，声音捂在枕头里，喑哑低沉。 叫她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和往日完全不同，丝丝绵绵，滑进周沫心里，漾出波纹。 “沫沫……” 韩沉胡乱地叫着。 周沫心脏涨得厉害，甚至忘了呼吸，她呆呆地立在床边，半晌后才回过神。 折身去洗手间淘了毛巾，端了盆水来，简单给将韩沉的、脸、手、胳膊擦一遍。 韩沉因为醉酒，蜜色的皮肤透着一层浅浅的粉红，尤其是脸，两坨红晕最明显。 他喝酒上脸，周沫以前就知道。 周沫还知道，喝酒上脸的人，其实是酒量不好，缺乏人体解酒需要的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 将韩沉扶正，让他仰面躺好，韩沉似乎很不喜欢仰面睡，非要侧卧，姿势类似婴儿最原始的蜷缩状态。 酒精将他的脖颈也烫红，周沫一度以为他发烧了，还尝试摸了摸他的额头。 她忘了手刚碰过水，冰凉的手碰上韩沉的额头，他眉头不由得抽搐两下。 滚烫熨帖触感袭击周沫的掌心，她想抽回手，手背却在下一瞬被韩沉灼热的手掌盖住。 他微微使力，抓着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摘下来，他微微转头，眼神迷蒙着半睁开的样子，也不知是真醒还是假睡。 “沫沫……我难受。” 他一直重复这一句话，每说一次，周沫的心就被软软地撞一下，双颊生出热意。 “活该，谁让你喝酒的，”周沫愤愤地说。 “哼……”韩沉似乎听进去了，有些不满，握紧她的手，将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扥，又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 他这副样子，特别像被人欺负，然后跑来找家长告状，又被家长训了的小孩子。 里外里就透着一个词——委屈巴巴。 周沫心说，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委屈的人是她才对。 大半夜，跑来又给他道歉，又照顾他。 “沫沫，我真难受，真的……”声音越拖越长，丝滑地融进周沫耳膜里，然后随血液入心。 周沫想他应该是真醉了，意识不清楚，但身体又难受，才会如此磨人。 她难得像对待孩子一样，耐心问：“哪里难受？” 他拉着周沫的手，压在胸腹之间膈肌的位置，“这里，难受，特别难受。” 周沫判断不出那是哪里，“是胃难受吗？要不喝点牛奶？” 韩沉摇头，不知道是说不是胃难受，还是不想喝牛奶。 “我去给你弄点牛奶，”周沫把着他的手腕，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韩沉却不让，死死拽住。 “这里，就这里，难受。” 他还是把她的手往膈肌的位置上压。 那个位置，胸不是胸，腹不是腹，周沫没办法根据解剖学定位器官。 “就这里。” 他嚷嚷着难受。 周沫担心他别真的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我的病，医院治不了。” 周沫无语，“什么病？矫情的病吗？韩沉，别得寸进尺啊！” 第136章 这叫醉了？ “我没有，沫沫，真没有。” 他吐字清晰，对答如流，但眼睛微阖，眼神涣散，浑身摊着如泥，唯有握着周沫的手力气很大。 周沫一时之间闹不明白，韩沉是真醉还是假醉。 “你要实在难受，我送你去医院，挂个急诊，给你解酒，你能舒服一点。” “我不去医院。” 他这还拗起来了。 周沫蹲着难受，起身坐在床边，拨开韩沉的肩膀，试图让他露脸睡，他却十分不情愿，勾着肩不愿翻身。 “那你躺好睡。” “我难受。” “……” 陷入死循环。 周沫忍者呼之欲出的火气，耐着性子半哄着，说：“那就喝点牛奶，喝完会舒服点。” “我喝过了。” 周沫惊讶，“你喝过了？” “杜陌良给我喝的。” 他还能记着这些？ 周沫瞬间警觉地望着韩沉，“你没醉？” “……醉了，就是难受。” “……” 问题回答这么溜，这叫醉了？ “这里……不对，是这里……难受……” 他拉着她的手稍稍往上移一些，那是心口的位置。 周沫怔愣片刻，她问：“为什么难受？” “你变了，突然就变了。” “……” “我搞不懂你……也搞不懂我自己。” 周沫心尖微颤，“你喝醉了。” 韩沉毫无疑问是醉了。 往日的他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唯一的解释只有他醉了，醉的彻底，脑子完全不清醒。 趁其不备，周沫猛地抽回手，韩沉却下意识伸手跟过来拉，“沫沫，别走……” 周沫起身，和他拉开距离，让他的手扑了个空。 “我没走，我去给你倒水。” 周沫在冰箱里找到蜂蜜，罐子还未开封过，她怕韩沉人懒，买的东西许久不开封，存放时间过长，还特意看了生产日期，虽然蜂蜜的保质期一般很长。 蒯了两勺出来，化了杯蜂蜜水，她端进卧室。 “起来，喝水。” “不想喝。” 他还真是，有问必答。 “喝点蜂蜜水，酒精代谢能快一些，快起来。” “起不来。” “……” 周沫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扶着韩沉的头和背。 韩沉似乎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力量，也微微挺了腰身，勉强靠着周沫坐起来。 周沫拿过杯子递给他，韩沉的手却软兮兮抬不起来，周沫怕拿不住，只得将杯子对在他嘴边。 “喝。”她命令道。 韩沉倒是听话，或许是真渴了，唇碰到温水，他就大口喝起来。 “咳咳，咳咳……” 结果喝太快呛到，他反应性推开周沫手里的水杯。 动作有些猛，杯子里的水撒出来少半，尽数浇在他身上，尤其是腹部和加星部位。 周沫一个头两个大，“服了。” 她转身放下水杯，将韩沉原封不动放好，去洗手间拿了干毛巾，勉为其难，寥寥草草大概擦两下。 “衣服湿了。”韩沉说。 “你自己洒的，”周沫咬牙切齿。 她低头检查自己，身上除了飞溅几滴，完好无损，还好自己没被洒。 “凉。”韩沉指衣服湿了不舒服。 周沫悻悻地瞪他，“凉就受着。” 她不会给他换衣服。 她弯腰扯过被子，给他盖上，“睡觉！” “嗯，”韩沉的脸在枕头里蹭了蹭。 还算乖巧，比以前好。 “沫沫……” 周沫无语，“怎么醉个酒变话唠了？” “我又喝醉了。” “你知道就好。” “我错了。” “错哪了？” “不应该喝酒，喝酒误事，会犯错。” 犯错……周沫脑海中的往事被勾起，脸上又是一片绯红。 “我不会碰你，你放心，我醉了，没有力气，动不了。”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赶紧睡觉。” 周沫给他掖了掖被子，望着他张英朗的俊颜，脑海中显现另一张相似的稚嫩面容。 当初，她和韩沉说分手之后，并不是直接就断了联系。 韩沉不发一言从她卧室离开后的第二天，是周一。 周沫照常在他家门外等他。 韩沉依旧姗姗来迟。 周沫问他：“又起晚了？” 韩沉“嗯”一声，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 周沫只当他接受分手，还挺佩服他接受能力强。 两人去上学的路上，周沫又和他耐心解释一番，说了一堆要高考了，要加油学习之类的话，她还说，他们以后可以是朋友，关系很要好的那种。 韩沉绷着脸，一路沉默。 他没否认，周沫就当他默认。 自那以后，他们的生活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最不同的，大概是他们没一起在外面吃早饭。 因为快要高考，柳香茹怕周沫营养跟不上，一日三餐都亲自打点起来。 韩沉则因为梁辛韵太忙，他又总睡懒觉，不怎么吃早饭。 柳香茹很快发现韩沉的问题，于是每天早上还会多做一份早饭给韩沉送过去。 他们两人便各自在自家吃早饭。 看着没什么毛病，周沫却知道，柳香茹这是防他俩呢。 不然完全可以让韩沉来她家吃，一顿早饭，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还要送过去折腾。 越临近高考，复习任务越重，连晚自习都延长一小时，周沫和韩沉一起放学，到家基本是快睡觉的点儿。 两个人都很累，回家的路上也不怎么说话，但进小区还是默契地一前一后，拉开约定俗成的五十米固定距离。 一般周沫先回家，韩沉在后面。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考结束。 考完那天，所有人都解放了一样，有在学校撕书撒试卷的，也有干脆早早回家，约三两好友去泡网吧的。 周沫属于乖乖被柳香茹叫回家，一道题一道题，逼着她估分的。 他们是先出分再报志愿，但柳香茹等不及，非要知道周沫考了多少分。 那一晚，周沫仍旧在高考的卷子中度过。 不过……韩沉却一晚上没回来。 梁辛韵那段时间工作很忙，经常在医院值夜班，韩沉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家。 周沫之所以知道韩沉那晚没回来，是因为柳香茹庆祝周沫考完，做了顿美味大餐，让周沫去叫韩沉一起。 周沫去敲门，没人应。 之后她又隔一段时间去敲一次，依旧没人应。 最后一次敲门是早上八点，还是没人。 第137章 做坏事1 考完之后，想竭尽全力疯狂的人多了，周沫估计韩沉和他玩的好的那一票朋友也 去哪里疯了，又是大男生，没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第二天晚上，韩沉还是没有回来。 周沫将这事告诉柳香茹，问她要不要告诉梁辛韵。 柳香茹觉得当然有必要说，便立即给梁辛韵打电话。 梁辛韵说，韩沉和她说了，和同学一起出去了，走之前给她打过电话。 周沫上高中的时候，手机还不是很普遍，基本少一半人有，多一半人没有。 柳香茹说要给周沫买，周沫说自己自制力差，怕耽误学习，没要。 梁辛韵也说给韩沉买，韩沉说她不要，他也不需要。 所以高中时候，她和韩沉一直没有手机。 周沫也联系不上他。 韩沉回来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那天两家父母都去上班，周沫家只有周沫一个人。 她在家里看电视，听到对面韩沉家的门有响动，便开门去看。 果然是韩沉回来了。 她还担心地问了他一句，“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韩沉背着耐克的单肩包转身，脸上胡子拉碴的，黑眼圈很重，身上的衣服也是高考那天穿的那身。 好好一十七八岁的小伙，搞得和中年大叔似的。 他这副模样，吓周沫一跳。 “没去哪儿。”他掏钥匙开门。 周沫问到了隐隐的酒气，她伸脖子嗅了嗅，拧眉问：“你去喝酒了？” 韩沉没答，直接推门进去。 周沫看他没关门，立马意会，跟着韩沉进屋，没注意，自家的门不小心自动关上。 她被锁在自家门外…… 韩沉回家后便进了卧室，翻了一套洗漱的衣服，又进了浴室。 周沫觉着有点尴尬，但人都进来了，她又回不去，只能坐在客厅等他。 二十分钟后，浴室的门拉开，韩沉穿一身清爽的白色短袖t恤和浅灰色宽松运动裤出来，他擦着头发，望周沫一眼。 周沫尴尬地笑笑，说：“我家门……锁了。” 韩沉没说什么，折身去洗手间放毛巾。 没一会儿，洗手间传来嗡嗡的剃须刀的声音。 韩沉毛发旺盛，发量比同龄人惊人不说，胡子也比同龄人浓密。 寻常十七八的男生也长胡子，但十七八就开始剃胡子的很少，大多男生都是浅浅淡淡的几根，看不太出来。 韩沉不一样，他胡茬很重，又长得快，不及时修理，小鲜肉分分钟变老腊肉。 收拾整洁后，韩沉又折身回了卧室，全程没和周沫说话。 周沫待着无聊，想着至少说几句话，避免尴尬。 韩沉也没关卧室的门，两个人便隔空聊起来。 周沫：“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喝酒？梁阿姨知道吗？” 韩沉似乎心情不爽，“你问题真多。” 就见他走出卧室，径直向周沫走来，周沫坐在沙发上，不禁往里坐了坐，韩沉像根柱子似的站在他面前，压迫感十足。 “你干嘛？”周沫莫名有点战战兢兢。 因为韩沉的眼神，十分不善，那种不善不是带着恨或者怒气的不善，而是带着坏的不善。 周沫第一次见。 因为和韩沉太熟，熟到她已经完全卸下防备，甚至脑海中都没有产生他是异性的觉悟。 但在看到韩沉“坏坏”的眼神时，她瞬间警觉。 此刻，两家父母都不在，韩沉家只有他们两个人，而韩沉，还是个年轻气盛、热血方刚的小伙子。 大夏天，她也刚洗完澡没多久，只穿了一件圆领的奶黄色t恤，下身穿着宽松的短裤，两条腿还露在外面…… 她开始意识到有些问题必须要注意了。 韩沉突然俯身，脸和她贴的几近，周沫朝后仰过去，避开他，“你干嘛！” 韩沉冷哼一声，带着坏笑，伸手拿过周沫身边，被他一进门就扔在沙发上的单肩包。 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他拉开拉环，将包扔进周沫怀里，“里面还有一罐。” 转身转身走回卧室。 周沫将他包里的啤酒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又将他空空如也的包丢回沙发上。 她对韩沉的卧室说：“我不喝。” “不是想干坏事？现在考完了，随便你，想着怎么坏就怎么坏。” 韩沉在阴阳怪气，他说她和他谈恋爱就是在做坏事。 “你在借酒浇愁吗？”周沫思索片刻，终是说出口，“现在考完了，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分手的事……” 韩沉没回应，一直保持沉默。 周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多会儿，周沫听见卧室里“哐啷”一声，是易拉罐丢进垃圾桶的声音。 声音很重，显然某人是使了气力丢出去的。 周沫猜到韩沉应该在生气，她不好再提什么，只能等时间消逝，等她爸妈下班。 可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越不安。 不知道过去多久，卧室里的韩沉突然说：“周沫，你进来。” 周沫心慌一下，“我不进去了吧，不方便。” 她不是没进过韩沉的卧室，韩沉的书房有一段时间摆满了，没办法待人的时候，韩沉曾在他卧室学习过。 那时候她找韩沉问过题，但那时候屋外有梁辛韵在，她从没多想过，也没怕过。 可今天她莫名有些怕。 “进来。” 韩沉又说。 周沫心慌得更厉害，她立即起身，“我出去走走，等我爸妈回来。” “我又没让你做什么，你帮我把那罐啤酒拿进来。” 周沫捏着衣角，“你自己出来拿。” “帮我拿进来，不然我拽你进来。” 周沫犹豫了，她抬腿想逃跑。 韩沉的声音又出现，“不是想谈分手的事？你进来我和你谈。” 周沫犹豫片刻，拿了茶几上的啤酒，亦步亦趋地向韩沉的卧室走去。 门没关。 周沫走到门口，就见韩沉懒懒地半靠在床头，脸颊红晕，蜜色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似乎有气无力，指了一旁的椅子，“坐。” 周沫心惊胆战地坐下，想起手里的东西，她伸手递给韩沉，“给你。” 韩沉懒得抬胳膊，“够不到。” 周沫起身，走近递给他，韩沉眼神闪过狡黠和得意，一把抓住周沫的手腕，直接将人拉倒在床上，翻身伏在她上方。 周沫惊恐，一时慌神。 第138章 做坏事2 “你……做什么……” 韩沉低下头，将唇抵在她耳边，轻声说：“做坏事。” 周沫浑身僵硬。 韩沉的吻密密麻麻落下。 然而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周沫的身体僵硬的像一条死鱼。 “没意思。” 韩沉伏起，翻身倒在周沫身边，与她并肩躺着。 周沫望着天花板，一直没反应过来。 韩沉转头看她，“吓傻了？” 周沫回神，机械地点点头。 韩沉回头，手背不自觉搭上眼睛，“我要走了。” “走？”周沫侧首，惊讶地看着他。 “嗯，回帝都。” “上大学？” “是，也是搬回帝都，这边……我妈已经联系卖房了。” 周沫的心咯噔一下，像有颗炮弹在她心上扔下，溅起厚重的水花，炸的她胸腔里鲜血横流。 “不会回来了吗？” “嗯。” 周沫翻身侧卧，面对韩沉，见他手背遮着眼睛，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内心之中是什么想法。 那一刻，周沫懂了什么叫心痛的感觉。 “什么时候走。” “报完志愿。” 韩沉的语气很平静，一如往常，听不出悲喜。 周沫将头深埋，莫名鼻头泛酸，无法呼吸。 “为什么再不回来了？”周沫声音有点颤。 “没有理由再回来。” “因为我？” 韩沉没回答。 周沫不甘心，“是不是因为不想再见到我？” 韩沉依旧沉默。 周沫又急又气，看着韩沉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她越发难过，一把拽掉韩沉搭在眼睛上的胳膊。 韩沉睁眼，目光诧异，却看见周沫的眼圈红了。 “你看着我，回答我，是不是因为我们分手？你才不想回来了？” 韩沉没有直接回答，“这里原本就不是我生活的地方。” 他来这里，只是临时落脚，这里不是他的家乡。 韩沉人生的前十七年，都在帝都度过，那里是天子脚下，他在那里享受举国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和生活条件，来东江完全是纡尊降贵。 周沫一直都知道，韩沉的家庭条件很不错。 在他们还没听过kappa、nike，连买了盗版都不知道还有正版的时候，韩沉已经阿迪匡威傍身。 那时候，周沫对服装品牌一无所知，她的衣服和鞋都是柳香茹随便在小商场的小店里买的，从来不会看重什么牌子不牌子。 她也是听同学议论，才知道原来衣服和鞋还有这么多讲究。 虽然她不了解服饰的品牌，但周沫也不傻，韩沉有钱没钱，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最直观的莫过于零用钱。 周沫一周只有一百块钱零用钱，当时在班里已经不少了，韩沉则是用夸张来形容，或者说，零用钱这东西，韩沉从来没有过。 他有卡，能随时去atm机取款，根本不需要梁辛韵给他零用钱。 所以韩沉与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上天一时打了盹儿，让韩沉落入凡间，摔进凡人窝里度劫，多出和她这么一段露水情缘。 而他注定还是要回属于他的世界。 她离不开东江，他必须回帝都。 他们不可能有以后。 周沫都懂，韩沉却愈发吝啬狠心，都临别了，还不肯说一句软乎话，哪怕骗她也可以。 可他连骗都不愿意，斩钉截铁说不会再回来。 周沫难受极了。 就算说分手的是她，可是他们之间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分手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且别无选择。 她不想让他们这段还算美好的恋爱结束的过于沉重，不想他们为此互相指责，为什么她不和他一起考去帝都，或者为什么他就不能陪她留在东江。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意，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要走。 韩沉和她原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 甚至连分别的场景她都预设好了，她一定笑着将他送走，祝他顺利奔赴属于他的远大前程。 再或者她也可以大无畏地说，反正有qq好友，以后常联系，然后像和朋友道别一样和他挥挥手。 可韩沉却说“不再回来”，甚至连客套都没有，周沫难受，想不通的难受。 为什么都要走了，可能以后永远见不到了，他都不会说一句哄她的话。 “你会忘了我吗？”周沫的憋着一口气，眼泪盈盈在打转。 韩沉没回答，指腹左右划过她的睫羽，声音也有点喑哑，“都分手了，哭什么。” 周沫打掉他的手，胸腔里的辛酸再也压不住，她猛地载进韩沉怀里，头撞到了韩沉的肋骨。 韩沉被她撞得生疼，吃痛着提醒，“你不应该抱着我。” “你没良心！” 韩沉不解。 周沫抬头，找准韩沉脖颈，咬一口。 牙齿碰到柔软的皮肤，韩沉火气涌上，仿佛受到惊吓，他支起身子想躲开，“你疯了？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周沫抱住他的腰不撒手，“我要让你记住我。” 韩沉被她搞的心烦意乱，明明房间的空调开着，他却热出一身细汗。 “撒开。” 他去掰周沫的手。 周沫偏不，紧紧抱着他，耳朵靠在他胸口，仰头看他，“韩沉，我还没见过你腹肌，你到底有没有，是不是骗人呢？你让我看看行不行？” “撒开，”韩沉推周沫。 周沫却刻意贴更紧。 她下巴支在他胸骨，傻乎乎地看着他笑，“韩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忘不了我？” 韩沉半支着身子，偏过头，“没喝酒，说什么醉话？” 周沫的心被浇了个透心凉，她不管不顾，直接起身捧起韩沉的脸，主动吻了上去。 自此，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年纪，他们的行为无异于互相投毒，还是会上瘾那种。 潮水褪去，礁石浮现。 周沫浑身的皮肤被空调吹得不舒服，她呼吸急促，窝在韩沉怀里。 韩沉将头埋在她颈窝，隐忍着问：“你想好了吗？我喝过酒，再继续，就不可能停了。” 周沫懂他的意思，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侧首轻吻他的太阳穴，“如果你能永远记得我……” 第139章 真的是你？ 话只说了一半，却是冲锋号角吹响的前奏。 她默许。 韩沉也不遑多让，撅住她的唇，纠缠撕扯。 隐隐之间，周沫说出后半句：“……我可以让你做我第一个男人。” 韩沉顿住，伏身惊愕地盯着她的脸。 片刻后，他长腿一迈，走下床，还顺手关上房门。 周沫不懂他是怎么了。 她下这么大决心，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还违背了她爸妈一直以来对她的谆谆教导。 甚至她觉得，这辈子她不会再做这么不要脸的事，来祭奠一段青涩且没结果的恋情。 韩沉却说走就走。 几个意思？ 房门外传来韩沉的声音：“把衣服穿好。” 周沫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却没在客厅看见韩沉的身影。 浴室传来花洒的声音。 周沫走去客厅，继续坐在之前她坐过的位置。 韩沉冲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盖着眼睛，他没擦，望一眼周沫，他去餐厅拉了凳子过来，坐在周沫对角线的位子，两人之间隔着茶几和几张地砖。 “今天的事，是我的错，喝了酒，没控制好自己。”韩沉话音平静。 周沫并腿，手搭在膝盖上，看向别处，一脸烦闷燥郁，十分不想理他。 她说：“事情的原委你我心知肚明，不用装仁义，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用你假好心。” 周沫是头脑发热，是一时冲动，是咬牙下了决心，是不顾后果。 但她不会推卸责任。 她主动就是她主动。 韩沉微微攥拳，继续平静地说：“还好没发生什么。你要觉得自己吃亏，可以随便提，什么补偿都可以，我都答应。” “补偿？”周沫觉得可笑之极的同时，心酸、委屈、愤怒一股脑冒出来，“韩沉，你把我当什么了？” 周沫感觉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她鼓起勇气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决定，在韩沉面前却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周沫挫败至极，羞愧至极。 她接受不了。 感觉自己就是烧饼。 起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她忘了韩沉有没有来追她，或者说，她不知道、也没在意。 因为她哭得很大声，什么也听不见。 明明烈日炎炎，周沫却觉得整个世界，昏天地暗。 自此，她基本和韩沉处于完全决裂的状态。 但后来，她也对此释怀。 因为在韩沉离开东江的那天，她qq上收到的韩沉的消息。 韩沉说，他从来没想过让她难堪，只是他们都没控制好自己，尤其是他。 …… “沫沫……我不是故意的。” 周沫刚准备离开卧室，就听韩沉没头没尾说一句。 她赏他一个大白眼，对着韩沉的睡影喃喃：“要是平日也这么乖，不惹我生气，多好。” 周沫去了隔壁客房休息。 为防止韩沉晚上有动静她听不到，她还把两人的卧室门开了个缝儿。 也没敢睡太死。 夜里，韩沉的卧室传来“哐当哐当”两声。 周沫立即惊醒，匆匆跑过去。 就见韩沉趴在地上，手边是掉落后摔成两瓣的玻璃杯。 周沫立即上前，将玻璃杯捡起来，又拉起韩沉的胳膊，揽着他的腰，将他拽起来。 “睡觉还不老实，竟然会掉下床。” 周沫使了吃奶的劲儿才将韩沉重新放在床上，转身收拾摔坏的玻璃杯。 “沫沫……” 周沫以为韩沉又要开始磨人了，眼神没好气地撇向床上。 韩沉两眼睁开，眼神清亮，没有醉态。 周沫愣一下：“你醒了？” “真的是你？”韩沉突然紧闭双眼，然后又睁开，“看来没做梦。” “废话，”周沫将玻璃杯丢进垃圾桶，“怎么，一摔还给你摔醒了？” “没摔就醒了。” “醒了能摔？” “肌肉没力气。” 周沫嗤笑一声，“肌肉醉着，脑子醒了呗？你血脑屏障功能挺好哈。” 喝了酒，酒精随血液流遍全身，肌肉一点没恢复，脑子却先恢复了 周沫这才吐槽他是血脑屏障功能好，脑子里进的酒精少。 一般人可能听不懂这个梗，但韩沉学医，肯定能懂。 果然，韩沉失声微笑，似有尴尬，显然是get到了。 周沫从他身下抽出被子，推着他往里挪，“这回睡好了。” “我想上洗手间。” “……” 她放下被子，微微脸红，“别说你刚才就是想上洗手间才摔下去的。” “嗯。” 周沫感觉自己像烧开的水壶，头顶直冒热气。 “能起来吗？” “起不来。” “……” 那她能怎么办？ “你扶我。” 周沫瞪他，只能拽着他胳膊将他拉起来，又弯腰架起他半个身子，勉强让他站起。 “能走吗？” “差不多。” “走两步。”周沫故意说。 韩沉不动弹，低头看她，“你当我没看过春晚小品么？” 周沫被戳穿，脸色泛红。 “没病走两步”——本山大叔的小品《卖拐》里的经典台词。 “赶紧走！”周沫锤他后腰，催促他。 韩沉亦步亦趋，走的艰难，两条腿上的肌肉好像被人抽走了，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只能侧倚着周沫，勉强靠直觉迈步。 好不容易到洗手间，周沫弯腰掀开马桶盖，抹身想将韩沉往马桶上放，“坐吧。” “坐什么？”韩沉问。 周沫诧异，“你不是要上洗手间？你又站不住，不得坐下？” 韩沉皱眉：“裤子呢？” 周沫抬眸瞪他，“自己动手，你还指望我来？” 韩沉依旧皱眉：“不能坐着。” 周沫嫌弃脸，“怎么就不能坐着。” “我需要上站着的那种。” “……” 周沫脸更烫了。 她忍着耐性，咬牙问：“坐着不行？” “没有男人坐着上。” “……” 周沫都想不管他算了，转念又想总不能憋到失禁。 纠结之下，周沫说：“要不我找人来帮你。” “找谁？这层就只有杜陌良和宗政。” “……”他俩醉的比韩沉还狠。 正是僵持之际。 “周沫。”韩沉突然叫她。 “嗯？”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领证了是什么关系？” 周沫迟疑，“你想说夫妻关系？” “既然是夫妻关系，上个洗手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周沫头顶又开始冒热气。 这……明明毫无道理，却又显得那么有道理。 周沫心一横，“你靠着我吧。” “怎么靠？” 第140章 你是李逵 “背靠我。” 韩沉不懂她的意思。 周沫将他扶正，站在他身后，弓腰背靠韩沉，用后背抵着韩沉的后背。 韩沉面对马桶，她背对韩沉。 “你确定这样能行？”韩沉问。 “别说你连皮带都解不开。”周沫没耐心。 “能解开。” 之后，皮带扣头啪一声打开。 周沫立即面红耳赤，她迅速捂住耳朵，并在心里不断念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分钟后。 周沫感觉韩沉在用胳膊肘捣她，她才放下手，“完了？” “嗯，”韩沉彻底靠在周沫后背，“推我一下。” “怎么推？” “你后退，把我往前推。” “干嘛？”周沫不解。 “冲马桶。” “……” “要不你帮我？” 周沫气急，用后背顶一下韩沉，把他往前推。 韩沉向马桶的方向倒过去，他一手支住马桶水箱，按下冲水键。 轰隆隆一声响后。 “好了，扶我回去。” 周沫转身，将他重新架起来，“你这不是能站得住么？” 他这不是没栽倒？ “最后一点力气而已。” 周沫有点不信，但她扶着韩沉往回走的时候，韩沉两条腿像打架似的，又不像装的。 “你没骗我吧？” “我要骗你，也不至于从床上摔下来。” 想想也是。 将韩沉放回床上，周沫拉过被子给他盖好。 “快休息吧。” “你要走？” “不走，我去隔壁，有事叫我。” “好。” 周沫转身走出房间，转身关门时，她说：“门我不关紧，你有事叫我就行。” “好。” 回到次卧，周沫上床躺下。 折腾一晚，她有些累了，现在又是深夜，困意很快袭来。 “周沫。”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周沫立即翻身坐起。 “周沫。” 是韩沉。 她立刻跑去韩沉的房间。 “怎么了？” “我渴。” “我去给你倒水。” 她折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端进韩沉的卧室。 坐在床边，扶起韩沉，将水杯递给他。 韩沉没接，“端不住。” “皮带都能解开，水端不住？” “端不住。” 周沫咬牙切齿，“张嘴！” 她直接将被子戳在他唇边。 韩沉唇角微弯，大口喝了几口水。 “还喝吗？”周沫见一杯水已经见底。 “不喝了，”韩沉笑说：“喝多了还得上洗手间。” 周沫感觉自己耳朵里冒热气，冷不防又瞪韩沉一眼。 “水也喝了，快睡觉吧。” 周沫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准备起身。 韩沉抬胳膊压住她的腿。 显然不想让她走的意思。 “还想干嘛？” “睡不着。” “慢慢睡就睡着了。” “慢慢睡也睡不着。” “数羊。” “没用。” “你试了吗，就说没用。”周沫嗔怪。 “不用试也知道没用。” “不试怎么知道没用？” “睡醒了，睡够了，当然没用。” 周沫睨他一眼，“那你想怎样？” “陪我说说话。” “……”周沫怀疑地看他，无语至极：“哥哥，这大晚上，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你又叫我‘哥哥’。” 周沫咋舌，无奈解释：“我是学李逵叫宋江，好不好？” “你是李逵？” “……”周沫黑脸：“你才是李逵。” 韩沉不自觉衔笑。 周沫大白眼。 收回视线，周沫看见韩沉满是褶皱的浅色衬衫，显然他这是从医院回来，没换衣服，就跑去杜陌良家喝酒了。 “为什么跑去别人家喝酒？” “没为什么，想喝就喝了。” “不是说医院有规定，不能喝酒？” “今天周五，明后两天休息。” 周沫轻哼一声，重新打量韩沉，“几年没见，你是抽烟喝酒样样精通。” “不是几年，是十年。” 原本打趣的周沫听到“十年”这个期限，难免会心一击。 是啊，算起来，她和韩沉分手，已经十年了。 “你还真说到做到，说不回东江，真就一次没回来。”周沫垂首。 韩沉无话，陷入沉默。 “抱歉。” 周沫冷眼看他，“为什么道歉？” 韩沉眼睑微垂，答不上来。 周沫索性坐在床边，视线追着韩沉的脸，“你之前可不这样。是谁信誓旦旦和我说‘维持现状’？你觉得我们现在像维持现状的样子？” 韩沉侧过脸，不敢看周沫。 “不知道你什么想法，反正我没觉得和你在‘维持现状’，”周沫低头，两手食指搅在一起，“梁东岩找不到你，电话打来我这儿，我以为我能不在意……我高估我自己了，一番折腾，还是大半夜跑来找你。” 韩沉上半张脸嵌在枕头里，光影投下，遮住他的视线，周沫看不见他的眼。 等了大半天，无动于衷的韩沉终于说出一句话：“麻烦你了。” 周沫心一凉，瞬间气笑。 “你是有够麻烦。” “嗯，太晚了，休息吧。” 周沫心里莫名泛酸，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休息吧。” 她起身走了出去。 这次，她关上了韩沉的房门，回到客房后，她又关上了客房门。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保持冷静。 刚才她那一番矫揉造作的话真恶心，干嘛要在韩沉面前说那样暴露自己软弱的话。 韩沉也不是那种心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 搞得好像，她打几个电话，用微信联系几个人，然后跑来他这儿，在韩沉面前邀功似的，就想听到他说几句哄她开心的话。 周沫不要做那样的人，太没骨气。 韩沉也不是那种会说哄人开心话的人。 所以，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翌日。 周沫睡不着，起了大早。 冰箱里面有很多三明治，周沫随手拿了一个，微波炉加热。 冰箱里还有牛奶，但没开封过，她拆开给自己热一杯。 一顿简易的早饭快速完成。 韩沉卧室一点动静没有，大概率还没醒。 他本来就喜欢睡懒觉，昨晚又喝了酒，早上能醒才怪。 周沫将厨房收拾干净后离开。 刚出门。 隔壁的门也打开，杜陌优从屋内出来。 两人打了照面。 “早啊，周小姐。” “早，杜医生。” “韩沉怎么样？好点了吧？”杜陌优问。 周沫点点头，“昨天半夜就醒了，这会儿还没起。” “宗政也是，现在还睡着呢，”杜陌优抱怨说：“男人喝醉很麻烦，是吧？” 第141章 social焦点 周沫略微尴尬地笑笑，“是挺麻烦。” “韩沉应该还好，喝的少。他们三个人，宗政喝的最多。” 周沫不知道他们三个人昨天怎么一起喝酒，简单笑笑，掩饰自己没法接杜陌优的话。 两人进了电梯。 杜陌优问：“你去上班吗？” “没，去医院，看朋友。” 杜陌优惊喜，“我去上班，刚好顺路。” 出乎周沫意料，“周末还上班？” 杜陌优叹口气，“儿科医生少，没办法，不像韩沉他们骨科，大夫多，排班少。” 周沫有听说过，想留在省会三甲医院的其他科室，至少博士起步，但如果是儿科，硕士就够，东江儿童医院那边儿科医生缺口更大，甚至本科就能留下。 “对了，你和韩沉……怎么认识的啊？”杜陌优不经意间提起，“他来东大一院才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不可能这么快认识周沫。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杜陌优水眸惊讶，“韩沉高中在东江上的？我一直以为他是帝都人。” 周沫：“就高三在东江读了一年。” “原来如此，”杜陌优了然点头，“高三转来东江，这么关键的时候，韩沉不简单啊。” 周沫起初没明白杜陌优的意思，后来才转过弯来。 杜陌优是说，高三转学这事，基本不可能，尤其还跨省，更是难上加难。 户口学籍问题是其一，转入地还会对父母的社保缴纳做要求，可韩沉几乎是空降来了东江，什么都没有。 东江的高考试卷比帝都难，虽然“空降”，但这并没有让韩沉捞到什么好处。 以前上高中，这些不怎么懂，现在回想起来，越发觉得韩沉“与众不同”。 “明天小奕过生日，杜陌良说，已经邀请过韩沉，到时候和他一起过来呀，就在‘逐鹿中原’，都是一些老朋友们，聚一聚。” 周沫受宠若惊，“我和韩沉应该不算‘老朋友’吧？” 杜陌优笑笑说：“你们是我的新朋友，不过韩沉是杜陌良的‘老朋友’，他俩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一个实验室的。” “怪不得会一起喝酒，”还一起传绯闻。 杜陌优掩唇轻笑，随即无奈摇头，“他们仨，昨晚上也不知道抽什么疯，三个人喝了两扎啤酒，三瓶二锅头。杜陌良和韩沉平日里可都不能喝酒，昨天晚上和不要命似的。” 周沫点头，确实，韩沉那酒量，连她都不如。 “宗先生和杜医生还好吧？” “杜陌良昨晚送医院了。” “啊？”周沫诧异。 “没什么大事，昨晚我照顾宗政，钟致丞照顾杜陌良。杜陌良醉太深，钟致丞给他送急诊挂水了。” “……”周沫佩服杜陌优处变不惊的态度。 弟弟都送医院了，她竟然还能有闲情逸致和她聊天，当大夫的心都这么大么？ 两人一路又东拉西扯聊了些其他事。 临别前，杜陌优冲她挥手：“明天，别忘了，和韩沉一起过来呦。” 周沫盛情难却，只好笑着点头。 望着杜陌优离开的背影，周沫陷入深思，宗政这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娶到杜陌优这样漂亮、优秀又温柔的老婆。 不过也难怪宗政会被杜陌优吸引，周沫自己也沦陷了。 她的性格在social方面，天生不讨喜，所以一路走来，也没交到很多朋友。 但杜陌优属于天生给人感觉相处愉快的性格，也难怪东大一院的大夫们都喜欢去“逐鹿中原”。 更难怪杜陌良、钟致丞这一堆人，粘合性这么高。 杜陌优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这样的人，本就应该是social的焦点和粘合剂。 骨科病房。 刘泰初被送去icu留观三天，刘凯和刘母两人轮流在icu门外守候。 三天后刘泰初情况稳定就会转回来，所以病床还为他保留着。 周沫到病房的时候，刘凯和刘母正在吃早饭。 她在病房门口看见，不好打扰两人，便给刘凯发消息，让他出来一下。 刘凯显然没料到周沫周六也会来医院，微微一愣，三两口解决完早餐，简单擦擦嘴便找借口跑出病房。 病房外。 周沫来回踱步，见刘凯出来，她看了眼病房，“换个地方说。” 刘凯点头。 两人来到上次的谈话的楼梯口。 “怎么了，师姐？”刘凯问。 周沫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文件袋卷几圈，堪堪露出方形。 刘凯立即意识到什么。 周沫说：“这是组里其他几个人凑的钱。不多，你先收下。” 刘凯十分难为情：“师姐，你已经帮我这么多了，这……我就不要了。” 周沫：“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大家的意思。你不用有负担，都是自己人，小池、嘉慧、兰兰、小丁，还有索师兄，都是熟人，你总不能连他们都介意吧？” 大家怕兴师动众，让刘凯为难，都没在明面儿上说，全部私底下商量。 刘凯当然知道组里有多温暖，沉默一会儿，他道谢收下，“谢谢你，师姐，也谢谢大家。” “等刘叔叔病好了，你再好好谢大家，”周沫突然又为难起来：“不过这些钱也是杯水车薪，要是实在解决不了，要不找学院，发动大家一起？” 刘凯却说：“不用了，师姐，有你们的帮助就够了。我妈妈也凑了一些，剩下的……韩沉哥说他解决。” 周沫一瞬间空耳，头顶突然冒出问号。 韩沉……哥？ “你叫韩沉‘哥’？” “嗯，”刘凯笑着掏出手机，给她看他和韩沉的聊天记录。 “你俩还加好友了？”周沫更是吃惊。 想当初，韩沉可是看见刘凯就甩脸，话也不好好说，还总针对他，现如今……怎么一切都变天了？ 周沫不自觉望向楼梯间的窗户。 刘凯不解地看她，“师姐，你看什么呢？” 周沫干巴巴笑两声，“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刘凯懂周沫的意思，他羞涩地挠挠头，“韩沉哥，人挺好的，工作又好，能力也强，他上学时候就好几篇sci了，现在还有好多专利，让人佩服。希望我到他这个年纪，也能有他这样一番作为。” “……”周沫又看了眼窗户，再次确定今天太阳到底从哪儿升起来的。 第142章 酒量差到没朋友 滨江雅丽。 周沫从医院回来，换了衣服，简单洗漱一番，开始打扫卫生。 以前在家住，周沫虽然也会帮着做家务，但只是象征性的动两下，博梁辛韵和周正开心。 真正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打理所有家务时，才知道这一切有多难。 她把该擦的地方统统擦一遍。 不过一星期，一些不常打扫的地方已经落上灰尘。 扫地、拖地、收拾厨房、擦抽油烟机、打扫卫生间……一整套下来，累的她直不起腰来。 周沫暗暗发誓，博士毕业一定要找个高薪的工作，然后雇人来做这些事。 但现在她离博士毕业还早，这些事还得她自己来，雇人……终归只能想想。 周沫累瘫在沙发上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韩沉那么忙，怎么收拾家务的？ 她每次去，感觉他家都挺干净。 想了一圈，周沫得出一个答案，韩沉又不像她，穷光蛋一个，他有工作有工资，雇人就行。 果然，有钱真好。 昨晚没睡好，加上打扫了一上午房间，周沫靠在沙发上，半眯着逐渐失去意识。 睡了没一会儿，手机突然响铃。 周沫心脏一颤，被铃声惊醒，困意被吓走，周沫气的想骂人。 她倒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大周六给她打电话。 屏幕上韩沉的名字跃动。 周沫一阵烦躁，韩沉这是周六也不放过她了。 “喂，”她语气不善。 “你走了？” “废话，”周沫忍不住想怼他，“我不走，等着你给我管饭啊？” “也不是不可以。” “嘁——管饭，吃什么？吃你满冰箱的三明治？” “你嫌弃为什么还吃？” 周沫一时咋舌，她囫囵地说：“谁吃了？” “少了一个。” “……”他数的真清楚。 周沫脑子一转，立即岔开话题，“你刚起床？” “嗯。” “真够能睡的。” 韩沉丝毫没在意周沫的吐槽，反而平静问：“你还来我这吗？” “我去你那儿干嘛？” “吃饭……或者，做什么都行。” “你好意思说，”周沫才不信他的鬼话，“你是饿了不想做饭，又骗我去给你当丫鬟使呢吧？” “没有。” “没有干嘛让我去你那儿？” 韩沉沉默。 周沫烦死他这副模样，“昨天照顾你已经仁至义尽，别妄想再让我伺候你。我现在困得要死，一会儿要休息，今天之内，别给我打电话，我很烦。” “……好，”韩沉低低地应着，“你好好休息。” 周沫索然无味的挂了电话，扔下手机，仰面躺在沙发上。 困意没一会儿便袭来，她支撑不住，直接在沙发上睡过去。 …… 世纪嘉园。 韩沉醒来后，就一直找手机，找了一圈才在杜陌良家找到已经关机十二个小时以上的手机。 昨天下午他太忙，忘了充电，回到家正好遇到杜陌良，直接被他拉去他家喝酒，期间也没看手机，电量不足后，手机自动关机。 起初，他本不想去杜陌良家，他想早点休息，思考周六怎么去找周沫谈谈。 杜陌良却说：“有酒。” 韩沉：“我酒量不行。” 杜陌良却说：“酒量不行喝起来才有意思，酒量好，喝不醉，喝酒的意义呢？” “……” 韩沉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进了杜陌良家后，发现宗政也在。 原来他们俩是趁今天杜陌优不在，偷偷“造反”呢。 宗政让“逐鹿中原”送了几道菜过来，又在楼下超市订购了两扎啤酒，但他觉得啤酒不够劲儿，又问有没有白的，楼下超市店员说，只有二锅头。 宗政让他一起送几瓶上来。 韩沉酒量真差，差到没朋友那种，喝了一口就上脸，杜陌良差点以为他酒精过敏。 “你不能喝可千万别逞强啊。” “没事。” 杜陌良却不信，担心地问：“你以前喝过酒没有？要没有你还是别喝了，你这脸红的，像酒精过敏。” 韩沉：“喝过。” 宗政端一杯白的，一饮而尽，“酒量多少？” 韩沉：“两瓶啤酒。” 杜陌良：“……” 宗政：“……” 两人惊住，脸上尬色闪过，却都带着偷笑。 韩沉懂他们的表情。 估计他是他们认识的人中，酒量最差劲的。 杜陌良憋着笑，“钟致丞都能喝过你。” 宗政说：“我第一次喝酒，四瓶啤的打底。” 韩沉：“……” 杜陌良和宗政都是点到为止的人，知道韩沉喝不多，也不灌他酒。 三人谈天说地，韩沉偶尔被cue，说几句，大多时候都在听杜陌良和宗政说。 杜陌良喝到尽兴处，莫名声音哽咽。 韩沉才知道，原来杜陌良和杜陌优的感情那样深。 杜陌良父母都是东大一院的教授，平日工作很忙，都是杜陌优带着杜陌良，甚至杜陌良上初中的家长会都是杜陌优去开的。 大学后，杜陌良得知要出国读书，他一度很不情愿离开，一是他没独自在外生活的经验，对外界尤其是国外的环境，莫名有种恐惧感，二是舍不得杜陌优，他一走，家里基本就杜陌优一个人了。 一切转变都发生在杜陌优在急诊实习轮转的时候。 某天，杜陌优遇见了差点让杜家分崩离析的男人——宗政。 宗政身份背景复杂，也不干净，混道上的。 他带着一帮子人和人打架，受了伤，来东大一院看诊，当时正是杜陌优接的诊。 混不吝的宗政一眼就看上了温柔漂亮的杜陌优，几次三番上门骚扰。 杜陌优是象牙塔里长大的人，遇着宗政这样世俗又泼皮的人，像磁铁的n极遇到了s极，天生相吸。 彼时杜陌优还有个博士男友蒋宪，杜陌优已经很理智地克制自己，推开宗政，宗政却不在意杜陌优有没有男朋友，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住杜陌优不放。 最终，宗政凭借自己厚脸皮的功夫成功拆散杜陌优和蒋宪。 当然，在杜陌良眼里，故事是这个版本。 可在宗政口中，事情变成了另一个版本。 宗政说，他去急诊前就已经见过杜陌优了。 之前，杜陌优和闻璐在路边抢救一个人。 人群中有个小偷路过，偷了杜陌优手机，是他发现，抓到小偷把手机拿了回来。 第143章 婚不顾身的故事1 至于杜陌优和蒋宪，宗政说，他一眼就觉着蒋宪人心术不正，配不上杜陌优。 杜陌良质疑：“人家蒋宪可是博士，和我姐门当户对，怎么就心术不正了？” 杜陌良的认知里，他们家说不上豪门贵胄，怎么也算书香门第，医学世家，杜陌优也是妥妥的大家闺秀，和蒋宪再般配不过。 宗政这种身份的人，不说瞧不瞧得上他，他就不应该和他们家有任何交集。 但宗政不但和他家有交集，还让杜陌优未婚先孕。 虽然杜陌优一直说是她自愿的，但杜陌良觉得不可能，杜陌优所受的教养，绝对不允许她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尤其……当时杜陌优还没和蒋宪说分手。 宗政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都说蒋宪那人心术不正，你还不信。但凡他不利用你姐，不背叛你姐，我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杜陌良怔住。 宗政却说：“过去的事，不提了，一说陌优又要伤心了，你就当我是个人渣，所有事都赖我。你怎么怨我都行，别怪你姐。” 杜陌良怎么可能不怨他们。 杜家二老发现自己家清清白白的姑娘突然怀孕，都气炸了，从来不信奉打骂教育的二老，急的拿出了扫帚，作势就要往杜陌优身上招呼。 但爹娘是亲爹亲娘，哪里下得去手。 女儿是不听话，有辱门楣，可现在怀着孩子，他们怎么舍得打她。 二老抱着杜陌优，三个人哭作一团。 彼时杜陌良站在一旁。 说实话，他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从小和杜陌优一起长大，杜陌优是他最信赖和依赖的人，他连杜陌优和蒋宪谈恋爱，都思索了很久才接受，更遑论杜陌优会离经叛道，未婚先孕。 杜家二老让杜陌优把孩子打了，他们一家可以换地方、换工作，一家人重新开始。 杜陌优却摇头，哭成泪人怎么也不同意。 父母在东大一院干了这么久，所有事业、根基都在这边，杜陌良也好不容易在这边站稳脚跟，不能为了她就放弃这么多年的事业。 而且……杜陌优说，她已经打算和宗政在一起了。 正巧，宗政闻讯赶来，他挡在杜陌优面前，直接给杜家二老跪下，求他们成全。 要知道，以前的宗政，天不怕地不怕，为他之前的老板效力的时候，几次三番涉险，命差点没了，就是在脱离那个组织的时候，他宁肯自废一条手臂，也没给人跪下。 杜家二老震撼但还是气愤。 杜陌优是他们辛辛苦苦培养的女儿，值得更好的人。 再不济，也不会是宗政这样，身份背景复杂，大字都不认几个的人。 就算宗政金盆洗手又能怎么样？ 他连正经工作都没有。 杜陌优却丝毫不嫌弃，还替宗政辩解，说他有在改变，有在努力工作。 沉默很久的杜陌良突然开口：“你说的工作就是开个小饭馆么？前期的投入呢？还不是你贴给他的？” 杜陌良从来没有生过杜陌优这么大气。 在他眼中，杜陌优这是不知死活，自讨苦吃。 宗政起身，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咚”一声，直接剁在红木茶几上，力道很大，刀刃嵌在木头里，伫立着。 几人同时被吓得一激灵。 宗政发誓说，以后他要是对杜陌优有一点点不好，不用杜家人找他算账，他自己用这把刀结果了自己。 杜家二老都是读书人，哪里见过这么蛮横凶残的场面，加上之前宗政为了脱离那个组织，用刀将自己的手臂划成两半，能做出对自己这么狠的事的人，杜家二老怕了他。 杜陌优又拿孩子说事，哭哭啼啼的求饶一番，做父母的心疼她，也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思想斗争之后，这才勉强答应。 婚后，宗政还挺争气，以前的他脾气又大，心高气傲，但为了兑现承诺，寻求改变，放低姿态去求人，求的还是他以前一眼都看不上的钟致丞。 钟致丞借了他五十万，当创业资金，后来陆尧澄、杜陌良陆陆续续又帮了一些，宗政不负众望，将“逐鹿中原”做了起来。 韩沉头一次知道，原来他们这帮人聚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杜陌良豪饮一口，眼尾划过宗政，“当时，他划了自己胳膊，又被那伙人关着，要不是有钟致丞和陆尧澄在，估计人和胳膊一起都废了。” 宗政锤他一拳，“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有本事你把袖子撸起来，让韩沉看看你那道疤。” 韩沉目光不自觉向宗政的胳膊看过去，但宗政穿着长袖。 宗政也感觉到韩沉探究的目光，支在桌上的胳膊放下后往怀里一收，“喝酒喝酒，过去的事提那么多干什么？” 他催促着举杯，杜陌良笑而不语，提杯和他相碰。 宗政又将杯子递到韩沉面前，“来一个来一个。” 韩沉不失礼节，也和他碰杯。 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聊了许久。 韩沉说两瓶，就是两瓶，两瓶喝完，趴在桌上，开始嚷嚷着难受。 杜陌良着实担心，怕他胃受不了，拿了牛奶给他喝。 韩沉听话地喝了几口，缓一会儿后，人又精神起来。 什么话也没说，他弯腰捞了地上的一瓶啤酒，自顾地打开，对着瓶子狂饮。 杜陌良和宗政面面相觑，不懂韩沉这是怎么了。 宗政太了解这种状态，对杜陌良说：“估计是有什么烦心事吧？” 杜陌良不敢苟同，怕韩沉喝糊涂了，拿酒当水喝，他伸手去夺酒瓶，韩沉却避开。 “让我喝。” 杜陌良无奈摇头，“看来真是遇到烦心事了。” 宗政吃口菜，嫌弃道：“他这才来东江多久，能有什么烦心事？” 杜陌良看了眼韩沉，用口型无声对宗政说：“周-小-姐。” 宗政秒懂，但又有点不信，“不至于吧？” 杜陌良说：“至不至于，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懂了？” 宗政放下筷子，笑着对韩沉说：“要不你学学我？先把人搞到手再说？” 第144章 搞到手再说 韩沉正仰头喝酒，听到宗政的话，他“哐”一声将酒瓶墩在桌上。 黑眸沉了沉，他摇摇头，“不行。” 杜陌良纳闷：“不试试怎么知道？你看宗政，这不是厚着脸皮把我姐搞到手了么？再说，你又不是不对人家负责。” “就是不行。” 因为他试过，不是周沫不同意，是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韩沉拿起酒瓶，猛灌一口。 杜陌良和宗政面面相觑，完全不懂韩沉。 但韩沉有韩沉的偏执和执拗。 如果他没办法给周沫一个确定的未来，他不会碰周沫。 韩沉喝着闷酒。 杜陌良一把夺过酒瓶，“行了，你的症结所在不就是周小姐？今天又是怎么了？和她吵架了？” 韩沉不说话。 杜陌良：“吵架了就主动给人家道歉，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什么问题过不去呢？” 韩沉捏着酒瓶的手用力，眼睑微垂。 杜陌良拍一把他的肩膀，“再不济，你后天把人带过来，我们帮你想招儿。” 韩沉不解地看向杜陌良。 杜陌良轻笑着解释，“你看我姐和宗政、陆尧澄和闻璐，不都是有人撮合才走在一起的？既然单打独斗搞不定，何不回头看看我们这些朋友呢？好歹大你几岁，有经验不是？” 韩沉垂首，将脸转向一边。 杜陌良见韩沉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说：“不过我们得先确认你对周小姐到底几个意思？你说大大方方说出来，我们好帮你。” 韩沉撇过头，“不用。” 杜陌良笑容僵住，无奈摇摇头，“你这人，又硬又直，就不能软乎点？” 宗政举杯：“喝酒喝酒，想那么多做什么。” 杜陌良瞪他，“你现在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日子过的漂亮，不用想那么多，考虑过我们这些大龄单身男青年的感受嘛？” 话虽如此，但还是举杯和宗政碰杯。 韩沉也紧随其后。 三人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宗政喝的最多，虽然他酒量最好，但啤的白的一混，也扛不住。 杜陌良勉强能陪得住宗政，但最后也宛如一滩烂泥瘫在地上。 韩沉最差，三瓶啤酒下肚，人倒在沙发上就睡了。 宗政在酒意涌上来前，给梁东岩打了电话，让他来接韩沉。 没想到杜陌优却回来了，喝酒一事被杜陌优抓了现行。 杜陌优一个人应付不了三个人，遂叫了钟致丞过来帮忙。 翌日。 韩沉一觉醒来，已经一点半。 他去杜陌良家拿手机的时候，杜陌良已经输液回来。 韩沉简单问一句“没事吧”。 杜陌良愣一下，“你竟然还会关心人了？”他捶着脑袋说：“没事，看来以后还是少喝酒为妙。” 韩沉也认同。 回到家给手机充电，刚充了百分之五，他便拔掉充电线，给周沫打电话，询问她是否真的走了。 周沫气性很大，语气不善，对于照顾他这件事，她觉着是个麻烦，耽误她休息，让她受累。 韩沉心里很过意不去。 他知道她又累又困，但本能告诉他，他不想她离开。 她想休息，可以，反正在哪里都能休息，他家也可以。 周沫却警告他，今天不许再给她打电话。 韩沉收起手机，热一个三明治，简单吃了早餐。 收拾完厨房往卧室走，路过客房，他突然驻足。 转道走向客房，鬼使神差地打开客房的门。 客房里干干净净，十分整洁，就和没人住过一样。 可昨晚，周沫明明在这里睡过。 她离开的真干脆，果真一点痕迹都没有，就连厨房的垃圾桶，都空空如也。 韩沉走进去，坐在床上，觉得有点累，人不精神，还没缓过劲儿来，他索性抹身，躺在床上。 床上有铃兰的香气，是她头发的味道。 他翻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脑子里莫名涌现杜陌良之前说的话——“先把人搞到手再说”。 作为男人，怎么可能没有这种想法。 而且这个想法，他十年前就有了。 周沫主动献身，让他内心狂喜，可一时贪欢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他也曾邪恶过，也想过占有她。 可即便那样做了，周沫也并不是那种能轻易回头的人，并且只会让他们互相厌恶，两败俱伤。 而且他再邪恶也没用，再邪恶都没都没周沫邪恶。 他天生坏不起来，更不可能对周沫坏。 一切仿佛进入一个死循环，而他找不到他们之间的出路在哪儿。 在客房迷迷糊糊睡一觉，再醒来，手机早已充满电。 他拔了充电线，简单收拾一番，出门。 湘滨雅丽。 韩沉的车被识别，栏杆自动升起。 一旁岗亭里的保安见到蓝黑色宝马，立即拉开窗户，“先生，怎么今天才回来？昨天周小姐一直在找你。” 韩沉皱眉：“找我？” 保安：“是啊，她把我们几个保安的微信加了个遍，一直在问谁值班，有没有看见你的车，还说要是你来小区，一定告诉她一声。” 韩沉微怔，“谢谢。” “不客气。” 车子驶进小区，停在周沫家楼下。 韩沉透过车窗往楼上望去。 天没黑，不开灯他也看不出周沫在不在家，想来是在的。 她说她要休息。 韩沉拉开一旁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后，放下少半个车窗。 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犹豫片刻，他给周沫发消息： 在家吗？ 周沫：在，怎么了？ 韩沉：湘滨雅丽？ 周沫：嗯，有事？ 韩沉：吃饭了吗？ 周沫：吃过了。 韩沉：我没吃。 周沫：你吃没吃饭关我什么事？ 韩沉没回复，看着聊天记录不自觉衔笑。 还行，至少还愿意搭理他。 一支烟结束，他不再思考，径直推门下车上楼。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周沫正在煮面。 她其实也刚睡醒，韩沉问她吃没吃饭，周沫估计他又要整幺蛾子，直接说“吃过了”，给他怼回去，让他死了整幺蛾子的心。 打开门之后，周沫一愣。 整幺蛾子的人放弃“线上行为”，改线下了。 “你怎么来了？”周沫问。 韩沉嗅了嗅，望向屋内，“你做饭呢？” 周沫顿时脸红，“和你有关系？” 韩沉：“不是说吃过了？” 周沫：“没吃饱，加餐不行？” 韩沉：“正好，我也没吃。” 周沫顿时来了火气，“见拿我当丫鬟使不了，现在又上门蹭吃蹭喝了？” 韩沉越过她，人已经进来。 他回头道：“不行？” 第145章 全给你 “……”周沫无语，“你有点自觉好么？这是我家。” “你昨天还去我家了呢，”韩沉反诘，“礼尚往来。” “你两手空空，这算礼尚往来？”他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 韩沉盯着她明艳动人的脸，脑海中思索片刻，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摸出两张卡，翻开周沫的手，将两张卡放进周沫手心。 “这次不逗你了，全给你。” “我不要！”周沫作势将卡还回去。 韩沉却背着手，始终不肯接。 “你不是要‘礼’？这‘礼’不够？” 周沫抬眸瞪他，“我不想要行不行？” “拿着吧。” “不要！” 韩沉无奈，将周沫拉进来，身子越过周沫，把门拉上。 周沫心下一紧，夹在韩沉和门之间，空间狭小，她陡然透不上气。 韩沉低头看她，视线又扫向周沫手里的卡，“对不起。” 周沫心尖一颤，声音不免柔和下来，“为什么道歉？” “为我说‘维持现状’的话。这话太可笑，因为不只你做不到，我自己也做不到，”他垂眸眼神很是受伤，“我们……试试吧。” 周沫的心好像突然被揪住，然后又被人狠狠地软软地撞了一下。 但她还是怀疑地看向韩沉，“你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正常相处。” 韩沉又言简意赅。 周沫不耐，“说仔细点。” 韩沉为难道：“我也不清楚。我对你没有要求，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只是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你和我闹别扭，那种感觉很不好。” 周沫一时片刻还无法理解韩沉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说不想和我吵架闹别扭我理解，但你说‘我想怎么样都可以’是什么意思？” 韩沉撇过脸，“只要你想，做什么都行，我都接受。” 周沫试探性地问：“夜店泡吧、出轨劈腿也行？” 韩沉愣住，一时无话。 周沫冷嘲说：“做不到就别夸大其词的许下这么宽泛的承诺，显得你有多大度，我有多无理取闹一样。” “我没有那个意思。” 周沫轻笑，“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韩沉沉默。 周沫垂眸，见韩沉还穿着皮鞋，她弯腰拿出拖鞋，扔在韩沉面前，“换鞋。” 韩沉转身坐在一旁的沙发凳上，捞过拖鞋换上。 周沫看见他这么听话，没忍住，轻笑出声。 韩沉听到她笑了，抬眸望向她浅笑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周沫无奈摇摇头，“我在想，为什么有时候你这么听话，有时候又那么可恶。” 韩沉没答，老老实实将自己的鞋收回鞋柜，摆在周沫那双磨脚的板鞋旁边。 周沫将卡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东西放这儿，自己拿走。” 之后便走去厨房。 韩沉看一眼柜子上的卡，径直跟着周沫进了厨房。 周沫正在水池边洗手，见韩沉在厨房门口，她问：“有话说？” 韩沉上前，并肩和她站在一起，手伸到水龙头下，和她一起洗手。 “你干嘛？”周沫问。 韩沉说：“帮你做饭。” “不用，就煮个面，马上好。” “我帮你，”他快速洗完，抽了纸巾擦干手，站在锅前。 周沫刚想说，他再殷勤都没用，她不会可怜他给他饭吃。 就听韩沉肚子咕噜噜响两声。 周沫都替他尴尬，她挤掉韩沉，自己站在锅前，“碗在下面，拿两个出来。” 韩沉弯腰拿两个碗放在灶台上。 周沫将面分成两个小份儿，盛了两碗。 “冰箱里有我妈腌的小菜……”周沫话还没说完。 “我去拿。”韩沉转身向外走。 周沫将两碗面条端到餐桌上。 韩沉抱着两个大罐子进了厨房，“柳阿姨这么多年还喜欢做这些？” “嗯，”周沫从柜子里抽出干净的盘子和筷子。 韩沉配合着拧开罐子的盖，抱着罐子倾斜罐口，方便周沫夹菜。 两罐小菜，一罐是腌制的萝卜条，一罐是杂菜，一个酸甜口，一个稍稍带点辣。 “你想吃哪个？我多捞点儿。”周沫问。 韩沉：“都可以。” 周沫笑骂：“你倒是不挑。” 她各样拣了些，挑了小半盘。 韩沉拧上罐子的盖子，且拧的很结实，又将罐子放回冰箱。 周沫多拿一双筷子，端着小菜放在餐桌上，转身又回了厨房。 韩沉看见，“还要做什么？” 周沫：“再煮点面条。” 她只煮了一份，太少了，不够他们吃。 周沫重新架锅烧水，“你先去吃。” 韩沉转身去餐厅。 周沫忙活完，从厨房出来，就见韩沉正襟危坐，没动筷子。 “吃啊，”她说。 “等你一起。” 周沫笑了，她拿韩沉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总是在这种小事上让她动容，让她体味到被尊重的感觉。 坐下后，她说：“不是不让你今天联系我？干嘛还给我发信息？” 韩沉：“你说别给你打电话，没说不让我给你发信息。” 周沫一时吃瘪，他倒是聪明，会捡漏子。 “嗯，快吃，吃完快点回去。” 韩沉挑面的手顿住，“我会回去，但不会很快。” 这次换周沫呆住。 韩沉又说：“除非你把卡收下，你要收下，我立刻离开你家。” 周沫放下筷子，目光直视他：“为什么非要给我卡？” 韩沉挺身坐直，“你家不是一直都是你妈妈在管钱？” 周沫彻底惊住，心都漏跳一拍。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怎么讲？” 周沫解释：“我爸妈那是模范夫妻，一般人学不来。” 韩沉：“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用试就知道。” “我们还没试过。” 周沫一个大白眼，“我爸妈那是实打实的感情，一起下乡，一路苦过，相互扶持熬过来的。我们别说吃苦，就是……一个简单的地域问题，都没办法的克服。” 韩沉垂首，他当然知道周沫在说什么。 “所以，这才是你提分手的真正原因？” 周沫一瞬慌乱，“都说了，当时情况复杂，又要高考，又要学习，你还要回帝都，各种原因吧。” “我不会回去了。”韩沉突然说。 第146章 那你呢，你是谁 “嗯？”周沫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会回帝都了。”韩沉又重复一遍，似乎在发什么誓言。 “怎么，那边‘卷’的厉害？” “什么‘卷’？”韩沉拧眉问。 “内卷啊，”周沫说：“你这学历和履历，放在东江分分钟升副教授，在帝都，不知道要当多久的主治呢，这难道不是内卷？” “嗯，”韩沉勉强应一声。 “东江挺好的吧？”周沫笑着问。 “是。” “梁阿姨说这边很有人情味，我倒没什么太多感觉，”周沫想了想问：“不过，我挺好奇，帝都到底多没有人情味？” 韩沉思索片刻，认真回答：“你朋友的男朋友，陆之枢，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周沫不懂为什么突然提到陆之枢。 “还有陆尧澄。” “为什么提他们？” “他们或许就是因为没有人情味，才来了东江。” 周沫还是不解，眉头耸着一脸不明所以。 韩沉提醒，“你知道他们的身份背景吗？” 周沫：“有所耳闻，但不是很了解。” 总之不是她这种凡夫俗子能接触到的人。 “陆之枢是民航董事局主-席的长子，陆之枢是帝都最庞大的家族之一陆家的唯一继承人。” 周沫一点震惊都没有，只抬眸直视韩沉，“那你呢？” 韩沉没料到周沫会问这个。 “我……” “嗐，问你干嘛，”周沫掩饰性地笑两声，“你就是个小大夫，还是个怕‘内卷’的小大夫。” 韩沉望着周沫，嗓子有点堵，但多余的话他说不出来。 “周沫，你信我，真的，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也回不去了。 周沫低下头，点点头，筷子搅动碗里的面条，依旧心事重重。 韩沉伸手，握住周沫搅动筷子的手背，“我说真的，你别这样，我……” “面条太烫了，搅搅凉得快，”周沫推开他的手，微微一笑，“怎么？还怕我现在会因为你回帝都，我必须留在东江说分手？不对，我们现在也没恋爱，也没分手一说。”周沫干笑几声。 韩沉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 周沫手在他面前晃一下，拉回他的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 “你放心，就算你现在不得不立刻回帝都，我也不会和你因为这个和你离婚。” 韩沉抬眸，讶异的眼神清亮无比。 周沫笑说：“你不是说想试试？反正证都领了，不试试太可惜。与其和你一直闹离婚闹下去，不如试试看，能不能融洽相处。人生就这么短，有几个十年呢？” 人生这么短，有几个十年…… 这话落在韩沉心里，晕出一片水花。 他升主治之后，内心空虚过一段时间。 每天浑浑噩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生活中毫无乐趣可言。 唯一还算接近常人状态的活动，大概就是被人押去无休止的相亲。 他不喜欢，也不排斥。 循规蹈矩的人生，必然少不了婚姻，反正他没心没肺，和谁结婚都无所谓。 可见完一个又一个人之后，韩沉发现，没有一个感觉是对的。 他说不出那些人哪里不好，就是感觉不对。 而上一次，让他感觉对的人，还在十年前…… “再说，就算你现在回帝都，也没关系，反正结婚证是真的，再远它都是真的。” 再远他们都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 韩沉默默勾唇，“是。” “而且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我也自由，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对吧？”周沫嘻嘻一笑。 韩沉点头，“对！” 周沫突然生了坏主意，故意问：“我要现在不想在东江待了，想换个城市，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 “现在应该不行，得过几天。” “为什么？”周沫嗔怪。 “我要办辞职，要找新工作，卖房……” 周沫噗嗤一声笑出来，“打住打住，你想太远了。” “沫沫，我认真的。” 周沫点点头，“我知道你认真的。” 都想到卖房了，怎么可能不认真？ “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不是说说而已，”韩沉折身去玄关拿了银行卡，贴在桌上推给周沫，“全部家当。” 周沫不解。 “不要有负担，卡里钱不多，”韩沉说：“我没你想的那么有钱。” 周沫笑了，“开的起宝马的人和我说自己没钱，那我是什么？非洲人么？” 韩沉不理会周沫的打趣，指着桌上的卡说：“这张卡是工资卡，薪水一年大概四十万。这张是工资外收入，主要是讲座或者稿费的佣金，不多，只有一两万。工资卡每月要还房贷，一个月大概两万。” 周沫震惊，“干嘛告诉我这些？” “你不是也说要试试？”韩沉拧眉。 “试试也不是这个试法吧？” “那要怎么试？” “……” 周沫一时还真没有注意。 韩沉说：“钱是一个家庭的基石，财务互通是最高效的方法。” 周沫想了想，“有道理。” 她转身去房间拿了存折和银行卡来，摊在桌上。 打开存折，给韩沉看一眼，“存折里是我读研期间攒的钱，三万块钱定期。银行卡是我的生活费，只有几千块钱。” 周沫将三张卡和一本存折放在一起，“说下你的存款情况吧。” 韩沉略显难为情，“我现在比你穷。” “嗯？”周沫没料到，“你不是在帝都工作几年了？那边工资比东大一院高很多吧？”怎么可能比她还穷？ “真的，”韩沉拿过自己的工资卡，“我来东江，一张帝都的卡都没带，这两张卡是在东江办的，所以……我身无分文。东大一院入职前有三个月实习期，我还在实习期，只能拿到百分之八十的工资，最近刚发第二月的工资，大概四万多块钱，扣了房贷和一些花销，基本没了。” “感情你给我的是张要还贷的空卡，”周沫莫名被逗笑，“你给刘凯的垫付的钱呢？哪里来的？” 韩沉：“找梁东岩借的。” 周沫不满地轻哼一声，“你现在可是负债累累，和你领证我真亏。” 韩沉垂眸，“是。” “那怎么办呢？”周沫笑着问：“我现在还在上学，没有稳定收入，你应该算是我们这个家的顶梁柱吧？” 韩沉抬眸，眼神不解又迷惘。 “以后好好给我挣钱，争取早日把欠款还清，我可不想跟着你睡大马路。” 第147章 过家家 韩沉随即释然一笑，“肯定不会。” “开个玩笑啦，”周沫微微一笑，随即将桌上三张卡一张存折全部扫走，捏在手里给韩沉示意，“我都拿走喽。你现在外债比资产还多，得好好控制一下花销。” “是。”韩沉衔笑。 周沫望着手里的东西，突然问韩沉，“我感觉我们好像在玩过家家。” 韩沉：“我没有。” “你当然没有，我是玩过家家，你是认真地玩过家家，我们不一样，”周沫打趣道，她又问：“你一共借了梁东岩多少钱？” “就二十万。” “‘就’？”周沫惊呼，“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韩沉思索片刻，“很多，足足有半年工资。” “这还差不不多，”周沫勉强满意，“怎么还、什么时候还清，有想过？” 韩沉十分配合，“努力工作挣钱，争取今年年底还清。” “别的不说，你某些点还是挺让人满意的。”周沫惬意一笑。 韩沉眉眼带笑，唇角飞扬。 “赶紧吃饭，面条都坨了，”周沫催促。 韩沉点头，执起筷子开动。 周沫吃几口，突然偷偷抬眸，好奇地偷瞄韩沉。 她想知道，肚子饿扁的时候，他吃饭是什么样的。 本以为韩沉就算不是狼吞虎咽，起码也是大快朵颐，毕竟她都饿的有点狼吞虎咽了，但韩沉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姿态优雅。 不得不说，韩沉举止修养是真的好。 两人吃完饭，韩沉主动承包刷碗任务，周沫任由他去，自己则转身去客厅，打开电视，放了一部恐怖片。 韩沉从厨房出来，就见周沫抱着靠枕，侧倚在沙发背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电视机里的声音，冷风瑟瑟，鬼哭狼嚎。 他走去客厅，隔一个座坐在她旁边。 “害怕吗？”周沫问。 “恐怖片？”韩沉反问。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周沫这才意识到，“也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你要不敢看，我不放了。” “没事，你看吧，”韩沉说。 周沫扫他一眼，视线又回到屏幕上，“你总是这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不说。” “我不挑。” 周沫没好气，“意思是我挑呗？” “不是，”韩沉立即否决，“我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航模呢？”周沫问：“以前不是很喜欢航模？” 韩沉眼睑微垂，“那些东西都送人之后，再没碰过。” 周沫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唯一的爱好说断就断，你也不觉得可惜。” “没什么可惜。” 周沫放下抱枕，挪到韩沉身边，腿和他并着撞在一起。 韩沉愣一下，浑身僵住。 “你能不能改一下你的毛病？”周沫好商量的语气。 韩沉的关注点却全在腿上，“什、什么毛病。”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声线。 “说话不说清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说清楚。” 清新淡雅的铃兰香传来，韩沉像被这味道蛊惑一样，呼吸不畅，他稍稍往一边挪一下。 周沫也因为他的举动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靠他太近，她也往外挪了挪。 “你一直这样，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嗯。” 周沫燥了，他又这样。 “‘嗯’？‘嗯’是什么意思？” “我会尽力表达清楚。” 周沫勉强满意。 但再观察韩沉一眼，看他挺直脊背，一本正经的模样，周沫顿时又泄气。 “算了，都十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估计你也改不掉。” 周沫放弃。 韩沉要是能改，早改了。 “我会尽力。” 周沫应付性点头，她根本不信。 “明天……你能去宗奕的生日宴吗？”韩沉突然问。 周沫瞬间警惕，“别说你今天来找我，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是，”韩沉赶紧否认，“你要不想去，可以不用去。” 周沫勉强懂韩沉的意思，“以后聊天，话题别转太快，前后内容要连起来看，不然让人误会。” 韩沉：“抱歉，我以后注意。” 周沫本想再傲娇一会儿，但韩沉今天认错速度实在太快，见她有点不爽，他就道歉，这么“软”的韩沉，周沫根本没办法招架。 论硬碰硬，周沫自认没输过韩沉，可韩沉态度一软，周沫就像被捏住七寸，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他实在是太乖了，乖到让周沫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你帮了梁东岩，能免债务吗？”周沫问。 “能，”韩沉说：“不但能免债务，还有可能挣钱。” “哦？”周沫好奇，“怎么说？” “如果梁东岩的专利注册项目完成，以后我发专利，他可以找人运作，要是能卖出去，我能拿到专利费。” “能有多少？”周沫好奇。 “要看具体专利内容，几十万、几百万都有可能。” 周沫瞬间眼冒金光，羡慕无比，“你这赚钱能力，可以啊，那以后我要抱大腿。” 韩沉扬唇浅笑，“卡在你手里。” 周沫微微一笑，却认真道：“现在的政策导向基本也在往专利靠，甚至很多科研机构已经把专利和论文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上。发论文是个赔钱生意，发一篇论文，版面费几千上万刀，一篇投个一年半载都是常态。专利不一样，审核周期短，出成果快，被企业看中，还有专利费可拿，如果有合伙人还能技术入股。” 韩沉眼眸惊异，“你竟然懂这么多？” 周沫得意洋洋，“我好歹也是博士，别小瞧人好嘛。” 韩沉欣慰一笑，“沫沫。” “嗯？”周沫还在想她能不能搞个什么专利。 就听韩沉温柔地唤她。 “你不是问我，断掉唯一的兴趣爱好会不会可惜？” “是啊，怎么了？”周沫不懂他为什么提这个。 韩沉却说：“一点都不可惜，真的。” 他在求学之路遇到瓶颈时，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初孤注一掷，赌气选择学医，到底值不值。 投入的沉没成本不只有八年时间，还有很多东西，他放弃他的爱好、他的生活，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太多太多。 可他最后还是坚持下来，并且走到了今天。 因为怕自己退缩，他索性给自己定了个地狱级难度的目标，要在最短时间升到主任医师，以此激励麻痹自己。 为了这个目标，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活着，仿佛这样才能找到自己对学医仅存的一点乐趣。 第148章 看电视 如今，因为相同的领域，他和周沫不再无话可聊，就算找不到话题，他们也可以聊专业。 他越发坚定，当初的选择。 “这样一算，梁东岩这个忙，必须得帮，不帮不划算，”周沫在心里开始盘算起账本，“明天下午三点是吧。那明天早上，我们去买礼物。” “礼物？” “对啊，你给人家小孩过生日，不得送点东西。” “是，送，”韩沉望着周沫，眼眸深深，“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ok，”周沫掏出手机，“正好我想想，给小孩买什么好。对了，宗奕多大了，是男孩子吧？” “是男孩，三四岁左右。” 周沫直接在度娘搜索“三岁男孩送什么礼物”。 韩沉忍俊不禁。 这习惯，和他一样。 周沫沉浸在手机里找礼物，韩沉伸手拿过遥控器，重新打开电视。 周沫的目光突然被吸引，视线从手机转到电视，“你还要看电视？” “嗯。”韩沉用遥控器换频道。 周沫惊讶，“你不走？” “走？去哪儿？” “回家啊，难不成你还想住我这儿？” 窗外夕阳落山，整个客厅暗沉沉的不是很鲜亮。 “不急。”韩沉舒服地往沙发上靠过去。 电视机的光亮照亮客厅，周沫瞥一眼，发现他在看财经频道，觉得没意思，便侧躺在沙发上继续玩手机。 她在心里吐槽，这年头，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看这种节目。 周沫开电视的唯一原因，是把手机视频投在电视屏幕上，因为电视屏幕大，视觉效果好。 电视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周沫的耳朵里，她忽然无心关注手机上的内容。 她起了个坏心眼，点开视频播放软件，找到刚才放了一半的恐怖片，点击投屏。 电视突然黑屏无声，某视频转件的logo转着圈，显示正在加载中。 韩沉看着电视突然被打断，他转头望向周沫：“别闹。” 周沫冲他吐吐舌头，“偏不，我要看恐怖片。” 韩沉无奈，老老实实靠在沙发上，无声地望着阴风阵阵的电视画面。 播了一会儿，周沫见韩沉一点都不害怕，便索然无味，随手退了视频。 电视机里又开始播放财经节目。 “怎么不放了？”韩沉问。 “没意思，”周沫躺着，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你想看什么？我陪你。” 周沫放下手机，“恐怖片。” 韩沉疑惑，“不是说没意思？” “我不是说恐怖片没意思，是你没意思，”周沫嗔怪，“你又不害怕。” 韩沉：“……” 周沫好奇，“你为什么不怕？” 韩沉纳闷，“我为什么要怕？” 周沫一骨碌翻起来，“我上三任，没有一个不怕看恐怖片的。” 韩沉愣一下，随即脸色暗沉，他问：“你想让我和他们一样？” 周沫突然心慌，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不是，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以为大部分男生都会害怕，你也不例外。” “我不怕。”韩沉说。 周沫讪讪，“哦，你还挺勇敢的。” 韩沉浅笑，“头一次有人用这么朴素的词夸我。” 周沫：“……” 韩沉：“恐怖片，还看不看？” 周沫：“不看了。” 韩沉：“为什么？” 周沫：“一个人看还行，两个人看……完全看不进去。” 她重新躺回沙发上玩手机。 财经节目结束，韩沉又换了中文国际频道。 周沫刷了几下手机，觉得没意思。 电视里在放《海峡两岸》，红姐的温柔犀利的播音腔响起，周沫顿时被吸引。 她不自觉放下手机，侧卧着躺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电视。 “这个邱毅教授，好像一直在这个节目做嘉宾，我记得我们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在。” “嗯。”韩沉低声应着。 “你喜欢看这种时政节目？”周沫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都看。” 周沫不懂他说的都看具体指什么。 “体育类呢？cba看吗？” 韩沉突然回神，望着周沫，“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想了解一下不行？”周沫反诘。 韩沉答：“偶尔看，总决赛什么的会看。” “喜欢本钢还是广厦？” 韩沉惊讶，“你也知道？” 周沫轻哼一声，“你忘了，当初我可是全校去球场看人打篮球最积极的女生。” 韩沉轻笑：“你不是去看人腹肌？” “也不全是好嘛，咱们那届，篮球打的好的男生特别多，我也是冲着技术去的。我还记得，十三班一个挺瘦、中等个头的男生，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当时他外号‘二分王’，只要是二分球，他总能以各种手段投进去，他们班女生迷坏了。” “左斯麒。” “对对对，就是他，”周沫越说越兴奋，“还有咱们班体委，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他抢断特别厉害。” “石岩。” “是他，”周沫兴奋之余不免惊讶，“你竟然还能记得住。”她早忘得差不多了。 “咱们那届还举办过篮球比赛，”周沫可惜地说：“但比了一轮，就取消了。” “年级主任上报取消的。” “嗯？” “说影响学习，万一磕了碰了，不好和家长交待。” 周沫突然有了记忆，“好像是这样。” 那时候，高三的学生就是宝，全校都捧在手心里，家长更是如此。 可三年高中生活里，周沫记忆最多的，不是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也不是做不完的试题试卷，而是去球场看男生打篮球。 那种恣意挥洒汗水，属于少年的荷尔蒙的情态，是大多数人回不去的青春。 “话说，我们班参赛球队凑不够人数，你为什么没去试试？” 韩沉瞥她一眼，“我不打篮球。” 周沫嗤之以鼻，“不打篮球，你看cba？” 韩沉：“看个热闹。” 周沫吐槽，“什么热闹？总决赛修了14分钟篮筐？” 韩沉忍俊不禁，笑出声，“这你都知道？” 今年cba总决赛上热搜了，但大家的关注点不是哪个队夺冠，而是总决赛一个外援扣篮将篮筐弄坏，现场工作人员修篮筐修了14分钟。 评论区讨伐联盟，说准备工作做的不好。 第149章 买礼物1 周沫也是无意间看到的这个新闻。 然后顺带回顾了一下总决赛。 “你还没说，喜欢本钢还是广厦。” 韩沉不答反问，“你喜欢哪个？” 周沫不假思索：“本钢。” 韩沉：“我也是。” 周沫内心有小小的兴奋，不管韩沉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他愿意表达自己的喜好，她就开心。 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好奇地八卦，“你明明喜欢篮球，为什么高中的时候总跑去和女生打羽毛球？” “在室内，不晒太阳。” 周沫不信：“乒乓球还在室内呢，也没见你打。” 韩沉：“我打过，你没看见而已。” 周沫：“……” 她确实没见过。 二中的男生打篮球的居多，篮球场都在室外，周沫总是打伞，顶着大太阳跑去看男生打篮球。 她被人熟知，也是因为篮球场边总能看到她的身影。 “那……你会打篮球不？”这也是周沫一直好奇的事。 韩沉睨她一眼：“不会。” “胡说，哪儿有男生不会打篮球？”周沫不信。 连于一舟那个烂人，路过学院篮球场的时候还要比划几下投篮姿势。 韩沉无奈，“没怎么打过。” 周沫眼神一亮，突然兴奋，“你果然会。” 以前有人和她说过，韩沉会打篮球，打的还不错，可周沫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 他们班组队参加篮球赛，体育委员石岩号召一番后，还差一个人。 个头足的人里，就剩韩沉，当时周沫满眼星星，求着他去参加，韩沉回绝了。 周沫以为是韩沉不会打篮球，没多想，毕竟她没见过韩沉打篮球。 可当时和韩沉玩的好的同学和她说，韩沉会打，技术还挺好。 周沫弄不懂他。 两人谈天说地，又唠一会儿。 转眼到了十点。 周沫看一眼时间：“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韩沉掏出手机看一眼，“嗯。” 他起身道别，“我走了。” 周沫也跟着起身，“明天买礼物，别忘了。” 韩沉：“好，明天过来接你。” 周沫将他送出门。 电梯刚好到，韩沉走进去，转身看她。 周沫冲他挥挥手，“再见。” “再见。” …… 翌日。 周沫早睡早起，八点就爬起来收拾。 她照着网上的编发视频，给自己编了鱼骨辫，挑了浅咖色的蝴蝶发夹卡在发尾。 优哉游哉地吃完早饭，韩沉也没联系她。 周沫忍不住发消息：你人呢？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复：刚起。 周沫：…… 他说早上来接她，却睡到现在，周沫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想到韩沉是个重度起床困难户。 她回复：我去找你。 韩沉：不用，我去接你。 周沫：等你来都要吃午饭了。 韩沉：可以，正好一起吃午饭。 周沫：……你快点。 韩沉：好。 回复完消息，韩沉擦着头发，单手按灭手机屏幕，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他又走向卧室，换了平日上班常穿的工装。 出门时，正好遇到买东西回来的杜陌良。 两人打了照面。 杜陌良瞅着韩沉和往常一样的衬衫西裤，不禁皱眉：“你这是……去医院？” “没有，”韩沉说。 杜陌良笑说：“不去医院还穿这么正式？” 韩沉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作答。 杜陌良见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去找周小姐约会啊？” 韩沉耳朵一红，淡淡应一声，“嗯。” 杜陌良经过昨天一番醉酒，人还萎靡着，韩沉这一声“嗯”让他一下来了精神。 “可以啊，才一天时间，你就把人搞定了？” 韩沉不解。 杜陌良说：“我听阿丞说，前天晚上是周小姐接走你的，你也没喝多少……你没有趁着醉酒搞到手再说？” 韩沉这才理解，突然愠怒，“没有，不要乱说。” 他脸色暗下来，杜陌良见好就收。 “开个玩笑，”杜陌良打开房门，回头说：“你和周小姐和好就行，看来是不需要我们当助攻了。走了，下午见。” “好，再见。” …… 去湘滨雅丽的路上，周沫一直发消息问他到哪了。 韩沉无奈勾唇，周沫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急性子，计划的事，一定要快快做完。 刚到小区门口，车子停下识别车牌，韩沉给她回信息：到小区门口了。 周沫：我现在下楼。 韩沉将车往里开，还没到周沫家楼下，就见她拎着包，小跑过来。 他停车，周沫拉开副驾驶直接上车。 她边系安全带，边问：“吃早饭了吗？” 韩沉这才想起自己没吃早饭。 “没有。”他实话实说。 周沫睨他一眼：“就知道你没有，一会儿找个早餐店，随便吃点。” 韩沉：“你吃了吗？” 周沫：“我当然吃了，你以为我是你啊？” 韩沉：“快中午了，买完东西直接去吃午饭吧。” 周沫：“……” 他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起不来，怎么拖到现在。 韩沉将车子掉头，“想好了去哪了吗？” “小乐街、我学院后面的步行街、或者‘商都’？”周沫询问他的意见。 韩沉：“都行。” 周沫冷汗，“你选择困难症？怎么想听一下你的意见就这么难。” 韩沉：“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周沫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韩沉说对她没有要求，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好像有点理解韩沉的意思了。 “那我要三个地方都去。” “可以。” “你不嫌麻烦？” “为什么要嫌麻烦？” “……” 周沫竟无话可说，她想了想，问：“一般男生都不愿意逛街吧？” 视线扫过韩沉，周沫立即否定自己的看法，“忘了，你不是一般男生。” 韩沉一笑而过。 周沫没好气，又问：“中午吃什么？” 韩沉：“你想吃什么？” 周沫有点不开心：“没什么想法。” 韩沉：“先买东西，买完再决定。” 周沫瞪他，“你就一点计划都没有？” 韩沉不解：“什么计划？” 周沫莫名有点怄气，“一起吃午饭是你提的，至少你得有点想法吧？” 韩沉：“你怎么想的？” 周沫头疼扶额，“韩沉，你是不是故意的？” 韩沉发蒙，“故意什么？” 周沫：“故意耍我呢！” 第150章 买礼物2 韩沉立即否定：“我没有，为什么会觉得我耍你？” 周沫丧气地靠在座位上，“说吃饭，没有安排能理解，想法也一点都没有，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不能总让我去想啊。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凑在一起，次数多了，我也会烦躁，也会厌倦。你不喜欢做决定，我就喜欢做决定了？做决定不简单意味着做决定，一顿饭也不只是一顿饭的问题。在哪里吃，吃什么，价位多少，是单点划算还是团购划算，你和我的口味喜好，等等问题，都要考虑。其中一个环节没做好，可能就会引发一场争吵。” 这可能是她谈了这么多恋爱后，为数不多的经验之谈。 韩沉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选你喜欢的，我都可以，我不挑。” 周沫瞪他，“我想要的是我喜欢么？我想要的是你的态度！” 韩沉不明白：“什么态度？” 周沫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什么态度都不是你现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韩沉见周沫生气，心猛地一揪，认真道：“我没有无所谓。” “没有无所谓，你就多想点，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韩沉抿唇，转了方向盘，将车停在一边。 “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周沫被他折磨疯了，她很想推门下车，一走了之，但韩沉就是这种性格的人，他也不是有意要糊弄她。 于是乎，她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开导，问：“那我问你，给宗奕的礼物，你有想过要送什么吗？” 韩沉愣一下，“没有。” 周沫就知道，心也跟着凉了半截儿，“宗政现在算你的朋友吧？杜陌良和杜陌优是你的同事吧？” “嗯。” “这都是你的人际关系，需要你主动去经营，”周沫又问：“要是我今天不答应陪你出来买礼物呢？你准备给人家送什么？还是你根本没想过，两手空空过去？” “可能……随便买点什么吧。” 周沫呵笑一声，“你说的‘随便’指什么？说来听听。” 韩沉垂眸，“我也不清楚。” 周沫：“根本就是没想法，不用和我绕圈子。” 韩沉无话。 周沫沉默片刻，稍作冷静，她认真道：“韩沉，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吵架吗？” 韩沉思索几秒，“是。” 周沫稍稍欣慰，“还行，你还没迟钝到搞不清我们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也不想仗着自己能说会道，欺负他这个嘴笨的人。 但有些事有必要让韩沉弄明白。 “我现在问你问题，你不能回答‘随便’、‘都行’、‘听你的’这种敷衍的答案，必须做出选择，只能选选项内答案，不能回答其他的。” 考虑到韩沉难以攻克的沉闷和不表达意见的性格，周沫索性将问题化为选择题。 别的不会，“做题”他总该会吧。 “小乐街，我们学院后面的步行街和‘商都’，三选一。”周沫态度强硬，逼迫他选。 韩沉抿唇，面色纠结，“我选了，你不喜欢怎么办？” “我不会不喜欢。”周沫保证。 韩沉：“‘商都’。” “好，”周沫还算满意，“儿童自行车、高达模型、乐高、立体书，四选一。” 韩沉：“立体书是什么？” 周沫：“翻页的时候，上面的图形会立起来，和你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类似。” 韩沉：“那选立体书吧。” 周沫侧首，一直望着韩沉，目光带着审视。 韩沉不免心慌，“你不喜欢？” 周沫收回视线，“不是，想问你为什么选立体书。” “其他的，没什么新意，可能会和其他人买重。” 周沫点头，“不错，这不是挺会考虑嘛，和我想的一样。” 韩沉见她面色轻松，他也忽然放松下来，唇角不免衔笑。 商都。 周沫用手机搜索之后，发现四楼有一家儿童玩具店。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商场扶梯。 周沫在前刷手机，顺带看这边有什么评价好的餐厅。 韩沉站在她后面一个台阶，单手扶着扶手。 两人都靠右站着，突然有个调皮的小男孩，风风火火冲上电梯。 路过两人的时候，韩沉左手微微拨一下周沫的腰，“小心。” 经他提醒，周沫才发现从她身边冲上楼的小男生。 周沫回头，差点和韩沉贴脸。 她站在他上面一个台阶，比他高一个头顶，唇大概在他鼻尖的位置。 “走路不要看手机。”韩沉狭长的眸子掀起，气息扑在周沫喉口。 “哦，”周沫脖子被他的气息烫红，收起手机，转身向前，背对韩沉，心却狂跳不止。 “韩沉，”周沫说：“你和我并排站着吧？” “靠一侧站，不挡道。” “……” 可他这样站在她身后，和她贴的很近，她有点不适应。 “你在害羞吗？”韩沉突然问。 周沫耳朵很痒，脸爆红，“你胡说什么呢。” 韩沉自觉往下走一个台阶，与她拉开距离。 周沫感觉到他的气息走远，她猛地转身，“干嘛又离那么远？” 韩沉重新踏上一个台阶，脸又差点贴上她，“那这样？” 周沫轻捶他肩膀，“无不无聊。”转身紧走几步，上了楼梯。 韩沉不自觉衔笑，跟着她一起上楼。 四楼。 两人绕了一圈才找到那家玩具店。 周沫还没进店，只路过橱窗，一眼看见玻璃柜上摆着的航模。 “hobbyking！”周沫兴奋地指给韩沉看。 韩沉微愣，观察几秒，“还真是。” “你以前那么喜欢，怎么现在都认不出来了？” “好久没关注过。”都快忘了它长什么样子。 周沫跑进店里，弯腰仔细观察。 韩沉不紧不慢跟过来。 周沫指着眼前的东西，问他：“要不要？” “你想买？” 周沫：“不是我想，是你想不想要？” 韩沉看一眼已经略显生疏的东西，“算了。” 他现在连很多参数都想不起来了，买了也没意义。 周沫瞧他一点欣喜都没有，她像被瞬间泼了一盆凉水，也没了之前的兴奋。 “韩沉。” “嗯？” “我发现我现在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你。不，你何止让人不了解，应该说你完全变了一个人。” 第151章 买礼物 3 韩沉凝滞片刻。 他改口道：“你买我就要。” 周沫抬眸，认真说：“说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要为了迎合我的想法，给我一个敷衍了事的答案。再问你一次，想要还是不想要？” 韩沉抿唇，深深地望着周沫，“我已经很久不接触……” 周沫提了装有航模的包装盒，径直走去柜台。 “结账。” “沫沫，”韩沉追过来。 周沫没管他。 收银员看两人一眼，扫过包装盒上的条码。 周沫亮出付款码，没问价格直接让服务员扫。 周沫提了航模盒子，转身递给韩沉，“喜欢和不喜欢从来泾渭分明，如果不想要，或者不再喜欢，你不会找借口拒绝。喜欢就拿着，算我们领证后，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 韩沉勾唇，笑着接过。 “谢谢，”他除说谢谢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表达。 周沫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戳在他心里，给他的心挠痒痒，让他对这种感觉上瘾，放不开，戒不掉。 “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韩沉说。 “寿司，我想吃寿司，要很多鱼籽的那种。” “好，”韩沉掏出手机，“我问问梁东岩，这边哪家日料店味道好。” 周沫莞尔，他终于有些上道了。 趁韩沉打电话之际，周沫找到儿童读物区，挑了几本色彩艳丽的立体书，一一翻看。 韩沉走过来，站在她身后，“这本不错。” “《小马过河》的故事，我也喜欢，”她将选好的这本递给韩沉，翻开下一本：“这个《小猫钓鱼》呢？” 韩沉：“没听过，讲了什么？” 周沫：“小猫不专心钓鱼，半路跑去捉蜻蜓、赶蝴蝶，还抱怨自己钓不到鱼，猫妈妈说一心一意才能钓到鱼。” 韩沉：“感觉不错。” 周沫：“我也觉得。” 她又连翻几本，都觉得挺好，一时半会无法抉择。 韩沉提醒：“买一套。” “这一本就快一百了，一套得上千。你负债累累，咱们不得开源节流？” “没关系，我能挣回来。” 周沫笑盈盈望着他，“行，买一套。” 两人之后去日料店吃了午饭，周沫尝到了心心念念的鱼籽寿司。 又在“商都”内逛了一会儿，差不多到两点的时候，两人一同赶往“逐鹿中原”。 …… 逐鹿中原。 为了给宗奕过生日，宗政准备了玉兰厅和玉棠厅两个顶级的宴客厅，请了一众好友。 玉兰厅这边多是东大一院的人，玉棠厅那边是宗政那帮兄弟和一些老朋友。 周沫和韩沉赶到时，玉兰厅已经来了不少人。 杜陌优刚从对面玉棠厅过来，就见韩沉和周沫到了。 她笑着打招呼，“韩医生，周小姐，欢迎啊。” 韩沉将礼盒奉上，“送给小奕的。” 杜陌优惊喜，看一眼包装盒外侧写着立体书，她惊喜道：“谢谢，小奕一定会喜欢。” 韩沉：“不客气。” 刚说完，宗奕蹬着小短腿从玉兰厅跑出来，一把抱住韩沉的腿，小脸仰头看着他，笑嘻嘻叫：“韩叔叔。” 杜陌优惊一下，“小奕竟然认识你？” 宗奕回头对杜陌优说：“韩叔叔给小奕吃虾。” 杜陌优不解。 韩沉略显不好意思，“之前在杜师兄家吃饭，正好小奕也在。” 杜陌优了然，“进来吧，杜陌良他们都在。” 周沫跟着韩沉一起进门，就见宗奕很自然牵住韩沉的手，听话地跟着韩沉一起走。 玉兰厅很大，一张桌子足足能坐下二十来人。 桌上的人大多眼熟。 杜陌良正和钟致丞说什么，见韩沉和周沫进来。 他立即和他们打招呼，“韩沉你来了啊。周小姐，你好啊。” 周沫颔首，“你好。” 杜陌优拍一把杜陌良的肩膀，“这里你帮我照应着，我去对面看看。” 杜陌良比个ok的手势，“没问题。” 杜陌优转身作别，“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坐，随便坐。”之后将宗奕一起带走。 杜陌良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来，这边坐。” 韩沉帮周沫拉开旁边的椅子，安排她坐下，自己坐在杜陌良身边。 杜陌良余光莫名扫过周沫，凑到韩沉身边，“一会儿闻璐和闻栾来了，你可要小心，闻璐撬墙角也很厉害，上次陆医生的那个科研助理，差点被她撬走。” 韩沉蹙眉，“你说心外的陆医生？” 杜陌良：“对，算起来，他也是你大师哥呢。他比我大两届，你比我小两届，你来的实验室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 “有所耳闻。” 杜陌良却好奇：“你母亲的手术不还是他做的？” 韩沉：“是。” 杜陌良：“那你也没和他聊几句？” 韩沉：“没有，陆医生工作严谨，手术很顺利也很成功。” 言下之意，陆医生给他母亲的治疗，他很满意。 杜陌良有些扫兴，“算了，你们都是话不多的人，估计也没什么可聊的。” 韩沉：“他今天会来吗？” 杜陌良：“他值班，而且……他应该不愿意和我们这帮人搅在一起。” 韩沉：“为什么？” 杜陌良：“你没听说？” 韩沉：“什么？” 杜陌良：“上次你的新闻上热搜，隔天被他打人的消息盖过去，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动手？” 韩沉：“不知道。” “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杜陌良是真的服了韩沉，“所有人都在传，他将来可是当院长的人。” 韩沉点头，“他有这个实力。” 杜陌良震惊，“这种事估计他自己都不敢想，你……” “行了，”一旁的钟致丞突然说话，“韩医生刚来，这些八卦你还是带回你们科讲吧。” 杜陌良回头，“你难道不关心，我师哥他究竟有没有当院长的心？” 钟致丞冷眸扫过他，“想知道？你可以当面去问他。” 杜陌良：“……” 他哪儿敢呐，他也就只敢和韩沉这样不谙世事的人，八卦两下。 “韩沉，你不带周小姐给大家介绍一下？”杜陌良立即转了话锋。 韩沉正欲开口，钟致丞旁边的赵子炀突然开口，“不用介绍，周小姐，我们都认识上。次在医院开大会，她上台讲演过，很精彩。” 周沫颔首，“赵医生你好。” 她对他还有印象，是那次会议的主持人赵子炀，很会关照人。 他旁边是上次在“逐鹿中原”遇到的短发精英女大夫，姚渺。 据说是姚院长的大女儿。 第152章 生日宴1 “你好，周小姐，”姚渺和周沫打招呼，“我是姚渺，泌尿外科的。” “你好姚医生，”周沫有点拘束。 “上次科室会餐，我们在‘逐鹿中原’门口见过，”姚渺望了眼韩沉。 周沫点头，“是。” 一切都是这么尴尬。 她和东大一院的大夫不熟。 看一眼韩沉，本以为他应该也和她差不多，毕竟韩沉就不是擅长社交的性格。 没想到他还挺惬意，偶尔和杜陌良，赵子炀聊几句。 不是说社恐？ 周沫可没感觉他有社恐的样子。 门外突然来人。 “陌优姐，到时候可得让政哥给我免几单，我可是给他拉来不少客人呢，他手底下那个经理，也是我从卡萨酒店挖来的。”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他和杜陌优一起走进来。 杜陌优：“这事你自己去和政哥说，饭店的事，我可管不了。” 男人哈哈笑两声，“谁不知道政哥最在意你，你一句话，他能把这饭店卖给我信不信？” 杜陌优：“我一句话还能让你出不了这里的门，你信不信？” 男人摆手，“别，信信信。” 杜陌优淡笑，“陆尧澄呢？真的不过来？” 男人：“我哥他……有事。” “行吧，他是大老板，我肯定请不动他，不过——闻璐呢？她真不过来？” 男人说：“你和她不是好闺蜜？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杜陌优：“还不是你们陆老板害的，但凡他多上上心，闻璐也不至于忙的昏天地暗。” 男人呵呵笑几声。 彼时，韩沉和周沫也听到门外这段对话，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显然，今天他们的目标——陆尧澄，不会来了。 不但陆尧澄不会来，连陆尧澄的妻子闻璐也不会出现。 杜陌优引着那个年轻男人进来。 他一进门便热情地上前和钟致丞握手，“阿丞哥，好久不见。” 钟致丞虽然疏离，但也很礼貌地回应，“好久不见。” 男人又和杜陌良打握手，“杜医生。” 杜陌良难得正经，“宋副总。” 屋里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这个年轻的宋副总。 杜陌优又引着他给大家介绍，挨着顺序，轮了一圈最后到韩沉和周沫这里。 杜陌优说：“这是我们医院的大夫韩沉，骨科的。” 宋副总惊一下，“你就是韩沉？” 杜陌优疑惑：“你认识？” 宋副总：“听说过，没见过真人。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了。” 他伸手和韩沉自我介绍：“我叫宋言，rg的副总，不知道你听说过我没有，反正我听说过你，你来东江的事，在帝都圈子里传疯了。” 他语气之中带着钦佩。 韩沉也有礼貌地和他握手，“我听说过你，rg最年轻的高层。” 宋言不好意思笑两声，“都是瞎传的，没我哥，我什么也不是。” “你们俩别恭维了，”杜陌优打断：“你要恭维韩沉，还不如恭维他女朋友。” 杜陌优扶着周沫的肩膀，将人推上前，“这位，可是我们韩医生的女朋友哦，她叫周沫，是东大一院的博士。” 宋言怔忡，“周沫？”他喃喃。 杜陌优：“怎么了？别说周小姐你也认识。” 宋言揉了揉太阳穴，陷入回忆，“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而且周小姐也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有……” “吧”字还没说出口，周沫脑海中突然闪现一瞬间的记忆，她平静的脸上顿时布满震惊和不安。 完蛋。 她想起来了。 这个宋言……是她的客户。 “你是不是那个……”宋言话说一半。 “不是！”周沫立即否认。 宋言眉头微微耸动，带着疑惑，“不是嘛？我记得你就是……” “不是，”周沫有一丝慌乱，“我们、之前没见过。” 宋言观察周沫的局促，更加不信周沫的话。 “我记忆力一向很好，应该不会记错。” 周沫瞬间惶恐，这么多人，她要是被当众揭穿……也太社死了。 “她没毕业，还是学生，你应该没见过她，”韩沉突然拉住周沫的手，半个身子挡在她前面。 宋言见状，瞬间了然，很配合地说：“周小姐还是学生啊，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在场人没发现什么异常，一切还算平静。 杜陌优将宋言领去另一边的位子，半路上，她小声提醒：“人家周小姐是韩沉的，你别捣乱。” 宋言冤枉，“我哪儿捣乱了？” 杜陌优：“没捣乱你故意为难人家周小姐？” 宋言：“……人家是韩沉的女朋友，我怎么敢。” 杜陌优：“行了，赶紧坐吧。” 宋言拉开椅子坐下，他的位子刚好在周沫对面。 周沫抬眸，瞥见宋言在注视她，她瞬间如坐针毡。 紧张之下，韩沉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她惊异地望向韩沉。 “他不敢揭穿你，”韩沉靠近周沫小声说。 周沫侧颊沾染他温热的气息，瞬间泛红，“嗯。” 手被韩沉包裹着，温润的掌心，源源不断传来安心感。 一切也正如韩沉所说，宋言只看了她一会儿，发现韩沉紧握着她的手后，便转头和杜陌优说起话。 周沫终于舒口气。 想来危机应该解除了。 “闻栾怎么还没来？”杜陌良突然看一眼时间。 钟致丞：“处理患者呢，过会儿才能到。” “他们产科事儿可真多，”杜陌良抱怨一句，转而又问杜陌优：“姐，什么时候开饭，饿死了。” 杜陌优瞪他：“谁让你中午不吃饭？” 杜陌良：“你们请吃大餐，我当然要空着肚子。” 杜陌优：“等着吧，宗政那边人还没来齐。” 杜陌良：“咱们这边呢？今天就这些人？” 杜陌优：“嗯呐。” 杜陌良又问宋言：“陆总和闻璐姐确定不来了？” 宋言抱歉笑道：“我哥和我嫂子要来，我不就不来了么？” 言下之意，他是代替陆尧澄来的。 周沫get到这层意思，她靠近韩沉，小声问：“他可以吗？” 韩沉懂周沫的意思。 如果陆尧澄不来，可不可以将目标换成宋言。 韩沉偏头对着周沫耳畔，说：“他说了不算。” 那就是不行。 周沫有点丧气。 第153章 生日宴2 “我还没灰心丧气，你先没精神了？”韩沉问。 周沫睨他，靠近他小声说：“关乎挣钱的大事，还不允许我伤心一下？” “你们俩，悄咪咪说什么呢？”杜陌良瞧见韩沉和周沫贴的很近。 韩沉：“没什么。” 杜陌良却一脸探究的目光。 “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杜陌优突然出声，替周沫和韩沉说话，“有本事，你也给我找个女朋友。” 杜陌良一时无话：“……” 宗奕被宗政从对面玉棠厅拎过来。 没错，是拎。 就是抓着后衣领，拎小鸡似的拎过来的。 杜陌优见状，赶紧起身从宗政手里将宗奕“解救”出来。 “你这样，小心勒着他，”杜陌优瞪宗政一眼，将宗奕抱在怀里哄着。 宗奕小脸上挂着泪水，趴在杜陌优肩头，抽抽搭搭、委屈巴巴叫着妈妈。 宗政却是一脸不耐烦，“你带他吧，这小子太淘了，摔了我一瓶茅台。” 在场人皆是一惊。 也难怪宗政会生这么大气。 杜陌良发笑，冲着杜陌优怀里的小家伙说：“臭小子，几天不见，调皮捣蛋的功夫又见长了啊。不过……干得漂亮。” 说着还给宗奕竖个大拇指。 宗政黑脸，一脸不悦。 杜陌优转身冷冷地望着杜陌良：“你少给我拱火。” 杜陌良瞬间闭嘴。 “身上一股酒味，”杜陌优嗅了嗅宗奕的耳边，“我先带他去换衣服，这里交给你了。” 宗政，“行。” 杜陌优抱着宗奕离开。 宗政转身坐在杜陌优的位子上，看了眼手表，“闻栾怎么还不来，我那帮兄弟都喝上了。” 杜陌良也抱怨，“是啊，阿丞，你赶紧问一下，他到底能不能来。” 钟致丞没辙，拿出手机拨了闻栾电话。 刚响了两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闻栾捧着手机疾步走进来。 钟致丞见他已经到了，挂断电话。 闻栾满是愧疚，“抱歉啊，处理一个患者，耽误了些时间。” 杜陌良：“你再不来，我都饿死了。” 闻栾笑着哄道：“我的错我的错。” 宗政见状，“既然人都齐了，我让人现在就上菜。” 杜陌良：“快点吧，饿死了。” 宗政瞪他一眼，起身叫了服务员。 一顿饭，吃的不痛不痒，不尽兴也没多兴奋。 席间主要是杜陌良和闻栾话最多。 两人打算买车，围绕什么车性价比最高，展开一番讨论。 杜陌良：“车是男人的‘小老婆’，得好好选，不能像阿丞，一眼看中那辆路虎，直接入手，完全没有深思熟虑。” 谁不知道路虎导航的终点永远是修理厂。 闻栾却反驳：“阿丞那是有那个经济实力，想买几辆就买几辆，咱们两个……可不得深思熟虑，大半年工资呢。” 杜陌良：“就说你和钟致丞是一伙的，总是喜欢拆我的台。” 闻栾笑两声，“也没有吧，谁不知道咱们三个是‘铁三角’？” 杜陌良：“有稳定性的是三角形，又不是‘三角’关系。” 正给宗奕喂饭的杜陌优看不下去，“行了，再别瞎说，什么‘小老婆’、‘三角关系’，你们俩……不对，你们仨，赶紧各自找个女朋友吧。” 杜陌良：“姐，你怎么三句不离催婚？” 听的人耳朵都长茧了。 杜陌优一记眼刀飞过去，“我还说破嘴皮了呢？你听了吗？” 杜陌良：“大家都这么忙，哪儿有时间考虑这些？” 杜陌优：“人韩沉怎么就有时间考虑这些？” 韩沉正给周沫夹菜，突然被cue，冷不防顿一下，将一块鱼肉放进周沫的碟子里。 周沫余光偷瞄韩沉，脸有点热。 杜陌良争辩：“我能和韩沉比么？他和周小姐是高中同学，青梅竹马，又是彼此的初恋，一层窗户纸的事，捅破了就成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目光都望向韩沉和周沫。 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原来如此”的震惊。 杜陌优也惊讶掩唇，“原来你们俩不只是高中同学啊……” 竟然还是彼此的初恋。 怪不得韩沉才来东江三个月，就有新恋情了。 宋言斜斜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带着打量和审视，低声喃喃一句，“原来如此。” 只有杜陌优听到，她转头问：“你说什么？” 宋言微笑，“没什么。” 杜陌优没在意，八卦地看向周沫和韩沉，“你们俩，高中就在一起了？” 杜陌良也好奇：“谁先追的谁啊？” 杜陌优：“他们俩都是学霸，头脑好的人肯定互相吸引。” 杜陌良：“也得有人先表白啊。” 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放在韩沉和周沫身上，周沫心砰砰跳的很快，脸也红的厉害。 韩沉倒是镇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先追的她。” 周沫先是一惊，心被韩沉的温柔刺一下，胀的满满的。 韩沉一如当初，在班主任面前那样，毫不犹豫承认，维护她。 杜陌良说：“想想也是，谈恋爱这种事，周小姐肯定不会主动，她一看就是那种很听家长话的女孩子。” 杜陌优：“韩沉人家也不是不听家长话的人啊，你看看人家，多有远见，早早就把终身大事搞定了。” 杜陌良据理力争：“他俩还谈恋爱呢，有没结婚，离搞定终身大事还差一步。” 杜陌优：“你好意思说，你女朋友连个影子都没有。” 杜陌良认输，“得，没女朋友，我的错。” 杜陌优见杜陌良服软，这才解气。 舀了勺米饭喂一旁的宗奕。 宗奕却推开杜陌优的手，仰着头问：“妈妈，长发姐姐是韩叔叔的女朋友？” 长发姐姐？ 杜陌优愣一下，她这才想起来，给一圈人介绍了周沫，唯独忘了这个小家伙。 “你自己问她。” 宗奕转头，好奇又天真的目光望向周沫：“姐姐，你是韩叔叔的女朋友吗？” “……”周沫整张脸瞬间又红又烫。 小孩子天真无邪，童言无忌，最是磨人，她不能和他计较，还得大大方方承认，被架起来，脸皮再薄也只能硬着头皮硬着陆。 “是。”周沫讪讪。 宗奕灵光小脑袋一歪，“我要叫你什么？” 第154章 生日宴3 “……” 让她为难一次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 还好，杜陌优出面解围，说：“叔叔的老婆，要叫‘婶婶’。” “知道啦，”宗奕对着周沫，笑眯眯说：“以后我要叫你婶婶了哦。” “好。”周沫笑说。 宗奕晃着小脑袋，吃一口杜陌优递到他嘴边的饭。 他嘴巴小，吞下米饭的时候，几粒米粘在他嘴角，杜陌优刚想用纸去擦，宗奕用不怎么灵活的小胖手指摘下，塞进嘴里。 杜陌优瞧着，无奈一笑。 宗奕咕噜咀嚼着，小脑袋一转，好奇的目光又落在钟致丞身上。 “小叔叔的老婆，小奕也要叫‘婶婶’吗？” “小叔叔”是宗奕对钟致丞的爱称。 杜陌优又给他喂一口饭，“你小叔叔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 宗奕吃一口，嚼半天，问：“那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 杜陌优：“你问你小叔叔。” 宗奕又问钟致丞：“小叔叔，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 在场人被宗奕的耿直逗得哄笑一片。 杜陌优轻点宗奕的鼻头，“你呀你，人小鬼大，怨不得你爸要揍你。” 宗奕很不服气，小鼻子发出一声轻哼，“爸爸是坏蛋。” 杜陌良噗地一声笑出来，“也就你爸不在，你才敢这么嚣张，有本事你爸在的时候，你这么说。” 宗奕顿时蔫下来。 杜陌优又喂他一口。 宗奕推着杜陌优的手，“妈妈，我不想吃了。” 杜陌优：“吃饱了？” “饱了，”宗奕张开手，“小奕想下去。” 杜陌优将宗奕从椅子上抱下来。 小奕蹬着腿跑到姚渺身边。 “怎么了？”姚渺以为宗奕要做什么。 宗奕趴在姚渺腿上，仰着头贼兮兮地笑着，问：“你是小叔叔的女朋友吗？” 在场人皆是一惊。 “小孩子，童言无忌，乱说呢，”杜陌优赶紧上前将宗奕拉回自己身边，作势还假装拍了一下宗奕的屁股，“让你口无遮拦。” 姚渺一点没在意，面上反倒带着浅浅的笑意，“没事，陌优姐，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 杜陌优礼貌地笑笑，将宗奕放回身边的凳子上。 钟致丞突然起身，“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杜陌良不乐意，“这才吃一半，怎么突然走了？” 钟致丞：“有事。” 杜陌良：“什么事？科里的事？” 没等钟致丞回答，姚渺突然也起身，“是科里的事吗？我和你一起回去。” 钟致丞肃目深邃，“不是医院的事。” 姚渺当场愣在原地。 “失陪了，”钟致丞绕过杜陌良往外走。 杜陌良冲着他的背影问：“晟天的事？” 钟致丞回头，淡淡地应一句，“嗯。” 之后便离开。 他走的这样突然，让桌上原本和谐欢快的氛围陷入僵局。 赵子炀突然转动玻璃转桌，“赶紧吃菜，这么好的菜，多难得。” 说着，他执起筷子给姚渺夹了菜，这才拉回姚渺的视线。 周沫不明所以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对劲。 席间，闻栾突然活跃很多，和姚渺讲了很多话，似乎对她很关心，问了她很多关于工作中的问题。 周沫也是通过他们两个人对话才知道，原来姚渺以前是搞眼科的，后来才转来泌尿外科，而且她大学一直都在国外，前段时间才刚回国。 还考了漂亮国的医师执照usmle。 桌上的氛围被闻栾调节后，似乎又恢复平淡。 “我去趟洗手间，”周沫和韩沉说。 “我陪你？”韩沉问。 “……”周沫黑线：“不用。” “出门左转……” “知道，”周沫羞愤，迅速起身离开。 她是挺享受韩沉周到的照顾，但也不用这么周到。 从洗手间出来，周沫在公用的洗手池前洗手。 蓦然抬头，她在镜子里看到从男士洗手间出来的钟致丞。 钟致丞打开水龙头，也在镜子里看到周沫。 周沫呆滞一下，立即换上笑脸，礼貌地打招呼，“钟医生。” “周小姐，”钟致丞微微颔首，洗了手之后，他绕过周沫身后离开。 经过周沫时，周沫闻到了环境里淡淡的烟草味，混着薄荷的香气，清新又浓郁。 他不是早就走了么？ 周沫疑惑。 她后退几步，隔着洗手间的墙角，偷偷往钟致丞消失的方向瞄一眼。 钟致丞还没走，正在等电梯，手机突然响了，他又接起电话。 “舅舅……嗯……” “我知道韩沉……” “不用……” 电梯叮一声响，门打开，他接着电话走进去。 周沫在原地站了片刻，思索一会儿，才回了包间。 杜陌优见她回来，“他们想再加点菜，周小姐，你有没有想吃的？韩沉说你喜欢吃鸭舌，要不要来点？” 周沫摆手，“我吃饱了。” 杜陌优却不信，“你才吃多少？连饭都没吃，菜也尽挑素的。” 周沫：“我减肥。” 杜陌优：“男朋友不都找到了，还减什么肥？你什么样，韩沉都喜欢，对吧韩沉？” 韩沉眼尾勾向周沫，“嗯。” 周沫：“……” “周小姐，你这样可不是健康饮食，蛋白质摄入少，体内脂肪含量低，对女性激素分泌影响很大，”闻栾突然说。 周沫自有自己的道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但她不好反驳闻栾。 人家搞妇产科的，在专业面前，周沫哪有质疑人家的勇气。 闻栾又说：“韩沉，你可得看着周小姐，别减肥过度，女性还是有点体脂的好。” 韩沉：“嗯。” 闻栾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生孩子的时候，有点体脂，对产后恢复和免疫力都好。” 周沫脸色尬红。 这就是医生们的聊天内容吗……她和韩沉才刚开始，遇到产科大夫，这就扯到生孩子上了？ 韩沉也头疼，“她不喜欢吃猪肉，总是嫌腻，就排骨还能吃几口。鸡肉和鱼肉也能吃一点，其他是一点都不愿意吃。” 闻栾皱眉：“这可不是好习惯。” 韩沉：“打小就这样。” 周沫：“……” 韩沉莫名像操碎心的家长。 第155章 生日宴4 杜陌优：“现在的人都无肉不欢，周小姐倒是例外。” 闻栾：“还是注意为好。” 周沫：“好。” 宴席接近尾声。 宗政从玉棠厅过来。 他那帮兄弟已经喝高了，宗政找人给他们送回去。 宗政眼神有些迷离，双眼皮明显，黝黑的脸上两坨红晕，显然喝了不少，但还没到醉了的程度。 他一来就将宗奕抱到一边，自己坐在宗奕的位子上。 宗奕很不满，“我要和妈妈坐一起。” “滚蛋！”宗政凶神恶煞。 宗奕瘪着小嘴，十分不满意，但碍于宗政的威严，也不敢造次。 杜陌优睨宗政：“说话文明点，带坏小奕。” 还这么多人呢。 宗政哪儿管这么多，抬胳膊搂上杜陌优的肩头，和她贴着并排坐。 周沫看了都脸红。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有这种举动，属实有点突破周沫接受的底线。 她爸妈也恩爱异常，但也只是在家腻腻歪歪，周沫是唯一的观众。 出了家门，他们两个人相敬如宾，有礼有节，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儿过分亲密。 宗政和杜陌优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 杜陌良搓了搓胳膊，“你俩够了啊。” 杜陌优害羞，推了把宗政，宗政这才不舍地放开杜陌优。 在场人除了周沫，大多人都没有太大反应，大抵已经习以为常。 “爸爸，羞羞，”宗奕努努嘴说。 “有你什么事？”宗政手盖着宗奕的头顶，咬牙切齿地摇着。 杜陌优伸手拽过宗政的胳膊，“小孩的颈椎很脆，你伤着他。” 宗政愤愤不平，但也只能听话地收回手。 杜陌良冲宗奕拍拍手，“小奕，来舅舅这儿，你坐你爸身边，迟早要丢半条命。” 宗政乐见其成，将宗奕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在地上，对着他的小屁股拍了一把，嫌弃地说：“赶紧滚蛋。” 这么仇子的父亲，还是父亲众人都是第一次见。 宗奕离开宗政后，宗政正经不少。 “宋言，陆尧澄最近在搞什么，这么忙，请他都不过来？”宗政问。 宋言笑答：“也没什么，前几天和心外的陆医生闹得不愉快，受了挺大的舆论，好几个投资的案子都停滞了。” 宗政：“他和心外的陆医生怎么回事？不是表兄弟吗？” 杜陌优不解：“他俩都姓陆，不应该还是堂兄弟？” 杜陌良：“我师哥随他妈妈姓。” 杜陌优惊异，“都一次听说。他爸爸呢？单亲还是……” 杜陌良：“没问过，但肯定不是单亲，不知道他爸爸什么情况。” 闻栾埋头吃着菜，听有人提到“心外的陆医生”，他突然说：“他前段时间收了我们高主任都不愿意收的一个法洛四联症的产妇，人没救过来，他‘优秀导师’的称号也没给他，连带着好几项荣誉都被下了。” 杜陌良叹气，“没办法，一院就这个规定，谁手里死了患者，所有荣誉都得靠边站。” 周沫突然听到一个敏感的词，她喃喃：“法洛四联症？” 韩沉以为周沫没听过这个病，解释说：“这是最常见的一种先天性心脏病。” 周沫恍然：“我知道，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学妹也是这个病。” 杜陌良：“没做手术？法洛四联症一般在出生一岁左右就要手术。” 周沫：“做了，九岁做的。现在身体很差，经常住院。” 杜陌良：“没来东大一院看看？要不我把我师哥联系方式给你，你带她过来看看。” 周沫：“她已经毕业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东江。” 杜陌良：“那没辙了，不过我师哥最近也焦头烂额，和陆尧澄闹了一通，被院里撤职了。” 宗政：“他俩到底怎么回事？” “都赖陆尧澄，”杜陌良叹口气，看了眼闻栾：“看看你姐夫干的好事。” 说着眼尾又扫过宋言。 闻栾冤枉：“我可一直都不想承认陆尧澄是我姐夫啊，你们嫌弃他，可别让我连坐。我对陆尧澄的心情，和你对宗政的心情差不多。” 都是和自己的姐夫不对付。 杜陌良：“闻璐的文成制药半死不活，陆尧澄想插手帮忙，谁都知道他和闻璐姐关系一直很不好，闻璐姐肯定不愿意接受。陆尧澄找了病理科的主任，间接通过他给闻璐姐送钱，结果被我师哥手底下一个小助理撞见了。小助理和闻璐姐关系不错，陆尧澄怕她告密，直接将小助理带走了，想着等周一钱打到文成的账上之后再把小助理放了。谁知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谁知道陆尧澄手底下那个司机简单，给人小助理喂了安眠药，让人家起了过敏反应还是怎么着，反正命差点没了，幸亏发现及时，打了120。我师哥肯定不乐意啊，直接在急诊室门口，抄起凳子就揍了简单，要不是陆尧澄也姓‘陆’，他估计连陆尧澄一起揍。” 杜陌优吓一跳，她头一次听到这件事的原委，立即向一旁的宋言求证，“真的是这样？” 宋言略带抱歉，“我哥的事，我哪儿清楚。” 不过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尧澄不来这场生日会了。 这不等着被这群人讨伐？ 杜陌优又问杜陌良：“你说的小助理不会是心外刚来的那个女生吧？” 杜陌良：“不然呢？要是别人，我师哥至于这么生气。” 闻栾听着直皱眉，“陆医生这是千年的铁树开花啦？” 杜陌良：“你才知道啊。” 杜陌优：“看看你们，东大一院最坚挺的铁光棍都有春天了，你们几个还没着落。” 杜陌良：“我师哥都三十三了才找到对象，我再等两三年的。” 杜陌优：“还等？闲黄花菜凉的不够彻底？这个月有空了，你赶紧给我相亲去。” 杜陌良委屈，“都没人介绍，我上哪儿去相亲。” 杜陌优看向周沫：“周小姐，你们学院有没有适合的，和你差不多年纪，单身的在读博士，资源共享，介绍一下嘛。阿丞、闻栾、杜陌良都很优秀，现在都三十了还单着，三家的家长都愁死了。” “呃……”周沫看向韩沉求救。 她无法判断韩沉是什么态度，她和现在这伙人的交集就是韩沉，当然要征求他的态度。 看他愿不愿意插手这些人的事。 韩沉面色如常，也回眸望她，似乎并没有介意。 周沫这才放心说：“我们组里就我一个博士，其他组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不过可以打听一下。” 第156章 生日宴5 杜陌优：“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周沫突然想起什么，“硕士行不行？我有个师妹，至今单身，一直嚷嚷着找对象。” 杜陌优：“多大了？别太小就行。这三个老牛年纪太大，不配吃‘嫩草’。” “……”周沫：“二十五。” 杜陌优：“还可以，比杜陌良小五岁。” 杜陌良不乐意，“什么叫我们不配吃嫩草，我师哥那个小助理可比他小九岁呢。” 杜陌优：“你闭嘴。你还好意思说，刚来医院的时候，谁不夸你们三个，我们科多少小护士蠢蠢欲动，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自己找不到对象不说，还连累阿丞和闻栾。你们仨两两cp的粉头，加起来都能绕东大一院三圈了。” 杜陌良：“……” 说不过杜陌优，只能认命地逗弄怀里的宗奕。 “你看看你妈妈，好凶。”杜陌良故意告状挑唆。 宗奕小脸立即不开心起来，“舅舅，我妈妈才不凶，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好好好，”杜陌良认命，“你们才是一家子。” 宗奕：“舅舅，要是有了小舅妈，你就可以和小舅妈是一家人了。” 杜陌良轻轻地掐一下宗奕的鼻头，“你知道的可真多。” 宗奕被他闹得发痒，为了躲开杜陌良的逗弄，身子像条不安分的蛇，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杜陌良抱不住他。 “我要下去，”宗奕叫嚷着。 杜陌良非不干，故意将宗奕悬空抱着。 宗奕蹬着腿，手脚胡乱的挥舞，看到杜陌良身旁的韩沉，他一伸手，抓住韩沉的肩膀的衣服，“韩叔叔，救我。” 杜陌良笑了：“你倒是会找人。” 韩沉伸手将宗奕接过，抱回来放在自己腿上。 宗奕也不安分，非要挣扎着扭过身子，“我要看长头发的婶婶。” 长头发的婶婶…… 韩沉掐着宗奕的腋下，让他面对周沫坐在自己腿上。 宗奕伸手，一把抓住周沫留放在自己一侧锁骨的辫子。 韩沉眼疾手快，握住宗奕的手，没让他往回拉。 “放手，”韩沉掐着宗奕的手腕，冷了脸。 宗奕怯怯地望着韩沉松手。 “你这样会扯着婶婶，她会痛的，知道吗？”韩沉说。 宗奕知道自己做错事，乖乖认错，“知道了。” 韩沉耐心问：“为什么要扯婶婶的头发？” 宗奕认真地回答：“婶婶的头发好长，很漂亮，我想摸一摸。” 周沫被宗奕夸得脸红。 刚才宗奕拉她头发，她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宗奕已经被韩沉制止了。 本以为是因为男孩子调皮，没想到宗奕嘴这么甜。 韩沉笑着用指腹划一下宗奕肉乎乎的小脸蛋，“你问问婶婶，她的头发你能不能摸。” 宗奕眼巴巴望着周沫：“长发婶婶，小奕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周沫：“可以。” 她倾身上前。 宗奕看了眼韩沉，似乎在等他确认。 韩沉抓着宗奕的手放在周沫的头发上，“摸可以，不能拽也不能扯。” 宗奕听话地点头，轻轻捋几下，然后收回小手。 韩沉瞧见他这副“见好就收”的模样，忍俊不禁，又爱不释手地划一下宗奕的脸蛋。 杜陌优抱歉说：“周小姐，抱歉啊，小奕太淘了，差点扯到你头发。” 周沫淡笑：“没事。” 宗政却不乐意，他狠狠地盯着宗奕，“臭小子，你给我过来！” 宗奕吓得往韩沉怀里缩，小嘴立马干瘪瘪的，像要哭似的，“不要，小奕不要过去。” 之前就见识了宗政对宗奕是什么态度，虽然差点被宗奕扯到头发，但小孩子生性好奇调皮，周沫能理解。 韩沉也好好教育了宗奕一番，周沫觉着够了。 宗政这么凶，周沫怕他揍宗奕。 “没事的，宗先生。” 宗政气恼：“这小子，淘着呢，不收拾他，他皮痒。” 宗奕小手紧紧捏住韩沉衬衫的前襟，“不要，小奕不要过去。” “过来！”宗政冷喝，瞬间沉脸，“你要不过来我就过去了啊！” 宗奕求救似的看向杜陌优，“妈妈……” 杜陌优瞪宗政，“你干嘛这么凶他？” 转而温柔地对宗奕说：“小奕，过来，妈妈抱。” 宗奕摇头，“不要，爸爸在……” 宗政在杜陌优身边，他不敢过去。 杜陌优无奈，轻锤宗政胳膊，过来将宗奕抱在怀里哄，“跑一天了，也该累了，跟妈妈睡觉去，好不好？” 宗奕稚气地说：“好。” 但小眼睛始终不离宗政，防备地看着他。 杜陌优和众人道别，抱着宗奕去休息，离开前她说：“政哥，这里交给你了。” 宗政：“行。” 宋言见宴席吃的差不多，起身说：“rg那边还有事，我得走了。” 宗政没阻拦，“给你哥说，下次要亲自过来，不然今年的分红不给他。” 宋言说：“行，一定转达。” 宋言走后，赵子炀和姚渺也要走。 杜陌良说，索性到这里结束算了。 该来的人没来，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逐鹿中原”。 赵子炀开车接走姚渺，其余人和他们道别。 杜陌良望着两人远去的车影不免发出感叹，“明明挺般配的。” 闻栾勾上杜陌良肩膀，“我也觉得。但没办法，姚渺太死心眼。” 宗政说：“也许不是死心眼呢？” 杜陌良：“你说因为‘晟天’？” 宗政：“谁都知道‘晟天’集团多有实力。” 闻栾：“可那是阿丞他舅舅的产业。” 宗政：“他舅舅没有孩子，而且……‘晟天’集团的前身是钟致丞父母管理的‘丞天’集团。” 周沫静静听着，她稍稍挪一步，暗暗地拽了拽韩沉。 韩沉回首，眼神疑惑，问她怎么了。 周沫眼神往停车场的方向划，示意要走。 韩沉主动开口：“我们也该走了。” 杜陌良：“拜拜。” 韩沉颔首，又和闻栾、宗政打了招呼。 停车场。 韩沉发动车子，转弯走出“逐鹿中原”。 “今天很没意思吧？” 周沫正在思索问题，突然被韩沉的问题拉回现实。 “没有。” “没有怎么话这么少？” 周沫白眼，“我平常话很多？” 韩沉：“不少。” 第157章 掉钱眼里了 周沫：“你还说你自己是社恐呢，我也没看出来。” “我没说过自己社恐，”韩沉轻笑，转而看向周沫：“是你说我社恐。” 周沫：“我说你就承认啊。” 韩沉：“我不承认，你愿意和我一起来？” 周沫：“……”不再理韩沉。 车子行驶城市大道上，行至跨江大桥一段，周沫看窗外景色不错，便放下窗户。 跨江大桥是双向四车道，最外层还留有非机动车道。 大桥顶上的钢架结构装饰着彩灯，道路两旁的路灯倏忽而过。 周沫一直望着窗外，某一瞬间，她看见了人行道上，面对江面，背对车道的两人。 那两个人熟悉的身影，让周沫陡然一惊。 “是赵医生和姚渺？”周沫说。 车速很快，一闪而过，韩沉通过后视镜也看到，“是他们。” 周沫回头问他：“姚渺是不是对钟医生有想法？” 韩沉：“看出来了？” 周沫：“我又不傻。” 钟致丞说走，姚渺那么担心，非要跟着。 周沫：“为什么宗政他们提‘晟天’？这是钟医生不能和姚渺在一起的原因？” 韩沉：“不清楚。” 周沫：“我感觉钟医生和姚渺挺般配的，为什么杜陌良会说赵医生和姚渺般配？” 姚渺一看就是那种业务能力强的精英女士，又是院长的女儿，妥妥的白富美，谁能对这样的女人不动心？ 韩沉：“每个人对自己的感情都有自己的考量，没办法动心就是没办法动心，就算骗得了一时，能骗得了一辈子？” 周沫忽然认真审视韩沉：“你在说钟医生，还是在说你自己？” 韩沉凝滞一秒，“钟致丞。” 周沫：“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有心仪的女生？” 韩沉：“这我不清楚。他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人，当然，他的业务能力没话说，他以一己之力，和省人民医院肾移植中心抗衡，这点就够他在东大一院站稳脚跟，但他似乎志不在此。” 周沫经验：“这么厉害，还志不在此？” 韩沉：“嗯，他是‘晟天’的实际幕后操手，比起医院这些工作，他应该更愿意看‘晟天’征战四方。” 周沫瞳孔地震，“这么厉害，还当什么大夫，管理公司不比当大夫挣钱？” 韩沉：“可能和他父母有关系吧，他双亲在他高中要毕业的时候去世了。” 周沫震惊，随即又狐疑地望着韩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韩沉：“钟致丞的母亲一支，是帝都陆家的一个旁系，早有耳闻。而且……梁东岩看中陆尧澄的钱，我要帮他，总得事先做点功课。” 周沫有点气馁：“你原来早有准备，白让我担心一场。” 韩沉：“你也没有白担心，这不是没见到陆尧澄？” 周沫：“接下来呢？怎么办？咱们和陆尧澄一点交集都没有，怎么能接触到人家？” 韩沉气定神闲，“慢慢等，总会有机会。” 周沫不信，嗤之以鼻。 湘滨雅丽。 周沫让韩沉停在小区门口就好。 韩沉坚持将她送进去，周沫妥协。 下车后，她转身准备和韩沉挥手道别，却看见韩沉也下了车。 “你干嘛也下来？”周沫问。 “送你上去。” “……” “时间还早，天还没黑。” 火红的夕阳半截挂在天际，掩在层峦叠嶂的住宅楼后。 周沫看一眼时间，确实还早。 韩沉突然说：“明天就是周一。” 周沫：“我知道。” 韩沉：“上班之后，就见不到了。” 周沫懂他的意思。 韩沉的工作很忙，就连这周双休都是难得奢侈假期。 周沫也要工作。 到时候他们见面的可能性很低，只能指望两人寥寥的假期。 “上去坐会儿？”周沫问。 “好。”韩沉锁了车，径直向周沫家单元门走去。 客厅内。 周沫倒了两杯水，一杯给韩沉，一杯自己喝。 放下杯子，她窝上沙发，“对了，在‘逐鹿中原’，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无意间遇到钟医生，他好像再和他舅舅打电话，还提到了你。” 韩沉皱眉：“是吗？” 周沫好奇：“你一个穷医生，他们干嘛这么关注你？还有那个宋言也是，听说你从帝都来东江，感觉他很兴奋。” 韩沉：“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都过去了。” 周沫：“哦。” 韩沉：“看电影吗？” 周沫：“恐怖片？” 韩沉：“都行。” 周沫瞪他。 韩沉改口：“《变形金刚》。” “我找找，”周沫掏出手机，翻了一圈，“要收费。” 韩沉：“你不是有会员？” 周沫：“会员也要收费，还要再付六块钱。” 韩沉：“换一个。” 周沫又点开一个同类推荐，“不行，还是要收钱。” 她有点气，“现在的视频平台都怎么了，掉钱眼里了么？会员费高不说，还有会员专属广告，买了年费会员看电影，还要我单另掏钱。” 韩沉：“消消气，以后不在手机上看了，去电影院看。” 周沫怨怼地望着他，“你又没时间。” 韩沉浅笑，挪到周沫身边坐下，将周沫揽在自己怀里，“总会有时间。” 周沫靠在韩沉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耳根烧红。 “沫沫。”他轻唤她。 “嗯？”周沫抬头看他。 “我会好好挣钱，不会让你连六块钱都舍不得花。” 周沫心中震撼，她将头抵在韩沉胸口，抬手抱住韩沉的腰，结结实实扎进他怀里。 韩沉微怔，毕竟周沫是少见的主动。 他抬手环住她，下巴磕在周沫发顶。 “韩沉，你确定不会再走了，对吧？” “嗯，不走了。” 周沫抱着韩沉的力道又加大几分。 韩沉也感受到腰间的力量，他唇角不自觉微弯。 下颌顺着周沫的发顶滑到周沫耳侧，又划过周沫脸颊。 最后，唇停在周沫唇角，淡淡一吻。 周沫浑身过电，立刻推开韩沉。 气氛有点微妙，周沫一时不适应。 韩沉：“不可以？” 周沫紧张转过身，别过耳边的发，“太快了，我们才接触多长时间你不是也说我们接触的时间短，我还不了解你吗？等……以后吧。” 第158章 相爱容易相处难 “还是老规矩？”韩沉问。 周沫：“什么老规矩。” “一步一步慢慢来，牵手、拥抱、接吻、上……” “韩沉！”周沫羞愤，跪起身捂住韩沉的嘴，“别乱说。” 韩沉摘下她的手，握在手心，“我哪儿乱说了？这不是你当初定下的规矩流程？” 囧事被翻起，周沫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以前的她，谈论起这些，是那么坦荡和理所当然，现在只觉得面红耳赤。 果然年纪越大，羞耻心越重。 “正经一点，”周沫奉劝，以掩饰自己的羞涩。 韩沉拧眉，“我还不正经？” 周沫一时语塞，也是，没人比韩沉更正经了。 手机突然响起，打破沉寂。 周沫拿起，来电显示是柳香茹。 她眼神示意韩沉别出声，接通。 “妈，怎么了？”周沫问。 “你在家吗？”柳香茹问。 “在，怎么了？” “一会儿我让你爸爸给你送点我卤的蹄髈和鸡蛋，怕你不在，先打个电话问问。” “在，”周沫看一眼韩沉，“我爸他什么时候过来？” “马上出门。” “行，我在家等他。” 周沫挂了电话，连忙将韩沉拉起来。 “我爸要来了，你赶紧走。” 韩沉瞧着周沫慌张的模样，觉得喜兴。 “你家离这儿，开车也要十几分钟，不急。” “怎么不急？要是被我爸知道……” “知道了能怎么样？”韩沉反问。 周沫愣一下。 知道了好像也没怎么样？ 说不定，她爸妈会开心地晕过去，还要欢天喜地放鞭炮。 所有人都会开心，但周沫却觉着不妥。 “一段稳定的婚姻关系，需要长久磨合相处，我们才接触没多久，两个人的一些习惯、脾性还需要了解。就算是我爸妈也不是今天说确定恋爱关系，明天就变恩爱夫妻的。” 周沫抬眸：“我们还需要时间。” 韩沉眼睑微垂，“我知道。” 周沫提醒：“以后的路还长，很长。尽头是哪里，我也不保证。” 她有过四段恋情，并非一无所获。 “相爱容易，相处难。”周沫说。 韩沉垂首，后又抬眸看她。 “懂，走了。” 周沫眼见着韩沉离开，内心也觉着空落落的。 虽然很不想给韩沉泼凉水，但事实就是如此。 柳香茹和周正还时不时拌嘴、吵架、冷战呢，她和韩沉也没什么太深刻的感情，只是觉得合适就尝试一下婚姻模式。 周沫没忘，韩沉一开始说的是“试试”，周沫同样也抱着浅尝辄止的心态。 他们只是想试试而已，试不代表一定成功。 就像她说的，未来的路指向哪里，没办法保证。 韩沉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后。 周正来了。 周沫开门，接过周正手里的东西，“爸，你打车来的？” 家里威驰之前被周正送去修理厂了。 周正说：“车修好了。” 周沫：“我妈发现了吗？” 周正：“当然发现了，车那么大一个东西不在，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周沫：“你没告诉她是车祸撞坏的吧？” 周正：“我要告诉她这些，今天还能来给你送东西？我跟她说，车老毛病犯了，送去修了。反正那车年限也久了，老毛病不断。” 周沫提着东西放在餐桌上。 周正帮忙解开几个袋子，“吃饭了吗？要不要尝尝你妈做的蹄髈？我去给你切。” 说着，他提起装蹄髈的袋子，就要往厨房走。 周沫拦住他：“吃过了。” 周正放下手里的东西，“这些还热乎着，不能直接冻冰箱，等晾凉了再放进去。” 周沫：“知道了。” 周正拎起蹄髈，“要不我还是给你切成块，到时候你吃也方便，不用自己切。你不是总嫌猪肉腻，切好了，不用碰一手猪油。” 周沫知道是自己矫情，但就是莫名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关系。 她心里暖暖的，嘻嘻一笑，“谢谢爸爸。” 周正：“谢什么，傻姑娘。” 他拿着蹄髈去厨房切。 周沫去洗手，打算尝一尝卤鸡蛋。 厨房传来周正的声音：“沫沫，家里来人了？” 周沫顿一下，赶紧冲完手。 “没有啊，怎么了？” 周正：“洗碗池里有两个杯子。” 周沫心下一慌。 完蛋。 之前和韩沉一起喝水，韩沉走后她紧忙将被子收进厨房，忘了洗。 周沫只能假装镇定，说：“我一个人用的，喝了果汁，又喝了牛奶。” 周正：“凉的东西你少喝。” 周沫舒口气，勉强算应付过去。 “知道。” 周正三两下切好蹄髈，分了几个袋子，分开冻方便。 他洗了手，又打开冰箱开始检查周沫冰箱里的东西。 “小菜还剩不少，牛奶也有，”之后又走去厨房，拉开厨房下面的柜子，“米也有……” 按照之前柳香茹检查的流程查一遍，周正这才满意。 “表现不错，我也能给你妈妈满意的汇报了。” 周沫忍俊不禁，“您就那么听她的话。” 周正：“她的话对，我为什么不听？” 周沫不满地噘嘴，“都搬出来了，你们还管我这么多。” 周正：“不管你能行？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在外面过得不好，我们能不担心？” 周沫无话可说。 她爸妈对她，向来没得说。 不然她也不会打死都不肯离开东江。 周正摸摸周沫的头，“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 周沫：“知道。” 周正又叮嘱，“上次你妈妈说，你请人在家里吃饭了，男的女的？要是男的，你可千万要注意。” “……”周沫：“知道。” 周正见周沫听话又乖巧，而且她从小就懂事，应该不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这才放心地离开。 送走周正。 周沫一个人躺坐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 莫名有点心累。 她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微信滴滴响了两声。 周沫以为是韩沉到家发来的消息。 结果是个陌生人。 一般这种没有备注的，都是她客户。 那人昵称叫“养花逗鸟人”。 周沫对他已经没什么印象，这应该是很久之前的客户。 养花逗鸟人：现在还有什么货？ 周沫将产品类目的宣传图发过去。 养花逗鸟人：换牌子了？ 第159章 送货上门 果然是很久之前的客户。 周沫之前卖的byt是另一个牌子，后来因为有客户投诉，说之前那个牌子体验感不好，周沫就换了另一个，也把两个牌子放在一起卖，之后发现现在这个销量好，客户评价也好，最后选择只卖现在这个牌子。 能知道她换牌子的，肯定是很久之前的客户。 但却不是老客户。 她手里的老客户她门清儿。 周沫回复：新品牌，小众不跟风，厚度低于001，体验感强。 养花逗鸟人：产品参数呢？ 周沫又发一张图片过去。 养花逗鸟人：1号、3号、6号，各来两盒。 周沫：好的，方便留一下地址电话？ 养花逗鸟人：湘滨新城，a区13栋201,136****7878 周沫：发货前需要预缴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哦。 养花逗鸟人：多少钱？ 周沫：225。 养花逗鸟人很快发了225元的转账。 周沫点击接受，又说：明天发货。 养花逗鸟人：急，今天就要。 周沫一般都采用快递邮寄，这样可以避免和客户接触，也比较安全。 但快递费是她这边承担，有时候距离太近，周沫也会为了省快递邮寄费用自己去送。 “养花逗鸟”说急着要的这种情况，她也会亲自去送。 看了眼时间，还不算晚，湘滨新城和她所在的湘滨雅丽是同一个开发商，离得不远，隔了几条街而已。 但两个定位不一样。 湘滨雅丽是普通住宅区，楼层都在十几二十层，湘滨新城是高端住宅区，楼层最多四层，还是独门独梯的那种。 周沫去卧室，拉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一个纸壳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她领来的货。 按照客户要求配好货，她用品牌统一制作的包装袋装好，又在外面套了一层牛皮纸手提袋，卷起来塞进自己的单肩帆布包里。 拿了玄关上的钥匙，匆匆出门。 七点多，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 就是风有点大。 周沫掏出包里的黑色口罩，戴上。 边走边拆自己编好的发辫，然后用手拨蓬松，简单在脑后挽一个发髻，额角留了些凌乱的发，可以遮住她不少面容。 一路走到湘滨新城。 这边属于富人区，物业管理严格，周沫手机联系“养花遛鸟人”，让他帮忙，允许保安放行。 没一会儿岗亭那边接到电话，周沫被允许进入。 进去之前，她还特意问了路。 她有经验。 这种高端住宅区，绿化很好，地大人稀，住宅楼建的更稀松，不好找路。 在保安的指引下，周沫很快找到a区13栋。 眼前的楼只有四层，是一栋青灰色的小洋楼，一楼外的草坪上有阳伞，阳伞下摆着一套藤椅木桌，楼的阳台都是开放式的，有的摆着秋千，有的放着餐桌。 周沫也喜欢这种开放式阳台，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容易脏，收拾起来麻烦。 她绕到正门，按了201的门铃，门头上装有摄像头，周沫刚想说她是来送货的。 “滴滴滴”三声，门锁被打开。 周沫直接推门进去，上了二楼。 站在双扇褐色合金门前，周沫犹豫着敲了敲门。 “咔”门从里面推开一扇。 周沫反应性后退半步。 “周小姐，果然是你。” 周沫抬头，只见宋言一脸戏谑，抱臂斜靠着另外一扇门，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宋、宋先生……”周沫震惊。 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带着口罩，特意用头发遮盖面容，就这样应了。 宋言笑说：“就说凭我的记性，不可能记错。” 周沫警惕地盯着他：“你故意骗我来的？” 宋言轻笑：“也不是故意。我的东西呢？” 周沫从包里掏出牛皮纸袋，递给宋言，语气不善，“给你。” 宋言接过，“进来坐。” 周沫：“不用，我走了。” 宋言拦住她，“别啊。” 周沫斜眼望他，“还有事？” “认识一场，请你进来喝杯茶不行？” “没兴趣，”周沫绕开他的准备走，随后又突然回身提醒，“你尾款还没打给我，五百二十五。” 宋言：“你进来，我就给你。” 周沫剜他一眼，直接给拨了电话。 宋言一脸疑惑，“你干嘛？报警啊？” “是啊，”周沫说：“向韩沉报警，跟他说，你半夜邀请他老婆去你家喝茶。” “喂，”宋言一惊，赶紧上前夺过周沫的手机挂断电话，“不至于吧？玩这么大，你自己也不顾了？要是让他知道你卖这东西……” “他知道。”周沫十分理直气壮。 宋言惊悚，瞳孔抖了抖，“他知道还让你卖这个？” “为什么不让？” 宋言耸眉，“男人都不会想让自己的女人卖这东西吧？” 他举着手里的牛皮纸袋示意。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正经生意，他为什么会不同意？” 何况韩沉一开始就知道她做这个生意，他也没说过不愿意她卖这个。 宋言眉头微挑，一脸探究，“韩沉也同意卖这个……莫不是他养不起你？” 周沫：“我自己有手有脚，干嘛要他养我。” 一句话怼得宋言哑口无言。 随后他又转换策略。 “你和韩沉分的这么清，是真结婚吗？” “真的假不了，结婚证看不看？” 宋言嫌弃脸，“你这人，完全不像今天在宴席上那么乖巧，嘴又毒又硬，搞不懂，韩沉为什么会喜欢你？喂，他真喜欢你还是假喜欢你啊，别是为了从帝都跑出来，找的借口，” 周沫一个大白眼，“他不喜欢我，难不成还喜欢你？” 宋言彻底呆住。 周沫太能怼。 周沫也不耐烦，对于宋言这样恶意挑衅，她没必要给他好脾气。 “打钱，尾款，快点的。” 宋言掏出手机，正准备转钱，数目都输进去了，到输入支付密码时，他停下。 “我要是不给你转钱，会怎么样？” 周沫没好气：“堂堂rg的副总，不会连五百块钱都赖账吧？” 宋言：“谁知道呢，刚好我卡里连五百块钱都没有呢？” 周沫：“你们公司不是有股票？股票抵债也行。” 宋言黑脸，“想得美。” 周沫：“既然不是一无所有，就赶紧付钱。” 第160章 只信科学 宋言输入密码。 周沫手机震动，提示已经到账。 她立即点开，“还行，一分不少。” 宋言暴跳如雷，“我堂堂rg副总，还能少你钱？” 周沫：“谁知道，刚才某堂堂rg副总，还说不给我尾款呢。” 宋言再次咋舌。 周沫冲他随意一挥手，“走了。” 正脸都没给宋言一个，她直接下楼。 走出小区。 周沫在脑海中盘算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给韩沉打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周沫先开口：“到家了吗？” 韩沉：“早就到了。” 周沫：“以后到家，记得说一声。” 韩沉沉默片刻，“好。” 周沫抿唇，“韩沉，我有事要和你说。” 韩沉忽然紧张：“怎么了？” 周沫想了想，“你走之后，我接了一单任务，客户要货急，我亲自送过去，但……那个客户是宋言。” 韩沉突然陷入沉默。 周沫：“有什么问题没有？我不了解这个宋言，也不知道你和他是敌是友，但我想这件事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韩沉：“嗯。” 周沫有点焦急，“有影响吗？对你的工作，或者其他事？他大半夜叫我给他送货，不可能只是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以前给她卖货的人。” 韩沉不答，说：“以后送货都邮寄，别自己去。” 周沫：“离得近的话，邮寄不划算。” 韩沉：“可以找我，我帮你送。” 周沫：“……这、不好吧……” 韩沉：“没什么不好。” 周沫想不明白，“这种情况，你不是应该指责我，让我不要再卖这些东西？” 韩沉：“我说过，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任何事都可以。” 周沫感动，“谢谢你，韩沉。” 韩沉：“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送货，记得先找我。” “嗯，”周沫响亮的应声，但她还是有点担心，“这个宋言……被她知道我卖这些东西，会不会影响你？” 周沫主要怕这个。 韩沉：“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 周沫：“要不然……我以后还是不卖了，我怕影响你。” 韩沉：“影响我什么？” 周沫：“你是大夫，社会声誉要求很高，我不想拖你后腿。” 韩沉：“没关系。” 周沫想了想，“……等你把欠梁东岩的外债还清，我就不卖了。” 韩沉：“不用。” 周沫：“我做这只是为了挣外快，但要是因为卖这个影响你工作或者其他……得不偿失。” 韩沉：“真不用，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周沫一时不知如何表达，只能再说一遍，“谢谢你。” 韩沉一直以来，对她都很包容，周沫也一直很享受这种包容，只是她没想到韩沉会这样包容。 “沫沫。” “嗯？”他的声音太温柔，周沫有点不习惯。 “我也谢谢你。” “谢我什么？” “为我考虑，会主动告诉我宋言找了你。” 周沫会心一笑，“不是说要‘试试’？总得全力以赴，才能知道‘试试’之后，是什么结果吧？” 韩沉：“是。” 周沫看了眼时间，“好啦，我也到家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再见。” “再见。” …… 与韩沉的关系趋于平稳，不再剑拔弩张之后，周沫觉得生活轻松很多。 她到办公室后，先进行一番消毒。 最近流感病毒肆虐，学院好多人都中招了。 赵晓霜害怕，在办公室都不敢摘口罩。 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赵晓霜有点郁闷。 “嘉慧姐太让人羡慕了。” 周沫正在擦门把手，“羡慕什么？” 赵晓霜：“得了流感，有人照顾。” 周沫：“这种事有什么好羡慕，健健康康最重要好嘛。” 赵晓霜不服气：“你要生病了，就知道有人照顾的感觉有多好。” 周沫洋洋得意，“可惜啊，我身体很好，已经两年多没得过感冒了。” 赵晓霜：“这种flag别随便立，玄学得很。” 周沫：“我不信玄学，只信科学。” 赵晓霜拉拉口罩，“信科学，还不戴口罩？” 周沫：“每天都有消毒，没问题的。” 赵晓霜摇摇头，点开手机，逛一个硕博交友平台。 这个平台专门为硕博研究生建立，是个微信公众号，里面有链接，可以上对应的网页，浏览同样需要找对象的高学历人群。 这也是赵晓霜最近发现的宝藏平台。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鬼鬼地笑着说：“师姐，我给你发个好东西，你看看。” 周沫消毒结束，洗完手走来工位上，“什么好东西？” 赵晓霜：“你看手机就知道了。” 周沫解锁手机，点开微信，看到了“硕博交友平台”几个大字。 “相亲啊？” “人家是‘交友’平台。” 周沫轻笑，说的好听。 “我不需要啦，你推给小丁吧。” 赵晓霜震惊地看着周沫：“师姐，你和韩医生，成了！” 周沫脸一红，“你长了通天眼么？” 她实在佩服赵晓霜在感情方面的敏感和感知能力。 赵晓霜却说：“人家韩医生追你追的那么明显，我又不瞎。” 周沫疑惑：“韩沉追我了吗？没感觉啊。” 他们明明是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 赵晓霜：“……” 周沫见赵晓霜没应，扭头看她，却见她一脸嫌弃看着自己。 “师姐。” “怎么了？” “你谈这么多没用的恋爱，是有原因的。” “……” 周沫冷脸，作势就要“教训”赵晓霜。 赵晓霜反应迅速，火速起身，绕去两排工位尽头的过道。 周沫起身去追。 赵晓霜用椅子在前做挡。 周沫抓她，赵晓霜东扭西避，没让周沫抓到。 “师姐，你真不能怪我，你对感情实在太白目了。刘凯从研一下学期就开始对你有意思，你都不知道。人家韩医生有事没事找你，还来学院接你，又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刘凯爸爸看病，你也看不出人家在追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迟钝呢？” 周沫被赵晓霜的话定住，呆呆立在原地。 她冥思一会儿，放下心头“之恨”，陷入冥思。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赵晓霜转身坐在椅子上，“本来就是。” “不过……我和承认我感情白目，但韩沉肯定不是在追我。” 赵晓霜反诘：“他没追你，你们怎么成了？” 第161章 已婚男大夫 周沫：“……” 赵晓霜：“行吧，你们一个两个都解决了单身问题，组里就只有我和小丁相依为命了。” 周沫：“……” 赵晓霜：“对了，师姐，你和韩沉都成了……有没有东大一院的大夫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周沫点头，“还真有。” 赵晓霜两眼放光，“真的假的？” 周沫：“你有什么要求吗？” 赵晓霜激动，“都是东大一院的大夫了，还有什么要求，赶紧，联系方式给我。” “……”周沫：“女孩子，矜持一点好么？” 赵晓霜：“刚才你追着要揍我的时候，也没见你矜持。” 周沫：“那我不给你联系方式了，你找别人吧。” 赵晓霜立即求饶，“我错了，师姐，我错了，好师姐，全世界最好的师姐。求求你……” 周沫架不住赵晓霜软磨，“我也没联系方式，只是前几天有人问我，周围有没有适龄女性，帮忙牵线。” 赵晓霜：“我我我，我就是适龄女性。” 周沫无奈，赵晓霜这着急忙慌、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人看见都觉着可怕。 “你有什么要求没有，年龄、外貌、年薪、职称之类的。” 赵晓霜思索一番，“个头嘛……178左右。” 周沫心里合计，这条杜陌良没戏了。 赵晓霜又说：“妇产科和乳腺的不行，我这人小心眼，见不得我的男人碰其他女人。” 额……闻栾也排除在外。 “其他呢，年龄有没有要求？” “最多比我大三岁，五岁以上不考虑，太老了。” “……” 全体over。 “你另求多福吧，我无能为力。” 赵晓霜的热情瞬间被浇灭，“我这要求高吗？” 周沫：“不算高，但……能介绍给你的几位全被踩中你的雷点。” 赵晓霜：“都是韩医生他们科的？” 周沫：“都不是他们科的。” 赵晓霜：“那你帮我问问韩医生他们科有没有呗。” 周沫：“……” 她怎么突然变红娘了。 赵晓霜拉着周沫的胳膊摇摇晃晃，“师姐，帮我问问呗，求你了。” 周沫受不了，“行行行，我问问他，不过只能等中午，这会儿他估计没时间。” 赵晓霜嘻嘻地笑着，“谢谢师姐。” “赶紧忙正事。” 两人一起投入工作。 这几天，沈青易没什么活儿安排给她们，周沫就忙着看文献，看看自己的研究方法最近有没有创新点出来。 丁宁的综述也没给她改完，周沫打算收到丁宁订正的版本后在其基础上进行修改。 张兰兰最近也还算怪，只要push着，设置deadline，她基本能完成，就是积极性不高，像个拨拨虫，推一步走一下。 好歹有进步，周沫也不多言。 中午时候，赵晓霜订了餐。 周沫问她订餐多少钱，要转给她一半餐钱。 赵晓霜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顿饭就当我请你吃。” 周沫：“干嘛突然请客？” 赵晓霜：“当然指望你给我介绍对象啊。” 周沫：“你还是告诉我这餐多少钱吧，我怕你这辈子找不到对象，我白吃你一顿，你赖上我。” 赵晓霜笑着说：“怎么会？你就帮我问问就行。” 周沫：“问可以，你先告诉我，这顿饭多少钱。” 赵晓霜笑脸僵住，“师姐，你真是百毒不侵，滴水不漏，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留。” 周沫戳一下赵晓霜脑门，“你我还不了解，白吃你一顿，和白吃你十顿似的。” 赵晓霜不好意思地笑笑。 周沫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帮你问问。” 赵晓霜一脸期待。 周沫发了消息过去。 韩沉没有回复。 周沫说：“他大概率在忙，咱们等着吧。” 赵晓霜点头，“好。” 两人吃了午饭，正准备关灯午休，周沫的手机来了消息。 韩沉：问这个做什么？ 周沫拣起桌上的手机，回复：我师妹想脱单。 韩沉：哦。 周沫：呃……你们科到底有没有适婚男大夫。 韩沉：有。 周沫：大概情况呢，简单介绍一下。 韩沉：你认识。 周沫想了想：凌越彬？！ 韩沉发来一个冷汗的表情。 周沫：？ 韩沉：除了我，我不知道我们科有谁是适婚男大夫。 周沫被逗笑：你不是适婚男大夫，你是已婚男大夫好么？ 韩沉：你说得对，我错了，我是已婚男大夫。 周沫：凌越彬呢？他的情况你知道不？ 韩沉：他有女朋友。 周沫小小的惊讶一下，她没看出来。 韩沉：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她应该能帮你。 周沫看到“她”字，不免疑惑：谁？ 韩沉没回答，发了一个微信名片过来。 又说：有事，先不聊了。 周沫：886。 她点开韩沉推荐来的微信名片，点击添加。 在填写备注的时候，她思考一番，写了“韩沉的朋友”。 很快，对方同意。 对方的昵称叫“天使的浪漫”。 天使的浪漫：你好呀，小美女。 周沫：呃……韩沉让我加你的。 天使的浪漫：韩沉和我说了。 天使的浪漫：我是韩沉的姑姑。 周沫震惊，手不自觉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 她立即回复：姑姑好。 又赶紧将备注改成“姑姑”。 姑姑：韩沉说你要找对象是吗？怎么没看看我们韩沉？我们韩沉很优秀的。 周沫转了一会儿弯，料猜应该是韩沉太言简意赅，没说明缘由，让姑姑误以为是她要找对象。 她赶紧解释：不是我找对象，是我师妹。 姑姑：哦，弄错了啊。 周沫：应该是。 姑姑：你师妹多大了？ 周沫：二十五左右。 姑姑：在哪儿上班？什么工作？ 周沫：在东大健康管理学院读硕士。 姑姑：不错啊，很年轻。 周沫：也很漂亮。 姑姑：有没有什么要求？ 周沫想了想，将早上赵晓霜讲了一堆的条件发过去。 姑姑：我们科有几个小伙子也不错，都是单身，也愁着找对象呢，我发给你看看。 紧接着，她发来几串的文字消息： 古岱，29岁，心外科博士在读，今年毕业，院长的学生，博硕都在东大一院心外科读的。 林栩，26岁，心外毕业的硕士，住院医师，将来打算在心外读博。 罗宇生，29岁，硕士，实验室的老师，医技中级职称。 周沫没想到效率这么高。 看着条件都不错，周沫不免想入非非。 这么多条件不错的适婚男青年都单身，当初她是怎么想不开，抱住韩沉这一棵大树，而放弃整片森林的？ 第162章 拧罐子 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 条件好的试婚对象是很多，但韩沉于她来说，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她不需要从头了解他。 因为了解一个陌生人的过程太漫长，周沫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耐心和精力。 赵晓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转头看见周沫在发消息。 “怎么样？有回音了没？” “有。” 周沫将手机消息给她看，“三个。” 赵晓霜接过，看一眼，“纳尼！师姐，让你帮我介绍对象，不是让你帮我开后宫。” 周沫搡一下赵晓霜的脑门，“你倒想得美，还开后宫，你能把握住一个都不错了。” 赵晓霜揉揉被周沫搡过的地方，将手机还给周沫。 “我看这三个人条件都不错。” “条件再不错，你也得三选一。” 赵晓霜吐吐舌头，“这个林栩，感觉挺好的，年龄和我差不太多。” 周沫：“需要联系方式？” 赵晓霜：“可以尝试接触一下。” 周沫给韩沉的姑姑发了消息，询问林栩的联系方式。 韩沉的姑姑很快将林栩的联系方式发过来，还顺带要了赵晓霜的介绍和联系方式。 周沫将相关聊天记录全部转发给赵晓霜。 “剩下的看你了。” 当个红娘这不容易，各种传话，中介消息转来转去。 赵晓霜拿到联系方式，小小的激动一下，之后便大胆地加了林栩的微信。 她还边加边问：“心外科应该很挣钱吧？” 周沫思索片刻，认真道：“目前来看，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世界范围内都排第一，想来应该不错。” “通过了！”赵晓霜激动，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周沫只觉得她大惊小怪，安慰道：“既然加上了，就好好聊。” 赵晓霜连连点头，但已经顾不上周沫，手指疯狂在屏幕上打字。 周沫无奈摇头，放下椅背，背对赵晓霜午休。 在这之后的几天，赵晓霜一直都和林栩网聊，她也没透露聊天内容，每天聊得不亦乐乎，还傻笑。 丁宁和张兰兰集体吐槽赵晓霜像着了魔。 周沫也觉得。 赵晓霜和林栩打得火热，周沫却觉得十分无聊。 韩沉已经两天没和她发消息了…… …… 周四。 周沫回到家，洗漱后勉强卸去一身疲惫，她打开冰箱，拿出之前周正带来的蹄髈和几个卤蛋，放在微波炉解冻加热。 之后又加热了几个顺路买的小馒头。 想起还有柳香茹腌制的小菜，她又折回冰箱，将两罐小菜抱出来。 她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碟子，抱起其中一个罐子，拧一下，发现拧不开，她又使了吃奶的劲儿拧，发现还是拧不开。 换另一个，她重新试了一次。 结局还是拧不开。 周沫有点气，好好的罐子怎么就拧不开呢？她饿的要死。 突然想起上次是韩沉盖的罐子。 周沫去客厅，捞起手机给韩沉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通。 周沫原本有点小怄气，韩沉还不接电话，无异于给她的小怄气火上浇油。 打一个不通，周沫再打一个。 还是不通。 周沫不信，今天联系不上韩沉。 继续电话轰炸。 终于，在拨了五六七八个之后，韩沉的电话通了。 “喂，怎么不接电话？”周沫有火气，语气很不善。 “韩沉喝了点酒，去洗手间了。” 是许清漓的声音。 周沫瞬间警铃大作。 “今天是工作日，他怎么喝酒……他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他。” 许清漓：“我们来海城了。” 周沫突然觉得脑袋上方有一道惊雷劈过，将她整个人劈的四分五裂。 “为什么突然去海城……” 她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是今天她打不开罐子，她还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正当周沫要发作，电话里突然传来韩沉的声音。 “谁让你动我手机了？” 周沫又听到门“匡”一声重重地合上。 韩沉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听筒里。 “沫沫，刚才是……” “为什么去海城？”周沫冷冷地问。 韩沉有些许紧张，“来这边开个会，后天回去。” “为什么喝酒？” 韩沉：“这边医院的领导在，顾主任也在，不好拒绝。” 周沫没再说话。 韩沉声音更紧张，“沫沫，不是我和许清漓单独来的，科里好多同事都在，刚才是……” “我不关心这个，”周沫倔强地打断他。 韩沉缓和声音，问：“那你关心什么？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 “为什么要把小菜罐子拧那么紧？我打不开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劲儿和我的手劲儿在一个量级上吗？你轻轻一拧，我手腕拧断了都打不开。我现在很饿，只是想吃点东西，怎么就那么难呢？” 原本周沫的声音还能保持冷淡平稳，可越到后面越绷不住，她甚至带了一丝哭腔。 “沫沫，”韩沉瞬间慌乱，“你别哭，我错了。你先别哭，我……我给你订餐，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吃！”周沫直接挂断电话。 不想再多说废话，她抽了茶几上的抽纸，简单擦了眼角的湿润，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转身走进厨房。 客厅里。 手机的铃声不断响起。 周沫抱着罐子路过客厅，只瞥一眼，径直走出门。 她找了旁边的邻居帮忙打开罐子。 回到屋内时，手机还在响。 周沫将热好的蹄髈、鸡蛋、小馒头和小菜一起端出来。 手机还在响。 她实在受不了，上前接起电话。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沫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韩沉除了道歉，没有别的话。 周沫受不了他这样，心一软，没挂电话，她问：“你错哪儿了？” 韩沉一时无话，顿了片刻，“不应该让许清漓碰我的手机。” “不是这个。” 韩沉沉默，实话是活，“我想不出来。” “好好想。” 韩沉：“我……真的想不出来，沫沫，你告诉我好吗，我……” “自己想，我不是你保姆，要每次为你的错误行径善后，”周沫态度坚决，“韩沉，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请认真一点。” “我一直很认真，沫沫，我从来没想过欺骗你，”韩沉迟疑片刻，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因为我把罐子拧太紧了？” “等你想好再联系我吧。” 周沫直接挂断电话。 第163章 发烧1 夜里。 韩沉发来很多消息，大多都是道歉的话。 周沫临睡前扫一眼，按灭手机塞进枕头下面，人钻进被子里，闷头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 她顶着两只肿胀的眼睛爬起，正好一阵铃声响起。 迷迷糊糊看一眼。 是沈盼。 “怎么了小妮子？”周沫没精打采。 电话那头的沈盼更加没精打采，嗓子像有刀片刮过一样，嘶哑难耐：“沫沫，我好像发烧了。” 周沫瞬间精神，担忧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舒服，今天早上感觉自己发热，爬不起来了。” “陆之枢人呢？” “出差了，在海城。” “又是海城……” 沈盼不解，“怎么了？” “没事，你好好躺着，我这就过去。” 周沫火速下床收拾，又连忙给沈青易请假。 还好最近不是很忙，沈青易很快准允。 沈盼现在已经和陆之枢同居，两人在经开区租了房子。 经开区离周沫所在的中心城区有点远。 周沫打车，两个多小时才到。 陆之枢租的房子在一处新建的小区里，绿化都不完善，四期还在修，周围环境嘈杂，交通也不是很方便。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房子新，装修好，家电齐全。 之前沈盼和她说过这里的情况，还说了一堆好话。 周沫表面上给沈盼祝福，也不得不给她祝福，这是她的选择，作为朋友，应该支持她。 可周沫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 陆之枢无时无刻不在委屈沈盼。 周沫在意的不是这房子好坏，周围的配置。 而是陆之枢租这房子，完全没顾及沈盼的需要。 沈盼现在和平台签约了一本漫画，可并不是爆火作品，稿费三五个月甚至七八个月结一次，摊下来每个月也就两千，扣完税连两千都不到。 说是自由职业，说是不用上班，但并不挣钱。 沈盼完全有能力找个新媒体宣发的工作，她会写文案，会绘图，会做视频，随便去哪家公司的宣传部门应聘，也不是现在这个收入。 可住在这种偏远的地方，通勤都要两三个小时，怎么找合适的工作。 沈盼也不是吃软饭的性格，不可能一直靠陆之枢供养。 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迟早有一天会如火山爆发，炸地只剩灰尘。 爱情从来都是成年人世界里的奢侈品。 鼓吹有情饮水饱，不是蠢就是坏。 可这话周沫不可能对沈盼说，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沈盼有自己的选择，她做的只能是支持，不能去说教。 或者，也可以让她知道。 男人靠不住的时候，她还有朋友。 周沫敲门。 沈盼拖着身子，靠着墙，像丧尸一样打开门。 “沫沫你来了……” 周沫怕她站不稳，立即上前扶住她，架着她将她送回床上。 “还行吗？怎么样？” “不行了，好难受。”沈盼声音痛苦。 周沫去洗漱间淘了毛巾，简单给她擦一擦。 “温度计有吗？” 沈盼声音轻微：“电视柜、下面。” 周沫去客厅翻电视柜，找来没开封的温度计。 她将水银甩到刻度线以下，拍拍沈盼的外侧胳膊，“夹一下，看看多少度。” 沈盼听话的抬起胳膊，周沫解开她衣领将温度计放进去，又用手机计时。 “要是超过38度，我们就去医院。” 沈盼皱眉，闭着眼，了无生气地点头。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周沫坐不住，去厨房烧水，又找了杯子倒出来几杯水晾着。 时间差不多，她从沈盼腋下拿出温度计。 “378，挺高的。实在难受的话，咱们去医院？” 沈盼摇摇头，“发烧而已，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周沫无奈，但她懂沈盼。 因为她也一样。 没钱，所以不敢生病。 就算生病，也是能抗则抗，不去医院。 “酒精和退烧药有吗？” “没有。” “我看小区外面有家药店，我去买。” 沈盼继续点头。 周沫匆匆下楼，买了退烧药，酒精，消炎药，纱布，感冒药上来。 等水凉的差不多，她扶着沈盼将退烧药服下。 又用纱布沾了酒精，给沈盼的手心，脚心，脖颈，额头，前胸后背都擦拭一番，进行物理降温。 “喝点糖水吧，代谢快。” 沈盼已经听不清周沫在说什么，只要听到周沫的问题，她就点头。 周沫化了杯糖水，发现厨房有吸管，她拿了吸管插进杯子里，方便沈盼喝，也不容易洒。 沈盼或许是汗出多了，脱水严重，喝了大半杯。 周沫扶她躺好。 沈盼喃喃：“热。” 周沫将被子掀开，只给她肚子上盖夏凉被的一角。 以前上医学基础课程的时候，老师讲过，发热不能捂着，不利于身体散热。 正确的方法是热了别捂，冷了添被子。 果然没过一会儿，沈盼嚷嚷着冷。 周沫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一直照顾到中午。 周沫看午饭时间到了，拉开冰箱，冰箱空空如也。 回头看一眼凌乱的客厅，周沫大概也能猜到这两人在家不怎么做饭，毕竟连家务也不怎么做。 对于沈盼，周沫知道，她本来就不怎么会做饭。 陆之枢更不用说，忙的脚不沾地，怎么可能下厨房。 周沫无奈。 她有洁癖，实在受不了凌乱，只能简单将客厅收拾一番，又导航去附近菜市场，买了菜。 马上入夏，中午的太阳很烈，周沫出了一身汗。 回到沈盼家，她又钻进厨房，打算做个蔬菜粥，简单快速，还易消化。 饭做好，周沫去卧室叫沈盼。 沈盼依旧迷迷糊糊。 周沫见状，只能盛了粥，端来卧室。 沈盼勉强爬起来，吃了几口。 周沫：“再吃点，你这样，血糖跟不上。” 沈盼又听话的吃了小半碗。 实在吃不下，周沫才放过她。 “给陆之枢打电话了吗？” 沈盼摇摇头。 “怎么没给他打电话，好歹告诉他一声。” 沈盼偏过头，“告诉他也没用，他又回不来，算了吧。” “你呀你，”周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幸好你还记得我。” 沈盼突然脆弱，爬过来抱住周沫的腰，头枕在她腿上。 “是啊，幸好有你。”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周沫揉揉沈盼毛毛躁躁的短发，“我都在这陪着你了，你又不是一个人，哭什么。” “就是想哭。” “那就哭吧。” 第164章 发烧2 沈盼抱着周沫，枕在她腿上，低低抽泣。 周沫轻轻抚摸她的背，算是无声的安慰。 “陆之枢又怎么惹你了？不会单纯是因为出差，不在你身边吧？” 周沫不认为沈盼是会无理取闹的人，她能委屈自己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说明她已经做好一些心理准备。 沈盼：“好累。” 周沫：“怎么讲？” 沈盼：“心累。” 周沫：“因为陆之枢？” 沈盼：“不全是，生活、感情、工作……很多。” 周沫叹口气，“我也有类似的感觉。” 这生活仿佛会吃人，明明每天她们都在以最饱满的精神面貌在迎接，可回顾和反思的时候，总感觉，为什么人生有那么多不如意和求而不得。 生活看不到希望。 爱人看不见踪影。 沈盼伸手抽了床头柜的抽纸，简单擦擦眼泪，继续趴在周沫腿上，重新开了话题。 “你和韩沉不是挺顺利的？” “也不顺利。” “你们可是青梅竹马，初恋哎，怎么也算彼此了解熟悉，相处起来应该不难。” 周沫摇摇头，“他要知道我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感情，当初我们也不会分手。” 沈盼好奇，眼泪还没干，抬头望着周沫，“所以你当初为什么甩了他？” “他要离开东江，我要留在东江，异地，不可能有以后。” “太绝对了吧，异地也不是不能克服，你们现在不是又都在东江了？” 周沫无话。 “异地肯定不是你们分手的最根本原因。”沈盼说。 “就是最根本的原因，”周沫说。 “如果是，说明你们还是不够相爱。又不是阴阳两隔，再异地，也有见面的机会，只要有心，总会有解决的方法。” “那要是一方没心呢？”周沫反问。 沈盼爬起来，“我就说，肯定有其他原因，你说‘一方没心’，是指韩沉吧？” 周沫撇过头，“不清楚。” “你不用掩饰了，”沈盼垂首，“这种感觉我懂，因为我现在就是这种感受……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是，这种感觉很不好，”周沫贪恋恋爱时的甜蜜，但也讨厌没有对方时的那份战战兢兢，“我想好好的谈一场感情，但不想因为一场感情，失去自我。” “爱情就是这样，没有人不受委屈，”沈盼有点气馁，“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样很矫情，也怕被人说矫情。” “那有什么，谁都不想矫情，但真要自己遭遇了，怕是只会偷偷摸摸哭的更大声。” 周沫越说，沈盼越觉得感同身受。 她抬眸瞧周沫的神色，似乎也没什么精神，“你和韩沉也闹别扭了？” 周沫还算平静，“闹别扭不是正常？谁还没个脾气，没点情绪了？” 沈盼：“他又踩中你哪个雷点了？” 周沫重新地打量沈盼，认真道：“果然，你最了解我。沈盼，你要是男的，我绝对找你做男朋友。” 沈盼立即退避三舍，警惕地看着周沫：“我是直女。” 周沫瞪她：“偶尔弯一下不行？” 沈盼双臂交叉，比个十字叉：“哒麦。” 周沫睨她，“白照顾你了。” 沈盼：“我还有陆之枢呢，咱不能出轨不是？” 周沫：“现在又想起他了？之前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 沈盼叹口气，“能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他啊。” 周沫：“就是喜欢他才不能这么快原谅他。人和人之间，没有那么多感同身受，尤其是男人，他们可不是情感动物。事业，金钱，权利，比感情重要的东西多着呢，感情不过是他们生活的调味品，锦上添花而已。” 沈盼怔怔地望着周沫：“你说得对，太对了。陆之枢就是，把工作看的太重要。我有时候都觉得，要不他和他的工作谈恋爱去算了，干嘛找我。回头再想，工作又解决不了他的生理需要。这么一联想，我感觉自己像卖的，还是白piao的那种，太不值得。” 周沫：“所以说，感情没稳定前，不要太早把自己交出去。” 沈盼狐疑地看她：“这么说，你和韩沉都领证了，还只是挂名夫妻？” 周沫：“……干嘛突然提这个。” 沈盼：“你自己说的，感情没稳定，不能提前把自己交出去。” 周沫：“……” 沈盼：“你这样小心谨慎也挺好，不像我，一头扎进去，得不偿失。” 周沫：“想过离开或者走自己想走的道路吗？” 沈盼：“什么道路？” 周沫：“找份稳定的工作，搬去离工作近的地方。” 沈盼咬唇，“陆之枢怎么办？” 周沫：“他有手有脚，没你也不是活不下去。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会替你考虑关乎你切身的实际问题，而不是睁眼瞎。” 沈盼犹豫了。 “沈盼，你以前可是立志要发大财的，我们都说好，挣钱排第一，其他都第二。你甘心现在这样每个月拿两千块钱？” “当然不甘心。” “冒昧的问一下，沈盼小姐，您的陆先生，每个月会给你多少钱？” 沈盼怯怯地说：“房租他付的，我怎么好意思要他的钱？” 周沫：“你留在这里住的意义呢？” “收拾屋子，打扫家务，我想把家里弄得温馨一点，他回来会有家的感觉。” “想多了。” “嗯？”沈盼不解。 “东江不是陆之枢长大的地方，这里对于他来说永远是异乡。房子租的也不是买的，不可能有家的感觉。” 沈盼的心被浇了一盆凉水，所有幻想和热情统统被浇灭。 “你把这里收拾的再好，他公司忙的脚不沾地，甚至都没空回来，你这么尽心尽力，给谁看呢？” 沈盼气馁，“那怎么办呢？他是要拼事业当大老板的人，我就想当个小透明，自己搞钱自己花，让自己过得舒服。”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所以我不是很想找事业心太强的人，”周沫望向沈盼，“至于你的情况，问题也不是无解。” “有什么办法？” “做自己。” “怎么做自己？” “想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自己，”周沫问：“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沈盼想了想，“病快点好。” “之后呢？” “挣钱。” “那就先养病，然后挣钱。” 周沫拉开被子，沈盼躺进去，她给沈盼盖好。 “手机里有求职软件吗？” “有。” “现在就找工作。” 第165章 发烧3 沈盼口述，周沫帮沈盼完善求职app上的信息。 之后，一口气投出去几十份求职申请。 有些岗位在下午就有了回复，简单聊一下，对方hr约沈盼下周可以面试。 见反馈这么快，沈盼有点激动，“其实迈出这一步也没这么难。” “本来就没那么难。”周沫说。 沈盼原本疲惫的精神，瞬间焕然一新。 “沫沫，有你在真好。” 周沫温柔睨她，“我什么时候不好了？” 沈盼拉住周沫的手，笑嘻嘻说：“我觉得我可以偶尔弯一下。” 周沫：“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沈盼：“不给个机会？” 周沫学着沈盼之前的语气，说：“我还有韩沉呢，咱不能出轨不是？” 沈盼气的打周沫，周沫迅速起身，完美躲开。 两人又闹一会儿，沈盼觉得自己出一身虚汗，人差点虚脱，无力地倒在床上。 周沫见她这样，抬手摸了她额头，还是有点热。 “陆之枢晚上回来吗？” 沈盼摇摇头，“估计周日回来，也不一定，说不定周一才能回来。” “今晚我陪你吧。” 沈盼：“我都耽误你一天了，再耽误……” 周沫：“没事，明天周六。” 沈盼：“算了吧，只是发烧，也不是什么重病，你还是回去吧。” 周沫：“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万一晚上又烧起来怎么办？” 见沈盼还在犹豫，周沫又说：“别不好意思了，咱俩还论谁和谁？” 沈盼也觉得如此。 周沫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现在不依靠她，还能依靠谁呢？ 她安安心心休息，索性将所有事都暂时交给周沫。 半夜。 周沫翻身，胳膊无意间碰到旁边人的手臂，滚烫的触感将她瞬间烫醒，她伏起身，抬手摸了沈盼的额头，感觉更烫了呢。 “沈盼，沈盼……” 周沫摇醒沈盼。 沈盼烧糊涂，人昏迷着，应周沫的时候，迷迷糊糊。 周沫赶紧拿了体温计，给她夹上。 掐了十分钟，便紧忙拿出来看。 三十八度了。 这是一个比较危险的数值。 体温三十八度，人体内很多蛋白质会变性，诸多生理功能会紊乱。 “沈盼，咱们去医院。” 沈盼胡乱“嗯”一下。 周沫自己换了衣服，又给沈盼换。 沈盼完全烧迷糊了，整个人像喝醉似的，浑身瘫软支撑。 周沫捞起沈盼的胳膊，将人架着出门。 门口的保安大哥没睡，见着她俩缓缓走来，立即帮忙叫了辆出租车。 果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医院。 沈盼被送到医院后，急诊的大夫立即对她进行处置，很快沈盼挂了水。 期间医生还询问沈盼，有没有吃错东西，或者对什么过敏。 沈盼都虚弱地摇头否认。 “应该是普通感冒或者流感，最近是流感高发季节，”医生又问：“最近有没有去什么人群密集的场所？或者卫生条件差的地方？” 沈盼有气无力说：“没有。我最近，没有出门。哦，前天去了一个签售会，会场人多，还开了空调。” “那应那天接触到病毒了，”医生说：“先挂点药，针打完如果烧退了，就能回去。” 周沫点点头，“谢谢您。” 医生文：“家里有感冒药和消炎药吗？” 周沫：“有。” 医生：“回去给她吃，我就不给她开药了。” “好，谢谢您。” 周沫将大夫送走，折身看着躺在床上的沈盼，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心疼不已。 沈盼：“麻烦你了，沫沫。” 周沫：“说什么呢，这时候你不麻烦我，还想麻烦谁？” 沈盼实在头晕，两句话后，人昏昏沉沉睡过去。 周沫趁沈盼睡着，身边暂时不需要人，去急诊缴费处交了沈盼的医药费。 再回来时，沈盼还睡着，周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陪着她。 沈盼的药还没走完，她也不敢睡。 一直熬到凌晨，沈盼的药打完，周沫叫了护士帮忙拔了针，周沫扛不住睡意，身体前倾，手支着头，将就着睡过去。 …… 沈盼醒来，整个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昨天那种疲惫乏力的感觉。 侧首，发现周沫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打盹儿。 她轻轻拨了拨周沫的膝盖。 周沫瞬间惊醒。 “你醒了。”周沫惊喜，“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沈盼翻身坐起，“我今天能出院吗？” “能，一会儿我去找医生，不过昨晚他给开了几个检查，做完检查再出院。” “嗯。” “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一会儿出去，直接吃午饭吧。” 周沫想了想，“也行。” 两人一拍即合，做完检查，她们找了家面馆，吃了午饭。 回到沈盼住处，周沫拿来昨晚买的药，打开盒子，仔仔细细地看药品说明书，又掏出包里的笔，在上面标注每天的用量用次。 沈盼躺在床上，看着周沫忙前忙后，心里无比安心。 “沫沫，要不我搬去和你住吧？” “可以啊。” “你会嫌弃我不？” “干嘛嫌弃你？反正我平日里也一个人，待着其实挺没意思的。” “韩沉不去找你吗？”沈盼问。 “他也很忙，天天下班还很晚，微信都好几天没和我说话了，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你没考虑搬过去和他住？” 周沫愣一下，“我为什么要和他住一起？” 沈盼：“你们结婚了啊？” 周沫一时语塞。 沈盼：“难道你还想和韩沉各过各的？” 周沫有点局促：“我们重新接触才多久，还需要了解，贸然住一起，太仓促。” 沈盼点头，虽然不懂周沫的坚持，但她表示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即便面对所爱，有些个人的原则，也并非能轻易突破。 沈盼想到昨天周沫照顾她一天，担心地问：“你昨天没去学院，你导师不会说你吧？” 周沫：“不会，最近不忙，而且我请假，她也批了，说明没事。” 沈盼：“我听说很多导师对学生请假，特别介意，很可能还会为难学生，我怕耽误你毕业。” 周沫：“我导师不是那种人，她很关心爱护手下的学生。” “那还挺好，”沈盼突然问：“对了，你导师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啊？” 第166章 发烧4 周沫读博一年多，沈盼从来没主动问过周沫读博的情况。 这次见她导师对她如此宽容，不免引起沈盼好奇。 “女老师，”周沫：“说来也巧，和你一样姓沈。” “是吗？”沈盼挺意外。 “嗯，她挺年轻，四十多岁，人长得也漂亮，完全是高知女性的代表，”周沫语气带着钦佩，“她目前单身，有个女儿，在国外上学。对了，她有个致命弱点，和你一样，喜欢临时抱佛脚。” “我那是有原因好吗？故事进展不顺，交不了稿子，我有什么办法？” “为什么不写大纲？不提前准备？马上又交稿子了吧，你朋友圈发了多少个游戏结算截图了？要不我发给你编辑，让她看看？” 沈盼气急，“周沫，你敢！” 周沫：“我怎么不敢？” 沈盼急中生智：“你要敢举报我，我就在故事里给韩沉安排十个cp。” 周沫：“……” 沈盼洋洋得意，“吃醋了吧？” “我是挺吃醋的，但不是吃韩沉的醋，是吃你的醋。作为我的好朋友，十个cp这种好事竟然不想着给我安排。” 沈盼震惊，威胁说：“我要把你这话告诉韩沉，让他听听，他老婆有出轨的苗头，一个不够，还想要十个。” 周沫黑线。 “话说，你想不想成为我故事里的人物？我可以考虑给你安排一个你想要的角色，单开线让你当主角也行。” “没兴趣。”周沫拒绝。 沈盼：“试试嘛，我感觉性感女博士的人设挺适合你，你不是c么，正好。” 周沫吐血：“妹妹，咱矜持一点行不？” 沈盼满不在乎，“又没别人。” 周沫：“……” 沈盼却热情不减：“要不我在漫画里给你和韩沉搞一对？我保证让你们谈甜甜的恋爱，甜到掉牙，分分钟想穿越到书里，美美地谈一场恋爱。” 周沫：“……” 沈盼：“到底行不行，你说话啊。” 周沫想了想：“能挣钱吗？” “当然能啦，甜宠是当下热门题材，尤其男主是医生，”沈盼突然灵光乍现，“要是再给韩沉安排个什么特殊身份，披个马甲什么的，肯定有看点。” 周沫嘴角抽搐，“什么特殊身份？” “掌管市值千亿的豪门总裁，怎么样？”沈盼一脸一脸期待地望着周沫。 周沫果断低头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操作。 沈盼不明就里，“你干嘛？” 周沫将度娘搜索页给沈盼看：“南航的市值的才300亿，三个南航还不到千亿，你们家陆之枢的本家就是干民航的你应该知道。学医不够韩沉忙的？还得管至少三个航空公司，他又不是哪吒，有三头六臂。” 沈盼：“……” 周沫：“你要说韩沉是其他职业，当什么总裁，我觉得还有点可能，但他是学医的，可能性就是零。” 沈盼：“yy一下也不行？” 周沫：“yy也要有逻辑，一个大夫，十八个小时都在医院，他怎么管公司？” 沈盼不服气：“我还见过有的小说男主角，上来就是院士呢。” 周沫：“《国家宝藏》没请他上去展示？” 沈盼蒙住，“什么意思？” 周沫：“这种男主还算是人类？不是三星堆里挖出来的外星人？” 沈盼黑线，见识到了周沫怼神俯身。 “那……院长？”沈盼尝试降低男主的水平。 “三甲医院审核流程怎么走？院感、质控是什么要求，责任划分怎么划分？所管辖区划分，辖区内有多少下级医院？医联体怎么建设？科研教学怎么抓？医院未来两年的建设重点是什么？人才引进是跟社保局走还是要单独出政策？要不要建设专科医院分院区？优势学科如何带动区域医疗水平……” 沈盼听得头大，立即求饶，“停停停……” “你以为医院的医院长那么好当么？这年头，最难干的就是体制内的领导了，没有绝对的能力，真的坐不到那个位子上去。” 周正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沈盼还是不服气，“搞个主任医师总行吧？” 周沫：“你见过哪个主任医师年龄在四十岁以下？敢问人都四十多岁了，还能做你的‘男主角’不？” 沈盼：“……” 周沫：“别对医生这个群体抱有太多幻想，韩沉说过，高尚的是人不是职业。” 就是东大一院，还有领导带头叫小卡片服务的呢。 沈盼喃喃：“那你不还和医生结婚了？” 周沫：“因为刚好对方是韩沉，韩沉又刚好是大夫。” “啧啧啧……”沈盼“不怀好意”地探量周沫：“看不出来，你对韩沉还挺情真意切。” 周沫反诘：“你对陆之枢就不情真意切？都到今天了，还不告诉他生病？” 沈盼瞬间萎下来，“干嘛要告诉他，我才不要告诉他。” 周沫看破没说破。 沈盼的确挺孩子气，但懂事才是她的常态。 生病不告诉陆之枢，不免有赌气的成分在，但其中更多的，是关心和担忧。 陆之枢的事业还在上升期，他的公司需要拉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投资，这几天是洽谈的关键时候。 沈盼一定觉得，自己的小感冒，在这样的关键时期根本不足为提。 所以沈盼一直在成全陆之枢，委屈自己。 孤单无助的时刻，爱人不在身边，这种悲伤弥漫的感觉，叫矫情么？ 或谓之现实差不多。 抛去全部情感和情绪因素不谈，站在纯理性的角度去考虑。 让陆之枢选择拉他的投资，是正确选择，毕竟这关乎未来两人的现金流。 可人是感性的，有情感的，没人希望自己的爱情之花，被现实击得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一地鸡毛。 沈盼捞起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拿出笔，写了点什么。 “那我不给韩沉安排马甲了，”她合上笔，“你，我总得给个什么金手指吧？” “人见人爱么？除了这个我不接受任何金手指。” “……你还是想出轨，你可是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怎么了，有夫之妇还不能有几个纸片人老公？” 第167章 发烧5 沈盼震惊，默默地给周沫竖起大拇指。 “果然是周沫，精神出轨都如此理直气壮。” “这不算精神出轨好么？” “都叫‘老公’了，还不算，你换位思考一下，韩沉要是对着纸片人叫‘老婆’，你什么感受？” “……”周沫突然被问住。 沈盼似有得意，“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周沫黑线，“我压根没听过韩沉说‘老婆’这两个字。” 沈盼：“……那你们平时怎么称呼对方？” 周沫：“叫名字啊，不然爸妈起的名字是干嘛的？” 沈盼啧啧称奇，“你和韩沉可真是……一点浪漫和情趣都没有。” 周沫睨她：“你和陆之枢怎么互相称呼？他叫你‘盼盼’？这不是和熊猫、薯片、木门撞了？” “……”沈盼黑脸，瞬间气急，“周沫，你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周沫：“怎么不能？我们这不是在好好聊天？” “……”沈盼：“熊猫、薯片、木门，是什么鬼！” 周沫：“熊猫盼盼、盼盼薯片、盼盼木门，没听过？” 沈盼咬牙切齿：“我想揍你！” 周沫：“来啊，我接招。” 她冲沈盼挑衅。 沈盼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直冲周沫来。 周沫跑很快，出了卧室，跑去客厅。 两人围着茶几转圈，沈盼没追到周沫。 灵机一动，沈盼踩在沙发一角，跑了个捷径，将周沫扑倒在沙发上。 两人互挠痒痒肉，在沙发上滚作一团。 沈盼到底是病患，虽然烧退了，人也精神了，但力气哪儿低得多周沫，分分钟被周沫掀翻，伏低做小。 两人闹也闹够了，头对头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周沫：“晚上想吃什么？” 沈盼：“大鱼大肉。” 周沫：“这应该不行，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吃太油腻的。” 沈盼：“大虾。” 周沫：“可以，一会儿我去买虾。” 沈盼翻起身，吧唧一下，亲了周沫额头。 周沫反应性坐起，一脸惊恐。 沈盼却嘻嘻笑着，“为你偶尔弯一下，秋咪。” 说着还歪头比个心。 周沫无奈加宠溺地望着沈盼，谁让她一脸的可爱相。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性感在可爱面前不值一提。 周沫此时就是这种心情。 沈盼说想吃虾，周沫便出门去给她买虾。 这地方离最近的海鲜市场有点远。 周沫用“哒哒”叫车，十多分钟还没叫到。 正考虑换个打车软件，手机突然响铃。 来电显示是陆之枢。 周沫没好气地接通，“喂，怎么了？” 陆之枢语气很急，“周沫，沈盼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周沫：“怎么了？” 陆之枢：“我打她电话关机，昨天晚上关机，刚才还是关机。” 周沫轻哼一声：“昨晚上就关机了，你现在才找我？你怎么不等年后再联系我？” 陆之枢没跟上周沫的思维，“嗯？什么意思？” 周沫：“存了我手机号还不知道早早给我打电话问情况，你不是想留着过年？” 陆之枢：“……” 一早听沈盼说过，周沫不爽的时候超爱怼人，还是让你接不上话那种。 今天他总算见识到了。 陆之枢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所以，沈盼是没事对吗？” 周沫：“人还活着。” 陆之枢陡然紧张，“到底怎么了，她……” “现在知道关心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不长心？出差了，就不能有个回音，按时打个电话什么的？就算不关心问候对方，自己主动报个平安，起码让我们知道你现在在哪儿行不行？” 陆之枢一头雾水，“我离开前和沈盼说过了，来海城出差，地址在莱西酒店，房间号也告诉她了。这次洽谈是商业机密，不让带手机，连着要开好几轮会，可能一天都不能联系她。” 周沫：“……” 好像有点冤枉陆之枢了。 陆之枢：“沈盼是不是生气了？觉得我一天没找她？” 周沫：“没有。” 陆之枢：“没有为什么关机？” 周沫：“她昨天发烧了，烧了一整天，手机可能没电了就自动关机了。你能回来吗？能回来尽早回来吧。” 陆之枢：“发烧？怎么回事？着凉了还是？” 周沫：“这个天气怎么可能着凉？医生说可能还是流感。” 陆之枢：“严重吗？要不你先带她去医院？我马上回去。” 周沫：“已经去过了。昨天晚上在医院住了一晚，水挂了，烧也退了。” 陆之枢舒口气，“那就好。周沫，谢谢你，帮我照顾沈盼。” 周沫：“你也知道是我帮你照顾她。” 陆之枢：“……” 周沫：“医药费，一千一百五十二块三毛二，三毛二我就不要了，一千一百五十二，记得还我。” 陆之枢：“……好。” 周沫：“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之枢：“海城到东江的动车票只有上半天有，离现在最近一趟车是普快，大概晚上九点到东江。” 周沫在心里估算着，从火车站到东江还要一个半小时，到家怎么也得十点多了。 “行吧，我告诉沈盼一声，让她开心一下。” 陆之枢郑重道：“谢谢。” 周沫：“不客气。” 七点。 周沫将一大盘虾从厨房端出来。 沈盼拿了编织的隔热垫放在长方形饭桌的中央。 周沫将大虾放上去，随后沉沉地坐在椅子上。 “好累，出一身汗，”周沫抽了桌上的纸巾，轻轻擦拭额头的汗，心忽然跳的厉害，额头继续疯狂出汗。 沈盼看着周沫眼神略显呆滞，精神头完全没有之前足。 她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周沫：“很热，还心慌，感觉没什么力气。” 沈盼陡然一惊，“你这……和我昨天的初始症状，一模一样。” 周沫恍然，“我也被你传染了？应该不会吧？我身体一向……” 她扶桌站起，本意想去厨房，结果人刚站起来，和低血糖类似的头晕的感觉瞬间袭来，差点向前倒过去。 幸亏沈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快坐下，”沈盼扶着周沫坐回椅子上，摸了摸周沫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果然不在一个温度上。 周沫的额头，烫手心。 “你发烧了。”沈盼断言。 “怎么可能？”周沫不信，她自己摸了摸，觉得没差别。 沈盼把额头凑到过来，“你摸我的。” 第168章 发烧6 周沫抬手试探，果然和她手心是两个温度。 沈盼的额头更凉一些。 “我去拿温度计，你量一下。” 周沫提醒：“先消毒。” “……”沈盼知道周沫有洁癖，虽然之前她用完之后，周沫给体温计已经消过毒。 周沫不是绝对的洁癖主义者，只是在某些方面表现出洁癖现象。 沈盼能理解，她用纱布蘸了酒精，仔细将体温计擦拭一遍，递给周沫。 周沫接过，看了眼水银柱在红色刻度线以下后，夹在腋下。 “掐时间。” 沈盼又折身去找手机，拔了充电线，打开计时器。 十分钟后。 周沫拿出来，“三十七度五，还行。” “什么叫还行？温度低也算发烧好么？” 周沫：“这个温度不用吃感冒药，物理降温就行。” 沈盼无奈：“先吃饭，吃完饭你去躺会儿，要是难受，我送你去医院。” 周沫点点头，整个人没精打采。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她和沈盼就换了身份。 昨天她还生龙活虎照顾沈盼，今天变成沈盼照顾她。 发烧是真的难受，周沫已经开始出现头疼的症状。 这是她感冒的典型症状。 “不行，我头好痛，受不了了，”周沫实在难受，脑袋里像装了滚烫的开水，又涨又疼，她放下碗筷。 “别啊，你多少吃点东西。” 周沫摆摆手，“嗓子像火烧，咽不下去。” 她感觉自己随时能喷火。 沈盼见她一口饭不想吃，有些心疼，送她去床上休息。 周沫一沾枕头，人就迷迷糊糊睡过去。 沈盼火速吃完饭，将碗筷收拾干净。 去洗手间淘了毛巾，照着前天晚上周沫照顾她的样子，一点一点给周沫擦拭。 之后又拿了酒精来，涂在周沫的手心、胳膊和脖颈处。 九点。 陆之枢打来电话，火车晚点。 沈盼着急道：“怎么这么寸？我病刚好，周沫又病了，现在发烧呢，额头好像越来越烫了。” 陆之枢惊讶：“怎么会？她下午打电话的时候还……” 精神盎然地数落人。 沈盼：“怎么不会？她照顾我快两天了，又给我做饭，又送我去医院，昨晚我住院输液，她看了我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机器人也扛不住。” 陆之枢安慰道：“马上到东江，等到东江我一定立刻回去。” 沈盼着急：“你快点。” 放下电话。 沈盼又摸了摸周沫的额头，已经像个火炉一样烫手了。 她拿来温度计，消毒后摇摇周沫，“沫沫，再测一下好不好？” 周沫迷迷糊糊应声，身体完全没反应。 沈盼没辙，只能拉开周沫的胳膊，翻开她衣领，将温度计放进去。 她的手碰到周沫的皮肤时都灼人。 完了完了，温度上来了。 沈盼刚经历过这种情况，但躺着的人是她，而她毫无意识。 此刻，照顾人的人变成她，她才知道，周沫昨天是如何担惊受怕。 她心里实在没底，慌得要命。 陆之枢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急中生智之下，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韩沉”。 对啊，他是大夫，他肯定有办法。 沈盼没有韩沉的联系方式，只能翻周沫手机。 周沫的手机是图案解锁，从右上角开始顺时针绕最外围的点一圈，最后两个点不相连。 沈盼一直都知道。 点进通话记录，果然找到韩沉的号码，通话记录的时间已经是好几天前。 她拨了号码，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很快接通。 “沫沫，我还没想出来……” “韩沉，周沫发烧了……” 两人同时说话，又同时一愣。 沈盼最先反应过来。 “是我，沈盼，周沫发烧了，在我家，现在是送医院还是怎么着？该怎么办？”沈盼语气着急。 “你家？在哪儿？”韩沉沉声问。 “经开区，河西路乾鼎公寓，18栋603。” “我马上过去，”韩沉问：“她的体温量了吗？” “正量着呢，”沈盼：“七点多左右量过，三十七度五，这会儿摸着比之前烫。对了，应该是我传染给她的，昨天我流感，发烧来着。”语气之中满是抱歉。 “最近是流感高发的季节，”韩沉并无责怪之意。 一小时后。 韩沉赶到沈盼家。 “你终于来了，”沈盼打开门的一瞬间，忽然松口气，这时候看到一个大夫，和见了救命稻草差不多。 “快过来看看，”沈盼引着韩沉往卧室去。 韩沉一进门，就见到躺在床上，气虚面白的周沫。 她秀眉微微皱起，大抵是因为头疼的缘故。 这也是周沫的老毛病了，一感冒就会头疼。 韩沉上前，大掌直接扣上周沫的脑门，“刚才量的多少度？” 沈盼：“三十八了。” 韩沉伸手去摸周沫脖颈处的温度，远比额头烫人，水腻腻全是汗。 沈盼担心地问：“怎么办？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昨天我三十八度，沫沫送我去医院了。” “不用，”韩沉：“我带她回去。” 沈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病菌聚集，住着也不舒服，”韩沉：“我先带她去我那儿，那边离东大一院近，能随时去医院。” “有道理。”沈盼也不懂这些，反正韩沉是大夫，相信他总没错。 韩沉掀开被子，扶着周沫起身，挺腰款款将她横抱起来。 周沫软塌塌的像条蚯蚓，烧糊涂的她迷糊着，根本使不上力，堪堪趴在韩沉肩头。 她像个火炉，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鼻头贴在韩沉的肩窝，滚烫的气息像热浪，一阵一阵扑在韩沉的胸锁处，烧得人又疼又痒。 沈盼帮忙开门开电梯，一路送着两人下楼。 还帮忙拉开副驾驶车门。 韩沉将周沫放进去，调整靠背的角度，让她能舒服一些，又给她系好安全带。 “周沫就交给你了。”沈盼说。 韩沉颔首，客气有礼地说：“再见。” 上了驾驶室后，车子扬长而去。 沈盼望着离开的蓝黑色宝马，不禁感叹，现在的大夫都这么挣钱么？ 这车不错，回头画在漫画里。 脑海中还在构思故事画面，手机突然响铃。 “亲爱的，”沈盼说：“到东江了吗？” 陆之枢：“刚出车站，你们怎么样？” 沈盼望一眼远处，“我联系韩沉，刚才他来，把周沫接走了。” 第169章 发烧7 陆之枢：“韩沉？他已经回东江了？” 沈盼疑惑：“什么意思？” 陆之枢：“昨天我在莱西酒店遇见他了，他们医院好像来这边有个什么活动，今天下午还遇到他们一起的同事，我以为他还在海城呢。” 沈盼：“原来他去海城了，怪不得沫沫不开心。” 陆之枢：“不开心？有什么不开心的，不都是工作么？” 沈盼原本还算开心的神情瞬间垮下来，语气十分不善，“是，工作，工作最重要，你和你的工作过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 陆之枢再打来，沈盼一概没接。 …… 韩沉将车停在楼下，绕过车头，来副驾驶抱周沫。 周沫似乎醒了，推一把韩沉，“走开。” 韩沉两只胳膊僵在空中，他叹口气，试探性地摸周沫的额头。 周沫撇过脸躲开。 韩沉叹息，“上楼吧，好吗？上楼休息。”声音温柔极了。 周沫却烦躁异常，“不要，我要回家。” “你家没有我这里离医院近。” “那就送我去医院。” 韩沉头疼，周沫已经好几天没搭理他，本以为分开一段时间，她冷静下来，没那么生气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会缓和一些，但似乎并没有。 加上此刻周沫无比倔强，韩沉的态度也冷下来。 “我不会送你去医院，要去……你自己想办法。” 周沫本就昏昏沉沉，难受得要命，韩沉又说这样狠心肠的话，周沫胸口瞬间凝聚一团气焰。 她强憋着一口气，咬牙挺着难受，推开韩沉下车。 脚刚沾地，整个身体仿佛千斤重，重心不稳，情急之下，周沫扶着车身，勉强站稳。 韩沉见状伸手来扶她，被周沫抡开。 “不用你假好心。” 韩沉眉目深深，注视着周沫摇摇晃晃往前走。 “你去哪儿？”他对着周沫的背影，沉声问。 “医院。”周沫没回头，继续埋头往前走。 倏地，周沫的胳膊被人从后拉住，她转个身，脚下没站稳，被力道往前拉去，人也往前扑，腰卡在韩沉肩头。 韩沉半弯着腰，猛地使力，站直身子，将她抗在肩头。 “你干嘛，放我下去！” 周沫被吓到，瞬间清醒异常，她挣扎蹬腿，拼命推韩沉肩头。 “放你下来，你又要跑。” 韩沉往上一送，周沫被晃得头昏脑涨，他擒着周沫的小腿一折，周沫彻底动弹不得。 周沫本就虚脱，一番苦苦挣扎，除了出汗浑身湿透，一点好也没落下。 拼力气，她怎么也拼不过韩沉，只能缓了语气说：“你放我下来吧，我真的难受。” “再忍忍，走几步就到了。” 韩沉始终不肯放她下来，扛麻袋似的将她扛在肩头，周沫彻底放弃挣扎，她实在太难受了，懒得和他闹。 电梯到三楼后，“叮”一声，门打开。 宗政揽着杜陌优走来，两人抬头就见韩沉肩头上扛着一个女人。 这一幕……说不出的怪异。 三人六目相对，尴尬异常。 周沫背对他们，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直到，杜陌优先呵呵笑两声，开口道：“现在的年轻人，挺……与众不同哈。” 周沫瞬间如芒在背，她打起精神转头，面上疲惫和窘迫并存。 杜陌优拉着宗政紧忙走进电梯，对走出电梯的韩沉说：“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也不会乱说。政哥，快按1楼。” 宗政顺手按了一楼的按键，面色淡定，十分见怪不怪，还吐槽杜陌优，“人家小两口的之间的情趣，你脸红什么？而且扛比抱省劲多了，我有经验。” 杜陌优顺势拍一把韩沉。 电梯门合上，将刚才四人相遇的尴尬切断。 周沫捂着脸，心里暗道，真是太丢人了。 可就是这样，韩沉也没放下她的意思，周沫戳了戳韩沉的肩胛骨，懊恼地问：“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吗？” 韩沉没应，开了门，一路将周沫扛进卧室，还是主卧。 周沫反应迅速，手立刻扒住主卧的门框，“你干嘛！” 韩沉背身摘下周沫的手，紧走几步，直接将周沫扔在床上。 没错，是扔。 周沫背摔在床上，虽然不疼，但她生着病，五脏六腑被震得像搅在一起。 她想打人，想骂人，可都身体和大脑都恹恹的，完全提不起精神，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韩沉欺身上来，周沫瞬间防备，拼命支起身子，警惕地瞪他，眼神像极了受惊的小麋鹿。 “你干嘛？走开！” 韩沉完全不理会周沫的呵斥，扶着她的腰，将她往床头放。 “躺好。” 周沫感觉到腰间卡着一股力道，人瞬间被摆正，头刚刚好枕在枕头上。 头两侧都是韩沉的味道，正上方是韩沉线条干净流畅的俊颜，周沫的心瞬间砰砰直跳。 感受到周沫热烈的目光，韩沉问：“看什么？” “我……还没脱鞋。”周沫提醒。 韩沉起身绕去床尾。 周沫半支着身体爬起，正想将腿放在床边，却被韩沉按住。 她刚想说她要脱鞋，韩沉先一步帮她解鞋带。 “我自己来，”周沫略微不好意思。 “别动。”韩沉按住周沫的脚腕，已经将她一只鞋摘下。 周沫乖乖不动，韩沉又摘下另一只，起身将鞋拎出去，又拎一双拖鞋进来，放在床边。 “今晚你睡这儿。” 周沫盯着他，置气道：“这是你的房间，我不要睡这里。” “那你想睡哪儿？” “我可以去客房。” 韩沉紧绷的面容突然松懈，面露轻笑，“不是说不住我这儿，要回家、要去医院？” 周沫原本泛红的脸瞬间比苹果还红。 她又被韩沉套路了。 之前还说不要住他这儿，现在又说去客房……客房也是他家。 韩沉弯腰，食指指腹陡然轻巧地划过周沫红红的脸蛋。 周沫一脸惊恐加嫌弃，“你干嘛？手脏。” 他刚帮她脱了鞋，又用手碰她的脸。 “你真是，连自己都嫌弃，”韩沉衔着笑，“我去洗手。” 韩沉洗手间出来，随手淘了一块毛巾。 他坐在床边，周沫却躲他一米远，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 韩沉无奈，“你不是嫌脏？过来，我给你擦擦脸。” 周沫这才爬过来。 韩沉作势要给周沫擦脸。 周沫拦住，“我自己来。” 第170章 发烧8 韩沉将毛巾递给周沫。 “刚才，为什么躲我，离我那么远？” 周沫正用毛巾擦脸，手突然顿住，胡乱擦拭一番，她将毛巾塞还给韩沉，“我以为你要捂死我。” 这是什么无厘头答案？ 韩沉又气又笑，“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 “不然呢？”周沫没好气，“你以为自己有多好？” 韩沉无奈，都生病了还这么倔，一点软都不肯服。 “还难受吗？”韩沉问。 周沫瞪他，“谁感冒发烧，一小时能好？” 韩沉无话。 这会儿周沫在气头上，他说多错多。 “我去给你找药。”他折身出了卧室。 周沫知道自己态度不好，凶神恶煞的，韩沉也一直在忍让，可她就是忍不住。 心里的气憋了好几天了，加上生病难受，郁闷、辛酸、委屈，一股脑涌上来。 她本就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 韩沉让她难受，让她不舒服，她一定也要在他身上讨回来。 反正她难过，他也别想好过。 韩沉拎着一兜药，另一手端一杯水进来。 他放下水杯，坐在床边，翻看透明袋里的药盒。 “要吃布洛芬么？”韩沉问。 言下之意，周沫是不是头疼的厉害，要是头实在太疼，可以先吃布洛芬止疼。 周沫闭着眼，烦躁地说：“你不是大夫？吃什么药还问我？” 今天的周沫，处处和韩沉作对。 韩沉也不和她计较，“吃感康吧。” 他扣了一粒胶囊，放在手心，另一只手拿起水杯，“起来，吃药。” 周沫这才舍得睁眼，瞧一眼他手心里的药，却是满眼嫌弃。 “我不吃胶囊，咽不下去。” 韩沉眉目深沉，望着周沫的目光最终化为无奈，他将那粒胶囊扔进垃圾桶，起身走出卧室。 “你干嘛去？”周沫突然问。 韩沉没说话，只停留一瞬便离开。 周沫听到外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 她丧气地拉开被子，将头埋在里面。 韩沉肯定是受不了她，生气走了。 周沫难受极了，身体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 她就不应该来这里，以为韩沉用强硬手段带她过来，就代表会关心爱护她了？ 可笑。 韩沉是什么人，是从来不会说一句甜言蜜语的人。 能指望他有多会心疼人呢。 这样的他，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永远都是不冷不热，不会考虑她的感受，永远get不到她在意的点。 周沫甚至有点后悔，她就不应该信韩沉的鬼话。 说什么“试试”，这才试多久，两个人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明明韩沉最开始找上她说结婚，她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他们根本不合适。 因为相处不来。 十年前就相处不来，十年后又能好到哪儿去？ 沈盼问她，和韩沉分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周沫答不上来。 因为原因太复杂。 的确不单单是异地、韩沉没有生活技能，更多的是，周沫无法在这段感情里获得足够的安心感。 韩沉总是若即若离，周沫怕自己一股脑扎进去，到头来韩沉只是玩玩。 他抽身潇洒离去，自己抱着回忆哭泣。 那样的周沫，便不再是周沫，她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韩沉对她不好么？当然好，周沫不傻，她能感受到。 可那仅限于，他在她身边的时候。 可人生大多时候，都是和自己独处，大多时候韩沉都不在她身边。 每当这种时候，周沫总是忍不住质疑，韩沉究竟有没有认真，或者他的感情有开关？面对她的时候打开，她不在的时候关上。 就是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快要将周沫折磨疯。 如果感情这样复杂，那她宁愿不要。 如果韩沉让她失去自我，她宁愿独自美丽。 想着想着，眼眶就湿润了，嗓子也疼的要命，加上头疼乏力，浑身发热，更是难受。 没一会儿，她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梦中，有人叫她的名字。 “沫沫，沫沫……” 韩沉回来了。 周沫迷蒙着眼，分不清自己在做梦还是眼前的人存在于现实。 “起来吃了药再睡。” 周沫混沌着，以为是做梦，翻个身不理韩沉。 韩沉抬手扳过周沫的身子，摇她胳膊，“沫沫，醒醒。” 周沫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脑子里一片浆糊，本能告诉她她需要睡眠，对于韩沉的呼唤，她统统认为是噪音。 “你烦不烦，”在梦里还不让她好好睡。 额头上忽然盖上一只微凉的大手，周沫被温差刺激，浑身一激灵。 韩沉收回手，又摸了自己的额头。 周沫的体温显然又升高了。 “烦我，你也得先起来吃药，”韩沉拉着周沫，想让她起身。 周沫以为自己处于梦里，全程闭着眼，浑身难受的她已经完全放弃挣扎。 爱咋咋地。 韩沉将周沫扶起，揽住她靠在自己身侧。 从床头柜上拿起刚才买回来的片剂感康，拍拍周沫的脸，“张嘴。” 周沫没反应。 韩沉将药片塞进周沫嘴里，端起水杯搭在周沫唇边。 药片入口，一股苦涩的感觉顿时布满整个口腔，她想吐出来，但有人给她喂了水，她反应性的大口喝着。 吞了几口后，才察觉，水带着微微的甜，苦涩的味道被覆盖不少。 韩沉见确定周沫已经将药咽下去，轻轻将她放回床上。 折腾一天，周沫的头发早乱糟糟缠作一团，韩沉单手撑起周沫的后脑勺，将她所有头发尽数拨出来，捋在头顶上方。 这会儿她正在发汗，长发全堆在脖颈处，一定很不舒服。 打理完她的头发，手却仍然不舍得离开。 顺着发梢回到发根，挑开几缕不安分的挡在周沫脸上的细发，指腹不自觉划过周沫的脸颊，拇指抚过她的右眼，上面沾了些晶莹。 他从来没有在她这样安静的时刻，触碰过她。 周沫被轻柔触碰搞的心烦意乱，她胡乱用手拨掉，翻身侧躺，半张脸陷在枕头里。 “韩沉，你很烦人。”她迷迷糊糊说。 韩沉分不清周沫说的是真话还是梦话。 “嗯，”他应着。 “我们离婚吧……我不想试了……” 周沫声音带着委屈。 第171章 发烧9 周沫依旧迷迷糊糊，口齿都不清楚。 但话却结结实实入了韩沉的耳。 “为什么？”韩沉哽一下。 “你好烦人啊……无时无刻不让我烦躁……” “为什么烦躁？” “头疼，头好疼，”周沫揉太阳穴，“就是烦，好烦，越想你越烦。” 韩沉怔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周沫说的“想你”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想我？” “你不在啊。” 韩沉如释重负，轻笑道：“我不在你就想我？” “你在也想你。” 韩沉衔笑，“哦？想我什么？” “明明挺好看的，就是人又穷又小气。” 韩沉皱眉：“我哪里小气了？” “吝啬鬼。”周沫骂一句，没回答韩沉的话。 韩沉没明白周沫说的“吝啬鬼”到底指什么。 他想问清楚，周沫却已微酣。 这个问题，怕是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不过，他们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找。 大不了下次把周沫灌醉再问。 反正周沫酒量也不好。 一小时后，周沫又出一身汗，她穿着的衬衫，腹部已经晕出汗渍。 韩沉淘了毛巾，帮周沫把脸、脖颈上的汗擦干，又给她额头、手心、脚心，胳膊涂酒精，进行物理降温，但周沫还是烧着。 韩沉转身又去找了温度计，甩了甩想往她腋下夹。 意识到什么后，他停住手，用纱布沾着酒精，先给温度计消了毒。 解开周沫前襟几枚扣子，他拨开衣襟，里面的白色抹胸露出纱边，他耳根发烫，快速掰开周沫胳膊，将温度计放进去，又款款合上周沫的衣襟。 十分钟后，他取出来。 温度显示三十八度五。 韩沉捏着温度计，不免担心。 他突然有点后悔带周沫回家，应该直接将她送去医院才对，心中实在煎熬。 虽然只是小心的发烧，却让他一个大夫心神不宁。 这要是他自己，估计绝对不会去医院。 但换成周沫，连他也不自信了。 想了一圈，他给急诊的同事打了电话，询问情况，再三确认。 急诊的同事被问烦了，“你要不放心，带她来医院。” 韩沉：“她害怕打针。” 同事：“……几岁了？” 韩沉：“……” 同事吐槽：“你确定是你女朋友吗？当你姑娘差不多吧，多大人了，真是。” 韩沉黑脸：“……挂了。” 收起电话，他准备再观察看看，要是一直高烧不退，再送周沫去医院。 夜里。 为了方便照顾周沫，他索性和衣而卧，躺在周沫身边。 起初他还觉得不妥，周沫要发现了，铁定要生气。 可转念一想，证都领了，躺一张床上睡个觉还不行？ 可躺着躺着，脑袋就由不得他了，很多东西涌现，开始胡思乱想。 身边的人是她，周围的气息也属于她，身侧的温度还是她…… 韩沉翻身侧躺，面对周沫。 周沫也侧躺着，但背对他。 韩沉伸出长臂，将周沫的肩膀掰正，让她仰面躺着，之后又掰她另一个肩膀，让她面对他。 周沫全程像机器人，任人摆布。 韩沉满意一笑，额头抵着周沫的额头，下颌抬起，在周沫额头印下轻轻一吻。 她的额头比他的唇还要烫。 周沫被人触碰，似乎很不舒服，她翻身躺平。 韩沉无奈，又拿了冰袋来，用毛巾包起，扣在周沫额头，不时地将冰袋翻面。 一直折腾到半夜三点多，周沫发热的症状终于有所好转。 韩沉终于松口气。 这也算上次他醉酒，害周沫照顾他的报应。 被困意折磨，他手里还拿着毛巾，侧躺在周沫身边，迷迷糊糊睡过去。 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纱幔照进屋内，影影绰绰。 周沫被刺眼的光亮蛰醒，迷蒙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她的眼睛倏地睁圆。 这是哪里？ 余光瞥见身旁的人，周沫立即翻身坐起，看到背对她，与她间隔一米，挨着床沿趟的男人。 周沫立即恢复记忆，想起昨日种种与韩沉的不愉快。 可看到韩沉与她隔这么远，她心里更不舒服。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睡一张床还故意离那么远，膈应谁呢。 翻身下床，她去了洗漱间。 洗漱间是推拉门，她拉动门的时候，故意用力发出很大声响。 韩沉被惊醒，反应性回头，看见周沫背影。 “沫沫，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捏着鼻梁，还是如梦初醒的状态。 周沫“哐”地合上门，打断了韩沉后续的问候。 韩沉一头雾水。 显然，周沫生气了。 但他找不到周沫生气的点在哪里。 以为是周沫之前积累的怒气，现在还没消火。 他轻轻扣两下洗漱间的门。 门内传来周沫盛怒的声音：“干嘛？要用洗漱间，外面有。” 韩沉无奈，周沫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这样也挺好。 “你还难受吗？”他问。 “难受。” 韩沉心一紧，“哪里难受？要不去医院？” 周沫说：“我看见你就难受。” 韩沉轻笑，周沫这是说气话呢。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天晚上？”周沫疑惑，“昨天晚上我说什么了？” “你说想我。” 周沫完全没印象，更觉得不可能，“你说什么胡话？” “就知道，”她不会承认。 “唰”门被拉开，周沫抬眸瞪一眼韩沉，刚洗完脸，两颊挂着两缕湿发。她绕韩沉，往卧室外走。 韩沉紧忙跟上，“去哪儿？” 周沫回身：“回家。” “不饿？”韩沉问。 周沫皱眉，“饿死也不关你的事。” 韩沉轻笑，“谁说不关我的事，你要饿死了，谁还会想我？” 他故意用昨晚周沫的“胡言乱语”揶揄她。 周沫皱眉，她听出韩沉话里有话，但她get不到韩沉的意思。 “先别走，把早饭吃了，吃完饭我送你回去。”韩沉说。 周沫没好气，“吃什么？三明治？我可不吃。”她撇过头。 “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周沫想了想，故意为难他说：“除了粥。” 她记得，梁辛韵说过，韩沉就会煮粥。 韩沉衔笑，“你确定除了粥什么都吃？” “对！”周沫十分自信，末了她又补一句，“味道不好我也不吃。” 她可不想当大冤种，吃韩沉的黑暗料理。 “你去躺着，好了我叫你。” 第172章 发烧10 “不，我要先洗漱。” 昨天出了一晚的汗，她现在浑身不舒服，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更让她难受。 韩沉拉开衣柜，在里面翻两下，拿出一件黑色t恤，和黑色沙滩裤。 “去洗，”他将衣服递给周沫。 周沫皱眉，显然难以接受。 韩沉：“干净的。” 周沫低头嗅了嗅，确定有洗衣液的馨香，这才勉强满意。 她接过衣服，转身去了外面的洗漱间。 之前周沫住过一次，用过的洗漱用品，果然还摆在客厅那个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周沫没觉得见外，虽然这是韩沉家，但她也像老朋友的家一样，来去自如。 韩沉从卧室的拿了吹风机，送去外面的洗手间。 “这个，你用。” 周沫接过，放在一边。 连句谢谢也没有，显然还在生气。 韩沉回卧室的洗漱间，快速收拾一番。出来时，周沫还没结束。 客厅洗漱间有花洒的声音，淅淅沥沥，悦耳动听。 韩沉从冰箱里拿了鸡蛋、牛奶、香肠，觉着缺点什么，又下楼去超市。 难得在这么早的时候见到韩沉，售货员不免惊讶。 “韩医生，早啊。” 韩沉颔首，“早。” 他挑了两个苹果，又从货架上拿了全麦面包和炼乳。 将东西放在柜台上准备结账。 宗政刚好进来。 售货员很有礼貌打招呼，“宗先生，早上好。” 韩沉回身，宗政也刚好看到韩沉放在柜台上的东西。 “给周小姐做早餐？”宗政问。 “嗯，”韩沉轻应。 售货员扫完货码，韩沉付账，拎着东西离开。 宗政从货架上拿了袋盐，扔在柜台上。 售货员边扫码边好奇地问：“这么早见到韩医生，还是来买早餐，头一次呢。” 宗政掏出手机，打开付款码，“他女朋友来了，得好好献献殷勤。” 售货员惊讶，“韩医生竟然有女朋友？” 宗政拧眉：“人韩沉也不差，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还是大夫，怎么就没女朋友了？” 售货员小声喃喃说：“韩医生……一看就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话又少……现在的女孩子应该不喜欢这种。” “这倒是，”宗政赞同售货员对韩沉的评价。 莫说别人，就是宗政都觉得，韩沉有时候很欠扁，话不多，还很臭屁，要是搁以前，他混的时候，遇到韩沉这样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了。 不因为别的，就是韩沉的做派让人看不惯。 …… 韩沉拎着东西回到家。 浴室还关着门，里面的人还没出来。 韩沉摇摇头，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架锅、倒油，打开抽油烟机，趁油温没上来，韩沉拆了面包，放进微波炉。 油热后，他打了两个鸡蛋，打算煎两个鸡蛋。 平底锅内油滋滋响着，混着抽油烟机的声音，满满都是生活的动静。 他又将香肠切成薄片，用筷子夹起，一片片摆在煎鸡蛋的平底锅里炸。 微波炉“叮”一声响，他端出面包，折身关了灶上的火，将香肠和煎蛋夹出来，一起端到外面的餐桌上。 瞥一眼洗漱间，大门紧闭，还能听到花洒的声音。 周沫还没折腾完。 韩沉回到厨房，热了牛奶。 又削了两个苹果，切成块后放进榨汁机，打成浆状，加了热水稀释后，又倒入牛奶，放了两颗冰糖。 早餐一切准备就绪，周沫还是没从洗漱间出来。 “好了没有？”韩沉已经坐在餐桌前候着。 “马上。”洗漱间传来一阵电吹风的声音。 五分钟后。 “哗——”洗漱间的门被拉开。 周沫走出来，刚吹完头发，她头发蓬松，披散着垂落两侧，穿着韩沉宽松的t恤和沙滩裤，只露出细白的胳膊和小腿。 韩沉合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完全是oversize风格。 “呦，不错啊，”周沫见餐桌上已经准备好的食物，她略显惊讶，拉开凳子坐在韩沉对面。 “洗完澡心情变好了？”韩沉将面包往周沫面前推了推。 周沫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早饿了，她也不客气，拿起面包片，在上面涂了炼乳，咬一口，含混着说：“没有。” 韩沉无奈，“能好好谈谈吗？” 周沫大快朵颐，“谈什么？” 韩沉说：“你说让我好好想想，自己错哪儿了，这几天我想了，想不出来，能告诉我吗？” 炼乳从面包片上滴落，沾在周沫拇指上，周沫吮拇指一小口，傲娇又不满地看着韩沉。 “你做错的事太多了，你以为就这一件？” 韩沉不解：“还有？” 周沫一声轻哼，又夹了块香肠，继续吃，并不打算回答韩沉的问题。 韩沉瞧周沫脸色还是一片惨淡，知道她肯定还在生闷气。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周沫不说，他根本无从下手。 “沫沫……” “先吃饭，吃完说，”周沫提醒，“免得影响胃口。” 韩沉微微叹气，只能听话的先吃早餐。 周沫吃了一片面包，几片香肠，便不动筷子。 “还有煎蛋，”韩沉提醒。 “饱了。” “再吃点，”韩沉给周沫的盘子里夹一个煎蛋。 周沫皱眉，“吃不下。” “能吃多少吃多少，再吃几口。” 周沫莫名觉得，韩沉这样像哄小孩。 她脸热，夹起鸡蛋咬一口，流黄的蛋软塌塌，口感不错，就是有点腥。 周沫受不得腥味，勉强忍着吃了两口，她实在受不了，“咽不下去，好腥。” 韩沉无奈，端过周沫的碟子，夹起碟子里剩下一半的煎蛋，一口吞下。 “哎——”周沫没想到韩沉会吃她吃了一半的东西。 “怎么了？”韩沉喝一口牛奶。 “我感冒了，”周沫提醒说。 韩沉没明白周沫什么意思，担心地问：“又头疼了？” “不是，”周沫气急，韩沉真是死脑筋，“你不是怕我把感冒传给你？” 韩沉拧眉：“我什么时候怕你把感冒传给我了？” 周沫没好气地问：“那你昨天晚上……离我那么远。” 韩沉被气笑，他好像明白一些问题了。 “你早上和我生气，就是因为昨天我睡觉，离你太远？” 周沫脸红，“没有！” 韩沉起身走过来，直接将周沫横抱起来。 “你干嘛？”周沫被吓到。 “你不是嫌我离你太远？再睡一遍，这次我离你近一点，嗯？” 第173章 发烧11 周沫脸色绯红，蹬腿挣扎，“放我下来。” “不可能。”韩沉断然拒绝。 周沫漂亮的眸子里含着怒气，“你想干嘛？” 韩沉衔笑，眼底带着狡黠，他凑到周沫耳边，小声说：“上床。” 周沫警铃大作，“不要！你放开我！” 她拒绝。 “老实点，小心摔着你。”韩沉威胁。 “……”周沫瞬间乖巧。 韩沉一脚踢卧室的开门，将周沫放在床上。 周沫沾了床，就像放生的鱼，立即爬去一边，离韩沉远远的，生怕再被他抓住。 “你再躺会儿，休息好了，我送你回去。”韩沉轻笑，站在床边完全没抓她回去的意思。 “你不是说……”“上床”两个字周沫没好意思说出口。 韩沉诡辩，说：“是啊，送你上床躺着。不然你以为我说什么？” 周沫羞愤，抓起枕头冲韩沉丢过去。 韩沉眼疾手快，稳稳接住。 “韩沉！你太烦人了，你走！”周沫感觉自己被韩沉耍了，脸上挂不住。 韩沉将枕头放在床脚，“你不用赶我走，我懂，你说‘烦我’，其实就是‘想我’。” 周沫更是气急，“谁想你！我才不想你！你走！走！” 她抓着枕头又要丢韩沉，韩沉却先她一步，伸手抢走，他俯身靠近，“枕头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打人的。” 周沫脸红了一片，置气地跪坐着，撇开脸不理他。 韩沉将枕头摆好，回眸之际，目光被周沫白皙紧致的脖颈吸引。 她太白了，白到发光，皮肤像瓷器一样剔透精致。 刚洗完澡，她里面没穿衣服，只简单套了这件黑色t恤，她挺胸立背坐得直…… “我去洗衣服。”韩沉转过视线，匆匆离开。 “等等，”周沫突然意识到她的衣服还没洗，她赶紧下床追他。 韩沉转身，看她光脚踩在地上，眉头竖起，“你做什么？回去躺着。” “我衣服还没洗，先让我洗。” “回去躺着，我帮你一起洗了。” 周沫脸颊微热，“不要！” “病还想不想好了？”韩沉沉声质问，抱起周沫将她送回床上，“好好休息，衣服我给你洗。” “不要，我自己洗，”周沫执拗，翻身就要下床。 韩沉欺身挡住她，“听话。” 周沫不服，梗着脖子问：“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韩沉冷面，盯着周沫粉粉嫩嫩的唇，低头浅浅吻一下。 周沫瞬间惊恐。 “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韩沉警告。 周沫惶惶然，半天没反应过来。 韩沉唇角带笑，转身走出卧室，离开前他回身提醒，“柜子里有衣服，你自己再找一件套上。” 周沫没明白韩沉什么意思。 韩沉的视线自周沫胸前移开。 “太透了。” 周沫恍然大悟，低头看一眼，果断拉过被子盖住。 “流氓！” 周沫气急，想抓枕头继续去丢，韩沉却闪身出了卧室，还顺带关上房门。 她丢出去的枕头砸在门上，应声落地。 周沫羞愤又丧气，被子将头一闷，周沫像只被戳中痛处的蠕虫，左右乱动，懊恼不已。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她竟然在韩沉面前lou点了…… 她要怎么活？ 周沫气的在床上来回打滚，翻来覆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气归气，悔归悔，周沫还得面对韩沉，她下床拉开韩沉的衣柜，从里面随手捡了件白色t恤又套上。 躺回被子里，周沫还是觉得好丢人。 然而更丢人的还在后面。 周沫意识到不对劲，赶紧翻身往外面的洗漱间跑。 就见韩沉在洗手台前接了一盆水，她的淡黄色小内内泡在里面。 还好他知道内外衣分开洗。 但…… “你起开，我自己来，”周沫将宽大的衣摆在腰侧打个结，明明脸红的像猴屁股，她硬是装出一副完全不care的态度。 韩沉没让，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又扫过她一双赤脚，语气淡淡地说：“你不听话。” 周沫立即警觉，捂着嘴与韩沉拉开距离。 韩沉无奈看她，折身将拖鞋拎过来，“穿上，回卧室。” “可是……”周沫望着洗手台上的盆以及里面的东西，“脏……” “我不是你，有洁癖，”韩沉往盆里倒了洗衣液，“我不嫌弃你。” 周沫脸刷的通红。 韩沉这是故意晒她脸呢。 上次他用她家洗衣机洗内裤，她嫌弃到暴走狂怒。 周沫又气又恼，一把将韩沉推开，“我嫌弃你行不行？走开！” 她作势就要自己洗，韩沉抓住她的两只手腕，将她拉过正面自己。 “沫沫，我知道你在说气话，”韩沉的声音软了不少，“我是说‘试试’，但没想过不认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点出来，我都改。我知道你难为情，才这么生气，你烧才退，我只想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我能做的都帮你做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都领证了，这种事迟早都要做，你觉得呢？” 周沫咬唇，很是为难。 韩沉说的不无道理，但毕竟内衣物是很私密的东西…… “周沫。”韩沉忽然认真地叫周沫大名。 周沫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韩沉冷声问：“你呢？想不想认真和我‘试试’？” 周沫垂眸，思索片刻，“想是想，但让你帮我洗……太难为情了。” 她终是说出内心的实话。 “想就行，”韩沉总算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我说‘试试’，不是一时兴起，我们已经领证了，要说试也是试婚，不可能再像恋爱的时候，按部就班往下走，这种事你得习惯。” 周沫不语，她接受韩沉的说法，但内心还在作斗争。 忽然就与韩沉这样“亲密”，她有点无所适从。 韩沉拉过周沫，塞进自己怀里，款款地抱着她。 轻拍周沫的背，韩沉说：“慢慢来。” 周沫的点点头，环手抱上韩沉的腰。 韩沉低头，吻了周沫的发，“以后还会有更亲密的事发生，你也要做好准备。” 周沫脸红，羞愤之余故意踩韩沉一脚，反正穿着拖鞋也踩不疼。 “我说真的，”韩沉语气认真。 周沫哪儿经得起他这么撩，小脸蛋比红苹果还熟的透。 她脸贴着韩沉的胸口，韩沉都察觉到这异常的温度。 “你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第174章 发烧12 韩沉紧忙伸手探了下周沫的额头。 周沫摘掉他的手，“我没发烧。” 韩沉：“没发烧不代表病好了，嗓子难受吗？” 周沫点头。 “后续还会有呼吸道症状，去躺着休息，这里交给我。” 周沫仰头看他，“我要吃药。” “头还疼？” 周沫摇头，“鼻子也不舒服，不通气。” 韩沉无奈，“走，吃药。” 他给周沫拿了片剂感康，打开药盒的时候，周沫看见上面有一颗已经没了。 她问：“你昨天出门是去买这个了？” 韩沉：“嗯。” 他摘下一颗，递给周沫，又给周沫倒了水，“你昨天烧得厉害，不吃药不行。” 韩沉没说，他差点没忍住，给她送医院去。 周沫知道自己错怪韩沉，心里有点愧疚，乖乖接了水和药，服下后，又乖乖去卧室。 她确实还没恢复完全。 早上吃饭的时候，因为饿还勉强有点胃口，但味觉不灵，鼻子不通，韩沉准备的早饭有多好吃，她真没尝出来。 就香肠的咸味重一点，她尝到些味道。 与韩沉闹了一场“枕头大战”，她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 头沾上枕头没多久，加上感冒药的助眠作用，人昏睡过去。 …… 洗漱间。 韩沉手洗完周沫的两件小衣服，拿了吹风机来，帮她吹干。 他头一次碰女人这么私密的东西，说心里没波澜，不可能。 他只能用理智去克制。 吹风机档位不能调太高，声音太大会影响周沫休息。 韩沉只能用最低档位的热风，一点一点将衣物吹个半干，然后拿去阳台晾晒。 洗衣机里还洗着他和周沫的外衣。 不得不说，将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洗的感觉，真不错。 等处理完一切事宜，韩沉回到卧室。 床上，周沫已经睡意沉沉，发出浅浅的鼾声。 韩沉轻手轻脚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 侧卧在周沫身旁，他支着头，仔细地打量周沫的面容。 周沫的皮肤又白又嫩，鼻头上连毛孔都看不见，是真正的婴儿肌。 韩沉枕在她旁边，觉得不甘心，抬手揽住她，这才安心地合上眼。 两人昨晚都没休息好，这一睡竟是一中午。 再醒来已经中午两点。 “醒了？” 周沫刚睁开眼，就听耳边有人问。 她转头看一眼，发现韩沉正躺在她身侧看她。 “几点了？”周沫揉揉眼睛。 “两点多了，”韩沉问：“休息好了吗？送你回家？” “嗯，”周沫懒懒地应着。 “衣服应该已经干了，我去拿进来。” “嗯。”周沫刚醒，反应有点慢。 韩沉掀开被子下床，去客厅收衣服。 周沫伸个懒腰，翻身将脸埋进枕头。 她竟然一点都不想起床。 韩沉拿了衣服进来，放在床尾，看周沫没什么精神，他走去周沫身边坐下，“怎么了？还难受？” “嗯，”周沫兴致欠佳。 韩沉伸手摸了摸周沫的额头，温度正常。 “嗓子难受？”韩沉问。 周沫：“喉咙好痛。” “炎症反应，张嘴，我看看扁桃体的炎症情况。” “不要，”周沫翻身，背对韩沉。 “让我看看，严重的话，得吃消炎药。” “都说不要，”周沫又开始执拗起来。 韩沉掰过周沫的身子，捏住周沫下颌和脸颊，“张嘴，我看看。” 周沫的嘴被他捏成鸟喙状，她疯狂拍打韩沉，“你干嘛？放开。” “你张嘴我就放开。” “我不要张嘴，很丢人你懂不懂？” 韩沉松开她，“张嘴有什么丢人的？” “就是丢人，”周沫揉揉被捏疼的脸。 “病人都像你这样，医生还看不看病了？” 周沫气愤的瞪他。 “听话，不听话我亲你了啊，”韩沉威胁说。 “行啊，你亲啊，”周沫才不信这个邪。 亲个嘴而已，又不是没亲过。 本以为韩沉会尴尬，没想到她话刚结束，韩沉的脸就凑了过来。 俊颜开始在周沫眼前放大，周沫反应性推开他，“你还来真的啊？” “不然呢？你都这么说了，我却之不恭。” “……” 脸皮有够厚。 周沫败给他，“我只张一下，看不清别怪我。” “行，”韩沉服了她，真是一点都不肯服软，他拿过手机，打开手电筒，扶起周沫下颌，“张嘴。” 周沫仰头张嘴，“啊——” 韩沉左右看看，简单观察一点，“扁桃体发红，充血严重，我去给你买消炎药。” “哦，”周沫懒洋洋地应着。 “你快点穿衣服，”韩沉安顿完，出门去买药。 周沫心里一万个不开心。 韩沉真是没心没肺，她都病了，他还这么积极的赶她走。 周沫咽不下这口气，走就走，她关了卧室的门，换好衣服。 韩沉回来，手里拎了一兜药，见周沫已经换好衣服。 他冲周沫招手，“过来吃药。” 周沫走过去。 他说：“附近药店的消炎药只有胶囊的，你试试能不能咽下去，咽不下去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片剂。” 周沫接过药，仰头吞下。 “水还没……”韩沉紧忙折身去厨房倒了杯水，“赶紧喝水。” 周沫接过，喝水冲了冲。 感觉胶囊卡在嗓子眼，又胀又疼，很难受。 又喝几口水，才好受一些。 “怎么喝那么急？”韩沉接过水杯。 周沫没说话。 韩沉瞧她脸色不对劲，“又生气了？” 周沫不理他。 韩沉实在不理解，“我又哪里做错了？” “没有，”周沫冷冷说：“我想回家。” “好，现在就送你回去。” 韩沉拿了车钥匙，周沫蹲在门口换鞋。 轮到韩沉时，周沫推开房门，直接走出去。 韩沉赶紧换了鞋，紧忙追出去，差点没赶上电梯。 彼时周沫也没有要替他按一下开门键的意思。 韩沉感觉大周沫不开心，他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出来好不好，嗯？” 周沫委屈地盯着他，“为什么总想赶我走？” 韩沉完全被理解，“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周沫：“不是赶我走，你总说送我回家，总催我换衣服。” 韩沉终于明白症结所在，“你想多了，不，应该是我想多了。沫沫，我没想赶你走，我怕你在我这儿待太久不习惯。” 周沫奇奇怪怪的要求那么多，韩沉没自信他的家能满足周沫那么多条件。 一个不小心，触及到周沫什么雷点，他怕她再也不愿意来了。 第175章 谁敢接我剁了她的手 “你要不愿意走，我巴不得你留下。” “真的？” 韩沉无奈，电梯刚好到一楼，他问：“要不我们再上去？” 周沫：“算了，还是回家吧。” 韩沉：“行。” …… 周沫刚进家门，换了鞋便往卧室走，倒在床上的时候，她仿佛倒在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 韩沉跟着进来，关上门。 “你自行方便吧。”周沫的声音从卧室传来，随后卧室门被关上。 “嗯，”韩沉应着，打开冰箱，从里面将两个小菜罐子抱出来。 他拧开，又合上，又拧开，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 确实，他手劲儿太大，罐子不好打开。 罐子的盖很大，周沫手小，堪堪能抓住，根本使不上力。 怨不得她那天生那么大气，还差点哭了。 周沫换了宽松的睡衣，拉开卧室门，就见韩沉抱着小菜罐子。 “你干嘛？又想迫害我？”周沫紧忙将罐子夺过来。 韩沉：“帮你打开。” “等你帮我打开，黄花菜都凉三遍了。我之前找邻居帮我打开了。”周沫将罐子放进冰箱。 韩沉拦住：“你试试，能不能打开。” 周沫警惕地看他，“你又给我拧紧了？” “不是，我想让你试试，什么样的程度，你能打开，以后要是我再拧这种盖子，绝对不会拧太紧。” 周沫没想到韩沉竟然会认真到这种程度。 拧盖子不过是一件小事，他竟然还想着学会适应她的力道。 周沫抱着罐子试了试，“拧不开。”她将罐子交给韩沉。 韩沉换小点的力气，轻轻拧上，“现在试试。” 周沫再试一次，勉强能打开，“可以了。” 韩沉又拿起另一个罐子，重新拧松，接过周沫手里的罐子，一并放进冰箱。 “以后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出来，就像今天一样，不要一个人生闷气。” “哦。”周沫惭愧地应着。 “现在可以说了么？你让我反思我，但我至今没反思明白的错误？”韩沉问。 周沫想了想，以韩沉的秉性，想到下个世纪，他估计也想不出来前因后果以及她在意的点。 她索性告诉他，“为什么去海城之前不和我说一声？” 韩沉微怔，“你在意的是这个？” 周沫：“不然呢？” 韩沉捞过周沫，将她抱在怀里，“我错了，确实是我不好。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出差也从没想着给谁报备，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周沫受不了韩沉道歉。 每每韩沉态度一软，她的心也跟着软了。 “以后去哪儿，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不然又让那个许医生占了先机。” “她？”韩沉提到这事就来气，“那天的事千万别误会，我去洗手间，你电话打过来，同事们起哄让许医生接的电话。” 周沫：“那她也不能因为别人起哄，就擅自接你电话。” 韩沉：“所以我也很生气。” 周沫委屈：“那我以后给你打电话还得问问你，排除一下你周围有擅自接你电话的人？” “那倒不用，”韩沉轻笑，“我改个备注。” 他揽着周沫去沙发，两人窝在一处，韩沉掏出手机改备注，周沫靠在他肩头看着他改。 只见韩沉将“她”改成，“谁敢接我剁了她的手”。 周沫忍俊不禁笑出声，尤其看到那个女字旁的“她”，周沫更是满心愉悦。 “心情好了么？”韩沉问。 “嗯呐，”周沫点头。 “以后不会了，”韩沉说。 “不会什么？” “许清漓不会再有机会碰我手机。” “哦。” “我说真的，”韩沉解释，“我已经和主任申请换组了，以后不再和许清漓一个组。” 骨科是分组制，一个组是一个整体，每组成员负责固定床位的患者，所以经常会有互相帮忙的情况，如果遇到手术或者其他情况，接不到患者或者家属电话，同组的成员会帮忙接电话。 “不过以后可能会有别人接，”韩沉语气充满歉疚。 周沫安慰说：“以后你上手术，或者开会之类的没法接电话，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好，我不打，就不会有别人瞎接电话了。” “好。” 周沫又说：“还有，有什么特殊情况，比如加班、顶班、值夜班，也要告诉我，别给我发你的排班表，页数太多，我不想看。” “可以，”韩沉笑着答应，又问：“还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我一起改。” 周沫想了想，“暂时就这么多。” 韩沉：“我可不可以提一下我的要求？” 周沫：“说说看。” 韩沉：“以后生我的气，或者不开心，一定要讲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永远也没办法懂，更没法去改正错误，好不好，嗯？” 周沫沉默片刻，“韩沉，关于这个，我也要和你道歉。” 韩沉微怔。 “我知道我脾气古怪，也感谢你的体谅，以后我会注意，”周沫说：“你的认真我看到了，我希望我也能认真起来。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如果我们还想往下走的话，不止你一个人做出改变，我也要改变。” 韩沉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嗯，慢慢来。” 周沫难得态度松软，韩沉怎么能不受到震撼。 不过，周沫也一向如此。 事情的黑白曲直，她一向分得清，该她承担的责任，她总是会主动承担。 “晚饭在你这里吃？”韩沉问。 周沫靠在他怀里，故意使懒，“我难受，不想做饭。” “没让你做，哪能次次让你做饭，这次我来。” 周沫抱着他的腰，下巴磕在他胸膛，“真的？” “不然呢？早上你不是见识过我的厨艺了？” 周沫鄙夷：“嘁——你那算什么厨艺，最有难度也只是个煎鸡蛋而已。” “别不信，”韩沉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周沫歪头思考，耳朵贴在他胸口。 从韩沉的角度看过去，周沫这样，就像抱着他在撒娇。 “我想吃鱼，开背鱼……还有青虾……凉拌笋丝……就这些吧。” “行，”韩沉轻抚着周沫脑后的发，软软的触感很好，她枕在他身上，头发也随之散落，将他半个身子盖住。 第176章 考研考博 “沫沫。” “嗯？” “为什么一直留这么长的头发，打理很不方便吧？” “是很不方便，不过喜欢啊，长头发多好看。” “这倒是。”韩沉无比赞同。 周沫伏在韩沉怀里，磕着下巴问他：“你真的会做饭吗？要不我们订餐吧？” “这么不信我？” “不是不信，是没见过，所以不信，”周沫说：“而且，阿姨也说你只会煮粥。” 韩沉笑了，“那是因为她没吃过我做的饭。” 周沫问：“你会做，为什么没给阿姨做？” 韩沉：“太忙了，一直没机会。” 周沫：“那你做饭是怎么学会的？” “你今天的问题格外多，”韩沉说着，手指穿过周沫的发丝，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你说嘛。” 周沫这样，韩沉更觉得她在撒娇，心里被她挠的发痒。 “在国外的时候学的，”韩沉又补充道：“不过也不是很精通，正常对付一顿应该没问题。” 周沫打趣：“你去国外不是上学的？怎么还跑去学做饭了？难不成读的是烹饪学校？” 韩沉轻刮一下周沫的鼻头，“国外上学也需要吃饭啊，不能天天吃汉堡薯条吧？” “是哦，”周沫想想也是，毕竟韩沉在国外待了那么久，国外也没有国内的美食文化，吃两天估计就腻了，“我上大学的时候，食堂两星期就吃腻了，我们宿舍合伙买了小锅，自己煮东西吃。不过那种小锅算违章电器，要是被查宿的老师抓到，可是要背处分的，我们宿舍就被抓了。” “你被处分了？”韩沉问。 “处分没背，但是我硕士推免的资格被取消了。” “后悔吗？” “当然，不过想想自己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也觉得没什么。原本就是校纪校规写明白的东西，我违规了，就是错了，没给我处分只免去我推免资格，学校已经从宽处理了。” 韩沉拦住她肩头揉了揉，“都过去了。” “嗯呐，都过去了，后悔也没用，何况我现在都博士了。” “国内的研究生不好考吧？” “是，”周沫突然想起往事，“有件事没告诉你，我是二战才考上研究生的。” 这件事韩沉还真没听说过。 “第一次没考好？” “应该说没怎么准备，或者说，我当时都没打算读硕士。” “为什么？” “我想工作，想挣钱，好不容易本科毕业，脑子里最想做的事就是挣钱。” “为什么后来又考了研究生？” “大家都在考，不考不行，”周沫说：“我其实有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本科学历局限性太大，工资少得可怜。我工作的那个cro公司，才给我开四千月薪，转正才六千，研究生入职就是八千，转正一万多。” 学历造成的悬殊让周沫不得不认清现实，重新选择考研。 “幸好我爸妈支持我，那个工作我干了不到半年，就辞了，之后半年一直准备考研。” “不是想挣钱，后来怎么又读博了？” “因为我的研究生导师，她是博导，本来我想直接在她那儿一口气读完硕博，后来她退休了，把我推荐给现在的导师。” “怪不得。” “我现在的导师，沈导，也很nice，我挺喜欢她的。” “她确实很有能力。” “嗯，她应该是我们学院年级最小升副教授的女老师了，她三十五就已经是副教授了，四十岁升的教授和博导。” “你呢？也想像她一样？”韩沉问。 “我没有她的能力，”周沫有自知之明，“我希望将来能找个不那么累，工资差不多的工作就行。” “来东大一院吗？” 周沫惊异地看他。 “你要是能入职东大一院，我们就算医院的双职工，到时候有很多优惠政策，包括文章、奖金，很多。” “真的？”周沫第一次听说。 “真的，”韩沉说：“东大一院还有自建的实验室，很多基础实验都能做，你要有兴趣，还可以和实验室那边合作。” “听上去不错呢。” “肯定不错，姚院长亲自主持建的实验室，投了十几个亿。” “……”周沫：“医院果然是土豪，我们学院的实验室破的不成样子，八二年的离心机现在还在用，我见过最贵的仪器，是一台分光光度计。” 这就是有钱的科研机构和没钱的科研机构，差别大概就是欧洲人和非洲人的区别，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我还要三四年才能毕业，”这才是重点。 韩沉：“没关系，我等你。” 周沫笑了。 她以前还不想去东大一院工作呢，觉得和韩沉在同一个单位尴尬，现在却有点向往和他在同一家医院上班了呢。 晚上。 韩沉出门买了菜。 周沫帮忙洗菜，备菜，韩沉负责炒菜。 两人在厨房一顿折腾，终于将周沫想吃的三道菜做好。 餐桌前，周沫抱怨：“明天又要上班了。” “你还行吗？要不要和你老师请假？”韩沉问。 “不用了，感冒而已。”假请多了不好。 “要我明天送你上班？” “不用，”周沫断然拒绝，“你上班时间早，还要跑过来接我，太麻烦，而且，你也起不来。” 韩沉：“我今晚可以不回去。” “你不回去？”周沫问：“你想住我这儿？” “方便送你。” “不要，你还是回去吧，”周沫说：“我没那么脆弱，一个感冒而已，不至于班都上不了。” 韩沉沉眉：“好吧。” 晚饭过后，周沫送韩沉离开。 临出门，韩沉抱一下周沫。 这一分开，又是一星期见不到。 “要按时吃药。” “好。” “我走了。” “嗯，再见。” …… 隔天。 周沫顶着头昏脑涨去上班。 赵晓霜见周沫精神不振，时不时还咳嗽，擦鼻涕，她问：“师姐，你……感冒了？” “嗯，”周沫浑身不舒服。 赵晓霜：“就说生病的flag不能随便立。” 她拿了周沫的杯子，起身给周沫接了热水。 “谢谢，”周沫接过：“小丁她们呢？” “上课去了，”赵晓霜说：“小池哥和嘉慧姐也来不了，佳慧姐流感刚好，小池哥又病了，佳慧姐照顾他呢。” 周沫脑袋里嗡一下，她赶紧拿起手机给韩沉发信息。 第177章 程鸢＆amp;周沫1 周沫：你没被我传染吧？ 韩沉：没有。 随后他又发来一句：早上有手术，中午休息。 韩沉竟然说到做到，开始主动交代行程，开始改变了。 周沫浅浅一笑。 她说：好的，中午再找你。 “师姐，怎么了？笑的这么开心？”赵晓霜看见周沫抱着手机傻笑，不免疑惑。 周沫忽然冷脸，“沈导交代给你的事做完了？” 赵晓霜：“……”乖乖埋头工作，不再多问。 这几天是今年的博士入学复式时间，沈青易作为复式评审团一员，参加了学院组织的博士复试工作。 今年有个人原本报了沈青易的博士，初试也过了，但临了通知他参加复式的时候，他发邮件告诉沈青易，说他也通过了帝都那边一个医学院的面试，而且人家不用初试，直接申请考核后面试，而他面试过了。 沈青易压着脾气，看完邮件，将邮件转发给周沫，让周沫代写一句祝福的话。 导师也是人，被学生鸽了，怎么能不生气，但气归气，还是要有风度地回几句前程似锦、祝你顺利的话。 沈青易自觉在气头上，说不出来，只能让周沫代写几句。 周沫也觉得可惜，沈青易这组的氛围不是一般好，放眼全国，这样的导师都是凤毛麟角。 现在的导师，大多都已经变质，看着学生跳楼的新闻比比皆是，也大概能估计出来，现在的学术圈是什么氛围。 导师不再是导师，而是boss。 学生不再是学生，而是廉价劳动力。 导师在外搞副业、开公司和别人搞py交易，接的私活、公司的事务、生活琐事，全都交给学生，反正学生能不能毕业全看导师一句话，生死大权握在导师手里，学生不听从不行。 于是乎，压榨、pua比比皆是，还不给毕业，因为一旦学生毕业走了，老师的活儿就没人给做了。 学生干这些活，又没有劳动合同，又不用给发工资，多么完美的“奴隶”。 之前，周沫帮过的那个法洛四联症的师妹就是。 她的导师甘莉严就是学院有名的pua型导师，让那个学妹干私活，还总爱阴阳怪气，压榨、打压、冷嘲热讽。 学妹本来就有法洛四联症，甘莉严这么一闹，学妹病犯了，人差点没了。 学生怎么被pua学院多不管，但只要涉及人命的事，学院就怂了，校领导一一跑去慰问，说要替她解决困难。 其实就是怕她说出去，学院既丢了名誉，上面的领导挂不住脸面。 甘莉严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估计也被学院约谈了，毕业时火速给学妹的论文和评审意见上签了字，一点都没敢卡。 “师姐，你看咱院的硕博大群，有活动。”赵晓霜提醒。 周沫登上微信，简单看一眼，是学院研究生会组织的乒乓球和羽毛球大赛。 “没兴趣。” “一等奖有一千元奖金呢。” “那也没兴趣。” 赵晓霜见周沫兴致不高，问：“是不是因为西楼那些人？” 西楼是周沫读研的地方，彼时周沫在研究生办公室当助理，负责统计评奖评优的工作，和西楼一些人闹了不愉快。 这次乒乓球和羽毛球比赛是研究生会组织的，研究生会里很多都是西楼那边的人。 所谓研究生会，和本科的学生会一样，是一个替老师“排忧解难”，却和学生“作对”的学生组织。 “师姐，你和西楼那些人闹得不愉快，是不是因为程鸢学姐？” “嗯。”周沫问：“你消息够灵通啊。” 她帮程鸢的时候，赵晓霜还没入学。 “我听索师兄说过，当时这事闹得还挺大，”赵晓霜问：“前几天和同学聊天，听说程鸢师姐毕业后去了一个叫onepaper的生物医学公司，最近好像离职了。” “她离职了？”周沫惊讶，“是身体原因还是？” 赵晓霜：“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病是不是挺严重的？” “是，”周沫说：“听她说，小时候做过手术，但法洛四联症的最佳手术年龄在一岁左右，她九岁才做的，而且是姑息手术，好像不是很成功。” “世事无常啊，”赵晓霜感叹，“程鸢学姐，听说她很优秀。” “她年年都拿一等奖学金，实验技术特别扎实，她是少有的，统计和实验能力都能过关的人。” 读她们这些专业，基本要么是搞统计，要么搞实验，两者兼有之，很少。 周沫自己就是单纯搞统计的，主要专注于数据处理，实验之类的涉及很少。 “估计西楼那些人就是红眼病犯了。”赵晓霜说。 “西楼整个风气就那样，”周沫在那里待了三年。 从老师到学生，都是“红眼病”患者，同一个教研室的导师，就在隔壁办公室，都能撕破脸闹得不欢而散。 还带着手底下的学生一起，互相排挤。 老师们拉帮结派，学生跟着站队，周沫十分不喜欢那边的氛围。 周沫之前的导师是院里的元老级大拿，地位摆在那儿，比她年纪小的教授不敢造次，周沫还算过得去。 像程鸢这样，遇着本事一般，性格不好，人品奇差的导师，基本就相当于进了地狱。 在组里被老师打压，在组外被其他老师的同学排挤。 这日子想想都难过。 周沫只庆幸自己运气不错，读博的时候换了个地方，不用面对西楼那堆烂事。 赵晓霜：“师姐，我要是你，我就去参加这个比赛，你乒乓球打的那么好，拿个第一回来，气死她们。” 周沫：“我怎么可能拿第一，活动的组织者是她们，意味着裁判是她们，我去参加，不会气死她们，只会气死我自己。” 赵晓霜：“这些人，就没人管管她们？” 周沫笑而不语。 院长就是西楼那边教研室出来的，怎么管？ 周沫不答反问：“小赵，你觉得沈导想去东大一院，仅仅因为那边给的待遇好么？” 赵晓霜愣一下，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是啊，咱学院死气沉沉的，全是拉帮结派的人，内耗严重。” 第178章 草稿前任二1 内耗严重。 这才是沈青易想离开的健康管理学院的内因。 “沈导要走了，褚老师怎么办？”赵晓霜突然问。 沈青易和褚老师是姐妹淘，两人关系密切，经常合作发文章。 周沫说：“褚老师上面还有袁教授呢。” 袁教授是她们教研室的招牌人物，很多项目都是袁教授带头，上面才能批下来。 但是袁教授身兼数职，大部分时间在国外的大学任教，极少数时间回来，但是他在学院有招生资质，如果真招来学生，大概率要给学生找个小导师。 褚老师是袁教授的“亲信”，之前袁教授有个硕士就是褚老师带毕业的。 赵晓霜说：“你说袁教授我突然想起来，今年好像有人报了袁教授的博士，这次咱们沈导去，就是袁教授托她去面试新学生的。估计后面要交给褚老师带。” “应该是，”周沫又问：“男的女的，你知道吗？” “男的，”赵晓霜有点兴奋，“不知道是不是帅哥，要是个帅哥就好了，说不定能勾搭一下。” 周沫瞪她，“你不是和人家小林大夫聊着么？” 赵晓霜噘嘴，脸色瞬间垮下来，“吹了。” “啊？这才几天……”周沫惊讶。 赵晓霜：“那个人真是个木头，不会找话题不说，聊个天时回时不回，没意思。” 周沫：“人家是大夫，肯定忙啊。” 赵晓霜：“所以才没意思，我想找个话多的，会哄人的，我和林栩性格不合。” 周沫叹口气。 赵晓霜的感情她也不好插手，她自己觉着不合适，大概率两个人相处不来。 “就看这次来的博士师兄怎么样。要是长得帅……”赵晓霜已经想入非非。 周沫睨她一眼，“人今年九月份才能入学，你且等着吧。” 赵晓霜：“没啊，听说褚老师新开了一个项目，正缺人手，想让那个博士师兄早点过来干活。” 这点出乎周沫意料，“褚老师也要当push型导师了？” 赵晓霜：“有这个潜质。” 下班时。 周沫好不容易挨到这时候，感冒实在难受，她脑头昏脑涨一整天，完全打不起精神，勉强看了三篇文献。 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做，于是打开一篇文献，准备看完这篇，再回家。 赵晓霜也说不着急回家，两人在办公室又待了一会儿。 周沫看文献，赵晓霜戴着耳机刷手机。 虽然赵晓霜已经尽力不制造噪声，但她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发出一些笑声，搅得周沫心烦意乱，文献根本看不进去。 “小赵，要不你先回去吧。” 赵晓霜摘下一只耳朵的耳机，“你说什么？” 周沫头开始疼，“没事。” 赵晓霜又戴上耳机，继续刷手机。 一小时后，周沫勉强看完文献，正准备关电脑，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微信消息弹出。 是韩沉。 他问：在家吗？ 周沫回：还在学院。 韩沉：下班怎么没回家？很忙？ 周沫：回去也一个人，想看会儿文献。 韩沉：身体好些了么？ 周沫：没有，还是很难受。 韩沉没有回复。 周沫以为他又突然忙了。 谁知手机一震，进来个电话，是韩沉打来的。 周沫接起：“怎么了？” 韩沉声音有点急，带着责备，“难受怎么不早点回家休息？还看文献。” 周沫：“不想回家。” 韩沉：“你不是最喜欢自己家？怎么又不想回去了？” 周沫：“不想就是不想，突然不想回去了。” 韩沉：“要不去你爸妈那边？” 周沫：“也不想去，他们知道我生病，肯定要训我一通，说我没照顾好自己。” 韩沉无奈，“你还在学院？” 周沫：“嗯。” 韩沉：“我这边马上结束，一会儿去找你，我送你回去。你吃饭没有？” 周沫：“没呢。” 韩沉：“正好，我也没有，一起吃个饭。” 周沫：“好。” 挂了电话，周沫一直不通气的鼻子感觉瞬间畅通许多，连疲惫都一扫而空。 赵晓霜自周沫接电话就关了耳机的声音，一直偷听。 等周沫放下电话，她好奇问：“谁啊？韩医生？” 周沫脸红，“嗯。” 赵晓霜：“晚上有约会啊？” 周沫略带羞涩，“也不是约会吧。” 赵晓霜啧啧两声，“都一起吃饭了，还不是约会？” 周沫气急，“你偷听我讲电话。” 赵晓霜：“我离这么近，想听不到都难好么？” 周沫：“……” 赵晓霜立即起身收拾东西，“本来想陪你一会儿，看来有别人过来陪你了，我就不当电灯泡喽。” 她收拾好东西，冲周沫挥挥手，“再见啦，师姐，祝你约会顺利呦。” 周沫：“……” 赵晓霜离开没多久，韩沉给周沫发来消息，说十分钟到。 周沫也紧忙收拾东西，离开前她将教研室所有办公室电源、水龙头等都检查一遍，确定一切无误，锁门离开。 周沫所在的医学情报与信息学教研室在健康管理学院的东面，也是正面学院大楼最前面的一栋楼。 后面还有几栋楼，西楼也是其中一栋。 学院只有东门一个门，周沫下班，难免会遇到西门那些不待见她的人。 从曼容就是其一。 她和周沫同一届，当初两人竞争研究生办公室助理岗位，老师没选上她，因此一直和周沫过不去。 目前她是研究生会的副主-席之一，这个兵乓球和羽毛球比赛，就是她带头策划的。 从曼容从东楼的后门穿过到前门，刚好遇到从楼上下来的周沫。 她带着笑打招呼说：“沫沫，这么晚才下班啊？又给你老师赶项目呢？” 周沫身体不舒服，对于从曼容虚情假意的问候，周沫不想搭理，但也不好表现，只能微微扯了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有，上了会儿自习。” 从曼容走过来，拉上周沫的手臂，表现十分亲昵。 “听说你前段时间和你那个富二代男朋友分手了，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他偷腥？就说这种有钱的男人找不得，男人有钱就变坏，还是很有道理的。” 周沫心里想，关你屁事。 第179章 西楼绿茶 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八百年前的事了，你消息可太落后了。” 从曼容不解，“什么意思？” 周沫冷笑说：“张兰兰没告诉你们，我有新情况了？” 从曼容一身冷汗。 周沫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你说的‘听说’，不是听张兰兰说的？” 从曼容眼神忽然闪过一丝慌乱，“怎么可能？兰兰可是你亲师妹，怎么会和我们讲这些？” “她不和你们讲，和谁讲？别人也不稀罕听我的八卦。” 从曼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笑容。 “开个玩笑。”周沫说。 从曼容呵呵笑两声，“我们怎么会传你的八卦，你在我们学院有口皆碑，就算传了，也没人信，不是么？” 周沫但笑不语，有没有人信她不知道，但嘴长在某些人身上，传不传她长了耳朵。 从曼容也很聪明，见了面还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没有上来就找她撕或者索性冷脸相向。 周沫也懂从曼容的心理，这里是学院，她和那些西楼老师们差不多，表面上一团和气，都是暗地里和人较劲。 这会儿又是下班高峰期，总不能和她大吵大闹，让别人看笑话。 “不走？”周沫问。 “走，”从曼容说。 两人并肩走出大楼。 从曼容突然问：“学院最近组织乒乓球比赛，要不要来参加？这次比赛我们争取到不少经费，有名次就有钱。” 周沫：“再说，不一定有时间，你们都知道我老师的性格，说不定临时有什么事让我处理。” 从曼容说：“提前和沈老师说一声不就行了。去年你不是拿了一等奖？今年奖金有一千呢，是去年的两倍。” 周沫有点烦躁，她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从曼容看着热情，背地里不知道故意使什么绊子，周沫不想上当。 “这次参赛的人和去年差不多，你来肯定能拿奖。”从曼容又劝说道。 周沫觉得新奇，她都这样表示了，从曼容还是不死心，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见周沫不说话，从曼容问：“怎么样？来不来？” 周沫没回答，余光瞥见蓝黑色宝马出现在门口，她说：“我老公来接我了，回头再说啊，再见。” 她匆匆和从曼容挥手道别。 “哎，”从曼容眼见着周沫向门口一辆宝马车跑去。 还是5系，今年新款。 她愣一下，周沫说“老公”，莫不是又找了个有钱人？ 不对，她什么时候结婚的？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 周沫拉开副驾驶坐进去，正插着安全带。 韩沉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周沫皱眉躲一下，“我没发烧了。” 韩沉：“嗯，确实不烫。” 周沫睨他，“我还能骗你不成？” 韩沉衔笑，“怪我多心。” 他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再次路过健康管理学院门口时，刚好路过正在路边打车的从曼容。 “那人是你同学？”刚才周沫和从曼容一起从学院走出来的时候，韩沉看见了。 “嗯，”周沫想了想说：“关系不好的那种。” “关系不好还和她一起下班？” “半路偶然遇到的，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非要我参加学院举办的乒乓球和羽毛球比赛。” “你参加了？”韩沉问。 “怎么可能？”周沫说：“她是比赛的策划人，谁知道到时候她会不会买通裁判，故意为难我。” 韩沉皱眉：“那就别去。” “我也是这个想法。” 周沫刚说完，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她看一眼，发现是赵晓霜，她说：西楼那边刚才有人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和你组队参加乒乓球赛。 周沫：？？？ 赵晓霜：听说这次有中心校区的校领导来视察，所以学院才这么重视。小道消息，会打乒乓球的人太少，报名的人不多。 周沫：原来如此。 她合上手机，对韩沉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我那个关系不好的同学非要我参加乒乓球赛了，因为上面有领导来视察，怪不得这次比赛奖金这么高。” “想去参加？”韩沉问。 周沫想了想，“一千块钱，打个比赛，挺划算吧？有领导在她们估计不敢搞什么幺蛾子。” 韩沉：“只比乒乓球？” 周沫：“我不会打羽毛球。” 韩沉自信道：“我会，我可以教你。” 周沫黑线，嗤之以鼻说：“你当然会，你当年可没少和女同学打。” 韩沉轻笑，“吃醋了？” “怎么可能？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周沫轻哼，转眼又问：“说话，你当年为什么那么喜欢和女生打羽毛球？” “不是我喜欢和她们打，是打羽毛球的全是女生。”韩沉也无奈。 周沫当然知道韩沉不是那种，往花丛一钻，显摆自己，以此来吸引异性目光的人。 毕竟当初他可没少把女生打哭过。 绅士风度这种东西，在韩沉身上根本不存在。 男生和女生的力气本来就不在一个量级上，韩沉和女生打羽毛球也从来不手软，每次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一点技巧都不带讲，开场就暴扣。 女生们和他打，只有满地找球的份儿。 周沫问：“你教我的话……包赢不？” 韩沉：“得看你们学院有没有高手。” 周沫思索片刻，“应该没有，大家都是凭智力取胜上岸的。” 学习好的人里，有多少人体育好呢？ 连韩沉都不是样样精通，他也就羽毛球打得不错，体测的时候，成绩也只是中等偏上。 韩沉说：“保底，三等奖，行不行？” 周沫：“三等奖钱太少，才三百块钱。” 韩沉皱眉：“非要一等奖？” 周沫：“既然觉得参赛，当然要奔着最第一名去。” 韩沉无奈：“行，让你拿一等奖。” 周沫：“拿不到怎么办？” 韩沉：“拿不到一等奖，我贴给你一千。” 周沫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 韩沉转头望她一眼，“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周沫轻哼：“我凭什么要吃亏，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韩沉：“行，让你占便宜，想吃什么？” 第180章 自己动手 “黑椒牛排饭，”周沫说：“之前小赵订他家餐，味道不错，我开导航。” “好。” 韩沉照着周沫的手机导航开到饭馆门前。 是一家面积不大的小店，还好这地方不在商圈附近，停车位比较好找。 两人进了餐厅，选了中间的位置。 桌上有二维码，可以扫码点餐，周沫掏出手机。 韩沉却先她一步，“我来。” 周沫：“上次吃馄饨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这次我来嘛？” 韩沉含笑点头，“行，你来。” 周沫扫完码，大致浏览了菜单，“看看你要什么。” 她将手机递给韩沉。 “你选就行，你选什么我吃什么。” 周沫脸色一变，目光瞬间冷下来，“自己选。” 韩沉无奈，只能接过，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选什么，或者说他对这些东西根本没概念。 极少在外面吃饭，就算在外面吃饭，多半也是聚会大酒店，这种小店里的东西他很少接触。 “你想吃什么？”韩沉反问。 “黑椒牛排饭啊，”周沫说。 “我也要这个，”韩沉将手机还给周沫。 周沫无奈，也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他们高中时候在外吃饭，韩沉就是这副不会点单的死出。 她给自己选个微辣的口味，又问韩沉：“微辣、中辣、微微辣，要哪个？” 韩沉：“你选什么？” 周沫：“微辣。” 韩沉：“我也选微辣。” 周沫点了两份一模一样口味的黑椒牛排饭，在线结账。 服务员送了一壶热茶上来，韩沉帮周沫倒茶。 “你现在也不能吃辣了？”他问。 周沫：“年纪上来了，身体毛病也多。之前我看过中医，医生说我内热阴虚，少吃辛辣刺激，注意饮食。” 韩沉：“做过什么检查没有？” 周沫：“没做什么检查，就是我妈突然心血来潮，她去看中医，带我顺道一起号了脉。大夫虽然这么说，但我该吃还是吃，不吃辣受不了。” 她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无爆辣不欢。 韩沉：“有时间可以让我妈帮你看看。” 周沫笑了，“梁阿姨是妇科医生，我没病又没症状的，看了也白看，你没见我妈还给我做爆炒大公鸡么？她都不担心，你瞎操什么心。” 韩沉：“还是看看为好。” 周沫敷衍道：“行，有机会找梁阿姨看。”她只当韩沉当大夫的，有职业病。 两人简单吃了晚饭，从餐厅出来，两人沿着街边散步。 韩沉问：“什么时候比赛？” “你说羽毛球比赛？”周沫说：“还早呢，五一之后了。” 韩沉：“想练吗？” 周沫：“你有空教？” 韩沉：“可以指点你一二。” 周沫嗤笑，脸皮有够厚。 “行，不过哪儿有球场啊？得找个地方练。” 韩沉想了想：“去医院。” 周沫惊讶：“医院？” 韩沉：“医院里健身房，专供员工用的，里面有羽毛球场。” 周沫两眼发直，土豪单位果然是土豪单位，规格配置都不一样。 “带你先去看看，以后你下班过来找我，我陪你练。” “好，先过去看看。” 周沫的确好奇，想看看东大一院这种土豪单位，到底壕到什么地步。 …… 韩沉用胸牌刷一下门禁卡，玻璃门发出一阵好听的音乐后，韩沉推开门，闪身让周沫进来。 “哇，”周沫仰望着眼前这个近三层高的空旷大厅，不免发出惊叹。 这哪里是“健身房”，明明是医院给大楼掏空，建了个体育馆，左手边是篮球场，旁边还有羽毛球场和几个乒乓球案，对面则是各种健身器械，有成排的跑步机、动感单车等，旁边网围成的空间里还有“举铁”爱好者的各种杠铃、哑铃之类的器械。 “你们医院果然是有钱啊。” 这快比东江大学医学部的体育馆都要豪华了。 韩沉：“不然为什么东大一院能年年被评为全国最佳雇主？” 周沫意外，“我听说过医院有排名，有排学科影响力，福利待遇还有排名呢？” 韩沉：“怎么没有？” 周沫问：“只要入职，都能享受一样的福利待遇？” 韩沉：“正式职工都可以。” 周沫突然心生萌动，“那我以后也要来东大一院上班。” 韩沉：“可以，你博士毕业，完全没问题。” 周沫忽然觉得学业有了目标了。 韩沉带周沫转了一圈，简单参观一番。 “今天没装备，改天把东西置备齐全了，再带你来练。” 周沫点点头，突然指向铁网圈起来的重量训练器材区，好奇地问：“你有在这儿练腹肌么？” 韩沉怔一下，随即轻笑，他侧首靠近周沫小声问：“你是不是还谋划着看我腹肌呢？” 周沫脸一红，推他一把，刻意大言不惭道：“是！你又没让我见过，还不允许我好奇一下？” 韩沉衔笑，认真问：“真想看？” 周沫的脸更红了，她以为韩沉故意逗她，继续虚张声势说：“想看啊，你又不让我看。” 韩沉始终带笑，微微弯腰，捉起周沫的手，“跟我来。” 周沫任由韩沉牵着，绕过篮球场，到了一处拐角的僻静地，旁边是步行梯门口，只能出不能进。 原本就在拐角处，头顶的灯还坏了一只，只有不远处走廊的灯亮着，但奶色的灯光光线距离短，照不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韩沉将周沫堵在拐角处，两面墙加一个韩沉，周沫被困住。 “你干嘛？”周沫莫名心有惴惴。 韩沉眉眼带笑，“你不是想看我腹肌？” 周沫脸烧得慌。 “给你看，”韩沉背手挺胸，“自己动手。” 他穿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胸口有一串品牌logo，周沫认不出logo绣的是什么，但依稀对这件衣服有印象……这是她在他家穿过的那件。 周沫心咯噔一下，心狂跳不止。 “你疯了么？” “又不是做别的，你脸红什么？”韩沉故意一本正经说。 周沫瞪他一眼，目光却不自觉真往韩沉腰间瞄去。 虽然她现在羞耻心爆棚，但好奇心更膨胀。 韩沉难得这么配合，要知道，她十多年才等到这么一次机会。 第181章 你们在做什么 周沫犹豫着、纠结着。 虽然她现在羞耻心爆炸，可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感，也让人欲罢不能。 她歪头，视线越过韩沉，观察一圈，确定周围没人。 抬头问：“我真看了啊？” 韩沉衔笑，“嗯。” 周沫抬起胳膊，手微微颤抖，指尖碰到他衣服下摆，周沫像触电一般微微哆嗦。 款款掀起他的衣摆……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吓周沫一跳。 周沫立即松手立正，慌乱的视线越过韩沉身侧，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许清漓。 “我们……”周沫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求救似的看向韩沉。 韩沉顺势牵过周沫的手。 他没回答许清漓的话，只抱怨一句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怎么这么难，走，去车里。” 周沫如遇暴击，当场愣在原地。 韩沉这胡话，张口就来么。 她不就想看一下他的腹肌，了结一下十年来的心愿么？ 韩沉至于玩这么大，故意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搞的他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她还想解释什么，韩沉一扯，将周沫带到自己身侧，抬臂揽上周沫肩头，拥着她走出了健身房。 周沫靠在韩沉身侧，“不和她打个招呼再走么？好歹是你同事。” 韩沉嗔怒：“你管她做什么？” 两人没走出去几步，许清漓冲出玻璃门追上来。 “等等，韩沉！” 周沫驻足，拉住韩沉的胳膊，这才把人拉住。 “人家叫你呢。” 韩沉看一眼周沫，这才赏脸转身，面色十分难看，语气也不好听。 “有事？”他问许清漓。 许清漓眉目含着晶莹，深深望着韩沉，又死死剜一眼周沫。 “能单独聊聊吗？”许清漓问。 “不能。”韩沉不假思索。 “因为她在？” “她不在，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聊的。” 韩沉揽过周沫的肩头，“走。” 两人刚准备转身，许清漓怨怼的声音又传来，“为什么？不就是接你一个电话，至于从那天到现在话都不和我说一句吗？” 韩沉耐心耗尽，“你想我说什么？指着鼻子骂你？你应该庆幸，我家教不错，还算有修养。私自碰我的东西，你还想我对你说什么？非逼我骂你才甘心？” 许清漓像被一记惊雷劈中，完全没料到韩沉会当着她的面儿说这么重的话。 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不善言辞，沉默寡言的韩沉说出来的。 然而不止许清漓，周沫其实也有点被吓到。 她知道韩沉对许清漓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韩沉自己解释过。 他对许清漓持拒绝姿态，也在周沫意料之中。 可韩沉现在这副斤斤计较、咄咄逼人的严肃模样，似乎比她差点踩坏他的hobbyking还可怕。 周沫觉得，许清漓这次真是踩中韩沉的雷点了。 被喜欢的人这样数落，而且还当着周沫这个情敌，许清漓哪儿经得住这种委屈，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她站在原地垂首哭泣。 “走，”韩沉真是看一眼就烦，揽着周沫大步离开。 两人进了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周沫从韩沉怀里挣脱。 “你好像很生气。”周沫抬头望着韩沉，“因为许清漓私自接你电话？” “嗯，”韩沉承认。 “原来你也有雷点，看来我以后要注意点，不能随便碰你电话。”周沫真没想到，韩沉竟然也会发这么大脾气。 “和你有什么关系？”韩沉属实被气笑。 “不然你为什么生许清漓那么大气？”周沫不解。 韩沉轻轻敲一下周沫脑袋，“她碰我手机是一回事，我更气的是她目的不纯，懂吗？” “什么目的？喜欢你么？”周沫揉揉脑袋，不满地问。 韩沉真是被周沫耿直的脑回路打败了，“周沫，你是不是傻？许清漓为什么要接你打来的电话，你真不明白？” 周沫猜道：“你说她故意想挑拨离间啊？” 韩沉：“不然呢？” 周沫轻嘲一声，“这也太幼稚了吧，我又不傻，才不会受她挑拨。” 韩沉的人品，周沫信得过。 要不然，韩沉也不会是和她谈了最久的一任男朋友。 “你没误会就行，”韩沉说。 周沫抱住韩沉的胳膊，问他：“还生气吗？别气了，气大伤身。” 韩沉哪儿经得住周沫如此温声细语地哄，别说气，心肝脾肺肾都能被她哄的融化了。 “沫沫。” “嗯？” 韩沉挑起周沫下颌，浅浅淡淡地吻一下。 除此之外，没办法表达他内心的感受。 周沫被突如其来的吻撞晕，脑子里七荤八素的，全是韩沉狭长的眼眸微眯，眼神缱绻动情的样子。 她脸一热，唇上还残留着微凉的触觉。 “以后不来这儿，换个地方。”韩沉说。 “还能换去哪儿？附近没见过哪儿能打羽毛球。” 这边可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有空地早盖楼了。 “一会儿我问问梁东岩，”韩沉说。 “这种小事还找人家？你也不怕麻烦人家，”周沫觉得韩沉小题大做，“你不想我来这儿，是不是不想让我遇见许清漓？” “嗯，怕影响你心情。” “我才不会被影响，我又没做亏心事，才不怕见她，要说怕也是她怕见我，”周沫说：“这里是公共场所，凭什么她能来，我就不能来，我偏要在这儿练。” “行，只要你愿意，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韩沉从裤袋里掏出他的胸牌，递给周沫：“这个你拿着，以后可以直接进来。” 周沫哪儿能接，“这可是你的胸牌，我拿走，你上班戴什么？” 东大一院的职工胸牌带磁，上面印着员工的证件照和姓名、职称等信息，也可当钥匙，刷一些门禁，比如图书馆、健身房等地方。 “没关系，我还有一个，”韩沉说：“这个给你。” “那还行，”周沫开心地接过。 “以后我要能准时下班，会发信息给你，你过来，我教你打羽毛球。” “行。”周沫将韩沉的胸牌放进自己随身背着的包里。 第182章 文成运营编辑 然而美好的夙愿被现实击垮。 这段时间，韩沉的排班很多，他特意对着排班表将所有排班时间全部挑出来，发给周沫。 周沫看到消息，心情有些不美丽。 还说陪她练习羽毛球，完全没时间好么。 周沫在电话里和沈盼讲这件事的时候，沈盼戳破周沫的心思。 “你是想练习羽毛球吗？是想和人家韩医生独处吧？” 周沫耳根一热，“我是想比赛拿第一好吗，一千块钱呢。” 视频电话里，沈盼掩唇偷笑，“你分明是钱和人都想要。” 周沫质问：“不行吗？” 沈盼笑说：“行啊。” 周沫得意的轻哼一声，“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对了，差点忘了和你说，我找到工作了，文成制药的企划部的运营编辑。” “文成制药？”周沫有点惊讶。 “你听说过？”沈盼问。 “嗯，”周沫说：“文成制药的经理叫闻璐，是韩沉他们医院产科大夫闻栾的姐姐，闻璐的丈夫陆尧澄，搞风投的，很有实力。闻璐还是韩沉的邻居，杜陌优的好朋友。” 沈盼一头雾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周沫：“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东大一院以杜陌优和杜陌良为核心，凑了一些人，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关系盘根错节，但很融洽，韩沉目前正试图打入这个圈子。” 沈盼：“医生还有圈子啊？我以为圈子这东西只有娱乐圈才有。” 周沫：“大学还有老师拉帮结派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都正常。” 医院的人情世故，同样腥风血雨。 周沫又问：“你有见过闻璐吗？” 沈盼：“你都说她是经理了，我怎么有机会见到？” 周沫：“你要有机会见到她就好了。” 沈盼：“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周沫：“也不算我有事，是韩沉……梁东岩有个项目要拉投资，想找陆尧澄合作，但苦于没人牵线搭桥，本来上次生日会是个好契机，但陆尧澄和闻璐有事，夫妻俩都没去。” 沈盼一脸惊讶，“沫沫，你不是最讨厌参与到有钱人的生活里的吗？你上一任男朋友，那个姓任的就是，带你去参加家宴，规矩一堆，还说要带你接触上面的人……” 周沫的前前任任淮波家庭条件挺不错，说起来，任淮波还是半个帝都人，他户口在东江，父亲那边的亲戚在帝都，母亲这边的关系在东江，舅舅是东江分管公安工作的什么局长。 周沫和任淮波确定关系不久，任淮波家里人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他恋爱了，非要任淮波带周沫回家，说要考察周沫。 周沫头一次知道，原来大户人家的规矩是真的多。 她一进门，任淮波的母亲就对她一顿品头评足，说她没品味，做他们任家的儿媳妇一定要有格调，一定要优雅。 周沫嗤之以鼻，衣服穿着舒服，自己觉得好看就行，干嘛要搞那么多条条框框去迎合别人的评价。 单这一点小事，周沫就意识到，她和任家的生活理念、消费观完全不一样。 但这种还算小摩擦，那时候任淮波还没劈腿，她看在任淮波对她还不错的份儿上，周沫勉强能忍。 后来是任淮波的舅舅，家宴的时候，请了一帮领导和老板来，挨个将周沫介绍给他们认识。 宴会结束，还给了任淮波一张名单，说一个月之内，要带着周沫和名单上的人全部认识，还重点圈起来几个，说是哪家哪家的千金，让周沫和人家一起玩，要成为好闺蜜，好朋友。 周沫就搞不懂，她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人，规规矩矩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行么，非要逼她掺和进所谓的上流社会里，认识那些她一点不感兴趣的奢侈品牌和不明所以的时尚潮流。 也因此，周沫对这种有钱人家十分反感，尤其是还要主动去和人交往攀关系。 “韩医生在你心里的分量，果然不一样，能为了他去做之前最讨厌的事。”沈盼说。 周沫却否认，“没有，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 沈盼：“你不是说，是韩沉的表哥梁东岩想找陆尧澄拉投资么？” 周沫：“对啊，梁东岩不仅是韩沉的表哥，他也是我的代理律师，之前因为……一些琐事，我推了人家，后来我后悔，又回头找人家做代理，算是还他人情吧。” “你和韩沉结婚了，都是一家人，还什么人情，沫沫，别嘴硬了，你分明就是想帮韩沉。” “不是，”周沫自认为不是，“梁东岩这个项目要做成了，韩沉以后发专利更快，晋升、职称、涨工资，说不定还能卖个什么专利，大赚一笔。” 沈盼啧啧几声，“还说不是为了韩沉，你这越说越为了韩沉，连人家的职场道路都考虑进去了，这不是为了韩沉难不成为了鬼啊？” 周沫：“……” 有些事，似乎越描越黑。 沈盼：“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这个项目对韩沉也挺重要的，他从帝都过来，这边也没什么人脉，想在事业单位里往上走，不好走吧？” 周沫：“嗯，事业单位很讲关系，他是姚院长挖来的人，所有人看他都是姚院长一派的，但……东大一院对姚院长有意见的人不在少数。” 周沫不是东大一院的人，原本不了解这些，但沈青易是即将入职东大一院的人，对东大一院的事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些错综复杂的政斗关系，还是她在一旁给沈青易搞资料，沈青易和褚老师聊天八卦时，她听到的。 沈盼：“连院长都有人看不惯，估计韩沉在东大一院的情况不乐观啊。如果遇着姚院长的政敌，韩沉岂不是要被针对？” 周沫：“暂时来看，姚院长的根基挺稳，长远不好说，他年纪不小了。” 沈盼：“谁接他的班？你们医院有人知道么？你提醒韩沉，可以提前找人通融融通。” 周沫：“……这我怎么知道。” 沈盼：“这种事，你还是要多和韩沉沟通，你们现在领证了，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事业不顺，你日子也不好过。” 第183章 婚姻比想象中复杂 周沫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想过如此现实的问题。 结婚，多简单啊。 材料备齐，进了民政局，刚戳一盖，两人便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可婚姻生活并非这样简单。 周沫一直认为，韩沉作为大夫，工作稳定、收入可观，是绝佳的结婚对象。 但她忽略了，一个人的事业怎么可能一眼望得到头。 就算是大夫，同样也要面对职场压力，同样要面对领导的派系斗争。 医生也并非外人所想的，只会看病救人那样简单。 她还没毕业，如果往后真的要和韩沉组成家庭，共同生活，韩沉所经历的职场的波澜，她不可能作壁上观。 诚如沈盼所言，结了婚，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婚姻远比想象中复杂。 而她和韩沉，连最基本的感情基础和经济基础都没有，能走多远，周沫心里没底。 就如同她和韩沉组成了一条破烂小船，如何经历生活中的大风大浪，怕不是一个小旋风，就掀得他们人仰马翻。 “你也别太担心你，至少你们是青梅竹马，韩沉你也熟悉，这年头，只要人品没问题，不出轨劈腿，日子总会过得下去。”沈盼安慰。 周沫扯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沈盼：“你知足吧，看看我，我和陆之枢……你觉得我们可能结婚吗？” 周沫没法回答，只能选择沉默。 对于沈盼和陆之枢的恋情，周沫一开始就不看好。 说句很现实的话。 陆之枢是什么家世，沈盼是什么家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爱情来了，难不成还能克制？ 沈盼义无反顾，周沫只能选择支持。 “我没信心去面对他上流社会的家庭，我就是个贫苦家庭出身的女生，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沈盼说。 周沫：“也不能这么绝对，还是要看看陆之枢是什么想法，他要是坚持和你在一起，或许你们……” “不是他不想坚持，是我不想坚持了。”沈盼打断周沫。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沈盼炙热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 “喜欢也抵不过他的忽略和不经意间的冷漠啊，”沈盼拿着摄像头，扫了一圈客厅，“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你看，空荡荡的，我能说，自从搬来这里，我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么？” 周沫一时无话。 “再给你看样东西，”沈盼拿着手机，一路走到卧室，她拉开衣柜，偌大的衣柜，只有半边满满挂着衣服，还全是沈盼的，另半边零零散散挂几件男士衣物。 “这是？陆之枢离家出走了？”周沫问。 “是也不是，”沈盼转身躺在床上，“他陆陆续续，把东西全部搬去公司了，前几天和我说，想在公司旁边租个公寓。” “他公司地段不错，租呗，到时候你也过去，上班方便。”沈盼现在住的地方，离市中心实在太远了。 沈盼无奈摇头，“他说地方太小，住不下。” 周沫愣一下，不禁怒了，“什么意思？话里话外就是不想让你去呗？” 沈盼鼻头莫名泛酸，“太累了，好累，沫沫，我该怎么办？” 周沫看着往日娇俏可爱的沈盼，完全被陆之枢折磨的疲惫不堪，总是喊累，她怎么能不心疼。 也怨不得沈盼萌生放弃的想法。 “如果你决定和陆之枢分手，之后又没地方可去，可以来我这里。”这是周沫能给沈盼的最后帮助。 沈盼眼眶湿润，“谢谢你，沫沫。” “所以……想好了么？和陆之枢之间，怎么办，分手还是……” “没想好，”沈盼说：“我那么喜欢他，就算现在逼自己放手，我还是会忍不住想他，去找他。我需要时间冷静，好好想一想，自己和他的关系，该怎么发展。” “和他有沟通过么？”周沫问。 “沟通？怎么沟通？我现在连他的人都见不到。” “周六他不是还回去了？” 沈盼苦笑，“解决完生理需要，晚上就回公司了。” 周沫微怔，陆之枢也不是心里没沈盼，相反，周沫觉得陆之枢挺在意沈盼，但沈盼口中的陆之枢，仿佛又是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人的多面性么？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沈盼放弃，“文成的hr通知我下周一入职，我这几天赶赶稿子，争取把这一卷的内容画完，先干正事吧。” “嗯，先挣钱，没什么比挣钱更重要。” “对，先搞钱。” 两人达成一致，又聊了一会儿，沈盼那头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周沫不禁思考，沈盼和陆之枢明明心里有对方，却依旧闹得不愉快。 所以爱情到底有什么用？ 在沈盼和陆之枢这里，爱情除了牵绊两人，让两人不愉快之外，没有别的用处。 周沫忽然自嘲，自己和韩沉这种不谈感情，只讲条件匹配的婚姻，似乎也不错。 至少她在这段关系里过得算愉快。 …… 沈盼入职那天，周沫正组织组内成员进行组会汇报。 周沫作为大师姐，自然第一个讲。 沈青易挑了半小时毛病，周沫勉强一一应对，沈青易还算满意，这才让周沫从讲台上下来。 下一个是赵晓霜。 轮到赵晓霜讲文献和工作汇报时，周沫看见手机又消息跳出来。 点进去发现是沈盼发来的几张工作环境的图片。 还发消息说：这环境真不错，比陆之枢那个破公司好多了。 周沫忍俊不禁，沈盼这是嫌弃陆之枢，连带着连他的公司一起开始嫌弃了么？ 周沫：还顺利吗？ 沈盼：十分顺利，主管姐姐人也好好，对了听她说，公司的总经理闻璐，很敬业很温柔呢。 周沫：是吗？ 这倒出乎周沫意料。 周沫私下查过闻璐的资料，以前也是东大一院医学部毕业的，研究生没毕业嫁入豪门，两年内生了女儿陆妏，之后进入文成制药，在文成制药即将破产之际，她赌上自己全部家当，将文成制药救了回来。 但听这一番事迹，周沫以为闻璐是个女强人类型的人物。 第184章 平分二百五 但似乎闻璐与她想象中不同。 沈盼：晚上我们企划部聚餐，主管小姐姐邀请她了，不知道她来不来。 周沫问：在哪儿？ 沈盼：逐鹿中原。 周沫：你们公司聚餐也在哪儿？ 沈盼：我第一天来，不知道他们以前聚餐在哪儿…… 周沫：你们聚餐几点？我看能不能过去。 沈盼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你要来？ 周沫：当然，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沈盼发了时间和包间名字，她问：我刚入职第一天，帮不到你什么，你自求多福吧。 周沫：你不用帮我，我自有办法。 沈盼：什么办法？ 周沫：保密。 讲台上，赵晓霜正讲到尽兴处，沈青易突然问：“你这个模型形成之前，样本聚类用的什么距离？” 赵晓霜：“高度。” 沈青易：“答非所问，我问你是什么距离，不是聚类的高度。” 赵晓霜愣一下，这个问题她还没深究过，只见到论文里都这么说，高度选个硬阈值，然后根据高度聚类。 她一时慌神，完蛋，论文是囫囵吞枣看的，没有认真……这种基础性的问题，答不上来，铁定要被沈青易私底下教育的。 人一紧张，脑子就容易宕机，赵晓霜学过的东西也转不过弯来，只能求救似的看着周沫。 然而周沫在低头玩手机。 还是丁宁看出赵晓霜的困境，摇了摇周沫的胳膊。 周沫抬头。 赵晓霜恳求的目光投来。 周沫不明所以，刚才只顾着回复沈盼的消息，完全没注意沈青易问了赵晓霜什么问题。 赵晓霜站在台上尴尬至极，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丁宁凑到周沫耳边，小声将沈青易的问题复述一遍，虽然丁宁根本不懂。 周沫大致听懂，看着台上的赵晓霜，她对个口型，说两个字“相关”。 赵晓霜假装思索，手心早就冷汗直冒，目光瞅到周沫的提醒，她瞬间get，赶紧回答道：“相关系数。” 沈青易扶了下眼镜，脸上严肃的表情这才松软不少，“嗯，继续往下讲。” 赵晓霜松一口气，将ppt翻一页，继续往下讲。 还好后面的内容她有好好准备，沈青易的提问也基本都能答上来。 组会结束。 周沫留下收拾电脑，整理会议室。 赵晓霜见沈青易离开，她凑到周沫身边，“师姐，我讲那会儿你干嘛？是不是和韩医生聊天呢？都不帮我，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周沫：“你也不能次次指望我啊，以后好好看文献。” 赵晓霜：“我重点全放在变量筛选和模型构建上了，谁知道沈导会问样本的问题。” 周沫：“你是捡现成的捡多了，平时都没注意过，样本的相关性才是后续研究的基础啊。” 赵晓霜：“哦。” 周沫：“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最好自己复现一遍。” 赵晓霜为难，“啊？你要我命吧？代码那么难……” 周沫：“问刘凯。” 赵晓霜：“刘凯他爸爸还没出院，他自己毕业论文都焦头烂额，我哪儿好意思麻烦他？” 周沫调侃：“那你就好意思麻烦我了？” 赵晓霜拉住周沫的胳膊，撒娇说：“好师姐，除了你，也没别人能帮我了。” 周沫收了电脑，赵晓霜将会议室的桌椅板凳复原摆整齐，两人回到办公室。 刚坐在工位上，赵晓霜抱着笔记本，转着椅子滑到周沫身边，“师姐，帮我看看吧，它一直报错，我实在不知道哪儿不对。” 周沫滑动鼠标，上下浏览，代码不是她的强项，她确实一眼看不出问题在哪儿，你把脚本发我，我自己跑试试。 赵晓霜照做。 周沫又在自己电脑上研究了一个多小时，“你这个参数不对，不能选默认，要调。” 赵晓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周沫：“刘凯什么时候能回来，代码问题，没他真难搞。” 要是刘凯在，根本用不着花这么长时间，他大概扫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赵晓霜：“你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了。你没问问韩医生，他爸爸什么情况啊？” 周沫：“忘了。” 赵晓霜：“重色轻友哦，和韩医生在一起相处太愉快，完全忘了你还有个师弟是不？” 周沫：“……” 赵晓霜又问：“对了，研究生会那边有人找我，说让我和你组队参加乒乓球和羽毛球赛，我不会打乒乓球，你会打羽毛球吗？你要会打，我们报女子双人项目。” 周沫：“从曼容找你的？” 赵晓霜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 周沫：“她也找我了。” 赵晓霜眼神一亮，“所以你参加不？” 周沫：“刚开始不想，但考虑到有领导在，我觉得可以试试。” 赵晓霜突然兴奋起来，“那我们报名参加女子双人组吧？” 周沫疑惑：“有女子双人这个项目么？” 她记得一等奖里面只有三个项目，男单，女单，男女混双。 赵晓霜说：“有，不过只一个胜出奖，奖金五百块钱。” 周沫：“不划算，而且……太不吉利。” 赵晓霜愣一下，“什么不吉利？” 周沫：“两个人五百，平分一个人二百五……” 赵晓霜：“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层？怪不得从曼容这么热情，合着在这儿坑我们呢。” 拿不到奖从曼容她们开心，拿到奖，还挨顿嘲讽 。 周沫：“我打算报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女单。” 赵晓霜突然露出钦佩的表情：“师姐，你还会打羽毛球呢？” 周沫神秘一笑，“不会，但找了个师父，准备突击练习。” 赵晓霜：“谁呀？” 周沫：“不告诉你。” 赵晓霜嘁一声，败兴而归。 两人各自又忙起来。 下班后，周沫第一个离开了办公室。 平常她下班都不紧不慢，今天走的如此匆忙，不免让其他三位学妹惊讶。 丁宁好奇：“师姐这是……” 赵晓霜：“还用问，肯定是和韩医生有约呗。” 张兰兰突然起身，拎起包，“我也走了。” 赵晓霜和丁宁和她说了再见。 等张兰兰离开，赵晓霜问丁宁，“兰兰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第185章 男女通吃 被周沫训一顿就变老实了？ 赵晓霜觉着不可能。 张兰兰和周沫是情敌，这段时间，一点幺蛾子没整，连周沫和韩沉交往的事，她都没说出去，有点不太像张兰兰的风格。 丁宁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她好像和她男朋友闹别扭，最近搬回宿舍住了。” 赵晓霜：“她和于一舟吵架了？” 丁宁：“不清楚，她没说过。” 赵晓霜：“你也没过？” 丁宁：“我问了她也不会说。” 赵晓霜懂了，“她这是防着你呢。” 张兰兰估计怕丁宁会告诉她和周沫，怕她们看她笑话。 可就算嘴封的再严，就不算看她笑话了？ 可笑。 于一舟那种烂人，周沫都已经踩过坑了，张兰兰还迫不及待往里跳，自己非要当小丑，还怕别人看她笑话。 “不管她了，”赵晓霜突然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她问：“晚上happy去，去不去？” 丁宁不懂，“怎么happy？” 赵晓霜：“见帅哥。” 丁宁：“……” 赵晓霜：“我说真的，之前在交友平台上认识一个人，他在blue酒吧兼职，你陪我过去看看。” 丁宁有点胆怯：“我没去过酒吧。” 赵晓霜：“我去过。” 丁宁惊讶。 赵晓霜解释：“酒吧就是酒吧，年轻人聚集，一起喝个酒，蹦个迪啥的，你别把那地方想的太乌烟瘴气。” 丁宁犹豫：“还是算了吧……” 赵晓霜：“走吧，乖乖女，带你去开开眼。咱不能一直做象牙塔里的公主不是？” 丁宁却还没拿主意，“真的没问题吗？” 赵晓霜：“肯定没问题，我都和朋友去好几次了。” 丁宁半信半疑点点头。 两人先去学院后面的步行街简单吃了晚饭，又逛了一会儿，等差不多到点儿，打车去了blue酒吧。 两人订了卡座，约见赵晓霜的男生送来两杯玛格丽特，丁宁浅浅尝一口，酸酸甜甜，味道清香有水果味，还不错。 酒吧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音乐也由舒缓逐渐换为躁动。 舞池中央，几个妖冶的领舞女郎开始扭动身体，性感的舞姿，动感的音乐，引得一阵又一阵孟浪的尖叫。 赵晓霜跳下座位，也跟着劲爆的音乐晃动身子，和舞池里的人一起拍手尖叫。 丁宁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紧张不安的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在丁宁眼中，这些人都是异类。 想她一路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到考上东江大学，再到考上研究生，时时刻刻与学习为伴，与书籍为伍，始终安安静静，从来没有如此放浪形骸过。 这种喧嚣，让她焦躁，脑袋疼。 赵晓霜却乐此不疲，沉浸其中。 她直接跟着帅哥挤进了舞池中央，和一帮人一起摇摇晃晃，蹦起来。 丁宁没喝过酒，虽然玛格丽特这种调制鸡尾酒酒精浓度不高，但对于她这种酒精小白来说，承受不了。 加上周围地动山摇的音乐，她更觉昏昏沉沉，人不自觉往旁边倒过去。 倾倒之际，突然一双手扶住丁宁的肩膀。 “小心。”男人的语气很严肃。 丁宁瞬间清醒，抬头望向男人。 男人头发很短，短到发根接近头皮，他一身太极服风格的国风短褂，下身是超级宽松的黑色长裤，左耳戴了一枚黑色的圆形耳钉，脖颈上挂着一串红玛瑙珠子。 总而言之，很怪异，不像好人。 丁宁微微转身，与他拉开距离。 “谢谢。” 男人没应，问路过的侍应生要了杯冰水，放在丁宁面前的桌上。 丁宁瞬间受宠若惊。 “海哥，又跑来撩这种清纯女学生了？”一个个头不高，长相清瘦俊美的男生说。 “瞎说，”被叫做“海哥”的男人忽然温柔起来，揽着小美男的腰，将他推着往前，“走了。” 小美男回头看一眼丁宁，“真没看上她？” 只听海哥说：“有你在，我能看上谁？” 丁宁全程处于懵住的状态，思考了半天，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晓霜在舞池蹦累了，跑回卡座休息，见桌上有杯水，她正好渴的不行，端起就喝。 丁宁压住她的手，“重新换一杯吧？” 赵晓霜：“这杯怎么了？” 丁宁心里膈应，但还是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赵晓霜。 赵晓霜笑着，果断仰头喝下那杯水，“放心，海哥就是玩的野，不会搞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丁宁：“……” 赵晓霜说：“他是圈里有名的双性恋。” 丁宁：“……” 赵晓霜诧异地看着她：“怎么，吓到了？不用想太多，非异性恋群体中，双性恋占比百分之五十七，尤其是1，大多都是双性恋。不过听说他喜欢的女生都是女大学生那类的……” 说着，赵晓霜打量丁宁，“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丁宁惶恐。 赵晓霜哈哈笑两声，“逗你的，瞧把你吓得。” 宁宁依旧战战兢兢。 赵晓霜说：“他要是真看上你，肯定不是送你一杯水这么简单，他人很大方，之前一任女朋友，给了三千万，这位新任的男朋友，送了他市中心一套房。如果单纯爱财的话，被海哥看上能赚大钱，有没有心动？” 丁宁：“没有，我觉得我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赵晓霜见她还是不能适应，“走吧，送你回去。” 两人刚离开卡座，走在前面的赵晓霜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 “md，走路不长眼睛啊？” “于一舟？”赵晓霜定睛惊呼。 再一瞧，于一舟怀里搂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妖艳女郎。 于一舟松开手，“你们怎么在这儿？” 赵晓霜：“来玩，你呢？” 于一舟很不自然说：“和朋友过来的。” 赵晓霜心里冷笑，瞥了眼于一舟身旁的女人，“新女友？” 于一舟：“关你什么事？” 赵晓霜故意说：“不关我的事，但关张兰兰的事，你俩分手没有，就和其他女人搞在一起了？” 于一舟身旁的女人不乐意了，“你不是说你单身？” 于一舟赶紧解释，“不是，梦琦，你听我解释，我和那个张兰兰早分了。” 第186章 初遇闻璐 名叫“梦琦”的女生撅着嘴，使小性子，当场和于一舟翻脸，头也不回地跑出酒吧。 于一舟紧随其后跟出去。 赵晓霜轻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丁宁问：“要不要告诉兰兰？” “为什么不告诉？让她好好看看于一舟这个烂人到底有多烂，”赵晓霜：“回头你告诉她。” 丁宁点点头，“嗯。” …… 逐鹿中原。 周沫赶到的时候，沈盼所在的企划部已经开始聚餐。 沈盼打听到小道消息，说闻璐很可能会来。 因为企划部前段时间搞了线上直播，在新媒体渠道投放了几条视频成了爆款，公司的销售业绩飙增。 闻璐很可能会亲自来慰问庆功。 周沫在逐鹿中原的二楼找了张桌，坐着等闻璐出现。 之前来过多次，这里的服务员已经认识她，主动给她上了柠檬水。 逐鹿中原的柠檬水里面会加蜂蜜，整体是酸涩中带点清甜的味道，周沫十分喜欢，不知不觉喝了很多杯。 周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机嗡嗡作响。 是沈盼发来的消息。 她说：来了来了，我们主管说她已经来了。 周沫急忙从洗手间拐出来，低头捧着手机看消息，没看路，径直和迎面路过的人撞了满怀。 手里的手机飞出去，挂在胳膊上的包也掉落在地上，包口大敞，包里的东西七零八落全部掉落在地上。 和她撞在一起的人也和她差不多，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两人立即互相道歉，同时蹲下捡东西。 女人包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口红粉底之类的但，周沫要更窘迫一点，她包里还有byt。 周沫眼疾手快想趁对方没看见之前，先收回包里。 但奈何对方手太快，东西又离她太近，周沫不敌她手快，被对方先捡了去。 “这个……” 周沫窘迫的要死，幸好对方是女人。 “我的。” 希望对方还回来。 女人看出周沫的羞涩，将东西递还。 周沫匆匆收起。 两人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 “实在是太抱歉了，”周沫红着脸道歉，“我没仔细看路。” 女人似乎并不在乎，反而盯着周沫手里的手机问，“手机怎么样？没摔坏吧？” 周沫检查一下，发现手机钢化膜摔了一道裂缝，“没事，钢化膜坏了。” “也怪我，走路太匆忙，”女人从包里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吧，我赔你。” 周沫一脸惊愕，随即反应过来，“不用。” 女人已经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加一个吧，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 “真不用，”周沫说，“只是钢化膜坏了，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还是我走路没看路。” 明明过错方在她。 女人没在勉强，她好看的眉目突然转动，目光却盯着周沫手里的提包，黛眉微微蹙起，似有疑惑又好像有难言之隐。 “那个……很小众的一个品牌。” 周起初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意识到对方应该指的是她包里刚掉出来的byt。 “啊……嗯，国外的小众品牌，国内还没铺线上渠道，现在主要通过线下销售。” “怪不得我在网上没找到，”女人喃喃一句，“冒昧问一下，你在哪里买的？” 周沫微怔，顿觉这貌似是个发掘潜在客户的好机会。 “我这也是代购的，”周沫说：“您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可以，”女人掏出手机。 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又加了微信。 周沫自我调侃道：“刚才我还说不用，这会儿又主动加您了。” 女人浅笑，将姓名发给周沫的同时，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闻璐，你叫什么？” 闻璐…… 周沫抬眸，满眼震惊。 眼前这个女人，富贵靓丽，栗色的大波浪，耳垂上金宝绿的猫眼石耳环奢侈又精致，一袭墨绿色收腰的西服简洁大方，有职场女性的精英风情，但柔和温暖的面容和气度，并不让人有距离感。 “我叫周沫。” “周沫？”闻璐正准备改备注，忽然惊住。 “您认识我？”周沫问。 闻璐：“听杜陌良和杜陌优说过你，他们还想把你介绍给我弟弟闻栾呢。” 周沫：“……” 闻璐仔细打量周沫一番，眼神中全是满意，“听说你在东大读博士，要不要考虑考虑我弟弟闻栾？他是东大一院的产科大夫，性格温柔，收入还行，就差个女朋友了。” 周沫：“……” 这年头，东大一院的大夫都为找对象发愁吗？ “我……”周沫刚想拒绝。 闻璐：“他除了个头矮点，没什么缺点，不过他比杜陌良高。对了，我在市中心买了两套房，全部登记在他名下，你放心，以后你们要在一起，钱的事完全不用操心。” “……”周沫汗颜，“我……有男朋友了。” 她本来想说结婚了。 考虑到闻璐也是杜陌优那一圈的人，结婚的话说出去，全东大一院知道不说，离双方家长知道的日子也不远了。 闻璐愣一下，面色尽是可惜，“这年头，好女孩果然抢手。闻栾也太不争气了，磨磨唧唧的。” 周沫：“……” 闻璐抱歉说：“是我唐突了。” 周沫：“没关系。” 闻璐的手机响起，她看一眼来电显示，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沫：“再见。” 等闻璐离开，周沫内心小小的激动一下。 她掏出手机，给韩沉发消息。 我加到闻璐的微信了。 韩沉很快回复：怎么加的？ 周沫：巧遇。 韩沉：运气不错。 周沫：下一步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韩沉没回答，反而问：为什么帮我？ 周沫：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好么，领了证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韩沉：你是这么想的？ 周沫：不然呢？ 韩沉：你先找点话题，看能不能和她聊得来。 周沫：ok。 她今天的心情莫名舒畅，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能帮到韩沉而开心。 韩沉的工作，注定他没有太多时间去经营自己的交际圈，若说牵头拉线这种事，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 每天十几个小时在医院的工作状态，不可能和陆尧澄产生交集。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出手。 第187章 再遇闻璐 如果韩沉能顺利融入杜陌良和杜陌优所在的那个圈子，以后在事业上也会顺遂一些。 这里不比帝都，抱团才能取暖。 然而周沫还没想好如何才能与闻璐自然不突兀的展开话题，好进一步聊到陆尧澄身上。 机会却来的如此之快。 沈青易刚从帝都参加完一个峰会回来，和她一起回到东江的，还有一个搞真实世界研究的top级大佬。 这位大佬曾经和袁教授一起在霍普金斯大学任教，但被千人计划挖了回来，目前在帝都大学做系主任，兼职学院副院长，听说还是卫生口的智库人才。 沈青易仰慕这位大佬许久，平日里就没少安利大佬的文章，这次不但见到了人，还将人从帝都请来东江做讲座，妥妥的追星成功典范。 大佬名叫韩俟，五十多岁，头发茂密，丰神俊逸，一点都不像年过半百的人。他戴一副浅淡的茶色眼镜，镜片很厚，身材高大的他穿一身蓝黑色长风衣，儒雅斯文，很有知识分子随和气质。 沈青易不等大佬讲座结束，便让周沫订餐厅，安排晚饭。 虽然学院那边也有领导出面安排，说要好好款待这位韩教授，但韩教授拒绝了，还很明确地说，这次能来完全因为沈青易的邀请，和他人无关。 周沫没想到韩教授如此不给学院领导面子，学院领导的脸黑一阵红一阵，心有不甘，最后也只能卑躬屈膝给人家赔礼，怪自己学院照顾不周。 开玩笑，这可是入选智库的专家。 就是省里的领导来了，照样也得卑躬屈膝。 周沫其实也想多瞻仰一会儿，但沈青易催促她去餐厅订位子，还发了地址给她。 餐厅名叫“椒艾”，主打改良川菜，菜品还是川味，但装盘和摆盘精致许多，加上简易轻奢的奶白淡粉色系的装修风格，档次提升不少。 尤其餐厅在东江标志性的建筑——greedy内，更是让餐厅地位飙升。 能来这里吃饭，显然已经不是周沫这种消费习惯的人。 不得不说，沈青易这次下了血本。 周沫简单看了菜单，每道菜都贵的吓人，一道水煮鱼奔着快四百去了。 服务员也很有说道，她说，他们店里的鱼不是水库的鱼，是海里捕捞后，活鱼运输过来的，有大海的味道。 周沫嗤之以鼻，果然不是她这种能消费的地方。 反正吃饭不用她花钱，沈青易说来这儿，她照常点菜就行，不用顾忌太多。 “就这些吧，一会儿等人齐再上菜。”周沫点完餐，将餐牌还给服务员。 “好的。”服务员接过。 “这边没有包间是吗？”周沫在网上了评论，有的说有，有的说没有，进来时也只有这一层，有点像东京饭店的顶楼。 目及之处，圆形的大厅，周围都是落地玻璃，不像单设包间的地方。 服务员抱歉一笑：“我们的包间已经满了。” “满了？”周沫讶异，“你们的包间在哪儿？” 她环视一周，根本没看到。 服务员说：“在greedy的顶层。” greedy是一座塔状的大厦，足足有五十多层，坐落在东江市的最中心，毗邻陵南江，围绕greedy的，是偌大的cbd区。 greedy的顶层……周沫不敢想象，那里是greedy的塔尖，也是东江的顶流之地。 周沫抬头，瞬间望而却步。 “周小姐。” 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周沫回身，没想到来人竟然是闻璐。 闻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三岁多的样子，是她的女儿陆妏。 “闻小姐。”周沫的目光停留在闻璐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我女儿，小妏，”闻璐介绍道，随后又对陆妏介绍说：“这是婶婶。” 陆妏奶声奶气，很乖巧地叫了声，“婶婶好。” “你好，”周沫笑着回应，还伸手和她握了手。 陆妏手小，只能捏住她几根指头，捏过之后，羞涩地钻进闻璐怀里。 “小妏比较害羞，”闻璐说着，看周沫身边只有她一人，她问：“韩医生呢？没和你一起过来？” 周沫有点意外，“没，我导师他们一会儿过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韩医生一起来的呢，”闻璐又抱歉说：“那天在逐鹿中原认识之后，我和杜陌优打听了你的情况，没想到你竟然和韩医生在一起了。怪我心急，没问清楚，就想着把闻栾介绍给你。” “没事，”周沫说。 “大家还是走动太少，陌优也没告诉我他们新认识了韩医生。” “不怪杜医生，韩沉性格也比较沉闷，不善和人交流。” “我听说了，韩医生话少，但本事可不小。他从帝都来的，以前的工作单位还是全国骨科最好的明德总院，我以前摔断腿，在那边治疗过，水平确实首屈一指，”闻璐说：“可惜，上次宗奕的生日宴会，我家这小家伙生病，没机会认识一下。” 原来上次生日宴闻璐没去成，是因为陆妏生病了…… 周沫顺水推舟，说：“以后机会多着呢，有杜医生一家在，肯定都能见着。” “说的也是，我们这些人能聚在一起，全是因为有杜陌优和杜陌良。” 两人又聊几句，陆妏嚷嚷着要上洗手间，闻璐道了声抱歉，带着陆妏离开。 周沫望着母女俩离开的背影出神。 手机突然响起。 是沈青易，她问周沫是否准备妥当，并让周沫去门口接他们。 周沫将韩俟和沈青易迎上来，随之一起来的还有和沈青易关系不错的其他几位老师。 韩俟和沈青易走在最前列，周沫跟在沈青易旁边作引。 等一众人坐好，周沫吩咐服务员，赶紧上菜。 一切都准备妥当，周沫伏在沈青易身边，小声说：“老师，我先走了。” 在场的人都是教师级别的人物，沈青易组织这样一场宴席，她一个学生在场，不合适。 沈青易也明白周沫的意思，她说：“辛苦，打车回去，我报销。” 周沫心底有一丝安慰，沈青易还算体贴，她没白忙活。 第188章 大佬韩俟 “小周，要走啊？”一旁的褚老师突然出声。 其他几个老师正相谈甚欢，经褚老师提醒，目光都汇集到周沫处。 “干嘛走啊，坐下来，一起。”其中一个老师热情道。 “这……”周沫为难，只能看沈青易的眼色行事。 沈青易调侃道：“我本来想，咱们都是老师，她一个学生，待着不自在，现在看来她就是不自在，也得留下来了。” 说着，沈青易指了褚老师身边的座位说：“你坐褚老师旁边吧。” 导师都发话了，周沫哪儿敢违抗，只能乖乖坐下。 虽然她是一点不想留在这种场合。 因为容易窒息。 老师们起初还会聊些科研圈的奇闻异事，谁谁谁拿了几百万的经费，谁谁谁成了某某学校的荣誉校长，谁谁谁被某个部门挖去做技术领导了…… 后续味道就变了，一顿饭变成了学术交流会，从s顶刊上的高热文章开始，一直谈论到科技如何改变世界，什么基因组学、转录组学、代谢组学……全是周沫不曾涉足过的领域。 周沫只能化身吃货，以此化解尴尬。 “小周是做什么的？”顶级大佬韩俟突然关注到“吃货”周沫。 周沫脊背一凉，赶紧一口吞下还没嚼完的肉，“做肿瘤的。” “具体呢？pan-cer还是具体的什么肿瘤？” “以前做消化道癌症，现在打算做骨肉瘤。” “和东大一院合作？” “是。”周沫毕恭毕敬回答，她没想到韩俟竟然知道这个，想来应该是沈青易和他说过。 “和韩沉谈妥了？”沈青易突然问周沫。 之前周沫和沈青易汇报过，韩沉可以提供骨肉瘤数据的事。 沈青易让周沫好好和韩沉接触一下，把数据的东西问清楚，比如伦理委员会的审查、数据提取是否完全等。 尤其是伦理审查，如果过不了，数据再好，再完全，周沫都用不了。 周沫不好告诉沈青易，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 韩沉既然说能提供给她骨肉瘤的数据，说明这东西肯定能给她用。 就算有什么阻拦，韩沉肯定也会想办法给她解决困难。 她根本不用问清楚。 韩俟听到韩沉的名字眉头微皱，“韩沉？他入职东大一院了？” 沈青易诧异，“您认识他？” 韩俟微微叹息，“我是他四伯。” 周沫陡然一惊，呆呆地望着眼前儒雅随和的前辈，心莫名突突直跳。 “这个臭小子，擅自辞了明德总院的工作，把他爷爷气得半死，一句话没留下，没想到竟然跑来了东江。”韩俟说。 沈青易头一次听说韩沉的事，略有震惊，“我一直以为他是被姚院长从帝都挖来的，原来他是自己主动来东江的。” 褚老师也突然八卦起来，“韩医生为什么突然从明德总院离职啊？” 韩俟说：“他年纪不小了，家里想着让他赶紧结婚，给他介绍了挺多条件不错的女孩子，他一个也看不上，和他爷爷吵架了。” 沈青易：“现在的年轻人，太有个性，我女儿也是，让她回国，她非不听。” 褚老师说：“都这样，谁都想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现在年轻人有新思潮，咱们这些人六零七零的人，和他们完全脱节了。” 沈青易说：“我看韩沉挺稳重的，话也不多，骨科的顾主任还总夸他能力强，不像是这种叛逆的性格。我之前还和顾主任商量，撮合他和周沫呢，也没见韩沉有多排斥。” 褚老师好奇地问：“结果呢？成了吗？” 沈青易：“这得问咱们的美女博士。”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聚在周沫身上。 周沫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脸红彤彤的。 沈青易替她解围，岔开话题，“韩教授，要是韩沉真在东江结婚了，怎么办？” 韩俟皱眉，“估计他爷爷不会同意。” 沈青易：“前几天听骨科的顾主任说，他们科有个女大夫好像挺喜欢韩沉的，不知道两个人发展到什么情况了。好像两人前几天吵架了，韩沉换了组，没和那个女大夫一组。” 韩俟警觉，“什么来历？” 沈青易：“不清楚。” 韩俟：“知道她叫什么吗？” 沈青易：“不清楚，我可以帮忙问问。” 周沫看着韩俟紧张的神情，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知道他们在找的人是许清漓，但现在更危险的人是她。 和韩沉领证的人可是她啊。 没一会儿，沈青易问到了，她说：“对方叫许清漓。” 韩俟正色道：“哪三个字？” 沈青易给韩俟看一眼手机。 韩俟面色突然沉下来，“什么学历能问到吗？” “顾主任说是硕士，对了，她舅舅是东江卫生口分管妇幼工作办公室主任，姓郭。” “谢谢，”韩俟突然说，他面色冷然，低头搅动汤匙，似乎若有所思。 周沫偷偷用余光观察他，如坐针毡。 片刻后，韩俟突然说：“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失陪了。” “啊？这么突然？什么事啊？”沈青易完全没想到。 韩俟起身，轻轻扶一下眼镜，抱歉道：“头一次来东江，明天就要走了，想去见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 沈青易只觉得可惜，她还有很多学术上的东西没有和韩俟交流，最近她又想到几个新的新研究方向，她还想听听韩俟如何评价，给她指点迷津。 人家是大佬，能接受邀请沈青易已经倍感荣幸，哪儿能做阻拦。 只能起身说送他。 几人刚寒暄着离开座位，闻璐抱着陆妏从里面走出来，刚巧看到周沫这边的一帮人。 “韩教授？”闻璐震惊。 韩俟闻声转身，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他微带皱着的脸上布满疑惑，“我们认识？” 闻璐立即放下陆妏，主动伸手和韩俟握手，“我叫闻璐，是文成制药的经理，前段时间我们公司的人特地去帝都约您谈专利的事，您没时间，没约上。” 韩俟有点印象，“你好。” 他和闻璐握了手。 第189章 初遇陆尧澄 闻璐看了韩俟周围的人，瞧见周沫也在，大致知道这一圈都是东大的老师。 “您方便吗？有时间的话，可以谈一下关于专利事么？” 韩俟说：“我还有事，闻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的助手，抱歉。” 他和众人打了招呼，转身离去。 闻璐想跟上，但韩俟走得很快，怀里的陆妏成了累赘，闻璐顾不得许多，直接将陆妏塞进周沫怀里，“帮忙看一下小妏。” 周沫手忙脚乱接过，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句话，闻璐追着韩俟跑出去。 都说闻璐为了事业，几乎舍弃一切，周沫起初不信，现在她信了。 闻璐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肯放过。 陆妏认生，虽然之前见过周沫，但周沫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她坐在周沫怀里，眼巴巴望着闻璐消失的方向，嘴巴一瘪，哇地哭出来。 周沫更是手忙脚乱，她完全没照顾过孩子。 沈青易见不得孩子哭，连忙拿了纸巾给陆妏擦眼泪鼻涕，边擦边哄说：“欧呦，小宝贝儿，妈妈走了是吧，妈妈有事，一会儿就回来，别哭啊，再哭就不好看了。” 沈青易完全有当奶奶的潜质，哄小孩的话温柔至极。 周沫轻拍陆妏的背，给她安抚。 以前上儿科学的时候，老师有讲过，抚摸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一种绝佳的安慰方式。 沈青易边哄边逗陆妏，陆妏并不吃这套，沈青易头疼，她哄小孩的方式在陆妏这里完全失灵。 “这小孩的妈妈是你朋友？”沈青易问。 “嗯，”周沫答。 “那她有的苦头吃了，韩教授不是看钱的人，如果在帝都都约不上他，在这里更不可能。” 周沫摇摇胳膊，稍稍晃一下，半哄着陆妏，终于，陆妏停止大哭，之前的直嚎，变成小声啜泣。 她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陆妏的额头，“小妏好乖，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陆妏还是认生，虽然能接受周沫抱着，但一句话不说。 师徒俩终于将闹挺的小妏哄好。 回到餐桌前。 沈青易给陆妏夹了一小块瘦肉，想以此吸引陆妏的注意，让她放松些。 小孩子哪里经得住美食的诱惑，肉在嘴边，陆妏顺势张开嘴巴。 沈青易将那块肉放进去，又扯了张纸给陆妏擦嘴。 “好吃吗？”沈青易问。 陆妏羞涩地点头。 周沫揉揉她柔软的头发，问沈青易道：“韩教授……真的不会把专利卖给闻璐？” 沈青易无奈说：“我请韩教授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能来东江，多亏有袁教授出面作保，加上我之前发了一篇影响因子30多的文章，他对我的研究有点兴趣，才勉强同意过来的。” 周沫回想之前学院领导邀请，韩俟都一点情面不给。 果然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沈青易似乎很喜欢小孩子，周沫走神之际，沈青易又逗弄陆妏，还问她想吃什么。 陆妏指了指餐桌中间的水煮鱼。 周沫赶紧提醒，“有刺。” 沈青易说：“没事，我给她挑。我女儿小时候吃鱼，都是我给她挑的。” 她问服务员要了新的碟子，夹了鱼，放在碟子里细细挑，几乎是一点一点在扒找，之后将挑完刺的鱼夹起，放在陆妏嘴边。 陆妏正要张嘴，小眼睛一转，突然望向远处，兴奋道：“爸爸！” 周沫和沈青易顺着陆妏的视线望去。 迎面走来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一袭深灰色西服的男人。 “小妏？”男人道。 他面色十分不善，紧几步走过来，对周沫说：“我是陆妏的父亲。” 言下之意，让周沫把孩子还给他。 周沫起身，仔细打量他一番，“您是陆尧澄先生？” 陆尧澄面色严肃：“是我。” 想来不会有假，毕竟陆妏都叫他“爸爸”。 周沫将陆妏移交给陆尧澄，“闻小姐刚才有事，把小妏托给我照顾，请务必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陆尧澄单手抱着陆妏：“她人呢？” 周沫：“去追韩教授了。” 陆尧澄拧眉：“哪个韩教授？” 周沫：“韩俟韩教授，闻小姐说想买他手里一个专利。” 陆尧澄眼眸深深，“什么时候走的？” 周沫：“刚走没多久。” “谢谢，”陆尧澄抱着陆妏离开。 在场几位老师，包括沈青易在内，都直愣愣地盯着陆尧澄这位匆匆来客。 周沫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众人，她吓一跳。 一旁的沈青易回过神，问周沫：“你和陆尧澄还认识？” “我不认识他，我和他老婆闻璐也是前几天在‘逐鹿中原’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周沫实话实说。 褚老师说：“他可是东大一院的大金主，那边好几个临床试验都是他投的项目，好多大夫是通过拿他公司的项目基金才晋升的。” 其他几个老师也纷纷附和。 “别说东大一院，咱们学院就有。” “据我所知，西楼那边有老师就是。” “之前那个甘莉严就是，她老公没劈腿之前，两口子可没少在这位陆老板的项目里捞钱。” “这位陆老板是什么人物？怎么这么有钱？” “什么rg风投的总裁好像，专门做投资的，对了，前几天他和东大一院心外科一个大夫闹了些矛盾，还上热搜了。” 听闻八卦的几位老师纷纷拿出手机，搜索之前的新闻。 沈青易放下筷子，无心和其他人一起八卦，她问周沫：“你说刚才的闻小姐是陆尧澄的妻子？” “嗯。”周沫点头。 “这样的话……韩教授可能会迫于压力，把专利卖给闻璐。” “怎么讲？”周沫不懂。 “陆尧澄我有所耳闻，他父亲是陆家的掌舵人，陆家在帝都势力广泛，就算是韩教授也得给陆尧澄几分薄面。” 周沫想了想，问：“韩教授是什么人？” 沈青易说：“之前不是说了，帝都大学的教授，还是智库专家。” 周沫：“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的背景。” 沈青易犹疑地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第190章 让韩沉来见我 “没什么。” 周沫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又吞了回去。 有些问题，问沈青易不如问韩沉。 她说：“老师，韩教授也走了，我能先走吗？” 沈青易没答，褚老师先调侃说：“怎么，不愿意和我们这些老学究待在一块儿啊？” “当然不是，”周沫说着，恳求的目光投向沈青易。 沈青易首肯：“你先走吧。” 周沫如释重负，十分感激，“老师，那我先走了。各位老师，再见。” …… 从“逐鹿中原”出来。 周沫先给闻璐发了信息，告知她陆妏被陆尧澄带走的事。 闻璐回复道：谢谢你，我已经见到小妏了。 周沫：不客气。 她顺势又关心地问一句：和韩俟教授谈的怎么样？ 闻璐：不顺利，他还是不愿意把专利卖给我。 周沫：有陆先生也不行？ 她指陆尧澄。 闻璐：不行。陆尧澄最近身陷舆论风波，韩教授不信他。 这倒是出乎周沫意料之外。 周沫忽然提醒：或许可以找韩沉帮忙。 闻璐：我也想和你提这件事，陆尧澄说了，韩俟是韩沉的四伯。 周沫没想到闻璐思路转这么快，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转这么快。 之前还是她和韩沉想方设法找闻璐，现在却变成闻璐转头拜托韩沉。 闻璐：能帮我问问韩沉么？只要能成，什么条件都好说。 周沫有点激动：我试试。 发完消息，她紧忙给韩沉打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也没接通。 想着韩沉可能太忙，她先打车回家。 睡觉前。 周沫又给韩沉发消息。 下班了么？ 十分钟后，韩沉那边才弹出来消息：有事。 周沫：你先忙。 她抱着手机，考虑要不要把闻璐想求他找韩俟买专利的事告诉韩沉。 韩沉那边突然又弹出来消息：这几天先别联系我。 周沫：？？？ 韩沉：我四伯来了。 周沫：我见过他了。 韩沉：什么时候？ 周沫将原委告诉韩沉，顺道说了闻璐想买韩俟专利的事。 韩沉那头没消息，过了片刻，他回：我知道了。 周沫被弄晕，韩沉每次都这样，什么想法、怎么办，从来不说。 一句“我知道了”，之后呢？ 她该怎么办？ 是要配合他，还是不用再操心？ 而且…… 周沫更担心，如果韩俟知道了她和韩沉已经领证…… 她不敢往下想。 韩沉还让她这几天先别联系他，周沫更觉得惶惶不安。 …… 疗养院。 韩沉收起手机。 梁辛韵的手压上韩沉肩头，以示安慰。 韩沉抬头望向她，愁容满面。 梁辛韵当然知道韩沉在发愁什么。 一小时前。 韩俟突然出现在疗养院，梁辛韵震惊不小。 他们不算许久没见，毕竟梁辛韵一直都在扮演韩家的好儿媳，逢年过节，时不时会回韩家给韩老先生问安，也会见到韩俟。 梁辛韵自认，她一直在尽力维护韩、梁两家人的颜面。 以前韩家人会因为她姓梁，是和韩家门当户对的儿媳妇，而对她热情有礼，拿她当一家人。 但自从梁辛韵决心从帝都离开，独自带着韩沉从韩家离开，韩家人的态度便变了。 尽管梁辛韵之后也在努力扮演韩家儿媳妇的角色，但韩家人待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亲厚。 梁辛韵始终对带离韩沉这件事不后悔，韩家人的态度她也尽量不去理会，该她做的表面功夫，她一样会做，这是当年她和韩沉父亲做的约定。 但在东江遇见韩俟，梁辛韵不能不震惊。 “四哥。”梁辛韵先打招呼。 “韩沉在哪儿？”韩俟语气俨然。 梁辛韵一瞬间慌乱，“我不知道。” 韩俟提醒：“你是他母亲。” “我是他母亲，也不代表他一定会来找我。孩子大了，心气儿傲，世界这么大，他去哪儿都有可能。”梁辛韵企图蒙混过关。 韩俟哪里肯信她的话，他冷冷道：“打电话，让韩沉来见我。” 此话一出，梁辛韵就知道，韩沉来东江的事，铁定瞒不住了。 韩俟绝对有百分百的把握，才敢如此笃定。 事到如今，躲并不是办法，她给韩沉打了电话。 韩沉也来了。 韩俟倒是没怎么训斥韩沉的话，甚至也没劝韩沉，让他回帝都，然后给韩老先生认个错之类的。 他上来就问：“你谈恋爱了？” 韩沉十分淡定：“没有。” “没有？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韩俟微扶茶色镜片，“对方学历不太够，家世一般，你确定要和这样的人交往？” 梁辛韵愣了片刻，转而看向韩沉，“你和谁交往了？” 韩沉坚持：“我没有。” 梁辛韵：“四哥，你是不是搞错了？韩沉不可能谈恋爱，他如果谈恋爱，一定会告诉我。” 韩俟带着淡淡的冷笑，之前儒雅随和的气质消失不见，“你刚才不还说，他心气儿傲，去哪儿都有可能？这会儿又什么都肯和你说了？” 梁辛韵被问住，一时无法反驳。 她知道韩家人在意的症结所在。 带离韩沉是其一，更重要的是，韩家人眼里，她起了不好的示范，以至于韩沉回到帝都后，几乎以和韩家恩断义绝的方式从帝都跑出来。 “韩沉，她配不上你，更配不上韩家。”韩俟目光如炬。 韩沉微微握拳，“我没有谈恋爱。” 韩俟：“但愿如此。” 梁辛韵实在看不过去，“四哥，韩沉都这么大人了，就算恋爱，我们也不应该阻拦，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们应该尊重。” “他的想法就是和你一样，当个默默无闻的小大夫？”韩俟说：“当初韩沉不学政法，非要学医，我们尊重他的选择，结果呢？usmle考过了，却回了国，回来也罢，在明德总院工作还算说得过去，至少那里是全国排名第一的骨科。现在呢？你告诉我，东大一院的骨科，排名第几？” 梁辛韵：“这不是学科排名的问题，韩沉在明德总院做的不开心，为什么不能离开？” 韩俟：“离开后他可以出国！” 第191章 找背书 梁辛韵知道自己和他根本说不通。 如果能说通，早就说通了，韩家的人总是如此固执又不可理喻。 “你们想让韩沉怎么办？”梁辛韵气愤，连声音都有点颤抖。 “要么回去，要么……”韩俟的目光突然投向韩沉，“那个叫许清漓的女大夫，以后不能再和她有来往。” 韩沉拧眉，“就这些？” 韩俟警告：“这些还不够？你应该懂我说的‘不能再有来往’是什么意思。” 韩沉当然懂，“随你。” “她舅舅虽然大小也算个领导，但不干净，韩沉，你想在东江扎根，可以，但惹上这种人，只会给自己和韩家带来麻烦。” “我和韩家已经没有关系了。”韩沉冷然。 “没关系？你现在的姓是什么？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姓什么都无所谓，我可以改，”韩沉目光黯然，反问道：“但你们让我改么？” 韩俟没想到韩沉如此决绝，竟然连改姓氏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儒雅的面容，怒气喷张。 梁辛韵怕叔侄二人再聊下去会越发剑拔弩张，连忙打圆场说：“好了，都别说气话。” 但总体上，她肯定是偏向韩沉的，“四哥，韩沉既然都出来了，他怎么过他的生活是他的事，过得好或者不好，他自己负责。你们和爸的苦心韩沉肯定都知道，但他天生不是走仕途的性子，你们逼他也没用，不如看他自己的造化。” 韩俟愤怒又严厉的目光扫向梁辛韵，“韩沉就是被你带偏的。” “别说我妈，”韩沉突然上前，将梁辛韵挡在身后，“路是我自己选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要不是当初她带你来东江，你会看得上这种小地方？韩沉，你在帝都生活二十多年，东江和帝都的差别你不会没感受，别的不说，就单说骨科，东大一院和明德总院，这里面的差别，你作为骨科大夫，难道没有直观感受？你在帝都一年薪资多少，在这里呢？” “然后呢？”韩沉眸色暗沉。 韩俟愣一下，他不明白，皱眉问：“什么然后？” “升主任、升院长？”韩沉反问。 韩俟却理所应当：“不然呢？” “什么时候到头呢？” 韩俟一时无话。 “韩家人这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没必要把关注点都放在我身上，我只想安安静静生活。” “就窝在东江这个小地方？” “是。”韩沉斩钉截铁，“我宁愿一辈子窝在这种小地方。” 韩俟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对韩沉无可奈何。 “你不要后悔。” “不后悔。” “简直无药可救！” 韩俟被韩沉气的不轻，带着怒火起身离开。 韩沉收到周沫消息的时候，他突然很庆幸，幸好韩俟不知道周沫的存在。 但周沫说，她已经见了韩俟，韩沉的心突突直跳。 梁辛韵揉揉韩沉的肩膀，“幸好你四伯他不知道沫沫，不然不知道她家带来什么麻烦呢。” 韩沉收起手机，“沫沫说四伯已经见过她了。” “啊？”梁辛韵惊呼。 韩沉：“四伯是沫沫她导师请来东江的，他应该不知道沫沫和我们的情况。” 梁辛韵：“现在怎么办？东江这边，你几个舅舅现在势头也不行了，连梁东岩都在另谋出路……” 毫无疑问，梁辛韵所仰仗的娘家已经岌岌可危。 或许与韩家生了嫌隙，不仅因为她擅自将韩沉带来东江，梁家的没落也是隐性因素。 哪有长盛不衰的家族。 梁辛韵只想他们能安心过自己的生活，梁家也好，韩家也罢，所有一切他们都不想参与。 “先看四伯会怎么处理，谋定而后动。” 韩俟这几日肯定不会离开东江，韩沉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根本无法护周沫周全，最好的方法是避其锋芒，先和周沫别联系，不让韩俟察觉。 等韩俟离开东江，他再开始他的计划。 当晚，韩沉主动联系了梁东岩。 梁东岩还在睡梦中，接电话的声音还泛着迷糊。 “什么事？大晚上的。” “我四伯来东江了？” 梁东岩突然清醒，“抓你回去的？” “不至于。” “那什么情况？” “被周沫的导师请来东江做讲座的。” 梁东岩无语，“帝都那么多专家，请谁不好，请他？你现在呢，什么想法？离婚或者回帝都？” 韩沉：“他还不知道我和周沫领证的事，我想先瞒一段时间。” 梁东岩笑了，“现在知道我当初说的话有多正确了吧？想在东江安安稳稳待下去，要有实力做背书。普通人做普通人很容易，你普通人很难，因为总有人不想让你做普通人。” 韩沉沉默片刻，“和陆尧澄的合作能做到多大规模？” 梁东岩不答反问：“你想彻底参与进来了？” 韩沉：“你说的，要有实力做背书。” 梁东岩淡笑，“你现在可是一穷二白，还欠我二十万，想做股东，怕是没资格。” 韩沉：“技术入股。” 梁东岩轻笑：“项目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拿什么技术入股？” 韩沉：“细小关节连接装置，纳米级生物材料，能3d打印，找到厂家，配好机器，量产不是问题。” 梁东岩愣了，“你确定？” 韩沉：“不敢百分百确定，但试试才能知道。” 梁东岩不禁夸赞，“果然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都说掌握技术的才是大佬，果然没错。” 韩沉既然能给说出这些，说明他早就有过设想，并且大概率可行才会主动提出。 毕竟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陆尧澄那关呢？怎么解决？”梁东岩问。 “我来想办法。” “这是最关键的一环，只要能从陆尧澄那里拿到钱，我这边人手都好配置，后续联系厂家的事……这也是个麻烦。” 再好的专利，只要握在手里没卖出去，等于一文不值。 “文成制药或者……还有一个人。” “谁？”梁东岩问。 “傅澄海。” “他？”梁东岩若有所思，“不是做鞋的么？” 第191章 误伤1 “他以前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后来经营了好几个厂子，对制造业公司经营很有经验。” “这你都知道？”梁东岩惊讶，“我在东江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 “杜陌良说的。” “果然，打入他们那个小团体内部，能获得更多消息。看来‘逐鹿中原’的vip卡没白给你办。” 两人又细聊几句，一拍即合，敲定方案。 韩沉收了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半夜一点多。 周沫估计睡了。 算了，还是先别告诉她。 …… 翌日。 周沫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然而并没有新消息传来。 她起床洗漱，简单收拾一番，去学院上班。 沈青易又临时抱佛脚，赶着做下午上课用的ppt。 这次工作量有点大，她一个人搞定不了，叫了周沫，让她带着电脑，去她办公室帮忙一起搞。 周沫帮忙搜集整理材料和图片，按照沈青易提供的大纲，在word上将内容填充好。 沈青易复制粘贴到ppt里做删减调整。 两人配合还算顺畅。 毕竟这不是周沫第一次帮沈青易这样搞了。 “这块儿，再加点内容，这是重点，我要展开细讲，”沈青易指着电脑屏幕说。 周沫扫一眼，“好的，但是……课件内容已经很多了，讲不完的话，耽误您送韩教授。” 韩俟原计划今天下午的飞机，沈青易之前还特意在备忘录里标记一下。 沈青易头埋在电脑前，“韩教授说先不回帝都，这边省里的领导好像请他开什么座谈会，他这么大的专家来，肯定要让人家来指导一下工作。” 怪不得。 周沫突然明白，韩沉为什么不让她这几天联系他了。 “他什么时候回帝都？”周沫问。 “不清楚，得看省里什么时候放人家走吧，” 周沫莫名有点气馁，这下不知道多长时间不能联系韩沉了。 陪着沈青易将ppt做完，沈青易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接起后和对方聊了几句，是东大一院院办打来的电话，说姚院长邀请沈青易参加一个研讨会，正好韩俟教授也在，省里组织各个卫生口的单位过来学习。 研讨会活动由卫生局主办，东大一院承办，地点也由东大一院提供。 姚院长的意思是，让沈青易过来，和韩俟取取经，看看帝都那边的临床研究中心是怎么办起来的。 毕竟沈青易以后可是要担任东大一院临床研究中心主任的人。 沈青易自然义不容辞。 放下电话，她对周沫说：“你看看韩教授有没有在顶刊或者国内什么期刊上发过社论，找到的话，提炼一下他的观点，整理一个文档给我。” 周沫欣然领命，“好的。” 沈青易又说：“这个会议，你和我一起去。” 周沫：“什么时间呢？” 沈青易：“明天下午。” 周沫压力山大，提炼学术观点还行，提炼社论观点，周沫没考过公务员，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韩俟这样的大佬级别的人物，发顶刊是家常便饭，随手写个项目书，就能拿到国家级的自然科学基金，项目都是上千万元起步。 一些底层大学的小老师们，一年能申请到一个省级，或者市级的项目，经费有个三五万都不错了。 这就是科研人的参差。 韩俟和其他大佬还有些不同。 他不仅是帝都大学的教授，他还挂名副院长，又是智库人才，显然已经往政途上靠拢。 他涉足的领域，不单单是科学研究或者说生命科学研究，和仕途挂钩，等于他半个人已经迈入政治领域。 国内外的一些期刊上不仅会刊登科研成果，还有开辟单独的社论板块，供科学家和社会学家们探讨社会问题。 检索学术论文很简单，但检索这些社论文章，并不是易事。 周沫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懂国内外社论的区别，以及主要聚焦的杂志有哪些。 赵晓霜拎着外卖餐盒放在周沫桌上，“快吃饭，别找了，吃完再搞。” “嗯嗯，你先吃，”周沫胡乱的应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赵晓霜无奈，帮周沫打开餐盒。 今天订的是饺子。 赵晓霜得知周沫要搜集一些材料，时间很赶，特意点了饺子这种吃起来又快又方便的食物。 “谢谢，”周沫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活儿，接过赵晓霜手里的饭盒，她夹起一个饺子，一口吞下，之后又对着电脑开始工作。 过一会儿，再吃一口饺子，继续工作。 赵晓霜无奈地摇头，她已经习惯了周沫这样。 一投入进某件事里，便是全神贯注，甚至会不吃饭。 忙活一整天，周沫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将文档发给沈青易。 沈青易回复两个字：不错。 周沫被表扬，自然开心又惬意。 下午。 沈青易带着周沫去了研讨会会场。 这次的会议地点不再是之前举办学术讲座和例会的会议厅，而是顶楼的会议室。 顶楼的会议室富丽堂皇，中央的水晶大吊灯极尽奢华，围坐式的布局，浅褐色的会议桌被摆成了三圈，俨然比楼下的会议厅庄重许多。 这次会议，省里到市里，几方领导都在，沈青易显然排不上号，她带着周沫坐在了最外围靠末尾的位子上。 不多时，乌泱泱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韩俟，他左边是卫生局书记秦正华，右边不知道是哪里的领导，连院长姚复光都只能跟在三人身后，之后是东大一院的中层领导和卫生口的一些工作人员。 骨科的顾主任、韩沉、许清漓，以及许清漓的舅舅郭主任也在列。 让周沫没想到的是，周正竟然出现在队伍的最后面。 周正同样没想到周沫会在，两人隔着几排会议桌远远相望，用眼神打了招呼。 最后，周正按着顺序，正好坐在韩沉身后。 周沫和周正用眼神交流，自然也避不开韩沉。 韩沉抬眸简单看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转头和一旁的许清漓讲话。 周沫眼里，两人贴的很近，而她眼里仿佛长了根刺。 第192章 误伤2 所有人坐定，一场别开生面的研讨会正式开始。 作为主办方，姚复光以东道主加主持人的身份，先讲几句，之后将话题抛给韩俟。 今天的重头戏全在韩俟身上。 所有人目光殷殷地望着这位从帝都来的，最接近中心权力的人。 韩俟不做赘述，简单讲几句场面话，便将话筒递给秦正华，“秦书记，开始吧。” 秦正华点头，转而示意旁边一个人，那人起身上了讲台，开始汇报。 周沫和沈青易离讲台最近，离韩俟几位领导的位子最远，那人开始讲的时候，起初周沫还能被吸引。 后续，她的余光却不自觉被韩沉牵扯，控制不住往韩沉的方向看过去。 几天没联系，周沫忽然觉得韩沉陌生了许多。 想到首位上还坐着韩俟，她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 秦书记将能拉来的人全部拉来做汇报，就是为了等韩俟的意见。 韩俟也很配合，每讲完一个人，韩俟都会点评，且直击要害。 周正也是秦正华请来的，负责汇报艾梅乙的工作内容和成果。 不同于其他人，周正负责的艾梅乙，在母婴防治方面效果显著。 东江已经能做到百分百住院分娩，且患有艾梅乙的产妇能进行百分百的阻断。 周正讲完，韩俟沉默半晌，一直没说话。 秦正华弄不清韩俟的态度，小心翼翼问：“韩教授，您有什么想法？” 韩俟问周正：“你们确定都做到了百分百？” 周正：“您说住院分娩还是艾梅乙的母婴阻断？” 韩俟：“阻断。” 周正：“确定。” 韩俟若有所思，眼神里的不信任加剧。 秦正华出面解围说：“这是真的，周老师是东江最具权威的艾梅乙专家，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了。他接手这个工作之后，跑遍了东江的十里八乡，下基层、建档、走访，一个县一个县的摸排，绝对都是真实情况，真实数据，不会造假。” “原来如此，”韩俟突然面露钦佩。 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竟然还真能遇到干实事的人。 “东江的艾梅乙防治工作很不错，百分百的阻断率……帝都都没有。” 韩俟话一出，众人惊讶之余，不禁将目光投向周正这个已经退休的老同志身上。 帝都那可是天子脚下，有全国最顶尖的医疗水平，却比不过东江…… “郭主任，快，下一个你来，抓紧时间，”秦正华见韩俟没有再点评的意思，赶紧催促。 郭主任挪着肥硕的肚子走上讲台，不紧不慢打开ppt。 他讲的东西很少，只挑了几个还看得过去的指标“炫耀”一番，比如刚才周正提过的，百分百的住院分娩率。 说白了，他就像考完试的学生，在诸多科目中挑出成绩最好的讲，对于考零分甚至负分的“科目”，一概不提。 韩俟听过的汇报多了，比妇幼工作更复杂的他都见过，郭主任在他面前耍这种小聪明，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火眼金睛。 “儿童的视力情况呢？这是今年上面开会，报表里新加的内容，你们没在执行？” 郭主任呆愣在讲台上。 他以为韩俟就是上面的派来的绣花枕头，和那些来视察的人差不多，逛吃逛吃一番，两兜揣满，舒舒服服回帝都。 没承想，韩俟竟然会较起真来。 “执行了，我们肯定执行了，这不是今天汇报时间有限，这部分内容我就没放进去么。”郭主任解释。 韩俟不发一言，面容严肃，出神之际，余光突然看向韩沉及一旁的许清漓。 韩沉靠坐着，微微有些歪，他左手边是骨科的顾主任，右手边是许清漓，此刻，韩沉身子半倚在右侧扶手上，离许清漓很近。 “下一个，”韩俟收回视线，语气突然森然。 探讨会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 韩俟听了四个小时的汇报。 韩沉和许清漓讲了四个小时的话。 周沫眼神瞎瞟，到处晃了四个小时。 到了自由讨论环节，顾主任忍不住发问，“韩沉，你和小许是怎么了？突然关系变这么好？” 要知道，韩沉前几天才闹着要离组。 “也没有吧，正常的同事关系而已。”韩沉说。 周沫又不自觉往韩沉的方向看一眼，思绪乱飞，一时出神。 沈青易拨她一把，周沫才陡然回神。 “怎么了？” “把那个材料，给韩教授一份，”沈青易提醒。 周沫连忙从手提袋里掏出之前沈青易让她总结的东西，来时她已经打印出来，还印了好几份。 沈青易主动求情发言，“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下韩教授，我的博士生整理了一些材料，请各位领导先看一下。” 周沫配合沈青易的发言，将材料一一发到韩俟、秦正华、姚复光、郭主任、顾主任等大领导手里，路过韩沉的时候，周沫手里刚好还有多的一份。 一时之间，周沫不知道要不要给他。 眼见韩沉已经主动伸手过来接，周沫转身避过，直接将材料给了周正。 “爸，给你一份。” 韩沉的手白伸了。 郭主任见状调侃道：“老周，果然还是自己的亲闺女啊。” 韩俟正低头看材料，突然听到郭主任的话，他讶异抬头，“小周是周老师的女儿？” 郭主任继续调侃道：“是啊，周老师还是韩沉的准泰山呢。” 韩俟眼中闪过惊讶，视线望向韩沉和周正。 周正立即解释说：“郭主任，玩笑话，可不兴说。” “怎么是玩笑话？之前你不也默认了么？当时姚院长还在场呢。” 郭主任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周正却先冷下脸，连带着语气也不悦起来。 “都说是玩笑话，讲一次大家听个乐呵就过去了，我女儿还没嫁人，我不想再听见这种调侃。” 周正陡然降温的态度，让郭主任一惊，嬉皮笑脸瞬间消失。 周正并不是有权有势的领导，按理说他没道理在这种有多方领导的场合发脾气。 但周正是个父亲，对于绯闻谣言调侃之语，但凡涉及到自己的女儿，哪个父亲能忍？ 第194章 误伤3 虽说郭主任的调侃只是调侃，但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什么样的传言都是不合时宜的。 周正这样做，也是为周沫好。 大领导都在上面，偏偏周沫被推到舆论的风尖浪口，如果不果断撇清关系做解释，会让上面的领导觉着周沫不懂规矩、不庄重。 之前在会场那次，最大的领导莫过于姚复升和郭主任，一个交集不深，一个老熟人，讲两句玩笑话没什么。 现在这种场合，不说韩俟，还有东江卫生口的一把手秦正华在这儿，周沫读完博士肯定要进入医疗卫生行业，大概率也会走体制内，给秦正华留下什么轻浮的印象，影响周沫以后的工作。 而且韩俟……这位帝都来的大专家也姓韩，周正不得不捏把汗。 混迹职场这么多年，他的职业敏感性，也让他觉着事情不简单。 “沈教授，有什么问题，大胆提，”秦正华出声，打断了刚才那场闹剧。 “人口老龄化是我们即将面对的最大人口结构问题，老龄化势必加剧社会和财政负担，新生儿出生人口逐年降低，教育、医疗、住房问题是压在现在年轻人身上的三座大山。为了改善养老和育儿问题，将来是否能推进社会化抚养？”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又具有前瞻性的社会性议题。 韩俟是支持社会化抚养的拥趸，沈青易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求解问题的答案，而是给韩俟一个展示自己理念和思想的平台。 也果真如沈青易料想的那样。 韩俟侃侃而谈起来。 “首先，很感谢沈教授作为一个研究群体医学和生命科学的教授能关注社会学的问题，也希望东江能有更多这样高瞻远瞩的大学者们，关心关注社会问题，而不是盯着自己研究领域的一亩三分地，只为了多拿几万块钱的研究基金。其次，关于社会化抚养的问题，我认为，作为具备世界上最完整体系的国家，教育和养老也应该随之推进，与之匹配新的、最先进的体系和制度。最后，基于现实情况考虑，不管是现实的社会环境、教育文化传统、基础设施、还是基本社会矛盾，这两大问题都是迫在眉睫且必须在十年甚至五年之内要解决的问题。” 后续，韩俟又基于后两点，结合国内外的情况和历史，进行展开讲解讨论。 听大佬讲话，仿佛自己才像个具有思想和社会化活动的人，否则就是社会巨轮中的机器，只知道埋头苦干，且等着被年龄打败，新人涌上后，就会像磨废的螺丝钉被代替、卸下，最后丢进垃圾堆。 而这堆垃圾，极有可能变成“不可回收”垃圾，只会造成“社会污染”。 一个真正的学者，必然是立足于本专业、本领域，拥有举目千里的大智慧，站在时代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韩俟发言结束，由秦正华总结发言后宣布散会。 沈青易被姚院长拉住，两人又在商量临床研究中心的事。 周沫等众人差不多都离开，又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围着韩俟的人很多，她一个小透明根本没法上前，只能站在外围默默等候。 周正瞧周沫还没走，绕过一圈会议桌，走到周沫身边，“沫沫，能走吗？搭我车，我送你回去。” “爸，你先走吧，”沈青易没走，她不好走。 周正看沈青易还在和姚复升讲话，也懂周沫的状况，“行，我先走了，周六记得回家，你妈说包饺子。” “好，爸你快走吧，”周沫催促。 周正正要离开。 正被秦正华和郭主任拉住的韩俟，突然余光瞥见周正转身要走。 他忽然停下讲话，转而叫住周正，“周老师，等一下。” 周正回身，一脸疑惑：“韩教授，有事？” “方便说几句话吗？” 周正一头雾水，看了眼周沫，点点头，“方便，您说。” “关于艾梅乙的母婴阻断，我们也牵头了几家大公司，不断研制阻断药物，目前全国大部分地区的母婴阻断率确实在上升，但也有很多地方随着社会经济发展，上升遇到瓶颈，什么样的新药物都没办法再提升，想请教一下，东江市究竟是怎么做到百分百的阻断率的？” 周正有点不好意思，“‘请教’有点夸张了，也没什么特殊的方法，就是做好孕妇建档，尤其是艾梅乙孕产妇和高危人群，再做好定期随访、观察，尽量实时追踪。” “这可是个大工程啊，东江的艾梅乙口子上的人员很多？” “嗐，妇幼保健里面，做艾梅乙的最少，不过我们做艾梅乙的就专门统计艾梅乙，报表里的指标少，填报表的时间就少，剩下的时间，就靠这两双腿。” “基层也单独设艾梅乙的管理人员？” “那怎么可能？基层工作那么多，能给我们完整的报表不弄虚作假就不错了，”周正说：“我们都是市级单位定期抽检式驻派人员下去做督导，或者干脆亲自下基层，做走访。” “市级领导下基层？忙得过来？”韩俟不免震惊。 周正笑道：“有句话不是说得好？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韩俟轻扶一下眼镜，透过茶色的玻璃，仔细观察这个比他要年长许多，却乐观豁达的中晚年男人。 他身上完全没有那种官场人的世俗气，很难想象，他是一个来自省市级单位的工作人员。 年头越久，职位越高，人的优越感越足，容易滋生官僚思想，就是不浓重，也多多少少带一点。 周正却完全没有。 似乎不管谁和他谈论有关艾梅乙的防治问题，他总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和你交谈，并如数家珍。 “周老师，有没有想过去上滁市，看看那边的艾梅乙工作机制？”韩俟问。 周正忽然瞳孔地震。 韩俟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别的不好猜测，周正只知道，秦正华之前的一任书记，就是平调到上滁，一年后去了帝都。 第195章 误伤4 同样备受震惊的还有韩俟身后的秦正华和郭主任。 没等周正回答。 秦正华紧忙出面解释，“韩教授，周老师已经退休了。” “退休？”韩俟皱眉，转而细细打量周正，“周老师，你已经过退休年龄了？不可能吧？” 周正遗憾之际略显腼腆，“身体不好，提前退了。” 韩俟问：“身体怎么了？问题很严重？” 周正：“冠心病，十年前动过一次手术。最近两年复查，情况不好，大夫说可能还得二次手术，总是高血压头晕，扛不住了。” 韩俟深表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周正却笑着说：“没什么可惜的，退休多好，女儿在身边，偶尔还能参加一下这种交流会，挺好。” 韩俟转而将目光投向周沫。 周正推一把周沫，赶紧介绍道：“我女儿周沫，在东江大学读博士。” 韩俟颔首，“我们见过，小周老师是沈教授的学生。昨天的安排很不错，今天的材料总结……看得出来，小周老师查了不少资料。” 周沫被人当着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大领导们的面儿夸赞，不免脸红。 “谢谢韩教授夸奖，”周沫心里羞涩，但面上没有显示，反而落落大方地问：“韩教授，能给我签个名吗？” 韩俟怔愣，突然想到之前周沫在外围站了许久…… “你刚才是在等我？”韩俟问。 “是，”周沫承认。 韩俟觉得新奇，别人找他要么攀关系，要么探口风，要他签名的还是头一个。 “我可不是什么大明星，为什么要我的签名？” “对于大众来说，您不是明星，但对于我们这些科研圈的人来说，您是当之无愧的明星，而且……其实我还查到，您在社会经济学杂志上还发表过文章，都说跨专业研究是未来的新趋势，但像您这样同时兼具社会学和生命科学的学者，国内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人吧。” 周沫并不知道韩俟是不是唯一，反正她是没见过。 韩俟突然笑了，还畅快地笑出声，“你这小姑娘，我应该说你嘴甜呢，还是说你聪明？” “当然是聪明、又嘴甜。” 周沫特意将两个词调换顺序，惹得韩俟和周沫直乐呵。 起初周沫其实有点畏惧韩俟，毕竟人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刚才讨论会上也是一脸严肃。 但现在，周沫轻松不少，感觉韩俟也和其他长辈没什么差别，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相处起来没那么难。 “不是说让我签名？”韩俟提醒。 周沫连忙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扉页，又掏出笔，一起递给韩俟。 韩俟看着扉页上“科研实验记录本”几个工整清秀的簪花小楷。 “字写得不错。”他夸赞。 周沫却说：“都是我爸，从小让我练字练出来的。” 韩俟大笔一挥，在右下角龙飞凤舞签了自己的名字，合上本子，他连同笔一起还给周沫。 “谢谢韩教授，”周沫欣喜地接过。 秦正华看时间差不多，提出去吃饭，韩俟欣然接受，顺带对周正提出邀约，“周老师，一起吧。” “能受您的邀请是我的荣幸，”周正却之不恭，他可是头一次和这么权威的专家和领导吃饭。 秦正华又招呼其他人。 周正趁机和周沫说：“回去的时候打车，车费爸爸给你报销，别舍不得花钱。” 周沫嘻嘻一笑，“爸，还是你最疼我。” 周正：“瞧你说的，你是我姑娘，我不疼你疼谁？” 周沫也小声叮嘱他，“你去吃饭可以，千万不可以喝酒哦，肥肉也少吃。” 周正保证说：“放心，我还要挺着这把老骨头看你嫁人呢，肯定会注意身体。” 父女间的对话无意之间入了韩俟的眼，他被这短暂却温馨的互动吸引。 “韩教授，韩教授？” 郭主任的呼唤将韩俟从神惘中拉回现实。 “怎么了？”韩俟恢复冷漠。 “给您介绍个人，”郭主任拉过身后的人。 韩俟这才注意到，郭主任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年轻的女人。 “我外甥女，许清漓，东大一院的骨科大夫，”郭主任自卖自夸式说：“她本硕都是东江大学毕业的，先干两年骨科，明年准备读个博士，不知道韩教授有没有什么好学校或者好老师推荐。” 韩俟神色晦暗不明，茶色玻璃刚好掩盖他眼里的不悦。 “一会儿再说。”韩俟敷衍道。 “哎，好好，”郭主任笑着应道。 秦正华招呼好人后，转而来邀请韩俟，并且很有眼色的顺带叫了周正，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周老师，走吧”。 周沫和他们挥手道别。 眼见着周正和那波人一起离开。 莫名地，周沫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周正的身体不出问题，大抵现在才是他事业的辉煌时刻吧。 沈青易也被秦正华一起请走，周沫彻底解放。 走出东大一院后，她站在路边招手打车。 蓝黑色宝马稳稳停在她面前。 周沫惊喜，立即拉开副驾驶车门，钻进车里。 她喜出望外，“你没和他们去吃饭啊？” 韩沉探身，帮她拉过安全带扣上，“我又不是领导，级别不够，也不想凑热闹。” 周沫不解，“可是许医生不是和他们……” “她是她，我是我，她愿意凑热闹，我不想。” 周沫浅浅带笑，“你不去吃饭就算了，还跑来找我，不怕被你四伯抓到？” “他在东江还做不到手眼通天，那群难缠领导够他对付了，而且……”韩沉顿了顿，说：“他似乎还挺喜欢你的。” “不，我感觉他挺喜欢我爸的，”周沫哈哈笑两声，“他竟然对我爸说‘请教’两个字……难以想象，他那么个大专家会用‘请教’两个字。” 周沫越说越自豪，越与有荣焉。 “周叔本来就是实干家，”韩沉发动车子，“我四伯再厉害，也只是理论强，归根究底，纸上谈兵。上层设计再精妙，执行层不能落实，也是一纸空谈。” 周沫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就类似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对吧？” 第106章 误伤5 “差不多。” 科研领域的方向，总体分为两个方向，基础研究方向和应用研究方向。 基础研究注重理论和机制研究，是科学技术的基石，为科学技术提供原理支持；应用研究利用基础研究的原理或者机制，将理论的东西转化为实际且实用的技术。 韩俟与周正大致对应上述两个方向。 韩俟在上层做理论层面的构架，周正是真正执行决策的人。 两者没有高低，只有互相促进。 …… 卡萨酒店的包厢。 秦正华招呼韩俟入座上位，自己坐在他右边。 郭主任想当然地顺势向往韩俟左边的位子上坐，韩俟却先招呼周正，“周老师，这边坐。” 周正看一眼郭主任，当然明白郭主任的心思，便推辞说：“还是算了，我坐这儿挺好的。” 他所在的位子几乎在韩俟对面，是桌上离韩俟最远的位子。 韩俟却依然拉开椅子，招呼道：“别客气，过来坐，正好我还有一些问题想继续请教你。” 周正本想推辞，毕竟以后他还要和郭主任打交道，这时候得罪郭主任，就是为以后找不自在。 但秦正华也跟着韩俟一起催促，“周老师，你就过来坐吧。” 姚院长也说：“对啊，周老师，过来坐，难得和韩教授这么投机，抓紧时间多唠唠，多取取经，以后您还要为咱们东江的卫生事业建言献策呢。” 桌上几个主要人物都这么说，周正骑虎难下，只能动身去了韩俟身边坐下。 郭主任则黑着脸，隔了一个位子后，坐在周正身边。 他心里十分不满，这座位排的，就好像周正是他领导似的。 但韩俟和秦正华在场，他也只敢怒不敢言。 秦正华通知经理按照老规矩上菜。 服务员鱼贯而入，上的都是东江的一些特色菜。 韩俟这次是第一次来东江，秦正华想尽量展示一下东江的风采，给韩俟留个好印象。 结果菜刚上桌，他正给韩俟介绍东江最有名的黑鱼时，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后，面露无奈，果断按掉。 韩俟觉着奇怪，“怎么不接？” 秦正华笑着说：“私人电话，这不是不方便嘛。” 韩俟：“有什么不方便，现在不是工作中，算起来也是你的私人时间。” “家里人，没什么大……”话没说完，电话又响了。 他面色略显尴尬。 “接吧。” 韩俟都这么说了，秦正华只能听从。 他接起电话，语气里却是紧张和小心翼翼，“苒苒，怎么了？你外婆？情况又不好了？行，我安排，这几天我就给她找个大夫。” 简单讲完电话，秦正华收起手机。 “太不好意思了，家里的事，耽误你们了。” “家里有人生病了？”韩俟问。 “是，家里的老人，”秦正华说：“我女儿给我打的电话，说她外婆肾病最近又加重了。” 姚院长一听，立即提议说：“肾病？什么情况？要不找个肾内科的大夫过去看看？” 秦正华：“人还在漫山县，从漫山县人民医院那边找大夫过去看看吧。” 远水解不了近渴，姚院长想借此帮忙和秦正华拉关系，也无能为力。 韩俟眉头微皱，茶色镜片后的他，目光微暗。 “姚书记，你女儿不是才刚上初中？没在东江？怎么去漫山县了？” 秦正华被问住，他没想到，韩俟从帝都来，不过两三天，竟然连他的家庭情况都摸清了。 果然是帝都韩家的人。 “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一直在漫山县。” 秦正华的情况，在场的人，其实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坐到秦正华这个位子上，谁还没离过婚。 虽然坊间有秦正华婚内出轨，抛弃妻女的传闻，但人家原配一家从来没闹过，秦正华对大女儿也多有照拂，这种流言蜚语多数自己散了。 秦正华的现任妻子叫陆美玲，陆美玲的哥哥原先是东江一家叫“陆达钢构”的钢材厂老板。 以前房地产还很活跃的那段时期，陆达钢构没少从中捞钱。 其中有没有秦正华的运作，没人知晓。 毕竟一个是做钢材生意的商人，一个是卫生口的领导，八竿子打不着。 秦正华在卫生口做的年限不短了，除了离过婚这一条，风评还算好，也干了不少事实，但因为出身不好，上面没人拉一把，始终上不去。 遇见韩俟，或许是秦正华的机会。 所以应对韩俟的时候，行差踏错一步，秦正华就再没翻身的机会了。 作为秦正华的下属，郭主任自然也懂秦正华的困境。 秦正华要是能往上走一步，将来自己也能往上走。 “韩教授，我们秦书记的大女儿，那也是大学霸，这才大二，就跟着东大基础医学院病理教研室的老师搞大创呢，听病理那边的老师说，她特别聪明，是个搞科研的苗子。” 在郭主任眼里，秦正华大女儿这样学生就已经很优秀了，但在韩俟的眼里，不过是平平之姿。 帝都大学最不缺的就是天才，韩俟见的最多的，也是天才。 “秦书记将来也想让你的大女儿去帝都读研读博？” 韩俟一个“也”字，让秦正华一身冷汗。 之前郭主任就毛遂自荐过许清漓，韩俟的态度十分冷淡，显然不想搭理。 秦正华赶紧赔笑道：“她才大二，还早，而且她想争取本校的保研名额，没想过离开东江。” 韩俟的面色这才好看一些。 郭主任却完全没明白韩俟的态度，他不觉得去帝都“读研读博”有什么不对。 他觉着，韩俟都是这么大一个教授专家了，这种“读研读博”的事，不过就是他挥挥手的小事，一句话就能搞定。 明明现在就是个机会，秦正华却没抓住。 他还挺可惜，说：“秦书记，你大女儿怎么想着读本校的研究生啊？往帝都送啊，帝都医学院是国内最好的医学院校，去那边才能有前途啊，最好一口气读个博，说不定已经还能留在帝都。你以后也好跟着去帝都享清福啊。” 第197章 误伤6 秦正华脑门上尽是冷汗，趁韩俟还没发表态度前，他赶紧说：“郭主任，我女儿能力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帝都竞争压力那么大，还是留在东江好，她人孝顺，也愿意留在我身边。” 免得让韩俟以为他在为他女儿的前途，攀关系呢。 郭主任只觉得秦正华太短视，他忍不住自卖自夸道：“女大不中留，还是要送她们出去闯荡闯荡，看我外甥女清漓，多有志气。完全不顾自己是女孩子，毅然决然选了大老爷们扎堆的骨科，工作做的也不输那些男大夫。这才硕士毕业两年，就升了主治，再读个博士，没几年就能主任医师了。帝都明德总院不是骨科最好吗？清漓，你就去那里读，舅舅我绝对全力支持你。” “舅舅，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而且……明德总院竞争那么大，我这种水平，根本进不去。” 许清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然她的确是硕士毕业两年就考取了主治医师，但她也只是考试比较擅长而已，真正上了临床，有太多抓瞎的时刻。 也因此她没少被带组的老教授训斥，有时候连沉默寡言的韩沉都会看不过去，忍不住说她几句。 郭主任却丝毫不在乎，说：“韩沉都能去，你怎么就去不了了？他现在不也只是个主治么。” 许清漓有点气恼，“韩沉的主治和我的主治不一样。” 郭主任：“都是主治，中级职称，怎么就不一样了？” 许清漓无法给郭主任解释清楚，只能气愤地说：“你不懂，就是不一样。” 郭主任一头雾水。 一旁，骨科的顾主任突然开口：“小许确实不适合去明德总院，郭主任，揠苗助长，不可取。再说，东大一院的博士不一样能读么？读在职博士，还不影响工作，一样能评高级职称。” “顾主任，您这话说的，多少带点偏见吧？是不是因为韩沉是你们骨科引进的人才，就处处向着他？”郭主任不服气。 “郭主任，你怎么在韩沉这儿较上劲了？韩沉本来就很优秀，完全符合我们医院博士人才引进的条件。”姚院长说。 郭主任更不服气，“凭什么你们觉得韩沉行？清漓就不行了？韩沉他再好，不也被明德总院淘汰出来了么？” 韩俟听不下去，刚想说什么。 周正却先开口，纠正道：“韩沉是自愿离开明德总院的，不是被淘汰出来的。” 郭主任原本就对周正多有怨言，周正接了他的话茬反驳他，郭主任自然更是一万个不爽。 “老周，你是做韩沉的准泰山上瘾了是吧？” “老郭，你！别乱说！” “我哪儿乱说了，韩沉他要不是你准女婿，你为什么替他说话？” 周正余光担忧地看向韩俟，不知道这位帝都来的大领导是不是真的和韩沉有什么牵扯。 韩俟一脸平静，正当周正以为自己多心的时候，韩俟突然问：“周老师，你和韩沉很熟？” 周正陡然一惊，果然让他猜对了。 韩俟这么问，铁定和韩沉有点什么关系。 反正瞒不住，周正只能选择老实交代，“我爱人和韩沉的母亲关系很好，我们两家又是邻居。韩沉上高中的时候又乖又懂事，有礼有节的，我和我爱人都觉得他是个好孩子。” “哦？竟然是这样的，”韩俟有些意外，他笑道：“怪不得会打趣你是韩沉的准泰山，原来你们两家一直就认识。挺好。” 挺好？ 周正没明白这两个字背后是什么意思。 “韩教授……” “忘了说，我是韩沉的四伯。” 韩俟的语气很平静，但话却像平地一声惊雷。 在场人除了姚院长，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包括秦正华和郭主任。 周正虽然冒猜到韩俟和韩沉有关系，但听韩俟亲口承认，还是很出人意料。 “不、不会吧？”郭主任瞠目结舌。 都是帝都来的，都姓韩……但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姓氏，帝都那么多人，姓韩的成千上万，谁能通过姓韩就把韩俟和韩沉想到一起去了呢？ “怎么不会？”韩俟语气带着寒意，“要我把韩沉叫过来，让他亲口叫我一句‘四伯’？” “哪里哪里，我信，我当然信，”郭主任顿时认怂，并无比后悔刚才说了那些贬低韩沉的话。 韩俟没再理会郭主任，反而对秦正华和姚院长说：“秦书记，姚院长，韩沉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留在明德总院，自己辞了职，我们做家长的也没法阻拦，既然他来了东江，也请你们多多照拂。” “哪里的话，”姚院长说：“韩沉本来就很优秀，能来东大一院，是我们东大一院的荣幸。” 秦正华也说：“是啊，说‘照拂’就言重了，韩沉根本不用我们照拂，他能力本来就强。” 韩俟扫一眼，就知道这桌上的人各怀什么心思。 姚复光早就知道韩沉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处处维护韩沉，韩沉虽然满足人才引进条件，但人才引进战略里，关于买房补助款，东大一院未免给韩沉批的太快了。 秦正华不用说，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有求于他。 酒过三巡。 郭主任知道自己祸从口出，怕是要开罪这位帝都的大领导，一直借着酒劲儿自罚赔罪，最后没搂住，喝的人仰马翻，难堪极了。 秦正华都看不下去，果断让许清漓送郭主任回去。 许清漓哪里肯，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到韩沉的四伯，她还想好好表现呢 对于舅舅的失态，她窘迫却也无可奈何。 最终只能将郭主任带离。 少了郭主任，桌上的气氛一下活络许多。 韩俟带了个开展临床三四期临床试验的话题，众人立即有的聊。 这可是东大一院近期投入最大，期待值最高的项目。 秦正华、姚院长、顾主任三人最活泛，毕竟这个话题和他们最相关。 韩俟从话题中退出，转而看了眼身旁不发一言的周正。 “周老师，你认识韩沉这么久……” 第198章 误伤7 “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非要来东江吗？” “因为韩沉他妈妈在这儿吧，”周正觉着新奇，梁辛韵在东江，韩沉不可能不来东江。 韩俟却说：“他妈妈一直都在东江，韩沉在帝都工作那两年也没说要来，就前段时间，突然辞了工作，也没说去哪儿，却跑来这里。” 周正也不懂，但韩沉留在帝都那边，肯定要比东江有前途。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活泛，也不是谁都喜欢争破头去一线城市。” 韩俟叹口气，“现成的大路不走，非要走看不见头的小路，自找苦吃。” “也不一定。韩沉能在明德总院升到主治，那也说明有本事在身。而且，他在学医这条道路上如此出色，说明他内心并不排斥成为一名医生。我们这些当家长的，给孩子选的路，都是我们经历过太多之后，带着世俗的偏见，给他们的建议，说到底还是我们的想法，我们的一厢情愿罢了。孩子的决定，就让他们自己做吧，家长参与过多，会适得其反。” “就拿我女儿说，我和她妈妈因为她的找对象的事没少催她，她为了给我和她妈妈一个交代，答应了和我们给她介绍的人在一起。结果那个人是个恶棍，拿我女儿的身份证注册公司，欠的债还是以我女儿的名义借的，闹得我们一家不得安生。” “还有这样的事？”韩俟惊讶。 周正：“哎，我和她妈妈老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给她介绍那个人。” “后来呢？事情怎么解决的？” “摊上那样的人，哪儿能那么轻易解决？”周沫叹气，“沫沫已经找律师，提交了诉讼材料，但这种民事小案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开庭。” “韩沉知道吗？他没帮帮你们？”韩俟问。 “知道，他们还帮忙找了东江很有名的律师，叫……梁东岩，据说还是韩沉妈妈的外甥，但找了人，也得按人家法院的规矩办事。” 韩俟轻扶一下镜架，没再多言。 “我去趟洗手间，”韩俟突然说。 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韩俟掏出手机，思索片刻，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才接通。 “四伯。”韩沉冷淡有礼地称呼。 “周老师的女儿遇人不淑，一家人被人勒索要挟，起诉至今也没消息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了？” “你没和你外公他们打声招呼？”韩俟质问。 “梁东岩说，梁家的情况现在不妙，这种时候不好出手。” “一个小案子，打声招呼的事，怎么不好出手了？” “四伯，”韩沉问：“你怎么关心起周叔家的事了？” 韩俟怔一下，说：“今天和周老师聊几句，你和你母亲与他家是邻居，想来没少受人家照顾，周老师为人刚正，遇着这种事也不好走关系求人，你也不说帮帮他们。” “我也想，但我从帝都出来，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当初离开的时候你们也警告过我，出了韩家大门，不许再靠韩家的关系，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韩俟一时咋舌，“你现在倒听话了。一会儿我亲自给冯局长打电话，跟他打个招呼，以后再有什么事，你及时联系他。” “嗯。” 韩俟见韩沉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顿时又来气，“人家周老师一家对你们母子多有照顾吧？你怎么这个态度？这是我们教你的受人恩惠之后，为人处世的态度？” “不然呢？您想让我怎么办？” 韩俟被气到，“韩沉！你要想留在东江，就好好留在这儿做出一番事业，给你爷爷，给你几个伯伯哥哥看。” “我会。”韩沉斩钉截铁。 “做事业之前，也要记着人家的人情，免得让别人觉得我们韩家人忘恩负义。” “周叔家的事，您不用操心也可以，我来处理。” “这还差不多，”韩俟态度有所缓和，“处理好了和我汇报一下结果。” “嗯。” 韩沉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韩俟已经习以为常。 “明天我回帝都，你还有没有什么事要提？银行卡要不要？我和你爷爷说说情，把你的卡要回来。你在这儿也不能靠你母亲养，没钱，拿什么做事业。” “不用。”韩沉拒绝。 “你……哎！”韩俟太阳穴突突直跳，血压又上来，“你怎么越来越和你爸一个脾气了？你们父子俩真嫌你爷爷命长是么？” 韩沉突然沉默，片刻后他忽然说：“要说事情，还真有一个。” 韩俟语气凝重：“什么事？” 韩沉：“您能把专利卖给闻璐么？” 韩俟疑惑：“你和闻璐很熟？” 韩沉：“不熟。” 韩俟：“不熟你帮她？” 韩沉：“我不是帮她，是帮她丈夫。” “你说陆尧澄？”韩俟叮嘱：“他风评不好，你少和这样的人走太近。” “我有分寸，是梁东岩，有求于他。” 韩俟重重吐一口气，“行吧，让闻璐明天早上带着合同来找我，还有……” 刚想再叮嘱一番，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对着电话说：“以后再说吧。” 匆匆结束电话。 不远处的身影疾步上前。 “韩伯伯，”许清漓礼貌地笑着打招呼。 韩俟皱眉，“你不是送郭主任回去了？怎么还在这儿？” 许清漓尬住，有点不好意思。 “我舅舅已经安顿好了，”许清漓说：“韩伯伯您还没走，我当然得回来。” “我走没走，和你有关系？”韩俟眼眸暗沉，警惕地打量许清漓。 许清漓却天真地笑说：“您是韩沉的四伯，我是韩沉的……” “女朋友”三个字她始终无法自如的说出口。 因为韩沉从来没承认甚至，没回应过她的感情。 今天韩沉莫名和她说了许多话，态度也比以往有所回暖，许清漓觉着自己的希望来了。 而且她可以从韩俟下手，先博得韩俟的好感，再攻克韩沉。 “我和韩沉是很好的朋友，您是韩沉的四伯，您好不容易来东江一趟，我肯定要好好接待您，对了，我也一直有照顾梁阿姨，您放心，以后我肯定也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的。” 第199章 误伤8 韩俟听了火大，眼前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自以为是。 “韩家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照顾。” 许清漓呆呆楞在原地，事情似乎和她设想的完全背道而驰。 “你可以走了。”韩俟直接下逐客令。 许清漓完全没料到，韩俟竟会如此冷漠。 “韩伯伯……我……” 韩俟没再理会，绕过许清漓，直接进了包厢。 …… 韩沉突然被韩俟挂断电话，正是纳闷之际。 周沫一脸好奇地问：“韩教授找你什么事啊？怎么还提到我爸了？” 韩沉将薯条和披萨换了位置，把薯条放在周沫面前。 “没事，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说要帮你们解决于一舟的案子。” 周沫瞳孔地震，“什么情况？” 韩沉：“不清楚，估计和周叔聊了什么吧。” 周沫突然抓住韩沉给她端可乐的胳膊，“韩教授真能帮我解决于一舟的事？” “能肯定能，但……于一舟的事，就算你们打赢官司，他也不一定会善罢甘休。” 周沫心里生出的希望的火焰，瞬间被韩沉浇灭。 韩沉说的是事实。 可对上于一舟这种泼皮无赖，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我以后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给于一舟钱，花钱摆平吧？凭什么要给他钱，还有没有天理了？”周沫十分不服气。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果他拿了钱还能滚远，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法。” “你觉得于一舟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吗？” “不是。” “那不就结了，”周沫有点丧气，“且不说我没钱，就算我有钱，也不会给他。我自己一点一滴挣的，凭什么给他。” 韩沉望着周沫怨怼的小表情，不免生笑。 每次周沫在涉及钱财时，这种斤斤计较的可爱表情，他莫名喜欢。 “那就不给他，一分钱他都别想从你这儿拿走。”韩沉说。 周沫听韩沉话锋不对她警告说：“光我不给他还不行，你也不许给他。别忘了，你现在还欠债呢，不许再问别人借钱。你答应过我，要尽快还清梁东岩的钱。” 之前韩沉就差点给了于一舟钱，周沫怕他再当冤大头，更不想因此欠韩沉太多。 “好，”韩沉答应。 周沫这才放心，拿起一块披萨，她浅浅咬一口。 “一会儿东方广场那边有音乐喷泉，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韩沉说。 …… 宴席结束。 秦正华和姚复光将韩俟一路送到门口。 还安排了专门的司机接送。 韩俟却回绝了。 他住的酒店离这里不远，走回去就行。 秦正华坚持陪他，送他回去。 韩俟却说：“让周老师陪我吧，你们都回去。” 秦正华哪里肯，韩俟来了东江，自然是要照顾周到，一点点瑕疵都不能有。 “这怎么可以，韩教授……” “秦书记，”韩俟打断他，“上滁市的卫生局长现在上面还没考虑好人选，好几个候选人呢，再考察半年，最多半年，一定出结果。” 平白无故提到上滁的人事任命，傻子都能听出来什么意思。 韩俟这是告诉秦正华，别再纠缠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韩教授，我们就不打扰了，您和周老师正好散散步，这条街是东江的中心街道，市政那边花了很大心思打造的，周老师，你好好陪韩教授游览一番。”秦正华说。 “好，没问题，”周正应下。 秦正华都不再坚持送韩俟，姚复光更是没理由叨扰韩俟，反正韩沉在东大一院，机会多的是。 周正陪韩俟从酒店出来，两人沿着城市大道往韩俟落榻的酒店走去。 走了一半，韩俟突然说：“明天我就回东江，周老师，韩沉和他母亲，也拜托你们一家多多照看了。” 周正：“韩教授，您言重了，我们两家人本来关系就不错，要说照顾也是互相的，而且……还是韩沉照顾我们沫沫多一些。” “哦？”韩俟扶一下眼镜，突然好奇。 “前段时间，沫沫博士开题，没数据找不到方向，多亏韩沉，帮沫沫找到了数据。” “这样啊？”韩俟莫名有点失落，他余光看了眼周正，“对了，郭主任总说，你是韩沉的准泰山，怎么回事？” “嗐，都是他瞎说八道，”周正说：“沫沫和韩沉是高中同学，还是一个班的，关系一直不错，谁看了都觉着他俩是一对，就调侃到我身上了。” “你的想法呢？周老师，你没想过当韩沉的泰山？”韩俟突然反诘。 周正一愣，“您别开我玩笑了，您家和我家……我们和您差距太大，这种事不敢想，也从来没想过。而且，沫沫和韩沉也没那种想法。” 韩俟却说：“小周老师挺好的，讨喜，我觉得不错。周老师，有些事，适当想一想，也没什么。” “啊？”周正吃惊，他生怕自己意会错了。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转一转？来的太匆忙，也没时间在东江好好转转。”韩俟略觉可惜。 周正想了想，“现在的城市，其实哪儿都一样，到处是钢筋水泥，高楼大厦，要看还是要去当地的博物馆或者景区，或者往城市外围走一走。” 韩俟：“唉，没时间呐，连帝都我都没怎么转过。这附近呢？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走走就行。” 周正：“前面有个东方广场，音乐喷泉挺有名的，过去看看？” 韩俟突然来了精神，“走，过去看看。” …… 韩沉将车停在路边，熄火后解开安全带，他正要推门下车。 身后，周沫突然传来一声吃痛：“嘶——好疼。” “怎么了？”韩沉转身，就见周沫缩着脖子，小手包的链条和她头发缠在一起。 周沫没披散头发，而是扎了上半部分，链条包刚好和她扎起的头发搅在一起。 “帮我看看。”周沫转过身，背对韩沉。 韩沉一点一点将搅在一起的头发拆开，整理好后，周沫后脑勺乱糟糟一片。 “你重新扎一下吧。”韩沉提醒。 “拆了吧，不扎了。”周沫从脖子上摘下包带，准备动手拆发圈。 “我来。” 第200章 误伤9 韩沉小心地将周沫扎头发的发圈拆下来，动作十分轻柔，丝毫没有扯到周沫的头发。 他正要将拆下来的蝴蝶结丝带发圈还给周沫。 广场上，音乐瞬间响起，喷泉的水柱像窜上天的烟花，倏忽直上。 周沫被外面的景象吸引，兴奋难耐的她像个孩子，果断推门下车。 韩沉无奈，将发圈套在手腕上，下车去追周沫。 停车地方离广场还有段距离，广场周围种着各种绿植和灌木丛。 水柱冲上天际的时候，高度完全能越过广场周围的树林带。 周沫找了个绝佳角度，掏出手机拍水柱越过树梢的景象。 韩沉则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她。 周沫拍了几张照片，觉着拍不出想要的效果，又用手机录了段视频，还是觉得一般。 “我们去广场里面吧，这里太远了。” “走，”韩沉上前，顺势牵上周沫的手。 周沫微微一滞，低头看着自己没拿手机的手，被韩沉握在手心里。 她浅浅一笑，眼里的甜蜜要溢出来，任由韩沉牵着她，去了广场中央。 人山人海将通往音乐喷泉的路围的水泄不通。 韩沉将周沫拉在身侧，胳膊揽着她的肩头，半边肩膀护着她，两人勉强挤过人堆，挤进最前排。 一排排水柱依次吞吐，底座上射出七彩的灯光，给鳞次栉比的水柱上了灿烂的颜色，水柱的起落还配合着交响乐的节拍，像会跳舞一样。 最前排观感自然最好，但也离水柱最近，会被殃及。 一阵超高的水柱喷出，又重重的落下，巨大的落差，让水柱撞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瞬间溅起巨大的水花，水花飞出去好几米远，甚至能飞到前排观众的脸上。 饶是这样，前排的人还是乐此不疲，丝毫不在意被水溅到。 周沫趁着水柱飞天，立马拿起手机拍照。 韩沉脱下夹克连帽的休闲外套，披在周沫头顶。 水柱落下，水花四射，周沫赶紧收起手机，韩沉扯住外套前襟，将周沫上半身包在外套里，将她护在怀里。 水帘扑过来，偌大的水点劈头盖脸袭来，将前排的人浇了个透心凉。 周沫裤子被打湿，冰凉的触感让她一激灵。 “好凉，我们走吧，一点都不好玩。”周沫大声说。 音乐声很大，周围人多又很嘈杂。 但韩沉还是听到了，他剥下外套，将周沫放出来，“走吧。” 他带着周沫从人堆里出来，他单薄的浅色体恤上晕着大坨的湿濡。 周沫脱下外套还给他，“早知道淋成这样，不如在外面看看热闹算了。” 她掏出包里的纸巾，递给韩沉。 韩沉接过，抽了两张简单擦了脸上的水珠。 “你头发上也有，”周沫提醒。 韩沉剃短的头发已经比之前长长许多，水珠挂在他发梢，晶莹剔透，像刚初晨的露水。 他粗糙的抹一把，周沫立即制止他：“你这样把头皮弄湿了，吹着风容易感冒。” 她抽了几张纸巾，准备伸手去帮韩沉擦拭，韩沉却有点呆愣。 “你低头啊，我够不到，”周沫催促。 韩沉配合的弓腰，周沫用纸巾将他发梢上的水吸干。 擦完一张纸，她又换一张，将韩沉后颈和耳根擦了擦。 “回去吧，你淋水了，别冻感冒了。” 虽说已经快立夏，但东江的气温还没到夏天的时候，晚上降温，小风一吹，容易着凉。 “没事，我身体很好，”韩沉完全不在意，“你还想拍照吗？一会儿找个地方，给你拍照。” “算了吧，人太多，”周沫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搞得没有太多兴致，“刚才在前面的时候，不是已经拍到了么，不折腾了。” “走，换个地方。” 韩沉牵起周沫的手，将她拉去广场外的游乐园专区。 周沫不明所以，任由他牵着。 游乐园的售票窗口。 “两张摩天轮的票。”韩沉说。 周沫惊讶，“你要坐这个？”她指着不远处的巨型摩天轮问。 “不想坐？”韩沉问着，扫码付钱。 售票员给了他两张卡，他接过，拉着周沫去摩天轮的入口排队。 晚上人多，入口处的队伍排的挺长，大多都是年轻的小情侣，看着多是大学生的年纪。 周沫觉着自己一个奔三的人，凑到这群青少年中间，有点格格不入。 她用余光偷偷瞄韩沉，他却十分坦然，目光之中似乎还有所期待。 队伍不断往前走，韩沉站在周沫身后，扶着她的肩膀，两人一点一点靠近摩天轮的入口。 “为什么带我来坐这个？”周沫好奇。 “只有这里才能看见音乐喷泉的全貌，”韩沉说：“一会儿上去，你可以尽情拍照。” 周沫仰头望了眼这个叫“东江眼”的五彩缤纷的巨型大家伙，突然有点期待起来了。 终于轮到他们登上摩天轮，周沫特意和韩沉面对而坐。 韩沉打趣说：“你好像不恐高吧。” 周沫：“我是不恐高，但我怕晃，两个人分开坐，平衡一些。” 韩沉轻笑，抹身坐在周沫身边，车厢微微摇晃，周沫吓一跳，赶紧扶住车厢壁。 “胆子怎么这么小。” 周沫瞪他一眼，“我是惜命好么。” 韩沉捞过她的身子，将他搂在怀里，“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在？要死一起死。” 周沫秀拳轻锤他肋间，“乱说什么呢，我还没活够呢。” 韩沉抓过周沫的手，手指撬开她握拳的手，瞬间和她五指相握。 “沫沫。”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磁力。 周沫的手心紧紧贴着他干燥温热的手心，耳边是他深情地呼唤，她的心突突跳个不停。 “干嘛，”周沫问：“不是说让我拍照么？你捏着我的手，怎么拍？” “没事，我买的票可以坐两圈。” 周沫温柔睨他。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心机呢。 “能吗？”韩沉的唇扫过周沫的耳垂，像点了一团火，把周沫的耳朵烧红。 “能……什么？”周沫故意问。 “你说呢？”韩沉反问。 周沫手心出汗，韩沉却腾出拇指，不断在她掌心轻轻地画圈。 韩沉把周沫的发圈套在手腕上。 周沫把签名给了沈青易 第201章 误伤10 搞的周沫心烦意乱。 “沫沫，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来的，牵手、拥抱，下一步……” 周沫羞愤，她虚张声势说：“又不是没亲过，磨叽什么。” 韩沉轻笑，勾起周沫下颌，温柔好看的眼眸盯上周沫的唇。 周沫半仰着头，溺在韩沉专注而动情的目光中。 半天不见韩沉动弹，他还是只盯着她的唇看。 周沫急了，气恼地问：“到底亲不亲？” 韩沉衔笑：“这么心急？” 周沫脸涨红，她推韩沉一把，顺手将他挑自己下巴的手打掉。 “不亲算了，又不是没亲过，接个吻而已，也就那样。” 韩沉知道她这是又说气话呢，大抵是觉得他戏弄了她。 韩沉俯身靠近周沫，“没说不亲，只是……亲完之后，下一次……就该下一步了。” 周沫脸要红的爆炸了，她愤愤地盯着韩沉，“想得美。” 韩沉凑近她，俊颜与她面对面，周沫甚至能看见他浓密悠长的下睫毛。 韩沉是单眼皮，柳叶状的眼型，睫毛浓密，而且下睫毛比上睫毛长。 周沫一直觉着很神奇，他上下睫毛都快打架了，视线竟然不会有干扰。 “以前不是挺热情的？现在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韩沉一问，周沫的脸更不自在了，尤其是“热情”这个词。 她反驳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什么时候热情过？” 韩沉贴在周沫耳边，“你以前不是说过，可以让我做你第一个……” 周沫羞愤，直接捂住韩沉的嘴，“不翻旧账行不行？” 韩沉摘下周沫的手，“哪里是旧账？明明是美好回忆。” 周沫更是面红耳赤，抱怨道：“你好意思说，对你来说当然是美好回忆，我吃大亏了好么？” 那天确实差点擦枪走火，确实是她主动，但到头来，韩沉衣冠楚楚，她被剥了个干净，连韩沉的腹肌都没看到，可不是吃了大亏。 韩沉始终带笑，“怎么才能让你觉得不亏？” 周沫受不了他一本正经讲这些荤话，“你坐远点，后面能看见。” 快到摩天轮的顶点了，后面车厢的人马上能看见他们。 韩沉前后各看一眼，前后的车厢到了差不多的高度，说明他们现在正在摩天轮的最高点。 他探身，周沫被逼到角落。 他扣着周沫的后脑不让她退缩，随后撅住她的唇，落下深深一吻。 热烈、激荡、悠长…… 韩沉另一只手也不安分起来。 周沫意乱神迷，浑身无力，推他的手也只是轻轻使了力气。 想拒绝，却无法说话。 十分钟后。 车厢下到了最底部，周沫一直软塌塌地伏在韩沉怀里。 韩沉帮她拉好衣摆，拥着她，轻拍她的背，低头轻轻吻她额角。 “韩沉，你混蛋。” “嗯。” “你不讲信用。” “嗯。” “你……”周沫词穷，脸上更是挂不住。 韩沉由着周沫骂，骂什么都无所谓，反正目前想做的，都做到了。 周沫又气又羞，秀拳攥紧，气恼地捶韩沉胳膊，“坏人。” 韩沉衔笑，“嗯，是挺坏的。” 周沫真的好气，为什么韩沉能如此得意又坦然。 韩沉将周沫抱紧，两人胸膛紧贴。 刚才某人使坏，她后背的排扣还没系好，xiong部还有点痛，现在又被某人紧紧圈在怀里…… 韩沉重重的揉了把周沫的后背，想把周沫揉进自己胸膛里一样。 他心满意足道：“沫沫，我好像赚翻了，比我的手……” 周沫听不得污言秽语，赶紧捂住他的嘴，打断他。 她幽怨道：“你赚翻了，我亏大了好么？” 韩沉浅笑，“再坐一圈，照片还没拍，上去拍几张照。” 周沫瞪他，后背的排扣没系，小衣服贴着皮肤，松垮垮挂着很不舒服。 作为罪魁祸首的某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周沫想想就来气。 韩沉一直是一脸的惬意笑容，神采飞扬。 “来，我给你拍，”韩沉从周沫手里拿走手机，镜头对准下面的音乐喷泉，调焦、调曝光后，他反复拍了好几张。 “你看看，行不行。”韩沉点开照片，让周沫鉴定。 周沫简单扫一眼，角度、感觉之类的都对，就是手机的像素太局限，距离又远，照片有点模糊。 “还可以，”周沫拿过手机，又翻看其他几张。 韩沉揽着周沫的肩头，侧颊靠在她颞侧，低头陪她一起看照片。 “送你一台单反吧，嗯？”韩沉轻吻周沫额角。 “不要，我也不是摄影爱好者，只是偶尔遇到什么，拍点照片记录一下，买来也是落灰的。” “你还真是，实用主义，”韩沉无奈，“想送你点什么东西，都不知道送什么好。” 周沫疑惑：“干嘛突然想送我东西？” “你不是也送我航模了？” “那是因为你喜欢啊，我又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你不用多费心思，我吃饱喝足，就够了，没什么特别的需求。” 韩沉揽着周沫肩头的手不免加重几分。 这就是他喜欢和周沫待在一起的原因。 轻松、自在，没有繁重的生活包袱。 他甚至不用很有钱，只是一顿简单的晚餐，就比如今晚的那顿披萨，就能满足周沫的心意。 他也不用和别人一较高下，在激烈的竞争中讨生活。 第二圈结束。 韩沉用外套裹住周沫，两人下了摩天轮。 周沫拉住韩沉的胳膊，小声抱怨：“我难受。” “我知道，”韩沉说：“去车上整理一下。” “以后不许再这样，”周沫警告。 韩沉轻笑问：“哪样？” 周沫说不出口，只能气愤地推他一把，让他再装傻充愣。 两人并肩相拥着走出游乐园，绕过人群，穿过广场，一路有说有笑。 韩沉无意间看到坐在水池旁边的人，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周沫也察觉，顺着韩沉视线望过去。 许清漓正翘着腿，坐在水池的沿台上，指间夹着的东西飘出袅袅烟雾，她在烟雾里吞云吐雾。 周沫略有震惊，许清漓竟然会抽烟。 许清漓余光也发现他们，她转过头，视线迎上二人。 “你们也在这儿？”许清漓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的状态，眼神瞬间肃杀，“约会呢？” 第202章 误伤11 “嗯，”韩沉应一声，瞅着许清漓指间的烟头，他微微皱眉，提醒说：“这里是公共场所，还有小孩，最好注意一下。” 许清漓愣住，这还是今天那个和她说了很多话的韩沉么？ 刚过半天，韩沉又变了一副模样。 许清漓起身，走去一旁的垃圾桶。 处理完烟蒂后，她转过身，刚想开口说什么。 韩沉却说：“我们先走了，再见。” 一句话将许清漓定在原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沉揽着周沫离开。 韩沉真是心狠，一点机会都不留。 两人走出广场。 周沫抬头看着韩沉，不满地说：“她心里有你。” 韩沉问：“吃醋了？” 周沫嘴硬，“我才不吃醋。” 韩沉说：“我和她没关系。” 周沫：“是没关系，要有关系，你能利用她？” 韩沉装糊涂，“我什么时候利用她了？” 周沫睨他一眼，“研讨会的时候，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韩沉微微讶异，随即轻笑，“这么聪明呢？” 周沫：“你不厚道。” 韩沉拇指刮过眉毛，“没办法，总不能让你顶着枪口上，我四伯马上就走，权宜之计而已。” “我懂，但是这件事，始终得我们自己去面对，想要走下去，见双方家长不是迟早的事？” “是迟早的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韩沉说：“我承认我自私不厚道，因为是你，所以我没法对她厚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伟光正的人，是不是你失望了？” 周沫抱住韩沉的腰，仰头看着他，斩钉截铁说：“一点都不失望，我就喜欢你这种‘自私不厚道’。” 韩沉目露诧色。 周沫说：“我要不喜欢你护着我，难不成还喜欢你胳膊肘往外拐？” 横在韩沉心头的压力陡然消失，他轻松一笑，“你懂就行。” 周沫轻哼一声，“我又不傻。” 两人像粘在一起的糖娃娃，又在广场外抱了一会儿。 伴随着音乐高-潮时的激荡，音乐喷泉的水柱宛如烟花喷向天空。 周沫从韩沉怀里探出头，没忍住被这番景象吸引。 她刚想招呼韩沉，让他一起看，余光突然瞥见远处徐徐走来的两个熟悉身影。 “韩教授和我爸！”周沫拍拍韩沉胳膊。 韩沉转身，也看到了两人。 两人埋头走路，边走边说话，没有看到他们。 韩沉紧忙掏出车钥匙交给周沫，“你去车上等我。” 周沫抓了车钥匙，将兜帽盖在头上，趁那两人没看见她，转身跑开。 韩沉站在原地，等韩俟和周正走近，他假装刚遇见，上前打招呼。 “周叔，四伯。” “韩沉？”周正抬头。 韩俟也是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韩沉说：“听说这儿有音乐喷泉，过来看看。” 韩俟脸色难看，“就你一个人？” 韩沉脸不红心不跳，十分坦然说：“嗯，我一个人过来的。” 周正觉着奇怪，韩沉什么时候是这种凑热闹的性格了？ 他垂眸思索，眼神无意间刮过韩沉的手腕，t恤袖口里藏着一枚女生的发圈。 细的黑发圈上有个卡其色小丝带盘成的蝴蝶结，蝴蝶结扣上粘着一枚珍珠 样式莫名有些熟悉。 周正突然想起，清明节放假的时候，周沫买的快递到了，邮政小哥在小区外等候，周沫穿着睡衣，要出门还得换衣服，她不想折腾，就撒娇求周正帮忙去拿。 周正哪儿遭得住，不用周沫开口，他都能主动帮她去拿。 周沫不是喜欢乱消费的人，快递也没两件，都是小东西。 他拿着盒子回来，将东西交给周沫，周沫当下拆了快递。 周正还问她是什么东西，周沫将快递盒里的东西倒在桌上，全是女生用的头绳、发卡之类的。 本想吐槽，买这么多能用完吗，但想想都是小东西，加起来也没多贵，想买就买，也没什么。 周沫一眼挑了其中一个最喜欢的发圈，还问周正，好不好看。 当时周沫手里拿的那个，和韩沉手腕上套着的这个，不能说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四伯，周叔，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韩沉问。 韩俟说：“和周老师聊几句。” 周正说：“你四伯说想出来走走，附近也没地方去。” 韩沉：“你们聊，我先走了。” 韩俟拧眉：“不是说来看音乐喷泉？怎么见到我来就要走？” 韩沉：“看完了，没意思。” 韩俟目光微凛，“是看我来了，才觉得没意思吧？” 韩沉：“没有。” 韩俟瞪他一眼，韩沉这副模样，真让人窝火，刚想教训他几句，不远处的广场出口的台阶上走下一个人。 韩俟的脑门嗡的窜上一团火焰，“你不是说一个人？她怎么和你一起来了？” 韩沉不明所以，顺着韩俟的视线转身。 只见许清漓走下台阶，走到马路边，招手拦了出租。 韩沉瞬间黑脸，“我没和她一起。” “没和她一起，你和谁一起？”韩俟气的脑仁疼，“你是来这种地方的人？韩沉，我也不怕周老师在这儿，看我们的笑话。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你最好离那个许清漓远远的，你要办不到，我想办法让你办到。” “随您，我无所谓。” 韩俟被韩沉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到，“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是吗？好，我看看你怎么无所谓。” 一旁的周正瞧见叔侄俩这剑拔弩张的气势，赶紧劝和说：“韩教授，孩子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韩沉这么大了，做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有数，是吧韩沉？” “嗯，”韩沉礼貌地应着。 周正又说：“你也是，韩教授是你四伯，做什么也是出于为你考虑，大人的建议虽然啰嗦，但也要适当考虑一下，万事多考虑，总没错。” “好，”韩沉答应。 韩俟的气这才消一些。 周正说：“天生不早了，你四伯明天就要回帝都，还不送他回去休息？” 韩沉为难，想了想说：“周叔，你帮我送一下吧，我……” 韩俟突然冷脸，“怎么，还想去找那个许清漓？” “您瞎猜什么呢？”韩沉有点烦躁，“我有事。” 第203章 误伤12 “你、这个点儿你能有什么事？”韩俟质问。 韩沉不答。 周正解围说：“韩沉是大夫，忙起来也没个点儿，他说有事，肯定是真的有事。韩沉，你赶紧去忙吧。” 韩沉看一眼韩俟，对周正道谢道：“麻烦您了周叔。” “快去吧。” “嗯，”韩沉说：“周叔、四伯，我先走了。” 回到车上。 周沫紧张地问韩沉：“我们……没被发现吧？” 韩沉：“没有。” 周沫放心地松了口气：“那就行。” 韩沉发动车子，“送你回家。” 周沫点点头。 车开到半道上，韩沉突然注意到自己方向盘上的手，他将手伸到周沫面前，“这个忘了还你。” 周沫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东西，她撸下来，装回包里。 …… 周六。 周沫听从周正的叮嘱回了苑上居。 一进门，厨房里就传来韭菜鸡蛋的香气，还夹杂着各种香料的味道。 “妈，我回来了，你们做什么呢？”周沫放下包，换了鞋，走进厨房，一探究竟。 周正端着电茶壶从厨房出来，另一只手还拿着装毛峰的铁罐子，这可是周正自己都舍不得喝的茶叶。 “家里来客人啊？”周沫问。 周正：“你妈妈叫了你梁阿姨过来，我们两家今天一起包饺子。” 周沫愣一下，“韩沉呢？也过来？” 柳香茹说：“得看人家有没有时间，当大夫的，什么时候休息不好说。” 周沫：“我去问问。”转身跑去找手机。 柳香茹和周正互相看一眼。 “怎么感觉这孩子突然和韩沉关系变好了？”柳香茹问。 周正摇摇头，“两个孩子是高中同学，关系好也正常。” 柳香茹神色凝重：“我觉得不正常。之前提韩沉，沫沫都是不情不愿不耐烦，现在我们还没提，她自己反倒先提了。” 周正：“提就提呗，两个人能继续做好朋友也挺好。” 柳香茹睨周正一眼，“你就想让他俩只做好朋友，没点别的想法？” 周正一时咋舌，他斟酌片刻说：“有件事没告诉你。” 柳香茹关火，将炒好的鸡蛋盛出来，倒进切好的生韭菜里，“怎么了？” “韩沉他……”周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反正以后你别乱点鸳鸯谱了，韩沉他不适合我们沫沫。” “怎么就不适合了？他一个大夫，再适合不过了好么？到时候沫沫再考个公务员，咱们一家都是事业单位的，多好。” “哎，”周正叹口气，“你不知道，韩沉他家……他爸爸那边，是帝都的大户人家，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和人家挨不上边。” 柳香茹却不以为意，“什么大户人家小户人家，再大他能大到哪儿去？咱家也不差好吗？咱们两个都是有编制的，养老也不用儿女操心，房贷也早还完了，存的钱全是沫沫的嫁妆，哪儿差了？要我说，咱家的条件，招个上门女婿都没问题。” 周正：“你真想的出来。” 柳香茹：“那有什么想不出来的？沫沫要到时候真找个一穷二白的，我就招人做上门女婿，反正咱家女儿不能吃亏。” 周正：“你不是看上韩沉了？韩沉的家世，咱家砸锅卖铁都赶不上人家。” 柳香茹眉毛一横，“他什么家世啊？让你说的那么邪乎？” 周正：“不清楚，反正他四伯是帝都大学的教授兼副院长，和最上面的人联系特别密切。前几天，他来了东江一趟，人前脚刚走，郭主任就被调查了，今天刚出的通知，被免职了。” 柳香茹惊住，“不是吧？” “怎么不是？”周正放下茶壶，掏出手机给柳香茹看网上发布的免职通知。 “真免职了啊？”柳香茹惊呼，“他人呢？现在去哪儿了？” “不清楚，打听不到。”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谁免职了？”周沫捧着手机，刚进厨房就听周正和柳香茹嘀咕什么。 周正说：“郭主任。” 周沫正给韩沉发消息，打字的手突然停下，“什么情况？”她问。 “谁知道呢？”周正说着，端起茶壶，去了客厅。 周沫还在纳闷中，她连忙发消息问韩沉。 郭主任被免职了，你知道吗？ 韩沉：知道，怎么了？ 周沫：知道你不告诉我？ 韩沉：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周沫：吃瓜啊。 韩沉发来一个冷汗的表情，继续道：没什么瓜可吃，他儿童眼保健这块儿工作没做好，上面的人来抽检，完全不合格，导致整个卫生局被点名批评，秦书记为了给上面一个交代，直接给他免了。 周沫将信将疑：就这么简单？ 韩沉：不然呢？ 周沫：我以为是你四伯的意思。 韩沉：不是。 周沫松口气，想想也是，韩俟说到底也只是个专家，手里没多少实权。 一秒后，韩沉又发来消息：是我三伯。 周沫：？？？ 韩沉：来东江调查工作的人是他派来的。 周沫仿佛受到一万点暴击。 韩沉：我什么时候过去。 周沫：……你和梁阿姨一起来吧，免得让我爸妈生疑。 韩沉：生什么疑？ 周沫：你说生什么疑？ 韩沉：我妈从疗养院过去，现在都打上车了，估计没多会儿就能到。 周沫：那你也过来吧。 韩沉：马上到。 周沫转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周正给周沫倒了杯水，看到周沫头上扎着丝带蝴蝶结的发圈，他说：“你这个发圈，挺好看的。” 周沫愣一下，“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我的发圈了？” 周正笑说：“没什么，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上次清明节放假，我帮你拿的快递吧？” 周沫：“是那次。” 周正：“这个发圈是不是最近很流行，很多人戴啊？” 周沫想了想，“也不是吧，我买的那家店不是网红店，还挺小众的。” 周正：“你最近一直戴着，没丢过？” 周沫一脸疑惑，“没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正笑呵呵说：“没什么，我好像看见别人也戴了个一模一样的。” “这种网上买的东西，撞了样子都正常，好看的样式就那么几种，都是你抄我，我抄他。” 周正喃喃：“原来是这样。” 周沫突然说：“我刚问过韩沉了，他说他马上到。” 柳香茹闻讯从厨房赶来，“真的啊？太好了，咱们两家可以好好聚聚。老周，赶紧，去买点饮料，准备一下。” 第204章 包饺子1 “爸，我和你一起去。”周沫起身。 “你爸一个人去就够了，你跟我过来包饺子。” 周沫顿时扫兴，兴致缺缺，“哦，好。” 周正在门边换鞋，看到周沫不开心，他问：“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陪你妈包饺子。想吃什么，你和我说，我给你买。” 周沫这才回复精神，“我想喝可乐。” 周正：“还有呢？” 周沫：“最近天热了，想吃雪糕。” “行，想吃什么口味的？”周正问。 周沫：“玉米的。” 柳香茹拿着刀从厨房出来，“别给她买，大夫都说，她不能吃凉的。” 周沫不乐意，“吃个雪糕都不行，妈，您管的也太严了。” 柳香茹瞪她：“我不管严能行？女孩子家，要学会爱惜自己，尤其是到了你这个年纪，各种功能都开始走下坡路了，尤其要注意。” 周沫本想争辩，但想到她要是再说什么的，铁定又要来一番说教，周沫怕了，只能投降。 “爸，我什么也不要了。” 周正：“我给你买桃汁，你不是爱喝桃汁么？” “嗯，”周沫勉强应着，显然还是不开心。 目送周正出门，她转身去了厨房。 柳香茹正在混韭菜鸡蛋的馅儿，旁边还有鲜虾、鱼排、猪肉、茼蒿。 周沫洗了手，走去柳香茹旁边帮忙洗菜。 “你把虾剥了，再剥点儿蒜。”柳香茹嘱咐。 “哦，”周沫应着，用刀给虾开背，掐头去尾，挑虾线。 十几分钟后。 屋外有人开门，母女俩知道，是周正回来了。 柳香茹和周沫还在厨房忙活。 就听门口脚步声杂乱，周正的声音突然出现：“沫沫在呢，在厨房，和她妈妈包饺子呢。我给你找双拖鞋。” 柳香茹听见声音，人在厨房喊道：“老周，谁来了？是辛韵吗？” 周正：“不是，是韩沉来了。” 柳香茹突然放下手里的活儿，简单擦了擦手，出了厨房。 “韩沉来了啊，”柳香茹赶紧招呼，“快，里面坐。” 韩沉赶紧将身边的两盒东西提起来，礼貌地递给柳香茹，“柳阿姨，来的路上给你们买了点东西。” 柳香茹低头一看，是两盒糕点，还是最近很有名的bobocake。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 “东西还是要带的，聊表心意，”韩沉提醒说：“有一盒是冰激凌，要放冰箱。” 柳香茹接过，递给周正，“老周，快，放冰箱，别化了。” 周正接过东西，“这孩子，懂事是懂事，这不也生分了。” 周沫拿着一只开背的虾，从厨房出来，就见柳香茹将韩沉送去客厅沙发，十分热情地给他端茶倒水，还要给他削个苹果吃。 韩沉道谢，赶紧拒绝，“柳阿姨，您别忙活了。” 抬眼看见周沫剥着虾的同时也在看他们。 韩沉迅速起身，“我来帮你。” 之后便跟着周沫一起进了厨房。 “哎，”柳香茹跟在两人身后，“韩沉，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快去客厅坐着，饺子很快就好。” “没事，柳阿姨，我帮忙一起弄，能省时省力。” 柳香茹刚想说什么，敲门声又响起。 周正打开门。 是梁辛韵。 周正和梁辛韵打了招呼，又对厨房叫道：“香茹，韩沉妈妈来了。” “辛韵来了，”柳香茹折身去了门口。 两个老姐妹相见，别提多高兴了。 梁辛韵看见门口摆的一双男士板鞋，她问：“韩沉已经到了？我看他车在楼下。” 柳香茹：“到了，在厨房呢。” 梁辛韵惊讶，“是吗？” 韩沉从厨房出来，“妈。” 梁辛韵睨他一眼，“你速度倒是快，说来就到了。” 韩沉略显不好意思，“我那儿离苑上居近。” 梁辛韵抱怨道：“你是住在市里，离这儿近，我住疗养院，每次往市里跑，打车都要两个小时。” 韩沉：“下次我去接您。” 梁辛韵：“不用，来回折腾干嘛，这边房子不是都装修好了？过几天买了家具，我就搬过来。” 柳香茹喜出望外，“你马上要搬过来了啊？” 梁辛韵：“有这个打算，就是……” 她为难地看一眼韩沉，“这个臭小子，来东江非要在东江买房，我存款都被他掏空了，加上装修房子，林林总总的花销，买家具的钱不够了，等他再工作几个月，攒点钱，配好家具，我就搬过来，总住疗养院也不是个事儿。” 柳香茹拉着梁辛韵说：“嗐，买家具这点事儿，还算事儿？现在年轻人压力大，我们这些当家长的不帮衬着点儿也没办法。挣钱，韩沉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挣到的，等他，你要等到猴年马月。这家具，我和老周给你买了。” 梁辛韵惊呼，“啊？这可使不得，这……” 柳香茹半开玩笑说：“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就当是给沫沫出嫁妆了。现在结婚不都是这规矩，男方买房，女方买家具？” 一旁的周沫无语至极，脸黑黢黢一片，她抬眸看向身旁的韩沉，却发现他眉眼带着隐隐笑意，还挺惬意。 她为了发泄不满，用胳膊肘捣他一下。 “怎么了？”韩沉看她。 “你不发表一下意见？”周沫问。 “发表什么意见？我觉得挺好的。” “嘿，”周沫气不过，“你自己败家，花光梁阿姨的钱，现在又打上我们家主意了。” 韩沉望着她，依旧带着浅浅笑容。 他本来想说，他是打上她家主意了，不过不是打钱的主意，是打她的主意。 当然，两方家长在场，他没说。 柳香茹听到周沫抱怨的言语，不免对周沫的话多有不满，“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人家韩沉怎么就败家了？这不是刚来东江，刚工作没几天？再说，人家现在也算有车有房，多好的条件。” 周沫吐吐舌头，将柳香茹的话抛诸脑后。 反正在她眼里，韩沉哪哪都好，她这个女儿，哪哪都不好。 柳香茹又对韩沉说：“韩沉，你别听沫沫瞎说，她就是从小被我们宠坏了，说话没边没际的。” 韩沉十分大度自然，说：“没事，沫沫说的也对，我现在的确是负债累累的状态。” 柳香茹惊讶，“怎么回事？怎么还负债累累了？” 第205章 包饺子2 韩沉刚想解释，梁辛韵叹口气，先开口，“韩沉的卡被他爷爷给扣了，来东江的时候，一分钱没有，车票还是我给他买的。” “啊？怎么回事？怎么还把孩子的卡给扣了？”柳香茹惊讶。 梁辛韵叹息，“和他爷爷吵架了，他爷爷也是个硬脾气，卡说收就收。” “这……”柳香茹头一次听到这种事，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梁辛韵说：“不过没关系，韩沉现在有工作，也挺稳定的，钱没了可以慢慢赚，就是……你们别嫌弃他现在穷。” 柳香茹：“这怎么会，都是懂事的孩子，就像你说的，钱没了可以再赚，没什么的。是吧韩沉？” 韩沉笑着回应说：“嗯，我会好好工作。” 柳香茹：“看，孩子多懂事。” 梁辛韵欣慰一笑。 柳香茹说：“走，看看我准备的馅儿，有没有你爱吃的。” 说着，她拉着梁辛韵走进厨房。 两人相携进了厨房，在厨房又拉起家常。 梁辛韵洗手，主动帮忙，柳香茹拦着不让她动手。 柳香茹说：“有沫沫在，让沫沫帮我就行，包个饺子，两个人够。” 梁辛韵却说：“人多，包起来快。” 两人僵持不下。 周沫进来，“梁阿姨，有我在，您先去喝杯茶吧，一会儿等包饺子的时候，我再叫您。” 梁辛韵说：“这不是还有好多活儿还没做，我搭把手。” 周沫劝道：“不用，我来就行。”她拦着梁辛韵，主动站在灶台前。 梁辛韵刚想说话，韩沉却进来了，他站在周沫身边，“妈，我来帮忙吧，您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包饺子了，您再一起。” 梁辛韵见厨房地方不大，四个人已经挤满，又想着韩沉在，正好让他好好表现表现。 “行，一会儿包饺子了，你们叫我。”她折身走了出去。 厨房少一个人，顿时宽敞不少。 周沫继续剥虾，韩沉却主动接手，“我来弄，小心伤到手。” “这活儿你最不应该干吧，”周沫躲开，没给他，“你一个外科大夫，手多金贵，这可是你吃饭的家伙，弄伤了怎么工作，怎么挣钱？” 韩沉一时略有不好意思。 柳香茹听不下去，不免数落周沫道：“韩沉也是好心，你别不识好歹了，赶紧弄。” 说着她拿了一把茼蒿交给韩沉，“你把这菜洗了就行。” 周沫努努嘴，心里直呼太不公平。 她主动让开水池，给韩沉腾地方。 韩沉撸起袖子，接着水，慢慢洗着茼蒿。 柳香茹是厨房的指挥官，在她的指挥下，周沫和韩沉都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期间，韩沉还帮忙剁肉馅。 柳香茹忍不住夸，“果然是大夫，刀工就是好。” 周沫一听，柳香茹和心真是偏的没边了。 她吐槽说：“你当手术刀是屠刀么？” 柳香茹睨她一眼。 周沫十分不服气的轻哼，转身走出了厨房。 她去客厅叫梁辛韵和周正，五个人齐开工，围在一起包饺子。 周沫是擀饺子皮的小能手，她在厨房负责擀饺子皮。 其余四个人则围在餐厅的桌上包着饺子。 韩沉不怎么会，梁辛韵和柳香茹手把手教他。 尝试了好几个之后，韩沉包的饺子总算不再是迷你韭菜盒子的形状，勉强能像个耳朵，立起来。 梁辛韵教的心急，不免抱怨说：“挺聪明一个孩子，手怎么这么笨？” 柳香茹却说：“男孩子，不会包饺子正常，老周结婚之前，连厨房都没进过，现在不照样啥都会？进入了婚姻，只要愿意学，什么都能学会。” 提到结婚，梁辛韵可真头疼起来。 “等他结婚……看我有没有那个命，活那么长吧。”梁辛韵说。 “妈，您别这么说。”韩沉十分自责。 “我不这么说怎么说？你倒是让我看到点希望啊，”梁辛韵无奈，“沫沫这都现成的适婚好姑娘，你也不说行动一下，又去招惹许医生。” 韩沉：“我什么时候招惹她了？” “你没招惹她，你四伯跑来疗养院和我说这事？他总不能空穴来风吧？他能来疗养院找我，通过我找到你，说明他事先调查过，有证据。” 韩沉坚持说：“我没有。” “你和我说没有，没用，你得让沫沫知道，”梁辛韵说：“你现在就当着周叔叔和柳阿姨的面儿表个态，说你和那个许大夫没关系。” 韩沉一脸茫然，“妈，您今天这是怎么了？” 梁辛韵望着韩沉，只觉得他不开窍。 “你四伯离开东江前和我说了，他在东方广场看见你和许清漓了，你周叔叔也在。” 梁辛韵回忆韩俟和她在电话里说的话，他说他不懂韩沉为什么会看上许清漓，还问她，是不是韩沉想做出一番事业，急功近利，看中了许清漓他舅舅是市级单位的。 之后，韩俟又说，周老师家的女儿多好多好。 梁辛韵听着韩俟的话音，似乎对周沫十分满意。 英雄所见略同。 梁辛韵也觉着周沫好，但奈何韩沉无动于衷的，她都急死了。 这还不算，周沫那边似乎也没什么心思。 梁辛韵一直搞不懂原因，她只能靠猜，猜来猜去，梁辛韵觉着很有可能是许清漓的问题。 韩俟说，研讨会上，韩沉和许清漓眉来眼去，气的他肝疼，当时周沫也在。 梁辛韵一听，大概率就是这个许清漓的原因。 上次她住院，许清漓也跟着忙前忙后，在周沫面前晃悠，尽管她已经尽力偏袒周沫，但架不住韩沉那边和许清漓不清不楚，让周沫断了这份心思。 现在让韩沉在周正和柳香茹面前表面态度也是给周沫看，让她知道，韩沉和那个许清漓，一点关系都没有。 见韩沉无动于衷，没开口，梁辛韵忍不住在桌下踢他一脚。 “快点啊，”梁辛韵催促。 韩沉无奈，放下手里的饺子，面对周正和柳香茹坐正。 “周叔，柳阿姨，我……我和许清漓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沫拿着刚擀好的饺子皮儿出来，就见韩沉被梁辛韵逼着，好像在忏悔立誓，保证下次不犯一样。 她偷偷轻笑一声，正准备转身回厨房。 梁辛韵突然叫住她，“沫沫，你都听到了吧。” 第206章 包饺子3 “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周沫问。 梁辛韵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柳香茹和周正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还是韩沉自己开口，说：“沫沫，你接受我吗？” 周沫一脸震惊。 韩沉这是几个意思？当众和她告白？ 韩沉认真无害的表情，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甚至连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他的母亲梁辛韵，都被韩沉突如其来的认真话语吓到。 从前只想着韩沉脑子直，永远转不过弯，这次韩沉倒是转过弯了，但这也太单刀直入，太简单直接了吧？ 周沫故作镇静，没有轻易被韩沉的话蒙蔽，她问：“接受你什么？” “我刚才的解释。”韩沉一本正经回答。 话锋过于急转直下。 梁辛韵、柳香茹和周正陡然松口气，随后又觉得可惜。 周沫心说，她就知道。 韩沉怎么可能在两方家长面前公然说出向她求爱的话。 或者说，韩沉嘴严的要命，根本就不是说这种话的人。 周沫赏他一个白眼，“解释不解释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咱好好吃这顿饺子，起码梁阿姨、我爸妈开心，是吧？” 梁辛韵连忙笑着应和，“这倒是，沫沫说的在理。” 周沫这话说完，梁辛韵也知道周沫的意思了。 对于周沫来说，梁辛韵就是按着韩沉的头，让他跪着起誓也没用，许清漓并不是问题的关键。 韩沉的心思才是问题的关键。 韩沉不开窍，说再多没用，都是废话。 还不如大家一起好好吃顿饺子，起码两家人热热闹闹的，高兴。 周沫这是态度松动了。 梁辛韵十分开心。 柳香茹这次准备了韭菜鸡蛋、香孤虾仁、猪肉同蒿三种馅儿，五个人齐上阵，搞了二百多快三百个饺子。 周沫闷头擀皮儿，手掌都快被擀面杖磨出泡儿了。 期间，周正正好去厨房拿东西。 看见周沫还在擀饺子皮儿，他心疼地问：“手疼不疼？” 周沫放下擀面杖，端着手心，给周正看自己的大鱼际肌，撒娇似的埋怨道：“呐，你看，都红了，感觉要起泡了。” 周正掰过她的手心，看着上面红红一片，确实心疼。 “你去包饺子，剩下的我来，”周正说。 “不用，马上完了，再说，您擀饺子皮儿的功夫没我的好，小心挨我妈数落。” 周正：“这么些年，我挨你妈数落还少啊？你出去吧，我来，一个饺子皮儿而已，就是包成粽子，煮熟了一样可以吃。” 周沫噗嗤一声笑出来。 饺子包成粽子，亏周正能找到这种形容。 周沫打趣道：“那我就当提前过端午了。” 周正笑道：“去吧。” 周沫出了厨房，来到餐厅。 柳香茹见她过来，拿起一个饺子皮让给她，“包。” 周沫抱怨说：“手疼。” 柳香茹瞪她一眼，“才干多少活，就手疼，毛病。” 周沫撇嘴，“真手疼，您看。” 她把手伸给柳香茹。 柳香茹重重拍一把周沫的手掌心。 “啊，妈，疼，”周沫不满叫嚷。 梁辛韵看着心疼，忙拉过周沫的手，说：“来，过来我看看。” 周沫摊开掌心，“阿姨您看，都红了。” 梁辛韵摩挲几下，“可不得红了，擀了这么多饺子皮儿。我给揉揉，辛苦了。” 周沫嘻嘻一笑，挽着梁辛韵的胳膊，“还是梁阿姨好。” 梁辛韵听着这话，开心不少，“果然有个女儿好，撒个娇，说几句话，能让人开心不少。” 柳香茹白周沫一眼，“辛韵，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想偷懒，博取你的同情心呢。” 周沫被戳穿，争辩说：“我没有。” “没有就过来包饺子，”柳香茹将饺子皮塞进周沫手里。 周沫突然执拗起来，“我不想包了。” 柳香茹正要训她，韩沉突然从周沫手里拿过饺子皮儿，自顾地包起来。 “我帮你。”韩沉说。 在场的人，包括周沫都微微一愣。 柳香茹见韩沉接了周沫的活儿，也不好说什么。 后续也没剩多少，馅儿马上要包完。 她索性说：“韩沉，这点收尾的活儿我和你妈妈来吧，你和沫沫去客厅坐会儿。” 梁辛韵也说：“是啊韩沉，你们俩去客厅看电视，我和你柳阿姨收尾。一会儿饺子熟了，叫你们。” 韩沉看三个见底的饺子馅儿盆，起身应说：“好。” 周沫早就不想包了，她手实在疼，得到柳香茹和梁辛韵的准许，她开心地跑去客厅，毫不犹豫打开电视。 韩沉也跟着过去，坐在客厅沙发上看韩沉换频道。 周沫问：“你想看什么？” 韩沉起身，走几步坐在她身边。 周沫感觉到身旁沙发下陷，她警铃大作，但又不敢出声，“你做什么？” 柳香茹和梁辛韵还在餐桌那边包饺子，但餐桌到客厅有个拐角相隔，此刻，周沫和韩沉所坐的沙发角，餐厅那边看不到。 韩沉故意靠很近，和周沫并排坐着。 “你疯了么？”周沫惊恐，她无声地问。 韩沉衔笑，小声说：“手给我看看。” 周沫疑惑地看他，“干嘛给你看？” 韩沉：“不是说手疼？” 周沫觉得韩沉简直疯了，前面说那么容易让两方家长误会的话，现在两方家长就在客厅，他又表现如此亲昵…… 不等周沫反应，韩沉直接拉过周沫的手，翻看向上，仔细观察，还用指头压了压她的大鱼际肌。 “还行，没起泡，”韩沉执起周沫的手，低头吹了吹，又抬眸问她：“还疼吗？” 周沫掌心丝丝凉凉的，随后又生出一阵火热。 “不疼了，”周沫撇过脸，不敢看韩沉，她顺势抽回手，“我就那么一说，和我妈闹着玩呢。” “怎么不和我说？”韩沉好整以暇问。 “和你说什么？”周沫不懂。 “和我说，你手疼，不想擀饺子皮，换我来，我帮你，柳阿姨也不会说你。” 周沫忍俊不禁，心里莫名被填满，“你就这么心疼我啊？” 韩沉眼皮上掀，好看的眼眸温柔摄她一瞬，“不然呢？” 周沫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大方承认。 第207章 包饺子4 周沫十分不自然。 韩沉倒是十分自然地往沙发后背上一靠，手臂顺势揽着周沫的腰。 周沫惶恐，伸手推他，“小心被看见。” 韩沉叹息，往旁边挪了点儿。 周沫这才舒口气。 “沫沫，你过来，”梁辛韵突然出现，看见沙发上二人不远不近，又怪异的距离，她微微一怔。 “怎么了阿姨？”周沫起身。 “我来的时候给你买了点东西，你过来看看，”梁辛韵冲她压压手。 周沫兴奋地小跑过去，“什么东西？” 梁辛韵引着周沫到门口，她拿起自己来时带来的其中一个盒子，“这是朋友那儿做的一种即食产品，配方是《伤寒论》里的正元福散，去湿气的。你妈妈说，上次带你去号脉，老中医说你身体湿气重，但你又不想喝中药，可以先试试这个。” 周沫十分意外，没想到梁辛韵竟然如此关心她。 梁辛韵是中医妇科的大夫，这方面肯定专业。 周沫连忙说：“谢谢您。” 梁辛韵说：“女孩子，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湿气重，体寒，各种妇科问题就来了。” “嗯，我肯定好好照顾自己。”周沫说。 柳香茹端着饺子从厨房出来，无奈看一眼周沫，她又对梁辛韵说：“别看她二十七了，心性还和小姑娘一样，说多少次了，这么大姑娘要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不放在心上，让她去抓药，调理一下，非说中药难喝，就是不肯，作的很。” 周正也端着饺子走出来，听到柳香茹的话，他不免想争论，“二十七像小姑娘怎么了？她又没怎么踏入社会，一直都在校园里，环境氛围单纯，心思也单纯。我宁愿她这样简简单单一辈子，也不想她接触社会上那些老油条，然后变成那些老油条。再说，我自己的女儿，我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她想怎么作就怎么作，她就是八十了，我也希望她能这么单纯，这么作。能作说明有人宠有人疼，是吧？”周正问周沫。 “嗯！”周正难得帮周沫撑一次腰，周沫得意至极。 柳香茹难得无言以对。 周正又说：“我还希望沫沫将来找的另一半，也能像我们现在这样，惯着她，宠着她，让她无忧无虑的，别为了生活琐事被迫‘成熟’、‘长大’，成为那种没有丈夫和父母做依靠，只能靠自己，咬牙坚持过日子，最后日子也过的只剩一地鸡毛的人。那种‘成熟’的人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们沫沫怎么开心怎么来。” 周沫激动地给周正竖大拇指，“老爸威武。” 柳香茹：“她都二十八了，我们二十八的时候，她都快出生了。” 周沫说：“妈，您别拿自己说事，您那时候和我现在不一样。您那时候，只要用点心去读书，将来就能看到光明的未来。我们现在，读到博士，除了一穷二白还是一穷二白。” 梁辛韵也说：“现在的孩子，接受教育的时间都长，沫沫爸爸说的对，孩子一直待在学校，心性都比较单纯，我们这些教授也喜欢和学校里的孩子们接触。不过也有缺点，学校待久了，孩子学生思维重，融入社会的时候，会有理想和现实的剥离感。” 周正也说：“没出校园，没接触过社会，归根究底就是孩子。成熟和年龄没关系，和接触的环境和社会有关系。” 柳香茹听周正和梁辛韵都这么说，她也开始反思。 周正的话很有道理。 她这辈子也算苦过来，和周正结婚的时候 周正没有母亲，只有一个务农的父亲。 怀周沫，生周沫的时候，周正那边根本没人帮忙，她都靠着自己和自己娘家人过来的。 周沫现在是独生子女，没兄弟姐妹，她周正将所有的心血和爱全部投在周沫一个人身上。 虽然她总是数落周沫，可也是打心底里疼周沫的。 周沫要在外面受了委屈，她这个当妈的第一个不服气。 周正说，周沫要是八十了还能撒娇，还能有这种小女孩的心态，说明有人疼，她完全赞同。 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世界，又不是来渡劫的，何必活的苦大仇深，假装深沉，为了迎合所谓的“成熟”。 她们家沫沫又不是不听话的孩子，周沫懂事又孝顺，学历都到博士了，这样的孩子于他们这些当父母的来说，完全满意。 周正说：“沫沫这还没工作，等她毕业了，走上工作岗位了，该学的东西自然而然就会了。” 梁辛韵也说：“是啊，在其位才能谋其事。我们不也是懵懵懂懂，还没觉着自己长大，就稀里糊涂当了父母吗？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父母，也是有了孩子，慢慢摸索，一点点研究会的。” 一直在客厅坐着听几人说话的韩沉突然开口。 “我觉得，沫沫现在这样，挺好的。” 两方父母皆是一愣。 韩沉又说：“活的简单点没什么不好。” 柳香茹释然一笑，“这倒是，就是孩子这么大年纪了，感觉有点傻。” 梁辛韵：“沫沫哪里傻了？遇着于一舟那样的人，她懂用法律维护自己，和老师同学也相处的不错，这是聪明好么？” 柳香茹：“这么大人了，还喜欢和小孩子似的，招人撒娇。” 梁辛韵：“这个年纪还能和你撒娇，说明你们母女关系亲密，再说，你不也开心？就这么一个女儿，使劲疼，准没错，我还想要个和我撒娇的女儿呢。” 柳香茹：“她都博士了，还长不大。” 梁辛韵：“博士怎么了，博士也是人。这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博士自然形形色色，有又不是所有人都老成持重。提到博士就觉着有多厉害，思想多成熟，这才是刻板印象好么。所谓博士，只是在某一个领域有深耕，达到了学校的博士毕业要求而已，又不是万能，什么都懂。而且，学历和性格又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柳香茹被几人“联合攻击”说的有点挂不住，催促道：“吃饺子，吃饺子，饺子好了。” 几人忙活着，围着餐桌而坐。 柳香茹在主位，左右手分别是周正和梁辛韵，再旁边是周沫和韩沉。 五人围坐，周沫和韩沉挨着。 第208章 包饺子5 周沫很挑，专拣香菇虾仁馅儿的饺子吃。 柳香茹看不惯周沫挑食，一个眼神射向周正，顺势冲周沫扬下巴。 周正秒懂，夹起一个猪肉茼蒿的饺子，放在周沫的碟子里。 周沫抱怨道：“爸，我不喜欢吃猪肉馅儿的饺子。” 说着就要给周正夹回去。 往常，周沫要是有什么吃不完的，不喜欢吃的，全是周正包圆儿。 周正一个眼神示意，让她看柳香茹。 周沫委屈地望向柳香茹，见她一脸严肃，周沫不好拂了柳香茹的意思，只能乖乖放回自己的碟子里。 柳香茹睨她，“今天不吃也得给我吃了，你说你，快三十的人了，还挑挑拣拣的，小孩子挑食没毛病，你都多大了？” 周正听见周沫被训斥，有点不忍心，连忙出来当和事佬，说：“一个饺子嘛，孩子不吃就不吃，我替她吃了行不行？” 柳香茹态度坚决，“不行！她今天必须给我吃，我非要治治她的臭毛病不可。都赖你，从小她挑食，你就顺着她，但凡不吃的你全替她吃了。这娇生惯养的，以后怎么嫁人？人家见了我这姑娘，肯定说，是我没教育好。” 周沫听着头大，“妈，您别说了，我吃还不行么？” 一个饺子，吃就吃了，也不要命。 周沫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刚准备用筷子夹碟子里的猪肉馅饺子，旁边突然伸出另一双筷子，将饺子夹走，连醋都没蘸，他直接塞进嘴里。 在场人顿时愣住。 “你……”周沫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沉囫囵嚼几下，“柳阿姨，沫沫不喜欢就别让她吃了。挑食也没关系，只要营养摄入均衡，少吃点猪肉，多吃点其他蛋白，也没什么。” 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周沫却彻底陷入震惊之中。 韩沉啥时候是会替她说话的人了？ 梁辛韵见韩沉竟然主动关心起周沫，一时之间有点开心，她连忙帮衬着说：“是啊香茹，沫沫不喜欢，你就别逼她了。” 她转而又劝周沫，“沫沫，你以后不喜欢吃什么，就挑给韩沉，他什么都能吃。” 周沫原本心情有点郁闷，听完梁辛韵这番话，周沫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梁辛韵这是没把韩沉当亲儿子，当垃圾回收站了。 周沫本想道谢，韩沉却突然对她说：“以后不想吃什么，都给我吧。” “？？？”周沫满脑子问号。 韩沉今天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么？ 先是说让她父母误会的话，后又在沙发上抱她腰，现在又当着两方家长的面儿说这种话…… 周沫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周正看出周沫的窘态，替周沫解围说：“挑给我就行，挑给韩沉像什么样子。” “嗯，”周沫浅笑点头。 还是有周正在，比较有安心感。 天下的男人再好，哪儿能比得过自己的亲爹呢？ 吃完饭。 柳香茹和梁辛韵在厨房忙活着收拾厨房。 周正在客厅看法制频道。 周沫望了几眼，这次《天网》的案子不是很有意思，周沫瞧着无聊。 她瞅一眼韩沉，发现他正倚在沙发上玩手机，估计也嫌弃节目效果一般。 “喂，”周沫轻轻踢一下韩沉的脚，“去我房间？” 韩沉收起手机，“走。” 两人一起进了周沫的卧室。 路过厨房时，柳香茹和梁辛韵看见两人一起进去。 柳香茹：“这俩孩子什么情况？韩沉今天格外护着沫沫呢？” 梁辛韵：“我也发现了，而且沫沫的态度也有点松动，之前我提她和韩沉的事，她都是极力推脱否认的，这次就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一番。 柳香茹提醒，“你瞧瞧，门还关上了。” 梁辛韵倒是没有多想，“孩子嘛，有自己的悄悄话要说，不想被人听见正常。” 梁辛韵刚想说什么，周正的声音突然从客厅里传来。 “沫沫，门打开，姑娘家关门做什么？” 电视机的声音还在响，伴随着周正的声音一起出现。 厨房里。 梁辛韵头一次听到周正这么大声音，似乎还带着点火气，周正这一嗓子，吼得她一哆嗦。 柳香茹偷笑，无奈说：“瞧见了吧？老周妥妥的女儿奴，可是护着沫沫呢，平常他哪儿敢违逆我的意思，你看他今天的样子，处处替周沫说话。” 梁辛韵：“他这样才算好爸爸，这世上，不配当父亲的人多了去了。” 柳香茹微微一怔，她以为梁辛韵在暗示韩沉的父亲。 毕竟从相识开始，梁辛韵从来没有提过韩沉的父亲，更没有说过，她和韩沉的父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香茹换了话锋：“他就是瞎操心，我们都在外面，这两个孩子能在屋里做什么？总不能翻了天吧？再说，他俩这么熟悉，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有他想的那种担心。” 梁辛韵也说：“别的不说，韩沉家教这块儿，肯定是过关的，他不会是沫沫爸爸想的那种男生。” 两个母亲对自家孩子都非常笃定，也很笃定周沫的卧室内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 周沫前脚刚走进卧室，韩沉后脚跟进来，顺手将门一关。 “关门做什么？” 周沫还疑惑着，下一瞬直接被韩沉拦腰扑倒在床上。 “喂！”周沫被吓到，她锤一把韩沉的胸口。 韩沉捉过她的手牢牢禁锢，低头毫不客气的吻上去。 之后，韩沉就不安分了。 又像上次在摩天轮上那样…… 周沫又羞又急，她着急忙慌提醒，“这可是我家。” 两方的家长都在外面呢。 “在哪儿都一样想你，”韩沉又低头，深深吻上去。 周沫也被蛊惑，动了心思。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带着狂躁的怒吼。 “是我爸，”周沫赶紧推开韩沉，“让我们开门呢。” 韩沉丧着脸，一脸不悦。 他从床上退下来，走去门边，打开门，又折身回来。 拉开周沫书桌前的凳子，他坐下，抬眸望向乖乖坐在床边的周沫。 这副光景，很难不让人想起十年前，周沫找他说分手的那个时刻。 他们也这样坐着。 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床边。 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周沫洒脱的放手。 然而周沫不知道，她有多残忍。 她的分手提的毫无征兆，让他没有一丝防备，突然到像是不知从哪里出现一把刀，插在他胸口上。 第209章 包饺子6 他回到家后，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沫要和他分手，还一度因为这件事，情绪低沉很久。 思绪回到现在。 周沫头发乱糟糟的，衬衫的扣子几乎全开了，她正埋头打理衣服。 “抱歉，”韩沉说：“没控制住。” 周沫又羞又恼，连忙系好扣子，她气急，发泄似的，粉拳轻捶韩沉胳膊，以示报复。 “上次都说了，以后不许这样。” “嗯。”韩沉应着，声音很小，很不走心，明显是“下次还敢”的样子。 周沫现在总算能摸清韩沉的一些套路了。 他并非以前那样正经又老实。 现在的韩沉，认真的时候是真能打动人，但也会满嘴跑火车。 明明上次在摩天轮上的时候，他答应的好好的，以后不许再对她这样。 可这次呢？ 上次答应的话都拌着西北风一起吃了。 这次估计也差不多。 “吃冰激凌吗？”韩沉问。 “我妈不让我吃，”周沫说。 “你就说我想吃。” 周沫瞬间星星眼，“真的？这理由肯定能行。” “走。”韩沉伸手。 周沫浅浅望一眼，将手放在他掌心。 韩沉微微一拽，周沫起身。 两人从卧室出来，径直奔着冰箱而去。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柳香茹看到鬼鬼祟祟的两人，以及敞开的冰箱门。 她问：“你们干嘛呢？” 周沫快速开始卖队友模式：“都是韩沉，他非要说吃冰激凌，让我给他拿。” 柳香茹白她一眼，“是你想吃吧？” 周沫厚着脸皮说：“没有，您不让我吃冰的东西，我哪儿敢呢？” “起开，”柳香茹拨开周沫，抽开冷藏室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两盒冰激凌，塞给韩沉和周沫一人一个，“赶紧拿去吃，别在我面前碍眼，还有，你只能吃着一个。” 有的吃就不错了，周沫懂见好就收，连忙笑着回答，“没问题。” 但眼神却不自觉盯上韩沉手里的东西，满满都是觊觎。 柳香茹作为周沫的母亲，两人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周沫两眼还没开始放光，柳香茹就知道周沫打什么主意。 “韩沉，你自己吃，不能给沫沫，她本来就宫寒，凉的东西不能多吃。”柳香茹叮嘱。 “嗯，我知道了。”韩沉说。 “去吧，你们两个好好唠唠，交流一下感情，都这么多年没见了，韩沉工作又忙，你们俩更是没时间见面。回屋，好好说说话。” 柳香茹将两人推进卧室。 当然，她没关卧室房门。 有吃的周沫就开心，哪儿管那么多，打开冰激凌，她蒯出来一块儿塞进嘴里。 口腔里奶油的味道立即四散，甜甜腻腻的，周沫很喜欢。 韩沉拉过椅子坐下，也打开冰激凌的盖子，小小蒯一块，慢慢的品着。 周沫一口接着一口，“你是不是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没有，”韩沉说。 “没有你吃那么慢？”周沫问。 “太冰了。” 周沫：“我不嫌冰，一会儿你要是吃不完，可以给我。” 韩沉皱眉：“果然，知女莫若母。你身体不允许吃凉的，还是听话吧。” 周沫不满道：“你怎么和我妈似的？” 三两下解决完冰激凌，周沫觉着今天这顿饭，才算吃的完美。 “这间店在哪儿啊？味道很不错。”周沫忍不住夸赞。 “是家网红连锁店，在好几个地方都有。” “你这个呢，在哪几店？”周沫指了指手里的冰激凌。 “在经开区。”韩沉说。 周沫愣一下，经开区离这里怎么着也得两小时路程，韩沉这是特地跑那么远去买的？ 周沫顿时觉得，手里的冰激凌似乎更甜了。 两人又闲聊几句。 周沫将冰激凌的盒子扔进垃圾桶。 “你什么时候有空，教我打羽毛球啊？我名都报了。”周沫忽然想起这件正事。 “这几天就有空，你下班来东大一院找我。” 周沫点点头。 韩沉想起什么，忽然说：“对了，许清漓被调走了，以后没人再找你茬儿了。” “嗯？怎么回事？你三伯收拾郭主任的时候，顺带连她也一起搞走了？” “不是，她被院里调去二部了。” “二部”是东大一院二部，类似东大一院的分院，在孝鑫区，离韩沉和周沫所在的中心市区，有小几十公里。 “她这算被连坐之后，发配边疆么？”周沫不懂就问。 对于周沫的形容，韩沉忍俊不禁的同时，又觉着很形象。 “和她舅舅下台有关系，算是连坐，但发配边疆……也勉强算吧。二部离住院区这边挺远的，各方面的条件还没发展起来。以前那边是一个快要倒闭的小医院，后来被东大一院买来，当了二部。” 周沫了然地点头。 两人吃完冰激凌，眼瞅着天色渐晚。 梁辛韵和韩沉该走了。 柳香茹十分可惜，“要是对面的房子都装好了就好了，出门就到，我们两家来往也方便。” 梁辛韵：“谁说不是呢。” 她看向韩沉，“赶紧挣钱买家具，我都迫不及待想搬过来了。” “好，”韩沉十分认真地答应。 周正从厨房拎两个打包袋出来，里面装的是今天包了还没煮的生饺子。 “这个，你和韩沉一人一袋，回去冻在冰箱里，慢慢吃。” “呀，我们这吃顿饺子，还连吃带拿的。”梁辛韵有点不好意思。 柳香茹说：“拿着吧，今天人多，包了很多，见者有份嘛。” “行，我们就拿着了。” 梁辛韵接过后，韩沉也从善如流。 柳香茹和梁辛韵又在寒暄，韩沉立在一旁等候，似乎在等两人话题结束，但他的视线却时不时投在周沫的方向。 周正无意间捕捉到韩沉飘忽的视线，顺势又看向周沫。 研究了许久，他才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周沫回来时穿了一身西瓜红的衬衫，领口只有一枚扣子没系，现在是两枚，领口敞的有点多。 周正拍拍周沫的肩膀，小声教训道：“衣服扣子系上，女孩子，着装要端正，别搞那么风尘。” 周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整理衣服太过匆忙，少系了一枚扣子。 她窘得要死，周正思想传统板正，对她着装向来要求严格。 这还好只是个小扣子的问题，要是刚才被周正抓现行…… 周沫不敢想。 都怪韩沉。 怨怼如她，不免用余光去剜韩沉。 第210章 包饺子7 韩沉自然感受到了，他唇角浅露得意的笑容。 陡然发现周正面色严肃盯着他，他立即收敛笑容，移开视线。 “行了，不能再唠了，再唠就走不了了，”梁辛韵说。 柳香茹拉着梁辛韵的手，依依不舍，“哎，是啊。” “你们路上小心，”周正叮嘱，“韩沉，送你妈妈回去的时候，路上开慢点。” “好的，”韩沉说。 周家一家三口将韩沉和梁辛韵送到门外。 周沫站在周家夫妻俩身后，她趁父母不注意，冲韩沉挥挥手。 韩沉带着笑，“再见。” 周正回头，就见周沫招呼打的热情似火。 一时之间，他眉头紧皱。 送走韩沉母子后。 周沫回了自己的卧室。 周正拉着柳香茹去客厅，他往周沫的卧室瞅一眼，觉着客厅不保险，又拉着柳香茹去了主卧。 “干嘛呀？”柳香茹瞅着周正，一脸疑惑。 “沫沫不对劲，”周正说。 “哪儿不对劲？”柳香茹问。 “你不觉得今天她和韩沉不对劲么？” 柳香茹思索一番，“我和辛韵也说这事来着。她还说，韩沉今天也不对劲。” “我看着他也不对劲。” 柳香茹一脸难以置信，“你也这么觉得？” “上次咱们去‘逐鹿中原’吃饭的时候，他俩是什么情况？你看现在呢，又是什么情况？” 柳香茹冥思片刻，“会不会因为那时候他们好长时间没见，还不熟，现在相处时间久了，接触次数多了，关系也变好了？” “我看不像，”周正皱眉，“你和韩沉妈妈今天都说上‘嫁妆’这种话了，搁以前，沫沫肯定会气的跳脚，你看她今天什么反应？是不是基本没什么反应，还和默认似的。” “好像是啊，”一经提醒，柳香茹突然意识到。 “这俩人，肯定有事，”周正笃定。 “你说他俩谈对象了？” “嗯，我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 周正拉开门，看见了对面周沫的卧室房门紧闭，他合上门，小声说：“我看见韩沉手腕上戴了沫沫的发圈。” 柳香茹本以为是什么惊天消息，周正的话让她大失所望。 “嗐，就这啊？”梁辛韵一脸鄙夷，“他这都不是头一次了。” 周正讶异，“不是头一次？什么意思？” 柳香茹：“沫沫上高中的时候，我在小区门口总遇到他俩，韩沉那时候就总戴着沫沫的发圈。这丫头不喜欢扎头发，一出校门，就把头发拆了，拆下来的发圈不喜欢戴手腕又怕丢，就让韩沉帮她拿着。” “这样啊？”周正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作为父亲的判断力。 听柳香茹这样说，周正也觉着，只是一个发圈，也不能说明两人就有啥。 他们高中关系好成那样，不也没谈恋爱么？ “你也别瞎担心了，他俩要真在一起，我求之不得，”柳香茹说：“韩沉这么好的小伙子，知根知底，又是大夫，这样的女婿，上哪儿去找？” 周正叹气，“以前我也觉得韩沉挺好，但是……我怕韩沉家世太好，咱这小门小户，招惹那么有背景的人家，不是什么好事。” 柳香茹却不信：“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么？这不是还有辛韵？她可是很喜欢我们沫沫。” “结婚可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韩沉妈妈那边看好，韩沉爸爸那边不看好，你让他们俩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周正问。 “这倒也是，”柳香茹也犯难。 当初柳香茹和周正认识的时候，柳香茹是城里人，父母都是国企的工人，柳香茹的父亲当时还是生产车间的小组长呢。 周正则不然，他家里是农村的，母亲走得早，家里就他和父亲两个人，当时周正还和他大伯一家住在一起，两家人两间房，周正的大伯母一个人做两家人的饭。 后来周正读了高中，考上大学，还没毕业，大伯母生病走了，村里遇着洪水，大伯一家遭了天灾，只有周正的父亲活了下来。 柳香茹和周正是下乡认识的，结婚的时候，周正的父亲没帮衬多少，柳家也有点看不上周正，但好歹也是大学生，想着以后给周正在城里谋个出路，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两家人磕磕绊绊也就过来了。 过来了不觉得有什么，但回顾起来，其中的磕磕绊绊只有自己知道。 他们以前的日子，也不是现在这样和和美美，一样鸡飞狗跳。 尤其周正进了卫生口之后，经常下基层，一走就是一两个月不回家。 柳香茹怀着周沫，事事都只能靠自己，怎么可能对周正没有怨言。 两人也吵架，也拌嘴，也恶语相向，但周正气归气，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能服软，会哄人，小事尽可能顺着柳香茹，两人在几十年的相处中逐渐磨合，才有了现在的状态。 现在的年轻人，各种焦虑因素背在身上，早没了当初互相磨合、互相进步的心性，一言不合，说离就离。 鉴于他们做父母的这段家庭条件不匹配，进而衍生出各种矛盾、各种问题的经历，柳香茹也逐渐重视周正的话。 “要不哪天有机会，我找辛韵问问清楚？他们条件好归好，我也不能让我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周正说：“这么多年了，韩沉他爸爸的事，韩沉妈妈一句不提，要是什么伤心事，你这一提，不是直戳人家心窝子么？你们这朋友还做不做？” “也是啊，”柳香茹一时犯难，“那你说，怎么办？” “再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咱们多往沫沫那儿跑一跑，看看有没有什么苗头。要没什么事就算了，要真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他俩要真在一起，咱们能怎么办？” 柳香茹糊涂了，“你这又不想阻拦他俩在一起，又担心韩沉的家世背景，矛盾不矛盾？” “怎么矛盾了？我是沫沫的父亲，凡事当然要提前给她考虑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什么问题，提前给她谋划着，免得到时候遇着什么事，弄得措手不及。沫沫到时候要来求助我们，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跟着瞎着急。” 第211章 生日礼物1 柳香茹突然十分钦佩地望着周正。 “我就说，这辈子，没看错人。” 周正老脸一红，“你拿往后余生做赌注，我怎么可能让你输。不过，怪我能力有限，也没让你们过上大富大贵的好日子。” “瞧你说的，这都半截儿身子进黄土了，我埋怨过你一句么？过日子看的是人，又不是钱。人不行，再有钱，日子也过的鸡飞狗跳。” 周正：“没钱也不行啊。” 柳香茹温柔睨他：“你也没让我们母女俩饿死啊。” 周正温柔一笑，“泡脚吗，我去接水。” 柳香茹摇头，她想了想，之后小声说：“我想尝尝韩沉送来的冰激凌。我听同事说，那个牌子的冰激凌特别好吃。” 周正皱眉：“你不是不让沫沫吃冰的，怎么自己还……” “我那是为她好，”柳香茹瞪他，“去不去给我拿？” “去，去，”周正缴械投降。 他出门时，柳香茹还叮嘱他，“你小声点，别被沫沫发现了，被她抓到我也吃冰激凌，她肯定尾巴要翘上天。” “知道知道，”周正无奈，夹在老婆和女儿中间，太难顶了。 他蹑手蹑脚出门，小心拉开冷冻室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份，快速窜回主卧，将东西递给柳香茹。 “你说，这东西就这么好吃？”柳香茹拿着杯装冰激凌打量，上面一圈花体的英文，看不太懂。 “好不好吃我不知道，这东西肯定是韩沉特地买给沫沫的，”周正说。 他们家又没有小孩子，韩沉买这东西，指向性太明显。 “嘿，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这个韩沉，小心思不少啊。”柳香茹打开盖子，狠狠一块儿。 …… 周一。 周沫和往常一样，到了办公室进行消毒。 赵晓霜顶着黑眼圈，姗姗来迟。 “怎么来这么晚？”周沫看一眼时间，“都八点半了。” “咱又不打卡，迟到半小时，沈导发现不了。”赵晓霜将包往椅子上一扔，疲惫地坐在办公椅上。 “怎么了？又熬夜了？”周沫问。 “嗯呐呗，”赵晓霜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却是一脸餍足，“昨晚上去蹦迪了，认识不少帅哥。” “……”周沫以为赵晓霜是忙着搞学业呢，结果大跌眼镜。 “怎么又跑去蹦迪了？你不是说再也不去了么？”她问。 赵晓霜研一的时候被科里的人戏称为“蹦迪小仙女”，后来因为在迪吧被人揩油，和对方闹到警察局，结果那人也没受什么处罚，道了个歉，事情就了了。 赵晓霜气不过，发誓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 这还没几个月，又禁不住诱惑了。 赵晓霜有自己的一套说辞，“没办法，谁让迪吧的帅哥多呢。要是咱学院帅哥多，信不信我能长年累月住学院。” 周沫被逗笑，“你可真是……颜狗。” 赵晓霜反诘，“师姐，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你几个男朋友，哪个长得差了？” 周沫：“我再看重颜值，也没像你这样，广撒网吧？前几天不是刚认识一个酒吧小哥？怎么又耐不住寂寞了？” “早吹了，”赵晓霜倒是坦荡，“你知道那小子和我说什么么？他说他看上小丁了，我……” “看上小丁？他怎么认识小丁的？”周沫发觉不对劲。 赵晓霜理亏语塞，但也只能老实交代，“前段时间，我带小丁去过一次酒吧，他们在那里见过。” 周沫脑袋嗡嗡，火气直上头，“赵晓霜！你作为师姐，还有师姐的样子么？竟然带她去那种地方，你也不怕教坏她。” 赵晓霜：“怎么可能？小丁这种乖乖女，去了酒吧都会引起生理性不适，怎么可能被我教坏。我们就喝了杯调制鸡尾酒，度数也不高，也没带她做什么。” “你……竟然还让她喝酒？”周沫真被赵晓霜打败了。 “那酒和饮料似的，根本不醉人好么，度数比rio还低。” 周沫：“那也要注意，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要以安全第一。” “知道了，”赵晓霜说：“blue没你想的那么乱，下次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不然我也不能总去不是？” 周沫睨她，“你以后也少去。” 赵晓霜：“行。” 周沫见她答应，便不再追究。 “沈导马上过生日，你们想好送什么礼物了么？” 赵晓霜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就知道，”周沫无奈摇头，“没几天了，大家都想想，要送什么。” “自己送自己的，还是一起送？”赵晓霜问。 “问问大家的意见吧。”周沫将这件事编辑了一下，发在他们的学生群里。 “整那么麻烦做什么，这年头还有不同意一起送的？”赵晓霜小说：“谁嫌自己钱多花不完么？” 话刚说完，学生群里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张兰兰：自己送自己的。 赵晓霜呵笑一声，“得，又是她。摊上这种和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的人，真倒霉。” 周沫脸黑，“咳咳，注意用词。” 赵晓霜：“我说错了么？” 周沫知道赵晓霜带着气，劝说道：“咱好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表达意思的方法有很多种，咱稍微雅一点。” 赵晓霜：“怎么雅？” 周沫：“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买就算了，咱自己买。” 赵晓霜：“你不怕她给咱老师整个什么大礼，把咱们的礼物比下去？” 送礼这东西，很讲究。 虽说读研时候，大家都是学生，送的东西也不怎么贵重，多数能表示一下心意就好。 可架不住有些表现欲很强或者就喜欢炫富的人在，让原本内含情义的礼物，变成用金钱衡量的一般等价物，继而再用金钱的多少来做区分，一较高下。 谁不贪财？ 谁不喜欢贵重的东西？ 谁不是嘴上说，东西贵不贵无所谓，有心意就好。 但事实呢？ 谁不向钱看？ 就是熟悉如沈青易，周沫都没办法保证，在送礼方面，她能做到一视同仁。 毕竟，健康管理学院的博士名额，明码标价十五万。 沈青易上一任博士索东豪，就是交钱进来的。 第212章 生日礼物2 “我问问嘉慧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周沫当即联系汤嘉慧。 汤嘉慧却说，看张兰兰说自己送自己的，她突然想起来，和池周序去海城的时候，那边有个手工定制的店，能做定制礼物，考虑到她和池周序在一起了，又马上要毕业，两人打算做个特别一点的定制礼物，送给沈青易。 赵晓霜似有先见之明，“看吧，是不是一个人搅和了一堆人？” 周沫：“我再问问丁宁。” 结果丁宁回复，说她爸妈已经帮她准备好东西，是家那边的特产。 还说，她原本想着和大家一起送，但看张兰兰说自己送自己的，她觉着父母准备的东西，不送太浪费。 “就剩咱俩了，”周沫彻底放弃。 “不是还有刘凯？” “他爸爸还住院呢。” “也是，”赵晓霜问：“师姐，你有什么想法么？送什么？” “去年是索师兄组织大家送的，我记得是鲜花、红酒和口红，每个人掏了一百块钱。” 赵晓霜吐槽：“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大家一起集资，一百块钱就能解决，自己送自己的，便宜了，能拿得出手么？我估计他们送的东西，少则五百，多的几千都有了。” 压力给到了周沫和赵晓霜这边。 “怕什么，咱是两个人，”周沫安慰说：“而且，东西不一定越贵越好。” 赵晓霜好奇地看着她，“你有注意了？” “有是有，不过可能不够，还得再买点东西。” “买什么？” “鲜花肯定要买，”周沫盘算着，“再买个礼盒，装礼物。” “就这些？”赵晓霜惊讶，未免太过普通。 “不然呢？要不你也出个大几千，咱搞的高大上一点？” “别，我没钱，你也知道，我钱大头都借给刘凯了。”赵晓霜为难。 “你放心好了，我来准备，预算绝对不超过三百块钱。”周沫胸有成竹。 “既然师姐你都这么说了，我跟着你混，”就算礼物送的不能如沈青易的意，起码有周沫这个沈青易的得意门生在，搞不砸就行。 下班后。 周沫打开自己的专属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健身包。 赵晓霜正要离开，看见后不免惊讶，“师姐，你办健身卡了啊？” “没，”周沫说：“去练羽毛球。” 赵晓霜：“你真要参加啊？” 周沫：“嗯呐，我已经报名了。” 赵晓霜：“啊？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我都不知道唉。” 周沫：“是从曼容，找我好几次，我实在受不了，就答应了。” 赵晓霜：“那我也报名参加，拿不了一等奖，混个三等奖也有钱拿。” “可以啊，”周沫支持，“谁会和钱过不去？” “你参加羽毛球……这是找到教练了？”赵晓霜问。 “嗯呐，”周沫十分自信。 赵晓霜将信将疑，“比赛奖金应该不够请教练花的钱吧？” 周沫笑说：“免费的。” 赵晓霜两眼发散好奇的光。 周沫看出她又要开始刨根问底地八卦，立即先声夺人，“我先走了，你检查一下，走的时候锁好门。” “哎——” 周沫不给赵晓霜机会，拎着包先行离开。 东大一院健身房。 周沫用胸牌刷开健身房的门禁。 她拎着包走到了羽毛球场，坐在场外的休息椅上等韩沉。 韩沉还没结束工作，还要一会儿才能到。 旁边的篮球场有两支队伍在进行较量，周沫没防备地被一黑一红两方人吸引。 她的目光透过羽毛球场的铁栅栏，紧紧锁死在篮球场上。 两支队伍应该是训练赛或者友谊赛，因为场上的裁判穿着其中一个球队的红色队衣。 黑色方的13号，接过内线传出来的球，运球至三分线外起跳，膝盖带动手臂，篮球以极为优雅的弧度，精准无误，空心入篮。 “好球！” “好球！” “……” 球场周围的人传来一阵阵喝彩声。 周沫也跟着激动地鼓掌，小声暗道：“好球。” 羽毛球场离篮球场不远，就隔着一道铁栅栏。 球场外的几人忽然听到身后的鼓掌声，不免转头看向羽毛球场的方向。 “喂，美女，你哪个科的啊？” 突然有人对着周沫问一句。 周沫愣一下。 场上这些人应该都是东大一院的职工，而她是个外人。 “我……不是一院的。”尽管有点尴尬，但她还是如是回答。 “呦，家属啊？你老公哪科的啊？”那人问。 周沫思路没对方转换快，她都没想到这样的说辞，对方竟然替她先想到了。 她顺水推舟，说：“骨科的。” “竟然是骨科，”那人指着球场上的某人问：“那个黑色13号，也是骨科的，认识不？” “没见过，”周沫说。 那人又对着球场上的黑色13号吼道：“段峰，你们科大夫的家属，认识不？” 说着，他还指了指周沫的方向。 球场上，刚才那个黑色13号，也是被叫“段峰”的男人，转头看向羽毛球球场。 “不认识，”他冷漠道，转而又投入比赛中。 周沫心说，韩沉同一个科的同事她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有人认识她。 之前问她那人转而又调侃着问道：“你真是骨科大夫的家属？怎么连段峰都不认识？他硕博都是骨科的，也是骨科的老人了。” “我老公刚到东大一院没多久，他不认识我正常。”周沫说。 “刚到东大一院？”那人还在喃喃，“不会是韩……” 话没说完，不远处传来某人温柔的呼唤，“沫沫。” “真是韩沉呐，”那人惊讶。 韩沉和他打招呼，“王老师。” 被叫王老师的男人热情回应：“过来打两圈？” 韩沉笑说：“不太会。” 王老师：“没事儿，你这个头，不来打篮球太浪费了。再说咱也不是专业打篮球的，玩玩就会了。” 韩沉抱歉说：“我爱人还在等我，陪她打会儿羽毛球。” “瞧我，光顾着拉人打比赛了，”王老师抱歉说：“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和你爱人了。” 韩沉颔首，和对方打招呼道别，径直走来羽毛球场。 周沫见他拎着羽毛球拍和健身包，不免好奇：“我看门外不是有公告说，这里可以借到羽毛球拍么？你怎么还自带了？” 第213章 较量1 “三千的球拍和三百的球拍，你想用哪个？”韩沉问。 周沫愣一下，目光投在韩沉手里的球拍上，惊呼道：“你这球拍三千？” “不然呢？”韩沉说着打开装球拍的外套。 周沫没好气地看他，“你忘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负债累累，竟然还买这么贵的球拍。” “不是我的，梁东岩的。”韩沉说。 “……”周沫心说，没花钱就行。 两人去更衣室换了轻便的运动服。 从更衣室出来时，周沫有点不自在。 她不怎么运动，更不可能买运动服。 现在穿的这身运动衫还是读研的时候，学院派学生参加方队，给她们买的。 当时负责组织这项工作的人员，特意选了收腰的方领体恤衫和热裤，说要展示女性的运动和青春之美。 总体来说，也没什么不妥，反而很合身，细致的勾勒出周沫的身材。 就是这个热裤——周沫没怎么穿过这么短的裤子。 从小周正管她管的严，出门在外，不管是裙子还是裤子，绝对不能超过膝盖。 当然，在家里就没那么多要求了。 韩沉从更衣室出来，目光瞬间被两条白皙细腻的腿吸引。 周沫太白了，从上到下，白到发光。 “头发不扎一下？”韩沉提醒。 “哦，对哦，”周沫又转身去更衣室，她发圈还在里面。 韩沉在她身后说：“我去球场等你。” 周沫扎好头发，回到羽毛球场。 韩沉正和墙solo。 他正手发球，羽毛球撞在墙面上失去大部分弹力，回落时松垮垮的，他长臂重重一挥，又将羽毛球击在墙面上，左右手互换，各打几下。 发觉周沫到了，最后一下，他没挥球拍，伸手接住球。 “会发球吗？”韩沉走过来。 “不会。”周沫如实回答。 “体育课没学过？” “我都多少年没上过体育课了……” “高中时候，老师教过，也记不起来？” “……”周沫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逃课了。” 高中的时候，她都跑去操场上看别人打篮球了，老师教过羽毛球这件事，她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过来，我教你。”韩沉说。 周沫靠近，韩沉站在她身后，将球拍递给她，她握住球拍柄，韩沉大手又握住她的的手。 他另一只手拿着羽毛球，端端摆在周沫前上方，握球拍的手比划几下，“这是正手发球。” 然后又将球放在周沫身前，“这是反手。” 他松手，带着周沫挥拍，将球发出去。 “挺简单的，感觉不难，”周沫说。 韩沉笑笑没说话，走去羽毛球边，轻轻一勾拍子，羽毛球被挑上来，他伸手接住。 他将球拍递给周沫，自己拿了另一个。 “打两回合试试。” 周沫迫不及待，走去了另一半羽毛球场。 韩沉先给周沫演示一番发球，发了个很平常的反手球，羽毛球越过拦网，周沫瞅准挥拍，将球打过来。 韩沉当陪练，中规中矩接了几个。 周沫接球时，陡然起了坏心眼，她看韩沉左侧空位多，便挥拍将球打向左侧。 韩沉一眼就知道周沫想干嘛，及时回防，将球打了回来，当然，也没使多大力气。 周沫见计谋没得逞，一时走神，没反应过来，球过网，她没接住。 “认真一点。”韩沉说。 周沫心说，她怎么就不认真了？ 这次她换正手发球，还特意使了大力气，发泄似的，将球发出去。 韩沉反应迅速，躬身轻轻一挑，将球挑过拦网。 周沫冲到网前迅速挥拍，然而慢了半拍，没接住。 韩沉见她跟不上节奏，“我发球。” 他要走羽毛球，和之前一样，反手发球，中规中矩。 周沫吃一堑长一智，也没作妖，认真接着韩沉的球，练手感。 等差不多的时候，周沫主动要求增加难度。 韩沉：“那我加点力气。” 周沫跑热了，大口喘着气，见韩沉和个没事人一样，脸不红，人也不喘。 她不禁好奇，“你以前和女同学打的时候，使了多大力气？” “你想试试？” 周沫点头，“有点好奇。” “往后站，”韩沉指挥说。 周沫往后退几步。 “再往后。”韩沉说。 周沫一直后退。 韩沉看着距离差不多，“停，你就站那儿。准备好，接球。” 韩沉往后退几步，他将球微微抛弃，右手用力一挥，球像火箭，径直射向周沫面门。 周沫手忙脚乱，赶紧挥拍，勉强将球挡住，力度和角度完全不对，球被她薅在地上。 “你可真是……”周沫总算见识了韩沉的本事，“一点儿都不手软。” 刚才要不是韩沉指挥她站在那儿，她估计连韩沉发过来那球都碰不到。 “和不会打的人打，没意思，速战速决，不想浪费时间。” 周沫跑去捡球，“我也不会打，怎么，你还想虐我啊？” 韩沉带笑，“你除外。只要你开心，我让你多少球都行。” 周沫忍着唇角的笑意，“那行，你站在那儿不许动，我发球，你只能在原地接。” “行，”韩沉答应。 好不容易逮到可以“欺负”韩沉的机会，周沫怎么能错过。 她发球，尽量往偏发，韩沉够不到，只能满地捡球。 篮球场外。 几人的目光被羽毛球场的景象吸引。 “喂，那还是你们科的韩沉吗？”王老师捣了捣段峰，“他不是一直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么？” 段峰喝一口水，目光锁定在羽毛球场上的两人身上。 “和韩沉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他问。 “他老婆啊，你没见过？”王老师惊讶。 段峰拧眉，“没听说过。” “你们一个科的，竟然都不知道？” “前段时间去基层医院坐诊了，没怎么听说过韩沉的事。” “原来是这样，”王老师：“不过……不是传言说，你们科的许清漓，和他是一对吗？” 段峰眼神黯然，“不清楚。” 王老师：“全院都知道，你竟然没听说过？” 段峰仰头，将剩下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该我上场了，走了。” “哎……”王老师没叫住。 段峰上场，换下了队友。 第214章 较量2 被换下来的人捞过地上一瓶没拆封的矿泉水，咕咚咚喝起来。 大半瓶下肚，他才停下，“王老师，您看什么呢？” “子炀，你和骨科的韩沉，熟吗？” 赵子炀想了想，“还行吧，之前一起开过会，吃过一次饭，有过交集。” “他结婚了你知道吗？” 赵子炀正喝第二口水，一个不小心，突然被呛住，“咳咳咳，什么，咳咳咳，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刚才聊几句，他说那个女生是他爱人。”王老师望向羽毛球场。 赵子炀顺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羽毛球场上的两人。 “是她？” “你认识？”王老师问。 “认识，健康管理学院的博士，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是韩沉女朋友。” “原来是这样，”王老师点头：“我就说，这韩沉领证，段峰怎么可能不知道。估计是蜜恋期，就默认是老婆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矜持。” 赵子炀没说什么，仰头又喝一口水。 王老师左右瞅两眼，发现没人，他小声问：“姚医生那边……你还没搞定？” “怎么可能搞得定？”赵子炀旋身坐在休息用的长椅上，“泌尿外科的事，您还不清楚？有钟致丞横在那儿，我是工作搞不上去，追个喜欢的人，也搞不定。” “她怎么就对钟致丞那么死心塌地啊？钟致丞那性子，冷情冷景的，又清高，又孤僻，一般人都受不了啊？” 赵子炀有点自暴自弃，“谁知道呢？” 王老师说：“别说，韩沉和他有点像……你和段峰有点像。” 赵子炀皱眉：“怎么会？” 王老师：“你在泌尿外科，最大的对手是钟致丞吧？段峰在骨科，最大的对手是韩沉。而且，你们还有相似的感情瓜葛。” 赵子炀想了想，“你说段峰和许清漓啊？许清漓不是已经去二部了么？” “就是因为许清漓去了二部，你和段峰才更像。你想，许清漓这一走，段峰不也见不到她了？但许清漓对韩沉的心思……谁看不出来啊？” 赵子炀看了眼羽毛球场，“可人家韩沉这不是有对象了？” “有对象，又不是已经结了婚，许清漓要是不死心，谁也没辙。” 赵子炀无意继续八卦，一院里这种事多了去了，今天你把他绿了，明天他和她睡了，后天他们一起闹到院里。 这种事，他已经听烦了。 他冲球场上的某个队员招招手，那人下来，他换他上场。 羽毛球场。 周沫虐完韩沉，又让韩沉好好陪她练一会儿，韩沉体力很好，他才微微带喘，周沫已经大口呼吸，甚至有点喘不上气。 “不行了，我休息一会儿，”周沫摆摆手，走向球场边缘的休息椅。 韩沉去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脉动，打开盖子，递给周沫一瓶。 周沫接过，大口喝了几口。 “以后多运动，你身体素质太差了。”韩沉说。 周沫手背轻擦唇角，眼尾瞄他，“说的简单，运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说，我感觉我身体挺好的，又不胖，也没怎么生病。” “测过体脂率么？” “没，怎么了？”周沫问。 “你这种看着不胖，又不爱运动的人，很可能是隐形肥胖。脂肪没在体表，全在内脏上这种比体表肥胖的人更危险。” 周沫瞪他，嫌他耸人听闻。 “别不信，哪天带你去体检中心，测测体脂就知道了。” 周沫还是不信。 正要和他争辩，篮球场上突然又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周沫目光不自觉被吸引。 原来是13号段峰搞了个31，对方防守犯规，段峰投的三分球进了，还加罚一球，又进了。 “好准，”周沫不禁感叹，“让我想起了咱们高中时候的那个‘二分王’左斯麒。” 韩沉黑脸，“还打不打？你来这儿，是看篮球还是打羽毛球的？” “当然是打羽毛球，”周沫说：“不过要是能顺带看看打篮球，也不错。” 韩沉拿着球拍去了羽毛球场。 周沫起身跟上他。 她知道，韩沉这是有情绪了。 她冲过去，从后面抱住韩沉，然后又转到他面前。 “干嘛呀，干嘛呀，不就看两眼别人打篮球么，怎么还不理人了？” 韩沉本来觉着心里不痛快，但低头看着周沫抱着他，冲他眨巴眼睛，心里的不爽瞬间烟消云散。 “陪我打一会儿，”韩沉将球拍给她。 周沫接过：“好。” 两人又打一会儿，周沫体力实在差劲，没一会儿就嚷嚷胳膊腿都酸。 韩沉无奈，怕运动太过，身体乳酸分泌过多，周沫明天铁定要浑身酸痛，便就此作罢。 “换衣服吧，我送你回去。”韩沉说。 周沫却拉住韩沉，“陪我看一会儿他们打篮球，就一会儿，我看几眼就走。” 韩沉真是一点不想看，但架不住周沫软磨硬泡，“行吧。” 周沫突然精神起来，拉着韩沉坐在羽毛球场的休息椅上，透过栅栏，看向篮球场。 “他们在打训练赛？”周沫目不转睛问。 “嗯。过几天，东江大学有个教职工篮球赛，以学院为单位参赛，他们在训练。” “咦？”周沫疑惑：“我们学院怎么没听说？” 韩沉：“你们学院，男老师能凑的够？” 周沫：“……” 韩沉过于一针见血。 周沫所在的健康管理学院，基本都是女老师，就算有男老师，大多也都不年轻了，剩下年轻的老师，还凑不够一支篮球队。 “你们东大一院呢？看这样子，这么多人，这是奔着拿奖去的？”周沫问 “嗯，东大一院年年都拿奖。” “不都是大夫么？怎么有时间？”周沫惊讶。 “时间紧，架不住人多，场上这些人才不过二分之一，还有另一半没来呢。” 周沫：“赢了比赛，有什么奖励没有？” 韩沉：“有奖金，一等奖三万。” 周沫：“果然是学校级别的比赛，够大方。” 韩沉：“篮球比赛，上场就要五个人，还有其他替补，就算赢了，摊下来每个人也没多少。” 周沫：“再少也得一两千吧，起码能买你这” 第215章 较量3 说话间，球场上又传来一阵欢呼声。 几个人甚至吹口哨庆祝。 “可以啊，段峰，有你在，这次咱们的第一，稳了。”王老师拍一把段峰。 段峰拿了水，仰头狂饮，喝痛快后，他说：“也不一定，听说二院那边也在认真准备。” “没关系，上次体院那个老师，这次还来给咱当教练，我把咱们的训练视频和每个人的情况都发给他了，咱们板凳够深，车轮战也能耗赢不少学院。” 段峰拧上瓶盖，随手一抬，矿泉水瓶应声落入一旁的垃圾桶。 “会打的的确不少，但打得好的，太少，”段峰说。 王老师叹口气，“这也是，大家都是个爱好，水平都一般。” 他们是大夫，也不是专业的打篮球的，能找到这么多会打的都不错了，想找技术好的，难。 “先让个头高的上首发吧，”赵子炀提议。 “差一个前锋，”王老师说。 “我来，”段峰求情出战。 “你这三分能力，不在外线可惜了。”王老师说。 “一场能投几个三分球？进攻和得分的最重要主力还是前锋。”赵子炀说。 王老师一时犯难。 段峰基本算全能，基本功扎实，有球商，算是他们这些人里打的最好的。 段峰的外线能力毋庸置疑，对于一般非职业球队而言，外线基本都是薄弱环节，此时有段峰这样的强力外线球员在，一定会给对手的外线施加压力，将人从内线拉扯出来，给内线创造更多进攻机会。 “锋卫摇摆呢？”王老师问。 在场人皆是一惊，赵子炀失笑，说：“咱还玩这么花呢？” 锋卫摇摆多是职业球员能玩的东西，对小前锋或者得分后卫的跑动能力要求很高，他们这一群大夫，平时的运动量就不多，能坚持打完全场的都没有，这种战术只会让“锋卫摇摆人”过早耗费完体力，早早下场。 要知道，他们的想法是尽可能让段峰保持体力，保证准度，尽力得分。 王老师也觉着自己的设想过于天真，但他也犯了难，“怎么算首发都少一个突破能力强的前锋，这该怎么办？” 赵子炀拿出手机，“我在大群里再问问，还有没有谁有兴趣，篮球打的好的，拉过来。” 王老师：“招募消息我都发三遍了，几个医院的大群轮番发，要不然怎么招到这十几个人？” 段峰也说：“大家都很忙，要不是喜欢篮球，没人愿意参加。” 王老师叹口气，“是啊，就算有奖金激励，但这钱……还不如多上几台手术呢。” 羽毛球场。 周沫侧身靠坐在休息椅上，转了半个身子，望向篮球场。 见到王老师一行人趁着休息，在场边商量什么事。 球员们也都下场，纷纷喝水休息。 周沫好奇地问韩沉：“你没想过参加吗？” “没兴趣，”韩沉说。 “篮球是团队运动，参加一下也挺好的，尤其像你，不善和人交际，篮球可以很快与人拉近距离。” 周沫真心觉得，韩沉太独了，独到没朋友。 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独了，但她至少还有个沈盼，韩沉真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没有。 好不容易融入进杜陌优那帮人里，还是因为和杜陌良是师兄弟，而且韩沉还是因为有求于陆尧澄，才主动接触他们那些人。 韩沉拧眉，眉眼深深望着周沫，“为什么总想让我打篮球？” 上高中，班里组织篮球队的时候，周沫很想他参加。 周沫却说：“打篮球多有意思，有力量、有技巧还讲战术，我要是男生，肯定选打篮球，荷尔蒙爆棚好么。” 韩沉轻笑，“说来说去，你就想看帅哥。” 周沫轻哼，“不行？” 韩沉突然凑近，鼻尖快要挨上周沫的鼻尖，“你不是说，不吃‘窝边草’？” 热气扑在周沫脸上，烫红她的双颊，不远处还有他同事在呢，周沫赶紧推开他。 心慌意乱之下，她不甘示弱说：“‘窝里的草’你也没让我吃啊。” 韩沉衔笑，声音淡淡的，带着蛊惑：“你想怎么吃？” 周沫被逗得面红耳赤，憋了半天，她说：“烦人。不是说送我回家？我要回家。” 她起身正准备去更衣室，韩沉却一把拽住周沫的手腕，将她拉回座位上。 “干嘛？”周沫连忙抽回胳膊。 “真想看我打篮球？”韩沉问。 周沫愣一下，韩沉这是松口了？ 她欣喜之下，头点得像捣蒜似的，“嗯嗯。” 期待感十足。 “一会儿他们走了，我陪你打。” 韩沉这话一出，周沫原本的期待脸，瞬间灰暗。 “谁家篮球是两个人打的？”周沫气急。 “那你想怎么打？”韩沉明知故问。 “和他们一起，”周沫看向篮球场，“都是你同事，又不是不认识，打两下又不会死。” 韩沉无话，默默看向篮球操场。 “你明明看cba，明明会打篮球，却从来不打篮球，不对，不当着我的面儿打篮球，为什么？”周沫问。 “谁说我打过篮球了？”韩沉突然耍无赖。 周沫知道他在满嘴跑火车。 “石岩、左思麒，还有……他们都说见过你打篮球。” 韩沉回首，转而看向周沫，“想看我打篮球也不是不行，看你开什么条件。” 周沫一愣：“什么开什么条件？” 韩沉勾唇坏笑：“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总得给点什么福利吧？” 眼见他视线下移，周沫环胸，立即从椅子上起来，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你想什么呢？”韩沉带笑，后又认真说：“把你qq空间和朋友圈对我的权限打开。” 周沫惊住，如有所思问他：“你要干嘛？” 韩沉：“看看你的过去。” 周沫：“我的过去有什么好看的。” 韩沉：“开不开？不开现在我们就回家。” 周沫：“开、开。” 想到看韩沉打篮球，周沫根本不用挣扎，毕竟这是她做了十多年的梦呐。 “现在就开，”韩沉催促。 周沫睨他，他可真是谨慎，一点亏都不吃。 “我开了，你这能去打篮球？”周沫确认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第216章 较量4 周沫心说，他也没少骗她好么。 但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这么多年的好奇，周沫姑且相信他一次。 她掏出手机，将朋友圈和qq空间都设置成他随时可见。 韩沉还掏出手机，亲自验证一番，确认能看到很久之前的消息，他才满意地收起手机。 “走吧，满足你的愿望，”韩沉起身，将手机递给周沫。 绕过羽毛球场，两人到了篮球场。 韩沉主动上前，“王老师，我能试试吗？” 王老师一愣，“你会？” 之前不还说，不太会。 韩沉十分谦虚，说：“会一点。” 王老师早就看中韩沉这个头了，身块儿也足，就适合当前锋，只不过不知道技术怎么样。 但不管怎么样，试试才知道。 王老师招呼场上一个穿红衣服的人下来，“小伟，你先下来，换韩沉上。” 说着，王老师弯腰从一个收纳箱中捡了件红色球衣，递给韩沉，“你先做做热身运动，别受伤了。” “刚运动过，已经活动开了，”韩沉说。 王老师冲小伟招手，示意他下场。 韩沉随手套上宽大的红色队衣。 裁判象征性的吹哨，红方换人结束，比赛重新开始。 周沫拿着韩沉的手机，眼里全是期待，站在场边的她，内心之中有股抑制不住的激动。 这辈子，能见到韩沉打篮球，真的太难得了。 韩沉刚上场，便是蓄势待发的模样，他身体前倾，标准的防守和准备姿势。 说明他一定不是外行。 周沫更是激动。 球传到韩沉手里时，他低位运球，躲过防守人员，转身瞬间跳投。 球砸在篮板和篮筐间的缝隙里，没进。 红方中锋瞬时起跳，在空中将球截下，再次起跳，单手扣进篮筐中。 “韩沉不错啊，”王老师不免夸赞，“动作规范，反应迅速，身体也很灵活。” “是啊，”周沫也很认同，韩沉的表现，对于周沫来说是意外之喜，她以为他只是像以前高中时候的男生一样，打打野球，只追求得分，对于防守、运球这些基本功不注重。 但会打篮球的人和不会的人，篮球只要一上手，就知道有没有了。 韩沉无异于那种会，而且还不错的。 “就是这准头，有点不足，”周沫心说，二分还投不进。 王老师却说：“基本功好说明以前有专门练过，投不进很有可能是长时间不玩，手感下降了，多练几次，手感就回来了。段峰也很长时间不打了，最近才找到手感。” 说话间，韩沉又拿到球，三秒区外的他踮脚，轻轻跳投，十分标准且完美的投篮动作，球离开他的手掌，划出一道短弧线，稳稳进入篮筐。 “看吧，球感找回来了。” 周沫根本没听见王老师的话，她早被韩沉优美的投篮动作迷得五迷三道，眼冒桃心。 韩沉怎么就这么帅呢。 不愧是她十年前就看中的男人。 此刻，她也终于理解，等在球场周围，看自己的男朋友打篮球是怎么样一种心境了。 不但有青春荷尔蒙的激荡，还有浅浅淡淡的与有荣焉。 韩沉的“会一点”真不是会一点，而是该会的基本都会。 他打前锋，在内线和人比防守没输过，进攻的花样又多，周沫越看越心花怒放，她都想给韩沉拍照或者录视频了。 队友也发现韩沉的内线得分能力，尽量都把球传给他，周沫瞅准他正要投篮，赶紧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他，眼见着镜头里，韩沉就要出手投球，突然出现的一只手一把将球拍走。 周沫按下快门，投篮没拍到，倒是捕捉到了韩沉被人抢断。 她疑惑地抬头，发现球已经被段峰带到了红方半场。 韩沉反应也会很快，及时回防，没有给段峰出手的机会。 于是乎，两人在球场上较量起来。 王老师不禁感叹，“这下好了，有好戏看了。这职场的对手，变成了球场的对手，再精彩不过啊。” “您说他们俩是职场的对手？”周沫问。 “是啊，如果韩沉没来东大一院，骨科新生代大夫里面，最有前途的就是段峰，说不定明年他就能升副教授呢。韩沉一来，所有好事，他都要和韩沉竞争上岗。” 周沫这才明白其中利害。 反观球场上，怨不得段峰那样针对韩沉，并且几乎是以牺牲己方对位防守为代价。 “不过你不用多想，都是正当竞争，段峰不是职场小人，而且还有顾主任坐镇。我对他们这对对手，挺拭目以待的。” 周沫默默将王老师的话记在心里。 韩沉打了一个小节，进了十几个球，王老师看段峰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估计段峰是职场里气撒到了球场上。 怕继续下去，段峰打红眼，两人矛盾升级，他也不是什么说话分量重的人，恐不好处理，王老师便让韩沉下场，又让小伟上场。 韩沉下来时，大汗淋漓，周沫掏了纸巾递给他，他简单擦两下。 王老师不禁夸赞，“行啊，韩沉，基础扎实，动作规范，一看就是内行啊，以前没少玩篮球吧？” 韩沉：“国外玩得多，跟风一起玩的。” “怪不得，”王老师又问：“有没有兴趣参加咱们一院的队伍？这次比赛，奖金三万呢。我们就差一个前锋了。” 韩沉摆摆手，“最近忙，顾不上。” 王老师：“段峰都能顾得上，你顾不上？别找借口糊弄我了，你是不是看段峰在，就不想参加？” “没有，”韩沉看向周沫：“我还要陪她练习羽毛球。” “羽毛球多简单啊，我找几个学生都能教，”王老师说：“篮球赛可不一样，事关咱们一院的荣誉。院里挺重视的，听说要是拿了奖，院里还给小几万的奖金呢。” 韩沉：“不是钱的事。” 王老师见韩沉劝不动，转而将矛头对向周沫。 “周老师，要不您说两句，替我劝劝他？” 周沫一瞬间怔愣，“我……” 能劝韩沉打这场比赛已经举步维艰，害她丧失了朋友圈和qq空间的隐私之地。 让韩沉去参加比赛？ 周沫觉得不如要她命。 她涩涩地抬头，打量韩沉。 “要不……你参加比赛试试？” 第217章 生日礼物3 韩沉飞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周沫立即改口：“王老师，韩沉确实挺忙的，经常值班，都没时间陪我。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我们俩约着打羽毛球，您还要和我抢他。” 这一席话，听着十分动之以情。 韩沉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带着浅浅的笑，说：“工作太忙了，我还是想多陪陪她。” 王老师见状，哪儿还好意思强求。 “行吧，我再另找别人。” “打扰了，”韩沉抱歉说。 两人一道从东大一院出来。 车上。 周沫还是有点不甘心：“挺好的一次机会，为什么不想去试试？” 韩沉发动车子，“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很少见你态度这么坚决，”周沫说。 以前韩沉还说，只要她想，韩沉什么都答应，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这样。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能理解。” 韩沉浅笑，“谢谢你的理解。” …… 周一。 周沫下班时，约了赵晓霜去挑沈青易的生日礼物。 两人去了小乐街的一家精品店。 周沫看上一个淡粉色礼盒，赵晓霜看上一个淡紫色，两人思辨一番，周沫觉着赵晓霜的眼光没错。 找店家要了些拉菲草，然后将礼盒打包。 周沫讨价还价，让店家赠了她们一张贺卡。 赵晓霜只觉得脸红，知道周沫抠门，没想到这么抠门。 出了精品店，赵晓霜说：“咱们这个礼盒才几块钱？你就让人白送你一张贺卡？” 周沫倒是无所谓：“能省一点是一点。” 赵晓霜却有点惴惴不安，“钱咱们是省了，别到时候送出去的东西拿不出手，让别人比下去。” “不会，放心。”周沫胸有成竹。 赵晓霜还是觉得忐忑，“要不再添点钱，咱们索性买个贵的算了。” 周沫笑问：“你准备买多少钱的东西？” 赵晓霜：“怎么也得五百一千的吧。” 周沫：“你现在还有那么多钱？” 赵晓霜一时语塞，“我可以问我爸妈要。” 周沫：“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咱们这个年纪，每问家长多要一分钱都是罪恶。” 赵晓霜被戳中痛点，不发一言。 周沫安慰道：“放心好啦，不会让你掉份的。” 赵晓霜半信半疑地点头。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周沫正疑惑，谁大中午给她打电话。 来电显示是柳香茹。 周沫接起，“妈，怎么了？” “沫沫，你快来，那个于一舟，他妈妈跑我单位来闹了，就在学校大门口，大吼大叫的。”柳香茹声音又急又气。 “怎么回事，您慢慢说，”周沫听着电话，小声和一旁的赵赵晓霜说：“我妈那边有点事，很急，我现在过去，你帮我和沈导请个假。” 赵晓霜：“ok。” 周沫接着电话，走去路边打出租。 电话里，柳香茹说：“谁知道他们一家怎么回事，在门口喊我的名字，虽然有保安拦着，但……哎！影响很不好啊，我都被学校领导训话了，今天这事解决不了，我连学校都出不去。” “报警了么？”周沫问。 柳香茹：“还没呢。” “先报警，”周沫说。 “可是……报警的话，你爸爸……” “那也要先报警，”周沫坚持，“我来报警，您别担心，我马上过去。” 路上，周沫报了警。 柳香茹就职的第十实验中学是东江top3的中学，离中心城区有点远，倒是靠近棚改区。 这里的学生多数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办学规模十分庞大，一个年级就有近一千人。 如此庞大的学校，管理起来本就困难，在校门口闹事，可想而知，有多严重。 于一舟脑子是被驴踢了么，跑来学校这种地方。 她妈妈是会受到影响，但在学校门口闹事，怎么也算妨害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吧？ 但于一舟一家人的脑子有多歪，她也领教过，发生这种事，只能说见怪不怪。 周沫下了出租车。 就见于一舟母亲梗着脖子叉着腰，冲着学校指指点点，骂骂咧咧，保安拦着她，驱逐她远离学校门口，但她依旧不依不饶。 明明一身的贵妇打扮，头发也盘的干净利索，身上还是藏红色的红丝绒连衣长裙，身材丰腴，妆容精致，可做的这事，比泼妇还不如。 警察比周沫到的早，大概已经和于一舟的母亲做过交涉，但未果，他们劝诫居多，还是希望她能主动离开。 谁知，于一舟的母亲吴琴心见周沫过来，顿时像疯狗一样冲过来。 “就是你！你出轨，和我儿子分手，我们家白给你买房子了！” 作势她就要过来，周沫立即躲到警察身后，吴琴心一胳膊甩在警察身上。 警察被吴琴心折磨够呛，加上被呼了一胳膊，也没了耐心，“女士，请冷静，这里是学校门口，您要继续闹事，我们不得不请你去所里坐一坐了。” “来啊，谁怕谁？我们家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本来还能搞回来一套房，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什么也不怕，来啊！” 警察直接将吴琴心带进警车。 吴琴心挣扎，嘴里还是骂周沫，说她不要脸，还报了柳香茹的名字，说妄为人师。 周沫肚子里早憋了一肚子气，但她也不还口，怒气冲冲瞪着吴琴心，故意用眼神挑衅她。 她就想吴琴心把事情闹到，最好闹到能让她被关进去的地步。 警察上前询问周沫情况，周沫如实交代。 最后，周沫和柳香茹也一起被叫去警察局，配合调查。 起初警察还本着能调解尽量调解的心态和双方谈话。 但吴琴心太无理取闹，连警察都看不过去，直接联系于一舟过来。 柳香茹望着周沫，似乎有些畏惧。 “妈，你别怕，这里是警局，他们做不了什么。” “我怕你爸……上次打断他腿的事……” “有事早给我们关起来了，”周沫说：“今天这事处理不了，以后只会更没完没了。” 都闹去柳香茹的单位了，于一舟一家这狗皮膏药，无理取闹真是没救了。 于一舟赶到派出所时，似乎很忙，还接着电话。 “哎，好，那包你给我留好，确定各种证都齐全吧？行，行，我知道了，我还有事。” 他收起电话，看到了调解室里的柳香茹和周沫，却没见到吴琴心。 “我妈呢？” 第218章 生日礼物4 负责调解的警察说：“另外一个房间。她情绪不稳定，你先和我过去看看。” 于一舟跟着警察去了吴琴心所在的房间。 周沫拍拍柳香茹的背，以示安慰。 没一会儿，警察带着于一舟回来了。 周沫和于一舟两方各坐在一边，警察坐在中间首位。 警察说：“你们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但还是劝你们以调解为主，要走法律程序的话，很慢，而且不一定有你们想要的结果。当然之前你们的经济纠纷，已经走法律途径，可以继续走法律途径，我讲的只是针对这次。” 于一舟翘着二郎腿，斜眼望着周沫：“我不管，反正他爸把我腿打断了，现在还没赔偿，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来，这件事解决不了。” 周沫态度也很坚决，“我不接受调解，之前的事，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这次，吴女士对我母亲的单位和我母亲个人的工作造成这么大影响，不可能就此作罢。吴女士，我希望你们该拘留就拘留。” 警察看两方水火不容，一时犯难。 于一舟又挑衅，说：“你敢让我蹲大狱？信不信我明天就去你学院，说你是怎么劈腿那个姓韩的？” 警察猛地拍桌，实在看不下去，对于一舟说：“够了，这里是警局，注意你的言行！” 周沫正想问，关于吴女士这样扰乱公共秩序，应该受到什么处罚。 旁边屋子突然传来吵闹声。 原来是吴琴心又开始撒泼打滚了。 这次警察没再惯着她，直接给她上了手铐，把人拘起来。 吴琴心被压入办案区的大铁门时，于一舟人傻了。 他连忙冲上去，扒拉着警察，要救吴琴心。 警察拦住他，震慑道：“你要不老实，连你一起拘。” 于一舟这才老实。 但也没老实多久，他转而恶狠狠地盯着周沫。 警察警告他：“你这人，怎么连基本的道德和是非都没有？” 于一舟气性不小，警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强留他在警局教育。 让周沫和柳香茹先回去。 周沫打了车，将柳香茹送回学校，下午她还有课，不能耽误工作。 柳香茹一路愁容满面，“以后这可怎么办？于一舟他妈三天要是三天两头过来闹，我和你的这工作还做不做了？” 周沫心里也犯嘀咕。 法律并不完全等于正义，有些事，法律并不能解决，甚至只要不过分，他们拿于一舟一家人，根本无可奈何。 吴琴心被关，也只是因为她大闹了警局，做的过头了。 如果这件事变成于一舟一家三天两头上她家骚扰，只会没完没了打扰他们一家的生活。 周沫犯了难。 她的生活阅历和人脉，不足以支持她找到解决方法。 “要不咱们也找人想想办法吧？”柳香茹说：“让你爸爸问问，能不能找到什么关系，把这件事给了了，要不然，能快点让之前那诉讼走程序也行啊。” “可我爸的身体，今天这事告诉他，我怕他气上头，心脏受不了。”周沫更担心周正的身体。 柳香茹一时也陷入矛盾之中。 周沫摩挲柳香茹的手背，“妈，您别发愁了，先好好上课，我来想办法。” 柳香茹叹气，“你能想到什么办法。” 周沫从小被他们护着，和住在象牙塔里没两样，也没经历过社会的险恶，这种纠纷，周沫怎么可能处理得了？ 思来想去，柳香茹觉着，只能作罢，等诉讼的案子被法院判了，再做决断。 周沫看着柳香茹发愁的脸，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是挺没用的，父母年纪不小了，而她没能力保护她们。 送柳香茹回到学校后，周沫回了学院。 赵晓霜已经在网上找好餐厅，列了好几个方案给周沫选择。 周沫思索一会儿，“还是去‘逐鹿中原’吧，那边去的次数多，不容易翻车。” 赵晓霜：“我也支持去那里。” 周沫：“一会儿我给沈导说一声。” 沈青易过生日，总不能让沈青易自己张罗，肯定是他们这些学生，尤其是大师姐周沫牵头准备。 庆生方案定好，周沫做了预算，每个人平摊聚餐费和蛋糕钱。 礼物则是自己准备自己的。 下班时，周沫眼神无光，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赵晓霜看她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将她的视线拉回，“师姐，你打坐呢？” 周沫一把拍掉赵晓霜的手：“干嘛？”她心情有点烦躁。 赵晓霜：“下班了，不走啊。” “走，”周沫这才慢慢悠悠收拾东西。 赵晓霜调侃说：“看来今天和韩医生没约会。” 周沫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下，她好像今天一天都没和韩沉联系了…… “你先回吧，我一会儿走，”周沫放下包，拿起手机。 赵晓霜冲她挥手道别：“我先走啦，再见喽。” “嗯，再见。” 周沫打完招呼，点开韩沉的聊天框。 “晚上加班吗？”她问。 韩沉：加，八点结束。 周沫：我去找你。 韩沉：有事？ 周沫：有。 韩沉：什么事？ 周沫：见面说。 韩沉：好。 对话结束，周沫也离开了学院。 她去周围的超市转了很久，还买了很多东西，看着差不多到韩沉下班的点儿，她打车去了世纪嘉苑。 …… 韩沉出电梯的时候，被自家门前的人惊到。 “怎么没说一声，在这儿等我？”韩沉连忙掏钥匙开门。 周沫没答，等他开门，欠身提两大兜东西。 韩沉先她一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来。” 周沫跟着他一起进去。 韩沉将东西放在餐桌上，沉眉打量几眼，“买这么多东西？” “嗯，给你做顿饭，”周沫说。 韩沉拧眉，带着质疑，“你没事吧？” 周沫瞪他：“我能有什么事？” 韩沉：“下午不是说，有事找我？说吧，什么事？” 周沫握拳，不再犹豫，“韩沉，我们结婚，你是认真地对吧？” 韩沉微怔，有点懵，他点点头，“当然。” 周沫：“我是你老婆吗？” 韩沉不假思索：“是。” 周沫：“那有人欺负你老婆了，你管不管？” 韩沉愣一下，眉头立即竖起来，“谁？怎么回事？” “于一舟，他妈今天跑我妈单位去闹事了，”周沫为难道：“我知道这件事很麻烦，但这件事不解决，我们一家都不能安生。我没人可求，也不知道该找谁，与其当个无头苍蝇，不如找你，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 第219章 生日礼物5 不等周沫说完，韩沉将周沫揽在怀里。 “有，肯定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我也给你想出办法来。” 此刻，韩沉真想把周沫揉碎了塞进胸膛。 骄傲如周沫，开口求人对她来说太难了。 而她现在却委屈巴巴地向他示好求救，谁能顶得住。 周沫也被于一舟搞的心累。 这件事断断续续好几个月，搅和的她不得安宁，且事态越来越没办法控制。 周沫也想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但现实就是，她只是个学生，根本无能为力。 家里，周正动完手术不能生气，柳香茹只是个人民教师，胆小的她整天担惊受怕。 周沫作为他们的女儿，心理压力也很大。 她已经长大了，但却没有羽翼渐丰，遇到这样的事，她也没办法保护她的爸爸妈妈。 正是艰难的时候，韩沉突然告诉她，他有办法，就算没办法也要给她想办法…… “这种感觉真好，”周沫眼眶有点湿润，她抬手抱住韩沉的腰，全身放松，任凭自己靠在他怀里。 “什么感觉？”韩沉问。 “有人依靠。” 韩沉揉揉周沫后脑勺的发，“本来就是。” 周沫低头，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给你添麻烦了，我也不想拖累你，但我除了你，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 韩沉温柔一笑，“找我就对了。” 周沫被他的温柔戳到心窝里，一滴感动的热泪从她眼角滑落，沁在韩沉衬衫上，湿润烫得他内心火热。 “你真的有办法，对吧？”周沫再次确认。 “嗯。” 周沫抱他更紧几分，“突然觉得，结婚真好。” 韩沉低头，轻轻吻了她发顶，“是和我结婚真好。” 周沫抬眸仰望他，“怎么还臭美起来了？” “不是臭美，是事实。”韩沉一本正经道。 周沫轻轻掐他的腰侧，韩沉反应性闪躲，连忙捉住她作怪的手，“别闹。” 周沫停止捉弄，“我买了好多东西，你看看，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韩沉轻笑着刮一下周沫的鼻头，“我说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原来是准备讨好我的。” 周沫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看看，都买什么了，”韩沉翻开透明袋。 一袋是生鲜，蔬菜、鱼、虾还有牛肉，另一袋是生活用品。 韩沉越翻越觉着不对劲，直到翻出一盒女士内裤，他突然变了脸色。 周沫想，既然买了就不怕他发现，但想法昭然若揭，她不免脸面发烫：“我原本打算住你这儿来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答应了。” 韩沉故意沉声问：“住我这儿？想干嘛？” 周沫又羞又气，拍一把他，“你……明知故问，烦人。” 韩沉轻笑，“怎么，还想以美色做诱惑？” 周沫的心思被彻底戳破，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嘴硬说：“这叫‘美人计’好么？” 之后她又喃喃道：“谁知道你答应那么快。” 让她英雄无用武之地。 “所以，我是让你失望了？”韩沉笑说。 周沫咋舌。 韩沉觉着她此刻窘迫又羞赧的样子可爱极了。 他靠近周沫耳边，吐着热气，小声说：“放心，今晚还有机会。” 周沫推他一把，提着装生鲜的手提袋，逃也似的跑去厨房。 韩沉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这些生活用品，我帮你收起来。” 周沫红着脸，在厨房浅浅淡淡应一声：“嗯。” 没一会儿，韩沉进来厨房，看见周沫准备做虾。 他上前制止，“挑虾线太费时间，随便做点就行。” 接过周沫手里的东西，连同案台上的肉、鱼，一起拎去放冰箱。 周沫也觉着现在时间不早了，做那些耽误时间，她问：“炒西芹和葱炒鸡蛋，这两个素菜可以吗？” “行，别弄太麻烦，”韩沉返回厨房，帮忙剥葱煮饭。 两人合作，一顿饭很快做好。 韩沉端着两盘菜去餐桌，周沫端着电饭煲。 碗筷韩沉早已摆好，周沫拿起碗，给两人盛了饭。 她给韩沉盛的多，给自己盛的少。 韩沉见状，拿起她的碗，又给她添一勺，“多吃点。” 周沫：“太晚了，容易长肉。” 韩沉：“你减肥不就是为了找对象，现在结婚证都领了，你减给谁看。” 周沫愣一下，“说的也是啊。” 她大方接受，毕竟她从中午吃过饭，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早饿了。 桌上只有两个素菜，周沫却吃出了山珍海馐的味道。 抬眼，见韩沉也大快朵颐，甚至有点失了往日的风度。 “你也饿坏了？”周沫担心地问。 “嗯，中午没来得及吃饭，就吃了两口面包。” “那你多吃点，”周沫主动给韩沉夹菜，将盘子里几块最大块的鸡蛋全部夹给他。 韩沉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忍俊不禁，“我也觉着，结婚真好。” 周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讲这个？” 韩沉：“有老婆关心，不是很好？” 周沫耳根发烫，口是心非，掩饰说：“吃你的饭吧，不饿么？” 韩沉浅笑不止。 两人吃完饭，韩沉主动负责洗碗，周沫则去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刚看两眼，还没找到想看的节目，手机突然传来微信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是柳香茹。 周沫的心咯噔一下。 她着急忙慌拿着手机跑去厨房，“怎么办？我妈。”她给韩沉看手机屏幕。 韩沉当然知道，周沫在担心什么。 这么晚，她不在自己家，反而在他这儿，惹人怀疑。 “接，”韩沉说。 “可是……被我爸妈知道……你不是说，现在最好先别透露我们领证的事么？” “你接，我来说。”韩沉道。 周沫艰难点下接听键。 “妈……”她声音涩涩，眼神不自觉看向韩沉。 “沫沫，今天的事，我……”柳香茹话说一半，觉得周沫背后的背景有点陌生，“你这是在哪儿啊，没在家？” “嗯，我在……韩沉家。” “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在韩沉……” “柳阿姨，”韩沉开口，随之出现在周沫身旁，“今天的事，沫沫都和我说了，她来我这儿，是想让我帮她想办法。” “哦，哦，”柳香茹叹气，“让你看笑话了。沫沫，我打电话，还想告诉你，今天的事，我没忍住，告诉你爸爸了。” 第220章 生日礼物6 “啊？我爸他，怎么样了，有事没有？”周沫担心地问。 “生气归生气，身体还行，现在正在卧室生闷气呢，晚上饭也没吃。”柳香茹唉声叹气。 “他身体没事就行，”除了这个，周沫也不在意别的。 一旁的韩沉突然开口，“阿姨，您和周叔放心，这件事我来解决。” “你解决？你一个大夫，怎么解决？” “放心，我有个认识的叔伯在东江，公安口的，肯定有办法。” 柳香茹一听，顿时放松不少。 “能找到人，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之前也一直和你周叔说，但你周叔说……”柳香茹觉着周正担心韩沉身份背景的那些事不好直接说给韩沉，便欲言又止。 周沫安慰说：“妈，现在有办法解决，不是挺好的？咱们别瞻前顾后的，能解决这件事，不再和于一舟一家人纠缠才是最主要的。” “行，”柳香茹觉着也是。 母女俩又聊几句。 临了，柳香茹提醒：“太晚了，让韩沉送你回去，别一个人回，不安全。” 周沫满口答应，“行，我知道。” 柳香茹又和韩沉说：“韩沉，麻烦你送沫沫回家。” 韩沉也满口答应：“没问题。” 周沫这厢挂了电话。 韩沉从后面抱住周沫：“今晚还回去吗？” 周沫故意揶揄他：“不是刚才都答应我妈了？亏我妈还这么喜欢你，说你这也好那也好，要是让她知道，你食言而肥，看你怎么办？” 韩沉搂住周沫的肩膀，换个借口，“洗漱的东西都买好了，不用太浪费了。” 周沫转身，睨他一下，“我这超市逛的，自掏腰包，还自己送上门了。” 韩沉无赖起来，“反正以后也要住一起，不是么？” 周沫被他的话逗得脸红，“谁要和你住一起？” “证都领了，你还想做假夫妻？” “烦人，”周沫羞赧搡他。 韩沉笑着，捉住周沫的手，欠身直接将人横抱起来，大步走去卧室。 周沫突然失去重心，整个人陷在韩沉怀里，她微微挣扎。 “你干嘛？” “今晚别走了，嗯？” 周沫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人就被韩沉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喂。” 周沫实在脸红，想起身。 韩沉顺势欺身上来，根本不给她机会，不管不顾低头吻上。 山呼海啸的吻袭来，周沫整个人昏昏沉沉。 正是动情时刻。 周沫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想推开韩沉去接电话，韩沉却先她一步从她手里抽走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挂断。 “喂，”周沫难得挣脱出来，她有点不满，“干嘛挂我电话。” 韩沉迷蒙的眼，情潮未退，“扫兴。” 周沫推开他，翻身去另一侧拿手机。 韩沉将人拉住，又是新一番的纠缠。 周沫没他力气大，整个人被他箍在怀里压住，连呼吸都不能自己。 手机又传来一声响动，这次不是铃声，而是视频电话。 声音很大，很聒噪，韩沉有点烦躁，捞过手机想挂断，却看到了屏幕上的备注。 “你妈妈，”韩沉果断将电话递给周沫。 周沫推开他，翻身坐起，脸又红又热，架不住瞪他一眼，“都赖你。” 她赶紧跳下床，拿着手机去外面客厅接电话。 点下接通键。 “妈，”周沫说：“怎么了？” 柳香茹看着周沫身后陌生的背景，“怎么还没回家？” “我……”周沫支支吾吾，“马上回。” “头发怎么乱糟糟的？”柳香茹察见一丝端倪。 周沫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刚才擦在床上，像一团乱麻。 “刚才有点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周沫搪塞说。 “你这孩子，还有点规矩没有，那是人家韩沉的家，你当自己家了啊？女孩子在外面要矜持，要注意影响，就算是韩沉，你们俩关系再好，也不能没边际。”柳香茹教训道。 周沫连连应是，“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韩沉人呢？”柳香茹问。 “他……”周沫抬头，韩沉从卧室走出来。 “柳阿姨，我在，”韩沉走到周沫身边，与她并排坐下，人出现在手机镜头里。 “天不早了，赶紧送沫沫回去，明天你们还要上班，别耽误了。” “好，马上送她回去。”韩沉笑着应下。 “你们现在就出门，”柳香茹说。 周沫看一眼韩沉，她心说，她妈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韩沉却依旧带着笑颜，“这就出门。” 两人在柳香茹的镜头监视下，一起下楼，一直上了车。 柳香茹说：“晚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还有，沫沫，等你回家，给我打个视频电话，报个平安。” “好的，妈，”周沫笑着，但心里却一片苦涩。 等挂了电话，周沫拉过安全带系好。 “你说我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周沫问。 韩沉：“有可能。” 周沫心慌，“那怎么办？” 韩沉：“发现也没什么。” 周沫：“什么叫没什么啊？被发现我就完了……” 韩沉：“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不是吗？” 周沫急了：“我们主动告诉他们，和他们自己发现，这是两个性质好吗？一个是主动自首，一个是捉贼捉赃，你说哪个严重？” 韩沉笑了，“合着我们的事在你爸妈眼里怎么着都是‘坏事’？” 周沫一时语塞，“也不是，算我用词不当。” 韩沉抬手揉揉周沫的发顶，“没事，知道就知道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周沫心中有愧，“我私自和你领证这事……在他们看来，肯定很离谱。” 从小就以听话的乖孩子示人的周沫，做出这样冲动又出格的事，肯定会让周正和柳香茹失望。 韩沉：“他们不是总催着你结婚？这难道不是好事？” 周沫：“这不一样，他们希望我结婚，是按照正常流程，从相识，见家长，到订婚结婚。我这样没经过他们同意，甚至都没和他们说一声的行为，肯定会惹他们生气。” 韩沉却说：“咱们难道不是早就见过家长了？” 周沫脸一红。 是啊，这样算的话，他们十年前就见过家长了。 而且原本双方家长都有意撮合他们来着。 “结婚这事，我们的目的没有矛盾，出问题的地方在于手段，他们是我父母，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不应该瞒他们。” 第221章 生日礼物7 “想好什么时候说了吗？你要想说，我随时配合你。”韩沉说。 周沫：“我爸现在被于一舟的事气得不轻，你那边……还是等于一舟的事解决了，再说吧。” 韩沉点头，表示理解。 “明天我按时下班，还练羽毛球么？去接你？” “明天不行，我要去趟‘逐鹿中原’，”周沫说。 “去那儿？做什么？” “我老师生日，提前定场地，和工作人员商量一下，当天怎么布置。” “需要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 “我送你过去，等你忙完，再去练羽毛球。” 周沫想了想，“也行。” 到家后。 周沫如约给柳香茹打了视频电话。 这次，镜头里并非只有柳香茹一人，她旁边还坐着周正。 周正语气严肃，质问说：“你和韩沉，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还呆在他那里？” 周沫头疼：“求他帮忙啊，于一舟的事，咱们自己根本解决不了。” 周正：“求他帮忙，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大晚上，在一个男人家里，像什么样子？你梁阿姨又不在，你和韩沉孤男寡女的……” “爸，你们之前不是挺想撮合我和韩沉么？还说他刚回到东江，人生地不俗，让我多帮他，怎么现在就变了态度？”周沫不禁质疑。 周正被周沫的话惊住，听周沫这语气，她和韩沉这是关系发生质的突变了。 他反诘道：“你以前不还是总和我反着来，对韩沉那是挑三拣四，一百个嫌弃，怎么现在又和他站在一条线上了？” 周沫顿时无语。 周正语重心长：“爸爸是为你考虑，韩沉他家是什么身份，我们家是什么身份？咱们两家当个熟人朋友还行，结姻亲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周沫就知道。 周正思想保守又古板，做什么事都喜欢讲规矩。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周正说：“当然，你要真想和韩沉在一起，爸爸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这事得按照步骤一步步来，知道吗？” 周沫沉默片刻，“您说，要怎么按步骤来？” 这话一出，周正呆愣着，柳香茹突然瞳孔地震似的，惊呼道：“沫沫，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和韩沉真的……” 周正也担心地说：“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现在到哪一步了？” 周沫只觉得窒息，“没到哪一步。”她搪塞说。 柳香茹拍一把周正，“韩沉怎么说也比于一舟靠谱多了？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再说，沫沫一向听话，她要真和韩沉在一起，肯定会和我们说的。这估计就是刚有个苗头，动了点心思，别搞那么严厉。” 周正这才勉强收敛严肃面容，“你和韩沉，我也不是不同意，都这么大姑娘了，我也不会拦着你。就是……你们俩要真确定关系了，得先告诉我们双方家长，不能瞒着，尤其是韩沉那边，他家庭关系很复杂，你一定和韩沉问清楚。记住，一个男人要是心里有你，肯定会带你去见家长，而不是躲着他的家人。” 周沫不服气，“于一舟的家长我也见了，您觉着他心里有我么？” “你！”周正气急，“于一舟那是什么人？道德品质败坏，从根上，这个人就是烂的。我说的是正常男人，于一舟那种人，你觉得他正常吗？” 周沫不再说话。 反正周正今天说完这番话，让周沫挺堵的。 “我知道了，”周沫说。 周正面色又恢复难看的表情，“你和韩沉的事，自己想清楚，之后又什么决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柳香茹也补充说：“你爸爸说得对，我们说这么多，想这么多，就是不想你受委屈，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咱不比谁差。虽然韩沉是挺不错，但结婚可不单单是两个人事，这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我们和韩沉家处理不好关系，你和韩沉就算爱的要死要活，也不可能幸福。” 周沫点点头。 柳香茹说的她完全懂。 是她一开始太冲动，考虑不周。 周正和柳香茹现在的态度如此保守又制式，她更不敢将领证的事告诉两人。 尤其是周正，最近本来就被于一舟气的不轻。 她要一说，周正不得直接气过去。 柳香茹瞧着周沫兴致缺缺，说：“行了，到家就行，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周沫问：“爸，你身体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难受？” 周正面色缓和道：“还行，没什么问题。” 柳香茹却瞪他一眼，“最近血压血脂又上来了，还没什么问题？今天我和他说于一舟的事，他血压上来，人差点晕了。” 周沫心里犯嘀咕，听周正这状况，领证的事还是缓缓再说吧。 “爸，你注意身体，”周沫叮嘱。 “你好好的，我就没什么问题。” 屏幕上突然跳出韩沉的微信消息，他问：电话打完了吗？ 周沫对着屏幕里的周正和柳香茹说：“爸妈，都快十二点了，你们也快休息吧。” “对对对，不唠了，”柳香茹说：“你也好好休息。” “嗯，再见。” “再见。” 一家三口挂断电话。 周沫丧气地躺在沙发上，她拿起手机看一眼韩沉的消息。 回复道：打完了。 韩沉：他们说什么了？ 周沫：问我俩现在什么情况。 韩沉：你说了？ 周沫：不敢说，担心我爸的身体。 韩沉：那还是先别说了。 周沫还想回复，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正的话出现在她脑海里，不得不说，周沫其实也挺赞同周正的想法。 韩沉如果心里有她，应该是带她去见面对他的家人，而不是将她藏着。 一时之间，周沫突然迷惘了。 这段时间，和韩沉的相处不可谓不愉快，愉快到让她忘乎所以，甚至忘了，他们领证一开始也并不愉快。 她只是跟着自己的心和感觉走，但韩沉从未表露过他的喜欢。 韩沉喜欢她吗？ 应该是喜欢的。 她能感觉的到。 但谈恋爱仅仅靠喜欢还能维续，婚姻不行。 正如周正说的，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 而她和韩沉之间，似乎有一道天然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222章 生日礼物8 真应了那句话，明明谁都没错，可谁都不开心。 和韩沉在手机上道了晚安，周沫洗漱睡觉。 …… 隔天。 周沫在办公室看文献。 赵晓霜在一旁摸鱼玩手机，突然，她激动地站起来，连忙拍着旁边的周沫说：“大消息大消息，咱们学院也要组织老师参加这次学校的篮球比赛了。” 周沫愣一下，“真的假的？” “童叟无欺，”赵晓霜将通知截图拿给周沫看。 是学院工会的老师会发的通知。 周沫不免好奇，“咱学院这男女比例，能凑够参赛人数吗？” 赵晓霜：“你仔细看通知，咱们和药学院一起，两个学院还凑不出来五个人了？” 周沫想到东大一院一场训练赛就是两个队，至少十个人，韩沉说这才来了一半，意思是，能上场的人打底二十个人起。 “篮球比赛很耗费体力，不可能抓五个人就上，不得有替补队员？板凳深度也是关键，”周沫说。 “呦，师姐，行家啊，你也看篮球？”赵晓霜问。 一般，专业的篮球评论中喜欢将替补队员的多少用“板凳深度”来代替。 周沫这话一出，一听就是关注篮球的人。 “偶尔看看cba，”周沫说。 “同道中人，”赵晓霜说：“不过我都是被迫陪我爸看。” 谁知道看着看着，就看出门道了。 “知道咱学院有哪些老师参加吗？”周沫问。 赵晓霜摇头，“不过，猜也能猜出大概吧？西楼那边的马老师，实验楼那边的蔡老师和孙老师，对了还有小杨老师。” “毒理和劳环卫不是也有几个男老师吗？”周提醒。 “对啊，把小白楼的几个老师忘了，”赵晓霜反思片刻，“咱学院这不是也能凑的够么？” 周沫提醒：“男老师是凑的够，你能保证他们都会打篮球吗？” “这倒是，”赵晓霜突然一时兴起，问：“师姐，你觉得……咱们两个院合在一起参赛，能拿奖不？” “怎么可能拿奖，”周沫想都不用想便说：“中心校区的计院，南陵校区的建工、地探学院，都是男生扎堆的地方，实力肯定不弱，不说这些远的，就是近处的，东大一院和东大二院，咱们也比不过啊。” 赵晓霜：“那咱们学院参加这个比赛有什么意义？” 周沫：“是不是想拿什么优秀奖或者参与奖之类的？听说这次比赛不但设置一二三等奖，还有其他奖项，重点奖励重在参与的学院，好像参加都能有奖。” 赵晓霜突发奇想：“那护理学院岂不是很惨……基本全是女老师，连参与都没机会。” 周沫想了想，“好像是挺不公平的。” 赵晓霜：“反正这不是咱们该担心的事，咱就看看，咱们和药学院的队伍能走多远。” 周沫：“拭目以待。” 下午时候，沈青易让周沫去跑腿去人事交材料。 路过工会办公室门口，周沫遇见了从曼容，她刚好从里面出来。 和她一起走出来的，还有工会的一个女老师。 女老师说：“你帮我问问，能不能找到人，这次比赛很重要，一定要找技术好的。” 从曼容礼貌地答应说：“好的，老师，事关咱们学院荣誉的事，我一定好好找。” “拜托你了，”女老师和她打了招呼，匆匆离开。 从曼容目送女老师走后，迎面对上周沫，她笑着上前，说：“最近羽毛球练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排几个实力一般的对手，保送你直接进决赛？” 周沫冷脸，“不用。” 从曼容的笑容僵在脸上。 周沫绕开她，要去旁边的人事科。 从曼容却突然拦住她，“正好遇见了，问你个事，你男朋友，篮球打的怎么样？” 周沫拧眉：“问这个干什么？” 从曼容：“你不用管，就说篮球打的好不好就行。” 周沫：“一般。” 从曼容：“那就算了，本来还想着，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参加个篮球赛，有佣金。” 周沫怔住，不会是学院找“替身”吧？ 极有可能。 周沫虽然在健康管理学院读研，但对自己所在的学院没什么好感。 弄虚作假这种事，从学院领导层面就开始了。 之前院长被pubpeer公布几处论文中的质疑点，后来学校查处，发现有造假，院长撤了文章，学校也没太追究，这件事不了了之。 后面又爆出学院书记曾经的硕士论文和其他人的文章前言部分的重叠性很高，这件事一度在学校贴吧讨论度很高，但舆论始终没出圈没闹大，倒是吧主换了人，好几个大v被封。 几个副院长就更不用说，有找小三，结果原配找到学院，被院长关门教训的；还有嫖娼被抓，托关系当天被放出来的，隔天又被人带走，直接被撸帽子的；有个更过分，和自己的学生谈恋爱，吃干抹净，搞大人肚子，结果翻脸不认人的…… 领导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波，每一波都能出几个让人瞠目结舌，妄为人师的混蛋。 教职工篮球赛找“替身”这种事，和上面的一系列事情比，就是小儿科。 领导层面都是弄虚作假，整个学院的风气还能好到哪里呢？ 也就周沫所在的教研室，算是为数不多的清净之地。 周沫轻笑问：“多少钱？” 从曼容：“按场算，一场比赛三百。比赛是淘汰制，每赢一场，额外给二百。待遇不错吧，有没有认识的人推荐。” 周沫：“没有。我只恨自己不是男生啊，这钱也太好赚了。” 一场篮球比赛40-50分钟左右，不到一小时就能有至少300块钱，这钱比她卖货好挣多了。 从曼容说：“你可以找人来，从中赚抽成啊，给那人两百，你抽一百。” 周沫呵呵一笑，“算了，这种事我干不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示意一下手里的文件，绕过从曼容。 人事科。 周沫将材料递给人事科的工作人员后，又问：“不好意思，我老师让我问一下，她和学院的合同，还有多长时间？” 人事在电脑上调出沈青易的资料，“还有半年多。” “谢谢。”周沫说。 回去教研室时，她要先和沈青易汇报一番。 敲了敲沈青易的门。 “进。” 第223章 生日礼物9 周沫推门进去时。 沈青易正在打电话，她压压手，示意周沫先坐下。 她继续讲电话，“小婳，你真的不打算回来？行，我知道了，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我抽空去看你。” 讲完电话，沈青易收起手机。 “怎么样？”她问。 “合同还有半年，材料已经交到人事了，”周沫说。 “嗯，我知道了，”沈青易问：“对了，这次你们是不是还准备给我庆生？” 周沫：“是，定了‘逐鹿中原’。” 沈青易叹口气，“这么折腾做什么。” 周沫：“您生日，我们这些做学生的，怎么可能不有点表示。” 沈青易摆摆手，“罢了，‘逐鹿中原’就‘逐鹿中原’吧，到时候把发票给我，我出钱。” 周沫：“这怎么能行，您过生日，我们还让您掏钱。” 沈青易：“去年你索师兄办的时候，我就和他说过，这种事以后别搞了。我过生日是我个人的事，让学生破费，跟着掺和算什么？” 周沫有点意外，虽然沈青易一向通情达理，但如此明确的表态，她还是头一次。 “小周，不瞒你说，有些事，真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作为老师，很多时候可能也是身不由己，”沈青易突然感叹，“你索师兄走了，压在我身上的一座大山我也算把他送走，以后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不用刻意整。你们要想找个什么由头聚会，提前和我说，我请客都行。” 周沫突然迷茫了，“老师……这话，怎么说？”沈青易的话，她完全不能理解。 沈青易说：“不用多想，你就记着，以后我过生日，你们不用大肆庆祝，要想祝我生日快乐，你们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再不济，送我张贺卡就行。” 周沫点头，“我知道了。” 沈青易：“你替我告诉组里的小朋友们一声，礼物也别送太贵，本来就是学生，没什么钱，最近大家又刚给刘凯捐完钱，估计连生活费都少了不少，别铺张浪费了。” “好，”周沫说。 “嗯，去忙吧，”沈青易说。 周沫道别，退出沈青易办公室。 研究室办公室内。 除了刘凯，其他人基本都在。 赵晓霜使了个心眼，准备先打探一下军情，看看其他人都送什么礼物。 她率先开了话题，问：“小池哥，嘉慧姐，你们俩准备给老师送什么啊？” 池周序刚准备开口，汤嘉慧却先说：“定制礼物，保密。” 赵晓霜突然有点被打击到，她转而问丁宁，“小丁，你呢？” 丁宁从电脑前抬起头，“我爸妈邮过来的特产。” 赵晓霜觉着没新意，又问张兰兰：“兰兰，你呢？” 张兰兰一脸得意的笑容，“晓霜姐，你不能总刺探我们的消息，你自己呢？要送什么？你说了我再说。” “我……”赵晓霜突然咋舌，张兰兰的心眼不少，一时真把她问住了。 汤嘉慧趁机问：“对啊，晓霜，你送什么？” 赵晓霜：“我和师姐一起送，至于送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余光突然看见周沫出现在门口，她赶紧将问题抛给周沫。 “你们问师姐，”赵晓霜说。 周沫进门，就听赵晓霜突然cue她，什么也不知道的她一头雾水，“怎么了？问我什么？” 张兰兰开口：“晓霜师姐问我们都送什么礼物，我们也想知道你们送什么礼物。” 周沫突然正色道：“说到这事，我有事和大家说，正好人都齐。刚才去了沈导那里，她让我告诉大家一声，生日礼物的事，大家不要铺张浪费，心意到就行。”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表情各异，有的稀松平常，有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的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张兰兰脸色垮塌，带着不可置信，“师姐，你这不会是假消息吧？” 周沫懒得解释，“不信自己去问沈导。” 张兰兰一时语塞。 汤嘉慧也有点难以相信，“师姐，去年不是还给沈导过生日了么？索师兄还带着大家一起，送了沈导礼物。” 周沫知道汤嘉慧在怀疑什么，因为她和汤嘉慧也有一样的疑问。 去年索东豪集资送给沈青易的礼物，也不便宜。 怎么沈青易去年收了，今年却又说不收。 赵晓霜接过话茬，“这还有什么好猜的，客套话而已，难不成沈导不说这种话，还会说，你们尽量拣贵的送，便宜的别拿来糊弄我？” 周沫拍她一把，以示惩罚，“别乱说，沈导不是这样的人。” 赵晓霜吐吐舌头，“领导的心思咱别猜，猜来猜去猜不明白，老老实实该送什么就送什么吧。” 大家纷纷点头。 周沫说：“做自己的事吧，送礼——量力而为就行。” 众人纷纷投入自己的工作。 周沫点开文献阅读器，微信消息一直跳动，她点开，是赵晓霜的消息。 她说：他们几个人，嘴巴很严，送什么都不肯细说，防着咱呢。 周沫：知道。 赵晓霜：你不觉得，咱们组的氛围，突然变得很怪么？ 周沫突然顿一下，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赵晓霜又说：搞不清是什么原因。 周沫：搞不清就别搞了，做好自己的事。 赵晓霜：我觉得是因为索师兄走了，以前他在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有咱们现在这些破事。 提到索东豪，周沫突然有点疑问，她问赵晓霜：你知道索师兄是怎么来沈导手下的么？ 赵晓霜：听过一些，他好像是海城医学院跨考过来的，他本硕都在海城医学院，博士来了咱们这儿。 周沫：就这些？ 赵晓霜：还有就是你也你也知道的，他塞了钱进来的。 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东江大学一个博士名额十五万的传说，就是从索东豪传开的。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颠覆了许多人的三观。 原来能不能读博士，可以完全取决于你有没有钱。 活在象牙塔里的周沫，也受到不小冲击。 但索东豪平日为人不错，有小组里大家长的范儿。 小组的管理工作做的不错，处理一些杂事，也很得心应手，替沈青易解决不少麻烦事。 人一看就是那种会来事，有点精明的。 之前，周沫读研时，索东豪一度连任两届研究生会的会长。 第224章 生日礼物10 在学院领导和管理层的老师那里很是混得开。 是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毕业后，索东豪拿着由学院院长、书记还有校领导联名的推荐信，入职沪市一家高校的博士后流动站。 赵晓霜：怎么突然问索师兄的事了？ 周沫：没什么，沈导今天突然提了他。 赵晓霜：你要想知道索师兄的事，我可以帮你打探一下，凭我这个学院八卦小能手，肯定能打探出来消息。 周沫：行，靠你了。 赵晓霜：ok。 临下班，周沫看文献看的眼睛痛，脑子也转不起来，她摸着后脖颈，放松等下班。 赵晓霜捧着手机突然说：“西楼的从曼容问，咱们有没有谁认识篮球打的好的男生？有钱挣。” 其他所有人都一脸吃惊和惊喜，唯独周沫，见怪不怪。 赵晓霜见周沫的表情太过平常，不免生疑，“师姐，你不是最关心钱的事？怎么这次连点表示都没有。” 周沫：“我又不认识什么会打篮球的男生。” “好吧……”赵晓霜问：“小池哥，你呢，会打篮球吗？一场比赛300呢。” 池周序摆摆手，“我哪儿会篮球。” 赵晓霜一脸失望。 倒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张兰兰，突然问：“只要会打篮球就行吗？必须是学院的？” 赵晓霜：“不清楚，要不你自己问问从曼容？” 张兰兰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赵晓霜看向周沫，发现她没什么表情变化，她想问什么，但只能将好奇压抑住。 下班后。 办公室走的只剩赵晓霜和周沫两个人，赵晓霜这才问周沫：“师姐，打篮球的事，张兰兰是不是替于一舟问的？” 周沫觉得有点离谱，“不会吧，于一舟又不是学院的人。” 赵晓霜：“这可不一定，从曼容可是知道，于一舟是你前任。” 经她一提醒，周沫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从曼容这人，心思阴险得很，周沫和她闹过那么大的矛盾，她怎么可能一直和自己相安无事的相处。 周沫搞不懂，“搞个院外的人上去，从曼容不是也给自己找麻烦？” 赵晓霜：“那你看看是谁让她找的，人家有大靠山在，这种事，谁敢去举报，学院的人？不想毕业了？学院外面的人？谁知道咱学院的这些破事啊？” 有道理。 周沫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浅了。 “不过，于一舟上就上呗，反正他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赵晓霜：“就看从曼容怎么作妖了。” 周沫点点头，动手收拾东西。 赵晓霜：“师姐，你今天不是要去‘逐鹿中原’看场地？我和你一起。” 周沫浅浅一笑，“好啊。” 难得还有赵晓霜在。 组织沈青易的生日会，并非易事，蛋糕样式，会场布置，菜式选择等等都是要考虑的事。 这一切都是周沫在张罗，在牵头，其他人则是交了钱，就当起甩手掌柜，也从没说自觉地问周沫要不要帮忙。 赵晓霜是唯一一个。 不过，一个也够了。 两人一道出了健康管理学院的大门。 蓝黑色宝石停在门口。 赵晓霜望一眼周沫，瞳孔颤动，“你叫韩医生一起了，还让我来？” 这不是让她当电灯泡么？ 周沫：“看个场地而已，又不是约会去，再说，你不是组里的学生啊？” 赵晓霜无话可说，拉开后排，钻进车里。 周沫从另一边上车，和赵晓霜一起坐在后排。 赵晓霜上车后热情地打招呼，“韩医生，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韩沉说着，从顶部后视镜里看周沫。 “去‘逐鹿中原’，”周沫说。 韩沉发动车子。 路上，赵晓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直在八卦周沫和韩沉，还很大胆地问，他俩现在是不是正式在一起了。 韩沉戏说道：“我肯定承认我们在一起了，关键得看你师姐的态度。” 赵晓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师姐，你什么态度啊？” 周沫脸红，“我还能什么态度？” 赵晓霜：“呦呦呦，脸红了。韩医生，我师姐这是默认了。” 周沫无奈地瞪赵晓霜。 有韩沉在，赵晓霜突然大胆起来，她直接问韩沉：“话说，韩医生，我们组里可是有规矩的，谁谈恋爱，谁请全组吃饭，你……是不是该请我们全组吃个饭啦？” “没问题，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韩沉落落大方地回答。 赵晓霜激动地拍手，“师姐，听见没有？韩医生说请客。” 周沫睨她，对韩沉说：“你别听她瞎起哄。” “我哪里瞎起哄了？这就是规矩好么？”赵晓霜不服气，“韩医生，我师姐太抠门了，请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吃个饭都舍不得，你以后要好好管管。” 韩沉笑了，“我哪儿敢管她？” 赵晓霜：“那完了，我师姐抠门的属性，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周沫无语，有点后悔和她坐在后排。 韩沉却说：“抠门多好，勤俭回家，是美德。” 赵晓霜捂着半侧脸，“哎呦呦，牙疼，酸死我算了。” 周沫原本一脸严肃，又突然被戏精俯身的赵晓霜逗破防。 “行了，不就吃个饭么，”周沫说：“等大家有时间，我请，行了吧？” 赵晓霜厚脸皮嘻嘻一笑，“果然啊，韩医生在你这里的地位就是不一样，只愿意把他介绍给我们大家。” 周沫：“……” “逐鹿中原”。 赵晓霜跳下车，周沫跟着一起下来。 韩沉将钥匙交给泊车小哥。 赵晓霜突发奇想问：“韩医生，要不你也来我们老师的生日会吧，你是我师姐的男朋友，我们组又和你们科有合作，都是熟人，一起热闹热闹。” 周沫刚想拒绝，说韩沉太忙没时间。 韩沉却笑着问：“生日宴什么时候？” 赵晓霜：“周六晚上。” 韩沉：“正好有时间。” 周沫惊讶地看着他，“我们组的事，你来凑什么热闹？” 韩沉：“你师妹的建议挺好的，咱们的事，总得让身边人知道不是么？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开始？” 周沫白他，心说韩沉这人，脸皮是越来越厚，歪理是越来越多。 第225章 生日礼物11 三人一起看了预订的包厢，又和服务员讲了一些场地布置的要求。 服务员说能配合准备蛋糕，至于包间的装饰他们没这项服务。 赵晓霜也说：“咱们自己搞呗，买些气球，礼花之类的，自己搞搞，稍稍烘托一下氛围就行。” 周沫却犯难：“上次索师兄搞的挺好，很隆重，这次……” 有索东豪珠玉在前，她十分担心被拿来比较的时候，落了下风。 赵晓霜说：“上次索师兄在哪儿，就一个小饭店，多加二百块钱，包厢能用一整天，这次咱们在哪儿？档次不一样好么。” “也是，”周沫觉着，这次带赵晓霜来，带对了。 两人商量之后，拍板决定，布置会场的东西自行准备。 赵晓霜十分仗义地说：“这事儿交给我来准备。” 周沫感叹：“果然啊，多个人，多个帮手。” 包间商量的差不多，周沫说：“都处理好了，咱们回去吧。” 韩沉却说：“既然来了，不如吃完饭再回去。” 赵晓霜一听要和二人吃饭，立即说：“饭你们吃吧，我和我朋友还有约，就不当电灯泡了，挥挥。” 她跑的很快，基本打完招呼，转身下楼，人就跑没影儿了。 周沫想叫都没叫住人。 韩沉却笑说：“你这师妹，人不错。” 周沫睨他：“还不是因为有你在？” 韩沉：“有我在不好么？” 周沫故意说：“不好。” 韩沉拉过周沫，牵起她的手，“请你吃饭，还说我不好？” 周沫的手被他自然地握在手中，她脸上是浅浅淡淡的幸福笑容，“吃什么？” 韩沉：“你决定。” 两人牵手下楼，准备去二楼的大堂，桌多人多，氛围感足。 电梯到二楼，叮一声，门打开。 韩沉牵着周沫正准备往外走，电梯外，一男一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女人侧对着男人，带着火气抱怨一句，“陆尧澄，你真是闲得慌，竟然会想着来二楼，楼上……” 她话说一半，看到电梯内的韩沉和周沫，惊呼道：“周小姐，韩医生？” 周沫赶紧从韩沉手里抽出手，礼貌地笑着打招呼，“闻璐姐。” 闻璐见了周沫和韩沉立即眉开眼笑，她立即介绍身旁的人，“这位是我先生，陆尧澄。” 陆尧澄今天的他没有戴眼镜，但妆发穿着依旧一丝不苟。 “周小姐，见过，”陆尧澄说着，视线转向周沫身旁的韩沉，“韩医生，听说过。” “你好，陆先生。韩沉。”韩沉主动伸手打招呼。 陆尧澄也很配合，和韩沉握手。 闻璐欣喜道：“你们今天……方便么，一起吃个饭？” 周沫看了眼韩沉，她知道，这是韩沉心心念念的机会，不等韩沉答应，她先说：“方便。” 闻璐问陆尧澄：“带他们去咱们常去的那个包厢？” “可以。”陆尧澄说。 四人来到既定的包间。 屋子不大，一张古朴的只能容纳六七个人的小圆桌，屋内的装修古色古香，和“逐鹿中原”其他的包间风格差别不大。 但这里胜在安静隐蔽，空间小，私密感也强。 闻璐招呼服务员进来，将菜单推到韩沉和周沫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今晚我请客。” “陆太太，客气了，”韩沉说着将菜单推给闻璐和陆尧澄，“要说请客，今晚也应该我和沫沫请你们。” 闻璐笑出声，优雅的女人，笑声极为好听。 “韩医生，你说哪儿的话？要不是你四伯答应把专利卖给我，我们文成制药，新药的研发，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这顿饭肯定应该我请你们。” 韩沉却说：“陆太太言重了。” 说着，他将视线投向陆尧澄，“我这里还有个项目，要有求于陆先生。” 闻璐突然好奇，“什么项目。” 韩沉仔细观察陆尧澄，他很淡定的喝茶，有点无动于衷的意味。 “梁东岩最近要搞一个专利注册机构，关于专利注册……现在在国外的火热程度已经超过发表学术论文，甚至很多专家学者，会在发表学术成果之前，先发专利，后发论文，这样就可以得到两份成果，对于晋升和经费申请，大有裨益。当然，如果专利实用性很高，可以做开发，对接下游的生产和实体制造产业，建公司，销售产品，上市融资，又是新一番的经济效益。” 提到上市、融资，陆尧澄不可能不感兴趣。 生物医学作为投资界最热衷的行业之一，其红利不言而喻。 陆尧澄作为投资界的风向标，早就有这个意识。 他在帝都和东江多点布控，已经投了好几个大项目，除了一些cro公司，还有他自己手下人开的子公司，投的项目。 陆尧澄放下茶杯，“你们打算主做什么？仅仅是专利注册？” 韩沉：“先搞专利注册，挑重点的实践性高的孵化。” 陆尧澄：“具体说。” 韩沉：“比如我个人的专利，一种可3d打印的关节修复装置。” 陆尧澄：“已经申请专利了？” 韩沉：“还没有，等梁东岩的专利注册公司开起来，让他当模板运作。” 陆尧澄：“下游呢？技术怎么做转化？” 韩沉：“梁东岩会负责这块儿，我也可以做技术指导，我的博导也是这方面的专家。如果真的能做到下游投产……或许文成可以接手生产环节。” 闻璐听到突然被cue的文成，美目突然一亮，“你说真的？” 韩沉：“目前只是设想，专利注册公司还没开起来，这都是后话。” 周沫在一旁听得发笑，只想给韩沉竖大拇指。 他这招算得真挺巧妙。 闻璐的文成制药想起死回生，就得改革，就得换赛道，韩沉给了他一个方案，转型做技术产品的生产商，但这个技术产品要落地，不得不先成立注册公司，可公司成立，哪儿能没钱没金主？ 而这个金主，刚好是闻璐的丈夫陆尧澄。 加之，之前陆尧澄和心外的陆医生闹过矛盾，起因就是陆尧澄想给闻璐送钱，闻璐怎么也不肯接受，非要靠自己拼事业。 韩沉提供的方案，可谓是两头都能讨好眼前这别扭的两口子。 第226章 生日礼物12 “先点菜，边吃边聊，”陆尧澄将菜单推回来。 显然陆尧澄是有了兴趣。 韩沉拉过菜单，推给周沫：“你来。” 周沫知道，韩沉不怎么会点菜，平常两人出去，都是她负责点菜。 对于“逐鹿中原”的菜单，周沫已经比较熟悉，她象征性的点了两道口碑十分好的菜，之后将菜单交给闻璐，“闻璐姐，剩下的你来。” 闻璐大手一挥，又加了好几道。 上菜期间，韩沉和陆尧澄又继续聊着专利开发的事。 周沫则主动和闻璐单开话题。 她问：“小妏最近怎么样？” 闻璐：“还行，我妈看着，挺听话的，就是太忙，没太多时间陪她。” 周沫：“小孩子确实更需要家长陪伴，别看他们三岁前没记忆，但三岁前孩子的发育是最快的，一些很重要的品格，也会在这时候形成雏形。” 闻璐叹口气，“说的是啊，小妏现在的性格就有点敏感，怕生，还特别爱哭。” 周沫有点疑惑，她问：“闻璐姐，事业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原本是两个女人的闲聊，一旁和韩沉谈正事的陆尧澄突然将目光投在闻璐身上，似乎也在期待闻璐的答案。 闻璐看他一眼说：“当然，非常重要。你还没结婚，等你结婚了，就知道婚姻的一地鸡毛了。” 周沫没好意思说，她已经结婚，虽然还没到一地鸡毛的时候，但确实很多问题突然冒出来，如果解决不好，最后也难免一地鸡毛。 四人原本是两个话题，两个圈子，聊着聊着，全都聊到同一个圈子——育儿里了。 谈到小孩子，闻璐话多起来，还分享了很多孕期的保健知识，和个人的怀孕经历。 说实话，周沫都没想那么远，也是应付地听着。 倒是一旁的韩沉，听得十分认真，还动辄发问，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 周沫忍俊不禁。 陆尧澄还调侃说：“韩沉这是提前功课呢。” 闻璐也说：“早做功课好，趁着年轻，赶紧生，生完恢复快。孩子十八岁的时候，你们年龄也没多大，还能安享自己想要的晚年生活。” 周沫羞涩地看了眼韩沉：“我们……还早呢。” 韩沉却说：“也不早了。” 周沫耳根发热，心说韩沉脸皮真厚，这种事脸不红心不跳就说出口。 明明他们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几人又唠几句闲话，一顿饭吃的畅快无比。 结束前，陆尧澄擦擦手，表示说：“你们的项目……可以先发一份项目书给我的助理简单，公司还有董事会，项目能不能推进还需要董事会开会决议。” “没问题，”听到陆尧澄这样说，韩沉心里也算有底。 陆尧澄说是董事会决议，不过是官话和流程而已，谁不知道rg就是陆尧澄一个人的rg。 当初陆尧澄的父亲想借故插手，都被陆尧澄狠狠修理一番，现在的rg，从上到下，谁不唯陆尧澄马首是瞻。 “对了，”陆尧澄突然想起什么：“韩沛，你认识吗？” “我们，堂兄弟，他是我大伯的儿子。”韩沉说。 “知道了，”陆尧澄说。 “陆先生，有什么问题吗？”韩沉问。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是同学，后来听说他在检察院工作。” “那真是巧了。”韩沉说。 陆尧澄说：“不是巧，是你们韩家的人太低调，连扎根帝都几十年的陆家，都没发现帝都的政法口早变天了。” 韩沉笑而不言。 晚饭结束，韩沉和周沫先将陆尧澄和闻璐送到“逐鹿中原”门口。 陆尧澄有眼疾，开不了车，他的司机开着白色保时捷过来，将二人接走。 周沫看着保时捷离去的车影，望洋兴叹，“这车……得多少钱啊？” “就二三百万吧。”韩沉说。 “‘就’？”周沫满脑子问号，“你一个卡里连二十万都没有的人，竟然说二三百万是‘就’？给你一次机会，重新整理措辞。” 韩沉笑笑，“二三百万，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库款，但用不了多久，二三百万就是小菜一碟。” 周沫鄙夷，“少说大话了，我现在就求稳。没钱没关系，咱好好工作，只要工作稳定，收入就稳定，收入稳定，没什么困难解决不了。” “嗯，”韩沉浅笑：“还想不想去打羽毛球了？” “打，”周沫看一下手机时间，“但时间不早了，还是先算了吧，我怕我爸妈又给我打电话，最近他们每天晚上都和我语音通话，我被他们整怕了。” 韩沉皱眉：“怎么突然盯这么严？” 周沫瞪他：“你做的好事，你不知道？” 韩沉笑着道歉，“我错了。” 周沫：“错了，下次还敢。是吧？” 韩沉反诘：“那天你不是也已经打算住我那儿了么？” 周沫脸热，还强词夺理说：“我住你那儿，也没说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啊？” 韩沉：“什么叫‘动手动脚’？” 周沫：“怎么不是动手动脚？衣服被你……” 她还没好意思往下说。 “被我怎么了？”韩沉故意问。 “开车，我要回家。” 韩沉轻笑，开车将周沫送回家。 …… 周六。 周沫通知大家早点到“逐鹿中原”，要提前布置一下，结果到了约定的时间，到的只有赵晓霜一个人。 “越来越过分了，”赵晓霜气愤地说：“感情老师就是我们两个人的老师是吧？张兰兰和丁宁不懂事也算了，怎么小池哥和嘉慧姐也不来？” 周沫给气球充气，一脸严肃，“咱们抓紧时间。” “他们怎么办？就掏个平摊的钱，然后什么也不做？”赵晓霜不满地问。 周沫放下手里的气球和打气筒，抽了包里的湿纸巾，将手擦一遍，又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早就准备好有零有整的现金。 “这是？”赵晓霜问。 “我早就想好了，要是他们今天还是这副样子，那这次平摊的钱，我一分不少全退给他们，沈导生日宴的准备工作，我一个人垫全部的钱。” 好好治一治这些人。 第227章 生日礼物13 赵晓霜一时没理解周沫的用意，争辩说：“你退他们钱，自己不是既出钱又出力？他们什么都没做，白吃一顿饭？” 周沫：“你瞧着吧。” 她走到气球堆里，加快速度给气球充气。 原本打算两小时搞定的活儿，两人折腾了一个小时。 将宴会厅布置妥当后，周沫给沈青易打电话，说这边包时间租用时间有限，开始太晚，会增加费用。 沈青易说马上过来。 周沫直接在学生群里发消息，告诉他们生日宴提前一小时开始。 张兰兰在群里抱怨：什么情况？我还没收拾好。 丁宁说：我东西还没包装好。 汤嘉慧说：师姐不能晚点吗？ 周沫：不能，沈导马上到。 赵晓霜看着群里人手忙脚乱的样子，直呼：“痛快！” “且等着吧，”周沫将现金分成四份，并排摆在桌上。 而她拉了凳子，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子上，面向门口。 赵晓霜坐在周沫身后，她很识相地给周沫倒了杯茶。 放下茶壶，她问：“他们要是比沈导来得晚，你这钱……还能还给他们吗？” 周沫冷笑一声：“他们敢比沈导来得晚？不想混了？” 赵晓霜点头：“这倒是。” 周沫：“你在群里发消息，说沈导还有二十分钟就到。” 这事赵晓霜乐意干，打开手机编辑一通，将消息发出去。 群里又炸了锅。 五分钟后，池周序和汤嘉慧先到，两人气喘吁吁。 池周序捧着送给沈青易的花，汤嘉慧拎着手提袋，应该是送给沈青易的礼物。 “师姐，”池周序进门，见周沫就在门口，连忙打招呼。 周沫面色严肃，“东西放下，然后过来。”声音也异常严厉。 池周序和汤嘉慧面面相觑，匆忙将东西放进包间内，又回到周沫面前。 周沫视线扫了眼桌上的钱，“你们的钱，一人一份，把自己的拿走。” 池周序没理解，“师姐，这是……什么钱啊？” “生日宴平摊的钱，”周沫说。 两人完全不懂周沫的用意，刚想说什么，丁宁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同样气喘吁吁的上楼。 “师姐，”丁宁和周沫打招呼。 “正好，小丁也来了，”周沫说：“过来，你们三个，把自己的钱拿走。” 丁宁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望着桌上被分成四份的钱，傻愣愣立着，完全不明所以。 池周序提醒说：“师姐说是平摊生日宴的钱。” 丁宁说：“师姐，不是说好平摊了么？这钱我们怎么能要回来？没有这钱，生日宴总不能让你垫付吧？” 周沫抬眸，冰冷的目光扫过三人，“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垫付？” “怎么会？”池周序说。 周沫冷笑，“留了钱，人就跑没影，剩下的活儿全扔给我一个人做，我是大师姐，这些事就活该我做？” 三人从来没见过周沫对他们生气，一时间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周沫。 汤嘉慧委屈巴巴说：“师姐，你要帮忙，也没和我们说啊。” “你们是拨拨虫？”周沫直接冷声怼过去，这也是头一次她对汤嘉慧说重话。 她又问三个人，“去年索师兄办生日宴的时候，你们俩挺积极吧？还陪着索师兄去买了蛋糕？怎么，今年就不知道沈导过生日要吃蛋糕了？” “我……”汤嘉慧想解释，却不知怎么开口。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和小池什么想法，”周沫说：“你们不就想着，马上毕业了，这是你们陪沈导过得最后一个生日，买点好东西讨好一下沈导，至于准备生日宴这种累死累活的事儿，和你们也没多大关系吗？” 小心思被戳穿，汤嘉慧低着头，默默无话。 池周序突然站出来，说：“师姐，这事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你要说就说我吧。” “你以为我不想说你？”周沫反问。 池周序怔一下，从没想到他也会被周沫怼。 “师姐……” “小池，硕士里面，就你最懂事，为什么要在毕业前‘考虑不周’，逼我和你闹得不愉快呢？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觉得我好欺负？” “当然不是，”池周序突然慌了。 “那为什么，索师兄在的时候，你就那么懂事，现在他走了，沈导的大弟子换成我，你就不懂事了？” “没有，师姐，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是什么想法？” “我……”池周序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周沫也懒得听他们的解释，“这件事想解决很容易，桌上，谁的钱谁拿走。至于今天的生日宴，我自己掏钱。场地我和晓霜已经布置好了，蛋糕也订了，一切都准备就绪，随便掏掏钱，这些活儿就被‘平摊’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三人都不敢动弹。 周沫抓起钱，一个一个塞进他们手里。 他们不想要，想退给周沫，并连连道歉，说自己知道错了，以后会注意。 周沫：“我不接受，钱自己拿好。这也是给你们上一课，一件事，大家要分摊，那就从金钱到劳力全方位分摊，而不是摊了钱，这事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她眼神扫过丁宁，说：“尤其是你，小丁，你还有两年才毕业，做事多长点眼色。” 之所以单说丁宁，一是周沫杀鸡给猴看，二是池周序和汤嘉慧要毕业了，说再多，就过了，反正他们要毕业了，破罐子破摔，彻底闹掰也不好看。 三人这才涨了教训，又齐齐给周沫道歉。 “嗯，”周沫简单应着，这事算是到此为止。 “张兰兰呢？”周沫问。 丁宁说：“我不清楚，她最近没在宿舍。” “知道了，”周沫看一眼时间，沈青易马上就到，她将桌上张兰兰的那份钱收起来，直接给张兰兰转账过去。 张兰兰回复很快：师姐这是？ 周沫没解释：老师快到了。 张兰兰：我马上到。 说是马上，但沈青易到了，张兰兰也没到。 沈青易说：“等等兰兰，她不是说马上？” 周沫：“先上菜也是一样的，菜一时半会也凉不了。” 沈青易微愣。 今天的周沫有点不对劲。 她很听话，很少会拂逆她的意思。 第228章 生日礼物14 今天这是怎么了？ “先上菜吧，”沈青易又叮嘱丁宁，说：“小丁，你联系一下兰兰，让她马上过来。” 丁宁给张兰兰发消息，张兰兰又说马上，说她堵车堵在半路了。 十几分钟后，菜品陆续上全。 见张兰兰还没有到的意思，沈青易看着这干等着的一桌人，索性说：“开动吧，咱们先吃。” 她率先执起筷子。 其他众人才纷纷动筷。 沈青易刚吃了两口凉拌牛肉，包厢的门响了几声，随后张兰兰推门进来。 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于一舟。 众人看到于一舟皆是一惊，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在瞧周沫的脸色。 “这是……”沈青易问。 张兰兰介绍说：“我男朋友，于一舟。” 赵晓霜翻个大白眼，在场的人，谁不认识于一舟，这不是恶心人么？ 沈青易脸色也有点尴尬，“兰兰，他我认识，就是你……我有点没懂你到底什么想法。” 张兰兰说：“老师，我就是想给您过个生日。” 沈青易的目光带着质疑打量于一舟。 于一舟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看着十分有礼客气，双手将礼物递给沈青易。 “沈老师，是我让兰兰带我过来的，您是兰兰的老师，就是她的再造父母，您过生日，我肯定要过来祝贺嘛。兰兰说您过生日，我特意托朋友从国外买的限量款包，送给您。” 沈青易微微扶一下眼镜，面上的笑容尴尬又僵硬。 学生之间的感情纠纷，她作为老师不好插手，更不能表态，否则一旦让学生们觉得她偏谁帮谁，以后团队就不好带了。 “谢谢，”尽管她心底有点排斥，但于一舟的表现也算客气，她没道理现在故意为难人家。 就算是张兰兰是她学生，于一舟再有不好，感情的事也是他们俩的事，她作为老师，根本没有立场去管。 “来者都是客，先坐吧。”沈青易说。 张兰兰看沈青易没太大反应，觉着沈青易这关是过了，开心地拉着于一舟入座。 两人坐在丁宁和汤嘉慧中间，张兰兰靠着丁宁，于一舟靠着汤嘉慧。 池周序突然起身，拍拍汤嘉慧的肩膀，两人默默换了座位。 周沫看几人坐定，她叫服务员来，说再添两副碗筷。 张兰兰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有一副碗筷，她说：“师姐，不用，一副就行。” 周沫却笑说：“一会儿还有人来。” 张兰兰愣一下，“谁啊？” 周沫：“你见了就知道了。” 一顿饭吃的十分没意思，席间，也没什么人敢说话，毕竟沈青易面色严肃，饶是最活泼的赵晓霜也不敢造次。 又加上于一舟在，几人和他不熟，更是别扭。 饭吃到一半儿，沈青易觉得闷，随口开了话题。 她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说：“谁布置的包间，竟然还有气球，有拉花，我以为吃顿饭就行了呢。” 沈青易的话一出，在场人除了周沫和赵晓霜，纷纷羞愧地低下头。 赵晓霜说：“老师，是师姐带着我弄得，氛围感还行吧？” “你们啊，我都多大年龄了，你们还搞这些，”沈青易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眼角止不住的笑意骗不了人。 赵晓霜顺势借坡而上，“准备这些东西，我和师姐跑了很多地方呢，气球也是我们自己充气，亲手扎起来后挂上去的。” “真是辛苦你们了，我很喜欢，”沈青易说着端起酒杯，“来，老师敬你们一杯。” 周沫和赵晓霜赶紧起身，哪儿有老师给学生敬酒的。 周沫赶紧给自己和赵晓霜的酒杯蓄满酒，她端起说，“老师，生日快乐，我敬您。” 赵晓霜也说：“老师，我也祝您生日快乐，希望您明年能多多招学生，最好能招到几个帅哥师兄师弟来。” 在场人被逗得大笑，沈青易也笑的合不拢嘴。 “你哪里是希望我招学生，明明是给自己找男朋友吧？” 赵晓霜嘿嘿笑两声，“一箭双雕，一举多得，多好的事，对吧小丁？” 丁宁突然被cue，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晓霜说：“除了我，就你还单身啊。” 丁宁却很老实地说：“刘凯师兄不也单身？” 赵晓霜调侃，“怎么，你还想你刘凯师兄找个男朋友？”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池周序说：“晓霜，幸亏刘凯今天不在这儿，这话要让他听到了，指定跟你急。” 赵晓霜：“急就急呗，我和他脸红脖子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池周序抬抬手，“先喝酒，先喝酒，抬杯抬了这么长时间，净说废话了。” 赵晓霜不满地轻哼一声，对沈青易说：“老师，我和师姐干了，您随意。” 沈青易点头，劝说道：“你们也随意，别太勉强。” 酒桌上的师生情，全凭酒解决，沈青易就是真心劝说，作为学生也不可能当真，该喝还得喝。 周沫也仰头，一饮而尽。 他们组聚餐，很少喝酒。 但导师生日这种重要时刻，不可能不喝酒。 而且还得各种酒都备齐了，谁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赵晓霜和周沫喝的是白酒，沈青易喜欢喝红酒。 两人敬完酒，原本按照辈分，下一个该轮到池周序和汤嘉慧。 但给导师敬酒，也不能扎堆，学生这么多，扎堆敬酒，变相等于灌老师。 池周序和汤嘉慧准备再吃一会儿，缓缓之后，再敬酒。 这一等，给于一舟等出机会。 他一把拉起张兰兰，粗鲁地给自己和张兰兰的酒杯倒满。 “沈老师，我和兰兰也敬您，祝您生日快乐，”他几乎不等沈青易说话，仰头端酒下肚。 一旁的张兰兰没想到于一舟行为竟然如此粗俗，她一时惊住，随后又有些窘迫。 “你们怎么不喝啊？”于一舟还没明白现状，随后又给自己倒满，“是不是嫌我没陪好你们？行，我再来两杯。” 好好一场敬酒，硬是被于一舟搞成一个人疯狂独酌。 张兰兰赶紧拉他，小声说：“我们喝酒不是你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于一舟问着，又一杯酒下肚。 第229章 生日礼物15 于一舟的喝酒方式，完全一副社会习气，蛮横粗鄙。 与他们组格格不入。 在座的都是学者、学生，虽然喝酒也有很多规矩，但讲礼数，不讲量。 通常来说，就是意思意思，点到为止。 老师喝一口，学生饮一杯，老师要和每个学生喝，一场酒宴下来，大家都喝差不多，要是有能喝的男同学，多喝点也可以。 微醺之后，氛围感更足，大家也更能畅所欲言。 但他们从来不追求“过量”或者“喝醉”。 毕竟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任何剂量的酒精摄入，对人体来说都是负担。 这可是发在柳叶刀上的著名文章。 于一舟这种行为，不免引起在场人的嫌弃和鄙夷。 沈青易放下酒杯：“少喝点吧，酒精的安全剂量为零。而且，国人的乙醛脱氢酶和乙醇脱氢酶普遍表达不高。” 于一舟哪儿懂这些，加上周围人衬托，他更像个傻子似的。 “什么意思？” 张兰兰夺下他的酒杯，解释说：“饮酒有害健康，咱们国人的体质，解酒能力普遍不行，会增加肝脏负担。” 什么是降维打击，现在就是。 什么是知识的力量，现在就表露无遗。 于一舟听的一愣一愣，也没怎么听懂。 “沈老师，普拉达这牌子的东西你用得惯么？您要用不惯改天我送你一个古驰香奈儿的，你喜欢什么尽管说。” 张兰兰拉他，提示他话不是这么说的。 于一舟混迹江湖多年，身上的社会习气很重，哪儿管张兰兰的暗示，酒精上头，他把沈青易组里人的聚餐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主场。 也不管沈青易此时是什么脸色，他甩开张兰兰的手，“沈老师，兰兰平时要多靠你照顾了，她人比较温柔，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说出来，您平时可要多关照关照她。” 说到“被人欺负”，他还不忘看一眼周沫。 周沫一直撇过头，没理他。 沈青易脸色瞬间冷下来，“你说一下，我们组谁欺负她了？” 被质问后，于一舟愣了，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是，沈老师，您没搞错吧，那么贵的礼我都送了……” “你觉得给我送礼，是像贿赂一样，拉帮结派用的？”沈青易反问。 “拿了我东西，咱们难道还不算自己人？”于一舟觉得沈青易真奇怪，竟然连拿人手短的道理都不懂。 张兰兰拉住于一舟，“你别说了，我们组和你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样。” 于一舟怒了，“什么叫狐朋狗友？张兰兰，你说话注意点，搞清楚，我这忙前忙后准备礼物都是为了谁，你还数落我的不是了？” 谁都没想到，张兰兰和于一舟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儿吵起来。 张兰兰窘迫的要命，强力拉着于一舟坐下。 于一舟随性惯了，非不肯，“别碰我。” 张兰兰放手，于一舟这才坐下。 沈青易早被于一舟气的不轻，她自恃自己是大学教授，要有风度，一直在尽力忍耐。 但人的情绪终归是会上脸的，她面色难看到极点，在场人不会没人发现。 池周序瞧着沈青易难看的脸色，他立即起身打圆场，说：“老师，今天是您生日，学生我祝您生日快乐，一些小事就别在意了，心情好，身体才能好。” 汤嘉慧也跟着起身，“老师，我也祝您生日快乐。” 沈青易看着自己这对刚成为一对璧人的学生，脸色这才缓和，她端起酒杯，“我也祝你们幸福，早点结婚，白头偕老。” “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 丁宁瞧着就剩自己一人，她怕再往后拖，更没机会敬沈青易酒，趁沈青易没放下杯子，她立即起身。 “老师，我也敬您，祝您生日快乐，新课题进展顺利。” 沈青易这才心情舒畅许多。 没什么比听到课题进展顺利更让人畅快的了。 “老师也祝你按时完成课题，发出几篇sci，最后硕果累累，顺利毕业。” 这次才是他们课题组办酒宴的样子。 大家客客气气，和和气气。 放下酒杯，沈青易问周沫：“你说还有人来，谁啊？” “马上就到，”周沫神秘一笑。 沈青易来了兴趣，“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 周沫笑笑，“老师，要不咱们先看看，大家都给您准备了什么礼物吧？” 沈青易点头，“好啊。” 周沫张罗大家去拿自己的东西，她指挥说：“小丁，你先来。” 丁宁从角落里搬出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个人提着费劲。 周沫和池周序连忙上前，帮着她一起提到沈青易面前。 丁宁有点不好意思，说：“老师，这是我爸妈从家里寄过来的特产。有红肠、木耳、野山参、野蘑菇，还有人参和党参。” 前几样不怎么出挑，到了人参和党参这儿，似乎东西就变味了。 丁宁从一个大的布手提袋里，掏出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沈青易，“这两盒是人参。” 她又从另一个手提袋里掏出另外两个包装更精致的盒子，“这是党参。” 一旁的于一舟突然插话，“呦，丁妹妹，你这送的可都是好东西啊。” 丁宁没理他。 沈青易盯于一舟一眼，转而笑着对丁宁说：“小丁，你送的东西太多了，回去和你爸妈说，以后别买这么多贵东西。人参党参你就拿回去，其他的我拿走。” “不行，”丁宁说：“这些就是我爸妈让我送给您的。” “小丁，东西太贵重了，”沈青易说：“你大老远来东江上学不容易，有买这东西的钱，留给自己，好好吃饭，补充补充营养不是挺好？” 丁宁不懂如何应付这种场面，显然礼物没送到点儿上，她想了想说：“老师，东西您就收下吧，下次我不送这些了。” 沈青易叹口气，“行吧。” 丁宁身后排着的是池周序和汤嘉慧。 两人送的东西很轻便，汤嘉慧抱了一束满天星，递给沈青易。 “老师，生日快乐。” “谢谢。”沈青易看着还会亮灯的满天星，一时之间露出欣喜的目光。 池周序将手提袋双手交给沈青易，“这是我和嘉慧找一家手工店定制的礼物。” 沈青易放下花，接过手提袋，她打开看一眼，问：“可以拿出来大家一起看吗？” “可以，”池周序说。 第230章 生日礼物16 沈青易小心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个木质的手工，有房屋、风车，树木、花草，草坪上是一对可爱的人形木偶，两人手挽在一起，男的穿着西服，女的穿着长裙手里还捧着一捧鲜花。 两个人偶对面站着另一个人偶，干练的及肩短发，一身严肃的制服，叉着腰，手里似乎还拿着教棍，眉眼充满怒气，整个人呈现暴走状态。 毫无疑问，这个暴走的人偶就是沈青易。 沈青易看到自己的形象忍俊不禁，“我在你们两个心里就是这副模样啊？” 汤嘉慧不好意思说：“都是小池，我说做成笑脸，小池非要说，您让我们印象深刻的时候，不就是发怒的时候么？他还说，您每次看到这个，都会笑一笑，这样烦恼就笑没了。” 沈青易点点头，“有道理，确实挺可乐的。就是……你们把自己做的那么好看，男帅女美，把我一个老师刻画成这样，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她佯装，故意问。 汤嘉慧被吓到，“不是的老师，我们就是觉着，这个形象的您更可爱。” 沈青易突然笑了，“嘉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谨慎小心，开玩笑的话都听不懂。” 说着，她望向池周序，“小池，嘉慧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心思也单纯，你可不能辜负人家。” 池周序保证，“当然。老师，您放心好了。” 沈青易点头，“谢谢你们的礼物，我也很喜欢。” 她又恋恋不舍的观察几眼，看到底座上刻着一串英文签名——“dingdinghouse”。 中文译作“钉钉小屋”，是国内有名的一家木工店，这样一件小玩意，怎么也得上千了。 沈青易皱眉。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起。 “喂，周沫，该你了，你给你老师准备什么礼物了？”于一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当然得看好戏，因为截至目前为止，送给沈青易的礼物都没有他送的贵。 咸吃萝卜淡操心，周沫没理于一舟，她拉一把赵晓霜，两人拿了她们准备的礼物过来。 一个很普通的淡紫色装礼物的盒子，和一大捧花束。 周沫将花束递给沈青易，“老师，生日快乐。” “谢谢，”沈青易笑着说。 赵晓霜递上盒子，“这是我们准备的礼物。” 沈青易转身放下花接过盒子，“可以打看么？” 赵晓霜：“当然。” 围观的众人都是一脸期待。 连于一舟也站在沈青易身后，伸着脖子想看看周沫送什么礼物。 沈青易小心地打开盒盖，是一个很普通的b5大小的笔记本，封面是牛皮精装的，上面还印着“东江大学健康管理学院”的字样。 “什么嘛，不就是咱们学院统一配发的笔记本？”张兰兰说。 于一舟也幸灾乐祸，“我说周沫，你送不起礼物，也不用这么糊弄人吧？沈老师可是你老师，你就搞这个？” 汤嘉慧也小声贴着赵晓霜的耳朵说：“你怎么和师姐一起送这个啊？” 周沫才不管他们说什么。 沈青易不觉得周沫会是敷衍的想法，里面肯定暗藏玄机。 她问周沫：“小周，为什么送我笔记本？有什么说法？” “您打开扉页看看，”周沫提醒。 沈青易翻开扉页。 扉页夹着一张单页贺卡，上面是周沫和赵晓霜写的祝福语，右下角是她们两人的落款签名。 沈青易拿起贺卡，陡然笑了，“很久没收到贺卡了，我上学那个年代，老师同学间，遇到值得庆祝的事，都会送贺卡。” 看完贺卡，她的目光陡然又被笔记本扉页吸引。 上面龙飞凤舞签着“韩俟”的名字。 “这是？”沈青易惊讶。 周沫笑说：“韩教授的亲笔签名。” “呀！”沈青易连忙放下盒子，捧起笔记本，惊讶之余，爱不释手，“你怎么想到要他签名的？” “韩教授是咱们科研界的明星学者，我现在也是他粉丝，谁不想要偶像的签名呢？”周沫如是说。 沈青易激动，上前抱一下周沫，“还是你有心。” 赵晓霜很是吃味，她说：“老师，贺卡可是我挑的，上面风景是您最喜欢的薰衣草。” 沈青易也抱赵晓霜一下，“你也有心了，老师也谢谢你。” 礼物送完，沈青易摊开笔记本扉页，一直默默观看，相当爱不释手。 谁送的东西最好，大家心里自然不言而喻。 宴席快结束时，某个让大家等了许久的人姗姗来迟。 他到了后先给周沫发信息，周沫去门口接他。 他随周沫一起进门时，众人无不震惊。 连沈青易都没料到，来的人竟然是韩沉。 她立即起身，“韩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韩沉将手里的花束和一个手提袋送给沈青易，“我先代表顾主任，祝您生日快乐，袋子里是当初我们科和您商量好，交给你们的数据，都存在硬盘里了。其次……” 他看向周沫，陡然牵起周沫的手，“想告诉您，我和沫沫在一起了。您组里不是有规矩么，学生要是谈恋爱了，就得请客吃饭，今天这顿饭，我请大家。” “哇！”赵晓霜热烈鼓掌。 池周序、汤嘉慧和丁宁也跟着鼓掌。 丁宁还十分高兴说：“恭喜恭喜啊，师姐。” 张兰兰和于一舟则面面相觑，打从韩沉进门，他俩的面色就不对劲。 沈青易热情地招呼韩沉坐下，赵晓霜非常自觉，往旁边挪一个位子，将周沫身边的位子留给韩沉。 新一轮热络的气氛随着韩沉的到来逐渐兴起，周沫让服务员又加几个热菜，想来韩沉刚下班，还没吃饭。 期间，沈青易和韩沉边吃边谈，讨论的多是专业上的问题，大家基本都能插上话，唯独于一舟，听不懂也一句话都插不上。 他郁闷地喝几口闷酒，低声质问身旁的张兰兰，“他来你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这顿饭我买单了。” 张兰兰委屈：“你来我也没告诉他们啊。” 于一舟骂道：“一点事儿都成不了，孬。” 张兰兰委屈的想哭。 第231章 生日礼物17 于一舟咽不下被人冷落这口气，放下酒杯，微醺的他突然起身。 “今天这顿饭，我买单，韩沉你别跟我抢，”他身子有点摇晃，嘴也开始秃噜，“你不是说谈了对象就得请客么，我先来的，要请今天也是我请。” 韩沉没和他争辩，十分淡定地说：“行，你请。” 于一舟愣一下，他以为韩沉会和他争，没想到韩沉如此直截了当地答应，“不是，你都不客气一下？” “为什么要客气？”韩沉反问。 于一舟本想装装样子，和韩沉在请客问题上拉扯一番，好给自己找回点面子，谁知道韩沉一点想“拉扯”的意思都没有。 简单扫了眼桌上的菜，打底小几千起步，刚才周沫又加了几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沈老师，”韩沉礼貌地说：“这次让他先请，下次换我来。” 沈青易笑说：“你别听学生们瞎说，什么谈恋爱请客，都是玩笑话。我过生日，怎么好让你们这么折腾，我自己来就行。” 两人一来一回，客气一番，更是让于一舟下不来台。 韩沉十分有风度的将“结账”让给于一舟，沈青易认为自己的生日应该自己负责，但沈青易可是张兰兰的老师，于一舟已经说大话要结账，这时候再反悔，脸丢大了。 本来送礼就没送到点儿上，被人比了下去，这会儿他更是憋着一口气。 于一舟一咬牙，心一横，“都别争了，今天这顿饭，我请大家。” 周沫瞧着于一舟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只觉得痛快，她连忙拍手称快，“有人买单，大家鼓掌。” 众学生不明所以，但看着周沫鼓掌，大家一起跟着鼓掌。 反正这顿饭也不花他们的钱。 于一舟彻底被周沫架起来，想落也落不下去。 他恶狠狠盯一眼周沫，愤愤不平地坐下。 周沫才不怕他，心说能让吝啬的于一舟出点血，她可是太乐意见到了。 他不是爱装么？ 给他机会让他装。 终于挨到宴席结束，于一舟借酒醉，要先行离开。 周沫故意说：“不会是假装喝醉，想逃单吧？” 于一舟怒了，“谁说我要逃单了？我下楼就把账结了。” 周沫：“正好，我也要下趟楼，把多余的酒水退了，一起？” 于一舟见周沫这是要死死盯住他不放，他咬牙，假装靠在张兰兰肩头装酒醉迷糊，任由张兰兰搀扶着他下楼。 韩沉随后拎过没开封的酒，跟上周沫，“我和你一起。” 到了收银处。 周沫很豪气地说：“结账。”随后将视线投在于一舟身上，意思是该你了，赶紧掏钱。 于一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磨磨唧唧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在pos机上刷一下。 “先生您好，机器显示余额不足，”服务员说。 于一舟瞬间尬住，眼神像做贼似的，“这张卡，好久没用了，我换一张。” 他又重新给了服务员一张卡，刷完后，服务员又说：“抱歉先生，这张卡也显示余额不足。” 于一舟不信邪，接连将好几张卡全部摊在柜台上，服务员挨个刷一遍，依旧显示余额不足。 “不是，这顿饭多少钱啊，”于一舟急了。 服务员说：“一共七千三百五十九。” 于一舟震惊，“你们是开饭店的么？一共才吃几个菜啊，贵成这样？” 服务员将账单递给于一舟，“这是账单，请您看一下。” 于一舟拿过账单，发现上面有好几瓶贵的白酒和红酒。 但席间，根本没喝那么多。 韩沉拎出来的只有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他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于一舟怒了，“周沫，你故意的是吧？” “我怎么故意的？” “没本事喝那么多酒，你开那么多瓶？” “我以为大家还能喝一圈呢，提前开了不行？”周沫反问。 于一舟本想发作，但周沫身后站着韩沉，“逐鹿中原”也不是他能惹事的地方，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没那么多钱，我不付了。” “刚才不还口气很大么？给我老师的生日礼物，一出手就是名牌包，怎么现在就没钱了？能买得起名牌包的人，付不起一顿饭钱？还是说，你买给我老师的那个包，根本就是a货？” “放屁！”于一舟反应剧烈，眼神躲闪。 张兰兰一脸不可置信，“一舟哥，那你不会……” “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买假货？”于一舟抵死不认，“不就是付一顿饭钱么，我又不是钱不够，只不过都不在一张卡里而已。” “那你一张卡一张卡分开付啊。怎么，不会扫付款码？还是不会算算数？”周沫问。 于一舟一时语塞，他拿出手机，扫了付款码，两千三千的付，扫了好几次，终于凑够七千多的账单。 愤愤地看周沫一眼，怒气冲冲地带着张兰兰离去。 周沫却是满脸得意。 韩沉无奈看她，“别太高兴，你整到他一次，小心后面他报复。” 周沫：“我不怕。” 韩沉：“我怕。” 周沫愣一下，“你放心，以后遇见他，我不和他硬碰硬，我绕道走，行了吧？” 韩沉揉揉周沫的发顶，“不过，也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办法对付他了。” 周沫仰头问：“什么办法？” 韩沉牵着周沫的手上楼，边走边打电话。 “冯叔，对，叫于一舟，可以传唤拘留了。” 周沫震惊地看着他，立马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韩沉，你这……不会在动用私权吧？要是被抓到，你们家……” 他这背景，要是被捅出去，法治社会也做不到无法无天啊。 僭越法律，于一般人来说可能影响不大，可对于韩沉背后的家族，违法乱纪的事，就是给自己埋雷，哪天雷爆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更何况现在纪检工作抓得这么严。 韩沉笑了，“怎么，我就是动用私权了，你还想大义灭亲，把我检举揭发了？” 周沫急了，“再有困难，咱们违法乱纪的事可不能干，你这样，以公谋私，用公权力去解决私事，是违法的。于一舟十恶不赦，也应该用法律的武器去惩罚他。” “到现在为止，你还信法律吗？”韩沉突然问。 周沫愣住。 第232章 生日礼物18 “如果法律对解决这件事有用，你何必来求我？” 周沫无言以对。 “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有些事，法律给不了你想要得到公平，你太理想化，也想的太简单了，”韩沉说：“这世上的事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几条法规就能辨清的，灰色地带永远存在。你放心，既然我能做出这个决定，也不是没有想过你说的问题。” 周沫垂首，很是自责，“对不起，因为我家的事让你陷入这种境地，连累你了。” “不要说这种话，”韩沉说：“我没让冯局长做太过，就正常的举报后传唤调查而已。” “举报他什么？”周沫问。 韩沉在周沫耳边说两个字。 周沫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pc了？” 韩沉：“我不知道。” 周沫：“你不知道，怎么举报他？” 韩沉：“怀疑而已，再说，是真是假，自有警察调查。” 周沫还是觉得韩沉这样不妥，“这样真可以？” 韩沉笑了，“不要质疑暴力机关的执法权力，他们有权利对嫌疑人进行传唤审讯，就是没审出来问题，也有权利关他24小时。” “24小时之后呢？出来继续祸害人？” 韩沉微微勾唇，“那就过几天，继续传唤。一直传唤到受不住为止。” 周沫震惊地看着韩沉，“还能这样？” 韩沉：“法无禁止即可行。” 周沫在受教育的同时，被震撼到。 原来这社会的规则竟然是这样，怨不得有人贪图位高权重，以强权压人都太小儿科，而且对于纪检严打的情况下，这样做容易落人口舌，给人留下把柄，到时候被人一举报，彻底玩完。 真正玩弄权术的人，都是在法律规则之内整人，让你抓不到把柄，还被整的身心俱疲。 周沫自认自己就是个小平民，她一直相信公平正义，相信法律，可经历过于一舟这样的人后，她对法律和公平的信念有点崩塌了。 她谓之唯一的，且最公平的社会准则，并非适用于每个人，每种情况。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法治教育观念，也逐渐在她脑海里淡薄。 这是一个强人的社会，更是一个强权的社会。 作为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她，如果没有认识韩沉，于一舟一家的纠缠，只要不触犯刑法，大概率她只能忍气吞声一辈子。 “谢谢你，韩沉，”周沫说。 “说什么傻话？”韩沉温柔一笑，“那个于一舟，是时候让他知道一下，什么是暴力机关，免得他总拿派出所当自己家。” 秉着执法为民的原则，基层的警务人员，在处理非刑事案件时，多数以调解为主，能化解双方矛盾便化解双方矛盾，可这也惯坏了很多“人”。 他们不觉得警察能拿他们怎么样，也忘了公安可是属于暴力机关，有执法权的。 周沫主动牵起韩沉的手，他掌心的温热，是最安心的温度。 在大是大非上，韩沉不糊涂，这是很多人都没有的特质。 两人回到包间。 几人帮沈青易把花和礼物搬上车，沈青易开自己的车来的，周沫特意帮她叫了代驾。 送走她，周沫对几个学弟学妹说：“你们也走吧。” 池周序说：“楼上的包厢还没收拾。” 周沫：“我来收拾。” 池周序说：“师姐，这次我们几个来吧，你和晓霜布置的，我们三个负责清理。” 汤嘉慧和丁宁也赶紧附和，说：“是啊，师姐。” 周沫没想到他们几个竟然“改过自新”这么快，点点头说：“行，你们负责拆和清理，小心点别把人家包间的东西弄坏了。” “好。”池周序带着汤嘉慧和丁宁返回包间。 赵晓霜望着三人离去，一脸得意，默默地给周沫竖个大拇指。 看来今天这一番“治理”很有效果。 “对了，师姐，之前你不是问我，索东豪的事么？”赵晓霜说。 “这么快就打听到消息了？”周沫有点意外。 “本来我也以为会花费点时间呢，没想到没花什么功夫，我去给杨老师做数据分析的时候，闲聊几句，他刚好也是海城医学院毕业的，还认识索师兄的硕导。” “所以呢？索师兄到底怎么回事？”周沫好奇。 “按照杨老师的话，这叫‘互换质子’。” “什么意思？” “质子你知道吧，古代两国为了邦交，会互换人质。索师兄的情况和这个有点类似。咱们学院某位院领导的儿子要去海城医学院的博士后站点工作，想把自己的孩子塞过去，对面领导也安排自己的学生，就是索师兄，来咱们学院读博。” “原来如此，”周沫的价值观再次被刷新，原来高校之间还能这么搞，校领导互相送自己的孩子去对方的学校。 不过周沫也有疑问，“既然要搞小动作，何必跨学校？让自己的孩子读自己的学院不就行了？” “不行，”韩沉说：“举贤避亲，这是规定。大学领导的孩子是不能读自己所在学院的研究生的，工作更不可以。” 周沫望他：“你怎么知道不能暗箱操作？” 韩沉：“我入职的时候都会签一份特殊声明和承诺书，承诺不和本单位的领导有亲属关系，更何况是那些学院领导。这种事一旦被发现，落马都是轻的。保险起见，才会‘质子互换’。” “杨老师也是这样说的，”赵晓霜说：“还有，索师兄不单给学院塞了钱，因为索师兄想读沈导的博士，学院还给沈导施压，让沈导给他特殊照顾，据说索师兄读博，沈导一个月给他开五千的劳务费。” 周沫再次震惊。 怪不得沈青易在办公室对她说那样一番话，说终于送走索东豪。 这可不是终于送走，简直一个课题经费吸血虫呐。 一个月五千劳务费，一年就是六万，四年二十万，进健康管理学院才交了十五万…… 怎么算都是不赔的买卖。 可怜，最亏的只有沈青易。 怪不得沈青易让她去问和学院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显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走的意思。 几人又说几句，赵晓霜的电话突然响了，她对周沫说：“我妈，估计催我回家呢，我先走了。师姐，韩医生，再见。” “再见，”周沫冲她挥手。 送走赵晓霜，韩沉问周沫：“一会儿去哪儿？” “回家啊，”周沫说。 “哪个家？”韩沉问。 第233章 篮球赛1 周沫一时语塞，本想说她住的地方，但想到今天是周六，今晚是她回苑上居的日子。 “还是回苑上居吧，不然我爸妈又该说我了。” 韩沉：“我送你回去。” 周沫秒拒，“别，还是别惹我爸妈嫌疑。” “就送你到小区门口，我不进小区。”韩沉有点失落。 周沫也捕捉到他眼底的落寞，她迟疑片刻，“行。” 一路上，周沫都没怎么说话，她食指搅在一起，似乎在思考和纠结。 等韩沉将车停在苑上居门口，周沫想对韩沉说话，但又犹豫着没开口。 “到了，”韩沉看她还没下车，提醒道。 周沫望韩沉一眼，有点不舍，但她还是推门下车，转头说：“再见。” 韩沉也不舍地回应，“再见。” 一切都是正常又平淡，是他们相处时最正常的状态。 但周沫却心有惴惴，总有一些事，一些决定，需要她去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韩沉的车子在小区门口转向，就要成功掉头的时候，周沫突然冲上去，拦住车子。 幸好车速不快，韩沉刹车踩的及时，“你做什么？差点撞到你。”韩沉从车窗探出头，担心地观察周沫的情况。 周沫闷头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上车。 “怎么了？”韩沉问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把车开进去。”周沫说。 韩沉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带你去见我爸妈，”周沫看向他，目光沉静又认真，她又补一句：“以你是我男朋友的身份。” 韩沉怔住，一切来的太突然，他竟有点没反应过来。 周沫垂首，有点自责，说：“抱歉，考虑到我爸的身体，暂时没有办法把我们结婚领证的事告诉他。但我们这样拖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往前迈一步，尤其是我。所以……先委屈你以男朋友的身份，见我父母。” “不委屈，”韩沉一把揽过周沫，将她重重裹在自己怀里。 他也等这一刻很久了。 两人将车停在周沫家楼下。 下车时，刚好遇到从单元门里出来的邻居刘奶奶。 刘奶奶带着慈祥的笑容问：“沫沫，带着男朋友回来啦？” 周沫隐忍着笑意点点头，提醒道：“刘奶奶，您认不出他了吗？” 刘奶奶这才扶着老花镜，仔细打量周沫身后的韩沉，瞧了半天，还是一脸疑惑，“这是谁啊？没见过。” “您怎么可能没见过，”周沫笑说：“韩沉，您还记得吗？” 刘奶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是不是你家对面，只在这儿住了一年就搬走的那个小伙子？” “对，”周沫说。 刘奶奶望着韩沉，仰头打量他，“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壮，结实不少嘛，以前看着还挺文弱的。” 周沫差点噗嗤笑出声来。 头一次听到有人用“文弱”来形容韩沉。 “刘奶奶好，”韩沉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刘奶奶应着，又问周沫：“你们这是……同学聚会？” “不是，”周沫略有羞涩，说：“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刘奶奶愣一下，随后乐了，“原来是这样啊，挺好的挺好的，知根知底，又是邻居……” “沫沫，”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刘奶奶的话。 周沫抬头，见柳香茹手里正拿着洒水壶，估计是在阳台浇花，看到了楼下。 “妈。” “怎么回来也不事先打声招呼？” “我回我自己的家，还打什么招呼啊？” “你带人韩沉回来，也不说。” “……” 周沫和韩沉对视一眼，她说：“刘奶奶我们先上去了。” “去吧去吧。” 周沫和她挥手再见，带着韩沉上楼。 门已经有人打开。 周沫换了鞋进门，就见柳香茹边在阳台浇花，边和楼下的刘奶奶隔空闲聊对话。 周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瞧见进门的两人，他一脸严肃，神情不似往常。 “回来了。”他说。 “嗯，”周沫扒拉一下韩沉，让他跟在她身后，“爸……” 柳香茹浇完花，走回客厅，和周正并排坐在沙发上，她目光扫过周沫和韩沉，“一会儿想吃什么？” “不用了，妈，我和韩沉已经吃过饭了。” 周正声音陡然严肃，“吃过了？在哪儿吃的？” 周沫有点心慌，“今天我导师过生日，聚餐。” “你导师过生日，怎么带韩沉去了？”周正一下抓到话柄。 “这……”周沫一时不好开口，她灵机一动，说：“于一舟也去了，我就让韩沉过去，气死他。” 听到这个名字，周正警铃大作，“于一舟怎么也去了？” 周沫：“他贼心不死，又和我师妹在一起了。” “你没告诉你师妹，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说了啊，于一舟拿假房本糊弄人，她愿意相信，我也没办法。” 周正气急，但也只能无奈叹口气。 抬眼打量周沫和韩沉，周正又问，“你们俩今天一起回来，这是……” 周沫望了眼韩沉，对周正说：“爸，您不是说，我和韩沉，不管怎么样，至少得给您一个结果么，所以……我和韩沉，在一起了。” 柳香茹惊喜道：“真的假的？” 韩沉说：“是真的。” 柳香茹兴奋地去抓周正的胳膊，周正却是一脸见怪不怪，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俩孩子在一起了，天大的好事，你怎么还不开心啊？” 周正严肃道：“没有不开心。” “还没不开心？”柳香茹指着他的眉心道：“你看你，眉头都快拧巴在一起了。” 周正被点破心思，窘迫的他岔了话题，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问题，将周沫定在原地。 她只想着先把韩沉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她爸妈，让他们先有个心理建树，从来没想过还要为此考虑其他细节。 果然，只要撒一个谎，后续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 她一时之间也不好编造。 还是韩沉反应迅速，他说：“就那次在东方广场的音乐喷泉，遇见您的时候。” “那天你是不是和沫沫在一起？”周正沉声问。 “是，”韩沉说。 周沫顺着韩沉的话连忙解释，“那天我和他一起去，看到您和韩教授之后，我就先躲了起来。” 第234章 篮球赛2 周正：“看来我猜的没错了。” “猜？您猜什么了？”周沫不解。 “我早觉得你们之间有猫腻，”周正盯一眼韩沉，“那天晚上，他手腕上戴着你的发圈。还有，吃饺子那天，你俩在房间关门做什么？” 周沫震惊，无言以对。 他爸不应该在卫生口搞“艾梅乙”，应该去刑警队破案。 “哎呀，这么严肃干嘛，女儿有男朋友这不是好事？咱们不是一直都想让她赶紧嫁出去么？这不是遇着韩沉了，多好，知根知底的，不比别人靠谱多了？” 周正微微发出鼻息，事情走到这一步，他除了同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行吧，你们俩……先好好谈一段时间看看，要是不合适，及时止损。” 周沫不乐意了，“爸，什么叫及时止损，您别乱说好么？” 周正瞪她，表情是少有的严肃，“你们这才在一起多久？恋爱都没谈明白，怎么有以后？结婚和恋爱是两码事，你们先把恋爱谈明白再说。” 周沫庆幸，幸好没把领证的事告诉周正，但同时她也有点不满，质问说：“您说，怎么才算把恋爱谈明白？” 恋爱要是纯靠谈就能谈明白，那她四段恋情，现在岂不是已经明明白白了？ 可现实呢？ 她还是糊里糊涂。 周正气急，“我也说不清楚，你们先谈着，等以后遇着问题了，你们就懂了。” 柳香茹见周正语气已经有了火气，连忙出面劝解，说：“沫沫，你爸你也知道，思想又保守，又关心你，他说啥你别太在意，你和韩沉就好好先谈着。时机成熟了，咱们两家家长约在一起，再见个面啥的。” “嗯，”周沫好好的心情完全被周正的话影响了。 她一直以为，和韩沉在一起，她父母都会支持，这无疑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事情的发展似乎不是这样。 今天周正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周沫想着，自己留在这儿，可能会和周正闹得不是很愉快。 和韩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说今晚还是先回租住的地方。 周正却命令道，“回都回来了，怎么又走？今晚哪儿也不许去，住这儿。” 周沫不敢忤逆周正，眼巴巴的望着韩沉，心说，她留这儿，那韩沉呢？ 刚想完，周正补了句，“韩沉，我们家地方小，今天就不留你了。” 韩沉平和地笑着回应，“没事，我那儿离这儿也不远，开车很快能到，而且……我住您家，也不合规矩。” 周正淡淡地应，“嗯。” 周沫松口气。 还好韩沉懂事，懂得顺着周正的想法来。 “天不早了，我也不好打扰你们，”韩沉识相地起身，道别说：“周叔，柳阿姨，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东西。下次我带我妈一起过来拜访，一定会好好准备。” 柳香茹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夸赞，“多好，多懂事的孩子啊。行，下次带你妈妈过来，还有，赶紧赚钱，让你们妈妈早点搬到我们对面。” “好的，”韩沉答应，“我先走了。” “哎，路上慢点。”柳香茹叮嘱。 韩沉出门，回头看了眼周沫，似有不舍。 周沫冲他挥挥手。 韩沉下楼，彻底看不见他身影，周沫才关上门。 一转身，周沫发现周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周正面色严肃，吓她一跳。 “怎么了，爸？”周沫问。 “过来，有话和你说。”周正指了指沙发。 周沫乖乖坐在周正指定的位子上。 只见周正和柳香茹并排坐在她对面，两人面色都很严肃认真，一副要审讯她的架势。 周正本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推了把柳香茹，“你说吧。” “行，我来说，”柳香茹坐正身子，“沫沫，我们现在谈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嗯，您说，”周沫表示会认真听。 “你爸爸的专业，你也知道，我们家是什么传统习惯，你也懂，”柳香茹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下决定说：“你和韩沉谈恋爱可以，我们不阻拦，但不能有其他逾矩的行为。” 周沫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她明白，“您是说，婚前……行为？” “对，”柳香茹斩钉截铁，“不许有。” “……” “边缘性的也不许有。” 柳香茹的话，一下将规矩限死。 周沫心头咯噔一下，心中惴惴，柳香茹不让做的那些事，韩沉早和她做了…… 但柳香茹话都明明白白提出来了，她只能假模假式的答应，“行。” 柳香茹和周正这才放心。 晚上睡觉前。 周沫收到了韩沉的消息。 他问：我走之后，你爸妈又说什么没有？ 周沫心想，韩沉还算有良心，知道问一句。 不过她当然不能把柳香茹和周正找她谈话的内容告诉他，这种事，周沫还没做好能随时和韩沉分享的心理建设。 …… 周一。 周沫踏着上班的时间点到办公室，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唯独不见张兰兰的影子。 “兰兰人呢？”周沫在饮水机前接水，问丁宁。 丁宁：“尽早托我向沈导请假了。” “怎么回事？”周沫喝一口水。 “具体不清楚，但好像是于一舟又怎么了。” 周沫怔一下，“于一舟怎么了？” “昨天那天被拘留了，关了二十四小时，今天早上放出来，好像去接他还是怎么回事，”丁宁不太清楚。 但周沫可太清楚了。 拘留于一舟的电话，可是韩沉当着她的面儿打的。 赵晓霜一听于一舟被拘留，八卦之心肆虐，连忙凑到丁宁身旁，希望能八卦出更多的消息。 周沫无奈地摇头，刚走到自己工位上。 池周序突然招呼大家，“快看快看，大群消息，惊天大瓜。” “什么消息？”赵晓霜立即掏出手机。 “从曼容和兰兰的聊天记录，快保存，”池周序提醒。 赵晓霜眼疾手快，赶紧长按保存。 周沫也好奇，从曼容和张兰兰搞什么py交易了，她点进大群，发现消息已经被张兰兰撤回。 “说了什么？怎么没了？” “我发给你，”赵晓霜说。 第235章 篮球赛3 周沫点开照片。 是从曼容和张兰兰两人的聊天截图，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张兰兰将聊天截图发到了学院的研究生大群里。 先是张兰兰质问从曼容：你说一场比赛三百，又没说比赛前还要训练。 从曼容反驳：谁家比赛不训练？不训练直接上，我干嘛要找你呢？我自己随便找几个人应付不行？ 张兰兰：训练的钱呢？白参加？ 从曼容：不是说了么？按规定参加训练，不能有请假、迟到、早退，满勤可以有一千。 张兰兰：你的“满勤”可是一个月，哪个篮球队员打一个月篮球才发一千块钱？ 从曼容：你男朋友是又不是职业运动员，一个凑数的，还想要什么？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之后两人又掰扯一番，大概意思是，于一舟拘留的事被从曼容知道了，从曼容正式通知张兰兰，于一舟彻底被pass，张兰兰不乐意，说明明之前说好的一场比赛三百块钱。 两人又东拉西扯，互相翻旧账。 张兰兰说从曼容舞弊，比赛还找外面的人做替身。 从曼容说张兰兰嘴巴贱，传组里的人的八卦，什么周沫先上宝马后上威驰，还尾随人家偷拍照片，之后又发了张周沫上威驰的照片。 赵晓霜也看到这儿，气得她直接站起来，“师姐。这不是你爸爸的车么？张兰兰乱嚼舌根，这是想干嘛？” 周沫也是火气蹭蹭往上冒，什么叫先上宝马，后上威驰？ 这聊天记录发到大群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 两个人这样一番“狗咬狗一嘴毛”的操作，把无辜的周沫拉下水。 周沫心说，她招谁惹谁了。 赵晓霜看周沫脸色难看，她安慰：“师姐，你别担心，兴许别人没看见她们的聊天消息呢？而且就算看见了，也没什么大事，你在学院有口皆碑，大家不可能当真的。” “是啊，”汤嘉慧也过来，站在周沫身边劝慰说：“师姐，从曼容和你的事，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她是什么人，学院的人都清楚，大家肯定都站在你这头的。” 周沫呵笑一声，“别的事都好说，这种牵扯到男女关系上的事，越是被大家熟知的人，谣言声越大。” 之前和于一舟分手闹起来的事，够戳她脊梁骨了，现在这谣言一出，指不定传一圈儿到她耳朵里就离谱成什么样呢。 为绝后患，周沫直接在大群里发了一张她家那辆威驰的照片，又特地文字备注一段话——“这是我亲爸的车”。 为了防止不懂车的人过度理解，她又在一个汽车咨询网上搜了威驰的报价截图，截图显示5-7万。 其他的话，不用多解释。 赵晓霜提醒，“还有韩医生呢，不解释一下？” 周沫：“韩沉就算了。” 他那辆宝马那么招摇，她总不能说“宝马是我老公的”，这不和炫耀没差别？ 这话一出，指不定谁酸溜溜之后心术不正，又想着怎么造谣呢。 这一天天的，一堆糟心的破事，周沫心情很不好。 晚上。 韩沉约周沫出来打羽毛球。 周沫兴致不高，人也懒懒的，韩沉发了好几个白给的球，周沫都接不住。 他担心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周沫苦丧着脸，放下球拍，一头扎进韩沉怀里，抱住他，“充电。” 难得周沫如此主动，韩沉又被小小的震惊，他扣着周沫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有些事，想不明白，”周沫说。 “什么事？” 周沫从韩沉怀里脱离，仰头看他，问：“我是不是帮人帮错了？我现在都后悔以前帮人了，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怎么会这么想？”韩沉柔声问。 “之前不是说过，我帮一个有先心病的学妹争取过奖学金嘛，当时因为这事和一个同学闹了不愉快，也一直被她针对，今天又被她和我学妹造谣了，她俩说我‘先上宝马，后上威驰’。” 韩沉脸色突然沉下来，“谁？叫什么？” 那表情，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说，找人直接给她们开除了。 周沫都被他陡然严肃的神情吓到。 联想到之前，他帮忙出手整顿于一舟的事，周沫还心有余悸。 “你别急眼啊，”周沫说：“我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你说说话，你可别搞什么强权手段，擅自出手帮我解决。我们就是校园里的矛盾，还不至于闹到开除的层面。” 韩沉面色依旧严肃，“你想怎么解决？” “我自有我的办法，她们出言不逊在先，风水轮流转，等我逮到机会，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韩沉拧眉，“那就是没办法。” “……”周沫：“女生之间的问题，自己解决。” 韩沉提醒：“造谣诽谤，触犯刑法。情节严重，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周沫有点震惊，“你是大夫还是律师啊？这都知道。” 韩沉陡然撇过头，“他们以前想让我学政法相关专业。” 周沫有点没反应过来韩沉口中的“他们”是谁，下一瞬才转过弯来，他说的应该是他家除了他妈妈以外的人。 “我这同学和学妹，她俩现在的行为应该到不了‘情节严重’。消息发出来几秒钟，就被撤回了，就算报警，估计顶多是批评教育。报警、立案、调查取证、诉讼……一套下来说不定我们都毕业了。” 这也是她对自己出手助人后悔的原因。 如果当初没和从曼容闹翻，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想要个公正，怎么就这么难？非要上升到十恶不赦犯罪地步，才勉强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么？”周沫问。 “等你走上岗位就知道了，基层治理的混乱，大多因为明哲保身的人太多。” 周沫深感其言，理解性地点点头。 “真不用我帮忙？”韩沉问。 “不用，这种小事还用你出手，我不是和半身不遂没两样了？再说，谁生活得一帆风顺了，这点小委屈都受不了，人生还长，怎么经历大风大浪？” 第236章 篮球赛4 韩沉就喜欢周沫的懂事和乐观。 生活里无可奈何的事太多，大多时候寻求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法，只能靠自己转变思想，然后消化。 周沫无疑是那个想的最通的。 两人又练了一会儿，挥汗如雨后，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运动果然是调节情绪的最佳方法。”周沫顿觉畅快许多，气喘吁吁下场。 “多巴胺和内啡肽的作用，”韩沉拧开脉动的瓶盖，松松盖上，递给周沫。 周沫喝一口，又还给韩沉。 韩沉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周沫已经见怪不怪，对两人共用一瓶水，逐渐习以为常。 篮球场那边又有训练赛，周沫坐在羽毛球场旁边的休息椅上，忍不住回头看。 “听说那个13号段峰是你的竞争对手？”周沫问。 “谁说的？” “王老师。” “他们瞎说的。” 周沫嘁一声，“你能不能有点实话？” 韩沉最近真是越来越满嘴跑火车了。 “我说的是实话，”韩沉解释：“我从没觉得我们是对手，又不在一个组，他干他的，我干我的。” “非要在一个组才是竞争对手？”周沫睨他：“你一个空降兵，既得利益者，真会装洒脱。假大度。” 韩沉皱眉：“我怎么成既得利益者了？” 周沫：“咱俩立场果然不一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屁股决定脑袋’，身在什么位置，就会站在什么立场讲话。你一个接受过国内最顶尖的医学教育的人，不去和你有相同经历的人竞争，跑来东江‘降维打击’，挤占人家的资源，人家当然看不惯你。你不把人家当对手，人家也会把你当敌人。” “他要拿我当敌人，我也没办法，各凭本事吧。” “说的好听，你俩的asxs都不一样，对于你这样一出生就站在终点线上的人，各凭本事是最大的笑话。把成功完全归因于个人努力，忽视原生家庭和社会环境的支撑，不是什么励志故事，是毒鸡汤，是思想界的庞氏骗局，是对普通人的极致pua。” 韩沉懂周沫的意思，但也无奈，“出身没办法选择。” “那就拿出你全部的实力去面对，别装作清高的样子，嘴上说不在意，等哪天遇到什么荣誉的时候，又在周围人的阿谀奉承中唾手摘得别人为之努力许久的东西，这是对别人的极大不尊重。” “所以你高中的时候讨厌我，也是这个原因？”韩沉突然反问。 “是。”周沫也很坦然，“所以我挺理解你同事段峰的心情，因为高中时候的我和现在的他差不多心情。高考对户籍限制有多严格，但你却能在高三的时候从帝都转过来，你敢说没用什么非常手段？” 韩沉垂首，心中惭愧，“抱歉。” “大学的录取名额，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来东江，相当于莫名挤掉了一个人。终于知道你当时为什么那么招我们大家讨厌了吧？我们都是小镇做题家而已，比不得你这种锦衣玉食，即便不高考，也有光明未来的人。” 韩沉沉默。 周沫说的问题，他的确没有想过。 “高考是我们唯一往上走的机会。我的家庭条件其实并不是最差的，甚至可以说还算不错，最差不过留在东江过平庸忙碌的一生，但省内偏远地区，教育条件不好的地方的学生呢？你不单单占据了某个人的录取名额，更破坏了我们心中奉若神祇的公平。” 社会的高度分化，本就使得阶层固化，上涌的通路被打断，作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成了底层人向上走时唯一能握住的救命稻草。 大家都在“高考”这一个游戏规则里拼命努力拿“奖励”，突然出现一个不用遵守游戏规则也能拿到奖励的人，谁能不愤怒呢？ “我理解了，”韩沉问：“为什么，你们后来又不讨厌我了？” “你人还不错啊，”周沫回忆说：“人是有感情的动物，处着处着不就处出感情了？刚开始可能因为不熟，你身上的背负的那些让我们深恶痛疾的东西，会占据我们情绪的主导地位，但相处之后，你人又不坏，人品也不错，我们没道理一直讨厌你。” “原来是这样。” “不然呢？难不成还要一直讨厌你？”周沫问：“我要真讨厌你，干嘛还真和你谈恋爱呢？” “你承认了。”韩沉说。 周沫一时语塞，之前嘴硬，加上和韩沉相处并不愉快，所以她并不是很想承认，当时她真的动过心。 现在和韩沉相处融洽，实话不自觉就说出来了。 “还打不打了？”周沫岔开话题。 “不打了，”韩沉气定神闲开始耍无赖，“就想听你说说话。” “说什么。”周沫故意装糊涂。 “明知故问。” 周沫耳朵一热，扭头不理他，索性看篮球场那边的风景。 球场边。 王老师冲韩沉挥手，叫道：“韩沉，过来打两圈？” 韩沉扭头看一眼身旁的周沫。 她眼巴巴地，满眼都是期待。 韩沉受不了，起身说：“走。” 周沫兴奋地起身，跟在他身后。 还是和上次一样，韩沉被安排在红队，打前锋。 不过这次他比上次主动许多，不再是应付性且毫无斗志的进攻，而是会主动防守。 期间和对方中锋发生好几次肢体碰撞，周沫怕他受伤，她还跑去离他近的场边，叮嘱他一定要小心。 韩沉额头上都是汗，淡笑着说：“没事。” 之后又扎进队伍里，随着球全场跑动。 红方后卫快要将球传到内线时，突然出现的段峰，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的抢断，带着球往红方篮下冲。 幸好红队球员拦截及时，没让段峰把球传给黑方内线球员。 两人对垒之际，韩沉趁段峰高度集中之际，突然甩开防他的黑队球员，从侧翼突破，直接将段峰的球截走。 在黑方的队员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来了一次快攻，全程也就几秒钟的事。 裁判吹哨，手势表示进攻有效，红方得2分。 第237章 篮球赛5 “好球。” “好球。” …… 场外的王老师和几个待场球员传来热烈的掌声。 周沫也激动地鼓掌。 有什么比看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球场全力奔跑，挥汗如雨，更让人怦然心动呢？ 韩沉断段峰的举动也彻底激起段峰的斗志。 两人莫名在球场上较量起来。 两人都换了防守的对象，变成防守对方，正式开始1v1盯防。 后续基本变成二人主场，你冒他一个，他断你一个，谁也别想投进。 拉扯碰撞之下，韩沉带球左右变换，想趁机突破，段峰反应也很迅速，抬手就要拦挡，韩沉冲的很猛，段峰反应性收胳膊，不小心扯到韩沉的衣角。 韩沉被从后面的力量拽住，身体失去平衡，旋身仰面摔倒，连带着段峰一起趴倒，一半身子压在韩沉身上。 但段峰面朝地，反应迅速，胳膊半支着身体，没重重压在韩沉身上。 他扶地起身，无意间注意到韩沉的腹部。 韩沉仰坐起，顺手将半卷起的衣摆放下来。 段峰伸手，韩沉看他一眼，拉住。 段峰使力，韩沉核心力量使力，站起身来。 周沫连忙跑过来，拉着韩沉的胳膊仔细看一圈，“没受伤吧？” “没有。”韩沉说。 “真没有假没有，有没有感觉哪儿疼？”周沫着急地问。 第一时间跑过来的王老师，看见周沫着急忙慌的样子，不免笑道：“韩沉他一个骨科大夫，哪摔了哪儿疼。不比别人清楚？” 周沫脸陡然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关心过头了。 韩沉却笑着说：“没办法，谁让她心疼我呢。” 这话一出，周围人一阵唏嘘，直嚷嚷牙疼。 周沫的脸也更红了。 “行了行了，”王老师压压手，让大家别再起哄，“继续训练。” 周沫退出球场，大家也纷纷归位。 经过这一次激烈碰撞，韩沉和段峰之间的交手不再像刚才那样针尖对麦芒。 两人都是骨科大夫，都知道安全的重要性。 周沫也放心地坐在一旁的休息长椅上安安心心看比赛。 遇着技术不错的进球，她也会像男孩子一样，鼓掌喝彩。 场上。 段峰出手一个三分，进了。 周沫同样也鼓掌叫好。 他看了眼重新盯防的韩沉，问：“她就是‘周沫’？” 韩沉愣一下：“嗯。” “怎么不给你加油？” “她只给篮球加油。” “凑热闹还是……” “她看cba。” 一句话点名周沫不是凑热闹，而是真喜欢篮球，也能看得懂。 一小节结束，刚好半场休息。 周沫将半瓶脉动递给韩沉，“刚才你脚步乱了。” 韩沉正仰头喝水，喉结突然停顿，周沫竟然观察这么仔细。 “好长时间没打了，没走步已经很不错了。”他自我调侃。 “看得出来，投篮准度不够，二十二次出手，进了十三个。” 韩沉轻笑，“你还数这个呢？” 周沫：“没告诉你，其实我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想做电竞数据分析师来着。” “为什么后来没做？” “专业跨度太大，也不认识业内人士，想转行，太难，”周沫说：“加上，之前投的一篇二区的sci被接收了，对申请博士很有利，就读博了。” “周老师，你硕士期间就发了二区的sci啊？”王老师无意间听到两人谈话。 周沫点点头，“主要是我导师比较厉害，我运气好。” 都没怎么返修，就接收了。 王老师的话引得众人连连赞叹。 在场的人都是临床大夫，最让他们头疼的莫过于搞科研。 平日出诊、坐诊已经够忙了，压在他们肩上的还有科研任务。 晋升要看论文发表，还有影响因子要求。 一桩一件，都是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 王老师不免调侃道：“还是韩沉有远见，找个专门搞科研的媳妇，科研任务加娶老婆，一步到位。” 赵子炀也说：“别说，咱院里还真有往这方面倾斜的趋势，之前不是档案馆魏主任发了通知，说院内夫妻档搞科研，连系数都比别人高嘛。好多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心外的陆医生不就是？大家都说，他哪里是找科研小助理，分明是提前给自己找搞科研的老婆。” 几人哄然大笑。 有个胆大地开玩笑说：“你呢赵医生？你不就科研搞的不错？是不是以后姚医生搞临床，你搞科研？” “我倒是想呢，”赵子炀很大度，没有在意别人的玩笑，反而欣然接受。 人群最外层的段峰喝了口矿泉水，默默听着人群内的人聊天。 他将目光锁定韩沉，之后又投向周沫。 休息结束。 韩沉又打了一小节，说什么也不打了。 周沫和他说，可以打完下半场。 韩沉却说：“天太晚了，先送你回去。” 周沫看了眼时间，也觉着韩沉再打下去，太累太耗费体力，耽误明天上班。 “行，”周沫和王老师说：“王老师，我们先走了。” 趁韩沉在一旁脱队衣，王老师小声对周沫说：“韩沉技术真不错，你有空帮说说，让他参加这次篮球比赛。” 周沫点点头，偷偷比个ok的手势。 她其实也挺想看韩沉在比赛时候的表现的。 韩沉这人，以前周沫不好形容他，总感觉他懒散的要命，但也不是那种懒洋洋不动弹的懒惰。 可能因为自身太优秀，所以他对什么都不是很上心。 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太“佛系”。 打篮球也是，虽然和段峰的对决，让他提起一些警惕，但终归没有好胜的心思，看不到他的男儿血性。 周沫很想看到韩沉争强好胜时候的样子，比赛无疑是最佳的机会。 但韩沉本身就对打篮球有点排斥，能参加两次训练赛，已经让周沫煞费苦心，让韩沉参加比赛……属实不容易。 两人到了地下停车场。 周沫上车前，突然灵机一动，她隔着车顶问韩沉，“怎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你去参加篮球比赛？” 韩沉一阵，没想到周沫会这样问，他唇角忽然一勾，“怎么样的条件你都答应？” 第328章 篮球赛6 “你先说来听听，”周沫想，只要韩沉松口，一切都好商量。 韩沉带着隐隐浅笑，“上车说。” 周沫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说吧。”她顺手关上车门。 韩沉落锁，下一瞬人欺身过来。 周沫被他逼压在他和座椅之间，心骤然紧张，“你干嘛？” 韩沉低头轻轻啄她一下，“去后面，空间大。” 周沫愣一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韩沉什么意思，她推开韩沉，“你……流氓。” 韩沉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那去我家。”韩沉换了建议。 周沫脸红的要命，“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事？” “这不正常？” 周沫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你不是说什么条件能都能商量？”韩沉反问。 周沫彻底语塞，缓了一会儿，她说：“你除了这种事，就不能有点别的条件？” “有，”韩沉说。 “你说。”周沫静候佳音。 “我在考虑，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有区别么？ 周沫的脸一阵红后又一阵黑。 “那算了，撺掇你打一场篮球赛就让我牺牲这么大，以后要想让你做点更难的事，我就得拿命换了。” 韩沉衔笑，指腹轻划一下周沫脸蛋，“逗你的，不乐意了？” “不乐意，”周沫狠狠盯他，嫌弃地送他两个字，“轻浮。” 韩沉一本正经说：“不合法才叫轻浮，对你，合情合法，不叫轻浮。” 周沫又被惹出一阵脸红。 “你最好收敛一点，被我爸妈发现，下一个断腿的就是你了。”周沫警告。 “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韩沉正色问。 “你自己的感觉呢？” 韩沉想了想，“柳阿姨感觉挺同意，周叔……感觉他对我有敌意。” “你的感觉很准，”周沫说：“不过我爸妈一致认为，我俩还需要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要多久？” 周沫摊手，“我也想知道。” 韩沉无奈一笑，“提前领证挺好的。” “嗯？”周沫不解。 “之前要是没领，以后说不定没机会了。” 周沫被逗笑，拉过安全带系好，“还真是这样。” 连她也觉着，当初一时脑抽，答应韩沉领证的决定似乎也没错的那么离谱。 要不是那几天为了搞定于一舟的事办各种材料，刚好家里的户口本在她手里，照现在的情况，就是想结婚，她连户口本都偷不出来。 韩沉送周沫回湘滨雅丽楼后，刚到楼下。 周沫收到了柳香茹的视频电话。 她给韩沉看了眼屏幕，一脸无奈，按下接听键。 “妈，怎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这才周一。”昨天她才从家里回到湘滨雅丽。 “你在哪儿呢？”柳香茹问。 “韩沉车里，他刚送我到楼下。” “你们做什么去了？” “打羽毛球。” “运动啊，挺好，多运动对身体好，”柳香茹说：“天不早了，赶紧让韩沉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 周沫懂柳香茹的意思，她这是生怕韩沉今天不回去，住她家。 “行，我知道了，”周沫推门下车，对韩沉摆摆手，“你快回去吧。” 韩沉也很无奈，被周沫的父母盯这么紧，真是多一点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再见，”韩沉转向，车子缓缓驶离。 周沫一直没挂断电话，和柳香茹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就是想柳香茹亲眼看着，韩沉走了，没住她这儿。 免得柳香茹疑神疑鬼。 等回到家，又窝在沙发上和柳香茹聊一会儿，实在没什么话好说，才挂断电话。 真头疼。 周沫仰面躺在沙发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啊？” 周沫趿着拖鞋去开门。 “我。” 是韩沉的声音。 周沫赶紧打开门，惊喜道：“你怎么没走啊？” “不想走，”韩沉进门。 周沫连忙从鞋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那双他常穿的男士拖鞋。 为了躲避柳香茹的追查，她煞费苦心，连拖鞋都藏在最下面的抽屉里。 韩沉换了鞋，不等周沫开口再问什么。 他直接拥住周沫，“不在车上，不去我家，在你家总该行了吧？” 周沫锤他，以示惩罚，“你回来就是想做这事的？” 韩沉没回答，以吻封缄，堵上周沫的唇。 周沫也逐渐沉溺。 两人细水长流，慢慢悠悠从客厅磨到了卧室。 渐入佳境之际，周沫伸手去拽韩沉的衣摆，却被韩沉压住手。 周沫从韩沉的吻中抽离，“干嘛，不让我碰？” “没不让。”韩沉撇过头，似乎有点不敢接受周沫的视线，颈部的绯红顺着锁骨一直蔓延到脸颊。 周沫头一次看到韩沉脸红，形容姿貌略带羞涩，不像个男人，倒有点像小姑娘。 “打从高中起，我就想看你腹肌了，你一直都没给过我机会，今天我一定要看。”周沫突然强势起来。 推到韩沉，翻身跪坐在他腿上，伸手就要推他衣摆。 韩沉握住周沫手腕，脸还是红红的，无奈失笑，“咱俩谁像流氓？” 周沫恼了，“给不给看？” 韩沉瞧她这副凶神恶煞，急了眼的模样，说：“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土匪。” 周沫脸色一红，嘴上可不服软，“我是土匪，你现在就是我的压寨夫人。”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 韩沉死死握住她两个手腕，不让她为非作歹。 “你人都送上门了，怎么还不让我看一眼？”周沫力气没韩沉大，挣不脱，“你让我看一眼嘛，就一眼。高中好看的腹肌我都见过了，就差你的了，你行行好，算圆我一个梦想。” 韩沉的脸上瞬间失了笑容，旋身又将周沫压在身下，“老实说，看过多少个人的了？” 周沫望着他忍不住发笑，“你是不是吃醋了？” 韩沉低头，惩罚式地咬一下周沫耳垂，“为什么要吃醋？吃醋哪有吃你意思。” 一番耳鬓厮磨，周沫的衣服所剩寥寥无几。 韩沉怕她着凉，拉过被子将她裹起来。 周沫有气无力攥着被子，不让韩沉一起躺进来。 “你走开，混蛋！”周沫骂道。 每次自己都衣冠楚楚的，就让她一个人这么狼狈。 第329章 篮球赛7 周沫就是看不惯韩沉这样。 凭什么自己不着一缕，韩沉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衣冠整洁，道貌岸然。 韩沉一起连人带被子抱住，低头轻吻周沫的额头。 “骗子，”周沫咬牙切齿瞪他。 “我怎么骗你了？”韩沉问。 连衣服都不脱，就逮着她欺负，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韩沉笑而不语，“你没开心么？” 周沫被呛住，她不服气，置气说：“不开心。” “哪儿不开心，”韩沉凑到周沫耳边小声说：“我手还潮着呢。” 周沫脸红的要命，带着报复的秀拳，一拳砸在韩沉胸口。 韩沉却拥着她更紧了。 周沫拉起被角将自己的脸捂住，太丢人，她没法见人了。 缓了一会儿，羞愤的劲儿才过去，周沫从被子里探出头。 “韩沉。”她唤。 “嗯？” “你是不是……不行？” “……” 周沫一本正经分析：“你这样，算骗婚。” “……” “要不你哪天去做个检查吧？” “能别乱猜吗？” “我没乱猜，我认真的，”周沫说：“而且我爸作为专家，也建议婚前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韩沉眯眼看她，“怎么，还怕我让你守活寡？” 周沫气恼，拍他一把。 韩沉捉住她的手，道出实情：“没措施，今天就算了。” “谁说没有，你忘了我是买啥的？”周沫推开他。 韩沉后知后觉，眼前一亮，“在哪儿？” “自己去衣柜里看，”周沫置气，翻身背对他。 韩沉立即起身，打开周沫的衣柜，就见衣柜最下层的角落里摆着一个纸壳箱，他掀开纸壳箱的盖，里面满满当当，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货”。 随便从里面拿了一盒，他简单看一眼全英文的包装盒，唇边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重新躺在床上，从背后拥着周沫，他将那盒东西摆在周沫面前，“怎么不早说？” 周沫：“还不够早？我不说你都知道。忘了当初是怎么用这个威胁我和你领证的了？” 韩沉抱歉道：“真忘了。” 周沫转过身，面对他，“你错失了一次良机。” “是，太遗憾了，”韩沉抱歉地亲一下周沫的脸颊，“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俗话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他这头牛还没开始行动呢。 韩沉伏身，按着周沫的后颈，将人压趴下。 动作未免粗鲁。 周沫从枕头里仰起头，不满道：“你轻点儿。” 韩沉俯身，在她后颈落下一吻。 周沫随后听到身后传来皮带扣头“啪”一声跳开。 她的心也跟着凝滞，瞬时反应性回头问：“你不会就想用这个动……” 话刚说一半，韩沉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摸出手机看一眼，面色陡然凝重。 翻身下来，坐在床边，他接起电话：“主任……好，我马上过去看看。” “怎么了？”周沫趴在他身边问。 韩沉挂了电话，重新整理衣物，“科里有急事，现在要回去一趟。” “你快去吧，”周沫说。 韩沉帮周沫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带着歉意低头吻她额角，“抱歉。” “正事要紧，你快走吧，别耽误了，”周沫催促。 韩沉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眼见着能完全属于他，却差了临门一脚。 “我走了，”韩沉有点郁闷，“你一个人住，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别啰嗦了，快走吧。”周沫伸手推他。 韩沉怕再拉扯下去，更不想离开，只能隐忍不舍，咬牙径直离开。 听到卧室外传来关门声，周沫知道，韩沉这是彻底走了。 她拥着被子，仰面躺在床上。 也不是见不到，为什么韩沉离开后，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翻个身，侧躺着，她用手探了探，刚才韩沉躺过的地方还留有余温。 韩沉枕过的枕头上，还残留属于他的味道。 …… 翌日。 周沫正在帮刘凯处理他的部分数据。 刘凯还忙着照顾父亲，毕业课题里有些数据还没来得及处理。 周沫和赵晓霜主动提出帮忙分担一些。 赵晓霜遇到一个bug，抓耳挠腮许久，程序一直报错，飘红一片。 她丧气地往椅子上一靠，“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错哪儿了，完全看不出来，刘凯到底是怎么做的，他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多bug呢？” “我看看，”周沫凑过来，一行一行检查，肉眼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要不你换个数据试试？” “只能这样了，”赵晓霜揉揉脖颈，“下午再跑吧，实在是心累。” “嗯，先休息一下。” 周沫继续埋头苦干。 砰砰。 有人敲门。 周沫抬眸，“老师？” 赵晓霜也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沈青易一脸严肃，眉头皱缩，“张兰兰呢？” “上课去了，”赵晓霜说。 “什么时候回来？” “得下午了。” “让她回来之后过来找我一趟。” “好。” 沈青易思索片刻，又对周沫说：“周沫你过来一下。” 周沫起身，跟着沈青易一起去了办公室。 “坐，”沈青易招呼着，旋身坐在办公椅上。 周沫坐在她对面，“老师，您找我是……” “于一舟到底是什么情况？”沈青易问。 周沫一头雾水，“您想问哪方面的？” “他为什么缠着张兰兰不放？”沈青易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周沫属实不清楚。 “他俩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周沫摇摇头，“我知道的时候，他俩就在一起了。” 沈青易叹口气，“我担心，别是于一舟为了报复你，才跟兰兰在一起的，他心术不正，会毁了兰兰。” 周沫：“我也劝说兰兰，但她不听。” “兰兰这孩子，就是善妒又爱钻牛角尖，”沈青易又说：“能考上研究生，说明智商没问题，人怎么就这么轴呢？大好的青春不用来学习，浪费在这种人身上，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沈青易突然对于一舟意见这么大，十分不寻常，毕竟沈青易并不是一个喜欢插手学生感情事的人。 “老师，发生什么事了么？” 第240章 篮球赛8 “没什么，你先回去忙吧，”沈青易摆摆手，“对了，平日里你和晓霜也帮忙多劝劝兰兰，赶紧分了，离于一舟远一点。” 周沫为难。 感情的事，她不好插手，更何况是一直对她带有敌意的张兰兰。 但沈青易发话，她又不能不答应，只能勉强应付说：“行。” 回到办公室。 赵晓霜凑过来，一脸八卦地问：“沈导找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让我们劝张兰兰和于一舟分手。” 赵晓霜目露震惊之色，“沈导怎么管起这种事了？” 周沫摇头。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赵晓霜说。 “咱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忙自己的事吧。” 下午。 张兰兰刚来，就被沈青易叫去办公室。 人还没回来，赵晓霜就弄清楚了原委。 碍于办公室还有丁宁在。 赵晓霜没声张，将几张聊天截图私发给周沫。 周沫疑惑着点开，看完后，她吃惊回道：于一舟送给沈导的包是假的？ 赵晓霜：褚老师是这样说的。 聊天截图是褚老师和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周沫：消息保真么？ 赵晓霜：我的关系网，你还不信？要不自己问褚老师去。 褚老师和沈青易关系密切，想来消息应该不会假。 赵晓霜：褚老师和沈导一起去参加那个私人宴会的，亲眼目睹了沈导被人当众揭穿假包。 怪不得沈青易如此生气。 这不让她一个大学教授丢脸又社死么？ 赵晓霜：你觉得沈导会怎么对付她？ 周沫：包是于一舟送的，不是她送的，估计顶多说几句。 赵晓霜：我要是沈导，直接让她延毕一年。 周沫：这种事沈导应该做不出来。 赵晓霜：不管沈导怎么处理她，反正你都能出一口恶气，张兰兰造你谣，这不，刚好遭报应了。 周沫：做了坏事，迟早要遭雷劈。 她的确觉得，这事给她出了一口气。 张兰兰从沈青易的那儿回来，一路吊丧着脸，显然被劈头盖脸，骂的不轻。 丁宁好心地关心她问：“兰兰，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别问，”张兰兰火气很冲。 丁宁乖乖闭上嘴。 赵晓霜看着对面发生的这一幕，一脸鄙夷，她给周沫发消息说：瞧见没，估计没少挨骂。 周沫：骂一顿都是轻的。 就如赵晓霜说，没延毕一年不错了。 赵晓霜：她就作吧，信不信她再这样，沈导迟早让她滚蛋。 如今的研究生与导师的关系，主动权完全在导师一方。 如果没学会面对导师夹着尾巴做人，那有绝对权力的导师有无数种方法，分分钟教会你如何夹着尾巴做人。 周沫没回赵晓霜，而是起身叫道：“兰兰。” 张兰兰抬头，“怎么了？” 周沫提醒，“沈导的合同还有半年到期，你读的是健康管理学院的研究生，不是东大一院的研究生，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言下之意，沈青易还有半年要走。 一旦离开健康管理学院，她和健康管理学院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包括研究生的带教工作。 沈青易如果不愿意带谁，完全有可能会将学生抛给学院，到时候再由学院统一给她们安排导师，那个时候，只能怎么安排怎么办，无论是换导师、换方向、延期毕业……都只能受着。 而这对于彼时升研二的张兰兰的来说，是最沉重的打击，因为研二是最关键的时候，弄不好，就要推翻之前的研究内容，重新来一遍。 张兰兰自然也明白周沫的意思。 周沫走去门口，将门合上。 “咱们关起门，自己人说点心里话，”周沫问张兰兰，“沈导是不是建议你和于一舟断了，不要再有牵扯？” 张兰兰愣一下，“包的事沈导都和你说了？” “她什么也没说，”周沫说：“她只让我和晓霜劝你，不要再和于一舟往来，我觉得这是个好建议。” 张兰兰低下头，似乎也在纠结。 赵晓霜急了，“那个烂人，当废铁卖给我都嫌不值那个钱，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周沫拍拍赵晓霜，让她先别这么激动。 “兰兰，你有什么想法，大方地说出来，”周沫怕她不肯，还特意说：“包括对我的不满，也可以说。” 张兰兰愣一下，随后偏过头，有点局促，似乎在逃避。 “既然你不愿意说，也别怪我多加揣测，”周沫说：“如果你觉着，于一舟是个小开，那你大错特错了。别的不说，单这次买包事件，你还不清楚他兜里到底有多少钱么？他家人你见了吗？你知道她妈妈有多无赖，为了向我们家勒索钱财，跑去我妈单位门口大吵大闹，最后被警方带走吗？还是你觉得有这样的家长在，于一舟能是多好的人？” 张兰兰垂首，陷入沉默。 一旁的赵晓霜听周沫说这些，整个人完全震惊，“于一舟他们一家人有精神病吧？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的？” 周沫：“我妈一个同事，和我妈是竞争对手关系，把于一舟说的天花乱坠，介绍给我的。” 赵晓霜：“阿姨的同事心思很深啊，这种害人不浅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周沫望向张兰兰，“现在你懂为什么我会认识于一舟了么？连介绍我们认识的人都认为于一舟根本就是混账东西。” 赵晓霜也说：“兰兰，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们是对你不好么？还是你觉着学业太轻松，才跑去谈恋爱。谈就算了，竟然还是于一舟那种人。现在好了，得罪了沈导，现在当断不断，以后等着穿小鞋吧。” 周沫认真问：“晓霜说的很对，现在对你最重要的是如何顺利拿到毕业证，你要开罪了沈导，还不听她的话，很可能拿不到毕业证。” 张兰兰微微缩拳，声音低低的，“我知道。” “磨磨唧唧，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赵晓霜：“我要是你，现在就打电话告诉那个烂人，和他分手，以后别来烦我。” 周沫也说：“尽早说吧。” 张兰兰却还是犹豫不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憋了半天，她说：“我，现在还不能和他分手。” 第241章 篮球赛9 “怎么不能分手？你是觉着，还没从他身上捞够？”赵晓霜咄咄逼人问：“师姐都说了，于一舟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你想想，你两从开始到现在，他有给过你钱么？” “不是！”张兰兰突然很激动，“你们……不要再说了！” 她拿起座位上的包，连电脑都没关，果断离开了办公室。 周沫和赵晓霜面面相觑，对张兰兰的离开，只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办？”赵晓霜问：“这还没下班呢，她就走了，万一一会儿沈导找她……” “她自己走的，这么大人了，自己做什么，自己清楚。” 周沫十分不喜欢现在这种状况。 张兰兰不是小孩，自己做出什么事，要学会自己负责。 她们又不是她的谁，能帮她兜底。 “也是，”赵晓霜突然想起什么，说：“可劳务费的单子上还有她签字呢？” “给她代签了，”周沫说，“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误大家。” 今天是她们组提交劳务申请的日子。 周沫从学校财务系统打印了申请单，挨个让赵晓霜和丁宁签字，顺带让她们每个人再给汤嘉慧和池周序仿一个。 周沫则给张兰兰仿一个，填完后，她拿去找沈青易签字盖章。 沈青易从抽屉里拿出财务专用的方形印章盖上，又在印章图案上签字。 将申请单还给周沫，她问：“张兰兰那边……回去哭了没有？” “没有，”周沫说：“您放心，我们也在劝她。” “希望她尽早迷途知返吧，”沈青易叹口气。 周沫：“会的。” 她感觉张兰兰已经有点动摇了。 毕竟于一舟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张兰兰的学业和未来。 人再无脑，关乎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怎么也能懂取舍。 下班时候。 韩沉发来消息：今晚还去你那儿。 周沫：…… 他这什么意思，是来上瘾了？ 周沫：今天不行。 韩沉：有事？ 周沫：我朋友要过来。 韩沉：哪个朋友？ 周沫：沈盼。 早先沈盼给她发了消息，说想在她这儿借住几天。 周沫不用问她都知道，沈盼又和陆之枢吵架了，估计这次吵的不轻，都能让沈盼决心彻底搬出来。 刚到家门口。 周沫就见沈盼一个人靠着两个行李箱，蹲在她家门前等候。 她下巴磕在臂弯里，安安静静的，单薄的身影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事实上，沈盼的身世，基本等于无依无靠。 她不是他爸妈亲生的，他爸妈无法生育，从别处抱来了她。 说来也奇怪，沈盼被养了几年，他爸妈又能正常生育了，之后生了沈盼的弟弟。 通过考大学摆脱了原生家庭，沈盼的生活一直努力又艰辛。 “你终于回来了，”沈盼见到周沫走过来，她弯腰起身，活动腿脚，“脚都蹲麻了。” 周沫打开门，顺手帮她拎了一个行李箱，“进来吧。” 沈盼拎着另一个箱子，跟着周沫进来。 周沫给她找了双拖鞋。 沈盼边换鞋，边探头打量。 “我这也是头一次来你这儿呢，”沈盼环视一圈，“这房子，不错嘛。” “房子再好也不是我的，是人家房东的，”周沫去洗手间拿了抹布，又拿了酒精喷雾。 沈盼知道周沫的习惯，她主动接过周沫手里的东西，“我自己来。” 她给行李箱消毒后又擦拭一番。 周沫：“我去烧水。” 她转身去了厨房。 再出来时，沈盼已经将行李箱擦拭完。 周沫将泡好的茶放在茶几上，“你想和我住主卧，还是住次卧？” “次卧吧，”沈盼说。 “过来看看房间，”周沫顺带让沈盼把行李箱一起带过来。 两人参观完周沫住处，沈盼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惬意地躺着。 “还是你最靠谱啊。”沈盼感叹，“能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我。” “你和陆之枢，到底怎么回事？”周沫担心地问。 “彻底掰了。”沈盼起身，端起周沫给她倒好的茶就要喝。 “小心烫，”周沫提醒。 沈盼吹了吹，发现确实特别烫，热气哈的她眼睛都酸涩起来。 她放下水杯。 “我已经和他提分手了。” “他呢？也同意了？” “没有直接同意，只说先冷静冷静。” “就这样？” 沈盼叹口气，“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呢？但凡他多说一句舍不得我的话，我也不至于从那儿搬出来。” 周沫十分理解沈盼的感受，“某些男人的嘴就像焊死了一样，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 好像多说一句，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沈盼望着水杯里隐隐冒出的热气，她抬眸说：“沫沫，这段时间，打扰你了。” “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就安安心心住这儿，”周沫说：“我这儿离文成还近，你上班也不用起那么早了。一会儿你去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沈盼感动之情溢于言表，绕过茶几一角，给周沫一个大大的拥抱，“沫沫，你真好。” 周沫拍拍她的背：“知道我好就行，你也要好好的，找到工作就先好好干着，等有收入了，有底气了，就会发现，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嗯！”沈盼重重点头。 “一会儿想吃什么？”周沫问。 “大虾，上次你在我家做的大虾，挺好吃的。” “没问题，我现在去买，你去洗澡。” 两人分头行动。 周沫离开后，沈盼拿了换洗的衣物去洗手间。 等水热的期间，她看了眼手机。 依旧没有新消息。 她失望地按灭屏幕，又在心里立一道毒誓。 她和陆之枢，最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但想着想着，沈盼悲从中来，情绪上头，她捂着脸，控制不住地抽泣。 陆之枢并非她的良人，她一直都知道。 甚至几个月前，和陆之枢在一起时，她就想过，他们迟早有分道扬镳的一天。 她喜欢他，于是飞蛾扑火，不管不顾。 本以为只要抓住当下，哪怕只是短暂的快乐，她不会后悔。 但真的分开的时候，依旧心痛难耐，如绞如割。 她喜欢陆之枢，喜欢的明明白白。 陆之枢也喜欢她，却更喜欢他的事业。 爱上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注定是悲剧，她永远不会有他的事业重要。 第242章 沈盼＆amp;陆之枢1 她发烧生病，陆之枢不会陪在他身边。 难得他有空陪她，但一个公司电话就能迅速将他拉走。 起初沈盼还能理解，但次数多了，难免疑神疑鬼。 她也通过撒娇表达过自己的不满，也半开玩笑地问陆之枢，“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陆之枢被她的说法逗笑，“乱说什么呢。” 然后没有下文。 沈盼自认为想要的不多，一个人和一片天。 可陆之枢吝啬到，哪怕五指起誓骗她说“没有别的狗就你一个”都不愿意。 与陆之枢的彻底决裂，是她认清了，他们始终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于是，她找了一个最寻常的工作日，打扫干净屋子，准备了最丰盛的餐饭，用最温柔的话求他施舍她两小时。 长久以来的乖巧，为她博得了陆之枢的一丝丝偏爱。 他回来了，带着风尘仆仆。 沈盼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在他面前转一圈，笑着问：“亲爱的，好看不？” 陆之枢很配合地点头，“挺好的。”却无法发现她眼底的悲。 “吃饭吧。”沈盼说。 陆之枢入座，抬腕看了眼时间，“我最多能待一个小时，后面还有饭局，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 言下之意，他连答应她的两个小时，都没法办兑现承诺。 沈盼的笑彻底僵在脸上，她捏着筷子的手暗暗使劲，但面上却是另一副从容，“嗯，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有几句话要说。” “什么话？”陆之枢问：“电话里不能说？” 沈盼彻底心灰意冷，她放下筷子，“分手的话。你想在电话里听？” 陆之枢显然没料到她要提分手，面色陡然严肃认真，“为什么分手？” “我们不合适，”沈盼舒一口气，勉强调节情绪，继续道：“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挺耽误你的，浪费你的钱给我租房子，还浪费你的时间陪我。如果没有我，你应该能更全身心地投入你的事业，也能更早的成功。所以……” 沈盼伸出手，“祝你早日创业成功，我们就此别过吧。” “沈盼……”陆之枢震惊又受伤的眼神俨然一副措手不及。 沈盼起身，走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和他简单握手，“我的话说完了，你不是有事要忙？现在可以走了。” “不能再等等么？”陆之枢问。 “等什么？”沈盼反问。 “等今年我把这个项目做完，会有一笔不错的收益，到时候可以换房子，或者考虑买房也可以……” 沈盼笑了，恣意又冷漠，顺带着连眼角都失了温度，只剩刻薄。 “然后呢？买了房，让我给你当看房子的人？”沈盼再也不想过那种生活了，“陆之枢，人的贪念是无穷的，今天你赚了十万，明天就会想一百万，今年你做了这个项目，明年你还会想做更大的项目。我是人，不是你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想起来就跑回来逗两下，想不起来，病了饿了都不管不问。” 沈盼很少长篇大论，今日一番话却让陆之枢无法辩驳。 “我想分手，请你给个态度，”沈盼不耐地催促。 “让我想想，”陆之枢垂首，拧眉说：“你在气头上，我们都冷静冷静。” “嗯，你慢慢冷静吧，”沈盼转身回卧室。 “不是说吃饭？”陆之枢叫住她。 沈盼回头，“你不是晚上有饭局？留着肚子去饭局吃吧，客户最重要。” 她合上卧室的门。 坐在床边许久。 客厅里也没动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客厅里传来陆之枢的声音，“沈盼，我先走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一场以她挑衅开始，算争吵也不算争吵的吵架，无疾而终。 沈盼也彻底心如死灰。 她从卧室出来，陆之枢已经离开。 本打算将准备好的饭菜全倒了，但她转念又心疼粮食，怕浪费，想着还是自己先吃。 毕竟订这些花了她不少钱。 走到餐桌前，她发现陆之枢碗里的米饭没了，显然他是吃完才走的。 沈盼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她简单吃几口，将其余的饭菜打包放进冰箱。 转身回卧室收拾东西。 …… 周沫回来时，沈盼还在洗手间洗澡。 “我回来了，”周沫说。 洗手间传来沈盼的声音，“哦卡里那赛。” 周沫轻笑，是日语的“欢迎回来”。 她在厨房剔虾线，沈盼擦着头发站在厨房门口，“要不，你教我做饭吧。” “可以啊，”周沫问：“想学什么？” “炒土豆丝，”沈盼说：“我听说，炒土豆丝是最能考验一个厨子的一道菜。” 土豆丝要想做的好吃，均匀切丝的刀工和对火候的掌握，都要十分熟练。 “怎么，想改行当厨子？” “不是，就想学学，”沈盼说：“要不你教我西红柿炒鸡蛋也行。” “行，今天加一道西红柿炒鸡蛋。” 沈盼吹干头发，又迅速折回厨房，陪周沫一起挑虾线。 刚弄两个，她抱怨说：“吃个虾这么烦琐呢。” “不然呢？”周沫说：“好事多磨，好吃的自然工艺烦琐。” “看来我以后要找个厨子了，这种事，我是干不来。” “这才刚分手，就想着找下一位了？”周沫问。 “不然呢？”这次轮到沈盼反问，“我大好的青春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今年二十五，离法定结婚年龄已经过去五年，再不结婚都老了。” “还行，想得开就好，”周沫就喜欢沈盼这样，对待感情能想得明白的人。 比张兰兰好多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周沫问。 “挺好的，”沈盼提到工作突然来了兴致，“你不是认识我们公司的闻总么？” “嗯，她怎么了？” “她老公绝了，”沈盼一脸艳羡，“闻总生日那天，她老公请我们全公司的人喝奶茶，吃下午茶，连工厂车间的工人都有份儿。亲自开车来我们公司，接闻总下班，去过生日。这种男人，才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啊。” 周沫但笑不语。 沈盼瞧她没多大反应，问：“你怎么一点都不羡慕？” 第243章 篮球赛10 “我有老公，干嘛要羡慕别人的老公。” “啧啧啧啧……”沈盼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看来你和韩沉最近进展不错嘛，现在都承认人家老公的身份了。” 周沫脸红，“不用承认，本来就是。” “呦呦呦，”沈盼故意揶揄周沫：“是谁当初非看不上人家，还非要和人家离婚的？” 周沫睨她，“烦人，出去，在这儿就会妨害我。” 沈盼咯咯笑着，被周沫推出厨房。 周沫返回案台边，沈盼又跟着周沫走回来。 “我的感情事你都知道，你的感情事也说说呗，”沈盼说。 “没什么好说的。” “别的我不问，你就说，你俩到哪一步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去他那儿？”沈盼突然兴奋，“你要搬去韩沉那儿，你这儿也转租给我，你也不怕退房扣房租，多好。” 周沫瞪她，“你想得美。” “我这是为你解决后顾之忧好吗，”沈盼大言不惭道：“再说，你不是说你导师以后可能要去东大一院工作？韩沉那儿离东大一院多近啊。” “近也不能搬过去，”周沫说。 “为什么？”沈盼不解，“你俩都领证了，住一起合法的，不住一起才不正常好么？” “我爸妈怎么可能同意？” “……你还没说啊？” “我敢说吗？”周沫说：“我爸妈很保守的，我爸身体又不好。” “你打算就这样瞒下去？” “当然不能，怎么着也得给韩沉一个名分吧。” “噗——”沈盼笑出声来，给周沫比个大拇指。 神tm给韩沉一个名分。 “保险起见，我先带了韩沉去见我爸妈，说和他正在交往。” “所以在你爸妈眼里，你俩现在只是男女朋友？” “嗯呐。” 沈盼再次掩唇偷笑，“咳咳，我在想啊，哪天你俩要是有了孩子，你爸妈还以为你俩未婚先孕呢。” 周沫：“……” “我说真的，”沈盼说：“经验之谈，只要关系定下来，你俩绝对很快上全垒。” 周沫：“……”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也真如沈盼所说，昨天就是个例子。 韩沉今天还和她发了消息，明显想“再续前缘”。 周沫怕沈盼继续刨根问底，忙岔开话题问：“陆之枢没再给你发消息？” “没有，”沈盼说：“我在想什么时候把他删了。” “舍不得？” 沈盼：“不是，等他回复完我就删。” “那他要是一直不回复呢？” “等我找到下一个让我心仪的男生，或者，等我那天彻底从这段感情里抽身，再或者，不高兴，明天就删，”沈盼靠在案台，问周沫：“你以前那些前男友呢？聊天方式全删了？” “嗯。” “于一舟、任淮波我都听说过，之前的呢？” “韩沉。” “我是说韩沉之后，任淮波之前那位，是谁？做什么的？” 周沫撇过脸，“是同学。他现在应该读博了吧，分手之后再没听过他的消息。” 沈盼：“叫什么？” 周沫睨她，“你查户口呢？” 沈盼：“说来听听，说不定认识呢。” 周沫路有点紧张：“齐潭。” “哪两个字？” 周沫：“整齐的‘齐’，小石潭的‘潭’。” “呀，和你情侣名呢，”沈盼惊讶道，随后又反应过来，“不对，这样算，你和韩沉也是情侣名。” 周沫：“……” “你是‘周天子’，他俩是诸侯国，哈哈哈……” 周沫推她一把，“乱说。” “我哪儿乱说了，”沈盼说：“你的经历突然给了灵感，要不我再开一本《我和我的四个前男友》？” 周沫无语瞪她。 沈盼不理会周沫无声的反抗，继续道：“名字没噱头，要不叫《老娘遍地桃花债》？” “……” “还是不怎么样，有点俗气，要不叫《谁能从我前男友中突围而出》？”沈盼两手一拍，敲定，“就这名字了。结局都不用我想，按照韩沉的线发展就行。” “……” “怎么样？”沈盼满眼期待地问。 “你不是还说韩沉的人设很猎奇？你确定像他这种十年说不出一句‘我爱你’的人，有人喜欢？” “闷骚加傲娇嘛，男主人设不都这样？” “……” “再说，韩沉的行动可比说‘我爱你’实际多了，”沈盼反诘：“你想想，有几个人能十年后初次见初恋，啥都不说，上来就求婚的？” 周沫愤愤：“他那是乘人之危。他知道我那段时间正面临于一舟这个麻烦，加上被我爸妈催得急，趁我鬼迷心窍，他钻了空子。” 沈盼：“你怎么不说，你对人家也念念不忘呢？” 周沫再次咋舌。 “别装了，像我一样，喜欢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多好。” “我和你不一样，”周沫说。 “有什么不一定？” “你受委屈，你还能忍，我受委屈，一刻也忍不了。” 沈盼懂周沫的意思。 周沫不像她，能把问题，烦恼，委屈都拖到不能拖再去解决。 她会积极寻求解决之道，哪怕最后是无疾而终的结果。 和周沫做朋友，能相处才行。 要么顺着她，要么习惯她，反正能改变的只有自己，周沫的个人性格色彩浓烈，不会轻易改变自己。 沈盼突然好奇，“要是你遇着陆之枢这种情况，你会怎么解决？” 周沫想了想说：“回家住，然后把房子退了，他的东西给他邮到公司，退的房租转他支付宝，让他和他的工作过日子去吧。” 沈盼拍手称快，“果然，真有你的。” 周沫说：“我妈说，我是他们的掌中宝，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来渡劫的受苦的。以前总觉得是他们在说好听的话哄我，现在才明白这回事。我也有我想要的生活，我崇尚的快乐，凭什么要我去忍受我不想忍受的事，而去成全别人的理想？反正我做不到。凭我对我爸妈多年的观察，我感觉真正的感情应该是相互成全，相互体谅，而不是一味只让一方委屈。” 沈盼用钦佩又羡慕地着周沫，“父母果然是孩子的一面镜子。负责人的父母才是孩子最大的礼物。” “我也很庆幸有他们这样的父母，”周沫浅笑：“虽然他们有把我惯坏的嫌疑。我知道我自己性格挺难缠的，有时候也很差劲，但谁还不想做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呢？” 第244章 篮球赛11 “我也想啊，”沈盼说：“可我连我亲爸亲妈是谁都不知道。” 周沫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身抱住沈盼，“你想找你亲爸妈吗？” “不太想找，听我爸妈说，他们已经没了，”沈盼说：“九八发洪水那年，他们没的。要不然我也不能成孤儿，被他们抱走。” 周沫却觉得，沈盼不想寻找亲生父母，或许还有另一层深意。 如果一不小心找到父母，发现她真的是被亲生父母遗弃，或许这比得知亲生父母没了，更残酷。 吃过饭后。 两人因各自还要上班，都早早睡了。 周沫躺在床上，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 韩沉也一直没发消息过来，估计很忙。 她主动问：下班了吗？ 过了会儿韩沉才回复：刚到家。 周沫：怎么这么晚？ 韩沉：有个患者，特殊情况，处理完就到现在了。吃饭了吗？别因为减肥不吃饭。 周沫：吃饭这事应该我问你吧？ 韩沉：我又不减肥。 周沫：你才是经常吃不上饭的人啊。 韩沉：没事，太晚了，随便吃点就行。 瞅着韩沉忙到这个点，周沫怪心疼的。 她问：你工资什么时候发？ 韩沉：二十五号。怎么了？ 周沫：正好在五一之前，加上我的存款，可以给梁阿姨买家具了。 韩沉那头一时没回复。 周沫正好奇他怎么没声了，韩沉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突然打电话？”周沫接起问。 “沫沫……”韩沉一时哽咽，“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周沫不解，韩沉最近也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我……没多少存款，还要让你倒贴钱。”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周沫似乎明白韩沉的想法了，“是不是我这样做给你压力了？你不用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经常这样忙，回家也吃不一口热饭。要是梁阿姨能住我家对面，你回来晚没饭吃，可以去苑上居，而且还能多陪陪梁阿姨。就算梁阿姨没做饭，你也可以去我爸妈那儿，我爸在家，他天天都做饭的。” “……沫沫……” 周沫带给他的感动，根本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梁阿姨迟早都要搬过来，不如咱们凑凑钱，让她早点搬过来，有我爸妈在，她也不会无聊。” “嗯，”韩沉声音有点哑，“五一去买家具。” “那我告诉我爸妈一声，让他们也帮忙参谋，你和梁阿姨也说一声，让她也开心开心。” “好。” “你快吃点东西休息吧，”周沫催促说。 “好，晚安。” “嗯，晚安。” 周沫刚挂电话，“砰砰砰”卧室门响了。 “进。” 沈盼推门而入，“在和韩沉打电话？” “打完了，”周沫问：“你怎么了？睡不着？” 沈盼翻上周沫的床，坐在她对面，“睡不着，还是会想他。” “正常，哪有人分手一天就能忘掉所有的，”周沫拍了拍自己身侧。 沈盼钻进另一半被子，“你当初和韩沉分手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消化的？” “说不清楚。” “怎么讲？” “高考完之后没多久，韩沉就从东江离开了。他走之后，我并没有觉得我的生活有多大改变，可能上大学的新鲜感掩盖了很多情绪吧。大概到大三的时候，身边的同学陆陆续续开始在大学谈恋爱，我好像又想起他了。” “所以那个时候你刚好和齐潭在一起了？” 周沫摇摇头，“不是。我和齐潭是大四下学期在一起的。” 沈盼：“他人品不行还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后来又分手了？” 周沫：“他人挺好的，分手是他主动提的，因为他要考研，我不考研，所以……” “毕业、考研，大学生恋情的两大杀器，”沈盼又问：“后来呢？他人不错，你就没挽留一下？大不了等他考完研呗。” “……”周沫：“你还是我好朋友么？我现在都结婚了，你让我去挽留一个过去的人。” “我说当时，又没让你现在去，”沈盼：“话说他考研考哪儿啊？东大本校？” “帝都，”周沫说：“那时候，我听到这两个字就烦。” 一个两个全都要去帝都，周沫头一次如此厌烦一个地方。 “理解，”沈盼顿悟。 地域问题是周沫最接受不了的，她也从来不谈异地恋。 “这么一对比，韩沉更难能可贵了，”沈盼说：“齐潭、任淮波都想往帝都跑，只有韩沉为了你从帝都往东江跑。” “他自己都没说过这种话，你怎么知道他回东江是为了我？”周沫问。 “这还用问？你觉得像他这种有能力有家世的人，会在帝都混不下去？怕是混的风生水起都不为过。那他为什么还要来东江呢？” 周沫其实早想过这个问题。 梁辛韵的三缄其口，韩俟对韩沉私自出逃的怒火，以及韩沉身无分文都要来东江的决心…… 擦枪走火那天，韩沉说过，再也不会回东江。 可他还是回来了。 “感情是一点小事一点小事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沈盼说：“床上说的情话多好听，下了床又是另一副面孔，这种才最让人心寒。” 不用沈盼点名，周沫也能懂，沈盼意指陆之枢。 两人又聊几句。 困意袭来，两人先后睡过去。 …… 张兰兰破天荒地请了假。 今天没来。 自从上次丁宁获得沈青易的表扬，张兰兰也在暗暗和丁宁较劲。 只要丁宁在办公室，张兰兰基本也在。 交给周沫的东西，质量有明显的改善，还主动咨询周沫，某些方向是否好发文章。 周沫一一给了意见。 虽然她不喜欢张兰兰，但作为组内的大师姐，指导师弟师妹这种事也是她的工作任务。 “通知：下午两点半，研究生办公室在学院小会议室召开篮球赛啦啦队动员大会。”赵晓霜照着屏幕念道。 周沫一脸黑线，“这个篮球赛这么正式吗？还搞啦啦队？” 赵晓霜：“形式主义。我听说上面有领导要来学校参观，时间刚好是篮球比赛的那段时候，搞正式一点给上面的人作秀看的。” 周沫：“乒乓球赛和羽毛球赛也是？” 第245章 篮球赛12 “两个比赛，时间差不多，很有可能是一波领导。” 这次动员会声势很大，学院的研究生和导师们都到了。 周沫实在想不出，这种事叫着导师一起来有什么用。 偌大的平层会议室，前几排坐的满满当当。 学院副院长和工会主任分别讲话，自然开了亲切的官腔，讲这次莅临的领导有多重要，以后会让学校学院如何发展，和画了一张大饼没什么区别。 赵晓霜私下吐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周沫：“和我们没关系，和他们的晋升有关系。” 赵晓霜：“好总结。” 周沫无心听台上讲什么，简单扫一圈便发现先不对劲，“少人啊，西楼那些人呢？” 赵晓霜也跟着看了一圈，发现西楼那些专业的学生和老师，大部分都没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周沫和赵晓霜头顶冒气。 两人突然萌生同一个想法。 不会就逮着除西楼之外的科室薅羊毛吧？ 台上，工会的主任一堆废话之后，突然切入正题，介绍了这次动员会的要求。 要找身高165-170，外貌形象俱佳的十五个女生，作为学院啦啦队，参加这次篮球赛。 台下学生怨声载道。 纷纷直言，这种事找本科生不是更好？ 工会主任却说，要向领导展示，硕博研究生的精神面貌和风采。 副院长直接点名，“沈老师，你向来是学院的优秀教师，这时候你得带个头，派几个学生出来。” 周沫和赵晓霜心里双双咯噔一下。 第一排的沈青易回头，看到身后坐着的三人，很是为难。 周沫懂沈青易的难处。 现在她和学院的合同还没到期，台上又是学院级别的领导，现在不配合，万一到期卡她合同或者档案，她不好走人。 所以她唯有配合。 不过沈青易也没直接点名让谁参加，反而迂回一下，问：“学生们现在手里都有课题，参加这种活动，耽误她们学业。” 院领导却说：“沈老师，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之前索东豪博士毕业可是带着三篇sci走的，一个毕业问题而已，你还解决不了？” 索东豪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副院长心知肚明。 可沈青易无法反驳，她要面对的是领导。 作为老师，她也为难，谁想自己的学生去干这种没营养的苦活累活，完了还不给钱。 “王副院长，”沈青易艰难开口，“我组里课题压力还大着呢，学生得留在干活，我们组只能出一个人，您看行吗？” 她已经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替学生们争取，不能让组里的人都被学院拉去嚯嚯。 王副院长见沈青易已经表态，不好再继续为难，羊毛不能盯着一只羊薅的道理他懂。 “行，你们组出谁？” 沈青易为难：“出谁不好说，我们回去先商量一下。” 王副院长点名说：“你们组的周沫，我看就行，她以前不是在研究生办公室当过助理？正好，让她当队长，负责组织大家训练。” 周沫听得一愣一愣，想辩白，但这场合显然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工会主任也说：“研究生会那边也推荐周沫呢，说她有能力，肯定能组织好啦啦队的排练。” 王副院长：“就这么定了，周沫，你负责组织大家排练。” 周沫无语至极。 让她干活，一句话都不问，直接安排，这是拿她当骡子使呢？ 工会主任：“沈老师都出学生了，咱们其他的老师也积极一点……” 他又动员继续动员，在场的老师们面面相觑。 周沫这才明白，为什么要让老师也在场。 因为学院的领导没办法直接拿捏学生，研究生又不像本科生，可以让导员去卡毕业证。 想拿捏研究生，就要先拿捏他们的老师。 因为研究生的毕业证学位证能不能发基本是导师一句话的事。 整场动员会开的周沫想骂人。 和着当领导的就负责用威力和手段找人，剩下的事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还不问她的意思。 或者说，也根本不用问，他们只要拿捏沈青易就够了。 周沫不可能不听沈青易的话。 回到办公室。 周沫郁闷极了。 赵晓霜也替她鸣不平，“准是西楼那群小婊砸干的好事。这种事明明就是他们研究生会文艺部的活儿，平白无故落在你头上，说不定就是从曼容的主意。那个王副院长还说让你配合研究生会文艺部的工作，分明就是想活儿你干，功劳他们拿。” 周沫早就懂其中的套路，这也是她深恶痛疾的地方。 丁宁涩涩地问：“师姐，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去参加吗？” 赵晓霜：“你没看连沈导都叫过去了？摆明了就想通过沈导给师姐施压呢。不干？毕业证要不要了？学位证要不要了？” 丁宁怯生生地问：“那怎么办？” 周沫叹口气：“只能接受。” 快下班时。 沈青易给周沫发消息：下班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沫瞅准下班时间，起身往外走。 赵晓霜以为周沫要回家，连忙提醒：“师姐，你东西没拿。” “我去沈导办公室。” 赵晓霜愣一下，“沈导不会找你做思想工作吧？” 周沫有点难过：“估计是。” 这事搁谁身上好受？ 不用别人，提周沫也知道其中利害，其实沈青易也无能为力，她能做的，唯有给周沫做做思想工作，安慰两句好话，让周沫坦然接受，心里别觉着憋屈。 可周沫心里怎么能不憋屈？ “怦怦——”周沫敲门。 “进。” 周沫推门而入。 伏案办公的沈青易抬头，指了指面前的座位，“过来坐。” 周沫走上前，坐下。 沈青易推了下眼镜，叹口气道：“今天啦啦队的事，我也没办法，领导点你名，只能委屈你带这个队了。” “嗯，我知道，”周沫说。 “你一向是个通透的人，其中关系脉络不用我讲，你也能明白，”沈青易：“我知道这得让你受不少委屈，所以……安慰的话我说再多没用，我先摆个态度吧，半年以后，去东大一院，别人不好说，你我肯定是要带过去的。” 第246章 篮球赛13 周沫知道沈青易的目的，她在变相给她补偿。 但周沫却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在画假大饼。 沈青易去了东大一院也是光杆司令，势必要带人过去，博士就她一个，肯定要带的。 就算沈青易现在不给她保证，她也能去。 或者，说这些保证的话，也是沈青易为了给自己求一个心安。 “还有，这个月劳务费，我多给你开两千，”沈青易说。 周沫提醒：“劳务费的单子昨天已经交上去了。”昨天沈青易刚签的字 沈青易愣一下，“那开到下个月。” “谢谢老师，”周沫礼貌道谢，但内心之中一点都不情愿。 她宁愿不要这两千块钱，也不想干带啦啦队这种费力不讨好，说不定还要面临从曼容刻意刁难的活儿。 从沈青易办公室出来，赵晓霜和丁宁已经下班走了。 周沫收拾收拾东西也下班。 刚走下了一楼，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周沫。” 是从曼容。 “有事？”周沫冷脸，十分不想搭理她。 “恭喜啊，当了啦啦队队长，”从曼容带着看似礼貌的笑容，“这可是学院领导都看重的活儿呢，干好了说不定能让他们刮目相看。” 周沫听了只想呵呵笑两声。 “带个拉拉队就能让领导刮目相看，那些发几十分影响因子的老师，是吃白饭的？” 从曼容的笑容僵在脸上。 周沫又不能和她争执，说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又没证据又没口供，反倒拉自己下水，惹一身骚。 面对从曼容，她也只能不搭理，然后走远。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收拾她。 “走了，”周沫冷声道别，一点不留情面，大步离开了健康管理学院。 晚上。 沈盼和同事聚餐，说要很晚才能回来。 周沫一个人待在家里，郁闷极了。 放了恐怖片，她也无心观看。 叮叮咚，是微信消息。 周沫拿起手机看一眼。 韩沉：今天怎么没说话？ 平常都是周沫话多，主动发消息给韩沉，今天都到这个点儿了，韩沉还没收到周沫的信息，自然怀疑。 周沫没想好怎么回。 韩沉盯着手机屏幕上方跳动的“正在输入”，但许久之后都没一个消息发过来。 他直接拨电话。 手机铃声加震动，周沫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一下，她接起。 “怎么了？” 韩沉：“应该我问你吧？怎么了？一天了，不给我发消息也不回我消息。” “嗐，”周沫叹口气，想想都头疼，她索性躺在沙发上，“今天我们学院的领导点名让我带篮球赛拉拉队，我不想带。” “为什么让你带？” 周沫：“就上次和你说的那个闹翻的同学，八成是她出的主意，她是研究生会的，领导面前的红人。我手头还一堆事呢，师妹的综述要改、刘凯的数据要帮他预处理、还有两个项目要中期答辩了需要准备材料……也不知道还有哪十四个倒霉的小可爱，要和我一起受折磨。” 韩沉轻笑：“这点小事就让你头疼成这样？” 周沫：“不然呢？生活不就是烦恼套着烦恼，麻烦套着麻烦？” 韩沉：“这还不简单，直接让你们学院进不了预选赛不就成了？” 周沫愣一下：“预选赛？” 韩沉：“你没看篮球赛的晋级规则？正式比赛前有预选赛，赢的队晋级正赛，输的队可参加复活赛，分差被拉开五十分的队伍，直接淘汰。” 周沫这才恍然大悟。 学校搞得篮球赛，又不是真的像联赛一样专业搞篮球赛，学校的篮球赛更具有表演性质，主要给上面领导看的。 那么多学院，那么多队伍，自然要挑选能力最强的队，打最精彩的比赛给领导看。 总不能让领导看菜鸡互啄吧？ 这就要求在最快的时间内筛选出强队，而最快的方法就是抽签，搞晋级赛。 “说得容易，你怎么能保证我们学院在预选赛就被淘汰？”周沫觉着，想要健康管理学院淘汰的条件也很苛刻，“首先抽签要抽到一个强队，其次那个强队还要让拉开我们学院五十分，最后还要确定我们学院没和对面学院串通，故意放水。” 怎么想都觉着不可能。 韩沉：“你们学院和东大一院打呢，你觉得谁能赢？” 周沫毫不犹豫说：“我们学院肯定会被淘汰。” 东大一院的训练赛她都看两次了，队伍里面的人要个头有个头，要技术有技术，打健康管理学院拼凑出来的队伍，绰绰有余。 韩沉：“那就让你们学院和东大一院打。” 周沫：“说得轻巧，你要参加比赛还能操纵比赛，抽签你还能操纵？” 韩沉：“不试试怎么知道？” 周沫愣一下，“你不会……来真的吧？” 韩沉：“等我消息。” …… 这消息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刚好是抽签决定对垒的时候。 据说抽签由东江大学体育学院的老师负责，抽签的同时，还要决定预选赛顺序。 赵晓霜碎碎念说：“最好抽到第一场，然后遇到个强劲对手，直接被淘汰，这样你们就不用准备那个破拉拉队了。” 预选赛没有领导在，不会上拉拉队。 “希望如此，”周沫说。 能让一个学院的学生，一门心思不向着自己学院，除了健康管理学院，也没谁了。 抽签结果还没出来，韩沉给她发了消息。 两个字——“搞定”。 周沫震惊脸：真的假的？ 韩沉再没回复，估计又去忙了。 十分钟后，研究生大群炸开锅。 赵晓霜兴奋道：“真是第一个！对手还是东大一院哎！” 周沫点开大群消息，好多同学在发比赛赛程截图。 她两指放大，第一行上赫然写着“健康管理学院vs东大一院”。 赵晓霜问：“不知道东大一院球队的实力怎么样？他们一群大夫，整天那么忙，估计也难凑出个球队来。” 周沫提醒：“人家的男导师是整个东江大学所有学院里最多的，比咱多出小几十倍” 赵晓霜眼里又迅速恢复光芒，“看来咱学院在第一场就要扑街了。” 第247章 篮球赛14 “什么时候比赛啊？”丁宁问。 赵晓霜：“上面不是写了吗，三天以后。” …… 东江大学是综合性大学，学院总共得有几十个，两两对决进行预选淘汰赛，先淘汰一批菜鸡队伍，之后才是正规比赛。 预选淘汰赛会有几十支队伍同时进行小几十场比赛，所以学校里能用得上的篮球场地都用上了。 东大一院和健康管理学院的比赛被安排在医学部的小体育馆。 比赛时间也尽量避开了工作时间，选择下班时间。 赵晓霜早就摩拳擦掌，等着去看比赛了。 连丁宁都跟着兴奋起来。 周沫见丁宁难得如此有兴致，她问：“小丁，你什么时候也和你晓霜师姐一样，成爱凑热闹的人了？” 丁宁说：“那天王副院长说让沈导出组里的学生，去排练什么啦啦队，我听着很不舒服，凭什么要我们组出，西楼那边人都没来几个。” 赵晓霜：“小丁现在也开始长心眼了。” 丁宁略有点羞涩，“如果咱们学院能以大比分输给东大一院，师姐就不用管排练啦啦队的事了。” 周沫默默看着她，带着浅浅的笑。 “这事偷偷想可以，咱们私下讨论也可以，但你这话，可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去，”周沫提醒还说：“咱们毕竟是健康管理学院的人，胳膊肘往外拐，说出去不好听。” 哪怕装一下也行，就是不能如此明目张胆。 赵晓霜补一句：“咱们就看学院吃瘪，咱自己偷偷乐呗。” 丁宁似懂非懂地点头。 下班后，三人约好，打车去看两个学院的比赛。 路上，赵晓霜问周沫：“师姐，韩医生这次会参加东大一院的篮球队么？” 周沫想都不用想，说：“不会，他……不爱打篮球。” 撒娇卖萌、威逼利诱的手段，这三天她都使了。 韩沉的嘴硬的和金刚石一样，就是不松口。 周沫放弃。 虽然她也嘴硬说，他不去参赛，她也不去看。 但周沫还是没忍住，和两个师妹偷偷跑来看。 进小体育馆的时候，刚好路过门口自带的小超市。 赵晓霜拉住周沫：“咱买点水。” 周沫皱眉：“干嘛？” “一会儿球场上哪个帅哥能看对眼，送瓶水，搭个讪啥的。” “……”周沫无奈地看了眼丁宁，丁宁也一脸茫然。 赵晓霜这一买，就买了好几瓶，拎了一大兜。 周沫怕她提着重，帮她拿了两瓶。 丁宁也连忙帮忙。 还没进篮球厅的大门，就听噼里啪啦，篮球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以及运动鞋和木地板的摩擦声。 周沫只觉得悦耳。 刚走入场地大门，篮球划出的优美弧线从周沫眼前掠过，然后砸中篮板，应声入框。 周沫视线落在投篮人的身上。 那人站在三分线外，穿一身红色篮球队服。 周沫只剩一脸错愕。 “师姐师姐，”赵晓霜激动地拍周沫：“你不是说韩医生不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沉也听到了赵晓霜的声音，投完篮的他视线转向周沫的方向。 两人视线对上，先是讶然，后又都不自觉撇开。 显然两人都理亏，因为诓了对方。 赵晓霜推一把周沫：“快去啊，师姐，都见着人了，过去打个招呼，送个水。” 周沫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两瓶，上前给韩沉一瓶，“不是说不来吗？” “你不是也说不来？”韩沉接过水反问。 周沫一时无言以对。 莫名有一丢丢尴尬。 “本来不想来，”韩沉说：“我怕拉不开分，你们学院淘汰不了。” 韩沉的话只说了一半，周沫唇角的笑意便再也忍不住了。 她懂他的意思，他是不想她给学院搞那个啦啦操表演。 一旁的赵子炀看到周沫也在，也过来打招呼：“小周老师也来了啊。” “嗯，过来看看，”周沫说。 赵子炀调侃道：“来看健康管理学院，还是看东大一院？” 周沫：“都看。” 赵子炀笑两声，拍拍韩沉的肩膀，又说：“韩医生，你可不能因为小周老师是健康管理学院的，就手下留情啊。” 韩沉一本正经道：“不会。” 赵子炀愣一下，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韩沉竟然如此认真。 又聊几句，他退去一旁，小声和王老师聊起来。 “韩沉可真是个‘冷面杀手’啊，一点情面都不讲，”赵子炀说。 “怎么了？”王老师问。 “人小周老师是健康管理学院的，和咱们虽然是对手，打不过咱，怎么也得象征性的让两个球吧，他倒好，感觉要把人家往死里打。” “是吗？”王老师也愣一下，“不管了，马上开赛，只要他不当‘内鬼’，就是把健康管理学院打个零分，也没关系。” 赵子炀一脸震惊地看着王老师，“夸张了吧？怎么可能零分？” 王老师却十分自信，“咱们学院什么配置，你心里还没数儿吗？” 然而开场第一小节，就应验了王老师的话。 从跳球开始，球权基本都在东大一院方，篮球甚至都没有过几次半场。 东大一院的人个个人高马大，都没怎么跑动，几乎等于在对方篮下，定桩投篮。 整整一个小节，健康管理学院一方，一球没进。 “没意思，”周沫都看困了，还不如广场上的三人篮球赛。 赵晓霜却看得津津有味。 她推了推周沫，“那个场边，叉腰站着的7号，看着挺不错的，认识不？介绍一下？” 此刻她们三个坐在高处的看台的第一排，虽然是观众席离球场最近的座位，但还有一定距离。 周沫有轻微的近视，她眯着眼，仔细瞧一番，才约摸认出赵晓霜说的是谁。 “他叫赵子炀，是泌尿外科的大夫，不过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周沫说。 “啊？好可惜，”赵晓霜挽叹，“他喜欢谁啊？” “他们同科室的一个女大夫，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好吧，”赵晓霜瞬间失了精神头，“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结果是别人的盘中餐，伤心。” 丁宁却指了指球场上正准备投篮的13号，问：“晓霜姐，这个13号呢？” 第248章 篮球赛15 丁宁指的是段峰。 赵晓霜憋嘴，“他面相带凶，让人有点怕。” 丁宁却说：“凶吗？我觉着挺好的啊。长得好看，技术也好。” 周沫和赵晓霜双双惊讶地望着丁宁。 “师姐，这孩子最近飞速发展，”赵晓霜说：“这个13号你认识吗？赶紧介绍给我们小丁。” 周沫也笑着附和说：“他叫段峰，是韩沉同科的同事。” 赵晓霜催促：“正好，一会儿比赛完，你和韩医生当中间人介绍一下，帮小丁要个人家的联系方式。” “师姐，晓霜姐，”丁宁害羞地争辩说：“你们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就觉得他挺好的，不是看上人家了。” “‘挺好的’都出来了，你这不是都默认了？”赵晓霜故意逗她。 三人在看台上聊起天来，完全没怎么关注比赛。 因为比赛真的太没看点。 东大一院以碾压优势，在第一小节狂砍四十多分。 照目前这架势，第二小节都过不了，健康管理学院基本等于被直接淘汰了。 球场上。 裁判吹哨，第一小节结束。 “没意思，”韩沉走下场，对王老师说：“换人吧。” 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王老师也觉着，就现在健康管理学院的水平，让韩沉上，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行，你先休息会儿，”王老师又招呼段峰说：“段峰，你也先别上了，让其他队员玩玩。” 休息椅上几个替补队员刷着手机，听到“玩玩”两个字，纷纷笑出声。 “见过菜的，没见过这么菜的，”其中一人吐槽。 “什么学院啊？我都怀疑搞来的这群人会不会打篮球。” “这不是浪费我们时间么？白天上一天班，好不容易打场球，还遇到这种对手，没劲儿。” “要不……让他们几个球？剃光头也太难看了。” “不行，”一向沉默的韩沉突然说：“一个都别让他们进。” 众人纷纷讶异地看着韩沉。 这是和健康管理学院有多大仇，才能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 丝毫没有体育竞技精神。 要知道，咱们的乒乓球都是有让球习惯的。 美其名曰大国风范。 韩沉这种做法，一点风范都没有。 段峰也觉着没意思，“洗手间谁去？” “我。” “我。” …… 几人回应，三三两两跟着段峰去洗手间。 有人起身时顺道问韩沉：“你去不？” “你们去吧。” 等人走了，韩沉起身，从篮球场一侧的楼梯绕上看台。 他穿着红色球衣，很是显眼。 赵晓霜率先发现，她冲周沫努努嘴，“韩医生来了。” 周沫回头，发现韩沉正向她们走来。 赵晓霜拉起丁宁，冲韩沉和周沫挥挥手：“韩医生，你们聊。” 两人特意绕去对面开台，与周沫和韩沉拉开距离。 “怎么不继续打了？”周沫问韩沉。 “没什么意思，胜负都已经定了，”韩沉说。 “为什么要骗我？”周沫白他一眼，喃喃抱怨：“我求你求成那样儿，你都不松口，自己却偷偷跑来比赛。就那么不想我看你打篮球？这才打一小节，又不打了。” 韩沉反问：“我说不来，你都能偷跑来看别人打球，还想我说来？” 周沫抿唇轻笑，“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酸呢？”她忽然探身，直视韩沉，问：“你是不是故意和我置气，才不喜欢在我面前打篮球？” 韩沉偏过头：“有什么好置气的？” “因为我看了别人打篮球啊，”周沫笑着追问：“是不是因为你气不过？” “没有，”韩沉再次撇过头，规避周沫探究的眼神。 “分明就是，”周沫点破他：“看不出来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会吃醋的人，没想到你这醋都从十年前吃到现在了。以前不在我面前打篮球，现在还是。” 山西老陈醋都没韩沉的醋“酿”的久。 十年前不在她面前打篮球，现在还是一样。 台下。 东大一院这边，看到差距悬殊的比分牌，有人都等不及，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王老师点了几个积极性高，技术一般的人上场，打算让他们参与一下。 健康管理学院那边，气氛有些萧瑟。 忽然，一个女生带着好几个人急匆匆从篮球厅的侧门进来。 段峰带着上完洗手间的一波人回来，刚好路过。 两波人撞到一起。 女生没防备，直接被撞翻，坐在地上，她身后的几个人连忙扶她起来。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啊？”女生起身，拍拍屁股。 “怎么说话呢？”一个东大一院的球员说：“大门不走，走侧门，这儿本来就离洗手间近，你走路怎么没多长双眼睛呢？” “你——”女生刚想说什么。 段峰问：“你没事吧？” 女生瞧段峰态度还算不错，“没事。” 她招呼身后的人，急匆匆走向健康管理学院那边。 健康管理学院那边的人一下多起来。 段峰和众人回到休息区，看着对面突然多起来的人，有人问：“他们这是又找来替补了？” 赵子炀也看着健康管理学院那边人头攒动的休息区，说：“看着和刚才那波人完全不一样。” 下一瞬，健康管理学院那边，新来的几人已经开始换队服了。 看台上。 “从曼容？她怎么来了？” 打从曼容领着一波男生进门，周沫就发现了她。 眼见着从曼容和段峰撞在一起，似乎还发生了些口角。 周沫提醒：“你同事遇见麻烦了，不下去看看？” 韩沉：“什么麻烦？” 周沫：“那个女生，叫从曼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和我闹翻的人。她诡计多端，歪点子多着呢，得罪她，基本等于惹上大麻烦。” 韩沉：“就是她唆使你们学院领导让你去带那个破拉拉队的？” “嗯，”周沫问：“是不是心思不浅？明明是她，但就是抓不到她的直接证据。” “她带来那群人是谁？”韩沉定睛细看：“怎么姓于的也在？” 周沫恍然：“你说于一舟？在哪儿？” 她近视，只能眯着眼找。 第249章 篮球赛16 终于在健康管理学院的扎堆的人影中，看到了于一舟的身影。 周沫：“奇怪，前段时间，从曼容不是不让于一舟参加比赛了么？” 韩沉：“你们学院这么耍赖的？找学生就算了，还找外人？” 周沫赶紧撇清关系，“那是学院的决定，别迁怒到我身上。” 韩沉突然起身。 周沫抬眸看他：“你干嘛去？” “他们要换人，过去看看。” “我跟你去。” 周沫嫌看台上有点远，她近视，看不太清，跟着韩沉一道去了楼下球场。 韩沉到楼下时，第二小节的比赛已经开始，他没赶上。 王老师见韩沉走过来，他问：“怎么了？” 韩沉看了眼球场，转瞬又说：“没事，先让他们打吧。” 王老师安排了几个技术一般但积极性很高的队员上场。 要放在平时，他们大多数都是替补的替补，基本没机会上场。 韩沉自然不好让好不容易上一次场的他们换下来。 果然，换了队员后，东大一院和健康管理学院的局面发生了颠覆性的逆转。 刚开球没半分钟，健康管理学院就得了两分。 关键这两分还是于一舟投进去的。 周沫愤愤地盯他，于一舟还冲周沫发来挑衅的眼神。 “等会儿的，”韩沉安慰周沫说：“这小节打完，我们也换人。” “周沫！” 不远处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周沫回头，发现从曼容正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周沫有点不情愿，抬眼发现，赵晓霜和丁宁两个人跟在从曼容身后不远处，也对她招手。 “我过去看看，”周沫对韩沉说。 “嗯，”韩沉眼皮微抬，越过周沫看到叫周沫的三人，他又说：“不想见她你可以先走，放心，这边交给我，肯定能淘汰你们学院。” 周沫微微一笑，冲他挥挥手，跑去从曼容那边。 “你干嘛站在东大一院那堆人里？”从曼容质问：“你是咱们健康管理学院的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周沫没好气地说：“我男朋友在那边，过去说几句话不行？” 从曼容愣一下，随后又说：“咱们学院比分落后了，后面得加把劲才行，就是输也得把比分缩小在五十分之内，至少输队还有参加下一轮晋级赛的资格，正好，你们都在，过来给咱们学院加油助威。” 周沫：“……” 从曼容：“怎么？不愿意？别忘了，你可是啦啦队队长。” 周沫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但奈何从曼容和学院的领导走得近，说点什么她胳膊肘往外拐的不是，指不定上面又要通过沈青易给周沫施压。 而且，她本来也是健康管理学院的学生，却不愿意给本院加油助威，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多少有点白眼狼的意思。 赵晓霜也凑过来，眼神带着疑虑和求救，显然在问周沫，该怎么办。 周沫只能故意说：“当然要给咱们学院加油。” 表面功夫要做足嘛。 从曼容这才满意，“咱们这边有女生喊加油，东大一院那边什么也没有，咱们在气势上就能赢不少。” 周沫心里呵呵。 从曼容一点不脸红，不尴尬，带头扯开嗓子就喊道：“健管加油！健管必胜！” 她这一嗓子，又尖又细又突兀，连球场上的打球的人都顿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 “你们也跟着一起喊啊，”从曼容催促周沫三人，“我数一二三，你们喊口号。一、二、三——” “健管、加油，健管、必胜，”周沫三人倒是很配合，节奏也对，就是声音像蚊子，完全没气势，连有感情地朗读课文都算不上。 从曼容恼了，“声音大点儿，场上的人根本听不到！” “健管加油，健管必胜。” 周沫带头，三人声音比刚才大一些，但依旧有气无力。 从曼容：“你们故意的是吧？” 周沫笑说：“哪儿能，我们就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里大声说话。女孩子，总归要矜持一点。” 从曼容脸黑成铁锅，显然听懂了周沫在内涵她不矜持。 “周沫，你老师前几天刚提交了一批设备耗材的经费审批，这事关你们组的两个课题，要是领导那儿卡个一年半载……” 不能如期结题，不能如期出成果，可能会影响组里学生毕业，以及沈青易明年的新课题申请。 想到这儿，周沫咬牙，只能忍。 从曼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赵晓霜实在看不过去，她质问从曼容：“让我们给学院加油也行，但你这场上的人，有一个算健康管理学院的么？” “怎么不算？他们都是学院的学生，”从曼容说。 “于一舟呢？他也是学院的人。” 从曼容没被问住，反而茶里茶气起来，“呀，忘了，怪不得你不愿意给咱们学院，我都忘了，于一舟是你前男友。你不是说你现在的男朋友在东大一院那边？让你给学院加油，他不会以为你给于一舟加油吧？” 周沫冷冷勾唇，这个从曼容，脑子真够活泛，还能想到这一层，就是不知是不是早就谋划好的，想让韩沉误会。 “你想多了，”周沫说：“我男朋友可不是拎不清的人，不管我给哪边加油，他的目的都只有赢下比赛。” 她眼尾扫过从曼容得意的脸，问：“不是想听我给咱们学院加油？行，我好好给他们加油。” 周沫冲赵晓霜和丁宁使个眼色。 “一会儿我喊一二三，咱们三个大声喊口号。” 赵晓霜和丁宁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但周沫话都出了，她们也只能配合周沫。 周沫瞅准健康管理学院这边球权，在后卫要投篮的一瞬，突如其来带三人喊口号。 后卫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干扰，手一抖，球没进。 后来球被两方争夺一番，于一舟一个假动作引诱，让东大一院一个急于防守的队员犯规。 裁判判处罚球，于一舟拍着篮球站在罚球线处。 屏住呼吸，正准备好投篮的姿势。 周沫再次带领其他两人突然出声“加油”。 第250章 篮球赛17 嘈杂又突然的声音还带着点急促的滑稽，让于一舟瞬间破防，一口气也没憋好，球匆匆出了手。 结果是个三不沾。 于一舟看着依旧差二十分的分差，满眼怒火，他冲周沫吼道：“闭上你的嘴吧！还有你，”他直指从曼容，“不想输就别瞎jb搞。” “你怎么说话呢？”从曼容也来气了，“要不是我让你来，你以为你能挣着钱？” 于一舟没理她，带着怒火重新投入比赛，一口气又砍下近二十分。 第二小节结束，东大一院只比健康管理学院多了十几分，差距缩的有点大。 半场休息过后，东大一院那边进行了大轮换，又把之前换下去的首发队员换上场。 下半场一开赛，球权一开始在健康管理学院这边，刚传了两个人，就被突然伸出的大掌截断。 于一舟还伸手准备接球，结果只接到空气。 看着眼前抢走球的人的背影，他恼了，下半场一开始竟然就对上韩沉。 韩沉一个远传，将球给段峰，段峰接过，展示了一个完美的抛投。 东大一院这边原定的战术是韩沉像之前一样，负责前锋，只要用各种花式手段进攻的分就行。 但到了上场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变了。 韩沉全场只干一件事，无限紧盯于一舟，截球、抢断，各种花式抢球，开场快五分钟，于一舟几乎都没怎么碰到过篮球。 韩沉拿到球也不自己投，全部传出去，让队友投。 于一舟更气了，毕竟这明晃晃的针对，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韩沉这副模样，基本变相在挑衅于一舟，就是不想让他好好打球。 尤其，韩沉每次的动作轻飘飘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更是让人恼火。 这种行为，和猫抓了老鼠后，一定要把老鼠玩死再吃一样，杀人诛心。 于一舟憋着一肚子气，几次三番突破不成，他忽然动了歪脑筋。 队友传了个高吊球，他趁韩沉跳起来去抢球时，故意将脚垫在韩沉落地的地方。 韩沉落下，踩在于一舟脚面上，受力不平衡，失去重心，人向后倒过去。 于一舟假装是被韩沉踩了脚，惨痛叫一声，又假意去拉韩沉，人没拉到，却拉到了韩沉的队服衣摆。 韩沉从空中落下的时候，周沫就瞧见于一舟故意垫脚。 韩沉重重摔在地上，周沫几乎不假思索跑去场中央，连忙蹲在他身旁询问：“韩沉，你怎么样？” 说话间，她就要检查韩沉的身体，下一瞬，目光停留在韩沉衣摆半掀的腹部。 果如传闻的那样，他的腹肌好似贝壳嵌在腹部，但让周芒移不开眼的，却不是腹肌，而是肚脐左上方的腹直肌上纹着的“周沫”两个字。 两个青黑的字颜色已经变得略显浅淡，显然已经有些年限了。 韩沉连忙将衣摆拉下去，“我没事。” 说着他就要翻身起来。 周沫伸手扶他。 周围一众围上来的人当然也看到了那两个字，立即发出一阵“唏嘘”。 面对众人的起哄，周沫脸微微发烫，她故意忽略，问：“你真没事？” 韩沉活动活动脚腕，“没事。” 他转头找于一舟，冷漠的眼神死死锁定他。 于一舟还正处于看到韩沉腹肌上“周沫”两个略显陈旧的纹身后的震惊之中，察觉到韩沉刮他的冷眸，他不禁一个激灵。 王老师上前再三确认，“韩沉，你再活动活动，看看是不是真没事？” “真没事，”韩沉说：“我脚尖落地，碰到他但没踩到他。” 抢球的时候，他起跳，但于一舟没有积极起跳，韩沉就猜到于一舟会来这一手了，所以落地的时候他刻意控制自己，没脚跟着地，这才身体平衡没控制好。 要是踩到于一舟，轻则踝关节错位，重则……指不定哪儿骨折呢。 东大一院这边的队员一听，是于一舟故意垫脚，个个情绪上头。 垫脚是篮球爱好者们最深恶痛绝的行为，不容易被发现，被垫脚的人还会受伤。 于一舟的行为，摆明了就是想韩沉受伤。 他们可不干。 情绪上来，蜂拥上来，就冲着于一舟去，有人甚至扯着他的领子要揍他。 王老师怕闹大了被取消比赛资格，连忙拦住。 韩沉出面阻拦，说先把比赛打完。 这才勉强让东大一院这边的人熄灭怒火。 裁判确定双方队员都没受伤，都不需要调整，再次裁定比赛继续。 这次，韩沉不再有耐心陪于一舟单独玩。 他又回到前锋的职位上，连防守带进攻，和段峰两个人打配合，直接将比分拉开了三十多分。 任凭于一舟怎么追赶，也根本挡不住韩沉的势头。 卑鄙如他，又想着使黑手，却先被韩沉的假动作干扰，情急之下，于一舟打手犯规，这是他第五次犯规了，再犯一次就会被罚下场。 但饶是这样，于一舟也不收敛，他似乎也对韩沉产生某种针对的情绪，一直盯防韩沉，防守逐渐嚣张起来，似乎并不怕六犯下场。 韩沉知道于一舟是什么心思，他想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受伤。 受伤之后，比赛打不了不说，工作也会暂停。 韩沉随手一抛，将球传给段峰，他索性挺拔地站在于一舟对面，“你想挨揍么？” 于一舟一愣，“什么意思？” “你是想打篮球还是想打架？我都奉陪。” 于一舟心虚，对面东大一院人多，这时候起争执，无异于自寻死路，少不得挨东大一院这群人一顿揍。 争抢时，东大一院这边，有个队员玩脱了，运球失误，球飞了出去。 于一舟见有机会，连忙冲过去抢，眼见球要出界，突然出现的一个身影，长手一勾，球被打回来，径直撞在于一舟膝盖上。 裁判吹哨，判他违例。 于一舟不服，他觉着自己不算用脚踢球，加上之前的郁闷，和裁判争执起来。 裁判不听他废话，让他回球场，于一舟气不过，直接破口大骂。 裁判不惯着他，给他一个技术犯规，六犯离场。 场下，从曼容一脸懵逼。 第三小节还没打完呢。 第251章 篮球赛18 “干得漂亮，段峰。” “可以啊段峰。” 几个东大一院的队员齐夸段峰机智又反应迅速，用球砸到于一舟的腿，利用规则早早将于一舟这个瘟神送下场。 于一舟剜一眼东大一院人员的方向，骂骂咧咧走下去。 从曼容急急忙忙跑过来，追上于一舟质问道：“怎么回事？” “给钱。”于一舟伸手。 “给什么钱？”从曼容气抖冷：“你才打两个小节不到，说好了要让健康管理学院晋级呢，你看看这个比分，好意思问我要钱？” “你求我来的时候，也没说要打全场，还有，最后那球是他们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啊？”于一舟极没有耐心，“赶紧的，给钱。” 从曼容冷脸，“现在不可能给你结账，等比赛结束，看什么结果。” 于一舟一脸不耐烦，提了提裤子，大摇大摆去了洗手间。 第四小节结束很快。 于一舟下场后，健康管理学院等于又损失一名大将，几乎等于被东大一院按在地上摩擦。 比赛毫无悬念结束，东大一院直接甩开健康管理学院六十多分。 这个分值直接宣告健康管理学院在预选赛被淘汰。 球场边，周沫三人等裁判确定最后比分无误，几人欢呼雀跃跑去东大一院那边。 正好赵晓霜买了很多水，她给丁宁一瓶脉动，推着丁宁的肩膀，将人推到段峰面前。 彼时段峰刚从球场走下来，正和身旁的人复盘刚才几个绝佳进球，一回头就看见傻愣愣站在自己面前的丁宁。 “段医生，她有话和你说，”赵晓霜替丁宁开口后直接跑开。 段峰身旁的几个球员立即“吼吼”起哄，然后也很识趣地走去一边。 “有事？”段峰望着眼前陌生的女生问。 丁宁心咯噔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望着眼前这个眉眼深刻，面容清隽的男人，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我……对不起，我不是……”她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连完整的意思都无法表达清楚，只能懊恼地连连道歉，“对不起。” 然后将手里的脉动塞给段峰，涨红着脸扭头跑开。 坐在休息长椅上的一排队员看到这情景，连连吹口哨，瞎起哄。 有人还说：“段峰，人家姑娘这么害羞，你还不追过去单独聊聊？” “就是就是，参加个比赛，还有女生追，还是对方学院的，这晚上睡觉不得偷着乐？” 几人三言两语又说几句。 “打住打住，”赵子炀出面制止那些人对段峰的调侃，“人家段医生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就别瞎起哄了。是吧段峰？” “我先走了，”段峰将脉动塞给赵子炀，走去旁边，拎了自己的运动包。 “哎，一会儿不和大家吃饭了？”赵子炀问。 “不了，明天要接早班，走了，”段峰和大家打了招呼，单肩挎着健身包离开。 周沫瞧见这一幕，莫名有点心疼丁宁。 丁宁因为害羞和尴尬不知道跑去哪里，赵晓霜跟着她离去。 此刻，东大一院这边也要收拾收拾走人。 韩沉他们估计还要换衣服善后，周沫说：“我先去找丁宁，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嗯，”韩沉说。 周沫寻着丁宁出逃的方向找一圈，最终在一楼的一个楼梯拐角处找到了赵晓霜和丁宁。 丁宁抱怨说：“晓霜姐，你给我推出去，还说我有话和他说，我……我说什么啊？我根本没话想说。” 赵晓霜却笑说：“随便找点什么话啊，不是给了你一瓶水么？你就说自己给他来送水的，再夸他篮球打得不错，不就行了？” 丁宁又急又气，原地跺脚，“我对他根本没那种意思，就那么贸然上去，人家肯定误会我对他有那种想法呢。” 赵晓霜愣一下，“你对他真没那个意思？” “没有，”丁宁强调说。 赵晓霜尬住，“感情我这是多此一举了。” “你何止多此一举，”周沫突然出现。 赵晓霜和丁宁望向她。 周沫继续道：“小丁刚走，段峰就把水给别人了，人家也没这个意思。你呀，乱点鸳鸯谱。” 赵晓霜吐吐舌头，“我以为小丁这次是开窍了，想着推她一把。” “想替小丁解决终身大事，不如替你自己想想吧，”周沫拉过丁宁的手，“小丁，我们走。” 丁宁十分抗拒，“师姐，我不回去了，再遇着段医生，多尴尬。” 周沫笑了，“他已经走了。” 赵晓霜惊讶，“啊？这么快？” “不然呢？”周沫反问，“你以为谁都像咱，这么闲？” “没意思，比赛也没意思，人也没意思，”赵晓霜瘪嘴，“小丁，咱回去吧？” 丁宁看了眼周沫：“师姐呢？” 赵晓霜：“师姐有人韩医生送，轮不到咱操心。” 丁宁似懂非懂点点头，对周沫说：“师姐，我们先走了。” “行，你们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再见。” 两人和周沫道别，携手离开体育馆。 周沫回到篮球场，韩沉已经换好衣服，正在休息区收拾自己的东西。 见周沫一个人回来，他问：“都处理好了？” “嗯，”周沫问他：“你呢，能走不？” 韩沉刚要回答，赵子炀过来，先他一步说：“一会儿大家聚个餐。” 韩沉：“我不去了，我送她回家。” 赵子炀无奈，“行吧。” 对面，健康管理学院那边突然传来异响。 一声巴掌震天响。 清脆利落的声音响彻整个篮球场，还带着回音。 周沫吓一跳。 东大一院的人循声往对面望去。 “臭biao子，”于一舟破口大骂，“真给你脸了，钱老子不要了，真当我缺你那几百块钱呢。” 他甩甩抽麻的手，转身要走。 从曼容突然像个疯婆子一样，冲到于一舟面前，一副势必要和他决一死战的样子。 于一舟可不管性别差异，掐着从曼容的脖子，直接将她按在地上。 幸好健康管理学院还有人没走，连忙上前，将于一舟拉开。 从曼容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从地上爬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于一舟指着她的鼻子，警告说：“要不是张兰兰让我来，老子才不稀罕过来呢。” 第252章 篮球赛19 从曼容被于一舟心狠手辣的气势吓到，除了咳嗽，再没敢多言。 于一舟穿过篮球场，经过东大一院这堆人的身边，从他们这边的门出去。 这边离出口近。 “等我一会儿，”韩沉丢下一句话，转身跟着于一舟一起走出去。 “哎——”周沫想叫住他，却见他人已经跟着于一舟一起出了篮球大厅的门。 周沫正准备跟过去看，赵子炀拦住周沫：“韩沉要做什么？” “不知道，”她也想知道。 “不会刚才于一舟垫了脚，韩沉还记恨着，这会儿要报仇吧？”赵子炀惊呼。 一旁刚才和韩沉打球的队员也说：“刚才韩沉说‘打完球’再说，估计是了。” “糟糕，他别真动手，到时候惹了麻烦就不好了，”赵子炀连忙点了几个人，去找韩沉。 周沫也跟着一同去找。 还好体育馆不大，赵子炀很快在兵乓球室找到二人。 不过找到的还是有点晚。 于一舟捂着肚子跪坐在地上，身子也佝偻着，显然疼的半死。 韩沉则靠坐在乒乓球的案台边沿，冷眼看着地上的人。 赵子炀进屋的时候，瞧见这一幕，人都愣了。 他连忙走到韩沉身边，担忧地小声问：“你真动手了？” 韩沉却十分无辜说：“他说他肚子疼。”眼里却一点没有无辜的样子。 “你不怕院里知道啊，万一闹大了，到时候他去你们科……”赵子炀小声问。 韩沉却不在意，他挺身站直，信步走到于一舟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喂，你想去我们科闹？” 于一舟连忙摇头。 赵子炀略有震惊。 韩沉这是下了多重的手，让刚才还异常嚣张的于一舟此刻竟然战战兢兢起来。 “以后遇见周沫绕道走，”韩沉警告，“还有，绕不开她的时候，对她说话记得客气点。” 于一舟连连认怂点头，“知道，知道。” “走吧，”韩沉说的云淡风轻。 “原来你找他私了，不是他垫脚的事，是为了周小姐啊？”赵子炀问。 韩沉没回答，冷眼扫向于一舟。 于一舟踉踉跄跄爬起来，点头哈腰道别，之后夺门而出。 出门的时候，差点儿撞到闻声而来的周沫。 于一舟瞧着韩沉脸色又不对劲，连忙像拜菩萨一样，给周沫鞠躬道歉，然后匆匆离开。 周沫一脸茫然，疑惑地望着韩沉。 赵子炀解释说：“这家伙，记仇着呢，说打完再说，真打完再说。” 周沫瞬间紧张起来，问韩沉：“你又揍于一舟了？你不怕他影响你工作和事业啊？” “什么叫‘又’？别冤枉我，”韩沉说：“没证据的话不能乱说。” 周沫愣一下，一时之间竟然弄不清韩沉说的是真是假。 半晌才反应过来韩沉话里的意思。 他没否认他动手，他的意思是没人看见他动手。 周沫有被他满嘴跑火车以及无敌的逻辑气到，但有赵子炀在场，她不好发作。 赵子炀也发现周沫突变的脸色，赶紧替韩沉解释说：“你别误会韩沉，他不是因为自己差点被于一舟垫脚，对吧韩沉？” 他赶紧捣捣韩沉。 韩沉没有掩饰，直接说：“不是，他垫脚是欠揍，但也因为他刚才对你出言不逊，我看不惯。” 周沫怔一下，“他刚才哪儿对我出言不逊了？” “他说让你闭嘴，”韩沉没说，刚才他就想动手了。 但他还算理智，刚才东大一院的队员本来就因为于一舟球品太差，个个火气旺盛。 他要没忍住动手，连带着大家一起动手，就是打群架。 取消篮球比赛资格都是轻的，万一被拘留，大家工作都要丢。 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韩沉的极限。 周沫没想到，韩沉竟然连这样一点点小事都会在意。 感动和气愤同时存在，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你们两口子的事，两个人慢慢谈，”赵子炀说：“我先告辞了。” 他冲韩沉和周沫挥挥手，单手插兜，闲庭信步离开。 此刻，乒乓球室只有他们二人。 周沫抬眸，没好气地白韩沉一眼。 韩沉心一慌，“沫沫……” 他反应性想道歉，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话还没说完，就见周沫走去关上乒乓球室的门，转身一头扎进他怀里，抬手抱上他的腰。 她额头抵着他胸膛，“上次就说了，于一舟就是泼皮无赖。他是胆小怕事，打不过你，你气势足一点就能震慑他，但之后呢？你有想过吗？万一他去你们单位闹，找你麻烦？到时候你工作都干不下去，怎么办？” 韩沉听着她长篇累牍的抱怨，唇角微弯，他抬臂环住她，低头轻吻周沫的发顶，“担心我呢？” “废话，你说呢，”周沫握拳，带着惩罚，置气似的捶他后腰，“以后别这么冲动，这里是东江，不是你的帝都。” “在哪儿都一样，”韩沉紧紧拥住周沫：“在哪儿都看不得你受别人欺负。” “混蛋，你现在也开始油嘴滑舌了，就会拣好听的说，”周沫笑骂。 “我说的是实话。” 周沫抱紧他的腰，侧脸贴紧他胸膛，耳畔是他强有力的心跳。 “以前你这样说，我肯定不信，现在我信了。” “为什么？”韩沉问。 周沫没回答，反问：“你的文身，什么时候文的？” “记不清了。” 周沫仰头看他，不满道：“又在骗我。” “真没骗你，就……某天，心血来潮，文的，记不太清了。” 虽然答案周沫不是很满意，但看到他身上“周沫”两个字时的感动和欣喜，能冲淡所有糟糕的情绪。 “是离开东江前文的，还是离开东江后文的？”她问。 “离开东江前。” 周沫的心再次激荡起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个文身，才不愿意在我面前打篮球？” 韩沉不自觉撇过脸，“也不是。” “哼，分明就是，”周沫就是要揭穿他，“打篮球，难免拉拉扯扯，跌跌撞撞，很容易暴露。” 对于现在的韩沉，周沫是了解透了，但凡能直抒胸臆的话，一句都不肯说。 第253章 篮球赛20 韩沉不答反问：“晚上去你那儿？” 周沫耳根一红，搡他一下，“我朋友还在，你想什么呢？” 韩沉脸色瞬间黯然：“她还没走？” “她最近没处去，要在我那边住一段时间。” “那今晚去我那儿。” 周沫白他一眼，“我爸妈现在时不时就来一次抽查，我可不敢胡来。”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周沫抬眸好奇又正经地打量他，揶揄道：“你以前不是可禁欲了么？多碰我一下都不愿意，现在怎么变了？” 韩沉发狠，轻捏她的腰侧，“狼可以几顿不吃肉，但不能一直不吃肉。” 周沫打趣道：“什么狼？色狼么？” 韩沉轻笑，作势低头轻咬周沫耳垂一下。 周沫耳垂一阵酥痒，她受不了，连忙推开他，从他怀里脱离。 “不逗你了，送你回去。” 韩沉衔着笑，抬臂搂上周沫肩头，裹着周沫。 两人一道去篮球厅拿包。 东大一院的人已经都走了，只剩韩沉的包孤零零躺在休息区。 他弯腰拎起包，另一只手牵过周沫的手，十指相扣，向外走去。 “其实你应该和赵医生他们去吃饭的，”周沫扯了扯韩沉的胳膊。 “送你回去要紧。” “难得有同事约你，”周沫说：“你刚回东江，这边也没什么朋友，多和同事出去聚聚，有利于社交。” “有你就行，我不要其他社交。” 周沫会心一笑，“话听着让人挺开心，但人是具有社会属性的动物，怎么能脱离社交？你想想，万一哪天你有什么急事，需要有人帮忙，比如顶班、会诊什么的，这不都看平日里攒的人品嘛。” 韩沉沉思一会儿，“他们现在都走了。” 周沫忍俊不禁，“下次别错过就行，感觉你接触的这些同事都还不错，可以进一步相处看看。” “休息的时间就那么多，不想浪费在别人身上。” “你不浪费在别人身上，就会浪费在我身上。” 韩沉拧眉，“不行？” 周沫无奈点头，“行。” 韩沉这耿直又毫无保留的偏爱，周沫怎么可能说不行。 两人牵着手走出小体育馆。 韩沉的车停在体育馆外几百米的路边停车位。 两人刚沿着马路走了几步。 “韩沉！快，帮忙个忙。”王老师扶着腰，气喘吁吁跑来。 “怎么了？”韩沉问。 “那边有个女生，肚子疼，挺着急的，你有车，咱赶紧送她去医院。” “帮我拿一下，我过去看看，”韩沉将健身包匆忙递给周沫。 在周沫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韩沉和王老师已经跑远。 两人横穿过车流不断的马路，拐了个街角，消失不见。 周沫拎着韩沉的包，循着韩沉消失的方向，跟过去。 过了马路又走几步，却没看到韩沉的身影，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转身去找韩沉的车。 *** 韩沉跟着王老师到现场，几个同事围着一个女生，给她做简单查体和问诊。 另有几个同事压着于一舟，将人拉住，不让他走。 王老师解释说：“就是他，推了这个女生，还打她，估计因为这个，有流产的迹象，已经报警了。” “把人抬去我车上，”韩沉说。 几人配合，将女生抬架起来。 韩沉闪身让开地方，准备带路，人群散开，这才看清女生的脸。 是周沫的师妹，生日宴上见过，叫什么兰兰。 “你送她去医院，我们在这儿等警察过来，”王老师说。 赵子炀自告奋勇，“我和韩沉一起回医院。” 几人商量好，火速行动。 韩沉边给周沫打电话，边给其他人带路。 周沫那边的电话刚接通，韩沉抬眸，周沫正站在他车边。 周沫也看到了呼呼啦啦而来的一群人。 韩沉挂了电话，上前简短交代，“是你师妹。”后又立即帮其他同事拉开车门。 周沫怔一下，看到几人合力，将张兰兰塞进车的后排。 “她……” “你先上车，”韩沉接过周沫的包，拉开另一侧后车门。 周沫二话不说，直接钻进去，扶住张兰兰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赵子炀立即坐上副驾驶，开了后备厢的锁。 韩沉将包塞进后备箱，也马上上车。 赵子炀放下玻璃，对窗外的人交代几声，扭头对韩沉说：“我们走。” 韩沉不发一言，发动车子。 路上，赵子炀立即给医院打电话，“对，急诊，还有，叫妇产科大夫过来会诊。” 韩沉看了眼后视镜，对周沫说：“问问她，能联系她家属吗？” 周沫捧着张兰兰的脸，“兰兰，你爸妈的手机号说一下，我帮你联系他们。” 张兰兰已经痛的浑身颤抖，整个人冒虚汗，有气无力地靠在周沫怀里。 她用尽全力摇头，“不行，不能告诉他们，不能……” 周沫为难。 “先送医院，看看情况，”韩沉安抚道，又加快速度。 车子到东大一院后，急诊的平板车已经在门口准备好。 张兰兰一下车便被扶上车送进急诊。 期间张兰兰一直攥着周沫的手，不肯松开，周沫没辙，说：“你别怕，我陪你一起进去。” 她转而看向韩沉，韩沉微微颔首，“我去挪车，一会儿过来找你。” 赵子炀和急诊接诊的大夫很熟，在一旁和急诊的大夫交代张兰兰的病情。 医院里有认识的人果然不一样。 赵子炀火速叫来了妇科的医生，和急诊大夫一起处理张兰兰的病情。 周沫也一直陪着张兰兰，直到张兰兰被推进手术室。 张兰兰已经被检查出胎停，需要立即手术刮宫，清理坏死胚胎。 妇科的大夫说，张兰兰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周沫愣住，她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急诊科外。 “到底……怎么回事？”周沫问眼前的两人。 韩沉：“我到现场，人已经这样了。” 周沫又将目光投向赵子炀。 “我们从体育馆出来，正准备找个地方吃饭，没想到遇到那个垫韩沉脚的人，他当街打了 你师妹，还把她推倒在地，我们上去拦住，但这个女生……已经这样了。” 第254章 欣赏语言的艺术 周沫处在震惊之中。 于一舟不但让张兰兰怀孕，竟然还动手打张兰兰？ “他人呢？”周沫冷声问。 “被我们逮着了，”赵子炀说：“王老师带人在现场看着呢，已经报警了。” 周沫双手攥拳，隐隐带着愤怒的情绪。 韩沉揽过她的肩头，摩挲两下，“好了，人也送到医院了，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再说，你这个师妹，你不是和她不对付么？” “我和她不对付是我和她的事，于一舟太不是东西了，”周沫骂道。 韩沉轻抚周沫的后脑勺，“这次他犯的事儿轻不了，大概率触及到刑法了。自有法律收拾他。” 周沫心中五味杂陈。 赵子炀也说：“行了，人已经到医院，其他的事交给医院吧，咱们也不是家属，说到底只是个帮忙的，散了吧散了吧。” 韩沉颔首，和赵子炀道别。 拉着周沫从急诊出来。 周沫一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想什么呢？”韩沉问。 “我是不喜欢张兰兰，但我没想过要害她。” “于一舟动的手，和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她也不会认识于一舟。” “有些事不能这么想，”韩沉将周沫往自己的方向一扯，单手将周沫搂在怀侧，“你以前不是马原学的很好？怎么连主要矛盾、次要矛盾都忘了？你又不是这件事的主因。” 周沫疑惑地看他。 “你师妹走到今天，一切都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你也劝过她，但她还是坚持不听你的，你能有什么办法？咱们作为不相干的人，最多只能伸出援助之手，事情发展到现在，主要原因在她，不在你。” “你这样一说，我好受多了，”周沫消化一会儿悲愤的情绪，她突然又想到另一件事，“韩沉，我突然想到有件事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什么事？”韩沉瞬间紧张。 “你还记得，之前你和杜医生闹绯闻，上热搜么？” “嗯，怎么了？” 周沫咬了下下唇，“这事应该和我脱不了干系。” “怎么说？” “之前在一楼会议厅开会，我和你们医院的几个研究生聊了几句，说了些话，可能误导了她们。你那些曝光在网上的照片和新闻，应该是她们传出去的。”除此以外，周沫想不到其他原因。 “我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事？” “嗯，”周沫垂首，很是抱歉。 韩沉揉揉她发顶，“且不说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这事主要责任也不在你。” “可我是诱因之一，”周沫说：“就像这次张兰兰这事一样。” 周沫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感。 她不是主观原因，但却成为坏事发生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韩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 “给你举个例子，”韩沉说：“吸烟是肺癌公认的高危因素，这你应该知道吧？” 周沫点头。 韩沉继续道：“现在，你把自己想成是烟，把张兰兰当成是得肺癌的人，你是在客观上对她造成危害，但最终选择要不要吸烟的人，是她自己。这样能想明白了么？” 周沫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想明白了，也没想明白。” “哪儿没明白？” “张兰兰这事明白了，你被传谣言的事没明白。张兰兰可以说是他自己的选择，但你被造谣的事，你个人完全没有责任。” “你把张兰兰的事想明白就行。这也算她咎由自取，和你没多大关系，”韩沉说：“至于传我谣言的事，你不用想明白，我从来没放在心上，更从来不会怪你。” “你不怪我，才让我更愧疚好么？” “有什么好愧疚的？”韩沉说：“又不是你造的谣，也不是你在网上散播的谣言，而且……你不是还在评论区替我怼那些骂我的人么？” 周沫怔一下，随即脸红，“你……怎么知道？” “在你朋友圈和空间看见了你用微博分享的链接，发现了你的微博账号。好奇你微博有什么，就下了微博去看了几眼。” 周沫浑然，她竟把已经丧失微信朋友圈和qq空间的隐私权忘了。 她私以为韩沉只是随口说说，更不可能想到，韩沉竟然通过她朋友圈和空间找到了她微博账号，还专门下了微博去看她在网上和人对喷…… “你都……看见什么了？”周沫只剩尴尬。 “粗鄙之语，不堪入目。” “……” “要是让柳阿姨和周叔看见，估计都会怀疑你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 “那就好。”周沫舒口气。 韩沉衔笑，眼底闪过狡黠，“我只是截了几张图。” “……”周沫眼神逐渐变得锐利，“韩沉！你……又想怎么要挟我？” 韩沉将周沫拥紧，让她无法挣脱，“没想要挟你，就是觉得好玩，原来你也会骂那么难听的话。” “那你截图做什么？”周沫睨他。 “欣赏语言的艺术。” 周沫无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韩沉见她笑了，无声无息地松开她，“现在想好了吗，今天要不要去我那儿？” 周沫瞬间警觉，“你还是想要挟我。” “就当是，不然我也没别的办法。” 周沫推他胸口一下，“不去，你心眼太坏，我怕和你回家，明天回不去苑上居。” 韩沉轻刮一下她鼻头，“开个玩笑，不想去就算了，反正日子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周沫轻哼一声，转身上了副驾驶。 这几天，周正和柳香茹查得严，周沫一点不敢冒险。 …… 翌日。 周沫特意起了大早，联系张兰兰，问她这事要不要告诉沈青易。 沈青易是张兰兰的导师，张兰兰因身体情况，不能来学校，她有权了解情况。 张兰兰起初十分不想让沈青易知道。 周沫：那你随便编个靠谱的理由，我去替你和沈导请假。 张兰兰知道自己编不出来，只能说：我自己和她说吧。 周沫：好。 她正好也不想多管闲事。 到办公室后，周沫像往常一样收拾卫生，给办公室消毒。 赵晓霜第二个到，“早啊师姐。” “早，”周沫应着，继续擦桌子。 赵晓霜很有眼色，立即套上橡胶手套陪周沫一起收拾。 “师姐，昨天从曼容被于一舟打了，你知道吗？” 第255章 还击 “知道，”周沫说：“于一舟打她的时候，我们还没走，怎么了？” “你不觉得痛快吗？” 周沫白她一眼，“又不是我打的那一巴掌，痛快什么？” 赵晓霜愣一下，随后觉着周沫的话很对，“也是啊。” “你就想说这个？”周沫试探性问别的。 “嗯呐，”赵晓霜说：“听说从曼容的脸肿的像馒头，在办公室的时候都不愿意摘口罩。还有，昨天咱们学院不是被淘汰了么？她被工会的主任给训了。” 周沫微微莞尔，眼却是冷然的得意。 “之前小池和嘉慧做毕设的时候，是不是用了西楼那边的仪器？” 赵晓霜顿神，“好像是，怎么了师姐？” “我去检查一下，实验记录本他们填了没有。” 赵晓霜霎时反应过来周沫的意思。 她这是要去西楼看好戏呢。 “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直奔西楼。 周沫读硕士的时候曾在这栋楼里度过三年，也不说过得愉快或者不愉快，反正除了科研，其他事都挺糟心。 一楼是学院的实验室，申请了国家重点实验室称号，但带头申请国家重点实验室的教授因为竞选副院长失败，出走沪市了。 国家重点实验室申请要满足各种指标条款，且每几年复审一次，这位大佬的离开，可能会影响下一轮复审，健康管理学院以后或失去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称号也不一定。 路过其中一间实验室时，周沫不免驻足，透过玻璃格挡往里看去。 虽然实验室里没人，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看一眼。 “怎么了？”赵晓霜也顺着周沫的目光往里看，里面除了运行的机器发出工作的呜呜声，并没有特别之处。 周沫指了指最中间的一个试验台，“就那儿，我上上任前男友，和他的博士师姐，抱着啃一起了。” 赵晓霜惊讶，没料到周沫如此直白又坦然地谈及过去。 周沫收回视线，“走吧。” 赵晓霜突然理解，周沫为什么不喜欢来西楼了。 在周沫的带领下，两人上了二楼。 周沫读硕士的时候，所在的科室在这儿，研究生也有独立的办公室。 一间大教室，整个科室近二十个研究生都在一个屋，包括博士。 周沫也曾在这间大屋里度过三年，彼时从曼容在楼上其他科室，现在从曼容在这里读博，也在这间大屋。 她敲了敲门，屋内的众人瞬时回头看向门口。 “呀，沫沫姐。” “沫沫姐，你怎么来了？” 屋里有几个原先是周沫的小师妹，见到周沫过来，纷纷起身过来迎接。 周沫看了眼从曼容的方向。 她正坐在最里面靠墙角的工位上，看到周沫进来，戴着口罩的她立即瑟缩着扭头，面对屏幕，假装正在办公。 周沫轻笑一下，回应几个师妹的热情，“我们组的人前段时间用了这里的仪器，过来看看实验记录本填了没有。” 几个小师妹拉着周沫，找了空椅子来，让她坐。 周沫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下。 这里她太过熟悉，从曼容此刻坐着的工位，正是周沫以前坐过的地方。 “曼容姐，忙什么呢？过来聊天啊，”其中一个师妹招呼从曼容说。 从曼容没回头，有些不自然，“有点事，先处理一下。” “什么事啊？”周沫故意问：“对了，正好有事问你，啦啦队还用准备么？” 从曼容僵住，“不用了。” “和院领导确认了么？”周沫故意问。 从曼容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不耐，“确认了。” “怎么没看见工会那边老师发通知？一切还是要以官方通知为准吧？” 从曼容被逼急，“周沫，你故意的是么？咱学院都淘汰了，你还在这儿问啦啦队的事。” 周沫很是无辜，“我就是个学生，学院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问清楚点怎么了？再说，又不是我让学员淘汰的，昨天我们可是很卖力的给学院加油，嗓子都喊哑了。是吧，晓霜？” 赵晓霜连连点头，“对呀，就这，学院也没见管我们一口水喝。” 从曼容气急，却无法辩驳。 周沫看她想发作，却没法发作的样子，心里莫名痛快。 让从曼容也吃一次哑巴亏，怎么能不痛快。 “不多聊了，我们组那边还有事，先走了，”周沫起身。 “再多坐会儿呗？”有小师妹挽留道。 周沫望着从曼容，轻小说：“不了，前阵的流感不就是从这楼里传出去的？瞧，曼容还戴着口罩呢。是不是流感还没走？我们可不敢多待，怕传染。” 赵晓霜在一旁憋笑憋得十分难受。 只想给周沫这阴阳怪气的功夫，竖个大拇指。 从曼容脸都绿了。 小师妹们毫不知情昨天发生了什么，真以为周沫怕被传染流感，还连忙解释说：“沫沫姐，我们这楼天天都消毒呢，没事的。” 周沫假装将信将疑，“是吗？我看不像，你们曼容师姐捂得这么严实，怕不是因为这流感还挺毒的。” “不是，曼容师姐是牙疼，半边脸肿了，”小师妹说。 周沫了然地点点头，她对从曼容说：“原来你对她们是这样的解释的啊？” 小师妹们一脸茫然，显然周沫话里有话，但她们却听不太明白。 “走了，”周沫冲小师妹们挥挥手。 道别后，带着赵晓霜从西楼走出来。 赵晓霜紧几步赶上周沫。 “师姐，干得漂亮，”赵晓霜忍不住夸赞，“我以为，你会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算了呢，没想到你还会主动来找从曼容。” “凭什么就许她背地里给我使绊子，我就不能光明正大，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次？” 周沫自认自己不是能吃亏的人。 从曼容背地里给她穿小鞋，找她的茬儿，周沫也非得在她的心上戳戳刀子。 半小时后，组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 赵晓霜见丁宁也到了，却不见张兰兰的身影，她问：“小丁，兰兰人呢？” 丁宁摇摇头，显然什么也不知道，“她昨晚上没回宿舍，我打电话了，她说在外面住。” 第256章 和沈盼吃饭 “她请假了，”周沫催促道：“赶紧自己做自己的事，马上过五一，不想假期过得不愉快，先把手头的事做完。” 赵晓霜讪讪低头，回到电脑前，开忙自己的事。 丁宁也立即盯着电脑屏幕，开始工作。 周沫望着电脑上的空白word出神，不知道张兰兰有没有把自己的事告诉沈青易。 她细思之下，决定先去找趟沈青易。 砰砰。 “进。” 周沫应声推门而入。 “你来了，我正好打算找你，”沈青易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 周沫惴惴不安坐下，“老师，兰兰今天怎么没来？” 她打算先探探沈青易的口风。 沈青易叹气：“我还打算和你说这件事呢，兰兰她……昨晚和我打电话，说身体出了些问题，这几天要请假，她的活儿你和小丁两个多帮着一起处理一下。” 周沫心放下一半，还好张兰兰没有像刘凯一样嘴硬，多少和沈青易开了口。 只是不知道，张兰兰说了多少实话。 “没问题，”周沫假装不知情，问：“兰兰他身体没事吧？” “没事，”沈青易愁容满面。 “她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找她家人或者让她男朋友去照顾她一下？” “别提她那个男朋友了，要不是那个于一舟，她也不至于住院，”沈青易情绪十分激动，但随后又欲言又止，“兰兰她……你不用担心了，昨晚上我已经联系了她家里人，这段时间，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周沫的心完全放下。 看来张兰兰还算乖巧，应该是将所有事都向沈青易和盘托出了。 未婚先孕，又被男友打到流产，说出去怎么也不是好听的事。 沈青易没有和她说完整的经过，也是对张兰兰的保护，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沫也不是爱惹是非，传闲话的人，自然也懂得，这事最好谁都别告诉。 她管不了别人，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 从沈青易的办公室出来，她在走廊透透气，回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了褚霞。 她立即礼貌地打招呼，“褚老师好。” 褚霞正打电话，路过周沫笑着颔首做回应，又继续对着电话讲：“袁老师和我说了，你说是咱们学院前年的毕业生，嗯……嗯……放心，我们对非应届生也很友好。什么……五一过后你就要过来？行，我这儿热烈欢迎。” 她讲着电话，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沫暗忖，电话那头，莫不是袁教授今年新招的博士。 她思索着回到办公室。 赵晓霜已经开始和丁宁商量，五一去哪儿玩。 见周沫回来，两人立即收敛，止住话题，又各自埋头工作。 周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电脑右下角微信消息跳动。 周沫点开，是韩沉。 他说：今天发工资了。 后面附了一张银行的入账截图。 周沫心满意足一笑，问：五一能放几天假？ 韩沉：最后两天。 才两天……周沫有点失落。 她说：周三找你。 五一放假五天，最后两天刚好是周三和周四。 韩沉：好。 下班后。 周沫找了附近的atm，查询韩沉卡里钱的数目。 正如韩沉所言，他现在一穷二白。 工资卡里除了今天刚发的工资，不到一万。 另一张卡里之前存着梁东岩给的二十万，后续一些开销用了一些，现在早不到二十万。 周沫突然有点佩服韩沉能在如此拮据的情况下，还和她求婚。 想来韩沉做了不少的思想斗争。 周沫看完韩沉目前的存款后，在心里做一番盘算。 买家具这事，韩沉大概率搞不明白，还得她出手才行。 周沫打电话叫沈盼出来，正好她今天下班早，去逛家具城的同时，还能带沈盼散散心。 沈盼也想出来走走，两人约在greedy附近的一家网红披萨店见。 这家店最近在网上很火，赵晓霜总嚷嚷着要来尝尝，周沫无意之间记住名字。 沈盼来时，拎着一个手提袋，周沫好奇，问：“什么东西？” “伴手礼，闻总她老公陆尧澄送的，我们公司几个核心部门见者有份，说是五一的员工礼物。”沈盼说着，将手提袋推到周沫面前。 周沫往里瞅一眼，一个粉色礼盒，外面只一支玫瑰花。 “这不像五一员工礼物，倒像是情人节礼物。” “你说对了，”沈盼将东西从桌上提下来，放在自己身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陆尧澄这是找借口和我们闻总献殷勤呢，说是给公司所有人都买，包括闻总。要我看，明明是只想给闻总买。” 周沫忍俊不禁，“他可真不怕破费。” “人家大老板，这点钱算什么？”沈盼看了眼身旁包装精致的礼物盒，“不行，我觉着，找男朋友这事，还是像以前一样，图钱比较好。至少分手的时候，能拿到一笔分手费。” “后悔了？”周沫问。 “后悔死了，”沈盼说：“当初应该听你的话，找男人，千万不能图他对自己好，太假太虚无缥缈，哪有真金白银实在？” “也不一定，”周沫说：“我觉着，只要性格稳定，工作稳定，钱可以慢慢挣。” 沈盼瞳孔放大，里面充满震惊，“我没听错吧？你现在的择偶观什么时候也这么老套保守了？” 周沫：“被我爸妈熏陶的呗。” “也是，你爸妈的想法挺好，他们都是过来人，经验之谈总没错，”沈盼说：“韩沉又是医生，你们确实门当户对。” “你呢？要不也别太贪心，求稳找个事业单位的另一半怎么样？” 沈盼想了想，“要是遇见合适的，也不是不可以。你多帮我看着，要真遇见好看的，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沫吐槽：“感情你还是不忘做颜狗。” 沈盼不服气，反问：“你不也是？” 周沫被问住，眼神不自然乱飘。 “韩沉要是不好看，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你会追人家？” “我……”周沫语塞，“我没追他。” “没追人家，难不成，你勾勾手指，人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第257章 发小 周沫回想当时的情景…… “好像真和你说的差不多，”周沫说：“当时他因为是转学过来的空降兵，人缘很差，大家都不乐意和他说话。我俩是邻居，放学回家的路线又一样，路上偶尔聊几句，可能那时候他开始喜欢我的？” 周沫也不是很确定，韩沉在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心。 “我当时因为努力了一年的红榜，被他突然挤掉，特别生气，想着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就在气头上问他，要不要谈恋爱，悄悄谈，不告诉家长的那种，”周沫回忆着，“他除了有点惊讶之外没有其他表情，然后点头说‘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沈盼喝一口柠檬水，轻咳几声，“这……他不会早就喜欢你了，正好你开口，也如了他的意吧？” 周沫冥思片刻，“不会吧？我也没和他有太多交际，他当时和我一个发小关系挺好的，要说谁对他最好，肯定是我那个发小。我发小人很热情，要不是他，我估计我也不会和韩沉有接触。” 沈盼：“你发小，男的女的？” 周沫：“男的。” 沈盼无奈，“青春期，有点想谈恋爱的想法不是很正常？你发小男的又不是女的，难不成你还想韩沉不喜欢你，喜欢你发小啊？” “噗嗤——”周沫破防，笑出声来，“那指定不能有。” “别管韩沉为什么喜欢你，反正他现在人是你的，一辈子这么短，遇到个过得下去，还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 周沫点点头，“不过还是有点好奇，当初我明明也不是待他很友善，为什么他能那么干脆利落的答应我交往的要求。” 红榜是周沫心心念念了两年，从高一开始就准备冲击的目标。 二中有规矩，会在高二结束后，对整个学年的成绩进行加权统计，然后计算每门课的总分，按照总分进行排榜，年级前十名的名字会单独列出来，写在大红纸上，一直在楼道的荣誉墙上挂到高三结束，所以俗称“红榜”。 总分不是一次成绩决定的，而是有上下两个学期期中和期末成绩，上学期成绩占百分之四十，下学期成绩占百分之六十，然后每门课加总分。 名字在楼道挂一整年，多光荣的事。 周沫从高一就开始努力打基础，高二的时候继续坚持不懈一整年，终于在成绩出来后，拿到了第十名。 这对于成绩不稳定，时而能进前十，时而在小几十名外游荡的她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激励。 一切梦碎，都源自于韩沉的到来。 他只参加了高二期末一场考试，并且也只以一场考试的成绩总分，被排在了第一。 和他们这些参加了整整一年考试的人是完全不同的际遇。 周沫想不通，凭什么。 韩沉高二下期末那场考试成绩确实第一，她不嫉妒，那是韩沉的本事。 但自己是整个高二都在努力拼。 整个高二，期中期末四场考试，一场发挥不好都不行，这才好不容易争取到第十名，拿到这么一次在所有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韩沉仅凭一场考试，挤上红榜，对于其他人来说实属不公平。 对于周沫更是残忍。 红榜只有十个名额，韩沉排第一，注定排第十的周沫要掉榜。 那时候的周沫，见了韩沉大概就像见了仇人，恨不得对他大卸八块。 能忍着没和韩沉发火，没对他破口大骂，已经是周沫最大的原谅了。 她对他态度也不好，即便韩沉总和她发小在一起。 所以周沫十分好奇，宛若仇人的他们，为什么会在她提出“谈恋爱”这种事时，韩沉会答应的那样迅速又果断。 韩沉话少，虽然有问必答，但对于自己的过往的想法，一直表露很少，也从来不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 反倒是周沫，总将他挤掉自己红榜的事挂在嘴边，说着说着，也没那么恨他了。 尤其在听说韩沉有腹肌之后，周沫更是将对韩沉的恨抛诸脑后。 只是他们都太小，扛不住现实的压力，只能妥协，各奔东西。 “你们不能总这样耗着，什么时候告诉你爸妈啊？”沈盼说：“你不着急，韩沉都着急了吧？明明是法律都认可的女婿，见着你爸妈，却还是只能叫叔叔阿姨。” “我也头疼呢，先处着看吧，”周沫也想摊牌，毕竟说谎的滋味不好受，“我爸的意思是，要先见韩沉的家长。” “他妈妈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 “不够，我爸应该是想见韩沉他父亲以及他背后的家人，”周沫说：“但韩沉他爸爸……韩沉和梁阿姨从来都没有提说过，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也不好问。” 韩沉不提，说明讳莫如深，不管人在世不在世，大概率都是一段伤心往事。 揭人伤疤，满足自己的窥私欲，这种事，周沫干不出来。 “最好的方法，是韩沉自己主动讲，”周沫说：“但韩沉的性格……大概率不会和我说的。” 就连卡被没收，身无分文，境况窘迫这种事都不愿细说，周沫不指望韩沉能主动开金口。 “果然啊，有感情基础就是不一样，”沈盼说：“韩沉要知道你这么体贴，为他着想，估计会感动到哭吧。” 周沫皱眉：“我还没见过韩沉哭。” 在周沫的印象里，韩沉这种人，和眼泪绝缘。 他没有那么多欲望，也没那么多求而不得，所以失去对他来说，最多算一场情绪感冒，很快能自愈。 沈盼说：“长心就行，就怕那种不长心的，你付出再多，他都睁眼瞎。” 周沫听出来了，沈盼这是阴阳怪气陆之枢呢。 餐品上来后，周沫动手，给两人分披萨。 沈盼乖乖将自己的餐盘推到周沫手边，嘿嘿一笑，“还是和你在一起比较开心，感觉自己被照顾着，不用受累。” 周沫也笑了，“我比你大，当然得照顾你啊。” 沈盼：“当你-妹妹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你家不要个二胎可惜了。” 周沫：“哒麦，且不说当时计划生育管得严，反正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父母的爱，我嫉妒心很强。” 第258章 沈盼＆amp;陆之枢2 “能理解，”沈盼说：“不过，我想要个姐姐。” “因为你有个弟弟？” “有这部分原因，”沈盼想了想又说：“我父母养我的恩情，我会还，但……我不想做扶弟魔。” 周沫又给沈盼分一份披萨。 沈盼却推住周沫的手，“吃不下了。” “再吃点，”周沫劝道，“再不开心，也别和美食过不去。” 沈盼点点头，又吃一块。 对于沈盼的身世遭遇，周沫怎么能不心疼，不同情？ 她能做的也很有限，但只要在自己能力之内，她肯定能帮就帮。 两人美餐一顿，从餐厅出来。 沈盼从手提袋里拿出那支玫瑰花，“呐，送你。” 周沫略讶异地接过，看玩笑说：“什么意思？和我表白啊？” “谢谢你请我吃这顿饭，”沈盼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转转了。” “正好，”周沫挎过沈盼臂弯，轻轻嗅了嗅玫瑰，“陪我去看看家具，探探店。” 两人携手过马路，刚到路口。 不远处的greedy门口，一对男女从旋转大门内走出来。 沈盼浑然僵住，周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陆之枢和一个女人看上去有说有笑，两人并肩出门。 门口停着一辆劳斯莱斯，陆之枢很绅士，上前替女人开了车门。 女人并不着急上车，她将身侧的包往上拽了下，又轻扬身侧的波浪卷发，窈窕的身线展露无疑。 两人又说几句，陆之枢礼貌地请女人上车。 女人扶着车门钻进车里时，顺势将手轻搭在陆之枢扶着车门的手背上，留头之后，又是一个挑逗的眼神。 陆之枢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果断合上车门。 劳斯莱斯开走。 陆之枢转身，收起笑脸，他扯了扯领带，抬眸撞见直愣愣盯着他的两双眼睛。 “沈盼……” “有新欢了？”沈盼微微撑脖子往劳斯莱斯消失的方向看一眼，“恭喜啊。” 陆之枢的脸晦暗不明，一时之间又剩黑黢黢一片。 “只是客户。” “那不是更好？”沈盼反问：“生活上能互相关心，事业上能互相帮助，多好。” 陆之枢想说什么，但看周沫在，又欲言又止。 他换了话题，“吃饭了吗？请你们吃饭。” 沈盼笑了，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有时间？”她看了眼周沫：“你那么忙，还是算了吧，而且我是来陪沫沫逛街的，和她还有事要做，不耽误你了。拜拜。” 沈盼十分自然地道别，不等陆之枢回应，拉着周沫转身离开。 “沈盼，”陆之枢紧几步跟上来，一把钳住沈盼一侧臂弯，他看了眼周沫：“能单独谈谈吗？这会儿我有时间。” 沈盼掰开他的手，将自己的臂弯抽出来，“你有时间，我没有时间，今天我难得休息，和朋友出来散心，我们已经有安排了。想找我谈事可以，请提前预约。我的联系方式你都有，我也没拉黑你。” “有必要这么生分？”陆之枢皱眉。 “我们已经分手了，”沈盼提醒。 陆之枢面色黑沉，“我还没有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沈盼说：“分手又不是离婚，必须两个人达成一致。分手就是分手，我单方面通知你，我们结束了，也是分手。” “你说可以让我先想想。” “那只是委婉的说法，当时不想我们闹得太难看，”沈盼说：“而且，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你想明白，给我一个答复，我实在等不起。沫沫，我们走。” 沈盼完全不给陆之枢一丝机会，拉着周沫，在路边招手拦出租车。 陆之枢却不死心，依旧追上来，“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 沈盼回头，脸上全是不耐，“不用。” 恰好一辆出租车停下，沈盼推着周沫，两人一起上了出租车。 丝毫不管还呆立在原地的陆之枢。 车上。 周沫担心地问：“确定不想和他好好谈谈？” 沈盼看向窗外：“有什么好谈的？” 周沫知道，沈盼和陆之枢在一起，受过极大地委屈，并非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粗。 “有些话，还是说开比较好，”周沫说：“感觉……陆之枢好像并没想分手。” “他不想分手是他的事，我已经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沈盼说：“别提他了，扫兴。” 周沫理解，毕竟刚结束一段恋情，任谁也没法开心。 “还想去逛家具城吗？”周沫问。 “去，为什么不去，”沈盼说：“不过是遇见他一次，我不可能痛苦到，连日子都没法过了。” 两人一起打车去了家具城。 周沫之前在网上已经看了宜家官网上好几个单品，新推出的，销量不错。 家具城这边有家宜家家居的生活体验馆，据说能沉浸式体验宜居生活。 “你没问问韩沉妈妈喜欢什么样风格的？毕竟是她住，”沈盼说。 “还没问，我想先探探店，提前打探一下，五一带她和我爸妈一起过来。” 沈盼小眼神从上而下扫周沫，“你这还装人家女朋友呢？这分明就是媳妇儿该干的活儿。” 周沫不好意思笑笑，“我就是想帮帮韩沉，他工作忙，也没什么太多生活经验，买家具这事他搞不定的。” “呦呦呦，越说我牙越疼，”沈盼只觉着倒牙，“不行了，一顿披萨肯定治不好我牙疼，得好几顿。” 周沫搡她一下。 家具城这边的宜家足足占了三层，到床上用具时，周沫看中了一张灰色vadheim瓦海姆气压床。 她上去试坐几下，柔润度和舒适度都不错，价格也还可以，四千左右。 床下面的收纳空间也很足，周沫十分满意。 她拿手机记下了这款床的型号。 之后又试几个，效果也很不错，她也一一记录。 沈盼一进体验馆，也被琳琅满目的家具装饰品吸引。 周沫去了双人床区域，沈盼跑去看灯。 之前住乾鼎公寓时，虽说房子是精装修，什么也不缺，但沈盼还是觉着，如果不置办些东西，总是少了家的感觉。 所以她买了一盏玻璃罩的床头灯。 第259章 夜无殊 可惜，从乾鼎公寓搬出来的时候，灯她不方便带走。 虽然那是她掏钱买的东西。 此刻，看到与那灰色玻璃的床头灯十分相似的一款灯具。 她难免心有戚戚焉。 销售员见状，立即上前，“女士，这是我们这个季度主推的新款，solkint索尔克林，灯高二十八厘米，底座是黄铜，多种颜色的灯光都可调节……”说着打开开关，做演示。 “不用，我先看看，”沈盼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她不是来买东西的。 销售员：“这款灯原价四百九，现在活动价是三百五，我们还有满减活动……” 沈盼摆摆手，“不用不用。” 她对于推销向来有点抵触。 虽然知道这是推销员的工作，但对于陌生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沈盼心底里还是排斥的。 她连忙还了区域，去找周沫。 售货员见沈盼无心购买，抬手关了那盏灯。 “多少钱，这个。”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售货员一跳，她扭头，看见身后挺拔如松，一丝不苟的男人，他臂弯还款款搭着西服外套。 这样形象气质俱佳的男人，难得一见。 “这款灯有活动，优惠价三百五……” *** 沈盼绕了一圈，终于找到周沫。 “我们去沙发区再看看？”周沫问。 沈盼点头，挽着周沫的胳膊去看沙发。 不来逛不知道，原来沙发也有如此多的形式样子，周沫看哪个都很喜欢，但看价格，她哪个都喜欢不起来。 眼见着销售人员围上来，周沫紧忙拉着沈盼从沙发区走出来。 “被价格劝退了？”沈盼小声问。 “嗯，太贵了，”周沫说。 “不是吧，这才哪儿到哪儿，韩沉真就一点积蓄都没有？” “非但没积蓄，还倒欠外债呢。” 沈盼拍拍周沫的肩膀，“着实委屈你了。不过他工作稳定，只要熬过这段艰难时间，好日子马上就会来。” “但愿吧。” 两人又逛了一圈，走出家具城。 沈盼时不时回头，周沫问：“怎么了，脖子不舒服？” “没，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周沫回头细看，除了来来往往的散客，没什么异常。 “没谁啊？” “不管了，回家，脚都走累了。” 两人招手，打了辆出租车。 …… 晚上睡觉前。 周沫敷完面膜，看了手机。 韩沉的对话框有红圈。 周沫点进去，韩沉：花哪儿来的？ 周沫回复：什么花？ 韩沉：玫瑰花。 周沫这才想起，沈盼将伴手礼里的玫瑰花送给她时，她挺开心，随手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 估计韩沉是看见朋友圈的照片了。 周沫故意逗他：╭(╯^╰)╮小哥哥送的。 韩沉：说实话。 周沫：就是实话。 周沫等着看好戏，看韩沉那边怎么回应。 没多会儿，韩沉发来一堆emoji表情里的玫瑰花，快刷屏了。 周沫忍俊不禁：你这是假的。 韩沉：真的也送，明天就送。 周沫只当韩沉开玩笑，马上到十二点，她催促道：快休息吧。 韩沉：值大夜。不能休息。 周沫：那我保佑你“夜无殊”，今晚平安夜。 大夫值班，最头疼的是半夜患者出状况，不能休息不说，还得一直提心吊胆。 往往很玄学的是，患者出问题，不是单个来，而是好几个一起。 一共就一两个值班医生，突然冒出来几个患者，一晚上都会手忙脚乱。 “夜无殊”大概是对值班医生最好的祝福。 没有什么比听到“昨晚无特殊情况”，更让人舒心。 …… 五一放假前。 沈青易趁着中午休息的空当儿，在办公室内举行了一次小型会餐。 周沫张罗好之后，沈青易打电话叫来了褚老师。 “马上五一小长假，我先祝大家节日快乐，”沈青易提杯，“咱们组上半年，风水不好，组里的同学接二连三遇到困难，希望这个小长假后，大家的工作和生活能顺顺利利的。” 沈青易仰头一饮而尽，虽然只是饮料。 其他同学也跟着，连忙端杯，豪饮几口。 褚老师放下杯子，“你们组今年真是命途多舛，刘凯爸爸怎么样了？” 沈青易：“已经出院了，我让刘凯送他们回家，在家里多陪他们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了再来学校。” “张兰兰呢？”褚老师无意间问。 周沫心陡然一滞。 她担心褚老师也知道了张兰兰的事。 沈青易却应付着说：“小问题，据说是犯了肠胃炎，在医院挂几天水就没事了。” 褚老师并没有细细追究。 周沫知道，沈青易应该也是在替张兰兰隐瞒。 但周沫不禁生疑，张兰兰这事，能瞒得住么？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张兰兰的事被传出去，组里难免又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口诛笔伐。 她们是一个组里的人，是利益共同体。 张兰兰出事，祸水可不止在她一个人身上，怕是全组都要遭殃。 组里人出了这档子事，周沫都担心，沈青易半年以后跳槽东大一院能不能成功。 组里其他人还不清楚张兰兰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沈青易，愁容满面，连笑容都很勉强。 吃完饭，褚老师又给大家订了奶茶。 池周序和汤嘉慧两个自告奋勇，下楼去取奶茶。 回来时，池周序怀里多出一捧玫瑰花。 一进门，大家的视线就被这捧巨型玫瑰花吸引。 “哇！”赵晓霜惊叹，“小池哥，你可以啊。这是突然准备的惊喜吗？” 沈青易也调侃说：“小池，现在全学院都知道你俩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你俩也用不着这么高调吧？” 褚老师上前，“这这么大一捧花，得199朵吧？” 几人七嘴八舌问了一堆。 池周序赶紧出声打断，“话不是我们的，是师姐的。” 众人愣一下，纷纷将目光投向周沫。 周沫自己也云里雾里。 “应该是韩医生送的，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池周序将一大捧花递给周沫。 周沫合抱，抱了个满怀。 赵晓霜兴奋地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头一次见有人送这么多玫瑰花呢。” 第260章 送花 “今天是你们之间的特殊日子么？”赵晓霜好奇，问：“怎么韩医生送来这么大一束玫瑰花？” “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周沫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韩沉说到做到，说送真花，今天就送来了。 还让人送到了她学院。 这种高调的行事风格很不像韩沉。 “我先拿去收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收这么大一束花，周沫有点不好意思。 周沫刚放下花，手机传来消息震动声。 她看一眼，是韩沉。 他问：收到了吗？ 周沫抿唇轻笑：怎么寄我们学院来了？ 韩沉：要不寄苑上居？ 周沫：…… 韩沉：晚上我妈过来，一起吃个饭？ 周沫：好啊。 韩沉：下班去接你。 周沫想了想：我去找你吧，正好要去一院。 韩沉：有事？ 周沫：看看我师妹，顺带搜集点证据。 韩沉：梁东岩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不少，你的案子估计他那边很快会有结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他。 周沫看完一长串话，心中更是有底气。 她回了两字“谢谢”。 发完后又觉得太拘谨，后续又发一个小猫咪歪头撒娇的可爱表情包，旁边是“谢谢你”。 本以为聊天到此结束，谁知韩沉那边也跳出一张表情包，竟然和她的小猫咪表情包是同系列的，颜艺表情旁配了三个字“不客气”。 周沫完全处于震惊之中。 韩沉从来都是一本正经，打字聊天比和他生活中的对话还要无趣。 谁能想到，他竟然也开始陪她玩起表情包了呢。 周沫将两人的对话框截图，准备留下做个纪念。 思索一番后，周沫又发消息问：你还用qq不？ 韩沉：你用我就用。 周沫：等下，发个东西给你。 周沫将情侣空间的申请发给韩沉，那边很快同意。 周沫兴奋异常，连忙将刚才的截图上传到情侣空间的相册里。 qq对于周沫来说，一直在用，学院很多通知和文件都在qq群里，比微信方便许多。 但平日里和家人朋友聊天，大多还是在微信上。 高考结束后，韩沉从东江离开，周沫也一直没有删除韩沉，而是把他放进了黑名单。 前段时间，韩沉让她对他打开qq空间权限的时候，周沫才将他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现在回头细想，韩沉好像已经在她黑名单里躺了十年之久。 说实话，这期间周沫都忘了把韩沉拉进黑名单这件事。 以前他们在热恋期时，周沫也想着和韩沉绑定情侣空间，但两人的好友重叠度太高，都是高中同学，很容易被发现。 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不曾想，会在现在实现。 周沫发消息问：你不会觉得我幼稚吧？ 韩沉：一起幼稚。 周沫发个比心的表情包。 韩沉正想着该回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包，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韩沉。” 韩沉坐正，立即按灭屏幕，将手机揣进兜里。 顾主任轻扶老花镜，“这个患者，你有什么想法？” 韩沉正襟危坐，简单扫一眼投影幕布上的患者情况介绍。 “腕关节骨折，保守治疗，先考虑复位，后送康复科复健。” 顾主任扫一圈，又问：“段峰，你的想法呢？” 段峰：“一样，保守治疗。” 顾主任点点头，“下一个。” 一场科室内的简单会议结束。 凌越彬和韩沉并排从会议室出来，两人一路回到办公室。 进门后，凌越彬关上办公室的门。 “前几天通知多点执业注册的事，你的办好了吗？”凌越彬问。 “办好了。”韩沉打开电脑。 “段峰前几天刚从基层回来，你也抓紧时间，有机会赶紧申请下基层，先把这个经历搞定，后续方便申请副教授。” 韩沉沉思片刻，“嗯。” “还有，咱一组的人手不够，我那天听顾主任的意思是，要把段峰调来一组。” “嗯，”韩沉简单应一声。 凌越彬瞧见韩沉反应不冷不热，一点不热情，他问：“你不着急吗？” “着急什么？”韩沉反问。 “顾主任把段峰调来一组，显然是想让你们形成竞争关系啊。” “竞争就竞争吧，”韩沉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你倒是淡定，到时候评职称，段峰上去，你没上去，你不难受？” 韩沉皱眉：“他有那个能力，而且他在东大一院深耕这么多年，完全够资格。” 凌越彬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嘿，你连晋升都不在意，那你从帝都跑来东江，到底图什么？” 韩沉云淡风轻道：“有个收入稳定的工作就行。” 凌越彬：“哪怕一辈子当主治？” 韩沉：“也没什么不好。” “说不通说不通，”凌越彬摆摆手，“我要是你，挤破头也要和段峰争一争，你倒好，直接放弃。” “不是放弃，”韩沉眼皮轻掀，“我只想追求我在意的东西。” 言下之意，晋升于他来说，并非在意的事。 对于韩沉偏执和执拗，凌越彬完全无法理解。 “你不往上走，就会吃很多亏，”凌越彬说：“这次五一放假的排班表不就是？就你一个，五天假被连着排了三天，你还不懂其中的关系么？” “五天假，我不上，也总有人要上，”韩沉说：“谁上都一样，更何况三倍工资。” 凌越彬微微愣一下，“最近挺缺钱的？” “嗯，给我妈买家具，卡里钱不够，”韩沉说。 凌越彬啧啧摇头，“你不是在帝都工作了两年么？怎么一分钱没攒下？对了，你买了杜老师家的房子。你现在也真是一穷二白。”他拍拍韩沉的肩头，“好好挣钱吧，男人，养家糊口是大事。” 韩沉突然陷入沉默。 他突然回想起，之前周沫和他说过的话。 周沫说自己在读博，没有收入，所以他们这个小家，他是顶梁柱。 当时觉着，周沫的语气带着戏谑和半开玩笑。 现在细想，才真真切切体会到“顶梁柱”有多么难做。 嗡嗡。 手机传来震动。 韩沉看一眼，是周沫发来的照片。 她拍了那束火红的玫瑰花，自己半张脸出镜。 第261章 联合1 后又发来消息：很好看。但只此一次，以后不能这么破费了。 韩沉：没事，多值几个班就挣回来了。 周沫看到屏幕上的这串字，眼眶突然有点酸涩。 她和韩沉，相识于微，在最不应该谈恋爱的时候谈了恋爱，在最不适合结婚的时候领了结婚证。 昏头昏脑，跌跌撞撞走到现在。 说不上是缘分还是上天的折磨。 反正周末挺心疼韩沉的。 她能切实的感受到，他想给她撑起一片天。 可面对现实时，那种扑面而来的无力感，似乎又要将人击溃。 下班后。 周沫抱着一大捧玫瑰花走出学院的大门。 马路边，从曼容正招手打车，余光瞥见一团红艳艳，她定睛，瞧见周沫。 周沫也不客气，毕竟老熟人了，“能帮我打辆车吗？” 她两手都抱着花，没手打车。 从曼容瞧见火红的玫瑰花，又瞪周沫一眼，“自己打。” “前段时间，你找我参加羽毛球和乒乓球比赛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周沫说：“咱们可是老同学了，举手之劳都不帮一下？” 从曼容气不过，脸肿着，她戴着口罩，一说话半张脸都疼。 她能听得懂，周沫这是揶揄她，之前忽悠周沫参加乒乓球和羽毛球赛呢。 从曼容不想多纠缠，她抬手招停一辆出租车。 周沫：“顺便帮我看下车门呗，谢谢。” 从曼容：“自己开。” 周沫轻笑一声，“咱们院已经失去篮球赛的资格了，现在只剩下乒乓球和羽毛球赛，我最近不是很缺钱，这两个比赛，有点不想参加怎么办？” 从曼容怔楞一下，明明很气，但拿周沫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几个比赛是学院领导分给她的任务。 篮球赛已经让她搞砸了，剩下的比赛不能再出纰漏。 暗自咬牙，从曼容拉开了出租车后门。 周沫惬意地坐进去，“谢谢，门再带一下。” 从曼容狠狠一推，门“哐”地重重合上。 虽然只是帮周沫打了个车，但从曼容莫名觉得，自己像伺候公主的仆人。 她心里更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东大一院停车场。 韩沉拿着车钥匙匆匆下楼，赶到车旁时，周沫抱着一大捧花靠在车侧等候。 “对不起，来晚了，很沉吧，”韩沉微喘，“应该去接你的。” 他接过周沫手里的花，打开后备箱，放进去。 周沫埋怨道：“你是图自己省事，直接寄到我学院。我从学院抱过来，手腕都要断了。” “我看看，”韩沉捉起周沫身侧手腕，握着她的手，帮她活动活动腕关节，趁周沫不注意，他低头亲一下她的手背。 周沫吓一跳，连忙左右看有没有人。 还好没有。 她置气地拍韩沉胳膊一把，“能不能注意点场合，万一有人怎么办？” “又没做什么，你怕什么？” 周沫温柔睨他，“这里可是医院，你不怕你同事看见啊？” “为什么怕他们看见？他们不都见过你了？” 周沫说不过他，切了正题，“我想去看看张兰兰。” “我给你问问，她出院没有。”韩沉准备掏手机。 周沫按住他的手，“她还没出院，今天我导师聚餐的时候说了。” 韩沉揣回手机，“你老师也知道了？” “应该是，估计是张兰兰自己和我老师主动交代的，”周沫也为难：“这种事，瞒肯定瞒不住，也不知道我导师怎么安抚的张兰兰家长，我怕他们去学院闹，到时候我老师、我们组，肯定都会受影响。” “他们闹他们的，你只是个学生，安安心心上你的学就行。” “怎么可能安心？我导师出了问题，我能安安稳稳毕业？国内不比国外，换导师容易，国内导师学生基本呈绑定状态，我老师出什么问题，我不可能不受影响。尤其现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张兰兰的父母也没主张追责或者赔偿。一切还有的商量，有的谈。” “她自己的私事，怎么还能牵扯到你们身上？”韩沉不解。 “现在的大环境就这样，导师不但要指导学生课题研究，还要承担相应的安全监护责任，”周沫叹口气，“就算这件事完全和我老师没关系，只要闹大，学院肯定也会严肃处理，多多少少会给我导师安点帽子。虽然不清楚张兰兰一家的态度，但防微杜渐总没错。” “那让你老师去和她家长谈，”韩沉说。 “不，我最合适。我们和张兰兰现在不应该站在对立面，而是站在一条线上。我们的对立面是于一舟，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韩沉思索片刻，“叫梁东岩过来？” 周沫疑惑抬眸。 “他是专业的，既然你要拉张兰兰一起对付于一舟，可以同时找梁东岩代理，帮你们分析法律条文。”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周沫犹豫了。 “我先去探探张兰兰的口风，她要同意，我们再联系梁东岩。” “嗯。” 病房内。 张兰兰目光空洞地躺在病床上，床旁边是一个偷偷抹眼泪的老妇人。 “兰兰，你……吃点东西吧，医生说你能吃东西了，”老妇人端着粥碗，催促道：“吃点东西，咱们明天才有力气出院。” “妈，我不饿，”张兰兰有气无力。 砰砰。 病房里的人纷纷看向门口。 张兰兰也随之转头，瞧见周沫，她空洞的目光突然惶恐。 “师姐？” 周沫紧走几步，连忙将顺路买的果篮递给张兰兰的母亲，做自我介绍。 又帮着张兰兰的母亲将病床摇起来。 “明天能出院了？”周沫问。 张兰兰点头。 周沫瞧见她憔悴不少，心底生出一丝同情。 “有些话，说出来可能很残忍，但事情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了，”周沫直接问：“你对于一舟还抱有什么幻想吗？” 张兰兰脸上全是委屈，眼泪又止不住往外流。 张兰兰的母亲连忙拿了抽纸，递给张兰兰擦眼泪。 周沫看着这一幕，太令人动容。 谁不是家里人的掌中宝呢？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委屈自己呢？ “你先别哭，”周沫安慰说：“哭只能发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这件事，你先弄清楚自己对于一舟是什么想法？还想和他继续吗？” 张兰兰摇头，拼命摇头。 第262章 联合2 周沫心说，还行，没傻到现在还对于一舟这种人抱有幻想。 张兰兰又抽几张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擦着，声音也断断续续哽咽着。 “当初，你、让我去查，于一舟的房本编号……前段时间我查了，是假的。还有他送给沈导的包，也是假的……”张兰兰羞愧地低下头，“我、我好傻，就这样，我竟然还会相信他，相信他说的，会对我负责。” “要想知道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想对你负责，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行动永远比语言有说服力。” 张兰兰重重地点头，“我以为他会改变，他还答应我，去参加篮球赛，去挣钱，说拿了钱带我吃顿大餐。” “……”周沫：“参加篮球赛才能挣几个钱？” 张兰兰：“他跟我拍胸脯保证，说自己技术很好，肯定能让学员拿到名次，还给我算了笔账，说拿到最差的名次，能有好几千。” “所以他的意思是，让你把孩子生下来？” 张兰兰摇头，“他说我们现在还不稳定，先把孩子流了，等以后稳定了再要孩子。” “你都信了？”周沫简直不敢相信。 张兰兰点头，“他家底看着不错，我以为就算不工作也没什么影响，他又愿意参加篮球赛为了我挣钱，我就信了。” 周沫瞬间懂了张兰兰的想法。 女人看男人，从来都更看重心意。 就是之前她和沈盼说过的，图男人对自己好。 但是这个“好”，太虚无缥缈。 说两句甜言蜜语是“好”，表个态度说为你挣钱也是“好”，空口白条许下诺言也是“好”。 但是呢？ 没有一条能让人抓得住。 “我委托的律师最近正在准备和于一舟打官司的事，如果你想让于一舟坐牢，可以联系我，我们一起上诉，”周沫想了想又说：“当然，如果你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想就此平息事态，也可以拒绝我。你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张兰兰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能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张母也很茫然，她问：“上诉能追到赔偿吗？” “理论上可以，”周沫不是律师，并不确定。 张母犹豫道：“哎，还是算了吧，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们兰兰以后还要嫁人，要是被人知道，那是要戳脊梁骨的。” 虽然周沫很想张兰兰能和她站在一条线上，对付于一舟，但张兰兰如果为了顾忌以后的名声，不想过多曝光，也能理解。 至少对于沈青易来说，只要张兰兰不去学院闹，一切都好说。 “正好五一放假了，你好好休息，也好好想想，”周沫劝说：“五一之后给我答案。” 张兰兰和张母对视一眼，两人纷纷点头。 周沫从病房出来，微微一声挽叹。 韩沉见周沫从病房出来，他走几步迎上去，“谈完了？” “嗯。” 韩沉捉过周沫的手腕搭在自己臂弯，“去车上说。” 周沫点点头。 车上。 “什么结果？”韩沉问。 “看样子她们应该是不想上诉，怕事情闹大，这种事，女孩子总归要吃亏一些。” “正常。” “才不正常好么？”周沫争辩道：“且不说流产对女性的伤害有多大，就是社会舆论的导向，都是敷在女性身上一道沉重的枷锁。孩子又不是一个人就能怀上的，罪责全让女生一个人背负了。这世上的男人，还能让人相信吗？” 韩沉看着周沫气鼓鼓的脸，知道她又在义愤填膺了。 “于一舟是混蛋，但也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是所有男人都和他一样，”韩沉捉起周沫的手，捏在手心。 周沫懂韩沉的意思，他想说，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但周沫还是忍不住想问：“要是我怀孕了怎么办？” “你的想法呢？”韩沉问。 周沫执拗，偏问：“我想听你的想法。” 韩沉：“我的想法就是听你的。” 周沫心有点凉，白他一眼，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婚都结了，你就不能说过一句生下来你负责么？” 韩沉却揉揉周沫的头发，“我无权要求你生孩子。生育权是法律赋予女性的权利，生或者不生，都在你，我能做的只有尊重你。你想生，我来养，你不想生，提前说，我们做好措施。” 周沫从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不得不说，韩沉多多少少都是懂她的。 或许她忘不了韩沉的很重要一点，就是韩沉从来都给够她，她想要的尊重。 让她可以很自在地做自己，不用被贴上标签，听那些“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应该怎样怎样”的话。 比如，你是女生，就应该生孩子。 或者，你是女博士，就应该成熟一点，不应该幼稚。 诸如此类。 “晚上去哪儿吃饭？”周沫说。 “‘逐鹿中原’。” 周沫恍惚一下，“我以为你会问我，我想去哪儿呢。” 韩沉浅笑：“你说过，不能总让你一个人做决定。” 周沫心头一暖。 韩沉真是把她说的每句话都记在心头了。 “我们不去接梁阿姨吗？”周沫问。 “不用，有人去接她了，”韩沉提醒，“你给柳阿姨和周叔说了么，今晚在外面吃饭。” “说了。” “今晚能去我那儿？” “他们说，吃完饭，让你送我回苑上居。” “他们真是……严防死守。” 周沫噗嗤一声，笑出声。 “感觉你像妖怪，在和我爸妈斗法。” “嗯，我是妖怪，你是唐僧。” 周沫被逗笑，心情莫名好很多。 两人到了“逐鹿中原”，泊好车，牵手上楼。 韩沉订的包间在走廊最里面，路过某一包间时，有人刚好从里面出来。 三人打了照面。 “钟医生？”周沫始料未及。 钟致丞颔首，视线对上韩沉。 韩沉也颔首，“钟医生。” 三人勉强算打了招呼，韩沉牵着周沫的手往里走。 “韩沉。” 钟致丞突然出声。 韩沉驻足，拧眉疑惑：“有事？” “你们知识产权注册公司的项目，和陆尧澄谈妥了吗？” 韩沉竖眉，警惕地打量钟致丞，“晟天也有兴趣？” 第263章 联合3 “我舅舅那边，有意进军医疗器械产业。” 韩沉看了眼身旁的周沫，“你先去包厢。” 周沫知道他们有话要谈，她乖巧地点头了，随即离开。 “进去谈？”钟致丞示意身旁的包厢。 “可以，”韩沉答。 钟致丞推开包厢门，让韩沉先进。 包厢内。 大圆桌上只坐了一个年长的男人。 钟致丞上前，将男人介绍给韩沉，说：“这是我舅舅。” “陆总好，”韩沉主动伸手。 陆郁林连忙握手，惊讶道：“你就是韩沉？” “陆总见过我？”韩沉问。 “之前你母亲在心外科住院，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韩沉快速在脑海中检索，却没搜索到陆郁林的任何记忆。 陆郁林提醒：“我们住隔壁，做完检查回来的时候，我和我太太走错病房了。” 韩沉这才略有印象，“原来是您。” “你母亲怎么样？” “挺好的，”韩沉说。 陆郁林压压手，招呼韩沉和钟致丞入座。 “最近听说，你和陆尧澄那边要搞一个知识产权注册的项目？”陆郁林问。 “有这个打算。” “陆尧澄打算给你多少？” 韩沉没回答，反而用余光看了眼钟致丞的脸色，“还没交底，只是递交了项目书。” 陆郁林看钟致丞一眼，问韩沉道：“介意给我们一份吗？” “我只负责技术，管理和决策另有他人负责，”韩沉稍作推脱。 “需要我们和陆尧澄竞价？” 韩沉突然衔笑，“没人嫌钱多。” “倒是个实在人，”陆郁林严肃的脸上突然闪现一抹欣赏的笑容，“阿丞，你自己谈吧。我累了。” 陆郁林款款往后一靠，“你们都是大夫，交流起来方便，决定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只负责拨款。” 钟致丞询问：“您不再细听一会儿？” 陆郁林：“你的决策，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再说……”他看了眼韩沉，“你的身份，也没瞒住韩沉。” 钟致丞垂眸，收回视线。 “项目书能给我一份吗？”钟致丞问。 韩沉见钟致丞不再隐瞒，猜他应该也有心参与这个项目。 引入竞争对手，能最大程度保留股份，对于负责管理的梁东岩来说，十分有利。 “可以，”韩沉说：“电子版的可以？” “嗯，”钟致丞掏出手机，“加个微信，邮箱发你。” 韩沉用手机扫了钟致丞的码，两人加了好友。 钟致丞将自己的邮箱发过来。 韩沉转手发给梁东岩，让他把项目书发过去。 “什么时候能给结果？”韩沉问。 “陆尧澄有说什么时候给你结果？” “没说，估计快了，”韩沉对于项目进度的事并不了解，毕竟这件事，后续是梁东岩负责交涉，他只负责牵头。 但梁东岩那边还没消息，说明陆尧澄也没给他消息。 “我先看看项目书，”钟致丞后又补一句，“尽量比陆尧澄快。” 投资不是小事。 尤其是手握资本大佬们，如何让钱生钱更有保障，必须三思而后行。 钟致丞也并非单枪匹马，一人重组丞天，让丞天变成现在的晟天。 他背后，有一票“智库”人才。 项目书还得交给那些专业的人“待价而沽”。 “后续的材料呢？谁提供？”钟致丞问。 “有助理的联系方式？”韩沉说：“可以把你助理的联系方式留下，我找人对接。” 钟致丞抿唇，抬眸看向陆郁林，“舅舅，留你秘书的联系方式吧。” 陆郁林：“嗯。” 钟致丞随即将陆郁林助理的联系方式给韩沉发了一遍。 韩沉觉着讶异，“你竟然没有助理？” 钟致丞：“我并不担任实职。” 韩沉表示理解，却也十分好奇。 钟致丞作为晟天的幕后指挥，没有在晟天挂靠任何职位，竟然连个助手都没有，真不怕自己忙不过来？ 他可是外科大夫，每日在医院内的工作都够他忙了。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钟致丞如果做晟天的管理层，绝对比当大夫挣得多，而他不但把工作重心放在临床上， 只屈居幕后，通过陆郁林来指挥晟天。 真搞不懂，他是偏安一隅，还是野心勃勃。 十分矛盾。 韩沉又和两人简单聊几句，说自己还有事，借故离开。 钟致丞将他送到包间门口。 两人十分冷静淡然地打招呼再见。 海石厅。 韩沉推门而入，屋内两个男人一阵欢呼。 “来了来了，韩沉终于来了。” “新郎官来了。” “现在叫新郎官还太早吧？” “不早了不早了，二哥，你在韩沉这年纪的时候，皓轩都出生了。” 韩沉无奈看了眼两人，拉开椅子坐在周沫旁边，“二哥，四哥。” “亏了咱还是堂亲的兄弟呢，我们还想着，好好的帝都你不待，不管不顾非要跑来东江，把老爷子气半死，是什么原因，原来是意中人在这儿啊？” 说话的是韩沉的四哥韩泽。 周沫刚来包间的时候，也吓一跳。 还好梁辛韵拉着她，给她介绍。 说这两位，一个是韩沉的二哥韩济，一个是韩沉的四哥韩泽。 周沫很乖巧地打招呼，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说：“二哥、四哥，你们好。” 这一叫，立马点燃两人的兴奋点，逮着她开韩沉的玩笑。 周沫尴尬癌要犯了。 两人都是韩沉的堂哥，又不能怠慢了他们，但又不熟，只能公式化地笑着应付。 还好韩沉回来的快。 韩沉也看出周沫的不自在，说：“我二哥和我四哥。我二哥是我二伯家的，我四哥是我三伯家的。” “他们刚才也介绍了，”周沫头大，这一大家子，这才见俩，她就开始晕了。 “是不是不好记？”二哥韩济突然问。 周沫尴尬地笑笑，“我家亲戚少，就只有两个舅舅，两家一个表哥，一个表姐，没这么多人。” 一旁的梁辛韵拉过周沫，安慰说：“记不住没事，多接触接触就记住了。” 韩泽却是一脸不开心，质问韩沉说：“你没和小周说过我们啊？忘了谁帮你从帝都跑出来的？忒没良心了。” 第264章 联合4 韩泽斜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没个正形，他斜眼睨韩沉，从口袋里摸出东西，往圆桌玻璃转盘上一拍。 一沓银行卡，一共五张。 他推了把转盘，将卡转到韩沉面前，“你的卡，我偷出来的。” 韩沉将转盘转回去，“拿回去，我不要。” “嘿，”韩泽有气上头，“我这辛辛苦苦从老爷子那儿偷出来，又大老远给你送过来，你还一点情都不领。” 韩沉没说话，脸色黑压压一片。 韩济将卡收回来，放在韩泽面前，“韩沉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随五叔，脾气硬的很，赶紧拿回去，原放回爷爷那儿吧。” 韩泽气不过，他随手从里面抽一张，扔在桌上，“老爷子问，我就说我只拿了四张啊，少一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张我也不要，”韩沉说。 韩泽气的头顶快要冒烟了，“你！” 他一把拍在那张卡上，拉到桌沿，连同其余四张卡，又一起装回口袋里。 “比我都倔。”韩泽咬牙切齿。 韩济望着他，微微一笑。 转而他问韩沉：“听五婶说，你在东江买房了？” 韩沉这才脸色好看点：“嗯。” “贷了多少年？能负担起吗，要不要我们兄弟帮忙？” “不用。” 韩济微微点头，没说什么，似乎很尊重韩沉的想法。 “抽空带周小姐回趟家，让爷爷也见见人。” 韩沉撇过头，“再说。” 梁辛韵瞧韩沉有点不情愿，“汇彰，皓轩最近怎么样？马上升二年级了吧？” 韩济笑着回答：“今年九月份就升二年级了。” “好带吗？小孩子这个年纪很淘的，他妈妈那边压力大，你工作虽然忙，但也多操点心，孩子还是要两人一起带的。” “是，五婶，我肯定多多帮忙。” 梁辛韵又语重心长对韩泽说：“润和，你也是，别总在国外待着，多回家看看你爷爷和你爸妈。” “五婶，您这太偏心了，纵容韩沉逃来东江，倒是把我们硬往家那个火坑里推。” 韩济教训他道：“长辈说话，你就听着，没大没小。” 韩泽嘴一瘪，瞪他，“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会装？” 韩济回敬他一眼，立即笑着给梁辛韵道歉说：“润和也是您眼巴前看着长大的，从小就这样，您别计较。” 梁辛韵笑着摇头，“不计较不计较，你们几个小时候，就数润和最逗趣，也最淘气，总是带着韩沉去爬后院那棵老槐树，差点害韩沉摔断腿，被你三叔好一顿数落。” 韩泽一提从前，突然来了精神，“五婶，这可不怪我，树是韩沉自己爬的。老槐树上有个鸟窝，我头次上去，只有两个鸟蛋，后来是他说想看看刚孵出来的鸟长什么样，自己上去的。” 韩济睨他：“还不是你不给韩沉看，还激韩沉说，有本事自己上去？” 韩泽一时咋舌。 梁辛韵看着当时还在院前嬉笑打闹的孩子，已然变成现在的大小伙子，记忆涌上的同时，也伴随年华易逝的失落。 “那时候，你们才上小学吧？” 韩泽说：“我上三年级，韩沉一年级，二哥三哥上初一了。” “时间过得真快，”梁辛韵说。 “是啊，”韩泽转而看向韩沉：“连我们这辈最小的韩沉都要结婚了。” “你还说呢，”梁辛韵说：“你们这辈，就你还单着呢吧？” 韩泽委屈，“我也没想到，我们兄弟六个，我成最后的单身狗了。不对，还有韩决。” “定策不急，”梁辛韵，“他也不会被你爷爷催。” 韩泽讪讪，偷偷瞄一眼韩济。 韩济张落道：“五婶，说这么多，我们都饿了。” “瞧我，净想着叙旧了，”梁辛韵吩咐韩沉，“你两个兄弟大老远从帝都来，还不赶紧好好招待？” 韩沉点头，叫了服务员来点菜。 梁辛韵辈分最高，自然她先来，但梁辛韵也不是擅长张罗的人，韩泽和韩济来者是客，她将菜单让给两人选。 韩济说自己不挑食，吃什么无所谓。 韩泽不一样，接过菜单，简单翻几页，就点了八九道菜。 韩济疑惑：“你来过这里？” 韩泽：“怎么可能？” 韩济：“点菜如此轻车熟路，还说没来过？” 韩泽：“一般这种饭店，招牌菜都在前几页，可着前几页点，准没错。” 韩济打趣说：“你也不怕把韩沉吃穷了。” 韩泽一撇嘴，“谁让他不接受我的好心好意。” 韩沉脸色难看，“一顿饭想吃穷我，不至于。” “嘿，”韩泽总觉着今天韩沉再和他对着干。 韩沉不理他，拿过菜单让服务员去了一半，又加一份鸭舌和黑鱼汤。 韩泽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怎么给我去了，你付不起账啊？” 韩沉：“点多了浪费，这家店菜的分量很足。” 韩泽和韩济顿时面面相觑，纷纷一脸震惊。 “五婶，”韩泽问梁辛韵，“韩沉这些年是怎么了？以前他可不这样啊，压岁钱年都过不完，就能败光的人，怎么现在抠抠搜搜的？” 梁辛韵忍俊不禁，“节约粮食不是好事？” 韩泽一时语塞。 韩济劝道：“韩沉是东道主，听他的。” 一旁全程观看几人聊天的周沫，也偷偷用讶异的目光看韩沉。 她心里偷偷乐，韩泽吐槽韩沉抠抠搜搜……莫名让她联想到柳香茹吐槽自己。 韩沉这是受她影响了么…… 韩沉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韩济突然拦住，提醒说：“你别忘了周小姐啊。” 韩沉：“已经点了。” 韩济愣一下，这才意识到，刚才点的鸭舌和黑鱼汤，其实是给周沫点的。 莫名被自己的弟弟撒一把狗粮，韩济无奈地笑笑。 为缓解尴尬，他立即将话题引到梁辛韵身上，询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梁辛韵说：“挺好的。” 韩济：“要回帝都再做些检查吗？” 不等梁辛韵回答，韩沉说：“东江这边的医疗条件很不错。” 梁辛韵也说：“东大一院也是全国闻名的医院，心外科在全国也排得上名号，不用非得去帝都看。” 第265章 联合5 周沫这是听出来了，梁辛韵和韩沉都极不情愿提及回帝都的事。 哪怕看病也不想。 韩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韩泽却说：“不回去好，谁说看病非要去帝都了，沪市不能看？三哥在沪市，到时候找他不就行了？” 韩济瞪他，韩泽愤愤不平地闭上嘴。 上菜后。 梁辛韵很热情地招呼两位远道而来的侄子，给两人盛了黑鱼汤。 韩泽起初还看不上，夸下海口，说自己尝过的山珍海味多了去了，国内外都吃遍了。 结果喝了一口“逐鹿中原”的黑鱼汤，瞬间眼神亮了，又连忙喝几口，直到一碗汤都喝尽。 “这可是东江的招牌，出了东江，就尝不到这个味道了。”梁辛韵说。 韩泽起身，又给自己盛一碗，“不行，我再喝一碗。” 梁辛韵笑的合不拢嘴。 韩沉看这架势，连忙拿起周沫的碗，帮她盛一碗。 又贴着她小声说，“快喝。” 周沫轻笑。 韩沉这是怕韩泽喝光了，她没得喝么。 “再点一份吧，”周沫说。 “嗯。” “你俩嘀咕什么呢？”韩泽望着对面过于亲密的二人问。 “喝你的汤吧，”韩沉说着，又叫来服务员，再点一份。 韩泽本想和韩沉争辩，但看韩沉又点一份黑鱼汤，他以为这汤是韩沉给他点的，心里还想着，韩沉这个弟弟真懂事。 于是乎自顾地喝起汤来。 韩沉主动招呼韩济，“二哥你也尝尝。” 韩济有点惊讶，“平日里都是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拂照你，怎么感觉来了东江，像来了你的地盘？” 韩沉笑道，“东江本来就是我的地盘，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韩济笑而未语，径自给尝了一口。 “你们怎么想着来东江了？”韩沉问。 “过来看看你不行？”韩泽反问。 韩沉不搭理他，反而问韩济，“二哥，你来应该不是为了看我吧？” 韩济优雅地又浅尝一口黑鱼汤，“东江政法大学举办了一个学术峰会，我应邀过来的。” “马上五一了，峰会放假举办？”韩沉疑惑。 “会在五一之后，”韩济看了眼韩泽，“我原本打算五一之后再过来，是这个家伙，非要五一过来找你，我陪他一起过来。没怎么来过东江，想着一起过来转转。” 梁辛韵说：“多出来看看的好。” 韩济笑着问：“东江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梁辛韵：“听说这边有个半徐山，风景不错，据说五一山上还能看见桃花开呢。” “呦，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啊。”韩济说。 “你说对了，山上真有个古时候传下来的寺庙，不少人都去那边请愿。” 韩济笑道：“行，顺路过去看看。” 韩泽却白韩济一眼，“你是能去寺庙的人？” 韩济不答反问：“你和我一起去？” 韩泽：“我不去，我向来不信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那你来东江做什么？”韩沉接过话茬问道。 “不想在帝都待了，过来看看你呗，”韩泽问：“怎么，不行啊？亏我俩还是打小最亲的兄弟。” “我不信，”韩沉问韩济：“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三叔把他护照收了，他出不了国，这不就天南地北烦你们这些身在外地的兄弟？” “你不拆我台会死啊？”韩泽不满道。 韩济依旧衔着恬淡自适的笑容，没理韩泽，对韩沉说：“在东江嚯嚯完你，他还要去沪市烦你三哥呢。” “三哥在沪市怎么样？”韩沉问。 “你没主动联系他？”韩济想想又说：“也是，你联系他，不是暴露自己么？之前你刚离开帝都，爷爷还给你三哥打电话，问你是不是去投奔他了。” “你放心，三哥在沪市混的比你好，他和晏以马上订婚，以后估计就留在沪市了。” 韩沉怔楞，“爷爷和二伯不反对？” “有什么好反对，这不是二哥还在帝都么？而且，晏家在沪市的实力可不小，晏以她父亲可是……” “我爸妈已经见过宴小姐的父亲了，两家人都很满意，估计两人的婚事今年就能定下来。”韩济说。 韩沉微微点头，眉头却从未松懈。 “要我说，当初你不如听老爷子的话，和二哥三哥一样考个政法大学，走仕途，去省外，也省的被家里人拿捏。” 韩济睨韩泽一眼。 “韩沉，你别多想，”韩济安慰说：“你前脚从帝都离开，爷爷后脚满世界找你，后来查到你人在东江，他没告诉别人，也没派人来打搅你。还是四叔误打误撞，发现了你人在东江，我们才知道的。” 韩沉垂首，不发一言。 “爷爷就是思想比较守旧，觉着儿孙就应该聚在一起。老人家想法简单，就想着能儿孙满堂，膝下承欢，你不打招呼就走，可不是惹他生气嘛？”韩济语重心长说：“再说，我们兄弟几个，就属你最招爷爷疼，你回去道个歉，说几句认错的话，这事就过去了。” 韩沉沉眉，“过不去。” “怎么过不去？”韩济问。 韩沉欲言又止。 韩济看了眼周沫，“你想说周小姐啊？你俩都在一起了，索性带她回去，给爷爷摊牌，凭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不能把你怎么着。” “有些事，并非说起来这么简单。”韩沉为难。 “是你想的太复杂了吧？”韩济问。 “汇彰，”梁辛韵开口：“韩沉的事，真不是表面看着离家出走这么简单，这次是你别劝韩沉了，他自己做什么自己清楚。” 韩泽瞪一眼韩济，“你以为韩沉和你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玩的很溜？” 韩济笑了，看似明朗又清澈，“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韩泽翻个白眼，很是不耐烦，“你就装吧。韩沉为什么从帝都离开，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就是爷爷逼他相亲么？现在有周小姐在，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韩泽无奈，又白韩济一眼，“你就装糊涂吧，懒得跟你说。” “我确实还不能回去，”韩沉说。 “你就忍心让家里人这么干等着？大伯和我父亲忙，没空管你，但三叔四叔可替你发愁呢。” “我在东江还有一些事要做，等做完了，自然会回去。” 第266章 联合6 韩济见劝不动韩沉，只能失望又无奈地摇摇头。 “行吧。” “别提这些糟心事了，人都从帝都出来了，还提这些做什么？”韩泽大剌剌问：“听说这边有个叫‘绿岛’的地方不错，真的假的？” “哪儿都逃不过你的耳朵，”韩沉嫌弃地说。 “这么说，这地方是真不错了？”韩泽像发现了新大陆，捣了捣韩济问：“明天一起？” 韩济没应，眼尾扫他一下，小声提醒，“五婶还在呢。” 韩泽立即收敛洋洋得意的笑容，变得正经起来。 “五婶，这里的菜真不错。” 韩泽拾起筷子，大快朵颐。 梁辛韵看他吃得香，心里着实开心，“好吃就多吃些，你们哪天有时间，去韩沉那儿，我亲自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韩泽听话地连连点头。 韩济却说：“太麻烦您了五婶，今天这顿就够我们吃了。” “汇彰，你还是老样子，总和我们客气。” “没有，”韩济略显不好意思地笑道：“您大病初愈，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没能来及时看您，还麻烦您给招待我们，我们怎么能过意的去？要是被爷爷知道，该说我们不讲礼数了。” 梁辛韵点点头，将几道招牌菜又往韩济和韩泽面前推了推，让他们好好品尝一番。 韩济和韩泽也很给面子，吃了不少，期间还喝了点酒。 韩沉因为明天要值班，喝不了酒。 周沫主动提杯，陪着他们小酌几口。 韩济和韩泽不是外人，很有分寸，周沫的懂事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是韩沉的堂哥，也不为难周沫。 或者说，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宴席结束。 韩沉给两人打了车，送两人去落榻的酒店。 时间还早。 韩沉对梁辛韵说：“妈，我们先送你回我那儿。” “沫沫呢？”梁辛韵问。 “先送你，一会儿我和她出来走走。” 梁辛韵微微点头，她理解韩沉的心思。 韩沉工作繁忙，工作日能陪周沫的时间本就很少，毕竟他连按时下班的时候都少得可怜。 好不容易遇到五一，头三天还连排三天班，更是三天没法见周沫。 正好今天吃完饭，能有点多余的时间陪陪周沫。 对于这一点，梁辛韵还挺看好韩沉。 至少韩沉知道，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 韩沉将梁辛韵送回世纪嘉苑，转头开着车带着周沫上了城市大道。 “头晕吗？”他看一眼周沫，怕她喝了酒会不舒服。 “不晕。” “开窗透透气？” “嗯，”周沫将车玻璃放下一条细小缝隙。 清凉的风吹进来，人顿时神清气爽。 “我明天开始连值三天班，买家具的事，等四号。” “可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什么时候去。” “是不是不开心？”韩沉侧首望她一眼。 “没有。”周沫顿了顿，看向韩沉，又改口说：“好像有一点。” “因为我不带你回帝都？” 周沫摇头，“因为你从没和我讲过你家里人的事。” 在韩沉面前，她就像脱光的小丑，韩沉对她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而她对韩沉却一无所知。 “见你家里人，你一点准备也不给我，”周沫略有抱怨说：“这次你更是一点消息都没和我透露。” 但凡韩沉能多和她提一点，她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见了韩济和韩泽，尴尬又紧张，她对两人闻所未闻，话都没法多说一句。 “确实是我的问题，”韩沉也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点不妥，“我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太熟悉，没觉着见他们有压力。忽略了你的感受，抱歉。” “现在道歉，晚了，”周沫故意凶巴巴哼一声。 韩沉：“那你说，怎么才肯原谅我？” 周沫思索片刻，“给我讲讲你们兄弟几个的故事呗，尤其是那个掏鸟窝的。” 韩沉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就想听我黑料？” “讲不讲？”周沫威胁说：“不讲就不原谅你。” “讲、讲，”韩沉无奈：“也没什么，就是和韩泽赌气。他每次爬树都爬很高，还总嘲笑我，说我娘们唧唧的，还说不会爬树就不是男人。我气不过，也试了一次，结果爬太高，上去下不来。树枝越高，枝丫越细，经不住我的体重，直接折了，还好我反应快，踩上了旁边的树枝。” “后来呢？受伤了吗？”周沫问。 “腿被断裂的树枝划了一道口子，人就比较倒霉，”韩沉面露囧色，“家里人叫了消防，给我弄下来的。” “噗……”周沫没忍住，笑出声。 “你都笑了，这次该原谅我了吧。” 周沫收了笑容，勉强点点头。 “我听说过消防救上树的猫，救上树的人还是头一次。” “没办法，”韩沉说：“我人小体重轻，爬的高，成年人的体重，不好上来。” “我一直以为你挺乖，挺听话的，没想到也这么淘气。” “男生小时候哪有不调皮的？”韩沉说：“你看着听话，多半是装的。” “嗯？”周沫震惊地看他，头一次听到韩沉如此袒露心声。 “不听话没办法，”韩沉无奈，说：“我听话，我爷爷他们对我妈亲意见都很大，要是不听话，他们估计连家门都不愿意让我妈进。” 周沫呆滞，原来韩沉打小就心思细腻。 “为什么你爷爷对梁阿姨有意见？” “因为我妈要带我出去住，她不想我待在韩家。” 周沫本想问“你爸爸呢”，但犹疑之后，始终没开口。 她换了问题，“刚才梁阿姨为什么叫二哥‘汇彰’啊？是小名儿？” “可以这么理解，”韩沉说：“准确来说‘汇彰’是我二哥的字。” “嗯？”周沫惊奇，“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给自己起字？” “不是自己起的，是我爷爷，”韩沉说：“我大哥的名字是我大伯起的，叫‘韩沛’，我二哥三哥出生，就沿用了三点水起名儿。单字的名儿叫喊着不好听，我爷爷给我们兄弟六个各自起了‘字’，就是你说的小名儿。” 周沫突然好奇脸：“你二哥叫汇彰，你四哥叫润和，那你呢？你叫什么？” 韩沉衔笑看她：“我年纪最小，他们都习惯叫我全名，不怎么叫字。” “不怎么叫归不怎么叫，我想知道。”周沫坚持。 韩沉无奈，“重渊。‘罪孽深重’的‘重’，‘无底深渊’的‘渊’。取自范仲淹的《南京书院题名记》。” 第267章 联合7 “韩-重-渊，”周沫喃喃，“可以这样叫你不？” “随你，相叫就叫吧。”韩沉宠溺地看她一眼。 周沫却突然又问：“你家里人都不这样叫你，那我不是唯一会这样叫你的人啦？” “差不多。” 周沫莫名心满意足，“以后只能我这样叫你，不许把你的小名儿告诉别人。” “行。” 周沫更是满心欢喜，略有点小小的激动。 “那你其他几个哥哥呢？都叫什么？”周沫好奇。 “我大哥是我大伯的儿子，叫韩沛，字裕丰。二哥韩济，你也听到了，字汇彰。三个韩池，他和我二哥是双胞胎，字麟风。四哥韩泽字润和。五哥韩决，是我四伯的儿子，字定策。” “你们家还真讲究。” “瞎讲究。” “谁说瞎讲究？”周沫说：“我觉着，这样挺好的。” 韩沉微微一笑。 “你二哥和你四哥是做什么的？”周沫问。 “我二哥是帝都政法大学的老师。” “怪不得，看着文质彬彬的。”周沫觉着，韩济确实温文尔雅，“但感觉像老师，又有点不像老师。” 韩沉：“他主要搞行政，不怎么代课。” “原来如此，”确实和学校那些代课的老师有点不一样，周沫又问：“你三哥呢？” “无业游民，”韩沉说：“之前偷跑去国外玩，后来又说要自己在国外创业，估计没搞成功，又跑回来了。” “……”周沫冷汗，“这就是传说中的纨绔子弟么？” 韩沉轻笑，“差不多。” “你五一还要陪他们吗？”周沫问。 “哪有时间？”韩沉说：“他们来东江，有正事的有正事，躲清闲的躲清闲，不需要我陪。” “只请他们吃顿饭就行了？”周沫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不然呢？”韩沉问。 “要是我表哥表姐从外地来，我肯定亲自陪他们，带他们在东江好好转转。可惜，他们就是东江本地人，我们逢年过节大概率也能见到。” 或者说，周沫基本没有东江以外的亲戚。 她父亲那边已经没有亲戚，亲戚都在母亲这边。 “而且我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姥姥姥爷。”周沫觉着有点可惜，“从来没有体会过隔代亲。” 韩沉有点震惊，“你也没见过他们？” “没见过。我还没出生，他们就已纷纷离世了。家里倒是有留存的他们的部分老旧黑白照片。我爸说，我的爷爷奶奶是在以前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落下病根走的。我妈说，我姥姥是生我妈难产，先没的。我姥爷以前是矿工，被拉去开矿了，一走就是好几年，再知道他的消息时，人得了矽肺，已经走了，好像是六几年的时候。” “是在111矿？” 周沫愣一下：“你怎么知道？” 韩沉：“六几年国内大力开采的矿大概率是111号矿。那个矿盛产各种稀有金属，尤其是造原子-弹的。那个开矿的地方一度从地图上消失，八几年的时候才又在地图上恢复，现在是国内有名的旅游胜地和牧区。” 周沫震惊：“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在我们家，历史是必修课，我爷爷也是从以前那个年代过来的，经历过中苏友好到交恶。111矿是功勋矿，帮全国还了二十多亿的外债。那个年代20亿是什么概念，全国人民不吃不喝都要十多年才能省出来。毫不夸张地说，那个矿，避免了让那个年代的很多人饿死。” 周沫瞬间对韩沉侧目，继续听他娓娓道来。 “而且航空军工相关的稀有金属锂、钴、铼、钛，以前也大多来自那个矿，只不过现在为了做战略储备，不再开采，大部分从国外进口了。” “你说起这些，如数家珍，不去学航空航天，真的太可惜了。”周沫打心底里替韩沉惋惜。 “也没什么，”韩沉豁然道：“都是选择，学什么不是学？爱岗敬业，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周沫忍笑，“你这话有种老干部的语气。” “受我爸影响吧，”韩沉说。 周沫陡然一怔，韩沉都头一次在她面前谈及自己的父亲。 她很想问，但又不敢问，只能岔开话题说：“你让我改观挺大的，这些年，感觉你从里到外都变了，以前不觉得你有什么特别，现在在看你，好像都得眺望了。” “以前年纪太小，涉世未深，也不会和人相处。年岁增长，阅历也会增长，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周沫点点头。 “你这话突然让我想到，大学有次上毛概，有同学问老师，为什么每学期都有这种思想政治课，又无聊还耽误我们上专业课。当时老师的回答是，因为要教给我们明辨是非的能力，”周沫回想当时，“以前我不理解这句话，总觉着老师的回答既模糊又冠冕堂皇，现在却理解了。” “哦？比如呢？”韩沉问。 “就拿你上热搜的事来说，起因在我，虽然我不是最终上传和散播谣言的人，但我依旧需要为这件事承担责任，向你道歉。我不是主因，但我是次因，”周沫说：“一件事发展成糟糕的结果，绝对不是单一因素造成的，该负主要责任的人负主要责任，该负次要责任的人负次要责任。明辨是非的结果是，我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不是因为羞耻心或者为自己开脱，完全将所有原因都推到那几个发布谣言的人身上，继而忽略了我个人对你造成的伤害。” 韩沉将车缓缓停在路边，他解开安全带，拉起周沫的手，重重的捏在手心。 “你也在成长，你的改变也让我有很大改观，我对你甚至有种受教和钦佩的感觉。” 周沫掩唇轻笑，“有没有感觉到思想都开阔之后，灵魂发出的共鸣？” 韩沉很配合点头，“有。” 周沫摊平手心，与他十指交握，“有句话说，爱一个人不仅爱他的容貌，还会爱他的思想、他的灵魂。不知道你体会到没有，反正我是体会到了。” 第268章 联合8 “其实想要真正认识一个人，也没那么难，”周沫说：“听他的语言、用词，看他的思想、格局。一个不拘泥于自己，能博古通今、见微知著，却也心思细腻，善良懂事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韩沉捧过周沫半张脸，让她面对自己，“你在说我？” 周沫脸瞬间发热，“少臭美了。” 韩沉倾身，淡淡吻一下她的唇，“我很确定，你在说我。” 周沫推开他，羞赧着不敢看他。 封闭安静的空间内突然响起一阵微信电话的声音。 周沫忙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眉头皱缩。 “又是我妈。” “接，”韩沉说着，打开顶灯。 周沫赶紧接通视频，“妈。” “还没回家呢？”柳香茹看着周沫视频里的背景画面不对劲。 “在韩沉车上，他一会儿送我回家。” “行，早点回去，都这么晚了，”柳香茹又语重心长说：“韩沉明天不是还要值班？别耽误他太多时间，让他早早回去休息。” “好，”周沫应着，余光看一眼韩沉。 韩沉胳膊肘支在车窗沿，单手扶额，一脸的无奈。 只听柳香茹又说：“四号我们陪你梁阿姨去买家具。你爸还说，晚上时候，让你两个舅舅过来，咱们一大家和你梁阿姨、韩沉碰个面。” 周沫头疼，“这就不用了吧？” “怎么不用？你和韩沉虽然才刚恋爱，但以后的事也要考虑，见家长不能只见过我和你爸爸就行了啊。你忘了两个舅舅多疼你？更何况，你妈我还是他们一手拉扯大的。都说长兄如父，你的婚事是我们家的头等大事，不能不让他们过目。” “好吧，”周沫只能妥协。 且不说，婚前见双方家族的所有长辈是东江这边的习俗，就是周沫两个舅舅对柳香茹的恩情，周沫都不好推脱。 柳香茹出生丧母，还是周沫两个舅舅抱着柳香茹，挨家挨户去讨奶，将柳香茹养活的。 收了电话，周沫解释说：“我妈和我两个舅舅关系很好，她是我大舅二舅合力养大的。所以……可能需要你陪我去见见他们。” “去，当然要去，你定时间地点，”韩沉问：“他们都是做什么的？你说说他们的情况，我提前准备些见面礼。” “我大舅在东江以西，四十里外的江临县搞养殖，我二舅以前在外面打工，回来后帮我大舅一起搞养殖。他们两家现在住在一起。” “你大舅和你二舅关系真好。” “他们可是亲兄弟，一路苦过来的，”周沫说：“现在养殖场的收入，我大舅和二舅都平分。以前闹禽流感，我大舅赔了不少，是我二舅把打工挣的钱给我大舅填了窟窿，才渡过难关。” 韩沉喟叹，“你大舅二舅这种才是真正的兄弟情，不像我那两个舅舅……不提了。” 周沫疑惑地看他：“你舅舅，不就是梁东岩的父亲么？” “嗯，梁东岩的父亲是东江政法口的一把手，以前也在帝都任职，后来才调来东江的，和我二伯是同学。他大伯，也就是我的大舅，以前也身居东江司法口的要职，现在退休了，但……梁家最近遇到点麻烦，梁东岩正处理着。梁家现在是一潭浑水，需要有人搅得天翻地覆，重新换新水才行。” “嗯？”周沫有点迷糊，没听懂 “不提了，”韩沉说：“你大舅二舅有什么爱好或者习惯没有？” 周沫摇摇头。 “我有个患者搞烟草销售的，你大舅二舅他们抽烟吗？搞两条烟呢？” “他们抽烟，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对烟有兴趣。” “放心，抽烟的人哪有不研究烟的，”韩沉忽然来了自信。 周沫睨他，“你说自己呢？” “没有，”韩沉矢口否认。 “骗谁呢？”周沫轻哼一声，“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她可没忘，自己可是抓到他好几次抽烟了，虽然他抽烟的频率并不高。 但周沫总觉着，这不是韩沉该有的表现。 韩沉无奈苦笑，“记不清了，有烦心事就抽了。第一次……应该是回帝都后，在我房间里抽的，还被我五哥发现了。” “他没打你小报告？” “我五哥比我话还少，怎么可能？” 周沫吐槽：“你现在不但话不少，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韩沉轻笑：“因为面对的是你啊，不说不行。” 之前他不懂如何与周沫交谈，怕说错话，宁愿什么也不说。 可这样更会惹周沫生气。 周沫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有些事他不表达只会让她干着急。 在周沫的逼迫下，他渐渐能理解周沫的心思。 因为如果周沫也什么都不说，他一样会干着急，会不知所措。 “你随便准备点东西就行，”周沫说：“我大舅二舅都不是市侩的人，他们很朴实，心意到就好，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韩沉欣慰，抬手揉了揉周沫柔软的发。 “送你回家。” “嗯。” 韩沉发动车子。 “见完家长，按照你们家的习俗，是不是就能举办婚礼了？” 周沫愣一下，这才意识到，她和韩沉还没有举办婚礼。 “先见完我舅舅再说，”周沫为难道：“婚礼什么的应该还早，我爸的意思……应该是想见见你那边的家人。” 韩沉顿一下，似有敷衍：“嗯。” 周沫察觉到韩沉的不自在和不置可否，心里略有失落。 周正的话陡然出现在她脑海。 周正说，一个男人如果心里有你，不会不让你去见他的家人…… 韩沉将周沫送至楼下。 周沫透过车窗偷偷瞄了眼楼上，发现她家客厅亮着灯，阳台上没人。 看来周正和柳香茹正等她回家呢。 “我送你上去？”韩沉转身解开安全带。 “不用，”周沫伸手捧过韩沉的脸，抬唇主动在他凉薄的唇上轻印一下，算作告别。 韩沉陡然愣住，周沫头一次如此主动。 “我走啦，”周沫说。 “嗯，我看你上去。” 周沫推门下车，冲他挥挥手。 韩沉放下车窗，“你进去我再走。” 第269章 联合9 周沫转身，不舍地上了楼。 楼上，外门开了一道缝。 她拉开门进屋，“我回来了。” “明天才五一正式放假，今天晚上就不回家，”柳香茹酸不拉几说：“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就忘了你还有爹娘啊？” “没有，”周沫凑到柳香茹身边，挨着她坐下，“我这不是乖乖听话，回来了吗？” 柳香茹温柔睨她，“厨房里有蒸的水果玉米，想不想吃？” 周沫揉揉肚子，“吃饱了，放不下。” “你梁阿姨见到了？”周正将茶几上的果盘往周沫面前推了推。 “嗯呐。” “你们也不嫌折腾她，她从疗养院来一趟，大老远的……”柳香茹说：“你们还不早点回家，难为韩沉这么晚还要送她回去。” “她今晚住韩沉那儿，没回去。” 柳香茹后知后觉，“也是。” “今天就见了你梁阿姨，没见别人？”周正严肃问。 “见了韩沉两个堂哥。” “哦？什么情况？”周正皱眉。 “韩沉的二哥是大学老师，来东江这边参加学术峰会，四哥好像来这边游玩的，他们关系不错，韩沉招待他们请他们吃了顿饭。” 周正点点头，却若有所思。 柳香茹连忙问：“他二哥是大学老师啊？那很不错啊。就说韩沉家教很好，看来他几个堂兄弟也不错呢。老周，你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人家韩沉家世背景显赫，也不代表他们家的人都是纨绔之人嘛。” 周正不发一言。 柳香茹又对周沫说：“你表哥表姐都结婚了，你们这辈，现在就剩你了。让韩沉见你舅舅的事，你和他说了吗？” “嗯，说了。” “韩沉什么意思？” “他说四号可以见，还挺积极，挺上心的。” “那就行，”柳香茹松口气，“明天我把你梁阿姨约出来，也和她好好唠唠你们见家长的事。” 周沫压力山大，对于柳香茹想要积极促进两家家长见面的热情，她属实有点招架不住。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正突然说话，“韩沉工作忙，这个五一，先把你舅舅他们见了，等十一他放假，看能不能把他那边的家长约出来，两家人见个面。” 周沫从来没想过那么远，周正这样一说，周沫有点慌乱，“爸，太着急了吧。” “着急什么？”周正突然语气严厉，“从现在到十月，还有半年时间，你和韩沉又不是刚认识，见家长不是很正常？而且你们难不承想一直谈恋爱，不考虑结婚？” “我……我和他才谈多久，多相处一段时间不行么？” “不是不想让你们多相处，我是怕他耽误你，”周正语重心长，“你们光顾着自己谈恋爱，不管双方家长的态度，一个恋爱一谈好几年，韩沉是男人，不怕岁月蹉跎，你不一样。万一三五年之后，韩沉他们家那边就是看不上你，拦在你们中间，你们怎么办？分手？” 周沫涩涩地低下头。 周正作为过来人，替她想的很长远，周沫心中有愧。 她为了逞一时之气，脑袋发热，不计后果和韩沉领了证。 周正想事情都很完备，似乎想替她做好准备，他那样传统而保守，周沫更是觉得，冲动领证这事，不能和周正说。 就周正这谨慎小心的态度，要是知道她和韩沉已经领证，怕是能直接气过去。 “见家长就得早点见，两家能不能看对眼，各自尽早摆明态度，能处就处，不能就撤，也不怕耽误时间。你平日里和韩沉相处的时候，也多提点提点他，让他也有点意识。” “知道了。”周沫垂首。 “别总是嘴上答应。” 周沫低头，心情十分不美丽。 周正的话，让周沫觉得，自己和韩沉的感情，在无形之间，背上了一道枷锁。 沉重又现实。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屋内严肃的气氛突然被敲门声打断。 一家三口纷纷面面相觑。 周正离门口最近，他起身道：“我去看看。” 打开门。 入眼是一捧火红的玫瑰花。 “周叔，”韩沉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打招呼。 “这是？”周正疑惑。 “沫沫把这个落我后备箱了。” 周沫和柳香茹一看是韩沉，连忙走去门口。 韩沉见周沫过来，伸手将花递给她，“走半路上才想起来，送你的花，你落下了。” 周沫原本心情有点不美丽，但看到红艳艳的玫瑰花，不愉快的心情一扫而空。 柳香茹震惊又喜悦地望着周沫怀里这一大捧花，“瞧瞧，瞧瞧，人韩沉多浪漫。” 说着，眼尾睨一眼周正。 周正见自家的两个女人都被玫瑰花勾了魂，脸上难免挂不住。 他和柳香茹结婚这么多年，好像真还没给柳香茹送过花呢。 “进来坐坐？”柳香茹问韩沉。 “不了，太晚了，我妈一个人，我早点回去，”韩沉说着，目光却不自觉看了眼周沫。 “行，赶快回去，明天还上班呢，别耽误了，”柳香茹说：“你妈妈不是在世纪嘉苑嘛，明天我去找她，带她出来逛逛。” “行，我和她说一声，”韩沉说。 “四号别忘了要见沫沫的舅舅，”周正提醒。 “好，”韩沉郑重地应着，“周叔，柳阿姨，我走了。” “哎，路上注意安全，”柳香茹说。 韩沉看一眼周沫，说：“我走了。” “嗯，再见。” 周沫明明心里不舍的紧，但不敢过多表现，怕周正见她和韩沉太亲昵，态度更严肃保守。 送走韩沉。 柳香茹立即好气地凑到周沫身边，仔细打量那束花，“这花真好看。这得多少朵啊？要不少钱吧，韩沉现在都这么难了，他还真舍得。我和你爸结婚这么多年，都没见他送花给我。” 周正吃味道：“不就一束花吗？又不能吃，又不能用，过几天全枯萎了。中看不中用。” “嘿，老周，”柳香茹瞪他：“你自己不懂浪漫，干嘛对人家韩沉挑三拣四的。人家韩沉都知道买花让沫沫开心，你一天说一些有的没的，让沫沫糟心。你是不是女儿奴当太久，现在沫沫真遇到个良人，你这个当爹的心里不平衡了？” 第270章 联合10 周正浑然一怔。 内心深处的一些心事突然被点破。 对于周沫找男朋友这件事，他一直无感，觉着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缘分到了谁也拦不住，如果周沫不想结婚，他也能养周沫一辈子。 柳香茹以前一直着急催促，周正反正也没什么特别想法，一切随缘。 柳香茹说他对周沫的婚事不上心，周正怕惹柳香茹生气，所以一直都是柳香茹什么看法，他什么看法。 周沫也不是任性的人，之前谈的几任男朋友都是学校里谈的，在周正看来，学生时代的恋爱基本都做不得数。 毕竟一旦走出校园，各种生活的琐事和现实的压力接踵而来，能受得住的才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大部分人都受不住，校园恋的结局大部分都一拍两散。 但有了收入有了稳定工作的另一半就不同了。 有了经济基础，意味着有了婚姻的基础，周正也意识到，周沫这回真的要嫁人了。 他也莫名生出一种危机感。 周沫可是她养了二十多年，也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想到她马上要和另一个男人组成新的家庭，周正心里多少还是失落的。 长久以来对周沫习惯性的疼爱，让他有做父亲的警惕和本能保护。 要确定万无一失，他才能放心地将周沫交给韩沉。 然而韩沉显赫又复杂的家庭背景，属实让人望而却步。 周正一阵烦躁，“你不懂，咱们自古以来的门当户对是白讲究的吗？我在事业单位干了这么多年，里面那些但凡有点身份的，他们的儿女，有哪个找了普通人？最差都内部消化，再不济也找家底厚，一年几百万几千万收入的人家。你再看看韩沉，他四伯，他堂哥，都是什么身份，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哎！” 说多了都是泪。 周正混迹体制这么多年，长久以来的经验以及所见所闻告诉他，家庭背景悬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韩沉挺踏实的，他和他妈妈也是咱们一早就认识的，他们是什么人，咱也清楚，你讲那些完全是无稽之谈，”柳香茹不信邪。 周正摆摆手，见完全说不通，索性不再多言，“我没说韩沉不好，这日子，和谁结婚，归根究底和谁过。我说这么多，只是不想我们捧在掌心的女儿去了人家被人家轻贱怠慢。” “爸，我知道您的心思，”周沫垂首，自惭形秽，“您放心，我既然选择了韩沉，肯定会好好和他相处，但我也不会为了他失去自我，委屈自己，我就是我，没人能让我受委屈。” 周正深深看着她，“丫头，说过的话，一定要算话，千万不能委屈自己。” 周沫重重点头。 晚上睡觉前。 韩沉发来信息：睡了吗？ 周沫：没有。 韩沉：早点休息。有没有觉得难受？今天那酒度数不低。 周沫：还好，没喝多少，马上就睡。 韩沉：嗯，晚安。 周沫看着“晚安”两个字出神，她也回复晚安。 …… 翌日。 早上七点不到，周沫迷迷糊糊被柳香茹从床上拉起来。 “快收拾收拾，”柳香茹催促：“吃完早饭，咱们约你梁阿姨出去转转。” “去哪儿转啊？”周沫揉揉眼睛。 “买家具啊。” 周沫倒头跌在床上，“买家具也不用起这么早吧？” “怎么不用？这会儿天还不怎么热，出门凉快，难不成你还想等中午啊？” “……” 周沫本想回怼，路上打车，家具城里有空调，怎么也不用她们受热，但看柳香茹气势汹汹的模样，她瞬间偃旗息鼓，乖乖起床洗漱换衣服。 吃完早饭，周正和几个小区的邻居去棋牌室打麻将。 周沫在柳香茹的声声催促下，终于换好衣服，找了金属框的鲨鱼夹，将头发盘夹在脑后。 出门前，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照了许久。 “别看了，再照你也是我女儿，本来就是最漂亮的，”柳香茹说。 周沫嘿嘿笑笑，这才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出门打了车。 路上，柳香茹问：“你那么朋友，沈盼，怎么没把人请来家里？小姑娘一个人在东江，挺孤独的吧，尤其是这大过节的。” “我叫她了，她说正好趁放假，赶漫画，她编辑又催她交稿子了，”周沫说：“您放心，我朋友，我怎么可能怠慢她？” “女孩子在外，要多互相帮助。” “不用你说，这是肯定的，”周沫说：“我和她约好了，明天去绿岛玩，那边刚建好一个大型的室内游泳馆，她们公司送了两张票。” 柳香茹警惕地看她，“要去游泳？” “嗯，好久没游泳了，”周沫还挺期待。 柳香茹却皱眉，“游泳可以，不许穿着太暴露。” 周沫有点乐意，“妈，这都什么年代了，您思想还这么落后。” “有句话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柳香茹说：“除非这世界上的坏人都死光了，否则你妈我的话，你就给我好好听着。防患于未然，懂么？” 周沫应付着勉强点头。 柳香茹和梁辛韵约了在家具城门口见。 周沫和柳香茹到时，梁辛韵已经到了。 老姐俩拉着手寒暄几句，相携进了家具城的1号旋转门。 周沫跟在二人身后。 一路上，柳香茹和梁辛韵走马观花，聊个不停，完全没在看两旁的家具。 周沫知道，她俩这是假借买家具之名，出来找个契机聊天呢。 毕竟难得遇见志趣相投的姐妹，五一也刚好两人有时间。 柳香茹无比艳羡梁辛韵，“你现在不用工作，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清闲不少吧？我都想早早退休享受退休生活了。” 梁辛韵却说：“清闲才难受，还不如工作呢。要不是我这心脏动过手术，怎么能舍得下工作？” 柳香茹：“你还没到退休年龄，想工作，现在也可以再找嘛。” “不想了，”梁辛韵说：“要是别的工作，可能还有点复工的心思，当医生……一言难尽。一天天的，就没有不和人吵架的时候，糟心事太多。” 柳香茹觉着新奇，“怎么会？” 第271章 联合11 “哎，现在的大夫太难当，一天到晚忙的脚步离地，还不被患者理解，动辄遇到家属来闹。他们一来闹，医务科那边就得过来调查，训话，医生护士又开始互相扯皮，推卸责任。总之，不夸张地说，每天都在吵架，不是和病患，就是和同事，没一天安生日子。” 柳香茹似懂非懂地点头，不置可否。 梁辛韵问：“你在学校也一样吧？每天上完课，还要应付家长，应付上面的检查，填写各种表，准备各种材料，动不动还开会。” “对，就是这样，”柳香茹突然感同身受，“都说教师好，好什么呀，工资低的可怜，每天下班也不见的早。我还算好的，老教师，资历年限摆在这儿，学校还算照顾，现在那些年轻的老师，只能用惨来形容。” 周沫在后面听着两位长辈抱怨各自的行业，心里也喟叹，现在各行各业，都不好做。 但凡不能挣大钱的行业，说明总有人在做牺牲，总有人付出和回报不对等。 然而这种牺牲和付出，还总是不被大多数人看见，也不被大多数人理解。 三人闲逛着进了宜家体验馆。 梁辛韵看中一张双人床，“沫沫，你觉着怎么样？” 周沫压了压，稍稍体验一番，“太硬了，梁阿姨，这种不适合您。” 梁辛韵却笑道：“我不是给我看的，是给你看的。” 周沫惊讶：“我？” “对啊，以后你和韩沉结婚，就是我们家的媳妇了，回家省亲，不得在我们家住？” 周沫脸顿时红了一片。 “反正都要重新买，索性一次性准备到位，”梁辛韵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床，“这个呢？你试试，要还是太硬，咱们去楼上再转转。” 周沫有点不好意思，推脱说：“我和韩沉还早，不急，现在主要是您，先给您买。” 梁辛韵：“一起买。” 柳香茹推周沫一把，“你梁阿姨让你去试试，你就试试。正好帮你梁阿姨一起看看。” 周沫略有不自然的试了试另一张床。 这一试却引来了导购。 导购问周沫，床给谁买的。 周沫说梁辛韵。 导购便开始说这床如何对老年人好，如何缓解腰酸背痛，甚至对慢性疾病都有功效。 梁辛韵一个大夫听着真是尴尬。 这床效果要这么好，医院以后不用开了，直接卖床就行。 她实在不想听导购瞎说，打断导购，给她说，是给周沫和她儿子买的婚床。 导购更是喜上眉梢，立即换了说辞，又说这床型高端，舒适度很好，里面的弹簧是标准钢筋做的韧性足，弹性好，适合新婚夫妻。 周沫听着，耳朵烧的厉害。 “再看看，”周沫只能假装不动声色。 几人又去了楼上。 路过麦德龙，梁辛韵说自家以前的家具就是麦德龙的，想进去看看。 三人又进了麦德龙。 麦德龙这边也做了体验馆，但整体比较高端，周沫快速扫一眼标价，基本都五位数起步。 瞬间让人望而却步。 梁辛韵却看的津津有味，接连试了好几张，也能耐心地听导购讲解。 最后，她看中了一张北欧意式的灰色真皮床。 “这个不错，沫沫，你觉得呢？”梁辛韵问。 “挺好的，”周沫当然觉着好，一万多呢，就这价格，怎么可能不好。 “就这个了，”梁辛韵大手一挥做了决断。 旁边的导购都愣了。 没见过这么痛快的客户。 “梁阿姨，咱先别急，再看看，”周沫觉着这也太快了，这还没货比三家呢。 “不用，到时候要不喜欢，咱们再买新的，买你喜欢的。” “……” 周沫被梁辛韵的豪爽定在原地。 说买就买，绝不含糊，梁辛韵让导购带她去付款。 周沫赶紧拦住，“梁阿姨，我来吧。” 梁辛韵愣一下，“这怎么可以？” 周沫从包里掏出卡，说：“韩沉前几天刚发工资。” 梁辛韵眼底带笑，一脸欣慰。 柳香茹却惊讶上前：“韩沉的卡怎么在你这儿？” 周沫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胡编乱造说：“是……韩沉不是没时间陪梁阿姨挑家具嘛，所以拜托我。而且，他买房搜刮了梁阿姨那么多钱，给梁阿姨买些家具怎么了？对吧，梁阿姨？” “对，”梁辛韵拉着周沫：“刷韩沉的卡吧。” 前台的小姐姐打了购物单，又拿出pos机，“一共一万两千三。” 周沫心说韩沉这月工资才发了四万，一张床就一万多……心在滴血。 但她还是忍痛，在pos机上刷一下，然后输入密码。 付款完成后，周沫又留了送货地址。 趁小姐姐填送货单时，柳香茹站在周沫身后，“你怎么连韩沉的密码都知道？” 周沫瞬间汗毛竖立。 梁辛韵衔笑：“韩沉银行卡的密码连我都不知道呢。” “……” 这下，周沫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付款结束，周沫借口上厕所，偷跑出店里，赶紧给韩沉打电话。 还好，韩沉那边接通了，看样子不是很忙。 “怎么了？”韩沉声音轻盈又愉悦。 “你收到扣款短信没？” “嗯，看见了，你们买什么了？” “就一张床，一万多……”周沫觉着贵的离谱，“梁阿姨说要买，她要自己付钱，我想着，你买房就让梁阿姨好一番破费，家具的事，还是你这边承包吧。” “嗯，家具肯定我买。” “可你……加上这个月新发的工资，卡里才五万块不到啊，还要扣房贷……” “不是还有梁东岩借的二十万么？” 周沫咬唇，“我不是很想你借人家钱，俗话说，拿人手短，以后都是欠的人情，而且……这钱你原本还是因为我才问梁东岩借的。” “没事，当初我和梁东岩说好的，我帮他拉到陆尧澄的投资，这钱就不用还了，现在不但陆尧澄拉到了，连钟致丞也要入场。两个金主，要他二十万都是少的。” “钱该还，还是要还，”周沫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欠人情还人情，欠钱还钱。而且，你说的专利的事，现在也在初始阶段，离赚钱还早，等真正赚到钱了，你和他再谈论” 第272章 联合12 “行，那我以后不找人借钱了。”韩沉保证。 周沫为难，“也不用太过在意我的想法，虽然我觉着，欠钱不是好事，但咱们还是要认清点现实，目前来看，这钱还真不能全部还给梁东岩。也赖我，没有工作，没办法帮你太多。” “好好读你的博，养家糊口这种事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那二十万先花着，不够我再想办法。”韩沉说。 周沫：“嗯。” “你不用着急，再等几个月，家里的经济情况就能好转了。” 周沫懂韩沉的意思。 他刚来东江，本就身无分文，借了梁辛韵的钱买房，负债累累，为了她又借了钱，更是雪上加霜。 但他工作还算稳定，只要每月按时发工资，这些外债迟早都会还清，日子也能慢慢好起来。 一切都是时间的问题。 周沫也在心里盘算，看来搞代购的生意还得加把劲。 毕竟韩沉每个月的房贷，就要占据他收入的一半多。 她不能因为读博，就在经济上拖了后腿。 陪梁辛韵和柳香茹逛完家具城，三人又去旁边的购物中心吃饭。 购物中心是个大商城，七楼是一些很有名的连锁餐厅。 周沫本想找家味道好，不怎么辣的餐馆，梁辛韵却主动提出，说想去吃湘菜。 “湘菜很辣的，”周沫提醒，“比川菜有过之无不及。” 而且辣的不是一种风格。 梁辛韵却说：“我就爱吃辣的。你和韩沉吃饭没发现，他也特别能吃辣么？” 周沫点头，“见识过。以前我也很能吃辣，和他一起吃遍了东江有名的几家最辣的麻辣烫，我被辣伤不敢再吃那么辣的东西，他却没事。” 也因此，周沫对韩沉甘拜下风。 梁辛韵一脸自得，“我们家能吃辣，可是祖传的基因。你们怎么样，能吃辣吗？” 周沫：“我当然没问题，就是我妈……”她看向柳香茹。 “我也没问题，”柳香茹说：“我只是炒菜怕辣椒，吃辣还行。” 周沫笑而未语，柳香茹这架势，怎么都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味。 三人进了一家湘菜馆。 点餐时，周沫特意看了一下美团，发现上面的团餐比单点划算一些，便提出在美团上订。 梁辛韵和柳香茹欣然同意。 梁辛韵还说：“现在科技真是发达了，你们年轻人用的这些，我们都用不来，感觉我们这辈人，都要被时代淘汰了。” 周沫说：“这没什么的，就是点餐的app而已，上面还有各种外卖，您要觉着疗养院的饭菜吃腻了，可以在上面点自己想吃的外卖。” 梁辛韵摆摆手，“我用不来这些东西，以前参加一些线上会议，我都搞不定你们用的那什么腾讯会议，都是手底下的学生帮我弄的。” “不难的，我教您，”周沫挪到梁辛韵身边，打开自己的美团，一步步操作，给梁辛韵演示。 还帮梁辛韵下载了美团app，让她注册后亲自试一遍。 梁辛韵头大，第一次弄完全手忙脚乱。 “不行，我太笨了，你还是教教你妈妈吧，”梁辛韵放弃。 “我妈都会，”周沫说。 梁辛韵有点惊讶地望向柳香茹，“你真的都会？” 柳香茹一脸骄傲，“都会，也都是沫沫教我的，不过也有很多是因为学生才去接触的。现在的小孩，每天都不知道从哪儿搞那么多新鲜的事物，我要不与时俱进，收拾不住他们不说，还会被嫌弃落后。” “这样啊，”梁辛韵说：“行，我也向你学习，多接触点新鲜事物，多学点现在年轻人玩的东西。” 柳香茹问：“你有抖音吗？咱们加个好友，互相关注一下啊？” 梁辛韵摇头，“没有。” 柳香茹说：“怎么连抖音都没有？我们小区的刘奶奶都开始玩抖音了。” 周沫好奇问，“梁阿姨，您平时不刷手机，都怎么打发时间啊？” “听广播，看电视，”梁辛韵说：“我们那个疗养院，每天下午都会放点广播，各种戏曲节目，我爱看那个。我们住一起的好多老人，晚上时候也会在湖边搞点表演什么的，兴致来了，我也会上去唱几句。” “您是票友啊，”周沫没想到，梁辛韵竟然还会唱戏。 梁辛韵笑着问：“你还知道票友是什么意思呢？” 周沫笑说：“我表姐以前在东江剧院戏剧少年班学过几年唱戏，以前暑假她住我家，她上课我就站在一旁看她上课，也接触过一丢丢东西。” “她学什么？京剧还是……” “京剧。” “挺好，”梁辛韵说：“我也爱听京剧。” “可惜，东江剧院的戏剧表演团好多年前就被解散了，不然咱们还能买票去听听。” “现在传统戏剧行业不景气，已经没有人愿意静下心，好好听戏了，也就我们这些一把老骨头，跟不上时代的梨园爱好者，还稍稍能掺和掺和。” 柳香茹也说：“沫沫表姐以前被送去学戏剧，就是想学个艺，好以后有个生路，谁知道时代变化这么快呢，还没学出来，整个行业就快被时代淘汰了。” “现在她做什么？”梁辛韵问。 “生了宝宝，全职在家带孩子呢，以前干会计的。” 几人又闲聊几句，服务员开始上菜。 她们选的这家湘菜馆人还不少，座无虚席，进门时只有靠近门口的位子有空桌，三人也没嫌弃，便落座。 来来往往进出餐馆的人，都要从她们面前经过。 周沫正点着桌上的菜，和手机里的团购菜单校对，看上没上对。 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 “梁阿姨？” 周沫闻声抬头。 是许清漓。 自从韩沉说她被调去二部，周沫便再没将她放在心上，没成想今天却在这里遇见了。 梁辛韵笑着，礼貌回应：“小许，五一休假了啊。” 许清漓说：“嗯，我听说韩沉没休，排了三天班。” “轮到谁就是谁，没办法，”梁辛韵说：“你一个人来的？” 许清漓愣一下，眼尾防备地扫过周沫，“和朋友。” “谁啊？新交的男朋友？”梁辛韵打趣。 第273章 联合13 “没有，”许清漓说：“就是同事。” 梁辛韵：“你们年轻人，好好聚聚，工作忙，趁着五一，好好放松放松，挺好。去吧。” 许清漓呆愣，本以为梁辛韵还会和她寒暄几句，没想到如此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尴尬的抽抽唇角，“我走了。”转身离开。 周沫望着许清漓离开，笑着摇摇头，继续对菜单。 “谁啊，这是？”柳香茹问。 梁辛韵：“韩沉的同事，后面被调走了。我也是韩沉刚来东江那会儿认识的她。” “也是大夫啊，这姑娘真不错，”柳香茹又回头看一眼许清漓，“要是你哥没结婚，可以把他介绍给你哥。” 周沫不咸不淡说：“许医生不会看上我哥的，人家的目标是韩沉。” 柳香茹愣一下，“这……” 梁辛韵一时慌了，“沫沫，韩沉肯定不喜欢她，你别多想……” “我知道韩沉不喜欢她，”周沫：“但这也不妨碍她喜欢韩沉，她不懂知难而退，受伤的只有她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怕她影响你和韩沉的感情，我还是和韩沉再叮嘱叮嘱这事，以后离许清漓远一点，”梁辛韵说。 “阿姨，不用，”周沫说：“我和韩沉的感情如果真被她影响，说明我和韩沉的感情本就不牢固。韩沉现在都不乐意见她，我们何必要在他面前提呢？而且，我信韩沉。” 梁辛韵这才放心，“行，以后见了她，我也离远点。” 话音刚落，门口急匆匆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沫刚好面向门口而坐，那人进来，和周沫遥遥相望。 是段峰。 段峰也远远看见周沫，他没打招呼，扭头走进餐厅里面。 周沫视线随他而去，果然，他落座在许清漓的对面。 “怎么了？”梁辛韵看周沫视线投向许清漓那边，也看到了段峰，“那个男生是……” “韩沉的同事，”周沫说：“据说是韩沉最有力的竞争对手。” “嗯？他不会……和小许……”梁辛韵猜测。 周沫没答，给梁辛韵夹了块干锅肉片。 “阿姨您尝尝，这个够味不？” 梁辛韵被肉片吸引，浅尝一口，“嗯，味道不错，这个辣度正好。” 周沫又给柳香茹夹了不怎么辣的肉三丝。 一顿饭结束。 周沫去收银处结账。 刚好段峰和许清漓也过来，三人在收银台相遇。 周沫边扫码付款边说：“许医生，段医生，五一快乐啊。” 段峰和许清漓愣一下，显然没想到周沫会如此热情和他们打招呼。 “五一快乐，”许清漓开口。 段峰见周沫付完款，问收银员，“28号桌，结账。” 收银员将小票交给段峰，指了指旁边扫付款码的机器。 段峰掏手机结账。 周沫趁机说：“段医生还真是有心，特意选了五一休假陪你。不像韩沉，五一还头铁去值班，连陪我们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只见段峰和许清漓两人的脸上黑红难辨。 “我和段医生是朋友，今天刚好有时间，一起过来吃个饭而已。”许清漓解释。 周沫才不管他们是不是朋友，她只想报上次买奶茶时的一箭之仇。 当时许清漓把自己当成韩沉女友的姿态，她还没忘。 “你们继续约会吧，不打扰了，”周沫完全不听许清漓所谓“朋友”的解释，转身回了座位上。 柳香茹和梁辛韵正在收拾东西，周沫也帮她们一起。 再抬头，许清漓和段峰已经离开。 周沫心里既畅快又有点郁闷。 许清漓这都和段峰约上会了，怎么还跑来和梁辛韵打招呼。 这操作，很难不让周沫怀疑，许清漓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嫌疑。 餐厅外。 段峰随许清漓走出来。 许清漓问：“下面去哪儿？” 段峰：“你想去哪儿？” 许清漓气急：“你约我出来的，你没计划？” “有，怕你不去，”段峰说。 “哪儿？”许清漓没好气问。 段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塞进许清漓手里，“决定权在你。” 不等许清漓反应，他转身率先离开。 许清漓仔细一瞧，磨砂的质感十分高级，要不是上面卡萨酒店的logo和房间号，她都没认出这是一张房卡。 许清漓这才明白段峰是什么心思。 韩沉没来东大一院之前，段峰就有意无意向她示好，但他却不同以往其他那些追求者那样，像个舔狗跟在她身后。 而是总在不经意之间，对她或伸出援手，或聊表关心。 这种若即若离的示好，她当然不会感知不到，她也旁敲侧击和段峰聊过几句，想从段峰那里问出点什么，但段峰始终在打太极，从没直接表明心意。 这种游刃有余的手段，许清漓很不喜欢，同时也给她带来不少困扰。 段峰在骨科新生代医生中，属于翘楚人物，连顾主任都很看好他。 许清漓也在考虑，要不就选段峰算了，但段峰的追求方式，让她也对段峰的真心，深表怀疑。 还在犹豫之际，段峰突然被调去下乡，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许清漓起初还有点“想念”他，但突然出现的韩沉，为她的感情生活增加一丝契机。 和段峰相比，韩沉似乎更好。 同样受顾主任器重，还是帝都引进的人才，连姚院长都十分看重他，将来的前途肯定要比段峰好。 最重要的是，人也比段峰长得好看。 许清漓觉着，这是个机会，一举搞定韩沉，她的终身大事也不愁了。 而且，她也有信心，她舅舅可是卫生局的郭主任。 谁不想攀上她这个关系。 她趁梁辛韵来医院看韩沉，主动认识接近梁辛韵，想从梁辛韵这边找突破口。 想着她对韩沉的母亲好，韩沉总该对她有所侧目吧？ 然而事与愿违，韩沉联系梁辛韵的时间并不多，她做的一切韩沉都看不见，反倒让梁辛韵摸清了她的心思。 梁辛韵问她：“是不是觉着韩沉挺不错的？别被他的外表蒙蔽了，他可没你想的那么好。生活技能为零，也不怎么会和人沟通，哄女孩子的话一句不会说，就是块石头，还是捂不热的那种。你值得更好的。” 第274章 买可乐 许清漓起初以为，梁辛韵说这些都是谦虚之词，也没放在心上。 但直到陪许清漓去苑上居看装修，无意间遇到周沫，她才懂梁辛韵的心思。 那天，梁辛韵见了周沫后，一扫疲态，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还十分热情地和周沫叙旧。 许清漓便有点意识到，这个周沫有些不一样。 她曾在韩沉的口袋里看到一个小红本，当时凌越彬说，他穿错韩沉白大衣的时候摸出来过，是结婚证，但没打开，不知道是不是韩沉本人的。他拿出来一瞬，韩沉刚好回来，一把夺走了。 凌越彬追问过，还被韩沉送了个冷眼，加上韩沉心情不好，就没再多言。 科里也有其他人看见韩沉口袋里的红本本，但没亲眼看见上面的名字，谁也不敢确认是不是韩沉的。 许清漓觉着很有可能不是韩沉的结婚证，不然他为什么不大大方方拿出来，和大家承认呢？ 所以她默认韩沉单身，依旧追求。 但事情的发展越发不对劲。 韩沉总出现在周沫身边，还总是为了周沫破例吃早餐，连听讲座都要凑到她身边坐，并且对她的态度越发冷淡，这难免让许清漓心灰意冷。 一切的转机出现在研讨会上。 韩沉好像和周沫吵架了，会上两人的气氛明显冷淡许多，而且韩沉还破天荒的和她讲了很多话，虽然无关痛痒，但相较于之前，明显不同。 这让许清漓又燃起一丝希望。 然而就在同一天，她在东方广场又遇到了和好如初的韩沉和周沫，两人淋了水，周沫还穿着韩沉的外套，韩沉手腕上套着周沫的蝴蝶丝带发圈，俨然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有些事，似乎不用明说，也有答案。 许清漓心里又怨又恨，有段时间她想用运动泄愤，便去体育馆锻炼。 谁能想到，那么巧，就遇到了在角落里即将要行苟且之事的两人。 不用说，她彻底没希望了。 正好段峰回来，得知她被调去二部，一直安慰她。 许清漓又对段峰萌生了一些心思。 段峰说五一有假期，约她出来吃个饭，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却又遇到了梁辛韵和周沫。 韩沉和周沫的架势，马上要谈婚论嫁了。 此刻，许清漓捏着房卡，不断在心中琢磨，到底是死磕韩沉，还是去和段峰斡旋…… 思索片刻，她给段峰发了消息：几点？ 那边很快回复：6-9。 许清漓觉着，这男人真过分，连开房的时间都要限制这么准。 许清漓：不过夜？ 段峰：做完就撤。 许清漓：你还真是有计划。 段峰：骨科一向讲效率。 毫无疑问，段峰的追求不是真的想和她恋爱，他只想“买可乐”。 许清漓：一顿饭就想打发我？ 段峰：技术党。 许清漓轻笑：不怕你以后的女朋友知道？ 段峰：你都说“以后”了。 言下之意，现在他没有女朋友。 如果放在以前，许清漓可能还会有所顾忌，毕竟两人同科室，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了这种事，难免尴尬。 现在不一样，她人已经不在骨科，两人离得远，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做了也就做了，说不定还是一场“双赢”。 据说段峰是个运动男孩，想来身材不错，他个头也高，长相也可以。 这样的男人发出的邀请，谁会轻易拒绝呢？ …… 晚上。 周沫趴在床上给韩沉发消息：忙完了没？ 韩沉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今天逛的怎么样？ 周沫：买了张床，已经送你家了。还看了你家的装修，挺不错的。 韩沉：想选哪间屋子？ 周沫：？？？ 韩沉：以后我们回去可以住。 周沫被逗笑：你和梁阿姨还真是母子，她说给我买床，你说让我选房。 韩沉：想要哪间？我以前住的那间？ 新装修的房子原先是三室两厅的布局，主卧是梁辛韵的，剩下两间一个是韩沉的卧室一个是韩沉的书房。 装修后，主卧肯定要给梁辛韵住，但书房和韩沉原来的卧室，就剩空房间了。 韩沉这才问她，想要哪个。 两间屋子空间都挺足的。 但韩沉原来书房那间屋，更适合当次卧，南北走向，采光好。 韩沉和梁辛韵当时买房买的是二手房，次卧和书房已经装修好了，他们也没再改。 周沫：你的家，你做主。 韩沉：还是住原来的房间吧。 周沫提醒：书房采光更好一点。 韩沉：住书房没原来的感觉。 周沫：你想要什么感觉？ 韩沉：你说呢？ 周沫的脸瞬间染上绯红。 韩沉这是打算要“再续前缘”么…… 周沫怕他越说越露骨，忙扯开话题：今天吃饭，遇见许清漓和段峰了。 韩沉：嗯。 周沫：你都不好奇的嘛？ 韩沉：好奇什么？ 周沫：他俩为什么在一起？ 韩沉：他俩在一起，又不关我的事。 周沫：…… 无言以对。 周沫：和你聊天不如和我师妹聊天。太没劲了。 韩沉：你想聊什么，陪你。 周沫无语：想聊的都被你狠狠泼了一盆凉水，还问我想聊什么？ 韩沉：我不了解他们的情况。 周沫：你们同事之间也不聊？ 韩沉：聊，但我不参与。 周沫晕死。 和韩沉聊点八卦轶事，比登天还难。 周沫：你早点休息吧。 韩沉：值班，睡不着。 周沫看出来了，韩沉这是想和她说说话。 她问：为什么段峰都没值班，你连着三天？ 韩沉：科里就这么排的。 周沫：是不是看你新来的，谁背地里给你使绊子呢？ 韩沉：没有，别多想。 周沫：没有个鬼。 羊毛都逮着韩沉一只羊薅，这么明显的针对，当谁看不出来？ 骨科那么多大科室，那么多人，排个班，一人一天还排不开么？ 韩沉一个人三天，显然不对劲。 周沫：好好的帝都不待，偏偏跑来这儿受委屈。 韩沉：加班三倍工资，不亏。 周沫看到这句话，却越发心疼了。 她说：看你放假还这么努力，这么拼，明天我都不好意思去玩了。 韩沉：没事，该玩就玩。明天打算去哪儿？ 周沫：沈盼约我去绿岛。 第275章 绿岛1 韩沉：怎么去那儿？ 周沫：她们公司给了两张室内水上游乐园的票。 韩沉：那个游乐园挺不错的，明天尽兴玩。 周沫：你去过？ 韩沉：没有，听同事说的不错。 周沫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二点，她催促：快休息吧。 韩沉：睡不着。 周沫：睡不着硬睡，不能一宿不睡觉。保佑你“夜无殊”，一觉睡到天亮。 后续她还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表情包是一个黄色的类似平安福一样的画，符上面p了三个字“夜无殊”。 是周沫自己做的。 韩沉：收藏了。 周沫：明天发照片给你。 韩沉：什么照片？ 周沫：我玩的照片，让你一起开心一下。 韩沉：行。 …… 周沫和沈盼两人约在码头见。 依沈盼拖拉的性格，周沫断定她不会按时到，特意晚出门十分钟，谁知她到了，沈盼还是没到。 她给沈盼打电话，沈盼那边手忙脚乱接通，着急忙慌说：“马上到马上到。” 周沫：“怎么回事？又起晚了？” 沈盼叹口气，“嗐，不知道谁给我买了盏灯，商家昨天送货过来的时候，送货员不小心把灯玻璃罩摔坏了，昨天他们说今天给我送新的过来，我说不是我买的我不要，他们非要说是我买的，非要今天给我送，等他们送灯就等了好久。” “灯？”周沫疑惑：“什么灯？” “床头灯，”沈盼也奇怪，“就那天我俩去宜家转的时候，我看上的一盏灯，那天我就和售货员聊了几句，隔天就有人送货上门了。” “什么情况？搞活动呢？” 沈盼：“不知道，我连联系方式都没留，这灯就送来了。” 周沫：“你没问是谁付的款？” 沈盼：“问不到，送货的人说，得问销售那边，他们是仓库的，只负责送货。” 周沫也觉得新奇，但太阳实在烈，照着人很不舒服，“先不管了，可能是送错了，回来再说，你快点过来吧。” “马上到。” 还好沈盼说的马上是真的马上。 不到十分钟，沈盼的身影出现在码头。 周沫远远看见她，冲她挥手。 两人碰面，一起上了去绿岛的船。 她们选择上次的酒店落榻，两人这次订了标间，边换衣服边聊上次的乌龙事件。 原本挺欢乐的一件事，聊着聊着却悲从中来。 “上次来，我还没和陆之枢分手呢，这次就恢复单身了，”沈盼神情落寞。 周沫上前抱住她，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这不是还有我呢嘛？” “可你有韩沉了，”沈盼说。 “有韩沉不妨碍我陪你啊，他上班也很忙，没多少时间陪我。” 沈盼想起周沫说过，韩沉要连值三天班的事。 “你不觉得难受？”沈盼问。 “有什么可难受的，”周沫说：“我和韩沉在一起才多久，我过了快三十年了，我爸妈，你，哪个陪我的时间不比韩沉陪我的时间长？那么多没有他的岁月都过来了，为什么以前能过得好，现在就过不好了呢？” “也是啊，”沈盼豁然，“我和陆之枢在一起才多久，没认识他之前，我不照样过得很好么？” “这么想就对了，”周沫拍拍她肩膀，“再说，都出来了，伤心事就抛在脑后，绿岛上帅哥这么多，咱先忘却烦恼，把眼前的一时欢乐先享受了。” “好，”沈盼瞬间来了精神。 两人火速换好衣服，相携出门。 她们先去海边转了一圈，周沫嫌海风大，头发总是被吹得破马张飞的，实在受不了，两人直接转道，去室内游乐园。 游乐园占地面积达几千平方米，都是一些水上的娱乐设施。 里面的景也布置的很真实，十几米高的假山，各种花草树木的景观，还有巨大的戏水区，恒温的环境让这里比海滩上的人还多。 两人去更衣室换了泳衣，沈盼走在周沫身边，一路都在用余光偷瞄周沫胸前的巨浪。 周沫发现了沈盼鬼鬼祟祟的眼神，“看什么呢？” “虽然见过很多次，但依旧叹为观止。” “去你的，”周沫推她一下。 “韩沉能同意让你来这种地方，也真是够大方的。” “……” 周沫忽然意识到，她好像只给韩沉说过来玩，没给韩沉说，她来这边玩水会穿泳衣。 她还答应韩沉拍照来着…… “我……忘了给韩沉说这事……”周沫支支吾吾。 沈盼愣一下，“他是你老公唉……你……怎么也得提一下吧，要是让他知道你穿成这样……” 周沫痛心疾首，转身跑回更衣室。 沈盼连忙跟着周沫一起回了更衣室。 “怎么办？”周沫问沈盼：“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我要是韩沉，现在只想弄死你。” “……” “你还是先给他发个消息吧，这种事，说了总比不说好。男人心眼也小着呢，说不定就为这事，你俩就要吵架，得不偿失。” 周沫想想也是，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给韩沉发消息。 她发：今天来这边玩水，我穿泳衣了。 抱着手机，惴惴不安等消息。 越想，周沫越觉得不对劲，“韩沉要不同意我穿，我就真不穿了？” 沈盼说：“先看看韩沉的态度吧。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老婆在外面露太多，尤其你身材那么傲人。” “……” 会议室。 韩沉正准备给科里的规培生们讲案例。 会议室的电脑一时黑屏，他拿了自己的电脑过来，连接投影。 投影幕布显示韩沉电脑画面的一瞬间，下面的规培生们发出一阵奇怪的惊呼。 韩沉皱眉，抬眸看见电脑屏幕里，周沫的微信对话框显了出来，估计是刚才装投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触摸鼠标，把对话框拖了出来。 而他和周沫的对话框的内容也好巧不巧，刚好将昨晚的聊天记录和新记录连在一起，显示如下： 周沫：明天发照片给你。 韩沉：什么照片？ 周沫：我玩的照片，让你一起开心一下。 韩沉：行。 周沫：今天来这边玩水，我穿泳衣了。 这对话……谁看了不多想？ 第276章 绿岛2 韩沉还算眼疾手快，连忙关了对话框。 “你们先自己看会儿资料，”韩沉关了电脑微信，拿起讲台上的手机，走出会议室。 他看着周沫的留言，一阵懊恼。 怎么就不小心把和周沫的对话框投出来了呢…… 他根本无心顾忌周沫发来的话是询问他的想法，冷静片刻，他给周沫回复：怎么突然发这个？ 周沫：想问问你的意见。沈盼说这种事最好知会一声，互相尊重。 韩沉倒没想那么多，但经周沫提醒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周沫的傲人曲线。 细细咂摸之下，是有点不舒服，但他还是给周沫说：难得出去玩，开心最重要。 屏幕另一端。 周沫给沈盼复述韩沉的原话，沈盼惊呼：“韩沉这心里到底有没有你？他真不怕你被人占便宜看了去？” 周沫倒觉得无所谓，“我自己的身体我做主，想穿什么是我的自由。我反倒觉得，韩沉这样才是真的尊重我。再说，我只是出来玩水，又不是背着他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盼却持怀疑态度：“不行，你好好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周沫无奈，只能给韩沉发消息：你想好了，真的不介意？ 韩沉：出去玩就尽兴一点，不用在意我的想法。我没时间陪你，你自己去玩，我为什么还要阻拦你。 周沫发了个比心的表情，又对沈盼说：“看到了吧，韩沉没那么小气。” 沈盼不得不佩服，“他心真大。” “他不是心大，是信任我，”周沫说：“女人总是喜欢用这种小事去试探男人，好像男人阻拦你穿着暴露就是关心你一样。可你穿什么是你的自由，又不是打扮花枝招展去勾引别人，如果他知道你只是爱美，只是图自己开心，他凭什么阻拦你呢？要我看无非是大男子主义和对自己的不自信罢了。” 都二十一世纪了，早就不讲妇德妇容那一套了。 周沫自信大方地走去戏水区。 沈盼站在她旁边，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小声嘟囔，“和你站在一起，对比也太明显了。” “……” 两人现在浅水区试探一会儿，等活动开之后，适应冰凉的水温，才慢慢的下水。 周沫会游泳，一下水就和一尾鱼一样，畅快又灵动。 沈盼动作有点生疏，周沫游一圈回来，抓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她。 “不是说会游泳吗？”周沫问。 “没系统的学过，就是小时候和小伙伴在河里玩过，”沈盼说：“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几节课，但老师要去参加省里的集训备赛国运会，我们的游泳课就被停了。” 周沫扶着沈盼，先让她学会用核心力量，尝试漂在水面上，然后练习腿部动作，之后又扶着她的腰，让她手脚并用。 沈盼多少有点功底，没多会儿就教会了，两人在浅水区游了一会儿，觉着不尽兴，又跑去深水区。 下水前，周沫叮嘱沈盼，“你动作还不熟练，别游太远。” 沈盼却自信满满，“放心，没事。” “我去里面游一圈，回来陪你再练一会儿，”周沫看了岸对面，觉着这个距离不是很长，她说：“你给我掐个时间呗，我看看我游一个来回要多久。” 场馆的顶部有个巨大的钟表，秒表指针一秒一动，可以掐时间。 “行，”沈盼坐在岸上，抬头看一眼钟表。 周沫弯腰，准备入水。 沈盼瞅准时机，下口令，“预备。开始。” 周沫应声落水。 她入水时先用了蝶泳，游了一会儿又换蛙泳，岸边的沈盼看的很是兴奋，她没想到周沫竟然会这么多。 “哇……救命……” 正在兴头上，岸边的沈盼突然听到水池中央传来一声孩子的尖叫。 深水区这边的人比较少，大多数也都在岸边，而拼命扑腾的孩子在水池中央，沈盼指着水中央着急呼救：“有小孩，小孩落水了！” 岸边的一些人也纷纷往水池中望去。 眼见着小孩头要没入水下，沈盼看周围人都在犹豫，着急忙慌之下，一头扎进水里。 她落水的下一秒，另一个身影也随她一起入水。 沈盼埋头往泳池中央游，抬头之间发现另一个身影超过她，以极快的极为标准的自由泳姿势，飞速游去小孩落水的方向。 那人一身的衬衫西裤，显然不是来这边度假的，虽然他从沈盼身边疏忽而过，沈盼甚至都没看清那人的面容，但看他的形容姿态，也一眼认出对方。 那人不是陆之枢，是谁呢？ 沈盼拼命往小孩落水处游，走了一半，她没力气，小腿突然开始抽筋，她抬不起腿，一时控制不好身体平衡，她在水里瞬间人仰马翻。 在池子中央抱起小男孩的陆之枢回头，就见沈盼扑腾着，人滑入水底。 “沈盼！”他抱着小男孩又连忙游去沈盼的方向。 但人在水面上已经看不到了。 陆之枢正是心急时刻，下一瞬，沈盼被人从水里拖了上来。 和沈盼一起出水的，还有周沫。 沈盼咳咳呛几口水，疯狂咳嗽，周沫扶着她，“坚持一下，先上岸。” 岸上。 周沫拿来毛巾给沈盼披上，又拿来纸，让她好好擦拭口鼻。 小男孩的父母也赶到，拉着陆之枢连连感谢。 原来是小孩趁父母不注意，擅自跑来深水区，他套着的泳圈有点漏气，这才出现意外。 园区的工作人员也出面道歉，说没有做好管理，还提出为表示感谢，要给陆之枢办理免费的vip卡，可随时携带家属来园区内游玩。 一旁是陆之枢受各种人的恭维和感谢，一旁是沈盼狼狈着孤零零的咳嗽，身旁只有周沫。 沈盼起身，裹紧毛巾，但抽搐过后的小腿还有点疼，起身时，她有些站不稳，周沫连忙将她扶住。 “我们走吧，”沈盼对周沫说。 周沫回头看一眼被众星捧月般围住的陆之枢，扶着沈盼，打算离开。 “等等，”浑身湿透的陆之枢追上来，把身后的人晾在一边。 沈盼额头上还挂着水珠，她抬眸问他：“有事？” 第277章 绿岛3 陆之枢没说话，蹲下身试图碰沈盼的小腿。 沈盼反应性后退半步，“做什么？” “你不是腿抽筋了？”陆之枢抬头问。 他额前的刘海很长，盖住了他的眼，沈盼明明看不见他的眼，却还是有一丝慌乱，眼神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不用，我缓缓就好，”沈盼紧紧捏住周沫的手，“我们走吧。” 周沫：“嗯。” 她带着沈盼去一处休息区，这边有饮品买，她点了两杯热可可。 “谢谢，”沈盼接过热可可，道谢说。 “腿还疼？要不去冲会儿热水？”周沫问。 “不用，已经好多了，”沈盼喝一口热可可，视线却望向刚才她们从深水区上来的方向。 此刻，那边已经没人。 “真晦气，出来玩还能遇到他，”沈盼抱怨道。 “看他的穿着……不像过来度假的，”周沫说。 “一看就知道，估计又来这边见什么客户，谈生意呢，”沈盼说：“绿岛也不小，怎么就这么巧，能遇着他呢？” 周沫想了想，“应该不是偶遇，他是跟过来的吧？” 沈盼顿悟：“对！你这么说我就想通了，那个破灯肯定也是他送的。” “倒是有心，”周沫说。 沈盼却恨得咬牙切齿，“有什么心？他要有心，我至于和他分手？” 周沫瞧沈盼在气头上，说多了陆之枢只会让沈盼更烦躁，她换了话题说：“你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咱们去浅水区游一会儿。” “嗯。”沈盼平复一会儿心情，她看周沫陪她坐在这儿太无聊，便说：“你先去游吧，不用在这儿陪我。” “没事，”周沫说。 “真不用，我自己缓一会儿就好。” 周沫见沈盼如此，便没再坚持，独自去了浅水区。 她刚到浅水区，有个调皮的小男生从水池里拨了水上岸，飞起的水花刚好打在她腿上。 小男孩看着她，一脸抱歉和不知所措，“对不起，姐姐。” 周沫没生气，反而迅速跳进水里，也冲小男生轻轻扬了水花，“说对不起可没用哦。” 小男生见周沫没生气，自己又被周沫扬了水，立马反击。 两个人嬉戏起来。 周沫可没因为自己是大人就手下留情，小男孩被周沫强大的攻势扬的睁不开眼，劈头盖脸的水落下来，打得他措手不及，“姐姐，姐姐，我投降，投降。” 周沫立即收手，她游到小男生旁边，“小伙子，你叫什么？” 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之前套着泳圈在泳池附近玩水，刚好让周沫遇见的。 “我叫杨浩天，”小男孩说。 “你和谁来的？”周沫和他攀谈着问。 “我爸爸妈妈，”杨浩天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区，“他们上去喝水了。” “会游泳吗？”周沫问。 “会，”杨浩天点头。 “比比看？” “啊？” “这个池子，游一个来回。”周沫比划两下。 杨浩天小脸一皱，“姐姐，你是大人，我是小孩……” 言下之意，周沫欺负人。 周沫却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仗着年龄的优势欺负人，她狡辩说：“你是男人，我还是女人呢。” 小男孩摇摇头，“我不比。” 周沫看小朋友不上当，也不再欺负他。 手往岸边一支，轻轻一跃，上了岸。 正要和小杨同学道别，抬眸无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程鸢？”她喃喃。 小杨同学顺着周沫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姐姐好笨的，在这儿练了好久，还没学会游泳。有个叔叔一直教她，她还是学不会。” 周沫抬眸望着程鸢的方向，就见程鸢低头坐在岸边，似乎在等人。 “什么叔叔？”周沫问小杨同学。 “就一个高高的，帅帅的叔叔，他刚走了，估计一会儿还回来。” 周沫闻言，猜测小杨口中的“叔叔”估计是程鸢新交的男朋友，来这地方显然是过二人世界的，便没好意思上前打招呼。 程鸢也是命苦的姑娘，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九岁时候才做的姑息手术，手术效果似乎不是很理想，身体也一直不好。 程鸢被她导师甘莉严使唤，因劳累进了东大一院急诊的时候，周沫曾去看望过她。 那时候的她，不但身体一副破败模样，连心灵都被甘莉严摧残的几近崩溃边缘。 周沫想安慰她，说未来还长，她没尝试过的事还有很多，这世上值得她留恋的事也有很多，比如，一本书、一个人、一段恋情。 程鸢却心如死灰，因为身体的缘故，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更不会触碰爱情。 程鸢的身体情况有多糟糕，周沫不是大夫，无法估计，但法洛四联症她上学的时候学过，这种先天性心脏病在儿童中的发病率不算低，一岁左右是最佳手术年龄，但程鸢却拖到了九岁才做手术，预后不是很理想，随时没命都有可能。 她连身体健康都无法保证，怎么可能祈求一段恋情呢？ 周沫也觉得上天太不公平，为什么让这样努力又善良的女孩子遭此磨难。 程鸢住院期间刚好遇到奖学金评比，却被人说，她能拿奖学金是因为学院给的同情分，可事实是，程鸢的绩点和成绩，拿一等奖学金完全没问题。 从曼容带着西楼的一帮人过来研究生管理办公室闹，周沫觉着她们不可理喻。 程鸢都病成那样了，她们没有同情心就算了，竟然还火上浇油，跑来质疑她的奖学金拿的合不合理。 周沫当场骂了她们一顿，加上研办的主任也在，程鸢的事性命攸关，本就引起学院注意，从曼容几个被周沫骂了，很不服气，研办主任也生气了，说她们再闹，取消评奖评优资格，从曼容几人这才作罢。 也因此，从曼容和周沫结了梁子。 沈盼走过来时，看周沫怔怔地望着不远处。 “看什么呢？” “同学。” “怎么不过去打招呼？”沈盼问。 “不了，她难得有现在的生活，还是不打扰她好。” 沈盼疑惑：“她是谁啊？” 周沫自己和程鸢的结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沈盼听后，也说：“确实还是别打扰了。” “姐姐，还玩不玩了？”小杨同学突然问。 第278章 绿岛4 沈盼惊讶，“这是谁啊？” 周沫笑说：“新认识朋友，杨浩天小朋友。” 沈盼开玩笑说：“这才刚来多久就认识了一个小帅哥，不行，我得给韩沉告个状。” “去你的，”周沫推她一把，转而对小杨同学说：“我们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啊？姐姐，你们要走了？” “嗯，马上吃饭了，我们先去吃个饭。” “好吧，”小杨同学一脸失落，“姐姐再见。” “再见。” 和小杨同学道别，周沫带着沈盼回到了休息区。 沈盼问周沫：“怎么不再游一会儿？” “不想被程鸢看见，”周沫说：“正好到饭点了，咱们先去吃饭？” “走，吃饭。” 两人换了衣服，走出室内游乐园，折身去了对面的饭店。 沈盼的公司不但发了游乐园的免费入场券，还发了对面饭店的八折优惠券。 这家店很有名，能搞到优惠券，属实不易。 周沫本着不想错过的原则，硬拉沈盼来这里。 虽然这边的消费有点高。 饭店高档，服务也没得说，她们俩一进来，就有服务员上来问询。 她们没预约，只拿出精致的打折券，服务员便很快给她们找了餐位。 周沫心有惴惴，点餐后等服务员离开后，她小声问沈盼：“我以为这种餐厅会看不上咱们用打折券呢。” 沈盼却说：“这打折券不是促销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基本是用来送礼的。而且……陆总送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便宜？” 周沫惊讶：“陆尧澄送的？” 沈盼：“对啊，最近他总给我们公司的人送福利。不过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他表面上说犒劳我们这些员工，其实就是找借口讨好我们闻总呢。” 周沫皱眉：“之前送玫瑰、礼物，现在又送门票打折券……还整个公司的人都送……这是做了多大的错事，需要这么卖力的弥补。” “……”沈盼不满：“人家疼老婆不行？谁说只有做错事，才能送东西了？” “我看是做贼心虚，”周沫不觉得这种行为很正常。 “你是和韩沉谈恋爱谈傻了，不懂什么叫浪漫了吧？”沈盼嗤之以鼻，“陆尧澄在我们公司，风评可不是一般的好，听公司的几个元老说，文成创立之初就是陆尧澄一手扶持上来的，要不是有陆尧澄在，文成也早就倒闭了。” 周沫却不以为然，“既然陆尧澄一手扶持着文成，闻璐姐干嘛还要亲自跑来找韩沉和他四伯谈专利的事？还为此和陆尧澄闹得不是很愉快。” “这就不知道了，”沈盼说：“反正每次陆尧澄来找闻总，总是热脸贴冷屁股，还有人私下议论，说闻总不识好歹。既然嫁给陆尧澄，好好当陆太太就好了，非要这么折腾。还有人说，她生了女儿，没生儿子，陆家那边不认她。” “都什么年代了……还搁这儿重男轻女呢？”周沫简直不可思议。 “谁知道呢，或许越是这种大家族，越是封建思想严重，毕竟在他们看来，男人才是家族产业的继承人，女人，迟早都会成别人家的。” 周沫摇摇头，完全无法理解。 “我看陆尧澄挺心疼陆妏的，他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 “听说闻总发过话，她这辈子只生陆妏一个女儿，不会再生，陆尧澄要想有什么继承人之类的，先和她离婚，再找别人生去。” “不愧是闻璐姐，”周沫给闻璐在心里比个赞。 “我也觉着闻璐姐这样挺好的，就是苦了陆妏，她一直都在忙工作，陪陆妏的时间应该少得可怜。” “嗯，小妏性格内向，还特别爱哭，也很缠闻璐姐，估计是陪伴太少了。” “哎，婚姻可真麻烦，还是谈恋爱比较轻松，合则聚不合则散……” 沈盼话没说完，余光突然被不远处的两人吸引。 周沫见她目光呆滞，顺着她的视线往远处望去。 只见陆之枢和一个女人相携而来。 女人是上次在greedy门前遇到的那位，她的手搭在他臂弯里，靠的很近，走路时，波浪都能擦到陆之枢的胳膊。 周沫回头，紧张地看着沈盼。 如果说，上一次还是中规中矩的见客户，没什么可挑剔的，那这一次，陆之枢和那个女人的行径，便完全不同了。 他们已经有了实质性的亲密接触。 而这一切，入了沈盼的眼，就像一根针扎进她眼眶里，疼得她想流泪。 “要不咱们先走？”周沫试探性地问。 因为除了离开，她想不到什么能解决眼前窘境的方法。 沈盼和陆之枢一分手，不管沈盼有没有真的放下这段感情，她和陆之枢都不再是男女朋友关系，说句不好听的话，陆之枢现在再开始一段新恋情，沈盼也没权利对他指手画脚。 而留在这里，只会让沈盼更伤心。 “不走，”沈盼死死盯着不远处，“凭什么我走？我就是想吃个饭，干嘛因为一些倒胃口的人让自己饿肚子。让服务员快些上菜。” 周沫不好劝，只能叫来服务员，开始上菜。 期间，周沫一直小心翼翼看着沈盼，生怕她情绪崩溃。 想来，沈盼是没忘掉陆之枢的。 不然她也不会留着陆之枢的联系方式没删，却借口说，等陆之枢回复他是否答应分手。 可现在她不用等陆之枢的回复了，眼前的一切，已经给了她她想要的答案。 周沫很能和此刻的沈盼共情，因为她也有过类似的体验。 大四时候，她作为交换生去帝都，本以为能见到韩沉，却听说他和别人出了国…… 那时候的她，心情和此刻的沈盼可谓一模一样。 明知道分手了，明知道不该为此心痛，明知道该放手，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儿，就是难受。 心如刀绞，无法呼吸。 沈盼起初很淡定，她甚至挺直了身子，优雅地切着牛排。 可刀划着划着，手便开始颤抖起来。 随后，餐刀穿透牛排，和瓷盘摩擦，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沈盼叉起一块牛肉，缓缓地放入口中，视线又被不远处的两人吸引。 她嚼着牛肉，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第279章 绿岛5 趁别人发现之前，她收回视线，垂着头，两手紧紧攥着刀叉，努力克制说：“我……还是忘不了……”声音哽咽。 周沫连忙坐在她沈盼，轻轻抚摸她的背，给她抽了几张抽纸。 沈盼接过抽纸，将眼泪擦拭干净，大口喘了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镇定。 “我后悔了，”沈盼说：“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总觉得自己能独善其身，我喜欢他，但不会陷进去。和他在一起，我也想着，过把瘾就好。毕竟像他这样的豪门公子哥，谁不想和他有一段恋情呢。” 沈盼自认，自己的要求不高，只需要一段恋情足矣。 甚至她还会想，如果有娱乐记者去八卦陆之枢的情史，能扒出和她这一段，也够了。 但她没想到，自己当初立誓过把瘾就死心的想法太单纯，她低估了自己的贪心和欲念。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她当初计划好的。 她想要的，是陆之枢的全部。 她想要这个男人完完整整属于她一个人。 从上次，她看到陆之枢和那个女人从greedy出来的那一瞬，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她见不得陆之枢身边有别人，就像眼里完全揉不得的沙子。 可greedy是那样应景，为什么这座塔要叫greedy呢？ greedy，贪心、贪念、贪婪的意思。 就像在暗示她彼时彼刻的心情一样。 “吃吧，吃完咱们走，”沈盼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周沫知道，沈盼这是没受住，和自己妥协了。 除了逃跑逃避，别无选择。 她不可能上前去找陆之枢理论，更没有道理当着陆之枢的面儿质问为什么。 周沫火速处理完点的几道餐品。 沈盼胃口不佳，慢慢悠悠也勉强吃一些。 “去结账吧，”沈盼说：“我请你。” “我请你吧，”周沫见沈盼的心情已经如此糟糕，想着尽量让她能开心一点，虽然请客这种事，对于沈盼目前的心境来说，用处不大。 “不用，上次就是你请我吃的披萨，这次我请你，”沈盼拿起包，走向收银台。 周沫紧随其后。 收银台前。 收银员小姐姐询问了沈盼桌号后说：“l36桌已经有人付完款了。” 沈盼瞬间警觉，“谁？” 收银员小姐姐被沈盼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到，“一位先生。” “姓什么？”沈盼问。 “姓陆。” 沈盼咬唇，心中酸涩却也五味杂陈。 两人从饭店出来，沈盼抬眸看了眼灼灼烈日，她拿出墨镜戴上。 “你觉得是陆之枢么？”沈盼问。 “肯定是他。”周沫答。 除了他，还有哪个姓陆的能帮他们把账单结了。 两人沿着马路往酒店走，路上，沈盼没有讲话。 周沫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陪着她一直走着。 “算了，就当占他便宜，白吃他一顿，正好给咱们省了钱。”沈盼说。 “这么想也可以，”周沫安慰说：“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只是，陆之枢这迷之操作，难免让人忖度他的心思。 是放不下沈盼？还是说仅仅只是对沈盼有愧？ 毕竟当初沈盼和他在一起，没少受委屈，分手时候，陆之枢连句抱歉的话都没说。 “我还不想回酒店，再陪我走走吧？”沈盼说。 “可以，想去哪儿？”周沫问。 “好晒，想吃冰激凌。” 周沫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买冰激凌的地方。 “正好有家bobocake，还不远，走。” 两人跟着导航，一路找到这家网红蛋糕店的连锁分店。 很不巧，因为天热，这里莫说冰激凌，连冰激凌蛋糕都卖完了。 店员很热心的给她们指路，说步行街那边有小商铺会卖雪糕。 周沫又带着沈盼去买雪糕。 两人在冰柜前挑了许久，沈盼问：“怎么都没有熟悉的口味？” 周沫：“随便拿吧。” 沈盼看了一圈，从里面找了个白桃樱花巧克力味的。 周沫喜欢白桃，也跟着拿了一支。 结账时，老板说：“二十。” 周沫愣一下，“多少？” 老板重复：“二十。” “一个雪糕卖二十？”沈盼惊呼。 “一个十块，两个二十。” 沈盼和周沫面面相觑。 两人这是遇着传说中的雪糕刺客了。 “谢谢，不要了。” “谢谢，不要了。” 两人异口同声，一起将雪糕放回冰柜里。 老板脸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果断的顾客。 大多人都碍于面子问题，或者嫌麻烦，挑着这种贵雪糕的时候，直接扫码付款，自愿当冤大头。 眼前这两位姑娘却不一样，她们几乎想都没想，连商量都没有，一致拒绝购买。 从商店出来。 沈盼抱怨道：“这年头，连雪糕都开始自抬身价，嫌弃我们贫穷了么？” “它贵任它贵，咱不买就行，钱在自己兜里，不花谁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穷有穷的过法儿。” “我想念一块钱的甜筒。”沈盼说。 “我想念三块钱的大甜筒。”周沫说。 可惜，现在都看不到了。 “不吃雪糕了，买奶茶吧？”沈盼提议。 “行。” 两人又换了家奶茶店。 店里没什么人，周沫和沈盼点完奶茶，站在店外的大遮阳伞下躲太阳。 忽然，一辆银色保时捷911停在她们不远处的马路边。 车窗摇下，驾驶室里的人探出头和周沫打招呼。 “周小姐，好久不见啊。” 周沫定睛一瞧，是宋言。 “宋先生？” 宋言推门下车，绕到后排，从后排抱出陆妏，单手抱着她向周沫走来。 “过来玩？”宋言问。 周沫心里一阵嫌弃，这人怎么自来熟。 “嗯，”周沫看了眼宋言怀里的陆妏，问：“小妏怎么在你这儿？” “我哥我嫂子没空带她呗，”宋言逗陆妏说：“这是叔叔的朋友，来，小妏，叫人。” “周沫姐姐，”小妏奶声奶气地叫着。 周沫愣一下，“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小妏聪明着呢，”宋言说：“上次见过你之后，我嫂子教了她几次，她就学会了。” 周沫诧异地看着宋言。 很难想象，印象里十分轻浮的人，竟然奶爸范儿十足。 第280章 绿岛6 “你们买奶茶啊？”宋言看了眼眼前的店。 “嗯，天有点热。” “一会儿去哪儿？”宋言说：“这边就那个室内游乐园还行，其他没什么好玩的，海边风大，待着不舒服。” “……”周沫十分佩服宋言，满打满算，见过宋言的次数才两次，他就像老朋友一样和她寒暄了，“我们回酒店。” “游乐园去过了？” “去过了。” “下午不玩了？回什么酒店啊？都遇见我了，肯定要好好招待你们。” “额……”周沫迟疑一下，问：“我们还不是很熟吧？” “你们不是杜医生的朋友么？饭都一起吃过了，有什么不熟的？” “……” 沈盼见这架势，一时之间没弄明白，她拉着周沫胳膊，小声问：“谁啊？这是……” 不等周沫做介绍，宋言自报家门，“我叫宋言，rg的副总。” 沈盼看了眼宋言怀里的陆妏，问：“你和小妏……” “陆尧澄是我哥，”宋言握着陆妏的手摇了摇，“我是这小家伙的叔叔。” “叔叔，好热。”陆妏撒娇埋怨。 “好好好，一会儿就回去，”宋言说：“这小姑娘都热的受不了了，你们和我一起去车上吧，一会儿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周沫正想拒绝，沈盼却拉了拉周沫的手腕，她没有发声，只用口型和她说：“他-有-点-帅。” 周沫睨她一眼。 刚才还没从失去陆之枢的悲痛中走出来，现在又开始垂涎另一位帅哥。 沈盼的心变得真快。 想到刚才她那样难过，反正和陆之枢也回不去了，不如给沈盼创造点机会，让她重新开始一段恋情，忘记过去。 “去哪儿？”周沫问宋言。 “跟我走就行，”宋言自信说：“放心，保准让你们满意。” 周沫看一眼沈盼，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沈盼眼里是期待，显然跃跃欲试。 “行，”周沫答应。 海边别墅。 周沫和沈盼跟着宋言进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满地都是玩具和育儿用的书籍等小孩子相关的东西。 这一幕属实有点让人大跌眼镜，和宋言打包票说的，带她们去个好玩的地方相去甚远。 “你不会让我们来给你做家政，收拾房间吧？”周沫怀疑。 宋言尴尬地挠挠头，“哈哈，抱歉啊，平时任由小妏折腾惯了，也懒得收拾。你们跟我来。” 他抱着小妏，穿过海景别墅的客厅，走过长长的玻璃栈道走廊，去了另一栋别墅，沿途都是山水园林、小桥流水的布景，俨然一座庄园。 等到了一处独栋别墅，小妏激动地拍手，“叔叔的秘密基地到啦。” “对，”宋言推开门，“请进。” 周沫和沈盼一起跟进来。 屋子举度深高，空间的宽阔配着透明的吊顶，里面全是各种盆景花鸟，比花鸟市场还繁杂多样，或谓之小型动物园都不为过。 进来之后，清脆响亮的鸟叫声此起彼伏，仿佛置身在森林之中，令人瞬间心旷神怡。 沿路走着，陆妏突然指了一个路过的鸟笼说：“金丝雀……” 宋言摸摸她的头，“对，金丝雀。小妏真厉害。” 在宋言的带领下，几人穿过这间展厅似的屋子，到了另一间空间布局完全不同于之前任何一处的屋子。 里面科技气息满满，连门都是智能的，识别宋言的声音后，只能语音说：“主人，欢迎回家。” “进来吧，”宋言似乎很是得意，“这就是我说的好玩的地方。” 周沫打量四周，发现这边更像一个科技展厅。 宋言指着其中一片区域说，“这是vr舞蹈体验区，我们公司主打的一款游戏产品，你们试试？” 周沫皱眉：“为什么带我们来这儿？” 宋言：“这岛上也没其他地方好玩。咱们都是年轻人，没人不喜欢这些东西吧？正好，你们还能给这些产品做个测评。” 说着他开了机，将两个vr眼镜递给周沫和沈盼。 周沫对这些科技的东西没什么太大感觉，但戴上vr眼镜的一瞬，一切都不一样了。 眼前是五颜六色的音符，她每踩地面一下，都能迸射出五彩斑斓的水花，甚至地面还会配合音乐，发出震感，体验感十足。 周沫觉着有意思，确实比游乐园好玩多了。 她摘下眼镜，身旁的沈盼还玩着正在兴头上，甚至跟着音乐蹦起来。 “都说女生对科技产品的消费始终停留在实用或浮华层面，好看的外观，新奇的故事，才是吸引女性消费群体的最佳手段，但我觉得，电子产品背后承载的东西，要更贴合女性的娱乐需求的同时，也应该注重科技感，”宋言说：“这些都是我公司新投的项目，你们尽兴的玩，最好能分享一下你们的体验。” 沈盼摘下眼镜，“我们这是第一批体验用户？” “是，”宋言说着，走去门口，按下通话按键，“送些喝的过来。” 墙壁里的音响传来佣人的回应：“好的，宋先生。” “还有，给小妏冲杯奶粉。” “好的。” 沈盼玩过跳舞设备，又跑去旁边开车，她兴奋地像个孩子，把屋内所有设备玩了个遍。 周沫见她如此开心，自己也跟着心情变好不少。 再看宋言，他将陆妏放在地上，主动上前做指导，帮沈盼解释一些按钮设备的使用方法。 这人，有点让周沫刮目相看。 她不自觉在脑海里搜寻与宋言初识的场景。 那时候，周沫还在读研，卖的byt还没换现在这个牌子。 偶然有次有新的好友申请，备注是“宋言-买货”。 周沫不觉得谁会将自己的真实姓名留在备注栏，只以为“宋言”是代号昵称而已。 他的目的很明确，想买货。 估计是从哪里看到了她的宣传广告，又或者哪个老顾客把自己推给了他，介绍过来的。 交易成交顺利。 宋言留的地址也不是现在他住的地址，而是rg总部。 还说，放在前台就行。 周沫记得，当时她还怀疑宋言是不是在整蛊她。 把这种东西送去这么大一个公司……谁脑子有坑，把这东西往自己单位送？ 这不是整她是什么？ 第281章 绿岛7 周沫戴了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将东西放在前台。 前台的小姐姐问她，要交给谁，周沫说：“一个叫‘宋言’的。” 小姐姐愣一下，“您说的是我们副总宋总吗？” 周沫哪里知道宋言是不是副总，只能回：“差不多吧。” 她扔下东西便离开，生怕有人看到她的真面目。 她还边走边给宋言发信息，说东西已经放在rg前台了。 等走出rg的大楼，她觉着不靠谱，万一对方耍她或者送错了，尾款就拿不回来了。 当时被割韭菜囤货，身上的钱被偏的七七八八，周沫遭受不住这种打击。 再不挣钱要喝西北风了。 于是乎，她偷偷摸摸躲在角落，看谁来拿她送来的东西。 直到远远看到宋言的本尊。 之所以能确定是他本尊，是因为宋言从前台拿了东西后，转身就给她发消息，说：收到了。 这一幕，尽收周沫眼底。 周沫报上尾款数目，宋言也迅速将钱打了过来。 一场还算愉快的交易。 在宗奕的生日宴上，周沫真没认出来宋言。 距离躲在角落里看他已经好几年，周沫早就忘了这茬儿，没想到宋言记忆力那么好，仅仅只是微信交流，竟然还能想得起她，并且还将她认了出来。 虽然当时有韩沉作掩护，宋言没法当场拆穿，之后又使了手段，钓她上钩，坐实她就是几年前给他卖货的人。 周沫当时觉着，宋言这人，轻浮又可恶，十分讨人嫌。 但反观现在，她对他大为改观。 陆妏被宋言放在地上，她拽了拽宋言的裤腿，嚷嚷着，“叔叔，抱，抱。” 小家伙似乎很依赖宋言。 宋言蹲下身，摸摸陆妏的一侧小辫子，“叔叔先教这个姐姐开汽车，小妏乖，自己玩会儿。行不行？” 小妏看一眼正在玩具汽车上手忙脚乱的沈盼，很乖巧地点头。 “小妏，”周沫叫她，“过来，来我这儿，我陪你玩。” 宋言拨一把陆妏：“瞧，你的周沫姐姐叫你呢。” 陆妏认识周沫，加上有宋言指引，陆妏蹬着小腿跑来周沫身边。 周沫坐在茶几旁的休闲椅上，陆妏则趴在她腿上，仰头叫她：“周沫姐姐。” “嗯？怎么了？”周沫俯身，与她对视。 陆妏指了指周沫的头发，“你的发头发好长。” “好看吗？”周沫问。 陆妏点头，“好看，我以后也要留像你一样长的头发。” 周沫看着陆妏两个辫子上各卡一个镶钻珠花样的头饰，“小妏的发型也很好看，你的辫子是谁编的？” “叔叔，”陆妏小手指了指宋言。 周沫愣一下，没想到宋言还会搞这些。 沈盼听到陆妏的辫子是宋言编的，霎时按下暂停键，扭头看陆妏，又好奇地望着宋言。 “你还会给小孩编辫子？” 宋言不好意思浅笑：“以前也不会，自从我哥和我嫂子把这小家伙交给我，才慢慢学会的。别看她现在这么乖，也娇气着呢，我刚开始给她扎头发，扎的不对称，她就哭，嫌我弄得不好看。我也是被一点一点磨出来的。” 沈盼捧腹大笑，“堂堂大公司副总，竟然被一个小孩儿收拾住了。” “谁说不是呢？”宋言也自嘲。 沈盼从玩具车上下来，她指着车说：“减震效果不好，虽然沉浸感不错，但震荡有点厉害，而且摇晃的感觉很生硬，不像颠簸，倒像是被人强行拉上了摇摇床。要是车上石子路的那种晃动感再真实一点就好了。” 宋言眼神一亮，“你这提议不错，回头我和技术那边反映一下。” 沈盼又指着刚才玩过的跳舞设备说：“这个，感觉女生应该会更喜欢，你们其实在设计上可以更大胆更天马行空一点，比如音符飘过来时，可以标上1卡、2卡这样，代表消耗的脂肪，相信挺多女生愿意用这种娱乐的方式减肥。” 宋言醍醐灌顶，对沈盼萌生了几分钦佩之意。 “沈小姐，你的想法真的很不错，你是怎么能想到这么多东西的呢？”宋言说：“我们找了很多人试玩，基本都说我们的设备没什么问题，就算有意见，玩家大多也喜欢从技术层面挑刺。但毕竟还是一款拟真游戏，做不到百分百还原，技术限制很大，属于世界范围内的难题，走在尖端的研究人员都没法克服，别说我们这些做技术转化，只想做产品挣钱的。” “很简单啊，”沈盼说：“这种设备其实和游戏设备的定位差不多。电子设备一旦到达一个量级或者接近满级水平后，产品性能方面的升级空间就很小了。就拿手机来说，60赫兹的反应速度和120赫兹的速度，人的体验差异翻倍，但120赫兹或再高，基本就差零点零几秒，人基本感觉不到差别。你的这些设备也一样，目前，你的这些产品用的肯定都是世界顶尖的技术，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拟真，基本都达到了一定阈值，再提高也很困难，只能通过一些外在的东西或者更加富有想象力的东西来吸引客户。” 宋言点头，沉思一会儿，“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啊，”沈盼很大方地掏出手机。 两人扫码，互加微信。 “以前有做过类似工作？”宋言说：“沈小姐的分析不像外行，反倒挺专业的。” 沈盼垂首，略显不好意思，“以前在一个小公司做过前台，也不是技术人员，就给人看门的，耳濡目染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宋言微怔，“方便透露一下是哪家公司吗？” “啊？”沈盼没想到宋言会问这个，转头求救似的看向周沫。 周沫秒懂沈盼的心思。 沈盼在纠结，要不要将陆之枢那个破公司告诉宋言。 宋言作为rg的副总，手头的资源必然不用多说，如果是以前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沈盼会毫不犹豫将陆之枢引荐给宋言，但现在两人已经分手，她并不想成全陆之枢。 更没必要去成全他。 “可以不透露吗？”沈盼问。 第282章 绿岛8 “当然，”宋言说：“我也没别的想法，只是好奇这个公司怎么能把前台培养成有成熟商业思路的人。” “为什么要说公司培养我，就不能说是我自己聪明，领悟能力强么？”沈盼自夸道。 宋言浅笑，点点头，“是，沈小姐人聪明，领悟能力很强。” 沈盼十分受用，“你以后还有什么好玩的，都可以找我试玩，我可是二次元老玩家了，各种游戏都玩过，多多少少应该能帮到你。” 宋言讶异看她：“你也是宅？” “怎么？还不信啊？”沈盼反问。 周沫抱着陆妏，笑说：“沈盼不但是宅，还有自己的漫画呢？第一卷已经出版了，现在正筹备第二卷呢？” “在哪儿连载？”宋言一脸兴奋。 沈盼瞧着他这兴奋劲儿却一脸黢黑，“额……我画恋爱番，主要受众是女性，不是热血少年漫。” “我知道，”宋言问：“是在《july》的子刊《momo》上还是《tobegrils》” 这次轮到沈盼眼神一亮，瞳孔震动。 宋言说的这两个刊物，是时下最火的两个女性向动漫连载期刊，能说出这两个名字，说明也是老二次元了。 “在《momo》上。” “最近一期有吗？”宋言作势就要掏出手机，“我下了它家的app，我看看。” “没，第一卷上个月已经连载完了。” “第二卷什么时候开？”宋言问。 “额……刚给编辑看了第一话的内容，可能还得翻修，”沈盼说：“不过编辑说，要先联系出版社，给我第一卷出个单行本，看看销量，要是销量好，会尽快让我开始第二卷的连载。” “单行本开售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帮你。”宋言十分好爽。 沈盼皱眉不解，“你怎么帮我？” “帮你买啊？” “额……”沈盼尴尬，“你买能帮我买几本？而且……你一个男生，也不看这种少女漫吧？” “谁说男生不看少女漫的？”宋言说：“我在《july》上找不到想看的漫，也会去《momo》上找漫看。女性向的作品，感情刻画比较细腻，而且人设新颖有意思，有时候比男性向的漫更有看点。看漫画不就是看故事么？只要故事好，不管男女，肯定都有受众。” 沈盼点点头，给宋言比个大拇指，点赞他的说法。 “要不我们三个拉个群吧？”宋言提议。 周沫和沈盼面面相觑后，又疑惑地看向宋言。 宋言说：“以后给你们试产品的时候，咱们可以在群里讨论。” 周沫觉着自己有点多余，说：“试用产品这事，你俩商量就行，我也不懂，就别带我这个累赘了吧？” 宋言却说：“周小姐，沈小姐是我通过你认识的，怎么可能不带你？” 沈盼也说：“是啊是啊，我和宋先生又不熟，没你我俩多尴尬。” 周沫：“……” 她心说，她就不尴尬么？ 她和宋言也不熟啊……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宋言已经和沈盼面对面建群，并将周沫拉了进去。 两人又开始讨论vr设备的事。 周沫带着陆妏，陪她说话，逗她玩。 这间屋子布置的想展厅，里面的vr设备应有尽有，沈盼几乎将屋里的设备全部体验一遍，从亚马逊环游一圈回来还意犹未尽的沈盼，放下了vr头盔，转头对宋言说：“老宋，你搞这么多东西，是要办展览么？” 周沫听到这称呼，大跌眼镜。 这两人，都是自来熟么？这么快都改称呼了。 “展览已经办过了，我个人想收藏，就全搞来家里了。” “豪横。”沈盼送了宋言两个字。 宋言笑笑：“这些都是初代产品了，二代产品还在升级中，还没从流水线上下来。等产出了，再带你们体验体验。” 沈盼玩累了，扭身往休闲椅上一坐，“别怪我和你泼冷水，其实现在的娱乐方式很多，游戏并不是必需的。就算是很多人玩游戏，拿现在的手游来说，吃鸡和王者各占游戏的半边天，你这个要挤进游戏市场太难了。” “我知道，”宋言说：“但国内的商品经济不能总停留在低端的制造业，总要进行技术革新，冲击高端行业，开辟新的赛道。国内现在的确各种app盛起，但论技术，基本没多少高科技成分，主要针对群众端的需求量贩式生产。说白了，就是中间商、中介，赚的不是科技革新产生的福利，而是信息差导致的信息付费。至于你说的游戏，除了这两个，还有多少能拿得出手的呢？去年四月，我心血来潮，下了一个3dmm手游，游戏上线三个月用户流失百分之六十以上，今年三月，已经正式停服了。虽然这个游戏画质和效果都属于中上游，又有大ip做加持，但还是囿于传统游戏产业，没有革新，留不住玩家。而我想做的，不是从1变成100，是从0到1。” “我懂了，”沈盼说：“你想做任天堂switch和索尼ps系列类似的东西。” “对。” 宋言瞬间觉得，沈盼真的很懂他。 他根本不用费心费力去讲，沈盼就能快速get到他的想法。 “你这……挺难的，”沈盼实话实说。 “我知道，但再难总得有人去做，不是么？” 沈盼十分欣赏宋言这份勇气，她鼓励道：“加油，老宋，我信你。” “我也信我自己，”宋言笑了。 晚饭时分。 沈盼和周沫原打算回酒店，宋言却留她们，说一起吃个晚饭，就当交朋友。 盛情难却，周么和沈盼留了下来。 连陆妏都跟着开心起来，连连拍手说：“哇，叔叔，我们好多人要一起吃饭了。” 宋言捏捏陆妏的小鼻头，“这么多人陪你吃饭，你今晚可要好好表现，不许挑食，不能让两个姐姐看了你的笑话。” “嗯，叔叔，我一定好好吃饭，”陆妏稚气却郑重其事地回答。 本以为晚饭会有人准备，没想到宋言围着围裙，亲自进了厨房。 这让周沫和沈盼略感尴尬，连忙纷纷进厨房帮忙。 宋言没拒绝，从冰箱里拎出来菜，“你们帮我洗菜吧。” “可以，”周沫撸起袖子。 沈盼也加入剥葱剥蒜大军。 “很久没人和我一起做饭了。没想到今天在路边捡来你们两个，不但帮我做测评，还帮我一起做饭。” 说实话，宋言真没想到会和周沫、沈盼处成现在这样。 他当时真的只是开车带陆妏去兜风，闲着无聊，恰好在路边看到了周沫，想着相识一场，尤其周沫还认识闻璐和杜陌优，也算熟人，带她们在这儿玩玩。 第283章 绿岛9 也没多想，但却让他发现了沈盼这个“宝藏”。 三人一起动手，晚饭准备很快。 沈盼不怎么会做饭，打下手只能做些简单的活儿，周沫刀工不错，负责切菜。 掌勺的事由宋言负责，他驾轻就熟，开火架锅倒油。 沈盼站在一旁，感叹道：“可以啊，老宋，你这是全能型好男人呐。” 宋言不好意思道：“也没有。” “怎么没有？又会带孩子，又会做饭，有抱负有事业，小说里的完美男人都没你完美。” 宋言被逗笑，干笑几声，开了油烟机炒菜。 不得不说，宋言的技术，让周芒和沈盼意想不到，他竟然还会颠勺。 周沫也感叹道：“你这技术，不去当厨子可惜了。” 宋言一副臭屁的表情，故意问：“和韩沉比呢？” 周沫：“……” 宋言哈哈笑两声，“他是不是什么也不会？” “谁说不会？”周沫忍不住替韩沉找补，“韩沉也会做饭好么，而且味道很好。” “那确实厉害。爱情的味道，我可做不出来。”宋言打趣。 周沫被逗红脸。 沈盼站在周沫身后，下巴磕在她肩膀上，问宋言：“老宋，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也没谈过？”沈盼好奇。 “没有。” “呀，这么纯情呢？”沈盼惊讶。 宋言笑说：“没谈过恋爱，不代表没喜欢过人。暗恋，失败了而已。” 沈盼看一眼周沫，眼中洋溢着期待的八卦神情，“谁这么有福气啊？方便说不？” “不方便。”宋言盛出来一道菜，涮锅后开始做第二道菜。 沈盼有点兴致缺缺，连带着周沫也好奇起来。 宋言长得也不赖，又是rg的副总，身家背景不用说，又会带娃又会做饭，完全一个十好男人的标配。 这么完美的人，应该少不得追求者才是，竟然还会暗恋别人？ 而且他竟然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暗恋失败了。 沈盼不解：“你去给人表白，被拒绝了？” “没有，我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宋言十分坦荡，“有些时候吧，看着对方幸福，比自己拥有对方开心。” 沈盼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自己苦情却成全别人那套呢？换我，我肯定先去表白，才不会亏了自己。” 宋言笑而未语。 沈盼看他没多大反应，不禁怀疑，“你不会喜欢我们周沫吧？” “……”周沫送她一个大白眼，“我和他满打满算见过三次面……” 宋言皱眉，十分想不通沈盼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你的想法很危险，我可没想过干撬人墙角这种事，更不想被韩沉打死。” 沈盼却说：“小说里不都这么讲的么，男二温柔完美，永远无条件对女主角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宋言却笑说：“哪本小说？说来听听，我去看。” 沈盼：“女频小说，十个有九个都是。噱头还很足，什么植物人老公、病娇太子之类的。” 宋言皱眉，“这都什么和什么？” “不知道，反正爱看的人还挺多的，”沈盼说：“现在好多小说改编的漫画，不说剧情怎么样吧，那种粗制滥造的动态漫画，大批量挤进漫画市场，让国内本就薄弱的漫画市场雪上加霜。我们这些原创漫画作者，已经被挤到边缘了，《momo》上连载最火的‘风舞柳’大神，连载半年，收入才三万多。我这种勉强能上《momo》签约标准的小透明，一个月顶破天两千。” “国内互联网移动端发展太快，漫画发展断档，一直没有形成主流或者独树一帜的艺术表现形式，国内人又普遍没有纸质化阅读习惯，这些才是掣肘漫画发展的最大阻碍。”宋言说。 “你说的这两点很对，”沈盼说：“我还要补充一个最最最关键的——盗版太多了，白piao现象严重。我们这些作者也不能用爱发电不是？也不说挣大钱，好歹给咱一口饭吃也行，然而呢？以前‘知音漫客’，‘最漫画’兴起的时候，漫画作者还能有点肉吃，现在……呕心沥血搞一年半年，搞出来被盗版不说，连版权也被平台收走，都不是自己的。” 提起漫画盗版问题，沈盼怨声载道，似乎从陆之枢那里受的委屈，都没有漫画被盗，受的委屈大。 “把你的作品名称发给我，”宋言突然说。 沈盼愣一下，“干嘛？” “打击盗版，”宋言说：“rg的法务和lt有合作，我可以联系lt律所，起诉那些盗版商。” “没用，《momo》的法务也尝试过，那些盗版网站的服务器全在境外，根本查不到。” “那就找技术部门，查ip，总有办法找到他们。” 沈盼愣住，怔怔地望着宋言，打趣道：“这就是传说中总裁的魅力么？” “没感受过？正好，提前让你感受一下。”宋言很配合地回应。 “真的假的？”沈盼有点不信：“打击盗版的维权成本很高的，花在维权上的钱，比整本作品挣的都多。” “没事，我又不缺钱，法务部的人，工资也不是白给他们开的。” “……”沈盼震惊：“豪横，不愧是rg的人。” 周沫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听话音，宋言敲定这件事了，她皱皱眉头，问沈盼：“看样子，你是抱上大腿了。” “抱，必须抱，还得死死抱住，”沈盼斩钉截铁，“老宋，你是我认识的第二个有身份背景的人，这不抱大腿太亏了。” “哦？第一个是谁？”宋言好奇。 “额……”沈盼被问住，“不提也罢。我来端菜，你快点再炒其他的，小妏都饿了。” 沈盼说着将宋言炒好的菜端出去。 宋言瞧着沈盼灰溜溜跑走的身影，小声问周沫：“怎么回事？怎么不说了？” “等她愿意开口，主动告诉你吧。” “失恋了？前男友？”宋言猜。 周沫瞳孔放大，他猜的真准。 “看来是了，”宋言通过周沫的表情已经确定答案。 晚饭时。 因为宋言绝佳的厨艺，周沫和沈盼都吃了不少，陆妏也不挑食，乖乖吃了一碗米饭，期间没哭没闹，还说人要多多的，吃饭才香。 沈盼和周沫离开时，陆妏还拉着两人的手，问她们，下次什么时候来。 第284章 绿岛10 周沫蹲下身，与陆妏平视，“只要小妏乖乖吃饭，做到十次，我们就过来。” 陆妏撒开宋言的手，掰着手指头数数，数来数去没数明白。 她给周沫比了七个指头，“是这么多么？” 周沫将她十个指头全部打开，“这么多。” 陆妏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着宋言，“叔叔，你帮我数。” “好，”宋言答应。 “姐姐，一定要来哦，”小妏单纯的眼神透着期盼。 “好，我们一定来。”周沫保证。 宋言俯身将小妏抱起，转身交给身后的保姆，“我送你们回去，这边离你们住的酒店还有点距离。” “嗯，”周沫起身。 宋言将车从车库开出来，周沫拉了后排的车门，坐进去。 沈盼也跟着坐了后排。 宋言一脸懵，“没人坐副驾驶么？” 沈盼探身，说：“男人的副驾驶是留给自己另一半的。” “我这还没另一半呢，”宋言说。 “将来总会有，”沈盼说。 宋言无奈，只能尊重她们。 车刚到酒店门口。 周沫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响铃。 是沈青易。 周沫接通，“喂，老师，怎么了？” 沈青易：“上次你给韩教授整理的资料还有没有？你给我那份我找不到了。” 周沫：“有，我电脑有备份。” 沈青易：“能尽快发给我吗？我有急用。” “行，我马上发。” 周沫这头刚放下电话，沈盼习以为常问：“你老师又给你临时派任务了？” “嗯，她问我要资料，挺急的，我先上去。” “去吧去吧。” 周沫简单和宋言道别，匆匆上了楼。 跟了沈青易一年多，周沫已经被练出来了，笔记本电脑随身携带，各种重要文件网盘备份。 沈青易需要的那份资料，周沫正巧存在笔电里，笔电被她放在她们入住的酒店房间。 周沫按了电梯上键，电梯刚好下来。 电梯门打开，周沫走了进去，她随手按下关门键。 门在即将合上的一瞬，周沫从不宽不窄的门缝里看到了沈盼。 正奇怪沈盼怎么这么快就跟来了，周沫连忙按了电梯的开门键。 电梯门反应有点慢，快合上时又缓缓打开。 周沫再抬头，发现电梯外的“沈盼”消失了…… 她的心咯噔慌一下。 刚才是出现幻觉了？ 可刚刚沈盼就在电梯前，虽然没有和周沫对视，但周沫认识沈盼这么多年，难不成连自己的好朋友都能认错？ 周沫晃晃脑袋，重新整理思绪。 眼瞧着还要给沈青易发资料，她先将刚才出现“幻视”的一幕搁在一边。 先给沈青易发资料要紧。 …… 酒店门口。 沈盼从车上下来，冲宋言招招手，“老宋你赶紧走吧，小妏那儿还等你呢。” 宋言也冲他招手，“行，你也上去吧，你俩女生住酒店注意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别的地方不好说，绿岛这块儿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沈盼嗤笑，“少吹牛了，谁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哥陆尧澄来了，也不一定好说话。” 绿岛这“达官贵人的消金窟”的名号可不是乱说的。 宋言自信说：“别不信啊。我问你，你知道绿岛谁开发的么？” 沈盼摇摇头。 “戚逸霖，听说过没有？” 沈盼想了想，还是摇头。 “自己求助度娘，”宋言懒得解释，“他是我哥的妹夫，也算我半个哥哥，你说我能不能说的上话？” “……”沈盼认怂：“恕我眼拙。” 宋言得意一笑，“走了。” 他道别后发动车子，沈盼冲车挥挥手。 等车影消失，沈盼拿出手机，好奇的搜索“戚逸霖”的名字。 关于戚逸霖，大多时候出现财经新闻上。 最常出现的词条，是关于好几年前，“天生制药”破产，以及戚逸霖空手套白狼，反向收割美股资本的新闻。 天生制药面临破产，天生的老板被迫向rg求助。 rg入股后，第一件事就是拆分公司打包销售，正值戚逸霖的公司在美股上市，他一开始放出消息，说已经对接rg准备买入天生，未来打算进军医疗产业，国内医疗需求旺盛，市场潜力巨大，将来必然大赚。 美股的资本十分看好，纷纷投资入股，这一投就是十几亿。 戚逸霖拿着十几亿，一点点买拆分后的天生制药，但却迟迟没有买天生的核心——研发部。 美股的资本着急，戚逸霖却不紧不慢，还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甚至还请了国内外的生物医药专家做技术指导，做掩护。 一切似乎真如看起来那样，井然有序。 在最后收购天生研发部时，戚逸霖却说，收购的钱不够了。 美股资本像嗓子里卡了食物，上不来下不去，只能强行吞咽，又给戚逸霖投了八个亿。 戚逸霖信誓旦旦说一定可以，还将自己所持美股股票抵押给美股资本。 然而，最终他并没有收购天生的研发部，美股资本手中的股票变成废纸，而戚逸霖却带着八个亿的真金白银回国。 当初投了戚逸霖的那些资本们悔之晚矣。 戚逸霖戏耍资本后，从美股退市，转而在国内a股上市。 手有余粮，心中不慌。 有八个亿做“余粮”，戚逸霖的公司在a股混的风生水起。 沈盼看着各种财经专家对戚逸霖反向割美股韭菜的行为褒贬不一。 有说他是真的玩明白从商之道，有说去美股上市的公司都是被美股的资本割韭菜，他反向操作给国人出了一口气，也有人说他毁了国内公司的信誉。 总之，毁誉参半，是个极具争议的人。 沈盼仔细看了几篇报道，才明白戚逸霖的操作，不说别的，解气是肯定的。 她并不是很懂商业金融这一套流程，但看完戚逸霖的事迹，沈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陆之枢一定会很欣赏戚逸霖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冒险家。 “陆总，你看什么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沈盼的思路，她抬眸，发现对面不远处站着的两人。 一个是陆之枢，一个是中午和他吃饭的女人。 第285章 绿岛11 真晦气。 沈盼觉得，自己攒了一年的霉运，全在今天一天之内爆发了。 陆之枢扔下身后的女人，黑着脸走向沈盼。 “刚才那个人，是宋言。” 这是句肯定句，说明陆之枢看见宋言送沈盼回来的一幕。 “是，有问题？”沈盼也不惧他。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新认识的朋友。” “怎么认识的？” 沈盼皱眉，一脸不悦，“问这么多做什么？和你有关系？” 她不想理他，偷偷白他一眼，绕过陆之枢便往酒店走。 陆之枢紧几步跟上，却被身后的女人拦住，“陆总，干嘛呀这是。人家不想理你，你怎么还上赶着往上贴呢？” “阚总，抱歉，我先处理一下私事，”陆之枢与她拉开距离。 “不送我上去？”阚彤眼尾一勾，瞄了眼眼前的酒店。 “我帮你叫酒店侍应生。” 阚彤轻笑，“我是自己没张嘴，还是缺胳膊少腿，要你帮我叫人。呵，陆总，别装糊涂，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陆之枢始终疏离，对于阚彤的话，他只当没听到，折身叫了酒店的侍应生，安顿道：“这位小姐醉了，麻烦送她上楼。” “阚小姐，请，”侍应生十分体贴，问：“需要我帮忙扶您？” “不用，”阚彤严声拒绝，眼尾冷冷勾一眼陆之枢。 中午吃饭时还温情脉脉，这天还没黑，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闻名帝都圈内的话，阚彤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郎无情，妾再有意也没用。 又不能把陆之枢绑去床上。 阚彤高傲地昂首，带着可怜的尊严，走进酒店。 …… 停车场。 陆之枢坐在车里，他拿出手机，盯着和沈盼的聊天记录。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星期前。 沈盼问：亲爱的，今天能不能回来一趟？ 陆之枢：怎么了？生病了？ 沈盼：有话说。 陆之枢：下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关于一轮融资的。 沈盼：给我两小时也不行？ 陆之枢：我尽量。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他如约挤出两小时回家。 看见沈盼收拾的窗明几净的屋子和丰盛的晚餐，谁的心情能不大好呢？ 本以为是一顿愉快的餐饭，没想到却是沈盼想要分手。 他知道沈盼跟着他受委屈了，他没给她买过什么礼物，也给不了她多好的物质条件，钱几乎全部投在公司里，一轮融资的融资公司提了很多苛刻的要求，并且要拿走大部分股份。 但博简是他从无到有创办起来的，耗费了他几乎所有心力，他做不到为了融资拱手送人。 只要搞定一轮融资，博简的业务就能继续扩张，到时候他就有能力在市中心买套房了。 他试图用买房挽回，想先安抚沈盼，给她吃一颗定心丸，沈盼却已经铁了心要分手。 她将分手的话说的那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面对沈盼无懈可击的说辞，他溃不成军，他甚至觉得自己小看了沈盼，平日里是一副单纯无害的可爱模样，但玩起攻心术来，竟让他无力招架。 她分明比那些贪心的融资公司还要让他头疼、搞不定。 车里昏暗一片，只有手机屏幕发散出的光线。 陆之枢几次打开编辑窗口，却一个字都没敢发出去。 他怕发消息过去，消息旁却跳出来红色感叹号。 毕竟沈盼走的那样决绝，说完分手的当天，人便搬走了。 她大抵是不肯回头了，在greedy相遇时，她冷漠的眼神和态度，给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陆之枢调整驾驶座的靠背角度，仰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他扯了扯领带结，给自己松口气。 手机退出沈盼的聊天框，他凝滞片刻，给梁东岩发消息：宋言最近在做什么项目？ 梁东岩：哪个宋言？ 陆之枢：还有哪个宋言。 梁东岩：到底哪个？ 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了片刻，他问：你说陆尧澄身边那个副总？ 陆之枢：嗯。 梁东岩：你们陆家的事，你不清楚？ 陆之枢：他不是陆家的人。 梁东岩：怎么也算半个吧？ 陆之枢：别废话，知道赶紧说。 梁东岩却继续打趣：你半个弟弟的事，我怎么知道。 陆之枢：滚蛋。 梁东岩：呦呵，气性还挺大，以后有事少找我。 陆之枢看着梁东岩的回复更是烦躁。 不用明说，陆之枢也知道，关于宋言的情况，连梁东岩也不清楚。 帝都的陆家，是盘踞在帝都的深根大树，这一姓氏像盘根错节的树根，深深扎在帝都的土壤里。 陆尧澄一脉是陆氏宗族里最正统的一脉，从陆尧澄的太爷爷起，便是长子长孙。 目前掌舵人是陆尧澄的父亲，将来毫无疑问，这“族长”的位子也非陆尧澄莫属。 陆之枢也是陆氏宗族中的一脉，但从太爷爷辈开始，便分支了。 若按辈分来说，陆之枢与陆尧澄也是堂亲的兄弟，但血缘关系已经超过三代以内旁系血亲。 两家各有各的生意，知道彼此存在，但也不怎么往来。 对于陆尧澄，陆之枢所知不多，只听说他扎根东江，让rg和陆氏彻底脱轨，甚至几年前在和他父亲博弈时，反咬陆氏一口，吞了陆氏不少资产，壮大rg。 和自己的父亲对着干，还不落下风，帝都商圈里，谁能不高看他陆尧澄两眼？ 彼时陆尧澄身边跟着一个无名小卒，还和陆尧澄以兄弟相称，陆尧澄还走哪儿都带着，宋言这才慢慢进入众人视线。 宋言不是京圈出身，没有特别出色的能力，完全不像能陪陆尧澄征战挞伐的人，却是rg的副总。 他平平无奇，完全活在陆尧澄的光芒之下，甚至被人忽视。 有人戏称，rg的副总那么多，找谁攀关系走后门都别去找宋言，因为他在rg就是摆设。 rg所有出名的风投项目，宋言都没参与过，还在京圈里落了“最水副总”的名号。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透明且一直被人忽略的角色，现在想了解他，却是如此艰难。 存在过于浅薄，以至于外界对他的报道也好，业界对他的评价也好，几乎完全空白。 第286章 绿岛12 黑暗的环境更利于人专心思考。 陆之枢沉浸在黑暗中也越发专注。 手机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梁东岩的微信消息。 他说：问到了，宋言最近在做vr游戏设备。 陆之枢眸色骤然暗沉：产品叫什么？ 梁东岩：翼天studio系列。 陆之枢：产品性能能查到么？ 梁东岩随后甩来一个链接，陆之枢迅速点进去。 链接是翼天studio系列的官网，陆之枢大致浏览一遍，看到了官网宣传海报上的介绍，这个系列主打声音质感，采用了自主研发的vocal技术，给客户极致的音效体验，能营造出各种自然场景下的声音拟真效果。 陆之枢瞬间沉默。 或许因为长久没收到陆之枢的消息，梁东岩又发消息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还是…… 陆之枢：撞了。 梁东岩：什么撞了？ 陆之枢：技术撞了。 梁东岩：什么技术？ 陆之枢：音效拟真技术。 梁东岩：什么情况？技术剽窃？ 陆之枢：不清楚，我们的专利还在走审核过程，不知道他的专利注册成功没有。 梁东岩：你们的技术和他们的原理一样吗东西相似度太高，专利审核那边肯定要被驳回。 同样的技术，谁先注册，技术就是谁的，后注册的，就算不是剽窃，也会因为相似度太高，无法注册成功。 而专利技术的使用是需要向专利拥有者付费的。 陆之枢：太巧了，偏偏是这个时候。 梁东岩：是啊，这还让不让你融资了。 陆之枢：先查一下他们的技术有没有注册，最好能找到详细的注册信息，带技术路线图的那种。 梁东岩：没问题。 陆之枢烦躁地合上手机，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博简最近新研发一款智能音响设备，连厂家和材料都联系好了，就等专利下来之后投产。 其中所用的音效拟真技术，是他们用来和融资公司谈判的底牌。 如果这项技术无法注册专利，博简就需要向翼天那边交专利使用费，新推的产品优势不再，融资公司那边很可能会放弃这个项目。 而要对博简进行融资的公司，正是rg旗下，只做电子设备投资的子公司di。 一切太过巧合，这不得不让陆之枢怀疑，di是否打着要对博简投资的幌子，来剽窃博简的技术，好给翼天的产品开路。 毕竟在对接和展示时，关于博简的音效拟真技术这块儿是陆之枢亲自上阵，给di的人讲解的。 虽然只是粗略的展示，核心点完全没透露，但翼天财大气粗，找专家来沿着思路稍稍研究，不是难事。 事到如今，只能先看翼天那边的专利有没有申请下来。 …… 沈盼乘坐电梯上楼，她没按房间所在的十一楼，而是去了三楼一处商务休闲区。 这里整面墙是接地的灰琉璃，有点像落地窗，但要比落地窗壮观，最重要的是，刚好能看到酒店门口。 楼下，随同陆之枢的女人与他不欢而散。 女人梗着脖子，昂首挺胸进了酒店，而陆之枢却向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沈盼犹豫一会儿，她坐电梯下楼，直奔停车场。 鬼使神差，连她自己都弄不懂自己，为什么看到陆之枢独自离开，自己会想要去找他。 明明已经决定离开，但看见他之后，还是有丝丝绵绵的舍不得。 但她人刚到地下停车场，还没出防火门，隔着两排停放整齐的车，陆之枢开车在她面前驶离。 沈盼没想到这么巧，竟然能遇见，也没想到他们的遇见只是她看他开车经过，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沈盼微微叹息，转身又坐电梯上楼。 房间内。 周沫找到沈青易点名要的几份文件，统一打包压缩，发到了沈青易的邮箱。 沈青易看过后：对，就这些。麻烦你了。 周沫：没事。老师，五一快乐。 沈青易：五一快乐。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是沈盼的声音：“我回来了，开门。” 周沫连忙从床上翻起身，跑去给沈盼开门。 见沈盼一脸的没精打采，“怎么了？和宋言道个别，怎么人还萎了？” 沈盼：“刚在楼下遇见陆之枢和中午和他吃饭的女人了。” 周沫愣一下，“什么情况？那个女人主动挑衅你了？” 沈盼：“没有。” 周沫：“你和陆之枢打招呼了？” 沈盼：“陆之枢看见宋言送我回来，问我怎么和宋言认识的。” 周沫惊讶：“他吃醋了？” “谁知道。”沈盼只觉得身心俱疲，转身仰面朝天，躺在空床上。 “之后呢？陆之枢和那个女人上楼了？”周沫问。 “那倒没有，陆之枢离开了，”沈盼说：“那个女人好像也住这间酒店。陆之枢应该是送她过来的。” 周沫舒一口气，“那还行。” “还行什么？”沈盼问。 “不是开房啊。” “……”沈盼一时无话。 不得不承认，沈盼也在内心里小小的庆幸，幸亏陆之枢和那个女人不是来开房的。 可回头想想，沈盼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便说：“他开房不开房，不关我的事。” 周沫笑而不语，对于沈盼嘴硬，看破不说破。 “对了，我刚坐电梯回来的时候，遇见一个特神奇的事。” 沈盼扭头看她：“什么事？” “我进电梯的时候，在电梯外看到了你，但等电梯门打开，你又不见了。我吓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幻视。” 沈盼秀眉皱成一团，“什么时候。” “就我导师要资料，我回来坐电梯上楼的时候。” “你确定不是眼花？”沈盼问。 “那人的脸我看的很清楚，就是你，所以我才觉着怪吓人的。” “是不是猛地看见什么长得有点像我的人了？”沈盼又问：“穿着打扮呢？也和我一样？” 周沫细细思考一番，“当时光顾着看脸了，没太注意穿着。你这么一说……好像不一样。她穿的好像是一件浅绿色的碎花裙……其他……想不起来了。” 沈盼今天穿的还是一件湖水蓝的长裙，区别还是挺大的。 “看来真有可能是遇着长相相似的人了。” 沈盼：“正常，我初中时候，我们班主任分不清我和班上另一个同学，总是叫错我们俩的名字。高中时候也有这种情况，我和另一个人也撞脸了。我们自己看没觉着多像，但老师同学就说我俩像。” 第287章 绿岛13 “那大概是我看错了。” “肯定是，”沈盼从床上翻起身，“快休息吧，今天玩一天，好累。” “嗯。” 洗漱过后。 沈盼一沾枕头，人沉沉睡过去。 周沫却睡不着，抱着枕头，趴着给韩沉发消息。 周沫：今天怎么样？忙吗？ 韩沉：还好。今天玩的怎么样？开心吗？ 周沫：挺开心的。 她想了想，又说：今天在这边偶然遇见宋言了，他带我和沈盼参观了他在绿岛这边的别墅。 韩沉：怎么遇见他了？ 周沫：偶然遇见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韩沉：为什么这么问？ 周沫：我和异性来往，总得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啊。你要不喜欢，我肯定不会和他往来。我不想因为外人，和你闹不愉快。 韩沉：你知道谁比较重要就行。 周沫：嘻嘻。 随后又发一个“嘻嘻笑”的可爱喵咪表情包。 韩沉：不是说给我发照片？ 周沫：…… 韩沉：怎么了？忘拍了？ 周沫：遇见陆之枢了，沈盼不怎么开心，我俩也没怎么玩就从游乐场出来了。 韩沉：太遗憾。 周沫：遗憾什么？ 韩沉发来一张截图，是两人之前的一段对话。 周沫点开细看聊天内容： 周沫：明天发照片给你。 韩沉：什么照片？ 周沫：我玩的照片，让你一起开心一下。 韩沉：行。 周沫：今天来这边玩水，我穿泳衣了。 周沫看完，气血涌上，脸瞬间通红一片，她发道：不正经！ 韩沉：我不是故意的。 周沫：不是故意的你发给我？ 韩沉：偶然间发现的，已经社死一回了。 周沫：？？？ 韩沉：没什么。 随后发来一个可爱熊“虎摸”的表情做安抚。 周沫看着，心花怒放。 …… 翌日。 周沫和沈盼决定，今天早上在绿岛这边再逛一上午，中午退房，下去坐船回去。 今天天气很好，风没有昨天大，海滩上的人多了不少。 沈盼提议，想去海边走走。 周沫给头发编了长长的辫子，舍命陪君子，虽然她喜欢扎头发，更不喜欢头发被吹乱。 两人挽着胳膊，光脚踩在沙滩上，沿着海岸线闲庭信步地走着。 阳光很足，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沈盼拉了拉渔夫帽帽檐，“希望今天再别遇见不想遇见的人。” “应该不会。” 陆之枢再没心没肺，也不会在沈盼面前故意瞎转悠。 眼不见心不烦，何必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呢？ 然而刚说完陆之枢，两人却遇见了另一个不想遇见的人。 昨天和陆之枢吃饭的那个女人。 她一身性感火辣的两件套泳衣，上半身勾勒身材，下半身是一件小短裙，头顶一顶棒球帽，运动感十足。 她与周沫、沈盼二人迎面走来，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 沈盼视力好，眼尖，远远看到迎面来人，她推了推周沫。 “是那个女人，你看，”沈盼指向对面，“她不是和陆之枢在一起么？怎么身边又换人了？” 周沫应声抬头，她有点近视，只能眯眼聚焦看。 等看清楚女人身旁的人时，周沫惊讶：“韩济？” 沈盼震惊：“你认识？” 周沫点头：“他是韩沉的二哥，两天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说话间，韩济和女人走近，也发现了对面的周沫。 “周小姐，”韩济十分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二哥，”周沫也礼貌回应。 韩济看了眼周沫身边的女生，“你朋友？” 周沫紧忙介绍说：“嗯，我朋友沈盼。” 韩济颔首，微笑着和沈盼打招呼，沈盼摆摆手，以示回应。 “吃饭了吗？马上到中午，要不请你们吃个饭？”韩济问。 “这怎么能行？，”周沫有点不好意思，“你大老远从帝都过来，来者是客，按理说我应该请你的。” “汇彰哥人超大方的，不会在意这些，”一旁的女人语气高傲，剜一眼沈盼，眼底尽是阴冷。 女人一说话，也提醒了韩济。 韩济笑着对周沫说：“忘了给你介绍，她叫阚彤。她爷爷和我爷爷是老同学，两家算是世交了。” 阚彤似乎很不屑被韩济介绍给周沫，她翻个白眼，说：“汇彰哥，介绍就不必了吧，我和她们又不会有交集，认识不认识，区别不大。” 韩济依旧态度和煦，“还是认识一下比较好。这位周小姐是我弟妹。” 阚彤愣一下，“谁？润和哥？他不是前两天刚和一个外国网红分手么？难不成是定策哥？不会吧？他人一直都在帝都，怎么可能有个外地女朋友？再说，四叔也不让他找外地的吧？” “周小姐和润和、定策都没关系，她是韩沉的女朋友。” 阚彤瞬间愣住，面色吃惊，“是韩沉哥的女朋友？韩沉哥不是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么，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韩沉人就在东江，要不是五一要值三天班，现在陪着周小姐的，估计就是他了。” 阚彤面色灰扑扑，还是不肯相信，眼前这个“土里土气”的女人就是韩沉的女朋友。 “二哥，我和我朋友难得出来度假，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先失陪了，”周沫受不了阚彤轻蔑的眼神，好像她有多不堪一样。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眼不见心不烦。 “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边有块礁石，拍照挺不错，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好，我们过去看看，”周沫笑着告别韩济，携沈盼走远。 路上，沈盼忍不住回头看韩济和阚彤。 周沫拉她，想制止她回头。 沈盼这才忍住，只看了几眼。 两人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躲在树荫下乘凉。 沈盼问：“这个阚彤，眼光不错，韩济感觉比陆之枢好多了。” 周沫笑了：“怎么，她不纠缠你的陆之枢，你心情大好？” “我这是就事论事。韩济，要颜值有颜值，人还温柔，这种男人才适合恋爱。我要是阚彤，肯定选韩济。” 周沫提醒：“你想多了，韩济的儿子都要上小学了，他和阚彤没可能。” “怎么没可能？我看可能性很大嘛。刚才他俩不还手挽手么？” “人家两家是世交，关系好，情同兄妹不行？” 沈盼撇嘴摇头，“我看不像。关系再好，哪有那么亲近的？” “人俩要有啥，见了我不躲，还上赶着和我打招呼，怎么，还要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偷情？” 第288章 绿岛14 “现在这世道，谁知道呢？”沈盼说：“我才入职文成几天就遇到一个惊天大瓜。之前不是说，刚进公司有个对我很好的主管小姐姐么，她人真的超级好，结果和我们合作方的一个老总在一起了。那个老总四十多岁，长得也好看，是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那个老总他已经结婚了。” “装离婚单身骗你这位主管小姐姐？”周沫问。 “不是，”沈盼说：“那个老总还带她太太和闻总吃过饭呢，谁都知道他已婚。” “那你这位主管小姐姐不是主动成三？” “差不多，”沈盼：“人不可貌相呐。” 周沫点点头：“出轨、做三这种事和性格、家世、学历都没关系，完全就是个人素质低下，道德品质败坏。我们学院的老师还有插足另一对老师婚姻的呢，而且还成功了，两人双宿双飞跑去沪市高校任职了。” 遇到这种事，除了果断离婚，原配能拿狗男女怎么办呢？出轨又不违法，只能认栽，怪自己识人不清。 “那些爽文里描写的遭遇感情婚姻背叛，反手开金手指报复渣男的故事，也不过是女性对于失望的婚姻关系的一种哀鸣罢了，看着爽，现实却只有无奈。”沈盼说。 “所以我爸妈一直对我的婚姻持谨慎态度，男朋友可以随意谈，但结婚必须三思而后行。” “多好。有人把关，总比自己抓瞎找的强。” 周沫点点头。 “以前我爸妈和我说韩沉多好多好，我很不屑，因为太熟悉他，和他处不来，他别扭我也舒不舒服，反正一接触就觉得烦躁。但经历过一个比一个渣的人之后，突然发现，韩沉真的挺好的。” “知足吧，”沈盼劝道：“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完美的男人，能保持绝对的忠诚，已经干翻百分之八九十的男人了。” 周沫疑惑地看她：“照这么说，陆之枢不也挺好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也一心一意？” 沈盼：“算了吧，我和他在一起才多久？都在新鲜劲儿上，他估计还没来得及三心二意呢。” “这么不信他？” “不信，”沈盼说：“看他结交的朋友，就知道他也不靠谱。那个傅澄海，玩的多野，前任是女的，现任是男的，家里好像还有个独守空房的老婆……” 周沫震惊，头次听说还有这种事。 这吃人的社会啊，越来越让人迷惑了。 …… 苑尚居。 周沫提着小行李箱刚上楼，就看自家对门——韩沉家大门敞开。 她好奇，走进去。 梁辛韵站在客厅，指着空荡荡的客厅的各个方向做安排。 “这儿，我要四人沙发，茶几颜色不要深色。这儿，给我装挂式电视，不要电视柜。那边隔断的格栏上给摆几盆花……还有厨房，抽油烟机先给我装好，再装其他的。卧室的床我自己买，等订好了，再给我装床帘和其他东西，要风格统一……” 一旁的方朔听着直头疼，梁辛韵的要求有点多，他有点招架不住。 “梁阿姨。”周沫出声打招呼。 梁辛韵回头，一脸喜悦，“沫沫回来啦，玩的怎么样？开心吗？” “挺开心的，”周沫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屋子问：“你们在商量布置家具的事？要帮忙吗？” 梁辛韵说：“不用，有东岩在，让他帮忙就行。这不，方朔就是东岩派来帮我的。” 方朔额头上全是汗珠，难为情地笑着，估计被梁辛韵的各种要求折磨够呛。 “天挺热，梁阿姨，咱们休息会儿，你和周小姐说说话，我去买水。” “行，”梁辛韵又问周沫：“沫沫，你想喝什么？” “额……我不渴，”周沫看一眼方朔，他已经拿纸巾开始擦汗。 这天说来也怪，五一还没过去，气温便升上来了，尤其新装修的屋子，一直处于封闭空间，也没有空调，所以屋内温度异常高。 “你们先去我家坐会儿，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周沫建议。 梁辛韵说：“我还想早点住进来呢，今天多规划点儿，让方朔先开始置办起来。” 方朔一脸尬色，面容略显颓废，显然被梁辛韵的决心折磨怕了。 周沫打趣说：“方朔是梁先生的助理，能帮咱们处理这些私事已经很有诚意了，咱们不能拿他当羊，一直薅羊毛，” 梁辛韵也觉着自己心急，把眼前这个小伙子逼得够呛，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行，休息会儿。” 周沫说：“韩沉明天就放假了，还有两天假期，明天我和他去转转，把能定下来的家具先买了。” 方朔见周沫如此替他解围，也感激着提议说：“我这边可以帮忙联系工人搬家具，或者也可以推荐设计师给你们一些专业的建议。” 梁辛韵见方朔和周沫都来帮忙，想到明天韩沉也能放假，心里的大事总算落地，她也放心不少。 “行，那我就全部托给沫沫你了，”梁辛韵说：“屋子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想法置办，我都无所谓，以后你和韩沉多回来住就行。” 周沫忍俊不禁，脸色微红。 …… 周沫开门将两人带回家。 周正和柳香茹不在。 周沫去厨房端了水壶，给梁辛韵和方朔倒水。 梁辛韵问：“沫沫，你爸妈呢？” “他们去我舅舅家了，”周沫说：“我大舅的外孙马上过周岁，他们过去给我小外甥庆生。”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梁辛韵问。 周沫有点不好意思，回答说：“他们去就好，我在这儿等韩沉。” 梁辛韵知道周沫的心思。 韩沉平日里就忙，五一好不容易放假，周沫想和韩沉过节，一刻也不想耽误。 “这年头，亲戚之间还能有密切地走动不容易，”梁辛韵说：“你可以先和你爸妈一起过去，等韩沉放假，直接让他去找你不就行了？” “啊？”周沫没想到梁辛韵竟然会这样说，“韩沉难得放假，我不能一个人霸着他，他也得陪陪您啊。” 梁辛韵倍感欣慰，忍不住夸赞道：“果然，还是生女儿好。真的贴心。” 第289章 都是姐妹 周沫笑笑问：“你们吃饭了吗？要不下午在这儿吃顿饭再走？” “不了，家具的事，你要和韩沉负责，我就省心不少了，你们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我不干预。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和方朔沟通吧，”梁辛韵说：“我先回疗养院，我那群票友还等着我下午唱两嗓子呢。” 梁辛韵说着便起身。 方朔也连忙跟着起身，“梁阿姨，我送你回去。” 梁辛韵：“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 方朔坚持：“不行，梁总吩咐过，对您一定要照顾周到。” “真不用，”梁辛韵说。 方朔一时为难。 周沫劝说道：“梁阿姨，梁先生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让方朔送您吧。他回去也好交差。” 梁辛韵看了眼方朔脸上的渴求，点头同意，“行，你送我吧。” 周沫将两人送下楼，方朔解了车锁，拉开门送梁辛韵坐入后排。 他没着急上车，反而走到周沫前面，说：“周小姐，今天真是谢谢你。” 周沫浅笑：“都是打工人，能理解。” 方朔也笑了。 身为梁东岩的助理，方朔按理原本只负责梁东岩在工作方面的事宜，但却在法定节假日跑来帮梁辛韵处理私事，这牺牲不可谓不大。 但方朔归根究底就是个打工人而已，老板的吩咐，还能不听不成？ 而且lt给开的工资又那么高，谁会为了这点事，违逆自己的上司。 然而劳动合同可没要求他给梁东岩处理私事，但为了工作和工资，又不能因小失大。 这就是打工人的无奈。 梁东岩一句吩咐的话，方朔就要仔细招待梁辛韵，对于梁辛韵车载斗量的各种要求，他也只能点头应是。 看梁辛韵的样子，从今天开始，到假期结束，他都有的忙了。 幸好周沫出面帮忙解围，也幸好周沫能理解他作为打工人的苦。 出来这一趟，没帮到什么忙，他也不好和梁东岩交差。 梁辛韵说要回去，他能做的只有亲自送梁辛韵回去，好和梁东岩交差。 但梁辛韵却坚持要打车，这又让他头疼。 还好周沫出口，好言相劝，让梁辛韵扭转态度，成全他一场。 果然，只有打工人才能理解打工人的苦，老板是没办法和打工人共情的。 “对了，周小姐，前段时间您找梁总代理的那个案子，最近主要是我在负责，法院那边已经受理了，什么时候开庭，等通知。” “真的？”周沫终于听见难得的好消息。 “真的，”方朔说：“梁总工作忙，而且他身份特殊，不方便亲自代理你的案子，您别介意由我代劳就行。” “当然不介意，”周沫对方朔的能力还是信任的，“能留在梁东岩身边，你的能力毋庸置疑。” “谢谢，”方朔说：“被客户信任的感觉真不错。” 周沫回以微笑，她问：“开庭的时候，我需要出庭吗？” 方朔：“看你的想法。” 周沫想了想：“估计开庭会选工作日，我还有事要忙。咱们证据足够，我出庭没太多必要，而且……我也不想见于一舟。” “明白了，”方朔说：“我们可以拟个合同，规定你委托我做特别授权代理，由我代表你出庭就可以。” “行，”周沫觉着这个主意正合她意，“你拟好合同，我随时能签。” “五一过后，我联系你。” “ok。” 两人正事说罢，方朔上了车。 车头调转，周沫和梁辛韵隔着车窗挥手作别。 晚上。 周沫简单做了些吃的，应付完晚餐。 柳香茹发来信息，让周沫操心阳台上的花，给花浇个水。 周沫无奈，心说真是她亲妈。 她这个女儿吃没吃饭都不关心，却只关心自己养的花儿有没有浇水。 起身拿了花洒去洗手间接水，又按照柳香茹的吩咐，给花浅浅的浇一层水。 忙完这些，新闻联播也放完了。 周沫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几条微信消息。 全是名叫“都是姐妹”群里的。 周沫看着陌生的群名，眉头一皱。 再看群提示，名字竟然是宋言改的。 周沫忍俊不禁，@了宋言，问：你什么时候加入我们姐妹大军了？ 宋言：想了半天，没合适的名字，随便起的。 周沫想看看，这个“随便”是怎么个随便法儿，便翻看之前群里的聊天记录。 最开始，是沈盼看了个骑行菜鸟混入大神车队的沙雕视频后，将链接分享到了群里，还强烈安利周沫和宋言看。 周沫忙着做饭，没看手机。 宋言倒是很配合，看完了时长一个多小时的视频，发了一长串哈哈哈…… 还说：这要不被拍成喜剧电影，太可惜了。 沈盼说：已经有喜剧公司已经买下故事版权了。 宋言：坐等上映。 沈盼：我好想知道谁演这个倒霉催的主角，笑死人。 宋言：还有没有这种有意思的视频？ 沈盼又分享一个链接，说：这是下集，不过这个沙雕的成分有点少，挺感人的。 宋言：我看看。 过了会儿，沈盼又说：改个群名儿吧，找起来费劲儿。 宋言：改成什么？ 沈盼：额……真不好想。 宋言：咱们三个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想个切题一点的。 沈盼迅速回：我和沫沫的共同点可多了，我俩和你……无。 宋言：周沫的爱好呢？有没有像我们一样，喜欢动漫之类的？ 沈盼：她读博忙，很久不看动漫了。不过她动漫初恋男神是流川枫。 宋言：呀，喜欢《灌篮高手》啊。 沈盼：90后的青春好么，谁不喜欢。不过我喜欢火焰男三井寿。 宋言：我喜欢仙道。 沈盼：《灌篮高手》今年要出大电影了，知道不？ 宋言：知道，等着呢。 沈盼：哈哈哈，都是姐妹呐，我也等着呢。 聊天结束，宋言将群名改成“都是姐妹”。 理由是，因为三人都喜欢《灌篮高手》，都等着出大电影。 沈盼看周沫在群中现身，连忙问：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周沫：吃饭。 沈盼：叔叔阿姨做什么好吃的了？ 周沫：我爸妈不在，我自己煮面吃。 没多会儿，沈盼发来一张照片。 是她煮面的照片。 她说：果然是姐妹啊，待遇都一模一样。 第290章 利用与否 宋言：这么巧？ 随后发来一张照片，也是餐桌上摆着一碗面条。 沈盼打趣：我以为我已经够惨了，你比我还惨，至少我碗里还有鸡蛋。 宋言：一个人，做饭太麻烦。 沈盼：堂堂rg副总，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我都怀疑你这个副总是不是假的。 宋言：真的。但也和假的差不多。 沈盼：因为没饭吃？ 宋言：…… 周沫看着群里生怕和宋言两人的对话，直乐呵。 周沫：小妏没和你一起？ 宋言：被我哥我嫂子带走，一家三口过节去了。就剩我，孤家寡人一个。 周沫：怎么没回家？ 宋言：不想回，一个人多逍遥。 沈盼：这时候就凸显出女朋友的重要性了，老宋，抓点紧。 宋言：别催我啊，自己先把自己的单身问题解决了再说。 沈盼不服气：谁说我单身了？ 宋言：你前两天不是刚和陆之枢分手？ 沈盼：你怎么知道？？ 周沫看着宋言的回答，也是一愣。 虽然之前聊天时，宋言有猜到沈盼的感情状态，但周沫没和他说沈盼的男朋友是谁。 此刻，宋言却已经知道。 不得不让人提高警惕，静看宋言怎么说。 宋言说：你以前做前台的公司是博简，有个员工从博简跳槽来我们公司，说认识你。 周沫心说，这有点巧。 不过沈盼在博简工作的时候，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和陆之枢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陆之枢对迷糊的沈盼十分纵容，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沈盼也是在和陆之枢在一起之后，怕因为她有陆之枢女朋友的身份，让公司的里的人觉着陆之枢对她偏心，这会让陆之枢不好管理公司，这才从博简离职。 沈盼：你说张思咏？ 宋言：是他。 沈盼再无回音。 周沫心有惴惴，总觉得有些不妙。 晚上快睡觉时。 周沫见韩沉今天一天都没给她发消息，想来十分忙碌。 她主动问韩沉：忙完了吗？ 韩沉那边没有回复。 看来没忙完。 周沫将沈盼分享的那个沙雕搞笑链接分享给韩沉。 又发消息说：看看这个，挺搞笑的，娱乐一下，缓解压力。 韩沉那边依旧没有回音。 周沫放下手机，拿出平板，挑了最近很火综艺点开。 刚播完开头的会员专属广告，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周沫以为是韩沉，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电话。 “喂，忙完了？” “抱歉，这么晚，打扰了，”陆之枢的声音突然出现，“有事想问你。” 周沫听出是陆之枢，蓦然皱眉，“怎么是你？什么事。” “沈盼最近和宋言走的很近？” “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之枢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沉默后，突然郑重其事说：“她心思浅，性格单纯，我怕她被人利用。” “利用？谁利用她？”周沫问：“你说宋言？” “不排除这个可能。” “沈盼就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宋言能利用她什么？” “博简最近正和rg旗下的di做融资，打算融资后一款音响设备，di想拿股份大头，但有一项核心专利在博简手里，我正在和他们斡旋。昨天突然发现，宋言最近的vr设备上也采用了相似的专利，一切都太巧了，我和梁东岩有理由怀疑宋言的翼天做了技术剽窃。关键是……我刚查到，博简以前的员工离职去了翼天。” “就因为这些？逻辑在哪儿？就算宋言的公司剽窃了博简的技术，那也是你和宋言的事。你和沈盼都分手了，宋言还能怎么利用沈盼？” 陆之枢又是一阵沉默。 “目前我也没想明白，”陆之枢说“希望你能帮忙看着点沈盼，我怕她上当受骗。” “我不是她保姆我怎么看着她？”周沫质问：“你和宋言之间的事问题，把沈盼搅进来不说，现在问题棘手了，还不亲自联系她？你到底怎么想的？” 陆之枢问：“她没把我删了？” 周沫一股气涌上头，“你都不知道她删没删你？” 这说明什么？说明沈盼提了分手后，陆之枢连联系都没联系沈盼。 这个男人，简直可恶到极点。 “沈盼一直在等你的分手回复，”周沫忍住骂人的冲动，“你呢？一句话没有不说，还带着女伴儿在她眼前晃荡。以前她删没删，我不知道，反正见完那位阚彤小姐之后，够呛。” 陆之枢又不说话。 周沫瞅着，实在着急，提醒说：“沈盼现在在我租住的地方。大过节的，现在她就一个人。” “谢谢，”陆之枢语气略有激动。 “别说我告诉你的，说漏嘴了，以后我再没可能接你电话。”周沫威胁道。 “明白，”陆之枢说。 挂了电话。 周沫看着“都是姐妹”群里的对话。 疑惑不禁横生心头。 宋言真是故意接近她们的？ 周沫回想起昨天与宋言的偶遇，只是大马路上偶然遇到而已。 但陆之枢的话和宋言在群里说的完全对得上…… 这些巧合之间，真就没有关联？ 综艺被点了暂停，周沫早已无心观看，她直接退出视频app，将平板放在一边。 正在沉思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是韩沉回了消息：刚才在忙。 周沫：今晚几点下班？ 韩沉：十二点以后了。 周沫：下班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咱俩去买家具，梁阿姨等着急了。 韩沉：好。 周沫：能摸鱼就摸会儿鱼，别把自己搞太累。 韩沉：好。 周沫：明天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韩沉：越早越好。 周沫：别吹牛了，你能起的来？ 韩沉：你来我就能。 周沫微微浅笑，心满意足。 刚想说晚安，周沫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了解宋言吗？ 韩沉：怎么突然问他？ 周沫：没什么，就想知道他这人坏不坏？ 韩沉：他做什么了？ 周沫：还没做什么，想提前了解一下，防患于未然。 韩沉：宋言不是帝都人吧？ 周沫：不知道哪儿的人。 韩沉：我让梁东岩查一下。 周沫：那算了。 韩沉：怎么了？ 周沫：你能让梁东岩查，陆之枢肯定也让梁东岩查了。 韩沉：陆之枢？他又怎么了？ 周沫：好好上你的班吧，明天见面说。 第291章 逛街1 周沫起了大早，想到今天终于能见韩沉，心情莫名美丽。 出门前，她用新买的扇子样式的鲨鱼夹，将头发松松的固定在脑后，在镜子前照几圈才出门。 韩沉昨晚下班太晚，周沫想着他赖床，让他多睡一会儿，特意挑了快午饭的点儿去找他，想着一起吃个午饭再逛。 没想到她到了世纪嘉苑，韩沉还没起床。 给她开门的时候，睡衣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半边衣摆掖在裤腰，半边垂在外侧，整个人都是没睡醒的疲态，睡眼惺忪，表情严肃，面色很臭。 显然带着点起床气。 周沫也算见怪不怪。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他就这样。 或者说，以前的他，起床气比现在大多了，周沫和他多说一个字，他就能翻脸的那种，气性大的时候，连梁辛韵都会吼。 周沫以前特别看不惯韩沉，明明是他自己起不来，别人好心叫他，他不领情，还乱发脾气。 当时，韩沉的起床气，也是扣周沫对他印象分的原因之一。 “不是说我来就能起？”周沫质问。 韩沉收敛臭脸，用手搓了搓脸，“抱歉。” “还困？”周沫问。 “嗯。” “不饿吗？都快吃午饭了。” “不饿，困。” 周沫无奈，“那你再睡会儿，我去买菜。咱们在家吃完饭，再去看家具。” 韩沉眯着眼，一副睁不开的样子，他绕到周沫身后，从后面抱住周沫，将下巴磕在周沫肩窝。 “困了赶紧去睡，”周沫拍他圈在自己身前的手催他。 “抱会儿，”韩沉的脑袋在她脖颈蹭了蹭。 周沫无奈，“怎么还耍无赖了，像个小朋友。” 韩沉闭着眼：“都三天没见了。” “三天没见就想我了？”周沫故意问。 “一天没见就想，不对，一秒钟没见到都想。” 周沫心花怒放，假意嗔怪说：“油嘴滑舌。” “你不想我？”韩沉突然在周沫耳边问。 “不想，”周沫嘴硬，唇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不想我，你跑来找我。” “昨晚说好的，今天去买家具。”周沫搪塞。 韩沉突然用力紧紧拥住周沫，“来找我就是为了买家具，那我不去了。” “喂，这是给你妈妈买，”周沫不满他随意撂挑子。 “我又不是为了给我妈买家具才答应你的。”韩沉也不满。 “真应该让梁阿姨听听，你这做儿子的说的话。梁阿姨要知道，心都凉半截儿。” “不会，”韩沉说：“她要知道你只是为了买家具才来找我，肯定连家具都不要了。” 周沫浅笑：“贫嘴。” 韩沉：“你嘴硬，没办法。” 周沫：“说得好像，你不嘴硬一样？” 韩沉：“我哪儿嘴硬了？不是说想你了么？是你，非要一句想我的话都不说。” “呦呦呦，”周沫听了直乐呵，“怎么突然性转，变林妹妹了？” “你才林妹妹，”韩沉又改口，“不对，是周妹妹。” “谁是你周妹妹？” “你之前不还叫我好几次‘哥哥’么？” 周沫绷不住，脸色刷地红了。 “我都说了，我那是和李逵叫宋江一个叫法。” “你是李逵？”韩沉反问。 周沫气急，后肘往后一捣，韩沉反应很快，扭身避开，随后手臂收紧，连同周沫的两只手臂一起捆着。 “怎么总爱动手？你这涉嫌家暴了啊。”韩沉假意威胁。 “我要家暴，你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儿？”周沫无语。 “那我在哪儿？” “你问这话，多少有点不知死活，”周沫转头睨他，“就你这赖床的毛病，耳朵都不知道被我拧烂多少次了。” “呦，这么凶呢？”韩沉突然来了精神，“我看看，你有多凶……” 说着，躬身拦腰将周沫横抱起。 周沫吓一跳，忙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 “你说干嘛？”韩沉勾唇，抱着人大步走进卧室，将周沫放在床上，人也直接附上来。 铺天盖地的吻袭来。 周沫推他，“你还没洗脸刷牙呢。” “洗漱过了，”韩沉说：“定了好几个闹钟，七点多起来洗漱的。” 周沫讶异，“怎么起这么早？” 韩沉：“以为你会早早过来。”结果她没有，他才睡过头的。 “真的假的？”周沫有点难以置信。 “胡子都刮了，看不出来？”韩沉抬起下巴，给周沫看。 周沫看他下巴确实没有胡茬，她抬起头嗅了嗅，有剃须膏的薄荷味。 “看来是真的。” 韩沉挑眉，“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周沫傲娇轻哼，“谁让你最近满嘴跑火车。” 韩沉突袭，浅啄周沫的唇，周沫怔愣。 韩沉再啄一下，这次并非浅尝辄止。 周沫哼哼唧唧推他，“我们……还要……买家具。” 韩沉捉过周沫的手，藏在她身下，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 周沫惊觉，赶紧抽离。 她擦了擦嘴，埋怨地看着韩沉：“大白天的，不许……” 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韩沉好整以暇看她，“不许什么？” “不许为非作歹！”周沫推开他起身。 离开卧室前，她回头说：“赶紧起床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出来后，她还很贴心地关上门。 坐在客厅沙发，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万万不能做这种事，下午周正和柳香茹就回来了，周沫两个舅舅也会一起来东江。 要被他们发现，就糟糕了。 而且她还给柳香茹说，今天和韩沉去买家具，要是没买，铁定会被柳香茹和周正追问的。 现在的周正和柳香茹就是两个神探，她的一丝一毫越轨行径，都能被他们察觉。 周正是细节狂魔，柳香茹是逻辑怪，周沫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十几分钟后，韩沉终于换好衣服出来。 周沫起身，拿出手机搜周边，“先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韩沉脸色阴沉沉的，他没回周沫的话，揽着周沫的腰，直接将人推倒在沙发上。 “你干嘛？”周沫皱眉，“不出门了？” “可以不出门么？”韩沉问。 “不可以。” “那等我想出门的时候再出门。” 周沫无奈，她知道，韩沉这是有气了，她只能哄着问：“你什么时候能想出门？” 第292章 逛街2 “尽兴。” 周沫睨他。 “下午我爸妈、我舅舅他们过来，你想都别想。” 韩沉陡然警觉，“今天过来？” “嗯，”周沫问：“我舅舅说下午在我家搞家庭聚餐，你要来吗？” “当然要去，”韩沉起身坐正，一本正经道：“我东西都买好了。” “买什么了？”周沫翻起身问。 韩沉抽开茶几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条软中华，两条玉溪，两条黄鹤楼。 “……”周沫：“怎么买这么多？” “不止这些。” 他又去餐厅的矮柜下提了两个包装高端精致的盒子出来，周沫仔细一看，是茅台。 “又是烟，又是酒……都是钱……这加起来，都超一万了。” 韩沉拉过周沫，安抚道：“就这一次，没事，怎么也得表表决心。不然他们怎么放心把你交给我？” 周沫睨他，“我两个舅舅可不是烟和酒就能打发的，你要对我不好，送再好的东西都没用。” “送，是我的心意，至少得表个态度，让他们知道我对你、对他们的重视。” 周沫当然能体会到韩沉的良苦用心。 那么忙还能准备这些，心意已经足够了。 她一头扎进韩沉胸膛，牢牢抱着韩沉的腰。 “我原本打算今天逛街的时候，一起把下午的礼买了，没想到我操心多了。” 这种感觉谁不爱呢？ 准备礼物并不是一件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件琐碎的小事。 但生活就是千千万万这种琐碎的小事累积而成的。 生活中，多半的时间也是在处理这种琐碎的小事，一件不可怕，但成百上千堆在一起，便可怕多了。 任何一件没处理好，都会引发夫妻间的争吵，不体谅、不理解、不作为，永远在指责对方，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开心呢？ 可韩沉却能说到做到，关注生活中的琐事，无形之中，让周沫减负不少，也让她对这段婚姻有了更大的信心。 合适不合适，能不能处，要不要过下去，都是在这种点点滴滴的小事中体味出来的。 韩沉并非完人，他也有自己的问题，甚至可以说，以前的他浑身都是缺点，但他同样善解人意，能不断完善自己，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 她介意他的点，他几乎全部改了。 比如今天的赖床。 周沫属实没想到，他竟然会拼命强迫自己早起。 比如今天的礼物。 周沫以为他忙，礼物的事可能已经忘了。 “韩沉。”她叫他。 “嗯？”他应着。 她脸贴着韩沉的胸膛，别扭地说：“我想你，三天了。” 韩沉惊愕片刻，随后带着弧度的唇角延展，笑容宛若六月的菡萏，在不知不觉中盛开。 两人磨磨唧唧，缠了一小时才出门。 连周沫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更别说早上饭都没吃的韩沉。 五一节假日，街上的人不是一般多。 韩沉的车开出小区没多久，便被堵在道上。 副驾驶上的周沫拿着手机搜附近的餐厅，“几家味道不错的店都被预约完了。” “那就随便找一家没预约完的，”韩沉说。 “不行，味道不能保证。”周沫说。 “你再看看，咱们不委屈自己，找你想吃的去，”韩沉知道周沫小性子很多，口味更是又挑又刁钻，不喜欢吃的，即便再饿也一口不吃，他可不想周沫挨饿，只能顺着周沫的心意。 “你还行吗？”周沫看着韩沉问：“你都没吃早饭，能坚持得住？” “能，我不吃早饭都习惯了。” 周沫还是担心，“我出来的时候带了巧克力，你先吃一颗。” 她剥了费列罗的金色铝箔外衣，喂给韩沉。 韩沉一口吞下，但没嚼，一侧脸鼓起，他拧眉问：“巧克力哪儿来的？” 周沫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干嘛问这个，怕是哪个想对我暗送秋波的男生送的？” “要是其他巧克力我肯定不问，费列罗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肯定不是你自己买的，”韩沉又说：“因为贵。” 周沫黑脸，“嫌我抠门？” “你想买就买，不想买就不买，我尊重你个人的消费习惯。不过，你要不舍得买，换我来，我给你买，但不能别人给你买。”韩沉说。 周沫：“这还差不多。放心，巧克力来路非常正规，是沈盼给我的。她们公司老总给她们发福利，送了好多巧克力给她们。” “这样啊，”韩沉笑着将巧克力嚼完。 周沫余光瞥见，不免偷笑。 刚才不嚼，现在嚼，韩沉这意思是，巧克力要是别的男人送的，他分分钟吐出来是么？ 这男人怎么开始耍小心眼了呢？ 周沫继续低头找饭店。 “去过且味道不错的店，只有‘椒艾’了，”周沫问韩沉：“你去过吗？” “没有，”韩沉问：“怎么了？” “它家菜挺贵的，上次我导师私下请你四叔吃饭，就去的那儿。” “别管价钱，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去，”韩沉当即拍板，“给我导航。” “在greedy。” 韩沉找路口掉头，车上了主干道。 一路上，周沫都低着头看手机，没和韩沉说话。 韩沉看她一眼，“在看什么？” “greedy的菜单。” 韩沉以为周沫在看菜的价格，他说：“不用算价钱，想吃什么点什么，我掏钱。” “我没看价钱。我在想上次我老师点了哪些菜味道不错，”周沫说：“而且贵有贵的道理，我要真嫌弃价格，才不会来这儿。这边有几道菜真的特别好吃，我想让你也尝尝看。” 韩沉怔一下，没想到周沫是为他考虑，与他分享美食，唇角不自觉浅浅一笑。 greedy一层。 周沫拉着韩沉的手，往电梯口走。 途经一个卖巧克力的门店，韩沉拉住闷头赶路的周沫。 “去这儿看看。” 周沫看见眼前的巧克力专卖店，惊讶问：“你要买巧克力？” “不是我买，是我给你买，”韩沉拖着周沫走进店里。 琳琅满目的巧克力被制成各种雕塑作品，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的二次元人物。 韩沉略过这些雕刻精致繁复的“工艺品”，直奔巧克力礼盒柜台。 他指了指费列罗礼盒，直接对售货员说：“给我拿这个。” 第293章 陆之枢过敏 “还想要什么？自己选，”韩沉问。 “你不是已经买了么？”周沫疑惑。 “这是我想送你的，和你想要的不一样。” “你买的就是我想要的。” 韩沉笑着揽过周沫肩膀，“去结账。” 两人从巧克力专卖店中出来。 周沫抬眸问他，“干嘛突然送我巧克力？” 韩沉说：“你朋友都有人送巧克力，我不允许我老婆没收到过巧克力。” 笑容抑制不住要溢出来，周沫只能抿着唇极力控制。 “你现在是越来越招人稀罕了，”周沫说：“快去吃饭，饿死了。” “走。” 两人乘电梯上楼。 今天外面的人不少，“椒艾”这边反而人没那么多。 两人选了僻静的位子，周沫早规划好菜单了，都没怎么看菜单，便很利索的点完单。 “你还想吃什么？”周沫问韩沉。 “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周沫掀起眼皮盯他。 韩沉立即翻开菜单，随手指了上面一道：“这个，红糖糯米滋粑。” 周沫没忍住，差点笑出来。 “你现在察言观色的能力不是一般强，”周沫夸赞道。 “没办法，”韩沉说：“关于点菜、吃什么这种事，你以前都说那么明确了，我要还不知悔改，才是真不知死活。” 踩周沫雷点可太难受了。 她生气，他也不好过。 周沫忍俊不禁，“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还颇有怨言呢？” 韩沉赶紧解释：“没有，绝对没有。” 周沫轻笑，韩沉现在也算有求生欲了。 周沫想着两个人都空着肚子，特意多点了几个菜，尤其这边的菜过于精致，分量不是很足。 饱餐一顿后，桌上的餐盘几乎全部空了。 周沫望着杯盘狼藉的场面，说：“这种地方，别人都是吃个半饱才来。只有我俩傻，饿着肚子来。” 韩沉：“管他呢，吃饱就行。” 周沫睨他：“你还真是不挑。” 别人都是尝氛围、品滋味的，就他俩实诚，为避免堵车，绕远路过来，就是为了有地吃饭且饱餐一顿。 “你不是说我务实？” 周沫无奈笑着点头，“你现在和我真是越来越像了。” 韩沉：“夫妻相，不是白叫的。” “少臭美了，”周沫拿过小手包，“走了，去结账。” 前台。 周沫掏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韩沉说：“我来。” “不用，你这个月花费有点大，还要给梁阿姨买家具呢。再说，不是夫妻么？谁付不一样？” 韩沉衔笑，“行，你来。” 周沫让服务员扫了自己的码。 她刚想叮嘱韩沉，以后花钱还是要控制一下，尤其给她舅舅买烟酒的事，没必要搞那么多。 从餐厅里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身影。 周沫刚看清来人的脸，那人从韩沉身后搭上韩沉的肩膀。 “韩沉，帮个忙……” 韩沉转身，看到来人是陆之枢。 他站不稳，脚步踉跄，作势就要倒。 韩沉连忙一把拽住他，将人架在肩头。 “陆之枢？你怎么了？”周沫连忙问。 “送我……去……医院……快……”陆之枢的脸非常红，整个人昏昏沉沉，四肢发软。 勉强将话讲完，人瞬间没了意识。 韩沉掏出车钥匙交给周沫，“你先下楼把车开到门口。” 周沫拿了钥匙，去停车场开车。 到greedy门口时，韩沉喘着气，配合“椒艾”的工作人员，将陆之枢送到了旋转门门口。 陆之枢被塞进后座，韩沉跟着他一起进来。 “他到底怎么了？去东大一院还是？”周沫有点急，也有点被吓到。 昨晚打电话还好好的人，今天突然这样，谁看了不害怕。 韩沉安抚道：“去东大一院。你开车，给他检查一下。” 周沫发动车子，一直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后排人的情况。 韩沉帮陆之枢接了领口的扣子，掐了他颈动脉脉搏，又扒开他眼皮，用手机手电筒检查他瞳孔对光反射。 “呼吸有点急促，心率快，皮温很高，”韩沉说。 “什么原因？”周沫问。 “不清楚，先去急诊做检查。” “给沈盼打个电话吧，”周沫说：“手机在我包里。” 韩沉：“我有她电话。” 周沫愣一下：“你怎么有她电话？” 韩沉：“上次在绿岛，你数落陆之枢，说他不记你电话，我就问梁东岩要了沈盼的电话。想着联系不到你的时候，可以联系她。” “你真是……有样学样，”傻的可爱。 东大一院急诊。 陆之枢被送进急诊后，立刻接了心电，大夫给他开了好多血液的生化检查。 等陆之枢情况稳定，韩沉问急诊的大夫，“到底什么情况？” 大夫说：“初步判断是过敏，幸好送来的及时，万一过敏发生休克就遭了。你们知道他对什么过敏吗？” 韩沉看了眼周沫，周沫摇摇头，“等沈盼来问问吧，她应该知道。” 话音刚落，沈盼风风火火跑来，见到周沫，她扶腰喘着大气，“怎么……回事……他……” “过敏，”周沫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你知道他什么过敏么？” 沈盼愣一下，摇摇头。 “先排查一下过敏原吧，”大夫说：“他这情况挺严重的，还挺特殊，没有休克，却发生了意识丧失。” 韩沉：“麻烦了。” 大夫说：“都是同事，哪儿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再去看看他，估计一会儿能醒，等人醒了叫你们。” 沈盼连连感谢，目光一直望着急诊室内。 将大夫送走，韩沉拍了拍周沫肩膀，“我去缴费。你们绕过这个走廊，去背面等。那边人少，有座椅，可以休息会儿。” 周沫挽着沈盼，“我们听韩沉的，先找个地方等会儿。” 沈盼点点头，跟随周沫去找地方先坐会儿。 韩沉回来时还带了两瓶水，他将两瓶水都给周沫。 周沫分一瓶给沈盼。 “陆之枢以前没有这样过？”周沫问。 “没有，”沈盼说：“他身体很好，平常连感冒都很少有。” “他为什么去greedy，你知道吗？” 沈盼还是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都多久没联系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那儿做什么。” 周沫疑惑：“陆之枢昨天没去找你？” 第294站 照顾陆之枢 “找我？”沈盼疑惑地望着周沫：“他怎么可能来找我？” 周沫难为情，索性和盘托出。 “昨晚陆之枢给我打电话，他提醒我，让我看好你，小心宋言，他怕宋言利用你。” 沈盼听得云里雾里，“宋言利用我？我有什么可被利用的？” “陆之枢也没说，”周沫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这事连陆之枢都只是猜测。 韩沉解释说：“gr最近正在对博简融资，陆之枢不想被rg控制，用一项专利做底牌，和他们谈判。很不幸，那项技术正好宋言公司的新产品也在用，而且……梁东岩今天查到，专利已经注册成功了，技术路线图和博简的技术几乎一模一样。” 周沫和沈盼双双惊讶地看着韩沉。 “你怎么知道？”周沫问。 “昨天你和我聊完，我问了梁东岩，他说的。” 沈盼垂首，两手死死扣着身侧的椅子，她咬牙切齿说：“一定是张思咏！他以前是博简技术部的。” “很有可能，”周沫抬头问韩沉：“这算商业泄密吗？” “当然算，已经触犯了《刑法》和《侵权责任法》，但证据的采集有点困难。毕竟专利已经注册成功了，证据偏向宋言一方。” 事情太过复杂，周沫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是最佳方式。 “这事对博简和陆之枢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周沫对沈盼说：“昨天陆之枢给我打电话，也讲了这事。他说他也想不通宋言利用你的理由，但现在这种复杂的情况……怎么说都不是巧合。宋言有什么心思，咱们和他不熟，人心隔肚皮，也不清楚。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稍稍谨慎些。” 沈盼点点头，但人还是木的，“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宋言……真看不出来。” 周沫：“确实，我也没觉得他像这种坏心眼的人，但保持警惕总没错。我也不希望他是幕后黑手，不然就是rg和博简之间的博弈。就博简现在的情况来说，怎么可能是rg的对手。” 沈盼听着周沫的话，心里也在盘算，更在担心。 “博简要没了，陆之枢估计想死的心都有，”沈盼说：“他来东江这些年，所有心血都在博简上。我是他第一个员工，亲眼看着博简从一个小破楼的单间办公室，变成创业园区里的明星项目，获奖无数。” 别说陆之枢焦头烂额地发愁，就是她，也会跟着一起发愁。 “咱们要不找宋言问问？”沈盼说。 “这……”周沫拿不定主意，“这事挺复杂的，咱们也不是当事人，说不清楚不说，还可能打草惊蛇。” 韩沉也说：“陆之枢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板，该做什么他肯定知道。还有梁东岩在，你们操心没用。” 沈盼点点头，“谢谢。” 周沫劝道：“生意上的事再大都没有身体重要，咱们现在先等陆之枢恢复，他公司的事，他自会处理。” “嗯，”沈盼问：“刚才缴费交了多少，我把钱转给你们。” 韩沉看向周沫，寻求她的意见。 周沫：“告诉她吧。” 韩沉从裤袋里摸出结完账的清单，递给周沫。 周沫转身交给沈盼。 沈盼看一眼账单，按照上面的结算金额将钱转给周沫。 “谢谢你们。竟然还预存了三千。” “经验之谈，”韩沉说，“预存费用，能少跑几趟缴费窗口，还不会耽误用药。” 三人等了不到半小时，急诊的大夫打电话联系韩沉，说陆之枢人已经醒了。 沈盼闻声，连忙往急诊室赶。 陆之枢人刚醒，眼睛没睁开，眼神迷离，反应慢好几拍，还吸着氧。 “陆之枢，你感觉怎么样？”沈盼连忙问。 陆之枢视线缓缓移向沈盼，人有气无力，想抬胳膊去碰沈盼，却只能动动手指。 “怎么回事？”韩沉问急诊大夫。 大夫说：“怀疑摄入了麻醉镇定类药物。刚才我们和他沟通过，他自己也承认有此类药物的过敏史。” 韩沉：“怎么处置？” 大夫：“给了拮抗剂，和抗过敏的药，现在就等他慢慢恢复。得留个人在他身边照顾。” “我留下，”沈盼说，“我照顾他。” 大夫安抚道：“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药物起了作用，等药劲儿过了就行。估计晚上就能恢复，明天能出院。” “谢谢您大夫，”沈盼道。 “没事，你们好好看着他吧，”大夫道别离开。 沈盼回头看一眼虚弱又毫无生气的陆之枢，对沈盼说：“他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吧，耽误你们过节了。” “这是哪儿的话，我们可是朋友，韩沉还是大夫，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周沫安慰道：“人没事就是天大的好事。的那个陆之枢完全醒了，问问他，明知道自己过敏怎么还摄入这些药。别是自己想不开，吃了安眠药。” 沈盼点头，却被逗笑，最后却只剩苦涩和无奈，“陆之枢肯定不是这种自寻短见的人，估计是有人下-药。” 周沫愣一下。 沈盼说：“我之前有次和他去谈生意，就在ktv被人这样搞过，是陆之枢发现及时，没让我碰那杯酒。没想到这次轮到他了。” 简直可怕。 周沫震惊地看着床上的人。 这生意都这么难做了，陆之枢甚至连命都不要，还在坚持。 博简对他来说得有多重要啊。 怪不得总是为了工作，把沈盼放在一边。 “我们走吧，”韩沉说：“让陆之枢好好休息。” “嗯，”周沫又对沈盼说：“我们走了。” 两人挥手作别。 从医院出来。 周沫被韩沉揽在怀里，她抬头问韩沉，“陆之枢为什么这么看重博简？” “不清楚，”韩沉说：“我只知道他家里是搞民航的。” 周沫好奇，“你们都在帝都，就没在一个圈子里混过？” “他混没混过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混过，”韩沉说：“我虽然生在帝都，但在那里的时间并不长，也不在家住，认识的人也不多。” 第295章 逛街3 周沫回想韩沉的经历，确如他所说。 学医的时间太过漫长，他用了八年才毕业，毕业后又进了明德总院那样的魔鬼训练场，怎么有可能结交朋友。 “现在去哪儿？”周沫问。 “不是买家具？”韩沉答。 “走，”周沫拉起韩沉的手，去停车场开车。 家具城。 周沫都不用逛，直接带着韩沉去看她看上的家具。 见周沫掏出笔记本，韩沉静静听周沫给他讲产品的质地、风格、价格。 周沫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韩沉：“买。” 周沫：“我也觉着这个沙发不错，你家客厅挺大的，梁阿姨也说买四座沙发，这个不错。” 两人随后又按照周沫笔记本上的记录，去看了灯、床头柜、餐桌、沙发…… 周沫的小本本上记录的东西很全，基本将需要的家具全部做了一遍攻略。 韩沉陪她逛宜家的时候，周沫边看边修改，似乎比做科研还认真。 周沫走在前面，猛地转头，看向跟在她身后的韩沉。 “怎么了？”韩沉问。 “你怎么都不发表一下意见？” “我不敢有意见，也没立场有意见，”韩沉说：“东西都是你在看，攻略都是你在做，我怎么还能挑三拣四？而且……沫沫，幸好有你。” “怎么还客气上了？” “家具这事，说实话，我没怎么放在心上。我妈要是想尽快住，可以找做家装设计的工作室一次性搞定，不用操心也不用累。没想到你主动提出说买家具，我以为你只想买几样自己喜欢的，我更没想到，你竟然把所有家具都想到了。” “不仅这些，”周沫翻开笔记本给他看，“我连家电都选好了，还去专门的家电测评网站上看了一下评价。保证是质量最好、价钱最合适的。” 韩沉揉揉周沫发顶，“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周沫十分认真地回答：“因为省钱啊。” 韩沉无奈，“不是有梁东岩的二十万么，不用这么省，你太累了。” 周沫却笑说：“一点也不累好吗？省钱也很有成就感的，而且……你又是还房贷，又是买家具，还又给我舅舅买东西，别说二十万，二百万也禁不住你这么花。” “慢慢来，总会好的。” “嗯，”周沫十分有信心地点头。 两人去前台，订家具付款，一气呵成。 幸好周沫提前做了功课，不然就这样逛，到商场关门，也买不完需要的家具。 从家具城出来，天色还早。 “你舅舅他们什么时候到？”韩沉问。 周沫低头看一眼手机，“七点了吧。” “现在才五点半，再逛会儿。” “好啊，”周沫求之不得，难得出来逛街，尤其是和韩沉。 “我好像都没怎么和你逛过街。”周沫望着韩沉说。 “怎么没有？” “什么时候？”周沫一点没印象。 “二中对面的步行街、小乐街，不算？” 周沫想了想，还真算。 这两个地方，以前是初高中生最爱去的地方，那时候还追星还主要靠买海报、周边、光碟。 这两个地方有很多精品店，专门买一些学生喜欢的小东西。 周沫总喜欢从街头逛到街尾，每家精品店都要去，把所有店铺的海报全部翻一遍，把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和明星的海报洗劫一空。 那时候，热门明星的海报可是紧俏产品，不容易买，往往逛好几家店，才能找到一张自己爱豆的海报。 韩沉一个对追星从来无感的人，跟着周沫买海报都认完了当时所有当红明星。 当时他甚至认识东方神起和sj的所有团队成员，还能说出他们的绰号。 这一切都是陪周沫翻海报翻的，翻多了，就认识了。 韩沉回忆起当初，有点忍俊不禁，“我还记得，第一次陪你去翻海报，仅剩的一张你喜欢的海报，被另一个手快的女生先翻到，买走了。走出小乐街，你突然开始掉眼泪，吓我一跳。” 怎么哄也哄不好，周沫的眼泪吧嗒吧嗒往外涌，韩沉没带纸，就着校服袖子给她擦眼泪，还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遇见喜欢的女孩子哭。 心慌意乱，完全手足无措。 周沫擦完眼泪才意识到，他用校服袖子碰了她的脸，“校服袖子最脏了，你竟然用它碰我的脸。” 原本就很丧很委屈的周沫，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路过的人还以为韩沉欺负她，好心的大妈还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韩沉头次被一大波陌生人围观，尴尬又面红耳赤。 周沫意识到周围人误会，她胡乱地抹两把眼泪，解释说是自己想买的东西没买到。 韩沉问她：“是刚才的海报？” 周沫啜泣着点头，“嗯。” “你等着，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回来。” “买不回来的，要是我我肯定不会卖。” “不试试怎么知道？” 韩沉说完，去追走在他们前面，买走海报的女生。 他上前交涉，说可以一百块钱买下她买走的海报。 女生面色震惊。 韩沉又说：“一千也行。” 女生说：“有这么多钱，你做点什么不好，和我抢海报？” 韩沉问她：“卖不卖？” 女生很斩钉截铁：“不可能卖的。好不容易翻到这一张。” 韩沉也没想到，这个女生真如周沫所说，海报不会卖。 “你要多少钱，才肯把这张海报卖给我？”韩沉失去耐心。 “多少钱都不会卖，我爱豆在我心目中可是无价的。” “……” 韩沉不理解，不就是一张印了男明星的破纸么，怎么这么多人宝贝。 他灰溜溜地回去，周沫还在原地等他，但人已经不哭了。 “人家是不是不肯卖？” “嗯，”韩沉不解：“为什么？” “有些热爱，钞能力也没办法解决。” 这件事也给韩沉的认知带来一定的冲击。 这样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竟然也有用钱搞不定的时候。 “下次我帮你找，两个人一起找，不信手速还拼不过别人。” 周沫原本还挺难过，韩沉这样一说，周沫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第296章 逛街4 自那以后，周沫每次去精品店翻海报，韩沉都陪她一起，和她一起翻。 那时候，周沫一星期的零花钱就一百块钱，除去每天吃饭的花销，她还剩一些，但全都投在爱豆的专辑上。 关键那些专辑还不是正版。 因为国内渠道有限，当时买正版专辑很困难，尤其周沫喜欢的爱豆发的专辑不在大陆地区出售，需要通过跨国代购才行，但不是人人都认识跨国代购。 周沫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就更不可能了，只能买国内粗制滥造的盗版专辑。 一张光盘卖三四十，周沫买一张光盘，一星期内吃饭的钱就不够了。 韩沉看不过去，取了钱塞给她，周沫很有骨气，没要。 结果第二个星期，柳香茹和周正同时出差，忘了给周沫零花钱，周沫没钱吃饭，又灰溜溜跑来求他。 韩沉觉着又好气又好笑。 或许这就是周沫让人又恨又爱的原因，嘴硬的时候真嘴硬，认怂的时候也真的怂。 他也莫名喜欢故意气她，逗她，看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只能转头乖乖撒娇求他。 每每这种时候，韩沉根本无力招架，而他也爱死了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间，他便沉溺在这种感觉里，周沫一点一滴的任性，一丝一毫的小脾气，他都捧在手心，视若珍宝。 只要他能哄好周沫，周沫肯定会服软，而且也能享受周沫被哄好之后的温声细语，羞赧服帖。 连韩沉自己都觉着神奇，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惯着他，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有人的焦点都围着他转。 他像宇宙的中心。 可遇见周沫，一切都变了，莫名变成他围着周沫转，周沫成了宇宙中心。 可他一点不觉得别扭，反而甘之如饴。 梁辛韵曾经调侃过他，说周沫天生克他治他，而且是以毒攻毒的那种。 他浑身公子哥的习气，偏偏遇到周沫这样备受宠爱，甚至可以说被人宠坏的娇娇女，就像被下了一剂猛药，药到病除。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一剂猛药，一下就是十年。 周沫还是以前骄傲又娇气的周沫，而韩沉却不是以前的韩沉了。 “这双鞋不错，”周沫指着橱窗里面一双白色男士运动鞋说。 韩沉瞅一眼标价，“一千多，太贵了，有这钱给你买点什么不好？” 周沫笑着，温柔看他：“你现在也越来越抠门了。” “不是抠门，是实话，你不是说让我省着点花钱么？我也不是没鞋穿，花冤枉钱做什么？” “我喜欢啊，”周沫才不管韩沉什么意见。 她径直走进店里，指着橱窗上那双她看上的鞋说：“这个帮忙拿一双，要43码的。” 说着还回头问韩沉，“你还是穿43码的鞋吧？” 韩沉没应，无奈看她。 周沫拉过他，将他带去换鞋的长椅上坐着。 “你试试嘛，真的挺好看的，”周沫拉着他胳膊摇晃着求他。 韩沉见不到她撒娇的模样，她态度一软，他整个心都软了。 销售员按周沫的要求拿来鞋，韩沉在周沫的期待中，认命地换上。 他其实去落地的镜子前照了照，问周沫：“怎么样？” 周沫甜甜的笑着，比个赞，“好看！” 说实话，周沫的眼光真不赖，她一眼就在一整面橱窗的展示样鞋中挑了这双。 而这鞋的样式和颜色也很合他的心意。 “穿着怎么样？舒服吗？”周沫问。 “挺好的。” “就这双，”周沫说：“送你的五一劳动节礼物。” 韩沉衔笑，“我还有劳动节礼物呢？” “有啊，你可是劳动人民，怎么会没有礼物。值三天班，这么辛苦，奖励你一下不为过吧。” 韩沉十分受用。 付钱的时候，还没等韩沉掏出手机，周沫先拦住他，“都说是我给你的劳动节礼物，送你的礼物哪有让你掏钱的？” 周沫扫码付款。 韩沉心里觉着怪怪的，“怎么有种吃软饭的感觉？带我吃饭，又给我买鞋……”感觉自己才是被关爱关照的那一方。 周沫轻哼一声，“不行么？” “行，软饭硬吃是所有男人的究极梦想。” 两人从鞋店出来，沿着商场又转一圈。 韩沉一手牵着周沫，一手拎着鞋盒，他问：“你想买什么，我给你买。” “你不是给我买过巧克力了？” “那个不算，”韩沉问：“其他的，有没有想要的？” 周沫摇摇头。 “你什么都不要，还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出来逛街，花在我身上的钱，比花在你身上的钱还多，我可一点不像家里的顶梁柱，反倒像被你养着。” 周沫噗嗤笑出声，她收敛神色，故意假正经说：“这才哪儿到哪儿，等我毕业挣了大钱，你都不用工作，在家负责貌美如花就行，我赚钱养家。” 韩沉苦笑，“我应该是开心还是难过？真就这辈子都要软饭硬吃？” 周沫：“有何不可？” 韩沉点头，“可。” 两人又转一圈，周沫沿途买了些小东西，什么耳钉、发卡、发圈之类的，还顺道在旁边摆着的抓娃娃机上抓了几次娃娃。 她运气还行，抓了二十次，竟让她抓到两个。 韩沉接过周沫手里的娃娃，夹在身侧。 两手东西拎满，除了一双鞋，其余都是周沫买的小东西。 怪不得说，这年头，女人和小孩的钱最好挣。 周沫说不要、不买，零零散散也买了不少小东西。 下楼时，路过一处景观池，池子里有活水、假山，还有很多小金鱼在里面游荡。 周沫觉着新奇，像个好奇宝宝跑去看。 韩沉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跟在她身后，像个不能省心的家长。 周沫看了一会儿，有人突然用面包喂鱼，鱼全跑去那人那儿，周沫瞬间没了兴致。 “要不你也买面包？”韩沉在她耳边小声建议。 “不了，”周沫说：“喂太多撑死怎么办？” 谁知道这池子里的鱼已经被喂了多少面包。 “回去吧，我舅舅他们应该马上到了。” 第297章 家庭聚餐1 “嗯，走。”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周沫突然发现韩沉鞋带开了，她提醒一下。 韩沉也低头，但他手里满满都是东西，不方便系。 “先去那边休息椅。”他想着把东西放在椅子上。 “干嘛那么麻烦？”周沫直接蹲下身，帮韩沉系好鞋带。 “好了，”周沫起身。 路过的人纷纷露出震惊的目光。 平日这种小情侣秀恩爱的场景都是男生给女生系鞋带，这回反过来了。 周沫泰然自若，韩沉被搞的有点不好意思。 “快走吧。”他想逃。 周沫却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很大方的从韩沉手里接过两个娃娃和手提袋，单手环住韩沉的胳膊。 “害羞了？”她问。 “没有。”韩沉矢口否认。 周沫轻哼一声，在心里编排说，明明就是害羞了。 …… 苑上居。 周沫和韩沉到家时，柳香茹、周正和周沫的两个舅舅柳承福、柳承运已经到了。 和周沫两个舅舅一起来的，还有周沫的表姐柳夏，她抱着快满一岁的儿子，正哄他喝奶。 周沫和韩沉刚进门，客厅里满满当当的人全部将目光投向门口。 “沫沫和韩沉回来了，”柳香茹欣喜上前，拉着周沫和韩沉站在客厅中间介绍，说：“这就是沫沫的男朋友。大哥、二哥，你们看看，是不是很帅气，我和你们说过的，他是东大一院骨科大夫。高中时候，就住我们家对面，知根知底，是不是挺好的？” 毫无疑问，柳香茹对韩沉这个女婿是一百万个满意。 但周沫的大舅柳承福和二舅柳承运却面色冷淡，经过柳香茹的介绍，他们也没个笑脸，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柳香茹心说，自己这两个哥哥这是怎么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又给韩沉介绍，“这是沫沫的大舅和二舅。” 韩沉没见外，很礼貌地喊：“大舅、二舅。” 周沫的大舅柳承福这才应付性的笑笑，随后又立即收敛笑容。 他身材肥硕，头也半秃着，皮肤粗糙，有点酒糟鼻，满脸横肉，一眼看过去就是不好惹的那种。 “小伙子，你哪里人？”柳承福问。 “帝都的。” “呦，天子脚下的人物，”柳承福：“什么来头啊？别是咱们高攀了。” “普通人。” “我妹夫说，你可不是普通人。” “真是普通人，一个小大夫。” “父母呢？”柳承福的语气像审问犯人。 周沫心有余悸，他大舅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挺和蔼的，怎么现在咄咄逼人的。 韩沉家到底什么情况，韩沉没主动说过，说明不方便多言。 尤其韩沉对自己父亲从未提及过，问他家庭情况的事，无异于给韩沉故意添堵。 周沫怕韩沉被问烦了生气，连忙替他说话，“大舅，你查户口呢？” “你别说话，”柳承福打断周沫，“我们柳家的人，找对象不能不明不白的。就你这个丫头，心眼实，被人骗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吸取教训。” 周沫吐吐舌头，自感惭愧。 于一舟和任淮波的事，她两个舅舅也知道。 周沫自身难保，她偷偷看了眼韩沉，心说自求多福吧。 韩沉倒是不慌不忙，他说：“我妈以前是东大一院，中医妇科的教授，已经退休，我爸是搞科研的，主要做航空航天方向，现在还没退休。” 周沫愣一下，机械地扭头看柳香茹和周正，一家三口都是呆愣状态。 这是韩沉头一次谈及自己的父亲。 虽然透露的信息不多，但至少让人知道，他父亲没出事，而且极有可能是院校的教授之类的。 柳承福一听，韩沉一家三口都是知识分子，顿时肃然起敬。 想当初，他们在该读书的年纪，连吃饭都吃不饱，没有爸爸妈妈，两个哥哥养活一个妹妹，过得实在艰难。 为了糊口，他们两兄弟做的都是烧煤的苦力活，就见煤场里的会计和收纳工作轻松，坐在干净的办公室，一个月轻轻松松地领工资。 他们却在煤烟乱飞，又脏又乱，比火炉还热的煤窑里光着膀子，拉砖。 当时柳承福就想，一定不能让柳香茹一个女孩子吃这种苦，一定要让她上学，学文化。 柳香茹也很争气，考上了师范。 看着自家妹妹的过得幸福，更觉得，多读书，多学文化，准没错。 尤其韩沉的父母都是专家教授了，那就是最有文化的人。 经历过时代烙印下的饥饿和苦难，柳承福那一代人，对知识分子有着特殊的迷恋。 “你这条件这么好，怎么就看上我们家沫沫了？”柳承福说：“先说好啊，我们沫沫肯定不会和你去帝都的，以后在哪儿生活这个问题上，一点没得商量。你应该知道沫沫的爸爸身体不好，沫沫一个女孩子，去外地，我们也不放心。外嫁的女儿最容易吃亏，受了委屈，身边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我从没想过让沫沫回帝都，”韩沉说：“我自己也不会回去，所以在这边已经买了房。” 柳承福十分不屑，“买房也不能说明什么，想离开，卖了走人就行。脚长在人身上，又没长在房子上。” 周沫看着只发冷汗，她大舅今天这是怎么了，韩沉说什么他都不满意。 她是小辈，又不好替韩沉说话。 柳承福的脾气，周沫了解，心眼小着呢。 周沫越替韩沉说话，柳承福肯定越针对韩沉。 说不定还会一起数落她，说她被韩沉勾了魂。 周沫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柳香茹。 柳香茹哪儿能看自己女婿受委屈，她连忙说：“大哥，人韩沉可是从明德总院辞职过来东江的，那可是全国骨科最好的地方，他要想留在帝都，怎么可能从那儿离开？明德总院，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呢？” 听到韩沉有这么大决心，柳承福的脸色这才好转。 “行吧，反正两个人现在只是谈朋友，这小伙子条件挺好，先谈着，”柳承福推一把旁边的柳承运，“老二，你也说几句。” 柳承运一时惊悚，“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听三妹的，她觉着好，我就觉得好。” 柳承福瞪他，“你打小就没个主意。” 第298章 家庭聚餐2 柳承运说：“孩子的事，他们看他们自己造化。咱操心多了没用。” “你就是啥都不关心，柳珲才现在都没成家，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找对象，你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柳珲是周沫二舅柳承运的儿子，今年还没结婚，已经三十二了，愁坏了柳承福和柳承运。 但柳承运能理解柳珲，“他现在不是干驻村书记么，忙着呢，前段时间刚结束脱贫攻坚，这段时间又要解决村里孩子上学难，上学远的问题，人都快住教育局了。” “你说这个我就来气，干什么不好，非要下村，一个月也没多少钱，还忙的不着边际，连家都不，回来给我看场子，一个月也不是三千块钱的工资。” 柳承运：“你那儿活儿又没有五险一金，也没什么福利，别看柳珲现在忙，以后老了，可有保障。” 柳承福：“现在都过不好，还扯什么以后老了。” 两兄弟七嘴八舌，围绕柳珲又一顿胡侃。 矛盾点从韩沉身上转移。 周沫舒了口气。 “妈，晚上吃什么，我帮忙一起做，”周沫问。 柳香茹说：“包饺子吧，我馅儿都剁好了，包起来也快。再炒几个菜。” “我去和面，”周沫转身叫韩沉，“你来帮帮呗。” “好，”韩沉乐意至极。 两个人一起进了厨房。 柳承福见到这一幕，难免惊奇：“这帝都来的博士还会进厨房？” 柳香茹说：“怎么不会？你以为我们沫沫为啥看上韩沉，肯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嘛。” 柳承福一脸菜色。 柳承运和一旁的柳夏却被逗笑。 厨房里。 韩沉和周沫也能隐隐听清外面的谈话。 柳香茹一句韩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惹得周沫噗嗤笑出声。 韩沉却一点不尴尬，反而十分骄傲说：“柳阿姨没说错啊，你笑什么。我难道不是上的厅堂，下的厨房？” 周沫睨他，调侃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自觉了。真就软饭硬吃呗？” “不然呢？”韩沉说：“梁阿姨都这么说了，说明是你家的传统，我当然得遵守。” 周沫鄙夷：“你还越说越来劲儿了。真当自己是未过门的小媳妇呢？” “不是说过么，软饭硬吃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嘁。” 周沫将面和好，韩沉在一边洗菜。 两人配合着将前期工做准备完毕。 周沫去客厅叫柳香茹炒菜，但最后跟周沫进来的却是周正。 他进厨房后，很自觉地拿了围裙，套在脖子上，背手系好后面的带子。 浅蓝色的小碎花围裙，在他身上竟然一点不突兀，反倒衬托他几分居家男人的味道。 “爸，好看，”周沫望着周正夸赞。 韩沉还在，周正被周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去外面，和你妈包饺子去。” “哦，”周沫转身，临出门，他问韩沉：“你也来一起包饺子呗？” 韩沉说：“我包饺子技术不行，还是在这儿给周叔打下手吧。” 周正也说：“让韩沉留厨房吧。” 周沫心说正好，免得他两个舅舅看到韩沉包的软趴趴的饺子，又趁机“攻击”他。 柳香茹指挥周沫，将包饺子所用的所有东西准备妥当。 柳承福、柳承运、柳夏纷纷洗手，围在餐桌前，几人一起包饺子。 柳香茹看柳夏也过来，紧忙说：“夏夏，你就别帮忙了，你去陪小宝睡会儿，带一天孩子很累的。” “没事，小姑，我都习惯了。”柳夏说。 “习惯什么习惯，黑眼圈都成熊猫眼了，”柳香茹拉过她，将她带进周沫的卧室，“沫沫这屋子凉快，你和小宝一起躺会儿，饭好了我们叫你。” 柳夏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小宝宝，阖眼点点头，“嗯。” “乖孩子，受苦了，回到娘家，咱就不受那份罪了。有你爸、你二叔，还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咱们柳家的人。咱们一家人今天开开心心吃顿饭，先把自己过舒服再说。” “嗯，”柳夏听着柳香茹安慰的话，顿时哽咽，眼眶也一起跟着酸涩。 “你先休息。”柳香茹拍拍柳夏的手，转身出了周沫的卧室。 周沫正站在餐桌一角擀饺子皮，看柳香茹出来，她问：“夏夏姐怎么了？感觉憔悴好多。” 周沫上次见柳夏，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柳夏回娘家，周沫在她大舅家见过，彼时人就有点不精神，周沫还提醒柳夏，别是产后抑郁，最好去检查检查。 柳夏什么也没说。 “好好上你的学，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柳承福利索地包着饺子，不等柳香茹回答，他先训斥周沫。 “大舅，我都快三十了，”周沫无奈提醒。 “三十怎么了？你就是六十，也是我们家最小的，”柳承福睨她。 周沫刚想辩白，柳承运也笑着说：“沫沫，你还上学呢，在我们这些长辈眼里，在学校，还没毕业，就是孩子。” “……” “就是，”柳承福说：“没毕业的娃儿，没接触过社会，啥都不懂，识人不清，容易被人骗。你说你，被人骗多少次了？你爸妈说你谈对象了，我们肯定要过来看看，替你把把关，再不能让你上当受骗了。” “这次肯定不会，”周沫说。 “不一定，”柳承福语气带着恶气，“没结婚，谁都能装，一旦领了证，很有可能就不是现在的模样。” 周沫皱眉，总觉得柳承福今天有点不对劲。 针对韩沉是一方面，但她又觉得，柳承福话里意有所指，并非仅针对韩沉。 餐厅这边，周沫负责擀饺子皮，柳承福和柳承运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包饺子不在话下，尤其柳承运，以前还干过厨师。 “老周行不行？要不要我去炒菜吧？”柳承运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厨房有炒菜的动静，难免着急。 “他肯定行，”柳香茹有点不着急，“自他退休以来，家里的饭大部分都是他做的，没问题的。” 话刚说完，厨房里传来“刺啦”一声，是菜入油锅的声音。 “听见了吧，正炒着呢。” 第299章 家庭聚餐3 柳香茹话刚说完，周正拉开厨房的抽拉式门，从里面走出来。 柳香茹看见来人，不禁疑惑：“你不炒菜啊？” “韩沉炒着呢，”周正说。 “他会啊？”柳香茹震惊。 “会，我看动作挺熟练的。” 柳香茹还是不肯相信，“真的假的？” “等他炒完尝尝不就知道？”柳承运说。 柳香茹不满地看一眼周正，“人家怎么说也是客人，你还越使唤越顺手了。” 柳承福说：“他不是你家准女婿？老周使唤使唤怎么了？” 柳香茹转眼又瞪柳承福：“人家一个大夫，一个博士，你们就这么嚯嚯。” “禁不住嚯嚯就别进我们柳家的门。”柳承福说。 “怎么就成柳家的门了？”柳香茹问：“应该是进周家的门。” 柳承福耍无赖说：“沫沫又不是老周一个人生的，要不是当初看老周家里没人了，想着给他添个血亲，沫沫我肯定要让她姓柳的。” 周沫：“……” 周沫也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回事。 “大哥，你就别煽风点火了，”柳承运说：“沫沫找到男朋友，怎么说也是好事，你就别给他们添堵了。” 柳承福嫌弃地瞪一眼柳承运，“你胳膊肘往哪儿拐呢？” 柳承运笑笑，“我去看看新女婿手艺怎么样？” 说着，人进了厨房。 柳承福指着柳承运的背影无奈道：“你看看你二哥，估计又是手痒了，想炫技呢。” “让他炫呗，”柳香茹说：“反正做出来的东西好吃就行。” 厨房内。 柳承运进来时，韩沉刚好炒了一道素炒西芹。 “二舅，”韩沉打声招呼，接水刷锅。 柳承运探身看了眼盘里冒着热气的菜，“颜色还行，汁水没勾芡吧？颜色太浅，容易让人没食欲。” 韩沉：“……” 柳承运撸起袖子，“来，让我来。” 他直接从韩沉手里接走锅，熟练的将锅刷干净，重新架锅打火烧油。 油微微冒热烟的时候，他说：“大火炒出来的菜才香，尤其是农村的柴火灶，做出来的饭是最好吃的。” 周正原计划炒一道葱爆牛肉，案台上，牛肉、洋葱、各种配菜都准备好。 不用韩沉说，柳承运都知道要做什么菜，他先倒牛肉爆炒，把血丝和水炒干，又加了些许淀粉水，增添牛肉软嫩的口感。 灶前的柳承运来去自如，仿佛这里是他的天下。 很快，柳承运将葱爆牛肉炒出来，他还顺手拿了一双筷子递给韩沉，“你尝尝。” 韩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儿，软烂的牛肉和绵软的洋葱，入口即化，鲜香十足。 “好吃，”韩沉说。 柳承运盛出菜，重新刷锅，“我干过十年厨师，最厉害的不是炒菜，是刀工。” 他转头看向韩沉，“干厨师之前，我还在屠宰场宰过牛羊猪。你见过宰羊怎么宰的么？” 韩沉不懂为什么柳承运会突然和他聊这些，他懵懂道：“没见过。” “和宰牛杀猪不一样，宰羊只用绑三个蹄子，往架子上一吊，脖子上的羊毛剪一剪，一刀割断气管和颈动脉，”柳承运打趣说：“你是大夫，这些你都知道。应该和你们医生做手术差不多吧？” “……”韩沉说：“医生是救人不是杀人的。” 柳承运笑笑，又说：“我以前在屠宰场，半小时不到就能剔完一头猪身上的肉。” 韩沉还是云里雾里，总感觉柳承运不是平白无故和他讲这些。 他问：“二舅，您想说什么，可以明说。” 柳承运一笑，“没什么想说的，你是大夫，我就想我问问你。你说人身上的肉剔完得需要多长时间。” 韩沉突然后背发凉。 “开个玩笑，”柳承运拍拍韩沉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面容逐渐变得严肃。 “刚才外面人多，我大哥也在，有些话我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柳承运面色俨然，“我们柳家都是糙人，比不得你们这样上过学的人金贵，但是非对错，好坏善恶我们还是懂的。我们家人都实诚，但实诚也不是轻易能让外人欺负了去。虽然以后有可能是一家人，但丑话也要说在前面，你要敢和郭忠那个王八蛋一样混蛋……” 柳承运抽出刀架上的菜刀，往砧板上一剁。 “碰——”一块肥瘦分明的五花被一切为二。 “人的肉，和猪的肉没什么分别，”柳承运问：“懂了吗？” 韩沉没答，反而拧眉问：“郭忠是谁？” 柳承运愣一下，“你不知道郭忠？沫沫她妈没和你说过？” 韩沉摇头，“没有。” “郭忠是夏夏的前夫，在外面找小三，在家还家暴动手打人，”柳承运面色黢黑，“以后你要敢欺负沫沫，我这个当二舅的，可是真会提刀上门的。郭忠就是个例子。” 韩沉这才明白柳承运的心思。 “二舅，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欺负她，”周沫稍稍抱怨一句，他都揪心的要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我要是对沫沫动一下手，不用您来，我自己把我自己的手剁了。” 韩沉认真道：“我能娶到她，有多走运我知道。我十年都没放下她，好不容易才落在我身上的缘分，我怎么可能自己毁了。” “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的话。” “会的。” “哗啦”，厨房的门被拉开。 柳香茹看着气氛严肃的二人问：“你俩干嘛呢？怎么又不炒菜了？” 柳承运笑着说：“这就炒，这就炒，这不是和韩沉商量炒什么菜么？” 柳香茹：“你一个大厨，还不知道炒什么菜了？” 柳承运呵呵地笑着应付几声。 柳香茹将韩沉拉出来，“韩沉，你去和沫沫擀饺子皮，她又嚷嚷手疼呢，你去换她。” “好。” 韩沉从厨房出来，在餐厅没看到周沫的影子。 周正指着客厅说：“她在茶几上擀着呢，这地方不够了。” 方餐桌不大，一面靠着墙，桌上包好的饺子摆满了，确实没地儿让周沫放擀皮儿的砧板。 韩沉走去客厅。 周沫蹲在茶几边，边看电视，边擀饺子皮。 “我帮你，”他伸手接过周沫手里的擀面杖。 周沫递给他，起身坐在沙发上，“还好有你帮我，腿都蹲麻了，手掌也又酸又疼。” 第300章 家庭聚餐4 她甩甩手，又吹了吹大鱼际肌。 “起水泡了吗？”韩沉看着她手心红了一片。 周沫压了压，“没有。” “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弄，”韩沉拿来一块面剂子，压平摆在砧板上，两手像擀饼似的，将面团推开。 周沫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俊不禁。 “你这样不对，”周沫提醒，“饺子皮要中间厚四周薄，得转着擀。” 周沫教他怎么一只手转面饼，一只手推擀面杖。 韩沉头一次做，显得异常笨拙。 周沫边笑边教，不禁吐槽：“学霸也有学不会的东西。” 韩沉倒是如常，“这世上哪有全能的人。” “是没有，”周沫看着她说：“但有为了我正在慢慢变全能的人。” 韩沉望了眼餐厅方向，确定有个拐角，餐厅里的人看不到他们，他探身偷吻周沫脸颊。 周沫没反应过来，真让韩沉得逞了。 脸上传来凉凉的触觉时，周沫惶恐。 餐厅还有人呢！ 她又羞又急，但又不能出声说他，只能暗暗用眼神发泄自己的不满。 韩沉却厚脸皮的笑着，一脸得意，似乎对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满意。 晚饭准备完毕。 众人挨个上桌。 柳香茹端着辣椒和醋从厨房出来，对周沫说：“去叫你夏夏姐。” 周沫起身，小心打开自己的卧室，她探个头，先观察屋内的人醒了没有。 发现柳夏正坐在床边，抱着小宝儿哄。 “夏夏姐，吃饭了，”周沫问：“小宝怎么哭了？要喝奶么？我去冲奶粉。” “不用，他不饿，就是醒来倒梦醒呢，估计做噩梦了，哄哄就好。” “抱出来，大家一起哄，小宝不是喜欢热闹么？” “嗯，”柳夏抱着小宝从卧室出来。 柳承福瞧见，凶神恶煞的脸见了如梦初醒的小宝儿，笑的比吃了蜜还甜。 “呦呦呦，我的宝儿，怎么还哭了呢？”柳承福伸手去接柳夏怀里的小宝贝，小心翼翼，如视珍宝，“让外爷看看，受什么委屈了。是饿了？还是没睡醒？” 说来也奇怪，原本在柳夏怀里叽叽歪歪的小宝贝，到了柳承福怀里，顿时没声了，乖巧异常，两颗黑豆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好奇地盯着柳承福，随后又转头看了眼柳承福旁边的柳承运。 望向柳承运时，小宝像遇见什么开心的事，突然咯咯笑了。 这可把柳承运的心给融化了。 “你这小家伙，这么喜欢你二外爷我呢，”柳承运想伸手碰一下小宝儿的脸蛋。 柳承福抱着小宝，转身子避开柳承运的手，“你手脏，别碰我孙子。” “大哥，你什么意思啊，你孙子不是我孙子啊？”柳承运十分不服气，“再说，我刚洗的手好么？沫沫作证。” 家里人都知道周沫有洁癖的臭毛病，此时搬出她来，最有说服力。 周沫保证说：“是，我看见了，我作证。” “那也不行，”柳承福说：“想抱孙子，让你儿子给你生去。” 这话一下扎到柳承运的痛点上，柳承运表情瞬间失落。 柳承福乘胜追击，“你不是能理解柳珲么？光靠理解，能抱到孙子？当初让你劝他辞了那个破工作，回来陪我们俩好好把养殖厂搞一搞，不用两三年，就能在东江买套房。他又是东江大学毕业的，在东江买完房，再找个差不多的工作，把婚一结，现在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柳承运无奈叹口气，“儿大不由父。我也想柳珲能在我们跟前，但他就是想做驻村干部，我也没招儿啊。” “要我说，你就是不够狠心，你把他卡停了。别给他钱，你看他这个驻村的活儿还能不能干起来。他挣的那点钱，还不够他花的呢。” 柳承运瞪一眼柳承福，“不是你亲儿子，你才敢这么说。柳珲要是你亲儿子，你恨不得把养殖厂给他赔进去。” 柳承福：“要是我儿子，我连家门都不让他进。” “你就嘴硬吧，”柳承运揭穿他，“夏夏受了委屈，你差点剁了姓郭的，要不是我和夏夏他妈拦着，估计都闹出人命了。” 周沫听着一头雾水，她问：“夏夏姐怎么了？姐夫他……” “住嘴，别这么叫他，”柳承福拦住周沫：“以后我们家和姓郭的再没关系。” 周沫看着一圈人，紧张又迷惑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眼神掠过柳夏，周沫乞求得到一个答案。 柳承福却重重叹口气，“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还小，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帮助。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咱们也不瞒了。” 柳承福看向柳夏，眼里尽是疼惜和悔恨。 “夏夏和郭忠离婚了，五一前刚办完的离婚手续。” 周沫有点意外。 柳夏和郭忠的婚姻一直是一段美谈。 郭忠是饲料厂厂长的儿子，柳夏是养殖厂厂长的女儿，两人既是情投意合，也是珠联璧合。 当时谈恋爱的时候，两家家长可开心了。 门当户对，家世相当，甚至连学历都一样，柳夏是专科毕业的护士，郭忠是专科毕业的财会。 是大家眼中最完美的的婚配对象。 郭忠人也有点小帅，没什么不良嗜好，甚至连烟酒都很少碰。 以前两人谈对象时，柳夏在长山县的卫生服务中心当护士，郭忠每天下午都去接柳夏下班。柳夏要是太忙，中午没时间吃饭，她只要开口，郭忠就能动身给她去送吃的。 所有人都说，柳夏这辈子是嫁对人了。 但事情似乎并非如常人眼中看到的那样。 柳承福说：“那个姓郭的混蛋，夏夏怀孕的时候，就找了小三。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个大学生，被那个女人撺掇着花了小几十万不说，还要和夏夏离婚。我眼瞅着夏夏怀孕的时候就不对劲，这丫头什么也不说，孩子都生了，还什么也不说。要不是我和她妈妈去长山县看她，现在都被她蒙在鼓里呢。” 一直不吭声的柳夏突然开口，“郭忠人不好，但我公公婆婆对我挺好的，我不想让他们伤心。” 柳承福听了更来气，“你不想让他们伤心，就忍心让我和你妈伤心？我们拉扯这么大一个姑娘容易吗？嫁过去不是让你受罪的，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凭什么去郭家受这鸟气！” 第301章 家庭聚餐5 柳夏埋着头，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柳承福瞧不得她这副委屈模样，心知自家姑娘已经这么苦了，他不应该再责备，可柳夏委屈自己，他作为父亲，也很难受。 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柳香茹看不过去，原本柳夏已经够苦够难受，柳承福这会儿再说，无异于给柳夏脆弱的心灵上再添一刀。 她劝道：“大哥，婚已经离了，你和二哥两个人也把郭忠揍了。这事可不许怪再夏夏，她也是为了你和厂子考虑。” 柳承福：“我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我怪她干嘛？就是那个姓郭的，真后悔没和老周一样下狠手，索性打断他的腿。” “大哥，揍两下解解气就行，你可不能学老周，”柳香茹说：“老周打了于一舟的事，闹去医院多麻烦，老周差点被关进去。” 柳承福叹口气，抱着小宝儿也开心不起来，看着可怜又可爱的孩子，心里不落忍。 柳承运也说：“大哥，三妹这话很对。幸好当时你拿刀我拦住你了，不然现在我们就得给你送牢饭去。” 柳香茹睨柳承运，“二哥，你好意思说。你不也和大哥一起动手了么？” 柳承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拦住大哥是怕他犯罪。但姓郭的不能不收拾，像他那种欺软怕硬的，我遇见的多了。他就是看着我们夏夏是远嫁，他动起手来，夏夏孤立无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对付这种人，很简单，反手过去揍他一顿，知道疼，人就老实了。你看他现在，还敢来禺山么？” 禺山全名禺山县，柳家都在那边住。 郭忠家在长山县，和禺山县是临近的两个县城，距离也就小几十公里，但两县之间夹隔崇山峻岭，走最近的盘山公路，大概要走一百多公里。 柳夏毕业后，工作找到了长山县卫生服务中心，郭忠去卫生服务中心给家里人领药，遇到了柳夏，两人一来二去处上对象。 因为门当户对，两家人十分看好这段婚姻，郭忠的父母说，以后柳夏不用再干又苦又累的护士，在家享清福就行，为表心意，还特意给柳夏办了张卡，每个月定期往里面打一万块钱。 郭忠的父母对柳夏真不赖，婚前的繁文缛节一样没落下，三媒六聘搞的十分正式，光彩礼就给了三十万。 柳承福也不是贪便宜的人，出嫁时给柳夏也陪了三十万的嫁妆，两方谁也不落下风。 按照柳承福的说法，柳夏这算外嫁，以后独自一人在婆家生活，要吃亏的。新媳妇永远是婆家的外人，不管婆家人多好。 然而前一年小两口日子过得还不错，后来郭忠觉着待在家太无聊，一切都靠父母养，自己像个废人，便提出说要自己做点小生意。 郭家父母也很支持，给了他三十万。 谁知道郭忠从哪儿认识一帮狐朋狗友，带着郭忠去赌，输了精光，还背了一屁股债。 郭家父母帮忙还清，郭忠却不知悔改，在外面越玩越野，后面竟然认识个大学生，钱一分没挣，学人家玩女人。 彼时柳夏已经孕晚期，郭家的老两口知道自家儿子犯浑，一直对着柳夏苦苦哀求，说一定想办法让郭忠回心转意，好好回归家庭。 郭忠在外面没钱了，跑回家问父母要钱，柳夏劝郭家父母别给，郭家父母也觉着郭忠不知悔改就是无底洞，不想给郭忠钱。 郭忠却觉着，是柳夏撺掇父母，断了他的财路，他心态已然失衡，觉着柳夏就是想吞他们家财产，尤其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更是柳夏拿捏郭家父母的最好把柄。 他气上头，也不管柳夏肚子里怀的孩子是他的，动手打了柳夏，幸好又郭父出手拦挡着，柳夏挨了几巴掌，没什么大伤。 可几巴掌也足够毁灭一个女人对婚姻的希望，没有丈夫，日子还得过。 郭忠被郭父用笤帚赶走，柳夏想着，郭家父母至少还向着她，也对她不错，而且柳承运原本对郭家就很满意，两家也有生意上的合作。 如果她把事闹大，让两家难堪，那就是两败俱伤，所以一直忍着。 柳承运时不时会来郭家看她，次次来，柳夏都装作自己过得不错，但究竟过得怎么样，只有自己知道。 直到生完小宝后，郭忠又来要钱，又动手打了柳夏。 这次被柳承运逮了个现行，柳承运气性上头，拿起刀就冲上前，发誓要剁了郭忠。要不是柳承运和郭父拦着，估计又是一桩刑事案件了。 柳承运夺了柳承福的刀，别人以为他在劝解柳承福，没想到他夺了刀，自己冲进屋子里。 彼时屋子里只有郭忠一个人。 柳承福看着暗叫不妙，自己冲动，自己这二弟怎么比他还冲动，他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拦。 为这么个烂人，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柳承福和郭父进屋之后，就见郭忠抱头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嘴里止不住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二叔，别……别……” 柳承运举着刀，脸上发狠，分分钟就能劈下去。 “老二，你冷静点，”柳承福说。 柳承运转头看一眼柳承福，再看郭父，人直接给他跪下了。 “哐——”柳承运一刀劈下来，将郭忠面前的木头圆桌，辟出一道深深的大口子，口子撕裂，纵深蔓延到圆桌中央。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柳承运拎着郭忠的衣襟，将人连拖带拽，拉到院子中间，直接将人推倒，拳脚没有章法的落下去。 郭忠抱头鼠窜，满地打滚。 柳承福看着还是觉着不痛快，也上前踹了两脚。 刀枪棍棒动不得，揍两拳踢两脚也能解解气。 小地方的人重脸面，这事本就是郭忠的不对。 被揍得鼻青脸肿，郭家也不好说什么。 柳承福可不是就此作罢的人，就算郭家老两口也觉着自己儿子混账，他也没想就此打住不追究。 当场停了和郭家的生意，立誓老死不相往来，连东西都没让柳夏收拾，直接将柳夏带回家。 柳夏被柳承福塞进车里的时候，她哭着望着自己的父亲，声泪俱下叫了声“爸”。 有委屈却更幸福。 第302章 家庭聚餐6 有什么能比在婆家受了委屈，但有娘家人撑腰更让人感觉幸福呢？ 爸爸妈妈才是有血缘的至亲，才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啊。 所谓的爱情，所谓的珠联璧合的婚姻，只剩一地鸡毛的时候，谁站在你身边，谁是人谁是鬼，一目了然。 世上总有人傻子想用和陌生人产生的感情，去僭越和血缘至亲的感情，到头来才发现，站在背后支持的你的，永远是从小到大，对你关怀备至的父母。 虽然他们很啰嗦，虽然他们经常会恨铁不成钢。 但他们从没有放弃过你。 柳夏对郭家父母保持感恩，虽然郭家父母也上门求过她，让她把小宝的抚养权给他们，但柳夏不肯，柳承福更是不答应。 就留下一句话，他们柳家养得起。 那一刻，柳夏觉得，眼前的父亲就是一座山，让人仰望，也倍感安心。 两家人几番拉扯，最终在村干部和县里民政部门的调解下，孩子由柳夏抚养，且给柳夏和郭忠办理了离婚。 *** 餐桌前。 柳香茹给柳夏夹了饺子，“好孩子，别哭了，到姑姑这儿就是过来散心，寻开心的，怎么还哭呢。你和沫沫好久不见了吧，一会儿你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有什么不痛快的，都告诉沫沫，说出来就好了。” “是啊，夏夏姐，一会儿我陪你好好说说话，”周沫也说：“半年多时间不见，我都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要骂那个混蛋也好，说说委屈也好，我都陪着你。我还能陪你一起骂那个姓郭的。” 柳夏见家里人都这么关心她，体贴她，更是让她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 她点点头，逐渐止住哭泣。 “来，把饺子吃了，霉运就过去了。”柳香茹说。 柳夏听话地夹起饺子，塞进嘴里，在口中嚼了很久，艰难吞下。 “这就对了，来，吃饭，吃饭，”柳香茹张罗着说：“今天，咱们一家就是要开开心心吃顿饭，明天我和你姑父，带你们在东江转转，好好散散心。” “嗯。”柳夏笑着应。 “我也去，”周沫主动请缨。 柳香茹问她：“你和韩沉买完家具了？” 周沫：“差不多了，我有提前做攻略，今天逛完家具城，大件基本买全了。” “家电呢？”柳香茹问。 “呃……还差点。” “你还是和韩沉先把装修的事搞完，让你梁阿姨早点搬过来，”柳香茹说：“我好趁着闲暇时候，带你梁阿姨也去禺山玩，那边山水景色，可比东江好多了。估计你梁阿姨都没怎去过农家乐，有空带她去看看。” “好吧，”周沫看一眼韩沉，“明天我们继续去买家电？” “听你的，”韩沉说。 周沫嘻嘻一笑，给韩沉夹了个饺子。 韩沉有样学样，给周沫也夹一个。 周正看在眼里，心里却在盘算另外的事。 他问：“韩沉，你不是认识冯局么，有件事想拜托你。” 韩沉怔一下，“什么事，您说。” 周正看向柳承福怀里的小宝，说：“小宝当初上户口的时候，是和郭家姓的，能不能给他改回姓柳。” “可以，一会儿我打个电话先咨询一下。” 柳承福惊讶地看着韩沉，“你有办法让我们小宝改姓？我可是跑了好几趟派出所，手续很麻烦的。” 韩沉微笑，“我先问问，应该不难。” 柳承运放下筷子，连忙将没嚼完的饺子吞下，他看了眼周正，惊讶道：“老周，你这女婿，可以啊。这事我和大哥愁了好长时间，可难受死我们了。” 周正说：“都说了人家是大夫，又是东江市的引进人才，平日接触的人肯定很多，认识的人更多。” “小伙子，”柳承福对韩沉说：“刚才真是小瞧你了，失敬失敬。” 柳承福将小宝交给柳夏，端起酒杯，就要给韩沉敬酒。 韩沉立即起身，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主动与柳承福碰杯，“大舅，您客气了。” “以后就是一家人，什么也不说了，我这个糙人也说不出什么花一样感谢的话，你能替我们柳家解决这么大的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柳承福在社会上打拼久了，有股子江湖习气。 韩沉竟也能招架。 两人各饮一杯白酒。 周沫从没见韩沉喝过白酒，她知道韩沉酒量不行，估计这一两不到的白酒，就能撂翻他。 见柳承福又要端杯，周沫眼疾手快一把摁住韩沉的酒杯。 “大舅，他酒量不行，一口就到顶了。” 柳承福讶异，“不会吧？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前你二舅在饭店当厨子的时候，可见过好些大夫，他们都可能喝了。啤的，白的，红的，洋的，一起喝都没事。” “那是别人，”周沫极不情愿说：“反正韩沉肯定不能喝，他酒量我知道。” “行行行，我不灌他，”柳承福自顾地喝一杯，“瞧你那小心眼的样儿。还没出嫁，心眼就偏到别人家了。” 周沫不好意思地笑笑。 “行了，大哥，再丑的姑娘总要出嫁，韩沉这小伙子可以，”柳承运起身，端起酒杯，“大舅的酒喝了，我这二舅也得喝一杯吧，可不能厚此薄彼。” “当然，”韩沉跟着起身端杯，与柳承运碰杯，“二舅，您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沫沫好。” “有柳夏这事摆在这儿，我们俩舅舅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丑话也说过了，你知道怎么做就行，”柳承运放完话，仰头一饮而尽。 韩沉也跟着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酒杯中，这种属于男人之间的誓言和默契，只有男人能懂。 酒足饭饱后。 周沫和柳夏在卧室聊天，其余人在客厅说话。 周沫抱着小宝哄，只会踢腿的小家伙在她怀里像一尾活鱼，活蹦乱跳的。 她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完全手足无措。 “太难了，”周沫抱怨说：“小宝这么调皮，你怎么受得了的人？” 柳夏说：“自己的孩子，哪儿有受不了的，来，我抱。” 周沫将小宝还给柳夏。 第303章 家庭聚餐7 “你们给小宝改名是只改姓，还是连名带姓一起改？”周沫问。 “改个姓就行，名字是我起的。” 小宝大名叫郭回轩。 名字带“回”，估计起名的时候，柳夏还盼着郭忠能回心转意吧。 “夏夏姐，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早点和大舅说？”周沫望着柳夏怀里的小宝，虽然很不忍心，但她还是想问清楚柳夏的想法，“要是早点的话……我知道这话不好听，但没有孩子，你真的能轻松些。” 有孩子离婚和没有孩子离婚，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说的我都知道，”柳夏看着小宝说：“都是选择，也是阴差阳错。孩子没错，既然决定生下来，就不能再有后悔的话。我爸也说了，不是养不起，以后好好教育他，让他懂礼义廉耻，不要和他爹那样就行。” “这是肯定的，”周沫说：“我是想问……你当初怎么决定生下来，没想着打掉呢？” “傻呗，犯了傻女人的通病，想着他爸妈都在，他在外面混不久，迟早要回来，”柳夏说：“我公公婆婆也和我说，男人只要有孩子，肯定会收心，我信了，但也输了。” 输得惨烈无比。 “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婚前婚后是两码事，结了婚要不要有孩子也是两码事，”柳夏看向周沫，说：“门当户对的婚姻也不一定幸福，婚姻这事，主要看结婚的人。一样米养百样人，人不一样，婚姻的结局也不一样。最关键的一点，女人要靠自己，靠自己的娘家，而不是靠男人，靠婚姻。” 这是柳夏经历过这些后，最大的感悟。 周沫点点头，她也赞同说：“我一直也觉得，完事多点防备心总没错，不要一遇见差不多的人，就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爱的热烈的同时，也要保证坦荡离开的勇气。所以我一开始接触韩沉时，始终保有距离和怀疑。” 不确定韩沉的真实心意和目的，周沫无法做到全心全意的付出。 所以她宁愿和他吵，和他闹，与他远离，也不愿掉进他编制的情网里，摔一身泥，狼狈的出不来。 “我爸妈虽然也催我，但同时也给我底气，他们和大舅一样的想法，自家女儿就是再不好，也轮不到别人来嫌弃。” “姑姑和姑父还是一如既往疼你，”柳夏望着周沫，内心里无比艳羡。 “大舅和大舅妈也很疼你啊，”周沫说。 “我爸妈和你爸妈还不一样，”柳夏说：“我爸妈忙着做生意，我从小她们就没怎么陪过我，虽然我也能感觉的他们很爱我，但我……很孤独。” 周沫揽住柳夏的肩头。 关于柳夏所言，周沫完全能理解。 柳承福的养殖厂刚办起来时，没有销路，柳承福两口子就跑出去拉单子，跑各大农贸市场，一家摊位一家摊位的谈。 每次出门就是一两个月。 上学时还好，送寄宿制学校，全托。 放假就遭了，柳夏没人照顾，只能被柳承福送来周沫家。 柳夏上初中的时候，周沫还上小学，柳夏上戏曲培训班，还总带周沫去蹭课。 两姐妹度过不短的童年时光，两人从来也没急眼过，一直都是很好的姐妹。 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学习的压力增大，周沫和上大学的柳夏渐行渐远。 平日里也不常见面，只有在放长假，才有机会见到。 柳夏结婚之后，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女人一旦结婚，缠绊进家庭琐事中，基本相当于和外界失联。 外嫁，丈夫出轨，家暴，怀着孩子……生活的磨难纷至沓来，她环顾四周，孤立无援，才发现，自己哪里是结婚，明明是下地狱。 孤独……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夏姐，”周沫摩挲她肩膀，“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有大舅大舅妈，有我们，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嗯，”柳夏笑着说：“感受到了。” 周沫看着在柳夏怀里乖乖躺着的小家伙，问：“你现在一个人能带的过来小宝么？没请月嫂？” “请了，还有我妈帮忙，三个人能带的过来。” “大舅妈呢？今天怎么没过来？” “她回娘家了，明天是我外爷的百天，我和我爸还要回去。” 周沫有所耳闻。 柳夏的外爷前段时间走了，禺山的习俗，长者去世百天的时候，也要摆席悼念。 “二舅妈呢？怎么也没来？” “厂子也要有人看，她最近学着经营厂子呢，说要自己承包池塘，养鱼养虾，也要搞个水产养殖厂。” 周沫忍俊不禁，“二舅妈还是这么喜欢折腾。” “不折腾没办法，指望柳珲那点工资，什么时候能娶到媳妇？” “你呢？自从回到家里，是不是心情好很多？”周沫问。 “当然了，每天听鸡鸭鹅叫，出门就是小山，小河，可比陶渊明还悠闲的多。” 周沫见她神色恢复正常，甚至还带点轻松愉悦，她也放心不少。 “等小宝再大点，不缠你了，你可以随时来东江找我玩，”周沫说：“昨天我和我朋友去了‘绿岛’，那边水上乐园很不错，咱们可以一起去。” “这都是后话了，有了孩子哪儿有心思玩啊？” 周沫却不苟同，“不管有没有孩子，你就是你，想玩就玩，别轻易亏待自己。女人爱自己的孩子和爱自己同样都是天经地义。我想你过得更开心一点，活出自己的风采。夏夏姐，以前的你爱戏曲，爱穿裙子，总是偷偷跑去书店，看实体言情小说，我希望现在的你，也能和以前的你一样，胆大妄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柳夏微微讶异。 所有人都在鼓励她，让她为了孩子也要努把劲儿，打起精神来好好生活。 可从没有人告诉她，她的人生，不只有孩子，还有她自己。 她完全可以为了自己而活，不管有没有孩子。 回想以前少女时期的自己，单纯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那样快乐。 一种对于未来生活的新的期待感，油然而生。 第304章 家庭聚餐8 聚餐结束。 柳夏和小宝被安排在周沫的屋子里睡。 柳承福和柳承运则去住酒店。 周正因为身体原因，没喝酒，他开车将两位大舅哥送过去。 “韩沉怎么办？”柳香茹突然说：“他喝酒了，不能开车。” “我送他，”周沫说。 柳香茹将信将疑，点点头。 一行人浩浩汤汤走到楼下。 “大舅，二舅，你们等一下，”韩沉突然叫住柳承福和柳承运，他绕到宝马后备箱前，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提出早已准备好的烟酒，“也不知道买什么，随便准备了些，你们笑纳。” 柳承福和柳承运没想到还有这出，双双面色讶异。 柳香茹见韩沉这么有心，立刻喜上眉梢，提醒说：“大哥，二哥，愣着做什么，人家韩沉这么有心，快收下啊。” 韩沉刚进门时，柳承福和柳承运对韩沉的态度就不是很友善，虽然后续有点改善，但还不够。 柳香茹可不想自己选的女婿被自己的哥哥们挑三拣四，能让韩沉有表现的机会，她都让韩沉极力表现。 尽力帮韩沉争取在柳承福和柳承运面前的好印象。 柳承福和柳承运连连客套道谢收下，韩沉帮小宝改名字，他们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 刚来时的剑拔弩张和不愉快，在临走时一扫而光。 *** 周沫开车送韩沉回去的路上。 韩沉因为喝了酒，坐在副驾驶上，人昏昏沉沉，很不精神。 周沫偷偷看他一眼，专心开车，“累吧？”她问。 “有点，”韩沉揉揉鼻梁。 “你这也算过了我两个舅舅这一关了，”周沫笑说：“他们其实没那么难缠，就是关心则乱。别看我大舅平时长得一脸横肉，看着吓人，其实人很和善，你看他哄小宝的时候，都快温柔的出水了。” “嗯，”韩沉应着。 “他就是性子直爽，”周沫猜测：“估计我爸和他说什么了，他想故意给你个下马威，考验考验你，才一开始那么针对你，后面不也没为难你么。” “他是挺好，”韩沉回忆自己帮小宝解决改名问题，柳承福杯酒释嫌，再对他，那是满脸的微笑。 “我二舅也挺好啊。小时候，怕我淹着，大舅还会吓唬我，让我别去河边玩。二舅就不会，他会带我去河边，等我玩够了，再带我回来，路上告诉我，没有大人在，不要去河边玩耍，”周沫想了想，又说：“我一直特别喜欢我二舅，感觉他走南闯北，身上有股侠气。” 韩沉不置可否。 见韩沉不说话，周沫转头问他，“你不觉得么？” “不觉得。” 周沫纳闷，“我大舅为难你的时候，我二舅还帮你说话呢，你竟然不觉得。” 韩沉苦笑皱眉，问：“你难道没发现，你二舅是白切黑？” 周沫一脸疑惑，“怎么可能？我小时候，我爸妈不给我买零食，每次都是我二舅带我去买，还给我买好多。他对我可好了。” 韩沉无奈地摇摇头，“他对你当然没什么好掩饰的，但对我可不一样。” 周沫问：“怎么不一样？” 韩沉本想给周沫说在厨房中和柳承运的对话，但想想对话过于血腥，也怕周沫多想，破坏了柳承运这么多年在周沫眼中温柔舅舅的形象，想想还是算了。 “没什么，”韩沉突然换了话题，“晚上还回去？” 韩沉话锋转的过快，周沫愣一下，才反应过来韩沉什么意思。 她脸微微泛红，“不然呢？” “今天你爸妈肯定不查岗，干嘛要回去？” 周沫睨他，“你脑子可真够活泛的，净会挑我爸妈防范薄弱的时候。” 韩沉好整以暇，“不然呢？你不想？” 周沫被他问的面红耳赤，头顶直冒气，“你稍稍收敛点行吗？” 也太直接了。 韩沉却自有自己的一套说辞，“我不直接，你就变着法和我兜圈子，我又说不过你，绕着绕着，机会就过去了。” “你胡说，”周沫争辩：“谁和你绕过了？上次那么好的机会，还不是因为你工作上的事错过了？” 情绪、氛围、感情……所有情事的必备值都已经拉满，连措施都相当充分齐全，最后被韩沉一通电话打断了。 周沫当然也心有不甘，但正事要紧，韩沉的工作又不能耽误。 “你看，你也想，”韩沉笑着拆穿她。 周沫睨他，心说他就不能稍稍委婉一些，照顾一下作为女生的矜持和傲娇么，非要这样赤-裸-裸地拆穿她。 车子一路行驶到世纪嘉苑，周沫将车稳稳停在楼下停车位，正解安全带。 韩沉突然说：“东西没有。” 周沫疑惑：“什么东西？” 韩沉：“你买的东西。” 周沫：“……” 韩沉看她：“你包里还有吗？” 周沫送他一个大白眼，“今天家庭聚餐，我爸妈我两个舅舅都在，那东西我敢带在身上吗？” 之前被梁辛韵看到，已经够社死了…… “我去买，”韩沉推门下车。 周沫愣一下，赶紧追他，“你去哪儿买？” “小区超市有，”韩沉看她要追上来，劝道：“你先上楼，我买完就上去。” 想想也是，这种事一个人去比较好，两个人一起……怪怪的。 周沫转身上楼。 小超市。 韩沉刚进超市。 售货员一眼认出韩沉，笑着打招呼问：“韩医生，来买晚餐……” 话没说完，就见韩沉从柜台前的架子上拿了盒byt，“结账。” 售货员呆愣在原地。 看着韩沉手里的东西，他反应半天，才接过扫码。 韩沉掏出手机，让售货员扫了付款码，全程没有一句对话。 等韩沉离开，售货员才恍如隔世，好像明白了什么。 之前宗政说过，韩沉有女朋友了…… 这样的人都能有女朋友，这世上的八大奇迹也不是奇迹了。 …… 周沫拿着韩沉的钥匙正开门，宗政从家里出来，两人打了照面。 见宗政正套外套关门，显然着急出门，周沫问：“宗先生，有急事啊？” “陌优刚下班，一会儿有雨，我去接她，”宗政说。 两人颔首，短暂打了招呼。 周沫进屋开灯，换鞋去厨房烧水。 韩沉喝了酒，估计会难受，她想着给韩沉泡点温度蜂蜜水解酒。 第305章 和有情人 韩沉刚到一楼电梯。 电梯门打开，宗政从里面出来，和韩沉迎面遇见。 宗政愣一下，“刚回来？” “嗯，”韩沉答。 宗政视线下移，突然看见韩沉裤兜鼓鼓囊囊，装着一个方形盒子样的东西。 看样子不是烟盒。 他微微皱眉，简单冲韩沉挥挥手，作别后匆忙离开。 “砰砰砰”。 周沫连忙从厨房出来，跑去开门。 韩沉推门进来，不由分说，直接将周沫横抱起，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喂！”周沫被吓一跳，埋怨着拍他肩膀一下。 “抓紧时间。” “……” 周沫真是服了他。 “没洗澡呢。”周沫提醒。 韩沉瞬间被泼一盆凉水，黑着脸将周沫放下。 周沫笑着睨他，“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韩沉：“能不急吗？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今天，你爸妈又要严防死守了。” 他有点灰心丧气。 周沫却忍着笑意。 厨房的热水壶发出鸣笛声，提示水已经烧好。 “你先喝点蜂蜜水，解解酒吧，我怕一会儿你醉过去，”周沫打趣，进厨房给韩沉化蜂蜜水。 韩沉像个没获得奖励的孩子，先去洗漱间开了热水器，又垂着脑袋走去餐桌前，乖乖坐定。 周沫将蜂蜜水递给他，转身坐在韩沉对面。 韩沉握着温度适中的水杯，突然想起那天，他冒雨跑去找周沫，周沫给他化的冰糖水，又暖又甜。 思及此，正巧窗外轰隆隆一声电闪雷鸣。 周沫被吓一跳，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说：“要下雨了。” “嗯，”韩沉将蜂蜜水一饮而尽，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那天下雨去找你说结婚的事吗？” 周沫愣一下，她当时也有这个疑问，“为什么？” “因为那天下班，我刚好得知你和于一舟分手的消息。我回来后，花了三小时考虑，要不要去找你。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后还是没忍住想去找你。” 韩沉至今还能记起，他在黑暗的客厅里来回踱步，纠结、希冀、紧张、焦虑、担忧……所有情绪一起涌上，简直让人崩溃。 其实在那之前的两个月，他就已经回来了。 回到东江的后的第一天，梁辛韵便劝他，让她去找周沫，好好说说，联络一下感情。 韩沉没应，但他心知肚明，他人还在帝都还没来东江时，就在高中同学田琳琳的qq空间看到了关于周沫的蛛丝马迹。 两人在一条说说下面留言对话，话里话外都在昭示着，周沫已经有男朋友了。 所以他不可能去找她。 他来东江后的第三天，陪梁辛韵去山上的寺庙祈福。 梁辛韵认真做祈福祷告，韩沉却望着佛像发呆，他自认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有坏心思过，他在心中暗暗诅咒，希望周沫一星期内和现任男朋友分手。 当然，诅咒没有灵验。 一直到两个月后，韩沉在急诊遇到了因断腿前来就诊的于一舟，以及陪同于一舟一起来的柳香茹。 急诊大夫询问柳香茹和于一舟的关系，柳香茹说于一舟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韩沉便记住了于一舟的脸。 于一舟转诊到骨科，韩沉对他“特殊”关照，管床的小护士和于一舟聊天时，于一舟有意无意显露暧昧，还在无意间透露，他已经和周沫分手。 彼时韩沉正要下班，路过病房时，刚好听见，也见识了于一舟是多么的混蛋。 就算他没和周沫分手，韩沉发誓，也要给他们搅黄了。 在韩沉心里，必然是有恨的。 他想不通，周沫到底有多恨嫁，这样一个烂人她竟然也能接受。 他更恨，凭什么他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再也无法开始新的恋情，再也无法爱上别人，而周沫却一段又一段恋情，谈的风生水起。 嫉妒、思念，让他的思想变形，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体里住着一只恶魔。 他想报复、疯狂想报复。 报复周沫当年的绝情寡义，用现实做借口，掩饰她只想玩玩，不肯为这段感情再迈出一步的事实。 本来他们的开始就始于周沫的报复，只不过后来他当了真。 周沫那样洒脱又淡然的抽身，连一句关于他们以后的话都没问过他，说明周沫根本只想止步于此，从未考虑过和他有未来。 韩沉想，既然周沫不愿意和他有以后，正好，那他也没什么好和家里反抗的，一切按部就班，回归原轨，谁也不让谁难堪。 可离开之后，才知道，不甘心这种情绪，有多难克服。 因爱生恨，大抵如此。 他以为他能报复周沫，他以为他真的能狠下心。 可事情的走向完全与他的预期背道而驰。 他对周沫，就算恨再深，也坏不起来。 看见她那张熟悉的脸时，心里便只剩温柔。 “天公不作美，出门的时候，开始下雨。我的车停在医院，我只能打车去找你。出门的时候，一门心思都在想如何与你开始对话，完全忘了伞这回事。也不管雨大雨小，冒雨打了出租车，下了出租车，雨更大了，我被淋透。” 周沫租住的地址，梁辛韵早就帮他打听好，他都不用怀疑地址的真假，只要按照梁辛韵告诉他的地址上楼敲门，开门的一定是周沫。 但他没有很快上楼…… “我在楼下观望了一会儿，让雨彻底把我浇透。那天之前，我连值三天大夜，身体免疫力肯定不好，所以我和老天赌，赌我会不会感冒。只要我生病，你一定不会赶我走。” 周沫听着，眼底有些酸涩，内心更是被撼动。 “你傻不傻？”她嗓子也有点哽咽。 其实那天，韩沉冒雨前来，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时，周沫就有点意识到，有些东西、有些情绪，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在她生命里消失了十年，又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必然有其归来的原因。 她心知肚明，却又更怕自作多情。 所以在韩沉提出要结婚时，她追问一句，是不是和他。 因为她想确认，韩沉说这话，到底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或许她的内心中，一直在期待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理智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初她和韩沉不欢而散，不可能一见面就能如此地提结婚。 第306章 做快乐事 从理智的角度看，韩沉要么是真的想给梁辛韵一个交代，要么就是带着报复，想报仇雪恨。 事实也如她所料，在她终于恢复理智，打破所有对韩沉滤镜后，她终止了想和韩沉结婚的想法，但韩沉却拿出了照片，作为杀手锏，威胁她。 韩沉太熟悉她，太知道她的痛点。 当初两人谈对象，她就最怕父母知道，如今卖byt，父母更是她最难过的一关。 韩沉出现在她心理防线最薄弱，最动摇的时刻，因为经历过于一舟和任淮波，周沫一度对感情的追求出现动摇。 当失望攒够了，对于期待有爱情的婚姻这件事，也就没那么多期待了。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留你，赶你走呢？”周沫说：“我们当初分手并不是很愉快。” “想过，”韩沉：“所以不敢奢求你让我留下，但更心有不甘，所以想赌。”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周沫抿着笑意，“女人的直觉真准。我打开门看到你那一刻，其实已经有点预感了。但又不敢确定，你当初离开的也很决绝，说永远不会回来，哪怕敷衍一下，骗我一下都不肯。” 韩沉垂首，“当时，我说的是实话，你顾及你爸妈，顾及地域问题，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以后，也不肯为我迈出一步，哪怕问我一句，以后怎么办。但你什么都不问，就擅自决定，抽身离开，一点准备都不给我留，还找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我。” 周沫掩唇轻笑，“你这是在和我抱怨吗？” 韩沉掀起眼皮看她，“不然呢？” 周沫调侃，“越来越像小媳妇了。” 韩沉睨她：“要不我当你媳妇，叫你老公？” 周沫噗嗤笑出声，“要不要这么配合。” “不行？”韩沉反问。 “当老公可是要挣钱养家的，你花钱如流水，我可养不起你。” “那行，我养你，你叫我老公。” “……” 完蛋，上当的感觉。 “来，先喊一声试试，”韩沉玩心大起，撸起袖子，搬着椅子坐在周沫身边，故意将耳朵凑到周沫面前。 周沫无语，送他大白眼，推开他。 韩沉好整以暇看她，“证都领了，又没别人，怕什么？” “不是怕……是……”周沫不好说：“想让我叫也行，你先叫我一声老婆……” “老婆。” 周沫愣一下。 “要不要这么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乖能行吗？你雷点那么多，我一不小心就踩中了。” “吼，嫌弃我麻烦，要求多了？” “不敢，”韩沉直接将周沫从椅子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你嘴硬，心又硬，我不敢和你较劲儿。” 周沫圈着他的脖子，“还说没有嫌弃我，这会儿又说我嘴硬心狠了。” “我错了。” 韩沉实在说不过她，只能采取怀柔政策。 “天不早了，洗洗睡吧，”韩沉晃晃她，“嗯？老婆。” 他这一声柔软的“老婆”，叫进周沫心里。 周沫看他，唇角微弯，轻轻点头。 韩沉仿佛得到什么胜利的信号，直接将她横抱起，进了浴室。 …… 温热的水洒在两人身上，周沫害羞环胸抱着自己，韩沉从背后抱住她，头埋进她光滑细腻的后颈。 热水、热气、热的呼吸，一起炙烤周沫后颈的皮肤。 “韩沉……” “嗯？” “你抱太紧了，我吸不上气。”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他道歉，抬手拨过周沫的脸，盯着她红粉的唇，毫无顾忌地吻上。 耳鬓厮磨。 “等等，”周沫突感异样，立即推开韩沉。 “怎么了？”韩沉从沉浸中回神。 周沫小腹突然抽一下，熟悉的异样感觉再次出现。 “你先出去，”她手忙脚乱将韩沉推出洗手间，转身赶紧坐在马桶上。 不消片刻，小腹一股热流涌上。 门外。 韩沉担心地问：“沫沫，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周沫捂着脸，又羞又尴尬。 事到如今，除了坦然面对，又能怎么办呢？ “你说对了，”周沫略感抱歉：“对不起，扫兴了。” “乱说什么呢，这事你又控制不了，”韩沉说：“我去给你买薇尔。” “夜用的也要。”周沫连忙提醒，虽然尴尬至极。 “肚子疼吗？”韩沉知道周沫有痛经的毛病。 “现在不疼。”要疼她早发现了。 “布洛芬我还是一起买了吧，万一你明天疼呢。” 外面传来韩沉匆匆的脚步声，消失在卧室后，又出现。 他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我进来了。” 周沫还没反应过来，韩沉拉开门。 他衣服已经穿好，手里拿着一件黑色运动衫，走过来兜头给周沫套上，“你先穿件衣服，别着凉。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周沫怔怔的应一声：“嗯。” 韩沉转身匆匆离开。 超市。 韩沉在卫生棉的货架上找到薇尔，却没找到夜用的。 他问售货员，“这个，没有夜用的？” 售货员连忙从柜台走过去，看到韩沉指的是卫生巾，他愣一下，“卖完了。” “其他品牌，哪个夜用的好用？” “……”售货员愣一下，提醒说：“我是男的。” 言下之意，没用过，不清楚。 韩沉也怔一下，这才意识到，他们是两个大老爷们在对话。 正是发愁之际，店里又新进来两个顾客。 售货员一看是杜陌优和宗政，他提醒韩沉，“要不你问问杜医生？” 韩沉：“……” “问我什么？”杜陌优刚进门，就听见售货员提了她，视线一转，发现韩沉面前的货架上摆着卫生巾，顿时明白了什么。 “买这个？”杜陌优问。 “嗯。”韩沉应。 杜陌优简单从货架上拿了几包东西，一股脑塞给韩沉，“这些够了。” 韩沉看着手里的东西，低低说一声：“谢谢。” 让售货员扫码后，迅速付款离开。 杜陌优望着韩沉匆匆离开的声音，忍俊不禁，“没想到啊，韩沉对女朋友还挺好。” “好什么好？大事泡汤了。”宗政调侃。 杜陌优好奇：“什么大事？” 宗政挑眉，看破不说破，“没什么大事。” 第307章 不问是劫是缘 杜陌优狐疑地看他一眼，从货架上拿了两盒自热米饭，“两盒够吗？” “够。” 杜陌优扫码付钱。 宗政接过手提袋，揽着杜陌优，走出超市。 进了电梯，杜陌优问他：“你说大事，到底什么大事？” “解决温饱之后的事，”宗政拎起手提袋示意。 温饱思-淫-欲。 多年的夫妻默契让杜陌优秒懂宗政的意思，杜陌优睨他一眼。 …… 韩沉回来后将东西全部送进洗手间。 等了约莫十分钟。 周沫从洗手间出来，捂着肚子，亦步亦趋，腿都坐麻了。 韩沉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直接将人抱起。 周沫连忙圈住他脖子。 “我能走。” “别逞能了。” 将人送去卧室，韩沉折身去厨房端了温的蜂蜜水，递给周沫。 “我这没红糖水，楼下超市也没有，我明天去外面买。” “没事，有蜂蜜水就够了。” “难受吗？”韩沉问。 周沫摇摇头，“刚来，没太大感觉，估计夜里会难受。” 她的老毛病她知道，大姨妈刚来，没什么特别症状，等过几个小时，就浑身不舒服了。 “这次时间不对，你上次是月末不是月初。” “……”周沫：“你记性真好。” 韩沉冷声问：“是不是偷吃凉的东西了，日期往后推了？” 周沫吐吐舌头，真让他说中了。 “前几天天太热，吃了你买的冰激凌。” “以后再也不给你买了，”韩沉冷脸，“怪不得柳阿姨不让你吃凉的，你这一点都管不住自己。” 周沫狡辩说：“真的是天太热了。” “天热了就能不管自己生理周期，吃凉的了？” 周沫自知理亏，只能任由韩沉训话。 她乖乖喝了蜂蜜水，眼神偷瞄韩沉。 韩沉低头看布洛芬的药盒，估计在看用量，面色绷着，十分难看。 周沫喝完水，主动将杯子递给他，想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 韩沉接过，随手放在床头柜，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药盒上，“提前先把布洛芬喝了，免得晚上疼的睡不着。” 他说着，抠出药片，递给周沫。 周沫看到白色药片，说：“苦。” 韩沉无奈，拿起杯子，走出卧室。 没多会儿，他人回来，手里端着杯水。 “我多加了蜂蜜，你尝尝，够不够甜，不够我再加点。” 周沫懒得动手，就着他端着的杯子，浅浅尝一口，“不够甜。” 韩沉转身走出卧室，过了一会儿，又端着杯子进来。 “这次呢？” 周沫又低头浅尝一口，“够了。” “赶紧把药喝了。”韩沉催促。 周沫没再作弄他，乖乖把药喝了。 药片确实苦，但好在蜂蜜水够甜。 “一会儿记得刷牙，喝这么甜的东西，容易长蛀牙。” “哦，好。” 周沫懒懒地应着，感觉自己像个被照顾的小朋友。 睡觉前，韩沉盯着周沫把牙刷了。 周沫站在洗漱台前，耍无赖，“腰疼，肚子也不舒服，走不动。” 韩沉无奈衔笑，“你这是让我抱上瘾了。” “不行？”周沫问。 “行，”韩沉弯腰将人抱起，走出洗手间，将人放在床上，给周沫盖好被子。 周沫侧躺着叫他，“韩沉。” “嗯？”韩沉拨过她脸颊的发。 “我手机。” “我给你去拿。” 他去外面拿了周沫的手机，递给她。 周沫接过，放在枕头边，她伸手拉住韩沉的手，“陪我躺一会儿。” “我先换身衣服。” “嗯。” 韩沉出门时穿着外衣，回来忙着照顾周沫，也没来得及换。 周沫见他走去衣柜面前，从里面拿出一套宽松的灰色运动衫和运动长裤，转身扔在床上。 合上衣柜，他转身坐在床边，脱了上衣准备换睡觉穿的宽松运动衫。 周沫挪到床边，头枕在床沿，想看他腹肌，视线突然被他腹部的字吸引，她好奇，伸手用食指戳了戳。 韩沉感觉到有人使坏，他停下穿衣的动作，转身侧坐，面对周沫。 “怎么，还怕是画上去的？” “没有，就是好奇。” 而且越看越好奇。 “你当初怎么想的？不是不喜欢我碰么，怎么又把我名字文身上了？” “心血来潮。” 周沫嘁一声，伏身上前，她低头在印有她名字的地方轻轻一吻。 韩沉被激一下，浑身过电，反应性后退，“你别乱来……” “许你文还不许我亲啊？”周沫不满，回身乖乖躺回被子里。 韩沉无奈，“你是不是仗着我今天碰不得你，故意整我呢？” 周沫冲他做个鬼脸，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她就是故意的。 “等着。” 韩沉放下狠话，起身解皮带扣头。 周沫他吓人的架势，立即用被子蒙头。 韩沉换了衣服，爬上床连人带被从后面抱住，“躲什么？” 他扯开被子，让周沫露出头。 周沫像个蚕蛹，除了头，其他都被被子裹着。 她挣扎一下，却发现被韩沉抱得紧紧的。 “是不是以为今天我真不敢碰你一下？”他亲一下周沫耳廓，假意威胁道。 “怎么，你还想浴血奋战啊？” “我没那么变态。” “那你想干嘛？” “你说呢？”韩沉好整以暇反问，手却已经探进被子里，沿着腰肢而上。 “喂！”周沫立即意会，却已然来不及。 …… 一番折磨后。 周沫咬牙切齿，“混蛋！” 韩沉带着笑，任由她骂，长臂捞过枕边的黑色运动衫，“衣服穿上再骂。” 周沫瞪他，十分瞧不惯他得逞后的一脸得意笑容。 和摩天轮上那次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太可恶了。 这哪里是她整她，分明是她被整。 韩沉帮她穿好衣服，周沫翻身不理他。 韩沉从后面抱住周沫，“你先招惹我的。” 周沫气不过，xiong还疼着，罪魁祸首却一脸自得。 “真生气了？” “不然呢？”周沫回头瞪他，“坏人。” 韩沉眉眼带笑，低头亲一下她因怨怼而瘪着的嘴唇。 “嗯，我是坏人。” “韩沉，我算看透你了，你的乖就是装出来的，你这人，明明坏透了。就会逮着我欺负，自己衣冠楚楚，看我丢盔弃甲，你可开心了。” 第308章 陆之枢醒了 韩沉笑而不语。 算是默认。 “睡吧，你累了。” “谁说我累了？我不累。”周沫不上他的当，偏不让他岔开话题。 韩沉坏笑，“不累？那继续……” “……”周沫投降：“我累了。” “累了就睡。” 韩沉用被子裹住周沫，他连人带被一起抱住。 “你这样抱着我，我睡不着。”周沫说。 “睡不着硬睡。” “硬睡也睡不着” “数羊，”韩沉说：“上次你教给我的方法。” 周沫想起之前韩沉醉酒后半夜醒来，嚷嚷着睡不着，两人当时也是这番对话，只不过说的人换了角色。 “我想玩手机，”周沫说。 韩沉伸手从床头柜上拿来周沫的手机。 “想看什么？” “我们看个电影吧？” “行。”韩沉点开屏幕，发现有图案解锁，“密码。” 周沫在屏幕上画一圈。 图案锁解开，进入手机界面。 “这么简单。”韩沉说。 周沫：“简单的好记。” “我也记住了，怎么办？” “记住就记住呗，”周沫说：“我手机你随便看，我不介意。” 韩沉笑着，转身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 他的屏幕是输入数字的密码锁。 “密码是1212。”他将手机递给周沫。 周沫接过，输入密码，果然解锁成功。 “为什么设1212？我看你车牌也是。” “你生日。” “不是啊，我生日是1110。” “你生日不是登记错了？” “错了也是农历十月初十啊。” “农历十月初十就是公历12月12。” “……”周沫好奇看他，“这你都知道呢？是不是选车牌的时候，故意挑的？看来你真是对我念念不忘呢。” 她转念一想，“你车牌前还带着z字，不就是周的首字母么。” 韩沉无奈：“你才发现？” “……”周沫不服：“明明是你太狡猾，心机boy。” “是你不长心，本来很容易看出来的事，你就是看不出来。” 周沫轻哼，“你知道我看不出来还和我玩这套？你怎么不直率一点呢，直接告诉我不行？” “我哪儿敢直接说，我要直说，你这嘴还不怼死我，”韩沉说：“我知道我突然回来，你肯定会起疑心，慢慢来，顺着你，让你自己去发现，比什么都好。” “还真让你说中了，”周沫回想一下，自己还真就吃了他这一套。 她放下手机，人缩在韩沉怀里，感受此刻的安心和愉悦。 韩沉摩挲她的背，“电影还看不看？” “不想看了，”周沫说：“等哪天，和你去电影院看，我们都没去过电影院。” “这要赖你了，”韩沉说：“以前我提过带你去，是你嫌票贵，买票的钱不如吃饭。” “本来就是，”周沫说：“那时候，一张电影票15，一碗牛肉面才3块。” 韩沉无奈，拍拍她的背，“你记性真好。那么久远的物价还记得。” 周沫：“当然，我当时就靠牛肉面续命呢。天天吃，都要吃吐了。” 周沫吃饭的钱多数用来买海报和专辑，吃饭只能省。 “你这么会省钱，怎么会把钱全用在这种没意义的东西上？”韩沉其实有点想不通。 “我也想不通，可能……就是喜欢吧。” 现在回想，当时真的好傻。 但当时那种单纯的追星的快乐，现在也没有了，有的只是饭圈撕-逼和谩骂。 互联网创造虚拟空间，给每个人套上马甲，让很多人可以毫无顾忌，口无遮拦，将人性里的恶提现的淋漓尽致。 随着年岁的增长，周沫追星的心也淡了，更多的思考和关注会留给现实生活里的人，而不是寄情于网上，网络那端，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 聊着聊着，周沫还真困了，她头抵着韩沉胸膛，渐渐入睡。 “叮叮咚。” 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将周沫从半梦半醒间叫醒。 她如梦方醒，韩沉拍拍她的背，拿过她的手机，递给她，“是沈盼。” 周沫揉揉眼睛，点开消息。 沈盼：陆之枢已经醒了。 周沫连忙回：他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麻醉剂过敏了？ 沈盼：是阚彤。 周沫：？？？ 沈盼：他在greedy和阚彤吃饭，吃一半感觉不对劲的。 周沫只觉得惊悚。 “这年头，不只女人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看来男人也需要了。” “怎么了？”韩沉问。 周沫将手机给他，让他自己看聊天记录。 “这个阚彤什么人？”周沫问。 韩沉将手机还给周沫，“她爷爷以前是搞外交的，我们两家离得近，关系往来密切。我不怎么在家，所以和她不熟，但她和我二哥走的比较近。她表姐是我二嫂。” “怪不得，”周沫回忆：“我昨天在绿岛还遇见他们了。” “是么？”韩沉拧眉。 “我们还打招呼了，”周沫说着，打字安抚沈盼，让她有事随时联系她。 沈盼这头，和周沫道了谢，又发一个“爱你”的可爱猫咪表情包，结束对话。 她收起手机，陆之枢躺在床上，正看她。 “怎么了？饿了？”沈盼问。 “没有，想看看你，”陆之枢说。 沈盼脸突然微热，“又不是没见过。” 她给他盖好被子，“快睡吧。” “醒了，睡不着。” “这都十二点了，快睡，明天起来不是还要去处理博简专利的事？” 提到这个，陆之枢扶额，只觉得头大。 “很难处理？”沈盼问。 “嗯。” 沈盼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安慰说：“先休息，身体最重要。” 陆之枢艰难地坐起身，一把抓住沈盼的手，“这次败了，我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沈盼揶揄道：“你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陆之枢愣一下。 沈盼说：“你想想，你刚来东江的时候有什么？租的那地方，连打劫的都不愿意去，设备是二手市场淘来的，吃住都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写字楼里，连我的工资都发不出来，还是卖了行李箱给我凑的工资。怎么以前都不怕一无所有，现在又怕了？” 第309章 你会陪着我吗 怎么以前不怕一无所有，现在就怕了？ 直击灵魂的拷问。 对啊，以前那么艰难，为什么什么都不怕，现在却怕的要命。 陆之枢松开沈盼的手，回身躺在病床上。 他一只手上还打着点滴，沈盼怕他动作幅度太大，针头脱出，还小心的看一眼，发现没事，她再看向陆之枢。 此刻，他另一只手，手背盖着眼睛，上半张脸完全看不见。 “我也不明白，”陆之枢说：“可能这是我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不想在这种临门一脚的时候被打倒。” “你会被打倒吗？”沈盼问。 “不好说，”陆之枢依旧掩着眼睛。 “你可从来不是这样轻言放弃的人，”沈盼说：“多少次，再难啃的客户，你都啃下来了，怎么到了这种节骨眼上，却不自信起来？” “不是不自信，是无能为力，”陆之枢长长叹一口气。 沈盼探身，从他眼上将他的手摘掉。 “怎么了？”他问。 沈盼坐在床边，“尽人事，知天命。就算最后的结果是坐以待毙，至少也得坐起来，不是么？我知道，今天晚上，你肯定睡不着，没关系，我陪你。明天早上，你是早起去找梁东岩也好，还是去公司也好，都可以。让自己动起来，总好过躺在这里惶惶不安。” 陆之枢望着沈盼，十分入神。 她的乖巧懂事和善解人意，总是能给他最深的慰藉。 “沈盼，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沈盼愣一下，“干嘛说这个？”她眼神避开，不知投向哪里。 “你刚才说今晚会一直陪着我。” “今晚可以，你都住院了，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 陆之枢无言，抬手再次握住沈盼的手。 沈盼被他攥得有点疼，她试图抽出来，但以失败告终。 “呃……陆之枢，”沈盼指了指自己被握住的手，“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你还是不要这样，不合适。而且，真挺疼的。” 陆之枢没有撒手，“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回复？” 沈盼一怔，“周沫告诉你的？” 陆之枢偏过头，不敢看沈盼。 “你不用藏，她都告诉我了，你给她打过电话，她以为你来找过我，”沈盼望着陆之枢熟悉的俊颜，神情落寞：“然而你没有。” “我去了。” 沈盼抬眸，满是惊异。 “我去找你了，”陆之枢说：“我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本来想去敲门，但……阚彤知道了博简出事，她说有办法帮我解决，所以……” “所以你去找她了。” “嗯。” 沈盼心有点凉，但也没办法指责什么。 和博简比起来，她永远是那样微不足道。 虽然她也很不想比较，但内心疯狂叫嚣的嫉妒因子，根本压制不住。 “你喜欢阚彤吗？”沈盼问。 陆之枢愣住，完全没想到沈盼会问出这种问题。 “不喜欢。”他答。 沈盼点点头，“所以和她约会，和她吃饭只是因为她能帮你解决博简的麻烦？” 陆之枢并不觉得自己接触阚彤有什么不对，他的理由很简单，一切为了博简。 但被沈盼这样直白赤-裸的说出后，他竟觉得无地自容。 “我觉得我已经做的很好了，在恰当的时间，提了分手，”沈盼垂首，“你想想看，如果你现在不是单身，和阚彤接触起来，是不是还因为背叛我，而有负罪感？现在多好，你单身，她也单身，你俩一夜关系也好，一段关系也罢，男未婚女未嫁，完全不用有负担。” “沈盼……” 明明沈盼的语气很平静，话也极具逻辑，但入了陆之枢的耳，就像长了根刺，怎么听怎么疼。 “我分析的不对？”沈盼笑了，“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虽然对象谈了没几个月，但怎么也算彼此熟悉。你在意什么，我都知道，我争不过，选择体面退出，大家彼此成全吧。” 话出口，十分坦然，但沈盼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并不如表明那样淡定。 拒绝的话，每多说一句，她和陆之枢便更远一分。 “争？争什么？”陆之枢不解。 “和你的事业，你的野心竞争，”沈盼说：“以前你还在创业初始阶段，公司规模不大，可以说从无到有，我就算是个废物也能帮到你一些。至少像你在a4纸上写的那样，做个公司看大门的。博简现在越来越大，越来越好，我的价值体现不出来了，我选择退出，给更有能力的人让路。我也想过退居你身后，默默支持你，但……我发现我太孤独了，我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力超群、雄心壮志的男人，我只想找个能陪我，让我不孤独的老公。这么说，你明白吗？” “就不能等等我？”陆之枢突然激动起来，“等博简的融资结束，我们买房，然后结婚。” 沈盼看着他，眼里的笑又失望又带着无奈。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一轮融资之后还有二轮、三轮……你不会只想止步于天使轮，你只会想追求极致的成功，就像……”沈盼想了想说：“有个朋友给推荐我去看一个叫戚逸霖的人的故事。我觉得你和他很像，同样脑洞活泛，野心勃勃，什么都想抓住，事业也要，爱情也要。但不是每个人存在的意义都是围着像你们这样的人转。我们现在已经追求不同，是两条轨道上的人，不可能有以后了。” 她想要一段平淡真实的婚姻，陆之枢只想安抚她，许她一段虚无缥缈，可有可无的婚姻。 两者有本质区别。 陆之枢也头次发现，沈盼竟然如此能言善辩，她的论点论据让他无力反驳。 因为事实就是她说的那样。 他不可能放弃博简。 说买房，说结婚，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现在能给我你的答复了吧？我提的分手，你的意见呢？”沈盼耐心问。 陆之枢垂眸，微微点头。 “能别删联系方式吗？”陆之枢突然说：“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找我。” 沈盼笑了，“行。我们也算和平分手，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 第310章 想别的办法 沈盼主动伸手，想和他握手。 陆之枢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失神，惯性思维让他觉得，沈盼下一句能说出“合作愉快”。 握手，只有见客户才用这种打招呼的方式。 沈盼的行为已然带了距离感。 可陆之枢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甘心不情愿的情愫。 明明两星期前，他们还在一张床上睡过。 转眼间，关系生分到需要用握手来打招呼。 最终，他没有伸手。 “熟人就别讲这种礼节了。” 沈盼尴尬地收回手。 “对了，阚彤有说怎么帮你解决博简的事吗？” “没有，”陆之枢说：“她话说一半，我就发现，我喝的酒里被下了东西，借口上洗手间出来，正好遇见韩沉和周沫。” “她想和你上床？”沈盼问。 陆之枢耳根突然微热，“……差不多吧。” 沈盼冥想状，“能理解。” 陆之枢皱眉，“什么能理解？能理解什么？” “贪图男色，”沈盼回看陆之枢，仔细打量，“其实你挺有外貌优势的，好好利用起来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沈盼！”陆之枢气急。 “怎么？我说错了？”沈盼假装无辜，“博简没出事之间，你不就用这招吸引阚彤么？不然她为什么死缠着你不放？” 陆之枢无话。 沈盼太过于一针见血。 “所以我说，和我分手是最对的选择，”沈盼说：“咱俩现在话也说开了，也明确只是朋友的关系，你完全可以回应阚彤的追求，不用吊着她。当然，她用下药这种腌臜手段，我个人十分鄙夷。” 陆之枢默默听沈盼说话，但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但却难受憋屈的要命。 “我不喜欢阚彤。”陆之枢说。 沈盼微怔，“哦。” 再没回应。 夜里。 沈盼在陪护的床上安然入眠。 陆之枢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看着对面床的人微鼾深眠，睡得正香，陆之枢心里更气了。 这女人心是铁做的么？都分手了，一点伤心难过都没有，冠冕堂皇的话说的那样精彩，连睡觉都这么安稳，究竟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过。 陆之枢越想越气。 之前拉住她手的那一刻，他是期待的。 他觉得沈盼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他，虽然恋爱的时间不长，但他们相处的时间很长，从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写字楼相遇到现在，他们认识已经快两年了。 他确实为了工作没办法陪她太多，可他工作这么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都没见有什么问题，怎么在一起之后，问题就出现了，而且沈盼意见还这么大呢？ 或许只是一时之气，陆之枢如是想。 等沈盼气消了，或者他主动提他们和好，沈盼就能回心转意。 可他小看了沈盼的决心。 他问她会不会一直陪着他，沈盼却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沈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确实啊，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沈盼一向没心没肺，说做朋友，必然已经彻底将他放下。 而现在的自己呢？ 似乎才是真的一无所有。 博简大概率没了。 沈盼已经不属于他。 不是一无所有，是什么？ 沈盼问他，为什么以前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怕。 陆之枢想说，以前他并非一无所有，他有她。 所以枯燥而艰难的岁月，也不是那么难熬。 可从今以后，前路未知，充满荆棘，但再也没人陪他再熬一次了。 凌晨三点。 手机屏幕亮起，有消息进来。 陆之枢看到，捞过手机，发现是梁东岩的消息。 他问：我想了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陆之枢：什么办法？ 梁东岩：沈盼不是认识宋言么，咱们索性让沈盼把宋言约出来，直截了当问他，他到底怎么想的。如果真的是rg要吞并博简，反正斗不过，咱们直接认命，博简你索性卖了，拿钱回帝都当你的太子爷；如果只是张思咏泄露了博简的专利，咱们说不定和宋言还能商量商量，先把张思咏处理了，专利的事看宋言能不能低价授权。 陆之枢：di和翼天可都是裁判，只有博简是运动员。他们是一方的，怎么可能站在对立面，让博简贪便宜？ 低价授权……痴人说梦。 梁东岩：不试试怎么知道？先把宋言约出来问问，探探口风。 陆之枢犹疑，没有回复梁东岩。 梁东岩等的有些着急，连发消息问：睡了？怎么样？给个准话。 陆之枢：我和沈盼分手了。 梁东岩：…… 陆之枢：想别的办法吧。 梁东岩：分手了也没什么吧，你去求求她呗，一个小忙而已，她应该不会不帮你。 陆之枢：这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我不敢保证宋言是什么想法，还提醒她要小心宋言，到头来利用她的人变成我，我做不到。 梁东岩：……你怎么和韩沉一个样？ 陆之枢：沈盼就别想了，想别的办法吧。 梁东岩：那你说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陆之枢：先睡，明天再说。 梁东岩：明天怎么个再说法？等你去钓那个阚彤？你人都进医院了，还想着从她身上捞好处呢？真以为她能帮你？别傻了，她在帝都的圈里什么名号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要沾惹这种女人？ 陆之枢：我自己想办法吧。 他索性关机，连梁东岩的消息也不看了。 翌日。 沈盼买了早餐回来。 陆之枢从洗漱间出来，两人迎面差点撞上。 陆之枢反应性抱住她，沈盼手里的豆浆没洒。 两人觉着有点尴尬，立即撤开。 “吃饭了，”沈盼说着，拉过床上的餐桌，将早餐放在上面，“我刚遇见你的主治大夫了，他说你最好再住两天观察一下。” “不行，”陆之枢坐在床边，“我必须马上出院。” “我也这么和他说的，”沈盼说：“他告诉我，如果你今天要办出院，最好趁早，中午就能走。” 陆之枢微怔，拿起桌上的包子咬一口。 沈盼将豆浆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的医药费是韩沉垫付的，我身上钱不够，没法给韩沉还。你出院后，别忘了还人家。” 第311章 消消乐 “嗯。”陆之枢木讷地嚼着包子。 “还有，你的vip病房也是人家帮忙调的，别忘了和人家道谢。” “知道了。” “你中午有人来接？要不一会儿我送你？” “先吃饭，”陆之枢将包子递给她。 沈盼真有点饿了，拿着包子，转身并肩和他坐在床上，一起啃包子。 这一幕，莫名有点让她回忆起从前。 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写字楼里。 陆之枢成宿成宿的帮人打游戏代练，升级，刷装备。 沈盼每天早上到“办公室”，顺手帮他带早餐。 两人坐在破烂的电脑前，一起啃包子。 吃完早饭后，陆之枢会去隔壁一间改装成卧室的屋子睡觉。 她则负责简单的打扫卫生，然后看门，接电话，看有没有客户上门做网页数据库的后端。 那时候还在创业初期，招不到人，没项目，不盈利。 陆之枢为了维持生计，一边做游戏代练，一边看有没有单独一个人能做的小项目。 林林总总的挣着钱。 有时候遇着有项目的时候，他就白天干正事，晚上帮人打游戏，一整天都不带休息。 沈盼很佩服他的毅力。 当然，他也欠了她不少咖啡钱。 那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但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苦。 沈盼还因此体验了一把网游少女。 陆之枢接了一单，有个客户让他代练升级的同时，还要帮他代练一个女号，陆之枢想着升大号的同时，让小号跟着，一起做任务升级快，于是让沈盼帮忙，操控小号，跟着他。 在单刷一个新开的副本时，陆之枢低估了boss的能力，被boss攻击的只剩一丢丢血量，然而boss也红眼了，眼见着再坚持一下就能过关。 在千钧一发之际，沈盼点了群奶技能，给陆之枢回了血。 她其实不会玩这种多人在线角色扮演类型的网游，操作界面上的按钮有n多个，各种职业、帮派、组合技能，她一概弄不明白。 上线后，陆之枢也只告诉她，怎么用鼠标和键盘控制前进后退和转向、怎么同意副本组队邀请，以及站多远可以分到经验这种基本的知识。 能给陆之枢群奶技能，还是她玩王者的经验，眼瞅着是个绿色按钮，猜想应该是奶，便按了。 回想那时候，日子可比在乾鼎公寓过得舒坦。 果然啊，沈盼感叹，她过不得舒坦日子，她这种人活该穷一辈子。 “你今天有事？”陆之枢问。 “没有。”沈盼喝一口豆浆。 “五一没出去玩？”陆之枢问。 沈盼疑惑看他，他这话就有点没话找话了。 “你不是知道了么？五一我去了绿岛。” 陆之枢愣一下，“抱歉，忘了。” 沈盼在心里鄙夷，他能记得什么？估计只能记得，博简的财务该审批了、有会要开了……之类的。 吃完饭。 两人等医生通知。 陆之枢的主治医生有点事，要过一会儿才能给他们办理出院。 沈盼和陆之枢各自躺在床上，玩手机。 沈盼玩开心消消乐，一会儿unbelievable，一会儿amazing的，陆之枢听着头大，莫名有点烦躁，最关键的是，他平日不怎么用手机消遣，此刻无聊透顶。 “多少关了？”陆之枢问。 “2090，”沈盼眼睛镶在手机屏幕上一样，头都没抬。 “能过去？” “怎么？这游戏你还想帮我代练？”沈盼开玩笑问。 “也不是不可以。” “切~”沈盼十分不屑，“我这是大号找不回来了，玩的小号，要不然我早到最近的关卡了。” 说着，步数用完，屏幕上跳出结算界面，询问她是否要再玩一次。 陆之枢靠着床头，侧首看见沈盼灰心丧气的脸，知道她没过关，他偷笑，问：“不是说自己是有经验的老玩家？” 沈盼将手机递给他，置气道：“你行你来！” 陆之枢自信接过，点开“再玩一次”。 这回“goog”，“great”在他面前响起的时候，他倒不烦了。 沈盼好奇他玩的怎么样，下床走过来，坐在陆之枢病床的另一侧，探身看。 “不行，你这个只能消三个，你下面这个消了，上面这个落下来，能连成五个，然后把这个彩色猫头鹰和这个发光河马换，可以全凭开花……” 陆之枢皱眉，“我玩你玩？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说的。” 沈盼闭嘴。 以前都是陆之枢在她电脑屏幕前恨铁不成钢地指点，沈盼嫌他聒噪，教育他说：“有句话叫‘观棋不语真君子’没听过？玩游戏，大家各有各的玩法。” 现在却轮到她被陆之枢教育。 毫无疑问，陆之枢不是一般坑，步数用完，做成的特效屈指可数，自然也没过关。 沈盼看不下去，“浪费我体力，我自己玩。” “不行，我再玩一把，不信过不去，”陆之枢不给沈盼手机。 沈盼气急，“我的手机，要玩你自己去下。” “下载要时间，还要从第一关玩，麻烦，让我玩两把，好久没玩游戏了。” “……” 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呢？ 一点绅士风度没有，还和她抢手机玩这么简单的游戏。 “你登的是qq还是微信？”陆之枢又开一关。 “微信。” “行，改天我也下一个。” “……” 沈盼心说，他不都要破产了么？怎么还有心玩起游戏了。 “你公司的事不管了？” “管，”陆之枢划拉一下，连消五个，做成一个五彩的猫头鹰，“看，这不是成了？” 他习惯性在沈盼面前秀一下。 沈盼一个鄙夷的眼神，“有本事做两个，挨着，互换之后会消全屏。” “还能这样？”陆之枢突然兴奋起来，继续埋头游戏。 沈盼坐在一旁，百无聊赖，耳边是噼里啪啦的消除音，以及“unbelievable”、“ext”之类的英文播报。 沈盼用余光送陆之枢一个大白眼。 “你现在好歹也是个老板，能不能别像个小霸王，抢人家的东西。” “马上过关，等一下。” 第312章 打游戏 沈盼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过关了！”陆之枢异常兴奋，抬头看一眼沈盼，却见她脸色黑压压一片。 “过关了，你看，”陆之枢将通关结算界面给沈盼看。 沈盼拿过手机，直接退出。 “要玩自己下一个去玩。” “我这不是帮你嘛？” “……”沈盼无语，“谁要你帮？我又不是过不去。” 这种游戏，小孩子都能玩的过去，平时玩不就图乐，打发时间么。 “行，”陆之枢自顾地掏出手机，打开王者。 “提米”的声音响起，沈盼一瞬间空耳。 “你还玩王者呢？”沈盼惊讶。 陆之枢：“不玩。” “不玩，你能这么快打开？”沈盼质疑：“连更新都不用？” “前几天，软件管家，一键更新的。” 陆之枢是深度端游爱好者，不怎么玩手游。 王者还是沈盼求爷爷告奶奶，才让陆之枢陪她一起玩的。 爱玩游戏的男生，多少有点天赋在身上。 陆之枢没怎么玩过王者，却在接触这游戏不久便碾压她。 沈盼一看，这可是现实中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于是和他谈条件，说他的咖啡她包了，只要他带她上分就行。 陆之枢调侃，他这游戏代练的业务从线上拓展到线下了。 听到王者的声音，沈盼馋的不行。 她已经很久没玩了。 因为找工作，赶稿，各种原因，没时间，也没精力。 更重要的是，王者最新的elo匹配机制太坑人，单排上分如上坟，太难受，双排稍稳些。 沈盼也找不到双排的人，也就没了玩心。 此时，陆之枢打开游戏，沈盼听见声音就抓心挠肝。 前段时间新出的后羿皮肤，她下血本买了，还没用过呢。 “你真玩啊？”沈盼询问。 “不然呢？已经上来了，”陆之枢将登录上去的页面给她看，并且在沈盼面前点了排位。 沈盼急得要命，“你等我一下。” 她着急忙慌登录游戏。 陆之枢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不自觉勾唇。 等她上来，他主动拉她。 两人组队，开始排位。 陆之枢因为很久不玩掉了大段，沈盼也差不多。 一个星耀，一个钻石。 二十分钟后，游戏结束，不用说，有陆之枢在，稳赢。 沈盼开心异常：“躺赢的感觉真好。” “还来？” “来。” 两人又开一句。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两人操作手机，望向门口。 是陆之枢的主治医生。 “陆先生，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马上，”陆之枢不想退游，但还是跟着大夫一起出去。 沈盼紧张的要命，她对陆之枢的背影喊道：“你千万别挂机啊。” “放心，不会，”陆之枢应一声。 大夫十分无奈。 头次遇见办理出院没打游戏重要的。 陆之枢拿着出院的各种单据回到病房。 游戏还没结束。 沈盼：“风暴龙王，风暴龙王。” “知道，知道。” 几人集结，群攻风暴龙王，眼见着龙王血快要见底。 陆之枢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打完龙，轻松上了对方高地，一波平推，游戏胜利。 沈盼痛快地长舒一口气。 陆之枢的电话又响了。 他看着来电显示，犹豫要不要接。 “谁啊？游戏打完了，快接啊，”沈盼点着结算页面上的几个队友，看他们的主页。 “阚彤。” 沈盼身形一顿，“哦。” 她退了游戏，重新打开消消乐。 陆之枢看着沈盼，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按了绿键。 他拿着手机，走出病房，去了外间。 “喂，什么事？”陆之枢语气不善。 “陆总，生气啦？”阚彤的声音带着调笑，“别生气嘛，就是开个玩笑，谁让你不从我，再说，我也不知道你麻醉剂过敏，我要知道，肯定不会下药。” “就想说这些？” “当然不是啊，”阚彤说：“我这害你入院，多少得补偿你一下，表表心意，给你道个歉。这不，我找人联系到了宋言，博简的事，我做中间人，你和宋言自己谈，怎么样？这个赔礼道歉够有诚意吗？” “时间地点。” “这要看你，你不是还在医院？等你出院的，”阚彤关心道：“对了，你病房在哪儿，我过去看看你。我亲手做了汤，好好给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陆之枢听了直犯恶心。 他以前从没觉得女人撒娇有这么让人反胃过，如今听到阚彤的声声示弱，只觉得这女人让人厌恶的紧。 “你不用过来，我已经出院了，”陆之枢说：“见宋言的事能不能早点安排？最好今天。” “没问题，我现在就和宋言说一声。时间一会儿发你，地点嘛……应该是‘逐鹿中原’，宋言爱去那儿。” “好。” “不见不散哦。” 陆之枢说完“好”便挂电话，阚彤后面的话他压根没听。 收起手机，推门进来。 却在推开门的一瞬看到了门内站着的沈盼。 她眼神径直望着他。 “阚彤帮你联系见宋言？” “嗯。”陆之枢回的极没有自信。 沈盼垂眸，心里不是滋味，有种深深地不适感，她知道自己这是嫉妒心作祟。 但她和陆之枢已经分手，这种感觉再难受，她都得忍着。 “你准备和宋言摊牌？” “是，”陆之枢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要是rg授意他这么干的，博简做再多也无益。陆尧澄在东江的网很大，博简就是个小麻雀，斗不过他的。” “要是失败了，你会离开东江？”沈盼问。 “应该吧。”陆之枢自己也不好说。 “回帝都？” “应该是。” 沈盼无话，沉默一会儿，她说：“去结算住院费吧，结完账该走了。” “嗯。” 东大一院门口。 陆之枢招手拦停一辆出租车。 他拉开车门，沈盼坐进去，他又合上车门，对师傅说：“去湘滨雅丽。” 沈盼放下车窗：“你不一起？不是说好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五一还有半天假期，好好休息。” 陆之枢冲她挥手，又示意司机师傅可以走了。 沈盼回头，看着与她渐行渐远的人。 第313章 订餐 陆之枢和阚彤的通话，她在屋内听到了。 今晚是关乎博简生死的重要时刻。 如果rg有意针对博简，陆之枢面临的不仅是失去博简这么简单。 他或许再也无法留在东江。 而她，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她拿出手机，连忙发信息： 不管什么结果，都要告诉我一声。 陆之枢：好。 …… 世纪嘉苑。 韩沉买了早餐和红糖姜茶回来。 周沫还没醒。 韩沉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坐在床边，观察周沫的睡颜。 昨晚，周沫不出意外，半夜开始肚子疼，虽然提前吃了一片布洛芬，但不怎么管用，韩沉也束手无策，只能抱着她，用手掌给她小腹加热，希望能缓解一下她的疼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温热的手心起了左右，周沫前半夜还疼的掉眼泪，后半夜眼角带着泪花睡着了。 韩沉轻轻吻一下她额头，也陪着她一起睡过去。 早上时候，两人因为前半夜没睡好，一起睡到了快中午。 韩沉醒来时，周沫还没醒。 他买了早餐，又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了红糖姜茶。 回来时，周沫还是没醒。 估计是昨天逛街逛累了，加上生理期的疲惫，这才醒不来。 他低头轻吻周沫额角。 “沫沫，”他小声叫她。 周沫其实快醒了，韩沉叫她，她隐隐约约听到，意识逐渐恢复，迷蒙着睁开眼。 “几点了？”她囫囵问。 “快十一点了。” “都这么晚了啊。”她抽出胳膊伸个懒腰，还是不想起。 韩沉翻身躺上床，掀起被子钻进去，将她搂在怀里。 周沫很听话，任由他搂着，还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 “还难受吗？”韩沉心疼地亲一下她额角。 “嗯，”周沫声音很委屈。 “给你泡红糖姜茶。” “你买了？” “买了。还有早餐，想吃吗？” “有什么？”周沫依旧睡眼惺忪。 “麻团，糖饼，豆浆。” “都是甜的。”周沫抱怨。 “不想吃？” “嗯。” “你想吃什么？” “快吃午饭了，我们直接吃午饭好不好？” “行，有什么想吃的？” “小龙虾。” “不行，腥辣刺激不行，”韩沉说：“我们订‘逐鹿中原’的黑鱼汤，再让他们做几个菜，一起送过来。” “他们有外送服务？”周沫好奇。 “会员可以。” “行，我想喝黑鱼汤。” “没问题，”他掏出手机，问宗政要“逐鹿中原”的订餐电话。 周沫在她怀里看他发微信，忍不住笑说：“我以为你知道订餐电话呢？没想到你直接问人家的老板。好歹去了那么多次，你和宗政还是熟人，你也不怕人家嫌弃你。” “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没事。” 周沫还是想笑。 宗政不但发了电话，还给他发了电子版的菜单。 韩沉将手机递给周沫，“看看，想吃什么？” 周沫不接，故意使懒说：“你翻页，我看。” 韩沉无奈，举着手机给她一页一页看。 周沫点了两道自己喜欢的，“加上黑鱼汤，我们两个人应该够了。” “鸭舌要不要？”韩沉看她没点鸭舌。 “要！”周沫忘了这道菜。 韩沉翻起身，“我打电话，你去洗漱。” 周沫抱着他的腰，“不要，不想起。” 韩沉无奈，“行，我先打电话，你再躺会儿。” 他拨了电话，正在等对方接。 周沫突然刷地从床上坐起，捞起床头柜上的卫生巾冲进洗手间。 韩沉吓一跳。 “沫沫，你怎么了？”他立即下场，走去洗手间门口。 洗手间内传来周沫的声音，“我没事，就是……血流成河了……” 韩沉反应片刻才明白什么意思。 电话刚好接通，那边问韩沉需要什么服务。 韩沉订了周沫想要的几道菜。 收了电话，周沫还没从洗手间出来。 “沫沫，你还行吗？”他有点担心。 “没事，”周沫说。 “我去泡红糖姜茶。”他转身出来卧室。 周沫整理好，捂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转身疲惫地躺在床上。 韩沉进来，发现她已经躺下，“起来，喝一口热水。” 周沫皱眉：“还没刷牙。” “喝水，不影响。” “不行，”周沫洁癖上身，“我先去刷牙。” 她翻身坐起，捂着肚子站起来。 韩沉见状，直接将人竖着抱起，像抱树墩似的，将人抱进洗手间，放在洗漱台前，让她站定。 又拿了牙刷，给她挤牙膏，将牙刷递给她，又给她接水。 周沫全程被服务，就差韩沉亲自给她刷牙了。 刷完牙，韩沉又将人抱回去。 周沫嘻嘻笑着，耍赖抱着韩沉的腰不撒手。 “这回能喝了吧？”韩沉拿过杯子问。 周沫伸手摸一下，“烫。” 韩沉无奈，对着杯口，将水吹凉。 吹了一会儿，“试试。” 周沫还是不用手，就着韩沉端起的杯子，浅浅喝一小口。 又甜还不烫，她才大口地喝起来。 等她喝完，韩沉惩罚性的轻轻刮一下她鼻头。 “你可真难伺候，也就是我，这么有耐心，要换成别人，早崩溃了。” 周沫轻哼，“不愿意啊？不愿意我现在就走。” “愿意，怎么可能不愿意？”韩沉起身想说，怎么敢不愿意。 “这还差不多，”周沫轻笑，踮脚轻啄他的唇，“餐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至少一小时，”韩沉问：“饿了？” “嗯，头有点晕。” “低血糖了，”韩沉扶她躺下，“我去拿我买的早餐，你先垫垫肚子。” “我想吃麻团。” “好。” 周沫简单吃几口，终于，头没那么晕了，血糖上来，人也精神不少。 韩沉陪她吃几口。 两人又一起躺在床上。 周沫抬头看他：“我们去看电视，好不好？躺这儿太无聊了。” “行，”韩沉连杯子带人一起扛去沙发，他打开电视，客厅太亮，反光厉害，他又拉上窗帘。 整个客厅，昏暗一片。 周沫却觉得氛围很好，她随便找了当下很火很搞笑的综艺，和韩沉两人盖着被子，窝在沙发里看。 “有零食就好了。”周沫说。 韩沉：“马上吃饭，零食就别想了。” 第314章 开发绿岛的人 “你现在管我比我妈管我还严。”周沫吐槽。 “是你太不听话。” “我怎么不听话了？”周沫不服。 韩沉没答，浅浅笑着，转头轻啄一下她的唇。 “换个节目，这种我看不进去。” 周沫将遥控器给韩沉，她没什么特殊偏好，什么都能看。 最主要的是，韩沉终于能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再不是委屈自己，无节制迁就她。 周沫自然要多加鼓励。 “财经新闻，行吗？”韩沉换了节目。 “可以啊，”周沫说。 “怕你看不懂，觉得没意思。” “看不懂，凑个热闹呗，”周沫跪起，搂着韩沉脖子，吧唧给他脸上来一口，“你给我解说不就行了？” 韩沉无奈，“你当看cba呢？” 还配解说。 周沫：“不行？” 韩沉点头，“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沫生理期难受，她特别黏人，像个没足月的小猴子，就爱挂他身上往他怀里钻。 韩沉一瞬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以后生个女儿，也像周沫这么黏人，该怎么办呢。 周沫有靠枕不用，非枕在他胸口，还嫌弃他胸口太硬，她枕着不舒服。 “你呀你，周叔和柳阿姨怎么就这么惯着你呢？”真是惯坏了，韩沉心说，他是全家最小的孩子，都没像周沫这样，被宠的没边没际。 沈盼抬头，下巴磕着他的胸口看他，“又嫌弃我。” “真没有，”韩沉无奈，“你太娇气了，稍稍撒个娇，心都能被你融化。” 周沫笑笑，“我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好坏，反正改不了，好坏你都得受着。” 韩沉：“这不是一直受着呢？” 从她高中时期，任性减肥不吃早饭，把自己饿晕，嚷嚷着走不动路，要他背，他就败了，且一败涂地。 周沫不是容易和人亲近的人，刚开始接触，她与人有距离感，接触时间长了，她才会与人亲近，更亲密一点，会像个小懒猫，和人撒娇。 现在的周沫就是，找到了和以前一样，与他亲密无间的感觉。 她撒娇，他宠着，她使懒，他惯着。 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没办法，一切他都心甘情愿且甘之如饴。 韩沉将频道调至当地一档财经访谈节目。 被访谈的对象叫戚逸霖。 周沫对这种成功者的采访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能让她安安静静看进去的原因，大抵是戚逸霖面相好看。 “这人长得挺好看的，”周沫说。 韩沉眼尾射向周沫，脸色暗沉。 周沫立即改口，“没你好看。” 韩沉这才露出笑容。 “这人是谁啊？”周沫问。 “开发绿岛的人，”韩沉说：“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反向割美股韭菜的人，是个商业鬼才。以前和你说过，绿岛的来历，记得么？” 周沫摇摇头，“忘了。” 韩沉：“绿岛是一个男人为了困住一个女人建的，想起来了吗？” 周沫：“有印象了。你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戚逸霖？” “嗯。” “那个女人呢？”周沫好奇。 “陆尧澄的妹妹，”韩沉说：“陆尧澄刚来东江，根基不稳，后有陆氏围剿，他为了让rg和陆氏做切割，选择与戚逸霖联手。” “用自己妹妹的婚姻？”周沫问。 “双向选择，”韩沉：“陆尧澄的妹妹不是他亲妹妹，是他后妈的女儿，姓余。她们母女俩想在陆家混下去，就要找个靠山，商业联姻是最快的方法。戚逸霖当时也深陷戚家内斗，他是私生子，不占优势，也需要一门姻亲作支撑。” 两家可谓一拍即合。 尤其是陆尧澄和戚逸霖的强强联手，连陆尧澄的父亲都招架不住，再也不敢将手伸向东江。 “后来呢？”周沫问。 “挺戏剧的，本来是家族联姻，戚逸霖却动了情，真喜欢上陆尧澄的妹妹。不过女方好像对他没有那个心思。” “所以开发了绿岛？想将人困在岛上？” “嗯。” “可怕。” 韩沉笑了，“我以为你会说感动。毕竟为了一个人修了一座岛。” “我又不是抖m，也不是虐文里的小说女主，”周沫睨他：“限制人身自由，想想都恐怖，能接受这种行为的，怕不是虐文看多了，忘了法律铁拳吧。就是有男主角光环加持，也不能做僭越法律的事。” “万事不能太绝对，”韩沉不置可否，“东江的天，不是看起来那么晴朗，只是一般人感觉不到而已。如果一般人都能感觉到，怕是要翻天。” 周沫似懂非懂。 韩沉：“法律是社会运行的规则，是给普通人设定的。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总有人游离于规则之外，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 周沫恍然，“你说你么？” 韩沉笑而不语，“沫沫，以后要更聪明一点。有些事，不说比说好，不知道比知道强。” “你在担心我？”周沫问：“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关于你的事，能别问，就别问，能不知道就不知道？” “聪明，一点就通。” 周沫其实早有预感，所以她基本不主动问韩沉，关于他的事。 如今韩沉也告诉她，别问，她差不多已经猜到，韩沉背后的家族势力，盘踞有多深了，或许已经直达地心也不一定。 往深挖，不是她这种市民小角色挖的起的。 单单东江这片波诡云谲的天都看不透，怎么能看得清帝都的风卷残云呢？ 电视访谈节目继续播放。 周沫竟也看的津津有味，采访话题多数关于绿岛开发，以及将来的规划。 说好听点叫描绘蓝图，说不好听就是画饼。 但在戚逸霖的谈吐之间，又能感觉到他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信。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竟然是私生子。 这非凡气度，说他是命定的长子玄孙都不为过。 临结束，主持人先道声抱歉，又说想问他一个私人问题，关于他太太的。 戚逸霖欣然点头，“请问。” 一点没看出不悦。 “您和您太太的婚姻捆绑的东西太多，一直不被舆论看好，还有犀利的点评说，强扭的瓜不甜，日久也不能生情，您能否再次回应一下？” 戚逸霖神色自若，一点不适感没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日久不能情但能生孩子。生活是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无非就是，我乐意。” 第315章 三兄弟 自信又猖狂。 言下之意，你们说你们的，他过他的，只要他乐意，这段婚姻可以持续到天长地久。 “好狂妄啊，”周沫吐槽。 “他有狂妄的资本。”韩沉说。 “你和他，熟？” “不熟。” “这种人，还是远离比较好，”周沫敬而远之。 “嗯。” 两人吃过饭。 周沫肚子疼，腰也不舒服。 “今天还要去买家电呢，”周沫提醒。 “你都这样了，不去了，以后再说。” “那我真偷懒了。” “你做了那么多攻略，那么勤快，什么时候偷懒过？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家具家电的事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周沫心说，他哪有时间。 “梁东岩安排了方硕帮忙，交给他就行。” 周沫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和梁东岩一个心思。 “你们果然是一家人啊，就会逮着打工人嚯嚯，人方硕劳动合同签的是工作的事，你们倒好，净让人办私事。” 韩沉恍然，“这我真没想到过。” 梁东岩说派方硕帮他处理买家具家电的事，韩沉也没多想，便应了。 “你们这些大老板思维的人，不把人当人，”周沫说：“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 韩沉突然明白过来，“那我给他包个大红包。” 周沫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 这世上，没有谁帮谁是天经地义，人总要推己及人，常怀感恩的心。 “方硕可是有心人，有眼色，有能力，会说话，你和梁东岩说说，可要把人看好了，别被人挖走。” “你才见他几次，就能看出来他这么多优点？”韩沉拧眉问。 “直觉，还有和他相处的感觉。和他相处，你会很舒服，没有疏离，也不会觉得被冒犯，你难道没有这种感觉？” 韩沉沉思片刻，“有。” “看吧，”周沫说：“虽然我没怎么在职场待过，但上了这么多年学，见了这么多的人，待人接物还是有经验的。方硕这种人，放在我们学院，绝对是院领导和学院师生的黏合剂，两方都很受欢迎。还有，有博简的张思咏这个例子摆在这儿，还是让梁东岩这个老板对手底下的人好点吧。” “有道理，”韩沉说：“博简的事可不好处理，梁家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自己都焦头烂额，这时候方硕再走……是该好好关注一下。” “你们三兄弟的事，你们自己多操心，尤其是你，既然和他们关系不错，就别袖手旁观，朋友是处出来的，他们临危的时候你拉他们一把，等你有难，他们也会拉你一把。人是社会性群居动物，单打独斗，不可能在社会上生存。” 韩沉真的太独了。 他所谓的“朋友”不是他的血亲，就是同事，其中必然有一层社会或者亲缘关系做联结。 如果没了这层关系，韩沉真就一个“朋友”都没有。 “三兄弟？”韩沉拧眉，“什么三兄弟？” “你，梁东岩，陆之枢，不是三兄弟？”周沫反问。 韩沉：“……” 这么一说，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 “我和陆之枢没有亲缘关系。” “没亲缘关系，你们也一起捉过奸，一起闹乌龙，你还救了他一命呢。” “……” 话及此，韩沉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一眼，发现是陌生号码，但归属地是东江。 他以为是患者或者家属，便接了。 没想到竟然是陆之枢。 “韩沉，是我，陆之枢，”陆之枢说：“谢谢你和周沫送我来医院，还帮忙垫付了医药费。沈盼转了一部分给周沫，剩下的我还你，方便发个卡号过来吗？” “加微信吧，”韩沉嫌麻烦。 “微信号是手机号？”陆之枢问。 “是。” “行，一会儿加你，”陆之枢说：“不打扰了，五一快乐。” “嗯。” 短暂的对话结束，韩沉退出通话，微信立即跳出好友申请的消息，韩沉点了同意。 “真让我给说中了。”周沫笑说。 “说中什么？” “三兄弟啊？”周沫说。 韩沉不置可否。 周沫却觉得，他们三个人很有戏，将来能成为特别要好的朋友也不一定。 “晚上还回去吗？”韩沉问她。 周沫一阵烦躁，“不想走。” 明天就要上班，周沫十分不想这个假期结束，时间过的太快了。 她还没怎么过，感觉五天倏地一下，就没了。 天色渐晚，周沫窝在韩沉怀里，不想撒手。 “我也不想你走，”韩沉轻轻拍周沫后背，她腰很细而且有魔力，他一只胳膊就能圈住，圈住之后一点不想撒手，就想一直抱着她。 虽然周沫浑身没几两肉，但抱着就是很软。 “你猜我爸妈今晚会不会查岗？”周沫问。 “你舅舅他们走了吗？” “应该走了，我大舅还要去给他的岳父过百天，肯定连夏夏姐一起带走了。二舅不可能把我二舅妈扔下，让她一个人瞎忙，肯定着急回去帮忙。” “那完了，”韩沉说：“你应该会被查岗。” 周沫灰心丧气，她也觉得是。 韩沉低头，心疼地吻一下她的脸颊，“回去吧。” 周沫点点头。 湘滨雅丽。 周沫打开门，看到还算整洁的客厅，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沈盼没有在她不在的这几天把她这里弄太乱。 就是茶几上摆放的茶色床头灯，有点突兀。 沈盼听见门外有动静，猜应该是周沫回来了，她顶着鸡窝头拉开房门，揉揉眼睛。 “你回来了。” “这灯……怎么回事？” “陆之枢送的，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周沫疑惑：“你昨天照顾他一晚上，就没趁机和他聊聊？” “聊了。” “什么结果？” “他答应分手，我俩退而求其次，说好了做朋友。” “……” “很惊讶？” “也不是，”周沫皱眉，“说不上来，怪怪的。我感觉你们也不是不喜欢对方，甚至心里明明有对方，但……就是拧巴着，走不到一起去。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自己的体验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觉得陆之枢不是你的良人，选择离开也无可厚非。” 第316章 陆之枢不会打我吧 “分手是没办法的办法，”沈盼叹口气，瘫坐在沙发上，“不过我做不到像你一样，把前任的所有联系方式删的一干二净，然后狠下心，告别过去。我和陆之枢也算和平分手，也不是恨他，也不想怨他，只能说，我们不是一路人。或者说，以前是一路人，后来不是了。” 以前在破写字楼里，他们相处还挺愉快的。 沈盼也早对他芳心暗许，她胆小，怕戳破窗户纸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就一直小心翼翼，怀揣期待。 和陆之枢正式在一起，伊始于陆之枢酒醉，或许由于酒精的加持，让人更主动大胆，陆之枢不再掩饰自己的渴望，他在床上和她表白。 沈盼怎么抵得住？分分钟缴械投降，俯首称臣。 彼时她也贪图一时欢愉，不曾设想过与陆之枢的以后。 俗语有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她没想过长远的以后，和陆之枢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在两人恋爱才两个月的时候，一次性爆发。 沈盼见过陆之枢拿到大项目时的意气风发，也见过他在公司会议上激情昂扬的发言，更见过他用半年组成的团队，如何一步步打败与他同期创业起步的竞争对手。 他像疆场上挥斥方遒的战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披荆斩棘。 那时候的陆之枢，浑身散着光，便是让她仰望的山了。 但他的胜利都是有代价的，他将全部精力投在事业上，又吝啬到不愿多分心一丝在她身上。 沈盼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只有他的野心勃勃。 “那个阚彤怎么回事，他们在一起了？”周沫问。 沈盼：“陆之枢说没有。阚彤能帮她联系宋言，商量博简专利的事。” 周沫愣一下：“就因为这个？” “嗯。” 周沫很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你也有宋言的联系方式，你也可以帮陆之枢啊，为什么要拱手让给阚彤？” 沈盼僵硬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我也认识宋言……算了，他们的事我不掺和了。” 她选择躺平，“帮了陆之枢又能怎么样呢？我和陆之枢也不可能重归于好。” “也是，”周沫知道沈盼犯难。 沈盼和陆之枢之间的问题，不是有没有阚彤的问题，也不是她帮不帮陆之枢的问题。 根本矛盾没法解决，沈盼帮了陆之枢，他们也一样不会重归于好。 “我想找个人嫁了算了，”沈盼突然说。 “别，”周沫提醒：“恋爱随便谈，结婚需谨慎。” “那我相亲总该行吧？”沈盼说：“我也老大不小了，我爸妈那边也开始催了。最好今年能谈一个，要是感觉不错，明年过年，带他去见我爸妈。明年领证，后年生娃。” “……”周沫：“理智。只是分手而已，别走极端。” “我没有极端，”沈盼说：“我就是想简简单单过日子。” “妹子，咱别急，咱先把收入稳定下来，”周沫觉着，沈盼这是分手后遗症，反应过于激烈。 提到收入，沈盼头大，“你说的这个，还真是我目前最头疼的事。” 周沫：“对啊，没钱拿什么结婚？先挣钱。” 沈盼：“行，结婚的事暂缓，先搞钱。” 见沈盼恢复理智，周沫问：“晚上想吃什么？” 沈盼：“小龙虾。” “……”周沫：“你可真会选，我中午也想吃来着，韩沉不让。” “为啥？” “生理期，禁忌辛辣刺激。” “……撒的一手好狗粮。” 晚上。 周沫熬了粥，又订餐买了几张饼，冰箱里还有柳香茹准备的小菜，一顿简单可口的晚餐轻松解决。 吃完饭，沈盼很自觉，主动洗碗。 周沫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沈盼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叮叮咚响一下。 周沫的手机也几乎同时叮叮咚响一下。 “谁发的消息？”厨房里的沈盼听见后问。 周沫：“宋言，在群里问你，为啥陆之枢找他没通过你？绕了那么大一圈子。” 沈盼连忙洗手，从厨房出来，“他见陆之枢了？” “不知道，我问问。” 周沫在群里问：你和陆之枢见面了？ 宋言：还没，说是七点。 现在才六点。 宋言：陆之枢找我什么事？ 周沫愣一下：你不知道？ 宋言：我应该知道什么？ 周沫弄不清楚，宋言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沈盼，快来，”周沫冲着厨房说：“你看，宋言竟然说他不知道陆之枢为什么找他。” “嗯？真的假的？怎么回事？”沈盼收拾完厨房，连忙出来，拿起手机，看周沫和宋言的对话。 她立即在群里问：di对博简融资的事知道么？ 宋言：不知道。 沈盼：怎么可能？你们不都是rg的？ 宋言：都是rg又不在一个公司，di做股权融资的，翼天做产品的，不在一个赛道里，也没什么业务往来。 周沫和沈盼面面相觑，宋言说的有道理。 但她们也不敢信宋言的一面之词，只能慢慢的试探性提问。 周沫想了想问：陆总知道di融资的事吗？ 她想知道，这事陆尧澄是不是操盘手。 宋言：你说我哥啊？怎么突然提我哥了？他们钱生钱的生意我不清楚，我主要负责用钱砸梦想，俗言：花钱。 周沫和沈盼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宋言聊天语气轻松，有话直说，也没像在隐瞒什么。 “你觉得他知道吗？”沈盼问周沫。 “感觉不知道，”周沫说：“他要知道，肯定不会在群里问你，为什么陆之枢会找他。” 沈盼：“不是他，难道是陆尧澄？” 周沫：“不排除这个可能。” 或许连宋言都被当枪使也不一定。 宋言见周沫和沈盼都不说话，他等的有点着急。 他@了沈盼，问：陆之枢不会打我吧？ 沈盼：？？？ 宋言：你和他不是分手了么？他不会以为是我把你撬走的吧？ 沈盼：……咱就是说，你想多了，ok？ 宋言：不然他为啥找我？我又不认识他。 沈盼：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宋言：我到底是该知道什么？你们今天说话怎么都和猜谜语一样。 第317章 帮你报仇 沈盼看一眼周沫：“要不直接问他算了？” “问，”周沫果断决定，“顾忌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 而且，她感觉，宋言是真的不知道。 沈盼直接在群里问：博简的音效拟真技术和翼天的撞了，你们已经申请专利，现在博简刚好和di谈融资的事…… 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沈盼赘述，宋言一个风投出身的人应该懂。 这回轮到宋言发来三个问号：？？？ 沈盼：你不知道？ 宋言：没人告诉我啊！ 沈盼：？？？ 宋言：到底怎么回事？ 沈盼心说，陆之枢这边都愁的睡不着觉，还被女人摆了一道，差点没命，宋言那边和没事人一样，啥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陆之枢有点搞笑，又有点辛酸。 沈盼：陆之枢找你就是谈专利的事，和我没关系，你和他好好谈吧。 宋言：专利怎么可能撞呢？我们的专利都是翼天自己开发的。 片刻后，宋言反应过来：不对，张思咏。是他吧？ 沈盼：目前嫌疑最大。 宋言：我懂了。陆之枢这是和我谈专利授权？ 沈盼：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你们怎么处理了。 宋言：你想让我怎么处理？ 沈盼：？ 宋言：帮你报仇啊。 沈盼：什么仇？ 宋言：你和陆之枢分手了，就没想为难他一下，报仇雪恨？ 沈盼：…… 宋言：正好我也没想好给他授权专利，开什么价。 沈盼：你们的事，自己商量吧。 宋言：还舍不得呢？ 沈盼：[便便][便便][便便] 宋言：是不是心疼了？ 沈盼：g~u~n~ 宋言：舍不得你就说，我免费授权给他都行。 沈盼：真的？ 宋言：……怎么一说免费你就激动了？女人啊，见色忘友。 沈盼：……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宋言：真的。 沈盼：！！！ 连发三个惊叹号表示惊讶。 周沫看着群里的对话，也被震惊到。 她问：沈盼可没开玩笑。 宋言：我也没开玩笑。 周沫：咱都冷静一下，事关博简生死，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言：我没开玩笑。真能给他免费授权。 周沫：理由呢？ 宋言：张思咏从博简跳槽过来，翼天和博简的技术撞了，肯定是翼天剽窃博简，只不过我们注册早而已。陆之枢要有证据也可以先起诉张思咏，再让翼天撤销专利。打官司，闹大了就是双输的局面，不如大家一起合作，把钱挣了。 周沫：你确定di不会因此要求加持博简的股份？ 宋言：你们瞎猜有什么用，我打个电话问下我哥不就知道了么。 周沫：…… 沈盼：…… 周沫和沈盼仿佛被降维打击。 明明之前还担惊受怕，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事，现在被宋言三言两语，一个电话解决。 这就是老板的力量么？ 很快，宋言那边给了回复：我哥说博简融资的事，不是他主导的，就是di自己主持的项目而已。专利的事我也问我哥了，他说我自己处理。 宋言怕她俩还是不信，还把和陆尧澄的通话录音发在群里。 宋言：我哥亲口说的。 这更让周沫和沈盼无地自容。 周沫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过梦幻，前面还战战兢兢，这会儿就像天生掉馅饼一样，让人在云雾里飘着。 周沫问：你确定？这么大的事陆总这就不管了？ 宋言：录音你不都听见了？我哥事很多，根本管不过来，天生那边又出问题了，我哥着急解决我嫂子那边的事。di这种小事我都能做主。 沈盼：看来我们白担心一场啊。 宋言：本来就是。出了事怎么不和我说呢？怎么？不拿我当朋友？ 周沫：…… 沈盼：…… 两人羞愧至极。 宋言：博简融资要了多少钱？要是不多我给他批了。 宋言：算了，一会儿等陆之枢来了，我和他谈。 周沫和沈盼更是汗颜。 她们拿宋言当防贼一样防着，谁知道宋言根本一点坏心思没有，还能为大局考虑，牺牲自己一部分利益。 周沫看向沈盼：“我好像明白陆尧澄为什么要把他带在身边了。” 沈盼：“你想说因为单纯真诚么？” “对，”周沫说：“社会和人心很复杂，所以我们看待问题的方式也很复杂，关乎利益问题疑神疑鬼是常态，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对人真诚没坏心眼的人，容易让人辨不清他的心究竟是好是坏。但不得不说，宋言这种真诚的人，挺少见的。” 沈盼：“我一直感觉宋言不像是有坏心眼的人。听你们说翼天剽窃博简的事，我还挺惊讶的。” 周沫：“我也感觉不像，但人心隔肚皮，我不敢全信。虽然事实证明我错了。” 沈盼：“算了，不感慨了，说再多都是马后炮。这也算一举两得，博简的麻烦解决了，这事也说明，宋言这个朋友值得交。” 周沫：“是。有事他是真能靠得住。” 沈盼：“他可是背靠陆尧澄呢，要换了我，我能在东江横着走。” 周沫：“谁不想抱个又粗又壮的大腿呢。” 沈盼：“你不是有韩沉了？” “……”周沫：“他自身都难保呢，从帝都出来，身无分文。” “……”沈盼垂眸，“陆之枢也一样。” 周沫：“嗯？” 沈盼：“他来东江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个行李箱。” 周沫：“他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为什么？你有问过吗？” 沈盼：“没有，他也没提过。” …… “逐鹿中原”。 宋言到达约定好的包厢，临进门前，他还看一眼手机。 发现群里没有新信息。 心说，这可是最后的机会，沈盼要是抓不住，以后难为陆之枢的机会可就没了。 他再次在群里问：你真不想考验一下他？ 沈盼：你该谈正事，谈正事。 宋言收起手机，推开包间的门。 包间内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陆之枢起身，主动和宋言握手，“宋总您好，我是博简的陆之枢。” “我知道你，”宋言说着和他握手，目光一转，他事先挪到另一个男人身上，“你是lt的梁总。” 梁东岩客气地与他握手，“是我。” 第318章 合作愉快 “这位是？”宋言看着屋内唯一的女人。 “我叫阚彤，”阚彤主动伸手，红艳艳的指甲摄人心魂。 “哦，”宋言简单和她握一下手，迅速松开。 阚彤脸色黢黑，带着不甘在心里发问，“哦”是什么意思？ 几人坐定。 “宋总，抱歉，节假日约您过来，实在是有事相商。关于音效拟真技术，博简……” “免费授权给你们。” 不等陆之枢说完，宋言一锤定音。 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沈盼和周沫把来龙去脉都和我讲清楚了。起因就是那个从博简跳槽到翼天的张思咏，翼天会开除他，”宋言开诚布公：“博简和di的融资，你们正常进行就好。价格要不高，我现在就能拍板。” 这一番话更是惊得三人说不出话。 “不是，宋总……”梁东岩完全被打的措手不及，“这有点太梦幻了，我们前一天还担心，博简要完，这会儿怎么就……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了？” “你们要起诉张思咏，翼天也会深陷舆论，影响股价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其一；其二，我这人向来是非分明，张思咏剽窃博简的技术，翼天只是先注册，于情于理，翼天不占理；最后，沈盼和周沫是我朋友，她们也不希望博简出事，让陆总你的心血毁于一旦，”宋言一番话，有礼有节，有理有据，他又补充说：“还有，关于陆总你个人的信念感。” 陆之枢愣一下。 宋言说：“两年前，你从帝都出来时，身无分文。单打独斗，在东江开始创业。离开帝都的时候，你可是‘京航’的总经理。从起步这么高的位子上离职，又跨行进入电子设备产业……虽然没人知道你离开的原因，但我想，我应该能猜到几分。你会做后端，会编程，公司研究出来的专利技术全是电子设备相关的……你应该也想做和我差不多的事，让某些东西，从0到1。” 陆之枢完全凝滞，他的想法被宋言全部说中。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连你内心的想法都能猜出来？”宋言故意打哑谜。 “你调查我离开帝都的原因了？”陆之枢问。 “没有，”宋言：“你离开帝都的时候，圈内人都知道，也不算什么秘密消息。关于你从‘0到1’的想法……其实是沈盼告诉我的。” “她？她怎么知道？”陆之枢觉得不可能，他从来没对沈盼说过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她和你认识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吧？”宋言说：“我和她聊过vr游戏设备的话题，她如数家珍，但她专业是美术，和vr设备毫无关联，那这种思维和知识储备从哪儿来的？不用想都知道和你有关。” 陆之枢蓦然垂眸。 他不想利用沈盼，但现在的桩桩件件的好事，无不是沈盼给他带来的。 陆之枢一直觉得，沈盼是他的福星。 在他最倒霉，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了沈盼，之后一路虽然坎坷，但一切总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次博简面临生死的时刻，又是沈盼，搭建了他与宋言之间的桥梁。 “我的诚意已经足够了吧？”宋言问：“还用考虑吗？” “当然不用，什么时候签约？”陆之枢当下立断。 “明天，我留个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你，”宋言说：“你们直接联系他对接。”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陆之枢和宋言握手，笑着对视一眼。 …… 半夜。 沈盼起来上洗手间，发现呼吸灯一亮一灭，她揉揉眼睛打开看一眼消息。 陆之枢和宋言都给她发了消息。 陆之枢说：谈成了。谢谢你。 又说：多亏有你，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沈盼本来想回“不用谢”，想想大半夜的，回了也看不见，明天再说。 她又点开宋言的消息。 宋言没说话，只发来一张照片。 是一张证件照，照片里的人是陆之枢，他穿一身剪裁切合的西服，面色要比现在稍显稚嫩，眼神也更澄澈更阳光。 证件照旁边有介绍一串文字，写着“京航总经理陆之枢”字样，旁边还有一串介绍和各种头衔，什么“民航领航奖章获得者”。“民航青年杰出英才”之类的。 沈盼二话不说打出问号：？ 想问宋言什么意思。 当然，宋言没有回复，毕竟大半夜的。 但这个消息却让沈盼更难以入眠。 她知道陆之枢家里是搞民航的，她也知道他肯定家世不错。 但她一直以为，陆之枢是那种游手好闲，不服家里管教，非要自己闯荡，表面不学无术，实际能力超群的纨绔富二代。 沈盼从没想过，陆之枢以前也是掌管过一间公司的大老板，还获得过那么多奖励，说明他之前的事业做的有声有色。 曾经是掌管一个航空公司的经理，如今却做个创业公司的小老板，陆之枢到底是怎么想的？ 回忆起与陆之枢的点点滴滴，沈盼突然觉得，陆之枢像带了一层面具，而她快要不认识他了。 翌日。 宋言给了回复：他很厉害。 沈盼：废话。 宋言：我说他管理航空公司。 沈盼：我也是说，你现在讲的是废话。 那照片一看就是内部荣誉表彰墙上贴的东西，能上荣誉墙的人，能不厉害么？ 宋言：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放弃那么好的职位，跑来东江创业？ 沈盼：我还想问你呢。 宋言：你可以直接问他啊。 沈盼：…… 宋言：你问完告诉我一声，我也想知道。 沈盼服了他，她以为宋言有什么秘密要分享，结果是派她去打探陆之枢的八卦。 沈盼：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管你叫“挂名副总”了。 不关心公司经营，整天搞这些有的没的，给他挂个名，让他爱干嘛干嘛去，果然还是陆尧澄机智。 “快收拾，要出门了，上班别迟到了，”周沫从洗手间出来，边梳头发边说。 沈盼手机，“走。” 周沫拿了包，两人一起出门下楼。 出小区后，两人分道扬镳。 沈盼上班要坐地铁，还要走几百米才能到地铁口。 周沫坐公交，要几站路。 第319章 背锅 周沫到办公室的时候，赵晓霜和丁宁两个在打扫卫生。 见周沫到，她们连忙打招呼：“师姐早。” “早，”周沫摸一把自己的工位，没发现有多脏，但感觉还是有浅浅一层灰，她连忙抽了桌上的湿纸巾擦干净手，又擦桌子。 赵晓霜看见这一幕，无奈摇摇头。 “师姐，桌子我们都擦过了。” “我再擦一遍吧，不然实在难受。” 周沫的洁癖，组里人都知道。 几人收拾结束。 赵晓霜累瘫，靠着椅背，瘫坐在办公椅上，“师姐，张兰兰今天也不来么？” 周沫心想张兰兰的事，组里人还不知道，而且未婚先孕的事说出去不好听，只能硬着头皮“嗯”一声。 丁宁却接过话茬，“我五一给她发消息来着，她没回我。是不是去哪儿玩了？” “去哪儿玩也应该能看到她晒朋友圈啊，”赵晓霜说：“她朋友圈这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周沫打断，“假都休完了，赶紧干正事。小丁，你那篇综述我又做了新的批注，你再改改，改完应该能给沈导看了。之后还要着手写英文版的呢。” “哦好。” 总算把两人的注意力从张兰兰身上拉回来。 周沫思忖着，这几天要去找张兰兰一趟了。 然而这才刚上班第一天，一个不小的瓜便从天而降。 据说，健康管理学院找外援参加篮球赛的事被人捅了出去，已经闹到学校层面，学院领导被狠狠批评一顿，说弄虚作假之风盛行，学院领导装聋作哑，说这事他们完全不清楚，是交给研究生会办的。 一下把锅甩到了研究生会身上，又装模作样批评了研究生会的会长，还在学院的微信公众号上发文，说一句撤了从曼容的副会长职务。 周沫一组人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不知是开心还是悲哀。 赵晓霜拍手称快，“让从曼容再耍这些小手段，这下她倒霉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沫却说：“从曼容的坏，明眼可见，有些人的坏，你能看见，却说不出来。” 赵晓霜：“你说学院领……” “嘘——” 赵晓霜立刻闭嘴。 周沫提醒说：“咱们还要在这里混，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不能说出来。” 赵晓霜捂嘴点头，也明白了自己说话没过脑子。 转而看向丁宁，她说：“小丁，你也记着点。” 丁宁十分乖巧地点头，“嗯嗯。” 学生对于学院的管理问题，向来只有绝对的服从，没有任何话语权。 遇到什么问题，也只能忍着，忍到毕业就好，千万别想着去投诉，或者“告状”之类的。 你觉得你有理，你的导员导师反手给你来一场诫勉谈话，说是谈话，到底是威胁还是什么的，大家心知肚明，毕竟谁都不想拿不到毕业证。 不解决问题，只捂住发现问题人的嘴，不仅仅是学校里的常态，也是社会的常态。 周沫突然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 “我本科也是在健康管理学院上的，”周沫说：“学校的几栋住宿楼住宿条件参差不齐，有的楼八人间，有的楼两人间，我们这届学生从本部搬来医学部的时候，几个专业因为宿舍分配问题差点大打出手。最后院里决定抽签，大家都没意见。读到大四的时候，院里新来一个书记，嫌院里的学生分布在不同宿舍楼，查寝太麻烦，和后勤申请要把所有学生调到一栋楼里，就是那个条件最差的八人寝的楼。” “……”赵晓霜惊愕，“这……脑子有坑吧？” 周沫不置可否，“把大家归拢到一栋楼里也可以，别搞最差的也行，好歹都在四人寝也没人说什么。偏偏是谁都不愿意去的八人寝。人家药学院、临床医学院恨不得把自己学生都往好的宿舍楼送，就咱们学院，不争取好的，捡人家剩下的，像是捡到宝了。” “最后呢？你们都搬过去了？”赵晓霜好奇。 “没有，”周沫说：“被我们同届的几个学生投诉到医学部了，还有同学更狠，联系‘围脖’大v曝光，后来又被本地新闻报道了。” “厉害啊，”赵晓霜由衷佩服。 “听着很解气是吧？”周沫苦笑，“虽然没搬成寝室，但去学部告状的几个同学被导员拉去训话了，有个同学成为发展对象，到毕业都没入dang，和她同期的几个人全部都入了。” “这……”赵晓霜只觉得憋屈，“导员不就是为了给同学们解决生活学习问题的么？为什么啊？不给同学解决问题，还给他们批评，这不是颠倒是非么？” “并不是啊，”周沫冷冷一笑，“导员训他们，给他们安了‘越级上访’的帽子，说他们这样，不通过和学院商量，直接闹去学部，会让学院领导下不来台。这个理由是不是听着非常冠冕堂皇？让你一下觉得，你做错了？” 赵晓霜点点头。 “这是经典的不解决问题，却转移矛盾的手段，”周沫问：“不觉得这也算一种变相的pua么？你说a，他和你讲b，还说b的发生，责任全在你。” 赵晓霜瞬间醍醐灌顶。 “社会娱乐新闻里也经常有这种手段，出轨家暴，不就事论事讨论，反倒引入受害方的各种黑料，然后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要是营销手段高明一点，受害者都能变成加害者。” 周沫叹气，“所以，少看新闻，多读书。与其当个被舆论煽动的墙头草或者炮灰，不如多学点东西，增长自己的见识，开阔一下自己的思想。人要有自己的思想，要有辨别是非能力，以前上毛概的老师讲的这句话，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受用。” 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但一定要怀有最基本的道德和朴素的情感，去分辨是非，而不是与既得利益者共情、卖力，那样你会变得不幸。 就像从曼容，最后落得背锅侠的下场。 赵晓霜由衷敬佩周沫，“师姐，你不去读社科，真的屈才了。” 周沫笑笑，“拍马屁也不好使，你这周交的文献汇报，照样得按时。” 第320章 联合14 “啊？”赵晓霜怨声载道：“师姐，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你一说这事我就头大，我……交不了啊。” “交不了也得交，做多少交多少，”周沫说：“不能再惯着你了，次次都拖延，这可不是好习惯。” “咱儿都临时抱佛脚，你怎么没去管管她？”赵晓霜不满。 “沈导是临时抱佛脚，你是临时连佛教都抱不完，性质可不一样。” 赵晓霜垂头丧气，“那我加班搞吧。” 一旁安安静静的丁宁突然补刀：“晓霜姐，你少去几次酒吧，肯定能赶出来。” “去你的，”赵晓霜笑骂。 周沫一脸阴沉，“你还去酒吧呢？” “没有，”赵晓霜眼神不知道该飘向哪里，“丁宁开玩笑呢，开玩笑。” 周沫不信她，但也拿她没办法，“学业为重，花里胡哨的事少搞点。” “是是是，”赵晓霜笑着答应。 下午下班前。 周沫给韩沉发消息：今天是不是很忙。 韩沉那边没回复。 周沫确定，韩沉必忙无疑。 他如果有空，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她消息。 周沫又给张兰兰发消息，问她是否还在医院。 张兰兰说她已经出院回家。 周沫问她是否能当面谈谈起诉于一舟的事。 张兰兰没表态，只发来了她家地址。 下班时间一到，周沫匆匆出门。 打车去张兰兰家的路上，她顺道买了水果。 张兰兰家在东江市的兴泰区，地处东江西南角，在东江最外围，和邻市快要接壤，离市中心有些远。 张兰兰家所在的小区是棚改区，新翻修之后，小区很新，各种设施都很完善，连装修都有独特风格，比市中心的老旧小区好很多。 果然是国家惠民工程，这居住环境可比苑上居好太多了。 苑上居的房屋太过破旧，电线在楼间来回横飞，有的墙角堆得电线，都能筑好几个鸟巢了。据说苑上居要想翻新，的先把复杂的电路清理一番才行。 周沫按了门铃。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 来开门的，是张兰兰的母亲。 “您好，阿姨。”周沫打招呼。 “你好你好，快进来，”张母侧开身，让周沫进门。 周沫递上水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你太客气了，”张母接过，“次次来，次次都带东西，你也是个学生……” “没事阿姨，”周沫问：“兰兰呢？” “在她屋里呢，”张母指着沙发，招呼周沫说：“你坐，我去叫她。” 周沫走去沙发上坐下。 她无意打量张兰兰的家，但奈何张兰兰的家实在太小，两室一厅的布局，客厅只有一个两座沙发，旁边隔一个仅能一人通过的过道处摆着餐桌。 沙发到墙的距离太近，连电视都摆不了，一张茶几，就快要挨到对面墙了。 小家虽然拥挤，但布置很温馨，沙发套是卡通布艺的，茶几上还有花式的干果盘，和一套白瓷的茶具，客厅的窗帘有两层，一层是不透光的灰色混纺，一层是淡紫色轻纱。 显然，布置这家的人很用心。 张兰兰不情不愿被张母从卧室拉扯出来，她看一眼周沫，却不敢和她对视，垂着头打声招呼，“师姐。” “你们俩聊，我去泡茶，”张母端走茶几上的茶具，又对周沫说：“这里有干果，你看你喜欢什么，想吃什么随便吃。” “谢谢阿姨，”周沫道谢。 张母笑了笑，端着茶具去了厨房。 周沫拉过张兰兰，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 “身体现在怎么样？”周沫问。 张兰兰点头，“已经不流血了。” 周沫了解流产后的症状是如何，但她上过《妇科学》，课上老师讲过流产原理。 对于还在着床的胚胎，主要是通过药物或者物理手段，强行让胚胎从子-宫内膜上脱离，这样势必会造成子-宫内膜的损坏。 试想一下，你想去掉皮肤上的痣还得留个疤呢，子-宫内膜也一样，有伤口就有疤痕，有伤口就会流血。 “医生有没有说要休息多长时间？大家挺担心你的，都在问你去哪儿了。” “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们……” “没有，”周沫说：“我没说，沈导那边也没说，大家都不知道。” 张兰兰这才放心。 “关于起诉于一舟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张兰兰扣着沙发边，低头不作声，似乎很是为难。 “你不用纠结，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周沫说：“我只是想给你提供一条思路，正好我这边要和于一舟打他冒用我身份证注册公司的官司。他这人其实没多少钱，除了那辆保时捷，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如果走协商，你从他那边不会拿到一分钱赔偿。” 于一舟的人品她了解，住院费现在都还欠着医院，非要赖着让她去还。 张母端着茶壶出来，“小周同学，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 她给周沫倒杯水，搬来椅子坐在周沫对面，她说：“钱的事是小，可我们兰兰未婚先孕这事要被人知道了，她这学还上不上？以后还怎么嫁人？”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有时候我们还是要大胆地迈一步，追求我们的合法权益，让欺负我们的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忍让越多，越有人会得寸进尺。 “不行，”张兰兰摇头，“我做不到，我想好好上学，不想再想这些事了……”她声音陡然哽咽。 周沫无奈叹口气。 “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她只能给张兰兰提供一条出路，无法替张兰兰做决定。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有的人想息事宁人，有的人不甘吃亏，有的人不堪忍受流言蜚语，有的人誓死求一个公正。 都是个人的选择。 “对不起，师姐，让你白跑一趟。”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周沫说：“你有你的考虑，如果你真能放下，重新好好开始学业，也挺好。” 如果不想选择面对外界的舆论压力，就要与自己内心的委屈、不甘和自责等各种负面情绪和解。 无论哪种，都非易事。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打扰了，”周沫起身，“我先走了。” “我送你，”张兰兰也跟着起身。 “不用，好好休息吧。” 第321章 双赢 从张兰兰家出来。 周沫走在马路上，看着远处夕阳落下帷幕的天空，灰蒙蒙的，让人心里堵得慌。 她抬手打了车。 路上，她看一眼手机，发现韩沉回她消息。 他问：怎么了？肚子难受？ 周沫：好多了。 她大姨妈一般都是头一天最疼，第二天就好很多。 韩沉：现在还没下班，你呢？吃饭了吗？ 周沫：没有。我来找张兰兰了。 韩沉：怎么样？她起诉于一舟吗？ 周沫：不起诉。 韩沉：有点可惜。 周沫：我也觉得。 韩沉：不过能理解。 周沫：我也觉得。不过我觉得她应该再勇敢一点。当然，这是我的想法，她不是我，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我要被人这么欺负，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韩沉：有我在，你不会被人这么欺负的。 周沫：油嘴滑舌。就你欺负我最多。 韩沉：我怎么欺负你了？ 周沫：你…… 后面她说不出来。 她换了话题：你为什么觉得张兰兰可惜？ 韩沉：你给她提供的律师可是全东江最好的，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不是很可惜？ 周沫：有点。 这么好的律所，万事俱备的条件，不搭这个东风，以后再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到家。 周沫刚进门，沈盼便兴高采烈冲上来，一把抱住周沫。 “解决了，解决了，完美解决了！” “博简专利的事？”周沫边换鞋边问。 “对！” “就知道，”周沫笑说：“能让你这么开心，肯定是博简的事。” 她走去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说吧，怎么解决的？” “就是宋言说的那样，先把张思咏给开了，然后免费授权给博简，让博简继续和di谈。宋言还说，这次融资，他可以做主，也就五百万的小事儿。” 周沫喝着水，差点一口气呛住。 “五百万……小事儿？”周沫放下杯子，“他还能不能再凡尔赛一点。” “五百万对于rg来说，真小的不能再小了。博简融资的事，陆尧澄连看都不看，说明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好事啊，只要陆之枢苟得住，发展到二轮融资，不成问题。” 沈盼瞬间黑脸，“什么叫苟得住？注意用词好么？” 周沫：“博简小作坊式的经营，能融到五百万不错了，现在创业不好做，业务要能稍稍扩展一下，咬牙坚持到二轮融资，就算成功一大截了。” “希望能顺利吧。”沈盼也祈祷一切顺利。 “放心，只要rg不为难博简，东江就没有谁能为难它。” “你想说，这次和rg融资，rg或许能成为博简的保护伞？” “肯定啊，”周沫说：“就算陆尧澄不关注博简的事，宋言也会关注。别忘了，他昨天可说过咱俩，说我们不把他当朋友。有宋言在，不是给博简保驾护航？” “也是，”沈盼无法不承认，她也私心希望，宋言能拉陆之枢一把。 陆之枢真的太难了，这一路走来，难到让她心疼。 可她也有她的担心。 “我们这样……算不算利用宋言？” 周沫：“你是不相信陆之枢的能力？还是不相信宋言的人品？” 沈盼不懂，“怎么讲？” 周沫解释：“博简是陆之枢一手办起来的，融资之前，博简是不是一直在盈利？” 沈盼点头。 “公司都挣钱了还不能说明陆之枢的能力？”周沫说：“融资就是加大投入，既然陆之枢也有意融资，说明他有信心获得产出，肯定能给股东们挣钱，博简和rg都是双赢啊。挣钱的买卖，干嘛还要觉得宋言被利用呢？”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对宋言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周沫说：“你有什么想不通，干脆在群里问他，不就行了？” 沈盼想了想，为难道：“想不出来该怎么问。” “我帮你。” 周沫拿出手机，直接在群里问宋言：你觉得帮了陆之枢你亏不亏？ 宋言：亏什么？ 周沫：咱们的盼盼还因为你高抬贵手，放过陆之枢而觉得，让你受委屈了。 宋言：…… 周沫：你自己和她说吧。 宋言：不至于。@沈盼。 宋言又说：我这人，向来黑白分明，明辨是非，也不会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而且我们还是朋友，我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害朋友感情的事。还有，陆之枢可是京杭的明星经理，这种人我不信，我还信谁？话说他到底为啥跑来东江啊？ 沈盼发个无语的表情：我怎么感觉，你对陆之枢很感兴趣呢？ 昨天半夜就问她陆之枢的事，今天又和她强调陆之枢的个人能力。 宋言发来一个“嘿嘿笑”的表情包。 他说：我这个人比较八卦，好奇心也重，我就想知道陆之枢到底为啥放在明星经理的位子不要，跑来东江创业。昨天问他，他没说。 沈盼：…… 宋言：你打听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沈盼：感情你答应我帮陆之枢，就是想知道他八卦呢？ 宋言：难道你不好奇？ 沈盼：不好奇。 宋言：装吧。等着，你不去打听，我去打听，等我打听出来……可别求着我告诉你啊。 沈盼：老宋，你这么欠揍，你哥知道么？ 宋言发来一个吐舌头做鬼脸的表情，以作回应。 沈盼：你可真不像个副总。 宋言：我本来也不是当副总的料，我哥非给我按在这位子上的，要不是有他在我早跑路了。 沈盼：你怎么那么怕他？ 宋言：不是怕，是敬。 沈盼：？？？ 宋言：我其实挺没出息的，要能力没能力，要本事没本事，所以特别羡慕陆之枢那样有能力、有魄力的人。大学毕业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能干嘛，又不想上学，又不想上班，整天家里蹲，也不知道自己活着有什么意思。有一天，我屋子里突然飞进来一只小麻雀，东飞西窜的，想飞出去又不知道怎么出去，只能一次次撞窗户玻璃，我觉得挺有意思，就拖朋友弄了几只好养活的鸟来养，养着养着就上瘾了。 沈盼突然想起上次去绿岛，在进vr体验馆之前她们途径过一间花鸟房，搞得像动植物园似的。 第322章 通讯录启示 周沫看着群消息，也突然好奇起来：后来呢？ 宋言：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养了一屋子。 周沫：养鸟……这不是公园老大爷爱干的事么？你怎么还提前过起老年生活了？ 宋言：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周沫：怪不得你昵称叫“养花遛鸟人”…… 沈盼：二十出头就这么老派的人，你，我是头一次见。 宋言：我爸也和你一个想法。他看不惯我毫无志气的样子，恨不得用棍子抽死我，再把我那一屋子鸟全杀了。 周沫：…… 沈盼：…… 宋言：后来我带着我一屋子的小鸟离家出走了。 沈盼：带着鸟离家出走……闻所未闻。你怎么带的？ 周沫和沈盼脑补宋言两手提着几十只鸟笼的场景，怎么想，好像都不能实现。 宋言：我把它们都放生了。 周沫发个拇指哥，比了个赞：聪明。 沈盼：牛。 宋言：别说，还真有几只特灵性的鸟找见了我，我也因此认识了我哥。我和他也算不打不相识。当时我身无分文，坐在马路牙子上乘凉，刚好路边停一辆保时捷，车窗没关，我就想看看有没有吃的，搞一点。先说好，我真不是偷，实在是太饿了。 周沫发个偷笑的表情：没想到你以前还当过法制咖呢？ 宋言：-_-|| 沈盼：被抓了？ 宋言：就不能想我点好么？ 沈盼：你都偷东西了，还能想你什么好？关了几天？ 宋言：我没偷！在犯罪的边缘徘徊的时候，那几只有灵性的鸟找上我。它们落在了车顶上，我一高兴，忘了自己想偷东西。它们也算报了恩，给我从犯罪的边缘拉了回来，不过……也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它们在车挡风玻璃上留下了两坨鸟屎……车，刚好是我哥的。 周沫：？？！ 沈盼：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 周沫：这就是不打不相识？ 沈盼：我咋觉得陆尧澄是纯纯的大冤种呢，碰到你这么个大倒霉蛋。 周沫：后来呢？你咋处理的？给人卖身打工，挣钱洗车了？ 宋言：我以为他会让我掏钱洗车，或者生气发火给我揍一顿，再不济给我扔警察局去，结果都没有。他看我也挺狼狈，瑟瑟发抖还不敢看他，他抽了两张纸巾，自己把车擦了，还问我是不是想偷东西。 沈盼：你说实话了？ 宋言：说了，我这人撒不了慌。他又问我为啥要偷东西，语气可温柔了，我现在都能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他人又帅，又“亚撒西”，我要是女的，我感觉我能爱上他。他这么一关心，我心里面一暖，加上又困又饿又委屈，一时没绷住，当着他面儿哭了。后来他带我去吃饭，又带我去酒店洗漱换衣服，给我送回了家，还和我爸沟通了一番。我在网上搜了他的资料，发现他太牛了，就死乞白赖缠着他，让他教我做项目，一直到现在。 周沫：原来如此。 沈盼：你哥是不是也被你缠怕了，所以给你个挂名副总，让你自己一边玩去？ 宋言：差不多。他和我说，挣钱是不指望我了，我会花钱就行。 沈盼：哇哦！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即视感。 宋言：别胡说啊，我哥已经结婚了。他和我嫂子连孩子都有了，可不许造谣。前段时间，我看韩沉那个热搜挂了好几天，幸好韩沉只是大夫，影响也不大，我哥可不一样，他有啥负面新闻，和他相关的各个公司的股价可是受影响的。 周沫：[冷汗]什么叫韩沉是大夫，影响不大？影响很大好么！ 宋言：[打脑壳]口误口误。 周沫还在和宋言闲扯。 沈盼看完宋言发在群里的消息，问一旁的周沫：“你有没有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 周沫不解：“什么啊？” 沈盼：“宋言不会喜欢陆尧澄吧？” 周沫震惊脸。 沈盼：“你看，他把陆尧澄描绘的那么好，头次见面，全是滤镜，比偶像剧还偶像剧。他自己也说，他要是女的会爱上陆尧澄。” 周沫皱眉：“这样忖度他不好吧？要不咱问问？” 沈盼：“问了估计他也不会说实话。我刚才开了个霸总娇妻的玩笑，你看他多维护陆尧澄。” 周沫灵光一闪，“宋言之前说过，他暗恋过一个人，还没来得及表白……” 沈盼也反应过来，“对啊！这不就对上了么？” 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面面相觑。 可转念一想，周沫又咂摸出怪异。 “不对啊，宋言要喜欢陆尧澄，干嘛从我这儿买byt呢？” 沈盼捏着下巴，思考状。 终于，灵光一现。 “凭我这么多年看无数耽美小说和漫画的经验……故事的走向应该是这样的：陆尧澄是宋言的白月光，奈何陆尧澄不是弯的，宋言求而不得，只能另找他人聊以慰藉，消磨相思之情。所以，byt就是宋言和另一个男人用的。你不也说，艾滋在通讯录人群中高发么？byt可是最好的防护措施和手段。” 周沫反复思考一番，竟然觉得沈盼分析的很有道理。 “要不我们再观察观察？万一弄错了怎么办？”周沫可有过一次教训，“可别闹成上次韩沉一样，变成给人家造谣了。” “造谣咱肯定不会，宋言可是我们的朋友你会主动把这些事说出去么？” “肯定不会啊，”周沫说。 “这不就行了？”沈盼说：“剩下的，咱们就一点点观察，一点点找证据。等能确定之后，咱们约个地方，好好和宋言谈谈。现在的社会环境舆论对性少数群体不友好，咱们作为宋言的朋友，肯定得站在他身边，支持他、鼓励他大胆寻求真爱，不然博简这事他白帮咱们了。” 周沫在脑海里盘算沈盼的思路。 “行，我姑且相信你一回。咱们是立即行动？”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沈盼问。 “主意都是其次，关键是时间，咱俩都要上班，而且我明天还要去趟校本部，给我导师报账。” 第323章 不许放炮 沈盼惊喜：“这不是刚好？” 周沫皱眉，不解。 沈盼说：“东大校本部不是号称‘最美校园’么？你带他去转转呗，趁机东拉西扯一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再不济，你带他去东大附近的铭岳街，那边是东江有名的男同集结地，带他过去看看他反应。” 周沫存疑：“行么？” 沈盼：“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沫正想，万一不是怎么办。 沈盼直接在群里问宋言：明天有空没。 宋言：有。做什么？要帮忙？ 沈盼：明天沫沫去东大本部校区报账，那边有点远，你送她一下呗。 宋言：没问题，几点？ 沈盼捣了捣周沫，“几点？” 周沫在群里发：早上九点。 宋言：从湘滨雅丽出发？ 周沫：嗯。 宋言：ok，正好我也在湘滨新城。 沈盼疑惑：“什么意思？他在咱附近的湘滨新城？” 周沫：“是，他在那边有套房。” 沈盼：“这人真是，狡兔三窟啊，哪儿都有他的家。” 周沫：“哪儿都有他的家，但感觉哪儿都不是他的家。” 沈盼疑惑看她。 周沫提醒：“你忘了？他五一都一个人住在绿岛，没回家。” 沈盼恍然大悟：“也是啊，这人真是！还八卦陆之枢为什么从帝都跑出来呢，他自己还不是一身的秘密。” 周沫：“他不回家，陆尧澄也不指望他工作，估计他才会无聊透顶。” 沈盼：“他不是还有翼天么？” “宋言是副总，翼天肯定有专门的职业经理管理，他不用操太多心。估计陆尧澄也不放心他全权管理翼天。” “有道理，如果不是无聊透顶，他会找咱俩交朋友？” 周沫：“既然都说是朋友了，宋言就不能不管他。咱们这个年纪，再谈交朋友，真挺难的，尤其难得遇上宋言这样至纯至善的人。明天就算帮不了他什么，带他出去走走也行。” “可惜了，明天我要上班，不然我也想去东大本部校区转转，一直听说那边有各种美食，还有学生商场，东西又便宜又好，校园里还有天鹅湖，据说那边真有黑天鹅，我还没见过黑天鹅呢。” “我见过，”周沫说：“羽毛黝黑发亮，脖子修长，是挺好看的。下次等你休息，我带你去看。” “好。” 晚上睡觉前。 周沫给韩沉发信息：回家了吗？ 韩沉：在路上。 周沫：又这么晚下班？ 韩沉：凌越彬有事，帮他值了半天班。 周沫：[玫瑰][玫瑰][玫瑰]表扬你。 韩沉：表扬我什么？ 周沫：助人为乐。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韩沉：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不是正常人？ 周沫：正常人都有好朋友，你呢？ 韩沉：…… 周沫：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上次刘凯父亲住院，是凌越彬帮忙调的床，这次你帮他。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深了。他人也很热心，应该是个不错的朋友。 韩沉：他是挺好的。 周沫：看吧，连你自己都觉得。 韩沉：嗯。 周沫：太晚了，你路上小心点。 韩沉：已经进小区了。 周沫：你晚饭吃了么？没吃的话稍稍吃点东西再睡，不然饿的难受。 韩沉：知道了。老婆。 周沫看到最后两个字，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她回：我先睡啦。 韩沉：嗯，快睡吧，都十二点了，明天还要上班。 周沫：886。 …… 翌日。 周沫早上下楼时，宋言发来微信消息，说他已经到小区了，问她要不要把车开进来。 周沫回：不用，我马上出去。 宋言：门口等你。 周沫出门时，沈盼还在厨房收拾，她打招呼说：“我走了。” 沈盼连忙从厨房出来，“别忘了咱们的计划。为帮老宋，在所不辞。加油！” 周沫无奈笑笑，这就是中二少女的风格么？ 小区门口。 扎眼的保时捷911明晃晃停在小区大门正对面，周沫扶额无奈，这人怎么感觉比于一舟还爱显摆呢？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沫刚拉开保时捷的车门。 “周沫！” 不远处突然传来于一舟的声音。 周沫合上车门转身，没好气地看向于一舟，眉头紧锁，“你还敢来找我？” 于一舟看一眼旁边崭新的保时捷911，回道：“我怎么不敢来找你？倒是你，又有新欢了？” “这是我朋友，你最好放尊重点，”周沫警告。 于一舟轻蔑地笑一声：“别装了，韩沉再好不就是个大夫，除了稳定也没什么其他优势，挣的钱还没我挣得多，你踹了他，我一点不惊讶。” “有事说事，别瞎猜我和韩沉的事行么？”周沫怒了。 “行，”于一舟流里流气点点头，“是不是你逼张兰兰和我分手的？” 周沫目光讶异，只觉得震惊，之后又觉得搞笑。 “你把张兰兰害成那样，你觉得她还不想和你分手？”周沫怀疑于一舟的脑子被驴踢了。 “不就是个孩子么？没了再怀不就行了？” 周沫听的气血直往天灵盖涌，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她住院，你有去看过她吗？你推她害她流产，有没有一丝丝愧疚？她身心受折磨的时候，你有想过给她安慰，哪怕把医药费掏了呢？” “孩子又不是我逼她怀的，她说可以不戴t……” “渣男！闭嘴吧你！”宋言推门下车，箭步冲上来，一把将于一舟推了三米远。 “上车，”宋言拉开车门，“和这种人你废什么话？” “关你屁事？”于一舟叫嚣。 “啪——” 宋言反手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清晨，连小区门口岗亭里的保安都被声音惊动了，还从窗户里伸着脖子看过来。 保安冲他们吼道：“什么动静？城市可不许放炮啊！” 周沫三人愣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宋言那一巴掌过于清脆响亮，保安误以为是放炮声。 偶然出现的插曲，让周沫有点想笑，但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又让她笑不出来。 “你竟然打我？”于一舟揉揉脸，怒目而视盯着宋言。 宋言不理他，拉开车门将周沫推进去。 合上车门，转身又给于一舟脸上一拳，直接把于一舟打了个趔趄。于一舟没反应过来，没站稳摔在地上。 第324章 喜剧人 宋言还不忘对岗亭的保安大声汇报说：“大叔，这次没放炮。” 于一舟从地上爬起来，怒目圆睁，作势就要冲上来。 宋言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飞。 没错，是踹飞了。 于一舟在空中飘一下，才落地。 周沫全程震惊地看着宋言。 就见于一舟捂着肚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宋言狠狠地指着他警告说：“我可是跆拳道黑带，和我动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以后走路长点眼睛。” 于一舟怔一下，身形瑟缩，不敢作声。 宋言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车飞了出去。 周沫甚至连安全带都没系好，人直接被惯性按在椅背上。 “你慢点儿开，”她紧忙将安全带插好。 “慢不了，气，”宋言说：“头次见这么理直气壮的渣男。” “没想到你还挺义愤填膺的。” “是个人都看不起他做的那些事好么？根本不像个男人。”宋言气急。 “额……”周沫本想说，这件事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想想宋言揍了于一舟，也顺手帮她出了口恶气，真挺解气、挺痛快的。 “你怎么认识的这种人？韩沉也没管管你？”宋言突然吐槽。 “……” 宋言看周沫不说话，又问：“怎么，我说错了？” “……”周沫依旧未言。 “让你朋友长点心吧，这种男人得不好死。” 周沫无奈，又有点忍俊不禁，“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热心肠呢？” “我什么时候不是热心肠了？” “嗯，感谢宋大侠刚才仗义出手，”周沫说着，还给宋言抱拳作个揖。 “还有呢？”宋言问。 周沫不解：“还有什么？” “夸我的话啊？”宋言说：“刚才我那一掌，一拳，一脚，不帅么？” “额……帅，帅，”周沫尴尬回应。 这怎么还臭美上了呢？ 宋言对周沫敷衍的态度十分不满意，“怎么，我不是韩沉，你对我就没有滤镜加持啊？” “……”周沫无言以对。 “行吧，看来咱们只能做浮于表面的朋友了，”宋言说。 “……”周沫黑脸：“你戏真多。” “谢谢夸奖。” “……”周沫冷汗脸：“脸皮也够厚。” “那可不，脸皮薄，怎么能混到rg的副总。” 周沫真心服了他，越说他染坊越开越大了。 “对了，刚看你力气还真不小，你不会给于一舟揍坏吧？他那人，有点小伤小碰，指定要讹人。” “没事，就招呼那几下，顶多青一块肿一下，我也不是专业练武的，还能给他废了不成？” 周沫疑惑：“你不是说你跆拳道黑带么？” “吹牛皮的话你也信？”宋言无奈摇摇头：“吓唬吓唬他而已。我还怕他一个不要命，反应过来把我给伤了呢。” 周沫满脸黑线：“看来是我单纯了。” “不过我也不算完全说谎，小时候真学过两天跆拳道。” “小学组黑带？”周沫开玩笑。 “不是，就学过两天，真是两天，”宋言说：“第一天报到，第二天上一半逃学，再没去过。” 周沫感觉自己像听了个冷笑话，嘴角尴尬抽搐两下，“你可真是……诚不欺我。” 属实没想到，小学组黑带都算高看他了。 转念想到沈盼探口风的安顿，周沫觉得这是绝佳时机。 她问：“你小时候这么调皮，还逃课，长大了又离家出走，现在过五一还不回家……是不是太不听话，被赶出家门了？” “没有，”宋言说：“打小，我爸妈就不怎么管我，从小到大我都是散养。他俩是真爱，我是意外。我上小学之后，他俩就天南地北，国内国外去旅游，想起我了，一个月给我打一次电话。” 周沫皱眉，完全无法理解，“他们是科考学家？” “没有，就是钱多，烧得慌。” “……”周沫被这种凡尔赛语言吓到，怪异的目光投向宋言。 宋言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干嘛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宋言一时咋舌，“说谁神经病呢？” 他解释道：“我爸妈是好几家公司的小股东，每年靠分红就能活的很滋润。不然我也不会被他们养成废柴。我小时候还是挺有上进心，挺努力的，你猜我妈怎么说，她说：儿子，你学习不用这么用功，没用的，你就是博士毕业，每年挣的那三瓜俩子儿都没你爸一半股票分红多。” 周沫嘴角微微抽搐，“究极凡尔赛，我有被狠狠地伤到。” “真没凡尔赛，我还羡慕你是博士呢，”宋言说：“我只是想说，以前的我也是大好青年一枚，可惜，摊上了不靠谱的爸妈。” “这么说，你一事无成，全赖父母了呗？” “差不多，不是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七八十。我高考那个月，他们说不出去玩了，陪我参加高考。结果高考前一天晚上，他俩出去搓麻将，半夜两点才回来。早上谁都没起来，也没人叫我，我们仨一起睡过头了，我也错过了第一门语文考试。” “……”周沫惊愕，“就没别人叫你？你爸妈不在家，家里总请了别人照顾你吧？再不济，闹钟总该定一个吧？” “我爸妈想着他们在家，就给家政阿姨放了假，”宋言说：“我想着我爸妈应该会叫我，就没定闹钟。” 周沫真心佩服这一家三口。 “后来呢？你怪他们吗？” “当然不怪啊，”宋言说：“我也不是没考上大学，就是考了个三本。我爸妈还挺高兴的，说我缺考一门，竟然还能有学上，挺好。” “叔叔阿姨真豁达，这要是我爸妈，我腿可能都要被打断。” “我爸妈对我要求向来不高，有句话不是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我爸妈不这么想，他们觉得，都有现成的鱼了，干嘛还要费力学打鱼。对我的教育也是，他们给我灌输的思想就是，家里有钱，会花就行，干嘛要学挣钱。” “我以为我已经够被家里溺爱了，没想到你更比我更甚。” 宋言笑笑：“你是女孩，女孩就要富养。我是男的，一点苦没吃过怎么能行？这不，后来就遭报应了么。我爸妈入股的几个公司，后续经营不善，赔了，我家也一落千丈。我爸这才开始着急，让我出去找工作。我当时大学毕业，一路都是混过来的，啥啥都不会，啥啥都不想干，成了家里蹲。” 第325章 注重形象 “所以后来你无所事事，才养起了鸟？” “嗯，”宋言：“我这辈子唯一有成就感的事大概就是养了那么多鸟，一只没死，还把它们全部放生了。” 周沫点点头，“确实挺有成就感。” “当时我爸可不这么想，他恨不得把我和鸟一起扔出去，”宋言说：“那段时间我和他闹僵了，想不开。明明是他们告诉我，做什么都不用努力，家里给兜底，到头来又逼我努力。我心里特别委屈，觉得是他们毁了我。” “现在呢？还怨他们吗？” “早不怨了，”宋言说：“我从死皮赖脸求着我哥教我做生意，做投资开始，就不怨了。人活在世，本来就应该靠自己。我和我哥学了不少东西，也赚到钱了，干嘛还要怨他们？” “那你五一怎么不回家？宁愿自己一个人。” 宋言叹口气，“我家里没人在啊，自从我们家经济状况好了之后，我爸妈又满世界去玩了。” “……”周沫一时无话。 这样的父母，大概这世上，也就这么一对了。 东大校本部门口。 宋言问：“车能开进去么？” 周沫：“能，不过好像要收费。” 宋言说：“你们学校还挺好，我上学的时候，学校严的要命，别说不让外面的人进去就是学校的学生，出个门还得先和导员请假，一天天就知道抓卫生。垃圾桶不能有垃圾，床上不能有人，桌上不能放书，说的就是我们学校。” 周沫忍俊不禁，“军事化管理呐。” “不，非人类管理才对。” 周沫被逗笑，车牌被摄像头识别，栏杆打开，车子开进学校。 “一直往前走，”周沫指路：“前面第二个路口右转，走到底，有停车的地方。” 宋言听着指挥，将车开到周沫说的停车位。 两人一起，推门下车。 周沫埋头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我进去送报账单，你和我一起进去，还是在这儿等？” 宋言抬头看了眼天，又看周围一圈，空旷的停车场连个多余的树荫都没有。 “我和你进去吧，一会儿太阳起来，别给我晒黑了。” 周沫笑说：“你一个大男生，还怕晒黑？” 宋言：“怎么不怕？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我也是很注重形象的。” “注重形象干嘛？勾搭小姑娘？”周沫半开玩笑问。 “瞧你说的，”宋言眉眼弯弯，“就不能是小哥哥？” “……”周沫愣住。 宋言得逞一笑，“开个玩笑，怎么，你还当真了？” “没有，”周沫干笑应付两声，“进去吧，外面是挺热的。” 周沫报账的地方，是整个东大用于行政办公的“荣鑫楼”。 大楼一共十层，占地面积有六千多平方，大楼分三部分，整体是浅橘色，楼边刷白边，楼顶是黑瓦，庄严又有点活泼。主楼坐北朝南，侧翼是两个副楼，有点像老鹰的翅膀。 主楼和前面的大广场平台有坡度，所以在设计的时候，正对广场的入口要上小几十层台阶才能到达主楼的一楼。 周沫气喘吁吁上楼，进了旋转门，她问保安，财务窗口的位置。 保安给她指了一楼的办事大厅的财务窗口。 宋言在她身后吐槽，“这不是你学校么？怎么连地方都找不到，还要和别人打听？” 周沫一个白眼：“这楼今年刚投入使用，我也头一次来。” 宋言：“东大这么有钱呢？修这么大的楼。” “jyb直属高校，你说呢？” “直属高校又怎么了？不是照样求我哥捐款。” “……”周沫又被扎一刀，“又开始凡尔赛了哈。” 宋言：“本来就是。” 周沫不想理他，找了财务窗口，按照工作人员指示，整理完各种发票，一一用胶水粘好，等财务人员确认无误，完成投递。 “请问下，这钱多久能报下来？” “一个月左右，如果系统出故障，就要两个月了。最近系统不稳，故障问题没法预测。” “哦哦，好的，谢谢啊。” “不客气。” 周沫从窗口离开，心说，今天这财务态度还挺好，也没什么人排队，要是放往常，指不定要被财务的人骂成什么样。 “好了吗？”宋言见她过来。 “好了，”周沫说：“现在还早，既然来我们学校了，要不要去逛逛？” “可以啊，”宋言说：“我还是头一次来东大呢。” 周沫笑笑，“你吃早饭没有？要不咱们去美食城看看？” “行，正好我没吃早饭。” 两人一拍即合，周沫带宋言去了东大的美食广场。 整个东大本部校区有五个食堂，其中最大的食堂就是美食广场，虽然只有一层，但有近上百个窗口，包含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小吃美食。 刚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烤肉香味，一下刺激了人的味蕾。 连周沫这个吃过早饭的人，都疯狂分泌口水。 “想吃什么？我请客。”周沫问。 “我看看，”宋言背手，沿着长长的过道边走边看，“这个，酱香饼，好久没吃过了。还有这个，烤鸡翅，来两串。那个冰粉，也来一份，还有……” 他嘴没停过，点了一堆。 周沫跟在后面结账。 好家伙，结完账，周沫一算，宋言这顿早饭吃了她快五十块钱。 周沫心说，他还真不客气。 她和韩沉吃小馄饨，两个人才花了三十出头。 等挨个把宋言点的东西拿齐，已经半小时后。 宋言边拿边吃，都还有好多，他拿不了，周沫主动帮他拿了一些，两个人四只手，满满拎着各种打包袋。 宋言狼吞虎咽啃着饼，“你也吃啊，随便吃，东西多着呢。” “我吃过早饭了。” “我一个人吃多没劲啊，一起呗，这些都是小吃，也不顶饱，不占胃。” 吃到胃里的东西哪有不占胃容量的，周沫被宋言的说辞逗笑。 “行，看你点这么多，也吃不完，陪你一起，”周沫也不推脱，反正钱是她掏的。 宋言从自己手里其中一个打包袋里拿了鸡翅，将剩余一个鸡翅和打包袋一起给周沫。 “你吃这个，肉，全是蛋白，不容易长肉。” 周沫接过，瞧着金灿灿的烤鸡翅，食欲大增，她正要咬一口。 “等等。” 第326章 偶遇韩济 宋言叫停。 “怎么了？”周沫开玩笑：“不让我吃啊？” “不是，”宋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拍几张照片。” “拍照片干嘛？” “让沈盼也看看啊，馋馋她。” “……” 宋言咔咔拍两张，顺手发到三人“都是姐妹”的群里。 周沫心说，宋言怎么比她一个女生还婆婆妈妈像女生。 两人拎着满满当当的小吃，边走边吃。 周沫说带宋言去看天鹅湖。 宋言嚼一口酱香饼，还没咽下去，囫囵着开玩笑说：“不会你和韩沉还没去过吧？” 周沫愣一下，“真没有。” 宋言：“那我不去了，韩沉吃醋了怎么办？我这刚躲过陆之枢，别回头让韩沉给我揍一顿。” “你可是陆尧澄的兄弟，谁敢揍你啊？”周沫笑问。 “话不能这么说，男人最恨头戴绿帽子了，我哥当年……”宋言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周沫好奇看他，“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宋言说：“我就想说，你还是小心点，别让韩沉吃醋了。” 周沫被逗笑，“你怎么像个老妈子，谁的感情事，你都要关心一下。” 宋言：“我这是好言相劝。前段时间你又不是没听过，心外科陆医生和我哥差点动手的事。” 周沫：“那还不是因为你哥先挑事，惹了人家的人。” 宋言：“所以我才说，有前例摆在前面，你要小心。可不是谁都愿意卖我哥面子的，得分人分事儿。” “嘁……说的那么玄乎，”周沫不信，“天鹅湖还去不去了？” “天鹅吃饼么？要不咱买点面包？”宋言问。 “吃，杂食动物，什么都吃。” 天鹅湖位于东大本部校区的东南角，要去那边还要路过经信楼。 路过经信楼时，路两边的树上全拉着横幅，标语全是什么“欢迎帝都专家莅临指导”，“欢迎帝都政法大学××教授”……之类的。 经信楼前的楼梯还铺了红毯，教学楼前空地的中央摆着十米长的巨型展板，上面印着“第十四届政经交流峰会开幕仪式”的大标题，展板两旁有两排巨型气球，地上全是细碎的礼花，显然“开幕式”刚举办完。 周沫路过，看到浅蓝色的背景板上全是签名，不禁吐槽：“搞得和电影节开幕一样。” 宋言抬头，也看到了经信楼前的恢弘场面，“都这样，形式主义。” “我们从楼里穿过去，能近点儿。”周沫提议。 “走。” 两人踩着红毯而上，绕过巨型展板，进了经信楼。 经信楼一楼的大厅熙熙攘攘都是人，清一色的正装，面容稚嫩。 不用问，周沫都能看出来，绝对是学校拉来，当志愿者的学生。 “请这边签到。” 签到处的工作人员以为周沫和宋言是来参加峰会的。 “我们路过，不是……” 周沫尴尬解释，话还没说完，前方突然有人叫她。 “周小姐？” 周沫抬头。 “二哥？” 是韩济。 宋言还在周沫身后啃饼，抬头见一个文质彬彬的帅气男人走过来，他凑到周沫耳边小声问：“你认识啊？” 周沫：“韩沉的二哥。” 韩济上前，目光在周沫和宋言身上来回逡巡，打量一番后，他问：“你们这是……” “我朋友，宋言，”周沫介绍道。 “宋言……好熟悉，”韩济仔细观察宋言面容，并没印象。 “我哥是陆尧澄。”宋言提醒。 “想起来了，你就是陆尧澄身边的宋言，”韩济笑着礼貌伸手，“宋总你好。” 宋言腾一只手出来，和韩济握了手，“幸会。” “宋总是代表rg来参加峰会？” 宋言愣一下，“没有没有，我过来玩的。” 韩济蹙眉，对宋言口中的“玩”产生疑虑。 周沫解释：“我俩过来办事，准备去经信楼后面的天鹅湖转转，他不是来参会的。” “原来如此，”韩济的目光不自觉又锁在宋言身上，只余警惕。 “韩教授，会议马上开始，院长请您入席。”一个学生忽然跑来叫韩济。 “我马上过去，”韩济转头又对周沫说：“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二哥再见。”周沫礼貌打招呼。 等韩济进了会场，周沫带着宋言穿过经信楼，从楼后门出来。 宋言凑到周沫身边，说：“韩沉这个二哥是干嘛的？” “帝都政法大学的老师，”周沫余光看他，问：“问这个做什么？” “他看我的眼神感觉怪怪的。” 周沫蹙眉：“你出现错觉了吧？” 宋言：“真的。” “他和你无冤无仇的，干嘛怪怪地看着你？”周沫问。 宋言捏着下巴，冥思苦想状，“他不会以为我和你有什么吧？” 周沫皱眉：“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宋言：“人是韩沉的二哥，心肯定向着韩沉。” 周沫还是不信。 然而宋言的嘴就像开了挂一样灵验。 十分钟后。 周沫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韩沉。 周沫有点惊讶，她接通电话。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不忙吗？”这还没到午休呢，而且上半天是最忙的时候。 “你和宋言在一块儿？”韩沉声音急促。 “嗯，”周沫看一眼宋言，他正捂着嘴偷笑呢，周沫瞪他，她又问韩沉：“你二哥告诉你的？” “嗯，”韩沉问：“你怎么和宋言去东大本部校区了？” 周沫想起沈盼的主意，又看了眼宋言，继续讲电话：“我过来报账，蹭了宋言的车。” “这样啊……” 韩沉那头突然陷入沉默。 宋言在场，周沫也不能和韩沉直说，这次来东大，主要是调查宋言性取向的。 然而周沫知道，韩沉要么在胡思乱想，要么在做心理斗争。 “也不怪你误会，怪我，”周沫先道歉，“昨天没提前和你沟通。” “嗯，以后提前告诉我。” 还行，韩沉一如既往好哄。 “你还上班呢，别耽误了正事，晚上回去，我老老实实和你汇报，行不行？”周沫撒娇问。 “行，晚上你来找我。” “好。”周沫想，只要韩沉不误会，不生气，她哄他也行。 眼见通话要结束，宋言凑到周沫手机话筒旁，说：“兄弟，你可别误会啊，昨天我好不容易给陆之枢解释清楚，今天这又轮到你了。” 第327章 通讯录实锤 韩沉：“……” 宋言：“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和周沫、沈盼，就是朋友，你和陆之枢，一个大夫，一个明星经理，我拿什么和你们比……我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谁能看上我啊？” 韩沉：“……” 周沫差点笑出声，她对韩沉说：“听见了没，放心了吧。” 韩沉：“他，挺有意思的。” 周沫：“是吧，要不我和沈盼怎么会想和他做朋友。” 别的不说，就图一乐呵。 韩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周沫：“中午我回学院，下午要去学院。” 韩沉：“下班我去接你。” 周沫：“行，下班我等你。” 两人这才不舍的挂了电话。 “看见了吧，”宋言一副成竹于胸的表情，“真让我给说对了。” 周沫点点头，“你厉害。”她是真佩服。 宋言一脸的得意洋洋，“好歹我也跟在我哥身边这么多年了，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周沫：“向你学习。” 宋言掏出饼，掰成小块儿，往湖边撒一把，立即有野鸭和锦鲤游过来，湖中央的几只黑天鹅看到，成双成对，火速往湖边赶。 “你说这人成双成对的，天鹅也一对一对的，我一个单身狗，干嘛要来这儿虐自己呢？”宋言扭头问周沫。 “呃……”这话周沫还真不好接。 “好像也不对，”宋言说：“沈盼和陆之枢分手了，应该也算单身狗吧？” “要不你俩凑一对儿？”周沫开玩笑说。 “别别别，沈盼还是算了，我宁愿找个男的。” “嗯？”周沫惊讶。 “我怕陆之枢真提到来见我，”宋言将饼全部丢进湖里，他拍拍手，转而对周沫说：“昨天和陆之枢签完约，他单独找我唠了会儿。” “谈什么？关于沈盼的事？”周沫问。 “不然呢？”宋言说：“不过他人也够直接，我也喜欢直接不绕弯子，他上来就问我喜欢不喜欢沈盼。” “你怎么回答的？” “如实回答呗，”宋言说：“我认识你俩，纯属巧合，相谈甚欢，相处甚好，就这些，没别的。陆之枢和韩沉把我想太复杂了，不是所有异性相识，都非要发展出男女关系不可，大家开开心心做朋友不好么？” “一样的想法，”周沫说：“我和沈盼一直都觉得，你人不错。你拿我们当朋友，我们也不想拿你当外人。” “这就对了，”宋言说：“人和人之间的朋友关系不都是处出来的么？要我说，哪天韩沉和陆之枢有空了，我攒局，你和沈盼把他俩约出来，咱们五个一起吃个饭，搞个杯酒释嫌。” “你是闲的太无聊，找人陪你吃喝玩乐吧？”周沫打趣着，一针见血戳穿宋言的心思。 “嘿嘿，”宋言尴尬笑笑，“被你发现了。” “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你要不是太无聊，怎么会在马路边和我和沈盼打招呼？” 他们一开始可一点都不熟。 “是啊，我是太无聊了，”宋言说：“别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忙，就我，一天不知道做什么。” “没事干，那就找事干呗。” “找什么事？” “你不是单身？谈个恋爱也行啊，找个女朋友，保管你忙起来。” “算了，有点不想。” “为什么？” “这儿，有人，”宋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里有人，再找别人，不是耽误人家姑娘么？” 宋言看向湖对面，目光远眺，他望着湖对面的一排柳树失神。 周沫从宋言的话语里听出一丝悲伤和自嘲，这是在乐天又活泼的宋言身上，十分少见的情绪。 “方便详细说一下么？”周沫说：“有些事可能说出来，心情会好受一点。” 宋言摇摇头，“不能说。” “为什么？” “不是所有感情都适合呈现在阳光之下。有些暗恋，就让它埋在心底吧。” 宋言陡然豁达，却让周沫迷茫了。 她反复揣摩宋言话里的意思，但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是所有感情都适合呈现在阳光之下…… 她反复咂摸这句话。 最后得出结论——该不会让沈盼猜对了吧？ 周沫迫切想进一步求证，她问：“学校后面还有个铭岳街，有不少好吃的饭馆，一会儿去那边吃个午饭？” “你说那个‘南通一条街’？” “你知道？”周沫再次震惊。 以前网络还没这么发达的时候，在东江本地的一个论坛里，有个专门的板块叫“南通一条街”。 里面全是本地男性性少数群体，他们在板块里发帖求偶求交友，多数地点都约在铭岳街，所以铭岳街也被称为现实的“南通一条街”。 后来论坛随着互联网变迁，经营不下去，关站了，但铭岳街的名号却一直保留下来。 不是圈内人，基本不知道“南通一条街”的事，周沫知道，还是因为周正，他做艾梅乙防治的，经常会打入这些性少数群体内部做调查。 “我东江本地人好么？东江哪有我不知道的？”宋言自信道。 周沫神色异样，越发警慎地打量起宋言。 …… 回到办公室之后，周沫一直和沈盼沟通今天从宋言处打听到的事。 沈盼：他连“南通一条街”都知道？这不是实锤了？ 周沫：“南通一条街”，我还是从我爸那儿知道的呢。 沈盼：我都不知道铭岳街有这个名号。 不得不说，宋言是通讯录的嫌疑，有点太大了。 虽然周沫也不想揣度他，但仔细一想，也挺心疼宋言，替宋言惋惜。 周沫：爱而不得，才最难受。 沈盼：是啊，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结婚生子……要命。 周沫：你觉得陆尧澄知道么？ 沈盼：应该不知道，不然他怎么还能把宋言一直带在身边？陆尧澄对我们闻总特别上心，你看他，送了多少东西给闻总。天生有个风吹草动，他扔下手里的活儿就来了，对闻总肯定不会是假的。他要知道宋言的心思，肯定会支开宋言。 周沫：也是。现在怎么办？ 沈盼：找个合适的时机，让宋言主动摊牌。 周沫：什么时机？ 沈盼：没想好。这话太难开口了。 周沫：1 第328章 不许闹 下班后。 周沫在工位上收拾东西。 赵晓霜正忙着准备汇报用的ppt，她遇到一处难点，指给周沫看。 周沫看了眼之后，思考许久，“头次见这种嵌套了这么多方法的降维。” “它这步是用牛顿迭代求参的么？” 周沫犯难，“咱们也不是学数学的，这问题超纲了。” 赵晓霜：“刘凯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 周沫：“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要不你问问沈导？” 赵晓霜：“沈导请假了。” 周沫：“她出国还没回来？” 赵晓霜：“出国？我早上去找她，褚老师说，沈导重感冒，请了病假。” “病假？”周沫疑惑：“她不是说出国参加女儿的婚礼？” 赵晓霜凑到周沫耳边，低声说：“听褚老师说，沈导的女婿两三年前就在国外出事了，人死在荒郊野岭，现在也没找到凶手。” 周沫目露震惊。 “那她女儿……” “她女儿没事，”赵晓霜说：“沈导一直想让她女儿回国，她女儿想找到杀害自己未婚夫的凶手。这事就一直瞒着沈导，还骗沈导说要结婚了。” “这……” “要不说国外比较乱套呢，听说沈导的女婿是被乱枪打死的。” 周沫只觉得惊悚。 之前总在新闻上看到m国的枪击案众多，但都当个新闻，看过就是过眼云烟。 可真当出事的人，变成离自己如此近时，又是另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导估计一时半会，也上不了班了，我还是求助一下刘凯吧。”赵晓霜说。 “行，他解决不了，我再给你想想办法。” 话刚结束，手机传来一阵铃声。 是韩沉。 周沫接通，惊喜道：“你下班了？” “嗯，马上到你学院。” “我马上出来。” 周沫匆匆挂了电话，对赵晓霜说：“我先走了。” 赵晓霜看她神采奕奕的模样，猜道：“又和韩医生去哪儿约会！” “不告诉你。”周沫收拾好东西，冲赵晓霜挥挥手，离开办公室。 健康管理学院门口。 周沫刚出楼门口，就见门口停着的那辆蓝黑色宝马。 她拉开车门上车。 韩沉问：“想吃什么？去外面吃还是自己做？” 周沫：“自己做吧。” 韩沉：“行，先去买菜。” “我来导航，”周沫说：“附近便宜又新鲜的菜市场，我门儿清。” “行。” 周沫导航到离世纪嘉苑五公里左右的一个菜市场，正好他们回去路上顺路经过。 她连停车的地方都计算好了，那边附近有免费停车场。 两人下车，手牵手进了喧嚣的菜市场。 这个点买菜的人有点多。 韩沉放开周沫的手，改为让她在他前面走。 “这样不容易撞到人，我在你后面还能护着你。” 周沫浅浅一笑，“你还挺细心。” 两人逛了好几个菜摊，周沫货比三家一番，在其中一个菜摊买了菜。 “你家里，肉，鱼还有吗？”周沫问。 “都没了。” “那我再切一斤牛肉，买条鱼。” 两人一起买完菜，韩沉拎着所有东西放进后备厢。 周沫重新坐在副驾驶上，再次感觉出一丝异样。 等韩沉上了车。 周沫问：“你的车，之前谁坐过？” “凌越彬，”韩沉惊讶：“你怎么知道？” “座位有被调整过，”周沫扭了扭身子，重新感受一番，“角度没变多少，但还是感觉不一样。”上车时候，周沫就感觉到了。 韩沉真是服了她。 “看来你就是传说中的‘豌豆公主’。” 周沫一脸的小傲娇，“不要企图在我面前耍花招，副驾驶一点点的改变，我都能感觉到。” 韩沉开玩笑说：“我送凌越彬回趟家你就意见这么大，你还和宋言去逛东大呢，还被我二哥抓了现行，我还没说什么。” 周沫仔细端详他，笑着问：“吃醋了？” 韩沉：“不敢。” 周沫欺身抱上他胳膊，扯了扯他，“你说实话。” “没有，”韩沉说：“就小小的担心了一下。” “嘁——”周沫嗤之以鼻，“不说实话。” 回到家。 周沫拎着菜进了厨房，韩沉紧随其后。 “忙一天了累吧，”周沫说着，拧开水龙头洗手：“你去休息，我来做饭。” 韩沉与她并肩站在洗碗池前，伸手和她一起洗手。 周沫愣一下，“去休息啊，不累吗？” “累，”韩沉洗完手，抽了擦手纸将手擦干，转身从周沫身后抱住她，“想抱你一会儿。” 周沫无语，扭头看他，“我以为你想帮我做饭呢。” 韩沉探身吻一下周沫耳珠，“怕不洗手，你嫌弃我，不给我抱。” “好了，”周沫想解开韩沉环在她身前的手臂，“别耽误我做饭，咱做完饭再腻歪，行不？”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不耽误。”韩沉不同意，没撒手。 周沫却被他的话逗得耳朵发热。 “你这样，我怎么做饭？” “随便做，做成什么样我都吃。” 周沫无奈，只能任由他抱着。 可韩沉哪是安分的人，抱了一会儿，手就不老实了。 周沫扯肘捣他一下，韩沉完美避开。 “别闹。”周沫说。 “没闹。”韩沉答。 周沫受不了腰际的痒，稍稍挣扎，企图挣脱。 韩沉却顺势而上。 周沫吃痛，微微“啊”一声，她转身瞪韩沉。 韩沉衔笑，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做坏事，似乎还带着一抹得逞后得意的笑容。 周沫锤他胸口，将人搡开，“你，老实点，不许再闹。” 韩沉没再闹，依旧带着笑：“行，不闹了，吃完饭再闹。” 周沫微微咬牙，却带着无可奈何的笑。 韩沉被周沫赶出厨房，他去洗漱，周沫继续在厨房忙活晚饭。 周沫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韩沉从洗漱间出来。 洗漱间的洗衣机在轰隆隆转动。 周沫打趣问：“这次没把内外衣一起洗吧？” 韩沉怔一下，瞬间明白周沫这事揶揄他，头次见面，他把内外衣一起洗的事。 “当时我是故意的，”韩沉说：“你不想想，我连给洗衣机消毒都会，怎么可能连内外衣不能一起洗这种事都不知道。” “干嘛故意这样，就想试探我的底线？”周沫问。 “也不是。” 第 329章 手小 周沫好奇，“你不是说想试探我的底线？” 韩沉：“这也算其一吧，最主要的……还是想解恨。” “嗯？”周沫没懂。 “就是故意气你。” “……”周沫满脸黑线，“你幼稚不幼稚？” “当时也没多想，想到那样，就那样做了，”韩沉说：“但看到你生气，我又后悔了。” “所以又赶紧找补，说会改？” “嗯。” 周沫轻哼，“亏我还真被你感动了，原来都是你的圈套。” 韩沉说“会改”的时候，周沫的心从来没有那样柔软过。 虽然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恶，但她突破自己的原则，无底线对他包容。 两人吃完饭。 周沫拿着韩沉给她备好的衣服去洗漱。 临进洗漱间的门，韩沉说：“沫沫，你把生活必需品搬过来一些，要是不方便，我开车帮你拿。” 周沫抬眸，“我爸妈发现怎么办？” 韩沉：“我这儿，他们又不回来，不会发现。” 周沫：“梁阿姨呢？” 韩沉：“和她说一声就行，她不会告诉你爸妈的。” 这一点周沫信，毕竟以前她和韩沉谈恋爱的事，梁辛韵知道，也没告诉柳香茹和周正。 “下次来，我顺手带一些过来。” 今晚柳香茹不在东江，上次漫山县那个讲课比赛，最近决赛，柳香茹又被安排去当评委。 柳香茹不在，周正是不会查岗的。 所以周沫能安安心心和韩沉度过一夜。 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 周沫靠在韩沉怀里，蓦然仰头看他，“我们这样躲着我爸妈……感觉像在偷-情。” “嗯，是挺刺激。” “没正形，”周沫捶一下他胳膊。 韩沉低头，动情的眼，找到周沫的唇，低头吻上去。 忍受许久的他，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周沫晕晕乎乎，勉强恢复理智，推他说：“我……生理期，还没……结束。” “我知道。”韩沉浅啄一下她的唇。 “那你还这么‘认真’，”周沫的身侧感受到了某人的“认真”和“热情”。 韩沉笑而未语，“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也不是不可以。” 周沫没反应过来。 韩沉执起周沫的手，低头深深吻一下，“手有点小。” …… 翌日。 韩沉神清气爽，难得起了个大早，还没起床气。 他拍拍周沫的脸，将人摇醒，“沫沫，起床了。” 周沫看见他这张带着惬意笑容的脸顿时来气。 他倒是精神，她可是半夜洗了两个小时的手，才勉强压住心里的不适感。 当时，某人还靠在洗手间门口，悠然自得地说：“第一次不习惯，能理解，以后习惯就好了。” 周沫更是气急，“你可真是一点没把我的洁癖当回事。” 韩沉却说：“主要成分就是氨基酸和水，没病毒没细菌，可比你洗手用的自来水都干净。” 周沫：“……” 别说，经过韩沉这么一说，她心里还真缓和一些。 “快起床，我送你去上班，”韩沉拉起周沫的手，轻轻吻一下她的手背。 周沫望着自己的双手失神，最终还是乖乖起床。 “吃三明治吗？还是路上买早餐？”韩沉问。 “三明治吧。”周沫恹恹地爬下床，走去洗漱间。 洗脸前，她又洗了次手。 韩沉在厨房准备早餐。 周沫洗漱完，换好衣服，走去餐厅，等韩沉的早餐上桌。 韩沉给她泡了杯热的蜂蜜水，又将热好的两份三明治端上桌。 周沫望着盘里的食物，确实诱人，她也饿了，但迟迟没有动手。 韩沉已经咬了一口，却见周沫望着三明治发呆，一下没动，“不合胃口？” “不是。”周沫为难。 “那怎么不吃？” 周沫举着手，斗争半天，最终还是没法下手，“我去拿筷子。” 她火速起身，去厨房拿了筷子来。 韩沉无奈摇摇头，周沫这是还嫌弃他呢。 看来周沫的洁癖，比他想象的严重。 勉强吃过早餐。 出门时。 韩沉捉起周沫双手，捧在手心，他低头反复吻了好几下。 “还是很难受？”他问。 周沫皱眉，面色纠结，犹豫之下，她点点头。 虽然她知道这挺伤人，但她内心翻江倒海的不适感，实在难受。 “对不起，我……真的好像没法克服。” 韩沉撒开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沫沫，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对不起，”周沫也不想这样，但此刻的她，内心真的克服不了。 “没事，慢慢来，”韩沉扣着她的后脑，缓缓安抚，最终妥协说：“实在不行，以后不做了。” 周沫摇摇头，“问题在我，你没错。” “别这么想，你难受，我也不舒服，”韩沉低头亲一下周沫额角，“这种事，是双方的，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 “嗯，”周沫都懂，“要不……你带我去心理卫生科看看吧。” 韩沉愣一下。 之前吵架时，韩沉说过类似的话，并且那些话挺伤人的。 “我那时都是一时的气话，你别当真，我不是……” “我认真的，”周沫说：“我也很烦我洁癖的毛病。” “没有人天生完人，”韩沉说：“别因为这种小事让自己纠结，不开心。洁癖与否，也不是你个人单靠主观意愿就能改变的，更不许因此对自己灰心丧气，否定自己。” “可是……” “没有可是，”韩沉说：“你想让我开心，我也想尊重你。如果都想迈一步，咱们可以慢慢尝试。实在不行，选择放弃的只能是我，你永远不需要为我放弃什么，懂吗？” 周沫似懂非懂点点头，“我会尽量克服。” “你能配合我，体谅我，已经够了。” 周沫昨晚也作出了巨大的让步。 他心满意足。 …… 健康管理学院办公室。 周沫到的最早，安利先把办公室打扫消毒一遍。 丁宁踩点来的，赵晓霜迟到了半小时。 “沈导不在，你可真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了，”周沫看着刚进门的赵晓霜说。 赵晓霜嘿嘿笑一笑，“起晚了，起晚了。” 周沫：“以后不许这样，这层楼可不止咱们组，让其他组的老师发现，少不得又有人在教研室主任那儿嚼舌根。” 丁宁也说：“晓霜师姐，这真不是师姐危言耸听，我本科时候，我们学院的老师就这样，一点小事就互相指责互相举报。” 第330章 草稿前任一下线1 “我知道，”赵晓霜说：“这种情况，俗语‘眼红病’，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周沫：“知道还不注意点儿。” 赵晓霜吐吐舌头。 中午时候，周沫接到方硕的电话，要给她送合同签字。 周沫看了眼快到午休时间，便约在附近一家咖啡馆。 刚放下电话，赵晓霜拿着手机正点餐，她问周沫：“师姐你中午吃什么，我和小丁想吃汉堡。” 周沫想了想吃汉堡要用手，“我不吃了，你们吃吧，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 “有事。” 赵晓霜见周沫表情严肃，没再多问。 咖啡馆。 周沫自认自己已经立刻出门，算来的快的，但方朔比她还早到，还选了角落僻静的位子。 “周小姐，”方朔见周沫来，立即起身。 “辛苦你跑一趟，”周沫伸手，两人简单握手。 “两杯美式可以吗？”方朔问。 “我来杯柠檬水就好。”周沫说。 方朔招呼服务员，要了一杯冰美式，一杯柠檬水。 他从公文包中掏出合同和笔，“周小姐，您看一下，如果可以，请签字。” 周沫简单翻两页，提笔在末页签了自己的名字。 方朔惊讶于周沫的果决，“不再仔细看看？” 周沫说：“方助理，你的办事能力有目共睹，法律上的事，您是专业的，我是外行，我没理由不信任你。” 方朔愉悦一笑，“周小姐真是爽快人。” 他接过合同，装回公文包，轻轻扶一下眼镜框架。 “其实这次找您，还有些话想和您说。” “嗯？”周沫疑惑。 “关于韩医生买家具的事，”方朔郑重道：“谢谢您的体谅。” “什么情况，还搞这么正式……”周沫属实被他认真的态度吓到，有点受宠若惊。 “前些天，韩医生托梁总给我一个红包，说是辛苦费，我想这应该不是韩医生的主意。” 周沫愣一下，没想到韩沉真说到做到，她提了一下，他果断就给了。 “不用客气特地说感谢，要说谢，也是我们谢你，置办家具这种事本来就是私事，你平日还有工作，能抽出时间帮我们，我们才应该感激。” 送个红包意思一下，也是应该的。 方朔却说：“梁总的嘱托，我不可能不听，我主要想说，谢谢周小姐您能照顾到我个人的情绪，并且尊重我个人的价值。” 周沫惶恐，“言重了，我的水平还没到上价值的程度。” “不，周小姐，你不必谦虚，”方硕说：“我也不是只在lt工作过，以前工作的地方，也少不得给老板或者上司办私事，但像您这样，能切实关心我这样的打工人的感受的，还是头一次。” 周沫被夸，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说是，我也有相似经历，才能推己及人，考虑到这些。” “嗯？你不是在读博么？” “办私事这种事，在哪儿都有，不管是学校还是工作后。每到毕业季，总有一些临床的同学找我做统计分析，或者一些工作了的相熟的同学，项目遇到问题也会找我，但是……总有人想白-嫖，还是无限制白-嫖那种。” 助人为乐当然是好事，但无限制被人麻烦，当工具人使唤，尤其是专业上的事，更让人难受。 上了这么多年学才积累的知识财富，被你一句话就要白-嫖拿去用，又不是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种简单的举手之劳，她也要查文献，找资料，找数据，跑代码。 这种一点不把人的劳动付出，尤其是脑力劳动当回事的人，周沫烦透了。 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谁帮谁是天经地义。 “时间和精力都是成本，既然有付出，那就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周沫说。 方硕点点头，“果然，只有底层人民才能明白底层人民的苦。” “本来就是，”周沫说：“但架不住，偏偏有些人，明明就是打工人，是被剥削的一方，但偏偏要和老板，和资本共情。” 方硕也说：“确实。” “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审？”周沫言归正传。 “快了，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告于一舟，先要起诉公司注册审批的相关单位，他们审核不当，肯定要问责的，”方硕想了想，问：“至于于一舟……还得再等等。于一舟拿你身份证注册公司这事，你当初没报案吗？这事完全能立案的。” 周沫说：“报了，于一舟腿断那天就报了，他因为腿断，都在忙着处理他断腿的事。后来我也找过几次给我们办案的民警，他说这是我们个人纠纷，他们可以调解，赔偿的事具体解决还要靠我们自己。反正于一舟在医院被问了几句话，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方硕：“不应该吧？” 周沫：“我也不清楚，好像是证据不好搜集，反正一直没有进展，所以我只能打官司，靠上诉解决了。” 方硕：“这事……有点怪，你没和韩医生说？” 周沫：“他知道，要不怎么让梁先生帮我代理诉讼案。” 方硕蹙眉，“我大概知道韩医生是什么想法了。” “嗯？” 方硕：“这事确实棘手，梁总的父亲面临退位，这时候不适合出手托关系走这事，只能按部就班走正规流程。万一落人口舌，留下把柄，被政敌知道……” 权利场上的事，弯弯绕绕，周沫也不懂多少，但方硕的话，她还是了解一些。 韩沉之前也说过，梁家现在岌岌可危。 行差踏错一步，都会给梁家带来灾难。 梁东岩没有父亲在上面做庇护，也在积极寻求转型，否则他不会拉韩沉入伙专利注册公司，也不会对博简融资的事如此上心。 这两条赛道，哪一步攀上rg都是一种保障。 不得不说，梁东岩思维活泛，能沉得住气。 彼时梁家的大公子，现在却落得四处求人，没有大心脏，大思维，怎堪忍受这种压力。 “还有件事，韩医生不但托梁总给我送了红包，还送来两张发票。” “什么发票？” “增值税发票和洗脚城的账单，至于于一舟和谁去的，还要好好调查一下，”方硕说：“估计韩医生也猜到，你的案子立不了，是因为于一舟背后有人。” 第331章 草稿前任一下线2 周沫一听，浑身一惊，“怪不得，每次遇见那么处理我们案件的人，都在和稀泥，总是想劝退我，还总说会拘留我爸。” 她真是没多想，毕竟于一舟确实断腿了，这事真不好分辨。 “韩沉知道这些，也没告诉我，”周沫愤愤道。 方硕猜：“韩医生应该也没掌握确切的证据，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交给我，让我去查。” 周沫抱歉道：“又要麻烦你了。” 方硕：“这次不是私事，是我工作分内的事。” 周沫：“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准没错。这次拜托你了，方助理。” 方硕：“不用客气。” 周沫担心道：“这事不好查吧？” 方硕：“有点，不过公检法有我很多同学，可以打听打听看。我们都是东江大学法学院毕业的。” “怪不得韩沉找你。” 这事，韩沉一个外地人还真不好查，毕竟强龙难斗地头蛇。 梁东岩又腹背受敌，更不好插手。 让方硕这样一个不起眼，但有强劲的本地人脉关系的人，消无声息打探，能在不打草惊蛇之下，挖出于一舟幕后之人。 这事交给方硕，周沫能放心一大截儿。 从咖啡馆出来。 周沫顶着大太阳，火速打了的。 出租车上。 周沫给韩沉发消息。 她问：你怀疑于一舟背后有人，怎么都不告诉我？ 韩沉：你怎么知道的？ 周沫：方硕说的。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韩沉：什么问题？ 周沫：你不是认识什么冯ju么？怎么还担心于一舟背后的人？ 韩沉：不清楚于一舟后面那位和冯，谁高谁低。 一句话点出利害。 保险起见，肯定要打探清楚再行事，万一于一舟的靠山过于庞大，牵连冯事小，怕是韩家都要遭殃。 周沫自认没有这么缜密的思维，她从小都是在小市民的安逸环境里长大，对于这种牵连又缠绕的复杂社会关系，感觉并不是很灵敏。 韩沉不一样。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就是如此，如同走钢丝一般，每走一步，都要考虑背后牵连的利害关系。 周沫：我明白了。 韩沉：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我在，这事你不用操心。 周沫：嗯。 韩沉这样说，她当然能安心不少。 有个能替自己挡风避雨的人，谁不觉得心安呢。 但周沫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怕因为自己，连累韩沉，然而自己人微力小，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甚至只能乖乖听话，韩沉说什么，她做什么。 周沫陡然想起之前韩沉说的话。 他说，东江的天不是看起来那样晴朗。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回到健康管理学院。 周沫的右眼皮一直跳，很难受。 她不是迷信“右眼跳灾”的人。 眼皮跳只是眼睑痉挛，由面部神经异常放电引起，算是一种生理现象。 但眼皮一抽一抽的，让人很不舒服。 她被搞得无心看文献。 正巧沈盼发来消息：你今晚回来么？ 周沫：回。 沈盼：不去韩沉那儿了？ 周沫：…… 沈盼：你俩都结婚了，还偷偷摸摸的。 周沫：我妈今天回来，必查岗。 沈盼：…… 周沫：找我什么事？ 沈盼：我馋了，晚上咱涮火锅行不？ 周沫：可以啊。 沈盼：把宋言也叫来吧。 周沫：行。 沈盼：那我在群里发，问问他。 周沫：ok。 之后沈盼在“都是姐妹”的群里发她想在周沫家里做火锅。 并圈了宋言，问他：你来不来？ 宋言火速出现：几点？ 沈盼：等我和沫沫下班，得五点之后了。 宋言：行，我去买东西，等你们回来，直接开工。 沈盼：…… 宋言：怎么了？我准备好所有东西，你们还不乐意啊？ 沈盼：没不乐意，就是……果然吃喝玩乐找你，准没错。 宋言：…… 周沫：我问问韩沉有没有时间，叫他一起。 宋言：可以啊，求之不得，我要好好和他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沈盼：昨天？怎么了？ 宋言：韩沉误会我和周沫，打电话来查岗。 沈盼：哈哈哈哈哈…… 宋言：你别笑。你顺便问问陆之枢，他有没有空，一起叫过来，我也给他解释解释。 沈盼瞬间笑不出来：…… 宋言：签合同那天，陆之枢还拉我单独唠了呢，你别笑韩沉，陆之枢照样吃醋。 之后，沈盼一直没回复。 宋言见沈盼匿了知道她这是故意避而不谈。 他说：你不叫他算了。 周沫没再关注群里的消息，她给韩沉发微信。 问：下午能按时下班不？ 韩沉：怎么了？ 周沫：沈盼提议在我家做火锅，叫你一起，宋言也过来，他说好好和你解释一下昨天的事。 韩沉：迟一点吧，按时下班不了。 周沫：没关系，你来就行，等你。 韩沉：好。 虽然于一舟的事让她很糟心，但想想他们这群初识不久的人能在一起聚个餐，加深一下感情也不错。 下午一到下班的点儿，周沫第一个离开办公室。 宋言说他人已经在超市了，马上买完东西。 周沫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宋言说不用，他有带人一起。 周沫感叹，不愧是rg副总，走哪儿都有人鞍前马后伺候着，买个菜都能配助手。 她又问沈盼的情况。 沈盼说在等地铁，很快也能到家。 周沫想着家里要来人，提前回去准备一下，便选择打车，没坐公交。 健康管理学院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打车十分钟都用不上。 乘电梯上楼，周沫站在门前掏钥匙。 背后突然摇摇晃晃走来一个身影，脚步虚浮。 “周沫。”他叫一声。 周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 她立即转身。 看见来人，她脸上顿时没了好脸色。 “于一舟？你还敢来这儿？是没被揍够么？” 周沫属实没想到，被韩沉和宋言连番揍过，他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于一舟眼神迷离，面色不善，一摇一摆靠近周沫。 “我怎么不敢？这小区又不是私人庄园，我想进就进，不行？” 他一开口，就是一身酒气。 周沫反应性捂住口鼻，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不想挨揍就离我远点儿啊，”周末警告，“一会儿我朋友和韩沉都会过来，你少不了又得挨揍。” 第332章 草稿前任一下线3 “少装了，”于一舟不信，以为周沫狐假虎威，在撒谎。 他脚步踉跄，摇头晃脑上前，周沫警惕地看他，“你干嘛！”步步后退。 于一舟步步紧逼，“你把我女朋友劝退了，不得赔我一个？” “谁劝退你女朋友了？”周沫梗着脖子。 “张兰兰不是你让她躲着我，不见我的？” “你有点自知之明行吗？你害她成那样，哪个人会愿意见你？” 于一舟却不信，“我又没说不娶她，她还想怎么着？流个产而已，缓两天不就行了？再说，要不是她气我，我能推她？说到底就是她活该！” 周沫拼命忍着赏他一巴掌的怒意，“你还是不是人？” 畜生都不一定能说出这番话。 周沫搡他一把，将人推开，从于一舟和墙壁形成的逼仄空间中脱身。 不愿再和于一舟扯皮，周沫紧几步径直走向电梯。 于一舟紧随其后，立即跟上来，从后面一把扯住周沫的手腕。 “干嘛！放开！”周沫转身扯回自己的手，“少碰我。” 恶心。 于一舟不乐意了，“怎么，和韩沉睡过了，就忘了我还是你前任？” 周沫冷冷瞪他：“我的前任……呵，就你？也配？” 她依旧不想理他，转身按下电梯下键。 电梯门打开，周沫还没抬步，于一舟先她一步挡住电梯。 “你不走，还不让我走，几个意思？”周沫冷眼看他。 “没什么意思，”于一舟伸手，勾起一缕周沫散落肩头的发。 周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手拍掉。 “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 于一舟讪笑一声，“你和韩沉睡过几次了？” 周沫有被冒犯到，“关你什么事？” “你俩在一块这才多长时间，床都睡塌两张了吧，和我在一块儿都两个多月了，拉个手都不让。又不是清纯玉女，装什么装？” “我什么时候装过了？我也没标榜过自己是清纯玉女吧？”周沫冷笑一声。 她对于一舟的讨厌，不是明明白白么？ 于一舟自己都说出来了，她还需要装么？ 周沫单纯就是不想理他，不想和他说话。 “不是吗？不是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碰？”于一舟说着，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周沫。 周沫吓一跳，“啊”一声惊叫出来。 她手臂抵在于一舟的胸前，拼命推开他，想挣脱，奈何于一舟力气很大，他看着周沫疯狂挣扎，逐渐兴奋起来，还猥琐地大笑几声。 周沫听着心里发毛，灵机一动，她猛地用鞋跟踩于一舟的脚尖。 于一舟吃痛，一下放开她。 周沫感觉跑开，恨不得离他十丈远。 “你敢踩我！”于一舟被踩痛，一时气急作势上前扯住周沫的上臂。 “你放开，放开！”周沫甩着胳膊想挣开，于一舟死死抓着她不放。 周沫猛地将胳膊绕一大圈，胜在巧劲儿，于一舟一时没抓稳，周沫胳膊脱手，于一舟迅速反应，连忙伸手去抓，没抓到周沫胳膊，却抓到周沫袖子。 周沫穿一件长袖的雪纺衬衫，袖子有点宽，宽袖一半被于一舟抓住，周沫试图挣脱，反把自己胳膊勒疼了。 于一舟牢牢抓着不放手，周沫和他僵持，两人拉扯之下，“撕拉”——雪纺衬衫的袖子在肩头处被撕开一个口子。 周沫内衣的白色肩带露出来。 于一舟看眼，眼睛瞬间像冒火，猥琐地吞了口水。 “叮——” 电梯刚好停在这层，门打开。 沈盼一抬头，就见于一舟扯着周沫，周沫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沫沫！” “你个流氓！混账东西！”沈盼二话不说，甩起手里的包便往于一舟身上招呼。 于一舟反应性护头，松开了周沫。 沈盼进攻势头很猛，打的于一舟节节败退。 于一舟反应过来，一把抢过沈盼手里的包，夺过后直接扔在地上。 “疯婆子！你敢和我动手？”于一舟被打出脾气，他上前甩了沈盼一巴掌。 沈盼顿时被打的头晕目眩，脑袋震荡，力道之大，甚至让她站不稳，趔趄着后退半步，差点摔倒。 周沫连忙扶住她，“沈盼！” “你没事吧？”周沫拨开沈盼捂着脸的手，看着沈盼白白嫩嫩的脸上一个五指红印，周沫也绷不住了。 她把沈盼护在身后，从包里掏出折叠雨伞，拉开伞杆，不管不顾往于一舟身上招呼。 敢对她朋友动手？ 周沫理智不了，气急攻心，今天要不给沈盼讨回公道，誓不为人。 金属杆一下又一下重重落在于一舟身上。 于一舟被打的抱头鼠窜。 他护上半身，周沫就打他下半身，他护上半身，周沫反攻他下半身。 于一舟受不了落下的棍棒打出的钻心疼，周沫也使了把子力气，雨伞杆都让她打折了。 趁雨伞折了，于一舟一把抢过周沫手里的雨伞，反手推猛地一把周沫。 周沫顺势结结实实跌坐在地上。 “沫沫！”沈盼连忙过来扶她。 于一舟挥起断了一半的雨伞，顺势往二人身上招呼。 电梯又“叮”一声响了。 电梯门打开。 宋言两手拎着满满当当的四个巨型手提袋，言笑晏晏的脸在抬起的瞬间看到这一幕，笑容瞬间冰冻，随后化为震怒。 他三步并作两步，手里的东西随即落下，他径直冲上去。 于一舟反应很快，立即退避三舍，与宋言拉开距离。 宋言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道：“你等着！” 他连忙蹲下身，将沈盼和周沫一起扶起来。 周沫的袖子被扯掉一半，太惹人注目，宋言惊怒，“这孙子干的？” 周沫点点头。 沈盼立即脱下工装外套，“你穿着。” 她这一举动，露出半张红肿的脸，也顺势入了宋言的眼。 “你脸……”宋言表情严肃：“也是这孙子动的手吧！” 沈盼半张脸现在还疼着，委屈地点点头。 宋言彻底暴走，揪着于一舟的脖领，将人从格拉拐角拖出来，二话不说，挥拳朝他脸上揍过去。 然而这也不能解他的气。 “昨天就警告过你了，今天还敢来？嗯？两个女生你都下得去手，还起了色心？你想怎么死？” 第333章 草稿前任一下线4 宋言下手一点不留情。 周沫和沈盼怕他下手没个轻重，真把于一舟打出大毛病，反倒给宋言惹来麻烦，得不偿失，两人连忙上去拉他。 然而宋言在气头上，周沫和沈盼越劝，他气越大。 甩开周沫和沈盼，宋言又冲于一舟而去。 于一舟被打的满地打滚，站不稳，来来回回乱窜，最后撞在周沫家的门上。 动静太大，引起楼下邻居注意。 楼下领居给物业打电话。 物业带着保安上来，这才将宋言和于一舟分开。 一行人被带到了小区物业管理处的一间空房间。 经理吩咐手下，“报警。” “等等，”宋言挣脱几个控制他的保安，整理衣衫，“不报警，私了。” 经理疑惑：“私了？你们现在这样，能私了？” 他完全不信宋言的话，也为了给自己省麻烦，根本不听宋言的，直接说：“报警。” 宋言上前，一把按住那个要打电话报警的人，不让他拨手机号。 “说私了就私了，”宋言转头，问后被押进来的于一舟：“孙子，你想报警还是想私了？” 于一舟看人多，宋言肯定能被控制住，他也不会再挨打，立即嚣张地伸着脖子说：“叫谁孙子呢？报警！我要报警！” 宋言冷哼一声，“行，你报。我看着你报。” 于一舟见宋言气势这么盛，顿时偃旗息鼓。 宋言警告说：“不知道你听说过陆尧澄和戚逸霖没有，都是我哥。你要敢报警，我保管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一舟自己开公司的，还是走账的公司，打交道的公司多了，怎么可能没听过东江的这两号人物。 宋言一番话让他一时打消了报警的念头。 经理看于一舟也有私了的意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行了行了，你们先好好说说，为什么打架？说开了，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弄到警察局，万一背个案底，谁脸上都不光彩。” 宋言忍着一口气，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转身坐下。 经理轻轻推一把于一舟，也示意他坐下。 “你们说说，什么情况……” “我那两个朋友呢？”宋言回头看，周沫和沈盼没在门口。 “在旁边的房间，”经理说：“你还说是朋友，人家两个女生，拦你又拦不住，下手这么狠，你也不怕吓到人家俩。” 宋言才不管经理说了什么，自顾地掏出手机，手指飞速在屏幕上打字。 “喂喂喂，”经理拍拍桌子，“不是说私了？你就是这个私了态度？” 宋言发完消息，收起手机，“我和他没恩怨，他和我朋友有恩怨，一会儿我两个朋友过来，他们好好聊聊。” 经理一脸茫然。 他以为宋言这么说就是有意接受调解的意思，于是乎苦口婆心说打架是如何如何不对，万一被立案，被拘留，留了案底，以后孩子连公务员都不好考，说不定连公立的好学校都上不了。 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说到他口干舌燥。 宋言始终死死盯着于一舟，想杀人的眼神一刻都不松懈。 经理见宋言无动于衷，似乎对他的劝告完全没听进去，他问：“你到底想私了还是不想？” “你继续说。” “嗯？”经理纳闷。 于一舟见状，起身趁机说：“这事就这么着吧，我不追究他的责任，我先走了。” “啪！”宋言一把拍在桌子上，“站住，还没调解完呢，走什么走？” “你自己慢慢调解吧，”于一舟怂了，只想赶紧开溜，说着就往门口走。 宋言猛地起身，将于一舟拦住，“都说没调解完呢，听不懂话是吧？” 他起的太猛，椅子朝后倒过去，重重摔在地上。 “哐当”一声，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更紧张起来。 经理担心他们在这儿动手，连忙夹在二人中间，拉开二人。 “先坐下，先坐下，”经理挨个安抚。 于一舟还是想走，“我不想调解了，我不需要他道歉赔偿。” 经理一脸黑线，“你这态度就不对了啊，是你先对那俩姑娘动手的，你还想要赔偿要道歉？” 于一舟把脸指给经理看，“你眼瞎吗？没看见我受伤了？我这要验个伤，分分钟让他进去。立了案，验完伤就有了证据，有证据，抓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宋言不屑：“呦，派出所的办案流程挺熟悉啊，看来没少进去过，都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你！”于一舟忍不住，刚想破口大骂。 门口突然有了一阵动静。 经理惊讶：“什么情况？” 门外的人匆匆跑来汇报：“有人来了。” “什么人？” “说是这位宋先生的朋友。” “正好，我朋友来了，他们的恩怨让他们谈，”宋言眼神示意门口：“王经理，走吧。” 王经理疑惑地看一眼宋言，宋言已经站在他身后，看样子要和他一起出去。 王经理没多想，招呼屋内保安，一起离开。 出门时，正好迎见宋言的“两个朋友”。 王经理看二人文质彬彬的样子，不像冲动的人，再说刚才冲动的宋言都被带出来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特意嘱咐两人，心平气和，好好聊。 然而两人并不买王经理的账，越过众人闷头进了屋。 王经理回头刚想多啰嗦几句，就见宋言也火速转身跟着那两个人进了屋。 “喂！你！”王经理想叫住宋言。 然而房间的门被“嘭”地关上，随后是落锁的声音。 王经理这才明白，宋言这是虚晃他一枪。 “开门！开门！” 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宋言扣上门锁，转身背靠门抵着，说：“我堵门。” 屋内。 韩沉和陆之枢几乎不假思索，直奔于一舟。 于一舟看见韩沉的那一瞬，他就知道眼前这三个人是什么意思了。 “你们……你们……”三对一，于一舟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 十分钟后。 宋言实在堵不住门，门从外面被撞开。 一起闯进来的，不但有王经理和物业的人，还有警察。 看到屋内的凌乱和某一人的惨状，警察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第334章 草稿前任一下线5 警察局。 周沫和沈盼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韩沉，陆之枢，宋言三人被带进了办案区，于一舟被送去医院。 周沫和沈盼没见到于一舟被打成什么惨样，三个上头动手的人被警察带走，她们俩也匆匆跟上，还连忙和警察说情，但没什么用。 警察铁面无私，说一切都要审了之后再说。 在物业管理中心的时候，周沫和沈盼担心宋言别一时冲动，在这边又和于一舟动手，把事闹大。 没成想，韩沉和陆之枢匆匆而来。 两人进门，沈盼半张红肿的脸最先入眼。 陆之枢面色立即冷下来，上前拨开沈盼挂在脸侧的发丝，抬起她下巴，严肃问：“那个于一舟打的？” 沈盼被陆之枢突如其来的严肃吓到，懵懵地点头，眼里还带着委屈。 与此同时，韩沉也抓过周沫，检查她，“于一舟也打你了？打哪儿了？” 周沫拉住他胳膊，“我没被打，就是沈盼，被他打了一耳光。” 陆之枢听了，火气蹭蹭往上冒，“他人呢？” “旁边的屋子。”周沫回答，还顺带指了方向。 陆之枢转身往旁边的屋子走去。 韩沉看着周沫，眼神担心又复杂，“你真没事？” 周沫摇摇头。 沈盼揉揉脸说：“你别听她的，于一舟图谋不轨，把她衣服都撕坏了，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上去和这种垃圾拼命。” 韩沉面色立刻暗下来，严肃的目光紧紧盯着周沫。 周沫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沈盼补刀说：“她这西服外套还是我的呢。” 韩沉注意到周沫身上和她并不相搭的浅绿色女士西服外套，目光越发深沉。 不发一言，韩沉也转身离开，紧随陆之枢，去了隔壁。 周沫和沈盼追出去的时候，韩沉和陆之枢已经进了于一舟所在的房间。 刚想叫住两人，宋言却紧随韩沉和陆之枢，后脚火速进屋，还反锁上了门。 这下事情可真的闹大了。 物业的王经理拼命敲门，里面就是不开。 没辙，王经理报了警。 一大拨人被一起带来警察局。 女警察问询两人事情发生经过。 周沫和沈盼大致将来龙去脉讲一番。 女警察：“你们的男朋友太冲动了，有事好说话，再不济报警调解都行，这下把人送医院了，摊上事了。” 周沫和沈盼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尤其是周沫更是愧疚。 于一舟本来只和她有恩怨，现在事情闹大，所有人都牵扯进来了。 沈盼看周沫低着头，心知她正陷在深深的自责中，连忙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多想，又不是你的错，于一舟人垃圾，这么欺负你，谁能看得过去？要不帮你，不出手，我们还算朋友吗？” 周沫哽咽，想说的话很多，可最终只化为一句“谢谢”。 女警察也安慰说：“这事确实不好分辨，那个叫于一舟的男人，无理在先，谁看了都会生气，但你们的男朋友也过于冲动，既然动了手，这案就得立，后续也得接受处罚。” 周沫紧张地问：“处罚？会被拘留吗？” 韩沉可是大夫，要真犯事，工作都得丢。 女警察刚想说什么，屋内又进来一个面生，年纪略年长的警察，将女警察叫了出去。 周沫和沈盼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沈盼担心地说：“你说这个陆之枢，我和他都没关系了，他跑来凑什么热闹？” 周沫：“他放不下你。” 沈盼撇过头，“我可没想让他放不下我。” 周沫捏捏沈盼的手，“人都来了，也为了你动手了，别嘴硬，其实你已经被感动了。” 刚才，陆之枢抬起沈盼下颌，仔细观察沈盼伤势的时候，沈盼眼里溢出水的委屈和期待，不是假的。 沈盼却固执地说：“我没有。” 周沫不戳穿她，只挽着她胳膊，两人听从指挥，耐心等待。 十几分钟后。 宋言突然出现在门口。 周沫和沈盼立即起身。 “他们呢？” 两人异口同声。 宋言大咧咧走进来，笑着问：“你俩真是，也不问问我什么情况，只关心他俩。重色轻友。” “没空和你闲扯，他俩到底什么情况？”沈盼着急问。 韩、陆、宋，三人被一起带去办案区。 现在只有宋言一人被放出来，周沫和沈盼能不担心么？ 宋言却往椅背上一靠，摊手说：“我不清楚，我们没被一起审。警察叔叔知道我就是个堵门的，先让我出来了。他俩动的手，下手老狠了，尤其是陆之枢，于一舟脸肿的像猪头，就是陆之枢打的。” 沈盼：“……” 周沫：“……” 宋言又说：“韩沉下手也没轻重，捞起凳子就上，于一舟一只胳膊骨折了。” 完了……完了…… 沈盼和周沫的内心os都是，今天韩沉和陆之枢铁定走不出派出所了。 宋言完全没察觉到周沫和沈盼的惶惶然，还自顾地说：“幸好我先摊牌，没和你扯到什么男女关系上，他俩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不然遭殃的就是我了。” 他可没信心以一敌二。 不，敌一都招架不住。 韩沉和陆之枢两个人真打红眼了，两人后半程已经不屑于赤手空拳上，纷纷拿了工具——椅子，往于一舟身上招呼，宋言也怕再闹下去出人命，还稍稍拦挡了一下。 但也没什么用，于一舟还是横着从屋里出来，进了医院。 沈盼紧张地握着周沫的手，“陆之枢到底怎么想的？博简也不要了？就这么被拘留，他真是一点没考虑博简的死活么？” 周沫也想问韩沉，他连工作都不要么？大夫不想当了？ 宋言瞧出二人的担心，只觉得好笑，“他俩是什么人，你们忘了？谁敢关他俩啊？” 沈盼说：“陆之枢来东江两年了，没怎么和家里人联系，事出突然，就算有关系，他家人在帝都，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解决这事。” 周沫也说：“韩沉也一样。” 尤其，梁家现在情况不乐观，韩沉作为梁家的外孙，这样冲动行事，不是给梁家添麻烦么？ 第335章 草稿前任一下线6 “别担心，”宋言说：“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哥了，他马上过来。东江这块儿，他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宋言这话一出，周沫和沈盼也只能寄希望于宋言了。 然而和陆尧澄一起出现的还有韩沉二哥韩济和梁东岩。 三人同时出现在派出所，甚至惊动了这边的领导，夹道欢迎。 梁东岩看见周沫也在，立马上前问：“韩沉和陆之枢怎么样？受伤没有？” 周沫：“没有。” 梁东岩舒口气，随后脸色难看，“他俩这怎么回事？怎么惹麻烦还要一起？真会给我添堵。” 周沫：“怪我，于一舟和我有恩怨在先。” 梁东岩：“你别都拦在自己身上了，我这两个弟弟我了解，也不是省油的灯，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性格一个比一个叛逆。” 周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这事本来就是因为我，要是没有我和于一舟的恩怨，他们也不会……” “梁总，”陆尧澄突然叫梁东岩，“楼上说话。” 梁东岩转身和他上楼。 派出所内的一帮人先和几人寒暄几句，接着，陆尧澄，韩济和梁东岩被带去楼上的会议室。 韩济转身上楼时，回头看了眼周沫，没有显露丝毫情绪。 周沫一时分不清，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一回眸，意味深长。 宋言也看到了韩济回头看周沫的眼神。 他小声提醒说：“他看你，什么意思？” 周沫摇摇头。 宋言猜：“是不是嫌你给韩沉惹麻烦了？” 周沫沉默。 *** 到底是高门大户，关系硬。 比起上次周沫一家打断于一舟的腿，这次韩沉和陆之枢动手之后，案件的处理速度显然快了许多。 有陆尧澄和韩济出马，韩沉，陆尧澄和宋言三人“无罪释放”。 姗姗来迟的冯ju，风尘仆仆而来，气都没喘一口，直接飞奔上楼。 宋言在楼下调侃说：“果然是韩家人呐，都能找到姓冯的。” 周沫一直无话，心里盘算着刚才韩济看她一眼的含义，同时也留心办案区的铁门。 没一会儿，铁门打开。 韩沉和陆之枢从里面出来。 周沫和沈盼立即迎上去。 “没事吧？”周沫着急问。 “没事，”韩沉说着，牵住周沫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抚。 沈盼本来也想着急开口问陆之枢，但觉得两人已经分手，她这样着急，未免不像分手的人。 “你……还好吧……”她支支吾吾问一声。 “嗯，”陆之枢目不转睛看着沈盼的脸。 沈盼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扭头移开视线。 她刚一转头，陆之枢伸手，钳住沈盼下颌，硬是把她红肿的半张脸掰过来，目不斜视地打量。 沈盼垂眸，就见陆之枢的手上缠着纱布。 “你的手……”沈盼梗着脖子避开陆之枢的钳制，拉过他的手，抬眸看向陆之枢。 “没事，”陆之枢抽回手。 “真没事？”沈盼不信。 “真没事，”陆之枢伸手，活动给她看。 沈盼抬眸观察陆之枢的脸色，倒没有明显的痛苦之色，只是眉头微微攒动。 “净会说瞎话，没事你干嘛包个纱布？” 不用想也知道，这伤是陆之枢揍于一舟的时候落的。 纱布肯定是刚才被审讯时候包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于一舟有多惨，有多疼，陆之枢也一样。 宋言却幸灾乐祸调侃说：“一看就知道，陆总这是没经验，人是揍了，自己也受伤了。还是韩医生聪明，知道用工具。毕竟是外科大夫，不会伤着自己的手。” 陆之枢：“……” 韩沉：“……” 一段话得罪两个人。 宋言似乎放肆惯了，对于陆之枢和韩沉十分不友好的黑脸一点不在意，反而没心没肺地问道：“事儿都解决完了，回去吃火锅？” 周沫：“……” 沈盼：“……” 宋言心真大，真的。 比上次开除张思咏，免费给博简授权，还心大。 “走吧，”韩沉拉起周沫的手。 “能走吗？”周沫担心：“你二哥还在上面呢。” “他在，说明我更能走了，”韩沉说：“有事他会解决的。” 周沫将信将疑，韩沉拉着周沫就要走。 周沫扥住他，提醒道：“沈盼。” 意思是要带沈盼一起。 周沫回头望向沈盼，“一起走？” 沈盼余光不自在看了眼陆之枢，刚要说“好”。 宋言却吐槽周沫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我和陆之枢两个大男人是吃白饭的？谁不能送她回去？” 周沫：“……” 韩沉却将周沫拉到自己身后，直面宋言，气势逼人。 显然，韩沉对宋言说话的语气态度十分不满。 宋言防备性后退半步，解释说：“我没怪罪和冒犯周沫的意思，你别会错意。就吐槽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你可真欠儿，”沈盼无奈。 明知道韩沉护着周沫，不提防点儿，还故意吐槽周沫，这不是故意招惹韩沉么？ 他是真不怕惹怒韩沉，当场在这儿再被韩沉揍一顿。 “于一舟伤挺严重，真没事吗？上次他断腿，我爸都差点被拘留……”周沫被搞怕了。 韩沉安慰说：“真没事。周叔为什么被要挟，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周沫惊讶：“于一舟背后的人查到了？” 韩沉：“嗯，不然我也不能让我二哥过来。” 周沫顿时放心不少：“你不是刚交给方硕去查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我早上见他，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韩沉衔笑：“他要什么都告诉你，怎么在梁东岩手底下做事？” 周沫愣一下，感叹道：“这个方硕。” 果然是个人精。 韩沉让他私下找于一舟靠山的事，他转手将这一消息告诉她，既承了周沫提醒韩沉给红包的人情，又提醒了周沫，韩沉默默为她做的事。 话说一半留一半，还不破坏韩沉顾全周沫的好意，避免惹恼韩沉。 这一番操作，从周沫和韩沉这儿拉了不少好感，以后韩沉在梁东岩面前美言几句，少不得方硕升职位涨工资的机会。 “既然知道于一舟背后是谁，你怎么还把你二哥叫来了？” 第336章 草稿前任一下线7 “我二哥不是我叫来的。” 周沫疑惑。 不等韩沉解释。 宋言先开口：“除了梁东岩，人都是我叫来的。包括韩沉和陆之枢。” “？”周沫目光惊讶。 沈盼这才倒过神，望着陆之枢说：“我说你怎么突然来了呢。” 陆之枢没回话，反问她，“还疼么？” 沈盼轻轻揉了揉说：“不疼了。” 宋言看着眼前两对情侣你侬我侬的模样，啧啧唏嘘几声。 周沫悄悄拽了拽韩沉的胳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韩沉说：“都是宋言，是他通知了陆之枢，陆之枢又通知了我和梁东岩。宋言还顺带叫了陆尧澄，我二哥刚好和他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 韩沉拍拍周沫的手，说：“这次可以一次性彻底解决于一舟了。他背后的人，也查到了，就是所里一个副职，被于一舟花了点钱，收买了。” 周沫惊讶，果然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小小的副职，就能让普通人的维权之路如此艰难。 “于一舟的事处理起来，难吗？你不是说梁东岩那边情况也不乐观？” “我二哥这次来就是处理这事的。” 周沫疑惑看他。 韩沉说：“这就是姻亲的作用。” 周沫一点就通。 梁家现在岌岌可危，梁东岩的事业也不稳，急需找个大靠山，避免梁东岩的父亲下台后被昔日政敌清算。 梁家和韩家有一层姻亲关系，这时候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韩济是大学老师，身份也不突出，能借参加峰会掩人耳目，方便私下行动，运作帮梁家的事。 突然传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陡然的寂静。 陆之枢匆忙掏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小刘，怎么了？厂家设备出问题了？”陆之枢惊呼，面色瞬间黯然，“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失火？什么情况？” 周围几人听到“失火”，顿时警惕，担心地看着陆之枢。 陆之枢匆匆和公司的小刘通完电话。 沈盼着急问：“失火？哪里失火了？” 陆之枢：“负责生产音响设备的厂家，消防工作不到位，没有按规矩整改，偷偷生产，静电起火了。” 沈盼：“那博简的货……博简最近不是刚接了一个大订单？” 陆之枢皱眉：“你怎么知道？” 沈盼一时噎住，不好作答。 还是宋言心直口快，说：“还用问么？她以前也是你公司的，肯定通过你公司的同事知道的呗。” 沈盼瞪一眼宋言，转而对陆之枢说：“厂家那边没法生产，博简怎么交货？” 陆之枢：“先联系其他厂家，看看能不能赶工吧。” 沈盼：“你快去处理，先找到厂家要紧。” 陆之枢深深望她一眼，眼睑合了合，再抬眸，目光殷殷看着沈盼，却只能说离别的话。 “我先走了。” “快去吧。” 陆之枢微微点头，他和韩沉，宋言打了招呼，转身离开。 沈盼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既担心，又空落落的。 宋言捕捉到沈盼眼里的失落，他也无奈说：“这次我也无能为力了，我也不是搞生产，没做过制造业，没法帮他。” “你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沈盼说：“你也不是神，不可能事事都能帮到他。” 宋言叹口气，“我就纳闷了，为什么陆之枢这么倒霉？怎么什么不好的事，全让他遇着了？” “我也想知道。”沈盼喃喃。 明明以前和陆之枢一起艰难维持公司的时候，总有意外之喜，创业之路，还算顺利。 尽管条件艰苦，日子艰难，但也没像现在这样被恶事缠身。 以前沈盼和陆之枢一起代练打游戏，陆之枢刷副本，只要带着她，必掉落稀有装备。 游戏里的稀有装备都是随机事件，刷十次八次副本都不一定掉落一次。 沈盼还记得，她陪陆之枢刷副本的时候，还一次掉落过两件稀有装备呢。 这事一度在游戏的[世界]频道里，被全服的人议论了好几天。 陆之枢说沈盼，自带欧皇体质。 沈盼也觉得神奇。 认识陆之枢之前，她的人生要多悲催有多悲催。 身世不用说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家里还有个弟弟，她在家里也落不下什么好。 好不容易努力上了大学，想着尽早独立，拼命兼职赚钱，结果误入微商，钱没挣到，还搭进去不少。 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偶然间看到公交车站上贴的极不正规的招聘信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看看。 自此和陆之枢结识，沈盼也没想到，她会一直陪着陆之枢，亲眼看着他从一穷二白，到把博简做起来。 陆之枢挣到钱，她作为员工，日子也跟着好起来，而且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漫画成功签约业内知名杂志。 但好日子并没有过太久，自她和陆之枢分手，加上她辞职，生活反而每况愈下，再没有以前过的舒坦。 漫画失了灵感，第二卷迟迟出不来。 今天更是倒霉，还挨了一巴掌。 “应该没我们的事了吧？”宋言问沈盼：“周沫有韩沉送，你呢？我送你？” 沈盼点点头。 “韩沉。” 韩济突然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半腰处，面色严肃。 “上来一下。” 韩沉和周沫对视一眼。 周沫担心地看他，韩沉小声安慰说：“没事，我去看看。” 宋言见韩沉要走，“周沫我一起送回去吧。” “行，谢了，”韩沉又对周沫说：“你们先回去，这边的事不用操心。结束之后我去找你。” 周沫点点头。 …… 楼上会议室。 冯朝等一众派出所的人坐在一边，对面是陆尧澄，韩济，韩沉和梁东岩。 冯朝半个头秃着，油光发亮全是汗。 他紧张地拿出手帕擦擦汗。 上头的人联系他的时候，冯朝就已经一身虚汗了。 那可是他顶头上司，东江公an一把手亲自给他打电话。 就算上面的人不吩咐，冯朝也知道，眼前这几个人，都不是好惹的，非等闲之辈。 单一个，都够他小心对待，一下来了四个…… 第338章 草稿前任一下线8 “陆总，”冯朝小心翼翼问：“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吩咐谈不上，我兄弟宋言，他没犯什么事吧？”陆尧澄语气十分轻描淡写。 “没有，没有，”冯朝说：“这不是连审都没审，人就已经放了嘛。” “我的问题解决了，其余的，你问他们吧。” 冯朝稍稍舒口气，又看向韩济和韩沉，“韩教授，韩医生，二位……有什么想说的？” 韩济不似陆尧澄姿态高傲，他如沐春风带笑颜，看上去亲和力十足。 “冯叔，你太客气了，”韩济说：“我们远道而来，麻烦您挺不好意思，韩沉在东江这段时间，也没少找您办事。” “不会，韩沉也没让我办什么，”冯朝见韩济满面都是笑，也松懈不少。 韩济说：“说是没帮他什么，但他还是麻烦您了。尤其是这次，要不是您，关他几天都是轻的。这样吧，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您吃顿饭，算作答谢。” 冯朝本想推脱，但又怕万一假客气，弄巧成拙，韩济顺水推舟，不和他吃这顿饭。 以防万一，他笑着连连答应。 韩济说：“那行，冯叔，就这么定了。” 冯朝：“我明天就有时间，明天怎么样？” 韩济：“没问题，时间地点到时候发给你。” 冯朝连连点头应好。 等轮到梁东岩时，冯朝直接一锤定音，“东岩，你就不用和我再客气了，我和你爸爸梁书记也算旧识，你的事我肯定能帮就帮。今天这位姓陆的年轻人……” 冯朝的视线不自觉看向陆尧澄，企图从陆尧澄那里探寻一丝先机。 毕竟都姓陆，不得不防。 “这位叫陆之枢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就只是你朋友？” 梁东岩说：“冯叔，这你就别多问了。就当他是我朋友，你帮我个忙。” 冯朝：“没问题。” 梁东岩的三缄其口，让冯朝觉得，这个陆之枢也不是一般角色。 再说，韩沉和宋言都不追究他们了，和这两位公子一起闹事的陆之枢，怎么可能单独追究他责任。 这件事，此刻就此平息。 韩济起身主动和冯朝握手，又与他寒暄几句，还热络的问冯朝家里人的情况，让人感觉亲切异常。 陆尧澄和梁东岩不愿多留，先打招呼离开。 一行人将陆尧澄和梁东岩送到门口。 司机将车开过来，陆尧澄正要拉开车门，想到什么，他突然回头，看着韩沉和梁东岩问：“钟致丞是不是也想投你们的项目？” 梁东岩看了眼韩沉，也不避讳，落落大方说：“是。” 陆尧澄：“你们想好了吗？我和钟致丞，选谁。” 梁东岩将目光投向韩沉，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因为不管陆尧澄还是钟致丞，都是韩沉拉来的大金主。 韩沉更偏向于谁才是关键。 本以为韩沉会稍稍斡旋一下，就算不能拒绝陆尧澄，也会稍稍迂回，争取抉择的时间。 谁知韩沉却不假思索，斩钉截铁说：“我选择rg。” “哦？”陆尧澄略有惊讶，“不考虑考虑？晟天给的条件，比rg只好不差。” 韩沉：“不考虑。” 陆尧澄好奇：“为什么？” 韩沉：“因为宋言。” 陆尧澄惊讶：“他？” 韩沉：“他讲信用。” 最关键的，宋言人不错，真拿周沫和沈盼当朋友。 陆尧澄笑说：“钟致丞和你是同事，不应该更有保障一点？” 韩沉：“我和他接触不深。” 陆尧澄笑而未语，点点头，转身上了保时捷后座。 车子缓缓离去。 梁东岩望一眼陆尧澄离去的方向，扭头问韩沉：“你会不会太草率了？他什么态度都没表示呢，他和钟致丞向来不对付，咱们还和晟天对接过……会不会……” “不会，项目敲定了，就是rg做投资，”韩沉十分肯定。 梁东岩：“怎么说？” 韩沉眼神看向身旁的韩济，话却对梁东岩说：“我二哥刚才是和陆尧澄一起来的。” 韩济微微勾唇，“你可真是，什么都能猜得到。” 韩沉：“不然你为什么会和陆尧澄一起出现？” 除了帮他，韩沉想不到任何理由。 韩济点点头，“你在东江，人生地不熟，没有家族庇佑，想做出一番事业不是易事，我是你哥，不可能不帮你。出门的时候，我父亲就安顿过我，多关心一下梁二叔的事。昨天我去两家拜访，还见了梁二叔，和他聊了几句。” 话及此，韩济突然将目光投向梁东岩，“东岩，梁二叔说，你很不容易，还说你和韩沉谋划着要搞专利注册公司。不破不立，以后梁二叔退了，你的路会更难走。换个赛道和方向，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韩沉在东江，我们一家都很不放心，但你要和韩沉真能联合陆尧澄把这个公司做成了……我作为韩沉的二哥，要谢谢你。” “韩二哥，别这样，”梁东岩说：“韩沉是你堂弟，也是我表弟，都是有血亲的。韩沉有难，我不可能不管。” “话是如此，还是要谢你，韩沉任性跑来东江，幸亏有你，对他多有照拂，”韩济说：“不用客气，我知道韩沉身上没钱，就靠你和五婶救济呢。” “哪里哪里。” 梁东岩被韩济感恩的话语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向来不是喜欢煽情的人，怕再说下去，浑身起鸡皮疙瘩。 正巧，陆之枢发来消息，说生产厂家失火的事。 梁东岩心下一紧，“韩二哥，我这儿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打完招呼，人匆匆离开。 “我们也走吧，”韩济说。 “嗯。”韩沉应。 身后，冯朝立即提议说：“要不我派车送你们吧？” 韩济笑说：“韩沉有车。冯叔，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送我们就免了。” 冯朝陪笑，“那行，你们慢走。” 从派出所出来。 韩沉开着车上了城市大道。 韩济打量了车内简易，丝毫没有装饰过的内饰。 “这就是五叔送你的那辆车？” “嗯。” “他还是心疼你，这车抵他一年工资了吧？” 第338章 我和周沫领证了 韩沉：“提他做什么？” 韩济：“不打算去看看他？” 韩沉：“他在帝都。” 言下之意，韩沉不想回去。 韩济：“外出了，在凜全市。前几天的新闻没看？立剑一号。” “嗯。” 韩济见韩沉一如既往不怎么想谈他父亲的事，于是换了话题。 “聊聊周小姐吧。” 韩沉蓦然转头，“你想说什么？” 韩济眼眸微动，随即回复清冽，“今天你打架进警察局，就是因为她。” 韩沉立刻将车停在路边，静候韩济接下来的话。 “头次见她的时候，我以为她也算家世清白，有修养有内涵，哪怕家世背景普通一点，也没什么。可这次她出格了，她不应该让你卷入这种事里。” 韩沉死死握着方向盘，“她是我的人，她受欺负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她。” 韩济：“但她完全没必要惹于一舟这种人。话说，这个于一舟，是她前男友吧？” 韩沉转眸，面色严肃，“你是专门被派来专门打探我的？” 韩济：“不用派，我清楚自己站在哪一方。没有韩家做背书，咱们谁都走不远，你也一样。我只希望，在东江也好，在帝都也罢，你和整个韩家都不会被牵扯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里。” 韩沉眉头高耸，“就算离开帝都，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韩济：“放过？从你出生，从你冠上‘韩’这个姓，一切都无法幸免，和你身处在哪儿没关系。你看你三哥，人在沪市，混的有多风光，但你觉得这都是凭他自己的本事？” 韩沉沉默。 韩济：“你已经够幸运了，你是家里最小的，从小又懂事，家里人都惯着你。你不想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从帝都跑出来，也家里没人追究，基本也默许了。就算你在东江成家立业，只要日子过得安稳，家里没人说什么。但你要过的‘不安稳’……下一个要见的相亲对象已经安排好了。” “不可能了。” 韩济愣一下，“什么不可能？” 韩沉转眸看他，眼神认真严肃。 “我不可能再去见你们安排的那些人。” “什么意思？” “我已经结婚了。” 平地一声惊雷，炸的韩济一时片刻都没反应过来韩沉再说什么。 韩沉索性直接摊牌，“我和周沫领证了。” 韩济这才从震惊中缓缓回神。 “什么时候的事？” “来东江两个月的时候。” 韩济拧眉，疑惑地打量他，“这么快？别说你从帝都跑来东江，就是为了她吧？” “是。”韩沉斩钉截铁。 韩济面色不再和煦，“她的感情史可不是一般的丰富，你怎么想的？” “没什么想法，就是忘不了，刚好又遇见，巧合。” 韩济冷笑一声，“巧合？巧合让你十年一段恋爱没谈过？” 韩沉说：“我不谈恋爱是因为我不想谈，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韩济怼：“你想谈恋爱也和别人没关系，因为你只想和周沫谈。” 韩沉一时无话。 “你是我的兄弟，我还不了解你？”韩济无无奈摇头，“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感情一片空白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说吧，你现在想怎么办？” “没想好，”韩沉实话实说。 “没想好你告诉我？” “愿不愿意说出去，看你自己，”韩沉转头望韩济一眼，“不过我信你，二哥你不会说出去。” “这么确定？” “你刚说的，我们是兄弟。” 韩济微微勾唇，“我可以答应你现在不说，但不保证以后。” 韩沉：“够了。” 韩济叹口气，“尽早带周小姐回趟家吧。爷爷要知道，估计会被你气死。” “嗯。” 韩济又提醒说：“如果顶不住压力，可以先离婚。不过离婚需谨慎，周家那边都要安抚到位，别闹大了。” “你想多了，不会离婚。” 韩济重新打量韩沉，“看来真的认真了。” 韩沉：“一直很认真。” “行吧”，韩济见韩沉劝不动，只能作罢，“能提醒你的我都全部提醒过了，听不听在你。还有一点你要注意。” “什么？” “你是不是找过张叔？” 韩沉愣一下，“嗯。” 之前和周沫赌气打赌，他找过张叔办事。 “动静有点大，”韩济提醒：“张叔和冯朝不一样。冯朝和咱们还隔着行，张叔不一样，他和韩家不隔行，又是东江律协的主委。行业里的事儿他门儿清，很容易抓到咱们的小辫子。防微杜渐，万事小心为上，别到时候牵连到韩家。现在纪检查的严，如果被查出来点什么，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知道。” 韩济见韩沉态度还算认真，也不啰嗦。 “送我去卡萨酒店。” “你没住领航宾馆？” 领航宾馆名曰“宾馆”，听着很不高大上，但也是四星级的配置，起个“宾馆”的名字完全是为了低调行事、掩人耳目。 东大的一般外宾招待都在领航宾馆。 “那边有点偏，出门不方便。”韩济说。 将车开到卡萨酒店，韩济解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手机突然响起。 韩济接起。 电话那头：“什么时候回来？” 韩济：“马上了。一会儿说。” 挂了电话。 韩沉问：“二嫂？” 韩济笑笑，推门下车，冲韩沉挥手再见。 *** 湘滨新丽。 周沫掏钥匙开门。 “进来吧，”周沫换了鞋，又从门口鞋柜拿了双男士拖鞋放在门口。 宋言低头瞅着，问：“不是韩沉的吧？” 沈盼推他进门，顺手关上房门，“哪儿那么多问题？不想被沫沫赶出去就快换上。她有洁癖，很严重，能杀人的那种。” 宋言果断坐下，乖乖换鞋。 周沫忙着去厨房烧水泡茶。 沈盼从冰箱里拿水果。 “别搞那么麻烦，”宋言闲不住，跟着沈盼去冰箱前看一眼，嘴上说不麻烦，却直接上手从沈盼手里掰了一根香蕉，扒开皮，直接塞进嘴里，一点不见外。 “我买的东西呢？”宋言嘟囔着问。 “在厨房。” “正好晚饭没吃，咱仨继续火锅呗？” 第339章 你和谁结婚了 原本下午商量的五人火锅，因为于一舟被耽误。 宋言来时买的满满当当好几袋食材，也在和于一舟动手时撒的满地都是。 被物业带走时，几人匆忙收拾一番，着急忙慌将东西一股脑全放在周沫家。 周沫从厨房出来，“火锅可以啊，方便还快。” 三人商量好一起动手洗菜。 沈盼打开厨房柜子，从下面拿出专门做火锅的鸳鸯锅。 宋言惊讶道：“可以啊，早有准备呐。” “沫沫是我见过最有生活气息的人，”沈盼让开身位，拉开柜子给宋言展示，“看。” 宋言低头，看见敞开的柜门里摆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锅。 单是砂锅就有好几个，有陶土，陶瓷，有锂辉石的，颜色也不一样，有土黄色，白色，黑色，有的带纹路，有的是纯色。 加起来得有七八个。 还有电磁锅，空气炸锅，高压锅，新款不锈钢平底锅，普通的生铁锅…… 市面上但凡能看见的锅，周沫这儿都全了。 宋言不禁吐槽：“你这搞收藏呢？” 周沫：“……” 宋言：“听过集邮，收藏名画名字的，收藏锅的还是头一次。” 说着，他还伸手在生铁锅边沿蹭一圈，捻了捻手指，嫌弃道：“真收藏啊，都不带用的，都落灰了。” 周沫：“……” 沈盼瞧着宋言这不知死活的模样，也恨得牙痒痒，“你是不想吃火锅，还是想现在被赶出去？” “开个玩笑嘛，”宋言眼神一瞟，扫到柜子里最里面，制作最精美，宛若古董的孔雀绿带描金牡丹的容器。 这东西瞬间让他移不开眼睛。 “哇！你这还有古董啊？”宋言指着柜子里最角落却最精美的东西惊讶。 “那不是古董，是珐琅锅。”周沫说。 提到锅，她如数家珍，“珐琅就是搪瓷，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搪瓷缸子，有印象吧？就是那个。珐琅锅里面是铸铁锅，外面附一层珐琅层，可以兼具铸铁锅的热传导快，实用和珐琅的美观。” 宋言听着直蹙眉头，“是不是女生结婚以后，都特别喜欢买厨房用品？我嫂子就是，厨房里各种瓷盘陶碗，成套成套的买，看见喜欢的，毫不犹豫出手。” “你怎么知道沫沫结婚了？”沈盼惊讶。 宋言皱眉，“周沫结婚了？” 沈盼发现自己言多必失，立即捂住嘴，抱歉似的看向周沫。 “没事，知道就知道呗，也不是什么大事，”瞒着还累，而且确实也没必要隐瞒。 沈盼担心道：“可是你爸妈那边……” 周沫：“我最近也在想办法呢，怎么能合情合理地告诉他们。” 宋言惊讶的目光投射在周沫身上，“你真结婚了啊？和谁？韩沉？” 周沫赏他一个大白眼，“不和韩沉还能和谁？” “话是这么说，但……”宋言欲言又止。 “怎么了？” “你不怕韩沉他家规矩多啊？” “我是和韩沉结婚，又不是和韩沉家的规矩结婚。” “……”没毛病。 宋言不好评价，只能说：“不管怎么样，作为朋友，我祝福你。” 周沫：“谢谢。” 宋言：“想要什么新婚礼物？我看看能不能送你个心仪的东西。” 沈盼吐槽说：“人家韩沉都没给沫沫送新婚礼物呢，你送算怎么回事？” 宋言惊讶地望着周沫：“韩沉没给你送新婚礼物？” “还真没有，”周沫细细回想一下，她和韩沉好像真没因为结婚，想着送礼，“不过之前我俩去逛街，他给我买了不少东西，我也给他买了，应该可以算新婚礼物吧。” “醉了，”宋言说：“你俩这结的什么婚？没婚礼，家长还不知道。你俩证总该领了吧？” “不领证，能叫结婚？”周沫无语。 “连个新婚礼物都没有，谁知道你俩真结婚假结婚。真不知道你俩这是浑身连点浪漫细胞都没有，还是纯抠门，舍不得。” “……”周沫说：“没想起来好么。” 宋言：“那应该是你俩都没有浪漫细胞。不应该啊不应该，这种事男生要主动一点，韩沉怎么回事？他一会儿来吗？我好好提点提点他。”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沫手机叮叮咚响两声。 是韩沉发来了微信消息。 他说：去找你。马上到。 周沫看了眼手机，说：“韩沉一会儿过来。” 宋言：“正好，叫过来，让我好好给他上一课。” 周沫：“……” “怎么？还不信我？”宋言自信道。 周沫：“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韩沉。” 宋言愣一下，“刚结婚就出现信任危机了？” “走开，”周沫鄙夷，笑着推他一把，“韩沉和你不是一路风格，你那些花花肠子，小心思，他不懂。他是直男，钢铁直男，还是属于锋钢的那种。” “钢铁直男我懂，锋钢是什么？”宋言好奇道。 “就是所有种类的钢里，最硬的。” 宋言噗嗤一声笑出声。 “我倒想看看，他有多直男。” “绝对颠覆你想象。”周沫拍胸脯保证。 几人边洗菜，边忙活，边唠嗑。 十分钟后。 “砰砰砰”。敲门声。 “应该是韩沉，”周沫说着，放下手里的菜去开门。 门外。 韩沉拎着满满一手提袋的饮料。 周沫接过，“让你买饮料，你还真只买饮料啊。” 韩沉拧眉，“你还想要什么，我再去买。” 周沫无奈，“酒啊。” 韩沉：“我酒量不好，你和沈盼都是女生，不喝酒最好。” 周沫：“还有宋言呢。咱们不喝，万一人家要喝呢。” 韩沉想了想，“我去买。” 他正要转身，宋言擦着手从厨房出来，“不用不用，我也不怎么喝酒。” 韩沉回身，看一眼周沫，似在征求她的意见。 周沫忍俊不禁，但也无奈，“锋钢直男”的脑袋不会转弯，周沫已经习惯了。 “不去了，进来吧，”周沫提着东西放在餐桌上。 韩沉转身坐在门口沙发凳上换鞋，他拉开鞋柜，发现放在底层的拖鞋没了，刚想问周沫，抬眸看见宋言脚上一模一样的一双，脸色瞬间黑沉。 第340章 锋钢直男 “沫沫。” 韩沉的声压异常低沉。 周沫转身，就见韩沉脸色十分不友善。 “怎么了？”周沫连忙问。 “我的鞋呢？”韩沉皱眉。 周沫反应片刻，才明白他在问他的拖鞋。 同时周沫也get到韩沉为什么瞬间变脸。 她不自觉想笑，“我去给你拿。” 周沫从阳台上拿了双和宋言脚下那双一模一样的拖鞋，弯腰放在韩沉脚边。 她忍着笑意，问：“你之前穿的是这双，我拿去洗了，晾在阳台。” 不用说，周沫都知道，韩沉这是误会她把他穿的那双拖鞋给宋言穿了，又开始在心里酿醋了。 韩沉看着脚边这双和宋言脚上一模一样的灰色男士拖鞋，一抹尬色爬上眉梢，他撇过脸，低头换鞋。 宋言冲沈盼招招手，示意她去厨房。 沈盼好奇，跟着他一起进去。 厨房内。 沈盼好奇问：“怎么了？” 宋言小声说：“韩沉这么乖呢？看不出来啊。” “乖？”沈盼疑惑。 “进门就乖乖坐着换鞋，找不见拖鞋，吃了顿醋，发现误会周沫之后，大气不敢喘一下，这还不乖？” 沈盼细思，“有道理。” 宋言笑说：“周沫这家教搞不错嘛。” 沈盼瞅他一眼，“你搁这儿看好戏呢？” 宋言：“送到嘴边的狗粮，不想吃都不行。” 沈盼：“……我不想。” 宋言：“因为陆之枢没来？” “……”沈盼黑脸，瞬间暴躁：“你可真欠儿！找打！” 只听沈盼一声暴躁，宋言踉踉跄跄，从厨房被赶出来。 周沫给韩沉倒水，转头就见宋言从厨房出来。 “你怎么惹沈盼了？”她问。 宋言嘻嘻陪笑：“没什么，开几句玩笑而已。” 周沫见怪不怪，“你又用陆之枢故意招惹她呢吧？” 宋言不好意思笑笑，走去沙发坐在韩沉旁边的位置，主动拿起自己的杯子伸到周沫面前。 周沫给他倒了水，“你可真是，欠儿欠儿的。” 宋言：“我这是推她一把，省的她把陆之枢忘了。” 周沫：“你就是闲的无聊。涮我俩，你开心，给你自己找乐子呢。” 宋言的心思被戳穿，他笑着喝口水，没再多言。 韩沉放下杯子，起身说：“还有什么没做？我帮你。” 周沫：“土豆和藕还没洗，也没切。” 韩沉：“我来。” 他撸起袖子，走进厨房。 在厨房忙一会儿，韩沉出手，将所有需要切，需要改刀的食材处理完。 韩沉还想继续帮忙做点什么事。 周沫觉得他忙一天工作，晚上又闹出进派出所的事，太折腾，拿过他手里的刀，将人推出厨房。 “你去和宋言看电视吧，剩下的我和沈盼搞。” 火锅简单快捷，剩下也没什么活儿，三人在厨房还有点拥挤。 韩沉：“行，有事叫我。” “知道知道，快出去吧，挤死了。”周沫推他出门，顺手捡了桌上一个西红柿塞进他手里，“垫垫肚子，饭好了，一会儿叫你。” 韩沉低头看着手里的西红柿，笑着点点头。 客厅。 韩沉啃着半个西红柿出来，宋言掏出手机，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打游戏。 韩沉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 宋言听到动静，余光瞄一眼，“看什么电视啊，来打游戏，我最近发现一款探索游戏，周沫和沈盼都说好玩。”宋言邀请道。 “周沫也在玩？”韩沉拧眉。 “玩啊，游戏嘛，当然是大家一起玩有意思。” “什么游戏？” 提到游戏，宋言来了兴致，连忙往韩沉身边挪了挪，将手机屏幕给他看，“这个，叫光昱，一款刚出的冒险社交游戏，和好友一起解锁探险任务，收集小金人过关。” 韩沉不自觉眉头耸动，“有点无聊。” 宋言：“有聊谁玩这个啊，这游戏主要吃社交。” 听到“社交”两个字，韩沉问：“会认识陌生人？” 宋言：“会啊，就是要结交更多陌生人，组建团队，一起合作冒险下副本。如果组团的人多，获得高级装备会多，后续还能解锁cp栏，和人在游戏里处cp。” 宋言已经进了游戏，手机传来进入游戏时的动画音乐。 “玩不玩？”宋言问。 “玩。” “赶紧下游戏。”宋言催促。 韩沉掏出手机，下载游戏。 宋言无意间瞥一眼，看到韩沉手机屏幕上一款“最强nba”的篮球竞技游戏。 他惊讶道：“你也玩游戏啊？还是nba。你也喜欢篮球？” 韩沉：“还行。” 宋言：“技术怎么样？” 韩沉：“以前上过最强王者，后来不怎么玩，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段位。” “厉害啊，”宋言眼前一亮，他转念随口一问：“周沫也喜欢篮球，你怎么不带她一起玩？她玩‘光昱’玩不明白，我和沈盼都建议她玩别的。” 韩沉皱眉，不解地说：“和我玩‘最强nba’，她也打不过我。一样玩不明白，没有游戏体验。” 宋言瞬间目露惊恐，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周沫说“不信韩沉”的话，还说韩沉是“锋钢直男”，果然啊…… “哪个男生带女生玩游戏是想和对方做对手的？”宋言无奈地摇摇头，“你能追到周沫也真是奇迹。” 韩沉依旧一脸困惑，“你是说，要我让她？” 宋言抓狂，接近暴走，平复半天，他才开口缓缓解释道：“男生带女生打游戏，是展现男性魅力的好时候，你带她玩，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带她起飞，她就会对你心声爱慕，懂么？” 韩沉：“……” 宋言瞧他一言难尽的脸色，心生疑惑：“怎么了？还不明白？带妹上分，不懂？” 他都急了。 韩沉却一脸淡定，“我懂，你的意思但你不懂周沫。” 宋言满脸问号，“什么意思？” 韩沉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地问道：“沫沫，你玩‘最强nba’吗？” 周沫闻声从厨房出来，“什么东西？” 韩沉：“一个篮球竞技类游戏。玩吗？” 周沫想了想，问：“好玩吗？” 韩沉：“还行。” 周沫又问：“你玩的怎么样？厉害吗？” 韩沉：“嗯。” 第341章 螺蛳粉1 “那我不玩了，”周沫果断放弃，“我又打不过你。” 她觉着没意思，转身回了厨房。 宋言目露惊讶，吃惊的眼神在周沫和韩沉身上来回逡巡。 “怪不得你俩能在一起，佩服，佩服。” 这要不是共用一个脑子，都说不过去，毕竟脑回路一模一样。 韩沉却说：“她一直都这样。” 但凡涉及到竞争的地方，周沫和他从来不手软，以前争红榜也是。 周沫骨子里的争强好胜，掩盖不了的，她做什么都要压他一头才行。 当然，要是压不过，她也不会勉强自己，会及时认输止损。 要是涉及到周沫擅长而他不擅长的领域，周沫绝对会抓着他，使劲虐。 等韩沉下好游戏，宋言教他加好友，拉他入团队。 韩沉加好友时问的第一句话，“怎么加周沫？” “就知道，你下这个游戏，是为了周沫，”宋言小声吐槽，说：“怕她游戏里组到cp啊？” “她不会，”韩沉断言。 “哦？这么自信？”宋言讶异。 “我了解她。” 进入游戏，宋言拉韩沉组队，两人一起在副本里游荡，找东西。 宋言边玩边无心问：“你和周沫婚都结了，怎么没想着给她送一份新婚礼物？” 韩沉操控手机的手一顿。 不用说，宋言也能读懂他的表情，肯定是没想到这层，被他的问题打的措手不及。 “我刚才也问周沫了，她和你的表情一模一样，”宋言一副得意模样，“你俩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思维如此同步，实属罕见。 宋言好心安慰说：“没准备新婚礼物也没事，这不是有我提醒你们么？现在准备也来得及。” “嗯，”韩沉应一声，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吃饭啦，”沈盼端着火锅配菜从厨房出来，招呼道。 宋言立即退了游戏，跑去餐桌前。 沈盼先端上来的菜里有一盘是豆腐，宋言想偷吃，伸手去拿。 “别！”沈盼阻止。 “等等！”韩沉也出手拦住。 宋言皱眉，“干嘛？一块豆腐，还不让我吃了？这还是我买的呢。” “先洗手。”沈盼。 “洗手。”韩沉。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宋言惊讶之中又带着不耐，“有必要这么整齐划一么？” 转头，宋言看见厨房门口端着菜，真死命盯着自己的周沫，那眼神，仿佛分分钟能射出一万根箭在他身上。 宋言浑身一哆嗦，打个冷颤，“我去洗手。” 周沫将菜放在桌上，转身进了厨房。 沈盼和韩沉连忙跟着进去，一起帮忙拿东西。 沈盼端着菜碟，赶紧替宋言美言几句，“他刚和咱接触，对你的习惯了解不深刻，等他习惯就好了。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你看，表现多棒是吧？和你住一起，都治好了我的邋遢和乱丢东西。” 周沫莫名忍俊不禁，“干嘛表现这么卑微，好像我是黄世仁一样。” 饭间。 宋言终于明白，为什么沈盼和韩沉会有如此整齐划一的表现，这都是被周沫训练出来的。 都搞出条件反射来了。 宋言吐槽：“你们这是经过了多少次巴浦洛夫实验，才养成这种‘经典条件反射’？” 沈盼疑惑：“什么巴浦洛夫实验？” 宋言：“高中没学过？反射弧那块儿。” 沈盼拧眉：“忘了。” 宋言：“我以为我够学渣了，没想你比我还学渣。” 沈盼：“……” 韩沉解释说：“巴浦洛夫是俄罗斯的生理学家，主要研究条件反射。1904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也是俄罗斯第一位诺奖获得者。他通过响铃，控制狗的唾液分泌，这个实验高中学过，基于这个实验，他提出了条件反射学说，这个实验也被叫巴浦洛夫实验。” “学霸就是学霸，”宋言感叹说：“看看人家。” 沈盼瞪他。 四人吵吵闹闹，气氛欢快，一顿火锅轻松结束。 周沫和沈盼两人吃的太热，跑去客厅吹空调。 宋言和韩沉两人负责打扫杯盘狼藉的战场。 厨房里。 宋言正洗着鸳鸯锅，他问韩沉：“周沫喜欢收藏锅，你知道么？” “不知道，”韩沉说：“她没说过。” 宋言将鸳鸯锅冲干净，俯身拉开柜子，“她的宝库。” 韩沉低头扫一眼，“这我见过。” 之前在周沫家里做过几顿饭，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 厨房有锅很正常，韩沉没当回事。 “你见过不知道她收藏锅？”宋言惊讶。 韩沉疑惑：“家里有几口锅不正常么？” “有几口锅正常，有十几口锅，甚至小几十口锅就不正常了。” 韩沉却说：“几口锅而已，她喜欢买就买了。” “你呀，真是无底线惯着周沫，你也不怕纵容她之后，疯狂消费买锅。柜子已经满了，她这儿迟早放不下。” “可以放我那儿。”韩沉说。 宋言：“……”无言以对。 两人将厨房收拾干净。 客厅里。 沈盼开了手机看直播，就听手机里传来，“三二一，上链接……” 沈盼果断出手，“沫沫，你要不要，她家螺蛳粉超好吃，强烈安利。” “你买吧，我不买了，”周沫说。 “为啥啊？味道很好的，算是我吃过的螺蛳粉里，味道最好的。” 周沫：“韩沉应该不喜欢这种有怪味的东西，他连臭豆腐都不吃。” 沈盼叹气：“陆之枢也一样。在乾鼎公寓的时候，这种东西，我碰都不能碰。” 所以离开陆之枢之后，沈盼疯狂想吃这些东西，以报复回来。 厨房里，宋言和韩沉听到了周沫和沈盼的对话。 宋言鄙夷地望着韩沉：“你不是很惯着周沫吗？怎么连螺蛳粉都不让人家吃。” 韩沉：“我没不让她吃。” 宋言：“你和陆之枢，真是，这点小事都受不了。” 韩沉：“……” 从厨房出来。 韩沉对沈盼说：“链接能发给我吗？” 沈盼愣一下，“什么链接？” 韩沉：“螺蛳粉。” 沈盼将链接分享给韩沉。 韩沉点开，火速下单。 周沫到韩沉身边，眼见着他下单，她笑着问：“你还真买啊？” 第342章 螺蛳粉2 “嗯，”韩沉说：“你喜欢就行。” 宋言和沈盼看不下去，纷纷捂着牙根，说牙疼。 沈盼更是，吐槽说：“螺蛳粉不但没臭味，还让你们吃出甜味来了。” 周沫：“……” 韩沉：“……” 聚会结束。 宋言困得要命，嚷嚷着回家补觉，先走了。 韩沉眼瞅着时间也不早，是得走了，但他十分不想走。 “你和我回去还是……”韩沉问。 “不行，”周沫说：“沈盼一个人在，我不放心。于一舟的事没处理完，我怕他还会跑来找麻烦。” “放心，这次不会了，于一舟不会有机会出来，”韩沉斩钉截铁说。 周沫又问：“我爸妈查岗呢？” 韩沉沉默，只剩无奈。 转念，他又说：“要不我帮你带些生活用品去我那儿，以后你住那儿也方便。” 周沫点点头，是个好主意。 “等下，我收拾一下。” 周沫折身去卧室，拿了一个小的打包用的手提袋，三两下捡了几样衣服，又随手拿了几样常用的化妆品，简单收拾一番，她将手提袋给韩沉。 韩沉接过，“还有吗？” 周沫仔细想了想，“没了，就这些。” 韩沉提醒，“你那些锅，要不放几个去我那儿？” “好主意，”周沫想，自己这儿正好也放不下了。 她转身去厨房，拿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珐琅锅，“这个带去你那儿吧，下次给你煮东西吃，这锅我还没怎么用过，据说煮东西味道特别好，很能发挥食材的香味。” 韩沉接过。 周沫笑着叮嘱，“你可别给我弄坏了，这可是我最心爱的宝贝。” 一旁的沈盼还煞有介事地补充说：“这锅在她心里的地位，在你之上，她就是怕放在这儿被我弄坏，才放你那儿的，你最好小心点。磕了碰了，小心又踩到沫沫的雷点。” “我会小心，”韩沉保证。 周沫和沈盼将韩沉送到楼下。 韩沉特意将珐琅锅放在副驾驶，打算亲自一路亲自看守“护送”回去。 周沫有点不信任地问：“你这，确定可以？要不我找个箱子……” “没问题，”韩沉说：“我路上慢点开，到家后给你拍照。” 周沫这才勉强信他。 韩沉瞧周沫还是有点不信任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真如沈盼所说，这个锅在周沫心目中的地位可比他高多了。 半小时后。 周沫收到了韩沉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珐琅锅完好无损的照片。 周沫这才放心入睡。 翌日。 周沫照常上班，沈盼却请了假。 说是杂志编辑约她谈第二卷的剧情。 因为沈盼已经没有灵感很久，第二卷的故事线和故事走向迟迟定不下来。 周沫问：“不是说开第二卷之前要发个单行本么？” 沈盼：“主编临时决定不发了。现在漫画市场是寒冬，第一卷能有目前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发单行本，得开支线，很容易流失漫迷。” 周沫：“那你不是又得继续加班加点，白天工作，晚上赶稿子？” 沈盼：“没办法，得挣钱。” 周沫：“挣钱没错，也要注意身体。” 沈盼一脸愁容，“加班加点我都不怕，现在怕的是没灵感。” 没灵感，一切都白搭。 “前几天，杂志收到了很多漫迷的反馈，询问我的漫画第二卷什么时候开始连载，催的急，如果再不赶紧开，漫迷们等着急了，会弃坑，追更的热度一旦过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你别急，”周沫说：“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喜欢你故事的人，一定会不离不弃，就算暂时离开，也会有回来继续看的时候。如果你只一味讨好漫迷，潦草开更，没有充分准备就开了新故事，或许他们会因为让人失望的故事，对整部作品产生厌恶情绪，这可比让他们着急等更，更可怕。一个避雷或者差评，可能会让你损失几个甚至几十几百的受众。” 沈盼思索片刻，“有道理。” 周沫说：“无论什么时候，高质量的内容都是永远的护城河。作为作者，能做的很有限，只有尽可能把控故事质量，写自己想写的故事，和想抒发的感情，有共鸣的读者自然有共鸣，也会一直追随。” “你这样说，我的焦虑少多了，”沈盼说：“我同期连载的另一个少女漫作品，销量比我好得多，甚至动画化的版权都已经在谈了，但后期故事崩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原因就是，作者想趁热打铁，捞赚一波。对主角的主线剧情构思不足，想要把故事线拉长，就得疯狂加入配角的剧情，导致很多漫迷们很不喜欢这种。” “有例子摆在这儿，你更得从中吸取经验，”周沫说：“先把主线和主角发展起来，把人设立住，然后一点一点将配角的特点娓娓道来，从单一的主角，慢慢扩充世界观，变成具有形形色色人物的群像剧。到时候再发展支线就不突兀了。” 沈盼不禁露出钦佩的眼神，“感觉你比编剧还专业呢。” 周沫：“经验之谈，我好歹看了很多经典的动漫好么。就拿《灌篮高手》来说，主角人气高毋庸置疑，但配角人气也不赖。你看仙道彰，他所在陵南高中，和湘北几次交锋，其实都充当了工具人的角色，侧面衬托湘北五虎的进步和韧性，但井上雄彦没把仙道彰仅仅当作衬托主角的配角，反而用陵南的整个队伍的改变，侧面描绘了仙道从队伍的尖刀利刃到兜底保障的角色转换，再加上他球场上和生活里的性格反差，人设一下立住，受欢迎程度都能超过流川枫。” “言重了言重了，我可不敢碰瓷井上雄彦这种大神，”沈盼说：“我这种小菜鸡，还是专心搞点自己想讲的故事，自娱自乐吧。” “这不是碰瓷，是学习。” “学习我也学不来，”沈盼说：“我自己有几把刷子，我还是知道的。” “你有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周沫说：“既然清楚自己的实力，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就算故事成型之后不尽如人意，读者又不能穿过网线爬过来揍你。” 第343章 螺蛳粉3 沈盼捧腹大笑。 被周沫这一番开导，她心情愉悦很多。 可笑着笑着，她又笑不出来了。 “也不知道厂家着火的事怎么样了，博简有没有找到下家加工厂。” 周沫安慰说：“你瞎操心没用，要么直接问陆之枢，要么索性别管，这是陆之枢自己的事，能不能解决都得他自己去承担。” 沈盼：“他太不容易了，遇到的困难也比我大得多。我想帮他却无能为力。” 周沫：“话不能这么说，人活在世，没有谁容易，只不过大家遇到的困难各有不一罢了。你不难吗？也难啊。漫画没灵感，怕留不住漫迷，工作又不能落下……我不觉得你比陆之枢轻松。帮他是情分，帮不了，你也没责任。” 沈盼沉默片刻，眼眶微润，“谢谢你，沫沫。” 她上前，抱一下周沫。 遇到一个理解自己，关心自己，在艰难时刻能开解自己，帮助自己的朋友，大概比遇到真爱还难。 周沫明白沈盼心中的心烦意乱，安慰她片刻，两人一起下楼。 一个去学院，一个坐地铁去见编辑。 这几日，一切都还顺利。 于一舟的事也如韩沉所说，他不可能再被放出来。 自调查清楚于一舟背后串通的人，周沫被偷用身份证注册公司的事也火速立案。 动作快到，隔天派出所就出具了拘留证明，于一舟刚出院，下一秒就进了派出所，无缝衔接。 周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柳香茹，便拨了柳香茹的手机。 柳香茹刚下课，刚巧接到周沫电话。 她以为周沫想她了，接起电话，问：“是不是又嘴馋了？想吃什么，说吧，晚上你回来，我给你做。” “不用，妈，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周沫兴奋说。 “什么好消息？” “于一舟被拘留了。” “真的假的？” “真的。” “这可真是好消息，”柳香茹喜上眉梢，“这么好的消息，咱们家得好好庆祝庆祝，晚上你回来，我和你爸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周沫想了想说：“你做的香辣蟹和虾。” “行，一会儿我让你爸去买，晚上给你做。” 周沫嘻嘻一笑，“妈，爱你。” “嘶~快别说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柳香茹嫌弃道：“你也问问韩沉，他要有时间，让他一起过来。” “ok。” 周沫放下电话，连忙给韩沉发消息。 过了半小时，韩沉那边才回复。 他说：今晚不行。 周沫：有事？ 韩沉：嗯，值班。 周沫：不是五一刚连值三天班？怎么又轮到你了？ 韩沉：科里的安排。 周沫发给[撇嘴]的表情，问：你是不是被针对了？ 韩沉：别多想。 周沫：就是了。 韩沉：好好学习，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周沫：哦。 感觉自己被教训了。 韩沉总是这样，但凡糟心的事，他一句也不愿意和她提。 总是一个人默默扛下所有。 周沫是感觉自己被庇护着，有人遮风挡雨，但也让她十分没有参与感。 韩沉目前遇到的职场困难，或许对他来说真不值一提，不管是和明德总院的竞争和压力还是他毅然决然，身无分文从帝都跑出来比，都是。 下班后。 周沫简单收拾东西准备先去找柳香茹，和她去趟超市，然后一起回家。 母女俩约好在大润发见面。 周沫刚打上车，柳香茹便打来电话。 “沫沫，那个吴琴心，又来我学校了。”柳香茹烦躁说。 “她又去找你了？闹了？报警没有？”周沫担心，连忙问。 她怕又像上一次一样。 柳香茹：“闹了，我们学校的保安报警了，人已经被带走。” “她还没长记性么？”周沫心说，上次吴琴心就被处理过，这次还这样没完没了。 柳香茹：“上次是她无理取闹，这次是因为于一舟被关了。她觉得是我们让她儿子进去的。” 周沫：“好会胡搅蛮缠。” 柳香茹：“没事，感觉这次警察态度很明确，没有和稀泥说调解的事。” 周沫：“于一舟的事，应该再也没人会和稀泥了。” 柳香茹：“你先回家，我去派出所配合调查。” 周沫：“我去找你，陪你一起。” 柳香茹：“不用。进这么多次派出所，我都练出来了，早不紧张了。” 周沫也觉着，柳香茹比以前从容许多。 于一舟这次上门来闹，被周正拿着拖把赶出家门，人把腿摔断，躺在地上哎呦声唤的时候，柳香茹慌得要命，生怕闹出人命或者给于一舟搞个什么终身残疾，怕家里摊上大事。 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将人送去医院，全程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想着别把事闹大。 吴琴心去她学校闹，更是让她手忙脚乱，周正身体不好，又不能告诉他，只能和周沫求助。 周沫懂柳香茹的小心翼翼。 她只是个普通的妇女，是芸芸众生的一员，生活的艰难困苦，没有将她击倒，可人性的险恶，让她一个一直面对最天真最纯净的小孩子的人，认识到了人的复杂多样，以及被一个无脑的“恶鬼”缠上，是如何恐怖和担惊受怕。 柳香茹背后不仅是她一个人，她还有家庭。 一个身体不好的丈夫，一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冲动。 柳香茹可以怀着周沫，下雨天独自打伞步行十几公里去上班；也可以在周末半夜发烧时，她独自一人大冬天骑自行车带周沫去看病；更可以为了多挣几百块钱，去当班主任，早出晚归，照样天不亮起来给周沫做早饭。 她的妈妈有多好，她知道。 周沫从来不求柳香茹有多强势，有多像个能护住小鸡仔的母鸡一样，能为了自己的孩子，勇敢的与全世界为敌。 一个女人在成为母亲之前，也只是个少女，也是个普通人。 人只能使自己强大，只能要求自己成长，而不是指指点点要求除自己以外的人怎样怎样。 尤其是周沫，她更没立场要求柳香茹要勇敢，或者让她去直面吴琴心，更或者不让她一出事就来麻烦自己。 相反，周沫希望柳香茹最好能有事就联系自己。 因为她已经长大，她希望能像小时候，妈妈保护她那样，反过来保护妈妈。她想自己成为一棵大树，去庇荫母亲的胆小。 她强大可以，她的母亲不需要强大，只需要做她自己就好。 第344章 螺蛳粉4 柳香茹在周沫心里就是全世界最好的母亲。 关于她母亲的评价，不容他人置喙。 周沫直接打车去了派出所。 她刚进门，立即有脸熟的女警察上前和周沫打招呼。 周沫也认出对方，是之前，韩沉、陆之枢、宋言被带走时，负责询问她和沈盼的那位。 “周小姐，”女警察笑着问：“有什么事还是？” “我来找我妈，”周沫说：“刚才有人去她学校闹事。” “你找柳阿姨啊，跟我来就好，”女警察说着，将周沫带去上次去的调解室。 柳香茹也在里面。 “沫沫？”柳香茹看到来人惊讶道：“不是不让你过来了？” 周沫：“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柳香茹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吴女士这次彻底不可能再来招惹咱们了。” 周沫：“嗯？” 疑问声刚发完，就听派出所大厅传来一阵嘈杂声，是一个中年男人在大喊大叫，气势十足。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背着我做这种事！” “你不要脸！我们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 之后便是持续不断地无尽谩骂。 没一会儿，外面消停很多，想来应该是人被控制住了。 女警察解释说：“周小姐，放心，吴琴心涉嫌一起卖y事件，已经查实，人肯定要拘留的。” 周沫大吃一惊。 想来外面那个大吼大叫的男人就是于一舟的父亲了。这种事肯定是要同事家属的。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柳香茹说：“想当初，我头次见这位吴女士的时候，她那一副让人见了就自惭形秽的打扮，着实打击了我。谁知道，一把年纪还背地里却干这勾当呢。” 女警察说：“这种事，可不单发生在小姑娘里，很多失足，或者家道中落，生活条件一落千丈的中年妇女，也会做。” “心术不正，咎由自取，”柳香茹说：“既然都处理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女警察将周沫和柳香茹客气地送到门口。 车上。 柳香茹问周沫：“沫沫，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来，和上次来不一样了？” “你说态度？”周沫问。 柳香茹：“对，这次事情解决多快。你看，吴琴心一被抓，她那些破事都查清楚了。” 周沫没好意思说，这都是韩沉的“功劳”，大少爷们打架闹来警察局，可是吓坏了某些人。 “不管了，”周沫说：“事情解决就好。” 柳香茹：“这倒是。” 长久以来，积压在柳香茹心头的大事，也算彻底了了。 隔天。 周沫上班。 沈青易病假结束，来上班。 周沫去沈青易办公室给沈青易汇报上次报账的事。 财务系统故障，上次周沫投递的报账单要延迟审核。 沈青易面色疲惫，唇色泛白，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 她今天连粉都没擦，头发也有些凌乱，一看就知道没有精心打理。 这和往日打扮干练精神的她大相径庭。 “老师，您……”周沫担心地问。 沈青易摆摆手，“我没事，感冒还没好。下午骨科的顾主任问咱们项目的事，你去汇报一下吧。正好你的博士课题也是差不多的内容，我就不去了。” “好，”周沫心说，沈青易又是临时通知，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给她留，大概率是心血来潮的决定。 “你不用有负担，”沈青易说：“你最近的博毕工作内容我都看了，就讲讲你最近的成果，你不是还用linux做了些东西么，一并讲了。” 周沫：“会不会太深了？” 周沫要面向的对象可是临床大夫，讲的太专业，大夫也听不懂。 沈青易却说：“这种时候，讲的越深越好，反正他们听不懂，还显得你专业。” 周沫在心里给沈青易比个赞，心说不愧是她导师。 从沈青易办公室出来，周沫边走边给韩沉发消息，告诉他自己要去他们科讲项目的事。 一开始，沈青易和顾主任两方对接，安排的对接人就是她和韩沉。 韩沉说：你导师不来了？ 周沫：她生病了，现在还没恢复，气色还不是很好。 韩沉：我和顾主任说一声。你来了之后，先在我办公室等，我带你过去。 周沫：好。 有韩沉在，一切都简单起来了。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沈青易突然打退堂鼓，硬把她推上去的情景。 周沫低头盯着屏幕，还在考虑选哪个表情包合适，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周沫没防备，和他迎面撞上，手机还被撞掉，“啪”一声摔在地上。 “对不起，”那人道。 “抱歉，”周沫也连忙道歉。 那人反应很快，立刻弯腰，将周沫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他递给周沫手机时，两人互相看清对方面容。 “是你？”周沫惊讶。 男人倒是没太大诧异，反而淡定道：“好久不见啊，沫沫。” 周沫皱眉，“别这么叫我，我和你不熟。” 她一把夺过任淮波手里的手机，绕过他，抬步离开。 任淮波却反身退几步，抬手拦住周沫去路。 “又不是不认识，干嘛要走？” 周沫没好气地剜他一眼，“认识也不代表有话可说。” “怎么就没话可说呢？”任淮波闪身一步，站在周沫面前，径直挡住她的去路，“沫沫，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又怪又不好惹。” 周沫白她一眼，轻笑说：“不和你的博士学姐在帝都你侬我侬，跑来东江做什么？” 任淮波眉眼微微凝滞，随后在清秀的容颜里，消失不见，只带着一如刚才那副和煦的笑容。 “我和她早就结束了，”任淮波说：“沫沫，你是不是还在意我和邰凝的事？” 周沫故意装聋作哑，假装问：“邰凝？邰凝是谁？我好像忘了。” 任淮波被周沫一番表演狠狠地讽刺到。 周沫懒得理他，转身离去。 任淮波却不放她走，又紧几步追上她，将她堵在楼梯口。 “别走，沫沫，”任淮波伸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拦住周沫的去路。 “你烦不烦？”周沫一点没耐心陪他闹。 “我后悔了。” 第345章 螺蛳粉5 “关我什么事？”周沫一把拨掉任淮波的手。 任淮波却不肯放弃，周沫拨掉，他原封不动又搭上楼梯扶手，就是不让周沫走。 路过的同学看到此情此景，纷纷露出惊讶的目光。 周沫读研的时候，和任淮波的恋情，知道的人不少。 任淮波劈腿门事件，至今都是学院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刻，周沫和任淮波纠缠在一起，难免让人瞎想，生出他们俩重归于好的猜想。 周沫不想被人传闲话，后退一步，果断扭头绕远路。 刚回到办公室。 汤嘉慧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上周沫。 “师姐，我有话说。” 周沫愣一下。 汤嘉慧拉着周沫去了一旁没人的会议室。 关上门，汤嘉慧确认门外没人。 周沫皱眉，“什么事，这么神秘。” 汤嘉慧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之前路过褚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任淮波进去了。” “原来是这事啊，”周沫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我刚才也遇见他了。” 汤嘉慧惊讶于周沫的淡定，“师姐，你……” “我没事，”周沫说：“当初是他劈腿在先，又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要丢人也不是我丢人。” “也是，”汤嘉慧问：“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去褚老师办公室？” “不清楚。” 两人回到办公室。 赵晓霜早发现汤嘉慧和周沫“鬼鬼祟祟”的行径。 周沫刚坐在工位上。 赵晓霜凑过来，“师姐，有什么瓜？” 周沫睨她，“你还真是嗅觉灵敏。” 赵晓霜：“到底什么事，说呗。” 汤嘉慧扭头，也在关注周沫的动向。 周沫和任淮波的恋情，是周沫读研时候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汤嘉慧怕周沫尴尬，特意叫她出去，单独谈。 周沫感激汤嘉慧的细心和温柔，但她早把那段被劈腿的感情经历，遗忘的差不多。 在场的人里，除了丁宁，没人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况。 周沫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刚才在楼道里遇见任淮波了。” 汤嘉慧还补充：“他从褚老师办公室出来的。” 赵晓霜面色惊讶：“他不会就是袁教授新招的博士吧？” 周沫和汤嘉慧纷纷呆愣。 之前沈青易还去参加博士面试考核，有传言说，新博士会提前入组，袁教授人在国外，带教一事就安排给了褚老师。 “很有可能。”汤嘉慧说。 “不是有可能，感觉就是了。”周沫断言。 事情的真相被推导出来，皱眉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也不知道他会被安排在哪间办公室，咱沈导和褚老师关系那么好，别安排来咱这儿了。”赵晓霜担心。 “不好说，”汤嘉慧看一眼池周序，“我和小池要走，刚好空出两个工位……” 结果不言而喻。 赵晓霜和汤嘉慧纷纷看向周沫，想看她是什么态度。 周沫心里却堵得慌。 她从没想到过，分手之后还要遇到这么恶心的事。 非但没有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任淮波还要和她一个办公室，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我去找沈导，”周沫起身。 事到如今，能帮到她的人，只有沈青易了。 还好沈青易非常通人情。 听周沫说完和任淮波的过往后，她说：“我知道了，你放心，褚老师那边我来处理，这个任淮波肯定不会和咱们组一个办公室。” 周沫十分感激，“谢谢沈导您理解。” 沈青易抬手，示意没事，还说：“我要早知道这个任淮波就是你读研时候那个劈腿的前男友，面试的时候肯定不会投他通过的票。” 周沫：“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想着回东大读博。” 她记得，任淮波和邰凝一起离开后，两人一起去了帝都一个大型cro公司入职。 邰凝在里面做生物统计师，任淮波做了cra（临床监查员）。 沈青易说：“面试的时候，他说过这件事。说是工作之后，觉得适应不了，还是喜欢搞研究，做学术。你以前也在cro公司做过一段时间，知道cra这个岗位出差多不说，天天和患者还有临床医生打交道，事情又杂又多。” 周沫点头。 所有工作，但凡和人接触，是最麻烦且头疼的。 在周沫的认知里，真正的好工作就是不和人打交道的工作。 比如搞搞科研学术，或者干脆去实验室做实验。 每天面对各种试剂和细胞，总比面对人，和人起摩擦，和人争辩好。 “现在很多学生，读完本科或者研究生，出去工作一段时间，很不适应，转头又回来考研考博，正常。”沈青易说。 周沫以前也是，因为被免了保研资格，周沫心怀一口气，索性不读研，找工作。 但工作了几个月，她便感觉到学历带来的差距，以及对现有工作深深的不适应。 不管是所学知识和实际应用场景的脱节，还是职场中溜须拍马，看似岁月静好笑脸相迎，却背后倒人闲话的同事，种种让人不适的情境，都难以忍受。 这甚至让她开始反思人生和所接受的教育。 她曾看过这样一段话： 我们的教育产生理想主义者，再由现实击碎他们的理想，并将这种重塑称之为成长。每当我回顾我所接受的教育，我总感觉到被欺骗和愤怒，到现在还无法释怀。 …… 再次从沈青易的办公室出来，路过褚老师的办公室，周沫十分别扭。 任淮波考哪里不好，偏偏考来东大健康管理学院，学院那么多专业，他又偏偏和周沫考一个专业还是袁教授的学生。 越想越来气。 “咔——”门打开。 周沫吓一跳，看见来人是褚老师，她放心不少，立即礼貌打招呼。 “褚老师。” “小周，正好，”褚老师说：“下午沈老师说你要去东大一院骨科做项目汇报，我这儿新来个学生，你带他一起去。” 周沫震惊脸加满脑子问号。 要不要这么巧？ 褚老师见周沫表情不对劲，问：“有问题？” 周沫纠结片刻，“有。” 第346章 螺蛳粉6 虽然褚老师是老师，还是沈青易的闺中密友，但周沫不想忍气吞声。 “怎么了？小波刚来，你和他有摩擦还是？” “私人恩怨，”周沫说：“您眼里，任淮波是什么样我不好评说，但在我这儿他就是个渣男。我读研的时候，被前男友劈腿您应该也听说过，那个人就是任淮波。” 褚老师的面色惊讶，没料到任淮波竟然是这种人，更没料到周沫竟然这样直接和坦然。 她反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了，”褚老师说：“我带他过去就行。” “谢谢您能体谅，”周沫道谢。 虽然心中还有不甘。 周沫想要的不仅仅是不带任淮波去东大一院，她还想任淮波别去，因为她根本就不想遇见他。 但奈何褚老师也是这个项目中的一份子，这个项目实际牵头人是袁教授，任淮波不可能不参与进来。 东大一院。 骨科。 周沫到韩沉办公室的时候，韩沉刚回来。 凌越彬又借口说去看患者，将办公室的空间留给二人。 周沫坐在韩沉的位子上，没精打采，懒洋洋侧坐着，靠着椅背，面上十分不开心。 韩沉脱下白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怎么了？”韩沉边洗手边问，“怎么不开心？工作内容太多了？” “没有，”周沫恹恹的。 “一会儿的汇报不用紧张，顾主任不会为难你的，还有我在，你解释不明白的，我帮你说。” 周沫摇摇头，拖着心累的身体，走向韩沉，一头栽进他怀里，将他腰身牢牢抱住。 “怎么了？”韩沉瞧着周沫很不对劲。 这么主动的周沫，属实少见。 周沫仰头，“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什么消息？”韩沉也抬起胳膊圈住周沫。 “你又有劲敌了。” 韩沉拧眉，没懂周沫的意思，“劲敌？” “嗯，”周沫说：“于一舟刚被收拾，我的前前任就回来了。” 韩沉瞬间警惕，“他来找你了？” “他来我们专业读博了，袁教授今年新招的学生。” “不是还没到入学的时间？” “已经入组了，我们专业的褚老师亲自带他，是他小导师。” 韩沉沉声说：“冲你来的。” “不知道，”周沫也不确定。 韩沉却说：“不用确定，肯定是冲你来的。你见他了？” 周沫：“见了，楼梯道里遇见，和他撞一起了，我手机钢化膜还坏了呢。”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韩沉看手机屏幕边沿处几不可查的小裂缝。 “给我看什么手机，”韩沉一把夺过周沫的手机，“你人没事吧？” “没有，没摔倒。” 韩沉这才拿起周沫的手机，端详。 看了半天没看到哪儿坏。 “这儿，”周沫贴心地用食指指给他看。 韩沉这才注意到手机屏幕右下角的一点小缺损。 “家里有钢化膜吗？”韩沉问。 “有，但我不会贴，”周沫说：“都是沈盼帮我贴的。” “笨，”韩沉说：“晚上去你家，我给你贴。” “嘿嘿，”周沫心满意足一笑，“好。” “咔——”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周沫吓一跳，火速撒开手，和韩沉拉开距离。 段峰进来时，就见韩沉和周沫两人间隔了三个人的身位。 他没说什么，只提醒韩沉说：“主任回来了，开会。” “知道了，”韩沉应一声，对周沫说：“走吧。” 周沫拎起韩沉椅子上的包，跟着韩沉出门。 离开时，与段峰擦身而过，周沫还心有余悸。 这可是韩沉的办公室，让他同事看见，太社死了…… 本以为和韩沉出来，段峰也会跟着一起出来。 没想到段峰不但没出来，还走进办公室，坐在之前没人坐过的那张办公桌前。 陪韩沉上楼梯时。 周沫连忙追到韩沉身边，问：“段峰怎么和你一个办公室了？” 她来这么多次，都没见过段峰。 “前段时间，他调来和我一个组了，办公室也搬过来和我们一起。” 周沫半蒙半懂地问：“你最近值班变多，和他有关系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就说有没有。” “有，也没有，”韩沉说：“之前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同事离职了，我们组人手不足，我的班自然多些。段峰刚来我们组，加上他前段时间刚下乡回来，科里没给他排班，过段时间，他休息时间过了，一切就正常了。” “这样啊，”周沫听着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说：“我主要怕你被人欺负。” 韩沉怔一下，突然哭笑不得，“我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 “不然呢？”周沫反问，“你以前刚转来我们学校，被大家排挤的事你忘了？没人和你说话，上体育课没人和你一组，放在热水器旁的杯子还总丢。好几次我都觉得，要是我，我肯定要杀人了。你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天生的受气包。” 被她“诱拐”着谈恋爱的时候更是，她对他不满，对他发脾气，故意说一些很伤人的话，韩沉都默默受着。 要不是周沫知道他这人性格与世无争，她都以为韩沉有多“爱的卑微”呢。 “放心，不会，”韩沉笑说：“也就是你，能对我颐指气使，还让我一点脾气都不敢有。” 周沫唇角浮现浅浅的一抹笑容，她故意刁难说：“早不抱怨，领了证开始抱怨了，现在说我颐指气使，总是高高在上。果然男人一结婚就换了面孔。” “我哪儿敢，冤枉，”韩沉无奈，“我怎么说都不可能说过你，我认输。” 周沫就喜欢享受这种韩沉拿她无可奈何，伏低做小的感觉。 有一瞬间，周沫觉得韩沉像只听话的大狗狗，任她怎么挼。 而且还是越挼越喜欢，越挼越稀罕的那种。 两人一道上楼。 走了两层才到地点。 周沫不禁感叹：“你们科真大。” 骨科在哪个大型综合型三甲医院都是大科室，患者人数、医护人数和占地面积都在医院所有科室中排名前列，甚至基本处于第一。 第347章 螺蛳粉7 整个骨科还分为骨一科、骨二科和骨三科，由顾主任和其他两个副主任分别带队。 每个小科里又进行分组。 在骨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越是排名越小的，将来越有前途，因为会被骨科的领导们看中。 韩沉所在的就是骨一科的一组，也是顾主任亲自带队，接收重难病患最多的一组。 两人进了会议室。 韩沉说：“优盘给我，我给你放ppt。” 周沫低头从包里掏出优盘，递给韩沉。 韩沉看着手里的熊二造型的优盘，微微勾唇，“还挺可爱的。” “读研时候，参加寝室卫生比赛拿的三等奖。” “你坐会儿，”韩沉说着，转身去前台准备ppt播放设备。 会议室不大，或者说是会议室不如说是教室。 几排淡黄色简易木质长课桌摆了五排，一个桌子配了两把学生时代用的那种木头和铁混制的椅子。 周沫挑了第三排的靠窗户的位子落座，靠近走廊进出方便。 韩沉在前台捯饬投影设备。 没一会儿，投影帷幕落下，蓝色的windows电脑桌面显示出来。 周沫默默看着韩沉连接投影，打开电脑，又打开她的ppt。 然而ppt打开后，提示出错。 韩沉又帮她把ppt转成低版本的兼容模式，这才打开。 确定无误后，他将ppt拷在电脑桌面上，拔了优盘走下来，将优盘还给周沫。 “以后做ppt别用太多smart图形，做完之后转一个低版本的存起来，一般会议室配备的电脑都不是太新，office版本太高级，打不开。” “哦，”周沫乖乖听话，“怪不得我和我导师去外面讲课，总会遇到这种情况呢。” 韩沉笑笑，“你先等会儿，我去叫顾主任过来。” “嗯。” 韩沉走后，周沫坐在座位上，打开手机播放ppt，在心里演练。 门口。 褚老师和任海波刚进门，就看见了会议室的周沫。 褚老师刚想开口打招呼。 任淮波抬步向周沫走去。 “哎——”褚老师发声。 周沫闻声抬头，任淮波已经站在她面前。 周沫脸色迅速沉下来。 “听褚老师说，今天是你汇报，我很期待，”任淮波一副笑脸。 周沫本想回怼，又不是讲给你听，你期待毛线。 但褚老师也一并过来，周沫不想在褚老师面前失了分寸，只能用眼尾有意无意瞪他一眼。 褚老师懂周沫这是心里不痛快，连忙出来打圆场说：“小波，你刚进组，小周这次讲的方法，有很多你博士论文也需要用，多认真听听。小周这次临危受命，准备匆忙，咱们让她好好准备准备，别打扰她了。” 任淮波说：“好，不打扰她。” 褚老师以为任淮波明白自己的暗示，没想到任淮波却绕过周沫身后，坐在周沫旁边的位子。 周沫瞬间来了脾气，心说有完没完。 她实在忍不了，拿起包绕了一大圈，坐在了最后一排，离任淮波最远的位子。 任海波却起身，显然想继续追随周沫的步伐。 褚老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任淮波。 “小波，”褚老师语气严肃，“和我坐一起。” 任淮波这才作罢。 褚老师坐在之前周末坐过的位子，任淮波乖乖坐在褚老师身边。 会议开始时。 周沫收到了韩沉的消息，他说他临时有点事，一会儿过来。 还说顾主任已经过来会议室。 周沫刚读完消息，顾主任带着段峰进了会议室。 在场所有人立即起身。 顾主任慈眉善目，笑道：“坐坐。” 褚老师立即迎过来，“顾主任，好久没见了。” “沈教授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今天头一天上班，下午还要去挂水，没办法过来，抱歉了。” “身体要紧，”顾主任看到悄然出现在身侧的周沫，说：“这不是有小周嘛，有她代表沈教授就够了。咱们也不耽误时间，小周，你开始讲吧。” “好的，”周沫将包放在第三排靠墙的位子后，走上讲台。 顾主任看到，立即提醒褚老师说：“咱们都坐第一排，把小周的东西一起拿来第一排。” 在顾主任的安排下，褚老师和顾主任一左一右，坐在第一排的中心的位子。 顾主任身边是段峰，褚老师身边给周沫留了空位，旁边是任淮波。 其他骨科的人都在第二排及以后。 周沫在台上看了这样的安排，顿时有种不想下讲台的感觉。 她只能忍着不适，尽量拖慢语速，极力扩充汇报的内容，等韩沉回来。 到时候韩沉坐哪儿，她坐哪儿。 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她和韩沉是一对儿，就算不坐在第一排，也不会拂了顾主任的面子。 事业单位，尤其是会议场合对座次分布十分看重，有的领导甚至还会因为不满座次安排，对会议举办方破口大骂，一顿训斥。 这种严肃严格的“等级”观念，比某些封建思想还顽固。 周沫不想因为不满顾主任的座次安排，而得罪顾主任。 两方以后还有紧密合作，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起摩擦，或惹顾主任不愉快。 韩沉无疑是她的救命稻草。 还好周沫够机智，时间拖得够久。 二十分钟后，韩沉姗姗来迟。 他从后门悄悄进来，坐在第二排的空位。 周沫汇报完毕，趁着顾主任和褚老师还在商讨细节时，她火速走下讲台，奔着韩沉旁边的座位而去。 任淮波眼见着周沫讲完，目光像探照灯似的追随着她，面上还略有期待，以为她下来就能坐在他身边。 谁知周沫连弯儿都没拐，走下讲台就坐在第二排。 韩沉原本在最外侧，看到周沫下来，要坐他身边，他还往里挪一下，给周沫腾了位子。 任淮波的目光一瞬间从周沫移到韩沉身上，他瞬间面露震惊之色。 顾主任和褚老师正商讨着，余光看见周沫没坐来第一排给她安排的位子，反而奔着第二排去，他好奇转身。 看到周沫身旁的韩沉，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他呵呵笑两声，调侃道：“看来韩沉是太忙了，小情侣平日都没时间见面，就等着我们骨科和沈教授开会时候约会呢。” 第348章 谁不是呢 褚老师也打趣说：“沈老师也操心沫沫的终身大事呢，女孩子，尤其是女博士，有个男朋友不容易，顾主任还是要高抬贵手，别让韩沉那么忙，省的他俩连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顾主任兴致大发，爽朗笑几声，“没办法，最近我们人手不足，韩沉又是我们科的主力，没有他不行。” 褚老师看一眼顾主任身边的人，说：“这不是还有段医生嘛，听说段医生是被您特意从骨二科调过来的。” “小段确实不错，在骨二科的时候，参加了下乡下基层，飞刀也没少做，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做，也不怕吃苦，就是手里的文章有点少。” “这有什么难的，”褚老师说：“咱们这个项目，数据可是不少，稍稍用点心，怎么也能发出一篇。” 段峰礼貌地笑笑，“褚老师，您不能拿您的能力和我们比，我英语不是很好，也没有像您这样的科研能力。” “那有什么难的，”褚老师将一边的任淮波推了出来，“小波是东江大学健康管理学院硕士毕业的，之后在一家cro公司工作，也接触过不少临床资料，你俩可以搭个伙儿，有什么好的idea，可以一起做嘛。” “这当然好，”段峰起身，主动去任淮波面前，要了他微信。 任淮波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周沫身边的韩沉，听到褚老师cue他，才从慌乱中回神，打开名片二维码，让段峰扫码加好友。 韩沉早注意到一抹躲闪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他望一眼，便认出了任淮波。 收回视线，韩沉低头凑到周沫耳边，小声问：“你不想见的那位就是他？”说着，他用目光斜视向任淮波。 “嗯，”周沫紧张地看他，“怎么了？” 她怕韩沉吃醋。 “没什么。” 顾主任又和褚老师讨论几句。 因为项目里涉及一些影像资料，全是图片不好互传，顾主任提出，说让褚老师去医院的内部数据储存数据库里看。 可以直观的看到最原始的资料。 褚老师自然欣然前往。 数据库归数据信息科管，不宜去太多人，顾主任只带了褚老师前往。 任淮波被留在会议室。 周沫不想和任淮波同留在会议室，便对韩沉说：“我能和你去你办公室吗？” “先等一下，”韩沉安抚完，转身将目光投向任淮波。 任淮波被突如其来的冷峻目光射中，浑身一激灵。 他尴尬地笑呵呵上前，和韩沉打招呼说：“韩沉哥，好久没见了。你不是在明德总院吗，怎么来东江了？” “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韩沉反诘。 任淮波继续尴尬地笑着。 韩沉揽过周沫，故意说：“给你介绍个人。周沫。” “我知道，”任淮波眼神中露出难色，“我们都是一个学院的。同学。” “你和她可不只是同学，”韩沉语气陡然森然。 任淮波一愣，心中打鼓，“你知道我们是……” 没等任淮波说完话，韩沉打断说：“她是我老婆，以后见了她要学会叫人。我是你哥，她就是你嫂子。” 任淮波仿佛被雷击，韩沉的话出人意料，像噼里啪啦的惊雷，将他从头到脚定住。 “不、不会吧？”任淮波吃惊到结巴。 “怎么不会？”韩沉好整以暇问。 “你和周沫不会来真的吧？”任淮波心急道：“可是……韩沉哥，我和周沫……”任淮波犯难，纠结到底要不要说，最后他心一横，说：“我是她前男友。” 本以为韩沉会惊讶，谁知韩沉却淡定的“哦”一声，还补了句：“谁不是呢？” 这让任淮波更迷惑了，反应了片刻，任淮波才隐隐约约明白，韩沉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不是，韩沉哥……你和周沫，你们以前……就认识？” “嗯，十年了，有问题？” 任淮波怔一下，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 “前男友这个身份，在我这儿最没有说服力，”韩沉说：“毕竟，前男友谁都能是，法定的老公只有一个。” 韩沉幽幽的声音传到任淮波耳中，都提“法定”了，韩沉的话不可能是假的。 “愣着做什么？”韩沉冷声提醒道：“人都给你介绍了，不叫人？” 任淮波没事呢就纠结十分难为情，但他又忌惮韩沉，思想缠斗一番，他只能一咬牙，心一横，对着周沫艰难叫：“嫂子。” 周沫还没弄明白这一切，就听到任淮波这一声极为别扭的“嫂子”。 不止任淮波叫的不别扭，周沫听着也不舒服。 韩沉却勉强满意，说：“你等着吧，褚老师一会儿回来。” 说罢，便带着周沫离开。 回办公室的路上。 周沫好奇地挽着韩沉的胳膊，抬头问他：“任淮波怎么这么听你的话？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韩沉：“他舅舅是冯朝，就那次在派出所那位姓冯的ju长，你应该见了。” “见了，”周沫还是好奇，“你认识他我不奇怪，但你怎么认识任淮波的？而且他还叫你哥……” “我姑姑的丈夫，和冯朝是亲兄弟，和任淮波的母亲是亲兄妹。” 周沫思索片刻这复杂的亲戚关系，闹了半天才弄明白。 “怪不得他叫你哥，算起来也是亲戚。” “嗯，”韩沉问：“一会儿你回学院还是等我下班？” “你今天能按时下班？” “应该没问题。” “那我等你下班。” “行，你先去办公室等我。” “好。” 周沫乖乖听话，去韩沉的办公室。 韩沉因为有其他事要忙，将周沫送到办公室后，人便走了。 周沫独自坐在韩沉的位子上，看他摊开在书桌上的《骨科神经病学》。 韩沉目前还只是主治，属于中级职称，要晋升高级职称需要有特定的研究方向。 骨科是大科，下面的细小分支很多，比如手外科，创伤外科，关节外科、脊柱外科，小儿骨科，骨肿瘤，显微外科等。 顾主任的研究方向主要是骨肿瘤，所以韩沉手里才有关于骨肉瘤的数据给周沫用。 韩沉桌上摆着《骨科神经病学》，显然他有想往脊柱外科深究的意图。 第349章 扣绩效 周沫简单翻几页，都是花花绿绿的彩图配着文字，她完全看不懂。 “咔”——门打开。 有人进来。 周沫回首，瞧见是段峰，打招呼说：“段医生。” 段峰微微颔首，“周小姐。” 他脱下白大衣，挂在衣架上，走去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周沫觉得有点尴尬。 两人勉强算认识，但又不熟识，这种程度的熟人，相处起来太尴尬。 周沫不是自来熟的性格，遇到这种尴尬时刻，她能做的，只有让气氛继续尴尬着。 还好没一会儿，凌越彬回来了。 “呀，韩沉不在？”他问着，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段峰没回答，只从电脑前抬头，看了周沫一眼。 显然意思是等周沫回答韩沉去哪儿了。 周沫：“他没说，” “估计去看那个截肢的小男孩了。可怜的孩子啊。” 凌越彬心疼又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骨肉瘤这病，十几岁是高发年龄，为了保命，只能选择截肢。” 周沫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听凌越彬的叙述，也觉得心里不落忍。 段峰问：“他爸爸到底找到没有？” 凌越彬：“没呢，就他妈妈一个人鞍前马后照顾。” 段峰：“其他家人也没来？” 凌越彬：“就小孩入院那几天，爷爷奶奶来看过，再没见到。” 段峰：“得，又要扣钱了。” 凌越彬也揉揉太阳穴，“哎，没办法，就这规定。往好了想，韩沉比咱扣的多。” 虽然只有三言两语，周沫也听出了大概。 医院不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更是生离死别的见证地，人性善恶的考验场。 小男孩的父亲消失，爷爷奶奶不愿身患重病，还被截肢的孙子，只有孩子的母亲一个人管着。 这不是个小手术，治疗期间的花费不在少数，如果没有其他亲戚资助，这个病足以让一个家庭遭受灭顶之灾。 作为大夫照样无能为力。 骨肉瘤，绝症，不截肢要死。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只有截肢。 昂贵的治疗费用是压在患者身上的大山。 可患者要交不上，这就会变成压在大夫身上的大山。 负责给患者看病的大夫，不但要对患者的疾病负责，还要及时督促患者，催促患者缴费。 如果交不上，医院财务会具体核实是哪个科室出现这种情况，没有缴清的费用，会由科室承担百分之五十，剩下的要从科室大夫每个人的绩效里扣，管床的大夫或者主治负主要责任，扣的要比其他人多。 多数人眼里的医生或许是一个社会地位和薪资都较高的职业，但实际上，它有可能是为数不多，需要倒贴钱上班的工作。 按照韩沉的工作时长来算，每天至少有十几个小时都在医院，有时候更是连着一两天都回不去家。 这样的工作强度，工作时长，每个月按时薪计算，也不过三四十。 肯德基兼职，一小时都有十几块钱呢。 这还不算学医时花费的时间和金钱的沉没成本。 要不总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呢。 凌越彬和段峰聊几句后，便各自安安静静地工作学习。 周沫不便打扰，只能保持安静。 下班的时间都过了，韩沉还没回来。 段峰因为不用加班，能按时下班。 他关了电脑，起身收拾办公桌，准备下班。 忽然传来一阵铃声。 是段峰的。 他接起，语气有点不耐烦：“什么事？” 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段峰回答说：“我最近很忙，以后再说……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好。有空会找你的。” 林越彬好奇，笑着问：“又和朋友去打球啊？” “嗯，”段峰淡淡地应一声，说：“我先走了。” 他离开后，凌越彬也开始收拾东西。 瞧着韩沉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他提醒周沫说：“要不你给韩城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事，他说能按时下班，我再等等。” 凌越彬没再说什么，收拾好东西，他背起自己的男士胸包，调整调整位置，“我先走了。” “好，再见，”周沫和她道别。 孤孤单单等了好久，韩沉才姗姗来迟。 他推开门，气喘吁吁说：“抱歉，让你等久了，刚才一个患者出现了点特殊情况。” “是那个截肢的小男生？”周沫问。 韩沉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同事说的。” 周沫的目光深深地望着韩沉，“你还要被扣钱是吧？” “这你也知道？”韩沉讶异。 “为什么遇到这么难的问题，你一点都不说呢？”周沫质问。 “都是工作上的事，说了也没用，还让你一起跟着糟心，没必要。” “谁说没必要？”周沫义正词严打断他，“你刚才还和任淮波说，我是你老婆呢。这会儿就不把我当你老婆了？” “这是哪儿的话？”韩沉：“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不想让我担心，才应该把所有事儿都告诉我，不是一遇到问题就自己扛。不管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韩沉被周沫的坚持和直接打动，他上前，将周沫揽怀里。 “谢谢你能理解我。” 周沫也顺势抱住韩沉的腰，安安心心将自己放在他怀里，并享受此刻的安逸。 “我知道你很难，有什么事习惯独自承受。但既然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有心事，大可以大大方方告诉我，就算我不能帮你纾困解难，起码我能听你抱怨几句，当你情绪宣泄的垃圾桶……你这样，事事都憋在心里，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何必呢？” 韩沉未发一言，只将周沫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把人揉碎了，揉进胸膛里。 “咳咳，”周沫被沉重的力道挤压，条件反射想咳嗽，“你轻点儿。” 韩沉这才松手，撒开她紧张问：“弄疼你了？” 周沫又咳嗽几声才缓过劲儿，她摆摆手。 “我们回家吧。” “走。” 韩沉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车钥匙。 周沫问：“不去你家？” 韩沉说：“不是说，先给你手机贴膜？” 周沫这才想起来，“对啊。” 第350章 和韩毓吃饭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刚准备坐电梯下楼。 韩沉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沫心里咯噔一下，担心地问：“又有事了？” 她以为是韩沉的工作电话。 “没有，是我姑姑，”韩沉说着，滑动接听键，接起电话，“姑姑，怎么了？” 电话那头，韩毓的声音传来，“淮波回来了。他去帝都这么长时间，这次回来是读博的，以后就留在东江不走了。” “我知道。”韩沉说。 “你知道？怎么听说的？” “我今天遇见他了。” “这样啊，正好，”韩毓说：“你回来的时候，我和你姑父就想叫你和你妈妈过来，大家一起聚一聚，一直忙没时间，现在淮波回来，你也过来，咱们一起吃个饭。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可是……”韩沉看了眼周沫，“我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韩毓说：“我可是和你骨科的同事都问过了，你今天可没排班。” “我有别的事。”韩沉坚持。 “你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又和你梁家的兄弟商量着成精倒怪呢？” “……” “要不就是那个叫周沫的女生，”韩毓说：“我说上次你干嘛莫名其妙让我加一个女生，还给人家的学妹介绍女朋友，早就怀疑你们了。我还和你妈妈求证过，你俩就是在一起了。” “……” “别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韩毓说：“一起带过来，正好我没见过人，带过来让我瞧瞧模样。你妈妈说长得可标致了，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标致法儿。” 韩沉为难，“我问问她。” 挪开电话，他问周沫：“我姑姑叫我们过去吃饭。她说想见见你。” 周沫眼神一亮，“见家长啊？” 韩沉：“我姑姑人很好，和我几个伯父不一样，要不然她也不会嫁到东江来。” 周沫想了想，“去吧。她是长辈，咱们不能拂了长辈的心意。” 这是头一次，韩沉主动带她去见他母亲以外的长辈，周沫自然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任淮波也去，”韩沉担心的是这个，“我怕你不喜欢。” 周沫愣一下，思索片刻，“去吧。” 孰轻孰重她还是拎得清的。 就算不想见到任淮波也没用，任淮波现在已经到东江了，还和她一个学院，一个楼层，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总不能一直躲着他。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你确定？”韩沉再次问。 “确定。”周沫肯定。 “那我回我姑姑了。”韩沉说。 “嗯。” 韩沉在电话里回韩毓，说晚点到。 韩毓在微信上给韩沉发来地址。 两人一道驱车前往。 地点在一家牛肚火锅店，算是东江市区里，口碑排名靠前的火锅店了。 韩沉将车挺好，说：“我姑姑特别喜欢吃火锅。” “火锅，谁不爱吃呢？上次在我那里，我们四个人吃火锅，你和宋言可没少吃，”周沫吐槽说：“我头次见识到，你的饭量这么大。” 她和沈盼还没吃多少，余下两位男士，愣是把宋言带来的东西吃的不剩多少。 “上次得亏是在家里自己做，要是搁外面吃，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韩沉探身轻轻刮一下周沫的鼻尖，“这次不用操心钱的问题了，我姑姑请客，你放心吃。” 周沫鼻头被他挠的发痒，她揉揉鼻头，嘿嘿笑着。 任淮波比周沫和韩沉到的早。 韩沉和周沫一前一后进入包厢时，任淮波已经坐在韩毓身边和韩毓唠家常了。 周沫视线越过韩沉，看到了这位被韩沉夸赞人好的姑姑。 韩毓在东大一院心外科当护士长，四十多岁，不到五十，虽然笑着，但脸上的疲态和皱纹明显，尤其是颈纹，很重，能明显看出有些年纪了。 她人不是很白，皮肤是蜜色，和韩沉差不多肤色，杏仁眼，或许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她和人交谈时会主动与人对视，且眉眼带笑，亲和力极强。 “呀，韩沉和沫沫来了，”韩毓看到门口的人立即起身迎过来。 视线越过韩沉，她探身望了眼韩沉身后的周沫，又将视线重新投向韩沉，“人都带来了，也不给我好好介绍介绍。” 韩沉让开半个身子，将周沫揽在身边，“这就是周沫。” “就这些啊？”韩毓无奈睨他，“你这个孩子，多余的话语一句都不肯说，你熟悉她，我又不熟悉。你不细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路上随便拉来的陌生人，应付我的呢。” 韩沉：“……” 周沫瞧韩沉这样，估计也不知道怎么介绍她。 她只能主动自我介绍。 “姑姑您好，我是周沫，现在在东大健康管理学院读博，以前和韩沉是高中同学。” 韩毓眼神一亮，“怪不得你俩能走到一起呢，原来以前就认识。我还说，韩沉工作这么忙，从帝都一到东江，就入职了东大一院，哪儿有时间谈恋爱。你俩以前是同学啊。” 周沫不好意思笑笑，余光看见坐在桌前的任淮波震惊的脸，心里无比痛快。 韩毓也转身，招呼任淮波过来，说：“淮波，怎么不懂事呢？你韩沉哥都带女朋友过来了，还不过来打声招呼？” 任淮波尴尬起身，“我们下午见过面了。” “见过面也有要规矩，过来，叫嫂子，”韩毓命令道。 任淮波不情不愿绕过圆桌走过来，面露难色，对着周沫又乖乖叫一声“嫂子。” 头次听，周沫还挺不适应，这次再听，周沫不觉得难受，反而还挺受用。 见任淮波叫了人，韩毓十分满意，又对韩沉说：“你姑父去接你妈妈了，一会儿过来。咱们先入席，等他们一会儿。” 韩沉带周沫坐定，他问：“就我们？” 视线扫过任淮波，言下之意，任淮波的家里人怎么没过来。 不等韩毓解释，任淮波说：“我妈习惯了清净，最近在斋戒，不方便过来。” 周沫倒是头次听说任淮波母亲的事。 她只知道，任淮波没有父亲，他父亲以前是基层干部，九八抗洪的时候，人牺牲了。 至于他母亲，任淮波很少提及。 第351章 信仰 韩毓接过话茬，说：“信佛好，心里有个念想，人也不觉得空虚了。不然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总是爱胡思乱想。” 任淮波偷偷看了眼周沫，“是。” 周沫捕捉到他的眼神，心说，他看自己干嘛。 转念，她想起以前读研，去教室上自习的时候，遇到过宣传ji督教的信徒。 那人是个女生，上来就问她，“同学你知道耶稣么？” 周沫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想着耶稣谁不知道，不假思索回答：“知道啊。” 那个女生说：“你有了解过基du教么？” 周沫这时候突然感觉出不对劲了。 她打小是马克思主义的忠实拥趸，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去拜佛，周沫也只当景点打卡，走马观花一番。庙里的装饰和建筑风格比奉在大殿上的佛陀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周沫很直接的拒绝了那位女生，并说明了自己是无神论者。 她连看恐怖片都不带眨眼的，更不可能信这些。 但那个女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还说要给她讲一番，等她讲完，周沫再决定要不要信。 周沫本想着，思想不同，大家互相尊重，我不信，你走人，就完事了。 女生却有点纠缠不罢休的意思，周沫好整以暇，心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女生拿自己大学几年，一直排名第一说事，说每次考试前，自己都做祷告，上帝听到了她的心声，让她考的很好。 周沫差点没笑出声，“且不说你信什么了，首先，你考的很好，是因为考前复习充分，其次，这是统计学上典型的归因错误。你可能不懂归因错误，我举个例子，你和树都在长高，你能说树长高是因为你也长高了么？显然不能。” 女生脸色尬住，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缓过来后，她只能狡辩说：“反正我每次考前都做祷告，成绩一直很好。” 周沫无奈地点点头。 有句话，叫“信则有，不信则无”，周沫虽然是无神论者，但她不会要求有神论者非要和她保持一致的思想，他们的区别只是信不信的问题。 她也无意改变一个人的信仰，但不管信什么，互相尊重都是做人的基本品德，不能根据自己的兴趣喜好或者个人喜恶来要求别人一定和你一样。 女生见说不通，又拿了几张带风景的明信片出来，让她随便选三张，说可以根据她选的风景给她“算命”。 周沫笑的更甚，路边看手相的她都从来不迩视一下，这种在她眼里更是笑谈，还是冷笑话的那种笑谈。 她也没生什么情绪，反倒是很配合地抽了三张，她就想听听这个女生到底有什么“惊天”说辞。 女生接过她抽出的三张图片，说：“你抽的三幅画里都没有人物，而且全部都是远景，说明你心胸阔达……” 她话没说完，周沫就已经忍不住想笑了，还好她有素质，硬是忍着没笑出来。 周沫心说，她自己什么性格她自己知道，小气、抠门还很自我，最重要的是她这个人十分善妒。 她要是心胸宽广，胸怀阔达，这世界上估计没有心胸狭窄，喜欢斤斤计较，还爱嫉妒的人了。 周沫的表现一点不像能被“劝降”的人，话说一半的女生也意识到这点，终于识趣地说句“打扰了”，然后离开。 彼时周沫和任淮波刚恋爱没几天，周沫和任淮波吃饭时，还谈了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她表明自己是无神论者，任淮波才没想把自己母亲信佛这件事告诉她。 其实告诉她也没什么，周沫也不会有什么顶多就是，更早的和他分手而已。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知道自己和这种有zong教信仰的人相处不来，所以越早远离越好，大家各过各的，不再有交集是最好的结果。 一个人的容貌、仪态、知识、学识都能改变，唯独思想，一旦成行或者定格，很难改变，且越固执越偏执。 周沫的唯物思想根深蒂固，她知道自己改不了，并且自己也不想改变，有其他思想的人也一样。 从思想层面的出发点就不一样，聊起来只会话不投机半句多。 周沫的父母也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不用想都知道，和任淮波的家人处不来。 估计这也是任淮波小心翼翼看她的原因。 说话间，韩毓的丈夫冯阳赶到包间。 他一身的风尘仆仆，额头冒着细汗，高昂的发际线和明显的抬头纹也彰显了他的年纪。虽然和冯朝长了一张相似的脸，但身材显然比冯朝保持的稍稍好点，没有冯朝那样连皮带都勒不住的肚子。整个人还是比较干净精神的。 和冯阳一起来的还有梁辛韵。 任淮波见两位长辈进来，连忙起身打招呼说：“二舅。梁阿姨。” 冯阳压压手，示意他坐下，“你可算回来了，你妈妈总念叨你，我听的耳朵都长老茧了。” 他转而指着主位对梁辛韵说：“嫂子你坐。” 梁辛韵坐下后，又拉着周沫，非要周沫挨着她坐，让韩沉坐到下位。 韩毓瞧着，打趣说：“这也就是咱们私下的聚会，要让我爸看见，又该一顿数落，说咱们没规矩了。” 梁辛韵笑笑：“我都习惯了。” 韩毓索性也挨着梁辛韵，“那我也不按规矩，我坐你旁边。嫂子，我俩都快半年没见了吧？咱姐俩坐一起唠唠。” “行。”梁辛韵欣然同意。 冯阳挨着韩毓，任淮波挨着冯阳，五人落座。 “咱也别等着了，既然人齐了，通知他们上菜吧，”韩毓说着给冯阳一个眼色。 冯阳起身，找了服务员吩咐开始上菜。 韩毓补充道：“酒，酒别忘了，今天这一个侄子一个外甥，谁都跑不了。” 梁辛韵立即拦住，“韩沉不行，你知道他是大夫，怎么还灌他酒呢？是不是他亲姑姑？” 韩毓说：“没事，少喝点，抿一小口，明天睡起来就过了。” “那也不行，”梁辛韵说：“他酒量不好，你再给他灌醉了。” 任淮波瞅见这是个好时机，连忙添油加醋说：“韩沉哥，我舅妈待你可不保啊，怎么连口酒都不愿意喝？” 第352章 有点难追 韩沉淡定说：“科里有规定，不能喝酒。” 韩毓却拆穿他，问：“明天上手术？” 韩沉没答。 韩毓说：“我也是心外的护士长，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就是不想喝。医院是规定不能喝酒，但主要考虑的是手术风险，平时我们科也有大夫出去聚餐，小酌一口，也就几滴的量，意思意思，第二天就代谢完了。” 瞧着韩沉沉默，还是没放松态度的意思，她也不劝了，说：“不喝就不喝，好像我这个姑姑不是你亲姑姑一样。” 韩沉知道韩毓只是爱攒局，习惯了上酒桌就小酌一点，个人风格和习惯，只是为了热闹，没有害他的心思。 许久没见韩毓，来东江这么长时间，他也没去拜见，作为小辈，实属失礼。 此刻要陪酒一杯，也能尽了礼数，不失亲分。 他正要抬手，周沫却端起了韩沉的酒杯，起身对韩毓道：“韩沉很自律的，不管有没有手术，只要第二天上班都不会喝酒。姑姑，您知道他是固执的人，就别为难他了，我代他敬您一杯。” “是个爽快人，”韩毓端杯起身，躬身和周沫碰一杯，“看来韩沉找对人了，他这种不爽快的人就要找你这样的爽快人才行。” 周沫笑着，和韩毓碰杯后，利落地仰头，一饮而尽。 “少喝点儿，沫沫，”梁辛韵劝道。 韩毓笑着打趣，“还没过门就开始心疼儿媳妇了，你这婆婆当得也太心急了。韩沉，你动作还不再快点儿，早圆了你妈妈的心愿。” “还没求婚，”韩沉端了杯水顺手放在周沫面前。 韩毓和梁辛韵陡然愣住，听着韩沉的话音，显然是有想法了，两人瞬间欣喜。 尤其是梁辛韵，说是欣喜若狂都不为过，她赶紧抚摸一下胸口给自己顺口气，不然太激动，心脏受不了。 “你真有这个打算了？”梁辛韵问韩沉。 “有，就是沫沫的要求太高，我暂时达不到。”韩沉说。 梁辛韵开心的要命，连忙拉着周沫问：“沫沫，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都答应。” 周沫皱眉，完全一脸懵，“我什么时候提过要求了？你可不许胡说。” 她分明什么要求都没有，糊里糊涂就被韩沉套住领了证好么。 韩沉微微衔笑，“你说的，求婚要999朵玫瑰和五克拉钻戒。” 周沫脸色刷地一红，这话是他俩头次见面时，她说的。 “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啊。” “听出来了，”韩沉说：“但我想当真。” “这还不简单，”梁辛韵说：“只要你和韩沉能结婚，这钻戒，我给你买。” “不是，阿姨，我当时就是说着玩呢，”周沫着急，“韩沉他乱说的，您别当真。” “我没不当真，”韩沉说。 周沫气急，余光给他一个愤愤的眼神，韩沉乖乖哑火。 韩沉消停，周沫又对梁辛韵说：“梁阿姨，我真是玩笑话。您对我好，我知道，但结婚这事到底是我和韩沉的事，不应该麻烦您，让您破费的。” 还没等梁辛韵回应，韩毓趁机抓住话柄，问周沫：“你不要我嫂子的心意，什么也不图，这不是铁了心，就图韩沉嘛？” 周沫不知道怎么答，脸色绯红，她看向韩沉。 韩沉看着周沫被逗，她局促不安的小表情越看越可爱。 周沫眼神投向他，显然在向他求救。 韩沉忍俊不禁，“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周沫更窘了，瞪他一眼，索性垂首。 韩沉不再逗她，回答韩毓，“以前是我先追的她，上学的时候。我妈也知道这件事。现在嘛，不是她非我不嫁，是我非她不娶。” 一番表白，既表明心意，也将众人关注的焦点拉到韩沉身上。 韩毓啧啧称奇，“就说你小子跑来东江，也不说来见见我，感情就顾着谈恋爱呢。” “没办法，沫沫有点难追，需要时间。”韩沉说。 “难追才对，好追那叫easygirl。” 几人欢声笑语又聊几句，多数围绕韩沉和周沫。 唯有任淮波，一直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听着周沫和韩沉种种甜蜜过往。 不得不说，女人的八卦能力之强，韩毓都和梁辛韵聊起了周沫和韩沉上高中时候的事。 韩毓还说：“就是初恋才最难忘，要不韩沉怎么记到现在？” 梁辛韵也说：“这孩子，每次我问他，是不是还忘不了沫沫，他就嘴硬，说没有。韩家那边刚一给他安排相亲，他立马跑来东江。” 韩沉的老底儿被梁辛韵当众揭穿，他尴尬地用拇指刮刮眉心，不敢再参与讨论。 周沫却听得津津有味。 余光无意间扫到任淮波，瞧见他失魂落魄、了无生趣的脸色。 周沫本以为自己会有种大仇已报的痛快感觉。 但她没有。 因为她见着任淮波，就和见一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一样。 如果任淮波的座位上换一个人，她估计也和现在差不多心境。 因为不在意，所以连情绪波动都不会有。 虽说任淮波劈腿在先，周沫亲眼看着他和博士学姐在实验室抱着啃在一起，当时她也挺愤怒的，毕竟没人愿意被背叛。 但愤怒过后，周沫并不觉得心痛或者难过，只是单纯的愤怒。 反而，任淮波出走东江，她还得到了片刻宁静，想着以后再也不用面对他，挺好。 因为她也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和任淮波同学三年，到了研三下学期，他俩才在一起。 虽然在研一时，任淮波就表现出了对她的喜欢，但周沫忙着做研究生办公室助理的事，加上学业繁忙，根本没空考虑感情。 答应任淮波，也是柳香茹催得急，说有觉得不错的同学早点下手，等毕业，走出学校，再想找对象就难了。 周沫细思觉得有道理，于是在任淮波再次告白后，她答应了两人交往。 但研三下学期都忙着毕业，基本算是最忙的时候，两人也聚少离多，顶多一起吃个午饭晚饭，然后回学院搞毕业论文。 最多，再趁着吃饭的聊几句天，内容多数还围绕论文课题展开。 回想起那段感情，周沫记忆里最深的，大概是西楼研究生办公室的灯总是坏，害她总得联系后勤来修。 第353章 毛肚过敏 或者，换句话说，可能她对后勤电工的印象都比对任淮波印象深刻。 毕竟那个电工人特别有意思，说话很逗，每次不辞辛苦晚上来修灯，顺便还会扔下几个冷笑话。 电工问修着修着忽然转头问她们：知不知道谁的一生都活在黑暗中？ 周沫和同学们讶异，后面面相觑，正思索着，这电工是不是阴阳她们呢。 电工自问自答说：小叮当。因为它伸手不见五指。 周沫和同学都觉得冷的掉鸡皮疙瘩。 这样的段子还有很多，比如电工问：手机用户最爱去哪儿？ 周沫和同学好奇等答案。 电工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吉林通化。因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通化）中。 有同学突发奇想，问：是不是还能问什么地方的用户最喜欢关机？答案是宁波，因为您拨（宁波）打的用户已关机。 通常这时候，都会引来同学们的一阵唏嘘。 所以，要不是任淮波再次出现，周沫都快要忘了还有这号人物。 “来，沫沫，”韩毓用公筷夹起铜火锅里的一大块毛肚，往周沫碟子里送，“它家毛肚特别好吃。” 周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任淮波却先声夺人，“她不能吃。” 在场人皆是一惊。 连周沫都惊住，怔怔地望着任淮波。 韩毓的筷子顿在空中，她不悦道：“你胡说什么呢？” “她不能吃，”任淮波说：“她吃毛肚会过敏。” “真的假的？”韩毓看向周沫。 周沫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韩沉冷冷剜了眼任淮波，随后将目光投向周沫，似乎在等她确定。 周沫纠结片刻，面色为难道：“抱歉，姑姑，我确实吃毛肚过敏过。” “怎么回事？”韩毓察觉不对，审视的目光来回在周沫、韩沉和任淮波三人身上来回逡巡。 任淮波看似轻描淡写说：“我们一起吃过毛血旺，她对里面的毛肚过敏。” 韩沉怔愣一下，严肃地看向周沫：“为什么你从没告诉我？” “我……”周沫不知道从何讲起，“我平日里本来就不吃动物内脏，没吃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过敏。” 吃了那一次毛血旺，周沫发现自己过敏之后，和以前一样，再也不碰动物内脏，这件事也被她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给我吧，”韩沉端起自己的碟子，将韩毓夹着的毛肚接了过来，他并没有责备，反而对周沫说：“以后这种事要及时说，过敏不是小事。” “嗯，”周沫低低的应着，惭愧的垂下头。 虽然韩沉没说什么，但她觉得，韩沉又被冒犯到，她也因此而愧疚。 韩沉面色严肃，几口吞了毛肚，抬首，他凌厉的目光射向任淮波。 任淮波明显一僵，不敢迎接韩沉凛冽的目光，只能假装自己夹菜，起身去铜火锅里捞东西，还边捞边说：“舅妈，这火锅味道真不错。” 韩沉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光顾着吃哪儿行啊？刚才沫沫都给我姑姑敬酒了，你这个做外甥的，可不能逃。” “不会不会，”任淮波立即端起酒杯，对韩毓说：“舅妈，舅舅，谢谢你们长久以来对我妈的照顾，在帝都这么些年，也没什么机会回来，这次我要好好表达一下我的谢意，敬你们一杯。” 不等韩毓端起酒杯，韩沉说：“一杯哪儿够？你母亲住院没少在医院折腾，我姑姑既打点又照顾，这份情，不得三五杯？” 任淮波笑容僵在脸上，瞬间明白，韩沉这是故意给他示威针对他呢。 韩毓正愁没人陪她豪饮呢，逮不住韩沉，逮一个任淮波也行。 “韩沉这话可没毛病，你母亲三天两头跑医院，可都是我在鞍前马后照顾，今天不给我喝痛快了，就是让我故意不痛快。” 连一旁不怎么说话的冯阳都劝说道：“淮波，你舅妈对你也不薄，好好敬她几杯酒吧。” 显然是想让一切感激都化在酒里。 他们喝的是高度白酒，一小盅下去，头皮都发麻，更别说被韩毓这个好酒的人逮到，不被整个人仰马翻，起码也是脚步打颤。 任淮波酒量也一般，二两白酒下肚，手支着头就抬不起来了。 韩毓瞧着没劲儿，嫌弃地看着冯阳说：“你们冯家的基因也不行，这才多少，人就不清醒了。” “韩沉不也没喝吗？”冯朝说。 “韩沉随我嫂子，我五哥可是千杯不醉。” 冯阳说不过韩毓，只能拍拍任淮波的肩膀，问：“淮波，还行吗？我送你回去？” “……嗯。”任淮波的反应慢了半拍。 韩毓瞅着任淮波没出息的样儿，对冯阳说：“这也吃的差不多了，你送他回去吧。” “行，我送他回去，之后再过来接你和嫂子，”冯阳说着将任淮波拉起来，架在肩头。 韩沉说：“姑父，你别折腾了，一会儿我送姑姑回去。” 冯朝点点头，“行，我们先走了。” 两人离去，屋子里的氛围顿时好了不少。 韩毓见冯朝出门，收回视线，眼神瞬间暗了许多，她盯着韩沉，问：“说吧，你和淮波怎么回事？你可不是喜欢欺负的人，今天怎么还仗势欺人起来了？” “没什么。” “没什么你态度强硬地劝他酒？” “醉了，人就不会乱说话了。” 韩毓好整以暇看着韩沉，“他怎么惹你了？” “没什么，就是单纯看不惯他，”韩沉又补了句，“以前是，现在也是。” 韩毓无奈蹙眉，“他打小没爸，他妈也是受气包的性格，跟在他大舅跟前长大，从小就喜欢察言观色，看碟下菜。你是什么身份，他一直都知道，从小他就不敢惹你，这次肯定不是他惹你了，就是你惹他了。” 韩沉绝口不解释，说：“您就当我仗势欺人，欺负他吧。” 韩毓瞪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够可怜了，还一直管你叫一声哥，你也真是……” “姑姑，”周沫突然打断韩毓，“不是韩沉欺负任淮波，是因为我。” “你？”韩毓惊讶。 “嗯，因为……任淮波是我的前男友。” 第354章 摘桃花 梁辛韵疑惑：“你前男友不是叫于一舟吗？” 周沫羞愧低头，“都是。” 梁辛韵倒是没怪罪周沫，反而开慰说：“也是，你和韩沉都十年没见了，这么长时间，你又是姑娘家，女孩子的青春本来就短暂，不可能在原地等韩沉。” 韩毓也说：“就是就是，沫沫都读到博士了，谈一两个男朋友很正常。” 周沫闻言更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韩沉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刀，说：“一两个？你们也太小看她了。” 梁辛韵和韩毓登时惊讶，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什么意思？” 周沫猛地抬头，眼神化作一刃弯刀，径直瞥向韩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周沫此刻就是这种心情。 韩沉没惧怕她，反而正面迎视，他说：“你桃花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全给你摘了不就成了？” 梁辛韵睨一眼韩沉，“你也少说几句吧。” 韩毓也劝道：“喜欢沫沫的人多，这不是说明沫沫有魅力嘛。” 梁辛韵：“就是。” 说着，她瞪一眼韩沉，“都赖你，不抓紧，这么长时间，你都干嘛去了？再晚点回东江，怕是沫沫都嫁人了。” 韩沉讶异，后又无奈叹口气。 明明是周沫恋情多，怎么最后被讨伐的人变成他了？ 韩毓出来打圆场，“不管以前，重要的是以后。” 韩沉说：“我也没想追究以前。” 周沫对于自己有过四段感情，从来没隐瞒过他，也从来坦坦荡荡。 如果他真的斤斤计较，就不会想和她在一起了。 “有些事，遮遮掩掩不如明明白白说出来，”韩沉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不愉快的事，以后少提就是了。” 他看向周沫，十分认真，说：“现在说出来，总比我妈和我姑姑听到别人口中说三道四，嚼你舌根的闲话好。” 周沫没想到韩沉如此透彻，她的想法也和韩沉不谋而合。 如果不是想实话实说，真实面对梁辛韵和韩毓的拷问和审视，她也不会如此直接坦白地说任淮波是她前男友。 韩沉插科打诨几句，看着是在激她揭他短，可经他不经意的调侃戏谑一番，说明他都没放在心上，梁辛韵和韩毓更不必多想了。 “妈，于一舟的事你也知道，他那种人渣，沫沫不和他分手，说得过去？”韩沉转首，看一眼周沫，又娓娓道：“至于任淮波——是他不懂珍惜，恋爱期间出轨同学，这事沫沫是受害方，不是过错方。” “淮波出轨？”韩毓听着只觉得惊讶，“这孩子一向听话，又努力上进，不可能吧？” “是真的，”周沫说：“我亲眼看到的，还有和我一起的同学，也都看到了。” 梁辛韵从震惊中缓过神，“这……淮波怎么会这样啊？” 她心疼地看向周沫，问：“你同学还看见，那你在学院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说？” 周沫低头，不是很想回忆临毕业前，差点被口水淹死的那几个月。 韩毓反应过来，“我说这任淮波怎么读完硕士就要往帝都跑，当时他大舅给他连工作都安排好了，都做出这种事了，怎么还有脸留在东江。” 梁辛韵面色带着愠怒，“任淮波是打小没爸，身世可怜，冯朝和冯阳就没好好管教管教？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了？” 韩毓叹气，“就是他大舅管的太严了，才总想说出格的事。” 梁辛韵：“管得严，也不是他道德沦丧的借口。” 韩毓：“这事我和你是一边的。回去我和冯阳说说。” 梁辛韵：“幸亏沫沫和韩沉想的明白，胆子大，把话说开了，事情也讲的清清楚楚。这要稍稍不愿意提及，或者三缄其口一下，就像韩沉说的，指不定有谁在背后说三道四，沫沫一个受害者，都能被说成千古罪人。” 韩毓：“是。现在的人，不带脑子的多了，听风就是雨。” 韩沉：“事情讲开就好了。” 一顿饭，在不怎么愉悦的氛围中解散。 韩沉将韩毓送回家，又将梁辛韵送去世纪嘉苑。 最后才单独送周沫。 周沫明白，韩沉这是有话说。 她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但丰富的情史还是让她莫名心虚。 看着不发一言开车的人，周沫问：“你是不是还很难受？” 韩沉转头看她一眼，微微扯一下嘴角，伸手揉揉她的发顶。 “不可能不难受，”韩沉将车停在路边。 “因为我谈了这么多男朋友？” “也不是，”韩沉说：“你都是正常恋爱，能谈就谈，不能谈就分，何况于一舟和任淮波不做人。你又没做错，无可指摘。” “那你为什么难受？”周沫问。 韩沉：“任淮波说你毛肚过敏。” “因为这个啊？”周沫提到这个就不得不好好说道了，“我告诉你原委吧。我不吃动物内脏你知道吧？就是猪肝，猪心，羊腰子之类的。” “嗯，”韩沉自己也不吃。 “我去吃毛血旺，是任淮波告诉我，说附近开了一家新店，有优惠，满五十减二十，我觉着划算，贪小便宜。我没吃过动物内脏，也不知道自己会过敏，当时也不知道毛肚就是牛胃的一部分，我一直以为是什么豆制品呢。吃完之后，脸上掉皮，又红又肿又痛，去医院看了，说是过敏。那以后，动物内脏我更不敢碰了。” 韩沉突然形象周沫描述脸又红又肿又痛的样子，不自觉想发笑。 他说：“看你以后还贪小便宜。” 周沫：“你还说呢，吃毛血旺花了三十，看过敏花了三千。” 韩沉皱眉：“你这过敏症状也不严重，不应该花这么多吧？” 周沫：“是我妈，非要逼我查过敏源，说要全部排查一遍。虽然花费不少，但也不是没用，我测出来对尘螨和猫皮皮屑过敏。我妈之前还挺嫌弃我洁癖的，查完之后，说我洁癖原来是有原因的。” 韩沉笑说：“看来真是有原因。过敏反应可大可小，还是要注意一点。” 第355章 假装不在，继续 “听完我说的这些，你还难受吗？”周沫问。 “难受，”韩沉也直言不讳：“因为在乎，所以不可能不难受。”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不难受？”周沫问。 韩沉不假思索，“今晚去我家。” “……”周沫说：“梁阿姨还在呢。” “我妈不是柳阿姨，”韩沉强调。 周沫十分想赏他一个大白眼，“你可真是，一点都不避讳。” 家长还在呢。 周沫是拉不下这个脸来，“等梁阿姨走了吧。正好我爸妈这几天放松警惕，也不查岗了。” 韩沉：“行吧。” 开车将周沫送回家。 车子停在楼下时，韩沉无意间往楼上瞟一眼，发现窗户黑着，没开灯。 “你家没人？”韩沉问。 周沫这才意识到，顺着韩沉的视线往楼上望去，果然窗户黑压压一片。 “估计沈盼加班呢，没回来，天生最近好像有个新项目要开，他们宣传部门配合项目，要在各大平台投放广告，据说联系了几十个公众号，做宣发。” 韩沉眼神突然微眯，“那我是不是能上去了？” 周沫没发现他眸中的，狡诈和不怀好意，“沈盼在你也能上去好嘛。” 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韩沉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上楼。 进门。 周沫换鞋，去洗手间洗手，这是她回家的必需流程。 韩沉慢慢悠悠换完鞋，起身堵在洗手间。 周沫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差点撞上门口的韩沉。 “干嘛？”周沫问。 韩沉迈一步，逼身向前，周沫后退一步，人退回洗手间内。 “我还没洗呢。” “你倒是洗啊，”周沫闪身，让开洗手台，正要越过韩沉，韩沉背后的手将门一拉，洗手间的抽拉门“哗”一下被关上。 周沫这才发现，韩沉“不怀好意”的心思。 “沈盼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别乱来啊，”周沫警告。 韩沉才不管周沫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的威胁，他径直上前，将人拉过，抵着洗手台，两只胳膊撑着，将她困在洗手台和自己的之间。 周沫无奈带笑，抬眸看她，明媚好看的眼眸直勾勾望着韩沉过分帅气的脸，越看越喜欢。 视线下滑，掠过短而方的下颌，落在他脖颈间凸起的喉结上。 她抬臂圈住韩沉的脖子，身子微微后倾，借由洗手台支撑。 “可以吗？”韩沉低头，薄唇带着滚热，擦过周沫唇角，顺着脸颊奔袭向她耳边。 滚烫的气息灼热她的耳廓。 周沫耳垂瞬间被点燃，又红又烫。 她扭头，主动找到韩沉的唇，不管不顾地吻上。 撕扯纠缠一番。 周沫软软地靠在韩沉怀里，抱着他的腰说：“想就快点，一会儿沈盼真要回来了。” 韩沉没有丝毫犹豫，躬身直接将周沫抱起，出了洗手间直奔卧室。 彼时。 卧室早已春光乍泄。 带锯齿边的小东西已经摆在床头。 此时。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沫沫，帮我开个门，我没带钥匙。” 沈盼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床上，缠绵悱恻的两人恍然呆滞。 周沫恐慌又紧张地望着韩沉，小声问：“怎么办？” 韩沉：“假装不在，继续。” 周沫白他一眼，“真有你的，你车都在楼下停着呢。” 韩沉无奈，翻身起来，捡起地上的裤子开始穿衣服。 周沫也赶紧捞过床尾的衣服，着急忙慌往身上套。 火速解决穿衣问题，周沫又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这才匆匆拉开卧室门，走去开门。 刚打开门，沈盼带着狐疑的目光就开始像探照灯似的，扫射周沫全身。 “干嘛呢？怎么这么磨叽，我在门外等了好久。” “没、没什么……没听见敲门声，”周沫紧张。 沈盼可不信她这番慌张的表现，正想深究，余光瞧见韩沉从周沫卧室出来，边走边系衬衫的扣子。 沈盼瞬间明白，她做了一件坏事，破坏了好友的好事。 “要不……我今晚去别处住……”沈盼讪讪转身。 周沫拦住，“不用。” 她紧张地看一眼韩沉，催促说：“梁阿姨还在家等你回去呢，你快回去吧。” “嗯，我走了。”韩沉一点脸红心跳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面上带着些许不悦的情绪。 周沫心说，这男人，越来越不好哄了。 韩沉换好鞋，临出门，他转身对周沫说：“沫沫，你送我。” 周沫怔一下，“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会提要求了。” “送不送？”韩沉拧眉问。 “送，”周沫妥协，“送到哪儿，电梯门口还是楼下？” “电梯口就行。” 周沫如约将人送到电梯门口。 等电梯的空档，韩沉将周沫拉进自己怀里，恶狠狠咬了一口她耳垂。 “撕——”周沫感受到微微痛楚，倒吸一口冷气，推开他不悦道：“你咬我干嘛？属狗的？” 她赶紧揉揉耳垂。 “惩罚。”韩沉说。 周沫委屈，“这又不能赖我，我还提醒过你，动作快点，是你非要……” “我后悔了，”韩沉突然说。 “有什么好后悔的？”周沫：“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谁说非要在家才行，”韩沉突然看向周沫：“下次去酒店吧，没人打扰。” 周沫对韩沉的脑回路无语，电梯“叮”一声上楼，周沫抬手将韩沉推进电梯，“赶紧走吧。” 她怕他再说下去，邻里街坊都得知道他俩那点事。 回到家。 刚踏入家门，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看电视的沈盼，将目光缓缓移向周沫。 她三指起誓的手势，向周沫主动道歉，说：“我错了，我今天犯了个大错误。我不应该这么早回来的，不对，我今天就不应该回来。” 周沫无奈，“行了，别揶揄我了。” 沈盼好奇，凑到她身边坐下，“我罪过大了好么？春宵一刻，我可赔不起。要不，你把我卖了？” 周沫睨她，“卖你？值几个钱？除非卖给陆之枢，说不定一斤肉还能卖出牛肉的价钱呢。” 沈盼：“……” 周沫：“吃饭了吗？” 沈盼举着零食包装袋给她看，“要是吃饭，还能吃这些？” 周沫：“我去给你煮碗面。” 第356章 不愧是沈青易 世纪嘉苑。 韩沉刚进门。 梁辛韵端着一杯热水从客厅路过，看到来人，她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 梁辛韵放下水杯，“被沫沫赶回来了？” 韩沉无奈，“妈，您想哪儿去了？” 梁辛韵：“不然你怎么回来了？” 韩沉：“这是我家，我不回来能去哪儿。” 梁辛韵不信，跟在韩沉身后问：“你是不是又惹沫沫生气了？你这张嘴啊，怎么这么笨，她生气了，你说几句好听的哄哄她不行？” 韩沉头疼扶额，“我没惹她生气。” 梁辛韵还是不信，“那你怎么回来了？” 韩沉：“她朋友在她那儿一起住，我留下不方便。” “这样啊，”梁辛韵这才放心，转念又说：“这几天我就不在你这儿住了，我回疗养院住。” “不用，苑上居的房子马上就能入住，您在我这儿等几天，到时候直接住苑上居。” “沫沫那儿有朋友，你这儿有我，你俩什么能在待一块儿？” 韩沉也无奈，“过几天吧。” 确实没辙，梁辛韵只好点点头，“让苑上居那边再快一点。” “嗯，我问过方朔了，就差厨房和洗手间没准备了。” “辛苦方朔了，”梁辛韵提醒，“等一切都弄好，请人家吃顿饭，人情打点要做到位。” 韩沉：“您放心吧，都处理好了。” “那就行。” 梁辛韵突然想起厨房新添的物件，问：“厨房里那个珐琅锅，你买的？” “没有，沫沫的，”韩沉说：“她那儿东西太多，放不下，就放我这儿了。” 梁辛韵：“你可要小心，那锅挺贵的，别弄坏了。” 韩沉：“不会。” 梁辛韵心想韩沉也是仔细的人，应该不会弄坏那么贵重的东西，但她还是忍不住再次提点：“沫沫的东西你都精细一点保存，我听你柳阿姨说，她有次不小心弄坏了沫沫美少女战士的玩具，沫沫和她生了好几天气。” 韩沉皱眉：“知道了。” 梁辛韵：“天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 “好，”韩沉回到卧室，顺手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 是快递信息，让他去取件。 下午刚下班发的，他都没来得及看。 看着天色不早，韩沉心想，有空再去拿吧。 …… 周沫在等了几天后，终于收到学校保障系统的短信，短信提示，她投递的账单已经通过审核，预计两周内打款。 难得的好消息。 毕竟报账是研究生期间，最难受的事，没有之一，谁报谁知道。 她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沈青易。 刚到沈青易办公室，沈青易恰好接完一个电话。 不等周沫开口，沈青易说：“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晚上我们飞帝都。” 周沫愣住，“老师，您这是……”什么情况？ 沈青易解释说：“明天帝都那边有个机器学习的峰会要开，五一前通知我了，结果我给忘了。刚才会议方的人问我们今天怎么还没到，我才想起来。” 这也能忘？周沫傻眼。 不愧是沈青易。 这世上能把临时抱佛脚发挥到极致的人，除了她的导师沈青易，再没有别人。 沈青易催促：“快回去收拾行李，我已经托朋友帮忙我们订了今晚飞帝都的机票。” “好，我一会儿就回去，”周沫连忙汇报说：“上次的报账单系统提示已经进入拨款阶段了，您最近留一下收款信息。” 沈青易：“好，知道了。你快回去收拾，我们六点在机场集合。” 周沫低头看一眼时间，现在三点多，距离沈青易说的六点只有三个小时不到。 时间是真的赶。 周沫匆匆打车回家，从柜子里抽出行李箱，紧赶慢赶收拾行李，等行李大致准备齐全，她压上箱子，已经四点多了。 她要在一个多小时内赶到机场。 幸好这会儿不是下班的高峰期，她打的出租车师傅也熟门熟路，比较靠谱，终于在沈青易说的六点时，准时到达机场。 沈青易或许是着急忙慌惯了，她比周沫到的早，拖着最小尺寸的行李箱，还戴一副墨镜，一身修身的职装，竟有儿点明星的风姿。 周沫拖着行李箱气喘吁吁而来。 沈青易冲她压压手，“快，安检候机了。” 周沫又是一愣。 她以为沈青易至少会留白一两个小时，以免误机，谁知她真是压着点儿让她往机场赶。 夜幕即将落下。 机场。 飞机抬头上升，逐渐冲入逐渐昏暗的天幕之中。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空，逐渐驶离东江。 三小时后。 帝都机场。 周沫跟着沈青易从闸门走出，会务接机组的两个成员争相上前，接过沈青易和周沫手中的行李。 “沈教授，您可算来了，韩教授催我们催的让人头皮发麻。”其中一个个会务人员说。 沈青易满脸抱歉，“实在对不起，我五一之后生了一场重感冒，加上家里有点事，这事真没记起来。” 会务人员说：“没关系没关系，来得及。您是先去酒店下榻，还是去赴今晚的宴席？” “先去赴宴吧，”沈青易说：“先去酒店再去宴席，让各位教授等的时间更久。” 迟到已经很失礼，不能再失礼。 会务人员引着沈青易和周沫上了商务车，直奔宴席地点——世豪酒家。 明天是峰会的第一天，沈青易受邀，在第一天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不过排名在下午，是茶歇后的第一场。 因着峰会是头次举办，且是帝都大学和帝都生物医学大数据中心牵头举办，就算沈青易在下半场开讲，上半场也得参加。 至于周沫，来会目的主要有二，一是被带来长长见识，看看全国的名家教授们的前沿研究长知识，二是帮沈青易拿东西，尤其是随身物品之类的。 周沫是第二次随沈青易出席这种外地的会议，还算有点经验。 会议开始前一晚，举办方会举行接风晚宴。 这也是私底下进行学术交流的好机会，当然，这是好听点的说法，不好听的——这也是拉帮结派，大搞裙带关系的好机会。 比如，质子互换。 第357章 学术嫪毐 席间。 真有从其他大学来的教授问沈青易，明年的博士名额有没有，可以引荐自己的学生过来。 沈青易还算应付自如，笑着说假话：“可以啊，有介绍更好。” 其实，沈青易更喜欢自己主动找上她的博士，自己主动找上门，意味着没有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她在带教的时候，也不用考虑博士生背后的人物。 该批评批评，该责骂责骂，该怎样就怎样，保持最原始的师生状态是最自如的。 周沫回忆起自己头次见沈青易时，沈青易并没有给她好脸色。 因为周沫也是被引荐过来的。 她读研期间的导师是健康管理学院的老教授，她毕业，刚好老教授退休，周沫是她硕导的关门弟子。 周沫表达自己想读博的意愿后，她硕导极力将她推荐给沈青易。 还好沈青易对事不对人，虽然她对熟人推荐很不喜欢，但周沫科研能力不错，还听话好管教，懂事有眼色，博一期间帮沈青易处理了不少难报销的账单，这才让沈青易对周沫另眼相看。 在座的，周沫大多都只在各种顶刊上见过他们的名字，没见过真人。 清一色的老头老太太，就沈青易还算年轻。 当然，席间也有更年轻的，但也和周沫一样，是这些教授们的助理或者学生。 其中一个海城医学院的教授十分热络地和沈青易攀谈道：“沈教授，之前介绍给你的索东豪，还挺不错吧？” 沈青易笑着点头，“挺好的。” 那个教授说：“现在他在我们海城医学院的博士后流动站工作呢，以后估计就留校了，你可是为我们医学院培养了个好苗子。” 沈青易扯扯唇角，“东豪确实适合在学校工作，不过我觉得他更适合搞行政。” 那教授脸色微恙，“他才做博后没多久，就有一篇论文被接收了，还是四分的文章，这能力还不适合搞科研。” 沈青易笑笑，没作答。 突然又有另一个教授扫视席间一圈，发现一些端倪，他问：“你们省不是要来三个教授吗？韦教授呢？怎么没过来？” 海城医学院的那个教授说：“韦教授的发言在后天，估计明天才会过来。而且……他从东江大学离职了，现在在东大一院二部，听说那边的科研任务也很繁重，还有指标考核，达不到标准要被清退。” 有人说：“不应该吧，韦教授也是硕果颇丰的老教授，这样的人才还要考核？” “现在的科研，在哪儿都不好做，进场的人多了，经费还是那些，各个机构不可能白养人。” 一堆人三三两两的讨论着。 话题从科研环境，到新颁布的国自然审核标准，再到谁谁谁的标书垃圾宛如一坨翔，却出人意料全票通过中标，一下拿到五百万的项目，只因为是某位院士的学生的学生。 然而这还算正常话题，学术圈一样八卦盛行。 比如，前段时间某地交通大学一位姓钱的女士，获得了加州大学终身教授的职位。 最让人成为学术圈谈资的不是她本身发了多少篇顶刊的文章，而是她的“传奇人生”。 历任四任丈夫的她，每结一次婚就是一次跳板，硬生生从国内跳到国外，再跳到国外的顶尖学府当教授。 这类不靠真才实学，而靠脸靠姿色来获取学术资源的人，被众人冠以“学术妲己”的称号。 与之相对的，是“学术嫪毐”。 “刘教授，之前不是有个想申请读你博士的一个男生，不就是传说中的‘学术嫪毐’，你才没收他的嘛？”有人问。 被问的刘教授是帝都大学医学院的教授。 刘教授说：“你说那个姓任的男生？” “对对对，就是他，”那人说：“说起来，他好像还是东江大学健康管理学院毕业的呢。” 话锋一转，众人的目光投向了沈青易和周沫。 “姓任？”沈青易皱眉：“是袁教授新收的学生，任淮波吗？” “就是他，”刘教授说：“他研究生毕业，和你们学院一个女博士一起来的帝都。原本那个女博士要申请帝都大学的博士后，但竞争激烈被刷了，就去私企上班了。那个女博士临毕业，手上还有好几篇文章在投呢，听说那位姓任的男同学，就是看中了那位女博士手里的文章，想挂名，才勾搭她的。” 周沫瞳孔颤了颤，她从未料到，任淮波还有这档子事，他还是众人口中的“学术嫪毐”。 原来任淮波的劈腿不是单纯的情感出轨，还是因为对那位博士学姐有所求，有目的的出轨。 真是人渣！ 甚至周沫觉得，任淮波这种利欲熏心的人，比于一舟更可恶。 至少于一舟的渣，明明白白，就是人作恶多端。 任淮波这种，表面是上高学历、高颜值、装模作样当好学生，背地里就想着怎么往上爬，选择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手段的人，在生活里接触起来，真让人真假难辨。 周沫也庆幸自己走运，那天让她直截了当抓个正着，也让她看清任淮波的可恶嘴脸，然后痛快地分手。 有句话说，这辈子，谁还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呢。 周沫也觉着这话在理，毕竟人和人之间差距比人和狗还大。 但任淮波这种渣法，也算在学术圈渣出新天地了。 “你们袁教授招学生的时候，没做做背调，多问问也行啊？”刘教授说。 “袁教授一直在国外，面试都是我们学院组的评委团一起面的，问的也都是正儿八经的面试常规问题。” 沈青易心说，面试的时候，所有人都考虑学生的专业能力能否过关，谁能看出人品好坏，尤其是感情问题呢？ “这种学生你们还是要多多注意，虽然招学生最重要的是能力过关，但这种人品不好的学生，容易给导师带来麻烦，”刘教授说：“以前就有学生，因为感情问题处理不好，闹自杀闹谋杀的。咱们当导师的，学生毕不了业都没事，最怕就是学生出现人身安全问题，只要出现，博导硕导的头衔，都得丢。” 第358章 学术峰会1 沈青易只认真听着，没再发表意见。 周沫懂沈青易的想法。 任淮波是袁教授的学生，既然袁教授都打算收了，不可能现在给人退了。 沈青易还有半年不到就要从健康管理学院走人，袁教授的事，她还是少插手为好，以免伤了同事和气。 宴席结束。 席间谈话内容让周沫叹为观止。 顶流学术圈也不过如此，一样毁三观。 周沫随沈青易回到酒店。 路上，沈青易说：“这段时间得委屈你了。” 周沫没懂，“委屈什么？” “任淮波，”沈青易：“我顶多不让他和你一个办公室，但他是袁教授的学生，我不可能退了他，不让他读博。” “我知道。谢谢您，老师，”周沫衷心感谢，“能不和他一个办公室我已经很知足了。” “再等半年，等我的合同到期，到时候去东大一院，你就能彻底摆脱他了。” “好。” 周沫挺感谢沈青易，感谢她能尽力为自己着想，有这样的导师，周沫真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的神仙导师。 当然，临时抱佛脚这一点除外。 两人回到酒店房间，已经是半夜一点钟。 明早八点准时开会，七点半就要到会场坐定，留给她们休息的时间不多了。 周沫抓紧时间，洗漱之后果断睡觉。 翌日。 她和沈青易早早赶去开元大酒店的会议大厅。 一般越是顶级的学术峰会，越会在高级的酒店举行。 周沫接过沈青易的包，坐在了观众席第三排的贵宾区。 这块“贵宾区”是专门给沈青易这样的教授的下属或者学生准备的。 其余报名听会人员只能往第三排以后的位置坐。 主-席台上设置了面对观众席的特邀学者专座，也是本次会议需要发言的人落座的地方。 教授们也是按“辈分”落座。 沈青易毫无疑问，坐在了右手边的最外侧。 上午一共有六位教授分享研究成果，每个教授拟定的时间是半小时，但通常这些教授们都不会按时结束，“拖堂”是常态。 中间的茶歇时间也被压缩到四十分钟。 周沫身旁断断续续传来怨声载道的声音。 因为一场学术会议的灵魂，不在于有多牛的大拿参加，也不在于有多牛的科研成果被发现，而在于茶歇。 茶歇才是众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学术会议的至高领地。 期间会有数不尽的水果、糕点、饮品等各种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美食。 周沫看到长排桌上摆着的红酒和香槟时，不禁感叹，这应该是她参加过的，“规格”和“配置”最高的学术会议了。 刚走几步，食品区竟然还出现了烤鸭……果然是帝都的学术峰会。 这要放在西北地区，估计肉夹馍、凉皮、大盘鸡就该上了。 周沫在想，要不要吃烤鸭。 想吃是因为这是帝都特色美食，不想吃是因为要自己用手卷，周沫不想手弄脏。 正纠结时，身旁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尝尝可惜了，难得来帝都一次。” 周沫闻声转身，发现是许久未见过的许清漓。 “鸭子油大，吃不惯。” 许清漓微微一笑，“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来这个会议？” 周沫：“你应该是和韦教授来的。” 许清漓怔愣一下，“你怎么知道？” 周沫：“昨晚的迎宾宴，有人说东大一院二部的韦教授也会来。” “我们这也算他乡遇故知了。”许清漓说。 “我们应该算不上‘故知’吧？顶多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许清漓没想到周沫如此不给情面，表情顿住。 “小许，让你帮我去拿我的包儿，你怎么跑这来了？”一个年纪较大，头发掺杂白丝的男人，叫了许清漓。 “包我拿来了，”许清漓将手里的电脑包递给那个男人，“这不是刚好遇到一个熟人，说了两句话，耽误了。” 韦教授嗔怒：“我电脑里有重要的东西要给刘教授看，他都要走了，你净会耽误我的事。” 许清漓被训斥，脸色带着歉疚和自责，一时不知所措。 韦教授愤愤地扫了眼她，不和善的目光掠过周沫，轻哼一声离开。 “这就是你的新boss？”周沫问。 许清漓因被上司训斥，生了恼意，语气不善道：“是。他可是东江的医学大数据的专家，厉害着呢。” “嗯，真厉害，”周沫故意阴阳怪气，随后又补了句，“我说脾气。” 许清漓顿时被噎住，她心有不甘道：“韦教授是你们专业的翘楚人物，在东江说他排名第一都不为过，比你导师还强。” “嗯，真强，”周沫淡定说：“强者一般都第二天才在峰会开讲。头天发言的那些院士杰青都弱爆了。” 又是一番阴阳怪气。 这种学术会议和周正的例会规矩一样，越是地位高的人越会被排到前面。 沈青易在第一天的下午，这位韦教授却排到第二天下午。 地位，高下立判。 许清漓见说她不过，心中含着一股怒气，大庭广众，却也不能耐周沫如何，只好借口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瞧着她铩羽而归的吃瘪模样，周沫笑着，礼貌冲她挥挥手：“慢走。” 许清漓愤愤离去。 周沫继续将关注回归食物区。 她挑了两份蛋糕，去休息区找沈青易。 沈青易被一堆教授学者拦住，他们好似和沈青易有说不完的话。 周沫端着蛋糕站在旁边的时候。 韩俟突然看到一旁的周沫，慈眉善目地笑笑，他出面解围说：“茶歇时间，都赶紧去吃东西吧。话能等会议结束慢慢说，肚子可不等人。” “走走走。” 众人这才感觉到饿，纷纷去吃东西。 周沫见到韩俟，其实有点惊讶。 毕竟这种学术峰会，还真请不来韩俟这样的人物。 而且，会议开场致辞时，如果韩俟真要上，头一个讲的，绝对是他。 然而并不是。 韩俟是茶歇时突然出现的。 “韩教授，老师，”周沫将手里蛋糕一人分一个，“你们也吃点东西吧。” 这蛋糕本是周沫给沈青易和她自己拿的，还好她反应快。 第359章 学术峰会2 韩俟接过，细细品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沈青易没有发表品鉴感言，而是低头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在吃，显然饿了。 “你们还想吃什么，我再去拿点儿。”周沫客气地问道。 沈青易：“有水果吗？” “有，我去拿。” 周沫拿了一份切好果切，又挑了几样糕点，一并端过来。 沈青易和韩俟坐在圆形小茶几两旁的矮沙发上，似乎在讨论专业问题。 周沫像个服务员，将东西一一摆在茶几上。 她打声招呼退下，自顾地去食品区填饱肚子。 从昨天下午被沈青易拉来东江开会，她就像打仗似的，一直没闲过。 这会儿她终于有时间缓口气了。 趁会议间隙发给韩沉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估计韩沉又忙着呢。 她正要收起手机，韩沉的消息突然跳出来。 他问：怎么突然去帝都了？？ 两个问号，连表惊叹。 周沫：我导师五一前就接到通知了，结果给忘了，临了被会务提醒才想起来。我也是被临时通知和她一起来的。 韩沉：去几天？ 周沫：这个会要三天，但不知道我导师要待多久。 韩沉：什么会？怎么那么长时间？ 周沫：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韩沉：是，三天都九秋了。 周沫发一个[爱你比心]的卡通兔子表情包。 韩沉：卖萌没用，早点回来。 周沫：好的。 随后又发一个[敬礼]的表情。 她又问：帝都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看看有没有时间出去逛逛。 韩沉：那儿没什么好玩的，没东江好。 周沫：天子脚下，名胜古迹数不胜数，你和我说没什么好玩的？ 韩沉：怕你乐不思蜀。 周沫：爬长城？ 韩沉：不怕晒？ 周沫：故宫？ 韩沉：不怕排队？ 周沫：那我去看升国旗。 韩沉：你起得来？ 周沫：去香山总该可以吧？ 韩沉：没逛过公园？ 周沫：…… 韩沉：早点回来。以后想去我带你去，亲自给你做导游。 周沫：你这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就会给我画大饼。 韩沉：面包会有的，啤酒也会有的，你信我。 周沫：我不信[吐舌]。 韩沉：你回来我带你去爬东江的半徐山。 周沫：半徐山我都去过好几次了，不用你陪。 韩沉：你陪我，行不行？ 周沫：你没去过？ 韩沉：我哪儿有时间去？ 周沫：那我带你去。 韩沉：好。 周沫：对了，你四伯也来了，和我导师说话呢。 韩沉：就他一个人？ 周沫：什么就他一个人？ 韩沉：我三伯，我二伯，或者我二哥，我五哥，有没有？ 周沫：没看见，我就看见他一个。 韩沉：没事，见面正常打招呼就行。 周沫：ok。 韩沉：我还有事先不聊了。 周沫：快去忙吧。 两人结束聊天。 周沫吃饱喝足后，下半场会议开始。 沈青易也趁着茶歇时候蓄满精力，人比茶歇前精神许多。 她大方地走上演讲台，开始汇报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 主要结果部分是那篇影响因子大于20的文章里的，还有一些其他数据和模块，都是周沫一人补充完整的。 这部分内容所需要的方法，也是她博士论文里需要的方法。 沈青易的意思是，让她先练手。 数据分析和传统实验一样，想要做得好做的精，唯手熟尔。 要不怎么会管数据分析一类的叫干试验呢。 沈青易分享完自己的研究成果，台下掌声雷动。 周沫也跟着一起鼓掌。 然而这并不算结束，还要等沈青易后面四位学者继续讲。 第一天的峰会结束，已经接近下午六点。 沈青易被拉去聚餐，举办方特地为今天讲演的教授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当然，这顿丰盛的晚餐仅限于教授们享用。 沈青易从周沫手里接过包，“你先回去，或者出去转转也行，晚上想吃什么随便去吃，我给你报销。” 周沫受宠若惊，“谢谢老师，不用了。” “没事，不用客气，我带你出来陪我开会，理应报销你的全程费用。” “老师真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沈青易拍拍周沫的胳膊，“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出门注意安全。” “嗯嗯，老师再见。” 从会场出来。 周沫在开元酒店门口打车，准备去附近一个商圈去转转。 “沫沫。”忽然有人在马路对面冲她挥手。 周沫抬头，脸色瞬间冷淡下来。 是任淮波。 周沫实属没想到，自己都来帝都了，还能在这里遇见他。 她扭头返回酒店。 任淮波穿过层层车流，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急匆匆拦住周沫去路。 “你想干嘛？”周沫语气不善。 “会议开完了？”任淮波忽视周沫的不睦。 “关你什么事？” “不去吃晚饭？你还没来过帝都吧，人生地不熟的，我带你去找地儿吃饭，旁边有家……” “我不饿，”周沫撂下一句让任淮波自讨没趣的话，绕过他往酒店走。 任淮波誓不罢休，又死皮赖脸追上。 “有完没完？”周沫真生气了。 “沫沫，”任淮波激动，一把捉住周沫的手，“韩沉不在，我们好好谈谈行吗？我当年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我是……” “放开！”周沫冷眼盯着自己手腕上覆着的爪子。 任淮波不肯，“你先别走好吗，你听我说。” 周沫没耐心，手一扬，将他的手甩掉。 “沫沫，”任淮波闪身拦住周沫，“我当时是没有办法！要想读博士，就必须得有一篇拿得出手的英文文章，你那篇又不能给我挂名，我只好去找邰凝。都是她，是她说想和我在一起，我没办法。” “然后呢？”周沫冷眼，不为所动。 任淮波怔愣，片刻后缓缓道：“能不能看在我还情有可原的份儿上，原谅我？” 周沫一声冷笑，“高等教育都白教育了，亏你还是硕士生，现在马上都读博士了，三观一点没长进。说出这种话，你不害臊？” “沫沫，我真的错了。你可以不原谅我所做的一切，但我喜欢这件事，从来没变过，我真的从研一刚入学，和你一起参加开学的素质拓展训练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第360章 学术峰会3 “我可一点不想被你喜欢，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周沫警告说：“我和韩沉已经在一起了，按辈分算，我就是你嫂子。今天你没规矩，我看在我们还是同学的份儿上，可以忍。人可以一时没规矩，但不能一辈子没规矩。等下次见面，我希望你能规规矩矩和我打招呼，客气有礼地按规矩称呼我。” 任淮波被定在原地，丝毫没想到周沫竟然如此狠心。 “沫沫，你别被韩沉骗了，你和他不会有以后的。他又不能娶你，现在和你在一起，只会耗着你。等哪天时机到了，他玩腻了，他肯定会不要你，”任淮波说：“年初，我还听说他在帝都相亲，相亲对象是帝都一个很有名的千金小姐，你……你们根本不般配。” “般配不般配，由不得你说了算，”周沫很想将结婚证掏出来甩到他脸上。 可惜，结婚证在东江。 她也不好直接开诚布公告诉任淮波和韩沉已经领证的事。 “韩沉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我认识你才几年，但我认识他已经十年了。他变了什么，什么没变，我也比你清楚。至于你，只会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挑拨？” 周沫可不上当。 就算韩沉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那也得由她亲手揭开真相，而不是听人谗言。 “你信我，真的，”任淮波略显着急，“那个帝都千金我还见过，去年我陪邰凝……去年我在帝都大学见过那个女生。听说是m国回来博士，在帝都大学医学院做博士后呢，今年博后读完，和韩沉相的亲。她的博后还是韩沉的四叔推荐的。” 周沫还在思考，辨别任淮波话里的真假。 任淮波见周沫反应不大，继续道：“那个女生叫‘骆芙’，不行你自己去搜，她的履历肯定能在网上搜到。” 骆芙。 熟悉的名字让周沫浑然一怔。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她大四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但还是那样让人记忆犹新。 周沫问：“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任淮波：“两年前。” 时间对上了。 “我知道了。” 周末越过任淮波，继续埋头往酒店走。 “沫沫，韩沉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他后面的家族你是惹不起的。” 周沫转身。 “惹不起又怎样？我就是想和韩沉在一起。他要让我一丝一毫的委屈，不用别人来警告我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她是一个自由人，不是攀附在谁身上生长的菟丝子。 感情的事说难也难，但说简单也简单。 我喜欢你，可以为你轰轰烈烈。 你若让我受委屈，不能做自己，那我宁愿这辈子不谈恋爱，只做自己。 人生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是恋爱。 一段好的恋情，只是为人生锦上添花，个人的成长和发展才是人生路上的雪中送炭。 周沫从来都是理智的，也从来听不得别人说教的言语。 她是一个有独立思考的个体，怎么选该怎么做她自己知道，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尤其像任淮波这样不怀好意的人。 “我的私事不需要向你报备，”周沫说：“我和韩沉的事，归根究底就是我和他的事，你，没有立场多说一个字。” “哪怕他欺骗你？” “是！” 任淮波被周沫的坚决击败，溃不成军。 “难得出来，一起吃顿饭吧，”任淮波选择绥靖策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作为朋友，一起吃顿饭。” “我说过，不饿。” 周沫义正辞严拒绝。 任淮波不甘心，刚想再说什么。 “小周老师。” 周沫和任淮波闻声望去。 是韩俟。 任淮波惊讶出声，连忙打招呼，“韩教授。” 韩俟盯着任淮波看了许久，看着脸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你是……” “我叫任淮波，我二舅妈是您妹妹韩毓。” “原来是冯家人，”韩俟的目光又投在周沫身上，“小周老师，你们这是……” “同学，”周沫说。 “聊完了吗？”韩俟问。 “嗯。”周沫答。 “沈教授被请走了，你应该只剩一个人了吧？”韩俟问。 “是，”周沫疑惑地看向韩俟，“韩教授，您有什么事还是……” “想请你一起吃晚饭，”韩俟说：“一来是尽地主之谊，上次我去东江，沈教授将行程安排的很不错，二是想问问你爸爸的一些问题。像他这样的尽职尽责，把艾梅乙控制做出如此成绩的人，没被整理成材料上报，太可惜了。” 周沫不假思索：“好。” 只要能不再和任淮波纠缠就好。 “小任，我们还有事聊。” 韩俟看着礼貌，实则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 任淮波哪敢叨扰，韩俟的态度这么明确，他哪儿敢再对周沫纠缠不休。 “你们忙，我先走了。” 任淮波礼貌陪笑，转身像一只灰头土脸的老鼠，灰溜溜的离开。 周沫也随韩俟离开。 然而酒店门口的玻璃墙内，没人注意到许清漓早早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 酒店用餐区。 侍应生递上餐单，韩俟抬手制止。 “两份菲力牛排，五分熟。” 侍应生下去准备。 韩俟换了坐姿，身体稍稍前倾，他面对周沫而坐，这架势显然要谈正事了。 “小周老师，你有打算继承周老师的衣钵，做艾梅乙的工作吗？”韩俟问。 “没有，”周沫实话实说。 韩俟笑了，“现在东江很缺这方面的人才，你的本科专业是预防医学，又有博士学历，以后可以直接进东江疾控，走人才引进就可以。如果你能接周老师的班，先在东江做两年，之后平调上滁市再历练几年，很快能到帝都来。我们这边的还会解决户口问题，到时候，你在帝都安家也不成问题。” “韩教授说笑了，帝都的房价……均价五六万，二环以里十几二十万，我可买不起。” “钱都是小问题，慢慢赚总会有，帝都的户口可比房价贵多了。” 周沫笑笑，说：“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留在帝都。我小地方出来的，在东江呆惯了，就喜欢偏安一隅，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着，以后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养活爸妈。” 第361章 螺蛳粉8 “无欲无求不是好事，年轻人还是要有点斗志。” “斗志再满，也干不过飙升的房价。东江的房价，都承受不了，更何况帝都呢？” 韩俟神秘一笑，“还是那句话，钱都是小问题。” “不干净的钱才是小问题，”周沫始终盯着韩俟的面容变化，瞧见他眼神中闪过的一抹暗色，她笑说：“我开玩笑的。” 韩俟转了话锋，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周沫：“都挺顺利。” 韩俟：“人还是要往长远想，有人愿意推你一把的时候，你要把握住机会。” 周沫总觉得韩俟在提醒她什么。 “知道了，谢谢韩教授，我考虑考虑。” “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韩沉。”韩俟又说。 周沫浑然错愕。 *** 回了房间。 洗漱一番，周沫趴在床上回韩沉的消息。 韩沉问她：晚饭吃了没有？ 发消息的时间，她还正和韩俟吃饭呢。 周沫摘掉头上的毛巾，重新擦了擦头发，才捡起床上的手机。 回复说：你四伯请我吃的晚饭。 韩沉：怎么回事？ 周沫：问我想不想接我爸班的事。 韩沉：别理。 周沫：你都没细问，怎么就让我别理？那可是你四伯。 韩沉：不管是谁，他们都是一个思维。 周沫：什么思维？ 韩沉：走仕途。 周沫：你猜的真准。他已经连帝都户口的事都替我想好了。 韩沉：你想去帝都吗？ 周沫：不想。东江多好啊，我爸妈都在，朋友也在，老师也在。 韩沉：我也觉得东江挺好。 周沫：[嘿嘿]。 韩沉：明天还参会吗？ 周沫：不参加了。明天我导师不用发言。 韩沉：回来？ 周沫：你真是，一天天就想让我回去，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出去玩玩不行？ 韩沉：想好去哪儿了？ 周沫：这边有安排，不知道具体行程，但会跟我导师一起。 韩沉：行吧。天不早了，早点休息。 周沫：等下。 韩沉：怎么了？ 周沫犹豫片刻，一些烦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纠结片刻，她说：没事。 韩沉：真没事？ 周沫想了想，回复：有事。 韩沉：说。 周沫：今天下午我在这边遇见任淮波了。 韩沉：他怎么过去了？ 周沫：他自己过来的。 韩沉：去找你，想挽回？ 周沫：嗯。 韩沉：你呢，拒绝他没有？ 周沫：说了，他不听。还说了一些关于你，不是很好的话。 韩沉：说什么了？ 周沫：你家的事。 韩沉那边突然没有回音。 周沫以为他在思考，如何和她解释，她也在等着，韩沉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但没有。 一分钟的时候，周沫发：？ 三分钟的时候：人呢？ 五分钟的时候：说话呀？ 十分钟的时候……周沫已经不想再催他了。 不用说，肯定是夜班又有紧急情况了。 周沫突然开始反思，为什么当时觉得，找个医生谈对象很靠谱呢？ 明明就不靠谱好么。 这已经不是韩沉头次这样了。 这次还算聊的久的，更有甚者，周沫和韩沉说一句话，韩沉刚回复一句，人就消失了。 虽然能理解韩沉因为工作，动辄会在手机聊天中消失，但这种突然被“抛弃”的感觉，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周沫突然想起，以前有个临床的同学，说自己带教老师，连上好几天班，某天突然急急忙忙找主任和医务部批假条。 原因是，他的妻子因为和邻居发生争执，被邻居打烂了鼻子，整张脸都是血。 人在急诊，耳鼻喉科的大夫也过去会诊了，鼻骨整个断裂，鼻翼需要修复，血还灌进了鼻窦里，情况十分紧急且棘手。 那个带教医生也顶多请了半天假，帮妻子办理好住院，找了其他家属帮忙照顾妻子，自己又回到工作岗位上。 至于那个动手的邻居，也报警好几次，对方之前也被处理过，但顶多关几天，人又放出来。 他妻子在家时，都不敢出门。 这次谁也没想到，被打的他如此严重。 那位带教医生无奈，只能将自己的年假拿出来，去请假，重新租房子住。 遇到这样的邻居，真的只能自认倒霉。 而他作为丈夫，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妻子，就连妻子受到伤害，住院了，他一样没时间去陪伴。 这才是基层大夫的真实写照。 手机又传来叮叮咚咚的消息。 是沈盼。 周沫心说，这下小妮子还真和她心灵相通。 正好她有些话想找人倾诉一番。 沈盼：帝都怎么样？全聚德去了没？ 周沫：今天刚开完会，哪儿有时间，等明天吧。 沈盼：公费出差，机会难得。你要把握住。 周沫：你又不是没公费出差过。 沈盼：我哪儿有这机会？ 周沫：以前跟着陆之枢混，还少往外跑了？ 沈盼：…… 周沫：工厂着火的事怎么样了？ 沈盼：还在联系其他厂家，但最近国外订单异常多，没有厂子愿意接手。 周沫：没去问问宋言有没有什么招儿？ 沈盼：宋言说他不是搞实体制造的，这种情况爱莫能助。 周沫：看来陆之枢又大难临头了。 沈盼：希望一切能好起来吧。 周沫：最近加班严重？你的稿子还有时间画？ 沈盼：别提了，印制漫画杂志的那个印刷厂也莫名其妙着火了，烧了一大批漫画杂志，我这杂志刊物的领导们正在商量怎么挽回损失呢。漫迷们订不到杂志，在网上骂声一片。二手市场一本杂志都卖到几百块钱了。 周沫：影响你出第二卷吗？ 沈盼；当然影响，我编辑现在都没空管我。说好商量故事走向，微信问她，也不回话。没灵感啊，我需要和人交流。 周沫：找我呢？ 沈盼：你？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周沫：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我可以帮你把把关。 沈盼：第二卷我想让男女主角再发生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突出两人感情质的飞跃。但是光有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剧情太单薄，我想让女主走事业线看看。 周沫：珠宝设计师？ 沈盼：对。 周沫：你懂？ 沈盼：查资料，目前只看了钻石的4c标准。 周沫：…… 沈盼：没办法，我本来设计我女主角是个医生，但医学我完全不懂，壁垒太高，塑造出来的人物四不像。你还总说，学医的，哪有时间谈恋爱，而且医务工作者基本都内部消化。我男主角一个霸总，两人在事业上很难产生交集。 第362章 螺蛳粉9 周沫：让你男主角生病住院不就好了？ 沈盼：住一次院行，不能一直住院啊，出了院，不就又没交集了么？ 周沫：这么看，确是珠宝设计师比较好。 沈盼：我第一卷就是将女主入职了男主投资一家珠宝公司，两人才互动起来的。 周沫：挺好啊，后续呢，继续往后发展不就行了？ 沈盼：第一卷女主被冤枉，负气出国进修就断了。 周沫：让男主去追啊。 沈盼：我男主是那种铁血冷情的人设，特别高傲，自尊心特别强，去追就ooc了。 周沫：……爱莫能助。 沈盼：不聊了，越聊越卡。换个话题吧。 周沫：正好，有事想问你。 沈盼：关于韩沉的？ 周沫：嗯。 沈盼：韩沉怎么了？他不是挺好的吗？最近也没再踩你雷点。 周沫：你还记得不，我和你说过，我大四时候，去帝都大学做交换生，偶然听说韩沉和一个女生出国了。 沈盼：有印象，怎么了？你在帝都遇见那个女生了？ 周沫：不是。 沈盼：那怎么了？ 周沫：我开始患得患失了。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沈盼：[抱抱]。 虽然周沫也不想多想，也能感觉到韩沉现在心里有她。 可那个叫“骆芙”的女人，学历好、家世好，既然能被安排和韩沉相亲，说明各方面已经得到了韩沉一家人的认可，而周沫，至今连韩沉家里人都没全部见过。 她也不想把自己拿去和另一个女人比，但再次遇到韩沉之后，她一直压抑和潜藏在心底的感情被激发，她已经控制不住，对韩沉产生了深深的感情。 现在的周沫，无法做到像高中时候那样，压抑自己，然后洒脱放手。 她自卑，不仅因为从客观条件出发，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比她强，还因为，面对韩沉，她总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 家世背景，是最赤-裸、最深刻、最难以跨越的深渊巨壑。 周沫总觉得自己能不在乎，可到了关键时候，那种对于自己的不自信会不自觉冒出来。 周沫一直觉得只要够爱，什么艰难险阻都能克服，但她现在开始质疑自己以前的想法了。 就如同，童话里仙度瑞拉和王子的相恋后能在一起，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仙度瑞拉本来就是公爵的女儿。 而周沫只是个普通人，能读到博士，她还要感谢父母对她“啃老”的无限包容。 至于博士后……周沫想都不敢想。 什么样的家庭能让一个女生，可以无所顾忌，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为金钱担忧，不用考虑上学和工作的投入产出比。 读博已经让周沫觉得很愧对父母，年近三十的女儿还在靠父母救济，说出去都丢人。 等她博士毕业，到时候就三十二了。 人生的三分之一多已经过去，而她博士毕业，还不一定能找到一份如意的工作。 不是所有博士毕业都能高薪，尤其健康管理学院的博士，毕业出来，有一半都会考公务员。 而疾控的工资呢，一个月五千都算多的。 单就周沫上学这几年的花销，凭每月五千块钱的工资，猴年马玉能挣回来？ 这种境遇之下，谁能甘心呢？ 就算找私企，月薪能达到一万多到两万，可私企看年龄，吃的是青春饭，年纪稍大点，随时面临裁员失业风险。 周沫年纪已经不小了，真不想再折腾。 她不是丁克或不婚主义者，可现实社会，一直在将她往丁克或者不婚主义者上逼。 好不容易花光所有运气，遇到韩沉。 但韩沉遥远的好像天上的星星，碰不得。 被如此现实包裹的周沫，怎么可能自信的起来？ 沈盼：要不你问问韩沉，问清楚是不是心里就会好点？ 周沫：不会好的。我自己什么人我自己清楚。 忌妒心如此重的她，怎么可能会因为韩沉三言两语的安慰，或者保证说和骆芙什么也没有的空头支票，就能彻底放下戒心？ 周沫：如果我想问，很早之前我就问了。 沈盼：起码让韩沉解释一下吧？ 周沫：陆之枢和你解释与阚彤的关系时，你觉得你能接受吗？ 沈盼：不能。 周沫：我也一样。 从骆芙和韩沉一起出国留学，再一起回国，期间这五年时光，周沫无法不怀疑韩沉是否有说谎的嫌疑。 五年啊。 不是五个月。 不是五天。 她和韩沉高中时才度过一年。 周沫无法说服自己，她和韩沉那荒唐又儿戏般的半年恋情，能抵得过骆芙和他在异国他乡的五年。 果然还是她贪心了，想着装作没看见，不听不问，就能万事安好。 可到底是自欺欺人。 该出现的人会始终都会出现，该面对的人始终都会站在你对面。 “骆芙”这个名字再次被任淮波提及时，一切都变了。 她陷入了她最不愿意陷入的境地——患得患失。 尤其韩沉还会在聊天时，时不时“消失”，韩沉本就工作忙，两人聚少离多，这更让周沫没有安心感。 周沫思绪混乱，和沈盼一句又一句的聊着，最后在心烦意乱中缓缓睡过去。 午夜十二点。 周沫的手机屏幕亮起。 韩沉发来消息，继续两人之前的话题：不是答应过我，我家的事以后不问么？ 还好消息被静音，周沫没有看到，才没有耽误昨夜睡眠。 按时作息，真是个好习惯。 起码能把烦恼推到第二天，让前一天的自己睡个好觉。 清晨。 周沫醒来看时间，瞥见韩沉的消息。 惺忪意识瞬间清醒，心情从一大早开始就是阴雨天。 她可真谢谢韩沉了。 将手机随意扔在床上，她折身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沈青易叫她下楼吃早餐，吃完早餐，有车载她们去游玩。 周沫兴致不高，但从不和自己的肚子较劲，她去选餐区挑拣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个牛排能量太充足，看着各种早点，周沫竟然一点不觉得饿。 勉强拿了两块糕点，一杯牛奶，找了空桌坐下，等沈青易选完回来，一起用餐。 结果没等来沈青易，先等来了任淮波。 他一点不顾周沫微词之中的反对，和眼神中的敌视，大剌剌坐下，还将自己餐盘里的小笼包摆在周沫面前。 第363章 螺蛳粉10 “你这吃的也太少了，这个给你。一半是你爱吃的豆沙馅，一半是牛肉的，”任淮波还说：“别嫌多，吃不完我吃。” 周沫直接赏任淮波一个大白眼，二话不说，起身离开。 她去找沈青易，简单打个招呼，回了自己房间。 早饭她也顺道拜托服务员，帮她送上来。 这才在自己房间，吃了顿安稳的早饭。 临出发，周沫终于摆脱任淮波。 任淮波这次是他自己私自过来的，没资格和她们一起出游。 周沫戴着渔夫帽，和沈青易并排坐在大巴车里。 手机震一下，跳出消息。 周沫点开，还是韩沉。 他嘱咐她：注意防晒，小心紫外线过敏。 周沫本不想回复，但还是没忍住，简单打了个“嗯”，发出去。 韩沉收到“嗯”的时候，右眼皮突然跳一下。 他明显感觉到周沫这个“嗯”字，不对劲。 周沫一般回复这种消息，要么发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要么回“嗯呐”。 一个“嗯”字……怪怪的。 他翻看自己和周沫的聊天记录，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大概率多心了。 但心刚放在肚子里不久，手机突然跳出一条陌生消息。 有人用彩信给他发了张图片。 是周沫和任淮波坐在一起吃早饭的照片，背景一看就是酒店餐厅。 发信息的人是许清漓。 韩沉皱眉。 大抵是因为他直接拉黑许清漓的微信，她才用彩信这种已经不怎么被人熟知的方式。 韩沉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许清漓的声音在接通后立即出现：“我以为你会视而不见呢。” 韩沉语气不善：“你到底什么意思？” 许清漓：“让你看看周沫的真面目。这么水性杨花，你还真能忍。” 韩沉：“一张照片而已，能说明什么？” 况且周沫脸上连个笑容都没有。 周沫有多烦多讨厌任淮波，他知道。 任淮波做了那样出格的事，周沫不可能原谅他。 唯一的解释只有，许清漓故意制造端倪，想离间他和周沫。 许晴：“你要不信就算了。” “我不信，”韩沉说：“以后别做这种无用功了，没用。” 他直接挂了电话。 虽然不信周沫会和任淮波继续搅在一起，但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还是心里堵得慌。 他转而给周沫打电话，电话响了但提示正在通话中。 原本还算平静的情绪，在某一瞬间炸裂，之后又恢复理智。 韩沉想，可能是家里人或者朋友给她打电话，肯定不是任淮波。 “韩沉，开会。” 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段峰探进半个身子，叫韩沉。 “知道了，”韩沉匆匆收起手机，跟随段峰一起去了会议室。 主-席台上。 顾主任简单讲了一下最近院感和质控对骨科提出的几点要求。 “咱们骨科是东大一院最大科室，不管是床位数、患者、还是科里的医护，都在院内排名第一，绩效更不用说，”顾主任顿了顿，继续道：“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院里那些行政岗的工资，大头都是咱们科贡献出来的。但是，咱们也不能盲目自大，忽略了工作中的一些细节性问题。尤其是院感，这个月院感查出来四起金葡菌感染，其中三起都是咱们科，平日的手卫生和消杀工作一定要重视起来。” 台下，骨二科的李主任说：“这个我们骨二要做检讨，两起都是我们骨二的，扣了绩效，连累大家了。” “知错就要改，以后要重视起来，”顾主任说：“骨三科没有发现院感病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只是这个月没发现，之前连着三四个月都有病例。多和人家心外学学，院感零记录时长保持者，二十个月没有院感记录了。” 台下有人不满道：“咱们骨科都是最脏最累的，暴露又大，真做到心外那样，有点痴人说梦。” 顾主任：“畏难情绪不能有，不能因为骨科的院感工作不好做，就不想着做好。院感没人家做得好，病历书写和录入总该和人家差不多吧？质管科抽了我们的十本病历，三本有被挑出了毛病，两本还有点小问题，不合格率算起来都百分之五十了，扣光病历签字大夫的绩效都是轻的，万一人患者家属来调病历，真发生什么问题，这都是你们造成医疗事故的证据！还想不想当大夫了？” 显然，顾主任生气了。 骨科院感难做，顾主任鼓励大家，尽力做好，但病历书写这种最基本的技能都不过关，耽误的可是患者、大夫和医院三方，弄不好要涉及法律问题的。 顾主任不可能不生气。 “我和姚院长提了个建议，病历书写问题也不是我们骨科一个科室有这种情况，其他科室，尤其是内科系统，还有更严重的科室，”顾主任说：“所以我提议今年的病例汇报和病历书写比赛提前举行，以赛代练，再拔高一下咱们医院的病历书写水平。” 李主任问：“还是和往届一样，选派科室尖子参赛？” 顾主任：“这次换了，海选。从现在开始，前三个月到这个月，所有主治大夫经手的病历，科室自查，选出来好的，进行申报。” 李主任：“这也太多了。” 顾主任：“多也要查，主治大夫们先自查，提交自己觉得好的上来。我和李主任抽查，再对提交的优质病历筛查，最后选出候选病历，科室人员传阅，投票决定最终入选病历，最后提交院里。” 言下之意要过四道关卡，抽查、筛选、投票、院选。 工序不可谓不复杂，更说明顾主任对这次病历比赛的重视。 凌越彬悄悄凑到韩沉耳边，“你稳赢啊，你病历写的那么好。” 韩沉却说：“外科病历好写。” 凌越彬：“是不能和内科比，但你也比我们骨一科的大多数人厉害啊。” 韩沉不为所动：“继续听顾主任讲话。” 凌越彬：“你就装吧，你肯定拿第一。” 韩沉没回答，余光无意间看向坐在他另一边的段峰。 段峰也用余光看向他，两人视线对上，又尴尬地各自散开。 不说言语表达，他们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第364章 螺蛳粉11 千载难逢的机会，谁能就此放过呢？ 韩沉来东大一院，完全只是为了从帝都出逃，选择的临时落脚点。 入职之后，他也只是想有一份稳定工作而已，从没想到要在事业上和人竞争。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在事业上和人争强好胜的人，也从未想将任何人视为对手。 然而和周沫结婚，他非但身无分文，还负债累累，如果不努力在事业上做出一番成就，尽早升到副主任医师，怎么加薪？怎么还债？怎么给周沫一个更稳定的未来？ 周沫也提醒过他，既然他是既得利益者，就别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全力以赴去面对竞争对手。 韩沉想认真一次。 会议结束。 韩沉在病历系统中回顾检查自己以前写的病历，一直折腾到晚上七点，还有一半没看完。 瞅着时间不早，他打算回家。 旁边工位上的段峰正埋头电脑前，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我走了。”韩沉说。 “再见。”段峰没抬头。 韩沉揉揉脖颈，关了电脑，离开办公室。 世纪嘉苑。 梁辛韵约了柳香茹去吃饭，还没回来。 韩沉看一眼空空如也的厨房，肚子不自觉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发现周沫并没有回他的消息。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个诡异的“嗯”上。 韩沉又给周沫打电话，这次提示不在服务区。 莫名的，他人瞬间暴躁。 周沫这是怎么了？ 韩沉隐隐感觉到自己可能又惹了周沫，或者又踩到周沫的雷点，但他却不知道原因。 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工作太忙，总是不回她消息，或者每次聊天聊一半，人没了。 可这些都是工作原因，他也不想这样。 为什么不能有话直说呢？周沫这样不接他电话，让他十分不爽。 又累又饿，又被周沫拒接电话，韩沉心头一阵烦躁。 站在厨房的他，甚至看到灶台上的空锅都不顺眼，直接将锅端下来，眼不见为净。 余光无意间瞥见灶台旁边摆着的孔雀绿的珐琅锅，韩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愤愤地将锅猛地端起来，然后轻轻放在火灶上，添水开火一气呵成。 拉开灶台下面的柜子，他从里面拿出一包螺蛳粉。 上次在沈盼的推荐下，他就买了，货也早到了，他一直都没时间去拿，还是拜托梁辛韵帮忙拿回来的。 本想着找个时间，和周沫一起煮着吃。 虽然他对有怪味道的东西十分不喜欢，但周沫喜欢，他也想做点不一样的事，让两人有更多有意思的回忆。 既然周沫不理他，周沫的锅也别想好过。 他就要用周沫最喜欢的这口锅煮螺蛳粉。 梁辛韵回来。 刚一开门，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她臭吐了。 “什么味道？”梁辛韵捂着鼻子，看见韩沉坐在桌前吃面，她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难闻？” “螺蛳粉，”韩沉从珐琅锅里挑出粉丝，大快朵颐。 梁辛韵看见那珐琅锅，眼睛圆睁，“你怎么用沫沫的锅煮这么臭的东西？小心被她知道。” 韩沉不以为意，“锅不就是用来煮东西的？” 梁辛韵着急，夺过韩沉的筷子，将锅夺过来，“你煮什么不行？非煮这么臭的东西。” 韩沉：“没吃晚饭。” 梁辛韵：“买点泡面煮一煮不就行了？” 韩沉：“……” 梁辛韵端着锅去厨房，找了碗，忍着臭味将锅里的螺蛳粉倒腾进碗里，又重新端回去给韩沉。 折身回到厨房后，她赶紧用锅接水。 韩沉已经没了胃口，“妈，您放着吧，一会儿我吃完了一起洗。” “肯定得你洗，你造的孽，你不自己收拾，还想让谁给你收拾？” 韩沉再次无语，三两下解决剩下的粉。 不得不说，螺蛳粉这东西，闻着臭，吃起来还行，也或者他能忍受的原因，是太饿了。 将碗放进洗碗池，韩沉撸起袖子开始洗碗。 虽然已经将厨房、洗手间、客厅的窗户全部打开，屋子里还是有股怪味。 韩沉怕珐琅锅上也残留味道，特意将锅多洗了几遍，洗完他还特意闻了下。 完蛋。 怎么还有味道？ 韩沉慌了。 他连忙又将锅放在水龙头下接水，倒了半瓶洗洁精，疯狂擦拭。 再次冲干净泡沫，他连忙凑上鼻子去闻。 还是有股味道。 韩沉赶紧走去客厅搬救兵，“妈，我闯祸了。” 梁辛韵正看着电视，神情疑惑，“怎么了？” “锅，味道洗不净。”韩沉像做了坏事的孩子。 “怎么回事？”梁辛韵赶紧走进厨房，端起珐琅锅闻了闻，确实有味道。 她放下锅，瞪了眼韩沉：“让你别碰沫沫的东西，这下好了，要被她发现锅被你祸祸成这样，你就等着她生气吧。” “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一下？”韩沉问。 “这种锅是炖汤的，明天晚上我炖个汤，看看能不能把这味道去了。” “行，您炖什么汤？我明天去买食材。” 梁辛韵看他态度还算积极，也没再责备他。 “沫沫什么时候回来？别明天回来，咱们也来不及补救。” “会议三天呢，怎么也得后天以后了。” “你明天去买只鸡，我炖鸡汤。” “行。” …… 帝都。 沈盼被大巴车载着，先去香山公园参加了野炊，之后又徒步逛了一段距离。 之前沈盼担心她，给她打电话，说她这是钻牛角尖了。 周沫心情有点乱。 沈盼开解她，说：“你不能光靠臆想给韩沉判死刑，要死也得让他光明正大‘死’。那个骆芙的事，你干脆直截了当问他算了。要是他坦白，说以前真和她谈过，你离婚，我支持你。一个男人如果可以隐瞒自己的感情，甚至还骗你自你之后从没有谈恋爱，这种人，撒谎精，要不得。” “你觉得他骗我的概率大吗？” “一个男人，十年没见你了，期间说没谈过恋爱，说实话，我有点不信。就算再不滥情，怎么也得有一段吧，而且他还总不让你问他的事。都结婚了，还这样，要我，我估计得找私家侦探了。” 第365章 螺蛳粉12 “我也受不了了。” 诚惶诚恐，患得患失的感觉太难受。 周沫实在忍不了。 “我想回去，当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对，就要这样，我支持你。” 电话讲一半，手机提示有人打进来电话，周沫一看是韩沉，匆忙和沈盼讲几句，正想回韩沉。 手机突然没信号了。 她是外地号，在这边一直信号一般，出了市区，信号更差。 算了回去再说吧。 谁知道这一个再说，让她把韩沉完全忘了。 和他们一起出来玩的，大概有十几个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博士。 因为是户外游玩，好多年纪大的教授都没来，基本都是青年人为主，沈青易都算这群人里年纪大的了。 一行人有专门的活动组织者，很会带动气氛。 他组织大家搭帐篷，在一处开阔地，开辟了露营地，还有准备好的三个方位的灯架，还在露营地上支了电磁烧烤架。 周沫头一次参加这种野外活动，好奇和兴奋，将她的烦恼全部挤走。 有几个活跃的，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生，还用手机放了音乐，在空地中央，给大家跳舞看。 周沫瞧着小姐姐们优美性感的舞姿，连连拍手。 其中有一个小姐姐人美心善，跳了一会儿民族舞，便转到周沫身边，伸手请她一起。 周沫没学过舞蹈，但她爱凑热闹。 反正这群人，谁也不认识谁，明天散了，以后大概率也见不到，丢不丢人就没那么重要了。 周沫很坦然地接受邀请，跟着几个小姐姐在露营地中央，伴随美妙的民族音乐，一起载歌载舞。 舞蹈结束，又有几个调皮的男生说湖边的芦苇丛有萤火虫。 周沫也是头一次见，伙同一个女生跟着一起去看。 男生们打着手电筒走在前方，女生们搭着肩膀走在后方。 走到湖边时，周沫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萤火虫长什么样，确实星星点点，但光亮十分微弱，没有影视剧里那么明亮闪烁。 混着芦苇的青草味，这一幕让人心旷神怡。 有女生突然提议，“要是把对象带来就更完美了，对了，你们都有对象没有？” 几个男生都说没有，女生们也只有周沫一个人举手说有。 大家的目光纷纷惊讶地望向周沫，然而他们并非惊讶于周沫真的有对象，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承认自己有对象。 周沫并不在意，反而很大方地承认说：“我结婚了。” 这话更是重磅炸弹。 气氛凝滞片刻，才有人反应过来说：“恭喜恭喜。” 周沫：“谢谢。” 几人又在湖边看了会儿萤火虫，又有人提出坐在营地玩狼人杀，之前那个组织和活跃气氛的“导游”，为了让气氛更活跃，特意让大家一男一女隔开坐。 连沈青易和几个中年老师也一起被拉进来。 不得不说，“导游”的策略效果显著，大家玩的不亦乐乎，很快熟识。 游戏玩到一半，就有人互相加微信了。 也有人提出要加周沫的微信，周沫正好手机没信号，以此为借口，她拒加很多人。 这种星空下和同圈子的人一起嗨的感觉蛮不错，但周沫仅限于享受表面的愉悦。 她不想深究，今晚过后，又有谁成为谁的小三，谁又和谁不清不楚。 这种情况，周沫听的见的，已经够多了。 所以她一开始表明自己已婚身份时，才让所有人那样惊讶。 其余人都说自己没男女朋友，傻子都知道，这么多人，真就除了她，一个有对象的都没有？ 背后的心思，周沫不想忖度。 半夜三点多，大家才玩累了，各自进入帐篷休息。 周沫沈青易睡一个帐篷。 “老师，您能和我们一起玩，还挺让人意外的，”周沫看了眼身旁的沈青易说。 “也不能一直紧绷着，要学会适当放松，”沈青易问：“明天还有人组织我们去钓鱼，中午是龙虾宴，据说是潜江的做法，各个口味都有，你不是喜欢吃虾？一起过去尝尝。” 周沫犹豫了，她顿了顿，说：“老师，我……要是没什么要事的话，我想明天回东江。” “怎么这么着急回去？家里有事？” “不是。”周沫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是什么原因？今天才玩一天，后面两天还有安排呢，”沈青易说：“我带你来参会，就是想着你平日里替我收拾不少烂摊子，也帮了我不少忙，特意带你出来放松放松，你怎么才玩一天就……” “老师，谢谢您的心意，”周沫说：“我想回去，主要还是我个人的私事。” “感情的事？”沈青易问。 “嗯，”周沫不想隐瞒。 “行，想回去就回去吧，出来玩什么时候都行，感情的问题，还是能早解决就早解决，免得积少成多，互生怨怼。” 周沫终于舒口气，她十分感谢沈青易的体谅。 不得不说，她这人运气真不错，沈青易大概就说是网络上说的“神仙导师”了。 等回去，她一定去“导师评价网”上留言，疯狂安利沈青易。 翌日傍晚。 飞机落地东江机场。 周沫发信息问韩沉，晚上能不能按时下班。 韩沉老师回答：能，怎么了？ 周沫：没什么，就问问。 韩沉：想聊天吗？ 周沫：没有。就是想你了。 韩沉：你明天不回来吧？ 周沫看着韩沉发来的消息，怔愣片刻，一时搞不明白。 明明之前还心心念念让她早点回去的男人，现在却问她明天不回来吧…… 有猫腻。 周沫原本就对韩沉生了怀疑，韩沉这话一出，周沫心里就一个想法——不会真怀疑成真了吧？ 周沫立即回复：不回。 收起手机，她拖着行李箱，在路边打车，直奔世纪嘉苑。 世纪嘉苑。 韩沉刚买完菜回来，还没到小区就收到了周沫的消息。 还好，看聊天内容正常，周沫语气也正常，还说想他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回到家，将买的整只鸡放在厨房，其余菜放进冰箱。 梁辛韵从卧室出来，看到韩沉问：“鸡买了？” “买了，在厨房，”韩沉去卧室换衣服。 梁辛韵去厨房，连忙将鸡再处理一番，架锅开始炖鸡汤。 厨房里还留有昨天那股螺蛳粉的臭味。 梁辛韵忍着深度的不适感，强撑着在厨房忙活。 好不容易将鸡炖进珐琅锅里，她火速逃出厨房，在客厅大口喘气。 第366章 锅入味 韩沉洗漱出来，就见梁辛韵抚着胸口，使劲呼吸。 他以为梁辛韵身体不舒服，担心地问道：“妈，你难受？” 梁辛韵剜他一眼，“我不难受，我是看见你难受。” 韩沉：“……” 梁辛韵转身坐在沙发上，指挥韩沉说：“那锅鸡汤你看着，你把厨房整那么臭，反正我是不愿意进去了，你就祈祷吧，希望沫沫回来的时候，这味道能消了。” 韩沉却说：“不至于。螺蛳粉我是经过沫沫的同意才买的，她不会受不了这个味道。” 梁辛韵问：“沫沫那锅上有这个味道，她也能不介意？” 韩沉顿时哑口无言。 这个他真不能保证。 周沫在意的点很多，也很怪，尤其是这个锅，周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弄坏，可见她的重视程度。 现在锅倒是没坏，就是臭了…… 可谁知道，珐琅锅煮螺蛳粉，粉没多入味，锅倒是入味了呢…… “砰砰砰——” 有人敲门。 “谁啊？”梁辛韵问韩沉：“你约朋友了？” “没有，”韩沉皱眉。 “是不是外卖？”梁辛韵问着，走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那一刻，梁辛韵瞬间喜笑颜开，“呀，是沫沫。” 可刚开心没一会儿，她又笑不出来了，毕竟“臭锅”还在厨房炖鸡呢。 韩沉看到周沫进门的那一刹那，心都快停跳了。 他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以前和周沫谈恋爱，被叫去班主任办公室，他都不带紧张的。 可此刻面对周沫，他感觉冷汗都要下来了。 周沫瞧着韩沉浑身僵硬，面色也不对劲，不免冷了态度，“怎么，见到我回来不高兴？” “高兴，怎么可能不高兴？”韩沉连忙上前，从周沫手里接过她的包和行李箱。 周沫总觉着韩沉不对劲，面对她的时候畏畏缩缩。 “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说后天回来吗？”梁辛韵拉着周沫进屋，将人安顿在沙发上，疯狂用余光给韩沉打眼色。 韩沉放下行李箱，匆匆跑进厨房。 周沫瞧着韩沉可疑的行径，心里莫名堵得慌。 但她还是压着情绪，认真地回答梁辛韵的话：“我老师说明天没什么要事，就先回来了。” “回来也好，”梁辛韵没话找话，问：“你爸妈知道吗，和他们说了没有？” “还没呢。” “出门、回家，都要和家长说一声。” “嗯，我一会儿就告诉他们，”周沫应着，掏出手机给柳香茹发消息。 “你晚饭吃了没有？” “没呢。” “飞机上没吃？” “我乘坐的这趟飞机不提供配餐。” “这样啊……” 梁辛韵不知道说什么，话题戛然而止。 周沫也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梁辛韵在尬聊。 厨房里突然传来“哐啷”一声。 “我去看看，”周沫担心出什么事，连忙起身去厨房。 “不用，韩沉炖汤呢，让他自己看着就行，”梁辛韵跟在周沫身后，想拉住周沫。 然而周沫行动过于迅速，梁辛韵失败了。 周沫进入厨房时，就见韩沉疯狂往汤里撒各种佐料。 陈皮、八角、花椒、胡椒…… 周沫惊住，“你这是……在炖汤？” “沫沫，我……”韩沉手里拿着装胡椒面的瓶子，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把胡椒面撒多了，飞起的粉尘钻进鼻腔，韩沉和周沫都没忍住，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周沫连忙掐住鼻子，从韩沉手里夺过胡椒面瓶。 “你这是炖汤呢，还是做黑暗料理呢。” 将韩沉从灶台前推到一边，她连忙拿了旁边的勺子，盛出半勺倒进碗里，简单尝一尝，味道又怪又重。 周沫连忙将烧水壶里的开水倒了一些进锅里，企图冲淡那锅汤的味道。 “沫沫……” 站在一旁的韩沉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出去吧，我看看还能不能补救一下。” 她正要弯腰去柜子里找盐。 韩沉直接将周沫拉起来。 “怎么了？”周沫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周沫也紧张的要命。 “我……”韩沉不知道怎么开口，“你刚才有尝到汤味道很怪吗？” “有点，但还行，加了水应该能淡一点，”周沫看着他问：“怎么了？是鸡肉没处理好还是？” “不是，”韩沉垂眸：“沫沫，我犯错了。” 韩沉老实巴交地乖乖认错。 周沫皱眉，“你做什么了？” 韩沉指着灶上的锅说：“我用你的锅了。” 周沫：“没事啊，这锅就是用来炖汤的。” 韩沉弯腰拉开柜子，“我还煮它了。” 周沫低头，看见了里面的螺蛳粉，“上次和沈盼一起买的？” “嗯，本来打算和你一起煮着吃，”韩沉说：“昨天我用你的锅煮了一包，你的锅……臭了……” 周沫愣了片刻，一时没反应过来韩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锅臭了？ 韩沉又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洗干净就行，结果……味道洗不掉。” 周沫好像明白这锅鸡汤出现在灶上，以及韩沉疯狂往锅里加佐料的意义所在了。 “你想以毒攻毒？” 韩沉尴尬地摸一下鼻尖，“差不多吧。” 周沫有被无语到。 她在帝都患得患失，心情失落，仿佛下一秒就要再也无法拥有韩沉了，韩沉却在家里用她的锅煮螺蛳粉…… 周沫一时之间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韩沉瞧周沫没发火，反而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小心翼翼问：“你没生气？” “你说锅的事？”周沫反问。 “嗯，”韩沉说：“我以为我死定了。” “你在我心里，还不至于连一口锅都不如。” 韩沉这才放心一笑，拉着周沫，抱在怀里，埋怨道：“谁知道呢？你在意的点总是那么怪，我可不敢越雷池一步。” 被韩沉这样安静地抱在怀里，周沫心中的疑虑和烦恼通通消散。 她也享受这一刻的安逸。 脸在韩沉胸口蹭了蹭，她抬眸问他：“你刚才见我一点不热情，还紧张地要命，就是怕锅臭了的事被我发现？” 韩沉轻咬她耳垂，“不然呢？你突然回来，我都吓死了。毕业答辩都没这么紧张过。” 第367章 谈过吗 “咳咳……” 门口突然传来梁辛韵的轻咳声，周沫赶紧从韩沉怀里脱离。 被梁辛韵看到她和韩沉抱在一起，周沫脸有点热，眼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只能看向韩沉。 韩沉笑着看周沫一眼，对梁辛韵说：“妈，沫沫没生我的气。” 梁辛韵：“我听见了。” 她温柔睨一眼韩沉，又对周沫说：“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韩沉今天买了好多菜。” “不是有鸡汤吗？喝鸡汤就好了。” 梁辛韵难为情地看着那锅鸡汤，不禁皱皱鼻头，“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还行啊，”周沫闻到厨房里有股酸笋的味道，但味道很淡。 梁辛韵惊讶：“这么浓的味道，你不觉得难受？” 周沫疑惑：“味道不重，刚进来确实能闻到，现在已经不怎么能闻到了。” 梁辛韵满面诧异。 韩沉说：“妈，是不是你嗅觉比较灵敏啊？我和沫沫都觉得没什么味道了。” 梁辛韵也不好说，“可能吧，估计以前上学时候，草药闻多了，对味道比较敏感。” “阿姨，您要觉得受不了，就先去客厅，晚饭我和韩沉做。” “行，今天我当吃白饭的，”梁辛韵当然也不愿打扰这对小情侣，乐呵的去客厅看电视，离开前，她叮嘱：“那锅鸡汤，不能喝就倒了吧。” “多浪费啊，马上都炖好了。”周沫说。 “好好一锅鸡汤都让韩沉搞成黑暗料理了，”梁辛韵又瞪韩沉一眼，对周沫说：“你看着办吧，能喝就留着。” “好，”周沫觉得还能补救。 等梁辛韵离开，周沫主动问韩沉要围裙。 她站在锅边，简单又进行一番调味，正盛出一勺汤，准备尝尝味道。 围裙的挂脖出现在她头顶，周沫很配合，主动伸脖子，让韩沉给她套上。 韩沉站在周沫身后，胳膊从周沫两侧伸过来，捋着围裙两侧的系带，在周沫身后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周沫也在此时尝了口汤。 “味道怎么样？”韩沉问。 “还好，你只加了香料，没加太多盐，也没加太多调味料，我想再放点姜。” “我去拿。” 韩沉去冰箱拿了姜，对着水龙头洗干净，拿出砧板切姜。 周沫给汤里加了些盐，咸淡正好，她又加了些料酒。 韩沉切好姜，放入锅中。 灶上的珐琅锅咕嘟嘟冒着浑浊的泡，厨房里因着开了火，温度有点高。 “热不热？”韩沉问。 “有点。”周沫回答，但一门心思都在鸡汤锅上。 “一会儿我做饭，你出去歇着。” “一起吧，能快点。” “嗯，我去蒸米饭。” 韩沉拿了电饭锅忙着蒸米饭。 周沫瞅着时间差不多，将灶上的火关小一些，折身处理一旁的菜。 韩沉蒸完米饭，也过来和周沫一起处理油麦菜。 两人并肩站在洗碗池前择菜。 韩沉问：“昨天你去哪儿了？怎么给你打电话，不是通话中，就是没信号。” 周沫：“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沈盼通话呢。” 韩沉：“打完怎么没给我回一个？” 周沫：“异地号信号不好，打完就出市区，没信号了。” 韩沉：“怎么微信也不说一声？一天了，都没怎么回我消息。” 周沫听他这怨怼语气，不禁苦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想回你消息？” 韩沉：“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周沫：“你不老实。” 韩沉纳闷，“我怎么不老实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周沫停下手里的活儿，抬眸望上韩沉的脸，“你这十年的间的事，尤其是在国外那几年。” 韩沉：“出国上学，每天泡在实验室里，没了。” 周沫：“真没有？” 韩沉很果断：“真没有。” 周沫不打算和他兜圈子，直接问：“那骆芙呢。” 韩沉惊讶，“你知道？” 周沫：“不然呢？” 韩沉：“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任淮波和你说的？” 周沫：“不用任淮波和我说，我也知道。” 韩沉眼神暗了暗，“肯定是任淮波说的。” 周沫：“还要我对你严刑拷打吗？你自己招了吧。” 韩沉：“我没什么可招的。” 周沫还算平静，她点点头，问：“你俩谈过恋爱吗？” 韩沉沉默。 周沫心里微微咯噔一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韩沉为难，犹豫片刻，才回：“没有。” “我能认为你在说谎吗？”周沫问。 “我没有。” “为什么没有立即回答我，还要想一番再回答？” 韩沉别开视线，“我……确实有一段时间和她走的很近，但不是恋爱。” “睡过了？”周沫毫不避讳，直接问。 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还不如打破砂锅问到底。 先把话说开，把事说明白。 至于她能不能接受，她需要时间去考虑。 她想求心安，必须先求一个明白。 周沫目光炯炯，径直望着韩沉。 韩沉被她的直接和热烈目光惊到，僵硬片刻。 “这倒没有，”韩沉说：“我还是有底线的。” “了解了，”周沫云淡风轻收回视线。 韩沉反倒被她弄糊涂了。 他担心地问：“了解什么了？沫沫，你到底在帝都遇到什么事了？感觉你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你说的那样，任淮波告诉我，你来东江之前，和骆芙相亲的事。” “他怎么知道？” “我不清楚。” 韩沉面色严肃又认真，说：“许清漓也给我发你和任淮波的照片了。” 周沫切菜的手突然顿住，这让她始料未及。 “什么照片？” “你和任淮波吃早饭的照片。” “我看看，”周沫连忙擦干净手。 韩沉掏出手机，将手机给周沫。 周沫只看一眼，就清楚什么情况了，她说：“估计是许清漓昨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偷拍的。当时我和我导师一起下楼去吃饭，是任淮波自己主动坐我旁边的，我膈应他，早饭还是让客服送到我房间吃的。” 韩沉说：“我看到照片，也很生气，但仔细想想，他那人那么差劲，你不可能给他好脸色。所以我也不信。” 第368章 再次初见 周沫将手机还给韩沉：“咱们这算有来有回？还是半斤八两？” 互相吃醋，也是没谁了。 韩沉拿下周沫手里的东西，将她肩膀掰正面对自己，“你就是因为这个和我置气的？” “你终于感觉出来了？”周沫不答反问。 韩沉：“你发那个‘嗯’我就觉着不对劲了，但不敢确定。” 周沫努努鼻头，轻哼一声，“好意思说，每次聊一半，人就没了。” “我没办法，真的，”韩沉认真道：“我没不想理你，就是事儿太多，太杂，有时候忙起来连手机都来不及看。你的消息，我都是尽量挑时间，能回就回。” “行吧，”周沫说：“聊天总失踪这事，你说明白了。接下来说说骆芙的事吧，你俩是一起出国，一起回国的么？” 韩沉为难道：“是。” “在国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是暧昧着就差确定关系了？” 韩沉怔一下，不敢面对周沫，只能轻轻应一声“嗯。” 周沫又不是圣人，听到韩沉的话，她当然心中有一丝不愉悦。 但如同像沈盼说的，这种事，就看韩沉的态度，看他是不是对她有意隐瞒。 毕竟和韩沉已经分开十年了，周沫也从没觉得，分手之后重逢韩沉还要一尘不染，一段感情没谈过。 所以在韩沉第一次说，和她分手之后，再也没谈过恋爱，她是迟疑的。 现在唯一值得让周沫庆幸的点是，韩沉对她的问题，还算有问有答。 也没避讳或者刻意隐瞒什么。 “说说吧，怎么暧昧的？到那种程度了？” “必须说吗”韩沉问。 “是，”周沫说：“你不说清楚，我心里难受。” 韩沉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是出国之后，基本天天在一起，我们也是从小认识，关系一直不错，所以……” “所以想尝试谈谈看？” “差不多。” “你们谁先告白的？” “她。” 周沫了然点头。 韩沉这无趣又沉闷的性格，指望他主动追女生，确实不现实。 “你答应了？” “没有。” “为什么没答应？” “太熟了。” “为什么太熟就不能答应？” “说不上。” “说不上什么？” 韩沉思索片刻，认真道：“类似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韩沉说：“太复杂了。” 有感动，有温馨，有脸红心跳，也有她耍滑头和他斗智斗勇的兴趣盎然。 那种感觉像在常温下被自然而然催化出来的化学反应，不需要过多的人为条件干预，一切水到渠成，惬意适然。 “现在呢？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有以前的感觉？” “不仅是，”韩沉捧着周沫的脸颊，认真道：“你就是你，谁也替代不了，而我忘不了也是你。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年的分开，竟然让我一直耿耿于怀，对你还心心念念，忘不了。” 周沫眼眶有点湿润，她深深地望着韩沉，说：“你终于承认了。” “我也不想承认，但没办法不承认，”韩沉说：“你在我家楼门口和宗政交易卖货，我从楼梯步行上来，正好在拐角看见你，那也是我回到东江后第一次见到你。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还是忘不了你。” 有句话叫眼不见为净，韩沉见不到周沫的时候，其实日子也就那样过来了，该学习就学习，该生活就生活，一切都是那样的稀松平常。 可见到周沫之后，一切似乎又是另一种景象。 他感觉血液里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带动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奔涌着流向心脏。 他的心在看到周沫的那一瞬，被填的满满的。 站在拐角处，他悄悄拿出手机，拍下了那一幕。 起初拍照的目的并不是用来威胁周沫，他只是过于激动，情不自禁的做法。 周末听完他深情而认真的表白，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与惊喜，一头扎进韩沉的怀里，牢牢的抱着他的腰。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你总是这样，害我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韩城抚摸周沫后脑勺的发，温柔地说：“你在我面前永远只需要做你自己，不需要为我改变，也不需要为了我迁就自己，委屈自己。因为我会舍不得。” 周末湿润的眼眶最终没有能困住豆大的泪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掉落，粘在韩沉的衬衫上，渗透进去。 韩沉低头，轻轻吻一下周沫头顶，“看到了吧？以后不要再离我那么远，不然又该胡思乱想了。” “嗯。”周末沫故意用脸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将泪水擦干。 “昨天都玩什么了？有意思吗？”韩沉转了话题，给周沫时间平复情绪。 “去野营了，还看了萤火虫，”周沫抬头看他，“一切都很美好，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你。” 韩沉轻轻刮一下周沫的鼻头，“这种聚会最容易搞事情，有没有其他男生对你暗送秋波？” “有，但我手机没有信号，加不了他们好友。” “你是因为手机没信号才不加他们的啊？” “那倒不是，我本来就没想加他们，刚好手机没信号。” 韩沉笑说：“看来手机没信号，也有点用处。” 昨天周末的电话显示不在服务区时，韩沉还在想是不是没信号，在心里默默吐槽。现在想想没信号真好，幸好没信号。 周沫推他胸膛一下，“赶紧做饭吧。” 韩沉：“好。” 两人在厨房配合默契，没一会儿，晚餐便做好了。 蒜蓉油麦菜、拍黄瓜、清蒸鱼，再配上一锅浓郁香醇的鸡汤。 凉热荤素都有，可口又快捷。 梁辛韵还夸赞说：“沫沫的手艺真不错，完全遗传了她妈妈的厨艺，不对，是她妈妈和她爸爸的厨艺。” 周沫不好意思笑笑，连忙给梁辛韵夹一块鱼，说：“阿姨，您尝尝这个鱼。” 梁辛韵尝一口，“嗯，味道不错。” 她想到什么，又说：“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 周沫愣一下。 梁辛韵以为周沫不愿意，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可以和我睡。” 第369章 叫家长 “这……”周沫犹疑，看向韩沉。 “又不是没住过，”韩沉说。 周沫：“……” 梁辛韵瞪一眼韩沉：“沫沫是女孩子，总要矜持一点，你懂不懂？” 这次换韩沉无言以对。 梁辛韵又笑着对周沫说：“留下吧，这里又不是别的地方。” 周沫点点头，“嗯。” 梁辛韵喜上眉梢，“一会儿我去给你找衣服，收拾一下洗漱用品。” “不用，妈，”韩沉说：“上次我都帮她带过来了。” 梁辛韵讶异，“看来你这是早有打算了。” 随后她又警告说：“小心让你周叔叔和柳阿姨知道，他们可都是传统的人，你小心和那个于一舟一样被打断腿。” 韩沉尴尬的摸摸鼻头，小声说：“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梁辛韵没忍住，拍韩沉一把，“这次你给我老实点，别像高中时候带坏沫沫，小小年纪拉着人家谈恋爱，幸好没耽误沫沫成绩。不然，在苑上居住的时候，我都怕你出不了家门。” 韩沉不以为意，“只要您不泄密，不会有人知道。再说，您以前不是帮我们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吗？” 梁辛韵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突然想起，当时周正和柳香茹知道周沫谈对象时，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她则负责给韩沉打掩护。 当时，两家家长，三个人，在班主任的办公室相见。 平日一向客气有礼的周正急得要命，见了她连招呼都没打，上来就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俩不就一起上下学么，怎么还处上对象了？” 柳香茹更狠，说：“一定要问清是谁先起的心思，小小年纪，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不知道马上要大考了？现在不努力，以后怎么上好大学，怎么找好工作？尤其是沫沫，成绩还不稳定。” 周正的脸色也是少见的严肃难看。 等老师说清原委，说是韩沉主动追的周沫，周沫没答应，现在两人就是朋友，没发展起来，还建议两家家长让孩子以后少接触。 柳香茹为难：“两个孩子是邻居，怎么可能少接触？” 梁辛韵说：“没关系，我好好和韩沉说说，你们的意见我也会如实转告他。现在确实是学习的关键时期，孩子这么大了，好好讲道理，还是能讲通的。” 柳香茹叹口气，“沫沫这是怎么了，以前和那个谁天天住对门，也没见说谈恋爱的事，怎么临近高考还越不听话了呢？” 周正也一脸严肃说：“回去必须好好问问。” 梁辛韵看周家夫妻俩对这事意见很大，怕他俩回去为难周沫，连忙劝慰说：“沫沫平时挺乖一个孩子，应该想不到这层面上，估计就是韩沉，他比沫沫大一岁，肯定是他带头的。我回去好好审审他，肯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见梁辛韵态度诚恳，加上梁辛韵平日里就温柔和善，周正和柳香茹没再多说，算是在家长层面，两家和解。 大家都各自只担心是自己的孩子的原因，没有将问题推到对方孩子身上，也没有起争端。 只是自那以后，周正和柳香茹盯周沫盯的紧，周沫回家都不敢和韩沉一起走，两人约定一前一后隔五十米进小区。 梁辛韵回到家后，将韩沉叫到客厅，母子俩面对面坐着，谈论谈恋爱的事。 她没有质问韩沉倒地是怎么回事，反而问他：“韩沉，你是认真的吗？” 韩沉愣一下，没明白梁辛韵的意思。 梁辛韵问：“你知道真的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吗？” 韩沉沉默着摇摇头。 梁辛韵起身，走到韩沉身边，捏了捏他脖颈，安慰说：“我从没想责怪你。只想和你交代几句话，你是男孩子，现在也已经成年了，男孩子出入社会，要知道什么是责任。现在这个年纪的喜欢，很单纯、没私心，可以享受，没问题，但一定要想明白，享受可以，但同样要承担责任。开始一段感情要慎重不能随便，虽然现在讲自由恋爱，但也不能太自由，自由到毫无底线道德。还有，虽然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但还是要叮嘱一句，要认真对待学习不能分心。” “嗯，”韩沉应着。 梁辛韵拍拍韩沉的背，“现在能给我答案了吗？还是需要考虑几天，再给我答案？” 韩沉抬眸，少年澄澈的眼神望向梁辛韵，笃定地对梁辛韵说：“妈，我真的喜欢她。” 梁辛韵惊讶于韩沉的不假思索，“不是说不懂什么是喜欢？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喜欢她？” 韩沉收回视线，“我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她很聪明，看起来柔弱温顺，其实特别要强，特别叛逆。可能，我更喜欢她在别人面前装乖却在我面前毫不避讳自己有私心的反差吧。” “挺好，学会欣赏对方了，”梁辛韵鼓励道：“喜欢一个人，总归有个起始原因，我还真担心你给我一个囫囵的答案，说沫沫哪哪都好，哪哪你都喜欢。” 这种敷衍的回答，也意味着廉价的喜欢。 韩沉没有，说明他在有意观察周沫，也说明他真的认真了。 梁辛韵又问：“可以告诉我实话吗？你们俩现在到底在一起没有？” 韩沉略显不好意思，没有敢直视梁辛韵的目光，只简单应一声：“嗯。” 梁辛韵笑道：“不错，还真有人能看上你。” 韩沉：“……” 梁辛韵说：“看来还是我明智，把你从帝都带出来是对的。” 韩沉一时分不清，梁辛韵到底是夸他还是夸她自己。 梁辛韵又说：“你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自己那些臭毛病，小缺点都改一改，我能无限制忍你，沫沫可不能。万一你们以后真结了婚，你还真想拿沫沫当家政使唤？人家也是家里的小公主，可不是伺候你的老妈子。” 韩沉垂眸：“我会改。” “这还差不多，”梁辛韵还开始畅想，说：“我是不是该给你攒老婆本了？” 韩沉：“……” 当时，梁辛韵真没多想。 她只想着，她工作不错，也有收入，家里现在还有住的这套房，怎么也算条件还可以，只要两个孩子感情顺利，以后大概率不用太为经济担忧。 周沫的父母都是事业单位的，算起来两家还挺匹配。 第370章 柳香茹来电 怎么看，这都是一段门当户对的婚姻。 然而畅想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半年时间，韩沉就告诉她，他和周沫分手了。 是周沫提的。 梁辛韵急得要命，本想问问韩沉周沫有没有说什么原因，但看韩沉自己也很失落，不用问，梁辛韵也知道，大概率还是韩沉让人难以忍受的公子哥习气。 小时候被人围着转，给他惯坏了，不会表达，不会照顾别人的情绪。 韩沉的消沉低迷，让梁辛韵无法再多责备他，而且也没什么好责备的。 初恋，总有遗憾。 这世上哪有那样完美的感情呢？ 风雨同舟之后的感情都不一定能开花结果，更何况小朋友间的小打小闹。 有这样一次经历也好，让从小顺风顺水的韩沉遭受一次打击，让他知道，这世上他不能掌控的事有很多，学会经历不如意，更要学会坦然面对不如意。 不知道韩沉作何感想，反正当时离开东江时，梁辛韵是不舍的。 她想在东江生活的理想化的想法，在接到韩家要求她必须让韩沉回东江的消息时，化为泡影。 想必韩沉也很难受。 毕竟韩沉少有的毫无顾虑、毫无压力的开心时刻，全祭在东江了。 离开东江的早上，梁辛韵带韩沉先去了梁家，她要先和这边的亲戚告别。 路上，韩沉和她说，想去趟网吧。 梁辛韵问他，去网吧做什么。 韩沉没细讲，只说给qq好友发个消息。 梁辛韵没多问，其实也不用问，想来韩沉是想和周沫做最后的告别了 真没想到，韩沉和周沫还会有再见的一天，更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又在一起了。 梁辛韵感慨着，起身说：“沫沫的东西在哪儿，我去给她准备。” “不用，妈，你去休息吧，我来弄，”韩沉说。 梁辛韵看了眼桌子，说：“行，你准备，还有，碗你也洗了。” “没问题，”韩沉说。 梁辛韵放心地将一切交给韩沉，“我先回房间听会儿戏，沫沫，你和韩沉说说话，一会儿洗漱完了，来我房间。” “嗯，”周沫低低地应着，又偷偷瞄一眼韩沉。 梁辛韵一脸欣慰，折身去了房间。 周沫招呼韩沉，一起收拾桌上的杯盘狼藉。 将碗筷放进洗碗池，周沫笑说：“梁阿姨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都给我们留足了空间。” “是啊，”韩沉说着，背后的手合上厨房的门，走去周沫身后，从后面抱着她，“以前太年轻，什么都不懂。” 周沫轻抬下颌，仰头看身后的人，故意问：“你想懂什么？” “懂你。”韩沉低头，轻吻一下周沫耳廓。 周沫耳廓很痒，反应性想躲开，“别闹了，快洗碗。” “一会儿洗，”韩沉抱着周沫，不给她溜走的机会，他问：“今晚你真和我妈睡啊？” 周沫温柔睨他，“不然呢？” “咱俩可是合法的，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 周沫浅笑，故意说：“不觉得。” “真狠心，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狠心的女人，”韩沉咬牙，报复性掐一下周沫的腰。 周沫像被挠了痒痒肉，疯狂想逃离，韩沉单手搂着她纤腰，她动弹不得。 “早知道以前就不应对你心软，早早睡了你，我也心安。” “你说什么？”周沫转头，面色愤然，秀拳砸在他胸膛上，“你可真敢想，那时候咱们还没到二十。” “你还真敢做呢，”韩沉理直气壮回怼：“那次可是你主动的。” 周沫被说的面皮发红。 韩沉看着只觉得有趣，他故意帮周沫回忆，说：“不知道是谁，说可以让我做她第一个男人，十年了，还没实现呢。” 周沫羞愧难当，为难道：“这事，你就不能先缓缓？梁阿姨还在呢。” 韩沉：“没事，我房间隔音好。” 周沫：“……” 韩沉：“去不去？” 周沫：“你真是，一点不害臊。” 韩沉：“和你我害什么臊？” 周沫：“……” 韩沉：“去嘛，我洗碗行不行，什么话都我干。” 周沫无奈，韩沉连“去嘛”这种撒娇的话都说出来，她还能怎么办？ 见周沫同意，韩沉连忙松开周沫，将周沫推出厨房，说：“你去洗漱吧，厨房的活儿全交给我。” 周沫只能无奈地笑着，走去行李箱旁。 正准备放倒行李箱时，周沫的手机传来一阵微信视频电话的铃声。 周沫掏出手机。 是柳香茹的视频通话请求。 糟糕…… 周沫有点慌神，“完了完了，我妈打电话来了。” 韩沉闻声，从厨房出来，“怎么这时候给你电话？你告诉你爸妈，今天回来了？” 周沫面带苦涩，“之前梁阿姨和我聊天的时候，提醒我给家里发个消息，我想着也是，就发了。” 韩沉皱眉，微微叹息，但还是对周沫说：“你接电话吧。我陪你。” 周沫瞧他脸色带着浓郁的沮丧，心里也不好受。 电话声音响着，周沫还在犹豫，却吵到了次卧的梁辛韵。 梁辛韵凑出来，望着周沫手里的手，问道：“你爸妈的电话？” “嗯。”周沫应。 “接吧，爸妈的电话怎么能不接，不能让他们担心，”梁辛韵说。 周沫想，确实如此，于是点下接通按键。 手机屏幕迅速出现柳香茹的面容，她倒是没生气，反而好奇地问：“不是说明后天回来？怎么今天就回来？回来也不回家，还第一时间跑去韩沉家，心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爸爸了？” 周沫为难道：“不是，妈，我找韩沉有事说。” 柳香茹：“说完没？” 周沫看了眼韩沉，“说完了。” “说完还不回家？”柳香茹又问：“是不是还在韩沉家吃饭了？” “嗯。” “你梁阿姨身体不好，你还跑去麻烦她，”柳香茹说：“下次来咱家，你妈我身体好，随你们麻烦。” “知道了，”周沫说。 “韩沉和你梁阿姨呢？”柳香茹问。 “在，”周沫将手机拉远，韩沉和梁辛韵靠上前，三人在屏幕里和柳香茹打招呼。 第371章 发现就发现 柳香茹抱歉道：“辛韵，真是太麻烦你了，还管了沫沫一顿饭，这孩子。” 梁辛韵：“没事，沫沫来，我求之不得呢，平日里也没个人陪我吃饭，难得沫沫今天来，人多吃饭香。” 柳香茹：“也是，韩沉忙，你都是一个人。” 梁辛韵：“苑上居的房子，方朔说下个月就能入住了，到时候咱们俩天天都能见着。” 柳香茹惊喜道：“这感情好啊。” “今天尝了沫沫做的菜，我又想起你的手艺了，”梁辛韵瞧柳香茹心情不错，趁机提议说：“我和沫沫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今天就让她在我这儿住一晚，陪我说说话，怎么样？” 柳香茹笑说：“可以啊。要是这俩孩子能早点成，我亲自把沫沫打包送去韩沉那儿。” 这回答，让周沫大跌眼镜。 她以为柳香茹会阻拦呢，结果柳香茹一句微词都没有，让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快递，被打包之后想送哪儿就送哪儿。 梁辛韵激动地对周沫说：“听见了吧，你妈妈都同意了。” 周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这样行吗？不合规矩吧？没出嫁就……” 柳香茹转头，一个冷眼杀过去。 周正的声音瞬间中断。 镜头里，柳香茹对周正说：“又不是让沫沫和韩沉住，不是还有辛韵吗，你瞎担心什么？再说，韩沉又不是不懂规矩的人，我们都三令五申过了，他还能不知道我们的要求？” 梁辛韵也连连保证：“你和周沫爸爸放心，我看着他俩呢，不会做出格的事。” “你在我当然放心，不然我也不会让沫沫留下，”柳香茹说：“天色不早了，韩沉明天还要上班，你们早点休息。” “哎，再见，”梁辛韵对着镜头挥手。 周沫也连忙说：“妈，再见。” 韩沉也紧随其后：“柳阿姨再见。” 挂断电话。 梁辛韵望着你眼前的两人，催促说：“愣着干什么？快洗漱睡觉。” 韩沉：“碗还没洗完呢。” 梁辛韵：“没洗完赶紧去洗。” 韩沉笑问：“那今天沫沫和谁……” “没听你柳阿姨说什么？”梁辛韵瞪他：“有我在你别想乱七八糟的。” 韩沉怨怼：“您不说，谁会知道？” 梁辛韵气不打一处来，“知不知道什么是信守承诺？你现在能耐啊，净想拉着我和你一起撒谎。别说你柳阿姨和周叔同样不同意，我这关，你就别想过。” 她又拉着周沫，语重心长说：“咱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可不能跟着韩沉学坏了。走跟我回房间。” 说着，拉着周沫进了次卧，还顺带牵走周沫的行李箱。 周沫不好拒绝梁辛韵，只能任由她拉着自己。 离开前，周沫回头看韩沉。 韩沉也在看着他。 两人莫名像被王母娘娘用强硬手段拆开的牛郎织女。 一直到睡觉前，韩沉说想和周沫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梁辛韵都不让。 她说：“看什么电视？明天还上班呢，早点休息。” 韩沉被梁辛韵直接从门里推出去。 他鼻尖差点撞到门板。 眼见着周沫都到他家里，这就和到嘴的肉和煮熟的鸭子没区别了，他还能让周沫飞了不成？ 临近十二点。 韩沉给周沫发微信：睡了吗？ 周沫：没呢，睡不着。 韩沉：我也是。 周沫：？ 韩沉：我妈睡了吗？ 周沫回头看一眼身旁的梁辛韵，正刷手机看一些戏曲选段的视频，偶尔还跟着唱几句。 周沫：没有。 韩沉：再等会儿，马上就到她睡觉的点儿了，她睡着之后，你过来。 周沫：啊？ 韩沉：怎么，不愿意？ 周沫：不是，要是被发现…… 韩沉：发现就发现，没事。 周沫：…… 韩沉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虽然在心中吐槽他，但周沫心中也起了小九九，她确实想去找韩沉。 于是乎，她只能按韩沉说的，等梁辛韵入睡。 还好梁辛韵作息规律，到点自动入睡。 半小时后，柳香茹传来微微鼾声。 韩沉发来消息：我妈睡了没有？ 周沫：睡了。 韩沉：出来。 周沫合上手机，蹑手蹑脚下床，小心压下门把手，轻轻走出门。 抬头看见门外正等她的人，周沫吓一跳，还好她没发出声音。 转身缓缓合上门，韩沉将周沫手一扯，将人搂在怀里，迫不及待裹着她往主卧去。 他脚步轻快，周沫被裹挟着往前走，都要跟不上他的脚步了。 等进了主卧，周沫吐槽他：“瞧你，像个拐卖妇女的强盗。” 韩沉笑说：“我又不拐别人。” 周沫睨他，却又主动抱上韩沉的腰。 “想你了。” 韩沉低头，亲吻她额头，“我也是。” 他弯腰直接将周沫抱起，周沫搂着他的脖子，笑着主动吻上韩沉的唇。 干茶烈焰，情绪和氛围瞬间被点燃。 然而就在周沫受不了韩沉的磨人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将胸口某人的脸捧起，丝丝缠绵还未从她眼神中褪去，她压着嗓子说：“你房间不隔音。” 韩沉没回答，伏身吻上周沫，不给她争辩的机会。 “你……骗我……你……”周沫话都说不完整。 她想说，之前韩沉酒醉，在主卧叫她名字，她在次卧都听到过得到。 这个男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周沫极力推开他，愤愤道：“骗子。” 韩沉抱歉啄一下她唇，问：“是不隔音，接受不了？” 周沫：“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做这么私密的事，隔壁还是你妈妈……” 要是真被听到什么动静，周沫感觉这辈子都没办法见人了。 韩沉翻身下来，与她并肩躺着，将她搂在怀里，“理解。我也没想非要做什么，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了，想抱抱你，和你说说话。” 周沫额头在他胸口蹭了蹭，“是不是又失望了？” “那倒没有，”韩沉说：“这种事要你情我愿，你要是为了担心隔音问题，心不在焉，应该不是一次愉快的体验。” 周沫从他怀里探出头，“吼，感觉你很有经验嘛。” “我是尊重你，”韩沉又说：“我妈在这儿，其实我也挺难为情的。” 第372章 寡王一路硕博 他虽然嘴上逞强说，发现就发现，但他从小接受的家教告诉他，他还没有没脸没皮到，什么也不顾。 他的家教也不允许这么做。 更何况，周沫不喜欢。 周沫感谢他的理解，又歪着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她抬眸，笑嘻嘻说：“我想看你腹肌。” 韩沉无奈，撒开她，直接躺平，“自己动手。” 周沫跪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撩起韩沉的衣摆，蜜色紧致、线条起伏的腹部上，黑色的“周沫”二字，赫然出现。 她伸手摸了摸那两个字，是真的文上去的，擦不掉。 “十年你就一直留着，中间没想过洗掉？”周沫好奇。 “有想过，”韩沉实话实说：“十年，怎么可能没有后悔过，觉得不值呢？” “倒是挺坦诚，”周沫也欣赏韩沉这份坦诚。 当初从东江离开，韩沉对和她这段感情，已经是心如死灰的状态，两人各自回归属于各自的城市，以后就是两条平行的直线。 他们都想过，这段不成熟的恋情，终会是各自人生中一段微不足道的经历。 他们也曾尽力为分开之后的人生各自努力过。 然而现实不想让他们好过。 两人都学医，学医注定是一条漫长的道路，本科时期的课程能满满当当从周一排到周六，每天八节课，遇到学期末，十四五门课等着考试，多的时候二十几门课都有。 有句话叫，专业报的巧，年年似高考。 医学无异于每学期都是一次小高考。 这还不算完，学医起步学历研究生，必须要考研，本科出来很难就业。 要想有个好的未来，升学历是必然选择。 也因此在研究生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 周沫原本还想，自己能和韩沉再次相遇，运气多少占了大头。 但想想两人的学历……瞬间觉得，其中必然的成分，也不少。 “为什么想洗掉文身，最后又没洗？”周沫问。 “也不影响什么，就没洗，而且……想去洗是一回事，下决心去洗是另一回事，”韩沉说：“我想等我真的放下，或者等它以后真的影响了我的生活之后，再去洗也不迟。” 周沫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当初怎么心血来潮去文的？我俩几乎天天见面，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文的。” “去九中参加竞赛的时候，”韩沉说：“从九中回来的路上刚好路过一家文身店。” “你才多大，店家能给你文吗？你当时没穿校服？” “嗯，”韩沉说：“那应该是家黑店，连我年纪都没问。” 周沫紧张，“你胆子真够大的，也不怕他们给你消毒没做好，感染了。” 韩沉：“当时没想过。” “你可真是……”周沫不知道说什么好，文都文了，又这么多年，韩沉还好好的，说明没事。 但她还是提醒韩沉，说：“知道我爸妈为什么特别不支持婚前行为么？” “知道，”韩沉说：“我也不支持。尤其接触了这么多梅毒患者之后。” 周沫这才意识到，骨科也是梅毒、艾滋暴露的高危科室。 “你以后也要千万小心，”周沫说：“我以前上眼科的时候，有个老师说，他以前是干骨科的，有次因为给梅毒患者动手术，期间不小心伤了手，有破口，虽然后续没查出来有梅毒感染，但他家里人还是不想让他再继续骨科了。后来他转去学的眼科，不为别的，就因为干净。” 韩沉：“这种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吧？” 周沫：“嗯。” 韩沉：“以前还能二级学科还能转专业，现在不能转了，除非重新读研究生。” 周沫：“以前预防医学还能读临床的研究生呢。” 韩沉：“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周沫：“是啊，要是预防医学能转临床，估计我也会去学临床的。” 韩沉：“还是别来，太累了。” 周沫望着韩沉，仰面躺在床上，人快要闭眼。 “看出来了，”她问：“每天都在扛大腿，做的事和重体力活儿也没什么区别。” 韩沉陡然睁眼，“你怎么知道？” 周沫说：“我有同学读骨科的研究生，他说骨科对女生很不友好，主要因为女生力气太小，扛不动大腿。但只要进了骨科，不管男女，都要扛大腿，扛不动也得扛。” 韩沉抬手，轻轻抚了抚周沫垂在身后的头发，他笑说：“你说对了。太累了。” 他另一只手，翻着手心，搭在眼睛上。 周沫随即躺在他身侧，从他眼睛上摘下他的手。 “累了就休息。” “舍不得休息，难得和你躺在一起。”韩沉睁开眼睛看她。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又跑不了，”周沫抱着韩沉，说：“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从未在工作上有过抱怨的韩沉头次和她明明白白地说“累”，周沫十分欣慰，说明韩沉也开始在心理上选择依赖她了。 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我一直设想的一段良好的婚姻关系就是多沟通，互相理解，互相依赖，”周沫说：“今天你能和我说你累，我特别开心。” 韩沉疲惫地笑着，揉了揉她的背，“有件事要告诉你，院里准备进行病例汇报比赛，我和段峰都想参加。” “你准备开诚布公和他较量一番了？”周沫问。 “嗯，”韩沉说：“你说得对，我应该拿出全部实力，真刀真枪和他较量，尊重对手。” “你有信心吗？”周沫问。 “有，也没有，”韩沉说：“没有谁能保证自己百分百赢，只能保证自己百分百尽全力。” 周沫：“没关系，尽力就好，输了也没关系，反正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你也有嘴甜的时候呢？嗯？”韩沉翻身，轻轻吻一下周沫的唇。 “我要不嘴甜，那些叔叔阿姨，家里的长辈怎么会那么稀罕我？” “也是，”韩沉温柔看她：“你最会讨人喜欢了。” “好好比赛，”周沫说：“等你赢了，我送你个礼物，行不行？” “什么礼物？” “嗯……还没想好，等你赢了就知道了。” 第373章 生命健康永远第一 韩沉牢牢抱紧周沫：“我不要礼物，我要你。” 周沫拍他一下，“一天到晚没正形儿。不是累么？还不快睡。” 韩沉带着浅笑，说：“行，睡！” 周沫也依偎在韩沉怀中，打算入睡，突然想到什么，她说：“梁阿姨一般几点起？” “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得在她起床之前回去？” “没事，我起得早，”韩沉说：“我起了叫你就行。” 周沫迟疑道：“你能起来？起床困难。” 韩沉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说：“我定闹钟了，肯定比我妈起得早。” 想想也是，韩沉上班早，起床时间肯定早。 再没多想，两人互相依偎着，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翌日。 梁辛韵想着早起给周沫做早饭，要起早点，六点刚到，她的闹钟轻轻响起。 她迷蒙着睁开眼，还怕吵醒身旁的周沫，她想看一眼，却发现旁边空空如也。 连忙起身，她简单给头发在脑后挽个发髻，出了次卧，在洗手间和厨房找一圈。 发现没人，目光瞬间移到主卧的房门上。 她走上前，“砰砰砰”敲两下门。 屋内。 周沫睡眠浅，先被敲门声惊醒。 确认是门口传来的声音，她心中咯噔一下。 完蛋，被发现了…… 她紧张地连忙推身边的韩沉，“韩沉，快，醒醒，梁阿姨起来了。” 韩沉被人摇醒，还带着起床气，扭头一看是周沫，连忙收起自己的臭脸，“怎么了？”刚起床，他声音还有点哑。 “阿姨，敲门呢，”周沫指了指门口。 果然，又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别装了，都给我出来，”门外，梁辛韵的声音传来：“你们说话的声音我都听到了。” 韩沉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刚睡醒的他还需要倒一倒梦醒。 周沫着急，“怎么办？” 韩沉倒是一点不慌，长腿迈下床，连上衣都没穿，直接下床将门打开。 门外的梁辛韵没想到韩沉开门如此利索，门打开的一瞬间，她还有点怔愣。 “沫沫呢？”梁辛韵审视他，目光严肃。 “里面，”韩沉不耐地回答，折身走进屋里，捡了床上的衣服，兜头套上。 周沫吓得连忙从床上下来，乖乖站在床旁。 眼瞅着两人都睡在一起了，梁辛韵还能说什么，只能剜一眼韩沉，“以后再和你算账，沫沫，你和我来。” 周沫战战兢兢看一眼韩沉，连忙跟随梁辛韵回了次卧。 本以为梁辛韵多多少少会说点什么，但她一句相关话语都没有，反问她：“早上想吃什么？” 周沫愣一下，怯怯地回答：“都行，我都可以。” “煮粥吧，我再拌点小凉菜，行吗？” “嗯嗯，好久没吃您做的小凉菜了。” 梁辛韵欣慰一笑，“饼呢？想吃葱油饼还是生面饼？” “葱油饼，”周沫说：“我陪您一起做。” “没问题，”梁辛韵感叹：“还是养女儿好，就这会说话的劲儿，也能让人轻松不少。就是操心的也多，哎，我要是你爸妈，估计会比他们更操心。” 周沫羞愧地低下头。 虽然梁辛韵没直接提昨晚的事，但这话里话外的暗示，着实让人抬不起头来。 “放心，昨晚的事我不会告诉你爸妈的，”梁辛韵说：“肯定是韩沉，就他歪主意多，把你带坏了。” 周沫：“……” 梁辛韵还是一如既往好说话，这要是她爸妈，估计现在早鸡飞狗跳了。 “你爸妈都是传统的人，对你要求严格，能理解，”梁辛韵说：“尤其是你爸爸，搞艾梅乙的。涉及身体健康的事，不能马虎，他见的太多了，不想让你受伤害，才对你严加管教的。我也是，搞妇科的，见了太多小小年纪就来堕胎，还同时感染梅毒和艾滋的患者，你说我们这些做大人的看在眼里是什么感觉。” 保守归保守，保守不是错，反而保守一点还能规避很多不必要的风险。 文字作品中那么多浪荡公子，总是用身经百战来衬托他有魅力的形象，营造一种能点燃情绪的氛围感，又或者用一夜情去赚足噱头，惹人眼球。 故事归故事，看了就图一乐，放在现实里，还要注意有一类疾病叫sexuallytran- smitted-disease，简称std，艾滋、梅毒、尖锐湿疣全部位列其中，std中的疾病大多数很难治愈。 在信息如此发达，宣传已经如此到位的今天，还是有人以身试法。 别人试是别人的事，周沫的父母必须严格要求周沫，不为别的，只为保护周沫的生命健康。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存在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亦或者，仅仅只是你看不到，但它们已经存在了很久且发展已经很庞大。 灾难没有降临的时候，概率为0，灾难降临的时候，概率为1。 只有两个答案，没有中间值。 没有人愿意灾难降临在自己身上，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保守地保护自己。 尤其是女性。 周沫懂她父母以及梁辛韵的良苦用心。 从小接受周正和柳香茹的教育，她一直也是个保守的人，所以谈了那么多恋爱，到现在还是老处女。 她不是为了要立贞节牌坊，单纯只是想保护自己。 没有绝对的安全，她不会踏出那一步。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对面的那人心里装的，是人的心，还是鬼的心。 生命健康，永远排在第一位。 尤其作为女性，更要时刻将自己的生命健康放在可控和安全的范围内。 …… 吃完早饭。 韩沉问周沫：“今天去做什么？” 周沫：“去练乒乓球，马上比赛了。” 韩沉：“一起走？” 周沫：“好啊。” 韩沉打开门口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上次借梁东岩的羽毛球拍，说：“你不是还要参加羽毛球比赛？这个也给你用。” 周沫接过，“这么贵的东西，你真不怕我弄坏喽。” 韩沉：“不怕，你肯定不会弄坏。” 周沫：“这么信任我？” “差不多吧，”韩沉说：“主要是这么贵的东西，弄坏了要赔钱，你肯定舍不得。” 周沫：“……” 第374章 卖货缘由 两人一起出了门。 周沫去东大一院的体育馆练习羽毛球和乒乓球，韩沉去上班。 因着沈青易还没从帝都回来，周沫又提前回了东江，所以沈青易没回来这几天，她给周沫放了假。 考虑周沫提前回来是其一，还有一点是给周沫时间，练习一下参加乒乓球和羽毛球赛。 之前的篮球赛，健康管理学院被禁赛，丢大脸了，现在还要通过乒乓球和羽毛球比赛挽尊呢。 第一名的奖金临时又加一千，更有诱惑力。 周沫毫不回避谈及自己的参赛目的，她就是冲着钱去的。 这段时间，她的“卖货”生意骤然少了不少，她的收入也锐减，货物也积压了。 因为这个牌子之前在国内的海关报关手续一直没办下来，无法在国内市场销售，现在报关手续办下来，网上已经开售了。 针对饱和的计生用品市场，新品牌想打入，难上加难，所以这个品牌另辟蹊径，对特殊人群下手，企图在特制byt方向打开市场，分一杯羹。 一般byt都是天然乳胶制品，但有不少人对天然乳胶过敏，这个品牌推出的产品，专门针对这部分对天然乳胶过敏的人，主要采用水性聚氨酯，完美避过乳胶过敏，而且这个公司还通过自身技术积累，研发出的产品，克服了水性聚氨酯延展性不好的缺点。 这次技术革新，有可能是对常规天然乳胶产品的降维打击。 毕竟在没碰到乳胶之前，谁知道自己过敏呢？ 不如直接用不引起过敏的产品。 周沫也是深入了解之后，才打算做这个品牌的。 货物是她在国外的学姐处拿的，她的学姐是这家品牌的员工。 这家公司拿到报关手续是货品销量下降的一方面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出入境的管理越发严格，对代购的查处也严起来。 周沫已经许久没有进新货了，现有的这些货物，还都是以前积累的。 她最近也有处理完这批货就收手的打算。 当然，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也就是挣钱手段，也成为重中之重。 不管以后靠什么挣钱，先把乒乓球赛的奖金拿到手再说。 周沫在体育馆内练了一会儿，乒乓球很快恢复手感。 她从初中开始，体育课一直都选学乒乓球，上本科时候，更是代表学院参加过学校的乒乓球比赛，还拿过三等奖。 她自信自己的乒乓球放在学院，没有对手。 就是羽毛球……她不是很擅长。 虽然她也想要羽毛球赛项目的奖金，但羽毛球对她来说有一定难度。 学院也没正规比过赛，有没有羽毛球打得好的同学，周沫心中没谱。 晚上。 韩沉下班后，去体育馆找周沫，手把手亲自给她指导一番。 周沫练得浑身是汗，累的有点发蒙，将球拍往地上一放，她也不嫌弃同样一身是汗的韩沉，整个人载进他怀里。 她抱着韩沉的腰不撒手，疯狂撒娇说：“累啊，不想练了，太累了，动弹不了。” 韩沉无奈，周沫这怨怼撒娇的小语气一出，韩沉觉得，就是让自己上天揽月他也在所不辞。 “不练就歇会儿。”韩沉任由周沫抱着。 “我不想练，但我想拿奖金怎么办？”周沫耳朵贴着韩沉胸口。 “多少钱，我出。” 周沫摇头，“你的就是我的，你出钱，就等于我自己出钱，我不要。” 韩沉无奈，“异想天开了啊，不想练，还想拿钱。” 周沫仰头看他：“你替我去比赛吧。” 韩沉：“这还能替？” 周沫：“篮球赛我们学院都找人替补，羽毛球赛怎么不能找人替？” 韩沉：“你可真是，行，只要那你们学院能同意，我替你上。” 周沫：“那我要去问问。” 也不是什么正规比赛，就是学院吩咐研究生会，自己举办的比赛。 主要目的也是作秀，给上面领导看的，又不是真的想通过比赛，提高大家对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喜爱和水平。 按照以往的经历，周沫猜，找人代打的估计不少。 毕竟徇私舞弊可是健康管理学院的老传统了。 “别太累着自己，”韩沉说：“这种比赛，重在参与，拿不到好名次，也没关系。” “不行，我就要拿奖金。” 韩沉无奈摇头。 周沫对于钱的执念之深，他撼动不了。 既然周沫爱折腾，韩沉也任由她折腾。 “练一天了，饿了没有？”韩沉问：“带你个地方。” “什么地方？” “上次答应你的新婚礼物还没送你，”韩沉说：“本来想和你一起煮螺蛳粉吃，把你锅弄臭了不说，我妈还在，她不喜欢那个味道，我就想，带你出去，送你点其他的。” “送我什么？”周沫好奇。 “先去吃饭，”韩沉轻轻刮一下周沫鼻头。 周沫被他弄得很痒，简单揉揉鼻子，“你想好哪家餐厅了？” 韩沉：“去椒艾。” 周沫惊讶：“今天是周五啊，不是人满为患？” 韩沉笑说：“我定了位子。” 周沫看一眼时间，“快走，别错过了时间。” 这种餐厅预留位子都有时间限制，过了就没了。 韩沉却不紧不慢说：“我加价了，打烊之前，我订的位子都不会过时间。” 周沫温柔睨他，“又乱花钱。” 韩沉：“总不能只让你给我花钱吧？给我买航模又给我买鞋，我才送了你多少东西。” 周沫“给你花钱我乐意。” 韩沉：“给你花钱我也乐意。” 两人相视，幸福的笑瞬间布满两人的容颜。 …… greedy楼下。 韩沉停好车，周沫和他从地下停车场的电梯直接上楼，到了“椒艾”。 工作人员将两人引到韩沉订的餐位上，韩沉主动接过餐单，十分从容的点了菜。 周沫全程不用费心思，只用说“可以”、“好”就行。 她浅浅品一口柠檬水，心里的惬意和放松，难以言表。 很少有这种时刻，和韩沉出来吃饭，她完全不用操心。 今天她甚至都不用看菜单，显然韩沉早有准备。 第375章 吃饭偶遇段许 这个臭男人，越来越会了。 周沫开始在心中小心眼地腹诽，万一他俩离婚，这不得便宜了后面那位？ 不行，这么好的韩沉，她可不愿意拱手让人。 韩沉只能是她的，她好不容易遇到他，和他在一起，老天就是砍了她的胳膊，她也不会撒手的。 点完餐，韩沉又给周沫要了杯果汁。 周沫刚想说“谢谢”，余光突然瞥见新进来的两人。 “你同事，”周沫提醒。 韩沉顺着周沫的视线望过去，段峰和许清漓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俩在侍应生的引导下入座，和韩沉、周沫刚好是对角线，他们并未发现韩沉、周沫两人。 韩沉面上不带丝毫情绪，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周沫惊讶，“你难道都不好奇，他们为什么一起吃饭？” 韩沉：“这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无关。” 周沫瞬间被浇一盆冷水。 虽然韩沉说的没问题，但讨论八卦可是人类本能，尤其是这二位还与韩沉素有渊源。 周沫已经不止一次遇到他们在一起吃饭，她旁敲侧击，想从韩沉口中套话，就想八卦一下段峰是不是和许清漓在一起了。 然而韩沉毫无八卦之心，也问不出什么。 周沫的余光不自觉被不远处的男女吸引，两人举止并不是很亲密，不像谈恋爱的样子。 他们吃的很快，这厢周沫和韩沉才吃一半，那厢段峰和许清漓已经离席，全程两人没有什么亲密或者暧昧的举动。 就连许清漓出门时，服务员递上薄荷糖，段峰都没帮许清漓拿一个，还是许清漓自己动手接的。 奇奇怪怪。 周沫问韩沉：“你们骨科的人谈恋爱都这么直的？” 韩沉：“嗯？” 周沫指了指门口，“随手帮忙这种小事都不注意，怎么追女生？” 韩沉：“别拿别人说事，我和别人不一样。” 说着，他给周沫夹了一块水煮鱼，专挑的的鱼肚多最嫩的那块。 “小心刺，”韩沉提醒。 周沫浅浅带笑，“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她爱极了现在的韩沉。 被这样小心翼翼地关怀着，呵护着，谁能不爱不沉沦呢？ 吃完饭。 韩沉牵着周沫的手，去了greedy对面的商场。 周沫问：“去逛街？” 韩沉：“嗯。想给你买条裙子。” 周沫愣一下：“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裙子了？” 韩沉说：“已经立夏了，温度过几天就会上来，该穿裙子的时候到了。” 周沫忍俊不禁，“你想看我穿裙子啊？” 韩沉说：“这算原因之一，还有就是……你很久没买新衣服了吧？” 周沫陡然一僵，被韩沉戳中心事。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问。 “你没什么经济来源，租房就已经让你入不敷出了，读博那点补贴，还不够你交一年房租的。” 周沫垂首，心中最介意的事被戳穿，她像暴露在寒风中，无衣服可穿的孤儿。 韩沉懂周沫的心思，他搂着周沫肩膀，摩挲几下，说：“再难，不还有我吗？你舍不得买新衣服，我给你买，你舍不得对自己好，我对你好。” 周沫登时眼泪花花，一个奔三人的焦虑，大部分都来自于金钱。 对于周沫来说更是如此。 如果没有韩沉，她就需要完全靠自己去单打独斗，或者向父母低头伸手要钱。 可有了韩沉，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结婚了，韩沉成为了她最后的后盾，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毫无顾忌去找韩沉，他会帮她分担。 这才是找到相濡以沫的人，共度余生的真正意义。 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一起面对困难，一起走下去。 韩沉捏了捏周沫的手：“咱们现在也不是最困难的，我有工作，收入稳定，就是外债有点多，但也不着急还，慢慢过，总会过去的。” 周沫点点头，“可我感觉，我还是拖累你了。” 韩沉：“不许这么说，没有谁拖累谁，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甘之如饴。” 周沫深深望他：“一切都只是眼下困难，等我毕业，有了工作，都会好的。” 韩沉：“对，困难都是暂时的，我们还有长久的以后呢。” 周沫被开解，心里的包袱也没那么重。 但她还是有个想法要坚持，她说：“我还是想找个有收入的兼职。” “现在的兼职怎么了？”韩沉问。 “这货现在国内也有，不好卖了。” “想好要做什么了？” “暂时没想好。” “没事，慢慢想，不急，”韩沉说：“要不然……你给我打工也行。” “给你打工？怎么打工？”周沫好奇。 “帮我查查文献，找一些案例报道之类的。” “这不是分分钟能做的事？你要找什么，尽管告诉我。” “不能让你白干活，要不……你找到一篇文献，我给你一百。” 周沫瞬间黑脸，“你想给我塞钱的意图，要不要这么明显？一篇一百……信不信我写几行代码就能扒的你负债累累？” 韩沉尴尬地摸摸鼻头：“忘了你会爬虫。” 周沫轻哼一声，“总是爱说大话。” 韩沉：“我是想帮你。” 周沫：“我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等我真吃不上饭了，我肯定第一个找你。” 韩沉无奈，“行吧。不过你想做什么兼职，要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帮你参谋一下，现在兼职的坑太多，别像你师弟那样，搞个兼职差点给自己搞进监狱。” 周沫：“……” 韩沉：“你那个叫刘凯的学弟，他爸爸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昨天他还给我发消息，说他爸爸还坐轮椅参加了他堂哥婚礼。” 周沫愣一下：“嗯？我怎么不知道？” 韩沉：“他没告诉你？” 周沫：“没啊，我一直以为他爸爸还没出院呢。” 韩沉皱眉：“早出院了，他们一家都回家了。” 周沫：“你怎么没告诉我？” 韩沉：“我以为他和你们说过呢，你导师也不知道？” 周沫：“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刘凯爸爸什么时候出院的？” 韩沉：“我记得是四月三十，第二天五一我值班。” 周沫：“刘凯不可能不告诉我导师，五一的话……大概是我导师又给忘了，她连开会都没想起来。” 第376章 买裙子 “你老师怎么了？怎么感觉什么事都记不住？太忙了？” 周沫摇头：“家里好像出事了，五一那段时间，她情绪低落，还生了一场重感冒，缓了好几天才重新投入工作。” 周沫总觉得，沈青易不如以前开朗了。 虽然她不知道沈青易的女儿女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五一过后，沈青易一直有些不在状态，就连去帝都参加峰会的很多报告结果都是周沫帮忙整理的。 “对了，我导师为什么会认识梁东岩啊？”周沫突然想起，她和于一舟打官司的时候，还是沈青易把梁辛韵介绍给她的。 韩沉皱眉，“我也不清楚，梁东岩的关系网太复杂，能认识你导师也不算奇怪。” 周沫没多想。 “别管这么多了，”韩沉牵起周沫的手，“买裙子去。” 五一过完刚好是换季的时候，夏装刚上新不久，都是今年的最新款式。 换季时候，新季的衣服是最贵的，周沫本想拉住韩沉，说不如去网上买，但随后又觉得，难得韩沉这么有心，她不应该给韩沉的心意泼凉水，便妥协了。 反正她确实也好久没买过新衣服，既然韩沉说买，她不如大大方方享受。 花自己男人的钱，那还不心安理得花么？ 周沫和韩沉逛了好几层，走了一小时，都快走累了，才勉强看中一条薄荷绿的雪纺连衣裙，裙摆长度刚到膝盖，清新淡雅。 韩沉让周沫去试试，周沫犹豫，要不要给韩沉看标签。 “你先去试，一条裙子又不会给我买破产了，”韩沉推着周沫的肩膀，直接将人压到更衣室门前。 周沫进去换衣服，韩沉转身又问一旁的导购，“刚才那条裙子，还有没有其他颜色？” “没有，这条裙子是我们森林系列里的，一个系列里同只有一款颜色，您要想看看别的颜色，这边有另一个海洋系列，是湖水蓝的。” 导购将韩沉引到另一个系列的展柜前。 韩沉觉得这个湖水蓝的颜色也不错，方形的领口，周沫锁骨好看，方形领口正好能让她露出锁骨。 “韩沉？” 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韩沉转身，发现来人是许清漓，他脸色顿时黯淡，“有事？” “没事，”许清漓打量一圈店里，“周沫呢？” “换衣服呢，”韩沉指了那条他看上的湖水蓝的裙子，对导购说：“帮我把这个拿下来。” 导购连忙动手。 许清漓感觉自己有被忽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本以为把周沫和任淮波的照片发给韩沉，两人就算不分手也得大吵一架，然而韩沉和周沫却在逛街，看样子韩沉还要帮周沫买裙子。 他挑衣服时候的神情是那样认真，而这样认真的神情印在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又是另一番让人嫉妒的滋味。 许清漓不甘心，她也假装进来转转。 路过韩沉时，韩沉问：“一个人来的？” 许清漓愣一下，淡淡应一声，“嗯。” 韩沉轻笑，其中似乎带着淡淡地不屑，“段峰今天不值班吧？” 许清漓呆住，“不清楚。” 韩沉没再说话，走去一旁专门为客人准备的休息区，坐下后静静等候。 许清漓看中导购手里那条裙子，她问：“这裙子挺好看的，我能试试？” 导购看着韩沉：“先生，让这位小姐先试试可以吗？” 韩沉眼皮一掀，直接从导购手里拿走裙子，走去收银台，“付款。” 收银员愣一下，提醒道：“先生，还没试……” “付款，”韩沉重申。 收银员立即扫货码，“这条裙子是一千二百八。” 韩沉直接扫码付款。 收银员立即帮忙打包，将裙子装好。 韩沉拎过手提袋，直接坐回休息区等。 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导购也明白韩沉的态度，只能劝许清漓说：“小姐，我们这里还有很多款式，要不您看看别的？” 许清漓死死盯着韩沉的后脑勺，终是愤愤不平道：“不用了。” 她也没和韩沉打招呼，拎着自己的包往肩上一挎，大步离开了这家店。 等许清漓走了，韩沉才拎着手里的袋子问导购：“这件裙子是l码的吗？” 导购说：“是m的。” 韩沉连忙道：“能帮我换件l的吗？” 导购愣一下，“可以。” 接过裙子，导购帮忙去找号，边走边想，这位先生刚才买的时候不还挺果断的？怎么现在感觉慌了？ 等她拿了新的l码的裙子回来，周沫也刚好从试衣间出来。 韩沉见人出来，立即起身迎上去，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好看。”他夸赞说。 周沫走到镜子前，左右转两下，十分满意，“我也觉得好看。” 两边的收腰做的刚好，和她腰间的曲线走向严丝合缝。 清新的薄荷绿，让人瞬间感觉到夏日的凉爽，加上周沫的冷白皮，整个人像是开在荷叶上的莲花。 “我想要，”周沫拉着韩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裙子，有点像求糖吃的小朋友。 韩沉轻刮她鼻头，“给你买。” 导购拿着新裙子过来，一时有些为难：“先生，这条裙子您还要吗？虽然付过款了，但也可以退。” 周沫呆愣，“你付款了？” 韩沉：“没什么，遇见许清漓了，她说想试，我就先买了。” 周沫一时之间有点哭笑不得，她对导购说：“帮我们退了吧。” 韩沉却拦住，“先别退，”他又对周沫说：“你把这件也一起试了，合适的话，一起买了。” “你想好了啊，我可是衣架子，只要号码对，就没有我不合适的衣服。” 言下之意，她身材好，韩沉这条裙子必买无疑。 韩沉笑说：“你怎么不说我眼光好呢？挑的都是适合你的，连号码都知道。”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周沫笑着接过导购手里的裙子，又去了试衣间。 再次出来，还真如周沫所说，她是衣架子，只要号码对，就没有不合适一说。 湖水蓝的泡泡袖a字型连衣裙，背后有个蝴蝶结，裙摆在膝盖以上，下摆特别蓬松，膝盖及整个小腿都能露出来，配上周沫的一头长发，整体很显气质。 第377章 乒乓球赛1 “这个也好看。”周沫看着镜子里的裙子，不禁夸赞道：“没想到你眼光还真挺好的。” “那是，”韩沉说：“不过我眼光再好，也没你好。” “嗯？”周沫没懂。 “因为你看上了我啊。” 周沫被逗笑，推着他去收银台，“少臭美了，快去结账。” 两人从商场出来。 韩沉一手拎着手提袋，一手牵着周沫。 两人慢慢悠悠走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 周沫嫌牵手走逆着人流走总撞到人，她索性抱上韩沉的胳膊，这样比较安心。 “刚才段峰和许清漓也来逛街了？”周沫随便问着。 “没有段峰，就许清漓一个人。” “她一个人？段峰呢？”周沫惊讶。 “不知道，”韩沉说：“她没承认自己和段峰一起。” “这……恋情不想被人知道？” “他们不像谈恋爱。” “嗯？” “说了你也不懂，”韩沉说：“回去吧，天不早了。” “嗯，回家。” …… 沈青易是周一回来的。 她又在帝都待了三天，据她说，她被韩俟叫去参加了一个私人聚会。 具体什么情况，沈青易没说。 周沫周一上班时，穿了身运动服。 沈青易看见，还问：“今天换风格？怎么穿运动装了？” 周沫：“今天有乒乓球比赛，下午我和晓霜都去参加。” 沈青易：“挺好，多运动，有助健康。这样吧，下午给你们放假，让你几个师弟师妹都过去，给你加油助威，咱输人不输阵。” 周沫没想到沈青易如此开明，“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沈青易：“去吧。” 周沫风风火火跑下楼，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任海波正要上楼。 两人正巧在楼梯口打了照面。 任海波看见周沫一身的运动服，瞬间想到什么，他问：“你也参加下午的比赛？” “不然呢？”周沫瞪他一眼，绕过他，火速下楼。 办公室。 赵晓霜拿着周沫的乒乓球拍，练习颠球。 “师姐，看我，”赵晓霜还在颠球，“已经快二十个。” “这么喜欢玩，怎么没报名参赛？” “我又不怎么会打，参加也是陪跑，干嘛浪费那个时间。”赵晓霜扭头又自顾地开始颠球。 周沫无奈，明明当初报名的时候，赵晓霜撺掇她可积极了，还说和她一起报双打，结果临了怂了。 说是领导也会看，还有很多同学也会去，打不好太丢人。 周沫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力，“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下午给我去加油助威的同学，有半天假期，谁愿意去？” “嗯？”赵晓霜没颠好，球掉落，她立即捡起球，举手说：“我去。” 丁宁也说：“师姐，我也去。” 赵晓霜说：“你不是报羽毛球了么？” 丁宁：“嗯，我先去给师姐助威。” 汤嘉慧和池周序没来，周沫在群里问了两人，两人说要去搞毕业论文的事，学校论文又出新模板，说是等级标题字体字号有修改，学校旁边的复印店人爆满，他们只能靠自己手动调整格式。 几万字的论文，不是个小工程。 “咱们三个去吧，”周沫说。 赵晓霜突然问：“对了，刘凯什么时候回来？” 丁宁也说：“是啊，师姐，我有好多问题都不会，晓霜师姐也没办法解决。” 周沫：“应该快了，他爸爸都出院了。” 赵晓霜：“他快回来吧，不然我这bug总报错，一改就是好几天，耽误进度。幸好这几天沈导没想cue我，要知道我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没什么进展，估计又要说我了。” 周沫：“沈导最近……咱们还是先自己把自己的事做好，少给她添麻烦吧。” 赵晓霜：“她还在为她女儿的事操心呢？” 周沫：“应该是。” 赵晓霜：“她女儿现在人呢？回国了还是……” 周沫：“不清楚。” 赵晓霜：“再厉害的人，遇到难缠的家务事，也是剪不断理还乱。咱们看着沈导挺潇洒，大学老师，还是教授博导，但……哎！” 说不清楚。 沈青易表面看上去完全可以称得上光鲜亮丽。 事业有成，学术严谨深刻，就像赵晓霜说的，光鲜亮丽，是新时代高知女性的完美代表。 但再完美的女人，遇到家务事，也只剩一地鸡毛。 周沫不清楚沈青易的家庭生活是何种状况，但接触她一年多，周沫没听沈青易提过她前夫、女儿或者家人的任何事。 沈青易也一直都是独居状态，房子也是租的。 周沫之所以知道沈青易租房，还是周沫当初租房时，沈青易听说后主动问她租房相关的事宜。 沈青易说她不想在现在住的地方待了，想换个环境。 周沫还给她推荐了好几个地方，但沈青易最终没有搬家。 下午。 周沫领着赵晓霜和丁宁一起去了医学部的体育馆。 就是上次韩沉打篮球赛的地方。 场地已经被布置成乒乓球场地，摆了四个案台，意味着四组比赛同时开打。 周沫找了空案台，和赵晓霜先比划两下，练练手感。 正要发球，她手机响了。 周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沈盼的来电。 “怎么了盼盼？” “我没带钥匙，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我们校部的体育馆，一会儿我给你发定位，”周沫又问：“你这会儿就下班了？” “不是，我有急事，”沈盼着急说：“有个患者在试药期间出现不良反应，人没了，这个药都到四期临床试验了，我们部门被安排跟着闻总去做记录，联系公关。” “行，你来找我吧，”周沫收起电话，给沈盼发了定位。 刚发完消息，韩沉的信息突然出现：比赛加油。 周沫：能按时下班不？来看我比赛？ 韩沉：尽量。 周沫：你这个尽量，已经说明你来不了了。 韩沉发了[摸摸头]的小猫表情包。 这个表情包，是周沫之前用过的。 周沫发了个小兔子轻哼的表情包做回应。 她说：你偷我表情包。 韩沉：没办法，我只能偷你的，也没别人和我用这些东西。 第378章 乒乓球赛2 周沫：要是下班来得及，一定要过来看哦。 韩沉：一定。 一小时后。 差不多到了要开始比赛的时间，但场上还没有人组织，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主-席台下窃窃私语着什么。 赵晓霜等不及：“我去问问，怎么还不开始。” 她走去主-席台前找认识的人询问。 丁宁也等急了，“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咱们学院之前篮球赛找替补的事被学校知道，不会连累到这次比赛吧？” 周沫：“应该不会，性质不一样。上次篮球赛是学校组织的，这次比赛是学院组织的。现在还没开始……多半是领导没来。” 没过一会儿，赵晓霜回来。 周沫问：“是不是因为领导没来？” 赵晓霜愣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在这个学院都上九年多了，”周沫太清楚学院领导的尿性。 “据说是领导在开什么会，现在会还没结束，要结束了才能过来。”赵晓霜说。 “且等着吧，”周沫确认答案后，倒是淡定许多。 这种事，她在健康管理学院的这些年，见的可太多了。 大一军训结束，学院领导不让解散，把他们召集在小操场，说要讲话，结果熬到晚饭的点儿，领导也没来，不了了之之后解散。 本科照毕业照，其他学院都照完了，他们学院一排人站在楼梯架子上硬撑，说是院领导在开会，学生们硬是从早上等到中午，错过了最佳的自然光线，毕业照拍完，每个人脸上只剩疲惫，哪有什么朝气蓬勃，哪像有前程似锦的毕业生。 这种事太多太多，周沫已经不想举例了。 这次乒乓球赛开始时间后推，周沫也见怪不怪。 等待期间，沈盼来了。 在一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周沫时，沈盼冲周沫招手叫她：“沫沫。” 周沫被沈盼的声音吸引，连忙从一旁的包里掏出钥匙，走过去。 “钥匙，给你，”周沫将钥匙递给沈盼。 “谢谢，”沈盼大口喘着气，“一会儿用完我找人给你送回来。” 周沫：“行，你出门注意安全。” 沈盼：“你也是，加油比赛，一定要拿到奖金。我先走啦。” 她冲周沫挥挥手。 周沫道别：“拜拜。” 想到什么，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盼：“不清楚，但怎么也得三五天吧。” 周沫：“知道了，快走吧。” 沈盼：“拜拜。” 送走沈盼，周沫走去刚才坐过的休息椅上。 赵晓霜激动地一把拉住周沫：“师姐，刚才那个小姐姐，是你朋友？” 周沫皱眉：“是，怎么了？” 赵晓霜突然三缄其口：“她不是……不对，她有男朋友吗？” 周沫疑惑：“以前有，现在没有，怎么了？” 赵晓霜更是惊讶：“你确定？可是我前几天还在blue酒吧见过她，当时她还……” 周沫：“还怎么了？” 赵晓霜看着周围嘈杂的人群，幸好丁宁去练羽毛球了，不在她们旁边。 她对着周沫的耳朵小声说：“当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看见她和傅澄海当众含酒接吻，她还舔了傅澄海的嘴唇。听别人说，她是傅澄海的新婚妻子。” 周沫陡然怔住，“不可能，沈盼还没结婚呢，而且傅澄海，沈盼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不对……” 沈盼提过这个名字，她依稀有印象，但沈盼是在什么时候提的呢？ “哪天的事？”周沫问。 赵晓霜回忆：“上周一。” 周沫：“上周一我还没去帝都，那天我朋友下班就回家了，我和她一直在一起，肯定不是她。” 赵晓霜：“不可能吧？我这个人对长相过目不忘的，肯定是她。” 周沫突然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说：“我朋友和我住一起，她每天还有工作，下班后要么加班要么回家，她和我一样不喜欢乱花钱，更不可能去酒吧那种花冤枉钱的地方。所以那个人，肯定不是她。” 赵晓霜：“那是谁，和她长一模一样？双胞胎？对啊，她有没有双胞胎姐妹？” “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周沫回想之前在绿岛酒店的电梯里，也无意间看见一个和沈盼长一模一样脸的女生。 当时她还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现在想想……不排除沈盼有双胞胎姐妹这个可能。 何况沈盼连自己的身世都说不清，她只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 “那个和我朋友长得很像的女生，经常去blue吗？”周沫问。 “不清楚，”赵晓霜说：“我偶尔去一次，刚好那次去，遇到了。而且……她还是傅澄海的老婆，上次是傅澄海过生日，带她出来过一次，估计以后很难遇见。” “这样，你以后要是再遇到，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要她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把她约出来，和我朋友见个面，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赵晓霜为难道：“要联系方式……不是不可以，就是，人家是傅澄海的人，我不一定能接触的到，上次她身后就跟着俩保镖呢。” 周沫：“你试试就行，不行的话……方便打听到她叫什么吗？知道她姓名也行。” 赵晓霜：“我都试试，但不保证成功。傅澄海在厂子里名气很大，我可不敢得罪他。上次他请小丁，我都怕小丁不喝，会开罪他呢。还好没有。” 周沫一个严厉的眼神射向赵晓霜：“你又带小丁去酒吧了？” 赵晓霜：“没有，就上次一次。谁知道去一次，就遇着傅澄海了。” 周沫思绪有点烦乱：“你也少去。” 赵晓霜：“我不去怎么帮你找线索？” 周沫：“线索重要，你重要？你都说你怕那个傅澄海了，还不离远点，往坑里跳？” 赵晓霜吐吐舌头，“我错了。” 周沫：“线索我自己想办法找都行，你少和不正经的人混在一起。” 赵晓霜争辩：“我就是去蹦个迪，没和不正经的人混在一起。” 周沫：“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没听过？” 赵晓霜：“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周沫：“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赵晓霜：“……” 第379章 乒乓球3 “——”哨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往主-席台前望去。 负责主持比赛的研究生会会长拿过话筒，简单讲了几句祝词，介绍了一下主-席台上方的几位领导。 之后又将话筒给领导致辞，等所有领导挨个讲完话，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周沫以为是哪里的大领导呢，谁知道就是学校的领导，还是什么校长办公室的主任。 赵晓霜偷偷凑到周沫耳边，说：“听说本来要请市里领导来的，结果因为篮球赛作弊，学校领导不来了，也不好请市里的领导，就只能请个办公室秘书来装装样子。” 周沫轻笑一声，“哪怕请个咱们校部的副校长。” 赵晓霜：“咱校部一直不喜欢咱们学院，怎么可能来。” 周沫：“不管了，赶紧比赛吧，还等着拿钱呢。” 一共报名的就没几个，四个案台，一次就能比八个人。 所有人都是当场抽签，选择比赛对手。 一共报了二十四个人，三次就能比完第一轮。 周沫毫无疑问，一路晋级。 前三轮比赛都采取三局两胜制，周沫每次都二比零给人送走。 等到只剩三人争夺前三名的排序名次时，换了五局三胜制。 周沫被安排和另一个研一的师妹对局，学妹只是会打，没有任何技术可言，周沫稍稍发球加点角度和旋转，对方就接不到。 虽然局数多，但打完三局，加上之前对局多，还是耗费了些体力。 三比零将学妹击败，周沫已经有点累了。 赵晓霜见状，赶紧给周沫递来水。 裁判说让周沫休息十分钟，继续和剩下最后一位对手争夺第一。 赵晓霜埋怨说：“十分钟哪儿够啊，还有，这个赛制对你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不抽签，直接指定让你俩比？这不是明显在消耗你的体力吗？” 周沫摆摆手，“还行，不是特别累。” 她在前几局时，为了不让对手输的太难看，还稍稍放了点水，没加旋转，就中规中矩打的，跑动有点多，耗费了些体力。 周沫觉得还行，现在的体力还可控，没到精疲力竭的地步。 十分钟后。 周沫用球拍当扇子，扇了扇风，重新走上球场。 依旧是五局三胜制。 她先发球，算是稍稍能占到一点先机。 平日里，周正就爱看乒乓球赛，周沫因为会打，也多多少少跟着看，后来又在网上学了很多技巧，尤其是看了大魔王张怡宁的专访后，周沫更对发球有根深蒂固的执念。 上体育课，她都不怎么喜欢和人对打，就喜欢练发球，以前痴迷的时候，还在自家茶几上练过。 张怡宁把福原爱打哭的那场比赛，周沫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 不得不说，大魔王就是大魔王，但是发球连职业选手都接不住。 最后采访还说，是因为没对手才退役。 果然，高手无敌太寂寞，凡夫俗子不太懂。 周沫不敢说自己有多厉害，但放在普通人里，发球这一项，应该是超过大多数的。 要说她唯一的缺陷，大概是没有运动的习惯，所以体力有点跟不上。 尤其是今天车轮战式的比赛制度。 最后的这位对手和她同样读博，不过比她小一届，今年博一。 对方有点手段，一看就是练过的。 周沫打的很吃力，跑动幅度加起来比上面三轮比赛都多。 打到第五局时，周沫已经气喘吁吁。 赛制对她很不利，上一场刚和人打过，接着这一场又和人打，饶是经常锻炼的女生都受不了。 周沫咬紧牙关，准备再坚持一把。 生死局，还好是她发球，对手显然也因为体力问题反应有点慢。 周沫发球便得一分。 生死局，拼的就不是技术，而是心态了。 大魔王能一直当大魔王，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心态好，什么时候都能平常心对待。 周沫虽然不能像大魔王那样，但她有的特点，越是关键时候，越能全神贯注。 身体的疲惫感反而因为高度紧张而感受不到。 她又连打好几个旋转球，对方因反应迟钝，接连措手不及。 最终，周沫先打满十一分，赢下最后一小局。 虽然有挫折，但还算顺利。 裁判吹哨宣判周沫获得第一。 剩下两个跟她交手的人则要争夺第二名。 周沫得空在一旁休息。 等第二名比赛结束，她就可以上台领奖了。 比赛奖金也是当场发放。 虽然周沫很不喜欢这个制度，但奖金能当场发放这事，她十分满意。 刚休息没一会儿，水还没喝几口，手机响了。 是陆之枢。 周沫疑惑，陆之枢怎么突然给她打电话了。 “喂，”她说。 陆之枢：“我帮沈盼来还钥匙，我在篮球馆四号门。” 周沫起身，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望向四号门。 果然，一袭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大铁门外打电话。 “我看见了，过去找你，”周沫收起手机。 “师姐，你去哪儿？”赵晓霜问。 “有朋友过来送钥匙，我去拿，”周沫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去四号门。 陆之枢见到来人，将钥匙递给周沫。 “怎么是你来送的？”周沫拧眉。 “刚好在你家楼下遇见她。” 周沫眉头拧的更深了，“你去我家楼下干嘛？沈盼主动找你了？” 陆之枢：“没有。” 周沫越想越不对劲，“你不会也去我家楼下当望妻石了吧？” 陆之枢没回答。 这被人猜对心思的事，敢做不敢当的表情和韩沉一模一样。 “你要还喜欢沈盼，大方一点承认不行？该追就追，该挽回就挽回，装这么深情给谁看呢？” “还不是时候，”陆之枢：“我现在麻烦缠身，可能……没办法给她稳定的生活。” 周沫气不打一处来，“你觉得沈盼和你在一起，是想求一个稳定的生活？” 陆之枢：“难道不是？” 周沫：“你一毛钱没有，连她工资都发不出来的时候，她有嫌弃过你？” 陆之枢：“没有。” 周沫：“人不能太贪心，既要又要还要，快乐的时间这么短，抓住一样自己想抓住的，不就行了？你还想怎么着，既要事业有成，又要家庭幸福，还要功成名就？” 第380章 乒乓球4 陆之枢：“不行吗？” 周沫无奈摇摇头，“你无药可救了。” 这个男人，野心太大，感情是拴不住他的。 “说不通，不说了，”周沫及时终止话题，“话说，你认识傅澄海吗？” “认识，怎么了？”陆之枢突然惊讶。 “没什么……沈盼无意间提过这个名字，”周沫想了想，转换思路，问：“今天听朋友说他风评不是很好，想问问你们怎么认识的，怕你不知道，想给你个忠告。” “他的会所开业，音响设备全是博简的，算是博简最大的客户，我们私交还行，”陆之枢想了想又说：“他做生意很讲诚信，至于私生活……我不是很关注。” “他是见过沈盼对吧？” “见过，在我公司。” 周沫心生疑惑，问：“你知道他最近结好婚了吗？” “他结婚了？”陆之枢惊讶，“不可能，他不是……” “他怎么了？”周沫问。 “他，之前有个男朋友。” 周沫愣一下，一时没明白其中的关系。 现在有妻子，以前还有男朋友……这位姓傅的人，都有着什么混乱的男女关系？ “我知道了，”周沫提醒：“男女关系混乱的人最容易有病，至于有什么病，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我也没别的想说，只能提醒你，洁身自好。要是真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人，别来招惹沈盼。” 陆之枢被周沫的直白震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尴尴尬尬地说：“知道了。” “还有，看好你的阚彤，我不想沈盼因为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她人已经回帝都了。” “你能保证她不会再回来？” 周沫可没忘记，当初在greedy门前的时候，那位阚彤小姐是如何耀武扬威。 陆之枢无言。 周沫：“我还有比赛，再见。” 陆之枢：“再见。” 周沫扭头，径直回了刚才休息的地方。 赵晓霜抻着脖子，眼神直直地盯着离开的陆之枢，见周沫回来，她连忙拉住周沫问：“师姐，那个帅哥是谁啊？长得真挺好看的，身材不错，西服诱惑啊。” 周沫白她一眼，“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少打歪主意了。” 赵晓霜：“你朋友？” “算，也不算吧，”周沫不好定义。 “你有这么帅的朋友，也不怕韩医生吃醋？” 周沫送她冷眼，“你还有个更可怕的魔鬼学姐呢？想不想见识一下？” 赵晓霜：“不不不，我可不想再看你给的文献了，看一个礼拜都看不懂。我去看看丁宁，看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沫“嗯”应一声，心思挪到了刚才和陆之枢的对话上。 看来陆之枢还不是和傅澄海特别熟，不然怎么连他有老婆都不知道。 越想又越觉得不对劲，傅澄海这种人……那位和沈盼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说是傅澄海的老婆，就一定是领证的那种？ 或许只是顺应当下的潮流，没结婚一样老公老婆相称的人也不在少数。 周沫在想，如果不是傅澄海的老婆，仅仅只是女朋友或者情人的话，会不会查起来比较简单。 上一秒还有男朋友，下一秒又换了老婆，这位新上任的“老婆”，或许也有过其他经历也不一定。 周沫看第二名争夺赛还没比完，她先给宋言发消息，问他：你对东江的声色场合，了解的多吗？ 宋言：多少知道一点儿，怎么了？ 周沫：傅澄海，你认识吗？ 宋言：听说过。 周沫：能找到他最近的老婆是谁吗？ 宋言：干嘛？你卖货都卖到傅澄海老婆那儿去了？ 周沫：…… 她忘了宋言是她曾经是他客户这茬。 周沫：不是卖货，是……你就当是卖货吧。 宋言：你的货现在网上都能买到了，前几天我还搜到了呢。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换牌子？ 周沫：…… 宋言：网上的价钱可比你便宜。 周沫：说正事，先把卖货放一边。 宋言：哦，什么正事？ 周沫：能不能联系到他老婆。 宋言：我就听我哥提起过，要问也得问我哥。 周沫：你觉得能不能问到。 宋言：问是能问到，但最多问到傅澄海，他老婆……不知道。我哥只和人做生意，从来不打听别人的私事。 周沫：那算了。 宋言：到底怎么了？你干嘛非要找傅澄海的老婆？ 周沫很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宋言，但现在她还没实打实的证据，没见到人之前，一切都是猜测，万一弄错了，就不好了，说不定还会给人带来困扰。 傅澄海在陆之枢的公司见过沈盼，如果他老婆和沈盼长同一张脸，他难道不疑惑？和陆之枢说一声都没有？ 周沫的思绪陷入僵局。 所以她怀疑，也有可能是赵晓霜和她眼花了，可能光线问题，那位女士比较像沈盼，但熟人的话，看她们还是差别巨大。 不敢确定的事，周沫不好说出口，只能等慢慢求证，有一定证据之后，再做决断。 周沫：要是有机会见到傅澄海的老婆，帮我要一下她联系方式，或者……把我联系方式给她也行。 宋言：没问题。不过，我给她推销你的货，有点不好吧，我一男的…… 周沫：你还买我的货呢。 宋言：我又不是自己用。 周沫：？？？ 宋言：我对象都没有，和谁用。 周沫：那你为什么买我的货？ 宋言:……给我哥买的。 周沫：……中国好兄弟。 “师姐，颁奖了！”赵晓霜的声音突然传来。 周沫立即给宋言说：有事，先走了886。 宋言：886。 周沫收起手机，赵晓霜嫌她磨叽，上前拉着她，将她推上领奖台。 所谓领奖台也不过是在主-席台前拉了个横幅，让冠亚季军站在前面，等着颁奖。 请来的秘书亲自给三人颁奖，周沫冠军，自然第一个给她颁奖。 秘书将司仪盘里的荣誉证书递给周沫，伸手和周沫握手。 周沫没防备，只当是正规流程，本想着握完就松手，抽手时却还被那位秘书握在手里。 周沫抬眸警惕看他。 只听他说：“真漂亮。恭喜你，第一名，下次欢迎参加学校的比赛。” 第381章 羽毛球赛1 不怀好意又轻浮的语气和神情，让周沫瞬间毛骨悚然。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稍稍使了力道，微微揉搓一下。 还好他没太明目张胆，收手迅速。 旁边的院领导还客气地介绍说：“她可是我们学院乒乓球打的最好的，之前参加学校的比赛，还拿过三等奖呢。” 秘书又偷瞄周沫一眼：“是吗？” 周沫瞬间警觉，只觉得被他握过的手，不想再碰任何东西，且一会儿要好好去洗手。 她目光死死盯着那位秘书和其他两位女生握手的动作，但都没有和她刚才时那样轻浮。 周沫只觉得更恶心了。 这位秘书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一身工装，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但干的事，却一点不是人干的。 周沫十分不爽。 她只能靠马上拿到钱的信念，拼命坚持着。 手持空的荣誉证书笑着拍照，虽然拍照只能给学院公众号积累素材。 等照完相，领导又让那位秘书和她们合影，还要站在周沫身边，周沫忍不了，直接说：“老师我肚子突然好难受，你们拍，我不拍了，我先去趟洗手间。” 不等话说完，她人直接跑去女厕所。 院领导在后面追着喊她：“哎，你，周沫，你……怎么回事？” 赵晓霜拉住那个院领导，小声和他说：“生理期，能坚持打完比赛都不错了。” 女生，谁还没个不舒服的几天了？ 院领导也没追究，只拉着其他二位一起照了合照。 那位秘书还想等周沫，但周沫就是待在洗手间不出来。 期间派了好多人去催，甚至给周沫带狠话，不听话就不让她答辩。 *** 洗手间。 周沫疯狂洗了手之后，躲进洗手间的隔间里，反锁上门。 她就不信了，今天她就不出去合照，那些领导还能硬冲到女厕所，把她拉出去合照？ 周沫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院领导敢施压，她就给韩沉打电话，大不了等韩沉下班来接她，大家一起耗着。 谁知道院领导还真来施压，那毕业威胁她。 周沫二话不说，给韩沉打了电话。 “比完了？拿第一没有？”韩沉问。 “你快过来好不好，我想回家。”周沫委屈巴巴说。 “怎么回事？” 周沫大概将事情经过讲一遍。 韩沉冷了语气，“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过来。” 车上。 副驾驶上的段峰看到韩沉突变的脸色，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问：“有急事？” 韩沉没回，说：“嗯，先去办个急事，再送你回去。” 段峰：“医院的事？” 韩沉：“不是。” 段峰：“要不我下去打车？” 韩沉：“顺路，我刚好去医学部体育馆。” 段峰想了想：“行。” 韩沉一脚油门，十分钟不到，赶到了医学部体育馆。 他等不及，直接推门下车，“帮我停下车。” 段峰愣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好”，就见韩沉跑进体育馆内。 韩沉进门，没去篮球馆，直接跑去周沫所在的女厕所。 “沫沫，”他在外面喊一声。 周沫听到是韩沉的声音，这才开了门。 隔间门外还有几个被领导派来的劝她的女生，她绕开她们，直接跑了出去。 看到门外的人，她一下撞进韩沉怀里，“你终于来了。” “那些人呢？还在篮球馆？” “嗯，应该吧。” “走，我看看是谁敢拉你的手，”韩沉拉着周沫的手，作势就要将她带去体育馆，一副气势汹汹，要给她讨回公道的模样。 周沫怕他冲动，和人动手，毕竟上一次于一舟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周沫已经被韩济警告过了，她不想韩沉为了她再冲动行事。 她连忙拉住韩沉：“不去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你带我回家。” 韩沉肃目沉眉：“不行，我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欺负你。” 周沫拉住他胳膊，“然后呢，你还想动手？上次去警察局，是你二哥和梁东岩在，有人给你撑腰，现在呢？你二哥可不在，还是你想麻烦梁东岩？” 韩沉也迅速恢复理智，眼里的猩红退了不少。 “我不动手，我和他说几句话总该可以吧？” 周沫不确定地问：“真的？” 韩沉牙根紧咬：“真的。” 周沫：“你别骗我。” 韩沉：“我不骗你。” 周沫：“那我要一直拉着你。”她怕他冲动。 韩沉看了眼周沫拽着他的两只手，现在还死死扣着他胳膊，“行。” 他摘下周沫的手，握在手心，“我说不动手，就不会动手。” 周沫看到他眼中的笃定，这才放下心来。 韩沉一路将周沫牵着，两人进了体院馆时，众人的目光纷纷投来。 院领导看到周沫来了，连忙招呼：“快，周沫，赶紧过来拍照，李秘书都等急了，别耽误他正事。” 韩沉瞪他一眼，“周沫今天不想和任何人拍照。” 在场的人登时愣住。 院领导：“你是谁啊？拍个照又不是要她命，至于吗？” 韩沉：“我是她老公，我不让她拍行不行？” 院领导怔住。 他身后的李秘书也陡然一颤。 韩沉拨开院领导，径直站在那位李秘书面前，韩沉身材高大，面色紧绷，压迫感十足。 “想拍照是吗？可以啊，我代替她来拍。” 李秘书呵呵一笑，“不用了，也不是非拍照不可。” 韩沉：“不是非拍照不可，你们把她堵在洗手间？” 李秘书：“我们哪儿堵她了？是她自己躲去洗手间的。” 韩沉：“要是我不来呢？你们还想闯进洗手间把人硬拉出来？她是不是明确说了不想拍照？你们这又是派人堵门，又是威胁，想做什么？” 李秘书有点慌，“一个比赛而已，参加不起就别参加，谁稀罕和她拍照。” “不想拍照，你是不是现在可以走了？”韩沉反问：“不想拍照，你还在这儿等什么！” 他声音高扬，李秘书又是一哆嗦。 “走走走，扫兴，早知道不来了，”李秘书绕过韩沉，甩甩手，发着脾气离开。 院领导紧忙在后面追过去。 韩沉轻哼一声，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结束，这笔账，他记下了。 第382章 羽毛球比赛2 领导走了，剩下的羽毛球赛还没比，组织比赛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研究生会会长联系一番，最终决定比赛继续。 然而周沫却没了参赛的兴致。 赵晓霜劝周沫说：“别啊，师姐，你还有钱没拿呢，奖金要等所有比赛都结束之后，统一发放。” 韩沉知道提钱周沫肯定会心动，他说：“等等吧，我陪你等。” 周沫看他一眼，“嗯。” 三人从人堆里出来，还有不少人的目光追随他们，似乎还在探究刚才一幕到底是什么回事。 赵晓霜也不例外，她问：“师姐，你怎么惹领导了？感觉他今天特别针对你呢。” 周沫愤愤不平说：“被那个李秘书占便宜了，握手的时候，趁机拉我手。” 赵晓霜没料到：“啊？” 周沫提醒说：“你以后也小心点。女生发生这种事可太常见了，不过这种大庭广众，明目张胆的我还是头一次遇见。” 赵晓霜说：“这也太恶心了。” 周沫：“我大学还遇见过更恶心的，还是在本部的校园呢。那时候我刚上大一，早上去上早自习，路上遇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大爷。他说自己是东大的退休教师，就慢慢骑车和我聊天，还问我什么专业，老家哪儿的，我当时刚上大学，没防备心，他笑嘻嘻就解开了自己裤子拉链，然后你们就懂的……我当时把这事讲给我舍友的时候，她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她说，每个女生一生中都会遇到过这种变态的猥_亵行为，而女生能做的只有尽快远离保护好自己，因为这种事大部分都发生在没有人的地方，女生根本寻求不到他人的帮助，所以装作视而不见及时离开，是唯一的解决方法。” 赵晓霜：“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遇到过，上初中的时候，那人还是我们一个小区的大叔。我和他儿子一起放学回家，他在楼下看见我，非要和我抱一下，说看看我有多重。那时候小，不懂什么是猥_亵，以为就像家里的长辈一样，轻轻抱一下呢，我回家也把这事告诉我妈了，我妈训了我一顿，让我以后远离那个人。” 女生在面对一些不轨之事时，就是如此无能为力，所以才要学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学会自保，学会“girls_help_grils”。 周沫：“让你少去那些声色场所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知道那里面的人都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呢？连学校都不安全，更何况那些场所。” 赵晓霜：“知道了。” 周沫看向韩沉：“你刚才那样和那位李秘书说话，也不怕得罪他？人家可是领导身边的人。” 韩沉：“我怕他？他应该怕我。自己做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他要真不怕我，也不会被我说两句就逃了，逃了说明他心虚，等着吧，有机会再收拾他。” 周沫：“你可别再胡来，小心又像上次一样，被带去警察局。” 韩沉：“放心，我还没冲动到不理智。” 周沫：“上次你理智了？” 韩沉：“上次能理智？于一舟都对你和沈盼动手了，谁能忍？” 周沫无奈，她没有怪韩沉的想法，只是单纯心疼韩沉，因为于一舟那样糟糕的人，耽误自己的前途，不值得。 韩沉：“如果这次，我都不帮你站出来说话，不维护你，以后怎么保护你？” 周沫无言，只能说：“谢谢。” 韩沉揉了揉她头发，“和我说什么谢？一会儿羽毛球还想不想打了？” 周沫：“不想打了。乒乓球比赛太耗体力，累了。” 韩沉：“能替代上场吗？” 周沫：“好像不能。算了，不打了弃权。” 心情糟糕，体力也跟不上，周沫已经完全没心思参加后面的羽毛球的比赛了。 韩沉：“等等看，要是能替代上场，我替你去打。” 周沫：“我那天就是开玩笑的，而且你也替不了我，我要参加的是女单……” 韩沉：“那确实替不了。” 周沫莫名被逗笑，她说：“除非你和我做姐妹。” 韩沉：“别，我只想和你做夫妻。” 一旁的赵晓霜立即捂着心口，退避三舍，“你们够了啊，虽然我是一个单身狗，但我可再不想吃狗粮了。你们唠吧，我走了，我去找小丁。” 赵晓霜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影。 韩沉笑说：“你这师妹人还挺好，每次都很识相。” 周沫捣他一下，“还不都是你。” 韩沉：“怎么还赖上我了？” 周沫：“没你的时候，我俩可好得很。” 韩沉：“有我，你和我好，不行？” 周沫：“油嘴滑舌。” 韩沉：“还不是被你逼得。” 周沫温柔瞪他，手却悄悄牵上他的手。 周沫参加的是乒乓球的女单，后面还有女双和混双，健康管理学院的男生太少，所以没有单独组织男单和男双，只给他们参加混双，索性报名这些项目的人不是很多，比赛很快结束。 等工作人员将乒乓球案台撤走，重新布置好羽毛球比赛场地时，已经过去一小时。 周沫原本挺着急，后来韩沉提议，带她去买水，周沫也觉得有点渴，于是两人一起去了体育馆门口的小超市。 韩沉拿了脉动和矿泉水，周沫却指着冰柜里的雪糕说：“我想吃这个。” “柳阿姨不是不让你吃这些吗？”韩沉将两瓶水放在收银台，走去冰柜前，拉开冰柜，“挑吧。” 周沫嘻嘻一笑，从里面挑了四个口味各异的雪糕。 韩沉一起结了账。 两人从超市出来，周沫找到赵晓霜和丁宁，一人分她们一只雪糕。 丁宁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递给周沫，“韩医生的车钥匙。” 周沫和韩沉疑惑着对视一眼，周沫问：“怎么在你这儿？” 丁宁：“段医生刚才来了，没见到你们，他刚好看见了我，就托我把车钥匙转交给你们。” 周沫将钥匙还给韩沉，问：“你钥匙怎么在段峰那儿？” 第383章 羽毛球比赛3 韩沉：“下班回家，顺路捎他一截儿。我急着过来找你，下车的时候，让他帮忙停了一下车。” 周沫：“他人呢？回去了？” 丁宁：“嗯，他说他家离这儿不远，走几步就到了，先回去了。” 周沫望着韩沉：“没想到啊，你还挺助人为乐。” 韩沉：“少揶揄我了。” 场馆人很多，周沫和韩沉提议，去人少的门口透气。 两人出了场馆，站在门口台阶上吃雪糕。 周沫咬一口自己的四个圈，冰冰凉凉的巧克力和奶油的味道在口腔中化开。 她看向韩沉，韩沉也和她差不多，站在门口咬冰棍。 周沫噗一下笑出声，她故意揶揄道：“你当初可很排斥和我站在外面吃东西的，现在怎么不嫌弃了？” 韩沉不承认，说：“没有吧，什么时候的事？” 周沫轻哼一声：“装什么装，某人当初可是说，自己家教很好，家里有规矩，从来不允许你站在街边吃东西。以至于，某人和我去逛小乐街，从来都只买不吃。” 韩沉略有不好意思，“那时候真抹不开面子。” 他坦承道：“那时候，我从来没去过小乐街那种美食街，为了陪你，我是头一次去。第一次接触不熟悉的东西，还烟熏火燎的，难免不舒服。” 周沫：“都说我娇生惯养，其实真正娇生惯养的人是你才对。连露天美食街都没去过，路边摊也没吃过，我现在还记得，头次让你尝臭豆腐，你讨厌那个味道，还差点和我生气了。” 韩沉：“人接触陌生不熟悉的东西，难免会有厌恶和恐惧情绪，我也不例外，尤其……你在小乐街混的游刃有余，在好多小吃店都混成脸熟了，说实话，我心里有点不平衡。” 周沫不解：“嗯？怎么讲？” 韩沉：“如果你从小生活的环境都是为你服务，受你掌控，你才是这个世界中心，突然有另一个人，做着你从来没做过的事，享受着你从没享受过的瞩目，完全不受你影响，不受你控制，你也会和我一样的心情。” 周沫：“看来梁阿姨说的没错，你是该被带出来好好治治了。” 韩沉：“是啊，很幸运，遇见了你。” 周沫：“不，你应该说我们。” 韩沉怔一下：“对，你们。” 周沫：“也不知道，高中那几个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韩沉：“他们不在东江了？” 周沫摇摇头：“几乎都去外地上大学了吧，很久没联系了，好多人qq都不上了。” 韩沉：“有缘总会再见的。” 周沫：“嗯。” 两人站在门口，谈天说地，慢慢悠悠将雪糕吃完。 赵晓霜匆匆跑出来找他俩，说羽毛球赛因为参赛的人太少，规则有变化。 原本定好的男单、女单、男双、女双、混双五个项目，因为参赛的男生和女生各自都不超过五个，于是乎为了省下奖金，研究生会临时决定，除了男女混双之外，将其他四个项目全砍了。 虽然大家怨声载道，但研究生会的人并不打算顺从大家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请离开的姿态。 周沫以前在研究生会待过一段时间，其中也有门道的。 一般这种活动，所有费用都是学院审批资金资助，要是放在以前，多数是学生先垫钱办活动，然后拿发票，去学院财务报销。 但因为这次活动本打算找领导来看，所以院里提前给了充足的经费，如果奖金能少发一些，剩下的钱，足够研究生会的那些人出去胡吃海喝好一顿。 如果还有盈余……就不知道进了哪些人的口袋。 这种事，非研究生会的人又不知道内幕，也无从举报，研究生会里的人又都是一丘之貉，更是抱团抱得紧，学院只管发钱，只要活动办得好，才不管钱花到哪里。 腐败这种事，可不是社会上才有的产物，打从校园起，就滋生了。 “周沫。” 突然有人叫她。 周沫回头，就见任淮波拿着羽毛球拍走过来，“韩沉哥。” 他还很客气有礼地和韩沉打了招呼。 韩沉语气不善：“你来干嘛？” 任淮波：“羽毛球赛改规则了，只有混双，别人我也不认识，来找沫沫……周沫组队。” 韩沉：“她不打了，你找别人吧。” 任淮波惊讶地看着周沫：“你不想要奖金了？” 周沫：“不想。” 任淮波：“我技术还不错，包赢，要是赢了，奖金全给你。” 周沫：“我没那么贪心，有乒乓球的奖金就够了。” 任淮波一时搭不上话。 周沫睨他，问：“你又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能参赛？” 任淮波：“谁说我不是？今年开学就是了。当时报名的时候，那位姓从的学姐说可以。” 周沫轻“嘁”一声，心说从曼容为了光鲜亮丽地将这些花里胡哨的比赛办好，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连任淮波这种还没正式入学的人，也算在学生之列。 上次找替补打篮球的事，还不够她偷奸耍滑的。 周沫：“你找别人吧，我弃赛。” 赵晓霜突然接过话茬，问任淮波：“你打的不错？要不你和我师妹一组怎么样？刚好她找不到搭档。” 任淮波看了眼周沫，周沫倒是一眼没瞧他，挽着韩沉的胳膊，头靠在他肩膀，百无聊赖的站着，是不是还用耳朵蹭两下，好不亲热。 “行不行？说个话啊？”赵晓霜催促。 “行，”任淮波眼神淡下来。 赵晓霜连忙拉来还在一旁紧张联系的丁宁，她将人推到任淮波面前，说：“给你找到搭档，技术很好，你就等着拿奖金吧。” 丁宁单纯的眼神望着任淮波，“请问，你怎么称呼？” “任淮波。” 丁宁愣一下，余光看一眼周沫。 关于任淮波的事，丁宁也有所耳闻。 他就是硕士时，周沫的劈腿前任。 周沫发现丁宁看了她，那眼神分明在问：这可以吗。 “你好好发挥就行，”周沫安慰丁宁：“来都来了，不参赛可惜了，万一拿奖了呢？” 第384章 羽毛球赛4 周沫可不心疼任淮波，他不是大方还爱做好人好事么，周沫不介意将他当工具人用。 既然任淮波说他羽毛球技术好，包赢，周沫不妨顺水推舟，让丁宁拿了这奖金，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更何况是钱。 任淮波也不负众望，真还带着丁宁一连赢了好几局，最后一路晋级，拿到了第一。 原本打算走人的学生们，因为任淮波接连赢球，又被吸引住，没忍心走。 还有人还是议论起任淮波来。 “他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前楼袁教授新招的博士。” “羽毛球打的真好，我要和他一组，肯定也能拿第一。” “不光球打得好，人长得也好啊。” “废话，要是长得不好，当初也不可能被两个人同时看上。” “什么情况？有瓜啊？” “&%*￥#@！……” 后面的话听不到，但周沫不用听也知道怎么回事。 她有点懊恼，拉了拉韩沉，说：“早知道不让他和丁宁一组了。” 韩沉笑了，“怎么，看他出风头，你不高兴了？” 周沫：“怎么能高兴的了？” 本想着拿任淮波当工具人用，给丁宁拿个奖金，却同样给了任淮波机会，让他在学院这么多学生面前，大出风头。 周沫十分不开心。 甚至有点后悔。 韩沉却说：“他技术确实不错，就算不和你师妹一组，和别人一组，照样拿第一。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学院的人，水平太差。” 周沫：“……” 韩沉：“等着，我帮你挽回一局。” 周沫疑惑看他：“怎么挽回？” 韩沉神秘一笑，径直走向领奖台。 台上。 任淮波还在接受大家的掌声和祝贺，他还沉浸在获得第一名的喜悦里。 负责颁奖的研究生会会长还祝贺他获奖，同时官方又客套地欢迎他来健康管理学院读博。 任淮波刚想说谢谢，韩沉突然出现在他对面。 “比赛也结束了，打一局？” 任淮波怔一下，“韩沉哥，你这什么意思？” “打一局玩玩，”韩沉对任淮波身旁的丁宁说：“球拍借我一下。” 丁宁连忙将羽毛球拍递给韩沉。 任淮波：“比赛都打完了。” 韩沉：“我知道打完了，所以才说打一局玩玩。” 任淮波有点尴尬，想拒绝又不好拒绝。 一旁的人听到有人要挑战今日冠军，自然是想看更热闹的心情，撺掇着说：“都拿冠军了，怎么还不敢接受人家挑战？” “对啊，场地都有，再打一局呗。” “人家只是向你发起挑战，又没和你争第一，应战啊。” 众人七嘴八舌一顿撺掇，起初被捧得很高的任淮波，这次真是不应战下不来台。 “行，打一局。”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欢呼。 原本韩沉怼了那位秘书就已经够惹人注目，任淮波又是今天的羽毛球赛冠军，两个人都是今日话题度十分高的风云人物，这场比赛的关注度注定比羽毛球赛的决赛还要高。 连研究生会的工作人员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特意将场地重新布置一番，甚至还有人拿了墩布将地面全部清理一遍，这场比赛也因此显着正式又隆重。 韩沉用球拍挑起地上的羽毛球用手接住，“你发球。” 他由下而上轻轻挥拍，羽毛球轻飘飘过拦网，正好落在任淮波面前。 任淮波伸手接住，“就一局是吗？” “你想打三局两胜也行。”韩沉无所谓。 任淮波没说什么，站定后采取反手发球的姿势发球，动作倒是标准也挺好看，但技术中规中矩。 韩沉轻轻松松接住，反手加了力道，缓慢过来的球在接触球拍的一瞬间像火箭突然开了助推器，猛地发射向任淮波所在的半场。 任淮波急忙上前接住，接力甩过来。 韩沉早就预判了任淮波攻击的方向，提前找准位置做好准备，微调球拍角度，羽毛球飞出去时，落在任淮波空防的半边。 任淮波手忙脚乱去接，轻轻一挑，羽毛球翻过拦网。 韩沉也早就回防，隔着拦网也往上挑，只是这次力道和角度更刁钻。 任淮波以为这球被挑起的高度会很高，但没想到羽毛球只是刚过拦网没多少，他反应不及，球拍撞在拦网上，没接住球。 韩沉先下一分。 场外的周沫激动地拍手，“厉害。” 真帅气。 周沫从来没发现，在羽毛球场上的韩沉，比他在篮球场还要帅气一倍。 她甚至有点后悔，上高中的时候，干嘛一心只想着去看别人打篮球，就没想着去看看韩沉打羽毛球呢。 韩沉的精彩表现，加上外形加持，瞬间引爆了在场观众的情绪。 毕竟，看帅哥打羽毛球，赏心悦目。 韩沉是妥妥的技术流，任淮波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周沫知道韩沉厉害，但也没想到，韩沉竟然给任淮波打了个21比0，率先拿下一局胜利。 韩沉转着球拍，微微喘息，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意气风发。 “还打吗？五局三胜的。” 言下之意，从一局定胜负变成五局三胜。 他允许任淮波反悔。 任淮波喘着粗气，脸色难看，“不打了。愿赌服输。” 再打下去，被打个三比零更难堪。 韩沉将球拍还给丁宁，转身对不远处的周沫说：“结束。” 周沫递给他一瓶水，问：“累不累？” 韩沉：“男人可不能说累。” 周沫无语，温柔一笑，“喝水吧。” 场下观众因为一局比赛就此终结还郁郁寡欢着，还有人起哄说，再来一局。 任淮波冲大家摆摆手，推脱说：“不打了不打了，今天打太多，累了。” 周沫静静地看他装模作样。 就是技不如人而已，装什么打累了。 众人被扫兴，纷纷吁叹，没有热闹看，四散开来。 研究生会会长在前台上拿着话筒，叫获奖的人去前面领奖金。 周沫拉着丁宁，两人欢欢喜喜跑去前面领钱。 一人到手两千，美滋滋。 虽然今天遇到的事很不愉快，但有钱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车上。 周沫从包里拿出一沓红艳艳的钞票，给韩沉炫耀，“说，想吃什么，请你。” 第385章 麻辣烫1 韩沉：“有钱了，开心了？” 周沫：“当然。有钱还不开心，那怎样才开心？” 韩沉：“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周沫：“只要不去‘逐鹿中原’，就吃不穷。” 韩沉：“那去‘椒艾’。” 周沫：“……” 韩沉瞧她一脸不情愿和舍不得的样子，不禁想笑，“不逗你了，你说，想去哪儿？” 周沫：“……要不去吃麻辣烫吧？好久没吃过了。” 韩沉：“还是小乐街那家？” 周沫：“就那家。” 韩沉：“吃完都辣哭了，还惦记那家呢？” 周沫：“就是被辣哭，才印象深刻。” 周沫对韩沉印象改观最大的一次，就是韩沉陪她去吃小乐街的麻辣烫。 她喜辣，无辣不欢，越辣越好。 高中时候，东江也流行开麻辣烫店，各式各样的麻辣烫店相继开张，川味的、东北的，放麻酱的、不放麻酱的……太多。 周沫于是立志，要吃遍东江所有店的麻辣烫，只要有时间，只要有机会出门，周沫几乎首选麻辣烫。 韩沉像个跟在她身后的小跟班，他没有太多乐趣和爱好，她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全看周沫的心情。 周沫吃了多少家麻辣烫的店铺，韩沉就跟着吃了多少家。 原以为韩沉娇生惯养惯了，吃不得辣，周沫点餐的时候，还很轻蔑地说：“给你点个微微辣吧。” 韩沉却说：“不用，和你一样就行。” 周沫：“我吃的可是爆辣。” 韩沉眉头都没皱一下，“我可以。” 周沫心说，韩沉还挺不服输的嘛，既然他如此要求，她就让他见识一下厉害。 点了爆辣之后，又烫又辣，周沫吃的吸溜吸溜，鼻涕汗水一起流。 再看韩沉，额头上也是汗，却丝毫没有受不了的表情。 韩沉对辣的耐受力，超乎她想象。 在她印象里，男生一般都不怎么能吃辣。 她们班里的男生，讨论起吃麻辣烫的时候，最多能忍受住中辣。 韩沉除了流些汗之外，丝毫没有痛苦或难受的表情。 周沫怕他逞能还奉劝道：“吃不了早说，别搞坏身体。” 韩沉：“不会。” 周沫不信：“你就装吧。” 韩沉：“我没装。” 周沫还是不信。 后来几次，还是周沫吃什么，韩沉也跟着点什么。 周沫才逐渐相信韩沉真的没有撒谎。 尤其是去小乐街吃那家最辣的麻辣烫时，周沫发誓，这辈子她没吃过那么辣的麻辣烫。 那家店变态到，爆辣里掺了辣椒粉和小米椒，周沫吃两口就受不了，但她还是觉得过瘾，但越吃舌头越痛，嘴唇感觉又麻又辣，又胀又痛，要变香肠嘴的感觉。 最后实在受不了，她眼泪被辣出来。 韩沉倒是淡定的吃完了，除了嘴唇红艳艳的像涂了唇釉，额头热汗直流外，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不像周沫，喝了几瓶ad钙，还是想跳脚，想哭。 那次也轮到韩沉嘲笑她，他说：“你不是说你吃辣很厉害？” 周沫气急：“没你厉害，行了吧？” 韩沉：“我也没说别的。你肯服输就行。” 周沫还没忘，自己当初可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她看不惯他，不是因为他吃辣比她厉害，而是他那得意的眼神，简直太臭屁了。 也从那次之后，周沫吃辣吃伤了，得了急性肠胃炎，肚子痛了好几天。 甚至犯病头几天，她连床都起不来，还是柳香茹带她打车去看病，在医院住了几天院，才逐渐好过来。 出院后，柳香茹明令禁止周沫再吃那么辣的东西。 周沫自己也吃一堑长一智，不再无辣不欢，而是适可而止，吃饭的时候，夜壶注意分寸，吃点微辣的就好。 小乐街。 韩沉找了停车位，将车子停好。 周沫推门下车，心情异常美妙，“好久没来了。” 韩沉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走，去看看那家店还在不在。” 周沫：“在，我之前点外卖还看到那家店了呢。” 韩沉皱眉：“你们学院也没个食堂，天天吃外卖，受得了？” 周沫：“没办法，旧校区，还是马路学校，能有几栋独门独栋的学院楼都不错了。” 韩沉：“你导师有说什么时候来东大一院？到时候你跟着她过来，在一院办张指纹饭卡，就能在一院食堂吃饭了。” 周沫：“要等十一之后了。” 韩沉：“这么久？” 周沫：“也不久了。” 韩沉：“我觉得很久。” 周沫笑了，“就这么想我去一院？” 韩沉：“不然呢？” 周沫挽上他胳膊，嘻嘻一笑，“先去吃饭。” 两人直奔那家印刻在他们共同记忆里的麻辣烫店。 十年过去，小乐街这边已经全然大变样。 当时破烂狭窄，路面坑洼的街道，现在已经变成青石板铺陈的商业步行街，路面也比原来宽了一倍。 两旁的店铺不再是小作坊式的经营，而是变成了整洁干净，又整齐划一的门头店铺。 就连烤串店的师父都戴了手套、帽子和厨师防雾罩，规矩不少。 韩沉却打趣说：“看来这是没少被食品监督的人查。” 周沫温柔睨他：“你就见不得人好吧。” 韩沉笑而不语。 两人一起走向烤串店旁边的麻辣烫店。 店里人真不少，店内六张桌子坐满了人，店主还在外面又摆了几张桌子。 那几张桌子和隔壁烤串店混在一起，倒有种夜市的感觉了。 周沫排队拿餐，店铺虽然没换，但店老板早已不是当年的人。 以前的老板是个中年大叔，现在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 周沫点餐时和那个姑娘聊了几句，原来这家店是姑娘几年前盘下来的。 原来的老板嫌太累，不想做了。 周沫起了好奇心，问道：“你呢，觉得累吗？” 姑娘说：“累啊，干个体户，哪有不累的。但是自由啊，不想上班了，不自由。” 周沫：“理解。” 姑娘：“要什么口味？香辣麻辣？辣度呢？微辣中辣？” 周沫：“香辣，要微辣。两份都是。” 姑娘打了账单，给了他们编号，“屋里没座了，外面可以坐。” 第386章 麻辣烫2 周沫：“好。” 她掏钱，姑娘给她找零。 周沫拉着韩沉去店铺外面的桌子坐。 “坐在外面，露天吃饭，是不是头一次？”周沫问。 “不是。” “嗯？”周沫好奇。 她和韩沉可没像现在这样，坐在外面吃过饭，顶多路上买了什么炒粉、章鱼烧之类的，走在路上边走边吃。 “你记得，高考之后，我有几天没回家吗？” “记得啊，”周沫说：“我和我妈还担心你出事，和梁阿姨打听你情况呢。梁阿姨说你和同学出去玩了。” “就那次，”韩沉：“我们就是在这样的路边烧烤摊喝的酒。” 周沫愣一下，她以为梁辛韵说的“玩”是指同学一起去什么游乐场或者景点玩一玩。 没想到韩沉的“玩”是这种。 “然后呢？怎么好几天没回家？” “喝完酒，随便找个宾馆睡，第二天起来去网吧。反正……那几天把这辈子想做却又没做过的事，都做了。男生嘛，都一个想法。” 周沫忍俊不禁：“我不奇怪别人会这样，但你……我真没想到。” 毕竟韩沉一向以乖孩子示人。 韩沉：“谁不叛逆呢？只是我没想表现罢了。” 尤其，周沫还和他提了分手。 尤其，他知道他要离开东江。 尤其，他们大概率再也见不到。 他不是不理智的人，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只是所有糟心事碰到一起，对于当时刚成年的他来说，有太多东西，让他承受不起。 可这又是生活，他无法选择，只能选择顺从。 压抑。窒息。难过。 当一切都施加在他身上时，他像被压到极致的气球，在最后时刻选择爆发。 他想放肆一次，想宣泄一次，想叛逆一次。 于是跟着高中几个要好的同学，在外面疯了几天几夜，最后还是由于几个同学的家长找上门来，催他们回家，这才解散。 不然韩沉压根不打算回家。 周沫：“怪不得你回去的时候，胡子拉碴的。” 韩沉：“你不说我都忘了，确实，那几天玩太疯，没顾得上。” 周沫：“何止是疯，我都以为你去外面流浪了。” 韩沉：“……” 小乐街烟火气息十足，周沫抬头看天，发现星星点点的星光，点缀在深色的天幕里。 周沫收回视线，闪跃的眸对上韩沉，认真问：“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韩沉说：“我从帝都跑出来的时候，就没再想过要回去。” “那我还有机会见你家长吗？”周沫怕他会错意，又解释说：“我没想刨根问底，就是……我觉得我们该见家长了。如果过了这关，我想我们结婚的事可以和他们公布，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韩沉突然陷入沉默。 片刻后，他说：“我懂你的意思，能再给我一段时间吗？” “你是要想清楚还是……” “我要先在东江站稳脚跟，”韩沉说：“你信我，给我一段时间。” 周沫点点头，“你有你的考虑，只要我们都是为了将来打算，怎么样都可以。” 韩沉抱歉道：“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周沫摇摇头：“没有啊，我没觉得自己委屈。” 韩沉：“不说见家长的事，就是那个李秘书……如果在帝都，我有办法让他丢工作，跪着给你道歉，甚至……剁了他的手都没问题。但在东江……我……没办法帮你立刻出气。” 周沫：“没关系。人活在世，哪有那么多让你爽的事，受委屈才是常事。你不是也替我怼了那个人吗，以后我也不会再遇见他。被拉一下手而已，我也没损失什么，你能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我，就够了。要是你为了我，真动手，或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反倒让事情麻烦了。” “我没那么傻，”韩沉：“你们学院领导还在呢，他既然能拿毕业卡你，我要无脑把事情闹大，你的毕业证，学位证还要不要？” 周沫欣慰一笑：“没想到你还真替我想挺多。” 韩沉：“学校威胁学生最好使的方法不就是毕业证和学位证？我是一院的，和东大没什么关系，你是东大的学生，生死命脉都捏在学校和学院，我不可能不考虑后果，不考虑你。” 周沫：“果然，我眼光好，没看错人。” 两人又聊一会儿，店老板端着两份麻辣烫来了。 周沫摩拳擦掌，她好久没吃过了。 韩沉看到老板托盘里的消毒筷，他问：“有没有一次性餐具？” 老板：“有，我去拿。” 韩沉：“谢谢。” 老板收了消毒筷，去拿一次性筷子。 周沫小声说：“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她净想着要大快朵颐了。 韩沉：“你的要求我可是一点都不敢落下。” 周沫：“怎么，还很委屈吗？” 韩沉：“委屈啊，委屈死了。你所有喜欢的不喜欢的，我都小心记着，表现这么好，连点奖励都没有。” 周沫笑了：“请你吃这顿饭不够？还想要什么奖励？” 韩沉：“你说什么奖励？” 周沫瞪他：“吃饭。” 刚好老板拿来一次性餐具，周沫接过，分给韩沉。 热辣滚烫的麻辣烫，给人嗅觉和味觉的双重满足。 周沫吃的浑身冒汗，却舒服的要命。 韩沉抽了几张纸递给她，“擦擦汗。” 周沫接过，轻轻擦拭一番脸颊和额头。 “嗡~嗡~轰——轰——” 汽车引擎的声音骤现，有人开车炸街。 周沫一转头，就见机动车道上，一辆拉风又底盘超低，形似大黄蜂的兰博基尼突然出现。 那车走到不远处的路口，突然减速，转个弯，进了路口，拐进了路边店铺前的空地。 旁边烤串店的人看到这辆车，立即跑过去，移走放在停车位上的路障，那辆车便突兀地开进停车位。 停好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他一身的奇装异服，宽松的白色亚麻开衫，配上宽大的黑色长裤，有种太极服的感觉。头发剔的极短，和韩沉当时为了证明自己是帅哥时的发型一样，都是很短的平头，但那个男人似乎更乖张跋扈，耳侧还有一个闪电的形状。 第387章 怪异的精神小伙 他抬起头时，周沫看清了他的正面。 那人的眉毛有一侧还是断眉，对侧耳朵上还嵌了一枚黑色的曜石耳钉。 不是正经人。 这是周沫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 跑去拿路障的小哥连忙迎上去，“海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就一个人啊，嫂子呢？” 被叫做“海哥”的男人没说话，烦躁地随意摆摆手，几步走进烤串店。 周沫的视线一直被那个人吸引，韩沉十分不悦，“还没看够？” 周沫回神，“没有。头次见这么怪异的精神小伙，好奇，好奇。” 韩沉黑脸：“你还是别对他好奇。” 周沫讶异：“你认识他？” 韩沉：“不认识，但梁东岩认识。他叫傅澄海，是东江有名的……” “傅澄海？他就是傅澄海？”周沫惊呼。 韩沉眉头紧蹙：“你听说过他？” 周沫连忙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我听赵晓霜说的，她在blue酒吧遇见过傅澄海，而且……”周沫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怀疑告诉韩沉，事到如今，好像只有韩沉能帮她了，她打算说出来，让韩沉一起帮忙想办法。 “赵晓霜说，傅澄海过生日那天，她在blue酒吧见过傅澄海她老婆，”周沫顿了顿，又说：“他老婆和沈盼长得很像，或者说——一模一样。” 韩沉蹙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怀疑她老婆可能和沈盼有什么渊源，而且，我在绿岛的时候，也遇见一个和沈盼长得十分相似的女生，我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可今天赵晓霜见到沈盼时，说她和傅澄海的老婆长得一样，我觉得我当时看见的，很有可能就是傅澄海的老婆。” “还有这种事？”韩沉惊讶，“沈盼知道吗？” 周沫摇摇头，“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还没来得及说，而且，我想等有证据之后再告诉沈盼，万一弄错，空欢喜一场不说，要是给沈盼和那位傅澄海的老婆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困扰就不好了。” 韩沉：“有道理。” 周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弄到傅澄海他老婆的联系方式？” 韩沉：“你想直接联系她？” 周沫：“应该没什么比直接联系对方，更快更高效的方法的了吧？” 韩沉：“我问问梁东岩。他和傅澄海关系不错，之前我们准备成立知识产权注册公司，下游成果转化部分，他本来打算在傅澄海和天生制药之间二选一的，因为最后选了陆尧澄做投资，所以下游成果转化项目也许给了闻璐的天生制药。” 周沫惊讶道：“这个傅澄海还做医药行业呢？陆之枢说他是开会所的，我以为他就搞搞娱乐服务产业呢。” 韩沉：“他什么都做，尤其是制造业，名下有很多厂，建筑材料加工、鞋、床垫……什么都做点儿。” 周沫：“家里有矿啊？搞这么多，能做的过来？做事不得讲术业有专攻？” 韩沉：“告诉你一件事吧。” 周沫好奇：“什么事。” 韩沉认真道：“他和我是一个实验室博士毕业的。” 周沫瞳孔震颤，眸中全是震惊。 韩沉：“他大我几届，比我早毕业，我入学的时候他刚好博士毕业，我没见过他，但听很多实验室的同学提过他，尤其是杜陌良，他们都是东大医学部的。他们东大去那个实验室读博的五个人被人戏称为‘外科五杰’。” 周沫：“竟然是这样，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傅澄海以前竟然是个大夫……” 韩沉：“我也是来东江之后，通过梁东岩才重新听到傅澄海这个名字。除了出国读博的那些人之外，应该没人知道他的过去，梁东岩估计也不知道。” 周沫：“为什么？” 韩沉：“不清楚。梁东岩也是近一年才和傅澄海有接触，他们最多是生意上的往来，没有特别的交情或者私人关系。” 周沫：“你也没和梁东岩说过？” 韩沉：“我又不八卦，和傅澄海也没什么交集，为什么要讲这些？” 周沫：“那现在你为什么会告诉我？” 韩沉：“因为你想知道，你的朋友需要帮助，而我想帮你。” 周沫：“你可真是……” 不关他的事，不闻不问，和她有关的事，尽心尽力。 韩沉这份偏爱，把爱屋及乌发挥到了极致。 周沫：“打探傅澄海他老婆联系方式的事，我就拜托你了。” 韩沉：“嗯。” 两人吃完饭，韩沉开车送周沫回家。 路上，韩沉叮嘱说：“世纪嘉苑最近安保很严，晚上出入都要登记。小区保安好像又换了一拨人，明天你要去我那儿的话，最好提前和我打声招呼，不然可能进不去。” 周沫：“谁说我明天要去你那儿了？” 韩沉：“学校放暑假了，你爸妈明天去你舅舅家。” 言下之意，她爸妈都走了，没人看着他们了，她得去他那儿。 周沫惊讶：“你怎么知道？” 韩沉：“我妈和柳阿姨打电话，我无意间听到的。” 周沫瞬间满脸黑线，“无意听见的？我看你就是故意偷听吧？” 韩沉没否认，反问周沫：“你就说来不来？” 周沫：“看有没有时间吧。” 韩沉皱眉：“你又不加班。” 周沫转眸瞪他：“你不是说这种事要讲你情我愿？” 韩沉：“这有什么不情愿的？” 周沫：“法律都写要尊重女性意愿呢，否则就是……” 那两个字她说不出口。 韩沉也没勉强，“行吧，知道了，随你的便。”语气之中尽是失落，面上甚至显现出一丝不耐烦。 周沫听出他不耐烦的态度，她也有点恼。 她也知道韩沉的心思，可他动辄将这种事挂在嘴边，毫不避讳的表露自己的x目的，让周沫觉得，好像他找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某些生理需求一样。 真正的欢爱，不应该是两情相悦，在各种气氛情绪到点儿之后，顺理成章发生的么？ 好不容易对韩沉放下的戒心，周沫又不得不产生怀疑。 都说男人会把性和爱分的很清楚，女人则会把它们混为一谈。 男人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在床上说尽哄骗你的甜言蜜语，也能在下床之后，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 而女人，多会把甜言蜜语当真，下了床照样幻想自己是男人的唯一。 第388章 夫妻争执 周沫不想变成那种乞求别人恋爱的可怜女人，被抛弃之后还沉浸在自怨自艾、自我pua的爱情幻想中，她想要的从来都干脆利落，干干净净。 她也很不喜欢韩沉这样，处心积虑，却只是想和她睡。 而韩沉似乎一切都运筹帷幄，就等着她往里跳，连让她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她稍有不愿意，他还要发脾气。 “如果你因为这种事处理不好自己的情绪，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都各自冷静一下。” 韩沉一怔，陡然发现自己态度确实有问题，他连忙道歉说：“不是，沫沫，你别误会，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或者发脾气，只是……这么多次了……” “忍不了？”周沫问。 韩沉无言。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受，反正在我眼里，我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完全由不得自己，你说尊重我，抱歉，这次真没感觉到，”周沫：“可能我对你的要求太高了吧。” “没有，”韩沉说：“是我心急了。” “你让我缓缓吧，我们都调节一下心情。” “嗯。”韩沉陷入沉默。 车子行到湘滨雅丽。 周沫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韩沉垂眸，还是忍不住问：“真不来了？” 周沫瞬间黑脸，“刚才我话没说明白？” 韩沉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周沫认真道：“我觉得你有必要弄清楚，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仅仅只是被生理欲-望支配，还是真的因爱而生。如果是后者，我想刚才你不应该有那种不耐烦甚至快要对我发脾气的表现。” 韩沉垂眸，似乎在认真思考周沫说的话。 周沫继续道：“我知道我过于较真，但有些事我必须较真。虽然我们领了证，但夫妻之事，不是你想我就必须配合你，我有权利拒绝。一段良好的关系，不应该牺牲任何一个人。意见不一的时候应该商量，而不是只有你做臆断，一点退路都不给我。后果你也看到了，吵架、争吵，伤感情、伤和气。” 韩沉：“是，我错了，确实是我心急，你发了脾气。” 周沫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也心软了，“明天柳阿姨不在家？” 韩沉：“在。” 周沫：“在家你让我去？” 韩沉：“我们可以去开房。” 周沫缓和的情绪瞬间又上头，她推门下车，“你可真说得出口，再见。” 开房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能代表什么？ 韩沉打从一开始，就只图“买可乐”呗。 周沫不管不顾离去。 韩沉连忙下车去追。 周沫看他跟上来，她止住脚步转身，抬眸严肃的看着他：“你还想说什么？” 韩沉摇头。 周沫：“没想说的不赶紧回家？” 韩沉：“我惹你生气了。” 周沫头疼。 韩沉刚表现好了一段时间，这又不会了，还得让她教。 “惹我生气，你跟着我有用？”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只想，你别生气。” “不想让我生气，为什么不说几句哄我的话呢？” 韩沉沉吟片刻，“我不想说谎。” “你指什么？” “开房。” 周沫被气笑，真的是又气又笑，哭笑不得。 韩沉又补一句，“而且很早就想过了。” 周沫：“有多早？” 韩沉：“打赌的时候。” “谢谢你的坦诚和不掩饰，”周沫彻底被韩沉的直白打败，“被你一盆凉水浇下来，我反而没那么介意和生气了。你回去吧，我真不生气了。” 韩沉惊愕，“真的？” “真的，”周沫点头，“我现在有点明白你的脑回路了，是我想太复杂，你应该没想过那么多。” “我确实没想过那么多，”韩沉解释说：“不过，你说的对，有些事我确实需要好好想一想。” “比如呢？” “你刚才问的，到底是生理欲-望的支配还是因爱而生，”韩沉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周沫点点头，“不早了，回去慢慢想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韩沉：“嗯。” 周沫冲他挥手道别。 韩沉说：“你进去我再走。” 周沫转身进楼。 韩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垂首思索着什么，缓缓离开。 周沫回到家后，偷偷跑去阳台，看到楼下没人影，这才舒口气。 还好，韩沉应该没钻牛角尖，有认真听她的话。 周沫转身瘫坐在沙发里，细细思考刚才自己是不是反应有点大？ 现在的她不再一点就着，而是学会理智、克制。 韩沉就是韩沉，他可以为她改变，可刻在他骨子里的一些特质，那些属于韩沉的特质，改不了。 他是有心计且向来心思不浅，但有时又很率真直白，妥妥的心思弯弯绕绕的直男。 韩沉说没想那么多，应该是真没想那么多，大抵是之前几次不愉快的经历，让他把这事当作了一种任务或者挑战，甚至是求而不得的终极追求，于是才如此急于求成，求而不得时还会有脾气，甚至忽略了夫妻之事的本质是双方你情我愿，在情感的催化下发生的。 如果仅仅追求肉体欢愉，在周沫眼里，这和约p没什么区别。 今天忙活一天，周沫有点累，还不到十点，她早早去洗漱。 十点半时，她已经躺在床上。 睡前习惯性看一眼手机。 突然有条微信消息跳出来。 周沫以为是韩沉。 没想到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通知。 周沫点开，发现备注写的是“杜陌优”。 杜陌优怎么突然加她？ 她点了同意。 刚加上好友，杜陌优第一条消息便是：听说你卖byt？ 周沫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回：是。 杜陌优发来一张照片，照片是几个她卖的货的空盒子。 杜陌优问：这个 周沫：是。 杜陌优：这个牌子以前国内没有，最近好像有了。 周沫：公司刚获得允许售卖的手续。 杜陌优：宋言说你的货不好卖了。 周沫：有点。 杜陌优：要不我帮你？ 周沫愣一下，连忙回：不用不用。 杜陌优：不用客气，我也算你的客户，都是朋友，帮你宣传宣传。 周沫：…… 第389章 一院PTSD 杜陌优：我可以推荐给和我关系好的同事，你放心，肯定能帮你卖出去。 周沫心说，东大一院的人都这么开放又热情的么……杜陌优的热情甚至让周沫有点适应不了。 杜陌优：闻璐也能帮你。 周沫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悲。 她卖byt的事，是彻底瞒不住了，但好像手里积压的货却有了新的销路。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宋言泄密。 她真想好好“谢谢”他。 送给她这样一个社死的同时又能提升销量的机会。 杜陌优：你还有多少？ 周沫犹豫一下，回：三百多盒。 杜陌优：ok，交给我吧。 周沫：谢谢。 杜陌优：不客气，要说谢，我也应该谢谢你。忘了告诉你，我是乳胶过敏体质。 周沫更社死了。 杜陌优发来那几张照片，大概率就是宗政从她这儿买的货了。 当初在电梯口头次遇见宗政的时候，周沫就觉得自己难以见人。 不认识，无所谓。 认识，还是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而且杜陌优还是韩沉的同事…… 这层层叠叠的关系，周沫想，万一杜陌优一个不小心说漏嘴，她可是韩沉的老婆。 老婆给一院大夫推销byt…… 这要真传出去，下一个遭殃的就是韩沉了，还是在单位全员面前社死的那种。 周沫立即叮嘱杜陌优：能不能……别泄露我真实信息…… 杜陌优：放心，不会。 周沫这才松口气。 翌日下午，杜陌优发来消息，她说她已经建了一个群，把周沫拉进去，可以在群里发发广告，给大家介绍产品顺带答疑。 周沫想着，反正都是杜陌优的同事，她都不认识，隔着微信马甲谁也不认识谁，拓客方便，于是答应了。 进去后，杜陌优给大家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销售人员“小尾巴”。 周沫的微信昵称叫“tail”，是尾巴的意思。 群里人不多，除了她和杜陌优之外，一共五个人。 周沫连忙打招呼：大家好！ 本想再说几句，谁知群里突然跳出来一个消息：沫沫？ 周沫一愣。 谁？ 竟然认识她？ 周沫定睛一看头像和备注，是韩沉的姑姑，韩毓。 杜陌优把韩毓拉进群让人始料未及，进群的人肯定是杜陌优事先通过气的，也知道她是卖什么的。 周沫只觉得更社死了。 杜陌优眼疾手快，直接将韩毓移出群聊。 周沫随后收到韩毓私信：沫沫，什么情况啊？ 周沫：我……这个……怎么说…… 韩毓：你卖这个，韩沉知道吗？ 周沫：知道。 韩毓：知道还让你卖？这个韩沉，他是不是穷疯了，没钱只能靠老婆养么？ 周沫：…… 韩毓：你别心疼韩沉，委屈了自己，他没钱都是他自己作的。 周沫：姑姑，您误会了，不是因为韩沉没钱我才卖货，是……我搞这个代购已经不短时间了，兼职，挣外快而已。 韩毓：那还不是因为他没钱？他要有钱，至于让你现在还卖这东西？ 周沫：额……我最近也打算不做这个了，现在这些是最后的存货，卖完就结束了。 韩毓：还有多少？我帮你拉拉人。 周沫：不用了姑姑，没多少了，我能解决。 韩毓：我认识的人多，卖起来能快点，你把我拉进去。 周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韩毓半是威胁半是威严道：姑姑帮你，你也不接受吗？ 周沫没辙，只能将韩毓又拉进群。 仅仅一下午时间，东大一院的这些“客户”们就消化了她货物存量的三分之一。 不得不说，还是姑姑韩毓厉害，没一会儿将群人数扩到了小几十。 韩毓还私信她，说：放心，我没拉骨科的人。 周沫：谢谢您。 下一秒，杜陌优又给她发私信，说：我们东大一院的人是不是热情又给力？用不了几天，你的货肯定能卖完。 周沫：感受到了。 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就杜陌优主动联系她，帮她，周沫就对杜陌优彻底服气了。 这股热情，一般人真的比不了。 以前周沫给宗政卖货，宗政叮嘱她别告诉杜陌优，周沫以为是宗政怕杜陌优误会或者多想。 现在她明白了，宗政这是怕杜陌优太过热情，担心自己媳妇对她造成困扰。 杜陌优：我能下个单不？ 周沫：？？？ 杜陌优：就按上次宗政买的再给我来一单。 周沫：晚上送过去？ 杜陌优：都行。 下午下班后。 周沫先解决了群里人的订单邮寄，又按照杜陌优的要求备好货。 打车到世纪嘉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突然想起，昨天，她还和韩沉说，今天不来世纪嘉苑呢。 没想到今天竟然来了，还是以这样的原因…… 她捂着包正要进小区门。 门口的保安突然拦住她，“你不是这里的业主，不能进。” 周沫惊讶地看着保安，她之前都来好几次了，次次都能进，怎么这次不能了？ “我老公在这里住。” 保安疑惑地看着周沫陌生的脸，“你老公谁啊？我没见过你。” “我们刚领证。” “那你说，你老公是谁？这小区里住的人我都认识，你可别撒谎。” “我老公是……你是不是新来的？”周沫反问。 “我是没来多久，但这里的业主我都认识，你肯定不是这里的。” 周沫被拦在门外，正是焦灼之际。 “周师姐？” 周沫听见有人叫，顺着声源望过去，看清围着围裙，个子不高，长相清秀的女生，“程鸢？” 保安回头，一看是程鸢，立即笑着打招呼，“程小姐啊，你这是……等陆医生呢？” 显然保安对程鸢围着围裙出现在门口深表怀疑。 “啊，哦，是，”程鸢胡乱应着。 保安回看周沫一眼，“早说你认识程小姐也行啊，编什么老公住这儿的谎话，行了，进去吧。” 程鸢冲周沫招手让她过来，笑着给保安道谢，这才拉着周沫进了小区。 “师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沫想了想，拉着程鸢左右看看，躲去绿化林带后面的亭子。 “我，见个客户。” 程鸢蹙眉，“这么晚？” 周沫摆手，“你别多想，我也想白天来，这不是客户白天没时间么。” “你不是在学院读博么？怎么见上客户了？” 第390章 甲醛 周沫略微有点尴尬，将飘落的头发别到耳根，“你也知道，读博没有工资，所以我赚点外快。” “那你，做什么赚外快？” “呃……卖点东西。” 程鸢好奇，“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周沫不自觉捂紧帆布包，“你还小，不懂，等你再大点再告诉你。” 程鸢：“我没比你小多少。” 周沫：“没比我小你这不是没嫁人么，等你嫁人了再说。” 程鸢似乎听出了周沫话里的另一番意味，“这么说，师姐，你结婚了？” 学院里学生不多，但八卦传的很快，程鸢从没听说过周沫结婚的事，只听说她有个男朋友。 瞧见程鸢探究八卦的目光，周沫挥手，“停，别猜了，不是那个。” “嗯？不是？”程鸢震惊。 周沫叹口气，“不提也罢，我是结婚了，不过不是那个人，是我初恋。” 程鸢：“？” 周沫不想再提自己的事，转而看到程鸢的围裙，“你住这儿？” 程鸢点头。 周沫：“这可是东大一院的家属区。” 程鸢：“我租了这儿的房子。” 周沫依稀回忆，“刚才那个保安说什么你等陆医生，陆医生是谁？你男朋友？” “……”程鸢不知怎么回答，又不能从头到尾讲一遍和陆霆川的故事，只微微点头应付。 周沫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程鸢，“你别说他也是东大一院的大夫。” “这里是东大一院住宅区，你说呢？”程鸢笑得兴致盎然，“不过，你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周沫立即和程鸢拉开距离，“你离我远点，我现在对东大一院的人有ptsd。” “嗯？” 周沫慌慌张张后退几步，“咱们下次再聊，我先走了。” 她从小路后退到大路，按着进小区的路线，匆匆忙忙离开。 程鸢一脸茫然。 周沫匆忙离开世纪嘉苑。 她被杜陌优和韩毓搞怕了，她们俩让周沫见识到什么是东大一院的热情。 程鸢现在也在东大一院，周沫真怕再被她知道卖货的事，事态真就没办法控制了。 她刚打上车。 韩沉发信息：你来世纪嘉苑了？ 周沫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 韩沉：下楼扔垃圾，正好看见你和程鸢。 周沫：…… 韩沉：门口保安没拦你？ 周沫：拦了。 韩沉：最近物业换了一批人，安保也严了，来之前告诉我一声。 周沫很没底气，回：哦。 韩沉：苑上居的房子收拾好了，我妈明天去看一下完工情况。 周沫：明天周六，我也可以过去。正好让我同学帮忙测测甲醛浓度。 韩沉：嗯，谢谢。 周沫看着“谢谢”俩字，横竖心里不是滋味。 越看越生分。 她有点弄不明白，韩沉这是不是故意揶揄她呢。 细细回想一番，周沫又觉得，她和韩沉也没吵架，也没闹别扭，昨天话说的很明白了，韩沉应该没那么多想法，就是单纯道个谢而已，是她想多了。 周沫又联系同学，问明天做室内环境采样的事。 健康管理学院有个教研室叫环境卫生与劳动卫生教研室，她有同学在里面读博，主要做室内环境卫生监测的。 之前他还问周沫，家里有没有新装修，他有仪器可以给环境采个样，测一下甲醛二氧、化硫、二氧化氮等浓度，顺道他还能搜集一下数据。 周沫联系他之后，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翌日。 苑上居。 周沫陪梁辛韵在自己家坐了一会儿。 方硕匆匆忙忙赶来。 对门钥匙在方硕那儿，所以要等他。 “周六还要你过来，麻烦了，”梁辛韵说。 “不麻烦，梁阿姨，”方硕边开门边说：“韩医生呢？今天怎么没过来？” “上门诊了。” “周末还上班，辛苦了，”方硕打开门，“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我让人去改。” 梁辛韵和周沫进屋。 屋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布局，就是风格大变样，变得时尚简单许多。 以前的屋子风格陈旧，虽然装修和家具家电都不便宜，但怎么看都有种暴发户的塑料感。 梁辛韵当初买了房之后，直接拎包入住，以前的装修都是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 “比以前可好看太多了，”梁辛韵站在客厅，环视橘灰色系风格的屋子，“我记得，以前的房主的儿子，好像是你同学吧？” “嗯。”周沫说。 “他还是你和韩沉的高中同学，和韩沉关系不错呢，”梁辛韵又问：“那个小伙子现在怎么样？还在东江吗？” 周沫摇摇头，“不清楚，好久没联系了。” 梁辛韵：“你们不是有qq？我记得你们当时都爱加qq。” 周沫：“不知道是不是被盗号了，毕业后，他删了我好友。” 梁辛韵：“这样啊，我还想着，他要是在东江，让韩沉也和他多联系联系，韩沉大小朋友就少，难得来东江才交到几个。” 周沫：“我问问韩沉还有没有他好友。” 作为东江本地人，按理说周沫应该有地主优势，在东江的同学，或多或少都有联系才对。 但周沫不是爱张罗的人，更不是社交中被人喜欢的那一类，相反，她在社交中处于被动的一方。 能处得来的，基本是周围和自己关系近的人，比如韩沉这样的邻居，赵晓霜这样的同门师妹，或者和她同甘共苦过的沈盼。 至于高中同学……说实话，周沫很多连名字都叫不上了。 高中时候，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大家的交集也仅存在于学校，出了学校之后也没什么记忆点，很难留下深刻友情。 尤其像这种不善于主动与人交往的人，高中同学与她来说，顶多算知道对方是谁的陌生人。 梁辛韵感叹说：“现在真是时代不同了，我们当初一起上过学的同学，现在虽然没有联系，但只要见到，还是和老朋友一样热情。我们的老班长也天南地北到处找我们班上的同学，还总会组织聚会，让大家见见面。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有舞会呢，每天上完课，我们就去跳舞，我的国标还是在舞会上学会的。” 底391章 他不行 方朔：“以前高等教育都是照搬苏联老大哥的模式，所以连课后的文娱生活，一起都搬过来了。” 梁辛韵：“你说对了。我们当时的教材都是那边编的，我前几届的学生，选修的外语都是俄语。虽说那时候，咱们还没有发展起来自己的教育模式，但那时候的学习氛围真是轻松又深刻，教授讲课那叫一个细心，尤其上《神经病学》的时候，十二对脑神经的走势能全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笔画出来。” 周沫：“确实厉害。” 梁辛韵：“现在的学生上课，老师基本都照ppt念，按照教学大纲标出来重点，考试只背重点，就过了。” 周沫回想一下，确实如此。 梁辛韵又说：“我们那时候，哪儿有重点不重点，只要老师讲，我们就记。几百人的阶梯教室，没音响没喇叭，教室后三分之二的同学根本听不见老师讲话，只能看老师的板书，老师在黑板上写什么，我们记什么。为了让学生尽可能听见，教授讲课时都尽可能大声，那时候的教授，几乎人人声带都有问题，好几个老师甚至动了手术。” 周沫：“科技进步了，社会发展了，初心没了。” 梁辛韵叹口气，“不提了。” 有些问题，不能想太深，越想越怀念以前。 “砰砰砰”。 屋内三人望向门口。 “卓达，你来啦，这么快。”周沫有点意外。 “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我最近选采样地正想找个居民楼呢，当然得快点。” “进来吧。”周沫邀请。 和卓达一起来的还有他组里的两个师弟，三人拎了不少的仪器。 周沫给梁辛韵和方朔简单介绍一番，带着两人去自家等待。 卓达和两个师弟安装空气采样仪器，周沫简单和对方聊几句，又给他们送了水。 回到家时，梁辛韵将周沫拉到厨房，问：“这个卓达，就只是你同学吧？” 周沫点点头，“是。” 梁辛韵：“这我就放心了。” 周沫一脸疑惑，随后反应过来，安慰说：“您想多了，卓达都结婚了。” 梁辛韵脸色尬住，“都结婚了啊，那是我想多了。” 周沫笑着问：“阿姨，我都和韩沉在一起了，您还怀疑什么呢？” 梁辛韵：“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韩沉。” 周沫惊讶：“怀疑他？怀疑他什么？” 梁辛韵：“他不行。” 周沫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怔愣住。 梁辛韵意识到自己好像没说明白，连忙解释说：“我是说，韩沉他这个人，就不是能讨女孩喜欢的那种男生，也不适合做老公。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周沫懂梁辛韵的意思，“没人天生适合结婚，都是一点点磨合，一点点学会的。” 梁辛韵：“话是这么说，但韩沉……我对他很没信心，他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特别自我，只注重自己的感受，忽略别人的感觉。你和他在一起，肯定少不得被他气。” 周沫细想了下，“韩沉也没您说的那么糟糕，他是有点小脾气，但还好，能认真听我讲话，会尊重我的想法，也很会护着人，我没觉得哪儿有问题。” 梁辛韵：“没问题？他不是最近刚惹你生气？” 周沫愣一下：“没啊。” 梁辛韵疑惑：“没有吗？但我见他昨晚上心情不好，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我以为他又惹你生气了。” 周沫的心微微被牵扯，好嘛，好说歹说，韩沉还是有情绪了。 梁辛韵问：“他今天早上出门诊，下午还要值班，我想着做点什么给他送过去，你陪我一起？” 周沫：“我去送吧。” 梁辛韵满脸开心，“行，一会儿这弄完了，我们去买菜。” 周沫点点头。 卓达带的设备比较专业，需要采样的时间很长。 周沫提议：“要不午饭我们就在我家做吧，做好我送去一院。” 梁辛韵：“好啊。” 周沫：“我去买菜。” 方朔也提议，说：“周小姐，我陪你一起。” 周沫：“行。” 正好方朔有开车来，省了不少事。 路上。 方朔问：“周小姐，上次你说也让你师妹也起诉于一舟，她想好了吗？” 周沫：“她放弃起诉了。” 方朔：“需要我去见她当面谈？这种案件我还是有把握的。” 周沫摇摇头：“女孩子，怕闹大名声不好。” “也是，理解，”方朔又问：“韩医生最近很忙吗？很少见他联系我们梁总，rg那边关于知识产权注册的项目已经准备投了，现在还缺一个有经验的职业经理人管理这个项目。” 周沫：“你们梁总不是负责管理的？” 当初梁东岩和韩沉合伙搞这个项目的时候，韩沉负责技术，梁东岩负责管理，分工明确。 方朔却说：“梁总的事太多了，lt的事，梁家的事，还有萧家……不提了，事太多，管不过来。” 周沫：“没请猎头？” 方朔：“请了，也面试了很多，不合适。” 周沫点点头。 这个项目是梁东岩和韩沉搭伙，好不容易运作才推进的，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或者摆烂，反而两人还很用心，每走一步几乎稳扎稳打。 对职业经理人的要求自然苛刻。 方朔：“周小姐要有什么合适的人也可以推荐。” 周沫：“我哪儿能认识这么有能力的人，我周围的人都是学生。” 方朔：“万一嘛，万一要是有合适的呢，而且……我知道您和rg的宋总认识，说不定宋总能有什么人推荐呢。” 周沫礼貌地笑笑。 心说，方朔大概率不知道宋言只是rg的花瓶，宋言要有这么好的人脉，现在就不会被陆尧澄放养。 “对了，”周沫突然想到什么，“你们梁总和傅澄海，有什么往来吗？” “傅总？”方朔惊讶，“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好奇，最近听到了他不少八卦。” “男女通-吃？” 周沫睁大眼，“你也知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方朔说：“和lt合作的人，我们还是做过背调的。” 第392章 八号诊室 “我听韩沉说，傅澄海什么都做，所以他和lt合作什么？” “他使了些阴招，有个鞋厂老板被他搞了，要找他打官司，lt给他做代理。” “听上去，他不像好人。” “商人嘛，都是逐利的，哪有什么好坏，”方朔说：“商场如战场，这话可不是白说的。只能怪那个鞋厂老板倒霉，做了几十年了，遇到傅澄海这样的对手。” “傅澄海怎么搞的对方？” “把人家鞋厂最大的经销商花高价给买断了，那个鞋厂老板的货卖不出去，要告他不正当竞争，说实话，这官司对方不好打。” “这招确实够阴的，”周沫吐槽：“不过他也真是有钱。” 货不知道卖多少，买断一个经销商，怕是赔的底儿掉。 方朔：“傅澄海不缺钱。他现在在东江，是明面上手里现金流最多的老板，没有之一。所以现在很多投资人都想找他合作。” 周沫惊讶：“比陆尧澄还多？” 方朔：“我说的是明面上，被众人已知的。陆尧澄手里的现金流……谁也不知道。” 周沫：“他是什么富二代还是……” 方朔：“没有，东江本地人，前段时间从拉斯维加斯搞来了三千万，听说是当赌狗，走狗屎运赢的。” 周沫震惊脸：“……我也想走这样的狗屎运。” 方朔笑了，“说是这么说，但究竟怎么来的，谁知道呢？国外来的现金流，咱们也不好查。之前梁总让我去做背调，也特意提了三千万这事，我起初有点不信，毕竟手头有现金流三千万的……小点的银行都没这么多现金流。后来查了一番，发现他是真的有。会营销、会讲故事的人，二百万就能撬动两个亿的资金，他手头捏着三千万的现金流，谁不眼馋？” 周沫突然有点对这个傅澄海刮目相看了。 “你有听说他最近结婚了吗？” 方朔明显愣一下，“他结婚？不可能吧，他名声在外，一向很野，结婚困住自己，然后让婚后财产分一半给别人？” 听起来像傻子才会做的决定。 周沫也陷入沉思。 听这么多人对傅澄海的表述，他的确不像是能老老实实结婚的人。 “未婚先孕，奉子成婚这种呢？” 方朔笑了，“更不可能了。傅澄海在场子里飘了也不短的时间，至今还没听说过，让哪个女人怀孕过。” 周沫：“可我听说，他最近结婚了，还有老婆。” 方朔：“男老婆女老婆？” 周沫：“……” 这个问题够尖锐，够直击问题本质。 周沫：“听说是女的。” 方朔：“可能吧，男人嘛，玩累了，想回归家庭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他今年都快三十三了。” 周沫本想，如果从方朔这里旁敲侧击能获得一些讯息，最好能拿到傅澄海老婆的联系方式最好，但聊完之后发现，方朔对傅澄海的认知也仅仅存在于背调资料里。 在他这里也问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中午。 梁辛韵和周沫忙活着做完午饭。 方朔和卓达等人在周沫家里简单吃了顿饭。 期间，梁东岩来了电话，吩咐了方朔一些事，方朔简单扒拉几口饭，匆匆解决完，去忙活梁东岩的事。 他走后，梁辛韵还数落梁东岩，“这个东岩，周末都不让人好好休息。” 周沫说：“估计工资给到位了，不然凭方朔的能力，不会这么听话。” 梁辛韵：“下次我问问，方朔这孩子我还挺喜欢。” 周沫也快速吃完午饭，梁辛韵看她着急的样子，连忙说：“韩沉这会儿还没下门诊呢，你不用急。” “快到午休的时间了，”周沫说。 “一院的门诊说是到午休的点儿，但哪次坐诊大夫能按时下班？”梁辛韵说：“按照他一早上的几十个号算，等全部看完，午休之后一两个小时才能看完。” “这样不是没午休时间了？”周沫疑惑。 “一院不就是这样？你以为午休真是午休啊？”梁辛韵帮周沫打包好饭菜，“我在东大一院干了这么多年，可太清楚里面的门道了，你过会儿走也不迟。” 周沫：“我还是现在去吧，万一他能早点下门诊呢。” 梁辛韵无奈地摇摇头，“行吧，你想现在去就现在去吧。” 周沫：“嗯。” 她将保温饭盒装进手提袋里，拎了门口的单肩包，和众人道别。 东大一院骨科门诊。 周沫头一次来这边，本以为到了午休时间，患者能少一些，然而她低估了东大一院的门诊量。 虽然午休时间过了，但门诊走廊里患者依旧不少，虽没有到熙熙攘攘、人满为患的地步，但门口成排的等候区坐满了，门口还排了两尾长长的队。 有护士在叫号维持秩序。 周沫上前打听韩沉的情况。 小护士抬头看她一眼，“韩医生的还有十几个号。” 周沫：“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 小护士：“说不准，得看患者情况。” 周沫点点头，不好多打扰，只能去一旁等候。 叫号机器突然发出声音：“请-235号-邓雨-到08号诊室。” 一般这种叫号都是提前叫号，并不是叫到就能立刻进去。 护士会在前台提前安排，等前面的患者出来，才会安排叫到号的患者进去。 护士让这个叫邓雨的女孩先填了门诊病历的基本信息，然后在封页上标记她的就诊编号，还会顺带问问简单的病史。 “什么情况？哪里不舒服吗？”小护士边登记边问。 小女生支支吾吾，“我……胳膊疼。” “摔着了还是？”护士问。 “没，不是，撞倒了，对，是撞倒了。” 小护士皱眉，“哪只胳膊？我先看看什么情况。” 女生立马收起手臂背在身后，“你又不是大夫，我要让大夫看。” 小护士有被冒犯到，但又不能冲患者发脾气，只能忍气吞声，“去8号诊室吧，里面的人出来你就能进去了。” 小女生拿过护士递来的病历，匆匆走去八号诊室。 刚好里面的患者进去，小女生连忙走进去。 第393章 门诊轶事 没多会儿，8号诊室的门突然打开。 “保安，保安。” 骨科门诊门口的保安立即迎上去，“韩医生，怎么了？” “把她处理了，”韩沉转身看了眼跟着他从诊室出来的女生。 女生委屈巴巴带着哭腔，“韩医生，我好不容易才挂到你的号，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韩沉面色又难看又不耐烦，“这里是医院，是门诊，这么多患者都等着看病呢，你和人家抢号，挤占号源，你耽误我这几分钟，都能看一个病人了。保安，你处理了。” 韩沉懒得费口舌，转身进了诊室，路过门诊前台时，他对护士说：“叫下一个。” 本以为将那个女生交给保安就能处理，没想到那个女生不依不饶，追着韩沉就要往诊室去。 “韩医生，韩沉，你别走，”女生叫他，还企图上前去拽韩沉。 韩沉反应很快，闪身避开，完全不给她触碰自己的机会。 他也不理她，直接呼叫：“保安，保安，人不带走吗？” 保安大叔立即上前，将韩沉和女生隔开，“女士，如果不就诊的话请离开。” 女生不肯，“我挂号了，钱我都掏了，说几句话怎么了？” 韩沉：“你的号我已经给你退了，可以拿预约系统的退号凭据去窗口办理退费。” 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说：“下一个。” 之后理都没理外面发生的事，埋头走进诊室。 前台护士立即叫下一个号。 下一位患者进了八号诊室，门合上，门诊工作继续展开。 周沫在门诊外看到了全程。 她拎着饭盒冷眼旁观还在和保安进行语言battle的女生。 保安劝她离开，女生不乐意，非要等。 “女士，你这算扰乱医疗秩序。”周沫款款上前提醒。 女生瞪她一眼，“管你什么事？” 周沫轻笑，没答，她掏出手机，拨打了院内的报警电话。 不巧，刚才在门诊外等候的时候，周沫刚好看见门口有贴报警宣传的广告。 一般大型三甲医院，会在院内配备警力，就是为了防止医闹和扰乱医疗秩序。 流程也十分完善。 女生如果是患者，韩沉负责看病，如果她不是患者只想纠缠韩沉，保安负责驱离，如果还不依不饶，剩下的就是警察的事了。 警察来的很快，问了两句话，女生还是强词夺理，警察可没有保安那样温和，直接将人带走。 女生的行径，完全可以定性为扰乱医疗秩序了。 一小时后。 韩沉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患者。 他从诊室出来，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等候的周沫。 “你怎么来了？”他惊喜道。 周沫拎起手里的饭盒，“送饭。” “等久了吧？”韩沉抱歉问。 “嗯，确实有点久，”周沫说：“我要不来早点，还不知道我老公这么受人欢迎呢，追求者都开辟挂号追求这条路了。” 韩沉一怔，“你看见了？” 周沫：“不然呢？还是我报警，那位女士才被带走的呢。” 韩沉又是一怔，“你报的警？” 周沫挑眉，揶揄道：“怎么，你还心疼啊？” 韩沉连忙解释：“不是，我想说，你竟然还知道报警。” 周沫：“我又不傻好么？难不成你想我上去和她硬碰硬battle，说你是我老公？这么多人呢，让人家看见，还以为你真和那个女生有什么，让老婆逮现行呢。报警可是最稳妥最周全的办法。那个女生被带走，少不得好好被教育一番，第一次是批评教育，她要敢来第二次，等着被拘留吧。现在对扰乱医疗秩序的打击还是很严的。” 韩沉欣慰地揉了揉周沫的发，“真聪明。” 周沫轻哼一声，“心情好些了？” 韩沉：“没有不好。” 周沫：“别骗人了。” 韩沉：“我没骗人。” 周沫：“梁阿姨都告诉我了，说你昨天回去心情很不好。” 谎言被戳穿，韩沉不自觉撇开视线，不敢看周沫。 周沫看他眼神躲闪，就知道他肯定心虚了。 “昨天刚闹完小脾气，今天就给我来个小桃花，是不是故意气我呢？” “没有，肯定不是，”韩沉连忙说：“我也不知道今天会遇见这种事。” “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那她怎么认识的你？” “我也不知道，”韩沉十分委屈，“她进门，我问她哪儿受伤了或者不舒服，她说她想我想的心疼……我让她好好回答问题，她就问我要联系方式……” “怎么，还给我炫耀呢？” “不是，”韩沉皱眉，说：“我感觉要吐了。” “嗯？” “被恶心的。” 周沫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是太油腻吗？” “差不多吧。” 韩沉的脸色似乎十分难受，像个被调戏后，带着嫌恶表情的小媳妇。 这表情大概和周沫以前在学校遇到暴露狂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现在的小姑娘啊，真不知道什么是法律铁拳么？”周沫无奈摇摇头，“真以为挂个号，追人追到诊室，就能感动人了？笑话。我还看有人追到手术台上的，这些人可真敢想。” 韩沉听了直皱眉。 “什么追人追到手术台？” “你没听说过这个梗？” 韩沉摇摇头，“上了手术台，我们想的只有该切就切，该割就割，如果是小手术，我们恨不得一早上把几个患者尽快全做完，早点下台休息，谁还想那么多破事？怎么，现在开刀都变成一种了浪漫了？” 周沫再次噗嗤笑出声。 开刀要是一种浪漫，那锯腿、移植，岂不是深深的爱？ 这种爱一般人可受不起，谁要谁拿走。 韩沉沉思片刻，忽然又认真道：“如果开刀是一种浪漫，那缅北那种割腰子的算什么？” 周沫彻底绷不住，笑的直不起腰来。 她笑的泪都要流出来了，缓和片刻，她猜想，说：“应该是霸道总裁的爱。毕竟动辄就要给女主掏心挖肺，要不是就是割眼角膜、骨髓移植、抽5000cc血。” 第394章 送饭 韩沉眉头皱的更深刻了，“你这都是从哪儿看来的？5000cc血，抽完人都成干尸了。” 周沫：“没关系，反正女主能重生，死的越惨，后期开挂才越厉害。” 韩沉无奈：“以后少看这种降智的东西。” 周沫笑笑：“咱有脑子，就图个乐。” 韩沉将目光移向周沫手里的饭盒，“你做的？” 周沫：“我和梁阿姨一起。” 韩沉：“去我办公室。” 周沫：“走。” 今天是周六，只有韩沉一个人值班，办公室没别人。 韩沉将桌上凌乱的病历收拾一番。 周沫帮忙将饭盒打开。 “你们科里有微波炉吧，要不加热一下？”她问。 “不用，”韩沉已经等不及，坐下后连忙拿起筷子，开动前，他还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你快吃吧，我吃过了。” 周沫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静静看韩沉大快朵颐。 韩沉早上就没吃饭，一个门诊出完，午休时间都要过了，早已饿扁了。 此刻有香喷喷的饭菜在前，还是媳妇亲手做的，哪儿能忍得住。 一向注重吃饭姿态的他，也难免狼吞虎咽起来。 不到十分钟，韩沉就将周沫带来的所有饭菜一扫而光。 周沫看着心疼，“我是不是带少了？你吃饱没有？” “说实话，”韩沉放下筷子，“没有。” “要不我再给你买点什么？面包？三明治？你想吃什么？要不我再去外面给你打包一份饭回来吧？”周沫说着起身，动身就要走。 韩沉拉住她的手，“不用，你陪我坐会儿。” 周沫看着他紧紧拽着自己的手腕，忍俊不禁：“怎么，我陪你还能解饿啊？” “能。” “真会说。” 韩沉微微一扯，将周沫拉到自己身边，他拍拍自己腿。 周沫脸红，推一把他肩膀，“你不怕有人看见。” “周六，没人。”他再次拍了拍自己腿。 周沫有点不习惯，但还是压着害羞的心境，转身轻轻侧坐在他腿上。 韩沉抬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提，结结实实放在自己怀里。 “我想明白了。”他说。 “什么想明白了？”周沫问。 “你昨天问我的问题，”韩沉说：“我确实昏了头脑，心有不甘。但你说得对，不管结没结婚，发生关系都需要你情我愿。再说，法律规定违背妇女意愿，可没说规定婚内婚外。说明，不管婚内婚外，你都应该被尊重。” 周沫怔怔望着他，脉脉不得语，她没说话，探身轻轻一吻，得逞后她笑着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韩沉没料到周沫会主动亲他，温温柔柔，浅浅淡淡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他不自觉用食指轻轻抚触。 “沈盼今晚不在，你过来？”周沫两只胳膊搭在他肩上，轻轻圈着他脖颈。 韩沉笑了，“这算邀请？” 周沫温柔瞪他：“来不来？” “当然，”韩沉笑说：“等我下班。” “能按时下班？” “不保证，不过尽量。” 周沫唇角微微一笑，小声说：“我等你。” 韩沉瞧着她羞涩又腼腆的小表情，瞬间心花怒放，保证道：“那我肯定能按时下班。” 周沫微微捶他胸口，随后抱上他，整个人靠在他肩头。 韩沉也抬臂牢牢环住周沫腰身，她坐在他怀里，他紧紧抱着她。 两人看上去难舍难分。 “甲醛测的怎么样？”韩沉百无聊赖问。 “还没采完样，”周沫说：“今天采样，估计明天才能出结果。我同学他们用的都是最精密的仪器，所以结果出的比较慢。采完样还有做实验测浓度呢。” “这流程和医院检验科差不多。” “有点，不过采样估计没检验科容易。” 周沫将头一歪，找个舒服的角度，靠在韩沉肩头，抬眸刚好看见韩沉电脑上的时间。 她拍拍韩沉肩膀，“还有十分钟你要上班了。” “再抱十分钟。” 看韩沉不打算松手，周沫任凭韩沉抱着。 “沈盼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你可以一直住我那儿。”周沫说：“如果你不嫌上班远的话。” 韩沉偶有一滞，“求之不得，怎么嫌远？” 他抱着周沫的胳膊更收紧几分。 周沫的肋骨都要被他勒断了，“你松开点儿，都不让我喘气了。” “有点激动，”韩沉连忙松开胳膊。 周沫无奈，她也知道，韩沉等久了。 “你晚上不回去，梁阿姨不会……” “没事，你还不信她吗？” 周沫浅浅一笑，“那我今晚手机也关机。” 韩沉：“别，你要关机，你爸妈联系不到你，事情更糟糕，顺其自然吧。我怕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没关系。” 周沫的心被韩沉最极致的温柔触动并震撼，她没办法表述这种心情，有激动，有感动，她只能奋力死死拥住韩沉的脖颈。 然而这样还无法表达她的心情，她撒开韩沉，修长的颈微微向前一伸，粉嫩的唇瞬间张开，她在韩沉颈侧轻轻咬一口。 韩沉感受到微微痛意，微嘶一声，眉头轻颤，不解问：“怎么突然咬我？” 周沫怨赖地盯着他：“做个标记，免得你到处拈花惹草。” 韩沉拧眉：“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 语罢，他单手扣着周沫的头，将她头掰到一侧，露出细腻修长的天鹅颈，想猛地下口，可触碰到她的肌肤时，他又生了怜香惜玉的心，怕给她咬痛了，只浅浅淡淡留下一吻。 周沫都做好受疼的准备，结果脖颈上传来丝丝缕缕冰凉的触感。 她睁开一只眼，“你不咬了？” 韩沉松开她，“怕你疼。” 周沫：“我不怕疼。” 韩沉无奈，随即化作一丝坏笑，他凑到周沫耳边，小声说：“晚上你也能这么说就好了。” 周沫瞬间耳朵冒热气。 “不逗你了，”韩沉拍拍她的腰，“上班时间到了，你先回去吧。” 周沫立即从他怀里起来，“你忙吧，我走了。” 韩沉起身收拾桌上的“杯盘狼藉”。 周沫连忙从他手里接过东西，“你去忙，我收拾。” 韩沉感激一笑，“行。交给你了。” 第395章 恶评 下午。 卓达三人空气采样完成，说今天回去就开始实验，加上明天早上的时间，估计实验可以完成，报告会在下午返给她们。 周沫道了谢，还帮忙叫了“哒哒”打车。 梁辛韵锁上房门，“这房子估计暂时住不了，有股味道。” 周沫：“我也觉得。虽然没有怎么大装，还是先散一段时间味道再说吧。我再去买些绿植，估计能散的快点儿。” 梁辛韵：“不用麻烦你了，明天我带方朔去就行。” 周沫：“梁阿姨，您和我还客气什么？嗯……我有个朋友在这方面在行，肯定能帮咱操办好。” 梁辛韵：“行吧，我就都交给你了。我也回去了。” 周沫：“我送您回去。” 梁辛韵：“我又不是老的动不了，世纪嘉苑离这儿也没多远，打个车就回去了。” 周沫：“我也要回湘滨雅丽，先送您回去。” *** 湘滨雅丽。 周沫忙活一天，简单洗漱一番，瘫坐在沙发里，享受片刻的安愉。 她掏出手机，给沈盼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盼：不好说，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 周沫：回来提前说一声。 沈盼：怎么，韩沉搬去和你住了？ 周沫：…… 沈盼：被我猜中了吧。 周沫：就你会猜。 沈盼：哇咔咔，放心，我要回去肯定提前说。 周沫连忙岔开话题：你现在在哪里？ 沈盼：上滁。 周沫：事情很棘手？ 沈盼：也不是，医药行业很少陷入舆论风波，别的不怕，就怕对手故意送你上热搜。所以来上滁找专门的公关公司协助我们，我们这边也在随时关注舆论动向。 周沫：天生还有对手？ 沈盼：不是天生的对手，是陆尧澄和戚逸霖的对手。 周沫：？？？ 沈盼：天生制药最大的两个幕后投资人就是他们，这俩人合伙不知道搞垮了多少公司，早被人盯上了。 周沫：闻璐姐倒霉了。 沈盼：确实。 周沫：这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沈盼：等把原因查出来，定好赔偿方案应该就可以了。 周沫：看来你在天生也学到不少啊。 沈盼：那是。 周沫：漫画呢？开始更新了吗？ 沈盼：赶鸭子上架，编辑说小试牛刀，先登第一话看看。 周沫：结果怎么样？ 沈盼：评论区被恶评冲了，恶心坏我了。 周沫：怎么回事？ 沈盼：第一话刚上app，免费卷，还没开始收费呢，指指点点的。一分钱没花，还想当人爹，真以为这世界上有这么好事？ 周沫：没办法，现在的互联网，戾气太重了。 沈盼：他要给我赏个千把块，我分分钟给他们评论置顶，然后写个悔过书，给他们道歉，说没按照他们想法发展剧情，他要给我赏个万把块，我整本推翻，从头到尾按照他的心意，走定制，还能改到他满意为止。 周沫：……为钱折腰，不丢人。没钱，还想让人折腰，确实在想屁吃。 沈盼：不过我现在也看开了，恶评之类的，我看了就当没看见，大部分漫迷们还是觉得剧情ok，我就知足了。这世上总有几个智力发育不全的人，我何必为了那些人的脑瘫言论让自己不开心呢？心情不好，耽误更新，不是还伤害了其他等更新的漫迷们么？ 周沫：给你点个赞。一会儿我去看看你的第一卷，支持你一下。 沈盼：别，你知道我在搞漫画就好，要真去看，我还是觉得挺社死的。 周沫：好，那我不去。 沈盼：我要休息了，明天还有的忙呢。 周沫：嗯嗯，好好休息。 结束与沈盼的聊天，虽然周沫答应沈盼不去看她的漫画，但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下载一下那个app。 不为别的，只为她看不得沈盼受委屈。 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生出来大家都是人，人生而平等，凭什么隔了一层网络，就能被人肆意辱骂批驳。 有时候，人性的恶，你根本无法估量。 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这辈子真是做的一手好人，甚至有人冠冕堂皇到，将挑三拣四，指指点点包装成为你提意见、帮你找缺点。 周沫只想啐一句。 又不是爹妈，用得找你帮忙找缺点？ 不会共情，无法辩证的看待问题，将自己的情绪价值包装成一种自我认为的合理的批评，还不允许别人反驳几句。 周沫看到沈盼的作品下有类似评论，她立即注册账号。 在那条评论下面怼回去：你挑三拣四就有理，别人觉得反驳你两句，就没理，你以为谁都是你爹妈么？在哪儿都惯着你，永远你有理？ 还有人评论说：我就提提意见而已，怎么，提意见还不让提了？ 周沫回复：你当批改作业呢？你是老师吗？你有意见，自己动手重新搞个故事出来啊？跑来别人作品下面当批判家，你怎么不在豆瓣长篇大论去写评价？那边不是更官方，和你一样的批判家更多，更有共同语言，非要来评论区找骂？ 沈盼应该是前期没绷住，回复了几个脑瘫评论。 有人回怼她，说她玻璃心。 周沫看到这种言论，更生气了。 怎么着，被人各种指指点点，人还不能有脾气了是吗？ 回怼几句，就被说玻璃心。 周沫：我倒是想问问，先玻璃心的是谁？遇着你不爱看的情节了，你不是先玻璃心受不了的？你要不玻璃心，是不是也能忍下来？ 质疑沈盼，谩骂作者，对作品指指点点的评论，周沫挨个全部怼一遍。 她也管不着那么多，凭什么别人戾气那么重去冲沈盼，她就不能有点戾气了？ 沈盼能做到看开了忽略那些冲她的人，周沫看不开，她这人，打小就睚眦必报。 一本作品的问世，必然注入作者全部的心血。 没有谁的“心肝宝贝”愿意被人否定，被人挑三拣四。 你看一个故事可能只用几分钟，但作者在后面构思，去捋顺逻辑，去推进剧情，去想破脑袋找有趣的故事点，可不是几分钟能搞定的。 周沫以前考研时，看过王江涛的英语教学视频。 第396章 事成 其中他讲自己喜欢道家思想时，有句话让她印象深刻。 世界上所有的zong教都要求虔诚的信徒，唯独道教，尊崇信则有，不信则无，从来不对信徒做要求。 换句话说，爱信信，不信滚。 周沫一直以来本着的原则也是如此，喜欢便追随，不喜欢便安安静静离开。 没必要像不文明的旅游打卡写下“到此一游”一样，到一个明知道自己不喜欢的地方还非要留下点粪渍，去恶心别人。 晚上。 周沫简单炒了两个素菜。 韩沉敲门时，周沫掐着点刚好将饭做好，把菜端出厨房。 她去开门。 韩沉进门，无意间嗅到了屋内的饭菜的香味，他问：“特意给我做的么？” 周沫：“少臭美了，我是嫌麻烦，只炒了两个素菜。” 韩沉：“就不能说是特意给我做的？” 周沫忍俊不禁，“怎么还撒起娇来了？行行行，特意给你做的。” 韩沉这才开心，换了鞋去洗手间洗手。 周沫将电饭煲端出来。 韩沉乖乖坐在桌前，等周沫给他盛饭。 周沫莫名觉得，这一幕的韩沉像幼儿园等放饭的小朋友。 就是他习惯性端着手的动作有点突兀。 “这不是做手术，”周沫盛好米饭，将碗放在他面前，“快吃吧，中午不是没吃饱？” “习惯了，”经周沫提醒，韩沉这才下意识放下手。 两人简单吃完晚饭。 周沫收拾碗筷，韩沉提出说碗筷他来洗。 “上班不累么？你先歇会儿吧，”周沫说。 “那我先去洗漱。” “嗯。” 周沫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韩沉转身去了洗漱间。 没多会儿，洗漱间传来韩沉的声音：“沫沫，帮我找件换洗的衣服。” 周沫手上沾着泡沫，她正洗着碗，刚才竟然忘了帮韩沉提前找好干净的衣物。 “你先洗，我一会儿给你找。” 周沫匆忙将碗洗完，跑去卧室，找韩沉第一次来时，她给他找的那件宝石蓝的睡衣。 还顺带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衣服和毛巾整齐的叠在一起，周沫轻轻托着，敲了敲浴室门。 “哗啦——”门被从里面拉开。 赤条条的某人隐在雾气里，出现在周沫面前，周沫耳根发烫，“你的衣服。” 韩沉单手拿过，另一手扯住周沫的手腕，将人直接拽进浴室。 她径直撞上浑身都是水珠的某人，浅薄的衣衫被洇湿。 韩沉低头，柔软滚烫的唇碰到她耳珠，“一起洗。” 周沫羞涩，推他一把，却被他单手牢牢禁锢在胸口。 水气中混杂着旖旎，春光从浴室一路转移到卧室。 韩沉很磨人，让人抓心挠肝，耳鬓厮磨的那种磨人。 他不疾不徐，周沫却被他磨得生了脾气。 “来不来？” 韩沉衔着坏笑，“你确定准备好了？” “不来算了，”周沫轻哼。 韩沉捏了捏周沫的鼻头，长臂捞过床头的盒子，抽出一个锯齿边的小方块。 “还有吗？别不够我们用了。” “还有大半箱呢，放心，够你用。” “我感觉不够。” “少说大话了，一年半载肯定够的。” “说没说大话，也得试试才知道。” 十分钟之后。 试了，周沫后悔了。 这时长，未免太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她拍拍垂头丧气趴在她颈窝的男人，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真不……” 韩沉伏起身，置气似的吻住周沫即将说出口的话。 一直耳鬓厮磨的撕扯后，周沫抱着韩沉，轻轻安抚道：“问问明天钟致丞值不值班，给你挂一个他的号，咱去看看……” “不许再说，”韩沉又吻上周沫，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我没开玩笑，”周沫认真道：“我老早就怀疑你……嗯哼……不行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我那么主动的时候，还能及时刹车。” 当时可把周沫的自尊心打击坏了。 “你想多了，”韩沉起身，将周沫一捞，将她翻个身，让她面朝下乖乖趴在床上，他边说边拿过一个新的四方四正的小东西，“又不是只有一次。还有……” 他俯身，唇从身后贴上周沫耳朵，“第一次，没经验。忍不住是正常。第二次……” 周沫心头一颤，心中慌乱，她想回头看，脖颈却被韩沉一手压着，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往上提…… 韩沉力气很大，她像一只牵线木偶，任他摆布。 看他不容她反抗的样子就知道，韩沉这次是下了决心，不到山穷水尽，不罢休。 半夜三点。 腰酸腿疼，浑身是汗的周沫被某人抱着去了浴室。 简单清理一下，某人又将她抱回来。 周沫刚沾到床上，立即钻进被子，和某人拉开距离，背对他。 韩沉衔笑，捞过床尾的衣服，躺在周沫身后，拍拍她肩膀，“生气了？” “没有。” “先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周沫伸手捞过，起身准备套衣服。 韩沉揽着周沫的腰直接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周沫像受到惊吓，连忙推他，“你不许再……” “怕了？” 周沫咬唇。 韩沉拿过衣服，给她兜头套上，又从袖子里掏出她两只胳膊。 他倾身，浅浅地，带着心疼，吻一下周沫柔软的唇。 “让你嘲笑我。” 周沫垂首，“是我低估你了，但你也不能……” 玩命折磨她啊。 喊停都不允许。 她现在腰还疼呢，腿也像被拉扯过，筋都要断了，而且…… 床单太糙，膝盖还蹭破皮了。 韩沉衔笑：“以后我温柔点儿。” 他低头看一眼周沫膝盖上的防水创可贴，低头轻轻吻一下。 “我错了，”韩沉说：“还疼么？” 周沫睨他：“你说哪儿？” 韩沉：“哪儿疼说哪儿。” 周沫：“浑身都疼。” 韩沉：“腰？我给你揉揉。” 周沫求之不得，免费的按摩谁不想，她乖乖趴下。 韩沉轻轻帮她揉腰，力道不轻不重。 “下次垫个枕头是不是会好点？” 周沫转头瞪他，“就你主意多。” 韩沉欺身上前，手轻轻拨开她的发，“怎么这么娇气呢，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397章 事成2 十分钟之后。 试了，周沫后悔了。 这时长，未免太打击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她拍拍垂头丧气趴在她颈窝的男人，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真不……” 韩沉伏起身，置气似的吻住周沫即将说出口的话。 一直耳鬓厮磨的撕扯后，周沫抱着韩沉，轻轻安抚道：“问问明天钟致丞值不值班，给你挂一个他的号，咱去看看……” “不许再说，”韩沉又吻上周沫，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我没开玩笑，”周沫认真道：“我老早就怀疑你……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我那么主动的时候，还能及时刹车。” 当时可把周沫的自尊心打击坏了。 “你想多了，”韩沉起身，将周沫一捞。 周沫被翻身，面朝下乖乖趴在床上。 韩沉俯身，唇从身后贴上周沫耳朵，“又不是只有一次。还有……第一次，没经验，正常。第二次……” 周沫心头一颤，心中慌乱，她想回头看，脖颈却被韩沉一手压着，动弹不得。 看他不容她反抗的样子就知道，韩沉这次是下了决心，不到山穷水尽，不罢休。 半夜三点。 腰酸腿疼，浑身是汗的周沫被某人抱着去了浴室。 简单清理一下，某人又将她抱回来。 周沫刚沾到床上，立即钻进被子，和某人拉开距离，背对他。 韩沉衔笑，捞过床尾的衣服，躺在周沫身后，拍拍她肩膀，“生气了？” “没有。” “先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周沫伸手捞过，起身准备套衣服。 韩沉揽着周沫的腰直接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周沫像受到惊吓，连忙推他，“你不许再……” “怕了？” 周沫咬唇，在心里骂了韩沉千千万万遍。 韩沉拿过衣服，给她兜头套上，又从袖子里掏出她两只胳膊。 周沫虽然有点脾气，但也很配合韩沉。 韩沉倾身，浅浅地，带着心疼，吻一下周沫柔软的唇。 “让你嘲笑我。” 周沫垂首十分委屈，“是我低估你了，但你也不能……” 玩命啊。 她是他敌人还是怎么着？ 她现在腰还疼呢，腿也像上舞蹈课专练劈叉一样筋都要断了。 床单太糙，膝盖还蹭破皮了。 韩沉衔笑：“以后我温柔点儿。” 他低头看一眼周沫膝盖上的防水创可贴，低头轻轻吻一下。 “我错了，”韩沉说：“还疼么？” 周沫问：“你说膝盖？” 韩沉：“嗯。” 周沫睨他：“膝盖不疼，腰疼，抻着了。” 这是打工人久坐的普遍后遗症。 韩沉：“我给你揉两下，以后你要多做拉伸，防止腰肌劳损。” 周沫求之不得，免费的按摩谁不想，她乖乖趴下。 韩沉轻轻帮她揉腰，力道不轻不重。 “不愧是大夫，要不你去开个按摩店吧，做副业还能创收。” “瞎说，”韩沉换了话题，“下次垫个枕头是不是会好点？” 周沫转头瞪他，“想法真多。” “不是我想法多，是你怎么这么娇气呢，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之前怎么没嫌我娇气？现在开始嫌弃我了？” 第398章 事后1 “哪儿敢呢？”韩沉求饶，“都是我的错。” 周沫轻哼一声，伸出手腕给他看，“都被你捏肿了。” 韩沉捉住她的手腕，轻轻抚触揉捏，“对不起，我没拿捏好轻重。” 韩沉捉住她的手腕，轻轻抚触揉捏，“对不起，我没拿捏好轻重。” “搞到现在，你是开心了，我一身伤。” “我也不开心，”韩沉笑着听周沫埋怨，伸手搂住她，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瞧你，嘴都合不拢，还说自己不开心。” “真不开心，”韩沉依旧衔笑。 “口是心非。”周沫按一下韩沉心口一颗浅浅的痣。 韩沉捉住她的手，不容她胡作非为，“你不口是心非？” 周沫忍了半天没忍住，笑容漾出来。 埋怨归埋怨，虽然浑身酸痛，但和有情人做快乐事，怎么可能不是幸事呢？ “下午还说不怕疼呢。”韩沉揶揄她。 周沫无地自容，头埋进他胸口，“我怕，还不行吗？” “行，”韩沉低头，轻轻吻她发顶，“以后肯定不会弄疼你了。” 周沫含羞发狠，报复性的轻锤他胸口。 狗男人。 两人又打打闹闹，聊七聊八，一直到四点多才睡。 这一睡便到了上午十点。 周沫休息一晚缓过劲儿来，她也没睡懒觉的习惯，只要睡够了，基本自然醒。 韩沉不一样。 他特能睡，习惯性赖床睡懒觉。 周沫伏起身，看着旁边恬然酣梦，睡得死沉死沉的人，有点哭笑不得。 她起了玩心，分出一缕头发，拿发梢在韩沉脸上轻轻搅和。 韩沉感觉到痒，被惊醒，反应性抬手挡了挡，看到趴在眼前的人是周沫，他被人弄醒的恼意瞬间消失，脸色也不似被扰人清梦时那么臭。 “怎么没多睡会儿？不累？”韩沉声音有点哑，闷闷的。 “睡醒了，”周沫摇他：“我饿了，你不饿么？” 韩沉翻身，半个身子将周沫压住，“不饿，昨晚上吃的很饱。” 周沫脸红，气急推他，“大早上，说什么荤话？” 韩沉不承认，“我说昨晚两碗米饭吃的很饱，你想什么呢？” 周沫睨他，笑说：“真会给自己找补。” 韩沉：“没找补，都是实话。” 周沫推开他半个身子，“我睡醒了，先起了，你接着睡吧。” 韩沉：“那你把我弄醒？” 周沫吐吐舌头，“我乐意。” 韩沉直接抱住她的腰，将人塞进自己怀里，将她的头撇到一边，埋头在她脖颈上发狠似的轻咬一口，“让你闹我。” 周沫没被咬疼，反而像被挠了痒痒肉，咯咯笑个不停，“啊，你放开我，太痒了。” 她试图推开韩沉，但韩沉很重，像座山，她根本推不动。 韩沉翻身上前，索性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 “今天不上班，干嘛着急起床？”韩沉说着，手底下开始不安分。 两小时后。 周沫后悔了。 她后悔把韩沉闹醒。 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本来还想着早起给韩沉做早饭来着，这下根本起不来。 韩沉却精神异常，不仅抱着周沫，帮她洗漱，还给做了早饭。 第399章 事后2 周沫昨晚吃的少，体力消耗过多，算起来都十四五个小时没吃东西，血糖有点低，人恹恹的。 韩沉将粥煮好，特意端来卧室，让她坐在床上吃。 周沫非要下床，说在床上吃饭不好。 柳香茹和周沫从小就不惯周沫这个毛病，明令要求，吃饭不能在床上。 韩沉却拦住她，“现在又没你爸妈，担心什么？” 周沫反应慢了半拍，“对哦，他们不在。” 韩沉：“你就是太听你爸妈的话了。” 周沫：“你呢？从来不听爸妈的话？” 韩沉：“我妈的话会听一些，我爸……他也不管我。” 周沫愣一下，接过韩沉手里的粥碗，她浅浅喝一口，眼神滴溜溜转一圈，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他不管你？” “忙工作，一年都见不到一次，怎么管我？” “他……” “烫不烫？” 周沫摇摇头，“不烫，不过我想放点糖。我喝粥喜欢放糖。” 韩沉：“我去找。” 饭后。 韩沉在厨房刷碗，周沫实在太累，又沉沉睡过去。 韩沉不忍心打扰，关上卧室房门，自己独自在客厅看电视。 难得和周沫独处的时光，哪怕就这样，她在屋里睡着，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客厅等待，也十分安心惬意。 因为周沫是属于他的，这种踏踏实实地拥有的感觉，独一无二。 中午。 梁辛韵发来消息：晚上和沫沫回来吃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韩沉：一会儿她醒了我问问她。 梁辛韵：还没醒？ 韩沉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梁辛韵：你悠着点。 韩沉：…… 梁辛韵：小心让你柳阿姨知道，我可就是你们的“帮凶”了。 韩沉：只要您不说，没人知道。 梁辛韵：你啊你，一天净让我帮你干坏事了。 韩沉：我哪儿干坏事了。 梁辛韵：干没干坏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韩沉正犹豫，想着要不然把领证的事告诉梁辛韵算了。 卧室门打开。 周沫顶着乱糟糟的长发从门里走出来。 睡眼惺忪的她，晃晃悠悠看了一圈，发现客厅沙发上的韩沉，摇摇晃晃走上前，故意跌在韩沉怀里。 韩沉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醒了？” 周沫摇摇头。 “晚上我妈说让我们回世纪嘉苑吃饭。” 周沫点点头。 韩沉抱起她的腿，将人结结实实放在自己怀里，“没睡醒怎么不再睡会儿？” 周沫眯着眼，靠在韩沉怀里，嘟哝着说：“你不在，想看看你在干什么。” “怕我走？” 周沫点点头。 “傻不傻，”韩沉将她脸颊一侧的头发捋顺，别再耳后，露出光洁的半张面容。 周沫圈着韩沉的脖子，在他怀里晃了晃，“我要看综艺。” “宗奕？”韩沉怔愣片刻，“我问问宗政，他在哪儿。”说着就要掏手机。 这次换周沫怔楞片刻，她疑惑地看着韩沉，“你干嘛？” “你不是要看宗奕？” 周沫捞过韩沉身侧的遥控器，“我要看电视里的综艺节目。” 韩沉这才明白周沫要看的综艺非彼“宗奕。” 他为自己一瞬间空耳忍俊不禁。 第400章 宗奕or综艺 “我还以为你提‘宗奕’是想要孩子了呢。” 周沫瞬间坐正，“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想到孩子了。” 韩沉：“提前想想。” 周沫撇嘴，“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我还上学呢，博士期间，一般导师都很忌讳学生怀孕，而且……如果怀孕，我博士毕业肯定延期。” 韩沉：“我知道，我也没想逼你非要博士期间生孩子，等你毕业再说。” 周沫微微叹气，“好难啊，我博士毕业都三十好几了，生不生都难。” 生，博士不好毕业，影响将来工作。 不生，年纪又大了，高龄产妇生育风险高不说，还影响孩子的健康。 韩沉：“看你自己。” 周沫撇嘴，“要是我这辈子不想要孩子呢？” 韩沉愣一下，“能说说原因吗？” 周沫：“我不喜欢孩子，而且……我感觉现在这样挺好。如果……哎，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再孤注一掷一点，不被世俗的观点和父母想法所累，可能……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这辈子都没结婚的欲-望。” 归根究底，周沫觉得，自己想法很独立，但却身不由己。 如果没有父母，如果社会对于未婚女性足够包容，她觉得一辈子独自美丽，没有婚姻，无儿无女也未尝不是美事。 但她有父母，现在的社会对于女性也没有到如此包容的地步。 她只能选择妥协，想要人生不闹挺，只能选择中规中矩的生活。 周沫也在庆幸，幸好她遇见的人是韩沉，才让她对婚姻产生了向往。 韩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我做的不够好，没办法让你安心还是……” “不是，”周沫摇头，“我只是觉得，做一个社会中的女人，身上的负担太重，生活压力太大，而我不想只作为一个女人而活这辈子，我想作为一个人，享受自己的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 韩沉皱眉，“也许是你想太多，生孩子或者不生孩子，不会影响你的，你想做什么，依旧可以大胆去做。” 周沫摇摇头，“你让我再想想吧。可能我自己也没想明白。” 韩沉拍拍她肩头，“嗯，慢慢来。不急。” 提到生孩子，周沫的心情有被影响，“韩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想生孩子，你会怎么做？” 韩沉：“我脑海里的概念，就是结婚然后生孩子，没有设想过没有孩子这种情况，如果非要问我问我怎么想……我觉得，能有孩子最好，没有就没有吧。” 周沫：“也就是你，让我觉得心安，我还会纠结孩子不孩子的事，如果没有你……” 她不敢往下想。 她不可能为了孩子不要博士毕业证，她大概率会谋求先毕业，不管年龄多大，毕业后找工作，先把自己的生活稳定下来，不用父母接济不用他们操心。 然后再谋求事业上的发展，是要进高校还是进体制内。 可能……真正到考虑结婚生子的时候，她已经过了三十五。 再或者，过了三十五之后，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已经对她不那么重要了。 她家里的条件并不是最差的，都如此恐婚恐育，试想一下家庭条件更差一些的女性。 她们一方面在大城市拼搏，一方面又在大城市留不下，如果像她一样一路升学历，怕是更糟糕。 如果没有强大家庭作支撑，三十多岁的女博士，一无所有，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如果就此什么经济基础都没有的情况下，步入婚姻，浑浑噩噩有个孩子，又是另一副一地鸡毛的生活。 真就有些事，不敢往回想。 幸好是韩沉，幸好是韩沉。 周沫将韩沉抱得更紧了。 韩沉也感觉到周沫的力道，抬臂紧紧环住她。 “时间还长，慢慢想，”韩沉：“有些问题，并不是一定要想出个所以然来，或许顺其自然更好一些。你放心，我不会强求你的。” “嗯嗯，”周沫额头在他颈间蹭了蹭。 韩沉：“提醒你一下，法律规定女性拥有生育权。意思是女性有生育子女的权利，也有不生育的自由。所以，生不生都在你，我无权干涉。” 周沫抬眸深深望他：“你懂得真多。” 韩沉：“多学点东西没坏处。” 周沫：“你总是有办法解决我的忧虑。” 韩沉：“不然呢？老公不能白当不是？” 周沫瞬间释然一笑，“吧唧”一下，在韩沉侧脸印下响亮的一吻。 “心情好些了？” “好多了。” “收拾收拾，去我妈那儿吃饭。” “好。” 周沫从韩沉怀里跳下来，跑去卧室收拾一番。 韩沉去阳台收了衣服，抱去卧室。 “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把我东西也打包带一些过来吧。”韩沉边叠衣服边提议。 “好啊，”周沫说：“沈盼回来还早呢，我问了，至少一星期。” “才一星期？” 周沫笑了，“什么叫才一星期？” “一星期很快。” 周沫好整以暇看他：“不然呢？你想多久？” 韩沉：“怎么也得三五个月，一年半载吧。” 好家伙。 “你是不想沈盼回来了吗？” 韩沉思索片刻，“能让陆之枢给沈盼重新安排个住处吗？” 周沫：“不能。” 韩沉不满：“为什么？” 周沫：“除非沈盼自己要求离开，不然我不会赶她走的，而且……你有住处，你可以回世纪嘉苑，沈盼什么也没有，除了我这儿，没别的地方可去。” 韩沉：“她住这儿也可以，你和我去世纪嘉苑住。” 周沫：“……” 韩沉：“不行？” 周沫：“你不怕我爸妈发现？” 韩沉瞬间垂头丧气。 周沫哄道：“你想我俩住一起，就快快努力，想办法把知识产权注册公司办起来。等你在这边扎稳脚跟，我们见了家长，说了我们领证的事，不就万事大吉了？” 韩沉点头，拉过周沫，将她抱在怀里。 “知识产权注册公司的事，遇到点麻烦。”韩沉头疼。 “找不到好的职业经理人？”周沫问。 “你知道？”韩沉惊讶。 “昨天遇到方硕，聊了几句，他说的。” 韩沉微微叹息，“就是他说的这样……找不到好的职业经理人，这个项目要么被搁置，要么烂尾。” 第401章 大负翁 周沫抱着韩沉，拍拍他的背，“不急，总有办法的。” 她学着刚才他哄她的样子说。 “这事还真不能不急，”韩沉拉过周沫，让她面对自己，“得想个办法让你朋友搬出去。” “……”周沫满脸黑线，“你做坏事不至于当着我的面儿谋划吧？” “这怎么是坏事？明明是好事，”韩沉说：“帮陆之枢和沈盼一把。” 周沫斜眼睨他，淡淡嘁一声，“说得好听，你是帮你自己吧。” 韩沉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陆之枢打电话。” “干嘛？”周沫震惊。 “让他给沈盼找个住的地方。” “……你可真是行动派，”周沫压住韩沉的手机，“咱别作妖了行不？等沈盼回来我和你去世纪嘉园住，总该行吧？” “有我妈在，不方便。” “也是，”周沫心说，照韩沉昨晚那种闹腾法儿，确实不方便。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去开房。” “……” “你也觉得不妥吧？”韩沉问。 “何止不妥？”周沫简直无语至极，婚都结了，结果还要跑去开房。 大概没有哪个新婚夫妻比他们更倒霉了吧？ “但不妥也没用，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周沫无奈地望着韩沉，“我突然羡慕那些霸总文里的女主了。” 韩沉皱眉，“什么意思？” 周沫：“起码人霸总名下几套房起步，不用担心没地方办事。” “……”韩沉忍俊不禁：“你是嫌我太穷了么？” “你的穷还用我嫌弃？”周沫调侃，说：“负翁，你还欠人梁东岩二十万呢。” 韩沉摸摸鼻子，“其实……不止。” “嗯？”周沫震惊：“你还有我不知道的欠款？” 韩沉瞥开视线，“回头我找梁东岩问问，具体欠多少……我也记不清了……” “……”周沫再次满脸黑线，不禁咬牙暗暗吐槽道：“大-负-翁。” 周沫心说，她终于知道为啥那么多已婚的女生爱看霸总文了。 但凡老公争点气，咱也不至于喜欢纸片人不是？ 明明新婚燕尔，周沫却觉得，自己已经和韩沉有往老夫老妻的嫌弃模式上发展的趋势了。 两人去世纪嘉苑的路上。 周沫一直埋头鼓捣手机，看样子在和人发微信。 韩沉开着车，等着周沫主动找话题聊天，等半天不见周沫说话，人还埋头在手机前疯狂打字，他皱眉：“和谁聊天呢？” “宋言。” “怎么又和他聊上了？” 周沫抬眸，“什么叫‘又’？你这用词，好像我之前就背着你做过什么一样。” 韩沉咋舌，也感觉自己用词不当，他换了问法：“聊什么呢？” 周沫：“我同学，卓达，就是给梁阿姨测甲醛的那位，他发了检测报告来，甲醛超标了，不能住人。我想着给买点绿植，去去甲醛，宋言对绿植这方面比较了解，想问问他哪里买最便宜。” 韩沉一时无话。 他净想着周沫怎么不理他了，完全没想到，周沫一直在帮他，忙活他妈妈的事。 “问到了吗？”他问。 “宋言说绿植并不能达到理想的去甲醛效果，不如开窗通风。他这说法和我们的常识有出入，我问他这个结论在哪儿看到的，他说一个新闻。对绿植去甲醛的结果，我表示存疑，”周沫收起手机：“回去查查文献吧。要是有文献报道说绿植没有去甲醛的作用，或者效果不理想，就不买了，买了绿植也白搭。” “你这博士，没白读。”韩沉衔笑。 “发现问题，不求甚解，正是读博的意义所在，”周沫想到什么，又说：“之前陪我妈参加一个她的同学聚会，期间有人议论我，说我都快三十了，一点不成熟，幼稚，哪像个博士。我心说，人科大少年班的天才少年们，有的还没十八就能读博士，还能说人家幼稚？什么时候博士还和人的性格年龄画上等号了？博士要求的是严谨的科研思路和周密的科研逻辑，换句话说，能发文章，会做课题就行，又不能人人都是诺贝尔，能掌握基本的科研技巧和技能，就是合格的科研人。前段时间还有新闻说，一个大叔都四五十了还考研呢，国家都允许，但总有一些人咸吃萝卜淡操心，拿着刻板印象去套人，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韩沉忍俊不禁，“小牢骚不少。” 周沫：“明明是没思想的杠精们太多。” 韩沉：“接着说。” 周沫：“说什么？” 韩沉：“你的小牢骚。” 周沫：“……没了。” 韩沉：“我还想听怎么办？” 周沫狐疑地看着他，眼里有质疑也有丝丝嫌弃。 韩沉：“你不说话，我很不适应。” 周沫黑脸：“什么意思？嫌我吵？” 韩沉：“我是嫌你不吵。” 刚才周沫低头鼓捣手机，有一阵没吱声，韩沉感觉难受极了。 似乎有她在身边，喋喋不休才能让人更安心。 周沫：“你在医院还没被患者吵够啊？” 韩沉：“你不一样。我就想听你说话，而且……你今天都睡一天了，都没怎么理我。” 周沫耳根微红，轻轻咬唇，“你好意思说，都怪谁？” “怪我。”韩沉老老实实承认，唇角的笑容却十分得意。 周沫看他这副神清气爽的得意神情，内心未免气急抓狂。 这男人真的越来越狗了。 世纪嘉苑。 周沫和韩沉进门时，梁辛韵正在厨房忙活。 听到门外的响动，她连忙从厨房出来。 周沫见了人，立即说：“梁阿姨，您已经开始了啊，我帮您。” 她说着就要撸起袖子进厨房。 梁辛韵拦住她，“没，我洗点东西。上次韩沉不是把你的珐琅锅弄得臭烘烘么，我想办法给你洗干净。” “您别这样，一个锅，没什么的，”周沫备受感动，“我自己洗吧。” “不行，错事韩沉犯的，毁了你的东西，就要想办法恢复原样，哪能让你动手，”梁辛韵说着，拉住周沫将她推离厨房。 “您太见外了，真没事，”周沫极力主张她自己处理就好。 梁辛韵怎么也不肯答应。 看到僵持不下的二人，韩沉突然开口：“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洗吧。” 第402章 心疼你or心疼锅 周沫和梁辛韵纷纷看向韩沉。 梁辛韵将橡胶手套摘下，连同抹布，毫不犹豫一同递给韩沉，“你去洗吧。” 韩沉怔怔地接过：“……” 感情全是套路。 她俩互相谦让，就等他主动上钩呢。 韩沉认栽。 不认栽也没办法，一个亲妈，一个亲老婆，他有什么反抗能力可言？ 乖乖走去厨房，处理前段时间他“造的孽”。 周沫看着韩沉乖乖认命走进厨房的身影，偷偷掩唇轻笑。 梁辛韵拉过她问：“晚上想吃什么？” 周沫想了想：“没有特别想吃的，有什么吃什么。” 梁辛韵：“做条鱼，再做个油焖虾怎么样？要不吃小龙虾？你喜欢哪个？” 周沫想了想：“小龙虾处理起来太麻烦。” 梁辛韵：“没事，有韩沉在。” 周沫：“……” 梁辛韵见周沫没意见，立即对着厨房吼道：“韩沉，一会儿洗完了去买小龙虾，沫沫要吃。” “知道了。”韩沉的声音从厨房里幽幽地传来。 “吃水果吗？”梁辛韵又说：“我买了桑葚，今天超市刚上的，我看买的人还挺多，都说很甜。” “到吃桑葚的季节了啊，”周沫都没意识到，笑着说：“我要尝尝看。” “我都洗好了，”梁辛韵从冰箱里端出一盘桑葚，拉着周沫去客厅，又连忙打开电视，周沫感受到了全程堪比海底捞的服务。 这也让她受宠若惊。 梁辛韵将遥控器递给周沫，“想看什么自己放。” 周沫连连摆手，“我都行的，您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平时在家我都随我爸妈看，他们看什么我看什么。” “我看戏曲频道，你陪我看？”梁辛韵问。 “可以啊，”周沫乐意至极。 虽然周沫看不太懂，不是梨园爱好者，但她并不排斥听戏曲，甚至因为前段时间戏腔的网红歌火了之后，她对听戏曲还产生一点小小的兴趣。 “沫沫，你来一下。” 从厨房突然传来韩沉的声音。 “怎么了？”周沫应着，连忙起身对梁辛韵说：“我去看看他。” “去吧。” 周沫匆忙走进厨房。 “怎么了？”她问。 “洗不掉。”韩沉有点丧气，两只手糊的全是洗洁精泡沫，洗碗池里的泡沫也堆了半池子。 周沫皱眉，“你这是用了多少洗洁精。” 韩沉将洗洁精的空瓶子摇晃一下给周沫看，“全用了，还是有味道。” 周沫无奈，撸起袖子，“我来。” 韩沉：“没用的，我已经试了这么多次了。” 周沫睨他，“你方法不对。” 韩沉：“怎么不对？” “既然臭味已经深入骨髓，咱们就采取一点以毒攻毒的方法，你这样拼命刷，怕是我的锅被你刷出个洞，味道都去不掉，”周沫接过锅，拧开水龙头，将锅冲干净，放在燃气灶上，“一会儿买个榴莲，再买点鸡肉，弄个榴莲炖鸡，味道肯定没了。” “……”韩沉：“这就是你说的以毒攻毒？” 周沫：“不行？” 韩沉不敢犹豫：“行。” 周沫：“你赶紧把手也冲一冲吧，好好一双外科大夫的手，都泡坏了。” 韩沉欣慰，温柔一笑，立即将手冲干净。 “你说弄榴莲炖鸡，是不想我再洗锅了，是吧？”韩沉笑说：“看来我还是比你的锅重要。” 周沫无奈扶额，“你干嘛总想和一口锅比？” 韩沉：“这锅一千多呢……你肯定心疼。” 周沫温柔睨他：“说得好像我不心疼你一样。” 韩沉反诘：“这么说你承认更心疼我了？” 周沫笑着睨他，死不承认，“烦人。赶紧去买虾。” “好的，老婆。”韩沉突然严肃，像接受命令一样。 周沫心头一慌，局促着拍他一把，“梁阿姨还在呢，你乱叫什么？” “我哪儿乱叫了？”韩沉说：“不让我叫你也行，那你叫我‘老公’。” “无赖，”周沫笑骂一句，“不理你了。”折身走出厨房。 客厅。 周沫从厨房出来，就见梁辛韵立即收起耳朵，突然跟着电视里的节奏哼起小曲儿，似乎电视的声音也比之前小了很多。 看到周沫出来，她仿佛无意间刚看到周沫出来一样，连忙问：“韩沉洗的怎么样？洗干净没有？要不我给你买个新锅？” “已经洗干净了，”周沫说：“一会儿我们去买虾。” “行，让他去吧，”梁辛韵说：“这天儿也不凉快，你就别去了，出门搞一身汗。” “……” 周沫在心里替韩沉叫委屈，正想给韩沉说点好话，韩沉从厨房出来，“我妈说得对，你就别去了，我速去速回。” 他说着去玄关换鞋，拿了车钥匙，回头问：“还想要什么？我一道买回来。” 周沫：“没有。” 梁辛韵：“买点桃汁，你周叔说沫沫爱喝桃汁，一定要汇源的。” 韩沉：“行。” 周沫被母子俩的关照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韩沉走后，周沫和梁辛韵说：“阿姨，你们对我……也太热情了，我……”受不起啊。 梁辛韵却说：“我还怕对你不好呢？” 她拉过周沫坐下，“要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的，哎，也不是说男孩不好，就是——我还是羡慕你爸爸妈妈，女儿多依人啊，再大心里都挂着父母。儿大不中留，你看韩沉，要不是在帝都待不下去，哪儿能想起跑东江来找我，怕是一年半载都见不到几次面。” “您怎么没和他去帝都呢？”周沫问。 “我不喜欢那里。” 周沫点点头，没有细问。 “韩沉也不喜欢那里，”梁辛韵说：“但……怎么说呢，哪个好男儿不是志在四方？在帝都，有人脉、有关系，也能做出一番事业。韩沉以前也有事业心，不然不会去明德总院的骨科，后来估计是也觉得那边没劲儿，人情凉薄，还是东江好，加上你又在这边，才回来的。” 周沫微微一怔，“韩沉应该不是为了我吧？” 梁辛韵却笑了，“要说仅仅因为你，也不现实，我只能说，他回东江，你肯定是原因之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韩沉，他总是行动先于想法，或许在他还没意识到因你才回东江的时候，人已经到东江了。” 第403章 快男 周沫垂眸，突然陷入深思。 梁辛韵的话让她深深动容。 韩沉确实是“行动先于想法”，他也曾说，他回东江，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和理由，但在角落里再次见到十年后，和宗政做交易的她时，熟悉、激动油然而生。 周沫设想，如果当时是自己看到韩沉，大概也如他一样吧。 有些人虽然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景点，但也是不能错过的风景。 再次相见，依旧内心彭拜，恰如初恋时的心动。 三人和和美美吃了顿饭。 晚饭结束。 梁辛韵送周沫和韩沉下楼。 “上次韩沉不是说给你买了裙子吗？怎么没见你穿啊？现在这季节，穿裙子多好看。” 周沫略显不好意思地看韩沉一眼，“忘了。” 上次把裙子带回家之后，她就拿衣架挂起放在衣柜里，然后……再没想起来。 “买了就要穿，”梁辛韵说：“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穿裙子，可惜了。我前几天去逛超市，好多小姑娘都开始穿裙子了呢。” 周沫点点头：“行，那我也穿。” 梁辛韵满意一笑，“对了，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周沫：“下周吧。” 梁辛韵：“行，等他们回来，一起叫来这边，咱们两家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好啊。”周沫开心地笑着，看向韩沉。 韩沉也是一脸幸福。 梁辛韵看着眼前这小两口，感情明显升温，心里既感慨又欣慰。 “回去吧，”梁辛韵摆摆手，“明天还上班呢。” “我们走了。” “梁阿姨，再见。” 和梁辛韵道别后，韩沉和周沫回了湘滨雅丽。 吃饱喝足，周沫觉得惬意无比。 但没想到刚进屋换了鞋，韩沉推着她就往卧室走。 “抓紧时间，”韩沉说。 周沫皱眉，回头看他：“你要干嘛？” “你说干嘛？” “……”周沫呆愣片刻：“你有完没完？” “要抓紧机会把之前欠的全补回来。” “……” 周沫属实没想到这一层。 “你是不需要养精蓄锐吗？不应该缓两三天么？”周沫心说，这完全违背了她的生理常识，她都担心韩沉这是突然开荤，可劲儿作践，“小心弹尽粮绝，只剩前列腺液。” 韩沉笑了，“懂得不少嘛。” 周沫一脸小骄傲：“那是，想当初还上学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不行……咳咳，就……查了些资料。”越说越没底气。 韩沉突然好奇，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你那么早就对我……有幻想？” “谁对你有幻想，”周沫死不承认。 “没幻想你担心我不行？” “好奇，好奇不行？”周沫狡辩说：“再说，就兴你们男生看美女，就不能我们女生贪恋男色了？” “看吧，你还是对我有幻想。” “……” 越描越黑……绕进去了。 韩沉揉揉她发顶，“现在呢？还觉得我不信？” “现在……”周沫顿了顿，笑着轻嘲一句，“快、男。” 韩沉的脸瞬间黑下来，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他俯身逼视，“你再说一遍。” 周沫嘟嘟囔囔，不敢直视他，“我说错了吗？你昨天晚上不是……三秒真男人……么。” 韩沉咬牙切齿，直接将周沫横抱起来，一脚踹开卧室的门。 周沫被吓到，立即搂紧他脖子。 韩沉将人往床上一扔，欺身上前。 新的一夜，开始了。 周沫注定要为自己的挑衅和不知好歹付出代价…… 昨晚，十分钟的时候。 某人的表现不尽如人意。 周沫哪知道头一次是“快男”也是正常现象，毕竟没经验，感觉烈，受不了也正常。 她以为印证了自己当初怀疑他不行的想法，还劝韩沉，要不去找看看，找钟致丞挂个号。 反手韩沉就给她上了一课。 她不过调侃几句，这下好了，又被上课了。 狗男人，现在惹不得了。 翌日。 周沫没起来，请了半天假。 韩沉倒是按部就班去上班。 他靠在卧室门口，一脸得意的和周沫告别，“我去上班了。” 周沫趴在床上，浑身酸痛懒得翻身，听到他的声音，她微微抬头，抬手捞过枕头，撒着气往门口丢过去，“混蛋！” 当然，她早就没那么大力气了，枕头没有如愿飞到韩沉身上，而是在半空的时候，便落了地。 韩沉笑着，弯腰捡起枕头，轻轻拍了拍，扔在床脚。 “说好几次了，枕头不是用来打人的。” 周沫恶狠狠瞪他：“滚蛋，上你的班去。” 韩沉才不管她吼骂，笑着走上前，坐在床边，俯身轻轻吻了她脸颊。 “下午也别去算了，好好休息一天。” 周沫气呼呼，“都怪你。” “嗯，怪我，”韩沉十分坦诚，他抬手拨过周沫耳侧的发，“早上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点。” 周沫轻哼一声，“你是尽兴了，就会糊弄我，给我点外卖。” 韩沉无奈：“我也想给你做，但，来不及了，我要走了。” 周沫挪了挪身子，趴在韩沉腿上，抱住他，“再给我一分钟。” 韩沉微微叹息，“行。” 周沫在心里默默数了十秒钟，松开韩沉，“你走吧。” 韩沉：“早饭……” 周沫：“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解决。倒是你……也没吃早饭。” 韩沉：“我都习惯了。” 周沫：“我明天早起，给你做。” 韩沉：“算了，我宁愿我俩多睡会儿。” 周沫：“好吧。” 韩沉捏捏她脸蛋，“我真走了。” “嗯，再见。” 虽然只是上班，但周沫心里还是有隐隐的不舍。 打心里，她就不想和韩沉分开，就想和他一直黏在一起。 闹他，和他做些无聊的事，一起笑。 总之，什么没营养，就想和他做什么事。 但再不舍也没办法，韩沉可是他们这个小家的中流砥柱，要赚钱养家的。 韩沉走后。 周沫又睡了一会儿，才磨磨唧唧起床。 早上时候，韩沉的第一个闹钟响了，他没醒，倒是把困成狗还深度睡眠中的周沫吵醒了。 周沫迷迷糊糊，用被子将头蒙住，企图隔断闹铃声。 响了一会儿，好不容易不响了。 不消片刻，第二个闹钟又开始…… 韩沉是起床困难户，没十个八个闹钟他起不来。 他睡得像头猪，可害惨了周沫。 大清早，天刚亮，却睡不安稳。 第404章 报账单 周沫被闹钟搞的难以入眠，只能将韩沉摇醒，让他起床，准备上班。 昨晚又是很晚才睡，前一晚身上的伤痛还没恢复，昨晚又添新一轮伤痛。 早上还睡不好…… 周沫只能边抱怨，边给沈青易发消息请假，说自己早上不舒服，请半天假。 她一向按照上班时间，像坐班一样严格执行每日学业任务，晚上还会因为要多做点东西“加班”。在沈青易那里，她很少缺席或请假。 所以这次“偷懒”请假，还挺容易，她一提，沈青易便同意了。 中午时候。 周沫在家里吃完午饭，简单收拾一番，去学院。 说实话，她真有不想去学院的冲动，两条腿像练过劈叉一样，感觉筋要断了，走路感觉腿一甩一甩的，完全不像自己的腿。 腰更不用说，她本来就因为久坐，腰不是很好。 现在多站一会儿，她都觉得腰疼。 锁门时，周沫在心里骂了韩沉千千万万遍。 到了办公室。 赵晓霜眼尖，最先看到刚进门的周沫，她立即打招呼，“师姐，你来了啊。” “嗯。”周沫走去工位上，赶紧坐下，又连忙拉过放在旁边空椅子上的靠枕，垫在自己腰后。 赵晓霜觉得周沫的行为十分怪异。 天气热了之后，周沫已经很久不用这个靠枕了。 “师姐，腰不舒服啊？”赵晓霜问。 周沫脸色尬住，假装淡定地回：“嗯……有点。” 赵晓霜：“怎么回事？闪着了？要不要去医院看？” 周沫的脸青红不接，只能尴尬回应：“不用，没什么事。” 赵晓霜：“也是哈，韩医生是骨科大夫，你要有什么问题，找他就行。” 周沫岔开话题，“今天做什么了？帮刘凯处理的数据，做好了吗？” 赵晓霜瞬间泄气：“没有。” 周沫：“加快点。” 赵晓霜：“哎，好。” 周沫开了电脑，心说终于应付过去，刚往前挪一下椅子，腰又传来一阵酸痛，周沫咬牙，又在心里痛骂一遍韩沉。 这男人，真是没个轻重。 “砰砰砰”。 有人敲门。 “沫沫，你来一下。” 周沫连忙扶着腰起身走过去，“褚老师，怎么了？” “我有几单报账单不会弄，版面费，涉及外汇，我总是搞不明白，你能过来帮我看看吗？” “可以。” 周沫跟着褚霞一起去了她办公室。 原本周沫以为只是一个小忙，没想到办公室里，任淮波也在。 周沫瞬间心情不好了。 任淮波可不是临时有事来找褚霞，而是直接和褚霞一个办公室了。 原来褚霞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现在，她对面多了张红木的办公桌，桌上的台式电脑一看就是新配的。 之前周沫还怀疑，沈青易没让任淮波和她一个办公室，任淮波去哪儿了。 没想到直接和自己小导一个办公室。 “沫沫，”任淮波笑着和她打招呼。 周沫没理他，走去褚霞那边。 “沫沫，你过来看看，”褚老师站在电脑前一顿倒腾，“这个单子打完之后呢？就行了？” 周沫简单看一眼，问：“是美元还是欧元？” 褚霞：“美元。” 周沫：“报账单先别打，涉及外汇的，要等投递那天再提交，之后打印。因为汇率要按照投递那天的汇率算，还要把汇率截图打印下来，算好美元转换成人民币之后的金额，然后在上面签字盖章。” 褚霞面色为难，“好麻烦啊，报销个版面费怎么这么麻烦。” 周沫：“对了，还要另附邮件原件和翻译后的文件，而且都要签字。” 褚霞：“还有这个要求啊？以前都是你们帮忙报销的，我都没弄过，也不知道这么麻烦……” 她局促一会儿，对任淮波说：“淮波，你过来学学吧，我是弄不明白了。” 任淮波起身，“我来看看。” 他挤过来，站在周沫和褚霞中间。 周沫因为不想和他有任何触碰，在他挤过来的时候，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这个系统我没用过，”任淮波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周沫说：“你教教我？” 周沫一阵烦躁，十分不情愿。 褚霞说：“沫沫，你就教一下我们吧，以后我这组报账，也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周沫可以不理任淮波，但不能不给褚霞面子。 她探身上前，接过任淮波手里的鼠标，演示了财务系统的投递单如何生成、提交及打印，顺带还介绍了，在投递时，需要另附的证明材料以及各项材料的要求。 “每项材料都要盖个人的财务章，同时在盖章上签字，”周沫特意提醒。 “淮波，你记住没有？”褚霞问。 任淮波点点头，“记住了，另附的材料和我读研时候的要求差不多，我以前也报过账，应该没问题。就算有问题……” 他看一眼周沫：“我可以找沫沫问。” “行，”褚霞转而对周沫说：“沫沫，这次多谢你了，以后肯定还有麻烦你的时候。” “没事，”周沫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是一千万个不情愿，“褚老师，我先走了。” “哎，你去忙吧。” 褚霞正准备送周沫，任淮波主动说：“老师，我去送沫沫吧。” “行，你去送，我鼓捣鼓捣这个系统。” 周沫微微颔首，和褚霞道别，转头笑容消失，冷脸对上任淮波，没等他，她直接出了办公室。 任淮波紧忙跟上，追着她一起出了褚霞的办公室。 周沫转身，依旧冷脸相对：“不用你送。以后报账的事你可以去找西楼的人，里面你熟人也不少，怎么也能找到帮你的人。” “沫沫……” “能别这么叫我么？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种称呼，”周沫送他一个白眼：“还有，别企图和我套近乎，没用。” “你别误会，”任淮波说：“我没想和你套近乎，就是叫习惯了，改不了。” “什么和什么，你就习惯了？我不管你习惯不习惯，以后请不要这样叫我，我和你——不熟。” 任淮波眼神落寞，僵硬在原地。 “上次见面我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懂礼貌、懂规矩？” 任淮波愣一下，一时没明白周沫的意思。 “你忘了？你应该怎么称呼我？” 第405章 草稿前任二2 “你说……让我叫你……”任淮波一脸不可置信。 “对，”周沫说：“韩沉是你哥，我就是你嫂子，长幼尊卑应该懂吧？” 任淮波哑口无言，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沫轻蔑睨他一眼，喉间一声轻哼，“除非你不叫韩沉‘哥’。” 任淮波更是眼神躲闪，局促又有点不知所措。 “在学院，你要不好意思叫，没关系，就当我们不认识，出了学院，我希望你能按规矩，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任淮波想说什么，周沫完全不给他机会，扭头便走。 过走廊转角时，她走的急了些，突然走来一个推小车的学生，周沫防备不及，撞在小车上，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幸好推小车的师妹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师姐，对不起，你没事吧？” 周沫摆摆手，扶着被撞到的腰，闷疼让她眉头紧皱，“没事。” 师妹一脸抱歉，“真没事吗？有没有受伤……师姐……你的腿……” 周沫随之低头，这才注意到膝盖的伤口擦到小推车，刚结痂的红疤扯开，流了伤口渗出一丝丝血。 今天天气热，她穿了一条及膝的连衣裙，为了遮住膝盖上惹人争议的伤，她还贴了创可贴。 撞到小推车的时候，创可贴因为皮肤出了些细汗，掉了…… 膝盖上的伤，是韩沉前一晚从她身后抱着她往床沿拉时，蹭在床单上，蹭破了皮……破皮的伤口下面还有红肿和瘀青…… 任淮波连忙赶过来，“没事吧？” 他想伸手扶周沫，周沫撩手，不让他碰一下。 “你别逞强，你的腿……”任淮波低头，近距离瞥见周沫膝盖上“怪异”的伤，面色瞬间青一阵紫一阵。 “管好你自己吧，”周沫冷冷警告。 一旁的小师妹都被周沫冷然的态度吓到，小心翼翼说：“师姐……我……” “你快去忙吧，”周沫缓和态度，换了语气，“我没事。” 小师妹一脸惊讶。 明明刚才对任淮波的态度是那样严肃冷漠，到了自己这儿，转瞬又变成了温柔可人的师姐，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撞伤她的人。 “愣着做什么？”周沫指了指空的小推车，“不去做实验啦？” “去，现在就去，”小师妹这才回神，“那个，师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也赖我，走路太急没看路，”周沫轻轻推下小师妹，“快去忙吧。” 小师妹见周沫还对她温柔地笑了，这才放心地推着小车离开。 周沫注视着小师妹离开，又瞬间收了笑脸，眼尾轻描淡写，冷然扫任淮波一眼，优雅地踏步离去。 独留任淮波站在原地。 他双手握拳，脑海里还是刚才周沫带着明媚笑容，和小师妹说话的那一幕。 对于一个陌生且撞到她的人，她尚且都有如此耐心和温柔。 却独独对他冷眼相待。 这还是他记忆里那个周沫吗？ 显然，周沫变了。 任淮波眼里，周沫是爱笑的、温柔的、明媚的，同时也是生动的、搞怪的、幽默的。 可现在的周沫，待他就像陌生人，不……或者说仇人也不为过。 他至今都能记起，在湖海庄园，第一次见到周沫时的样子。 时维九月，她打一把精致蕾丝边的小阳伞，独自站在湖边，百无聊赖。 因为太阳还不是很烈，唯独她一人打伞，所以显得突兀。 初升的太阳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湖边是茂密清脆的芦苇荡，晨风拂过，吹起周沫的长发，她优雅地收起伞，从包里拿出一支木簪，给头发挽个发髻，再用木簪固定。 加上她一袭翠绿色的长裙和白到发光的肌肤，整个画面，清新雅致，古色古香。 任淮波私心地想，如果她穿的不是长裙，而是旗袍，大概就是民国画报中的旧影，亦或者印在烟盒上的佳人。 他为这样美丽的女人着迷，并为她的优雅气质倾倒。 原以为绝美的周沫要么会是一朵高岭之花，生人勿近，要么仗美行凶，情史风流。 但在做素质拓展运动的时候，他才知道，她根本不是他印象中的那样。 毕竟没有哪个气质美女会在看到搞笑的事物时，笑声如此爽朗大方，毫不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 她会极力为自己所在的队伍喝彩、鼓掌，而且是很大声的那种。 身为她的队友，听到场下有如此喝彩声，场上的他也更卖力的去比赛。 小游戏环节，他拿了第一。 周沫对他大方夸赞，并竖了大拇指，“厉害。” 虽然当时他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但她说这句话的场景，已经深深印刻在他脑海。 这场素质拓展运动项目，只有他们这届刚入学的研究生有。 因为当时学校领导层曾开会决议，研究生入学要不要军训，彼时整个东大传的沸沸扬扬，各个学院都在说，他们这届学生可能要参加军训了。 健康管理学院尤为积极，得知风声的院领导甚至提前开始准备经费，结果因着学生们反对的太多，加上研究生都已经成年且很多都是工作之后再读研的人，搞军训那一套未免太难为人而且做戏成分居多，最终不了了之。 然而健康管理学院的经费已经申报了，不用没法交代，只能找了一家搞素质拓展运动的俱乐部，将所有研一新生拉去湖海庄园搞素质拓展训练。 “素质拓展训练”虽然名字好听，但其实就是有人给大家分组，组织大家玩点小游戏之类的。 好在游戏不无聊，组织者也很会调动氛围，一场别开生面的“素质拓展训练”让所有人都玩的十分尽兴。 回去的大巴车上，所有人都尽量靠前坐，因为越后面越颠簸，也更容易晕车。 周沫后上车，前面已经没空位，只能坐在靠后的位子。 他隔了几个人跟着周沫上车。 原以为会有人和周沫坐一起，没想到直到人快要坐满，周沫身旁的位子都是空的。 他毫不犹豫上前，询问是否能坐在她旁边。 彼时，周沫礼貌微笑，“当然。” 他心花怒放，连忙坐下，“怎么没有和朋友坐一起？” 周沫很是困惑：“朋友？” 他问：“和你一起做游戏的，你们不是还一起聊天吗？” 周沫：“啊，她们啊，我也刚认识她们，从洗手间出来，就找不到她们了，可能在别的车上。” 第406章 草稿前任二3 他说：“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呢。” 周沫笑笑：“刚认识。” 她看出了周沫笑容里的勉强。 这说明她并不是一个善于社交的人。 可能在人群中也会和人正常交流攀谈，但她没办法立即融入到新的小圈子里。 一路上她也很安静，只是静静的听歌。 他找她聊天，她也有问必答，但只仅限于他提问的话题之内，不会多舌，基本一问一答。 大方却又安静的姑娘。 这是任淮波对她的第二印象。 她既不是高岭之花，也不仗美行凶，仅仅只是一个对人客气，不会轻易和人熟络的普通女生。 他原本面对她还有些自卑，想着像她这样肤白貌美的姑娘，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闲聊之后才知道，她不过是普通家庭出身，爸爸是疾控的，妈妈是初中教师。 确实很普通，至少没法儿和他舅舅比。 这更是让他在她面前能挺起胸膛来。 于是，他总是假装无意间露出关心，表明自己对她超乎朋友的在意，以此暗示她。 周沫却不为所动。 就连有段时间，女寝挂在外面的内衣被偷，以防万一后勤管理部门不让送桶装水的小哥上楼，女同学只能自己去搬，他主动提出可以帮忙，周沫都没让他得逞。 他至今记得，周沫当着他的面儿将一桶十八公斤的桶装水抱起，还很轻松地说：“看吧，我能行。” 说完，抱着那桶水走进了女寝楼门。 这件事被同学看到，周沫也因此得了一个“女汉子”的称号。 一直到研三，他终于决定挑明心意，向周沫告白，本以为周沫会婉拒。 没想到她仅仅想了片刻，便认真道：“可以啊。” 他愣一下，问：“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周沫：“你长得不错，个头也还行，挺符合我的审美。” 他瞬间哭笑不得。 本以为周沫会因为他追了她那么长时间，被感动才接受，没想到她的回答出人意料却也直接扎心。 看脸看身材本是男生选择女生时会考虑的重点，没想到到周沫这儿，一切似乎反过来了。 他还打趣说：“你这回答，有点像渣男。” 周沫：“哪儿渣了？我一不图你贤良淑德，二不图你相妻教子，长得好看点，起码惹我生气的时候，我还能因为这张脸忍一忍。” 他听得一愣一愣，周沫的话好像哪儿不对，但又好像很有道理。 最终，他没争辩，只当周沫有个有趣的灵魂，所有话都是趣谈。 可到现在，他才明白，周沫的说的似乎并非趣谈，而是真话。 她只图他长得好看，却不只图韩沉长得好看，她还图韩沉贤良淑德、相妻教子。 周沫膝盖上的伤，哪个阅片无数的男生看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证没领，日子先过上了。 周沫这是完完全全，放心地将自己托付给韩沉。 他还有什么可比的呢？ 从周沫那里获得自信，在遇到韩沉之后，又瞬间被打入谷底。 韩沉是一座山，对他来说，是望而却步的山。 家世、学历，这两条就将他狠狠按在地上摩擦。 连他舅舅都对他礼让三分，他还拿什么和韩沉比？ 韩沉的真实身份他不知道，但他舅舅冯朝曾对他说，他叫韩沉一声“哥”都是他高攀了。 …… 周沫一瘸一拐回到办公室。 “师姐，你这是怎么了？”赵晓霜连忙起身过来，扶住她。 丁宁闻声也往门口瞧，很有眼色地走过来，扶住周沫另一只胳膊，“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周沫推搡着脱开两人的搀扶，“还没到走不了的地步。” “你腿怎么回事？撞哪儿了？怎么还破了？”赵晓霜仔细观察一番：“这不是刚弄的吧？都有点结痂了。” 周沫的脸一阵红一阵黑，只能支支吾吾应：“磕柜子上了。” “不是吧？”赵晓霜怀疑：“这明显是蹭在哪儿了。” 周沫汗颜，立即转换话题：“有没有创可贴。” “我有，我去拿，”丁宁去工位翻自己的抽屉，找来两个创可贴，递给周沫。 周沫扯开包装，贴在伤处，两个创可贴刚好将她膝盖上的淤青一起遮住。 赵晓霜一直沉思，她对周沫膝盖上的伤存疑。 正思索着，周沫对她说：“赶紧干正事。” 赵晓霜回神，“马上。对了师姐，咱们办公室的桶装水快完了，要订水。” 周沫起身看一眼饮水机，确实倒栽其上的水桶里只有三分之一。 “我现在订。” 她微信联系送水小哥，让她送几桶水过来。 赵晓霜想到什么突然问：“一会儿水送来，咱们怎么拿上来？” 周沫愣一下，这确实是个麻烦事。 平常都是刘凯和池周序两个男生运水，送水小哥只能将水桶送到学院门口，以前还能送到楼门口，前段时间预防甲流，不让送水小哥进学院了。 “去借平板推车，咱们用车推。”周沫说。 “去西楼？”赵晓霜：“我只见过西楼有。” “谁说只有西楼有，”周沫说：“刚才我和一个隔壁实验室的小师妹撞一起了，她们做实验的，肯定有平板推车。不打不相识，我去借。” “这也行？”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谁知道，这一撞还撞出办法来呢。 周沫如愿顺利借到平板推车，带着赵晓霜和丁宁，三人去门口拉水。 正准备出去吃午饭的任淮波，出门时刚好遇到这一幕。 他想上前帮忙。 “住手，没你的事儿，”周沫将水桶和任淮波隔开。 “一点小忙而已，你不能不要这么逞强？”任淮波怒了。 “几桶水而已，我们三个人还搞不定了？小瞧谁呢？”周沫剜他一眼。 送水小哥边帮她们将水拎到平板车上，边调侃说：“小情侣，搬个水还吵架啊，美女，你穿的是裙子，自己搬也不怕弄脏。” 赵晓霜和丁宁双双惊恐脸，这是戳到周沫逆鳞了。 送水小哥危。 “我有男朋友，我和他没关系。还有，你送水就送水，怎么，还想在海边开物业公司？” 送水小哥愣一下，“什么意思？” 周沫：“你不是想管得宽？” 第407章 搬水 送水小哥瞬间哑口无言。 周沫是真生气，才会怼天怼地怼空气，连送水小哥也难以幸免。 赵晓霜连忙打圆场说：“咱们搬吧。”她拉着丁宁，两人弯腰准备将送水小哥卸下来的水搬到平板车上。 周沫没管自己是不是穿着裙子，也弯腰准备搬水。 任淮波见状，想搭把手。 “走开。”周沫严声拒绝，自己将一桶水提到车上。 任淮波被吼，只能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周沫师姐妹三人将几桶水搬上平板车，然后拉着平板车离开。 “楼门口有台阶，你们搬得上去？” 周沫转身瞪他一眼，“你能不能该干嘛去干嘛去？管的比m国总统还宽。” 任淮波憋了口气，这几日，他总是被周沫怼，被她的话噎住。 好心帮忙，他也没想什么，周沫就是不领情。 他没管周沫答应不答应，直接上前拎起一桶水，便上台阶。 周沫立即拉住他，“你干什么！” “我想帮你！”任淮波也怒了。 “不需要。” 中午正是吃饭的时候，楼门口的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人看到两人争执，不免多有议论。 任淮波脸色难看，正要说什么。 “师姐！” 学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男声。 周沫几人望向学院门口。 刘凯正背着双肩包，激动地朝她们招手。 “刘凯？”周沫惊讶。 刘凯连忙跑过来，“师姐，我回来了。” “家里都安顿好了？” “嗯，好了，我爸已经能下地活动了，现在正在我家那边的医院做复健，大夫说，很快就能正常走路了。” “好事啊，能恢复就好，”周沫突然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成就感。 赵晓霜也激动的走过来，“你回来的正好，我和小丁这段时间可遇到不少问题，就等你回来帮我们解答呢。” 刘凯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行。” 他看到平板车上的水桶，很有眼色说：“这是咱们订的水吧，我来搬。” 男生就是力气大，刘凯一人拎着两桶水，三两步就迈上了台阶，轻轻松松将水提了上去。 周沫睨一眼身旁的任淮波，说：“看见了吧，我们有人帮忙。” 刘凯走下台阶，视线对上任淮波，“师姐，这是……” 不等周沫回答，赵晓霜抢先说：“袁教授新的博士，褚老师是他小导。” “师兄啊，”刘凯连忙笑着拎过任淮波放在身侧的水桶，“我们办公室的事，我们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了。” 话毕，他一人又拎着两桶水上了楼梯。 满共五桶水，刘凯一人轻轻松松搬完四桶。 任淮波见帮不上什么忙，不尴不尬地站了片刻，“我走了。” 等刘凯搬完最后一桶水，周沫三人将平板车搬上台阶。 整装一番几人推着小车进了电梯。 电梯里。 刘凯问：“师姐，刚才那个师兄……和你有过节？” 周沫想了一下：“有。” “哦，”刘凯说：“有过节怎么还热心的帮咱？” “他闲的。” 刘凯见周沫吃了枪药一样的态度，瞬间明白周沫，和那位博士之间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午休时间。 大家根本无心休息，只因为刘凯的归来。 从刘凯父亲住院开始，所有人都很担心他，都是一个师门的兄弟姐妹，有感情。 刘凯归来，刘父手术成功，状况好转，大家难免想追问的细致一些，也想继续帮帮忙，让一切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大家都在问刘凯，还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尽管说。 刘凯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郑重地对周沫说：“师姐，谢谢你们的帮助，尤其是你和韩沉哥……我爸住院期间，各种药和器材，韩沉哥他尽量都给我爸走医保，能省的也给我们省了，这一下少了不少钱。这是之前他帮忙垫付的医药费，我还给你们。” “不着急还的，”周沫真没想到，刘凯一回来，竟然就找她说还钱的事，“你爸爸后续复健还要花费，还钱的事以后再说。” “不能等以后，”刘凯坚持，“我凑不齐住院押金，是韩沉哥帮的忙，后续他还帮我这么多，所以他的钱我必须还。” “那你爸爸后续的治疗……” “我家那边的医保能报销大头，剩下的也没多少了，”刘凯说：“我叔叔伯伯也帮了一些。虽然现在只有这么多，但等以后我挣钱了，你们帮我的钱，我也一起还给你们。” 赵晓霜说：“不用，我们那些钱也不是什么大数字，还不还无所谓了，只要帮你度过这次难关就行。” 刘凯却坚持，“一定要还，而且……我知道上次师姐给我的钱里面，大头都是你给的。” 赵晓霜惊讶，随后又有些羞涩，“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刘凯说：“你现在这回答，已经确证我的猜测了。” 赵晓霜脸上挂不住，原以为能做好事不留名，谁知稀里糊涂被刘凯摆了一道，被他发现了。 她打趣说：“怎么经历了这一场磨砺，人还不一样了呢？” 周沫也说：“是吧，我也感觉不一样了。” 刘凯人意气风发不少，人也比之前大方开朗许多。 之前，周沫为顾及刘凯的颜面问题，塞钱还得找没人的地方偷偷塞。 现在，刘凯自己主动和盘托出实情，也不怕别人什么眼光，大大方方将讲述自己的困境，并承诺一定还钱。 坦荡。 这是刘凯现在给人的感觉。 生活才是一个人最好的导师，历尽千帆之后的蜕变，才是一个人真正的成长。 周沫没有推辞，也大方地收下刘凯还给韩沉的钱。 刘凯细心地当着周沫的面儿点清钱数。 她这个师弟确实成长了。 不管是心态还是为人处世。 下午时分。 周沫被褚老师叫走。 刘凯突然从电脑前抬头，问赵晓霜说：“怎么回事？褚老师不是有那个博士师兄吗？怎么还来找师姐帮忙？” 赵晓霜：“报账系统的事，那个任淮波搞不定呗。” 刘凯想了想，问：“师姐和你说的那个任淮波……什么情况？” 赵晓霜往门口警惕地瞧了一眼，屋里只有他们二人，丁宁上课已经走了。 她招招手，刘凯探身向前，两人起身，隔着工位挡板窃窃私语。 第408章 内线 [] “这么说……那个任淮波对师姐还余情未了呢？”刘凯仿佛明白了什么。 “大概率是，前段时间，师姐和沈导去帝都开会，他还屁颠跟着去呢。” 刘凯微微蹙眉，他坐回自己的工位上。 思索片刻，他打开微信窗口，找到韩沉。 他觉得这事非常有必要告诉韩沉，便发消息说：韩沉哥，我师姐的前任回来了，就在我们学院，你要小心。 韩沉：你说任淮波？ 刘凯：[惊讶][惊讶][惊讶]。 韩沉：我知道他。他怎么了？是不是又去烦周沫了？ 刘凯：是！今天办公室订了水，他非要帮忙搬。 韩沉：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刘凯：感觉他居心不良呢。 韩沉：他就是居心不良。 刘凯看着韩沉咬牙切齿的模样，估计韩沉要是不上班，工作不忙，非得天天蹲守在周沫身边。 那个任淮波，虽然刘凯只和他有一面之缘，但只这一面，他就判定，自己不喜欢他。 任淮波以后就是健康管理学院的博士，怎么算和周沫都还有至少三年的同窗期，可不能就这样让这个任淮波在此期间得逞，破坏了韩沉和周沫。 刘凯自告奋勇，说：韩沉哥，你放心，有我在我帮你看着，这个任淮波没机会靠近我师姐。 韩沉：谢了。 随后发来三个[握手]的表情。 刘凯也回复一个[握手]的表情。 两人就此达成统一战线。 韩沉瞧着屏幕，淡淡衔笑。 谁能想到，当初自己一时好心，举手之劳帮助的刘凯，现在成了他的内线呢。 这样也不错，至少能帮他看着那个任淮波，免得他兴风作浪。 刚想收回手机，微信突然又跳出一条消息。 竟然是陆之枢。 他问：能不能帮个忙？ 韩沉回复：什么事？ 陆之枢：博简代加工工厂着火的事你知道吗？ 韩沉：听说了。解决了？ 陆之枢：找到另一家合适的，但那个工厂的老板出了些问题，不想干了。 韩沉：？ 陆之枢：他心脏出了些问题，能不能帮忙找个医术好的大夫给看看？ 韩沉：没问题，不过…… 陆之枢：有条件？ 韩沉：我帮你一个忙，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陆之枢：你说。 韩沉：你给沈盼重新找个住的地儿。 陆之枢：…… 韩沉：我和周沫，证都领了，不能总两地分居。 陆之枢：我想想办法。 韩沉：尽快。她行李还在周沫那儿，你要找到了，她打包行李的邮费我出。 陆之枢：……我尽力。 韩沉：你要帮我搞定，大夫的事我也尽快帮你搞定。 死循环。 博简经理办公室。 陆之枢揉了揉鼻梁，将手机往桌上一扔，疲惫地躺靠在椅背上。 这下好了，他该怎么办呢？ 问题的关键又绕到了沈盼身上。 不是他找不到房子给沈盼住，而是沈盼不会愿意住在他给她租的房子里，不然她也不会从乾鼎公寓搬出来。 乾鼎公寓那边，陆之枢已经退租。 如果非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沈盼找个合适的地方…… 陆之枢拨了内线电话，“广林，来一下。” 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男生敲门进来，“陆总。” “帮我在公司旁租的那个单间公寓，还有多久到期？” “还有半年。” “我知道了。” 助理邵广林愣一下，没揣度出陆之枢的意思，“陆总，您这是……要退租还是……” “没有，”陆之枢思忖片刻，“广林，我记得，你有女朋友对吧？” “有，”邵广林更是一头雾水，今天的陆之枢十分怪异。 “能问一下，你们谈多久了么？” “三年多了，”邵广林怯怯地说：“陆总，您想问什么，可以直说。” 陆之枢面上突然不自自然，“我没什么想问的，就是……” “沈盼的事？” 陆之枢震惊，“你怎么知道？” 邵广林尴尬地笑笑：“您和沈盼的事，但凡在公司做的久一点的员工都知道。您和她分手的事……大家早都看出来了……” 陆之枢感觉自己突然像被晾晒在戈壁滩上一样。 真就曝光在大太阳下，一点秘密都没有。 “咳咳，”他不自然地掩饰一番，“那个……你还知道什么？” “您在乾鼎公寓租了套两室一厅……” “怎么这你也知道？”陆之枢完全没想到。 邵广林不好意思笑笑：“我来东江这几年，搬家无数次，认识不少这边的中介……刚好，您租房的那个中介，我也认识。忘了告诉您，你现在住的公寓，也是那个中介租的。” “……” “陆总，这可都是您问的，我只是实话实说，”邵广林连忙给自己辩白。 陆之枢烦躁的摆摆手，“出去出去。” “哎，”邵广林微微哈腰，火速离开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 “回来。” 邵广林顿住脚步，头皮突然发麻，他转身小心翼翼问：“陆总，还有事？” “过来，事还没说完呢。” 邵广林暗道不妙，一副苦瓜脸，“陆总，别啊，我不是故意八卦您这些事的，大家都知道，而且……法不责众，你千万高抬贵手，别扣我钱……” 陆之枢听完他叽叽喳喳的话更是头疼，“谁要和你说这些了。” “那说什么？” 陆之枢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 邵广林小心翼翼坐下，等待陆之枢发号施令。 “你平时……”陆之枢想了想又改口：“我问你的话，出了这个门，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邵广林猛地点头，三指起誓，“好，只要您不扣我工资，我一定什么也不说。” 陆之枢见他态度诚恳，这才勉强信任他，“你平时……和你女朋友吵架了，怎么和好的？” 邵广林震惊，瞬间僵硬。 他以为陆之枢会和他说什么呢，没想到竟然是感情方面的事。 前脚还态度严肃，现在又变成了自爆卡车。 自己坐实和沈盼闹矛盾的事。 “怎么，不方便回答？” “不是不是，”邵广林连连摇头，“我就是，没想到您会问这个……” 陆之枢失了耐心，“能不能回答？不能现在就出去。” “我先想想啊，”邵广林冥思片刻，“我和女朋友吵架——一般都是我先认错，然后买点花或者礼物，制造点小惊喜，哄她开心。” 第409章 如何追回前女友 [] 花、礼物……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陆之枢蹙眉。 邵广林立即起身，如获大赦，“我去忙了。” 办公室只剩陆之枢一人。 他思索一番，点开电脑里的浏览器，觉得还是看些攻略比较妥当。 毕竟他现在和沈盼可不是吵架这样简单。 现在去找沈盼，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或者契机，沈盼怕是不愿意见他。 他在“者也”、“简述”甚至很多微信公众号里搜“如何追回前女友”相关的帖子。 找到点赞和转发最高的几篇，什么“十招让前女友哭着求复合”、“追回前女友的秘籍，十分钟后删”、“追回前女友你可以这样做……”之类的。 title都是多年情感导师私授，看着还挺靠谱。 陆之枢大搞浏览一下，找了一个最简单的“三招搞定前女友”，简单易懂还好操作。 “第一招：做真实的男人。” 陆之枢默默呢喃，心说他还不够真实吗？ “这条附和，不用考虑。下一条：做‘逗比’的男人。” 陆之枢犯难，他不是一个风趣幽默的人，或者说，浑身上下完全没有幽默细胞，做到这一点很难，“跳过。下一条：分清楚女朋友和你分手是真心分手还是在试探你……分手还有假的？” 他理解不了。 “放弃。” 这都什么和什么，一点建设性的意见都没有。 还不如邵广林推荐的，买点花和礼物呢。 提到礼物，陆之枢又犯头疼。 礼物他也不是没送过。 之前沈盼逛家具城的时候，看上了一盏灯，他买了，还给沈盼送货上门，沈盼没接受，直接拒了。 灯被退回发货仓，售后联系他，灯要退货还是重新更换送货地址。 陆之枢不忍心退，便让那家店把灯送到了他的住处。 那盏灯现在还摆在他床头呢。 整整一个下午，陆之枢都埋头在电脑前搜索挽回前女友攻略。 直到邵广林敲了敲门。 “进。”陆之枢立即将浏览器页面最小化。 “陆总，傅总晚上约您。” “他？约我做什么？” “说是工厂的事，他说可以帮你找到代加工工厂，不过要去blue谈。” 陆之枢皱眉：“工厂已经找到了，你找个借口说我有事，回绝吧。” “好，”邵广林又问：“还有，陆总，行政中午交过来的文件您看了吗？如果有批复，他们那边要着手招人了。” 陆之枢一时尴尬，整个下午他都在查攻略，文件那是一点没看…… “我太忙了，一会儿看，看完告诉你。” “哎，好，”邵广林点点头，心头却生出一丝疑虑，平日里陆之枢处理公司的事一向都很快，今天这是怎么了？中午交上来的文件，这都要下班了，还没看。 “陆总，您先看，我等您回复。”邵广林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陆之枢连忙叫住他，“等等广林。” “嗯？” “我再问你个问题。” 陆之枢想了想，难为情地问：“你说，有没有什么好的追女生的方法？” 邵广林愣一下，“陆总，您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陆之枢黑脸：“谁说是别人了？” 邵广林反应片刻，“那是……还是沈盼？” 陆之枢被猜中心事，不耐烦道：“有办法赶紧说，没办法快去工作。” 邵广林知道，陆之枢这是恼羞成怒了。 他怯怯地笑着说：“我和我女朋友是初恋，也没分过手，追回前任这种事……我也没经验。陆总，您要不找有经验的人问问？” 陆之枢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啊。你也不用等我回复了，按时下班吧。” 邵广林如释重负，喜上眉梢，难得能按时下班。 他提的建议，让陆之枢一下打开了思路。 找有经验的人，比他自己在这漫无目的搜各种“攻略”帖子靠谱多了。 对于陆之枢来说，现在没时间按照攻略上说的，慢慢磨沈盼，让她放下戒备心，再次对他生情。 他现在需要的是“纯干货”，是那种只要做了，就能立竿见影出效果的干货。 可是有追回前女友这种经验的人……他身边好像没…… 陆之枢思及此，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名字。 韩沉。 韩沉不就是妥妥的追回前女友的典范么？ 他和周沫还是初恋，还分开了十年时间，周沫还有好几个前男友，难度按理来说，要比他追回沈盼大多了。 这样一个教科书级的典范摆在面前，怎么可能不向他学习？ 陆之枢连忙打开微信，给韩沉发消息。 他问：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韩沉：说。 陆之枢：你……怎么再追的周沫？ 韩沉那边没有立即回应。 陆之枢等了片刻，见韩沉还是没有消息发来，他问：不方便说？ 韩沉：不是。 陆之枢：能传授一下经验？ 韩沉：我正在想。 陆之枢：你慢慢想。越精髓越好。 过了几分钟，韩沉的消息姗姗来迟，只见他回复：我没怎么追周沫，我们能重新在一起，是因为她放不下我，我一说她就答应了，不费吹灰之力。 陆之枢看到这个回答，真是又气又笑。 他心说，韩沉怎么还装起来了？这就是男人该死的要面子么？ 陆之枢没直接怼韩沉，反而拉了个群，将自己、韩沉和梁东岩拉进去。 随后，他又将自己和韩沉的聊天消息记录发在群里，并@梁东岩。 梁东岩一进群便问：什么情况？ 挺了一会儿，或许是浏览完陆之枢发在群里的消息。 梁东岩直接@韩沉，说：还不费吹灰之力……你欠我那二十万，也是不费吹灰之力？还是说，你的头白剃了？天天跑去湘滨雅丽当“望妻石”的时候都忘了？ 他又@陆之枢，说：别听他瞎吹了。 陆之枢：懂的都懂。 随后陆之枢又@韩沉，说：你和周沫的事，我早从沈盼那儿全都知道了。 韩沉：[菜刀][菜刀][菜刀]。 似乎有种要杀人灭口的心。 本来还打算在陆之枢面前装杯一波，结果陆之枢反手将聊天记录公布，带着梁东岩一起拆了他的台。 梁东岩@陆之枢：你也够狠，不怕把他惹急了，一点不帮你？ 第410章 需要我往下说？ [] 韩沉：这不是还有你吗？@梁东岩。 陆之枢：我就是这个想法。你现在的情况不也和我一样？ 梁东岩狡辩：谁和你一样了？ 陆之枢：那位余小姐……需要我往下说？ 梁东岩默不作声。 韩沉却说：需要[举手]。 陆之枢：看，有人想听。 梁东岩：滚滚滚滚滚！ 陆之枢@韩沉：那个余小姐啊，也是大夫、急诊的、东大毕业…… 梁东岩：闭嘴！ 韩沉：继续。 梁东岩@韩沉：你也滚蛋！ 韩沉@陆之枢：踢出去。 陆之枢：好嘞。 梁东岩瞬间被移出群聊。 几秒钟后，韩沉和陆之枢几乎同时收到同一条消息：考！ 陆之枢问：想知道我俩又说什么了吗？ 梁东岩：你都知道什么了？ 陆之枢：大差不大吧，那位余小姐的全部信息。包括……你在卡萨酒店包了一年的套房。 梁东岩：给我拉进去！立刻！马上！ 陆之枢：可以，我问问韩沉。他让我把你踢出来的。 梁东岩：…… 没过几秒，梁东岩的手机上收到韩沉的消息：进去可以，你得拿出诚意。 梁东岩：什么诚意？ 韩沉：点开微信对话框，右下角号，第二排第一个图标，输入数字。 梁东岩一时没明白韩沉的意思，按照韩沉的指示操作一番，脸色瞬间暗沉。 这不就是微信发红包的步骤么…… 他说：这么实际的？ 韩沉：没办法，谁让你最有钱。 言下之意，你是最肥的羊，不宰你宰谁。 梁东岩无奈：先让我进群，进群就发。 下一秒，韩沉将梁东岩拉进群。 梁东岩：我要不发红包呢？ 韩沉：踢出去。 陆之枢：踢出去。 某两个“恶棍”几乎同一时间回答，并且答案出奇的一致。 梁东岩都怀疑，他俩才是有四分之一血缘的亲兄弟，自己是个打酱油的。 梁东岩没辙发了两个红包。 发完，他还不甘示弱说：穷鬼。 下一秒，他又被移出群。 梁东岩忍住骂人和摔手机的冲动，给韩沉和陆之枢发道：考考考考考！ 陆之枢：想进群吗？ 梁东岩：有本事你别踢人。 陆之枢：那不可能。 梁东岩不信邪：拉我进去。 陆之枢：你找韩沉，他让你进我就让你进。 梁东岩：找就找。 回头他又给韩沉发消息：拉我进群。 韩沉：double。 梁东岩：什么double？ 韩沉：诚意。 梁东岩：你钓鱼呢，还是讹人呢？ 韩沉：t iple。 梁东岩：停，二倍就够了，还没完了。 韩沉将梁东岩拉进群。 梁东岩为防止自己再次被踢出群，如约在群里给韩沉和陆之枢又一人发了两个红包。 陆之枢：做生意这么多年，头次知道钱这么好挣。 梁东岩：滚犊子。 陆之枢发来一个截图，是是否将梁东岩移出群聊的界面。 群里突然显示：梁东岩撤回一条消息。 那句“滚犊子”消失不见。 几人又在群里东拉西扯一番，踢人-收钱大战就此平息。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也算相熟的三人，进了一个群后，竟然出奇的话多。 像是天生气场就合一样。 尤其是韩沉和陆之枢，两人连手捅梁东岩的刀子的时候，那是一个稳准狠。 不是好兄弟根本不敢下这样的狠手。 三言两语，梁东岩那位“余小姐”就被陆之枢抖搂的差不多了。 梁东岩：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 陆之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梁东岩：咱俩割袍断义行么？我只想你不知道。 陆之枢：可以。明天我去见见姨丈，和他聊聊天。 梁东岩：你敢见我爸，那我也敢去帝都见我姨丈。 两人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们都称对方的父亲为姨丈。 七嘴八舌，插科打诨后，梁东岩的秘密也被说破，他不甘心，开始报复陆之枢，也将陆之枢的秘密抖露出来。 说他“假坚强”，本来自己想继承家业，但因为他弟弟陆之楠也有这个想法，不想和弟弟争，才“出逃”东江。 还说陆之枢“懦弱”，脏水都被泼到他身上了，还想着忍让，和父亲大吵一架，什么也没带，跑来了东江。 陆之枢解释：没办法，亲弟弟，不懂事，等时间长了他就懂了。 梁东岩：玛利亚都没你圣母。 陆之枢：游戏还没结束呢。 梁东岩：还想杀回去？你爸的心现在完全都偏在陆之楠身上，你还能杀的回去？ 陆之枢：谁说非要杀回去？另起炉灶不行？ 梁东岩：行，但不是人人都能做陆尧澄。就算是陆尧澄本人，他也是百分百的陆氏继承人，有陆氏做背书才起来的。你可没有家族做背书。 陆之枢：那就都给他，我什么也不要，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只靠我自己。 一直潜水的韩沉突然发声：你和你弟弟……怎么回事？ 陆之枢：也没什么，他被家里惯坏了，从小我们就兄弟不和。他初中没毕业就被送去国外读书了，被外面那些思想荼毒，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认识了一些不该认识的人，被人撺掇着和我争家产。 梁东岩：不止这些吧？前段时间我听说，你总经理的位子也是被他构陷之后丢的。 陆之枢：是，但不完全是。总经理是我主动请辞的。 梁东岩：你爸不给你施压，你能辞？ 陆之枢：有他的愿意，但不完全是。 梁东岩：那怎么回事？ 陆之枢：有个机场的维修工出事，碰到了高压电线，说起来事情挺复杂。我引咎辞职的。 看陆之枢兴致不高，梁东岩没再多问。 只能换了话题，问：这次呢？怎么想起给我们三个拉群了？ 陆之枢：咱们不是同病相怜？建个群，交流交流经验，多好。 梁东岩：…… 韩沉：你们俩同病相怜，我没有。 陆之枢：你现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算是过来人了，这不就等着你传授经验呢。 韩沉：…… 陆之枢：帮忙想个办法吧。 韩沉：办法还真有。 陆之枢：什么？ 韩沉：以前我一个师兄给我出的主意——先把人搞到手再说。 陆之枢：医生也这么渣的吗？ 韩沉：外科系统，十有八渣，骨科第二，无人第一。 第411章 一起八卦 [] 陆之枢：不会吧？ 韩沉没回答，直接甩来一个链接。 是一个小的医生论坛里的帖子，爆料了东大某附属医院，五十四岁的骨科主任医师，被小四割了yi 囊，同时查出梅毒阳性。 帖子里还附有那位骨科大夫的住院病历系统的照片和官网专家简介栏的截图。 虽然姓名和照片等人物信息被隐去，但只要在同家附属医院工作的人，一眼就能通过院内病历系统认出是自家医院的。 梁东岩：是东大一院的？ 韩沉：是。 陆之枢：服。 梁东岩：现在的大夫，比外面的人玩的还花啊。 韩沉：高尚的是人不是职业。 梁东岩：你能和我们八卦这些，也真是奇迹。 韩沉：这几天闹太凶，想看不见都不行。 光是凌越彬就给他发了两遍。 连心外科的韩毓都跟着一起吃瓜，还向他打探是不是某某某教授。 梁东岩：在吃瓜一线的感觉如何？ 韩沉：压力山大。 陆之枢：怎么讲？是你上级？ 韩沉：不是，骨三科的。 陆之枢：那为什么压力山大？ 韩沉：其他科室的同事都想问我怎么回事。 杜陌良、杜陌优轮番轰炸，都在问事情的详情。 梁东岩：所以，事情的详情到底怎么回事？小三还不够，怎么还有小四？ 韩沉：真后悔把这件事发给你们。 梁东岩：朋友不就是用来讲八卦的？这么劲爆的事，一个人憋在心里，不分享出来多难受？ 韩沉：也是啊。 梁东岩：一会儿你发给周沫，保管你俩感情能更进一步。 韩沉：[冷汗]。 陆之枢：好主意，你不发我发了。 韩沉：？？？ 陆之枢：正好缺个和沈盼聊天的契机。谢了。 说完，陆之枢整个人就匿了。 韩沉在群里@他好几次，陆之枢再没出现过。 梁东岩：陆之枢聪明啊，讲八卦不比刻意找话题来的简单，我也去发。 说完，梁东岩也匿了。 独留韩沉一人在群里疯狂@两人。 见两人不搭理他，韩沉无奈，转手将这个饱含八卦的链接发给了周沫。 不消片刻。 周沫：天呐。真的假的？ 韩沉：真的。 周沫：医院的水这么浑么？可算刷新我的三观了。 韩沉：这都是小瓜。我在帝都明德总院的时候，创伤骨科的同事集体pc，被抓了，门诊都停了好几天。 周沫：[震惊]i gjpg…… 韩沉：要是你先听说这些事，当初还会那么快答应和我结婚吗？ 周沫：一定不会，你们骨科的出事概率也太高了些…… 韩沉：不错。 周沫：我以为你会伤心，怎么还夸上我了。 韩沉：对人保持警惕和怀疑准没错，你防备我，说明你能保护好自己。 而且……当初他的接近，其实也不怀好意，有刻意报复的成分在。 只是他狠不下心来，看不得她落泪，怕真伤到她的心。 他对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重拿轻放。 下班后。 周沫先回到湘滨雅丽。 韩沉说晚上不做饭了，他回来的时候顺路买烤鸭回来。 周沫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舒适的睡衣，等韩沉回来投喂。 躺在沙发上刷视频时。 沈盼的消息突然弹出来。 她说：陆之枢是不是有毛病？ 周沫脸上还贴着面膜，读完沈盼的消息，她立刻坐起，问：怎么了？ 沈盼：他和我聊八卦聊了俩小时。 周沫：你不回复他消息，能和他聊俩小时？ 沈盼：…… 周沫：你俩聊啥了？ 沈盼：你应该听说了吧，东大一院骨科的事。 周沫：嗯呐。 沈盼：韩沉告诉你的？ 周沫：是。你俩聊的也是东大一院骨科那事？ 沈盼：嗯。 周沫发了一个[问号脸]的表情。 她问：陆之枢怎么知道的？莫不是韩沉？ 周沫心说，不应该吧，韩沉不是喜欢分享八卦的人。 谁知沈盼的回答却打了她的脸，她说：虽然陆之枢也没说，但大概率是韩沉。 周沫：怎么讲？ 沈盼：我看见韩沉给陆之枢的朋友圈点赞了，就在今天下午。 周沫：细节狂魔。 顺手给沈盼发去一个竖起大拇指，十分佩服表情。 在沈盼的提点下，周沫特意翻了陆之枢的朋友圈，发现韩沉真给陆之枢的朋友圈点赞了。 周沫因为之前沈盼和陆之枢分手，虽然没有删除陆之枢好友，但她把陆之枢的朋友圈屏蔽了。 一是不想在自己朋友圈看到陆之枢，二是因为陆之枢的朋友圈全是公司广告。 陆之枢最近一条朋友圈是下午发的。 内容是：收获颇丰，尝到了史上最快赚钱的方法。 周沫看不懂，但这条朋友圈被梁东岩和韩沉同时点赞了。 沈盼：你看见了吧？ 周沫：看见了。 沈盼：什么时候，陆之枢和韩沉关系这么好，还在朋友圈互动起来了？ 周沫：有猫腻。 沈盼：对，尤其陆之枢还找我闲聊八卦两小时，他真是闲的，公司不是很忙吗？ 周沫：他没表明他的目的？ 沈盼：没有。他只问我，什么时候回东江。 周沫：你怎么回的？ 沈盼：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具体时间不好说。 周沫：然后呢。 沈盼：他说“哦，知道了”。 周沫：奇奇怪怪。 沈盼：我也觉得。上次出差没带钥匙，不是找你去拿了钥匙嘛，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车停在楼下。 周沫：我也见到过。 沈盼：嗯？ 周沫：我还提醒过他，要主动就主动，别当个“望妻石”企图自我感动。 沈盼：他怎么说？ 周沫：忘了，反正没表明态度。 沈盼：看吧，这就是他的做派。 周沫：你怎么想的？要是他真想把你追回来呢？你什么想法？ 沈盼：目前看，不可能，我也没那个心思。要是他真能做到为了我放弃事业，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 周沫：你这要求有点高了吧？ 沈盼：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辙，除非他能翻天覆地改变。我再也不想过那种被困在家里，等着不归人的生活了。 那样的生活是衣食无忧，可也让她失去了自我。 她心心念念等人归，陆之枢却永远有借口让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变成一场空。 那种热烈思念化作强大失落感的悬殊，沈盼已经不想再体会一次。 她知道，她和陆之枢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有没有第三者，而是——沈盼已经无力和陆之枢的事业作“斗争”。 第412章 回头草也挺香的 [] 有阚彤也好，没阚彤也罢。 陆之枢做出那样伤人的决定的出发点，永远是出于公司和他的事业考虑。 他真的喜欢阚彤吗？ 未必，或者大概率不会。 然而为了事业，陆之枢能做到任何突破底线的事。 这是沈盼所不能接受的。 也是沈盼在意的症结所在。 就算她和陆之枢能重拾前情，也难保陆之枢不会再次为了他的事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沈盼累了，已经不想赌了。 周沫：我感觉，这是陆之枢有意追回你的前奏。 沈盼：我也有感觉。 周沫：要不你观望观望？看他表现？ 沈盼：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他放弃博简，否则我不会吃“回头草”。 周沫：其实……做人没必要这么绝对，有时候“回头草”也挺香的。 沈盼：……你就秀吧。886。 两人刚结束谈话，沈盼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吃饭了吗？ 是陆之枢发来的。 沈盼脑洞嗡嗡作响。 陆之枢一定是有什么大病，她刚和他聊完没多久，这才半小时不到，他又开始了。 沈盼：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言下之意，不唠了，要休息。 陆之枢权当没看见：不吃饭？吃完再睡。 沈盼：你是不是太闲了？ 陆之枢：没有，最近挺忙的。 沈盼：忙你还和我一直唠嗑？ 陆之枢：你不也和我唠了？ 沈盼咋舌：…… 确实。 她要不理他，也不可能聊了俩小时。 要怪只能怪那个八卦太劲爆。 他俩还去爆料这件事的原帖官网搜了，发现好几个暴露这件事的帖子，浏览下面的评论之后，看到不少“知情人士”的“内幕”消息。 针对为什么是小四而不是小三展开讨论。 沈盼不得不佩服陆之枢搜集信息的能力，没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扒的底裤都不剩。 说是这位副主任医师先婚内出轨小三，通过小三认识闺蜜小四，原配还蒙在鼓里，是小三发现他和小四的奸情，扬言要揭发他，闹去单位，让他身败名裂。 小四是因为事业单位入职体检，查出来梅毒阳性，体检结果不合格，工作没了。梅毒被谁传染不言而喻，她心生报复，才动的刀。 沈盼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吃到了这场瓜所有的来龙去脉。 真就是陆之枢掰开了揉碎了，将瓜往她嘴里塞的感觉。 谁说只有女人爱八卦？ 男人八卦起来，实力也不输，甚至更胜一筹好么？ 虽然陆之枢的行为让人迷惑，但不得不说，这瓜吃的真爽。 身边这些奇闻异事，可比网上看那些和你不熟的明星塌房有趣多了。 沈盼问陆之枢：咱们这么扒人家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陆之枢：他做都做了，还怕你说？ 沈盼：我怕扒出人家真实信息。 陆之枢：这点破事也就能在东大一院这个小圈子里砸出点水花，绝对不会出圈，更不会上热搜。 沈盼：也是哈，这要能上热搜，那估计每天的热搜榜根本不够用。 陆之枢：要说东大一院出圈的事……貌似只有前段时间东大一院心外科的大夫在急诊打人的事。 沈盼：那个我也看到了。 陆之枢：那个大夫叫什么来着……好像也姓陆。 沈盼记得自己为了吃瓜还关注了那位姓“陆”的大夫的“围脖”，她连忙打开，将他主页界面截图，发给陆之枢。 陆之枢看着主页上的简介，喃喃道：“陆霆川……这名字有点耳熟。” 尤其也姓陆，更让人怀疑。 沈盼：事情发生后没多久，闹矛盾的两方和解了。 她又将陆尧澄和陆霆川和解时发的“围脖”截图发给陆之枢。 博文是一个叫“肚子疼找医生”的账号发的，注册人登记的是东大一院肝胆外科副主任医师。 长博文讲清了来龙去脉，将陆尧澄和陆霆川渲染为“相爱相杀的兄弟”，弱化医患矛盾。 这篇博文转发有十几万，点赞有几十万。 甚至这篇博文一出，大老板和医生的身份没引起多余的舆论，反而多了一大批磕cp的迷妹。 下方神评第一：斯文霸总x冷酷医生，可逆不可拆。 尤其长文里还配了陆霆川和陆尧澄握手言和的图片。 神评第二：单身久了，看个照片就想叫“老公”。 照片里，陆霆川一袭白大衣，站在右边，露出左半边英俊面庞，陆尧澄在左边，一袭浅咖色西服，戴着金丝框的眼镜框住上半张脸。 两人握手言和，但没一个人有笑脸。 神评第三：陆尧澄，已婚，与妻育有一女，两岁，家庭和睦。家门已锁死，请移步陆霆川。 神评第四：陆霆川，欠债中，预计还款期限一百年，除债主勿扰。 神评第三和第四，发言人的id分别是“陆尧澄”和“东大一院_心外_陆”，两个id都被认证过，“陆尧澄”是“rg风投ceo”，“东大一院_心外_陆”是“东大一院心外科副主任医师”。 沈盼：这个瓜也好好吃啊。 陆之枢：这个陆霆川……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沈盼：你还认识？ 陆之枢：不能说认识，算是远房亲戚吧。 沈盼：哇，吃瓜吃到自己身边了。详细说说。 陆之枢：你不是嫌我闲得慌？ 沈盼：[冷汗]爱说不说。 陆之枢：我们算起来都是陆家的人，但亲戚关系早超过三代以外旁系血亲了。不过他和陆尧澄应该还在三代以内，他们的爷爷是亲兄弟。 沈盼：哇哦，都长得不错，还有点血亲，怪不得大家觉得好磕。 陆之枢：不是说要去休息？不休息了？ 沈盼：这么精彩的瓜，不摸清来龙去脉，谁睡得着？我再找找有没有小姐姐写他们的同人文。 陆之枢：…… 沈盼：你也别闲着，帮我看看这位陆医生说的“债主”是谁，我看评论区好多说是男的，但我感觉应该是女的。 陆之枢：遵命。 沈盼黑人问号脸：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配合了？ 陆之枢：不然呢？ 沈盼：打住。别撩我，我不会上当。 陆之枢：谁撩你了？ 沈盼：行，算我自作多情。挥挥。 陆之枢：别。算我撩你了行吧？ 第413章 沈盼&陆之枢3 [] 沈盼：什么叫“算”？ 陆之枢：那你说叫什么？ 沈盼：咱也别绕弯子了，你实话实说，到底想干嘛？ 之前骨科教授的八卦聊了俩小时，这又带着她找心外陆医生的八卦，没完没了了还。 沈盼倒不是不想继续聊八卦，她是怕再聊下去，活儿干不完了……她出差不是和陆之枢唠嗑的，主管交给她的宣传材料，她还没整理呢。 索性让陆之枢把事说清楚，快刀斩乱麻，利落地结束她好加班干活。 挺了片刻，陆之枢那边没动静。 沈盼：？ 陆之枢那边还是没回复。 沈盼：累了。你要有事忙，咱今天的磕就唠到这儿。 她还着急干活呢。 虽然是苦逼的打工人，不工作就没收入，但她还是没经受的住诱惑，在吃瓜和干活之间选择了香喷喷的瓜。 陆之枢突然冒出来：等下。 沈盼：有话快说。 就见陆之枢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沈盼等着消息跳出来。 然而等了半天，还显示“正在输入”。 沈盼：你准备打多久的字？ 陆之枢没回复。 沈盼等的有些不耐烦：我这时间也很宝贵，没有五块钱的磕儿供你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陆之枢：我再追你一次，这次是认真的，行么？ 沈盼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有些出神。 她想过陆之枢可能会半开玩笑，和她调侃暗示，或者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拿朋友当借口傲娇一番。 却从没想过，他会如此直接。 我再追你一次…… 这次是认真的…… 行么…… 沈盼恍惚着确认，确定没有错别字，确定自己没看错，确定自己没理解错陆之枢的意思。 之后，她回：我再想想。 陆之枢：你不用急着答应，也别着急否定，我给你时间考虑，考虑多久都行。 沈盼：嗯。 陆之枢：抱歉。 沈盼：为什么道歉。 陆之枢：找你东拉西扯这么多，耽误你时间了。 沈盼：我被你耽误的时间可不止这一时半刻。 陆之枢：我为我之前耽误过你的所有时间道歉。 沈盼看着屏幕里的字，莫名有点心软了。 爱上陆之枢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只要他的关注点在自己身上，他能随时化身会说甜言蜜语的最佳情郎，给她最极致的爱情享受。 他会照顾人，会温柔，甚至在动情时刻，在她娇滴滴冲他撒娇叫他“哥哥”时，他温柔一笑，然后极尽温柔和缠绵悱恻。 当然，她叫“哥哥”不是李逵叫宋江的那种，而是发自内心觉得，陆之枢在某些让她着迷的时刻，就是温柔大哥哥的形象。 她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温柔”的陆之枢。 而触及她内心最深，让她怎么也忘不了陆之枢的好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个破烂空荡的写字楼里。 那时候，一栋楼基本没人，那一层更是，只有陆之枢的一家“公司”。 沈盼只要放学，或者有休息的时间，就会跑去公司，给那儿看门。 因为只有她去了，陆之枢才能休息。 她看公司时，会简单打扫一下卫生，然后看看几台电脑上的游戏账号有没有掉线，原地刷东西挖矿的自动任务有没有结束，需不需要重新点开自动模式。 也会去不远处的小吃街打包两份炒饭或者水饺。 就算钱都是陆之枢报销，沈盼也不敢买太贵的饭菜，就怕花的多。 天气不好，外卖也送不了的时候，沈盼会提前囤好泡面之类的速食。 防止陆之枢懒得出门，把自己饿死。 陆之枢不喜欢下雨天。 他明确说过。 因为洗的衣服不容易干，点外卖配送费会比平时高，也不能出去晒晒太阳，出去买饭会把鞋和裤子弄脏…… 沈盼起初还鄙夷过他，本事没多少，屁事不少。 但回头想想，自己似乎也不喜欢下雨天。 理由和陆之枢在意的那些，如出一辙。 他们都是穷人。 因为穷，所以对很多事斤斤计较。 买东西少找两毛钱都要和店家争论一番，并会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一整天。 有次就是，沈盼从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打饭阿姨多刷她两毛钱，沈盼一直闷闷不乐。 出了食堂门，雷雨大作。 沈盼赶着去陆之枢的公司看大门，但大雨让她寸步难行。 有一瞬间，沈盼想给陆之枢打电话请假，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饭，她又妥协了。 那时候她还没有在陆之枢那里囤食物的习惯。 她要不去，陆之枢保管今天吃不上饭。 她咬牙，从食堂借了把彩虹雨伞，冒着大雨打车去了公司。 车停在路边，沈盼还没下车。 就见陆之枢穿着雨衣，打着雨伞从写字楼走出来，抬手拦下沈盼坐的那辆出租车。 沈盼推门下来：“你干嘛去？” 陆之枢看到车上的人愣了一下，连忙将伞遮到她头顶。 “去接你，”陆之枢：“你早下课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急着去打饭，去晚了就没了。”沈盼给他看自己怀里的饭盒。 陆之枢皱眉：“快去进去吧，别淋着了。” 两人一道回了办公室。 沈盼裤子膝盖以下湿透了，鞋也湿透了。 陆之枢从沈盼手里拿过饭盒，随手往电脑桌上一放，他提醒：“衣服湿了。” 沈盼：“没事，咱先吃饭吧。” 陆之枢：“湿衣服穿着不难受？” 沈盼呵呵尴尬笑了笑：“老板，您说的未免就是废话了，湿衣服穿着肯定不好受啊，但我在这儿又没有衣服换。” “等着，”陆之枢起身，去旁边改造成他卧室的一个单间里找了件沙滩裤，还有一双一次性拖鞋，“你进去换吧。” 沈盼僵一下，觉得有些不妥，“不用了吧？” 陆之枢：“换了月底加二百工资。” 沈盼迅速接过陆之枢手里的衣服，去了他的卧室。 于是乎，沈盼上身穿着女士的短袖运动衫，下身是男士的沙滩裤，脚上一双一次性拖鞋。 别说，还怪和谐的。 陆之枢边拆饭盒，还顺道夸了她一句，“挺好看的。” 沈盼厚着脸皮凑过去，“你说人还是说衣服？” 陆之枢：“都好看。” 第414章 沈盼&陆之枢4 [] 沈盼笑的傻呵呵，却开心无比。 那时候的她单纯无比，都没反应过来，陆之枢这是在撩她呢。 她对陆之枢的喜欢也是十分简单，和他在一起，就是谈恋爱的感觉。 虽然那时候，陆之枢并没有告白，他们也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 或者说，他们正处于暧昧期，还没到确定关系的那一步。 可偏偏那时候，沈盼觉得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反而和陆之枢确定关系后，没那么开心了。 陆之枢是修养极佳的绅士，她打的饭分量不够两人吃，他将多的分给她，先让她吃饱，剩下的是他的。 打台风的天气，大雨大风连着呼啸了一夜。 陆之枢让沈盼别回去了，在公司住一晚，明天早上天气好点了再回去。 沈盼看着风雨大作的夜，点了点头。 她对陆之枢没有防备。 或许因为她警惕性低，也或许因为陆之枢在她眼里，不是坏人，也没有坏心思。 他还是一如既往绅士，将唯一一个能睡觉的单间让给她，自己则窝在电脑前的椅子里，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一直观察游戏里自动刷装备的程序。 “洗手间有吹风机。”他提醒。 沈盼懂他的意思。 他是说，她可以用吹风机把湿的裤子和鞋吹干。 “哦，”沈盼去洗手间拿了吹风机，慢慢的吹着自己的裤子和鞋。 吹了一会儿，她关了吹风机，探出头问：“我调了最大档，刚才的声音有没有吵到你？” “没有。” “嗯。” 沈盼在他卧室睡了一夜。 第二天走的时候，陆之枢趴在电脑桌上还没醒。 她买了两份早饭，一份放在平时两人吃饭用的桌子上，一份自己带走，边走边吃。 上早课的时候，沈盼收到了陆之枢的短信。 他说：谢谢。 无须多言，沈盼知道他在感谢早餐。 温柔有礼是陆之枢一以贯之的风格。 就算后来两人在一起后，在做最亲密的事时，陆之枢也极尽温柔。 他会用手护着她的头，以免她头顶磕到床头。 她不过说了一句，周沫租的精装房感觉很不错，陆之枢就在乾鼎公寓找了间全新的精装房，连风格都按她的喜好来选。 当然，除了地方有点远。 陆之枢从没有过让她从博简离职的意思，从博简走人，是她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因为自己给陆之枢的工作带来不便，甚至两人真的在一起后，沈盼也要求陆之枢，不许他把他们在一起的消息泄露出去。 当时，博简已经有好几个技术人才和有经验的行政进来了，他们看了博简的财报之后，决定优化人员结构，像沈盼这样，对博简毫无用处，尸位素餐的人当然位于被优化首列。 陆之枢私下找那些人开过会，也极力坚持过，说谁都能走，沈盼不能走。 别人都不懂为什么。 只有陆之枢知道，这一路走来，迎来送往的人太多，从始至终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沈盼一个。 公司一旦做起来，牵扯的利益就多了，作为老板，想要在其中做到平衡，十分困难。 陆之枢不能和这些人才们因为这点小事闹的难堪，更不甘心就此辞了沈盼。 他提了折中的办法，沈盼还留在公司，但工资也照常发，他的工资可以少发。 变相等于，陆之枢用自己工资补贴沈盼。 沈盼觉得陆之枢的做法离谱，也很容易让人起嫌隙。 他的偏爱太明显，其实也是一种枷锁。 别人难免会想，陆之枢为了沈盼连工资都能降，以后再得罪了沈盼，自己的工资或者工作能不能照常发放或者进行。 沈盼不想让陆之枢陷入两难的境地，所以辞职。 然而辞职之后，她和陆之枢的关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平日里，他们都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出去应酬、出差等等基本都在一起，但她辞职后，才发现，陆之枢还是和以前一样吃住都在公司，但却不在她身边了。 乾鼎公寓离博简很远，陆之枢回来一趟都要折腾不短的时间。 不是陆之枢不给她租近一些的地方，是陆之枢真的没钱。 虽然如此，陆之枢还是在能力范围内，竭尽全力，满足她的需求。 毫无疑问，陆之枢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有责任心、会关心人，更有事业心。 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却被时间的洪流推着，渐行渐远。 沈盼越是一个人的时候，越渴望家庭。 她不想再过这种漫无目的等待，且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她想要个避风港，她渴望家庭的温暖，她明白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爱情不能当饭吃。 她可以和陆之枢谈情说爱，但却没办法和他谈婚论嫁。 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而她更需要耐心等待。 等他羽翼渐丰，等他闯出一片天地，等他实现自己的抱负和野心。 那时候，她怕自己已经是半老徐娘，甚至……陪伴完这个男人成长，却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如果前路是不确定，沈盼希望自己能做出一些让自己掌控的决定，所以她选择分手。 她确定的是，她可以暂时不要这种惶惶不安的爱情，去工作，去挣钱，在有一点点小小的积蓄后，或许在某个工作日，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她能认识那个和她家世相当，情投意合的男生，迎接触手可得的新生活。 她的新生活不一定要有车有房，只要两人每晚互相依偎，互诉衷肠，幸福也好，抱怨也罢，只要两人齐心，小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不怕眼前苦，就怕未来没希望。 陆之枢带她尝了眼前的苦，却给不了她未来的希望。 所以，她来给她自己。 沈盼确证自己没办法如此轻松的忘了陆之枢，毕竟是她初恋，也是一段长达两年的刻骨铭心的甜美记忆。 可现实摆在眼前，她也不会忘记，自己在乾鼎公寓的那几个月，有多孤独无助。 爱上陆之枢需要理由，放弃他也需要理由。 就看哪个能让她更介意。 沈盼又看着陆之枢发来的消息发呆。 反复思索之后，她说：我没有周沫那样决绝和狠心，也做不到分手之后彻底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就先当朋友相处吧。 第415章 沈盼&陆之枢5 [] 陆之枢：好。 原以为沈盼会嬉笑怒骂，调侃几句，没想到她的答案一如既往，说辞和她提分手那天一样。 分手之后还是朋友。 陆之枢苦笑。 他从来没有和人分手后还做朋友的习惯。 谈恋爱，你情我愿，要么成，要么不成。 从来没有中间选项。 而他也不信男女之间有所谓的纯友谊。 可面对沈盼给出的选项，他妥协了。 从沈盼拒收他送的灯开始，她不再是他印象中温温柔柔、懂事乖巧又经常害羞的小姑娘了。 她开始变得有棱角，有脾气，有想法。 更会狠下心拒绝他所有的善意。 哪怕他告诉她，就算分手，乾鼎公寓她也可以想住多久住多久。 这也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现在沈盼还会说出分手后做朋友的话，如果他得寸进尺，万一和沈盼连朋友都没得做，那他彻底没希望了。 陆之枢不再逼她，反而换了话题：工作还有多少？ 沈盼：好多。 陆之枢：都有什么？ 沈盼：修图，剪视频。这段时间外面的舆论对天生很不好，公关那边说让我们准备些公司的正面材料，要多运营商投放。 陆之枢：做这么多？ 沈盼：是啊。 陆之枢：图怎么修？做海报还是产品介绍图？ 沈盼：都有。 陆之枢：把素材都发给我。 沈盼：？ 陆之枢：我给你做。 沈盼刚想质疑，他会吗，但转念又想，当初博简还没成立，陆之枢为了宣传自己的代练业务，自己做的各种链接和宣传界面，还加入了动态图和视频。 博简成立后，第一版的宣传海报也是他自己做的。 完全是全能型选手。 陆之枢：不是说朋友？是朋友难道不该互相帮助。 沈盼：我怕你做不好。 陆之枢：你先剪视频，我做图，做完你审核。不过关你可以不采用。 沈盼：那行。 她把各种素材打包发到陆之枢邮箱。 陆之枢看到邮件，连忙从沙发上翻起。 他也刚回公司旁边这间单间公寓。 答应帮沈盼做图，但公寓里只有一个笔记本电脑，配置还一般，带不起修图软件。 他转手拿了房间钥匙出门，打算去公司，用公司的电脑做。 晚上十一点。 沈盼剪完第一个视频，陆之枢已经发来三张成图，这也意味着三个备选方案。 沈盼心说，不愧是老板，想的就是周到。 她大概率只能按照主管的要求能做一张是一张，不会想着多做几张，以供选择。 沈盼：三个都不错呢。 陆之枢：你剪完了？ 沈盼：没有。 陆之枢：你继续剪，我继续帮你做剩下的。 沈盼：看来不用熬大夜了。 陆之枢：少熬夜。 沈盼：这话你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陆之枢看着屏幕里的消息，莫名笑了。 另一边。 沈盼还在埋头剪视频。 电脑右下角的微信图标一直跳个不停。 沈盼恼了，陆之枢这是有多少话，还没说完。 点开发现，发消息来的人是宋言。 他在“都是姐妹”的群里发了一个链接。 还激动地问：看了没？看了没？惊天大瓜！ 沈盼瞄一眼链接：这瓜下午我们就吃过了。 宋言：？？？就我现在才知道？ 沈盼：大概吧。 宋言@周沫：你也知道？ 周沫：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宋言：对哦，你有韩沉。 宋言：你俩吃瓜不叫我？对得起咱们三个的群名？ 沈盼：谁知道你还堂堂rg副总，还喜欢吃瓜呢？ 宋言：你们也没问啊。 周沫：你这不是都吃到了么？ 宋言：亏我还一知道消息就想着和你们分享，你们俩白眼狼，一点都没想起我来。 周沫：你是不是太闲了？要不找点事做，让自己忙起来。 宋言：做什么能让我忙起来？ 周沫：谈个恋爱，保证你忙的脚不沾地。 宋言：你给我介绍？ 周沫：行啊，发份简历过来，我帮你贴在我们学院的表白墙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把你捞走。 宋言：算了吧，我不找没毕业的。 周沫：[微笑][再见]。 宋言@沈盼：你们公司的破事处理完没有？ 沈盼：？？？ 宋言：怎么了？ 沈盼：你们公司的事才是破事！ 宋言：……你们公司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沈盼：早着呢。 宋言：我哥去过么？ 沈盼：听说来过。 宋言：怎么还听说？到底去没去？ 沈盼：我就是个小职员，陆总大驾光临，也轮不着我招待啊！ 宋言：…… 沈盼：再说，那不是你哥？你不应该更清楚他的动向么？ 宋言：我不敢问。 沈盼：？ 宋言：哎呀，说不清。天生的事好解决吗？ 沈盼：不好解决。 宋言：你们现在在哪儿？ 沈盼：上滁。 宋言：我嫂子也在？ 沈盼：嗯呐。 宋言：我明天过去看看。 沈盼：你来做什么？帮倒忙？ 宋言：能不能想我点好？ 沈盼：抱歉，想不起来。 宋言：[恩断义绝]。 沈盼正想发个表情包怼回去，微信提示又来了新消息。 是陆之枢的第二张图做好了，同样是三个方案，并且风格还和之前第一张图的三个方案在色系和风格上相呼应。 沈盼登时忘了回怼宋言表情包的事。 她回复陆之枢：要不我雇你吧，有你在，我感觉我半年不到就能升职加薪。 陆之枢：容我考虑。 沈盼盯着屏幕，瞬间黑脸。 她总隐隐觉得，陆之枢这句“容我考虑”是在内涵她之前回答他的“我再想想”。 她是有点无礼了。 说了要和他做朋友，现在这聊天，似乎又向着打情骂俏的方向发展。 还好陆之枢及时提点，让她及时刹车。 沈盼私以为自己能拿陆之枢当朋友处，可多聊几句，她就原型暴露。 她对他撒娇卖萌开玩笑都成习惯了。 挑逗撩拨的话，那是信口就来。 不行，她要改。 看着“都是姐妹”和陆之枢的微信对话框，她分别点开，仔细核对。 以后和陆之枢的对话方式要改一改。 说好要做朋友，那就要向着“都是姐妹”这个群里，和宋言的对话方式发展。 可转念一想，有些事似乎又不对了。 她和宋言说话，可以直戳宋言肺管子，尽管怼就好。 第416章 丑话说在前头 [] 要是和陆之枢也这样……那她要先找到陆之枢的“肺管子”才行。 然而认识陆之枢这么久，沈盼还没发现陆之枢的“肺管子”在哪儿。 更别说戳他肺管子了。 沈盼烦躁的揉揉头发，在电脑前趴了一会儿，又爬起来继续剪视频。 周六。 柳香茹和周正从禺山回来。 周沫开着周正那辆费油的威驰去火车站接他俩。 老两口灰头土脸的，脸上却笑呵呵。 柳香茹挽着周正，又拉着周沫聊起在禺山的趣事。 “你夏夏姐那个宝宝，越看越稀罕，虽然姓郭的那人不靠谱，但长相倒还行，那小宝宝的眼睛，亮的和黑豆子一样，还没学会走路，见了鸡就激动，还学鸡扑棱翅膀呢。” 她摇了摇周正的胳膊，“老周，咱和辛韵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见两方家长，让这俩孩子早把事办了，咱也能省心，等着抱孙子。” 周正原本轻松惬意的脸迅速收敛，换上严肃：“再说再说。” 柳香茹掐他一把：“是不是舍不得女儿了？” 周正佯装，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姑娘大了迟早要嫁人。” 柳香茹瞪他：“别装了，你就是舍不得。” 周正：“回家，先回家，热死了。” 他抱怨着，先钻进车里，上了驾驶座。 柳香茹和周沫互相对视一眼，各自上了车，坐进后排。 有周正在的时候，都是他开车。 周沫和柳香茹习惯一起坐在后排。 周正发动车子，结果打火打了好几次，才发动车子。 柳香茹吐槽：“这车该换了，又费油还老爱熄火。” 周正：“还能开。改天送去修理厂看看就好了。” 柳香茹：“咱家这么多年没添置大件，可以换个车。” 周正：“这车还能开，要买先给沫沫买。正好她上班也不用挤公交了。” 柳香茹隔着座椅，拍一下周沫肩膀，“就你心疼女儿是吧？搞得我像个后妈似的。” 周正：“咱俩都不怎么出门，买新车这是肯定要可着沫沫来。你还说找韩沉妈妈谈见家长的事呢，咱们也不能让沫沫空手见人呐。买个车，而且要买个好点的，不能跌份儿。” 周沫原本听着爸妈要给她买车还挺开心，周正一说要买好点的，周沫有点开心不起来了。 “爸、妈，还是算了吧，等我毕业自己买。” “不行，肯定得现在买，”周正说：“韩沉现在有车有房，工作稳定，收入也好，你还在上学，什么也没有，经济上相比较，你肯定是吃亏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说白了就是看钱，我和你妈妈不想让你吃亏。咱新房买不起，买辆车总可以。” 柳香茹也附和：“对，你爸这想法我支持，你没个嫁妆傍身，别人还以为我们卖女求荣呢。” 周正：“这车也要赶在婚前买。《婚姻法》已经废除了，现在都按《民法典》走，婚前买的算婚前财产，婚后买的，就不一定了。” 周沫冷汗：“爸，您想的有点多吧？怎么还和防贼一样防韩沉。” 周正冷脸怒斥：“夫妻关系能大的过血缘？你爸你妈能保证一辈子对你好，你的丈夫不一定。婚前该注意的都要注意，等婚后吃了亏，一切就晚了。” 柳香茹也劝说：“这你还是听你爸的，我和你爸这么多年，见过的听过的，因为各种原因闹离婚的夫妻比比皆是。小三小四不说了，女方怀孕期间男方出轨的、赌博的、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过不下去的，太多了。丑话要说在前头，凉水也要先泼给你让你有个记性。韩沉目前看来是不错，我和你爸也很满意，但谁敢保证以后呢？多少男人是在婚后才暴露本性的？现在你们还没经历过风雨，你等遇到个什么人生难事的时候看看，那时候才能看出一个男人靠得住还是靠不住。” 周沫嘟囔道：“你们既然对韩沉这么没信心，你还拼命撮合我和他。” 柳香茹：“都说了，目前看韩沉没什么问题，又知根知底，不比外面那些相亲介绍的好多了？” 周沫没再分辨，反正她怎么争论，周正和柳香茹都能给她怼回来。 周正：“你夏夏姐那个前夫就是例子，结婚前谁不夸他好？你大舅还逢人就炫耀，说两家门当户对，说那个姓郭的有能力，将来能成大器，结果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记住一句话，夫妻关系不可能大过血缘。不管未来的路怎么样，爸爸妈妈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能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了，”周沫低头，虽然周正和柳香茹的真是结结实实给她泼凉水，要是她没和韩沉领证，估计听完这一番话又要恐婚了，但周正和柳香茹的苦口婆心里也带着属于爸爸妈妈的爱，她又觉得有他们正好。 周正提醒：“爱可以轰轰烈烈，但不能没脑子，失去理智。尤其是女孩子，比较感性，一旦动了情，就是百分百的投入，很容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要聪明一点，在爱一个人的同时也不能失了该有的防备心和保护自己的能力。” “嗯，”周沫点点头，“我知道了，爸。” 周正：“你什么时候有空，带你去看车，有没有喜欢的牌子？” “我……算了吧，”周沫咬唇，十分不好意思，“我都这么大了，还让你们给我买车……” 她过意不去。 周正却说：“我和你妈就你一个女儿，攒了钱不给你花给谁花？” 柳香茹拉过周沫的手，“你呀你，真不知道这么要强的自尊心跟了谁，怎么爸爸妈妈送你点东西还推三阻四的？” 周沫：“你们这样，我啃老算了。” 周正：“也行，正好我也有新工作了，养你们娘俩没问题。” 周沫一脸惊讶：“新工作？什么工作？” 周正：“你大舅的养殖场扩建了，他管不过来，让我过去帮忙。” 周沫：“你的身体能行吗？禺山也不近，万一……” 周正：“瞎担心什么，我是去做管理，又不是搞体力活。主要是动物防疫这块儿，你大舅说动物防疫年年成本都高，今天一个标准，明天一个政策，搞不明白，我帮他去和动物检疫那帮人打打交道。” 第417章 不贪别人，保全自己 [] 柳香茹：“让你爸去吧，他一个人在家也闲得慌，禺山山好水好的，待着也养人，我还想等我退休，也去禺山和你大舅二舅他们一起生活呢。” 周沫有点不开心了，“你们都走了，忍心留我一个人在东江？” 柳香茹：“到时候你都嫁人，怕什么？” 周沫：“……” 周沫气气，柳香茹和周正完美演绎了什么叫父母是真爱，她是意外。 周正：“等买完车我们先去去公证处，开个赠予书。” 周沫心里有点难受：“爸，一定要这样吗？” 周正：“怎么了？你觉得哪儿不妥？” 周沫咬唇：“这样……挺伤韩沉心的。” 周正脸色更难看了，“孩子，你要想清楚，韩沉现在的房和车是婚前财产，和你一分钱关系没有。婚姻不是有情饮水饱，没有永恒的感情，只有永远的利益。咱们不图别人的钱财，但要看好自己的东西。我开赠予书，是想说明，这车是单独赠给你的，不是以结婚为目的陪嫁品。再说句难听的，就算以后做财产分割，这车也不会被人分了去。” 柳香茹：“沫沫，你就听你爸的吧。现在结婚不像我们那个时候，看感觉，看感情，能熬到白头。以前我也觉得，结婚嘛，找个人结就行，过不下去就离，但看了那么多身边人悲欢离合的故事之后，才发现结婚容易，离婚——难。尤其……你多了解《婚姻法》，不，现在应该是《民法典》就知道了，法律条文里先进的婚姻观念和现实中落后的社会家庭观念冲突后，受伤的大概率是女性。你要是男孩子，我和你爸绝对不会操心这么多的。” 周沫：“你们什么时候研究上法律了？” 柳香茹：“和你夏夏姐的离婚律师唠了唠，不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周正：“有了你夏夏姐这事在先，我们不得不小心。” 周沫：“韩沉和姓郭的不一样。” 周正：“我们当然希望他和姓郭的不一样。” 周沫：“别想这些了，一会儿还和梁阿姨他们吃饭呢。” 柳香茹：“对对对，不能再说了。” 周正也提醒周沫：“这话咱们一家人之间说说就行，你别往外说，免得让你梁阿姨多想。”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人之间说，会被理解成不同的意思，因为立场不一样。 周正和柳香茹考虑的是，如何在最大的范围内保全周沫的利益，当然他们也不会图韩沉什么。 这要说出去，被梁辛韵或者韩沉听到，可能会被理解出其他意味了。 他们可能会觉得，周家的计较太多，或者不敞亮，甚至觉得周家人吝啬多事，守着自己家的财，还盯着别人家的财。 可周正和柳香茹的出发点只有一个，不贪别人，保全自己。 都是生活在法治社会的现代人，当然要提前了解法律，从法律角度做防范，不能只等着问题发生了，才想起来有法律这回事，等到这种时候，往往就晚了，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荒废了青春、情感又折了钱。 要防患于未然，永远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能得到超出心理预期的结果。 周沫懂周正和柳香茹的良苦用心，也感谢他们的谆谆教导。 可真要和韩沉算的这么清楚的话……周沫犹豫了。 理性告诉她，周正和柳香茹的想法没错。 感性告诉她，韩沉人品还好，没必要如此防范。 她将这个问题发给沈盼，想听听她的想法。 沈盼：没有谁的人生能一眼望得到头，我们能做的只有抓住眼下能抓住的。换言之……公证书你能抓住，韩沉从现在到一抔黄土期间的人品抓不住。 周沫：爱不应该信任吗？ 沈盼：你敢赌？ 周沫犹豫了。 沈盼：反正我不敢。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和我要不要等陆之枢功成名就性质差不多。不敢赌不是因为不信任，是真的输不起。因为不确定会让人惶惶不可终日。活在患得患失中，感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但你和我还不一样，我没结婚还有的选，你结婚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索性只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再去破釜沉舟，就算真的走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失了人，至少钱在自己手里。 周沫：膜拜，新一届情感大师。 沈盼：谢谢夸奖，看来改天我要开班教学了。 周沫：别光纸上谈兵，你和陆之枢最近怎么样了？ 沈盼：回归朋友关系。 周沫：他是不是想追回你？ 沈盼：是。 周沫：哇哦。他亲口承认了？ 沈盼：嗯呐。他还说给我时间考虑，目前先当朋友处。 周沫：你俩这假拉扯……想断又不断的……估计没多久就会复合。 沈盼：…… 周沫：信不信，绝对不超过三个月，你俩就能复合 沈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沫：不会超过三个月？ 沈盼：不会复合！ 周沫：[偷笑]等你变成沈境泽那一天。 沈盼：…… 周沫：凭我过来人的经验，“回头草”有时候，是真的香。 沈盼：[便便][便便][便便]。 …… 世纪嘉苑。 周沫按了门铃。 房门打开，梁辛韵热情地将周家一家三口迎进门。 柳香茹送上带来的伴手礼——两瓶红酒。 “怎么还带东西来呢？”梁辛韵拉着柳香茹进屋，“人来就行了。” “小心意，这红酒可不是什么名贵品牌，就是禺山自己产的，”柳香茹说：“那边发展了红酒基地，正准备把红酒做成产业呢，我这是给我自己的家乡做代言，打打广告。” 一番话逗笑梁辛韵，“那一会儿我可要好好品一品。” “你身体……”柳香茹担心地问：“你还是别喝了，老周都忌酒，你也注意点。怪我，没想到这层，早知道还不如从沫沫大舅的厂里抓两只鸡带回来。” “我先醒上，”梁辛韵说：“我不喝，让韩沉回来尝尝也行。” “他明天不上班？” “不上。”梁辛韵说着，打开餐厅的柜子里，拿出醒酒的玻璃器皿。 “我帮你，”柳香茹主动搭把手。 第418章 父母爱情 [] 周沫也没闲着，一起跟着去厨房帮厨。 本来周正也打算搭把手，但他一来厨房空间更小，活动不开，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柳香茹拿了几疙瘩蒜塞给他：“去外面餐厅剥蒜。” 周正毫无怨言，乖乖拿着蒜，坐在餐厅的餐桌前慢慢悠悠开始扒蒜。 梁辛韵望着这一幕，心头莫名一酸。 “香茹姐，你和周沫爸爸可真让人羡慕，到咱们这个年纪，还能有这样的夫妻关系，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嗐，”柳香茹说：“我俩也是苦尽甘来，以前他工作忙，顾不上家的时候，我俩没少吵架，平日里也磕磕绊绊的，也没觉得感情有多深，他也是闷葫芦，吵架只会跟人冷战。大概是从沫沫高三那年，他不是住院做手术嘛，我和沫沫忙前忙后伺候，他也感觉出我们娘俩的不易，出院以后也不和我吵了，什么都让着我。” 周沫洗着醒酒器，听着母亲柳香茹的叙述，同时也在脑海里回忆柳香茹所说的那些事。 周正做手术的时候，周沫没几个月就要高考。 手术当时是在东大一院的老院区做的，周沫还记得，床位很紧张，周五被大夫收住院，周一动的手术。 周沫胆量很大，不怕看恐怖片，也不怕上解剖课的大体老师们，唯独在手术室门前等待时，那种胆战心惊，手心发冷的感觉，让她头次知道，她原来也有怕的事。 她怕出现意外，怕失去至亲，怕她的爸爸哪怕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还好，一切顺利。 动完手术那天，周沫和柳香茹两人一起在床前守了一夜。 病房是三人一间，屋内空间本来就不大，也不让家属打地铺，周沫和柳香茹互相依偎着，坐在小凳上，挺了一整夜。 她们不敢睡死，要随时关注心电和血氧监护，还有尿排量，就怕出现什么不正常的现象。 周正一直卧床，喝水都要人喂，头几天基本处于无生活自理能力阶段。 看着妻女一宿又一宿的熬着，没日没夜照顾他，周正心生不忍，竟在不经意间流下了眼泪。 周沫那是头一次看见爸爸哭。 躺在病床上的那几天，大抵是周正人生中最无助的时候。 她的爸爸从小命途多舛，无父无母，由哥嫂养大，结果还未学成归来，哥嫂一家命丧黄泉，他在这世上彻头彻尾，孤身一人。 还好老天开眼，让他认识了柳香茹，两人下乡时在异乡相识，又一起被召回东江，各自有了稳定的工作。 这个被两人小心翼翼经营的三口之家，成为周正最后的港湾。 在他生病，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这世上他仅有的两个亲人，寸步不离守着他，他怎能不感恩上天的恩赐。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也有相濡以沫，倾心相守的爱情呐。 这样难能可贵的感情，谁能忍心破坏。 周沫在某一瞬，突然明白了，柳香茹之前说的，她和韩沉还没有经历风雨，等遇到人生难事的时候，才能知道一个人靠得住还是靠不住。 顺风顺水的恋爱谁不会谈？ 可在生活里的鸡毛蒜皮和生命中的大风大浪加持下催生debuff后，所谓的爱情还能始终如一么？ 这时候考验的怕不再是爱情，而是人性了…… 可最经不住考验的，往往是人性。 柳香茹和梁辛韵两人配合默契，两人本就是多年不见的老姐妹，聊起天来，难免投入。 原本柳香茹也很避讳在梁辛韵面前提韩沉爸爸的事，但话赶话，都聊到夫妻关系了，她总想试探性的问一下，探探口风。 “这么多年了，还没问你，韩沉爸爸是做什么的？” “他啊……”梁辛韵犹豫片刻。 “不方便说？” “以前不方便，现在……具体做什么的我也不好说，主要是不懂。” 周沫看向柳香茹，眼里带着好奇和惊讶，似乎梁辛韵对韩沉父亲并没有太难以启齿。 柳香茹趁热打铁，问：“大概呢？做什么的？” “什么航天卫星之类的，天南地北跑，现在都不知道人在哪儿。” “科学家啊，”柳香茹惊讶：“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对于我们这种一般人，确实不怎么懂。” 梁辛韵无奈叹口气，“以前都不敢提他，也就近几年，事态好些了，他做的那些东西解密了。不过我们已经习惯性不多说关于他的话题。” “嗯？什么意思？”柳香茹思索片刻，又问：“是那种不能说的，需要保密的工作？” “对，”梁辛韵说：“一个月前，科技频道还放了他的纪录片。不然我也不敢和你们说这些。” “怪不得你什么都不说呢，”柳香茹说：“当时你一个人带着韩沉来东江，我就觉得不对劲，头次问你韩沉爸爸呢，你也装没听到，岔开了话题，我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没敢多问。” “幸好你们没多问，”梁辛韵：“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些年你也真够苦的，一个人把韩沉拉扯大。” “还好，”梁辛韵说：“韩沉还挺乖的，没有一般男孩子那么淘气，虽然有时候爱和我闹脾气，但还算懂事。” “韩沉确实懂事，”柳香茹说：“也不叛逆，学习还好。你在东江，他也跟着来了东江。” 梁辛韵看了眼周沫，忍俊不禁：“韩沉才不是看着我在东江才来东江的，他是念着沫沫在东江。” “嗯？” 梁辛韵无奈叹气，“你和老周都被这两个孩子唬了，他俩上学的时候，就谈对象了。” “什么？”柳香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连在外面扒蒜的周正也闻言冲了进来，“真的假的，沫沫？什么情况？” 初恋往事被梁辛韵无情戳穿，周沫羞赧地低头，她无颜以对父母，毕竟当时是她说了谎。 “你们别怪沫沫，这事当年我也知道，算起来，我也是同谋，你们要怪连我一起算上吧，对了，还有韩沉，”梁辛韵拉过周沫的手：“不瞒你们，打从那时候起，我就认定沫沫这个儿媳妇了。” 第419章 说漏嘴1 [] 柳香茹和周正还是无法相信，当时信誓旦旦觉得，两个孩子没事，是假的。 事到如今，反过头来想想也不对劲。 周沫和韩沉都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那是荷尔蒙爆发的年纪，天天形影不离，一起上下学，不出事才怪呢。 可他们这对父母也太瞎，那么明显都没观察到端倪。 周沫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妈、爸，对不起，”周沫十分愧疚，“当时，骗了你们。” 柳香茹原本想责备几句，可想想又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 “都过去了，”柳香茹说：“何况你和韩沉现在都这么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算了算了，不计较了。” 周沫心头的一块大石瞬间落地，她抱着柳香茹一顿撒娇，“嘿嘿，妈，你果然是我亲妈，对我最好了。” 柳香茹嫌弃地推开她，“行了，也就是有你梁阿姨在，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嘴上虽然说着狠心的话，但手下却很温柔地点了周沫脑门。 柳香茹容易搞定，周正就没那么好搞定了。 他还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就感觉那小子当时总爱献殷勤。沫沫低血糖，我们送她去医院，我说我背，他积极的不行，原来早没安好心。” 柳香茹拍他一把，又剜他一眼使了眼色，意思是梁辛韵也在，当着她的面这么说韩沉不好。 也意识到不妥，虽然越想越不甘心，但也只能压下这口气。 两个孩子谈都谈了，马上也谈婚论嫁了，再计较也无济于事。 “你们是女儿，肯定要多担心，多考虑一些，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梁辛韵说：“不过我也要替韩沉说几句话，当时韩沉告诉我，他和沫沫在一起之后，我也很震惊，而且特别担心。我怕他只是到了青春期，一时有好奇心，错把对异性的好奇心当作喜欢，他们年纪小，又不懂责任，也不懂怎么爱一个人，咱们又是邻居，他们俩又是学业的关键时期，万一出现矛盾，问题就严重了。我再三个韩沉确认，他说他真的喜欢沫沫，尤其喜欢和沫沫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大家都围着他转，到了沫沫这儿……沫沫不惯他那些臭毛病，变成他围着沫沫转。我当他妈当了这么多年，没谁比我更了解他真的且是头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这么难得的事，我不能不支持，就……”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两个孩子过得不都挺好么？而且……”柳香茹也说：“当时沫沫被那个于一舟纠缠的时候，我还想，要是当初不阻拦她和韩沉，两个孩子会不会早就在一起了。现在看来……是我们太不敏感，这俩孩子，和我们玩宫心计呢。” “这事迟早要让你们知道，”梁辛韵语重心长说：“既然两个孩子在一起了，见家长的事就要提上日程，刚好韩沉他爸爸也不是不能说的秘密了，我联系一下，看看咱们什么时候有时间，两家人简单见个面。” “那敢情好啊，”柳香茹喜笑颜开，“我和老周早就想着，咱们两家什么时候见见面，尽早把婚事定下来。” “我也想呢，”梁辛韵略显激动，“不过……韩沉他爸爸工作特殊，什么时候有空，不一定。” “没事，我和老周都不忙，他要能来东江，我们随时都能有空。”柳香茹说。 “你们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梁辛韵也感激道。 两个老姐妹你一句我一句，为了两方家长会面，聊的热火朝天，甚至连见面选哪家饭店都开始商量了。 唯有一旁的周正，一直黑着脸，不发一言。 周沫偷偷看周正，小心翼翼问：“爸？” 周正回过神：“嗯？怎么了？” “你怎么不开心？”周沫问。 “没有不开心。” “骗人，”周沫上前挽过周正的手臂：“是不是还担心我呢？像我妈说的，舍不得我嫁人？” “嗨，”周正无奈叹口气，“舍不得也没办法，雏鸟总要离巢，女儿总归要嫁人的，就是……想想有点不舒服。以前还没觉得，现在你真谈婚论嫁了……不说了，都是好事，不能扫你们娘俩的兴。” “爸，我知道你疼我，舍不得我，但您可以换个思维想想，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爱我的人，不好吗？” 周正点点头，“好，当然好。你过得开心就好。” “咱们别说了，赶紧做饭吧，别一会儿韩沉回来，饭还没熟。” 柳香茹招呼大家，闲言少叙，回归做饭这一主要任务。 话赶话，真让她一语成谶。 饭还没熟，韩沉真回来了。 他不但人回来了，顺带还提回了两个bobocake的礼盒。 “柳阿姨，听沫沫说，您也喜欢这款冰激凌，我又买了一盒，还有他家新出的蛋糕，一会儿您带回去。” 柳香茹笑着接过，脸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还吃这小朋友还喜欢的东西，多多少少有点“丢人”。 “有心了有心了，我收下，”柳香茹说着，睨周沫一眼，“你怎么和韩沉乱说我喜欢吃这个的。” 周沫吐吐舌头，“别以为我不常回家，就忘了冰箱冷冻室的冰激凌。上次陪梁阿姨回去查甲醛，天热本来还想尝尝的，所有冰激凌莫名其妙没了。您说，它们去哪儿了呢？难不成被我爸吃了？” “就你话多，”柳香茹置气地拍周沫一把，阻止周沫揭短。 周正也说：“就说沫沫聪明，不可能忘，让你少吃几个，别被发现了。” 柳香茹气不过，“你别赖我一个人啊，”她指着周正，对周沫说：“你爸也吃了，还说味道不错呢。” 周沫无奈，“行了行了啊，你俩别秀了，我今天摄入的糖分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被你们硬核喂糖了。” “快做饭吧，再不做真饿死了，”周正催促。 于是乎，三位女士纷纷进了厨房。 周正继续去餐桌前扒蒜。 韩沉看着空了的客厅，突然无所事事起来，虽然这是他的家，但他莫名有种局促的感觉。 “周叔，我帮您吧，”韩沉坐在周正对面。 第420章 说漏嘴2 [] 周正拿了一疙瘩蒜递给韩沉。 韩沉接过，乖乖剥起来。 “你……胆子不下啊，”周正突然开口，虽然人在聚精会神的扒蒜，但语气却十分不善。 韩沉怔一下，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周叔，您……有话要说？” “你妈都和我们说了，你上学时候和周沫谈对象的事。” “……”韩沉完全怔住，抬眸看向周正，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没事，我就问问。” “……”韩沉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周叔……我……我错了。” 这次换周正愣住，韩沉无厘头的答案，让他瞬间有点哭笑不得。 “小伙子，血气方刚，想谈恋爱也正常，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周正说：“我和你柳阿姨严防死守的，和周沫偷偷谈恋爱，东躲西藏的感觉不好受吧？我俩看这么严，你和沫沫顶多是小孩子过家家，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韩沉汗颜，涩涩地垂首，他假装点头，但心里却是另一番心理活动。 当初他和周沫谈恋爱，还真没有东躲西藏的感觉，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周正和柳香茹看不到更管不到。遇着休息的时候，周正和柳香茹还总忙着加班，还把周沫送去上补习班，但也不妨碍周沫逃课出来，和他一起去逛各种地方。 至于说“掀不起什么浪花”…… 韩沉腹诽，当初要不是他定力好，责任心强，就周沫那勾人又磨人的样子…… 他不敢往下想。 他怕挨打。 两人剥完蒜，韩沉端着满满一碗蒜送去厨房。 出来时，周正刚好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面色陡然严肃，“韩沉，你过来一下。” 韩沉也刚洗完手，手还没干，他端着两只手，“怎么了周叔？” 周正：“去书房聊？” 韩沉不明所以点点头，带着周正去了书房。 他刚合上门，还没转身，周正便沉眉肃目，问：“沫沫在你这儿住过。”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韩沉的心咯噔一下，随后他掩饰说：“是，就上次我喝醉了，她在这儿照顾我。” 周正面色不善，“不止吧？” 韩沉又说：“还有上次，她从帝都回来，陪我妈住了一晚，和您还有柳阿姨打过视频电话的，报备过。” 周正眉头稍稍松动，“就这些？” 韩沉苦笑：“就这些。您的家教这么好，沫沫怎么可能不听话？” 周正还是不信，目光紧紧盯着韩沉，努力察言观色，“那洗手间的化妆品怎么回事？” 韩沉愣一下，糟糕，他之前让周沫收拾东西，方便在他这儿住，周沫把一部分化妆用的东西放在他这儿。 估计刚才周正去洗手间，看见了。 韩沉继续不动声色说：“您说洗手间那些？那不是沫沫的，是我妈的。” 周正周沫：“你妈妈？她什么时候也开始化妆了？” 梁辛韵以前在东大一院工作，非常忙，平日里都素颜哪儿顾得上化妆，现在上了年纪，就更不可能折腾了。 显然韩沉的说辞，并不十分可信。 韩沉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都是沫沫，是她给我妈买了化妆品。” 周正蹙眉：“真的？” 韩沉：“沫沫的性格您还不了解吗？有什么好东西都喜欢和长辈一起分享，之前她见我妈的时候，还送了她一个特别好看的胸针呢。” 周正眉头没有松动，但看韩沉气定神闲，怀疑不再像刚才那样强烈。 “一会儿我问问。” 韩沉没料到周正严谨到这种程度，额头上逐渐渗出冷汗。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极力保持镇定。 “行，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您随便问。” “我现在就去，”周正带着质疑的目光打量韩沉一眼，拉开门走去厨房。 韩沉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连忙给周沫发消息：周叔发现你放在洗手间的化妆品了。 然而消息发出去，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几声。 韩沉从书房出来，听闻声音，心里暗道不妙。 茶几上放着的，就是周沫的手机。 而周沫此刻在厨房…… 韩沉紧几步走到门口，努力忍住心虚和胆战心惊，假装去厨房拿东西，实则听墙角。 他在厨房拿空盆的时候，周正已经问了周沫：“外面洗手间的化妆品是谁的？” 韩沉此刻背对周正，周正的问题让他如芒在背，抬眸用余光看向周沫，只见周沫一时愣住，显然也没反应过来，周正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周沫一时答不上。 还是梁辛韵出来解围，她笑着说：“我的，怎么了？” 周正愣一下，眼神在韩沉和梁辛韵之间来回逡巡。 韩沉摸摸鼻头，心里松口气，笑说：“看吧，周叔，您想多了。” 周正怀疑地看着韩沉，总觉得那浅浅淡淡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 “我看那不是沫沫的东西么？盒子都粉粉嫩嫩的。” 这次换梁辛韵愣一下，她没料到周正竟然观察如此细腻。 周沫连忙答：“是我买的，别的品牌我也不熟悉。” 周正讶然。 回答竟然和韩沉一模一样。 如果梁辛韵和韩沉的答案如出一辙，还能理解为他们是母子连心，连周沫都说的一样……周正虽然怀疑，但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三人串通一致，未免不现实。 于是乎，他只能勉强相信。 毕竟上次那个发圈的事，他还没忘。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而且周正觉得自己的第六感尤为的准。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或者有证据，也被眼前三人一起推翻了。 “沫沫，”周正突然说话。 “嗯……啊？”周沫惴惴不安的心还没平复，周正突然叫她，她突然有些慌乱。 “去买点饮料，”周正补充道：“我和你梁阿姨都不能喝酒。” “哦，这就去，”周沫匆忙洗了手，带着点慌不择路，出了厨房。 “我和你一起去，”韩沉连忙跟上。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一起松口气，然后对视一眼。 “我爸是发现了吧？” “是，”韩沉说：“他刚才叫我去书房，也问我那些化妆品哪儿来的。” “啊？”周沫震惊，她生怕露馅：“你怎么回的？” 第421章 说漏嘴3 [] 韩沉衔笑，一把揽过周沫，得意地说：“看来你注定要成为我们家的人。一点没商量，你和我妈的答案就能和我的一模一样。” 周沫没想到，眼里是震惊，“真的假的？” 韩沉：“当然是真的，不然你爸爸能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周沫回想刚才，还心有余悸。 这要答不上，就真露馅儿了…… 韩沉勾起周沫下颌，低头浅浅啄一下，“果然，我们心有灵犀。” 周沫抬肘捣他一下，“都怪你，让我把东西搬过来。” 她当时为了方便，就带了一套化妆品来韩沉这儿。 这几天她和韩沉在湘滨雅丽住，梁辛韵提议说让周正和柳香茹来世纪嘉苑吃饭，她也就没想起来化妆品这回事。 “我爸能信吗？上次发圈的事……”一个发圈就让周沫尝到了周正的“刑侦”能力。 这次漏洞这么大，周沫感觉要瞒不住了。 韩沉揉揉她发顶，“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证都领了，大不了摊牌。而且……这样也挺好的，让他们发现点什么，心里有个怀疑，也算有个准备，你不是就怕结婚的事被他们突然知道，周叔心脏受不了吗？提早打个预防针，挺好的。” 周沫温柔睨他，“歪理邪说。” 韩沉笑着拥住她，享受在电梯里短暂的二人时光。 电梯门打开。 韩沉正要拥着周沫出门，门外，杜陌优和宗政一前一后站在门口，宗政手里拎着两个满满当当塑料手提袋，显然是刚逛完超市回来。 八目相对，四人都愣了一下。 杜陌优笑着先开口，“你们这是……出去约会啊？” 韩沉略显不好意思，“去超市买点东西。” 杜陌优：“做饭？要不来我家吃吧，我们买了好多东西。” 韩沉：“不用了，我们两家今天有聚餐，在我家。” 杜陌优愣一下，“见家长？好事将近啊。”她回头看了眼宗政，“赶紧的，通知杜陌良，咱们要准备红包了。” 韩沉：“……” 周沫：“……” 对于杜陌优的“热情”，宗政一脸无奈，“你别听风就是雨，人韩沉要是结婚，肯定先要给咱发请帖的，是吧韩沉。” 韩沉尴尬地笑着：“是。” 宗政又说：“宴席一定要来‘逐鹿中原’摆啊，我们饭店的婚宴业务东江数一数二，东江这边数的上名号的婚庆公司老板我都认识，到时候给你介绍。” 韩沉唇角微微抽搐，只能先默默应着，“一定、一定，不过先还早。” 他拉着周沫走出电梯，又和宗政、杜陌优二人打招呼道别。 一路步履匆匆，带着周沫走出楼门。 周沫忍俊不禁道：“你同事可真热情。” 韩沉无奈，“是啊。” 让人无所适从。 虽然尴尬还有点不适应，可宗政和杜陌优刚才的话又点醒了他。 “说起来……我还真欠你一个婚礼。”他望着周沫，满眼抱歉。 周沫笑着挽上他的胳膊，“面包会有的，啤酒也会有的。办婚礼不得要钱啊？咱们现在有吗？” 韩沉无奈又头疼：“这没有。” 周沫：“这不就是喽。没钱，拿什么结婚？咱们先攒点吧。” 韩沉：“嗯，就是……怕委屈了你。” 周沫：“我也不是那种追求极致浪漫的人，只要两个人过得开心就行。再说，我爸妈也没怎么办婚礼，他们俩不也一路过来了么。” 韩沉捏住周沫搭在他臂弯的手背，紧紧捏着，“虽然现在不能给你一个婚礼，但肯定不会没有，最迟到明年。” 周沫浅浅一笑，眉眼弯弯，“行，正好让我也期待一下。” 韩沉轻轻捏了捏周沫鼻头，“包你满意。” 两人开开心心，去便利店买饮料。 韩沉和周沫嬉笑着进入便利店的时候，售货员愣了一下。 平日里韩沉也经常来便利店买东西，但每次都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今天却十分不一样，笑容十分灿烂，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韩医生，女朋友啊？”便利店小哥问。 “嗯，”韩沉拉过周沫，介绍说：“我女朋友，周沫。” “你好，”便利店小哥礼貌打招呼。 “你好。”周沫礼貌回应。 便利店小哥突然想起什么，对韩沉说：“韩医生，今天的三明治卖完了，你要买的话……得明天了。” “我不买三明治，”韩沉说：“饮料有吗？桃汁，要汇源的。” “有，”便利小哥立即上前作引，将二人带去货架，“不过只有大桶的，这个行吗？” 韩沉看着周沫，“行吗？” “行，就要这个，”周沫指着大桶说。 韩沉拎了一桶，又带着周沫去冰柜选了可乐、雪碧等饮料，一起拿去前台结账。 付款时，韩沉突然问：“这个桃汁这么好喝？我记得你高中时候就喜欢。” 周沫：“好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嘛……有人‘以身试毒’，证明了汇源桃汁的真材实料。他桃子过敏，喝别家桃子一点反应没有，但喝汇源，过敏严重，嗓子水肿，还进了急诊。” 用血泪教训证明了汇源的真材实料，酷爱桃子的周沫怎么可能不入手汇源？ 韩沉闻言，只余皱眉。 有些属于高中的记忆逐渐涌上心头。 两人拎着饮料回到家。 刚进门，梁辛韵就拉过韩沉，说：“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嗯？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他过来，和你柳阿姨和周叔见个面。” 韩沉脸色瞬间垮下来，“干嘛叫他过来？” “你这孩子，”梁辛韵气急，拍他一下，“你和沫沫都要谈婚论嫁了，让你爸爸过来，双方见见家长，怎么了？” 韩沉：“见他不如去见爷爷，他又说不上话。” 梁辛韵脸色有些难堪，左右看一眼周正和柳香茹，她又耐心劝韩沉说：“怎么说也是你爸爸，让他过来一下，你周叔和柳阿姨见了人，也能放心一点。还有……你爸是没什么话语权，但你敢保证见了你爷爷，他就能首肯？” 韩沉：“干脆都别见，我结婚又不是他们结婚。我自己的事，自己说了算。” 梁辛韵气急，“你！” 韩沉脸色异常严肃：“我从帝都出来就没想过回去，以后也会在东江生活，不会和他们有任何交集。” 第422章 说漏嘴4 [] “说的轻松，”梁辛韵温柔慈祥的面目不再，反而语气严厉地说：“单是你四叔来，我们就应付的手忙脚乱，你还想单枪匹马和你爷爷再置气吗？你有没有想过沫沫，得不到韩家人支持和祝福的婚姻会变成什么样？” “您和我爸是韩家一手撮合的，大家都支持你们、祝福你们，也没见你们恩爱有加！”韩沉的话语里似乎带着气。 梁辛韵头一次听韩沉说这种伤人的话，还是照着她心窝子捅，她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怔愣片刻，她的心口突然开始抽搐发疼。 “嘶——”她捂着心口，眉头紧蹙，佝偻着身子。 身旁的柳香茹连忙扶住她，“辛韵，怎么了你？还好吗？” “妈，”韩沉连忙伸手，也想搭把手，却被梁辛韵一把推开。 “走开！”语气带着怒火，“我不是你妈。” “梁阿姨，”周沫紧忙和柳香茹两人将梁辛韵扶去餐桌前坐着，她蹲下仰视梁辛韵，担心地问：“梁阿姨，您怎么样？很难受吗？” 周正也问：“要不去医院？” “不用折腾，”梁辛韵拉着周沫的手，让她起身，“我就是突然心口有点疼，可能神经性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韩沉突然发声：“我去拿听诊器。” 他折身去次卧拿了装听诊器和水银血压计的盒子，周沫连忙帮忙，和韩沉一起给梁辛韵测血压。 起初梁辛韵还在气头上，不愿意让韩沉帮她量血压心率，周沫苦口婆心劝了一会儿，加上柳香茹和周正也在一旁替韩沉说好话，梁辛韵这才稍稍给了韩沉好脸色。 显然，梁辛韵对韩沉的气还没完全消，只是不想好好的聚餐闹得不欢而散。 周沫这是头一次见梁辛韵和韩沉生气。 以前，在周沫的心目中，梁辛韵就是最完美的母亲，对韩沉十分包容，是那种最完美的、松弛有度的母爱。 她以为梁辛韵不会和韩沉吵架、闹矛盾呢，看来是她的想法太片面。 再有爱的母子，一样会闹别扭。 给梁辛韵量完血压，确认她没什么事，柳香茹和周正包揽了厨房的活儿，梁辛韵则被安排去客厅沙发休息。 周沫一直陪着梁辛韵，因为韩沉太不会哄人。 他量完血压，就和木头人一样，也没说句道歉的话，一直坐在沙发另一端，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辛韵淡淡瞥一眼韩沉，越看越来气，“给不给你爸爸打电话？” 韩沉为难道：“您打行吗？我不想打。” 这也算韩沉软了态度，梁辛韵无奈长舒一口气，“我打吧。” 她掏出手机，在通讯录找到号码拨出去。 电话那头一直响铃，没人接。 梁辛韵只得挂断，“没接，估计又忙着呢。” 韩沉：“浪费感情，搞这么多余做什么？” 梁辛韵：“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父亲，你要结婚这事，怎么也得和他说一声吧？” 韩沉：“有用吗？电话您也打了，有用吗？” 梁辛韵咋舌，一时回答不上。 “阿姨，这事先放一放吧，”周沫拉着梁辛韵赶紧安抚道：“我和韩沉也刚开始没多久，结婚的事不急，我们先谈谈恋爱也挺好的。” 梁辛韵紧紧握着周沫的手，“主要是怕你们担心。你爸妈那么宝贝你，要是连女婿的父母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谁放心的了？” 周沫笑说：“我们知道您啊，您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韩沉也很优秀，很有责任心，就够了。我相信我爸妈，有你们在，他们信你们就够了。” 梁辛韵叹气，“丫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不是你说起来这么容易的。见了对方家里人都不一定有保证，更何况没见过呢？而且韩沉爸爸那边……规矩还多，亲戚关系也很复杂……我是过来人，就是不想你走老路，才如此提醒你们。” 她抬眸望向韩沉，“韩家家里人的情况，你和沫沫都说了吗？” 韩沉：“说了一些。” 梁辛韵问：“你爷爷呢？” 韩沉垂眸：“没有。” 梁辛韵瞪他一眼，转而对周沫说：“韩沉的爷爷是个老顽固，很不好搞定。他几个伯伯……都是走仕途的，思想方式也和他爷爷如出一辙，特别重门户，我怕你们一家人吃亏，懂吗？韩沉他爸爸不一样，他爸爸搞科研的，不常在家，没有那么重的门第之见，他又是韩家的人，我想着，要是他能给韩沉撑腰，支持一下这门婚事，你们也少点阻力，但……” 她欲言又止，目光射向韩沉，“这个臭小子，我怎么说都不听，就是不和他爸爸联系，打小就是，和他爸爸亲不起来。” 韩沉撇过头，避开梁辛韵的视线。 周沫看着母子二人冷漠的气氛，她小心翼翼问韩沉：“方便说说为什么吗？” “没什么，”韩沉说：“打小也没见过几次面，我和他不熟。” 梁辛韵无奈，深深叹口气，“韩沉小时候就从来不问爸爸的事，他爸爸工作太忙，几年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也只是匆忙的看一眼韩沉他爷爷，和我们联系不多。” “不是不多，是几乎没有，”韩沉补充。 梁辛韵本想反驳，但韩沉说的是实话，“怎么说呢，我们一家三口和你们一家三口不一样。韩沉从小就跟着我长大，对于我们来说，一家只有两口人。韩沉和他爸爸关系一般，我希望你们也能理解，不要有旁的想法，我知道有的女孩父母不喜欢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家庭关系不好的男孩子，但我们家……情况特殊，我们也不是家庭关系不和睦，只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不能像一家三口一样正常生活。” “能理解的，”周沫说。 梁辛韵想的如此周到，怎么可能理解不了呢。 “以前呢，对韩沉他爸爸，我们只能避而不谈，现在好了，能谈点了，”梁辛韵说：“就是……我们太长时间没见过，也不好形容他，我对他的印象也多停留在我们结婚和我怀韩沉的时候。” 第423章 说漏嘴5 [] “别提他了，”韩沉说：“现在就是他站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一定能认出他。” 在韩沉的记忆里，爸爸他是有的，只是没怎么见过，有印象的也只有那么几次。 还都在小学初中的时候。 距离现在太过遥远，他除了记得韩稹戴一副黑框眼镜，和他四伯长得很像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记忆。 韩稹也从未像其他父亲一样，对他做过哪怕一丝一毫父亲该做的事。 冷漠。 这是他为数不多，和韩稹对视之后的感觉。 他们之间就像陌生人，没有联系，没有感情，至于所谓的父子，也只是徒有其名，没什么真情实感。 韩沉也知道，当初韩稹并不是很愿意生下他。 或者说，韩稹和梁辛韵之间也没有发展到能生育孩子的程度。 他能出生，完全是因为梁辛韵的“一厢情愿”。 不是梁辛韵有多爱韩稹，而是她只想要个孩子，去完成她的“使命”。 梁辛韵与韩稹的结合，本就只是韩家和梁家利益交换下的产物。 韩稹和梁辛韵之间也没有任何感情，大家都是理智的人，知道自己的婚事无法由自己做主，索性达成一致，领证结婚，堵上双方家长的嘴。 完成“生子”任务后，两人便各自投身到自己事业中，再无多的往来。 最近一次交流，大概是梁辛韵电话联系了韩稹，提及他从帝都跑出来的事。 韩稹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找了梁辛韵的二哥梁界，也就是梁东岩的父亲，在东江买了辆车。 那车也不是韩稹选的，是梁界把这事交给了司机，司机认识宝马4s店的朋友，推销了这款车，梁界联系韩稹，韩稹直接付的款。 韩沉起初不想要，但车已经买了，梁辛韵又苦口婆心劝他，说这车肯定花了韩稹不少积蓄，而且他在东江肯定得有辆车，这辆先开着，等以后挣了钱再还给韩稹。 韩沉当时一穷二白，再不情愿，也得向现实低头。 既然当初选择单枪匹马，身无分文离开帝都，所谓脸面也好、施舍也罢，该接受，还得接受，更何况那也是他父亲。 他和韩稹虽无情真意切的父子情，但论关系，也是亲父子。 见了面，他还是要叫他一声“爸”。 情感可有可无，血缘这东西，没法斩断。 韩沉一度觉得这样的家庭关系畸形又压抑。 在韩家，梁辛韵是大家公认的五儿媳，兄嫂也没拿她当外人，逢年过节也会问声好，小辈们也敬她是五婶，会问个安祝个好，但唯独韩稹没觉得她是他的妻子。 在韩沉眼里，韩稹从来都孤身一人，于他来说，所谓的家人只有爷爷韩鸿德，韩稹每次回家也只和韩鸿德请安问好，然后匆匆离开。 韩稹的行为，让人无法评说，他最关心的事是自己的事业，对于家庭这方面，他基本不闻不问。 梁辛韵偶尔会和他打电话，交流一下韩沉的近况，这种感觉就像两个冷漠地合伙人开了公司，相互联系只为互通有无，告知一下公司的经营状况，仅此而已。 韩沉也没想过，自己的结婚的事还要关注韩稹的看法，在他看来，韩稹的态度一点不重要，或者说韩稹自己也不会在意这件事。 然而梁辛韵似乎不是这想法。 “幸福的婚姻一定要得到双方家长的赞成和支持，否则……等相处时间久了，再深的夫妻感情，也抵不过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和胡搅蛮缠。” 周沫满脸疑惑，她并未完全理解梁辛韵的意思，但能感觉到弥漫在她身上的那种淡淡的悲伤。 这是婚姻对一个女人的摧残后的自怨自艾。 饶是家世背景如她这样优渥的女性，也躲不过不幸婚姻的枷锁。 梁辛韵起身，挪到了韩沉身边，她揉了揉韩沉肩膀，“儿子，一定要聪明起来，不要让沫沫受到伤害。” 韩沉怔怔望着梁辛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还介意当初大伯母说的那些话？”韩沉问。 “怎么可能不介意，”梁辛韵说：“这么大一个家族，关系又这么复杂，我表现得合群一点，有人说我真会讨人欢心，我特立独行一点，又有人说我不懂规矩没大没小。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执意生下你？” “知道，因为爷爷。”韩沉垂眸。 梁辛韵无力地莞尔，“我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有哪个嫁到韩家的女人不生孩子呢？” 彼时她刚毕业，还没入职，索性趁着就业前，把孩子生了，堵上那些人的嘴，顺带也算解决作为一个女人一生中必须要经历的大事，之后还能只专注自己的事业和工作，不再被人指指点点或者催促问怎么还没生孩子。 权衡之后，生个孩子的“好处”可谓多多益善。 韩家和梁家给她的压力一下小很多。 就是照顾韩沉有点棘手，所幸韩家人多，也有保姆，她只用负责生，养的事韩家人早想好了。 梁辛韵也曾自嘲自己像个生育机器，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大哥梁奥在东江政法口待了多年，一直上不去，二哥有心往上走，又没人拉一把。 多方考虑后，梁辛韵才决定，必须生个孩子。 “你要生孩子我理解，但我爸……他怎么答应的？”韩沉问。 “也是你爷爷，管的特别严，甚至有段时间都不让我和你爸出卧室的门，”梁辛韵叹气说：“你爷爷真的……太偏执了。当时你爸入选了国内很有名气的研究团队，你爷爷不让他去，非要让他先把孩子生了再说。” “后来呢？你们想到一起去，他就答应了？” “他不答应，我求他的。” 韩沉垂首：“这我知道。” 他已经在风言风语中听了无数次，起初也不信，后来他向梁辛韵求证，梁辛韵亲口告诉他的。 梁辛韵还告诉他，她和韩稹从未同床共枕过，他们都对彼此保持敬重。 “可能也受不了你爷爷的强硬吧，毕竟对你父亲来说，生孩子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梁辛韵淡然地讲完这些，似乎一切宛如过眼云烟，她拉着周沫的手说：“你和韩沉，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提前帮你们扫清障碍。” 第424章 说漏嘴6 [] 梁辛韵说着，又将周沫和韩沉的手搭在一起，语重心长说：“韩沉的爸爸说到底是韩家人，比我这个外姓人的话语权肯定要重，所以我希望你们尽可能征得他的同意和支持。尤其是你，韩沉，韩家什么情况、什么氛围你也知道，我希望你能聪明点儿的意思，懂吗？” 韩沉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从小到大一直很乖，就怕给你惹麻烦，他们又该对你挑三拣四了。” 梁辛韵欣慰一笑，这才放心。 厨房内。 柳香茹和周正并没有开始忙活做饭，而是站在厨房门口听着客厅里的谈话。 两人对视一眼。 周正鼻息很重，吐出两口长气，他眉头紧蹙，小声说：“就说韩沉他们这种人家，规矩多、事也多，沫沫有的苦吃了。” 柳香茹将信将疑，“不会吧。韩沉又不回帝都，韩家那边的亲戚，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 周正：“你当我这几十年在体制内都是白干的？也就只有普通老百姓才觉得，所有人的生活都是普通人的生活，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忙碌，新闻报道里的那些达官贵人也是普通人。呵，圈层这个东西，原始社会就有了，只不过太多人接触不到，索性掩耳盗铃罢了。” 柳香茹：“那你什么意思，还想不想沫沫和韩沉好了？” 周正摆摆手，无奈道：“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柳香茹：“闲话少说，赶紧做饭。” 周正接过菜刀，不发一言，开始切菜。 两人合力，没多会儿便做好了一顿美美的晚饭。 席间。 周正和梁辛韵因为都有心血管疾病，还有手术史，没有喝酒，柳香茹给二人倒了桃汁。 周沫本来也想喝桃汁，柳香茹拦着她，非要让她尝尝从禺山带来的红酒。 果真亲妈，给自己女儿劝酒。 柳香茹有自己的说辞，“红酒养颜活血的。” 周沫黑线，“妈，这都是啥时候的谣言了，您还信……人柳叶刀都说了，任何剂量的酒精对人的身体来说都是负担。意思是哪怕沾一滴酒，对身体都是有害的。” 柳香茹不高兴了，脸黑下来，“陪我喝一点不行？” 不等周沫说话，韩沉连忙说：“柳阿姨，我陪您喝。” 柳香茹一脸满意，“看看人家韩沉。”说着，给韩沉倒了一杯。 周沫一脸无语，周正解释说：“你妈妈在禺山尝了这红酒之后，人就像上瘾了。现在还没缓过劲呢。” 柳香茹笑说：“这酒真的好，不信你尝尝，一点都不涩，也不刺挠。” 周沫将信将疑，毕竟在她印象里，酒都是剌嗓子又上头的。 在柳香茹的劝说下，周沫浅浅尝一口，唇齿尝到酸酸甜甜的时候，她紧皱的眉头瞬间散开，眼神一亮，道：“真的哎，一点不涩，很香。禺山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喝的红酒了？” 周正说：“东江扶持的葡萄酒产业基地。先前一波人来考察，发现这边适合酿酒，有个年轻人带头建的。” 周沫：“看来禺山以后有大发展呐。” 周正：“大发展谈不上，生活水平肯定比以前要好。还有一些路、电、网设施还不是很完善，就看这位年轻的领导能不能都给完善了。” 柳香茹：“这位新领导才三十五岁，虽然年轻，但看得出来，有能力。前几天还去你大舅的养殖场走访了，你大舅说动物检疫的问题，规章又多，手续又麻烦，他还说帮忙一起解决呢。也是他提议，让你爸去你大舅的场子去管动物检疫这块儿的事。你爸是体制内出来的，走手续搞流程这事他熟悉。” “这样啊，”周沫佩服地看着周正：“我以为您真是闲不住想找个活干呢，大舅的场子能让您继续发光发热，我也替您开心，来，老爸，敬你一杯，祝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工作顺利。” 周正举杯：“谢谢我的女儿。” 韩沉也很识相，连忙举杯，“周叔，到了禺山别太累着自己，注意身体。” 周正和他碰杯，“知道，你们俩也是，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一定要学会相处，互相包容。” “好，”韩沉端起高脚杯，痛快地一饮而尽。 周沫也跟着喝了一些，但她始终喝不惯酒味，只一杯就打住。 倒是柳香茹，喝得停不下来，韩沉没辙，只能陪她，毕竟桌上除了周沫，就只有他能陪柳香茹喝酒了。 周沫也没拦着，她知道她妈酒量一般，也喝不了多少。 才两杯红酒下肚，柳香茹已经开始大舌头，两坨红晕挂在颧骨上，她开始说酒话，“韩沉呐，你可一定不能辜负我们沫沫，千万不能像之前那个于一舟和任淮波一样。” 韩沉也有点晕，蜜色的皮肤透着浅浅淡淡的粉红，“我知道，阿姨。” “还有啊，阿姨知道你现在很难，买了房又刚来这边，工资也没存下来。结婚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和沫沫她爸爸有点积蓄，你要手头没钱，婚礼我们想办法，大不了简陋一点，是吧沫沫？” “是，”周沫连忙扶住柳香茹，“妈你都醉了，要不休息会儿？” 柳香茹却拨开她的手，“我没醉，谁说我醉了？” 周沫无奈，看一眼周正。 周正挤眉弄眼，一脸宠溺，意思是不用管，让柳香茹喝吧，难得她喝醉，还有助于睡眠，毕竟柳香茹最近总是失眠。 见自己的老爸都默许，周沫也没说什么。 谁知柳香茹越说越上头，“韩沉，你放心，我们家不要彩礼。不但不要彩礼，我们还打算给沫沫买辆车。” 韩沉有点昏沉，听到柳香茹说给周沫买车，他瞬间清醒，“不用，阿姨，等我再工作一段时间，有钱了，我给沫沫买。” 柳香茹摆摆手，“不行，你给沫沫买，那是你花钱，说来说去还是你的。我们给沫沫买，就是单纯想送给沫沫。你也别多心，我们呐……就是看惯了身边的任何事，加上又遇到于一舟那么个混蛋，怕了。我们知道你条件好，但我们沫沫也不差不是么？她也是博士，我们家说不上大富大贵，怎么也算小康之家吧。” 第425章 说漏嘴7 [] “阿姨，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沫沫受委屈的，”韩沉说：“以后日子就是我和沫沫两个人过，不会牵扯到帝都那边。” 韩沉懂柳香茹的担心，她怕周沫会因为家世而遭到韩家人的冷嘲热讽。 柳香茹点点头，对于韩沉的表态还算满意，“还有件事，我的说一下。” “您说。” “你的车，你的房，都是婚前财产，我们家肯定不会图你钱财，这一点你放心，但你也要理解我们作为沫沫父母的苦心，我们但凡给沫沫准备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能就变成了婚后财产了……你懂我意思吧？” 韩沉脑袋一片混沌，反应慢半拍的他单纯地摇摇头。 周沫却是一身冷汗。 之前在车里的时候，一家三口说好，这话不能当着韩沉和梁辛韵的面儿说，现在柳香茹醉酒，不小心嘴瓢，全抖露出来了。 她紧忙看向周正求救。 周正也是一脸着急，“香茹，你喝醉了，怎么还开始说胡话了呢。” 柳香茹醉了，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酒壮怂人胆，有酒精加持，反而让她更放飞自我起来。 周正想打个圆场，柳香茹偏不，还嫌周正碍事推开他，“别妨碍我和我未来女婿喝酒。周正，我知道你对韩沉不满意，但我对他很满意。我今天就是要把话说开，把咱们在意的那些点都说个明明白白。” “香茹，”周正满面愁容。 “周叔，您让柳阿姨说吧，”韩沉说：“你们是过来人，见的多了，有顾虑正常，也能提点提点我，要是我做了哪里不好，我都改。” “你看，多好的孩子，”柳香茹扒拉开周正，端起酒杯，和韩沉碰杯。 韩沉连忙端起酒杯，恭敬相迎，“柳阿姨，您要说什么，尽管说，我都听着。” “都在酒里，先喝酒，喝完咱们好好唠。” 韩沉二话不说，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柳香茹这才开口，“房子、车、都是婚姻里的资产，是家庭开支的大头，我和沫沫爸爸的想法呢，一直都是，等沫沫结婚之后，两家商量着一起出钱买房，这样大家都公平。但你……车、房都已经买了，我们是觉得，沫沫没个值钱的大物件傍身，跌了份儿，毕竟大家都不是脸皮厚的人，能心安理得享受你的个人财产。” 韩沉垂首：“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这不是你的错，你有能力买车买房，怎么还有错了？”柳香茹说：“就是啊，我们想在你们领证前，给沫沫买个车，这样你的婚前财产是你的，沫沫的婚前财产是沫沫的，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也能公平点。” 柳香茹可不想韩沉和周沫结婚以后，万一吵架了，韩沉拿房和车说事。 她见过太多类似的例子，夫妻一吵架，男方就拿自己挣得多，自己买的车和房说事，女方好像白piao了什么一样。 最伤人的话，就是连人的自尊一起伤害，这种话要是真说出口，这日子以后也别想好过了。 柳香茹只想，万一有这样一天，她希望她的女儿至少有句争辩的话，至少可以让周沫挺起胸膛反击，说“我爸妈还买了一辆车呢”。 韩沉懂柳香茹的意思，但他却因羞愧而低下头。 他和周沫已经领证，现在不管柳香茹和周正给周沫买什么，大概率都要算婚内财产。 “阿姨，您去做公证吧，”韩沉突然说：“特别声明一下，给沫沫买的车是单独赠予沫沫一个人的，这样肯定不会算夫妻共同财产。” 柳香茹愣一下，机械性地转头望向周正。 周正也一脸惊讶。 这惊讶也包括周沫在内。 一家三口都没想到，韩沉竟然主动提出，让他们去做公证。 “我是认真的，”韩沉又不好给周正和柳香茹说，他和周沫已经领证，只能解释说：“如果按法律，婚前的赠与行为，如果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赠予，也有可能共属于夫妻二人，所以……先公证一下，这样比较好做财产分割。” “不是，韩沉，”周正一时错愕，“你不介意我们想考虑这么多？” “为什么要介意？”韩沉说：“这不是人之常情么？何况……我们家一直都是学法律的，关于婚姻财产的界定，我还有点了解。” “这样啊，”周正没想到，“听你这样一说，确实是我们门缝里看人了。不得不说，读过博士，还懂法律的人就是不一样。理智、睿智、包容，还善解人意，你又让我对你有了些改观。” 梁辛韵也连忙说：“你们不用担心的，彩礼、婚礼这块，我肯定不让沫沫担心，韩沉虽然是穷光蛋，但我手头还有钱，肯定包你们满意。还有，我肯定不会像那些不明事理的恶婆婆，又是逼着沫沫生孩子，又是逼着她做家务。我就希望，他们俩能像以前上学时候那样，闲了，有空了，一起出去逛逛，做点开心的事，过自己的小日子。我对他们没要求，这俩孩子只要能幸福，他们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也是这个想法，”柳香茹说：“我一直都和沫沫说，来到这个世界要学会自己给自己快乐，她是我们的掌心宝，不需要她吃苦度劫，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 “香茹姐，你放心，有我看着韩沉，肯定不会让他欺负沫沫。” “有你在，我当然放心。” 两个老姐妹，越聊越投机。 周沫一直担心的事也放在肚子里。 她担心，她父母提到“婚前财产”、“婚内财产”之类的话题，会伤了韩沉的心，让他觉得，他们不信任他。 可转头再想，如果韩沉真的爱她，也包容她，就算提了又能怎样？ 如果他理解她，一定会考虑她和她父母的感受，最终形成的场面也会如同现在。 相反，如果韩沉真因为提了些“财产”相关话题，就斤斤计较，不是更说明他靠不住么？ 一段好的感情，一定是互相尊重，互相为对方考虑的双向奔赴。 两个人有如两个彼此靠近的圆，互相理解，两个圆就会有交集，体谅和理解越多，交集越深，两个圆就会合二为一。如果各持己见，没法互相理解，两个圆就永远无法有交集，永远是两个无法融合的个体。 第426章 自我实现 [] 晚饭结束。 周正扶着柳香茹，将人塞进车后座，周沫在一旁搭把手。 两家人隔着威驰告别。 韩沉估计体内酒精分解不少，已经完全上脸，颧骨上两坨红晕像涂深了腮红。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周沫上了威驰后座。 周沫放下车窗，冲他摆摆手，“梁阿姨，你们快回去吧。还有你，回去喝点蜂蜜水。” “嗯，”韩沉淡淡地应着，“路上小心。” 车子缓缓驶出世纪嘉苑。 周沫抬头看了眼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夜幕，没有月亮，星星少也可怜。 什么时候，她和韩沉的关系能重见天日呢？ 这样她就不用看这种孤孤单单的天空了。 她和韩沉的好日子没过几天，也随着周正和柳香茹回来而中断。 按照柳香茹的意思，想让周沫在苑上居陪他们两口子住几天。 说是好久没见了，想周沫了。 周沫不好拒绝，她确实很久没在家里住过。 十天之后。 柳承福的养殖场有新一批小鸡要出圈，周正当天买了去禺山的车票。 周正本打算，先给周沫把车买了，但还没想好买哪一款，便被叫走。 只能等回来再说。 周正的说法是：“正好，多挣点钱回来，添钱给沫沫买个更好一点的车。” 周沫不急着要车，只叮嘱周正，路上注意安全，在禺山更要注意身体。 周正笑说：“自打那个于一舟判了以后，我的身体立马好一截儿。” 提到于一舟，周沫也觉得解气。 这个由方朔全权代理的案子，在两天前被审理，并当庭宣判之后，于一舟被送去蹲监狱了。 周沫没去庭审现场，只听方朔说，庭上于一舟的父母还大闹一场，不是为了儿子于一舟，而是吴女士一把年纪还出去卖，于一舟的父亲觉得老脸都丢尽了。吴琴心也揭了于一舟父亲的老底，说他早些年没破产清算的时候，在就外面养过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不知道哄骗了多少小姑娘，提上裤子不认人，最后还让人家都堕了胎。 闹得难堪极了，甚至登上了东江生活日报的家庭情感板块的头条。 周沫还是在手机里的同城新闻推送里看到的。 她只觉得痛快，并在心里骂了一句：活该。 而后她又将新闻转发给张兰兰。 张兰兰说：我看见了。 周沫：他进去了，以后也不会骚扰你，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张兰兰：不想上了。 周沫震惊：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张兰兰：就是不想上了，没别的原因。 周沫：你的事，同学都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可以安心回去上学。 张兰兰：我……已经准备办退学手续了。 周沫：你和沈导说了？ 张兰兰：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周沫：别自暴自弃啊，想想沈导，想想我们大家。你没必要因为那个人渣，放弃自己的学业和前程。 张兰兰没回复，许久之后，她说：我再想想。 周沫：一定要再仔细想想，你要觉得心里难受，可以暂时休学，不一定非要退学的。完全可以等调整好心态后，再来学校。 张兰兰：好。 周沫不知道她这个“好”字究竟是不是代表着听进去了她的劝告。 事已至此，她只能尽力去劝慰张兰兰。 凭周沫为数不多的经验来看，女性要想获得真正的解放，唯有提升学历是成本最低，效益最高的方法。 以前周沫读博，其实是憋了一口气的。 任淮波和博士学姐邰凝混在一起的时候，周沫咽不下这口气。 不就是个博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也要考个博士，给某些人看看，打某些人的脸。 然而上着上着，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除了在读博期间，少得可怜的收入之外让人忧虑之外，其实其他一切，对于作为女生的她，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博士毕业，她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学历的加持，她能体现自己的社会价值和社会认同感，能获得马斯洛精神需求层次顶端的那层——“自我实现”。 加之，她对科研还算颇有心得，也有些兴趣，并不觉得枯燥，读博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她也庆幸自己，这一路走来，还算幸运，唯一不完美的大概是博士毕业估计就要三十二以上了。 周沫以前的愿望是，如果她要生孩子，她希望是二十八岁之前，大概就是现在这个年纪，然而……已经不可能实现。 就算现在怀，她也不可能在今年二十九岁生日前，生个孩子出来。 社会的高度分化，导致人们用很长时间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和事业，而压缩了人们在行业深耕的时间，同样还会延迟成立家庭、生育子女的时间。 如果没有遇到韩沉……周沫不敢想。 别说考虑孩子，就连结婚她估计都没法在三十岁之前完成。 工业社会发展了这么多年，未见得对女性有多友好。 作为社会活动中的个体，女性唯有靠自己，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比如学历，或许还能稍稍轻松一些。 永远不要奢望靠嫁人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打从萌生这个想法开始，便已经是看轻自己，把自己置于和一般等价物的同等水平。 周沫趁着给沈青易送东西，和她讲了张兰兰有退学的想法。 沈青易果然脸色突变，“那个于一舟又去骚扰她了？” “不是，于一舟已经进去了，”周沫说：“她应该是钻牛角尖了，没走出来，我建议她宁可休学都别退学。” “对，要不行，咱们先休学也可以，”沈青易说：“她现在呢？什么想法？” “我没再问。” 沈青易愁容满面，微微叹息，“那个于一舟，你不是已经踩过一次坑了么？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明明已经知道你踩过坑，自己还非要跳进去。” “一辆保时捷、一套郎合上百平的房子……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些东西，谈婚论嫁，足够。” “贪别人这个干嘛？毕了业，自己挣钱买不行么？要是房贷还没还完，跟着一起婚后还房贷，离婚的时候，也不可能分到一半的房子。首付是人家付的，女方顶多分到点钱。人家要赖皮一点，一分钱拿不到的人也大有人在。” 第427章 退学or休学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不是兰兰，弄不清她的想法正常。” 作为外人，他们开了上帝视角，很容易用理智清醒的思维去评判一切。 但张兰兰作为局中人不一样，她的所见所思所感，远比局外人要强烈，或许在她的感受里，于一舟并非十恶不赦不能原谅，毕竟于一舟那人，甜言蜜语是真会说，哄女生的手段不在话下，要是张兰兰忘不了之前甜蜜的记忆，内心纠结，不是不可能。 亦或者，她有其他压力，惮于亲戚朋友、老师同学的眼光之类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强，都能快刀斩乱麻，像个铁人一样，利落地做好决定。 善良的人，会理解别人的担忧，允许别人懦弱，而不是开着上帝视角，当个理中客，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在人际关系里，帮助支持的作用大于指点批评。 没有谁能对另一个人的人生或者决定，指手画脚。 管好自己，关心他人，别自己都没管好自己，就开始教别人做事。 沈青易满面悔恨，“你们这些小姑娘啊，都读到研究生了，怎么这种问题还想不明白呢？女人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自己给自己，不比什么都来的安心？非要做靠别人的美梦吗？当时真应该多说她几句，哎！” 周沫在一旁听着，也替沈青易痛心。 不得不说，沈青易是个好导师，她带学生张弛有度，大部分时候，对学生其实都是放养状态，只定一些不能迟到、早退之类的基本规矩，按时完成她布置的任务，做的不好会挨批评，但不会上升到人身攻击和pua。 人也大方，经常会组织组里学生聚餐，有什么好事，也会尽可能想着学生。 她带学生，是真的把自己的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在教育，而不是糊里糊涂，让学生混到毕业，拿个文凭，然后学生和老师之间留下一肚子怨气，从此再不联系。 对于张兰兰的事，她作为老师，首先想到的也是张兰兰作为一个女生，不能放弃学历，这对她以后大有裨益，而不是为了沈青易自己学生毕业率的指标。 高校中，研究生能否毕业，不仅对学生来说很重要，对老师来说也很重要，尤其是硕士。如果一个导师连硕士生都不能带毕业，这个老师大概率会被同行看轻，如果传出去，还可能影响未来的招生。能否招到学生，也是对有招生资格的老师的一项考核指标，如果今年没招到学生，来年有可能会申请不到招生资格。 可见沈青易是一位有师德的好老师。 然而张兰兰想要退学……这事旁人只能劝，根本管不了。 最终的决定权都在当事人自己。 沈青易说：“都上到现在了，眼见着再熬两年，就出来了，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吗？学医的本来培养时间就长，本科五年都熬过来了，这研究生马上一年就要过去，剩下两年，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能过去。硕士不比博士好毕业多了？基本不会延毕，博士读个五六年都常见，硕士一般三年都能毕业。出来以后，工资也会比本科高不少。哎，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咱们也不是她，未经她的苦，咱们说再多都是第三视角，劝不动的。”周沫说。 沈青易无奈地点点头，“希望她能早日走出心理困境吧，只要她愿意回来上学，我这边一直都有她的位置。” 周沫想了想说：“老师，要不您亲自把这些话告诉她吧，她是您收进来的学生，对您肯定有最原始的感恩之情，劝说起来，效果会比我们这些做同学的要好。” 沈青易：“我肯定要找她聊聊，等我抽个空，平复一下心情的。” 周沫：“好的。” 见沈青易也没有放弃张兰兰的意思，周沫心里莫名暖暖的。 这个组，当初没白来。 …… 晚上。 周沫回到湘滨雅丽。 虽然没干什么，但她依旧一身疲惫，不是身累，是心累。 手机嗡嗡震了几下。 坐在沙发上的她捡起，看了一眼。 是韩沉。 他说晚上要回来晚一点，让她先吃饭不用等他。 周沫有点失落。 这几天她一直住在苑上居，好不容易今天和韩沉约好，两人都回湘滨雅丽，但连一起吃饭都没法做到。 韩沉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大概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不定又是白等的一夜。 她简单给自己煮了葱油面，葱油酱汁她单独留了一份，怕韩沉回来没吃饭，还能给他加个餐。 一个人的时候，周沫就可以没规矩，边吃饭边刷手机。 平日里要这样，她肯定要被柳香茹说教。 这也是她喜欢出来住的原因。 自由。 正刷视频，手机屏幕里跳出沈盼的消息。 她十分兴奋，说：事情解决了！我可能要升职了！ 周沫：？ 沈盼：患者家属接受了赔偿方案，我们和他们达成和解了，预防性公关的工作也很顺利。之前给主管做的几个宣传海报和视频，他们也很满意，还说我思路开阔，方案众多，思考很全面，打算让我做宣传策划的组长，大概管三五个人吧。 周沫：薪水呢？会加钱？ 沈盼：当然啊，加五百。 周沫：好事。 沈盼：嘿嘿，老开心了。这也算我这段时间不顺利里唯一顺利的事了。 周沫：说不定这就是契机，以后你就开始转运了。 沈盼：借你吉言。 周沫：是你吉人自有天相。 沈盼：等我回东江，请你吃饭。 周沫：不用，你还是把钱攒着吧。 沈盼：放心，不去外面吃，咱叫上宋言，和上次一样，一起涮火锅。 周沫：这个可以有。 沈盼：你呢？和韩沉怎么样？最近你俩小日子过得不错吧？ 周沫：我爸妈回来了，我去苑上居住了十来天。 沈盼：啊？ 周沫：今天才回湘滨雅丽，韩沉今晚加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沈盼：听你这语气，满满的深闺怨妇语气，看出来了，想老公了。 周沫：去你的！ 沈盼：[嘿嘿]。 周沫：什么时候回来？ 沈盼：暂时还不会回去。 周沫：不是都解决完了？怎么还在那边？ 第428章 变魔术 [] 沈盼：闻总大方，让我们在上滁这边玩几天，不过想回家的可以先回家。我嘛……你肯定不想让我回去，对吧？ 周沫：…… 沈盼：哈哈哈，你放心，我一定能在上滁待多久就待多久。 周沫：…… 沈盼：对了，这次我能升职，还多亏了陆之枢，他帮我多搞了几个方案。你说我怎么表示一下感谢。 周沫：这你可难住我了。 沈盼：我也为难。 周沫：要不请来一起吃火锅算了。 沈盼：那还是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周沫：[抱抱]。 沈盼：这几天你见宋言没有？ 周沫：没，怎么了？ 沈盼：他上次不是说要来上滁么，也没见他过来。前段时间，我听说闻总想女儿了，想让宋言带过去，但是陆尧澄说他自己亲自去接陆妏，然后……宋言也没来，陆妏也没来……听说闻总和陆尧澄又吵架了…… 周沫：？？？ 沈盼：我也是听同事谈的八卦。 周沫：前段时间，你不是说，陆尧澄还给闻璐姐送了好多东西，在公司明目张胆示爱么？ 沈盼：我也纳闷啊，听说他俩一直就这样，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还有人说，可能是陆尧澄外面有人了…… 周沫：有钱人的世界，咱不懂。 沈盼：同不懂。 周沫：还有几天就是你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沈盼：还能选？ 周沫：当然，但手下留情啊，别宰太狠。 沈盼甩来一个某宝链接，说：在购物车放好久了，终于有人买单啦。 周沫点进去看一眼，是某品牌的一款香水，四百多她还能负担得起。 她没有犹豫，立即下单，将截图发给沈盼。 沈盼立即发来一个撒娇小花猫的表情包：谢谢大佬，么么。 周沫配合她装起大佬的气场：小美人，开心么？ 沈盼：[你最好了]。 两人cos一段大佬和小娇妻的戏码后，结束对话。 临了，沈盼还说，这段可以画在她漫画里。 周沫开玩笑说：我可是要版权费的。 沈盼：撒个娇，够版权费么？ 周沫：不够，我想要的更多。 沈盼：变个魔术？刚好最近学会一个。 周沫：衣服消失术？ 沈盼：咳咳，上高速了。 周沫：这不是帮你积累素材么，够不够？ 沈盼：够了够了，大佬收下我的膝盖。 两人聊的正欢。 周沫手机突然又跳出陆之枢的消息，周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陆之枢问：沈盼什么时候回东江？ 周沫：自己怎么不问她？ 陆之枢：她不说。 周沫：我也不知道。 陆之枢：她生日在哪儿过？ 周沫：你干嘛？ 陆之枢：送她个礼物。 周沫：…… 陆之枢：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我暂时没想到送什么好。 周沫腹诽，他俩还真心有灵犀，都想给对方送东西，但又都不知道送什么。 早知道她就不给沈盼想要的那瓶香水买单了，让给陆之枢。 周沫：你没问她，她想要什么？ 陆之枢：我不是韩沉。 周沫：？？什么意思？ 陆之枢甩来一张聊天截图。 是一个名叫“插刀群”里的聊天记录，群里有三个人，分别是梁东岩、陆之枢和韩沉。 截图里。 陆之枢问：有没有什么好的生日礼物推荐，送女生的。 梁东岩：女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陆之枢：你说呢？ 梁东岩：沈小姐啊。 陆之枢：快说。 梁东岩：我想想。 陆之枢@韩沉：一起帮帮忙。 韩沉：问她不就行了？ 陆之枢：？ 梁东岩：？ 两人同时发来问号，显然对韩沉回答表示惊讶。 韩沉却不自知，说：有问题？ 梁东岩：过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问人家想要啥？ 韩沉：不问我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 陆之枢：惊喜呢？期待呢？ 三人就送女朋友生日礼物到底是问她喜欢什么再送，还是自己私下准备再送讨论起来。 韩沉是唯一一个支持问清楚再送的，其余二人都觉得得自己准备，至于送什么无所谓，主要看心意到不到位。 韩沉却说：我肯定要问清楚的，我不敢乱买东西，要是买到什么不实用的，周沫肯定要生气。 陆之枢：告辞。 梁东岩：拜拜。 对话不长，周沫看完却忍俊不禁。 韩沉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见周沫长时间没回复消息，陆之枢又发来催命消息：帮忙想想办法，要成了，请你和韩沉吃饭。 周沫一看，陆之枢这是开始“利诱”了。 她说：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陆之枢：十顿。 周沫：沈盼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之枢：十顿，加地点随你们选。 真够下血本的。 周沫为难了：我再想想。 陆之枢：你和韩沉结婚的时候，婚礼宴席的费用我包了。行不行。 周沫：行！ 陆之枢：[冷汗]。不是说，是沈盼最好的朋友？ 周沫：现在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陆之枢：说吧，有什么好建议。 周沫：容我通盘考虑一下。 陆之枢：耍我呢？ 周沫：我已经送她香水了，至少得给我点时间，打探一下她那边的情况吧？ 陆之枢：行吧，快点。 周沫：ok。 结束聊天后，周沫躺在沙发上冥思一会儿，脑中灵光乍现，她一个鲤鱼打挺，突然坐起来。 捞起手机连忙给沈盼发消息：帮个忙，某宝账号借我一下。 沈盼：干嘛？ 周沫：买点东西。 沈盼：什么东西，自己的账号还不能买？ 周沫：秘密，快借我，挺急的。 沈盼：哇哦，我好像明白了，是不是你不好拿自己账号买，怕被韩沉发现？ 周沫满脑子问号，但又怕糊弄不了沈盼，只能回答：是。 沈盼：莫非是……情内？ 周沫：什么情内？ 沈盼：刚才不还在高速路上吗？这会儿怎么连这都不懂了？ 周沫：你以为我是你？阅车无数？ 沈盼：…… 周沫：账号发来。 沈盼没再怀疑什么，将自己的某宝账号和密码发过来。 周沫登上去之后，直奔购物车。 沈盼平日里十分节省，网购也是需要什么买什么，纯因为想买而舍不得买的东西不多。 购物车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周沫给她买的那款香水，一个是茶色的床头灯。 第429章 追妻上滁 [] 这灯周沫知道。 是上次沈盼陪她去看家具，沈盼独自逛灯具的时候，看中的那一款。 后来陆之枢买了，给沈盼送货上门，但沈盼最后让人给退了。 现在，这灯却出现在沈盼的购物车里…… 说明她是真的喜欢。 周沫将链接发给陆之枢：再给她买一盏吧。 陆之枢那头没有立即回应，挺了一会儿，才回复说：知道了。 *** 陆之枢并非没及时看到周沫的消息，而是看到了之后，点链接进去看到的那盏灯，和此时此刻，他床头的这盏灯一模一样。 这让他迷茫了。 沈盼究竟是真的喜欢这盏灯，还是…… 他不确定，也不好问周沫，只能回复她：知道了。 他疲惫的依靠在床头，环视这间只有三十多平的单间公寓，他开始重新思考一些问题。 为什么以前在那个破烂写字楼里，生活却无比踏实安心？ 为什么在乾鼎公寓那么好的房子里，他和沈盼却过的一点不如意。 为什么在这个小公寓里，他又开始怀念以前在那个破写字楼里的事了？ 明明现在的条件比在写字楼里的时候好太多，而他和沈盼，却没法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想着想着，往日种种回忆浮现在脑海中，内心也随之跃动。 他挺身坐起，给周沫发消息：帮我把沈盼的行礼收拾好。 周沫：？ 陆之枢：我给她找了新的住所。 周沫：。。。 陆之枢起身，拿了行李箱，简单收拾一番，边出门边打车。 刚好一个半小时后，有趟飞机飞上滁。 此刻。 沈盼抱着手机急吼吼兴奋乱叫，她给韩沉发消息：最近会收到一份来自沫沫的大礼。 韩沉：什么意思？ 沈盼：保密。不过稍稍给你透露一点消息。她借我账号买东西，说不想让你知道……自己体会吧。 韩沉：不懂。 沈盼：哎呀，很私密很私人的东西，情侣之间的。懂了么？ 韩沉愣一下。 懂了，但没完全懂。 韩沉刚出电梯，还没进门，就见沈盼发来的消息。 他从沈盼的话里窥见一端倪，他有点get到沈盼提醒和引导的方向，但又不敢完全相信沈盼的话。 毕竟凭他的对周沫的了解，周沫完全不是这种人。 但……似乎不妨碍他瞎想一下，做做美梦。 他收起手机，瞧了瞧门。 门打开，周沫一脸惊讶：“回来还挺早，我以为你会很晚才回来呢。” 韩沉一进门就将她抱住，“想你了，舍不得新媳妇一个人在家。” 周沫拍他一下，“先去洗手。” “好嘞，”韩沉端着手去了洗手间。 周沫站在门口问：“晚上吃饭没有？我给你做碗面？” 韩沉洗完手出来，又兴奋地黏着周沫：“吃过了。” “科室请吃饭？”周沫问。 “嗯。” 周沫轻哼一声，“你们科待遇可真好。” 韩沉摘过她的手，将人从后面环住，“没你给的待遇好。” 周沫疑惑，抬头看他：“我？我给你什么待遇了？” 韩沉：“你没给我准备‘礼物’？” 周沫：“又没到你生日，准备什么礼物？” 韩沉：“谁说非要过生日才能准备礼物了？” 周沫皱眉，满脸疑惑，想了片刻，她开始掰指头算：“领证一百天？早过啊？两百天？还没到呢？一百五十天？” 韩沉压住她算数的手，“真没给我准备礼物？” 周沫：“你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和我要礼物？” 韩沉：“沈盼和我说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委屈巴巴。 周沫：“嗯？” 韩沉把手机掏出来给周沫看。 周沫看完，又想哭又想笑，但又哭笑不得。 “你和她什么时候还串通一气了？” “你和陆之枢不也串通一气？” 周沫惊讶：“你怎么知道？” 韩沉：“他说，他已经让你帮忙收拾沈盼的行李了。等他回来东江，沈盼立刻从你这儿搬出去。” 周沫：“……这个陆之枢。不是，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韩沉：“是我让他想办法，让沈盼搬出去的。我帮他搞定了一个加工厂的老板。” 周沫目光带着怀疑，“搞定老板？你怎么搞定的？牺牲男色？” 韩沉轻敲她脑袋，“你想什么呢？那个老板想找个靠谱的心外科大夫，我把给我妈做手术的陆医生介绍给他了。” “哦，这样啊。” “怎么？你还有点失望？” “是啊，我以为错过了什么大瓜呢。” “还想从我身上吃瓜？前几天的瓜没吃够？” “没够。” “那抱歉了，瓜没有，只有我，”韩沉低头，唇靠近周沫耳边，“你吃不吃。” 周沫脸色刷地泛红，“你说的啊。免费送上门的加餐，谁不要？” “胆子变大了啊，”韩沉说：“还说没准备‘礼物’？” “你说，你想要什么礼物？” “去卧室说。” 半夜未眠。 临睡前，韩沉帮手脚都抬不起来的周沫穿好衣服，又心疼地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加餐怎么样？” 周沫气呼呼瞪他，翻个身不理人。 韩沉衔笑，扒着她肩头，“又生气了？” 周沫：“不然呢？一点也不温柔。” 韩沉亲了下她的脸颊，“以后温柔。” “信你个鬼，”周沫抬肘往后一捣，“总说以后以后，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你变了多少。” “下次肯定温柔。” “就会骗我，我不信你了。” “不骗你，真的。” “骗子。” “真不骗你。” “大骗子。” “……”韩沉无奈，看来真骗不过周沫了，“你哪儿疼？我给你揉揉？腰疼么？” “少来，”周沫往外挪一下，“我是怕你了。赶紧睡觉，明天不上班了？” 韩沉轻笑，“行，睡觉。” 周沫是真的疲惫，说睡觉，眼皮就止不住想合上。 韩沉帮她给手机充电，刚插上充电器，屏幕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是张兰兰的，她说：师姐，我想通了，我先办休学。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上学。 韩沉将周沫摇醒，“沫沫，你师妹的消息。” 周沫已经逐渐意识惺忪，被韩沉摇醒，她猛地睁开眼。 韩沉将手机递给她，周沫揉揉眼看消息。 她连忙回：沈导找你谈了？ 第430章 富人的人情 [] 张兰兰：嗯。 周沫：这样也挺好，先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放心，我和沈导都会支持你的。 张兰兰：谢谢你，师姐。 周沫：没事。天不早了，快睡吧。 张兰兰：你也快睡吧。 周沫看着屏幕，终于松口气。 只要张兰兰有回归学业的心，以后的事都好办。 韩沉抽走周沫手里的手机，转身去充电，“心头大事已了，感觉轻松不少吧？” “当然，甚至有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感觉，”周沫：“还好沈导人好，行动也够迅速，她一出马，果然张兰兰就被说服了。” “你导师真够格，当老师当到这份儿上，真没几个人了。” “是啊，”周沫说：“越来越欣赏她了。还有，她虽然在国外留过学，但不崇洋媚外。现在很多教授，在国外喝过几年洋墨水，回国就是精m、精r，张口闭口就是国外怎么怎么好，国内怎么怎么不好。搞了这么多年研究，连最基本的理智批判都做不到，搞研究写论文，就为了伸手问上面要钱。我们学院还有个老师，从r本留学回来的，每年都飞东京给他那个老师过生日，送的还都是超贵的礼物，感觉……对自己亲爸亲妈都没这么孝顺。” “太常见了，”韩沉说：“我在国外的时候，我们那个实验室，一半的国人都选择留m不回国，为了能拿到导师的推荐信去其他大学入职，送礼走后门，家常便饭。为此，那个学校还单独为国内的留学生开了一个‘绿色通道’，只要入学前给学校捐够一定钱数的款，就能获得入学资格，并由校内最好的老师写推荐信，入职高校。典型割国内富家子弟的韭菜，但还是架不住有钱人往里跳。” “不是都说国外好，国外不讲人情这一套？” “你信？” 周沫摇头。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摆脱不了人情。区别只是，富人的人情和穷人的人情。” 周沫看着韩沉，“看出来了。” 韩沉诧异：“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周沫：“忘了你当初怎么转学过来挤掉我红榜的了？” 韩沉无奈：“我错了。” 周沫轻哼：“你这就是‘富人的人情’。” 韩沉：“看来你是抓着这点，忘不了了。这算我永远的黑历史么？” 周沫：“算。” 韩沉：“我和你道歉。” 周沫：“不接受道歉，你已经深深地伤了当年的我的心。” 韩沉：“你不也报复回来了？分手之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周沫：“你终于承认了？” 韩沉：“好啊，合着你在这儿套我话呢。” 周沫吐吐舌头，“谁让你不承认呢。” 韩沉：“别只说我，你也没承认。” 周沫：“我承认什么？” 韩沉：“和我分手，你也很伤心。” 周沫：“我不是伤心，我是被你伤了自尊心。想当年，我都那么卖力了，某人竟然还能无动于衷。” 韩沉：“谁说的？” 周沫：“还想用钱打发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韩沉：“我真的想补偿你，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你误会了。” 周沫：“算了，原谅你了。” 韩沉：“谢老婆，大人有大量。” …… 翌日。 周沫正准备和沈青易详谈一下，张兰兰休学的事，如何给组里的人一个合理的交代，毕竟张兰兰流产这事，还是秘密。 这件事也必须越少人知道越好。 健康管理学院的唾沫有多犀利，她见识过，如果张兰兰这事被泄露，估计她再也不会想继续上学了。 现在的社会已经逐渐形成一种畸形的舆论价值观，似乎受害者永远罪有应得。 人和人之间，起码的善意也消失殆尽。 周沫一直觉得，她可以不助人为乐，不追求道德高尚，但至少要保持一个人最基本的善意。 所以对张兰兰，她也是能不给她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去制造。 张兰兰能做到休学一段时间，能做出回来的决定对于她来说，可能已经实属不易，没必要给她添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沫，你来啦，我正好也要找你，”沈青易冲周沫招招手，“你过来帮我看看，这几个包，还有裙子，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喜欢哪个？” 周沫大概扫一眼，发现都是时下时兴的品牌和款式。 “您要送谁礼物吗？” “我女儿，马上过生日了，想给她选生日礼物，”沈青易叹息，说：“她平日里也没个爱好，更不爱收拾打扮，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想问问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这么巧，我朋友也最近过生日，我送了她一瓶香水。” “香水？这个好啊，”沈青易说：“也不用挑颜色选款式，我也送香水吧。你送的哪一款啊？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下。”沈青易将手机递给周沫。 “可以，”周沫接过手机，搜出昨天她给沈盼买的那一款，“才四百多，不贵啊。” “额……”周沫感觉有点尬住，“主要我也没多少钱。” 沈青易发现自己言语似有冒犯，立即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哎，我女儿她爸爸也很疼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我怕……这个价格……比不上她爸爸送的东西。” “送礼物看的是心意，不是价钱，”周沫说：“您对她的爱不比她父亲对她少，作为儿女肯定能感觉到。如果是我的话……不管我父母送我什么礼物，我都会很开心。” “真的吗？”沈青易不自信地问。 “真的。”周沫十分肯定。 沈青易思索片刻，“行，听你的，就买这瓶香水。这款是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的吧？” “不是爆款，怎么说呢……”周沫说：“喜欢的人会觉得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会很不喜欢，两极分化比较严重。” “啊？这样啊？”沈青易犹豫了。 “其实您不用太担心，不是爆款，才能说明选品花了心思，如果人人都卖爆款，还有什么差异化可言呢？” 第431章 六一or六四 [] “有道理，”沈青易：“就这款。” 她很果断的下了单，又找周沫帮忙在网上选好看的包装盒和贺卡。 周沫很耐心地帮忙挑了几个。 沈青易最终在几个选项里，选择了一套湖水蓝的包装礼盒。 “我女儿喜欢湖水蓝。”沈青易一脸欣慰，“不知道她今天要不要办生日宴，要是她办，你和我一起过去。我想把你介绍给她，她在国外待了很久，在东江也没什么朋友，你以后要出国深造，也可以找她。” “啊？这……”周沫有点不好意思。 沈青易却说：“都是小女生，年纪也差不多，你们肯定能聊得来，我女儿很乖的。” “行，”周沫笑着点头。 听说过导师给人拉郎配介绍对象的，周沫这还是头次经历导师给她介绍朋友的。 这对于习惯慢性社交的周沫来说，有点难度。 要知道，至今为止，她能处的下去的朋友，就沈盼一个。 “对了，你朋友几号生日啊？别到时候撞了。”沈青易问。 “六一。” “这么好的日子？” “嗯呐，所以每次我都祝她儿童节快乐。” 沈青易被逗笑，“六一确实是个好日子，我女儿六月四号的生日，要是也生在六一就好了，我也给她过儿童节。对了，你朋友多大了？” 周沫：“过完生日二十六。” 沈青易：“比我女儿大一岁，我女儿二十五。” 周沫：“说起来还挺巧的，她和您一样，都姓沈，叫沈盼，‘盼’是‘盼望’的‘盼’。” 沈青易惊讶：“也是单名啊，我女儿也是。真巧。” 周沫：“嗯呐。” 沈青易还想聊几句，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问：“小婳啊，最近怎么样？这次生日回来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沈青易的期待的面容瞬间变得失落。 “我知道了，你爸爸知道吗？行，他要同意我也没意见，”沈青易欲言又止：“小婳，要不……回来吧，行吗？回国回东江，这里我、你爸爸都在，你一个人在国外，还是女生，那么乱，我们担心……行，你考虑考虑。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让你回来，绝对不会逼你结婚，我知道你忘不了小顾，我尊重你。也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们作为父母的心情。小顾不在了，你还在那里坚持了这么多年，何苦呢？行……好……那就等过年吧。” 放下电话，沈青易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看来她又不回来了，不能请你去她的生日宴了。” “没事，”周沫问：“对了老师，关于张兰兰的事……咱们怎么和组里的人解释？” 沈青易：“就说……兰兰觉得学业压力太大，想休息休息吧。” “好的。” 有沈青易首肯，这个看似不合理的理由也变得合理了。 毕竟学生申请休学，必须要经过导师签字同意。 如果连沈青易都默许这个理由，别人也不会不信。 研究生办公室。 周沫回来后，直接拍了拍手，引起大家注意。 正好组里的学生都在，池周序和汤嘉慧也难得到场，周沫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通知大家一件事哈，”周沫说：“最近兰兰办理了休学，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就不来学院了，大家有事也别去麻烦她。” 赵晓霜惊讶：“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休学了？她不是已经休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还休？身体不舒服？” 周沫：“具体我也不清楚，沈导说，她学业压力有点大，需要调整一下心态。” 赵晓霜疑惑：“学业压力？不可能吧，沈导又没有pua她，也没催她做什么，怎么还压力大了？我明年毕业都没觉得压力大。” 周沫：“人和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咱们就别猜测了，安安心心干自己的事，等兰兰休息好了自然会回来。” 赵晓霜：“她这一个月就搞的神神秘秘的，怕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找时间忏悔吧。” 周沫：“行了，让你之前帮刘凯搞的数据，弄完了吗？” 赵晓霜：“额……还在弄。” 周沫无奈睨她，“刘凯，你帮帮她。” 刘凯不好意思说：“师姐，还是我自己弄吧，毕竟是我自己的东西。” 周沫：“你其他的数据处理完了？” 刘凯：“快了，再有三天吧。” 周沫有点意外，“挺快的。行吧，晓霜那部分，你接过来自己做。” 刘凯：“好。” 周沫转而看向池周序和汤嘉慧，“你们俩呢，马上要提交论文终稿，都确定好了？” 池周序：“确定好了。” 周沫：“沈导看过了？” 池周序：“嗯。” 周沫：“答辩是几号？” 池周序：“六月十五。” 周沫：“还有两个多星期，ppt一定要好好准备。尤其是提问环节，这个环节最容易露怯，答辩不通过的大部分人，都是栽在这里的。有什么不懂得，尽管来问我。” 汤嘉慧感激道：“谢谢师姐。” “不客气，”周沫想到什么又提醒，“材料方法的统计建模部分可是重点，建模是咱们专业最重要的内容，评审专家最容易问这种最对口的专业性的问题。答辩之前，把模型的原理一定要细细过一遍。哪里用的是相关，哪里用的是欧氏距离，还有欧氏距离和马氏距离的差别。” “嗯嗯，知道。” 周沫看两人态度认真，也没太过紧张的样子，也逐渐放下心来。 “咱们答辩是自己科室组织还是学院统一组织？” 赵晓霜十分积极，“师姐，你是不想和西楼那些人一起吧？” 周沫：“就你知道的多。” 赵晓霜努努嘴，乖乖坐下。 汤嘉慧说：“是自己科室组织，西楼……你也知道，那边的老师特别护犊子，毕业答辩，学生还没怎么样，导师之间先能打起来。所以咱们科主任没有和西楼一起。” 周沫：“那就好。” 对于汤嘉慧说的西楼导师“护犊子”一事，周沫从那里研究生毕业，自然见识过。 要不是当时她导师年事已高，有很深的威望，她硕士毕业，怕是也要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 西楼的老师答辩风格犀利，已经不是学院的秘密了。 第432章 干得漂亮 [] 她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她们那组答辩时的唇枪舌剑，平常人还会碍于情面，稍稍提问一下，探讨居多，不为难，西楼那些老师，答辩时候但凡不是自己的学生使劲刁难，学生都没开口答，导师先坐不住，和其他刁难的老师能吵起来。 然后换一个学生，再换一个导师继续和其他老师扯着脖子吵架。 那场面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下午时候。 研究生管理办公室的小唐老师突然给周沫发消息，这几天论文都提交上去，上传图书馆的时候，还要在系统里给每篇论文审核一下信息，确保同学们没有填错或者空缺。 又赶上学生们答辩，办公室的老师忙不过来，问周沫能不能过去帮忙。 周沫说要先问一下沈青易。 还好沈青易通情达理，同意周沫过去帮忙。 有些老师如果十分计较的话，会很讨厌学生去做这种行政工作。 周沫读研时在研究生管理办公室做过助理，每个月会发600元补助作为工资，她导师也愿意让她去做这种工作，说能锻炼一下能力。 周沫没好意思说，其实就是打杂的，干的也都是小事，没什么能锻炼的。 她比较幸运，导师能容她，和她一起的同学就没那么好运了，那个同学家庭条件一般，所以这600块钱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加上研究生期间的600补助，一个月可以有1200的收入。 即便她和她的老师说明实情，她的导师也不愿意她来这边干活。 美其名曰，浪费时间，实际是想让那个同学多给自己干私活，多跑腿，给自己的课题“添砖加瓦”。 读研有时候也和二次投胎差不多，都看运气。 运气好，遇到好导师，三年过得会非常开心且惬意。 运气不好……就当地狱过吧。 周沫和同学私下聊天的时候，已经发现很多同学都去医院看心理卫生科了，还有好多正在服药，基本清一色的抑郁加焦虑，更严重的还有躁郁症和双向情感障碍。 他们患病的原因，无一不是学业压力和导师的pua及压榨。 外人看着高校里一个个跳楼的博士硕士还会骂他们书读多了，心理承受能力弱。 周沫却只觉得高等教育在吃人。 那些骂骂咧咧，说人玻璃心的，但凡他们自己考个研究生来读一读，就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了。 一个能把握你是否毕业，能拿捏你毕业证的人，三年时间，一直让你没日没夜工作，做出来的成果你不能署名，又或者一边骂你笨蛋骂你什么也不会，一边又指挥你去帮忙拿快递去跑腿报账…… 招个文员还得开3000块钱工资呢，研究生……呵，狗屁不是。 赵晓霜突然想起什么，她说：“对了，师姐，那个任淮波……应该也要参加这次答辩，毕竟褚老师是答辩评审专家之一。” 周沫顿时兴致缺缺：“去就去吧。” 避无可避，反正还有几个月就见不到了。 大概十一之后，沈青易和健康管理学院的合同就到期了，到时候转去东大一院，就再也不用见到他。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 褚老师报账的事又出了麻烦。 任淮波也很厚脸皮跑来周沫他们的办公室，找周沫帮忙带个路，说不会用财务那边的账单投递机器。 财务系统数字化办公是去年才开始的，以前都是人工窗口，学部办公楼在装修，只能租了很远的一个写字楼办公。 以前每次去投递，都要起大早，去提前排队，不然就在排队等一早上，直到人家财务下班都轮不到。 去年学部大楼装修好之后，又改了电子化办公，投递不再是人工审核，改为机器接收后人工处理，如果投递单有问题，财务人员会联系投递人的电话，重新拿回投递单，修改后再投递。 但凡财务的事，要多麻烦有多麻烦，谁干谁知道。 这也是很多研究生在读期间，让人头疼的一大难事。 任淮波硕士毕业的时候，财务那边还没开始使用电子办公系统。 他说：“我头一次报账，连地方都没去过，那个系统……不会用。” 周沫睨他一眼，“学部的地址不知道？” 任淮波愣一下：“知道。但财务在哪儿，我不清楚。” 周沫懒得打理，“没长嘴？不会问门口的保安？” 任淮波又怔住，大概没料到周沫会如此噎人。 “那个系统……” “人财务的人服务很贴心，知道现在智力不够的学生太多，特意在机器旁边贴了投递步骤，特别详细，都要读博士的人了，字总该认识吧？” 任淮波彻底无话。 “慢走不送。” 周沫直接下逐客令。 任淮波却还栽楞地站在原地，“沫……” “我陪你去，之前用过几次，正好熟悉熟悉，”刘凯突然起身，对任淮波说。 赵晓霜两手一合，一脸惊喜，道：“哎，好主意，正好你平日里报账的事，做得少，趁这个机会，和任师兄两个人多学学。” “是，我早有这个想法了，”刘凯问任淮波：“走吧师兄，再不去人家下班了。” 任淮波想说什么，被刘凯截得死死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人出了健康管理学院。 任淮波说打车去，刘凯说学部离得不远，坐公交才两站路，公交还便宜。 任淮波脸色有点尴尬的难看，“打车吧，车费我……” “车来了，快走师兄，”刘凯撇下任淮波就往公交车站冲。 任淮波无奈，只能赶紧跟上刘凯，两人上了公交车。 这时候不是上班高峰期，车上有空坐，但没有连坐，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坐着。 刘凯连忙掏出手机，给韩沉发消息：这个任淮波，真会找理由，还妄想用报账做借口，找我师姐，被我拦下来了。 随后，坐在后排的他偷偷拍了张任淮波的背影照片，发给韩沉。 韩沉：干得漂亮！ 韩沉：[击掌]。 下一秒，任淮波的手机突然响铃。 车厢过于安静，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还吓了他自己一跳。 第433章 迟早量产 [] 匆忙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韩沉哥，有事？” “你又去找周沫了？” “……” “少去骚扰她，再有下次，走着瞧。” “我，没有，就是找她帮帮忙。” “收起你的小把戏，周沫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你想都不要想。” 任淮波还想解释什么，电话突然被挂断。 刘凯一脸无辜，很天真地问：“师兄，是谁啊？” 任淮波尴尬掩饰说：“没谁。” “哦，”刘凯淡淡应一声，唇角却是得意的笑。 他手机又传来韩沉的消息：以后再有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 刘凯：没问题。 刚收起手机，任淮波转身问他：“你知道周沫现在住哪儿吗？” 刘凯愣一下，说：“这我哪儿知道。” 任淮波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刘凯趁他不注意，连忙又给韩沉通风报信。 韩沉倒也回的气定神闲：知道了。 …… 两天后。 周沫赶了个任务，加了会儿班。 回到家已经八点多。 刚歇息一会儿，沈盼发来消息。 她和同事正在上滁逛商场，发给周沫的照片，是一个玻璃橱柜里的一款hobbyki g模型机。 沈盼问：新出的，你想不想给韩沉买？我买了给你邮回去。 周沫：额……你可真会考验我的钱包。 沈盼：你不是说韩沉喜欢吗？送他一个呗，你俩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送人家礼物吧？ 周沫：之前送过一个。 沈盼：这样啊。和这个一样？ 周沫：不一样，你给我看的这个应该是最新出的。 沈盼：是。我也问导购了，说刚出，国内好像都没多少个呢，考虑考虑？ 周沫：我考虑考虑。 不是周沫不想买，是钱包实在支撑不起她的想法。 尤其代购生意不做之后，周沫更捉襟见肘。 没有经济收入的日子实在太煎熬，想给韩沉买个他喜欢的东西都办不到。 沈盼：这种类似限量版的东西很抢手吧，你快点想哈，别一会儿让人买走了。 周沫咬唇：我……问问韩沉？ 沈盼：也行。 周沫正要给韩沉打电话，房门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韩沉用钥匙打开门。 周沫惊喜道：“你回来啦？” 韩沉将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边换鞋边问：“你也刚回来？” “嗯呐，”周沫从沙发上跳下去，冲到门口，直接挂在韩沉脖子上，“问你个事呗。” “怎么了？做什么坏事了？怎么这么主动？”韩沉衔笑。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啊？”周沫努努鼻子，轻哼一声，表达不满。“沈盼在上滁逛街，看到一个最新款的hobbyki g模型，你想要吗？你想要咱就买。” 韩沉蹙眉：“几千？” 周沫：“没问价格。” 韩沉揽着周沫的腰，微微俯身，怕她挂久了累着，“怎么也得一两千起。算了，浪费那钱干嘛。” 周沫：“你不是喜欢吗？这可是最新款，国内都没量产呢。” 韩沉轻轻刮一下周沫的鼻头，“又不是限量款，而且迟早要量产，等量产了再说。” 周沫：“确定吗？” 韩沉：“有什么不能确定的？” 周沫：“可这东西不就和手机一样，要首发的时候买，才有意思啊。等过段时间再买，就不是新款了。” 韩沉：“我对模型飞机都没那么执着了，你怎么比我还执着。” 周沫：“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当初不小心碰一下，感觉你都要生气。我是看你太在意……想着你肯定会很喜欢……你这人，爱好又不多，想送你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韩沉无奈摇头，“我错了，以前不该对你发脾气，以后我想办法让自己爱好多一点，这样你就能想送我什么就送我什么了。” 周沫：“真不要了？” 韩沉：“真不要。” 周沫：“不后悔？” 韩沉无奈衔笑，“真的不要。” 周沫：“这么好的爱好，就这样舍弃了，怪可惜的。” 韩沉：“没什么可惜的，爱好只是一时兴起，兴头过了，没那么喜欢也正常。” 周沫：“那我呢？” 韩沉疑惑：“你什么？” 周沫：“喜欢我也是一时兴起？” 韩沉：“你又不是我的爱好，不能相提并论。” 周沫故意不依不饶问：“怎么不能了？” 韩沉咬牙，捏捏周沫的鼻子，说：“你又给我挖坑呢？” 周沫：“求生欲考验，现在开始。” 韩沉无奈叹息，“你不是我的爱好，你是我的爱。”说着，他低头浅浅的吻一下周沫的粉唇。 周沫绯红的脸上染上笑容，仿佛开出的一朵花。 “就会捡好听的说。” “那你爱听么？” 周沫温柔睨他，“爱，行了吧？” 她撒开韩沉的脖子，从他怀里出来，“晚上想吃什么？” 韩沉：“冰箱里还有菜？” 周沫：“没了。” 韩沉：“买菜也麻烦，我去楼下超市买两盒自热火锅吧，不做饭了。” 周沫：“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也不想做饭。” 韩沉摸摸她发顶，“不想做就不做。上一天班这么累，够辛苦了。” 周沫惬意的抱住韩沉的腰，脸使劲在他胸口蹭，像个撒娇的小猫。 “你真好。” “我不是一直都很好？” 周沫抬头看他，下巴磕在他胸口，笑着说：“是一直都挺好的。” 两人买了自热火锅，对付一顿。 期间，周沫边吃边问：“你喜欢航模是受你爸爸影响吗？” 韩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算，也不算吧。” 周沫好奇：“怎么说？” 韩沉想了想，说：“我父亲主要做的不是飞行器，是飞行器动力，就是发动机、助推器之类的。家里有很多他上学时候用过的书，我小时候总爱翻着看，慢慢就有兴趣了，我妈看我也喜欢这些东西，就给我买了航模，小孩子玩心大，就更喜欢了。尤其其他人打小都学钢琴、书画之类的当爱好特长，我和他们不一样，这让我更有成就感。我几个伯伯本来也想让我去学乐器或者美术，但我妈说要听我的意见，看我喜欢什么，她就让我学什么。就算不想去上补习班、兴趣班，不想找私教都可以，她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真的喜欢一定要认真去做，不能三心二意。” 第434章 救命稻草 [] “看来，阿姨对你是真的好，”周沫回想到自己，“你是别人逼你学琴棋书画你不想学，我小时候和你正相反，我想学学不了。我爸妈工资不高，又要还房贷，还总加班，更没时间送我去上那些特长班。” “你以前想学什么？” “美术，”周沫说：“我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总让我们临摹一些美术课本上的画，先用铅笔勾线条，再用钢笔定稿，然后用橡皮擦擦掉铅笔的线条，我嫌画的慢，每次都不用铅笔，直接用钢笔画，一次性就能成稿，还总拿甲。我那时候就想，可能……我多多少少都有点天分吧，但是家里条件不好，上不起课外班。” “有点可惜，”韩沉说。 “是啊，”周沫也感叹：“如果小时候由机会得到系统且正规的训练，可能……我现在做着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也不用上学上到三十多岁。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不管怎么说，读书、升学历，都是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唯一向上走的道路。” 大概就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必须紧紧握住，因为握不住的话，连这根稻草都没了。 现在的竞争多大啊，每年上千万的毕业生，几百万的硕士生，几十万的博士生。 有些地方，地级市的人口还没几十万呢。 尤其对于医学专业来说，学历更是不值一提的事。 条件待遇好、名气大的三甲医院招聘，起步就是博士，甚至有的还要求海外留学经历，外加几篇几区影响因子在几分以上的文章才可以。 饶是读到博士的周沫，也不过才发了两篇英文的文章，这还是在导师科研能力非常好且人也大方，不占用她第一作者署名的情况下。 也就东江不是一线城市，东江大学医学院在国内名气也还行，她一个国内的博士勉强能够到去东大一院工作的条件。 虽然都是博士，但韩沉的博士含金量显然要比她高一些。 因为韩沉读的是八年制，本硕博连读，还参与国内外高校的联合培养，算是帝都大学独有的培养方式，全国可能都找不到第二家来。 临床医学八年制专业要求在高考的时候分数就要遥遥领先，要比普通的临床五年制专业高出一大截儿分数，然而就算上了八年制也并不代表一定可以顺利毕业，中间还有阶段性考核，采取的是百分之五十的末尾淘汰制，意味着如果在中期时，综合成绩排不到前一半，就会被“退下去”。 所谓“退下去”，就是由八年制转为五年制，五年毕业后拿到的是本科毕业证，获得的是医学学士学位，可以继续考研考博。 没有被“退下去”的学生会继续攻读学位，八年后只有达到博士毕业要求，才能拿到毕业证，毕业证包括本科毕业证和博士毕业证，但没有硕士毕业证。 和硕博连读的学生还不一样，硕博连读的学生是在本科结束时，如果成绩名列前茅，可以获得硕博连读资格，五年毕业后也是直接获得博士毕业证，期间如果没有达到博士毕业要求，但达到硕士毕业要求，可以拿到硕士毕业证。 韩沉因为读的是八年制，毕业直接是博士，而她则是五年本科、又因为工作耽误一年，三年硕士后又考博，这才一路上来的，比韩沉毕业晚好多。 “其实就算读到博士，也没怎么样，只是刚摸到科研民工这个群体的门槛而已，”周沫说：“和任何行业都一样，符合无尺度分布的二八定律，底层的人只能勉强糊口，只有金字塔顶尖的人，才能有可观的收入。” 说起来风光的博士学历，被扔进社会的大海里时，连一朵浪花都算不上。 “你不是说面包会有的，啤酒也会有的？” 周沫莞尔，“那也得等我毕业以后，还指不定几年呢。” 博士毕业又是一道门槛儿。 东江大学的博士毕业要求，需要发单篇3分以上文章，或者两篇加起来超过三分的文章，硕士期间发表的文章不算。 周沫之前发表的那篇也才2点多，所以她还要再做一篇文章出来才行。 对于她们这种不进实验室，不涉及湿实验的专业，纯靠数理统计搞研究，要发文章基本只有两条路。 一个是和其他实验室或者实验团队合作，一个是专攻统计理论的基础，发明新算法。 对于周沫这样非数学专业出身的人来说，第二条路基本被堵死了，只能选择第一条路，这也是沈青易和东大一院骨科合作的原因。 周沫现在也在等着沈青易合同到期。 翌日。 因着韩沉忙活了好几天，有时回来，周沫都快休息了，两人也没好好一起吃顿饭，两人打算趁韩沉下午下班早，商量着一起出去吃顿饭。 当然，韩沉说的下班早，也仅仅指比往日半夜回家早一点，还得周沫去医院等他。 周沫走出学院，准备打车，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后面好像有人。 她转头看，但除了楼前空荡荡的场地，连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 没再怀疑什么，刚好有辆出租车停在学院门口，周沫拉开车门上车。 黄绿色的出租车渐行渐远，任淮波连忙从楼门口的大理石柱子后跑出来，也着急忙慌叫了辆车。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什么情况？”师傅说着，轻踩油门。 “您别管，帮我追上它就行。” 师傅半开玩笑说：“是不是惹女朋友生气了？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啊，真是。” 任淮波没有解释，默默垂眼。 出租车一路跟着周沫的出租车，然而走着走着，任淮波突然觉得方向有点不对劲。 直到周沫所在的那辆出租车停在了一处方便停车的离路处，而下个路口就是东大一院的三号楼…… 任淮波这才恍然大悟。 周沫不是回家，是来找韩沉了。 “小伙子，人都下来了，你不下车？”出租车师傅问。 任淮波恍惚，“算了，走吧。” 出租车司机无奈地摇头，一脸搞不懂的神情。 第435章 食堂晚餐 [] 周沫下车后，往东大一院三号楼的方向走去，路过一处树丛时，她连走几步，隐在树丛后。 她刚上出租车不久，载她的司机师傅就说，后面好像有另一辆出租车跟着他们。 周沫回头看去，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能等下车观望。 还好她今天没使懒，戴了隐形眼镜，即使任淮波坐的出租车离她有些距离，她还是看到了副驾驶上的任淮波。 他跟踪她干嘛？ 周沫皱眉，一直默默观察。 没过两分钟，任淮波坐着的那辆出租车便掉头离开了。 任淮波也没下车。 周沫深深剜一眼，转身进了医院大楼。 办公室。 周沫到后给韩沉发了消息，韩沉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忙了，只交代凌越彬将她带去办公室等他。 进了办公室后，周沫抬头，猛地看见办公室里的段峰，莫名她心里毛毛的。 “段医生。”周沫微微颔首，浅笑着打招呼。 “嗯，你好，”段峰转身看他一眼，依旧不冷不热。 凌越彬指了韩沉的位子，“你坐会儿吧，韩沉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他去哪儿了？”周沫问。 “应该还在急诊，”凌越彬说：“急诊外科的小陈大夫之前打会诊电话，叫他过去了，去了挺长时间，应该马上回来。” “哦，好的，那我等等。” 凌越彬从门后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周沫。 “谢谢，”周沫说：“你有事就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除了整理病历也没什么事，”凌越彬：“我不是他俩，还要参加那个病例汇报大赛，他俩急着争先进，我反正没戏，索性躺平了。” “你这可不是躺平，”周沫说：“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连周休也少得可怜，你要算躺平，这社会上二分之一的人都要算躺平了。” 凌越彬笑笑，“当大夫就这样，要我说，像你一样的大夫家属才是最惨的，老公忙的不着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你们操心。” “我还好，”周沫眼神婉转，“但……听你这话，好像颇有心得，是不是谁和你抱怨过什么了？” 凌越彬突然被问住，随即脸一红，“这你都听出来？我女朋友呗，还有谁。” “果然被我猜中了。”周沫笑说。 “其实也不用猜，年纪摆在这儿，再不考虑结婚的事，真成剩男了，”凌越彬余光瞥见段峰，他抬手轻推一下段峰的椅背，“喂，你什么时候脱单啊？咱办公室就你一个单身狗了。” 段峰不紧不慢地转身，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急。” 一旁的周沫却一脸疑惑。 之前好几次看到段峰和许清漓一起吃饭，怎么段峰还单身？ 还没搞定许清漓？ “少装了，”凌越彬说：“我可听说了，你最近和咱科的小瑷护士走得很近，她中午还帮你打饭来着，你可别否认啊。老实说，你俩现在啥情况？” “没什么情况，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而已，”段峰春虽然微勾着有弧度，但眼里没有丝毫温柔。 “我可听其他科的同事说了，你俩还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呢。” “恰好遇见而已。” 凌越彬见问不出什么，也没再多问。 “咔擦”门把手被拧开，韩沉回来了。 周沫起身，韩沉瞧见她说：“等久了吧。” 周沫摇摇头。 韩沉脱了白大衣，挂在衣架上。 凌越彬靠着座椅，懒懒地调侃说：“你俩又去约会？” “怎么，羡慕了？”韩沉边问边洗手，一脸的小得意。 “滚蛋！”凌越彬捞过桌上一支笔，猛地砸向韩沉。 韩沉反应很快，闪身躲开，却依旧带着得意的笑，“你要连加好几天班，把病历的事都处理完，你也能有时间出去约会。” “说得轻松，你以为谁都像你啊，突击几天就能立马处理完手头的事？何况你的事儿也不多，主任多偏心你啊，整个一组，就你手里的患者最少，人段峰最新来的，都比你接手的患者多呢。” 韩沉笑笑，没有说话，洗完手简单收拾一下桌面，他拉着周沫，和屋内其余二人告别。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迎面遇见许清漓。 许清漓看到韩沉和周沫牵在一起的手，眼睛有点涩，她刚想开口和韩沉打招呼。 韩沉率先说：“不用问我，段峰在里面。” 也没等许清漓回复，韩沉牵着周沫离开。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正在值班的一个小护士偶然抬头看见牵手的韩沉和周沫，惊讶地嘴边都合不拢了。 她连忙拍了拍旁边的护士小张。 小张一脸疑惑，“小瑷，你干嘛，别耽误我干正事。” “韩医生，韩医生……”小瑷激动地指着韩沉和周沫离开的方向：“他女朋友哦！” 小张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探身去看，边看边疑惑地问：“刚才许医生不是来了？应该也看见了吧？” “肯定看见了，”小瑷说：“也不知道她看了会不会伤心。” 小张开玩笑说：“现在韩医生名花有主了，许医生……会不会移情别恋啊，咱科可不止韩医生一个人是青年才俊。” “你说凌医生啊？不可能，人家有女朋友了。” 小张一个白眼，“谁说凌医生了？” 小瑷后知后觉：“你说段医生？” 小张：“不然呢？” 小瑷：“不可能。” 小张：“嗯？为什么？” 小瑷一时慌乱，“没什么，之前和段医生聊天，他说他只想专注事业，目前不考虑个人问题。” *** 电梯前。 周沫的手韩沉紧紧拉着，来来往往都是他同事，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带着兴奋。 韩沉还能淡定地和他们打招呼，属实让人佩服。 周沫却满是不自然，感觉自己像被动物园围观的猴…… “人都没了，现在可以撒开了吧？”周沫扯了扯自己手。 韩沉这才放开。 周沫轻轻锤他胳膊以示报复，“都给我捏疼了。” “我看看，”韩沉作势就要过来抓周沫的手。 周沫赶紧手背后，“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明明靠近你办公室那边就有电梯，不用走这么远来这头坐电梯。” 第436章 网红街没网红 [] 韩沉勾唇，“这部电梯离我停车的地方近。” 周沫：“信你个鬼。” “叮——”电梯到了。 韩沉笑着揽过周沫肩头，将人带入电梯。 周沫抬眸睨他，“怎么，怕许清漓拎不清，还来纠缠，又担心我吃醋，才打算带着我横跨你们科的？” 韩沉不答，反而好整以暇问：“那你吃醋吗？” 周沫一时被噎住，嘴硬道：“不吃。” “白带着你走一圈了。” 周沫眼神突然射向他，“你承认故意带我瞎晃悠了？” “……”韩沉：“你赢了。” 周沫一脸得意，心情极佳，谁让他不肯承认的。 想斗过她，还嫩点。 周沫：“晚上去哪儿吃？” 韩沉还没开口，周沫连忙补充：“不许说随便！” 韩沉：“我想想。” 周沫：“嗯呐，快想。” 等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韩沉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周沫无奈，“想出来了么？” 韩沉十分老实，回答说：“没有。” 周沫：“还是我来吧。” 她掏出手机，打算搜一下附近的美食，甄选一番。 “要不……去医院食堂？”韩沉突然来了主意。 “我不是院内职工，能去？”周沫疑惑看他。 “医院食堂有两部分，一部分是职工食堂，一部分是美食广场，职工食堂你应该进不去，要刷指纹，我们可以去美食广场，前几天凌越彬点了那边一家面馆的手擀杂酱面，味道不错。” “就去那家，”周沫立即收起手机。 二人又坐着电梯上了二楼。 食堂设在二楼，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是职工食堂，门口有七八排挂衣服的衣架，为了方便穿白大衣来的大夫挂白大衣用的。食堂有规定，白大衣不能穿进去。 周沫想起自己读本科的时候，学校也有这个规定。 做基础实验，必须穿白大褂，而基础实验一做就是一整天，晚上从基础楼出来，对面就是食堂。食堂门口还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看着，不让学生把白大衣穿进去。 对于非医学专业的人来说，白大衣让人心生崇拜的感觉，但对于学医的人来说，统一的认识是，白大衣很脏…… 两人进了那家手擀面店，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所以店内的人不多。 他们俩先去前台点了餐，随后又找位子坐下。 桌面上摆着提醒的牌子“桌椅表面已用75%酒精消毒”。 周沫感叹：“东大一院的食堂消毒做的不错嘛。” 韩沉：“前段时间有甲流，院里统一规定的，后来一直也没取消。” 周沫：“不取消是对的，这里是医院人员最混杂的地方，肯定要多注意。” 韩沉：“要是没这些消毒措施我也不敢带你来。” 周沫：“……” 韩沉：“干嘛不说话？” 周沫：“说什么？说你嫌弃我有洁癖？” 韩沉：“谁嫌弃你了？我是怕触了你的逆鳞，今晚连家门都进不去。” 周沫被逗乐，没忍住掩唇轻笑，无奈看他。 韩沉：“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医院食堂？” 周沫摇摇头，“不是想不出去哪儿吃？” 韩沉认真道：“东大医院食堂的晚餐是有说法的，又叫‘约会餐’，主要针对双职工夫妻。两个人白天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回到家累得不成人形，也不见得有力气做晚饭。医院食堂的晚餐，给双职工夫妻提供了方便。不过，这也成了医院的一个梗，有时候同事打趣一些暧昧的小医生、小护士时，就会问他们：‘你俩下班一起去食堂么？'其实意思是问，你俩在一起没。” 周沫恍然：“这样啊。” 韩沉：“虽然我也很想带你去职工食堂，但没办法，那边只有本院职工录了指纹才能进去。自助式的，菜品种类多，分量少，吃什么拿什么。” 周沫：“那我要期待了，大概就在十一之后，我导师能过来医院这边，到时候我也能过来，这样咱俩就可以一起吃饭啦。” 韩沉：“真想这一天能早点来。” 周沫：“我也想。对了，今天我来找你的时候，任淮波打车跟在我后面，不知道要做什么。真烦他，以后要能来东大一院工作，就不会遇见他了。” 韩沉皱眉，“他纠缠你了？” 周沫：“那倒没有，我下车之后，他没下车，坐着出租车就走了。” 韩沉：“他应该是想跟踪你回家，看你住哪儿。” 周沫瞳孔地震：“嗯？” 韩沉：“你以后回家多注意点儿。要不……你来医院找我，我们一起回去。” 周沫：“不用，我多注意点就行，他也不是天天都跟我。” 韩沉：“他要真的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周沫：“嗯呐，肯定的。” 韩沉眼神暗了暗。 这个任淮波，还敢跟踪周沫，真是不死心。 得想个办法了…… 然而治任淮波的办法没想到，陆之枢的求救消息轰炸他的手机。 韩沉和周沫吃完饭，刚坐进车里准备回家。 不过习惯性看一眼手机，韩沉发现自己的微信图标上的红圈数字显示快99了。 他皱眉，点进去。 除了一些工作群的未读消息之外，其余全部来自“插刀群”，且几乎全是陆之枢发来的。 陆之枢最近一条消息：到底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韩沉好奇陆之枢在问什么，于是往上翻聊天记录。 一旁的周沫转头，见韩沉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她好奇问：“怎么了？” 韩沉将手机屏幕放在两人中央，“一起看，帮陆之枢研究研究。” 原来是陆之枢前几天去了上滁，他借口说想在上滁玩一圈，但不知道哪儿好玩，想让沈盼带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陆之枢的心思，哪是带路，分明就是想约沈盼。 沈盼直接回他：前景西路，上滁有名的网红街，你可以去看看。高得地图会看吧？自己搜路线。 几句话便将陆之枢火热的心思浇灭，且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陆之枢没辙，问沈盼地址，沈盼不说，他打车去了沈盼说的那条前景西路。 站在路中间拍了段人头攒动的视频，发给沈盼。 他说：我到了，人好多，但没看到网红。 第437章 自求多福1 [] 沈盼：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说沈盼，就连屏幕外的周沫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甚至差点笑出腹肌。 驾驶座上的韩沉一点没get到笑点，一脸认真地望着周沫，“你笑什么，陆之枢说错什么了？” 周沫本就忍俊不禁，韩沉这话一出，周沫愣了片刻，随后又捧腹笑起来，这次彻底笑的前仰后倒，直不起腰来。 “不是……你……你们……你和陆之枢……”周沫尽力忍住不笑，但还是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你们……真的没有……血缘关系么？” 长了一模一样的直男脑子，没有血缘关系，说不过去。 毕竟双胞胎都没可能遗传出这种百分百相似的直男大脑。 周沫轻轻拭掉眼角笑出的泪花，勉强止住大笑恢复平静。 转头看韩沉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似乎在冥思苦想。 周沫无奈提醒，“前景西路是网红街，不是有网红的街。” 韩沉恍然，这才明白周沫刚才在笑什么，他无奈勾唇，“看来我和社会脱节了。” “何止呐，”周沫轻哼一声：“不过也不怪你，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天天刷手机，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但是……如果不了解的话，我怕和你没有聊天话题。就像刚才一样，你看见就笑了，我却一直找不到笑点在哪儿。”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周沫眯眼笑笑：“你不需要为了迎合我，去强迫自己做一些浪费时间且不必要的事。你忘了你之前怎么说的？你说我俩都是学医的，沟通起来很方便，大不了……你给我讲咱们专业相关的话题呗。” 韩沉：“会不会很无聊？” 周沫黑线：“你还担心话题无聊？要我说，你人比话题无聊多了。” 韩沉：“……” 周沫：“但这才是真正的你啊，你要总能谈天说地，游刃有余，就不是韩沉了，更不是我喜欢的韩沉。” 韩沉心尖一颤，探身轻抬起周沫的下巴，低头温柔地吻上她粉粉嫩嫩的唇。 周沫笑的很甜，也不甘示弱，探身抱住韩沉的脖颈。 吻随之加深。 车内。 只剩甜蜜。 没人注意到韩沉手机屏幕亮起，上面疯狂跳出的微信消息。 *** 陆之枢看着自己满屏的自言自语，一时恍惚，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表达欲了？ 这消息密集的程度，一连就是几十条……连他自己震惊，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对着群里两个像“死人”一样的男人…… 他心说，这俩人都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话？ 等了约莫半小时。 他的手机屏幕才弹出韩沉的消息。 他说：周沫说，自求多福。 陆之枢：…… 连周沫都没办法帮他，看来他真走到尽头了…… *** 来上滁那天。 陆之枢找了沈盼，沈盼让他去逛前景西路。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陆之枢懂。 所以陆之枢打算在上滁多待几天，伺机而动。 然而沈盼的心是真的狠，一点不说她人在哪儿，他只能托人打听，到昨天才找到沈盼下榻的酒店。 刚好今天是沈盼的生日，还来得及。 所以，昨天起，他打算按照邵广林出的主意行动，买花和礼物，给沈盼惊喜。 上滁他没怎么来过，人生地不熟，只能在手机app上搜了上滁这边口碑最好的花店。 花店名叫“镜花缘”，陆之枢还在网上查了资料，说这家花店的插花师在大型插花比赛上都获过奖。 因为订花的人过多，“镜花缘”只接受客户线下下单，下单时还要留下一段文字简述送花的寓意，以便插花师根据送花人的心情和送花目的，进行花束搭配创作。 “镜花缘”还有与众不同的一点是，它保证每束从店里出去的花束，都不重复——谓之，独一无二。 陆之枢当即打车去“镜花缘”。 然而他没想到，在“镜花缘”竟然会遇见熟人。 宋言捧着一束还没包装的黄玫瑰，正和花店的工作人员商量怎么包装，抬头看见进门的陆之枢，脸上瞬间布满和陆之枢一样的表情。 毕竟在距离东江几百公里外的陌生城市，遇见熟人，谁能不惊讶呢？ “宋总。” “陆总？” 两人简单握了手。 怀疑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打量。 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问。 “你来找沈盼的？”宋言笑问。 “你、来找沈盼？”陆之枢笑不出来。 宋言愣一下，注意到陆之枢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黄玫瑰，他立马交给工作人员，还解释说：“千万别误会，我这是替我哥给我嫂子买的，明天是他俩结婚纪念日。” 陆之枢脸色这才稍稍恢复，“这样啊。” 宋言瞧见他松懈的面容，带着坏笑，故意问：“你是不是紧张了？以为我这是买花送给沈盼呢？” 陆之枢瞬间黑脸：“……” 宋言却笑的不亦乐乎，“我早听沈盼说了，说你来了上滁。我还寻思着，怎么没见你去找她，原来后招留到现在了。放心，你大胆地买你的花，我绝对不会告诉沈盼。” 话毕，他还拉拉链似的，拉上自己嘴，之后又比个ok的手势。 陆之枢全程黑脸看着他的表演。 宋言只当是陆之枢害羞，他拍了拍陆之枢的胳膊，“陆总，加油！” 陆之枢：“……”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宋言的自来熟，宋言转身和工作人员商量他的花具体包装要求。 陆之枢也找了工作人员，简单说了自己的需求，店员在电脑上操作一番，很快给出几种配色和插花方案。 陆之枢选了其中最中意的一种，只因其中配有星辰花。 陆之枢不知道沈盼对它喜欢与否，但他喜欢，十分喜欢。 因为那是破烂写字楼办公室里唯一的装扮和色彩。 那花是沈盼学校搞完文艺活动，留在现场的，原本组织人员打算让打扫的阿姨收走，但沈盼看着漂亮的花，觉着扔了可惜，又是风干的，易保存。 灵机一动之下，沈盼将那些星辰花带回了他租的那间破败的办公室。 第438章 自求多福2 [] 沈盼和打扫的阿姨商量之后，一一收好，小心的装在一个小的手提蛇皮袋里，第二天一早带回了破烂的办公室。 彼时陆之枢还没起，沈盼把一束束花归整好，还特地在他办公的桌面上摆了一束。 他刚出房门，就看见了满屋子的靓丽。 早上没睡醒的疲惫，和事业不顺的压抑，在看见沈盼和她的花之后，消失不见。 陆之枢对花不熟悉，也没见过这种小小的，蓝、粉、黄、白都有的花。 他问沈盼：“这是什么花？” 沈盼冥思片刻：“不知道哎，拿回来的时候我没问。” 陆之枢：“怪好看的。” 沈盼故意厚脸皮问：“说我还是说花？” 陆之枢笑了：“你比花好看。” 沈盼羞赧，另开了话题：“早上想吃什么？” 陆之枢：“小笼包？” 沈盼：“行，我去买。” 两人买了两屉包子，两杯南瓜粥，和往日一样，简单吃了早饭。 陆之枢已经记不清包子是什么馅儿的，只记得自己吃完早饭，又回卧室倒头去睡。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前半夜上班，凌晨休息，早上吃早饭，之后要么外出，要么补觉。 这样昼夜颠倒、一眼望不到的头的生活，如果没有沈盼在身边，陆之枢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能挺过来。 *** 陆之枢刚要填送货地址。 “陆总，好了么？”宋言走了过来，看到陆之枢笔下的货登记处还空白，他说：“你不会还不知道沈盼的地址吧？她在嘉禾望酒店。” “我知道。” “房间号知道么？” “嗯。” 陆之枢应完，火速地填了收货地址。 宋言伸手，问他要笔。 陆之枢将看一眼笔，递给他，随后腾开位置，“宋总，请。” 宋言上前，趴在前台做了登记，他还叮嘱说：“一定要亲自让‘陆尧澄’签收，花上的卡片一定要显眼，让他看到。” 花店工作人员说：“好的。” 两人订完各自的花，并肩从花店出来。 宋言突然想起什么，问：“陆总，你今天去找沈盼么？” “不去，”陆之枢拧眉。疑惑地看着宋言：“宋总，有事？” 宋言摸了摸下巴，突然提议：“我今天也一个人。这上滁，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认识的人，要不咱俩搭个伙，一起逛逛？” 陆之枢：“……” “你也一个人，我也一个人，正好，不是吗？”宋言见陆之枢皱眉，似乎还在思考和犹豫，他抬胳膊搭上陆之枢的肩膀，俨然已经和陆之枢转为哥俩好的关系，“走吧，反正你也没人陪。” 陆之枢看了眼肩头的手，眉头紧缩，却也对宋言的自来熟并不讨厌。 之前博简和翼天因为专利闹误会，宋言的处理十分大方，态度非常真诚。 沈盼被于一舟欺负，也是宋言先出手，又叫了他和韩沉过去，做法十分义气。 职场上浸淫久了的人，不会轻易对人产生信任感，但宋言却在仅仅和他有过几次交集的情况下，让他对他失了戒心。 不可思议。 即便是沈盼，陆之枢也是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沈盼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心思单纯，才对她放下心来。 怪不得陆尧澄能把宋言留在身边。 陆之枢似乎窥见一丝缘由了。 宋言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上车。” 陆之枢感觉自己稀里糊涂被宋言带着走，将信将疑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宋言一脸找到玩伴的兴奋笑容，甚至还摩拳擦掌。 陆之枢感觉自己掉进了“坑”里。 宋言立即收敛笑容，正襟危坐，“别担心，我不会卖了你。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陆之枢：“没有。” 宋言：“去前景西路？撸串，怎么样？” 陆之枢皱眉：“那个没网红的网红街？” 宋言愣一下，“对。去不去？” 陆之枢：“之前去过，沈盼推荐的。” 宋言一脸的小得意：“她哪儿知道这些，都是我前段时间推荐她的，她又推给了你。” 陆之枢：“……” 宋言眼瞅着陆之枢眼神不对劲，他赶紧先主动声明：“你可千万别吃醋，我和沈盼就是普通朋友。” “嗯，”陆之枢应着。 宋言不懂陆之枢这声“嗯”是什么意思，见他兴致不高，他索性摊开问：“兄弟，你怎么回事？怎么出来玩也绷着个脸？因为沈盼还是因为我啊？” 陆之枢惊讶于宋言的直白，也疑惑于宋言说的“绷着个脸”。 “我没有绷着脸。” “没绷着脸，怎么也没见你发自内心的笑一下？” “……” “和我不熟，所以情不自禁见外？” “……有点。” 真让宋言说对了。 宋言典型的自来熟，即便对不怎么熟悉的人，也能有天然的亲密。 陆之枢办不到，尤其对宋言这样热情又真诚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宋言一样表现热情熟络，但也怕自己的拘谨会给“辜负”了宋言的热情熟络。 表面应付的客套，陆之枢丝毫不惧，甚至说来就来。 生意场上，哪个人的脸不是面具呢？ 可宋言不一样，他生活里什么样，生意场上就什么样，这种毫无掩饰的“真”，陆之枢不知道怎么招架。 宋言倒是处之泰然，到了前景西路后，他先下了车，转而对后下车的陆之枢说：“车是我打的，你掏车费啊。” 陆之枢无奈一笑，扫码付钱。 天色已然不早，这条网红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 整条街是步行街，没有车水马龙，眼前的一切都是接地的生活气息。 宋言熟门熟路似的，带着陆之枢七拐八拐到了一家烧烤店。 店面门牌不小，足足有十米多。 屋内的人满满当当，桌子甚至摆到了屋外路边。 因着屋内坐不下，两人只能被迫坐外面的桌。 “你来过马路烧烤这种地方吗？”宋言边点菜边问陆之枢。 “来过。” “和谁？沈盼？”宋言没抬头。 “嗯。” “就知道，”宋言见着顺眼的就打钩，随后将菜单和笔推给陆之枢，“我也是被人带来过几次。你，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我从小到大，没在这种地方吃过灰。就当初认识……一个朋友，带着我来过几次，她现在应该不会再来这种地方了。” 第439章 自求多福3 [] “女朋友？”陆之枢问。 “不是不是，不可能是，”宋言略有一丝紧张，换了话题，催陆之枢点菜：“赶紧看看，喜欢什么。” 陆之枢对这种菜单也不太熟，挑了以前沈盼点过的东西点了些。 服务员来拿菜单，宋言冲她打个响指，“来一扎啤酒。” 陆之枢皱眉：“还要喝酒？” 宋言轻笑，说：“啤酒而已，又不醉人。” 陆之枢还是一脸的难色，他怕喝酒误事。 宋言说：“怎么？酒精过敏，还是出门前喝头孢了？” 陆之枢微微一怔，这是酒桌上最常用的两个挡酒借口。 显然宋言在故意揶揄他。 宋言笑说：“兄弟，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敞亮一点，人都出来了，还不玩尽兴一点，这么严肃拘谨，克制给谁看？沈盼？她不是不理你？” 陆之枢怔住。 宋言笑容更恣意了。 刚好服务员提了一扎酒过来，宋言接过水果刀，划开外面的塑料包装，拿出一瓶纯生，墩在桌上。 “别装了，”宋言将酒推给陆之枢：“你和沈盼的事，我还能不了解？你不用拿我当敌人或者对手，还要假装你和沈盼一点事没有，累不累？” 陆之枢的心思被宋言一针见血地戳穿，他惭愧垂眸。 宋言用启瓶器开了两人面前的啤酒，“人嘛，感情不顺利正常，谈个恋爱，谁还没吵个架呢？” “你也吵过？”陆之枢问。 宋言呆愣，随后不好意思说：“我没谈过。” “……” “你肯定想说，没谈过装什么情感大师。虽然我没吃过猪肉，但咱看过猪跑，我哥我嫂子，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了，一样也过来了。你这情况，对于我哥和我嫂子来说，就是小儿科。” “……” “你和沈盼到底怎么分的手？就因为那个阚彤？” 陆之枢捏着酒瓶的手紧了紧，“不是。应该说不止。” “你和阚彤睡了？” “没有。” “那不就得了，”宋言说：“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沈盼的事，既然心里还有她，追回来就不就行了？” “所以，正在想办法。” “要我帮你？”宋言说：“最近沈盼又升职又加薪，可是得意的不得了，听她说还要和同事去什么景区玩，你要不抓点紧，人都找不到。” “我打算明天去找她，”陆之枢说。 “不过也不用急这一天，天生的事都解决了，我嫂子给她们放了好长时间的假，只要她不上班，你有的是机会。” “嗯。” 两人简单碰一下酒瓶。 烤串上的还挺快，味道也不错，宋言撸起袖子，解开衬衫领口，一连炫了好几串肉串，行为十分豪迈。 陆之枢目光似有惊讶，没想到宋言如此不顾形象。 这哪里有rg副总的样子？ “吃啊，”宋言看陆之枢迟迟未动手，他还贴心地把肉串往陆之枢面前推了推，“这味道真不错。” 陆之枢倒不是嫌弃，只是有点不适应。 这种烟熏火燎的食物，在他从小的认知里就被划归了不健康的一方。 要不是有沈盼，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碰这种东西，也不会知道，原来这种经过剧烈的美拉德反应之后的食物，竟然如此满足人的味蕾。 两个男人对坐桌前，吃相完全不同，一个豪迈，一个矜持，对比明显。 宋言的宗旨一向是追求“酒足饭饱”，和朋友出来吃饭，一定要小酌一点，尽兴最好。 “来，干，”宋言举杯，和陆之枢碰杯，“难得今天能拉来一个陪我喝酒的人，一定要不醉不归。” 陆之枢和他相碰杯，没说什么，只觉得宋言今天也有点怪。 “你是不是也有什么心事？” “我要啥有啥，哪有什么心事，”宋言仰头，一口气豪饮半瓶啤酒，“我敢说，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快乐的人了。打小没吃过什么苦，我爸妈对我也都是放养，从来不给我压力，唯一因为事业工作的事和我爸闹了点矛盾，结果我运气好，又遇到我哥，就算我一无是处，跟着那么厉害的哥哥，混的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瞧我，多无忧无虑。” 陆之枢唇角微微弯动，没有戳穿宋言的故作坚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们其实——同病相怜？” 宋言疑惑：“什么同病相怜？” 陆之枢：“明明什么也不缺，却为情所困。” 宋言愣住，随后眼神移开，“谁为情所困了？只有你为情所困，我可没有啊。” 陆之枢未言一句，默默举杯和宋言碰杯，似乎一切尽在酒中。 宋言放下酒瓶，抹了把嘴，“问你个问题，一直挺好奇的。” 陆之枢抬眸：“什么？” 宋言：“你为什么放弃京航的职位？你可是明星经理啊。” 陆之枢笑了笑，“怪不得你能和沈盼成为朋友。” “？”宋言一脸问号，没明白陆之枢的意思。 陆之枢：“你俩爱八卦这点真是如出一辙。” 宋言黑脸，“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陆之枢无奈，他没想好如何开口，只能先反问道：“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我独生子女。” “我有个弟弟，叫陆之楠，英文名叫uwe，”陆之枢说：“不知道你以前听说过他没有。” 宋言眉头一攒，“uwe？在国外和白男们混的很开，还一起搞校园霸凌的那个uwe？” 陆之枢：“是他。” 宋言一脸嫌弃，“他是你弟弟？” 陆之枢：“嗯。” 宋言重新打量陆之枢，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真看不出来，你俩是兄弟。虽然我没见过你弟弟，但我听说过他。之前我爸妈也想让我出国留学，还看好了学校，刚好你就是你弟弟上学的那个学校。本来国外 acial-disc imi atio 就很重，尤其对亚洲人更不友好。听说你弟弟在学校把一个同学打进icu了，我爸妈就没让我去。” 陆之枢冷冷骂道：“出了国，好的不学，净学会昂撒人的野蛮了。” 宋言：“你辞职和你弟弟有什么关系？” 陆之枢：“留了趟学回来，真以为自己有本事，盯上我的位子了。我父亲将他安排在我的下级部门当主管，想让我带带他。结果……他管理决策不善，导致后勤工人触及高压电身亡。” 第440章 自求多福4 [] 宋言：“啊？然后呢？” 陆之枢：“我引咎辞职。” 宋言：“这关你什么事？要辞职也是他辞职啊。” 陆之枢苦笑一下，没再多言，只举杯默默猛饮一口酒。 有些事，不能多说，说多了连自己都难保。 宋言看陆之枢不愿多说的模样，其实心里也猜的七七八八了。 陆之枢什么身份，他父亲可是民航董事局主席。 陆之楠出事……陆之枢的父亲不可能不管，至于怎么管，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之枢不透露，说明其中有不能说的隐情。 宋言也很识相，没再多问。 两人又就博简和翼天生意上的事聊了一些，尤其是博简自rg注资后，要在两年内盈利一事。 宋言吐槽：“我哥这要求也太高了，一般这种不都是三年么？” 陆之枢：“他的钱没有可能让人白拿，不然他也不会有现在的成绩。” 宋言：“你就没争取争取？他说你就答应了？” 陆之枢：“早挣钱不好么，顶多算个挑战，为什么不答应？” 宋言：“你要两年内没盈利呢？” 陆之枢：“谁能预见两年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做好当下最重要。” 宋言：“看来你对未来也没什么信心呐，怪不得同意和沈盼分手。” 陆之枢：“工作是工作，沈盼是沈盼，两者没有联系。” 宋言嘁笑一声：“所有男人都觉得自己能把爱情和事业分得清，把感情和工作能处理好。其实呢，哪个不感情用事？你所谓的理智，或许只是不够爱罢了。” 陆之枢捏着玻璃杯，垂眸蹙眉，思索宋言的这一番话。 “我哥，够风光吧，名声够响亮吧？当时他怎么让rg从陆氏脱钩，带着rg从帝都杀到东江的，你应该听说过吧？那个女人，现在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还有，戚逸霖是什么，你应该也听过，我哥能和戚逸霖成为彼此信任的合作伙伴……并不是他们有姻亲，而是，他和戚逸霖，从来都是同一种人。够爱，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是说‘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 “你看那个采访了？” “财经版的头条，想看不见很难。” “喝一个吧，”宋言举杯，“在我哥他们这种人身边混，很难的，我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陆之枢和他碰杯，“能理解。” 两瓶啤酒下肚，宋言已有微微醉意，眼神带着迷离，望向陆之枢的眼神带着迷醉。 “你说，你和我哥都姓陆，怎么完全不是一回事的人呢？” “我们的血缘关系已经超过三代旁系了，不像很正常，”陆之枢淡笑：“连亲兄弟都不像，更何况三代以外的旁亲。” 宋言重重地点头，“是这个道理。你弟弟和你都不像。” 陆之枢一看就是温润如玉、骄矜持贵的豪门公子，陆之楠嘛……说纨绔子弟都抬举他了。 “以前我还想着，我要是能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至少不孤单，但看了你的事……”宋言说：“还是算了吧。这样一个作孽的弟弟，怕是整个家都要被他拖垮。” “所以我一直在等。” “嗯？” 陆之枢突然眼神森然笃定，“就像你说的，等他拖垮整个家族的那一天。” 宋言惊讶，“你不会一直蛰伏，就是等着你弟弟出事吧？” 陆之枢勾着一抹冷笑，“我只想看我父亲能护他多久。” 宋言：“你还打算杀回去？” 陆之枢柔和面色，没回答宋言的问题，脸上只挂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温柔浅笑。 宋言弄不懂陆之枢这笑容之下是什么意思，但他隐隐察觉到，陆之枢不简单。 他总是在某些敏感问题上习惯性沉默寡言，让人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什么？ 回到帝都和陆之楠一较高下？如果陆之枢有这个心思，他不会辞职，从帝都离开，将一切拱手相让。 偏安一隅，只是静静等着看陆之楠宴宾客，起高楼，然后楼塌了？那陆之枢何必创立博简，并为此累死累活？ 弄不懂。 对于宋言的疑问，陆之枢只淡淡回一句：“且等着吧。” 见他不愿多言，宋言不再多问。 两人又七七八八聊了些，男人嘛，足球、时政、经济是永恒的话题。 正好今天有场足球赛，两个男人平日没时间过多关注，但今天难得遇见，分分钟化身赌狗，两人一人押一支球队，输了的喝一瓶啤酒。 宋言相较于陆之枢还算有时间，对两支球队比较关注，所以了解稍多一些，毫无疑问，他压赢了。 陆之枢认赌服输，仰头一口气喝了一整瓶。 周围的人也跟着瞎起哄，不断喝彩鼓掌。 原本是两个人的晚餐，变成了一群人的狂欢。 宋言难得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摇摇晃晃起身，“大家尽管喝，今晚我买单！” “呕吼——！！”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 烧烤店老板见状，立即拉了音箱出来，震耳欲聋的声音，为热闹的场面更添几分气氛。 有人甚至开始搬桌子，将中间几张碍事的桌子搬去一旁，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年轻冲到中间，竟随着音乐跳起了街舞，更是将全场氛围带至高潮。 周围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一时间都成了热情的观众，激动之时，不管是不是熟人，都会激动地碰杯，举杯狂欢。 陆之枢融不进去，他不是外放的人，但他能懂现场人的兴奋。 宋言是自来熟，拉着不认识的人都能和人家划拳，一连输了好几把，认命地又多喝好几瓶。 半夜两点。 热闹才逐渐消退。 陆之枢也被宋言拉着喝了不少，两人勾肩搭背起身，摇摇晃晃结了账。 “爽！”宋言低吼一声，“好久没这么放肆过了。” “你不是没女朋友？没人管还怕放肆不放肆？” 宋言迷离着眼神，嘿嘿傻笑，“是啊。这个‘爽’应该你来说。” 陆之枢无奈，抬手打了出租车，将宋言扶进去。 虽然两人目前的醉酒状态半斤八两，但显然陆之枢的酒品要比宋言好一点。 出租车上，宋言话唠上身，“咱俩，下一场，去哪儿？” “赶紧回去睡，还下一场呢，”陆之枢揉着太阳穴，头疼的要命。 “这才几点？”宋言掏手机，半天没找到口袋在哪儿，“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带你去少儿不宜的场所？” 第441章 自求多福5 [] 宋言像窥见什么秘密一样，指着陆之枢得意地傻笑，“我知道了，你这是为沈盼守身如玉呢，是不是？” 陆之枢头疼，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喝醉的人。 宋言不依不饶：“是不是，你就说是不是？” 陆之枢被闹烦了，“你说是就是。” 宋言咯咯笑两声，“你害羞了。” 陆之枢偏过头，看向窗外。 宋言非凑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害羞了。” 陆之枢眉头皱的像小山包似的，往旁边挪一下，尽量躲避宋言。 他真是怕了宋言，沈盼之前生病都没宋言这么磨人过。 醉酒后的宋言又奶又黏人，也没管对方是谁，就想往人身上靠。 硬是挤着陆之枢，非要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陆之枢被兑在车门和宋言之间，肩膀都打不开。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一直观察着车后两人“亲密”的举动。 陆之枢眼神无意间扫到车内后视镜，看到了司机师傅偷看之后被发现的窘迫。 他头皮一阵发麻，侧首垂眸，无奈又烦躁地看了眼肩头上的人。 “小伙子，你们……去哪个酒店？” 陆之枢刚想回答，随后又发现了不对劲。 司机师傅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去酒店的？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去圣地亚。” 陆之枢报了自己所住酒店的名字。 宋言住哪儿他不知道，看宋言现在醉成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陆之枢自己都头疼的要命，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已实属不易。 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到酒店后，他能不能自己走上楼。 “师傅，一会儿麻烦帮我们叫一下酒店服务人员。” “好。”司机师傅只以为是陆之枢想找人将宋言扶上去。 到了酒店，他才知道陆之枢为什么要叫酒店服务人员。 因为后排落座的二人，基本下车都困难。 还是司机和几个服务人员一起，将陆之枢和宋言扶进酒店。 宋言不是酒店的房客，陆之枢还吩咐服务人员，帮忙给宋言登记一下。 服务人员惊讶不已，眼前这个站都站不稳，走路腿打架的人，竟然还能和人正常对话，帮同行人员办理登记。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本以为陆之枢醉的不严重，结果人往床上一放，刚沾着枕头，就着了。 服务人员甲：“头一次见到这种醉酒的人，刚才感觉人还清醒呢，一躺下就着了。” 服务人员乙：“而且还是俩男的……” 服务人员甲：“给他们盖好被子吧，晚上让人过来看两次，别吐了。” 服务人员乙：“你觉得他俩什么关系？” 服务人员甲：“咱俩还是俩男的呢，你说咱俩是什么关系。” 服务人员乙脸上一阵娇羞，“讨厌。” 翌日。 酒店客房的大床上。 两个差不多身形的男人一正一反，一躺一卧。 昨晚离去的服务员贴心的帮忙拉上了窗帘，窗帘的遮光性极好，外面日上三竿，但屋内却黢黑一片。 趴着睡的宋言不舒服，挣扎着翻个身，歪着头，头顶抵到了陆之枢的肩头。 陆之枢被人碰一下，反应性翻身，背对宋言侧卧。 翻身时，裤袋里的手机滑落，掉在他身后。 宋言感觉到身旁的位置有起伏，也翻个身，面对陆之枢的背。 但侧睡着的他，腿压着陆之枢的手机舒不舒服，他感觉前方有什么东西，以为是被子或者抱枕，便抬腿搭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搭腿的人是陆之枢，只感觉硬邦邦的，不像被子或抱枕，硌得人难受。 为了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他试图勾腿。 陆之枢被压得难受，反应性伸手去推，使了把子力气推下去，没一会儿又搭上来，他又推，过会儿又被搭，往复好几次，陆之枢困得要命，索性不管了。 滞留在陆之枢和宋言二人间的手机不断传来滴滴滴的消息声。 但这点动静完全撼动不了昨晚宿醉晚归的二人。 没过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 床上的二人还在睡梦中，只感觉到一阵烦躁。 宋言伸手，循着声音探索，尝试半天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划到接听键。 “谁啊？”他声音含糊，因着口干舌燥，刚开桑声音很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不是陆之枢？” “陆之枢？你找他？”宋言脑袋混沌，眼睛微微打开一条缝，看见了眼前陆之枢的背影，又含含糊糊回应：“他睡觉呢，你一会儿再打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 有什么事能比补觉重要呢？ 陆之枢前段时间因为工厂失火的事，到处奔波，一直没怎么休息，加上昨晚喝酒又那么晚回来，睡得异常沉。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下午六点多。 宋言比他更甚。 陆之枢醒来，宋言都没醒。 陆之枢惺忪中睁开眼，看到身旁的男人吓一跳，突如其来的头疼让他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半坐起，不断的揉捏太阳穴，脑海中昨晚的回忆逐渐显现。 看到宋言脑袋旁放着他手机，他捞过，打开看一眼时间。 还行，才六点，还早。 他推一把宋言，“喂，起了。” 宋言这才迷迷糊糊梦醒，“嗯，怎么了？”他揉揉眼睛。 “六点了，”陆之枢提醒：“一会儿我还得给沈盼买生日礼物呢。” 宋言如梦方醒，“生日礼物？沈盼过生日啊？哪天？” 陆之枢睨他：“你不是她朋友？怎么连她生日都不知道？” “我才认识她多久，”宋言翻身坐起，头发和鸟窝一样，眼角还挂着不明颗粒物，他胡乱的搓一通，打个哈欠：“她哪天过生日啊，我和你一起去买。” “就今天。” 宋言呆愣，“我靠！你不早说？” 陆之枢：“你也没问。” 宋言：“买礼物你不提前买？今天现买啊？” 陆之枢：“昨天从‘镜花缘’出来的时候，我打算去买的，是你拉着我去喝酒。” 宋言：“……” 陆之枢：“没事，现在还早，来得及。” 宋言：“也是啊，现在几点了？” 陆之枢：“才六点。” 宋言习惯性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一眼。 屏幕上“18:14”的显示，让他瞬间瞳孔地震。 第442章 自求多福6 [] “你妹的六点，现在是下午六点！”宋言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陆之枢彻底僵住，他重新打开自己的手机，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的手机显示的是“6:14pm”。 他赶紧点进微信，沈盼确实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甚至可以说是狂轰滥炸。 早上十点时。 沈盼：花收到了。 十一点多。 沈盼：我同事都出去玩了。 十二点多。 沈盼：你公司有事？ 一点多。 沈盼：？ 两点多。 沈盼：怎么还不理我？你不会有什么事吧？我给广林打电话了，他说你没回东江。不管有事没事说一声。 十分钟后。 沈盼：我给你打电话了，接电话的是谁？ 沈盼：我需要一个解释。 沈盼：[图片]。 照片是一张贺卡。 贺卡是陆之枢拜托“镜花缘”送花时，放上去的，上面他写了一句话——“明天哪儿都别去，等我”。 沈盼：你说让我等你的，我从早上九点等到现在。 陆之枢根本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也来不及看后面沈盼又发了什么消息。 他连忙拨了沈盼的电话过去，响了两声后，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显然，是被人挂断的。 “糟糕，”陆之枢又急又懊悔。 “沈盼不接电话，生气了？”宋言问。 “肯定是，”陆之枢懊恼，连忙起身，“我先去洗漱。” “你赶紧的吧，”宋言也说：“速度快点别墨迹。人今天过生日，你放人鸽子，你死定了。” 陆之枢回头，一个冷眼杀过来。 宋言立即闭嘴。 陆之枢匆匆收拾好，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胡乱擦两下，捞起手机便出门。 宋言这才磨磨唧唧从床上翻下来，走去洗手间。 *** 陆之枢打了车，直奔沈盼所在的酒店。 路上，他心慌的要命。 疯狂在“插刀群”里发消息。 他真的错了。 昨天不该和宋言出去疯的。 说好今天给沈盼过生日，他却放了她大半天鸽子。 再起晚点，今天就过去了。 陆之枢在“插刀群”里详细叙述事情经过。 疯狂@梁东岩和韩沉。 等出租车到沈盼酒店门口时，他才收到韩沉发来的消息：周沫说，自求多福。 陆之枢苦笑，自己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匆匆上了电梯，找到沈盼的房间。 踟蹰一会儿，果断敲门。 敲了半天，不见有人开，陆之枢着急，“沈盼，是我。” 还是没人应。 陆之枢知道她一定能听见，“珠珠，我错了。你先开门行么？” 两秒后，房门打开。 陆之枢眼疾手快，怕沈盼反悔，立即扒住门，轻轻一推，整个人挤进来。 沈盼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盯着陆之枢，瘪着嘴，不发一言。 陆之枢低头，仔细观察沈盼，发现她肿起的眼睛后，他温柔地问：“哭了？” “没有，”沈盼不承认。 陆之枢心疼又愧疚，他拉过沈盼，将人带进自己怀里，“我错了。” 沈盼任由他抱着。 陆之枢身上浓郁的洗发水的香味，以及还满头湿发，很难不让人多疑。 沈盼嗅了嗅，推开他质问道：“大白天，你洗澡。中午给你打电话还是个男的接的……你现在也和傅澄海成为同道中人了？” 陆之枢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沈盼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误会了，”陆之枢连忙解释：“昨晚我和宋言出去吃饭，酒喝多了，他不省人事，我带他去我住的酒店。没想到……一觉醒来下午六点了。” “宋言？”沈盼震惊，“我听着声音不像啊，而且……你怎么和宋言搞一起了？” “昨天下午去‘镜花缘’给你订花遇见的，”陆之枢说：“我给宋言打个电话，让他当面和你说。” 陆之枢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响了半天，宋言才接。 “搞什么搞？人还睡觉呢！”宋言一阵烦躁，“什么事？” 陆之枢看着宋言的背景明显是自己酒店的房间，他皱眉：“你还没走？” “困啊，”宋言说：“先让我睡醒行不行？” “……”陆之枢：“你先别睡，中午你接沈盼电话的事，帮忙解释一下。” 宋言刚被扰人清梦，一肚子火气，一时没弄懂里面的逻辑，“解释？解释什么？我又不是女的。” 沈盼一脸黑线，“男的更需要解释好么？” 宋言原本困得要命，一直迷迷糊糊，眼睛也不舍得睁开，听到沈盼的声音，他才知道沈盼也在，人立马清醒。 “我靠！你怀疑我是男同？”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你俩。” “……”宋言。 “……”陆之枢。 沈盼看了眼陆之枢，又看了眼视频里的宋言，“你俩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突然还一起喝上酒了呢？” “男人之间的感情不就这样，一顿酒就培养起来了，”宋言脱口而出，说完又连忙解释：“我说的‘感情’不是那种感情，是单纯的兄弟之情。” 沈盼：“睡你的觉吧。” 她关了视频通话，将手机还给陆之枢。 “还真是宋言，你俩可真是……算了，”沈盼吐槽：“我真以为你转性，去找‘男朋友’了呢。” 陆之枢愣一下，随后又无奈地笑道：“你想什么呢？” “你要没有傅澄海那样的朋友，我能乱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真怕他把你拐偏了。” “这么说……你还是担心我？” 沈盼被套了话，一时语塞。 陆之枢弓腰，视线与她齐平，她偏过头，陆之枢就探身跟过去，她再转头，他再跟。 沈盼被他追踪的视线搞的急跳脚，“有完没完？看不出来我害羞了？” 陆之枢衔着淡笑：“看出来了。” 沈盼瞪他，转身走进了屋内。 陆之枢紧随其后，“白天耽误这么长时间……真的对不起。晚上咱们出去吃饭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沈盼坐在床边，睨他：“你昨天和宋言吃什么了？” “路边的烧烤。” “那我今天也要吃。” “行。”陆之枢无奈，“不过今天咱能别喝酒吗？喝酒太误事了。” “你也知道。” 陆之枢坐在她身边，揽过她肩头，拥在怀里，“虽然误了事，但也让我想明白一些事。” 第443章 给珠珠过生日 [] “想明白什么了？” “宋言说，男人把事业和感情分得清，那是因为不够爱，我觉得他说的很对，”陆之枢低头轻轻吻一下沈盼的额头，“我一直以为你是你，工作是工作。现在回头想想，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适应过把你和工作剥离。我所享受的，每天期待的，就是以前那些所有有你的时刻。” 沈盼头抵着陆之枢的胸口，抬手抱住他的腰，“我也是。” “回来吧，”陆之枢说：“你住在周沫那边也不方便，乾鼎公寓我退了，你要不嫌弃，先住我现在那个单间公寓，等博简效益再好一点，我们再租一个大点的房子，最好离你上班的地方近一点。” 沈盼摇头，“够了。我不要什么大房子，有地方住就行。” 陆之枢：“傻姑娘，你怎么这么傻。” 沈盼：“所以你就仗着我傻，使劲欺负我？” 陆之枢：“怎么会？” 沈盼：“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冷漠？在乾鼎公寓，一个月才回几次家？” 陆之枢：“我真错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只想给你租一个周沫住的那样房子，忽略了你其实更需要人陪，而不是一个华而不实、空荡荡的房子。” 沈盼抬头，视线紧紧盯着陆之枢的脸，“还有件事。” 陆之枢：“你说。” 沈盼：“以后不许发生和阚彤类似的事。” 陆之枢垂眸，“对不起，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地道。博简有难，病急乱投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时候你刚和我提分手，我心里特别乱……” “心里乱，行为就乱了？” “不是，”陆之枢说：“在g eedy门口被你和周沫看见我和阚彤一起出来，你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时候我就想，你是不是还没忘了我，因为在乎，所以生气。” 沈盼轻哼一声，抬头一口咬住陆之枢的脖子，以示惩罚，她没心软，咬的时候使了些力气。 陆之枢疼得闷哼，眉头耸动，但没推开沈盼，任由她撒气。 “我和阚彤在一起只是吃饭，聊生意的事，能带广林的时候，我都带着广林，”陆之枢说：“你和周沫那次去绿岛餐厅吃饭，我和阚彤也在……其实我早就看见你们了，阚彤问我，要不要和你打招呼，我没让。” 沈盼没松口，反而咬的更重了。 陆之枢重重闷哼，极力忍耐脖颈间的痛感，“我不是做贼心虚，我就想看看你的反应。谁知道你那么淡定，也没来质问我，反而越吃越大口，越吃越开心。我当时就在想，你点的牛排有那么好吃吗？我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见，眼里只有吃的。” 沈盼这才松口，抬眸径直盯着他，“真的？” 陆之枢撑着脖子，“要是假的，你继续咬，我绝对不动。” 沈盼突地起身，作势要再次下口，陆之枢一点没躲，伸长脖子，静静等着沈盼发泄。 唇碰到他脖颈的皮肤时，她改了口，浅浅淡淡留下一吻。 “好了，信你，”沈盼圈着陆之枢脖子，这才露出笑脸。 陆之枢将人一捞，沈盼整个人坐在他怀里。 “晚上真要去烧烤？”陆之枢问。 “嗯呐。” “不怕长痘痘？” 沈盼犹豫了，“怕。” “去吃别的吧，明天要长痘痘，你又该糟心了。” “我没什么其他想吃的，”沈盼说：“这边我也不熟，不知道哪家店好吃。” “私房菜行么？”陆之枢说：“来之前，我打听过，这边有家私房菜做的不错，偏甜口，你肯定喜欢。” “可以，”沈盼掰过陆之枢的脑袋，歪头看刚才她留下的痕迹，“疼不疼？” “不疼。” 沈盼愤愤，笑道：“疼也活该。” “是不是最近和周沫待在一起太久了，怎么突然变这么凶？还是我的珠珠么？” “你竟然说周沫凶？”沈盼轻哼：“小心被韩沉知道。” “周沫还不凶？”陆之枢回想之前被周沫警告过几次的经历，“反正，我挺同情韩沉的。” “那我要向周沫看齐，”沈盼说：“以后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你温温柔柔的了，我也要凶起来。” “看来我要开始同情我自己了。” 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沈盼感觉找到了以前的陆之枢。 他从来都是温柔的，会哄人的。 他比她大六岁左右，年龄差距使得自己是永远被照顾的一方。 他对男女之情从来都有自己的坚持，不然他也不会和她在确定男女朋友之后，才碰她。 她一个没毕业，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第一次喜欢的人，就是陆之枢这样帅气，温柔，有能力的人，所以她注定会沉沦。 她没毕业，陆之枢一直拿她当学生看待，当小朋友照顾。 没在一起的时候，陆之枢看出她对他有心思，他也没戳破后戏谑，反而很直白地和她说：“你还没毕业，要以学业为重，喜欢一个人可不能一时冲动，要善于观察，长时间观察，才能认清一个人的本来面目。确定优缺点自己都能包容，才是真的喜欢。” 沈盼问他：“你是劝我不要喜欢上你？” 陆之枢：“人无完人，我也并不完美。你现在对我有滤镜，如果哪天你真的能脱下滤镜，对我全盘考虑，或许你会好感全无。” 沈盼：“比如呢！” 陆之枢笑了：“我可能会是你的初恋，但你肯定不是我的初恋。” 不得不说，这盆凉水有够凉。 他比她大六岁，彼时的陆之枢已经二十八，怎么可能一段感情都没有过。 他拿以前的感情说事，哪个人心里能不生介意呢？ 可这也是喜欢一个人的必经之路。 哪有那么多佳偶天成，彼此互为初恋的爱情故事？ 正如陆之枢所言，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观察ab两面，如果都能接受，才是真的喜欢。 而不是仅仅只被a所代表的好的一面，蒙住眼睛。 她毕业后，又和陆之枢相处了一段时间。 直到陆之枢攒够了创立博简的资金，他们吃烧烤去庆祝。 借着酒劲儿，沈盼说：“怎么办？我觉得你什么都好，不管好的不好的，在我眼里都是好的。” 陆之枢当然知道沈盼是什么意思。 他只笑笑，说：“对我来说，你的年龄有点太小了，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第444章 陆之枢&沈盼6 [] 沈盼糊里糊涂地点头，她以为陆之枢这是拒绝她的借口。 但没过多久，等博简建立起来，正式开展业务后，陆之枢趁着二人出差，共进晚餐时，他很郑重地说：“我仔细想过了。” “嗯？”沈盼还没反应过来。 “做我女朋友吧。” 这场感情，她先起的头，他像个长者，让她别莽撞。 却是他先说出想在一起的话。 沈盼有一瞬间空耳，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之枢又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不是么？” 沈盼一直以为，陆之枢是极为理智且清醒的人，可能会仗着自己游刃有余，只会在平时逗逗她，玩玩暧昧，遇着她表明心意时，他会有无数种借口推托。 没想到陆之枢说给他时间考虑，是真的会考虑。 沈盼自然开心。 同时她也生出担心。 “你确定吗？博简才刚成立，如果我们真恋爱了，会不会有影响？” “不会。”陆之枢十分笃定，“你想的问题，我已经考虑过。喜欢就是喜欢，我确实对你有感觉，不想隐瞒你，也不想找借口拖着你。这世上没有一帆风顺的感情，难免遇到波折，遇到波折解决就好。既然喜欢，总要给彼此一个机会，相处看看。” 他的话如他的人，温柔又清醒。 陆之枢也始终像他说的那样去做。 他甚至连在公司公开都不怕，他说：“光明正大谈恋爱，又不是做偷鸡摸狗的事，没必要遮遮掩掩。” 沈盼怕人多口杂，多生事端，没选择公布。 和陆之枢经历过同甘共苦，也有甜蜜的回忆，之后在一起，却因为种种原因又分手。 就像他说的，感情难免有波折，遇见波折后，主动想着去克服，去解决。 闹分手也好，吵架也罢，谁的恋爱能一帆风顺呢？ 对于陆之枢而言，他虽有过感情经历，但感情经历和会谈恋爱并不成正相关，谈的越多不代表越会谈恋爱。 他归根究底，也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争强好胜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有野心无疑，他的经历不允许他偏安一隅。 沈盼起初觉得，自己是争不过陆之枢心目中的博简。 可回头想想，她干嘛要和博简去争呢？ 感情和工作，也不是只能二选一的单选题。 凡事有个轻重缓急，如果把陆之枢换成自己，博简面临生死存亡的一刻了，当然目前阶段的重心要放在博简上，不然怎么挣钱。 生活不止浪漫至死，还有柴米油盐。 柴米油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在乾鼎公寓住的那段时间，又刚好赶上博简业务的扩张期，陆之枢忙是一定的。 现在博简因为工厂失火，业务开展不顺利，除了想办法重新复工，也没那么多事，或者说，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陆之枢索性闲下来了，还煞费苦心，追到上滁来。 如果不是闹出今天这一出，估计他们还有好一段时间才能明白，谈恋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而是一个互相学习，互相改变的过程。 沈盼有沈盼的不成熟，陆之枢又陆之枢的不完美。 人生难得遇见一个彼此喜欢，又如此契合的人，难不成要像这世上大把互相将就着得过且过的人一样，把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也将就着，和另一个勉勉强强或过得下去或过不下去的人凑合？ “等工厂的事解决，咱们去领证吧，”陆之枢说。 沈盼怔住，“你认真的？” 陆之枢：“认真的。只要你不嫌弃我。” 沈盼：“可是……” 陆之枢：“你担心什么？我的家庭？” 沈盼点点头。 “这点确实麻烦，”陆之枢假装一本正经说：“我户口本还在家里，可能需要偷出来。” 沈盼噗嗤笑出声，“那应该没必要吧。我今天才刚满二十四，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陆之枢说：“那才二十四，我都三十了。” “那怎么办？咱俩的事，你家里能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陆之枢：“我们家不是韩沉家，有大家长。而且……你放心，我有办法。等工厂的事解决了，你请个假，我们回帝都一趟。” “……”沈盼着实没想到陆之枢行动如此迅速。 “怎么？不愿意？” “没不愿意，”沈盼说：“我就是……有点怕。” “怕什么？”陆之枢掐了下她的腰：“我不是都说了。我家那边我能搞定。” “我信你，”沈盼陡然垂眸萎了面色，“我是怕我爸妈，他们不同意。” “那就先去见他们，”陆之枢说：“正好现在你还有几天假期，我陪你回趟家。” “我有个弟弟，”沈盼咬唇。 “我知道，你说过。” “你没明白我说的意思，”沈盼为难，“我就是别人口中的‘扶弟魔’。” 陆之枢没有惊讶，只微微叹气，“我和你差不多。” 沈盼讶异，“不会吧，你这家庭条件还需要当扶弟魔？” 陆之枢：“你扶你弟弟，只是你父母想利用你捞钱支援你弟弟，我扶我弟弟……我父母是想拿我给我弟弟当垫脚石。咱俩半斤八两，不是吗？” 沈盼摇摇头，“感觉你比我还惨一点，至少我爸妈平时待我也还行，也没少我吃穿。” 陆之枢苦笑，“习惯了。” 沈盼：“你想好了，要和我回家？” 陆之枢：“这有什么想好想不好的？” “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沈盼说：“自从我工作后，我爸妈总打电话问我要钱，说我弟弟上高中，学习跟不上，要报班，还说家里这个缺，那个缺，三天两头换东西，我都借口说自己没挣多少，钱不够花，没给过多少。所以他们谋划着，如果我要嫁人，就收一大笔彩礼。” “一大笔是多少？” “不清楚。” “那正好，我陪你回去，问清楚。” 沈盼摇头。 “他们是你的父母，真要要点彩礼钱也没什么，”陆之枢说：“毕竟养你这么大，就当报养育之恩了。” “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陆之枢彻底愣住。 他从未听沈盼说过自己的身世，他知道沈盼家里有个弟弟，也一直以为她家里只是有点重男轻女。 第445章 沈盼&陆之枢7 [] 从未想过，沈盼竟然不是父母亲生的。 “我爸妈……怎么说呢，”沈盼靠在陆之枢的肩窝，像寻求依靠的浮萍，“我妈是不易孕体质，他们结婚很久都没孩子，就领养了我。没想到后来竟然怀了我弟弟，还是个男孩子，他们可开心了。” 沈盼一度被周围的亲戚邻居说是他们家的“福星”，只是随着弟弟沈助长大，父母关注的重点逐渐转移到沈助身上。 “我爸妈……他们算是‘隐性重男轻女’，也没对我太苛刻，或者对我不好，相反，我高中学习到很晚的时候，我妈还说让我去休息，不用太努力，以后就算上不了好学校，他们想办法帮我找工作。” “听上去，对你还不错，”陆之枢垂眸看见沈盼的脸，发现她并不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盼摇摇头，“他们嘴上说儿子女儿都一样，但实际家庭资源和情感资源都在向我弟弟倾斜。我当时才多大啊，小学初中的年纪，哪懂什么精神控制。每次我照顾了弟弟，我爸妈就会夸我懂事，小孩子被夸了之后，就会不停去做，日积月累就成习惯了。事实上我一直很习惯，什么都想着弟弟，连大学的生活费都要省下来，想着回家给弟弟买东西。实际上，我弟弟并不缺。我爸妈却始终都在夸我懂事，也没关心我一句，别太省饿着自己之类的话。” 陆之枢心疼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或许这也是沈盼天生抠门，对钱总是斤斤计较的原因吧。 “我特别感谢自己高中的时候有好好努力，考上了大学，接触了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同学，也见到了与众不同的生活，也逐渐明白过来，父母对我的‘精神控制’。要不是多读书，多接触外面的世界，留在父母身边，我迟早会被他们逼到奉献一切才甘心，”沈盼说：“或许在他们的心里，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弟弟沈助服务，他们总是不断强化我对弟弟的付出，却从来没问过我，我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读大学期间还好，沈盼没有收入，家里不会问她要钱，但从毕业后，父母多年来的“红脸”形象藏不住了，生怕沈盼挣的钱不能拿回家，于是开始经常性的以各种借口问沈盼要钱。 沈盼已然不再是当初心思单纯的小朋友，父母的心思她早已看清，每次被要钱的时候，她总说自己工资低，自己开销也不够，勉强应付过去。 “期间我也给家里打过钱，但是不多，一次就一两千这样，主要为了安抚他们，不想他们动辄就来找我，”沈盼说：“他们知道我读书能力一般，也挣不了什么大钱，所以我说没有，他们也信了。我知道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从小到大，我也没挨冻受饿，但我没办法原谅他们，让我对我弟弟无私奉献。给他们的钱，我就当是还养育之恩了。” “事情一码一归一码，不是说父母就是绝对的正确，即便亲生父母，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你恨也好，不恨也罢，没人能怪罪你，”陆之枢低头轻轻吻了下沈盼的额角。 “我不是很想回家，”沈盼抬头，带着恳求望向陆之枢。 “结婚呢？不想结？”陆之枢问。 “想，但不想回家。” 陆之枢思索片刻，“信我吗？” “什么？”沈盼不解。 “你的问题，我来解决，心有芥蒂也好，或者单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的家庭也好，都交给我，”陆之枢揉了揉沈盼的发，安慰道：“你信我，我都能帮你处理好。” “你说的处理方式，是给钱吗？”沈盼说：“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回去，我弟弟他有手有脚，马上也成年了，以后可以自力更生，我不想资助他。抚养他是我父母的义务，不是我的。如果我父母之前真的能做到平等相待，我可以考虑供我弟弟上大学，但显然他们没有。” “别激动，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陆之枢说：“何况，咱们的目的不是和你父母闹翻，也不是用钱砸到让他们心服口服，而是拿到户口本去登记结婚。” 沈盼一脸钦佩地看着陆之枢，“果然这就是熟男的思维方式么？果然不一样。你有好办法？” “有，只要你答应和我回去，我肯定能拿到户口本。” 沈盼将信将疑看着陆之枢，“你确定？” “确定，不过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 陆之枢神秘一笑，“先陪你去过生日，明天再告诉你。” 沈盼：“那我先要回趟周沫那儿，之前给我爸妈买了按摩仪，正好一起带回去。” 陆之枢：“行，明天先陪你搬家。” 沈盼笑着说：“好。” *** 翌日。 早上七点。 “砰砰砰——砰砰砰——”。 周沫还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外屋的敲门声，但她实在累挺。 昨晚韩沉又不干人事，好晚才睡。 还好今天是周六，有空让她补觉，敲门这点动静完全可以忽略。 同样忽略敲门声的还有周沫身边的韩沉。 对于敲门声，周沫隐隐约约还有点反应，韩沉是一点都没听见，一如既往带着微酣。 “铃铃铃——铃铃铃——”。 敲门声中断，手机铃声响起。 这次周沫想装听不见都不可能了。 她迷迷糊糊翻起身，捞过床头的手机，搭在耳边，“喂，谁啊。” “沫沫，还没醒呢？我回来了。” 周沫一听是沈盼的声音，立即清醒，惊坐起，“你到哪儿了？” “家门口，刚敲门你没听见？” “……” 周沫看了眼身旁睡得死沉死沉的男人，赶紧推他一把，企图将人摇醒。 她讲着电话，安抚那边的沈盼，说：“你先等等啊，我这就去给你开门。” “不急，”沈盼笑说：“韩沉也在吧？” “……” “放心，我就是来拿我东西的，拿完就走，不耽误你们。” “……”周沫：“我现在就去开门。” 收了电话，周沫套了件长款的睡衣。 身旁趴着睡的某人惺忪睁眼，看见周沫正穿衣服，他长臂一捞，圈住周沫的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去哪儿啊？大早上的。” 第446章 周沫&沈盼1 [] 周沫外衣还没套好，就被韩沉裹挟着又躺下，她连忙推开韩沉，“沈盼回来了，就在门口，你给我老实点。我去开门。” “哦，”韩沉兴致缺缺收回手，转身裹着被子趴着，头偏向一侧。 周沫无奈摇头，咬牙发狠，隔着被子拍了韩沉一把，“你现在能耐啊，现在还敢和我闹脾气了？” 韩沉将头转过来，不满道：“她回来，我就得搬走。” 周沫温柔睨他，“你可真是……” 越来越小孩脾气。 周沫迅速套好衣服，走出卧室，帮沈盼打开了门。 本以为沈盼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承想一开门后，门外还站着陆之枢。 周沫一时之间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你们……和好了？”她问。 陆之枢揉揉后颈，略显尴尬，视线偏到别处。 沈盼的脸红扑扑的，羞涩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立即岔开话题，“我来收拾我的东西，我保证，很快就能收拾好。绝对不会影响你和韩沉。” “已经影响了，”韩沉拉开卧室门，懒懒地靠在门口。 八目相对，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周沫和韩沉穿着情侣睡衣，两人还没洗漱，看样子就是刚醒。 大早上来叨扰，确实不地道。 韩沉微扬下颌，对陆之枢说：“东西周沫都收拾好了，赶紧进去给她搬走。” “谢了，”陆之枢又看向周沫：“方便进来吗？” “方便，”周沫连忙给沈盼和陆之枢腾地方。 陆之枢帮沈盼去次卧搬东西，周沫连忙去厨房烧水，想着招待二人一下。 水还没烧开，陆之枢已经一手拎一个沈盼的行李箱出来了。 沈盼也大包小包两手提满。 “不喝点水再走？”周沫客气道。 “不了，”陆之枢说：“谢谢你帮忙，先替沈盼收拾了行李。” 沈盼怨怼中带着温柔，说：“我说你怎么确定我能这么快就收拾好东西呢，原来早就联系了沫沫。” 周沫笑笑，看他们和好，自己心情也舒畅许多，“你们打算搬去哪儿，地方找好没有？” “先去我那儿住一段时间，”陆之枢说：“等工厂的事解决了，我再找个大点的房子。” “离沈盼上班的地方不远吧？”周沫担心像上次一样，住太远，沈盼找工作都困难。 “不算近，但有地铁，”陆之枢说：“也用不了几天了，工厂老板已经安排生产线投产了，过几天出货。等第一批客户验收成功，买卖就算成了，等着回款就行。如果收入可观，我准备凑首付买套房。” “买房？”周沫没想到。 “嗯，我打算买房结婚，”陆之枢说。 周沫惊讶，视线移向沈盼，“你也是这个想法？” 沈盼点点头，随后她主动牵起陆之枢的手，看了眼陆之枢，她说：“我们打算先去我家拜访一下我父母，之后再去帝都拜访他父母，回来就领证。” 周沫愣一下，沈盼和陆之枢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周沫的认知和预料。 她知道沈盼心里肯定放不下陆之枢，只要陆之枢稍稍示好，沈盼绝对会和陆之枢重归于好。 但她没想到，两人的“重归于好”竟然直奔着结婚去了。 “你想清楚了？”周沫问。 “想清楚了，”沈盼十分肯定，“你放心，我都这么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盼懂周沫的担忧，事实上，周沫也一直拿她当妹妹处。 因为周沫比她大几岁，所以在各种事上，周沫都会替她考虑仔细，照顾周到。 周沫点点头，看着沈盼竟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回想当初，周沫认识沈盼时，沈盼还不认识陆之枢呢。 彼时周沫读研一，沈盼读大三，两人为了挣钱，做起微商的兼职。 因为货在手里积好久，卖不出去，甚至有很多客户都向她们投诉，说她们买的面霜抹了会起红疹子。 周沫自己也在用，并没有发生类似过敏反应，她不知道是因为过敏体质不能用，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就在微信群里质问给她发货的上线。 那个上线语气态度很不好，不承认是产品问题，也不给解决方案，还一个劲的在那儿颐指气使的训人，说谁完不成“购买量”，当月的“奖金”全部扣除。 周沫当时手里的货已经剩余很多，因为客户起红疹，更是没人愿意买她的东西，上线发布的购买量，周沫铁定完成不了。 有很多一起做的宝妈们为了能拿到本月“奖金”，只能先自掏腰包，凑“购买量”。 周沫不愿意，便在群里和那个上线吵。 那个上线说：“干不来就别干这行，怎么其他人都没说什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逼逼赖赖？能力不行，别怪我们产品不好。” 当时群里全是那个上线的拥趸，全在群里带着面具去迎合上线。 周沫不想和她们玩了，就说要退货退钱。 那个上线不肯，说货已经出手了，不支持退货。 周沫说货有问题，根本卖不出去。 上线说是周沫自己有问题。 周沫气不过，在群里企图摆事实讲道理，奈何秀才遇见兵，怎么说也说不通，那个上线还在群里骂人了。 就在上线说，别人都没问题，就你有问题的时候，沈盼突然甩了一张图片到群里。 是一张客户用完后，脸部过敏的图片。 沈盼说她这儿也有这种情况，还说自己也要求退货。 上线气不过，说她俩故意联合起来和她对着干，还说她们俩是觊觎她的位子。 好好一个兼职群，变成了宫斗群。 周沫当场澄清自己没有任何上位的想法，只是想退货拿回自己的钱。 后面还附了自己提货的单据，是一张增值税发票。 还有自己的转账记录。 发票上的钱数，和转账记录对不上，转账钱数比发票上足足多了三分之一。 多的钱是美其名曰的手续费。 周沫说如果不退钱，她就去税务告。 沈盼也发了自己的发票和转账记录，同样多收了不少钱。 两份证据摆在眼前，本以为上线会狡辩一下，没承想直接给二人踢了出来。 还好群记录还有，周沫点了沈盼的头像，加了她好友。 第447章 周沫&沈盼2 [] 一聊才知道，沈盼也被上线踢出来了。 沈盼和她都是未出世的学生，所谓拿发票威胁，也只是狐假虎威的手段而已。 目的不是和上线打官司，而是退货拿钱。 其实从一开始，周沫已经意识到，这次这笔钱，铁定是要不回来了。 别说怎么打官司她们不知道，就算找了律师，报了案，之后呢？ 打官司不要钱？不花费时间？ 单是金钱和时间成本就不是她们两个穷学生能承担的。 所以只能乖乖认命。 吃一堑长一智。 这也给没怎么踏入社会的她们上了一课。 周沫倒是乐观，她安慰自己说，还好只是做微商，被骗了点钱而已，要是真信了外面一些人的邪，被骗着搞什么贷款，指不定掉进什么陷阱里呢。 钱虽然重要，但终究是身外之物，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之后，两人一起重新振作，开始继续找兼职。 有什么消息，两人也互相分享。 聊着聊着，越发投机，就从一起干兼职的朋友，变成了好闺蜜。 周沫自认自己社会经验不足，但沈盼比她更不足。 周沫觉着自己大沈盼几岁，想着自己怎么也算是姐姐，所以一直拿沈盼当妹妹照顾。 包括沈盼喜欢陆之枢这事，周沫给她打过无数次预防针，就算喜欢，也一定不能丢了谨慎。 她还拿自己和任淮波举例，告诉她不靠谱的男人有多不靠谱。 尤其是当周沫得知陆之枢大沈盼六岁，一穷二白还自己创业，明显是社会老油条之后，她更担心毫无社会经验的沈盼被人玩弄感情。 还好陆之枢表现良好，沈盼说拉周沫一起和陆之枢吃饭，陆之枢也没推脱，还主动掏钱请客，整体表现落落大方，行为举止、言行谈吐一看就是极有修养的人，周沫这才放了一半心。 至于另一半心……大概是因为陆之枢和沈盼分手后的态度。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陆之枢也没忘了沈盼呢？ 又是在游泳池帮她和沈盼，又是揍于一舟，又是在她家楼下当“望妻石”…… 显然这个男人也认真了。 虽然之前他有点可恶，但沈盼都能原谅他，她一个外人还能多说什么呢？ 当然是祝福自己的好姐妹。 “你俩要领了证，就走在我和韩沉前头了，”周沫笑说。 “还没那么快，”沈盼羞涩地看了眼陆之枢：“我和他还连双方父母都没见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和韩沉就差通知双方父母了。” 一旁冷眼旁观的韩沉突然开口，“沫沫，咱们确实要快些了，小心被人弯道超车。” 说着，余光看了眼陆之枢。 周沫忍俊不禁，“你都住我家了，你还想怎么快？” 韩沉愤愤收回视线。 陆之枢淡淡地礼貌笑着，“我们先走了。” “好，”周沫说：“路上小心。” 周沫将陆之枢和沈盼从出门。 韩沉也走了过来，站在周沫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和陆之枢还有沈盼道别。 沈盼对周沫挥挥手：“别送了，回去吧，打扰你们了。” 周沫还没回应，韩沉先说：“打扰倒没怎么打扰，以后别再来了就行。” 周沫：“……” 陆之枢：“……” 周沫咬牙，用手肘捣了韩沉一下。 韩沉吃痛，不满道：“你这是家暴。” 电梯没来，沈盼和陆之枢还没走。 韩沉这话，瞬间让周沫面红耳赤。 陆之枢和沈盼没忍住笑出声。 周沫脸更红了。 “笑什么，他俩又不是没有打情骂俏过，”韩沉怨怼道。 周沫睨他，“你以为人家是你，不分场合。” 韩沉不服：“陆之枢也没分场合啊，你没看见他脖子上的东西？” 周沫愣一下，“什么脖子上的东西。” “咳咳，”陆之枢打断，“电梯来了，珠珠，我们走。” “哎，”沈盼连忙跟着陆之枢进了电梯。 别的周沫没发现，就只看见进了电梯的沈盼疯狂在按电梯内的按键。 电梯门火速合上，不用猜也知道，沈盼刚才肯定在疯狂按电梯的关门键。 沈盼很不对劲，陆之枢也很不对劲，周沫却没发现哪儿不对劲。 她一脸茫然地问韩沉：“他俩怎么了？” 韩沉将周沫带进屋内，无奈扶额，“那么明显你没看见？” 周沫还是不明所以，“到底什么啊？” 韩沉照着自己脖颈的位置指了指，“陆之枢这里，那么大一片红印，没看见？” 周沫皱眉，她还真没注意到。 她的注意力都在沈盼身上了。 “你啊你，是不是早上起太早没睡醒？眼睛怎么还不好使呢了？”韩沉揽过周沫的腰，将人带进怀里。 周沫置气地拍他一把，“我光顾着沈盼了，没注意不是很正常？再说，我闲的没事么，眼睛干嘛往别的男人身上瞟？” 韩沉捏着周沫的搭在唇边，浅浅一吻，“果然是我的好媳妇。是我错了，不该说你眼睛不好。还困不困？他们走了，也没人再来烦咱们了，走，再睡会儿。” “……”周沫连忙推开他，“你少来，我还没休息好，不许再……懂了么？” “不懂，”韩沉笑的很故意。 周沫愤愤盯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算？我要和你进了卧室，今天一天都得躺在床上。” 韩沉衔笑：“你不是没休息好？躺一天，好好休息一下。” 周沫气急，“你真是，越来越死皮赖脸了。” “不然怎么办呢？你脸皮薄，我脸皮就得厚。总要有个人当发动机不是么？” “……” 周沫还没反应过来，韩沉直接将人横抱起，进了卧室。 周沫蹬腿反抗。 韩沉却温柔说：“乖，给你看我腹肌。你不是很久没看过了？” 周沫无语：“昨晚上才见过好么？到现在还没五个小时呢。” “都五个小时没见了，还不够久么？” “……” 男人呐，一旦开了荤，总是有那么多歪理邪说。 卧室门紧闭。 又是一番痛与爱并存的折磨。 *** 周沫这次彻底瘫了。 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睡，根本醒不了。 韩沉摇她醒来吃饭，被周沫狠狠凶了一顿，再不敢招惹她，乖乖端着饭出去。 第448章 小菜没了 [] “等你醒了再吃。” “醒了我也不吃！”周沫捞过枕头，冲韩沉丢过去，“骗子！大骗子！” 韩沉折身回来，将饭放在床头，又折身捡起枕头拍了拍。 “都说了多少次了，枕头不是用来打人的，”他衔着得意笑容，坐在床边，单手将周沫拦腰拎起来，随后将枕头垫在她身下，“这才是正确用法，昨天晚上不是教过你了么？今早上还复习一遍呢。忘了？” 周沫更是气急败坏，胡乱地拍打他。 那点力气怎么抵得过韩沉，他躲了两秒，反手将周沫的手捉住，直接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又连抱带扛，将人放在自己怀里让她坐着。 周沫怕了他，警备地问：“你干嘛？” 韩沉无奈，“喂你吃饭呐！” 他轻轻刮了一下周沫鼻头，“都这么久没吃东西了，不饿吗？” 周沫：“还不是因为你？” “我错了，原谅行么？老婆大人？” 韩沉哄着，端起盛着热腾腾面条的碗，作势就要喂她：“赏个脸，吃一口，别饿坏了，我心疼。” 周沫睨他，“你要真心疼我，能让我现在还起不来床？腿还疼着呢，韧带都快被扯断了。我和你有仇吗？感觉你要把我挫骨扬灰了都不罢休。” 韩沉笑而未语，挑起面条放在她嘴边。 周沫不习惯人喂食，她从韩沉手里接过碗筷，“放我下来，我坐床上吃。” “我抱着你你吃不行？”韩沉不想撒手，紧紧环着周沫的腰。 “也行，”周沫心说，坐哪儿吃都一样，韩沉这黏人的劲儿上来，一时半刻不能消停，她早就饿扁了，只要能吃饱，哪管在哪儿吃。 狼吞虎咽化身干饭人，周沫没几分钟，吃完了一碗面条，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碗，舔了舔嘴唇，“还有吗？” “有，还想吃？” “嗯。没吃饱。” “我去给你盛。” 韩沉接过周沫的碗，周沫从他怀里起身，“我去餐桌吃吧。” “行。” 韩沉起身，周沫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跟在韩沉身后，一起进了厨房。 看到灶台上那一锅香喷喷的面条，周沫饿的流口水。 给周沫盛好面条后，韩沉拿了碗，再盛一碗。 周沫诧异，“你刚才没吃？” 韩沉：“吃了，刚才看你吃得香，又想吃了，再陪你吃一碗。” 周沫笑笑，“饭还是要两个人吃才香。对了，我妈的小菜。” “对啊，把这个竟然忘了，”韩沉立即去冰箱抱了装小菜的罐子过来。 相较于刚拿来时，小菜罐子已经见底，勉强搜刮出一盘，也只够两人吃一顿的量。 韩沉有点可惜，说：“没了。” 周沫：“没事，一会儿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她那儿还有。” 韩沉：“还是先别打电话。” 周沫：“嗯？” 韩沉：“她万一要过来送，我怎么办？” 周沫忍俊不禁，无奈道：“有道理。” 估计是被柳香茹一次次的抽查搞怕了，所以才让韩沉如此小心翼翼。 两人愉快地用完午饭，周沫用手机找了电影，投在电视上，拉了窗帘，和韩沉两人依偎着，躺在沙发上看。 吃饱喝足看电影，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两人看的是恐怖片，但两人胆子都大，看恐怖片就和喝白开水似的。 周沫仰头看韩沉：“你为什么不害怕看恐怖片？” 韩沉：“都是假的。” 周沫：“假的也恐怖啊。” 韩沉：“锯下来的大腿胳膊我又不是没见过……没见过哪个还能到处跑的。” 周沫：“……” 韩沉：“你呢？为什么不怕？” 周沫：“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韩沉：“看来我是没办法体会，女朋友因害怕恐怖电影，躲在我怀里寻求保护的感觉了。” “确实，这辈子你肯定没机会了，”周沫抬头，吧唧一下在韩沉脸上印下一吻，“说到看恐怖片，之前于一舟还想拿这招对我来着。” 韩沉脸色突变，“后来呢？” 周沫：“正好那几天有个贼恐怖的电影上线，我买的票，叫他一起去看的。他也没怕到大喊大叫，看完电影，他人呆呆的，话都不怎么说。后来听说，他一星期没睡着，天天做噩梦。” 韩沉：“活该。” 周沫：“如果法律里的惩罚有让人看恐怖电影就好了，我一定想办法让于一舟，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看。” 韩沉：“现在也不是不可以。” 周沫疑惑地望向韩沉。 韩沉笑笑，“没什么，我随口说的。” 周沫眼神警惕，冷冷警告，“你可别做多余的事，于一舟现在已经被关进去了，他的得到了应由的惩罚，你要再做多余的事，就过了。” 韩沉：“知道。” 周沫不放心：“不行，你必须答应我，于一舟的事，就到此为止。” 韩沉点头，“行，答应你。” 周沫看他态度认真，这才放心。 韩沉换了话题，“周叔什么时候回来？” 周沫：“不清楚，应该还要几天吧，怎么了？你想他了？” 对于周沫的揶揄，韩沉无奈一笑：“他不是说要给你买车？咱俩现在领证了，他要买车送你，得去公证，我找梁东岩提前准备。” 周沫抱着韩沉的胳膊，脸在他胸口蹭了蹭，“你真一点不介意？” 韩沉：“你爸妈送你的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你一个人的，为什么要介意？” 周沫笑笑，“你真好。” 韩沉捏捏她鼻头：“我什么时候不好了？” “确实，哪哪都好。我老公怎么这么好呢？”周沫展臂，连韩沉的胳膊一起，紧紧抱住他整个人，摇摇晃晃撒娇。 韩沉静静看着，早已心花怒放。 “终于肯叫我一声‘老公’了。” 周沫吐吐舌头，“男人，不能轻易让他们得到，不然他们不知道珍惜。” 韩沉无奈：“少阴阳怪气，你直接说我。” 周沫：“你知道就行。” 韩沉挺身坐起，横抱着周沫，将人放在自己怀里横坐着，“我哪儿有得到不知道珍惜过？我多宝贝你，你还没感觉出来？” 周沫轻哼一声，“真没感觉出来。” 韩沉：“哪儿没感觉出来？我看看？” 作势就要掀她衣摆，周沫连忙压住，抱怨道：“你要珍惜我，至于让我每次都浑身疼？” 第449章 答辩1 [] “真的特别疼？”韩沉小心翼翼问。 周沫拉起睡裤裤管，露出膝盖，指着膝盖上蹭破皮的地方说：“就没好过。” 韩沉满脸愧疚，“我错了。” 周沫嘟嘴抱怨：“还有胳膊，腰，腿，哪哪都疼。要不下次把你扯成奇奇怪怪的形状试试？” 韩沉却一脸兴奋，“行啊。” 周沫气急，锤他肩头，“正中你下怀你是么！” 韩沉捉住周沫的手，“换个玩法不好么？” 周沫更是气急败坏，手脚并用一起往韩沉身上招呼。 两人打打闹闹，又在沙发上“激战”一番。 …… 周正一走就是好几个星期，他不回来，给周沫和韩沉松绑不少。 禺山那边，周沫大舅柳承福的养殖场又遇着大检查了，被挑出来不少问题，原本该出栏的肉鸡，也因此耽搁，只能整改后再出栏。 周正在禺山一直和那边的动物检疫人员交涉，然而未果。 虽然周正没有明说，但周沫还是读懂了些其中的门道。 有人想趁机捞点油水，故意设坎。 周沫没再多问，说到底这事不是她该管，也不是她能管的。 现在的经商环境就这样，不只养殖业，各行各业都是一样。 实体难做。 周沫虽然也担忧，但担忧无意义，她能做的只有过好当下。 可能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就是周正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所以周沫和韩沉有充足的相处时间。 就连柳香茹都不再打扰二人。 周沫还担心，是不是柳香茹有什么事。 然而韩沉却说：“柳阿姨天天和我妈在在一起呢，两个人报了什么团，出去玩了。” 周沫一脸震惊，“我怎么都不知道？” 韩沉：“她们托我告诉你一声，这几天我也忙，忘了。” 周沫：“……” 果然亲妈。 出去玩，都不和她这个亲女儿说一声。 怪不得这几天过得如此太平呢。 早上临出门。 韩沉回头，“今天你们科毕业生答辩？” 周沫：“嗯呐，怎么突然问这个？” 韩沉：“答辩完要聚餐？” 周沫：“嗯，肯定要的，老规矩了。” 韩沉皱眉，叮嘱：“别喝酒。” 周沫笑了：“知道。再说又不是外人，都是科室里的人。” 韩沉：“科室里并非没‘坏人’。” 周沫难掩笑意，“你说任淮波？” 韩沉：“这小子，贼心不死。” 周沫：“理他干嘛？” 韩沉：“你不理他，但他会找各种‘理由’理你。” 周沫也无奈，“除了等我导师合同到期，去东大一院工作之外，也没有其他好方法了。” “嗯，”韩沉不冷不热应一句，“我先走了。” “快走吧，要迟到了。” 周沫冲他挥挥手，将人送走后，她优哉游哉地吃完早饭，收拾一下，这才出门。 韩沉上班的时间比她早很多，他要早早去做交班。还要准备大查房。 两人上班的时间差太多，周沫一直没让韩沉送她。 找个大夫当老公，除非俩人都是大夫，能上班同步，享受老公开车送上班的浪漫，其他……还是别想了。 周沫到办公室后，办公室只剩赵晓霜一个人。 “他们人呢？”周沫疑惑。 “在会议室，装饰答辩场地呢，”赵晓霜刷着手机，头都没抬一下，不像她往日的风格。 “在看什么呢？”周沫好奇。 “喏，”赵晓霜将手机拿给周沫看：“前段时间，东大一院那个出轨被割蛋的大夫又有大料爆出来了。” “什么情况？”周沫连忙拿过手机，简单扫一眼。 原来是在追溯梅毒感染来源的时候，那位大夫说出了自己出去pc的事。 小三因为故意伤害拘留，进一步调查，小四后来也查了梅毒阳性，她原本是小三的闺蜜，和小三是同学，她知道自己的梅毒肯定是被那位失蛋大夫传染的，但她想知道，这位大夫到底怎么会被感染。 小四昨晚来医院闹，最后闹出来，那位大夫是个老“瓢虫”了，之前有过pc行为。 小四录音后当场报警，又把录音公布在“围脖”上，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今天一大早，就上了热搜。 那会儿韩沉还没上班呢。 “魔幻，”周沫将手机还给赵晓霜。 “你没问问韩医生，有没有什么大瓜，好继续吃？”赵晓霜好奇地问。 周沫皱眉：“你啊，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瓜固然有意思，但这事可是韩沉他们科大夫的事，出了这种事，科室主任、科室上下都要受牵连的。” “那这个大夫还能在东大一院混么？” “肯定不能了，”周沫说：“医院和大夫是雇佣关系，能做的只有解除劳动合同，取消他在东大一院的执医资格。” “啊？这不是犯法么？怎么也得拘留，或者吊销他执业医师证吧？” “拘留那是公安局的事，吊销执业医师证是卫生局的事，医院做的只有解除劳动合同。” 赵晓霜又看了新闻下面的评论，“舆论对东大一院骨科很不好。” 周沫：“这就是一只老鼠害了一锅汤，不过……” 不身处其中，外人也并不知道，一些医院内部的糜乱生活。 医院这地方，就是一个典型的小社会，干实事的老实人是大多数，但也不能排除有些不干好事的人存在。 韩沉一直强调，高尚的是人不是职业，也是想说明这一点。 评价一个人，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看他是什么职业，或者身上有什么样看似伟光正的标签。 “这评论区问的很对啊，为啥她老婆没出现？这小三小四，又pc的，她老婆不可能察觉不到吧？怎么不离婚呢？” 周沫叹口气，“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现实吧。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对渣男说‘不’，有勇气的前提是，自己能满足自己的物质保障。如果同样的情况，你未来的另一半，每个月都会给你一大笔钱，你是选择钱？还是选择离婚？” “没想过，但如果真从实际出发的话……”赵晓霜思索片刻，“为什么这个大夫没主动提出离婚呢？” “面子问题呗，”周沫说。 “不至于吧，挣那么多，男人想另找，完全可以先离婚呀。” 第450章 答辩2 [] “有些人，尤其是有了一定社会声誉的人，就是喜欢干‘当biao子还要立牌坊’的事。” “这话还能形容男人？” “一面道德品质败坏，一面又不想失了名声……有这种心里的人，不存在性别差异一说。” 赵晓霜：“这种事，还真说不好，这个原配不离婚是对是错。” 周沫：“都是个人选择。婚姻走到尽头，钱和人至少得要一样吧，既然人留不住，钱能留在手里也是好的。” 然而经过舆论发酵后，在这种家庭琐事被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时，一批“正义使者”、“理中客”和“女拳”主义者就要来了。 少不得“他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这种言论，也少不得“这个女人太窝囊”，亦或者“活该谁不让她早离婚”等言论的出现。 周沫看到这种评论，总是想笑，“自己的生活都过不明白，还妄想着评议别人，而且还是网络上的陌生人。留着这感情孝敬爸妈不行么？网上当批判大师，评论动辄一写一大堆，也没见给自己父母家人发几句祝福问候的话。” 如果一件事，真能一刀劈下去，分出个黑白对错来，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法律条文或者道德约束了。 人做出选择的前提，首先是对自己有利有益的，而不是高举某种精神的理想主义者。 就像这位原配，人家现在手握男方出轨pc的证据，还都是警方提供的，全是权威证据，这时候离婚，财产分割肯定是向自己这方倾斜的。 谁能知道，人家是不是就故意纵容着，等这一天呢？ 快到中午午休的时候。 这个大夫的原配夫人发声了。 几千字的长作文，有图有字，将男方如何伤害夫妻感情娓娓道来，一时激起千层浪。 明眼人一看，这长作文绝对不是出自一个普通人之手，背后肯定有专业人员指导。 发文的时间也很耐人寻味，刚好是快午休的时候。 周沫看完po文，“看吧，人家原配还是有些手段的，大概率就等着这一天呢。” 赵晓霜不禁对周沫竖个大拇指，“我还想，这原配怎么没有出来撕小三小四，原来人家要的，根本就是钱，不是人。” “出轨的男人就是叻色，都烂了，还要他干嘛？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还是自己养老的钱挣够了？”周沫说：“和小三小四撕，既掉身价，又影响自己的情绪，不如老老实实把钱握在手里。” 没过多会儿，小三小四的照片被同学爆出来。 两人都是去年刚毕业的学生，小三据说考研没考上，之后又在准备考公，小三考公考上了，却出了这档子事，体检没过，前途尽毁，心生报复，现在又陷牢狱之灾。 小四毕业改行，做了视频博主，还是个小网红，长得很漂亮。 赵晓霜看了眼小四的照片，又继续翻报道：“怪不得让人把持不住呢，是挺漂亮的，那个男人还给她转了不少钱。” 周沫嗤笑道：“再漂亮也没用，那个男人给她的那些钱，人家原配全都能以夫妻共同财产的名义要回来。” 赵晓霜愣一下，“是啊，这样一看，她图什么呢？钱是人家夫妻共同财产，人吧……自己还被染了病……虽说梅毒不是不治之症，但看病总得花钱吧？这一进一出，做了小四还赔钱了。” 周沫：“不止，网上现在炒的沸沸扬扬，基本等于社死，工作估计都没法继续干了。” 工业社会发展，催生出许多带有强烈精致利己主义色彩，以及违背普世价值观的“精神”。 道德不再是人人心中奉为圭臬的准则，钱和利才是。 为了金钱，某些人理所应当去践踏道德，以把身体当作印钞机为傲。 似乎笑贫不笑娼才是主流。 不辨是非，不分青红皂白，甚至连何为三观都不懂。 竟还有人为出轨pc开脱。 妇女解放才多久，那部1951年《姐姐妹妹站起来》是距今太遥远了么？ 或许是太久了，久到让人忘了出轨违德，pc违法。 然而周沫相信，所有践踏道德的行为，终将带来反噬。 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中午午休。 池周序和汤嘉慧回来了。 两人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似乎带着火气。 刘凯跟在两人身后进来，“小池哥，你们就不应该把钱交给他。” 池周序也恼火，“谁知道呢？是褚老师说，这次答辩专家委员会组长是袁教授，他是袁教授的学生，肯定得按他的意思来。” 刘凯：“这也太铺张浪费了，那么小的会议桌，桌花买了两束摆着，讲台上再挂一束。零食摆了一桌子，还嫌不够，他以为答辩专家是来参加美食鉴赏的么？又是咖啡、又是茶、又是饮料，他干脆开超市得了。” 汤嘉慧和丁宁垂着头，默不作声，显然受了委屈。 “怎么了？”周沫看着怨声载道的一行四人问。 池周序：“那个任淮波，他不是袁教授学生么？袁教授是这次答辩专家委员会的组长，就有参加答辩的同学说，让任淮波组织这次答辩，大家把答辩用的各种钱都交给了他。硕士一人三千，博士五千，全给他了，里面还包括给专家参加答辩的费用呢，谁知道他搞了一堆花还有吃的喝的，钱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哪够给人家专家的答辩费？” 周沫：“谁出的馊主意？” 池周序：“不怎么认识，楼上的，明明他们科室人多，他们还不主动出来承担答辩工作，净想着把这事交给别人，我们组就我和嘉慧两个人，投票也没人家人数多，说不上话。还有，早上布置答辩现场，楼上那些人也没来。” 汤嘉慧一脸愁容，“师姐，要不要和沈导说一声？” 周沫：“先别的，等答辩完了再说。” 汤嘉慧：“可是……” 周沫：“所有事一定要等到你们拿到专家答辩同意通过的票之后再说，知道吗？” 汤嘉慧点点头。 第451章 答辩3 [] 答辩是下午开始，原本应该在早上的，但袁教授昨天刚下飞机，年纪大了需要多休息倒时差。 沈青易等几个导师商量之后，一致决定让袁教授多休息会儿。 这才将答辩时间改到了下午。 一行来的答辩评审专家，一共十人，包括三个外省专家和七个本院的专家。 因着硕士和博士一起答辩，索性将两拨专家混着搭配了。 硕士和博士答辩，所需要的评审专家要求不一样。 硕士只需要五个副教授以上职称，且答辩委员会组长必须为教授职称，组成专家团，进行评审即可。 博士则需要七个专家，且必须有三个为外省专家才行。 之所以答辩的学生每人要掏那么多钱，大头都是给专家们的劳务费。 尤其是几个外省专家，不但要给劳务，还要食宿全包，条件好的导师还会带着他们去本地的旅游景点玩一玩。 这次凑到十人之多评审团，是因为除了外省三位专家，其余七个导师的学生都是这次参加答辩的学生。 当然，在某位导师的学生进行答辩时，导师是不算在答辩专家委员会之列的。 由其余老师进行评审。 答辩决议的票是研究生办公室特制的，每个专家一张，如果同意，则会在意见栏画圈，不同意则会画叉。 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画叉，毕竟导师们都是自己联系的，互相之间都有帮忙的性质。 答辩专家能请到什么级别的专家来，一看科室内的专家情况，二看科室主任的能力和人脉，能请到什么样的外省专家。 袁教授自不必多说。 他能在国内外两所大学同时担任教授并招生，有此殊荣的，整个东江大学屈指可数。 三位外省专家虽然是科室主任请来的，但也有看袁教授面子的成分。 袁教授马上到退休的年纪，任淮波极有可能是他的关门弟子。 任淮波这也是头一次见到导师真人，之前面试时，是别人帮忙代面的，袁教授远程连线，坐镇指挥。 因着袁教授大部分时间在国外，很少回国，任淮波要读博，只能多多仰仗他的小导师褚霞。 袁教授估计能给的指导不多，褚霞作为年轻老师，头一次带学生，肯定跃跃欲试。 就拿她把任淮波安排在自己办公室来看，褚霞肯定有意培养任淮波。 答辩按照先硕士后博士的顺序进行。 除池周序和汤嘉慧外，其余学生都是楼上的，他们人多，安排都得听他们的，池周序和汤嘉慧被安排在了前两个。 一般来说，排在越前面，越不利于答辩。 因为刚开始，不管是学生还是专家们，精神头都比较旺盛，ppt汇报过程可能没什么影响，但之后的提问环节，就不好应对了。 这也是答辩专家进行评审的最关键环节，几乎没有之一。 硕士在这个环节有十分钟的提问时间，博士是二十分钟。 池周序知道汤嘉慧胆子小，爱紧张，看不得女朋友受委屈，他便排在第一个上场。 局势也果如周沫所料，头一个终归要承受的质疑声要多一些。 不过她也不会过多担心，池周序的答辩ppt在科室里预演过，沈青易和她都挨着逐字逐句改的，连错别字都不能有。 池周序性格阳光，长相帅气，从外在来看，本身就具有一定优势。 他的汇报全程都很从容，语速也不快，不卡壳，讲完ppt后，台下一阵掌声。 算是开了个好头。 负责主持的是社会医学与医学信息学教研室的陶主任。 “各位专家，大家发表一下意见吧。”陶主任扶了下眼镜，转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袁教授身上。 “我先来吧，”坐在首位的袁教授看着投影幕布，“你把ppt翻到i t oductio 的部分。” 池周序照做。 袁教授说：“你这几张图做的不错，层层递进，逻辑关系非常缜密，不过还有一些细节问题，你这个吸烟的影响，引用的是哪篇文献？是richa d的哪篇么？” 这个细节问题，池周序真没注意，他也没掩饰什么，落落大方道：“抱歉袁教授，没太记住，我看看我的文章。” 他翻了自己的论文后的参考文献，回答说：“我引用的是另一篇。” 袁教授：“谁的？作者叫啥名？” 池周序：“应该是国内的作者，叫luwei。” 袁教授：“你回去换一下，richa d那篇比较经典，样本量也足，而且实验设计非常巧妙，建议你看看那篇文章的构思，多中心、盲法，分层抽样的方法也特别精妙。” 池周序：“好的，谢谢袁教授，我一定去看。” 随后，袁教授又针对池周序结果中几个感兴趣的阳性结果问了一番。 总体上探讨居多，兼有指导，也没刻意为难，答辩氛围还算比较轻松。 不过专家终究是专家，有时候问的问题，作为刚迈入科研门槛的硕士研究生来说，是降维打击。 坊间流传一句话——答辩答辩，答而不辩。 意思是，遇到专家提问，听着就行，能回答就回答，答不上就老老实实说自己不知道，请老师指导，不要找借口，更不要和答辩专家争论。 周沫早给池周序和汤嘉慧叮嘱过。 袁教授的最后一个问题，池周序很坦诚地说自己不会，袁教授点点头表示理解，说这个问题对于硕士生来说，是挺难的。 按照顺时针方向，其余几个老师又提问了一些问题。 十分钟过得很快，池周序表现很好，还得到了陶主任的表扬，说小伙子很精神，斯斯文文的。 弄得池周序有点不好意思。 走下场时，差点被连投影幕布线绊倒，惹得哄堂大笑。 如此滑稽的一幕，也为紧张的答辩氛围，添了几分轻松。 专家们围坐在巨大的椭圆会议桌，周围围着两三圈学生。 沈青易刚好坐在椭圆桌短轴的顶点处，周沫和组里的学生坐在沈青易身后。 池周序下台后，坐在他们之中。 他激动地先和刘凯握手，虽是看着淡定，其实手心早已冷汗直冒。 第452章 答辩4 [] “加油，嘉慧，”池周序和刘凯握手结束，立即鼓励身边的女友。 “嗯，”汤嘉慧带着甜甜的又害羞的笑颔首。 陶主任按着答辩顺序名单继续公布，“下一位还是咱们沈教授的学生，叫汤嘉慧。沈教授，你来简单介绍一些吧。” 每个学生答辩之前，都会给自己写一段简单的三二百字介绍，包括姓名、出生年月、专业、导师、在校期间获得过的荣誉，以及在读期间参加过的科研项目和论文发表情况。 写完后交给导师，在答辩前，导师会按照写的介绍，简单向各位专家介绍自己的学生。 沈青易介绍完，汤嘉慧已经站在讲台前。 “各位专家下午好，我是汤嘉慧，我答辩的题目是……” 汤嘉慧和池周序一样，早已准备充分，甚至她比池周序看上去还游刃有余。 因为准备充分，汤嘉慧也没被问多少问题，下台后还有答辩专家夸她做的东西细，说要是再深入一点，可以当博士论文了。 虽然周沫坐在沈青易身后，看不见沈青易的表情，但此刻，不用想也知道，作为导师的沈青易有多骄傲。 等到楼上的硕士开始答辩时，周沫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ppt讲演阶段不必多说，谁答辩能不写两三遍手稿，预演十遍八遍的，这人总体上还挺流畅。 但饶是如此，周沫还是发现了他ppt里的一些问题。 专家们点评提问，一般都从创新性和研究方法出发，对于一些小问题，往往会忽略。 周沫转找这种小问题，比如错别字、p值和统计量标注不规范，检验水平α没写…… 在专家提问结束后，陶主任还会象征性的问在座的人，“其他同学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周沫举手：“他结果部分，好多统计量的值没有标出来。还有，三线表不规范。”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包括台上的同学，反应慢了片刻，这种问题都属于小毛病，大概就和写议论文偶尔写了几个错别字，无关痛痒，不影响作文水平。 但周沫提出来，作为答辩人就要回应。 台上的学生抱歉道：“谢谢学姐指出问题，确实是我没弄仔细，下去就改。” 在他之后上场的人更是提心吊胆，在这种场合，遇到周沫这样吹毛求疵的人，哪个能不紧张？ 或许是因为楼上没有沈青易组逐字逐句修改ppt的风格，只关注大概的脉络和最后的结果呈现，后续上来的学生，真就各种小毛病不断。 最后竟然还让周沫找出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来。 “你这个卡方值这么小，能得到p小于005的结论么？”周沫瞅着就不对劲。 台上的学生紧张道：“算出来就这样的。” 周沫的细心，也让其他大佬关注到这个问题，袁教授指着那页ppt说，“你这个绝对是错的。我问你，卡方检验是什么分布？你仔细想想它的分布函数曲线长什么样，再回答。” 台上的学生彻底僵住。 “我、我……袁教授……我下去再看看。”那同学只能使出万能答案杀手锏“下去看看”。 袁教授却十分不满意，瞪他一眼，“咱们虽然不是专业学数学的，但用的哪个方法不是统计学里的东西？这么基础的原理都不懂，你们怎么去应用？你这结果是真的吗？不会是造的吧？” 这话一处，在场人没有不心惊的。 科研论文造假是大忌，包括现在，就算硕博毕业了，往后某天发现学位论文有问题，照样会被取消学位。 “不是，袁教授，肯定不是。”台上的学生着急，不知所措，只能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导师。 还是他的导师给他回答问题，又解了围，这才作罢。 从他之后，每个上来的学生，袁教授都要问一些基础性的问题，大家都是医学背景出身，没有强大的数学背景，做的课题也是模仿别人，别人用什么方法，他们就用什么方法，从来没有深究过，为什么用这种方法。 长久以来的思维惯性和不求甚解，在遇到袁教授提出的很基础的统计学上的问题后，个个傻眼，答不上来。 袁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问的问题也越来越刁钻，到博士的时候，提问环节已经从二十分钟，延长到半小时以上。 整个过程，人心惶惶。 越到后面的人，心理压力越大。 甚至各位导师的脸上也没了刚开始的一团和气，反而个个面目担忧。 汤嘉慧拉着周沫小声嘀咕说：“幸好我和小池讲的早，这要排在后面，吓死个人。” 周沫笑笑，没有说话。 等全部的学生答辩结束，除了答辩专家之外，所有人都被清退。 经过半小时的决议，所有人毫无意外，都通过了答辩资格。 学生们是松了口气，但导师们并没有。 陶主任单独将导师们叫走，说要开个小会，参会的还有袁教授。 不用还说都知道，这次答辩，暴露的问题很大，导师们要挨呲了。 导师们要不好过，学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周沫带着大家伙一起收拾答辩后的会议室。 楼上那些学生们也都兴致缺缺地一起收拾。 有人抱怨说：“这都什么啊？买这么多东西，也没见那些专家给咱好脸色，白买了这么多东西。” “哎，等着吧，等老师开完会回来，咱们又得挨骂了。” “钱没少花，骂也没少挨，这答辩答的……一肚子窝囊气。” 楼上的学生们几乎都将自己答辩不顺利的气，洒在满桌子的“盛宴”上。 更有一个气急的博士，直接将抹布往桌上一扔，“任淮波呢？搞这么多没用的，合着钱不是他的，就乱花是吧？” 池周序刚想开口，周沫拦住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掺和。 任淮波刚好倒垃圾回来，刚进门，就被几人堵着，询问这次答辩经费的使用情况。 学生们凑的三万块钱经费，单是准备答辩会场这些虚头巴脑，吃吃喝喝的和鲜花摆设的东西，就花了快一万。 更别说还有专家的答辩经费还没结算呢。 第453章 答辩5 “你怎么搞的？钱全给你，你就这么花的？搞这一堆没用的，”博士甲说。 任淮波一脸懵逼，“不是你们要求的？说大胆花，要款待各位专家？” 博士恼羞成怒，“让你款待，也没让你铺张浪费！” 任淮波走去一旁，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背包，掏出一个薄的笔记本摔在刚擦完的会议桌上，“账本，拿去！给你们白干活，还嫌这嫌那，不伺候了。” 博士甲及一众楼上样的研究生们纷纷愣住。 有人指责道：“你什么态度？” 任淮波：“你们什么态度？自己答辩答的不好，把气往我身上撒。又不是我挑你们毛病。你们这么牛，怎么不去找袁教授和陶主任去？” 众人：“……”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我们组的任务完成了，先走了。”周沫打招呼说。 “等等，”博士甲叫住她，“还没打扫完呢。” 周沫：“答辩不是我们组一个组的事，会场布置，我两个师弟师妹做的，现在答辩结束，我们也收了些东西，工作量足够了。倒是你们，答辩前……人呢？” 博士甲瞬间默不作声，脸胀的通红，“我们还要准备准备，没想那么多。再说，你们也没叫我们。” 周沫嘁笑一声，不想多解释，伸着脖子和他们吵一点意义都没有，不但没有什么结果，还会让自己受一肚子气。 这种没眼色，不自觉的人，和他们多说无益。 “行，当时没叫你们，现在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通知你，”周沫一字一句说：“剩下的活儿，你们楼上的组负责。这次够清楚么？” 在场人纷纷哑口无言。 “走吧，”周沫拉汤嘉慧一把，池周序跟上，三人离开了会议室。 路上，汤嘉慧心突突的，她小心翼翼问周沫：“师姐，你不怕那些人找你麻烦啊？” 周沫回头：“什么麻烦？” 汤嘉慧：“在答辩时候挑毛病。” 周沫：“答辩那个，卡方值那么小，但凡认真做过几次卡方检验的，怎么观察不出来？我只是怀疑而已，是袁教授一下点出来，他是错的，质疑他造假，这还能怪到我身上？” 后期也是袁教授批评点拨的多，周沫顶多算是一个引信。 雷是答辩学生自己埋的，但凡认真点，也不至于让她挑出那么大毛病。 “师姐，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帮我们出一口气呢？”汤嘉慧问。 周沫笑笑，没回答。 池周序：“肯定呗。楼上那些人太欺负人了，答辩顺序也不抽签决定，不干活还找各种借口。真就想所有好事，都自己占尽。这世上哪有那么好事？” 周沫：“走吧，一会儿等沈导回来，咱们还要去吃饭呢。” 三人回到办公室。 赵晓霜眼尖，最先看到三人回来，她立即起身：“恭喜啊，嘉慧姐，小池哥，终于毕业啦，答辩结果怎么样？全体通过吧？” 汤嘉慧：“嗯，都过了。” 赵晓霜：“恭喜恭喜。你们可以轻松一大截儿了。” 汤嘉慧和池周序答辩时，沈青易要求其余学生都得去，这也是健康管理学院这边的传统，非答辩的学生，就算旁听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答辩时，赵晓霜、丁宁、刘凯也都在，等专家表决清场的时候，三人回来的，他们并不知道答辩结果。 此刻听到池周序和汤嘉慧答辩通过的结果，自然是开心祝福。 赵晓霜更是不客气，“晚上咱们去哪儿聚餐？” 周沫：“沈导早定了‘逐鹿中原’。” 赵晓霜：“袁教授也去？” 周沫：“不清楚，应该会去吧。” 袁教授长期在国外，难得回来一趟，作为整个科室的核心大拿，沈青易铁定要请袁教授的。 赵晓霜突然皱眉，“袁教授要来的话，那个任淮波不是也要来了？” 周沫倒是淡定，“袁教授不来，他也要来，他虽然是袁教授的学生，但现在是褚老师带他，褚老师来，他一样也要来。” 赵晓霜：“烦。这个任淮波怎么这么烦？到哪儿都有他。跟谁不好，非要跟褚老师。” 池周序：“褚老师前年才拿到招生资格，但咱学院向来都不是学校的香饽饽，分配到的研究生名额太少，能带学生的老师却很多。老师招学生就得竞争上岗，褚老师……论文数量有点少，课题也不多，一直拿不到招生名额。任淮波虽然是袁教授的学生，但她要能培养出来，也有利于以后的招生。” 这也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褚霞的能力，在整个科室里属于末流。 研究生名额有限，肯定要给有能力的老师，对于新晋的有招生资格的老师来说，想从“前辈”那里获得一杯羹，不容易。 褚霞比沈青易小五岁，今年刚四十二。 正是搞科研的女性的事业巅峰期，但她之前文章过少，课题也都是几万块钱的小课题，这个“巅峰”显然拿不出手。 她的成绩无论如何也无法和沈青易作比，沈青易硕博都是在国外读的，九七年的时候，沈青易已经出国了，包括博后都在国外，一零年归国，一直在东江大学工作到现在。 褚霞则是本硕博都在东江大学，博后还是她上任丈夫托人，在海城医学院挂了名，拿到资格。 褚霞和丈夫离婚后，又回到了健康管理学院。 两人离婚也没吵没闹，和平分手，单纯因为夫妻过不到一起去。 关于褚霞丈夫的事，院里能八卦到的不多，褚霞平时为人低调又很和煦，存在感不高，大家对她也多抱有好感，所以不怎么议论她。 然而再低调，工作上也想争口气，对于招学生，褚霞一直有自己的执念。 之前她还和沈青易打过商量，问沈青易能不能将学生名额匀给她一个。 沈青易本打算说可以，但学院那边不同意，那年沈青易发了高分文章，学院肯定要最大可能顾及沈青易的感受。 袁教授这次招学生，沈青易第一个向袁教授举荐，让褚霞做新博士小导师。 褚霞高兴坏了。 第454章 答辩6 势必要对任淮波百般“呵护”，走哪儿带哪儿。 组里所有人都在等沈青易回来，结果没等来沈青易，褚霞先带着任淮波来了。 进门时，褚霞和任淮波还说着话。 “楼上那些人，你别理就行，一会儿等他们导师开完会，我好好和他们说说，不能因为咱人少，就故意欺负咱们啊。”褚霞说。 “谢谢老师。”任淮波道谢。 褚霞个头不高，比周沫还矮一点，任淮波个头180，褚霞站在他面前，略显娇小。 两人到了办公室门口，褚霞看屋内只有学生，她问：“你们老师还没回来啊？” 周沫起身回道：“没呢。褚老师，您有事？” 褚霞：“这不是等她去吃饭嘛，心想着咱们一起。我和你老师两个车，刚好把你们都带着，你们也不用打车了。” 周沫：“沈老师还没回来，要不您进来坐会儿？” 褚霞：“行，我们等会儿她。” 她说着，又招呼任淮波一起进来。 周沫使了眼色，刘凯和池周序两人搬了椅子给二人。 办公室面积不大，两排工位基本已经占满，褚霞和任淮波只能坐在靠门走道。 周沫给褚霞接了杯水，褚霞笑着接过，刚要道谢，却见周沫转身要走。 “小波的……”褚霞话说一半，周沫转身，“嗯？” “没什么，”褚霞笑笑，将一次性纸杯放在一旁的桌上。 褚霞的意思，周沫懂，她只是故意装不懂而已。 褚霞原本想问，为什么没给任淮波倒水。 话说一半，大概是想起周沫和任淮波的恩怨，没再多言。 本以为还会有阵尴尬的时候，沈青易却回来了，众人松了口气。 “怎么样？”褚霞立即起身问。 沈青易压压手，让她和大家都少安毋躁，“先坐下，我讲两句话，咱们再去吃饭。正好，褚老师也在，我一并将主任的意思传达一下。任同学，关下门。” “哦，好，”任淮波离门最近，他起身关门。 沈青易简单扫一眼，学生都全，她这才开口：“之前的答辩，什么样，大家也看见了。袁教授对这次答辩十分不满意，陶主任也是这个意思，咱们的学生只想着造论文，模仿人家的研究思路，导师看着有点创新，大差不差就让做，完全没意识到，学生连最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你们可以不会牛顿迭代，也可以不会拉格朗日定理，但卡方检验服从卡方分布，分布曲线图应该知道吧？正好，话赶话，到这儿了，我问问你们，fisher精确检验服从什么分布？” 除了任淮波，大家几乎异口同声：“超几何分布。” 沈青易难看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似有安慰，“还行，平时没白教你们。也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组，刚才在会上被陶主任表扬了。小池，嘉慧，你们表现很好。” 池周序和汤嘉慧起身，向沈青易道谢，“谢谢老师。” 沈青易：“别光谢我，还有你们的大师姐，一个字一个字帮你们检查，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池周序笑道：“当然得感谢师姐，一会儿我敬她一杯。” 汤嘉慧也高兴地说：“我也要敬师姐一杯。” 周沫开玩笑说：“你俩可是毕业了啊，都开始肆无忌惮了，怎么还想灌醉我？” 赵晓霜兴奋道：“灌醉也不怕，到时候让韩医生来接你。” “就你话多，”周沫轻戳赵晓霜脑门。 赵晓霜吐吐舌头。 一旁的任淮波脸色黯淡，极不自然。 褚霞也察觉了任淮波似乎心情欠佳，她以为是楼上学生欺负他，让他做那么多事，到头来还埋怨他的事。 “沈老师，”褚霞说：“楼上那些学生……不知道你组里的学生和你反馈没有，答辩那可是一点活不想干，就逮着咱们楼下的人使唤。说是请小波帮忙，组织答辩的事，到头来，他们组的学生自己答辩不顺利，还埋怨小波做得不好。你两个学生也是，答辩开始就他俩在忙活，楼上那些学生，一点没做事。” 沈青易脸色暗沉，看了眼池周序和汤嘉慧，问：“有这事？” 池周序说：“有，不过都是小事，答辩结束，师姐让楼上学生收拾的，我们先走了。” 沈青易看了眼周沫，似乎明白为什么答辩时，周沫会那么主动积极地提问了。 她收敛神色，对池周序说：“行，没怎么吃亏就行。这种事，说到底，也是一种锻炼，等步入社会，你们要面对的事情、要吃的亏比多干两把活还复杂还多。我是你们的导师，在学校能护着你们，给你们分辨个是非对错，但毕业之后，你们就不归我管了。这种事……要学会自己处理。” 池周序：“知道，老师。” 褚霞愣一下，“你就这么算了啊？” 沈青易：“不然呢？他们的问题自己也解决了，结束归楼上收拾，这不是挺好的？” 褚霞：“那钱……” 她原本想说，答辩还交了那么多钱的事，但想想这钱是任淮波花出去的，说出来也不占理，反倒惹了嫌隙。 “算了，你不计较，我也不计较了，”褚霞看了眼任淮波，说：“小波，以后楼上的人再找你，别帮他们了，一群白眼狼。” 任淮波点头应是。 “走吧，去吃饭吧，”沈青易张罗道：“小池和嘉慧毕业了，这么开心的事，大家先把不开心放一放，今天先把这顿吃好。” 学生们无不欢呼雀跃。 连周沫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一年里最紧张的时候终于要过去了。 “对了，袁教授呢？”褚霞问。 “他年纪大了，说很累，想回去休息，就不来了。”沈青易答。 “那三个外省专家呢？” “陶主任请的，自然是陶主任招待，也轮不到咱们。” 褚霞小声嘀咕问：“是陶主任不愿意来吧？” 沈青易没回答，岔开话题说：“走吧，先去吃饭。” 其实，沈青易不用缄默，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沈青易离开健康管理学院，其中一个原因就和陶主任有关。 第455章 答辩7 陶主任和沈青易差不多年纪，却已经是办公室主任，而沈青易却一直无缘行政title，这也意味着，在健康管理学院，沈青易无法再往上走。 别看沈青易总是临时抱佛脚，看似干什么都非常抓瞎，但她的事业心，毋庸置疑。 要不然也不可能一直未婚。 最近流行一句话，如果男人不结婚会过得更好，其实女人更是如此，看沈青易就知道。 不为家庭所累的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四十多快要五十的人，顶多三十出头。 加上孩子生得早，恢复好，周沫头次见沈青易的时候，都以为沈青易三十多，只是结婚还没生孩子呢。 一行人简单收拾，浩浩荡荡出门。 沈青易和褚霞一人一辆车，刚好够载包括任淮波在内的七个学生。 四个女生簇拥着上了沈青易的车，三个男生则上了褚霞的车。 原本任淮波还想多问一嘴周沫，要坐哪辆，话还没出口，就被刘凯和池周序一人架一边，即将送上褚霞的车后座。 褚霞在驾驶室系安全带，看到后面吵吵嚷嚷的三个男生，笑着提醒说：“三个人坐后面也不嫌挤啊？来个人坐前面。” 池周序和刘凯不是褚霞的学生，都不好意思。 褚霞也看出来了，点名道：“小波，你来坐前面。” 任淮波甩甩膀子，挣脱池周序和刘凯的“绑架”，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沈青易这边，车内一片和谐。 “上次答应大家去泡温泉，还没去呢，”沈青易温柔说：“一晃小池和嘉慧就要走了，也没来得及。” 汤嘉慧：“老师，您平时就待我们不薄，这次答辩又这么顺利，我和小池感激都来不及呢。去不去泡温泉，没所谓的。” 沈青易笑笑：“说到答辩……我说你们的大师姐怎么火力全开，比我这个评审专家还火力全开，连带着袁教授都开始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幸好你和小池先讲完，不然……想想都后怕。你们以为只有台上答辩的你们紧张吗？我们这些当导师的一样紧张。” 赵晓霜接话：“师姐肯定是因为嘉慧姐和小池哥先讲完，才火力全开的。” 沈青易看向一旁的周沫，“到底怎么回事？” 周沫想了想，说：“楼上的学生，答辩顺序不抽签，仗着人多，把小池和嘉慧推到了前两个。” 沈青易惊讶：“就这点事？” 周沫：“嗯。” 沈青易无奈一笑，“你可真是，睚眦必报。不过也还行，挺聪明，既报仇雪恨，又不沾惹麻烦。就是……苦了我们这些导师，挨了陶院长和袁教授一顿训斥。” 周沫：“我没想把事情闹大，就想着在他们答辩的时候稍稍刁难一下，以示惩戒。” 谁知道，那个学生犯了那么低级又愚蠢的错误，被袁教授一下点出错误，甚至上升到怀疑造假的程度，问的一些基础问题又答不上来。 周沫这个“始作俑者”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抽了一根钢筋，回头一看，整个楼都塌了。 一个小小的答辩，搞的人心惶惶。 “还好最后袁教授和陶主任没卡那个学生，要是真答辩不给过，你就惹大麻烦了，那学生肯定要赖在你头上，”沈青易语重心长道。 “是，我下次注意，”周沫老实听训。 “你，我也了解，”沈青易笑说：“嘴上说得好，听我的话，下次遇见了，绝对还敢。” 周沫羞涩垂首，不发一言。 睚眦必报是她的性格，沈青易带了她一年多，已然把她的脾气性格摸透。 “行了，你这样处理也挺好，”沈青易说：“至少也让楼上那些人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按理说，这种小事，完全没必要报告给导师，导师是导师，和他们有矛盾的是学生，沈青易要亲自下场，对方难免觉得欺负人，要是对方的导师也下场……场面可能就没办法控制了。 学生和学生之间，只有三年同窗期。 但导师和导师之间可是永远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 校园和职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环境。 学生之间闹掰，大不了毕业后再也不见，但老师和老师闹掰，职场只会越来越不好过。 周沫也是顾及到这层，才拦住汤嘉慧，别和沈青易说。 成年人世界，做事考虑的不再是是非对错，而是这样做了，会不会对我有益，或者会不会伤害到自己。 沈青易也不外乎如此。 “逐鹿中原”。 周沫跟随沈青易刚进门，大厅一侧的电梯口缓缓打开。 一行西装革履的人从里面鱼贯而出，先走出几人，随后在电梯两侧站定，随后宋言走了出来。 周沫正好奇，宋言怎么来了，他身后，陆尧澄和宗政也紧跟着走了出来。 两旁等候的人毕恭毕敬，宋言站在陆尧澄身侧，似乎说了什么。 陆尧澄皱眉看他，“这不是你该操的心。” 宋言立即讪讪闭嘴。 宗政作引，将陆尧澄等一众人送出门。 路过周沫，宗政微微点头颔首，算打招呼。 宋言也看见了她，丝毫没管周围人，直接冲她招手大呼：“周沫！” 周沫黑线。 宋言未免过于大条。 他周围是一众商务大佬，她周围全是她的老师同学。 人宗政都知道低调行事，不然显得既不尊重又尴尬，宋言倒好，大庭广众，直呼周沫全名。 周沫有种社死的感觉。 宋言都叫了，她又不能不应，只得硬着头皮，笑着上前，“你怎么在这儿？” “和我哥来应酬，”宋言：“你呢？”他抬眸看了周沫身后的人。 周沫介绍说：“我和我老师同学过来聚餐。” 宋言：“行，你们尽情吃，这顿饭算我请。” 他转而又对宗政说：“政哥，记得算我账上。” 宗政也一脸黑，他提醒道：“还有韩沉呢，你就别越俎代庖了。” 宋言：“……” 陆尧澄似乎不想被耽误时间，他语气不耐道：“走了。” “哦，”宋言乖乖应着，冲着周沫挥挥手，“先走啦。” 周沫也笑着和他挥手道别。 第456章 答辩8 宋言走后，周沫收敛笑容，只觉得累挺。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长心呢。 赵晓霜鬼鬼地凑上来，悄咪咪问：“师姐，刚才那人是谁啊，好帅啊。” “朋友，”周沫疑惑反观她，“怎么，你看上他了？” 赵晓霜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能介绍吗？” 周沫：“额……我也才刚解决终身大事，怎么在你心中这么快就转战红娘了？” 赵晓霜吐吐舌头，“你就说，给不给介绍吧。” 周沫想了想，“之前开玩笑，我也给他提过，他说他不找没毕业的学生。” 赵晓霜不服气：“研究生还算学生吗？” 周沫：“不算学生算什么？” 赵晓霜：“科研底层民工。” 周沫被逗笑。 赵晓霜也没再提。 大抵又只是习惯性的嘴上调戏而已。 之前那么多优质的医院大好青年给她介绍，却在她这里全体“阵亡”。 一旁的沈青易听到了赵晓霜想找对象的事，立即提醒说：“找对象可以，但一定识人要清，不要像……不要头脑发热，光顾着看人家有车有房了。” 赵晓霜讪讪低头。 沈青易：“我还真知道几个，东大一院的，都是硕士博士。之前东大一院有好几个项目，让我去做学术顾问，认识不少人。和你年纪相仿的也有不少，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牵这个线。” 周沫却说：“老师，您还是先问问晓霜到底要不要真的恋爱，之前我也帮她介绍过，全都让她给pass掉了。” 沈青易怔一下，“真的？” 赵晓霜尴尬笑笑，“我师姐，一次性就给我介绍三个，我哪儿想的过来选哪个？” 周沫白她一眼，“你当选妃翻牌子呢？再说，你后来不是和林栩也聊了？不也没有以后？” 赵晓霜一时语塞。 沈青易：“你和林栩还聊了啊？” 赵晓霜惊讶：“您认识林栩？” 沈青易：“我认识他导师，年轻还特别好看，今年才三十三就是副教授了。心外科的，叫陆霆川。” 赵晓霜一脸震惊，“哇，三十三就是副教授……结婚了么？要不您介绍给我吧？” 沈青易温柔睨她，又看了眼周沫，“之前原本打算介绍给你师姐的，她后来不是有了韩沉嘛。不过……听说他最近好像有女朋友了。” 赵晓霜跃跃欲试的脸瞬间被浇了盆凉水，像霜打的茄子。 “让你对自己的事不上心，好男人都让别人挑走了，”沈青易问道：“不过你也光看着人家优秀了，他大你太多，又是大夫，你年纪太小，不是很适合。他那个学生，林栩，我也见过，小伙子也很精神，彬彬有礼的，也挺好，你怎么就没聊着聊着聊没了？” “也不赖我，”赵晓霜嘟囔着说：“他人太木了，问一句答一句，不问不说话。我想着找话题聊聊，就把之前体检时候，做的心脏超声结果发给他看。是个人是不是都得说一句，挺正常的，没什么问题，然后嘘寒问暖几句？他可一点都没有。他和我说，‘你的卵圆孔闭合很好，发育很正常’。我真是谢谢他了，我长这么大，我是不知道自己身体哪有毛病，发育好没好么？” 在场人闻言，哄堂大笑。 “你俩怎么聊到卵圆孔闭合上去了？”周沫好奇。 “他之前遇到一个患者，有偏头痛，说是卵圆孔未闭引起的，正整理复习人家的病历，拿我的检查单检验复习成果呢。” 周沫忍俊不禁，“怪不得你嫌弃人家是木头。” 赵晓霜：“和直男谈恋爱，太累了，我不想遭罪。” 周沫：“直男也有直男的可爱之处，要学会用欣赏的眼光的看待。” 赵晓霜怀疑的目光盯上周沫：“师姐，你是在说韩医生么？” 周沫：“就你聪明。” 一旁的丁宁和汤嘉慧，挽着胳膊，掩唇憋笑。 海棠厅。 一众人员到齐后，纷纷落座。 沈青易和褚霞坐在主位，两人的旁边分别是周沫和任淮波，其余人按照年级依次围桌而坐，最后丁宁和任淮波坐了邻座。 刘凯看丁宁和任淮波又不熟，又是异性，坐的不自在，便主动提出换座位。 丁宁立即答应。 褚霞望着这一切，打趣着问道：“小波又不是洪水猛兽，干嘛一个个都不想和他接触的样子？”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周沫就已经察觉，褚霞心里的天平在往任淮波的方向倾斜了。 褚霞不是她的导师，更不是她的谁。 她是沈青易的“闺蜜”加同事，和周沫算不得什么亲密关系。 也没必要为了周沫完全放弃任淮波，毕竟任淮波对褚霞来说，是一块极难得的向上走的跳板。 从利益出发，自然会顾忌任淮波多一些。 明明沈青易私下和褚霞谈论过任淮波和周沫之间的恩怨，褚霞此刻似乎已然置若罔闻。 沈青易出来打圆场，说：“小丁人比较拘谨，女孩子爱害羞，又不爱说话，和任同学不熟，坐一起难免不适。嘉慧又要毕业了，平时小丁和嘉慧最亲，让她好好和她的嘉慧师姐坐一会儿。小丁，一会儿给你嘉慧师姐要敬杯酒啊，不然平时白带你了。” 小丁红着脸点点头，“好的老师。” 一阵寒暄后，饭菜开始上桌。 这几天临近毕业，也是宴请聚餐的高峰。 “逐鹿中原”趁机推出了谢师宴的套餐，不得不说，套餐里的菜品是真的好，当然，除了价格不怎么美丽。 原本今晚这顿饭就是谢师宴，依规矩是池周序和汤嘉慧请客，但沈青易向来大方，也不贪学生这点小便宜，所以每次她手底下的学生答辩结束的“谢师宴”都是她出资。 周沫想起自己读研毕业时，单是答辩和请吃饭花的钱，都要四五千了。 当然，研究生都是有培养经费的，健康管理学院的标准是每人每年一千五，三年就是四千五。 答辩前，她们要先去复印店开发票，把四千五套现，换成现金。 因为开增值税发票要收税，加上复印店还要收取手续费，就按百分之十的点扣钱。 四千五扣完百分之十，到手四千零五十。 弟457章 答辩9 周沫因为开发票的时候，最后一年的一千五还没批下来，她自掏腰包的四千五的发票，最后报账只报下来三千。 三千块钱全用来答辩了，虽然最后她也不清楚，到底剩没剩下，反正没看见余钱。 谢师宴是周沫自掏腰包请的，她导师就她一个学生，没人和她平摊，一顿饭花了一千五。 因为她导师当时急着退休，她一毕业，她导师就退了，最后那一千五也没报下来。 之所以折成现金，而不是走账，主要是为了不交税。 而且科研圈里，导师之间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很多，现金比转账显得有诚意。 菜上齐，红酒也已经醒好，沈青易简短的讲了几句话。 大家开始大快朵颐。 都是组里人，熟人局，不需要拘谨也不需要必须要的客套。 沈青易提了第一杯酒，庆祝自己两个学生顺利毕业。 池周序和汤嘉慧也敬了沈青易一杯。 之后两人又一人敬周沫一杯酒。 周沫本来不喜欢喝红酒，上次喝了柳香茹从禺山买来的红酒之后，竟然还有点喜欢。 这次的红酒也是沈青易自己带的，好巧不巧，和上次柳香茹带来的酒一样。 酸酸甜甜的，周沫豪饮两杯，也没觉得涩。 组里的人都不是喜欢饮酒的人，但这次聚餐莫名气氛很足，四瓶红酒不够九个人喝。 饭才吃一半，酒快没了。 褚霞喝的有点上头，兴致大发，叫了服务员来，说喝红酒不过瘾，又点了两瓶白酒。 周沫喝了几杯红酒后，白皙的脸蛋透着粉嫩，显然有点上脸，但她只是觉得有点热，也没头晕，意识也很清楚。 从小到大，父母管得严，周沫对自己的酒量并不清楚，她自认为怎么也比韩沉好。 白酒拿来后，褚霞让周沫也倒一杯。 她是老师，周沫是学生，莫敢不从。 褚霞举杯，眼神已经迷离涣散，“小周啊，我知道你和小波有恩怨，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毕业也得有三五年吧，以后你们还得做三五年的同学呢，要一直围着恩怨较劲，以后几年，谁也过不舒坦。” 周沫端起酒杯的时候，就知道褚霞想说什么。 她淡然地笑笑，“褚老师，我从没说我和他的事没过去，我这人，记性不好，不愉快的事一向忘得很快，您不提，我都已经忘了我还有他这号前任。我现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有心仪的伴侣，贴心的爱人，从来没和他纠缠不清，是他次次上赶着，非要往我面前凑，您说我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褚霞能借着酒劲非要当和事佬，周沫也能酒壮怂人胆，借着酒劲把话说清楚。 褚霞醉意朦胧的眼神扫向任淮波，“听到了吧，小周都说，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人家态度这么坚决，你也该放手了。” 任淮波的心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戳穿，涩涩地低下头，不发一言。 褚霞端起酒杯，“小周，咱们两个组，其实和一组没差别，你导师生病、或者忙的时候，你们组里好多学生的汇报都是我把关的。我难得招一个学生，你们别太针对小波，好好相处好么？我在这儿给你保证，小波以后肯定不会再去主动招惹你，我一定看好他。” 说着她仰头，一饮而尽。 周沫哪能不陪，也跟着喝了一杯，“有您的保证当然好。” 她还没醉，也知道酒桌上的话信不得。 褚霞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周沫以后不要带着师弟师妹们孤立任淮波。 可任淮波自己把人品败成那样，别人对他什么态度，周沫又不能控制。 褚霞的话，周沫听完，笑笑也就过了。 任淮波这段时间的表现已经证实他狗皮膏药的属性。 周沫也淡定，他不是总爱找她嘛，让他找，周沫自认有一万种方法让他透心凉。 酒过三巡，宴席结束。 沈青易也晕晕乎乎，“你们都怎么回去？” 池周序：“我送嘉慧。” 刘凯：“我和晓霜、丁宁顺路。”他们三个住宿舍。 唯一不顺路的且没人送，只有周沫。 周沫：“我有人接。” 褚霞拍拍任淮波，眼神示意他，不要再想了。 任淮波微微点头应付，内心其实不然。 沈青易和褚霞各自叫了代驾。 送走他们，其余人也各自为营，打车回家。 赵晓霜不放心周沫，临走前看了眼不远处还没走的任淮波，提醒道：“韩医生什么时候来？” 周沫带着醉意笑道：“快了。” 赵晓霜：“我们还是等韩医生来再走吧。” 周沫大脑慢半拍，“嗯。” 众人本以为还要等一阵，没成想周沫说的“快了”是真的快。 一分钟没到，韩沉的车已经停在“逐鹿中原”门口。 他推开车门，匆匆下车，“周沫。” 周沫闻声，迷醉的眼眸微抬，依稀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她的笑带着醉意和傻气，“你来啦。” 韩沉刚一走进，就闻到浓郁的酒气，再看周沫摇摇晃晃的模样，显然喝多了。 他怕她醉酒站不稳，立即扶住她，“不是说少喝点吗？怎么还喝醉了？” “我没醉，”周沫不让他扶。 韩沉无奈，只能松开她，轻轻揽着她的腰。 他回头对赵晓霜说：“我带她回去，你们也散吧，路上小心。” 赵晓霜：“行，一定要照顾好我师姐，她头次喝这么多酒。” 韩沉颔首，“嗯，知道。” 他揽着周沫，将人塞进了车里。 其余众人也纷纷打车离开。 任淮波在不远处，全程看着一切，眼睁睁看着韩沉急匆匆赶来，又将人带走。 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对周沫，他是喜欢她的。 但对手是韩沉的话……任淮波又只剩不甘心。 无论如何，他都没可能去和韩沉争夺周沫。 看韩沉对周沫如此上心的模样，大抵和他一样，都动了真情，不是玩玩而已。 任淮波一直以为，韩沉只是和他几个兄弟一样。 不结婚前，各种放肆，各种玩，韩沉还有韩家早就钟意的结婚对象，就算韩沉和周沫现在在一起，以后的结局也注定是分离。 第458章 证明你有多爱我1 任淮波以为，只要自己慢慢地、小心翼翼的接触周沫，缓和她对自己的敌对情绪，等将来韩沉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就能趁机而入。 可他似乎想多了。 韩沉一次次对他警告，一次次对周沫的体贴，他都看在眼里。 似乎……韩沉和他几个兄弟是不一样的。 至少他从未听说过韩沉这些年有和什么异性有过暧昧。 除了骆芙。 每次想到这个名字时，任淮波都有种莫名的自信，因为这个人存在，韩沉和周沫永远不可能长远。 而他会一直期待这一天。 …… 韩沉给副驾驶的窗户开了窄窄的一条缝，想通通风，给周沫透气。 周沫已经酣然入睡，头抵着车窗，整个人没什么气力，瘫在座椅上。 韩沉无奈，宠溺地看她一眼，心说她酒品还挺好，醉了就乖乖睡了，不像他那样折腾人。 车子飞速行驶在城市大道上，周遭的霓虹倏忽而过，途径一个红绿灯十字路口时，他无意间看了眼车外后视镜。 已经半夜十二点，路上的车少的可怜。 后视镜里只有一辆车租车，车牌号还很眼熟。 是从“逐鹿中原”出来时，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辆。 韩沉转身，隐隐约约看到了出租车里的任淮波。 这人，为了知道周沫住哪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等绿灯一亮，韩沉猛地启动车子，他没按回家的路线走，反而绕道东方广场。 车子猛地启动，惯性将周沫甩在靠背上，她被突然的晃动摇醒。 “怎么了？”周沫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问。 “任淮波，在后面。”韩沉又看了眼后视镜，后面的出租车还是没放弃的意思。 周沫因为酒醉，脑袋里一片混沌，听到韩沉的话，她反应片刻。 “他又跟踪我们？”周沫回头看一眼，“他到底想干嘛？” “想知道你住哪儿。” “烦死了。” 周沫一阵烦躁，她眯着眼看向窗外，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咱们这是去哪儿？” “兜几圈再回去，正好你能醒醒酒。” “嗯。”周沫调了座椅的角度，安安心心躺着休息。 然而韩沉绕着东方广场转了两圈，后面的出租车还是没有罢休的意思。 韩沉将车停在路边，“今晚去世纪嘉苑住吧，嗯？” 周沫人已经迷糊，听不清韩沉说什么，只浅浅地应“嗯。” 韩沉看着周沫浅眠的睡颜，越看越入眼。 停车的地方在两个路灯的中间位子，车内的灯没开，昏黄的灯光从黑色的玻璃里透进来，浅浅的洒在周沫身上，有种灯下看美人的朦胧感。 韩沉解开安全带，探身上前，轻轻在她脸颊一侧印下一吻。 冰凉的触感，却带着无比的怜惜。 周沫被他的吻和腾热的气息惊醒，“干嘛？” 如梦方醒之际，声音有点哑还娇娇的。 韩沉感觉自己的心被挠了痒痒，他拉起周沫的手，浅浅亲了一下她手背，无尽爱怜。 “要去世纪嘉苑？” 周沫看了眼后面，“他还没走啊？” “嗯，”韩沉：“你想去哪儿？” 周沫解开安全带，挺身坐起，抱怨道：“我想回家。” “湘滨雅丽？” “嗯。” 韩沉为难：“他，甩不掉。” 周沫丧气地看了眼后面，远处停着一辆出租车。 她打开顶灯，翻身要往韩沉这边来。 “你做什么？”韩沉张开手，任她摆布。 周沫扶着韩沉的胳膊，直接面对他，跨坐在他身上。 她命令道：“你往后调一下座椅的角度。” 韩沉照做，梗着脖子，将座椅往后调了调。 周沫圈着他脖子，问：“你说……咱俩现在这样……他能看见么？” 韩沉起初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周沫是什么想法。 “你啊你，怎么坏主意这么多呢？”韩沉笑着，咬牙点了点周沫额头。 “我是很坏，你不是就爱我坏么？”周沫勾唇，她坐正身子，将头后面挽着长发的鲨鱼夹发夹轻轻捏开。 长发如瀑布，瞬间垂落，周沫将发卡扔在副驾驶，又随手将头发拢在身侧，明媚带着醉意的眸子对上韩沉，她想浅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韩沉明明没喝酒，但也像被蛊惑一样，迷醉地看着她。 周沫丧气嘟嘴，“那你没点反应？” 韩沉皱眉：“什么反应。” 周沫勾唇坏笑，眼神下移。 韩沉秒懂。 “你真是这个心思？”他笑问。 周沫点头。 韩沉手指穿过周沫的发，单手扣着她的头，深深地吻上去。 周沫猝不及防，便被带入一场风花雪月里。 …… 前方的蓝色的宝马在路边停了很久。 司机师傅已经不耐烦，催促任淮波结单，他还赶着去跑单挣钱呢，没工夫和他耗在这儿。 任淮波没辙，只能付款下车。 他躲在路旁的行道树后观察很久，也没见车上的人有下来的意思。 他沿着路边的人行道缓缓走近。 直到……他借着车内的顶灯，看到了车内驾驶座上重叠的两个人影…… 不知是不是他产生了错觉，他感觉蓝黑色的宝马，似乎也在轻微晃动。 …… 车内。 周沫借着酒劲，情绪上头，要解韩沉衬衣的扣子。 韩沉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解。 今天的周沫格外热情，韩沉不想在车里将就，他压着情绪，“回家，听话。先回家。” 周沫不肯，嚷嚷道：“不要。干嘛不让我碰你？” 韩沉无奈笑道：“你这是碰我么？你是要吃了我。” 周沫勾唇，眼神早已混沌：“不行？” 韩沉钳住她的手，“别闹了，你醉了，先回家睡觉，等酒醒了再说。” 他还没有卑鄙到要乘人之危的地步。 周沫在某些事上一向脸皮薄，今天能破天荒做出这种事，多出于酒精的缘故，估计明天酒醒之后，要知道自己放浪形骸到这般程度，估计想挖个洞永远住里面的心思的都有。 周沫想挣脱韩沉的桎梏，但挣不开，“你放手，好疼的。” “你先坐回去，”韩沉哄道：“你坐回去我就放手。” 周沫偏不，“不要。” 第459章 证明你有多爱我2 两人拉扯之间，动作幅度难免有点大。 韩沉头疼，他庆幸现在是午夜，路上没车，他停车的路段还比较偏僻。 不然，要让路过的人看见，以为他们在车里干嘛呢…… “沫沫，听话，”韩沉说：“回去洗个澡，喝点蜂蜜水，好好休息一下，不然明天醒来肯定要头疼的。” 周沫摇摇头，意识也混乱着，“你别骗我了。你说，干嘛要拒绝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韩沉没辙，气又不能气，笑也不能笑，“刚才我还想着夸你喝完酒，酒品好呢，怎么现在变这么难缠了？” 周沫圈住韩沉的脖子，紧紧抱住他，开始撒泼，“我不管，你得给我证明。” 韩沉无奈，拍拍她的背，“证明什么？” 周沫：“证明你爱我。” 韩沉转头，唇切近周沫的耳朵，深情地说：“我爱你。” 周沫却不依不饶：“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不能只用说的。” 韩沉无奈，随即勾唇坏笑，“那用什么，zuo的？” 本以为周沫被逗之后会气急败坏，没想到她竟然浅浅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浅浅淡淡的“嗯”，仿佛是开闸泄洪的讯号，韩沉的心内被震撼到了。 他发狠，轻轻咬一下周沫的耳廓，“你说的。回家！” 他将周沫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摘下来，直接将人抱起，放回副驾驶上。 周沫不肯，韩沉按住她，“别动！” 强行给她系上安全带。 “坐好了，”韩沉沉声叮嘱，看了眼后视镜。 远处的出租车早已消失不见，他一脚油门，车子飞速冲了出去。 路上，周沫没再闹，反而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开始“烦人”了。 “韩沉。” “嗯？” “没事。” 过了片刻。 “韩沉。” “怎么了？” “想你了。” “我就在这儿，怎么还想我了？” “不管你在哪儿，就是想你。” “一会儿回去，你也能这么说就好了。” 韩沉自信勾唇。 到了湘滨雅丽。 韩沉下车，直接从副驾驶将人捞出来，合上车门，将周沫横抱起。 一路到了卧室。 韩沉连衣服都没给周沫换，直接带人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兜头浇下来，周沫这才勉强清醒，看着眼前高出她一个头，肩宽窄腰的男人，周沫笑了，而且是得意的笑。 打湿的衬衫贴在韩沉身上，完美的勾勒他的身形。 “笑什么？”韩沉问。 “你好看。” 韩沉唇角带着弯：“这话应该我说。” 周沫摇摇头，“是我肤浅，当初的你，除了皮囊，一点讨喜的地方都没有，但我就看了上你的皮囊。” 韩沉捧起周沫的脸，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也是。” “嗯？”周沫不解。 韩沉衔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你家楼梯口，我下楼时，你在楼梯口和人说话，我只浅浅瞥了一眼，就被你吸引了，我头一次见到，和珍珠一样白的女生。” 周沫傻笑道：“就单单是肤白？没有其他优点了？” 韩沉：“有。盘亮条顺，是我喜欢的类型。” 周沫咯咯笑两声，“咱们这算，始于颜值么？” 韩沉：“你说呢？” 周沫踮脚，轻轻吻了韩沉的唇。 热水尽数打在她身上，衣服贴着皮肤不舒服，她说：“我去换个衣服。” 她要转身，却被韩沉拉回来。 “怎么了？”她问。 “刚才答应你的，”韩沉提醒。 “什么？” 韩沉走近，贴着周沫将人揽住，“证明我有多爱你。” *** 翌日。 “铃铃铃……” 周沫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喂，”她迷迷糊糊接起。 “沫沫，我拿到户口本了！”沈盼激动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周沫人还不清醒，只囫囵地回：“恭喜恭喜啊。” “陆之枢说，今天就带我去帝都，如果顺利的话，明后天我俩就能领证了。” 听到“领证”二字，周沫瞬间惊醒，“这么快？” “还好吧，我和他都认识两三年了。” 周沫猛地起身，头还有点疼，看到身旁睡得死沉死沉的某人，周沫本想着，她接电话是不是吵到某人了，但看这情况，一点都没有。 她揉揉太阳穴，“你想清楚就行。” “嗯，”沈盼说：“你和韩沉也抓点紧，陆之枢说，领完证，我俩就要商量婚礼的事了。你和韩沉……” 周沫头更疼了，“我和韩沉……还早，再说吧。” 沈盼听出周沫语气有点有气无力，“沫沫，你是没睡醒？没生病吧？” 周沫：“没事，昨天酒喝多了，现在头好疼。” 沈盼：“韩沉呢？你喝醉，他没管你？” 周沫：“……管了。” 何止是管了，这个狗男人，还乘人之危。 她醉酒了，脑袋不清醒，他循循善诱，各种哄骗，仗着她比平时听话好欺负，可算给到他机会，把她不想试的全试了一遍。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嗯。” 周沫收了电话，看到身旁睡得安慰惬意的某人，她气不打一处来。 想揍他一拳，但还是没忍心下手。 她翻身躺下，头疼的要命。 依稀记得上次生理期，韩沉给她买过布洛芬，她拉开床头的柜子，仔细翻找。 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了韩沉，他翻个身，惺忪之间睁开眼，反应性想看看周沫在干嘛。 就见她半个洁白的后背对着他，正在翻找什么。 他欺身上前，拦腰抱住她，吻了下她的背，“在找什么？” “你醒了啊，”周沫置气地拍了下他环在她身前的手，“上次买的布洛芬，你放哪儿了？我头好疼。” 韩沉皱眉，“真头疼了？” 说着，他手搭上周沫脑门。 周沫推开，“我没发烧。” 韩沉这才放心一些，“就只有头疼？” 周沫转身白他一眼，“你好意思问，哪次起来我浑身不疼的？” 韩沉笑着拉过周沫，将人带回自己怀里，抱着她躺下，他俯身亲了下她额头，“你躺会儿，我去给你找。” “嗯，”周沫点头，惬意享受。 她撑个懒腰，看着韩沉穿裤子下床，走出卧室。 她又开始偷笑。 有韩沉的生活怎么就这么舒心惬意呢？ 第460章 做家务的男人 半小时后。 周沫迷迷糊糊间被韩沉摇醒。 “起来了，小懒猪，”韩沉坐在床侧，捏了捏周沫的脸，“起来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周沫睡眼惺忪，揉揉眼睛后翻身起来。 韩沉捞过一旁的衣服，拎起周沫胳膊，给她套衣服。 周沫以前还不习惯有人给她穿衣服，自从每次起床，腰酸腿疼胳膊疼后，她放弃挣扎，任由韩沉给她穿衣服。 韩沉拍拍她的背，“先去洗漱。” 周沫点头，起身扶着腿去洗漱间洗漱。 韩沉看着她走路怪异的背影，不自觉衔笑。 周沫感觉到有人在“耻笑”她，她猛地转身。 韩沉也很配合，立即止住笑容，“我去外面等你。” 周沫瞪他一眼，转身进了洗漱间。 早饭是韩沉去外面买的。 湘滨雅丽隔两条街有个步行街，那边全是各种小店，周沫也经常在那边买早餐。 周沫今天胃口不错，一屉小笼包最后剩下一个，她实在吃不下，夹给了韩沉。 “不吃了？”韩沉问。 “嗯，吃饱了，”周沫捧着豆浆，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喝着喝着，她尝出了些不同，“他家豆浆怎么今天这么甜？平常都没这么甜的。” “你不是总嫌他家豆浆不够甜，我刚才又加了些糖。太甜了？我尝尝，”韩沉伸手从周沫手里拿过豆浆浅浅尝一口，“还行啊，要不你喝我的？” “不用，”周沫将自己那杯豆浆接回来，“我就喜欢甜的。” 韩沉衔笑，“是不是有我才甜？” 周沫：“不，有你最甜。”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 周沫负责收拾厨房，韩沉则去洗漱间，拿了拖把接了水。 周沫从厨房出来，就见韩沉提着拖地的水桶从洗漱间出来。 “你干嘛？”周沫问。 “打扫房间，”韩沉说：“平时都是你一个人打扫，我在这儿也不能白住，家务活不能让你一个人做。” 周沫愣一下，心内受到不小的震撼。 她走上前，猛地抱住韩沉的腰身，脸贴在他胸口，“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周沫仰起头看他，“说，你到底吃什么药了了？怎么变得这么好，这么会体贴人，为我着想？” 韩沉揉揉她的发，“真正的关心和在乎，本就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以前住家里的时候，有我妈，有阿姨没觉得有什么。出国之后凡事都靠自己，才知道，原来洗衣服拖地这种事，很浪费时间精力。搬进世纪嘉苑后，我一次家政都没叫过，全是我自己打扫的。” 周沫震惊，“全是你自己打扫的？我以为是叫家政呢。” 韩沉：“我哪有那个钱。” 周沫：“可你平时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打扫家里？还打扫的那么好。” 韩沉：“都是趁休息搞的，平时多注意保持。我妈偶尔也会来帮忙收拾一下。” 周沫抱着他腰晃啊晃，“你现在真是在通往好老公的坦途上一去不复返了。” 韩沉得意：“那是。” 周沫：“这么算起来，我好像还不是个好老婆，怎么办？” 韩沉轻轻刮一下周沫鼻头，“我当好老公，你不用当好老婆，你是我老婆就行。” 周沫嘻嘻偷笑，“那你拖地，我去擦桌子。” 韩沉：“不用，你去休息吧，我都能搞定。你昨晚喝那么多酒，不难受？” 周沫点头：“难受，现在头还疼呢。” 韩沉拉着周沫，将人带到茶几前，“药在这儿，水也有，喝了去睡觉，听话。” “嗯，”周沫重重点头。 乖乖喝完药，她折身去卧室休息。 韩沉一人将屋子打扫一遍后，午饭时间已经过了。 两人早上起的晚，早饭也吃的晚，此时还不饿。 但韩沉已经想着午饭吃什么了。 周沫嚷嚷着头疼，韩沉想弄点什么吃的，让她能舒服一点。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喝粥。 周沫嘴巴挑，估计不会想喝白粥，韩沉打算做点蔬菜粥，然后买点卤味回来。 周沫一觉醒来，韩沉已经把午饭都准备妥当。 她不想起，实在是浑身酸痛，尤其是腰，又酸又涨。 韩沉皱眉，边揉边检查她脊柱，“有空去门诊，我给你开个检查，拍个片子看看。总这么疼，也不是办法。” 周沫扭头瞪他，“怪谁？还不是怪你。” 韩沉：“我就怕弄伤你，次次都垫枕头。” 周沫轻哼，“垫了，可还是腰疼。让你轻点，你每次都没轻没重的。” 韩沉：“我错了。” 他俯身上前，浅啄周沫因埋怨而嘟起的小嘴。 “饿了没有？起来吃午饭。” “不饿，”周沫问：“你做什么了？有好吃的？” “还想好吃的呢？昨天喝那么多酒，不难受？”韩沉说：“先养养身体吧。” 周沫嘁一声，“还养养身体，说的好像，咱俩马上要孩子一样。” 韩沉陡然一滞，“也不是不行。” 周沫：“……” 韩沉：“要不我们先要孩子吧？” 周沫急了，“我还没毕业呢？且不说怀孕会让我延迟毕业，就是生下来，怎么带都成问题。” 韩沉；“有我妈，还有柳阿姨，怎么不能带？” 周沫睨他：“你生孩子是给父母生的？” 韩沉瞬间哑口无言，“那还是再想想吧。” 周沫跪坐着，面对韩沉，“再等等吧，咱俩结婚的事，还没告诉双方家长呢。” 韩沉点头，“嗯” 周沫心里也有点难受。 如果韩沉结婚的对象不是她，照韩沉现在的境况，完全可以考虑要孩子。 他有车有房，有稳定的事业。 可遇到她……或许就是韩沉的劫吧。 周沫并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而且……她不希望自己这辈子变成一个只为家庭而生的妇女，她想做她自己，去尽力追求自己说追求的东西，包括学历、事业。 韩沉在迁就她，她懂，但她不晓得，这种迁就能持续多久。 韩沉是喜欢孩子的。 看他对宗奕就知道。 周沫陷入一种自责与自我的挣扎中，苦苦纠缠。 幸福的生活，总是短暂，长久的烦忧才是常态。 周末韩沉就休了周六一天。 周日时，他忙着去医院准备病例汇报的事。 第461章 撞车 周沫怕因为自己暂时不考虑孩子的事，伤到了韩沉，她还特意和韩沉确定，到底生没生气。 韩沉：没有。 周沫看着屏幕里的两个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种怨怼在里面。 周沫现在也是能看出韩沉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的人。 韩沉要真没多的情绪，不会只回两个字，肯定会多发几句安慰她。 现在这情况，多是有情绪，又不敢当着她的面儿发泄，只能委屈自己，把自己按在工作上，不分心。 周沫心里也是有些想法的，韩沉这样有点生闷气的意思，周沫有点不能接受。 但只要想到，现在千好万好的韩沉，似乎什么多余的不好情绪都没了。 现在的她似乎变得包容许多，完全能理解韩沉有点小情绪。 周沫回了趟家，从家里又拿了两罐小菜，出门时柳香茹又给她装了自己做的卤肉，鸡翅鸡腿、猪脚猪耳朵，都有。 看着这么多东西，周沫突然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 果然是生活条件好了，以前这些，只有过年的时候，柳香茹才舍得做一次。 然而生活条件好了，人却不开心了。 现在过年，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年味。 柳香茹都说，现在的世道，只要你想，天天都能是过年。 周沫心说，天天都能是过年，唯独过年不像过年。 临出门，柳香茹有叮嘱周沫：“等你爸从禺山回来就给你买车，你也多看看，想要什么款式车型。” 周沫：“我早想好了，miniev。” 柳香茹睨她：“又想替我们省钱啊？” 周沫笑笑：“买车不就为了代步嘛，买个便宜的就行。而且现在流行这种低价的电车，又时尚又便宜，还能助力国家电动汽车产业发展，多好。” 柳香茹：“不安全啊，这车稍稍撞狠点，怕是人都没了。” 周沫：“照您这样说，我应该开去开坦克，安全不怕撞。” 柳香茹敛了神色，瞪她：“又和我犟。” 周沫吐吐舌头，“我再想想吧。” 柳香茹：“行，你也可以多问问韩沉的意见，买车也算大事，大家都发表一下看法，多商量着来。买车都没什么，就怕买了后悔。” 周沫：“行。” 柳香茹帮周沫一起，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宝马的后备箱。 周沫上了车，柳香茹叮嘱，“路上慢点开。” “放心吧妈，我都开好几次了。”周沫发动车子，蓝黑色宝马驶出了苑上居。 早上韩沉出门时，得知周沫今天要回苑上居，还要拿不少东西，他走时将车留给周沫。 周沫起初没觉得有车是件多好的事，但这次，她觉得，自己确实也得有辆车了。 且不说每次回家，要拿那么多东西不说，韩沉住湘滨雅丽这边，离东大一院要比世纪嘉苑远多了，有个什么事，把车留给她，他还要打车去上班，真挺不自在，且麻烦的。 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周沫回家前打算再去买点菜。 她习惯了去市场，但市场周围都是居民区，道路又窄，不好停车，周沫慢慢悠悠转了一圈，才在路边找到一处画好的停车位。 但有一侧停车位上的车没按停车线停，有部分停在了周沫看中的这个空停车位上。 看着位子也够，但周沫对自己的倒车技术有点没自信，周围已经转了三圈，就这一个停车位，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找不到。 周沫一咬牙，决定倒车停进去。 她的驾照拿到手后，基本没怎么碰过车，家里的车多是周正开，她偶尔开几次，但也没遇到过难度这么大的倒车。 尝试半天，依旧手忙脚乱，情急之下，“碰”一声，周沫彻底愣住。 她连忙下车，绕到车后看情况。 完蛋。 她把韩沉的车撞了。 停车区域的尾部有个路杆，她只顾着别撞到旁边的车，后面的距离没把握好。 车尾部分有个非常明显的凹槽。 她连忙拍照给韩沉，说：怎么办，我把你车撞了。 周沫围着车位，又懊恼又着急，当时就应该走的，大不了再停远一点。 正是懊悔之际，周沫手机突然响了。 是韩沉。 她立马接通，刚想坦白自己的错误，韩沉却着急问：“你人没事吧？” “没事，”周沫心头一暖。 “人没事就行，车都是小事，”韩沉：“怎么弄得，撞到什么了？” “倒车撞到路杆了，一会儿我去4s店问问，多久能修好。” “不用，你开回家，下午我早点回去，我去处理。” “哦，”周沫蔫蔫的，她做了坏事心情欠佳。 “真没事，”韩沉说：“你别难受，我看伤的也不重，修也花不了几个钱。” “嗯，”周沫说：“那我先去买菜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提前做好饭。” “四点……算了，我现在就回去吧，”韩沉说：“我得亲眼看看你，不然不放心。” 周沫被感动笑了，“我真没事，要有事我肯定打120了，而不是在这儿和你煲电话粥。” 韩沉：“有没有事我自己亲眼看了才知道。” 周沫：“好吧。” 韩沉：“你在哪儿买菜？我现在过去找你。” 周沫：“我给你发定位。” 韩沉：“嗯，你等我会儿。” 两人收了电话，周沫将定位发过去，她坐回车里耐心等待。 半小时后。 韩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人行道上。 周沫放下车窗，冲他挥手。 韩沉也看见了她，疾步走过来。 周沫推门下车，正想说他还挺快的，韩沉却拉着周沫，左右探看。 “我真没事，”周沫服了他，“难不成我还能骗你？” “眼见才能为实。”韩沉看她状态不错，这才放心。 “你还是看看你的车吧，”周沫拉着他走去车尾。 韩沉看到车尾部的凹陷微微皱眉，“还行，不严重。” “现在怎么办？是去4s店？” 韩沉拉过她，拦着她的腰，“先去买菜。” “……” 韩沉都这么说了，周沫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去菜市场，大包小包买了一堆。 不得不说，家里有个男人真是不一样。 第462章 病例汇报比赛1 往常周沫一个人去买菜，都不敢多买。 买多了拎不动。 有韩沉在，她完全不用考虑这种问题。 两人买完菜发现附近新开一家超市，周沫拖着韩沉，又去买了些零食。 回到家。 周沫亲自下厨，蒸了一条开背鱼，还尝试做了红烧肉。 做法是前几天她看到一个美食博主安利的方法，看着还挺可靠。 周沫以前不怎么喜欢吃猪肉，也不爱碰生肉，因为油腻腻的，沾了手让人生理上很不适应。 韩沉原本说他来做，周沫没让，反把他推出厨房，按在沙发上，还抱了果冻、薯片、瓜子等零食，堆在茶几上，让他安安心心坐下，边看电视边吃零食等饭做好。 “干嘛今天对我待遇这么好？”韩沉好奇。 “哄你开心啊，”周沫说：“昨晚上不是因为生孩子的问题和我闹了点小情绪嘛，做顿好吃的，让你开心一下。” 韩沉无奈一笑，“怎么还记着这事呢？” 周沫：“早上问你，生气没有，你说没有，肯定是还有情绪，没缓过来呢。你就说，我是不是猜对了？” 韩沉无点头，“是。” 周沫：“这不就行了？你就且等着吃饭吧。” 她折身去了厨房，韩沉看着满桌子刚买的零食，无奈摇摇头。 找了手提袋来，将茶几上的零食全都收起。 他没有吃零食的习惯，看着周沫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他当甩手掌柜，他也不适应。 整理好所有，他还是进了厨房。 周沫却偏偏不让他插手。 韩沉提醒，“猪肉那么腻，你不嫌弃？” 周沫：“不嫌弃。” 韩沉没辙，“那我帮你剥蒜。” 周沫想了想：“行。” 她全程独自操作，蒸鱼她还熟练，红烧肉着实让她手忙脚乱，一边跟着视频加料，一边还得估计用量，尤其是少许、少量、适量这种词，她总要斟酌一番。 等饭做好，已经是两小时后。 期间她还忘了煮饭，还是韩沉提醒她，她才想起来。 红烧肉做的也不怎么美观，糖色有点糊，肉块黑漆马虎的，看着很没有食欲。 周沫看着桌上的成品，不禁皱眉，她想了想，打商量道：“要不咱们还是别吃了吧？” 韩沉执起筷子，“干嘛不吃？一定要吃。” 周沫拦住他，郑重道：“我怕你中毒。” 韩沉被逗笑，“那我一定要以身试毒。” 周沫：“还有鱼呢，咱们吃鱼就行。” 韩沉：“为什么对自己做的菜这么没自信呢？” 周沫：“做的不好，哪儿来的自信？” 韩沉无奈摇头，“我又不挑，你怕什么？” 周沫：“怕你失望啊。” 韩沉：“不会。” 对于别人来说，周沫这顿饭做的不好，也过于简陋，但韩沉不这么想。 周沫有洁癖，不喜欢碰生肉，却依旧能为他改变，这份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韩沉夹了一块，尝一口，细细咀嚼。 周沫一脸期待夹杂担心，“怎么样？” 韩沉蹙眉：“味道还不错。” 周沫喜出望外：“真的？” 韩沉给她夹了块瘦的，“你自己尝尝，不骗你。” 周沫这才夹起韩沉放在她碗里的肉，浅浅咬了一口，眼神瞬间一亮，“嗯，味道还不错。看来我还挺有做饭天赋的嘛。” “刚才是谁对自己没自信的？现在又有自信了？” 周沫嘻嘻一笑，应付过去。 两人美餐一顿。 洗碗也是两人一起。 原本韩沉想，做饭他没参与，洗碗总该承包。 周沫却耍无赖，从他身后抱着他的腰不撒手。 一直问他：“还生气不生气？要还生气就一直抱着你，不让你洗碗。” 韩沉原本就没有生气，只是听了周沫暂时不想要孩子之后有点郁闷而已。 而且他也能理解周沫的想法，她原本就有职业焦虑，年龄也一直是她很在意的点。 博士毕业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再延毕，再晚工作……三十多还不能做到完全的经济独立，对于周沫来说，是非常难接受的事。 周沫却察觉了他的不开心，变着法儿想哄他。 这么大的台阶，他哪敢不顺着下。 莫说周沫如此哄他，就是她不哄，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的情绪，他自己去消化，不应该让周沫跟着一起承担他的情绪价值。 “真不生气了，”韩沉拍拍她环在自己身前的手，“放开吧，嗯？你这样抱着，我洗碗不方便。” “那就不方便地洗，”周沫不撒手。 韩沉无奈，只能任由她像个八爪鱼，贴在他后背，一直到洗碗结束。 晚上时候，韩沉说要复习一下今天整理的病例，他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翻看文档。 周沫洗完澡，头发还包裹在浴帽里，她从浴室出来，就见沙发上的韩沉正在碎碎念着英语。 “你们的病例汇报还要求英语啊？” “没有，”韩沉说：“竞争太大了，想胜出总得有出彩的地方。” “这也太卷了吧？”周沫连讲文献都没用过英语。 韩沉讲病例，那么多的高级专业词汇，先不考虑口语标准与否，单是在台上记住这么多专业词，且不说错，就不是一件易事。 韩沉倒不以为意，“还有人用日、英双语呢，不过不是我们科的。” 周沫不禁竖起大拇指，“你们大夫才是货真价实的‘卷王’。” 还以为韩沉在明德总院才内卷严重，现在看来，到哪里都是卷。 周沫坐在一旁，认真的盯着屏幕上看不懂的黑白影像，有ct也有核磁，但她看不懂。 韩沉讲的病例是之前一个骨肉瘤截肢的患者，他的特殊之处在于，骨肉瘤原本高发于青少年人群，但那个患者却已经三十多了。 截肢之后，肿瘤没有复发，但却出现了严重的幻肢痛。 所谓幻肢痛是指，截肢后感觉肢体仍然存在，并且伴有疼痛。 目前这种神经病理性疼痛的原因仍然未明。 这个患者之所以被韩沉选中，不是因为他的疾病有多罕见或者特殊，而是这个患者一开始非常排斥截肢，并且大闹病房，给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第463章 病例汇报比赛2 刚好东大一院的心理卫生科确定了“心理”的项目。 心理卫生科的大夫会定期在病房问诊，对有住院焦虑、疾病恐惧的患者进行精神心理干预。 韩沉主动申请和心理卫生科的大夫联系，并将这个患者确定为心理科和骨科的项目的重点试点对象。 经过谈话、给药等一系列方式，在家属和各科大夫的通力配合下，患者接受截肢。 并且在截肢后并没有出现严重的自卑或者低落情绪，反而在多方的引导下，更开朗了。 韩沉建议他可以佩戴假肢，而且对于截肢患者来说，假肢能显著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 患者也欣然接受，后来患者迷上健身，还参加了市级的残疾人运动会。 “生大病的时候，患者的心态其实也占治疗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吧？”周沫说：“之前病理课的时候，带我们的老师说，癌症患者大多都是被吓死的。心态崩了，病也就难治了。” “是，”韩沉说：“所以我才想讲这个病例。非常具有典型性。” “那你继续练习吧，我不打扰你了，”周沫问：“下周几比赛？” 韩沉：“周二。” 周沫：“允许外人旁观不？” 韩沉衔笑：“你想去看？” 周沫：“嗯。” 韩沉：“应该不行，会场不大，场下基本全是专家评委。你要想看的话，可以看线上，到时候在东大一院公众号有官方直播。” 周沫：“几点？我要去看。” 韩沉：“下午两点半开始，外科系统在后半场，我排十二号，你不用去太早。” 周沫：“记下了，那你好好练，我去卧室，不打扰你。” “真懂事，”韩沉捏一把她的腰。 周沫去了卧室，随后关上门。 她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玩手机，刷了几个视频后，觉得有些无聊。 点开“都是姐妹”的群聊。 她问：你们都在干嘛？ 过了几分钟，没人回应。 她@沈盼@宋言。 这才有人回复。 宋言：打游戏。 周沫：玩什么？好玩吗？ 宋言：王者。 周沫：……光昱不玩了？ 宋言：你都不玩了，还问我们。 周沫：沈盼呢？小妮子，快出来，想你了。 宋言：她卡了，应该还没出结算页面。 周沫：？？？ 宋言：我俩一起玩游戏呢。 周沫：…… 宋言：韩沉又值班了？ 周沫：没啊。 宋言：没值班，他不陪你？ 周沫：他有事。 宋言：什么事？ 周沫：你问的有点多…… 宋言：我是为你好。男人说有事，可不能真信，一定要问清楚他去干嘛。你不问清楚，谁知道他背着你去做什么。 周沫：你想多了，韩沉人就在客厅，正处理工作上的事，我不想打扰他。 宋言：……上面的话当我没说。 两秒后。 宋言撤回一条消息。 之前宋言发的那个长句的消息消失不见。 沈盼突然出现，好奇地问宋言：你发什么了？干嘛撤回。 宋言：没什么。 他又岔开话题，问：陆之枢呢？还玩不玩？他真是大腿哎，我卡在晋级赛好几天了，今天终于上去了。 周沫：上王者了？恭喜啊。 宋言：……没有，星耀。 周沫：。。。 宋言：你要不也一起来玩？ 周沫：我早卸了，还得下载。 宋言：没事，你慢慢下。 周沫：我还就不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段位。 宋言：以前呢？ 周沫：星耀。 宋言：…… 不得不说，多多少少有点侮辱人。 宋言累死累了，玩了很久，今天抱到陆之枢的大腿，才上了星耀，周沫好久都不玩，却早就是星耀了。 周沫：星耀还是很好上的，王者比较难。 宋言：stop—— 沈盼：沫沫你就别安慰他了，你越安慰他越受伤。 宋言@周沫：你赶紧下游戏，我们先开一局，一会儿你上来找我们。 周沫：ok。 宋言：再来一个人就好了，咱们正好五个人，可以五黑。 沈盼：算了吧，再来一个和你技术差不多的，我怕陆之枢会累死。 宋言：赶紧的，再开再开，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人带飞，可不能错过。早知道他玩游戏这么厉害，上次就不找他喝酒，应该打游戏的，一晚上不知道能上多少分呢。 沈盼：你还赖上他了。 宋言：干嘛不赖，他现在是我兄弟，又是我朋友的老公，正适合白paio。 沈盼：…… 周沫看着群里两人的互动，偷偷乐呵，她点进软件商城，下载游戏。 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好，周沫无聊地翻着手机主页，无意间看到上次帮沈盼怼恶评的漫画app。 她点进去，想看看有没有人再攻击沈盼。 果然，她收到不少私信消息。 又有人开始扮演理中客，开始打着“为你好”、“为你提意见”的名义开始指指点点了。 这次话术倒是高超了一些，采取了欲抑先扬的招数。 先夸了作品故事精彩，节奏好，又说男女主人设讨喜，男主画的很帅，性格超好，后面开始“批评”，说故事太拖拉，原本第一卷就可以完结的，为什么非要整出来第二卷，又说第二卷故事不如第一卷，质量明显下滑，还说支线太多，副cp的故事明明可以放在番外，作者在割韭菜。 沈盼在评论区回复：这只是网络漫画，不是文学作品，大家纯娱乐就行，别上升价值，请理性看待。 某网友：漫画不是艺术作品么？漫画也是第九艺术好么？别贬低漫画。 沈盼没再回复。 周沫看完气的肝疼。 沈盼画漫画，一是爱好，二为收入，如果两者相较，沈盼肯定是因为这玩意能给她带来一定收入，才会坚持创作。 第一卷销量还行，杂志那边的反馈也说数据挺好的，还建议她尽量将故事线再往长拉一点，因为现在投入的运营还没回本。 现在漫画行业不景气，大量流水线的工作挤占了原创漫画的领地，对于原创作者来说，单人创作，单人绘制，速度远比不上那些批量生产，将小说改成动态漫画还是彩漫的工作室。 哪怕流水线的作业粗制滥造的要命。 第464章 病例汇报比赛3 [] 霓虹国用几十年的市场证明，漫画一定要用黑白的。 彩漫对于降低成本来说是巨大的挑战。 除非像现在这种，不再注重原创，变成流水线的产品。 沈盼能在这种环境下坚持，本就不易。 当初第一卷被签约时，她高兴了很久，然而现实的血淋淋是，原创漫画整体市场都不太行，付费用户少的可怜，尽管她的作品付费率也阅读转化率都很高，但读者的整体基数少，刚开始上架收费时，一个月有几十块钱都是多的。 后来一个月能有一两千的收入还是在完结后，运营商进行了完结推广，才能有点可观的收入。 推广期结束，收入又跌入低谷。 这本作品虽然没赚多少钱，至少证明这个故事地受众是有的，所以编辑让她尽快开第二卷，抓住余热，说不定还能多挣点。 从故事的完整性角度出发，哪个作者不想自己的作品尽善尽美呢？ 但没钱啊。 第一卷如果就此完结，沈盼的收入也就到此为止了，再开一本还要继续经受市场的检验，又不保证一定能像现在这本一样出成绩。 作者也是人，也要吃饭，也要权衡利弊。 并不是表面看上去割不割读者韭菜这么简单。 对于一个网络漫画的作者来说，挣钱、活下去才是最主要考虑的事。 哪怕后期剧情确实拖沓。 读者不喜欢这本，可以去看其他的，但这作者只能守着这一本努力出成绩。 不管后期剧情怎么发展，至少是沈盼一笔一画画出来的，也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第二卷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个月，沈盼前段时间才将第一话的内容交上去。 就这一话的内容，她也花了时间精力。 周沫弄不懂，她又不是代笔，又没有抄袭，干嘛这么苛刻呢？ 就像沈盼说的，只是娱乐，不要上纲上线到需要讨论价值的地步。 说来说去这只是沈盼某生的出路，她又不是要成为举世瞩目的大漫画家，需要被人挑三拣四去打磨作品，冲击什么奖项。 她只是想有点收入而已。 那些说“指出缺点，提出意见，帮你改进”的言论就更可笑了。 周沫在那评论下面说：指出缺点可以啊，发你地址，线下面基。咱们线下好好讨论，我还能请你吃顿饭，包食宿都没问题，请别在网上好为人师。或者，你真想为这作品好，私信也可以，没必要在大庭广众指出来。就问一句，你要给现实生活里的人提意见找毛病，你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么？你要不喜欢一个人，你会在现实生活里指着人家鼻子骂么？怎么披上了互联网的皮，就不懂尊重了呢？真就“现实里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的典型。 还有人说：我就评论一下，怎么，还连评论都不行了？ 周沫：没人不让你评论，但你发言的前提应该是互相尊重，而不是带着冒犯的言语，肆意发言。 沈盼心大，被喷了就被喷了，也没什么回复，周沫可咽不下这口气。 又把攻击沈盼的言论挨个怼了一遍。 周沫之前有条“不花钱还想当人爹，想屁吃”的评论被沈盼置顶了。 地下的评论最多，争议也最多。 周沫看已经上百条评论，也懒得挨个看。 作者也好，读者也罢，地位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一截儿。 愿意看您就看，敞开怀抱欢迎，不愿意看，大可以随意走。 没必要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着冒犯的话而不自知，把自己当不会错的真理。 怼了一圈人，游戏还没下好。 周沫想起自己刚开始玩王者的时候，才几百兆，现在已经好几个g了，真慢。 卧室的门被推开，韩沉探身进来，“在做什么？” “下游戏，沈盼和宋言邀我一起打游戏，”周沫回身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没你不习惯，就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他走来床边坐下，看着周沫正在下载游戏的手机界面。 “你演练完了？”周沫问。 “没有。” “嗯？”周沫惊讶，“没完怎么不继续？” 韩沉和她一起趴着，手搭上她后腰，款款揽着，“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进来看一眼就走。” 周沫被惹笑，“你这是想看一眼就走的样子吗？都和我一起躺着了。” 韩沉衔笑，想揉她头发，她头上却包着浴帽。 “头发怎么没吹干？” “直接吹不容易干，要吹好久，挺一挺，再去吹，很快能干。” “我帮你吹。”韩沉突然提议。 “不用，”周沫说：“你快去忙自己的事。你可是说过，这次比赛要拿奖，我连送你什么奖品都想好了。” 韩沉支着一侧头，好整以暇问：“什么奖品？” 周沫故意卖关子，“保密。” 韩沉：“是上次沈盼说的么？” 周沫：“什么？沈盼说什么了？” 韩沉拿出手机，给周沫看聊天记录。 周沫瞟一眼，推一把韩沉，“你想什么呢！” 韩沉指的是上次她管沈盼要某宝账号，沈盼误以为她要背着韩沉偷偷买“情内”一事。 “赶紧去排练！”周沫坐起身，拽着韩沉胳膊，将人捞起来搡下床。 韩沉有点不情愿，“你偷偷告诉我，你到底准备什么奖品了？” 周沫：“都说是秘密，等你赢了比赛不就知道了？” 韩沉：“那我要赢不了呢？没奖品了？” 周沫想了想：“好像也不影响。放心，没赢一样给你颁奖。” 韩沉探身上前，浅浅吻了周沫侧颊，“还是老婆最好。” 周沫心里微微荡漾，“快走吧你。” 韩沉这才不舍地离开卧室。 周沫见他离开，重新趴在床上。 游戏已经下好，周沫登录账号。 因为好久没玩过，一上线，就有好多奖励跳出来，让她领取。 周沫一一领完。 之后又点进游戏好友列表，发现沈盼正在游戏中。 她发私信：结束拉我。 很久没玩，好多新上线的英雄她都不认识。 正好点开英雄列表，熟悉熟悉。 五分钟后，沈盼的好友邀请发了过来。 第465章 病例汇报比赛4 [] 周沫点进加入。 之前沈盼三人开黑，建了三人房间，加入周沫就得五人间。 沈盼：再来一个技术好点的五排，能稳一点。 宋言：韩沉不是在吗？叫他一起。 周沫：他不玩这个游戏，而且他还有事忙。 宋言：有没有其他朋友，拉进来。 周沫：我看看。 很久不上线，她的游戏好友基本都变成灰色头像了。 唯独通过当初通过qq加的好友还有些人在线。 其中一个备注为“田琳琳”的好友显示在线，也没开局。 周沫犹豫片刻，私聊她：来玩一局？ 田琳琳：？？你是…… 周沫心说，好嘛，连她都不认识了。 周沫：周沫。 田琳琳：哦哦哦，是你啊，沫沫。我这没备注。 周沫：玩吗？我们五黑缺一个人。 田琳琳：不玩了，我一会儿还得给孩子泡奶粉呢。 周沫：那你忙。 田琳琳：嗯嗯，再见。 周沫：再见。 短暂的对话结束。 宋言在微信说：陆之枢拉了梁东岩，大家赶紧准备。 周沫准备好，游戏瞬间进入，开始匹配。 这会儿是游戏高峰时段，五人还算比较快的匹配到了队友。 到了选英雄阶段。 一楼是梁东岩，他问：你们想玩什么？先选。 陆之枢：给我打野。 梁东岩将陆之枢换到一楼。 宋言疯狂发自己要去中路的信号。 梁东岩：你来。 沈盼对周沫说：咱俩走下路吧。 周沫：你不是一直玩法师么？ 沈盼：你看宋言这样，我能有机会玩法师么？ 周沫忍俊不禁。 谁能想到，宋言一个男生，竟然对中路法师入了迷…… 玩的还是貂蝉。 梁东岩选英雄的时候，亮了一下吕布。 宋言瞬间炸了：不许玩吕布！ 梁东岩：？ 宋言：我不想和你组cp。 梁东岩：你以为我想？ 转手他换了孙策。 周沫静静看着他们在游戏里吵吵闹闹，莫名觉得开心。 很久没玩游戏的周沫被安排在了辅助位。 周沫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就是辅助玩的最多，尤其是张飞。 几人配合还算默契，有陆之枢这个大神在，加上梁东岩技术也不赖，两人分分钟带飞三人。 起初陆之枢和梁东岩还开了语音，两人边打游戏边聊天。 谈的都是知识产权注册公司的事，梁东岩想问陆之枢有没有靠谱的职业经理人。 陆之枢：“你问我也没用，我认识的人都在帝都。” 言下之意，有人，但没可能来东江。 梁东岩意兴阑珊：“要不你来当经理吧？” 陆之枢：“我一个人管两个公司？博简都管不过来，还是算了。” 宋言却说：“你确实挺合适的，你以前可是明星经理呐。” 陆之枢：“少揶揄我了，对面打野消失了，可能在中路。” 话音刚落，宋言那边：“救命救命，他来了他来了……我死了……” 周沫的屏幕上弹出播报，宋言的貂蝉被对面打野和中路一起围攻阵亡。 宋言气急，质问陆之枢：“你是住下路了么？也不来帮帮我。” 陆之枢：“嗯，在下路买房了。” 宋言：“……” 上路的梁东岩突然说：“我有点急事。” 之后就闭了麦。 宋言还没复活，在泉水破口大骂：“我擦我擦，你别退，别坑人啊！” 复活后，宋言赶紧往中路赶。 上路的梁东岩在塔下站了一会儿，又开始动起来，宋言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 不知是不是看宋言在中路被折磨的太惨，上路的梁东岩开船，赶到中路，帮宋言防了一波ga k。 两人联手，还反杀了对面打野，宋言兴奋道：“兄弟，谢谢了。” 梁东岩打字：不客气，你好好打。 宋言疑惑：“干嘛突然闭麦？” 对方没有回答。 一整局，陆之枢全程稳抓节奏，尤其对下路特别照顾。 周沫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 自家的红，对面的蓝，全给沈盼。 狗粮扑面而来。 虽说是五个人的游戏，但她怎么看都像那个多余的人。 一局游戏打了十多分钟，还算顺利，最后赢了。 周沫对于这种躺赢局，十分享受，毕竟有人带着刷星星，不用费力，不用费脑，也不用操作，谁不喜欢呢。 结算界面跳出来，被陆之枢早早养肥的沈盼拿到了全场最高输出。 第二高的，是上路的梁东岩。 宋言的输出没有陆之枢高，也是阵亡次数最多的。 沈盼吐槽宋言：你一个法师还没人抗压路输出高呢。 宋言：[撇嘴][撇嘴]。终究是我太菜了，我不配……还能带我玩吗？ 沈盼：带带带，行了吧？ 宋言：[开心][开心]。 有“死皮赖脸”那味了。 陆之枢问梁东岩：你什么时候技术这么好了？ 梁东岩：emm…… 陆之枢：？ 梁东岩：那个……我……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周沫拿着手机走出卧室，打算趁着游戏没开，先去喝点水。 客厅。 韩沉正和人打电话。 见周沫走出来，他冲周沫压压手，示意她过去。 “谁啊？”周沫好奇。 “梁东岩，”韩沉拿开电话：“他刚才说你和沈盼他们玩游戏呢，怎么样，好玩吗？” “挺好的，赢了，开心，”周沫将游戏胜利的结算界面给他看。 韩沉揉揉周沫的发顶，“那你继续去玩，我和梁东岩再讲几句话。” “嗯嗯。”周沫点头，折身准备走。 刚走几步，她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 她扭头问：“刚才梁东岩一直和你在打电话？” 韩沉：“嗯，怎么了？” 周沫：“他上一秒还和我们打游戏呢。” 韩沉：“不会吧，我都和他打了快十分钟了。” 周沫：“那游戏里那个人是谁？” 两人正面面相觑疑惑着，韩沉的手机里传来梁东岩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点小得意：“我女朋友。” 周沫：“……” 她以为只是被陆之枢和沈盼秀一脸呢，没想到梁东岩这儿又是一顿狗粮。 周沫笑呵呵夸赞道：“你女朋友技术挺好的。” 梁东岩：“那是。” 周沫：“……” 韩沉收回手机，“快去继续玩吧，我和他说点事。” 周沫：“我先去喝口水。” 第466章 病例汇报比赛5 [] 周沫喝完水回到卧室。 游戏的聊天室吵疯了。 尤其是陆之枢，他十分肯定：刚才人绝对不是梁东岩。 沈盼也说：感觉说话的语气像个萌妹子。 宋言：不会吧？ 周沫：梁东岩说，那是她女朋友。 沈盼：？？？ 宋言：？？？ 陆之枢：余小姐？ 周沫：？？？你认识？ 陆之枢：见过几次。 宋言：哎，连梁东岩都有女朋友了。 沈盼：别顾着感叹，你也抓点紧啊。 宋言：还是算了。玩游戏吧。快开。 陆之枢：还找人？ 宋言：不找了，我怕再吃一顿狗粮。 四人再没拉人，又开一局。 这次不像上一局那样轻松，有宋言这个最大的拖油瓶在，游戏打了二十多分钟，都没结束。 最后陆之枢实在受不了，带着人在高地莽一波，莽赢了，这才拿下比赛。 游戏结算后。 陆之枢：累挺。 沈盼：1。 周沫：2。 宋言：[哭][哭]。别啊，别不带我玩啊。 沈盼：再开一局。 陆之枢：好。 周沫还在看结算界面。 沈盼见周沫没回复，以为她不想玩了，问道：沫沫，你还玩不？ 周沫：玩。 沈盼是房主，大家准备好后，她又发车了。 这次宋言变乖了，主动让出中路给沈盼，他选下路，还问周沫：你玩射手么？ 言下之意，卑微求带飞，宁愿退居辅助位。 周沫：我去上路。 宋言：…… 另加进来的路人：卧槽，你们是熟人局啊？ 宋言逮到机会，狗腿子上身：嘿嘿，兄弟，你玩射手吗？ 路人：玩。 宋言：我辅助你。 周沫看着宋言卑微的模样，忍俊不禁。 韩沉推门进来，听到了周沫的窃笑，他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好笑？” 周沫指着手机屏幕：“谁能想到，堂堂rg的副总，为了上分，在游戏里巴结这么多人。” 韩沉皱眉：“他没找代练？” 周沫：“我问问他。” 她在游戏里问宋言，为什么不找代练。 宋言：“大号正给代练打着呢，这是我小号。” 周沫：“……” 游戏开局。 周沫在上路和人1v1互相磨血，背上突然搭上一只手，面前，韩沉的头凑了过来。 他目光炯炯，一直盯着屏幕。 周沫抬眸，“你想玩吗？” 韩沉：“我看你玩。” 周沫：“光看多没意思。” 她翻起身跪坐在床上，韩沉也随她起身。 周沫将手机屏幕拿到韩沉面前，示意给他看，“这个操作很简单的，这样，按这个，然后这里，你要不会，就哪里亮着点哪里就行。你试试。” 她将手机递给韩沉。 “还是算了，”韩沉：“我看你玩就行。” “接着，”周沫翻开韩沉的手，将手机塞进他手里，“你先试试嘛，实在不行再拒绝。” 韩沉无奈衔笑，“行。” 他一点点摸索着。 周沫指着对面的敌人说：“打他，打他，a兵,a兵。” 韩沉不熟悉操作，刚出塔就被对面的人一顿爆锤，然后丢了一血。 宋言聊天区说：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就送？ 周沫见韩沉也看见了，“别管。” 她直接关了局内聊天，“你慢慢玩。” 韩沉：“要输了怎么办？” 周沫：“没事，你要玩的实在太差劲，我帮你。” 韩沉想了想：“行。” 周沫又给他指点一番，韩沉很快上道。 除了操作不熟练之外，韩沉已经会在草里反蹲人了。 周沫都不会。 她惊讶道：“你是天才么？怎么这么厉害？” 韩沉：“玩过lol。” 周沫：“……” 就说男生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点游戏天赋。 半局时间，韩沉就熟练了技能，加上他之前玩游戏的经验，已经游刃有余。 后期打团战，他开团表现十分亮眼。 周沫这才敢开局内聊天。 沈盼惊讶道：沫沫，你这是很久没玩的样子么？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练英雄呢？ 周沫炫耀说：韩沉玩的，不是我。 沈盼：…… 陆之枢：…… 宋言：…… 宋言：[菜刀][菜刀]。 一局游戏又轻松的赢了。 韩沉将手机还给周沫，周沫接过放在一边，起身环住韩沉脖颈，抱着他的头，到处亲。 额头、脸颊、鼻子、眼睛……全亲了个遍。 韩沉全程闭着眼，感觉像被自己养的小狗“洗脸”。 “干嘛干嘛，”韩沉企图治治她，“怎么这么激动。” 周沫亲够了才罢手，“我以为你以前都不玩这种游戏呢。看着陆之枢带沈盼玩，我可羡慕了，没想到你也会，以后我也有大腿抱了，开心呐。” 韩沉忍俊不禁，“你就这么容易满足？对我就这点要求？” 周沫：“这点还不够？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大腿的。” 韩沉：“只要玩过类似游戏的男生，怎么玩都不会太差吧。” 周沫：“有个人除外。” 韩沉：“嗯？” 周沫：“宋言。” 韩沉揉揉她头发，“他那是没女朋友。” 周沫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有道理。” 这局打完，周沫匿了，明天还要上班，要早点休息。 宋言和沈盼、陆之枢却还要继续三人车队。 周沫和众人道别，退了游戏。 睡觉前。 周沫依偎在韩沉怀里，“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打游戏就好了。” 韩沉：“下周？” 周沫摇摇头，“我就说说而已，你工作那么忙，还是工作要紧。别忘了你还有比赛呢。” 韩沉低头，轻轻吻了周沫的额角，“抱歉，没办法和你一起玩游戏。” 周沫：“不用说抱歉，我也不怎么玩的。今天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 韩沉拉过被子，给两人盖好。 夜里，二人共赴一场美梦。 *** 周正从禺山回来的时候是周二早上。 回到家后，他匆匆吃了口饭，开着车去了东江的检验检疫局。 禺山那边卡的太死，根本不给通过。 周正想着看能不能托关系，从东江这边出手，把事解决了。 周沫得知周正回来，为防止和上一次在韩沉家发生类似的事，周沫想着晚上让韩沉回世纪嘉苑住，她也要回去把韩沉的东西收一收。 第467章 病例汇报比赛6 [] 她顺道通知韩沉，晚上别回湘滨雅丽，去世纪嘉苑住几天。 韩沉回消息：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周沫：我也想知道。 韩沉：干脆摊牌吧。 周沫：我二舅和我爸一起来的。 韩沉：我回世纪嘉苑。 韩沉的识时务，让周沫又无奈，又忍俊不禁。 周沫：我刚看直播了，还没轮到你，现在是几号？到你还早不？ 韩沉：现在讲的是3号，到我还早。 周沫：你在现场吗？ 韩沉：不在，我还在办公室。 周沫：？ 韩沉：会场有组织比赛的人盯着，到了会在群里叫我们。 周沫：哦哦。 韩沉参加这个比赛，一样得正常上班。 所谓参赛，就是工作之中，抽空上台讲完，然后继续回到工作岗位上。 并非说，比赛举办一下午，他就可以在会场里干坐着等一下午。 所以临床大夫们普遍对这种比赛和活动很反感，又不会放假，只会占用工作时间，导致工作做不完，只能再占用休息时间去弥补落下的工作。 韩沉早上一般都是上手术，查房，下午要么找患者和家属沟通情况，催缴费用，要么就是写病历，或者忙着各种让人想到或者想不到的琐事。 就拿前段时间，自查病历来说，这部分工作大多都是占用大夫下班时间做的。 医院看着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但对韩沉这样的中级职称的主治来说，上下班时间形同虚设。 大多数时候，一线的医护都在超负荷工作。 韩沉唯一比较好的一点——他是东江的引进人才，市里每个月还有一定的补贴，不然工资也不可能这么高。 周沫一边看文献，一边看等着汇报比赛轮到韩沉。 等了许久才等到韩沉出现在直播镜头里。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韩沉身高腿长，肩宽腰窄，最近头发也长长了，不再像平头那时候看上去痞气，眉目深刻，鼻梁长而挺，下颌短而方，外形优势明显。 特别上镜。 周沫戴着耳机，伏案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人，莫名想偷着乐。 韩沉站在讲台前，先打了招呼，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便开始用英文讲解病例。 周沫还是头一次听韩沉如此大篇幅的说英语，他的语气不快，停顿自然，轻重音分明，虽然能听出一丝口音，但不影响。 说实话，周沫听不懂。 因为专业词汇太多。 但她就是想看韩沉说英语，他的连读处理很棒，所以听着非常流畅。 看着他在台上侃侃而谈，周沫也与有荣焉。 病例汇报一般遵循相似的流程，先简单介绍患者的性别、年龄、病史等基本情况，然后是主诉，基本检查、特殊检查、诊断、治疗、预后，最后再结合病例的特殊性及自身特点进行归纳总结。 听着非常公式化，可供参赛者发挥的余地较少，但如果将它当作一个抽丝剥茧的“凶案”去“侦破”，会发现其中的门道真的不少。 比如在初检之后，主治大夫会给出大致的诊断，有时候能确诊，有时候并不能确诊，甚至会猜测出好几种情况，这时候就需要进一步检查，利用排除法去进行诊断。 所以看病有时候和“探案”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如果遇见风险比较大的手术，还需要对术中出现的任何情况，都要有提前预警，并准备好相应性的措施，以防万一。 韩沉在汇报的末尾又添了一个讨论部分，通过展示几篇相关论文的结果，对心理因素对截肢患者的影响进行一个简单的阐释，在肯定了东大一院“心理”项目的基础上，也提倡外科手术患者配合心理治疗的方法。 由浅及深，逐步升华，逻辑十分严谨。 这是周沫听完后最直观的感受。 韩沉讲完后，台下掌声雷动。 周沫都忍不住想跟着鼓掌，但办公室的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干自己的事，她不能发声，只能压抑自己内心的激动。 一旁的赵晓霜发现了周沫像演哑剧似的，一边激动，一边又不发声，她好奇问：“师姐，你做什么呢？” “咳咳，”周沫立即收敛自己的兴奋，镇定道：“没什么，东大一院今天有病例汇报比赛，看现场直播。” 赵晓霜一脸兴奋：“韩医生也在？” 周沫故作镇定：“嗯。” 赵晓霜：“表现怎么样？是不是看着他，就像追星似的？” 周沫微微怔一下，赵晓霜的话貌似提点到她。 她刚才那种春心荡漾的表现可不是就和追星一模一样吗？ 赵晓霜：“比完没有？韩医生拿奖了？” 周沫：“比赛结果要过几天才会公布。” 赵晓霜：“这样啊……” 赵晓霜话没说完，周沫耳机里传来一阵嘈杂。 周沫的注意力立即回归手机屏幕。 原本韩沉讲完，下一个就该轮到段峰。 周沫和赵晓霜说话的时候，段峰正在台上进行汇报。 讲一半，一个女人突然冲进会场，直奔台上，不由分说给了段峰一巴掌。 耳光响亮，整个会场都能听到回声。 台下一片嘈杂。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周沫还想通过屏幕细究，只听视频里有人急急忙忙吼道：“快关直播，快关直播。” 之后，周沫的手机屏幕瞬间黑屏。 什么情况？ 周沫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赵晓霜看周沫反应异常，她问：“师姐，怎么了？” “没什么。” 周沫立即给韩沉发消息，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事发突然，加上韩沉讲完后就离开了会场，此刻连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沉回：我问问。 周沫：幸好你讲完了。 韩沉：是啊，运气好。 这要排在段峰后面，且不说讲的怎么样，评委们都会被影响心情。 周沫转瞬又细思起刚才捕捉到的一幕。 那个冲上台的女生……她不认识，但又觉得在哪儿见过。 想了半天，周沫终于想起，在骨科护士站见过她几次。 周沫隐隐之间觉得，可能又有大瓜能吃了。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很准。 没过多久，韩沉那边给了回复。 第468章 病例汇报比赛7 [] 原来那女生就是上次在韩沉办公室里聊天时，凌越彬说过的“小瑷”。 上次从韩沉办公室出来后，遇到的许清漓就是去找段峰的。 两人当晚约着出去，被小瑷看见了。 小瑷傻眼，一直和自己约会的男人转头又和另一个人女人走地这么近，小瑷气不过，当天就在骨科闹了。 不过有护士长出面劝阻，又因为在科里，闹大了影响不好，双方就此作罢。 小瑷一直追着段峰要个说法，段峰或许只想做，不想爱，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一直不正面回应。 最终，小瑷被逼急了，选择在这样隆重正式的场合大闹一场。 周沫：真看不出来，段峰竟然是这样的人。 韩沉：你看不出来的事多了。 周沫：你不会也学他吧？ 韩沉：学他什么？砸自己饭碗？ 周沫：…… 韩沉：人要知道爱惜自己的羽毛，尤其是大夫。沾上这种生活作风不良的名号，就是神医，也不会被患者信任。 周沫：有道理。 韩沉：我现在可不能丢饭碗，我还要挣钱养我老婆呢。 周沫：[嘿嘿]。 韩沉：行了，瓜也吃完了，我该干正事了。 周沫：[加油搬砖]。 韩沉：[摸摸]。 周沫：你又偷我表情包。 韩沉：除了你，我还能偷谁的？ 周沫：…… 本来还想争辩几句，后来转念一想，韩沉这样真挺好。 要是等哪天他真用什么陌生的表情包的时候，说明他和别人聊天，从别人那里偷表情包来用，到时候就完了。 还不如让他偷自己的。 吃瓜结束。 周沫感叹，好好一场病例汇报比赛，以这种荒唐的意外收场，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索性线上观看直播的人不多，这件事也没闹出圈。 这种“丑闻”属于生活作风问题，不涉及医疗事故或者操作不规范，医院也没办法给出太大处罚，更不可能解雇，只象征性的扣扣钱而已。 就算出什么通报批评，也不会点出段峰的拙劣行径，而是强调公共影响不好，有失风范。 关键吃瓜的人还不好指责段峰什么，想骂他渣男，人家又没和任何人是恋爱关系，不涉及劈腿。 睡不睡，约不约，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 又不是piao更不是强迫。 把道德的边缘线踩的恰如其分。 这件事的当事人不止小瑷，还有许清漓呢。 人家许清漓没吵没闹，一脸淡然，反倒是小瑷像个疯婆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冲动地给了段峰一巴掌，且是在这种重要场合上。 这样一闹，她的所作所为，引起的争议就比较多了。 有说她情绪化的，有说她“舔狗”不得好死的，也有说她只是冲动了些。 但多数以负面评价居多。 情绪多于事实，态度大于立场。 这是一般人看到这种事后的观感。 不细究事情真相，不抽丝剥茧分析，只顾自己最直观的感受，从不冷静下来或缓缓之后再窥其一二。 往往很多不知真相的人还会意淫出其他歪理邪说来。 段峰有医生的身份做加持，不明真相的人看他，总要带点滤镜，是加分项，小瑷又吵又闹显得格外不懂事，是减分项。 一加一减，小瑷有理也会在一些人眼里变得没理。 所以，遇事一定要冷静，千万别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转头哭诉别人的背叛的时候，没人觉得你可怜，只会骂你“疯婆子”。 这种事，就要像之前那个pc的大夫的原配那样，冷静对待，握好证据，转手搞一波大的，既踩死对方，又不失自己的体面。 出来这档事，周沫是偷着乐的。 不是瓜吃的多开心，只是庆幸韩沉少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段峰这事一出，肯定没法参与评奖了。 不怪周沫幸灾乐祸，谁让韩沉是她老公呢，对韩沉，周沫的心早就偏到南半球了。 东大一院和健康管理学院来往密切，人员直接接触比较深，段峰的事一出，学院就已经走漏风声了。 周沫没主动提，倒是一直安静的丁宁，变成了吃瓜一线群众。 她主动将这个瓜分享给赵晓霜和周沫。 赵晓霜暴跳如雷，大骂渣男。 丁宁却一脸的天真无邪，问：“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算渣了？” 周沫和赵晓霜面面相觑。 赵晓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真是恋爱小白，对感情的事一无所知呐。像他这种，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人，深谙喜欢他，对他有意思的那些女人的心思。他就是利用女人对他的好感，不挑明，就和人家搞暧昧。女人肯定觉得，都睡过了，总能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吧，但人家可不这样想，人家提上裤子就会说，昨晚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去tm的误会，说白了就是想获取x资源，贪男女那点事。” 周沫钦佩地望着赵晓霜，忍不住鼓掌，“说得好！” 赵晓霜接受周沫的赞美，一脸得意，转而她又告诫丁宁，“你可别上这种男人的当啊。想想都后怕，上次篮球赛，我还把你推给这个段峰呢，幸好你俩没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感情小白丁宁恍恍惚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懵懵地问：“可是我已经加了他微信，怎么办？” 赵晓霜和周沫一脸震惊，两人异口同声： “什么？” “什么？” 丁宁打开手机微信，点开段峰的聊天框，“他昨天还和我聊天呢。” 周沫担心地问：“你没和他有进一步发展吧？” 丁宁摇摇头。 赵晓霜纳闷道：“你和他怎么加的好友？之前你见了他不是还尴尬的要命么？” “上次羽毛球比赛，他来给韩医生还车钥匙，他把钥匙给我之后，说加个微信，东西还完告诉他一声。” “这男人！”赵晓霜咬牙切齿，“之前篮球赛，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把主意打到咱们组了。” 周沫皱眉，认真叮嘱道：“段峰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以后少和他来往。你没谈过恋爱，遇着段峰这样的，长得不赖，又是大夫，很容易沦陷。幸好发现及时，及时止损。” 丁宁点点头，转手将段峰的微信删了。 周沫这才舒口气。 第469章 柳夏&周沫1 [] 有张兰兰的事作为前车之鉴，周沫不想她的师妹再经历过类似的遇渣男事件了。 就是段峰的手段，有点出乎意料。 他竟然不知不觉间，将手伸到了她周围的人身上。 幸好丁宁人老实，心眼不多，能如实相告。 如果她多一份对她们的不信任，怕是丁宁又成了下一个张兰兰或者小瑷。 晚上回去。 周沫将韩沉的留在湘滨雅丽的东西全部收走。 幸好她行动及时，晚上的时候，柳香茹给周沫打了电话。 说柳夏也来东江了。 上次小宝要改名，是韩沉帮忙从中打点，很快新的户口本就办下来了，柳夏这次就是来拿新户口本的。 柳香茹的意思是，家里住不下，让柳夏来和周沫住。 周沫当然同意。 周正开车将柳夏送到湘滨雅丽，周沫去楼下接。 离开前，周正问了周沫一嘴，“韩沉这几天忙吗？” 周沫：“忙，他哪有不忙的时候，今天下午还参加了医院的比赛呢。您找他有事？” 周正：“没，就问问。你二舅以前干厨子，不是落下个腱鞘炎吗，断断续续治了挺久，之前好很多，最近养殖场的事忙起来，干了不少活，老毛病又犯了。我想着韩沉要有时间，带他过去看看。” 周沫松了口气，“这事您早说啊，我现在就问问他。” 周正：“嗯。” 一旁的柳夏带着淡淡的笑，她挽着周沫说：“姑父可是找了个好女婿，家里有人是医生，看病是真方便。” 周沫自然心底也是高兴的，笑容根本止不住。 她在微信上问了韩沉。 韩沉回复很快，说明天他不出门诊，他们可以来医院找他。 周沫转告周正：“韩沉说明天直接去医院找他。二舅情况严重吗？要不我明天请假陪你们一起去？” 周正睨她：“你是想陪你二舅看病吗？你是想去找韩沉吧？看看韩沉刚回来的时候，在看看现在，你的对他的态度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谈个恋爱，魂都让人家钩没了。我都怀疑，韩沉是不是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 周沫吐吐舌头。 柳夏反揭周正的短，说：“姑父，您在禺山可不是这个态度。酒桌上，您可没少当着我爸和我二叔的面儿夸韩沉呢。” 周正一脸吃瘪。 周沫却嗅到了一丝气息，她立即冷了脸色，质问道：“爸，您在禺山还喝酒了？” 周正一时语塞，羞愧难耐，不敢看周沫。 “您身体什么情况，您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周沫担心道：“您做完手术这几年，我和我妈小心翼翼看着您，您倒好，离开我妈视线，就管不住了。您要这样，我要告诉我妈你喝酒的事了。” “别，”周正求饶道：“千万别让你妈知道。” 周沫无奈，“您知道她会担心，会生气，干嘛还要做这种危险的事呢？” 周正怯怯道：“也没喝多少，就一小口。这么多年了，滴酒未碰过……馋也正常。” 周沫只觉得头顶冒火气。 柳夏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帮谁，站在一边干着急。 她想了想，赶紧劝周沫说：“沫沫，你也别太担心，我作证，姑父他就喝了那一次酒，确实只喝了一小口，没喝多少，主要是我爸和我二叔喝得多。也怪我们，当时没劝住。” “我爸什么性情我知道，他要想喝，你们也劝不住，更不好劝，”周沫说：“以后劳烦你和两个舅妈多费点心，盯紧点，要再有这种情况，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柳夏看一眼周正，乖乖地点点头。 身体的事没有小事，尤其是还是自己父亲，周沫更是看的仔细。 周正自知理亏，但他还是忍不住恳求道：“沫沫，这事你别和你妈说。” 周沫：“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会和她说的，但您要再不守规矩，我一定告诉我妈。让她去念叨您吧。” 周正保证：“行，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自打周正做完手术，戒烟忌酒、低脂少盐这么多年，周沫和柳香茹已经达成了共识，但凡对周正身体不好的，一律不许他碰。 周正也懂母女俩的用心，一直很配合。 久了难免有堕怠，周正这一离开柳香茹，已经有放肆的苗头，周沫必须把这个苗头掐死。 周正：“你明天也请个假吧，东大一院那么大，我怕我找不到韩沉的办公室。” 周沫心说，周正绝对是心虚，所以才妥协了。 她没拆穿，答应道：“行，一会儿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晚上告诉您时间。” 周正点头，“这事就定了，你们也快上去休息吧。” “嗯，再见爸，”周沫冲他挥手，“路上慢点开。” 周正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回去。 等威驰掉头离开，周沫挽着柳夏的胳膊，一起上楼。 上次周沫见柳夏，柳夏刚和郭忠闹掰，孩子也刚出生没多久，柳夏整个人郁郁寡欢，看见人就想掉眼泪。 这次她的精神面貌有多不同，整个人开朗许多。 “小宝的名字改回来了？”周沫问。 “嗯呐，”柳夏掏出今天领的户口本，将孩子的那页给周沫看：“已经改叫柳回轩了。” “那就行。姓郭的那家人，没再来找你们麻烦吧？”周沫问。 “没，”柳夏说：“说到这儿，还要多亏韩沉呢。” “他？”周沫疑惑，“他怎么了？” “你可真是找了个好男友，”柳夏拉着周沫一起坐在沙发上，“不但小宝改名字这事是他找人办的，我和姓郭的离婚，做财产分割，协议离婚，帮忙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也是他介绍的。还让人律师亲自跑了趟禺山，不然我也不可能和郭家划分的这么清楚。虽然姓郭的对不住我，但郭爸郭妈待我还好，也念着小宝是他们的孙子，我可以不管郭忠死活，但爷爷奶奶要来看孙子，我不好拦着不让。” “这确实是，”周沫皱眉，爸妈也挺好，怎么儿子这么混账呢。 “所以我说，韩沉可帮了我大忙了，”柳夏说：“他请来的律师经验很丰富，帮我们拟订的离婚协议，连每个月二老来看几次孩子，每次多长时间都约定好了。” 第470章 柳夏&周沫2 [] “是吗？”周沫惊讶，“可……我完全不知道……” 柳夏笑说，“所以啊，你这是找了个会来事，还有本事的男朋友。” 周沫皱眉：“我真没想到他还会做这些……” 总以为韩沉的改变，只是性格和一些生活琐事或者习惯上的改变，她从没想到，韩沉的成熟，已经渗透进方方面面。 “不然为什么姑父在禺山的时候，提到韩沉就一脸得意？”柳夏兴奋道：“偷偷告诉你吧，韩沉这波操作，可是给姑父在我爸和二叔面前长脸了。” 周沫忍俊不禁，无奈摇头，“他在东江可不是这个态度，对韩沉那是百般挑剔。” “这道理还不简单？”柳夏说：“当着你们这一家人的面儿，多多少少都得给新姑爷下马威，不然怎么体现他泰山的身份？当着其他人的面儿，那肯定是全天下就自家姑爷最好。” 周沫被逗笑，“好像是这个理。” “关键，韩沉的事也办的漂亮啊，”柳夏说：“姑父和我爸、我二舅，他们的关系有多微妙，你也知道。” “嗯。”周沫当然懂。 柳承福、柳承运和柳香茹，三兄妹一起长大，两个哥哥对这个打小无父无母的妹妹有多疼爱照顾，也可想而知。 三人里，就柳香茹上了高中，后来又考了大学。 柳承福和柳承运则只有初中文凭，全靠体力活打工，互相支持着，供柳香茹上学。 柳香茹和周正恋爱时，柳承福和柳承运是瞧不上周正的。 周正的家庭条件，比柳家差到不知哪里。 周正的哥哥就是务农的，一场无妄之灾，让周正连最后的哥哥也没了，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彼时柳承福和柳承运因为赶上经济浪潮，去南方打工，挣了些钱，准备在禺山盖新房，成家立业。 对周正和柳香茹处对象这件事，两兄弟一致不看好。 但柳香茹很坚持，就认准周正人品好、脾气好、学习也好，反正哪哪都好。 周正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哪个男人在被女方家里人看轻之后，能没点脾气呢？ 好在周正不是暴脾气的人，柳香茹最看重周正的一点就是情绪稳定，遇到难事了是真的能忍，对于两位哥哥不同意两人交往的事，放在别人身上，小情侣可能就要闹矛盾了，或多或少都会埋怨狗眼看人低之类的。 周正没有，一点都没有。 柳香茹不被哥哥理解，憋了一肚子气。 反倒是周正还安慰柳香茹，替柳承福和柳承运说了好话，说他们这么做，其实也是为柳香茹好。 周正这一安慰，柳香茹对周正更是死心塌地。 周正其实是自卑的，茕茕孑立的人哪个不自卑呢。 如果因为自卑，就对柳承福和柳承运的看轻而怨恨，到头来伤的，只会是最爱他的柳香茹。 周正不想那样。 所以每次见了柳承福和柳承运，都笑脸相迎，哪怕热脸总是贴冷屁股。 周正也够有耐心，硬是次次应付周到，尽力做到让两位哥哥无可挑剔，尤其周正因为成绩优异，被组织上安排了工作，虽说是基层单位，但铁饭碗吃公粮的活儿，哪个平头百姓看了不艳羡呢？ 柳承福和柳承运也逐渐摒弃偏见，和周正正常相处起来。 这么多年，柳承福和柳承运又打工又开厂，也小赚不少，在禺山也算“富贵人家”，小洋房都盖四层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潇洒。 反倒是进了体制内的周正，在疾控一干就是几十年，到退休也没混到什么好位子，疾控是公认的事业单位里薪资最少的。 以前能混到铁饭碗就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现在嘛……谁挣到钱谁老大，一切都向钱看齐。 周正和柳家两兄弟的关系，就在人生的起起伏伏中，不断变化。 虽然两方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也出处感情来了，但周正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服气，哪个男人不重面子呢？ 韩沉无疑是周正最长脸的存在，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一个机会，指定要在柳承福和柳承运面前炫耀炫耀的。 之前在东大一院的时候也类似，杜陌良调侃周正是准泰山，连姚复光都对周正转了态度，周正彼时的内心肯定也一脸享受。 “这么看，我爸倒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了，”周沫忍俊不禁，“他和大舅二舅之间，这么多年了，还是相爱相杀。” “正常，”柳夏说：“当时我和姓郭的结婚，我爸还在姑父和二叔面前炫耀呢，我刚查出来怀孕那会儿，他更是如此。他连我妈都没告诉，先给二叔和姑父打电话。当时我还能记起他陪我从医院出来时的样儿，叉着腰，牛气哄哄地说自己有外孙了。” 周沫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我能想象出来。” 柳承福性格就是如此，爽快又直接。 有点值得庆贺的事，恨不得十里八村都知道。 柳夏、柳珲、周沫三人之间也因为三位父辈们的“恩怨”，莫名形成一种竞争关系。 好像谁先结婚生子，就能得百万大奖一样。 周沫是女孩，又一直在上学，还算被催的少的，她二哥柳珲作为柳家唯一二代男丁，可没少被柳承福和柳承运催。 “韩沉这次可算让姑父在我爸和二叔面前出了一口大气，”柳夏说：“那天在酒桌上，姑父还说，这次回来就给你买车，我爸和二叔还说，他们再给你添点儿，让你买个好车。说咱们柳家的姑娘，不能掉份儿。” 周沫受宠若惊，“大舅二舅他们挣钱也不容易，小宝还小、你现在也没工作、二哥还没成家，干嘛把钱花在我身上，我什么也不缺。” “柳家人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我们的观念里，可不是只有姓柳才叫柳家人的，只要流着柳家人的血，都是柳家人。他们对小姑本就疼爱，对你更是如此。你又是家里最小的，打小也嘴甜，最招长辈喜欢，谁能看你受委屈。” “关键我也不缺车……”周沫说：“买车这事本来是我爸妈提的，现在怎么全家人都参与进来了？” 第471章 柳夏&周沫3 “我估计主要还是他们见韩沉开了辆宝马，觉着人家开那么好的车，咱买个一般的，像是倒贴人家，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 周沫无言以对。 柳夏这话，真就妥妥的柳家人思维——好面子、不甘落下风。 周沫只想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和韩沉能过到一起去就好，而且韩沉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你们真想多了。” 柳夏却劝道：“我以前和你一个想法，现在我宁愿多听点老人言。你和韩沉，你俩感情好不计较，别人呢？韩沉那边的家人呢？不好说的。” 周沫陷入为难。 韩沉那边的家人……韩沉不让她打听，也不让她问。 梁辛韵自然不用多想，她从一开始就很支持他们，但其他人，真搞不好是什么情况。 尤其那次在东大经信楼，和宋言一起遇见韩济，转手韩济就给韩沉打了“小报告”…… 且不论韩济这个电话的目的，就这一行为，周沫便有种深深的不适应。 可能是她小人之心了，从待人接物上来说，韩济没的说。 初次见面，他就给人彬彬有礼的感觉。 周沫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是好的，但……就是心里对韩济“打小报告”这一行为，觉着莫名膈应。 晚上睡觉前。 柳夏和小宝打了视频电话，周沫也参与了。 小宝在禺山由柳夏的母亲，也就是周沫的大舅妈看着。 小家伙明明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却能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并在看见屏幕里的柳夏后，激动地伸胳膊蹬腿。 柳夏温柔地问：“是不是认出妈妈来了？等着，妈妈明天就回去了。木啊。” 她对着屏幕隔空吻着小宝。 这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周沫坐在旁边，看着这无比温馨的一幕。 “夏夏姐，你当初怎么就下定决心怀孕的呢？当时你还有工作吧，没想着先立业么？” “当时哪想那么多，就是稀里糊涂怀孕，稀里糊涂生的孩子，”柳夏回忆，面上的温柔不再，转而弥漫了淡淡的哀伤，“生孩子这事，谁劝你，你都别听，真的。子-宫长在你身上，用不用只能你自己决定，千万别信别人的话。” 周沫似懂非懂，“嗯。” 柳夏转而看她，“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发愁结婚生子的事了？” 周沫：“有这个担心，所以想问问你，作为过来人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呢，都是一步步趟着浑水过来的，走一步看一步，”柳夏说：“你要问我，后悔生小宝吗？我肯定，我后悔。遇着不幸的婚姻，没有女人不后悔的。要有谁和你说，后悔结婚，但一看孩子，就瞬间被治愈了，别信，都是屁话。当着外人的面儿，谁会自揭伤疤，暴露软弱给人看？里面的苦和难，只有经历过的人能体会。真以为养个孩子，就和玩一样？我怀孕的时候，多少次坚持不下来的时候，想着带孩子一起结束的心思都有。” 周沫震惊：“那时候你和舅舅舅妈说了吗？他们知道吗？” 柳夏苦笑着摇摇头，“亲爸亲妈也不能替我怀孕，也不能替我受怀孕时，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那你……怎么熬过来的？”周沫打心底里佩服柳夏。 “闭着眼，咬着牙，硬着头皮，生熬。” 周沫抱抱柳夏，搓了搓她胳膊，给她安慰。 柳夏的头浅浅靠在周沫肩头，“沫沫，你可不能走我的老路。” 周沫拍拍她的背，“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照顾好你自己。” “嗯，”柳夏淡淡应着，“韩沉真的不错，孩子的事……你其实别太有心理压力，毕竟任何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周沫沉默了，她顿了顿，说：“我担心影响我毕业，本来读完博之后，年纪已经不小了，没工作没收入，再让我直接生孩子……不说别的，这意味着未来又多一年需要韩沉养。一个人，如果没办法在经济上获得自由，心理上一定是不自由的。” “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生的，韩沉养，也是他的责任，”柳夏说：“倒是你，太要强了。不过这也是咱们柳家人的脾气秉性。” 周沫摇摇头，“要强，也是外强中干。没钱没实力，再要强也徒有其表。” 柳夏：“这不是还有我们吗？你不就担心在经济上落了下风？你要结婚，我爸、二叔绝对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一点不会让你受委屈。” 周沫被逗笑，“这我信。” 柳夏：“这不就行了？” 周沫：“可我担心的是孩子，影响我学业和工作。” 柳夏：“韩沉呢？你问过他什么想法了？” 周沫：“他挺想要个孩子的，也有催我生的意思，不过没有勉强过我。我知道他挺喜欢小孩子的，但我不喜欢。” 柳夏：“你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肯定不一样。喜不喜欢孩子，你将来都会喜欢自己的孩子，这点你放心。虽说我觉得韩沉挺靠谱的，但话不能说的太绝对，生孩子的这事，还是要看和谁生，有时候也讲运气。” 周沫：“可能还是我经历的少吧。其实我一直都挺恐婚恐育的。” 柳夏：“担忧那么多没用，确实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我虽然后悔结婚，后悔听了郭家人的话生了孩子，但我也挺庆幸现在有小宝的。我所经历的一切是很痛苦，但不妨碍我爱他。我爸妈，整个柳家，都护着我，支持我，做我的后盾，就算经历了让人痛苦的事，但回头看看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关心我，其实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了。这世上感情很多，不止爱情一种。就算我没了爱情，但我还有亲情、友情，足以满足我的情感需求了。” 周沫：“这倒是。爱情也不是必需品。尤其是每当感受到爸妈的爱的时候，我觉得全世界都没了都不是件恐怖的事，有爸妈就行。” 柳夏：“我也是。” 两姐妹又相拥着，东拉西扯了很多，两人还回忆小时候，柳夏寄住在周沫家的情形。 第472章 柳夏&周沫4 “当时……你刚上初中吧，我还记得你有个姐妹淘，叫田琳琳，是不是？” 周沫惊讶：“夏夏姐，你记性真好。” 柳夏冥思片刻，“我还记得，还有个男生来着，叫什么我给忘了。我就记得那个男生喝桃汁过敏，他爸妈老凶了，总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用鼻孔看人。” 周沫笑着点头，“对。你记得蛮清楚的。” 柳夏：“每年夏天，我都可愿意来东江和你玩了，禺山就是个小镇子，要啥没啥。我人生第一次吃kfc，还是你带我去的呢。” 周沫脑海中也逐渐浮现往日的记忆。 那时候，柳香茹和周正不回来，柳香茹临走时会给她们留下午饭的钱，让两人去外面吃。 平时周沫的零用钱其实少得可怜，每次柳夏来家里，柳香茹就大方起来了，会多给一些，让她们出去吃点好的。 那时候kfc在她们眼中还是“高档”餐厅，去吃的人都倍儿有面子。 柳夏爱去，周沫也愿意带她去。 两人聊着聊着，困倦袭来，沉沉睡去。 翌日。 周正载着柳承运来了湘滨雅丽，周沫要带他们去找韩沉帮忙看看柳承运的腱鞘炎。 按照原来的想法，柳承运看病不在计划之中。 但人都来东江了，韩沉那边都约好了，万事俱备，不去怎么行。 柳承运让柳夏别折腾，早点买票回家，柳夏不放心，说：“二叔，柳珲不在你身边，你就当我是你亲女儿，你看病我必须得陪着。” 不说小时候柳承运有多疼着他们这些小辈，就是柳承运提刀去找姓郭的麻烦这件事，柳夏就记柳承运一辈子的好。 有事遇事，大家一起上，这也是柳家人的传统。 连不姓柳的周正都“入乡随俗”了。 带柳承运来看病，炫耀自己有个好姑爷是一方面，周正也确实关心柳承运的身体。 都是一家人，相亲相爱是一定的。 周沫如约带着一行人来找韩沉。 韩沉让他们去门诊和他汇合，要是到时候需要做什么检查，可以让他骨科的同事，直接在门诊给开。 他们到的时候，韩沉已经在门诊等着了。 他一袭白大衣，垂感十足的料子剪裁极佳，勾勒他身形的同时，也衬出他一丝不苟的气质。 见到四人出现，韩沉立即上前打招呼，“周叔、二舅、柳夏姐。” 周正淡淡应一声，“麻烦你了，先帮你二舅看看情况吧，他手最近疼的都抬不起来了。” “好，”韩沉看向柳承运，“二舅，我先帮您看看？” “嗯？好，”柳承运回过神，抬手给韩沉看。 柳承运被韩沉穿白大衣的样子惊艳到了，这才反应片刻。 之前在周沫家见面，韩沉也不怎么重穿着打扮，头发还剔的特别短，说是他历史颜值最低点也不为过。 这次韩沉一身职装，人也精神，头发长长后，气质和颜值都恢复如初，态度还十分谦和，完完全全就是标准的医生模样，有种让人莫敢不从的感觉。 韩沉看着柳承运肿起来的腕关节桡侧和大鱼际肌，他尝试性的按了按，柳承运疼的倒吸一口气。 韩沉让他拇指弯曲后握拳，腕关节向下偏移，柳承运照做后，立即疼的握住手腕，面色痛苦。 之后，韩沉边说，边带着柳承运的胳膊继续活动，先让他曲肘九十度，韩沉扶着柳承运的肘部，让柳承运用力曲肘、外展、外旋、韩沉给以相应阻力，之后韩沉轻点着柳承运的肱二头肌长头腱处问：“这里疼吗？” 柳承运皱眉点头，“疼。” “之前有做过检查吧？”韩沉问。 “做过，x光，核磁、超声都做了。”柳承运说。 “您这病，多长时间了？”韩沉已然心中有数。 “好几年了，记不清了。”柳承运说。 “十年了，”周正说：“沫沫刚上大学那会儿，他确诊的。” “一直都怎么治的？吃药吗？”韩沉问。 “吃，大夫还说，让配合理疗。” “您做了？”韩沉问。 柳承运一时语塞，眼神怯怯地不敢看他，笑笑说：“有时间就去。” 周正轻哼一声，对韩沉说：“别信他说的，以前不给报销，嫌贵，各种借口不去，后来给报销了，心血来潮去几次，疼了就吃止疼药，根本没好好听大夫的话。” 柳承运：“……” 周正睨他，转而又问韩沉：“这病能根治不能？索性给他动手术根治算了，他这人自律性不强。” 韩沉笑说：“这病还真没到动手术的地步，也不需要动手术。药物治疗配合康复理疗就是一般的临床疗法。其实也不必说，非要去大夫所在医院进行理疗或康复科治疗，针灸、按摩也是很好的方法，禺山当地如果有好的按摩馆，也可以去试试。您完全可以当作是出门唠嗑，消遣性质的去试试，不用非要往医院跑。” 柳承运笑说：“人都恨不得把患者往自己医院招揽，头次见大夫把患者往外推的。” 韩沉：“也不能这么说，医院治急症没问题，像这种比较顽固的疾病，还是要多相信老祖宗的智慧。” 柳承运点点头，“有道理。对了，还要做什么检查吗？” 韩沉：“不用了，已经检查过了。” 柳承运疑惑：“嗯？” 韩沉笑笑，说：“做辅助检查就是为了帮您确诊，您都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我也帮你检查了，就是一般的腱鞘炎。回去多休息，我也可以给您分享我们医院康复科提供的专门针对腱鞘炎的按摩视频，您要不想去外面做，可以照着视频自己按。” 柳承运：“这敢情好啊。方便，还不花钱。” 周正瞪他：“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钱都是小事。” 柳承运：“我不是不想花钱，是不想花冤枉钱。” 周正：“什么是冤枉钱？对你身体有好处，就不是冤枉钱。” 柳承运：“怎么不是冤枉钱，外面的馆子，按几下，甭管有没有效果，十来分钟就几十几百的，还不如我自己给自己按呢。” 周正气不过也说不过，只能恶狠狠说：“你就拖吧，哪天真要动手术了，你就不觉得钱是冤枉钱了。” 第473章 三哥韩池1 “周叔这话在理，”韩沉也劝道：“您动手术花的钱，可能都够外面按摩几十上百次了，而且动手术还受罪。” 柳承运被吓到，人讪讪说：“我又没说不去，等回禺山，我打听打听，哪家按摩手法好。” 这话一出，显然是被劝住了。 韩沉又给柳承运写了几个药名，去外面药店就能买到。 周正和柳承运还要忙着去搞正事，两人一起离开。 带着柳夏不方便，把柳夏扔给了周沫。 难得柳夏来东江，周沫本就打算和她好好聚聚，特意找沈青易请了一天假。 周正和柳承运走后，周沫和柳夏也正要离开。 临走时，韩沉问：“你们要回去，还是打算去哪儿？” 周沫：“去逛街。” 韩沉：“晚上有时间吗？” 周沫疑惑：“有事？” 韩沉：“我三哥来东江了，带你见见他。” 周沫反应片刻：“三哥……” 韩沉：“和我二哥韩济是双胞胎的那个。” 周沫：“哦哦，可以是可以，但我……” 她看了眼柳夏，又说：“带我夏夏姐一起行么？” 韩沉：“可以。” 柳夏却有点害羞，“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去见韩沉三哥，带着我……” 周沫：“韩沉都说没事，就是没事。夏夏姐，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吧？” 柳夏为难咬唇。 韩沉也劝道：“柳夏姐，一起来吧，没事的，我三哥人很好，不是难相处的人。” 柳夏想了想：“行吧，就当我这个娘家人陪沫沫去见未来的婆家人了。” 周沫欣然一笑，她转而问韩沉：“你三哥来东江，是特意看你的？” 韩沉：“没，过来出差，顺道看看我。” 周沫：“这样啊，你昨晚怎么没早点说，我好提前安排，不过现在安排也来得及。还是老样子，去‘逐鹿中原’？” 韩沉：“不用，下午我去接你们，其余的，我三哥那边安排。” 周沫难为情道：“人家来者是客，按道理咱们应该尽地主之谊，怎么还让人家安排呢？” 韩沉：“机关单位的人，外面吃饭规矩多，咱们安排不明白，还是听他的，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沫想想也是，点点头应是。 从医院出来。 周沫心中有点忐忑，上次见了韩济和韩泽，两人一个大学老师，一个无业游民，说到底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人，相处起来还算平易近人。 可这位三哥韩池……就不一样了。 柳夏挽着周沫，发现周沫有点失神，她伸手在周沫面前挥了挥，笑着问：“怎么，紧张了？” 周沫扯了扯唇角，笑的勉强，“怎么可能不紧张？” 柳夏好奇，“韩沉不是说他三哥很平易近人吗？堂兄是平辈，又不是长辈，你担心什么？” 周沫：“和是不是平辈没关系，主要……他三哥是当官的，就……有点怕。” 柳夏微微讶然，“当官？什么官？很大吗？” 周沫想了想，说：“不清楚具体大小，但只大不小。在沪市那边的一把手身边当特助。” 柳夏对“特助”这个职位没有太大感觉，“听着不像很大的样子，像是总裁身边的秘书之类的职位。” “总裁身边的大秘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职位也很高，更何况在行政单位，”周沫其实也不清楚韩池的级别，反正肯定低不了。 加上，韩沉说韩沉那边规矩多，吃饭不让他们安排，要自己出马，显然不是好对付的人。 周沫最怕遇到擅长打官腔，又长袖善舞的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八核的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柳夏摇了摇周沫的胳膊，“别想那么多了，想再多也没用，他就是再不好相处，也是韩沉的三哥，迟早要见。这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周沫反拉住柳夏的胳膊，“幸好有你陪我。” 不得不说，有娘家人在，就是有底气。 “咱们现在去哪儿？”柳夏问。 “你想逛街不？咱们去逛街？”周沫征求柳夏的意见。 柳夏想了想，“行。我都可以。” 周沫目光扫过柳夏，又心生另一个主意，“要不咱们先去理发？帮你打理一下头发，再去给你买几身好看的衣服。这段时间，你光顾着照顾小宝了吧？都没好好拾掇自己。” “嗐，每天净想着怎么养孩子了，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柳夏揽过身侧的一缕头发，原本是及肩长发的她，现在头发都快到胸口了。 平日里为了方便，她都是用黑发圈简单扎个马尾，顶多挽个髻，法式刘海也在长长之后，和马尾融为一体。 衣服都是怀孕前，母亲给她买的，清一色的宽松款式，又肥又大。 柳夏怀孕时胖了不少，但生完小宝，加上遭遇姓郭的那档子事，备受打击，体重掉的很快，孕前的衣服现在穿，已经完全不合身。 又因为现在还是比怀孕前稍稍胖一些，以前的衣服也穿不上，每天忙着离婚和孩子的事，根本没想起来给自己置办衣服。 要不是周沫提醒，她都忘了，自己当初也是一个爱美的小女生。 周沫挽着柳夏，“带你去上次和韩沉逛的那家店，上次在那儿买了两条裙子，很好看。” 柳夏欣然道：“好。” 两人打车，先找了家理发店。 周沫陪柳夏重新打理头发。 坐在镜子前时，柳夏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有点失神。 生活已经将她摧残成这样了么？ 她已经好久没有认真照过镜子了，看着镜子里黑眼圈浓重，皮肤泛着蜡黄的自己，镜子里的她说是苍老十多岁都不为过。 “女士，想要什么样的发型？”理发师问。 柳夏本想说，剪短及肩就行，但她犹豫了。 “你看着剪吧，”柳夏又补了句，“显年轻就行。” 理发师笑了，“您本来就很年轻啊，不用显。而且您的发量足，发质也很好，要不要考虑换个发色，最近奶茶……” “不用，帮我剪一下就行，染发就不必了，我最近还在哺乳期。” “这样啊，抱歉了，”理发师意识到自己有点唐突，他说：“最近流行锁骨发，您要不试试这种？”说着，他掏出手机，给柳夏看手机里的照片样片。 第474章 三哥韩池2 柳夏简单瞄一眼，确实不错，“可以。” “好嘞，”理发师收起手机，拆掉柳夏头上的毛巾，正式开工。 半小时后。 坐在一旁和韩沉聊天的周沫无意间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柳夏，眼里全是“哇塞”的神情。 “好看哎，”周沫起身，围着柳夏仔细打量，“这个空气刘海太适合你了夏夏姐。” 柳夏不好意思颔首，“都说换个发型，约等于换个头，看来是真的。” “你早该这样了，”周沫拉着她起身，仔细打量，“你这衣服不合身，拉分了，一会儿买身新裙子，你就是禺山辣妈 o1。” 柳夏被逗笑，“怨不得我爸、二叔都疼你，你这嘴啊，真会夸人。” 周沫吐吐舌头。 两人从理发店出来，直奔上次逛过的商场。 路过g eedy时，柳夏指着出租车外的建筑问：“这塔什么时候修的？以前都没有哎。” 周沫看了眼，说：“就这两年，今年年初刚装修完。据说是城投和私企联合建的，之前东江闹过财政危机，城投出面，联合私企拿了g eedy附近的这块地，堵上了窟窿。项目设计人也很巧妙，在这块地上建了g eedy,打造东江地标建筑，又整合附近商圈，完善公共交通，这边也成了东江新的繁华地带。” 柳夏一脸佩服，“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周沫：“看了些财经新闻。” 柳夏疑惑：“嗯？” 周沫：“没什么，就……认识韩沉之后，也了解不少商圈的人，他们经常上财经新闻，看的多了，就知道了。” 柳夏打趣道：“谈个恋爱，还顺道学习新知识么？” 周沫：“确实能。” 柳夏：“我妹妹果然是学霸啊，人家谈恋爱都是享受爱情的滋润，你谈恋爱，还一门心思想着学习呢。” 周沫：“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柳夏：“这倒是。” 出租车停在商场的一号门。 周沫手机有点卡，扫码时扫了半天，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催促道：“女士，麻烦快点，后面保安催了，让我快点开走。” “哦哦，马上，”周沫连忙重新扫码。 柳夏回头，透过后窗看到不远处使劲冲她们的车招手的保安，示意赶紧开走。 保安有点等不及，见车还没开走，走上前催促出租车司机，“快快快，快走，一会儿有领导要来，你们停这儿太挡害了。” “马上，马上，”出租车司机回应。 周沫扫码付款成功，连忙拖着柳夏一起下车。 保安见车上下来两个女孩子，他说：“你们走旁边的2号门吧，今天1号门不对外开放。” “啊？”周沫惊讶。 “啊什么啊，”保安说：“走旁边吧。” “哦，”周沫拉着柳夏，绕去2号门。 柳夏三步一回头，边走边好奇地问：“什么情况？” 周沫：“八成又是那个领导来视察了。这个片地可是国内为数不多，城投拿地，建成后不到一年就盈利的项目。” 目前房价势头不再，**由卖方市场变为买方市场后，通过土地财政加杠杆维持的地方财政，尤其在二三线城市，难以为继。 各大地产公司纷纷暴雷，高负债的企业哪还有钱拿地，企业不拿地，地方财政就没收入，大到各种公共基础投资，小到依仗财政发工资的“铁饭碗”工作，全都受影响。 之前有一阵，周正的单位曾三个月没发工资，就是财政账上没钱了。 为了堵财政窟窿，东江的城投被推出来，掏钱拿地。 城投的管理人也有远见、有智慧，为了分担风险，拉了几个当地现金流还不错的干实业的老板一起出资。 有城投的国企身份做背书，大家也愿意掏钱，又请了国内有资深规划经验的团队，对这块地周遭进行规划改造。 东江作为存在感很弱的二线城市，在国内一直都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记忆点，规划人员瞅准这一点，倾力打造g eedy，还请了不少本地网红和博主们在此打卡宣传，一下将名号打了出去。 加上周围的配套设施合理又完善，宣发后，几乎在一夜之间，g eedy成为东江最新的地标性建筑。 甭管是不是东江人，来东江，g eedy是必然的打卡地。 人流量上来，客流量就上来了，周围的商业街、cbd也跟着拔地而起。 据说，单是g eedy附近二十多平的奶茶店，一年租金都得要十几二十万。 当初为了堵窟窿而赶鸭子上架的项目，如今大把的盈利起来，当初一起投资的城投和私企老板们，赚的盆满钵满。 这个项目当时有不少官媒都报道过。 主持这个项目的城投董事长，搞完这个项目后，直接升了一级，被调任沪市。 “对了，我还看到过一些地方新闻的报道，说，这个g eedy的创意最初也不是规划团队的计划内的，是参加投资的一个私企老板出的金点子，g eedy还是他起的名字呢。”周沫说。 “是洋老板么，怎么还起个洋名儿？”柳夏问。 “现在不都这样么？中规中矩起个中文名，无人问津。起个外国名字，甭管东西是不是国产的，销量都比中文名好，”周沫细细咂摸，“不过这个g eedy……确实很特殊。” “‘g eedy’是什么意思啊？”柳夏问。 “‘贪心、贪婪、贪念’的意思，不是什么好词。” “确实与众不同。” 柳夏回身，看了眼远处在高楼林立间显露的g eedy，塔身层叠，通体嵌着黑色玻璃，外部被设计感十足的灰色钢管环绕，上窄下宽，确实有点像变形的“贪”字。 周沫顺着柳夏的视线望过去，“你想去吗？一会儿我们逛完街，去那里吃饭。那里面有个叫‘椒艾’的餐厅，味道挺好的。” “嗯呐，”柳夏点头，“东江这几年变化真大，这才多久，这边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是啊，”周沫说：“我上高中的时候，绿岛还是无人问津的荒岛呢，现在倒成旅游度假圣地了。” 第475章 三哥韩池3 两人从2号门进了商场，因为是工作日，又是上午，商场里的人不多。 坐扶梯上到楼上后，一楼1号门附近铺了长长的红毯。 柳夏好奇：“这是哪个大明星来了么？这么大阵仗？” 周沫摇摇头，携着柳夏去上次和韩沉逛过的店里。 眼尖的售货员一眼认出周沫，热情地上来招呼。 周沫：“我们先自己看看。” 售货员很有礼貌的简单介绍了新品陈列区，随后退至一边。 或许还是因为像周沫这样，不喜欢售货员追着介绍的客户多了，被周沫笑着劝退后，售货员似乎还挺轻松惬意，走去收银处和那边的小姐姐们聊起天。 售货员离开后，周沫和柳夏反而逛的更自在些。 柳夏看上了一条吊带长裙，细腻柔软的布料，人摸着很舒服，浅咖色，如果再配顶渔夫帽，妥妥的森林系悠扬美女。 柳夏以前上过京剧兴趣班，气质这块没得说。 如果不是因为婚姻和孩子，她完全可以做到独自美丽，而且是真的很美丽的那种。 柳承福也很疼她，事事都给她准备最好的。 和姓郭的结婚前，柳承福说，要是他们想来东江生活，可以考虑在东江买套房，但姓郭的家里人说，不愿意儿子跑东江这么远，就要在家门口住着。 柳夏没办法，只得和姓郭的去他家那边住。 离婚后，柳承福说，以后再不许柳夏远嫁。 远嫁的姑娘太吃亏，哪怕在一个省，两个隔了上百公里的镇都不行。 “夏夏姐，以后就打算一直在禺山吗？不考虑来东江发展？” 柳夏摇摇头，“要是没孩子，我二话不说，肯定来东江找工作，重新开始，但现在……有孩子，三岁之前都走不开。” “成也孩子，败也孩子，”周沫叹口气，“现在的孩子，真的又难养，又费时费力，这就算了，当妈的只能围着孩子转，完全牺牲了自己的时间。” “没办法，既然生下他，就要对他负责，”柳夏说：“幸好我爸妈支持我，如果没有他们帮忙，我……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估计连给孩子买尿布和奶粉的钱都挣不出来，更别说，现在还和你出来逛街了。” “有大舅和舅妈这样的父母，确实幸运，”周沫：“既然你人都出来了，就好好选几套好看的衣服，咱也享受享受，对自己好一点。” 她按着柳夏的肩膀，将人推去陈列区。 柳夏挑了件自己喜欢的，简单试了试。 初夏的套装，尤其是小众品牌，版型都偏小，浅绿色泡泡袖的及膝长裙，收腰做的很好，奈何柳夏生完孩子，身材多多少少有点走样，这种专给年轻的消瘦的女性设计的裙子，于她来说，十分不合身。 柳夏换下衣服后，无奈从试衣间走出来，看着漂亮的裙子，十分不舍，“要是以前，我肯定能穿，” “所以说，生育这件事本身，对女性就很不友好，”周沫也很无奈接过，将衣服还给销售员。 销售人员十分有眼色，立即趁机推了另一款，“我们这还有休闲宽松款的，您要看看吗？” 柳夏点点头，“麻烦了。” 销售员将柳夏带去陈列架。 在得知柳夏有哺乳需求后，她推荐了一款牛仔和白纺拼接设计，前襟一排珍珠扣的长款裙子，需要哺乳时，直接解开扣子即可，版式还很宽松。 这种小众品牌店里难得遇见这样一件合适的，柳夏看着蛮喜欢，便去试了，上身效果很好。 她果断出手买了下来。 两人从这家店出来，打算再逛逛，路过一处奶茶店，周沫问柳夏要不要喝。 柳夏说：“还是算了，我得忌口，就怕吃错东西，影响孩子。” “这也太难了吧，”周沫一个没生孩子的都想叫屈，“生个孩子，衣服买不到合身的，想吃什么也要处处考虑孩子。我看你这样，更不想生孩子了。” 柳夏无奈地笑笑，“这就是作为女人的命，遭多少罪，只有受着，别无选择。” 周沫觉得，难得柳夏能有时间出来，短暂摆脱孩子的困扰，必须要让她好好享受一下。 她突然想起，梁辛韵以前是妇产科大夫，“我问问梁阿姨，你能不能喝奶茶，我记得之前看过一个科普视频，孕产妇没必要太过严苛的忌口的。” 周作势就要拿手机，柳夏按住她的手，“不用。就是能喝，我也不会喝的，当妈的，有哪个不小心的？” 周沫无奈，只能收起手机，“那我也不喝了。” 柳夏感谢周沫的体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挽着她一道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处门面，“婚姻登记处”几个字引起了柳夏的注意。 “这——”柳夏指着“婚姻登记处”的门脸问：“真的假的？民政局怎么搬来商场里了？” “不是民政局搬来这儿，就单纯把这个区的婚姻登记的窗口搬来这儿了，”周沫说：“现在东江也开始学习沿海城市的商场经营模式，将一部分行政单位搬进商场，一来这边交通方便，二来也能吸引不少年轻人过来，三来又能解决行政单位用地和办公室紧张的问题，多全齐美。” “这倒是个好创意，”柳夏感叹：“东江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早知道我毕业后不回家了，留在东江工作就好了……也不会遇见姓郭的……” 周沫摩挲她的肩膀，“过去的事咱就不想了，今天出来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柳夏点点头。 两人路过“婚姻登记处”的门口时，门口一个老人家抱着不大点儿的孩子一直在哄。 小孩哭的很大声，老太太很紧张，有点手足无措。 响亮的哭声惊动了登记处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身着正装的女工作人员走了出来，苦口婆心劝道：“老人家，您能先带着孩子离开一下吗？我们这儿马上有领导来视察，小朋友这么吵，影响不好。” “我女儿马上来，材料我都准备好了，等她来就能补，”老太太哀求道：“我们今天必须得把结婚证补上，和人房主多说好了，明天就去办购房手续，过期不候。我女儿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么一套合适的房子，不能错过。” 第476章 三哥韩池4 “老人家，不是我不给您办，您女儿现在人还没来，材料也不全，您看看，这商场这么大的地方，您换个地儿等，您女儿来了，您再来。” 老太太固执道：“不行，我就得在这儿等，万一我女儿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她马上就来，我们还指着他们两夫妻的结婚证买房呢。” 女工作人员还想说些什么，小孩子又是“哇”一声惨叫。 “要不您再好好哄哄这孩子？这么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呐。” 老人家抱着小孩为难道：“孩子就是饿了，等我女儿来了，喂点奶就行。” 工作人员：“您没带点奶粉什么的？先给喂点。” 老人家：“孩子这么小，吃什么奶粉，母乳才是最有营养的。再说，我女儿奶水挺足的。” 工作人员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面目上全是愁色。 从登记处里面又走来一个半秃的大腹便便的男人，看着一副领导模样，他对女工作人员说：“外面什么情况？怎么还没处理好？领导已经到楼下了，还磨磨唧唧的。” 女工作人员点头哈腰，“主任，马上就好。” 转而她对老太太说，“要不您还是稍稍站远一点吧。您看，我也挺为难的……” 老太太也是一脸难色，不想为难对方，只能哄着孩子，隐忍着默默走开。 柳夏路过时，目光全在孩子身上。 她突然驻足，连带周沫也被一起拉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周沫顺着柳夏的目光望过去。 “我过去看看，”柳夏从周沫的臂弯撤出胳膊，走去老太太身边，关切地问：“阿姨，小宝贝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凶？” 老太太叹口气，“估计是饿的。我出门急，奶瓶也没来得及带。” 小孩子哭的实在凶，柳夏看着实在不落忍。 自己的小宝和这孩子看上去差不多大，已经一天多没见孩子的柳夏，听见这哭声，心都要碎了。 “孩子妈妈呢？”柳夏问。 “路上呢，估计是堵车了，”老太太说：“她妈妈上班的地方离得远，就是不堵车，过来也得几十分钟。” 柳夏想了想，“阿姨，要不这样吧，我正好也在哺乳期，我家孩子看着和这孩子差不多大，我来喂他。” 老太太头次听说这样的事，一脸惊讶地看着柳夏。 柳夏怕老太太不信，掏出手机，给她看自己小小宝的照片和视频。 “您这样干耗着，让孩子一直饿着也不是事，小孩子哭久了容易出问题，”柳夏温柔道。 老太太还是有些不信任，但看柳夏人温温柔柔的，看这体态也稍显丰腴，确实像生过孩子的样子，又看怀里的小孩子实在哭的心疼，这才勉强答应。 一旁的周沫环视一周，“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母婴室。” 不然这大庭广众的，喂奶也不方便。 老太太点点头，“哎，好。” 三人正要离开，不远处，一行白衬衫配西裤，穿戴整齐利落的人浩浩荡荡而来。 为首的人看着很年轻，气宇轩昂，一头标准且干练的短发，眉目深刻。 周沫只看一眼，便认出来人。 因为那张脸很难让人认不出来，不能说和韩济一模一样吧，但至少也有八九十分的相似。 一看就知道是韩济的双胞胎弟弟韩池。 两人最大的不同，大概是韩济戴无框的蓝黑色金属架眼镜，镜片很薄，完全不像近视眼镜，多半是修饰用。 韩池则不戴眼镜，头发前不覆额，侧不掩耳，后不过颈，上身标准的白色短袖衬衫，也不打领带，下身是黑色西裤，左胸前还有一枚红色徽章，妥妥的老干部风。 周沫几人站在登记处门口，加上孩子又哭又闹，十分惹人注目。 韩池一行人路过时，难免多看她们一眼。 登记处的人发现领导们来了，连忙跑去叫人，之前大腹便便又凶巴巴的“主任”立即出来，笑脸相迎。 “韩特助，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他热脸贴着，就要上前打招呼，还差一段距离，才能走到韩池身边，结果韩池半路改道，他紧几步走到周沫几人身边，关心地问：“孩子怎么回事？” 周沫人还怔怔的，她虽然认出韩池，但也不好“毛遂自荐”，这大庭广众的，周沫要说自己是韩沉女朋友，未免有攀亲戚的嫌疑。 索性装作不认识，周沫说：“孩子饿了，我们去找母婴室喂奶，这就走。” “这样啊，孩子没事就行。” 韩池回身，目光在身后人堆里逡巡一番。 一直跟在韩池身边的一个更年轻的小伙子很有眼色，立即上前，“韩特助，有事您说。” “这商场里面有母婴室？带她们过去，”韩池说。 小伙子回：“好像……没有母婴室。” “没有？”韩池拧眉。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中年男人也笑着上前，解释说：“还是我们的工作有纰漏啊。当初设计的时候，也没想到这层，小张，你一会儿通知这边的经理，让他们务必想办法腾出地方，做母婴室用。” 名叫“小张”的小伙子立即点头，连连应是。 “远水解不了近渴，人家眼下就要用，”韩池拧眉，想了想，说：“这样吧，肖主任，你找间屋子，先让人家把孩子喂了。” 之前热脸相迎，从登记处出来的人，就是韩池口中的肖主任。 肖主任但看周沫几人，一脸尬色。 周沫心说，能不尴尬吗？ 之前还让自己属下将老太太赶走，这会儿自己的领导又让自己把人家迎进去，还得找个地方给孩子喂奶。 可再难再尴尬，领导的话哪能不照做。 这位肖主任一改之前的吝啬和刻薄，换上笑脸之后，横肉挤兑，更面目可憎。 “您几位，跟我来吧，我这就安排。这小孩真可爱，”说着，他还试图和她们拉近关系，想伸手去逗弄小朋友，显得自己和蔼可亲。 老奶奶护住小孩子，一撇身，完全不让他碰。 周沫也伸手拦挡，提醒道：“小朋友太小了，免疫力低，生人不好碰。” 肖主任“和蔼可亲”的笑容僵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第477章 三哥韩池5 “是我冒犯了，”肖主任眼尾偷瞄韩池，立即道歉，之后又说：“我这就找人给你找地方。” 他连忙去登记处找了另外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工作人员，吩咐她带着周沫一行人去给孩子喂奶。 女工作人员热情和蔼的将周沫一行人迎进登记处。 没走几步，周沫就听后面肖主任的声音浅浅淡淡的传来。 他说：“韩特助，我们一直以来的服务宗旨就是心系百姓，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我们作为**门的下属单位，做的都是最关乎民生的事，群众有难，我们肯定要伸手……” 这话，真就说得好听。 可笑又聒噪。 周沫陪着几人一起上楼。 工作人员给他们找了间小会议室。 柳夏问工作人员要干净的热毛巾和温水，哺乳期前要先擦拭一下。 工作人员想分辨什么，最终没说出口，暗搓搓说一声“好”，便离开。 楼下。 韩池正听着小张一顿介绍，这个商场的客流量，店铺招商及盈利情况。 东江这个片地土拍的时候名叫“034号地”，包括这个商场和g eedy在内，都属于034号地上的规划建筑。 “韩沉特助，这边和沪市肯定不能比，但这也是我们东江这招商和经发两个口子的人，通力合作的成果，”之前承认工作有不完善的，让商场尽快晚上母婴室的刘主任说：“您看看，还有什么好的提议或者建议。未来，我们打算延长地铁2号线，把034号地和轨道交通串起来。1号线通火车站，转2号线后，这一路上还路过东大一院，那边也是人流量的高峰。” 韩池听到东大一院后眼神微滞，“东大一院离这儿远吗？” “还是有点远的，十几二十公里吧。”刘主任说：“您那边招商工作做的很突出，之前东江**门的领导班子给我们开大会，还特意提过您在沪市工作时，牵头做的那些招商引资政策，大中小企业优惠分层细致，中小微企业扶持力度也很足，我们这次想让您多看看这块地，顺道看看能不能给我们也出点金点子。” “先看看再说。”韩池不着急答应，他转而对小张说：“你接着汇报。” 之后，又认真的听着小张的汇报。 领导群外围。 之前被安排去带路的工作人员匆匆跑出来，她小心翼翼凑到肖主任身边，两人嘀嘀咕咕说着话。 韩池起初没注意到，还是肖主任自己暴躁上头，一时说话有些大声，“给地方让她们用还不够吗？还要求这要求那的!” “怎么了？”韩池蹙眉问道。 肖主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引起众人的瞩目。 他立即笑脸相答：“没事，没事。” 韩池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带着疑惑走近，目光打量了肖主任一番，又将视线投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身上。 “你说，到底怎么了？”韩池的声音稍显冷峻。 工作人员偶有一哆嗦，“没什么事，”她防备地看一眼肖主任，一阵为难。 奈何大领导都问话了，也不好隐瞒什么，只能如实交代说：“刚才喂奶的那俩姑娘，现在又和我们要毛巾和热水，我从哪儿给她们去找。” 话刚说出口，周沫从登记处的玻璃门里出来，就见这一大帮人，还没离开。 又遇见韩池，周沫愣一下。 她抱歉一笑，走近工作人员，“刚才我们合计了一下，你们这儿估计也没盆和毛巾，看楼下有超市，我们自己去买吧。” 一番话，隐隐约约间把肖主任和工作人员的脸打肿了。 工作人员颤颤巍巍看了眼韩池，见他没说什么，只能不尴不尬地笑着回应周沫。 周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加上这一大帮人她又不认识，也没再客套，匆匆下楼买东西。 接二连三出现的小插曲，让这次调研巡查差强人意。 韩池什么也没说，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刘主任急了，问：“不再看看？” 韩池眼神冷下来，浅浅勾唇，他没回答刘主任的问题，视线忽然落在肖主任身上。 “肖主任，您说说，刚才在这儿的老人孩子，来这儿的原因是什么？” 肖主任愣住，“这……这谁知道呢？” 韩池质问道：“刚才你不是说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现在群众想什么，急什么，你都不知道，这话说着，谁信？” 肖主任登时哑口无言，一句话答不上来。 还是刘主任出面，打圆场道：“韩特助，让您见笑了，您好容易来一次，接二连三让您看笑话。肖主任，愣着做什么，赶紧上楼去问问她们，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提供帮助。” 肖主任点头哈腰，连连应是，匆匆忙忙走进玻璃门。 刘主任见着人离开，这才又偷偷观察韩池脸色，“韩特助，他就是个管婚姻登记的，和咱们招商引资也不搭边，您犯不着和他置气，挑他毛病。他能来见您，还是因为这个登记处开在这个商场里，要搁在别处，他连您的面儿都见不到。” “挺庆幸这个登记处开在商场里的，”韩池说。 刘主任一头雾水，没明白韩池什么意思。 韩池见他还没找到问题的根本所在，淡淡补了一句，“要是今天没见到他，我也不知道，东江的基层服务如此差劲。”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刘主任这才知道，韩池在意的点。 之前韩池在内部的经济报上发过一篇文章，其中就论述过，行政单位要做好“服务”职责，而不是只顾“管理”意识。 在招商引资时，他特别强调过，行政单位作为有形的手，在招商引资时，就如同大禹疏水，因势利导，而不是听之任之无所作为，更不是规行矩止不退一步。 “服务意识”是他一直强调的重点，包括在沪市的招商引资工作中，针对中小微企业办理业务时，可能涉及手续繁杂，过程不明晰等问题，韩池都特别拎出来整改，还极力推广线上办公，原本跑三五次的事，整改后只用跑一次或者直接不出门就能办理。 第478章 三哥韩池6 因小窥大，一个城市幸福感强不强，能不能留住人，和财报上和统计报表上夸张又可喜可贺的数字没多大关系。 你大街上拎出来一个老百姓，问他gdp今年增速达不到66有什么想法，人家只会想，gdp增速66和自己有啥关系，他只关心，年前猪肉涨了六块六，现在有没有回落，再不掉价，猪肉都吃不起了。 同理也是。 招商引资，把人招来是一回事，能不能把人留下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基层单位，连自己本市的市民都服务不好，又怎么谈服务大众呢。 肖主任拨拨虫一样，领导点一下，他动一下，加上嘴上和行为完全不是一个方向，哪个领导看了不寒心？ “走吧，”韩池不愿多待，也不再听刘主任多说废话，抬步要走。 身后的人好多都没反应过来，但也赶紧跟上。 一行人没走出多远。 身后。 肖主任气喘吁吁跑来：“韩特助，韩特助，问清楚了，我现在马上让人着手处理。” 韩池停下步子。 肖主任连忙追上来，“韩特助，我问清楚了。” 韩池：“不用和我汇报，我不是你的上司，没权管你的事，民政的事，你应该找你的直属领导汇报。” 肖主任：“……” 韩池给他彻底整不会了。 一时之间，肖主任弄不清楚，韩池到底是关心这件事，还是不关心这件事。 都说领导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肖主任一直觉得自己在忖度领导心思这方面做的很不错，但遇着韩池，他总感觉自己跟不上韩池的思路和节奏。 刘主任见肖主任又“办错事”，他无奈又得出来打圆场：“肖主任，你先回去吧，这商场就先看到这儿，我们还赶着去下个地方呢。” 肖主任为难：“可是……” 因为知道有沪市的领导过来视察，原本034号地是让整个东江都能出大彩的事，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沪市领导说是过来视察，其中更是有学习的成分在。 作为强一线城市，集中了全国最好的资源，想不出彩都难，政绩再好，也只是在原有资源上锦上添花。 东江的034号地不一样，它是妥妥给东江财政雪中送炭的存在，现在经营又如此出彩，也算在雪中送炭之后，又锦上添花了，并且是在东江这种存在感不强的二线城市，更是难能可贵。 韩池过来，一是大家想看看，这项目有没有更进一步提升的潜力，最好能以点带面，从034号一个地出发，辐射整个东江，乃至整个省；二是稍稍也给强一线城市领导看看，就算是弱二线，也有其可贵之处。 但谁想到，刚将人带到地方，就翻车了。 炫耀没炫耀起来，净让人看笑话了。 肖主任这多问群众一句话都没有的作风，以及他手下有问题不当面和群众说，背后埋怨，当搅屎棍的行为，可真真一点基层工作人员的担当都没有。 原本让肖主任过来，也只是出于客套迎接而已，毕竟韩池人都来这边了，同样作行政单位的人，地处又如此特殊，聊起来也算一番美谈。 现在这种情况，怕是交差都难。 *** 周沫买东西回来，陪着柳夏给小孩子喂好奶，吃饱喝足的小朋友很快不闹了，而且还秒睡。 老太太拉着柳夏连连感谢，“幸好有你啊，姑娘。” 柳夏穿好衣服，“没事，我也是当妈的，看不得孩子哭，心疼。” 周沫问：“孩子妈妈什么时候过来？办完手续早点回去吧，这么小的孩子，一直在外面，也休息不好。” 老太太唉声叹气，“要不是为了买房，哪能这么折腾。之前我女儿女婿，几次搬家，把结婚证搬没了，想着也没什么用处，就一直没补办。以为能买到房还得再等两年呢，谁知道，这么快遇见一个**的房子，办手续得要结婚证，一家人是着急忙慌的。” 老太太一家的经历，大概就是当下举家之力，掏空六个钱包买房的典型。 女婿在外地工作，女儿哺乳期没过，就得找工作，孩子扔给老人看着…… 周沫越听老太太讲自家的故事，越觉得恐婚恐育。 生孩子没个消停，生完孩子的生活更是。 周沫和柳夏又陪着等了一会儿，老太太的女儿姗姗来迟。 这次工作人员的态度十分热情，带着老太太一家三口，赶忙去帮人补办了结婚证。 周沫和柳夏也因为这事，没心情再逛街。 柳夏头次离开小宝这么长时间，又看到了刚才和小宝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难免触景生情。 “妈妈不在身边的孩子太可怜了，”柳夏说：“我想买票，今天就回东江。” 周沫愣住，“我爸和二舅估计明天就能回去，再等一天也不行？” “等不了了，”柳夏说：“看不见孩子我太难受了。” “理解了，”周沫说：“我送你去车站？” 柳夏点点头。 两人一道从商场出来，路过一号门门前的停车场时，一排排整齐的浅咖色中巴车停在宽阔的停车场。 标准的领导出门视察的排场。 周沫好奇，韩池这是还没走？ 正疑惑着，一行人从马路对面浩浩荡荡走来。 周沫这才反应过来，韩池一行人是去对面转了一圈，看方向估计去了g eedy。 这边能停这么多如此大的车的地方，只有商场前这块停车场，看路障的摆放就能看出来，停中巴车的一块区域，是早就安排好的。 周沫推着柳夏紧几步离开，她有点不想再遇见韩池。 柳夏察觉周沫有“逃跑”的嫌疑，好奇问：“怎么了？走这么快？送我去车站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不是，”周沫看了眼身后，又加快脚步，“刚才那个人，应该就是韩沉的三哥韩池。” “哪个？”柳夏还被蒙在鼓里。 “就领头的，走在最前面那个。” “你说问孩子情况的？” “对，就是他。” 柳夏看着周沫窘迫的模样忍俊不禁，“你又没做贼，干嘛见了他像贼见了警察似的？” 第479章 三哥韩池7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柳夏改口，说：“不，你还是真是小偷。” 周沫：“嗯？” 柳夏鬼鬼地一笑，“你偷了人家弟弟的心。” “去你的，”周沫拍她一把，唇角的笑容却不自觉蔓延。 “不过……韩沉这个三哥，长得还真不错呢，眉眼和韩沉有点像。”柳夏回忆说。 周沫笑嘻嘻看她：“怎么，看上人家了？” 柳夏瞪她：“我什么人，人家什么人？敢开这种玩笑的，也就你了。” 周沫吐吐舌头。 柳夏说：“不过也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见韩沉的家人了。人家家里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就是小老百姓，真不是一路人。” 单就今天的调研排场，就能窥见一二。 虽然不知道这个“特助”到底是干嘛的，但看那群人毕恭毕敬的模样，想来也低不到哪儿去。 “唯一好的，大概是他看上去没有官架子，”柳夏说：“孩子哭了，他第一时间问的是孩子怎么样，而不是质问发生什么事了。” 周沫细想，“好像是哎。” 柳夏没说，她都没发现。 “这点，感觉和韩沉二哥韩济还是不一样。” “韩沉二哥什么样？人很凶？”柳夏问。 周沫想了想，“也不是，总觉得……他怪怪的，人也如沐春风，温温柔柔的，但总觉得不对劲。” 柳夏：“韩沉人这么好，他兄弟再差能差到哪儿去，你不是说，人家是大学老师？可能人家就是这种风格习惯了，你不适应而已。” 周沫：“但愿吧。” 柳夏：“行了，别想了，人韩沉的三哥来都来了，你和韩沉好好招待人家。” 周沫拉着柳夏，问：“你真要走啊，我还想着，你陪我去，我能有点底气呢。” 柳夏：“这不是还有韩沉？有他陪着你你底气还不够啊？” 周沫：“不一样，你是我最亲最爱的娘家人。” 柳夏温柔浅笑，“就你最会说，每次给人说到心尖尖上，不依着你都不行。” 周沫：“那这次说到你心尖尖上没有？还走吗？” 柳夏为难：“真得走了，要没有小宝，我肯定陪你。” 周沫撇嘴，“好啊，我以前以为，以后你结了婚，我得和你老公抢你，现在倒好，我竟然是和小宝抢你。还抢不过，哎。” 她佯装唉声叹气。 柳夏却被周沫撒娇似的行为暖到。 她说：“等以后，小宝长大了，咱姐俩一起过，一起养老。” 周沫：“行，以后我搬去禺山，就赖上你了。” 柳夏：“没问题，鸡鸭鱼肉管饱。” 周沫：“我怕大舅二舅给我赶出来，说，都是老姑娘了，怎么还想着啃老。” 两人相视一笑，十分开怀。 之后，周沫打车将柳夏送去了火车站。 从火车站出来。 周沫打电话告诉周正和柳承运，柳夏实在想孩子，已经买票回家了。 周正：“她早点回去也好，我和你二舅这儿，指不定要折腾几天呢。” 周沫担心地问：“怎么了？还是搞不定吗？” 周正：“就是两级单位之间互相扯皮推脱呗，老惯用手法了。” 周正以前也是混过体制内的，对于行政单位的处事作风，深有感触。 周沫：“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周正：“这次办不好，就只能禺山那边的情况了，如果还是不松口……也没什么办法了。” 周沫：“不是禺山新来的领导很有能力？他也没办法吗？” 周正：“就是问了他，他推荐我们来东江的。而且人家是抓产业园区，抓经济的，养殖场这块，不归人家管。” 周沫也为难。 周正叹口气，“行了，不说了，说多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跟着我们一起烦躁。你好好上学，多回家看看你妈，我这段时间也回不去，家里就她一个人。” 周沫：“嗯，好。” 挂了电话，周沫心情也不好了。 周正烦恼的事，是整个柳家养殖场的大事。 解决不了，鸡就不能出栏，卖不出去就只能砸自己手里。 搞养殖产业，看着挣钱，但风险也高，气候、市场、政策……哪一环出问题，可能这一年半载的投入就赔进去了。 晚上。 周沫等着韩沉下班来接她。 韩沉到湘滨雅丽，周沫只身一人下楼。 “柳夏姐呢？”韩沉问。 周沫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想孩子，买票回去了。” “周叔他们呢？也今天回去了？”韩沉问。 “没，养殖场的事，东江这边也没法搞定，互相扯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很棘手？” “不清楚，听上去挺棘手的，”周沫说：“我爸没和我细说。” “一会儿见了我三哥正好问问，他在东江也有不少老同学，”韩沉说：“之前周叔说，禺山有个管产业园区建设的年轻领导，那人就是我三哥的同学。他们俩以前都在沪市上的大学，东江这边肯定能找到关系。” “说到你三哥……我今天还见他了。”周沫说。 韩沉惊讶：“你怎么见他了？” 周沫：“逛街，刚好遇着他视察工作，就在g eedy附近。” 韩沉：“估计是来看034号地的。” 周沫：“嗯呐。” 韩沉：“你和他打招呼了？” 周沫：“我哪儿敢？那么一大帮领导，我一个小透明，舔着脸上去打招呼……做不出来。” 韩沉笑笑，“打不打招呼都行，反正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韩池约见二人的地方是在东江政府部门的招待所附近。 是家小餐馆。 虽然比不得“逐鹿中原”，但也干净整洁，衔接外界的墙是玻璃隔断，从店内完全能看清店外的情况。 店面因为地处稍显偏僻，用餐的人不多。 周沫和韩沉到的时候，韩池已经在店内等候多时。 看到门口蓝黑色宝马，韩池大步从店内走出来。 韩沉停好车，带着周沫上前。 “三哥。”韩沉打招呼道，言语之中有点激动。 韩池绷着脸，没回应，抬起一拳顶在韩沉肩头，这才无奈带笑，“好的不学净学我，从家里跑出来，爷爷都被你气半死吧？” 第480章 三哥韩池8 “离家出走……也不是学你，”韩沉看了眼一旁的周沫，牵起她的手，“有一部分原因是她。” 周沫垂眸，莫名心虚，不敢看韩池，只礼貌地笑笑，“三哥你好。” 本以为韩池此刻看见自己出现在韩沉身边，他的表情是惊讶的，没想到惊讶没看到，周沫只见到韩池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沫正疑惑着。 韩池笑着道：“你好，周小姐。” “你认识我？”周沫惊讶。 “嗯，韩沉给我发过你的照片。”韩沉答。 “……”周沫看看韩沉，又看向韩池，“这么说，商场那会儿……您已经认出我了？”不然韩池为什么从开始到现在，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韩池大方承认：“是。不然我也不会想着上前问是什么情况。” 周沫：“……” 感情韩池早就认出她了，周沫还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根本完全没必要…… 要怪只怪韩池伪装的太好，周沫可一点没看出来，韩池发现她是谁的迹象。 “里面坐吧，”韩沉转身，邀请韩沉和周沫往餐厅里面去。 周沫抬头看了眼这小餐馆，不禁皱眉。 现在的干部都这么低调的么？ 韩池似乎长了一颗九曲玲珑心，一下看穿周沫的心思，他问：“周小姐对我的安排不满意？” “没有没有，”周沫赶紧拉住韩沉的袖子，拽拽他，求救似的看他。 韩沉一直衔笑道：“三哥，你别多想，对比二哥和四哥来的时候的排场，您这有点太出人意料，找这么个小馆子。” 韩池叹口气，“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落人话柄，该低调就要低调。” 韩沉故意问：“哪怕只是装装样子？” 韩池睨他：“你啊，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韩沉笑说：“你和晏以订婚，二伯置办了黄陵江畔的一套跃式高层……” “别胡说，”韩池打断他，“都是哪儿的谣言？” “二伯亲口说的，还有假？”韩沉问。 “他说的也不一定真，以后这话，不许再胡说。” 韩沉轻笑，说：“三哥，咱们是兄弟，你能说句实话吗？” 韩池面色陡然紧张，“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第十八巡视组……” “没有的事，”韩池说：“好好当你的大夫，家里的事别掺和。” “确定？” “确定。” “我信你，”韩沉不再犹豫，“咱们吃饭吧，我饿了。” 三人这才入席。 两兄弟都将菜单推给周沫，说女士优先。 不得不说，周沫又对韩沉一家修养的好感度upup。 小餐厅没什么好选的菜，而且他们这顿饭也不是为了可口的美食而来，而是互相见个面。 要不是有韩沉，周沫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认识韩池这样的人物。 年纪轻轻，仕途一片光明。 周沫也能理解韩池的心思，越是站得高，越如同走钢丝，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席间，韩池十分健谈，不似白天在商场时的那样严肃，简单问了问周沫的大致情况，便开始揭韩沉的短。 “之前大伯和爷爷他们还怪我，是我在韩家开了个坏头，不好好留在帝都，非要往外跑，现在韩沉自己都说，是为了你才跑出来的，以后我的冤屈能洗刷干净了。” 周沫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羞涩地看了眼韩沉。 “三哥，当初说好的，这话你不能在韩家人的面前说，”韩沉说：“我和周沫的事……阻力不小，你得帮我。” 韩池笑了，“现在知道难了？当初跑来东江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这事难呢？” “再难也得出来，那地方，根本待不下去，”韩沉说：“更何况，往外跑，本来就是你带的头。” “你四哥还往国外跑呢，你呀，就会逮着我说事。” 韩沉笑笑：“四哥自身都难保，我要拿他说事，才是自找死路，三伯恨不得拿绳子给他绑在家里。你不一样，你在沪市，家里人还觉得，你这是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呢。” “这话不兴说，”韩池说：“我能留在沪市……也不能说完全是我个人的能力……” “你想说晏以？” 韩池笑而不言，只款款抬杯。 韩沉也端起水杯和他相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明天都有要事，喝不得酒，所以杯中是饮料。 周沫选的，酸梅汁。 但看这架势，显然两兄弟这是将酸梅汁当酒喝了。 “在东江过得怎么样？这次来的匆忙，明天还要开会，后天就走，也没时间去看看五婶。” “我妈挺好的。” “你在她身边，她肯定开心。” “不止，”韩沉看了眼周沫，说：“她和沫沫的爸妈关系也很好，最近她还和沫沫的妈妈一起约着出去玩。” “是吗？”韩池眼神惊讶，“真没想到，五婶来了东江，竟然也变了，以前的她，总是郁郁寡欢的。” “那个家，谁呆的下去呢？”韩沉苦笑，“你都留不下，更别说我妈，她又不姓韩。” “话不能这么说，她再怎么说也是五婶。” “你们都这么说，但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韩池一时语塞。 韩沉呵笑一声，“二伯和二伯母一直都是家里的模范夫妻，爷爷也最认可他们，家里上上下下也都敬着二伯母，可我妈不一样，没有我爸，在韩家，她其实什么也不是。” “所以……你恨五叔？”韩池问。 “能不恨？”韩沉依旧苦笑，“娶了我妈，又不管她，自己一走了之，把她一个人扔在水深火热里苦苦煎熬。” “都过来了，也别多想了，”韩池说：“五叔那边，好多工作都解密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也要退下来，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别，”韩沉拒绝，说：“我其实有个想法，一直没敢说。” “什么想法？”韩池问。 韩沉犹豫，想了想道：“我想我爸妈能办离婚。” 他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的韩池和周沫皆是一怔。 “你……”韩池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是父辈们的事，咱们做小辈的不应该插手。” 韩沉却固执道：“可他们也是我爸妈。” 第481章 三哥韩池9 在这段没人幸福的家庭关系里，受伤的不止梁辛韵和韩稹，更有韩沉。 他从小没享受过父亲的关爱，只目睹生活在大家族里，被时不时欺压的母亲。 他为了不让母亲被人挑剔责备，从小到大都很乖，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从来不惹是生非。 话也很少，或者基本不怎么说话。 因为说多错多。 但凡他表现出一点点的不好或者淘气，所有人都会将其怪罪在梁辛韵身上，罪名就是没教育好他。 所以，打小韩沉为了不让母亲受人责备，落人口舌，他从来都谨言慎行，严格要求自己。 只有自己不做错，母亲才不会被人说教嫌弃。 韩沉也幻想过，他那自始至终消失的父亲能出现，就算他对梁辛韵没有感情，哪怕作为男人能替梁辛韵说一句话，去维护她一下，堵上众人的嘴呢。 但韩稹没有。 他的不作为，也是导致梁辛韵在韩家没什么地位的重要原因。 “五叔清高惯了，韩家的事，他从来不插一下手，”韩池说：“你也别太过激，五叔他们至今也没提过离婚的事，说不定他们还能过得下去呢？咱们也不是他们，没办法替他们做决断。” “我也是这个想法，”韩沉说：“所以我说，这个想法一直没开过口。” “这事以后也别谈，”韩池又补充道：“尤其在韩家，更不能谈。爷爷要听到你这离经叛道，撺掇自己父母离婚的想法……不是他气死，就是你被揍死。” “嗯，”韩沉浅浅应一声。 韩池没听出来韩沉这淡淡的“嗯”背后，其实只是表面答应的缓兵之计。 周沫却发觉了。 韩沉总是这样，不好当面拒绝或者否认，就会浅浅“嗯”一声。 表面看着他是妥协了，实则不然。 对于让梁辛韵离婚一事。 周沫不好发表看法。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支持韩沉，不论他做什么决定。 韩沉有这个想法，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家支离破碎，要不是走到无法修复，无法挽回的地步，谁会想让父母离婚呢？ “对了三哥，你在东江认不认识动物检疫口的人，沫沫舅舅的养殖场，办手续被卡了。” “什么情况？”韩池只听韩沉如此简单的表述，便十分敏感，他问：“被吃拿卡要了？” 韩沉：“差不多吧。” 韩池蹙眉，叮嘱道：“这事我来解决。” 他转而对周沫道：“周小姐，也请你务必告诉你舅舅，这事我这儿解决就好，别人，不管是谁，找他都别搭理。” “好，”周沫当然立即答应，韩池提供这么好的机会，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她为表感谢，还提了一杯，想敬酒。 韩池却压压手，示意她先别激动。 “我说的‘别搭理’，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韩池再次认真确认。 对于韩池的重申和慎重，周沫当然听出话里有话，但她确实没反应过来，“别搭理”的意思。 她一脸茫然，一旁的韩沉接过周沫手里的杯子，主动和韩池碰了一下，“她不知道，我知道就行。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叮嘱他们的。” 韩池点点头，视线再次落在周沫脸上，他说：“周小姐，有些话……就今天我和韩沉讲的，不知道你听懂没有。” 周沫依旧一脸茫然不解。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懂，也很想问韩池，他说的，是指哪些事。 但她又能在冥冥之中感觉出，韩池问的如此晦涩模糊，就是不想让她轻易抓住重点。 “三哥，”韩沉出声打断僵局，“沫沫从小家庭关系简单，一家人，包括她舅舅那边，关系都很和睦，没有经历过我们家里这些糟心事。您这样不深不浅的问，她没法回答。” “你既然决定和她在一起，我问的这些问题，她迟早要懂。” “我知道，”韩沉说：“但也要给她时间，给我教她懂的时间才行。” 韩池抿唇，“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周小姐，一定要聪明一些，察言观色也好，待人接物也罢，一定不能出纰漏。” 周沫似懂非懂点头。 桌下，韩沉五指撬开她因紧张而握拳的手，手心与她贴合，五指穿过她的，与她紧紧交握。 温厚的触感自掌心源源不断传来，也给了周沫不少鼓励。 虽然韩池的话她听不太懂，但有韩沉在，就算韩池的话里有无数个坑，她也不怕，她相信，眼前的韩沉已经足够给他撑起一片天。 一顿简短又似懂非懂的晚饭结束。 韩池明日有要事要忙，三人从餐厅出来，在韩沉的车前作别。 “三哥，你还去禺山看老同学吗？”韩沉问。 “不了，等下次吧，这次没什么时间，”韩池说：“怎么了？” “沫沫舅舅一家就是禺山的，我想……你要解决的话，能不能彻底一点，不能这次处理好了，隔天你一走，那边又有人不安好心，欺负人了。” “你放心，”韩池说：“我肯定把这事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你这么说，我肯定放心。” 韩池本想催他们赶紧走，脑海里突然又想到什么，他说：“以后姓冯的那里，你也少找。” “这我知道，”韩沉说：“可是姑姑……” 韩池一脸愁容，他捏了捏太阳穴，“头疼。” “别想了，”韩沉说：“有些事，姑姑心里未必不清楚。” “但愿吧，”韩池突然被一种无能为力包围。 “还有，”韩沉又想起什么，说：“之前沫沫的表姐离婚，和夫家闹得不愉快，她夫家是搞饲料的，几乎垄断了禺山那边的饲料供应，你要能想办法，把饲料供应的问题也解决了，等过年我送你一份大礼。” 韩池无奈笑骂：“你小子，得寸进尺了还？拿我当万能工具人使呢，还给我一份大礼，我用得着你给我准备大礼画饼？” 韩沉衔笑：“你既然能彻底解决卡手续这事，饲料的事也一并解决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韩池无奈，“行行行，都帮你解决。” 韩沉：“那明天我是让沫沫二舅他们去找你，还是让他们先回去，等你上门处理？” 韩池：“等我处理吧。不过最近我这儿有点忙。” 第482章 三哥韩池10 “三哥，你可别用忙糊弄我，”韩沉说：“新出栏的鸡都已经延迟出栏好几天了，这要耽误售卖，赔的一干二净不说，沫沫舅舅的外孙都养不起了，孩子连哺乳期都没过，奶粉尿布样样要花钱，沫沫表姐也没工作，老老小小一家子就指着这栏鸡活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韩池无奈说：“我一会儿回去就找人，明天就给你处理了。” 韩沉这才满意一笑，“那我们走了。” “赶紧走吧，”韩池冲他挥手，面上也从刚开始见面的喜悦，换成巴不得韩沉赶紧消失的无奈。 路上。 周沫望着韩沉，她眼神微眯，细细端详他。 “看我干嘛？”韩沉扭头看一下，就见周沫全神贯注，带着质疑和好奇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 “你三哥说，你把我照片给他看了，什么时候？”周沫眯着眼，质问道。 韩沉略显不好意思，“很早了。” “很早是多早？”周沫追问。 “呃——看你问的是第几次。” 周沫突然瞳孔地震，“还不止一次？” “嗯，”韩沉衔着浅浅的笑，说：“第一次，还是咱俩上高中的时候。” “高中？”周沫更是震惊，这个“早”确实够早的。 “我高三的时候，我三哥刚好读研二。过年回家，他问我想不想去放炮。帝都那时候禁放烟花爆竹，但他有门路，说搞点去郊外放，”韩沉边回忆边说：“以前没禁放的时候，也是我们家几个兄弟的老传统了。我大哥年纪大，买擦炮人店铺老板给卖，所以他每次都买很多，找司机搬回来，我们兄弟几个就在院里放。我们人多势众，院里的大大小小的孩子，见了我们都绕道走，别提那时候有多风光了。高三那次，也是我们几人最后一次一起放炮，结果遇着巡逻的警察，我们撒腿就跑，我跑了几步，口袋里的钱包掉出来了，想回去捡，我三哥比我反应快，帮我捡了起来。钱夹里有你的照片，他看见了。” “原来如此，”周沫睨他：“你们可真是……真一点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啊，都成年人了，还偷偷跑去放炮。” 韩沉笑说：“别看我三哥现在看着成熟稳重，以前他可不这样。家里除了四哥外，最不听话的人就是他。那时候，他也没毕业，还在上学，听着是研究生，其实没踏出学校之前，都是学生，一样爱玩爱闹。有句话不是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么，不管什么年纪，都一样。” “那他问你我照片的事，你怎么说的？”周沫好奇。 韩沉拇指轻刮一下鼻头，“我说……是朋友。他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女朋友。” 周沫忍俊不禁，她也开始回想当时，她问：“那时候咱俩在一起了吧？” “嗯，我们是十一之前在一起的，九月二十号。” 周沫惊讶，“这你都记得住？” 韩沉无奈一笑，“那天田琳琳过生日，你喝了点酒。” “好像是，”周沫的记忆隐隐约约的，已然记不太清。 “你要没喝酒，估计也不会说，和我交往的话。” “是吗？”周沫已然记不清，当时处于什么样的心情，才和韩沉讲了那样一番话，“我就记得在我家单元楼门口，我问你，你答应了。” 从田琳琳的生日宴上回来，周沫心情有点不好，和她一起参加田琳琳生日宴的韩沉，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区，又一前一后进了单元门。 彼时的韩沉，话少到极点，周沫只觉得他这人相当无趣。 如果不是两人住对门，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说一句话。 周沫不主动和韩沉搭话，韩沉是不会主动找人说话的。 两人的关系，也仅仅因为住了两三个月的对门邻居，才变得相熟而已，还没到相交甚好的地步。 至少没有她和田琳琳关系好。 田琳琳是周沫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两人刚入学的时候，彼此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对方。 因为军训排队，她俩个头相当，挨着站的。 每次遇着休息的时候，两人总是坐一起，聊天、喝水、上洗手间，几乎形影不离。 就连军训之后分座位，两人都被安排成了同桌。 高中时候，学校为了防止学生早恋，都是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 周沫和田琳琳做同坐整整一年，一直到高二分班，田琳琳分班考成绩不好，被分到了平行班，周沫则在重点班。 即便这样，两人的关系也没有疏远，中午午休，两人经常在对方的教室，一起吃午饭。 故事转折，大概在高二二次分班考结束。 田琳琳成绩上来，并且很幸运的升到重点班，还和周沫一个班。 本以为田琳琳和周沫一个班之后，两人的关系会更好，但并没有。 周沫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有次体育课选项目，周沫选了篮球，田琳琳却选了轮滑，明明当初两人都很迷《灌篮高手》，一样都是流川枫的迷妹，田琳琳似乎却不再喜欢篮球了。 之后，田琳琳就和班上其他的女生走的很近，以至于生日会上，周沫送的礼物都被放在角落里，甚至还被人不小心踩到。 一盒纸叠的星星，三分之一都被踩扁了。 那天周沫很郁闷。 回家的路上，也没和韩沉说话，韩沉沉闷惯了，也没和周沫说话。 两人走到单元楼门口。 周沫突然转身，后跟着进来的韩沉被吓一跳。 “你知道我和田琳琳为什么做不了朋友吗？”周沫问。 韩沉怔一下，然后点点头。 “你也看出来了？”周沫问。 “嗯。” 周沫垂眸沉默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她说：“韩沉，我们在一起吧。” 韩沉愣一下，“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周沫反问。 韩沉犹豫片刻，“我想听真话。” 周沫想了想，说：“你要不想就算了。” “我答应，”韩沉不假思索，什么理由也没问周沫要。 两人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在一起。 又稀里糊涂地被老师发现端倪，更稀里糊涂的一起应付家长。 周沫知道自己“没安好心”，和韩沉说在一起，原因很复杂，但唯独没有“喜欢他”这一条。 第483章 忆往昔初次在一起 韩沉自己也知道。 但他还是答应了。 周沫不得不好奇。 “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和我交往，你明知道我当时并不是真的喜欢你。” 韩沉温柔笑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喜欢你啊。” 周沫微微怔楞，“那时候我们才认识多久，你那么快就喜欢我了？” 要知道，周沫还是因为和韩沉在一起后，才逐渐开始对他动了真感情。 韩沉依旧温柔带笑，“我说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周沫问。 “不多不少，刚好在我的审美点上。” “净会说好听的，”周沫被韩沉的不吝赞美逗笑。 “不是好听的，是真的，”韩沉说：“不然你提交往的时候，我怎么可能那么快答应，还不是怕你反悔。” “我说呢，”周沫笑嘻嘻看他：“看来是我低估当时你对我的感情了。” “你可不止低估一点，是根本没相信我对你的用情至深，”韩沉说：“不然我怎么会在被你甩了之后，一蹶不振。” “你承认啦？”周沫一脸餍足，稍显得意。 “……” 韩沉又被她绕进去。 周沫却一脸心花怒放，“你说你，要是和我说结婚的时候，也这样大大方方承认，多好。” “我要承认，你确定不会笑话我？” 周沫想了想，认真道：“会。” 韩沉无奈叹气，“这不就得了？” “但也会开心，”周沫说：“我从不否认你是我初恋，因为我也动了心。如果我知道，当初我喜欢的男孩子，十年之后心里还有我，当初我不要脸不要皮，那么主动，却被你伤了自尊这事，肯定能放下了。或许我们会像老朋友一样，先叙叙旧，然后开启另一段比现在稍稍顺遂一点的感情之路。” 韩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也稍显低沉，“我从没想和你做‘老朋友’。” 周沫被韩沉突然的变脸吓到，虽然情绪波动不大，但她也感觉到韩沉的不如意。 她讶异道：“干嘛这么激动？我就是简单设想一下。” 韩沉却说：“不要设想，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周沫也笑笑说：“我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虽然之前咱俩相处不是很愉快，但现在很愉快啊。” 韩沉瞅准位置，将车停在路边。 周沫疑惑，“怎么突然停车？” 韩沉解开安全带，什么也没说，探身过来，轻轻钳住周沫下颌，目光下移，从她茫然的脸移向粉嫩的唇，随后覆上他的。 周沫被韩沉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晕，但，怎么办呢？她爱死了韩沉这副模样，哪有心思再管那么多？ 一番耳鬓厮磨后，韩沉撤开。 周沫胳膊轻轻搭着他肩膀，漾着餍足的笑，目光迷离缱绻看他。 “你这算搞突袭，我都没准备好。” 韩沉勾唇，“你不是想要很‘愉快’？现在愉快吗？” 周沫忍俊不禁，点头承认道：“愉快。” 韩沉探身轻吻一下她脸颊，“愉快就行了，回家。” 车子重新上路。 周沫从包里掏出镜子，简单照了照，整理自己的仪容。 刚才韩沉太过投入，随手将她脑后的发簪抽了，头发应声如瀑布落下。 一番纠缠后，周沫感觉自己的头发像被十级大风吹过，破马张飞的。 她边捋顺头发，边问韩沉，“你还什么时候给你三哥看过我照片？他不可能就凭一张高中时期的照片就认出我吧？” 韩沉：“还有一张，就前几天发的。” 周沫：“……” 韩沉：“是他套路我。他从我二哥四哥那儿听说了我和你在一起，他就问我，是不是之前那位，我说是，他说不信。” 周沫：“你为了证明我还是‘之前那位’，就发了现在的照片？” 韩沉：“嗯。” 周沫：“照片呢？你哪来的我照片？没发我丑照吧？” 韩沉：“肯定不是丑照，再说，你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有丑照。” 周沫：“你现在啊，真是越来越会说了。” 韩沉一脸真诚，“我说真的。” 周沫不信：“你都没给我拍过照片，你哪儿来我照片？不会……你趁我睡着偷拍的吧？” 韩沉：“我没那么无聊。是你和沈盼朋友圈发的，有你的照片，我都存了。” 周沫疑惑：“她什么时候发过我的照片？” 韩沉解释说：“上次你和她去绿岛，不是拍了挺多照片？” 周沫：“……” 还真是。 她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你现在真是个‘小偷’，偷我表情包，又从沈盼朋友圈偷我照片，”周沫故意调侃。 韩沉唇角带笑，“你都是我的，还计较这么多？嗯？” 周沫莫名脸热，却也没忍住笑容。 “那我高中时候还不是你的呢，你怎么有我证件照的？”周沫不服气地问。 “化学竞赛报名，你使懒，不想去化学课代表那儿排队交钱，连报名表也懒得填，把照片、报名表和钱都给了我，都是我帮你弄的。” “哦，”周沫讪讪。 周沫没法否认，当时她真没少使唤韩沉。 韩沉也乐意惯着她，要不然她也不会对他产生依恋。 周沫也想过，这辈子，大概除了周正，也没第二个男人能这么惯着她了。 理性如她，也杀不死对他爱的感觉。 这种黏着他，靠着他的感觉，是周沫对一个人最终极的爱恋。 “当时你连一寸的联排照片都懒得裁，都是我帮你裁的，裁完后我偷偷留了一张，把其余的给你，你也没数，更没发现少了一张。” 周沫争辩道：“我数了，八张照片少了三张。” 韩沉惊讶，“那你怎么没问我为什么少一张？” 周沫讪讪道：“我一直以为竞赛报名要交三张……” 韩沉无奈：“你啊你，一点都不仔细，多想想也知道只交两张，一张报名表，一张准考证。” 周沫：“我是信任你好嘛？谁知道你背着我私藏我照片。” 韩沉：“行。你不仔细也好，不然我也不会拿到那张照片。” 周沫：“后来呢？那照片呢？凌越彬看见的是不是也是那张？” 韩沉：“是。后来……现在也不怎么用钱包，我怕照片和钱包一起找不到，就把照片抽出来，压在我办公室的桌垫下面了。” 第484章 成海奖学金 “你也不怕你同事看见笑话你，”周沫话虽如此，但脸上难掩笑意。 “这有什么好怕的，”韩沉说：“凌越彬自己还拿他女朋友的照片当手机屏保呢。” “……” 周沫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们这是……谈个对象还卷起来了么了？” 韩沉衔笑，“我没谈对象，我是娶老婆。性质不一样。” 周沫忍俊不禁。 “一会儿我去哪儿？”韩沉试探性地问。 “你想去哪儿？”周沫反问。 “你明知故问。”韩沉说。 周沫温柔睨他，“你不也是明知故问。” 韩沉不服气，“你就不能说句温柔的话，也让我开心一下？” 周沫：“你刚才不是‘愉快’过了？怎么，现在又想要开心？” 韩沉目光温柔，视线锁在周沫明媚的面容上，他衔笑说：“没想要开心，想要你。” “……” 某人现在真是越“没脸没皮”了。 当晚。 毫无意外。 韩沉自然和周沫一起去了湘滨雅丽…… 就是……周沫有点后悔…… 韩沉狗起来不是一般狗，不过才一晚上没住一起，某人就和如隔三秋似的，热情似火。 *** 三天后。 韩池说到做到。 还没等周正说什么，柳夏先在微信上告诉她，养殖场被卡的手续办下来，小鸡当天就出栏了。 柳夏：听姑父说，是韩沉帮忙找的关系，处理的？ 周沫：嗯呐。 柳夏：当大夫就是好，能认识不少人呐。 周沫：呃……韩沉找的不是别人，是他三哥。 柳夏：你不是说，他三哥在沪市工作吗？ 周沫：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的，反正这件事解决了就好。 柳夏：这倒是。不过你也要和韩沉说说，最好有点表示，不能因为是韩沉的三哥，就没个谢礼或者表示感谢。 周沫：我知道。夏夏姐你不用替我操心。 柳夏：能不操心吗，我可正盼着喝你和韩沉的喜酒呢。 周沫：…… 和柳夏结束对话，周沫关了电脑微信的聊天窗口。 一旁的赵晓霜突然凑过来，“师姐，这几天有‘成海’奖学金要评哎，你看看你到没到条件，我看这奖学金一人能有一万呢。” “哪儿的小道消息？”周沫并没听说过这个“成海”奖学金。 “什么小道消息，东江大学的校内通知上说的，”赵晓霜将电脑屏幕掰往周沫的方向，指给她看，说：“官网上的，可不是小道消息。” 周沫眼前一亮，立即被吸引，“我看看。” 她赶紧上官网看校内通知，顺带细细看一下这个“成海”奖学金的具体评选要求。 参与评奖的对象是东江大学的博士，奖学金是以“成海”集团的名义设立的，如果评选成功，每人奖励一万元。 真财大气粗，比国奖都发的多。 学校开设的奖学金，只要符合参与评审资格，周沫每个都会报名。 她在东江大学上了这么多年学，大大小小的奖学金都听说过，这个“成海”奖学金，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个“成海”集团更是，听也没听过。 “这……靠谱不靠谱啊？”周沫担心，自己辛辛苦苦准备各种材料，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这种奖学金的评比，初期要整理自己所有成果、荣誉相关材料，等待通过初筛后，再进行答辩参赛，由评委选出最终获奖的学生。 所以即便足够优秀，有参加评选的资格，这个竞争过程也很考验人的耐力和心性，选上还好，选不上或者奖项直接取缔，真就白辛辛苦苦准备，空欢喜一场。 “管他呢，你先试试呗，”赵晓霜说：“看这个奖学金……应该是今年刚设立的，估计是哪个理工学院和人家公司合作，公司给面子，在东江搞这么一个奖项。” “有可能。” 作为综合性大学，东江大学包含了各式各样的学科，在全国数得上名号的专业全在东江大学的中心校区，尤其是化工、数学等理工专业，数一数二的好。 医学部作为单另的校区，虽说是东江大学的优势学科，但并不拔尖。 中心校区的理工科，每年的校招能让学生踏破体育馆的大门，因为来的企业都是基本都是大厂和五百强。 跑来投递的不单单是东江大学自己的学生，还有东江其他高校的学生，校招一般在体院馆内举行，趋之若鹜的学生太多，负责组织校招的人员，只能通过发门票进行限制。 而这门票，比春运的火车票还难抢。 要在人家放票前好几个小时去排队，有的甚至天没亮就守在放票窗口了。 所以对于这种集团公司设立的奖学金，大家都默认，基本就是冲着那些专业排名靠前的学院来的，两方之间不单单是高校往企业输送人才，更多的是深度的科研合作和科技成果转化。 专门设立这种奖项不足为奇。 周沫其实还担心自己是陪跑的，她也不是那些学院的学生，不知道这个奖项是不是萝卜坑奖项。 但看着奖学金……周沫又心动的不行…… 还在犹豫之间，刘凯突然从外面回来。 “师姐，刚得到一个消息，”刘凯微微喘气，“我褚老师和任淮波谈话，说要申请什么‘成海’奖学金，我寻思着他不是还没入学么，怎么能申请？” “通知说材料上交截止日期在九月中旬，”周沫说：“那时候他就开学了。” “啊？这……”刘凯问：“他什么成果也没有，怎么还敢申请？” 周沫微微勾唇，面上全是不屑，“他当初和那个博士学姐在一起，就是看中了人家论文的一作，想和那个博士学姐搞共同一作，才追的人家。” “搞到了吗？”赵晓霜问。 “不清楚，”周沫说。 这事后来怎么样，周沫真没再关注过。 “我查查，”赵晓霜主动请缨，打开了文献检索数据库，利用第一作者进行搜索，没用几分钟，她惊讶道：“是不是这篇？” 周沫和刘凯立即凑过来看。 当看到共同一作里还有“ni gtai”的时候，周沫笃定，“就这篇。” 没跑了。 连邰凝的名字都有。 “怨不得楼上的组都管任淮波叫‘学术嫪毐’呢，”刘凯感叹。 第485章 锅贴哥 “他们也知道？”周沫惊讶。 “楼上不是有个挺厉害的博后小老师吗？任淮波前段时间天天给人买奶茶，还总去楼上和人家聊天，楼上组的人看他不顺眼，又都知道他巴结那老师，是为了要人家现成的算法代码。要代码不就为了好发文章嘛，就管他叫‘学术嫪毐’。”刘凯十分不屑道。 “太恶心了吧这人，”赵晓霜头次遇见这么急功近利且没脸没皮的人，“我以为西楼那些人已经够让人膈应，没想到还有任淮波这号人。” 他看上去也没做什么损人利己的事，但这种纯纯为了自己，去各种巴结人，真比吃了屎还让人难受。 “之前还总上赶着往师姐你身边贴呢，现在又上赶着往别人身边贴，他当自己是锅贴么？” 周沫原本还挺郁闷，听到赵晓霜这句“锅贴”，瞬间破防，没忍住笑出声。 连带着一旁的刘凯也跟着捧腹大笑。 好容易收敛笑容，刘凯想到什么说：“对了，锅贴哥刚才还被褚老师训了呢，我路过的时候，偷偷听了一会儿。” “为啥被训？”赵晓霜已然默认某人“锅贴哥”的称号。 “就是去楼上组巴结博后小老师呗，褚老师可是他小导，锅贴哥这么干，哪个老师不生气？” 赵晓霜愤愤道：“要我是褚老师，锅贴哥别想毕业了，一直延毕到退学吧。” 刘凯：“你这就异想天开了，褚老师可着急培养出一个学生呢，锅贴哥这样一做，反而让褚老师更上心了。要不褚老师也不会说，肯定给他一篇文章，让他有底气去申请‘成海’奖学金。”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沫突然开口，“原来他在这儿等着呢。” “师姐，你也参加评选吧，”赵晓霜说：“把他pk下去，我真看不惯他兴风作浪。” “对啊师姐，这奖不是一个学院一个名额么，你参加，把他pk掉，我也不想看‘锅贴哥’拿奖学金。”刘凯也说。 周沫望着二人期盼的眼光，她也更加笃定，说：“行。反正就算没我，咱们学院还有别人，他想获奖……对手可不止我一个。不管我获奖没获奖，只要他没获奖，这评比就算我没白参加。” 有时候，就算不能亲自战胜对手，但看对手落败于别人手下，也是一件极爽的事。 周沫当天便开始细细整理材料。 下午下班时，她还没搞完。 办公室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周沫和赵晓霜，一点没离开的意思。 周沫心说，自己没走是搞评奖材料，赵晓霜什么时候还这么认真了？ “你不下班？”周沫问。 赵晓霜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中，听到周沫的问题，她才回过神，“啊？哦，查点东西。” “什么东西？你打算下周讲文献？”周沫随口问。 “不是，”赵晓霜犹豫片刻，想了想说，“之前听到‘成海’奖学金的时候，总觉得有点耳熟，就去查了下这个成海集团……” “查到什么了？”周沫搭话道。 “你没觉得这个‘成海’很耳熟？” “没啊。”周沫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成海’……傅澄海……你没觉得耳熟？” 经过赵晓霜点拨，周沫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个‘成海’集团和傅澄海有关？” “有，”赵晓霜说：“我在天眼查上看了这个公司的股权结构，有另一家公司是它股东，我又看了另一家公司，发现那家公司的法人和傅澄海的一个床垫厂有关系。但傅澄海也不是这‘成海’集团的直接股东，就不好说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那个床垫厂我百分百确定，是傅澄海的公司，虽然法人不是他，股东信息里也没他。” “不是法人，也不是股东，你怎么确定是他的公司？”周沫疑惑。 “我好歹也在blue混过，多多少少有所耳闻。之前认识一个里面一个酒保，他说blue楼上的酒店其实和blue是同家老板，那家酒店的床垫就是傅澄海厂子里的。酒保说，blue的老板谈生意都直接和傅澄海谈的，根本不用经过别人，能直接敲板的，不是真正的老板，是什么？” “你最近有再去过blue？” “没，这段时间嘉慧姐他们不是忙着答辩吗？我也跟着一起帮忙，没再去过。” 周沫想了想说：“那种地方，还是别去的好。” 虽然她很想认识傅澄海的老婆…… 周沫有点后悔，当时在绿岛，在电梯遇见那个和沈盼长相极为相似的女人时，她就应该冲出去直面对方，问个究竟。 也省得现在的她在这儿冥思苦想。 想告诉沈盼，又怕自己没太有证据的推测，给她带来麻烦不说还空欢喜一场。 周沫盯着电脑屏幕出了会儿神，随后她关了电脑，拿出手机给沈盼发消息。 她问：小妮子，最近怎么样？见到陆之枢的家人了吗？ 沈盼：见了。 周沫：怎么样？好相处吗？ 沈盼：怎么说呢……挺复杂的…… 周沫：慢慢说。 沈盼：他妈妈人挺好的。 周沫：这是好事啊。 沈盼：但我感觉，她喜欢我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啥也不是。 周沫：你就是你，什么叫你啥也不是？？？ 沈盼：不是，我是说……因为我的身份平平无奇，啥也不是。感觉陆之枢他家除了他挺压抑，其他人都过得很好，只有他格格不入。 周沫：怎么回事？ 沈盼：不知道他弟弟给他爸妈使了什么迷魂汤，他爸妈太偏向他弟弟了。她妈妈之所以对我好，感觉也是因为我平头百姓一个，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给陆之枢什么支持，去和他弟弟争家业。 周沫：什么奇葩父母？难不成陆之枢还不是他们亲生的？ 沈盼：我也好奇，也问了陆之枢来着。陆之枢说，他自己也怀疑，还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 周沫：结果呢？ 沈盼：是亲生的。 周沫：…… 沈盼：是很无语吧？我也觉得。 周沫：怨不得陆之枢在帝都待不下去。 沈盼：不管了，反正拿到**了，过几天陆之枢说再陪我回趟我家。 第486章 比赛礼物 周沫：你真打算回家？ 沈盼：不回不行呐，没**怎么领证？ 周沫：你爸妈那边说通了？他们能这么轻易让你和陆之枢在一起？ 沈盼：我和陆之枢说过了，他说一切都交给他。 周沫：那还行。 不得不说，这回周沫打心底里觉得，陆之枢像个男人，能靠得住。 趁着聊家庭的事，周沫借机问：你还想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沈盼：想。这次我回家也打算再从我爸妈那边问问情况。 周沫：有什么消息也要告诉我，多个人多份力，我帮你一起。 沈盼：[爱你]。 简单和沈盼聊完，周沫沉思许久。 下班后。 因为周沫没按时下班，搞材料在办公室待了不短时间，正好遇着韩沉下班。 韩沉说要过来接她。 赵晓霜和周沫从学院走出来。 蓝黑色的宝马已经停在路边了。 赵晓霜轻轻用身子撞了下周沫，眼神不断示意宝马的方向，鬼鬼兮兮地笑着说：“师姐，我走啦。” “赶紧走吧，”周沫温柔睨她。 虽然赵晓霜一句多余调侃的话都没有，但各种眼神和小动作无不揭示她的调侃和内涵。 周沫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韩沉问：“今天怎么这么晚下班？你老师又有什么项目要结题了？” 周沫忍俊不禁，“你也对我老师临时抱佛脚有ptsd了么？” 韩沉皱眉：“你每次加班不都是帮她搞东西？” 周沫：“这次不是。最近有个奖学金，我想申请，准备了些材料。” 韩沉：“有把握拿下？” 周沫：“没有。” 韩沉：“没事，重在参与，拿不拿奖无所谓，你在我这儿永远是最好的。” 周沫侧首温柔看他，“你现在真挺会的。” 韩沉故意问：“会什么？” 周沫无奈白他一眼，“你说会什么？油嘴滑舌。” 韩沉：“你就说爱听不爱听。” 周沫咬牙切齿：“爱，行了吧？” 韩沉一脸得意，随后他又正色道：“我说真的，参赛这种事，就要心态好，要是过于斤斤计较，求而不得的时候，很影响心情。尤其你，思想包袱还很重，看开点，开心就好。要是没拿奖……你们奖学金给多少？我给你出，单独奖给你一个人。” 周沫静静观察身旁的某人，仔细盯了许久，她才开口，说：“我都还没开始参加评比呢，你就给我做面对失败的思想工作了？” 韩沉：“早做准备没错，我也是这么过来的，这不是今天出病例汇报比赛的结果了么。” 周沫这才明白，韩沉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什么结果？”周沫问。 “你猜？”韩沉故意卖关子。 周沫嘁一声，“瞧你得意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获奖了呗。” 韩沉笑了，“媳妇真聪明。你再猜猜，几等奖。” 周沫无奈：“肯定是一等奖，对吧？” 韩沉：“不愧是我媳妇，真了解我。” 周沫：“有奖金？” 韩沉：“有，五千，科室还奖了五千，加起来一万。” 周沫惊讶，“这么多，和我奖学金一样的数目。” 韩沉：“是吗？那正好，等钱发了，就给你。” 周沫：“给我干嘛？” 韩沉：“提前给你安慰奖，要是没拿到奖学金，也不会太难受。” “真是被你打败了，”别的不说，周沫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我不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反正到时候都会打到工资卡里，工资卡又在你那儿……” 言下之意，说来说去，都给了周沫。 周沫扶额，“行吧，要是我也拿了奖，这钱就还给你。” “钱不钱的无所谓，”韩沉突然勾唇，“我更期待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周沫问。 韩沉突然冷脸，“你说的，等我拿了奖，给我准备礼物，忘了？” 周沫后知后觉，这才想起这茬来。 “感情你这么开心，是为了问我要礼物。” “不然呢？”韩沉反诘，“你要不给我画饼，我何至于这么拼？” 周沫惊讶，“你没想好好比赛？” 韩沉：“都说了，重在参与，拿不拿奖我都随缘，你说我要拿奖给我准备礼物，我才认真准备的。” 他突然开始严肃的审视周沫：“你是不是忘了这事了？” 周沫否认道：“怎么可能？” 韩沉：“瞧你心虚的样子，没忘才是怪事。” 周沫脸热，已经被拆穿她也没法否认，只能求饶道：“对不起，我错了，真……忘了。” 但她还有点不甘心，辩白说：“谁知道你们比赛结果出这么快，这才几天呐，就分出来胜负了。” 韩沉无奈被气笑，“合着你忘了你的承诺，还怪一院比赛结果出得快？” 周沫无赖道：“对，就怪你们医院。” 对于周沫的胡搅蛮缠，韩沉真是又爱又恨。 可他也爱周沫这副胡搅蛮缠，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因为其中多数带着撒娇的成分。 有哪个男人受得住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和自己撒娇呢？ 韩沉说：“本来结果不会这么快出来，都是因为段峰……” 提到段峰，周沫来了精神，“他受什么处罚了？” 韩沉：“没受什么处罚，就说他没处理好个人问题，影响不好，科室扣了点奖金，院里连个通报批评都没有。” 周沫：“就知道。” 韩沉：“医院是给人看病的，管的是治病救人的事，大夫的私生活……法律都难管，医院更管不了。” 周沫：“那他还能正常上班？” 韩沉：“嗯。” 周沫：“要是我，我都没脸待在单位。” 韩沉温柔看她：“不是谁都像你，自尊心强，脸皮薄。” 周沫吐吐舌头，“你以前不是说我脸皮厚？” 韩沉：“你是对我脸皮厚，又不是对别人。” 周沫：“……” 韩沉：“赶紧好好想想，给我准备什么礼物。” 周沫：“我早想好了。” 韩沉好奇：“什么？” 这次换周沫卖个关子，“你猜。” 韩沉蹙眉：“是不是上次沈盼说的……那个……” 周沫睨他：“你不能想点正经的？” 韩沉一本正经说：“抱歉，不能。” 周沫：“……” 韩沉：“和你要谈正经，我不如去当和尚算了。” 周沫：“……” 第487章 两个家 韩沉：“那你说，究竟想送我什么？” 周沫：“保密。” 两人回到湘滨雅丽。 周沫心情不错，加上韩沉获奖，喜事一桩，她主动下厨，做了晚饭。 韩沉则因为这段时间，又忙工作，又准备比赛，累得要命。 周沫将他推进卧室，安顿他先好好睡一会儿，睡醒了等饭吃。 韩沉则说：“我还是帮你吧，你做饭我等着吃，我不安心。” 周沫：“有什么不安心的？” 韩沉：“哪儿能吃白食？再说，我和你结婚，从没想过让你当保姆。” 周沫：“我也没觉得自己是保姆啊。而且……我问你，我是不是你老婆？” “当然是，”韩沉不假思索。 “既然我是你老婆，给你做顿饭，不行？” “行，但……不能让你一个人忙活，我干等着吃。” “谁说你干等着吃了？”周沫攀住他肩头，踮脚奖励性地亲了他脸颊，“你不是挣了一万奖金？这么好的事，奖励你一顿饭，不行？” “行，”韩沉无奈，“那我去睡会儿，你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我可不敢，”周沫故意揶揄说：“某人的起床气可是不小呢。” “我保证，对你没有起床气。”韩沉三指起誓。 周沫十分满意，将人推进卧室，“好好睡会吧？你呀，就差把困字写在脸上了。” “嗯，”韩沉会心一笑，虽然人累，但心里真的甜。 周沫冲他挥手，转身出门，轻轻合上卧室门。 别看韩沉在外看着精神，刚才车上还和她插科打诨呢，但回家之后，他因彻底放松，卸下精神重担后的那种疲态，显露无遗。 周沫其实挺愿意看到韩沉这样。 说明他真的有将这里当作家。 谁回家还会精神满满呢？不都是带着一身疲惫？ 韩沉也不是机器人，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他也会累。 周沫觉着现在这样真好，韩沉愿意将疲惫带回家，而她也愿意包容韩沉，给他一片可以舒舒服服休息的地方。 以前没结婚的时候，看惯了周围鸡飞狗跳的生活，她觉得自己家的家庭氛围是真的好。 周正在基层工作的时候，少不得和人吵架置气，又要建各种台账还要走访，真是心累又身累，可每次回到家，他整个人都会放松。人心情不好或者太累，柳香茹就会让周沫安静一点，给足周正休息的时候。 柳香茹也是，每次被学生气半死，或者学校又出什么变态的规定，气得她想破口大骂时，周正都会主动抱抱她，当柳香茹的充电桩。 周沫耳濡目染多了，也觉得家是最温暖，最轻松惬意的地方。 所以每次遇到困难，周沫都愿意往家跑，有时候心情欠佳，又感觉无力的时候，她就会像个小孩子，抱着柳香茹撒娇，趴在她腿上，享受来自母亲的安慰。 以前有周正和柳香茹的地方，才是周沫心里的“家”，现在她有韩沉了，她和韩沉组成了新的“小家”。 同时有两个家……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吧。 所谓家人，大概就是要成为彼此的心灵支柱吧。 周沫简单炒了两个菜，还炖了鲫鱼汤，等饭做好，她想看眼时间，便去外面餐桌拿了手机。 屏幕上，微信显示有几条未读消息。 全是宋言发来的。 在“都是姐妹”的群里。 宋言：你们谁做饭没有，饿死了，能蹭顿饭么？ 沈盼：我在帝都…… 宋言@周沫：做饭没有？ 随后还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表情包。 又说：饿了…… 周沫：……没订餐？ 宋言：太晚了，不想吃外卖。 周沫：头次见蹭饭如此理直气壮的。 宋言：看样子你应该做饭了。 周沫：…… 宋言：真饿了，能蹭饭不？ 周沫无奈：来吧。 宋言：韩沉在？ 周沫：在。 宋言：呃……那我不敢去了。 周沫：…… 宋言：我怕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周沫：那别来了。[挥挥]。 宋言：别……我还是去吧，真饿的受不了了。 周沫：过来吧，饭刚好。 宋言：这就出门。 宋言住的湘滨新城和周沫所在的湘滨雅丽是同一个项目，离得很近，不过划区不一样，他住的属于高端独栋低层住宅区。 之前周沫给宋言送货，步行没几分钟就到了。 宋言过来也一样。 没多会儿，门响了。 周沫连忙开门。 宋言捂着肚子，一脸饿脱相的痛苦表情。 他看眼屋内，边换鞋边猫腰捂着胃，问：“韩沉呢？” “睡着呢，还没醒，我一会儿叫他。” 宋言愣一下，说：“大白天睡觉，怎么，你们晚上不带睡的啊？” “……”周沫送他一个冷眼。 宋言立即讪讪，逃也似的跑去餐桌前，犹如饿狼扑食，垂涎三尺。 “先去洗手。”周沫提醒。 宋言见了食物而兴奋的脸色立即愁云惨淡，想争辩什么，又想起沈盼之前叮嘱过他，周沫有洁癖，千万不要在她的“洁癖”上蹦迪，不然会死的很难看。 他乖乖转身去了洗手间。 周沫去卧室叫韩沉。 韩沉鼾声浅浅淡淡，已然进入深眠。 “韩沉、韩沉，”周沫轻轻摇他，“醒醒，起来先吃饭，吃饱了再睡。” 韩沉模模糊糊醒来，眼前隐约看到周沫的影子，他半梦半醒之间，习惯性拦住周沫的腰，直接将她按在床上，不由分说半个身子压着她。 “没醒呢……”他说话还带着梦醒时分的呓语气儿，“你陪我躺会儿。” 周沫深受惊吓，赶紧拍打他胳膊，“你快放开，外面还有人呢，门也没关……” “少骗我，”韩沉不信，“周叔人在禺山，柳阿姨和我妈去绿岛玩了，哪儿有什么人。” 他说着，又欺身上来，将周沫死死固定，他眉眼惺忪，头发散乱，唇角却带着坏笑：“你说，是不是故意诓我呢？你敢骗我，我就敢亲你。” 周沫可不敢出大声，生怕给宋言吸引过来，正是焦头烂额之际。 卧室门口。 “你俩……这是……”宋言已然被吸引过来，他满头冷汗，“要不……我走？” 第488章 吃出仇来了 周沫立即推开韩沉，果断起身。 韩沉则黑着脸，顶着凌乱的发，不紧不慢从床上翻身下床。 他语气十分不善：“你怎么来了？” “瞧，”宋言对周沫抱怨说：“我就说我不应该来的。” “……”周沫睨他：“不应该来，你不也还是来了？” 宋言：“……” “准备吃饭。”周沫一声命令，算是结束这尴尬的气氛。 韩沉倒是淡然，下床后去洗漱间简单洗了把脸。 宋言则在餐桌前乖乖坐着。 周沫端着电饭煲出来时，韩沉和宋言相对而坐，看上去谁都不理谁。 尤其是韩沉，一句话也没和宋言说。 宋言倒是坦然，一脸期待看着周沫将电饭煲端出来。 望着宋言嗷嗷待哺的眼神和模样，周沫有种自己突然当了妈的感觉…… 她打开电饭煲盛饭，想着宋言是客人，第一碗先给他。 结果韩沉没意识到这点，看着周沫盛好的饭，他习惯性伸手来接。 于是乎形成了一副极为诡异且尴尬的画面。 周沫将碗递给宋言，旁边却是韩沉伸来的手…… 宋言也一点没客气，接过碗便迫不及待大快朵颐，完全没意识其中的“玄机”。 周沫吐槽，宋言真单纯到缺心眼了。 他因为太饿了，疯狂炫饭，边炫还边说：“我都一天没吃饭了，昨晚上陪我哥出去应酬，喝的有点多，一觉睡醒来就到现在了……饿死了。” 宋言狼吞虎咽，完全顾不得形象更顾不上客气。 周沫无语，又盛一碗递给韩沉，“吃吧。” “你也吃。”韩沉接过周沫手里的空碗，盛一份给周沫。 平日里，韩沉吃饭极为优雅，周沫也是从小被教育，很注重饭桌礼仪的人，两人吃饭都讲究一个细嚼慢咽。 似乎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才是吃饭的最佳状态。 宋言则完全打破了夫妻二人的习惯。 他将狼吞虎咽发挥到极致，活生生上演了一幕三口吞掉一碗饭。 “你慢点吃，”周沫提醒，她真有点怕宋言噎到。 宋言囫囵往嘴里送了满满的饭菜，说话嘴都张不开，更别说捋直舌头。 他支支吾吾说了一堆，周沫也没听清他说什么，转头，眼前一盘清炒菜就剩个底儿了。 这道菜，周沫做的时候浇了些蒜泥和肉末，味道很香，还放了蚝油，汁芡很浓，十分下饭。 宋言估计是寻摸到香味儿了，对这道菜情有独钟。 分分钟炫光，眼见着就剩几棵绿菜叶，宋言还没来得及下筷子，韩沉连盘端走，“你给沫沫留点儿。” 宋言愣一下，这才不好意思放下碗，拼命嚼完口腔里的东西，“抱歉啊，太饿了。” “给他吃吧，”周沫没多饿，看着宋言这饥不择食的样子，她感觉自己的胃都要撑爆了。 韩沉似乎对周沫话很不满，虽然宋言还眼巴巴等着韩沉将剩下的菜给他呢，但韩沉一点面子都不给，尽数将菜倒进自己碗里，一点汤汁都没给宋言留。 当然，除了一个空盘子。 周沫看着这一切，哭笑不得。 吃个饭，还吃出仇来了么？ 周沫看出韩沉这是吃味了，她紧忙给他捞了一块鱼肉。 宋言炫完青菜，眼巴巴看着周沫盛了鱼，结果汤匙方向一转，跑去韩沉那边，宋言脸色刷的百感无味。 当然，除了酸，酸柠檬的酸。 “我说，你俩吃饭就吃饭，别秀恩爱行不行？搞的我没对象，就活该吃狗粮一样。” 周沫刚想说，知道没对象还不赶紧找。 话没出口，韩沉先阴沉着脸说：“爱吃不吃。” 宋言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韩沉说的是饭，还是狗粮。 失节是小，饿死是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人是铁，饭是钢，谁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为了能吃口饱饭，宋言也不管是不是被韩沉怼，埋头乖乖干饭。 非但如此，他还时不时抬眸，用余光防备地看着韩沉，俨然一副护食的模样，好像韩沉会随时抢他饭碗一样。 周沫望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之前刷视频，看到训犬师训练护食的小狗。 她蔫坏地偷偷想，宋言这不得送他去动物学校上上课？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 人多不但力量大，吃饭也香，三人合力，将周沫做的晚饭吃了个精光。 当然，大头都是宋言解决的。 酒足饭饱后，宋言搓了搓浑圆的肚皮，扶着腰走去沙发上躺展。 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 周沫和韩沉收拾了碗筷，宋言这才艰难的挺起身，对他俩说：“放着我来。一会儿我洗碗。” “赶紧行了吧，”周沫说：“指望你，不如指望洗碗机。” 宋言一拍大腿，立马拍板，“行，想要洗碗机是吧，明天送你一个。” 周沫：“……” 果然是rg副总，真财大气粗。 韩沉陪周沫在厨房收拾完，两人出来后，宋言靠着沙发扶手打盹儿。 “这人……你看看，”韩沉指着沙发上的某人，气不打一处来。 周沫头次看到韩沉被“逼疯”的状态，难免觉得幸灾乐祸。 “他之前不是还帮过我，去警察局那次，他还提前给你发消息，通知你来着。” “要不是念着上次他帮了忙，我早给他扔出去了，”韩沉走去沙发，故意从宋言面前过，还故意踢了脚宋言的小腿。 宋言立即被惊醒，“几点了，天亮了？”他迷迷糊糊揉眼睛。 “天什么亮天亮，困就赶紧回去睡，”周沫催促。 宋言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抬头看一眼一旁的韩沉，又转头看一眼另一旁的周沫，他说：“有点不想走，怎么办？” 周沫：“……” 韩沉冷冷道：“瘫痪了？” 宋言：“……” 对于韩沉的冷血和毒舌，宋言早有预料，但他还是打心底里排斥回家。 “就不能客套几句，说几句留我的话？”宋言争辩。 “不能。”韩沉打破宋言的幻想。 “……” 周沫瞧出宋言满脸的不情愿，问：“遇着什么事了？怎么连家都不想回了？” 宋言巴巴地可怜兮兮地望着周沫：“还是沫沫你好，会关心人。” 周沫：“……” 这怎么又撒上娇了…… “到底怎么回事？”周沫耐着性子问。 “也没什么，就……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太无聊了，”宋言下巴磕在沙发扶手上，“你们一个两个都有人陪，就我，什么也没有。” “缺女朋友了？找一个不就完了？你这么优秀，条件这么好，找女朋友不是分分钟的事？”周沫说。 第489章 韩沉的主场 宋言长叹一口气，疲惫地摇了摇头，“我很孤独，也很怕孤独，但不想找女朋友。有些孤独，并不是找个另一半就能消散的。” “……”周沫无言以对。 韩沉开了电视，睨宋言一眼，冷冷道：“女朋友不行就找个男朋友，一个不行就两个，地球上七十五亿人呢，怕什么。” “……”这次换宋言无言以对，“你当初离开周沫后，也是这么想的？” 一句话反给韩沉挖了坑。 宋言正得意中，毕竟算给他逮到反击韩沉的机会，刚才饭桌上的仇，他还没忘呢。 谁料韩沉一脸淡定，“我又没感到孤独过，就算觉着孤单，心里有她也不孤单了。” 宋言：“……” 又是结结实实一碗狗粮。 “告辞。”宋言实在待不住，立即起身。 周沫还想挽留一下，宋言直接换鞋走人，一刻也不愿多待。 他边出门还边念叨：“以后再不来了，我去找沈盼。” “呃……沈盼和陆之枢也马上领证了。” “……”宋言犹如遭受一击惊天霹雳，他咬牙恶狠狠留下两个字，“绝交！都绝交！” 之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周沫忍俊不禁，无奈摇头。 韩沉却一点没反应，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宛若刚才宋言没有来过一样。 “人家来者是客，你就不能给点面子？”周沫无奈。 韩沉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嗯，光盘行动做的很好，下次别来了。” 周沫噗嗤一下笑出声。 韩沉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周沫坐过去。 韩沉揽着她肩头，往沙发靠背一带，两人舒舒服服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频道是韩沉随手放的。 科技频道。 里面正在将“立剑一号”从研发到最后成功发射所经历的所有挫折，以及某某研究所是如何克服困难，在一次次实验失败中总结经验，最后成功。 周沫完全不懂，看的云里雾里，抬眸看向身旁的韩沉，发现他一脸认真严肃。 直到电视里出现一个叫“韩稹”的名字，周沫隐隐发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只安安静静陪韩沉望着电视，虽然看不进去，因为她一直在等韩沉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她什么也没等到。 “睡觉吧，明天还有事呢，”韩沉直接关了电视，轻轻吻了下周沫脸颊，起身去了洗漱间。 周沫望着他的背影，只剩迷茫。 睡觉前。 韩沉接了电话，是三哥韩池打来的。 大概交代了一下养殖场的事已经解决。 韩沉问：“你找谁帮的忙？” 韩池：“老同学。” 韩沉：“你老同学这么多？” 韩池：“我朋友有多少，你不清楚？你上初中的时候，把人鼻子打断了，要不是我和那人的哥哥‘认识’，这事保管捅到家里，你少不得挨训。” 韩沉笑了，“确实。我还没忘，当初我以为你和人家哥哥真是旧相识，结果只是为了帮我处理后面的事，临时和人家‘认识’的。” 韩池的能耐，自不用多说。 他运营社会人际关系，打小就有一手。 或者说，这对于韩济和韩池两个兄弟来说，是天赋技能。 然而这种游走在生人和熟人之间，游刃有余的本事，韩沉是一点没有。 韩池：“你在东江多多照顾好自己，有空多去梁家走动走动，那可是五婶的娘家，你大舅二舅怎么也是东江政法口的元老，你二舅现在还没退，多和梁东岩接触接触也行。” 韩沉：“已经接触上了……” 韩池：“行吧，算我白担心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梁家，连带着和梁东岩也不怎么接触呢。” 韩沉没多说什么，一时沉默。 男人之间，关心的话最多几句，说完就结束了。 韩池看了眼时间，“你们也早点休……” 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还带着迷离的醉意，支支吾吾说了什么，韩沉没听清。 就听见韩池的声音隐隐约约出现在电话，他说了句“怎么现在才回来？” 随后韩池的声音清晰的出现在听筒里，“不说了，我先挂了。” 韩沉问：“晏以么？” 韩池：“除了她还有谁？” 韩沉：“你忙吧，再见了。” 两人道了别。 韩沉收起手机，放在床头柜，转身抱住周沫，裹着她一起盖上被子。 周沫好奇地问：“听你的语气，好像对你的三嫂很不喜欢啊？” 韩沉淡淡应一声：“嗯。” 周沫：“为什么？” 韩沉：“没为什么，就是看不惯。” 周沫无奈一笑，“能看得惯谁？刚认识刘凯的时候，你还说看不惯呢，现在不照样和他串通一气？” 韩沉死不承认道：“谁和他串通一气了？” 周沫：“还没串通一气？我都看见他用电脑微信给你发消息了。” 韩沉：“你不地道，怎么还看人家隐私呢？” 周沫白他一眼，“我扫地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 韩沉：“无意的也是偷看，以后不许看。” 周沫轻哼一声，“谁当初拿刘凯当仇人来着？他要不是我师弟，你这维护他的模样，我都以为我老公和人有‘奸情’了呢。” 韩沉：“别胡说。我这辈子不可能有奸情，就算有，也是和你。” 周沫：“谁和你有奸情？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好么？” 韩沉将周沫更牢一些，愤愤道：“哪里光明正大了？咱俩结婚的事，你家里人那是一点都不知道。” 周沫：“……” 韩沉抱着周沫摇了摇，“找个时间说了吧？嗯？我不想东躲西藏的，好像我见不得人一样。” 周沫忍俊不禁看着他，“瞧你，怎么还像个怨妇似的，搁这儿和我要名分呢？” “你就说，给不给？” “不给。”周沫故意。 韩沉咬牙，直接欺身上前，不由分说钳住周沫下颌，发狠似的吻上去。 周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伸手推他却推不开。 毫无疑问，韩沉这是急了眼，惩罚她呢。 平日里周沫心气儿傲，韩沉也不敢惹她。 但到了床上，似乎便到了韩沉的主场。 第490章 程鸢&周沫1 几天后。 周沫刚看了一篇生信相关的文献，觉得挺有意思，但其中有些专业的东西，她还不是很懂。 她记得她的师妹程鸢好像是专做这个的，于是在微信里找了程鸢，将自己的问题发过去。 程鸢很快回复，问她：你也想做生信？ 周沫：现在谁不想呢，主要是省钱啊。 程鸢：确实，生信相关的公共数据库不少，不用自己测序就能有海量的数据。 周沫：这个lasso，我找到了它的原始算法文献，但……没学过牛顿迭代，看不懂后面的推导。 程鸢：你在book园搜“孰能无过”，他在里面有具体的推导过程，而且没有用牛顿迭代，只用了一元二次方程就解出来了。 周沫大为震惊：？？？ 连发三个感叹号都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惊讶。 程鸢：我也很佩服这位大神，让我一个没学过数理统计的人，竟然解出了如此复杂的方程。 周沫：我去看看。 如此成功的化繁为简，周沫头一次见。 她立即上了book园，发现这是一个数理统计相关的网站，上面很多大佬尤其喜欢分享自己推导各种算法。 “孰能无过”这篇帖子浏览量不算多，毕竟会看这个博客站的人，基本都是数学相关专业，“孰能无过”这种小学生式的推导过程，专业的人基本看不上。 这种情况就类似，鸡兔同笼的问题，小学生觉得难到爆，初中学了二元一次方程后，就会觉得很简单。 浏览量和收藏量低，自然也能理解。 可对于周沫和程鸢学医而非学理的人来说，“孰能无过”这篇帖子简直是她们的福音。 周沫果断将网页收藏下来，怕以后丢失，她还特意截了图，另存一份在网盘里。 刚做好这一切，沈青易突然微信找她，说：一会儿陪我出去一趟，给你十分钟时间，收拾好就下楼，我开车带你过去。 周沫：好。 她也没问去哪儿，想来又是沈青易临时有什么事，不是忘了就是没准备，这才现在通知她。 周沫果断收拾好东西下楼。 沈青易已经在楼下等她，见周沫来，她说：“上车。” 周沫拉开副驾驶坐进去，沈青易将车倒出停车位。 车开到院门口时，刚好遇见甘莉严，她是程鸢的导师，在健康管理学院也是有名的脾气不好，是个十分不好相处的人。 沈青易和她是同事，遇见了总要打招呼。 周沫也跟着叫了声“甘老师好”，却在沈青易摇上车窗口，立即收敛笑容。 “甘老师也是苦命人，”沈青易瞧出周沫的不愉快。 “她命苦，程鸢命就不苦么？”周沫很少对沈青易不敬，但涉及程鸢，周沫实在忘不了这小姑娘读研时候，是如何被甘莉严pua加迫害，难免语气有些冲。 她意识到后，立即道歉，说：“抱歉，老师。” “没关系，”沈青易说：“程鸢的事我听说过，小姑娘确实勇敢，顶着先天性心脏病，完全靠自己读研，运气不好，遇到这样一个老师。你能一直帮她，包括现在还对这事耿耿于怀，是因为你心善。” “谢谢您能理解我，”周沫打心底里感激沈青易。 每每想到程鸢，周沫都在心里感激上天，幸好让她遇见一个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的导师。 “其实……”沈青易说：“程鸢的心脏病，一定程度上反倒成了保护她顺利毕业，不再被她导师压榨的利器。” “您是指她也怕程鸢出事？”毕竟学生出事，导师无论如何都有连带责任。 这也是很多高校的导师们非常注重的一件事，对学生，生命安全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至于其他……只要不闹出人命，一切都好说。 “不管怎么说，她导师最后在她毕业论文上签字了，也没敢拦着不让她毕业，这说明，她导师肯定有所忌惮。对于程鸢，能拿到**，也是一件幸事，咱们学院这些个专业，硕士学历才是敲门砖，东大一院那边，据说明年起，已经不打算招硕士了，”沈青易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你知道程鸢毕业去哪儿了吗？疾控还是妇幼保健院？” “没，在一个小公司，”周沫说。 “那也不错，硕士学历在小私企，怎么也得快一万了吧。” “嗯，听说还不错，底薪、提成和绩效加起来，税前能有一万，”周沫说：“不过公司刚起步，经常加班，她身体不好，肯定干不久的。” “那确实要注意了，”沈青易说：“她的病后来再找医生看了么？我认识东大一院心外科的陆医生，可以介绍给她，让她过去看看。” 周沫摇摇头，“她这病，不做手术肯定不行，一手术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她家里好像也没什么能支持的，现在只能靠自己攒钱，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吧。” “太可怜了，”沈青易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呐。好好的女孩子，还是大好的年纪，还没来得及享受青春，却……” 只能等死。 这四个字太过残忍，沈青易心软终究忍住没说出口。 也不用沈青易说出口，周沫懂沈青易的意思。 “希望她能转运，尽早把病治好吧。” 除了祝福，周沫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程鸢上研究生时，一直隐瞒了自己患病的事，入学体检，也拍过x光，做过一些检查，但那都是研究生批量去校医院体检，那边的大夫是不会仔细看检查结果，都是流程且公式化的在一张很糙的a4纸上盖个章，勤快的大夫还会多签个字。 程鸢有先心病一事，也被她瞒了过去。 而事情瞒不住时，已经到了程鸢快要毕业的时候。 那段时间甘莉严和自己的老公闹纠纷，她是一个十分情绪化的人，婚姻生活里的不痛快，尽数被她带到了工作里。 遇着同事还好，都是同级，还能勉强“笑脸相迎”，可作为她学生的程鸢就惨了。 甘莉严几乎将所有不痛快都发泄到程鸢身上。 第491章 程鸢&周沫2 对程鸢是各种使唤，帮忙搞基金课题，帮忙报账就算了，连拿快递、拿外卖这种私活也让程鸢跑腿去干。 雇个保姆家政一个月都给开好几千，外卖一单也得几块钱吧，研究生免费用，而且是不用白不用。 周沫原本不讨厌给老师干琐事和私活儿，包括给沈青易报账、拿快递，其实都是常事，但前提是导师这个人值得。 没人不想做个助人为乐，能帮助到他人的人，但帮助人的前提是，被帮助的人值得，且知道感恩。 而不是因为你是老师，我是学生，我帮你就是理所应当，还要忍受你高高在上和颐指气使。 周沫心说，之前手机刚从直板机换成智能机的时候，柳香茹还不怎么熟练，微信支付也用不太顺畅，更别说用微信充话费。她帮她妈柳香茹充了几次话费，柳香茹还说了句“谢谢我的乖女儿”呢。 更何况老师还不是亲爸亲妈。 可就是有些不自觉的“老师”，仗着自己能掌握学生毕业的“生杀大权”，拿捏着学生最重要的命脉，把学生当奴隶一样使唤。 “程鸢真的很勇敢，”周沫说：“她遇着这么多糟心事，扛着这么大压力，还能一直坚持到研究生毕业，也没有心态崩溃，更没有灰心丧气，反倒是拼命活着。要是我，我真做不到她这样。” 尤其周沫最近又看到两则研究生跳楼的新闻。 同样作为研究生，除了心痛和可惜之外，还会质疑现在的科研学术环境。 怎么好好一个创造知识，研究客观世界的学术界，硬生生变成比原始社会更吃人的存在？ 沈青易感叹道：“每次谈到学生跳楼这种事，我就听不得其他人说，现在的孩子心理脆弱，玻璃心之类的。能扛过来的人，只得被尊重，可抗不过来的人，也应该被谅解。还有，我也听不得别人说，你没了对不起你父母之类的话说这种话，他们从来没想过，再开明的父母，对孩子的爱都是有条件的，唯独孩子，对父母的爱打从出生之日起，就是没条件的。原本就是不对等的爱，如果再让自己变成孩子的枷锁，只会让孩子更窒息。当然，我说这话可能也纸上谈兵了，我对自己的女儿就没做好。” 或许是因为已经为人母，加上程鸢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年纪，听见如此可怜的小女生的故事，难免让人联想到自己的女儿。 “您女儿……还没回国？”周沫问。 “没呢，”沈青易说：“我都劝了这么多年了，劝不动。我那丫头就认死理，太长情，真不知道遗传了谁。” 周沫只是对沈青易女儿的事稍稍有所耳闻，具体并不了解。 她只知道，沈青易的女儿在国外谈了个男朋友，某天男朋友突然被人谋杀，沈青易的女儿非要在国外找到凶手，沈青易怎么劝她也不听。 沈青易说的长情，大概是指，她的女儿认准了这位男朋友，即使他人已经没了，她的女儿还是放不下这个男生。 连沈青易自己都十分费解，“你说，真有这么长久的感情吗？那个男生没了都已经几年了，她还是放不下，也从没打算让自己开始新生活。” “我也不清楚，”周沫说：“这地球上有七十五亿人，总有那么几个人，骨子里就认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这不是给自己往后余生添堵吗？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不是吗？”沈青易问。 “没有人想永远活在过去，要不是现在和未来太苦，是会沉浸在以前的美好幻想中呢。” 周沫也不知道自己的解释对不对，她只是根据自己的体会，试图去理解沈青易女儿的心思。 就周沫自身而言，她无比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房价还不高，东江也没这么多灯红酒绿，周正的身体还很健康，柳香茹还没有白发，她有快乐的童年和忠实的玩伴…… 只是这些记忆中的美好，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消散，顶多化作她海马体的突触，被放在了大脑的海马区，说不定哪天突触消失，这些记忆也就再也没了。 美好永远在过去，痛苦永远在未来，抱怨永远在今天。 “我以为你会拿韩沉举例呢，”沈青易说：“我听说，韩沉和你，十年前就在一起了，因为一些原因，你们又分开，现在也算破镜重圆了。” “你都知道？”周沫惊讶。 沈青易温柔笑道：“赵晓霜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八卦能逃得过她？” 周沫：“……” 沈青易问：“这十年……你，我知道，谈了三个男朋友吧？韩沉呢？” 周沫：“他没有。” 沈青易：“一次也没有？” 周沫：“嗯。” 沈青易：“这……和我女儿也有的一拼了，认死理。” 周沫：“是。” 韩沉看着不怎么擅长表达自己的主见，或者看着他根本没什么主见，但他真如同沈青易说的“认死理”。 要不然也不会在回到东江后，还是情不自禁主动找上她。 非要拉她一起入“婚姻”的坑，还妄想以此来“报复”她。 因爱确能生恨，可如果真的在意，又不忍心伤害。 又开了十多分钟车，沈青易最终在一个**的前的停车区停了车。 周沫抬眼望着高耸入云的青灰色大楼，问：“老师，为什么来这里？” 沈青易：“有个公司想请我做技术顾问，过来考察一下，是科研成果转化公司，刚起步，之前这公司的老板在东大一院还赞助过讲座，还是顾主任引荐给我的。” 周沫跟着沈青易一道进电梯上楼，到了地方，周沫看着门口公司的logo陡然一震。 onepaper…… “这……”周沫惊讶。 “怎么，你听说过这里？”沈青易问。 “之前和您说的，程鸢找的小私企，就是这么名儿，不知道是不是一家公司。” “这里老板姓盛，叫盛贤，”沈青易问：“是一家吗？” “好像是。” 第492章 孰能无过 “进去问问就知道了，”沈青易说。 公司大门是玻璃门，前台看到门外的客人，立即过来确认她们是不是今天和盛贤约好的客户。 沈青易说：“是。” 前台小姐姐将两人带去了会议室，又说：“我现在就去叫盛总。” 周沫和沈青易在办公室等了没多会儿，一个年轻帅气，衣着整洁鲜亮的男人带着礼貌且客气的笑容进门。 “沈教授，麻烦了，还让您特地跑一趟。” “不麻烦。” 沈青易个盛贤握了手，又连忙介绍身后的周沫：“这是我的博士生，叫周沫。以后我可能会忙，你这边我没办法给到太多照顾，有问题可以先找她。” “周小姐您好。”盛贤笑着和周沫打招呼。 “您好盛总，”周沫也礼貌周到回应。 “二位，咱们坐下说，”盛贤招呼两人，又吩咐前台，倒了茶水来。 沈青易并不是头次见盛贤，之前和骨科顾主任交往甚密时，在顾主任的引荐下，就见过盛贤。 沈青易也不是喜欢打哑谜的人，见了盛贤，她开门见山说：“盛总，这次来我带了博士生过来，其实也有点自己的私心。您以前也是学医的，也知道医学本科五年，硕士三年，这博士又不知道几年，她在学校这个相对单纯的环境李待得太久了。学校和职场社会不一样，她迟早都要走上就业的道路，所以……您这边有什么问题，可以现找她。我想让她锻炼锻炼。” “沈教授，您可真是位好老师，像您这样的导师，现在真的是稀缺，”盛贤说：“我读研的时候，我导师也没像您这样对学生如此体贴。” “姚教授手下学生多，还管着整个科室的事，顾不上你，也情有可原。” 盛贤微微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教授，今天找你来，是我这边打算和漫山县那边的单位合作，搞一个调查项目，前期我看了那边的计划书，说实话……我一个临床外科的硕士都看出来里面很多东西不合理，所以想问问您，在流调的设计方面，有没有什么好建议。您是做真实世界研究的，这方面您是专家。” “没问题，你可以先把项目书发给我看看，”沈青易问：“你这边……没有相关专业的人？” “有，但基本都是刚毕业的应届生，听着都是硕士学历，其实什么情况您也知道，需要学的地方多着呢。” 沈青易点点头。 毕竟是带过硕士生的导师，学生毕业时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都是好的。 沈青易沉思片刻，“你手底下的人，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你们想做什么培训，可以找周沫，如果能把你手里的人培养起来，将来遇到问题，也能更得心应手一点。” “这是个好建议，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对接，”盛贤转而看向周沫：“周老师，你这边的意见呢？” “当然可以，”周沫看了眼沈青易，说：“不过……能线上授课吗？线下，有点不方便。” “当然，”盛贤说：“能线上授课已经够了。” 沈青易：“先试试效果吧，如果好的话，可以改成线下授课。” 她懂周沫的担心，周沫怕因为授课这事，耽误沈青易自己的课题。 毕竟组里还要周沫挑大梁，要管的事也不少。 盛贤：“没问题。不过咱们也不能空谈项目，不谈报酬。我按给顾主任的价格给您，按单结算，周老师的授课费，我也一并加上去，你们留个银行卡号。” 沈青易：“盛总真是爽快人。” 盛贤笑道：“说起来，我还是东大毕业的呢，虽然只是个硕士，算起来也和周老师是同学呢。” 周沫好奇道：“贵公司东大的学生很多吧？” 盛贤：“不少，基本都是医学部的。” 周沫：“程鸢，您认识吗？” 盛贤怔一下：“你也认识程鸢？” 周沫：“我们都是健康管理学院的。” 盛贤如梦方醒，“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这茬儿。程鸢之前是在我这儿上班，后来……有次中暑，进了急诊……她身体不好，后来辞职了。” 周沫：“怪不得没见到她呢。” 刚才进会议室前，周沫在外面办公区的工位上大致扫了一眼，没看见程鸢的人影。 “您知道她现在去哪儿了吗？”周沫问。 “入职东大一院心外科了，科研岗，给一个副教授做科研助理。” 周沫惊喜道：“心外科好，搞科研，不加班，也不会那么累。” 盛贤：“是我推荐她过去的，我以前就是从东大一院心外科毕业的。” 周沫愣住，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潇洒自如的男人，她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弃医从商，而且还是心外科…… 盛贤读懂了周沫眼中的讶异和好奇，他笑问：“你很好奇，我为什么没继续当大夫？” 周沫点点头：“嗯。” 盛贤：“不是很喜欢，相比于临床的工作，我更喜欢研究现在时兴的pytho 。之前也写过论文，发现搞科研比搞临床有意思多了，就自学pytho 和r语言。临床上很火的列线图和lasso维，你应该听说过吧？” 周沫点点头，“今天刚看了一篇生信的文献，用的就是lasso降维。不过……具体原理的函数推导部分，太难了，我还没搞太懂。” 盛贤问：“你说要牛顿迭代才能求解的那个似然函数？” 周沫：“这你也知道？” 不得不说，盛贤的数理知识已经超出了周沫对于医学生统计学水平的认知范畴。 理工农医四大学科门类，数学和医学从跟上讲，就不同源。 医学知识繁杂，壁垒极高，一般人五年内能学通医学几大门基础课，都已经绞尽脑汁，读研再学点临床上的东西，能搞会一类疾病都算好的。 盛贤一个医学生，竟然还搞会了数学的东西，不可谓不让人钦佩。 盛贤还说：“你要想知道具体的求解过程，可以上book园，我在上面有发帖子，用一元二次方程解的。” 第493章 人非盛贤 “‘孰能无过’是你？”周沫更是惊讶。 “是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就起了这名儿，”盛贤好奇，“你看过那个帖子了？” “早上刚看的，”周沫说：“还是程鸢推荐我看的呢。” 盛贤笑说：“那个帖子是我研三搞毕业论文的时候，自己研究的。程鸢说过她看过那个帖子，但我没告诉她那个帖子是我写的。” “嗯？为什么？”周沫好奇。 “她能在海量的相关链接里，找到那篇帖子也很不容易，这也很考验检索能力和耐心。她读研被老师一直打压，她导师说她哪哪都不行，她憋了一口气，非要搞定lasso的原理，而且要把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要完善，让她导师无可挑剔，费劲力气找到我那个帖子，按我那个帖子讲完后，让她的老师哑口无言，连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来，她老师也难得夸她，说她没学过拉格朗日定理，也没学过牛顿迭代，竟然能解出来似然函数。我想，那是程鸢心里难得的骄傲吧。所以……这事你也别和她说，让她一直因此为傲吧。” 周沫点点头，她能理解盛贤的想法，但看着眼前这个潇洒帅气的男人，周沫又对他的心意起了怀疑。 这样关注程鸢的想法，对她温柔以待，甚至可以说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如果只是寻常的老板和打工人，能有这种体贴吗？ 周沫隐隐觉得，盛贤对程鸢不一般。 沈青易又和盛贤聊了一些项目里的具体问题，周沫旁听，认真做笔记。 会面结束。 从onepaper出来。 沈青易载着周沫回学院。 路上。 沈青易一拍脑门，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明天我还有个会要参加，你还得再陪我出去一趟。” “是什么会议？”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就是东江大学和东江职业技术学院，搞了个联合培养项目，项目是三年前办的，现在刚好第一批办学的学生要毕业，东大让我们这些参加项目的老师也过去参加一下那边的毕业典礼。” “这项目……没见您去授课啊？” “就一个挂名项目，上课的都是下面的老师，”沈青易说：“这次主要我还在名单首页上，不去不合适。” “行，我陪您去。” “明天早上八点，千万别忘了，”沈青易叮嘱，“地址我一会儿微信发你。” “好。” 回到办公室。 周沫刚进门，赵晓霜连忙冲她招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怎么了？”周沫问。 赵晓霜拿着手机，给周沫看屏幕里的照片，“blue那边的朋友昨晚上拍了照片，听说傅澄海和她老婆也过去了，不过照片他随便拍的，光线不好，也看不太清，你看看像么？” 周沫连忙接过手机，在黑漆马虎的照片里仔细搜寻那张和沈盼极为相似的脸，但无功而返。 “在哪儿？”周沫问。 赵晓霜指着人头攒动的缝隙，“这里。” 周沫细细端看，才勉强看出好像是人脸，但又好像不是，她眉头一皱，脸色沉下来，“我就算长了双显微镜的眼睛，也看不清这照片。” 赵晓霜：“……” 周沫：“就这一张？” 赵晓霜：“傅澄海有规定，他出现的场子，不许人拍照，我朋友能拍到这张照片，已经难能可贵了。” 周沫犯难，“辛苦你和你朋友了。” 赵晓霜：“没事。师姐你客气啥。” 周沫一身疲惫，坐在电脑前，她一时竟然有点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 脑子里全是沈盼的事。 尤其脑海里都是那个和沈盼长相百分百撞脸的女人。 她一方面纠结，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的怀疑告诉沈盼，一方面又觉得沈盼现在正忙着和陆之枢准备结婚，两人肯定会受这事影响，毕竟这是找到沈盼身世的最快方法。 思前想后，周沫决定，再找找证据，或者等沈盼和陆之枢把结婚的事定了再告诉她。 这件事还有更关键的一点，沈盼的现在父母告诉沈盼，她爸妈发洪水那年全没了，她也没别的亲戚，如果那个在电梯见到的女人真和沈盼有什么关系，那说明沈盼的生父母极有可能在世，或者至少不像沈盼养父母说的，她已没有任何亲戚。 如果沈盼的养父母真说谎，沈盼知道后，如果和家里闹，就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更没法和陆之枢结婚了。 这些糟心事，先放一放，周沫的想法是，先让沈盼安安心心和陆之枢把证领了，之后有陆之枢这个合法丈夫陪伴，沈盼知道真相之后，也不会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至少陆之枢还能给她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想什么来什么。 想到沈盼，沈盼那边就给周沫来了消息。 她说：陆之枢已经搞定我爸妈了。 周沫：这么快？ 沈盼：毕竟是当过老板的人呢，画饼有一套，哈哈哈。 周沫：他怎么给你爸妈画的饼？ 沈盼：不光是画饼，还教我和他唱红白脸。 周沫：？ 于是乎，沈盼将陆之枢如何征服岳父岳母的故事讲了一遍，当然，被征服的对象还包括沈盼的弟弟沈助。 或者说，最先被征服的就是沈助。 沈助今年还在上高中，在玉安市最好的高中读高二。 他学习成绩一般，是沈盼的父母交了钱，走后门才给沈助送进去。 能上玉安三中，要么学习一流，要么家境没得说。 偏偏沈助两样都不占。 沈盼家里是个体工商户，父亲以前在机关食堂干过厨子，单位合并后，食堂取缔，沈盼的父亲也失业，后来自己开小餐馆。 沈盼的母亲平日会在餐馆帮忙，有时候也会在夜市上摆地摊，两人零零星星赚了些钱，但不多。 尤其是两个孩子都要上学都要花钱。 沈盼打小就听父母的话，也一直一心想要好好上学，将来报答父母，只是后来她逐渐明白过来父母的“隐性重男轻女”，所以一直漂在外面，很少回家。 沈助则是自卑中带着点自负，虽不是三天两头惹是生非的学生，但在学校的口碑也不怎么样。 第494章 玉安之行1 学习不好、人缘不好，在学校里就容易成为被霸凌的对象。 沈助人有点胖，脸蛋上的肥肉因为青春期发育消失不少，但背个了锅似的肚子，怎么也没见下去。 他属于胖，且胖的不均匀还不可爱的那一挂，所以“外貌”上的缺陷，更让他在三中的处境雪上加霜。 沈盼和陆之枢回到玉安后，头件事便是去接沈助。 沈助因为高中补课，这段时间也没放假，而且沈助住校，只有周末能回家。 玉安是邻省的一个市，离东江有点远，陆之枢想着有车方便，和沈盼两人开车去的。 在三中门口，沈盼接到了很久没见的沈助。 沈助个头和沈盼一边高，体型却能顶沈盼两个。 沈助人还没走过来，正在过马路。 陆之枢望着来人，有点讶异，半开玩笑和沈盼说：“你和你弟弟还有点像。” “真的吗？”沈盼自己倒没注意过。 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也知道一家人里，就她和所有人没有血缘关系，沈盼自然也不会仔细观察，自己和他们有没有相像之处。 没血缘，怎么可能长得像？ 想都不用想的答案。 陆之枢说：“可能是生活久了，自然而然像了。毕竟还有‘夫妻相’这种说法，不知道咱俩在别人眼里，像不像。” 沈盼听懂陆之枢的揶揄，微微捣他一肘。 转眼间，沈助船过马路来到他们面前。 “姐，你怎么回来了？”沈助有点激动。 “回来看看你和爸妈，”沈盼看了眼身旁的陆之枢，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他叫陆之枢。” 沈助脸上的欣喜瞬间凝固。 陆之枢伸手，友好地打招呼：“你好，我是陆之枢。” 沈助人还呆呆的，看了眼陆之枢伸过来的手，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对于还是高中生的他，对这种成年人之间的打招呼方式，显得难以适从。 陆之枢面带微笑，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仿佛在鼓励沈助，大胆尝试。 沈助这才小心翼翼和陆之枢握手，他也不知道该握多长时间，只轻轻握着，等陆之枢主动松手他跟着撤回手。 “我们现在直接回家？”陆之枢问沈盼。 “看小助吧，”沈盼问沈助，“现在天还早，有没有想去哪儿，或者我们可以先去吃个饭再回家。” 沈助摇摇头，防备的余光时不时看向陆之枢。 “先吃饭吧，”沈盼说：“这附近有家挺不错的融合菜，川菜和玉安本地口味改良的，网上口碑不错。” 三人同行，一起去了沈盼说的那家菜馆。 好巧不巧，点餐时，刚好还遇到了沈助的同学。 还是沈盼最先看见，发现了有学生和沈助穿同款校服，提醒沈助。 沈助看一眼沈盼指的方向，立即收回视线，“不认识。” 然而沈助的校服同样乍眼，对方也很快发现沈助。 “喂，沈助！”那个学生和他们隔了好几桌，声音很大，还带着轻佻和挑衅，“你家不是开饭馆的么？怎么也来这儿吃？你爸来这儿当厨子了？” 沈助看了周围的人，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绷不住，回怼道：“关你什么事？” 那人轻笑着说：“服务员，点菜。” 他抬手招来服务员，又说：“我尝尝沈助他爸手艺怎么样？” 声音很大又很刻意，沈助不想听见都不行。 沈助念着在外面，又有这么多人，被欺负惯了的他，也不敢惹是生非。 忍一时风平浪静，他一直这么做。 可作为姐姐的沈盼忍不住。 “这才多大年纪，就学会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她作势就要起身，想去和人理论。 陆之枢一把拉住她。 沈盼不解的看着陆之枢，陆之枢压着她的肩膀，将人按在座位上。 他转而看向沈助，和煦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你，过去给他一巴掌。” 沈助一脸懵逼。 同时费解的还有沈盼，“不是，你，别教坏我弟弟。” 陆之枢没理沈盼，继续对沈助施压，“去！你不去我给你一巴掌。” 沈助更是一脸懵逼。 陆之枢伸腿，在桌下踢了沈助一脚，“白瞎这么壮的身板了，是不是男人？” 沈助这才反应过来，陆之枢这是来真的了。 “我干嘛打人家？打人不对，”沈助说。 陆之枢恨铁不成钢，“你打人不对，他说你爸就对了？” 沈助一时无话。 “人格打压比打你一拳还痛，你感受不到？” 沈助低头。 “怂，”陆之枢说：“大小伙子，你爸妈白养你这个儿子了，还不如你姐，你姐还知道和人去理论。” 沈助继续埋头，手指搅在一起，面色带着恼意，大概是被陆之枢训了，心情不爽，但又不好发作。 “他是我们学校的刺儿头，我要打了他，以后他们肯定会更欺负我，”沈助有气也委屈。 “你只管动手，后面我来处理。” 沈助再次面露惊愕。 连一旁的沈盼都惊讶不已，“陆之枢，你别乱来。” “什么叫我乱来？你愿意看你弟弟一直被人欺负？他现在才高二吧，还有一年才毕业呢，又是最重要的一年，你想看他一直过得这么憋屈，然后高考也考不好？” 沈盼无话。 沈助和她关系还不错，打小父母就乐意给沈助好东西，但沈助也会经常分给沈盼，虽然沈盼在沈助刚出生时，恨过沈助，但后来相处后，姐弟俩关系还不错，沈盼也不恨沈助了。 陆之枢的话很现实，很实际。 沈盼也不想沈助继续这样被人欺负，但他们就是平头百姓而已，要啥没啥，有了委屈自然也就受着。 因为闹起来，后果他们负担不起。 “陆之枢，我们从小的生活环境就不一样，你家里，家大业大，肯定没受过欺负，我们家……” “谁说的？” 陆之枢直接打断了沈盼的话。 见沈盼面色不解，陆之枢说：“谁说家里条件好就没被人欺负过？想霸凌你的人，就是想霸凌你，没有理由，也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以为他们这些学生，会考虑那么多？” 第495章 玉安之行2 “不要用成年人的思维去解决未成年人之间的事，对于他们这种人格不健全，思想还不成熟的人，就要用他们的习惯和规矩解决问题，”陆之枢转而看向沈助，“你要不想以后再被人欺负，就胆子大一点，上去给他一巴掌，让他知道，口无遮拦也要付出代价。至于你和你姐的担心……后面我来处理。” “你说的啊，”沈助其实早想还手了，或者说，以前也还过手，但除了被人打的更凶狠之外，没落到一点好，反被叫了家长，被狠狠训斥一番。 连沈助的父母都说，沈助让他们老脸丢尽，抬不起头。 此刻，陆之枢给他支持和肯定，沈助其实早蠢蠢欲动了。 “你去，后续我肯定帮你解决。”陆之枢保证。 沈助二话不说，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手气掌落“啪”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那人的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惊到，根本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出。 包括那个男生的母亲，两人人愣了片刻，这才突然惊醒。 “你怎么突然打人啊，”男生的母亲站起身理论。 男生捂着脸，还怔怔地看着沈助，脸上的疼隐隐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沈助打了。 “你找死是不是？”男生起身，作势就要拿手边的空碗往沈助头上敲。 沈助反应性抱头，然而预料中的痛却没有到来。 沈助偷偷从胳膊的缝隙里看一眼，就看男生的手腕被陆之枢死死掐住。 “有话好好说，”陆之枢冷冷道。 男生多有怨言，还没开口，男生的母亲先说：“你怎么不让你家孩子有话好好说呢？他都动手打人了！” 男生的母亲心疼地上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的脸，“你们看看，都肿了。” “我看看，”陆之枢顺着男生母亲的话就要上前看。 男生的母亲始料未及，转身挡住，“谁要你看了？” “不是说让我们看看？”陆之枢：“不看看怎么知道伤的重不重，要不要去医院？我弟弟人都打了，我们不得赔医药费？” 男生的母亲愣一下，头次见主动赔偿的家长，一下给她整不会了。 “谁要你们的臭钱了？我们家缺你那点钱？” “您的意思是，我弟弟打就打了，也不用赔钱？” “……” 男孩母亲一时咋舌，逞一时口舌之快，里外里的吃亏。 “谁说不用，用！”男生摇了摇母亲胳膊，“叫我爸来，全给他们抓起来。” 陆之枢倒是淡定，“您先生是警务人员啊？正好，这事看来咱们也解决不了了，报警吧，看看能判定个寻衅滋事还是什么的，总要有个了断。您放心，我的钱再臭，也是合法货币，不妨碍给您赔偿。” 男生的母亲突然讪讪，眼神躲闪，她转而对自己的儿子小声道：“就你聪明是吧？给你爸惹了多少麻烦，还不知道吗？” “您看，现在是怎么个处理法呢？我们都配合，”陆之枢依旧温和有礼。 “不用了，”男生的母亲说：“以后管好你们家孩子就行。” “就这样？这怎么能行？”陆之枢说：“这俩孩子今天闹着一出，恩怨没解决，明天到了学校继续闹，咱们当家长的也省心不了，今天就把这事彻底解决了。” “你想怎么解决？”男生的母亲问。 “道个歉，然后我陪你们母子去趟医院，检查一下，不然明天你儿子有头疼脑热的，再找我们的不是，这也不好说清。” “不用了，”男生的母亲说：“看你态度还行，这事我们就不追究了。” “检查一下吧，您放心我们也放心。” 男生的母亲疑惑地看着陆之枢，她完全搞不清陆之枢想要做什么，只以为是陆之枢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家长，知道赔礼道歉。 于是勉为其难答应。 陆之枢还为二人买了单，菜没上，只结了餐位费和服务费。 男生的母亲更觉得，陆之枢是个彬彬有礼的男人。 到医院后，虽然医生检查了，说孩子没什么事。 但陆之枢还是让大夫搞了一套体检流程。 大夫无奈摇头，大概头一次见这种自愿当“怨种”的患者家属。 测尿常规时，男生不情不愿去洗手间取尿。 陆之枢借口上洗手间也跟了进去。 就在男生后脚。 男生以为陆之枢来上洗手间，他也没测过尿常规，手里拿着管，刚想问怎么接。 陆之枢冷脸，一把提溜起男生的后衣领，“跟我过来。” 男生愣了一下，面对这样高大的成年男性，谁能没有恐惧感呢，尤其是这个男人前面还彬彬有礼，这会儿却瞬间“黑化”。 不管陆之枢的力道大不大，这种态度的瞬间转变，就足够给人压迫感。 “你做什么？”男生小心翼翼问。 “脸，疼吗？”陆之枢将他后衣领揪的更深一些。 男生木木的，不知道作何回应，他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陆之枢拍了拍他被沈助扇了的那半边脸，“今天这事，你想闹大，还是想到此为止？嗯？” 男生脸疼，微微抽搐，望着陆之枢极具森冷压迫感的眼神，身子忍不住一抖。 “我告诉你，我爸可是……” “你爸可不想要一个违法乱纪的儿子。” 陆之枢厉声打断他的话。 “你以为你在学校欺负沈助那些事，我们做家长的不知道？”陆之枢冷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和你妈来医院？一是想给你做个检查，确认没事，以后别拿身体有毛病讹我们，二是……你不想想，此时此刻，我们为什么同时出现在这里？” 细思极恐。 没出入社会的小男生哪里想得到其中的弯弯绕绕。 听了陆之枢的话，更是后背发凉。 陆之枢撒开小男生的后衣领，又恢复了温和笑容，还顺手帮忙把男生的校服整理一番。 “上个高中觉得自己了不起，以后毕业想在社会上当大哥？”陆之枢问。 男生摇摇头。 “找你说两句话就怂了？怕是以后出了社会只能当孙子吧？” 第496章 玉安之行3 “你！”男生被激怒，恼羞成怒。 “你也会生气啊？”陆之枢一声冷笑，“你不是挺会嘴别人的？怎么说别人的时候一脸享受，被别人说的时候就气急败坏了？” 男生彻底无话。 “上了学就好好学习，学社会上的流氓还学个半吊子，你这不是连做流氓都学不到人家精髓？”陆之枢：“我要是你，我看谁不爽，才不和他多说一句话。这儿知道吗？” 他指着男生的心口处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你不爽的人，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见过动脉血滋到天花板上的样子吗？那样子，比喷泉好看多了。你要做不到这样，成天就会嘴上的功夫，然后召集点你的同僚们，仗势欺人的话。这点小儿科的功夫，沈助也会。你能找十个人，我就能帮沈助找一百个人。你要说，你敢真刀真枪上……你现在虽然是未成年，但离十八没两岁了吧，你不怕你爸亲手给你带上手铐，那就去吧。” 男生瞬间背后发凉，瑟瑟发抖。 陆之枢视线下移，看到了男生手里握着试管的手有点抖，他说：“头次做尿检？去里面，里面专门用来接的东西。” 他还很“贴心”地指了指洗手间的隔间。 男生恍恍惚惚进了里面。 陆之枢提醒：“出来别忘了给你嘴沈助的行为道歉，还有以前欺负他的事，也都记得道歉。” 男生没敢应，躲也似的跑进隔间。 陆之枢转头洗了手。 从洗手间出来，陆之枢依旧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 “女士，刚才我和您儿子谈了几句，这事说到底就是小朋友之间的矛盾，两个人在学校就有矛盾，咱们做家长的，问清楚，调节好，解决之后，最终还是想他们好好学习，心思都用在学习上。” 陆之枢的话十分中肯，男生的母亲也应声道：“是啊，提到学习都愁人。现在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父母的心意呢？让他们学习就和要他们命一样。” “孩子还小，等长大了就知道了，”陆之枢说。 “我家这儿子，调皮得很，没少挨他爸揍，长大了也不一定。” 陆之枢笑笑，没说话。 男生从洗手间出来，抬眸看见陆之枢，瞧见他那张温柔带笑的脸，却觉得异常可怖。 他紧忙拉着自己的母亲，指着陆之枢说：“他，刚才在洗手间……” 男生一时竟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刚才陆之枢对他的所言所行。 “他怎么了？”男生的母亲问。 “可能刚才我话说重了，见谅，”陆之枢说：“我也没说什么，就说让他好好学习，以后和沈助好好相处，同学之间，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 “人家说的多对，”男生的母亲似乎找到了知音，对陆之枢的话深信不疑。 男生却看着自己母亲像被洗脑一样，他眼里全是震惊。 连自己的母亲都不信任自己，他这才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刚才我们商量好的，”陆之枢说：“我已经替我们家沈助和你道歉了，现在你也得给我们家沈助道歉，然后两个人，握手言和，嗯？” “我不要，”男生十分不情愿。 男生的母亲拍了把他的背，“看看人家家长态度多好？刚才人家弟弟也和我说认错了，你赶紧的，也给人家认个错，不然等你爸来了，你别想好过。” 男生怨怼地望着自己的母亲，还是不想道歉。 男生的母亲作势就要掏电话，给自家老公打电话。 “对不起，行了吧？”男生立即对沈助说。 陆之枢皱眉，“态度有点敷衍呢。” 男生的母亲脸上也挂不住，教训自家儿子，说：“你好好说，态度诚恳一点。” 男生翻个白眼，又不情不愿说：“对不起，沈助同学。” 虽然语气里道歉的成分不多，但也够了。 陆之枢没告诉别人，他偷偷录了音。 等送走母子俩。 陆之枢将录音发给沈助，安顿道：“以后他要再敢欺负你，你就把这语音发你们学校群里。” 沈盼和沈助，同时向陆之枢投去钦佩的目光。 自此，陆之枢征服了沈助。 陪那母子俩在医院折腾不短的时间，天色已晚。 三人随便找了家小吃店。 店是沈助选的，极力推荐，还说这家店是他发现的，连他同学都没告诉，自己经常溜出来吃。 沈盼盯他肚子，“看来你胖也是原因的啊，还是爸妈给的零花钱太多了。” 沈助憨憨地笑笑。 说是小吃店，其实就是简单的炸串，高油高盐高糖。 沈盼怕陆之枢吃不惯，毕竟他以前锦衣玉食惯了，“你能行？你要吃不惯，我去给你买别的，我看附近有烤肉饭……” “能，我能吃得惯，”陆之枢说：“在上滁的时候，宋言还带我去路边的烧烤摊吃了。” 沈盼忍俊不禁，“那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怎么想起和他一起去吃烧烤？” “他提议的，”陆之枢说：“反正他买单，我吃什么无所谓。” 沈盼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心里却在鄙夷陆之枢，他现在可真是……但凡不花钱，吃什么无所谓。 当然，陆之枢的抠门仅限于对他自己。 不然当初也不会找那么破烂的**，还不是因为租金便宜。 陆之枢对她，一直都很大方，否则也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跑去租了乾鼎公寓。 这家店是沈助的主场，又因为陆之枢帮了他，他对陆之枢也没之前的陌生感，反倒很主动的给他们推荐各种好吃的串儿。 不得不说，沈助学习不行，但吃挺在行。 这间店确实味道不错，而且价格也很便宜。 估计是周围有学校，都是学生，消费客单价自然也不高。 沈盼莫名想起自己上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她默默无名的，却也默默无名的很幸运。 班上的同学，学习好和学习不好的自然而然分成两拨。 沈盼最尴尬的是，她既不算学习好，也不算学习差，只能说中上，偶尔能摸到前十的尾巴。 第497章 玉安之行4 她哪拨人也不属于，这也让她哪拨人也不得罪。 因为过于看中学习成绩，所以成绩好和成绩差之间有最深的矛盾。 像她这种中不溜，反倒是最保险的。 也没人找她麻烦，她也没遭遇过霸凌。 所以在听说“霸凌”这个词之后，沈盼有过一段时间的不理解，因为没有遇到过，所以没办法感同身受。 这次她弟弟遭遇了，她算是感同身受一次。 三人吃完饭。 沈助很热心地跑去吧台，找老板娘结了账。 三个人才吃了几十块钱，不算多。 沈盼刚想笑着说，怎么他还主动起来了？ 但看到沈助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红艳艳的钞票时，沈盼有点笑不出来了。 要知道，沈盼读大学的时候，父母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都没有沈助手里多。 “姐，怎么了？”沈助发现了沈盼的失神。 “没什么，回家吧，”沈盼收敛情绪，从容应对。 虽然面上没多的反应，可沈盼心里还是忍不住计较，脑海里一直是刚才沈助手里的那沓钱……至少一千了吧…… 她上大学的时候，父母一个月才给她一千块钱，要不是生活费捉襟见肘，沈盼也不会想着去外面搞兼职。 沈助的生活费，一直都是按星期给的…… 这样一想，沈盼更觉得心凉。 以前她总想着，她一个孤儿，能被父母收养，还被如此疼爱照顾，她已经很心怀感恩。 沈盼的父母也一口一个从来没觉得她不是亲生的，听着暖心吧，但说和做却是两码事。 嘴上说得再好，却和实际行动不是一回事。 沈盼越发觉得，自己幸好早些明白过来，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对养父母“感恩戴德”，恨不能“涌泉相报”，看到沈助手里那沓钱的时候，应该会觉得既无力又被欺骗吧。 “爸妈晚上还那么晚关店？”沈盼问。 “嗯，”沈助说：“这会儿应该还没回家。” “那我们去店里吧。” 沈盼父母的店开在商圈附近，不是核心地段的店铺，稍稍地处外围。 别看就两三条街的距离，店铺租金相差近一倍。 沈盼的父母开的小饭馆也没什么特色菜，都是看着什么火卖什么。 以前兰州拉面火，他们也跟着卖，后来黄焖鸡、烤肉饭、酸辣粉、螺蛳粉……都是跟风出售。 门头的广告牌颜色已经很淡，看得出有些年限了。 此时这种饭店过了饭点，店里也没什么人。 这间店是沈盼上大学后，夫妻二人开的，以前的店不在这个位置。 沈助一下车，就往店里跑，“爸妈，我姐回来了。” 他兴奋地报喜。 沈盼的父亲沈宏坚和母亲杨瑛连忙从后厨出来。 看到许久未见的女儿，两人自然也是开心的。 “这都多久了没回来过？年后走的时候，我就说过，要经常回来，你人影都不见一个，就说忙忙忙，我说去看你，你也说不用，”杨瑛看着半年多没见的女儿，忍不住发发牢骚。 这些话确实很像一个念叨女儿很久的老母亲说的话，要放在以前，肯定要抱着杨瑛哭一场，但现在的沈盼克制许多。 因为她懂了一个道理。 有些话，笑着听听就行，不必当真。 如果真的想念，现在网络通信如此发达，怎么都能联系，更不是一打电话，要么问她挣多少、要么抱怨家里又亏本、弟弟又要交什么什么费…… 沈盼都好奇，他们夫妻俩是怎么能把父母演到像到这份儿上。 “确实一直很忙，最近刚换了工作，新公司加班比较多，”沈盼笑着回答。 杨瑛看到身后一起进门的陆之枢，她问：“这是……” “我男朋友，”沈盼说：“爸妈，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陆之枢。” “这……”杨瑛看了眼沈宏坚，沈宏坚也在看她。 两人对沈盼的“男朋友”似乎很是惊讶。 杨瑛说：“珠珠，之前也没听说你有男朋友啊？” 沈盼：“嗯呐，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这次回来，我们是想领……”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陆之枢，”陆之枢打断了沈盼的话，先自我介绍，“目前在经营一家小公司，做播放设备的。” “你好你好，”杨瑛和沈宏坚一起回应道。 “坐吧，坐下说话，”杨瑛连忙招呼几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小店的桌子只能坐四个人，杨瑛、沈助一边，沈盼、陆之枢一边，余下的沈宏坚则很自觉的坐了杨瑛背后的那桌。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他爸现在就去做。”杨瑛问。 “妈，不用，我们吃过了，”沈助说：“还是我带姐姐姐夫他们去的呢。” 这一声实诚的“姐夫”，让气氛片刻凝固。 陆之枢一脸“孺子可教也”的欣慰。 杨瑛却数落沈助，说：“你这孩子，别胡说。饿不饿？想吃什么？妈现在就去给你做。” “真吃饱了，”沈助揉了揉自己浑圆的肚皮，“你看。” “看什么看，”杨瑛：“自家饭不好吃？还去外面吃？” 沈助被怼，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你不是总让我买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么？我一直都按您的话做的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怎么没说，好好学习？” “……” 沈助彻底无话。 “妈，”沈盼已经等不及了，她忍不住打断母子互动的时刻，“我这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什么事？”杨瑛问。 “我们……”沈盼看一眼陆之枢，随后坚定道：“我和陆之枢打算结婚，想领证，这次回来是拿**的。” 每天忙于生活，女儿也不怎么常见，一回来就带来如此消息，老两口怎么可能不震惊。 停了片刻，杨瑛说：“女大不中留，你迟早嫁人，我和你爸都有心理准备，但……这也太快了，我们也没见见亲家，也对……陆之枢不了解。这才头一次见……而且你们也刚在一起……” “我们是刚在一起，”沈盼说：“但我们认识很久了。以前我也提起过他，他就是我之前的老板。” 第498章 玉安之行5 “这样啊……”杨瑛的眼神露出一丝欣喜，“你们怎么没早点在一起呢？珠珠你也是，应该早点把人家带回来。” 杨瑛态度改变之快，让人始料未及。 沈盼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您是同意了？”沈盼问。 “你自己觉着合适就好，我和你爸不干预，”杨瑛目光一转，扫向沈盼旁边文质彬彬的陆之枢，“你不是经常说小陆很不错？我也觉得挺不错的。” “那我现在能给我**？”沈盼试探性问。 杨瑛看了眼店外，说：“今天天也不早了，结婚的事很麻烦，得慢慢商量，明天再说。今天你们大老远跑来玉安，路上耽误不少时间吧？累不累？先歇一天？” 话说的很漂亮，听着也很体贴人。 但沈盼却感觉出其中浓浓的缓兵之计。 一直沉默的沈宏坚提醒说：“家里住不下。” “也是，”杨瑛拉过沈盼，说：“珠珠，你带小陆找个宾馆先住着，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啊。” 沈盼看了眼陆之枢，只好点点头。 倒不是沈宏坚真的抠门，家里的情况，确实多一个人都住不下。 包括沈盼。 沈宏坚和杨瑛夫妻俩一直都租房住。 沈盼上大学的时候，问过他们为什么没考虑买房？ 杨瑛半开玩笑说：“等你长大了给我们买。” 沈盼听完，也笑不出来了，这事她再也没问过。 她大差不差能猜到她的养父母在打什么主意。 大概率想用她换一笔巨额的彩礼，再买房，然后将房再送给沈助。 到时候，美其名曰，男孩子没房怎么娶媳妇，你是姐姐，我们又养你这么多年，你得知道感恩。 但凡沈盼有一丝一毫不乐意，他们可能还会发动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戳她脊梁骨，骂她白眼狼。 属实将道德绑架发挥到极致。 论心机，沈盼真玩不过他们，所以她躲得远远的，索性不回来。 因为打了这样的算盘，沈家夫妻俩一直租房住，租的也永远是两室一厅。 以前沈盼和沈助年纪小，还总住一个屋，后来年纪大了，杨瑛也没考虑过租大一点的房子，反而让沈助去和他们睡。 沈盼也因此对夫妻俩感恩戴德，觉得她的养父母对她也挺好的。 直到有次沈助问她，要不要吃零食。 沈盼说她没钱。 沈助却说，不用买，爸妈的房间里有。 沈盼在那一瞬间，别提有多失落，但她那时还不断安慰自己，是因为弟弟没地方住，爸妈为了安慰弟弟给他的补偿。 弟弟受了委屈，理应得到补偿，她一直这样暗示自己…… 可现在再想，心头难免泛酸。 沈助受了委屈，有补偿。 她呢？ 补偿呢？ 沈盼心情欠佳，和陆之枢在附近找了间宾馆，她主动付了房费。 陆之枢没说什么，一直陪她到了屋内，合上门，他拉住沈盼，将人款款带到自己怀里，抱住她。 “怎么了？不高兴，”陆之枢问：“因为你爸妈没直接给**？” 沈盼摇摇头，“想到一些往事。” “别想了，”陆之枢拍着她的背：“来的时候，不是说好听我的话行事？明天你就按我安顿你的去做就好。” “可是……” “没可是，”陆之枢紧紧抱住沈盼：“你不想结婚了？” “想。” “想就按我说的做，”陆之枢偏头，亲了亲沈盼的鬓角。 感受到陆之枢对她的无比疼惜，沈盼内心深处有股前所未有的安心。 当初喜欢上陆之枢，就是因为他是一个很有担当，很可靠的人。 陆之枢连沈助被霸凌的事都能巧妙解决，更何况他精心策划，要和她结婚的事？ 沈盼从陆之枢怀里抬起头，好奇地望向陆之枢：“之前沈助被同学欺负，看你好像对上学时候的霸凌事件反应很大，你遇到过类似的事？” 陆之枢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不得不佩服沈盼的细心。 “嗯，”陆之枢简单应一声。 “能说说吗？” 陆之枢苦涩一笑，“不是什么好事。” “会让你回忆起伤心往事？如果回忆很痛的话，就不说了。” 沈盼这一番话，陆之枢的心都要化了。 怎么有这么温暖且善解人意的姑娘呢。 “也不是不能回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对现在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陆之枢望着沈盼，笑说：“何况我现在过得很好。” 沈盼抱着他的腰，说：“那我想听。” 陆之枢想了想，说：“以前的事……记不太清了，就记得我小时候不长个，一直都是班里最矮的，又瘦又小，难免让人觉得好欺负。当时在一个很不错的私立学校，里面的孩子大都和我家庭背景差不多。我也遇到过和你弟弟差不多的校园霸凌，被人堵在厕所里揍的浑身是伤，回家后还要挨父母的训斥，被骂惹是生非。后来……遇见一个很不错的同学，是男生，有他在，我也不觉得自己被孤立。但……有天欺负我那个学生跑来我班里警告我，说放学校门口见，我知道他们还想揍我，我心里也堵了一口气，找不到趁手的工具，我就把班里的椅子腿卸了，打算正面去会会那些人，大不了和他们拼命。结果……” “结果怎么了？” “我在东门等，一直没见到有人来，但听同学说，西门发生了‘杀人’事件，”陆之枢嗓子哽了一下，“那帮找我麻烦的人在西门等我，我们刚好错开了，但和我关系很好的那个同学，听说他们要揍我，去了西门。我那个朋友，用刀扎了对方一个人的心窝子，扎到了动脉，人没救过来，他也进了少管所。” 沈盼听完这个故事，后背发凉。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那段时间，我因为愧疚，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去上学，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句话，”陆之枢说：“整宿睡不着，我出现了严重的谵妄和自残行为。” 沈盼心疼，将陆之枢抱得更牢了。 第499章 玉安之行6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去东门而是去了西门，这件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个男生也不会因此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别这样想，”沈盼牢牢抱着陆之枢的腰身，“错的不是你，是没有在事件恶化前，解决问题的人，包括霸凌你的人、学校、老师、家长……你再有本事，当时也只是一个孩子，不可能凭一己之力，解决这么复杂的矛盾。” “是，可所有人都在怪我……”陆之枢心底的伤被再次掀开，发现原本忘记的事，却依旧让人那么痛。 “因为他们是大人，在社会中享有话语权，你只是个孩子，把所有问题推到你身上，你不会反抗，或者说你的反抗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他们也能更心安理得的继续他们的生活。” “是这样，”陆之枢说：“那段时间大概是我整个人生里最黯淡的时候，那时候我上初中，从小我爸妈就说，将来我一定要进民航，继承家里的事业，但出了这件事，我连学都没法正常上。我父母觉得，我应该没办法成为他们心中的接班人。所以一直重点培养我的亲弟弟，他们怕他和我经历一样的事，将他送去了国外的学校。” 陆之枢轻笑一声，似乎带着不屑，“他们应该也没想到，送陆之楠出国，是多么愚蠢的决定。他们以为在国内遇到的校园霸凌，在国外就不会遇到，呵，可笑。陆之楠将人头发拔光，还把假发缝在那人头皮上，原本应该被关监狱，我爸妈他们觉得，国外的事又不会在国内有什么影响，后来花钱摆平。陆之楠没受到任何惩罚，连‘惹是生非’这样的话，他们都没说。因为陆之楠是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舍不得不管他。” 沈盼万万没想到，陆之枢一直深恶痛疾的弟弟，竟然是这样残忍的人。 “怪不得你和你弟弟一点都相处不来，”沈盼想起之前在帝都，陪陆之枢回了他家，和陆之楠见过几次。 说实话，如果不是陆之枢说了陆之楠的所作所为，沈盼真想不出，陆之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没有人性。 陆之楠逢人见面，都笑脸相迎，俗语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盼初见陆之楠，真对他讨厌不起来。 只是陆之枢，总是有意忽略陆之楠，甚至不和陆之楠说一句话，沈盼觉着陆之枢的态度很值得揣摩。 “后来呢？你是怎么走出来的？”沈盼问。 “不上学的那段时间，我把自己关起来，但总是一个人躺着，也无济于事，于是学了编程、学数学，看了很多书，还自学了所有课程。不得不说，看书真的有用，很多我无法想通的问题，或多或少都能在书里找到答案。” “你真是完全靠自己走出了那段晦暗时刻，”沈盼更是对陆之枢佩服。 怨不得陆之枢遇事，心态总是很好，不疾不徐，不像她，遇到点难事，会觉得天都要塌了。 “以前也乞求过父母的怜爱，希望从他们那里获得支持和力量，后来发现，即使我已经‘病入膏肓’，他们也没对我怎么样，想的也只有家业怎么维继，好像孩子就是他们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不管是我还是陆之楠，都一样。” “所以他们不爱你，你也不再爱他们？” “或许他们对我也不是不爱，只是爱的太功利，把我当作一桩生意，对我有付出，自然期盼我能给他们带来盈利，如果没法盈利，自然没必要对我有过多的感情投入。” 沈盼想了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好像经历了类似的事。” 区别大概就是，陆之枢的爸妈是亲爸妈，而她的爸妈是养父母。 “你后来不是还担任了京航总经理？你爸妈对你的成绩还不满意？”沈盼问。 “这就是他们的可怕之处，”陆之枢说：“我靠自己从阴影中走出来，靠自己考上了大学，毕业后一路拼到京航总经理的位子，在别人眼里看着不错，我父母自然也觉得很有面子，那段时间，他们对我的‘爱’恢复如初。加上那段时间，陆之楠在国外总是惹事，我爸妈给他处理过不少烂摊子，他们爱的天平朝我倾斜不少，但我早已对他们无感。或许他们受不了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吧，他们更喜欢陆之楠的能说会道，会哄他们开心。” “他们……好像在赌博，”沈盼说：“像要押宝一样，在你和你弟弟之间反复横跳。” 不把孩子当孩子，反当作赌注，压的就是哪个孩子能成才。 “不止，”陆之枢说：“人都是会变得，他们以前年富力强的时候，只想着把家业做大做强，然后找个接班人。现在年纪上来了，又想着过膝下承欢，家庭和睦的生活，开始祈求家庭的温暖。我没办法给他们想要的，他们只能将情感寄托，放在陆之楠身上。不然也不会帮陆之楠收拾在京航闯出来的那么大的祸，那是一条人命呐。” 沈盼抱住陆之枢。 岁月给戴上这么多沉重的枷锁，他却依旧能在现在保持温和，彬彬有礼，说明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样勇敢的男孩子，需要被珍惜。 岁月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这大概就是描述陆之枢，最好的阐释。 “那个因意外离世的工人……是不是又让你想起了以前那个同学，所以你才辞职？”沈盼想，工人的离世，何尝不是又一次“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悲剧？毕竟陆之楠是陆之枢安排进公司的。 陆之枢因为那个朋友，消沉很久，这个工人……也难怪他会离开帝都，离开那个家。 “有句话叫‘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以前我挺过来了，现在也可以，我离开不是为了逃避，只是想重新开始，”陆之枢发狠似的抱着沈盼：“你能一直陪我吗？我身边现在只剩你了。” “当然，”沈盼说：“别忘了，这几年都是我陪你过来的，往后也一定会陪着你。” 第500章 玉安之行7 翌日。 陆之枢没有陪沈盼再次造访沈盼父母的店铺。 因为沈盼的父母说要开店，很忙，没时间招待他们。 陆之枢表示理解，于是让沈盼带着他，在玉安先转转。 说要看看沈盼长大的地方。 “这儿有什么好看的，”沈盼说：“也没你家富丽堂皇，更没帝都繁华。” “东江也没帝都繁华，可我就是喜欢，因为有值得人在那儿。这里也是。”陆之枢说着，牵起沈盼的手。 两人闲庭信步，去了沈盼小时候最喜欢的公园，那边以前是她上小学的学校。 那时候的学校还不是楼房，操场都是光秃秃的土操场，沙坑里长了很多苍耳，沙坑跳远之前，老师都是带着学生，用铁锹先把沙子翻一遍，把里面的苍耳全部挑出来，怕扎到学生脚。 土操场上每每举办跑步项目，都必须在赛前铺一层细煤渣，然后洒点水，不然会尘土飞扬。 脑海里全是满满的儿时回忆，现在这片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带广场的小公园，周围的居民楼也拔地而起，变化翻天覆地。 如果不是玉安原住民，大概已经忘了，这块地以前是个小学。 两人在小公园逛了许久，中午饭点时候，两人又找了个小饭馆吃饭。 中午时候，杨瑛也发来消息，问他们要不要去店里吃饭。 沈盼拒绝了。 陆之枢授意的。 第二天，不等杨瑛来问，陆之枢开车带着沈盼直接去了玉安这边最有名的度假酒店，还让沈盼告诉他们，要玩几天才回来。 彻底将杨瑛晾着。 沈盼心生痛快，她问陆之枢：“你是不是故意晾着我爸妈呢？” 陆之枢笑而未语。 沈盼却完全能懂陆之枢的心思。 之前说好第二天商量结婚的事，结果第二天杨瑛说他们要开店，没时间，显然故意搁置，等的就是他们着急，想让陆之枢主动开口许些条件。 想要钱，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开口，沈盼已经厌了这种虚伪。 陆之枢这样做，显然用了之前和人谈生意的手段。 别人越觉得你着急，你越要气定神闲，到时候着急的就是别人了。 沈盼也觉得，这样挺好，正好还有时间和陆之枢出来度假。 “证没领，咱们这是先把蜜月旅行搞定了？”沈盼问。 “不是一回事，”陆之枢说：“你要想来个蜜月旅行，等证领了，才算。” “嘻嘻，”沈盼瞬间心花怒放。 度假酒店在度假山庄里，这边还有一片巨大的高尔夫球场。 沈盼没玩过，陆之枢主动提出教她，并且是手把手的教。 沈盼玩了两下就觉得没意思了，大太阳底下，追着颗球漫山遍野跑，不如躺在空调房里睡觉。 “那就回去睡觉，”陆之枢说着将沈盼揽回自己身侧。 沈盼抬眸睨他，“正经睡觉还是不正经睡觉？” 陆之枢：“你想哪种？” 沈盼脸热，微微给陆之枢一拳。 抬眸间，看到偌大的球场，宜人的环境，沈盼头次来这种地方。 “咱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吧，这儿太贵了，”沈盼说。 “你怎么也和周沫一样了？抠门是被她传染了？” “谁抠门？你才抠门好吗？”沈盼不服，“你还蹭人家宋言的饭呢。” “我抠门，但我对外大方啊，不然能带你来这种地方？” “那沫沫也很大方，也没对我抠门过。” “你老公重要还是周沫重要？想好了再回答。”陆之枢突然假装严肃“威胁”。 沈盼看着陆之枢故意装酷的脸，故意逗他说：“我要说周沫重要呢？” 陆之枢咬牙切齿说：“那我现在就把你打包，邮给周沫，还要邮到付。你不是说她重要？我送你去找她。” 沈盼被逗笑，安慰道：“安啦安啦，你重要，行了吧？” 陆之枢：“那我要录下来，给周沫听。” 沈盼：“……” 陆之枢：“开玩笑的。” 两人在度假山庄结结实实玩了一天。 次日，杨瑛又打电话来催。 看样子是急了。 “今天我和你爸爸打算早点关门，你和小陆一起回趟家？一起吃顿饭。” 沈盼看了眼陆之枢，陆之枢点头授意，沈盼才说：“行，是在家里吗？还是去外面？去外面的话我们来安排。” “就在家里吧，外面吃多浪费。” “好，我和他说一声。” 母女俩挂了电话，沈盼欣喜地抱着陆之枢的脖子，一顿猛亲。 “你太神了。” 陆之枢扶着沈盼的腰，让她站稳，“不是我神，谈生意谈多了，都这样。以退为进，最简单的谈判方法。” “那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谈？”沈盼问。 “你就按当初我教你的说。” “行，”沈盼现在越来越相信陆之枢的能力。 她甚至在心里洋洋得意起来，心说陆之枢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从东江来时，陆之枢就已经准备好见面礼。 但之前初次拜访，一点算不上正式，只能算互相简单认识一下。 这次杨瑛松口，就是正式拜访了，不能像上次那样没有礼数。 陆之枢提了两瓶茅台，又搞了些高端人参之类的专门送礼的补品礼盒。 可谓诚意满满。 沈家夫妻俩租的房子在一个老旧小区，小区连大门都没有，居民楼旁边就是窄窄的马路，虽然是新修的柏油路，但怎么看都和破旧的小区格格不入。 沈盼回家的次数也不多，沈家夫妻经常搬家，所以她对家门也不太熟，只能按照过年时候的记忆，走了几回弯路，才找到家门。 敲门后，前来开门的是杨瑛。 “你们终于来了，”杨瑛热情地将两人迎进来，转眼视线便盯上了陆之枢手里的东西，“来就来，还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陆之枢两手递上，“初次正式拜访，晚辈总要表示一点心意。” “客气了，客气了，”杨瑛开心地接过，“准备这些，花了不老少吧？” “还行，”陆之枢说。 “进来坐，我给你们沏茶。”杨瑛眼神示意他们二人去沙发坐，人却拎着陆之枢送的东西进了卧室。 第501章 玉安之行8 沈宏坚正在厨房里忙活，沈盼走去厨房，“爸，我帮你吧。” “不用，”沈宏坚说完也没了下文。 沈盼站在厨房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和沈宏坚一直都这样，相处起来不尴不尬。 沈宏坚不怎么爱说话，更不会对家里的事发表太多意见，家里的事大多由杨瑛做主。 包括沈盼上学时候的生活费，都是问杨瑛要的。 沈宏坚在家里，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沈盼也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 因为家里开饭馆，沈盼也极少和沈宏坚同桌吃饭。 上学时候，她午饭来饭馆吃，沈宏坚和杨瑛忙着招呼店里的人，没时间陪她吃饭。 过年过节，沈宏坚总是在厨房忙活的那个，等他们吃完了沈宏坚才最后上桌。 沈盼看到的总是沈宏坚的背影，或在忙活，或在背她而坐，以至于沈盼有种沈宏坚故意对她避而不见的错觉。 “让你爸忙吧，他是专门在厨房干的，你帮忙还耽误他，”杨瑛过来，将门口不知所措的沈盼带走。 她又给沈盼和陆之枢沏了茶，这才缓缓提两人结婚的事。 “珠珠，你都想好了？”杨瑛问。 “嗯，”沈盼说：“我和他认识时间也不短了，而且我们还去帝都见了他父母。” “你们还去见小陆爸妈了？他们是什么意思？”杨瑛问。 “同意了，”陆之枢说：“我爸妈不怎么插手我的婚事。” “这样啊……”杨瑛想了想又问：“小陆，虽然沈盼和我们提过你，但对你，我们也确实不太了解，能问一下，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家里是从事民航相关事业的，我爸在**工作，我妈是下面一个单位的行政人事专员。” “呦，都是大人物啊，是管开飞机的吧？我们老两口连飞机都没坐过呢。” 陆之枢知道怎么解释都无法给外行解释清楚，索性不解释，只微笑着应付。 “你的家庭条件不错，怎么看上我们珠珠呢？” “珠珠有哪儿不好吗？”陆之枢反问。 杨瑛愣一下，立即笑道：“好，怎么能不好？我自己的丫头，当然最好。” “您都觉得好，我当然也觉得好，”陆之枢说。 “可是……”杨瑛问：“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看见了……不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我要和珠珠结婚，就会接纳她的全部，不管她是谁，她的家庭条件怎么样，”陆之枢说：“而且——我觉得在钱的事方面，不需要过多操心，我的公司目前经营状况很好，最近又拿到一笔投资，规模应该可以继续扩大。” “是吗？那挺好的，”杨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说：“小陆你看啊，我们家情况一般，把珠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你们说结婚就结婚的，我们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您不用准备，”陆之枢说：“该准备的我都会准备好。” “你现在……有房？” “没有，”陆之枢说：“不过领了证就买，还要写珠珠的名字。” “那……其他的呢？准备结婚，总要备点现金之类的吧？” 这话一出，虽然没直接问，但怎么也显露出其中的意思。 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 陆之枢衔笑，“当然，我备了一百万。” 杨瑛的眼睛瞬间直了。 没等杨瑛说什么，沈盼直接开口问：“你打算拿多少给我当彩礼？” 陆之枢：“我看上的那套房，首付加装修，怎么也得八十万，剩下二十万当彩礼，怎么样？” 沈盼：“不够。” 陆之枢：“你说，多少？” “我也不好说，”蛇盘转而问杨瑛，“妈，你觉得多少？” “我？我哪儿好说？” “您当初不是说，我出嫁，要狠狠收一笔彩礼的？”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杨瑛睨她，“咱们家不是那种贪财的人，我觉得吧……二十万也够。” “我觉得不够，”沈盼说：“你们这么辛苦把我养大，二十万就被打发了？我不干！” 她转而看向陆之枢：“我不管，二十万肯定不行，你再想想吧，想不好，这婚我不结也罢。” “别，珠珠，我再想想办法，”陆之枢假装着急，“要不先不买房了？” “不行，必须买房，不买房以后住哪儿？” “可我手里就这么多……” “我不管，”沈盼声音故意扬的很高，还时不时用余光看一旁的杨瑛，她说：“房必须买，嫁妆也不能少，我弟弟还没长大呢，以后毕业工作还要娶媳妇，没我的彩礼，他拿什么买房。” 一席话，将家里最深的阴谋故意揭穿。 杨瑛哪儿遭的住如此明目张胆拆解心思的话，连忙拉住沈盼，说：“你这丫头，别胡说，谁要你的彩礼给你弟弟买房了？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哪讲这些？” 沈盼冷笑。 得亏杨瑛还知道要脸，还怕被人戳脊梁骨，还知道用“卖姐姐”换来的钱给弟弟买房会被说，否则，这出戏真不好往下唱。 “你们一直不都是这个想法吗？” “谁一直这个想法了？” 母女俩僵持不下，一旁看戏的陆之枢出来当说客，说：“杨阿姨的想法不对吗？我觉得真正常啊，不就是你弟弟吗，你们就说，多少钱，我出。” “省省吧，”沈盼说：“你这一百万都是挪用了人家投资方的钱，税务没找上你都是轻的，等抓到，小心进去。” “你这女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呢？” “我说错了？”沈盼努力演出委屈模样，拉着杨瑛诉苦说：“妈，您看怎么办吧？他做生意，没挣过少净赔了。我说你要娶我，怎么也得那点彩礼吧，他就去挪用公司的钱，这要被抓住，你说我这婚结还是不结？” “爱结不结！”陆之枢燥了，直接甩手，作势就要走。 杨瑛赶紧拦住他：“小陆，别生气啊，有事慢慢谈。” “阿姨，我这诚意足够吧？说结婚要钱，我也备了，东西也给您买不少，还在这儿和我闹，我一个大老板，出门不要面子吗？” 第502章 玉安之行9 “小陆啊，你先别气，我劝劝珠珠，”杨瑛拦住陆之枢，又连忙拉过沈盼，教训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你这都要结婚了，说不结就不结想什么样？” “彩礼那么点，打发叫花子呢？”沈盼说。 杨瑛气急，恨不得给沈盼一巴掌，“人家小陆挣钱容易吗？你才挣几个钱？张口就说二十万不够。” “那您说多少钱够？”沈盼问。 杨瑛看了看陆之枢，又前后挣扎一番，“我们当父母的就是想看你们两口子幸福，钱不钱的……后面慢慢谈，等小陆公司好点了再说。” 沈盼一听这话，显然是还在打长远的算盘呢。 她也让，一口咬死，说：“不行，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爱行不行，今天这事，能谈就谈，不能谈算了，”陆之枢往门口走去，差点打开房门。 杨瑛立即挡住陆之枢的去路。 “小陆啊，珠珠她不懂事，我再劝劝，”杨瑛转念一想，“要不这样，你俩先把证去领了，彩礼的事等办婚礼再谈？” 陆之枢眼底划过不可查的得意，但言语之间却带着气：“这彩礼都谈不拢，领证有什么用？” “彩礼不彩礼的都是珠珠她自己的想法，我们不那么想，大不了，你随便给点，意思意思行了。” “妈，”沈盼继续添油加醋，假装不乐意，“我是您女儿吗？还意思意思，我在您心里就这么便宜？” “你少说几句，”杨瑛制止沈盼发声，转而又笑着对陆之枢说：“我和她谈谈，好好劝劝她。” 说着，将沈盼带去卧室。 自有记忆以来，沈盼就很少进沈家两口子的卧室，因为他们的卧室总是锁着门，家里的证件、存折和现金都在里面，说是防贼，真不知道在防谁。 这次能被杨瑛带进来，沈盼也真觉得稀奇。 杨瑛一进门就把卧室门关上，数落似的拍了把沈盼，“你也真是，都谈婚论嫁了，不能往长远打算。” “怎么打算？”沈盼明知故问。 “人现在没钱，不代表以后没钱啊？要看远一点知道吗？”杨瑛瞪沈盼一眼，“你这老板，家世又好，现在生意做再差都有家里给兜底，你嫁过去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现在把他惹急了，这婚真不结了，还有以后吗？我看他还是挺喜欢你的，你好好把握。” “嗯，”沈盼微微勾唇，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她越发庆幸自己早看清了这个家的真面目，不然真到了被卖还给人数钱的那天，她大概会哭的痛彻心扉吧。 就如陆之枢来时安顿她的那样，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就对了嘛，”杨瑛喜笑颜开，“你们来拿**的是不是？我现在就给你们拿。” 杨瑛转身去衣柜前翻箱倒柜一番，找出了**，又拉着沈盼来到客厅。 “小陆，我做主，珠珠说的要那么多彩礼都不作数，你们先去把证领了，”说着，杨瑛还拉过陆之枢的手，主动将**拍在他手里，“日子你们算好没有？找个好日子去，图个吉利。” “算倒是算好了，”陆之枢假装为难道：“本来算的是昨天……” 言下之意，好日子因为杨瑛故意晾着他们被耽误了。 杨瑛却说：“现在的人也没那么迷信，你俩要是情投意合，哪天领证都能是好日子。” 沈盼淡淡看着这一些，心说，好话都让她说完了。 陆之枢假装顺坡下，勉为其难道：“行吧，我再找人算算，看看哪天是好日子。” “行，”杨瑛笑着应道，她又看了眼厨房，拉高声调问：“老沈，你搞什么样了？新女婿还等着吃饭呢。我去厨房看看哈。” 杨瑛似乎开心的不行，兴冲冲跑进厨房。 客厅里。 沈盼和陆之枢对视一眼，两人“奸计”得逞的笑溢出唇角。 确认厨房一时半刻没人出来，两人偷偷击掌，庆祝计划成功实施。 当天，沈宏坚做了满满一桌子菜。 陆之枢作为新女婿，被杨瑛款待，各种投喂。 连沈宏坚都拿来了自己珍藏的五粮液，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给陆之枢倒上酒，和他碰杯，闷头喝。 杨瑛还嫌弃沈宏坚，说：“女婿都上门了，你也不说点祝福的话，好歹女儿也养这么大了，你这个爸当得，半天蹦不出来一个字。” “没什么好说的，”沈宏坚用余光看了眼沈盼，“你们吃吧，我再去店里看看，燃气别没关。” “哎，你怎么还要走啊？”杨瑛想拦他。 沈宏坚却已经走去门边，换鞋出门，“最近消防查得严，前段时间前街餐馆爆炸的事忘了？我再去看看，安心点。你们吃吧。” “这人，真是会扫兴，”杨瑛转而对陆之枢笑着说：“小陆，你别介意啊，珠珠爸爸就这个脾气，不怎么会说话，整天就想着店里那点事。” **都到手了，陆之枢哪儿还介意这些，他说：“注意消防安全，应该的。” 杨瑛继续热情招待。 …… 翌日。 天很晴。 阳光正好。 万年历上写着宜嫁娶。 陆之枢和沈盼哪儿还等得及再去算所谓的好日子，这日子就不错，又近又好。 两人早早跑去玉安的民政局排队，那边刚上班，他们果断成为当天第一个办理结婚的新婚夫妻。 钢戳盖在红本上，沈盼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问工作人员，“不是还有九块钱工本费？” 她出门前可是连零钱都准备好了。 工作人员笑着说：“《民法典》颁布后，玉安这边，已经不收工本费了。” 沈盼委屈巴巴看着陆之枢，“昨天白问你要四块五了。” 陆之枢笑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沈盼笑了，“有道理。” 办好证件后，两人从民政局出来。 陆之枢问沈盼：“有没有信心赶超周沫和韩沉？” 沈盼看着红本本爱不释手，“赶超什么？” 陆之枢反诘：“你说赶超什么？” 沈盼的脸顿时熟透了。 第503章 毕业典礼 周沫收到沈盼消息时，正陪沈青易参加东江职业技术学院的毕业典礼。 典礼在职业技术学院的礼堂里举行。 她们坐在主席台后的嘉宾席上。 东江大学和东江职业技术学院两方的校领导在台上分别致辞，周沫待着无聊，便看了眼手机。 是沈盼发来的结婚证照片。 周沫心说，不愧是陆之枢，真有办法，这搞定岳父岳母的速度，真快。 她说：恭喜啊，现在你也步入已婚妇女的行列了。 沈盼：嘿嘿，陆之枢说，要向你们看齐，争取超过你们。 周沫：…… 沈盼：给你点压力，快点和韩沉公布吧，不然我俩真弯道超车了。 周沫：…… 沈盼：去吃饭了，晚上再聊。88。 周沫：白白。 幸好沈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然她心里还真有点酸溜溜的。 当然，酸溜溜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某个人比他更酸。 没几分钟，韩沉发来消息，问她：怎么办？陆之枢那儿都保二争一了。 周沫：什么保二争一？ 韩沉发来一段聊天截图。 是他们三个的“插刀群”里的聊天记录。 感情陆之枢是把结婚证的照片发到了他们三个的群里。 梁东岩头一个跳出来：what？真证还是假证？ 陆之枢：真证又不花钱，假证还得花钱，你说呢？ 梁东岩：你这不是p的吧？ 陆之枢：我给你p一个？ 梁东岩：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韩沉上线，无意间看到了陆之枢发的结婚证，他缓缓打了一个“？”。 陆之枢@韩沉说：现在我也领证了，和你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我和沈盼商量好了，争取保二争一。 言下之意，领证是第二个，但下一步……争取拿个第一。 韩沉：…… 陆之枢：你和周沫要还原地踏步，我和沈盼分分钟弯道超车，信不信？ 韩沉：有事，一会儿再聊。 梁东岩：想遁就遁，装什么装有事。 韩沉“事遁”被戳穿，转手将聊天记录发给周沫。 周沫看完“保二争一”的言论，她问：不是还有梁东岩吗？ 韩沉：你是想等梁东岩也“保二争一”？ 周沫：…… 韩沉：我不想被陆之枢超过。 周沫：你想怎么样？ 韩沉：挑个时间吧，我请周叔和柳阿姨吃饭。 周沫：最近没时间，我爸人在禺山，我这边也有点事，再过几天？ 韩沉：行，尽快就行。 周沫：瞧你，还委屈上了。 韩沉：能不委屈？ 周沫：结婚证咱俩又不是没有，你又不是没给被人秀过。 韩沉死不承认：我什么时候给别人秀了？ 周沫：你没事干，干嘛把结婚证揣在白大褂口袋里？凌越彬掏东西都摸出来过，被你抓了个现行。你敢说当时你心里就没窃喜？ 韩沉：…… 周沫：挑个时间赶紧和我爸妈说了吧，老这么瞒着，和做贼似的，我也不好受。 韩沉：你定时间，我找地方。 周沫：[成交]。 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感受，或许都是骨子里要强的人吧，陆之枢“保二争一”的说法，竟然同时激起了两人的“斗志”。 主席台上，两个学校的领导发言后，教师代表上台发言。 新上来的老师气质优雅，她面对观众背对主席台，周沫看不清她的面容，她扎着高马尾，简单的白色衬衫配西装女士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细跟的高跟鞋，整个人简单又清爽。 她在台上做自我介绍时，沈青易刚好被老同学叫走，周沫也在低头玩手机，没听清那位老师的自我介绍，只听到后半程她激昂热情的发言。 等她发言结束，周遭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周沫也跟着一起鼓掌。 对于这种流程化的东西，周沫听着实在着急，只等着典礼快点结束，她还想着回学院呢。 然而等典礼结束，沈青易都没有出现。 周沫连忙发消息联系沈青易。 沈青易说她和老同学唠的有点久，让周沫去她停车的地方找她。 周沫匆匆收拾了座位上沈青易和自己的东西，跟着退场的人流一点点下台阶。 和她们一起坐在主席台后嘉宾席上的还有东江职业技术学院的老师。 周沫边走，耳边传来职业学院老师们絮絮叨叨的声音。 “刚才怎么是小沈老师去讲话？她不是刚来？年资都不够格啊？” “还不是因为那个大老板？” “她真傍上那小开了？” “什么小开？人家是大款。咱学校这些学生，要不是人厂子多，给提供岗位，学校的就业率能达标？” “听说那个大老板，某些方面有问题。” “要身体没点问题，谁娶她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小声点吧。” “不用小声，都是学校里公开的秘密了。” 周沫赶着去见沈青易，嚼舌根的几个人挡在她前面，走路慢慢悠悠，妨碍她超过去。 “抱歉，有急事，能先让让吗？”周沫抱歉一笑。 几人很配合，连忙让出一条道，周沫火速传过去，一路小碎步下台阶。 沈青易的车停在学校行政楼前的停车位，周沫找到时，远远看见沈青易正和另一个女老师正在柳树下说话。 她不好打扰，只能站在附近的柳树下等着。 孟夏的太阳很烈，除了柳树没有荫蔽之地。 沈青易看到了周沫，冲她找找手，让她过去。 周沫拎着沈青易的包走近，她对面那位女士看到了周沫，继续说着自己没说完的话：“我了解的就这么多，你最好问清楚。” “不是我不信你，**，”沈青易说：“我只想再确认一下，你确定没看错？” “小婳那么漂亮，怎么可能看错？当初小婳出国，还是我陪你去送的。” 沈青易沉默，“我前几天和她打过电话，她说她还有两门课没修完，正准备补考，考过后就能拿到**，到时候会回国，她不可能现在出现在国内，而且还是在东江。” “可能……也是我眼花了？”**说：“当时我们和一个企业搞签约仪式，她就在那个老板身边站着，看着两人应该是情侣。” 第504章 小婳&小姝 [] <a href=" target="_blank"> 李老师是东大中心校区，环境工程学院的教授，和沈青易以前是高中同学，关系不错。 沈青易看周沫也来了，不好再耽误，便对李教授说：“我再打电话问问小婳。” “行，你好好问问，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教授和沈青易道别后离开。 沈青易却也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她转头对周沫说：“我打个电话。你先等我一会儿。” “好。”周沫应。 沈青易走远几步，拨了号码。 电话响了不短的时间，最终显示没人接。 沈青易面色陡然凝重起来。 转手她又拨了电话，这次没用几秒对面接通了。 “是我，沈青易。关泰清，你说句实话，小婳是不是回国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没有？我朋友在东江都看见她了，”沈青易又顿了会儿：“你说什么？可能是小姝？不可能，小姝当年……行，你尽快查，我等你消息。” 挂电话的时候，沈青易的手在抖，人也恍惚起来。 “老师？”周沫发觉沈青易不对劲，轻轻叫一声，“您的包。” 沈青易这才像被叫回了魂儿一样，她颤颤巍巍接过周沫手里的包。 “周沫，我、我可能没法开车了，你、帮我开。” 她哆哆嗦嗦从包里掏出车钥匙交给周沫。 “老师，您这是……”周沫担心。 “没事，”沈青易说：“我没事，你能先送我回家吗？回学院的打车费我给你报销。” “好，”周沫接过车钥匙。 她怕沈青易的手太颤，连车门都打不开。 周沫连忙上前帮忙，又帮她系好安全带。 “老师，您真没事？”周沫放心不下。 “没事，我遇到一些事，需要冷静一下，”沈青易举着抖动的手，示意说：“这都是老毛病了，每次遇到一些事，身体就会控制不住颤抖。” 周沫看沈青易满面暗沉，作为学生，她也不好问沈青易发生了什么事。 只得按照沈青易说的，将她送回家。 周沫打车回到学院。 人还没坐稳。 褚霞便来办公室找她。 “你们沈老师呢？没和你一起回来？我刚才打她电话也不接。” “沈老师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怎么回事？中暑了？” “差不多吧，”周沫说：“今天会场挺热的。” “她这身体，早该多注意一下了，三天两头生病，”褚霞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也多努努力，替你们沈老师省点心，别总气她。” “知道了。” “你也多注意点，最近天气是挺热的，这屋空调温度低，别吹着了，”褚霞关心完周沫，眼神无意间又看到了刘凯，点名道：“刘凯，你过来一下，帮我看个代码。” “好的，褚老师，”刘凯起身，跟着褚霞去了办公室。 一旁的赵晓霜见周沫脸红扑扑的，也提醒说：“师姐，褚老师说得对，这屋空调冷，你要不先去走廊待会儿？你刚从外面回来，吹这么冷的空调容易感冒。” “嗯，”周沫放下包，去了走廊。 她确实感觉浑身是汗。 研究生办公室的空调是中央空调，温度不能调，只能调风大小。 这空调的风，最小都比其他屋子要大，他们还找后勤将出风口堵了一半，都不管用。 周沫也怕身体这么热的情况下，猛地吹空调，身体受不了。 早上她在嘉宾席硬板凳坐了很久，腰莫名又疼起来，更不敢再吹空调。 在楼道里晃荡一会儿，好巧不巧遇到陪楼上博后学姐下楼的任淮波。 周沫和楼上的博后学姐也算相识，两人打了招呼。 博后学姐又对任淮波说：“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还有，晚上也不用来接我，怪麻烦的。走了，再见。周沫，再见。” “再见，”周沫还算有礼，目送博后学姐进了电梯。 楼道里此刻突然只剩下周沫和任淮波。 周沫和他没任何话可讲，她转身就走。 任淮波却追着周沫，解释说：“沫沫，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沫没打算停下脚步，“你和她哪样和我有关系？” 任淮波一时语塞，顿了片刻，他说：“他们说我是‘学术嫪毐’。” “你不是？”周沫转身。 “不是！”任淮波说：“我通过自己的方式方法，取得成果，有错吗？” “有没有错，你没必要和我说，”周沫说：“你要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你就尽管去做，我又不拦着你。你的事，和我没任何关系。” “别人误会我没关系，我不想你误会我，”任淮波说。 “误会？”周沫只觉得可笑，“别人对你是不是误会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误会。你没必要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见了我就贴上来，刚才的博后学姐很有实力，你跟着她肯定能学到不少。” 周沫懒得和他废话，疾步离开。 任淮波想跟上，迎面撞见上洗手间回来的赵晓霜，她冲周沫挥挥手，“师姐。” 周沫走过去，任淮波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头离开。 赵晓霜抻着脖子看狼狈离开的某人，她问周沫：“锅贴哥又来找你了？” “溜达的时候无意间遇见的，”周沫问：“褚老师叫刘凯干嘛去了？什么代码，搞这么长时间？” “我也想知道，”赵晓霜说：“八成是前段时间，锅贴哥从博后学姐那儿搞来的代码。” 周沫皱眉，“刚才他还和博后学姐一起下楼呢。” 赵晓霜：“那肯定就是了，要了人家代码，又用不来，可不得跟在后面跪舔，问清楚参数怎么调？” 周沫：“自己百度，或者去官网查不行？” 赵晓霜：“伸手党很多，但凡能不用自己动手动脑，不用自己学习，有渠道唾手可得，不管谁嚼的饭有多软烂，他们都敢往下咽。你和他们说一句莫做伸手党，他们还很有理，觉得我不知道，你就该无条件教我告诉我。” 周沫：“惯得臭毛病。” 赵晓霜：“这种人，网络上不也多的是？” 第505章 新同学 [] <a href=" target="_blank"> 刘凯从褚霞办公室回来。 果然是帮忙看任淮波从博后学姐那儿要来的代码。 原本人家博后学姐不打算给任淮波，已经很委婉的拒绝，但因为是同事同学，又不好说的太过直接拒绝。 这也给了任淮波死缠烂打的机会，最终厚着脸皮，从博后学姐那儿要来了代码。 但他头次接触这些代码，也不懂，去问褚霞，褚霞也一知半解，毕竟她平日里多数的问题都靠沈青易解决。 今天忙着找沈青易估计也是代码的事。 找不到沈青易，才盯上组里代码能力最好的刘凯。 任淮波觉得褚霞找别人太过麻烦，不如直接去找博后学姐。 自己擅作主张，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人家博后学姐后面。 “锅贴哥这是一点不懂别人的意思啊？”赵晓霜吐槽说：“人家博后学姐只给代码已经仁至义尽，他还跑去烦人家？” “关键是，褚老师都说帮他了，他还私自跑去找人博后学姐。”刘凯说。 “你就不该去帮忙，”赵晓霜说：“看上去帮的是褚老师，实际帮的却是锅贴哥。” “褚老师都开口了，也不能不去，她和沈导关系又挺好，”刘凯为难。 “行啊刘凯，你现在心眼也长了不少，一个假给你放的，开窍了啊，”赵晓霜惊讶于刘凯脱胎换骨。 刘凯不好意思地笑笑。 赵晓霜瞧着丁宁没一点声音，她问：“小丁，你怎么都不带说话的？” “啊？”丁宁似乎全神贯注在做别的事，突然被赵晓霜cue，她陡然醒过神来。 “干正事呢？好好干吧，”赵晓霜说：“你现在可是我们组里的独苗了。” “也不是吧，”丁宁说：“马上新学期开学，新同学就来了。” “对了，沈导新招的研究生，你们见过没有？”赵晓霜开始八卦。 “等开学来了，不就见到了，急什么？”刘凯说。 “好奇啊，咱们不都是还没开学，就跑来组里和师兄师姐打招呼了？”赵晓霜转而问周沫：“师姐，你见过没有？” “见过，沈导今年的招生名额只有一个，另一个被西楼的老师匀走了，”周沫说：“新来的是个男生，他面试的时候我见过一次，叫……齐延。” “长得帅不帅？”赵晓霜一脸花痴像。 周沫白她一眼，“你怎么不问问人成绩怎么样呢？” 赵晓霜：“都进面试了，还担心什么？咱学院就靠初试成绩刷人，初试过了，复试基本没问题。” 周沫：“人家今年考了411，初试成绩，排名第一。复试成绩也是第二，综合排名还是第一。” “多少？”赵晓霜惊讶：“411？有这成绩，去哪儿不行？帝都、沪市、上滁哪个地方不能去？来东江这么个破地方。” “注意言辞，”周沫提醒，“东江有什么不好？咱们学校也是双一流吧，差哪儿了？” “咳咳，”赵晓霜自知言多必失，赶紧找补说：“我是说，他可以去经济发达地区的学校，那些地方，平台也好，厉害的大拿也多，更有利于自身发展。当然，我不是说咱学校不好，人家这么优秀，要愿意来，我肯定热烈欢迎。” “不清楚，听沈导说，有亲戚在这边，家里好像有人在卫生口工作，拿个学历，毕业时候走仕途。” “怪不得，”赵晓霜说：“我家里要是上面有人，我也会选择本地就读，没必要去一线城市和人挤破头。” 几人又聊几句，丁宁全程没有参与，她的工位和赵晓霜是面对面，两人之间的拦挡并不高，从周沫的角度看向丁宁，正好看到丁宁对着电脑屏幕傻笑。 周沫以为丁宁在摸鱼，她心说这傻姑娘，又看到什么笑话。 下午下班。 周沫本打算回湘滨雅丽，韩沉还因为今天陆之枢“保二争一”的话郁闷呢，她得想办法好好哄她，但柳香茹突然着急忙慌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回家一趟。 也没说清怎么了，就听电话里很着急。 周沫怕有什么事，赶紧打车去了苑上居。 还没走到楼下，就见自己单元楼门口停了一辆香槟金的宾利。 周沫匆匆上楼。 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一身的正装，很像酒店门口的门童。 “你是……”周沫看着笔直站在自家门口的男人问。 “您是周沫周小姐吧，我是赵总的司机，赵总正在您家，”说着，他还伸手示意周沫请进门。 “赵总？”周沫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赵总，连忙进门。 屋内。 柳香茹看到周沫来了，像看到救世主一样，“沫沫你可算回来了，我……你看看吧，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周沫看到客厅沙发上一个光头且五大三粗的男人，旁边还有一个戴眼镜，面相十分精瘦的男人。 “你们是……” “周小姐是吧？”肥头大耳的光头男人起身，立即伸手要和周沫握手，“你好。” “还没洗手，我还有点洁癖，所以……握手就免了吧，”周沫看着两人，“你们是……” 肥头大耳的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赵成，在东江这边开了一家饲料厂，禺山一直是养殖产业的重点产区之一，之前因为有姓郭的一家把禺山的饲料生意都垄断了，我们厂的的饲料卖不进去。这不是……” 他食指指了指上方，说：“上面有人帮衬，我们厂才在禺山设了直销店。加上你舅舅带头买我们厂的饲料，生意红火得很。所以，拿些东西来表示表示。” 周沫疑惑道：“您要感谢，也应该去感谢我舅舅，怎么跑来谢我们？” 赵总转眼看了身旁的助手，助手立即解释说：“你舅舅都是单另的话，这事能成，主要是……上面的功劳不是？您家里有谁，谁是顶梁柱，还用我们点明吗？” 助手立即将茶几上几个包装厚重的礼品盒拎起来交给周沫，“这些东西，周小姐你就收着吧，往后我们肯定会时常来拜访，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这恩情我们可得一直记着。” 第506章 别搭理 [] <a href=" target="_blank"> 周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看这二人的态度还不错，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沫也不好和人不客气。 但就此拿了东西，周沫总觉得怪怪的。 “东西你们还是拿回去吧，”周沫说：“大家挣钱都不容易，贵厂生意兴隆，也是你们自己经营有方，不用感谢我们。” “周小姐这就见外了不是？”助理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你们帮我们的忙，可不只是这点小礼物就能表示的。这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吧，赵总知道您父亲血压高，特意找人买的高原雪菊，降压有奇效的。还有藏红花，补气养颜的，您和您母亲面相都好看，这东西，肯定能让你们气色更好。” 这人嘴皮子功夫不浅，礼重不重不好估计，但肯定没少调查她家的事。 这番体己话，要放在耳根子软的人身上可能还管用，但周沫从来不是耳根软的人。 她一向对所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保有最原始的警惕。 “拿回去吧，”周沫笑说：“真收不了，我理解你们想感激的心情，但你们厂的事……确实不是我们出力解决的。无功不受禄。” 赵总和助手见周沫态度坚决，油盐不进，也不好说什么。 助手又补充说：“您舅舅那边我们也表示了，饲料价格我们肯定按成本价给他走，一分钱不赚他的。您这边……我们也不能落下，就当……交个朋友嘛。这社会多难混，多个朋友多条出路。我还知道您爱去‘逐鹿中原’，等以后您有空，我们做东，好好在‘逐鹿中原’请您一次。” “你们和我舅舅的生意，也不涉及我这边，”周沫说：“再说，朋友也得慢慢处，你们上来就这么重的礼，我们家条件一般，没办法回礼。这弄得倒不像交朋友，反倒像收买我一样，不好看，是不是？” 周沫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赵总和助理的脸上露出尬色，也不知是不是被周沫捅到了心窝子。 周沫假装看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一会儿还要带我妈去见她朋友，她们老姐妹早就约好的，眼瞅着时间要到了，就不留你们了。” 逐客令如此明显，又如此委婉。 谁还敢好意思多留，赵总不尴不尬地说：“那就不打扰了。我们走。” 助理跟在他身后也说：“我们先走了。” “等等，”周沫叫住他们，她拎起桌上的东西，递给两位，“二位，东西忘了。” 赵总急了，“周小姐，你真不收啊？” 周沫笑笑，语气却没什么温度，“赶紧拿着赵总，您再这样，我们家的顶梁柱知道了，该生气了。” 这话一出，赵总哪敢不从。 旁边的助手很有眼色，尽数接过周沫手里的东西，连连道歉说：“打扰了周小姐。” “没事，”周沫依旧面带笑颜：“慢走啊。” 几人在门口客套一番，看着对面三人下楼，周沫这才合上房门。 随之一起合上的还有她带笑的脸。 假笑真累。 她怕赵总一帮人不罢休，又偷偷猫腰跑去阳台看，发现他们还在楼下逗留。 “沫沫，怎么了？”柳香茹看周沫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十分费解。 原本禺山的事，柳香茹就不太清楚，更不知道养殖场的事，全都是韩沉三哥帮忙处理的。 所以遇见这帮人，才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沫怕赵总他们知道她说要出门是在撒谎，故意在楼下等韩沉，这才观察他们的动静。 “没什么，妈，”周沫看着窗外的人有要走的架势，她这才回到客厅。 “以后有这帮人再来，您千万别给开门，就算装作家里没人也别给开，”周沫叮嘱。 柳香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爸临出发去禺山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有陌生人拜访别给开门，我想着咱家也不可能有什么陌生人来访，就没在意……谁想到今天真来了。” 她见周沫坐下，赶紧坐在周沫旁边，拉着她问：“这些人说的都是真话吗？他们真是饲料厂的？” “应该是，他们没必要撒谎，”周沫暗忖片刻，“但……他们为什么来，值得深究。” “不是说谢谢你舅舅？”柳香茹问。 “谢谢我舅舅，跑来咱家干嘛？明显冲着韩沉来的。” “韩沉？和韩沉有什么关系？” 周沫本想说韩沉三哥的事，后来想想，韩池来动检见他们都找小饭馆，显然不想声张，这事她没和任何人讲，都有人上门“拜访”，要说出去，上门“拜访”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没什么，”周沫说：“您就别操这些心了，听我爸的话，以后遇见这种生人，一定别搭理。” 说完这句，周沫后知后觉。 之前见韩池时，韩沉三缄其口，云里雾里的话，她好像明白一些。 当时韩池还特别叮嘱过她，有些人千万别搭理。 周沫想，韩池说的“有些人”，就是指赵老板类似的人。 连曾经在体制内干过的周正都叮嘱了柳香茹…… 其中肯定是有些门道的。 晚上。 周沫担心经过白天的事，柳香茹会多想，于是乎当晚便留在了苑上居，打算好好陪她一晚，打消她的胡思乱想。 柳香茹年纪也不小了，虽然长久以来都在学校这个还算单纯，没多少勾心斗角的单位工作，但赵总送礼一事，加上周正的叮嘱，她多多少少肯定会胡思乱想。 周沫只能装作不是什么大事，或者直接将这件事忽略，以此打消柳香茹的顾虑。 长久以来，周正在单位遇到的那些钩心斗角的事，都不会在家里讲，也很保护柳香茹。 不然柳香茹也不会相信那个姓张的同事，给她介绍于一舟那种坑货。 周沫懂周正的心思。 周正想保护柳香茹那份单纯，周沫自然也想。 那可是她的妈妈啊。 从小都是她保护自己。 现在也该轮到她为母亲遮风挡雨了。 韩沉下班回家，没看到周沫，心情莫名失落。 第507章 聪明绝顶 [] <a href=" target="_blank"> 他给周沫发消息：怎么突然要在苑上居住一晚了？ 周沫将下午发生的事尽数告诉韩沉。 韩沉立即警觉：东西你收没收？ 周沫：当然没收。 韩沉：那就行了，以后别搭理。 周沫：你三哥也说了一样的话。 韩沉：你懂了？ 周沫：似懂非懂。 韩沉：他们送什么了？ 周沫：我看是一些礼盒之类的。 韩沉：盒子是不是很厚？ 周沫：对。 韩沉：一侧外面还是透明的。 周沫：是。你也见过？ 韩沉：见多了。外面那层透明的看上去摆的是各种补品，下面压着的，大多是现金，极少部分还有卡，卡外面会贴上密码，但卡没有现金保险，极容易被查到流水。 周沫霎时间毛骨悚然。 之前她就往这方面怀疑过，赵总怎么可能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个助手也一直暗示，他们找的是韩沉。 周沫以为只是简单的想给韩沉送礼，拉近点关系。 如果东西就罢了，钱的话…… 这里面的利益关系，真不好说。 韩沉：沫沫，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聪明。 周沫又想起韩沉之前对她说过，以后要聪明一点儿。 之前周沫不懂这话的意思，现在她朦朦胧胧开始有点悟道了。 有些事，确实需要聪明一点。 周沫：他们还会再来吗？ 韩沉：不好说。如果下次遇见很棘手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来处理。 周沫：他们来，和你三哥有关系，对吗？ 韩沉：嗯。应该听到什么风声了，顺藤摸瓜找到我这儿，又找上了你。 周沫：你三哥又不是东江的官，怎么找到他身上的？ 韩沉：这些商人都是狗鼻子，你不知道他哪儿就安插了眼线，或者收买了谁成为他的眼线。他们也有自己的情报圈子，想结交不认识的官，都有内部的关系网引荐，想找一个人，总有办法。花钱就行。 周沫：这么复杂？ 韩沉：我知道的，东江公安系统里就有一个干这个生意，叫向堃。以后要遇见了这号人物，也尽量离远点。 周沫：看来我以后不能只聪明一点儿，要聪明绝顶才行。 不然怎么玩得转这复杂的社会关系？ 周沫：太晚了，你快休息吧。 韩沉：嗯，你也早点休息。 周沫突然想到什么，又叫住韩沉：等下，我有点事想问你。 韩沉：什么事？ 周沫：就上次和你说的，傅澄海老婆的事，有办法查吗？ 韩沉：我问问梁东岩。 周沫：好。 等了约莫十分钟，韩沉那边就给了回复。 韩沉说：刚才问了梁东岩，他说傅澄海今天飞m国了。 周沫：他老婆也一起？ 韩沉：不清楚，但最近他好像去哪儿都带着他老婆。梁东岩说，傅澄海去的是拉斯维加斯，应该是赌瘾犯了。 周沫听说过拉斯维加斯“罪恶之都”的名号，因为博彩业发达，所以被冠以这个名字。 但拉斯维加斯还有另一个名字——“结婚之都”。 在拉斯维加斯，结婚就像去便利店里买byt。 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婚姻登记处，只需要两人到场，甚至不用出示身份证，便能花费五十美刀，得到一张全m国认可的结婚证。 至于傅澄海……他肯定不是奔着结婚去的，连赵晓霜都知道，他是有名的赌狗。 …… 翌日。 经过周沫的安慰，以及陪柳香茹睡了一晚，柳香茹的疑惑和担心消散许多。 加上当晚周正打电话，又安慰几句，柳香茹一个劲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回来，她一个人在家不习惯。 一旁的周沫听着好不肉麻。 结果头一天还心心念念周正什么时候回来，第二天梁辛韵约她去参观一个老朋友的茶社，她二话不说，收拾打扮一番出门，收拾打扮时还借了周沫的眉笔和口红。 周沫无奈，自己的妈，除了宠着，还有什么办法呢？ 两个老姐妹竟也学那些网红小姐姐们，到个“高雅”的地方就立即摆拍。 柳香茹还挑了其中自己觉得好看的发给周沫，还问周沫，这些照片要是发到某音上怎么样。 周沫回复三个点。 柳香茹现在越来越会“玩”了。 午休时，沈青易胃口不佳，说不吃午饭了。 周沫想着不吃午饭怎么行，就帮忙点了一份烤肉饭。 取了餐，去给沈青易送，正好看到沈青易在办公室门口来来回回踱步，最终拨通了视频电话。 周沫不好上前打断，只能站在不远处等着她打完电话。 就见沈青易举着手机响了半天，那边才接通。 “小婳，你人在哪儿呢？”沈青易质疑。 视频里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在胡佛大坝，妈，你看。好看吧？” 沈青易看到镜头里的景色，似乎长长松了口气，她劝道：“好看是好看，但还没西湖好看呢，国内的景色好看的也有不少，回来想看多少看多少。” “妈，不是商量好了？等我拿到学位证就回去。” “你不拿学位证也能回来，”沈青易说：“国内的学校哪儿不好了，非要去国外读？” 视频那头传来一阵沉默，“为了他。妈，根本忘不了……” “好了好了，再不许提伤心事，”沈青易哄道：“你现在能出去转转也挺好，看看风景心情也能好一些，总比一直待在屋子里好。你能决定回来，有回来的心思，妈妈已经很高兴了。”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视频挂断。 沈青易的心也放在肚子里。 “老师，”周沫上前。 沈青易这才看见来人，“有事？” 周沫将外卖递给沈青易，“您说不想吃饭，我觉着还是多多少少吃点的好，给您也点了份餐。” 沈青易眼神闪过惊讶，大概没想到周沫如此体贴人，她笑着接过，说：“谢谢你了。” 随后她又长长叹口气，“你妈妈有你这么贴心的女儿，应该很幸福吧？” 周沫：“她……感觉有我爸更幸福。” 沈青易：“看来你爸妈关系很不错，家庭氛围也很好，也难怪有你这样会疼人的丫头。” 周沫：“不是还说，女儿都是贴心的小棉袄？” 第508章 一个老朋友 [] <a href=" target="_blank"> 沈青易：“不是还有人说，小棉袄也会漏风？” 周沫被逗笑，“您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回到办公室后。 周沫脑海里突然想起刚才的“胡佛大坝”，她记得之前帮助她搞代购的师姐也去那边旅游过，朋友圈里有照片，风景确实不错。 那个师姐还在朋友圈写了一篇类似游记的短文，她想找那篇游记，看看这被誉为m国第七大工程的胡佛大坝，到底长什么样，有没有西湖好看，但师姐朋友圈却是三天可见，早已看不到。 周沫又简单在网上搜了一下，简介上说那地方在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交界处。 内华达州？ 拉斯维加斯也在内华达州…… 不得不说，有些事，就是如此巧合。 …… 两天后。 沈盼和陆之枢从玉安回来。 因着沈盼在“都是姐妹”的群里曝光自己的结婚证，宋言也知道沈盼这是彻底步入已婚行列。 周沫原本以为宋言会郁闷一阵，毕竟之前他来周沫家里吃饭时，整个人还挺丧的。 没想到，在得知沈盼也结婚后，宋言竟然主动约大家，说：“今晚把你们的老公都叫来，我请客做东，祝你们新婚快乐。” 周沫把这个消息告诉韩沉，问他要不要去时，韩沉问：“陆之枢呢，去不去？” “我问问沈盼，”周沫转头又询问沈盼。 沈盼回复很快：“陆之枢说，反正不花钱，不去白不去。” “……”周沫吐槽：“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陆之枢怎么还扣起来了？” 沈盼：“还不是为了攒钱买房？他说要向韩沉看齐，韩沉现在可是有车有房，能省一分是一分。” 周沫心说，陆之枢还真是，一点不甘示弱。 得知陆之枢也去，韩沉也同意参加宋言攒的局。 越细思，周沫越能从中咂摸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去不去的，韩沉干嘛要问陆之枢的意思？ 思前想后，周沫觉着，怕是韩沉还因为“保二争一”和陆之枢暗暗较劲呢。 回到东江后，陆之枢已经许久没好好处理过公司的事。 之前因为着火耽误的订单，也在找到新工厂后，迎刃而解。 收货的客户虽然逾期几天收货，但念在着火是天灾，博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极联系各方，处理妥当，逾期几天客户方也没追究，反而按时将尾款打了过来。 因为博简的诚实守信，也给它打开了些许名声。 又有不少客户慕名而来。 加上博简独有的技术，更是锦上添花。 新增的订单较上个季度翻倍。 这事还被陆尧澄听说了，主动和陆之枢进行了电话会面。 当然，其中还提了另一个很关键的事——知识产权注册公司的经理，他是不二人选。 陆之枢没有犹豫，婉拒了。 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博简上，没办法分心再去管理另一家公司。 沈盼和周沫聊这些时，门铃突然响了。 周沫连忙去开门。 是快递。 小哥指了指身旁一个挺大的纸壳箱说，“周小姐，请签收一下。” “什么东西？我最近没买什么啊？” “洗碗机。” 周沫皱眉，看着收货人确实是她，她签下自己的名字。 将东西抱进屋内后，沈盼凑过来问：“你也开始偷懒，买洗碗机了？” “不是我买的。” “那是谁？韩沉？” 沈盼刚说完，手机一阵响铃，是陆之枢的电话。 “你买洗碗机了？” “没啊，”沈盼看着周沫家地上的洗碗机，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快递刚送来一个洗碗机，送公司了，写的你名字，但留的是我电话。” “我没买，”沈盼说：“怎么回事？周沫也在家里收到一台洗碗机。” 电话两端的人正是猜测之际，周沫突然灵光乍现，“我知道了，是宋言，之前他来我家吃饭，说送我一台洗碗机。” 沈盼恍惚一下，但也无比认同，“肯定是他没跑了，他知道你家地址，但不知道我和陆之枢住所的地址，所以邮给我的那台邮去了陆之枢的公司。” “这个宋言，送东西也不说一声，”周沫：“我在群里问问他。” 周沫点开“都是姐妹”的群，并圈了宋言，问洗碗机是不是他送的。 宋言：收到了？有没有很惊喜？ 周沫：一点都不惊喜！ 宋言：以后去你家蹭饭，是不是可以不用洗碗了？ 周沫：想得美。 宋言：[吐舌][吐舌]。 几个表情包似乎在发泄不满的同时也在表露自己“不听不听和尚念经”的态度。 宋言这又皮实又讨嫌的风格，周沫不禁喃喃：“我以前总觉得宋言给人的感觉很熟悉，现在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为什么？”沈盼问。 “宋言很像我一个老朋友。” “长得像？” “不是，性格，”周沫又说：“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晚上。 宋言在“逐鹿中原”的玉兰厅设宴，除了他们四人，也没请别人。 沈盼打趣道：“我们这成双成对的，你也不找个人陪陪你？” 宋言：“陪我什么？陪我吃狗粮？我手机给你，通讯录里随便翻，里面的人随你叫，你看看谁愿意来？” 沈盼：“那你还攒局，让我们四个来？” 宋言：“你们是我朋友，领证了就该庆祝。我送的新婚礼物怎么样？是不是很实用？我听说，夫妻俩因为洗碗问题，吵的不可开交的不在少数，我一台洗碗机就解决了你们之间存在的隐患，就说，我聪明不聪明？” 沈盼：“……” 宋言看了眼时间：“韩沉和陆之枢怎么还没来？你俩再问问。” 周沫：“韩沉堵路上了。” 沈盼：“陆之枢在楼下有个局，他坐一会儿就上来。” 宋言叹口气，“太不给力了，有人请吃饭都不积极。” 沈盼：“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没心没肺没事干，吃嘛嘛香。” 宋言：“谁说我没事干？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沈盼：“甩手掌柜的工作？” 宋言：“……” 第509章 好老公奖杯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之枢在楼下见谁呢？”宋言换了话题。 “不清楚，应该是客户吧，”沈盼说。 “我去看看，”宋言说着，起身去了楼下。 周沫和沈盼则在包间里等候。 十分钟后。 宋言和陆之枢一起回来。 进门时，宋言一脸不可置信，问陆之枢：“刚才那个余小姐真是梁东岩的女朋友？” “不然呢？”陆之枢说。 “之前他不是和一个女明星传过绯闻吗？”宋言说：“有人还说，那女明星连孩子都和他生了。” 陆之枢皱眉：“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八卦？” 宋言：“随便打开个浏览器的娱乐版块，都不用搜，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的八卦，都能看见。” 陆之枢：“那都是假的，谣言。” 宋言：“可我看梁东岩确实有个女儿吧？” 陆之枢：“有是有，不过那孩子……算了不说了。” 宋言；“你看吧，我就说他有孩子，只不过孩子不是那个女明星的是不是？” 陆之枢淡淡的似是而非应一声，“嗯。” 沈盼和周沫听到梁东岩有女儿一事，两人震惊对视。 显然一点没感觉出，梁东岩有任何为人父的模样。 与之相对的，陆尧澄和宗政。 同样都是做生意当老板且有孩子，别的不说，作为外人还是很轻易能感觉出，他们身上有那种已为人父的气息。 梁东岩真没有。 “韩沉呢？怎么还没来？”陆之枢见屋里缺个人便问道。 “我再问问，应该马上到了。”周沫正要拿起手机。 说曹操曹操就到。 包厢门被推开，韩沉风尘仆仆而来。 他进门后，第一句话便问：“你们刚才见梁东岩了吗？” “见了，”宋言道：“你也遇着他了？” “嗯，”韩沉说：“他旁边那个就是他女朋友？” “瞧，没有一个不八卦的，”宋言笑着招呼韩沉和陆之枢入座，“赶紧坐吧，八卦的事，坐下慢慢谈。” 果真，像他们这种朋友间的聚会，讲八卦最容易成为共同话题，尤其讲的还是身边人的八卦。 梁东岩作为韩沉和陆之枢的表哥，三人虽不是打小一起长大，但逢年过节也能见着，怎么算都是有血缘的兄弟。 对于梁东岩的事，韩沉和陆之枢其实也有所耳闻。 毕竟都是从家里人口中听来的，消息的真实程度肯定比小报上写的准。 他们听到的故事，大概就是梁东岩小时候有个不错青梅，但在给他前来庆生的路上出车祸死了，梁东岩因为这事一直很消沉。 他还有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儿，梁家人也从来不说孩子的母亲是谁，一致对外说，孩子是梁东岩的。 就连梁辛韵都不清楚。 这孩子出现的太突然，彼时梁辛韵还在东大一院工作，几乎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姑奶奶。 韩沉也仅仅听说，孩子是从国外抱回来的。 梁东岩也有过留学经历，时间差不多也能对上。 梁家的口风很严，周围人也一致认为，大概是梁东岩当初在国外读书时，种下的孽根。 “他现在这女朋友，知道他有孩子么？”宋言问。 “不清楚，”陆之枢：“这是人家俩的事，咱们就别过问了。” “点菜吧，饿了，”韩沉说。 宋言招呼来服务员，还特意让人多拿了几份菜单，给周沫和沈盼一人一份。 点菜的事，在场的三位男士都不怎么擅长，宋言便尊重女士优先的原则。 期间，宋言突然提到新婚礼物。 他说：“我一个当朋友的都送礼了，你们俩，当老公的，没准备点什么？” 陆之枢很实诚：“还没来得及。” 韩沉十分大无畏：“我难道还不算礼物？” 宋言：“……” 陆之枢似乎get到韩沉的意思，他点点头，笑着替他解释说：“韩沉的意思是，他把自己从帝都打包到东江，就是送给周沫最好的礼物。” 此话一出，周沫的脸瞬间染上绯色。 宋言的心口却仿佛中了一箭，备受打击，他脸色瞬间像失了十斤血似的，瞬间暗沉，“真后悔没听沈盼的话。我就不应该单刀赴会。” 这哪里是宴会，分明就是杀狗宴。 杀的就是他这在场唯一的“单身狗”。 “说到礼物我突然想起来了，”周沫转身，从包里掏东西。 她边掏边对韩沉说：“之前你拿了病例汇报比赛的一等奖，我答应送你礼物，这几天都没来得及给你，今天带过来了，正好给你。” 周沫从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包装盒，满脸期待的递给韩沉。 韩沉面色闪过一丝惊讶，之前他和周沫讨要礼物的时候，其实也是半开玩笑的状态，显然周沫还忘记了，没想到她后来竟然还能想着补上这事。 难免让人有点期待。 他接过，端详包装盒的形状，问：“是什么？保温杯？” 与他一起期待的，还有周围三双眼睛。 “你打开看看，”周沫似乎很是得意。 于是乎，在万众瞩目下，韩沉拆了包装盒上的拉花，然后小心地拆了外面的包装纸。 最终，一个炫彩斑斓的纸盒出现，韩沉没看到别的，就看到包装盒上写着“奖杯”二字。 他以为这个东西商标名叫“奖杯”，没想到打开盒子后，真拿出一个比手掌长一些的奖杯。 底座是木质混合材料，边沿包裹着金属，底座上的部分是透明玻璃的，玻璃中间刻着明晃晃几个鎏金大字——“好老公奖杯”。 韩沉瞬间有点哭笑不得。 周沫却笑说：“你从小到大应该拿过不少奖吧？这个奖有没有觉得与众不同？” 韩沉点点头，“是挺与众不同的。” 尤其他看到底座正面还刻着“此奖项由您的亲老婆颁发”，更是忍俊不禁。 “获此殊荣，不想来点获奖感言？”周沫问。 “这……就算了吧，”韩沉看着旁边的三双眼睛，有点难为情。 宋言却拱火道：“来来来，讲两句，让陆之枢这个刚刚步入婚姻的男人好好向你取取经。” 陆之枢：“……” 宋言嘿嘿坏笑两声。 第510章 老公勇猛无畏 [] <a href=" target="_blank"> 陆之枢刚想说点什么反击，坐在韩沉旁边的他，一扭头看到了奖杯背面还有一排字。 “等等，”陆之枢指了指奖杯背面，抿着唇尽力忍住笑意，提醒道：“你看看这儿写的什么。” 韩沉将奖杯转了半圈，这才看到奖杯背面的两排字—— 老公勇猛无畏，老婆幸福一生。 韩沉面色瞬间沉下来。 然而经陆之枢提点的宋言，也抻着脖子看到了那行字，终是没忍住，“噗嗤——哈哈哈哈”狂笑出声。 周沫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想从韩沉手里接过奖杯去看，韩沉却将奖杯背在身后，余光瞪向宋言，冷冷道：“不许笑！” “怎么了？你让我看看，”周沫说。 “你别看了，”韩沉说：“先吃饭，回去看。” 韩沉手快，果断将奖杯装进盒子里。 宋言却笑个不停，但因为刚才韩沉投来的一记横眉冷对，他又不敢笑的太明目张胆，只能和陆之枢两人对视，然后两个唯二看见的旁人一起疯狂憋笑。 周沫和沈盼完全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吃饭吃饭，”宋言忍着笑，招呼不明所以的二人。 韩沉不想刚才的尴尬继续，便换了个正经话题。 他问宋言：“翼天有兴趣做vr医疗相关的项目吗？” 宋言一听是正事，没了刚才不正经的憋笑，瞬间精神焕发，“你有什么idea ？” “不是我的idea ,是骨科想开发数据化交班系统和vr模拟手术教学系统，我们科的大主任有这个想法，但实现的话……还要找专业的公司推进，翼天之前主做的方向是vr游戏，如果对医疗有兴趣，也可以考虑一下vr医疗的项目。” “可以啊，”宋言说：“游戏这块儿，翼天算入场晚的了，虽然技术也不输谁，但人家有先入场的优势，我们职业经理人最近也绞尽脑汁求突破呢，你给我们点了个不错的方向。做vr没问题，但这个数据化什么系统……” “交班系统。” “对，这个交班系统，得用数据库和算法吧？这块翼天不太擅长，”宋言说。 韩沉转而看向陆之枢：“博简呢？” “看具体需求，”陆之枢说的很保守。 韩沉知道他肯定有所保留，“你在担心什么？怕再开一个赛道，分散了博简在音响设备上的优势？” 毕竟要开发数据库，就需要调配人手，博简现在的音响设备项目如火如荼，人手本来就不多。 加上又拿了陆尧澄的投资，当时签订的协议是两年内盈利，陆之枢的目标，肯定是提前于这个时间的。 现在的博刚有了上升的苗头，还没到转型的程度，能做好现有的项目，才是最好的选择。 翼天则不同，翼天的vr游戏显然已经是一条死路，想要破局，就得另辟蹊径，陆之枢要是宋言，韩沉提的vr医疗项目，必然是最值得考虑的选择之一。 陆之枢笑笑，说：“博简现在项目刚起步，真分不开心思做这个。” “骨科不缺钱，”韩沉换种方式利诱，“外面的公司，哪家都有可能遇到财务问题，没办法兑现尾款，骨科不会。” “我知道，”陆之枢说：“什么公司能有医院的现金流稳定呢？但……博简现在确实不适合加开其他项目。” “你可真是，一点风险都不想冒，”韩沉见陆之枢态度坚决，也很无奈。 “贪心不足蛇吞象，”陆之枢说：“保守一点没坏处。” “不当知识产权注册公司的经理人也是这个原因？” “是。” 宋言突然插话，“我哥亲自找你哎，你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也是，韩沉找你，你也不给面子，还把不把我们当朋友？” 陆之枢眉眼带笑：“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 宋言没法反驳，生意场上连亲父子都没有，更别说朋友了。 他转而对韩沉说：“那个什么交班系统，一起给翼天做吧，我让经理去招人。” 陆之枢：“我可以提供免费顾问服务。” 宋言刚想说陆之枢冷血来着，没想到陆之枢也并非一点不近人情。 他只是从最实际的问题去考虑而已，对于韩沉来说，这个项目不做，他一样可以当医生，但对陆之枢来说，如果因为这个项目，导致博简音响设备的项目出问题，连累的是整个博简，而陆之枢有可能失去全部。 从代价上讲，就是不同的。 陆之枢主动提出当顾问，就是出于私人情感和朋友之情，提供的帮助。 “你能帮忙当然好，”宋言说：“不过我也不会白让你帮忙，给你开咨询费，别嫌少，多多少少都是心意。” 陆之枢淡淡一笑：“行。” 不得不说，宋言这人，真仗义。 陆之枢提杯，和宋言、韩沉碰了杯。 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时，脑海里难免疑惑，他们这三个人，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和梁东岩，还可以说是有血缘关系加成。 和宋言…… 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三个能混在一起，多多少少有点共同点。 陆之枢能想到的，大概就是心底里那份待人的真诚。 宋言不必多说，他的真诚甚至可以用“傻”来形容，韩沉……骨科有项目，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他因实际原因没法接手，韩沉也没勉强，反倒表示理解。 回想来东江的这几年，似乎现在才是幸福感最强的时刻。 与宋言、韩沉碰杯后，陆之枢又对身边的沈盼提杯，“咱俩也来一个吧。” 沈盼惶恐，“咱俩有什么好来的？” 都是夫妻了，又不是谈生意。 陆之枢却执意让沈盼端起酒杯，“我敬你一杯。有你真好。” 他没细说，一切尽在酒中。 如果没有沈盼，就不会有此时此刻这桌朋友。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的幸福感，皆是由沈盼带来的。 沈盼是他的福星。 一直都是。 韩沉见状，转身问身旁的周沫：“我也敬你。” 第511章 还没西湖好看 [] <a href=" target="_blank"> “干嘛敬我？”周沫知道韩沉这是有样学样。 韩沉衔笑：“我也觉得，有你真好。” 周沫无奈一笑，提杯和他轻碰一下，两人对着两杯果汁，一饮而尽。 韩沉明天上班，不能饮酒。 一旁的宋言目光呆滞地看着身旁两对夫妻，他突然有种想掀翻桌子的冲动。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宋言终于不用再吃狗粮。 几人从包间出来，下楼去结账。 乘坐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刚打开，他们和一个似熟非熟的人打了照面。 那人最先看到陆之枢，和煦的笑容和怪异的穿着有点格格不入。 “陆总，好久不见啊。”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傅总，”陆之枢伸手，和傅澄海简单握了握手，“前些天听说你去拉斯维加斯，这么快就回来了？” “去过太多次，已经腻了，”傅澄海说：“简单在周边景区看了看，还没西湖好看，就回来了。” “原来是去旅游，那边确实没什么好风景，”陆之枢说：“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专做私人定制旅游的团队。” “那我先谢谢陆总了，”傅澄海说着，视线不着痕迹掠过陆之枢身后的沈盼，“上面还有人等我，不多说了。” “再见，”陆之枢客气道别。 傅澄海进电梯时，路过宋言，微微点头颔首，算是打招呼。 宋言也憨憨地笑着做回应。 他和傅澄海并不熟，和傅澄海熟的人是他哥陆尧澄，此刻傅澄海能和他简单打招呼，也是因为陆尧澄。 宋言去前台结了账单。 等待出单据的空档，沈盼拉着周沫聊天。 沈盼说今天哪几道菜味道不错，正等着周沫给回应，结果一转头，发现身旁的周沫正在愣神。 她伸手在周沫眼前扰了扰，“干嘛发呆啊？” “啊？”周沫瞬间回神，“没发呆，想事情呢。” “什么事？”沈盼问：“是不是还是那个奖杯的事？” 周沫温柔睨她，“不是。” “那是什么？” “听到了一句熟悉的话，”周沫喃喃。 “什么话？”沈盼疑惑。 周沫摇摇头，“没什么。” 虽然不想去想，但脑海中，傅澄海那句“还没西湖好看”一直挥之不去。 这话两天前沈青易和她女儿打电话时说过…… 有些事，似乎越来越巧了。 周沫越想越费解。 几人从“逐鹿中原”出来，便要分道扬镳。 陆之枢和沈盼都喝了酒，没法开车，只能叫代驾。 为此，沈盼还埋怨陆之枢，“都怪你，你不敬我那杯，咱们也不用叫代驾。” 陆之枢：“没事，高兴。” 宋言突然感觉倒牙了，酸。 “快走快走，”宋言催促韩沉和周沫：“杀狗了，看不下去了。” 宋言来时知道自己要喝酒，所以没开车，回去的时候他也想好了，反正离周沫家住得近，到时候蹭他们车回去。 周沫没想到，宋言也开始打小算盘。 看见他如此催促，周沫也和沈盼挥手道别。 宋言却急不可耐，胳膊搭上韩沉肩膀，另一手抄兜，像要尽快逃离刚才让人酸到倒牙的两人，还想着把韩沉一起拐走。 周沫紧忙匆匆跟上。 韩沉起初没反应过来，被宋言搂着走了几步，他立马将肩头上宋言的胳膊摘下来。 宋言瞪着她：“你这男德也用不着这么守吧？我又不是女的。” 韩沉却说：“不论男女，不行就是不行。” 宋言：“……” 周沫忍俊不禁，催促道：“快回家吧。” 三人这才上了车。 宋言坐在后排不老实，非要将身子向前探，夹在前排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中央，好方便和前面的两人说话。 韩沉却盯着车内后视镜，不耐烦地冷冷道：“坐好，系好安全带。” 宋言突然被训，又自知理亏，只能乖乖坐在一边，将安全带系好。 周沫皱眉看着这一幕，莫名联想到，之前宋言在她家吃饭被投喂时，她那种当慈母的感觉，现在韩沉冷冷训斥宋言，又莫名有种严父的感觉…… 这是还没怎么着，他俩就有了宋言这么大个儿子么…… 不能想，有时候越想越像一家三口…… 快到湘滨小区时，韩沉先绕了个道，将宋言送去湘滨新城，还开车送到了他家楼下。 宋言临下车前，笑的像个孩子。 “你还是挺关心我嘛，还给我送到楼下。” 韩沉冷脸，“下不下？不下我开走了。” “下下下，”宋言说着告饶的话，“关心人就不能态度再好点？你这样，谁能体会到你的好心。” “再废话？”韩沉威胁。 宋言利索地下车，“拜拜。” 韩沉没应。 周沫赶紧补了一句，“再见。” 车子从湘滨新城出来。 周沫侧目看韩沉，“你就不能对宋言和蔼一点？” 韩沉：“不能。” 周沫：“人家对你挺热情的，你朋友也不多，宋言这么好的人，当朋友不好吗？” 韩沉：“我不要朋友。” 周沫故意拆台说：“不需要朋友，你给人送到家门口？” 韩沉：“我这是送佛送到西，免得给他扔半路上，他嚷嚷，我嫌烦。” 周沫掩唇轻笑。 “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就不能改改？”周沫说：“我觉得宋言说的挺对的，明明给人送家门口是件好事，你非要冷言冷语。谁能体会得到你的好心？” “我好不好你知道就行了，”韩沉转首看她一眼，微微勾唇后，他说：“你都给我颁‘好老公奖杯’了，说明你知道我好。” “你对我是挺好的，但你对……” “我哪里好？”韩沉故意打断周沫的话。 周沫想了想，“说不上来，感觉哪哪都好。” “是勇猛无敌么？”韩沉故意问。 周沫一时间咋舌，他总觉得韩沉这话问的很轻佻，甚至带了丢丢颜色，但她没明白，韩沉为什么忽然画风一变，向着某些少儿不宜的方向发展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韩沉勾了眼周沫怀里的包，“你送的奖杯，你自己打开看。” 周沫低头，连忙翻出她包里的东西。 就说酒桌上，陆之枢和宋言的笑很奇怪。 第512章 小笨蛋 [] <a href=" target="_blank"> 当时，韩沉重新将奖杯装进盒子里后，随手将东西放进她包里。 因为后半段聊的都是正事，奖杯的事周沫也没太关心。 此刻韩沉重新提起，周沫猜到，里面肯定有猫腻。 她拿出盒子，打开上盖，将奖杯拿出来。 “没问题啊，”周沫扫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韩沉虎口抵在人中，忍住笑意，“看背面。” 周沫翻过奖杯，这才看到后面那句“老公英勇无畏，老婆幸福一生”。 “……” 周沫整个人呈凝滞状态。 这……也太社死了吧！ 她羞愤不已，连忙将奖杯装回盒子里，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这店家怎么回事？谁让他写这句话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话是她特意让人刻上去的。 这这这，怎么说得清。 看到周沫气急败坏的模样，韩沉却越看越有意思。 “你当时为什么没告诉我？害我被人家看笑话，”周沫怨怼道。 “你要知道了，这顿饭还能安安心心吃？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 也是。 “我找那个店家理论理论，他干嘛要在上面多刻这句话。” 周沫说着掏出手机，点进某宝app，在上面和店家掰扯。 结果掰扯来掰扯去，是周沫下单太匆忙，人家奖杯上默认刻这一行字，如果要想刻其他的可以留言。 周沫下完单就当完事了，也没注意刻字不刻字。 “小笨蛋，”韩沉一脸宠溺，周沫的“笨”，妥妥笨到他心坎里了。 周沫却不满，“我要退货。” “不是送我的礼物？我挺喜欢的，不用退。” “我买的，我说了算。” “现在你送我了，就是我的，不退。” 周沫气急败坏，“你是故意想看我丢人吗？” “怕什么，要丢人也是我陪你一起丢人，”韩沉还说：“再说，我觉得那行字才是这个奖杯的点睛之笔。” “……” “不是？” “……” 韩沉衔笑，看了眼外面，“这不，已经到家了，回去验证一下这句点睛之笔，不就行了？” 周沫既无奈又哭笑不得。 当晚，某人为了验证奖杯上的“点睛之笔”，一连消耗好几个四四方方带锯齿边的小东西。 衣柜里的货，因为这段时间某人的“辛勤耕耘”，少了不少。 某人还恬不知耻说，这些剩下的货不能再卖，他怕自己都不够用。 折腾到半夜，周沫累瘫，腰很难受的她似睡非睡。 韩沉一边给她用毛巾热敷，一边给她轻轻的揉。 “后天我上门诊，你来医院，我给你开些检查看看，嗯？” 周沫又困又累，“老毛病了，办公椅坐久了都这样。” 韩沉：“总这么疼也不是事，拍个ct，我看看你腰椎的情况。” 周沫：“后天要讲课。” 韩沉蹙眉：“去哪儿讲课？” 周沫：“我导师给我介绍一个活儿，有钱的。给一个小私企的员工培训，线上的。” 韩沉：“你别为了钱这么拼，把自己身体搞坏了，得不偿失。” 周沫扭头，瞪他一眼，“害我腰疼的难道不是你？” 韩沉不以为然，“你缺乏运动，我那是帮你活动筋骨。” 周沫抓起耳边的枕头，甩手砸在韩沉身上，“滚蛋。” 韩沉笑着捡过枕头，重新放好，“还疼不疼？再给你揉一会儿？” “唔，”周沫说：“再来三分钟的。” 韩沉无奈，这是把他当按摩店的小厮使了。 又帮周沫按了会儿腰，韩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 韩沉背对手机，没看见。 还是趴着的周沫瞅见了，她提醒道：“你手机，有消息。” “大晚上的，谁给我发消息，”韩沉以为又是哪个患者，转身捞过手机。 “谁啊？”周沫顺嘴问一句。 “我三哥，”韩沉盯着屏幕的眸色突然暗了暗。 “怎么了？”周沫担心。 “他说晏以来东江了，”韩沉重新将手机放回去，“他俩吵架了，晏以单位刚好要来东江有个调研课题，过来散散心。” “我们需要招待一下？” “不用，”韩沉说：“三哥说，看晏以的想法，她要想在东江这边转转，到时候联系我，我再给她安排。” “你会安排什么啊？”周沫说：“这事还是交给我吧。我去查查攻略，问问周围同学，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你三哥帮了我家那么大的忙，我可得给你三嫂安排的妥妥的。”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韩沉说：“晏以大概率不会找我，她知道我不怎么待见她。” “嗯？”周沫好奇，“你为什么不待见她？” “她心术不正。” “她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你别问了，”韩沉嘱咐说：“她的事，你一件也别插手。” “可她是你三嫂，你三哥又帮了我的忙……” “那也不用管，你安安心心讲你的课，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韩沉摘掉周沫后腰上用来热敷的热水袋，随她一起躺下，搂着她翻个身，用怀抱裹着她，“睡觉，不许再想她的事。” 周沫原本还有点困意，但被这么一闹，哪儿还有心情睡觉。 “你三嫂到底怎么你了？” “我从没承认过她是我三嫂。” “那……晏以和你有什么过节？” “不是她和我有过节，是她和我三哥。” “她和你三哥都订婚了，有什么过节？” “我三哥原本只是想去沪市上个学，没想到要留在沪市，是因为她才决定留下，”韩沉说：“这是我三哥的选择，也没什么。但……我三哥和她订婚时，她家里要我三哥必须准备一套黄凌江畔的房，她明知道我三哥是什么身份，还故意为难他。” “这确实不好评说。” “这不是不好评说，这就是在害我三哥，”韩沉说：“我来东江前，第十八巡视组去了沪市，查没查出来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还没风声，应该是危机解除了。” 周沫后知后觉，“所以你那天见到你三哥，问他这事是不是真的？” 韩沉：“嗯。他说没有，我信他。” 第513章 爱屋及乌 “我三哥是个爱惜自己羽毛的人，不可能拎不清，”韩沉说：“但……我又听说我二伯真给他买了……一时分不清真假，才问了一嘴。” “那他俩最后没房，不也订婚了？” “不知道三哥他怎么摆平的，”韩沉蹙眉，发出浓浓一口叹息，随后他又揉揉眉心，“他俩订婚后，对外就和已婚夫妻没差别，又是机关单位的，闹出点什么矛盾，只能等着众口铄金，被人戳脊梁骨。晏以又是个大小姐脾气，根本不考虑我三哥的处境。” “晏以也是机关单位的？” “在一个农学研究院做农业政策研究的，她还在行政单位挂职，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她来东江是……” “谁知道呢，”韩沉说：“早先听说，那个研究院，里面多数人都是沪市领导的亲属，看着整天搞什么政策研究，全国各地跑，去调研，实际……就是公款旅游。他们去的，也不是偏远山区，更不是最基层的农户家，他们专去那些地方上有名的产业园区参观，说是参观，园区的领导哪次不好好招待？临走顺带还能免费带走当地一些特产。” “连吃带拿么。” “差不多。” 周沫也是头次听说这种事。 对于这种行为，周沫心说，但凡自己掏点钱买，可能也不会让人觉得尸位素餐。 两天后。 周沫刚结束线上的培训课，关掉钉钉。 电脑屏幕上跳出沈青易的消息。 她在组里的大群里发了通知。 大意是，骨科顾主任手里有个交班系统要开展，但是组里都是大夫，看病大家没问题，和科技公司商量系统的“需求”时，对方很难理解大夫的需求，大夫也不了解系统构建，交流起来，代沟挺大。 沈青易之前做过数据库构建，还参与过诸多卫生平台建设，甚至东江的妇幼云平台，还是沈青易和她在妇幼口的同学一起撰写了项目申请书，找公司一起搭建的。 在这方面还算有经验。 骨科的交班系统使用范围仅仅在骨科内部，远没有妇幼云平台那样复杂，对沈青易来说不是难事。 或者说也过于简单。 但顾主任都开口了，沈青易不能推脱，只好在群里@刘凯，由他出面，做个中间传话人，将大夫的“需求”转述给做系统的公司。 效果类似于，大夫说要加个添加显示某种检查结果的窗口，刘凯就会转述给对方公司，某种检查是否有参考区间，或者单边设限，异常值过多少算异常，再或者检测项目是否需要设二级窗口，电子报告和检查结果是否可以合并在同一个窗口上。 隔行如隔山，对于不相干的两个行业，合作起来，确实有困难，这时候就需要刘凯这样，既有医学背景，又懂一些数据库和可视化相关知识的人。 单一学科的发展，已经进入瓶颈，就目前的学科分类而言，单一学科的再深耕对科技进步的推动作用已然不大，跨学科是未来学科发展的大趋势。 周沫就读的专业便是其中之一。 尤其是集合了数学、信息学、计算机科学、生物学等多种学科的专业，才刚进入蓬勃发展的阶段。 复合型人才更是市场上的稀缺资源。 目前项目还处于探索阶段，顾主任刚提出了构想，虽然这提议也和姚院长做过简单汇报，那边基本持支持态度，但项目正式开展，还需要走正规的申请审批流程。 项目计划书是必须要写的，这件事自然而然也落在韩沉身上。 顾主任能给韩沉的支持，目前只有托沈青易找了个刘凯，帮忙在专业问题上润色一番。 刘凯一听要和韩沉合作，高兴地神采飞扬，他还自告奋勇，问沈青易：“要不要直接去东大一院找韩沉哥，我就在他办公室帮他写。” 沈青易：“人家还要上班呢，你跑去干嘛。” 刘凯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兴头瞬间偃旗息鼓。 沈青易：“人骨科很忙，这种事基本都是下班或加班搞的，先等韩医生那边出个初稿，你帮忙把系统平台的相关的表述过一过。顾主任那边说了，给你开劳务。” “哇，”赵晓霜羡慕地要命，“老师，我什么时候有私活可以做？” “等着吧，”沈青易说：“下一届新来的师弟，交给你带。” “那敢情好啊，”赵晓霜求之不得。 沈青易笑笑，将手里的文件交给周沫，安顿说：“这是我当初搭建云平台的时候的项目书，估计韩沉没搞过这类项目书，你复印一份，拿给他参考一下。切记，这东西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一定不能有电子版。” 周沫眼神闪过一丝惊喜，“知道，谢谢老师。” 没想到沈青易支持力度这么大。 当然，关于沈青易不让扫描电子版，她也能理解。 这东西本就是沈青易和妇幼中心的主任一起合作的，而且妇幼中心那边占大头，这种资料虽谈不上秘密级别，但终归不是沈青易一个人的成果。 借给相熟的私人参考一下还行，扫成电子版，万一被传出去，就不好了。 每个生产知识的人，都应该对他人的知识成果保持尊重。 这难免让沈盼想起，以前上基础课时，很多讲课的老师都不愿意留自己的ppt，因为那是他们的成果，其中很多图片和内容，课本上没有，被学生拷走，相当于自己的成果免费被散出去。 更过分的是，那些课件被上传到某度文库和道客粑粑，变成收费文件，而原始作者却没有一分钱收入。 饶是这样，还是有不少同学，或真或假以学习为借口，去拷老师的课件。 逼得老师没辙，只能做两份ppt，一份讲课用，一份专给学生“学习”用。 沈青易走后，周沫去隔壁屋复印文件。 赵晓霜跟在她身后，非要和她一起。 “干嘛？”周沫看她一眼。 赵晓霜嘻嘻一笑，问：“沈导这算不算——爱屋及乌？” 第514章 调回骨三科 “什么爱屋及乌？” “沈导心疼你，这才主动把这么好的项目书模板，让你给韩医生借鉴，”赵晓霜问：“这不是爱屋及乌是什么？要我说，韩医生这次真是沾了你的光。” 周沫忍俊不禁，但她没好表现太过，反冷脸盯着赵晓霜，问：“沈导交代给你的活儿干完了？” 赵晓霜没想到周沫如此“翻脸不认人”，她讪讪道：“没呢。” 周沫忍着笑，催促道：“没干完赶紧去干。” 赵晓霜这才回了办公室。 周沫无奈摇摇头。 她这个师妹啊，真是恨不得粘着她，在学院，她走哪儿赵晓霜就走哪儿。 当初两人一起来的沈青易组里，选座位时，周沫挑了角落，也就是现在张兰兰坐的那个位子。 彼时张兰兰旁边，坐的是上一届研三的学生，已经定好位子。 赵晓霜非不干，偏要和周沫挨着坐一起，要找两人连坐。 她无奈，这才选了现在的座位。 这才出来复印个东西，赵晓霜又跟了出来。 不过，让赵晓霜说对了，周沫也尝到了被爱屋及乌的滋味。 不得不说，她越来越喜欢沈青易了。 下班。 周沫直接打车去医院找韩沉。 彼时韩沉还没下班，正伏案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反复浏览资料。 周沫到办公室门口时，门没关紧，开了三分之一。 她悄悄往里探一眼。 办公室里除了韩沉，凌越彬也在，但段峰不在。 原本属于段峰的办公桌，也空空如也，一看就是没人用的闲桌子。 周沫心说，这就是段峰的“惩罚”？ 她在门口虽没什么动静，但凌越彬余光还是注意到门口有人影，视线刚转过去，发现来人是周沫。 “喂，韩沉，”凌越彬用笔捣了捣背他而坐的韩沉。 韩沉如梦方醒般回神，顺着凌越彬指向门口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来人。 他原本紧绷又疲惫的神情瞬间换上笑意，“你怎么来了？” 周沫笑着上前，“我未卜先知，掐指一算，你遇到点麻烦，特意前来助你。” 韩沉蹙眉：“谁说我遇到麻烦了？” 周沫反问：“写交接系统的项目申请书不麻烦？” 韩沉微怔，“你怎么知道？” 周沫：“顾教授搬救兵，搬到我导师那儿了。我导师打算把刘凯派给你，协助你写申请书。喏——” 她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韩沉，“还有我老师提供的借鉴资料。” 韩沉将信将疑，结果周沫手里的透明文件袋打开，看到云平台项目申请书几个字时，眉间的愁云惨淡瞬间消失，“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当然，”周沫故弄玄虚，说：“这可是我导师压箱底的宝贝。” 韩沉笑说：“我这老婆真没白娶。” “够了够了啊，”凌越彬翻着白眼说：“我还在这儿呢，你们正当旁若无人啊！” 韩沉却无情道：“你下班了不走，非赖在这儿，怪谁？” 凌越彬：“你下班不也没走？” 韩沉：“我这不是得写项目申请书？要不你写，我走？” 凌越彬：“还是你自己写吧，我最烦写这种东西了，改来改去麻烦得要死。” 他果断关了电脑，边收拾东西，还边絮絮叨叨道：“以前还嫉妒你管的患者比我少，现在看你干的这些活儿……我宁愿多管几床患者。” 韩沉自进入骨科后，顾主任给他的定位就不单纯是科里一个螺丝钉医生，而是要让他全面发展。 这就包括科研、课题、各种项目，当然，在做这些的同时，临床方面也不能落下。 所以韩沉又得上手术，现在又得搞项目，平时还要管患者。 顾主任觉着韩沉压力大，也体恤他，这才让他比其他大夫少管一些患者。 起初凌越彬还多有怨言，但看后来韩沉要做这么多和专业以及看病救人无关，甚至涉及其他专业的事，凌越彬是一点都羡慕不起来。 凌越彬走后，韩沉拉开空办公桌前的椅子，让周沫坐。 周沫看着这张空办公桌，问：“段峰人呢？” “被调回骨三科了。” “因为上次那事？” “嗯。” “看来也不是一点没影响。” “肯定有影响，”韩沉说：“毕竟这事传出去，丢的是骨科的脸。主任不做点什么，怎么服众？” 虽然调回骨三科只能算不痛不痒，但有“惩罚”手段，总比没有的好。 谁都知道，在骨一科跟着顾主任最有前途。 新生代的大夫晋升高级职称，骨一科默认比其他几个科多一到两个名额。 韩沉如果这两年做出点成果，三十五岁之前升高级职称，没太大问题。 毕竟有骨科大主任罩着。 当然，这都是后话。 “那段峰现在还正常上班？”周沫好奇。 “嗯，”韩沉说：“昨天开大会还见他了。” “人怎么样？” “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这人……”周沫真不知道该数落他还是该夸他，“他这心态，可不是一般好。” “心态不好，当不了大夫。” “这倒是。” 周沫陪韩沉一起看了沈青易提供的云平台项目书，这个项目周沫没参与过，所以也不太了解。 两个人都不懂，索性有商有量，一起看一起琢磨。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两人还真商讨解决了不少疑难点。 周沫又陪韩沉写了会儿项目书，再看时间，已经离下班过去三个小时了。 “收拾收拾，回家弄吧，”周沫说：“先去吃饭，回家我陪你一起搞。” “行，”韩沉这才收拾东西。 他特意将自己的笔记本也一并收了起来，准备一起带回去。 平常，他很少将工作带回家，笔记本电脑多留在办公室。 周沫看他拿着电脑，她突发奇想，“世纪嘉苑的书房还空着吧？” “嗯，”韩沉问：“怎么了？” “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我想着，你可以配台台式机，再搞个分屏，以后看文献，或者处理其他事，比较方便，”周沫说：“我们现在都流行这么做。” “听你的。”韩沉笑了。 “那我在网上给你看看，有什么好点的一体机，再买个显示器。” 第515章 买车 周沫说干就干，先在网上找各种产品测评贴，又去各种电子产品吧看看各路大神的分析贴，做了一番攻略。 这才选定几个心仪的产品。 她也没着急买，毕竟现在两人在湘滨雅丽住，不经常回去，买了也是落灰。 睡觉前，周沫还在网上看选定产品的参数信息作对比。 她靠在床头，看了眼刚从浴室出来，正擦头发的韩沉。 “电脑我先不买，咱们现在也不去世纪嘉苑住，等过段时间的。” 韩沉擦头发的手顿住，“这事我也想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去回世纪嘉苑？” “怎么也得等苑上居的房子，甲醛达标吧？”周沫说：“而且湘滨雅丽这边，我租了一年。” 韩沉思索片刻，“行，先住这边吧。离上班近，世纪嘉苑有点远。” 周沫：“就是辛苦你了，这边离东大一院远。” “开车还行，”韩沉问：“你爸妈有说什么时候去给你买车？” “没呢。” “你自己呢？有什么想法，或者有没有看上什么车型？” “我对车一窍不通，”周沫说：“之前和我妈说过想要个mi iev，我妈嫌那车保险做的不好。” “确实不好，”韩沉想了想，“这样吧，我问问有没有做汽车销售方面朋友，给点建议。价位呢？你们商量好了？” “都没呢，”周沫说：“我爸最近在禺山忙的不可开交，怎么也得等他回来才有的商量。” “你们先商量，买的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 “谁知道是哪天呢？”周沫笑说：“你动辄加班，这事你别操心了。” “看你们的安排，要是我有空，一定陪你们去。” “行。” …… 周沫也是行动派。 决定去看车，也没耽误。 当然，只是看。 买车对于周家人来说，是件大事，置办大件，必须慎重又慎重。 周沫特意问了周正，什么时候有空，她想让周正和柳香茹一起陪她。 这段时间，周正在禺山呆了太久，周沫很久没享受过父母在身边的感觉。 去看车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即便亲如父母，也需要时间去相处陪伴。 周正听闻周沫终于开窍，立即从禺山赶回来。 一家人去看车的日子刚好是周三。 工作日，韩沉要上班，来不了。 不过他还是托梁东岩给介绍了一个在汽车行业混迹许久的朋友，给了他们一些建议。 周正的意思是，买个三十万左右的。 全款买，家里没那么多钱，所以一半走贷款。 贷款也不用周沫还，周沫现在没工作没五险一金，也贷不了款。 柳香茹的工资和周正的退休金，还贷没问题。 加上周正现在在禺山也算有工作，柳承福也给周正开了工资。 听说周沫买车，两个舅舅一人出了五万，说是这钱就当是他们给周沫添的嫁妆。 综合周沫个人喜好后，宝马mini、大众甲壳虫、沃尔沃v40、奔驰cla四选一。 一家三口看了两天，最后逛进奔驰4s店。 这家店是东江最大的奔驰4s点，地处稍偏僻，占地面积快有上千平了。 展示的车型也众多。 销售人员舌灿莲花，把cla说的天花乱坠。 听着送这个包那个，但这车公认的后期保养花费高。 周沫边细看展厅里的展示车，边听销售人员介绍。 忽然，另一个男销售走来，打断了女销售的介绍。 “抱歉啊，女士，这车我来给你们介绍，张姐这边还有点事。” 被打断的女销售张姐小声问：“怎么了？” 男销售说：“去门口，老朋友的朋友。” 张姐往门口看一眼，发现一男一女并不眼熟，“什么人？” 男销售：“你去了就知道，齐主任那边的人。” 张姐恍然：“哦哦哦，这就过去。” 她匆匆向门口疾步走去。 周沫这边，则有男销售继续进行讲解。 显然这位男销售比较年轻，介绍起来没有刚才那位“张姐”老练，但小伙子人还是挺真诚的。 然而不管好与不好，周沫都无心听介绍。 她的目光已然被门口的一男一女吸引。 女的她不认识，但男生……她有点眼熟。 之所以叫男生，是真的看着很稚气，感觉也就刚毕业的大学生，身上那种属于学生的特有稚嫩还没脱。 女生则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看穿着，一身粉色职装，中袖的无扣西服，下身的女士西裤是七分裤，露出好看的脚腕，脚上是一双黑色细跟高跟鞋。 两人看着像姐弟。 他们在张姐的指引下，看了一辆车型很大的车，但男生似乎对过大的体型不满意。 抬眸间，他看中了周沫一家早已相中的cla。 张姐说这车适合女士开。 言下之意，他一个男生，不适合。 男生却不在意：“适不适合，试试不就知道了？” 张姐看客户喜欢，也不好说什么，让人拿了钥匙来，给男生试驾。 展厅很大，有专门的行车通道，室内的车能经由通道开到室外。 男生跃跃欲试一番，溜了一圈回来，说体验感不错。 彼时周沫一家三口已经被男销售带去休息区，边喝茶边洽谈。 “那车，我能试试吗？”周沫问。 男销售抱歉一笑，“试驾需要预约，您想试的话，需要在预约系统提前提交预约申请。” 周沫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同样都是刚来的，有的人试驾需要预约，有的人拿了钥匙就能开出去溜一圈。 社会的参差总是在大大小小的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周沫也不是故意找茬的人，没有继续追究。 但男销售却有点心虚，他看出了周沫眼底划过的疑惑和了然，但又怕这样的“区别对待”断了这单生意。 “周小姐，不是今天不给您安排，是……他们是我们的重点客户，希望您理解。” “理解，”周沫笑笑。 都是打工人，何必互相为难。 男销售也只是个底层员工而已，能不能当场试驾，也不是他一个小销售能决定的。 “您看，今天能定吗？今天要是下定金，我们送价值三千元的内饰……” 第516章 晏以?&齐延1 “我们再考虑考虑吧。” 如果平常，男销售一定极力劝说，促成这单生意。 但今天因为试驾一事，显然给周沫一家人带来了不好的销售体验，他经验不足，也不好说什么。 一旁的周正自然也看出些端倪，这种“区别对待”，他在体制内干的太久，已经习以为常。 他更在意周沫喜欢这辆车。 和前面几款车型比较，这款车周沫看的时间最久，显然最钟意。 “不再看看？”周正问。 “这不是已经看完了？”周沫说：“回去咱仨再商量商量。” 周正点点头。 一家三口和男销售道别，男销售很有礼貌地一路将三人送到门口。 途经刚才的一男一女时。 男生突然指着cla附近另一款车型，问：“以姐，你看这个怎么样？” “不错，都挺适合你的，”女生说。 一旁的张姐介绍说：“晏小姐，你们真是好眼光，这款车是最近新出的。” “这车能试驾？”男生问。 “能，不过……”张姐为难道：“我们有规定，一人一天只能试驾一次，当然，这规矩对您可以不强制要求，但……” 言下之意，最好遵守，不然让她们这些销售也很难做。 男生也不是蛮横无理的人，张姐提出难处，男生脑瓜一转，“我不试，让以姐试，总该行了吧？” 张姐：“晏小姐当然可以。” 周沫路过他们，刻意稍稍放缓脚步。 那个脸熟的男生，她一时真想不起来是谁，但这位“晏小姐”……显然就是晏以了。 一家三口走出4s店。 周沫还在记忆里咂摸刚才那个脸熟的男生。 想来想去，她也没想出来那人在哪儿见过。 周正发现了周沫的反常：“刚才那两个人你认识？” “不认识，”周沫想了想又改口：“应该认识吧，那个男生我不太想得起来了。” “那个女生我认识，”周正说。 “嗯？”周沫惊讶，“您怎么认识？” “前段时间，她和沪市那些什么研究院的教授们一起去了禺山的产业园区，我见过，但不记得她名字，”周正说：“昨天听你舅舅说，他们那帮人还去养殖场了。一顿瞎指点，最后得出结论，建议你舅舅的养殖厂搬的离产业园区远一点，说养殖厂的动物容易携带病菌，怕污染了产业园区的葡萄。” 周沫皱眉，“这些人，没毛病吧？” 周正说：“这帮人，一看就是一帮办公室坐惯了，只会异想天开。两个地方且不说隔了几公里，排水系统都是分开的，养殖场的环境监测和动物检疫口的手续，那都是依法依规办的，要有问题这些部门不第一个来找？哪里用得着这些人来指点江山。” “有点没事找事，”周沫吐槽。 “真是经济发展好了，养这么一帮‘赵括’。” “那些园区的领导不会真听这些专家们的建议，让养殖场搬离吧？”周沫担心。 “不会，”周正说：“两边都是一家糊弄一家。这些专家们打着调研的幌子来白吃白喝，不留点什么建议不好彰显自己的本事和身份。园区那边也是，都知道这些建议只是纸上谈兵，从不考虑实际情况，就好吃好喝供着，所谓的建议，等送走这些人，直接进垃圾桶。这要遇着有点性格的园区领导，前脚笑着将这帮人送走，后脚就能当着下属的面儿，骂这帮人‘孙子’。” 周正对这帮人怨言不小。 周沫也能从中感觉出周正的愤怒。 他在体制内干了一辈子，到头也没上去，反倒是一帮尸位素餐的人，占着高位，不干正事，还能享受着普通人无法享受的生活。 你说这些东西，他们是靠本事得来的么？ 显然不是。 哪怕你前期有些作为，后期摆烂了，躺平了，都不会让人觉得，德不配位。 晚上。 周沫在苑上居吃过饭，回了湘滨雅丽。 她到家的时候，韩沉正在看电视。 “晚饭吃了吗？”周沫问。 “吃了，医院吃的。” “还行，挺乖。” “……” 韩沉心说，他什么时候变成小孩子了。 周沫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时，韩沉说：“今天周叔和柳阿姨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你怎么知道？”周沫惊讶。 “这还用想？”韩沉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要有你这么个女儿，只要她回家，我肯定也次次都给她做好吃的。” 周沫鄙夷，“你的厨艺，算了吧。孩子能有口饭吃，我算你赢。” “这么看不上我的厨艺？等着，哪天我一定给你露一手，”韩沉信誓旦旦。 周沫心累，只能点点头，等他表现。 不过她也不期待什么，毕竟煮个螺蛳粉都能给她锅煮臭了的人，她真找不到可期待的点。 韩沉见自己和周沫逗趣，也没把周沫逗笑，她依旧一脸疲惫，心情欠佳。 “今天看车怎么样？没看到心仪的？”他问。 “有心仪的。” “付定金了？” “没，”周沫想了想说：“去看车的时候，刚好遇见了晏以。” 韩沉陡然皱眉：“她也买车？” “她陪一个小男生去看车的，”周沫说：“那个男生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小男生？有多小？”韩沉问。 “看着……也就大学生吧，一看就是还没出学校，身上的学生气很重。” “他叫什么知道么？” 周沫摇摇头，“我要想起来，头也不会这么疼。” 她怕韩沉误会，又补充道：“你别多想，他俩看着像姐弟，应该没别的关系。” “嗯，”韩沉淡淡应一声。 周沫突然好奇，“你会把这事告诉你三哥吗？” “不会。” “为什么？” “感情的事，是他俩的事，”韩沉说：“我有自己的态度，但不会在他俩之间横插一手。” “你这样是对的，”周沫说：“所有的爱或者不爱，其实都有迹可循。如果晏以真有问题，首先察觉的，肯定不是你，而是你三哥。” “是，”韩沉沉思片刻，“但……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三哥告诉我晏以来东江，其实就是想让我盯着她？” 第517章 晏以?&齐延2 周沫恍然大悟，“不排除这个可能啊。” 按照韩池的性格，他真要怀疑什么，或者想拜托韩沉盯着晏以也好，打探晏以也罢，他一定不会明说。 但他却在半夜发消息，告诉韩沉，晏以和他吵架了，人来了东江，拜托韩沉安排一下。 这其中的缘由，值得深思。 “我三哥向来不喜欢开口求人，对家里人也一直这样，”韩沉说：“他和我二哥是双胞胎，但和我二哥的做事风格差别挺大的。我二哥有什么事，会和家里人商量，我三哥不会。可能和他在外面待久了有关系，他在那个位子，也没办法和人说真心话。” “懂，”周沫说：“对所有人都一样冷漠，才是保全自己的最好方式。” 韩池作为哥哥，让自己的弟弟帮忙，盯着自己的老婆……这看上去就很不光明磊落。 对于韩池这种，把名誉看的很重的人来说，他没办法对韩沉直接说“你帮我看看我老婆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这种话。 “怪不得你三哥能干一把手的特助呢，”周沫佩服道：“这弯弯绕绕的心思和不显山露水的话术，着实让人在明白他的意图后，还对他无可挑剔。” “是啊，论说话的艺术，我永远赶不上我二哥三哥。” “不止你赶不上，一般人都学不来，”周沫说：“能学来的，要么身居高位，要么已经从高位上下来了。” 周沫扭身抱住韩沉，“幸好你不是这种性子，不然我会没法和你交流。我不喜欢弯弯绕绕，开心就表达，不开心就怼回去，直截了当最好。” “我也一样，”韩沉揽住周沫的腰。 两人默契地笑着浅浅接吻，周沫带着甜蜜的笑容，窝在韩沉怀里，两人一起倒在沙发上。 …… 半个月后。 周沫的车终是没有买。 因为周正又被柳承福叫回禺山了。 之前那波来调研的人走时，说让养殖场搬迁，还真有个别园区领导把这建议当了真，让人去养殖场和柳承福说这事。 且不说搬迁这事合理不合理，就算要搬，那也得先找到地，租到厂房才行。 哪能说搬就搬？ 更何况，柳承福压根没想过要搬。 电话里，柳承福把几个“脑瘫”领导骂了千千万万遍。 照柳承福的话说，这些人就是故意的，为了“政绩”不择手段。 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 要说搬，怎么也得产业园区搬才对。 柳承福的养殖场在这儿开了十多年了。 产业园区最近几年才建的。 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 之前园区建设前调研的时候，怎么没人说养殖场要搬？ 现在跑来做马后炮的指导。 周正被柳承福拉去和园区那边的领导做沟通，周正的意思是，大不了就去各个单位开证明，证明养殖场的存在不会对园区有影响。 再不济，走诉讼都成。 反正他家也不是没打过官司，经过于一舟的事，周正再也不怕打官司麻烦。 有些事，就不能怕麻烦。 怕麻烦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他这破罐子破摔，还真起到点效果。 不过最直接的原因，还是他在和园区的个别“脑瘫”领导商量这事时，接到的一个电话。 是卫生局打来的。 说要对周正进行返聘，自郭主任走了之后，一直没合适的人选。 新来的统管公共卫生的主任看过周正之前的工作后，提议返聘周正，做主任。 原本单位的意思也是让周正延迟退休，周正以之前有过重大疾病为由，按时退了。 倒不是不想继续工作，只是有些事伤了他的心。 园区的领导一听周正竟然被“返聘”，立即对他态度友好起来。 虽不是一个体系或者部门，但都是行政单位的人。 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养殖场搬家的事也不了了之。 柳承福还感叹说：“挣再多钱，没权，都是闲扯。” 周正笑笑没说话。 周沫在电话里听说这事的时候，也很是为周正高兴。 然而周正干了这么多年，不说混迹官场的能力有多强，政治嗅觉还是有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并未因此高兴，反而说：“我先打听打听，这个新来的主任是谁。” 如果素昧平生，毫不认识，不可能对他一个已经退休的人“返聘”，之后还要提干。 “难道就不能是人家领导单纯看中了你的能力？”周沫问。 “看能力也要先看到我的人，这领导听说从帝都过来的，”周正想了想说：“我俩要互相不认识，他凭什么说我有能力？” “帝都？”周沫喃喃猜测，“会不会是韩沉的四伯安排的？” “感觉不会，”周正说：“他四伯之前提议过，还许我去上滁，我没答应，他想提返聘的事，不可能不提前知会一声。” “我问问韩沉吧，”周沫说：“从帝都来的，大概率和他有关系。” “行，你问问什么情况。” 周沫放下电话，给韩沉发去了消息。 没一会儿，韩沉那边回：不清楚。我问问我四伯，说不定是他学生过来了。 显然，韩沉也并不清楚。 如此肯定周正的能力，又想返聘周正的，除了韩俟，还真想不到别人。 周正的态度倒是挺坚决的，他不想回去上班。 那个地方太让人心累。 他好不容易挨到退休，怎么可能再跳进那个火海。 都说事业单位稳定，确实，挺稳定，但里面也都是人精混迹的地方。 脑袋转得慢不灵光，不会说话不会来事的人，进去也只是炮灰。 而且还会让自己活的倍感压力。 以为找到铁饭碗就能躺平摆烂？ 不可能的。 私企卡人拿工资卡你，你还能申请劳动仲裁。 体制内的领导卡你，都是软刀子，不给晋升，不给奖励，好事轮不到你，有事尽让你干，怎么恶心怎么来，搞的就是你的心态，你想说理都没地方可找。 这也是周正宁愿因为养殖场的事，在东江和禺山来回折腾来回跑，也不想再回原单位的原因。 周沫想，周正不回去也好，省的每天受气。 第518章 晏以?&齐延3 下班时，周沫正收拾东西。 她离开时，办公室只有丁宁一个人。 平常大家下班都会按时走，其他人可能还会因为一些要事加个班之类的，对于没什么事的丁宁，她一般都是最早走的。 周沫背好自己的包，叮嘱道：“小丁，走的时候锁好门，别忘了检查一圈，再检查一下电源，把没关的都关了。” “哎，好的师姐，”丁宁从电脑前抬头。 “今天怎么没走？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我查点文献，回去没校园网。” “嗯，那你查，我走了。” “师姐再见。” 周沫挥手和她道别。 离开学院时，周沫还挺欣慰，丁宁也开始用功了，等新学期再来一个新同学，组里人越来越多，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韩沉因为写完了交班系统和vr医疗的手术模拟系统的两个项目申请书。 最近得空，下班不用再加班。 两人打算晚上去外面吃饭，稍稍庆祝一下。 周沫到韩沉办公室时，韩沉正在打电话。 见周沫来了，他对电话说：“晚点见吧，我带她一起过去。” 那边应该也道别了，韩沉从耳边摘下手机，低头挂断电话。 “谁啊？”周沫问。 “晏以。” “嗯？” “她请我姑姑和我妈，一起吃个饭，”韩沉说：“让我也过去，我打算带你一起。” “她还没走？”周沫惊讶：“可我爸说，他们一起的那些研究院的教授都回去了。” “谁知道呢，”韩沉说：“她明天也要回沪市，临走前，想请我们家的人吃顿饭。” “你三哥这段时间有没有问你她的情况？” “没有，”韩沉说：“他不可能主动问我，但我还是敲打了一下晏以。” “怎么敲打的？” “她刚来东江那几天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她找个伴儿，陪她一起逛逛，她要答应，我想让你去，结果她没答应……” 韩沉顿了顿，又说：“所以我把她来东江的消息告诉我姑姑了。” 周沫眼神一亮，直接给韩沉竖起大拇指。 这招真不赖。 韩沉作为弟弟，晏以去哪儿，他不好插手，但韩毓不一样，她是长辈，在东江又有主场优势。 让韩毓去“烦”晏以，再好不过。 “今晚这顿饭，算不算你撒的网，今晚要收网了？”周沫笑问。 韩沉微微勾唇，“能不能别这么懂我？” 周沫款款推他一把，“快换衣服，走了。” 韩沉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手术服。 此刻。 办公室里没人。 韩沉带着一抹浓浓的坏笑走去门口，“咔嚓”一声，给门上锁。 “你干嘛？”周沫问。 “换衣服啊。”韩沉一脸得意。 “你要在这儿换？” “又没别人。” “……” 韩沉站在柜子前，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衣服。 他转头，故意逗周沫一句，“要不要帮我？” 声音丝丝入扣，带着些许诱惑。 “这是你办公室，还是……” 在家里也就罢了，这地方……周沫可遭不住，脸红彤彤的。 韩沉看着周沫略显慌张局促，又通红的脸，唇间的笑意止不住漾开。 “逗你的，”韩沉轻轻划一下周沫可爱的鼻头，“再说，婚都结了，害羞什么？” “你！”周沫气急，气鼓鼓盯着他，韩沉这副模样真的很讨打，对他又似乎无可奈何。 “烦人。”周沫偏过头，不看他，“要换衣服赶紧去换。” 韩沉真的好烦人，一如既往的烦人。 而且每次都搞得她心烦意乱。 韩沉却没打算要走的意思，视线反而盯着周沫撇开的脸。 “你刚才，不会当真了吧？” “谁当真了？你才当真了！”周沫彻底气急败坏，推着韩沉将人推出办公室，“赶紧去换衣服，别墨迹了。” 将韩沉推出办公室，周沫立马合上门。 此刻。 面对这扇门，周沫好看的眉目纠结在一起，她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烫手的脸颊，羞愤不已。 刚才她竟然着了韩沉的道儿。 韩沉太奸诈。 她也太容易上当。 事到如今，她还是很轻易地被韩沉蛊惑，他稍稍勾引加暗示，她就能被他勾的魂儿都不剩。 可恶的男人。 周沫思来想去，终于想到自己如此轻易被韩沉蛊惑的原因。 要怪就怪韩沉自开荤以后“表现”太过积极完美，连带着她也尝到了“甜头”。 原本她对韩沉就没什么抵抗力，这下好了，完全沉沦。 路上。 周沫还为这事恼着呢。 韩沉开着车出医院后走了一会儿，也不见周沫说话。 “怎么了？真生我气了？” “没有，”周沫说：“我是生自己的气。” “干嘛生自己的气？” “韩沉，我感觉我完了，”周沫语气怨怼又委屈，“对你，我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韩沉带着浅笑，“刚才真当真了？” “嗯。”周沫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也变成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了。 韩沉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说：“现在你能体会，以前你和我说分手，不管不顾抱着我，对着我又亲又啃时，我忍得有多难受了吧？我对你也一样，没有抵抗力。” “那你当时不也……没继续么。” “所以我都佩服当时的自己，”韩沉说：“我现在都没想通，当时怎么能那么有定力制止你。要放现在……根本做不到。” 别说做不到，哪怕周沫没有当时那种生涩的蓄意“勾引”，单单只是洗完澡出来，睡衣薄了点勾勒出她错落有致的玲珑曲线，欲望就如喷发的火山，霎时间山崩地裂，只求一场抵死缠绵。 车子停在“逐鹿中原”停车场。 两人没下车。 车里气氛暧昧。 韩沉为“赎罪”，到地方后，没让周沫下车，美其名曰“赔她一场风花雪月”。 还好他停车的地方偏，没什么人。 两人带着或深或浅的呼吸的唇分离，周沫已然浑身无骨，韩沉抱着她，唇不舍得离开，又浅浅撅住她唇角。 “这次没逗你，”韩沉问：“继续？” 周沫羞愤，头埋在他肩窝，秀拳砸一下他肩头。 第519章 晏以?&齐延4 “还要去吃饭呢，继续什么继续？” “一顿饭而已，不吃也罢。” “你真是——”周沫咬牙切齿。 “我认真的。” “你哪次对这事不认真？”周沫从他怀里仰起头睨他，“人都到饭店楼下了，你说不去就不去，真有你的。” “你说去不去。我听你的。”韩沉笑着浅啄一下周沫脸颊。 “当然得去。” 周沫从韩沉怀里脱离，“不过我得稍稍整理一下。” 韩沉看着周沫被揉皱的衬衫，一半衣襟已经飘去一边，他笑说：“确实得整理一下。” 周沫边系扣子，边瞪他，“都是你干的好事。” *** 晚上的宴席是晏以做东，韩毓帮忙张罗的。 所以地方选了“逐鹿中原”的玉棠厅。 本以为这次来的，只有韩毓和梁辛韵，没想到韩沉的四哥韩泽竟然也在。 进了门后，韩沉都惊讶道：“四哥，你怎么也在？” 韩泽还是大剌剌地侧坐着，没个坐相，“我听说以请吃饭，特意从帝都赶来的。” “别听他瞎说，”韩毓说：“这小子，打从和你二哥来了东江，就没走。” 韩沉皱眉，问韩泽，“为什么没回帝都？” 韩泽：“你都不想回去，你问我？” “好啦好啦，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梁辛韵说：“都坐，都坐，一起好好吃个饭。以还没见过沫沫呢，韩沉，你赶紧介绍啊。” 韩沉看了眼晏以，面上客气，态度疏离，“我老……我女朋友，周沫。” 晏以倒是笑的很甜，她和周沫看上去差不多年纪，瓜子脸妆容很淡，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甜美。 她主动伸手，“你好周沫，我是晏以，是韩沉三哥韩池的女朋友。” “你好，”周沫也礼貌握手。 “坐吧，”晏以还挺热情，从桌上拿了菜单，递给周沫，“今天我做东，想吃什么随便点。韩沉和他三哥一样，向来对吃没什么主意，你看着点吧。” “嗯嗯，”周沫笑着点头回应。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韩沉对晏以的表述，让她有了先入为主的负面印象，晏以此刻的表现，很难让人不喜欢。 这种初次见面时的和蔼可亲，很能收割她这个“新人”的好感。 周沫正埋头点菜，对面的晏以盯着周沫，突然问：“沫沫，你……之前是不是去过月河路那边的奔驰4s店？” “你也想起来啦？”周沫笑着问：“我刚才也想说来着，没好意思提。” 晏以倒了两杯水，还很贴心的用玻璃转桌转到周沫面前，还做了“请”的动作，示意她自取慢用。 “谢谢。” 周沫将转桌上的茶水端下来，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韩沉。 “你上次看上的是那款cla？” “嗯，那款比较适合女生开。” “三十多万呢，可不便宜，”晏以说：“这是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吗？” 周沫不好意思笑笑，“有这打算。” “挺好的，”晏以又笑着问梁辛韵：“梁阿姨，韩沉这要娶媳妇了，你们准备什么啦？我先打听打听。” “我们这儿就是小打小闹，也准备不了什么，”梁辛韵说：“入乡随俗，按东江的习俗走吧，三金、彩礼……看沫沫家里提什么条件，我们都一一备齐。” “东江结婚，规矩多吗？和帝都比呢？”晏以问。 “规矩多不多，也得看具体是什么人家，”梁辛韵说：“沫沫家就很好，至今也没提什么要求，不过他俩还早呢。怎么也得在你和韩池后面。” 晏以微微弯唇，似羞非羞，“我和韩池也还早。” “你和三哥还早啊？”韩泽嘁一声，“我听我二伯的意思是，翻个年就让你俩把事办了。你俩这都谈多久了，婚了定了，就差个扯证，不早了。” 韩毓拍一把身边的韩泽，“怎么和你三嫂说话呢？” 韩泽很不服气，“谁要叫她三嫂了。” 韩毓掐他一把，“以怎么不是你三嫂了？” 韩泽执拗道：“她比我小，我不叫。” 韩毓：“比你小，也是你三嫂。” 韩泽：“你光逼着我做什么？你让韩沉叫，他叫我就叫。” “嘿，我还收拾不了你了是吧？”韩毓不信邪，作势就要去揪韩泽耳朵。 韩泽反应够快，猛地起身闪开。 “姑姑，你这——我爸妈都舍不得对我动手。” “就是三哥三嫂给你惯坏了，我才要好好收拾收拾你，”韩毓呵斥道：“过来。” “我不过去，”韩泽站在门口，随时有往外跑的嫌疑。 韩毓无奈，只能柔和语气，“你过来坐吧，站着像什么样子。” 韩泽这才垂着头走过去，但他还不放心韩毓，拉过椅子便要坐在韩沉身边，远离韩毓。 梁辛韵看着韩家的两个“活宝”打打闹闹，一时忍俊不禁。 “五婶，不带你这么笑话人的，”韩泽委屈：“我都一把年纪了，姑姑当着这么多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你也没多大，还没三十吧？没过三十就不算。” “怎么没过三十，我今年都三十一了，”韩泽无奈摇头，“五婶，您记性也忒不好了。” “呀，你都三十一了？”梁辛韵后知后觉，“瞧我，这都忘了。你比韩沉大两岁，韩沉今年都二十九了，你比韩沉大两岁。” “是呗，”韩泽说：“要不我二伯着急呢？三哥今年都三十五了，还没结婚。和他一样大的二哥，孩子都上小学了。” “麟风和汇彰不一样，汇彰是大学老师，又在你二伯跟前，打小就和知音有婚约，想不结婚都难。” “要不是二哥‘顶包’，说不定现在有孩子就是他了呢。” 韩毓看了眼晏以，连忙瞪韩泽一眼，教训道：“别胡说。” 随后又叫了服务员进来，准备点菜。 周沫耳不聋，眼不瞎，自然能咂摸出，其中另有隐情。 但其实也不怎么难猜。 韩池和韩济是双胞胎，估计当初订婚约的时候，没想到是对兄弟。 韩池一心往外跑，没办法，只能韩济和结亲的女方成了婚。 第520章 晏以?&齐延5 晏以问：“二嫂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当时我和韩池在一起，他说过他们兄弟和二嫂家有婚约。韩池还说，当时因为已经和我恋爱了，履行婚约这事就落在二哥身上。当时他还挺抱歉的。” “知音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对皓轩的教育也好，对家里的长辈也好，都很照顾，”梁辛韵说：“每次我回去，出门迎我的，第一个就是她，你爷爷那么严肃的人，也总夸她。” “听上去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晏以说。 “二嫂人很好的，”韩泽说：“饭也做的好吃，我妈都自愧不如。之前在国外，还是她关注了我那边的天气，让我妈提醒我变天了加衣服。” 连一向不怎么爱搭话的韩沉都说：“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收到过类似提醒。” 梁辛韵突然想起，也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是知音提醒我，你那边变天了，有好几次呢。” “这就是我爸挑的最标准的韩家儿媳妇，”韩毓说：“知音是不错，谁都觉得好，但也累啊，这一大家子人，各个都关心照顾，怎么管的过来？” “确实压力不小，”梁辛韵又对晏以说：“以，你别有压力，你和麟风以后也不在帝都生活，这些事烦不到你。” “烦到我，我也没有二嫂的本事，”晏以说：“我还是待在沪市和韩池过我们的小日子吧。” “你能这么想就好，”梁辛韵说。 话落，服务员开始上菜。 席间，能喝酒的只有韩泽一个人。 韩泽嫌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索性也不喝了。 吃了几口菜，手机突然响了，韩泽看一眼，挂断没接。 之后又断断续续打来好几次，韩沉全都挂断，最后直接拉黑。 韩沉沉眉：“四哥，你不回家，在东江做什么了？怎么连我也没说一声。” “躲清闲呗，还能干嘛？”韩泽说：“爷爷迫害完二哥三哥，又打算迫害我了。最近家里让我回去相亲，相得那位还是你原来的相好……” 他自觉失言，又立即改口说：“相亲的对象是你朋友，就那个骆芙。” 韩沉眉头皱的更浓了。 “爷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绕来绕去就那一两个人，哪怕他多给我几个选项，我也不至于跑出来。”韩泽又抱怨说：“不过……据说盯着骆家不放，是因为骆芙她爸又升了。” “又升？”韩沉惊讶，“岂不是比大伯……” “差半级。” 韩沉陷入沉思，没再说什么。 梁辛韵却转而偷偷看了眼周沫，一脸担忧。 晏以大概对韩家人的话题不感兴趣，她单找了桌上和她年纪相仿的周沫聊起来。 详聊之下，周沫才知道，晏以比她大一岁，和韩沉同岁，比韩池小六岁。 周沫有点惊讶，按这样算的话，“你和三哥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本科毕业？” “是，那年我大三，他二十七。” “我以为你们是同学呢。” 晏以笑了，“我有那么老？” 周沫赶紧解释：“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晏以说：“你想问，我和韩池是怎么认识的？” “嗯，”周沫为自己的八卦而略显不好意思。 “他当时就在我爸手底下工作了，还经常来我家，一来二去就熟了，”晏以眼前一亮：“你和韩沉呢？是同学还是同事？” “我……”周沫还真不好回答，毕竟她和韩沉还有一段往事。 正在整理语言时，韩沉先替周沫开口。 “她是我初恋。是我们在东江上学的时候的事。” 言简意赅，时间地点都有了。 晏以不知是没料到韩沉和周沫的恋情如此早，还是没料到韩沉如此简单直接，她面色带着微微讶然。 随后她淡淡笑说：“上学时候的恋情呐，应该挺浪漫的吧？” “还好，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周沫脸热：“他回帝都后，我们就分开了，一直到他这次回来，才又在一起的。” “我头次知道，韩沉原来这么长情，”晏以说：“你们分开得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有了。” “真让人羡慕。” “你和三哥才让人羡慕，你俩从恋爱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吧？” “八年了。”晏以喟叹。 爱情长跑八年，听着十分浪漫。 周沫却觉不出晏以的语气中有任何值得庆幸的成分。 她想起有句话叫“三年之痛，七年之痒”。 恋爱超过三年不结婚，大概率这段感情也走不到结婚那一步，然而三年内结婚了，婚姻似乎又躲不过“七年之痒”。 简单交流后，周沫竟莫名地有点同情晏以，而且是没来由的同情。 她趁着去洗手间，偷偷给韩沉发消息，说：我没觉得晏以像你说的那么十恶不赦。 韩沉：你才认识她多久？ 周沫：至少你说的大小姐脾气，我没看见。 韩沉：她是大小姐脾气，但她也是大小姐。 言下之意，她作为一把手的女儿，不可能平白无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耍脾气。 有道理。 周沫心说，人真复杂。 不同人眼里的同一个人，总是带着主观色彩且具有多面性的。 刚从洗手间出来，周沫小腹突然一抽，她顿觉不对劲，连忙掉头回了洗手间。 片刻后，她发消息跟韩沉求救：我……姨妈造访了…… 韩沉：需要卫生棉？ 周沫：需要……但我没带…… 尴尬。 韩沉：等下，我马上去买。 周沫只能寄希望于韩沉。 同时她也在心里懊恼，怎么今天突然来了呢？ 她上月末来过一次，这还没到月末，又来了。 大姨妈这东西，真是来烦人不来也烦人，来多来少还烦人。 本以为还要等挺久，没想到只过了两分钟，洗手间突然有人叫她。 “沫沫。” 是晏以的声音。 “我在这儿，”周沫应声。 晏以轻轻敲了敲对应的隔间门。 周沫打开一个缝，晏以将东西递进来，顺带还多给她一包便携式的纸巾。 第521章 晏以?&齐延6 “谢谢，”周沫无比感激。 “我在外面等你。”晏以交完东西，转身走出洗手间。 周沫从洗手间出来，果然看到了门口晏以的身影。 “好点了吗？”她问。 “嗯。” 周沫洗了手，心情却越发复杂起来。 她脑海里一边是韩沉之前对晏以的评价，一边是如今晏以的种种温柔。 不得不说，人真是种复杂的生物。 单凭一两句他人的评语或者简单的相处，根本无法认识一个人的全貌。 “对了以姐，你上次也是去看车的？”周沫找还算两人的共同话题问。 “没有，陪我一个弟弟去看的，”晏以说：“他马上读研，他家里说送他辆车。” “……” 果然是富贵人家，读个硕士就能奖励一辆车。 她都博士了，才勉强在家庭其他成员的支持下，有幸买车。 “那个男生好面熟，他叫什么啊？”周沫问。 “齐延。你认识？” 齐延？！ “认识，”周沫说：“他就是我导师新一届的研究生。” 怪不得面熟却想不起来。 周沫帮沈青易整理材料的时候，见过齐延的证件照。 “你也是沈导的学生？”晏以惊讶。 “嗯，我在读她的博士。” “那我要拜托你对他多多照顾了，”晏以说：“齐延本科是帝都大学的，和韩沉算校友。以后在沈导组里，还请你多多关照了。” “会的，”周沫笑着回答，心头却又生疑虑。 看样子，齐延和晏以应该没什么。 但……韩池发给韩沉那堆消息，又在暗示什么？ 不怪自己多想，如果韩池真担心女友在这儿玩不痛快，花钱报团，搞点攻略，再不济，找韩泽、韩毓都行。 韩济偏偏找了最不会照顾人，最不会来事的韩沉…… 韩池话里有话是铁定的，只是话里是什么话，还需要深究。 宴席还没结束，韩泽看了眼手机，匆匆要走，临出门前，他回头说：“韩沉，咋俩也算兄弟，你也不说来送送我。” 韩沉无奈，起身道：“行，我送你。” 两人一起下楼。 出门后，韩沉问：“你开车来的？” “嗯。” “那你走吧，我不给你打车了。” “……” 韩沉见韩泽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问：“有事？” 韩泽抠抠眉尾，“想和你商量点事。” 韩沉拧眉：“什么事？” “有钱没有，借我点。” 韩沉用异样的眼光打量韩泽。 “别那么看我，”韩泽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想问，我的钱去哪儿了。” “是。”韩沉毫不避讳。 “最近在东江，开销有点大，”韩泽说：“国外的生意不好做，赔了不少，我被我爸硬逼回来，那边的生意也扔了。我要不是真困难，也不会和你开这个口。” “我知道，”韩沉说：“但我也没钱。” “你是没钱？你是有钱却不要。爷爷收走的那几张卡，你一张都不留，你不要倒是给我一张也行呐。” 韩沉蹙眉：“卡呢？你还回去没有？” 韩泽：“当然还回去了，要没还回去，我现在也不会来找你，随便找一张破破密码，都能救急。” “你怎么知道我密码？” “不就那几个，你生日，五婶生日，爷爷生日，还有……941212和941110，还有别的？” “……” “你就说，借不借吧？” “不是不借，是真没有，”韩沉说：“我现在也欠着梁东岩的债呢。要不你问问二哥三哥？” “三哥肯定没什么钱，”韩泽说：“二哥有，但钱都归二嫂管。” “五哥呢？” “老五……”韩泽为难：“还是算了吧，他又不和咱们兄弟几个亲近。” “那我也没办法了。” 韩泽顺势给韩沉一拳，韩沉反应很快，及时避开。 “是不是兄弟？”韩泽瞪他：“你哥我都要饿死了，你真一点都不帮？” “不是不是帮，是真的没钱。” “没钱，你给周沫买三十多万的车？” “车不是我买的，是她爸妈给她买的。” “她这家庭条件也还行嘛，没差到让你扶贫。” 韩沉皱眉，有了恼意：“你说什么呢？” “开个玩笑，”韩泽说：“你没钱，你问问周沫啊，她家三十万的车都能买得起，借我十万八万急用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韩沉彻底冷言冷语，“四哥，你过分了。” 韩泽瞧韩沉变脸，他也没了笑脸：“我就问问，也没怎么着，你急什么？她不都说了，那车是嫁妆？你俩结了婚，那车有一半本来就是你的，提前折现不行？再说，我借钱又没说不还。” 韩沉面色冷峻毅然，右手已经握成拳头，他隐忍着说：“四哥，你贪我的钱，无所谓，我们是兄弟，但你不能把手伸到周沫这儿。” 韩泽也恼了：“什么叫把手伸到周沫这儿？以后她嫁给你，难道不是韩家人？一家人，我借点钱怎么了？” “不是一家人！”韩沉说：“周沫就是周沫，不管嫁没嫁给我，她都不是韩家人。别把韩家那套东西带到我这儿，不好用。” “你！”韩泽咋舌，无话可说，他被韩沉的强硬堵的脑袋上冒火，“韩沉，你现在真是能耐了啊？有本事你带着周沫回帝都，原原本本把这话说过爷爷听，你看他让不让周沫进门。还不是韩家人，不是韩家人那她也别想嫁给你。” 韩沉终是没忍住，右手一拳挥向韩泽左脸，韩泽脑袋“嗡”一下，人踉跄几步，整个都是懵的。 “你打我？” 韩泽揉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沉。 这个从小和他在一起调皮捣蛋的弟弟，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对他挥拳相向。 韩沉面色依旧严肃，他甩了甩手，“四哥，我也不想这样，你逼我的。” “行，你是我弟弟，这一拳我不计较，”韩泽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疼的他倒吸一口，“这钱我不借了。以后你有事，也别来求我。” 他瞪韩沉一眼，甩手走向了停车场。 韩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522章 兄弟阋于墙1 韩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一松一握，尝试活动手，骨节上传来钻心的疼也让他面色皱缩。 所谓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应该就是如此吧。 韩泽疼，他也疼。 但他可以疼，却不能让周沫疼。 韩沉回到包厢。 周沫见他脸色有点难看，不免问：“你是送四哥去楼下吗？怎么这么久？” “嗯，”韩沉淡淡应一句，再没说话。 席间。 梁辛韵和韩毓还和晏以唠了些闲嗑儿。 大都围绕韩沉几个兄弟从小到大的趣事，当然，对着晏以，肯定会拣韩池这个重点说。 周沫也在一旁听了不少。 她看水煮鱼里鱼头没人动，便自己捞出来，然后用筷子扒下鱼眼附近的一块肉，夹给韩沉。 周正说，鱼眼睛附近这块肉是鱼身上口感最好的一块肉。 所以他每次都给柳香茹夹。 周沫也算有样学样。 肉放在韩沉的碟子里，却不见他动，而是发呆。 “有肉还不吃？”周沫捣了捣他。 韩沉这才注意到碟子里多的一小块肉。 “你吃吧，”他将自己的碟子推给周沫。 “可是我想给你吃，”周沫坚持。 韩沉无奈，只能执起自己筷子，忍着指关节的疼，笨拙地去夹那块鱼肉。 周沫看他使筷子的动作十分僵硬，她蹙眉，“你手怎么了？” “没事，”韩沉咬牙，利索地夹起鱼肉，塞进嘴里，他还笑着说：“味道不错。” 周沫却觉得怪怪的。 聚餐结束。 韩毓载着晏以，送她去落塌的酒店。 韩沉则开车，先送梁辛韵回苑上居。 梁辛韵临下车，她对韩沉叮嘱说：“对了，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今天见了润和我才想起来。” “嗯，您说。” “你三伯母给我打电话了，问了你四哥的事。” “问我四哥在哪儿吗？” “是，”梁辛韵说：“我当时也不知道他竟然在东江。你三伯母还说，你四哥要是借钱，千万别给。” “四哥到底怎么了，他们有说？” “没说，”梁辛韵说：“你三伯家的事，你离远点，别跟着裹乱。还有你二伯也是。” “我知道。” 梁辛韵微微叹口气，“韩沉，你懂我当初为什么冒着和韩家决裂的风险，也要把你从那儿带出来的原因吗？” “我知道。” 梁辛韵面色凝重，本想多说却又没再多说，“你知道就好。我走了，你和沫沫要好好的。” “我知道。妈，再见。” 周沫也转头道别，“梁阿姨再见。” 车子从世纪嘉苑出来。 路上。 周沫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微妙。 梁辛韵有点心事重重。 韩沉似乎也有什么心事。 周沫想开口问，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了，今天我和晏以出去那会儿，你有没有旁敲侧击，问问姑姑那边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问了，”韩沉说：“晏以在东江，没去特别的地方，研究院的团队过来，她跟着去了禺山。团队走后，她以我三哥名义给这边好多基层卫生院捐款捐物。这几天都在忙着办理捐助手续。” “嗯？”这让人更迷惑了。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故意表现自己的爱心？” “不至于，”韩沉说：“她要想献爱心，去沪市不能献？跑来东江，不嫌麻烦？我三哥又不是东江的官，献了爱心，也不见得对他有多大帮助。” “可能因为你和姑姑在这儿呢？你们都是医疗行业的，东大一院又不缺钱，索性捐给缺钱的基层。” 韩沉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周沫见韩沉对晏以的态度还没改观，她也抱有怀疑，不好对晏以做出单纯的好坏断定。 韩沉不喜欢她，自然有不喜欢她的理由。 周沫尊重韩沉的观点，同时她持保留意见。 韩沉怕周沫的心动摇，他还提醒周沫：“不管晏以给你的感觉有多好，她不顾我三哥身份，坚持要黄凌江畔的房子这事，洗不了。” “我没对她感觉有多好，”周沫说：“我才见她头一次，还不熟，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装的？再说，轻易信人也不是我的风格，总要观望观望。” “那就行，”韩沉说：“以后和韩家有关的事，你也别掺和进来，包括我姑姑和我妈。你现在，专心致志读你的博士，其他事交给我。” 周沫凝滞片刻，随后又重新打量韩沉。 “你……和梁阿姨，是不是在说什么暗语？” 话术和见韩池时一模一样，听的人云里雾里。 “别问，”韩沉说：“你之前答应过我，有些事，不过问。还有，我也说过，沫沫，你要更聪明一点。” 周沫点点头，已然明了。 翌日。 晏以坐飞机返回沪市。 韩池又给韩沉发了一个消息：她已归，谢谢照顾。 周沫得知这事，总觉得韩池的行为多此一举。 晏以回去，为什么要特意告诉韩沉？而且韩沉对晏以也没什么照顾。 韩沉说：“有时候看一句话不能看它说了什么，要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周沫：“你三哥这句呢，为什么？” 韩沉：“他没从我这儿收到任何关于晏以不好的暗示。” 周沫瞬间恍然大悟。 “你不愧也姓韩，懂这么快，”周沫心说，韩沉刚接到韩池的信息时，还没立马懂韩池的心思。 现在收到韩池的消息，已然能做韩池肚子里的蛔虫了。 韩池果然也是人精一个，通过韩沉的反应，就能大致掌握事情发展的趋势和走向。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如果有什么关于晏以的风吹草动，就算韩沉不给韩池透露什么，也一定会暗示韩池什么，话题总归要往晏以的嫌疑点上引。 然而晏以在东江这么长时间，韩沉都没和韩池说什么，说明晏以本身没问题，或者没发现问题。 韩沉却说：“知道为什么我三哥叫‘麟风’了吧。他单名一个池字，取的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的意思。” 周沫再次恍然，“怪不得他和你们的字取的方式不一样。” 第523章 兄弟阋于墙2 韩沉几个兄弟的字，取的都是名的释义，唯独韩池，取得是“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一句。 “看来你家对你三哥有不小的期待。” “没办法，谁让他成绩最好，钢琴、马术、滑雪、冲浪……也样样都玩得好，是爷爷培养的最标准的韩家子孙。” “你三哥是最标准的韩家子孙，你二嫂是韩家最标准的儿媳，他俩不是绝配？” “当时，我爷爷的意思，也是让三哥和艾知音结婚，我三哥人在沪市，离得远管不到，加上晏以她家在沪市位高权重，也不是好商量的，就让我二哥和艾知音结婚了。我二哥当时有女朋友，被我爷爷逼着分了手。” “你二哥岂不是会恨你三哥？” “恨谈不上，”韩沉：“误会肯定有，但他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算有误会，我二哥也不会放在心上。他自己也知道，娶二嫂，对他来说，也是利益最大化。” “那他女朋友没了，也不怪你三哥？” “对我二哥来说，他自己也会权衡利弊，女朋友可以再找，机会只有一次，”韩沉说：“他，看着佛系，可能比我三哥更渴望成功。他们是双胞胎，所以常常被拿来比较，我三哥样样优秀，我二哥心里难免不舒服，当然，不至于兄弟不睦。我二哥对我们这些弟弟从来都很疼，更别说自己的亲弟弟。三哥出走沪市，家里的话锋变成指责三哥，夸赞二哥，他估计也看清一些事，看开了。” “你三哥非要去沪市，不会是因为你二哥总拿来和他比较吧？他不想你二哥日子难过，索性让自己当千古罪人。” “可能也有这原因，”韩沉说：“不过最大的原因，应该是家里实在待不下去。我不好和你解释，那种压抑和窒息的氛围，我没办法具体形容。” “你不用形容我也能感受到，”周沫：“不然阿姨不会把你带出去培养。” “是，一大家人，生活久了，思维模式也会如出一辙，我妈不喜欢韩家和旧社会的宗族似的思维模式，她只想让我有独立的人格和独立的思想。” “阿姨真有先见之明。” “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我妈。” “有远见、有勇气，这样的母亲，谁不佩服呢。” 韩沉又说：“我们家……人多，事也杂，里面还牵扯到很多本不应该是你考虑的问题，所以……能告诉你的，我尽量都会告诉你。我没主动说的，你也先别问，等时机合适，我自然会说。” “嗯嗯，”周沫说：“各家都有各家的规矩，我尊重。不过我对你们兄弟几个挺好奇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姑姑和梁阿姨还说，你小时候最爱和四哥一起调皮捣蛋。你俩偷拿了家里收藏的麻核桃，砸核桃仁吃，砸完发现里面没核桃仁，还吐槽说这核桃坏了。你爷爷发现后，特别生气，抡起笤帚要揍你们，你俩翻墙跑了。最后还是你大伯和三伯把你俩找回来的。” “嗯，”记忆涌上，韩沉却只淡淡应一声，心中五味杂陈，“小时候真开心，无忧无虑的，长大了，什么烦恼都来了。人也不是当年记忆里的人了。” 周沫发现韩沉眼底的悲怆，似乎提到小时候的趣事，并没让他十分开心。 “你有心事？”周沫问。 “没有，”韩沉说：“晏以也没什么问题，我还能有什么心事？” 虽然韩沉否认，但周沫却不怎么信。 快到湘滨雅丽时。 韩沉问周沫：“你和周叔商量好没，什么时候正式买车？” 周沫：“我爸说明天去，沃尔沃和奔驰二选一，这两个当天就能提车。” 韩沉：“行，提完车，我陪你去选号牌。” 周沫一脸开心，“那我要选个情侣的，h1111，怎么样？” 韩沉：“行。弄好牌照，我们再去趟**。” 周沫诧异：“我爸妈最近都没提这事，你真要这么做？” 韩沉：“必须这么做。对你有好处。” 周沫：“公证完当然对我有好处。” 相当于父母对女儿的单独赠予，和结没结婚无关，和女儿的另一半也无关。 周沫原本已经很感激韩沉的体谅，还担心公证这事别伤了他的心。 没成想，韩沉竟然主动要求公证。 “虽然不后悔结婚，但周叔和柳阿姨说的没错，结婚不能太匆忙，”韩沉沉声道：“我还是草率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和我家之间还是一团麻，又把你牵扯进来……” “没事，”周沫说：“有什么问题，以后一起面对就好。现在结婚证都领了，难不成你还想反悔？” “怎么可能？”韩沉笑了，却略带苦涩，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懂。 晚上睡觉前。 周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也没见韩沉回来。 他说有事要处理，便去了次卧。 周沫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不好打扰，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人回来。 她翻身捞起手机给韩沉发消息，问他处理完没有。 韩沉：稍等。 此刻。 韩沉看着手机发呆。 他已经问了一圈，从二哥到五哥，都没人清楚，为什么韩泽最近这么缺钱。 韩泽自打在国外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和他们几个兄弟联系。 大哥韩沛年纪最大，韩泽上大学的时候，韩沛孩子都有了。 二哥三哥也都忙着读研工作，重心全在事业上，大家互相之间少有联系。 五哥……韩决打小就不合群，他们几个兄弟抱团在院里横行霸道的时候，韩决总是那个离得最远的，也不爱说话，更不喜欢掺和他们兄弟的事。 韩沉趟床上，脑海里一直在回忆，小时候他和他最亲的韩泽。 韩济和韩池是双胞胎兄弟，韩沛和韩决不参与他们的“兄弟团”，兄弟六个，可不就剩下自己和韩泽了？ 长时间埋头各自的事，兄弟间已然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厚了。 就连韩济和韩池这对双胞胎兄弟之间，似乎都隔着某种似有似无的屏障。 第524章 买新车 过了一会儿。 韩济发来消息：多的不好说，前段时间三叔把他护照压着，听语气，他应该是在国外犯什么事了，被三叔逮回来的。 韩沉立即又问：你和他一起来的东江，路上没问问？ 韩济：都是成年人了，大家各有各的心事，你觉得他会和我说？ 韩沉无话。 确如韩济所言，包括自己，都不会和几个兄弟讲自己的事，更何况韩泽。 韩沉又问：四哥他，有没有问你借钱？ 韩济：借钱？不应该吧？ 韩沉看到韩济的话，知道韩济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单论经济能力或者赚钱能力，韩泽是他们兄弟六人里最强的，毋庸置疑。 韩泽上大学时，就开始国外搞各种创业，虽然失败的次数不在少数，但最终还真让他在国外搞成了，做教培，语言、文艺、学科都教，并且公司已经初具规模。 按理来说，韩泽是最不缺钱的人才对。 但他却在事业扩张期，被父母从国外弄了回来，且不许他再出国。 韩泽自己也说，国外的事业基本等于扔了。 韩泽当年出国，是高考失利，国内没什么好大学上，又赶上留学热，才被父母送去国外。 家里本打算，让他拿个学历回来，想办法去韩济所在的学院搞个国内的研究生学历，或者花钱拿个mba也行，到时候家里想办法再安排和韩决或者韩池一样，去哪个单位任职。 就算不能像韩池一样，靠自己的能力往上走，一辈子做个公务员保底也能衣食无忧。 韩泽却不是这个想法，他对仕途和编制一点都喜欢不起来，铁了心要靠自己闯一片天。 国外的公司做的很好，每年净利润多少多少，又有多少厉害的投资公司看中了他的项目，每当他神采飞扬地说这些的时候，韩沉都能想起来，韩家一些家长眼里的不屑，尤其是他爷爷。 韩家几代人都是帝都司法口的，全都走仕途，凡是脱离家族路线规划的，都是离经叛道之徒，像他父亲和他，都算在此列。 商再有钱，也比不上官。 韩泽少不了心里带气，好好的事业被毁。 做生意，赔钱也正常，但韩沉担心的还有其他事。 比如……这个窟窿该怎么填？ 韩池也和韩沉想到一起，韩沉在家里肯定是说不上话的。 韩池说这事他来解决。 韩沉顿时放心不少。 一来他相信韩池的能力，二来，韩泽要有什么事，对韩池的影响比他大多了。 估计韩池也想到了这方面的利益牵扯。 韩池在市长特助的位子上干了快五年，是时候再往上走一步。 不知是晏建舍故意压着韩池，还是怕他跑了非要等他成了自己女婿再考虑韩池的晋升问题，韩池一直很难往上走那一步。 韩家虽然不是韩沉想留的地方，但要想彻底脱离韩家，又难上加难。 因为拥有同一个姓，他们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句功利的话，他们不单是有血缘的宗亲，更是绑定的利益集团。 而他只是个大夫，是这个利益集团中最薄弱的一节…… 所以很多事，他的力量也很微小。 梁辛韵能做的，是让他脱离家族里那种功利的思维模式，而能不能真的脱离，只能靠他自己。 他的几个哥哥，已经用行动，或多或少的表达自己的反抗和挣扎，全都以失败告终。 看似最自由的韩泽，实则最惨烈。 回到卧室后。 韩沉什么话也没说，掀开被子钻进去，然后狠狠抱住周沫。 他轻轻吻一下周沫额头，在她耳边轻语道：“怎么办，我觉得有些事，可能要初见苗头了。” “什么事？”周沫完全不解，她只觉得韩沉心里有事，而且有大事。 “你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韩沉说：“不说了，你不知道，至少不会心烦。” “你不告诉我，我能自己猜吗？”周沫问。 “嗯。” “你四哥的事。” “是。” “犯法不犯法？” “目前看还没犯法。” “没犯法就行，”周沫说：“只要不犯法，肯定都能解决。” 韩沉无力的笑笑，没再说什么，又低头轻轻吻了周沫额角。 “睡觉吧。” “嗯呐。” 周沫一夜好眠。 …… 翌日。 周正陪周沫直接去奔驰4s店交钱提车。 男销售大概也没想到，给周沫一家不好的体验后，这单生意还能成。 当下送了不少东西。 他还帮忙协助周沫办了临时车牌。 周沫喜提新车，自然很开心。 新车上路，周沫开的束手束脚，生怕磕了碰了。 周正瞧她慢悠悠的，都替她紧张，最后受不了，索性换自己来开，这才将车开回去。 晚上，柳香茹为庆祝家里有新车，特意做了一桌好吃的。 连周正都因为新车沾了光，柳香茹特许他今天可以稍稍不用太忌口。 周正最近血压血脂控制的不错，算是奖励。 一家三口吃饭时。 柳香茹突然说：“你朋友沈盼最近领证了，我看她在朋友圈发了她结婚照，小伙子长得很好看嘛，做什么的？” 周沫愣一下：“您怎么有沈盼微信的？” 柳香茹：“你之前带她来家里吃饭，我和她加的，你忘了？” 周沫：“……” 她还真忘了。 之前沈盼刚从陆之枢的公司辞职，没收入，又没地住，在她那儿将就了几天。 恰好周末，周沫要回家，看着沈盼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怪可怜的，便将她一起带回家，接受柳香茹的投喂。 两人相谈甚欢，加了微信。 这下好了，沈盼在朋友圈晒的结婚证被柳香茹看见，少不得又是一阵“催婚”的理由。 周沫以为柳香茹又要絮叨，说她和韩沉赶紧抓紧之类的，加上现在车都买了，一切肯定要提上日程。 没想到，柳香茹没有催她这个，反而问：“我看你俩在那条朋友圈下面的对话了。” 周沫瞬间毛骨悚然，“不是，妈……” 周正好奇，夹了块排骨，边啃边问：“她俩说什么了？” “什么‘保二争一’，争取超过韩沉和沫沫。” 第525章 保底二胎 周正看着皱眉，冷然问：“这还没嫁人，就先谋着生二胎了？” 周沫更是惊讶：“什么二胎？” 周正：“‘保二争一’不就是保底二胎，尽快生一胎？你们挺会响应国家政策啊。” 周沫：“……” 原本还想解释点什么，周沫想，这越解释越麻烦，索性不解释了。 这个“保二争一”就让他们先误会着吧。 反正他们也不会当真，只会觉得这是玩笑话。 然而周沫还是低估了柳香茹的开明程度，她听到“二胎”两个字，眼睛都生出花来了。 “两个好，要不是当年政策规定，我也想要二胎，”柳香茹说：“凑个一双儿女，多好。以后我和你梁阿姨一人带一个，省的两人都想带孩子，抢不过来。” “……” 周正不咸不淡说一句，“先把车买了，公证了再说。韩沉那边，家长还没见呢，先看韩沉怎么安排。” 柳香茹睨他：“韩沉多好的女婿啊，又是大夫，有车有房工作稳定的，就你，哪哪都不满意。” 周正：“韩沉再好，只要他是我女婿，在我这儿永远都不会及格。我养这么大的女儿，我自己疼行不行，也不是非要嫁人。” 柳香茹：“行行行，知道你疼自家丫头。” 周沫是周正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再疼周沫都不为过。 …… 前一天，周正提的公证的事，韩沉次日就给办了。 不过公证前，韩沉先陪周沫去选了车牌。 为此他甚至还请了半天假。 周沫等这一天已经许久，正满脸期待跃跃欲试。 然而不幸的是，周沫看中的h1111被选走了，她有些伤心，又换了h1211，还是被选走了。 无奈之下，她查了万年历，发现韩沉生日那天的农历是九月二十八，于是换了h0928，不是靓号，没被选走。 “就这样吧，”周沫略微有些失望，“你车牌是我公历生日，我车牌是你农历生日，咱俩知道就行。” 其实周沫还是有点想“秀”的，毕竟，谁还没点虚荣心呢。 只是现实不允许，能“秀”的车牌，已经被人选走。 周沫突然好奇，“那你当时选车牌的时候，怎么挑到的？” 韩沉：“我随便摇的号。小程序上提供一批号，每天可以刷新五次，我刷到第三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z1212在里面。” 1212真的太刺眼，那是他各种账号的密码，刚好又是z开头，他毫不犹豫选了这个号。 两人从车管所出来，周沫又通知周正去**。 **是韩沉托梁东岩联系的，他们去了后当场能办，走的都是最快速的流程。 办完后。 周正拿着公证书仔细浏览一遍，他将文件收好，转而看向韩沉。 “你家那边，什么时候安排我们两家家长见面？” “我问问我爸最近有没有时间，让他来东江一趟。” “不用来东江也可以，我和你柳阿姨也可以去帝都。” “我爸不在帝都，”韩沉说：“他待的地儿比较偏。” “你家里的其他亲戚呢？”周正问：“你确定你爸妈能做主你的婚事？” 周正不是没经验的人。 就算不清楚韩沉背后的家族到底有多庞大，但想想也知道，伯伯们在帝都当官，家里还有个爷爷，这一大家子，真要找个话事人，也挨不到韩沉父子。 韩沉果然被问住，他沉默了。 “抱歉，周叔，”韩沉：“暂时没办法安排你们和我爷爷见面。” “其实见不见家长……也不是我的最终目的，”周正语重心长说：“你和沫沫也不会去帝都生活对吧？” “是，”韩沉保证：“我会不让她去那边，我也不会回去。” 周正点点头，“天高皇帝远，你们在东江，他们也不好管你，这我能放心。但我仍然坚持见家长，哪怕只是你的爸爸，也够了。我需要的，不是对你家刨根问底的打探，而是要有个能做主心骨的人，给你们未来的婚姻做支持。你想，要是你爸爸都不支持你，还能得到其他家庭成员的支持？” 韩沉垂首：“我知道您的想法，周叔，您放心，只要我爸能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安排你们见面。” “你们韩家家大业大，规矩肯定很多，”周正说：“俗语有言，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婚姻是大事，更要求个名正言顺，明媒正娶。沫沫是我们家的掌心宝，我不可能说，看着她和你最多领个证，也没个婚礼，也没个家人祝福。逢年过节，你说她和你回家不回？你家里人要对她不喜欢，真拒之门外，你让沫沫怎么办？新媳妇连婆家的门都进不去，或者进去了没个好脸色，我这个当爹的，可看不得自己女儿受这种委屈。如果真这样，我宁愿我女儿这辈子不嫁人。” 一番话，以退为进，句句切中要害，点在韩沉的心口上，让他难受的不行。 过来人就是过来人，看惯了世间百态，了解了人性多样，周正说的，都是实话。 尤其针对韩家来说，确如周正所言。 因为梁辛韵就是这么过来的。 这也是韩沉不想带周沫回帝都见韩家其他人的原因。 因为太清楚家里的规矩和整个家族的思维模式，周沫的出现注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他还没强大到能保证周沫不被恶语中伤。 相反，因为出逃帝都，他是韩家“最没用”的人。 既没有高官厚禄，也没做到有钱有势。 随心所欲而活的代价，大概就是活成了小人物，需要看清世态，学会认命。 只有做到韩池那样的位置，才有选择另一半的权利。 韩济和韩泽都不行，何况是他。 周正的话都是钝刀子，砍不灭他想要和周沫在一起的决心，却把他的心砸的生疼，还不见血。 “周叔，您放心，我父亲那边，我一定竭尽全力争取。他会祝福支持我和沫沫的。” “祝福支持可不够，”周正提醒：“如果哪天沫沫真受委屈了，我希望至少有他能站出来，替沫沫讲句公道话。” 第526章 大爱无疆 “会的，”韩沉保证，“我会好好和他说。” 韩沉虽然应的坚决，但其实他心里也不太有底。 毕竟韩稹这人是真的“冷漠”，几乎从不过问韩家的事，哪怕是他和梁辛韵的事，韩稹都从没表过态度。 或者说，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韩家这些琐事上，工作于他大于一切。 韩沉很小时候和梁辛韵抱怨过，为什么他的爸爸不爱他。 梁辛韵说，韩稹不是不爱他，只是有自己更爱的东西。 韩沉以前小，不懂，没有父亲的陪伴，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等他走上工作岗位，读了希波克拉底誓言后，他逐渐意识到，韩稹几乎抛弃一切式的“热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包含大爱，需要牺牲的事业，终归需要人去做。 去的不是你家的儿子丈夫，就是他家的儿子丈夫。 为了相熟的人做出牺牲，是谓仗义，为了不熟的人作出牺牲，是谓大爱无疆。 韩稹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不能否认他做出的贡献。 有时候遇到能看见星星的夜，韩沉也曾看着星罗棋布的天幕猜想，这万千闪耀的璀璨里，有没有一颗可能出自韩稹的手笔。 韩沉对韩稹的感觉一直是复杂的。 他不好决断自己和韩稹之间是否存在父子情，但也无法否认，他对韩稹的敬佩之情，以及有这样一个父亲的骄傲之情。 从**回来。 韩沉主动给韩稹打了电话。 当然，不是私人电话。 韩稹所在的单位是涉密机构，虽没有达到“两弹一星”的程度，但家里所有人还是签了保密协议。 家人与之联系，也要经过严格的流程，且不能私下与之通话。 联系韩稹，需要先打一个电话告知他的单位是谁到访，单位那边会记录下来电人的信息、联系方式与韩稹的关系，之后再将这些信息告知韩稹，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再回电话。 通话时，全程被监听同时录音。 这也是梁辛韵和韩沉很少联系他的原因之一，因为太麻烦，每个月还有次数限制。 平时都是梁辛韵联系韩稹最多，韩沉的爷爷偶尔也会打个电话问问他身体情况关心几句，韩沉一次没打过。 “见家长”这事，让韩沉不得不给韩稹打了第一个电话。 最终两人的通话时间，是在韩沉中午休息的时候。 父子头次讲话，说不出的尴尬和生疏。 韩沉甚至都忘了讲电话第一句叫声“爸”，开口就是：“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东江一趟。” 韩稹那边似乎也有点不自然，全然没觉得韩沉连声“爸”都没叫有什么问题，也按部就班问：“是有什么事，还是……” “我打算结婚，结婚前，沫沫的爸爸想见一下家长。” 韩稹沉默一会儿。 韩沉在猜韩稹的心思，估计是想问，为什么不去找爷爷。 韩沉挺怕韩稹说这句话，或者说一句这事不归他管。 等待回答期间，韩稹冷不防开口说：“我看看最近的工作安排，这事之后我会联系你妈妈，由她出面组织比较好，毕竟是双方家长的事。” 韩沉愣一下，“嗯。” 两方都陷入沉默。 “我的事讲完了，”韩沉说：“您忙。” 韩稹愣一下，“嗯。” 之后，电话挂断。 父子俩头次打电话，拢共讲了六句话，还有两句是“嗯”，连一分钟都没超过。 可就这一分钟的时间，韩沉觉得，时间似乎无比漫长，每个毛孔都肉眼可见的紧张。 比他头次上手术台还紧张。 晚上。 韩沉回了苑上居。 他将给韩稹打电话的事告诉了梁辛韵。 彼时梁辛韵在厨房洗碗，听到这事，手下一滑，一个精致的瓷碗“咔擦”一声摔进洗碗池，裂成几瓣儿。 她一脸震惊地盯着韩沉，也不管碗什么情况，脱了手套手都没洗就要去摸韩沉额头。 韩沉个头高她太多，她手伸到半空中，韩沉闪身避开。 “您干嘛？”韩沉蹙眉。 “我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发烧了。” “……” “你怎么和你爸爸说的？”梁辛韵问。 “直说的。” “没问问他身体怎么样，最近忙不忙？” “……” 梁辛韵看韩沉半天蹦不出一个字的样子也知道，她的问题有多多余。 “你爸爸怎么说的？” “他答应了。说会联系你，让你张罗。” 梁辛韵睨他，“有求于人，还不嘴甜一点，也就他是你爸爸，要放别人，电话都不会接。你能不能和沫沫学学，见了长辈先给个笑脸，然后说点哄哄长辈，关心长辈的话？就算不是真心的，装装样子，让人开心开心也好。” “……”韩沉：“装不出来。” “闷葫芦，”梁辛韵骂一句，转身继续洗碗，“也不知道像了谁。” “……” 梁辛韵收拾完碎碗，转头看韩沉还在厨房杵着，她皱眉：“还有事？” “没了。” “没了你不回去？”梁辛韵说：“等着我给你管饭？没看见我碗都洗了” “……” “赶紧回湘滨雅丽，”梁辛韵将韩沉推出厨房，“给你管饭的人在那儿。” “妈，”韩沉皱眉，一脸委屈。 “怎么了？” “您还是我亲妈么？” “你就当我不是，”梁辛韵说：“我没你这个嘴这么笨的儿子。” “……”韩沉再次无话可说。 “这都几点了？你来这儿给沫沫知会一声没有？” “没呢。” “没有还不回去？”梁辛韵无奈，“你下班不回家，也不告诉沫沫一声，万一她等你等的着急怎么办？” “我……就想告诉您，我给我爸打电话了。” “你也说了，我现在也知道了，你该走了。” “您还没说，您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什么？” “帮忙组织一下，”韩沉说：“周叔和柳阿姨是长辈，我是小辈，这事我不好张罗。地方我可以选，我出资出力，但联系他们通知他们，我希望您能出面，这样显得正式一点。” 梁辛韵睨他，“你当我这个妈是白当的？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还有……这主意也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第527章 宋言家唱K 韩沉不好意思笑道：“我爸说的。” 梁辛韵无奈叹息，“所以我才质疑，你这死人一样性格，到底是随了谁？你爸爸也不是不会来事的人，就你，一天天，什么也教不会。” “……” “赶紧回去吧。” “嗯，”韩沉说：“我先走了。” *** 湘滨雅丽。 韩沉回来后，本以为周沫在等她，他还真担心梁辛韵说的，等他等急了。 结果匆匆赶回来，屋里空无一人。 韩沉以为周沫又加班了，连忙发消息问。 过了十分钟，周沫那边也没回复。 韩沉担心，又连忙拨了电话。 这次还好，电话很快接通，韩沉刚想问周沫在哪儿怎么没在家，听筒里传来嘈杂又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是听着像沈盼的声音。 背景中还混杂着音响的回声。 “韩沉，你回家啦？吃没吃饭？” “没呢，”韩沉问：“你在哪儿呢？” “你说什么？你大点声说，我听不太清。” 韩沉扶额，他只能提高音量，“我说，你在哪儿？” “宋言家，”周沫说：“你也过来呗，我们点了好多吃的，你要没吃饭，一起过来吃。” 韩沉刚想拒绝，但抬眸看见空荡荡的房间，瞬间不想在这儿待。 少个人，他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 虽然不喜欢吵闹，可没有周沫的地方，他的内心也没法获得宁静。 “行吧，我马上过去。” 收起手机，韩沉无奈又想笑。 梁辛韵的担心看来是白担心了，周沫玩的可欢着呢，都快忘了他这个老公了。 还谴责他下班不回家不知会，周沫不也一样？ 韩沉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怨言。 到了宋言家。 还好来开门的是周沫。 要开门的是宋言，韩沉一定二话不说，将周沫带走。 然后回家好好“惩治”一番，让她不把他这个老公放在心上，还跑去和人瞎混，并且还没知会他一声。让他兴冲冲回家，却面对一屋子冰冷。 “饿不饿？我给你热点吃的，你看看想吃什么？”周沫将韩沉直接带去厨房。 客厅里，是宋言和沈盼的男女齐声的“鬼哭狼嚎”，两人正嚎在劲头上。 韩沉觉着聒噪，不禁皱皱眉。 “披萨怎么样？你应该好久没吃过了吧？”周沫说着从包装盒里拆了一块出来，“这是黑椒牛肉的，还有水果的，也给你来一块儿？” “嗯。” 周沫又拆一块水果披萨。 “还有薯条、鸡翅、鸡腿，你想要哪些？” “不要薯条。” “好嘞。” 周沫兴奋地像个大厨，捡了韩沉选中的几样，放在碟子里，一起塞进微波炉。 “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晚？”周沫有一搭没一搭问。 “去我妈那儿了。” 周沫愣一下，“是梁阿姨身体……” “没有，她没事，”韩沉说：“中午和我爸通了电话，商量着见家长的事，我爸他能过来东江，我告诉我妈一声。” “这样啊，”周沫顿觉幸福满满，“你一说见家长，我都紧张了。还没见过你爸爸，头次见的话……” “你不用紧张，他……可能也没那么不好相处。” 周沫讶然，“你都说‘可能’了，我能不紧张么。” 韩沉也不好说什么，“没事，反正我也没怎么和他相处过。” “我们要买点什么，提前准备一下吗？” “不用，”韩沉说：“我来安排就行。” “到时候你要提前告诉我，千万别忘了，我可不想像我导师，临时抱佛脚，我要提前准备好。” 韩沉淡淡一笑，拉过周沫，拥在怀里，“一说见我爸，你这么紧张？” “能不紧张？”周沫怨怼道：“你头次见我爸，不紧张？” 韩沉突然回想自己头次见周正时的情景，当时他俩还不是男女朋友，他们是在苑上居的楼道遇见的。 彼时，梁辛韵带着刚搬来的他去超市买东西，遇到下班回来，正要进家门的周正。 那时的他，真没太害怕或者紧张。 反倒是后来周沫不吃饭晕倒，他和周正商量着送周沫去医院时，他说他来背周沫，周正眼里那种作为一个有女儿的父亲的审视，扎在他身上，仿佛能扎个窟窿。 那次，韩沉倒是挺紧张的。 当时他和周沫已经在一起，但他同时也甘之如饴跟着周沫“干坏事”，恋爱的事，周沫父母不知道。 “叮——”微波炉响了。 周沫从韩沉怀里脱离，转身将餐碟端出来。 “你去世纪嘉苑，怎么没留下陪梁阿姨吃个晚饭？” “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吃过了。” “……” “我妈剩饭都没给我热，她说她不管我饭，管我饭的人在湘滨雅丽，”韩沉也学着之前周沫怨怼的语气说：“谁知道一回家，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周沫尴尬地呵呵笑两声，“我还没下班，宋言和沈盼就招呼我让我来宋言这儿。这里离湘滨雅丽又不远，你回来，不是走几步路就过来了？” 韩沉垂眸，死死盯一眼周沫，发狠似的轻轻掐住她鼻头，“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呢？” “我心疼啊，怎么没心疼你？”周沫指着岛台上的餐碟说：“看，拿的都是你爱吃的。” 韩沉无奈，“行吧，这也算。” 拿快餐糊弄他，周沫越来越会“敷衍”了，必须得好好惩罚一下她。 周沫端起餐碟，问：“去哪儿吃，客厅还是这儿？” “这儿吧，客厅太吵了。” 周沫将餐碟递到韩沉面前。 韩沉手却没动。 周沫疑惑看他。 “你喂我吃。” “……” “喂不喂？”韩沉故意威胁。 “这还在别人家呢，”周沫局促道：“你当自己家啊？” “他们唱歌呢，又不会过来，”韩沉辩解道：“再说又不是做别的。” 周沫红着脸瞪他一下，却还是拿起一块披萨，愤懑却带笑道：“张嘴。” 韩沉很配合地张嘴，咬了一大口，面上是一脸餍足。 “你们要不要来……” 宋言到厨房门口，看到这一幕，又瞬间转身，只留下一句：“你们继续。” 周沫和韩沉的互动被打断，两人呆愣在原地。 好不尴尬…… 第528章 网瘾少年们 宋言回到客厅，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他家，他躲个什么劲儿？ 视线划过一旁的沈盼，她正低头玩手机，在发消息。 宋言的脸色瞬间黑压压一片，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陆之枢还来？”宋言没好气地问。 “正在问，”沈盼说。 宋言气道：“让他别来了。” 沈盼也发现了宋言的怨怼，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拉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说：“和你们做朋友，我这辈子都不用吃饭了。” “嗯？”沈盼没明白。 “狗粮管饱。” “……” 沈盼这才明白，宋言这是又有小情绪了。 “你羡慕嫉妒恨，就赶紧找一个呗，”沈盼说：“你自己又不找，还总嫌我们碍眼。” “我不是嫌你们碍眼，我是……”宋言话没说完，厨房里的二人来到了客厅。 “你们俩，结束了？”宋言没好气地问。 周沫尴尬地眼神不知道看向哪里，韩沉则一脸风平浪静，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沈盼听出宋言话音不对劲，她一脸好奇加八卦地问周沫：“你俩在厨房……干嘛了？” “吃饭，还能干嘛？”周沫红着脸，立即打断沈盼的“瞎想”。 她怕她不制止，沈盼能在脑海里脑补出一部**来。 韩沉倒是气定神闲，一点没觉得刚才有什么不妥，甚至也没觉得这不是自家，直接走去沙发上，坐在宋言身边。 “不想唱歌，”韩沉目不转睛看着电视问：“有游戏吗？” 一提游戏，宋言瞬间精神了，平常都是一个人玩，老没意思了。 “魂斗罗，玩不玩？” “玩。” 宋言立即走去电视前，直接坐在电视机前调游戏，又从电视柜下面翻出手柄接好。 电视机到沙发有点远，手柄线不够长，宋言直接招呼韩沉：“扔个靠枕过来。” 韩沉随手捡一个丢过去，宋言一把接住，转手垫在自己屁股下面。 他还对韩沉说：“你也拿个过来坐。” 韩沉拿一个，垫在地上，坐在宋言身边。 宋言将一个手柄递给韩沉，问：“你玩雷泽还是比恩？” 韩沉：“雷泽是红的还是蓝的？” 宋言：“蓝的。” 韩沉：“那我要蓝的。” 两个眼见着奔三十的男人，像两个青春期的小男生似的，一进游戏就兴奋起来。 韩沉也是，刚回来的时候还一脸疲惫，游戏一开，整个人又精神起来。 周沫和沈盼则坐在他们后面的沙发上，两人并肩靠着躺在沙发里，一起刷着手机好不惬意。 她们和两位网瘾少年之间还隔着茶几。 茶几上摆着各种果切，还有宋言点的两个巨大的果盘。 “打他打他，”宋言激动道：“我走上面，你走下面，一会儿这儿会有个球突然冒出来，你小心，注意闪避。” 宋言打游戏，妥妥的废话党，不说话好像游戏就玩不了一样。 韩沉则习惯性沉默，只会在关键的时候提醒一句“注意”或者“趴下”之类的关键动作。 周沫原本和沈盼在看直播带货，想着淘点好东西，沈盼说她面膜用完了，这个主播今天卖面膜，她都订好时间了，就等着上链接后，开抢呢。 周沫想着自己面膜好像也差不多用完了，本打算和沈盼一起，但目光却不自觉被面前两个打游戏的人吸引。 她打小就是那种自己游戏水平一般，但超喜欢看别人打游戏的人。 看篮球、看cba都是如此，她之前还迷过lpl和kpl，当然，时间都不长，也就看了一个赛季吧。 此刻，宋言和韩沉打游戏，莫名招惹了周沫的兴趣，她完全无心看直播带货，眼神一直在电视屏幕里蓝色和红色的小人身上。 宋言是重度手柄游戏爱好者，玩这种游戏不在话下。 韩沉不遑多让，手上功夫也了得，加上他专心致志操作，一切看起来驾轻就熟。 两人一次都没死，一路打到这关的boss，看着人惊心动魄。 韩沉也注意到身后周沫有点激动，他问：“你要玩？” “我不玩，你快！快打他，你小心……”周沫盯着电视屏幕，生怕韩沉一时分心，给boss弄死。 韩沉摇摇头，只剩无奈。 周沫这“凑热闹”旁观方式，难免让他想起以前，周沫总爱跑去操场看男生打篮球。 大概都是同样的心思，单纯只是喜欢当个旁观者。 韩沉和宋言合作十分顺利，两人配合拿下boss。 通关后，宋言还激动地转身想要和韩沉击掌，但在看到韩沉表情淡然许多后，他已然伸出的手，有点尴尬立在空中。 韩沉淡淡衔笑，没说什么，伸手和宋言立在空中的手掌击一下，然而问：“下一关？” “……”宋言愣一下，看一眼韩沉刚和自己击过的掌心，他突然觉得，韩沉似乎也不是不好相处。 当然，除了他几次三番撞破韩沉好事除外。 宋言又开一局。 “陆之枢马上到，”沈盼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趿着拖鞋兴冲冲跑去开门。 韩沉边打游戏，边问：“他怎么也来？” 宋言：“都是朋友，有空能来，我都欢迎啊。” 韩沉：“你交朋友也没点限制？” 宋言依稀从韩沉话里抓到话柄，“你意思是说——陆之枢不配做我朋友？” “我没这个意思……” 韩沉话没说完，余光便看见了陆之枢。 陆之枢随沈盼走到客厅，刚好听到宋言和韩沉的对话。 宋言故意拱火说：“老陆，你听听韩沉这话，是不是够气人？” 陆之枢粲然一笑，“是挺气人的。你俩现在都开始在背后编排我了。” 宋言：“这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没编排你，你要问责——找他。” 他食指指向韩沉。 陆之枢长腿一迈，跨过地上的各种线，直接走去宋言另一边坐着，不由分说从宋言手里抢过手柄。 “编排我都是次要的，打游戏，还是这么经典的游戏，都不叫我，”陆之枢调整手柄开始操作，边玩边说：“一点不仗义。” 第529章 金主的叫嚣 宋言被抢走手柄，显然也很不爽，但看一左一右的两人都已经开始默契配合快速通关，他也只能咬咬牙自己受着。 刚才还想着抓到韩沉话柄来着，现在想想…… 宋言愤愤说：“交朋友是得有点限制，不然你们这些朋友都无法无天的，完全忘记我可是堂堂的rg副总。算起来你俩都有rg投资的项目，我怎么也能说得上是你俩的金主吧？你俩就这么对待金主的？” 韩沉和陆之枢同时望宋言一眼，两人又很默契地一起看向电视屏幕。 韩沉：“走下面，下面安全。” 陆之枢：“前面枪，你把桶打了，有掉落。” 两人完全无视宋言这个“金主”的叫嚣。 宋言被人忽略后，只感觉头上有两只乌鸦飘过。 他气不过，这俩男的靠不住，那他去找他俩女闺蜜。 结果一转头，周沫和沈盼两人头对头，抱着手机一顿凶猛操作。 “你抢到没有？”周沫问 “不知道啊，网不好，没反应，”沈盼急得要命，赶紧对正盯着她们看的宋言说：“你家网太差了，该换了啊。” “嘿，我这个暴脾气，”宋言叉着腰站起来，理论道：“你们四个人，一点不客气呐。又是嫌我打游戏叫，又是嫌我家网慢，以后别来了。” 四人，八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宋言，还都没什么表情。 宋言一时心慌，“不是，我是说……” “boss到了。” “准备。” “网好了，网好了。” “抢到了！” 四人谁都没理宋言，都在埋头干自己的事。 宋言完全被忽视了…… 此刻的宋言，感觉自己像极了大冤种。 游戏被人霸占，唯二两个闺蜜，为了抢货，头都不抬一下。 头顶，空调的冷风吹过，吹得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交的朋友，含着泪也得招待。 *** 宋言家是多层设计，楼下三个网瘾少年玩游戏，说话声音大，宋言还说玩游戏不抽烟没意思，为了能更好的有游戏体验，宋言把周沫和沈盼打发去了楼上。 楼上还有个小的家庭影院，周沫和沈盼刚好最近想看一个从院线下线，但网上看要多掏钱的片子，宋言这儿有免费的vip用，还有极致的视听体验，两人手拉手就上了楼。 对于抽烟，周沫想着韩沉也不怎么抽烟，偶尔抽也不用太介意，更何况难得遇到这样开心的时刻，他社交和朋友本就不多，相比于去管韩沉抽烟，还不如让他多和其他人有点接触。 至于陆之枢…… 周沫问沈盼：“我好像都没见过陆之枢抽烟，而且一次都没见过。” 韩沉她还见过呢，当时在她楼下当“望妻石”时，估计心里郁闷，抽几根纾解烦闷。 “陆之枢不抽烟的，”沈盼说：“他不喜欢烟进口腔的味道，会生理性反胃。” “这挺好，不抽烟，对身体好。” “他不抽烟，但没少闻二手烟。” “生意场上，避免不了。” “是啊，”沈盼说：“韩沉抽烟么？应该不抽吧，他当大夫应该知道吸烟有害健康。” “可别这么想，吸烟有害健康，但不会让人截肢，”周沫说：“不知道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呼吸科的大夫不抽烟，胃肠科的大夫不喝酒，但呼吸科的大夫喝酒，胃肠科的大夫抽烟’。如果抽烟能断腿，我估计他能一点不沾。” 沈盼噗嗤一声笑出声。 楼下。 宋言递给陆之枢一支烟，陆之枢拒绝了。 宋言惊讶：“真不抽？” 陆之枢：“真不抽。” 宋言：“没想到你一个大老板，竟然连烟都不抽。” 陆之枢：“适应不了，你们抽吧。” 宋言只得和韩沉两个，组成烟枪组合，一起享受烟加游戏的氛围和乐趣。 “你俩，小时候去过网吧没有？”宋言边叼着烟边问，手里还打着游戏。 “怎么可能没去过？”韩沉坐在沙发上，简单吸一口，脑海里也是过去的回忆。 “网吧，估计是我们这代人的青春了，尤其是那种黑网吧，”陆之枢眼睛盯着电视屏幕，随后余光看了眼周围的烟雾缭绕说，“环境氛围和现在差不多。” “你俩怎么看都是学霸，好学生，怎么，也去过黑网吧？” “那时候的网吧有不是黑的？”陆之枢反问。 宋言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你们都是怎么瞒过家长的？有没有被家长拿着皮带，从网吧一路抽回家的？” 陆之枢：“那倒没有，我不包宿，每次很节制，一两个小时准时下线。” 韩沉浅浅吸一口烟，白色雾气散在他面前，影影绰绰。 他说：“我小时候，没怎么干过出格的事。去黑网吧，都是几个哥哥带我去，他们也不敢包宿，到点就回家。” “你们还是乖，”宋言：“我小时候，我爸妈都不管我，我逃课，在网吧包宿七天七夜，他们都没管我。” “那你小时候真自由，”陆之枢说：“我能去网吧，都是忙里偷闲。” “我还想有人管我呢，”宋言说：“可惜没有。好容易高考让我爸妈管我一次，还害我语文缺考。打那以后，我觉得，还是自己管自己吧。” “管着管着就变成孤家寡人了？”陆之枢问。 “……”宋言无话，转头看韩沉，“老韩，我都被你和周沫当着面儿喂了多少次的狗粮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替我说句话？” “说什么？”韩沉将烟头掐灭。 “……”宋言彻底放弃，“得，我找了周沫和沈盼做朋友，活该我被喂狗粮。” “话说，你跟在陆尧澄身边那么久，就没遇到过心仪的姑娘？”陆之枢问。 “怎么可能没遇到过，”宋言也掐了只吸了半截儿的烟，无奈说：“喜欢不一定有缘分，我没你们运气这么好。所以，珍惜吧，情投意合，天赐良缘，可不是唾手可得的，是小概率事件，遇到了赶紧把握住。如果错过，真没后悔药可买。” “所以你喜欢谁，”陆之枢猜：“你嫂子？” “……” 宋言霎时僵在原地。 第530章 闹着玩呢 “你、你怎么……” 陆之枢没看他，依旧气定神闲地打着游戏，“上次你去‘镜花缘’买花，是替你哥送你嫂子的。你还叮嘱花店，一定要你哥亲自签收，卡片也要让他亲眼看见，不就怕你哥看都不看卡片上写什么，直接将花给你嫂子后露怯么？” 韩沉怔怔地望着宋言，“原来如此。” “老陆，你胡说什么呢？”宋言狡辩道：“我告诉你，这话可不兴你胡说，那是我哥和我嫂子。你《甄嬛传》看多了吧，我又不是果子狸。” 陆之枢笑而未语。 韩沉也没再追问。 一切已不言而喻。 宋言一把夺过陆之枢手里的手柄，递给韩沉，“轮到咱俩了，赶紧来。” 陆之枢笑着起身，很有眼色的让开位子。 三人两个手柄分不过来，只能轮换着玩。 宋言是《魂斗罗》的忠实爱好者，收藏了各种版本的《魂斗罗》，有很多新出的版本，陆之枢和韩沉都没见过，非要试一试。 这一试就是许久。 楼上。 周沫和沈盼都看完了整部电影，二人问楼下的网瘾少年们是否能回家。 结果两人说再玩一会儿。 这一会儿也不知道多久，周沫和沈盼都困了，躺在家庭影院特制的软沙发上昏昏欲睡。 宋言也因为白天玩了一天，又陪着沈盼唱k嘶嚎许久，此刻整个人累得要命，人早困了。 韩沉和陆之枢却因为工作原因，难得有时间有如此好的场地设备供他们玩游戏，而乐此不疲。 两人一路将好几版都打通关，已经十二点多，快一点了。 陆之枢放下手柄，伸个懒腰，“还来？” 韩沉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到这儿吧，下次约个时间再过来一起。” 陆之枢靠着茶几，笑着说：“行。” 宋言睡的不沉，隐隐约约听到两人谈话，他惺忪着说：“你俩现在真不拿我当外人，我这儿都变成你说来就来的了。” 说完，他抱着手臂，转身背对两人睡过去。 陆之枢起身，走去沙发旁，摇了摇宋言，“赶紧上楼睡好，我们走了。” 宋言哼哼唧唧，很不服气，“少管我，滚蛋。” 陆之枢有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感觉，恨得牙痒痒，他拿起靠枕报复性的砸一下宋言的背。 宋言瞬间惊醒，回头看向陆之枢，“好啊，现在还和你金主动上手了。” 宋言捞起手边的靠枕，捏住一角，往陆之枢身上砸。 两人像个孩子，瞬间闹作一团。 宋言一个手滑，靠枕飞出去，没朝着陆之枢的方向飞，径直飞到韩沉身上，砸在他侧边腹部，他反应很快，还随手接住。 宋言脑子突然灵光一现，指着韩沉对陆之枢说：“我听沈盼说他肚子上文了周沫的名字，想不想看看？” 陆之枢惊讶：“真的假的？” 宋言唇角带着坏笑，“看看不就知道了？” 陆之枢瞬间get宋言的眼神，两人一起冲向韩沉。 “你们干嘛？”韩沉皱眉，他有种自己是弱小可怜的猎物，而眼前的两人是可怕的怪兽的感觉。 他人还没来及反应，陆之枢和宋言，一左一右，抓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他按到在地。 韩沉上次被人如此按在地上，大概还是小学时候和他几个兄弟和院里的其他小朋友打闹。 现在和他打闹的人却换成了陆之枢和宋言。 韩沉反抗，却被陆之枢按住胳膊，宋言直接上前，去掀他衣摆。 三个人扭作一团，有说有笑，有挣扎有反抗。 好不热闹。 韩沉挣脱陆之枢的钳制，翻身勾住宋言的脖子，将人压在身下，以此表示他掀自己衣摆的不满。 陆之枢还在一旁扒拉韩沉。 三人的关系，看着就很复杂。 “你们——这是——”周沫闻声从楼上下来，刚到楼梯口，看见了这一幕。 韩沉立即起身，解释说：“别误会，闹着玩呢。” 宋言也支着胳膊翻身站起，不甘示弱说：“下次来了再战，这次不算，你偷袭我。我一个跆拳道黑带，不信赢不了你。” 周沫走下楼梯，笑着问：“又在这儿吹牛呢？你不是就学了两天么？第一天上课，第二天……” “滚蛋，都滚蛋！”宋言被拆台，脸皮放不下，一时“恼羞成怒”，“有你们这帮朋友，我倒了八辈子霉。” “到点了，该走了，”陆之枢问：“沈盼呢？” “都睡着了，”周沫说：“你们三个也太能玩了，这都几点了。” “我上去看看，”陆之枢说着上了楼。 周沫看着茶几上的杯盘狼藉，又想起厨房还有另一番杯盘狼藉，她说：“我们收拾完再走吧。” “嗯，”韩沉应。 两人作势就要动手。 “不用，”宋言制止，“我还不至于连个家政都请不起，大晚上的，累不累？明天我叫家政来收拾。” 说着，他拦住周沫和韩沉，“你们赶紧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行吧，”周沫说：“这次就谢谢你的款待了，下次来我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那还是算了，”宋言说：“去你家，饭好不好吃都另说，狗粮可是没被少喂。” “……” “蹬蹬蹬”。 陆之枢背着沈盼才从楼上下来。 沈盼睡得迷迷糊糊，趴在陆之枢背上。 宋言瞬时冷脸，心说这还没出他家门，就有另一波狗粮袭来。 陆之枢看了眼客厅，问：“要帮忙收拾吗？” 宋言睨着他，“你赶紧送沈盼回去吧，我明天找家政。” “那、先走了，”陆之枢说：“下次再聚，我请客。” 宋言催促道：“赶紧走赶紧走。” “我们就先走咯，”周沫冲宋言挥挥手，四人一起出了门。 宋言将一行人送走，合上门转身，看到一屋子的狼藉，却一点不头疼，唇角反倒挂起些许惬意。 这空荡荡的屋子住了这么久，头次如此有人气儿。 这帮人来，他一点都不觉得烦，反而特别开心。 宋言越想越庆幸，当初在绿岛时，把车停下，和周沫沈盼搭话。 当时也没多想，只想着反正认识，说几句话打个招呼。 第531章 幸好有你，幸好是你 谁能想到，这一搭话，搭出了四个朋友。 现在的他，可比以前少了太多孤独感。 宋言走去茶几旁，捞起自己的手机，发现有不少未读消息，很多都是工作上的事。 他只挑了陆尧澄的看。 陆尧澄说，过几天闻璐的妈妈要过生日，让他一起过去吃个饭。 宋言回：好的。哥，你别忘了买花。 陆尧澄：知道。 宋言之所以如此叮嘱陆尧澄，是因为陆尧澄本身就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买花这种事，他从来都由助手代劳。 可有哪个女生不喜欢收到花呢，所以他每次都会替陆尧澄提前准备好，包括花里面的贺卡。 送花时，他会在空的贺卡里夹一张写着祝福语的纸条，陆尧澄送之前，会亲自誊抄一遍。 花可以代买，礼物可以代送，字迹却没办法代写。 他做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让陆尧澄和闻璐因为这一点小事吵架。 毕竟二人真的分歧太多，吵架太过频繁。 好不容易修来的婚姻，应该是甜蜜的，完美的，而不是在争吵和误会中分崩离析。 …… 周沫和韩沉离得近，两人走路回去，用不了几分钟。 沈盼玩累了，被陆之枢丢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人都没醒。 周沫还吐槽沈盼，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兴冲冲，走的时候宛如一摊烂泥，当时硬拉她来时，立下的豪言壮志，一点都没实现。 陆之枢说，是沈盼最近太累了，又在半夜赶漫画，最新一话刚赶完，这才有机会出来玩。 怪不得宋言一叫，沈盼就来了。 周沫叮嘱陆之枢好好照顾沈盼。 陆之枢开车将人带走。 周沫和韩沉看着陆之枢的车离开。 随后，两人手牵手，一起压马路。 天上的星星不是很多，光污染让璀璨的天幕失去了许多它原有的颜色。 周沫抬眸瞟一眼天空，“你和陆之枢还有宋言，玩的不错嘛。” “嗯。”韩沉淡淡应一声。 周沫眉眼带笑，偷偷瞄韩沉一眼，发现韩沉的唇角也带着淡淡的弧度。 “有朋友的感觉，是不是挺好的？” “是。” “那说说，是什么感觉？” “答不上来，”韩沉想了想道：“很放松，不用想太多事。” “以后多和他们相处相处，”周沫说：“人是群居动物，单打独斗，很难立足。” “你说的对，”韩沉说：“可能……我从小兄弟太多吧，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做什么都是我们兄弟几个，长大后，大家天南地北的跑，也有各自的学业事业，感觉——没有以前那样亲厚了。” “成长的烦恼，都一样，”周沫说：“你看我和田琳琳，我俩以前还是最好的朋友，我还把夏夏姐介绍给她认识呢，最后还不是关系疏远了？哪有什么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的人，人一生的乐趣之一，不就是不断结交新的人、新的朋友嘛。” “嗯，”韩沉捏紧周沫的手，轻轻一拉，将人拉到自己怀侧，浅浅拥着她的腰。 “干嘛，不牵手了？”周沫抬头问韩沉。 “没，就想离你近一点，”韩沉扣着周沫腰的手紧了紧，“今晚，谢谢你。” 大概，自从梁辛韵带着他搬出韩家，与韩家几个兄弟分开后，他再也没享受过那种属于同龄人之间，最简单的快乐。 “谢我干嘛，”周沫明知故问，内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小骄傲。 “谢谢你让我在东江的生活多姿多彩，十年前是，十年后更是。” 幸好有你。 幸好是你。 周沫抬手，也从身后拦住韩沉的腰，两人紧紧贴着，向着湘滨雅丽的方向漫步走去。 …… 八月十九，医师节。 周沫跟随沈青易参加了由东大一院举办的医师节特别活动，由东大一院工会和东江一个剧团联合承办的艺术晚会。 组里爱凑热闹的几个人都来了。 不爱凑热闹的丁宁，这次没来。 周沫左边是赵晓霜，右边是刘凯，三人坐在观众席的中间位置，算是比较好的地段了。 沈青易则在第一排，和姚院长坐在一起。 看这位置安排，显然姚院长在像沈青易暗示，让她快些来东大一院。 挖人这块，东大一院绝对不手软。 就连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东大二院都不放过。 前段时间，东大一院花高薪从东大二院挖来一个心外科的年轻副教授，那个副教授是二院自己独立栽培的，甚至那个副教授和二院签订的合同里限定了高昂的违约金，东大一院都不在话下，宁肯替这个副教授赔天价违约金，也要把这个副教授挖过来。 这就是东大一院在招贤纳士方面的“雷霆手段”，一般的领导真不一定有这个魄力。 姚复光是典型喜欢抓科研的领导，因为抓科研能最快速度让医院提升排名。 沈青易遮掩的沧海遗珠，自然也是东大一院的不二选择。 姚复光处处都在向沈青易展示东大一院的实力。 不得不说，医院是真的有钱。 至少比健康管理学院有钱的多。 办个晚会，还能请专门的剧团来，连主持人都请的是东江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可想而知，牌面有多大。 在这样财大气粗的单位耽误工作，哪怕是外包公司的东大一院后勤人员，都会与有荣焉。 伦敦东区最贫困的爱国者，只要一想起英国的工业和财富，也会不由自主挺起胸膛。 这话放在东大一院也一样。 周沫是沈青易点名要带来的，因为有些东西需要周沫帮忙拿，现在的周沫俨然已经成为沈青易半个秘书。 赵晓霜和刘凯则因为有节目看，还不用加班，不来白不来。 晚会节目不多，一共十二个，中间还穿插着颁奖。 自国家将每年的8月19定为医师节后，全国各大医院便开始在每年这时候举行一系列关于医师节的活动。 文艺表演是其一，还会有各种临床技能操作比赛，会分内外科，也会按着职称分组，分别进行比赛。 韩沉今年就参加了外科系统的基本技能比赛，并且拿到了主治组的第一名，甚至赢了麻醉科。 第532章 段峰进修 这个奖又给骨科长了一波脸，谁见了顾主任，都要夸两句韩沉，顾主任脸上也有光，走哪儿都挺直了腰杆。 尤其韩沉上台颁奖的时候，姚复光和顾主任都被邀请上台，顾主任年长，是姚复光的前辈，姚复光客气地让顾主任先，顾主任则想姚复光是院长，又是给自己科里的韩沉颁奖，必须要最高的领导来，便坚持让姚复光颁奖。 姚复光最终没扭过顾主任，笑的十分开心，给韩沉颁了奖，还和韩沉并肩站着，合影留念。 他个头没韩沉高，面上已然有了岁月的痕迹，和身材高大的韩沉站在一起，完全没有可比性。 周沫掏出手机，偷偷拍下这一幕。 赵晓霜看了眼画面，吐槽说：“如果是韩医生的人照就好了，没事，我抠图技术还行没回去帮你把旁边的人抠掉。” 周沫忍俊不禁，“姚院长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入目吧？” 赵晓霜：“韩医生那大好青年不看，那不成你还要看个老头子？告诉你吧——” 赵晓霜凑到周沫耳边，小声嘀咕说：“这个姚院长……听说都要三婚了。他头婚离了之后，听在一院的同学说，他和分管护理部的副院长，又有一腿，后来闹掰了，找了个什么科的小护士，那小护士特年轻，才二十出头，最近怀孕了。两人现在不知道又有什么问题，又在闹离婚，听说是之前好过的一个药代插足了。” 周沫怔了怔，“那他下一步是不是该找自己的学生了？” 赵晓霜没明白周沫的意思，“什么意思？” 周沫：“你没听说过么，医院里这类前浪的婚姻都有规律的，一婚同学，二婚护士，三婚药代，四婚学生。” 赵晓霜讶然：“谁总结的，这也太精辟了。” 周沫：“之前有个社科机构做过调查，所有职业里，医生的出轨率行业前三。” 赵晓霜：“那你们以后给我介绍对象，可别给我介绍大夫了，我怕。” 周沫：“也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找对象看的是人，不是他的职业。各行各业都有人品好和人品差的，和什么职业没关系。以前我舅舅还总说他们认识的干工程朋友，在外面一跑就是一年半载，花天酒地都是常事，但……我一个学土木的同学，他就很专一，和高中同学结了婚，前段时间还有了自己的宝宝，谁看了都羡慕。” 赵晓霜：“话是这样说，但遇到一个靠谱的男人，真的好难。” 周沫看一眼右手边的刘凯，调侃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赵晓霜顺着周沫的视线看向刘凯，瞬间没了兴致，“算了吧，我和他，除非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不，死光了我也宁愿选择二分裂。” 刘凯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我哪儿不好了？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代码能力一塌糊涂，遇见bug就抓耳挠腮，暴躁异常，我还嫌弃你呢。” “你还敢嫌弃我？”赵晓霜作势就要隔着周沫拍刘凯，被中间的周沫拦住。 “你俩行了啊，真是欢喜冤家，”周沫故意调侃说：“再闹就真变成‘打是亲骂是爱’了。” 赵晓霜和刘凯各自轻哼一声，撇开头不看对方。 “你俩这关系，最近刚好一点，怎么又开始了？” “谁和他关系好了？”赵晓霜说。 “我也没和她关系好过，”刘凯说。 周沫无奈，“行行行，你们爱闹就闹着吧。” 这两人，真是一对活冤家。 她是拿他俩没辙了。 等周沫视线再回到舞台，颁奖已经过了，又开始表演节目。 赵晓霜似乎没看过瘾，在台上扫了一圈，问：“师姐，你刚才看见段峰没有？” 周沫：“没注意。” 刘凯：“没他。” 赵晓霜：“他这次没拿奖？” 周沫：“不清楚。” 赵晓霜：“您问问，我就好奇，像他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这么大事的人，医院怎么处理的。” 周沫：“不是说了么，调去骨三科了。” 赵晓霜：“那以后的评奖评优还继续给他？医院不膈应？科里的人不膈应？” 周沫：“我问问韩沉。” 这次确实没看见段峰的人。 段峰这样的人，连病例汇报比赛都参加，没道理不参加这种能在全院甚至院领导面前崭露头角的比赛。 但……之前的事的确影响不好，不知道对他参赛有没有影响。 过了会儿，韩沉发来消息。 “段峰去帝明德总院进修了，”周沫看完，说出消息。 赵晓霜愣一下：“这什么鬼？” 周沫摇摇头。 “那他进修回来，会不会对韩医生有影响？”赵晓霜问。 这其实也是周沫想问的。 周沫隐隐担心起来。 段峰和韩沉的竞争关系，从一开始韩沉进入东大一院骨科后，就出现了。 段峰去了趟基层，被顾主任从骨三科调到骨一科，说明有意重点培养。 段峰自己不争气，闹出这么大的事，影响十分不好。 然而处罚也仅仅是从调回骨三科，扣了些钱而已，现在又让段峰去进修…… 顾主任这盘棋下的，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至少送段峰去明德总院进修这事，让周沫意识到，顾主任并不是无脑偏向韩沉。 一个科室的掌舵人，总要使些手段，平衡各方利益。 韩沉是他看重的人，但不妨碍他同时看重另外的人。 职场，尤其是事业单位的职场，总要让人费些心思。 周正就是明知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但却懒得费心思，从而一直上不去。 换了韩沉的话…… 周沫到希望韩沉能做到和周正一样就好。 懂，但是不参与，明哲保身最好。 这个表演还没结束，韩沉发消息说自己还没走，又发消息说：sos，快来。 周沫连忙起身去找他。 走出演出大厅，就见几个女生围着韩沉叫“韩老师”，还非要和他拍照，拦着他不让走。 周沫这才明白，为什么韩沉要发“sos”了。 她走上前，“咳咳。” 韩沉立即从人群中脱身，“我爱人来了，你们自己拍吧。” 第533章 遇见程鸢 几个女生讪讪地走开。 周沫看着几人离开，又看向韩沉，打趣道：“你还挺受小女生欢迎嘛。” “别揶揄我了，”韩沉说：“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婆，我都焦头烂额了，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我看你挺游刃有余嘛，哪里焦头烂额了。” 韩沉无奈，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想狠狠治周沫一番，让她再胡言乱语。 “现在我也拯救你于水火了，你现在不去上班？”周沫问。 “马上去，”韩沉拉起周沫的手，在自己掌心不舍地揉了揉，“看见你，就不想去上班了。” “快去吧，”周沫想抽回自己的手，韩沉却不放。 “我再待一会儿，马上去。” 周沫受不了他。 什么时候，他竟然也变成这种喜欢腻腻歪歪的人了？ “行吧，我陪你再站会儿。” 周沫无奈。 正要叹口气，她抬眸便看到从演出厅走出来的杜陌良。 杜陌良也看到了他们。 周沫连忙将手硬是从韩沉手里挣脱出来。 杜陌良一副了然地笑，也没戳破，反而对韩沉说：“听说你拿了主治组的一等奖，恭喜啊。” “客气了，”韩沉说：“你也拿了副高组的三等奖，也恭喜你。” “三等奖说出去怎么都没有一等奖好听，”杜陌良叹口气，“这次让陆霆川和钟致丞抢了风头，等明年，我争取也拿个第一。” “颁奖没看见陆医生和钟医生来，他们人呢？”韩沉问。 “一个上手术了，一个去漫山做‘飞刀’了，”杜陌良看了眼时间，“我还约了程老师聊我项目的事，先走了。你和周小姐继续腻歪吧。” “……”韩沉。 “……”周沫。 等杜陌良走后，周沫推一把韩沉胸口，怨怼道：“都赖你，让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韩沉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见。” “……”周沫竟无言以对，“你还想着越多人看见越好啊？” “不行？” 周沫睨他，“没听说过秀恩爱，死得快。” 韩沉：“死也要和你一起死。” 周沫：“我还想活得久一点呢，赶紧呸呸呸。” 韩沉微微一笑，吐槽道：“迷信。” 作势又要来拉她的手，周沫这次反应快，将手背后，没让他拉住。 “还来？” “拉拉手，又没干别的。” 周沫一个白眼，“你还想干别的？” 韩沉摸摸鼻头，没再得寸进尺。 他忽然想到什么，说：“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叫程鸢？” 周沫：“嗯，怎么了？” 韩沉：“前段时间在世纪嘉苑见过她，她好像租了杜陌优的房子。” 周沫：“什么情况？” 韩沉：“心外科的陆老师给租的，他俩……” 周沫：“他俩怎么了？” 韩沉：“没什么，都是瞎传的。” 周沫：“那陌优姐和宗政他们……” 韩沉：“宗政买了新别墅，两人搬去那边了，为了以后宗奕上学方便。” 周沫：“他们俩真让人羡慕。” 韩沉：“咱们就不让人羡慕？” 周沫睨他：“你觉得呢？” 韩沉：“肯定羡慕。” 周沫“嘁”一声，“少臭美了。” 韩沉却还是一脸得意笑容。 周沫想到什么，又问：“你见程鸢的时候，她状态怎么样？” 韩沉：“挺好的，她现在在心外科工作，有什么问题，陆医生肯定能及时发现，你别操心了。” 周沫：“挺好，东大一院心外科，也是个好着落。” 韩沉想起什么又说：“我前几天见她搬了一个家用呼吸机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说不是呼吸机，我感觉不像。” 周沫：“那肯定就是了。她的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虽然关心，但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真让人难受。 明明是身边的人，也想自己能否尽一份绵薄之力，但似乎自己只能想想，一点办法都没有。 韩沉看出她的悲伤和无力，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有些事，你也没办法，别给自己添负担。” “我知道，”周沫说：“可我始终是个普通人，看到程鸢这样，没办法不共情，除非我是个冷酷无情的怪物。” “是，能共情，所以你才善良，”韩沉说：“早知道你会这样难过，我就不告诉你程鸢的近况了。” “别，你还是告诉我吧，”周沫说：“我想知道。” “行，以后有什么消息，我都告诉你，”韩沉又说：“不过有件事，你好像真能帮到她。” “什么事？” “她在陆医生手下做科研助理，现在主要做测序的事，我看陆医生也在极力帮她介绍其他科的大夫做测序，你博毕不是要做骨肉瘤？做个测序试试？” 周沫惊喜道：“如果这样最好了，既帮了她，又帮了我。不过你也别告诉她，这事和我有关，帮人是好心，但不能伤了他人的自尊。程鸢是个特别要强的姑娘。” “放心，到时候我就说是我要发文章。” “那你也别泄露你和我的事，我怕她知道你和的关系之后多想，万一不肯接受……” “放心，我不会说。那我去联系陆医生，到时候敲定了告诉你。” “嗯，”周沫点点头，“你快去忙吧，再待小心扣工资。” 韩沉苦涩一笑，只觉得心酸。 好不容易能看一眼，时间过得却这样快，感觉还没说几句话，就要分开了。 周沫受不了他赖赖唧唧的眼神，“晚上回去就能见到了，快走。” 韩沉：“不一样，我想时时刻刻见到你。” 周沫无奈睨他，“你现在啊，撩拨人的话张口就来，可是让你学会了。” 韩沉：“你教得好。” 周沫难掩甜蜜笑意，推他一把，“快走。” 她怕再不走，韩沉真要误工，索性自己先转身离开。 可真等韩沉走了，她心里又空落落的。 真应了韩沉那句“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你”。 不但韩沉如此，她其实也是如此。 周沫发觉，她越发深陷在韩沉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连她担心的程莺，他都能想办法帮她解决忧虑，尽力提供帮助。 韩沉说她是善良的人，可她觉得，韩沉更是善良。 第534章 出差，错过1 参加完东大一院医师节活动后，沈青易又通知周沫，这次由袁教授带队，和帝都大学做一个国家级的项目。 由于是多中心的慢病队列研究，涉及的研究人群需要精心讨论纳入，多个中心的工作人员要按照统一的标准进行规范的数据收集，整理等工作，包括调查问卷和调查随访的话术，以及填表标准。 这个项目的时间预计在十年，所以现在做的所有东西都是在铺路，有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意味。 十年后，或许开展和主持这个项目的人都有可能不在了，或者因为其他原因离开这项研究。 发表出的研究结果以及研究成果的分享，极有可能不是现在牵头的这帮人。 这也是国内大型长期队列搞不起来的原因之一。 然而从国家层面出发，这种项目不能不做。 队列研究无疑是流行病学研究中的“金标准”，因为它能提供病因和疾病之间的因果关系推论。 国外有名的大型队列研究已经层出不穷，甚至有研究随访时间长达五十年，而且数据还在实时更新和完善中，以前可能仅仅含有一些简单的临床检查结果和临床基本资料，现在已经涉及基因测序、甲基化、蛋白数据、甚至单细胞测序等更多新兴的组学数据。 甚至还以此建立数据库，成为众多相关研究者的数据来源，继而衍生出更多的研究，百花齐放。 然而国内这种大型队列研究却很缺乏。 于是上面着令帝都大学牵头，**内各大高校、相关科研院所，把这个项目开展起来。 然而队列研究对人力、物力、财力的要求相当高，又有各方机构加入，对各个机构之间的协作也是一种挑战。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做研究也是如此，一千个研究人员就有一千个想法，但同一个队列研究要控制变量，不允许这么多哈姆雷特出现，只能事先针对项目设立sop（标准化操作流程）。 这种就类似国标、行标，事先把可能出现分歧的地方都规范了，大家按照统一且无害化的标准来，确保最终的可行性和结果可靠性。 以前周沫还觉得，各种会议开的真烦人，但真正跟随沈青易接触如此多大牛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事真的需要反反复复开会，不然不好协商协调各方势力。 周沫将出差的事告诉柳香茹。 柳香茹反应很激烈，电话里，她问：“你要出差，那见韩沉爸爸的事怎么办？” 周沫：“他爸爸真要来东江？” 柳香茹：“你梁阿姨都已经说了，就在这两天，但具体哪天不好说，尽量会在我们方便的时候。韩沉爸爸的工作性质，咱们肯定要体谅，哪天无所谓，两家家长能见一面就行。你这时候出差……” 周沫也犯难：“那怎么办？” 柳香茹：“不能不去？” 周沫：“这个项目是国家级的项目，首届参会人员都能上立项书的，就算挂个名字，都够拿出去吹一阵了，何况还是我导师把我带进来，真要做事的那种，我现在撂挑子，我怕我导师杀了我的心都有。” 这也是沈青易的良苦用心之一。 周沫不管为自己的履历，还是为沈青易，都不能放弃。 柳香茹叹气道：“确实是很重要的事，事业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放弃。回头我和你爸跟你梁阿姨商量商量，你还读博士呢，为了这点事把你老师得罪了，不值当。” “嗯，”周沫十分感谢柳香茹的理解。 目前，学业对她来说就等于她的事业，凡是阻碍她读博的事，都要靠边站，没有什么比她拿到博士学历更重要。 正如柳香茹所说，这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你也和韩沉商量商量，语气和善一点，”柳香茹说：“必要的时候，说点软乎话、撒撒娇什么的，你不是最爱用这招对付我和你爸，对韩沉应该也好使。千万别和他硬碰硬，有时候，态度比事情本身重要。” 周沫忍俊不禁，“您这是教我怎么驾驭韩沉么？” 柳香茹说：“我是怕你俩吵架。人家也是下定决心，千辛万苦把自己爸爸搞来见我们的，结果你这个准儿媳妇还不能出面，你让人家多伤心？” 周沫撇嘴：“我也不想，可事赶事，赶到这儿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柳香茹说：“我和你爸爸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梁阿姨那边也交给我们，你放心做自己的事去，后方有我们，保证万无一失。” “嘿嘿，谢谢妈，”周沫心说，有妈的孩子真是个宝。 “你赶紧和韩沉知会一声吧，别瞒着，瞒出事来了。” “嗯嗯，知道，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有柳香茹一番话，见家长的事，周沫顿时放心不少。 不得不说，有些事，爸妈是过来人，还是他们想得周到靠谱。 周沫立即又给韩沉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 周沫估摸着韩沉有事在忙，便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晚上早点回家，有事要说。 刚发完消息，沈青易那边又来消息，说：后天出发，预计要五天时间，你准备好行李。 周沫长长叹口气，回复“好”。 成年人的世界，总有些事身不由己。 下午下班后。 赵晓霜非要和她一起出学院。 因为得知周沫买了车，想跟着她去看看。 周沫不是院里职工，车不能停在健康管理学院内，她只能停在学院外的公共停车位上。 能在上学期间就能有辆自己的车，周沫已经是学生里的个中翘楚。 要知道，大部分学生现在还住宿舍呢，像她这样，在外租房子住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赵晓霜看到白色cla时，面露惊讶，“还是奔驰？” 周沫：“嗯呐，主要不想太掉价。” 她一点没否认自己的虚荣心。 当初选这车，就是不想让韩沉的宝马衬得太寒酸。 赵晓霜也秒懂周沫的心思，“懂你，不想在韩医生面前跌份儿呗。” 第535章 出差，错过2 “上车，送你回去，”周沫招呼道。 赵晓霜星星眼：“那我不客气啦。” “和我你客气啥，”周沫笑着拉开驾驶室的门。 等赵晓霜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周沫发动车子，送赵晓霜回宿舍。 路上。 “今天下午怎么没见刘凯？”周沫问。 “又被褚老师叫走了，”赵晓霜说：“而且是叫去给锅贴哥单独‘补课’。” 周沫蹙眉，“又是代码的事？” 赵晓霜：“不然嘞？锅贴哥心思不在学习上，整天想着搞那些旁门左道的事，难为褚老师对他那么用心，自己却一点不上心。” 周沫气愤道：“刘凯也不是褚老师的学生，他的时间不是时间？之前他爸爸生病，他好多事都落下了，现在都在抓紧时间补，哪能让他们这样白嫖。” 赵晓霜：“谁让褚老师是老师呢，她又和沈导关系不错，刘凯不好推脱。” 周沫：“这事沈导知道么？” 赵晓霜：“知道能说什么呢，褚老师也不是没帮过沈导。” 再往下细说，就不好分辨了。 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大事，细细分析，的确是刘凯吃亏了。 但帮老师，似乎又不好提什么要求。 这种“道德绑架”，大概是最难受的。 不管你情愿与否，都得干，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多，不是一个小小的研究生有能力反抗的。 沈青易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和褚霞翻脸，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还要和褚霞客气几句，把赵晓霜和她送出去给褚霞用也不一定。 虽然知道这无奈之举，但周沫心里莫名不舒服。 或许这就是柳家人的通病吧，一旦认定了是自己人，就看不得自己人受委屈。 周沫从小耳濡目染多了，也有了同样的思维。 “丁宁呢？”周沫问：“她怎么也不在？” 赵晓霜：“说是去上课了，但……我有她课表，今天她根本没课。” 周沫蹙眉：“小丁这是怎么了，什么事竟然连我们都瞒着。” 赵晓霜：“谁知道。不过我前几天看她总盯着手机傻笑，那感觉——八成是恋爱了。” 周沫：“什么情况？你有消息？” 赵晓霜摇摇头：“这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嘴严着呢，旁敲侧击，怎么都不肯说。” 周沫：“孩子大了，难免有自己的小秘密。” 赵晓霜：“师姐，你这语气有种老母亲即视感。” 周沫睨她。 赵晓霜瞬间闭嘴，她抬眸看向前方，立即道：“我到了，前面有地方方便停车。” 周沫将车停在路边。 赵晓霜和她道别后下车。 周沫说了再见，然后导航去附近的菜市场。 她买了不少东西，决定“贿赂”一下韩沉。 刚买完菜上车，韩沉发来消息，说自己马上到家。 周沫手忙脚乱上车，连忙开着车往回赶。 到家后。 韩沉啃着根黄瓜从厨房出来，见到周沫两手拎满东西，他将黄瓜往餐桌上一放，连忙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买这么多东西，怎么没让我去楼下接你？”韩沉皱眉。 “还行，”周沫笑说：“要没车我肯定让你去接我，现在有车，方便多了。” “看来这车买错了，”韩沉说：“我的用处都被它剥夺了。” 周沫笑笑，“谁说你没用处的？今天就分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韩沉：“什么任务？” 周沫：“留好你的胃，敞开吃，我今晚要下厨，好好做顿好吃的，很认真的那种哦。” 韩沉蹙眉，怀疑的目光看向周沫，“你是不是知道我爸要来，提前练习厨艺呢？” “呃唔——”周沫将韩沉放在餐桌上的手提袋打开，拿出里面的菜。 “韩沉。”周沫轻轻唤一声。 “嗯？” “和你说个事，”周沫纠结着放下手里的菜。 “怎么了？”韩沉担心地问：“学业上又遇到什么困难了，还是你老师又让你做什么了？” “都不是，”周沫说：“是……我老师最近有个国家级的项目要参加，能带我。” “这是好事啊，”韩沉说。 “好事是好事，但是——后天我老师要带我去帝都开会，你爸爸不是最近两天要来东江嘛，我开会怎么也得五天时间，所以……” 韩沉微微怔愣，显然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是什么想法？”周沫小心翼翼问。 韩沉无奈，苦涩一笑，“这个项目你导师只带了你一个人是吧？” “嗯。” “说明你老师很看重你，有意栽培。” “嗯。” “去吧，”韩沉说：“难得的机会，错过就没了。我爸——什么时候见都行，再说这次主要是双方父母见面，周叔和柳阿姨在就行。” 周沫感动到爆，猛地抱住韩沉，一头栽进他怀里。 “你真好。” “我什么时候不好了？” 韩沉拍拍周沫的背，“你能参加这么高级别的课题，说明你也很优秀，我找到这么优秀的老婆，开心都来不及呢。” 周沫之前还担心韩沉不理解，怕他失落，怕他多想，结果韩沉如此理解，周沫哪儿能控制得住？ 她早就湿了眼眶。 这世上怎么会有韩沉这样好的老公。 周沫都觉得，自己这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才遇到韩沉这样的人。 “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周沫眼睛红红的，里面还透着晶莹。 韩沉帮她用拇指轻轻刮掉，笑着说：“好听的不说给你听，说给谁听？” 周沫满心欢喜，死死抱着韩沉摇啊摇。 要命，她喜欢的紧。 韩沉也抱住她，低头轻轻吻她发顶，“还做饭么？饿了。” “做！”周沫满眼都是笑容，“你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周沫踮脚在他唇上啄一下，“你这张嘴呐，真是越来越会说了。梁阿姨还总说你嘴笨，我看……哼，就你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都给你了，对着别人我说不出来。” 周沫忍俊不禁，瞧着韩沉，心里越发喜欢的紧，又踮脚偷亲他脸颊，然后拿着菜进了厨房。 韩沉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脸，唇角带弯。 第536章 出差，错过3 他也跟着周沫进了厨房。 “你过来干嘛？”周沫看他一眼，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韩沉欺身上前，站在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下巴还磕在她肩窝。 周沫嫌弃地拍他一下，“我还做饭呢，你不是饿？你这样我怎么做饭？” “你以前从后面抱着我的时候，还耽误我洗碗呢，你当时可强词夺理说‘那就不方便地洗’，现在换我怎么不行了？” “你……”周沫一时语塞。 “没事，你做你的饭，我抱我老婆，不耽误。” 周沫转头睨他，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你要能扛得住饿，你就抱着吧，反正饭菜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好。” “我都五天见不到我老婆了，饿算什么？” 周沫被逗笑，只剩无奈。 韩沉这是揶揄她呢。 周沫指着案台角落的电饭煲，说：“你去蒸米饭，快点，咱俩配合，做饭快。” “好，”韩沉愤愤，不舍地撒开手，帮忙去蒸米饭。 周沫开始收拾菜和肉。 韩沉蒸完米饭，又来厨房帮周沫扒葱打下手。 不得不说，韩沉这习惯挺好。 “以前梁阿姨做饭，你也这样帮忙打下手？” “没，以前都是住家的阿姨做饭。” “可你住苑尚居的时候，也没见家里雇人啊？” “那会儿……”韩沉想了想，说：“我妈从医院食堂给我带饭，有时候也会做饭，我没怎么帮过她。” 或者说，那时候的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哪儿能想到这些。 “那你怎么知道在厨房帮忙的？”周沫好奇。 “看周叔学的，”韩沉说：“每次去你家，如果是柳阿姨做饭，周叔从来不闲着，至少也会剥葱剥蒜。柳阿姨有鼻炎，闻不得辣味，炒辣椒都是周叔上。” “你观察还挺仔细。” “没办法不仔细，”韩沉说：“你家多让人羡慕，谁见了不想多看两眼？” 周沫想了想，得意道：“是哦。”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一顿饭成型。 周沫做了一条清蒸罗非鱼，炒了麻婆豆腐，她不爱碰生肉，于是红烧肉便交给韩沉做。 别说，他还真做的像那么回事。 糖色上的锃亮，一点没糊，肉炖的很软烂，周沫虽不喜欢猪肉，但看着浓郁的汤汁，顿时感觉太下饭了，她没忍住偷尝一口。 结果还没吃嘴里，就把舌头烫了。 韩沉关了火，立即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的嘴说：“我看看，舌头伸出来，别烫出泡了。” 周沫有点不好意思，她很不习惯当着人的面儿张嘴，就连看牙医她都有些不适应。 韩沉却坚持道：“张嘴，我看看。” 周沫眼神不敢直视他，只能瞥到他处，这才羞赧地张嘴。 “舌头，我看看。” “哎呀，真没事，”周沫难为情，想将脸从他手里挣脱，韩沉却紧紧捧着不让。 他用力掰正她的头，语气带着威胁，“让我看一眼。” 周沫拗不过，只能张大嘴，又伸舌头给他看，“行了吧？” “疼不疼？” “不疼，”周沫吐槽说：“你太大惊小怪了，我都没吃到，刚碰到点热气，我就放下筷子了。” 韩沉这才撒开手，放心地开始盛菜，“让你贪嘴。下次注意点。” “知道，”周沫笑着凑上前，踮着脚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傻笑着看他：“你现在比我妈都啰嗦，以后叫你‘韩妈妈’，怎么样？” 韩沉坏笑说：“你怎么不叫我‘爸爸’呢？” “……” 周沫心说，这就是传说中，恋爱谈久了，就想当对方爸爸么…… 两人美餐一顿后，又各自冲凉。 天热了，不冲凉屋里待不住人。 虽然空调一直开着，但周沫还是觉得不舒服，只有洗完澡才能舒服点。 韩沉还不爱把温度调太低，说温度太低对身体不好。 周沫确实如此，不吹空调热，吹了空调，又会觉得发热头疼。 韩沉说这是周沫习惯吹空调后，影响体温调节功能，以后可不能贪凉。 周沫也不知道韩沉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只为了吓唬她，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信了。 韩沉说空调开到多少度，她就乖乖让空调开到多少度。 不得不说，今晚的周沫很听话。 韩沉已经完全拿捏周沫的心思，她这是心怀愧疚，因为项目的事，没办法见他爸爸。 韩沉可不想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周沫靠在他怀里，眼睛一直看着电视屏幕，时而跟随电视里的内容笑一笑。 韩沉却早起了坏心思。 他抱着周沫的手开始不老实。 起初周沫没觉得有什么，后来韩沉越发放肆。 “你干嘛，”周沫察觉了韩沉的心思，声音明知故问娇滴滴起来。 韩沉笑而未语，直接翻身将人扑倒，情不自禁吻上那抹娇艳欲滴的粉唇。 午夜时分。 周沫已然浑身瘫软躺在床上，她人刚被韩沉从洗漱间抱出来，浑身软麻的劲儿现在还没缓过来。 韩沉从洗漱间回来。 周沫紧张地睨他，“你刷牙没？” “刷了，不信你检查，”韩沉无奈，重新爬上床。 周沫却反应性退后半个身位，还夹着腿，立即拉过被子捂住自己，对韩沉十分戒备。 韩沉笑了笑，“这次没腰酸背疼，还防着我？” 周沫又羞又气，“还不如让我腰酸背疼呢？” 韩沉好整以暇，“不见得吧？刚才你可不是这个说法。” 周沫气恼，秀拳疯狂砸向韩沉。 韩沉反应很快，一下钳住她双手，将人裹在怀里，随即拉着她躺倒。 卧室也有空调，办事时周沫嚷嚷着热，温度调的低。 这会儿韩沉怕周沫着凉，躺倒的同时，韩沉也起身找被子，将周沫盖好，又将温度稍稍调高一些。 “这个温度怎么样？”韩沉问：“舒服么？” 周沫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可到后面三个字，一切就不对劲了。 这话……在她最动情的时刻，韩沉也问过。 彼时，周沫感觉自己像被操控的人偶，提线的那端是韩沉。 起起落落，都由他掌控。 和以往不同，这次她一点没腰酸背疼，反倒是…… 第537章 出差，错过4 韩沉像是在服务她…… 这次确实没有腰酸背痛，却让周沫更羞红了脸。 周沫掰过韩沉的脸，非要检查个究竟，“张嘴，我要检查。” 韩沉无奈“啊”张嘴。 周沫嗅到了薄荷味牙膏的的味道，这才放心。 “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你在意什么？” 周沫睨他：“以后不许这样。” 韩沉眉眼带笑，明知故问：“哪样？” 周沫气急，推他一把，翻身背对他。 韩沉将她紧紧搂住，半哄半撒娇说：“生气了？” “没有。” “看来真生气了，”韩沉晃了晃她：“之前不还说舒服？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周沫听到“舒服”两字羞愤难耐，眼见着就要炸，韩沉欺身上前，将头下巴抵在她肩膀，故意委屈巴巴说：“你一走就是五天，我想你怎么办？你这女人，总是这么狠心，我总得给你留点记忆深刻的东西，好让你忘不了我。” 周沫受不了他这样，羞愤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忍俊不禁。 她翻个身面对他，找到舒适的位置，她老老实实躺在他怀里。 “你都把我刻在身上了，还想我怎么忘不了你？” “你要真忘不了，怎么还又谈了三个男朋友？” “……” 好嘛。 韩沉这是和她翻旧账了。 “我怎么越听，你这语气越像个小媳妇呢？” 平常都是女人怨赖男人花心，到他们这儿却反了。 变成韩沉总抓着她谈三个男朋友的“小辫子”不放。 时不时说出来，提点提点她，让她生出愧疚感。 这男人，又心机又绿茶。 可她就是爱。 “好了好了，我错了，”周沫用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哄道：“我保证，从今以后，我心里就你一个人。” “证都领了，你还想有别人？”韩沉发狠，掐了把周沫的腰。 周沫被挠了痒痒肉，立即像条离开水的鱼，胡乱蹦跶。 韩沉听到她微微讶然的尖叫，起了玩心，继续闹她。 周沫的痒痒肉似乎自带引信，一处被激发，全身都是痒痒肉，抱着被子，来回滚，却躲不开韩沉的攻击。 最后笑的肚子疼，连连求饶，还又软乎乎地叫了几声“老公饶命”，才让韩沉住手。 又让他掌握自己一个致命弱点。 周沫埋怨轻哼，看来以后少不得韩沉拿捏自己的时候了。 …… 韩稹来东江的日子刚好是周沫去帝都的那天。 刚好是个周日。 早上韩沉将周沫送到机场，下午去机场接韩稹。 然而还没到下午，韩稹那边打来电话，也说临时又有任务，来不了。 梁辛韵连“逐鹿中原”的包厢都订好了，接到这消息，差点没晕过去。 幸好韩沉在她身边，连忙将人送去医院。 吃饭的事不了了之，韩沉忙着在急诊照顾母亲。 彼时，周沫在帝都，刚下飞机，还没收到消息。 柳香茹因着想问问韩稹酒量怎么样，打了梁辛韵的电话，结果是韩沉接的，这才得知梁辛韵住院的事。 两口子匆匆收拾一番，赶来医院。 所幸梁辛韵已经没什么大碍，柳香茹松口气，看着病床上人恹恹的梁辛韵，心疼不已。 “辛韵，你说你，气什么呢？他爸爸也不是不想来，是临时有事，你这把自己气坏了。” 柳香茹拉着梁辛韵话家常。 周正却发现了病床旁，一脸难色的韩沉。 他正默默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有些心事。 “韩沉，”周正轻轻叫一声。 “怎么了，周叔，”韩沉立即回神。 周正看一眼门外，韩沉立即会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急诊。 “周叔。” 周正回头，警惕地打量韩沉。 “你妈妈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一切都正常了。” 周正却不怎么信韩沉的话，他眉头蹙了蹙。 “现在没别人，你说实话。” “真没什么事。” 周正微微叹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情况，我能理解，但我们现在不是别人，且不说你妈妈是你柳阿姨是朋友，现在你和沫沫大事也定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瞒着我们没必要。” 韩沉垂首，陷入无言。 周正揉了揉韩沉肩头，劝慰道：“男人有担当是好事，但有时候也要学会依靠别人，再说，你这事瞒着我们，沫沫要知道了，她急不急？” “嗯，”韩沉点点头，这才缓缓说：“我妈的病，又复发了。” “现在什么情况？” “她的重置的生物心脏瓣膜效果不是很好，之前我咨询过心外科的大夫，说要二次手术，但她做完手术这才多久，动一次手术相当于伤一次元气，年轻人没个三五年都缓不过来，更何况是她。我怕二次手术负担太大，想着先保守治疗一段时间。” “你妈妈自己清楚吗？” “她肯定知道，”韩沉说：“她自己也是大夫。”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和我们说过？” 韩沉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梁辛韵身体的事，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家的事，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周正看韩沉表情也猜出一二，韩沉从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以前和周沫偷偷谈恋爱，也都瞒着人，嘴是真的严。 “以后有事告诉我们一声，”周正说：“你和沫沫结婚了后就是一家人，你再独立，也不能把沫沫拒之门外吧？再说，你妈妈真要有点什么，需要住院，你又上班又照顾她，能忙的过来？” 韩沉低头，乖乖被周正训。 “我说这么多，也不是责怪你，”终归不是自家孩子，周正怕自己言重了，又说：“以后有事，记得开口，我们是沫沫的爸妈，以后……你也会叫我们一声‘爸妈’。” 韩沉怔一下，他万万没想到周正会和他说这种话，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听懂我说的没有？”周正也有点尴尬。 “听懂了，”韩沉微微一笑，带着感激，“谢谢您，周叔。” 虽说韩沉一直叫周正“周叔”，可他在周正身上看到不少属于父亲的影子。 或者说，周正在他心里，才是真正的完美丈夫和完美父亲。 第538章 出差，错过5 “周叔，我妈生病的事，这次先别告诉沫沫，她人在帝都，听了消息只能干着急，等她那边的事处理完，回来之后再告诉她。” 周正想了想，“行。” 两人回到急诊室。 梁辛韵脸色还有点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柳香茹想不通，问道：“韩沉他爸爸不能来就不能来呗，谁还没个特殊情况，他爸爸工作又特殊，你真不用这样着急，我们再约时间就好。” 梁辛韵点点头，“香茹姐，幸好你们是通情达理的人，要放在别人身上，难免觉得我们不重视、不尊重。” “我和老周都是这样一路忙过来的，工作的事都理解，”柳香茹说：“以前我和老周忙的时候，沫沫的家长会都没办法去开。你不用多想，真的，我们不会有别的想法。” 她看到周正刚好回来，便问：“对吧，老周？” “嗯，”周正答道：“我们都能理解。” “就是你们理解，我才觉得愧疚，”梁辛韵说：“明明是我们韩沉娶媳妇，结果家里人谁也不能来……我要是沫沫的家长，哪放心把自己姑娘交给这样的人家呢？” “别有负担，”柳香茹说：“就是见不到韩沉爸爸，我们也不能棒打鸳鸯呐，再说，这次是意外，你别往心里去。” “哪能不往心里去呢，”梁辛韵声音哽咽，略带哭腔。 谁能懂她呢？ 这么多年，一个人将韩沉带大，其中还有韩家人的各方阻拦，说没怨过谁，怎么可能。 以前为了顶住韩家和梁家的压力，是她执意要的孩子，以为有了孩子就能松口气，可生活却变得更窒息了。 孩子不是生了就能了事的，生完还要养，一日三餐，吃喝拉撒不说，思想教育哪样能落下？ 作为母亲，她不能只生不养，韩沉以后要长歪了，她要付一半责任。 至于韩稹…… 梁辛韵也怨过这个男人，可他从一开始的态度就是不想要孩子。 韩沉的出生并非他所愿，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心里有再多的怨气，也只能怨当初的自己，把一切问题想得太简单。 但还好，这么多年，她总算一步步坚持下来。 韩沉也很懂事，没有长歪。 结婚对于韩沉来说，是一桩大事，对她来说更是。 没有哪个母亲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后成家立业。 韩沉的恋爱谈的还算顺利，没让她操太多心，韩沉运气也不错，遇到周沫这有爱又通情达理的一家人。 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一切又变得困难起来。 梁辛韵确实不该要求韩稹去做什么，或许是她太焦虑吧，她知道自己的情况，真怕自己哪天突然没了，临走前却还是看不到韩沉步入婚姻。 那样，她真会死不瞑目。 有她在，韩沉和周沫都没法结婚，如果哪天她没了，韩沉更没法做主自己的人生。 “这样吧，”梁辛韵说：“过几天我安排你们和韩沉舅舅这边见一面，你们看行么？” “都行，”柳香茹说：“我们都可以，主要是你，别累着自己。” “不会，”梁辛韵冲韩沉压压手，示意他过来。 韩沉走近。 梁辛韵说：“明天和我先回趟梁家，去见见你两个舅舅。” “好，”韩沉说：“您先养好身体，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梁辛韵温柔地望向韩沉，“孩子，这次你也别怨你爸爸，他……” “妈，我有自己的想法，”韩沉打断她：“我们家从来都是两口之家，这么多年了，我习惯了。” 梁辛韵没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尊重韩沉的意思。 打从一开始，她和韩稹的这段婚姻就是错的，韩沉何其无辜，谁也没征求他的同意，将他带到这个世界。 反倒还要受各方压力，去接受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父亲。 不清楚韩稹怎么想，梁辛韵是后悔了，当初就应该硬气一点，不应该妥协生孩子。 也省的多一个韩沉来这世上受罪。 韩稹早在一开始就和她说过，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就算有了孩子也没办法成为一个好的父亲，更不可能照顾他们母子俩，他帮她分清利害，她却执意如此。 韩稹“说到做到”，这些年，他真的可以说得上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事关韩沉的一些情况，也是她一厢情愿，觉得韩稹有权利知道，所以偶尔打个电话，和他说一下韩沉的事。 除此之外，两人再无交流。 他们并无夫妻之情，更无夫妻之实，韩沉更像是两人合伙开公司运营出的产物，韩沉给他们带来的利，大概是再也不用受韩家变态的约束，能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她也会在公司“运营”不下去的时候，想到这位结婚长达几十年的合伙人，向他发出求救，韩稹也没真的冷血到置若罔闻，虽不主动，但只要她提，韩稹还是会想办法帮她。 或许这就是同病相怜人之间的默契。 以前在帝都，生活用度上，钱是一定不愁的，她自己有工资，韩家和梁家也不是小气的人家，她和韩沉衣食无忧。 但韩沉从帝都出逃东江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韩沉爷爷扣了韩沉所有钱，包括韩沉的工资。 来到东江，梁家这边得知韩沉离经叛道的行为，自然也不好得罪韩家，没法给韩沉什么援助。 韩沉能依靠的只有她这个母亲。 韩沉来东大一院，走人才引进，买房有政策，他有在东江长久生活的打算，她这个母亲又不能不支持，她的钱也基本用来给韩沉买房了。 彼时她和韩稹提了一下这事，韩稹说车的事他来解决。 后来才有韩沉那辆宝马。 虽然这车是她二哥帮忙买的，但韩稹还是韩家人，有他出口，二哥梁界想帮忙，也有个由头，不至于开罪韩家。 这就是姓韩和不姓韩的差别。 或许就是从这辆车开始，给了韩沉一丝丝希望，可现在的韩稹又让他失望了。 梁辛韵气的不是韩稹，是自己。 她气自己当初的一意孤行，才让所有人都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第539章 三伯韩峙1 和梁家人见面，是没办法的办法。 因为一旦和梁家人见了面，也意味着，韩沉爷爷那边会知道韩沉要和周沫结婚的事。 梁辛韵的想法是，先让梁辛韵和周正放下戒心，让两个孩子把证先领了，先斩后奏比按部就班保险一点。 证都有了，韩家那边，再有怨言，也无计可施。 没有证……指不定韩家那边使什么手段呢。 现在韩稹来不了，梁辛韵只能搬出自己娘家人了。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哥哥毕竟是亲哥哥，多多少少都有情谊。 当然，这事只能找二哥梁界，不能找大哥梁奥。 …… 帝都。 周沫下飞机后，她拖着行李箱，背着自己的背包，还帮沈青易拿着她的电脑包。 身后的丁宁很有眼色，立即赶上来，“师姐，我帮你拿点吧。” 说着接走了周沫手里的电脑包。 “谢啦。” “不客气。” 丁宁甜甜一笑。 沈青易走路很快，身后两个学生没跟上，她催促道：“走快点，外面已经有安排的人在等了。” 三人一行，向外走去。 这次出差，沈青易原计划只带周沫一个人。 后来又觉得这也是难得的一次见世面的机会，刚好随行人员还有一个名额，就问了其他三人。 赵晓霜和刘凯下一年就轮到他们毕业，手里的课题还有很多没做完，两人一致让丁宁小师妹来。 周沫还挺欣慰，他们组里谦让之风盛行。 丁宁也很高兴，难得有机会跟随沈青易出差，尤其还出席如此重大的会议。 不过，以丁宁的资历和学历，没办法作为此次项目的立项人员，但即使跑龙套，丁宁都肉眼可见的开心。 “我还是头一次来帝都呢，”丁宁兴奋道。 “我也没来过几次，”周沫说：“有时间咱俩出去逛逛？” “五天时间呢，总有机会，”沈青易说：“上车。” 随即三人上了帝都大学安排的中巴车。 事业单位，安排接送，中巴车是标配。 周沫突然想起之前韩池去东江调研，东江那边的单位也安排的中巴车。 晚上。 帝都大学给她们安排了酒店。 丁宁头次住五星级酒店，有点小兴奋，凑到周沫身边问：“住这么好。帝都大学可真有钱。” “不是人家有钱，”周沫说：“放在哪个大学，都一样。这种会议，一般安排食宿的，都不会差，起底也是四星。” 算是高校间墨守成规的规矩。 更何况这次可是国家级的项目。 会议地址这次没在酒店，而是在帝都大学峥嵘楼的大会议室。 参会人员不但有受邀的各位专家教授，还有国家级别的**门相关人员。 会场门口除了拉一条巨型横幅，标明会议主题之外，几乎没有旁的装饰。 周沫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高级别的会议，会场占地面积超大，有东大一院开文艺晚会的场子四倍面积，周围一圈是国旗，一看就是十分正式的场合。 会场的墙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株巨型盆栽，和周沫身高差不多高。 别看这里装饰简单，但隆重和庄严程度，是周沫见过最高的。 沈青易的位子被排到了中后方。 每一排都是盖了珊瑚绒布的长桌子，每个位子上都有话筒和同声传译装置。 周沫和丁宁作为旁听人员，只能坐在最后。 会场太大，如果没有话筒，前面讲台上的人说话，坐在后方的周沫完全听不清。 丁宁看了看周围，和她们坐一起的人不多，她问：“师姐，咱们必须跟着听？” “不然呢？”周沫反问。 “我也不参加这个项目，纯过来浑水摸鱼的，能不能——”丁宁顿了顿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帝都大学，我想去转转。” 周沫犯了难，“要不你问问沈导？” 丁宁：“我不敢。” 周沫笑说：“不敢就老老实实坐着听吧。” 丁宁一脸垂头丧气，又问：“晚上呢？我能自己出去转转吗？” 周沫：“得看袁教授他们要不要吃饭之类的，按照一般流程，肯定是要的。” 丁宁兴致缺缺：“好吧。” 周沫瞧出她不对劲，“怎么了？觉着这会议太无聊？” 丁宁：“嗯。” 周沫：“沈导不是说了么，五天呢，总有时间的。” 丁宁：“我有时间，可……” “嗯？”周沫疑惑看她。 “没什么，会议开始了，”丁宁指着讲台前又走进来的一拨人问：“那是不是韩教授？” 周沫顺着丁宁指的方向望去。 距离有点远，周沫近视，需要眯眼才能勉强看清，她努力看了一会儿，才依稀辨认出那人轮廓。 “是。” “这个韩教授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不是，”周沫说：“这个项目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负责，是**一个办公室牵头的。韩教授是做医疗政策研究的，这个项目极有可能是根据他的研究成果设立的。” 话及此，韩俟走去沈青易身边和她寒暄几句，两人握了手，简单打招呼。 没多会儿，演讲台上面对她们的一排领导席上的话筒突然开始试音。 大厅的音响效果极好，没有杂音，话筒里的人说话，就像在自己不远处一样。 试音结束，播放了一段《茉莉花》舒缓场内嘈杂的人声，同时能让人尽快沉下心来。 音乐结束，会议正式开始。 主持会议的是东江大学医学部的副校长，他一一介绍讲台上那排领导席的领导。 头一个就够重磅，叫韩峙，是卫生bu的一个什么司长，名字太长，周沫没记住，不过这个姓，却让周沫疑惑，莫不是和韩沉有什么关系吧？ 一般这种会议上，头一个被介绍的，便是会议中级别最高的领导。 周沫越发觉得，韩峙肯定是韩沉的谁。 她发消息和韩沉确认。 韩沉那边过了一会儿回复：我三伯。 周沫突然想起之前郭主任下台，韩沉说过，派人过来调查的就是他三伯。 韩沉的三伯……那就是四哥韩泽的爸爸。 距离太远，周沫也看不太清韩峙具体长什么样。 第540章 三伯韩峙2 但看大概轮廓，确实和韩俟有些像，但体态没有韩俟好。 韩俟一看就是身长玉立，雅人深致的知识分子，韩峙体态微微发福，一看就是领导，但两人坐着时候都极为端正，韩沉与他们如出一辙。 领导讲完话，便开始正式会议议题。 不得不说，效率挺高。 越是高级别的会议，虚头巴脑的东西越少，从主持人介绍完各个领导，到主要领导讲话结束，一共才花了十分钟。 议题进展也很快。 头一个议题是韩俟提的，他还提供了几个方向，供下面的人发挥。 议题内容都是早先就知道的，商讨内容，讲话内容之类的，也早就提前准备完善，现在做的只是当着领导的面儿读出来。 不是说现场讨论的才是最好的，开会永远讲究最高效的分享最完善的信息，包括提前准备的东西。 每个议题拟定时间在一小时，不管发言人有多少，都必须在一小时内讲完。 头天会议说的都是大框架，大构想，以及预期结果和主要的实施步骤，及一些关键性问题。 只要大方向没问题，领导一般不会说什么。 显然台上的领导也只是为了听汇报而来，走过场，看着大家都在拿笔记什么东西，看上去很认真，但究竟有多认真，便不得而知了。 反正周沫通过搜索检索了韩峙的履历，他以前不是医学相关专业的，而是政法口出身，二十几年前还去上滁飘了一圈，调回帝都后，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 包括上一次履职，也就是说三年前，他还在政法口呢。 对于这种领导层面的调动，周沫不好说什么，这也不是她能接触到的层级。 但有句话她听过，叫“外行领导内行”。 医学行业壁垒极高，饶是有韩俟这样的造诣，对于一些具体的社会医疗问题，都没办法给出答案和解决方法，遇到稳坐**的外行领导…… 再深就没法讨论了。 刚开始周沫脑子还能跟得上，等到了后半程，她的大脑已经开始不运作了，只是机械地听着各种人的汇报声音，笔记也不做了，百无聊赖地在笔记本上画乌龟，还在龟壳上写了“韩沉”两个字。 画完，她对着自己的画作满意傻笑，心说一会儿要把她的大作拍给韩沉看。 一旁的丁宁早就开始低头玩手机，她无意间看到周沫对着笔记本发呆，顺着周沫发呆的视线看了眼周沫的笔记本，噗嗤轻笑出声。 “师姐，韩医生怎么招惹你了？” 周沫这才回神，发现丁宁看到了她的笔记本，她连忙合上，说：“没有，就画着玩玩的。” “师姐，你也听着无聊吧？要不咱……走？” “不行，再坚持一下，要走也得和沈导报备，她现在没法看手机，报备她肯定看不到，等这场结束吧，”周沫说：“明天要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你可以申请去玩玩转一转。” “好，”丁宁比个ok的手势。 周沫依旧百无聊赖地等着，她看了一眼手机，韩沉那边也没什么消息，她实在无聊，在“都是姐妹”的群里问： 谁在？ 宋言：我，怎么了？ 周沫：无聊，聊聊天？ 宋言：你们谈恋爱的人，还有无聊的时候？ 周沫：谈恋爱也不是502，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宋言：你还韩沉还不是502呢？ 周沫：不是。 宋言：那就是520。 周沫：…… 宋言：你今天不上班？ 周沫：来帝都开会了。 宋言：去帝都不早说一声。 周沫：我出差和你说什么？ 宋言：我去找你啊，顺带去看看我爸妈。 周沫：你爸妈也在东江？ 宋言：他们去看我哥的父亲了，正好这几天在帝都。 周沫：…… 宋言：你要在那儿待多久？ 周沫：五天。 宋言：那我明天过去找你。 周沫：你真来啊？ 宋言：不然呢？ 周沫：你真闲。 宋言：你说对了。 过了一会儿，沈盼才跳出来。 她说：刚睡醒就看见你们的消息了。 周沫：你没上班？ 沈盼：上班了，昨天加班太累，今天请假了。 周沫：注意身体。 沈盼：我打算换个工作，现在这工作加班太频繁，扛不住了。 周沫：想换就换。 沈盼：前几天看招聘信息，有个广告公司招策划，我想去试试。 周沫：支持你，加油去试。 沈盼：那家公司，其实工资也没比我现在高多少，就是……他们是专做广告的，应该能比这里学到更多东西。 周沫：你有职业规划就好。 宋言：我嫂子的公司怎么你了？当着我的面儿跳槽？ 沈盼：额……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宋言：你要去哪家公司，我给你提供背调。 沈盼：我要告诉你，你确定不会给你嫂子打小报告？ 宋言：不保证。 沈盼：那我不说。 宋言：我猜猜，是不是叫俞灵。 沈盼：？？？！你怎么知道？ 宋言：东江最有名的广告公司不就这一家？rg和他们也有不少合作。 沈盼：…… 宋言：想去就去吧，他们确实有实力。 沈盼：那我跳槽的事，你可不许说出去。 宋言：你让陆之枢及时回我消息，我就不说出去。 沈盼：？ 宋言：说好给我当顾问，光我问了，他能顾我一下，回答一下我发给他的问题。 沈盼：骨科的项目？ 宋言：嗯。 沈盼：他最近比较忙，几个合作方突然提出毁约，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 宋言：什么时候的事？ 沈盼：就这几天，我都快联系不上他了。 宋言：博简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倒霉？不会是被人针对了吧？三天两头出事、 沈盼：不清楚。 宋言：我问问去。 之后宋言便消失了。 沈盼又和周沫聊几句，说公司那边又有新任务，又着急忙慌回了公司。 一波三折。 当晚。 沈青易带着周沫和丁宁参加举办方举行的晚宴。 在他们落榻酒店的宴会厅，足足摆了快十桌。 推杯换盏之间，周沫收到了韩沉的消息，事关陆之枢的。 他和毁约的几个老板发生口角，两方动了手。 第541章 三伯韩峙3 还好，刚动了手警察就来了。 包括陆之枢在内的几人都动了手，警察说能调解就调解，不老老实实听话，就定为互殴，到时候都会被关几天。 在场人哪个愿意，最后都接受调解。 但还是有人坚持说自己肚子疼，要去医院，没辙，陆之枢打的人，只能跟着去缴费。 不过没什么大事，检查一番，确认是那人吃坏肚子了，和陆之枢应该没多大关系。 事儿也就此了了。 但博简的事却还没完。 梁东岩也被惊动，和陆之枢连夜研究，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周沫：陆之枢怎么这么倒霉呢？ 韩沉：这么多合作方，一起毁约，大概率有幕后操盘手。 周沫：谁？ 韩沉：得慢慢查，你安心开你的会，我们这边的事，我们能处理。 周沫没再多问，她不懂这些生意上的事，操再多心也没用。 这事，韩沉、宋言、梁东岩都牵扯进来了，几人一起，肯定能有办法。 而且，韩沉还用了“我们”，也说明他把陆之枢当成自己人。 周沫有些许欣慰，韩沉也算有了自己的朋友圈。 “别玩手机啊，”沈青易提醒道：“韩教授来了。你别忘了，一会儿找机会敬他杯酒。” 周沫立即收起手机。 抬眸之间，韩俟已经和一帮人入席。 丁宁小声问周沫：“饭都吃一半了，韩教授怎么才来？” 周沫也凑到她耳边小声回复：“他们去开小灶了。” 丁宁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周沫说：“你没看，主席台上那几个领导没在么？” 丁宁这才明白周沫的意思。 按照他们这帮人的级别，远远没资格和韩峙那帮领导吃饭，显然韩俟将那些人送走，才过来现身这边。 韩俟一出场，自然是全场焦点，想要找他搭话的人太多了，但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吃闲饭的。 敬给韩俟的酒全被他身边的人不着痕迹挡走。 沈青易鼓动周沫去敬酒，倒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去巴结，而是觉得韩俟是韩沉的四伯，按道理周沫应该上去打个招呼。 周沫对于酒桌上这种社交场合并不很擅长，但她还是端着酒杯，硬着头皮上了。 她自己也清楚，韩俟是韩沉的四伯，她必须去。 韩俟见到周沫走过来，他微微一笑，“小周老师。” “韩教授，您好，”周沫礼貌地打招呼。 “韩沉最近怎么样？” 周沫愣一下，端着酒杯的手都不自觉抖一下。 虽然早就做好了恋情被韩家人知道的准备，但在如此场合，周沫还是有点没法适应。 随后她笑着答道：“挺好的，工作挺顺利，医师节的时候还拿了操作比赛的一等奖。” 韩俟眼前亮一下：“是吗？那挺好。” 周沫笑笑，“韩教授，好长时间没见了，韩沉也叮嘱我遇见您，问候一下。” 韩俟笑了，“你别替韩沉说话了，他不可能想着问候我。” 周沫略微尴尬，为了掩饰尴尬，她又说：“那我敬您一杯，算我问候您。” 韩俟身边一个男生突然上前，“小周老师，韩教授明天还要参会，不便……” 话没说完，韩俟突然瞪他一眼，男生立即闭嘴。 韩俟笑说：“可以，喝一杯就喝一杯，也不妨碍。” 周沫恭敬地和他碰杯，两人各自饮下。 喝完后，韩俟还略有遗憾说：“今天韩沉的三伯也来了，可惜，没机会让他见见你。” 周沫笑说：“以后总有机会的。” 韩俟点点头，“行，以后让韩沉带你去见他。” 周沫听出其中的调侃，只淡淡笑着，“韩教授，您忙，我不打扰了。” “嗯，去吧，这几天要有空的话，也可以在帝都好好玩玩。” “好。” 周沫笑着应下，道别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沈青易一路都看着周沫表现，看到她带笑归来，问：“怎么样？看你和韩教授相谈甚欢呐。” “嗯，挺好的，”周沫说：“韩教授本来就很和蔼。” “和蔼吗？”沈青易说：“我可没觉得他和蔼。” 周沫知道这是沈青易在故意揶揄她，她耳根稍稍有点热。 一旁的丁宁犹豫半天，看现在沈青易心情不错，她问：“老师，我明天能不能自己去逛逛？” “觉得开会无聊？”沈青易问。 丁宁赶紧摇摇头。 “小丁，你和我出来，我作为老师首先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你要出去有个什么事，我不好交代，这是其一。其二，你参加这种高级别的项目会，就算听不懂，也要多听听，能长见识。” “嗯，”丁宁情绪低迷，似有不情愿地应一声。 “想出去玩，也不是没机会，”沈青易说：“等这几天会开完了，我带你们出去。这次项目是很正式的项目，和其他会议不一样，没人专门给安排出去玩的时间，你们平日里也多打起点精神，要让上面的领导抓到什么把柄或者有什么让人家看不过眼，影响的是东大。” 这次会议，沈青易一行人是代表东大来的，自然一言一行都要规整。 周沫之前没想这么多，想起自己在会议上多有懈怠，立即意识到自己错了。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会议的重要程度，看来以后要更严格要求自己。 再看一旁的丁宁，整个人丧气极了，脸都垮塌下来。 “怎么了？”周沫问。 “没，”丁宁应的有气无力，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 从来帝都开始，丁宁一直都很积极地想找个机会出去玩。 就连沈青易答应，会议结束后，她会带着她们好好在这边逛逛，都没让丁宁重新振作起来。 周沫难免怀疑，丁宁这是怎么了？ 当晚。 周沫和丁宁睡一间屋子。 房间是标间。 周沫十一点时准时睡觉。 丁宁却还没洗漱，她坐在床头抱着手机，带着耳机，在玩手机。 “怎么不去洗澡？都这么晚了。” “哦，一会儿再去，”丁宁转身应一句，又继续背过身玩手机。 周沫没好多说什么，钻进自己被子里。 不到半小时，她已渐渐进入梦乡。 第542章 帝都开会1 耳畔却依稀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周沫睡觉很轻，一点点动静就让她瞬间惊醒。 她翻起身，看到丁宁的床上空荡荡，又连忙望向门口。 旁边就是洗漱间。 丁宁刚好站在那儿。 “怎么了师姐？” “我听到有人开门。” “没啊，”丁宁看了眼身后的门，“你做梦了吧？” 周沫摇摇头，一时也分不清是幻听还是真的，她问：“你没开门吧？” “没有，”丁宁说：“我正打算洗澡呢。” “嗯，快洗吧，洗完赶紧休息。” 周沫这才重新放心地钻进被子里。 丁宁洗漱完，也睡了。 关灯后，周沫往她的方向瞥一眼，发现她还躲在被子里玩手机。 周沫心说，果然是自己老了，现在的小朋友，熬夜玩手机，家常便饭。 …… 宋言说来就来，然而他来了，周沫也没法和他出去浪 宋言本打算跑来帝都“尽地主之谊”，带周沫去这边有意思的地方去转转。 经昨天沈青易那一番话点拨，哪还敢有玩的心思，立即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第二天的会议。 第二天的会议不再似第一天隆重，变成了小会。 被聚集的各位专家教授学者们，按照专业和任务被划分成好几个小组，每个小组依照自己的任务目标进行讨论。 沈青易所在的小组的带头人是袁教授，昨天开会时，在国外的他，没办法及时赶到，项目组委会的人特批他今天到就行。 小组会也由袁教授主持。 他在国外有过多次大型队列研究的经验，至今他手中还有一项长达五年且正在进行的研究。 袁教授作为组长，要给组内各个成员培训队列研究过程中的规范操作，如果有异议，可以提出来，后续组长和组委会的人会进行沟通，结合实际进行整改。 整个过程都实施动态管理，遇到问题，随时调整。 之后就是拟定调查单位。 东江这边，首选调查单位就是东大一院。 且到场开会的还有东大一院体检中心主任。 当然，负责中间调度工作的，就只能交给卫生局的同志了，所以分管慢病建档建册的分管主任也来了。 袁教授打算先以东大一院为试验点，进行预调查，试行目前方案，看可行程度。 体检中心和东江各种单位都有合作，最近一批来体检的人，是商都里的商场工作人员。 沈青易领到的任务是调查问卷的复印、发放和回收，因为所需问卷数量庞大，需要和印刷厂合作，这块也交给了沈青易。 看似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就算能在这种项目里做资料打印员，也是分了一杯羹的。 沈青易接受这种任务，但不可能亲自去做，带周沫的目的，也是想将这些事交给她。 周沫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她一个没毕业的学生，不可能在这种大型项目里有什么举足轻重的作用，最多就是跑跑腿之类的文员工作，这些琐事不出所料。 有些人可能会心里不平衡，或者不服气，明明这些花个三千块钱随便找个文员都能做，却让博士去做，这是浪费人才。 周沫首先不觉得自己是人才，她就是个学生而已，其次这项目给挂名，也能丰富她的履历，这所带来的收益没办法用钱来评估。 最后，她也想开开眼，看看一个大型队列到底是怎么样开展起来的。 周沫认真做笔记，将属于沈青易的那部分内容认真详细记下。 会议一直开到午饭时间过了，才勉强讲完。 袁教授的想法是一鼓作气，讲完后下午休息，其他小组有的则按时休息，还是分上下两场。 这个组委会不管，组长自己把握。 袁教授这组的人大部分还是觉得一次性讲完比较好，大家都不想折腾一天。 讲完还能出去转转。 沈青易还要再回顾一下会议重点内容，便让周沫带丁宁出去。 之前她说“五天总有机会”，这次机会就来了。 周沫当然也乐意，毕竟宋言还在“都是姐妹”的群里说她放他鸽子。 他大老远从东江跑来找她，她却说不能出门。 周沫还真有点愧疚。 两人约好时间，宋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辆保时捷，开来酒店接她们。 周沫说还有自己师妹时，宋言随口问了一句：单身么？ 周沫回：怎么，打我师妹主意了？ 宋言：了解了解不行？ 周沫：等见到人了再说。 宋言：行。 周沫：之前不是还说不找没毕业的学生？ 宋言：现在这情况，我还能挑？我再不找，就只剩吃狗粮的份儿了。 周沫：…… 保时捷到酒店门口时。 丁宁看了眼周沫，似乎在问“师姐你这么有钱的么”。 周沫推她一把，“上车。你不是要出去玩，找个最会玩的人带咱们去玩。” 丁宁乖乖上了车。 周沫也跟着进了后座，关上车门后，她介绍说：“我朋友宋言。” 宋言转身，“你好，同学。” “你好，”丁宁略显羞涩。 周沫又对宋言说：“我师妹丁宁，我们都叫她小丁。” 宋言又笑着打招呼说：“你好，小丁同学。” 丁宁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尴尬地笑笑。 “去哪儿啊？”周沫问。 “你们想去哪儿？或者想玩什么？” 周沫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想玩的。小丁，你呢？” 丁宁：“啊？我……我也没什么想玩的。” 宋言：“不应该吧，是不是我在碍着了？你想想，你们同学之间出去都玩什么？” 丁宁：“呃……密室，剧本杀这种。” 宋言：“看来我真是太落伍了，还想着找个景区带你们去钓鱼。行吧，你们想玩密室的话，我现在就找地方。” 周沫打趣说：“在东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待我们玩这些，怎么我师妹在，待遇就不一样了？” 宋言：“瞧你说的，还不是你和沈盼总上班？我想约你俩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周沫心中愤愤，特想给宋言一对一送一击眼刀。 她都给创造机会了，宋言完全没意识到，还有问有答非常自然，把话题又扯到了她和沈盼身上。 第543章 帝都开会2 哪怕宋言假装羞涩也行。 人完全没有，有啥答啥，一点没有什么行动的迹象。 嘴上说不挑了要解决单身问题，实际行动上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宋言不知道联系了谁，找了帝都这边的一个口碑极好的密室。 他们只有三个人，凑不到人数，只能和另外几人拼单。 最终凑了个七人的队伍。 周沫是看恐怖片都不眨眼的人，进去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 丁宁玩的本子也不少，她比较热衷解密，对周围营造的恐怖氛围无感。 唯独宋言，进了密室摘下眼罩后，墙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黑白脸谱面具，都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他们面前有道木栅栏的院门，第一关就是想办法解开门上的密码锁。 大家纷纷在院外的墙、砖缝，木门的木板上找线索。 周围是灯光昏暗，音乐也沙沙作响，带着诡异。 宋言胆小，就怕再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凑到周沫身边，“我跟着你。” 周沫皱眉，看他缩着脖子东张西望的紧张模样，十分无奈，“行吧。” 几人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倒是丁宁，在周围转了一圈，突然发现院门上有木板会动，立马开始转着拼，拼了几下，她发现了里面的玄机，“门上有数字。” 其他人还没意识到丁宁说的是什么，只见丁宁转动模板，拼出来一个5，大家瞬间get，连忙帮忙拼其他的。 最终拼出来1452。 输入密码锁后，锁被打开，开锁的男生推开院门，大家一起走进院子里。 园子里有棵树，树下石桌上摆着一盘没下完的象棋。 “有人会下吗？” 周沫举手，“我来。” 说着便走进人堆，观察那盘棋。 宋言害怕，本想跟着周沫一起走进人堆，但人太多，他挤不到前面，只能站在人群外围。 “怎么样，能解开吗？”有人问。 “关键是让哪边赢算解开？”周沫问。 “我感觉不是让我们研究这个棋盘，肯定有其他提示的。”丁宁凭经验道。 “这院子里啥也没有，提示在哪儿？”路人甲说。 “先看看棋盘吧，有没有什么线索。”路人乙说。 宋言也被众人的讨论吸引，注意力一时之间投射到棋盘上。 他在外围伸着脖子看，余光突然看到院内半开的窗户内有一道白影飘过。 “鬼啊！”宋言吓得蹦蹦跳跳钻进人堆里找周沫。 他躲在周沫身后，指着窗户说：“里面有东西，有东西。” 周沫皱眉，看他缩在自己身后这副受了惊的小媳妇模样，一时哭笑不得。 “什么东西？我去看看，”周沫走去窗户口，往里面看一眼，除了屋内东倒西歪的各种家具，再也看不见其他，“没东西啊。” “有，绝对有！”宋言说，“你们都去看，绝对有。” 其余人也好奇地凑过去，还有两个女生没被“鬼”吓到，反倒被宋言的惊叫吓得不轻。 “会有一些npc突然出现扰乱我们，大家别怕，”丁宁十分淡定。 宋言看她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偷偷凑到周沫耳边，小声问：“你这师妹，铁做的么？一点都不带怕的，怪不得单身。” 周沫睨他，“你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玩个密室躲在我一个女生后面，也怪不得你单身。” “……”宋言一时语塞，随后又小声委屈道：“我打小就怕这些，有什么办法。” “知道怕还来？” “我又没玩过密室，谁知道是这种东西。” “刚才在外面，人家业务员给我们讲剧情，你不好好听，非要玩手机，怪谁？” “我要听了，我绝对不进来。” “进都进来了，也没回头路，赶紧解密，往前走吧。” “真不能回去？” 丁宁补了一刀：“回头路上也可能有‘鬼’。” 宋言一个激灵，牢牢抓住周沫袖子，躲在周沫身后。 眼神还时不时瞟向进来时的院门。 突然有人提议把院门锁上，这样有“鬼”来了，也有院门隔着。 “要是有‘鬼’从屋里出来呢？我们也跑不出去了。”宋言怨怼道。 众人纷纷瞪眼看他，宋言立即讪讪闭嘴。 大家本来就怕他乌鸦嘴，好巧不巧，他们锁上院门后，大家在小院里搜集线索时不知道谁碰到了什么，“哗啦”一声，墙角一个暗格打开，“啊”附近几个人被吓到。 连周沫都一激灵。 几人蹲下身去看，“咚”一声掉下来一个襁褓，砸在一堆白色尸骨上。 所有人吓得想往外跑，结果……门锁了…… 没人敢靠近那个暗格，所有人都挤在院子的一处角落，宋言吓得吱哇乱叫，抱着头躲在人堆最里面。 丁宁也有点被吓到，但她的关注点还是在解密上，“那个襁褓里可能又线索。” “谁胆子大，能过去拿？”女生甲问。 “找个男生去吧。”女生乙说。 “我们……不敢……”男生甲乙异口同声。 众人将目光投在最后的希望——宋言身上，看到他瑟瑟发抖的模样，大家视线默契移开，已然默认他不算“男生”。 “我去，”周沫自告奋勇。 虽然她不怕看恐怖片，但密室这种和恐怖片不一样，周围的场景布置，灯光和声音的渲染都让五感在尽可能接受恐怖的设定。 现在这情况，不解密没法往前走，于是乎周沫发挥舍我其谁的精神，独自去襁褓里翻找，还好里面就是个皮质的小娃娃，也没太血腥恐怖，周沫摸了几下就找到了一张破破烂烂的棋谱。 几人照着棋谱摆上棋盘，暗格里面的一道机关门打开。 这意味着，所有人要爬过襁褓和白骨，才能进到机关门里面。 宋言打死不干。 周沫威胁道：“你要不爬进去，留在最后……指不定遇着什么呢。” 宋言立即点头：“我爬我爬。” 周沫带头第一个，宋言非要跟在她身后才觉得安全，于是跟着她第二个钻进去。 屋子特别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身位的过道。 墙上贴着各种很有年代感的照片。 第544章 帝都开会3 周沫一进来就开始在屋里翻找各种线索。 宋言呆呆看着墙上诡异的图片，狭窄的空间刚让有了些安全感，但墙上那副诡异的人眼图片，又让人毛骨悚然。 丁宁第三个爬进来，人还没站起来，宋言反应性躲一下，“你这小姑娘，怎么还摸我腿呢。” “谁摸你腿了？”丁宁站起身拍拍手，一脸不悦。 “不是你是谁？”宋言道：“你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了，不好意思承认？” 丁宁瞪他：“你别诬赖人，我连碰都没碰到你。” “怎么可能，我明明感觉到有人碰了我小腿——” 话还没说完，宋言感觉小腿又被人碰一下，可眼前离他最近的丁宁，就站在他面前，不可能碰他…… “啊——啊啊啊啊！鬼啊！”宋言连蹦带跳，一下跳上屋里的床上。 丁宁被吓一跳，察觉不对，低头往床下看，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 她问后面的人要来了刚进门时唯一的照明工具——“假蜡烛”。 假蜡烛光线很暗，但勉强能有点光亮，在床下照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 “大惊小怪，”丁宁吐槽，转身将蜡烛还给别人。 宋言却像惊弓之鸟，站在床上，缩在墙角，打死不肯下来。 这屋子里线索颇多，大家找了一会儿，就找触动第一个机关，进来时的暗格关上了。 “怎么办？彻底出不去了。”宋言说。 周沫头疼，“你下来，大家一起找线索啊。” “不要，”宋言站在床上，佝偻着腰双手抱臂，“我不下去，我一下去就会遇到‘鬼’。” “行吧，那你就站着吧。”周沫和其他人一起找。 没过一会儿，另一个男生“妈呀”一声，也跳到床上，他声音瑟瑟发抖说：“真的有鬼，就在床下。” “是吧是吧，我就说有，他们还不信。”宋言说着和那个男生抱在一起。 周沫抬头看着床上站着抱作一团的两个男人，忍俊不禁。 也就是密室不允许带手机进来，不然高低周沫也得给他俩拍张照。 他们四个女生还没怎么样呢，两个男生先绷不住了。 几人找完线索，这间卧室通往客厅的门开了。 大家进了客厅，宋言却说什么也不从床上下来。 因为客厅就是之前闹鬼有白影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都是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和很有年代感的破烂桌椅板凳。 周沫一把将宋言从床上拉下来，几乎按着他将他带进客厅。 宋言一路抱着周沫的胳膊不肯撒手，边走边“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念叨。 还振振有词说：“韩沉，你也得保佑我，我不是故意和你老婆贴这么近的，但凡有别人能让我贴，我也肯定不贴她。” 周沫：“……” 宋言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多希望你是个男的，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像考拉一样抱你了。” 周沫回怼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也多希望你是个男的。” 宋言不服气：“我不是？” 周沫：“你是？” 说着，视线下移，停留在宋言抱着她胳膊的手上。 宋言也意识到，但他可一点没松手的意思，反倒抱得更紧了，“我真怕。” “怕就别和我犟嘴。” “好，”宋言说：“你是我朋友，你要保护我。” 周沫无奈点头，“行行行。” 话刚说完，宋言余光又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院外有鬼影飘过，他再次吓得急跳脚，掰过周沫身子让她面对窗户，自己则把头埋在周沫身后，鬼哭狼嚎嘶叫。 原本大家都挺怕的，但宋言吱哇乱叫上蹿下跳的动静太大，本来还沉浸其中的众人，逐渐在宋言哀嚎刺激下免疫，大家甚至连找线索的心情都没有了，看猴戏似的看宋言一个人“表演”。 原本还挺开心来玩密室的丁宁都没了兴致，悄悄对周沫：“这位宋先生是我玩过这么多密室以来，遇到体验感最强的一位队友。” 周沫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丁宁还是仁慈了，用“体验感最强”代替了“胆子最小”。 周沫说：“遇到他这样的，密室老板应该觉得自己赚翻了。” 丁宁：“反正有监控，等出去后拿到监控画面再回看，就知道了。” 原本从襁褓掉落后，周沫觉得体验还挺好，真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她都决定要好好找线索，沉浸式体验一番，但宋言实在磨人，把人的兴致全磨没了。 大家现在热衷的不再是找线索，而是故意指着一些诡异的地方给宋言看，故意吓他。 宋言全程像受惊的小老鼠，就差喊妈妈了。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关，从密室出来后，宋言两腿发抖，嗓子都哑了。 坐在休息处的沙发上，整个人又心累，又疲惫。 “以后……这个……再也别找我了，”宋言有气无力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丁宁却说：“以前我和同学玩，一天都要玩两个本子才过瘾。” 宋言摆摆手，“女侠饶命。” 丁宁：“我师姐都不怕，你怎么怕成这样？” 宋言：“你师姐那是一般人吗？” 丁宁看向周沫。 周沫轻轻踢一脚宋言，不满道：“我怎么不是一般人了？” 宋言：“沈盼说，你拿恐怖片当爱情片看。” 周沫：“有问题？” 宋言：“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你这样的女生，能找到对象真是奇迹。” 周沫笑着轻哼一声，“你这样的男生，找不到对象也正常。” 宋言气急：“你……” “师姐，时间不早了，我们是回去还是……”丁宁问。 “一会儿去吃饭，”周沫指了指宋言：“他请客。” “想吃什么，”宋言拍拍胸脯自信道：“请客我百分百包你们满意。” “呃……”丁宁看向周沫，说：“师姐，我有同学在帝都，刚好今天有空，想去见个面。” “嗯？怎么没早说？” 丁宁支吾道：“也是刚联系上。” 没等周沫说话，宋言先开口问：“在哪个大学啊？帝都我路熟，送你过去。” 第545章 胆小怕鬼 周沫无奈给宋言递去一个白眼。 原本密室是多好的促进感情交流的场所，宋言这表现，显然需要的不是一个“女朋友”而是“男朋友”。 本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吃饭时让他好好表现，转首宋言巴巴将人送走，生怕丁宁多待一秒。 周沫在心中无声叹息。 有时候，助攻确实有用，有时候吧……助了也白助。 宋言将丁宁送到理工大的东门，还很友好的和丁宁挥手再见，显得十分礼貌客气。 车头调转后，周沫问他：“你之前不还问小丁单身不单身么？现在我感觉她可能随时脱单，你要注孤生了。” 宋言一脸后知后觉，“你想撮合我俩？” 周沫：“不然呢？” 宋言不好意思笑笑，“我真没想那么多。” 周沫：“天天嘴上嚷嚷脱单，也没个实际行动，你就骗我吧。” 宋言：“谁骗你了？谈对象不也得看眼缘么？我和你这师妹，不来电。” 周沫：“那你和谁来电？” 宋言：“这……” 周沫：“好了好了，不管你了，越说我越觉得像我妈。” 宋言：“嗯？” 周沫：“我催你，就像以前我妈催我一样。” 宋言：“……” 莫名感觉掉了一辈，且多了一个“妈”。 周沫手机突然跳来微信消息，原来是密室那边发来了监控画面，节选了一些“笑点”片段，不出意外，每段的重头戏都在宋言身上。 周沫点开看了几个，笑的肚子疼。 宋言因为在开车，看不了，急的要命。 “不行，我必须看，”宋言找了方便的位子，将车停下来，立马掏出手机。 看到视频的里的自己抱头鼠窜的模样，宋言脸都绿了。 “不许把视频发出去啊，”宋言警告说。 “已经保存了，”周沫说：“等哪天你要惹我不开心，我分分钟转发朋友圈。” “你！”宋言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我好朋友。” “我是你的好朋友呀，刚才玩密室我没保护你？” “……” 虽然极不开心自己黑历史被周沫如此拿捏，但他一点辙都没有。 他是真的怕“鬼”啊…… “这样吧，我请客，请你吃大餐，”宋言讨好道：“密室的事，你别说出去。” “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周沫轻哼。 “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想，”周沫又说：“不过今天这饭——你请。” “行！”宋言咬牙切齿，却也只能答应。 周沫不以为意道：“不就是胆小怕鬼么，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 宋言：“你不懂。这事要被韩沉和陆之枢知道，他们非笑话死我不可。” 周沫：“我真不懂。” 宋言：“不懂就替我保密。” 周沫想了想，问：“是男人该死的胜负欲么？” 宋言笑了，“看来你还是懂。” 周沫：“那我手捏你的把柄，以后岂不是天天有免费的大餐吃了？” 宋言：“我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周沫嘿嘿笑两声，十分得意且惬意。 宋言带周沫来的地方，是一家地道的私房菜。 按照宋言的话说，这里不是有钱就能来的。 店老板本身就身份神秘，接待的客人也多是帝都本地人，很少接待外地客人。 关系才是这家店的入店门槛，而不是钱。 就连地方都很偏僻，周围是一片四合院，车只能开到大路口，想要进来，只能步行。 胡同里铺的是青砖，走上去硬邦邦的不舒服，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当地居民，其中大多是老头老太太。 “这地方就该韩沉带你来，”宋言说。 “为什么？” “他应该算地道的帝都人，这里他肯定知道，”宋言说：“这里的菜，也是地道的帝都菜。反正我吃过这么多地方，没有哪家帝都菜能做的比这里好。” “这么玄乎？”周沫也生了好奇。 “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宋言带她走至一处装修精致的大门处，大门并不宽敞，但是双扇，两个螺狮兽面衔环。 宋言上前拉起一个门环扣了扣。 里面有人声传出：“来了。” 之后，门栓从里面打开。 一个瘦高的男生礼貌道：“您找谁？” 宋言：“三大钱儿卖好花，切糕鬼腿闹喳喳，清晨一碗甜浆粥，才吃茶汤又面茶；凉果炸糕甜耳朵，吊炉烧饼艾窝窝，叉子火烧刚卖得，又听硬面叫饽饽；烧麦馄饨列满盘，新添挂粉好汤圆。” 似乎对准了某种暗号，男生笑着恭迎道：“客人，里面请。” 周沫这才跟随宋言，迈过绊倒人不偿命的门槛，走进了这所看着十分普通的院子。 说它普通，是真的普通，外面的装修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和周围都是一样的风格，一样的用材。 院里中间有个大水缸，周沫路过时看了一眼，里面还有小锦鲤。 在男生的引导下，他们被带到了其中一间厢房。 内里的装饰古色古香，和“逐鹿中原”有点类似，不过看上去各种摆设和桌椅板凳更陈旧一些。 直径一米多点的红木小圆桌上摆着各式的糕点。 周沫规规矩矩坐下，另有服务人员过来斟茶，递送菜单。 宋言这次没让周沫点菜，他大笔一挥，干脆利落的解决点菜的事。 说带她来吃点好东西，果真是言而有信。 周沫一个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人，肯定对餐单不熟悉，给她选也是瞎点，难为她。 宋言很利索的全权处理，也不让周沫尴尬。 不得不说，这人真是又细心又靠谱。 可惜就是没有女朋友。 趁着服务员上菜的空档，宋言多嘴问了句，“现在就我们一桌吧？” 服务员说：“还有一桌。” “哦？什么人？” “您应该不认识。” “说来听听，说不定就认识呢。” “齐主任和他同学。” “哪个齐主任？” “就说您不认识，”服务员说：“陆总都没接触过。” “谁的人？”宋言想了想又改口问：“哪儿方面的。” “政。” “级别呢？” “不是本地的官。” “高还是低？” 服务员一脸苦瓜笑，似有难言。 第546章 段峰的同学 显然，宋言的问题太难为人。 “不方便说就不说了，赶紧上菜吧。” 服务员如获大赦，立即点头应是。 菜品上的很快。 周沫看到了最熟悉的一道菜——烤鸭。 “这——不是全聚德最好吃么？”周沫问。 “都是营销，现在谁还去那儿吃？就骗骗外地人还行。” “哦。” “你尝尝这里的，”宋言说：“荔枝壳烤出来，没用烤箱，也没任何甜蜜素，纯蜂蜜的味道。” “论吃还是你更在行，”周沫感叹。 “那是，”宋言一脸得意，“就是沈盼不在，她在就好了。” “是啊，”周沫说：“现在咱仨待一起久了，少了一个人总觉得不自在。” “是呗，”宋言说：“而且人少了，吃饭也不香。上次你们去我家，我点了那老些东西，最后都没剩多少，就是因为人多。” “你好意思说，”周沫数落道：“大晚上，带着韩沉吃那么多油炸的东西，差点消化不良。” “男生打游戏，吃点东西不正常？炸鸡可乐也是标配。” “以后可要注意了，身体要紧。” “大男人，多吃几口饭怎么了。” 周沫彻底无语。 那天她和沈盼在楼上看电影，他们仨打着游戏说饿了，自己用微波炉加热了宋言点的快餐，三个人边吃边打游戏，妥妥的网瘾少年。 周沫当时本想多说一嘴，少吃点油炸食品，但看韩沉和他俩都很开心，周沫也想着，一顿而已，没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对韩沉似乎越发纵容了。 以前的她，只要韩沉踩到她雷点，她一点就炸。 现在韩沉当着她的面儿抽烟、大晚上吃油炸食品，周沫看了反而觉得，他开心就好。 因为他开心，她也开心。 私房菜的菜量不大，重点在制作精良，摆盘精巧。 周沫饭量也不大，宋言点的有点多，还好最后剩的的是两道糕点，方便打包。 两人吃完出来时，去另一间屋子结账。 刚进屋门，迎面遇见一个熟人。 段峰。 周沫和他视线相对，皆是一惊，显然都没料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段医生。”周沫礼貌打招呼。 “周小姐，”段峰也客气回应，随后他视线转到周沫身旁的宋言身上。 他的视线如他的人，从来冷漠，也不曾窥探什么，点到即止。 他更没多的寒暄，只是在意识到他们也是来结账时，主动让开位子，“你们来。” 屋子位子很小，结账的地方就是个小木桌，上面摆着算盘，收款时只能用现金，不支持任何线上支付方式，包括银行卡。 宋言掏钱买了单。 离开前，周沫和段峰再次客气道别。 尬，真的尬。 这种认识又不熟的人，不打招呼不礼貌，打招呼又不是太熟，又略显做作。 周沫和宋言离开后。 段峰望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齐潭顺着段峰的视线望去，看到某个熟悉的背影后，浑然怔住。 “周沫？” 段峰拧眉，“你认识她？” 齐潭淡淡一笑，“嗯，老朋友了。” 段峰凝睇，“不止吧？” 齐潭笑着砸了段峰肩头一拳，没多说什么，“走了。” 段峰跟着他，一起向外走去。 “今天耽误你时间了，”齐潭说：“你女朋友等着急了吧？快回去陪陪人家。” “没事，”段峰说：“咱们很久没见了，今天是难得的机会。” “我现在也回东江了，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段峰鼻息微微叹息，“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那我在东江等你。” “嗯。” 齐潭仔细观察段峰一番，“还因为那事后悔呢？” 段峰苦笑，“做都做了，后悔有什么用？” “那你怕什么？怕那个叫韩沉的同事压得你抬不起头？” “说不怕是假的，”段峰说：“说起来他是帝都人，好好的帝都不待，大好前程不要，莫名其妙跑来东江，抢别人的饭碗。” 齐潭笑了，“还有你段峰怕的人呢？” 段峰视线回归，落在齐潭身上，“你不也是？留在帝都不好？千辛万苦来了帝都，现在又回去，你图什么？” 齐潭抬眸，看了眼黑漆漆不见星星的天幕。 “以前是一腔孤勇，总觉得只有来这里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供我展露拳脚，现在……也被现实打败了，”齐潭说：“我也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说起来真巧，他也姓韩，叫韩决。提干的时候，我和他二选一，一升一走，我败了，所以只能我走。” “有来路？” “来路硬着呢，”齐潭说：“他父亲是帝都大学一个学院的副院长，他还有个堂哥在沪市当特助，据说家里一脉相承，都是政法口的。” “你这身份如果都拼不上去的话，这边确实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帝都，一板砖拍下去都能砸死几个处长么，就是这个理儿。” “回东江好好干吧，”段峰说：“等我回去再聚。” “好。” 两人简单握手。 走出路口后，两人一东一西，分道扬镳。 宋言带着周沫出来后，开车带她在附近遛弯，消消食顺带看看帝都的城市风采。 路过一处路口，副驾驶上的周沫隐约觉得，前方路口上奥迪车的人，很眼熟，但一时没想到是谁。 她正愣神中。 “喂！”宋言唤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周沫说：“再转一圈就回去吧，天不早了。” “行，带你去鹿鸣桥转一圈？” “嗯。” 宋言彻底放飞自我，车速开的飞快，周沫提醒他小心驾驶，他却很是得意，“放心，在这儿，我这车牌，没人敢拦。” 周沫：“……” 陆家在京是大户，也难怪宋言到了帝都后，有种在自家地盘上尽情撒野的感觉。 “不管有没有人拦，都应该遵纪守法。” 宋言斜眼睨了周沫一眼，“一看你就是乖乖女，这世上不守法的人多了去了，超速算什么？” 周沫：“我惜命，行么？你开慢点。” 宋言吐槽：“还说我是胆小鬼，我看你才是。” 第547章 从香昙园回来后 周沫知道自己和宋言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不同，对于有些事，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多了也是观念不同，还会产生分歧。 为了朋友免失和睦，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陆之枢那边，你有什么消息没有？” “你想问，我能不能帮到他什么？” “嗯。” “说实话，现在这局面挺迷的，”宋言说：“所有人合作方一起毁约，大概率有人使绊子了。” “就算他们知道博简有rg的投资？” “这才是我更匪夷所思的地方，”宋言说：“谁使绊子前不看看，博简现在拜山头拜的是哪一个？要是听了rg名号，还执意这么干的人……要么蠢，要么和陆之枢的私人恩怨很深。” “有查到是谁动得手脚？” “梁东岩和陆之枢正查着呢，”宋言说：“我们四个现在分工明确，你放心好了。” “四个？”周沫皱眉。 “对啊，陆之枢和梁东岩负责查幕后黑手，我到时候联系我哥，负责动手，韩沉——他一个大夫啥也干不了，就负责后勤。” “……”周沫一脸黑线，“负责后勤什么鬼？” “救治一下伤员之类的，陆之枢不是和人打架了吗，韩沉处理的。” “你们现在这四人小队，还真是分工明确。” “那是，”宋言说：“总不能朋友都做了，看见朋友遇见困难，转头又当作陌生人吧？反正我干不出来这种事。” “你还挺讲义气。” “不然我哥也不会把我带身边，不是吗？” 周沫听他语气，这是又要开始臭美了。 “博简这次能渡过难关吗？”周沫发愁，“之前陆之枢还说要和沈盼买房呢，这一闹，估计又赔了。” “买房应该是不可能了，”宋言说：“博简这次……不好说呐。凭我的经验……要倒。公司规模不大，资产也不多，合作方毁约，现金流一旦断了，就难以翻身。” “有rg的投资也不行？” “rg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一看就是烂摊子，哪个老板脑缺，还往里扔钱。” “……”周沫睨他：“你刚才不是还说和陆之枢是朋友么？” “是朋友，但也不能让自己被拖下水啊？”宋言说：“帮我肯定帮，但不会没限制地帮。rg的老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哥，不是我。” “陆之枢应该会庆幸有你们几个，要是没你们，只有他一个人的话……” “估计沈盼和他离婚的心思都有了。” 周沫不置可否。 她没法不肯定宋言的说法。 婚姻是现实的，现在的陆之枢年纪不小了，钱没存下，他这辈子能经得起几次折腾呢？ 沈盼不可能放下所有，再陪他从头经历一次创业。 好在陆之枢还有这帮朋友，也不是没有退路。 “要我说，博简都这样了，索性放弃算了，”宋言说：“来我公司，我可以把翼天全权交给他管，我也轻松。或者……韩沉和梁东岩不也有个公司正招职业经理人么？陆之枢去干那个也行。” “这要看他的想法了，”周沫说：“你之前不是说，陆之枢也想做点从零到一，从无到有的事？放弃博简，势必会让他放弃一些理念和梦想。” “理想再丰满也要考虑现实，他要单身，随便他怎么拼的头破血流，但他现在领证了，是有家庭有老婆的人，挣钱才是最主要的，至于理想……有时候真的只能是想想。” 谁的宏图伟志没有被现实干碎过。 人能选择的，只能是要不要和自己和解。 “就看陆之枢选什么了。” “我赌他选沈盼。” “你这么肯定？”周沫挺意外宋言如此决断。 “陆之枢又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宋言好整以暇，问：“怎么，你对陆之枢意见很大啊？” 周沫不好评判什么。 只是之前有阚彤的先例，周沫不能掉以轻心。 “那我赌他誓死和博简共存亡。” “赌注是什么？”宋言问。 周沫想了想，“就今天的视频。” “怎么押？” “如果你赢了，视频就不会出现在我的朋友圈。” “如果我输了呢？” “你只能赢，不能输。” 宋言愣一下，唇上立即漾开笑容。 “你这朋友，我和沈盼都没白交。” …… “滴滴——” 周沫用房卡刷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显然丁宁还没回来。 周沫立即给丁宁发消息。 丁宁回复很快：我和沈导马上回来。 周沫：你和沈导？ 丁宁：嗯。 什么情况？ 周沫在屋里等了会儿，听到门口有动静，她立即上前开门。 果然。 丁宁和沈青易一起回来的。 周沫疑惑地看着丁宁，“你不是去找同学了？怎么……” 丁宁没说话，只淡淡撇开视线不敢看周沫。 沈青易解围说：“小丁的同学突然有事，她就先回来了。我遇着她，带她出去吃了个饭。时候不早了，你们休息吧。” 周沫：“嗯嗯，好。老师您也早点休息。” 沈青易作别后回到自己的屋子。 丁宁默默进屋，一声不吭，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打声招呼说要洗漱，进了洗漱间。 周沫没眼瞎，她当然看到了丁宁眼底的落寞还有浅浅淡淡的红。 她这低迷的状态，很难不让人猜到是感情问题。 本想着等丁宁出来后好好找她聊聊，开导开导她。 周沫却突然收到沈青易的消息：小丁遇到点心事，小姑娘嘛，谈了感情，难免伤春悲秋的，你知道就行，别多问了，我和她谈过了。 周沫挺意外，但沈青易都这么说了，周沫只能回“是”。 等丁宁洗漱出来，周沫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问她和沈青易去吃什么了。 丁宁简单说了几样菜，坐在床边擦头发。 或许因为洗过澡的缘故，此刻的她看起来神清气爽许多。 周沫想了想问：“明天要有时间，我再好好陪你去逛逛？” 丁宁摇头，“不想去，累了。” 周沫：“那行，明天要能早回来，你就好好休息。” “嗯，”丁宁淡淡应一声，思索片刻，她问周沫：“师姐，你说什么是爱情呢？” 第548章 梁家人1 这个问题还真把周沫难住了。 “额……我要能回答这个问题，就不会在这儿读博了。” “我随便问问的，”丁宁说：“师姐，你也快些洗漱吧。” “嗯。” 周沫拿着欢喜的衣物走去洗漱间，却没忍住偷偷回头看一眼丁宁。 看来小丫头真是谈恋爱了。 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情况。 想到之前她让宋言将她送到理工大学的东门……周沫猜，很有可能是理工大学的学生。 既然丁宁不想多谈，她也没必要刨根问底惹人嫌。 后续几天，会议正常开展，几乎每天都是一整天。 丁宁不再像之前那样懈怠，开会时也认真听会，做笔记。 再没说过要出去玩之类的。 每天晚上，周沫都会和韩沉发微信消息，闲聊几句。 因着韩稹临时有事没法来，梁辛韵安排了自己的哥哥，先和周家碰面。 见面那天，刚好是周五。 梁辛韵将地点安排在“逐鹿中原”。 周正和柳香茹先到的。 梁辛韵抱歉说：“我二哥……政法口的，级别比较高，很忙的，劳烦你们等会儿了。” 柳香茹说：“没事没事，能理解。” 周正之前在体制内待过，对于东江领导层的人员架构和调动，他还算清楚。 政法口的大领导，姓梁，那只有梁界梁书记了。 梁辛韵的娘家背景都如此，周正心中隐隐有种忌惮的情绪。 他在单位里混久了，听过的见过的，数不胜数，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十分不情愿周沫掺和进这样的家庭里。 奈何周沫和韩沉的事基本板上钉钉，再有担忧也是枉然。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梁辛韵的二哥梁界没来，来的反而是梁辛韵的大哥梁奥。 他头发稀疏，发色花白，因皮肤过于松弛，胡茬没法剃太干净，黑色和白色的胡茬扎在皮肤里，配上他严肃的神情，俨然不是好惹的角色。 梁奥进门时，手里还拄着一根十分粗壮的拐棍，他一点不客气，进来就自动坐在主位上。 “辛韵，”梁奥斜着看一眼梁辛韵，“这就是你说的，你未来的亲家？” 梁辛韵显然还沉浸在意外和惊讶之中，她明明没告诉梁奥，但现在来的却是梁奥。 “大哥……”梁辛韵讪讪看向周正和柳香茹，向梁奥介绍道：“他们是沫沫的父母。她爸爸周正，退休之前的疾控的，妈妈柳香茹是初中的数学老师。” “呵，”梁奥端坐在主位，两手轻轻搭在拐杖上，睥睨似的看着周家夫妇，“这样的身家背景，也想攀上韩沉？” “大哥！”梁辛韵不满道：“来者是客，你客气点儿。” “韩沉是韩家人，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梁奥气到嘴角抽搐，“当初你从韩家把韩沉带出来，我就说过，你这么做，只会让我们和韩家的关系决裂！韩沉姓韩，他注定要为韩家有所付出，婚姻大事，岂是你一个女人家能替他做主的？” “大哥，韩沉是真的喜欢沫沫，两个孩子真心相爱，过得都挺好，怎么就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呢？” 梁奥一记冷眼飞过，“韩稹要是能在韩家有一席之地，今天这话，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韩稹在韩家都没话音儿，韩沉的婚事轮得到你来挑大梁拿主意？” 梁辛韵有苦说不出。 在韩家，她是外姓人，在梁家，她也没话语权。 在韩、梁两家夹缝间生存的感觉，堪比在悬崖峭壁走钢丝，处处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现在，她受够了。 “大哥，不管您今天是什么想法，我是韩沉的母亲。就算讲媒妁之言得看父母之命，那我作为韩沉的母亲，就是支持他和周沫在一起。” “你！反了你！”梁奥气的将拐棍在地上重重杵几下，“梁家，你还没有话语权。” “我今天本来也没邀请你，我只是想让他们和二哥见个面，是你不请自来。” “你请你二哥？你觉得你二哥有决定权？”梁奥轻哼一声，“你二哥耳根子软，你求他两句，他什么都应你，好操控罢了。今天我也把话撂在这儿……” 梁奥抬眸，严肃的目光扫过周正夫妇，“你们家，哪里来的，请回哪里去。韩沉的婚事，自有他们韩家说了算。别觉得是我们梁家多管闲事，韩沉怎么也算半个梁家人，恕我直言，你们家的情况，连我们梁家这关都过不去，还想过韩家那关？笑话。” “大哥！你别说了！”梁辛韵实在听不下去。 “让他说，”周正也隐忍许久，虽然早猜到梁家这样的人家，鼻孔看人是常态，但被人当着面如此说教羞辱，愤怒还是没法抑制。 柳香茹怕周正气坏身子，或者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反倒让事情更糟糕，便拦住他，“老周……” “你先别劝我，”周正目光直视梁奥，“梁老书记，还有什么，你尽数说出来。” 梁奥没想到眼前一个小小的退休职员，明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如此不卑不亢，一时哑然。 “说来说去，不就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周正轻笑一声：“我们周家，一不偷二不抢，家里人往上倒腾三代全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我爷爷参加民兵，我爸爸还给志愿军炒过炒面，我在东江疾控干了几十年，所有基层单位都去过。我爱人的父亲是001号矿的矿工，为了开矿得矽肺没的。我们都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人民，您觉得，我们周家差哪儿了？还是你觉得，只有高官厚禄，加官进爵，才叫上流人物？” 周正一席话，怼得梁奥哑口无言。 可转瞬梁奥也发现了周正话中的“漏洞”。 他冷嘲道：“你是个理想主义者，这些话放在以前，所有人肯定会为你鼓掌，可现在呢……你觉得你所谓的‘平凡’还孕育着‘伟大’吗？平凡就是平凡，说的天花乱坠，也只是炮灰的命。别拿冠冕堂皇的话骗人，韩沉要不是医生、不姓韩、没有韩家和梁家做背书，你们还能看得上？” 第549章 梁家人2 “韩沉要是个普通人，那还好了，”周正说：“你觉得我们家在攀高枝，我巴不得韩沉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小子，入赘我们家，也省的我女儿嫁了人处处受气。不管你们梁家、韩家怎么想的，我同意韩沉做我女婿，不是韩沉他是谁谁谁，他有什么身份，只是因为我女儿看上他了。说句难听的话，要是我女儿今天变心，转头看上了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个不务正业的流浪汉，我周正也会尊重我女儿的选择。不是谁都喜欢金钱权利至上，至少我周正不是，我们一家三口不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彼此三人。你们这些高门大户喜欢把孩子当工具人，随便，但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孩子就是孩子，他们想做什么，我们做父母的就主持他们做什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今天这顿饭也没必要吃了，”周正拉起柳香茹，丝毫不客气，更没有一点示弱，“我们走。” 周正走的干净利落了，不拖泥带水，一点反击的机会都不给梁奥留。 梁辛韵匆匆追出来。 周正面色复杂，“韩沉妈妈，你回去吧。我们走了。” “沫沫爸爸……”梁辛韵还想再说什么，但已然没法说出口。 她心痛难耐，这种境地，她早已料到。 终是没理由再去阻拦，她只能挤出笑容，安抚道：“我大哥就这样，很死板，今天的事真是抱歉。” “辛韵……”柳香茹挽着周正，面上也很是为难，“我们知道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但……今天这事终归是不愉快，我们都各自冷静冷静吧。” “哎。” 梁辛韵还能说什么呢？ 他们两家关系是很好，但并不意味着，周沫一家被梁家如此贬低后，还能笑着和她如往常一样说话。 一切也如柳香茹说的，他们都各自冷静冷静吧。 梁辛韵心中郁结。 回到包厢，拿了自己的包便走人了，只留下一记冷眼，和梁奥是一句话没说。 离开“逐鹿中原”，她在路边打车。 刚好遇到姗姗来迟的梁界。 梁界从suv上下来，他一身规整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头发也打理的很整齐，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依旧丰神俊朗，和梁东岩极为相似的面容上是和善的笑容。 他笑着上前问：“怎么走了？今天不见亲家了？” 梁辛韵瞪他，没搭理，绕开他走去另一边去打出租车。 梁界连忙跟上。 “小妹，到底怎么了？” 梁辛韵这才停下脚步，她转身质问道：“是你把前几天我和你说见沫沫父母的事告诉大哥的？” “没啊？”梁界疑惑：“你特意叮嘱，我怎么可能告诉他？” “那为什么大哥刚才来了？”梁辛韵带着怨气，说：“他一来，张口就是那些数落贬低人家，嫌人家攀龙附凤的话，哪个亲家听了能舒服？” 梁界也皱眉，“大哥他……哎！怎么总这样？” 梁辛韵看梁界也犯愁，不好再和他有脾气。 在梁家，梁奥是大家长，谁都不能忤逆他，但梁辛韵打心里觉得，梁界才是自己的亲二哥。 从帝都带韩沉来东江，这一路的手续都是梁界从中帮忙操办的，她遇着什么困难，梁界也总让梁东岩找她，出手相助。 整个梁家，也只有梁界让她觉得，这还是她娘家。 梁界也不似梁奥，开口闭口都是韩家和梁家的关系怎样怎样，他还是多以她的想法为主。 这也是韩家不喜欢梁界的原因，更是梁界止步现在的职位，无法再往上走一步的原因。 上头的韩家不给提携，梁界只能在东江熬到退休。 梁界之前，东江政法口一把手的位子是梁奥的，后来因为年纪到了加上身体问题，没再能往上进一步。 跟在他后头的梁界，被梁奥硬是推到了现在这看似高位的东江一把手交椅上。 梁界平日里看着佛系，但毕竟也是在官场浸淫久了的人，很多问题看的比谁都通透。 他早早就让梁东岩另谋出路，自力更生，不让他再走仕途。 为此，梁界和梁奥也吵过。 梁奥自己有儿子，原本也打算出国学成归来后被安排进体制内，但……很不幸，人没了。 是自杀。 这也算是梁家的秘密。 此刻。 梁界当然知道梁奥是什么心思，他懊恼道：“估计是你给我打电话时，被我手底下那个秘书听到了，他原先是大哥手底下的人。” 梁辛韵震惊，“大哥现在还在监控你？” 梁界：“监控谈不上，但他的手段……梁家，谁他不想多管一下呢？” 梁辛韵犯了难，“现在该怎么办？韩稹没见到，你也没见到，还被惹了一肚子气，我要是沫沫爸妈，这亲是结不成了。” “别急，”梁界说：“这事你还是操之过急了，先告诉韩沉，让韩沉那边先把那女孩安抚一下，让那个女孩去给自己父母做思想工作。至于见家长……韩家的人，你还是别让来，就让韩稹来。毕竟韩沉是他亲儿子，他不可能不管。” 梁辛韵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梁界说：“以后……你也少直接联系我，我身边大哥眼线不少，有事你找东岩。” “东岩他最近很忙，**——他姚家那边的兄弟是不是又出事了？” 梁界无奈叹息，“也不知道这陆家的长子跑来东江是几个意思。” 梁辛韵不好再多问。 梁界和梁东岩的母亲也是一段孽缘，对于梁东岩母亲那边的事，梁界心中十分介意。 虽然陆之枢管梁界叫声姨丈，梁界也应着，但内心之中对于梁东岩母亲那边的亲戚，还是有些抵触的。 “民航那边，是不是已经出事了？”梁辛韵问。 “嗯，”梁界说：“闹出人命了，但被陆之枢的父亲瞒下来了。” “要变天？” “你说东江还是帝都？” “两边都是。” “不至于，”梁界说：“不管天气怎么样，都不是现在的梁家考虑的重点。” 第550章 被周正套路了 周沫从韩沉那儿得知周正和柳香茹去见梁奥这段不愉快的经历后，心里十分难受。 作为女儿，谁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受气？ 可对方又是韩沉的大舅。 周沫郁闷很久。 韩沉发了好多可爱的表情包哄她，周沫以前很吃这套，但现在看着这些，她还是无法开心起来。 韩沉说：你又不是rnb，没办法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大舅本来就是这种人，你别为了他几句话，让自己气坏身体。 周沫：我不是替自己生气，我是替我爸妈生气。 韩沉：周叔和柳阿姨那边，我今晚过去，亲自上门道歉。确实是我这边的问题，我不会推托。 周沫：怎么办，我觉得所有事越来越向着我爸说的方向应验了。 周正果然是过来人，周沫当时和韩沉在一起，真就是头脑一热，没想过其他，周正一直给他们泼冷水，周沫起初以为是周正太过溺爱她，单纯对韩沉看不惯。 可现在的事，却一步步向着周正预料的那样发展。 门当户对，真就是那些豪门世家，刻在基因里的理念，不可能轻易更改。 周沫：以后我们的路只会更难。 韩沉：有我在，别担心。 周沫没再回复。 事情已经发生，尽快处理好她爸妈的情绪，安抚好她爸妈才是首要任务。 她受点委屈没什么，她爸妈那边可不行。 还好韩沉反应也很迅速，当天下午，一下班就买了东西，登门致歉。 这事虽不是韩沉的错，但他作为女婿，作为导火索之一，需要出来表个态度。 两家家长之间关于家世背景的意见分歧，可以无休无尽的争吵，作为女婿的韩沉，既不可能和梁奥去吵，但也不能怠慢了周沫的父母。 所以登门致歉是最佳方法。 周正和柳香茹也是明事理的人，看不上他们的是梁奥，和韩沉无关，也没针对韩沉，反而留他在家吃了晚饭。 柳香茹是心软的人，看着韩沉一下班就往苑上居跑，饭都没吃，哪能看女婿挨饿，分分钟给下了碗面，又把之前炖的肉热了一份。 餐桌上。 周正看韩沉吃饭正香，也没开口说什么，想着万事等吃完饭再说，免得影响胃口。 韩沉也饿坏了，知道周正有话说，便快速解决晚饭。 周正给他倒了杯茶，“上班挺累吧？” “还行。”韩沉坐的端正。 “沫沫一般晚饭做什么？” “什么都做……” 韩沉顺口就答，答完后他便后悔了。 他被周正套路了。 周正一声轻笑，似乎在嘲笑韩沉过于年轻。 “她明天回来吧？” “嗯。” “别忘了去接她。” “会的。” “今天你来……你舅舅的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韩沉刷地站起身，冲着周正和柳香茹毕恭毕敬鞠一躬。 “周叔，柳阿姨，我替他给你们道歉，”韩沉说：“也替我自己道歉，是我没处理好家这边的事。” 周正压压手，示意他坐下。 “你也别太把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周正语重心长说：“有些事，尤其是长辈的事，不是你一个小辈能决定的。你大舅有些话，是让我们觉得被冒犯了，但回头想想，也不是不对。我之前也对沫沫说过类似的提醒，但她还是决定和你在一起，我尊重，但同样持保留意见。” “周叔……” “夹在两帮人里很为难，是吗？” “嗯，”韩沉说：“所以才过来，想请教您，听听您的看法。” “我有什么看法，”周正笑了，“我一辈子也没什么大本事。” “您同样也是长辈，但您比我舅舅好沟通，所以……” “想从我这儿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 “嗯。” “行吧，”周正说：“你其实也挺聪明的，我当年和你柳阿姨在一起，她家里也不同意。你要问我，也算问对人了。我的回答很简单，真情换真心。但不敢保证，所有人都有真情和真心。这世道，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的人可大有人在。” “我知道。” “沫沫是我女儿，走出门，我敢保证，言行品德，没有丝毫问题，也不会没大没小没规矩，家教这关，要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问责，”周正话锋一转，“但是……谁要是仗着沫沫听话，就觉得她好欺负，尤其是一些为老不尊的人，我也不会允许我女儿惯着。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分。丑话说在前头，我说这些，你能懂吧？” “能，”韩沉说：“您放心，不管我家这边有谁阻拦，有谁挑三拣四，我肯定站在沫沫这边。” “我要的也是你这句话，”周正说：“是男人就得把家里重担和压力挑起来，把女人当炮灰推出去，忍受家里人各种讽刺和阴阳怪气的，我周家一定会将这样的女婿扫地出门。” 周正这番话已经不是说“丑话”而是明晃晃的“警告”。 言下之意就是，他和柳香茹可以咽下被人瞧不起这口气，但周沫以后不能受气，至于两人以后婚姻的走向，就看韩沉是什么做法了，不排除两人以后过不下去，离婚的可能。 “你要不回帝都，沫沫也和你们韩家没什么太大交集，也可以，”周正微微叹口气说：“人活在世，短短几十载，开心最重要，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是所有人都懂的。说句不中听的话，谁都有迈入棺材的那一天，你俩这么年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肯定走在前面，生前还能干预，死后呢？” 韩沉原本还迷茫着，经周正点拨，瞬间豁然开朗。 原本他也为此犯愁，夜不能寐。 周沫和韩家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韩沉不怕得罪韩家，只怕周沫跟着他受委屈。 经过周正这一番话后，韩沉更是下定决心。 人生确实很短，既然都这么短了，还不和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天理难容。 所有矛盾都有时限，只是时间长短不同。 韩沉从苑上居回来，又和周沫聊了许多。 他说：周叔真好。 第551章 先斩后奏1 周沫：他之前那么为难你，你还觉得好？ 韩沉：他是你爸爸，万事替你考虑，无可厚非。 周沫：你能理解就好。 韩沉：怎么可能不理解，我要是有女儿，我肯定比周叔更严厉。 周沫：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连想要女儿都想好了。 韩沉：先想想，想想又不为过。 周沫：可我要是想要个儿子怎么办？ 韩沉：都行，这事归根究底，看天意。 周沫：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生一个试试？我想要儿子，就是不想将来我女儿受我受过的苦。 韩沉：…… 周沫：这事再说吧。 韩沉：嗯。 周沫也不愿往下谈。 她很规避这些事，因为想不明白，也找不到答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 …… 周六。 在帝都的会议全部开完。 沈青易提议可以趁周末在帝都玩一圈，并且由她出资。 周沫心心念念回家，便拒绝了，不过她建议丁宁留下，好好享受一番。 丁宁说想和周沫一起回东江。 沈青易调侃说：“你师姐是急着回去见男朋友，你着急什么？” 丁宁无辜的眼眨巴眨巴望着周沫。 “你就留下吧，”周沫说：“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出去逛逛？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抓住？平日里就你和沈导交流最少，这次你也当锻炼锻炼，万一你以后也读沈导的博士，就当提前演练，陪沈导出差了。” 这话一出，丁宁哪好拒绝。 那可是自己亲导师，哪有不陪的道理。 周沫是迫不及待了，周六买了最早一班飞机赶回东江。 韩沉也很配合，早早定了三十个闹钟，还给周沫说，要提前给他打电话，他怕他起不来。 周沫忍俊不禁。 韩沉这早上起不来床的毛病越发可爱了呢。 还好，翌日韩沉按时去机场接到周沫。 回来的路上。 韩沉说：“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嗯？”周沫看着郑重其事的韩沉，难免好奇。 “你出差头天，我妈住院了，”韩沉犹豫片刻，继续道：“本来我没打算把这事告诉你，是周叔说，以后就是一家人，有问题要一起面对。我觉得他说的很对，现在你是我妻子，有些事我也不能不告诉你。” “阿姨怎么样？没什么事吧？”周沫着急道。 “这次住了一晚上就出院了，”韩沉说：“但是心脏瓣膜不是很好，需要换新的，就得二次手术。” “必须么？” “嗯，”韩沉说：“我已经咨询过心外科的陆医生了。” “梁阿姨自己知道吗？” “知道。” 够糟心。 周沫原本因为能最快回到东江还挺开心。 谁知道一落地，竟然又遇到这么多让人难受的事。 “这事，你也压在心里很久了吧？”周沫问。 “是。” “怎么不早点说？” “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也没多大用，不如不说，”韩沉又说：“而且，你知道了，也只能跟着一起担心。” “所以你当初和我结婚，说是为了梁阿姨，其实也没骗人，对吧？” “嗯，”韩沉：“当时的情况……很复杂。” “梁阿姨都这样了，还为我们的事操心，你也不怕累着她。” “所以，很难，”韩沉说：“又不想伤害你，又不想我妈身体出问题。” “找个时间，把结婚的事告诉他们吧，”周沫转头，认真地看向韩沉，“要不就明天？” 韩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思索片刻，“你想好了？” “当然。” “行，”韩沉说：“明天我定地方，让他们一起过来。” “我通知我爸妈，你通知梁阿姨。” “好。” 两人郑重决定。 当晚，韩沉和周沫同时失眠了。 周沫挺惊讶，爬起身，看到韩沉仰面躺着。 他睁着眼，目光呆滞，一直盯着天花板。 “你不是一向睡眠很好，怎么也睡不着了？” “能睡着才怪，”韩沉伸手捏住周沫的手，“感觉到了么，我手掌里现在都是汗。” 周沫忍俊不禁，“有这么紧张？” “你见我爸有多紧张，我大概就有多紧张。” “我爸妈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你不懂，”韩沉说：“就是熟悉才会怕，尤其是周叔。” “嗯？怎么说？” “我猜不透他，和他说话，也不怎么敢和他对视。” 周沫噗一声笑出声，“我爸又不是怪物。” “都说你不懂，”韩沉说：“我怕……他要知道我们先斩后奏，可能下一个断腿的就是我了。” “哈哈哈哈……” 周沫实在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原本周沫也挺紧张，但看韩沉比她还紧张，周沫反而不紧张了。 要怪只怪韩沉太过可爱，放声大笑之后，似乎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 翌日。 韩沉刚起床，医院那边打电话，有个加急的患者要处理，他被叫回医院。 周沫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韩沉皱眉，“不好说。” 周沫：“那‘先斩后奏’的事……” 韩沉：“先等我回来吧。” 周沫：“行。” 于是乎，她便在家等待。 然而午饭时间都过了，韩沉也没回来的迹象。 周沫有点等不及，发了许多消息，韩沉也没回复。 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她打算出去逛逛超市，买点东西，冰箱又空了，该置办些东西了。 然而等她刚到超市，柳香茹打来电话，问她是不是偷偷拿走了她的十字绣。 周沫吐吐舌头，“是在我这儿。” “你啊你，”柳香茹说：“害我在家里找这么久。你梁阿姨想学来着，我还想着给她演示演示，教教她呢。” “你们又和梁阿姨恢复如初了？” “瞧你说的，我们什么时候和你梁阿姨关系不好了？” “韩沉舅舅的事，你和我爸不计较了？” “计较什么？人韩沉都上门道歉，而且是又道歉，又保证的。都做这份儿上，我们还能让韩沉怎么办？说那些话的是他舅舅，又不是他，不能一概而论。” “没想到你和我爸还挺通情达理。” “我和你爸什么时候不通情达理了？” 第552章 先斩后奏2 “那现在怎么办？我在外面买菜呢，一会儿回去给您找？” “不用，我带你梁阿姨过去拿，拿完我们去世纪嘉苑。” “行，”周沫想了想，又问一句，“妈，你和我爸——晚上有空？” “干嘛？你有事？” “没，就是……想请你们吃个饭。” “想吃饭回家吃，浪费那个钱做什么？你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呃……”周沫想着，反正也不知道韩沉什么时候回来，不如在家吃算了，正好梁辛韵也在，“要不晚上去世纪嘉苑吃饭吧，韩沉回去也近些。” “行，我和你梁阿姨说一下，到时候你也过来。” “嗯呢。” 周沫喜滋滋走进超市。 完全没注意到后进来的几人正在议论天气。 “今天这天变得也太快了。” “谁说不是呢。” “要下暴雨吧。” “我看天气预报说有，黑云也过来了，风也起了，估计快了。” *** 湘滨雅丽。 柳香茹和梁辛韵打车赶到时，谁料天公不作美，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二人出门，只带了一把遮阳伞。 好歹有一把，两人抱着，共撑一把伞，一路快步赶到周沫家。 虽不是全身淋透，也淋了半湿。 柳香茹怕梁辛韵着凉，想着让梁辛韵先把衣服换了。 “周沫这儿只有她的衣服，我去找找，”柳香茹说：“她的衣服花里胡哨的，你别嫌弃。” “怎么会？”梁辛韵说。 “洗漱间有毛巾，就在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你先去擦擦。” “好，”梁辛韵应着走进洗漱间。 正要弯腰打开柜子，洗漱台上，两副洗漱用品不说，男士剃须刀还明晃晃摆在镜子前。 梁辛韵暗道不好，连忙将洗手台上，凡是和韩沉有关的东西统统收走，随便找了柜子塞进去。 之后，她又找到干净的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走出来。 “香茹姐，衣服就不找了吧，一会儿我回世纪嘉苑再换。” 梁辛韵怕衣柜里万一有韩沉的衣物就糟了。 “不行，”柳香茹说：“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湿哒哒的衣服不可能一直穿在身上，小心感冒，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梁辛韵一边擦身上的水，一边心中打鼓，并在心中默念，希望周沫和韩沉能谨慎点。 还好，她站在门边，看见柳香茹打开衣柜后，没什么不正常的表情。 显然衣柜里应该是没有韩沉的衣物。 她顿时松了口气。 柳香茹在柜子里翻找一番，没找到适合梁辛韵穿的衣服，视线下移，却发现柜子下面一个硕大的纸壳箱。 以前周沫刚搬来，柳香茹给周沫收拾的衣柜，也没见过这个箱子。 柳香茹疑惑着好奇地打开。 满满的byt映入眼帘。 “这是……”柳香茹整个人惊住。 “怎么了？”梁辛韵慌张上前。 二人视线齐聚柜子里的这箱东西时，梁辛韵心知，有些事，再也瞒不住了。 不过这也太多了些。 柳香茹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这个周沫！”柳香茹诧异道：“一个女孩子，怎么、怎么……哎！” 她甩手从卧室出来，“我要打电话，问问清楚。” *** 周沫正在超市逛的开心，买到了自己喜欢的一套餐具，阿狸联名款，她在网上看到过广告，一直没下狠心买。 因为是非必须的。 但这次在超市见到实物，着实喜欢得紧，也不管省钱不省钱，她直接出手。 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然而，还没逛完，便接到了柳香茹的电话。 “妈……” “先别叫我妈，”柳香茹气愤道：“周沫，你现在胆子够大啊！我问你，你一个女生，屋子里准备那么多aqt，做什么呢？你是不是又改做卖这个了？” 周沫仿佛被雷击一下，整个人僵在原地。 完蛋。 被发现了…… “妈，不是，我……”周沫一时慌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和柳香茹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确实一直在卖byt？ 不行。 要是被周正和柳香茹知道她卖这个，断腿的就是她了。 “妈……”周沫带着哭腔，苦苦哀求。 “你，马上给我回来！” “我……” 话还没说完，柳香茹那头挂了电话。 完蛋完蛋完蛋…… 周沫抱着手机，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柳香茹都知道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先回家。 周沫边往回赶边给韩沉打电话。 还好，韩沉那边接了。 “我完了，”周沫说：“我妈今天去湘滨雅丽，发现我柜子里的货了，怎么办，我要死定了。” “什么情况？”韩沉说：“慢慢说。” “哎呀，慢说不了，我妈估计生气了，等我回去给她一个交代呢，”周沫着急：“你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我爸妈要知道我卖byt，要么被我气死，要么我被揍死。” “你别急，”韩沉顿了顿，说：“这样，我现在这边也快完事了，我也往回赶，我们在小区门口见，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陪我也没用。” “有没有用你等我回去，”韩沉哄道：“别着急，乖，等我。” “嗯。” 周沫原本挺丧气的，但听到韩沉温柔地哄她的声音，内心中再有不安，似乎也没那么不安了。 回到湘滨雅丽后，韩沉已经在楼门口等她。 她连忙停好车。 韩沉撑着伞将她接到楼下。 “这雨说下就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周沫掸了掸肩头的雨水。 “这几天都这样，出门多注意点。” “嗯，”周沫看向他，问：“现在怎么办？” “上去，说清楚。” 周沫垂首咬唇，似乎除了这个选择，也没其他办法了。 “你陪我，”周沫抬手牵住韩沉的手。 “我肯定陪你。走吧，上去吧，你也淋雨了，上去换衣服。” “嗯。” 两人一道上了楼。 进屋后。 只见柳香茹和梁辛韵正襟危坐，客厅的中央摆着那个放byt的大纸壳箱。 周沫羞愧垂首，不敢看柳香茹。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柳香茹睨一眼两人。 第553章 先斩后奏3 “我买的。” 没等周沫开口，韩沉话先出口。 周沫一脸震惊，却只敢偷偷看向韩沉。 “你买的？这么多……”柳香茹惊讶到说不出话来，“我看那箱子里还有代购的宣传单，沫沫之前就做过代购——” “是我买的，”韩沉摸摸鼻尖，支吾道：“托朋友海外订购的，一不小心，买多了。” “……”柳香茹似乎明白些什么，又好似云里雾里。 一旁的梁辛韵看出韩沉的局促，凑到柳香茹耳边，小声说：“两个孩子年轻气盛，那方面旺盛一点也正常。” 柳香茹脸色又尬又红，转而又睨向周沫和韩沉：“就说你俩不干好事。” 韩沉上前一步，将周沫挡在身后，遮住周沫的窘迫，“柳阿姨，您别怪沫沫，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需求旺盛，才……” “……” “……” 两个妈都是一脸震惊。 韩沉实力演绎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柳香茹能说什么呢？ “赶紧收了。”柳香茹不尴不尬撇过脸。 “好，”韩沉应着，连忙抱起纸壳箱，放回卧室衣柜。 趁韩沉不在的空档，柳香茹抬眸，狠狠睨了眼周沫。 “我已经和你爸爸说了这事，”柳香茹说：“后面……你和韩沉，你们自己向他解释吧。” 周沫的心“哐当”一下，又沉入海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韩沉放完东西，手背在身后，踟蹰上前。 “妈，柳阿姨，”韩沉说：“我和沫沫，不是你们想的那么没规矩。我们……已经领证了……”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两人的红本本，摊开后摆在茶几上。 “什么？！”柳香茹惊讶，瞳孔地震。 连梁辛韵也一时讶然无言。 “真的假的？”梁辛韵立即拿起茶几上的红本本检查。 柳香茹赶紧要过一个，也要检查。 等两人仔细看了结婚证，检查上面的钢印后，两人面面相觑。 “这……这这这……你们怎么能背着我们先把证领了呢？”柳香茹着急道。 “我看这领证的时间——韩沉，你那会儿才刚回东江没多久吧。”梁辛韵质疑。 “嗯，”韩沉十分坦荡，“本来我回东江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因为沫沫，所以……结婚也是我趁她和于一舟刚分手，心情沮丧，才提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沫沫无关。是我乘人之危……” “怎么能和沫沫无关？”柳香茹道：“她要不答应，你们能结这个婚？” “妈，”周沫上前，“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和韩沉领证，我也是同意的，你们要怪，就怪我。” “你……”柳香茹气急，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只将结婚证轻轻往茶几上一丢，“等你爸爸来，看他怎么说你。” 周正闻讯，匆匆赶来时。 韩沉和周沫各自坐了小凳，背对电视，面对二位妈。 他一进门便看到了茶几上两个红本本。 “爸……”周沫支吾道。 周正压压手，示意她打住。 “老周，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周正走去茶几旁，捡起两个结婚证，先确认一番真假。 随后，他无言地走向柳香茹，坐在她身边。 “你倒是说句话啊，”柳香茹催促。 “有什么好说的？”周正将结婚证轻轻往茶几上一丢，“我早猜到了。” “嗯？”柳香茹疑惑。 “我不是说结婚这事，”周正睨一眼周沫和韩沉：“我是说，他俩住一起的事。” “你怎么知道？”柳香茹惊讶。 “沫沫以往周休，哪次不回家的？自打韩沉回来，你看看她，一个月回来几次？”周正又看向梁辛韵，“韩沉妈妈，你也早知道这俩孩子在一起的事儿了吧？” 梁辛韵怕周沫父母误会她是帮凶，失了信任，连忙说：“他俩结婚我是不知道的。这事韩沉确实做的太过了，不合礼数，我代表韩沉先给你赔个不是。” “行了，”周正微微叹息，“昨天韩沉上门负荆请罪的时候，就说漏嘴了，我们要真是那种老古董家长，天天打电话查岗，还真能让你们得逞？事儿都到这份儿上了……尽早见完家长，顺道把婚礼的事也定了吧。” 周沫和韩沉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周正竟然态度反转如此之快。 “爸，”周沫既感动又欣慰。 “你这丫头，”周正温柔睨她，“眼里有我这个爸，还瞒着我们这些？” 周沫咬着唇，想笑又不好意思。 她只能抹过身，坐去周正身边，摇着他胳膊，撒娇说：“爸，你最好了，肯定不会计较这些，对不？” 周正无奈，“行了行了，又来这套。哎，谁让我是你爸呢，证都领了，我们当父母的还能说什么？以后好好和韩沉过日子，知道没？” “嗯嗯，”周沫嘻嘻笑着应下，心里早乐开了花。 梁辛韵见周正都已经不反对，立即拉着柳香茹说：“香茹姐，你放心，以后我肯定拿沫沫当自己亲闺女疼，要是韩沉让她受气、受委屈了，我头一个不答应，肯定以最快的速度，好好收拾他一顿。再说了，两个孩子领证了就是开心的事，今晚上去世纪嘉苑，我给大家准备好好准备一桌，当时庆祝庆祝，这俩孩子……这么长时间，也瞒的很辛苦，估计他俩心里也挺煎熬的，是吧沫沫？” “嗯嗯，是，”周沫连连点头，她越过周正，又摇了摇柳香茹的胳膊，“妈，我那会儿打电话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其实就是想找个时间，把领证的事和你们开诚布公说出来的。” “以前怎么没说？”柳香茹问。 “以前……于一舟的破事，就够让我爸心烦了，他当时又不怎么喜欢韩沉，我怕他知道，心脏受不了。” “现在说他心脏就能受得了了？”柳香茹轻哼一声，十分傲娇，“你就顾着你爸心脏受不了，也不看看我受得了受不了。” “妈~”周沫跨过周正，坐在周正和柳香茹之间。 第554章 婚后的聚餐 [] <a href=" target="_blank"> 她抱着柳香茹的脖子，疯狂用头蹭她肩头，“我的好妈妈，你最疼我了，是不是？肯定不忍心怪我，是不是？” 柳香茹哪儿受得住自己女儿如此磨人，反手抱住周沫，咬牙发狠，却只是轻轻拍了下她的背，“死丫头，以后有事不许再瞒我和你爸，知道没有？” “嗯嗯，”周沫秒变听话的乖宝宝，“我以后肯定听你们的话。” “你呀，就嘴上说的好听，哄我们的话一套套的，没见你哪次好好遵守过。” “嘿嘿，”周沫傻笑两下，算作掩饰。 “晚上去世纪嘉苑，想吃什么？”柳香茹语气冷冷的，但言语里又是止不住的宠溺。 “油炸大虾。” “就你贪嘴。”柳香茹嗔怪道。 梁辛韵见状，立即提醒韩沉，“你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沫沫说想吃虾？” 韩沉立即起身，“我现在就去买。” “不用了，”周沫说：“菜我都买了，在我车里，正好也不用拿上来了，直接带去世纪嘉苑吧。” “行，还是沫沫想的周到，”梁辛韵笑着说。 晚上。 两家人在世纪嘉苑举行会餐。 梁辛韵突然想起什么，问韩沉，“旁边，陌优一家搬走了，他们的房子是不是租给一个小女生了。” “嗯，她也是东大一院的，”韩沉说：“在心外科做科研助理。” “我前几天看到，陆医生好像去她那儿了，但这几天旁边好像又没人了，怎么回事？” “陆医生组里有个调查，在漫山县，他们应该是忙调查的事去了。” “下乡啊？那么艰苦的条件，我看那个女生又瘦又弱的，身体能受得了吗？怪不得你们医院有人管陆医生叫‘陆扒皮’呢。” “……”韩沉：“妈，陆医生还是您手术的主治大夫呢。” “就是因为他是我主治，我才能听到这么多关于他的传闻，”梁辛韵说：“他在医院……风评可不是太好，我还听说，他之前和分管护理的副院长有点什么关系，你可不许学他，听到没有？” “知道，”韩沉说：“妈，我和陆医生情况不一样。他，在那个环境很多事都是逼不得已。” “我不管什么环境，你是我儿子，我就不允许你学坏喽，听到没有？” “知道。” “骨科是东大一院最大的科室，我知道你在骨科也不容易，但不容易不是你走旁门左道的理由，”梁辛韵语重心长说：“顾主任和姚复升不一样，是个好领导，你好好跟着他学，他也有意栽培你，你要尽快升副高。你能磨叽，沫沫可等不了，欠款、房贷，哪样不要钱？以后要有了孩子，更是和养吞金兽差不多，赶紧想办法给我挣钱。” “嗯。” 梁辛韵看了眼厨房。 彼时周沫一家三口正在厨房忙活，梁辛韵母子在餐厅。 她小声说：“好不容易娶来的媳妇儿，你可不能给我掉链子，让沫沫嫁过来还要跟着你吃苦。你那些平日里的小毛病也给我想办法改改，尤其是你的起床气，我是你妈，能包容你，你要把媳妇气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妈，”韩沉怨怼道：“您还是我亲妈么？” “有媳妇我就是你亲妈，你要把媳妇气走了，以后就别再叫我妈。” “……” 厨房里。 柳香茹也拉着周沫问话，她不再像之前一样责怪周沫领证还瞒着家长，反而饶有兴致问：“韩沉这十多年了，都没忘了你？” “嗯，”周沫笑着点头。 柳香茹却嫌弃道：“人家对你念念不忘，你一气儿又谈三个，也不怕人家吃醋。” 周沫：“……” “你那些桃花债，来龙去脉和韩沉交代清楚了？” “于一舟、任淮波他都知道，”话及此，周沫突然想起来，似乎还有一任没和韩沉说过。 柳香茹接了话茬，“那个叫什么齐的呢？” “齐潭。” “对，就是他，你也说了？” “我都八百年不和他联系了，也和他才处了几个月，”周沫说：“当初和他在一块儿……也得赖韩沉。” “你和别人恋爱，怎么还赖在韩沉身上了？” “当时……”周沫咬唇，顿了顿说：“哎，都是本科时候的事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不提也罢。” “你以前谈的那些不靠谱的男朋友，就是给你现在埋的雷，你要想和韩沉好好的，就的把话说开了，别到时候又有点什么误会。” “嗯，知道。” 一旁的周正听不下去，“这事你也别怪沫沫，还不是咱们俩逼得太紧了？不然沫沫能着急忙慌找于一舟那样的人？” “就你，一天到晚护着你丫头，搞得我像后妈一样。”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是后爸，你是亲妈。” 柳香茹被逗笑，捣一下周正，“就爱胡说。” 周沫看着厨房里斗嘴都带着打情骂俏的父母，一时牙根发酸。 “我先出去了，你们忙吧。” 她果断远离酸溜溜之地。 来到客厅。 韩沉和梁辛韵正在择菜。 周沫；“我帮你们吧。” 梁辛韵：“不用，你去看电视吧，这里还有韩沉呢。” 周沫：“他上半天还去医院了，都没怎么休息，让他好好休息，我帮您。” 梁辛韵拦住她，“真不用。” 随即她转头问韩沉，“你累吗？” “……”韩沉：“不累。” “看到了吧，”梁辛韵说：“韩沉自己都说不累，让他帮忙就行。” 周沫忍俊不禁。 刀都架在韩沉脖子上了，韩沉哪儿还敢说“累”。 五口人一起忙活，做饭的速度不是一般快。 没多会儿，一桌好菜上了桌。 五人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今天刚好又得知韩沉和周沫领证的事，算是一桩喜事。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三位家长也早忘了由梁奥引起的不快，此时共同举杯，祝贺两个孩子。 周沫端着果汁，满眼都是幸福，她还趁机偷偷看了眼韩沉，发现他也一脸开心的笑容。 想必他俩现在是一样的心境。 除了开心就是开心。 第555章 颓废的陆之枢 [] <a href=" target="_blank"> 哪有比得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更开心的事呢？ 然而这种开心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周沫和韩沉这头，喜事连连，沈盼和陆之枢那头，却遇到不小的麻烦。 周沫头一次知道，一个人备受打击之后，竟然会颓废成这样。 昔日的陆之枢，意气风发，妥妥的如沐春风少年郎，此刻却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 沈盼担心他一个人在家出事，连下家都没联系好，直接辞了工作，二十四小时看着陆之枢。 博简遭受重创，已然经营不下去，陆之枢一连两个星期，天天找各方人，寻找起死回生的法子，但往日看似合作愉快的“旧友”们统统翻脸不认人，对陆之枢都成敬而远之之态。 梁东岩那边也费尽心思查了，但依旧查不出来，到底为什么，合作商要放弃博简。 最后一笔回款还是在上月末，这个月博简账上颗粒无收。 发完这个月员工的工资，扣完上游厂家的尾款，以及公司杂七杂八的费用，博简账上就要没钱了。 没钱难稳军心，博简的员工大批量开始辞职。 邵广林每天都给陆之枢打十几二十个电话，全是公司各种杂七杂八的事。 平日里衣冠楚楚的陆之枢，几天里没休息也没怎么洗漱，顶着鸟窝头，在客厅一坐就是一整宿。 沈盼无数次想抱抱他，给他安慰，可陆之枢总是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无力。 沈盼知道博简对陆之枢意味着什么，这是他来东江这几年，几乎全部的心血，是他从头开始的一腔孤勇，现在毁于一旦，任谁也不能接受。 陆之枢在客厅坐着，沈盼就在卧室坐着。 他不睡，她也不睡。 最终压死陆之枢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是邵广林的离职。 作为跟了陆之枢最久的博简元老之一，邵广林在公司的员工编号是003。 001是陆之枢，002是沈盼。 可想而知，邵广林之于陆之枢的意义。 可博简目前已经不是能靠陆之枢就能扭转的局面，一切已无力回天。 幕后黑手找不到，rg闻风撤资，信任的员工也没任何理由留住。 一切的一切，仿佛天注定，并且是老天气势汹汹宣读了博简被判死刑，给你一点挣扎的机会都不留。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崩溃，心态再差一点的，可能会选择跳楼都不一定。 为了避免债务扩大，陆之枢唯一能选择的只有宣布博简破产。 然而他还是狠不下心来。 因为这就像自己亲手生养的孩子被自己亲手扼杀一样恐怖。 陆之枢整日用酒精麻醉自己。 起初沈盼觉得，他心情欠佳，也允许他放纵一些没什么。 可后来事态愈发严重，陆之枢整日只有两个状态，要么喝酒，要么醉酒，连饭都不吃了。 沈盼抱着他、求着他，哭的撕心裂肺，也没办法唤回陆之枢的失去的灵魂。 无能为力之下，沈盼打电话向周沫求助。 虽然周沫也不是神，但面对崩溃的时候，沈盼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周沫了。 陆之枢被送去医院。 周沫立即联系韩沉。 急诊室。 周沫陪着沈盼，一起看医护人员对胡子拉碴，已然不省人事的陆之枢进行处置。 一番操作后，陆之枢的生命体征平稳，也给了解酒的药物，后续只用安心等他醒来即可。 “怎么会这样？”周沫难以相信，不过几天没见，陆之枢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沈盼早就哭肿的眼睛又流下泪水，她咬着唇，抱着周沫，拼命摇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试图安慰他，但……没有用，他，走不出来。” 周沫抱着沈盼，不断拍她后背，给她力量和安慰。 韩沉来时，看到周沫和沈盼两人相依偎着，他不好说什么，只说：“我进去看看。” “嗯。” 韩沉走去急诊室，看了陆之枢的情况，又简单和急诊的同事交流一番。 得知陆之枢得入院治疗，韩沉又帮忙办了vip病房。 博简和陆之枢牵动的，不仅仅是他们，宋言和梁东岩也闻讯赶来。 看到陆之枢颓圮又堕落的模样，他只恨陆之枢不争气，“一个破公司而已，哪至于用命换？只要他能振作，我把翼天送他都行。” “别这么说，”韩沉拍了拍宋言肩头，“翼天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博简对陆之枢不同，说是他的命根也不为过。” “哎，”宋言捏拳，想发泄，却找不到能让他发泄的对象。 抬头看到一旁窝在周沫怀里，哭的伤心欲绝的沈盼，宋言更是心疼。 这小两口才刚结婚，怎么就遇到这么大困难呢？ “陆之枢人犟着呢，”梁东岩叹口气，“现在他睡着呢，等醒了呢？少不得再作践自己，得想个办法劝劝他。” “沈盼都劝不动，我们……”周沫不好往下说。 所有人其实也是同样的想法。 是啊，连沈盼都劝不动，其他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有办法，”宋言突然说。 “嗯？” 众人一齐看向他。 宋言卖个关子，“你们先别问我说什么办法，说了就不灵了，等他醒来看他情况，他要还是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再行动也不迟。” 周沫疑惑地看着宋言，随后视线又对上韩沉，韩沉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也不懂宋言到底是什么心思。 陆之枢转入vip病房后。 沈盼一直在病房守着。 周沫怕她一个人守着太累，便坚持和她一起。 宋言和梁东岩两人先回去了，梁东岩临走时说，如果沈盼扛不住，给他打电话，他安排人过来换班。 沈盼木讷地点点头，声音嘶哑地说一声“谢谢”。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这样一帮人陪在左右，谁能不感动呢？ 等人走了，只剩下周沫一人时，沈盼喑哑着说：“陆之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只想着自己有多惨多不幸，怎么就不回头看看大家呢？” 说着，她抹一把眼泪。 第556章 苏醒的陆之枢 [] <a href=" target="_blank"> 周沫抱住她，“是，我们都在，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可我也懂他，”沈盼啜泣道：“博简是我眼看着他做大的，博简的业务每迈上一步，他神采飞扬的和我讲那些有关博简的事时，他整个人都在发光。我也会在心里想，这个神采奕奕的男人是我的，真幸运，可老天爷也太残忍了。遇到陆之枢，是我头一次觉得，我难得被老天善待，可他偏偏又让陆之枢经历这些。陆之枢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让他经历这些？夺走他明星经理的位子，夺走属于他的父母之爱，还不够吗？” “我宁愿这些糟心事都发生在我身上，反正我从小没了亲爸妈，也没人疼，没人爱，都习惯了，再苦一点，再倒霉一点也无所谓，可我不想失去陆之枢，他是我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唯一看见的一缕光呐。” 沈盼哭的泣不成声，周沫眼睛也又酸又痛。 沈盼的身世，原本就够让人心疼，现在又经历这些，周沫也想对着老天飚几句脏话。 为什么要对沈盼这样残忍。 *** 陆之枢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沈盼守了整整一夜。 看到陆之枢睁开眼，沈盼欣喜若狂，立即探身上前，小心问：“怎么样？难受吗？” 陆之枢醉酒醉的厉害，醒了之后精神还有些涣散，望着沈盼的目光似乎无法对焦。 缓了片刻，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 “今天周几？” “周三” “博简该发工资了，账上没钱了，我得想办法去弄钱。” 说着，他就要翻身起来。 他手上还打着点滴，沈盼怕跑针，立即拦住他。 “别动，你还输液呢，博简的事你先放放。” “我怎么放？”陆之枢烦躁地揉着太阳穴，“公司都没了，我还能怎么放？”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嘶吼，情绪积累到现在，饶是对着沈盼，也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 胃部传来一阵抽搐，陆之枢疼的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沈盼连忙扶住他问。 陆之枢拨开沈盼，“别管了我了，行不行？” “你是我老公，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陆之枢怔一下，坐在床沿的他呆愣半晌，似乎在沉思什么。 “沈盼，我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配做你老公么？” “怎么不配了？”沈盼蹲下身，企图抬头看清陆之枢的脸。 陆之枢却似乎很怕对上沈盼的视线，不着痕迹将脸撇开。 “你走吧，别管我了，真的。”陆之枢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带着哀求。 “为什么不让我管你？”沈盼不解，“我想帮你，给你安慰，为什么总要推开我呢？” “我们离婚吧。” 陆之枢说的突然。 沈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她怔楞片刻，还觉得是自己空耳，听错了。 她不敢信，“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离婚吧。” 沈盼猛地起身，“啪”——扬手给了陆之枢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整个病房里回响。 沈盼手是木的，心是颤的。 陆之枢脸是疼的，心感觉麻木了。 “你看，你都和我动手了，”陆之枢笑了，那是一种极为诡异且冷漠的笑。 他一向温柔，和他认识这么久，沈盼从来没在陆之枢的脸上看到这种可以称之为恐怖的笑容。 “沈盼，我现在一无所有，博简破产后，我还有一屁股债，你跟着我能落着什么好？睡大马路？还是和以前一样，找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一直凑合？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套大房子么？我给不起了，要不，你找个能给得起的人？” 沈盼紧咬牙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听着陆之枢伤人的话，一直拼命隐忍。 但最后那句“你找个能给得起的人”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只想打醒眼前这个失了心智的男人。 然而巴掌刚举起，陆之枢反应比她快，一把将她的手腕钳住。 “你能打我第一次，不可能打我第二次，”陆之枢重重推开沈盼的手腕，力道很大，沈盼甚至被推了个趔趄。 “陆之枢！”沈盼再也忍不住，长久以来的积压的情绪，此刻如同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同时溢出来的还有她委屈又辛酸的泪水。 “这段时间我也受够了！”沈盼歇斯底里咆哮道：“老天欠了你，但我不欠你！你有必要这样折磨我？看见我难受你很开心是吗？竟然说出让我去找别人这种话！我之前那样费尽心思和你结婚，你以为就是看上你空头许给我的一套房？那你自己的承诺呢？当时是你和我求的婚，是你拉着我从帝都一路到玉安，费尽心思领的证，现在你说离婚就离婚，我呢？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那你想怎么样？继续跟着我再奋斗？”陆之枢也暴走了，“沈盼，你说过，你等不起了，我不想拖累你，放你走，你还想我做到怎样？” “我想你振作起来！” 沈盼不管不顾，上前就要抱住陆之枢。 陆之枢却一把推开她。 沈盼不服气，再次去抱他。 陆之枢还是固执地将她推开。 沈盼泪如雨下，站在原地，委屈的眼浸满了泪水，就那样怔怔地望着他。 却没等到陆之枢一句温言软语。 他再没像以前一样，只要她稍有些不对的情绪，稍稍眼睛泛点红，他就会抱着她，像哄小孩子似的说“珠珠对不起”、“珠珠不生气了”。 以前那种待遇，再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陆之枢冷漠，甚至在沈盼眼里有点略带嫌弃的眼神。 “你还不明白吗？”陆之枢轻笑，“以前有博简，我有能力赚到钱，而且是赚大钱，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无所谓，现在……我想通了，我觉得有家世背景的女人更适合我，所以……沈盼，你出局了。” 沈盼惊讶到无法呼吸。 这完全不像陆之枢能说出来的话。 在她面前这个人，沈盼更愿意相信，他只是披着陆之枢外皮的陌生人。 “你想好了？” 沈盼抹掉眼泪，冷冷质问。 “想好了。” 第557章 重生的陆之枢1 [] <a href=" target="_blank"> “离婚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别后悔。” “不后悔。” 沈盼走去床头，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钱包，抽出一沓钞票，扔在床上。 “你的医药费，”沈盼也不客气，“这也算我作为你妻子，对你最后的一点心意，不用还了。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共同财产，也没什么好分割的。这钱就当是我付的房租，毕竟和你在一起后，房租都是你付的。我们——两清了。” 扔下钱后，沈盼背起包大步离开了医院。 天灰蒙蒙的，要下雨。 沈盼抬头看向天空，细小的几滴雨掉落，砸在她脸上。 妖风突然肆虐，吹乱她的头发，也吹湿了她的眼。 天空的乌云黑压压瘆人。 是要下大暴雨的前奏。 沈盼回头，路上行人匆匆，所有人都在为躲雨做准备。 而她却期盼这雨最好不要停，最好将她整个人淋透，最好让她大病一场。 病了才好入睡，睡醒了才会发现这是一场梦，而不是现实。 雨沙沙落下，她埋头在雨中前行。 身后，再也没有为她冒雨而来的人。 …… 沈盼病了。 病的不轻。 躺在床上三天不吃不喝。 她已经从陆之枢那里搬了出来。 找不到住的地方，宋言收留了她。 宋言收留沈盼的头一天。 得知陆之枢由多混账之后，他直接将家里钥匙丢给周沫，让她安顿沈盼住下，自己冒雨开车赶去了医院。 毫无疑问，宋言脾气上头，什么话都没说，也不管陆之枢是不是还生着病，在病房里就将陆之枢打了。 陆之枢没还手，整个人仿佛死人一样。 宋言打着没意思，最后一拳砸在床上，没落在陆之枢身上。 他骂了陆之枢，狠狠的骂了陆之枢，陆之枢一句没还嘴，仿佛一心求死。 宋言又恨又恼。 不管是沈盼还是陆之枢，他都当他们是朋友。 他从来没想到，之前还在他面前撒狗粮的两个人，短短两星期，感情便分崩离析。 “陆之枢，有沈盼这么好的老婆陪着你，你还不知道珍惜，你就等着后悔吧！” 宋言松开陆之枢，愤愤而去。 韩沉闻讯赶来时，宋言已经离开，只剩下脸上被揍得青紫的陆之枢。 “到底怎么回事？”韩沉问。 陆之枢不答，翻身在床上盖了被子躺好。 韩沉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只简单检查了下他的伤，擦了些药，便离开了。 …… 沈盼生病，身边没个人照顾不行，周沫特意请了假。 还好沈盼烧了一天就退了，之后两天也只是一些感冒症状，不是很重。 周沫特意从柳香茹那儿骗了菌菇鸡汤，拿给沈盼喝。 沈盼没胃口，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周沫想着菌菇味道鲜，能让人有点食欲。 或许是鸡汤太好喝，也或许是沈盼饿久了扛不住，她拿来的东西，沈盼喝了，虽然不多。 宋言这几天去其他地方住。 不得不说，他这人，真的讲究。 之前玩密室的时候，宋言就很有分寸，如果不是因为太害怕，宋言不会想抓她胳膊，实在扛不住，才抓了她，并且还和韩沉祷告，自己不是故意的。 沈盼住他家也是。 他为了避嫌，选择去别的地方住。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周沫放下碗，“我去看看，估计是宋言来了。” “嗯，”沈盼嗓子很疼，只能浅浅应一声。 周沫连忙去开门。 打开门后，门外的人让她惊讶。 “闻璐姐？”周沫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来找宋言？” “没，”闻璐笑着进门，“我来看看你们。” “嗯？” “宋言和我说了，他有朋友在这儿，”闻璐说：“他这会儿有事，不方便过来，所以我过来看看你们。” 说着，闻璐还拎起饭盒示意，“沈盼怎么样？吃点东西了吗？” “就喝了几口汤。” “不吃饭哪儿行？”闻璐说：“我做了点拿手小炒，都是清淡的，饭是掺了紫薯的香米做的，很是香甜，保证她闻了就能开胃。” “麻烦你了，闻璐姐。” “不麻烦，”闻璐说：“你们是宋言的朋友，也相当于我的朋友。吃过饭，我还负责带你们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等你们到了就知道了。” 闻璐故意卖个关子。 沈盼听说闻璐来看她，受宠若惊。 这可是她昔日的大老板，虽然她已经辞职，但她也禁不住闻璐登门问候的情意。 立即收拾一番，从楼上下来。 闻璐早已将餐桌布置好，还很贴心地为沈盼拉开椅子。 “过来坐。”她笑着说。 沈盼踟蹰，周沫轻轻推她，沈盼才上前坐下。 “周沫，你也坐，”闻璐招呼道。 三人一起在餐桌前坐下，闻璐给二人一人分一双筷子。 “放心，饭菜包够，够你俩吃的，”闻璐又笑着对沈盼说：“宋言这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啊？” “放心，这里我说了算，”闻璐道：“这里原本是我丈夫的房子，是宋言嚷嚷着非要来这儿住，我丈夫拗不过他，给他住的。” “不好意思啊，闻璐姐，多有打扰了。” “没事，”闻璐说：“要不是你们，宋言怎么肯从那个破绿岛上过来这边？之前我丈夫催他好几次，让他别把度假的地方当家，他非不听。每次公司开会，都借口说太远，不想去。我知道，他只是太无聊了。他这人，从小衣食无忧，也没什么事业心。他也不是那种纨绔的二代，爱做拈花惹草的事，和周围那些家世差不多的公子哥们也玩不到一起去。也没个人生目标，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最大的用处应该是帮我带小妏了。但自从遇见你们，他似乎更开心了，翼天那边的事也上心许多，之前还促成rg对博简的投资……” 话及此，她觉得略有失言，余光不禁看一眼沈盼。 果然，沈盼一脸的落寞，垂着首，看不到她情绪。 “你们让他改变不小，”闻璐说：“我很感谢你们，我来这里，是他找我来的。” 第558章 重生的陆之枢2 [] <a href=" target="_blank"> “沈盼，”闻璐转首对着沈盼说：“宋言问我，能不能让你继续在文成工作，我这边，没问题，就看你的意思。宋言的理由很简单，女孩子，总要有个能依仗的工作，不能为了男人，什么都不要了不是？” 沈盼一脸诧异。 显然没想到闻璐来竟然是谈这个。 “你也别太伤心，”闻璐说：“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健康过不去，而且，你不是还有这么多朋友？” “嗯。” “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干活？”沈盼问。 “啊，不是，”闻璐意识到自己失言，改口说：“是出门。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宋言特意交代的。” 沈盼也心知，日子不能这样浑浑噩噩过。 闻璐说得对，不能为了男人丢了自己糊口的工作。 尤其闻璐还是她大领导，人都亲自上门了，沈盼不能不知好歹。 饭后。 闻璐带二人去的地方竟然是绿岛。 兜兜转转一圈，最终去了一家海边酒店。 室外的置景搭的精致，傍晚有寒风吹过，花门上，粉色轻纱幔帐随风飘扬，像舞者动人的舞姿，粉红白相间的气球，调皮地做装点。 花门前是一道稍稍弯曲的，由粉白色花瓣点缀，两旁扎着星辰花的路引。 场地已经被包场，酒店室外部分空无一人。 沈盼看了这场景不免感叹一声，“真好看。” “是挺好看的，”周沫也觉得。 “这场景……要再添点喜庆的元素，都能拿来结婚了。” 沈盼话毕，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 几人回头，看到整齐出现的几位演奏人员纷纷落座。 沈盼笑说：“越搞越像婚礼了。” 闻璐笑笑，没说话，眼神示意一下，便有服务人员上前。 “沈小姐，请随我来。” “我？”沈盼指着自己问。 “嗯，我们先帮您化妆。” “化妆？” “去吧，”闻璐不由沈盼问清楚，推着她肩膀，将人送给服务人员。 周沫也云里雾里，“这是……” “你等着看好戏吧，”闻璐望着沈盼走远的背影，意味深长说：“是时候给陆之枢来一记猛药了。” “嗯？” 闻璐眼神看向周沫，打量一番后，发现她目中全是天真和不解，她笑了。 “看来韩沉真守信用，一点没告诉你，”闻璐说：“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也不妨告诉你事情真相。宋言出了个‘馊主意’，当然，也是一剂猛药。前几天陆之枢出院时，韩沉被宋言派去和他谈了一番心。” “谈心？”周沫惊讶，“韩沉能和陆之枢谈心？” “为什么不能？”闻璐说：“他俩在某些方面，还挺同病相怜的，不是么？一样都是从帝都来了东江，一样都想闯出一番事业，一样都面临困境。” 周沫细想，“好像是。” “男人的压力和女人不同，尤其陆之枢还是如此看重事业的男人，”闻璐说：“博简倒闭，对他来说是致命性打击，那种失去的滋味让他走不出来，钻了牛角尖。周围人一味安慰，可能反而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让他把目光往纵深展开，让他往长远看，也让他明白，什么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还是不明白……” 周沫话音未落，宋言身着一袭裁剪整齐的西服出现在她视线。 他人笑的阳光灿烂，头发尽数朝后梳去，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人精神干练许多。 周沫见他如此穿着，还有点不习惯，难免掩唇，小声对他吐槽说：“你是偷偷用了你哥的造型师是么？” “你怎么知道？”宋言惊讶。 “你这副模样，很难不让人觉得，你俩撞型了。” “……” 闻璐听了，也掩唇轻笑，“我说前几天你为什么问我要陆尧澄的西服，原来在做这个准备。” “嫂子，你答应我的，要保密，可别让我哥知道了。” “他已经知道了，”闻璐说：“他常穿的那几套衣服定制的，少了哪套，你当他不清楚？” “……” “也就他，这么宠着你，”闻璐温柔睨他，转而又对周沫说：“走，去看看，沈盼那边好了没？” 化妆间。 沈盼还沉浸在兴奋中。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遇到的待遇规格最高的一次。 好几套名家限定款裙子供选，还有知名的化妆师，造型师为她贴心服务。 他们动作很快，没有给沈盼浓妆艳抹，只简单上了淡妆。 沈盼头发短，也没有做复杂的发型。 沈盼照镜子，看着里面已经骨瘦如柴的自己，不免心疼。 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外表了。 是不是所有女人都一样，只要结了婚，所有对自己的爱，终究败给柴米油盐。 沈盼提起裙摆转身，问他们后续什么安排，是不是要吃什么大餐。 大家都默契地三缄其口，还劝她，“宋先生安排的，您好好享受就好。” 沈盼只当是宋言哄她开心，心里还挺感动，宋言这朋友，真够意思。 知道她不开心，变着法儿让她开心。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享受一番。 不过…… 她好像没叫周沫一起。 毕竟，哪个女生不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呢？ 她正要联系周沫，抬眸间，闻璐带着周沫一起来了。 两人身后还跟着宋言。 沈盼提留着裙摆，一点也不淑女地大步走到宋言面前，质问道：“你不够朋友，怎么只顾着安排我了？沫沫呢？” “你可饶了我吧，”宋言笑说：“且不说韩沉同意不同意，就是现代法律，也不允许一夫多妻。” “什么一夫多妻？”沈盼皱眉。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这样打算的，今天，我准备这不老少的东西，目的就是为了和你求婚——” “什么？！” “你先别急，”宋言安抚道：“我这也是激将法，你放心，都是假的。韩沉已经通知陆之枢了，过会儿人应该就来了。” 沈盼整个人呆在原地，仿佛被定住。 片刻后，她脸色陡然沉下来，“我不想见他。” 第559章 重生的陆之枢3 [] <a href=" target="_blank"> “你别，”宋言劝道：“你想想啊，陆之枢虽然嘴上说要和你离婚，这么多天了，也没说联系去办离婚手续啊？” 周沫又补充说：“而且现在离婚还要冷静期，你俩一时半刻，也离不了。真要离婚，肯定赶早不赶晚。” “对，”宋言又说：“陆之枢就是受不了打击，说了些让你伤心的话。男人嘛，谁还没个脆弱的时候，他又没出轨也没变心，单纯只是接受不了自己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又怕你再跟着他吃苦受累。你俩现在，心里肯定还有对方。要是再挺几天，你不联系他，他不联系你，挺着挺着，不凉也得凉。” 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 “人我也帮你揍了，他说的那些气你的话，我都给你打回来了，你也能泄愤了吧？”宋言说：“我不信这几天你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回忆过和他在一起的往事。见不到不是最痛苦，回忆才是最痛苦，越回忆还越忘不了，对不？” 沈盼垂首，眼眶又开始酸涩。 宋言说的全对。 她这几天过得都是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唯独有情绪的时候，满脑子全是陆之枢，以及和他过往的种种。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舍不得。 “你就安安心心等着，陆之枢肯定回来。”宋言说。 “要是他不来呢？”沈盼突然抬眸，声音带着委屈。 “他要不来，我就把他绑过来。” 沈盼摇摇头，“我不想玩这种幼稚的骗人游戏，试探陆之枢，也是在试探我的承受能力，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真的不来，我有多难受？” 宋言恨铁不成钢，说：“他要不来，你就应该放弃！他要不来，这种男人你还想着他干嘛？你大好的年纪，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你要想找个条件好的，哪怕你说富二代也行，我给你介绍。非在陆之枢一棵树上吊死？” 沈盼真愣住，被宋言说的哑口无言。 失落的情绪确实够让人难受，人一旦沉浸在那种低迷的情绪里，就钻了牛角尖，开始自我pua，完全走不出来。 沈盼突然恍惚，她现在的情绪，不就和陆之枢一模一样么？ 周沫上前，搂住沈盼，搓了搓她胳膊。 “一个人怎么样，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周沫说：“以前我也不懂，韩沉每次说一些伤人的话，我也会气，也会委屈地想哭。后来看他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回头想想他那些幼稚又别扭的言行，也就想通了。但凡陆之枢现在不是负债累累，或许他也不会想着要把你推开，你们都领证了，还是新婚期，他能做这样的决定，虽说自私了点，但何尝不是一种为你考虑呢？” “宋言说的很对，”周沫又说：“你俩现在刚吵第一次，这几天气头也过了，彼此都已经冷静一下，如果再过几天，问题不解决，话不说开，矛盾和积怨只会越来越深。他忍气吞声放你走，你委曲求全怪他不识你好心。不如现在就把话说开了，有大家在，做个见证。陆之枢要真不在意你了，正好，你离了他，一身轻松，也不用为未来战战兢兢，不好么？” 宋言十分义气道：“你要找不到合适的男人了，到时候，我负责，行不行？” 沈盼睨他：“还是算了。” 宋言不满道：“嘿？怎么了？我哪点不好？你竟然还瞧不上我？” 沈盼：“太熟了，你能下得去手？反正我是挺膈应的。” 宋言：“我也有点。” 说着他还搓了搓自己胳膊，仿佛起一身鸡皮疙瘩。 有些人太熟了，一起吃喝玩乐没问题，但涉及到谈情说爱，总觉得别扭。 在宋言眼里，平日相处，他都忘了沈盼和周沫的性别，插科打诨，说说笑笑，也没个边际。 只会在涉及她们的另一半时，突然意识到，这俩人是女的，这俩人有老公，这两人真会让人酸。 “你们弄好没有，没弄好继续弄，我出去看看，”宋言说：“晚上我还搞了一桌大餐，有澳龙哦。” “赶紧去吧，”闻璐笑着催促，“这边有我。韩沉他们来了，记得通知我们一下。” 宋言比个ok的手势离开。 室外会场。 因着海风突然肆虐，将准备好的会场吹得七零八落，晚上的晚宴都不一定能在外面举行。 周围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收拾，扫花瓣的撒花瓣，搬东西的搬东西。 宋言正和一个女经理谈晚上吃饭的事，两人刚好在花门附近。 从陆之枢和韩沉的角度看去，两人特别像一对新人，还有说有笑。 周围的人还在忙碌着，像在打扫会场，俨然一场盛会已经结束。 又因为离得远，天色稍暗，陆之枢视力也没那么好，远远就觉着，宋言对面那个人就是沈盼。 他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怒意。 还没走近，女经理便离开了。 陆之枢大步上前，“宋言！” 他含着恨，一把抓起宋言衣襟，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拳揍向他左脸。 全程动作十分连贯，宋言都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兄弟？！你就是这样乘人之危，挖人墙脚的？”陆之枢怒吼，面目全是怒火。 宋言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左脸，他也恼了，“你好意思说？不是你让沈盼去找能给她买房的人？我就能给她买房，怎么，找我不行？” “不行！”陆之枢气恼。 “怎么不行了？就许你嘴上说说？你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爽么？还说沈盼出局了，现在好了，你出局了。开心不？” “你！”陆之枢恼羞成怒，作势就要动手。 这次宋言反应很快，闪身避开了。 陆之枢反手抓住他胳膊，两人肢体刚一接触，四只手瞬间纠结在一起，互相钳制住对方。 韩沉连忙上前，企图将两人分开，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两个扭在一起，谁都不服谁的人就是不放手。 韩沉没辙，“宋言，你快说实话吧，他早就后悔了。” 第560章 重生的陆之枢4 [] <a href=" target="_blank"> “嗯？”宋言没反应过来。 韩沉：“刚才和他谈了谈，他得知你要追沈盼之后，马不停蹄往这里赶，拦都拦不住。” 宋言视线转向陆之枢，看到他因羞涩和懊悔而偏开的视线，轻笑一声，松开手。 陆之枢也松开。 韩沉赶紧趁机站在两人中间，怕两人一言不合再动手。 “他……怎么说的？”宋言怕陆之枢不是彻头彻尾的反悔，而是临时受了刺激，非要问个明白。 韩沉看一眼陆之枢，“他……” 回想起昨日收到宋言的消息，说让他帮忙去和陆之枢谈谈心，问问陆之枢到底是什么看法。 韩沉看到这个消息，很头疼。 谈话——这对他来说，真是再头疼不过的事。 他这人，除了周沫，和其他任何人，都没什么好聊的，更别说谈心。 但也如周沫说的，他和陆之枢、宋言相处很愉快。 上一次能让他体会到友谊之可贵的，还是和周沫上高三的时候。 他认识的朋友的方式，也和现在类似，基本都是通过周沫结交了一个挺好的朋友。 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以及高考后大家天南地北四散，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联系了。 也因此，长久以来，他都没什么朋友。 周沫之前说过，陆之枢有难，他伸手能帮一把是一把，以后他遇到什么事，说不定就能帮到他。 他记在心上了，并且也认为，自己作为朋友，的确需要做点什么。 梁东岩在帮着陆之枢找幕后黑手。 宋言在帮陆之枢处理感情问题。 唯独他。 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虽然也帮陆之枢处理了住院的事，但他心里真没觉得，陆之枢的事，和他有多紧密的关系。 他看上去忙前忙后的最大原因，只是因为周沫很在意沈盼，很想帮沈盼和陆之枢。 凡是和周沫有关的事，他就很上心。 也会很乐意按照周沫的心意去做。 要说是因为自己的意愿主动去帮陆之枢……好像真没有。 宋言这次的提议，让韩沉内心蠢蠢欲动。 说他善良也好，说他看不惯陆之枢如此悲催也罢，他终是下了狠心，去找陆之枢聊聊。 去之前，他还带了一瓶酒和一瓶果汁。 陆之枢开门后，瞧见他手里两瓶东西，皱眉问：“什么意思？” 韩沉：“陪你喝酒，但我不能喝酒，所以……” 言下之意，只能以果汁代酒。 陆之枢哭笑不得。 这风格，果然是韩沉能做出来的事。 有好心，但不多。 “进来吧。” 韩沉这才跟着陆之枢的指引，进了他和沈盼的租住的公寓。 地方很小，一室一厅。 看得出来，陆之枢的生活，基本呈能省则省的状态。 单看这屋子，韩沉也能体会到陆之枢当时那样心狠地说了一番伤人的话，是出于何种心境了。 “如果我是你，大概会和你一样。”韩沉突然开口。 “什么？”陆之枢给韩沉递了瓶矿泉水。 “让她离开自己，不想让她变得更不幸。” “嗯。”陆之枢落座韩沉身边。 沙发只是很小的双人沙发，两个大男人坐有点挤。 “你想喝么？”韩沉问。 “你说酒？” “嗯。” 陆之枢嗤笑一声，“让我喝酒，你喝果汁，你可真会占便宜。” “我真不能喝，医院有规定，”韩沉想了想又说：“虽然我酒量也不太好，但要能喝，我肯定陪你喝，不过只能喝一点。” 陆之枢笑着无奈摇头。 “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他说着翻起茶几上两个杯子，给两人分别添上酒，“喝吧，两个人喝总比一个人喝有意思。” “一点可以，别过量，你刚出院。” “你这人，到底行不行？”陆之枢蹙眉，“酒是你拿来的，又劝我别多喝。” “一会儿你还得和我去个地方，你喝醉了，我没法交代。” “什么地方？” “……”韩沉端起酒杯，塞进陆之枢手里，“你喝吧。” “……”陆之枢一脸迷茫。 头次见有人劝酒，直接拿着酒杯往人手里硬塞的。 韩沉这直到没朋友的性子，能找到老婆，也是奇迹。 他好歹还时不时给沈盼制造点浪漫什么的，看韩沉……大概连“浪漫”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让我少喝点？我要醉了怎么办？” “没事，大不了我扛你过去。” “……” 陆之枢没喝，放下酒杯，“你来到底什么事？” “和你谈谈心。” “谈心？和你？”陆之枢震惊。 “嗯。”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我也不知道。” “……” 尬，真的尬。 两个大老爷们，没话可说，却硬要说点什么。 “你……” “我……” “你说，”陆之枢说。 “我、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韩沉顿了顿：“周沫让我来的。” “猜到了，”陆之枢说：“除了她，你不可能自己单独跑来找我。” “也不是。” 陆之枢疑惑地看着韩沉。 “其实也不是周沫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过来看看，”韩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为难片刻，他说：“我没怎么交过朋友，也没和人谈过心。” 韩沉的话逻辑有点混乱。 然而陆之枢还是懂了。 “谢了。”他欣慰一笑，“我其实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来了东江。因为梁东岩在这儿，我来这儿，有事能找他帮忙。” “你为什么没和他合作开公司？” “不想被家里人知道我在哪儿，”陆之枢转而看向韩沉：“你呢？来东江只是因为周沫？” “都有，各种原因，后来我想了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 “你还打算回帝都？”陆之枢问。 “不回去了，你呢？” “我刚来东江的时候，憋着一口劲儿，想要在这边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陆之枢苦涩一笑，“但干了一年，发现自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平时宋言不是总调侃我是明星经理？其实以前的我，也总觉得自己很有本事。但只有离了家才知道，你所以为的‘本事’，全因为家庭背景。” 第561章 重生的陆之枢5 [] <a href=" target="_blank"> “刚来东江，我第一个熟识的人就是沈盼，”陆之枢苦涩一笑，“我头个月连工资都给她发不出来，把随身带来的行李箱卖了，才给她凑的工资。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和她不对付，她是个财迷，张口闭口都是钱。跑腿要跑腿费，打印东西，几块钱也让我报销，不然走人。当时真看不惯她，心想着自己都这么惨了，她就看不出来吗？一点同理心没有，抠抠搜搜的。” “后来和她吵了一架，她给我上了一课，我才理解，不是谁从小都衣食无忧，不用为钱发愁，她不是家里亲生的女儿，家里连她上大学的生活费都克扣。她还没心没肺的，总是将住大house挂在嘴边，我说大house住着不一定舒服，她说不管，她没住过，以后一定要住。她也会在看见一些名牌限量款的东西时，说以后挣大钱，那些她统统都要，我以为她也是那种拜金的女生。后来吵架，我还说过她拜金，但只有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太好了，没什么能让我抨击的点，我说不过她，才说了那样伤人的话。她就是个傻姑娘，转头我哄两句，她就不气了，以前我对她那些不好，她也都忘了，从来不和我翻旧账，指责我。” 陆之枢也知道，他这辈子，怕是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姑娘了。 “既然还心动，还是放不下，为什么要这样轻易的放手呢？”韩沉说：“其实，你也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别逼自己太紧，太想急于证明什么，可能会错过最美的风景和最重要的人。” 陆之枢瑶瑶头，“不行。我这次……怕是再没机会翻身了，沈盼以前的那些梦想，我想着等博简这轮融资结束，应该就能实现。现在……完全没机会了。” “必须非博简不可？”韩沉问。 “不然呢？”陆之枢苦笑说：“博简就是我第二条命，我把所有钱、精力，全都搭进去了。” “沈盼不是你第二条命？” 陆之枢愣住。 “就算博简这次倒闭，以后至少你还有机会再去创立和博简一样的公司，沈盼——这世上只有一个沈盼，你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陆之枢恍惚。 这一瞬，他被韩沉点醒。 是啊，这世上只有一个沈盼，只有他遇见的这个沈盼，错过了，就不会再来了。 “你沉浸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够久了，”韩沉说：“我没经历过你的事，不好妄作评断，但以前我也陷入过一种深深的，对自我，对周围否定的消极情绪里。那时候，我和周沫刚分手，她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甩了我，我很难过。回到帝都后，我也不吃不喝好久，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我去上大学，进入新的环境，才逐渐开始新生活。当时，除了我妈和我三哥，没人知道我怎么了，我三哥人在沪市，能安慰的只有我妈。她说，男生变成男人之前，总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成长，以前不懂，后来慢慢懂了。” “我说这些，估计对你也没什么用处，只是谈到这儿，突然想起自己的往事，忍不住想分享出来。” 韩沉端起杯子，陆之枢愣一下，也端起酒杯和他相碰。 两人浅浅小酌。 虽一人饮酒，一人饮果汁，但这氛围，其实和举杯消愁没什么分别。 “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陆之枢看他一眼，笑了，“上次和你玩游戏，都没见你话这么多过。” “我并不是话少，分人。” 陆之枢嘁笑一声，“和周沫话多，是吗？” “你不也是？”韩沉反问。 陆之枢想了想，认命地点点头，“还真是。” 陆之枢并非像韩沉一样，习惯性沉默寡言，他也会在酒桌上和人推杯换盏，说着长袖善舞，模棱两可的话，要说真正能放松下来，没有戒备地和人交流，唯有沈盼。 他可以不用顾虑这句话出口之后，会不会让人断章取义或者望文生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肆无忌惮开玩笑也好，偶尔起了坏心思逗逗她也好，不管说什么，都是生活的乐趣。 现在，乐趣没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韩沉放下杯子，“我来找你，还因为宋言。” “他？”陆之枢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让你来做什么？” “他……他说，你既然已经放弃沈盼了，那就换他追求沈盼。” 陆之枢蹙眉，眼中尽是惊异和不解，显然有些事转变过快，他还无法理解。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这话，”韩沉突然起身，“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吧，他在绿岛的海边酒店准备了一场宴礼，会当场征求沈盼的意见，求交往，他说他本来打算买戒指的，但直接求婚沈盼肯定不……” “走，”陆之枢刷地起身。 “你要过去？”韩沉问。 “不然呢？”陆之枢面色紧绷，显然带着怒气，“他还是不是朋友？这时候乘人之危不说，他不知道我和沈盼已经领证了，现在还没离婚吗？” “你真要去？” “你媳妇和人跑来你去不去？” “……” 韩沉连忙跟着陆之枢匆匆出门。 等走到楼下，陆之枢才意识到什么，“具体地点是哪儿？哪个酒店？” “我带你去。” “你开车。” 韩沉懂陆之枢的意思，他喝酒了，开不了车。 两人一起赶到码头，幸好来得及，乘坐最后一班船，赶往绿岛。 到了海边酒店时，两人便被眼前繁华落幕的景象惊呆了。 韩沉也以为自己带陆之枢来，是来晚了。 *** 宋言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暗暗警告道：“这可是我哥的衣服，弄坏了，小心又有一笔债背在身上。” 陆之枢哪管那么多，“沈盼人呢？” “在酒店化妆呢，就等着你来呢。” 陆之枢不管不顾，径直向酒店里面冲去。 “哎，你也不打扮一下再来，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能配得上她么？” 陆之枢完全忽略宋言的叫嚣。 第562章 重生的陆之枢6 [] <a href=" target="_blank"> 没走几步，迎面刚好遇到提着裙摆而来的沈盼。 她一身淡绿色的纱裙，裙摆像涟漪，一层又一层，有风吹动，走起路来裙摆更是摇曳生姿。 抹胸款的设计，露出她精瘦的锁骨，脖颈间是一串极为朴素的珍珠项链，配合她干净利落的短发，整个人似乎在发光。 陆之枢也是头次见沈盼如此打扮。 正如宋言说的，此刻的他，完全配不上沈盼。 自惭形秽。 并且是多种意义上的。 “沈盼。”他声音有些颤抖。 这么多天，头一次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他竟然心慌了。 沈盼呆立在原地，显然没料到陆之枢会如此迅速的出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陆之枢叫她名字，她才从恍惚中剥离。 陆之枢来了。 他真的来了。 沈盼捏着裙摆的手抖了抖，眼底的酸涩和心里的酸楚一股脑涌上。 她哭的可怜兮兮，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太怕这是一个梦，梦醒之后一切化归于无。 “是，”陆之枢坚定地说：“而且我是来找回你的。” 沈盼的情绪更是绷不住，大起大落，谁能受得了。 沈盼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 陆之枢看着难受，立即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哄道：“好了，我的珠珠，我错了。我错大了，我和你道歉，不该说那些故意惹你生气，伤害你的话。我……我是怕……” “怕你一无所有之后，我跟着你受委屈？”沈盼从他怀里抬头，哽咽几声，她抬手抹掉眼泪，“我是那种人？我要真贪你三瓜俩子儿的，上次咱俩分手，你挽回我的时候，我就不会答应你。既然我答应你重新和你在一起，就是想明白了，我承认你的事业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也不会钻牛角尖和你的工作争风吃醋，可你呢？出问题之后，我哪天没有陪着你？你还把我故意推开，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伤人？” “知道，”陆之枢求饶说：“我错了。错大发了。” 沈盼本想继续和他理论一番，怎么也得为这几天她流过的眼泪讨回点公道，但看周围的朋友们都在看着，也不好继续责备他什么。 她只小声道一句，“回去收拾你。” 陆之枢听出其中有点撒娇的意味儿，没忍住笑了，“行，回去我自己找搓衣板。” 沈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逗得面红耳赤，微微瞪他，清秀的脸上全是傲娇。 宋言看着两人重归于好，顿时有种老父亲的欣慰。 “这不就好了？”宋言说：“万事俱备，新郎官也到了，刘经理，你赶紧催人准备准备，我订的晚宴马上开始。” “好，”刚才被陆之枢错认成沈盼的短发经理笑着离开。 到了近处，陆之枢才发现，真不怪他眼拙，那位经理的也是短发造型，和沈盼很是相似。 宋言上前，笑着说：“你和沈盼都没好好求过婚吧，这次……你们看这周围的场景多应景？虽然你们已经结婚了，但不妨碍婚后浪漫一下，沈盼都拾掇好了，错过这次机会就太可惜了。” 陆之枢拧眉看着宋言，瞧他一身如此正式的打扮，问：“你诓我来，自己穿这么正式，什么意思？” 宋言黑脸，“我还不是怕你万一不知悔改怎么办？演戏当然得演像一点。谁知道你来这么快。” 他转而看向韩沉，埋怨道：“不是说让你晚点再带他来么？最好是我都要开始求婚了，你再带他来，那时候效果最好。” 陆之枢：“……” 韩沉：“……” 陆之枢提醒：“我和沈盼已经结婚了，你再求婚，这是重婚。” “重婚怎么了？你不都赶人家走，让人家去找别人吗？”宋言故意拿陆之枢的话也与他。 陆之枢又气又只能认命，脸憋得通红却没法反驳，毕竟这话当时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 只是现在宋言原封不动还给他而已。 “好了，不许再提了，”沈盼打断对话，制止陆之枢的尴尬。 宋言气的翻个白眼，咬牙切齿道：“妹妹，我这是在帮你哎，你现在倒好，刚一和他和好，心就往他身上偏。重色轻友！以后你们有难，我再不帮你了。” “别啊，”沈盼也很感谢宋言做的一切。 尤其是今天，如果不是宋言精心设计这一切，陆之枢也不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对宋言，她是感激都来不及。 “晚上这顿饭，我请，”沈盼十分豪迈。 “你请？确定？”宋言说：“澳龙我可定了三只呢。” 沈盼立即讪讪道：“还是你来吧。” “今天谁都别和我抢，尤其是你——”宋言眼神径直盯向陆之枢，“按理说，今天这顿饭，应该你出资才对，但……我宁愿你欠着我。你现在负债累累，让你请客，不现实，等你以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再说。不过事先说好，这顿饭，你是一定要还我的，不能赖账。” “行，”陆之枢笑了。 莫说一顿，十顿他也还。 *** 宋言定好的晚宴，因为室外风大，被迫改到室内。 陆之枢也被宋言带去稍稍改造了一下。 虽然自出院以后，他回家也简单收拾一番，没有之前那样邋遢颓废，但明显长出的胡茬，还是让他看上去苍老了十岁。 收拾一番后的陆之枢看上去清爽极了，配合他如沐春风和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陆之枢回来了。 “既然不舍得沈盼，以后千万别再轻易放手了，”宋言提杯，说：“你也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不是还有我们？博简是没了，我们也无能为力，但给你找个出路，还不简单？要不要来翼天？” “这……”陆之枢属实还没考虑这么多。 他转首深深地看着眼沈盼，紧紧握住她的手。 现在，有些事，是时候考虑了。 “我确实不应该只顾着自己难受，而忽略沈盼的感受，不管什么时候，养家糊口都是男人的责任……所以……” 第563章 成为职业经理人 [] <a href=" target="_blank"> 他话没说完。 韩沉突然开口截胡说：“别只顾着考虑翼天，我这儿还有呢。和梁东岩的知识产权注册公司，至今没找到合适的经理人，你是不二人选。” 陆之枢浅笑，“我还没从低谷里走出来，二位已经开始抢人大战了。” 韩沉：“不是抢人，是契机。换个赛道，或许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而且……你不想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提及此，陆之枢眼神暗了暗，“当然想。” 他没握沈盼的那只手紧紧攥拳，离近些甚至能听到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 目露凶光，仿佛下一瞬就要生吞活剥了那人。 “既然如此，和我们合作是最好的，”韩沉说：“我们的公司还在立项阶段，从天使轮开始，rg就开始介入，算是rg亲自孵化的产物，陆尧澄不会看着别人对它动手脚的。” 宋言不服气，“你这话就瞧不起翼天了。翼天也是rg的子公司，我哥多舍得给翼天花钱，谁不知道？谁还敢造次？翼天有成熟的产业线和业务，和陆之枢的博简很多地方都是对口的，陆之枢上手也容易。你那个什么知识产权注册公司，都是人不熟悉的业务，好多事还得从头学。” “那就从头学，”陆之枢突然开口。 宋言愣住，“不是，陆之枢，你太狼心狗肺了吧？今天可是我帮你谋划这一出，让你和沈盼重归于好，你也不说知恩图报一下？” “抱歉，”陆之枢郑重道歉：“博简没了，我对原来的赛道……已经没那种拼劲儿和心气儿了。重新换个赛道、换个心情，或许对我来说更好。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要找出来，是谁在做幕后黑手，给我使绊子。” 宋言理解，但还是气愤，“你呀，总是这么死板，连翼天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了？” 陆之枢：“翼天和博简的业务重合度比较高，看见熟悉的东西难免触景伤情，我不想再沉浸在那种情绪里，更怕因此再伤了她。” 说着，他看向沈盼。 沈盼温柔一笑，眼里全是欣然和鼓舞。 “行了行了，”宋言妥协，“只要你和沈盼能好好的，不管去哪儿，都是好归宿。韩沉和梁东岩那边确实比较需要你。” 陆之枢：“现在翼天的职业经理人做的挺好，我去也是抢人家饭碗，不地道。” “也是，”宋言烦躁，虽然不想失去陆之枢这个人才，但陆之枢说的也没错，翼天的职业经理人跟了他不短的时间，陆之枢再去……宋言都没想好给他安排什么位子，到时候处理不好，两边都得罪，反倒麻烦了。 “这事我得给梁东岩说一声，”韩沉说着掏出手机发消息。 周沫看他异常兴奋积极，想必韩沉自己也体会到了，帮到朋友的快感吧。 梁东岩接到消息后，先是大吃一惊，随后表示那敢情好啊，这个项目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因为缺人，搁置许久，心都要等凉了。 陆之枢接管知识产权注册公司的事敲定后，三人便准备大干一场。 博简最终申请了破产清算。 陆之枢因为创建博简时，手里钱不够，入股没有如数出资，清算时背了债，算下来有几十万。 具体数目，他没告诉沈盼，只说自己肯定会偿清债务的同时也不会让她过苦日子。 沈盼却说：“没事，以前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难不成现在比以前还苦不成？” 几十万，对于以前的陆之枢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小数目，仅仅占他年薪的几分之一，但对现在的陆之枢来说，就是背在他身上的一座山。 韩沉得知后，在“插刀群”里“安慰”陆之枢说：没事，我也欠了，债多不压身。 梁东岩突然冒出来：你俩是不压身，全tm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陆之枢：要不说欠钱的是大爷呢？ 梁东岩：滚蛋！那几十万白给你垫了。一年时间，新公司要做不出来业绩，我第一个炒的就是你！ 陆之枢：要出不来业绩，不用你炒我，我自己辞职走人。 知识产权注册的项目，陆尧澄十分看好。 投了不少钱。 梁东岩除了把法务相关的工作揽走后，其他所有事都全权交给陆之枢，当起了甩手股东。 韩沉说自己只是技术顾问，有技术问题再找他，他还有主业，公司的事没时间插手，也当起了甩手掌柜。 陆之枢头顶飞过三只乌鸦。 当初信誓旦旦招揽他的人哪是拉他入伙，显然是拉他入坑，而且是他刚迈入坑，人家俩一点不带搭理他，任凭他一个人在坑里挣扎的那种。 新公司叫“智繁信息技术有限公司”，陆之枢担任经理。 梁东岩那边也不是一点支持没给，他说可以让lt的hr帮忙招聘，这意味着，陆之枢从招人开始，就要从头亲力亲为。 基本相当于把当初创立博简的路再走一遍。 不同的是，这次并不再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往前冲，他的身后有了一群可靠的朋友。 陆之枢：我能带个人进来吗？ 梁东岩：以前博简的员工？ 陆之枢：嗯。 梁东岩：都行，你是经理，你说了算。 陆之枢：那也得征求一下你这个大股东的意见，免得被你说中饱私囊。 梁东岩：你就是把沈盼招进来，我也没意见。 陆之枢：…… 梁东岩：你要非想汇报，那就说说，什么人，什么情况。 陆之枢：我之前的助理，叫邵广林，跟着我的时间最长，各种事处理的都很不错。 梁东岩：招，你能说不错，说明有两把刷子。 陆之枢：我联系一下。 智繁的一切事宜都在陆之枢的领导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甚至连办公地点都是陆之枢亲自跑了很多写字楼观摩后敲定的。 但他找了好几个地方，都不是很让人满意。 工业园区租金便宜，但地方太偏，员工不一定愿意花那么长时间去通勤，不好招人。 市中心的写字楼，租金又贵。 第564章 新师弟齐延 [] <a href=" target="_blank"> 两难之下，陆之枢心生一计。 决定还租博简的办公地点，各种收费都熟知，物业上都是老朋友，好说话。 而且还不用再装修，又省了一笔开支。 沈盼得知新的办公地点还是博简以前的办公室时，她很担心，怕陆之枢触景生情。 陆之枢却说：“人总要学会面对失败，更何况，失败的是博简，不是智繁。我有预感，智繁这次极有可能成功。” 大方的投资人，合作得来的股东，还有韩沉这个以申请专利见长的顾问，怎么看都是一场畅快的合作。 尤其欠了梁东岩钱之后，陆之枢更有动力了。 不当老板的滋味太爽，不用承担失败风险，不用每天小心翼翼，他只想着自己的目标，便是将欠梁东岩的钱，都给他赚回来。 梁东岩也说，就当是对赌协议了，智繁要真能成，陆之枢就是大功臣，钱没必要还。 陆之枢说，钱该还就得还，还要带着利息一起还，做生意诚信为本。但他要做的好，必须给他股份。 梁东岩欣然答应。 rg注资后，公司的股东一共三个，分别是rg、梁东岩和技术入股的韩沉。 生意说来就来，在陆之枢连人都没招齐的时候，韩沉便给了他们第一个单。 骨一科又有大夫做专利了，跑来请教韩沉，专利的申请流程。 韩沉给他推荐了智繁。 顺带还将自己刚做的一个专利，一并交给陆之枢运营，供他这个“外行人”练手。 万事开头难，说没有压力不可能，但总要迎难而上。 陆之枢那头忙的不可开交。 沈盼这头也是如此。 陆之枢消怠的那几天，沈盼净顾着陪他了，手下的漫画完全放下，说好的第五话迟迟没动静。 这几天沈盼一直在赶工。 闻璐还在聊天时意外得知沈盼在画漫画，她知道沈盼和陆之枢现在处境困难，沈盼漫画也算一份额外收入，对解决小两口的燃眉之急，作用不小。 她特地和沈盼的主管领导吩咐，以后让沈盼少加班，哪怕多招个人都行。 如此开明热情的领导哪个不爱。 闻璐霎时间也成了沈盼口中“最爱的人”。 …… 八月三十号。 新学期正式开学，周沫迈入博三。 刘凯和赵晓霜研三，丁宁也成为了学姐。 研一新生入学前要先报到，报道地点在医学部楼前。 赵晓霜原本打算去凑热闹，顺带看看新师弟，然而沈青易有事找她，便没去成。 刘凯说：“新师弟下午就过来，他和我高中同学一个学校的，是我高中同学的直系亲师弟，我同学还托我以后好好照顾他。” 周沫：“哪个学校？也是帝都大学的？” 刘凯说：“是。不过他家是东江的，听说他堂哥工作从帝都调来东江，所以他以后也会在这边发展，小伙子目标很明确，以后就要走体制内。” 周沫：“家里有人，进体制内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赵晓霜从沈青易办公室回来，听闻两人在聊新师弟，立即凑上前问：“新师弟，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差不多一七五的个头，很稚嫩，看着挺阳光的，标准的新时代男大学生。”周沫说。 赵晓霜一脸震惊，“师姐你见过？” 周沫：“见过他照片，也偶然遇见过他真人。” 赵晓霜：“在哪儿见的啊？这么好的事你也没叫我。” 周沫睨她：“买车的时候，他也刚好买车，偶然遇见的。不过没打招呼。” 赵晓霜兴致缺缺，“嗐，我当有什么特别的缘分呢。” 周沫：“我都有韩沉了，还要什么特别的缘分？” 赵晓霜捂着脸，“呦呦呦，酸死了。” 周沫象征性拍她一下，“沈导交代什么了？赶紧去做，小心做不完挨呲。” 赵晓霜吐吐舌头，坐下后开始埋头苦干。 一直不说话的丁宁突然站起身，小声问周沫：“师姐，咱们不是十一就要去东大一院那边吗？新师弟……” 周沫：“不影响。他和你一样，算健康管理学院这边的学生。从他下一届开始，在东大一院那边招学生。” 丁宁：“那边的办公室条件有这儿好吗？” 赵晓霜刚看了几眼文献，听到这个话题，也开始插入。 “对啊对啊，”赵晓霜问：“这都马上去那边了，也不说让咱们先看看办公室。” “这种事，轮不到咱们来操心，沈导是姚院长亲自挖过去的，不可能怠慢了，”周沫又说：“而且人家东大一院有专门的实验中心，设备也比学院好多了，放心吧。” 毕竟像韩沉这样的主治，都是三人一个办公室，说明一院条件是真不差。 还有很多三甲医院，连副高都没有自己的办公室，还要和主治们挤在一个公共的大办公室里，办公条件别说有多嘈杂了。 下午。 齐延报道结束，在刘凯的带领下来到了沈青易组里。 沈青易为此特意在会议室加开一个欢迎小会。 也没什么重要的话要讲，只简单让齐延和师兄师姐们简单的互相认识一下。 大家都很放松，也没什么特别的准备，以往组里来新人，都是这样，浅浅的认识一下，相处还是要靠以后。 齐延似乎与众不同。 他来时出人意料做了准备，看到会议室有投影幕布，还主动问：“我能用一下吗？” 在场人都愣一下，沈青易讶然看他，笑着点头，“能。刘凯，你帮忙开一下。” 刘凯拿了电脑，又帮忙连接投影仪。 只见齐延走上讲台，插入优盘后，打开自己作自我介绍的ppt。 他像研究生复试面试一样，认真又充分地简短介绍一番自己。 在他的自我介绍中，最惹人瞩目的，大概是他连续五年拿到了一等奖学金，并拿过两次国奖。 还在本科期间发表过一篇综述和meta，全是英文文章。 在场人无不震惊于他的优秀。 周沫都读到博士了，还没发过一篇综述呢。 不过那篇综述已经是两年前的文章，两年前他才大三。 第565章 学阀出身 [] <a href=" target="_blank"> 英文文章从撰写到投稿到接收，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半载。 这意味着，齐延在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准备这篇综述了。 一般来讲，大二的学生……大家都还没过上大学的兴奋劲儿呢。 齐延的履历不可谓不优秀，毕竟年年奖学金拿到手软，说明是十足的优秀学生。 然而大二就有能力撰写这样一篇综述，要么是出生之时就自带了科研能力buff是天生吃科研这口饭的人，要么……就是学阀世家里的研二代。 与财阀家里的富二代类似，科研圈里的学阀也不难理解，大概就是科研大佬个人成就在科研圈比较高，以至于与各方利益有牵扯，能用论文“变现”，他们的孩子也被叫做研二代。 富二代穷的只剩钱了，研二代穷的小学就能研究结直肠癌。 眼前的齐延，到底是自带科研buff的天才科研少年，还是学阀世家的研二代，在场人心知肚明。 越不花钱的论文，越难被期刊选中，撰写难度高不说，因为不花钱，所以写的人特别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卷”，想在其中脱颖而出难上加难。 meta分析前几年异常狂热，健康管理学院那位和竞选副院长失败的教授出轨的女教授，之前就乘了meta分析的狂热这股东风，顺利晋升教授。 后来这种综合他人研究结果，对某一问题得出偏向性结论的研究方法，逐渐在井喷式的论文海中，归为沉寂，因为数量过多，研究也相当于将被人嚼过的东西，榨取最后的养分，很多创新性不足，期刊杂志也不愿意接受这类文章。 综述更不用说，如果对所研究领域没个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沉淀，想要写出一篇好的综述难上加难。 沈青易搞科研这么多年，自己也才写过两篇。 很多发过文章的过来人会诱导新人去写综述，确实，如果自己亲自写过一篇，能力会大涨，但对于一个刚迈入科研圈的小白来说，一上来就写综述，大概就和没上过课，就直接让你参加开卷考试差不多，也没有答案供参考，所有知识都得从头学。 他们只会告诉你，你去考，考完肯定有提升，却不会告诉你，这场开卷考试，你要考多久，更不会告诉你，考完大概率也拿不到好分数。 这场简短的介绍会结束，沈青易宣布，晚上大家在“逐鹿中原”聚餐，并吩咐周沫现在就去订包间。 齐延却突然举手：“老师，我今天晚上还有事。” 沈青易愣一下，在场其他学生登时也呆住。 “你有什么事？”沈青易努力保持着好脾气的笑容。 “晚上我有健身课，约了教练。” 沈青易皮笑肉不笑，“行吧，等下次，下次有机会再聚。” “谢谢老师。”齐延笑着感谢，丝毫没觉得不妥。 不得不说，这人，有个性。 赵晓霜偷偷给周沫发消息：现在的00后都这么有个性么？ 齐延刚好比周沫小六岁，是零零年的。 周沫：确实与众不同。 赵晓霜：能撅自己导师，这孩子想不想毕业了。 周沫：不是说人家哥哥是领导么？ 赵晓霜：看沈导这样容他，估计来头不小啊。 周沫隐隐为组里的未来担忧。 原以为来了新同学，算是为组里注入新鲜血液，未来会有新气象。 结果想多了。 新来的这位，看着便不像省油的灯。 小会结束，沈青易是黑着脸离开的。 临走时她还安顿刘凯，让齐延去研究生办公室挑个位子。 刘凯现在变得有眼色很多，看到大家脸上都不自然的表情，连忙出来活络气氛。 “师弟，走走走，还有三个空位子供你选呢，去看看。” 齐延看了眼时间，“师兄，不用麻烦，坐哪儿都一样。明天我才算正式第一天入组对吧？一会儿我还约了朋友打篮球，先不聊了，走了。” 他倒是挺热情地和几人打了招呼，但说完人就走了。 几人呆呆看着齐延离开的背影。 “吼，这人怎么这样？”赵晓霜瞬间炸毛，“撅老师，也不和我们熟络熟络，他想干嘛？” “别气别气，”刘凯说：“他就是这个脾气，在帝都大学的时候也这样。要不我高中同学怎么会拜托我照顾他呢？” “你赶紧早点远离他吧，这种人，迟早给你带沟里去，”赵晓霜说：“人家有那个背景，可以鼻孔朝天，做什么事可以不经过大脑，随心所欲，你可别跟着学。” “不至于，”刘凯说：“就是年轻了些，我同学说他本质不坏，可能和人相处这方面，和大家还是有点代沟。” “代沟？我看他是缺心眼吧。” 周沫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或许就是被家里惯坏了，”周沫说：“不过齐延也没说错，明天才算正式入组。虽然他的做法有点不近人情，让人心里不适，但确实好在这儿和我们纯聊天，不如珍惜最后的休闲机会，打打篮球。” 只能说，齐延的做法，完完全全抛弃了不必要的人情世故，但不能说他错。 没背景的人，只能靠卑微苟活，有背景的人才能活的恣意潇洒。 好在第二天齐延按时入组，没迟到。 他还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全是办公相关的，什么文件盒，电脑架，笔筒、红蓝黑三色中性笔各一盒，几个厚实b5笔记本，还拎了自己的外星人笔电。 刘凯上前帮忙，齐延笑着说：“谢啦师兄。这几个空位，我是不是能随便选？” “是，”刘凯连说：“要不你坐我旁边？我旁边一直没人。” 齐延扫视一圈，“要不我坐你对面吧？” 刘凯对面以前是池周序，他旁边的旁边是一个过道，隔着过道是丁宁。 显然齐延不想坐周围有人的地方。 “行，都行，”刘凯帮忙将东西放在齐延选的座位上，“你有什么需要或者问题，尽管说。” “好，谢谢师兄，”齐延笑着，转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第566章 齐延的特立独行 [] <a href=" target="_blank"> 他坐着椅子扭了扭，似乎在调试。 “师兄，这椅子坐着不舒服，赶明儿我自己带个过来。” 刘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勉强笑笑。 组里还真没有不让自己带椅子来的规定，法无禁止皆可为，眼看着齐延的行为越发怪异格格不入，但又让人拿他无可奈何。 说他刺儿头，他待人还很有礼貌，说他很好，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别的不说，他对待学习还算认真。 刚入组，什么也不会，连java环境都不会配置，还是刘凯手把手教的，不过他态度倒很认真，拿着小本将刘凯点的一些要点记下来。 代码什么的更不用说，对于萌新来说，这本就是极难的一个门槛。 沈青易原本打算，新来的学生让赵晓霜带，现在看来，似乎只有刘凯能“忍受”的了齐延，所以便将齐延交给刘凯。 午饭时候。 齐延看着饭点到了，在电脑前伸个懒腰，“师兄，食堂在哪儿啊？” “额……”刘凯被问住，“没有食堂。” “没有食堂？那中午吃饭……” “要么订餐，要么走去医学部那边，那边有食堂，也能刷校园卡。” “医学部？我昨天报到的地方？” “对。” “那也太远了吧。” “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订餐吧？我们平时都订餐。” “行啊，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齐延十分大方地说。 “这……”刘凯被搞得十分不好意思，“你是小师弟，今天才第一天来，怎么能让你请客，要请也是我们请你。” 齐延这种率性而为的人，在场人都是头一次遇到。 也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他的某些行为超出了普通人通俗的认知。 拿他们组的学生来说，哪有第一次入职就请客一说的。 请客这种事，在学生之间，大多只会发生在一些特定的场景之下，比如找到对象、拿到奖学金、要毕业了……总之不会无缘无故，尤其大家刚相处第一天，都不太熟。 丁宁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先做出了反应，“那个……是师弟，我就不用了，我自己带饭了，你请师兄师姐们吧。” “可以啊，”齐延一点不尬，笑着看向其余三人，“你们想吃什么？” “呵呵，”赵晓霜尬笑两声，“师弟，你今天第一次来，我们请你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烤肉饭，味道不错，最近还在搞活动。” “可以啊，不过我饭量大，能加饭么？” “……”赵晓霜嘴角抽了抽，“行，我备注一下。” 午饭按赵晓霜的提议，订了烤肉饭。 送餐员是没法上楼的，只能送到门口。 按照以往三人的分工，一般是赵晓霜负责根据每个人的喜好统筹订餐，周沫负责计算每人餐费并在群里收款，刘凯跑腿取餐。 刘凯这次叫了齐延一起，齐延很是兴奋，说自己刚好想活动活动，正好下楼溜一圈。 谁知两人一起下楼，最后却是刘凯一个人上来的。 “齐延人呢？”赵晓霜看着刘凯身后没人问道。 “刚才送餐小哥走错路，说学院后面有条步行街，齐延一听，说要去步行街转转。” “午饭不吃啦？” “我问了，他说一会儿回来吃。” “醉了，”赵晓霜说：“合着，我们是等他不等？” “他说不用等他。” “他这人……”赵晓霜一时真说不出什么不妥来，总觉着不对劲，但刚好是午休，休息时间又不是上班时间，他出去逛逛，似乎没什么不妥。 “不等了，咱们吃，”周沫说：“吃完尽快休息。” 大家瞬间明白周沫的意思。 午休是组里一直以来的规矩，为保证下午有充足的工作和学习精力，午饭过后，就会进入午休时间。 期间会关灯关门拉窗帘，隔绝闹人的光和噪音。 齐延回来后，推开办公室的门，黑漆漆的安静氛围吓他一跳。 他刚想说什么，但看所有人都将办公椅的靠背放倒，躺着休息，有的还戴着眼罩，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刘凯睁开一只眼，看他走去自己工位上，属于他的那份餐就摆在他桌面上。 “喂，师弟，”刘凯小声叫齐延，“你去会议室吃吧，大家都休息了。” 言下之意，让他不要吵到大家。 齐延点点头，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拿着饭盒去了会议室。 等他离开后，大家齐刷刷睁开了眼，终是松了口气。 还行，新来的小师弟还没不自觉到，连素质都没有。 同在一个办公室，大家的各种习惯不同，有摩擦正常，最怕的是没素质。 你午休，他看视频外放不带耳机，你说他，他拉不下面子被人当众批评，还嘴硬死不承认，说你多管闲事。 显然，齐延虽然行为“不合群”，但不是没素质的人。 经过中午的事后，齐延似乎变乖许多，再没搞什么幺蛾子。 反倒是看见丁宁收晾在公用桌上的碗筷时，他好奇地问：“小丁师姐，你不是住宿舍？怎么自己带饭？” 小丁一脸骄傲，“我自己在宿舍做的。你可不许泄密哦，宿舍用电锅，抓到会被罚很惨。” “放心，我肯定不会说，”齐延说：“我不住宿舍，和谁说呢？” “你不住宿舍住哪儿？家里？” “在我哥那儿将就呢，”齐延说：“我家离学校有点远，在高新区那边。” “那边确实远，”丁宁说：“我舅舅家在那边，每次打车过去，都得大几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唠着，看着还挺投缘。 因为沈青易慢病队列项目的事已经安排下来。 周沫做了一番计划，给组里的人都分配了任务。 丁宁有个任务便是今天要去印刷厂那边看看打印的问卷质量怎么样，顺带还要拿一批回来。 齐延自告奋勇，要和丁宁一起去。 周沫笑着首肯，“正好，万一东西多，小丁一个人还真搞不回来，去吧。打车记得要票，能报销。” “没事，我开车来的，不用打车，有多少我都能给你们拉回来。” 第567章 齐延&丁宁 [] <a href=" target="_blank"> 她倒忘了这茬儿。 上次买车，齐延也去买了车。 刘凯一听，惊讶万分，“你有车？” 齐延不好意思笑笑，“上个月刚买的。” 在场人顿时感受到人世间的参差。 他们这些读研究生的人，别说上学买车了，就连学费都得家里给。 刘凯算是有本事的，还能有精力搞个兼职，弄点收入。 都说，家里太穷，就别读研了，尽早工作才是正道。 学医的除外。 不读研，根本没法找到工作，注意，是找到工作，都不是找到好工作。 很简单的道理。 你会让一个刚毕业的本科生给你看病么？ 齐延这种刚上研究生就能有车的，属实是家里有矿了。 “惊讶什么？周沫师姐不也有车么？” 周沫自惭形秽地笑笑，“同样都是有车，你的有车和我的有车——它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齐延不懂。 “很简单，你买车的原因是什么？”周沫问。 “读研究生了，家里给的奖励呗。” “全款么？” “嗯呐。” 周沫微微一笑，“我的车，贷款买的，我买车也是因为我结婚了，需要车。” “你结婚了？”齐延惊讶。 “嗯。” “看不出来，”齐延想到什么，突然又问：“上次你去看车，怎么没见你老公陪你一起啊？” “看车那天，你记得？”周沫惊讶。 “当然记得啊，”齐延说：“那天以姐也看见你了。后来她不是吃饭又遇到你了么？她和我说，你是沈导的学生，还让我跟着你好好学习呢。” 是啊，那天和晏以吃饭，晏以也说，齐延是她一个弟弟。 当时周沫还猜，晏以和齐延不会有什么吧，现在看齐延这样，大概率两人不会有什么了。 “快去吧，早去早回。”周沫说。 “哎，好，”齐延看向丁宁，“小丁师姐，咱们走呗？” “嗯。” 两人一道离开。 赵晓霜等了一会儿，确定两人不再回来，她转头问周沫：“师姐，你说齐延和小丁……有没有可能啊？” 周沫睨她：“你又想在这儿搞拉郎配？上次给小丁介绍段峰，还不够？” 赵晓霜：“我哪儿知道段峰是那种人啊，人是大夫，长得还行，谁看了不觉得好？” 周沫：“你现在又觉得齐延好了？” 赵晓霜：“虽然不合群，但看着更多像缺心眼儿，笨蛋帅哥，谁不爱呢？何况，家里还给全款买车，说明家底儿不错。” 周沫：“你谈对象，就看人家家底是吧？” 赵晓霜：“不然呢？图他抽烟喝酒不洗脚，出轨家暴搞暧昧？” 周沫：“……” 虽然是歪理邪说，但不得不说，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说什么来什么，赵晓霜的嘴像是开了挂一样。 丁宁和齐延离开不过一小时，就出了问题。 周沫接到电话时，丁宁的语气慌张极了，小姑娘感觉要哭出来似的。 “师姐，怎么办？齐延受伤了，我……我、我现在送他去医院。” “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呢？严重不严重？”周沫的心咯噔一下。 要知道，学生在校期间受伤，这是老师最头疼的事，后续家长来找，舆论再发酵，影响的是整个学校的声誉，老师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手挫伤了，手腕动不了，一动就疼，”丁宁说：“谁知道这边架子会倒啊，他帮我挡架子，用手撑了一下，挫伤了。” “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伤的重。” “只是手吧？其他地方呢？” “就是手。” “先送他去医院，我通知沈导，一会儿我和沈导去医院找你们。” “嗯嗯。” 周沫的话也算给丁宁吃了一颗定心丸。 只不过沈青易听了这消息要头疼了。 她是老师，这事如果追究起来，她要负不小的责任。 周沫心里也慌，也很懊悔，“对不起老师，我不该让她俩去的。” “你的任务分配表我看过，我同意的，小丁去我也没意见，只是齐延……算了，你估计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他是个男生，能帮上忙。” “嗯，”周沫更是惭愧，还好沈青易是个能体谅人的导师，这事要放在其他老师身上，周沫少不了挨顿呲，以后日子也怕是难过了。 “你也别太自责，都是意外，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呢？” “还是我没考虑周到，他们两个是组里最小的……” “小能小到哪儿去？再小都是二十几的大姑娘、大小伙了，又不是未成年。你要能预测到会发生意外，也不会让他俩去。” “话是这么说，但是……” “别但是了，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情况吧，”沈青易皱眉，微微叹口气，“今年咱们组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顺呢？回头去半徐山烧点香拜一拜吧。” 今年确实流年不利，搞的周沫一个无神论者，都想去烧香拜佛了。 *** 周沫随沈青易赶到医院。 齐延的伤已经经过急诊大夫检查过了。 来的路上，周沫给韩沉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去看看。 倒不是不信任急诊外科的大夫，韩沉毕竟是骨科的，手腕挫伤这块儿，他是最专业的。 韩沉人在医院，比周沫先赶到急诊外科。 周沫到的时候，韩沉已经领着齐延拍了平片回来。 “没什么大事，”韩沉说：“手腕脱臼了，一会儿带他去老师傅那儿去正骨，打个石膏固定一下，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周沫松了口气。 沈青易的心也放在肚子里。 “现在感觉怎么样？”沈青易的目光担忧地望向齐延，视线下移，落在齐延像小狗握手似的端着的手腕上，她心疼不已，“很疼吧？” “没事儿老师，”齐延真没看出有多疼的样子，看着没心没肺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 “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沈青易又心疼又无奈。 齐延确实是个不合群的“刺儿头”，但又架不住他这人真是心大。 和一般的官宦子弟不同，单纯只是大脑缺根弦儿。 第568章 丁宁&齐延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一个男生，受点小伤不算什么，主要是小丁师姐，她一个女生，要被那个满是货物的架子砸一下，指不定伤多重呢。” 丁宁眼圈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泪，她刚才哭过一场，泪水中既有感动，也有后怕，心情很复杂，但归根究底，还是自责在作祟。 “小齐，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的。” “你这话就多余了不是？”齐延一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又不是你故意推架子砸我的，谁能想到，那厂子那么不专业，摆个货还出问题，巧了么不是。” 丁宁愧疚难当，眼睛还是涩涩的，“谢谢你。” “你这道谢的话都说了多少遍了，一遍就够了，”他想了想，笑笑说：“你要真想谢我，我午饭你给我包一星期呗。你中午自带的午餐，我闻着味儿可香了，比那烤肉饭可香多了。” 丁宁：“……” 一旁的周沫忍俊不禁。 齐延这没心没肺的劲儿，和宋言有的一拼了。 手脱臼了，也不觉着疼，还想着吃，而且还说中午的烤肉饭不好吃。 得亏赵晓霜没在这儿，她要听到齐延这话，保准炸毛，到时候，齐延两只手都要脱臼。 原本齐延就是为了救丁宁才受伤的，按理说丁宁确实应该表示表示，但丁宁也有自己的难处。 给另一个男生做饭…… “这个……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齐延问。 “我在宿舍做的，锅小，而且……”丁宁说：“本来宿舍用锅就是违规，我怕……” “这样啊，那算了。”齐延也没强人所难。 “我可以帮你订餐，你这个月的午饭，我包了。”丁宁说。 “那也行，”齐延一点没推脱。 之前周沫还觉着齐延这种和他们思维方式都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和他相处起来，万一遇见什么矛盾摩擦，说不定真会闹大。 齐延性子又直，似乎思想不怎么会拐弯，有什么说什么，一看就是语文不好的九漏鱼，那是一点阅读理解都不会。 现在看来，他这样也挺好。 至少他没有因客气或者不好意思，推脱了丁宁表达感谢的好意。 这样虽然显得齐延不会来事儿，但也让丁宁少了负罪感，更多了些感激。 人和人是会有矛盾，不同性格、不同行为方式的人相处，是会有摩擦，但不一定非要发展到吵架或者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归根究底还是和个人的人品和素质有关。 齐延是挺不同的，但不是没素质。 “快别说了，”沈青易催促，“韩沉，赶紧带他去正骨吧。” “好。” 韩沉应着，将一行人带去正骨室。 负责正骨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大夫，他头发已经全白，甚至背都已经出现轻微的佝偻，但那种不苟言笑的气势，一看就是“武林高手”那类人物。 他话不多，看到韩沉来，什么也没问，静候韩沉陈述病情。 “过来，”他将椅子一转，面无表情对齐延说。 齐延显然被这种严肃的气势吓到，小心翼翼上前。 老大夫捏着他的手腕摸了几下，齐延还以为老大夫给他摸骨检查呢，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咔咔”两下。 只听齐延“啊——”一声惨痛吼叫，比那个土拨鼠怒吼的表情包还痛苦。 “好了，叫什么叫。” 老大夫撒开齐延的手腕，打断了齐延的惨叫声。 齐延张着嘴，声音戛然而止，惊讶又茫然地看着老大夫。 他尝试动了动，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或者说，基本不怎么痛了。 “别动，小心再脱臼。”老大夫看出齐延的心思。 齐延立即端着手腕，又乖乖恢复之前小狗握手的姿势。 老大夫对着电脑前一个年轻的小大夫说，“给开个石膏。” 他转而问齐延：“要什么价位的，有……” “最好的，哪个最好给他用哪个，”没等老大夫说完，沈青易先开口。 老大夫没说什么，直接对电脑前的小大夫说：“开吧。” “好，师父，”小大夫在电脑上操作一番后，又对韩沉说：“韩医生，可以缴费。” “去哪儿缴费，我去交，”沈青易问。 “手机上就能操作，刚才我已经帮他挂过号了，系统里有他记录。” “你用你手机吗？” “嗯。” “行，你帮我付了，我把费用再转给你。” 一旁的齐延疑惑地问道：“老师，我这生病，怎么你还掏钱呢？不用，一会儿我转给韩医生就行。” “你好好打你的石膏，医药费的事你别考虑，”沈青易将韩沉拉到一边，询问了花费的医药费，以及后期打完石膏的注意事项。 齐潭则按照老大夫的指示，坐在屋内一张床上，将手伸给他。 老大夫拿了耗材，三两下就打好石膏，安顿说别碰水，一星期后来复查，一切很快结束。 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大夫对着门外叫道：“下一位。” 韩沉很有眼色，“好了，都走吧。” 周沫偷偷凑到韩沉身边，跟着韩沉出来后，她问：“你人缘这么差的么？我看刚才那个老师都不太想理你。” 韩沉被气笑，“他要是理我，那我得是国宝级专家教授了。老师傅他一直都这样，对谁都不和蔼，但技术没得说，他的正骨手法，这世上怕是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人。因为有他在，让很多脱臼、错位的患者免做手术。东大一院的骨科口碑好，有他一半功劳。” 周沫好奇问：“那他比顾主任还厉害？” 韩沉：“不是一个路数，没法作比较。你不可能让老师傅去接诊骨肉瘤患者，也不可能让顾主任一个有能力管理一院最大科室的主任来这儿给人正骨。单纯说谁厉害，本就是不公平的比较。只能说各有所长。” 周沫点点头，“反正我感觉这个老大夫好厉害，就和那种游医郎中一样，有绝学，深藏不露。” 韩沉：“他……其实还不算大夫，他没有执业医师证，在医院，他属于技师。” 第569章 正骨老师傅 [] <a href=" target="_blank"> “嗯？”周沫不解。 “你想问，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技术，却不是大夫？” “是。” “他年纪这么大了，也没系统的学过西医，更不懂那些理论知识，难不成让老师傅现在去学，学完再考？本科学五年出来，都有一大半考不过的，更别说他一个老人家了。” “不能考中医吗？” “中医的职业医也不好考，一样要考医技和笔试。老师傅也不是学中医的，考试内外妇儿都要考，望、闻、问、切是基础，中医学起来，可比西医难多了。医学本来就是一门综合性的学科，单单只会一种技能，没法当大夫，至少在现在的社会是这样。” “明白了，所以他只是技师是吧？” “嗯，他是技师，但也是有高级职称的技师，地位不比我们这些小大夫低，或者说，比我们高多了，有本事的人谁不尊敬呢，”韩沉说：“但有一点，不管是医师还是技师，都是掌握医疗技术的技术人员，不是服务人员。” 韩沉特意强调这一点，周沫有点get到他说这话的缘由了。 前段时间，医疗口发了个文件——《国家职业分类大典（2022年版）》，其中将康复治疗师由原来的2类（专业技术人员）康复技师，调整为4类（社会生产服务和生活服务人员）康复治疗师。 这意味着，康复治疗师不再属于医疗技术人员，而是和“服务员”划上等号。 其实，关于医生是否属于服务行业，在社会上一直存在争议。 有人说，医生提供的是医疗服务，就算是服务行业。 遇到这种，大概所有大夫都会炸毛吧，谁家的服务员一路考研考博，一个学上个十年八年不算完？ 提供医疗服务的是各个医疗机构，里面的大夫都是医疗技术人员，就和工厂的工程师一样，是有技术在身的“工人”。 工厂还可以说提供商业服务呢，那工人也算服务员？ 神tm医师是服务员！ 遇到这种嘴硬的，非要把医师约等于服务员的杠精，建议查看《国家职业分类大典（2022年版）》。 *** 齐延手受伤，没法开车，当时开车送他来医院的是丁宁。 丁宁有驾照。 几人从医院出来后，沈青易让齐延也别回学院了，先回家吧。 于是乎，丁宁又充当一次司机，给齐延送回去。 周沫还挺担心的，毕竟考完驾照，长时间不碰车，也是一种危险。 “小丁，你真可以吗？要不我送他？” 丁宁点点头，“没事师姐，我能行。” 看丁宁态度坚定，周沫勉强放心。 一行人将丁宁和齐延送到车上，发车前，丁宁接了通电话。 “什么事？”丁宁对着电话里的人没什么好气。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丁宁说：“我有同学受伤了，我送他回家，晚点再聊，拜拜。” 之后便利落地挂断电话。 她抬眸，对着车窗外的沈青易和周沫挥手，“老师，师姐，再见。” “路上小心点，”沈青易安顿。 周沫简答冲丁宁挥了挥手，算作道别。 送走丁、齐两人，沈青易转而对周沫说：“咱们也回去吧。” 转瞬，沈青易又意识到不对劲，身旁还有个韩沉。 她笑着问周沫：“你还回学院？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周沫哪经得住导师如此调侃，一时脸红。 “老师，我回学院，韩沉还要上班呢。” 沈青易看一眼韩沉，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韩沉也笑着礼貌回道：“沫沫想回去就回去吧，我这边，确实挺忙的。” 沈青易神秘一笑，显然韩沉这副妇唱夫随的模样，挺让人满意。 回到学院后。 周沫刚坐在自己工位上，包里的手机便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来电归属地还显示是帝都的。 周沫疑惑片刻，犹豫着接通，“喂，请问哪……” “是我，师姐，齐延。” “……”周沫这才想起，他俩似乎还没加联系方式，她的联系方式估计是问丁宁要的，她问：“有事？是小丁还是你又……” “都不是，”齐延说：“小丁师姐说，韩哥是你老公，所以我想问一下他，到底花了多少医药费。这钱本就不该沈老师出，要怪也怪那个厂家，摆货没摆好。师姐，你想啊，当时路过的要不是我和小丁师姐，要是他们厂的工人，这高低也算工伤，他们厂子要承担责任吧？怎么轮到我俩这个厂外人员，就不算他们的责任呢？” “额……”周沫还真没来得及想这一层，“你问花了多少钱，是想干嘛？” “让那个厂子加倍赔偿啊，”齐延说：“这事你和沈导放心，我哥肯定能给我解决，不用你们操心。” “我问问韩沉费用，再和沈导说一下这事。” “行，谢谢师姐了。” “不客气，还要谢谢你，救了小丁。” “都是小事儿。” 周沫着实听不出来，齐延这是做了好事心态飘了，还是真觉得这是小事。 有时候，太过直白，似乎也是一种“曲折”。 周沫转手问了韩沉费用问题，又和沈青易汇报一下齐延的想法。 受伤的是齐延，他想怎么处理这事，是他的权利，但沈青易作为导师，也得知道处理的经过。 周沫主要怕，万一齐延这事被家里人知道，还让自己的哥哥出面摆平，沈青易作为导师，却完全不知情，或者没想过追究厂子的责任，到时候齐延的家里人责怪下来，沈青易作为导师难辞其咎。 知道总比袖手旁边或者毫不知情强多了。 沈青易得知齐延的想法后，沉思片刻道：“厂子那边，肯定要追责，就怕……他哥知道这事，我……” 看来齐延的来路不容小觑，连沈青易都忌惮出事之后自己的处境和危机。 “齐延他家……到底是什么来路？”周沫没忍住问出口。 “他父亲是税务口的，母亲是社保口的，他堂哥……最怕他这个堂哥了，是卫生口的，而且是主管公共卫生的主任。” 第570章 找印刷厂 [] <a href=" target="_blank"> 尤其沈青易参与的这个慢病队列项目，需要卫生局那边配合，刚好还是和卫生局里公共卫生这块儿的部门合作。 但凡齐延这个堂哥中间使点什么小手段，沈青易想推进这个项目，不知道有多难。 周沫也开始为沈青易担心。 祈求齐延的堂哥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然而想什么来什么。 慢病队列的第一次预调查要开始了。 第一个调查地点就是东大一院体检中心，体检中心的主任很是配合，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事业单位退休人员的人群。 这个群体有知识有文化，沟通起来会比较方便，很多都能自己填问卷，不用调查员一一解答，填写速度也快，配合度也高，总之是最理想的调查群体之一。 眼见着调查要开始，问卷却没印下来。 事儿是又着急又难。 齐延出意外后，问卷印刷厂也换了厂家，短时间内联系新厂家，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联系，沈青易组里也犯了难。 原来的厂家还是袁教授托关系找的，价格都压到最低了。 新厂家要火速找到，还要低价，这哪里是只会在办公室搞科研的研究生们能做得了的事？ 这种事得找社会关系发达的人才行。 周沫想了一圈，决定还是先问问韩沉，他接触的患者多，看看有没有人是做这方面的。 韩沉也不是万能的，印刷厂这事他还真没什么认识的人。 然而，他还是对周沫说：“你好好做你的工作，这事交给我，我帮你搞定。” 周沫瞬间像吃了一记定心丸。 韩沉就是有这种魔力，天大的事，只要有他在，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事了。 “你确定？要是找不到，就算了，别耽误了你工作。”韩沉平时工作已经够忙了，周沫怕他太累。 “没事，我先问问陆之枢。” “嗯？” “他做生意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多，说不定也认识做印刷厂的老板。” “不是，我不是怀疑陆之枢认不认识印刷厂的老板，我是……觉得你有事能想起来拜托他，挺让人惊讶。” “之前帮他也不事白帮的。” 周沫掩唇轻笑，“真应验了我之前说的，他有难你搭把手，你有难了，说不定能帮你的就是他呢。” “嗯，”韩沉浅浅应一声，“你好好忙自己的事，我现在就问问他。” “好的，先挂啦，”周沫收起电话，等韩沉的消息。 约摸等了十分钟时间。 韩沉那边回了消息。 他给周沫发了一个印刷厂老板的电话，安顿她说，联系老板的时候，说是傅澄海介绍来的。 周沫震惊：傅澄海？ 韩沉：嗯，是陆之枢帮忙找傅澄海介绍的。 周沫：他俩还有往来？ 韩沉：不清楚。 周沫对傅澄海十分没好感，沈盼也警告过陆之枢，让他少和傅澄海来往。 陆之枢现在又和傅澄海搅在一起了？ 周沫内心中十分纠结，一方面她对傅澄海有戒心，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打着傅澄海的旗号去找印刷厂老板。 思索一番，周沫突然心生一计。 下午。 她联络了那位印刷厂老板，说要实地探访一下，如果可以尽快成交。 老板欣然同意。 周沫和沈青易说了声后，下午出门去了印刷厂。 负责招待的印刷厂老板竟然是个小伙子，叫陈阳，看上去比她还小。 但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很成熟，只能说外貌和声音完全不搭。 “周小姐，您来啦，里面请，”陈阳看着周沫下车，立即笑着迎上去。 “我发给你的文件收到了吗？” “收到了。” 两人边说边往厂子里走。 “今天能给我看成品吗？” “没问题，一会儿打出来，我让人拿过来给您看。” 陈阳将周沫引到他的办公室，有助理很有眼色的倒来了茶水。 “谢谢，”周沫笑着接过，对陈阳说：“要多久能看到成品？” “现在机器正排着其他活儿呢，等十来分钟，这波打完其他的文件，就打您的。” “我们项目答应需求量很大，价格这方面……”周沫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您是海哥介绍过来了，我肯定给您最低价，别说最低价，赔本我都给您印。” “别，”周沫受不起，“你们也要做生意，不能一分钱不让你们赚，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控制成本，不是无限制压缩成本。” “您是贵客，海哥是我恩人，你放心，我要敢在价格上动手脚，您大可以告诉海哥，让他找人来砍了我手脚。” “额……”这未免也太凶残了吧，周沫对这种江湖气息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她笑笑，转念又问：“对了，你和傅澄……傅总，关系很好吗？” “当然，”陈阳说：“他和她媳妇领证，办的结婚pa ty我都去了” “你确定他结婚了？” “真结假结咱不知道，咱也没看到他们的结婚证，海哥这人吧……讲义气重情义，对兄弟没话说，对女人嘛……我也不好评说，反正他最近这个‘老婆’，感觉他挺上心的。最近都没怎么在blue见到他了。他那人随意惯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找了其他好玩的酒吧。” “这么说，你见过他老婆喽？”周沫问。 “当然见过，”陈阳说：“挺漂亮的。” 周沫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到沈盼的照片，拿给陈阳看。 “是她吗？” 陈阳盯着看了半天，“有点像，但……” “怎么了？” “我有脸盲症，”陈阳尴尬笑几声，“说实话，我分不太清人脸，看谁都差不多，不过我看这照片上的女生，没化妆吧？海哥老婆浓妆艳抹的，卸了妆啥样，我还真没见过。” “……” 本以为找到一丝契机，谁知又遇到陈阳竟然有脸盲。 真是天难遂人愿。 周沫思忖片刻，“你有他老婆的联系方式吗？” 陈阳：“那我哪儿敢有啊？海哥人独着呢，特别忌讳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周沫想了想，问：“他们住哪儿，你知道吗？” 第571章 有社会担当的好老板 [] <a href=" target="_blank"> “这……您可为难我了，”陈阳转念意识到什么，问：“周小姐，您干嘛非要打听海哥的老婆呢？你们有什么恩怨还是……” “啊，没，”周沫意识到自己太过激进，打听太多，让陈阳产生了怀疑，“就……” 周沫脑袋开始八核运转，疯狂想理由。 最后还真给她想到一个，“我之前做过代购生意，有同事说认识傅总的老婆，还说她很大方，拿货都是成千上万的拿。同行是冤家，她们又不肯介绍给我，我只想认识认识这位金主，挣钱嘛，不寒碜。” “这样啊，”陈阳说：“等有机会，我帮你引荐引荐。” “谢谢陈老板了。” “哪儿的话？客气了不是？” 话毕，刚才倒水的助理敲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成品。 “老板，这是厂子那边送过来的货，周小姐的。” “给她，让她看看。” 助理笑着将几份文件递给周沫，“您验收。” 周沫接过几份问卷，简单翻了翻，检查印刷质量和纸质，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问：“能保证后续的文件都按这个质量走？” “当然，都是大机子的流水线上下来的，相当于抽查，后续肯定还是这个质量。” “行，成交。” 不得不说，傅澄海介绍的这个厂子看上去还真挺靠谱。 陈阳没糊弄她，带着她参观一番，随手拿了抽出一份印出来的文件就给周沫检查，是商场的宣传单，印刷质量确实没得说。 厂子里还有两位走路一瘸一拐的残疾人，他们在机器前来回走动，一会儿查看一下操控电脑的机器，一会儿去机器前观察。 虽然走路的姿态怪异，但看他们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陈阳顺着周沫的视线望去，立即笑着解释说：“他们是我们厂里的励志工人，您千万别觉得我们不专业，我们……” “没有，”周沫肯定说：“我觉得贵厂，很专业。” 现在本就实体难做，开厂这种重资产占大头，流水一卡再卡的实体制造业，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实体经济提供了社会上最大比例的工作岗位，是商业经济的基石，也是最不能瓦解的。 对普通人来说，工厂难经营，意味着没工作，对残疾人来说更是如此。 周沫转头，更是对陈阳这位老板刮目相看。 “陈老板，您是一个有社会担当的好老板。” “过奖了过奖了，”陈阳说：“这都是海哥吩咐的，他可是东江最头铁，坚持要做实业的老板，挣了钱就投厂子，很少投金融。” “那不是赔惨了？” “没有，”陈阳说：“海哥这人，别的不说怎么样，运气不是一般好，之前去了趟拉斯维加斯，在那边的赌场横扫了三千万，都上那边好多赌场的黑名单了。” 周沫皱眉，都说赌狗不得好死，听陈阳这语气，似乎还以赌为荣了呢。 “帮我打听……引见傅太太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下午还有事，先回去了，”周沫笑着道别。 “没问题，周小姐再见。”陈阳挥手道别。 周沫开车回了学院。 这几天，沈青易原本不让齐延来学院，说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齐延是个闲不住的人，说在他哥那儿住着难受，正求着他哥给他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呢。 据齐延说，他哥也看不惯他懒懒散散，让他赶紧滚回学院学习。 还说，要么住招待所，要么住宿舍，租房不可能。 显然也是一位严厉的哥哥，并没有无脑宠着齐延。 齐延可怜巴巴的，这几天一直垂头丧气。 虽然砸伤他的厂子很听话的加倍赔偿了，但这钱最后没到齐延手里。 齐延打电话和自己的兄长争论，最后对方给他转了医药费的钱，让他还给导师。 “……”齐延在风中凌乱了，并因此在电话里和他哥大吼道：“你不是我哥！” 之后便气愤地挂断电话。 试问有哪个哥哥，弟弟都快吃不起饭了，哥哥还狠心地把厂家赔偿的医药费全卷走了。 周沫从印刷厂回来，刚上楼左转，进了楼道，就听见齐延个电话里的人吼了那么一嗓子。 声音很是洪亮，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怎么了齐延？”周沫担忧道。 齐延意识到自己失态，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师姐，我和我哥打个电话。” “吵架了？”周沫问。 “没，我俩就这样，他这人，死板无趣，一点都不近人情，我还是他弟弟呢，人家赔的医药费，一点都不给我。”齐延越说越委屈。 “额……”这是齐延家事，周沫也不好说什么，只安慰道：“你要有什么困难就和我们说，我们大家肯定会帮你。” “我现在有个困难，”齐延说。 “什么？你说。” 齐延举起自己受伤的右手，“吃饭，不方便。” 周沫怔愣片刻。 “这几天我都左手使筷子，吃饭又慢，还夹不起来。” “这……要不找谁喂你？”周沫想不到其他办法。 “那倒不用，”齐延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小娃娃，还用人喂饭。” 转念，齐延又说：“这段时间，我天天住招待所，这和住酒店也没什么差别，我想租个房子。师姐，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租房信息？我听小丁师姐说，你也在外面租房子住。” “你要租房子啊？”周沫想了想，说：“有什么要求没有？我们小区好像有不少租赁信息，我帮你去看看。” “两室一厅就行，”齐延说：“家电齐全，押一付三，押一付一都行，按年结算也行，最好能直接住，什么也不用买的。” “价格呢？” “价格无所谓，”齐延说：“我就想有个地方能睡安稳觉，招待所那地方，真不是人住的，要啥啥没有，打游戏网还不行。” “额……行吧，我先看看情况。” 周沫很是鄙夷，政府招待所条件有那么差么？ 不可能吧。 据周正这个业内人士说，那地方不是给一般人住的，所以各种设施一应俱全，有的甚至有跑步机。 第572章 秋天的第一桶油 [] <a href=" target="_blank"> 可一点不像齐延口中的“条件不好”。 齐延不喜欢那地方，大概是没法随心所欲打游戏、唱k之类的。 两人一起回了办公室。 丁宁这段时间对齐延很是照顾。 中午饭都是丁宁帮他订餐，订的还都是米饭居多，不用筷子可以用勺子的餐饭。 甚至齐延起身去接饮水机接水，丁宁都能先他一步，抢先跑去他身边，拿过水杯帮忙接水。 用赵晓霜的话说，丁宁这有点“太狗腿”了吧。 周沫：毕竟齐延受伤了，小姑娘心里过意不去，有所表示很正常。 赵晓霜：好像也是。 不然该怎么表示？ 赔钱？ 齐延这也不像缺钱的人，更何况医药费厂家那边赔过了。 丁宁只能从一点点小事上去弥补，去表达自己的感激。 嗅觉敏锐如赵晓霜，她问：丁宁这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怕齐延到时候真对丁宁动了心思。 周沫：动就动呗，男未婚女未嫁，谈个恋爱也正常。小池和嘉慧不就是同门恋？现在不也挺好？ 赵晓霜：说到他们……他俩好像马上要领结婚证了，听说双方已经见过父母了，彼此都很满意。 周沫：好事啊。 赵晓霜：他俩到时候结婚，如果给你发了请帖，师姐，你去不去？ 周沫：有空就去。 赵晓霜：我有点不好意思去。 周沫：为什么？ 赵晓霜：只是同学，说来说去也就同窗一两年，一旦毕业，其实联络也没那么深了，而且他俩办婚礼肯定在海城，还异地。 随份子随多少是难题，异地参加婚礼又麻烦花费又高，也是难题。 成年的人世界，考虑的永远是成本和人情的问题。 周沫和赵晓霜正微信聊着天。 接完水，端着水杯回来的丁宁，脚下突然磕了一下齐延办公桌旁边的杂物，她被绊了一下，人和杯子一起飞了出去。 “哐当——”杯子落地，水洒了一地。 人也向前扑过去，径直冲着齐延面门。 齐延反应性想躲，但丁宁倒下的速度太快，他根本躲不及，就见丁宁一下扑在他怀里，属于女生的馨香将他包裹，怀里随即撞上一抹柔软。 丁宁倒下时，害怕压到齐延受伤的手造成二次伤害，勉强站稳后，她立刻想起身。 “没事吧？”她抬头问。 齐延也怕自己的手被丁宁撞到，正要低头提醒，“你别压到我手。” 一抬一低之间，两人唇峰轻擦而过。 两张脸在彼此眼前放到最大，热气互相扑在对方脸上，唇尖儿传来的触感让两人瞬间像受了电击。 丁宁像见了鬼似的，一下弹跳开。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她慌了。 齐延也是未开化的大男生，丁宁这激烈反应，搞得他也有点不知所措，嫩白的脸瞬间粉嘟嘟的，几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在了脸上。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他也赶紧解释。 一旁周沫、赵晓霜、刘凯全程看到了两人的反应。 所有人心里都在问同一个问题——刚才，是亲到了吧？ 他们三人默契地视线互相探看、确认，最终三双眼睛都肯定，肯定是亲到无疑了。 “我去收拾，”丁宁转身跑去办公室外找拖把。 齐延扶着办公椅扶手，还处在紧张和羞赧中。 周沫上前捡起掉落的杯子，“我去洗洗。” 幸好杯子是塑料的，要是玻璃的，早碎成渣了。 赵晓霜也起身，“我帮丁宁一起收拾。” 刘凯走过来，扶着齐延肩膀，“你手没事吧？” “没事，”齐延说：“小丁师姐没碰到。” “怎么回事？怎么会摔呢？”刘凯低头找原因，看到垒起的一摞问卷歪了位子，“小丁是踢到这儿了。这东西真挡害，也没别的地儿能放。” 刘凯将问卷码整齐，使劲往里推了推，“只能这样了，等这次调查结束，这些问卷用完，就好了。” 赵晓霜和丁宁拿来拖把，将地上的水拖干净。 幸好齐延身上没被泼到水。 丁宁抱着拖把，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师弟，我……又……” “没事儿，”齐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都是意外，意外。” 赵晓霜和刘凯对视一眼，两人抿着唇，笑而未语。 “咳咳，”赵晓霜清两下嗓子，“你俩，感觉，怎么像有什么特殊羁绊一样呢。” 先是齐延救了丁宁，又是丁宁倒在齐延怀里，连唇都贴上了…… 这桥段，可比狗血小甜剧里的男女主角还有主角光环。 “这……”齐延一时尴尬又羞涩，但还是没忍住抬头，偷偷用余光看了眼丁宁。 丁宁正低着头，齐延看不太清丁宁表情，但他心里隐隐猜想，她应该也在害羞和慌张吧。 经此一事，齐延对丁宁的态度发生质的变化。 中午也不让丁宁帮他订餐，丁宁还想着怎么报答他，突然不让她订餐，丁宁一时间迷茫了。 齐延想了想说：“要不你接送我吧？我不喜欢坐公共交通。” “啊？”丁宁说：“要不你打车？” “打车多贵啊，”齐延说着将车钥匙掏出来，直接塞给丁宁，“我手伤着呢，开不了车，以后你开车接送我。不是说要报答我？管饭挺破费的，帮我开车多好。你把我送回家，再开车回宿舍，咱俩来学院都方便，还顺路，不是挺好的？” 丁宁想了想，点点头，“那我帮你把油加满。” “秋天的第一桶油么？”齐延突然问。 丁宁愣一下，一直没反应过来。 还是赵晓霜反应快，毕竟是5g冲浪先锋，吃瓜群众中的佼佼者。 她提醒说：“齐延说的是去年流行的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的梗，今年换秋天给男朋友的车加的第一桶油了。” “男朋友”三个字让丁宁的脸刷的红起来。 “那我不加了，”丁宁将车钥匙塞给齐延，“你打车吧，车费我出。” “哎——别啊，小丁师姐，我……” “小齐，你是救了我，但别乱开我玩笑，”丁宁似乎有点生气了。 齐延一时不知所措。 第573章 遛弯儿 [] <a href=" target="_blank"> 在场人都以为这会是一段“天赐良缘”，谁也没料到一向柔柔弱弱的丁宁反应这么大。 看来，齐延这头是有情况了，丁宁那头，似乎并没有类似想法。 …… 湘滨雅丽。 晚饭过后。 周沫收拾完，从厨房出来。 韩沉抱着换洗衣物要进浴室，周沫连忙叫住他，“我要去楼下遛弯儿，你去不去？” “去，”韩沉立即将手里的衣物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我陪你去。” “你不洗了？要不你洗洗先睡吧，怪累的。” “回来再洗，”韩沉推着周沫出门，“好久没和你单独相处了。” 这段时间，天气不好，所以因各种意外入院的患者多了起来，骨科的门诊量和住院率，也一路飙升。 以往管床最少的韩沉，工作量都是之前的二倍，这段时间他可是忙坏了。 周沫看着心疼。 这年头，钱真不是好挣的。 哪行哪业都一样。 两人牵手下楼。 天边暮色滚滚而来，太阳虽然已经看不见踪影，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光线不甚明亮，气温也没中午那样燥热，小区里不少家庭都携儿带女，出来遛弯儿。 “以前从没见你遛过弯儿，怎么今天下来了？”韩沉问：“是不是嘴馋了？说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周沫温柔睨他，“吼，我在你心里就不能是为了健康才下来遛弯消食的？非要是馋什么，拿遛弯当借口是吧？” “你我还不了解？”韩沉自信满满，“你就是小懒猪，看着挺勤快，仅仅是因为你有洁癖。不上班，你不也和我一起睡懒觉么？” “哼，”周沫不满轻哼，“不上班还不让人睡懒觉了？” “那下班回家，你怎么又想起来遛弯锻炼了？突然勤奋，肯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周沫没想到，韩沉现在真是把她的小心思拿捏得死死的，简直快要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了。 见周沫不说话，韩沉笑了，“看来真让我猜对了。说吧，想吃什么？” “不是吃东西，”周沫说：“我其实就是想下来看看小区广告栏里的租房信息。” “租房？你要换地方了？” “不是我租，是我师弟，”周沫说：“就那天断手的小师弟齐延，他想租房子，拜托我帮忙找找看。” “他不住宿舍？”韩沉问。 “家里条件不错，不想住呗。” 韩沉蹙眉，“他手受伤，一个人住也不方便吧？他这情况，最好还是和家里人住，得有人照顾。” “叛逆着呢，和他哥吵架了。” “现在的孩子，和大人的代沟是越来越大了。” 周沫笑着看向韩沉，“听你的语气，好像你有多老似的。” “还不老？都三十了。” “哪有三十？明明才二十九。” “这都九月份了，还有两个月就三十了。” “对哦，”周沫说：“你马上要过三十岁生日了。” “都说三十而立，我三十了，还没立起来。” 周沫放开韩沉的手，转而抱上他的腰，仰面看他，“谁说的？你现在有老婆都有了，还不够吗？” 韩沉粲然一笑，“够。” 他低头，浅浅吻了下周沫额头。 两人一起去小区的广告栏看了一番租赁信息，拍了照。 周沫将照片发给齐延，随后和韩沉在小区内遛了几圈。 走到小区门口时，隐隐飘来的烟味里夹杂着烧烤的香味。 周沫闻着，感觉很有食欲，馋瘾被勾起来，她鬼鬼地看向韩沉。 虽然一句话没有，但周沫转头刚一看他，他瞬间就知道，周沫心里打什么算盘。 “走，买。” “嘿嘿。” 周沫挽上他胳膊，两人一起去小区外买烧烤。 烧烤的香味儿是从门口一个露天小摊位上传来的。 每天下午时候，都会有不少人在小区门口摆地摊，卖东西、卖美食，堪比一个小夜市。 这家烧烤生意很不错，队伍排了挺长。 周沫目测自己前面还有十多个人，韩沉则站在她身后。 排队很无聊，她转身面对韩沉，想和他聊天。 “我们明天去东大一院做问卷调查，”周沫说：“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中午怕不行，早上有手术，出不来。” “哦，”周沫有点沮丧，“晚上能正常下班？” “我尽量。最近患者多，事儿多到处理不完，还有专利注册的事也要忙。” “你自己注意点儿，别太累了，”周沫叮嘱。 “会的。” “明天想吃什么？我们做问卷，下午应该会有小半天假，我去买菜，给你做好吃的。” “都行，你做什么我都爱吃，”韩沉笑了，毕竟，有老婆关心的日子，可太美妙了。 “不行，你不能这么糊弄我，之前说好的，不能说‘随便’、‘都可以’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想想，”韩沉沉思片刻，“开背鱼吧，做起来简单。” “行，”周沫嘻嘻一笑，“我也喜欢吃开背鱼。” 韩沉忍不住捏了捏周沫的脸，“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才点的。” “说来说去，你还委屈了不是？迁就我，不乐意了？” “怎么敢？”韩沉说：“你是我老婆，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你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我可不能有一丝一毫怨言。” “嗯，不错，”周沫十分满意，“你现在面对求生欲考验，已经游刃有余了。过关。” “不敢邀功，是老婆教得好。” 周沫的脸霎时间红了一片，她心说，周围还这么多人呢。 两人排队拍了足足半小时。 好不容易等他们点的东西拿到手，周沫迫不及待开动，还没上楼，她就已经拆开打包袋，边走边吃了。 韩沉不习惯边走边吃，周沫举起一串鱼豆腐非要给他喂。 “不好吧，回去吃，哪有大马路上吃的，”韩沉偏头躲开。 周沫故意逼他，命令道：“张嘴。” 韩沉蹙眉，但还是忍着不适，乖乖张开嘴，就着周沫递过来的串，咬住一颗鱼豆腐。 周沫将签子抽走，那枚鱼豆腐留在韩沉唇齿之间。 “好吃不？” 第574站 奖学金评选1 [] <a href=" target="_blank"> “嗯，”韩沉虽然应着，但脸上带着一丝不适。 周沫瞅他和吃毒药似的表情，忍俊不禁。 以前韩沉就很不喜欢走路吃东西，陪她去逛小吃街的时候，周沫故意买各种小吃，非要边走边吃。 韩沉的表情就像刚才那样，皱着眉，略带不适还有一丢丢嫌弃。 可他又惮于周沫的“权威”，不得不适应。 周沫就喜欢逗他，故意闹他。 看到韩沉又闹心又不得不妥协，那小模样又委屈又不甘，周沫有种很享受的快感。 她也就着签子咬一块鱼豆腐。 麻麻辣辣的，混着孜然的香味儿和烟熏火燎的气息，真好吃。 “你们科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瓜么？”周沫问。 韩沉蹙眉，“你把骨科当什么地方了？瓜田吗？哪儿能天天有瓜吃？” “其他科室呢？也没有？” “……”韩沉说：“工作都忙不完，哪儿有心情打听其他科室的事。” 周沫想了想，问：“段峰和那个小瑷呢？还有许清漓？就没后续了？” “小瑷辞职了。” “嗯？”周惊讶：“这事不是段峰的问题？怎么小瑷辞职了？” “医院的护士，和流水线的工人很像，都喜欢招收年轻的，便宜还肯干活，基本全是合同工，来了又走，一茬接一茬。想要一直留下来，要么忍受高强度的工作和压榨，要么忍受同事间的流言蜚语。人际关系紧张，工作强度又大，受不了，走了很正常。” “这可是三甲医院哎，大家挤破头都想进来吧？” “三甲医院的护士没你想的那么好，或者说，现在的医院氛围和整体社会风气，都并不看好和看重护士，病房里管他们叫‘服务员’的比比皆是，患者眼里，天生对医生有滤镜，觉得护士比医生低一级，其实不然。老护士可比我们这些主治都经验多了。医生和护士之间没有上下级，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一样都是技术工种。医生的活儿护士干不来，护士的活儿医生也干不来。” 周沫点点头，“确实，不懂行的人，很容易误解护士。” “之前在明德总院的时候，胃肠外科有天晚上是个年轻大夫值班，患者做完腹腔肿瘤切除后，血压一直在掉，升压药给了后，回到正常水平。那大夫没经验，看着血压回来了，以为没什么大事，问家属是继续住普通病房还是去icu。和他一起值班的老护士训了他，说这时候还住什么普通病房，赶紧联系icu。当晚患者被推去icu，两小时后血压继续掉。拍了片子，发现肺萎缩了，胸腔内有液体，排了积液发现是血水混合物，icu的大夫猜测，可能是隔膜附近的小动脉破了。” “真凶险，”周沫问：“要是没送去icu，人估计没了吧？” “嗯，差不多，”韩沉说：“医学这块儿，基础知识很重要，经验也很重要，很多事，没经历过，就没办法作出正确处置。” “那个大夫没找过血压一直掉的原因？” “血压掉的原因太多了，出血只是其中一种，”韩沉说：“腹部b超也做了，没发现腹腔内有液体。患者之前有过心脏手术史，怀疑是心脏问题，也拍了片子，看到胸腔内的积液了，但量不多，如果胸腔里的积液是血，这个量还不足以造成血压掉这么低。” “所以归根究底，只是大夫太年轻，没经验，也不能说他处置有问题，”周沫说：“毕竟所有能怀疑的点，都已经通过检查一一排除了，而且血压也回来了，一般都觉得，心率血压没问题，基本的生命体征就保住了，不会出现性命之虞。” “是，”韩沉：“所以经验在这种时候就会显得尤为重要，你要让老护士讲，为什么没检查出大出血，血压还掉这么低，估计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毕竟后续icu的大夫说隔膜附近小动脉破了也只是猜测，但老护士就胜在经验丰富，感知力强。但想要在三甲医院熬出来，对于护士来说，很难。一个科室护士长只有一个，熬不到护士长，年纪稍大点，竞争力就不如那些年轻的小护士了。” “以前我妈还和我说，当大夫太累了，读书时间又长，可以考虑当护士，现在看来……护士其实也是吃青春饭的职业。” “是，”韩沉说：“各方面原因都注定小瑷在一院待不下去。” “真不公平，”周沫说：“那段峰就能继续待下去？” “他马上要回来了。” “嗯？”周沫惊讶：“这么快？” “原本没这么快，最近骨科患者太多了，实在忙不过来，顾主任和明德总院那边打了招呼，让段峰暂停进修，先回来。” “他去那边进修……回来之后，会不会对你造成压力啊？我听说，进修完之后，往往都是科室里的重点提拔对象，而且他还去的是明德总院……” “他才去多久，能学到多少东西？我在那边工作了两年时间，我们性质不一样。” “但愿吧，感觉顾主任看中你，但不是无脑偏心你，”周沫说：“当然，他作为科主任，科里人才越多越好，但对你来说，人才越多，意味着竞争越大，对你晋升不利。” “能不能晋升都随缘吧，”韩沉说：“功夫到了，饭自然能熟。” “你是真看得开，”周沫轻轻哼一声，“我要是你，我可看不开。还说呢，之前那个‘成海’奖学金，最近要开始评了。原本我们学院只有一个名额，获奖几率不大，我不想报，但任淮波报了，我也报。倒不是想获奖，单纯不想让他拿到而已。我就是讨厌他，讨厌的明明白白，所以但凡能让他不好过，我都乐意做。” 韩沉笑了，随即无奈摇头，“你啊，这么多年真一点没变，睚眦必报。” “是！我就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人，总不能吃亏受了委屈，还忍气吞声吧？” 第575章 奖学金评选2 [] <a href=" target="_blank"> “我知道你是这样性子的人，所以我喜欢，”韩沉说：“当初我挤掉你的红榜名额，你非要报复我，我就喜欢上了你的敢爱敢恨。或者更恰当地说，我对你是又喜欢又钦佩。” “可有人因此骂我三观不正。” 韩沉嘁笑一声，“谁骂的，拉出来挨打。” 周沫掩唇轻笑，“网友。莫不成你要顺着网线去打人家？” 韩沉突然一本正经道：“号召我背后的黑客组织，找到对方，然后线下单挑。让对方家里破产，父亲去坐牢，母亲变失心疯，搞垮对方，才能心里舒坦。” 周沫愣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的影视小说，不都走这种大仇既报的爽感吗？” “你还懂这些呢？” “凌越彬说的。” “嗯？他怎么懂这些？” “他看小说，”韩沉说：“什么龙王赘婿，不过，不得不说，软饭硬吃，我感觉挺好的。” 周沫没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 缓了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 “那你有号召黑客集团的能力吗？”周沫故意调侃问。 “我要有那个能力，我学什么医？当地球霸主岂不是更爽？” 周沫再次被逗笑，“可我看现在的小说男主，上来就是某城某市的首富，要么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而且没人敢惹的那种老大级别。” “首富？真正有钱的人都怕别人知道自己有钱，万一遇到被举报偷税漏税，一查一个准儿，弄不好要进去的。” 周沫笑着点点头，“果然啊，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务实。老实说，还是实事求是，脚踏实地的男人最靠谱。活在现实里，可比活在幻想中要有意思的多。爱人、父母、子女、朋友……这些能提供情感牵绊的人，才能提供长久且真挚的情绪价值，而不是对着手机，看着网络里或真或假的故事，让自己的情绪去起起伏伏。相比于看那些没营养的东西，我更愿意和你、和我爸妈待在一起，哪怕遛个弯儿都是一种美好的回忆。” 韩沉笑着轻刮一下周沫鼻头，“我也是。” “那你对我当初找你谈对象，还企图报复你，让你成绩一落千丈这事，是什么想法？三观不正么？” “什么样的脑残二极管思维才会说你三观不正，是象牙塔里呆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吗？以为所有事非黑即白？”韩沉说：“这事本来就是我突然转学，学校领导故意给我开绿灯，用一次成绩当最终成绩，让我当第一。这事不只是对你不公平，是对所有参加排名的人都不公平。换做我是你，我一样会很生气。就像你说的，高考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来东江，意味着挤掉一个人上大学的名额。当时恨我的人不少，但都因为没办法，选择忍了这口气，只有你，不服气。面对不公，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夺回这口气，本就比其他人都勇敢。” “可我选择报复你，把气都撒在你身上了，也算有害人之心了啊。” “如果你害我的方法就是和我谈恋爱的话，我不介意多来几次。” “你不怕谈恋爱真会影响成绩啊？” “如果真因为谈恋爱，成绩被影响，问题的原因一定是出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出在恋爱上。再说，谈恋爱是一个人的事？和你谈恋爱是我自愿的，怎么出了问题，就得赖在你身上了呢？” 周沫嘿嘿一笑，“你这觉悟，真是没谁了。” 韩沉真是善解人意的典范，她的小情绪小心思，都能体谅。 “还有……你不过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韩沉说：“说想报复我，也没见你怎么报复我，谈的比我还认真。看上去，你像没走心，但其实只有走心了，才会把所有事都想的那样长远。会想着以后异地怎么办？以后父母怎么办？如果单纯只想和我玩玩，完全可以拖着我，应付我，不管我以后去哪儿上大学，拖到我受不了，然后转身一走了之。而不是一面狠心放我走，一面又舍不得我，想和我留下点什么年少轻狂的回忆。” 周沫被他说的很不好意思，“你都懂啊……” 韩沉：“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就像你说的，人和人之间都是相处出来的，你不了解我的时候，只觉得我是空降兵，和大家一起嫌弃我，排挤我，但了解之后，处出感情了，什么事也都放下了。那时候年纪也不大，还没成年呢，哪儿懂这么多，都是出入社会后，一点点学到的。” 周沫欣慰地看着韩沉，现在的他，越来越好了。 两人还没上楼，天空中突然滴落几滴雨滴。 周沫抬头，黑压压的乌云已经让整个天幕暗下来，小区内的路灯也纷纷亮起。 “快走吧，一会儿要下雨了，”周沫说：“这几天怎么回事？动不动就下雨，还好有车，不然上班太不方便了。” “快回家吧，”韩沉说。 两人刚进家门，阳台窗户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玻璃上，变成一股股水流滑落。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晚。 翌日。 周沫早早到了办公室。 赵晓霜到时，看到办公室只有周沫一个人，不免问：“师姐，就你一个人啊？齐延今天也不来？” 坐在工位上的周沫抬眸看她，“什么叫也不来？还有谁不来？” “丁宁，”赵晓霜说：“昨晚她和我发消息，说自己今天要请假。” “是因为和齐延那事？” “估计是，”赵晓霜说：“我和小丁也聊了聊，感觉……” “感觉什么？” “我感觉小丁应该有喜欢的人，所以和齐延发生那样的意外，她挺苦恼的，而且看齐延的态度，大概是对小丁有点想法了，所以小丁更苦恼了。” “这……” 周沫不好说什么，之前丁宁在帝都，跑去理工大学找人，却被人放鸽子，之后还一脸沮丧，心灰意冷，显然也是为情所困。 之前的感情问题还没解决，又来一个齐延…… 第576章 奖学金评选3 [] <a href=" target="_blank"> 别说丁宁了，就是她也得烦死。 “不来就不来吧，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周沫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不过，齐延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给他发了租房信息么？他租房子去了。” “和沈导那儿请假了吧？”周沫怕齐延不懂组里的规矩。 “请了，还特意找我问的请假流程。” “找你？他没找刘凯？” 赵晓霜看了眼门口，确认没人来，她凑到周沫耳边，小声说：“他就是为了和我找话题而已，目的是想打听丁宁的事。不然我怎么确定，他对丁宁有想法了？” “这么不带遮掩的？” “问的可直接了，”赵晓霜说：“他问我知不知道丁宁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你说，要是没什么想法，他一个新来的师弟，干嘛问这个问题。” 周沫若有所思点点头，“看来没错了。” “要我说，齐延这小伙子，胆子也够大的，这才来几天，就想着对学姐下手了。” 周沫睨她，“之前你不还想着对新来的师弟下手吗？” 赵晓霜：“……” 周沫：“行了，别管了，他们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知道啦，”赵晓霜转身打开电脑，突然想到什么，她问：“奖学金的事，师姐，你没看看吗？别错过答辩时间。” “就今天，”周沫说：“在中心校区，经信楼。” “啊？”赵晓霜惊讶，“这……一点没看出来啊？没见你准备，也没见你紧张……” 周沫比湖水还平静，和往常无二，哪里是像要竞争奖学金的人？ “比我厉害的人多着呢，”周沫说：“准备再好也没用，一个学院就一个人，我可不觉得我有能力拿到第一。” “那也不能一点没准备把？” “我准备了啊，ppt也做了，不过只是简单弄了弄，没怎么认真准备。” “那就行了，”赵晓霜说：“反正决定获奖的人是下面那帮评委，评委看的也不是你做ppt花了多长时间，还是要看工作内容和工作成果的。” “是。咱学院报了得有近二十个人，”周沫说：“对我来说，ppt做的越认真，越浪费时间。” 人要对自己有精准的定位。 有机会争取的一定要去争取，没什么机会，只是陪跑的，那就陪着跑一跑就行，没必要累死累活。 下午。 周沫开车去了东大中心校区的经信楼。 为此，她还在出发前，特意回家换了套正装。 这也是奖学金评选的重要一环，答辩环节要注意着装。 因此，学生们都默认统一穿正装，黑西服白衬衫是标配，女生的头发一定要扎起来，要么盘个发髻，要么高马尾。 周沫因为头发太长，盘的发髻太大，穿正装不好看，只能选择扎高马尾，虽然她并不喜欢扎马尾，因为扯得她头皮疼。 答辩的地方，刚好是经信楼一楼的礼堂。 也是上次周沫和宋言来东大办事，刚好韩济在此开会的那个地方。 这次奖学金评选的人数有些多，所以分批分天评选，今天是医学部，所有学院的学生，加起来得有大几十人。 为保证公平，每个学院都派出了代表教授做评委，还加上了东大的几个校领导和这次奖学金的出资方代表。 答辩开始前，候选人员就已经抽好上场顺序。 周沫运气不好不坏，刚好在中间。 人这么多，一上午的时间肯定讲不完，估计等快吃午饭了才能排到她。 果不其然，周围等的着急的同学都开始商量订餐了，才将将轮到周沫。 她在等候室，耐心都快被磨没了，旁边还有个喜欢围着她转的任淮波，要不是周围人好多人都认识，周沫早就破口大骂了。 任淮波来烦她，周沫就不理，坐在椅子上靠着后背闭目养神，假装睡着。 任淮波见自己这是自讨没趣，讪讪走开。 “下一个，周沫，做准备。”门口的组织人员叫道。 周沫瞬间清醒，立即起身走去门口。 “沫沫加油！”任淮波冲她说。 周沫听到这声音就头疼，一点没回头，径直走去会场门口等待。 等里面的人出来，周沫推门而入。 ppt也早按顺序拷好，有专人帮她们打开，她们只需要用翻页笔进行翻页即可。 上台前，上一位路过她顺手将翻页笔交给周沫。 周沫接过，自信地走上讲台，落落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 她边说目光边扫视台下的评委。 她习惯在台上讲东西的时候，用目光和台下的人进行交流，类似老师上课讲课那种。 视线从左往右扫，扫到一半时，周沫愣住。 台下坐着的人里，竟然还有傅澄海。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甚至因此卡壳一下，幸好她反应快，迅速收敛情绪，继续微笑着，翻着ppt做介绍。 她的ppt很简单，主要因为她的履历也简单。 从本科到博士，都是东大读的，这是她最加分的一个点。 所有高校基本都会有本校保护主义思想，尤其周沫这种本硕博都是一个学校读的，更是印象好。 五分钟时间很快结束，周沫鞠躬道谢后迅速下台。 下台前她偷偷用余光看了眼傅澄海。 他和前几次见到的样子大不相同，当然，除了发型。 他还是留着圆寸，但耳朵上的耳钉没了，也没穿奇装异服，反而穿了一身藏蓝色的修身西服，领口还别着一枚流苏式的胸针，给他冷硬的气质里添了一分柔软。 先讲完能先走，周沫从会堂出来，没回等候室便走了。 任淮波排在她后面，估计还有十几名才轮到他。 周沫走出经信楼，心情别提多高兴，她对她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除了那个卡壳，不过不影响。 至少她能确定，自己表现良好，任淮波是铁定没戏的。 他一个新生，博硕也没连着上，中间还工作了两年，论成果，肯定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想来想去，最多也就混了邰凝一篇文章的挂名而已。 不足为惧。 第577章 奖学金评选4 [] <a href=" target="_blank"> 然而周沫高兴的还是有点早。 她低估了任淮波的手段。 赵晓霜将任淮波的ppt发给她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住。 个人成果展示一节，任淮波整整写了三页，还满满当当。 周沫本硕博加起来才写了三页…… 她仔细看任淮波ppt里的内容，这才发现端倪。 ppt里很多项目、论文，分明就是褚霞的。 任淮波今年才来，怎么可能参与过褚霞的科研成果，显然写上去，就是为了造假充门面。 周沫这才意识到，这个评审环节有多漏洞百出。 像她一样老老实实把自己的个人成果写上去的估计是多数，但也少不了任淮波这种，拿别人的成果冒名顶替的。 反正又没有专门的人去查，ppt也只是自己做好，直到今天才露出真面目。 她太天真了，以为谁都会和她一样，乖乖按规则只写自己的实情。 她立即问赵晓霜：你确定他用这份ppt参加评选？ 赵晓霜：早上他让刘凯登录他网盘，给他拷代码，刘凯发现的。上传日期是昨天，就是说昨天还在改，应该就是了。 周沫看着这份造假的ppt，气的刹红了眼。 赵晓霜：师姐，你去举报他吗？ 周沫：难。 赵晓霜：证据确凿啊。 周沫：这ppt是刘凯翻了人家的私人网盘看见的，我去举报，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连刘凯一起供出来。 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闹剧，又得和之前与任淮波分手一样，闹得沸沸扬扬。 周沫已经惧惮了这种被周围人议论的生活。 她还有两三年才能毕业，现在去举报任淮波，又得和他打口水仗并纠缠不清。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确定，任淮波将褚霞的成果写上去，是否得到褚霞的授意。 如果褚霞也是同意的，周沫闹大，到时候伤的是褚霞和沈青易的情感。 她们是同事、闺蜜，周沫只是学生，从身份上来说，就处在劣势。 可就此让她妥协，她似乎又咽不下这口气。 周沫想了想，决定先不回去，她转身去车里等。 一直等到答辩结束。 她在车里，远远看着傅澄海和一帮领导一起出来，几个人在门口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了。 傅澄海身旁跟着一个男人，看着应该是助理或者秘书，两人一道走向不远处的泊车区。 周沫连忙推门下车迎上去。 “傅总。” 傅澄海顿住脚步，望着眼前的周沫，他疑惑道：“有事？” “我是刚才参加答辩的学生。” “看出来了。”傅澄海简单打量周沫的装扮。 “我叫周沫，”周沫顿了顿，说：“既然您也来参加，说明对这次奖学金的资助很看重，所以……您也不想自己掏的钱，被骗子骗走吧？” 傅澄海皱眉，“什么意思？” 周沫说：“没什么，就是……有些人挺不守规矩的，给自己编假履历。想必您和高校合作，也知道其中的门道，具体地我不便多说，要不要处理，看您。再见。” 虽然很不想当打小报告的小人，但周沫实在看不惯任淮波这弄虚作假的嘴脸。 学术嫪毐放在他身上都是“美称”了，他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等等，”傅澄海突然开口。 周沫转身：“您还有事？” 傅澄海问：“你认识陆之枢。” 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认识，”周沫说：“她是我朋友的老公。” “你朋友是沈盼？” “嗯，”周沫仔细观察，相等傅澄海的下文，但什么也没等到，“傅总，有什么问题，还是……” “没，”傅澄海陡然回神，“你说的问题，我会让人去和学校反映，等确认学生们的成果百分百没有作假，我们这边才会打款。” 周沫礼貌笑笑，算作道别，也算作感谢。 回到车上后，周沫仔细回想刚才，还心有余悸。 自己也够有胆量，傅澄海那样一个大老板，她像个愣头青，直接上去“告状”。 不过还好，傅澄海还算通情达理，真把她的意见听进去了，也没怪她莽撞。 就是……他无缘无故提到陆之枢和沈盼……让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周沫一路反复思索推敲。 她一直怀疑傅澄海的“老婆”和沈盼有关系…… 傅澄海也总是出现在陆之枢周围，之前陆之枢合作的工厂着火，傅澄海还提出帮忙…… 现在傅澄海又突然提到沈盼…… 周沫努力回想刚才傅澄海提到沈盼时的表情……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寻常。 再说，她和傅澄海也不熟，傅澄海有没有异样，她也看不出来。 有了。 周沫突然心生一计，看到傅澄海的车子发动，她连忙跟上去。 如果傅澄海回家，那她就可以知道傅澄海老婆的住址，到时候上门一看，就能看出究竟了。 计划很美好，但现实并不如她所想，傅澄海的车最终停在一家私立医院门前，助理没下车，只有傅澄海一人下车，走进了那家医院。 周沫连忙掏出手机，检索这家医院的信息。 医院规模很大，富丽堂皇，叫佑祁国际医院，还是家三甲医院。 据说是以前东江的市立第四医院倒闭破产后被一个老板买过接手了，改建成了私立医院，里面的服务自然没话说。 这医院甚至一度和东大一院抢人，砸钱花高薪挖东大一院的大夫。 但医院的口碑不是花大价钱能砸出来的，东大一院人才济济，佑祁也挖不完，东大一院的口碑在东江都多少年了，又是公立医院，佑祁更是比不过。 加上大家对私立医院的普遍不信任，所以佑祁暂时不可能威胁得到东大一院。 就拿科研投入来说，两家医院都不在一个量级上。 公立医院对科研投入较多，属于赔钱都要搞科研，私立医院则更注重效益和盈利，对赔本的生意，一向看不上。 不过根据搜到的信息来看，这家佑祁医院是一个集团旗下的，某度百科还说，这个集团旗下还有专门的搞研究的公司。 第578章 奖学金评选5 [] <a href=" target="_blank"> 傅澄海只身一人去了医院，助理开着车走了。 显然已经没有追踪下去的必要，周沫开着车回了学院。 办公室。 周沫刚进门。 “师姐，怎么才回来？刘凯说‘锅贴哥’早就回来了，”赵晓霜好奇地问。 “有事耽搁了一会儿，路上遇见熟人了，”周沫说。 “谁啊？” “没谁，”周沫胡乱应付道，目光转向一旁的刘凯，她说：“以后别乱翻任淮波的文件，他这人，心思不浅，咱们都是直肠子的人，到时候被他知道，告到褚老师那儿去，沈导这边也下不来台。她们是同事又是好朋友，沈导不一定会向着咱。” 做学生要有做学生的分寸。 现在的师生关系可不比以前，周沫一直秉承的信念就是，他们是来读研读博，学东西的，至于其他……比如“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还是避而远之，想都别想。 师生关系只有三年左右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大家基本天南地北各自飞了，不要对自己的导师寄托太多个人情感，大家理智对待彼此，不给对方添麻烦，才是正道。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最怕期望不对等，老师拿学生当打工人，学生拿老师当再造父母。 一旦发生什么问题，导师没有“护着”或者站在自己这边，伤心落泪的，只会是自己。 然而都是社会人了，还傻傻的一味付出，像个没见过世面，不懂保护自己，读个研究生，对待老师好像和渣男谈恋爱一样傻的人，只能说活该了。 周沫一路走来，遇到不少这样的同学。 同样在医学院毕业，周沫认识不少临床上的学生，一入学，恨不得拿导师当亲生父母对待。 周沫还见过，导师出门诊，和患者发生口角纠纷，患者要动手打导师了，她有个同学直接冲到导师前面，护着导师，听上去真够英勇是吧？ 结果呢？ 她那个同学毕业了，想读导师的博士生，导师原本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被另一个工作几年的大师姐，用普拉达的包和丝巾截了胡。 那个大师姐用价值十万的奢侈品“买断”了导师的博士生名额不说，还跑来在那个同学面前明晃晃叫嚣，没错，是叫嚣。 而且是那种几乎要指着你鼻子威胁你的语气。 她说：“我给老师送东西了，你也看见了，今年的博士名额，你别妄想和我争。” 那个同学登时愣在原地。 谁能想到，平日里对自己还挺友善的大师姐，背后竟然有这副嘴脸。 那个同学哭着将这事告诉导师，导师反而开始和稀泥，让她等一等，说明年有名额就会给她。 那个同学只是想让老师做个主，自己只是有读博的想法，并不是非要读不可，如果大师姐和她商量一下，哪怕用好商量的语气通知她一声，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然而导师拿人手短，怎么可能站在她那边。 从那以后，她便心灰意冷了，对医院里的所有人都是。 她想到刚入学时，有带教的老师提醒过他们，如果患者要和他们动手，一定不要正面硬碰硬，就找那些贵的仪器后面躲，患者要砸坏了，可是有的赔。 她还听说，东大一院的博士名额，明码标价，十万块钱一个，她不信，现在信了。 我们的教育就是如此，教的永远是象牙塔里的东西，当你出入社会，面对人性的冷漠和可怕时，你哭着喊着说不公平，没人心疼你，只会说，看吧这就是社会，你还需要成长。 你说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但没人会同情你，他们只会说，不，错的就是你。 既然无法和扭曲的社会现状对抗，不如把自己变成心冷人也冷的“怪物”，不去投射太多感情，自然也不会受到太多伤害。 周沫一贯如此。 对于沈青易，她是敬重的，但也仅限于对老师的敬重。 她不会对沈青易有过多情感上的期盼，只希望她能助自己顺利毕业，仅此而已。 如果沈青易是个明事理的好老师，周沫只会觉得自己赚到了。 事实也如她所想，沈青易确实待学生不错，周沫也确实赚到了。 刘凯默默低下头，小声应一句，“是，师姐，我知道了。” “咱们是来学习的，万事以拿到毕业证为先，其他所有事都不在咱们的考虑范围内，包括我的事，”周沫语重心长说：“我知道你们也是好意，我很感谢你们站在我这边，为我出力、出谋划策，但……你们千万别为了我，做让自己为难的事，知道吗？” “嗯，”刘凯说：“我、我只想着帮你了，韩沉哥也帮我那么多，我爸的手术都靠他……” “就算我没有我，韩沉是大夫，救助患者就是他作为大夫的天职，”周沫语重心长说：“他挣这份儿钱，就该做这份儿事。你不用太过记在心上，我们已经感受到你这份儿感激了，这不就够了么？” “嗯，”刘凯笑着答应。 “还有你，晓霜，”周沫又点了赵晓霜。 “知道了，”赵晓霜也低低应着。 “任淮波ppt这件事，你俩就当作不知道，懂吗？” “懂。” “懂了。” 赵晓霜和刘凯纷纷答应。 周沫见二人还算听话，这件事她也没想着闹大，只等傅澄海那边，看他怎么处理吧。 但愿他能言而有信。 临下班前。 周沫被沈青易叫去办公室。 本以为是队列项目的事，结果沈青易开口便问：“评奖学金的答辩……任淮波讲ppt的时候，你听了吗？” 周沫诧异，“没，我在前面，轮到他的时候我都走了。” 沈青易蹙眉，一脸难色，“我刚和褚老师聊天，得知任淮波的ppt上加了好多褚老师的研究成果。” “嗯？”周沫惊讶于沈青易竟然和她说这个。 沈青易脸色很难看，“是褚老师让任淮波加上去的，我也质问过，这不是弄虚作假吗？但她说，她就这么一个学生，不会被发现，所以……” 第579章 奖学金评选6 [] <a href=" target="_blank"> “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奖学金……你可能也会失之交臂。凭褚老师的那些成果，学院里估计很少有人能和他一较高下，”沈青易顿了顿说：“褚老师是学院的老师，也是我同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处境，这事我没法为你做主。当然，你千万别多想，作为老师，我肯定是同情你，且站在你这边的，现实它……” “老师，我懂，”周沫说：“谢谢您对我实话实话，这就够了。只是一万块钱奖学金的事，从您的角度出发，没必要为我强出头，从我自己的自身角度出发，也不可能为了这一万块钱，去举报褚老师。” 因为一万块钱，和同事闹掰，真没必要。 到时候流言蜚语传出去，指不定还有多少人会歪曲事实，在背后捅刀子戳脊梁骨呢。 沈青易马上又是要走的人，一闹一走，别人肯定以为是沈青易无事生非，灰溜溜逃跑的。 闹大了，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 “行，这事你也别和别人说，”沈青易叮嘱。 “嗯。” “你要觉得不公平或者心里不舒服……我可以多给你开劳务……” “不用，老师，”周沫说：“这不是您的问题，您能开诚布公和我谈，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也没多干活儿，没道理拿您的钱。” “周沫，果然我没有看错人，”沈青易说：“这事我也只可能对你明说，你懂利害，也会分析我们各自的处境，理解我的做法。作为导师，对你这样的学生最放心，拎得清，不会做出出格的事，让我难做。” 周沫笑笑，“您也是好导师，有什么说什么，也能理解我的委屈，我一直很庆幸，我的博士生导师遇到了您。” “咱们快别恭维了，”沈青易说：“这不是调查刚做完，刘凯和晓霜都忙了不少，晚上我请客，你订地方，咱们组里吃顿饭。” “可是……今天小齐和小丁都不在……” “问问他们，晚上能不能来，”沈青易说：“小齐不是说租房么？问问房子租好没有。这次说什么，都把他给我叫来，这孩子，我得找机会好好和他谈谈，撅了我那么多次。” 周沫忍俊不禁，头次看到导师被学生搞的如此头疼。 “行，我问问，”周沫应下来。 她心说，得亏齐延遇到的人是沈青易，要遇到其他小肚鸡肠的导师，要么等着被放养，要么等着不给毕业警告。 从沈青易办公室出来，周沫试着联系了丁宁和齐延。 丁宁说自己不舒服，晚上就不来了。 齐延倒是配合，还问：晚上吃什么？能随便点么？ 周沫：“逐鹿中原”，知道不？去那儿。 齐延：那敢情好啊，东江有名的菜馆儿，我哥也经常去那儿。 周沫：…… 宗政要听到齐延管“逐鹿中原”叫“菜馆儿”，估计杀了齐延的心都有。 周沫：晚上早点来，别迟到。 齐延：ok，没问题。 周沫又立刻去订“逐鹿中原”的位子。 客服那边说今天人多，预留的包厢都订完了。 周沫看了眼时间，这时候订确实有点晚。 她还想着要不要换地方，但想想，今天刚好周五，去哪儿都一样满客。 于是乎她找了宗政，询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匀一间包间出来，大小都无所谓。 反正组里人也不多。 宗政回复：没问题，你按时过来就行。 周沫：谢谢。 宗政：不客气。 总算搞定。 不得不说，跟着韩沉混还真有肉吃。 虽然是一点小事，但有人帮忙和没人帮忙，差别可大了去了。 本以为能给他们一间小包间就不错了，谁知道宗政给安排的还是一间十几人桌的大厅。 “这……”周沫看着这么大地方，“我们没这么多人。” “没事，这间本来就是给杜陌良他们预留的，”宗政说：“他今天也不用，你用吧。” “不应该专门给陌优姐的同事留的吗？怎么是杜医生？”周沫故意调侃。 “陌优又不爱搞这种聚餐，就数杜陌良最爱攒局，没辙，谁让我是他姐夫呢。” 周沫忍俊不禁。 宗政这说法，大有一种，谁让我爱的是他姐，小舅子再麻烦，做姐夫的都得罩着。 “你老师他们什么时候来？”宗政问。 “快了，”周沫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了。” “那不行，”宗政说：“先前给韩沉办的卡，他都没用几回，也太不给我捧场了，这帮朋友里，就数他在我这儿花的钱最少，连以前不怎么来的陆霆川今年都比他消费多。想赚他的钱，只能从你这儿入手了。” “……” 原来宗政是打这个算盘。 能把赚朋友钱如此明目张胆说出来的，估计也就宗政了。 “话说韩沉怎么回事？之前还来过不少次，怎么自打你俩公布结婚之后，就不怎么来了？是不是你管太紧，把他私房钱收了？” “……”周沫尴尬笑笑：“也、没有吧，他就是太忙了，哪有闲时间出来聚餐。” “钟致丞、杜陌良哪个不忙？不都经常来？” “额……回头我和韩沉说说，让他多来。” “别光说，钱也要给，”宗政一本正经说：“男人嘛，出门在外，身上怎么也得带点钱。” 周沫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要说她管钱太狠，似乎也没有。 虽然韩沉把卡都给她了，但韩沉的各种支付方式绑了银行卡，他想用也在随便用，卡里的钱并不需要经过她的审批。 要说她没管太狠，但韩沉所有家当，又都在她这儿，她也知道密码，随取随用。 周沫心想，是不是自己总把欠款、省钱之类的话挂在嘴边，韩沉也不舍得消费了？ 对韩沉来说，职场上是挺需要社交的。 估计这段时间骨科也有聚餐聚会，韩沉都推了。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虽然周沫很希望韩沉一直陪在身边，但韩沉又不是宠物，总拴在身边，不是件好事。 该参加的科室活动还是要参加一下，尤其是有顾主任在的。 第580章 奖学金评选7 [] <a href=" target="_blank"> 段峰现在也回来了，韩沉要总推顾主任的局，难免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沫打算好好和韩沉分析一下其中利害，让他自己也上点心。 韩沉不是不聪明的人，他只是将她看的过于重要了。 但生活更重要的是柴米油盐，他们的小家，还指着韩沉这个顶梁柱呢。 沈青易还有半小时才到，她从学院过来。 据先来的赵晓霜说，原本她打算先问问沈青易，什么时候过来。 如果能一起走，还能蹭沈青易的车，可以省打车钱。 然而沈青易却让她们先来，她说有事处理。 “我去找沈导，沈导不在办公室，我一转身，她从褚老师办公室出来的，脸色很难看，”赵晓霜说：“感觉应该是和褚老师吵架了。” 周沫心里咯噔一下，她小声问：“不会是因为奖学金的事吧？” 赵晓霜：“应该就是了，不然沈导和褚老师还有什么争端？你忘了之前她俩好的和姐妹花似的，沈导多少项目都带了她？” 周沫心中犯难，沈青易下午才约谈她，让她看开点，自己却又去找褚霞…… 一旁的刘凯问：“我们该怎么办？要把拷来的ppt给沈导吗？” “不能，”周沫说：“千万不要这么做。沈导吩咐过我，这事不能告诉别人，你要发了ppt，她可能会觉得，我没听她的话，走漏风声。再说，沈导和褚老师吵架，大概率是为了帮我争取利益，我不能背后捅她刀子。这件事如果沈导都解决不了，咱们掺和进去只能是跟着裹乱，说不定还是火上浇油。这事，你俩知道就装作不知道，一个字都别说出去，知道吗？” “嗯嗯，”赵晓霜点头。 “知道了，”刘凯也说。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后，组里头一次聚餐，”周沫说：“都高兴点儿，可不许带什么情绪，让沈导看出什么来。” 赵晓霜比个ok的手势，刘凯也说“明白。” 这两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师弟师妹，他们三个是同一年入学的，相处时间最长，相互之间的情谊要比其他人多很多。 他们说不会泄密，周沫信他们。 “齐延怎么还没来？”周沫看一眼时间，真怕这小子迟到，到时候又惹沈青易不高兴。 “路上呢，”刘凯说：“我刚发消息问了，说周五不好打车。” “不好打车还不知道早点出门，”周沫真是服气。 眼见着半小时要到，沈青易都在路上了，还有个五分钟就要到“逐鹿中原”。 算上停车的时间不过十分钟。 周沫等不及了，“我去楼下等齐延，你们先看看菜单。” 沈青易和褚霞吵架，估计心情本来就不好，齐延这时候迟到……他撅沈青易可真有一套。 还好，齐延这次没让她失望。 周沫到楼下时，刚好有辆奥迪停在“逐鹿中原”门口。 齐延从副驾驶下来，抬眸看见周沫，欣喜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打车？”周沫看着眼前这辆崭新的黑色奥迪，可一点都不像“打车”能打到的。 齐延笑笑说：“我哥司机送我来的。” “快进去吧，”周沫催促着，但心中却有疑惑，一个小小的主任就有司机？ 齐延哥哥这来头，越来越匪夷所思了。 两人还在门口没进去，沈青易的车缓缓开了过来。 她路过两人，放下车窗。 “老师。” “老师。” 周沫和齐延打了招呼。 “我先去停车，你们上去吧，”沈青易吩咐。 周沫特意观察了沈青易的面色，瞧着是挺严肃。 连齐延都发现了沈青易的异常，和周沫上楼时，他小声打听：“沈导今天有事？怎么感觉不开心呢？” “你也发现了？”周沫问。 “我也没瞎好嘛。” “知道就注意点，沈导估计今天心情不好，你别再拂她面子了。” 齐延一脸委屈：“我什么时候拂她面子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周沫无语，“上次你来头一天，沈导说请吃饭，你不来。” “那天我真有事啊，那个教练我约了好久，再说，吃饭不得提前说啊。” “……” 没救了。 “你今天，少说话，多吃饭，”周沫叮嘱，“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什么，但想说什么，最好什么也别说。” “哦，”齐延似懂非懂应着。 听话听音，听锣听声，到齐延这儿可不是这回事。 周沫的话，重点在后面，到了齐延耳朵里，重点就跑前面了。 脑子里只剩，随便点什么都行。 人到齐，各自落座。 沈青易让大家点菜。 齐延一点没推脱，举手说：“老师，我来。” 沈青易有点尬住，但还是将菜单给了他。 他翻开餐前几页，将前面几道招牌菜挨个点了一遍。 一般饭店的招牌菜最贵，都在菜单前几页，齐延可真一点没在意那些菜的价钱，说随便点，真就随便点了。 周沫无奈扶额，只能通过指缝间的空隙看沈青易的表情。 本以为她又是一脸的黑，没想到沈青易却笑了。 而且是那种大人看着调皮小孩儿的笑，带着些许欣慰。 刘凯坐在齐延身边，看到他净拣着贵的点，他靠近齐延，小声提醒，“够了。” “不够，”齐延说：“别看咱们一共四个人，我一个人的饭量绝对顶三个，怎么也得七八个菜。” 刘凯：“……” “让他点，”沈青易突然开口，“出来吃饭，又不是忙着学业工作的正事，想吃什么点什么，你们平时就是太拘谨了，咱们组吃饭也中规中矩的，没什么意思，小齐这随心所欲的样子，你们应该多学学。我是老师，不是领导，你们在我眼里就是孩子，调皮点儿，不懂事，都正常，我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你们这个年纪，什么情况，什么想法，我都懂。” 周沫等人讪讪低下头。 齐延却是一脸好奇，“老师，您有女儿啊，我以为您还没结婚呢。” 周沫：“……” 赵晓霜：“……” 刘凯：“……” 第581章 奖学金评选8 [] <a href=" target="_blank"> 好嘛。 周沫刚才叮嘱的话，到了齐延这儿，全是耳旁风。 关于沈青易的婚姻状况，他们组里的人也不是没议论过，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沈青易没提过，也没发现沈青易的丈夫、孩子出现过，他们也就闭嘴，选择避而不谈。 沈青易有女儿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沈青易结婚…… 她留在院里的个人资料里，婚姻状况那栏是未婚。 周沫都替这位初出茅庐的新师弟头大，这茶壶提的真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以为沈青易会尴尬，没想到沈青易却笑着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能没个家庭？” 齐延：“看不出来啊？老师，您看上去，顶多三十多，这精气神儿，一点都不像有家庭的女性。” “有家庭的女性什么样？”沈青易问。 “像我妈那样，整天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齐延想了想又说：“一会儿说我爸该减肥了，一会儿又嫌弃家里空调不好用后悔当初没买变频的。对了，还总说我不知道爱惜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搞得我好像只会虐待自己一样。他又不是不知道我饭量，一顿饭顶别人三顿，我怎么可能饿着自己。” 齐延叽里咕噜抱怨一堆。 惹得在座的众人轻声浅笑，连沈青易都被逗笑了。 她脸上的疲态和之前的不悦，都一扫而光。 周沫也才放下心来。 齐延心思直也有直的好处，至少在“逗乐”这方面，还真没人能取代他。 这顿饭，有齐延在，欢乐多了不少。 期间，沈青易还和他聊了不少其他事。 当然，也是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他家里的具体情况。 齐延家庭条件是不错，但还没到恐怖的程度。 父亲是税务上一个科长，母亲是社保口的科员。 伯伯倒是挺有来头，搞房地产的，国内好多省份都有子公司。 据齐延说，原本他伯伯想让他堂哥去接管公司，但他堂哥非要走仕途当官，没辙，家里只能选择支持。 他堂哥还给他伯伯立下军令状，要是三十岁之前在帝都立不下脚跟，就乖乖回东江，干个几年，积累点经验人脉，然后接手他伯伯的公司。 “这军令状？”周沫皱眉，“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嗯？”齐延疑惑。 “没事，”周沫说：“你继续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齐延说：“我哥在卫生局工作，咱们组里的队列项目，不是要联系省内好多医疗卫生单位嘛，都是他调配的，以后有问题，都不用找别人，我直接反馈给他。” “你前几天不还说他不是你哥？”周沫可没忘齐延在楼道吼的那一嗓子。 “呵呵，”齐延尴尬笑两声，“兄弟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周沫头一次听说，这句话是这样的用的。 “你房子租的怎么样了？”沈青易问。 “都租好了，”齐延说：“就在周沫师姐的小区，那地方还挺不错，离学院不远，勤快点，跑跑步就能到。” “那就行，”沈青易说：“你们在外租房子住，要注意安全，外面不比学校。” “您放心，”齐延说：“我一个男生，都习惯了，之前在帝都读本科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出去住的。” “你家里不担心？”沈青易问。 “没什么好担心的，”齐延说：“我哥当时也在帝都，他经常来看我。” “嗯，自己注意就行，”沈青易没再说什么，“快吃吧，菜都凉了。” 齐延哪儿能允许菜凉，立即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他吃的那么香，周沫也觉得食欲大增。 不得不说，“逐鹿中原”这几道招牌菜，味道真不错。 聚会结束。 沈青易开车载赵晓霜和刘凯，送他们回宿舍。 周沫和齐延一道儿，打车回了湘滨雅丽。 “你今天就住进去啊？”周沫惊讶。 “不然嘞？”齐延一脸惬意，他放下出租车车窗，沿路观赏东江的景色。“我不过几年没好好看过东江，这边可真是大变样啊。” “g eedy去过没？”周沫问。 “还没呢，”齐延说：“之前我哥说带我去，他很忙，一直没时间。” “你在这边，一个人住，要注意点，”周沫看了眼他还打着石膏的手，叮嘱道：“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放心，”齐延说：“我手马上就好了，明天去拆石膏。对了，你把韩哥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呗，明天我去医院，直接找他。” “……”一口一个“韩哥”，他可真是，一点不见外，周沫将韩沉的微信名片推给齐延，“他很忙的，你找他最好找个空闲点的时间，事先问好再过去，别没打招呼，直接去找，有可能他上手术，看不到你消息。” “对哦，”齐延后知后觉，“谢谢师姐你提醒啊。” 周沫无奈摇头，齐延这迷糊劲儿，感觉和宋言有的一拼了。 “对了师姐，今天小丁师姐怎么没来？” “她身体不舒服。” “什么情况？感冒还是大姨妈？” 周沫睨他，“你好好养你的伤，问那么多做什么？” 齐延被怼，讪讪低头，小声嘀咕说：“就问一下，干嘛这么凶。” 周沫眼神更严厉了，“不凶你能行？你说你，今天问什么不好，非要问沈导结婚的事，这事，我在这儿待了都第三个年头了，都没提过。你上来就问，也就是沈导脾气好，我要是沈导，非卸了你的天灵盖不可。” 齐延立即捂住头顶，惊恐地看着周沫：“救命。” 周沫被他沙雕的配合弄得啼笑皆非。 遇到这样的师弟，除了宠着，还有什么办法呢？ 两人一道下了车，走进小区。 “你租的房子在哪栋楼？”周沫问。 “13栋，303。” “这么巧？” “你也在13栋？” “没，我在12栋，”周沫说：“13栋就在我家前面，不过我在四楼。303的话……你那边卧室的窗户那面好像刚好对着我家阳台。” 第582章 奖学金评选9 [] <a href=" target="_blank"> “这么近？”齐延笑说：“那我以后在窗户上和你打招呼，你应该也能看见了？” 周沫额头三条黑线：“谁闲的没事干在阳台打招呼？” 齐延：“对哦。” 说着，两人走到了13号楼。 “我先走啦，再见师姐。” “再见。” 两人道别，周沫掏出钥匙，上楼。 …… 本以为，奖学金的事到此就告一段落。 谁知，周沫这边是告了一段落，丁宁那边又出问题了。 丁宁上学年的成绩排在前列。 不知道是谁，出于嫉妒和眼红，在学校对宿舍进行大抽查的时候，给学生会的人打小报告，说丁宁宿舍有锅。 分管研究生工作的老师带头查寝，一番严格的检查后，发现了丁宁藏着的调料、米和油，当下让丁宁把电锅交出来。 都已经漏了这么大的破绽，丁宁哪还敢不听从，乖乖将自己的电锅翻出来，之后便被老师登记了姓名学号。 丁宁当场就哭着求原谅，说自己再不敢了。 对于这种情况，老师司空见惯，并不为所动。 “学校三令五申，宿舍里不许有违章电器，你们非要不听，万一着火了，东西烧了都是其次，人呢？人伤着怎么办？”老师化身铁面包公，说：“早就通知过了，被发现有违章电器，一律取消评奖评优资格。你今年成绩还不错吧，今年没机会了，等明年吧。” 这才是问题所在。 丁宁的评奖评优资格因为违章电器被取消了。 原本按丁宁的成绩，拿一等或者二等奖学金没什么问题。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本就深陷感情困扰的丁宁，这下，学业上又糟心起来。 不知道丁宁从哪儿听说了什么，第二天上班，人还没到齐，丁宁见齐延优哉游哉进门，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质问道：“齐延，是不是你把我在宿舍用锅的事说出去的？” 齐延一脸懵，“我？不是，小丁师姐，我又不住宿舍，连同学都没怎么接触，和谁去说？” “你为什么下班不自己走，非和万芝一起？” 万芝是丁宁的同级同学，平日里也没和丁宁有恩怨，但这次成绩排名，她刚好是拿奖学金的压线学生。 能不能拿到奖学金不一定，如果前面有人被踢出排名，她奖学金的事基本就稳了。 “我、我就想……”齐延一时语塞，他眼神闪躲，不敢看丁宁，但碍于丁宁此刻怨怼又愤恨的眼神，他不得不实话实说，“你不是生病了嘛，我发消息问你怎么样，你又不回，我就想通过你同学打听打听，你到底是感冒了，还是大姨妈……” “我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丁宁依旧愤愤，“我不回你消息，你还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丁宁要被齐延打败了，她又急又气，真想原地跳脚。 最终，丁宁只能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一字一句对齐延说：“你对我的心思，请全部收起来，我有心仪的人，不会和别人谈恋爱。还有，我只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和万芝说我在宿舍用锅的事？” 齐延冥思苦想一阵儿，“没有吧……” “你再好好想想，”丁宁语气很重。 赵晓霜头次见到柔柔弱弱的丁宁头次如此暴躁，怕她吓到齐延，也怕两人起争执，连忙劝道：“小丁，是不是你宿舍用的时候，被你同学看见了？” “不可能，”丁宁说：“我特别小心谨慎，每次用锅，我都把宿舍门锁着，有人敲门我都装不在，别人不可能知道。而且兰兰走了以后，宿舍就我一个人，不然我也不敢用。” “那你怎么知道齐延和万芝一起下班的？”赵晓霜问。 “和我玩的好的同学说看见他俩了，”丁宁十分委屈地看向赵晓霜，“晓霜师姐，你也觉得我冤枉齐延吗？” “不是，”赵晓霜说：“这件事……对错真不好论，等咱师姐来了，问问她的意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沫到办公室的时候，就见三人站着，气氛略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周沫从身上摘下包，扫视一圈三人，“都愣着干嘛？办公室卫生今天该谁打扫了？做了吗？” 她正准备开电脑，赵晓霜拉了一把周沫的手，“小丁奖学金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怎么了？”周沫问。 赵晓霜将事情叙述一遍。 周沫看了眼丁宁，很是心疼，“这事……被学校抓到，也只能自认倒霉，我以前也和你一样，用了违章电器被抓，取消了我保研资格。毕竟是违反校纪校规的事，规矩大于天，明文写出来的东西，咱们没法去抗争什么，但……” 丁宁既然如此谨慎，说明她早有防备，她说她周围人没人知道，那应该错不了，她并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周沫转而看向齐延：“小齐，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和万芝提过这事？” 齐延挠了挠发顶，懊恼地想着，“我、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说过一点儿。” “什么叫说过一点儿？”周沫拧眉。 “就、就……我问她，小丁师姐身体情况，她说她不清楚可以回去帮忙去小丁师姐宿舍看看，她问我为什么这么关心小丁师姐，我、我没答出来，她说我可以买粥，她帮忙带进去，我说……小丁师姐能自己煮粥……” 周沫：“……” 赵晓霜：“……” 丁宁：“……” 好吧，事情真相大白了。 丁宁听后，一屁股倒在自己座位上，随即趴在桌上号啕起来。 学业奖学金加一等奖学金，算起来也一万多呢。 努力了一年，到头来什么也没了。 谁能不哭呢？ 在丁宁眼里，害自己的还是自己的亲师弟。 心里更是委屈。 赵晓霜和周沫连忙上前边哄边安慰。 赵晓霜路过齐延时，狠狠瞪他一眼，以示对他缺心眼行为的不满。 这次连周沫都接受不了齐延的“无心之失”。 这件事客观地讲，丁宁使用违章电器，确实不合规矩。 第583章 奖学金评选10 可现在的学生，要说谁手里没两样违章电器，谁信？ 带头查寝的老师又不能明目张胆搜查学生衣柜或者翻一些私人物品，但万芝这种几乎百分百确定的举报，只要查的稍稍严一些，一查一个准儿。 对于查寝的老师来说，她不用把每个用违章的电器的学生都揪出来，只要找到一两个猴儿，杀鸡儆猴一番，其他学生自然会老实一点。 丁宁说冤枉但却违反校规，说不冤枉，查寝又只抓了她一个人。 这也难免让她伤心欲绝。 她是周沫和赵晓霜的小师妹，大家相处这么久，都是有感情的，就算客观上丁宁有不对的地方，但从私人感情出发，两人肯定是偏向丁宁的。 对于齐延这种“缺心眼”的行为，两人也是一个比一个恨得牙痒痒。 你说他是故意的吧，那肯定不是，齐延单纯就是心思直白，没想那么多，也不是故意泄露丁宁的秘密。 他又是自己组里的人，也更不好多责备他。 齐延也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损害了丁宁的利益，给她带来麻烦，他低着头，满面歉疚。 “小丁师姐，对不起……我……” “你走开！”小丁哭的稀里哗啦，完全不想搭理齐延。 赵晓霜拍着丁宁的背，耐心安慰。 丁宁心里委屈的紧，从桌上爬起，一头栽进赵晓霜怀里。 周沫也轻轻拍丁宁的背，慢慢开导。 情绪上头，丁宁没那么容易平复心情，周沫见齐延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 她也感受到齐延的局促和茫然无措。 想必他也挺自责的。 “你先去会议室吧，”周沫说：“我们和丁宁谈谈，嗯？” 齐延点点头，急于解释说：“师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有锅这事这么严重，还会影响到奖学金评选。” “我知道，”周沫劝道：“你先去会议室，我们和小丁好好说说，她现在肯定很难受，看你见你估计会更难受，等我们这儿处理好了，你再过来。正好你也好好想想，怎么和小丁道个歉。” 无心之失，也是“失”，不能因为自己没有恶意，给他人带来麻烦后，就能理直气壮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 这件事齐延有错，丁宁也有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这样糟糕的结果从来不是单一环节或者单个原因。 齐延要对自己的“口无遮拦”道歉。 丁宁也因失去评奖评优资格，得到了“惩罚”。 周沫最怕两人想不清楚事情的责任划分，继而互相埋怨，互相指责，最后闹得一个组都不得安身。 试问，如果一个组中有两个学生变成针锋相对的死对头，这个组还能有好儿吗？ 大家进了一个组，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都要仰仗这个组的研究成果供自己毕业，而不是内斗内耗，每天学习都不够累的，还要放着自己同学同门们的攻讦。 累不累？ 还好齐延有什么就说什么，想什么也说什么，没有别的弯弯绕绕的心思，在哄好丁宁后，周沫找齐延谈了谈，齐延别提对自己的“失误”有多后悔了。 “要不……”齐延想了想说：“小丁师姐这次能拿多少钱奖学金？要不我赔给她？” “道歉不是你这样去道的，”周沫说：“小丁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使用违章电器，确实违反校规？她现在就是懊悔和自责居多，如果她没用电锅，你也不可能找别人说这事，不是？你平日里多找找她，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就好。她只是这段时间各方面都不顺，情绪不好，你顶多算是火上浇油了，但不是釜底抽薪，等她自己心里的那团火灭了，你这桶油也烧不起来。” 齐延似懂非懂的点头。 周沫看齐延手上的石膏已经没了，问：“手好了吗？” “好多了，”齐延还特意扭了扭手腕，给周沫看。 “你之前还救过小丁，”周沫说：“这恩情，小丁也不可能忘，你也别因为小丁情绪不好，影响自己的情绪。” “怎么可能不影响？”齐延涩涩低头，“她难过，我也不好受。” “别这样，”周沫安慰说：“该干啥干啥，你来这里是学习的，不是陷在这种杂七杂八的事里沉沦的。” “嗯，知道了。” 周沫欣慰一笑，“平时多有点眼色，你一来，这已经犯了多少条错了？长长心，好不好？嗯？” 齐延挠挠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师姐，你怎么和我哥说一样的话。” 周沫无奈摇头，“既然如此，你最好多听听你哥的话，过来人有经验，对你没坏处。” “嗯。” “你先在会议室看书吧，”周沫说：“等中午吃饭，你再回办公室。小丁的午饭你买单啊。” “可以，”齐延笑了笑。 周沫本以为，她和赵晓霜出面调解，丁宁应该不会一直和齐延杠着。 然而她俩还是低估了丁宁这小丫头的执拗脾气。 中午还没说订餐的事，丁宁接了电话，“到门口了？我马上下去。” “外卖啊？”赵晓霜问。 “嗯，”丁宁应一声，匆匆下楼。 周沫和赵晓霜面面相觑。 得，还想着齐延中午请丁宁吃顿饭，找机会让两人一笑泯恩仇呢。 看来白瞎。 丁宁拎着一大包外卖进门。 周沫和赵晓霜都惊呆了，竟然是“蟹皇居”的外卖。 丁宁这一大包东西，怎么也得一百多近二百块钱吧。 一顿单人午饭，这水准……真奢侈。 周沫心说，自己平日点外卖花个二十五，都觉得贵了。 回头想想，丁宁心情不好，点点儿贵的，安慰安慰自己，让自己开心一下，释放些情绪，也是件好事。 能有胃口吃饭，不比什么都强？ 吃饱才有力气重新开始嘛。 谁知，齐延自作主张，又搞来一份儿够组里所有人一起吃的“全家桶”。 齐延从楼下大包小包拎着外卖，兴冲冲上楼，“师姐们，中午我请大家吃……” 刚进门，齐延看到了丁宁桌前的一盒螃蟹，以及旁边好几盒精致的菜肴。 第584章 奖学金评选11 他登时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这……”齐延视线回到自己手里的东西上。 刘凯怕他尴尬，连忙上前帮忙，“请吃饭就算了，怎么还自己下去拿，没叫我？” “也不多，就拿上来了，”齐延说着，余光往丁宁的方向瞟一眼。 丁宁没做理会，打开盛米饭的饭盒后，拆了餐具，独自用餐。 “小丁师姐，一起呗？”齐延邀请道。 丁宁望他一眼，没说话，显然气还是没有消，不想搭理齐延。 一顿午饭吃的十分尴尬。 丁宁没有原谅齐延的意思，齐延原本一番好意，似乎也没表成功。 这下两人的情况可糟糕了。 齐延也被丁宁的冷漠打击到，或许从小生活太多余顺风顺水，这点事，让齐延很是头疼。 下班回家。 齐延非要和周沫一起走。 “你没开车？”周沫问。 “没有，”齐延说：“湘滨雅丽离这儿又不远，跑几步就到了。” “你跑步来的？” “嗯，就当锻炼身体了。” “行吧，上车，”周沫给车解了锁。 料到齐延有话要说，她也不兜圈子，直接问：“还为小丁的事发愁呢？” “是，”齐延问：“师姐，你说我应该再做点什么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该怎么能让她明白，我真没有害她的意思。” “你别太自责，”周沫说：“谁遇到糟心事还不能有点情绪，不能有点脾气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等小丁沉静几天吧，你这时候上赶着往她身边凑，她估计会更烦你。” “那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周沫问：“前几天刘凯教你的代码，会用了吗？” “勉强会。”齐延说的很没底气。 “勉强会就是不会，”周沫说：“你这几天把里面涉及的方法原理搞懂，下周一我检查。” “师姐，你饶了我吧，我最近根本没心思……” “你是读研来的，还是谈恋爱来的？”周沫厉声打断。 齐延顿时愣住，显然惊讶于周沫的严肃。 “都说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学习是你的重中之重，你非盯着丁宁做什么？她没和你说清楚，她有喜欢的人了？” 齐延哑口无言。 “见好就收不懂？”周沫也有了气，“人家明确说了，有心仪的人，不会和别人谈恋爱，你就该收心了。咱学院别的都缺，唯独不缺女生，你们这届，四分之三都是女生吧？你是铁了心就对丁宁死心塌地了？” 齐延扣扣鼻梁，“那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周沫说：“丁宁都不搭理你了，你非要上赶着，你不累、不糟心？” “累，也糟心。” “这不就得了？”周沫无奈睨他，语重心长道：“你刚入学时怎么对待丁宁，现在就怎么对待她。你放心，我和你晓霜师姐，肯定也会旁敲侧击，说你的好话，毕竟你是丁宁的恩人，过了这股情绪的劲儿，她自己也会想通的。” “知道了，”齐延默默垂首。 “你别只嘴上答应的好，要走心，懂不？” “嗯。” 行为方式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齐延嘴上应的好，周沫其实也不指望他能一夜成才。 只希望齐延这次能乖乖听她的话，给丁宁时间去消化负面情绪，别再干火上浇油的事。 还好，齐延有认真听话。 隔天。 事情出现转机。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抵如此。 上学期的最终成绩排名出来了。 奖学金名额也出来了。 今年不似往年，健康管理学院一直都是东大的边缘学院，在医学部这边也不怎么被重视，所以学校分配给健康管理学院的奖学金名额比往年缩减一些。 这意味着，就算去掉丁宁，万芝也没办法拿到奖学金。 舒服了。 害人终害己，这也算万芝的报应。 丁宁得知这个消息，心里多多少少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齐延到办公室时，战战兢兢看了眼丁宁的工位，立即收回视线，他听从周沫的指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随即换上笑脸和大家打招呼，“师兄师姐，早上好。” “早。”周沫说。 “早啊小齐，”赵晓霜接了杯水，“前几天发给你的文献，看了吗？” “看了，”齐延说：“我还有些问题没弄明白呢，师姐你有时间吗？我想请教一下。” “可以啊，”赵晓霜喝一口水，走到齐延身后，看着齐延手忙脚乱打开电脑，“正好大家都在，你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要不会，还有咱大师姐呢。” “都是小问题，是我太菜了，”齐延笑笑，点开pdf阅读器，找到自己做过标记的地方，“材料方法这块儿，它建模了，又做单变量，又做调整变量，到底用的哪个？” “这个呢，就不单单是用哪个变量的问题了，其实用什么，都带了研究者的主观意愿在里面，只不过选择变量的方法不同。机器学习的内容看了没有？” “还没呢。” “你把机器学习中的变量选择，也就是降维，看一看，然后再思考一下你的问题，或许你自己就能得到答案了。” “好，我现在就看，”齐延说着，找到之前刘凯发给他的ppt，开始重头学习起来。 赵晓霜看他模样认真，满意笑了笑，转首看了眼周沫。 两人视线交汇，都带着欣慰。 这才是一个研究生该做的事。 刘凯从电脑屏幕上露头，默默给赵晓霜竖一个大拇指。 丁宁看大家都很正常，齐延也没了昨天死缠烂打的气势，还认真学习起来，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中午时候。 马上到订餐的时间，丁宁突然说，请大家吃午饭。 还说自己因为奖学金的事，心情不好，麻烦大家了，算是赔礼道歉。 赵晓霜鬼鬼一笑，“有没有小齐的份儿？” 丁宁不好意思说：“当然有。都是一个组的，怎么可能落下一个人。” “谢谢小丁师姐，”齐延刷地站起来，“小丁师姐，我给你道歉，我……” 第585章 奖学金评选12 “好了，”丁宁打断他，“这事儿就过去了，以后也不提了。” 齐延看丁宁这是放下恩怨的意思，不好意思挠挠头，“要不中午还是我请你吃饭吧，昨天你都没吃……” “都说过去了不提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丁宁说：“你还救过我，又受了伤，我还没怎么好好谢你，你现在手也好了，能使筷子，这次敞开吃就行。” 齐延不好意思地笑笑，“行，那我也不客气了。” “嗯呐，”丁宁也笑了。 直肠子有直肠子的好，不推辞推脱，让做东的人不心累。 周沫见状，突然有种老母亲的欣慰感，类似那种看到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那种欣慰感。 原本以为能白嫖一顿烤肉饭都很不错，至少今天的午饭钱省了。 谁知丁宁订的，竟然是“逐鹿中原”。 那边有专门的配送员，打包很精致，基本都没用打包盒，连盛菜品的瓷盘一起送来的。 赵晓霜头次知道“逐鹿中原”还能外送，不免惊讶道：“这盘子……不回收？就送我们了？” “这盘子才值几个钱？”齐延说。 “是哦，”赵晓霜这才意识到，还是自己认识太浅薄。 打包盒盛装的外卖吃多了，就觉得所有外送都得用打包盒装。 可打包盒这东西本就是为了降低商家成本的存在，“逐鹿中原”这菜品的价格……还在乎这几个盘子的钱么？ “小丁，你这是突然发大财了吗？”赵晓霜看着会议室桌上的七道菜难免惊讶，这些菜，就是在“逐鹿中原”店里吃，少说都得几百，加上外送费……还不知道贵到哪儿去呢。 丁宁甜甜地笑笑，说：“你就当我是发大财了吧？” “嗯？怎么回事？”赵晓霜问，“学校不取消你评奖资格了？” “没有，”丁宁神秘一笑，说：“有人知道我因此伤心，所以自掏腰包补给我了。” “呦呦呦，”赵晓霜似乎窥见什么天机，她用胯稍稍顶一下丁宁，小声问她：“是男朋友吧？” 丁宁羞涩低头，低低应一声，“嗯。” “哇哦，”赵晓霜揶揄道：“看来小丁的春天也要到了。” “晓霜师姐，你就别打趣我了，”丁宁整张脸通红，“快吃饭，大家不饿么？” “吃饭吃饭，”周沫也张落道，视线却不自觉落在齐延身上。 本以为他听了消息应该会挺难过的，谁知道他一点都没，两只眼睛全在桌上的那盘虾上，似乎对刚才赵晓霜和丁宁的话充耳未闻。 看来齐延也放下了。 挺好。 “这是咱们组的学生头一次聚餐人这么齐的吧？”赵晓霜突然发觉。 大家纷纷一怔。 好像是。 “要不叫沈导一起来？”刘凯问。 “她去中心校区了，不在，”周沫说。 “可惜了，”刘凯说：“要是沈导在，咱们组就能完完整整聚一次。” “不急，以后有机会，”周沫安慰道：“现在小丁和小齐都和好了，咱不怕以后没机会，对不？” 她视线扫过二人。 丁宁和齐延对视一眼，两人笑着“嗯”一声。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对了，小丁，你那篇综述也可以先让小气看看，他以前写过，有经验，”周沫说。 “好，”丁宁说。 “别别别，”齐延推脱，“师姐，你们可别折磨我了，我……当初我那篇写的我头都要秃了，后来还是带我的老师给我改了又改，才磨出那么一篇，我再也不想搞综述了，你们饶了我吧。” “那篇meta分析呢？”周沫问。 “那也是一个博士师兄带我做的，”齐延说：“其实……我……能力一般，就是记性好，再加上学习习惯好点，应试能力不错……不然……” 周沫掩唇轻笑，“你倒是实诚。” 齐延丝毫没掩饰，自己的两篇文章自己虽然是一作，其实是在别人的强力指导下完成的，也没隐瞒自己在其中没发挥什么关键作用，参与倒是参与了，只不过也只限于参与而已。 本科毕业，什么水平，大家心知肚明。 没有幕后的人给提供强有力的“帮助”，指望本科生搞科研？ 多少有点痴人说梦了。 可齐延没掩饰自己的能力不足，反倒大大方方说出来，这又为他自己耿直的性格添了一笔。 这人脑子是真的直，不会转弯儿。 “有参与就行，”周沫说：“至少说明你身体力行做过。” 这就够了。 能混到一作，也是齐延自己的本事，不管这“本事”是来自家庭也好，他个人能力也罢。 至少齐延能正视自己，意识到自己能不配位。 不像某些学术嫪毐，对自己从来没有清晰地认知。 现在又妄想通过“作假”来骗“奖学金”。 想什么来什么。 他们在会议室大快朵颐时，任淮波怒气冲冲而来。 估计在办公室没找到他们人，跑来会议室找。 连门都没敲，他直接推开门，“你们果然在这儿！” 周沫刚剥了一只虾，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她将虾放下，摘了手套，抬眸冷眼看向任淮波。 “有事？” 任淮波气势汹汹上前，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ppt的事？” 转而他目光凶狠地看向刘凯，“就是你！一定是你，偷偷看了我网盘里的东西！” 刘凯登时被吓到，毕竟任淮波说的真的，他没法反驳。 “什么东西？”周沫故意装傻。 赵晓霜秒懂周沫的意思，也跟着问：“对啊，什么东西？刘凯，你偷偷看人家什么了？几个t的种子？” 刘凯瞬间get周沫和赵晓霜的想法，这是紧咬牙关，死不认账呢。 他故意装傻，问任淮波，“师兄，你网盘里有种子啊？” 这次轮到任淮波楞在原地。 看着眼前三人，个个都一脸无辜且茫然的表情，他一时之间竟然恍惚起来。 “学校那边派人查对个人成果和佐证资料的事，不是因为你们去告状了，学校那边才派人查的？” “告什么状？”刘凯问。 第586章 奖学金评选13 周沫更狠，“什么个人成果和佐证资料？我没听说啊。” “你没看评选群的通知？”任淮波惊愕，“今天学校发紧急通知，让大家提交ppt里个人成果展示部分的佐证材料。” “是吗？”周沫假装打开手机，去看群消息，“真的唉，你不说我都没看见。晓霜，之前你复印过沈导去年那个横向课题的项目书，还有备份么？我也得准备材料了。” “有，我还有pdf扫描版，一会儿发给你。” “先吃饭，吃完再说。” 任海波看到这一幕，呆呆愣在原地。 周沫继续戴手套吃虾，顺带着抬眸瞪他一眼，“还有事？” “没、没了，”任海波瞬间萎了下来。 “没事还不走？等着我们邀请你一起坐下来吃？”周沫反问。 “师姐，别的，饭不够啊，小齐一个人顶三个人的饭量，锅贴……多个人，小齐该不够吃了，是不是小齐？”赵晓霜故意补刀问。 齐延一门心思在吃上，哪里肯认真听赵晓霜的话？ 他囫囵地嚼着饭菜，随便应付道：“嗯嗯。” 任淮波毫无疑问，吃了大憋，脸都绿了。 他生着气，无处发泄，只能窝着一肚子火儿，大踏步离开。 等他走了。 刘凯长长舒一口气，“师姐，还是你反应快。” “早就叮嘱过你们，这事你们就当不知道。” 刘凯不好意思说：“这不是忘了吗？” 赵晓霜：“幸好师姐你在，你要不在，我估计我高低要上去和‘锅贴哥’掰头两句。什么人嘛！” “不过……咱们都没去举报，学校那边到底为什么突然还是核对佐证资料了呢？”刘凯问：“肯定有人说了什么吧？不然怎么都选完了，才开始纠察问题？” 周沫沉默，低头干饭。 “难不成是沈导？”赵晓霜惊讶，“沈导前几天不是和褚老师吵架了吗？不会一气之下就和学校举报了吧？” “这……应该不会吧？”刘凯看向周沫，“师姐，你觉得是不是沈导？” “不是，”周沫肯定。 刘凯和赵晓霜面面相觑，两人异口同声：“那是谁？” 周沫没打算说出实情，“吃饭吧，这事别再谈了，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去东大一院了，走之前闹出点事，大家都以为咱们组是畏罪潜逃呢。” 现在的周沫，也不担心奖学金究竟花落谁家，她只想着再熬一个月，以后就再也不用见到任淮波了。 本以为这事差不多到此为止。 谁知道又节外生枝了。 周沫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齐延给沈青易汇去送上次调查结果的汇总表，无意间和沈青易提了一嘴，任淮波来组里闹事。 沈青易一下绷不住了，脾气蹭蹭上来，二话不说跑去褚老师办公室。 两人就在办公室吵了起来。 “上次就和你说了，弄虚作假不可行，你不听，现在还让你学生来我组里闹，你到底想做什么？非要逼我去举报你们？”沈青易头次和人脸红脖子粗的，她身后的齐延都被吓到了。 这还是那个他心目中温柔的导师么？ 沈青易转身命令齐延，“去，把任淮波给我找来，有些话，今天必须当面说清楚！” “哎，”齐延匆匆出门，但他也没有任淮波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只能回办公室找周沫求救。 周沫听闻沈青易去找褚霞对线，连忙让刘凯联系任淮波，自己连忙去褚霞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听褚霞说：“难道不是你们组的人举报的？” 沈青易：“咱俩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我举报对我有好处？就一万块钱奖金而已，我自己掏钱给我学生发不行？我至于因为一万块钱和你闹掰？” 褚霞登时愣住，似乎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沈青易确实没必要因为这点钱，和同事尤其是还是她，把关系闹僵。 “你就是听你那个学生的话听惯了，被他洗脑了，”沈青易说：“以前没他的时候，咱俩不好好的？” 褚霞有丢丢转过弯来，似乎是这么个理儿。 可下一瞬，任淮波出现的时候，褚霞的心便不自觉往任淮波身上偏去。 “小波，”褚霞看到任淮波竟然有点紧张，怕他听到刚才沈青易说的话。 “褚老师，咱们做的没问题，”任淮波说：“我不信别人没有夸大过自己研究成果，反正都要调查，还是大家一起查，查就查，谁怕谁？” 此刻的任淮波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褚霞却战战兢兢，“淮波，沈老师说得对，就一万块钱的事，咱们要不直接退选吧？放弃，咱们放弃行吗？一万块钱我给你。” 任淮波犹豫了。 “你们自己也知道自己有问题，就别总想着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沈青易警告说：“褚老师，咱们两个共事这么多年，交情不错，你的人你看好了，以后别动不动就跑来我组里叫嚣。我的学生不是他的出气筒！” 褚霞自知理亏，拉拉任淮波的袖子，“小波，这事你做的过了些，下次有事记得先和我说，听到没？” “嗯，”任淮波也默默垂首，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心觉得自己错了。 周沫在一旁，没有插话，只是站着，看沈青易和他们掰扯。 她一个学生不好插话，只能等着。 原本打算，要是褚霞那边死不认罪，或者不知悔改，她再和沈青易一起与他们掰扯。免得沈青易1v2吃亏。 没想到褚霞还没到死鸭子嘴硬的地步，大概也怕因为一万块钱和沈青易闹太难看，对自己影响不好。 但事已至此，两人的嫌隙已经产生，怕是两人再也没法像以前一样知无不言，亲密无间了。 最让周沫失望的是，从始至终，褚霞都没让任淮波给沈青易赔礼道歉的话，只保证说“以后不会”还说让沈青易放心。 沈青易冷冷回一句，“我可不得放心？呵！我一个要走的人，以后咱们连面儿都见不到，我不放心，谁放心？” 第587章 奖学金评选14 “周沫，我们走，”沈青易余光扫过周沫。 周沫立即跟上。 临走前，周沫还剜了眼任淮波。 这人真是晦气且阴魂不散。 跟着沈青易到了她办公室，周沫才劝道：“老师，您没必要为我们出头的，任淮波他确实来找茬儿了，但也没闹出多大动静，他气势汹汹的来，最后憋了一肚子气走的，我们没吃亏。” “这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沈青易说：“你们是我学生，这件事你们要有错，我肯定不偏袒你们，但这事本来就是任淮波他自己弄虚作假，还要拉上褚老师，出了问题，又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冤不冤？” 原本周沫没觉得自己吃亏，任淮波被他们组里三人一顿忽悠，周沫还觉得挺解气，但沈青易这么一说，周沫也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们又没做错事，凭什么他们忍让。 还让周沫一度觉得，自己给傅澄海“告状”，是不是连累沈青易了？ “任淮波估计当自己是印度飞饼了，真会甩，”周沫吐槽道。 原本沈青易还在气头上，听到周沫这话，瞬间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沈青易也安慰道：“这事有人追究就行，也算还你一个公平。” “这不单单是对我，是对学院所有参与评选的学生，”周沫说：“他们或许有的还不知情呢。” 沈青易眉眼带着笑意看着周沫，“你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偷偷去找学校那边反映了？” “我……”周沫一时语塞。 “反映就反映吧，咱们死不承认就行，反正他们也没证据。” “……” 周沫本以为沈青易会说她莽撞，没成想，沈青易竟然和她是一个想法。 “你也别和其他人说，这事是你举报的，免得再节外生枝。” “嗯嗯。” 周沫嘴上应着，心里却鄙夷道，她导师还怕“节外生枝”？不是她自己主动跑去找褚霞对线的？ 虽然沈青易心口不一，但周沫对她越发喜欢得紧。 “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那个任淮波了，”沈青易说：“之前他们不就总爱找刘凯？” “您都知道？”周沫惊讶。 “我是导师，你们的一举一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沈青易说：“哪个老师忍心看自己的学生被其他人瞎使唤？之前我和褚老师谈过这事，也告诉过她，有问题，先找我，别直接找你们，她就像被那个任淮波灌了迷魂汤似的，我的话，她一句听不进去，任淮波的话，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她这事怎么了？怎么连自己的一点判断都没有。” 周沫听着沈青易的话，觉得有些许耳熟。 “迷魂汤”这词，之前还是周正用来吐槽她的呢。 “你也回去忙吧，”沈青易说着掏出手机，“我问问东大一院那边，咱们能不能早点过去，真不想在这儿待了。” “嗯，老师，我先走了。” “去吧。” 离开沈青易办公室后，周沫也在心中祈祷，希望能早点离开健康管理学院这个是非之地。 本想这段时间，平稳度过就好。 没成想，临了周沫走了遭狗屎运。 奖学金佐证资料审核结果出来了。 几乎二分之一的人全军覆没。 这意味着，不仅任淮波，至少有一半的人都造了假。 嚯！好家伙。 周沫本来只想针对任淮波的，没想到这一网撒下去，捞出来这么多“鱼”。 法不责众，因为被抓到的人有点多，学院就口头教育批评了一下，也没什么实质性惩罚，并没有像丁宁那样严重，直接取消评奖评优资格。 之所以说周沫走了狗屎运，是因为这次她很幸运的拿到了这笔“成海”奖学金。 说实话，周沫有点心虚。 她莫名觉得，自己和举报丁宁的万芝是同类的人。 中午午休时。 周沫趁休息时间和韩沉煲电话粥。 “吃饭了没？”周沫关心道。 “吃了，”韩沉说：“中午顾主任请客，吃了寿司。” “那东西是凉的，你注意点儿。” “嗯，”韩沉问：“今天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好消息就是，‘成海’奖学金，我拿到了，咱们多了一笔一万块钱的收入。” “好事啊，”韩沉说：“我老婆真棒。” “可还有坏消息。” “怎么了？是不是任淮波又骚扰你了？” “那倒没有，”周沫说：“就是……我觉得，我这次也当了一回‘小人’。我一个举报，干掉了一半的竞选人员，他们都造假了。” “你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光明了？”韩沉问。 “嗯。” “那有什么？”韩沉说：“这件事，错本来就不在你，错在那些弄虚作假的人，他们要不作奸犯科，你就是投诉一百次，也不会成功。” “可我这行为，和打小报告没什么差别。” “别这么想，”韩沉安慰说：“你这和打小报告不是一个性质，面对不公平，大胆提出质疑，这是勇气。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勇敢，有句话不是说，这世上的美德有千万种，唯有勇敢是最稀缺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在面对不公正的时候，有勇气说出来，而且你已经想的很周到了，找了傅澄海没找学校，也没给你老师带来什么麻烦，也没让你师弟师妹和任淮波继续扯皮。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想那么多。” “如果你是我呢？你也会这么做么？” “你说举报？” “嗯。” “如果是我，我应该不会举报，”韩沉说：“我会让这个奖学金取缔，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得到。” “得不到，就彻底毁掉，是吗？” “差不多。” “真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或许一直都是呢？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 “我还真没看出来，”周沫说：“反正我觉得，你对我挺好的。” “或许只是因为我得到了，你才没看到。” 周沫莫名之间毛骨悚然。 第588章 奖学金评选15 “开个玩笑，”韩沉说：“别想这么多了，有钱还不开心？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周沫。” “是哦，不管怎么说，咱们有钱了，”飞来一笔横财，谁不爱呢，“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钱还是省着点花吧，你能拿到这奖学金不容易，留着给自己买点东西。” 周沫笑笑，“你现在，真是在迈往好老公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韩沉：“有钱了，中午吃点好的。你们不是有传统？可以请你组里的同学吃个饭。” 周沫：“请了，午饭我请的。不过比不上齐延和丁宁，他俩一个豪华全家桶，一个‘逐鹿中原’，我只能请得起麻辣拌。” 韩沉：“等着，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了，给你把面子挽回来。” 周沫：“还是算了，咱也不富裕，省着点吧。” 韩沉：“听你的。” 周沫：“还有一会儿才上班，你快点休息会儿吧，不聊了。” 韩沉：“嗯，晚上回家说。” 周沫：“好。拜拜。” 收了电话，周沫喜滋滋回了办公室。 正值午休，办公室熄灯了，大家基本都躺在办公椅上休息。 唯有丁宁的位子，发出显眼的光亮，一看就是在玩手机。 周沫特意观察一眼，发现她正在打字，应该是在发消息聊天。 周沫小心地坐回椅子上，准备放下椅背，靠着休息。 旁边的赵晓霜突然睁开眼，轻轻拍她一下，还指了指手机。 周沫秒懂，赵晓霜这是让她看手机消息。 没一会儿，周沫收到了赵晓霜发来的消息：刚才和丁宁聊天，她男朋友真大方，知道她拿不到奖学金，支付宝直接给转了9999。 周沫：确实大方。 赵晓霜：不知道什么来路，但看样子，背景不错，人也豪爽。 周沫：你也别瞎打听了，小丁想说自己会说的。 赵晓霜：知道啦。 周沫：快睡吧，下午还干活儿呢。 赵晓霜：[ok][ok]。 调查回来的问卷，他们已经录入完毕，但他们还要核对一遍，以免出现纰漏。 几百份问卷，他们组一共五个人，显然干不过来。 沈青易的意思是招志愿者，培训后进行录入，管饭并给开劳务。 但招募志愿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这事儿要找本科生来做，并且广而告之就是难点。 周沫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到怎么样才能起到宣传效果。 “别想了师姐，”齐延看着下班时间点儿已经到了，提醒道：“先回家，明天来了继续想。” “怎么，又想蹭我车啊？”周沫睨他，眼里满是怀疑。 齐延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怎么知道？” “你平时有车的时候，有几次会和我一起走？拉我一起回家，不是想蹭车，是干嘛？” “车被我哥开走了，”齐延说：“正好你也要回去，带我一程呗？” “走，”周沫也不想烦恼工作上的事了，以前的她还会想着加加班之类的，现在和韩沉有了小家之后，周沫一到下班时间，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回家。 将齐延捎回湘滨雅丽，周沫等着小区拦车杆升起。 副驾驶上的齐延突然接了个电话。 “喂，哥，怎么了……你回来了？！我、我马上到家，已经在小区门口了、没早退，我这么早回来，是我师姐开车给我带回来的……你把我车开走你好意思说……什么？你还要来我这儿住？你不住招待所了？” 齐延语气十分激动。 “不是，你当初还不让我租房子呢，我现在自己租了，你又跑来住……你自己租不行？你又不缺钱……行行行，你住就住吧。不是……哎……你不嫌有妨碍么？我要是有女朋友怎么办？那你再换个思路，你要有女朋友怎么办？行吧行吧……” 齐延最终一脸丧失地挂了电话。 周沫发动车子，将车停在齐延家楼下，“到了。” “我哥来了，我先走了，”齐延作势推门下车，想到什么后，他问：“师姐，你有空来我这儿做客啊？我哥以后可能也在我这儿住，他厨艺可好了，到时候你叫韩哥一起过来，我让他给你们做好吃的。” “可以，不过你的‘韩哥’最近可没空，以后有机会再说。” “行，有机会一定来哦。” 周沫笑笑，冲他挥手作别。 齐延下了车就和离弦之箭似的，小跑着冲回了家里。 刚进单元门，齐潭从电梯出来。 两人打了照面。 “哥，”齐延笑着叫一声，视线扫到齐潭右手拎着的公文包，“你要走啊？” “嗯，饭做好了，你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齐潭说：“我还有些事要回单位处理一下，晚上不回来，你睡觉把门锁好。” “你来我这儿就给我做顿饭啊？”齐延觉得没劲儿，“那我雇个家政不是更好？” “叔叔婶婶托我看着你，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齐潭蹙眉：“你的车暂时借我用一下，等我买了新车，再还你。” “你不是有车吗？还有司机。干嘛还要开我的车？” 齐潭眉目深深一沉，“东江不比帝都，我现在的职务，还没到配车的地步。” “前段时间不还给你配辆奥迪吗？车呢？” “那是人秦书记的车，他体谅我刚来东江，没有方便的出行工具，暂时供我用。” 齐延虽然心有愤愤，但敢怒不敢言。 他们家一向奉行“长兄如父”的政策，加上打小他就听齐潭的话，在帝都也是因为有齐潭在，他才能生活上没后顾之忧，学业上顺风顺水。 所以对于齐潭，他肯定得好好听他的话。 “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齐延问。 “过几天吧，”齐潭说：“最近有点忙，等过几天，工作上的事处理顺了，我就过来。” “你自己在单位旁边租个房子不行么？”齐延小声嘀咕。 齐潭瞬间一记冷眼射向齐延，“收起你的小心思，我搬来和你住，就是为了看住你，让你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少打游戏，少想着找女朋友的事。” 第589章 草稿前任一1 “不是，哥，你自己不谈女朋友，怎么还管我找不找女朋友？” “你找了？”齐潭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 “没有，”齐延讪讪，不敢承认自己企图追过丁宁。 “你，我还不了解？”齐潭轻哼一声，“人看着挺聪明，一点自律性没有。没人看着，你能无法无天。你这租的地方才住几天，看看里面乱成什么样了。” 齐延更是理亏。 要不是因为家里乱糟糟，他也不会着急忙慌回家不是？ 但不管早回还是晚回，齐潭这顿骂，他终是没逃了。 “你赶紧回去收拾，”齐潭说：“我先走了。” “再见，哥。”齐延立即笑脸恭送，巴不得齐潭现在就消失。 可齐潭走后，齐延又失落了。 自己一个人住，还挺寂寞的。 …… 晚上。 周沫和韩沉在家吃过饭。 韩沉在厨房洗碗。 周沫从洗衣机里拿出洗好的衣服，端着衣篓去阳台晾衣服。 突然记起，自家阳台能看到齐延家。 她顺势往外瞄了一眼，卧室拉着窗帘，有灯光。 周沫心说，估计齐延又在打游戏呢。 她还在给衣服穿衣架，韩沉已经洗碗结束。 他从厨房出来，又来阳台给周沫帮忙。 “累不累？”周沫问。 “你说工作？” “工作和生活，”周沫转身将衣架挂在晾衣架上，“白天上一天班，回来还要陪我做家务，没有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韩沉抬手也挂了意见衣服。 周沫刚还背对他，他顺手穿过周沫腰身，从后面抱住她。 一股浅浅的力道微微向后一拉，周沫轻轻靠在韩沉怀里，后背抵着她的前身。 周沫笑着扭头看他，“还要晾衣服呢。” “抱会儿再晾，不耽误，”韩沉低头，将下巴扎进周沫肩窝。 周沫被他的举动弄得浑身发痒，像被挠了痒痒肉，想笑但又不敢笑的太大声，只能任凭他抱着。 “我师弟就住那儿，”周沫指了指齐延家的窗户，“那个挂蓝色窗帘，还亮灯的。” “断手那个？” “人家叫齐延，”周沫被逗笑，“你记人都不带记人名的么？人家都叫你‘韩哥’，你管人家叫‘断手那个’。” “大夫只能记住患者得什么病和病床号，名字一般不太记得住。” “……” “他怎么租这么近？”韩沉问：“是不是对你有什么坏心思？” 周沫抿着笑意，扭头看他，“吃醋了？” “真有啊？”韩沉皱眉，“他不知道你结婚了吗？” “瞧你小气鬼的样儿，”周沫可是爱极了韩沉这斤斤计较的模样，“我都一个已婚妇女了，他才是刚本科毕业的小屁孩儿，对我能有什么心思？他原本喜欢丁宁来着，但……丁宁有喜欢的人，现在人都有男朋友了，齐延估计就不了了之了。” “那就行。” “什么叫那就行？” “他喜欢谁和我没关系，只要不是你就行。” “你想多了，”周沫笑说：“我这人，什么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我。” “没几个人，不是也说明还是有几个人吗？”韩沉故意掐周沫的腰，威胁道：“说说，都有谁？” 周沫被掐到了痒痒肉，反应过激，尖叫着想要脱离韩沉的怀抱，但被他强有力的臂弯紧紧钳住，根本没办法脱离。 最终像只蛆一样左右扭动的周沫，只能又哭又笑，连连求饶，“啊——我说我说——你别闹我了。” “不够，”韩沉并没有就此松手的打算。 “求你了求你了，”周沫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老公，我错了，行不行。” “多叫几声。” “老公老公老公……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韩沉这才就此收手，将周沫扶正站好，“说吧，我听听，都有谁能受着你，惯着你过。” “你、我爸，哪还有别人？” “我不信，”韩沉说：“你那个从没提过的前男友呢？我后面那位。” “额……”周沫一时语塞。 “不方便说？” “不是，”周沫想了想，“没想好怎么说。” “有什么没想好的？我不是记仇的人，你放心大胆说。” 周沫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不记仇，但你‘酿醋’啊……” 韩沉：“……” 周沫转过身，抱住韩沉腰身，“我之所以不愿多提，都赖你。” “赖我？”韩沉诧异，“你谈第二任男朋友，怎么赖上我了？” “谁让你出国了，”周沫轻哼一声，“我好不容易拿到名额，去帝都大学做交换生，本以为就要和你见面了……结果你人出国了……还和骆芙一起走的……你让我怎么想……” 周沫提及此，竟有些哽咽。 有些回忆太上头，只要回忆一下，当时那种绝望又无助的情绪排山倒海涌来。 “你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觉得我们之间再无可能，所以……” “嗯。” 韩沉拉过周沫紧紧拥在怀里。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分手三年之后，在他已经从这段短暂的初恋中走出来后，周沫会为他再次奔赴。 “我原本也没打算在本科时候谈恋爱，课业那么多，还要忙着保研考研，没那个心思……我去帝都后，你却不在了……我想着，我总不能因为没有你，就放弃以后的生活，不再恋爱结婚生子吧。在帝都大学做交换生的时候，给我们带队的学长刚好是他，就认识了。” “认识就谈了？” “没有，”周沫说：“和谁谈恋爱之前不得先了解了解？哪能一上来就谈，”周沫想了想说：“他只是带我们去帝都大学报到，做交接工作的，交接完，他就和老师回东江了。他比我大两届，当时还忙着毕业和考研呢。我和他真正开始的时候，是我要大四的时候。他头次考了本校，成绩还不错，但后悔了，选择二战考帝都。我被取消推免资格，一气之下放弃考研，他一门心思想去帝都，非要考研。我们理念上不合，就分了。” 第590章 草稿前任一2 周沫从韩沉怀里抬头，认真地望着他，“你说，是不是该赖你？你要没出国，我也不会想着，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韩沉更心疼了，紧紧将周沫拥在怀里。 “是怪我，都是我的错。” 周沫揪住韩沉身侧的衣服，“你说你，出国就出国，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去？” “当时……学院对出国培养的人有名额限制，虽然不多，但其实一起去的不只是我们俩，还有别人，一批人，大概八九个吧。” 周沫轻哼一声，“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别以为你远在帝都，我就没法打听到你的‘风流韵事’了。帝都大学的临床专业，我也有认识的人，你和骆芙‘金童玉女’的故事，我还没追究呢。” 韩沉不好意思刮刮鼻头，一脸的惭愧。 “你看你，心虚了吧？” “没有，”韩沉嘴硬，但心里有多虚只有他知道。 他们同样知道，对于分手三年的他们来说，不管谁再重新开始一段恋情，都无可厚非。 没有谁会在原地一直等着另一个人。 韩沉当初离开东江，已经是心如死灰的状态，他用三年时间，走出了这段阴霾。 周沫一直自认为自己足够理智和冷静，韩沉的离开，对她来说似乎没造成什么影响，她该上学上学，该生活生活，可从某个人那里听说了韩沉和骆芙的事后，她竟然还是悲从中来。 她想着，再试一次，一次就好，不行就彻底死心。 然而上天竟然连让他俩见面都没给。 韩沉走了，和骆芙一起走的。 周沫还能怎么办呢？ 人又不能因为一段逝去也没法挽回的恋情就一辈子郁郁寡欢。 生活一样要继续，比爱情重要的事，还有很多。 周沫宁愿学有所成，父母健康，家庭和睦，事业顺利，即便一辈子没有所爱之人。 爱情于她从来都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和齐潭开始，是我向他咨询考研的事，分手也是，我不考了，而他却还在坚持，”周沫想了想，又说：“他说他二战也要去帝都，其实我挺恨他的，连带着恨你的那份一起恨他。后来又遇到了任淮波，他说他也要去帝都，我就更恨那个地方了。所以后来相亲的时候，我和我妈说，一定要给我找东江本地户口，且父母也长期居住在东江本地的。” 这才不巧，遇到了三代都是本地人的于一舟。 只能说，所有事，都有因果循环在里面。 “扒前任这事儿，不好受吧？”周沫问。 “嗯。” “但没办法，都已经发生了，”周沫说：“我也不是先知，谁知道你还会回到东江呢？” “我也没想过我会再回到这里，”韩沉说：“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当时离家的时候，我考虑过要不要去沪市找我三哥……” “那怎么没去？” “怕我三个‘出卖’我，泄露我的行踪，”韩沉说：“而且那地方……除了我三哥，我没什么能依仗的人。东江不一样，我妈的娘家在这儿，还有我两个舅舅，就算被我爷爷他们知道我这儿，也只会觉得，我只是一时之气，回了外公家。” “你的出逃，看来是精心设计过啊？” “当然，”韩沉说：“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至于你……我想过会在东江遇见你，也知道你还没结婚，在读博，本以为说不定有机会重新认识你，没想到你和于一舟相亲了，还在一起……所以我只能蛰伏，等机会。” 谁知道机会来的这样快，不过是有天回家，他心血来潮，没坐电梯选择走楼梯，刚上楼就在拐角处遇见和宗政“交易”的周沫。 突如其来的“相遇”，瞬间让他内心之中生出一团火焰。 并让他顺手拍下那张“威胁”周沫和他结婚的照片。 “你就不怕，当时我和于一舟万一成了，领证了怎么办？” “不怕。” “为什么？” 韩沉低头，对着周沫耳边，小声说：“我能抢到你一次，就能抢到第二次。” 周沫的心猛地一沉，心头生出浅浅地疑虑，“当年……” 她没敢往下想。 却突然想到，中午两人打电话时，韩沉说“得不到就毁掉”以及“你没看见也或许是我得到了”…… 韩沉说开玩笑，周沫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像。 他能在她和于一舟分手没几天，就直接找上门，说结婚，除了有心怀报复的成分，或许还有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韩沉，”周沫望着他认真道：“你这人，看着挺佛系，与世无争，其实挺霸道的。” 韩沉怔一下，微微勾唇：“你知道就行。” 韩沉没否认。 周沫似乎懂了，当年两人初恋伊始，不仅仅有她的叛逆和报复，还有韩沉的偏执和霸道。 周沫也不知道，被韩沉如此喜欢和看重，是幸事还是不幸。 你问她喜欢韩沉吗？ 周沫肯定回答喜欢。 但你问她，如果韩沉从一开始就打算把她从别人那里抢过来时，她还会喜欢韩沉吗？ 周沫犹豫了。 周沫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之前戚逸霖采访时说的那句“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日久不一定生情但能生孩子”。 这世上，有三心二意的渣男，就有非你不可的偏执狂。 韩沉肯定不是渣男，但能惦记她十年，周沫不得不怀疑，韩沉身体里，或许多多少少都有“偏执狂”的成分在。 和韩沉腻歪了不过一晚上，好日子就到头了。 之前骨科患者太多，夜班也加派人手，韩沉要么回家太晚，她都睡了，要么干脆回不来。 翌日。 周沫本以为韩沉能早回来，她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他。 结果刚上班不久，外面还在风雨大作，她收到了韩沉的电话。 不是好消息。 漫山县发洪水了。 昨晚第一批前往漫山县支援的大夫，已经坐直升机赶往了漫山。 听说洪水加泥石流，把通往漫山的公路铁路几乎全部堵塞摧毁。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第591章 嫪毐曝光1 东江的领导班子昨晚就已经成立专项组，展开救援指挥工作。 “这几天天气不好，你也少出门，”韩沉说：“漫山现在情况很严重，东江所有医院都严阵以待，一院可能随时要抽调人手上前线。” “你也去？”周沫担心地问。 “看情况，”韩沉说：“昨晚头一批没轮到我，如果有第二批，我肯定会争取。” “那你多多注意，”周沫叮嘱：“要真去了，走之前通知我一声。” “行，”韩沉说：“这事我妈不问，你就别说了，我怕她知道会担心。” 周沫犹豫，“可不说她会更担心。” 韩沉：“也不是什么大事，上面肯定会保证我们的安全。” 话虽如此，周沫还是放心不下。 韩沉安慰道：“放心好了，肯定没什么大事。” 周沫：“怎么可能放心，你是我老公又不是别人……消息还这么突然……” 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周沫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韩沉：“去不去不是还没定？如果真去了，我肯定天天给你打电话报平安。听话，嗯？” “嗯，”周沫低低应一声，好心情一点都没了。 现在，她只能祈求漫山那边情况不要太严重，让韩沉可以不用去那边。 然而事与愿违。 下午时候。 沈青易紧急召集组里所有人开了短暂的安全教育会议。 “最近的天气状况，大家自己也看见了，这雨下了这么多天没停过，你们上下班路上都多注意点儿，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不能来可以先不来，后面和我打电话请假就行，千万别为了上班，连自己安全都不顾。知道了吗？”沈青易问。 “知道了。”众人异口同声。 “这次大雨，漫山那边靠近水库的几个镇子全淹了，”沈青易面色沉重，“你们家里有没有在那边的？” 大家互相看看，纷纷摇头。 “家里亲戚有没有那边的？” 大家也纷纷摇头。 沈青易叮嘱，“每次遇到这种大灾大难，流言就特别多，你们别在网上乱发言，也别转发没有求证的东西。有些事，不是咱们该考虑的就别去考虑，别到时候给自己惹麻烦。我说的，你们都懂吗？” “懂。”大家纷纷应声。 “今天下午可以不用等下班走，你们看这雨小了，能走就走。” 不得不说，沈青易还是很人性化的。 整个学院，估计只有她会关注学生的方方面面，甚至连下班避开大雨这种小事，也只有她会叮嘱。 “这次洪水，听说东大一院有个科研助理，去漫山做调查，被洪水困住了，下落不明，”沈青易说：“咱们是公共卫生专业的，面对这种突发事件涉及的公共卫生问题，你们可以多看看卫生局的官网和公众号上的文章，看看上面的领导是如何决策的。外人不懂咱们的专业，不理解很正常，咱们作为本专业的人，这些就该是咱们掌握的。以后你们可能会进高校做科研，但也会进行政单位做公职人员，这是一次很好的旁观和学习的机会。” 学终归学，最终还是要投射在“用”上。 周沫想起本科时候学《流行病》学的时候，课上的老师给他们模拟了一次传染病的爆发，她记得当时好像是“霍乱”。 做流调、做时空分析、确定传染源、计算潜伏期…… 那次之后，周沫才对自己本科所学的专业课程有了切实的体会和了解。 有些知识，学过之后也只是印在课本上的没有感情的文字，但经历过且真正的学以致用后，才知道其中的难能可贵之处。 那种对于知识的收获感和价值感才能真正得以体现。 开完会后。 大家都在观察窗外的雨，希望这雨能赶快停。 几人正在聊最近的天气。 “我天！”赵晓霜突然一声惊呼，拿着手机激动地对大家说：“赶紧的，赶紧的，上贴吧，咱学院有大瓜！”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什么情况？”刘凯问着，连忙打开学院的贴吧。 “有人在贴吧曝光了咱学院一个博士生和导师的聊天记录……”赵晓霜说着，目光又自己看了帖子里的聊天截图。 昵称和头像明显被人涂过鸭，基本都掩盖全了，但还是有头像的边边角角露出来。 “这头像……这不是‘锅贴哥’吗？”刘凯惊呼。 “真的假的？”齐延也进入吃瓜大军，跑去刘凯身后，看刘侃翻出自己微信里，任淮波的微信页面。 任淮波的头像左下角和帖子里被打码的绿色聊天记录的头像一模一样。 “他对面这个呢？”赵晓霜问：“莫不是……褚老师？！” 真可谓惊天大瓜。 大家纷纷化身显微镜，希望从浓重的涂鸦中找到蛛丝马迹。 然而对方的涂鸦太狠，基本涂全了，根本看不出任淮波对面的头像究竟是不是褚霞的。 “这帖子是谁发的啊？”刘凯上下哗啦一番，“咱学院的学生？” “大概率是，”赵晓霜说：“你们看，人锤任淮波这帖子还带分章节的，头一张图片还是思维导图……这要不是研究生干出来的，我都不信。” “逻辑确实清晰，”周沫都想夸奖这位“曝光者”，看着就有两把刷子。 “谁和‘锅贴哥’有这么大恩怨啊？又能弄到他聊天记录，还一点情面不讲给曝光出来……” 赵晓霜问着，大家却将目光都投到周沫身上。 周沫被盯得浑身不得劲，她连忙说：“肯定不是我。我连任淮波的微信都删了，也不待见他，从哪儿弄他聊天记录？” 是这个道理。 众人纷纷收回视线，不再怀疑。 “大家再好好看看帖子，找找有没有什么新线索，”赵晓霜发动所有人一起“顺藤摸瓜”。 周沫也好奇，到底是谁爆出这些的。 于是也参与“摸瓜”大队，一点点细扣。 发帖人不是曝光者本人，是代人发的。 发帖人说，某江大学的健康管理学院的某博士研究生，刚入学就和其小导搞暧昧，枉顾自己异地的女友。 第592章 嫪毐曝光2 异地女友？ 意思是任淮波和邰凝还没分手？！ 周沫怀疑，这帖子不会是邰凝发的吧？ 她赶紧看里面的细节。 开头，发帖人陈述了一下，博士生和入学前和女友吵架了，因为自尊心作祟，觉得女友都是博士，自己却是硕士，才下决心跑来读博。 因为之前挂名了女友博士期间的一作，才得以通过博士考核，顺利上了博士。 谁知，入学后，就不怎么回女友消息了。 曝光人将时间线整理出来，按照博士生考博前、博士复试、入学、入学后等，分成好几个章节分别叙述前因后果。 整个过程前因后果十分明确。 周沫看了眼帖子里叙述的博士生复试时间，她又打开和沈青易的聊天记录。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任淮波复试，沈青易也参加了，两者的时间刚好对上，是同一天。 是任淮波无疑了。 只是这聊天记录……未免有点太恶心。 博士生：今天任务完成啦，宝贝，晚上一起吃饭？ 小导：真乖，想去哪儿吃？ 博士生：我都可以哒，看宝贝喜欢哪里？ 小导：去“椒艾”，我喜欢那里。 博士生：晚上还回去？ 小导：你说呢？[亲吻][亲吻]。 博士生：我去订房间，今晚选个大浴缸的，怎么样？ 小导：[害羞]。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博士生：教师节想要什么礼物？玫瑰花好吗？别人送康乃馨，我送玫瑰花，刺激不刺激？ 小导：低调点呦，太招摇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博士生：发现就发现，发现了你也是我的宝贝。 小导：就你，会骗人了。不行了，不能再和你聊，我得干正事了。 博士生：我不是正事？ 小导：就你坏，坏坏坏。再这样，我不帮你弄奖学金的事了。 博士生：那你也别想下来床。 后续的对话没眼看。 周沫简直不能直视任淮波和褚霞。 完全没法将两人和对话里的两人对上号。 “‘锅贴哥’这是想干嘛？找自己导师？这要闹掰了，他还想不想毕业了？”赵晓霜扫到后续肉麻恶心的对话，嫌恶地“咦”了一声，“没眼看啊，这两个人，人前都人模狗样的，背后玩这么花？” “能证明关键信息的昵称和头像都被打码了，咱们现在就是猜出来是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周沫说：“他俩在学院，照样该干啥干啥。” 任淮波的脸皮不是一般厚。 当初被她抓到出轨邰凝的时候，就一脸无辜。 非一口咬定还是邰凝勾引他。 周沫对任淮波也没太多感情，单纯因为他长得不错，又是同学，才考虑和他在一起。 任淮波攀上邰凝后，虽然被周沫当场捉到，但周沫没找邰凝的麻烦。 一来，邰凝是博士、是她学姐，从“职场”关系上来说，她低人一等；二来，邰凝一直是学院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是学院的骄傲，这事闹大，对她也没什么好处；最后，也是也是最重要的，周沫被劈腿，除了愤怒，也没别的感觉，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那么喜欢任淮波，单纯只是看上他的皮囊。 而在看到任淮波的内里是如何腐臭后，他唯一的那点儿皮囊优势，在周沫心里的分量也荡然无存。 周沫没找邰凝对线，也没将事情闹大，只是去监控室调了监控画面，专门截选二人抱着啃在一起的片段备份。 如果邰凝和任淮波得寸进尺，她就把监控画面甩出来。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她对任淮波也没什么感情，就此分手，留给他和邰凝一份情面，但如果他们拿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周沫不介意将事情闹大。 邰凝或许也怕背负太多流言蜚语，没敢来找周沫叫嚣。 任淮波也是，邰凝没来，他也没太纠缠，不知道是不是邰凝叮嘱了些什么。 正值两人毕业，两人果断双宿双飞，选择逃离。 那段任淮波和邰凝抱着啃的视频，至今还留在她网盘里。 周沫本以为任淮波经过上一次后，怎么也能吃一堑长一智，谁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隐去关键信息又能怎么样？”赵晓霜说：“好像谁看不出来，这聊天的两人是谁？幸亏咱沈导和褚老师最近关系淡了，要搁以前，指不定把咱老师怎么拉下水呢。” “‘锅贴哥’也太渣了吧？”刘凯问周沫：“师姐，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的？” 一旁的齐延闻言，眼前一亮，“师姐，你和任淮波还有一段过往啊？” 刘凯怼他一拳，齐延立即闭嘴，没再多问。 赵晓霜又往下看了几眼帖子，“话说……这个曝光任淮波聊天记录的人，难不成是他的那位异地女友？” “应该不是，”周沫说：“凭我对邰凝的了解……她应该不是喜欢把事闹大的人，她也要脸。” “她要脸还抢你男朋友？” “任何人对道德在意的点和程度是不一样的，对于像咱们这样根正苗红的道德卫士来说，一点点轻贱道德的行为都没法接受。对于邰凝这样的人，她可以接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去插足别人的恋情，但没法接受周围对她的唾弃。简而言之，要脸，但不多。” 而且…… 周沫补充道：“邰凝做的是挺不地道，但这件事，我最气的是任淮波。他明知道自己当时还和我谈着呢，还没分手，却又和被人牵扯不清，才是问题最大的那一方。我不在意邰凝怎么样，我只想任淮波这辈子不得好死。” “渣男贱女，绝配，”赵晓霜说：“这下，这邰凝也该知道，被人插足的滋味儿了。明知道任淮波是渣男，还往上贴，活该。”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发表意见，唯独角落里的丁宁，捧着手机看，却一直没发声。 让人分不清，她是在看帖子，还是在偷偷听大家的谈话。 赵晓霜义愤填膺道：“师姐，当初你就该把这对渣男贱女曝光了。” 周沫倒是无感。 她最烦和人撕逼，尤其是和女人撕逼。 第593章 嫪毐曝光3 她一直觉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管是不是两性关系出了问题，女人总是习惯性将问题的矛头对准同性。 有的原配甚至能原谅自己出轨的丈夫，而自欺欺人说，完完全全是小三勾引的错。 遇到这种情况，周沫就想笑。 感情，出轨就是小三一个人的事？ 小三更甚，好像踩着自己的同性上位，才更爽，更有“成就感”。 怎么就忽略了其中出轨的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呢？ 渣男骨子里就渣，就算今天没了这位小三，明天还有其他小三，你又不能让全世界的女人都死绝了。 就像赵晓霜说的，渣男贱女不得好死。 但周沫认为，渣男必须先死，贱女再紧随其后。 “小丁师姐，你怎么不说话啊？”齐延看到丁宁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突然cue她一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啊？哦，你们说，我听着呢，”丁宁突然被cue，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后续，几人又围绕“渣男”这一话题，讨论了一番。 丁宁依旧全程游离，没有参与。 这个帖子被转发到“围脖”，甚至有人在下面疯狂@东江大学。 所有人都秉着吃瓜心态看好戏。 东江大学一时陷入舆论风波。 还没过两小时，“围脖”和贴吧里相关帖子就“因违规”被删的一干二净。 东江大学的官博也开了禁止评论，首页尽是些食堂饭好吃、哪哪风光好之类的岁月静好的动态。 看上去风平浪静，还真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一直以为，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已经够离谱，现在看来，最离谱的大概是“捂嘴”了。 随着相关的帖子删除，勉强挤进热搜第一页词条被删除。 取之而来的，却是另一条和东大有关的新闻。 这“新闻”的主人公竟然还是周沫。 周沫看到有人煞有介事在“围脖”发文，说“成海奖学金”之所以她能获得，是因为和幕后的出资人傅澄海有“私情”。 还说周沫已经结婚，却背着老公做出这种事。 下面还跟着两张照片。 周沫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肯定是那天开完答辩会之后，她和傅澄海说了几句话，被人拍到的。 并且照片还截掉了傅澄海身旁的助理。 现在的人呐，果然教育水平提高了哈，都已经到了人均二年级毕业的水平。 这看图说话的能力真不是一般高。 哪怕多上一个三年级，都不是这味儿。 周沫想让这帮人再提高提高学历，好歹让他们把小学读毕业了，于是乎撸起袖子就要和人在评论区对线，让他们涨涨智商。 赵晓霜突然拍拍周沫的胳膊，“师姐你先别上场，有人已经帮你对线了。” “谁？”周沫疑惑地看向那条热度最高的长动态的评论区。 就见一个名叫“深于重渊”的账号留了一句——“她老公只是忙人，不是死人！” 一句话便暴露了韩沉身份。 周沫看到后，哭笑不得。 韩沉怎么也变这么暴躁了？ 原本周沫被造谣还挺生气，但看了韩沉的评论后，似乎没那么生气了，她还挺好奇，韩沉会不会继续和“网友”们对线。 她给“深于重渊”点了关注，点进去看他主页。 空空如也。 也只有这一条评论记录。 但账号也是今年才注册的。 关注的人里，私人账号有她、杜陌良的“肚子疼找医生”、“东大一院心外科_陆”，其他都是官方账号。 显然这么长时间，他都只看不评论。 周沫平常也很少玩“围脖”，只有吃瓜时，才会上去看两眼。 心情不爽了，也会在上面和“网友”对线，怼不过的时候，她会直接卸载。 等有瓜了再把app装回来。 韩沉只留了一句评论，便没了人影。 周沫还等着韩沉再出现呢，结果没多长时间，她的相关帖子和热搜也没了。 没劲儿。 她还没看到韩沉为她据理力争的样子呢。 估计是东大一并给她撤掉的。 毕竟还有傅澄海这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不撤才难办。 “谁这么心机啊？爆了任淮波又来造谣你？”赵晓霜看向周沫：“师姐，你是不是最近得罪谁了？” 周沫摇摇头，“除了任淮波，我还和谁有仇？” 赵晓霜猜测：“不会……你这事就是任淮波造谣的吧？” 周沫：“不清楚。” “想知道是不是任淮波造的谣还不简单？”齐延突然发声：“直接去问他不就行了？” 众人：“……” “小齐，你别瞎出主意了，”赵晓霜说：“且不说人会不会承认，你直接找上门，那不是打草惊蛇？还想不想看他在学院被口水淹死了？咱们非上赶着，帮他转移矛盾点？到时候学院议论的就不是他和褚老师的事，而是和咱们的矛盾了。” “是哦，”齐延想了想又说，“要是我去问呢？” “你问和我们问有什么区别？你不也是我们组里的人？” “那不一样，”齐延说：“首先我是新来的，我的性格你们也知道，直来直往对吧？不然我也不能一不小心‘背刺’小丁师姐。其次，我和任淮波因为队列项目的事还有点交集，瞎聊天，说不定还能套到点什么话。最后，我和任淮波没有恩怨，没有利益纠纷，之前我还和小丁师姐闹过不愉快，完全可以骗他说，我因为小丁师姐的事被你们孤立了嘛。” 众人老泪纵横：“……” 倒不是对齐延的想法无语，而是庆幸，一向脑子不会拐弯儿的齐延，终于也动了一次脑子。 虽然不好说，这脑子动的是对是错。 “大家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我的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周沫说：“我理解你们的热心，但我实在不想和任淮波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哪怕是和他相看两厌的关系，我也不想有。咱们没几天就要走了，何必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在这种人身上？” 不予理会是周沫对任淮波的一贯策略。 本以为她这几个学弟学妹都能懂，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齐延。 第594章 打探消息 齐延真跑去找任淮波探口风了。 借由队列项目的由头，刚好袁教授那边加开了一个预调查，在东大三院那边。 沈青易派齐延，褚霞派了任淮波。 两人作为唯二的同单位人员，中午一起在休息室吃了饭。 吃饭时候，齐延假装刷手机，装模作样后，惊讶地说：“我靠，这事真的假的啊？” 坐在他对面任淮波一时心虚，问：“什么事？” “我师姐周沫和傅澄海，不会吧？我师姐都结婚了，天天在岗，哪儿有那个时间？” 任淮波轻哼一声，“你又没二十四小时和她在一起，怎么知道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齐延：“就吃个瓜而已，你这样背后编排她不好吧？” 任淮波：“到了儿你们是一个组的人，心里向着她。” 齐延：“我可没向着谁，就是单纯吃瓜而已。” 任淮波：“这事不是昨天就爆出来了？你怎么现在才知道？” 齐延假装不知道：“是吗？我昨天没听说啊，刚才才看见同学在朋友圈转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任淮波：“你看到的都太迟了，昨天那些爆料没出来多久就被删了。不过……你们一个组的，这么大的事，没人和你说？” 齐延：“我和丁宁那些恩怨你又不是没听过，我背刺人家，又是新人，你觉得他们和我关系能好？都是维持表面关系而已，要不然我也不会今天被派来和你来三院干这种没营养的工作。” 任淮波细思一番：“倒也是。” 齐延又问：“师兄，你说——周沫这事儿……到底谁抖搂出来的？这人怎么就能发现周沫和傅澄海的‘奸情’呢？我们这些天天和她在一块儿的，都没发现什么线索。” 任淮波：“都是巧合。” 齐延：“嗯？” 任淮波看了看周围，说：“那天答辩后，我正好发现周沫和傅澄海谈话。后来，我还发现周沫跟踪傅澄海，你说他俩要没点什么，谁信？” 齐延：“周沫跟踪傅澄海？” 任淮波：“对啊。不然你以为我真无缘无故冤枉她？要不是她和傅澄海有关系，奖学金最后怎么就发给她了呢？你也不看看她，男朋友谈了四个不说，转头又都甩了，最后看韩沉好，又吃了韩沉这个回头草。” 齐延一脸鄙夷地看着任淮波，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偷偷在心里骂他。 任淮波说：“别看周沫长得挺好看，其实她人花心着呢，特别肤浅，就喜欢勾搭帅哥，不好看他理都不理。” 齐延实在有点听不下去，勉强应付地笑笑。 一直挨到下午调查结束。 他迫不及待下班，离任淮波远一点，以后也不想再和这人有什么交集。 从三院回来的路上。 他给韩沉发了消息，告诉韩沉，任淮波故意抹黑周沫的事。 韩沉简单回复一句“知道了”，便没有下文。 齐延心说，韩哥怎么一点不生气呢？ 还没思索明白，齐延又收到了齐潭的消息。 他说：能和你老师请假吗？ 齐延：怎么了？ 齐潭：我这边人手不够，想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齐延：我问问我老师。 齐潭：嗯，尽快给我回复。 齐延：你要几个人？ 齐潭：越多越好，还有，必须都是你们学院的。 齐延：ok。 从三院回来，原本打算回家的齐延又跑了趟学院。 健康管理学院最对口的工作单位是疾控和一些公共卫生相关的单位。 漫山县发洪水一事，整个卫生局也忙成一锅粥，又要组织医疗人员，又要组织调配医疗物资，所有工作人员基本都二十四小时待岗，根本没有休息时间。 主管公共卫生的齐潭更是，本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来得及烧，便遇到如此大的一个任务，这对于刚到任的“新人”来说，无疑是艰难挑战。 加上他才三十岁，还特别年轻，手底下的人都是比他年纪大很多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齐潭更是使唤不动这些老油条们。 反正出了问题有他这个“新官”顶着，谁愿意累死累活守着单位值班，要不就是跑外勤，联系各个单位、机构，收集医疗物资，大概率还要自己上手搬，对于坐办公室坐习惯的人来说，他们才不愿意受这份儿罪。 要不是没办法，齐潭也不会想到去用健康管理学院的学生。 按照老话说，健康管理学院就是对口给东江疾控输送人才的。 东江疾控里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健康管理学院毕业的。 沈青易之所以能做卫生局那么多项目，能和里面的人有那么多合作，多因为那里的人，基本也都是东江健康管理学院毕业的。 之前也有过先例，卫生局那边人手不够，直接从东江健康管理学院这边抽调学生过去当“志愿者”。 现在又是如此紧张的时候，齐潭脑子也算灵光，自然想到这招儿。 齐延将这事讲给沈青易的时候，沈青易义不容辞。 “洪水的事儿，我一直想办法，看有没有机会能帮上什么忙，齐主任开口，我这边肯定支持，”沈青易想了想说：“要不他直接和学院领导联系，让学院出面招募志愿者。他要和学院领导不熟，我可以帮忙推荐。” 齐延眼前一亮，“好主意啊，老师，我和他说一说。” 沈青易：“嗯，你来负责联系。” 下午下班。 周沫一直担心韩沉别说走就走，所以时不时给他发消息，震他一下。 只要韩沉回复说没走，周沫就放心不少。 然而两天过去，东江到漫山的路还是没有通。 东江卫视已经直播道路清理进程。 看着镜头里的画面…… 除了拥挤的人群和呼呼作响的挖掘机，根本看不出，眼前正在被清理的，是高速路。 已经有人员进入漫山县受灾区中央，但道路难走，记者都没法进去，于是镜头一切，只能拍了拍漫山县人民医院外部的情况。 道路上都是浑浊泥泞的积水，已经没过人脚腕，医院外都是堆起的沙包。 第595章 漫山洪水1 周围还有正在作业的消防人员。 记者上前采访其中的作战指挥员，询问发水情况和他们的作业情况。 指挥员脸黑乎乎的占满泥水，说：“我们昨天接到上级通知，说漫山县人民医院这条道被淹了，医院那边说水要漫入医院，地下室的几千万的设备就用不了了，医院也会瘫痪。我们的消防官兵已经在这边奋战了一晚上，从滨湖大路那边开始一直截留疏导，抽水车也上了……我们支队负责医院门前的防汛工作，从昨天下午三点接到通知，一直在装沙袋，垒矮墙。今早五点那波水最狠，支的防汛墙挡不住水冲过来的力量，我们的战士就靠人上去抵着墙……” 周沫没敢再往下看。 其中还有不少稚嫩且疲惫的面庞，他们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有些还没有齐延年纪大。 谁看了能不觉得心疼呢。 他们很疲惫，地上却泱着水，他们只能互相依偎着，泡在水里休息。 此时，他们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丈夫…… 下午快要下班时。 已经在医院好几天没回家的韩沉突然发来消息，说他第二批奔赴漫山的救援队今晚出发。 他现在还有患者要处理和交接，出发前还有临时的动员会要开，问周沫能不能帮忙回家收拾一下行李，然后送去一院。 周沫问：路不是还没通吗？你们怎么过去？ 韩沉：直升机。 周沫想了想，一咬牙：我现在就回去帮你收拾。 和沈青易请了假回家，周沫找出自己出差用的小行李箱，简单给韩沉收拾一番。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韩沉留在她这里的衣物和东西不多，周沫怕不够，又连忙跑了趟附近超市。 她也不能回世纪嘉苑拿。 韩沉去漫山的事，显然不想让梁辛韵知道，怕她担心。 周沫其实也是担心的，但作为妻子，这是韩沉的工作和责任，她只能选择支持。 去送行李箱的路上，周沫询问韩沉要不要帮他把行李箱送去他办公室。 韩沉：你在停车场等我，我下去拿。 周沫如约在停车场等。 过了十分钟，韩沉一身手术服，面面疲惫，出现在昏暗的停车场。 周沫下车，开了后备箱，正要从里面拎行李箱。 “我来，”韩沉紧几步上前，将行李箱提出来。 “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周沫感觉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建设。 “不突然，原本那天和你打电话就该出发的，”韩沉蹙眉：“但漫山那边什么工作都一团糟，我们过去，没人安排，也没法立即投入工作。现在漫山县人民医院那边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到时候过去，再听统一调配。” “要去多久？”周沫问。 “不清楚，”韩沉：“要看洪水什么时候退了。” “感觉那边淹的挺严重，你也要注意安全，”周沫担心道，想了想后，她抬眸望向韩沉，没忍住，一头栽进他怀里，“早点回来。” “放心，没事儿，就当我出一次差了，嗯？”韩沉笑着轻轻拍了拍周沫的背。 周沫眼睛有点涩，不仅因为要和韩沉分离，还因为…… “我听说，上一线的好多医护都遇见了塌方……很危险。” “再危险也得有人去做不是？要不然那些被淹的人怎么救治？” 周沫嗓子哽得疼，手臂紧紧环住韩沉，“你不许有事。” “放心，别多想，我还不一定上一线呢，”韩沉揉了揉周沫后脑的发，“还有一部分医护会留在漫山县人民医院，估计那边的急诊都挤爆了，患者也大多都是外伤患者，多些外科大夫去才行。” “嗯，”周沫虽然嘴上应着，但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儿。 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奔赴危险之地呢。 谁知道洪水之后，还有没有什么次生灾害。 一般这种突发事件，短时间内物资供应也不足，说不定韩沉过去，一天都吃不上饭……种种不可预期的困难太多了。 “快要开会了，”韩沉拍拍周沫肩膀，“放开吧，嗯？” “不要，”周沫偏执道：“再给我一分钟时间，就一分钟。” 韩沉无奈一笑，“行。” 周沫将额头抵在韩沉胸口，她能感受到韩沉胸腔内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跳动。 “对了，齐延说，造你谣的人是任淮波，”韩沉低头，浅浅吻了周沫的发顶：“我现在忙，这人现在来不及收拾，等我回来帮你处理。” “我差不多猜到是他了，”周沫说：“照片大概率是当天参加答辩的人拍的，和我有过节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他自己和褚霞的绯闻被爆出来，估计是想转移火力，才把我拉出来给他顺带挡挡枪。” “你们学院那个和小导纠缠在一起的博士就是他？” “你也看到那个瓜了？” “嗯，”韩沉说：“他的帖子谁删的？” “估计是学校，”周沫说：“这事儿最先在学校贴吧被爆出来的，学校那边肯定反应很快，后来我的一系列谣言出来，估计学校一起给删了。” “不是，”韩沉说：“写你的那些帖子是我二哥帮忙删的。” “嗯？”周沫惊讶看他。 “是我拜托他的，”韩沉说。 “他不是个大学老师吗？”周沫疑惑。 “他……只是目前是大学老师，”韩沉说：“等时机成熟，他会从学校里跳出来，有学历加持，他到时候说不定能直接进帝都的领导班子。” “所以你们家，不管现在在做什么，以后都会走仕途对么？” “嗯，”韩沉说：“我不会，你放心。” “没法放心，”周沫说：“我现在享不了那么多，也享不了那么远，我只想你这次能平平安安回来。” 韩沉勾起周沫下颌，低头轻轻啄一下她粉嫩的唇，“会的，别想那么多。” “嗯，”周沫抱住韩沉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不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两人迅速分开。 “回去吧，”韩沉说。 “我看你走，我再走。” 韩沉无奈一笑，“傻不傻？” 第596章 漫山洪水2 “你才傻，”周沫怨怼道，她的眼睛早就酸涩得快要溢出晶莹了。 韩沉也舍不得周沫。 两人这才公开结婚多久，连好日子都没过几天，他一直在医院忙，家都少回了。 这下又要分开。 谁舍得？ “任淮波的事，我二哥也说了会帮忙处理，你安安心心上你的学，”韩沉说：“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你也注意保暖，陌生的地方别去，东江这几天说不定还有暴雨，你那车底盘低，遇着积水就糟了。” “嗯，”周沫听不得韩沉的离别嘱咐，他越说，周沫越想哭。 “行了，别瘪着嘴了，都能挂油瓶了，”韩沉轻轻刮一下周沫鼻头，“笑一个，老公都要走了，老婆还不给个笑脸？” 他越这样逗她，周沫越绷不住，她哪有心思笑啊？ “讨厌，”周沫企图拍掉他的手，却慢了一拍，她眼睛一合，框不住泪掉落下来。 “不逗你了，”韩沉抬手，用食指轻轻给她拂掉，“回去吧，嗯？” 周沫胡乱地抹把脸，不舍地看着他，“我走了。” 她自觉自己很坚强，但天知道，她拉开车门上车，再到发动车子离开有多艰难。 韩沉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后视镜里逐渐消失的人，想哭的感觉又开始上头。 她在心中努力告诉自己要坚强，不就是去趟漫山县，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自我宽慰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回去的路上，那种难舍的情绪一时萦绕着她，挥之不去。 车外细雨蒙蒙，车内周沫也泪如雨下。 韩沉走了，她感觉自己的精神支柱好像都没了一样。 他不在，所有事只能靠她自己。 明明以前没有韩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一个人都能好好生活，怎么韩沉只不过不在一段时间，她就完全无法适应了呢？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车子刚行驶到湘滨雅丽，周正来了电话。 周沫赶紧整理情绪，接通后，“喂，爸，怎么了？” “我看新闻说，东大一院第二批医疗队要去漫山了，有韩沉没有？” 周沫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有他对吧？” 知女莫若父，周沫的沉默暴露了一切答案。 “他是不是也没和你梁阿姨说？” 周沫低低应一声：“嗯。” “这个孩子，你说他这刚结婚，你梁阿姨身体又不好，他往上凑什么凑？”周正急的一声叹息，“哎，不过也能理解，他一个大夫，责任大于天。” “他的多点执业的注册地在漫山，有资格去漫山的人，他排在前列，这是东大一院的规定，也是他该做的，”周沫说：“他不去，别人也得去。” “行吧行吧，”周正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晚了，这两个孩子，也不是他能劝得住的，“这事你暂时先瞒着你梁阿姨，她心脏不好，要听了韩沉去漫山，指不定指定受不了。” “我知道，韩沉叮嘱过，”周沫问：“舅舅他们怎么样？禺山那边的情况还好吗？” “也发水了，不过都在深山老林里，城镇里淹了几条马路，其他没什么，”周正说：“听说这次漫山洪水不小，现在还没停呢，东江这几天也一直在下雨，你出门小心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知道，”周沫说：“你和我妈也是，出门小心点。” “你妈上下班，我都接送，你放心好了。” “嗯，”周沫看小区门口的拦车杆升起，发动车子将车开进去。 她完全没注意到。 另一边，出小区的拦车杆同时升起，一辆崭新的灰色凯迪拉克ats-l快速驶出小区，与周沫擦肩而过。 周沫余光不经意间瞥到。 那好像是齐延的车。 没看见车牌，也没法确定。 电话还没挂断，柳香茹的声音突然传来，“沫沫，你干脆回家吧，啊？韩沉也不在，你回来，正好我做了晚饭，一起过来吃。” “不了，妈，”周沫说：“我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我老师最近好几个项目同时开，活儿有点多。” “好吧，”柳香茹满是失落，“你自己多注意身体，要好好吃饭，知道没？” “嗯嗯，知道，”周沫说：“你们也赶紧吃饭吧。” 和柳香茹挂了电话，周沫将车停在楼下，一时竟然有点不想下车。 准确地说，她有点不想回家。 回去也是一个人。 她在车里坐了会儿，等休息够了，这才推开车门下车。 雨还没停，她打着一把伞，匆匆走进单元楼门。 韩沉不在，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好好做饭，勉强下了面来对付。 刚才在电话里答应柳香茹的好好吃饭，她一点都没做到。 今天周沫更是对付，直接泡了泡面解决晚饭。 趁泡泡面的空档儿，周沫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沈盼。 这几天都没怎么和她说话，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周沫问候一句：小妞儿，第六话画完没？ 沈盼：正在突击中。 周沫：现在有空？ 沈盼：有。你怎么了？心情不好？陪你聊聊。 周沫：也不是心情不好。 沈盼：那是怎么了？ 周沫：就……就当我心情不好吧。 沈盼：又和韩沉吵架了？ 周沫：我来八百年前就不吵架了好吗？ 沈盼：那是怎么了？ 周沫想了想，还是将韩沉去漫山的事告诉了沈盼。 沈盼：我懂了，你这是害了相思病。人一不在，你就闹挺，对吧？ 周沫：…… 沈盼：你不用否认，因为我也这样。 周沫：…… 沈盼：你其实也知道没什么大事，但就是忍不住瞎想，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在那边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办。 周沫：…… 全被说中了。 沈盼：要我说，这个问题，无解。是个女人都会这样想，唯一的办法只有熬，熬到韩沉回来。 周沫：确实。 沈盼：要不来打几局游戏？我让陆之枢带咱们上分，上大分。 周沫：你现在可逮到机会在我面前秀恩爱了。 沈盼：嘿嘿。被你发现了。 周沫：陆之枢不忙吗？还有时间打游戏？ 第597章 漫山洪水3 沈盼：先前韩沉不是给了他两单任务练练手嘛，现在他已经上手了，团队人员也快招聘齐全了，一切都在稳步向前。 周沫：好消息。不过……害他的幕后黑手，找到了吗？ 沈盼：有线索了，梁东岩前几天打电话说，发现那几个反水的合作方，同时和一个人有接触，那个人……他还认识，你也认识。 周沫：谁？ 沈盼：韩沉的四哥，韩泽。 周沫惊讶：他？ 沈盼：嗯，就是因为是韩沉的四哥，所以梁东岩和陆之枢才更要慎重。虽然发现他们都和韩泽有联系，但也不能说明就是韩泽指使他们去害陆之枢，没道理也没动机不是？ 周沫：这事韩沉知道？ 沈盼：应该知道。 周沫想了想，说：叫上陆之枢，上游戏。 沈盼：好嘞。 没一会儿，沈盼发来消息，说两人已经上线，还问周沫怎么没上。 周沫回复说自己在吃泡面，马上吃完。 沈盼吐槽她，说韩沉不在，她都变糙了，不再是以前的精致girl。 周沫想辩白，却发现，自己无处辩白。 她匆匆解决完泡面，立即登上游戏。 沈盼已经建好房间，周沫刚上线，就被她拉进游戏房间。 周沫：开麦？ 沈盼：开。 陆之枢也随后打开了麦。 沈盼点了开始，车队出发，进入匹配。 陆之枢老规矩，选择打野。 周沫和沈盼走下路。 没一会儿，周沫在听筒里听到陆之枢的声音，“你说韩沉去漫山县做支援了？什么时候走的，怎么都不带说一声？” 沈盼：“这我不知道，你问沫沫。” 周沫说：“现在估计在开动员大会，今天晚上走。” 陆之枢：“他还真是敬业。” 沈盼：“不然呢？当大夫不救死扶伤，还能干嘛？” 陆之枢说：“听说漫山那边，洪水挺严重的，韩沉去安全保障应该有吧？” 周沫：“不清楚。” 沈盼吼陆之枢，说：“你少问两句。” 安全不安全的，谁知道？ 要知道的话，周沫也不会那么担心了。 陆之枢：“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沫：“也不清楚。” 陆之枢抱怨一句：“怎么这时候走了。” 周沫听出他话中另有深意，问：“你有事找他？” 陆之枢：“还不是他四哥的事？想托他问问他四哥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会和博简之前那波合作商有联系。” 周沫：“这事……你们刚告诉韩沉的时候，韩沉是什么态度？” 陆之枢：“没什么态度，就说知道了。他最近这段时间，工作太忙，我也怕打扰他，让他抽空帮我问问。他不是一直没空？” 周沫：“他最近确实很忙，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陆之枢：“梁东岩查的线索，到韩泽这儿，就全断了。韩泽是关键人物，又是韩沉四哥，不打听清楚，也没法给韩沉一个交代。所以，这事最好韩沉自己出面去问，那是他四哥，有什么话，他们兄弟间肯定能说。” 周沫：“是这个理儿。” 韩沉这边，大大小小的事也不少。 工作本就忙，她的谣言，陆之枢这边的事…… 周沫真不知道，下午她去送行李，韩沉是怎么能有心情逗她笑的。 不得不说，韩沉这隐忍的性子没谁了，是真的能扛事儿。 韩泽这事，谁都没法插手，只能等韩沉从漫山回来，再去问了。 现在的他，一门心思都在漫山救援上，其他事都要靠边站。 又打了一会儿，陆之枢节奏带的飞起，他们这边大优势。 估计再运营一会儿兵线，就能磨掉三路二塔了。 陆之枢突然问周沫：“你知不知道，有哪儿能捐物资的啊？这洪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韩沉他们去救援，我们也想出份力。” 周沫也迷茫着：“不清楚。” 不过陆之枢还是点醒了她，虽然她目前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说什么来什么。 刚打完一局游戏。 学院的群里发了通知，说这次洪水，卫生局那边缺人手，正在招募志愿者，希望大家有意愿的踊跃报名。 周沫看到志愿者分工里有统计物资这一项任务，她立即有了主意。 她要报名参加志愿者。 心动不如行动，周沫赶紧联系通知里的老师，先把名儿报上再说。 当然，这事还要再给沈青易打声招呼。 这事规矩问题。 她是学生，不能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得有老师首肯才行。 周沫当下给沈青易发消息，表明自己意愿。 沈青易十分支持，说：“这是个好机会，去卫生局那边锻炼锻炼，以后毕业，你要走进体制内，也是个经验。” 周沫：“谢谢老师。” 沈青易：“齐延也去，你到时候帮我多看着点他。” 周沫：“没问题。” 齐延竟然也去？ 这点倒是出乎周沫意料。 志愿者需求是十分紧急，今天统计名额人数，第二天就要上岗。 周沫当先联系齐延，问他明早要不要一起去。 齐延说：“师姐，你也去？” 周沫：“嗯，这次洪灾这么严重，总得做点什么不是？” 齐延：“晓霜师姐他们呢？我哥说人越多越好……” 周沫：“咱们组里也有活儿，不能一整个组全都去，把自己的事落下。” 齐延发愁：“我哥挺难的，他刚来，手底下的人都不听使唤，就指着咱们这些人帮他忙呢。如果是我们熟悉的人最好了，就怕招去五个人，干活的只有一两个……” 周沫沉吟片刻，“明天到场再做打算吧，现在想那么多没用。” 齐延：“行吧。” 周沫：“早点休息，这估计是最轻松的一晚了，以后几天，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齐延：“正准备睡呢。” 周沫：“对了，别忘了带些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咱们到时候不一定能回得来。” 齐延惊讶道：“不会吧？” 周沫：“调配站离咱们住的地方远着呢，一来一回路上就要不短的时间，本来人手就不够，你觉得咱们能回得来？” 第598章 漫山洪水4 “是哦，”齐延说：“还是师姐你想的周到。” 桌面：“快休息吧。明早楼下集合。” 齐延：“开你车去，我车被我哥开走了。” 周沫：“行。” …… 翌日。 两人如约楼下集合，周沫开车，齐延搭了顺风车，两人一起按照指示去调配站集合。 所谓调配站其实是临时找的一个仓库。 仓库这边先收集所有运来的物资，然后调配站的人统计登记，分配运输车辆，再运往漫山。 现在漫山那边还急需一些医疗物资。 行政部门已经发通知，加大采购了，集采后的物资也会统一在这个调配站分配，然后运往漫山。 周沫等人负责的，就是在这边给医疗物资做登记。 有些保存期限和保存条件没什么特殊要求的，正常登记即可，如果有特殊情况，则需要走绿色通道，甚至特别紧急的，还要上报，联系120。 调配站是临时搭建的，基本各个部门的人员和物资都有，运行起来很混乱。 还好有个什么科长当暂时的话事人，才把这种混乱的情况纠正。 进来的货先看是什么类型的物资，生活用品就走生活用品的通道，医疗物资就走医疗物品的通道。 还有不少社会上的热心人士，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他们调配站的联系方式，直接开着车将东西拉过来。 但调配站有自己的运行规则，调配站的上一环节是各个部门组织的物资采集窗口。 社会上的爱心捐赠也好、部门花钱采买也好，都是由一个个窗口负责的，将采集来的物资汇集在调配站，再由调配站根据漫山各个区和村镇的需求程度不同，进行调整调配和物资交接。 不少分管调配物资的领导在调配站现场办公，这样，调配站有多少东西，他们也能一清二楚。 省去了远程办公室办公中的交流误差。 比如，某地说需要矿泉水一千件，调配站只有五百件，不在现场的领导也不知道是否实际有这么多，直接下达命令去给某地送一千件水，调配站的工作人员就蒙了，他们管调配工作，不管收集工作，不够的水他们也没法变出来。 这件事就得来来回回和上下游的人对接打电话，浪费时间不说，还极有可能产生误会，影响效率。 现场办公则能解决这种沟通困难的问题，有五百件送五百件，不够的由调配站的领导向各个单位的反应，让窗口着重收集重点缺口的物资。 各个环节之间也避免了互相扯皮。 周沫一行人则负责核对入仓库和出仓库的物资，并及时更新现有物资数量。 他们是医学生，所以主管医疗物资这块儿。 主管他们，给他们分配工作的人叫庞远，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脸憔悴面容，显然已经连续奋战了好几天，没怎么阖眼了，讲话时也有气无力。 看到齐延，他疲惫的面容瞬间添了些精神，“小延，你怎么过来了？这边的工作可不好做，一守就是一整天……” “我哥让我过来的，”齐延上前，和庞远握手，“庞哥，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庞远叹口气，“幸好有你们来帮忙，齐主任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你们过来我也能轻松一些，不然这边就我一个人，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齐延说：“庞哥，话不多说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庞远往齐延身后看一眼，“人都来齐了？” 齐延：“应该没有，我在群里问问，他们都到哪儿了。” 刚掏出手机，其余人浩浩荡荡而来。 为首的人还是任淮波，他带着大家一起走进库房门，向他们而来。 周沫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十分难看。 任淮波瞧见二人，面上十分不自然，他视线越过周沫，叫道：“齐延。” 齐延转身，“你们来了？赶紧的，过来听任务分配。” 任淮波上前，余光淡淡扫过周沫。 周沫看见他就当没看见，直接忽略。 最终，周沫被安排去做入库统计。 齐延等几个男生，则被安排帮忙做出库工作，顺带帮忙搬东西。 仓库前面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供货车停泊，但奈何来送货的车太多，全部挤在一起，还是堵住了。 周沫算是所有人里工作比较轻松的，她又被安排去给大大小小的货车做指挥，让他们有序进场出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调配站的工作人员都吃上午饭了，周沫一个人穿着雨衣，在外面的大门处指挥车辆。 她被人给遗忘了。 还是齐延，三两下扒完饭，说去替换周沫。 任淮波却拦住他，问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齐延：“她一个女生，淋着雨在外面站着，总不能饭也不让她吃吧？” 任淮波没说什么，低头捧着盒饭，继续大口吃。 齐延套了雨衣匆匆赶来，“师姐，你先去吃饭吧，我替你一会儿。” 周沫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她早上出门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就快要顶不住了。 幸好齐延来换她。 周沫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去配餐区。 送来的都是盒饭，成箱摆在地上。 供应的盒饭来自不同店，有的店良心，伙食会好一点，有的店良心被狗吃了，全是肉沫加包菜、萝卜之类的，能放点土豆丝，都不错了。 周沫到的晚，好点的盒饭都被人挑走了。 她虽然不喜欢吃包菜、萝卜，但想着这种条件了，能吃饱就行，还要什么自行车，于是也没在意，拿了一盒，随便找了地方坐下就吃。 其余人都已经用餐结束，继续投入工作，整个用餐区，只剩下周沫一人。 她饭才吃一半，就听到有人怒吼她的名字。 “周沫！你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周沫一听是任淮波的声音，心头一阵烦躁，她放下手里的餐盒，连忙赶去旁边的仓库 “怎么了？” 周沫剜任淮波一眼，望向一旁的庞远。 周沫接到任务后，顺带打听了一下窗口的联系方式。 之后将联系方式发给陆之枢。 第589章 漫山洪水5 周沫有一瞬间的疑虑，“不应该吧，我点了三次。” 送担架来的是两辆小面包车，当时周沫盯着他们卸货，东西摆在哪儿，她还有印象。 送来的东西要入库，还要签字。 点完单子上还要登记，之后交给录入人员，将物资和数量录入数据库。 现在的情况是，明明仓库数据库显示还有十个担架，现在只剩九个了。 小货车上其他货物都准备好了，就停在仓库门口，拉上这十个担架，就能出发。 现在却因为担架数目对不上，没法按时走。 入库时，单子上的签名是周沫，这事查起来，当然要从周沫这个源头去查。 “当时送来的担架一共是三十个，”周沫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我还让他们十个一组摆好，我又点了三遍。” 三十个东西，周沫觉得自己不应该数错，但此刻的她在外面站的有点久，饭也只吃了一半，整个人又累又饿，脑子也不灵光，有点记不清了。 “出库呢？”周沫突然问，“出库那边就没问题？” 三十个担架，现在只剩九个，中间肯定有出库。 庞远说：“出库一次，拉走了二十个。” 周沫：“出库没出错？” 庞远扭头问周围人：“出库是谁负责的？” 众人纷纷互相对视，没人主动认领。 周沫：“看出库的单子，谁签的字？” 旁边立即联系数据库录入人员，找到那笔出库的单子，上面的签字是“齐延”。 齐延确实一脸懵逼，他立即拿过那个单子，“我什么时候签的字？我不记得我签过字啊？” “上面都有你名儿，”庞远看是齐延，也不好追究，“你是不是太累了，忙忘了？算了，这事就这样吧，我和送货的师傅说一声，然后和漫山那边的人再说说，少一个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真不是我，”齐延一脸委屈，“我要签过这名儿，我怎么能不记得？而且——” 齐延指着上面的字说，“这签名，和我的也不像啊。不信我现场给你签一个。” “冒用你签名？”庞远有一瞬即你的疑惑，但随即他又说：“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追究这个，先把问题解决再说吧。签名的事等闲了再说。” 为今之计，是让人小货车赶紧去送货，九个就九个，能有几个上几个。 “赶紧帮忙搬，”庞远也懒得追究，指挥大家帮忙搬货。 物资输送就是这样，第一目标是将前线所需的东西，尽快运送过去，核对数目是第二目的。 九个总比没有好。 遇到这种事，就要分清楚主次。 至于究竟在哪一环出问题，让数目少了一个，这要事后不忙了再追究。 这点小事，不能耽误物资运送大计。 加上，原本招来帮忙的就是志愿者，又没给开劳务，又没给他们发什么奖励，能有人干活都不错了，怎么还能去追究他们这帮志愿者的失误？ 庞远的目的是完成物资调配输送任务，也不是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在这儿追究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这帮志愿者，又干登记工作，又得帮着装卸货物，等于是脑力体力双重负荷在工作，坐办公室的人都没人愿意来，就指着这帮不经世事的年轻人呢。 几个男生齐心合力，将九个担架送上小货车。 周沫本想搭把手，被庞远拦住了，“小周，你就别碰了。” 原本庞远只是觉得，她是女生，搬东西这事，还是让男生来比较好。 但这话入了周沫的耳，似乎就变味了。 她怎么听，都觉得，一定是刚才担架数目不对的事，庞远还怀疑她，不信她呢。 她是志愿者，不是正式职工，她知道就算这事百分百是自己的错，庞远也不会训她，或者说她什么。 但周沫内心中就是有股莫名的自责，如果这事真是她没数对，入库入错了，自己做的错事给别人带来麻烦，她内心怎么能安？ 她也没证据证明自己没数错，虽然庞远不再追究，但对于周沫来说，不追究不意味着这事儿就过去了。 她去找入库记录员问了出库记录。 确定只有一次出库，拿走了二十个担架。 周沫盘算着，自己入库时是三十个，出库了二十个，仓库现在还有十个，但现在只有九个。 那就出现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她入库时数错了，要么是出库时出多了…… 出库的人签名是“齐延”，齐延说不是他签的字……大概率有人签了齐延的名字。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周沫想，想必庞远也猜到了，但又怕万一真是齐延签的，他只是一时没想起来，齐延又是齐主任的弟弟，庞远一个下属不好交代。 还是等空闲时候再说吧。 然而还没等到那时候，有人便坐不住了。 前脚送担架的货车刚走，后脚任淮波便发难。 他拦住庞远，问：“庞哥，担架少一个，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庞远瞪他，“不然呢？你给我变一个出来？就算变一个出来，货车也走了，你给我送去漫山？” 任淮波一时无话。 庞远说：“这事先这么着吧，晚些时候再说。” 任淮波却拦住他，“庞哥，肯定是周沫弄错了，她一个女生，你说她干事儿也不仔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你留她在这儿干嘛？明天别让她来了。” 庞远一脸疑惑地看着任淮波，“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怜香惜玉呢？” 任淮波笑笑说：“不然呢？咱们来干活的，都是大老爷们，你说她一个女生，能干嘛？到时候淋雨生病了，学院那边说不定还怨你们呢。” 彼时周沫还在用餐区吃饭，这话她完全没听到。 但和任淮波一起干活的齐延却默默听着，却越听越觉得没道理。 他捡起自己放在凳子上的劳保手套，路过两人，说：“师兄，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你要真关心我师姐，你就直说，干嘛要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还假装自己关心女生呢？再说，咱学院来的人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生。” 第600章 漫山洪水6 “别人也没出错啊，”任淮波说。 “你什么意思？”齐延不耐道：“你是故意针对我师姐呢？” 任淮波也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们组里的人都排挤你？现在怎么又帮周沫说上话了？” “我……”齐延一时语塞。 之前他套任淮波话的时候，是这么说过来着。 “好了好了，”庞远一阵烦躁，“先干活行不行？” “怎么干？”任淮波问：“你看周沫，现在还没吃完饭，估计又偷上懒了，外面那些车怎么办？看着它们堵在门口么？还不得我们派人过去疏导？” 庞远头疼，明明都说了，先做正事，任淮波这儿还没完没了。 要是只有任淮波一个人还好，关键当时和任淮波一起来的几个人，纷纷开始撂挑子，说不公平了。 他们认为，他们在仓库当搬卸工，太累了，周沫又没干重活，还把活儿干错了，就这样还不让她走，万一后面再出错，责任谁来担？ 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要配合着任淮波一起指责周沫，让周沫离开。 齐延没想明白，逼周沫离开有什么好处？ 众人还在强烈反应对周沫的不满中，就见吃完饭的周沫套上雨衣，又回了大门口的岗位上，疏导车辆。 某些人想说什么，却似乎又张不开嘴。 齐延阴阳怪气一句，“嫌人家不好，你们倒是去个人淋雨啊？” “你什么意思？”任淮波拦住齐延去路。 现在的任淮波显然意识到，齐延已然不是和他“一条心”的人。 庞远见气氛不对，立即出面，站在两人中间拦住二人，“你们是来干活的吗？这是来吵架的吧？都什么时候了，分不清主次？” 任淮波一听庞远想和稀泥，立马不干了，“庞哥，你这话就不地道了啊，这一上午，我们是吃闲饭的么？活没干，还是你安排的事我们没做？” 庞远一时语塞，他心说，真难伺候。 有求于人就这点不好，让这些毛学生来干活，听话还好，不听话，再加上任淮波这样的刺儿头，真难办。 庞远也不是学校的老师，没法用考评之类的东西拿捏他们，反倒他们胆子大点儿后把他拿捏住了。 真是发愁之际。 调度点大门口忽然停下一辆凯迪拉克。 周沫顶着雨，手里还拿着红色指挥棒，墨绿色的雨衣很大，兜帽将她罩的严严实实，几乎从头到脚裹住。 她只有刻意仰头，外人才能看清她真容，而她也没法刻意仰头，因为一抬头，雨水就会砸在脸上。 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大小不一的货车，或者皮卡、面包车之类的，很少有这种私用小汽车进来。 周沫本以为是走错路的司机，或者又是跑来打听怎么捐献物资的老板，偶然间瞄一眼，看到了凯迪拉克挡风玻璃右侧的“牌子”，上面写的是“卫生局专用车辆”。 有这种提示的，一般都是行政单位的车，而且大概率是里面的领导的。 周沫猜到，大概率是上面有领导来视察工作了，便指挥来往的货车，给小汽车让出一条道。 车里。 齐潭见门口被各种货车挡住去路，正要给庞远打电话，就见一个穿着墨绿色雨衣的人，背对他在雨里挥动指挥棒，显然是帮他开路。 没几秒，货车后退一段距离，让开一条道儿，他连忙发动车子将车开进去。 灰色的车驶过周沫身旁，周沫仔细瞅一眼，瞥到了车牌。 这不是齐延的车吗？ 看来来人是齐延的哥哥了。 周沫猜测，估计是齐延在这儿干活，他哥哥不放心，过来看看的。 周沫没多想，继续指挥车辆。 仓库内。 众人还僵持着。 凯迪拉克停在仓库门口时，庞远眼尖，一眼认出来人，他撇下众人，连忙拿着雨伞走出去。 齐潭推开门，庞远已经将伞打到二人头顶。 “齐主任，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齐潭说：“漫山那边的需求提了一摞a4纸，秦书记说，咱们这边配送速度太慢了，我过来看看。是人手不够还是……”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他一抬眸，便看见仓库内阵阵站着的一排人，“都站着做什么？” 庞远心里咯噔一下，他在犹豫要不要将刚才发生口角的事告诉齐潭。 他想说，因为他也没法处理这帮不听话的学生，但他又不敢说，怕说了会让直属上司齐潭觉得他能力不行。 犹犹豫豫之下，还没来得及开口，直肠子的齐延先一吐不快。 “哥，你来的正好，”齐延说：“你给评评理，我师姐一个女生，在外面淋着雨指挥那些车，他们还嫌我师姐干的少。人家是女孩子哎，咱们做男生的就这么斤斤计较？非要干体力活的才叫干活？” “怎么回事？”齐潭转首，问身旁的庞远。 庞远为难道：“先前一批担架出库，数目对不上，库存十个，实际只有九个，我就怀疑是不是入库的时候数错了。入库这事是齐延师姐负责，就门口那个小姑娘。问过她之后，她说自己数了三遍，不可能错，我想着也没什么大事，最重要的是先把东西给漫山那边送过去不是？少一个就先少一个，晚上清点库存的时候再处理这事，这不，他们其他人不愿意了，觉得她一个女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留着没用。” 齐潭蹙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男生女生，能上都给我上。” 庞远：“谁说不是呢，可是……” 说着，担忧的目光瞟向任淮波一行人。 齐潭立即意会，庞远这是也有难处了。 大概率是这帮学生不懂事。 齐延又说：“哥，他们就是故意针对我师姐呢，你想想办法吧。” 齐潭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他白衬衫，黑西裤，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眉目深刻，很有领导的威严和气派。 任淮波一帮学生看到他这样，难免心虚。 齐潭没再追问，反而小声问庞远，“当时你给健康管理学院那边许什么条件了？” 第601章 漫山洪水7 庞远愣一下，“您怎么知道？” 齐潭余光扫过众人，不用再仔细问庞远，他也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这群学生，估计有内斗。 没有利益哪来的冲突。 大概率是庞远给健康管理学院那边许了什么丰厚的奖励条件，这才让这群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内斗起来。 踢掉一个人，就能多瓜分一个人的好处。 齐潭都不用多动脑筋，大概就能猜到，庞远大概率给健康管理学院那边许了钱。 如果不和“钱”有关，同学之间不至于为个志愿者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既然庞远话都说出去了，齐潭作为领导总不能说给钱的事不作数。 但给钱的事如果作数，总不能让这帮人什么也不干，就拿钱。 齐潭心中有了主意，目光扫过任淮波等人，“你们都是谁的学生？” 众人愣一下，显然没懂齐潭的意思。 齐潭笑说：“来这儿干活，就觉得顶着志愿者的名号好听是吗？”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自惭形秽。 齐潭又道：“招志愿者的通知没细看？我们招人的要求是什么，是有助人为乐，有奉献精神的青年。你们觉得，在这儿搞内斗，是有奉献精神？还是在这儿针对一个女孩子，是助人为乐？” 众人默不作声。 齐潭对齐延说：“你去，把你师姐叫进来，他们不是不想让人家在这儿干，嫌人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么，我给她另找个去处。” “好嘞，”齐延故意得意洋洋应一声。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还是他哥有办法。 任淮波那些人不是看不惯周沫么，这下，他哥这个领导亲自出面，给周沫换个更好的地方，让任淮波那些人眼红羡慕去吧。 齐延将周沫带入仓库。 周沫为了避雨，一直低头走，进了仓库也忙着掸掉身上的雨水，一时没注意站在她前方，身长玉立的人。 直到她把雨衣兜帽摘掉，面前突然传来一声惊异。 “周沫？” 周沫抬眸，一张熟悉又稍显陌生的帅气面容撞进她视线。 她整个人愣住，傻傻呆在原地。 “齐潭……”周沫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你怎么在这儿？” 对于已经几年不见的前前前任，且信誓旦旦要在帝都闯出一片天的人，此刻却突然出现在周沫面前，怎么能让她不惊讶呢？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齐潭视线带着打量。 显然周沫一袭宽大雨衣，头发也因为沾了些许雨水黏糊糊贴在头皮和脸侧，看着有点狼狈。 没等周沫回答，一旁的齐延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随后他问齐潭：“哥，你俩认识啊？” 齐潭轻笑，故意卖个关子，“何止认识？” 周沫：“……” 齐延疑惑的目光还在两人之间徘徊。 齐潭没再解释，转而对庞远说：“她，我带走了，剩下的交给你。” “哎，好！”庞远心说，这感情好啊，这下任淮波这几个人没排挤对象，总该听话了。 齐潭转身要走，却见周沫原地未动。 “不走？” “没理由和你走，有任务请分配任务，没任务我还有自己的工作没完成，”周沫说。 齐潭无奈一笑，“你还是这么犟。” 周沫表情严肃认真，“不是我犟，我作为志愿者，被分配的工作就在这儿，我走了，我的工作怎么办？” “你走了，你的工作自会有人给你做，”齐潭说着，余光扫过任淮波一行人，“这么多人在，你还怕你的活儿没人干？” “那我也不能跟你走，”周沫坚持道。 她不信齐潭不明白原因。 他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分手之后也没联系。 就算再次偶遇，他们也应该保持应有的距离。 “他们嫌弃你一个女生留在这儿，干的活没他们多，不公平，”齐潭好整以暇问：“就这样，你也不和我走？” 周沫沉默中。 她在思索。 留在这儿，确实对她没好处，被任淮波这波人排挤不说，继续待着，指不定任淮波起什么坏心思，构陷她害她呢。 担架数目对不上的事，周沫有理由怀疑就是任淮波从中作梗。 她确实不想留在这儿，但要和齐潭走…… 似乎更说不过去。 仔细权衡之下，周沫突然提议，“嫌我是女生，干的没你们多是吗？我走也行。不过咱们学院这次来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生，既然你们嫌弃女生，那我们女生都走，毕竟在这儿淋雨还挺冷的，你们愿意男生能吃苦，不介意多吃点吧？” 众人全部都是无处遁形的窘迫模样。 他们自知理亏。 本就是因为针对周沫才拿她是女生说事。 周沫也摸清楚这群人的心思，他们不乐意她在这儿，周沫也不乐意和他们一起待着。 她转而问齐潭：“齐主任，您不介意把我们几个女生一起调走吧？反正我们什么活儿都干不了，留在这儿还耽误他们男生干活。” “嗯，”齐潭无奈一笑，十分佩服地点点头，要不说周沫聪明呢。 不想留在这儿，也不想承了他的顺水人情，索性拉所有女生一起，这人情就不是周沫个人的事了。 周沫叫来其他几个女生，人数不多，加上周沫一共四个人。 这次志愿者招募时，就有条件限制，最好是男生，四个女生是人数实在不够了，才凑过来的。 上车时。 其他三个女生抱团，坐在后座。 齐潭带着看好戏的笑容，看了眼副驾驶，又望向周沫。 周沫甩他一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微微勾唇，得意道：“我有车。” 齐潭登时原地一僵。 “你开车带路，”周沫转身走去自己的奔驰旁。 齐潭浅浅望她一眼，回身上了凯迪拉克的驾驶座。 车子调转车头，驶出调度站。 周沫的奔驰紧跟其后。 路上，周沫其实都有转头回家的冲动。 出来当个志愿者，啥也没干成不说，还被人针对，受一肚子气，又遇见了自己的前前前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哪个人不想回家。 但想想，她和齐潭，当初也没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第602章 漫上洪水8 但已经报名参加志愿者，半途而废的话，说出去又丢学院脸，还让沈青易抹不开面子。 周沫忍住自己想要回家的念头，一直跟着齐潭。 车子来到了齐潭的单位，这地方周沫并不陌生，或者说，还挺熟悉。 因为这也是周正工作的单位。 以前柳香茹没时间带周沫时，周正也会将周沫带去单位。 进门时，齐潭将车停下，和门口保安打了招呼，让把周沫的车也一并放进来。 院内停车位很多，但基本停满了。 周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调转车身，想将车倒进去，脑海中突然想起之前开韩沉的车倒车，把他的车给撞了。 她控制车的手顿时有点犹豫。 这可是新车……她心疼。 奔驰的双闪一直在跳动，车子却没动。 “砰砰”。 驾驶室的车玻璃被敲了敲。 周沫抬头，看到窗外的齐潭，她放下玻璃。 “怎么了？” “这话，我应该问你吧？”齐潭蹙眉，“不会倒车入库？” “会，怎么不会？”周沫心虚地眨眨眼，明显地外强中干。 齐延无奈笑笑，“这么多年，爱嘴犟的毛病还是和以前一样。” “……”周沫瞬间败下阵来。 “下车，我给你停进去，”齐潭手搭在车门上。 周沫刚解了锁，齐潭便拉开车门，眼神往外一划，示意周沫下车。 周沫有点不信任地望他一眼，“你千万小心，我这是新车。” “齐延的车还是新车呢，”齐潭拉着她胳膊，将她从驾驶座上拽出来。 “哎哎哎，”周沫指着他拉住自己的手臂的手说：“你注意点啊，别动手动脚的。” 齐潭睨她，“那你也别耽误我时间。” 周沫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你快点啊，我去那边等。” 说着，她走向了其余三个女生站的地方。 齐潭很快将车停好。 “跟我来。” 路过周沫四人时，他随手将车钥匙抛给周沫，周沫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没接住。 弯了个深腰，才捞住钥匙，没让钥匙掉在地上。 周沫咬牙，愤愤瞪齐潭一眼。 这么多年，齐潭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样自负又喜欢戏弄人。 可再愤恨也没什么办法，现在人是领导，周沫就是普通群众，哪有资本和齐潭叫嚣？ 还不得他安排什么，她做什么？ 当初周沫和齐潭分手，其实也并不愉快，表明上是和平分手，但实际两人还是吵架了。 原因确实是因为他俩一个要考研一个不想考研。 但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周沫不想离开东江，甚至对帝都这地方深恶痛绝，因为韩沉，她对帝都天然带有有色眼镜。 如果齐潭当初要去的地方不是帝都，而是沪市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周沫可能都没那么反感。 偏偏是帝都…… 周沫接受不了。 那地方就像魔窟，吸走了周沫在意的人，她有种被剥夺感，以至于讨厌一整座城。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同样也会因为一个人，痛恨一座城。 彼时。 齐潭质问她，为什么对帝都如此反感，每次提到这两个字，周沫就像踩了电门一样，浑身炸毛。 周沫那时候其实自己也没太意识到，这一切都因为韩沉。 她不信，她和韩沉分开都三年多了，还对他念念不忘。 按照她的设想，当初和韩沉分开后，她会上大学，会迈入新生活，会步入人生新阶段，一切都是欣欣向荣。 至于韩沉，估计早就被她遗忘在九霄云外了。 事情也大致按着她的想法在发展。 头几年，她确实将大学生活的多姿多彩体验的淋漓尽致，报了不少学生社团，虽然没怎么去，后来也参加学生会，却发现自己不喜欢里面的氛围。 直到学校通知说有去帝都大学做交换生的项目，周沫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帝都大学…… 似乎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最终没逃脱命运的齿轮。 那些她选择性遗忘的记忆，夹杂着内心中丝丝缕缕复杂的情绪，一起汩汩涌上。 一切便不由她控制。 她咬牙报名参加交换生，虽然已经降低了自己的期待，觉着韩沉说不定女朋友都谈了一群了，但她还是想去见一面。 就当是……老朋友见面吧。 有句话叫，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可周沫都没带什么期望去，为什么会失望得如此彻底？ 韩沉和骆芙出国一事，将她稍稍勇敢一点的心瞬间打回原形。 自此，她选择当个缩头乌龟，不再勇敢。 齐潭问她为什么对“帝都”两个字如此敏感。 周沫答不上来。 她只记得，当时的自己看着齐潭，眼神是空洞的，她其实更想透过齐潭看到另一个张面容。 她没法否认，她和齐潭交往，完全因为齐潭和韩沉很像。 照现在的话来说，韩沉是她的白月光，齐潭是替身。 齐潭和韩沉的像，不是说外貌上长得像，而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感觉。 那种气她、逗她，把她惹急了又会主动哄她的感觉。 周沫被这种“相似”的感觉蒙蔽了，一直没法“醒过来”。 直到齐潭说去“帝都”。 周沫才惊醒。 和韩沉的结局没什么好，和齐潭也大差不差。 周沫梦也醒了，人终究不是那人。 她没法做到自欺欺人。 索性分手，也给齐潭一条“生路”。 即便齐潭曾经许诺过，如果以后能在帝都扎稳脚跟，他会带她一起去那里生活。 周沫还是狠心地说分手。 因为她没法确定，万一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漫步在帝都的某条街上，偶然与韩沉相遇，她的心究竟在谁身上。 当然，周沫也没法直接和齐潭说明，因为有韩沉的存在，所以他们走不下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她说不出口。 她怕万一齐潭问她，他到底哪儿比不上韩沉。 那时候，她该怎么回答呢？ 人和人没有可比性。 没有谁比谁好，谁比谁不好。 只因当时，情难自禁，齐潭晚来一步。 白月光就是白月光，就算此生不见，也是白月光。 周沫不想耽误齐潭，也不想折磨自己。 第603章 漫山洪水9 答应和齐潭开始，周沫都已经觉得，是自己莫大的罪过。 如果继续下去…… 周沫不敢想。 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 齐潭无法理解周沫打死不肯陪他去帝都，说周沫吝啬，不懂为他考虑。 周沫也在气头上，她怎么没为他考虑？她就是太为他考虑才决定分手的。 两人杠着，谁也不松口。 周沫一气之下删了齐潭所有联系方式。 齐潭也再没联系过她。 周沫是过了一星期冷静之后，才意识到，他们其实完全可以好好谈谈，没必要闹得剑拔弩张的地步。 可人联系方式都没了，彼时齐潭还在备考。 周沫心说，就此别过，互不打扰吧。 或许因为他们当初分手，不是因为出轨劈腿第三者，所以再见面，两人除了有点不适应之外，还算能说上几句话。 …… 齐潭带四人来到一间办公室。 桌上摆了一排固定电话，只有两个人在电话前忙碌，一边接电话，一边做笔记。 饶是如此频繁快速地接，电话“铃铃铃”的响声还是不断。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见齐潭进门，匆匆放下手中电话。 “齐主任。” 齐潭微微颔首，“老张，你不是和我说接电话的人不够？人我给你带来了，全是东大的的学生志愿者，你给她们安排任务吧。” 被叫做老张的人视线越过齐潭，瞧见了周沫，他惊讶道：“沫沫？” “张叔，”周沫腼腆地打招呼道。 “你爸爸身体还好吧？”老张问。 “挺好的，”周沫笑说。 老张以为齐潭不知道周沫的身份，连忙和齐潭解释，“齐主任，沫沫的爸爸就是前段时间你坚持返聘的周正。” “我知道，”齐潭说。 老张眼中尽是讶异。 周沫也惊讶道：“让我爸返聘的人是你？” “不然呢？”齐潭问她。 “那和我……” “少自作多情，”齐潭说：“周叔在岗期间的工作成果，我都有认真复盘过，妇幼健康管理方面的事宜，说他是专家都不为过，能力完全没问题，返聘是因为我这边确实需要一个分管的妇幼的主任。” 周沫垂首的同时也舒了口气，幸好是她想多了。 “老张，给他们安排任务吧。” “哎。” 齐潭将四人交给老张后，便转身离开。 老张领着四人，给她们分别安排了座位，十几部电话，两个人管手忙脚乱，再加四个人，一切都得心应手起来。 周沫等人主要接听秦正华办公室那边的、防汛指挥部的、漫山市政的、120调度中心等各方来电。 现在是紧急时刻，一般的公文处理过程，从拟通知到审核，到盖章再到下发给各个下级或者相关单位的流程，显然不适合目前情况。 电话是最快的沟通方式。 然而紧急时刻，电话多到数不胜数，接不过来，只能派专员负责这块儿。 为保证电话沟通的效率，在接打电话的同时，专员们需要做笔记，提炼要点，准确无误地传达要传达的信息。 这事本来挨不到周沫等几个志愿者身上。 奈何齐潭新官上任，手下的人不怎么听话。 张叔能来帮忙，还是因为他人好。 事业单位工作就这点不好。 年纪大点的人，人都是有编制，摆起烂来，就是和领导撕破脸了，领导也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 人家有编制，就算是领导，也没法辞退人家。 尤其遇见齐潭这种年纪轻的领导，更是拿那些老油条没辙。 加上抗洪任务紧急，齐潭更是压力倍增。 老张因为和周正是老同事，人脾气性格又好，对周沫也格外关照。 周沫打了一下午电话，嗓子都要冒烟了。 老张很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东方树叶，给她们四个女生一人一瓶，还拿出自己的润喉糖，分给她们。 另一旁，和老张一起打电话的另一个小伙子小孙开玩笑道：“张叔，你太偏心了吧，我都和您一起在这儿奋战几天了，也没见您分我一颗润喉糖。您这是拿沫沫姐当自己女儿了嘛。” “就你话多，吃吧，”张叔从盒里抽出来一板，直接扔给小孙，“沫沫是你周叔的丫头，我和你周叔都是几十年的老同事老朋友了，你说沫沫是不是我丫头？” 周沫被弄的有点不好意思。 “我当初和你周叔都约定好了，要是我俩生了一儿一女，指定要让两个娃娃定个娃娃亲的，”老张语重心长叹口气，“可惜，我俩都生了女儿。” 他转而又问周沫：“沫沫，你现在还单着吧？我有个外甥……” “额……”周沫皮笑肉不笑地尴尬咧嘴。 她以为张叔只是单纯看在他爸的面儿上对她好，谁知道在这儿等她呢。 “张叔，我已经结婚了。” “嗯？”张叔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没听说？” 周沫尴尬笑笑，“前不久的事，刚领证，还没办婚礼呢。” “这样啊，”张叔一脸失望，“我还说，我那外甥不错，给你俩牵牵红线呢。既然你都结婚了，这事就当我没说过吧。” 周沫微微扯了扯唇角，掩饰尴尬。 电话业务不能中断，需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 老张和小孙两人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两人脸上都是一脸疲倦。 小孙的黑眼圈，已经足够去川渝动物园当国宝了。 老张年纪大，整个人精气神明显不足。 和周沫聊几句话，人坐在工位上，没一会儿头就往桌面上栽。 周沫和三个同学一直忙到下午吃饭。 吃的也是盒饭。 和调度站不同的是，这边的盒饭是机关食堂统一做的。 周正以前说过，疾控这边入不敷出，就把原来的机关食堂承包出去了，虽然工作人员吃饭仍然有补贴，但饭菜价格普遍上涨，仍需自己掏一部分钱，不过口味和菜色确实比以前好很多。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食堂工作人员拉着推车，将盒饭运到办公室门口。 敲了敲门后，她问：“饭到了。请问几位？” 小孙立即站起身，“六位，不，七位。差点把齐主任给忘了。” 第604章 漫山洪水10 周沫很有眼色上前帮忙，两人捧着七个盒饭进来，一起放在旁边一张空桌上。 小孙走去门口，从门后拎出来几瓶矿泉水递给周沫，“沫沫姐，你们先吃饭吧。” “你和张叔先吃吧，”周沫看二人不像能扛得住的样子。 “你们先吃吧，”小孙说：“我和张叔现在不是饿，是困，我俩都几天没怎么睡过了。现在就凭一口气吊着呢，一吃饭，这口气就没了，准犯困。犯困就容易犯错，所以不能犯困。”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行，我们先吃，然后换你们，”周沫招呼其余三个同学过来。 吃饭时。 周沫和她们商量一下，要不晚上加个班，让小孙和张叔休息休息。 三个同学面面相觑。 女生甲：“啊？那回去要几点了？我赶不上末班车了。” 女生乙：“我们是来做志愿者的，本来就是无偿的，怎么还加班啊？” 女生丙：“来的时候没说要工作这么久啊？要是这样，明天我不来了。” 周沫：“……” 她们说的有道理。 只是志愿者，她们确实没必要拼死拼活。 哪怕多接一个电话，可能就会帮助灾区不少人。 抗洪救灾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作为其中的一环，她们接打电话，比不上那些上前线的消防官兵和医护人员，甚至比不上去调度站搬货物的志愿者们，手忙脚乱让她们忘了，她们来此的目的是为抗洪救灾贡献自己的力量。 机关大门似乎有道魔力。 好像只要进了这门的人，不管志愿者也好，还是内部的工作人员也好，都忘却了身后的人民群众，只想让自己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日子。 讲无私讲奉献，没人愿意听，你说了，别人还会觉得你聒噪。 “你们觉得，报名当了志愿者，你们今晚还可能回去吗？”周沫问。 三个女生疑惑地望向周沫：“你什么意思？” “现在的情况，你们还看不清？缺人缺力，一个人恨不得当两个人使，你们当作志愿者和逛大街一样呢？”周沫无奈摇头，“你们要不打算好好做志愿者，不想出人出力，还要讲条件，你们明天也没必要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女生甲不乐意了，“我们本来就是帮忙的，通知也没说让我们不回家啊？” “你再好好看看通知吧，”周沫不想解释。 当时学院发通知时，已经很晚了，显然通知是紧急下发的。 对于志愿者的具体要求也没注明太细，就说有奉献精神，男生最好，女生也可报名，男生各自都是先报先得。 男生名额多，女生给了四个。 在通知最后一句话，特意强调了，现在是紧急状态，时间紧任务重，具体做什么全部听卫生部门的人员安排，希望他们这些由健康管理学院出去的学生，能在志愿服务期间，彰显出东大学子应该有的精神风貌。 “紧急状态”、“时间紧任务重”几个关键词，已经彰显了这次志愿服务的紧迫性。 每天能回家睡足了觉来，那叫时间紧任务重？ 女生甲抱怨道：“学院都没提醒我们不能回家啊？” 周沫只想翻个白眼，“你们是不是对紧急状态下的志愿服务有什么误解？” 一个个态度散漫，真以为参加志愿服务和逛大街一样呢？ “那怎么办啊？”女生乙说：“我都没带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我也没带……”女生丙说。 “姐妹们，你们觉得，现在这情况，还允许我们洗漱吗？”周沫真怀疑，她们是在调度站被那群男生保护的太好了，什么重活累活都没干，真以为志愿服务就是来充数的。 “不行，我要回家，我不能不洗脸，”女生甲说。 “我也是，晚上不洗澡，怎么睡觉？”女生乙说。 “你们走我也走，”女生丙说。 周沫无奈摇头。 一旁趴着休息的张叔听到几人谈话，他伏起身，揉揉眼睛又伸个懒腰，“都走吧都走吧，现在的学生，根本指望不上。” 他起身活动腰身，“九八洪水时候的大学生，别说坐办公室打电话，不少人成群结队，扛着麻袋拿着铁锹，自发上一线抗洪的都比比皆是。那都不是学校组织的，完全是自发，那时候的学生也没见谁说晚上不洗脸睡不着的，困了找个草窝子都能美美睡一觉。现在让熬夜打个电话，好斤斤计较上了。” “通知都没说过夜，我们怎么知道？”女生甲不服。 “通知还没说管饭呢，也没看你们准备自带饭菜啊，”周沫回怼。 “你……”女生甲：“我们来当志愿者，基本的食宿保障得有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谁说没有？”张叔从角落里抽出一张行军床，“拉开就能睡，饭还有人管着。屋里呆着，也不用风吹日晒。还不够？要不你去一线抗洪试试？” “干个活儿，怎么要求这么高？以为是出差么？还讲待遇？”小孙也听不下去。 三个女生哪里想到，所谓的志愿者，真就是完完全全的志愿者，和那种去敬老院搞慰问活动的志愿者不是一种志愿者。 老张经验丰富，他说：“这是突发事件，通知下的紧，没说清楚，没说明白很正常。别说你们学院的老师，就是我们，没接到正式通知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一切听防汛指挥部那边的安排。你们这么大孩子了，既然要来，多少也动动脑子，多想一步。不过有一点你们放心，在这儿，你们肯定是饿不着的，也能有地儿睡觉，但是条件就这个条件。” “人已经来了，能将就就将就，不能将就，你们自己和学院还有这边领导反映，不会不让你们走，”周沫索性劝退，反正这三人觉悟也不高，就算一起共事，后面也会有争端。 三个女生呆呆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三人突然聚堆，低头商量。 最终，三人决定，和学校以及这边领导说一声，她们不来了。 第605章 漫山洪水11 不来还好。 免得后续再出什么争端，麻烦不说，出了岔子就糟了。 要说这事也只怪事情太紧急，学院连动员大会都没开。 一般这种支援型任务，都要开动员大会，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讲讲行动的重要性，把大家的觉悟激发出来，更能有干劲儿。 尤其是他们这种象牙塔里生活太久，安逸日子过的太久的学生，更需要有人给他们注入一针强心剂。 可惜，时间短到没给机会。 学院那边估计也没想到那么完备。 这才让学生们的积极性没被调动起来，到现在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小孙帮忙打了齐潭的电话，说明三个女生要走的想法。 齐潭匆匆而来。 他应该是刚开完会，手里的笔记本中页还夹着笔。 “你们真要走？”齐潭拧眉问。 “是，齐主任，我们已经和学院那边联系了，这活儿我们实在干不了，”女生甲说。 齐潭眸子沉了沉，“确定吗？” “确定，”女生说。 齐潭没勉强，只对小孙说：“联系健康管理学院那边，名单上把这三个学生去了，以后也不要他们的学生来当志愿者。还有，一会儿我给你个电话，你联系卫生职业技术学院那边，让那边的派人过来。” “好，”小孙应道。 “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齐潭视线扫过几人。 三个女生一脸惊喜，为就此解放而开心，客客气气和齐潭道别，脚还没踏出办公室的门，就听齐潭问小孙说：“当时庞远许给健康管理学院多少钱来着？” 小孙回道：“原计划一人一天三百，后来不是时间太紧，咱们也做不了主，价钱的事就没敲定，等抗洪结束，再决定。” “嗯，”齐潭点点头，“既然有人不想要，这钱就给卫生职业技术学院。” 几个女生的背影僵在门口。 “站着做什么？不走？”齐潭故意问一句。 “走，走……”几个女生一点没有之前的气势，面面相觑之后，只能灰溜溜离开。 办公室顿时只剩下四个人，空荡许多。 周沫本以为齐潭只是骗那几个女生，毕竟她都没听说，来当志愿者还有钱拿这件事。 “1307892……”齐潭报了一串电话号码，“你打这个电话，是职业卫生技术学院那边负责人的，秦书记已经联系好了，你要几个人和他们说。” “哎，好，”小孙立即开打电话。 齐潭视线一转，落在正在拨号码的周沫身上，“你不走？” “不走，”周沫没抬头。 齐潭刚想说什么，周沫那头电话已经接通，“喂，你好，是漫山市政……”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一直等周沫打完电话。 齐潭说：“坚持两天，估计就一两晚的事儿，你一个女生，很多事不方便，但现在这情况，只能咬咬牙……” “我知道，”周沫边回着，边翻阅张叔给她的笔记本，查阅有没有漏掉什么。 虽然一心二用，但她明白齐潭什么意思。 他想说，这样没日没夜工作，不能洗头不能洗澡，对于有洁癖的她来说很难忍，但还是希望她能咬咬牙挺过去。 齐潭想了想又说：“晚上让小孙带你去休息室睡会儿，今晚你们三个轮换。” 小孙突然疑惑：“主任，那你怎么办？” 齐潭：“我办公室有沙发。” 周沫还忙着手底下的活儿，也没认真听他们对话。 晚上十点时，电话频率才少了下来。 小孙看一眼时间，“沫沫姐，走吧，我带你去休息室。” 周沫坐久了，腰难受，她伸个懒腰，“什么休息室？不是睡行军床吗？” “领导值班的休息室，”小孙说：“不过平时领导也不值班，不怎么用，但里面有床铺被褥，比睡行军床舒服，这几天都是齐主任住那儿，估计他看你是女生，才让出来给你的。” 周沫愣一下，“我不去。” “干嘛不去啊？”小孙说：“睡床比睡这儿舒服。” “不想去，”周沫说：“我从来也没想过搞特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着她走去角落，支着摆在那儿的行军床问，“这是公用的么？” “是，”小孙懵懂点头。 周沫搬出最外面的一个，找了办公室里一片还算宽敞的几块砖，打开行军床，摆上去。 “今晚我就睡这儿。” “这……你行么？要不我给你找个枕头和被子来？” “不用，”周沫说：“我带了。” “嗯？”小孙疑惑着。 就见周沫匆匆下楼，从车里拿了个不小的手提包上来。 “这里面，我需要的东西都有，”周沫说：“紧急状态的情况，我爸遇到的次数太多了，跟着他看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都能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 她拉开手提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毯子，还有一些简易便携的洗漱用品。 “可以啊沫沫姐，”小孙惊讶道：“看来你早有准备。” 周沫浅浅一笑，收拾好床铺，“我先睡两三个小时，醒了换你睡。” “可以，”小孙说着看向老张，“张叔，你也睡会儿吧，我看着就行。” “行，”张叔打个哈欠，也去角落里扯出来一张行军床，支开后，随便搞了件衣服，躺着便睡。 一整天都在工作，周沫早已扛不住，刚沾枕头，人已经睡过去。 张叔支行军床的时候，周沫已然睡着。 一小时后。 齐潭突然形色匆匆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刚质问什么，就见地上两张行军床。 张叔呼声震天响。 周沫头闷在毯子里，只能看到大概轮廓，看不清面目。 “主任，”小孙小声打招呼，“有事吗？” 齐潭蹙眉，看到地上的两人，也只能小声回：“她怎么没去值班室睡？” “沫沫姐说她不去。” “真犟，”齐潭吐槽一句。 小孙余光扫过地上的周沫，偷偷摸摸问齐潭，“主任，你怎么这么关心沫沫姐啊？” “管那么多做什么？”齐潭瞪一眼小孙，“值好你的班。” 小孙讪讪坐回自己座位上，小声嘀咕说：“想对人好，还不想让人知道……” 第606章 漫山洪水12 齐潭投去一记眼刀，小孙立即闭嘴，不再多言。 齐潭走到周沫床旁，轻撩一下裤腿，单腿一弯蹲下身。 他轻轻拎起盖住周沫的薄被，还没拎多高，感觉到薄被触动的周沫猛地惊醒，她把薄被从眼前翻开，就见眼前一张熟悉又帅气的俊颜。 周沫一脸的无语和烦躁：“你做什么？” “怕你把自己捂死。” 周沫瞪他一眼，翻个身继续睡，“捂死也用不着你管。” “你在我这儿干活，要死了能不赖上我？” 周沫无语至极，“你干点人事行么？我没被捂死，也被你吓死了。” 齐潭还是和以前一样欠揍。 周沫只想睡个觉，显然某人不想让她安生。 “齐主任，这么晚了，您不休息别人还要休息呢，”周沫心说，当个人吧。 “你睡吧，”齐潭说：“给你机会了啊，值班室你不去，明天早上起来，要是腰酸背疼的，可不许说我们单位虐待你。” “这又不只是你的单位，以前还是我爸的单位呢，”周沫说：“我要嫌弃，早和那三个女生一起走了，何必留到现在？你赶紧的，该干嘛去干嘛去行不行？别打扰人休息。” 周沫困得要命，背对齐潭，裹着薄毯，已然不想搭理齐潭，她只想舒舒服服睡一会儿。 齐潭也不再自讨没趣，站起身又盯了行军床上的周沫一眼。 他莫名有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如果此刻办公室没别人，他一定踢一脚周沫的行军床，然后迅速离开。 “齐主任，”小孙说：“你也快去休息吧，太晚了。” “嗯，”齐潭转身想走，离开前他又回身叮嘱说：“有事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没问题，”小孙说。 三小时后。 周沫放在耳边的手机低低的响起闹铃。 她还做着梦呢，梦里韩沉回来了，她去车站接他，眼见着他从车站闸口出来，没几步就要和她相拥而泣，闹铃响了。 周沫终归没在梦里体会到韩沉拥抱。 她迷迷糊糊醒来，顺手关了闹钟，揉揉惺忪睡眼，一转头发现一旁的张叔还睡着。 周沫连忙翻起身，小孙在门口和电话桌之间来回走，估计是怕自己坐着会睡着。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小孙，”周沫低低叫他一声。 小孙立即转身，“沫沫姐，你醒啦。” “换你睡吧，我来值班。”周沫翻起身下床。 “辛苦了，”小孙说。 周沫让开床，小孙拿了自己衣服，倒头躺在床上。 周沫还想问他要不要找个枕头，就听小孙的呼噜声响了。 看来是太累了。 人最痛苦的事，便是和自己的生理反应作对抗，尤其是困、饿、冷、热。 周沫休息三小时，精神恢复一些。 “铃铃铃——铃铃铃——”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周沫连忙去接。 “喂，是卫生局的信调中心吗？”电话那头的人问。 “是，”周沫连忙问：“您是哪位？” “我这儿是漫山县人民医院，头批在抗洪前线的临时阵地医院发生塌方了，医护们虽然撤到安全地带，但已经好几天没休息。第二批来的大夫闹着也要上一线，去接管阵地医院，把第一批人换下来，秦书记那边打电话就占线，能帮我们问问，要怎么办么？” 周沫心里咯噔一下。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韩沉还是要上一线。 “好的，我现在就联系，”周沫记下来电后，又立即拨通秦正华办公室那边的电话，提示一直占线。 估计刚才的人也是因为没打通秦正华那边的电话，没辙了才将电话打来信调中心这边。 信调中心全名“信息调度中心”，其实就是为了方便各方之间互通有无的。 比如出现什么情况，不知道该联系什么单位，可以找信调中心；现在这种联系不上目的单位的，也可以找他们；有紧急需求，需要提供经济帮助的，也可以找他们。 所以他们这边的电话，得二十四小时有人看守。 秦正华办公室的电话打不通，周沫只能拨了齐潭办公室的电话。 这种没法解决的问题，自然需要上报领导。 齐潭那边很快接听，“小孙，有情况？” “不是小孙，是我，”周沫一时有点尬，“漫山县人民医院那边说，第二批医护要闹着上一线去换第一批上了一线的，秦书记这边有没有什么安排？还是这事找谁解决比较好？” “是漫山县人民医院吗？”齐潭再次确认单位。 “是。” “你给秦书记办公室打电话没有？” “打了，占线。” “估计秦书记那边也很忙，”齐潭思忖片刻，“这样，一会儿我打他私人电话问问，要是联系不上我亲自跑趟卫生局。这事你不用管了，继续等电话吧。” “好。” 齐潭办事干净利落，有因有果，方案完备。 周沫一半的心放在肚子里，但还有另一半悬着。 电话没挂断，周沫咬了咬下唇，开口道：“他们第二批去支援的医护，一定要上一线吗？” 齐潭愣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沫顿了顿，说：“我丈夫是第二批去漫山支援的大夫。” 齐潭那边没了声音，停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出现，“我先问问情况。” “谢谢。” “嗯，干活儿吧。” 周沫放下电话。 内心之中忐忑难安。 一是因为韩沉，为他的安危担忧，二是……周沫不知道该怎么和齐潭说她结婚这事比较好，并且她不可能不说，也不能一直瞒着。 周沫现在和齐潭的身份和关系很尴尬，不是朋友，不是敌人。 她也不清楚齐潭的想法。 她对齐潭有种愧疚之情，但同时，她也要有所防备。 齐潭说她自作多情，她宁愿自己的确是自作多情地认为齐潭对她或许还有某些好感。 但作为已婚，且好不容易才和韩沉走到现在的她来说。 任何影响她婚姻的因素，都必须快刀斩乱麻，处理好。 所以最妥当的方法便是直截了当告诉齐潭，她结婚了。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第607章 漫山洪水18 没等多会儿，齐潭那边来了电话。 周沫看到来电显示，立即接通，“有消息？” “刚才忘了问，你老公叫什么？” “……”周沫说：“韩沉，韩非子的韩，沉重的沉。” “韩沉？”齐潭惊异。 “嗯，你知道？” “东大一院骨科的？” “是。” 齐潭沉默片刻，“我帮你问问。” “谢谢。” “你先别谢我，这事不是我决定的，”齐潭说：“既然去了漫山那边支援，一定是哪儿需要人，就往哪儿送。头一批去漫山支援的医护，冒着大雨大风，在一线支起了临时阵地医院，但有不少地方发生了塌房，情况比较危险，这点你要知道。” “我知道，”周沫说。 “知道你还让他去？”齐潭脱口而出，随后觉得似有不妥，“行了行了，闲话少说，等我通知。” “嗯。” 放下电话没多久。 或许是休息够了，或许是被周沫吵醒。 一直微微打着鼾声的老张醒了，他伸个懒腰，左右扭了扭才翻起身。 年纪大了，身上的肌肉都没什么劲儿，没法像年轻人一样，醒了就能坐起来。 他人还在半梦半醒中，看到另一张床上睡着的人换成了小孙，周沫此刻正在电话桌前坐着。 “张叔，您醒了啊，再多睡会儿吧。” “不睡了，”张叔从行军床上翻身下来，“这床睡着太难受了。我一把老骨头，实在受不住。” 他端起自己工位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怎么样？电话多么？” “不多，”周沫说：“就接了一个漫山县人民医院的。” “那还行，”张叔活动活动脖颈，“比我们昨晚好多了。昨晚你不知道，我和小孙两个人，一夜没休息。电话少好啊，说明事儿少，情况少。” “希望洪灾能早点结束，”周沫微微叹息，她其实更想说，希望韩沉能早点回来。 本以为今晚是个“平安夜”，老张刚夸过今晚电话少很好，一切都变得不好起来。 电话少，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漫山那边，今晚又开始下大暴雨。 听说又有几处居住区发生塌房。 那地方山多，还都是石土混合的山体，土质比较松散，浸点雨水就容易塌方。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之前被困的一组阵地医院，到现在，那里通往漫山县城的路都没挖开。 听说已经有不少重症患者积压在阵地医院，送不出来，情况很是危急。 当下，秦正华决定。 第二批医护顶上，路没开，就边开路，边往那组阵地医院赶。 由救援官兵在前方挖石开路，先开一条能人行通过的小道儿，让医护们紧随其后，通过小道上去阵地医院做支援。 尤其针对重症患者，经过和指挥部沟通，他们决定派出相应的有较高技术的相应专科医生，先去查看情况，能处置当场处置，处置不了，等后续开路的大部队把路打开，让救护车开过去，把人拉回漫山县人民医院救治。 重症多以外伤为主，所以所有外科大夫几乎全部被分派到各个阵地医院了。 齐潭打来电话时，周沫还忙着接其他单位打来的电话。 他打不通周沫的电话，又换了另一部。 老张接了。 “齐主任，又有什么情况了？” “周沫呢？让她接电话，”齐潭说。 老张立即将电话递给周沫。 周沫手忙脚乱将自己正在打着的电话尽快讲完，又赶紧接过老张递过来的电话。 “有消息了？”周沫激动地问。 “又有个阵地医院塌方了，情况很危急，刚好有患者双下肢被砸伤，你老公是骨科大夫，被选为步行去阵地医院的大夫了。” 周沫表情僵住，随后她道：“谢了。” “你别太担心，一起去的人不少呢，那么多人，不会有什么大事。” “嗯，”周沫淡淡应一声，“我知道他在哪儿就行，其他的……不是我能考虑的。” 周沫从早上到现在，基本都在忙，只有中午吃饭的空档给韩沉发了消息，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收到回复。 周沫不知道他究竟是那边太忙，顾不上回消息，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她私心地祈祷，韩沉最好不要上前线救援。 但长久的没有回应，让周沫放心不下。 谁知还是在信调中心这里，获知韩沉上前线的事。 周沫放下电话，陡然抬眸。 “张叔，你帮我看一会儿，我给家里回个消息。” “没问题，你回吧。” 周沫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韩沉发消息，叮嘱他一切小心。 本想再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韩沉没告诉他自己要上一线的事，估计也怕她担心。 周沫想，如果让韩沉意识到，自己已经知道他上一线的事，这对于压力本就大的韩沉来说，更是徒增心理压力。 索性装作自己不知道，和以前一样，只简单的叮嘱和问候。 他看见消息，也不会想她会不会担心。 这也算对韩沉良苦用心的成全。 发完消息后，周沫全身心投入接打电话工作。 一直忙到天蒙蒙亮，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气预报也说，漫山那边的雨小了不少。 周沫熬了一夜，实在扛不住，又和小孙换班，去行军床上躺一会儿。 小孙是昨天后半夜起来的，比周沫状态好许多。 张叔年纪大了，也早扛不住，仰面靠在自己的办公椅，用嘴喘气。 小孙发现张叔已经开始翻白眼，用嘴喘气，他连忙问：“张叔，你怎么了？” “心悸，”张叔哑着嗓子，又艰难说：“头晕，感觉整个人要昏过去了。” 说着，人像一滩烂泥，靠在椅背上。 “张叔！”小孙着急道。 然而他一声尖叫后，张叔已然缓缓闭上眼。 小孙慌了，“沫沫姐！沫沫姐！快，张叔晕倒了。” 周沫猛地惊醒，“什么情况？” 她看到倒在工作椅上的人，连忙从行军床上翻起来。 小孙已经扶着张叔的头，给他掐人中了。 周沫连将手搭在张叔脖颈间，摸了摸他颈动脉。 有跳动。 “我打120，”周沫赶紧掏出手机。 第608章 漫山洪水14 之后周沫又通知了齐潭。 齐潭匆匆从办公室赶来，和小孙两人一起，将老张放平在行军床上。 然而人刚沾到床面，老张的脸色已经开始不对劲。 齐潭连忙摸了他颈部，“遭了，颈动脉摸不到了，放地板上。” “什么情况？”周沫怕是心梗之类的，连忙去摸老张呼吸，发现连呼吸都微弱到几不可查，“呼吸也没了。” “你们给他头下面垫点儿东西，我来做cpr。” 齐潭解开自己衬衫领口的几枚扣子，又把扎进裤腰的衬衫下摆抽出来，他跪在老张右侧，准备做人工呼吸。 周沫找了衣服给铺在地上，将老张的头放上去。 老张上了年纪，又是光头，齐潭怕地板太硬，给他头皮磨坏了。 不得不说，齐潭很细心。 他的人工呼吸也很标准，手臂直上直下，按压力道很足，胸骨肉眼可见的下陷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对于cpr，周沫并不陌生，上本科的时候，这还作为一项医技考试，列入期末成绩，所以对于cpr的理论和要求，她是懂的，但没有实际操作过。 最多，她只在假人上按两下，但假人不比真人。 真人的cpr做起来很费力气，做了几组，人就会大喘气。 当然，这也说明是有效的。 齐潭做了几组后，周沫说换她来。 “你一个女生，力气太小了。小孙你来，”齐潭和小孙换了位置。 小孙立马接班齐潭。 两人配合着给老张做人工呼吸。 一直到120来，给老张上了心电监护，120的工作人员接手，继续给老张做人工呼吸。 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只能路上边按压，边往医院送。 办公室的电话都被打炸了，几人忙着救老张，根本关不上工作电话。 幸好单位有其他领导也闻风而来，找了老同事，随同老张去医院，并联系老张的家属，全权处理老张住院相关事宜。 齐潭本想自己陪着老张去医院，却被领导拦住，“齐主任，你走了，信调中心和调配站怎么办？” 这两块是防汛指挥部分给齐潭的任务，当时开动员大会，到会的人都立过“军令状”，领的任务必须干好，干不好——走人。 相比于老张，这里更需要他。 齐潭一时无话，眼眸微垂。 想必，此刻他的心里也在挣扎和难过。 一面是自己责任和任务，一面是自己看重的手下。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在两难之间做选择。 “老张那边就拜托你们了，”齐潭再抬眸，已然做好了决断。 “放心，”老领导拍了拍齐潭的胳膊，“你们办公室的电话都被打爆了，赶紧安排人接，别漏了重要电话。” “好，”齐潭微微颔首，面色认真严肃。 老张被送走，办公室忙活的人只剩下周沫和小孙两人。 此刻。 周沫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不单只是担心老张的身体，她还担心他们二人，能否扛得住“狂轰乱炸”的电话。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今天的压力有多大。 小孙本想问问齐潭，能不能再调些人来。 话还没出口，齐潭手机响了，他接着电话出门，“到了吗？我现在出来接。” 小孙垂头丧气，“咱们这样熬，就是机器人都扛不住啊。估计下一个进医院的该轮到我了。” “别这样想，”周沫说：“肯定能扛过去的。” “怎么扛？”小孙说：“就咱们两个人。齐主任到底行不行，他是一点不替我们考虑吗？我和老张头天开始干的时候，他就说肯定会来人。结果呢？昨天来了四个，就你留下了。” “这事你也不能全怪齐潭，”周沫说：“谁都想能多来点人帮忙，但……具体原因……咱们都懂不是么？昨天他不是让你联系了卫生技术学院那边的学生吗？他们……” 周沫话没说完，门口突然出现一拨人，浩浩荡荡而来。 齐潭为首，走在前列，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中年男领导。 “李校长，辛苦你了，”齐潭客气道。 “能为抗洪救灾出力，也是我们想做的，”李校长说：“这些学生全交给你。按你的要求，都是男生，有什么任务，尽管给他们分配。对了，这是我安排的学生代表，叫刘杨，学生要有什么问题，你找他也行。” “谢谢，太感谢了，”齐潭立即和李校长握手，“之前庞远谈的条件，我觉得都好商量，不但如此，事后我们这边还会联系市政那边，看能不能给这些学生颁发什么奖状，有社会荣誉，大家好做事。” “齐主任，您真是实在人，”李校长说：“我们学校的学生也不是为了这些荣誉来的，主要大家太热情了，都想为抗洪出份力。是不是，大家伙儿？” 李校长扭头问身后的十几个学生。 “是！是！是！” 大家口号整齐统一，全是男生，声音洪亮，振聋发聩。 “刘杨，我就先走了，剩下的你配合齐主任，”李校长说。 “好的，”刘杨回答。 李校长和齐潭道别后离开。 齐潭连送他下楼的空档都没有，直接吩咐刘杨，说：“小刘，留四个人在这儿，剩下的你带他们和我下楼。” “好，”刘杨随手点了四个。 “你们四个，留下来跟着小孙和……小周，”齐潭吩咐道。 四个男生热情洋溢，十分积极。 齐潭带着刘杨等人，离开了办公室。 四个男生热情地打招呼。 “孙哥，周姐……” “孙哥、周姐。” 小孙见来了帮手，自然喜上眉梢，热情相迎，立马拉着人数落起来。 周沫却有点不自然。 头次遇到有人管她叫“周姐”。 这个称呼，怎么感觉自己瞬间老了十岁。 小孙简单打听一番，才知道几人都是护理专业的。 周沫有点惊讶。 男护士，不常见。 其中一人说：“男护士才吃香，而且我们学院的男护士，就业都挺好，东大一院、二院、三院，每次都抢着要我们专业的男护士。” 周沫默默在心里给他们点个赞。 第609章 漫山洪水15 他们在谈及自己专业时，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是常人少有的。 非但如此，他们还很自信、很热情。 小孙教他们如何打接电话，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十几部电话，六个人接，顿时轻松不少。 周沫一个人看着三部电话，也不似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了。 “齐主任真厉害，”小孙道：“我差点以为我今天也要交代在这儿了呢。” 周沫抿着笑容，吐槽说：“你刚才不还嫌弃人来着？” 小孙一时语塞。 “谁嫌弃我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明明已经出门的齐潭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没有，齐主任，我不是……”小孙赶紧解释。 “行了，”齐潭懒得计较，“小孙，这边就交给你了。他们几个学生，你好好盯着点，别再出现昨天那样的事了。” “没问题，”小孙又问：“其他学生呢？去调度站了？” “嗯，我让人找车给他们拉过去了，”齐潭也担心出现昨天类似撂挑子的事，便当着众人的面儿，许诺说：“大家好好干，肯定不会让你们白干的。” 几人脸上带着兴奋，显然有种意外收获的喜悦。 “还有好处呢？”男生甲惊讶问。 “我们都没想那么多，”男生乙说：“齐主任，我们都是自愿的，奖状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奖金之类的，别给了，捐给灾区群众吧。” “对啊，钱我们就不要了，”另外两个男生说。 齐潭并没有立即给回复，只说：“我和李校长商量商量，这事还得从头考虑，你们先干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话放在其他时候，怎么听着都像虚与委蛇加和稀泥。 但放在现在，一切都不一样。 不得不说，职业技术学院这帮学生，觉悟真的高。 周沫甚至都有点自愧不如。 她一个双一流高校的博士生，面对这帮年轻的热情的专科生时，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看看昨天那三个同学院的同学，再看看今天几个学生。 高下立判。 这说明，人品、道德素质、思想觉悟等，和学历没有关系，和你是不是双一流高校的学生也没有关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道德品质高尚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高尚。 自私自利的人，各种光辉响亮的title再多，也自私自利。 不要把学历、职业和任何你想象中的美好品质挂钩，因为高尚的永远只有人，而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 觉得专科生就是不学习的混子，觉得博士就该成熟稳重什么都懂，觉得大夫就该无私奉献不求回报……都现在这个年代了，还带着这种刻板印象看人接物，只能说少玩手机多看书，因为愚蠢都要溢出屏幕了。 …… 有四位新同学帮忙，周沫和小孙一下轻松不少。 小孙说周沫昨晚没休息好，便让周沫先睡，自己带着四个男生干活，等周沫休息好了，再换他。 周沫实在扛不住，点点头，拉开行军床打算休息。 小孙说：“沫沫姐，要不你去值班室吧，白天那边肯定没人。这边大家都在打电话，说话声音吵，你也睡不好。” 周沫点点头，她实在太疲惫了，是需要好好休息。 于是便去了值班室。 果如小孙所说，里面没人。 值班室其实也是一间办公室改的，里面有两张床，摆的和酒店标间似的。 可能后来住的人多了，又搬来一张上下铺，支在最里面。 因为有洁癖，周沫对于这种公用床铺有点抵触。 但想到目前情况下，自己需要的是睡眠，便一咬牙、一狠心，找了个勉强能达到她洁癖阈值的床铺躺了上去。 截至今天，周沫已经快两天没洗澡了，她都感觉自己发臭了。 但困意袭来，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睡梦中，她毫无意识。 更没察觉到，有人抱来一床薄被，轻手轻脚给她盖上。 又把屋里的空调打开。 正值炎炎夏日，汗流浃背是常态，周沫一心求睡，哪管得上脏、热呢。 屋子的温度逐渐降下来，周沫觉得自己不出汗了，睡得安稳许多。 丝丝缕缕的凉风抚过，她还觉得挺舒服。 这一觉，一睡就是四小时。 连中午饭都错过了。 四小时后，周沫醒了，不过不是睡醒了，是被饿醒的。 她看一眼时间，发现自己睡太久，她很自责，让小孙又忙了这么久。 连忙翻身坐起，身上的薄被从肩头滑落。 周沫惊一下。 她入睡的时候，躺着就睡了，什么都没盖。 正疑惑着，值班室的门被推开。 周沫和推开门的齐潭四目相对。 “醒了？睡醒没有？”齐潭问。 “还行，”周沫下床穿鞋。 齐潭突然走近她，周沫猛地抬头，防备地看他，“你干嘛？” “拿走属于我的东西。” 周沫的心莫名咯噔一下，刚想说“你别胡来”。 就见齐潭拽过她身旁的薄被，卷了卷随意卷成一团。 周沫这才明白，齐潭原来说的是被子。 “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周沫睨他：“这么热的天还给我盖被子，你是成心想热死我么？” “你想多了，我就是进来拿个东西，看你吹着空调，冻得和小鸡仔似的，怕你死在我们单位，万一到时候讹上我们怎么办？” 周沫睨他：“空调不是你开的？” 齐潭：“不是！” “嘁，”周沫穿好鞋起身，打算回办公室换小孙。 “不吃饭了？”齐潭问。 “饭点都过了，等下午再说吧。” “等什么等，吃个饭是能要你命还是怎么着？”齐潭蹙眉。 “我睡这么久了，人小孙还没休息呢，”周沫没好气道：“你真是扒皮型领导啊，张叔的事还不吃一堑长一智？你还想看小孙也倒在岗位上？这么大的领导，怎么就不懂心疼下属呢？” “怎么没心疼？” “怎么心疼了？” “你自己去办公室看，”齐潭抱着自己的薄被，拉开门走了出去。 周沫轻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她连忙赶去办公室。 彼时。 小孙人已经不在办公室。 第610章 漫山洪水16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周沫差不多年纪的女生。 “小孙人呢？”周沫问。 女生抬头，笑着回道：“齐主任让他回家休息了，我来顶替他。” “你是……” “我叫吴晓慧，秦书记派我过来帮齐主任这边的，”吴晓慧说：“你就是周沫吧，齐主任给你留了饭，在那儿，旁边办公室有微波炉，你热一下吃。” 周沫转身，看到身后一张专用来吃饭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份盒饭。 “谢谢，”周沫说。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齐主任吧。” “……嗯。” 周沫走去桌前，拿了盒饭，用微波炉简单热了热，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小桌前吃饭。 她不想耽误工作，所以吃的有点快。 吴晓慧看到后，提醒道：“小周，你慢点吃，不急的。现在漫山那边情况稳定许多，咱们的电话没那么多了。今天下午下班，你就能回家了，明天早上再来。” “可是值班的话……” “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四个小伙子和小孙吗？咱们人多了，能换的过来。” 周沫转头看着几个认真接听电话、做笔记的男生，心里安慰不少。 果然，人多力量大。 周沫用完饭后，重新投入工作。 今天不再像昨天那样忙碌，周沫有空看手机。 韩沉那边，除了早上回她一句：一切都好。 再没有答复。 周沫心说，韩沉这是一点都不想告诉她，他跑去一线了。 韩沉一定没想到，在信调站的她，每天通过接打各方电话，就能了解一线的情况。 周沫在心里骂一句： 臭男人。 总是报喜不报忧。 正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下午快下班时。 周沫打算接完最后一个电话，就走人。 没想到是调配站那边打来的。 打电话来的人还是庞远。 “齐主任在吗？” “不在，”周沫说：“他被秦书记叫走了，现在估计在卫生局开会呢，找他什么事？” “怪不得我打他电话他不接。这边……哎，那几个东大的学生又闹起来了，齐延差点儿和他们动手。” “怎么回事？” “还不是任淮波那几个人，看不上人家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说人家是专科，给人家一通贬低，谁听了能好受？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不就闹起来了？” “没闹大吧？齐延呢？没什么事吧？” “没事，我找人拦住了，现在都不敢把两拨人放在一起干活，正好任淮波他们不是干了一天多了嘛，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来。但这事儿又不能拖到明天解决，明天万一他们来了再闹，这不耽误事儿嘛？”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我现在就联系齐主任那边，”周沫说：“辛苦你在那边多看着点了。” “这都没什么，你……能不能联系到他的时候，顺带帮我问齐主任，能不能找个人来换换我，我也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了，真的扛不住了。” “行，我问问。” 周沫又连忙打了卫生局那边的办公室电话，询问之下得知，齐潭还在开会。 想来一时半会儿，会也结束不了，周沫拜托办公室那边的人，让齐潭结束后，务必给调度站或者信调中心回个电话。 放下电话。 周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然而刚才挂断的电话又响了。 周沫连忙接起，这次还是庞远。 “小周，你联系到齐主任没有，齐延被人打了，让他赶紧过来。” “什么情况？！” “任淮波那波人没走，在调度站门口堵到了齐延，两边发生口角，任淮波那边人多势众……齐延受伤了……不过不重，我给简单处理了一下。” “任淮波他们……他们怎么敢的啊？” 不知道齐延是齐潭的弟弟吗？ 周沫焦急道：“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来时，沈青易的嘱托她还没忘，她要看好齐延。 周沫三两下收拾好东西，和吴晓慧打了声招呼，匆匆往调度站赶去。 调度站。 仓库门口。 已经有警务人员赶来，得知闹事双方，一个是冯局的外甥，一个是齐主任的弟弟。 两害相权取其轻。 齐潭是卫生口的，又不是公安口的，对于他们来说，分量自然没有冯局重。 即便任淮波一帮人，以多欺少，仗势欺人，几个警察也只是简单“调解”一番，口头劝说他们以后别再打架而已。 纯纯在和稀泥。 周沫赶到时，就见几人围着任淮波，似乎在劝慰他，让他不要计较，说事情又不大，不用让自己这么糟心，一会儿开车送他们回去。 反观齐延那边，只有庞远一人，还在观察他脸上的伤，深怕齐延有什么意外。 “师姐，”齐延眼尖，最先看到周沫。 周沫合上车门，扭头冷冷瞥任淮波那帮人一眼，走去齐延身边。 “都伤哪儿了？要不要去医院？”周沫担心地问。 “都是小问题，”齐延不以为意。 周沫睨他，视线却定格在他红肿的唇角和侧脸，眉骨处也破了皮。 真是不让人安心。 “你成什么能？人家几个人，你几个人？非要和他们硬碰硬？” “大男人，不能怂，有本事他们就把我打死。” 周沫一记冷眼，恨不得给齐延头上一巴掌，把他这横冲直撞不会拐弯的脑袋上打出几道脑回路来。 齐延讪讪闭嘴，换了话题，“我哥怎么没来？” “现在知道搬救兵了？早干嘛去了？”周沫瞪他。 “……”齐延：“他到底来不来嘛？” “你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你哥现在那么忙，你还在这儿裹乱。” “我裹什么乱了？明明就是任淮波他们挑事儿。” 周沫头疼。 这位少爷完全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也不懂什么叫“退一步海阔天空”。 如果不是在紧急状态之下，放在平常，齐延怎么折腾都行。 关键现在只要出了岔子，对抗灾来说，都是隐患，或者说都是影响。 万一真影响到一批重要物资的运送，又好巧不巧因此有几人失去性命，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齐潭。 “这事就先这样，先回家吧，啊？”周沫劝道。 第611章 漫山洪水17 “不行，我要等我哥来，”齐延说：“不能就此便宜了任淮波那帮人。” “你还嫌事情不够麻烦？”周沫瞪他，又小声说：“你知不知道任淮波他舅舅是谁？” “我管他舅舅是谁呢？”齐延说：“他们先起头闹的事，还把我堵门口，让我挨了顿打，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沫没辙。 头疼。 正是焦灼之际，任淮波那边过来一个警察。 他看向齐延，说：“小伙子，这事就当你们和解了，你过去给你师兄道个歉，这事他们也不追究。你们还是一个学院的学生呢，闹太难看，以后怎么相处？” “你讲不讲道理？”齐延不满道：“他那么过分，做了那么多错事，又没道德，又没素质，你不去教育他，跑来让我低声下气给他道歉，你脑袋瓦特了吧？” “你说什么呢？”警察威严道：“用语文明一点儿啊，我警告你一次，下次再这样，我就处理你。” 齐延气不过，但碍于警察的威严，也不敢造次。 周沫怕齐延不知道分寸，到时候没和任淮波理论出对错，先把警察得罪了，得不偿失。 她出面打圆场道：“警察同志，你看现在这调度站的物资车辆进进出出，忙都忙不过来，这事儿要是现在解决不了的话，要不你们把他们带走算了，我来通知学院那边，到时候让学院去派出所接人。” “这事还是不要闹大比较好，”警察说：“能就地解决，就地解决。” 听了这话，周沫大概懂警察的意思。 显然，任淮波也不想闹去警局，闹去警局，意味着学校得出面派人来处理，任淮波以后还要在学院待四五年，这要让学院的领导丢人丢到警察局……他估计也没好日子了。 任淮波现在就在仗着有警察在这儿给他撑腰，逼齐延给他低头道歉呢。 周沫愤愤地剜一眼任淮波。 本以为于一舟已经够没底线了，任淮波却更离谱。 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坏心肠的人？ 这样的人还是双一流高校的博士。 周沫甚至都觉得，自己和他一个学校，连带着自己都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众人正纠结着，这事儿怎么处理。 一辆灰色凯迪拉克突然驶入调度站。 齐潭推开门下车，他连车门都没关，大步走向齐延，二话不说，掐着他脖子，像拎小鸡仔似的，直接将齐延押走。 “齐主任……”庞远出声，齐潭也没理他。 齐延缩着脖子，一脸委屈，“哥……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不给我惹事你就心有不甘是吧？”齐潭押着他，将他塞进车里。 “哥……是他们……”齐延想解释，齐潭却抽了车钥匙，直接关上门。 齐潭转身离开时，齐延还想推车门，却发现自己被齐潭锁在车里。 “警察同志，我弟弟还是个学生，性格莽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齐潭向之前的警察道歉，并保证说：“回去之后，我好好收拾他。” 警察看齐潭态度温和柔软，显然也想息事宁人，不想将事情闹到，台阶都给了，齐潭大小也算个领导，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行，齐主任，这事就这么着吧，”警察说：“那几个人我也给他们送回去，不给你添麻烦。” “谢谢了，”齐潭伸出手，和警察握握手。 两人“各退一步”，这件事没再闹大。 任淮波那边狐假虎威，自然不想就此罢休，看到派来谈判的警察什么也没做成，就回了自己这边，还劝自己就此罢休，任淮波不干，非要齐延给道歉。 齐潭远远看着，似乎也发觉了任淮波的誓不罢休，他大步走上前，身长玉立的他，直接站在任淮波面前。 他是当领导的，自有一番威严，一句话没说，任淮波先被他的气势镇压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你还想怎么样？”齐潭这话还是带着笑说出来的，虽然笑容寒冷可怖。 “你……你弟弟动手……” 齐潭带着一抹森然笑容，说：“想让我们道歉是吗？可以啊，最好叫上你舅舅，到时候在‘逐鹿中原’摆一桌，我请。” 任淮波愣一下，瞬间泄下气来。 齐潭隐隐威胁道：“就怕，我敢请，你不敢来。” 任淮波没再说什么，眼神极不自信地扫过齐潭，对周围人说：“我们走。” 齐潭喉底发出隐隐的轻嘲，目光如炬，一直看着任淮波一人上了警车，被警察送走。 随后，他转身去了凯迪拉克旁，解开车锁，拉开车门。 齐延像猴子似的着急忙慌从车上跳下来，“哥，你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你不知道那个任淮波有多仗势欺人，他……” “他舅舅是冯局，你想害死我吗？”齐潭厉喝道。 齐延瞬间哑口，又小心翼翼问：“你也怕他舅舅？” “不然呢？你以为东江是我的地盘儿，全归我管？”齐潭上手掐住齐潭脖子，怒吼道：“给我坐进去！” 齐延缩着脖子，佝偻身子，钻进车里。 齐潭也跟着上车，随后拉上车门。 兄弟俩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凯迪拉克后座。 看着虽然莫名其妙。 但周沫却懂齐潭如此做的原因。 之前将齐延锁在车里，就是不想让他跳出来，继续加剧矛盾。 现在又和齐延一起进了凯迪拉克，大概率想和齐延说点不能为外人道的话。 庞远很有眼色，任淮波一行人走了，问题也算解决，齐潭在处理齐延，他招呼其他人，继续返回仓库工作。 周沫觉着自己没什么事儿，便和庞远道别。 走去自己车时，刚好齐潭也训完话，从车上下来。 两人打了照面。 “额……我先走了……”周沫说。 齐潭一脸严肃，思索一，“等一下。” “有事？” “有点事问你。” “嗯？”周沫一脸疑惑。 齐延磨磨唧唧从凯迪拉克另一边出来，听到齐潭和周沫有话要说，虽然一脸颓相，但还是很有眼色将地方让给二人。 “你们谈吧，”齐延想了想又说：“师姐，我去你车上等你。你不是要回家吗？正好带我一程。” 第612章 漫山洪水18 “……” 好嘛，这齐延，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周沫眼见着齐延全程“自助”，拉开她那辆奔驰副驾驶，坐了进去。 “车上谈。” 齐潭的话拉回周沫视线。 周沫望着齐潭，无声点头。 两人坐进后排。 不得不说，在这种露天场合，车里真是个不错的密闭且适合谈话的空间。 既能让外人听不到他们谈什么，也能隔绝车外一定的噪音。 “你想问什么？”周沫先开口。 “任淮波，到底什么来历？” “你不是知道他舅舅是冯局吗？” 齐潭目光紧紧锁住周沫，显然对周沫的回答不满意，在等其他答案。 周沫被他盯得莫名心虚。 “就……他舅舅是冯局，他以前和我是硕士同学，后来跑去帝都工作，再后来又跑回东江读博。” “没了？”齐潭好整以暇。 “没、没了。” “我怎么听说，他还和你老公有点联系呢？” “……”周沫说：“他二舅和我丈夫的小姑是夫妻。” “这么算起来，你不是他嫂子？怎么没听过他叫你一声‘嫂子’呢？” 周沫撇开脸，“关系不好。” “关系不好？别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你烦不烦？”周沫瞪他，“还有什么赶紧问，我还急着回家呢。” 齐潭恢复正襟危坐，“你和任淮波，到底什么关系？” 周沫一愣，“你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你前男友？”齐潭颜色陡然严肃认真。 周沫莫名心漏跳一拍。 明明这事也不关齐潭的事，可当着齐潭的面儿，周沫莫名心虚。 “是不是我走了以后，你脑子就生了锈了？还是眼睛长了痔疮？你找谁不好？找那么个人。”齐潭气不打一处来。 “……你眼睛才长痔疮了，”周沫翻个白眼，“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结婚了，我老公都没说什么，你在这儿和蚂蚱一样跳来跳去，几个意思？余情未了？” “人长得一般，怎么想的那么美？谁对你余情未了了？自作多情。”齐潭冷眼扫过，又将脸转区另一边。 “行行行，算我自作多情，只要你没对我有别的企图就行，事先说好，我和我丈夫，感情很好，你要对我没其他想法最好。” “你想多了，”齐潭说。 “你怎么知道任淮波是我前男友的？”周沫问。 “齐延刚告诉我的。” “……” 好嘛，周沫竟把这茬儿忘了。 “他还说什么了？”周沫小心翼翼问。 “说了任淮波和你的一些事，还有他在厂房口无遮拦，和其他同学讲你八卦，泼你脏水，什么奖学金、什么照片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听不下去，跑去和任淮波动手。” 周沫登时愣住。 没想到齐延竟对她如此维护。 “齐延虽然不是个听话的主儿，但顶多就是人懒一点，贪玩、爱打游戏，不会轻易和人结怨动手，”齐潭面色严肃道：“他是为了维护你，才和任淮波那帮人闹起来的。” 周沫默默垂首，“抱歉。” “你应该和他说谢谢，而不是和我说道歉。” “道谢的话，我会和他说，今天的事也谢谢你，”周沫说：“要不是你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知道，齐延在背后如此维护我，当然，这事起因在我，因为我和任淮波之间的恩怨才连累你和齐延了，我也该道歉。” “长点心吧，别什么人都结交，”齐潭拧眉，“任淮波这人，不好收拾。等你老公回来，你把事儿都告诉他，让他去处理。任淮波是他表弟，他出面的话，从家庭内部来讲，问题比较容易解决。我能帮你的不多，他舅舅是冯局，我只是个卫生口的主任，这里面的门道你应该清楚。虽然都是官，但官和官也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公安和政法口的，有实权有执法权，单这一点，就比不了。” “我知道，”周沫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奇谭的感激，也心有愧疚。 明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明明只是因她而起的麻烦，却还是将齐潭牵扯了进来。 齐潭也没因之前两人不怎么愉快的一段短暂恋情，就对她弃之不顾或看她好戏、落井下石，反而语重心长和她讲了这一番话。 周沫心里能不百感交集么？ “之前我在帝都，干的是政法口的工作，有实权，去哪儿都有人忌惮三分，可能因此给齐延惯坏了，觉得我无所不能，”齐潭叹口气，说：“他也是因为不懂各个单位之间，也有鄙视链和优劣高下，所以冲动起来，才不管不顾。也赖我，没管好他。”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嗯，”周沫听出来了，齐潭这是安慰她，“你后来为什么没继续留在帝都？” “家人都在这边，出去久了，想家了。” 周沫嘁一声，“说谎都不会说，你还能更矫情一点？” “本来就是，”齐潭嘴硬说：“我是东江人，回来建设家乡有什么不对？” “你建设家乡，早几年怎么不建设？现在东江都建设好了，你说回来建设东江？谁信？” “……” “在那边混不下去，灰溜溜跑回来的吧？”周沫故意调侃。 本以为以齐潭的秉性，肯定会怼她，没想到齐潭只低低地，隐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周沫本是开玩笑，没想过揭她伤疤。 齐潭突然的安静，让周沫一时慌乱，“抱歉，我不是有意……” “没事，官场沉浮都是正常现象，你没说错，不用道歉。” “……” 周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会儿我和你们学院那边联系，健康管理学院的志愿者，我估计要全部清退，你的话……看你们学院那边要不要让你过来，”齐潭说：“这事你也别来我，我找的是干活的人，不是惹事生非，还顺带给我添堵的人。我这边压力也很大，你也看见了，你们学院和卫生职业学院学生之间的差别。” “明白，”周沫微微抿唇叹息。 这事，齐潭只能如此处理。 任淮波已经从昨天闹到今天，齐潭不可能任由他再闹下去。 及时止损是最佳解决方案。 “那我回去等学院消息。” 第613章 漫山洪水19 “嗯，”齐潭又道：“你也要多注意任淮波这种小人，想处理这种人，就要从他舅舅那儿入手，没人罩着他了，他就没什么声气儿了。还有，昨天他联合那帮人，非要把你挤走，可不仅仅因为你和他什么奖学金之类的纠纷，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钱，”周沫一语道破，“你们许给健康管理学院的钱。我知道。” “你懂就行，”齐潭咬牙道：“和这种见利忘义的谈对象，真让人怀疑你的眼光。” 周沫原本还挺感谢齐潭的，但奈何齐潭动辄嘴里没个好话，把他在她那里的一丢丢好感败个精光。 “我眼光再差也嫁出去了，用不着你管，”周沫白齐潭一眼，利落地推门下车。 折身上了自己的奔驰，齐延见周沫来了，立即暂停手机里的小游戏。 “师姐，你和我哥谈什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没什么，”周沫全然严肃扫兴脸，“好好玩你的游戏，大人的事小孩儿别问。” “……”齐延反应片刻，不满道：“我不是小孩儿好么？” “不是小孩儿，尽干小孩都干不出来的事儿？” “我干什么了？”齐延嘴硬。 “任淮波说我坏话，就让他说，他那种人的话，好像还有多少人可信一样，和你也没关系，你强出什么头？” “我……我那不是，听不得他说你那些话么？”齐延一脸恹恹，“师姐，我可是帮了你哎，你怎么和我哥一样，反而还来训我呢？” “你帮我，我很感激，我也要和你说声谢谢，”周沫语重心长道：“但你能不能权衡一下利弊？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闹起来，把你哥拖下水，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了？” “那我也不能看任淮波那样蹦跶啊。” “先等等，先把救灾的事忙完，任淮波那边……咱们等机会不行？多行不义必自毙，咱们等等，肯定有收拾他的时候。” 齐延却瘪着嘴，“怕是没机会了，连我哥都忌惮任淮波他舅舅。” “没辙儿，那咱就保持距离，不招惹他，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可……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这口气的人多了，”周沫说：“我也咽不下，我也想方设法的在做应对，但前提是，咱报复回去之后，不会伤敌二百，自损一千。你哥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她负责的信调中心和调配站，缺人缺得厉害，能有人干活就不错了，你还火上浇油。齐延，我拜托你了，咱做事别那么冲动行不行？” 齐延先前被齐潭教训，现在周沫又和他说这一番话，他当然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简单，做法太冲动，有诸多不妥的地方。 “知道了，”齐延垂首，一脸歉疚。 “不过，不管这事你办的妥不妥，我还是要郑重和你道谢，”周沫说：“谢谢你维护我。” “都是小事儿，”齐延原本有点丧，这会儿听到感谢，人又开心地飘起来。 周沫瞧齐延这又恢复没心没肺的模样，自己也不自觉跟着笑出来。 “师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齐延大方道。 “没想好，也没胃口，你自己订餐吧，我随便对付点儿就行。” “那怎么能行？”齐延吐槽说：“这这几顿盒饭吃的，你不难受吗？我感觉自己都好几天没好好吃顿饭了。” “还行，信调中心的盒饭味道不错，比调度站好。” “果然啊，有领导在的地方就是不一样，”齐延说：“调配站的盒饭要人老命了，西兰花都是香饽饽，顿顿搞包菜，吃吐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 车开到湘滨雅丽。 周沫说自己要去买点东西，便让齐延先下了车。 齐延和她挥挥手，跑着进了小区。 周沫去了趟超市。 快两天没回家，得买点菜了，家里的日用品也好长时间没备货。 她只捡着几样急需的，简单采买一番。 回到家后。 本以为会空空如也，寂寞如初，没想到一推开门，就是四溢的饭香味儿。 周沫惊喜地叫了声：“妈！” “哎，”柳香茹兴奋地从厨房出来，“沫沫，你可终于回来啦。” 周沫将手里的东西随意放在玄关，趿着拖鞋，上来给柳香茹一个熊抱。 “妈，我想死你了。” “哦呦呦呦，我也想你，”柳香茹从脖子上摘下周沫的手臂，“快来让妈看看，我家姑娘是不是都饿瘦了。” “还行，我爸单位的盒饭挺好吃的，”周沫说。 “还说呢……”柳香茹围着周沫嗅了嗅，“你这都臭了。赶紧去洗澡，水都给你热好了。你这孩子，不是有洁癖么？两天没洗澡，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周沫难为情地笑笑，“情况特殊嘛，忍忍就过来了。” “快去洗，马上开饭了。” “哎。” 周沫的开心溢于言表。 有什么比风尘仆仆回到家中，家里有挚爱的亲人在等候的感觉好呢？ 周沫突然想起，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每月回两次家，不管什么时候回去，柳香茹都会做好饭等她，而且每次都做她爱吃的。 那时候，不懂事，没觉得这一切有多什么，可经历的多了，才能意识到，家人的等候和陪伴，才是最宝贵的东西。 周沫去调度中心支援的事，都不用周沫给周正说，周正的老同事就先和周正透了口风。 周正知道这事时，彼时张叔被送去医院。 周正问了周沫什么情况，周沫简单回复几句。 周正让周沫忙正事，不聊了。 下午，周沫知道自己能回家了，就顺带告诉周正一声。 没想到，柳香茹早早就来迎接她。 周沫洗完澡出来。 “我爸呢？” “又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不知道去哪儿钓鱼了。” “梁阿姨呢？” “呦，今天我没问，昨天她回了趟疗养院，和那帮老头老太太唱了一天戏。” “她没问韩沉吧？” “韩沉没问，倒是问你了。” “你怎么回的？” “就说你去调度中心了，”柳香茹说：“你放心，你梁阿姨岸边……” “砰砰砰”。 第614章 漫山洪水20 “谁啊？”柳香茹问。 周沫也一头雾水，“我去看看。” 打开门后，齐延出现在门口。 “师姐，你也别做饭了，要不咱俩出去吃顿好的吧，咱俩都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意思，我请客……” “额……不用。” 柳香茹走上前，看到了门口的陌生男生，她问周沫：“这是……” “我们组的新师弟，”周沫说着，又连忙给齐延介绍：“这是我妈。” “阿姨好，”齐延笑着礼貌打招呼。 “你好，”柳香茹笑着回应，转而问周沫：“你要出去吃饭啊？那我的饭不是白做了？” “额……”周沫看向齐延，“小齐，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吃吧，我妈已经煮好饭了。” “这不太好吧？”齐延有点不好意思，人却已然迈进了屋。 周沫尬住。 这人——可“真”不好意思。 柳香茹是热情好客的人，齐延来，她别提有多高兴了。 热情招呼不说，本来给周沫做的丰盛晚餐，恨不得全倒在齐延碗里。 这感觉就像……疼自己亲孙子一样…… 周沫倍感冷落。 “师姐，你也吃啊，阿姨手艺这么好，你还没胃口啊？” “……”周沫很想给齐延一个大白眼。 好好一盘红烧排骨，她才吃几块儿，齐延啃骨头的速度比东北虎还快，没多会儿红烧排骨就空盘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还好她对肉不是很着迷，就着其他素菜，也吃的津津有味，只不过不像齐延那样狼吞虎咽。 不得不说，望着齐延这贪吃模样，周沫想起一个人来——宋言。 饭量上来说，齐延肯定完胜宋言，护食上来说，宋言完胜齐延。 盘里还剩一块儿排骨时，齐延还将盘子推到周沫面前，“师姐，你吃。” 柳香茹一点不心疼自家姑娘，反倒心疼起齐延了。 “没事，孩子，你吃吧，”柳香茹说：“她想吃我随时都能给她做。” 周沫：“……” 再次确认自己不是柳香茹亲生的。 “女士优先，”齐延不肯，“而且，我饭量大，师姐肯定没吃好。” “没事，饭管够，不够我再去蒸，”柳香茹心疼地看着齐延：“这是给孩子饿了多久，你们干志愿者，那边不给管饭么？” “管，但饭菜不好吃，全是包菜，还都是根，硬邦邦的，都没熟，”齐延吐槽道。 “那可太辛苦了，干活儿还不给吃好饭。旧时候的地主都知道多给家奴几个馒头，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儿呢，你们也没和你们领导反应反应？” “时间这么紧，能有口吃的都不错了，哪儿还能挑三拣四？”周沫说。 “就你老实，”柳香茹说：“你和你爸真是一个性子，吃了哑巴亏，也从来不吵不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会哭的孩子又奶吃，你就是不会叫唤，才总吃亏。” 周沫默默不语，一点一点扒饭。 “阿姨，您说的对，伙食问题，我和我哥也说过了，他说会联系后勤那边处理，”齐延说。 “你哥？”柳香茹问。 “嗯，我哥。他就是我们的领导，专门管调配站的，”齐延说：“不过伙食这块儿，不归他管，只能和上面反映，看能不能整改一下。估计明天再去，伙食就能好一点了。” “明天咱们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周沫说。 “为什么？” “你哥说，要终止从健康管理学院这边调志愿者，任淮波那波人不干好事，尽裹乱，你哥不可能还用咱们学院的学生。” “任淮波人不行，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不去就不去，咱们去不就行了？” “你哥是从整体考虑。选调志愿者，肯定是按单位走，不可能按单个的人走，这样不好管理。任淮波拉着那几个人闹事，还有，和我一起去信调中心的三个女生，哪个表现合格了？反过来，你再看看人家职业卫生学院的学生。换你是领导，你用哪个单位？” 齐延顿时觉得，手中的饭也不香了。 “这个任淮波，他挑衅我，故意找我麻烦就算了，现在我还要为他的行为买单……冤不冤呐。” “要怪只能怪咱们倒霉，和他这样的人一个学院。” 齐延面色烦躁，一脸愁容。 想发泄，却又不知道怎么发泄。 明明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到头来，坏结果都降临在自己身上，搁谁谁能想得通。 “师姐，你当初……怎么就认识任淮波这号人的？” “我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周沫夹了块儿鱼，慢条斯理吃着，心事重重。 柳香茹看着周沫现在被任淮波困扰，心里不落忍，“这事儿，也怪我和她爸爸。当时沫沫读研三了，都是老姑娘了，我俩想着，这么大的姑娘，再不考虑结婚的事，就晚了。一直在她后面使劲儿催，她估计被我们唠叨怕了，找了任淮波这么个人。” “这事儿也不怪你和我爸，”周沫边挑着鱼刺，边说：“任淮波读研的时候，还挺三好学生的。学习不错，性格也还行，主要长得帅，是我们那届男生里样貌最好的。平时参加活动，一起上课，做调查之类的，还挺热心，在我们女生里口碑也不错。这样的人，谁看了不觉得好？谁又能想到他人品有问题？” 周沫想了想又说：“他和我谈对象的时候，又给我买早餐，又帮我查资料，算起来还真是贴心男友。要说他变‘坏’……或者说‘本性暴露’的话，大概是从做学术嫪毐开始。估计尝到了做学术嫪毐的甜头，这才一发不可收拾。有些人吧，他可能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坏的，只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尝到了‘捷径’的好处，身体里的贪婪因子就控制不住了。” 比如，攀上褚霞；比如，到处诋毁周沫；比如，弄虚作假。 齐延惊讶道：“任淮波以前还是这种人呢？” “不然呢？”周沫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更是如此。不是有研究说过，男性的性格会随着年龄发生改变么？尤其是老年男性，年轻时还挺阳光，老年后就变得孤僻古怪了。” 第615章 漫山洪水21 “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以前有个高中同学，他学习成绩中等，在班里一直都默默无闻的，看上去就是个安静的男生，后来高中同学聚会，我才知道他去刚果做生意了，至于做什么生意，谁也不知道。”齐延说。 柳香茹又接过话茬，“你们这些孩子，现在还年轻，经历的少。等经历的多了，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就知道这世界的千奇百怪了。人呐，不但有往坏变得，还有往好变得。有时候，人太过年少轻狂，走过弯路，后来懂事了，想明白了，就变好了。当然，变好还是变坏，不能一概而论。人品这东西，只有在经过长久的相处之后，才能窥见真章，就凭几次短暂的接触，不可能摸清楚。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演员这个行业了。” 齐延认真地点点头。 “小齐，你快多吃点，”柳香茹说：“到这儿就和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我没客气，阿姨，”齐延憨憨地笑说：“能再来一碗饭么？” “可以，我给你去盛。” 柳香茹接过齐延的碗进了厨房。 齐延又开始对着桌上一道蒜蓉小白菜下手。 “怎么不吃鱼？”周沫发现齐延都没对酸菜鱼下手。 “挑鱼刺太麻烦了，”齐延说：“鱼，我一般最后吃，吃饱了再慢慢挑刺。” “……”周沫问：“又没人和你抢，干嘛吃饭这么着急？” “谁说没人抢？”齐延说：“我上大学时候，天天和我们宿舍几个兄弟一起吃饭，那几个人和牲口似的，吃慢点，打的菜渣儿都不剩。我饭量又大，可不得抢快点儿？一来二去，就形成习惯了。” 周沫忍俊不禁，内心中无比认同。 她上大学时，男同学之间也是如此，互相虎口夺食，看着是小便宜，实则打打闹闹，挺有意思。 柳香茹从厨房回来，将饭碗还给齐延。 “谢谢阿姨，”齐延接过，继续闷头干饭。 “对了，刚才忘了问，你张叔现在情况怎么样？”柳香茹担心道：“他比你爸小两岁，估计明后年就该退休了，哎，谁知道现在出了这种事儿，真糟心。我听说你张家阿姨也哭晕了，大夫抢救了好一阵儿呢。” “我没听到张叔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周沫看了眼齐延，“你问他。” 齐延正扒着饭，看到柳香茹投来的目光，三两下咽下口中的米饭。 “哦，我刚好问我哥了，”齐延说：“我哥说，张叔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好像也是心脏什么血管有什么问题，反正要做手术。” 柳香茹惊讶道：“不会和沫沫爸爸一样的病吧？” 齐延摇摇头：“我不清楚。” 周沫想了想道：“估计是。张叔犯病的时候，和我爸当时很像。” “哎，”柳香茹叹气道：“估计都是熬夜熬的。” “心脏功能和昼夜节律之间关系密切，昼夜节律紊乱也是心血管疾病的高危因素之一，”周沫说：“我爸他们那个工作，平日里就大事小事不断，动辄遇到特殊情况，日夜颠倒是常态。” 吃饱喝足后，柳香茹本想给齐延再弄点儿水果。 齐延说，晚上有自己喜欢的战队的比赛，要回去看比赛，道谢后，匆匆而别。 送走齐延。 柳香茹呆呆看着周沫：“什么战队比赛？篮球赛啊？” “不是，lpl，”周沫想了想又解释说：“电竞战队，打游戏的。” “这孩子，都多大人了，还迷这些呢？”柳香茹无奈摇头。 “妈，您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是您不像您那时候，”周沫说：“现在可供我们娱乐的方式太多了，游戏是其中一种。就像我爸喜欢钓鱼，您喜欢出门去各个景点逛逛一样，都是业余生活的爱好。”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我是老了，现在越来越弄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什么，”柳香茹想到什么又问：“你没问问韩沉什么时候回来？” “没问，他太忙了，一天都回不了我一条消息，”周沫说：“他都这样了，我不想打扰他。” “行，不问也行，你问越多，他压力越大，”柳香茹说：“这点你和我挺像的。你爸以前遇到什么特殊任务的时候，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就怕让他分心。尤其韩沉，做的可是救人命的事，作为家属，少给他们添麻烦才是。” “嗯，”周沫应着，又问：“妈，你一会儿回去吗？我开车送你回去。” “还是算了，你好好休息吧，两天多了，你也没睡个好觉，”柳香茹说：“估计你爸这会儿也到家了，也不知道吃没吃饭，估计是吃了。” “鱼都钓了，不吃一顿不是白钓了？” “也是，”柳香茹笑笑。 母女俩收拾完厨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周沫送柳香茹下楼。 走在出小区的路上，柳香茹安正和周沫讲，这段时间教梁辛韵绣十字绣的事。 还说梁辛韵不愧是大夫，手真的巧。 “那东西又不难，”周沫吐槽。 柳香茹瞪她一眼，“你这话敢在你梁阿姨面前说？” 周沫吐吐舌头，她当然不敢。 那可是她婆婆。 母女俩刚走到小区门口。 “周沫？” 突然有人叫道。 周沫和柳香茹闻声抬头。 是齐潭。 “你怎么回来了？”周沫惊讶道。 “回来拿点东西，”齐潭望向周沫身边的柳香茹，“这位是？” “我妈，”周沫有一瞬尴尬，她该如何给柳香茹介绍齐潭呢…… “阿姨您好，”齐潭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柳香茹看向周沫，显然在等着周沫的介绍。 周沫艰难开口道：“他、就是齐潭……” 柳香茹明显愣一下，礼貌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 “我还有事，先不和你们聊了，阿姨，再见。”齐潭形色匆匆，显然没时间多叙几句。 “快去吧，再见，”柳香茹努力挤出笑容，和齐潭道别。 等齐潭走远后。 柳香茹慑人的眼神陡然射向周沫，“他怎么也住这儿了？什么时候的事？韩沉知道么？” “额……”周沫赶紧自己像被审讯的犯人，“他就是齐延的哥哥。” 第616章 漫山洪水22 “你现在结婚了，可不许胡来，尤其现在韩沉还不在，知道吗？”柳香茹叮嘱。 “……妈，您想哪儿去了？”周沫无语道。 “别怨我想得多，你是我女儿，既然结婚了，出格的事，咱就不能做，”周沫说：“遇着前任，旧情复燃，出轨、背叛婚姻的情况最多了，这个齐潭，又是个官儿，韩沉就是个小大夫，你可不许给我搞出点什么事，到时候……你就和那个于一舟一样，等着断腿吧！” “……” “我走了，你自己多注意点儿，”柳香茹叮嘱中还带着一丝警告。 “知道，拜拜。” 周沫帮柳香茹打了辆出租车，目送柳香茹离开。 转头回家时，刚好路上又遇着齐潭，他刚从单元楼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健身包，估计是回来拿洗漱换洗物品的。 两人打了照面，有点尴尬。 “阿姨走了？”齐潭问。 “嗯，”周沫看他只身一人：“你没开车？” “没油了，”齐潭说：“齐延说，你给他管了顿晚饭，谢了。” “小事儿，”周沫话出口，才觉得自己这是被齐延影响了，竟张口就是齐延的口头禅。 “对了，担架的事，查清了，”齐潭说：“任淮波冒名顶替齐延签的名，庞远特意跑了趟健康管理学院，找了和任淮波一起的几个学生问的。” “他们那么轻易就招了？”周沫以为他们会死不认账呢。 毕竟没什么证据。 “都是学生，心理素质不强，有导师有院领导在，稍稍施点压，分开审问，逐个击破，两分钟就招了。” “那我们……我和齐延，明天还能去？” “任淮波这事儿，你们学院领导那边已经收到反馈，如果不做出整改，这事儿就会传到秦书记耳朵里，到时候影响的，极有可能是将来健康管理学院的学生能否进入对口卫生单位的工作问题。你们学院肯定知道利害，至于你们能否继续参加支援工作，看你们学院怎么安排吧。” “谢谢了，”周沫说。 “你不用道谢，这都是我的职责所在，志愿者这事，本就是我提出来的，出了问题我肯定要解决。齐延也被那拨人欺负了，我怎么也得个齐延一个交代。至于你——就是巧合罢了。” “……” “还要忙，走了。” 齐潭扭头往小区门口走去。 周沫看着他臭屁的背影，心中的小恶魔早给他来了一套组合拳。 翌日。 周沫起了个大早，她一直在等学院那边的消息。 她私心祈祷自己能继续去信调中心干活，不为别的，只因为那边可以第一时间获知韩沉那边的消息。 齐潭对健康管理学院还是稍稍高抬贵手的。 已经有了职业卫生学院那边那么多学生志愿者，他完全没必要再给健康管理学院机会，但最终还是给了。 让健康管理学院自己整改，他根据学院整改后的诚意做决断。 这说明，多多少少还是给健康管理学院留了情面的。 健康管理学院这边吃一堑必然得长一智。 院领导连夜开会，不管方案怎么样，先阐明了这次志愿者任务的重要性。 一是要彰显学院在面临紧急公共卫生问题时，学院敢为天下先，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形象，二是要在工作中配合卫生部门，尽快控制好灾情，三是让学生们学以致用，切实体会专业所代表的行业的甘于奉献的大无畏精神。 进行整改的头一条，当然是先把第一批志愿者换了，重新选人，动员一批积极有为的新人上去。 这次领导们不再像之前一样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事先说好给志愿者的“优惠”。 之前因为事出紧急，庞远那边没法给出具体每个人给多少钱，所以这事儿就提了一下，学院的老师也自动忽略这件事，只忙着招人，没和大家提还有补贴这事。 毕竟，没确定的事不说，是事业单位工作的基本职业法则之一。 任淮波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干志愿者有钱这事儿，伙同几个男生，想挣这笔钱。 一般来说，这种钱基本是按整体工作或者项目给审批人工费用，针对一个项目，比如调度站卫生物资调配项目，整个的人工费用是固定的，干活的人越多，每个人摊到的越少。 之前在调配站，任淮波想逼走周沫，既是对周沫之前“抢”了他奖学金的报复，挤走周沫又能让他们多分点儿钱。 现在学院直接给学生们许了一人一天三百，再加每天五十的补助。 不管到时候齐潭那边能不能发到这个数儿，缺的钱，学院给补上。 但学院的男生数量有限，之前被刷下来的人基本已经是所有男生了，所以这次只能派女生去。 院领导亲自点了真正意义上“品学兼优”的学生，选了八个。 因着周沫和齐延在第一批志愿者里表现不错，被齐潭点名表扬，学院领导特意将他们的名字和八个人一起，将最终名单报上去。 去之前，学院书记、院长亲自开动员大会，告诫他们这次不允许掉链子。 他们十个人被送到齐潭那里时。 彼时齐潭正在办公室打电话，负责接待的小孙让一行人在外面等一会儿。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小时。 让人一时分不清，齐潭这是真的一个电话打了半小时，还是故意摆谱，给健康管理学院一个下马威。 周沫凭着对齐潭的了解，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大。 齐潭作为领导，怎么可能没点手段，恩威并施是官场惯用手法，也是最好用的一招。 既能体现自己的脾气地位，又能让健康管理学院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大家在门口等久了，已经有不少同学开始抱怨，站的脚疼。 带队老师想让齐延出面，看看情况。 齐延一脸委屈，“我哥要是心疼我，也不会让我和你们一起在外面等不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齐潭这么做，说明没把齐延当弟弟，而是只当他是健康管理学院的学生。 老师也无奈，只能安抚大家躁动的情绪，让大家继续耐心等待。 照目前来看，确实也没什么好方法，只能看齐潭这口“气”，什么时候能消。 第617章 漫山洪水23 周沫在心里吐槽齐潭，这谱儿摆的真大。 她还等着去信调中心呢。 周沫偷偷和旁边一个女生说几句话，那女生频频点头。 两人交流结束。 那女生随即往周沫怀里一倒。 “有人晕倒了，”周沫提醒周围人一声，周围的老师同学立即围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晕倒了？”老师问。 “快看看，人怎么样？” “估计是站久了，又没吃早饭，”周沫故意说。 “快叫人来……” 屋外的吵闹声自然惊动了屋内的人。 齐潭闻声匆匆出来，“怎么回事？” “齐主任，有学生晕倒了，”带队老师说。 “快，帮忙扶去值班室。怎么回事？”齐潭紧张地问。 周沫说：“没事，就是低血糖。” 齐潭转身吩咐齐延：“你去找小孙，弄点吃得来，有糖最好。” 齐延匆匆离开。 周沫推一把“晕倒”的女生，女生瞬间醒来，但仍然晕晕乎乎。 齐潭看到人醒了，这才松一口气，“送她去值班室。” 带队老师顺口提说：“齐主任，让她一个人休息吧，我陪着她，其他学生还等着您给安排任务，早点投入工作呢。您看？” 齐潭脸色难看，似乎有些歉疚，“行，派两个人送她回去，其他人，跟我来吧。” 一行人跟着齐潭离开。 周沫走在队伍最后，离开前她还和那个女生，偷偷竖了大拇指，以示对她的演技的认可。 齐潭出门后没走几步，突然想到什么，转头找周沫，却发现周沫鬼鬼祟祟回头。 “周沫！” 齐潭一声厉喝，周沫刷地毛骨悚然，吓一跳。 “怎、怎么了？”她故意装傻。 齐潭眼中带着疑惑，抬眸看了眼那个晕倒的女生，她已经被老师搀扶着带走，一步三摇，看着是挺虚脱的，这才打消怀疑。 “你还去信调中心？”齐潭言归正传。 “去！”周沫斩钉截铁。 “行，你找三个女生和你一起过去，剩下的人我带他们去另外的地方。” “没问题。” 周沫按照齐潭的吩咐，就近点了三人，将她们带去信调中心所在的办公室。 之前在这边工作的四个男生，也由吴晓慧带去，转交给齐潭。 男生目前来说，用处很大，要用人的地方也很多。 接打电话这种活儿，自然要留给女生做，也算充分利用人力。 之前将四个男生放在这儿，是因为实在没人的无奈之举。 不出所料，四个男生会被安排到调配中心。 其余女生估计也是比较轻松一点的岗位。 没有任淮波这个搅屎棍，一切工作都是那样井然有序。 据说早上任淮波还去学院找了管上报志愿者名单的老师，结果吃了闭门羹。 那老师一点不留情面，直接给褚霞打电话，语气也很不屑，直接让她把任淮波“领”回去。 一个“领”字，可见那老师对任淮波的态度。 褚霞头次和行政的老师闹得不愉快，之前大家都是同事，都是老师，见了面也很客气。 现在一个“领”字，褚霞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一时气急，当下和那位老师在电话里吵了起来。 褚霞主要负责科研和教学，不是行政上的，哪知道这次任淮波给学院在卫生局那边打来多大的负面风波，一口咬定人行政老师“态度”有问题，说要去投诉。 最后两人撕起来，院领导出面调解才作罢。 当然，说是“调节”，其实院领导也被任淮波搞烦了，自然不可能向着褚霞，非但没有向着褚霞，还联系到了袁教授，说任淮波是袁教授的学生，希望袁教授好好管一管。 话说的委婉，但警告的意思很明显，大意就是：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收拾你。 提了袁教授，褚霞哪还敢造次，连任淮波也灰头土脸，最后两人灰溜溜地回了办公室。 “可惜，咱们没看见任淮波夹着尾巴的模样，”齐延说。 “你还说呢，”周沫白他一眼，“你一个男生，那么多重要的工作不去做，跑来这儿和我们几个女生混。” “我也想啊，我还想回调度站呢，”齐延说着，一脸的垂头丧气，“我哥他不答应，我有什么办法？” “既来之则安之，只要心系群众，在哪儿都能发光发热，”周沫安慰着，心里却在想，估计是齐潭怕齐延再像昨天一样，万一惹是生非就不好了，这才放在自己身边看着。 “我哥也真是，就这么不信任我么？”齐延抱怨道。 周沫笑而未语，低头干活儿。 因着昨晚上阵地医院到漫山县人民医院塌方的路段已经清理出来。 各种救援正有序进行，漫山县人民医院那边也频频传来捷报。 秦正华更是点名，要表扬最先提出阵地医院基础配置方案的陆霆川。 吴晓慧听到“陆霆川”这个名字，眼里是止不住的倾慕。 “这位陆医生，一看就是将来能成大气候的，”吴晓慧说：“我在秦书记身边工作也有几年时间了，就这个陆霆川，一看将来就是当大领导的料儿，不知道东大一院那边给不给他重点培养，反正秦书记挺看好的。” “这个陆霆川……比我哥还厉害？”齐延问。 “不能作比较，他俩专业方向不同，”吴晓慧说：“陆霆川是临床大夫，又有领导能力，将来必然走医院管理的方向，齐主任是医法专业，之前在政法口工作过，现在回了医疗口，学历也有，属于行政单位的复合型领导人才。一个在医院，一个在卫生局，将来的发展方向也不一样。” “原来如此，”齐延问：“晓慧姐，你以前是怎么进的单位？单位的招聘流程是什么啊？”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怎么，现在就谋算着要进体制内了？” “早打算总没错嘛。” “有齐主任在，你着急什么？” “我哥在，我也得合法合规进来，我哥又不是直接说了算的，”齐延说：“而且事业单位入职，也要做调查，同单位不能有亲属。我要毕业了，我哥还在这边，那我肯定来不了这边，得去其他单位。你不是局里的么，我以后也想去局里。” 第618章 漫山洪水24 事业单位招聘有“举贤避亲”原则。 入职之前，要有个基础“背调”，如果有近亲在单位，是无法通过审核的。 就算在面试后通过审核，还有“公示”这一环节。 面试通过的人会在官网进行网上公示，还会在学校、面试单位进行现场公示。 现场公示即是张贴纸质公示，将你的姓名等信息公布，提示群众，若发现你有违法犯罪或者其他违背招聘要求的行为，可以用公示中提供的举报方式进行举报。 接收到举报后，相关工作人员会对被公示人进行二次调查。 如果有人举报你和同单位领导是近亲，同样可以举报。 被举报人则不会被录取。 当然，规则看上去挺公平，但仅限于同单位，如果不是同单位，齐潭到时候做点什么“安排”，齐延一样能进医疗口的其他单位。 前提是，齐潭有这样的能力。 周沫不清楚现在的齐潭有没有这种能力，但未来的齐潭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他迟早有这种能力。 中午吃饭时。 周沫难得收到韩沉的微信消息。 他说：我上一线了，抱歉，没告诉你。不过现在路都通了，也没发生塌方。昨天在阵地医院待了一天，今天已经返回人民医院了。一切都好，勿念。 周沫看着消息，心中既感动又心酸。 她多想告诉韩沉，他的动向，她其实一清二楚，她只是不想让他分心，不想给他压力，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韩沉没有打算一直隐瞒。 多少知道告知她一声。 虽然是在自己安全撤退之后。 周沫反复将韩沉的消息看了好几遍，在心中拟了好多回复，最终，她没选择质问他为什么上一线不及时告诉他，而是鼓励说：加油，等你平安归来。 现在这时候，不是追责韩沉为什么不老实交代的时候。 现在的韩沉，更需要她的支持和鼓励。 本以为韩沉发完消息就会石沉大海，毕竟他那么忙，估计给她回消息都是勉强抽空发出来的，谁知，韩沉却回复她的消息。 他说：谢谢老婆的支持，保证完成任务。 周沫看着消息，欣然一笑。 想来，韩沉也是骄傲和自豪的，为他所做的事，为他所从事的事业。 他是冷漠的人，似乎对周围所有事物都无感，但他不是自私的人。 韩沉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有大爱的。 周沫以有这样的韩沉、这样的老公为豪。 周沫：还要在那边待多久？有通知？ 韩沉：最多一星期。只要人民医院这边恢复正常接诊，应该就结束了。 周沫：嗯嗯。你快忙吧，不耽误你了。 韩沉发来一个[拜拜]的可爱表情包，是她最爱用的小猫咪那一款。 “周沫，你车借我用一下，”齐潭匆匆走进办公室，抬头就见周沫抱着手机，脸上都是甜甜的惬意笑容，让人一眼就能猜到，她在和谁聊天。 “啊？哦，”周沫连忙收起手机，找自己车钥匙。 她在运动裤口袋里摸到钥匙，递给齐潭时，她问：“你还没给车加油啊？” “没时间，”齐潭表情严肃，似有不开心。 “你小心点啊，”周沫警告道：“我这是新车，可别给我刮了蹭了。” “放心，你这可是奔驰，要有个什么意外，我一个月工资都得搭进去，”齐潭说：“你老公挺有钱啊，能给你买得起这车。” 周沫听这语气总感觉怪怪的，她皱眉看着齐潭，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没事吧？ “瞧不起谁呢？这车我家里给买的，和我老公没关系，”周沫说。 “……”齐潭哑口无言。 “借车不干嘛？开会？” “嗯，”齐潭说：“开完会回来就还你。” “快去吧，有你在这儿废话的时间，人都到卫生局了。” “……” 齐潭无奈收回视线，又望向一旁正迷惑地看好戏的齐延。 “你一会儿去给车把油加满。” “不是，哥，你把我车开没油了，怎么还我去加油？”齐延嘟着嘴抱怨道：“我先前加的那桶油，你也没说给我点油钱什么的。” 周沫愤愤地用余光盯齐潭一眼，“不是扒皮型领导却是扒皮型哥哥，嘁。” 齐潭对上周沫那不屑的视线，有一瞬的尴尬，随后他对齐延说：“你去加，油钱我报销。” “就报销啊？”齐延不满道：“你用了我那么多天车，我都没车用……” “行了，回来一起给你结算。” “这还差不多，”齐延起身，将手往齐潭面前一摊：“钥匙。” 齐潭掏出车钥匙，拍在齐延掌心。 齐延拿着钥匙下楼，却给车加油。 “油还剩多少？能开到加油站吗？”周沫担心。 谁知齐潭却一点不在乎，“你少管，让他自己解决。” “……”扒皮哥哥石锤。 周沫心疼齐延一秒。 同样都是“哥哥”，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人宋言的哥哥陆尧澄，大大方方给钱，随便花，使劲儿败家，反观齐延这边，不得不说，齐延有点过于惨了。 “忙完这段时间，赶紧买车吧，”周沫奉劝道：“再这样下去，齐延都快和你割袍断义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我的事，你少管，就算断义也和你没关系。” “行行行，我不管，”周沫说：“那你把我车钥匙还给我。” “……”齐潭尬住片刻，“就当我租用你的车了，你说吧，多少钱。” “赶紧开你的会去吧，刚才没提钱，现在又大方上了。正事要紧，不要钱。” “……谢了。走了。” 周沫心说，赶紧走，走的越快越好。 她可真不想和齐潭有过多交流，每每和齐潭话不投机，互怼都是轻的，更重要的是，齐潭总让她想起和韩沉刚领证不久，还没互相坦白心扉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别别扭扭的相处。 对方是韩沉还好，换了齐潭，周沫一万个不适应。 下午下班时间到了。 齐潭也没回来。 齐潭说会开晚了，他又跑了趟调度站，耽搁了，车要过会儿才能还回来。 周沫不急，现在电话没有之前多，人又比之前充足，周沫等得起。 等人的空儿，周沫收到了陆之枢的消息。 第619章 漫山洪水25 他说：我和宋言搞了一批物资，你知不知道哪儿能把这些东西捐了？ 周沫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 在信调中心工作，各方联系方式这边都有，物资捐赠渠道的联系方式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周沫以为，之前打游戏时，陆之枢说要捐物资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样做了，毕竟他是个破产且负债累累的人。 在这时候还能想着承担社会责任，难免让人惊讶并心生敬佩。 陆之枢又说：宋言那边又来消息了。 周沫：嗯？ 陆之枢：他说陆尧澄和闻璐也准备捐物资，可能会和我们一起，我过去看看。 周沫打趣一句：你是捐物资，还是去见陆尧澄？ 陆之枢：一石二鸟，都不耽误。 周沫心说，陆之枢这人，真敢实话实说。 rg现在是智繁的最大股东，陆之枢肯定要好好和陆尧澄这个大老板碰碰面，看看他对之前博简破产的态度，及时挽回自己在陆尧澄面前的负面印象，以便不影响智繁的发展。 这次物资捐赠自然是最好的契机。 想来，宋言也是借此可以给二人搭桥。 虽然陆尧澄没有阻止陆之枢成为智繁的经理人，也能一定程度上说明对陆之枢的认可，但作为打工人，陆之枢还是要清楚，自己的大老板到底是谁。 就算不能和大老板有什么过硬的交情，时不时刷刷存在感，也是必要的。 一起来当志愿者女生们都按时下班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周沫和吴晓慧。 今晚是吴晓慧和齐延两人值班。 齐延被隔壁办公室叫去搬东西。 “小周，齐主任是不是马上要回来了？”坐在周沫对面的吴晓慧问。 “嗯，他是这样说的。” “那一会儿送盒饭的过来，得给他留一份儿，”吴晓慧细细盘算着，想到什么，她往门口瞅一眼，确定没人，她悄悄问周沫：“小周，冒昧地问一下，你和齐主任……到底什么关系啊？老同学？感觉你俩关系不错呢。” “额……算是同学吧，”周沫微微抽抽嘴角，“不过好多年不联系了，你也知道他一直在帝都，最近才回来，我也是因为做志愿者才又遇见了他，我俩——不熟。” “是吗？”吴晓慧疑惑地看着周沫，说：“看着不像啊。我感觉你和齐主任吵吵闹闹的，还故意揶揄他，和他顶嘴，他也没生气……我以为你俩关系挺好呢。” “额……”周沫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可能因为是同学吧，他不好不给我面子。” “这样啊，”吴晓慧思忖片刻，突然问：“那你知不知道，齐主任有没有女朋友啊？” 周沫愣一下，听出了弦外之音，她顿时了然，一脸玩味问：“莫不是你有什么想法？” 吴晓慧顿时害羞起来，“之前我看齐主任对你那么关照，又去值班室看你，又给你留饭，我以为你们是一对儿呢。中午那会儿，齐主任不是说你有老公了嘛，我才知道你俩不是情侣关系。之前听说齐主任有个谈了不短时间的女朋友，后来因为异地分手了，我以为是你呢。” 周沫惶恐又心虚，她是齐潭的前女友，当初他俩也可以说因为异地分手的，但谈了时间不短……这就对不上号了。 当初他俩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三个月，八月初在一起，九月她丢了免推资格，十月齐潭报名参加研究生招生考试，之后两人因异地分手。 三个月……怎么都算不得“时间不短”吧？ “晓慧姐，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周沫好奇问。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吴晓慧说：“之前齐主任被调过来的时候，最先是卫生局那边得到消息，当时我就听同事说，新来的齐主任长得特别帅，能力也不错，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不……这次见了他，觉得他确实挺不错嘛。咱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遇到个看着顺眼的，肯定要积极争取啊，不然迟早是别人的。” “这倒是，”周沫也为吴晓慧的果断出击点赞，“不过，我也没办法给你提供太多帮助。齐潭有没有女朋友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感觉大概率是没有的，要不一会儿你再问问齐延？他肯定清楚。”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哥没有女朋友，”齐延刚进门，便接了周沫的话茬儿。 被听了墙角，还是齐潭弟弟的墙角儿，吴晓慧一时羞涩，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晓慧姐，我哥确实看着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不过吧……他估计暂时没心情考虑感情的问题，”齐延说：“他刚从帝都回来东江，虽然职称职位级别都一样，但帝都和东江……没法儿比。是升是降，大家都清楚，他回来肯定要先搞事业的，而且……我哥还有一段挺难忘的感情，估计现在他还没走出来，想要俘获他的心，有的等咯，没个三五年，估计下不来。时间这么长，你还不如看看有没有更好的男人，别在我哥这一棵树上吊死。” “……”吴晓慧心说，这齐延是齐潭的弟弟么？这么揭自己哥哥的老底儿。 一旁的周沫突然有点惶惶不安。 周沫有点怕齐延说的是真的，更怕齐延口中，齐潭难忘的“感情”指的就是她。 当然，周沫觉得自己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毕竟连她自己都没觉得，满打满算才三个月的感情，能让齐潭“难忘”。 周沫只能祈求，最好不是她。 算起来和齐潭分手也有五年多了，这期间，齐潭不可能没谈过恋爱，极有可能是其他女生不是？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吴晓慧为了掩饰尴尬，只能笑着说：“我就随便问问，要是这样……那就算了。” 齐延却很单纯，继续提议说：“真的，晓慧姐，你找谁都别找我哥。他那个人，你也看见了，嘴又毒，还特别爱管着人，不知道是不是领导当惯了，好话是一句都不会说，一开口就是训人的话，要么就是噎人的话。你肯定受不了。” 吴晓慧：“……” 周沫掩唇，忍俊不禁。 不知道齐潭听见齐延这番话，会不会被气到吐血。 第619章 漫山洪水26 “谁又在这儿说我坏话呢？” 齐潭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齐延后背一僵，怯怯地转身，一脸谄媚笑容，“哥，你回来了？” “油加好了？” “好了。” “嗯，”齐潭转首看向周沫，“钥匙还你。” 周沫接过钥匙，“我也该走了，你们忙吧。” “师姐再见，”齐延和周沫挥手道别。 “再见，”周沫回应着，和众人道别，转身下楼。 等周沫消失后。 齐潭对着吴晓慧安顿道：“小吴，你先一个人看一会儿，我找这家伙说几句话。” 吴晓慧笑着道：“没问题。” 齐延转而冷眼看向齐延，冷冷道：“你！给我过来！” 齐延干憋着嘴，一脸的颓丧。 光听齐潭这语气，齐延就知道，自己又要被老哥训了。 主任办公室内。 齐延跟着齐潭进门。 齐潭落座办公桌前，齐延自觉地想去坐他对面。 “别坐，给我站着！”齐潭冷喝道。 “又怎么了嘛？”齐延委屈道。 “谁让你说我以前的事了？”齐潭眉目严肃，“回东江之前我怎么说的？我是不是说过，回到东江之后，在帝都的那些事，你一个字都不许提？” “不就是谈了恋爱嘛？有什么不许提的？”齐延不明白。 齐潭眸色暗了暗，“不许说就是不许说。还有，以后我的事，你对谁都不许讲，一个字都不许多提。尤其是周沫，听到没有！” “关我师姐什么事？”齐延纳闷。 齐潭薄唇紧抿，眉头紧蹙，“她是我初恋。” “什么？”齐延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不是，你什么时候和她……不对……她……你……” 齐延已然语无伦次，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我大她两届，她是我学妹。以前我们都是学生会的，我是会长，她是下面的干事，交集不多，但认识，”齐潭说：“后来她参加了帝都大学的交换生项目，我陪老师送她们去帝都大学的时候，交流才多起来。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应该是聊多了，顺其自然，也没什么契机。她是你师姐，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嘴硬心狠，还不服输，也不好相处，没什么人喜欢，我是可怜她，怕她这辈子嫁不出去，才决定委屈自己，帮她一下。” “嘁——”齐延一脸的不信，“我师姐要没什么人喜欢，怎么现在人家结婚了，你还单身呢？”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齐潭狠狠剜齐延一眼。 齐延不作理会，“哥，你还说她呢，你不也一样嘴硬？看到当初的初恋现在结婚了，心里不是滋味了是不是？” “没有，你想多了，”齐潭道。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师姐？”齐延认真问。 齐潭陡然惊一下，“你疯了么？这话不许乱说，周沫已经结婚了，你这样会给人家造成困扰，知不知道？” 齐延：“知道知道，我就随口一问，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而且，我师姐和韩沉哥感情很好，之前我手断了，还是韩沉哥带我去医院看的。” 齐潭皱眉，思忖片刻，“你见过韩沉？他……你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么？” 齐延：“这我哪儿知道？” 齐潭：“行了，今天的都和你交代清楚了。以后，关于我的事，不许和任何人讲。” “知道了，”齐延恹恹地，又问：“那你和……算了，不问了。你也挺可怜的，估计这段时间忙完，伯伯和伯母就要压着你去找女朋友了。” “我的事你少管，”齐潭说：“倒是你，别学习还没出什么成果，先把人造出来了。” “……”齐延不满道：“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又不是不了解你？玩心重，要是没人看着，心思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齐潭又正色道：“女朋友不是不能找，但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像我……不能觉得不错，也不做深入了解，就稀里糊涂在一起了。叔叔和婶婶什么要求你也知道，清白人家是基础要求，其次条件不能太差，学历不能太低，其他你自己掌握吧。” “啰啰嗦嗦，和老妈子似的，我知道了！”齐延对齐潭各种要求很是不满，谈恋爱就谈恋爱，怎么在他哥眼里就这么麻烦呢。 齐潭瞪一眼齐延，也看不惯他，冲他挥挥手，嫌弃地让他离开。 …… 第二天。 周沫的排班排到了下午和晚上，早上有空闲时间。 正好沈青易有队列项目相关的事问她，周沫便去了趟学院。 帮助沈青易解决后，沈青易突然问：“上次那个印刷厂老板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有，怎么了？您是有什么事？”周沫问。 “是东大一院那边，”沈青易说：“东大一院那边已经开始和我对接工作了，他们那边也有项目，也要印问卷，我帮他们联系联系。” “一会儿我把那个老板的联系方式发给您。” “嗯，”沈青易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关心道：“在信调中心怎么样？累吗？” “还行，”周沫说：“刚开始挺慌乱，现在情况稳定了，好多了。” “齐延呢？有没有再惹什么麻烦？” “有他哥看着，您放心。” “这还挺好，”沈青易说：“我也没接触过这位齐主任，之前一直挺忌惮他，现在看来，这位齐主任，人还不错。” “是还行，”周沫也夸赞道。 “听说他以前也是健康管理学院毕业的？什么专业啊” “医法的，”周沫说：“后来读了法学硕士，去帝都大学了。后来他还过了法考。” “怪不得我没见过，我没带过医法的课，”沈青易道：“不过……法考可不容易过。现在咱学院的医法专业，今年也取消了，不少老教授都可惜，我觉得挺好。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找工作的专业，学生要么考公卫的研究生，要么考法学研究生。考公卫的研究比不过人预防本科的，靠法学研究生又比不过人本科学法的。留在那儿，就是误人子弟，早该取消了。” “嗯，齐潭当时就是吃了专业的亏，才二次考研的。” 第621章 漫山洪水27 周沫记得，齐潭当初一战考上了本学院，但复试笔试时，统计题算不明白，导致当时好老师不要他。 经过一番打击和深思熟虑后，二战考了法学。 很少有人能像齐潭这样，明明的第一次都考上了，却因为不合自己心意果断放弃，选择二战。 这种选择本身就需要勇气。 沈青易：“咱学院今年离开的老师有点多，学院那边要招新老师，这几天刚好来一个。不过……这位新老师，你认识。” 周沫疑惑：“谁啊？” 沈青易：“邰凝。” 周沫面色陡然一僵。 沈青易：“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人是来了。至于以后，自己小心吧。”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嗯，”周沫木木地点头，心却忐忑起来。 之前三人闹得多不愉快，邰凝心里没点谱儿么？ 怎么现在还敢回来？ 她也真敢，当初灰溜溜走了，现在却以老师明目张胆回归…… 周沫不知道该同情任淮波还是该担心自己。 不过，不管邰凝要掀起什么风浪，周沫都没带怕的，距离十一也没几天了，不过多时沈青易整个组都要离开，就算邰凝想作什么妖，也作不了几天。 然而好巧不巧，周沫刚走出沈青易办公室，迎面遇见了褚霞。 周沫本想着自己是学生，她是老师，怎么也得打招呼，叫声“褚老师好”。 谁知话没开口，褚霞的闭口都能翘到天上去，路过周沫时剜了周沫一眼，还嘲讽地轻哼一声。 那表现，别提和以前有多大差别了。 现在的褚霞，周沫在她眼里，就好像她仇人一样。 周沫也懒得搭理，褚霞对着她哼，周沫也轻轻“嘁”一声，表示不屑。 大家都是人，谁比谁高贵？ 只不过以前褚霞是老师，周沫是学生，这份师生关系摆在眼前，尊师重道，周沫尊重她。 现在褚霞都为师不尊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给我好脸色，我干嘛要给你好脸色呢？ 反正现在在学院抬不起头的不是她。 中午。 周沫如约赶到信调中心。 吴晓慧和齐延因为昨天值夜班，今天休息一天。 小孙和两个一个女生在值早班。 周沫到的时候，小孙正在吃饭。 “沫沫姐，你来啦，吃饭了么？”小孙问。 “吃过了，”周沫疑惑看他：“怎么现在才吃饭？又有急事？” “有，漫山那边的，”小孙说：“有个去支援的大夫，在从住处到医院途中，救了一个小孩儿，结果自己被车撞了。” 周沫心咯噔一下，“严重吗？” 小孙：“挺严重的，全身多处骨折，内脏也累及了，我汇报了齐主任，又协调东大一院那边，120已经去漫山拉人了。那个大夫还是东大一院的。齐主任好像还认识……他知道后，匆匆出门了。” 周沫更是惴惴不安，问：“你知道那个大夫叫什么吗？” 小孙：“姓段，叫段峰。” 周沫惊住。 “具体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小孙看周沫也一脸着急，“你也认识这位段医生？” “他是我丈夫的同事，”周沫问：“车祸严重吗？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呢？” “目前收到的消息是，就他一个人，”小孙说。 周沫不知是该担心还是该放心。 虽然很瞧不上段峰的人品，但又不得不对这次段峰的见义勇为而侧目。 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周沫还是希望段峰能性命无虞。 但她也担心，通过这次见义勇为，段峰之前在直播前被小瑷扇巴掌而闹出的风流韵事，会被“洗白”。 到时候，段峰便又是韩沉的强劲对手。 坐在工位上，周沫给韩沉发消息问具体什么情况。 韩沉自然没回复。 一直到两小时后，齐潭匆匆归来。 他一脸的愁容惨淡。 “小孙，东大一院那边的大夫，秦书记已经安排好了，估计再有两三个小时，人就能拉来东江，你和交通局那边联系一下，确认一下那边是否有完备方案，回来的时间刚好是晚高峰，一定确认到大一院的路畅通无阻。” “好！”小孙郑重道。 齐潭抬眸，眼神划过周沫，两人视线短暂对视，齐潭没多言，转身离开。 周沫心里打鼓，看不懂齐潭瞥她一眼的那眼神，到底什么意思。 总觉得不似往常，更多了分冷漠。 快下班时。 韩沉那边来了消息。 这次他没发信息，而是打了电话。 这也是两人分开这么久之后，头一次通话。 还好值班的有三个人，能忙得开，周沫和小孙说了一声，走出办公室去接电话。 “你那边怎么样？还好吗？”周沫迫不及待问。 “都挺好，”韩沉说：“这次救援工作，全程都很顺利，唯独……段峰的事。” 周沫听出了韩沉语气中也有几分落寞。 “你别多想，段峰的事都是偶然，”韩沉说：“谁也没想到，来做抗洪支援，还能遇着车祸不是？” 周沫懂韩沉的意思。 他想强调，这一切都是偶发因素，他不会发生相似的事。 “他情况特别严重？” “嗯，”韩沉说：“左侧胫腓骨都骨折，胸骨也断了，颅骨内陷，离开漫山的时候颅内压特别高。” “这么凶险？” “要是不凶险，也不会拉回东大一院治。” “那他……”周沫想问，却犹豫了。 “你想问，他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我？” “嗯。” “说不会是假的，”韩沉说：“但现在人还在危险期，人命关天，只能希望他别有性命之忧，其他的……再说吧。” “嗯，”周沫淡淡应一句，又问：“漫山那边，雨停了吗？” “停了，今天早上停的，”韩沉说：“东江呢，还下雨吗？” “早就不下了，”周沫咬了咬唇，犹豫道：“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 “什么？” “我……”周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之前你不是问我，你离开后的那一任么？” “嗯，怎么了？” “他……他是我齐延的哥哥。” “这么巧？” “不只是巧……”周沫索性老实交代：“他还是这边管公共卫生的主任，新来的齐主任就是他。” 第622章 漫山洪水28 周沫想了想，又说：“当时我爸在禺山不是收到了返聘消息么？就是他向上面建议，让我爸回单位的。现在他是这边的领导，防汛指挥部给他安排了调配站和调度中心的工作，我们学院派了志愿者支援，我就在调度中心，所以……” “你俩见着了？” “嗯。” 韩沉沉默片刻。 周沫略有紧张，“你别多想，什么事都没有，我就是怕你担心，这不是才想着全都告诉你嘛。你前几天那么忙，我怕你分心，都没告诉你，你去一线的事，我在调度中心全都知道了，就是不想给你压力。” 韩沉怔一下，“你都知道？” 周沫：“不然呢？要不是因为这儿能知道所有灾情的消息，我也不会留在这儿当志愿者。” 韩沉再次陷入沉默，“我都知道了，我不会多想。等我回来，马上了。” “嗯，”周沫越发想念韩沉，她说：“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会的，”韩沉说：“照顾好自己。” “嗯嗯。” “先不聊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儿。” “嗯嗯，拜拜。” 两人拢共也没说几句话，又匆匆挂了电话。 周沫没法判断，韩沉说不会多想，是真是假，但韩沉是她的丈夫，她有知道一切事情的权利。 周沫也从来没想隐瞒过。 她其实还有点小私心，她想，把齐潭的事开诚布公地说了，韩沉是不是就会因为担心她而早点回来。 当然，这种小心思，她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了。 周沫刚收起电话，准备转身回办公室，刚好遇到从楼上下来的齐潭。 他站在楼梯的平台处，周沫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刚好下楼走到那儿，还是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 “你、做什么去？”周沫问。 “去接段峰父母，”齐潭面色凝重。 “你和段峰是朋友？” “嗯。” 周沫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快去吧。” “嗯，”齐潭绕过周沫迅速下楼。 看着齐潭消失的身影，周沫思索片刻，随后回了办公室，继续自己的工作。 小孙因为担心护送段峰回来的医疗车队有什么意外，这边只有周沫和一个女生，齐潭也不在，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她俩不一定能处理得了，于是又加了两小时班。 一直等齐潭那边打电话，说段峰已经送到了东大一院，并进入了手术室，小孙这才松一口气。 放下电话，小孙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终于啊，没出什么事。闹出点人命，路上急救不及时，指不定咱整个卫生口要经受什么舆论风波呢，现在救灾又是重中之重。整个东江的舆论焦点都在救灾上，一点点小事都能上热搜。” “确实是，”周沫问：“人也进手术室了，你也能松一口气，回去吧，别挺了。” “行，我先走了，”小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沫沫姐，晚上就拜托你们俩了。齐主任估计一会儿就回来，有什么紧急的事，找他就行。” “知道，”周沫笑说。 “估计这次，上面怎么也得给这位段医生重大表彰，又去参加救援，又因为见义勇为牺牲这么大，不给点荣誉，说不过去，”小孙无心说道。 然而周沫听者有意，淡淡的笑容僵在脸上。 虽然周沫心里有点堵，但这就是事实，做了好事得到嘉奖是应该的。 至于短风衣名次会不会成为韩沉晋升之路上的阻碍……只能看韩沉自己的造化了。 晚上。 周沫和一起当志愿者的师妹值晚班。 师妹困得扛不住，前半夜先休息了。 快十二点时。 一阵紧促的铃声突然响起，周沫立即接通。 “喂，”周沫说。 “周沫，是我，”齐潭说：“段峰手术还没结束，已经有记者闻风来了。你现在立即通知咱们卫生口的各个单位，做好应对措施，这件事一律保持沉默，不作回应，之后局里会统一回应。” “好，”周沫立即拨打各个单位的联系电话，按照齐潭的吩咐，通知下去。 睡梦中的师妹也被惊醒，她揉揉眼睛，迷惑地望着周沫。 “师姐，段医生这是好人好事，怎么害怕记者宣传呢？” “凡事都有两面性，”周沫说：“这事儿是好事，但人……人和人的差别可大了去了。一旦报道出来，网上少不了出现妖魔鬼怪的一群人，好事也能给你鸡蛋里挑骨头，或转移话题，变成坏事。” 何况，段峰之前可是在直播中、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小瑷一巴掌。 这事儿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翻出来，段峰人还没从医院出来，估计舆论就会把他淹死。 周沫不担心段峰死活，她只怕万一真出什么事，这“别有用心”之人的帽子，最后扣在韩沉脑袋上。 有些事，不得不防。 还好齐潭是个有大局观的领导，且不说段峰救人这事儿，必须和他之前的“渣男”行径一分为二看，齐潭还得护着抢险救灾中，卫生口全体工作人员的荣誉。 所以段峰救人这事儿，绝对不能出现负面新闻。 遇到来探口风，抢热点的记者，全体卫生口的单位必须统一口径，先“拒之门外”。 不得不说，这些媒体人的嗅觉也很灵敏。 这段时间是紧急时刻，每个单位基本都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二十四小时待命，他们趁晚上来，一是单位人少，能留下的说明是骨干成员，二是领导们大多不在，遇到的阻挠少。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信调中心这边接到通知便闻风而动，直接关上外院大门。 虽然防住了记者们来相关单位“造访”，但防不住他们蹲守在东大一院，等待段峰的消息。 周沫刷着手机，实时关注新闻动向。 翌日。 早上八点。 周沫刷到了第一篇关于段峰的报道，主要讲述了一番段峰救小孩的光荣事迹。 后续又有不少文章出来，总体以歌颂和表扬为主。 暂时没发现什么负面消息。 段峰的这些“荣誉”在周沫看来，十分脆弱。 人们的对于满足窥私欲和贬低感的需求，在网络上是最旺盛的。 段峰就是救了一百个人，他的私德问题一旦爆出来，就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性质的毁灭。 第623章 漫山洪水29 所以齐潭无论从段峰朋友的角度出发，还是从整个卫生口风评的大局观考虑，都必须保住段峰的“名誉”。 齐潭更聪明的一点，也是让周沫后知后觉才想明白的一点，就是齐潭让她去通知各个单位做好舆论的预防性工作。 想必作为段峰的朋友，齐潭也知道段峰“养鱼”的事，更知道当时小瑷在直播中扇了段峰一巴掌这事儿有多轰动。 齐潭让她去通知各个单位，就是掐准了她也知道段峰的事，加上段峰和韩沉又是竞争对手关系，如果她没通知到位或者存有私心，到时候问责，周沫难逃其咎。 齐潭这番操作，其实就是怕周沫偏私韩沉，企图捂上周沫的嘴。 周沫想到这一环时，难免毛骨悚然。 这就是混迹官场的人的手段和心思么？ 周沫脊背发寒。 齐潭只是简简单单给了她一个任务，周沫却看到了任务背后的暗语。 齐潭分明在告诉她，让她最好识大体一点，不要无脑偏心韩沉让段峰的事公之于众，不然后果必然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周沫发了会儿呆，脑海中在极力搜索齐潭以前的模样。 他似乎还是以前那个他，但也许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他了。 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 谁都会“成长”，只是朝什么方向，就不一定了。 周沫不想韩沉蹚这趟浑水，现在最好的方法是，韩沉暂时别回来。 远离东江，对于此刻的韩沉来说，是一种保护。 一个段峰并不可怕，加上一个齐潭……一切都不好说。 周沫将目前的局势给韩沉分析一遍。 韩沉倒是气定神闲，回她：你好好做你的工作，我知道你心在我这儿就行了，不用为我做什么。 周沫看到消息，也算放下心。 韩沉都不急，说明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本以为对话就此结束，韩沉突然又发来消息：那个齐潭，他在帝都的时候，是哪个单位的？ 周沫：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政法口的，和现在的级别差不多。 韩沉：行，我问问我五哥，他是区长办公室的，肯定门儿清。 周沫：嗯。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周沫了解的是没去帝都之前的齐潭，但去了帝都之后的齐潭，谁也说不准。 齐延到办公室时，周沫扭头看眼来人，“早啊。” “早，师姐，”齐延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今早的新闻看了吗？”周沫问。 “什么新闻？” “段峰就小孩儿的事。” 齐延揉揉眼睛，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一时没听清，“谁？” “段峰，”周沫问：“你哥的朋友，你不认识？” “他认识的人都是当官的，我哪儿能认识？” “段峰不是当官的，”周沫说：“他是东大一院的大夫，还和韩沉是同事，都是骨科的。” “嗯？这我不知道，”齐延说：“我哥那人，身在其位，人际关系这种事，都是他秘密，就怕有人来攀关系走后门，” “那他还允许你在帝都招摇撞骗？” “什么叫招摇撞骗？师姐，你也太会埋汰人了，”齐延不满道：“我是他弟，是他家里人，不是他朋友，性质不一样好么。” “好好好，”周沫投降。 齐延转身往座位上一坐，掏出手机开始刷新闻。 周沫看着时间已经到了，“这儿就交给你了，我走了。” “走吧走吧，”齐延刷着手机，百无聊赖。 周沫刚走出办公室。 齐延隔空喃喃一句，“小丁师姐干嘛问我啊？” “怎么了？”周沫回头。 齐延冲周沫压压手，招呼周沫回来，“师姐，你来看看，小丁师姐问我段医生的情况。我怎么知道？我都是今早才知道段医生的事呢。” 周沫蹙眉：“小丁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关心起段峰了？” 齐延：“是啊，而且她怎么不问你跑来问我？你在调度中心这事儿她也知道啊。” 周沫陷入深思。 齐延突然脑袋上亮个灯泡，眼前一亮，激动地说：“师姐，你说会不会小丁师姐这是故意和我找聊天话题呢？你说她有没有可能对我……” “不可能，”周沫打断，一句话浇灭齐延的希望。 齐延的脸瞬间垮塌，“为什么不可能？” “小丁都那么明确说不可能了，就说明她已经想清楚了，而且……她说她有喜欢的人，所以更不可能。” 齐延望着手机里的消息，整个人开心不起来，“那我该怎么回她？” 周沫思忖片刻，“你就说你不知道，让她来问我。” “这主意好，”齐延埋头回了消息。 “行了，不耽误你了，”周沫说：“我走了。” “再见师姐，”齐延冲周沫挥手道别。 周沫走出办公楼，一直等着手机消息。 半晌后，都没有新消息进来。 丁宁这是闹哪样？ 怎么没来找她？ 算了，不想了。 周沫累得要命，只想回家早些睡，这几天连轴转加上作息不规律，周沫感觉自己皮肤都黯淡许多，脸上还起了不少痘痘。 回去一定要好好护理一番才行。 还有她最心爱的头发，最近也一直无心打理，只编一股麻花辫，垂在身侧，现在，麻花辫看上去也乱糟糟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不行，不能忍，她必须得好好护理护理她的头发了。 因着调度站人多，周沫又值了夜班，第二天她放假，可以每每休息一天。 沈青易也同意了她的休假请求，嘱咐她好好休息。 难得的休息日，周沫自然要睡到自然醒。 所以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周沫简单收拾一番，打算给自己做顿午饭。 “铃铃铃”，手机响了。 周沫一看是沈盼，“喂，怎么了小妞儿？” 沈盼咯咯笑两声，兴奋道：“陆之枢和宋言捐献的物资，今天已经到漫山县了，我听说，这次凡是参与救援的个人和企业，都会给嘉奖，是不是？” “是，”周沫笑着问：“怎么，还想给陆之枢评个先进个人呐？” “那怎么可能，”沈盼说：“我是想问智繁，能不能有点什么荣誉之类的，这怎么说也是一项‘功绩’嘛，这都快到年底了，年终总结的时候，他怎么也得拿得出来点东西吧？” 第624章 漫山洪水30 “你可真是个好老婆，这么会替陆之枢想，”周沫吐槽。 沈盼不好意思笑笑，“你今天休息？” “嗯。” “要不要出来浪？” “去哪儿浪？” “我们公司在卡萨酒店这边举行一个项目启动仪式，要不要过来看看？这边还有不少东大的教授呢，”沈盼说：“我们负责组织宣传，顺带还有免费餐食哦，蛋糕可是bobocake特供的。” “你们公司的会，我去——不太好吧？” “我给你弄个参会人员的工牌，你不也是东大的吗，就当是东大那边来的就行，不少东大的教授都带自己学生来了，没问题的。” “……” “免费吃喝还不乐意？” “我是那种爱贪小便宜的人？” “你不是？” 周沫想了想，“还真是。” “是就赶紧来，马上到茶歇了。” “马上。” 正好还不用做饭，周沫求之不得。 匆匆收拾一番出门，周沫打车去了那边。 卡萨酒店附近不好停车，周沫怕自己技术太渣，毁了新买的车。 周沫按照沈盼的指示到了会场。 见了面，沈盼便给周沫脖子上套一个蓝绳儿，周沫低头，看到上面没有照片的空工作牌。 “启动会结束没有？”周沫问。 “上半场刚结束，茶歇开始了，”沈盼拉着周沫，两人麻溜走进旁边专供茶歇的宴会厅。 之前周沫对蛋糕一类的甜点无感，但自从韩沉买了几次bobocake的糕点后，周沫爱上了甜点。 这次跑来“偷吃”也是想尽可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毕竟这蛋糕真不便宜。 周沫和沈盼两人专挑蛋糕拿，周沫尤其爱奶油蛋糕，香甜的奶油和松软的蛋糕一起入口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幸福。 虽然现在喜欢慕斯的人多，但周沫还是更喜欢奶油蛋糕这种最传统的搭配。 沈盼也在周沫的安利下尝了一块儿，甜腻的口感，让她幸福地跳脚。 “好像吃生日蛋糕，”沈盼想了想说：“上次吃蛋糕，还是陆之枢陪我。虽然他心意挺足，但那个蛋糕确实不怎么好吃。” 周沫笑道：“你这话要是让陆之枢听见了，他该难受了。” 沈盼：“难受就难受呗。” 周沫：“你现在把他拿捏住了是么？” “当然，”沈盼自信道：“他已经丢过一次媳妇儿，再不吃一堑长一智，那他这辈子都别想要我这个媳妇儿了。” 周沫笑着点点头，“智繁最近怎么样？都顺了？” 沈盼：“挺好的，昨天不是见了陆尧澄么，感觉他还挺欣赏陆之枢的，两人一起扒族谱呢。” 周沫惊讶：“嗯？” 沈盼：“他俩都姓陆，祖上就是一家。你不知道？” 周沫：“知道，但是——他俩扒族谱……就离谱好么。” 沈盼：“嗐，谁清楚大老板的心思呢？陆之枢也不是怂人，可能他俩都是野心勃勃的人，互相欣赏也正常。加上又是宗亲，聊着聊着就扒上族谱了。他们陆家可真庞大，那旁系比亚马逊河的支系还多。” 周沫：“……” 沈盼想到什么，突然问：“韩沉不是也有很多兄弟吗？他家肯定也是个大家族。亲戚多，关系就容易散乱，反正我听陆之枢和陆尧澄说起陆家从他们曾祖父辈就开始各种分家，到爷爷辈分的更厉害，好多分不到家产的，在帝都混不下去，全都离开帝都了。以前还不觉得这种大家族内斗有多狠，现在发现，见钱眼开，不管在哪儿都一样。我爸当初还因为我奶奶留下的嫁妆和我小姑断绝兄妹关系呢，我小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现在都没下落。” 周沫惊讶：“你还有个小姑？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沈盼：“我也是听我爸妈吵架，才知道的。平时他们也不愿意提，我也没见过。” 周沫问：“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不知道，”沈盼说：“我爷爷重男轻女，当时家里穷得只能啃树皮，我小姑出生原本都打算送人的，因为是女孩儿，都没人要，我爷爷不想养，把她扔在后山的雪地里。还是我奶奶冒着风雪，去后山给她捡回来的。” 周沫：“这也太苦命苦了……” 沈盼：“七六年的事儿了，刚好是特殊事件的最后一年。熬过那一年，日子渐渐好点了，我爷爷也再没想着扔孩子的事。就是……” 周沫：“就是什么？” 沈盼：“我小姑当时学习特别好，听说教她的老先生看她聪慧异常，极力劝我爷爷奶奶给她找个好学校，当时我爷爷不肯，他只想让我爸去上学，但我爸不爱学习，怎么说都不去。我爷爷当时病重，没几天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奶奶把我小姑送去城里的学校。小姑去城里上学，上着上着，和一个男人跑了，再没回来。再后来，她突然又回来，和我爸争奶奶的遗物。反正他们兄妹关系也不怎么样，我爸也不提。我们家打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小姑这个人。” 周沫蹙眉细思，没再说什么。 “挑好了，”沈盼托着两碟蛋糕，笑着说：“我去找地儿，一会儿你挑好了，过来找我。”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好，”周沫笑着应道。 沈盼去找空座位，周沫回身专心致志挑自己喜欢的食物。 她看到有香槟，一时馋瘾上来，想着端两杯，正好来时没开车，能喝酒。 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香槟的杯脚，另一双纤纤玉手端走了周沫看中的那杯酒。 周沫顺势转头望去，看到了女人熟悉的脸上是让人难懂的笑容。 她一袭正装，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中长款卷发，偏棕的颜色有点韩式风格，上身是英伦风的女士衬衫，下身是黑色修身九分裤。 “邰凝？” 虽然许久未见，眼前的人比以前也变得成熟精致许多，但周沫还是一眼认出来人。 “你好啊，周沫，”邰凝笑着打招呼。 周沫蹙眉，想笑却完全笑不出来。 毕竟，没有谁能对当初“三”了自己的人笑得出来。 “有事？”周沫试探问。 第625章 漫山洪水31 “我不太好，”周沫没给她好脸色，随手端了两碟蛋糕，转身路过邰凝身边时，她十分不客气地说：“我们不熟，没什么好聊的，也没必要打招呼。” “谁说的？”邰凝端着香槟轻晃几下，“我现在可是健康管理学院的老师，你是学生，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 周沫后撤一步，轻笑道：“你的消息未免也太不灵通，我导师马上要走，我们整个组都不会在学院待太久。” 邰凝笑容凝滞，显然没料到，“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都没听说。” “我导师行事低调，知道的人不多，”周沫淡眸流转，警惕地盯上邰凝，“倒是你——怎么会对我们学院的事了如指掌？” 邰凝登时被问住。 周沫好整以暇笑说：“在网上发帖揭发任淮波的事，和你有关系，对么？”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邰凝也没卖关子，“是我。” “你不在学院，更不在东江，任淮波和褚霞的聊天记录，你怎么拿到的？”周沫说：“总不能，任淮波自己截图发给你吧？” “我自有我的方法，”邰凝眸色暗下来，脸上笑容不再，“周沫，我这次回来，无意针对你，我是来复仇的，任淮波敢在我这儿劈腿，我不会让他好过。” “你现在倒是挺敢爱敢恨，”周沫冷笑一声问：“以前呢？你和任淮波一起渣我的事都忘了？” 周沫心说，以前也没看出她觉得自己做错了，现在却又当起“新时代女性”了。 邰凝涩然垂首，“以前的事，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周沫讶然，显然没料到邰凝真会悔过，毕竟当初两人溜得那么快，连质问的机会都没给周沫。 邰凝担心周沫不信，又说：“那时候我也很懵，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们，是……读到博士，头次有人追，那种心情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当然，这也不应该是我不受道德约束的借口，只是……有时候，人总是以感受为主，所以在情感和道德背道而驰的时候，才会选择情感。爱情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陷进去很难拔出来，除非……”邰凝咬牙切齿后，说：“除非被伤害后，心如死灰，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周沫怔愣片刻，“你懂就行。” “我没想求你原谅我，”邰凝说：“其实……我也没想好，遇见你该怎么打招呼，就像你说的，我们不熟。但这次这么巧遇到了，有些话，我还是希望能一次性说清。” “可以，我也是这个想法，”正和周沫心意。 “看来咱们一样，都是直来直往的性格，”邰凝说：“兜圈子的话不再多说，我回来只有一个目的——我只想让任淮波不得好死。” 周沫睨她一眼，转而重新审视她。 看出邰凝眼中的坚决后，周沫没说话。 她放下一碟蛋糕，主动伸出右手。 邰凝看着周沫的手发呆，显然没领会周沫的意思。 “合作愉快，”周沫说。 “你……”邰凝还未完全领会。 周沫主动拉起邰凝的手，和她握手。 “就是你想的那样，”周沫说：“我早就想让任淮波不得好死了。想来你能拿到任淮波的聊天记录，说明在他身边，有你的眼线。不知道你的眼线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任淮波这段时间的恩怨。前几天，我因为奖学金的事被任淮波在网上造谣的事，我还没和他算账呢。” “我听说了，不然，我也不敢上前和你打招呼，”邰凝说：“我还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看来你消息也不是那么不灵通，”周沫笑说：“我倒是挺好奇，你这个‘眼线’到底是谁了。” 邰凝笑笑没说话，“你认识。” 周沫笃定道：“我肯定认识。整个学院才多少人，想不认识谁，挺难的。” 邰凝没继续这个话题，“既然你也想和任淮波算账，我很乐意你能在我报复他的时候，踩一脚。毕竟，没什么比火上浇油更好看的戏码。” 周沫劝诫道：“你对任淮波怎么报复，我都不介意，只是有一点你得知道，任淮波他舅舅是冯局，想弄他，没那么容易。” 不然周沫也不会一直憋着这口气到现在。 邰凝笑说：“这事儿我知道。我也知道，把任淮波赶出学院，不可能。所以我回来了，狠的做不了，但我作为学院老师，一直膈应他，还是没问题的。他不是又跟了褚霞？我看过褚霞的履历，能力一般，要不是她前夫给她打基础，她也不会拿到副教授的职称。” 周沫：“你心中有数就好。” 邰凝：“你呢？有了新生活之后，能放下过去？” 周沫：“你问和任淮波那段儿？” 邰凝：“嗯。” 周沫：“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事，我会往前看。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有了新生活，没必要拘泥于过去。至于任淮波——我从来没爱过他，如果当初你俩真想好好开始，其实大可以和我来谈，我会坦荡放手，祝福你们。” 邰凝沉默片刻，“如果当初我知道任淮波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我也不会和他开始。” 周沫笑了，“当初他渣了我，和你在一起，还不够三心二意？” 邰凝凄凉道：“每个遇见渣男的女人都觉得，男人最爱的是自己，他的前一任不如自己，自己一定是渣男的最后一任。谈了才知道，渣男就是渣男，根本没有最后一任或者最爱之人之说。只有他玩够没有，玩够了，你就是最后一任，没玩够，没多久你就会变成前任。” 周沫：“这两年，你也成长不少。” 邰凝：“我太感谢这两年的经历了。以前一门心思都在学业和科研上，对爱情和婚姻的定位很模糊，想爱不敢爱，爱了又怕错过。现在看来……都是狗屁。” 周沫：“……” 邰凝也愣一下，显然意识到自己的表述有点带脏字儿，和自己大学老师的身份不符。 周沫装作没听到，淡淡一笑，说：“我朋友还在等我，先过去了。” “嗯，再见，”邰凝道别。 周沫端着蛋糕找到沈盼。 沈盼已经炫完一块蛋糕，正和陆之枢打字聊天。 看到周沫来了，她放下手机：“怎么才来？” 第626章 漫山洪水32 “遇到个熟人，”周沫说。 “谁啊？”沈盼问。 “邰凝，任淮波的前任。” 沈盼愣一下，“我就说这人名字有点熟悉，启动会刚开始的时候，主持人介绍她，我听着挺耳熟，没想起来是谁。” 周沫想了想，问：“她怎么会来启动会？” 沈盼：“她以前在帝都那边的cro公司工作过，履历丰富。还有那边公司的大佬做背书，给她推荐到东江这边好几家药企，包括文成。谁知道她最后没去成那些企业，反而去了你们学院。不过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文成这次的项目里，就有给她赞助的横向课题。至于横向课题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 周沫点点头，她当然门儿清。 科研课题有横向课题和纵向课题之分。 横向课题一般由企业赞助，以满足社会需求的研究为主，听上去立意很高大上，但实际情况，多是企业和项目负责人有一些利益关系，但没法直接进行金钱上的利益输送，给项目负责人一个课题，这笔钱就合理又合法了。 至于最终能不能按照项目书上的预期结果完成目标，企业并不在乎。 当然，项目里的钱想要用，也要走正规的报销流程，但流程合法，报销用的单据来源可不一定。 以前对项目经费管理不严格的时候，一般的增值税发票都能报销，你去商都逛街，不管买衣服，还是买什么，多花一些钱问商家开个发票，把买衣服的发票开成买文具之类的，就能拿去全部报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相当于私人花销，全都由项目经费出，以至于很多老师上下班都不开车，全部打车，因为出租车发票也能报销。 横向课题，只要企业愿意，就能拿到，难度不大。 纵向课题不然。 纵向课题是由政府部门牵头设立的各种基金项目，数量有限，方向有指导性，审核严格，且在晋升职称中的权重占比很大，所以难度较高。 牵头的单位级别越高，难度越高。 国家级的项目是最难的，其次是省级、市级。 还有一些重大项目，甚至不会给你申请的机会，直接由国家级的单位委派某特定科研机构，全权处理或者牵头，这种不少可能都会涉及秘密级别。 沈盼的意思是，邰凝这人有点实力，工作和科研上，背后有大佬，文成也乐意给她横向课题。 简而言之，邰凝不简单。 “插足你前段恋情的‘情敌’如此高调的回来，你不怕她连你也一起恨？”沈盼问。 “她恨我没道理，”周沫说：“我已经说开了，任淮波我一点不稀罕。如果这样她还视我为‘敌人’，只能说她脑子不清醒。” “情绪对人的影响大于事实，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理智，”沈盼说：“毕竟当初如果没有你，她也不会夹着尾巴和任淮波逃走。” “她要是不理智，我有办法帮她‘理智’，”周沫自信道。 “什么办法？”沈盼好奇。 “当初她和任淮波啃在一起的视频，还在我网盘里存着，”周沫说：“以前整理网盘的时候本打算删的，一直没下定决心，毕竟是个把柄，删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哇哦，”沈盼一脸坏笑，“你也有这么腹黑的时候。你不会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周沫说：“如果这邰凝这辈子不来招惹我，这视频就只能躺在我网盘里，不会被放出来，如果她有其他心思……那就抱歉了。” 周沫一定将视频放出来，好好翻一翻陈年旧账，哪怕鱼死网破。 “够狠，够聪明，”沈盼给周沫竖个大拇指。 周沫淡淡一笑，“快吃蛋糕吧，饿死了。” 两人解决完午饭。 周沫想着，酒足饭饱之后，最该做的事是睡一觉。 沈盼却拉着周沫不让她走，说要让她陪她一起去看“帅哥”。 周沫一整个大无语，食指轻戳周沫脑门，“小妮子，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已婚，明目张胆垂涎男色，小心陆之枢吃醋。” 沈盼嘿嘿一笑，“这不是还有你嘛，带着你一起，不就行了？法不责众嘛。” 周沫：“……” 沈盼继续“诱拐”说：“那人很帅的，真的特别帅，听说以前还是模特，退圈后变成资本圈的大佬了，身高有190，听说还有腹肌。” “……”周沫黑脸，“你都说人退圈了，变成大老板了，还指望人现场脱衣给你看腹肌？” 沈盼：“看不见腹肌，看看人也能解馋呐。” 周沫义正词严，“看不见腹肌，我拒绝看人。” 沈盼一脸鬼鬼地笑容，“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你还说我结婚了不应该看帅哥，你现在也结婚了，不一样馋帅哥的腹肌？” 周沫：“我现在也挑的好么，不是谁的腹肌都能入我的法眼。” 沈盼故意问：“那你说说，谁的腹肌能入你的法眼？” 周沫睨她：“明知故问。” 沈盼看周沫如此忠贞不二，也不再劝，只说：“行行行，不看就算了。免得到时候被韩沉知道，还赖我把你带坏了。” 周沫：“行了，我回去补觉了，今晚上还有夜班呢。” 沈盼：“怎么全是夜班？你不会得罪谁了吧？” 周沫：“你想多了，就是这样排的，头几天是因为缺人，根本来不及排班，现在能转过来了，轮到谁是谁，大家都很好，没谁故意为难谁。” 沈盼：“那还行。” 周沫：“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第七话要开始交稿了吧？” 沈盼一听这个，满脸颓丧，“不提交稿我们还是朋友。” “好吧，不提，”周沫妥协，“你加油，我走了。” “嗯，拜拜。” “拜拜。” 周沫从会场出来，刚要坐电梯下楼。 电梯门打开，迎面走来一人。 “周沫？”那人惊呼。 “师姐？”周沫惊讶。 来人正是她们楼里的那个博后学姐，也是任淮波之前死缠烂打问她要代码的那人。 “你也来参会？”博后学姐问。 “没，过来看看朋友，”周沫笑说。 “我也过来看看朋友，”博后学姐看一眼时间，“不多聊了，我朋友该等急了，先走啦。” “嗯嗯，再见。”周沫挥手。 第627章 漫山洪水33 看着博士学姐离开的背影，周沫沉眉细思。 这位博后学姐……本科好像是海城医学院的。 邰凝本科也是海城医学院的…… 两人还同岁…… 周沫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没立即离开，反而悄然跟在博后学姐身后。 一直跟到她入了会场餐厅。 果然，她直奔邰凝而去。 周沫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原来邰凝在学院的“眼线”，竟然是这位博后学姐。 不得不说，藏得真好。 连任淮波这个邰凝的现任，都没发现，并且轻易上钩了。 这下可真有好戏看了。 邰凝和这位博后学姐，都是未来学院重点培养的老师，褚霞作为前辈，能力一般，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抵得过邰凝和博后学姐两人的联手狙击。 相较于下场撕逼，周沫还是更愿意当个吃瓜看客。 她都有点不想离开学院了，毕竟这么大一个“瓜田”，作为热衷吃瓜的猹，怎么能不留恋呢？ …… 晚上。 周沫因为休息一整天，晚上不怎么困。 她和小孙分别值前半夜和后半夜。 此刻，小孙已然睡着。 周沫一人百无聊赖守在电话面前。 由于救灾已经步入正轨，各方配合不再像初时那样混乱，信调中心这边，电话少了非常多。 又一晚上平均才接到一两个电话，甚至运气好点，一个电话都没有。 周沫一直守到后半夜，小孙来和她换班，都没接到一个电话。 小孙一脸刚睡醒的模样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沫沫姐，怎么样？有特殊情况没有？” 周沫：“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有。” 小孙揉揉眼睛：“段峰的事也没有？” 周沫：“没有。” 小孙：“齐主任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也不知道段峰什么情况，可千万别出人命，不然到时候，指不定出什么舆情呢。” 周沫：“白天时候，齐潭也没来电话？” 小孙：“没有。估计是因为段峰是他朋友吧，比较操心，可能一直在医院那边。” 周沫点点头：“你忙吧，我去睡了。” 小孙：“去吧，我守着。” 打了招呼后，周沫去了值班室。 在这边待久了，周沫发现自己连“洁癖”似乎都治好了。 看见这种公共用的床铺，也没那么多难受和矫情，倒头就能睡。 凌晨时分。 有人轻手轻脚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睡得正香甜的周沫一点意识都没有，更没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身边呆呆立了许久。 房间没开灯，只有一抹清冷的月光从灰色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明亮的月光像一柄利刃，将床上的周沫以及床边站着的齐潭“劈”成两半。 齐潭不想就此暴露在月光下，他往旁边挪一步，刚好不远处有把椅子，他转身坐过去。 正襟危坐后，他目不转睛盯着床上躺着的人。 此刻的他，心中既混乱，又宁静。 混乱的是好友段峰还未脱离危险，前尘往事不堪回首，往后的仕途前路未知…… 宁静的是——此刻看到周沫后心都被涤荡了。 齐潭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或者说，从调度站看到周沫脱下兜帽的那一瞬，有什么希望的种子就在生根发芽。 当初果决离开，并不是因为不再喜欢，只是对他来说，理想抱负更重要。 对于一个成熟理智的男人来说，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周沫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他也觉得正好可以就此作罢。 断得一干二净，总比拖拖拉拉要好。 虽然周沫这人挺“坏”的，一点不怕影响他，说分手一点不拖拉，哪怕他没两个月就要考试。 就在他找回了以前和周沫相处时，一模一样的感觉，周沫的诚实也给了他致命一击。 她结婚了，说的那样坦荡明白。 她甚至告诫他，不要对她心存幻想。 齐潭问自己，他对她心存幻想了么？ 有吧，但不多，也可以说没有。 毕竟就算周沫未婚，他也没傻到，仅仅因为她是前任，就必须非她不可去再续前缘。 周沫于他，顶多是好感居多，但还谈不上喜欢。 他无意成为第三者，更不想去插足别人的感情或者婚姻。 不管周沫告诫没告诫他，他都会适可而止。 但此刻，他为什么没做到“适可而止”呢？ 齐潭也在问自己。 大概是最近繁忙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工作，大概是好友生死未卜…… 压力大了，事儿多了，人就容易焦虑，此时的大脑不堪重负，就会进入宕机状态，让你去胡思乱想一些无关事物，以脱离那种高压状态，寻求内心的一片宁静。 齐潭也不知道怎么了，别处都不宁静，就周沫待的地方最宁静。 以前信调中心的电话又多又杂，总是有不少事都要找他，他很不愿意留在这儿，他宁愿去开会，去调度中心做指挥。 可周沫来了后，他并不觉得信调中心的事儿烦人了。 反而每天和她斗斗嘴，还挺轻松，枯燥的工作也没那么枯燥了。 周沫有有趣的灵魂，从他认识她第一天起就知道。 彼时周沫刚入学生会，和一个懒惰又喜欢推脱的同学争辩文艺汇演中搬道具的责任划分，因为那个同学表现不积极，灯光都亮了，场上还有两把椅子没搬下去。 那同学说是负责道具的人没提醒他。 其实是他在后台玩手机，没注意到。 周沫也不客气，上来就怼道：“你是卖印度飞饼的，还是海底涝的服务员？这么会甩。” 彼时，在场的众人愣一下，反应过来后哄笑一片。 周沫在说那人爱甩锅。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都因为周沫这一句话“破防”，没忍住笑出声。 那同学原本挺有理，但周围人这么一笑，他抹不开面子，瞬间脸色涨红，又狡辩说自己去年参加文艺汇演幕后工作的时候，指挥后台指挥的多好多好，根本没出现事故，还被上一届会长表扬，又说这次策划他出了多少主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吧啦吧啦把自己ide“丰功伟绩”说了一通，就想说明自己能耐大，不可能出错。 周沫被气消了，回怼道：“感情您这是小偷偷了文具店，贼能装笔。文具店知道您要来，逗得提前三年关门，不然笔都被您装完了。” 第628章 漫山洪水34 一番话一出，再次让众人哄堂大笑。 那个同学也因此气急败坏，转身直接走了，后来直接退出了学生会。 周沫不但很有趣，还很喜欢嘴犟。 齐潭记得，送周沫一行人去帝都大学做交换生的时候，他号召几个男生帮忙搬行李，周沫头很铁，不接受帮助，非要自己搬，还差点闪着腰。 她一个人有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特别重，据说是她头次一个人出远门，爸妈担心她吃穿用度不够，疯狂给她塞东西，还叮嘱她要搞好同学关系，于是乎又装了许多给老师同学带的伴手礼。 虽然最后周沫挺尴尬地，那个重行李箱，她都提不上安检传送带，最后又回头乖乖低声下气求他帮忙。 大抵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周沫这姑娘真有意思，硬气的时候是真硬气，怂的时候也是真怂。 真是可爱的紧。 齐潭支着太阳穴，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又盯着周沫看了一会儿。 原本疲惫的身心，一下轻松不少。 甚至在回想和周沫的过往时，他还是忍不住想笑，但又怕笑声吵醒周沫，只能忍着。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尽管憋笑属实难受。 平复一会儿后，周沫突然翻了个身，齐潭的心猛地一紧，连呼吸都凝滞住。 两分钟后，齐潭确定周沫只是翻个身，这才放下心来。 他起身，小心翼翼转身离开。 “韩沉……” 身后突然传来周沫低低的呢喃，齐潭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突然顿住。 “你什么时候回来……” 齐潭蓦然垂首，轻轻压下门把手，打开悄声离去，正如他来时那样。 一切到此为止。 心该收了。 …… 翌日。 周沫起了大早，人还昏昏沉沉，本想去换班，结果正好遇见匆匆下楼的齐潭。 她只看见齐潭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齐潭的人影儿就消失了。 周沫一度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鬼影。 进了办公室，她问小孙：“齐主任昨晚回来了？” 小孙：“后半夜回来的，也没怎么睡，这不，早上听说段峰人已经有意识了，他赶紧过去看看情况。听说局里都派人过去了，估计段医生这次这事儿，得有不小的轰动。” “有轰动是应该的，”周沫说：“好人好事都没轰动，这得让多少做好事的人寒心？” 当然，周沫只对事，不对人。 “话是这么说……”小孙想了想又说：“可我觉得，局里都重视这事儿，肯定有齐主任的运作。段医生是他好朋友，他又这么关心段医生，有些荣誉，肯定是要替段医生争取的。” “嗯，”周沫淡淡应一声，随即陷入沉默。 “早上我听他和局里的人打电话，还和秦书记要说法呢，”小孙小声道：“听说东大一院那边，已经决定有所表示了，秦书记给姚院长压力，姚院长转手将压力递给顾主任……怎么商量的不清楚，反正少不得嘉奖，还有评职称的时候，优先考虑。” 周沫彻底陷入无言。 回过神后，周沫说：“我先回去了。” “再见沫沫姐。” “再见。” 周沫一路上都在失魂落魄中度过。 为韩沉的前途担忧，怕他因此折戟。 骄傲如韩沉，原本在明德总院有更好的前景，可以专心事业，少些这种人事沉浮，但他却执意来东江，不知道不善人际的他，能不能经得住这些考验。 中午时分。 周沫昏昏沉沉醒来。 心里有事，她睡也睡不踏实。 随便看了眼手机，却发现热点新闻已经开始报道段峰目前已经苏醒的事。 当然，即便是好事，网上也少不得喷子。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妖魔鬼怪开始带节奏，说段峰救小孩纯纯为了作秀，出风头，毕竟哪个人眼看着车过来，还奋不顾身上前去救孩子，说不定这是医生和司机演的一场戏。 周沫脑袋发蒙。 这是小时候少吃了多少奶粉才能想出来的脑瘫言论。 虽然周沫不喜欢段峰这个人，但段峰救人是实打实的事儿，看着网上这么多人诋毁加阴谋论，也属实让人不舒服，甚至义愤填膺。 周沫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更不是那种你碰掉我一根头发，我要你全家老命的变态。 只是这件事，需要一个更公正的评价和待遇。 然而正义的天平并不那么容易保持，一方重，一方轻才是常态。 周沫也没和网上的人对线，只默默刷新闻，看事态如何发展。 果如齐潭预料的那样，一旦一件事上了新闻，不管好事坏事，一定会有各种添油加醋的阴谋论出现，继而引发更大的舆情。 这对行政单位，或者当事人本身，都极为不友好。 这件事晚一天爆出，已经是卫生口尽全力而为之。 现在的事态已然不是个别单位和个人能掌控的。 整个卫生口的人都在忙着救灾的事，哪能分出心力再去做“公关”。 但为了平息不好言论，只能联合公安那边，对造谣的人进行处罚，并由专门的发言人出面，来对这件事进一步解释。 当天，市里出面，联系了东江卫视的记者，对段峰几个一起去支援的同事进行采访，确定段峰事出偶然，并“营造”段峰一直是一个热心助人的好医生。 镜头一转，韩沉的面容出现。 刷到采访视频时，登时愣住，她迅速恢复专注，聚精会神听韩沉怎么说。 只听，韩沉面色严肃道：“段医生出事的头一天，他值白班，晚上休息。早上再去上班时，路上偶然遇到在路上差点被车撞的小孩。我们都是连轴转，不可能作秀自导自演。” 记者又问：“段医生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沉面不改色道：“他是个好医生。” 记者顿了一会儿，本以为韩沉还会再说几句，然而韩沉却没了下文。 不知道是怕尴尬还是什么，韩沉这段只剪了这里，后续还是另外同事的发言，大多都在夸段峰。 周沫将进度条拉回韩沉受采访的那一段，点了暂停，仔细观察这张许久未见的面容。 从没想到，再次见到他，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 周沫又听了一遍韩沉的发言。 第629章 漫山洪水35 很难忖度韩沉此刻的心情。 从大局观的角度和实事求是的角度来看，韩沉及其同事说的完全没问题。 但活在观众面前的人，必然是片面的人，是别人想给你展现的那一面的人。 人是有多面性的，具体是什么样子，只有私下长时间的接触才知道。 从别人口中听到对一个人的评价未必是真，聪明的人会懂得判断是非真假，愚蠢的人没有思考，只会被舆论煽动，当枪使。 韩沉那句“他是个好医生”是实话没错，毕竟愿意下基层、愿意外出进修的大夫，不可谓不敬业，不可谓不是个好医生。 但周沫觉得，韩沉那句“他是个好医生”，应该还有后半句： ——他不是个好男人。 然而这种大实话，并不是在这种场合能说的。 经过东江卫视的一番宣传，段峰成了众人口中炙手可热的“英雄人物”。 一时之间风光无二。 东大一院给他划分了专属住院区域，门口还有警察和保安，以免有人打扰。 周沫给韩沉发了消息，问他是否有空打电话。 韩沉回复，让她先等一会儿，过会儿他给她打。 周沫放下手机，窝在被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小时，手机响了。 周沫连忙接起，“这会儿不忙了？” “嗯，”韩沉说：“想说什么？有什么事还是……” “我看记者对你的采访了，”周沫声音有点低迷。 “不开心了？”韩沉温柔问。 “当然，怎么开心的起来，”周沫说：“现在铺天盖地都是对段峰英勇事迹的宣传，东大一院那边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获得口碑的机会？段峰被报道，医院脸上也有光啊。这么一算，段峰就是医院的功臣。”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他确实是医院的功臣，救援的时候也很认真，平日工作也做的不错，见义勇为的事也不是假的，”韩沉问：“有什么问题？” “可他脚踏两只船，池塘养鱼的事呢？”周沫不满道：“这件事就没人追究了？虽然私德问题和见义勇为是两件事，要分开看，可你没觉得，作为旁观过整个来龙去脉的人，看到段峰现在这么风光，很让人没法接受吗？” “人要是没这么复杂，就不是人了，”韩沉说：“你都说了，两件事分开看，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纠结。现在的所有问题的焦点是他救人的事，不是他脚踩几只船的事，他因为救人，差点没命，这点总没假吧？” “我知道，但我还是很难受，”周沫说。 “你难受是因为偏心我、担心我，如果你是个完全与此事无关的吃瓜群众，而我也与他无任何利益牵扯，你就没那么多难受了，”韩沉语重心长说：“这事顺其自然是最好的，我的修养不允许我现在去揭发检举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去煽动舆论，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如果检举揭发不能做，那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了。既然如此，不如好好工作，做好目前能做的事。” “好像是这样，”周沫想不通的事，被韩沉一番话开导后，似乎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两人又浅聊几句，韩沉说他那边还有事，不能多说，周沫不想耽误他，匆匆挂了电话。 之前，周沫刷手机时看到一个视频，说一个人要想戒掉爱情的瘾，就去找个医生谈恋爱，别说爱情的瘾，对方人影儿你都看不见。 周沫这次是体会到了。 别说人影儿，连电话和消息都少得可怜。 自韩沉去漫山支援，他俩就没打过几次电话。 做医生的家属，你的有相当能自洽自处的本事，因为大多时候，你的生活是没有另一半的。 周沫正要退出微信，小组群突然跳出消息。 赵晓霜：新来的邰老师，也被安排在袁教授这组了，而且是接手咱们沈导的工作。 刘凯：刚才路过褚老师办公室，门没关，我听见她正和袁教授打电话，好像对邰老师很不满。 赵晓霜：她俩啥关系，能不满吗？ 刘凯：不知道锅贴哥现在是什么心情。 赵晓霜：锅贴哥没在褚老师办公室？ 刘凯：锅贴哥要在，出来时也不会给袁教授打这个电话吧。 赵晓霜@周沫，说：师姐，你赶紧出来看看啊，邰凝回来了。 周沫：我知道。 赵晓霜：嗯？ 周沫：该干啥干啥，咱们是要走的人，这些事别多管。 赵晓霜：哦。 周沫：小丁人呢？ 赵晓霜：请假了。 周沫：什么情况？ 赵晓霜：不清楚，说是家里有人生病了，要去医院探病。 周沫：行吧。这几天你多盯着小丁一点，她好久没跑数据了吧？给她点数据跑一跑，让她练练手。我记得她说要做胃癌，你给她找点胃癌数据。 赵晓霜：好。 刘凯：师姐，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 周沫：不清楚，应该还要一段时间。 三人又在群里聊了一番，周沫看着组里一切正常，舒口气，翻身趴在床上。 趴了一会儿，她想翻身躺平，腰部突然传来一阵酸痛。 想来是信调中心的椅子不符合人体工学，一坐就是一整天，连累了她的老腰。 她给柳香茹打电话，想要几片膏药来贴。 柳香茹絮絮叨叨说：“是不是又弯腰驼背，没好好保持坐姿了？给你说多少遍了，姑娘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你以为都是白叮嘱你的？你站不好坐不好，腰椎怎么能好？” 周沫讪讪道：“知道了……所以，膏药您那儿有吗？” “没了，我上次去中医院开的，前几天用完了，”柳香茹说：“你不是正好今天休息？自己去中医院看看呗，你那腰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索性去查一查算了。” “好吧，”周沫翻身下床，“那我下午就去医院看看。” “你说你，韩沉人不在，你跑去看病，他在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去看看，这么大姑娘了，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周沫不满说：“韩沉在的时候，我也没感觉这么严重啊。” “快去看看吧，”柳香茹说：“你要自己不想去，就叫你爸陪你去。” 第630章 漫山洪水36 “算了，我自己去看吧，”周沫心说，又不是什么重病，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不能去看。 周沫纠结，到底是去之前柳香茹一直去的中医院，还是去东大一院。 点开小程序挂号时，东大一院的号已经排到下周了。 周沫觉得，还是去中医院吧，那边人少。 韩沉要在还行，他是骨科的，加号给她开几个检查没问题。 韩沉不在，看病这事儿，就不好托人了。 先不说门诊的大夫认识不认识，熟不熟，就是去了，一样点头哈腰叫声“老师”，然后站一边看人家眼色。 如果是认识的，熟悉的，这又相当于欠了人一个人情，将来指不定别人让你怎么还呢。 别觉得领着亲戚朋友去门诊加塞是轻而易举的事，实际不管坐诊大夫还是领着去看病的大夫，都不会很情愿。 医生只是医院的打工人，不是医院的股东。 作为朋友，医生能做的最大帮助，或许只是建议你去看某个专家。 现在基本都是无纸化办公，从挂号开始就在系统上处理，谁看病都一样，就是医生自己病了，想去自己医院做检查看病，也得自己挂号去门诊。 医院是个讲人情世故的地方，但对于底层大夫来说，人情世故不是那么好卖弄的。 当然，领导除外。 周沫收拾收拾，打车去中医院。 她最近有点累，不是很想开车。 中医院一如既往的门庭冷落，周沫到的时候，前面还有三个人。 这家医院很小，顶多算社区医院。 据柳香茹说，以前她和周正还住平房时，这家医院还是个卫生所，所里就一个老中医，还有两个学徒。 后来正规化管理后，这个卫生所与周边几个卫生站合并，成立了社区医院后，搬到现在的地址。 那个老中医医术不错，柳香茹有点头疼脑热的，也喜欢找他看。 周沫跟着来了好几次，老中医也逐渐记住她。 轮到周沫看病时，诊室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下一个。” 周沫笑着进门，“吕老师好。” 老先生扶了扶老花镜，这才看清来人，“小周啊，你怎么来了？”他望了望周沫身后，“你一个人？你妈妈没来？” “嗯，我一个人过来的，”周沫说：“最近腰疼的厉害，想过来查查。” “那块儿疼？” 周沫背过身，指了指疼的地方。 老大夫让周沫坐下，又和她聊几句，问了问她情况，让她伸出手给她把脉。 把完脉后，老中医说给她开几项检查，具体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您现在有什么诊断吗？”周沫问。 “具体什么病，还得等开的几项检查出来之后再确定，”老中医认真道：“你目前的情况，我怀疑还是妇科病的可能性大，但不排除腰椎和神经的问题，得先检查才能知道。药我也先不给你开，先看看你的检查结果再说。” “行，”周沫起身，礼貌道：“谢谢您了，吕老师。” “没事儿，快去检查吧。” 周沫从诊室出来，拿着检查单去抽血，周沫特意瞄了一眼，除了常规必检的血常规之外，还有一项是检测血激素水平的，检测项目很多，什么雌激素、黄体生成素、促性腺激素、抗苗勒管素之类的。 老大夫还给她开了x平片和b超。 平片开的是腰椎段的，显然想看腰椎走形是否异常。 b超主要做卵巢和子宫，做之前还得憋尿。 周沫抽完血，先去查了平片，一时半会儿她也没感觉到尿意，于是去自动售饭机买瓶水。 喝了一瓶水后，周沫才觉得膀胱有了反应，连忙进去做检查。 做完检查后，她整理好衣服，问大夫：“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 大夫说：“半小时到一小时左右。” 周沫道谢，出门去等。 看病之所以过程漫长，多数是检查结果出的慢。 没有检查结果，再厉害的大夫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等结果之际，手机铃声响了。 周沫一看是小孙，立即接通。 “怎么了？” 小孙那头着急道：“沫沫姐，你现在有时间吗？能来趟中心吗？不知道谁在网上张贴了咱们中心的联系方式，不少群众不管什么事，都打咱们的电话求助帮助。其他单位的电话都打不进来，漫山那边好像又有什么情况，我这边电话都要炸了。” 周沫没再多想，“行，我现在就过去。” 调度中心。 周沫匆匆上楼。 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没排班的志愿者和正式工都已经到齐。 周沫进门后，齐潭后她一步进门，他连招呼都没打，立即号召大家，并吩咐说：“公安那边已经有人去查了，现在不只电话被散播这么简单，还有人利用信息技术，故意打骚扰电话，这些捣乱的公安那边肯定会处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漏过任何一个电话，发现无效电话立即挂断。兄弟单位的求助电话，群众打来的有效电话，一律按流程处理。漫山那边的阵地医院撤了，估计县里所有医院可能会面对最后一波医疗挤兑问题，这时候的各方供应和保障必须跟上，尤其是咱们这儿，不能掉链子，拜托大家了。” 齐潭一番话情真意切，阐明重要性和紧迫性的同时，也让他们知道任务的艰巨和责任重大。 众人纷纷说保证完成任务，还安慰齐潭，让他放心。 周沫放下包，和众人一起忙活在电话前。 三小时后。 据说公安那边派出技术支持，拦截了骚扰电话，网上有关信调中心的信息也全部被删除。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不知道这算不算上演一场小的“骇客帝国”。 电话轰炸结束，他们也不厌其烦和群众解释，信调中心的电话不是供个人联系的，有些问题拨打社区服务电话，或者119，110比打他们的电话更有用。 一直折腾到夜里，电话风波才渐渐平息。 留了两个晚上值班的人，齐潭让其他人回家。 周沫疲惫起身，准备离去。 明早是她的班，她还想着早点回去休息。 “一起走吧，”齐潭提议。 第631章 漫山洪水37 “是啊，师姐，一起呗，你不是正好也没开车？”齐延也说。 周沫想了想，“行，正好省了打车费。” 齐潭笑说：“真会精打细算。明知道上学越上越穷，还读博，也不嫌自己三十了还混吃等死。” 周沫一脸黑线，回怼道：“关你什么事？有的是人愿意供我读博，又不花你的钱。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也只是个硕士，还嘲笑上我博士学历了。” 齐潭：“我那是不想读，我要读博士，三年用不上就能毕业。” 周沫笑说：“统计题都算不明白的人，少吹牛了。” 齐潭：“……” 一句话戳中齐潭软肋。 统计学一直是齐潭专业课中的短板，当初一战就是栽在了统计上，齐潭才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这个专业。 在健康管理学院，统计学基本是所有专业的必修专业课之一，统计修不好，其他都白搭。 和周沫掰扯专业的事，齐潭显然有点班门弄斧。 路上。 后排落座的周沫突然想起自己去医院做的检查还没看结果。 她连忙拿出手机，登录中医院的小程序查看。 其他检查都没什么，只有血激素报告单里不少激素水平多数不在参考区间之内，有的上升，有的下降。 周沫顿时有点慌。 参考区间周沫懂，她硕士期间和硕导做过儿童血液生化检查的参考区间设置项目。 在参考区间内的值，基本可以认定为正常值，比如血压、身高、白细胞计数、红细胞计数之类的检测项目，只要在区间内，就认为没什么大碍，超过或者低于一定值，说明机体有异常。 血激素检查里不少激素水平提示异常，说明周沫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但这些异常的激素水平如何进行诊断，还要去看大夫，才能作出判断。 “明天我能请半天假吗？”周沫突然问驾驶座上的齐潭。 “怎么了？有什么事？”齐潭问。 “陪我家里人去看个病，”周沫说。 齐潭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周沫，她的脸色有点白，可能是累的，其他没多想，“行，你去吧，我和小吴那边说一声。” “嗯，”周沫淡淡应一声，低头看似在“玩”手机。 齐潭觉得周沫表情有点严肃，看手机的脸色也逐渐有点不对劲。 “你、没什么事吧？”齐潭问。 副驾驶上的齐延也扭头看向周沫，“师姐，怎么了，家里人什么情况啊？” 周沫满脑子都是刚才搜索页面跳出来的信息，看到面前齐延嫩出水的疑惑面容，她虽心烦意乱，但还是说：“没事。” “你别介啊，师姐，我哥认识很多大夫，你家人什么情况，你大胆说，肯定能给你找到最好的医生，”齐延热情又天真。 “真没什么，”周沫故作轻松，“我二舅腱鞘炎犯了，老毛病，不碍事。再说，我老公就是大夫，看病我还用得着托别人？” “是哦，”齐延怯怯道：“那等韩沉哥回来吧。” 主驾上的齐潭有点坐不住了，“你和人家熟么，就叫人家‘哥’。” “……”齐延：“我不叫哥叫什么，叫‘姐夫’？” 齐潭：“……” 兄弟俩吵吵闹闹一路。 周沫则比寻常安静不少，静悄悄坐在后排继续看手机。 虽然她不是大夫，但好歹学过医学的基础课，大致的知识还是懂的。 老中医给她开的几个指标，也都是关键指标，就算周沫只看化验单结果看不明白什么，但只要在网上简单搜一搜几个指标，指向什么疾病，其实也大差不大了。 活到三十岁，身体有点毛病，也不是件稀奇的事。 但有了病，谁心里又能好受呢。 车开到湘滨雅丽小区门口。 齐延嚷嚷着去门口买烤串，还问周沫吃不吃，周沫一点胃口都没有，摇了摇头。 齐延没抢球，自顾地跳下车，跑去买烤串。 齐潭则载着周沫开车进了小区。 等升降栏杆时，齐潭问：“你怎么了？感觉你突然……怪怪的。” “没什么，”周沫说：“你好好开你的车不行？这是人齐延的新车，小心给人磕了碰了，人和你急。” 齐潭没回怼，反而笑着收回视线，“还行，还是这么咄咄逼人，说明不是什么大事。” 周沫冲他瞪个白眼，“要不说你能当官呢，管的真多。” 车子最终停在周沫家楼下。 周沫不愿多待一秒，烦躁地留下一句“再见”，推门下车。 然而她刚下车，没走几步，迎面遇着一位不速之客。 竟然是韩济。 周沫立即打招呼：“二哥。” 韩济没回应，头一歪，视线越过周沫，停留在周沫身后的那辆灰色凯迪拉克上。 怀疑和审视再次移到周沫身上，显然在等周沫的解释。 “二哥，你别误会，”周沫连忙说：“这是我……同事，也是老同学，刚好这几天我在信调中心工作，他也住这里，我……” “够了，”韩济显然对周沫的说辞很不满，绷着脸打断，“这话你和韩沉去解释吧。” “这事韩沉知道。” “他知道你的男同事和你住一个小区，还正好开车送你回来？” 周沫咬唇，正想说他们又不是两个人一起回来，还有一个齐延。 话没出口，齐潭推门下车。 “韩老师。” 齐潭款款上前。 韩济看见齐潭，眼神一滞，拧眉问：“齐潭？你怎么在这儿？” “您弟弟给我赶回来的呗，”齐潭说：“难为您还能记得我，我们也就在区政法委见过几次吧，您记性真好。” “你很难让人记不住，”韩济说：“能和我五弟斗的难解难分，让我四叔都头疼，还没什么大背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帝都是什么规矩，你应该知道。没背景，就是七进七出赵子龙都留不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七进七出的赵子龙，我可不敢当，”齐潭说：“韩决能胜，我佩服他的能力，但也不屑于他背后的关系网。你们韩家能只手遮天，算你们的本事，但手再长，也不应该伸到东江吧？” 第632章 漫山洪水38 韩济轻笑一声，“听你的意思，想为周沫强出头了？你不知道她已经有韩沉了？还是——” 话锋一转，韩济的目光移到周沫脸上，“你又有什么不着边际的新闻了？” 周沫陡然一哆嗦。 韩济显然话里有话。 之前，任淮波造谣她和傅澄海一事，韩沉说，是韩济帮忙压下来的。 显然韩济对这事十分在意，不然不会如此针锋相对。 “二哥，之前的网上的事，抱歉，麻烦你了，但那是因为有人造谣，我和傅澄海一点关系都没有。” 韩济眼刀划过，“那任淮波呢？” 周沫瞬间语塞，无话可说。 “他俩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你是韩沉的二哥吧？作为韩沉的哥哥再提这事，有意思么？”齐潭突然开口，“你弟弟韩沉都没说什么吧？” “那是他对这个女人太纵容了，完全忘了什么叫‘名声’，”韩济怒目而视，盯着周沫的眼神也越发严厉，“上次韩沉为你打架进警局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他，既然决定离开帝都，就别妄想利用韩家任何关系。他做到了吗？如果我没记错，之前韩沉为你动手，也是因为你那位叫于一舟的前男友吧？” 周沫咬唇，自知理亏。 原本还想替周沫说话的齐潭，听闻周沫又冒出一任前男友，眉头陡然耸起，看着周沫的眼神也十分怪异。 “以前韩沉带你和我们吃饭，你看上去也挺懂事乖巧，怎么后来发生的事全是拖韩沉下水的？”韩济见周沫垂首，一副认真听训的样子，加上齐潭这个外人在，他没好再说什么重话，只说：“今天来，我只想和你说一件事。离开韩沉，条件你随便提。虽然我也曾希望你能和韩沉修成正果，但——你的表现太令人失望，完全不像能陪韩沉走下去的人。你这样，只会更拖累他。”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随后递给周沫，“自己看。” 周沫木木地接过，眼里是惊异，耳里全是“离开韩沉”这句话。 她无声又慌张地打开文件袋，里面有一沓资料和一个u盘。 周沫抽出资料，映入眼帘的头一张纸上，就是网上有关她的一些“陈年旧事。” 新闻标题很是醒目，什么“流氓女人当街扒男人裤子”、“这个女人何以如此彪悍竟当街脱男人裤子”、“光腚男人和扒了他裤子的女人”…… 周沫脑袋嗡嗡作响。 该来的，还是来了。 新闻里这些事，还是之前和于一舟闹得很不愉快的那次。 于一舟并非被周正打断腿，虽然周正是想打断于一舟的腿来着。 于一舟断腿，确实是因为摔了不假，但还有更直接的原因。 就是新闻里报道的那样，周沫“扒”了他裤子。 “二哥，这件事是有原因的，于一舟他冒用我的名字去开公司，这件事最后打官司了，我们还胜了，这个新闻是当时……”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别解释，”韩济打断她，“不管什么原因，一个能当街扒男人裤子的女人，你让别人怎么想？让别人怎么看韩沉，怎么看韩家？女流氓？还是女土匪？” “凡事都讲事出有因，您怎么就不愿意听到事情的全貌呢？单单就看这网上胡说八道的新闻报道，就判定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怎么看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看！”韩济怒了，“名声！名声懂吗？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你和韩沉指手画脚，逼你离开韩沉？那是因为关于你的所有新闻，爷爷那边全都知道了！你背景、没出身，行，没问题，但你的私德品行一样不能有问题，懂吗？你可以不用是大富大贵的大家小姐，但至少也应该是个正经女人。我今天和你说的所有话，都是爷爷的意思。我希望在事态没有更极端之前，能终止这一切，不然，到时候等爷爷亲自来东江，你和韩沉，谁都别想有好下场！” 周沫顿时觉得，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明明没错，但又好像全都错了。 “优盘里是你‘杰作’的视频，虽然相关新闻现在已经基本看不见了，但你自己做过事，自己应该有印象，”韩济轻嘲一声，“好自为之吧。” 韩济迈开腿要走。 “等等。” 周沫突然开口。 韩济转头。 “我怎么不是正经女人了？”周沫一边认真地重新将资料装进文件袋，一边说：“还是说，你们政法出身的韩家，已经全然忘了，法律背后的意义就是对公平的追求？颠倒黑白的消息，你们不去辨明是非曲直，只看谣言是吧？别人说什么你们信什么，你们学法律就是这样学的？” 韩济愣一下，显然没料到，周沫会反击，并且用韩家政法出身这事儿来反击。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韩家要的是清白干净的姑娘，至于你——只有麻烦，而你，还没重要到需要韩家去为你明辨是非曲直，”韩济冷笑一声，“别觉得上到博士就认为自己够聪明，社会法则会告诉你，你的冲动和所作所为，有多愚蠢。” 周沫愤愤，却再辩驳不了什么。 虽然周沫也觉得委屈，于一舟这事儿，明明受害者是她，到头来在网上出丑的却也是她。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确实够可怕。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更何况，她只是一介平民，面对谣言，几乎无计可施。 如果没有韩沉，如果不是有韩济，任淮波造谣她和傅澄海一事，还不知道发酵成什么样。 “你弟弟都和周沫领证了，怎么，你们韩家还想只手遮天，把人的登记信息给抹掉？” 齐潭一句话，让韩济和周沫登时愣在原地。 韩济显然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齐潭故作轻松，“他俩结婚的事，你们韩家不知道啊？” 韩济目光森然，陡然射向周沫，显然也在求一个答案。 周沫心中惴惴，当初韩沉千叮咛万嘱咐，结婚这事从长计议，然而还没想好怎么给韩家那边交代，却被齐潭一句话挑明了。 第633章 漫山洪水39 周沫阖了阖眼，心中挣扎，但事已至此，隐瞒也没什么用。 她索性承认道：“是！我和韩沉已经领证了。你说让我离开韩沉，抱歉，办不到。我和他从法律的层面，已经是夫妻，不可能分开。除非，你们韩家有本事把法律一起废了。” “你！”韩济气急，却也无话可说。 敛了神色，韩济怒目威视，“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狠心。谈恋爱的事，看在韩沉是我兄弟的份儿上，我可以帮忙瞒着家里人，但领证这事，我不会替你和韩沉隐瞒。你们——好自为之！” 韩济轻哼一声，甩手离开。 周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头大了半圈儿。 回头望向身边一脸淡定看好戏的人，她秀眉微颦，“谁让你提我和韩沉结婚的事了？” “你和韩沉本来就结婚了，怎么不能提？” 周沫睨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么？” “不然呢？” 周沫真想给他一个过肩摔，齐潭这人，真的太欠揍了。 “话说……你感情经历还挺丰富呐，”齐潭笑说：“在我之后……我算算啊，任淮波、于一舟、韩沉……怎么没再来一个，刚好凑够一只手。” “……”周沫赏他一个大白眼，“你还真会数。就算你数清楚了，也只能证明你五以内加减法做的不错。还有，韩沉是我初恋，在你之前，不在你之后。”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齐潭笑容僵在脸上。 “所以当初你说你当初早恋，就是和他？” “嗯，”周沫如实承认。 齐潭有点哭笑不得。 当初和周沫在一起后，周沫也没隐瞒自己曾经有过一段恋情，但那时候还在上学，齐潭从没不把这种没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的恋情放在心上。 毕竟还是个孩子，作出的判断和选择，都不成熟。 齐潭还老实交代自己上初中时候还喜欢过自己女同桌呢。 第一天表白，人答应了，第二天人转走了，此后杳无音讯。 这种半大的孩子小打小闹，搁现在谁觉得是恋爱？ 连过家家都谈不上。 彼时没让齐潭放在心上的韩沉，此时却变成了周沫的丈夫。 这心理落差，着实有点大。 况且…… “我记得当初你说过，我和韩沉给你的感觉有点像……”齐潭脑筋一转，凝睇着周沫：“这么说——我一直是他替身呗？” 周沫神色一僵，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也并不想骗人，“差不多。” “嘿，”齐潭又笑又气，“你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怎么着，当初和我在一起就是玩玩而已，你就眼巴巴等着你的白月光呢？” “……话不能这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 “……” 周沫答不上来。 这种事，没有假设，没有万一。 “我和韩沉也是过了十年才修成正果，其中也有艰辛和曲折，”周沫说：“你要问我，十年前能预料到现在会和韩沉在一起吗？我肯定预料不到，我又不是先知。但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后，总要向前看不是么？” 如果没有一直向前看，她也不会遇到现在的韩沉。 万事自有其定数。 前尘往事皆是缘。 “行了，算我倒霉，白白当了三个月替身，”齐潭话锋一转，“不过……这么一说，我对你老公还挺感兴趣的。” 周沫眼神防备，“你离我老公远一点啊，他性向正常，你别搞事情。” “你以前不是说我和他挺像的，我是想知道我俩哪里像，”齐潭一个无奈的白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周沫想了想，说：“诡计多端的零。” “……” 周沫：“这年头，懂的都懂，男女都得一起防。” “去你的，”齐潭正色道：“别开玩笑了。你还是和韩沉打个电话，问问他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吧，无端跑来找你，怕是韩家那边施压了。多的我也不好说，但他五哥的来头，我还是摸过底儿的，不小。不然我也不会输的这么惨，你自己小心吧。” “嗯，”周沫也恢复正经，“今天，谢谢你，要不是……” “打住，”齐潭说：“矫情的话少说，你不是说这种话的人，我也不是听这种话的人，膈应。” “知道，”周沫抬眸睨他，“好话听不了是吧，那我也不客气，放心，以后见面我保证肯定没一句好话。” “也不是……”齐潭想解释，却发现解释不清，“随你吧。” “哥！” 不远处，齐延两手各举着一大把串儿，冲着齐潭的方向挥舞。 齐潭无奈扶额，对周沫说：“走了。再见。” “慢走不送。” 周沫语气也不客气，转身上楼。 回到家。 周沫旋身，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并没有韩沉的消息。 估计还在忙。 周沫微微叹息。 发消息问：有空吗？能打电话吗？今天你二哥来找我了。我有些话想问你。 发完消息后，周沫等了十分钟。 并未见消息回复。 她扔下手机，起身去洗漱。 等她从浴室擦着头发出来，沙发上的手机发出响动。 她紧几步走上前，连忙接通。 然而话没问出口，韩沉先问道：“我二哥真去找你了？” 他语气紧张又严肃，周沫淡淡“嗯”一声，说：“他还知道了当初于一舟来我家闹，我不小心扒了于一舟裤子的事。” “你扒于一舟裤子？什么情况？” 韩沉语气惊讶，周沫怕他误会，立即安抚道：“你别多想，我当时不是故意的。当时我爸拿着扫帚追出来，想打断他的腿。我当时也在气头上，就想帮我爸。于一舟躲得快，我爸追不上，我想去堵他，刚好在单元楼门口，我堵到他。为了拦住他，我伸手胡乱去拉，一不小心扯到他衣服下摆，连带着不小心把他皮带扯断了……然后……他一跑，裤子就……” 不用周沫往下说，韩沉都能脑补当时的一幕。 裤子掉了，把自己绊倒，人朝前摔了过去。 韩沉哭笑不得，“我就说，当时于一舟的症状表现，绝对是向前扑过去的，且一点防备都来不及做。他要踩空楼梯摔倒，大概率是臀部先着地，膝盖不应该伤那么重。” 第633章 漫山洪水40 “嗯，”周沫浅浅应着，心里却五味杂陈。 “视频呢？怎么回事？这事儿怎么最后闹到网上了？” 周沫想了想道：“当时于一舟来我家闹，刚好是个周末，街坊邻里都在家，声响又大，不少人跑来当看客，不知道是谁录的。” 韩沉：“当时没处理？” 周沫：“当时也没闹太大，就小范围在小区几个业主群里转发了，我和物业那边说了，也报警了，之后视频也没在网上看见。我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谁知道还是被别有用心，博流量的人盗了视频，拿去当吸引人眼球的噱头。” 韩沉：“现在网络氛围不好，违法成本低，维护自己权利的成本高，这种事防不胜防。你别太放在心上，事实怎么样，咱们自己知道就行。” 周沫：“还是你好。” 韩沉：“我什么时候不好了？” 周沫：“你当然一直都很好，但你二哥……头次见他，还觉得他人挺温和的，现在……” 韩沉：“不要被人的初印象迷惑，我二哥他是典型的韩家人，习惯从家族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你不用管他，过好自己就行，他那边我一会儿和他联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周沫：“他为什么会突然来东江？还来我家这边。” 韩沉：“事情有点复杂。这事原因在我。” 周沫：“你？” 韩沉：“嗯，我大舅今天去帝都拜访我爷爷，我们在一起的事估计家里人也都知道了。我二哥上午给我打电话，我正忙，没接到。他有心帮我，所以专门来东江想找我，估计我不在东江，他才找上你的。” 周沫：“你说的他有心帮你，是指让我离开吗？” 韩沉沉默片刻，“嗯。” 周沫心莫名揪一下，“你呢？你是什么想法？” 韩沉：“你放心，我不会回帝都，也不会和你分开。我们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是，”周沫纠结着咬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一声，你二哥已经知道我和你结婚的事。他说不会帮我们隐瞒，让我们好自为之。” 韩沉那边传来微微叹息，“知道就知道吧，反正迟早都要知道，这事儿也瞒不住。” 周沫：“那现在呢？该怎么办？” 韩沉：“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周沫：“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只要我们知道，不管遇到什么，一定要彼此信任，不会分开就好。信念和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我们之间没有分歧，谁来都没有用。” 韩沉：“你说的对。谢谢你，有你这番话，我也放心不少。” 周沫：“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韩沉：“嗯。” 周沫：“你还忙吗？要不你忙吧，早点忙完，早点回来。” 韩沉：“快了，最近这批患者应该是最后一波，前线的阵地医院已经撤了，等这批患者情况稳定，应该就能回去。” 周沫：“等你回来。” 韩沉：“好。” 两人又叽歪几句，才不舍地道别，挂了电话。 等放下电话，周沫才记起，自己检查结果异常的事还没给韩沉说。 周沫想了想，还是等明天去找吕大夫看了之后再说吧。 韩沉现在也正处在攻坚时刻，白天都没接到韩济电话，说明有够忙。 这时候再告诉他，她检查结果的事，只会给韩沉徒增烦恼。 算了，还是等医生的意见和判断吧。 说不定也没那么糟糕。 …… 翌日。 周沫起了大早。 早早便去了中医院。 她是第一个患者。 吕大夫刚坐班，看到头一个患者就是周沫，惊讶道：“昨天怎么没继续过来看？检查都做了？” “做了，”周沫将打印出来的报告单一并交上。 吕大夫扶着眼镜，简单看了看，“平片没问题，应该不是腰椎的事儿。你的激素水平不行啊，促性腺激素有点高，月经情况呢？” 周沫：“不规律。有时候早，有时候晚。” 吕大夫蹙眉：“有停经吗？” 周沫：“有，上个月就没来。” 吕大夫：“上月怎么没过来看看呢？” 周沫不好意思道：“太忙了，忘了。” 吕大夫叹口气，“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仗着自己年轻，就觉得没什么大事？” 周沫：“……” 吕大夫：“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的检查结果你自己也看了吧？” 周沫：“嗯。” 吕大夫：“肯定也在网上搜了吧？” 周沫点点头，“是。” 吕大夫：“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应该有个底了，我这边给出的判断，可能是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这个病在你这个年纪的女性中，发病率不低。你停经最多两个月，还没到四个月，还得再观察观察，但现在促性腺激素高，雌激素和抗苗勒管素低，是比较典型的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的表现。你的腰疼，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病的原因。” 周沫面色严肃，她认真问：“我在网上也搜到的结果，也是这个。这个病……” “倒不是什么急症绝症，”吕大夫叹口气，“这病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生育，如果后续治疗手段跟不上，调节不好，很难怀孕。” 周沫如遭雷击，登时被定住。 “你也别灰心，”吕大夫说：“你还年轻，先积极治疗看看。” 周沫捏着包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我看网上说，这病会发生进展，终末期就是卵巢早衰，整个卵巢会萎缩，功能也会衰竭，我有可能……” 吕大夫：“别自己吓自己，这病确实会进展，但你现在症状还比较轻，也没开始配合治疗不是？咱们先调节调节，再做检查，看看情况再说。” 周沫咬着唇，艰难的点头。 道理周沫都明白。 “我明白你的焦虑，你现在这个年纪，刚好是要孩子的时候，再过几年，怕自己成高龄产妇，更不好要孩子，是不是？” 周沫没否认，默默垂首。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状况。 以前她是不想要孩子，觉得有孩子会影响学业，影响未来的工作。 可周沫也没想过，自此失去生育能力。 毕竟韩沉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也一直有想要孩子的诉求。 第635章 漫山洪水41 “你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态，”吕大夫说：“现在医疗手段都起来了，要实在不行，还有辅助生殖技术可以考虑，做试管婴儿也可以。” 试管婴儿…… 确实是一条最终退路。 “可是……” 她想说什么，但又摇摇头，“算了，先治疗看看吧。” “我给你开个方子，”吕大夫说：“你先照着拿药，试试看。” “嗯，”周沫想起什么，又说：“吕老师，我想去家附近的药房抓药。” 吕大夫：“没问题。” 他给周沫手写了一份药方。 周沫接过，起身道谢。 离开医院后。 明明阳光明媚的天气，周沫却觉得心头乌云密布。 她有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 心里有点不服气，周沫拿出手机，在网上检索有关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相关的文献。 周沫自己就是做疾病研究的。 不管是流行病学层面的研究，还是分子和通路机制层面的研究，她都涉猎过。 可越看文献，越让人糟心。 这种和内分泌、激素相关的妇科疾病，治疗起来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以前上学时，代课的临床老师们就说过，临床上百分之九十五，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的疾病都是不可治愈的。 医生能做的很有限，多数时候都在缓解症状而已。 就拿吕大夫开的药来说。 周沫的几个激素水平有异常，那些药基本就是用来调节激素水平的。 可人体激素这玩意，很玄学。 调节机制又复杂，可能吃两天药，激素水平恢复正常，等停药后不久，激素水平又异常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卵巢作为女性最主要的性激素产生器官，它的作用毋庸置疑。 有人说，女性的外表开始显老，其实是从卵巢功能衰退开始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卵巢功能衰退是必然，但周沫现在还不满三十，卵巢功能却出现衰退的前兆…… 周沫收好所有检查报告，打车去了世纪嘉苑。 生病了，多看几个医生总没错。 何况梁辛韵还是妇科疾病的专家。 不知为何，生病时，人总有一种怕告诉家里人的负担，周沫就是。 她不敢对父母说，但却不介意告诉梁辛韵。 周沫敲了敲门。 梁辛韵打开门，一脸惊喜，“沫沫，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周沫有难言之隐，隐忍着开口，“梁阿姨，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怎么了？”梁辛韵觉着周沫脸色不对，连忙道：“进来说。” 周沫跟着梁辛韵进屋，梁辛韵去厨房倒了茶，是之前韩沉泡过的三炮台。 她将茶杯推到周沫面前，“和我说说，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韩沉又惹你生气了？你和我说，我去训他。” “不是，阿姨，”周沫为难道：“我……我身体出了些问题，想让你帮我看看。” “怎么回事？身体怎么了？” 周沫从包里掏出检查结果的单据，“您看。” 梁辛韵连忙接过，快读浏览一番。 周沫解释说：“我在中医院一个老中医那里看的，他给的诊断结果是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这个病我也查过，以前都叫卵巢早衰，显然认为卵巢早衰是卵巢功能不全的终末期。” “大概率是了，”梁辛韵说：“你的激素水平很不好。停经几个月了？” “上个月就没来，这个月……到现在还没来。” “还不到四个月……”梁辛韵神色严肃认真，“大夫有给你开什么药？我看看。” 周沫将吕大夫开的药方给梁辛韵看。 “差不多，如果是我，我也会开这些，一会儿我陪你去买药，”梁辛韵将药方收好，转而温柔看向周沫：“没关系，这病就是难缠一点，其实对正常生活影响不大。” “可会影响生育，”周沫心里难受极了：“我没想过一定当丁克。我不想要孩子不是因为我讨厌或者其他原因，只是不想影响学业。但要是真没法怀孕……” 她大概会难过的想哭吧。 有生育功能不想生，和没有生育功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前者你有选择权，后者……你别无选择。 “别这么悲观，”梁辛韵拍拍周沫的背，“你和韩沉结婚才多久，日子长着呢，再说，你这病还没太严重，积极治疗，又不是一定不能怀孕。” 周沫摇摇头，“梁阿姨，您别安慰我了，我已经看过文献了，这病……就算能怀上，也极容易发生流产。” 梁辛韵安慰道：“看病看的不是病，看的是心态。大部分病都是看不好的，你还年轻，又突然得这种病，心里不舒服，很正常。我虽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妇科大夫，但其实也不敢保证你的病一定能治好，但你要明白，不管你有没有生病，周围人对你的爱和关心，不会减少，我也是，甚至还会更多。往最坏的结果想，不就是不能生孩子么，那你就专心上你的学，搞你的事业，没孩子没顾虑，不也挺好？养孩子还有养孩子的烦恼呢，我一个养了三十多年儿子的过来人，也没觉得有了孩子就能一身轻松了，反而，身上的担子更重。” “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不一定会选择生下韩沉，”梁辛韵语重心长说：“有些事，你没经历过，总觉得是最好的，等你经历了，又觉得是另一番地狱。且不说韩沉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他爸爸全程没怎么参与过，就是夫妻俩感情很好，爸爸也表现很好，作为男人，他永远没法懂女人在婚姻和哺育孩子时受过的苦。顺产会侧切，剖腹产肚子上会挨一刀，下不来奶还要催奶，奶多了还会胀奶，没一样不疼。孩子每三小时喂一次奶，半夜要起来两三次，谁能休息的好？” 周沫沉默了。 她没经历过生育哺乳的痛，自然也没法切实体会其中的艰辛。 可听梁辛韵说完这一串事儿，周沫一个没生孩子的人，都觉得身上某些部位开始疼了。 “人不能太贪心，不是？”梁辛韵说：“不要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其实上天安排的，才是最好的，都随缘吧。我不是死板的人，有孙子就抱，没有也无所谓。” 第636章 漫山洪水42 周沫眼里噙着泪花，“阿姨，您真好。” 梁辛韵笑了笑，握住周沫手背，安抚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想的那些我都理解。都是女人，有多苦有多纠结，咱们都知道，有句话说得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希望你和韩沉都能过得好，你们的小日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够了。不要像我年轻时候那样，又要忙着回应韩家给的压力，又要忙工作，还不能落下韩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周沫陷入沉思。 梁辛韵当时压力有多大，周沫想都不敢想。 所有事都堆在一个女人身上，身边也没个能依靠的人，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熬过来的。 “其实，以前我也后悔过，”梁辛韵说：“后悔一意孤行，生了韩沉。说我凉薄也好，不配为人母也好，无所谓，我的本心告诉我，我就是后悔了。如果当时的我没有韩沉，或许我能在工作上取得更高的成绩，而不会因为照顾孩子，没法投入更多精力在工作上，让我在帝都的医院待不下去。再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没有韩沉，或许还能少个让韩家人攻击我的借口。韩沉磕了绊了，是我的错，有什么地方犯了点儿小错误，也是我的错。你说我生这个孩子，除了让自己活的更艰难之外，给我带来多少好呢？” 周沫想了想，试着猜了一下，“养老？” 梁辛韵轻笑一声，“得了吧，现在这社会，只要你还没进棺材，就别想不养着自己的孩子。你看韩沉，你说他事业也还好吧？但那你想过，这栋房子的钱是谁出的？不都是我？指望他给我养老，我还不如去住疗养院。到死那天，他没把我的棺材本搭进去，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沫一时无话。 梁辛韵笑着问：“你有想过，这世上什么最重要？” 周沫想了想：“家人，亲情？” 梁辛韵摇了摇头，“自己。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你要把自己的感受和想法放在第一位。至于你说的家人、亲情，都是连锁效应。你过得好，你周围关心你的人自然放心，当然，如果处处看不惯你，阻挠你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总想从你身上剥夺点什么，来满足自己狭隘的思想快感。不管婚姻、爱情、家庭，女人都要有入场的准备和随时可能离场的勇气。” “就拿我来说……”梁辛韵转而温柔地望着周沫：“我一辈子没谈过恋爱，更没有喜欢过谁、爱过谁，但我并不觉得我可悲，也不觉得我的人生不完美。因为我已经做到了我想做且能做到的一切。” 周沫惊讶道：“您、真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 “嗯，”梁辛韵说：“爱情又不是必须的，而且……我二十三岁就结婚了，二十五岁生的韩沉。在此之前，一直忙于学业，也没来得及考虑感情的事。虽然是在家庭的压力下被迫结的婚，但总不能因为不爱，就去出轨吧。既然爱情与我无关，不如保持自我，一个人也挺好。” 周沫不知道该羡慕梁辛韵还是该同情她。 仔细想想，还是更佩服她吧。 这么多年，即便丈夫有和没有一样，她都一样克己复礼，不做越轨的事，给足了对方尊重。 相较于去背着罪恶喜欢别人，梁辛韵似乎更愿意在自己身上投入精力。 就算退休了，她也没围着韩沉转，反而更喜欢做自己的事。 平日里总约着柳香茹出去逛，或者去疗养院看看那边的老伙伴们，一起唱唱戏。 别人可能会觉得梁辛韵可怜可悲，这辈子连个爱情都没有。 可周沫却不这么想，估计梁辛韵也没这么想过。 没有爱情，却有孩子，有丈夫，还不用伺候丈夫及家里人，不愁吃、不愁穿以前是大夫，年纪大了还有自己爱好的东西。 这明明就是一个女人的理想生活才对嘛。 爱情又不是必需品，有或没有，都是上天的安排。 如果非要做选择，像梁辛韵这样或者，未尝不是一种洒脱。 “阿姨，听您这样一说，我好像也没那么大压力了，”周沫随即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也和韩沉说话，暂时不是很想要孩子，我学业都焦头烂额，毕业以后还要工作……我真的很怕。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能成大器，以后能成为那种顶级女科学家的人，但我的专业，我上这么多年学，钻研这么多，也投入了我十多年的精力和金钱，我不可能想着，毕业后不赚回来。再或者因为孩子和家庭，直接放弃这么多年的深耕。” “但是……”周沫又犹疑了，“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就那几年，和女人的事业关键期是重叠的，很多时候，必须我们二选一。我原本想再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考虑，现在……老天不给机会，或许以后想要孩子，只能考虑辅助生殖技术了。” “别，千万别，”梁辛韵打断道：“听我一句劝，你就是不能生，也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去做试管婴儿。” 周沫疑惑看她，“为什么？” “因为……”梁辛韵想了想，艰难开口：“太受罪了，真的，那种罪可能比你坐月子还难受。别只顾着看试管的成功率有多少，帮多少人解决了要孩子的问题，是，它带来的社会效益和家庭效益是很高，但谁真的关心过，在试管过程中，女性付出的身体成本呢？钱的事暂且不提，几十万都太常见了。真正做试管的过程，谁体会过呢？要经常打促排，自己给自己肚皮上扎针，还要去医院手术将胚胎植入子宫，一次成功的概率很低，往往是很多次。定植成功不算成功，期间还有可能经历多次流产。做试管往往是多胎，双胎妊娠风险指数增高，超过二胎还要考虑减胎，不然母亲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行内人看待一件事往往最看得清，且总是将风险考虑在先，总体上是悲观倾向居多，但行内人和行外人解释时，不可能否定自己的专业以及科技的先进性。要是别人问我，要不要做试管，那我肯定回答，看你自己的意愿和条件，能做就做。” 第637章 漫山洪水43 “你不一样，沫沫，”梁辛韵说：“我是拿你当自己丫头疼，不想你冒一丝一毫的风险，更不想你因此吃苦。你换个想法，要是你妈妈知道，为了要个孩子，去受那么多罪，她该多心疼你啊。她养你这么大，就是把你送去给人生孩子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周沫的心揪一下。 梁辛韵说的太对了。 柳香茹不止一次和她强调，她是父母的掌中宝，是被他们放在心尖尖上宠的，不是来到这世界度劫吃苦的。 “可是孩子……韩沉还是很喜欢孩子……” “那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梁辛韵说：“法律怎么规定的？女性生不生孩子，是自己决定的，他没有决定权。子宫长在你身上，用不用，你自己说了算。” “那他要是很想要孩子呢……” “那让他去找愿意生的去，你干嘛要勉强自己，迎合别人呢？”梁辛韵说：“婚姻本来就是两个想法一致的人才能过到一起去，既然在生孩子这事上有分歧，且没法调和，那就分开，各自去找自己想要的结果。千万别用爱绑架自己，有可能你得到的只是自我感动。合则聚，不合则散，除了父母，和谁都一样，包括夫妻。这世界上的男人千千万，为什么要在韩沉这儿吊死呢？一个睿智且独立的女性，可不是满脑子只装着爱情。另一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让你的生活更好，而不是生活更糟。” 周沫怔怔望着梁辛韵，半晌后，她释然一笑，“梁阿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让我喜欢了。” 她激动上前，一把抱住梁辛韵的脖颈。 在这世上，有两位真正懂她，心疼她的长辈，怎么能不让人开心呢？ “就算没有韩沉都没关系，”周沫说：“有您，有我爸妈，你们这么爱我，懂我，我觉得这辈子已经赚翻了。” 梁辛韵笑着拍拍周沫的背，“你这话可不能让韩沉听见，不然他肯定得吃我的醋呢？媳妇儿喜欢他妈妈，比喜欢他多，他得气死。” 周沫鼻头一努，轻哼道：“那就气死他吧，反正我可以没有他，但不能没有您。” “还是养女儿好啊，”梁辛韵说：“又黏人，嘴还甜，谁不喜欢。养儿子，净当建设银行了，钱搭进去不说，也没个好话哄人开心。” 周沫傻呵呵笑两声。 梁辛韵拍拍她胳膊，“你这事儿，还没给你爸妈说吧？” “没呢，”周沫从梁辛韵怀里脱离，正襟危坐道：“我不敢和他们说……怕他们担心。” “其实你可以告诉他们，没事的，”梁辛韵说：“这病本就不是急症，需要慢慢治，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还是早点告诉他们的好。” “我先想想。” 梁辛韵看周沫犹豫的模样，点点头表示理解。 “韩沉那边呢？你想什么时候告诉他？” “他……”周沫犹疑了。 韩沉现在人在漫山，梁辛韵还不知道这事儿。 “等过几天吧，”周沫说：“生病这事儿，还是让我先消化消化。” “行，”梁辛韵说：“那我现在先陪你去买药？” “嗯。” 婆媳两人一起出门，去了当地一家连锁药店。 这家店是梁辛韵推荐的。 药店老板是梁辛韵的大学同学，按照梁辛韵的意思是，现在的药店，不管是中药还是西药，坑都太多了。 如果不懂行，很容易被人忽悠。 她同学这家药店，在东江也是有口皆碑的老药店了。 祖孙三代都是中医，慕名而来抓药的人有不少。 “中药能不能治好病，还要看药材的产地、来源、炮制方法等，不少不良采购商，以次充好，也是毁了中药口碑的一个关键原因，”梁辛韵说：“我这同学，他们是家族产业，家里人对药材懂行，监管和采购标准都很严格，这点你放心。” “嗯，”周沫点点头，其实她一点都不懂中医。 药店里，中药苦涩的味道很刺鼻，周沫十分不喜欢这种味道。 她只站在梁辛韵身边，安安静静看人抓药。 梁辛韵回头问她，“想在这儿煎好，还是回去自己熬？” “在这儿吧，”周沫心说，但是干药材的味道，她都受不了，要拿回去自己熬，她非吐不可。 “要不还是带回去吧，熬的药最好现喝，从这儿带回去放冰箱，效果不一定好。” “我这几天要去做志愿者，在我爸单位，”周沫为难道：“没什么熬药，而且……带回去不就被韩沉发现了么……” “也是……”梁辛韵想了想，“要不我给你熬，你来我这儿？” “志愿者的工作，没有休息时间，在单位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时候晚上都回不来，阿姨，您身体也不好，不麻烦了，还是让药店这边煎好吧。” “行吧，”梁辛韵心疼地看眼周沫：“这救灾，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韩沉也是，最近忙坏了吧？估计东大一院也有从漫山拉来的患者。” “嗯，”周沫浅浅应一声，没再深入这个话题。 她生怕聊多了露馅儿，说出韩沉不在东江在漫山的事儿。 煎药还需要时间，干等着没意思。 婆媳俩打算在附近转转，消磨时间。 两人走了一圈，附近也没什么能逛的商场，于是找了家咖啡厅进去闲坐。 离咖啡厅不远处，是卡萨酒店。 透过咖啡厅的玻璃橱窗，可以看到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 也能隐隐约约看到卡萨酒店门口的景象。 马上到黄金周，卡萨酒店门口，进进出出，客人不少。 周沫点的杯柠檬水刚上，她对服务员道了声，正想抬头和梁辛韵说什么，余光越过梁辛韵，透过橱窗，看到了从卡萨酒店出来的两个熟悉身影。 “阚彤和四哥？”周沫惊讶。 梁辛韵疑惑地看眼周沫，接收到周沫由她身后传来的惊讶目光，梁辛韵也跟着转身。 “她怎么来东江了？还和润和在一起？”梁辛韵也蹙着眉，脸色难看。 “阿姨，您认识阚彤？” “怎么能不认识？”梁辛韵说：“阚彤是你二嫂的表妹。” 第638章 漫山洪水44 “说到二哥——我昨天还遇见他了，”周沫说。 “他？他来东江做什么？”梁辛韵紧张道。 “有关我的一些新闻，之前和于一舟闹纠纷的那些事。” 周沫大致将昨天见韩济的事讲了一遍。 梁辛韵神色微暗，“这么说……韩家那边也会知道你和韩沉结婚的事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二哥说不会替我们保密。” 梁辛韵面色凝重，“这事儿韩沉知道吗？” 周沫：“知道。” 梁辛韵：“我现在就给韩沉爸爸打个电话，也说说这事儿。万一韩沉他爷爷来东江，就糟了。他爷爷手腕强硬……哎，还是想办法，看看韩沉爸爸那边能不能有办法吧。” 周沫心里也咯噔一下。 事态似乎越发不妙起来。 卡萨酒店门口。 韩泽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笑着和阚彤在说什么，看似很绅士的帮阚彤打开车门。 阚彤坐进去后，他坐进了副驾驶。 两人一起坐车离开。 周沫收回视线。 梁辛韵已经拨了电话出去。 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中转员让她等一会儿。 梁辛韵耐着性子说“好”，但面色一点没有好的样子。 显然，她也对于没法直接联系韩稹一事，颇有怨言。 梁辛韵有些等不及，她又拨了一个电话。 这次，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知音啊，”梁辛韵声音温柔，“是啊，好久没联系了。再等等吧，等过年……嗯、嗯……我有点事问你。汇彰回去了吗？好，好，我知道了……没什么，就是周沫和韩沉的事……” 周沫在一旁静静听着。 梁辛韵打电话的对象，是韩济的妻子，韩沉的二嫂，艾知音。 艾知音一看就是极为孝顺的儿媳妇，梁辛韵和她打电话，问候的话不少。 要不是梁辛韵说一会儿韩稹会打电话过来，艾知音估计还要拉着梁辛韵唠一会儿。 梁辛韵收了电话，神色陡然轻松，“放心吧，你二哥没回去。韩家那边暂时也不知道你和韩沉领证的事。你昨天和汇彰吵架，惹他生气了吧？” “嗯，”周沫点点头。 “汇彰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梁辛韵说：“他啊，对兄弟，向来心软。不然也不会因为你的事，特意跑东江来通风报信。他这人，护短得很，自己家人错了也是对的，外人，对了也是错的。他估计也怕爷爷对韩沉的事插手，韩沉落不下什么好，才跑来劝你俩分手，想保全韩沉。” “理解，但是……我和韩沉不可能分开，”周沫说：“我很坚定地告诉他，我么已经结婚了。” “说就说吧，”梁辛韵伸手，轻轻拍了拍周沫放在桌上的手，“汇彰估计也是一时在气头上，韩沉可是他们兄弟几个里面，年纪最小的，他几个哥哥都疼他，不会忍心把他的事，抖露到韩沉爷爷那儿去。知音说，韩家那边现在只是知道你和韩沉谈对象了，汇彰也没回去，说明汇彰没把你和韩沉结婚的事告诉韩沉爷爷。” 周沫暂时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明白韩济为什么让她离开韩沉了。 韩济想让他俩分开，把韩沉从这事儿里面择出去。 如果韩沉爷爷来追究，他就能把这事儿推到她一个没人认识的外人身上，说韩沉着了她的道儿才鬼迷心窍，以此保护韩沉。 确实兄弟情深。 但周沫却无法苟同。 没人愿意做成全别人的牺牲品。 感情的事，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出了事，全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韩济是个好哥哥没错，但从周沫的角度看，韩济的做法未免太过自私，不近人情。 “不过……你和韩沉还是要小心，”梁辛韵微微叹口气，脸上全是难色，“不是我泼凉水，或者故意为难你们。沫沫，我很想你和韩沉安安稳稳在一起，但……韩家那边肯定不允许的。他们现在只是知道你们在恋爱，还不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或许还没那么着急出手，万一他们要知道你们领证了，我怕……” 梁辛韵话说一半，电话响了。 是韩稹打来的。 梁辛韵连忙接通。 她神情和语气立即严肃起来。 “喂，”梁辛韵简单打声招呼，“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将当下的情况复述给韩稹后，梁辛韵认真听着韩稹那边讲话。 不知道韩稹那边说了什么，梁辛韵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些。 “好，你先给你爸打电话吧，”梁辛韵说：“这么多年了，我的诉求就一个，当初韩家也是答应我的，只要生了孩子，这孩子还姓韩，之后怎么养，怎么管教是我自己的事，韩家不许插手。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喜欢的人，怎么结婚又要来插一手呢？韩家什么情况，你自己也知道。你没法否认韩沉对你我来说的作用吧？要不是他，我们不可能在各种的岗位上安安心心度过这么多年。嗯……你懂就可以……不打扰你了，你忙吧，先挂了。” 梁辛韵说完后，直接挂了电话，一点没给韩稹好脸色。 周沫默默关注着，她看得出梁辛韵是生气了。 但她还保持理智和风范，说话也有理有节有据，看上去好像又没生太重的气。 点到为止。 这是周沫最直观的感受。 既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意的点，也给了对方压力，还不给对方借机吵架的机会。 显然是非常高效的沟通。 韩稹说话时，梁辛韵也不插话，只安安静静听。 周沫隐隐觉得，韩沉父母之所以没有感情，还能走到现在，多是因为这种高效的沟通。 有些人，拿你的话当耳旁风，说个十次八次，都不走心一次。 韩稹和梁辛韵不然，电话讲了还没十分钟，问题解决。 与其说两人是夫妻，不如说他们更像两个合伙人。 “放心吧，韩沉爸爸那边，我们也说好了。你和韩沉的事，他会出面去和韩沉爷爷沟通。他们都是韩家人，说话的分量重。咱们静观其变吧。” “好，”周沫说：“谢谢您，梁阿姨。” “还叫我‘阿姨’呢？” 第639章 漫山洪水45 周沫怯怯低头，脸有点红。 梁辛韵看出周沫羞涩，不再逗她，“我开玩笑呢。我知道东江的风俗规矩，没办婚礼，没有仪式，不改口。” 她长舒一口气，“你俩什么时候能把婚礼的事儿敲定呢。” 梁辛韵早就迫不及待等着周沫改口了。 但她没忘当时答应周正和柳香茹的话，一切都按东江的规矩走。 “再等等吧，”周沫搪塞说：“韩沉最近太忙了。” “你不用拿他当借口，”梁辛韵说：“韩家那边还没搞定，婚礼的事，只能一拖再拖。” 周沫没否认。 与其办婚礼，搞得人尽皆知，还让韩家那边知道，再整点幺蛾子给自己添堵，不如不办婚礼，她和韩沉就这样安安静静过日子，还让人舒心点。 婆媳俩看着午饭时间到了，两人一起吃了午饭。 药店那边通知说药已经熬好了，让她们去拿。 两人一起回了药店。 刚打包好的中药，还是热乎的。 梁辛韵的意思是，让周沫从今天就开始服药。 周沫谨遵医嘱，在梁辛韵的监视下，服了一袋，苦的她想吐。 “一天三次，要按时服用，千万别忘了，”梁辛韵耐心叮嘱。 “嗯嗯，”周沫点点头，“阿姨，我下午还去我爸单位，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赶紧忙自己的事去吧。” 周沫看眼时间，“那我给您叫辆车。” “哎，”梁辛韵笑着说。 周沫随手帮忙拦下一辆车，将梁辛韵送上车，自己才回了信调中心。 今天的信调中心已经不怎么忙碌。 周沫到时，本应该值班的吴晓慧不在，但小孙在。 “小吴姐呢？”周沫问。 “回卫生局了，”小孙说：“你们志愿者也快了。信调中心的任务即将完成，这里要撤了。” “这几天吗？”周沫问。 “差不多吧，”小孙说：“具体听齐主任通知。” 周沫心里有点小窃喜，这意味着，韩沉也快回来了。 下午快下班时。 齐潭回来了。 据说是带着上级的指示。 彼时，周沫为了致歉早上自己不在，晚饭请大家吃饭。 刚好今天人比较全。 见齐潭回来，小孙立即起身，招呼齐潭。 “齐主任，您回来啦，今天沫沫姐请吃饭，一起吃？”小孙说着帮忙拿出专门给齐潭订的那一份。 齐潭上前看一眼，“吃的什么？” “烤肉饭，”小孙说：“沫沫姐推荐的这家店味道真不错。” “味道不错？我看是因为便宜吧？” “……” 正坐在工位上吃饭的周沫闻声抬眼，一个大白眼赏给他后，“爱吃不吃。” “一会儿吃，”齐潭说：“我又不像某个人，洁癖又爱挑食。” 周沫心中愤愤，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在场人多，她不好发作，只能在心里把某人当成沙袋，脑补左勾拳、右勾拳、过肩摔等打死人不偿命的武术动作。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通知大家一件事，也算是好消息，”齐潭正经道：“明天起，信调中心就取消了，这也意味着大家从明天起不用再来了。原本我打算今天请大家吃晚饭的，既然有人捷足先登，那我也不客气了，谢谢周沫同学今天的盛情款待。一会儿我给大家订奶茶。” 众人一听明天就结束，纷纷兴奋起来，今天不但有免费的晚饭吃，还有奶茶喝，更是兴奋异常。 大家纷纷齐呼：“谢谢齐主任。” 齐潭压压手，示意大家吃饭。 “小孙，”他冲小孙勾勾手，“你在群里统计一下大家都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你定，之后告诉我账单，我报销。” “好，”小孙笑着回应，“定哪家呢？” “你决定就行。” “没问题。” 一直埋头干饭的齐延突然举手，“哥，我要喝书衣。” 齐潭睨他，对小孙说：“行，给他订。” “好，”小孙笑着应下，将给齐潭留的那份餐递给他，“齐主任，吃饭吧。” “嗯，”齐潭从小孙手里接过那份餐，目光扫视一圈，在找空位。 小孙刚想说可以做自己这边。 齐潭一抹身，随意坐了个空座。 刚好是周沫旁边的工位。 周沫余光瞥他一眼，没搭理，继续埋头干饭。 对桌的小孙突然问：“沫沫姐，你要什么味道的，有……” “我不喝，”周沫说：“你给她们订吧。” 还没等小孙问原因，齐潭先开口：“怎么，嫌弃是我请的？” 周沫一整个大无语，“你想多了。” “不然呢？”齐潭问：“还是说……你现在挑食挑到，连奶茶都不沾了？” 周沫头疼，解释说：“我喝中药呢，大夫叮嘱说，奶茶饮料最好都别碰。” “喝药？你怎么了？生病了？”齐潭问。 “你想多了，”周沫说：“备孕，调理身体呢。” 齐潭：“……” 周沫不禁给自己的机智点赞，这下总不会有人再往下问了吧？ 正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齐延突然开口：“韩沉哥都不在，师姐你备什么孕。” 周沫：“……” 真想给齐延一榔头。 “备孕，又不是怀孕，”周沫瞪他一眼。 “也是哦，”齐延说：“咱们这儿都撤了，韩沉哥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吃你的饭吧，”齐潭厉声打断齐延。 齐延嘟囔着说：“哥，你不是不嫉妒韩沉哥？”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齐潭神色严肃。 齐延讪讪，埋头干饭，不再多言。 饭毕。 周沫和众人简将垃圾收拾一番。 大家也纷纷下班。 周沫还惦念着回家喝药，于是乎先走一步。 扔垃圾回来的齐延看周沫要走，“师姐，我和我哥也要走，一起？” 周沫笑笑：“不了，我去我爸妈那儿。” 说着，她从柜子里拎出大袋东西。 是中午从药店开来的中药。 齐潭淡淡扫过一眼，包装袋上的字眼，已经昭示袋子里的东西。 随后，他收回视线，对齐延说：“我们走吧。” “ok，”齐延说：“等我一下，哥，我去上趟洗手间。” 齐潭：“……” 懒人屎尿多。 周沫看着齐潭吃瘪又嫌弃的神情，忍俊不禁。 “我先走了，你俩慢慢折腾吧，”周沫挥手作别。 第640章 漫山洪水46 “赶紧走，”齐潭毫无感情地应一句。 周沫心里“嘁”一声。 臭屁什么。 她拎着药下了楼。 苑上居。 这段时间忙着当志愿者，周沫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原本她不想把生病的事告诉周正和柳香茹，但经过梁辛韵的劝导，她觉得梁辛韵说的很对。 这世上没谁比父母更爱自己、更担心自己。 何况这病其实也没那么严重，顶多难治一点。 而且她去看病这事，柳香茹也知道，周沫少不得被柳香茹盘问。 周沫敲开家门。 柳香茹看到门外的女儿，一脸开心，“今天怎么知道回来了？” 正说着，她视线下移，“你手里提的这是……” 柳香茹定睛，看清了中药包装袋。 “什么情况？” 周沫提着药进门，她要换鞋，柳香茹连忙从周沫手里接过手提袋。 “我去看大夫了，大夫给开的药。” 柳香茹看着这一大包中药，不禁蹙眉，“大夫怎么说的。” 周沫无奈一笑，“有点毛病，不过不是大毛病。” “到底什么？”柳香茹担心地问。 正在厨房忙活的周正也听到门外母女的对话，拿着锅铲匆匆厨房出来。 “沫沫，你生病了？” 周沫苦涩地笑笑，“吕大夫说，我是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 柳香茹愣一下，“这、这是个什么病？” 周沫：“以前叫卵巢早衰，不过现在这病改了，我现在还没发展到卵巢早衰的地步，是早发阶段。吕大夫给我开了药，让我先调一调。” 柳香茹突然有意识慌乱，“你这么年轻，怎么得这么个病？能确诊吗？别是看错了，你才多大啊，怎么就卵巢早衰……” “能确诊，”周沫说：“我还找梁阿姨帮我看过了，药还是她陪我一起去买的。” 周正表情严肃认真，“这事你告诉韩沉没有？” “还没呢，”周沫说：“韩沉这几天忙，等他回来再说。” 周正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呢？” “爸妈，你们别担心，”周沫说：“梁阿姨说，这病不是急症，也不要命，主要靠药物调理，这不是有药吗，先吃吃看。” “怎么能不担心？”柳香茹将药放在餐桌上，愁容满面，坐在餐桌前，“你这才刚结婚，得这么个病……哎，该怎么说呢……你梁阿姨那么什么情况？这病会影响生孩子吧？” 提到孩子，周沫心里有点堵，她点了点头，沉默了。 “韩沉他们家本来就规矩多，你要身体不行，他们家估计又要挑三拣四了，你看他那个大舅，就知道韩家人是什么态度。”柳香茹越想越气，越想越想不通。 周正安慰道：“韩沉这不是还没回来？等他回来，看看他是什么想法。他要敢嫌弃我们沫沫，直接离婚。我女儿身体都不好了，还想着孩子不孩子的，我养这个大丫头，就是给他们韩家生孩子的？谁愿意生谁去生。沫沫，你多的别想，安安心心先把身体调理好。谁要是敢用这事数落你，爸爸我第一个和他过不去。” 周沫眼泪花花，“爸——” 一声带着委屈和感动的叫唤后，周沫扑进周正怀里。 周沫轻轻拍拍她的背，温柔安抚道：“没事儿，不是什么大病，咱慢慢看，不急。”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嗯，”周沫哽咽，嗓子有点疼。 柳香茹听出周沫话音带着哭腔，也理解周沫的心情，自己的女儿生病了，当妈的能不心疼吗。 想来周沫心里也不好受。 “你爸爸说得对，咱先把身体看好，别难受，爸爸妈妈都在呢，”柳香茹从周沫身后抱住周沫，一下一下轻抚周沫的长发，她的脸温柔的贴在周沫的后肩。 周沫感受到母亲熟悉的温柔，她转身，抱住柳香茹。 果然，这世上没有比父母的怀抱，更温暖的地方。 刚得知自己生病时，周沫内心是抗拒的、是恐惧的，经过梁辛韵的宽慰，周沫逐渐接受患病事实。 在周正和柳香茹这里，周沫又获得了和疾病战斗的勇气。 她感觉自己被爱包围着，似乎再大的困难，也没那么难了。 “大夫说这药怎么吃？一天几次？”柳香茹关心地问。 “一天三次，”周沫说：“我中午喝过了，晚上还要喝。” “行，我一会儿帮你热一热，”柳香茹问周正：“咱家还有蜂蜜吧？这药苦，一会儿给沫沫搞点蜂蜜水。” “有，”周正说：“我再下楼买瓶桃汁，沫沫爱喝桃汁。” “对，”柳香茹说：“沫沫小时候喝中药，喝完就嚷嚷着喝桃汁，你去买，再买点糖什么的。” 周正说走就走，放下锅铲，脱了围裙，匆匆出门。 周沫眼眶早已溢满幸福的泪花。 “傻姑娘，”柳香茹抬手拂拭掉周沫睫羽上挂着的晶莹，温柔小说：“不许哭，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有我和你爸在呢。” “嗯嗯，”周沫胡乱抹几把脸，长舒几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 “回家是开心的事，就得给我开开心心的，”柳香茹说：“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不行，你现在喝药，有些东西不能吃。吕大夫和你梁阿姨有没有说，你要忌口的？” “辛辣刺激、海鲜之类的少吃，其他没什么。” “排骨呢？想吃红烧排骨吗？” “嗯嗯，”周沫带着撒娇，笑说：“想吃。” “一会儿你爸回来，让他给你去买。” 周沫抱住柳香茹的脖颈，脸贴着柳香茹的脸，“妈，你最好了。” “少来这套，”柳香茹嘴上嫌弃，但心里别提有多吃周沫这套了。 为了安抚周沫，照顾周沫的情绪，周家夫妻俩特意给周沫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一家三口许久没如此安心惬意地共进晚餐。 这顿饭，别提有多享受了。 连一向被提醒戒油戒盐的周正，都获得多吃几块排骨的“殊荣”。 饭后。 周正听从柳香茹的吩咐，给周沫加热了药袋。 夫妻俩盯着周沫把药喝了，又给周沫送桃汁，又给她递糖。 药虽然苦，可周沫心里很甜，“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不用这么对我。” 第641章 漫山洪水47 “你在我们眼里，永远都是孩子，”柳香茹接过周沫手里的杯子，“一会儿洗漱完，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才有精神，明天你不是还要回学院？早点睡。” “嗯，”周沫笑道：“谢谢你，妈。” 柳香茹捏了捏周沫的手背，母女俩对视，满眼都是对彼此的爱意。 …… 翌日。 周沫早早到了健康管理学院，到办公室后，她开始打扫卫生。 赵晓霜和刘凯陆续前来，热情地和周沫打了招呼。 眼看着上班时间已到，周沫问道：“小丁人呢？怎么还没来？齐延也是。” “小丁今天请假，”赵晓霜说：“好像是身体不舒服。齐延嘛……估计是迟到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抱歉，来晚了，”齐延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基本踏着上班时间的最后一秒到。 赵晓霜看一眼时间，“时间掐的真准。” 齐延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哥一大早出门了，没叫我，我差点睡过头。” 赵晓霜：“多大人了，还要人叫起床？” 齐延：“……” 周沫听出齐延话中另有话音，她问：“信调中心那边有事？” 齐延：“没有，是段峰，他今天换病房，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这样啊，好事。” 确实是好事不是么？ 至少说明，段峰这条命，是保住了。 “咚咚咚——” 门口，沈青易突然出现，敲了几下门，拉回众人视线。 “半小时后，四号小会议室开会，周沫，你组织大家签到。袁教授组的成员都参加。” “好，”周沫领命，立即去电脑前打印签到名单。 沈青易也背着包，显然也是上班时临时接到通知。 她说完，上楼去了自己办公室。 赵晓霜看着沈青易离开，又没什么下文，问：“开什么会？最近没听说有什么事啊？” 刘凯想了想：“不会是咱们要去一院的事吧？” 赵晓霜：“有可能。” 周沫：“别管什么事了，你们先去四号小会议室看看，桌椅板凳有没有摆好，这是大组会，要被袁教授挑到毛病就不好了。刘凯，你去借会议室的钥匙。” 刘凯：“好的，师姐。” 几人按照周沫的吩咐，分头行事。 周沫其实也挺好奇，怎么会突然开大会，一点通知都没有。 四号小会议室是学院的会议室，一般用来学院的学生答辩，上课，开大会。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都是有正式安排才会启用。 平常都是锁着的。 显然这次的会议，来头不小。 周沫拿着签到表到四号小会议室。 赵晓霜三人已经简单将小会议室收拾一番。 周沫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子，将名单摆在长桌上，又在旁边放了支笔。 赵晓霜见状，踊跃上前，第一个签了到。 刘凯紧随其后，又叫了齐延过来。 齐延愣一下，“这还要签到呢？” 刘凯：“袁教授的规矩。” 齐延：“袁教授到底是什么人物？怎么谁都要听他的？” 刘凯：“他是咱们的顶级boss。” 齐延一脸不屑：“咱们boss不是沈导么？” 刘凯瞪他，见说不通，“赶紧签到，一会人多了，还得排队。” 齐延没再争辩，龙飞凤舞签下自己大名。 在他名字之上，有个陌生名字，他问：“这个‘张兰兰’是谁啊？” 赵晓霜看一眼周沫。 周沫：“你上一届的师姐，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噢，原来我还有一个师姐。” 周沫从齐延手里接过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后续，陆陆续续有同学来，围在周沫面前签到。 任淮波是和褚霞一起来的。 褚霞是老师，周围同学见着，自然给褚霞让道，让她先签到。 褚霞瞥一眼周沫，对身旁的任淮波说：“小波，你替我签了吧。” 说着，她大摇大摆离开，找了前排的位子坐下。 有褚霞发话，任淮波自然听从，他拉过名单，给自己和褚霞签到。 他边写边问：“志愿者的工作，结束了？发了不少钱吧？” 周沫没理他。 任淮波见周沫眼神冷淡，加上周围人等着签到的注目眼神，他有点自找没趣，心里有些窝火，神气什么，不就是个志愿者么？ “等等，”周沫突然出声。 任淮波愣一下，他心虚着转身，“有事？” 周沫：“笔，还回来。” 任淮波这才注意到，自己带走了刚才签到用的笔。 他将笔放在桌上，狠狠剜一眼周沫，转身离去。 “大家排好队，”周沫一点没搭理任淮波，继续组织签到。 十分钟后。 全员到齐。 负责主持会议的袁教授最后出场。 陪同他一起来的，是沈青易和邰凝。 三人有说有笑。 袁教授让沈青易和邰凝落座，自己则走去了讲台，他拍了拍话筒，发现有声响。 目光简单扫视一圈台下，他问门口的周沫：“人都到齐了吧？” 周沫：“齐了。” “行，咱们现在就正式开始，”袁教授斑驳的面容上带着慈祥笑容，“这次会议，有几件事要通知大家。首先一件事，就是咱们学院新来的邰凝博士，想必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邰老师的履历我不多做赘述，现在她加入咱们一个大组，就是一个大组的人，希望今后大家能通力合作。第二件事——” 袁教授将目光转移到沈青易身上，“沈教授最近因为工作调度原因，以后在东大一院工作，她手里有关咱们组的一些项目要交付给邰老师。当然，虽然她入职一院，咱们和她之间也有不少项目分不开，该交流还是要交流。大家千万别因此生分。” “最后一点，省科技厅那儿给了咱们一个新项目，原本我想和沈老师合作，但现在她手里项目也不少，正好邰老师以前做过相关研究，我准备将这个项目交给邰老师负责。” 话音到此，在场的人也多多少少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袁教授是整个教研室的顶级专家，几乎没有之一。 其他老师虽说也是教授、副教授，但地位和袁教授一点不能相提并论。 袁教授能力地位摆在那儿，想拿项目，轻而易举。 但袁教授经常人在国外，就算拿了项目，也没法完成，这时候就需要带上学院的老师了，比如沈青易、褚霞。 第642章 漫山洪水48 由这些老师们实施具体事宜。 沈青易自不必多说，个人能力不凡，不然也不会这么年轻就是博导。 褚霞就有点扯后腿了，虽然是副教授，但迟迟拿不到招生资格。 袁教授就是给再多提携都没用。 原本任淮波交给褚霞带，也是“功劳”一件，可带着带着，和学生搞一起去了…… 后话也不用多说，袁教授那边想必也不是瞎子。 “褚老师，你手里还有不少今年要结题的项目吧？”袁教授语气陡然严肃。 褚霞突然紧张，“是。” “今年抓点紧，赶紧结题。” 褚霞微微点头，毕恭毕敬道：“是。” “你也要多上上心了，你都多久没出成果了？”袁教授问。 “我上个月有一篇文章中……” “你说的那篇，是人家沈教授带你，你一个副教授，能拿得出手？” 褚霞顿时无话。 “行了，小任你也别带了，”袁教授话锋一转，看向邰凝，“邰老师，你来带。” 在场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昔日前女友，变成自己小导，这戏码，百年难得一遇。 邰凝还没回应，褚霞先不满道：“不行。” 袁教授拧眉冷声问：“怎么不行？” 褚霞一时语塞，“邰老师太年轻了，没经验，又没有高级职称。大组里这么多老师，其他老师都比她有资历。” “光有资历能行？那也得有时间，”袁教授沉声质问：“原本要是沈老师不走，我还想将小任交给她带，但她要离开学院，自然带不了小任。其他老师都有自己的课题组，人数只多不少。说到这儿，褚老师，我希望你能和其他老师学习一下，多对自己的科研事业用点心。其他老师都开始带学生有自己的组了，你还连招生资格都没有。我把小任给你，也是想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内涵的意味很明显。 虽然褚霞和任淮波的事儿没有石锤，也没有非常直接的证据，但学院里怕不是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袁教授这次估计也看不下去，这才出手。 毕竟任淮波是袁教授的学生，如果有什么问题，最先被连累的人就是袁教授。 邰凝说：“袁教授，我确实太年轻，自己做做课题还行，带学生——我能力怕是不够，” “年轻人就要多积累经验，带学生也是一个大好的学习机会，邰老师，你别推辞了，就这么定了，”袁教授直接拍板，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听您的，”邰凝余光投向褚霞和任淮波时，她眉眼间显露一丝轻蔑笑容。 任淮波刚好接收到那抹慑人笑容，脊背突然一凉。 三件大事安排完毕，袁教授又询问了其他组的一些项目事宜，大组会开了没半小时，匆匆结束。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明眼人都知道，这次开会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袁教授前脚刚走出会议室。 褚霞后脚起身离开，经过邰凝的时候，眼刀恨不得在她身上雕刻出一朵花来。 任淮波紧忙跟上去。 “站住！”邰凝突然叫出声。 任淮波愣一下，回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做什么？” “你就是这样和你小导师说话的？” 任淮波望着众人审视的目光。 袁教授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以后邰凝是他小导师，他自然不能和邰凝叫嚣。 万一惹邰凝不快，邰凝转头去袁教授那儿告状，任淮波真别想毕业了。 换小导师，已经是袁教授给他最后的台阶。 可对于任淮波来说。换导师并不意味着有台阶下，而是入了“狼窝”。 邰凝这次，显然就是针对他而来的。 任淮波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咬着牙根，艰难蹦出两个字，“邰老师。” 这三个字，别提有多别扭了。 想当初，他可是叫过她“宝贝”…… “没听清，”邰凝故意侧着耳朵。 “邰老师！” 这次任淮波刻意扬了分贝。 “这还差不多，”邰凝说：“我这儿有不少碎活儿呢，你跟我来。” 任淮波面色紧绷，双拳紧握，再心有不甘却只能忍气吞声。 以邰凝现在的地位，任淮波不得不听。 褚霞出门后估计发现任淮波没跟上来，转头又回了会议室，见任淮波还和邰凝站在一起。 顿时恼了。 “小波，怎么还不走？” 邰凝十分硬气地说：“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学生了，褚老师，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您要让他做什么去？是不是得先知会我一声？” 褚霞满腔怒火，却也只能隐忍，不能发泄。 “给你给你，都给你，行了吧？”褚霞绷不住，咆哮后，大踏步离开会议室。 任淮波看着褚霞生气离开的模样，眼神冷冷的，一点动容的意思都没有。 他反倒很平淡地问邰凝，“不是有很多活儿让我做？做什么？” 邰凝愣一下，显然对任淮波的反应不可思议。 照理说，褚霞都已经这样了，任淮波作为姘头，怎么也得关心维护一下吧。 任淮波一点没有不说，反而还主动问她做什么。 要不是知道任淮波说什么样的人，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人还以为任淮波这是又回心转意，甩了褚霞呢。 “跟我来吧。” 邰凝带着任淮波离开。 会议室顿时安静不少。 沈青易一组还都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吃瓜中。 等人走的七七八八，他们才围坐在一起开始议论。 然而会议室的瓜刚结束，新一波瓜又起了。 彼时周沫等人还在办公室工作，就听楼道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随后有女人痛苦的惨叫。 声音是褚霞的。 “怎么回事？”周沫几人面面相觑。 随即，几人跑出办公室，闻声去凑热闹。 但他们属于吃瓜已经吃晚的，没赶上新鲜出炉的热瓜。 赶过来时，就见几人扶着褚霞匆匆下楼，褚霞端着手，面色痛苦一直哀嚎。 周沫等人站在人群外围，看不到具体怎么回事，只能听别人口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同学甲：“褚老师打热水，把手给烫了。” 同学乙：“她嚷嚷说是邰老师故意把开水泼她手上的。” 同学丙：“邰老师和褚老师有仇啊？” 第643章 漫山洪水49 周沫没再继续听下去，反而迅速调头离开。 “师姐，你干嘛去？”赵晓霜突然发现后问。 “没什么。” 周沫没回头，匆匆下楼。 …… 下午。 褚霞已经包好伤口从医院回来。 她没就此回家休息，反而特地去找了趟袁教授。 她说自己现在受伤了，不方便，需要有个学生给她打下手。 言下之意，就是想将任淮波要回去。 袁教授望着褚霞包成粽子的手，也在犹豫。 但他还是说：“既然受伤了，回家休息吧。” 褚霞反应倒快，“我手头还有不少项目，您不是想今年尽快出结果？这没几个月今年就过去了，没有人帮忙，我这些项目没人做。” 袁教授见褚霞铁了心，他没立即拒绝，反而将问题抛给任淮波，“小任，你自己决定，你想跟着褚霞还是任淮波？” 褚霞将目光对准任淮波。 任淮波却犹豫了，“我……” 褚霞目露震惊。 “任淮波，枉费我这几个月来对你尽心尽力辅导，你就这么对我的？你知不知道我的手怎么受伤的？是邰凝，是她故意烫伤我的。” 褚霞越说越委屈。 任淮波不敢看她，目光闪躲。 “你说话啊！”褚霞情绪上头，逼问道。 “褚老师，我听袁教授的安排。” 任淮波的冷漠让褚霞登时僵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褚霞质问道：“你是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呢？那个女人心肠那么歹毒，你怎么想的啊？我受伤了，你看不见？” 任淮波撇过头。 褚霞随即将攻势对准袁教授，“袁教授，我受伤了是事实吧？您不能不顾及我的伤情，我还是学院的老教授，邰凝就是新来的一个毛头丫头，我带学生怎么也比她有经验吧？” 袁教授不想闹太难看，加上褚霞信誓旦旦说，邰凝害她，袁教授犹疑了。 “你们几个人私事，我不插手，我只想我的学生能被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培养，”袁教授冷面无私道：“从目前的情况看，邰老师是最适合培养小任的。” “我要去找学院领导，让他们给我评理，”褚霞自认委屈，说着扭头就要往外走。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差点撞上门外来人。 邰凝后退半步，防止褚霞碰到自己，进而碰瓷。 “褚老师，你不用去找领导了，”邰凝拿着优盘示意给她看，“事情谁是谁非，监控视频自有论断，都在这里面了，要当众播放一下么？” 褚霞霎时间愣住。 “您还嫌最近学院的新闻不够多？”邰凝笑着说：“要不再送您上一波热搜？” 褚霞忽然打个冷颤。 她当然懂邰凝是什么意思。 之前一次热搜，就是因为和任淮波的聊天记录被扒出来。 这次……她更知道，当时接水的时候，是自己故意烫了自己，想使一招苦肉计，好博取任淮波的心，让他回心转意。 谁知，这还没到一天呢，任淮波已经对留在她身边这事，犹犹豫豫了。 邰凝见褚霞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哑火，又是同事，也没做绝。 她解释道：“褚老师想来是最近太累，记忆混乱了，是她不小心碰到我，烫了自己，对吧，褚老师？” 褚霞怔怔望着邰凝。 既然邰凝都给她了台阶，这时候再闹下去，会更收不了场。 邰凝说有视频证据，到时候被公布出来，发现真相是她自己烫自己，褚霞不敢想。 “是，”褚霞咬牙低低应一声，“是我记错了。” 邰凝像个胜利者，嫣然一笑，十分得意，“事情既然都弄清楚了，褚老师，你该回家休息了。这么重的伤，不适合上班。” 袁教授也建议说：“褚老师，你请假回去休息吧。” “嗯，”褚霞整个人木木的，像失了灵魂。 刚才嚣张跋扈的态度消失不见，反而行尸走肉般的离去。 邰凝目送褚霞离开，她十分礼貌地对袁教授说：“袁教授，打扰了，我带小任先走了。” “去吧。” 邰凝折身走出办公室，见任淮波还没跟上，她厉声提醒，“走啊，愣着做什么？” 任淮波无言，只能跟上。 邰凝下楼梯时，故意走的很慢，堵在任淮波前面。 任淮波受不了，左闪右躲之后，越过邰凝，超到邰凝前面。 邰凝故意“哎呦”一声，扶着楼梯扶手扭一下，顺势将脚上的高跟鞋踢下去。 只听高跟鞋厅里哐啷顺着楼梯滚到楼梯平台处。 任淮波闻声转头，冷漠的目光看向邰凝，似乎在问，她在玩什么花样？ 邰凝却瘸着腿说：“鞋不小心掉了，给我捡上来。” “自己捡。”任淮波作势要走。 “我要自己捡了，你那些作假的论文……” 任淮波蓦地停下脚步。 “古有张子房给黄石老人拾履的故事，我算起来也是你老师，帮我纳履，也不是件丢人的事吧？更何况，我还知道你做假的事，嗯？” 任淮波面色难看，极度隐忍。 邰凝握住了他的把柄，就是想故意羞辱他，报复他。 任淮波心知肚明，却也不能不做。 只因硬憋着一口气，走去楼梯平台处将高跟鞋捡回来。 邰凝微微抬脚，“给我穿上。” 任淮波想做发作，但终是忍住，帮她把鞋穿好。 邰凝冷笑一声，“不喜欢摸女人的脚了？” 任淮波的脸一阵黑一阵红。 他当然知道邰凝什么意思。 “不知道那位褚老师的脚怎么样？是不是也是如藕尖脆笋，不盈一握？” “你够了！”任淮波忍无可忍。 “我够什么？我不够！远远不够！这不都是你们俩聊天记录里的？藕尖脆笋？你也不怕嘴里长脚气，”邰凝冷哼一声，“你能依仗的褚霞，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最好心里清楚点儿。别惹恼我，否则……我一定让你从学院离开！” “你不要得寸进尺！”任淮波也怒了，“我告诉你，我舅舅很有来头，我回东江，就是他把我召回来的，这里是他的地盘，你要再得寸进尺，你也别想好过！” “鱼死网破吗？来啊！”邰凝也豁出去了，“任淮波，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第644章 漫山洪水50 “走着瞧！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任淮波已经能想象到，以后落在邰凝手里是如何被颐指气使。 邰凝也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我等着，”邰凝轻哼一声，作势要走。 转身时，她穿着高跟鞋不方便，随意搭一把扶手，手里的优盘不小心掉落。 邰凝俯身去捡，任淮波也眼尖，只觉得那优盘有点眼熟。 他也下意识去抢，却慢了邰凝一步。 “这优盘，谁的？”任淮波问。 “关你什么事？”邰凝将优盘收好。 “是不是帮你偷我聊天记录那个奸细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邰凝故意将优盘在任淮波面前晃一下，“看清楚，这优盘是学院搞院庆的纪念品，人人有份罢了。还有，你说我偷你聊天记录，你有证据？” “网上我和褚霞的聊天记录不是你爆出来的？” “你承认了？”邰凝抓住话柄。 任淮波一时语塞。 邰凝轻笑道：“那篇帖子，也没指名道姓，说究竟是哪两个人吧？既然你承认了，那你劈腿也就坐实了。那时候，咱俩还没分手吧？” 任淮波僵住，恼羞成怒，“就是你，绝对是你曝光我的，我身边有你的奸细！” 邰凝皮笑肉不笑，“你有证据说那帖子是我发的？没有就别瞎说。” 任淮波：“你别不承认，我有办法查清！” 邰凝：“去找你舅舅？行啊，快去啊。让他也知道，他的外甥多不是人，劈腿就算了，还和自己老师搞一起。” 任淮波面色青红不接，被邰凝戳中痛处，无法反驳。 但他也不甘心就此被邰凝拿捏，只愤愤道：“你等着吧。” 留下一句狠话，人大步离去。 邰凝痛快极了。 任淮波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模样，在邰凝眼里就是拓荒而逃的落汤鸡。 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响了片刻，那边才接通，只听邰凝声音娇滴滴地说：“亲爱的，你到底有没有办法？那个姓冯的，你什么时候收拾他？我都等不及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邰凝一脸开心，“好，你派人过来就好，那我就安安心心等你好消息啦。” 小女人的姿态尽显。 望着手机，邰凝有一瞬的出神，想到什么回忆后，她唇角荡漾的笑容比蜜还甜。 正要离去时，突然看到手里的优盘，邰凝又给周沫发了消息： 谢谢。 周沫收到消息时，正埋头工作。 电脑微信跳动，显示有消息进来，她随手点开。 看到是邰凝。 还有“谢谢”两个字。 她唇角微弯，想必邰凝那边已经大获全胜了。 优盘是她给邰凝的。 因着之前有拷过监控的经验，周沫猜到褚霞会借机发难。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邰凝和自己是一个阵地的，而且是对付任淮波强有力的对手。 周沫不忍心失去这个同盟。 所以拿到当时褚霞烫伤自己的证据，并把装视频的优盘一起给邰凝。 让邰凝速战速决，把褚霞彻底踢出这场纷争。 现在，她们的对手便只有任淮波了。 相较于周沫，邰凝估计对任淮波更仇深似海。 周沫恨任淮波是因为任淮波多次陷她于不义，背后捅刀子，小人手段不断。 邰凝则不然，她和任淮波可是有过真情实感，有过一段恋情的，到头来却被任淮波背叛。 任淮波给邰凝的伤痛，可比周沫痛多了。 下班时。 沈青易突然来了趟学生办公室。 “明天起，大家就准备搬东西吧，”沈青易说：“咱们留在这边的东西不少，可以慢慢搬，十一前搬完就行，十一咱们正式在东大一院那边的办公室办公。明天我带你们去东大一院看新办公室。” “哇哦，”赵晓霜开心到鼓掌。 刘凯也是：“以后和骨科交流，我再也不用在学院和一院之间来回跑了。” 只有齐延愁眉不展，“那我以后上班，岂不是更远了？早知道就先不租房子了。” “安啦安啦，”赵晓霜安抚道：“东大一院那边设施比这儿可好多了，有食堂，还是自助的，每天还有不同种类的水果。” “真的？”齐延一听“自助”，瞬间来了精神。 众人笑作一团。 齐延这傻乎乎的样子，真是没谁了。 他现在可是组里的“团宠”，谁见了都想逗两句。 连沈青易也打趣说：“我就应该把你留在学院，万一你去一院，给人家吃破产，院长还得找我麻烦。” 齐延不好意思笑笑，“那我少吃点儿。尽量不给你找麻烦。” 大家又轰然一笑。 周沫正跟着一起乐呵，电脑微信又在跳动，她顺手点开。 这次是韩沉。 他说，他三天后才能回来。 周沫原本轻松愉悦的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她不满道：三天后都要十一放假了。 韩沉：乖，听话。 周沫：行吧。 有个回来的准确时间总比无休止等下去要好。 不就三天么？ 十年都过来了，三天又能算得了什么？ 周沫如是想。 可心里还是不爽。 连信调中心都撤了，齐潭也已经回归正常工作。 之前因为劳累突发疾病的张叔都快出院了。 韩沉却还没回来。 搁谁，谁心里舒服？ 下班后。 齐延火速收拾好，见周沫也在关电脑，齐延说：“师姐，回湘滨雅丽吗？一起？” “嗯，”周沫淡淡应一句，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周沫昨天出门就没开车，昨晚又住苑上居，今早也是打车来的。 本以为和齐延回去也要打车，两人拼车便宜。 谁知刚走到门口，灰色凯迪拉克停在学院门口。 驾驶室的车窗落下，齐潭帅气的脸出现，他带着和煦的笑容，调侃周沫道：“呦，今天不回你爸妈那儿了？” 周沫一个大白眼，“要你管。” “哥，你够了啊，这是我的车，我想让谁坐就让谁坐，我师姐是叫来一起回家的，你负责当司机就行，”齐延连忙拉开车后座，鞍前马后像个小厮。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给足了周沫面子。 周沫不好拂齐延的面子，只好从善如流，上了车。 齐延折身去副驾驶。 齐潭笑着看着后视镜里的人，提醒道：“安全带。” 周沫扯过安全带系好，又顺势瞪一眼驾驶座上的人。 齐潭唇角微弯，这才发动车子。 第645章 高中往事 车子到了湘滨雅丽门口。 之前摆摊卖串儿的老板又开摊了。 刚好排队的人还不多，齐延嚷嚷着下车去买串儿。 齐潭无奈，只能给他开了车门锁。 “不等你了，自己走回来。” “不用等，你先给我师姐送回去吧，”齐延挥挥手，朝小摊儿跑过去。 齐潭重新发动车子，“今天怎么没回苑上居？” 周沫拧眉，“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苑上居？” 齐潭略显尴尬，拇指刮刮眉头，解释说：“和别人打听的。” 周沫疑惑看他：“你打听我家做什么？齐延告诉你的？” “你想什么呢？”齐潭一个冷眼，“不是现在打听的，是以前打听的。” “以前？” “嗯，”齐潭犹豫片刻，“你删了我联系方式，本想找你谈谈，就打听了你家地址。” 周沫一时无话。 按照对话的流程，她应该问齐潭，为什么当时打听了她家地址，却没来找她。 可现在问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就算齐潭的回答再刻骨铭心，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发生任何改变。 车子停到了周沫家楼下。 周沫推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还锁着。 “我要下车，”周沫说。 齐潭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人，眼神淡淡的，带着无奈。 他开了车锁。 周沫火速下车。 齐潭也跟着一起下车，抬手拦住周沫去路。 “你想干嘛？”周沫不耐蹙眉。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家在哪儿，却没去找你？” “不想。”周沫绕开齐潭。 “你说谎。” 周沫顿住脚步，秀拳紧握。 “周沫，”齐潭单手插兜，惬意地靠在车身上，好整以暇问：“你对我……”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周沫打断齐潭的话，她没回头，语气坚定，“过去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没放下，抱歉，我早放下了。” 周沫径直走进楼门。 齐潭对着周沫的背影，大声说：“我没去找你，是因为我发现了你在qq小号上和一个人互动，那个人是谁？是韩沉吧？” 周沫愣了一下，猛地回头：“什么qq小号？” “一个叫‘桃汁美容师’的号，不是你小号？” “我不知道，”周沫说：“我从来没有过小号。” “你在留言板留了你小号，又用小号和另一男生在下面互动。” “你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周沫说着，立即拿出手机，打开qq，找到了齐潭说的留言板。 她的留言板消息有几千条，自从本科毕业后，周沫很少用qq，更不用说打开留言板。 “你说哪一条？” 齐潭上前，瞄一眼周沫手机，“记不清了，很早之前的记录。而且你俩只是在留言板上用小号加了好友。我记得那个小号和另一个人还是情侣名，都是桃汁什么。我以为只是你以前上高中时候的烂桃花，谁知道……你的小号在我们分手那时候，还在那个男生的空间有互动。” 因此，齐潭憋了一口气，才没去找周沫。 周沫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和什么？” “你就说，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韩沉？”齐潭问：“当时我就觉得很怪，你为什么对帝都那么反感，只要一提这两个字，你比火药还一点就炸。是不是因为韩沉也离开你去了帝都？” 周沫被问住。 齐潭觉得自己猜对了，他自嘲着冷笑一声：“你要是忘不了他，为什么不早说？瞒着我有意思？和我谈着恋爱，却背地里和他互动。以前我没多想，我不是小气的人，你和他的对话，倒是没多露骨，但看着关系也不错。但当时让人看着也很不舒坦，所以我没再去找你。现在看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没去找周沫是对的。 以前齐潭不懂，现在他懂了。 周沫和韩沉，他俩是断不了情缘。 自己不过是中间一个小插曲。 如果当时他去找周沫，以现在的角度来看，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所幸，他当时也足够狠心。 理想抱负在他心中的重量远大于一切。 考去帝都是他给自己的设立的目标，谁也别想他改变。 周沫也一样。 周沫却听着迷迷糊糊，她解释道：“我真没小号。而且……我上大学时候，就把韩沉拉黑了，他在我黑名单躺了十年，中间我俩也没别的联系，怎么可能和他在qq空间上互动。” 齐潭拧眉：“或许是太久远了，你都忘了，反正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找了，谁年轻时候还没做过几件错事？” 周沫恼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说不是我，就肯定不是我。我要真做了，我认，要不是我做的，你也休想赖在我身上。” 齐潭疑惑地看着周沫，周沫反应如此激烈，齐潭有点犹豫。 自己是否真的误会她了？ 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 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备孕？别忘了喝药。” 周沫心里膈应，不单为齐延“诬陷”她，和他恋爱期间与韩沉“有染”。 也为他这句提醒她“备孕”的话。 她和韩沉备孕，又不关他的事。 “我回去再翻翻，看能不能找到你说的那个‘小号’，”周沫提醒说：“不过事先说好，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证清白，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我不想被人诬陷，更不想被人说脚踩几只船。我和韩沉是一直心里有对方没错，但我俩也不是只顾自己，哪怕苟合也不管不顾，我俩知道什么叫道德！” 更何况，十年前，她和韩沉分的，比她和齐潭还要彻底。 绝对没发生的事，周沫不想认，更不想韩沉平白无故背上“奸夫”的骂名。 “我无所谓了，”齐潭说：“回去吧。再见。” 事到如今，就算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于事无补。 齐潭已经不想再多回忆哪怕一分。 他折身上了凯迪拉克。 车子缓缓驶离楼前。 周沫心中嘀咕，到底是什么“小号”？ 她一边上楼，一边埋头翻手机qq空间的留言板。 一条一条，仔细翻找。 临近门时，真让她翻到一个。 那条说说的时间已经十分久远。 是高三时候。 她的号的确是让另一个男生加了小号。 第646章 趴窗户偷看 周沫对这个“小号”没什么印象，她连忙点进去。 昵称是“桃汁美容师”，号码是489213904…… 周沫还是没印象，她又点进这人空间，才发现其中端倪。 她也立即想起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所谓的“小号”，其实是她高中同学田琳琳的“小号”。 那时候他们流行一个人申请好几个qq。 周沫只有一个都嫌麻烦，她家里没电脑，也没法挂qq升级，就拜托田琳琳帮她挂qq，升等级。 应该是田琳琳用她的号，在留言板上回复了那个“桃汁鉴定师”。 齐潭顺藤摸瓜，看了她留言板，以为这个“桃汁美容师”就是她。 至于齐潭说在“桃汁鉴定师”这个男方空间看到两人的互动，估计是看到田琳琳和对方的互动。 周沫有点忍俊不禁，原来是闹了乌龙。 齐潭以为她的qq账号发的东西，就是她本人发的。 想起这段回忆…… 周沫掏钥匙开门，却发现门轻轻一碰就开了。 周沫愣一下，以为是柳香茹来了。 刚推开门，准备叫“妈”，就见客厅沙发里正襟危坐的某人。 周沫一时惊住，喜难自禁。 “韩沉，你、怎么回来了？” 她跑着冲向他，一下撞进他怀里，也不管韩沉撞疼没有。 “你不是说三天之后才回来么？骗子，你竟然骗我。” 周沫嘟囔着抱怨，但别提心里有多开心了。 可她抱了一会儿，突然发觉韩沉一直沉默，似乎见了她也没多开心。 她不解地问：“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连个笑脸都没有。” 韩沉依旧黑着脸，挺直身子，任凭周沫抱着，也没个回应。 “刚才，楼下那个男的，是谁？开凯迪拉克那个。” 周沫顿时明白，韩沉这是怎么了。 原本靠坐在他身旁的周沫起身，直接扒拉开韩沉胳膊，直接坐在他怀里，臂弯圈住韩沉脖颈，她巧笑倩兮，水目盈盈看着韩沉。 “你吃醋了？” 韩沉撇过头，“你先说是谁。” “你先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韩沉薄唇紧抿，“那人，看着就不简单，你好好说。” “我前前前任，和你说过的，齐潭。” 韩沉黑眸沉了沉，掐着周沫腰的手紧了紧。 周沫吃痛一声，“小气的男人。” 韩沉沉声问：“你都背着我和你前前前任走一起了，还嫌我小气？是不是我这段时间不在，他天天送你回家呢？” 周沫唇角还挂着笑，“你趴窗户上偷看了，是不是？” 韩沉被周沫不说重点，总是避重就轻弄得烦躁，他咬着后槽牙，怒了把劲儿，掐着周沫的腰将人托起，随后让跨坐着，正面自己。 周沫坐好后，他揽着周沫的腰，猛地向自己的方向一靠。 两只胳膊随后牢牢圈住周沫后腰，将她死死压在自己腿上，让她动弹不得。 “说实话。”韩沉耐着性子，打算再给周沫最后一次机会。 周沫望着韩沉，只淡淡笑着，只要瞧见这张脸，她就沦陷了。 “实话就是，刚好顺路，”周捧起韩沉的脸，让他视线对上自己，“你在阳台不都全看见了吗？我和他，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吧？” “也不是全看见，你俩在楼门口那段儿，没看见。” “那你怎么没下楼，亲眼看看？” 韩沉撇过头，“你要再晚上来一分钟，我一定下去。” 周沫故意把他的头掰正，“想捉奸，还不趁早？你没看见就代表没证据，不怕我死不承认？” 韩沉猛地掐一把周沫的腰，几乎咬牙切齿说：“你敢？” 周沫勾唇，笑容带着些许挑衅，故意阴阳怪气说：“某人呐，心狠的要命。把自己老婆丢家里这么多天，经常联系不上不说，回来也不给个笑脸，还怀疑我偷人……” 周沫说着，手指不轻不重玩弄韩沉的衬衫衣领。 韩沉脖颈处被周沫弄得有点痒，他捉住周沫调皮的手，望着周沫委屈的小表情和嘟起的樱唇，笑问：“想我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不想，”周沫故意嘴硬，“你都不想我，我凭什么要想你。” 韩沉蹙眉：“谁说我不想你？” “想我你还骗我？” “我哪儿骗你了？” “你骗我三天后回来。” 韩沉无奈，轻轻刮周沫鼻头，“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先给了我一个‘惊喜’。我看我要是再不回来，老婆都要和别人跑了。” “你知道就好，”周沫轻哼一声，余光瞥见客厅中央的行李箱。 还是当初周沫给他送去医院的那个。 “没回医院？”周沫问。 “没有，”韩沉说：“等不及了，就想先见你。” 周沫唇角漾着笑，“想见我，还骗我。大骗子。” 周沫报复性地低头，一口咬住韩沉脖颈，却没使力，反而变为轻轻一吻。 韩沉受不住，虎口掐住周沫下颌，嗓子微微喑哑，“别闹。” “怎么不能闹？”周沫不满道：“你现在都是我‘奸夫’了，我就要闹。” 韩沉蹙眉：“什么‘奸夫’？” “给你看个东西，”周沫掏出手机，打开qq留言板，翻到之前齐潭怀疑过的那个留言给韩沉看。 “齐潭把这个‘桃汁鉴定师’当成你，把‘桃汁美容师’当成我了，他怀疑我和他在一起时，你是我‘奸夫’。” 韩沉接过手机，一眼认出“桃汁鉴定师”，“他俩是田琳琳和……” “是，”周沫拿过手机，随手往沙发上一扔。 她膝盖使力，跪在沙发上，身子挺得笔直，差点将韩沉扑倒在沙发上。 韩沉只能半弯着腰，牢牢圈住周沫，才勉强坐住。 他仰头看她。 “韩沉，你欠我的。” 韩沉愣一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周沫什么意思。 “你说……” 话音未落，周沫低头吻上韩沉的唇。 她如女王，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宛若征服她的骑士。 韩沉扣住她的背，顺势而上，将周沫脑后的发簪抽掉，乌黑秀丽的头发顺势如瀑布落下。 大掌穿过细软的发，扣上周沫后脑和后颈。 第647章 去阳台 韩沉早被周沫一系列举动闹得心烦意乱，把持不住。 此刻，周沫如此热情，要再无动于衷，他真得去找钟致丞挂个号去看看了。 一小时后。 沙发上。 风光旖旎。 周沫仰卧着，眼神迷离望着前方的人，唇还红肿着。 她声音低低地说：“不吃饭了？” 韩沉笑了，“这不是正吃着呢？” 周沫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韩沉沉身，结实的手臂穿过周沫后腰，直接将人从沙发上抱起。 周沫情急之下连忙抱紧他脖颈，“做什么？” “去阳台。” 周沫心里咯噔一下，惊异地望着韩沉。 这男人，够坏。 “我不去，”周沫知道韩沉什么心思。 “必须去，”韩沉不由她分说，挎着她腘窝，直接将人抱去阳台。 “放我下来，”周沫羞赧得要命。 韩沉抬头，直接堵上她聒噪的唇。 *** 十一点时。 周沫被人抱着从浴室出来，又被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给周沫盖上薄被，韩沉将温度稍稍调高一些。 周沫肚子突然咕噜噜响。 韩沉放下空调遥控器，坐在周沫身旁，“饿了？” 当然饿。 某人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周沫置气，拉过韩沉的手，一口咬住他大鱼际肌。 似乎在报复他。 目光也愤愤的。 韩沉淡淡一笑，也不管手是不是真被周沫咬疼了。 周沫故意说：“想吃猪蹄。” 她又抱着韩沉的手假装啃一下，言下之意，他的手就是猪蹄。 韩沉笑说：“刚才不是吃过了？” 周沫脸红，一把将韩沉的手推开。 “不过是换了张嘴，怎么就不认了？” 周沫羞愤，“走开！” 周沫自认为自己平时挺能说的，把韩沉说到哑口无言不是问题。 但每次遇着荤话，周沫就败下阵来，完全不是韩沉的对手。 周沫一度怀疑，是不是男生生下来就点了荤话的技能点，完全是性别优势。 就是嘴笨如韩沉，也能说几句让周沫面红耳赤的桃色之言。 韩沉大掌扣上周沫小腹，游走后落在周沫后腰，他轻轻捏了捏，“腰还疼么？帮你揉揉？” 提到“腰疼”，周沫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和韩沉讲。 “不了，”周沫立即坐起身，推开韩沉的手，“先吃点东西吧，好饿。” “嗯，”韩沉起身找了衣服过来，他如往常一样，准备帮周沫穿衣服。 “我自己来，”周沫没假他手，自己兜头将t恤套上，又从领口将自己的头发掏出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韩沉很有眼色，“我去帮你拿发圈。” 再回来时，周沫已经穿好衣服。 周沫接过韩沉递来的发圈，随意将头发松垮垮扎成一束。 “想吃什么，”韩沉上前，想揽周沫的腰。 周沫却不着痕迹避开，急匆匆走出卧室，“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略显紧张地走进厨房。 韩沉蹙眉，似乎对周沫的避讳行为，颇为不满。 他直接跟着周沫一起走去厨房。 周沫蹲下身去柜子里拿锅，再起身，韩沉上前，直接将她逼至厨房一角。 “干、干嘛？”周沫侧对韩沉站着，眼神闪躲，不敢抬头看他。 韩沉抬手，勾着周沫下颌，逼她直视他。 “你怎么了？”韩沉拧眉问。 周沫拍掉韩沉的手，继续避开视线，“先吃饭。吃完……和你说点事儿。” “什么事？” “吃完再说。” 韩沉没问，只默默看着周沫局促的一举一动。 “不是好事？”他猜。 “嗯。” “我二哥又来找你了？”韩沉蹙眉。 “不是，”周沫咬唇。 “你和那个齐潭……” “你想什么呢？”周沫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将锅放在灶火上，“葱油面，吃不吃？” “吃。” 周沫转身去冰箱找葱。 韩沉跟着出去。 周沫回头，疑惑看他：“你去坐会儿，好了我叫你。” “我不坐，”韩沉拉过周沫的手，将人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眉目认真且担心：“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卖关子，我不能不多想，尤其那个齐潭……” “和他没关系，”周沫垂眸，“是我自己的事。” “到底怎么了？沫沫，别瞒着我好么？” 周沫无奈舒口气，随即抬眸，认真道：“韩沉，我——前些天去挂号看腰疼，大夫给我的诊断是……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就是卵巢早衰……这个病会影响生育功能，没法怀孕……” 韩沉眉目瞬间严肃又深刻，“什么时候去看的？看完怎么没立即告诉我？” “你在漫山那么忙，平时想和你说几句话，还得挑你有空的时候……” 韩沉一把揽过周沫的腰，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你傻不傻，身体的事是小事吗？生病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老公？” 韩沉的心被揪一下，有点酸疼，他想狠狠“惩罚”周沫，惩罚她什么都不说，想掐她的腰，让她疼，让她长点记性。 可他又一点儿都下不去手。 他的沫沫生病了，还是这样的病。 他心疼都来不及。 哪儿舍得让她疼。 周沫眼眶里早就堆砌着泪花了。 委屈。难过。辛酸。感动。 一股脑涌上来，周沫的眼眶再承受不住，瞬间泪如雨下。 她像个缩头乌龟，将头埋进韩沉的胸膛，仿佛韩沉是她的龟壳。 她紧紧抱着韩沉的腰，结实而熟悉的安心感，让她不肯放松片刻，她想要牢牢抱住，最好能抱一辈子。 韩沉低头，轻轻吻了周沫发顶，心疼地要命。 “已经确诊了？要不找我妈再给你看看。别难过，也不是什么大病。” 周沫摇摇头，“梁阿姨已经帮我看过了。还陪我去抓了药。我现在每天要喝中药，一天三顿。” “怎么不早说，”韩沉难受的要命，“怪我，一回来就拉你……药呢？我现在去熬。” “抓药的时候都熬好了，”周沫说：“都在冰箱里，热一下就好。” “我现在去热，”韩沉想摘掉周沫手臂。 周沫不肯，非要抱着。 “乖，听话，”韩沉哄道：“身体要紧，先别闹。” “不行，就要闹，”周沫故意无理取闹，“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第648章 你以为我不行？ 韩沉懂周沫的心理。 这是自尊心和自卑在双重作祟。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周沫横抱起，随后将人放在餐桌上，他手撑在周沫两侧，办弓腰，欺身上前，直视周沫眼睛。 “怎么能说‘嫌弃’这种话呢，嗯？都是肉体凡胎，生病很正常，有病看病就行，别瞎想，”韩沉下颌微抬，浅浅啄一下周沫的唇，“你以前不是还以为我不行？不也和我结婚了？你有嫌弃过我？” 周沫垂首，声音喃喃：“没有。” “那不就得了。” “那不一样，我以为你不行，你又不是真不行……都是当时……”周沫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都是当时他们乱开玩笑。” “他们怎么开的玩笑？” 周沫睨他：“你又不是不在场。” “我记不起来了。” 周沫知道，韩沉绝度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想点有意思且开心的事。 “那时候……好像是什么聚会，大家猜迷，说别人都长，就你最短……问是什么。” 周沫想想就觉得丢人。 这脑筋急转弯，周沫没听过，情不自禁就跟着表面意思想歪了。 继而，韩沉不行的印象就出现在周沫脑海里。 又加上说分手那天，她都那样了，韩沉还把持住了，周沫就更以为韩沉可能有什么问题。 头次十分钟不到的记录，更是做实了周沫的想法。 要不然她也不会建议韩沉去找钟致丞挂号看看。 但是……韩沉后续用“出色”表现，证明自己没有不行，反而很行…… 周沫也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韩沉。 那个说韩沉最短，其他人很长的谜底是名字。 韩沉名字只有两个字，可不是最短么。 要怪只怪当时的讲这个谜语的男生太坏，非要限定范围说，在场男生都很长，只有韩沉最短。 “现在明白过来了？”韩沉笑着问。 周沫点点头。 韩沉捉弄似的，轻轻刮一下周沫鼻头，“我去煮面。一会儿给你热药。中药很苦，你怎么咽下去的，配蜂蜜水？” 周沫摇摇头，“我要喝桃汁。” 韩沉愣一下，脸上笑容逐渐消散，“我去给你买。” “要汇源的。” “知道，”韩沉随手拿了钥匙出门。 周沫看着他离开，从桌上跳下来，进厨房去煮面。 半夜十二点。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韩沉从漫山回来，直奔周沫这儿，本就没怎么吃饭。 周沫也是，一回来就和韩沉投身夫妻大事，更是饥肠辘辘。 不过天色太晚，吃多不好，两人勉强对付几口，没吃多少。 韩沉帮周沫热好中药。 浓厚苦涩的药味儿呛的他呼吸都不畅快。 然而周沫还要将这黑乎乎，难闻又难喝的中药喝了。 韩沉找来杯子，帮周沫倒了杯桃汁，又把冰糖拿过来。 “你先喝，要是太苦，直接含一颗冰糖。” “嗯，”周沫知道自己娇气，她也很不喜欢苦的东西。 但良药苦口，事到如今，为了身体，不得不喝。 她也没那么多要求了。 闭着眼睛，端起药碗，咕嘟咕嘟，一口闷。 苦的味道还带着火烧火燎，顺着她口腔，一路烧到食道，最后顶在胃里。 韩沉连忙将刚倒好的桃汁递上。 周沫接过，闭着眼大口大口喝。 一杯见底儿，周沫还是苦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好没好？”韩沉问。 周沫摇摇头。 韩沉又给她倒一杯。 周沫再喝一杯。 “还是好苦啊。” “再来一杯？” 周沫摆摆手，“好撑。” 加上汤药，三杯水下肚，胃怎么受得了？ 韩沉蹙眉，掏出一颗冰糖，“张嘴。” 周沫看了眼，嫌弃说：“算了吧，大晚上吃糖，牙疼。” “刷牙不就行了？”韩沉上前，托住她下颌。 周沫微微张口，等着韩沉把冰糖丢进来。 结果韩沉把冰糖丢进自己嘴里，弯腰覆上周沫的唇。 丝丝缕缕的清甜在周沫口中流转。 黏膜上沾染的苦涩被人尽数舐走，最后只剩甜蜜。 甜着甜着，情难自禁，有些事便不受控制起来。 所谓温饱思yin欲。 大抵如此。 半夜两点。 韩沉从洗漱间出来，随后拨了拨刚吹干的发。 周沫软塌塌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见韩沉走进来，她勉强翻个身，朝韩沉伸了伸手。 韩沉上前，拉住她的手，“怎么了？腰疼？” 周沫摇头，“困。” 韩沉俯身在周沫额角落下一吻，“困就睡吧，太晚了。” 周沫推他胸膛，“你还知道晚。” 韩沉衔笑：“这不是想你么。” 周沫笑着，假意气呼呼哼一声，挑衅问：“哪儿想？” “哪儿都想，”韩沉翻身上床，躺在另一侧，伸手连人带被，将周沫揽在怀里。 “你明天还要上班吧？快睡吧，”周沫催促。 “我明天放假，一直到十一，连着休，算是给去漫山支援的大夫的福利，”韩沉轻轻吻一下周沫侧脸，说：“你快睡，明早送你去学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对了，忘了告诉你，”周沫翻个身，面对韩沉，“十一之后，我们组就正式在东大一院办公了，以后咱俩就在一个单位工作啦。” “真的？”韩沉惊喜。 “当然，”周沫说：“明天我老师还带我们去东大一院看办公室呢。” “我陪你去。” “好啊。” 求之不得。 难得韩沉有时间休息。 周沫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 “我好困，扛不住了，我先睡了，”周沫昂起下颌，轻轻啄了下韩沉的唇，“晚安。” “嗯，你睡吧。” 周沫闭着眼，意识开始模糊，“你不睡？” “睡不着，想好好看看你。” “嗯……” 周沫浅浅应一声，人渐入梦境。 韩沉望着眼前双目紧闭，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绵软，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周沫。 没来由的心满意足。 越看越觉得安心惬意。 要说在漫山这段时间，没想她，不可能。 几乎夜夜，周沫的音容笑貌都会出现在他梦中。 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女人呐，花了多少心力才搞到手，就这样丢在家里，怎么让人放心的了。 周沫又是那样招男生喜欢。 韩沉真怕自己回来晚，老婆别没了。 第649章 怕自己回不来 韩济来找周沫当晚，给他打了电话。 在周沫联系他之后。 韩济上来就说，周沫和齐潭一块儿回家了。 还说，周沫从齐潭车上下来的。 两人看着，关系不错。 周沫早就报备过，齐潭是何许人也。 韩沉心里都知道，周沫对他没有隐瞒，他也知道，周沫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可关心则乱。 他私心觉得，周沫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别人别说染指，想都不要想。 他连医院都没回，直接回家，就是想早些见到周沫。 现在，周沫已经躺在他怀里，他安心不少。 看着周沫睡颜，他不忍心打扰，撒开手，让她躺好。 临睡觉前，他看了眼手机，发现几小时前，韩济发过来了信息。 韩济说：你的周小姐很有个性，但有个性也没用。你和她结婚的事我会保密，你是我弟弟，我肯定向着你。爷爷他们现在以为你和周小姐还在恋爱中，他说，你十一要是有空，回家一趟。 韩沉想了想，回复：谢谢你，二哥。 本以为这么晚，韩济不会回复，没想到他竟然秒回。 韩济说：爷爷晚上给我打电话了，要走了你的联系方式。估计最近会给你打电话。 韩沉：嗯。 从帝都离开后，韩沉几乎什么都舍弃了。 连原来用的手机号都扔了。 他几乎抱着和帝都在无任何瓜葛的心离开了那里。 他们这些小辈的人联系，都是微信，很少打电话。 韩沉的爷爷韩鸿德用不来这些，只打电话。 不过，韩鸿德也够狠心。 韩沉离开帝都已经大半年时间，韩鸿德几乎没找过韩沉，似乎也默认韩沉的离开。 现在反倒又问韩济要走了他的电话。 怕是因为他恋爱了，又想来干预一手。 韩沉：爷爷还是对骆芙的事不死心？ 韩济：怎么可能死心？要是我还没结婚，我一定娶骆芙。有得力的岳丈，不知道少走多少弯路，也就你最轴，怎么都不答应。 韩济：骆芙他父亲，现在什么情况？ 韩济：快和我父亲比肩了，估计就这一两年的事。前几天三叔让润和和骆芙去相亲了，没成。 韩沉：四哥和我说了。 韩济：知道爷爷为什么急着找你了吧？ 韩沉：嗯。 显然，和骆家联姻一事，韩鸿德还是想将这一重任，安在韩沉身上。 韩济：你和骆芙打小就认识，又熟悉，还一起上过学，又谈过一段儿，怎么就不行呢？ 韩沉：我从未想拥有过什么，周沫是第一个。 他从小就知道，他喜欢的，不一定属于他。 所以他对任何事都不过多关注，也不过多投射感情。 玩游戏会被说玩物丧志，养小动物也会被家里说不要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收集航模也是来东江之后，梁辛韵看他感兴趣，主动买给他的。 可只有韩沉自己知道，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强烈且迫切想要的东西。 别的小孩子看到喜欢的玩具，家长不给买，会大哭大闹。 韩沉不然，他喜欢或不喜欢，从来不说，因为不管有没有，最终都会被否定，都会被归为“没有意义的事”。 除非他像他三哥一样，符合韩家审美式的“优秀”，才能勉强听到几句夸赞。 显然，他没有那个能力。 在韩家要多不自由，有多不自由。 和梁辛韵来到东江，他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生活。 同样，他在这里，也找到了他的“求而不得”。 那就是周沫。 对于周沫，韩沉几乎是一眼万年的“喜欢”，或者不能说喜欢，渭之“痴迷”或者“迷恋”差不多。 就好像寻宝的收藏家无意间遇到一副怦然心动的佳作，陷入研究迷途的科学家突然找到新的感兴趣的突破方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他找到了她。 并迫切想让她属于他，并只属于他。 所以，他不惜从另一个人手里将她抢过来，哪怕那个人是周沫真正的…… “韩沉……” 周沫突然喃喃。 韩沉意识被打断，他凑到周沫耳旁，轻轻咬了周沫耳垂。 “怎么了？”他小声问。 “想你……” 韩沉唇角微弯。 周沫这是做梦了。 他轻轻抚了抚周沫的发，“乖，我在这儿呢。” “嗯……” 周沫轻轻嘤咛，似有回应。 韩沉瞧着更是心都软了，他俯身轻轻吻了周沫侧颊，下床关了灯。 手机上。 韩济又发来消息：你结婚的事，五婶知道吗？ 韩沉：知道。 韩济：梁家那边呢？ 韩沉：还没说。 韩济：你还是回家一趟，找爷爷谈谈吧。他一向最疼你，你和他闹，离家出走，也真的伤了他的心，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久都想过要联系你。 韩沉犹疑了。 要说整个韩家，谁对他最好，毫无疑问是韩鸿德。 大哥韩沛和二哥韩济英年早婚，三哥韩池出逃后照样得找门当户对的妻子，四哥被迫放弃国外事业……相较于他们，韩沉能被允许在东江读高三，允许被梁辛韵从韩家带出来培养，已经是韩鸿德对韩沉最大的包容了。 韩沉：二哥，你觉得我能回去么？ 这不是反问，而是真心实意征求意见。 对于韩鸿德，韩沉不可能没感情。 许久未见自己的爷爷，韩沉也觉得自己作为孙儿，十分不孝。 韩济懂韩沉的担忧：怕自己回去回不来？ 韩沉：嗯。 韩济：腿长在你身上，难不成爷爷还把你绑在家里不成？ 韩济：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 韩济一时无话。 梁辛韵和韩稹的事，家里人谁不知道呢？ 韩济：陈年旧事了，你回去和爷爷认个错，说点好听的话，哄哄他，事儿就过去了。 韩沉：那骆芙呢？ 韩济：你拖着呗，反正都拖这么多年了。 韩沉：我假装单身拖着说不娶，但这对周沫不公平，她是我妻子，合法的，不应该受此委屈。 韩济：那你想怎样？ 韩沉：五哥不行么？为什么非要我和四哥二选一？ 韩济：你觉得爷爷瞧得上老五？ 韩沉：都姓韩，怎么就不行呢？ 韩济：只要韩家想，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姓韩。但其中有没有差别，你自行体会吧。 韩沉彻底陷入沉默。 第650章 三十万的“小老公” 韩沉：你觉得五哥有没有这个心思？ 韩济：他的心思谁能懂？打小他就和我们不亲，现在更是，他现在工作忙，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前些天爷爷念叨一句，四叔还替他打圆场。 谁都知道不回来根本是不想回来。 但韩决身份特殊，本就不受青睐，只能由韩俟出面，缓和缓和他和韩鸿德之间微妙的关系。 韩沉：我问问五哥。 韩济：我估计悬，而且……弄不好就是我和你三哥的下场。 韩沉明白韩济的意思。 当初娶艾知音的本应该是三哥韩池，最后却变成韩济。 韩济从刚开始的无关路人，在强逼之下，被迫接受这门婚事，变成局中人和棋子。 韩济不爱艾知音，到现在都是。 这样的结果，对韩济和韩池来说，是双输。 韩济提醒他，也是给他一个警醒。 怕韩沉走他和韩池的老路。 韩沉：谢谢你，二哥，我懂了。 不能把自己的事押宝在别人身上，他是时候出面，自己去解决这一切了。 尤其是骆芙的事。 韩沉：你什么时候回帝都？ 韩济：在东江还有点事，过几天。 韩沉：什么事？ 韩济：没什么。 韩沉没再追问。 他并不是好事的人。 但他仍然对韩济的逗留产生一丝怀疑。 原本韩济说来东江，是为了给他通风报信。 报完信，韩济又没立即离开，反而要等几天…… 韩沉细思片刻，转头看眼身旁熟睡的人，他放下手机，胳膊轻轻搭着周沫，同她一起睡去。 …… 翌日。 周沫定的闹钟按时响起。 她伸个懒腰，顿觉浑身酸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可身体虽然痛，心却是甜的。 韩沉有赖床的毛病，还有起床气，昨晚又睡得晚，不可能比周沫起得早。 周沫伏身上前，拨开韩沉额前碎发，仔细观摩。 自韩沉把头剃了之后，头发又长长许多，没时间花太多时间打理头发，他只在下班时路过一院车库的理发店，随意处理一下。 加之，这段时间在漫山，也没理发的机会，他现在的头发，完全是一顶鸡窝。 比下雨天找她来说结婚一事的那天，更要凌乱一些。 韩沉正趴着睡，一侧脸挤在枕头里，不知道压麻没有。 周沫低头，看着他的睡颜，莫名喜欢的紧，低头轻轻吻了他额头，一如他常常吻她那样。 欢喜之中带着怜惜，之后满心都是惬意和满足。 韩沉被周沫的窸窸窣窣弄得很痒，他眉头动了动，眼睛迷糊着睁开。 声音慵懒又沙哑地说：“到点了？” “嗯，”周沫笑着问：“你能起来？要不你睡吧，我自己去上班。” “不行，我答应送你去就一定送你去，”韩沉将脸转到另一边，继续迷糊道：“你先去洗漱，再给我五分钟。” 周沫忍俊不禁。 韩沉这样，莫名有点像起不来床的小学生，和家长讨价还价。 周沫无奈，“你睡吧。起不来就起不来，别硬起。” “能、肯定能……”明明声音里全是困意的混沌，却还嘴硬的要命。 周沫瞧时间不早，立即翻身下床，去洗漱。 早上一般她没有做早饭的习惯，会在上班路上买。 学院附近就是小吃街，卖早餐的小店也有几家。 起床时间基本掐着点儿，所以来不及做早饭。 虽然她很想做韩沉归来后的第一顿早饭，但奈何时间不允许。 周沫匆匆收拾一番。 见床上的人还没动静，周沫想了想，还是叫道：“韩沉，起床。” 她说着，捞起自己的枕头，轻轻砸一下韩沉背。 韩沉稀里糊涂“嗯”一声，宛若丧尸缓缓弓起身子，一点一点爬起来。 周沫无奈瞪他，“要不是你还是继续睡吧。” 等着韩沉在这儿墨迹完，周沫都要迟到了。 “马上，很快，”韩沉跪在床上，眼睛还没睁开，胡乱搓把脸，他迷迷糊糊下床，走去洗手间。 周沫看眼时间，“十分钟啊，十分钟之后我就得走了，不然真迟到了。” “够了，”韩沉声音含混，显然在刷牙。 十分钟后。 韩沉穿戴整齐，站在周沫面前。 真是难为他了。 洗过脸后的韩沉显然精神不少，他额前的头发还是湿的，周沫抽了餐桌上的纸，帮他擦了擦。 韩沉蹙眉：“不管了，赶紧走了，别迟到了。” 周沫哭笑不得：“你们大夫都这么糙的么？” 她摸了摸韩沉的脸，上面干爽极了，一点擦脸油都没涂。 “我没用洁面乳，”韩沉说。 按照韩沉的逻辑，言下之意是，没用洁面乳，脸不干，就不用涂擦脸油。 周沫无奈，现在让他再去搞，肯定来不及。 韩沉自己有自己的逻辑和坚持，他这人向来不重打扮，周沫再耳提面命，也没用。 各种男士用的护肤品，周沫都有帮他买，他用的断断续续，时间紧的时候，比如现在，他基本不搞任何多余步骤。 两人一起下了楼。 周沫突然意识到，“你车在医院吧？” “嗯，开你的车，”韩沉说：“我车最近被人借走了。” “嗯？谁？”周沫惊讶着，将自己车的钥匙交给韩沉。 韩沉接过，“心外科的陆医生。” 周沫：“他借你车做什么？他自己没车么？” 韩沉：“他陪他女朋友回趟娘家。他车是牧马人，没有宝马的标好认。” 周沫反应片刻才明白过来。 感情接车是去充门面。 周沫：“都说车是男人的‘小老婆’，你就不怕你的‘小老婆’被擦了碰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韩沉轻推一把周沫的腰示意她上车，顺带低头吻一下她的唇，“我只有一个老婆。” 周沫抿着笑，上了副驾驶。 韩沉发动车子，将车从停车位上倒出来。 “这车，感觉不错，你开着呢？感觉怎么样？”韩沉问。 “挺好的。” 说起来，韩沉似乎还是头次开她的车。 “三十万的‘小老公’确实不可能差。”韩沉打趣道。 “什么‘小老公’？” “你说车是男人的‘小老婆’，对于女人来说，不就是‘小老公’？” “去你的。”周沫笑骂一句。 没个正行儿。 第651章 去看办公室 到了健康管理学院后。 周沫下车，让韩沉把车开回去。 不巧正好遇到开车上班的沈青易。 沈青易看驾驶座上的人是韩沉，两人又是作别状，她立即放下车窗。 “周沫。” “老师，早上好，”周沫笑着打招呼。 “韩沉要走啊？”沈青易问。 韩沉闻声推门下车，“嗯。沈教授，早上好。” 沈青易连忙说：“你先别走，正好我们要去东大一院看办公室，组里人太多，我车坐不下。能帮我把他们带过去？” “没问题，”韩沉说。 沈青易的车只能拉四个学生。 组里五个学生，刚好多一人。 韩沉因此临危受命，当一回老司机。 沈青易将其余人从学院叫出来。 四人纷纷都不愿上周沫的车，宁愿四人挤在沈青易一辆车上。 周沫无奈。 她的师弟师妹可真都是有眼色的人，谁都不愿当这个电灯泡。 周沫不勉强，自己上了自己车，“我们走吧。” “他们真不过来一个？” “有你在，他们不会过来的。” 韩沉也懂其中原因，没说什么，开车走人。 健康管理学院到东大一院不算太远。 韩沉对东大一院不要太熟悉。 沈青易的新办公室在病理科旁边，和病理科共用一个电子解锁的大门。 大门挨着楼梯通道门，从外面看，和常闭式防火门没什么区别，也看不到门内的一切。 其实进去后才另有乾坤。 大门和一院的体院馆一样，需要刷胸牌解锁。 但只能有相应权限的胸牌才能正常刷胸牌进入，其他科室及无关人员，没有权限，没法进入。 沈青易一组人因为还没正式办入职，也没有胸牌，还是沈青易联系了病理科的人，才帮忙将门从内打开。 属于沈青易一组的办公室已然打扫好，办公条件比在健康管理学院好了太多。 沈青易的办公室比以前宽敞很多。 学生办公室也比以前大，工位有两排，和企业的那种带格挡的工位差不多，私密性和规避打扰的性能比在以前在学院那种联排的工位要好很多。 学生办公室内还有衣柜，可以放个人物品。 学生办公室旁边是一间小会议室，专供他们一组人使用，以后再也不用和其他组抢会议室了。 沈青易吩咐道：“你们先选位子，一会儿我联系人，带你们先把胸牌办了。” 大家纷纷激动。 虽然不是一院的大夫，也不是一院的职工。 但能和医院的人一样，拥有胸牌，也与有荣焉。 韩沉突然提议：“沈教授，我带他们去吧，你也不用麻烦别人。” 沈青易当然乐意至极。 她们刚来医院，初来乍到，什么流程都不懂，办胸牌去哪儿都不知道。 沈青易和病理科的人也不是太熟，总是麻烦人家不好。 有韩沉这个一院的内部人士做领，省去很多麻烦不说，也省去了很多细小的人情世故。 周沫几人各自选了位子。 韩沉带着几人去负一楼的制证处，做了胸牌的录入和制作。 制证是需要时间，还需要他们，一时半刻拿不到成品，但制证处会给他们每个人一个空白的带磁胸牌，方便他们出入。 等胸牌制作好，拿空白胸牌来换即可。 一切因为有韩沉，顺风顺水。 认路、办好胸牌后。 沈青易笑着拍一把还在调试座椅的丁宁，眼神却对其他人说：“该回去了，走了走了。” 众人纷纷起身。 周沫也打算跟着走，沈青易却说：“我们先走了，你慢慢回来，不急。” 周沫脸上霎时有点挂不住。 沈青易这揶揄，再明显不过。 “没事，老师，我……” “韩沉刚回来吧？你也不说好好陪陪人家，”沈青易小声对周沫说：“走了，不用送我们。” 周沫：“……” 真不知要不要道声谢，谢她的“贴心”。 等众人走后。 韩沉问：“去吃点东西？” 周沫早饿了，“走。” 抬步要走，却被韩沉从后面拽住手。 她回头不解地看着韩沉。 韩沉唇角带着狡黠又意味深长的笑。 “干嘛？不走？”周沫问。 “等会儿。” “不饿？” “饿，但是不想吃饭，”韩沉随便找了椅子，然后拍拍自己的腿。 想干什么，昭然若揭。 周沫推一把他肩膀，“你收敛一点啊，快走。” 韩沉玩心大起，一把抓住周沫的手，将人拉进怀里。 周沫顺势倒下，结结实实坐在他腿上。 “喂!” 这可是办公室…… 韩沉圈着周沫的腰。 周沫挣扎想起身，韩沉死死扣住，就是不松手。 周沫急得要命，“万一有人来，看到怎么办？” 韩沉饶有兴致看周沫着急的模样，“你老师同学都走了，哪有人来？” 周沫推他胸口，想起身，奈何就是推不开。 这还不算，某人低头，突然细细打量起她来。 他不咸不淡说一句：“你今天穿的是裙子。方便。” 周沫猛地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话？” 韩沉摘下周沫的手，“我说错了？” 周沫气的直跳脚，“别闹了行不行？” “没闹，”韩沉说着托起周沫的腰，将人从身上搬起，稍稍一转一推，周沫被迫面对办公桌而立，脚下没怎么防备，她勉强撑着桌子才站稳。 一转头，身后的韩沉突然欺身上前。 韩沉一手压着她的腰，不让她站直，另一手…… 周沫暗道不妙。 这人胆子也忒大了点儿。 周沫迅速反应，在裙角边一把捉住韩沉另一只手。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周沫警告道。 韩沉瞧周沫已然面色严肃，他没得寸进尺，乖乖坐回刚才的椅子上。 周沫撒开他的手，这才站直身子。 韩沉哪儿能就此罢休，趁周沫不备，又伸手揽过她的腰，直接将人拉坐在自己腿心。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周沫被吓一跳，作势起身。 没两秒。 “师姐……” 门口。 突然出现的赵晓霜，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瞟。 周沫心猛地跳一下。 幸好没让韩沉得逞，就是……不知道赵晓霜什么时候到的，看到了多少…… “我来拿个东西，拿东西，呵呵……”赵晓霜尴尬笑几声。 走去自己座位上拿了自己的包。 之后迅速离开。 第652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1 赵晓霜来去匆匆，全程估计还没十秒钟。 可就这十秒，让周沫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都怪你！”周沫气鼓鼓。 韩沉衔笑，一脸自得，“放心，她什么也没看见。” “你怎么确定？” “我有分寸，”韩沉说：“她的包在桌上，那么明显，大概率要回来拿的。” 周沫更是愤愤不平，狠狠瞪他一眼。 “你就故意逗我吧。” “不逗你，逗谁？”韩沉轻轻刮一下周沫鼻头，“我真要想做点什么，你力气有我大？” 周沫：“……” 韩沉牵起她的手，“走吧，去吃饭。” 周沫这才消了些之前被某人刻意勾起的难堪。 顺带也消了些心头怒气。 两人出了病理科。 韩沉问：“想去哪儿吃？” 周沫：“医院？” 韩沉：“换个地方，那儿人太多，没情调。” 周沫一脸黑线。 “你现在要求可真不低，吃个早饭还要讲情调。” “不然呢？”韩沉问：“本来和你相处的时间就不多，不得珍惜？” “油嘴滑舌，能说会道。” “你不也爱听？” “……” 周沫没法否认。 这个点儿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 再过俩小时，就到午饭时间了。 但周沫得去学院，又不能拖到吃完午饭再回去。 沈青易给她空间时间，不代表她能无限制去挥霍。 度要自己把握好。 韩沉开着车在街上随意溜达，一直到学院附近，也没遇见什么合适的。 周沫提议：“去学院后面的步行街吧。” 韩沉：“行。” 周沫指挥韩沉将车绕过学院门口，顺着旁边一条路往上走一段，那边一般能找到停车位。 步行街那边不好停车。 周沫打算和他停好车后，两人步行过去。 她远远看见前方刚好有个车位，正要指挥韩沉，就停在那儿。 谁知，一辆红色马自达突然超过他们，似乎还故意别了一下。 韩沉猛地踩下刹车，周沫惯性被超前甩一下，幸好又安全带拉着，不然高低得给前面的置物台磕个头。 那辆马自达别完他们，又缓缓将车停在周沫之前看准的停车位上。 韩沉被人莫名别车，抢车位，自然也脾气上头，他直接将车开上前，将车横在那辆马自达的车尾。 马自达两边都是车，韩沉这一横，把那辆马自达倒出来的唯一出口堵住了。 他推门下车，作势就要找那人理论。 周沫忙拦住他，“这车……是褚老师的。” 可褚霞手受伤，现在正在休假，怎么还会开车来学院？ 韩沉疑惑看周沫一眼，“我下去看看。” 他还是推门下了车。 周沫也紧忙跟上。 马自达驾驶座上的人也推门下来，看到和周沫一起出现的还有韩沉，任淮波一愣。 “韩沉、哥……”任淮波惊讶之中怯怯地叫一声。 韩沉面色不善，语气很冲，“你什么意思？故意抢车位还是故意别车？” 任淮波不敢抬头看韩沉，“我以为只有周沫一个人呢，我不知道你在车上。” “又针对她，”韩沉气不打一处来，上手揪住任淮波前襟，将人拽着往马自达上一甩，任淮波应声撞在车侧。 “你有完没完？嗯？”韩沉说：“你自己做的那些好事，搞的那些烂摊子，都不想着处理一下？整天盯着周沫针对，有意思？你是不是就瞅准这段时间我不在呢？” “没有，”任淮波连忙解释，“我就和周沫闹了点误会，她和邰凝……” “现在知道是误会了？”韩沉打断他，轻笑一声，他掏出手机，边拨电话边说：“周沫和傅澄海那个谣言你散布的吧？之前我已经托梁东岩去查了，估计这会儿证据什么的也齐了，我现在通知他那边可以开始处理。你还是好好把自己的麻烦解决了，再考虑要不要找别人的麻烦。” 任淮波陡然一怔。 “韩沉哥……这事儿你不能闹大，不然我舅舅那边……” 韩沉没理他，直接打通了梁东岩的电话，和他简单说几句。 之所以，韩沉没先报警，就是因为有任淮波的舅舅在，报了警这事怕很有可能不了了之。 强龙难斗地头蛇。 冯朝有实权，怎么都能把事情压下来。 如果还是有理有据，并且走上诉，冯朝那边就没法插手了。 如果不是任淮波一次次为难周沫，做的太过分，韩沉并不是很想和冯朝翻脸。 之前韩济警告过他，他也懂冯朝对于韩家的作用，以及和韩家的关系。 有些关系，左不过相互利用，相互依附而已。 冯朝在东江势力不小，韩家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兵卒也算一种延伸到地方的保障。 韩家自不必说，冯朝如果不想只停留在东江，而是往帝都走，往权力的更中心靠拢，自然也需要韩家的提拔和点拨。 韩沉也知道，在东江混，还是要顾及冯朝的情面，惹了什么小麻烦，或者有什么小忙，和冯朝打声招呼，冯朝一定笑脸相迎，帮忙解决。 可要是矛盾的对手变为任淮波，这个冯朝的外甥…… 冯朝保不保任淮波就难说了。 冯朝自己膝下无子，任淮波既有可能是他重点扶持的对象。 韩沉深知，自己这一出手，任淮波背后的冯朝，极有可能坐不住。 不过……韩沉也有自己的办法。 韩济现在还在东江，有他二哥在，肯定有办法。 “你就等着接收法院传票吧，”韩沉毫不客气。 “韩沉哥，你不能这样，我二舅是你姑父……我大舅还是……” 韩沉没搭理他，他推一把周沫，安抚道：“你先上车。我和他讲几句话。” “嗯？”周沫疑惑看他。 “去车上等我。” “哦，”周沫呆呆地看他，确定韩沉应该不是不理智，也没要当场揍任淮波的意思，周沫这才回到车上。 韩沉确定周沫离开，他一把搂住任淮波的脖子，将人头夹在自己腋下，厉声警告说：“你舅舅干的那些事，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能耐了，嗯？以为找个巡视组，就能把韩家拉下水？我三哥的把柄要是这么好捉，他怎么做到现在这位子？别以为你舅舅在底下这些小动作，韩家没人知道。”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第653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2 虽远在东江，可韩家发生了什么事，韩沉也大概能了解一些动向。 就算没能有准确的情报，也能大概猜到一些。 那是他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猜他都能猜到大概怎么回事。 比如这次韩济在东江逗留，没立刻回帝都，韩沉就猜到，肯定是大伯和二伯那边有什么动作了。 在东江，和韩家有关联的，只有两户人家。 一个是梁辛韵的娘家，一个是韩毓的婆家。 梁家是强弩之末，梁界倒是一退，整个梁家根本不足为惧。 倒是冯朝…… 小动作不断。 和自己顶头的领导走得更近不说，还没少往帝都去。 之前巡视组莫名其妙去沪市一趟，虽然没查出来什么，但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巡视组才会伺机而动。 韩沉一度担心韩池那边有什么意外，毕竟晏家口气也不小。 黄凌江畔的房子，一栋少说也得小几千万。 弄到……不说有多难，可韩池怎么弄到，就值得商榷了。 走到韩池这地步，身上有多干净，韩沉不敢打包票。 对于男人来说，权和色是逃不开的诅咒。 韩沉自己也不免其俗。 就拿韩沉自己来说，他所谓不喜欢“仕途”，只是不喜欢韩家安排的“仕途”。 他一样也想在骨科内争取到一席之地。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晋升管理层的执念，不似韩济和韩池强烈而已。 如果有一个位子摆在他面前，你问他会不会去争。 韩沉的答案肯定是“会”。 但即便争取不到，他也不会气馁。 韩池是目前韩家唯一的“弱点”。 韩家的势力都在帝都，韩池是唯一在帝都外混迹官场的。 因此很同意成为敌人的突破口。 巡视组的事，就是对韩池的一次警醒。 韩池也因此会更努力的抱紧晏家的大腿，想要求得晏建舍的庇佑。 韩池还和韩沉不同，韩池从一开始，就打算在仕途上有所“突破”的。 作为韩家最优秀的人，也是被韩家寄予厚望最高的。 韩池自己有野心，但却不想被韩家窒息的管理方式困住，因此才出逃沪市。 否则，有韩家加持，韩池若此刻在帝都，那位子要比在沪市不知道高了多少。 也还好韩池不是冒进的人，没让巡视组查出什么。 一切都是平安夜。 目前来看，想来冯朝是太急于求成，还想往上走，成绩没拿出来，却嫌韩家不给提携，极有可能另拜山头了。 韩家下一步的动作，便是在冯朝还没和另一个山头形成稳定的利益集团前，先发制人。 韩沉对韩济此次来帝都逗留的原因存疑，他极怀疑和冯朝有关。 任淮波心下一凉。 对于舅舅冯朝的事，任淮波其实并不知道具体他都做了什么。 他没那个本事，也还没混到冯朝的“亲友圈”里。 但任淮波不傻，冯朝教育他时，骂他不争气的同时，张口闭口都是冯家怎样怎样，恨不得一眼望到百年以后，让冯家子子孙孙都能出人头地。 又煞有介事吹嘘自己的丰功伟绩，说要不是自己，冯家怎么会有今天。 恨不得将冯家人取得的所有成就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任淮波以前也硬气过，顶嘴说：“要不是那年的政策，高中毕业就能分配工作，您怎么可能有今天？” 反手，冯朝甩了他一巴掌。 任淮波从那时候起，怕了冯朝，也深刻理解了冯朝的自大。 冯朝也是，一方面因为他姓任不姓冯儿懊恼，因为冯朝没儿子。 另一方面，又因为他身上有一半是冯家血脉，想要将他推出来，推上高位。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以前冯朝也想过让任淮波改名字，但奈何任淮波的母亲死活不同意，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任淮波也对冯朝这个舅舅的感情五味杂陈。 一方面，冯朝是他亲舅舅，有血缘，他从小无父，都是舅舅冯朝帮忙打点他家里的事。 另一方面，冯朝的傲慢和自大，对任淮波又是那样颐指气使瞧不上的态度，这让任淮波心里又在隐隐恨着冯朝。 但有一点，任淮波很明确。 冯朝是他的大叔，冯朝不能倒。 不管冯朝对他如何，是他舅舅这事，是实打实的，跑不了。 因此，谁对他都得有所忌惮，只要他想，哪怕他当个二世祖，想要在东江横着走，都不是大问题。 但……如果冯朝有情况…… 韩沉的话显然印证这一点。 任淮波不傻，当然清楚其中利害。 此刻，他更不能轻举妄动。 韩沉训他，那他先夹着尾巴，慢慢听着。 等韩沉走了，他再做定夺。 韩沉松开任淮波，胡乱拨了几下他前襟，算是给他整理衣物。 任淮波心中忐忑，“韩沉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韩沉：“真的假的，你自己去问你舅舅吧。” 他不愿多费口舌，转身回到车上。 独留任淮波一人，呆愣愣立在原地，陷入纠结和不安中。 周沫见他回来，立即担心地问：“你和他聊什么了？” 韩沉不答反问，“那个邰凝——是专门回来报复他的？” 周沫：“嗯。” 韩沉：“她知道任淮波的舅舅是冯朝？” 周沫：“知道。” 韩沉：“所以没敢做绝，发个帖子还要假人之手，也不敢公布任淮波的真实信息。对么？” 周沫：“差不多吧。” 毕竟，任淮波也算背靠大树，有权有势。 自己当于一舟用她身份证注册公司一事，闹到警局，于一舟不过认识一个小干警，这件事都不了了之，更何况任淮波的舅舅是冯朝呢。 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显然，邰凝也忌惮着任淮波这一点。 不然，就凭邰凝手里的东西，早把任淮波锤死在学院了。 韩沉笑说：“一会儿你回学院，告诉你那个叫邰凝的同学，她可以随便揭发任淮波，不用再管他背后是谁了。” 周沫微怔：“任淮波的舅舅……” 韩沉微微勾唇，“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周沫不好忖度，韩沉为什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又或者，这一切，他是否有参与或者获享知情权。 但无论怎样，这一切，对于一个只是小大夫的韩沉来说，都不太可能。 第654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3 韩沉究竟有多少她不知道的能耐。 韩沉背后的韩家，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这一切，似乎逐渐在周沫的脑海里勾勒了大致的轮廓。 韩沉让她聪明一点，周沫现在已经隐隐有一些答案，只是不知道，达没达到韩沉所说的“聪明”。 韩沉发动车子，另找了停车地点。 两人牵手，一起找了家早餐店。 韩沉安顿周沫找个地方坐。 他去窗口点了餐，又问店员要了两双一次性筷子，并让店员打豆浆时，不要插吸管。 全都是周沫的小习惯。 周沫乐得自在。 毕竟，谁不想看自己的爱人关心自己呢。 周沫已经饥肠辘辘，原本昨晚就没太吃饱，今早又一直饿到现在。 韩沉将早餐端上后，周沫再也忍不住，直接开动。 “这小笼包，味道这不错，”周沫吃的津津有味。 “再来一屉？”韩沉问。 “嗯嗯。” “看来你是真饿了，”韩沉笑着说。 平常周沫根本吃不完一屉，随便拣两个，吃几口，就嚷嚷着饱了，剩下都是他解决。 这次周沫饿久了，自己吃了一屉。 韩沉看着莫名心情好，也跟着周沫一起，胃口大开。 两人吃完早饭，韩沉想到什么，突然问：“你药带了没有？” 周沫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 “带是带了……但……都这个点儿了，我回学院再喝吧，办公室有微波炉。” “现在喝，”韩沉不由分说，直接伸手，“药给我。” 周沫从包里掏出一袋药，放在他手心。 韩沉起身，去窗口找老板，让他们帮忙加热中药。 他看到早餐店的小货架上摆着饮料，又随手拿了一瓶“冰糖雪梨”。 中药加热的空档儿，韩沉问老板早餐多少钱，要一起结账。 正要扫码时，他手机突然响了。 号码不陌生，没备注，归属地显示帝都。 韩沉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喂，爷爷。” 周沫正等着韩沉归来，结果韩沉却突然接起电话。 她以为是什么工作电话，听到韩沉那声“爷爷”时，周沫的心莫名咯噔一下，像有什么东西沉入谷底。 一股担忧突然升起。 她紧张的搓了搓虎口，目光一直盯着韩沉。 韩沉也没避讳她，反而折身坐回位子上。 他接着电话，认真听听筒里的人讲话。 周沫不清楚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反正讲了不短时间，而且韩沉一直听着，只回答“嗯”“好”之类的话，也没多的信息透露。 她正好奇着，韩沉那头已然结束通话。 周沫一愣。 这就完了？ “你爷爷……说什么了？” 韩沉眉目深沉，“没什么，让我十一回趟家。” “那你、要回去？” “我在考虑。” 周沫突然有点失落。 虽然她能理解，那里毕竟才是韩沉的家，人哪有不回家的道理。 闹得再凶，那里也都是韩沉的家人。 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斩不断的。 周沫心有芥蒂，是因为当初韩沉说过，以后不会再回帝都。 手突然被韩沉的大掌覆上，温厚的触感顿时让人安心不少。 “别担心，”韩沉说：“关于你的事，我爷爷刚才什么也没说，这说明他还没表态，或许这次就是等着我回去，商量这事。” 周沫心里却没这么乐观，“我不这么想。” 韩沉：“那你怎么想的？” 周沫：“这会不会是骗你回去的陷阱？” 韩沉：“应该不会，我爷爷想让我回去，有的是办法。” 周沫反握住韩沉的手，“我不想你走。” 韩沉怕拍周沫手背，“没事的，咱俩结婚的事，我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迟早都要知道，也必须接受我们结婚的现实。至于以后……不管他们的态度怎么样，我是不会和你分开的。妥协的只能是他们，不是我。” “我信你……但是……”周沫还是惴惴不安。 “信我，总能有办法的，”韩沉安慰说：“我也不会立刻走，先陪你几天。” “嗯，”周沫点点头。 逃避无法解决问题。 韩家的事迟早要做个了结。 既然韩沉都这样说了，周沫能做的，只有相信他。 韩沉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自己回去，我妈正好也许久没回韩家了，我和她一起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周沫笑笑，“确实是个好主意。” 韩沉想了想又说：“不知道我爸有没有时间，如果他也能回来一趟，就好了。” 周沫调侃说：“让他帮你打掩护吗？” 韩沉无奈道：“我爸从不关心也不过问韩家的事，他唯一关心的只有我爷爷的身体状况。他除了没有听从我爷爷走仕途的安排外，其他都听了爷爷的话。加上，他又是家里最小的儿子，爷爷对他要求没多高。现在他的事业也干出成绩了，爷爷面上也有光。我爸从小也听话，没怎么和家里提过要求，所以……如果他维护我的话，说不定还有点用处。” 周沫懂韩沉的心思。 韩沉的父亲是儿子辈最小的，韩沉又是孙子辈最小的。 韩沉爷爷的思维是典型的宗族中大家长的思维方式。 专疼家里的老幺。 受疼爱的老幺即便犯了错，惩罚也会比其他人轻一些。 说不定，他爷爷一心软，这事儿也就妥协了。 和家长出现意见分歧，并试图说服对方，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老一辈人的固有思想根深蒂固。 年纪越小越容易接受别人的意见和想法，年纪越大则不然，只会越来越偏执，对于别人，尤其是来自小辈的意见和想法，只会偏执的否定。 周沫只能祈祷，韩沉的爷爷思想不要那样固化，给他们一丝说服他的机会。 老板帮忙把药热好，送了过来。 周沫看着黑黄的钟要汤汁，又陷入深思。 她的病，无疑又给韩沉这次回韩家添加一道困难。 韩家人，对于能否生养，看来有不小的要求。 而她…… 现实没法改变，她能做的，唯有做好现在能做的事。 比如，乖乖把药喝了。 韩沉连忙递上冰糖雪梨，周沫喝完药后，立即接过，大口大口喝着，企图冲刷口中的苦涩。 “以后……能别喝桃汁？”韩沉又立即补充说：“总喝桃汁不腻么？其他果汁味道也不错。” 第655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4 周沫也发现了韩沉的异常，和眼神中微微的闪躲。 她明白韩沉的心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说：“行。” 周沫对于桃汁并没有多偏爱，或者非桃汁不可。 只要能不让她喝完药还要忍受中药苦涩的后调，什么都可以。 只不过她有点选择困难，有人问她想喝什么，她习惯性回答“桃汁”。 “送你回学院吧。” “嗯。” 韩沉将周沫送到学院门口。 研究生办公室。 周沫甫一进门。 赵晓霜立即招呼周沫，并惊喜道：“师姐，你终于回来啦？” 周沫脸上微微有点热。 不知道八卦的赵晓霜有没有看到早上办公室的那一幕，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其说出去。 但看除了赵晓霜，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异常，都很正常地和她打招呼，周沫也安心下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搬东西？有打算好？”周沫问。 “就这几天，”赵晓霜说：“小齐说，他把他的车从他哥那儿要回来，帮我们搬东西。” “我也可以帮忙，你们需要的话，随时和我说。”周沫说。 赵晓霜一脸坏笑，“算了吧，师姐，你还是和韩医生好好你侬我侬吧，我们可不想当酸柠檬。是吧，大家伙儿？” 刘凯和齐延贼起劲儿，纷纷说“对”。 周沫：“……” 中午时候。 组里人正聚在一起吃午饭。 周沫和齐延做志愿者，领到了“工资”。 他们做志愿者这几天，组里都是其他三人帮忙处理组里的事，功劳自然也少不了其他三人的。 于是周沫和齐延商量着，请大家吃顿午饭。 正是大家聚在一起享用午饭之际。 楼道里突然传来争吵声。 众人正思索着，不会像上次一样，褚霞又来作妖吧？ 几人面面相觑后，纷纷放下饭碗，循声跑去凑热闹。 上次他们去晚了，都没看到精彩的部分。 这次几人赶到的早。 刚到楼梯口，就见邰凝和任淮波两人扭在一起，两人正拼命抢车钥匙。 邰凝指甲用力抠着任淮波的手指头，“我让你把车还给褚霞，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任淮波就是不撒手，哪怕邰凝把他的手抠出血印子，“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没权利干涉！” “你吃软饭还吃上瘾了是吗？”邰凝已然杀红眼眶，“你现在跟着我就是我的学生，必须给我离褚霞远一点。你还开她的车，呵，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能力也一般，你怎么就放不下呢？你就喜欢当接盘侠，软饭男是吧？” 任淮波哪儿遭得住如此羞辱，恼羞成怒后，他说：“是！我就是喜欢她，行了吧！你呢？你现在不过就是我老师，这么关心我感情的事，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我呢？” 邰凝登时僵住，她轻笑一声，随即松开手，还顺势推了任淮波一把，“你想多了。” 她只是心里有气而已。 褚霞比自己老，长相也不是多出众，也没自己有能力，邰凝只是不甘心败在这样的女人手里而已。 对于任淮波，她不会遗留一丝一毫的情感。 “我也不和你抢钥匙了，没意思，你爱用就用着吧，不过……”邰凝轻蔑勾唇，“我的话，你要是不听——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视线一转，看到一旁没阻拦，没劝告，正安安静静吃瓜的周沫等人。 邰凝转而又对任淮波训斥道：“不嫌丢人？还不和我回去？” 任淮波也看到了周沫一行人，他们身后甚至又纷纷赶来其他吃瓜群众。 人越多，闹越大，谁脸上都不好看。 把柄被邰凝握着，只能被迫像狗一样被邰凝训话。 两人短暂的闹剧匆匆收场。 周沫几人还没看尽兴，两位主人公便离开了。 任淮波现在是邰凝的学生，自然办公室也搬去和邰凝一个办公室。 邰凝去哪儿，他也得跟着去哪儿。 邰凝是老师，又有袁教授做背书，任淮波是一点不敢刺激邰凝，万一邰凝鱼死网破，任淮波学就上不下去了。 热闹结束，几人回了办公室继续吃饭。 赵晓霜细思后，突然说：“任淮波刚才和邰凝那样一闹，不是坐实自己和褚霞有感情了么？学校允许？” 刘凯问：“咱学校以前也有这种事例吧？就是不知道学校怎么处理的” 周沫：“好像校规也没规定，不过听说肯定要谈话的。尤其褚霞和任淮波这种，年龄相差这么大的。” 齐延挠了挠头，“任淮波是不是眼瞎？学院那么多年轻的学姐们，他看不上，盯上一个老女人……” 周沫轻轻咳两声，“注意用词。” “哦，”齐延知道自己言语有误，不该叫褚霞“老女人”，立即认错，“知道了。” 赵晓霜：“小齐话也没错啊，褚老师年纪是不小了。她快要大任淮波二十岁了吧。” 周沫：“十七岁。” 赵晓霜：“都大一轮半了。” “关键任淮波怎么下得去手……”刘凯膈应的浑身一哆嗦，“这年纪都快能当他妈了。” 一直没开口的丁宁突然说：“有些人就是对年上的人有依恋，或许因为心理因素之类的，喜欢年上成熟的另一半。” 赵晓霜吐槽：“什么喜欢成熟年上，我看他就是看准了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抱江山。他想直接抱江山。褚霞现在房、车，稳定工作，什么都有，还任他予取予求，任淮波这波，一点不亏好么。” 刘凯：“我也瞧不上他这种。说起来像是爱情不计较年龄，可往现实了说，褚霞要是一无所有，你看看任淮波还会鸟她不会？” 赵晓霜：“我反正不接受什么大叔恋，年龄相差奇大的姐弟恋，莫说这种差了十七岁的，就是大六岁，我都受不了。” 丁宁怯怯道：“六岁……还好吧。” 赵晓霜突然认真看向丁宁，“你什么意思？你这……话里有话啊，你男朋友比你大了六岁？” 齐延也好奇道：“小丁师姐，你不是说你男朋友是你同学么？怎么还大你六岁？” 丁宁一时语塞，“没、不是，我就随便讨论讨论。” 第656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5 赵晓霜：“你这可不像随便说说。” 话锋一转，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脸好奇地问：“之前还总看见你偷偷和人聊天呢，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没了？” 丁宁被问住，支支吾吾：“我、没有，晓霜师姐，你别乱说。” 赵晓霜轻轻嘁一声，显然不信丁宁说的话。 倒是一旁的齐延，听说丁宁和对方有情况，不只是对丁宁没死心还是怎么样，也刨根问底起来。 “小丁师姐，他……到底是谁啊？是咱学院的？还是你以前的同学？” “哎呀，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别问了，”丁宁羞恼着说：“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周沫知道丁宁面皮薄，立即出来解围道：“好了，小丁又不是小孩子，谈恋爱，人家有自由选择公不公布。” 赵晓霜：“我们这不是关心她嘛？现在渣男多多啊，咱们好歹也是一个组里的师姐妹，不得帮忙把把关？小丁这么单纯的孩子，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周沫：“再单纯也是成年人了，感情的事，小丁有自己的判断。咱们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赵晓霜吐吐舌头，“好吧。” 于是，众人作罢。 小丁谈对象的事，就此翻篇。 饭后。 周沫喝了药，为了压制苦涩，豪饮大半瓶橙汁儿。 丝丝缕缕的中药味传到赵晓霜鼻子里，酸苦的味道让人瞬间反胃。 “师姐，你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喝上中药了？” 原本已经躺椅子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齐延突然悠悠来一句，“师姐备孕呢。” 赵晓霜惊讶：“真的假的？” 刘凯也一脸震惊，“师姐，你……” 连不八卦的丁宁都睁着眼，直勾勾看着周沫 周沫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齐延……话真多。 周沫敛了神色，“没有，就看了中医，大夫说身体有些虚气，要调理一下。” 齐延猛地睁开眼睛，疑惑道：“不是，师姐，你上次不是还骗我哥说备孕么？” 周沫一个白眼：“那是他问题太多。” 齐延：“感情你是骗人的啊？” 周沫：“不算骗人吧？我婚都结了，想什么时候生孩子是我的自由。我要明天就怀，谁还能拦着我不成？” 齐延：“也是。” 赵晓霜突然嗅到一丝天机，她问：“你哥那么关心师姐干嘛？不知道师姐已经结婚了？” 齐延：“我哥说，沫姐是他……” 周沫新心下一紧，立刻咳嗽两声。 齐延立即闭嘴，改口道：“没什么，我哥那是关心下属，怕我们这些志愿者干着活儿，到头来生病了，他不好和学院交代。” 赵晓霜狐疑的视线再在周沫和齐延身上来回逡巡，“不是吧？” 周沫敷衍道：“怎么不是？午休时间都快过了，还睡不睡觉？” 赵晓霜：“睡睡睡，下午还有事要做呢，快休息。” 天大地大，午睡最大。 什么事都别想打扰他们午休。 见众人纷纷入睡，周沫这才松口气。 她起身关了灯，将椅背放倒，人却一点睡意没有。 想起韩沉的叮嘱，周沫拿起手机给邰凝发了消息。 韩沉说邰凝再也不用忌惮任淮波背后的舅舅，可以放心动手。 周沫早就想“回敬”任淮波了，正好邰凝愿意当刀，周沫不介意借邰凝这把刀，去“砍”任淮波。 毕竟，有谁比邰凝这把刀更锋利呢？ 邰凝的回复也让周沫震惊不小。 她说：我早知道了。 周沫：？？？ 邰凝说：我也找人在运作，先把他舅舅处理了我再动手，刚好，这几天我也得知消息，已经有人来查任淮波的舅舅了。 周沫：那就好。 回复完邰凝的消息。 周沫陷入更深的思绪中。 邰凝竟然比韩沉还先知道任淮波舅舅会出事，还说“找人运作”…… 周沫不得不怀疑，邰凝突然空降健康管理学院，背后所依靠的人，究竟是何许人？ 对于有人来东江调查冯朝一事，都能预先知晓，和褚霞一个老教师闹矛盾，袁教授表面上没偏心，实则处处给邰凝开绿灯…… 这一切怕是和邰凝身后的人脱不了干系。 这位大佬，怕是个真大佬。 不然邰凝也不会在任淮波面前如此“嚣张”。 毕竟邰凝只是个新老师，初来乍到，必然得遵守学院的“规矩”。 褚霞怎么也算她前辈，多多少少都得给褚霞一点脸面才对。 邰凝却反其道而行之。 如果不是曝光褚霞和任淮波的隐私会涉及侵犯二人隐私权，估计她恨不得把二人的苟且之事昭告天下。 其他事宜，邰凝则是能为难褚霞，就为难褚霞，能让任淮波难受，就让任淮波难受。 现在的邰凝，在学院，一时风光无二。 周沫又和韩沉聊几句。 韩沉也给出了和她一样的推断——邰凝背后有人。 且来头不小。 韩沉一点不惊讶：别忘了，她之前在帝都混过。 经韩沉一提点，周沫似乎有点想通了。 帝都就是个大染缸，再干净的人去了哪儿，多多少少都得沾到点儿什么。 不管什么圈子都一样。 学术圈其实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尤其是涉及一些企业和研究机构之间有利益交换时。 你若有本事接触权力中心的人，势必要付出一点代价。 对于女性来说，年轻貌美是最有价值的资本。 出卖色相，是亘古至今的黑暗法则。 韩沉的见怪不怪，给了周沫答案，却也让周沫陷入另一种更深的迷惑中。 他，似乎对此已经麻木。 就如同见惯了，和家常便饭一般。 周沫还在揣测中。 韩沉发来消息：下班来接你。 周沫：好。 韩沉：什么时候放假？ 周沫：还有两天。 韩沉：能请假？ 周沫：还有两天就到十一了。 韩沉：等不及了。 周沫：你想干嘛？ 韩沉：你说呢？ 周沫：…… 韩沉：行不行？ 周沫：不行！ 随后周沫又捡了几个便便的表情发出去，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韩沉这是一点不带掩饰自己的欲望，竟然连让她请假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他是觉得，晚上的时间都不够他用，还要连带着白天也一起么？ 第657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6 下班后。 周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齐延看见，“师姐，一起走啊？” 周沫：“额……韩沉来接我。” “……”齐延：“好吧。忘了韩哥回来了。我哥过来接我，还想着找你搭顺丰车呢。” “谢了啊，不用了，”周沫说：“韩沉已经在楼下了。” “行吧，”齐延迅速关了电脑，“一起下楼？” “嗯。” 健康管理学院门口。 白色奔驰cla停在不远处。 周沫刚出学院门口，就看见自己的车，她转身冲齐延挥挥手，道别说：“我先走啦。” “再见。” 齐延笑着和周沫道别，抬眸看见不远处周沫的车，心头默默吐槽，齐潭来的真晚，自己就不该把车借给他开。 眼见着周沫上了奔驰的副驾驶。 齐延心里更不平衡。 他掏出手机给齐潭打电话，问他到哪儿了。 齐潭：“马上。已经看见你了。” “嗯？”齐延手机还在耳侧，视线四处探看，终于在身后不远处看到了缓缓驶来的凯迪拉克。 齐延放下手机，上了副驾驶。 他边系安全带，边说：“果然啊，弟弟比不上对象。” 齐潭蹙眉：“什么意思？” 齐延说：“人沫姐的老公，还没下班就在门口等着了，你看看你……我都等多久了。” 齐潭一记冷眼，“吃不吃饭了？不想吃现在就自己打车回去。” 齐延吐吐舌头，“吃。白嫖你一顿饭，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齐潭幽幽瞪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调转车头，往“逐鹿中原”的方向赶去。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路上。 齐延好奇宝宝上身，“哥，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我师姐分手啊？” 齐潭白他一眼，“问那么多做什么？” 齐延：“好奇呗。” 他斜眼细细打量齐潭，“你条件也不差吧，又是我师姐的学长，你俩还都是东江人，也挺般配啊。” 齐潭：“人都结婚了，你说那些有的没的。” 齐延突然带着坏笑：“这么说——要是人没结婚，你对她……” 齐潭面色冷然：“你想多了。过去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以前没可能，以后也没有。” 齐延：“假设一下也不行？” 齐潭：“没有假设。” 齐延：“你当时和我师姐因为异地分的手，那你去帝都后，怎么放下她的？是因为后来认识了……” “齐延，”齐潭忍着脾气，奉劝道：“我是不是说过，在帝都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提？” “这不是没别人，我问问还不行？我也没告诉别人……” “说了不许提，就是不许提，不管和谁，都不许，”齐潭稍稍缓了语气，“东江的官场情况，我还没摸清，我这里不比帝都。在东江，我还是政场新人，还没摸清环境，先给周围的人暴露自己的弱点，只会死的更惨。你难道想看我被调到东江下面的县区才甘心？” 齐延知道自己言多必失了，惭愧地低下头。 “我知道了，”齐延道歉说：“我错了。” “以后，不管是谁，尤其是你们组里的人，要多多小心，”齐潭说：“我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 “嗯，是。” 齐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最近有帝都的领导过来，我不得不防，”齐潭说：“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有个姓韩的政法大学的教授，和那些领导一起来的，”齐潭说：“表面上，这位韩教授是随行的调研人员，但实际上……他才是这次行动的真正幕后指挥家。” “姓韩？”齐延喃喃。 “是，你该猜到怎么一回事了吧？”齐潭说：“他就是当初和我竞争的韩决的二哥，叫韩济。也是你那位‘韩哥’的二哥。” 齐延愣一下：“韩决和韩沉是一家人？” “嗯，”齐潭说：“不然我也不会让你离周沫远一点。” 从某种意义上讲，韩家和他们是“对手”。 齐延：“这个韩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齐潭：“这种事，别打听。” 这也是他在帝都混过之后，才悟出来的经验。 有些事，不能打听，越打听，越会碰到铁钉子。 齐延：“那韩决的二哥这次来东江……不会是来清算你的吧？” 齐潭：“应该不会。我已经离开帝都，避开了和韩决竞争，也没触及过韩家的利益，他们没道理找我麻烦。怕是另有原因。” 齐延：“那他来东江……” 齐潭：“只能静观其变，看看他们有什么行动了。” 齐延暗暗点头，整个面目不再似刚开始那样随意又吊儿郎当。 他隐隐担心着，“哥，要不你还是辞职回家吧，大伯那边，正需要人手呢。回家继承家业不好吗？省得留在这破单位受气。” 齐潭眉目深沉，“只有身在体制内才有机会拿到一手消息。你以为做生意就只是单纯的做生意？在国内，生意从来离不开官场。不说别的，早从前些年开始，房地产市场，已经调转风向。看不明白的人还在加仓，看明白的人早套现跑了。我爸那边也早就在我的建议下开始转型。你回过头来，再看看现在。东江现在的土拍不是一般的冷，几个省内头部房地产民企，哪个还在拿地？要不是前些年东江市政那波人出手早，城投联合其他民企，共同开发034号地，现在东江的财政说不定早崩盘了。” 齐延默默垂首。 经过齐潭这一番分析，齐延触动不小。 “哥，我感觉……我不适合走体制内。” “这事儿，没有适合不适合，”齐潭说：“经济下行期，你去哪儿都一样难，不如进体制内，至少饿不死。” “但我感觉好难，你说的这些，我完全不懂。” “我说的这些，也不是说是个公务员，都必须懂。你如果不想往上走，完全可以不懂，浑浑噩噩过日子，也不是件坏事，”齐潭微微叹气：“有时候懂得多，未必是件好事。” 齐潭还挺羡慕齐延的天真。 至少除了吃，不愁其他事。 活得自在，过得逍遥。 不像他，知道的太多，就有越多的求而不得和小心翼翼。 第658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7 “逐鹿中原”。 韩沉停好车，牵着周沫的手一起走进饭店大门。 跟在两人身后的宋言看见两人明目张胆秀恩爱，眼里仿佛插入无数根针。 他就不该蹭韩沉的车！ 话还要从中午说起。 中午时候，陆之枢突然给他发消息，说韩沉回来了，要给韩沉庆功，正好大家好久没聚，陆之枢说他做东，招呼大家一起吃顿饭。 彼时宋言在家，他想着自己到时要喝酒，就不开车了，省的还得找代驾。 便问了能不能搭韩沉的车一起去。 韩沉欣然同意。 出发时。 他看到韩沉换了车。 吐槽说：“这车小气吧啦的，怎么换车了？” 他正要上副驾驶，韩沉一脸寒色，“去后面。” 宋言：“前面怎么了？” 韩沉：“一会儿去接周沫。” 宋言：“……” 韩沉：“这车是她的，一会儿你注意言辞。我不保证她听了你的评价后，不会把你踹下去。” 宋言：“……” 于是乎，接到周沫后，宋言瞬间一改之前吐槽的态度，谄媚着夸这车性能好，样子也好看，把这车说的天花乱坠。 周沫一脸餍足。 宋言嘴都说累了，余光看一眼韩沉，他冰冷的神色这才缓和，显然他的谄媚将将差强人意。 周沫对着镜子稍稍补了妆，又问他俩：“陆之枢怎么突然请吃饭？” 宋言本来想抢答拉着，结果被韩沉截胡：“他说大家好久没聚过了，想一起吃个饭。”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哦，”周沫又转头问后座上的宋言，“你怎么和韩沉一起过来了。” 宋言：“我……” 韩沉又截胡，“他蹭车。一会儿要喝酒，他不想找代驾。” 宋言气不打一处来，“嘿，韩沉，平时怎么没见你话这么多？怎么今天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留？你搞清楚，周沫在问我问题，不是问你。” 韩沉：“谁答都一样。” 宋言咬牙切齿。 这男人，真会假大方。 谁答都一样，不让他答？ 周沫看着两人，忍俊不禁，掩唇轻轻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宋言愤愤道：“赶紧管管吧，你看你老公，都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周沫问。 “妻奴！大妻奴！别人他根本一点不放在眼里！” 周沫想了想，“也没有吧？他不是还好心载你？” 宋言：“……” 一时无话。 韩沉：“我不是好心，我只是不帮忙给他叫代驾。他醉的不省人事，到时候还得我掏钱。” 周沫憋着笑，温柔睨韩沉一眼。 他就装吧。 把好心说成驴肝肺，这是韩沉的典型作风。 宋言气的想解开安全带，和韩沉现场掰头一番。 奈何韩沉开着车，宋言可不想把自己命搭进去。 只能暗暗发誓，一会儿要好好在酒桌上让韩沉尝尝厉害。 他刚这样想着，周沫就叮嘱韩沉，说：“一会儿不许喝多了。” 韩沉自信回道：“放心，不会。” 宋言瞬间被泼一盆凉水。 自己也是大意了，老婆都在这儿盯着，韩沉怎么可能着他的道儿？ 他那么听周沫的话。 随后周沫又问韩沉，下午一人在家做什么了。 韩沉问周沫，下午上班累不累。 听着就是新婚夫妻的情深意切，宋言一脸嫌弃，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看着两人秀恩爱，宋言就又酸又气。 真不拿他当外人。 更打击人的是，这场聚会，就他一个单身…… 宋言便更后悔蹭韩沉的车了。 “逐鹿中原”的包厢内。 陆之枢和沈盼已经到了。 周沫和韩沉牵着手进门，见着许久未见的沈盼，周沫兴奋上前，两个姐妹开心地抱在一起，寒暄起来。 韩沉看着周沫这一进门，就直奔沈盼，重友轻色的模样，也只能无奈摇头。 “随便坐，想吃什么，你们先看，”陆之枢说着，将餐单推到韩沉面前。 宋言瞧着吃味，“我的呢？怎么就给？” 陆之枢没辙，“行行行，我再问服务员要一个。” 沈盼疑惑地看着宋言，“怎么几天不见，你还学会冲人撒娇了？还冲我老公。” 宋言：“我……” 周沫坐在沈盼旁边，也煽风点火说：“这年头，诡计多端的零可不少，自己的老公，自己得看好了。” 沈盼：“说得对。” 两人视线一致望向宋言。 宋言一头冷汗，“你们能不能思维正常点，真以为我是通讯录呢？” 沈盼反问：“不是？” 宋言：“不是！我说多少次你才会信！” 周沫直击要害：“那你怎么还没对象？” “……”宋言：“没时间，行了吧？你都不知道我平时有多忙……” “忙着带孩子？”陆之枢故意调侃。 “……”宋言一时无话。 陆之枢：“我听说，你哥前几天有安排给你相亲来着，据说还是关家的大小姐……” “哇哦，”周沫和沈盼异口同声，两人脸上的吃瓜表情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沈盼一脸好奇的盯着陆之枢。 “你自己问宋言。” 众人目光又齐刷刷望向宋言。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八卦？”宋言略显烦躁道。 “不能。” 四人异口同声。 “……”宋言咬牙切齿，“你们可真是我的好朋友。” 他特意加重“好朋友”三个字。 “到底什么情况？见没见到？”沈盼急切地想知道答案，“那位关小姐怎么样？有没有照片……” “打住，”宋言一阵烦躁，“都别问了。” “嗯？”沈盼好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人放鸽子了。人都没见到，别说长什么样了，”宋言一脸颓丧。 “怎么回事？”周沫问。 “谁知道呢，”宋言说：“还是我哥牵的线，说那位关小姐是海归，肤白貌美。我还问我哥，有多白，比周沫还白么，我哥说见了就知道了。结果被人放鸽子。我爸妈知道，还赖我，说肯定是我没安排好。” 越想越是气。 周沫还看着宋言这么可怜，还想着安慰几句呢。 话没开口，韩沉先发制人，“不许拿周沫当参照。” 周沫惊异看他：“？” 韩沉又说：“你找对象就找对象，不许拿周沫当参照。” “……”宋言原本还丧气着呢，被韩沉这较真的态度激道，他说：“我就随口一问。再说，周沫皮肤白，谁看不出来？大家伙儿又不是瞎子。” 第659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8 “那也不许拿周沫做参照。” 韩沉语气森然，警告的意味明显。 毕竟是周沫的亲老公，人亲老公都发话了，宋言还能怎么着？ “行行行，”宋言放弃，“你老婆，你说了算。” 韩沉见宋言做了保证，这才作罢。 然而，一旁的陆之枢又补了句，“也不许拿沈盼做参照啊。” 也是满满的警告味。 宋言一脸黑线：“……” 玩笑话结束。 服务员开始上菜。 两位女士胃口不大，随意吃了些，两人就嚷嚷着离席，去一旁的沙发上说点悄悄话。 毕竟许久未见了。 沈盼说，自己的漫画最新一卷，销量还不错，可能会小赚一笔。 拉着周沫一起帮她钻研接下来的剧情。 两人捧着手机，挤在一起，絮絮叨叨，商量着。 没过一会儿，韩沉回头看向周沫，叫道：“沫沫，过来再吃点儿。” 周沫摇摇头，“饱了，你们吃吧。” 随后继续和沈盼两人研究起来。 再过一会儿，陆之枢又叫道：“珠珠，刚上的牛排，过来吃几口？” 沈盼烦躁道：“哎呀，没时间，忙着呢，你自己吃吧。” 宋言忍无可忍，“你们够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陆之枢为了安抚宋言，给宋言夹了块肉，“没不让你好好吃，吃吧吃吧。” 宋言气不过，盯准刚上桌的牛排就要下手，陆之枢立即拦住，“你吃别的，这个留给沈盼。” 宋言：“你再给她点一盘不行？” 陆之枢商量道：“我再给点一盘。” “……”宋言咬牙切齿，“你真行。” 陆之枢端过那盘小牛排，用刀切成更小的块儿，又放了两个干净的叉子，随后将切好的牛排一起端去，放在沈盼和周沫面前的茶几上。 “吃吧。” 沈盼抬眸看到，立即喜上眉梢，眼里好像有星星，“谢谢亲爱的。” 陆之枢浅浅一笑，折身回来。 韩沉似乎也见招学招，剥好一小碗虾尾后，无声地走去周沫那边，将碗放在牛排旁边，转身悄无声息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沫瞧他这默默无闻的样儿，难掩笑意。 宋言瞧着这一幕，咬牙切齿的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 从今以后，牛排和虾尾，他不会再吃一口！ 幸好陆之枢和韩沉没有进一步秀恩爱，一切小情侣的美好，也到此为止。 三个男人回归正题后。 宋言给韩沉和陆之枢倒了酒。 他有点郁闷，心里不痛快，怎么也得拉上这两位“好友”帮他一起解解闷。 还行，周沫离席后，宋言趁着韩沉和陆之枢说话，看准他没注意，偷偷给韩沉倒了满满一杯白的。 韩沉话毕，看到自己满到要溢出来的酒杯，除了皱皱眉头，也没多说什么。 陆之枢很自觉，一看就是混迹酒场的人，不用他劝，自己就知道什么时候提杯。 “所以……你四哥到底什么情况？”陆之枢问：“前段时间就想问你了，你在漫山救灾，也不好打扰你。” 这才是陆之枢这次约大家出来的真正目的。 韩沉眉头微耸，“我也不清楚，我四哥最近没有联系我。” “他最近和阚彤走得很近，”陆之枢说：“听说他们都住在卡萨酒店。” 宋言百无聊赖吃一口菜：“什么情况？谈上了，还是睡上了？” 陆之枢未答，目光投向韩沉，似乎在等韩沉的答案。 “我真不清楚，”韩沉说：“虽然是兄弟，但……有了各自的生活和事业之后，交集没以前那么多，彼此之间也没那么了解了。我见我四哥的次数，还没见你们多。” 宋言：“那你这兄弟，未免也太塑料了。” 韩沉：“……” 陆之枢拉回话题，“能打听一下？他为什么和博简的那么多供应商有联系，这是疑点。” 韩沉为难，“不好打听。” 陆之枢：“怎么讲？” 韩沉：“他变了，已经不是以前的四哥了。之前我还打过他一拳。” 宋言惊讶：“什么情况？” 韩沉：“他似乎很缺钱……还问我去找周沫借钱……他——我也不好说，总之他变得很奇怪。” 陆之枢：“这样一说，他更有问题了。你四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缺钱的人吧？” 韩沉：“我也这样想。所以就算我直接问他，他大概率也不会告诉我实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宋言：“有道理。” 陆之枢犯愁：“这该怎么办？” 韩沉：“我可以问问我二哥，我四哥感觉和我二哥走的很近，我探探他的口风。” “拜托了，”陆之枢举杯，“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麻烦你了。” “麻烦到谈不上，”韩沉端起杯子，和陆之枢轻轻碰一下，“有些事……我觉得要早做准备了……” 说着，韩沉压低声音，余光扫了周沫的方向。 陆之枢立即意会，“是韩家……” “嗯，”韩沉打断了陆之枢后续的话，换了话锋，他问：“智繁现在怎么样？业务还顺利？” “放心，一切正常，各种业务都在稳步向前，”陆之枢说：“我联系了一家叫onepaper的公司，他们是专门提供实验外包服务的，手里客户资源很多。他们服务的对象，都是主发论文，大部分对专利这块儿还没太高的认识。我们两家准备合作，他们的客户在发论文前，会由我们进行评估，帮他们确定是否可以先申请专利，再发表论文，这样一来，就会得到两份科技成果。里面的套路你应该懂。” “我知道，”韩沉说：“专利查重包括相似论文，哪怕是同一个作者的论文都不允许。论文查重不一样，只查找相似论文，不包括专利。所以科研成果发布时，应该先发专利，再发论文。” “还有下游的技术成果转化，”陆之枢说：“智繁前几天申请到了东江招商局设立的一个信息技术孵化项目，在贷款、用地和其他企业产业联动上有专门的支持。这是这项目是模仿沪市那边，主要针对中小企业，助力中小企业发展的。” 韩沉微怔，“仿的是我三哥的项目？” 陆之枢：“嗯。你这个三哥，抓经济这块儿，真有两把刷子。” 第660章 草稿前任二下线9 韩沉：“他一直都是韩家最优秀的孩子。” 陆之枢：“有这么优秀的哥哥，压力是不是很大？” 韩沉：“嗯。” 宋言又吃一口菜，“幸好我是独生子，没有兄弟。你俩，一个弟弟不听话，一个哥哥优秀到让人压力山大。难顶。” 陆之枢笑笑，又问韩沉：“最近听说，冯局那边……好像出了些事。我问梁东岩，他让我来问你。” 韩沉：“他最近要有大麻烦了。” 陆之枢：“讲讲，怎么个麻烦法儿？” 韩沉：“上面有人来查。” 陆之枢意味深长看着韩沉，“是上面的人，还是韩家的人？” 韩沉没答，只笑着举杯。 陆之枢和他轻轻碰杯。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言仔细打量韩沉，想了片刻，他突然说：“韩沉，你家不会就是……” “成了！就这么定了！”沈盼突然一声惊喜尖叫，打断了宋言即将出口的话。 三位男士的目光随之转移到沈盼身上。 沈盼察觉众人都在看她，顿觉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们。” “牛排吃完了么？过来再吃点东西，”陆之枢冲她压压手，招呼沈盼过去坐。 沈盼拒绝，说：“不饿，你们聊吧，我就想和沫沫说说话，我俩都好久没见了。” 陆之枢无奈：“行吧。” 沈盼嘻嘻一笑，继续坐在周沫身边，两人又唠起来。 女生之间聊天，话题可真是说不完。 天南地北，什么都能讲。 聊着聊着，两人便谈论起最近《灌篮高手》要出电影了，还是井上雄彦亲自监制的。 最近有路透pv爆出来。 两人信誓旦旦说，如果电影在国内上映，一定贡献一份票房。 奈何能否国内上映，还不一定。 两人越聊越开心。 最后又一起打起游戏。 三位男士那边，推杯换盏，几人从正事聊着聊着变成各种杂七杂八的小事还有游戏、足球、篮球、时政…… 都是男生之间，最常见的那些话题。 三个男生还约好说，有空一起打篮球。 正是酣畅淋漓的时候，陆之枢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 宋言瞧他想接不接的样子，问：“谁啊？要是客户就赶紧接，咱都不是外人。” “算是客户，”陆之枢说：“佑祁医院的大股东。” “这还不赶紧接？”宋言说。 陆之枢按下接听键，扭头去一旁打电话。 宋言偷偷凑到韩沉身边，问：“这个佑祁医院……是什么情况？” 韩沉：“东家最大的民营三甲医院，是一家综合性医院。这医院资本化做的很不错，高端医疗服务也做的很好，在老年病、养老保健、健康管理、医美、口腔等领域的服务堪称优质级别。就连东大一院的口腔科都外包给他们做。” 宋言震惊，“东大一院不是公立医院吗？怎么科室还能外包？” 韩沉：“公里三甲医院科室外包也不是新鲜事，主要是眼屈光、口腔、整形美容这种边缘性，且医疗产业资本化成熟的科室，外包较多。毕竟省钱还能盈利。” 宋言：“那这些科室的大夫还是东大一院的大夫么？” 韩沉：“外包了，就不算了。但外人看不出来。” 宋言：“现在的医院，水可真深。那真要出了医疗事故……一院……” 韩沉：“和外包机构有合同，这些都会包含在合同内。” 宋言：“就和快递员、外卖员被签在外包公司一样？不算平台员工，算第三方机构的雇员？” 韩沉；“差不多。” 宋言：“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 韩沉：“这年头，挂羊头卖狗肉的事还少？” 宋言：“……” 韩沉：“也不是说这种外包科室就一定不好，但和医院存在责任割裂是一定的。不过……这个佑祁医院的口腔科，业内还是小有名气。”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宋言：“你们医院怎么不自己招口腔科的大夫呢？这么好的医院，还把科室外包。” 韩沉：“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也是要盈利的，不然自负盈亏的政策下，只亏本不盈利，迟早要破产。把一些边缘科室外包，就是为了降低成本，增加效益。尤其最近上面提出的医保的drg模式，对医保报销做了完全限制。以前，患者如果用了不能报销的耗材或者药物，主治大夫还能在开药的时候操作一下，只要在最后的报销单据上不开这些不能报销的器材或者药物，多用开些其他不相关但能报销的药，还能让患者多报销一些。drg完全限死了这种操作。” “dgr对医院的某一种疾病所有患者的总报销额度进行限制，比如，今年限定东大一院对所有腓骨骨折患者的总报销额度是一百万。如果还没到医保结算终期，这一百万，骨科就全累计后报完了。那之后在骨科看病的腓骨骨折患者要进行报销，报销部分的费用全部由东大一院和骨科承担，医保不再承担。这就导致，科室怕万一过度使用报销额度，导致结算终末期，医保钱不够，还要医院和科室掏钱，就会在日常诊疗中，过度限制患者的用药和医疗器材，哪怕这些药物和器材都在医保报销范围内。” 宋言：“超就超了呗，扣的是医院和科室的钱。” 韩沉：“表面上是医院和科室的钱，其实最后扣的都是大夫的工资。医生的基本工资很低，也就两千左右，大头都在绩效和奖金。如果都垫付了，科室总收入降低，摊到每个大夫身上的绩效也会减少。” 这几乎等于拿自己的工资，掏钱给别人看病。 试问，有几个人愿意三八六五天上三百六十天班，每天都十几个小时的上，最后该有的工资还拿不到全额，还要被扣。 尤其是一些底层小大夫，干的活儿又多，也不可能有灰色收入。 就指望工资过活呢。 这要被扣，心态不是崩了？ 都是打工人，医生也不例外。 本就是糊口的工作而已，都挣的是辛苦钱。 第661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1 各行各业的水都很深，想要避雷，只能靠自己去不断学习和了解。 否则，拔个智齿都会被坑。 陆之枢接完电话，面色放松不少，甚至还带了些愉悦。 宋言好奇道：“什么情况？” 陆之枢：“佑祁医院说，会和我们合作，可以商量拓展更宽领域的合作。之前我派广林去和那边接洽，那边随意派了个人，我以为这事黄了呢，没想到佑祁医院背后的股东，还挺钟意智繁的。” 韩沉：“佑祁背后的股东有哪些？” 陆之枢：“佑祁医院背靠百诚集团，是百诚集团旗下的产业。百城集团的大股东是一家境外投资集团，二股东是成海集团，其他都是小股东，没什么影响力。” 韩沉：“境外投资集团？具体成分，能查到？” 陆之枢：“国外的，不好查。不过我找人追踪过，背后的实际控股人应该还是国人，可能是哪位不想透露姓名的大佬攒的公司，名下没什么实业，投资项目就只有百诚集团。” 宋言：“这是想隐去公司的最终受益人信息，不想被大众知道？” 陆之枢：“大概率是。” 韩沉：“成海集团呢？” 陆之枢：“傅澄海为了协调手里几个厂子，合理分配现金流，组的集团公司。目前是东江现金流最猛的实体企业。” 韩沉：“东江还真是卧虎藏龙。” 陆之枢：“这地方要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东江发展呢？陆尧澄、钟致丞、你，不都是？” 韩沉没说话，似乎默认了这个答案。 陆之枢看一眼时间，“今天差不多就到这儿吧，我明天还有个会要开。” 韩沉：“嗯。回吧。” 于韩沉来说，今天从陆之枢处获得的信息，也足够了。 几人用完餐，准备下楼走人。 陆之枢要买单，走在最前面。 后面跟着沈盼和周沫，两人最后一局王者没打完，正边打边走。 韩沉和宋言跟在两人身后，怕两人低头玩手机，别摔了。 一行人刚下到电梯，到一楼大厅。 “师姐？” 周沫还沉浸在游戏里，耳中传来齐延的声音。 她循声抬头。 不远处的结账前台。 齐延正对着周沫的方向挥手打招呼。 他身边的齐潭正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卡，听到齐延叫周沫，也转身望过来。 周沫一时有点尬住。 “别挂机啊，打团了打团了，最后一波。”沈盼见游戏里，周沫不动弹，急得要命。 周沫回神，转身几乎习惯性地，随手将手机递给韩沉，让他帮忙继续打。 自己则笑着和齐延打招呼，“好巧啊。” 齐延见韩沉也在，还有一众陌生面孔，不好叨扰，正想打完招呼就离开。 谁知，走在前排的陆之枢眼尖，一下认出了齐潭。 “齐主任？” 陆之枢笑着上前，和齐潭握了手。 齐潭也礼貌打招呼，余光时有时无飘过周沫。 “陆总，真巧。” “是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您，”陆之枢说：“上次卫生局关于生物医疗科技公司……” 两人熟络地聊起来。 周沫感觉有点尴尬，她回头看了眼韩沉。 “结束了，”韩沉将手机还给周沫。 周沫看到屏幕上，游戏的结算页面，连忙接过手机，退出游戏。 韩沉右手顺势牵上周沫的右手，左手扶在周沫后颈，他压低身子故意靠近周沫耳边，小声问，“他，就是齐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压在周沫后颈上的左手微微使力，似乎在惩罚她。 他靠的很近，热气扑在周沫耳廓上，酥软麻痒。 稍远些看，两人近的就像一对热恋情侣在咬耳朵。 周沫被韩沉带着威胁和暧昧的小动作威胁，乖乖点头“嗯”一声。 “怎么没打招呼？嗯？” 韩沉更是故意，呼出的气息尽数吹进周沫耳朵里，鼓膜又难受，压迫感又十足。 周沫听出其中吃味，她莫名有点心虚。 但周围人这么多，韩沉行径又如此刻意亲近，皮肤白皙的周沫瞬间变成粉扑扑的周沫。 “你少打趣我了，没看见陆之枢和人聊天呢，”周沫后颈被韩沉捏的又痒又疼，“你要心里不舒服，咱回去算账行不行？” “怎么算都行？” “嗯，”周沫淡淡应一声，她哪管韩沉话音里的其他意思，只求韩沉别再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挑逗她，弄得她好难为情。 私底下怎么放浪形骸都没关系，公众场合还是要收敛的。 韩沉得了周沫应允，立刻收敛许多，他撤下抚着周沫后劲的左手，转而替代右手牵住周沫的右手。 两人并排站着，只牵着手，看着就是很正常的情侣关系。 周沫瞬间舒服许多。 她这人，说她矫情也好，做作也罢。 私底下，她能接受韩沉任何情事上的要求，哪怕他花样百出。 可有外人时，周沫的面皮就没那么厚了。 就是只有宋言这个老友在，周沫也做不出和韩沉耳鬓厮磨的模样。 更何况现在这种公众场合。 韩沉也正是拿捏她这点，才敢如此为此威胁她。 周沫自认没有韩沉脸皮厚。 陆之枢和齐潭寒暄结束，又热心地将他引过来，给他介绍说：“这是宋言，rg的副总。” 宋言笑着打招呼：“您好。” 齐潭微微一笑，显然没听过宋言名号，只礼貌回应。 陆之枢又指着韩沉介绍道：“这位是韩沉，是——” “我知道，”齐潭目光看向韩沉，“东大一院骨科的韩医生。” “你好，”韩沉主动伸出手，要和齐潭握手。 然而他伸的是右手，左手还牵着周沫。 周沫本以为韩沉和齐潭握手会松开她，然而韩沉没哟。 周沫有点惊讶。 这样失了“礼数”的韩沉，很少见。 哪有人和人握手，还另一手牵着女朋友的？ 齐潭轻笑一下，和韩沉简单握了手。 “东大一院这次救援工作做的不错，听说你在漫山县也是分管过阵地医院的组长，表现不错，还被秦书记表扬了。” 韩沉淡淡笑着，“职责所在。” 齐潭没再说什么，眼神无意间扫过韩沉和周沫相牵的手，他转头对身后的齐延说：“我们走吧。” 齐延：“我去叫代驾。” “嗯。” 齐潭又对陆之枢说：“走了，陆总。” 第662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2 “齐主任慢走。” 陆之枢目视着将人送走。 他去前台结了账，回来后，疑惑地看着韩沉，问：“刚才那是人事齐潭，是……” “我知道，”韩沉说。 “你知道还不多和人唠几句？”陆之枢说：“从帝都下来的，估计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又是你们卫生口的人，他还是秦书记很看重的得力干将，多走动走动没坏处。” 韩沉冷面道：“没必要。” 陆之枢：“……” 无话可说。 随后，陆之枢又妥协。 想想韩沉自己也是官宦家庭出身，都是别人眼巴巴来巴结他，他怎么可能反过来去巴结别人？ 更何况，齐潭这个位子，这种角色，还远没到值得韩沉去巴结的地步。 “逐鹿中原”门口。 齐延打电话叫了代驾。 饭店的工作人员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就等代驾过来。 齐延和齐潭都喝了点酒，开不了车。 等代驾的空闲，齐延疑惑地看着齐潭。 “哥，你可不是嗜酒的人，今天怎么也喝上了？” 齐延没忘，之前在饭桌上，齐潭似乎挺郁闷的。 齐潭囫囵说：“工作压力有点大。” 齐延：“还为帝都来的调查组担心呢？” 齐潭：“不是。” 齐延：“那是什么？” 齐潭：“没什么。” 齐延更疑惑了。 明明说自己为工作担忧，但最近让人提心吊胆的不就是帝都来的调查组么？ 可现在齐潭又说不是。 “你不会真没放下我师姐吧？” 齐延突然想起，他们饭前刚来“逐鹿中原”门口时，刚好周沫的车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 当时他还给齐潭说，开车的是韩沉，周沫也在车上。 齐延怕就是因为自己说了那么一嘴，让齐潭难过了。 毕竟周沫现在和韩沉已经结婚，作为昔日恋人，现在又是单身汉的齐潭，难免有些失魂落魄。 齐潭转而给他一个大白眼，矢口否认道：“你能不能想点正事了？关心我的感情问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 齐延吐吐舌头，自己又失言，惹齐潭不悦了。 周沫一行人来到“逐鹿中原”门口。 刚好代驾上了驾驶室。 灰色凯迪拉克缓缓驶离。 周沫好奇地看一眼，头却被韩沉的大掌硬生生掰过，强迫她直视他。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周沫大无语，她就是好奇，顺带看一眼。 然而韩沉这都不许。 “去开车，”韩沉将钥匙拍在周沫手心。 宋言上前，手臂搭上韩沉的肩头，眼神带着微醺，略有迷离。 “今天就得拜托二位女士了，”宋言笑呵呵说：“我们仨都喝酒了，你俩没喝酒，勉为其难，当次司机，送我们回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沈盼看向陆之枢，“车钥匙？” 陆之枢笑着将车钥匙放递给她，“去吧，小心点。” “嗯，”沈盼应一声，拉着周沫，姐妹俩一起去停车场开车。 三位男士则在原地等待。 按照来时的分配，周沫载宋言和韩沉，沈盼载陆之枢。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逐鹿中原”，分道扬镳。 韩沉坐在副驾驶，全神贯注帮周沫盯着路况，时而看前方，时而看后视镜。 宋言上车后，则成了一滩烂泥，倒在后座上，呼呼大睡。 “那个齐潭……还挺有眼色。” 韩沉突然幽幽开口。 周沫正开着车，韩沉这一提，她心下一紧。 看样子，某人要开始翻旧账了。 周沫担心对话被宋言听见，特意通过车内后视镜瞅一眼后座上的宋言。 确信他真的呼呼睡着了，才松下心来。 “你想问什么，随便问吧，”周沫说。 “没想问什么，”韩沉说：“就是觉得，他挺照顾你的感受。” “嗯？怎么讲？” “他没当着我的面儿和你打招呼。” 周沫想了想，才弄懂韩沉的意思。 他是说，齐潭明明认识她，是她前任，却在有韩沉和一众他人的情况下，没和周沫打招呼，看上去像不认识周沫一样。 这样的克制，没有给周沫当众带来困扰，自然不会让她难堪。 “这样对彼此双方都好，不是么？”周沫反问。 毕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了。 “我没说不好，”韩沉说：“至少从这点可以看出，他很有眼色，也无意冒犯我。” 周沫松口气，看来韩沉并不是想“挑刺”。 “你放心，我懂分寸，”韩沉说：“齐潭这么明事理，尊重你，我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岂不是太无理取闹？” 明事理和无理取闹，高下立判。 韩沉分分钟就被齐潭比下去。 他并不想那样。 周沫却忍俊不禁，“你是我老公，不管你什么想法，都是对的，吃醋也好，生气也好，都是人正常的情绪。这也说明你关心我、爱我，不是？” 非要在那儿暗暗和齐潭较劲。 周沫怎么就越看他越喜欢呢。 韩沉却说：“不行，我不想被他比下去。” 周沫无奈一笑。 韩沉这小脾气和斤斤计较，没谁了。 周沫将车开到湘滨新城。 韩沉转身摇醒后座上的宋言。 宋言如梦方醒，“怎、怎么了？” “下车，到你家了，”韩沉催促。 宋言迷迷糊糊揉揉眼睛，活动眼皮，眯着眼往外瞅，“哦，真到了啊？走了，再见。” 他随意道别，推门下车。 周沫放下车窗，叮嘱他，“你能上去？小心点儿。” 宋言自信挥手，“没问题。” 人却一摇一晃，向着自家走去。 周沫见人进了楼门，随后宋言家窗户亮起，这才调转车头驶离。 到家后。 周沫去厨房化了杯温的蜂蜜水，走来客厅时。 韩沉站在客厅打电话。 “我一会儿问问二哥，”韩沉安慰说：“你先告诉姑姑别着急……” 周沫走上前，小声对着口型问：“谁啊？梁阿姨？” 韩沉拧着眉点点头。 周沫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又小声说：“我去洗漱，一会儿喝了。” 韩沉微微颔首，继续听电话。 周沫去卧室拿了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韩沉则继续在卧室打电话。 周沫刚洗一半。 “砰砰砰”。 浴室的门响起。 “沫沫，我出去世纪嘉苑一趟，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先睡。” 周沫关了花洒，心下一怔，“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姑姑在我妈那儿哭诉冯朝今晚已经联系不上了。我姑父正到处打听消息呢。” 周沫怔住，“是……双——” 第663章 韩毓的眼泪 “大概率是双规。” 周沫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她随意抽了浴巾，将自己裹住。 拉开门，瞧见韩沉面色纠结又紧绷的脸。 “冯朝要落马了？”她问。 “嗯。”他答。 “那姑姑那边——岂不是？” 韩沉无言垂眸。 周沫懂他纠结的心情。 她尝试着问：“这一切，是韩家主导的？” 韩沉默默点头。 周沫：“哪怕对方是姑姑的婆家？” 韩沉无奈道：“没办法，冯朝已经和韩家不是一条心了。清算他赶早不赶晚。” 周沫心有点冷，瑟瑟发冷。 不是她同情任淮波的舅舅冯朝，而是她觉得很恐怖。 冯朝是任淮波的舅舅，是姑姑韩毓的丈夫冯阳的大哥。 算起来，冯家和韩家也是亲家关系。 韩家狠起来，根本不管什么姻亲关系，也丝毫不顾及姑姑的感受。 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不讲情面。 这样的人家，怎么能不让人心底发寒呢？ “姑姑她一定很伤心吧？”周沫莫名悲从中来。 韩沉懂周沫的感受，她向来是个同理心很重的人。 他抬手，指腹轻轻划过周沫脸颊，浓浓的眼神望着她，满是怜惜。 “嗯。” “那姑父呢？会受到连累么？” “肯定会。” “会怎么样？” “轻则免职，重则……不好说。” 周沫垂眸，“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韩沉也不管周沫身上还湿哒哒的，他扶着她肩膀，低头轻轻吻了她额头。 “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嗯。” 虽然韩沉安慰后周沫应了，但韩沉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安慰有什么效果。 冯朝这事给周沫带来的影响，势必恐惧大于震撼。 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对于向来生活平静宁和和周沫来说，有些事的发生，可能已经超出了她的预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人对于不确定的事从来都是最恐惧的。 周沫心里肯定也有一堆问题和恐惧。 *** 世纪嘉苑。 韩沉打车到家时。 已经在出租车上事先联系了韩济，然而韩济没有接他电话。 毫无疑问，韩济是故意的，就是不想他问出什么。 敲开家门时。 梁辛韵来开的门。 她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不禁皱皱眉头。 “怎么还喝酒了？早知道不让你过来了。没开车吧？” “没有，”韩沉进门，看了眼客厅，“姑姑呢？” “在我房间睡了，哭了一晚上，眼睛都肿了。” 韩沉也很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去哪儿喝酒了？沫沫知道吗？你别没给她说。” “朋友聚餐喝了一点，她也在，”韩沉解释说：“她都知道。” 梁辛韵这才放心，“那就行。” 或许是韩沉归来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人。 卧室的门突然打开。 韩毓红肿着眼睛，面容憔悴，声音还带着沙哑，“韩沉，你终于回来了，联系到你二哥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韩沉摇摇头，“我二哥也不接我电话。” 韩毓咬着唇，满是委屈，“他们绝对是密谋好的，绝对！不但韩济不接你电话，你大伯、二伯、三伯都不接我电话，连你爷爷也是。你说，他们还拿我当韩家人吗？” 梁辛韵心疼地揽上韩毓，轻轻拍她的背，“小妹，你也别太伤心，说到底，冯朝也是干了违法的事，他罪有应得。” 韩毓泪眼涟涟，“可他是冯阳的亲哥哥啊，他们老冯家是一家人，韩家让韩济来东江，不就是早有预谋？一点情面都不讲，一点后路都不给冯阳留。现在冯朝在哪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冯阳到处在找他，可冯阳自己都自身难保了。韩家什么意思？要是看不上冯家，当初我嫁给的冯阳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和我断绝关系呢？非要等到现在，我和冯阳结婚都快二十年了，二十年什么概念？你让我现在落井下石，冷眼旁观吗？冯阳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爸。冯阳我可以不管，但冯朝怎么办？韩家做这些事的时候，考虑过我吗？” 韩毓哭的泣不成声。 梁辛韵也跟着一起难受，却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拍着韩毓的背，抱着她，安抚她。 韩沉看着自己的亲姑姑哭成这样，心里也不舒服。 要说事情到这地步，是冯朝自找的，是没错。 但韩家的凌厉手段伤了韩毓的心也不假。 此时，能知道内幕的韩家人全都联系不上，显然是刻意为之。 就是不想让韩毓知道一丝一毫的消息。 亲哥哥尚且如此，韩家真是没有一点温情可言。 韩家做的这么绝，也很显然，早有预谋。 韩沉虽然没参与“预谋”，但韩家的心思和手段他太了解。 耳濡目染之下，也能猜到不少。 韩毓远嫁东江二十年，早已不在韩家，对韩家的事其实也一知半解，她是家里的唯一女丁，上头几个哥哥对她还算“疼爱”。 哪怕她最后看中了当时还没什么建树的冯阳，韩家也遂了她的愿。 冯朝能到现在的位子，韩家不可能说一点力没出。 但冯朝贪心不足蛇吞象。 开罪韩家，现在也算得了反噬。 可受人疼爱的韩毓，似乎在此刻，又变成了被韩家抛弃的公主。 试想一下，年年过年相聚，时常电话问候的兄妹，变成现在的模样，哪个人能不寒心呢。 尤其韩毓，她更不可能想得通，明明那样关爱自己的哥哥们，现在却变成了害她家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 梁辛韵无奈叹气，“你几个伯伯真不怕明年韩家的年都过不好啊。” 韩沉：“他们不是一向如此？” 梁辛韵：“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和你爷爷说的，你姑姑可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也能狠心。” 韩沉：“我爷爷最看重什么。您知道。和家族利益相比较，任何情感都一文不值。” “哎，”梁辛韵深有其感，只能无声地拥着韩毓，抱着她，也如同抱着昔日的自己。 韩沉想了想，“你们先去沙发坐会儿，我给我三哥和四哥打电话问问。” 韩毓悲伤地点头。 任由梁辛韵搀扶，坐去沙发上。 韩沉掏出手机，先给韩池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就在韩沉以为接不通时，电话突然又通了。 “喂，怎么了？” 第664章 和韩池打电话 韩池的声音带着些许性感的沙哑。 韩沉拧眉，“冯朝出事，三哥，你知不知道？” 韩池声音骤然严肃，“什么时候的事？” 韩沉：“就今天晚上。” 韩池：“人呢？已经联系不上了？” 韩沉：“嗯。” 韩池：“那大概率被带走了，估计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受审呢。” 韩沉刚想问什么，韩池那头，电话突然隐隐传来拉门声，感觉应该是洗漱间的抽拉门。 继而是一阵女声响起。 “亲爱的，我洗完了先睡了，一会儿你收拾一下垃圾桶……你在打电话啊……那我……” 许是看见了韩池在打电话，女人陡然语塞。 韩沉也听出韩池电话里的女人是晏以。 “她也在？”韩沉问。 “嗯，”韩池没说什么，转了话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冯朝的事，你参与了？” “没有，”韩池说：“我不在帝都，这事你懂的，他们不可能找我。” “我也猜到你应该没有。” “姑姑去找你了？” “嗯。” 韩沉不得不佩服，他三哥是真的聪明。 “这事她找你也没用，你帮不了他，”韩池语重心长说：“我爸连我都没告诉，怎么可能告诉你和她呢？” “我懂。” 但韩毓毕竟是他们的姑姑，就算明知道无能为力，还是要尽力相助不是么？ “你给你二哥打电话了？” “打了。” “不接，是么？” “嗯。” “就知道。” 韩沉陷入沉默。 明明韩济和韩池是双胞胎，长了一模一样的脸，性子确实一个南一个北。 韩济以前温柔，对兄弟好到没话说，现在却被韩家同化。 韩池以前凌厉，喜欢争强好胜，现在却成了兄弟中，他唯一能说真话的人。 岁月让温柔的韩济变得锋利，也磨光了韩池的锋芒毕露。 “给你二嫂打电话了吗？”韩池又问。 “没有。一会儿我想先给四哥打个电话。” “你给润和打电话没用，他现在一无所有，比我还不可能触及韩家的内幕消息，”韩池点拨道：“你给你二嫂打电话，说不定还能问出你二哥的下落呢。” 韩沉陷入沉思，“谢谢你，三哥。” 韩池想了想，又说：“不过也不一定。有可能——你二哥现在就和冯朝在一起，也不一定。” “我先问问。” “嗯，你问吧，”韩池将欲挂电话，又想到什么，“对了，这次韩家那边出手，你在东江一点风声没听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是。就连冯朝落马都是我才出来的，”韩沉说：“太突然了，匪夷所思。而且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我二哥来东江原本是因为知道我和周沫恋爱，想来劝我俩分手，他原本应该在当天下午坐飞机飞回帝都的。结果却在东江逗留至今，感觉像是家里那边临时预谋的。不知道是从哪儿感受到压力还是……” “没有压力，也不可能有压力，”韩池斩钉截铁，“第十八巡视组从沪市无功而返，就不可能再有人怀疑韩家，不然也太不给韩家情面。” “你有什么猜测？” “临时起意，”韩池说：“估计谁给了什么点子，或者冯朝做了什么，踩到韩家谁的雷点上。” “是不是巡视组去找你的事？”韩沉问：“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 “有可能，不过可能性不大，”韩池说：“冯朝在东江，我在沪市，他就算想拿我开刀，离得未免远了些。而且……他知道我在沪市也不是孤身一人。” 韩沉当然懂韩池的意思。 韩池背靠晏家，想动韩池，怎么也得问问沪市晏家的意思。 “那和冯朝多次跑去帝都另拜山头有关？”韩沉问。 “你都说多次了，又不是头次被韩家发现，”韩池说：“肯定有什么‘紧迫’的原因，才让韩家临时起意，对冯朝除之而后快。你想，冯朝现在人在东江，要说他能威胁到韩家？似乎也不至于。但为什么韩家要动手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点。” “要我说，这些事你最好不要参与，以后就是见了你二哥，这事也不要多问。” “姑姑呢？也不管她了？” 韩池无奈叹息，“这点也很出乎我的预料。没想到他们出手真狠，连给冯阳都没给机会，看样子就是想做绝了，连冯阳一起拉下马。” 韩沉：“姑父这几年在岗位上，也算兢兢业业，鸡蛋里挑骨头，肯定能挑出毛病来，但要想摘干净，和冯朝做个切割，也不是不可能。” 韩家这次，显然连韩毓的情面都没看，更没给冯阳和冯朝做切割的机会。 韩池突然笑了，且是没有温度的哂笑。 “这么多年了，这个家不是一直都这样？你还没习惯？” “习惯，但……” “心寒，是么？” “嗯。” “我也一样。” 两兄弟同时陷入长久沉默。 “行了，有些事，咱们左右不了，就别操那个心了。” “嗯，”韩沉：“三哥，你觉得，下一个，是谁？” “你怕梁家也……” “不是没可能，不是么？” “放心吧，应该没事，”韩池说：“韩家动手也不是无差别处理，组织一次清算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冯家这才刚出事，不能兴师动众，再来一遍。” “也是。” “关键是……”韩池不知当讲不当讲，想了想后，他还是说：“梁家现在，后继无人，懂？根本用不着韩家动手，梁家自己就会倒。” 韩池说的，韩沉懂。 梁家唯一的后人梁东岩，没有走仕途。 唯一在职的梁界马上也到退休年纪。 虽然梁奥现在极力维持和韩家的关系，但韩家目前的态度，并没有很想将梁界扶上去。 尤其梁界自己也累了，现在很多事已经放手放权给下面，显然有退休的意思。 就算梁奥活动的再积极，颓势也无法挽回。 参与其中的人，各怀心思，心都不齐，怎么可能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现在的梁家，都是梁奥一厢情愿的镜花水月，结局只可能是终虚一场。 韩池不愧是局中人。 看问题要比他清楚许多。 韩沉正好另有问题困扰心头，借着这次机会，他正好求个答案。 “三哥，还有件事。” “嗯，你说。” “爷爷让我十一回帝都。” 第665章 回帝都1 “你想问怎么看？” “嗯。” 韩池想了想，“回去吧。你和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期待。” 韩沉愣一下，“怎么讲？” 韩池笑了，“五叔是最受爷爷宠爱的儿子，他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其他兄弟却不能，这还说明不了问题？一家人这么多，兄弟这么多，尤其还是老幺，你和五叔，在辈分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你是大夫，五叔是为国争光的科研人员，哪怕不是位高权重，说出去也不丢韩家人，反而还会给韩家添光。总不能你们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他还对你们有什么高要求吧？” 韩沉：“是，但是……” “你担心周沫？” “嗯。” “她的家世……确实不够格。” “三哥！” “你别急，”韩池娓娓道来，“我说的是实话，你没法否认，不是吗？客观的事就要客观来看。你四哥、五哥都没结婚，现在韩家有孩子的，只有大哥和二哥……人丁——其实也没那么兴旺。其他的，还用我说？” 韩池的意思，昭然若揭。 奉子成婚，先斩后奏。 韩沉却沉默了。 半晌后，他说：“我知道了。” 韩池却笑问：“我出的难道不是好主意？你怎么听上去一点都不开心呢？” 韩沉：“没什么。我再想想。” 韩池：“这事还想什么？你要想和周沫在一起，这几乎是唯一的办法。” “也不一定，”韩沉说：“我已经和周沫领证了。” “什么时候的事？”韩池惊讶。 “很早。在我刚来东江的时候。” “上次你俩见我，其实就已经领证了？” “嗯。” “五婶也知道？” “刚开始不知，前段时间知道了。” “你呀你……”韩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有谁知道？” “二哥。” “你完了，”韩池说：“他万一告诉爷爷，你还有好吗？” “他没和爷爷说，也没和其他人说。” “那他还算有点兄弟情谊。” “这样瞒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不想周沫受委屈，明明都领证了，却只能说是我女朋友，这对她不公平。” 韩池犯难，“你这情况，太复杂，我也没法给你答案。” “我知道，”韩沉说：“我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你……加油。” “嗯。” 两兄弟聊了不短的时间，这才断了电话。 韩沉收起手机，转而看向韩毓和梁辛韵。 “你们都听到了，三哥他也不清楚，”韩沉说：“我再给二嫂打个电话问问。”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韩毓一脸急切，“对啊，还有知音，快问问她。” 韩沉微微颔首，又给二嫂艾知音拨了电话。 简单询问几句，艾知音竟然连韩济来了东江都不知道。 韩沉还疑惑着，他二哥出门，怎么都不给二嫂报备一声。 这下，从艾知音这儿打听韩济下落的事，也中断了。 韩毓见韩沉也处处碰壁，整个人又陷入深深的忧郁中。 “韩沉，你不是要回帝都？”韩毓突然说。 韩沉目录惊讶，点头道：“是，我想告诉爷爷我和周沫领证了。” 韩毓坚定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韩沉望向梁辛韵，似乎在求解。 韩毓目光空洞，同时又带着愤慨，“我想找你爷爷要个说法，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他还有没有拿我当她女儿？” 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梁辛韵连忙揽过她肩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拍着安抚。 “你姑姑陪你回去也好，”梁辛韵说：“你和周沫的事，中间的阻碍只有韩家，原因在你不在周沫，你要承担起缓和矛盾的责任，自己处理好和韩家的关系，不能把周沫夹在中间，当挡箭牌。男孩子，要在感情中担起自己的责任来，更何况你现在是沫沫的丈夫，更应该如此。” 韩沉认真听训，“我知道。妈，你说的我都有考虑。今天来这边，我也想告诉您，十一我要回趟帝都，找爷爷说清楚。不管他什么态度，我要先表明我的态度。” “韩沉，我支持你，”韩毓擦两把眼泪，“你放心，要是你爷爷不同意，那我就在韩家撒泼打滚，反正他们也不拿我当自己人，我也没必要想着顾及他们的脸面了。他们太自私自利，不顾及我，却还要管着你，插手你的婚事。我知道你爷爷一直想你和那个骆芙结婚，可结了婚又能怎样？到时候他们又看不惯骆家，难不成也要像对我一样对你？让你跟着骆家一起跌入谷底？与其这样，我觉得你不如和周沫在一起，你们俩不牵扯这些是是非非，就过自己的平淡日子。不靠韩家，两个人在东江，一辈子开开心心，挺好。” “姑姑，谢谢您。” 韩毓大概是韩家唯一支持他和周沫在一起的人了。 “我已经受够了，”韩毓抹把脸，清了清不舒服的嗓子，“这么多年，我一直告诉冯阳，只要他别做什么犯法的事，就在自己的岗位上干好自己的事，不说仕途走多远，平安熬到退休没问题。他也听我的话，没和他大哥一起胡来。我以为，就凭我姓韩，也能保冯阳无事，是我太高估自己在韩家的地位，他们狠起来，根本不管你是谁！” “好了好了，咱不气了，”梁辛韵哄道：“冯阳的处理不是还没结果？咱们先等等看，说不定冯阳那边也会什么事没有呢？” “冯朝都莫名其妙消失了，说明被带走双规了，那可是双规，”韩毓激动道：“陌生环境，可能不给吃喝，不让你和外界联系，就关着你，还可能故意把室内温度调高，让你热的受不了，就为了让你如实交代。这样的环境，谁能受得了？五嫂，你觉得冯朝是意志坚定，能受得了这些的人？怕是刚被带走，腿都软了。就算他能扛得住审问，别人手里肯定也有证据，就算冯朝矢口否认，韩家想要不办他，也有的是招数。” “姑姑说的很对，”韩沉说：“论政法这块儿，没有谁能比韩家人更精。” 何止是精。 说是玩烂了，都不为过。 第666章 回帝都2 是夜。 韩沉没有留宿世纪嘉苑。 他是被梁辛韵赶回来的。 韩沉回来时，已经半夜一点。 周沫正浅浅入睡。 不只是她有预兆，还是一个人睡觉太孤单，周沫那侧的床头灯开着暖色的灯光。 韩沉小心地合上卧室的门。 本以为动静已经够小，但如此细致的窸窣声，还是扰到了周沫的清梦。 她睡眼惺忪，迷蒙的眼开了个眼缝，瞅见是韩沉，被惊醒的狂跳心音顿时平复。 韩沉也发现她似乎有点被吓到。 他轻手轻脚走去床边，坐在床沿，“醒了？” “嗯唔……”周沫声音懒懒地，还带着些不情愿和大梦未醒。 “睡吧，”韩沉舍不得继续打扰，手轻轻拨过周沫脸颊上碎发，俯身在那里淡淡留下一吻。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周沫脸颊麻痒，她不自觉用手挠两下。 韩沉笑着看她，起身打算去洗漱，还未抬起身，腰间突然被圈上一股力道。 他低头，眼见周沫两只藕白的胳膊环着他下腰身，大有不让他走的意思。 “怎么了？”韩沉问。 “抱会儿。”周沫说。 “不困？睡吧，明天你还上班呢。”韩沉对她更多的是心疼。 “嗯唔——”周沫闹着小情绪表达不满，“回都回来了，还不让我抱会儿，你还是不是我老公？” 韩沉被逗笑，突然起了坏心思，他压低身子，唇对着周沫耳朵。 轻柔的声音和温热的气息同时扑在周沫耳侧。 他说：“抱没问题，但我不能保证我没反应。” 周沫的脸瞬间被他的温柔和热情烫红，咬着唇愤然的秀拳不轻不重砸在他后腰，以示惩罚。 “就喜欢胡说。” “哪里胡说了？”韩沉唇角蓄起得意笑容，“都是实话。我反应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沫被他的荤话搞的羞愤难耐，疯狂挥舞小拳头往他身上招呼。 韩沉抬着小臂左挡右拆，周沫没他反应快，也没他力气大，粉拳砸在他身上，一点用处没有。 反而这种打打闹闹的感觉，让人心情愉悦。 韩沉仗着自己力气大，立即捉住周沫挥舞的手腕，直接将人钉在床上。 周沫上半身动弹不得，她灵机一动，用膝盖去顶韩沉，想让他松手。 韩沉不肯，连膝盖一起给她压住。 周沫佯装，嚷嚷着说：“手腕，疼。” 韩沉看她面色痛苦，怕没掌握好分寸，真给她弄疼了，立即松开她。 周沫也趁机翻身坐起，跪坐在床上。 “真疼啊？”韩沉立即拉过她手腕，给她揉搓检查。 周沫嘻嘻一笑，“不疼，逗你的。” 韩沉无奈又疼惜瞥她一眼。 周沫笑靥如花，身着嫩黄色的吊带睡衣，雪白的两条藕臂，和细长的脖颈都露在外面。 睡衣上面还有好几个小熊图案，风格明明是卡哇伊类型，但碍于周沫的白皙和丰腴的身材，可爱没多少，倒是挺惹火。 韩沉喉头滚了滚。 “明天请假吧。”他突然说。 “嗯？” 周沫没反应过来，韩沉便欺身过来。 唇被吻上。 初来乍到时片片凉薄，细微厮磨后尽是灼热。 火焰在跳动。 周沫突然跪起身，无处安放的手大胆环住韩沉脖颈。 韩沉也牢牢抱紧周沫的腰身。 第667章 回帝都3 浴室。 洗手台前的镜子一片雾蒙蒙。 撑着洗手台才勉强站立的周沫只能通过布满水汽的镜面看到自己和韩沉的大概轮廓。 她一头长发，乌黑柔顺，是镜中迷蒙影像唯一能看得清的颜色。 回头望向身后的人，昏死过去的感觉袭来，她微微阖眼，紧咬着唇，闷闷的小声哼唧一声。 韩沉抱着她的腰，弯腰探身，在她光滑的背上烙下一枚印记。 周沫心尖上都在颤抖，感觉要瞬间蒸发，整个人宛若无骨，作势就要倒下。 韩沉力气大，反应也很快，单手拦腰将人拎起来。 “冷么？”他问。 周沫摇摇头，“出汗了。” “冲一下，睡吧。嗯？” “嗯。”周沫应的毫无气力。 韩沉没有勉强，一切到此为止。 周沫显然累坏了。 他将人擦干，抱去卧室床上。 又给她换了新的睡衣，让她安稳躺好。 他起身离开。 “你干嘛去？”周沫看他似乎没有想立即休息的意思。 韩沉回头，“洗漱间和垃圾桶还没收拾，我去收拾一下，你先睡。” “哦，”周沫淡淡应一声，似乎带着点小情绪。 韩沉莫名想笑，他察觉出周沫有淡淡的不对劲。 “你不是一向洁癖，今天这是怎么了？”他没走，反而折身回来，坐在床边，耐心问道。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你——我——”周沫咬唇，她有点难为情，说不出来。 韩沉却认真看他，目光期待，悉听她的下文。 周沫没再犹豫，“大夫不是说我不易受孕，你干嘛还……” 韩沉无奈一笑。 他终于知道周沫如此纠结的症结所在。 “你是不易受孕，不是完全没机会受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沫气鼓鼓，“你什么意思，不想和我生孩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韩沉又气又笑，“哪和哪儿啊？你现在激素水平不稳定，你也知道，女性的激素水平对子宫内膜的影响很大，还会影响受精卵着床。我不怕你怀孕，我怕万一你真怀孕了，因为激素问题，继发流产。流一次产很伤身体，我不想拿你的身体做赌注。” 周沫的心猛地被撞一下。 韩沉无时无刻都在给足她尊重。 真真是一点委屈和危险都不愿她踏足。 周沫翻身，像之前那样抱住他的腰，牢牢的抱住。 韩沉轻轻拍了拍周沫的背，“怎么了？” 周沫头埋在他腿上，摇了摇头。 他拨过周沫后颈的发，把长发安置在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帮她按揉后颈。 她之前弓着腰，低头时间有些长，想来脖子不是很舒服。 边帮她按摩，韩沉边说：“孩子的事，你不用多想。随缘。我只要你平安健康就好，其他，无所谓。” 周沫拥着韩沉的胳膊更紧了。 “你真好。” “不是我好，是你好，”韩沉说：“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周沫的心被填的满满的，还有些发胀。 充实、饱满的安心感让她无比想将眼前这个为她而生的男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韩沉对她有极端排他的占有欲，她对韩沉，何尝不是。 老早她就想过，韩沉这辈子，只能是她的。 第668章 回帝都4 入睡前。 原本精疲力竭的周沫突然没了困意。 “你和姑姑都谈什么了？” 她伏在韩沉胸口，整个人被他结结实实裹在怀里。 “她说要陪我一起回帝都，问我爷爷要个说法。” 韩沉轻轻拉了拉薄被，将她冰凉的胳膊盖住。 明明天很热，周沫身上却凉凉的。 周沫微微从他怀里探出头，“姑姑情绪怎么样？还稳定吗？” 韩沉：“我回来时候还好。有我妈陪着她，没事的。” 周沫想了想问：“姑姑是你爸爸那辈，唯一的女儿吧？” 韩沉：“嗯。” 周沫：“只有一个女儿，为什么不可劲儿疼呢？” 韩沉：“不是所有女孩儿都能像你一样，有这么多人疼。” 周沫：“可是唯一的女儿啊。我要有这么多孩子，我肯定最疼小女儿。就拿我们家来说，我虽然没有亲兄弟姐妹，但我有一个表姐一个表哥，算起来我也是家里最小的，一直也是最受长辈疼爱的。我家这种，才是大多数人的思维吧？” 韩沉：“韩家和你们家不一样，我也很羡慕你们家的氛围。有些事，放在你家，能说得通，放在韩家，完全说不通。就连我，也没法参透，韩家对冯朝如此快速又釜底抽薪的一招，到底因为什么。” 周沫：“姑父呢？回来没有？有打听到什么？” 韩沉：“他不可能打听到任何事。从冯朝被带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开车都能出东江了。我猜，冯朝现在大概率在邻省。上面的人来查，一定会异地审讯。冯阳不可能找到他，甚至连出省的安检口都早有安排，连出省记录都没法查。” 周沫之前不懂，现在明白双规的厉害之处。 怪不得一提双规，基本这人就没法翻身了。 饶是冯朝这种，在东江有实权的人，都被打的措手不及，更别说其他人了。 “快睡吧，”韩沉说：“太晚了。” “嗯。” 第二天。 也是十一放假前的最后一天。 周沫要和组里的人一起，将东西从健康管理学院搬去东大一院。 十一过后，他们就会正式在东大一院上班。 沈青易已经办了入职手续。 由于是十一小长假前的最后一天工作日，大家放假的心思很浓，工作的心思一点没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沈青易也很顾及大家的感受，让他们搬完东西就能放假。 周沫自然也很开心。 然而比他更开心的是身边的某个人。 她偷偷看一眼韩沉，韩沉正在帮她搬东西，回头之时也瞧见了周沫正在看她。 韩沉笑说：“幸好昨天真没让你请假，今天正好不用请了。” 周沫羞赧，脸上一片红晕。 原本韩沉昨晚没打算放过她，但她实在体力不支，韩沉也只能“草草”了事。 后来又听周沫说，今天要搬东西，于是乎自告奋勇，说来帮忙。 多个人多个帮手，有韩沉在，一切得心应手许多。 加上又有车，韩沉又是免费司机，可是省了周沫不少事。 送东西去东大一院的路上。 车上只有周沫和韩沉两人。 周沫还说：“以前不觉得结婚有什么必要，一个人多爽，又不用伺候对方也不用迁就对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看来——” 她望向韩沉，笑说：“有个老公真不戳。” 韩沉：“我从没想过那么多。” 周沫好奇问：“你当时怎么那么果断？说来就来，直接求婚，一点犹豫都没有。” 韩沉笑了，“犹豫不可怕，可怕的是犹豫之后，老婆没了。” 周沫温柔睨他，“你不想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为什么你提了结婚，我就答应了。” 韩沉：“因为你也忘不了我。” 周沫唇角的笑漾开。 没否认。 …… 一早上时间，组里所有人都在整理东西。 有韩沉帮忙，周沫的东西最快先整理好。 下午韩沉不打算让她来。 还吐槽说，一院有什么好，他天天都来，腻了。 周沫怼他，有本事他把这话当着姚院长的面儿说出来。 韩沉咋舌。 两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离开了一院。 还没到家。 韩沉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开着车，手机在裤袋里，不方便拿。便对周沫说：“你帮我接。” “好，”周沫循声去他口袋掏手机。 来电显示是梁辛韵。 “是梁阿姨。” “快接。” 周沫点点头，接通。 “喂，梁阿姨，有什么事？韩沉正在开车呢，不方便接电话。” “沫沫是你啊，”梁辛韵着急道：“韩沉现在在哪儿，让他赶紧去东大一院一趟。冯阳早上跳楼了，他姑姑也刚收到医院那边的通知。” “怎么会这样？”周沫震惊中，但又很快冷静下来，“我现在就告诉他，阿姨你别急。” 周沫安慰过后，收了电话，立即将冯阳跳楼的事转述给韩沉。 冯阳现在情况怎样，一切未知。 韩沉立刻跳转车头，紧忙往医院赶。 “好好一个人，干嘛要跳楼呢？”周沫想不通。 韩沉一脸黑沉，“怕是有人施压。” 周沫无解地看他。 她想猜，却又不敢猜。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怕二哥给他打电话说了什么？” “不知道，”韩沉也是一副愁容，“先去看看他情况吧。” 两人赶到急诊时。 冯朝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韩沉联系了韩毓才找到。 昨晚韩毓原本情绪缓和不少，今早突发这种噩耗，她整个人都崩塌了。 见到韩沉来，她猛地扑向韩沉，哭嚷着，作势就要给韩沉跪下。 幸好韩沉眼疾手快，将韩毓扶起。 “姑姑，别这样……” 韩沉心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韩沉，我求求你了，让你二哥收手好不好？我真的求你了……” 韩毓泣不成声。 韩沉扶着她站起，“姑姑，这事你求我没用……” “我不求你，也没别人帮我了，韩沉，”韩毓死死揪住韩沉衣袖，哭到肿胀的脸早已疲惫不堪，“你是家里最小的，他们都疼你，你二哥也是，对你最照顾，你和他说，他会听的，一定会的……” 韩沉：“……” 他陷入无声沉默。 第669章 回帝都5 “先看看姑父什么情况吧，”韩沉只能转移韩毓的注意力。 当前情况来看，没什么比冯阳的身体情况更重要的了。 韩沉找了相熟的大夫打听情况。 还好冯阳大清早跳楼被人发现了，救援人员到的时候，冯阳已然抱着必死决心。 一跃从酒店窗户上翻下来。 也是他运气不错，楼层不是很高，楼下有树木缓冲，人跳下来没伤着内脏器官，就是腿折了一条。 现在正手术接骨。 医生还说，冯阳的体内发现了大量镇定药物。 不确定他是想服用药物自尽没成功才跳楼，还是想两个招一起用。 反正不管哪个，都说明冯阳想死的心不假。 “姑姑，你昨天联系姑父的时候，他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韩沉问。 韩毓无声摇头，声音喑哑带着哭腔，“昨天挺好的，他还说他回家了，又说今天再想想办法，安慰我让我好好休息，别总请假……” 悲从中来，韩毓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又哭起来。 周沫立即拦住韩毓的肩头，一边搓一边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变好，只能如此安慰。 韩沉肃目沉眉，“他昨晚回家，今天怎么又突然出现在酒店？” 韩毓抹把眼泪，“我也想知道。昨天他和我打的是视频电话，我确定他昨晚回家了。” 韩沉没再说什么，只安慰道：“姑父现在情况还好，没有生命危险，手术结束可以转vip病房，我都安排好了。” “谢谢你韩沉，谢谢你，”韩毓牢牢抓着韩沉胳膊。 三人又在医院一直等到冯阳手术结束。 冯阳从手术中彻底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快六点的时候。 韩毓守在冯阳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满心满眼都是期盼，想让他早点醒来。 冯阳睁开眼，韩毓惊喜，快速抹两把脸。 “醒啦，感觉怎么样？” 冯阳还带着氧气面罩，整个人有气无力，他眼睛微微张开，虚弱让他无法对韩毓的话做出回应。 手被韩毓握在手心，他能做的，只有拼命动动手指，尽可能给予韩毓反馈。 韩毓感受到冯阳微动的手指，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干嘛这么傻？” 冯阳眼神微弱，他懂韩毓的心酸和担忧，却没办法诉说一个字。 嗓子之前因做了气管插管，疼的要命。 要不是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退下去，他估计自己会疼的哭出来。 韩毓两手紧紧抱住冯阳的手，贴在自己脸侧，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回家，找我爸，替你讨回个公道。他们不想你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冯阳着急地摇头，但他有气无力，根本动不了太大幅度，稍动一下，全身都被牵扯，锥心刺骨的疼痛瞬间涌上，让人想死的心都有。 “怎么了？”韩毓望着冯阳，她猜道：“你想让我不要回帝都？” 冯阳阖眼，眼皮无力地眨两下。 “是不是昨晚韩家谁给你又说什么了？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韩毓太想知道了。 然而冯阳现在根本无法回答。 他目光浅浅，缓缓移向一旁的韩沉身上。 眼神虽没有气力，但看着韩沉的视线里，藏着几分恐惧还是可以发觉。 冯阳忌惮他。 这份忌惮多因他也算韩家人。 冯阳只是住建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科长。 原本他也曾和冯朝一样，在公安口活动，以前是主管户籍的，后来经过韩毓游说，让他不要掺和冯朝的事，冯朝从户籍那边脱离，转而进入住建局。 多年来，他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也算兢兢业业。 基本不掺和冯朝的事。 还被冯朝骂没本事。 又因为冯朝和韩毓两人只有一个女儿，没生儿子，没给冯家留后，更是被冯朝看不起。 但碍于韩毓的身份，冯朝对冯阳一家也还可以。 如果不是韩毓和冯朝没儿子，冯朝也不会把目光投向任淮波，想着让他来继承冯家衣钵。 “别担心，”韩毓安慰冯阳说：“韩沉和其他韩家人不一样。我五哥和五嫂的为人你都知道，韩沉随他们。现在这些事，和韩沉一点关系没有，他还帮了我很多，也给韩济打过……” 话说一半，手突然紧了紧。 冯阳在用手指拼命扣她。 虽然力道不重，但韩毓能感觉得出，冯阳已经尽力了。 他很激动…… “是韩济？”韩毓尝试着问出来。 手瞬间又感受到冯阳的力道。 “他是和你说了什么？” 冯阳略有激动，脖子梗直，但随即传来的痛感又让他瞬间泄气。 这反应，是韩济没错了。 韩沉从听到冯阳跳楼一事时，就知道这其中少不了韩济。 来东江处理冯朝的直接话事人，除了韩济还有谁呢？ “姑姑，我先去外面，你好好陪姑父吧。”韩沉说着，拉起周沫的手，将她带出病房。 vip病房是里外套间。 里面是病房，外面相当于一个客厅。 韩沉放开周沫的手，皱着眉，缓缓坐在沙发上。 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坐下时，他倾着身，两个手肘支在膝盖上，手交握，拇指相互揉搓，似有纠结和苦思。 周沫侧坐在他身边，伸手拆开他交握的手，她不想看他如此纠结。 “在想什么？” 韩沉眉目深深，“我二哥——到底说什么了。” 竟然让冯阳选择自杀这条路。 “不行，我得问问他。” 韩沉撒开周沫的手，给韩济打电话，然而响了几声后，还是未接通。 显然韩济故意挂断的。 他原以为，韩家顶破天，连带着一起把冯阳的乌纱帽摘了。 没想到…… 韩沉无意间余光瞟到身旁的人。 她一句话没有，安静地端坐在她身旁，乖巧到不可思议。 视线下移，她搭在腿上的手，双双握拳。 韩沉能感觉得出，周沫在紧张，在惶惶不安。 “害怕？”他问。 周沫抬眸看他，木木地点头。 “就算对姑父也不满，对付他的方法有很多，对吧？为什么——非要让他……” 一个“死”字说不出来。 韩沉大掌扣上周沫的拳头，仔细小心揉搓，帮她缓释心情。 第670章 回帝都6 “听过背后中三枪却被认定为自杀的梗么？”韩沉说：“一个道理。” 周沫后背有点发凉。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 韩毓从病房内出来。 她一脸愁容，“想问什么就问吧。” 韩沉主动离开病房，就是故意给足她空间，让她和冯阳好好沟通一番。 韩毓懂韩沉的意思。 现在能陪她一起面对如今局面的，只有韩沉了。 现在，她只能知无不言。 “有问出我二哥到底怎么威胁姑父的？” 韩毓摇头，“还有什么好问的，说来说去，不就是我和又晴？又晴现在在帝都读博又成了家，那里是韩家的地盘，你姑父更容易被拿捏。” 韩毓说的“又晴”是她和冯阳唯一的女儿冯又晴。 也是韩沉的表妹。 韩毓自嫁入冯家之后，和韩家的关系也没闹僵，平日里也有联系，但碍于工作和距离原因，韩毓回韩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年大概只有过年时候，才能算得上真正回了韩家。 韩毓离开帝都已经小几十年，韩毓几个哥哥到底发展成什么样，韩毓不关心，也没怎么问过，毕竟这不是她生活的重点。 几个兄长待她还不错，每年回家，也没少和他们熟络。 韩毓以为，都是有血亲的兄妹，就算平日里因为琐事少了来往，怎么也都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可能疏远。 然而她太天真，利益面前，兄妹算什么？ 更何况外嫁的妹妹，在韩家人眼里，怕是也算不得韩家人了。 韩毓也在冯又晴小时候领着她去过韩家，但韩沉几个都是男孩儿，冯又晴又小他们太多，玩不到一起去。 小孩子小时候，看不惯、男生不乐意和女生玩，都正常。 渐渐地，冯又晴也不喜欢和她一起回韩家了。 所以每次过年，基本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回去，在那边住几天，和几个嫂子叙叙旧，然后陪两天父亲，又匆匆回家。 成人后的世界不就是这样？ 尤其是女人，平日里围着孩子老公灶台转。 遇着过年，才勉强有时间回一次家。 韩毓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一家人见面吃饭，也其乐融融，没什么不快。 可现在……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几十年的安稳日子，突然到头了。 “以前又晴就嚷嚷着不喜欢去韩家，我以为是孩子小，或者你们太淘气，小孩子之间闹点矛盾，才让她不喜欢和我回韩家，现在看来……我冤枉她了。” 韩沉蓦然会心一击，韩毓的话突然勾起了他儿时的记忆，他垂眸，满是歉疚：“抱歉，姑姑。” 韩毓看他，显然没明白为什么韩沉突然道歉。 韩沉：“我……我以前也和我四哥一起欺负过又晴。” 韩毓和周沫双双震惊，惊异地望着他。 “什么时候的事？”韩毓问。 韩沉想了想，说：“您第一次带又晴回韩家。” 韩毓登时陷入沉思。 那时候又晴才五岁，说话还带着口水音，她不是个聪明的孩子，说话都比寻常小朋友晚了一岁。 那时候韩沉七岁…… “那时候……”韩沉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您把又晴交给我们，我四哥带她去了后院，他和我说，又晴不姓韩，可以不用对她好。我们两个在后院捏雪球，四哥让又晴当靶子，我和他都用雪球砸过又晴……” 韩沉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很罪恶，那时候的自己，年纪太小，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也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每个孩子身体里都住着一个小恶魔。 韩沉也是如此。 “后来……我妈发现了这件事，她狠狠地训斥我，把我关房间，不让我吃晚饭……”韩沉还曾因这事“恨”过梁辛韵，不过也是小孩脾气，第二天睡醒，梁辛韵还是他最好的妈妈。 韩毓突然有了印象，“是你爷爷和你母亲头次吵的很凶那次？” 韩沉：“嗯。” 韩毓极力回忆当初的情形。 当时当过年的，家里其乐融融，每个人都因过年的氛围而喜悦。 梁辛韵拉她去厨房说了这件事，韩毓当时正和几个嫂子聊天聊的开心，被梁辛韵突然拽去厨房，她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梁辛韵说是几个孩子打闹的事，还想给她详细解释来着。 她当时只顾着和自己几个嫂子聊天叙旧，想着孩子都小，打打闹闹都正常。 也没当回事。 她还说，小男孩调皮点有出息。 也没听梁辛韵仔细说情况，便离开了。 后来，梁辛韵突然从外面提溜着七岁的韩沉进来，又将他拉上楼推进韩沉自己的房间，还把门反锁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当时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家都以为，是韩沉又调皮了，惹到梁辛韵不开心。 母亲教育儿子，没什么特殊的，在场的女人基本都是当妈的，都知道养个儿子有多难搞。 但是韩沉的爷爷看不下去，数落了梁辛韵几句，说大过年的，也不嫌丢人，教育儿子平常怎么不教育，现在教育。 梁辛韵当时没多解释，只沉默地听着阴阳怪气和指责。 后来到晚饭时间，梁辛韵也不让韩沉出来吃饭，继续关着。 韩沉的爷爷看不下去。 韩沉是最小的孙子，大过年不给吃饭怎么能行，便命令梁辛韵，去把韩沉放出来。 梁辛韵态度很坚决，就是不放。 韩沉爷爷一气之下，把饭桌掀了，倒了的酒杯，泼了梁辛韵一身。 在场其他人也多多少少被汤汁酒水殃及。 韩毓头次见到梁辛韵如此强硬，也头次知道，自己竟然有个敢和父亲对着干的嫂子。 就说那次梁辛韵对韩沉的气生的莫名其妙。 原来是这个原因。 第二天一早，韩毓忙着回婆家，便带着冯又晴走了，到了也不知道，韩沉竟然和韩泽两人，一起欺负冯又晴。 或许，就算当时梁辛韵和韩沉和她坦白，她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韩沉那时候才多大，他们和冯又晴也不是天天见，关系也没那么熟，陌生的孩子之间闹矛盾，很正常。 也就是现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 韩毓再回过头来看以前，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你不必自责，”韩毓说：“你才多大，小孩子，不是一定不允许犯错，而是重在知错就改。你妈妈也给了你教训，还用那么惨烈的方式……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带你离开韩家，单独出去住了。” 第671章 回帝都7 和孟母三迁一样，想要给孩子创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罢了。 韩毓只恨当时自己被所谓表面和睦的“亲情”蒙蔽了双眼，对于自己女儿的抱怨和对韩家的不喜一无所感，甚至还误会她。 冯又晴大学不想报帝都的学校，韩毓觉得，有韩家在帝都，冯又晴去帝都上大学万一遇到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于是乎，压着冯又晴让她报了帝都的大学。 冯又晴上大学时，韩毓还经常撺掇冯又晴，让她多去看看姥爷。 冯又晴却死活不肯，上了四年本科，只去过韩家两次。 韩毓还嫌她不懂事。 殊不知，是因为冯又晴打小就对韩家有心理阴影。 “韩沉，你要回韩家的话……我不能陪你了，”韩毓说：“你姑父现在这样，身边不能没个人照顾，我得看着他先把身体养好。” “嗯，”韩沉说：“我自己去，你照顾姑父吧。” “你姑父的事……你先别和又晴讲，她最近怀孕了，头三个月胎气不稳，我怕她有事。” “好。” 和韩毓聊完，韩沉带着周沫从医院出来。 一路上，韩沉都沉默着。 周沫也无从安慰，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见韩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到家后。 韩沉说他需要一个人思考一会儿，便独自一人去了次卧。 周沫：“晚上想吃什么？” 韩沉：“随便吧。” 周沫没说什么，只淡淡“嗯”一声。 韩沉进了次卧，周沫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若是以前，韩沉说“随便”两个字，周沫肯定要生气暴走。 但现在……周沫更多的是关心韩沉的心境。 “随便”两个字不是韩沉敷衍她，而是他心烦意乱的表现。 晚上。 周沫煮了点南瓜粥，又去外面买了几个包子，配上柳香茹的小菜，也算简单美味的一顿晚餐。 她都没什么胃口，更别说韩沉了。 但没胃口多少也得吃一点。 准备好一切，周沫去次卧敲门。 手刚抬起，还没落在门面上，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两人同时被对方吓一跳。 “吃饭……” “我出去一趟。” 周沫惊讶看他：“不吃饭了？我都做好了。” 韩沉视线越过周沫，看到餐厅的方向。 餐桌上晚饭已经摆上，碗筷也已经备好。 “先吃饭吧。” 韩沉走去洗手间洗手。 周沫折身去给两人盛粥。 韩沉在周沫对面落座，周沫将粥碗递给他，“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儿？” 韩沉：“去找我二哥。” 周沫：“你联系上他了？” 韩沉：“嗯。” 周沫惊讶：“怎么联系上的？” 韩沉：“已经过二十四小时了，估计冯朝那边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 言下之意，事情已成定局，所以韩济能联系上了。 周沫：“你打通他电话了？” 韩沉：“没有，我找我四哥问他最近有没有见我二哥，我四哥让我找阚彤。” 周沫；“你找了？” 韩沉：“嗯。她说我二哥最近住卡萨酒店。今晚回来。” 周沫惊讶：“她怎么知道？” 韩沉：“谁知道他们在背后谋划什么。阚彤是我二嫂娘家的人，处理完冯朝，我二哥应该就能出山了。” 所谓“出山”，不言而喻，自然是指韩济从高校脱身，彻底走上政法口的仕途。 蛰伏高校这么久，是时候将韩济推出去了。 “我大伯已经六十五了，他这个级别，六十五已经是最晚的退休时间，除非被返聘，否则……一定会下来，”韩沉说：“他是我几个伯伯里结婚生子最晚的，二十八岁的时候才有了我大哥韩沛，我大伯也是最受我爷爷重视的。也因为他结婚生子晚，在以前那个竞争还不大的时候，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往上走，成为继承我爷爷衣钵的人，但他终究还是差一步才能够到我爷爷的位子。” “我二伯、大哥、五哥都在政法口，相较于我爷爷的成就，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法和我爷爷相比较。我爷爷一直希望我大伯能再往上走一步，但……很难。” “不是还有返聘？”周沫问：“返聘之后还能再干三年吧？” “不是正职，六十八到头了，”韩沉说：“但……想被返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周沫似懂非懂点头。 上面的情况不知道怎样，但周正返聘的情况，周沫懂。 如果不是有齐潭在上面作保，想返聘，难上加难。 周沫小心地问了句，“如果被返聘，再往上走一步，是不是要七十岁退休？” 韩沉皱眉，“返聘都没戏，不用想其他的了。” 周沫没再多言。 韩沉：“我大伯如果今年退……韩家政法口的人就少了最大的主心骨，虽然我二伯职位也不低，但相较于整个韩家来说，一旦我大伯退下来，韩家从事政法工作的人，占比越来越少，所以我二哥势必要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在最合适的时候被推出去。” 周沫：“什么叫‘最合适’的时候？” 韩沉：“仕途怎么入，入了之后如何走得长远，要看‘机会’。这机会有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但也更有可能是人为制造的。” 显然，清剿冯朝，便是一次最佳机会。 盛世难出天降猛男，更多的是投机者。 这也是韩济被寄予厚望，没有在一开始就被韩家推出来，反而让他蛰伏高校，积攒履历和人脉的原因。 当然，韩济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更是精打细算。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蛰伏的意义所在。 如此费心费力地谋划，不过是为了给韩济塑造一个“大有可为”的好大青年形象。 让他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从高校“跨界”过来的青年才俊，和在某个岗位按部就班搞了十年八年的人做出同样的成绩，试问，谁更惊艳？ 没错，是惊艳。 人为塑造的惊艳。 以此来吸引他人目光，成为韩家一柄闪亮的利器。 普通人的努力不容易被看到，但“惊艳”之人的努力，很容易被顶头上司发觉。 当下流行的说法便是，比你家世好的人还比你努力。 一捧一踩，高下立判。 韩济没努力么？ 也努力了。 能蛰伏这么久，配合韩家卧薪尝胆如此长时间，怎么能说“不努力”？ 可谁要说他的成功完全归功于个人，怕是又陷入“平庸有罪”的陷阱。 第672章 回帝都8 个人命运百分之八九十都不由自己决定，而是由你所处的外部环境和所处的时间决定。 这个道理，最不需要明白的，便是能掌握你晋升与否之人。 他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帮人。 只要你用“瞩目”又“惊艳”的成绩迷了他们的眼。 势必在未来遇到提拔或者投票时，能获得他们的支持。 最简单例子，大学里选班长，不是比谁学习好，谁高考分数高，而是极有可能因为你吉他弹得好，足够惊艳众人，便能获得不少对你青睐之人的投票。 往后，入dang是你，加入学生会是你，班委加分是你，评奖评优是你，回回开会被老师点名表扬的，也是你。 这，便是韩家要的最终效果。 往后，众人被惊艳到的是韩济，提干委以重任是韩济，评选优秀的是韩济，最后能再走一步的也是韩济。 “我二哥一出山，我二嫂娘家那边估计也会给支持，”韩沉说：“不知道我二哥是不是想从阚彤这儿打听什么。” “他想打听什么，为什么不找你二嫂？” “我二嫂已经脱离艾家很久了……我二哥和她——”韩沉突然忧心忡忡看着周沫，说：“沫沫，千万不要做家庭主妇。会万劫不复。” 艾知音就是最好的例子。 名牌高校毕业，有出国留学经历，虽然学的是金融，对年轻貌美的女生不友好，但艾知音家底厚实，再不友好，也没人敢对她提出“潜规则”的要求。 有学历、有背景、有家世，出来工作，别提有多顺风顺水。 艾知音却选择在和韩济结婚后，成为韩家最“认可”的家庭主妇。 操持韩家大大小小一切事务。 个人对自己的选择负全责，不好说艾知音的选择是对是错，但韩沉私心觉得，周沫一定不能变成艾知音这样。 匆匆解决完晚饭。 韩沉拿了车钥匙便出门。 周沫正在收拾餐桌，顺带叮嘱他路上小心点。 韩沉走回来，捧起周沫的脸，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晚上早点睡，别等我了。” “嗯。” 两人视线缠绕，难舍难分。 韩沉终是走了。 周沫的担忧并没有因为韩沉临走前的安慰减少半分。 卡萨酒店。 韩沉赶到韩济的套房时，韩济刚洗完澡，身上穿了件浴袍，腰带松垮垮系上，半个胸膛露在外面。 他比韩沉白，身材和韩沉差不多，头发比韩沉稍长一些，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还没擦干，湿漉漉地垂下，将整个眼睛盖住。 韩济帮他开了门，便转身往屋里走。 韩沉自己推开门进来，看到光脚踩在地毯上的某人去餐桌倒酒，他不禁皱眉。 “喝不喝？”韩济举了举酒杯示意。 “开车了。”韩沉拒绝之意明显。 韩济没有强求，两指挂着高脚杯，自顾给自己倒一杯。 “随便坐吧，”韩济指了指客厅区长达八米的的棕色真皮沙发，自己则搭着腿，慵懒地随意落座。 韩沉在离他一个身位的地方坐下。 韩济轻笑道：“我是你哥，又不是别人，干嘛这么拘谨？” 韩沉转头看他，眉目不曾松懈，面色紧绷，“你是我二哥，但不是以前的二哥了。” “哦？以前的二哥是什么样？”韩济好奇。 “优雅，温柔，兄友弟恭。” 韩济挑眉，“现在不是？是我对你不好了还是……” “我也说不上来，”韩沉眉目暗沉，“你对我很好，但仅限于对我好，并且是你自以为是的对我好。”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你在指责我。” “不是指责，”韩沉说：“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三哥吗？因为他在沪市做的很好，现在已经是特助……” “你怀疑我嫉妒他？” “不是？” 韩济勾唇，“是。也不是。” “怎么讲？” “你三哥那么优秀，说不眼红，谁信？但……我并不觉得，我能力不如他，”韩济好看的丹凤眼微转，看向韩沉，“韩家的男人，哪个没有野心？你不也一样？你敢说自己入职东大一院之后，就没想过往上走？大家都是男人，追逐权利的心思都一样，不过是从事的职业不同罢了。” 韩济一语中的。 “那你有没有因为三哥执意留在沪市，害你取了艾知音，而恨他？” 韩济沉默片刻，“不好说。” 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淡淡饮一口红酒，“我不喜欢艾知音。” 韩沉的心微微抽一下，“我知道。”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韩济和艾知音，只有在韩家家长面前才会表现出“恩爱夫妻”的模样。 实际上，韩济平日里大多时候都住在外面，不回家。 要么住在学校的教职工公寓，要么在外面住酒店长包。 韩济出神，蓦然间凄然一笑，“我不喜欢她，但我‘喜欢’她背后的娘家。” 韩沉：“这我也知道。” 韩济：“我知道这人挺混蛋，但没办法，谁让她遇到了我。我可以不离婚，她可以继续安安稳稳做韩济的太太，一辈子不愁吃喝，名声、地位都有，已经够好了，不是吗？” 韩沉：“这是你的想法，不是二嫂的。” 韩济嗤笑一声，“那还想让我怎么办？孩子也和他生了，还是男孩儿，我哪点亏待她了？她现在不是爷爷最器重的人？爷爷当着多少人的面夸她呢，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些。” 韩沉：“或许真不是呢？” 韩济冷笑，回望韩沉，“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怎么想？” 韩沉：“因为我、我妈、姑姑都被二嫂善待过。她对我们好，不是因为我们能给她带来多少好处，毕竟我们在韩家人微言轻，也没法给她带来多少好处，但她还是善待我们。你就没想过原因？” 韩济：“什么原因？” 韩沉：“或许二嫂爱屋及乌呢？你是被迫和她结了婚不假，二嫂难道不是被迫嫁给你的？她待我们好，或许就是因为一切都因为你，而她爱屋及乌呢？” “爱屋及乌？”韩济嘁笑，十分不屑道：“你想说什么？说她爱我？别说笑了，讲爱情是最傻的，也最不靠谱。大家心知肚明，互相演戏罢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夫妻也一样。有句话不是说的很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听过？” 第673章 回帝都9 “也就是韩家现在不是大难临头的时候，不然，你觉得她有必要装乖？” “你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看二嫂的？” 韩济眸色一深，狐疑道：“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喜欢关心这种事的人，怎么现在还关心上我的家事了？” 韩沉微怔。 似乎被韩济一语点醒。 他在韩家这么久，确实不曾关心过其他事，现在的他却开始质问韩济的家事……连韩沉自己都觉得—— “你也变了，”韩济说：“别光说我，韩沉，你也和一样不一样了。以前的你，对所有事都很麻木，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 韩沉无言。 “还是说你来找我的目的吧，”韩济说：“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与其和我讨论我家里的事，你不如好好想想和那位周小姐要怎么面对以后的事。” 韩沉微咬牙关，“冯朝，是你处理的？” 韩济笑了：“我不接你电话，你难道还猜不出来？” 韩沉：“我想问，是不是你亲手处理的。” 韩济：“是。这不是刚回来没多久？刚歇会儿，你就来了。搞了一天，浑身都是汗，钟州的天儿比东江还高亮度呢，热死个人。” 韩沉眸色微沉。 韩济这话，虽无明说，但也和明说差不多了，他已经透露，昨天一天他和冯朝去了哪里。 钟州是邻省的一个地级市。 离东江不远，走高速也就两小时车程。 韩沉沉声问：“谁让你来的？” 韩济凤眼微抬，“家里人。” 韩沉：“哪位？” 韩济轻笑：“非要我说明白？” 韩沉：“是。” 韩济：“我说爷爷，你信？” 韩沉：“不信。到底是谁？是大伯还是二伯？” 韩济：“我爸。” 韩沉小小一惊，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没太震惊。 韩济的父亲韩旌帝都检察院的书记，也是帝都的要职之一。 虽相较于韩沉的大伯韩雎低了些，但也是高位。 只是韩沉没想明白，“大伯的意思呢？还是对付冯朝仅仅是二伯的想法？”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韩济：“我爸和大伯商量过了，这事爷爷也知道，他们都同意的，不然能让我过来？” 韩沉：“你为什么给冯阳打电话？你和他说什么了？” 韩济：“没什么，就是让冯阳自己选，到底是想不牵连家人还是想死无对证。” 韩沉心下一紧，“冯阳也牵扯进冯朝的那些勾当里了？” 韩济：“他们可是亲兄弟，切割得再清楚，也互相融着骨血呢，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觉得冯阳一点问题没有？” 韩沉面对韩毓，一直都忧心忡忡，就是这种局面。 韩济是他二哥，就是再狠心，也不会无缘无故，把冯阳往死里逼。 多是因为冯阳自己也不是想象中干净。 至于有多不干净…… “他做什么了？” “给冯朝敛财，”韩济说：“冯阳主管住建，别看他一个小科长，手里也有不少大老板的人脉，还有不少银行的人和他搭嘎。冯阳倒是没冯朝那么贪心，我从冯阳口里问出来的，也仅仅就一次。可有些事，不能碰就是不能碰，一次就足够要人老命了。” “具体呢？” “涉嫌非法集资，”韩济说：“他的集资方式属于新型犯罪，最后能不能认定为非法集资，还要协同各方研究一番。” “研究完也八九不离十了，是么？” “差不多，”韩济说：“有些可大可小可操作的问题——就看操作的人怎么操作了。” 显然，韩济作为可操作的人，更偏向于往大了操作。 他给冯阳唯一的后路，便是让他有个“死无对证”的选项。 一来，把自己摘出去，二来——死了不用指证自己的亲哥哥。 “冯阳跳楼了。”韩沉说。 “是吗？他还挺有勇气。” 韩沉的心被韩济无所谓的表情刺痛。 “但他没死，摔断了一条腿，人还在医院。” “那可太不幸了。” 韩沉握拳，心里的不快情绪都快要积满了，然而眼前的人是他二哥，他无法对韩济发泄什么情绪。 这是韩济的选择，他自愿选择变得冷酷，他的冷酷对准的人是冯朝和冯阳，又不是韩沉。 冯朝错大发了，冯阳虽是小错，但也在法律边缘徘徊。 从人情的角度出发，韩沉出于对姑姑的私心，会觉得冯阳罪不至此。 但以客观的角度，或者从韩济的角度看，这两人，都该死，没必要手下留情。 以前的韩沉，一定不会觉得韩济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强硬的手腕，是韩济走上未来之路的必须手段。 可现在的韩沉没法接受，他变得仁慈、感性，同情心泛滥，三触五感仿佛被打开了一样，人都变得慈悲了。 “姑姑和又晴该怎么办呢？”韩沉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要怪只能怪姑姑当年眼瞎，”韩济冷漠道：“别怪我说话难听，如果姑姑当年听家里的安排，给她找个好人家，而不是冯家这种，老大贪婪成性，老二唯唯诺诺，相信她现在的生活会好得多。” 韩沉眉目中隐隐生出怒火，“你自己也被安排了婚事，也知道个中滋味，为什么现在却否定姑姑的选择？” “我是被迫结婚的，但我没后悔，”韩济说：“就是因为有艾家这样的姻亲，才让我能更容易走出学校。这桩婚姻，于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反观韩毓，丈夫是自己选择的，嫁人也是主动嫁的。 冯家的人，韩家也给了帮助和提携，最后冯朝却倒戈相向，连韩毓的丈夫冯阳都不干净。 “你们应该庆幸，处理冯朝的人是我，”韩济说：“如果落在别人手里……冯朝的敌人也有不少吧？怕是冯又晴和她老公，也别想幸免。” 韩沉背后发寒。 本以为韩济已经足够狠心，细思之下才发现，或许这已经冯家能落下的最好结局。 政场从来都是残酷的。 要做到独善其身，何其难。 韩济没有诬陷冯阳，或许对冯阳的清算和“重罚”，也是对冯阳的妻子和女儿的另一种变相保护。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守口如瓶。 “如果他没死透——”韩济又浅浅抿一口酒，“往后有什么事，再让姑姑找家里人吧。” 第674章 回帝都10 韩沉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二哥似乎也没那样无情。 韩济抬眸，目光捕捉到韩沉眼中的恍惚，陡然轻笑，“觉得我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韩沉不言，似是默认。 “姑姑毕竟是亲姑姑，就算不能给冯阳一个善终，也还是要顾及她，”韩济说：“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如果以后她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来找我，也可以回家找我爸和爷爷。冯阳的事，只能到此为止。” “依姑姑的脾气，怕是已经恨上你们了。” “恨吧，无所谓。” 韩沉不知还能说什么。 韩济和背后的大伯二伯，与韩毓之间，根本就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酒店门铃突然响起。 韩济放下酒杯起身，“应该是我订的餐到了。你饿么？要不让楼下再送一份上来？他家夜宵有小馄饨，你不是最爱吃？” “不用，我吃过了，”韩沉又补了句，“周沫做的晚饭。” 韩济怔然片刻，随即唇角笑容绽开，“你是在给我炫耀？” 韩沉没说话。 韩济打开门，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将餐盘一一摆在餐桌，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后，又悄然离开。 韩济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他点了牛排和沙拉，刚要开动，似乎遗忘了什么，他说：“帮我把酒杯拿过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韩沉将茶几上的高脚杯带过去，放在他手边，自己则拉开韩济对面的椅子坐下。 韩济未动刀叉，“真不吃？” 韩沉：“不吃，你赶紧吃吧。” 韩济：“行，那我先吃了，别说当哥哥的没让你。” 韩沉无语。 要说小时候，谁最护着他，肯定非韩济莫属。 兄弟几人里，就他敢在家长训斥自己时，帮自己说话。 韩沉不是十全十美没犯过错的完美孩子，相反，他小时候还挺调皮。 以前他和韩泽两个人没少干过成精捣怪的事。 就连韩鸿德用来盘的麻核桃，两人也敢翻出来敲了。 他俩当时小，不知道麻核桃是用来盘的，他俩只想敲核桃仁吃。 韩鸿德发现自己珍藏的麻核桃没了，韩沉和韩泽这才知道麻核桃究竟为何物，两人麻溜翻墙跑了。 后来被家里大人找回来，韩鸿德气的吹胡子瞪眼，拐杖作势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家里的伯伯都在，他俩又是家里最小的，所有人都给他们求情。 两人这才免受皮肉之苦。 韩鸿德脾气不好，但也没动过几次手，就是平日里特别喜欢阴阳怪气地说话和责备人，又是家里最大的家长，晚辈们不敢顶撞他，再难听的话也得受着。 韩沉小时候没受过几次打，所以和韩泽调皮起来，知道自己不会受太重的惩罚，因此越发调皮起来。 麻核桃这次，是韩沉初次懂得梁辛韵作为母亲的艰难。 韩沉被罚跪的时候，梁辛韵也帮他说话，韩沉甚至还记得，梁辛韵当时眼角噙着的泪花。 韩鸿德没有继续惩罚韩沉，反倒是怨赖梁辛韵，说他管不好自己的儿子。 梁辛韵默默受着，没顶嘴。 韩沉头次觉得心里难受的要命。 明明犯错的是他，被训斥和责骂的确实他的母亲。 韩鸿德还说：“家里也不是没榜样，学学麟风不行？韩家是没给你钱还是怎样？什么补习班都不给韩沉报，我们韩家的儿子就是这样给你养的？和你二嫂学学，看看麟风是怎么培养的！” 二伯母出来打圆场，说：“麟风那都是不是正经事，什么时候学都不耽误，韩沉现在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先让孩子多玩一段时间，等大了自己就知道学了。学习搞好就行了，其他不重要。” 韩鸿德：“麟风学习差了？” 言下之意，韩池学习没落下，其他特长也全面开花。 一旁的韩池幸灾乐祸，还带着炫耀的语气说：“都是小儿科，学校里学的东西，太简单了，根本不花时间，我只想多学点自己不会的东西。” 韩鸿德说：“看看，看看，都是韩家的孙子，麟风怎么就如此聪慧懂事呢？” 这话一出，更让梁辛韵下不来台。 其余几个兄弟都没说话，他们更习惯于隐于家长背后，此时此刻，作为孩子作为最小辈的他们，是没立场也没机会说一句话的，更别说替韩沉和韩泽说话，这火不引到自己身上，就烧高香了。 唯独韩济。 他温柔一笑，安慰韩鸿德说：“爷爷，我也不如麟风，我和麟风还是同胞胎，一个爹妈生养的。总不能说，我爸妈只培养麟风，却亏待我吧？” 韩鸿德没想到韩济会开口，加上他说的十分有道理，韩鸿德竟一时被噎住。 他原本想大发雷霆，韩济却温柔的笑脸相迎，一如他往常给人的感觉一样，如沐春风，比三月的暖阳还让人熨帖舒适。 “爷爷，这两个小鬼，淘气也不是一两天了，再说，他们肯定知道错了，”韩济上前扶起两个弟弟，拍着两人后背，一人一下，不轻不重，他说：“快，给爷爷道歉。今年过年，压岁钱也不能和爷爷要了。” 韩沉和韩泽才多大，哪儿有什么硬骨头，韩济是他们兄弟几人里性子最温和的，自然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毕恭毕敬给韩鸿德认错。 韩鸿德拉不下脸直接原谅，便对梁辛韵和三伯母说，自己的儿子自己领回去教育。 韩泽被三伯母当着韩鸿德的面儿假意训斥几句，带了回去，韩沉本以为梁辛韵也会训自己，谁知梁辛韵二话不说，拉着韩沉上楼，给他关在屋子里，不许他吃饭，还要写检讨。 韩鸿德本想给台阶下，没想到梁辛韵脾气够硬，没和韩泽的母亲一样装装样子，反倒真的“教育”起韩沉了。 韩鸿德气的要命，甩手上了楼，说不管了。 韩沉被关在屋里后，梁辛韵也真够狠心，凡是给他送饭的人，都被拦住。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 才有人偷偷拿了钥匙，开他的门，给他送来吃的。 那个给他送饭的人就是韩济。 韩沉饿的要命，见了饭狼吞虎咽。 韩济望着他，一脸宠溺的笑，他走去桌前看了眼信签纸，发现一片空白。 “不会写检讨？要不要我帮忙？” 第675章 回帝都11 “不用，我会写，”韩沉放下饭碗，“就是不想写。” “哦，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妈，”韩沉满脸怨气，“凭什么四哥没被罚，就我被罚了？” 看着韩泽被三伯母护着，只在韩鸿德面前挨了两句骂，就不了了之，自己则又挨饿，又要写检讨，他觉着不公平。 韩济却笑了，他拎起钥匙在韩沉面前晃了晃，“你觉得，这是谁给我的？” 韩沉这才发现端倪，“我妈？” 韩济不答反笑，“虽然大家都说你年纪小，不懂事，但——韩沉，你该懂事了。你这样，让五婶很为难，五叔不在，没人护着她，爷爷的脾气你知道，你没发现，但凡你犯一点错，真正受惩罚的人是五婶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 韩沉彻底醒悟。 自己的行为给母亲梁辛韵带来多大的困扰。 其他几个兄弟爱不爱惹事都是其次，就算惹了事，爷爷要训斥，他们的父母都在，说母亲教育失职，连带着父亲也是失职的。 韩沉不一样。 他爸爸不在场，韩鸿德任何指责和训斥，都是梁辛韵一个人承担，没有人和她分担。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其他伯母就算惹韩鸿德不满，回了家自有老公安慰，起码心里也好受一点。 梁辛韵不一样。 她只有一个人。 这些点拨外加推心置腹的话，只有韩济对他说过。 韩沉的印象里，韩济一直是个妥帖且温柔的人。 对他也一直不错。 现在也是。 “周小姐做什么了？”韩济突然问。 “嗯？”韩沉没反应过来。 “晚饭，她做什么了？” “包子，粥，小菜，”韩沉说：“准确地说，就煮了粥，不过不是白粥，是南瓜粥。包子是外面买的，小菜是她妈妈腌制的，味道很好，有机会你也尝尝。” 韩济淡笑一声，“看来和周小姐一起生活，很愉快。” 韩沉也发现自己提到周沫，不自觉话多了起来，竟还如此详细给韩济说一堆没营养的废话。 被韩济一问，韩沉竟然觉得有点羞涩。 “她要是家庭条件再好点就好了，”韩济优雅地切着牛排，轻轻叉起一块，细嚼慢咽。 “现在这样就挺好，”韩沉说。 韩济蓄着笑，没再多说，“你回家，带她？” 韩沉原本惬意的脸色瞬间凝滞，随后又凝重起来，“我想带她一起回去。” “最好别，”韩济说：“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办。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先和爷爷缓和关系，他要原谅你离家出走，再和他商量周姑娘的事。” “我想想。” “你也可以带她去帝都，正好在那边转转，十一放假了，就当去度个假，别急着带回家，”韩济建议。 “嗯。” 不得不说，韩济的提议真不错。 韩沉从细思中抬眸，“你呢？什么时候回家？” “再等等，”韩济放下手中刀叉，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不是很想回去，这一回——怕是没自由了。” “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 “纪检。” 韩沉没觉得有太大意外。 韩济能来东江处置冯朝，大概率就是纪检没跑了。 “挺好的。” “没当老师消闲。” “总要有所取舍，高升和闲暇本就是只能二者取其一。” “现在突然觉得，还是当老师好呢。” 韩沉望着韩济轻松惬意的笑面，也分不出韩济说这话，是真是假。 他换了话题，问：“今天的谈话，能告诉姑姑？” “随你，”他又喝一口酒。 “等她问再说吧，”韩济怕提前透露，影响韩济十一后入职。 毕竟冯朝的案子还没调查完。 说不定后续还能挖出来什么，有些消息透露过早，恐打草惊蛇，让那些没被挖出来的人提前知晓风声就糟了。 韩济酒足饭饱，看一眼时间，已经过十一点。 “晚上还回去？”韩济随手指了旁边，“那边还有一间卧房，你可以……” “不了，我得回去，沫沫还在等我。” 韩济无奈一笑，“这位周姑娘让你改变不少呐，以前你可一点不会关心人，也不会关注别人的想法，现在——你变了。” 韩沉说：“我知道，我自己能感觉得出来。” 韩济：“突然觉得，你来东江或许不是件坏事。这才半年多时间吧，你就变了样。” 韩沉：“不是半年，是十年前。来东江上高中，遇到周沫之后，我就变了。” 陪她当街吃串儿，陪她买海报，陪她做坏事瞒着家长…… 她哭，他会心疼，她难受，他也跟着难受。 从周沫身上，他体会到了什么是关心则乱，感同身受。 有周沫在，他更容易体会到别人的感受。 韩济微怔，望着韩沉的目光似有出神，他随即不解地笑说：“我没爱过谁，不明白你说的这种改变是什么意思，但总体看上去，还不错。” 都说爱情使人盲目，似乎也不全是。 韩沉对周沫坚定让韩济吃惊，同时韩沉的改变也让韩济意识到，所谓爱情，似乎也没那么让人不屑。 “如果你没结婚，我一定祝福你，愿你找到所爱之人。”韩沉说。 “我结婚了，也不需要爱情，”韩济笑说。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爱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爱情，所谓爱情，本就有稀缺性，如果遇到了，就当是上天的馈赠，要好好把握。我确信我这辈子就是爱周沫，所以我不想也不会放开她。” “你要把这些话也一并讲给爷爷听？” “是。” “你加油吧，”韩济说：“虽然我不理解你，但我还是私心支持你，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谢谢你，二哥。” “不用客气，不早了，回去吧，你的周姑娘该等急了。” “嗯。” 韩沉起身道别。 韩济突然想到什么，问：“对了，齐潭和周沫，怎么回事？他俩没问题吧？” “没有。” 韩济惊讶，韩沉竟然回答的如此干脆。 “他是周沫的前男友，我离开东江三年后周沫认识了他，因为齐潭要去帝都读研两人分道扬镳。” “原来是这样，”韩济笑说：“这个齐潭，是你五哥的手下败将，竞争上岗失败，他才回的东江。你要是觉得他让你不痛快了，和你五哥打声招呼，他肯定有办法拿捏齐潭，再不济也能给齐潭点颜色看看。” 第676章 回帝都12 “不用，”韩沉说：“周沫都说和他没关系了，我没必要揪着不放。不然周沫嫌我小气，到时候更会被齐潭比下去。” 韩济嗤笑，“你呀你，越来越让人弄不懂了。” 韩沉：“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能懂。” 韩济像听了一个笑话，笑出声来，“行吧。” 韩沉：“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韩济：“嗯，慢走不送。” 虽是这样说，韩济还是将韩沉送至套房门口。 韩沉刚拉开门，人还没迈出去，迎面而来的人和他撞个正着。 “韩沉？” 阚彤一脸惊讶看着眼前之人。 韩沉拧眉，迅速捕捉到阚彤没化妆，头发很蓬松，一看就是刚洗漱完。 她身穿一身黑色吊带连衣裙，款式在正式和睡衣之间徘徊，让人分不清这衣服到底算正式还是非正式。 韩沉回头看身后的韩济，似乎在等韩济一个解释。 韩济温柔笑道：“她过来咨询读mba的事。” 韩沉没多说什么，“我走了，你们慢聊。” 韩济和阚彤没立即进门。 一直等韩沉消失在拐角，韩沉才听到韩济的关门声。 韩沉又陷入忧思中，他按下电梯下键。 回去的路上，韩沉一直想不明白，韩济怎么突然和阚彤走这么近？ 想来想去又觉得似乎并不突然。 回到湘滨雅丽。 他蹑手蹑脚进门，一路轻声慢步，小心地推开卧室的门。 “你回来啦？”周沫翻身起来。 “你没睡着？”韩沉惊讶。 “嗯，睡不着。” 韩沉上前，坐在床沿，与她面对而坐。 周沫拉住韩沉的手，“谈的怎么样？” “能告诉我的，二哥都和我说了，”韩沉眉目微拧，“出来时候遇到阚彤，感觉——他俩走的有些近。” 周沫疑惑：“走得近？阚彤不是你二嫂的表妹么？他们走得近也没什么吧？” 毕竟是艾知音的娘家人。 韩沉：“我说的‘近’……是已经超出正常关系的近。” 周沫想了想，说：“怎么讲？” 韩沉：“我从酒店出来已经很晚了，阚彤却在我出来的时候去找他……总之，很怪。之前陆之枢说，阚彤和我四哥有接触，两人都住卡萨酒店……” 周沫想到什么，突然说：“我和梁阿姨去买药的时候，也在卡萨酒店门口遇到过你四哥和阚彤。” 韩沉随后陷入沉思。 之前韩沉想找韩济谈冯朝的事，也联系了韩泽，是韩泽让他找阚彤，还说只有阚彤才能知道韩济在哪儿…… 越想越怪异。 韩沉立即掏出电话，给韩泽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韩泽应该是睡了，却被韩沉突然的电话惊醒。 “怎么了？大半夜的？”韩泽的声音还带着困倦，“别说你没找到二哥。” “找到了。” “找到了怎么还找我？” “二哥和阚彤……到底怎么回事？” 韩泽突然精神，“二哥和你说什么了？” 韩沉沉眉，反问：“二哥应该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韩泽说：“就——阚彤想读个mba，学历镀金嘛，你懂的。” “就只是读mba？” “不然呢？” 韩沉思索片刻，“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韩泽打个长长的哈欠，“那我睡了，你别疑心疑鬼的。” “嗯，”韩沉简单应一声，挂了电话。 周沫满面疑惑和担忧，“你四哥怎么说？” 韩沉微微摇头，“他和我二哥都说阚彤因为读mba的事找的我二哥。” 周沫：“你觉得，会这么简单？” “他俩口径如此统一……感觉像串通的，”韩沉表情十分严肃，“不知道他们到底谋划着什么。” 周沫蹙眉：“你家人都好复杂，好难懂。” 韩沉：“他们以前不这样。” 只不过，长大之后，每个人有了各自的生活，也有了各自的秘密。 就连脾气秉性，也和以前大相径庭。 “睡吧，”韩沉探身，在周沫额前印上一吻，“明天接你爸妈和我妈一起去吃个饭，然后我带你回帝都。” “嗯？带我？”周沫没想到。 “对，”韩沉说：“就当是两人去旅行了，带你去帝都好好逛逛，你不用担心，你不需要陪我回家，我自己回去。我爷爷很难缠，我不会让你如此贸然，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去见他。” 周沫这才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韩沉笑了，“我带你回帝都，只是想带你出去玩而已，别有负担。” 周沫点头，“嗯。正好我还发愁，这个黄金周该怎么过呢。” 韩沉：“我来安排，你不用愁了。” 周沫开心的笑着，“好。” …… 翌日。 韩沉和周沫各自联系了自己的父母，想着小长假，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梁辛韵说下午过来，她要去医院看看冯阳和韩毓。 韩沉和母亲叮嘱，让她多安慰一下韩毓，顺带还让她将韩济那句“姑姑有任何生活上的问题，可以找他或者找家里人”带给韩毓。 梁辛韵叹口气，“冯阳也没做到独善其身，是吧？” 韩沉沉默不语。 梁辛韵：“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她，不过——你姑姑能不能想得通，我没办法保证。相较于韩家的那几个哥哥，在你姑姑心里的分量肯定没有冯阳重要。那是她女儿的爸爸。”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韩沉：“我明白。所以二哥交代的这些话，您说比我说更合适。” 说起来，韩沉其实也是韩家的子弟，就算他再偏心韩毓，可冯阳自己不干净，也没可能替这样一个踩着法律红线的人说情。 梁辛韵不一样。 梁辛韵是韩家之外的人，也一直在韩家过得不愉快，相较于韩沉，韩毓或许更能听进去梁辛韵说的。 同样一句话，不同的人说，有不同的效果。 该打听的，该问的，韩沉都做了，但也无力回天。 晚上。 两家人约在了“逐鹿中原”。 十一这边生意火爆，还好他们认识老板宗政，不然真不好预约到位子。 柳香茹数落周沫，说吃饭在家吃多好，非出来吃，浪费钱。 周沫吐吐舌头，“在家还要自己做，出来只要带着钱和嘴就好啦。” 柳香茹食指轻戳周沫脑门，“歪理邪说。” 周沫撒娇说：“我这是担心您太累了，五张嘴呢，自己做要忙活不短的时间。” 第677章 回帝都13 柳香茹：“就你会偷懒。花的钱不还得挣？你又不挣钱，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沫脸色有点垮。 韩沉笑着出来解围，说：“没事，阿姨，我能挣钱。” 柳香茹拍一把周沫，“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不给周沫辩解的机会，柳香茹笑着对韩沉说：“你别惯她，沫沫本来臭毛病就不少，你越惯她，她能上天。” “妈——”周沫怨怼道：“您可真是我亲妈。” “我不是你亲妈，你就当我是你后妈吧，”梁辛韵佯装呵斥道。 她这一句，逗笑了除周沫外的众人。 “好了好了，”周正说：“两个孩子请吃饭，都是孝心，咱受着就行。” 柳香茹睨一眼周沫，拉着周沫一起入座。 自己的女儿，又许久未见，她也想周沫了。 “最近药有没有按时吃？”柳香茹问。 “嗯。” 韩沉又补充说：“阿姨，您放心，我都替她记着呢。” 柳香茹一脸的心满意足，“看看这女婿，多好。” 她转而看向周正，眼神期待，也在征求周正的认同。 周正点点头，他对韩沉也十分满意，“是挺好。” 韩沉耳根有点热。 被柳香茹和周正同时认可且夸赞，他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对了，你妈妈什么时候过来？”柳香茹问。 “快了，”韩沉说：“我再问问。” “不急。” 韩沉起身，走去外面打电话。 包间里顿时只剩下一家三口。 柳香茹拉过周沫的手，问：“你和韩沉商量没有，什么时候他那边的亲戚能来个人谈一谈？你俩证领了，但后面还有婚礼、孩子……事儿还多着呢。” 周正也说：“结婚证只能给你律法上的证明，以后你俩生活，不可能离开双方家庭，你妈说得对，后面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俩年纪也到了，该谋划着要孩子了。” 柳香茹：“你现在身体又不好，孩子的事可是大事，要或不要，你两虽然能说了算，但谁能保证韩沉家那边，不会因此发难，让你俩这日子过不好。” 周正：“你要记住，结婚绝对不仅仅是两个人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周沫咬唇，点点头，“知道。韩沉也在积极处理这些事，得给他时间，现在他和他爷爷的关系都没缓和，我再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柳香茹说：“对，你这考虑的挺周全。就是——给他时间，也不能一直拖着……” 周沫：“就明天，韩沉会回帝都，我也会陪他去。” “啊？”柳香茹惊讶。 周正也一脸震惊，“你怎么都没和我们说一声。” 柳香茹：“是啊，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周沫疑惑：“我们去帝都，你们准备什么？” 柳香茹着急道：“你这死丫头，怎么一点规矩不懂，第一次上门，哪有空手去的啊？我们不得给你准备点东西让你带着，不然让人以为咱们家的丫头没教养，咱家的条件有多差呢。” “额……”周沫说：“我和韩沉去帝都，不是陪他回家，单纯只是我俩去那儿度个假。他可能要抽出一两天回趟家。” “这样啊，”柳香茹发现是自己误会，但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有点不妥，她转向一旁，犹疑着望向周正。 周正迎上柳香茹的眼神，秒懂她的意思。 他问：“你和韩沉就这么去了帝都，却不和人上门……万一被韩家那边知道……” 人都去了，也不说看看，怎么都会觉得没礼数。 周沫：“看情况吧，现在情况本就是两难，不是吗？” 登门不是，不登门也不是。 周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韩沉需要，我会陪他一起回家。”周沫十分坚定。 韩沉回来时，刚推门便听到了周沫这句。 他心下一暖，这股暖流又浮现于他的唇角。 他的沫沫一直都坚强懂事。 进来后，韩沉轻抚一下周沫肩膀，坐在她身边。 周沫的视线也随之移动，全部倾注在他身上。 韩沉：“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周沫：“嗯。” 韩沉又对柳香茹和周正说：“叔叔，阿姨，也请你们放心，带沫沫去帝都玩，是我的主意。以前她去帝都做交换生，但我不在，如果那时候我没走，或许也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她好不容易为我勇敢一次，我却错过了，我欠她的，现在想补上，所以带她去帝都。一切都是我提议的，和有没有礼数没关系。” 柳香茹闻言，竟有点热泪盈眶。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柳香茹说：“我们疼沫沫，你也知道。自家孩子，就怕在外面被人说三道四。谁要觉着我们沫沫不好，和我们说，如果真没做好，我们当父母的自然会教育，但我们也不允许别人用自己的狭隘和偏见，去伤害她，故意找茬说她不好。” “我懂，”韩沉说，“我保证，没人会对沫沫说人很不好的话。” 周正也说：“韩沉啊，这些话，你可能都听烦了，但我们一遍一遍说，就是……怕沫沫受委屈。” “知道，”韩沉说：“周叔，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沫沫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要受委屈，也是他受。 然而周正的心并没有因为韩沉的保证变得轻松。 “砰砰砰”。 包厢门响了。 适应生推开门作引，“女士，就是这里。” “谢谢，”风尘仆仆的梁辛韵道谢。 侍应生温柔一笑，自行退去。 “辛韵，你终于来啦，”柳香茹难掩喜色，立即上前迎上去，拉着梁辛韵一起入座，她问：“韩沉他姑姑和姑父怎么样？” 梁辛韵无奈叹气，“他姑父今天情况好些了，就是他姑姑，拉着我还是哭，情绪一点没好。” “都能理解，”柳香茹说：“以前周正住院，我也是，夜里睡不着，莫名就是想哭，特别无力，也还好当时有沫沫在，有她陪我，我才没那么难熬，要是没有她，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那段时间，沫沫就是我的主心骨，每次觉得熬不下去的时候，想想自己还有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一切都没那么难熬了。” 第678章 回帝都14 梁辛韵：“我也是，因为有韩沉，才能坚持到现在。” 都说为母则刚，似乎每个女人在稀里糊涂成为母亲之后，都会逼自己坚强。 可回头想想，她们再刚强，也曾是如花灿烂的少女啊。 周沫望着两位母亲，又开始反思。 且不说现在的她，能不能顺利怀孕，就说当母亲这事，她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她的病，似乎又给现在的生活蒙上一层雾霭。 晚饭过后。 柳香茹和周正开车回了苑上居。 韩沉和周沫将梁辛韵送去世纪嘉苑。 两人临走时，梁辛韵嘱咐问：“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她指去帝都的行礼。 韩沉：“收拾好了。” 梁辛韵点点头，“你先带沫沫去那边好好转一转，我过几天再过去。” 韩沉：“嗯。” 梁辛韵又说：“我给你爸爸再打个电话，和他知会一声。” 韩沉：“谢谢您，妈。” 梁辛韵：“傻孩子。你是我儿子，说什么谢？行了，回去吧。” “再见，”韩沉说。 “梁阿姨再见，”周沫也挥手道别。 “再见。”梁辛韵转身进了楼。 …… 翌日。 帝都。 周沫和韩沉到帝都后，正是大中午。 火热的太阳当头照，周沫嘟囔着说自己防晒涂少了。 虽然她已经穿了防晒衣，戴着眼镜，还打了遮阳伞，但她仍觉得自己预防紫外线的措施做得不够。 韩沉无奈摇头，心说，真娇气。 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媳妇自己宠。 “车什么时候来？”周沫问。 韩沉疑惑，“什么车？” “酒店的车啊，好点的酒店不都有车接服务？”周沫蹙眉看他：“别说你忘了订酒店。” 韩沉笑了，“不住酒店。” 周沫疑惑：“那住哪儿？” 韩沉：“我二哥给找的地方。” 两人打车去了一处高级公寓。 周沫本以为韩沉会安排酒店呢，看到眼前三居室的跃层，有点惊讶。 都说帝都寸土寸金，韩济竟然还能在这里搞一套跃层。 而且…… “空调怎么是开的？有人住？”周沫一进门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气。 “哦，应该是我二哥让管家打开的。” “管家？”周沫惊讶，“咱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民国……” 韩沉笑了，“这片住宅区是新理念和新经营模式的探索试点区，属于中高端住宅楼。管家也不是你想的那种，理论上说，他们就是物业，一个‘管家’只专门负责几户人家，不过负责的内容要比物业多，还有点类似酒店服务员。”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这样啊，”周沫没好意思说，她以为和那些豪门言情小说一样呢，上来就是“少爷”、“老爷”之类的。 一听就感觉不像现代社会。 韩沉将行李搬上楼。 周沫在楼下转一圈，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洗手间，住的地方在二楼。 客厅没有很大，和韩沉在世纪嘉苑买的那房子差不多。 周沫听到冰箱制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想着厨房别缺东西，晚饭都不好解决，便打开冰箱。 本以为会空空如也，没想到却满满当当。 “哇，”周沫一瞬间惊喜，她冲楼上喊道：“晚上咱们吃火锅吧，冰箱里有好多东西。” “可以。”韩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周沫折身，又在案台下的柜子里翻了翻，厨具、餐具一应俱全。 甚至连调料盒都不是空的。 韩沉从楼上下来，忙着收拾的他搞了一身汗，周沫随后抽了茶几上的纸巾递给他，“没有火锅底料，一会儿下楼去买。” “行，一会儿我去买。” “一起去。” “你别下去了，天太热，我去就行。” 周沫笑着环山韩沉的腰，“你这样，惯坏我怎么办？昨天我妈还警告你，别太惯着我呢。” 韩沉：“没事，她又看不见，我偷偷惯着你。” 周沫：“那你先歇会儿，休息好了再下去。” 韩沉低头看着周沫环着自己的手臂，他笑说：“你的洁癖，现在没了？” 言下之意，他都浑身是汗了，她也不嫌黏腻，还乐意碰他。 要是放在以前，周沫肯定要催他先去洗个澡。 周沫笑笑，“老夫老妻了，嫌弃什么。” 韩沉：“这话我爱听。” 两人舟车劳顿，加上天气太热，到帝都的第一天，都不想出门。 他们打算第二天再去逛。 临睡前。 周沫好奇地问韩沉，“明天带我去哪儿？” “去看升国旗，”韩沉问：“你看过么？” 周沫摇头，“以前做交换的时候，和同学想来来着，但——太早了，起不来。” 她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该担心能不能起床的人是你吧？” 韩沉：“没事，你能起，我就能就起。” 周沫：“那你不许带起床气。” 韩沉揽着她，笑说：“我敢对我妈撒起床气，都不敢对你撒。” 周沫浅浅一笑，尽是轻松惬意。 翌日。 两人起了大早，天还没亮，便匆匆出门。 出租车沿着长安大街往西走，一路经过不少耳熟能详的地方。 周沫并不好奇。 这并不是她头一次来帝都，也不是她头一次坐着出租车在长安街上飞驰。 所有人对帝都都心向往之，天子脚下，皇天后土，谁能不爱。 唯独周沫。 她对这里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相较于在三里屯或醉生梦死或血拼，周沫更愿意在greedy附近的商圈简单转转，走累了，直接打道回府。 韩沉给周沫介绍沿途风景，显然有备而来的他像个导游，连建筑时间，甚至几次修缮改建的情况都一一陈述。 周沫笑着吐槽：“昨晚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背导游攻略了？” 韩沉：“你怎么知道？” 周沫：“不用费心思，有你陪我就行了。只要有你，去哪儿都是风景。” 韩沉无奈，“要不说你找人喜欢呢。” 话都说到人心坎里了，谁能对这样的人不爱呢？ 五点不到，广场上便已经集结不少人。 周沫以为他们来的算早，但已警戒线已经拉起，他们被隔离在马路的一侧。 周沫身前身后都是人，韩沉怕她难受，便跟在她身后，手搭着她肩膀，万一她被撞了或是怎样，他能第一时间扶住她。 第679章 回帝都15 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最怕发生踩踏。 周沫人又瘦，体重轻的人最容易跌倒。 人多的时候，咸猪手也多，周沫穿着及膝的无袖长裙，有人浑水摸鱼，趁机占便宜也不是不可能。 作为老公的他当然得护着她。 眼见着隔离带的出口要打开，所有人都在往前挤。 周沫缩着肩膀，被两边的人同时挤，她寸步难行。 侧后方有人猛地向前顶一下，周沫半只胳膊被撞到，人朝前扑过去，幸好韩沉手快，拦腰将她扣住，拉回自己身前。 周沫后背撞到韩沉结实的胸膛，心头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回头看一眼，浅浅一笑。 “撞疼没有？”韩沉问。 周沫摇头，“没有。” 韩沉蹙眉：“人太多了，早知道不来了。” 周沫笑说：“有生之年，看一次升旗才圆满嘛。” 两人被人潮推着往前走，韩沉看身边不少人都是爷爷奶奶级别的人，他们抢前排的热情比等着超市开门抢菜还热情。 韩沉问：“想去前排？” 周沫踮脚望一眼前方，人群熙熙攘攘，只能看到乌泱泱的黑色头顶，想要突破重重阻碍，挤去前方，少不得和人摩擦接触。 “不了，到哪儿算哪儿吧，”周沫不想和人挤。 “行，”韩沉也不习惯和人挤。 两人随着人潮逐渐被定位在观看区。 天色蒙蒙亮时，金水桥南侧那边已经能听到护卫队踢踏步的声音。 两人站位靠后，只能闻声，看不见护卫队的影子。 嘈杂的人声被淹没在《歌唱祖国》背景音乐里，原本因人多而焦躁的心也随之激荡起来。 护卫队由踏步改为正步，行进了一段距离，周沫和韩沉才远远看到身高挺拔的兵哥哥们。 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从护旗手振臂一抛开始，从小号奏出第一个音符开始，所有人的心都开始不平静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没有人会面对国旗不热泪盈眶，这是刻在每个炎黄儿女骨子里的东西。 周围人跟着音乐唱起了国歌。 被氛围感染的周沫，也跟着一起唱。 小学到高中，每周一都会升国旗。 周沫犹记得初中之前，学校升国旗放的是带词的原唱，只要音乐一响，不管你在哪里在做什么，都要保持静止，行注目礼。 后来上到高中，升旗仪式改了，升旗时不再放原唱，而是改为伴奏，需要全体人员张嘴唱出来。 那时候正值青春期，多数学生都很羞涩，不愿出声，队伍站的密集，只要你稍稍出声，前后左右的人都会听到你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种“羞耻感”在里面。 如果大家都是蚊子声，班主任就会揪住几个不张嘴的典型，然后在脖子后面给一巴掌，让他们大声唱。 周沫也有过“偷奸耍滑”的时候，眼瞧着班主任来了，她就出声，班主任走了，就没什么声儿了。 然而此刻，周沫突然意识到，以前的他们真是小孩子心性，张嘴唱歌，有什么好害羞的。 果然，随着时间的变化，人的心态和想法也会变。 周围有个男人突然开始很大声的唱出声，周围也没人嗤笑或轻嘲，反而带动他们这一片发出更大的唱歌声。 周沫甚至听到身后韩沉的声音，她转头，两人对视一眼，相视无言只有笑。 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一代，此刻，幸福的感觉尤为深刻。 眼前是飘扬的红旗，身后是所爱之人。 此生无憾。 升旗仪式结束后，太阳也出来了，金光照着整个广场。 周沫和韩沉等人群疏散后，才离开广场，打了车去吃早餐。 “这边小吃不少，你应该都吃过了吧？”毕竟周沫曾在帝都做过交换生。 韩沉觉得有点可惜，当时自己不在，否则肯定能陪她好好尝尝这边的美食。 “你说豆汁儿吗？我喝不惯，”周沫说：“你知道，我这人嘴巴很挑的，吃不惯的东西，绝对不会再碰。这边和东江的饮食差异不小，口味风格相差也有点大，我又不喜欢这里，所以……” 再好吃的东西都不太能喜欢的起来。 “没事，”韩沉说：“不想吃就不吃。” 韩沉想了想，又说：“烤鸭呢？” 周沫挑眉：“你说全聚德？” “嗯。” 周沫轻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个擅长吃喝的人，上次宋言来，还吐槽那儿尽是骗外地人的呢。” 韩沉没反驳：“确实。噱头大于实物，没什么好去的。” 周沫瞧着他，一脸好奇，“这儿可是你家乡，你就这么诋毁当地名菜？” 韩沉：“实话实说。” 周沫忍俊不禁，“嗯，好一个实话实说。” 韩沉：“你都去过哪儿？” 周沫：“香山公园。” 韩沉：“爬长城呢？去么？” 周沫：“看看天气，太热了就不去。而且……这段时间，估计人很多吧。” 韩沉：“出门逛，哪有不累不热的，你呀就是不想受一点累。我背你，行吗？保证不累着你。” 周沫：“那算了，我还没有要换个老公的打算。” 韩沉拧眉：“什么意思？” 周沫：“我没想要累死你啊。” 韩沉哭笑不得，“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婆。” 两人简单吃了顿卤煮火烧，韩沉找的是自己以前读过的十一中附近的一家店。 店面很简单，很帝都，青色砖瓦墙，黄桌子小板凳，墙上还有国安队服。 周沫很是惊喜。 相较于去什么百年老店，名胜古迹，周沫更愿意韩沉带她走街串巷，去这种小门店，体会当地风情。 周沫吃着，感觉味道一般，因为她不喜吃猪肉，韩沉却说这是他小时候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每个人口味有差异，帝都也算是美食荒漠城市之一，都能理解。 看韩沉吃的津津有味，周沫也觉得味道美味起来。 东西好吃不好吃，味道是一方面，和谁吃又是另一方面。 周沫胃口小，一碗卤煮火烧只吃了一半。 剩下一半韩沉解决了。 她吃完时，韩沉还在吃她那另一半。 “一会儿去哪儿，想好了吗？”周沫又说：“我不想爬长城。” 第680章 回帝都16 “颐和园，”韩沉说：“不爬长城了，太热估计你受不了。颐和园有树荫，凉快些，那边还有翠鸟、鱼鹰、苍鹭，你应该都没见过。那边景色也好，拍照应该不错。” “就这么定了。” 周沫对韩沉的提议和安排十分满意。 相较于扎堆去大景点打卡，周沫更愿意找个普通的小公园，和自己的爱人牵手，在湖边的树荫下散步，偶尔遇到有意思的点，哪怕一片树叶，一朵野花，和它们拍照留念，都是美的。 *** 在颐和园逛了大半天。 两人拍了不少照片。 周沫走累了，午饭的点也已经过了。 韩沉提议说找个地方去吃饭，然后回去休息休息，明天接着找地方去逛。 周沫吐槽，“微信步数都一万五了……腿都要走断了。” 韩沉却说：“你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参加规培的时候，每天一万步打底。” 周沫疑惑看她：“怎么走那么多？” 韩沉：“各种你想象不到的琐事。去拿化验单，去催检验结果，有时候还要在门诊和病房来回穿梭，或者下楼帮老师或者科里拿个快递什么的。” 周沫：“大夫可真不好当。” 韩沉：“本来就是，只有不在其中的人才会觉得，当医生是件美差。” 从没触碰过的领域，在很多人眼中，总是盛开着五彩斑斓的花朵。 医生也是如此。 只有身居其中，人才能体会到个中滋味。 韩沉的形容终究是说出来的话，其中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从头到尾经历过。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周沫说：“还是不要带着滤镜看其他行业比较好。” “本就应该这样，”韩沉牵起周沫的手。 两人正准备打车回去。 韩沉的手机突然响了。 “谁啊？”周沫问。 韩沉掏出手机看一眼，“我二哥。” 他单手划开接听键，另一手还牵着周沫。 “喂，二哥，有事？”韩沉问电话那端的人。 “没事，”韩济说：“你在帝都，还方便吗？要不我给你弄辆车？” “不用，打车就好，”韩沉说：“我来帝都的事，你先别告诉爷爷，过两天我会回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几号？”韩济问。 “六号吧。” “就在家住一天？” “嗯。” “爷爷肯定会生气，”韩济想了想，说：“你还是五号回吧，住两天也比住一天强。正好五号我也到家了。” 韩沉为难了，“再说。还有事？” “没了，突然想起你车也被爷爷扣了，出门不方便，想问问你。” “嗯。不用了，谢谢。” “行吧，再见。” “再见。” 兄弟俩也没聊太亲络的话，聊完便挂了电话。 韩沉收好手机，心头却纠结起来。 今天三号，明天只能再陪周沫过一天。 时间这东西，真不够用。 “怎么了？”周沫看韩沉愁眉不展，有点担心。 “我二哥建议我五号回去，”韩沉说：“他说他也五号到家。” “那不就是后天？” “嗯。” 周沫原本开心的心情，瞬间有点阴郁。 “不管了，先吃饱饭再说，”韩沉紧紧握着周沫的手，似是给她安慰和鼓励，“上次宋言带你去哪儿了？你不是说那地方东西好吃？” “香昙园，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当然，”韩沉说：“以前我四哥经常光顾那边，他和那里的老板还认识。想去？” “想，”周沫毫不犹豫。 不得不说，上次宋言带她去那儿吃，还真给她吃上瘾了。 现在正饿着，脑海里想着那里的小点心，口水便不自觉的分泌。 韩沉看了眼时间，“那边下午四点才开，你能扛得住？” 周沫：“能。只要能吃到好吃的，饿死都没问题。” 韩沉忍不住笑道：“小馋猫。饿死了还怎么吃好吃的？” 周沫：“那我也不愿意将就。” 韩沉轻轻刮一下周沫鼻头：“贪吃鬼。离香昙园开门还有几个小时，总不能一直饿着，多少吃点儿。要不……我去给你买奶茶。糖分怎么都得摄入一点，小心又低血糖。对了，你还要喝药呢。” 周沫恍然，“是哦，还要喝药。” 韩沉：“先回去吧，喝完药，咱们再出来。” “嗯，”周沫有点不自信地问：“你会不会嫌我太麻烦？” “为什么这么说？” “喝药啊，”周沫说：“我要不生病，咱们完全可以继续再逛逛，不用着急回去。” “傻不傻？”韩沉笑了，揉了揉周沫发顶，他笑说：“有什么好逛的，再好逛的地方也没有你身体重要。” “可这样，根本玩不尽兴呐。”周沫有点郁结之气。 “玩不尽兴，才有机会下次再和你出来玩，都玩好了，你肯定又会嫌累，不愿意出门，”韩沉认真道：“你这身体，也该多出门，好好锻炼了。天天两点一线，办公就坐在电脑前，身体迟早遭不住。多动动，没坏处。” “吼，你现在光明正大转正了，胆子可是不小哦，都敢对我说教了。” “不然呢，谁让你不听话？”韩沉说：“转正就得有转正的底气，我可是持证上岗。” 什么证？ 当然是结婚证！ 瞧给他美的。 周沫温柔睨他，她咬着唇，唇角却不自觉扬起。 两人打车回去。 路上，刚好途径一个小洋楼，沿街都是商铺、住宅区，由于外观风格朴素，又和周围很一致，那个小洋楼其实并不显眼。 韩沉指了那地方说，“我五哥的工作单位。” 周沫愣一下。 她第一反应是，这不是说，齐潭以前也在这儿工作呗。 出租车倏忽而过，门口立着的几块竖着牌匾没看清。 但这低调的风格，有点行政单位那味儿了。 一般这种地方，外观朴素简单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有进去才知道，里面大有乾坤。 韩沉侧首看她，“要见我五哥吗？现在只有大哥和五哥你没见了。” 周沫一时愣住：“啊？” 韩沉笑说：“没事的，我五哥比我话还少，不会把你来帝都的事告诉我爷爷他们。” 周沫：“这……我有点怵。” 第681章 回帝都17 韩沉安慰说：“不用怵，我五哥和我差不多，都不喜欢家里的氛围。我二哥也说，我五哥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周沫：“他十一总要回的吧？” 韩沉：“那肯定是。” 周沫：“不是我不信你，我是怕了你的兄弟。” 尤其是韩济。 三番两次给韩沉告状，周沫都麻了。 周沫很确信韩济对韩沉的关照不假，但韩济对她可一点都不留情面。 典型的只会护犊子，不会管其他人死活。 韩沉当然也知道周沫在担心什么，他说：“这你放心，我五哥，和他们都不一样。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周沫疑惑：“什么？” 韩沉：“我五哥是四伯领养的儿子，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周沫震惊。 韩沉：“你没发现，他的名字和我们不一样吗？” 周沫这才反应过来，“‘决’是两点水，你们都是三点水。” 怪不得。 韩沉又补充说：“字也不一样，我们的字都和水有关，唯独他，取的是‘决’字的释义。” 周沫突然间觉得，心头有股凄凉。 “就算是领养，也不用在名字上区分的如此明显吧。” 名字是跟随人一辈子的代号，别看两点水和三点水之间只差了一个点，但就这一个点，便给正统和非正统做了泾渭分明的区分。 韩沉戚然一笑，“这就是韩家。” 一句话，尽显悲楚。 周沫：“突然明白你二哥为什么会对冯阳那么狠心了。” 韩家连对韩决都如此，更何况冯阳一个外戚呢。 她扭头看韩沉，问：“你四伯为什么会领养孩子？” 韩沉说：“他身体有点问题……我四伯母怀孕过两次，都流产了。” 韩沉没有直说，但周沫已然懂了个中缘由。 大概率是jing子质量问题。 女性自然性流产，可能是女性身体原因，也有可能是jing子质量不好，受精卵发育不正常，着床后无法继续分裂发育，最终流产。 周沫：“你四伯看着儒雅平和，没想到还经历过……” 韩沉：“这也是我佩服他的地方。一般男性遇到这种问题，自信心会大受挫败，甚至因此会改变性情，人也逐渐暴躁多疑，但我四伯没有。他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他本来想着，这辈子没孩子也无所谓，正好我四伯母也不用受生孩子的苦。但我四伯母觉得两人还是要个孩子比较好，我四伯便力排众议，在我爷爷不支持的情况下，领养了我五哥。” 周沫：“看来你四伯很爱你四伯母。” 韩沉：“嗯。多少也有点亏欠吧。我四伯大概想着，不能因为自己，让她这辈子连当母亲的资格都失去。” 周沫：“你四伯真挺好的，之前我在帝都被任淮波纠缠，他还帮我把任淮波打发走。” 韩沉：“他是挺好的。小时候，我妈如果太忙，抽不开身照顾我，都会把我拜托给四伯一家。我四伯辅导过我的功课，他讲课很厉害，再难的知识点，只要他一讲，我就能明白。” 周沫：“这么看，他也算你半个父亲了。” 韩沉：“差不多。我和我四伯相处的时间，比我父亲多太多了。” 或者说，他几乎从没有和自己的父亲相处过。 “现在还有疑虑吗？”韩沉问：“晚上可以叫我五哥来，一起吃个饭？” 周沫想了想，“可以。不过——你以前不是说，你五哥和你们几个兄弟不合团么？你和他……关系能好。” 韩沉：“还行，话还是能说得上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也比外面的普通朋友要熟稔。” 周沫：“那可以，你联系吧。” 韩沉：“得令。” 他立刻给韩决去了电话，沟通很顺畅，那边答应，晚上见一面。 地点自然还是香昙园。 由韩沉做东。 韩决也没和韩沉客气，周沫心说，这要是韩沉的其他兄弟，估计不会让韩沉买单。 七点多时。 韩沉和周沫已经在香昙园开了包厢等待。 今晚的香昙园比上次周沫来要热闹许多。 上次来，好多包厢都是空的，现在小院里几间厢房灯火通明。 因着刚进门的院落已经满员，适应生带着他们穿过角落处一座连廊，连廊上挂着走马灯，灯光不亮，勉强照见脚边的路。 穿过连廊尽头的拱形门，便到了后院，这里布局和前院差不多，甚至比前院还空旷一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韩先生，请，”适应生请韩沉先进屋。 “一会儿我五哥来，他到时，直接带他来这儿。” “好的。” 侍应生给两人添了茶，“两位，请慢用。” 离开后，他还很贴心地关上了门。 周沫看着侍应生离开，转头立即问韩沉：“你是这儿的常客？” 韩沉：“谈不上。不过我二哥、四哥经常来，我只来过几次。” 周沫：“怪不得上次宋言说，下次让你带我来这儿。你背靠你四哥和二哥，现在又有你五哥，肯定是潜在的大客户。” 韩沉：“大客户谈不上，我又不在帝都住，能来几次？主要还是这里比较特殊。” 周沫：“哦？怎么个特殊法？” 韩沉：“相同阶层的人只会愿意和相同阶层的人扎堆，相同阶层不同行业、不同领域的人想接触，总得找个中间人牵线搭桥。既然有约，就得有合适的地方，这里就是。” 周沫瞬间了然。 就说这里感觉不像单纯吃饭的地方。 想到什么后，周沫又说：“上次我和宋言来这儿，还遇到了齐潭和段峰，他俩……” “八成是见其他什么人了。”韩沉斩钉截铁。 “我没看见，我和宋言只遇到他俩。” 韩沉指了指西边，“那边还有一个小门，不想透露行踪的人，会从那边离开。” 周沫蹙眉：“他俩来帝都能见什么人？齐潭不是不敌你五哥才出走东江？段峰的工作也不在帝都。如果是想攀关系、求晋升，感觉……没必要啊。” 韩沉：“他俩不在帝都，但他们都在东江。” 周沫登时愣住，心头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682章 回帝都18 “他们俩这是为齐潭以后回东江做打算？”周沫问。 “齐潭从政法空降卫生口，你觉得其中没点操作？” “不是秦书记给他挖过去的？” 韩沉浅浅一笑，“秦书记在东江干了这么多年，也该往上走了。” 周沫凝滞，瞬间明白韩沉的意思。 齐潭是秦书记挖过的没错，但也不排除他做顺水人情，接受了上峰将齐潭安排给他。 至于这个上峰是谁，便不得而知了。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侍应生推开门，“韩先生，您的客人来了。” 他身后的人浅浅地道声谢，转而看向韩沉。 韩沉看见来人，眉眼间带着久违的激动，“五哥。” 来人正是韩沉的五哥——韩决。 他长相极为斯文，和韩俟如出一辙，个头也和韩沉差不多，不愧是韩家人，甚至他连站立时挺直的身形都和韩池十分相似。 韩决的面目确实和韩沉几个兄弟不怎么像，相较于韩沉几兄弟的浓颜，韩决整个人容颜清淡许多。 他微微一笑，温和有礼，脸颊两个酒窝凸显，和他初进门时的不苟言笑的表情判若两人。 这一笑，让他整个人瞬间温和了。 “好久不见，”韩决说。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周沫，我俩已经领证了，”韩沉说着，视线不自觉看向周沫。 韩沉这一看，弄得周沫有点不好意思。 还是韩决比较贴心，主动打招呼，“你好，周小姐。” “你好，”周沫和他简单握手。 一时有点尴尬。 这次……和韩济、韩泽上次见面不同。 韩济和韩泽两兄弟一看就和韩沉比较亲近，也不会让冷场，会打趣韩沉，开开玩笑，氛围十分活跃。 到韩决这儿，打完招呼，似乎就不知道如何继续话题了。 还是韩沉先开了口，他帮韩决倒了茶，问：“最近工作怎么样？” 韩决：“挺好的。” 韩沉：“有回家？我听二哥说，你几个月没回家，爷爷生气了。” 韩决：“比较忙，最近上面派下来很多函件，都要处理。” 韩沉：“……” 聊天死。 周沫瞧这情景，韩沉的五哥，在某方面可以说是以前韩沉的翻版。 周沫实在看不下去，她推了推韩沉，“点菜吧。” “嗯，好，”韩沉招来侍应生，要了餐单。 韩决是客，韩沉将餐单给他。 韩决却转手推给周沫，“女士优先。” 十分绅士。 周沫笑笑，“那我也不客气了。” 点个餐，推来推去，几时能吃到嘴里。 周沫也不想和韩决假客套，她实在有点饿。 为了等这顿饭，她下午只吃了几块饼干。 她点了几道自己吃过的，随后将餐单交出，让两位男士继续点。 然而两位男士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韩沉又将餐单推给周沫，有点尴尬道：“还是你来吧，我和我五哥，都不怎么会点菜。” 晕死…… 周沫无奈，“行吧，我来。” 两位少爷一看就是平日里不愁吃喝的主儿，出门都是众星拱月，别人是星，他俩是月。 去哪儿吃，吃什么，早就有人替他们提前计划好，根本不用他们费脑子。 周沫只好委屈一下自己，替他们“纾困解难”。 菜上齐后，周沫便投入填饱自己肚子的大业中。 韩沉和韩济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两人之间确实不怎么亲厚，话题都围绕各自的工作展开。 韩决象征性地会问韩沉。“你在东江，工作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韩沉说：“压力比帝都小很多。” “那就好。” 话题，卒。 再过一会儿，韩决又问：“五叔十一回来？” 韩沉：“不清楚，应该不会回来，前段时间立剑一号刚上去，估计转头就得投入立剑二号的工作，他们单位的工作习惯。你应该知道。” “嗯，”韩决当然知道。 战略忽悠嘛。 以前歼十五刚出的时候，漂亮国就有媒体爆出，其实歼二十都已经造好了。 咱们这边说没有，结果没过多久歼二十就出了。 航空航天项目都差不多，当你看到某某一号首发时，可能三号都已经立项了。 这也导致，韩稹刚参加完立剑一号发射，就得继续投入二号的研究中。 韩决：“你带周小姐来……要回家？” 韩沉：“不是，带她来度假。不过我得回趟家，和爷爷说一声我结婚的事。” 韩决面露诧异，“爷爷的态度是……” 韩沉：“还没说，他们都不知道。” 韩决点点头，“你打算几号回去？” 韩沉：“原本打算六号，二哥说他五号到家，又说我最好多住一天，所以……” 韩决：“三哥呢？” “没问。他应该已经到家了吧，”韩沉略有惊讶：“你这几天也没回去？” 今天已经三号，三天过去了，韩决竟然还没回过一次家…… 韩决笑说：“被排了值班，明天回。” 韩沉拧眉，“你们单位还有值班？” 韩决笑笑，没说话。 韩沉没多问。 他们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好探究他人隐而不语的原因。 尤其是韩决。 他打小就和他们不在一起玩，和他们几个血脉相依的兄弟不同，他和他们无血缘关系，也在或明或暗中，被韩家排斥在外。 虽然他姓韩。 但只要韩家想，也可以让他不姓韩。 好在韩决这些年一直按照韩家的安排，按部就班上学、工作，现在入职的单位又是韩家的基础盘之一。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在爷爷韩鸿德眼中，韩决这样也算韩家的模范子弟，至少比韩泽、韩沉强多了，韩鸿德也没对韩决有太过明显的不喜或者针对。 除了韩决不经常回家看爷爷这一点。 韩沉能看得出，韩决也挺矛盾。 他一方面乖乖听从韩家安排，另一方面似乎又以不回家做反抗。 如果他和他们一样，骨子里都留着韩家的血，大概他也会像三哥韩池那样，出走他方，还不用害怕开罪家里人。 三人又吃一会儿，韩沉想到什么，问：“最近家里有安排给你相亲？” 第683章 回帝都19 韩决：“有。” 韩沉蹙眉，“方便透露是谁？” 韩决：“不少。几个伯母娘家那边的姑娘，大嫂和二嫂也有提过。尤其是二嫂，她说十一让我和阚彤出去找个地方逛逛。” 韩沉震惊，“阚彤？” 韩决：“嗯。” 韩沉：“五哥，你千万想好，婚姻是人生大事，不能掉以轻心。” 韩决眉目一转，打量韩沉，“你知道什么了？” 韩沉垂眸，“阚彤以前看上我朋友，给他下过药。现在她又和二哥、四哥走很近……” 韩决温和的面容瞬间换上难色，“什么情况？” 韩沉：“不清楚。就是因为不清楚，五哥你才要多注意。” “嗯，”韩决说：“前些日子家里让……” 话说一半，他看了眼周沫，又继续说：“骆小姐和四哥相亲，没成。三伯和爷爷的意思，还是想在你和四哥之间二选一。” 韩沉：“……” 一旁正吃的投入的周沫突然顿住筷头，她看向韩沉，问：“你这是……被当秀女了？” 韩沉黑脸，“别乱说，咱俩都结婚了。” 周沫吐吐舌头，继续大快朵颐。 韩沉一脸愁容地问韩决：“这次——她来？” 韩决：“她不是年年都来？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家里了。” 韩沉有点烦躁，“那我六号再回去。” 韩决：“别，你还是听二哥的，他的主意一向很正。现在韩家的家长们也都喜欢听他的意见，他让你五号回去，肯定没错。” 韩沉为难地看向周沫。 周沫刚咽下一颗菠菜，就见韩沉看着自己，满面愁容。 “不用看我，自己决定就好，”周沫放下筷子，想了想又说：“只要你能保证，七号咱俩能搭飞机回东江，八号能正常上班就行。” 韩沉看着周沫，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懂周沫的潜台词。 她不介意他几号去，只希望他能按时归。 伸手盖上周沫的手，韩沉心疼地捏了捏，“放心，我肯定能按时回来。” “嗯，我等你。” 韩沉给周沫夹了块鱼，“慢慢吃，小心刺。” 周沫浅浅一笑，继续津津有味品尝菜肴。 这一幕入了韩决的眼，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不禁对韩沉说：“看来你真的结婚了。” 韩沉：“结婚还能有假？” 韩决唇角微扯：“韩家人结婚，有几个真？” 韩沉瞬间笑不出来。 最典型，也是他最看在眼里的，便是梁辛韵和韩稹。 韩决说的一点问题没有。 “之前在你单位工作的齐潭……你知道他在帝都和哪些人走得近？尤其是你们的上峰，”韩沉换了话题。 “怎么突然问他？”韩决疑惑。 “他现在在东江的卫生口工作，他朋友段峰和我是同科室的同事，”韩沉余光扫过眼周沫，又说：“我和段峰有竞争关系，在抗洪救灾时，段峰见义勇为救了人，肯定会压我一头。” “我想想……”韩决突然陷入深思，“齐潭是东江人，能进我们单位，是他老师托人安排报名后，他考进来的，在帝都这边还真没什么能倚靠的背景……不过，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他和这边一个检察院的主任走的挺近。” “市级还是区级？” “市级。” “再往上不是……” “嗯。” 韩沉陡然沉眉，“真棘手。但愿他不是骆芙他父亲的人。” 周沫心下一紧，原来齐潭背后也有大人物，还有可能还是骆芙的父亲。 这关系，呵呵，绕了一圈，都在一起。 韩决：“这年头，没点有权威人士的背书，不好混。” 他也一样，要不是有韩家，他和齐潭孰赢孰败还未可知。 韩沉拧眉：“既然齐潭有如此强有力的背书，他是怎么甘心输给你后还出走帝都的？是你逼他离开的？” 韩决：“不是，他自己走的。上面本来想将他下放到下一级的单位，其实他不用非回东江不可，大不了再熬两年，凭他的能力，再上来也不是难事，不过……他在这边遇到点私人问题，不走的话，闲言碎语太多，也不利于他未来的晋升之路。”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韩沉挑眉，“哦？什么私人问题？” 韩决：“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有流言说，他是三。” 三……三儿？！ 周沫和韩沉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是男小三的意思。 两人双双震惊，对视一眼，久久未能从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里脱离。 “这也太、离谱了吧？”周沫有点难以置信，“五哥，这消息，你确定吗？” “不确定，只是流言，不清楚真假，”韩决说。 周沫怔怔地看向韩沉，“你别想别的，我只是……凭我对齐潭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种人，但……也这么多年了，他要真变成这种人，我觉得也有可能。” 不过周沫还是觉得受到不小的震撼。 再回想齐潭的模样，越想越怀疑，他是否真的有点道貌岸然了…… 韩沉却幸灾乐祸说：“他要真有私德问题也挺好，反正我没私德问题。至少对我来说，他这个威胁，就不存在了。” 周沫：“……” 韩沉：“你总不会对一个男小三还余情未了吧？” 周沫一时尬住，眼神晃了晃韩决，示意韩沉，他五哥还在这儿。 果然，韩决够聪明，也够敏锐，一下抓住韩沉话中的天机。 他笑道：“周小姐和齐潭还认识呢？” 他说的也够隐晦，没直接点破周沫和齐潭之间的关系，只点到为止。 周沫笑笑，好不别扭。 她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掐了韩沉大腿，惩戒他“口不择言”。 韩沉微微皱眉，周沫受伤力气不大，他没感觉到多疼。 周沫这偷偷摸摸却又乖张使坏的模样实在惹人爱。 他故意逗她，说：“我五哥还在呢，你手干嘛呢？” “……” 周沫刷地脸红，像做错什么事似的，她的手迅速拿上桌面。 她想解释什么，但解释似乎又很多余。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能忍下这口气，咬着唇，一言不发，又羞又臊，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韩沉却对着韩决一脸笑意地说，“五哥，别介意啊，沫沫淘气惯了。” 第684章 回帝都20 韩决无奈一笑，“你真是，够了。” 牙疼。 韩沉笑问：“五哥你呢？你比我大一岁，我都结婚了，你还没情况？” 韩决：“三哥和四哥还没着落，我还早。” 韩沉：“三哥快了，翻年的事儿。四哥……” 韩决：“四哥怎么了？” 韩沉：“不提了。他现在遇到点财务问题，国外的生意做不成，估计也没心思考虑这些。” 韩决想了想，说：“你知道为什么他国外的生意做不了吗？” 韩沉摇头。 韩决：“上头出文件了，三伯的身份……直系亲属基本已经不能经商了，已经设立公司的，要经过严格审查，三哥这种国外的公司……审查起来怕是更严格，稍有不慎，国安那边还要插一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韩沉蹙眉：“怪不得三哥这么窝火。” 这完全相当于牺牲自己大好的事业，给自己的父亲让路。 原本韩泽就对韩家安排他走仕途没兴趣，他喜欢经营，也喜欢做生意，并且挺有头脑。 因为自己的父亲，而无法涉足商业，去经营自己擅长且喜爱的事业，这对韩泽来说，未免太残忍。 有得必有失是定律。 三伯得到如此高位，韩泽就是那个失去的代价。 两兄弟又聊了一会儿，韩决看了眼时间，“我还有点事……” 话没结束，韩决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接，犹豫片刻，他划了红键。 抱歉一笑后，“我还要去见个朋友，先走了。” 韩沉起身，“我送你。” 韩决制止：“不用，你和周小姐早些回去吧，你们明天不是还要出去转？早点休息，玩的尽兴。” “嗯，五哥，再见。” “再见。” 韩决拿了手机后，又看了眼周沫，“周小姐，再见。” 周沫连忙道：“再见。” 韩决冲着两人微微颔首，随后离开。 等韩决走后，周沫疑惑地看向韩沉，“你五哥挺注重礼数的，临走前还特意和我打招呼。” 这也体现了韩决对韩沉的尊重。 周沫原本想着，有韩沉和他道别就够了，他们是兄弟，这也不是什么正式聚会，有韩沉在，也能代表她。 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 没想到韩决还特意和她说一声“再见”。 不可谓不给足了韩沉面子。 韩沉笑说：“我五哥就这样。所以说我们其他几个兄弟和他亲不起来，但他也没和我们疏远，就是没法像亲兄弟那样，没规矩、没障碍地相处。” 一切点到为止。 周沫：“真累。” 韩沉：“对于他来说，韩家是他的家，但也是让他过上寄人篱下生活的地方。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一直拿他当我五哥。而且……其实他待我没有看上去那样疏远。” 记忆逐渐涌上，韩沉说：“以前闯过一次祸，我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了，就记得我妈很生气，满屋子找我。我为了躲她想找个地方藏，刚好遇到要出房间的五哥。当时我想着别打扰他学习，我去别的地方，我五哥说‘进来吧’，我进去了。后来我躲在了他书桌下面，我妈来找，看我五哥在学习，问他有没有见过我，我五哥说没有。” “之后，我就在他屋里一直待到我妈找我找急了，我五哥带我下楼，我妈气得要命，我还是没逃过一顿打。” 周沫噗嗤笑出声，“真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这么淘气呢。” 韩沉：“男孩子小时候就没有不淘气的，不淘气的都是装乖呢。” “看来你也是切身体会了，”周沫不怀好意看他，问：“其实以前你也更享受和我一起‘干坏事’吧？你就是表面装好学生、装正经而已。” 韩沉咬牙切齿，轻轻掐了周沫的脸，“你说对了。” 周沫拍掉他的手，揉揉脸颊，“还赖我把你带坏了，分明你骨子里没多好。” 韩沉：“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周沫轻哼，“歪理邪说。” 韩沉揽着她，“不闹了，去买单，咱们早点回去，明天再好好带你去别处转转。” 周沫：“嗯。” 回到公寓后。 两人洗了澡。 韩沉正坐在床上搜这边好玩的地方，给明天的旅行做攻略。 周沫吹完头发，回到卧室，她穿了件吊带睡衣，裙摆不长，遮住一半大腿。 “明天我们去……”韩沉刚好找到一个感觉还不错的地方，正要告诉周沫，一抬眸，被眼前的春色惊艳了。 周沫笑着爬上床，跪坐在他面前，“好看吗？” 韩沉觉得自己嗓子里有团火，“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眼神不自觉撇开，但余光又忍不住逗留。 周沫故意随着他头转动的方向，欺身上前，藕臂环住他脖颈，“你就说，好看不好看。” 韩沉被周沫逗的竟有点害羞，“那你什么时候这么放得开了？” 以前的周沫可是娇羞的要命。 周沫：“许你没脸没皮，就不许我放纵自己了？再说，咱俩啥关系，做什么不都合法么？” 韩沉被逗笑，“你主动的，可别后悔。” “不后悔，”周沫说完，跪起身，贴身上前，猛地将韩沉扑倒。 三小时后。 周沫后悔了。 后悔的要命。 她感觉胳膊腿要散架了。 甚至因为腿疼腰疼，她还像只暴躁的小猫，伸胳膊蹬腿，企图去挠韩沉。 但力气哪抵得过韩沉，只能被韩沉翻个身，按着后颈，正面和床亲密无间的接触，半张脸被捂在枕头里。 要不是她嚷嚷着说自己呼吸不上，要被捂死了，按着她后颈的手，根本不肯松开。 最后，她只能软绵绵地撒着娇求饶。 韩沉也很吃她这套，只要她服软，韩沉绝对会对她加倍怜惜。 不过周沫也不是说服软就真服软的人，等到韩沉卸下防备去安慰她时，她又一口咬住韩沉脖颈，发誓要让他也知道她有多疼。 韩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以前的周沫也会咬他，但不会真咬，都还是重重的下嘴，然后蜻蜓点水一般吻一下作罢。 今天格外不同。 周沫真给他咬疼了。 脖颈又是最细嫩的地方，所以他也格外疼。 第685章 回帝都21 “怕你跑了，做个标记，”周沫看着自己的杰作，似乎对韩沉脖颈底接着锁骨处的两排红色压印不满意，她又抬头用力吻上，加深了“标记”。 韩沉紧咬后槽牙，忍受周沫强行施加给他的痛。 她乐意就好。 翌日。 周沫还在睡梦中时，韩沉先醒了，他看了眼身旁的人，翻身浅浅吻了周沫侧颊。 周沫感觉到有点痒，随便一挥手，不小心打到了韩沉下巴。 “嗯唔，”韩沉闷哼一声，捂着下巴，无奈看周沫。 他看一眼时间，已经九点。 早饭时间都过了。 想到周沫还没喝药，韩沉起床，打算先做早饭，然后叫周沫喝药。 他走去洗漱间洗漱，顺手带走手机，打算看眼消息。 却发现陆之枢给他发了不少语音消息。 他边刷牙边点开听。 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结果是陆之枢喝醉了，讲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还在那儿和他计较“保二争一”的事。 韩沉无奈摇头，简单洗把脸，他从洗漱间出来。 手机突然响了。 他边往下楼厨房走边接，看到来电显示时，他愣了一下。 急促的铃声还在响。 韩沉不想惊醒周沫，便走去厨房接通。 “喂，爷爷。” “是我，韩沉。” 听到声音不是韩鸿德，韩沉愣了片刻，“二伯？” “嗯，”韩旌说：“听你二哥说，你已经在帝都了？” 韩沉心下一沉，“嗯，在。” “赶紧回来一趟吧，你爷爷高血压犯了，昨晚120送医院了，今早上才回来。他这个年纪，一点小毛病，都有可能后患无穷。你二哥今天下午到家，你也今天回来。” 韩沉眉目紧缩，“我知道了，今天就回去。” 韩旌又说：“你爷爷现在最发愁的就是你们几个兄弟的终身大事，尤其是你，你还离家出走……先回来给你爷爷认个错，让老人家见见你也行，万一哪天他……你见都没见到，你心里能落忍？” 韩沉：“嗯。” 放下电话，韩沉心中，五味杂陈。 韩鸿德今年已经八十九的高龄了，虽然大毛病没有，但高血压、糖尿病这种老年人的通用的慢性病还是有的。 韩鸿德因为血压问题住院也不是一次两次，心血管功能也不是很好。 之前韩沉出走东江前和韩鸿德吵架，还差点儿将韩鸿德气晕过去，幸好一直照顾他的保姆及时给韩鸿德服了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 韩旌的话一直回荡在韩沉耳边，韩沉也觉得，不能这样和韩鸿德僵着，是时候缓和一下关系了。 他下定决心后从厨房出来，抬眸便看见周沫套着他的白体恤，踏着拖鞋站在客厅看他。 韩沉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他刚想问“醒了”，话没说出口，周沫盯着他，认真道：“回去吧，不管怎么说，那里是你的家。我等你回来。” 韩沉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嗓子有点哽，多余的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几步上前，将周沫紧紧拥在自己怀里。 周沫整个人被她箍在怀里，喘气都有些困难，她笑着拍了拍韩沉的背，“你会回来，对吧？” “会，肯定会。” “那我等你，就在这儿，你放心，我哪儿都不去，也不会乱跑。你六号回来，我等你到六号，你七号回来我等你到七号，但别让我等到八号。” “为什么？” “八号要上班。” “嗯，肯定能回来，”韩沉说：“八号我也要上班。我还没请假，如果旷工，季度全勤奖就没了。” “嗯。” 周沫的脸不自觉蹭了蹭他胸膛，像在找避风港。 然而没找到。 韩沉的胸膛太硬了，硌得人不舒服。 “你去洗漱，我做早饭，等你吃了药，我再走。嗯？” “嗯嗯。” 她难舍地放开韩沉，按照他的嘱咐去洗漱。 韩沉则回厨房忙活。 时光越缠绵，越短暂。 两小时后。 早饭吃了，药也喝了。 韩沉该走了。 周沫将韩沉送到电梯口，电梯很快上来，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笑着说：“早去早回。”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她还冲韩沉摆摆手，看上去一点没有难过的表情。 韩沉无奈一笑，周沫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难受的要命。 他上前一步，食指勾起周沫下颌，低头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等我。” “嗯。” 韩沉没说再见，转身进了电梯。 周沫一直看着电梯合上门，彻底挡住韩沉的容颜。 她长舒一口气，转身回了公寓。 这几日，她都要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房子里度过。 想想真憋屈。 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等。 韩沉不在的第一晚。 周沫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反反复复拿起手机看。 韩沉没有给她发一条消息。 而她发给韩沉的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 周沫实在受不了，便给韩沉打语言电话。 然而响了几声，被自动挂断，显然没人接。 周沫又拨了号码，还是无人接听。 这让起初还能安心的周沫逐渐不安起来。 一夜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周沫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然而还是没有韩沉消息。 周沫彻底有点绷不住了。 她开始心慌意乱。 就算回家，韩沉也不可能一个消息都不回，肯定发生了什么。 她勉强应付过早饭，正喝药时，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周沫连忙腾出一只手点开消息。 韩沉还是没说一句话，但是发来一张图片。 是一张家庭聚餐时的照片。 一大家人围着一大张圆桌而坐，看上去其乐融融。 席间，韩沉和一个女生同时站起，在给首位上的白发老人敬酒。 显然照片是别人帮忙拍的。 周沫不懂韩沉的意思，发了个问号。 又问：这个老人家就是你爷爷？ 对方没回。 周沫弄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给她发这样一张图片，然而半天又不说话。 她连忙拨了微信电话过去，被人瞬间挂断。 怎么不接她电话？ 周沫心中惴惴。 都过去一晚了，韩沉有没有和他爷爷和解，他们结婚的事有没有和韩家人说，总归会给她一个答复。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第686章 回帝都22 周沫思索片刻，她给梁辛韵打了电话。 现在，能求助的人，周沫只能想到梁辛韵了。 电话接通。 梁辛韵笑着问：“沫沫，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和韩沉玩的不开心？” 显然，梁辛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沫说：“阿姨，韩沉他……被家里叫走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梁辛韵那头明显顿了片刻，再出声时，连语气都紧张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周沫：“昨天早上。” 梁辛韵：“我现在就订机票，马上飞过去，你别急。我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周沫十分难受，说：“阿姨，我不能不急，我已经一天没联系上他了，我给他发了好多消息，他都没回我，只给我发了张照片。” 梁辛韵疑惑：“什么照片？” 周沫：“我发给您。” 她拿下手机，将照片转发给梁辛韵。 不消片刻，梁辛韵说：“这照片……沫沫，我也不瞒你，站在韩沉身旁的人就是骆芙。” 周沫：“我猜到了。” 梁辛韵说：“但你别多想，遇到节假日，家里聚餐，席间给老人长辈敬酒是韩家的规矩，没有别的意思。而且这照片显然有人故意拍的，肯定不是韩沉授意，他没必要让别人拍自己，来故意惹你生气不是？” 周沫：“我知道。他一整天不回消息，好不容易这么一条消息，还是膈应人的，说明这照片肯定不是他发的。一整天也没个回音，说明他手机被收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怕。为什么要把他手机收了呢？” 梁辛韵：“肯定是他爷爷的主意，他总是喜欢擅自做主。你一定别多想，我今天晚上肯定能到韩家，我是他妈，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故意给我儿子摆鸿门宴。” 周沫：“阿姨，我能和您一起去吗？看不见韩沉的人，我实在……” 太揪心了。 比他去漫山救援还要让人揪心。 梁辛韵为难道：“恐怕不行，那里你进不去……不过你信我，我一定把韩沉完完整整带回来，亲手交给你。” 周沫垂眸，“嗯。”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能做什么，这里于她来说，人生地不熟，出个门可能都会把自己走丢，韩沉家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韩沉家在哪儿？ 趁梁辛韵将要挂电话之际，周沫问：“阿姨，您能告诉在哪儿吗？” 梁辛韵惊讶：“你要自己去找？万万不可，门口有警卫的，弄不好……韩家是做什么的你也知道，给你套个什么罪名……这里不是东江，神仙都救不了你。” 周沫微微哽咽：“我不会犯傻，上门去闹，我就想知道他具体在哪儿。只要知道他在哪儿，我就安心了。” 偌大的城市，一点信息都没有，漫无目的定位一个人，简直天方夜谭。 周沫只知道韩沉回家了，但不知道他在哪儿。 这种漫无目的的等待，太难熬了。 如果能知道韩沉的具体位置，至少等起来不那么难熬。 梁辛韵无奈，“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千万别上门。韩沉他爷爷手段强硬，我怕他们会伤害你，甚至用你去威胁韩沉。看了你姑姑韩毓的事，你应该知道韩家人的心有多冷多狠，我设想的这些，他们太有可能做出来了。” 周沫：“我知道，我不会犯傻，更不会给韩沉拖后腿。” 梁辛韵：“一会儿地址我发你。” 周沫：“阿姨，谢谢您。” 梁辛韵无奈中带着担忧，“傻姑娘。” 遇上谁不好，遇上韩沉。 梁辛韵思索片刻，终是将韩家的地址发给了周沫。 她相信周沫是理智的人。 这种关键时刻，周沫肯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发完消息后，她又连忙给韩稹打了电话。 韩稹人现在还在凜全，这个十一他也没法回家。 但现在能为韩沉说上话的韩家人，只有他了。 给韩稹打电话，十分烦琐，等候的时候梁辛韵来回踱步，急得要命。 好不容易接通电话，梁辛韵连寒暄都没有，开门见山说：“韩沉又被韩家扣下了。” 韩稹一愣，“怎么回事？” 梁辛韵：“还不是因为韩沉的婚事，现在韩沉都结婚了，他们还想怎么样？总不能强行逼韩沉离婚，娶别人吧？” 韩稹：“我和我爸打个电话。” 梁辛韵：“现在不是说说的问题，韩沉十一回家，原本想和他爷爷和解的，顺带告诉家里他已经结婚了。但现在……” 韩稹无奈叹气，“我爸，哎，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脾气。孩子大了，愿意怎样就怎么样，他们有自己的想法，非要管着做什么。” 在韩鸿德的教育方式下长大的韩稹，同样深受其害。 就是因为自己经历过这种窒息、压抑，韩稹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别像自己曾经那样，最终只能选择委曲求全，和自己的事业过一生。 梁辛韵：“你快问问，韩沉现在是什么情况，联系不到他，可能手机被收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韩稹惊讶：“又搞囚禁那套？” 梁辛韵：“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韩稹：“你别急，我问问。多少我也得让韩沉和我讲两句话，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我是他父亲，和他通个电话，应该不成问题。” 梁辛韵：“拜托了。” 韩稹：“没事。” 梁辛韵同样心中惴惴。 现在唯一庆幸的事，大概是还有韩稹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这也稍稍给了她一些底气。 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 梁辛韵连忙联系自己的哥哥梁界，帮忙订一张机票。 梁界闻言，连忙安排人订票，又叮嘱她，尽快收拾好行李，还安排了人去接她。 黄金周，一票难求。 幸亏有梁界在。 梁辛韵无比庆幸，自己还有梁界这个二哥。 他也一直是自己最坚实的后盾，在她有难时，总是伸出援助之手。 当初她只身带着韩沉来东江也是。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就是不想在韩家的势力下生活。 是梁界从中帮忙，让韩沉顺利在东江参加高考。 天无绝人之路。 大抵如此吧。 第687章 回帝都23 梁界一直都给她最大的支持。 梁辛韵接完电话，回到病房。 刚好韩毓也病房出来，两人迎了照面。 梁辛韵原本是来看韩毓和冯阳的，接到周沫的电话，才去走廊。 韩毓看着梁辛韵神色难看，担心地问：“五嫂，怎么了？” 梁辛韵为难，韩毓已经够苦了，此刻她真不忍心将韩沉的事说出来，给她徒增烦恼，但不说出来，她自己憋在心里又很难受。 思索片刻，梁辛韵还是没忍住，“韩沉，又被他爷爷关住了。” 韩毓惊讶：“又和上次一样？” 梁辛韵：“差不多吧，我还不知道情况，现在也联系不上韩沉。你说干嘛要把孩子手机收了呢。” 韩毓眼中突然生了团火焰，“我爸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上次韩沉离家出走，不就是他逼的？” 梁辛韵无奈，“一会儿我去机场，我要回去看看，这次究竟怎么回事。” 韩毓：“五嫂，你先去。今天我把冯阳这边安排好，明天我也回趟家。冯阳这事，我也得要个说法。” 梁辛韵担忧道：“你……哎，你多注意吧。” 想说什么，梁辛韵最终没说出来。 不用说，梁辛韵都能预想到，韩毓回家，怕是免不了又和家里大吵一架。 …… 周沫接到梁辛韵发来的消息后，抱着手机，发呆片刻。 她打开手机地图，搜索了“万寿街十五号”。 这地方离她住的公寓挺远的，两地之间隔了小几十公里。 不过看到地图上标注的两个点，周沫也稍稍安心不少。 至少她知道，她和韩沉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十公里。 想着想着，周沫便萌生了别的心思。 如果她去这地方，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在门口等着，她和韩沉的距离，便不再是地图上显示的这几十公里。 她只想离韩沉近一点，再近一点。 没法见到他，那就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等着他，陪着他。 周沫说行动就行动。 匆匆收拾一番，也顾不得天热不热，她拿了包便出门。 …… 万寿街是东西走向，十五号也不是某一栋楼或者院落，而是一大片地方都属于十五号。 地图上显示十五号还分几个区，区后面才显示具体的楼栋。 然而地图上只显示标准地图和卫星地图，不显示3d实景，莫说院落里面，就连周边的3d实景图都没有。 十五号片区有东南西北四个门。 开在万寿街上的是东门。 东门的布局有点类似南方的牌坊，门口一左一右还有两尊石狮子。 门口有站岗的警卫。 布局和东江这边的市级老干部活动中心有点像，但门口却没有任何标识。 门口有大一片柏油空地，上面全是黄色的禁停标识。 门两边是两片国槐林，主干笔直，枝干被修剪得错落有致。 周沫站在一处树荫下，目光是不是望向大门，逗留片刻，便有人上前，告诉她这地方不宜逗留，请尽快离开。 周沫道了声抱歉，沿着路边的树荫，往远走了一段距离。 她怕再被人提醒。 也不知站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下来时，周沫腿疼的受不了，也顾不得路边的马路牙子脏不脏，她用纸巾简单擦了擦，便坐在路边，继续等待。 等待的时刻十分漫长，周沫脑袋空空。 她什么都没想，下巴支在膝盖上，两眼无神，盯着偶尔路过她脚边的蚂蚁。 此刻，她竟有点羡慕这些蚂蚁。 毕竟蚂蚁都能进去，而她不能。 周沫转头看了眼身后，隐在树丛后的围墙刚刷了橘红色新漆。 墙头上铺着的翠色瓦片也是崭新的。 红墙绿瓦，和古时候的宫墙有点像。 人与人的世界，终究是不同的。 莫说三皇五帝，就是从原始部落开始，人和人之间就有阶层差异。 统治与被统治，有权有势与没权没势，不说身处其中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感受。 就是单看这围墙，周沫都颇有感触。 苑上居是老旧小区，甚至修建完成后，连个像样的围墙都没有。 更别说住在禺山的舅舅们，至今为止住的还是自建房，院墙家里挣了钱后，随着修自建房才建的。 还有张兰兰住的棚改小区，老旧的线路还没解决，围墙也只是用铁丝捆了一圈水马围起来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周沫埋头坐在路边，路边的路灯突然亮了，她茫然抬头。 暖黄色的灯光撒下，他的影子被拉的悠长。 一辆ag6089牌照的车驶过周沫，她并未注意到。 直到那辆车转弯，进了大门。 周沫下午没吃饭，一直到现在都干等着。 此刻，她的胃饿的咕咕叫。 路灯一开，蚊虫也来了，周沫的胳膊和小腿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 她皮肤白，这些红肿的蚊子包在她胳膊上很明显。 周沫后悔出门没带瓶花露水。 又挨了一小时，周沫实在饿的难受，她感觉自己有点晕，甚至昏黄的光都开始转圈圈，头也开始疼。 应该是低血糖犯了。 周沫准备起身离去，然而刚站起来，还没站稳，眼前突然一黑，人猛地向前栽过去。 幸好一只手或许拽住她的臂弯，将她拉住，才避免让她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周沫的眼前还是黑的，被人这样一拉，她的视线缓缓恢复，转而看向一旁扶住她的人。 是韩决。 “周小姐，怎么样？送你去医院？” 周沫摇摇头，“低血糖了。” 韩决扶着她坐下，“你先待会儿，我去买糖。你别乱跑。” 周沫点点头。 乱跑？开玩笑。 她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 韩决再回来时，气喘吁吁，他买了水和巧克力。 周沫吃了之后，又浅浅喝了两口水。 缓了好一阵，她发痛发酸的四肢才恢复了些力气。 “我带你去吃饭，”韩决将她扶起。 “韩沉呢？”周沫缓缓站起身。 “被爷爷关着，”韩决说：“五婶已经到家了，正和爷爷谈事。” “韩沉让你来的？” “五婶让我来的，”韩决说：“她回家时，发现你坐在路边。” “这样啊，”周沫问：“韩沉他，还好吧？” “挺好的，”韩决说：“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 第688章 回帝都24 “嗯，”周沫点头，“我也打算去吃点东西，没想到低血糖了。” 韩决没再说什么，一手掐着周沫臂弯，将人捞住，另一手拦了出租车。 最终，韩决带周沫去了一家意面店。 店铺光线很暗，设计颇有国外的浪漫色彩，周围一面墙都是酒柜，桌和桌之间的有隔档，隔档是半人高的矮墙，墙上的贴着莫兰迪色系的马赛克瓷砖，矮墙上摆着一束束满天星。 周沫蹙眉，犹疑之下，她随着韩决坐下，“这地方像是情侣来的。” 毕竟在刚进门处，她还看见过期的情侣餐活动。 “嗯，”韩决淡淡应一声。 周沫疑惑看他，眼神似乎带着“你没毛病吧”的疑惑。 韩决发现周沫怪异的眼神，这才解释说：“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儿，刚好这家店三天前我来过。” 言下之意，不是特意带她来的，而是不知道去哪儿，刚好知道这儿，就过来了。 周沫吐槽：“你和韩沉还真是兄弟。” 这说话和思维方式简直如出一辙。 直到没朋友。 韩决又说：“平时吃饭都在食堂，没怎么在外面吃过饭。” 周沫：“懂。” 韩决这生活习惯看来和周正差不多，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忙于工作，也没什么社会活动，更别提去外面吃饭聚餐了。 服务员拿了菜单来，给两人推荐了店里的招牌意式番茄口味。 周沫连汉堡之类的快餐都很少吃，对意面的口味更不了解，她随口问了韩决一句：“意式番茄，你吃过？味道怎么样。” 韩决：“还行。” 周沫也懒得选，“给我来意式番茄吧。” 韩决选了海鲜意面。 服务员离开后，周沫正色道：“说吧，韩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了。” 韩决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周沫：“如果仅仅是梁阿姨让你来找我，你何必带我来吃饭呢？肯定韩沉有拜托你什么。” 韩决欣慰地扯了扯唇角，“你挺聪明。” “韩沉一直叮嘱我，让我能更聪明一点，我时刻都记着，”周沫顿了顿，说：“关键是——昨天我们才见过。” 如果韩沉单纯只想带她度假，帝都景点这么多，三五天时间根本玩不过来？如此紧巴巴的行程还要抽时间，郑重其事地和韩决吃顿饭，这不是明显在将韩决介绍给她么？ 韩沉的几个兄弟，对韩沉来说，个个都能信赖得过，但对于周沫来说，不是。 韩沉的哥哥们和周沫一毛钱关系没有，她有难，他们不会帮。 韩决不一样。 他和韩沉是兄弟，却无血缘，周沫也明显能感觉的出，他和韩沉其他几个兄弟有非同寻常之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他表面上和韩沉并不亲热熟络，但他的言行却处处透着对韩沉关心和帮助。 有点外冷内热的感觉。 “谁信得过，我有自己的判断，”周沫说：“假设最糟糕的情况出现，比如韩家人给韩沉施压，让他和我离婚或者非要让我俩分开。韩沉其他几个哥哥要么独善其身，不插手不发表意见，要么支持韩家人的决断，甚至成为助力人。毕竟我和韩沉的家庭背景确实相差很大，这没办法改变。所谓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就是如此不堪一击，我也没傻到仅仅凭着一颗爱他的心，就有本事与他背后的所有人为敌。我办不到，也不想做。梁阿姨也警告过我后果是什么，我都明白。我能做的只有等韩沉，说白了，只能听天由命。” “况且，我爸妈也和我讲过，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韩沉家里的问题，本就应该让韩沉自己去解决，这是他的该做的事，”周沫抬眸，看向韩决，“如果你和韩沉其他几个哥哥一样，此刻就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韩决淡淡一笑，不带温度：“帮你们我有什么好处？我就是简单帮韩沉传个话而已。” 周沫：“你接触我，就是帮我们，你帮韩沉带一个字给我，都是在帮他。不要不承认。” 韩决否认道：“我没有帮你们。” 周沫笑了，气笑的。 眼前这个男人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和以前的韩沉一模一样。 她不再逼韩决承认，只笑说：“行吧。韩沉说什么了？” 韩决：“没说什么，让你等他。” 周沫：“和我想的一样。有说等多久？” 韩决：“没有。” 周沫点点头，没多言。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有人用韩沉的手机给我发了张图片。” 韩决拧眉：“什么图片。” 周沫点开图片，将手机递给韩决。 韩决只瞅一眼，便发现端倪，“这顿饭是前天晚上，家里人一起聚餐时的场景，我也在场。这个拍摄角度……” 韩决努力回想那顿饭时，所有人的座位，“是二哥。” 周沫一点没意外，“哦。” 韩决：“叫韩沉回来的是二伯，拿走韩沉手机的是二哥。” 周沫：“他们想干嘛？有说明目的？” 韩决：“没有。估计和韩沉的婚事有关。” 周沫：“可现在韩沉和我已经结婚了，韩家目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被迫接受。” 韩决：“你这么自信？” 周沫：“不是自信，是真的只有这两个选择。他们要接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不挺好？他们要被迫接受，大不了就只是不接受我呗，韩沉还是韩家的人，又不能把他赶出去。再说，如果非逼韩沉和我离婚，韩沉也不会答应，把韩沉逼得走上绝路，对谁都没好处。” 韩决：“还真是。” “先生女士，两位的餐到了，”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给两人布菜。 周沫道了声谢，随后便要大快朵颐，她实在太饿了。 然而餐厅给配的餐具是叉子，周沫用不惯，她招手叫来服务员，“能给我筷子吗？” 服务员愣一下，表情僵硬，随后又说：“好的。” 韩决蹙眉看她，不解道：“这是意面。” 周沫却不在意：“不管什么面，最后不都要吃进嘴里？我吃面吃了快三十年，都用筷子。别人用叉子那是别人的事，反正我用筷子。” 韩决望着周沫突然陷入深思。 “你，还真挺不一样的。” 第689章 回帝都25 “哪儿不一样？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么，”周沫不以为意，继续囫囵地大口吃着东西。 “思维方式。” “你觉得我不一样，我还觉得你另类呢，”周沫说：“我身边的人都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反倒是你……不对，应该是你们，包括韩沉，挺另类的。” 韩决微微一笑，才开始动自己的餐。 他刚拿起叉子，觉得手生，叫来服务生，也要了一双筷子。 换了筷子后，他确实感觉舒服多了。 之前他还纠结于周沫吃意面要筷子是件新奇的事，现在他突然意识到，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哪有什么新奇。 全都是个人习惯而已。 都是面，用筷子吃怎么就成一件新奇的事了呢？ 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行事，压抑自己，或许才是奇葩。 被驯化，丢失独立的人格的人竟然嘲笑起别人来了。 韩决无奈摇头，“韩沉喜欢你，情有可原。” 周沫茫然抬头：“嗯？” 韩决：“没什么，快吃吧。” 周沫：“哦。” 她火速解决完一盘面，又要了杯果汁。 吃饱喝足，人顿时精神不少。 韩决优雅地擦拭唇角，还用湿巾将手也擦了一遍，“明天别再去门口等了，你应该等不到他。韩沉的事，短则三五天，长则……” 不好说。 周沫：“不，我就要等。我想亲眼看着他从那门里走出来。” 韩决：“你这是自找苦吃。” 周沫：“那也是我的事。我等我老公，天经地义。我一不伤天害理，二没违法乱纪。怎么就不能等了？” “随你吧，”韩决看眼时间，正要说送她回去，周沫头一歪，视线越过他，投射在他身后。 “怎么了？”韩决随着周沫的视线转头望过去。 “我同学。” 周沫眉头微微缠绕，带着不解，视线落在不远处刚要坐下的一对男女身上。 竟然是邰凝。 此刻，邰凝正面对着周沫，与邰凝一起落座，坐在邰凝对面的是一位年轻的男性，对着邰凝是毕恭毕敬，鞍前马后。 连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那个男人都要接过，亲手递给邰凝。 “那位女同志……我见过她，”韩决突然说。 “嗯？”周沫惊讶。 “在一个企业峰会上，”韩决说：“她和jass科技的洪总一起参会，洪总把她引荐给参席的嘉宾，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她之前确实在帝都这边一个私企上班，现在已经回东江了，在我所在的健康管理学院当老师。” 韩决：“私企跳槽去大学？” 周沫：“很惊讶吧。” 韩决：“背后有人。” 周沫笑而未语。 能在帝都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哪个简单过？ “周沫？！” 不远处的邰凝突然发现了周沫，笑着周沫挥手打招呼。 既然被看见，周沫也不好不打招呼，便起身走过去。 邰凝许是不想被坐在一起的男人叨扰，也起身迎上来，和周沫两人在过道中间相遇后，寒暄起来。 “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邰凝笑说：“你也来度假？” 周沫勉强笑一笑：“嗯。” 邰凝视线越过周沫，简单扫了眼周沫刚才坐过的位子，“那……不是韩沉吧。” 周沫：“韩沉的哥哥。” 邰凝：“韩沉呢？你们怎么没一起？” 周沫：“遇到点事，他来不了。” 邰凝：“又是医院的事吧？” 周沫：“嗯。” 邰凝：“这才五号，还有两天假期呢，你明天去哪儿？有没有约？要不咱俩出去玩？” 周沫：“我有事。” 邰凝略有可惜，“这样啊，我一号到的帝都，都一个人逛了好几天了，还想着终于找到人陪我再去玩一天呢。你有事你去忙吧。对了，你什么时候回东江？” 周沫：“七号。” 邰凝：“我也七号。你订票了吗？要不咱俩搭个伴？” 周沫：“我票买好了。韩沉也在帝都，到时我俩一起走。” 邰凝：“原来如此。你还有约，我不打扰了。” 周沫：“你也忙。” 两人简单聊几句便道了别。 周沫回到座位上，韩决正在低头看手机。 见周沫回来，他说：“家里人找我，我该回去了。” 周沫：“走吧。” 两人从餐厅出来，韩决招手叫了辆出租车。 周沫拉开出租车后面，想到什么，她转身说：“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韩决：“不可以。我没法给韩沉交代。上车。” 周沫道了声谢，拉开车门坐上后座。 车行了一会儿，坐在副驾驶的韩决突然开口，“那个男同志我好像也见过。” “什么？”周沫只觉得莫名其妙。 “眼熟，”韩决说：“和你同学一起的那个男同志。” “估计是她在这边的什么同事吧，”周沫胡乱猜。 “不像。” “……” “那位男同志，看他着装，应该不是企业里的人。” 周沫疑惑，“你怎么这么肯定？” 韩决自信说：“和我们打交道的人不少，是不是体制内，国企或者私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那位男同志……更多像领导身边的跟班。” “谁知道呢，”周沫并不在意。 车子快到公寓时，韩决的手机响了。 他看着来电显示，眉头微蹙。 “是二哥。” 周沫的心莫名咯噔一下。 “我接了，”韩决提醒一句，随后划下接通键。 “喂，二哥，有事？” “你人呢？”韩济问：“晚饭不吃了？” 韩决：“在外面吃过了。” 韩济：“快开饭了，你人跑出去。爷爷生气了。” 韩决：“马上回去。” “你快点的，回来给爷爷敬茶，”韩济说：“你最好谢谢人骆小姐，吃饭时你人不在，爷爷都要气饱了，还是人骆小姐替你说了几句话，爷爷才没追究。” “知道，谢谢二哥提醒。” “还有，”韩济说：“你可别自作主张，背地里帮韩沉搞什么小动作，要是被爷爷知道，没有好果子吃。” 韩决轻笑道：“我什么时候是参与这种事的人了？” 韩济：“你最好不收。” 韩决没答，“三哥呢？走了？” 韩济：“嗯，还没呢，明天走。” 韩决：“不是说今晚？” 第690章 回帝都26 韩济：“喝酒了。不方便走。” 韩决：“和二伯？” 韩济：“都喝了。四叔也和他喝了一杯。” 韩决：“还没结束？” 韩济：“快结束了，你回来就结束。” 韩决：“好，马上回去。趁他没走，我和他喝一杯。” 周沫看着韩决放下电话，她有些担心。 “你被家里人怀疑了？” “没事。” 韩决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出租车到公寓所在的小区门口，周沫本以为他会到这儿为止，没想到韩决竟然说：“送你进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周沫：“不必了，你快回去吧。” 韩决却坚持：“必须送你进去，不然韩沉不会放心。” 周沫想着没几步路，便点点头。 韩决随着她，一路走到公寓楼下才停住脚步。 “几楼？”韩决问。 “三楼。” “上去吧。” 周沫看着他，有点迷惑，她问：“你为什么对韩沉这么好？” 或者说，太好了都不为过。 韩沉现在自身难保，和她更是切断联系，唯一出手相助的，是和韩沉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五哥。 刚才韩济给他打了电话，虽然韩决从容应对，没表现出一丝慌乱，但韩家给的压力是实打实的。 即便顶着如此压力，韩决还是愿意出手，甚至还贴心地将她送到楼门口。 这和韩沉说的，韩决和他们不合群有点不同。 此刻，韩决脸上没半点表情。 可就是因为他没半点表情，周沫更能理解，他所承受的压力。 “因为他是我弟弟。” “嗯？”周沫未解。 “哥哥照顾弟弟，应该的，”韩决没再多说什么，催促道：“回去吧，我该走了。” 周沫点点头，“再见。” “再见。” 周沫转身进了楼。 韩决看着周沫进去，之后又在楼下站了会儿，看到三楼的灯亮了，这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 韩决脑海里忽然想起周沫的问题——为什么他要帮韩沉。 韩决无奈扯了扯唇角。 不和所有人亲近，自然不会被人摸清心中所思所想，但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以前韩沉待他好，现在换他帮韩沉，他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年龄最相近的兄弟，哪有什么为什么。 真要说为什么，大概是韩沉次次都帮他选礼物吧。 韩家每年过年，家里人都会给他们六个兄弟买礼物。 虽然大哥年长他们太多，在他们还是五六岁的小屁孩的时候，大哥大学都快毕业了，即便这样，大哥也有礼物。 买来的东西很多，也很杂，有男生喜欢的玩具枪、汽车、乐高、模型，也有各种书、绘本等。 东西都是给他们六个人的，每个人随意挑。 因为他是领养来的，所以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他都默认自己是最后一个选。 遇着喜欢的东西，只要有其他兄弟喜欢，他也不会和人抢，别人选剩下的，才是他的。 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是没资格在这样的家族和其他人争什么的。 某年除夕前一天。 韩沉和韩泽两人在院子里堆雪人，边堆边商量，除夕那天选什么礼物。 韩泽人很机灵，早早就从各个伯伯和叔叔那里打听到各家都准备了什么，还悄悄给韩沉透底儿。 彼时，韩决搬个小凳，坐在门口晒太阳。 他从来不和其他几个兄弟一起玩，因为他们太淘气，跟着他们要么弄脏衣服，要么闹事闯祸。 无论发生上述什么情况，最终都会连累自己的父母。 衣服脏了，被爷爷看见会训斥母亲，闹事了，被爷爷知道会训斥父亲。 他的父母因为无法生育，是被人轻看的原因。 父母对他很好，韩决没理由惹是生非，让父母被爷爷挑毛病。 韩决也更怕听到有人说，“领来的孩子就是不行之类”的话。 与其这样，不如处处谨慎，磨光自己所有个性和棱角，让别人挑不出毛病就好啦。 所以其他人兄弟的活动，他基本不参与。 他要么在房间看书，要么远远看着其他人玩。 就像现在一样。 他坐在小凳上，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韩沉和韩泽堆雪人，手里的书被他卷成卷，一点没想读的意思。 韩沉和韩泽两人商量的火热，韩沉一扭头，便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他。 “五哥，过来一起说说你明天想要什么呗，”韩沉说着还向他兴奋地招手。 韩决正在发呆，一时没回过神。 韩泽却拉住韩沉，小声嘀咕说：“你把老五叫过来，东西怎么分？” “慢慢分呗，”韩沉说。 “行吧行吧，”韩泽没再说什么，继续堆雪人，很快妥协。 “你们玩吧，太冷了，我进去了，”韩决起身，拿着凳子和书，进了屋里。 晚上吃完饭，韩沉偷偷跑来找他。 当时他正练毛笔字，第二天要贴春联，家里的孩子，就数三哥韩池和他的毛笔字写得好，爷爷韩鸿德发话，除夕那天家里贴的春联，韩池和他负责写，一个写院门，一个写入户门。 韩沉看到他写的毛笔字后，直夸好看，话锋一转，他悄咪咪将韩泽打探来的礼物清单，全都透露给他，还问他想要什么。 他说什么都行。 韩沉不信，非拉着他，逼他说出两三样。 韩决不懂为什么韩沉如此执着地想知道他喜欢什么，便随口说了两样自己勉强记得住的。 到了除夕发礼物的时候，韩决才知道韩沉这么做的原因。 韩沉是家里最小的，每当这种时候，家里的长辈，和几个哥哥都会让他先选，韩沉选的两样东西，就是他随口说的那两样。 除夕还没过完，韩沉拿着他手里的礼物跑来和他换，还美其名曰，自己不喜欢，才和他换。 然而韩沉并非一年如此，而是往后，年年如此。 他也曾问过韩沉，为什么不选自己喜欢的，却要选他喜欢的。 韩沉说，他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与其手握先选权却不知道给自己选什么，不如给他选点他喜欢的。 韩沉还说，五哥次次都最后选，能选的尽是些没人选的书之类的东西。 他说，书挺好的，多读书总没错。 韩沉却说，多读书没错，但这种时候追求的是收到礼物的快乐。 如果礼物让人不快乐，那礼物不如没有。 第691章 回帝都27 回到家后。 韩决还未进门，有人给他发消息，问：到哪儿了？ 韩决：大门口。 对方：就说你去见试剂商了。 韩决：好。 原本他想的理由是出门见朋友，如果有人细问起来，就说是几个下级小领导。 然而来到客厅后，宴席基本散的差不多，长辈们因为太晚基本已经离席。 桌上只有韩旌夫妻、韩俟夫妻、梁辛韵、韩济、艾知音、韩池、韩泽、骆芙。 “定策回来啦，”韩决的母亲最先看到韩决，一声叫唤，让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刚进门的韩决。 “老五，你干嘛去了？”韩泽两颊沾着酒醉后的红晕。 “见了几个下面的人，有急事，”韩决最终没拿“试剂商”说事。 “吃了没有？这大晚上的，”韩决的母亲担心自己儿子饿着，连忙起身，“我去给你拿餐具。” “谢谢妈，”韩决看着韩泽身边有空座，便坐下。 骆芙突然起身，“天色不早了，我爸催我呢，我回家了。各位叔叔婶婶，各位哥哥，我先走了。” 二伯母立即挽留，说：“再坐会儿呗，家里到这儿几步路的事。” 骆芙笑笑，“不了，二婶婶。” 二叔韩旌说：“让你二婶送送你。” 骆芙：“不麻烦了，二叔。您太客气了。” 二伯母：“我还是送你吧。” 骆芙笑笑没拒绝。 二伯母挽着骆芙，将她送到了院门。 骆芙家不在十五号的西区，走路十分钟就到。 韩俟见老婆给儿子摆上餐具，他起身，走来韩决身边，给韩决斟酒。 韩决受宠若惊，连忙从韩俟手里接过酒器，“我自己来，爸。” “给你二伯和几个哥哥赔个不是，大过节的，跑出去，让家里人等了这么久。” “知道。” 韩决当然知道，韩俟这是好意护着自己呢。 他给自己倒了酒，起身给韩旌夫妻，韩济、韩池和韩决挨个道了歉意。 韩旌：“我喝不了了，你和你几个兄弟喝吧。” 他又点了韩济的名儿。 韩济端杯，“行，我来代劳吧。” 他余光扫过韩池和韩泽，“你其他两个哥哥看样子都不行了。” 韩决笑笑，“看来还是二哥海量。” 韩济：“以后出门留个信儿，男人重事业，是好事，你现在正是积累资源的时候，多见些人没坏处。” 韩决：“谢谢二哥体谅。” 原本能坐二十几人的大圆桌，此刻桌上只有十个人，退的都是大辈，韩旌那半边没什么人，小辈这边几乎连排坐满。 韩决坐的位子原本是韩沉的，他和韩济之间隔了韩泽和艾知音。 两人探身，轻轻碰杯。 喝完一杯后，他左手边的韩池压着他胳膊，让他坐下。 “你可小心点，你二哥把我们几人差点灌趴下不说，又逮着你灌酒呢。快吃点东西，压压酒劲儿。” “谢谢三哥。” 手边的韩泽说：“就是就是，二哥忒坏。把韩沉喝趴下不说，我和三哥都没能幸免于难，三哥原本今天要回沪市，现在都走不了。” 韩泽提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韩沉喝醉了？” 韩泽：“韩沉那酒量，就是皓捷都能给他喝趴下。” 韩泽口中的“皓捷”是大哥韩沛的儿子，今年十二岁，刚上初中。 “胡说，”韩池呵斥道，“皓捷的身体，可不兴你开玩笑。” “我错了，我打嘴，”韩泽自知失言，自己拍了把自己的嘴。 韩旌睨他：“你大伯和大哥今天不在，要是让他们听到，你就完了。” “我这是不知道错了嘛。二伯，我自罚，自罚，”韩泽自己给自己倒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韩旌：“你也赶紧寻个正经谋生，别整天游手好闲。你爸妈今天不在，要是在，我要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 韩泽听到这话，头都大了。 但在场的人，数韩旌最大，韩泽再难受都得受着，并且还是努力强颜欢笑地受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韩家的规矩——长辈的话必须听，不能顶嘴。 韩泽笑嘻嘻说：“知道了，二伯。” 宴席快要结束，韩决趁韩池还在，又提一杯。 “三哥，你明天就走，你这一走，咱们再相见，怕是要等过年了，我和你碰一杯。” 韩池笑着举杯，和韩决轻轻碰一下，“你有空可以多过来看看我，别说忙啊。你现在也是有实权的小领导了，找个机会来沪市搞个调研之类的，到时候我在沪市给你接风。” 韩决笑笑，“好。” 两人碰完杯，宴席也差不多了。 韩决的母亲不想儿子这么晚还喝这么多酒，便说：“天色都不早了，该散了，明天还有一天，估计大哥他们也会回来，到时再聚。” 韩池：“好久没见大伯他们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明早九点的车票。” 韩决的母亲：“麟风你怕是见不到了，他们下午才回来。” 韩济：“皓捷那边，还没好转？” 韩旌微微叹息，满脸难色，“也就你爷爷和你大伯一家不在，才敢提这个话题。皓捷……你三伯把国内的专家都找了一遍，情况不乐观啊。” 韩俟接过话茬：“现在也幸好还有个皓轩，不然爸他更难受。” 韩决的母亲也对艾知音说：“知音，你可要好好照顾皓轩，千万不能出皓捷这档事。因为皓捷的事，你爷爷三号那天都急的进了急诊。皓轩现在就是韩家续的最后一口气，也是你爷爷最后的希望。” 韩旌目光一转，对准韩池：“你赶紧的，和宴小姐尽快把证领了，别再拖着了。你爷爷为什么会对你们的婚事如此上心？不就是怕韩家绝后？他都八十九了，有几年够你们几个没结婚的兄弟挥霍？” 二伯母小声嘟囔，“韩沉结婚积极，你怎么不说这话？” “你！”韩旌气急，一时被噎住。 韩沉的事是这个小长假期间，韩家的大事，韩家上下，基本没人同意。 韩鸿德更是不准韩沉在家提。 然而更让韩家糟心的，是大哥韩沛的儿子韩皓捷被确诊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又名“渐冻症”，霍金也曾得过。 韩鸿德前日血压升高，被120拉走送去急诊，也是这个原因。 第692章 回帝都28 韩皓捷之前便有些症状，他跟随其父韩沛在外居住，韩沛的妻子也有工作，两人没怎么将韩皓捷的事放在心上，只让家里雇的保姆带韩皓捷去医院检查。 十二岁的半大孩子，总是觉得肉在跳，又很疲劳，都想着是不是学习或者上体育课累着了。 检查做了一堆，也没查出来所以然。 到后续韩皓捷突然出现说话困难，流涎等症状，又辗转多家医院，最后才在三号下午确诊了肌萎缩性脊髓侧索硬化症。 韩沛给父亲韩雎打了电话。 彼时韩雎和三叔韩峙都在韩家，韩鸿德从韩雎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后，还不知道这病到底是什么病，打电话咨询了认识的专家，才明白这病的厉害之处。 韩鸿德一时着急，血压涌上。 几人乱作一团。 韩旌当下决断，让大哥韩雎去看孙子，三弟韩峙和四弟韩俟都是卫生口的，认识的专家多，多过去韩皓捷那边看情况。 自己负责父亲韩鸿德这头。 其他几个小辈在楼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旌也没告诉他们。 四号时候，韩皓捷那边已经确定，这病没法治，只能一点点等着全身肌肉萎缩，人逐渐动不了，之后是控制呼吸的肌肉萎缩，无法呼吸…… 说白了，就是等死。 韩雎一家，都去了医院，韩峙夫妻也在到处联系国内外专家。 韩鸿德的血压控制住，从医院回来，命令所有人，韩皓捷生病的事不许说出去。 大重孙诊断出绝症，韩鸿德整个人抑郁着，也不和人说话，总是发呆。 韩旌看自己昔日英朗威严的父亲变成现在这样，心里也难受的不行。 韩皓捷生病，全家都很担心，然而这事能帮的上忙的也只有韩峙和韩俟。 尤其是韩峙，作为卫生口的大领导，能联系到更多专家。 韩旌和韩俟则守着韩鸿德。 正好韩旌听韩济说韩沉已经到帝都了。 于是打电话让韩沉回来看看韩鸿德。 韩沉一直都是韩鸿德心头的结。 半年多前，祖孙俩不欢而散，如今要是能冰释前嫌，也能给韩鸿德一丝安慰。 谁知韩沉一回来就说自己和一个家世很普通的女人结婚了。 韩鸿德有震惊，有诧异，祖孙俩私下谈了话，但不知道谈了什么，只让刚进门不久的韩济没收了韩沉的手机，说这事不许韩沉再提，先放一边，等韩皓捷的消息。 所有糟心事一齐涌上，韩鸿德也扛不住。 这几日，家里的人陆陆续续已经到齐，韩家比往日热闹不知道多少倍。 往常这样的情景，韩鸿德肯定高兴地合不拢嘴，现在的他却郁郁寡欢。 不清楚韩鸿德现在是什么态度，作为在场的人中，辈分最大的人，韩旌给韩沉表了态，他不赞同这门婚事。 想必韩鸿德也是这个态度，只是被韩皓捷的事掩盖了。 四号午饭时，韩皓捷的事在家里瞒不住。 毕竟作为长子的韩雎一直不在，长孙韩沛也不在，老大一家集体消失，谁能不怀疑？ 中午吃饭，韩鸿德才当众说了韩皓捷生病的事。 韩家的人这才都知道，然而众人知道的并不详细，只听说韩皓捷病了，目前情况稳定。 今天已经五号。 韩皓捷那边目还好，孩子什么也不懂，不哭也不闹，就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难受的要命。 韩旌明白韩鸿德的意思，一家人聚在一起不容易，还是要热闹地过个十一。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韩皓捷的事，就不具体给小辈们说了，免得跟着瞎担心，也不见得有什么帮助。 毕竟，有韩峙在，足以提供任何能提供的支持。 其他人，除了跟着瞎担心没有半点用处。 但是好不容易这么多人在，一起吃个饭，韩决离开了。 韩鸿德席间发现中午还在的韩决，晚饭时却不在，立刻沉眉肃目，显然生气了，还好骆芙此时来了，夺走了韩鸿德的关注。 韩济趁机给韩决打电话，催他赶紧回来。 然而韩决回来时，韩鸿德说累了，已经离席。 席间的气氛没有往日活络，韩旌撺掇韩济和几个兄弟好好聊聊。 这六个小子，聚在一起不容易。 都是兄弟，年纪越大，聚在一起的时间越少。 虽然韩沛不在，韩旌还是希望他们兄弟间能有更多的交流和联系，血浓于水，未来路还长，他们这一辈的人，退休的退休，到顶的到顶，已经垂垂老矣。 下一辈才是韩家的未来。 兄弟之间多联系，将来在各自的道路上互相帮助，这才是成为兄弟的意义所在。 韩鸿德总期望几个兄弟能在自己跟前，也是同样道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只有围着老人，兄弟之间才有机会见面、相处、有更深的交流，有更亲近的往来。 但几个兄弟，似乎各有各的心思。 晚饭结束。 韩决随母亲和梁辛韵一起在厨房做收尾工作。 这也是韩家的传统，每次家里聚餐，总是媳妇们亲自动手操办。 以前这些活儿是大伯母的，后来艾知音嫁过来后，便成了艾知音的。 做什么菜、准备什么酒水，住宿、用度等都要张罗。 饭后，其他人也会帮忙收拾。 不过多是女人们在厨房忙活，小辈里愿意进厨房的只有韩决。 韩鸿德也曾因此夸过韩决。 此刻。 厨房只有韩决母子和梁辛韵三人。 韩决往厨房外瞟了一眼，发现没人，这才小声对梁辛韵说：“五婶，事办好了。” 梁辛韵：“她没多想吧？” 韩决：“没有。她很聪明。” 梁辛韵这才放心：“那就行。” 从机场回来时，韩旌派自己的车去接她，快要到门口时，梁辛韵看到了路边的周沫。 明明电话里说不会来，却还是来了。 这个傻孩子。 梁辛韵看她安安静静坐在路边，实在心疼。 她回来后，不好出门，便找机会让韩决告诉周沫韩沉这边没问题，帮忙劝周沫离开。 韩决这孩子，在家总是来来回回、进进出出，不会引起韩家这边人的注意。 如今得知周沫已经回去，梁辛韵也放下心来。 第693章 回帝都29 韩决的母亲突然问韩决：“那家姑娘是不是很好看？你五婶太小气，都不给我看那姑娘的照片。” 韩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只能说：“挺不一样的。” 韩决母亲：“我问你的是长相，你别和我扯别的。” 韩决：“……” 梁辛韵突然解围，“四嫂，你别为难定策了。不是我不给你看，是我手里没照片。姑娘长得很好看，我很满意。” 韩决母亲笑说：“家里做什么的？父母呢？” 梁辛韵：“就，一般家庭，父母都很好，我和她父母是老朋友，知根知底。” 韩决母亲，“知根知底就行。现在这世道，哪儿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好事。咱们是什么人家，有几个人能和咱门当户对，我们定策找了这么久，一家合适的都没有。你说，奇了怪了，和咱门户相当的人家，怎么都是儿子？我想给定策物色一个，找都找不到。” 梁辛韵：“都是老思想了，总觉得儿子才能继承家业。殊不知有出息还行，没出息，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韩决母亲：“这倒是。你有问过韩沉没有，他和他爷爷谈的时候，他爷爷什么态度？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梁辛韵叹气，“多半是不同意，要同意，也不能不让韩沉出门。” 韩决母亲：“那也不能总这么关着孩子啊，又想像上次一样，给孩子关急了，然后跑了？说到上次，也就是润和胆子大，开着他爸的车，蒙混过关，给韩沉送出去了。” 她转而看向韩决，问：“上次的事，你没参与吧？之前你爷爷还追问呢，你爸说你不是参与这事的人，还好你爷爷也没怀疑。” 韩决：“我没有。” 韩决母亲松口气，“也是，你四哥做什么都不愿意带你。这种事，更不可能带着你了。” 梁辛韵说：“行了，太晚了，剩下的交给家政吧，一会儿知音该下来了。” 韩决母亲：“对对对，把皓轩哄睡着，她就该下来了。” 三人正要出厨房，抬头遇见端着水杯的韩济。 韩济笑着打招呼，“四婶，五婶。” 厨房里的三人同时愣一下。 梁辛韵看到韩济手里的水杯，最先反应过来，她笑说：“来接水？刚好烧了热的，你喝了酒，千万别再喝凉水了。” “不是我喝，”韩济说：“知音说渴，我帮她接杯水。” “你接吧，我们上去了，”梁辛韵说。 “嗯。” 韩决母亲又接过话茬，“汇彰，既然不在学校工作了，就回来住吧。知音总是一个人，又得带皓轩，又要顾着一大家人，你回来住，多陪陪她。” 韩济温柔浅笑，“知道。我会的。” 韩决母亲和梁辛韵告别后准备上楼去休息。 两人走了几步，却发现韩决没跟上来。 韩决母亲回头：“定策？” 韩决说：“妈，我和二哥说几句话。” 韩决母亲没再说什么，“行，我们先上去了。” 说罢，两人离开。 韩济走进厨房，边倒水边问：“想说什么？” 韩决：“没什么。今天见了几个下面的人，得到一些消息。” 韩济：“你不是去见周姑娘了？能得到什么消息？” 韩决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消失不见，他佯装镇定说：“二哥，你说什么玩笑？” 韩济笑而未语，“是，开个玩笑，别介意。你说说吧，得到什么消息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韩决：“你的新单位，内斗问题不小，尤其是你顶头两个上司。” 韩济：“你想说，我要在新单位两位领导的夹缝中求生存？” 韩决：“嗯。” 韩济：“谢谢你的提醒，你嫂子还等着喝水呢，我先上去了。” “二哥，晚安。” “晚安。” 韩济转身离去，唇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一边上楼，一边在脑海中回忆。 下午时候，梁辛韵进门不久，便和韩决在院外讲话。 彼时，人都在屋内，屋外反而成为僻静之地。 不巧，正要下楼的他，刚好透过窗户看到了院外的韩决和梁辛韵。 之后没多久，韩决便出门了。 韩济当时有疑惑，但没想太多。 毕竟韩决这人，从来都来去匆匆，也不在韩家多逗留，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开不完的会。 直到开饭时，韩决也没回来。 爷爷韩鸿德怒了，幸好有骆芙在，替韩决美言几句，才让爷爷韩鸿德平息火气。 韩皓捷生病、韩沉结婚的事，桩桩件件，对韩家来说，都不是小事。 尤其最近韩皓捷的情况似乎不太妙，虽然韩爷爷韩鸿德和父亲韩旌并未说明有多糟，甚至有点含糊其辞，让人云里雾里。 但看三叔韩峙都不在，想来韩皓捷的情况有点棘手。 如此一来，爷爷和父亲两人情绪并不是很好，他觉得有必要尽快将韩决叫回来。 起初催促韩决，给韩决警告，让他不要帮周沫，只是想浅浅的诈他一下。 他并不觉得，韩决会有帮韩沉的心，韩决这人，从来不会掺和进这种事里。 现在嘛……厨房里，三人的对话，他刚才不小心听到几句。 现在已经完全能确定，韩决出门，就是去找周沫。 并且是受梁辛韵的嘱托。 韩济端着水杯进屋。 艾知音正坐在床头，哄韩皓轩睡觉。 小家伙做了噩梦，被吓醒后，哭着找妈妈。 艾知音这才放下最后的宴席善后工作，上楼哄孩子。 韩皓轩被吓醒后，睡不着不说，还一直哭，艾知音哄了许久。 好不容易哄好，韩皓轩说自己要喝水。 韩济主动下楼去接水。 “怎么才上来？”艾知音问。 “出‘内鬼’了，”韩济将水杯递给艾知音。 艾知音不解地看他，云里雾里，“什么内鬼？” “没什么，”韩济伸手拨了下韩皓轩肉乎乎的脸蛋，逗他说：“现在喝水，明天会肿成胖子，就和你三舅姥爷一样。” 韩皓轩的三舅姥爷是个二百斤的大胖子，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 韩皓轩搭着水杯的小嘴也不喝水了，他眼睛突然一懵，带着困惑，望向艾知音，“妈妈，是真的吗？” “不是，快喝，一会儿早点睡觉。” 韩皓轩乖乖喝几口，便不喝了。 “妈妈，皓捷哥哥怎么没来？都没人和我玩。” 第694章 回帝都30 “再过几天你皓捷哥哥就回来了，快睡吧，”艾知音哄道。 韩皓捷奶声奶气“嗯”一声，从艾知音怀里翻身起来，乖乖爬进被子里。 他模样像极了韩济，尤其是浓黑的眸色，黑眼仁像两颗黑豆子，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床边的爸爸妈妈。 这是少有的，父母都在韩皓轩身边的情境，所以他忍不住想多看几眼，一点都舍不得睡。 艾知音轻轻抚了抚韩皓轩的额头，温柔地问：“不是睡觉？怎么还睁着眼睛？” 韩皓轩：“爸爸在。” 他没太解释清，但艾知音还是明白韩皓轩的意思。 有韩济在，韩皓轩睡觉不习惯。 “你出去吧，”艾知音转头对韩济说。 韩济一时愣住。 大概没想到，自己儿子睡觉，自己还不能在旁边看着。 他什么也没说，只尴尬地扯了扯唇角，走出房门。 等韩济离开。 韩皓轩望着艾知音，“妈妈，爸爸为什么在？” 言下之意，韩济在他睡觉前的出现，是一件让韩皓轩无法理解的事。 “因为他是爸爸啊，”艾知音说。 韩皓轩：“为什么爸爸以前不在呢？” 艾知音一时不好解释，只能笑说：“不是说了吗，爸爸工作太忙了。” 韩皓轩似懂非懂点头。 “能睡着吗？”艾知音问。 “睡不着。”韩皓轩说。 “给你讲故事？” “不要，”韩皓轩说：“我想听妈妈唱歌。” “你想听什么？” “妈妈唱什么都好听。” 艾知音心满意足地一笑，韩皓轩真是个小天使。 艾知音随便挑了一首俄罗斯的乡间小调慢声细语吟唱。 对于韩皓轩这么大年级的孩子来说，摇篮曲已经太小儿科，韩皓轩都听腻了。 艾知音的母亲出身艺术世家，艾知音从小也被自己的母亲精心培养过，唱歌可不是普通唱唱而已。 她以前可是在国内获过奖的。 韩皓轩听着陌生的词和优美的曲调，瞬间舒心惬意，好听的声音谁不喜欢呢。 更何况还是他的妈妈。 一曲唱完。 韩皓轩拉住艾知音的手，笑着说；“妈妈，我爱你。” “我也爱你，孩子，”艾知音俯身，在韩皓轩额头上印下一吻。 “我困了，”韩皓轩说：“过一会儿可能能睡着，妈妈也去睡觉吧。” “嗯，”艾知音说：“妈妈还有些事要忙，你自己睡。刚才做噩梦了，还害怕吗？” 韩皓轩点点头。 艾知音，“妈妈让春晓姐姐过来陪你？我还有事要忙，今天先不哄你睡觉了，行不行？” 韩皓轩：“嗯。” 艾知音笑笑：“真乖。” 不得不说，韩皓轩真挺好带的，没怎么给艾知音添过麻烦。 这么听话的小孩子，连韩鸿德都说，不像韩家的小孩。 韩鸿德说，韩济几个兄弟一点都不乖，总是惹事，而且总是兄弟几个成群结伙的惹事。 关于韩济以前的一切，艾知音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得的。 两人没什么交流，屈指可数的“交流”也多是在床上。 韩济是个温柔的人，处处都是，并且总是带着笑意，也不和人吵架，虽然很少回家，但每次回来总会送她一束鲜花。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家世、样貌、性格，几乎堪称完美的男人，谁能不觉得适合用来当老公呢。 艾知音也不除外。 对于当年和韩家定的婚事，艾知音也很理智地考量过，她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条件合适就嫁了。 韩池或者韩济，无所谓。 谁对她来说，都没有差别，一样都是韩家的儿子，一样都没感情。 她也没傻到，和不相熟且没感情的人，能过上什么举案齐眉的日子。 人要知道知足，你不能太贪心，看上对方的家世、占有与对方的婚姻，还想要对方爱你爱得死心塌地。 艾知音没有。 所以她一直很克制。 从韩皓轩的房间出来，抬眸看见站在门口的人，艾知音陡然僵住。 “你、怎么还在？” 韩济温柔浅笑，“皓轩睡了？” “嗯。” 艾知音有点尴尬。 “没事的话……” “你唱歌……”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 艾知音本想说，他没事的话，她还有事。 韩济却说了她听不懂的话。 艾知音：“你想说什么？” 韩济：“没事，就想说，你唱歌挺好听的。” 艾知音微微弯唇，“以前学过。太晚了，快休息吧。” 她没再和韩济寒暄，绕过韩济准备下楼。 身后，韩济突然问：“你不休息？” 艾知音转身，“厨房还没收拾完。” 之后便匆匆下楼。 这种聚餐后的善后工作，也是她负责。 虽不用她亲自动手，但安排人怎么处理剩余饭菜，垃圾分类，第二天的早饭等都得她做指导。 尤其今晚不好人喝了酒，第二天的早饭怎么做尤为重要。 二十人的吃饭问题，并不是一件小工程。 每个人的喜恶，她都要记得，以便提前准备。 比如第二天煮的绿豆粥，为了保证豆子能更软烂，粥能更入味，绿豆需要提前泡好。 虽然看着张罗一家老小吃饭问题的任务也挺繁重，但好在婶婶们已经张罗完大部分。 艾知音用手机记好要做的事，之后发给家里的雇的家政。 她想着，天太晚，明早家政就算起再早，绿豆也没法泡好，于是自己动手。 正在厨房翻找绿豆时，她余光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影。 差点吓她一跳。 “怎么又下来了？”艾知音心脏还怦怦跳呢。 韩济：“在做什么？怎么不让刘嫂做？” 艾知音：“大晚上，刘嫂也需要休息，她明早还要早起。” 韩济没再说什么。 无声片刻。 “要帮忙？” “不用，”艾知音：“马上就好。” 她从袋子里分出一些绿豆，倒进小盆里，又接了水。 之后打开厨房水龙头，简单洗了洗手。 “我好了，”艾知音打声招呼，绕过韩济上了楼。 韩济有点尴尬地在原地站了会儿，也上了楼。 两人在这边的房间是三楼最大的一间卧室，卧室还有洗漱间和衣帽间。 他们是结婚后搬过来的。 韩济以前住的房间是韩皓轩现在睡的房间，也在三楼，但是三楼最里面的一间。 第695章 回帝都31 平时韩济不在，韩皓轩也不在自己房间睡，多是和艾知音睡在这间大房间。 韩皓轩睡觉喜欢踢被子，噩梦也多，虽然自己一个人也能睡，但艾知音总是不放心，才放在自己身边。 韩济回来时，韩皓轩只能回自己的房间。 这大抵也是不喜欢韩济看着自己睡觉的原因。 回到房间。 艾知音开始卸妆。 听到卧室门响，她在洗漱间问：“你要洗漱？” 韩济愣一下，“嗯。” “这里你用吧，”艾知音捧着自己卸妆用的东西，走去衣帽间的梳妆台。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但韩济走进洗漱间后，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却说不上原因。 对着洗漱间的镜子，他陷入沉思。 “砰砰砰”。 洗漱间的门被敲响。 “有事？”韩济问。 “能快点吗？” 韩济这才意识到，自己占着洗漱间，已经不短时间。 他拉开洗漱间的门，艾知音已经卸完妆，还换了睡衣。 为了防止卸妆时头发的打扰，她带了洗脸时用的发带，两边的刘海全部被箍在发带里，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她的睡衣不是套装，而是很随意的t恤短裤，和之前她一身非常正式的连衣裙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用完了吗？”艾知音问。 韩济立即回神，“嗯。” 艾知音一脸好奇地望着韩济，似乎没看出韩济洗漱前后的变化。 “你确定？” “你用吧，”韩济让出洗漱间，走去床边。 艾知音疑惑看他一眼，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平日里，韩济也不是没有回来的时候，他俩各做各的，互不干扰。 一般都是他早早洗漱先睡，她去哄韩皓轩睡着后再睡。 艾知音搞不明白。 草草洗漱完。 再出浴室时，她头发已经吹干。 板栗色的浅浅波浪，吹过后显得异常蓬松，还有些凌乱。 然而韩济还是没睡，坐在床边，正在看手机。 艾知音没和他说话，走去另一边，掀开薄被，躺上床。 “我关灯了。”艾知音手已经搭在旁边床头的开关处。 韩济转头看她，“困了？” “有点。”艾知音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感觉像句废话。 “你睡吧，我出去一趟，”韩济收起手机。 “哦。”艾知音习以为常，抬手关了灯，只留下韩济那边一盏床头灯。 “你……”韩济十分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有事？”艾知音问。 “没有。” “不是出去一趟？不走？” “……”韩济笑了，“你怎么不问一句，我去哪儿呢？” “你有点奇怪，”艾知音突然不解地看他。 韩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登时竟有点慌乱。 “没什么，你休息吧。” 韩济顿觉心烦意乱。 他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门。 然而人刚出入户门，还没到车跟前，韩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知道该去哪里。 说有事出门，只是他觉得待在屋子里有些压抑和慌乱，一时逃避的借口。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艾知音永远不闻不问的态度。 她似乎从来都不曾插手过他的事。 要去哪儿，去做什么，艾知音从来不多过问。 如果有询问，大抵也是回不回家吃饭之类的，倒不是因为关系他，而是家里每日的餐饭由她负责，询问也只是她的职责所在。 他和艾知音的相处不像夫妻，更像是公司的同事。 韩济在车里坐了会儿。 终是没出门。 半小时后，他又回到房间。 他想着艾知音已经睡了，动作太多怕影响她，于是开门都轻手轻脚。 谁知刚进门，就见床上，自己那半边被另一个人“霸占”了。 韩济微微一愣，他不过才离开半小时，再回来，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艾知音睡眠浅，韩济开门的瞬间她就醒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艾知音压低声音，扭头看了眼身旁已经安然入睡的韩皓轩，“皓轩已经睡着了。” 韩济：“没事，床大，够睡。” 艾知音翻身起来，十分不赞同韩济的观点，“你去皓轩的房间睡吧，他本来睡眠就不是太好，你在这儿，我怕他半夜总醒。休息不好，又要生病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韩皓轩的睡眠质量奇差，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是一身盗汗，睡不安稳，有时候还会哭醒。 艾知音不想韩皓轩被韩济打扰。 韩济无奈，只能转身去韩皓轩的房间。 临走时，韩济转身，“你能过来一下吗？” 艾知音始料未及：“嗯？” “过来一下，有话说。” “好，”艾知音掀开薄被，又仔细给韩皓轩掖好被子，调整枕头的位置，这才趿着拖鞋跟随韩济去了韩皓轩的卧室。 韩济先走一步，他进了韩皓轩的屋子后，艾知音才姗姗来迟。 “什么事？”艾知音提高了声音，不再像刚才有韩皓轩时那样小心翼翼。 “门关上。” 艾知音转身关门。 然而还没回头，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后背突然撞在坚硬的胸膛上，艾知音被吓一跳。 不过随后她便恢复如常。 已为人妻的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讯号。 他们二人，对这种事，既陌生又默契。 韩济不用说一句话，只需一个拥抱，艾知音就能懂他的邀请。 而她向来也配合。 滚烫的唇扫过艾知音耳侧，她瞬间如过电。 韩济的唇划过她耳垂，一直游荡，落在她后颈。 艾知音三观五感全都打开，每个毛孔都扩张了。 最终，她也跟随感觉沉沦。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韩济不肯看她正面，她想转身抱他，却被他死死箍住。 就连接吻，都不让她面对他，而是用力掰过她的头，哪怕扯的她脖颈右侧生疼。 长久以来，他们的规矩便是，做事就做事，几乎不做非必要的语言交流。 此刻，艾知音也秉持着以前的规矩。 韩济似乎带着不甘心，放开了唇齿之间的纠缠，他猛地将她一推，她向前扑过去，结结实实趴在床上。 然而不等她翻身，韩济便欺身上来。 扣着她的腰，一只手往小腹伸去…… 两小时后。 艾知音穿好衣服，回到了卧室。 韩皓轩还睡着。 艾知音探身上前，浅浅吻了韩皓轩的额头，随后去了洗漱间。 第696章 回帝都32 艾知音洗漱完，打算陪韩皓轩睡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屏幕。 韩济的消息跳出来：过来。 艾知音看着这条消息，很是疑惑。 总感觉韩济今天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就好像……有意无意故意找茬一样。 但这种程度的找茬，又达不到让她生气的阈值。 想了想，艾知音回复：你快休息吧。 做也做过了，他们又不是有闲话需要聊的夫妻。 艾知音不想理会，掀开被子，便上了床。 他不累，她还累呢。 没过十分钟，躺在韩皓轩身边的艾知音已经开始犯迷糊。 床头柜上，手机早被她调成静音，有消息进来时，只亮屏幕，并不发出提示音。 然而迷迷糊糊的艾知音根本没发现。 快睡着时，艾知音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抱起，身体刚离开床面，她猛地惊醒。 刚看清来人。 “你——” “嘘——” 韩济眼神往韩皓轩的方向一瞟，艾知音瞬间不发声。 她只能难为情的压低声音说：“你先放开。” 此刻，韩济还没把她抱起来，只是手穿过她的背和腿弯，刚使了力，她就醒了。 艾知音蹙眉，微微推他胸膛一把，显示自己的抗拒。 韩济无奈收回手，小声说：“为什么不过来？” 艾知音有点不耐烦，“你今天很奇怪。” 韩皓轩无意间嘤咛一声，艾知音立即警觉，怕吵到孩子。 还好，只是梦中呓语，韩皓轩没醒。 艾知音舒口气，“出去说话。” 她从床上下来，推着韩济，一路将他推出房间。 “你到底想做什么？”艾知音有点窝火，被韩济颠三倒四的行为和言语搞的十分烦躁。 韩济没说话，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去韩皓轩的房间。 “大家都睡了，别在外面说话，”韩济合上门，指了指床，“睡吧。” 艾知音看眼韩皓轩的床，脸有点红。 刚才两人才在这里结束一场夫妻之事。 “床太小了，”艾知音提醒这是单人床。 “怎么小？以前我和韩池两人都够睡。” “……” “睡吧，”韩济拉一把艾知音的胳膊，“你不是困了？” 艾知音没再多言，脱鞋上床。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时，艾知音顿时不困了。 他们和以前一样，他睡左边，她睡右边。 据说，夫妻两人，睡在左侧的人，会在感情中处于主导地位。 可对于没有感情的夫妻来说，就没那么多计较了。 “睡了吗？”韩济突然问。 “没，怎么了？” “突然想和你说说话。” “嗯，说吧。” 韩济翻身侧躺，面对她。 “皓轩的房间，以前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 艾知音不懂，韩济为什么今天要讲这么多废话，搞不清他的心思，所以选择安安静静听。 韩济看着她白玉无瑕的侧脸，微微一笑，刚才他亲过那里。 见韩沉不说话，她转头看他，“怎么不说了？” 却发现他眸色认真，似乎正在观察她。 韩济撞上艾知音疑惑的眸子，他有点不适应与她对视，翻个身，继续平躺。 “韩池小时候很优秀，”韩济说。 “我听爷爷说过。” “但他也很爱显摆。” “……”艾知音不知怎么接话。 “每次他拿到什么奖励奖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我的房间‘炫耀’，”韩济说：“他以前这样，挺让人讨厌的，后来觉得，我是哥哥，他就是个臭弟弟，让着他就好，没必要和他争长短。” “你和他是双生兄弟，所谓哥哥弟弟只是区分，就像名字一样，”艾知音说：“严格来算，你俩没有大小。如果仅仅因为你比他早从母亲肚子里出来几秒钟或几分钟，就要成为哥哥，去多背负一份责任，对你不公平。” 艾知音说完，发现身旁的人没说话，她以为他睡着了，扭头看他，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韩济摇摇头，继续面对天花板。 片刻后，他说：“在诸多关于我和韩池的比较中，你是唯一选择我，而不是韩池的人。” 也是他此生，唯一一次胜过韩池。 艾知音说：“找一个没有心的人总好过找一个心不在我身上的人。” 韩济苦笑，“你是这样想的？” 艾知音：“嗯。婚事是家里订的，但婚是我自己结的。” 自己的选择，自己当然有自己的考量。 艾知音说：“韩池当时已经有宴小姐了。” 韩济轻笑：“如果我说，韩池并对晏以并不是真心的呢？” 艾知音：“不管韩池对宴小姐的感情是真是假，他能为宴小姐放弃和我的婚事是真，而你……毫不犹豫选择放弃你当时的女朋友。” 韩济的笑容陡然间僵住。 艾知音：“韩池只是心不在此，而你是没有心。” 韩济：“所以，你很看不上我？” 艾知音：“看不上你，我不会选择嫁给你。” 韩济：“那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艾知音：“是你先开始说旧事的。” 韩济竟一时无话。 艾知音：“我不想忖度你，但……和你结婚也七年了，对你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今天的你很奇怪，特别奇怪，我不知道你是经历了什么，还是有别的原因，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尽可以说出来，就算没办法帮你，至少我能当个聆听者。或者……你也在为韩沉的事担心？” 韩济没说话，翻身搂住艾知音的腰，他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揽着艾知音腰身的手猛地往怀里一收，艾知音整个人被拉到他身侧，两人紧紧贴着。 他半边肩头压着她肩膀，她想转头看他，却只能看见他半边没埋在枕头里的脸。 他还闭着眼，艾知音看不清他的表情，更弄不懂他的心情。 僵持片刻，韩济突然说：“为什么要说这番话？” 他的声音有点哽咽，艾知音能听出来他声线有些不稳。 搭在她身侧的手也使了力气，他在掐她的腰。 似乎带着点狠劲儿。 艾知音被掐疼，微微皱眉，“你要不想听，那我以后不说了。太晚了，休息吧。” “不，”韩济说：“我不是不想听，是……” 第697章 回帝都33 “头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一时还不适应。” 艾知音欣慰一笑，“所以，真遇到什么困难了？是工作不顺利，还是新单位不好？听定策说，你新单位的两个领导，是两座山，爱内斗……” 韩济猛地抬起头，拧眉看她：“韩决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艾知音不解：“都是一家人，说两句话怎么了？他又不总回家，爷爷时不时念叨他，我想让他多回来看看。你们几个兄弟，忙的忙，不在的不在，老人独自在家，很孤独。你们六个，我能劝的了谁？只有韩决，不应付人，偶尔还能回来。” 韩济莫名有点恼，他坐起身，“我没回来过？和他们比起来，我回家的次数不算少吧？” 艾知音有点懵，她能感觉到韩济生气了，但却找不到他生气的缘由。 “你到底怎么了？”艾知音有点着急，她也翻身起来，“有问题你可以直说。” 韩济意识到自己咄咄逼人的态度已然失态。 莫说艾知音觉得他不像他。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不对劲。 “抱歉，”韩济说：“我不该用质问的语气和你说话。” “没关系，”艾知音原本也没多介意，韩济一向如此，有问题会主动道歉，哪怕是一些很小的事情，“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韩济有点烦躁。 他躺下后，闭着眼，不住地揉捏鼻梁，想让自己平静，但这股心烦意乱的感觉，太难消退。 忽然，额头上传来一阵微暖，有人用手心覆在他额头。 他睁眼，就见艾知音撤回了自己的手。 她说：“你没发烧。” 他肯定没发烧，这一点他十分清楚。 但……他的心，似乎突然被人点了一团火，火苗很小，却烧得整个心脏都暖暖的。 “其他地方难受吗？”艾知音问：“有没有头疼？” “没有，”韩济不敢对上她的眼，只能假装困倦，闭上眼。 艾知音也抹身躺下，“既然身体不难受，那你应该是有心事。” 韩济：“嗯。” 艾知音：“你确实是你们几个兄弟里最常回来的，这一点你做得很好，以后多回来吧。之前你一直在学校里，爷爷也担心你在学校这种安逸的地方待久了，人没了事业心和冲劲儿。现在你换了工作，新单位离家也不远，回来方便，多陪陪他。” 韩济突然问：“你呢？” 艾知音没明白，“我什么？” 韩济：“你想我回来？” 艾知音不解地笑道：“这是什么话？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回随时都能回来。我也没把你拒之门外过吧？” 是啊。 韩济这才意识到，腿长在他身上，回不回家，都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回或者不回，艾知音都没阻拦过，更没要求。 不，还是有一条要求的。 艾知音只要求他，回家最好提前说一声，她好多准备一个人的饭。 “知音，”韩济突然换她。 “嗯？”艾知音有点诧异，很少听到只有两个人在的情况下，他如此叫她。 平日里他们基本都直接说话，并没有对彼此的称谓。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韩济问。 艾知音突然一愣，“为什么问这个？我已经结婚了，再谈这个，没有意义。” “我是说，结婚之前。”韩济觉得有点不公平。 艾知音知道他婚前所有的事，或者说，关于自己的所有事，婚前他已经对她和盘托出。 而他却一点不了解艾知音的过去。 以前时候，韩济没多想，只想着，娶到艾知音就是一场胜利，只要获得胜利，其他事无所谓。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可现在，他觉得他有必要去了解自己的妻子过去，不然，他心中会有股不公平且十分想计较的感觉。 艾知音冷嘲说：“什么样的，算喜欢。” 韩济：“没谈过恋爱？只要恋爱过的都算。” 艾知音：“谈过的不喜欢，喜欢的没谈过。” 韩济忽然一怔，显然艾知音的回答超出了他的设想。 他一直以为艾知音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毕竟她小了他近五岁，几乎是刚毕业后，工作了一年了便嫁给了他。 艾家管得严，艾知音不可能有什么感情经历。 可艾知音的话里，显然至少已经包含了两个男人。 艾知音望着他，笑说：“谁年轻的时候没暗恋过呢？谁又没遇到过人渣呢？” 韩济顺水推舟，问：“所以，你喜欢的是谁？又和谁谈过？” 艾知音不好意思地笑说：“恋爱是大学时候谈的，毕业分的手，对方先劈腿，后来出国了。喜欢的……只能说是暗恋吧，不过是很小时候的事，青春期嘛，谁还没有个喜欢的人。” 韩济突然眯眼打量她：“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离婚，你会去找他们当中的谁？” 艾知音突然一愣，显然没想到竟能从韩济口中听到“离婚”两个字。 “别开玩笑，”艾知音说：“我们俩还有皓轩，还有双方的父母、家族，离不离婚，不是我们自己能说了算的。” 韩济恍然，“是啊。” 这个假设，没有一点成立的可能。 艾知音给的是最诚实的答案，但却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 他能理解艾知音对现实的考量，却有点痛恨她回答的游刃有余，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更难窥到她一点心思。 “知道我的过去，有没有让你好受一点？”艾知音突然问。 韩济的心咯噔一下，他惊讶于艾知音竟然了解他的想法。 艾知音却笑说：“我之所以不介意你有过一段恋情，是因为我也有过。至少我会觉得公平，如果我有你没有，我会觉得有所亏欠。” 韩济突然好奇，“即便当时的我很差劲，很混蛋？看到了西瓜，立即丢了芝麻，你也不介意？” 艾知音：“如果能被现实分开，只能说明不够爱。明明是不够爱而懦弱，别归咎于其他原因。够爱，不管怎么样总会在一起。就像韩沉和周小姐那样，哪怕十年后，哪怕爷爷、你、爸爸、伯伯他们一再阻挠，韩沉都没打算放弃周小姐，他们该在一起，还是会在一起。” 第698章 回帝都34 “而你……既然选择放弃，对方也接受了韩家的钱，我不觉得你们有够爱彼此，你们最爱的，只是你们自己。” 艾知音说完，觉得自己的话太过指责性质，便火速道歉，“抱歉，我的话太过了，我没有想指责你的意思。” 然而陷入沉思中的韩济却突然恍然，“不，你没说错。相反，你说的太对了。” “嗯？” 韩济猛地坐起身，认真地视线对上艾知音，说：“以前我十分不屑别人张口闭口就是爱不爱之类的话，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有的只是利益罢了，那些所谓的感情、爱情，在金钱、利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可看见韩沉这样，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我的认知出了问题，还是这世界在演我。” 他的弟弟，亲自向他证明了他的认识出现了偏差。 可他还是茫然。 毕竟他对为名为利，而背弃所爱之人司空见惯。 包括他自己都是这种人。 正是疑惑时，艾知音的话给了他答案。 而答案竟如此简单。 就是不够爱。 “坚定又从一而终的感情本就是凤毛麟角，看不到很正常，”艾知音说：“大多数人，估计都是像咱们这种，瞧着差不多，能看过眼，便结了婚，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爱算够爱。这样的婚姻，能平稳度过一生，就谢天谢地，谁还会谈爱不爱之类的。” 就像他们一样。 生活中，已经不再介意爱不爱。 他们很默契地深知对方对于自己的意义，也很默契地选择演好各自的角色。 这样的模式对他们来说，已经满足了各自的舒适度。 韩济一声冷笑，带着轻蔑和自嘲，“我终于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会难受了。” 艾知音不解：“嗯？” 韩济抬眸看她，“因为嫉妒。” 艾知音：“嫉妒什么？” 韩济：“嫉妒韩沉用情至深，嫉妒他和周沫在一起时那么开心，嫉妒他对韩家一点贡献都没有，却有那么多人帮他。你知道吗？连韩决都帮他给周沫通风报信。” 艾知音笑了，“我一点不意外。” 韩济惊讶拧眉，带着不悦，“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意外？” 艾知音：“因为定策本来就是温柔的人，只不过有点敏感，你们小时候出去玩雪，踩一脚泥，定策会提前在院门外摆上地毯，让你们把鞋上的泥擦干净再回来。” 韩济一愣，记忆逐渐浮现，“毯子不是以前的张嫂她们放的？” 艾知音解释道：“头次是定策悄悄放的，后来张嫂发现，觉得这是好法子，才变成张嫂她们放的。” 韩济蹙眉，“你怎么知道？又是韩决和你说的？我们才多久没见，他怎么对你无话不谈？” 艾知音一时慌乱，不着痕迹避开韩济的视线，“没、没有。不是他说的。” “那你怎么知道？”韩济看不惯艾知音目光闪躲，他上手用掰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说！”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语气严厉，带着嗔怒。 艾知音吓一跳，她头次见韩济有如此严肃可怖的表情，眸子里似乎带着火。 她拨开韩济的手，“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可以嘛。” 韩济这才发现自己过于失态，甚至对着艾知音开始生气。 他不应该这样。 这个家，他最不应该生气的人就是艾知音，她从来都尊重他，也处处维护他，更没对不起她。 当初，是他拉她入这个局，不是她非他不可。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韩济也弄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仅仅是因为韩沉的事？ 似乎又不应该。 就算他不想看见韩沉的事有个完美结局，他也不应该拿艾知音出气。 “我真的……抱歉，”韩济连连道歉。 他甚至还动了手……虽说还够不到暴力的层面，但他确实对艾知音粗鲁了。 “你是不是多想了？”艾知音耐心问：“你觉得我和定策关系不一般？” 韩济抬眸，被艾知音关切的眸光和温言软语，会心一击。 艾知音笑说：“如果你非要问个究竟，我可以告诉你经过。我小时候和我爷爷来你家送文件，当时你们几个兄弟出去玩了，只有定策在。我和我爷爷离开时，刚好定策在铺地毯，我爷爷问他地毯怎么铺到院外了，他说是给你们铺的。这就是事情经过。” “我和定策的关系可能会比你想象中好一点，但也没那么龌龊。我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因为他是你们几个兄弟里，唯一对我的问候有回应的。你们收到我的消息，都会说‘知道了’、‘嗯’之类的，他会说谢谢，也会说‘二嫂辛苦了’。他回家前，还会问我家里的人有什么需要的，或者家里有什么缺的，他可以顺路买。他也是你们兄弟里唯一会进厨房帮……” “够了，”韩济垂眸，他因自愧不如而心烦意乱。 他怕艾知音再说下去，他会觉得自己连韩决比不过。 艾知音见他心情似乎更不好了，便没再说什么。 她看眼时间，催促说：“快睡吧，时间不早了，明早韩池要走，还要给他送风呢。” 韩济面色难看，却也跟着艾知音一起躺下。 他抬首看眼已经闭眼平躺的艾知音，他暗暗咬牙，侧对她躺着后，他一把将艾知音拽进自己怀里，又给她翻个身，让她背贴着自己，躺在自己怀里。 艾知音始料未及，刚想问他这是要做什么，后背便抵上他的胸膛，他一只手穿过自己颈部，一只手紧紧环着自己的腰。 这种严丝合缝，相拥而眠的姿势，并不是他们睡觉时常有的姿态。 片刻后，艾知音耳后突然传来一句： “你和韩决，真没什么？” “呃、嗯。” “和你商量个事，”韩济突然说。 “你说。” “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爱上别人，”韩济抬起下颌，张口轻咬了艾知音的后颈，声音带着威胁和警告，热气震得艾知音后颈的皮肤发烫，“你是我在韩家，唯一的骄傲了。” 艾知音当然明白韩济的意思，她笑说：“你放心，我不会爱你，也不会爱上别人。” 第699章 回帝都35 “我说的爱，是韩沉对周沫的那种爱。” 艾知音微微弯唇，“我说的爱，也是韩沉对周小姐的那种爱。” 坚定且从一而终的感情本就是凤毛麟角，艾知音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这种凤毛麟角的感情有半点关系。 而且，她也不需要。 …… 翌日。 六号。 韩池早上九点的高铁，家里的家政嫂起了大早给他做早饭。 艾知音也早早起来张罗，这是她的习惯。 韩济则不然，昨夜他喝了不少酒，并且也没早起的习惯，此刻还在蒙头大睡。 爷爷韩鸿德年纪大了，人睡眠浅，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就醒了。 现在七点不到，他已经遛弯回来。 看到韩池在餐桌前吃早饭，他走过去坐下。 艾知音瞧见，帮韩鸿德拿了餐具。 韩鸿德问她：“其他人呢？还没起？” 艾知音：“昨晚散的晚，都没睡醒呢。” 韩鸿德没多说什么，只说：“没人也好，我和麟风爷孙俩吃顿早饭。” 韩池笑说：“爷爷，您怎么不多睡会儿？” 韩鸿德：“你都要走了，我怎么能睡得着？” 韩池：“我又不是不会来，再过几天又是中秋，我应该还能回来。” 韩鸿德：“以呢？不带回来？” 韩池愣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韩鸿德：“十一放七天假吧，七天都不能带回来？” 韩池笑笑：“她工作也忙，有自己的打算。而且，她以前不是来过家里？” 韩鸿德：“就来过那么一次。你们都是结婚的人了，尤其你们还总在沪市，离家远，要是十一这么长假期都不回来，其他时候，能回来？” 韩池：“下次带她。” 韩鸿德：“下次，下次，总说下次。你和以的婚事我们都催多久了，年前就定好了吧，没几个月明年春节都到了，算起来都快一年了，你还想拖多久。” 韩池放下筷子，胃口尽无。 韩鸿德看他，觉得他神色有些异常，“你不会给我在外面胡来了吧？” 韩池有点烦躁，“爷爷，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韩鸿德警告说：“别以为天高皇帝远，我和你爸就管不到你，以家里什么情况你知道，既然想在护士那边发展，就要识时务，别管不住自己。在家门口还有人护着你给你擦屁股，出去可没有。”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韩池不耐道：“知道了。管我，您不如去管二哥。” 韩鸿德拧眉，严肃道：“你二哥有什么好管的？他比你听话。要管也轮不到我管，还有你二嫂呢。” 韩池一时语塞，只能抿着唇听教训。 韩鸿德又问：“你昨天说，以出去了，去哪儿了？” 韩池：“他们单位给的福利，说组织她们出去玩，去哪儿我也不清楚。” 韩鸿德：“她是你老婆，你都不带问一句的？” 韩池：“我每天事那么多，回家这几天都是我抽的时间，今晚回去，晚上还有个私人酒局呢，她做什么是她的自由，我要连她的事一起管，我累不累？” 韩鸿德气急：“你！谁让你管她了？我是让你关心她！” 韩池：“我关心的还不够？上下班有专人接送，回家不用做饭，也不用打扫，有阿姨。物业水电房租全是我在付，卡也给她了，想买什么她随便买。前两天她心血来潮买了辆车，我也没说什么。” 韩鸿德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确实做了不少。 比起韩济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晏以和艾知音的态度，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韩济时常在外，也没见对艾知音有多关心体贴，艾知音却很顾家。 韩池确实为晏以做了不少，甚至为她悔婚，晏以却只来过韩家一次。 韩鸿德想不通，是不是韩家谁得罪晏以了，才让她态度如此冷漠。 思来想去，弄不明白，韩鸿德放弃，“多的不说了，你早点和以把证领了吧。中秋不是有时间？中秋也行。” 韩池：“按着家里的规矩，不得算黄历？等有个好日子再说吧。” 韩鸿德震怒：“我看不是以不想领证，是你不想领证吧！” 韩池：“结婚是大事，得选好日子。您对韩沉说的原话，怎么到我这儿就赶鸭子上架，一点不讲吉利不吉利呢？” 韩鸿德一拍桌子，“你！” 木桌上的杯碗盆盘一阵低低的“哐啷”声。 艾知音闻声，立即从厨房出来。 看到爷孙俩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立即打圆场，说：“爷爷，大早上，生气多不好，麟风今天都要走了，怎么也得让他好好吃一口家里的饭吧，吃一肚子气回去，您不心疼吗？” 韩鸿德一摆手，“算了，不说了。他们六个兄弟里，就数这小子主意最正，也最聪明。他就是太聪明了，没吃过亏。等他在外面碰一鼻子灰的时候，再看他什么样？” 韩池心里也窝火，想要争辩，站在韩鸿德身后的艾知音冲他压压手，示意他别说话。 只听艾知音笑着说：“爷爷，有句话不是叫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您都说麟风最聪明了，聪明的人肯定福气更多，宴小姐人家也是沪市大家闺秀，爸爸地位那么高，有点脾气性格不是很正常？再说，上次人家来，您不是也见过了，人也漂亮，知书达理的，可能就是不习惯北方的气候。最近要变天，今天就有雨，人家那边还是艳阳高照呢。来这边，待几天，吃不惯，住不惯，又不是自己家，多难受。” 韩鸿德：“也是。” 艾知音劝道：“人宴小姐要想来，麟风巴不得给人带回来呢，是不是麟风。” 韩池望着艾知音，眼神中尽是钦佩和感激之情。 二嫂艾知音给了这么大的台阶，他怎么可能不下，于是连忙承认，说：“二嫂说的很对。” 艾知音又说：“麟风，你也是，回去多关心关心宴小姐，闲暇时候学你二哥，买点花、礼物什么的，也浪漫一下。别总埋头工作，宴小姐人本来就是大小姐，打小什么都不缺，你那些付出，人家可不一定能看得上。多多用心才是关键。” 第700章 回帝都36 “谢谢二嫂提醒，”韩池说：“我知道了。” 韩池和韩鸿德两人拌嘴结束，楼上的人才断断续续下来。 梁辛韵和韩决的母亲最先下楼，看见韩池的行李箱已经摆在客厅。 韩决的母亲关心道：“麟风，打算几点出发啊？” 韩池礼貌说：“吃完早饭就走。” 梁辛韵：“家里到高铁站，也用不了两小时吧。” 韩池：“怕路上堵。” 韩决母亲说：“早点走好，别迟到了。” 韩池：“嗯。” 韩池的母亲踩着高跟鞋缓缓从楼上下来，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吃过早饭，她连忙走几步上前，“这就走了？” 韩池笑说：“嗯，妈，有时间来沪市玩，我让人带你出去转转。” 韩池的母亲顿时湿了眼眶，“妈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就想你们兄弟俩能多回来看看。尤其是你，跑那么远，想见你都只能等放假的时候。” 韩池说：“这不是还有二哥吗？有他陪您，一样的。” 韩池母亲说：“怎么能一样？我生的是俩儿子，不是只有你哥一个儿子，再说，你二哥也不常在家，要不是有你二嫂在，我都不觉得咱们这个家，还像个家。” 韩池：“您放心，我以后肯定多回家看你们。” 韩池母亲：“你就口头瞎保证吧。” 韩池笑笑，看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他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对着客厅内的长辈们一一打招呼，之后便走出屋外。 韩池父亲韩旌的车就停在院门外。 一行人将他送到院门口，韩池上车，和众人道别。 韩池的母亲望着自己的儿子离开，眼眶有点湿。 儿行千里母担忧，哪个母亲舍得看见自己孩子离开自己呢。 艾知音拦住她肩头，轻轻唤一声“妈”，然后摸索她胳膊，安慰着搀扶她。 婆媳两人随着众人一起回了屋。 一家人吃过早饭。 艾知音在厨房问梁辛韵，“要不要给韩沉送点饭过去？” 梁辛韵：“你去吧，家里爷爷信得过你。” 艾知音点头，简单准备了饭菜，端去顶层的阁楼。 这原本是间杂物间，后来韩鸿德特意让人收拾出来，专门腾出来，让韩沉他们几个犯错兄弟去面壁思过用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屋子里几乎没有多的摆设，只有一张床，一组桌椅。 门也不会锁。 因为留机会让他们主动出来认错。 显然韩沉不肯出来的原因，是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艾知音瞧了瞧房门。 韩沉烦躁的声音想起，“谁啊？烦死了。” 艾知音知道韩沉有起床气。 她头次在家中组织早饭，韩鸿德让她别叫韩沉，她觉得人怎么能不吃早饭呢，便敲了韩沉的门。韩沉脾气极差，她连话都没说，韩沉就送她一个字——滚，随后是一句“烦不烦”。 艾知音也彻底领教韩沉的起床气。 后来梁辛韵知道，还安慰她说，别搭理韩沉，更别放在心上，韩沉有起床气这毛病，谁遇见都没辙，就是作为母亲的梁辛韵去叫韩沉，也不见韩沉态度能有多好。 “韩沉，早饭放门口了，别忘了吃，”艾知音通知一声。 反正该做的自己都做了，吃不吃是韩沉自己的事。 她从楼上下来，刚下一层楼，梁辛韵便迎上来。 “醒了没？” “没呢，”艾知音说。 梁辛韵担心地问：“是不是又凶人还不耐烦了？” 艾知音笑说：“习惯了。” 梁辛韵：“他啊，都是臭毛病。” 艾知音突然好奇：“韩沉对周小姐也是这样？” 梁辛韵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他和沫沫在一起，根本不用人叫，自己能定三五十个闹钟叫自己起床，遇着咱们，哼，就开始摆谱了。” 艾知音掩唇轻笑，“挺有意思的。” 梁辛韵如数家珍道：“还不止呢。韩沉以前被人伺候惯了，什么都不会，现在饭也会做了，衣服也会洗了，家务也能自己收拾，别看他那么忙，家里的事都是自己打扫。在东江掏空我的积蓄买的房，自己不住，非要和沫沫去住租的房子。基本就是沫沫去哪儿，他去哪儿。” 艾知音听着十分有意思，调侃道：“没想到，韩沉回趟东江，竟然变成老婆奴了。” 梁辛韵也说：“有句话不是说的话，听老婆话才能发达。” 艾知音点点头，“周小姐真让人羡慕。” 梁辛韵：“有机会带你见见她，她人也很招人稀罕。” 艾知音：“好啊。” 两人一路聊着下楼。 客厅。 刚进门的阚彤瞧见楼上下来的艾知音，激动地叫了声“姐”，然后跑上前，给艾知音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来了？”艾知音疑惑。 “好久没见你了，过来看看，”阚彤一勾手，身后的刘嫂两手提着东西上前。 阚彤介一一介绍：“我买了阿胶和驼奶粉，阿胶养颜的，你还有各位伯母们都能用，驼奶粉是给韩爷爷的，这东西很补钙的。” “谢谢，”艾知音道谢后，示意刘嫂将东西收下。 阚彤又和梁辛韵打了招呼，礼貌地叫声五婶好。 梁辛韵也颔首说，“你好。” 阚彤对于韩家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她是艾知音的表妹，两人的母亲是亲姐妹，阚家和艾家来往密切，阚彤和艾知音也算打小一起长大的，所以相处起来格外亲厚。 艾知音嫁给韩济后，阚彤便时不时来找艾知音。 韩家人工作的工作，忙的忙，留在家里的人不来就少，也就过节才会人多点。 平日里，说是门庭冷落也不为过。 阚彤时常来做客，也给不怎么热闹的家里添了些人气。 韩家的人，也对阚彤的到来习以为常。 “二哥、三哥、四哥呢？”阚彤问。 “麟风早上刚走，其他两个还睡着呢，”艾知音给阚彤倒了杯茶。 阚彤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青花瓷的杯底，若有所思。 “二哥和四哥怎么回事？怎么一回家，还睡不醒了？” “昨晚他俩喝的最多，还没醒酒呢。” “二哥的酒量还能醉？” “酒量再好，人也是肉做的，不是酒缸做的，”艾知音说：“早上嚷嚷着头疼，刚吃了药。” 第701章 回帝都37 “那四哥呢？”阚彤问。 “和你二哥一个德性。” 阚彤：“……” 一旁的梁辛韵突然问：“对了，彤彤，你和你四哥，在东江到底做什么呢？” 阚彤表情不自然，“没啊。没做什么，就是四哥想东山再起，想搞点生意。” 艾知音担心地问：“三叔不是不让他再做生意了吗？” 阚彤：“四哥不是要自己当老板，他现在肯定不能再碰生意的事，所以想找个合伙人，让别人当老板，他当高管。这样，他就算个打工的，不算做生意了。” 艾知音蹙眉：“他，行吗？” 阚彤：“行不行，总要试才知道。” 艾知音：“你二哥也偷偷帮他呢？” 阚彤得意笑道：“这你要去问二哥，姐，你要不知道，我肯定更不知道了。” 艾知音好看的眉目纠结成一团，深深地打量阚彤。 阚彤：“什么时候吃午饭？我有点饿了，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艾知音起身：“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韩决的母亲正从楼上下来，看到阚彤到来，十分高兴地迎过来，“彤彤啊，怎么今天才过来？” 阚彤笑说：“我四号早上回来的，先回家陪我爸妈待了两天，今天过来想看看爷爷和你们。” 韩决的母亲拉着阚彤的手，与她一起坐下，“你回家，家里没催你结婚的事？” 阚彤：“当然催。” 韩决的母亲说：“他们催，你自己呢？也不着急？你说你，找对象当然是从跟前开始找啊，知根知底多好。韩沉他们几个兄弟，还有润和和定策的婚事没着落呢，你真不考虑考虑？” 阚彤眨眨眼，笑说：“四婶，您又在这儿给我推荐五哥呢。上次不是和您说过嘛，五哥可是公职人员，眼光可高呢，我也没个固定工作，就跟着我哥哥玩玩投资什么的，又要到处出差，生活肯定定不下来。我又爱玩，五哥的性子，肯定不喜欢我这样的。我觉得吧……五哥适合找个像二嫂一样的老婆，比如——骆小姐就挺好。”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韩决的母亲脸色僵住，“别胡说，骆小姐是你韩爷爷当初给韩沉定的未来媳妇人选。” 阚彤：“韩沉不是和周小姐在一起了？” 韩决的母亲说：“那也不行。何况……韩沉的事，你韩爷爷还没表态呢。” 阚彤惊讶，“还没同意？不都板上钉钉了？韩沉和周小姐都已经领证了吗？这还能不同意。” 韩决母亲皱眉，一脸疑惑，“韩沉四号才回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韩沉和周小姐结婚了？” 阚彤呵呵笑两声，尴尬应对，“就，前段时间，随便聊两句，二哥说的。” 韩决母亲立即发现端倪，“这么说，汇彰早就知道韩沉和周小姐领证的事，却一直瞒着家里人？” 阚彤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言多必失，顿时有点慌乱，不知如何应对。 “我、我也不清楚……” 艾知音端着粥出来，“过来吃点东西吧。” 阚彤如获大赦，立即起身，脱离韩决母亲身边，“四婶，我先去吃点东西。” 她跟着艾知音去了餐厅。 客厅。 韩决的母亲与身旁的梁辛韵对视一眼，似乎在问什么。 梁辛韵无奈道：“汇彰是找过沫沫，也和韩沉说过，劝他放弃和周沫的婚事，可……当时韩沉和沫沫两个孩子都结婚了。汇彰再劝也没用，他也没立刻告诉家里，替韩沉瞒了一阵儿。” 韩决的母亲说：“这事儿保密，可别对韩沉他爷爷说。不然，韩沉这事，汇彰也算‘助纣为虐’，逃不开干系。” 梁辛韵点点头。 韩决的母亲有点疑惑，“我以为汇彰和他爷爷是一头的呢，还听他爷爷的话，帮着他爷爷，收了韩沉的手机。” 谁想到，韩济竟然也帮过韩沉。 梁辛韵：“都是一家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韩决的母亲：“也是。” 艾知音从餐厅出来，刚好听到两位婶婶的话，她笑笑，没说什么，只说皓轩醒了，上去看看。 韩决的母亲有点懊恼，“你说我干嘛这时候议论汇彰呢，这让知音怎么想？” 梁辛韵安慰道：“没事，知音不是不明事理。” 韩决的母亲却说：“汇彰是他丈夫，咱们都站韩沉这头，汇彰明显和他爷爷站一头，知音夹在中间，算什么事？她肯定偏心自己的丈夫，哎，怪我，不应该议论这事。” 梁辛韵：“四嫂，你想多了，知音没咱想的那么小心眼。” 韩决母亲疑惑：“你说，我们的话，她都听见了，怎么也没给汇彰解释两句呢？阚彤都老早从汇彰那儿听说了韩沉结婚的事，知音不知道？” 梁辛韵：“小辈儿夫妻间的事，咱们就别瞎猜了。” 韩决母亲并不赞同：“我老早就觉得，汇彰和知音怪怪的。” 梁辛韵根本没心思考虑别人的事，她连自己儿子的事都搞不定呢，韩决母亲说的话，她也没放在心上。 *** 艾知音去了韩皓轩的房间。 韩皓轩正在房间写作业。 早上时候，父子俩就把房间换回来了。 韩皓轩要晨读，还要练字，书桌在他自己房间。 韩济嚷嚷着头疼，非让艾知音给他找药吃了才肯走。 韩皓轩还很懂事，和艾知音说：“要是爸爸实在难受走不动，我可以把房间让给他。” 韩济听了头更疼，“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 韩皓轩：“……” 艾知音无奈，只能找了药，看着韩济服下，把人赶回卧室，这才给韩皓轩腾出房间。 搞定大的，小的又不满意了。 韩皓轩指着床说：“妈妈，换床单，有爸爸的味道，臭。” 艾知音：“……” 虽然床单是昨晚新换的，但是韩皓轩如此明说自己的不喜欢，艾知音只能再换一遍。 此刻。 韩皓轩坐在桌前，认真温习功课。 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家长辅导功课鸡飞狗跳，韩皓轩连写作业都很自觉。 是个很安静的小男孩。 就是白天觉多，因为晚上睡不好。 “写完了吗？”艾知音走近问。 韩皓轩：“马上。” 艾知音：“今天想吃什么？” 韩皓轩：“零食可以吗？” 艾知音：“可以。” 韩皓轩：“奶糖。我想要两颗。” 艾知音惊讶：“只能吃一颗哦。” 韩皓轩：“皓捷哥哥今天回来，我想给他留一颗。” 第702章 回帝都38 艾知音轻轻抚了抚韩皓轩的头，“奶糖可不够，如果皓捷哥哥今天能回来，妈妈可以准备好多好吃的东西。” 韩皓轩天真的眼神望向艾知音，“妈妈，我每次生病好了之后，都会吃奶糖，还说吃了奶糖，以后再也不生病。我想皓捷哥哥以后也不要再生病了。” 艾知音十分欣慰，心疼地轻轻吻了韩皓轩额头，“乖儿子。” 可真会疼人。 别的不说，韩济这基因真不错。 韩皓轩可太让她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了。 安顿好韩皓轩，艾知音从房间出来。 路过卧室时，艾知音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推门进去看看。 开门时，韩济也发现了门口的动静，他转头看一眼。 艾知音瞧着他没睡，问；“怎么样？” 韩济一脸烦躁，语气十分不悦，“阚彤也来了？” “嗯，就在楼下，”艾知音问：“你听到动静了？” 韩济拧眉，“不是，她给我发消息了。” 艾知音说：“哦。她正在楼下吃饭。” 韩济有点难以置信，“怎么还留她吃饭？” 艾知音有点纳闷，“她说饿了，我总不能让她一直饿着吧，离午饭还有一阵呢。” 韩济一时语塞。 艾知音打量的眼神望向他，韩济真的很奇怪，以前阚彤总来，也没见韩济这样斤斤计较，连口饭都舍不得给阚彤吃。 韩济烦躁说：“以后让她别来了。” 艾知音：“为什么？她是我妹妹，我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她来看看我正好。” 韩济恼了，“这又不是她家，再说，爷爷喜欢清净，她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艾知音更是迷惑，想了想后，她觉得可能是韩济头疼，加上她们在楼下说话的声音大了，吵到他休息，才这样。 “嗯，我和彤彤说一下，以后不让她过来了。这次她人都到了，我也不好赶她走。一会儿我们说话声音小点儿，尽量不打扰你。” 艾知音起身，准备离去。 韩济一把拉住艾知音的手腕，“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怪罪你……” 他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怎么解释。 艾知音看着自己的手腕被人不轻不重地握着，她很不自然地抽回，“我知道。你休息吧。” “不是，”韩济翻身下床，直接拦住艾知音的去路，一脸纠结。 艾知音望着他，总觉得很奇怪，“你想说什么就说。” 韩济突然转了思路，“我们出去住吧。” 艾知音愣一下，“你、什么意思……” 打从嫁给韩济，艾知音就在这里住，韩济的父母和爷爷也在这边，说是有老人在，一家人住着氛围好，还能照顾老人。 二叔韩雎和三叔韩峙一家都因为单位有分房子，他们任职的职位又高，早早从韩家搬了出去。 四叔一家在外也有家，但四叔人孝顺，一年有一半时间在韩家，专门陪韩鸿德。 唯独韩济的父亲韩旌，就算单位分了房子，也没搬出去，一直守在韩家。 艾知音嫁过来没多久，韩旌和她谈过话。 他说韩家终是要有个主心骨，负责主持将来韩家的事宜，不然好好一大家人将来就会散。 现在有韩鸿德在，兄弟几个还算齐心，以后便不好说了。 老大韩雎是个闷葫芦，在韩家从来不发表意见，又搬了出去，韩家现在的大小事宜基本都靠韩旌做决断。 韩旌之后，这个担子肯定要落在韩济身上。 所以艾知音必须住在韩家，和他们一起守着这里。 对此，想来韩济也有和韩旌一样的心思，所以一直都住在家里。 而此刻，韩济却提出出去住，未免让人觉得奇怪。 韩济说：“住在这儿，什么都要操心，你不累吗？” 艾知音想了想，说：“还好，也不是所有事都要我操心，家里有家政嫂。” 韩济：“家庭生活呢？” 艾知音：“也还好啊，我做什么爷爷也没拦着我，我有事出门，没法准备午饭，他也没说什么。我还挺喜欢和老人家生活在一起的。” 韩济脸色阴沉，“那我们俩的家庭生活呢？” 艾知音更无法理解，“我们结婚都七八年了吧，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的？你还没习惯？” 韩济一时无话。 他答不上来。 是啊。 他们结婚都这么久了。 怎么以前他就没计较过，反而现在却开始斤斤计较呢。 艾知音笑说：“别说傻话了，就是你想出去住，爷爷也不一定会同意，而且……我不想出去住。” 韩济眉头高耸，难以置信，“为什么？” 艾知音说：“家里人多，有什么特殊情况，我没法照顾皓轩，家里还有爷爷、有妈、有四婶，要是只有我们俩……万一有什么事，你又不在，我想找个趁手的人帮忙，都找不到。” 韩济：“可以雇人，你想雇几个就找几个。” 艾知音笑了，是被韩济的说辞逗笑的，“家里雇的人还不够？干嘛要多浪费一份钱呢。更重要的是……照顾一大家人，比照顾你一个人简单。” 韩济愣一下，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艾知音微微勾唇：“韩济，你要搞清楚，咱们当初的君子协议。我可以留在韩家做家庭主妇，但我不会做你一个人家庭主妇。你有工作，有大把的时间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我没有。我不是个喜欢工作的人，但不代表我必须要心甘情愿成为家庭主妇，成为伺候谁的老妈子。如果是韩家一大家人，我可以。因为我有权决定今晚大家吃什么，家里的大小事宜如何安排，这像一份工作，如果只有我们俩……结果会变成怎样？听着你对我颐指气使，还是因为一些小事和你闹和你吵？我已经够能忍了，别再突破我的底线。” 韩济彻底愣在原地。 这一番话，包含了太多信息。 艾知音对他本就没什么特别的称呼，直呼他全名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关于君子协定，他们结婚时就说好，要互相尊重，要成为模范夫妻，不吵架，就是装，也要装出模范夫妻的样子。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从结婚伊始，艾知音从来都没提过什么条件，他说住家里，艾知音就住在这里，他说不回家，艾知音也从不追问。 明明一切她一直都在遵守他们的君子协定，可他却变成出尔反尔的人…… 第703章 回帝都39 艾知音说她在忍。 是啊，她确实一直在忍。 孩子是她一个人在带，家里是她一个人在照顾。 她按照他的心愿，做到了让韩家全家上下满意。 还不够吗？ 他又凭什么再对她有干预，有要求？ 韩济无力地坐在床上，他对现在这种情况，似乎已没有任何办法。 “知音，我……” 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这种无法畅快表达的感觉，憋得他十分懊恼。 艾知音不想听他自私的话，“你有什么事，想好再和我说吧，四婶和五婶还在楼下等着我呢。” “嗯。”韩济闷闷地应一声。 两人再无话。 *** 楼下。 艾知音刚下楼。 门口。 韩毓拎着行李箱进门。 韩决的母亲和梁辛韵都热情地迎上去，甚至吃完东西的阚彤都热情地过去打招呼。 艾知音礼貌地叫声“姑姑”，匆匆去接韩毓手里的行李箱。 “怎么今天才过来？”艾知音还想着寒暄几句。 韩毓却是一脸的不屑和冷漠。 这和韩毓以往回来的模样，大相径庭。 艾知音担心地问道：“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韩毓一声冷笑，手里的行李箱也没给艾知音，反问道：“你老公人呢？” 艾知音有点怯，“在楼上。” 韩毓：“让他下来。还有，最好把你爷爷和你爸也一并请下来。” 艾知音有点懵，但还是点头照办。 她折身去叫三人。 没多会儿，艾知音搀扶着韩鸿德出来，韩旌和韩济则一前一后下楼。 韩鸿德年纪大，腿脚不便，一直住在一楼的卧室。 韩鸿德拄着拐杖，老态龙钟，步履蹒跚走来，他一脸威严得问：“什么情况？回家不和人打招呼，却把我和你二哥折腾出来。” 韩毓上前搭把手，将韩鸿德扶至沙发上坐好，她看一眼另一边已然落座的韩旌和韩济，问韩鸿德：“爸，别的我不问，我就问一句，冯阳的事，您知道吗？” 韩鸿德本就皱缩的皮肤，因为紧皱的眉眼更显苍老，他显然有点错愕，“冯阳？冯阳怎么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韩毓指着韩旌说：“你问二哥。还有韩济。” 韩鸿德视线望向韩旌，“老二，到底怎么回事？” 韩旌眉头紧锁，没回答韩鸿德，反看向韩毓，“小妹，你别胡搅蛮缠了，冯阳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是清楚。” 韩毓怒火中烧：“他做了什么我知道！他的错，就算按法律，一板一眼处理，也罪不至死吧？你们俩却想逼死他，你还是我哥哥吗？尤其是你，韩济！冯阳怎么说也是你姑父，你竟然连我这个姑姑的情面都不顾了。” 在场其余人大部分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都是一脸懵。 韩济蹙眉，极没有耐心，他说：“我就是为了姑姑和又晴一家才将所有利害讲给他听，我没有逼他，跳楼是他自己决定的。这件事，我不想解释，如果姑姑您觉得我做的是错的，您尽管这样认为吧。” 他直接起身离开。 韩毓一时愣住，“你站住。” 她开口叫了韩济，然而韩济并未听她的话。 众人只能看着韩济上楼。 韩鸿德也是一肚子气，显然韩济这样没礼貌的表现，触怒了他。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目光转向韩旌。 韩旌坐正身子，见事情没办法隐瞒，只能和盘托出。 冯朝的事，韩家上下心知肚明，有二心，还来帝都拜过其他山头，也就是他人在东江，这才没追究。 没追究不代表没手段。 韩家这边也不给冯朝提拔，准备将他按死在东江，不给他往上走的机会。 冯朝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想联合帝都这边新拜的山头作妖。 正好韩济一直缺个从高校跳出来得机会，冯朝便撞在了枪口上。 新账旧账一起算，播出萝卜带出泥，连带着冯阳也被牵扯进来。 冯阳自己也不是绝对干净的人，事查出来，事情可大可小。 韩济要是不按严了走，莫不成要弄个徇私枉法的罪名给自己？ 他顶头可是两个内斗的上司呢。 工作单位的情况本就复杂，这事要处理不好，原本的开门红就变成下马威了。 谁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谁都不好做。 韩旌的意思也是，冯阳自作自受。 虽然话不好听，但理是这么个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自己都做了，又妄想找人疏通人情，放自己一马，多少有点道德绑架了。 放在韩毓这儿，就是情感绑架。 韩毓不懂韩旌和韩济考虑事情出发的角度，她不在韩旌和韩济的位置上，也想不到他们的难处。 只看见了自己的哥哥和侄子对自己丈夫的“心狠手辣”。 确实，韩旌也觉得，韩济的做法是够狠。 可要往上走，不狠，怎么在政场上流下来？ 优柔寡断是大忌。 韩鸿德听完各方意见，一直沉默不语。 他挥挥手，让其余人离开，自己则将韩旌和韩毓叫去书房。 临走时，他还嘱咐艾知音，让她上楼去看看韩济。 艾知音瞬间明白韩鸿德的意思。 韩鸿德换了脸色，开始关心韩济，说明已然认同韩济的做法。 面对复杂的事情，各方就如同盲人摸象，都只能利用自己主观的感受，去窥见事情一小部分，对于彼此的想法和感受及完整的事情，从没不顾及，也不会去思考。 韩毓只觉得，自己的丈夫罪不至死。 韩旌和韩济觉得，从大局考虑，冯阳最好一并给处理了，以绝后患。 只不过，韩济真的够狠心，又给冯阳递上了一把刀。 这把刀就是冯又晴一家。 冯又晴的丈夫也在帝都，最近也要进事业单位，他被一个处长看中了，似乎有提拔的意思。 冯阳结果了自己，则所有人天下太平，包括冯又晴一家。 如果不是，冯阳则会被清算，按法律程序走，冯阳丢了乌沙都是轻的，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 这里面，韩济能否能操作，拉冯阳一把，当然能。 操作空间可大着呢。 但韩济也是刚入新单位，还没站稳脚跟，就开始徇私，他又该如何处之呢？ 这一切，归根究底，就是一局死棋。 谁都没错，但又谁都错了。 第704章 回帝都40 艾知音推开卧室门。 韩济竟然不在。 奇怪，他还能去哪儿。 打电话询问，韩济说他在韩皓轩的房间。 艾知音更觉得奇怪。 她又去了韩皓轩的房间。 推开门，她傻眼。 父子俩正坐在地上拼乐高。 乐高原本是艾知音答应韩皓轩，等他完成早上的课业，就能自己玩一会儿的。 此刻，韩济却陪着韩皓轩在玩儿。 韩济见韩皓轩笨手笨脚的，实在受不了，直接要过来，自己动手给他拼接好，又还给他。 韩皓轩接过，很礼貌地说：“谢谢爸爸。” 韩济一点没客气，甚至有点烦：“我是你爹，不用说谢。” 地上铺着地毯，艾知音特地选的韩皓轩最喜欢的皮卡丘图案。 艾知音进门后，侧坐在地毯上，也帮着一起拼，虽然她并不会弄这些东西。 “爷爷赞成你的做法，你不用觉得委屈，”艾知音说。 “没委屈，”韩济说：“我从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用别人赞同或者认同。” “那你怎么说都没说清，就上了楼？” “因为没必要，”韩济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姑姑又不懂政场那一套，难不成我还要从头到尾给她上一课？”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她是你亲姑姑，你要说明自己的想法和难处，她可能会理解。” “你都说可能了，这说明还有一半可能是不会理解，”韩济说：“这世上没那么多感同身受，也没那么多理解可言。我也不需要别人对我理解，对我感同身受。” “所以宁愿，一条道走到黑，也不想和周围人说一句苦，或者解释一句自己的境况？” 韩济无言，没答艾知音的话。 挺了片刻，韩济调整好情绪，才开口说：“你、最近好像话有点多。” 艾知音愣一下，回道：“你也是。” 韩济：“我没嫌弃你的意思，我是说，你和我，最近说了很多话。而且……这些话时常能戳到我心坎里，让人又痒又疼。” 艾知音莫名间，脸有点热，“可能，最近韩家的事太多了。” 以前的日子太过顺风顺水，没什么波澜，更没什么走心的机会。 如今韩家的难事接二连三，他们俩反倒比以前更敞开心扉了。 韩济：“可能吧。这样，也挺好。” 艾知音：“这些糟心事还是早点过去吧。不知道姑姑能不能想得通，爷爷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她。” 韩济：“难。” 艾知音：“我也觉得。”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眼。 “妈妈，这两个怎么拼？”韩皓轩举着两块乐高部件给艾知音看。 艾知音头大。 “我来，”韩济接过，仔细研究一番，又指给韩皓轩看，“这是飞机的侧翼……这应该是头部的……” 韩济指导韩皓轩将其中一个部件拼到原处，韩皓轩又拿一块，拼在旁边，韩济夸赞说：“不错。不过咱们这样拼太慢了，你小叔叔在就好了，他以前可是爱鼓捣这些东西，也拼过不少这玩意儿。” 艾知音笑说：“你们现在玩的这个，就是韩沉送的。” 韩济微怔：“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艾知音说：“他升主治的时候。本来是件高兴事，回来除了爷爷和我，家里也没别人，他就拉皓轩一起玩，给皓轩讲悄悄话，说他升主治了。后来皓轩又告诉了我，我想他应该是想庆祝，又找不到人，晚饭时候我安排了个蛋糕，给他庆祝，虽然只有我们四个人，但他也挺开心的。第二天他送了皓轩好些礼物，这个乐高就是其中之一。” 韩济惊讶：“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你怎么什么都没告诉我？” 艾知音不解：“我告诉过你，韩沉升主治了。” 韩济：“你是说韩沉升主治了，但你没说你给他庆祝过。” 艾知音更不解：“和你说这事，有什么必要？当时你在出差，也不会回来和韩沉一起庆祝。” 韩济莫名有股愤懑。 艾知音为他家里人做过这些事，他一点都不知道。 “妈妈，爸爸，你们在吵架吗？”韩皓轩突然问。 艾知音笑着哄韩皓轩，说：“没有，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些事。” “哦，”韩皓轩似懂非懂，他偷偷看眼韩济，“我觉得爸爸好像生气了。” “没有，爸爸没有生气，”艾知音问：“你什么时候见过爸爸生气？嗯？爸爸不是一直很温柔吗？你看，他现在还陪你玩呢。” 韩济嗓子有点哽，无声地望着艾知音，神情复杂。 这个女人，太无解了。 一点瑕疵都让他挑不出来。 “看我干嘛？”艾知音提醒，“难得你有时间，多陪皓轩玩会儿。” “嗯，”韩济低头，继续翻找乐高的零部件。 “妈妈也玩，”韩皓轩将手里拼好的飞机翅膀给艾知音。 艾知音笑笑，“好。” “知音。”韩济突然出声。 “怎么了？”艾知音问。 “我、以后会经常回家。” “嗯，”艾知音说：“多回来好，有空闲更要多陪陪皓轩。孩子的成长，一定少不了父亲的陪伴，以前他小，你在或不在，影响不大，他也没什么记忆。现在他正是贪玩的时候，你要能陪着他，给他一个完整且有趣的童年，会影响他一生。” “我知道，”韩济想了想，又说：“但，能不能先不谈孩子的。” “那谈什么？” 韩济抿唇，顿了顿，“没什么。” 艾知音温柔地笑说：“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你的家，我也从来没有将你拒之门外。” “嗯。” 韩济当然知道她足够聪明。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放弃前任，选择主动出击，搞定她。 可现在的她未免太聪明，太游刃有余。 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给的回答确实那样无懈可击。 给足了他想象的空间，却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明明说的是事实，但却没办法更进一步说明什么。 哪怕他在提到阚彤给他发消息时，她多问一句，都能让他知道，她是在乎的。 可她没有。 真奇怪。 她不在乎，他却在乎。 第705章 回帝都41 窸窸窣窣的声音砸在窗户上，没过多会儿，逐渐转为霹雳吧啦。 艾知音望了眼窗户，“下雨了。” 韩济一点不在意天气怎样，只认真陪着韩皓轩玩乐高。 艾知音看他难得有时间有耐心陪韩皓轩，便提议，“明天要是天气好，咱们带皓轩出去玩吧。” 韩济眼前一亮，“有想好去哪儿？” 艾知音：“没有。正好彤彤在，我去问问她，她对玩比较在行。” 说着，她就要起身去找阚彤。 “别去，”韩济伸手，拉她一把，将她按回原位，“你准备皓轩出门的东西，剩下的我来安排。” 艾知音愣一下，“你安排？” 她有点不信任地望着韩济。 毕竟韩济平日里就是甩手掌柜，家里的事，还有皓轩的事，他也基本没过问过。 现在却要主动安排出游…… 韩济挑眉：“这么不信任我？” 艾知音：“不是不信，是难以置信。” 韩济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艾知音点点头，“好。看你表现。” *** 楼下。 韩毓和韩旌被韩鸿德叫去书房。 三人不知谈了什么，最终韩毓气愤地甩门出来。 梁辛韵很是担忧，立即迎上去，“到底什么情况啊？” 韩毓一脸的委屈和怒气，“爸和二哥都站在韩济那边，既然说不通，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当韩家从此没我这个人吧！” “哎，”梁辛韵刚想劝说。 韩毓拉着行李箱，也不顾门外刚起的大雨，便冲了出去。 韩旌从书房出来，一路追出去，最终在出院门时，将人拦住。 兄妹两人淋着雨，两人的剪影被水汽笼罩，离得太远，加上大雨冲刷的声音，屋内的人只能勉强看到两人身影，听不到两人说什么。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韩决的母亲立即派人，让给外面的两人送伞。 然而等刘嫂等人打着伞出去，韩毓和韩旌已经谈完了。 韩毓对韩旌很是抗拒，韩旌拉韩毓进屋，韩毓怎么也不肯。 刚好韩旌的司机还没走，韩旌也不顾雨大，招来司机，硬是拉着韩毓，将人按在了车里。 还吩咐司机，将她送去酒店。 韩毓靠着车窗，哭的撕心裂肺，一旁给韩旌打伞的刘嫂看着都心疼。 好好的兄妹，干嘛闹成现在这样呢？ 司机将车开走，刘嫂才随韩旌一起回了屋。 韩济的母亲看到自己丈夫如此狼狈模样，浑身湿透，立即担心起来，拉着韩旌上楼换衣服。 刚好，韩鸿德从书房出来。 韩决的母亲上前，忍不住问：“爸，就没有什么好方法吗？他姑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这样走了？冯阳现在还在住院……咱们这些家里人要是不出手帮她一把，那她……” “够了！”韩鸿德带着怒火说：“你们都想要两全其美，但哪儿有那么多两全其美？嗯？冯阳这事，肯定要从重处理，又晴是我外孙女，他丈夫是我外孙女婿，我能不帮？能不拉一手？韩济这事做的是过了，也够狠，可韩家需要这样手段够狠的人，不然怎么镇住事儿？我能给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你大哥或二哥，想办法给又晴的丈夫找个国企，以后当个中层之类的。其他，别想了。” “那冯阳……”梁辛韵话说一半。 韩鸿德睨了她一眼，“有本事做，没本事承担么？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连皓轩都懂的道理，还要谁教给他？韩济不是没给他选择，是他心存侥幸。” 梁辛韵不发一言。 这件事，确实没法再从中斡旋。 出于亲情考虑，对冯阳，他们都想着能捞一把是一把。 可再客观一点看待，一切正如韩鸿德所言。 自己犯错，自己要承担后果，不要心存侥幸。 做了亏心事后，总有夺命鬼上门敲门的一天。 韩鸿德语重心长：“最近巡视组活动太频繁，纪检那头肯定还有大动作，辛韵，你也和你两个哥哥多说一说，都小心着点，没处理好的，尽快处理好，别像冯阳这样，做事虎头蛇尾，让人一下就找到七寸。一星期前粤省的一个常委自动投案了，估计最近会出新闻。可见有些省份，督查的压力之大，头部的领导都撑不住了。会不会再往上殃及，不好说。” 梁辛韵“嗯”一声，默默听话。 有些事，怎么说呢…… 韩鸿德死板归死板，但政场上的有些事，他比谁都看得清。 这世上没有绝对干净的人，韩家、梁家，都是。 梁辛韵也不敢打包票，梁界和梁奥一定没干过什么不干净的事。 毕竟他们行事，也不和她汇报，做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只能说，这世界非黑即白，所谓法律、所谓规则、所谓公平，不过是上位者为约束下位者制定的准则而已。 就好比，两拨人在踢足球赛，同样游戏规则，但其中一方，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试问这场球赛怎么比？ 很不幸，韩家和梁家都是其中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一方。 就是因为其中的事，已经没办法用一个客观的角度去评判，梁辛韵这才选择抽身事外。 高官厚禄，谁不想要。 但这种踩着带血的钢丝绳走路，脚底就是万丈深渊的游戏，一旦行差踏错，就是万丈深渊，谁又能有永远处于不败之地的本事呢？ 或许在韩鸿德眼中，韩济、韩池都有这样的本事。 甚至也希望韩沉一样能有。 可梁辛韵并不希望。 还好韩沉够固执，最后只是一个小大夫。 天就是塌了，也砸不到韩沉身上。 韩毓的事，在韩家也到此为止。 闹不起来，也解决不了。 不是每件事，都能有个结局。 烂尾、没有结果或许是多数事的常态。 韩鸿德和韩旌不糊因为韩毓的求情，就会出手保冯阳。 韩毓也不会因为最后韩鸿德还给冯又晴的丈夫安排了一个归宿就因此对韩家人感恩戴德。 韩决的母亲担忧道：“以后可怎么办？他姑姑还认这个家吗？” 梁辛韵拍拍她的手：“凡事自有定数，咱们也干预不了。” 韩决的母亲叹口气，只能无奈点点头。 话虽如此，但谁都知道，韩毓怕是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 第706章 回帝都42 韩毓泪流满面，搭着韩旌的车出来，她额头靠着车窗，已经哭的有点没力气。 以前她为之骄傲，觉得是此生最坚不可摧的避风港的家，现在却变成了拥有最锋利刀刃的刽子手。 而这把最锋利的刀，也由她最爱的家人砍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冯阳做了什么，韩毓知道。 可她的心是肉做的，没法像韩家人那样冷漠，能“大义灭亲”。 这一点，是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 韩毓摸两把眼泪，雨水顺着车窗汩汩流下，好像给车窗糊上一层流动的薄膜。 她微微抬眸，眼见着车子驶出15号的东门。 窗外的景象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车子拐个弯，走了十几米，她隐隐约约看到有个打伞的女人与车擦身而过。 看不清窗外的人，韩毓心头还生了些悲凉的设想。 那大抵也是和她一样的傻女人。 大雨天不找个地方躲雨，非要淋着瓢泼大雨，禹禹独行。 *** 午饭时。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 昨晚醉酒，歇了一夜的韩泽，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 早上韩池离开后，韩俟和韩决出了趟门。 直到午饭才回来。 原本说今天要回来的韩雎夫妻也没回来，毕竟亲孙子还在医院，当爷爷奶奶的，怎么放心的下？ 韩鸿德看了餐桌，问艾知音：“韩济人呢？” 艾知音：“身体不舒服，正睡着呢。爷爷，你们吃，不用管他。” 韩鸿德问：“还因为冯阳的事窝火呢？” 艾知音笑说：“怎么可能？就是身体不舒服，昨晚喝太多了，现在还头疼呢。” 韩皓轩却童言无忌地说了大实话，“太爷爷，爸爸没有头疼，刚才我还看他用手机打游戏呢。”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艾知音：“……” 战战兢兢看眼韩鸿德，本以为韩鸿德会让她去叫韩济，没成想，韩鸿德就此作罢，什么也没说，让大家开动吃饭。 大抵是默许了韩济耍“小脾气”。 毕竟冯阳一事，韩鸿德也是站在韩济这边的。 对于韩鸿德来说，一个有血性且够狠的韩家子弟，没什么好责备。 厨房里。 艾知音单独备好两份餐，一份韩济的，一份韩沉的。 她正要找刘嫂过来，将韩沉那份餐送给他送上去。 刚出厨房门，迎面遇见韩决。 艾知音有点愣，“缺什么了？” 她以为韩决是吃饭时少了什么，才来厨房。 韩决却说：“韩沉的饭，我去送吧。好久没见他了，正好今天有时间，和他说两句话，昨天晚上我回来时，他已经休息了。” 艾知音笑笑：“正好，我也不用叫刘嫂了。在这儿，你端上去吧。” 她指了指岛台上的餐盘。 韩决和她一人端一个，一前一后上了楼。 韩决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也有问有答，两人都是性格很好的人，遇在一起，也会寒暄几句。 韩决很有情商，会夸艾知音准备的一些菜味道很好。 艾知音也会说，想吃什么可以告诉她，他回来时会准备。 到三楼时，两人刚好说到艾知音今天准备的鲜沙姜爆猪肚味道挺好，韩决说挺久没吃过这种家常小菜了。 艾知音说：“厨房还有，你回去时可以打包带走。” 韩济从韩皓轩房间出来，抬眸就见韩决和艾知音在楼梯口谈话。 两人似乎还有说有笑的。 艾知音和韩决讲话时，笑容也比和他在一起浓。 “二哥，”韩决看见不远处走来的韩济，问：“身体好点了吗？” “挺好的，”韩济说着，走来艾知音身边，顺手接过手里的餐盘。 韩决笑笑，“我上去给韩沉送饭了。” 韩济也笑道：“去吧，多陪他聊几句，他一个人待着都长毛了。” “嗯，”韩决折身上了楼。 艾知音看着韩决走远，睨他一眼，说：“你怎么去皓轩房间了？没睡他的床吧？不然我还得换床单。” 韩济蹙眉：“这小子怎么这么嫌弃我？” 艾知音：“改天我问问。” 韩济：“他人呢？” 艾知音：“楼下吃饭呢？” 韩济：“一会儿我给他领上来，亲自问问他。” 艾知音说：“你还是别下去了，我给爷爷说，你头疼，你转眼就安然无恙出现在楼下，算怎么回事？” 韩济：“……” 艾知音盯着他，好奇问：“你为什么不下去吃饭？” 韩济：“没什么。就是不想下去。吃饭了，我饿了。” 艾知音：“你吃吧。” 韩济一把将要转身的艾知音，“你去哪儿？” 艾知音：“你有饭吃，我还没吃饭呢，当然是下去吃饭。” “别下去了，”韩济转手拉住艾知音的手，拽着她将人拖去韩皓轩的房间。 艾知音路上都在反抗，但力道不大，“皓轩还在下面呢，他最近挑食的厉害，我得看着他。” “开门。”韩济对艾知音的话置若罔闻。 艾知音看他另一手端着餐盘不方便，配合地开了门。 韩济轻轻一甩，将艾知音推进屋内，他随后进来，直接合上门。 “你这是做什么？” “吃饭。” “你吃就吃，拖着我做什么？” “陪我一起。” 他将餐盘放在韩皓轩的书桌上。 艾知音觉得别扭，说：“韩皓轩还在……” “他挑一次食又怎么了？” “……” “坐。” 韩济拉开韩皓轩的椅子，指了指。 艾知音蹙眉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韩济俯身，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支着桌沿，眉眼带笑，“说了，一起吃饭。” 艾知音被他弄得心烦意乱。 “爷爷一会儿问起来怎么办？” “你就说和我在楼上吃过了。” “……” 韩济坐在床边，坐姿散漫，后背仰着，手撑在身后，眼神一直盯着艾知音，他催促说：“快吃。” 艾知音：“只有一套餐具，我下去再拿一套。” 她说着正要起身，韩济迅速起身，拦住她去路。 “你到底想干嘛？奇奇怪怪的，”艾知音被他弄得有点烦躁。 “一套餐具怎么不能吃了？”韩济好整以暇问：“你先吃，吃完我吃，不行？” 艾知音有点膈应，“没必要把，两个人呢。家里也不差这一套餐具。” “嫌弃我？” “哪儿的话？” “嫌弃我也没事，你先吃，我不嫌弃你。” “……” 第707章 回帝都43 楼上，阁楼。 韩沉见进来的是韩决，正趴在床上“反思”的他伏起身。 “五哥。” “饿吗？吃饭吧，二嫂今天准备好多家常小菜，还有打卤面，”韩决将餐盘放在桌上。 韩沉上前，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蝶中各色的小炒，还配了满满一碗打卤面，瞬间让人食欲大涨。 他确实饿了。 早上他没什么胃口，艾知音送来的早饭，他就喝了碗粥。 现在看到如此丰盛的餐饭，肚子隐隐响几下。 看到有个小碟里还有两块开背鱼，韩沉难免触景生情，“她做这个最拿手。” 韩决顺着韩沉的指引望去，才发现他说的是开背鱼。 “你说周小姐？” “嗯。” 韩沉慢条斯理吃起来。 韩决抿了抿唇，“说到周小姐……她——还在大门口。” 韩沉愣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你说什么？这么大雨，她还在外面？” “嗯，”韩决面色凝重而认真，“我和我爸早上出门时就看见她在，刚才回来，她还在。” 韩沉激动道：“你没劝她回去吗？我不是说了，让她等我……” “我劝了，我爸都跟着一起劝了，”韩决无奈，“她还是不走。我们也没办法。” 韩沉顿时放下筷子，作势就要夺门而出。 韩决立即追上去，拽住韩沉，生拉硬拽才将人拖回来。 “你放开，”韩沉想摆脱韩决。 “你再等等，爷爷现在还没表态，皓捷的事、姑姑的事，都会吸引他的注意力，占用他的思考。爷爷显然还需要时间思考你的事，他现在就是故意逼你，等你绷不住，主动和他投降呢，”韩决死死拉住韩沉，“你现在出去，万一让爷爷和二伯知道周小姐就在外面，怎么办？你敢保证他们不会对周小姐做什么？这里是帝都，只要他们想，有的是办法对付周小姐。” 韩沉冷静下来，但心却一点静不下来，反而翻江倒海。 “你说她傻不傻，怎么就这么犟呢，为什么要在门口等，这么大雨，生病怎么办？”韩沉心疼地要命。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韩济劝道：“你也要体谅周小姐。你是她丈夫，你觉得她能待在空调房里，吃着大餐，放着电影等你？还是让她一个人待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做，等着可能等不到的人？” 周沫总要做点什么，而死守在门口，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那是她离韩沉最近的地方。 韩沉颓圮地坐回椅子上，满满都是懊恼。 “真不应该回来，”韩沉一拳砸在桌面上。 “话不能这么说，”韩决说：“你和周小姐，迟早要面对韩家，这事也宜早不宜迟，而且……现在也是最佳时机。韩家现在糟心事颇多，爷爷操心其他事都操心不过来，你的事，他更不会有太多工夫干预。” “明天就是七号，”韩沉说：“要是他还这样，我也没必要留在这儿了。我会回东江，再也不回来。” “别，别这样极端，”韩决想了想说：“把你这样关着，始终不是办法，别人不心疼，爷爷也会心疼你。我再和五婶商量一下，看晚上有没有机会，提一提这事。” 韩家现在对韩沉的事，都保持缄默状态。 谁都不敢提。 谁都怕，万一提，触怒了韩鸿德，连累自己不说，韩沉也别想落好。 “嗯。”韩沉闷闷地应着，心头实在堵的难受。 一想到这么大雨，周沫就那样傻乎乎地在雨里站着…… 想想就难受。 “她，有没有带伞……”韩沉问。 “你放心，周小姐一看就是出门看天气了，雨伞雨衣雨靴，样样齐全，她比你想象中会照顾自己。” 韩沉稍稍放下心来。 “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 “大雨，下不久。应该很快能停。” “嗯。” 韩决看着韩沉吃完饭，正要收拾东西离开。 “砰砰砰”。 有人敲门。 “进。”韩沉说。 韩决还很贴心地顺带帮忙开门。 然而门口出现的韩济让两人双双一愣。 “二哥。” “二哥？” 韩沉和韩决默默相视一眼，又看向韩济。 “我有话问韩沉。”韩济说。 韩决很有眼色，立即端起韩沉用晚餐的餐盘，道别离开。 “你们谈，我先走了。” 他走后。 韩济看眼韩沉凌乱的床，皱了皱眉，表情略显嫌弃。 阁楼地方小，除了韩沉坐的椅子，也没别处能坐，韩济只能忍着嫌弃，转身坐在床沿。 “二哥，你找我，有事？” 韩济没回答，侧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韩沉。 韩沉惊讶。 拿手机，是他的。 “二哥，你这是……” “给周小姐打个电话吧。” 韩沉一点不信他，“爷爷让你来试探我的？” 韩济：“不至于。你觉得，他会给你联系周小姐的机会？怕是连试探的机会都不会给你把？” 韩沉沉默。 韩济：“五婶让韩决联系周沫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韩沉震惊。 韩济：“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爷爷和我爸。” 韩沉不解，“为什么？” 韩济：“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的周姑娘对你情比金坚，对你十分信任，一点都不上当。经过我这么多次挑拨，你和她还没散……她，还在外面淋着雨等你吧？挺让人佩服的。” 韩沉出神地望着韩济，越发看不懂他。 “二哥，你……” “你和你五哥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对我，你一点都不信任，是吗？” 韩沉无话可说。 因为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韩济：“实话告诉你吧，收了你手机之后，我给你的周姑娘发过你和骆芙给爷爷敬酒的照片。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她知难而退。你看看她怎么会的？” 他将手机递给韩沉。 韩沉立即接过，他几乎像渴极了渴求水一样，渴求着手机。 更渴求着电话那端的人。 手机屏幕上。 在韩济发过去那张照片之后。 周沫先发了问号，后面又问怎么回事。 似乎发现发照片的人是别人后，她说：一切等你回来说，我等你。会一直等。 之后还是个很可爱的猫咪撒娇的表情包。 她又说：千万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隔了一天，周沫说：如果我俩能渡过这关，我一定把你写在我毕业论文的致谢里，词我都想好了“兜兜转转还是你，你是时光也盗不走的爱人”。 第708章 回帝都44 “戏谑又深情，坚定且从容，”韩济调侃说：“你小子，打小就运气好，凤毛麟角的爱情，还让你遇见了。” 韩沉望着手机里，周沫的回复让人热泪盈眶，他根本听不进去韩济说了什么。 他试探着，又近乎小心翼翼问：“我真能给她打电话？” 韩济：“打吧，手机都在你手里了。” 韩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你，二哥。” 韩济弯唇。 心里默默吐槽一句，傻弟弟。 看着韩沉打电话，韩济听到，韩沉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似乎在确认对方真的是周沫后，韩沉有种美梦成真的兴奋和激动。 真好。 韩济看着韩沉，眼睛略有点酸。 那天他和韩沉差不厘，前后脚到的韩家。 韩沉一回家，便和韩鸿德摊牌了，一点铺垫或者回缓都没有。 韩沉说，他和周沫结婚了。 半年多前就登记了。 这个重磅消息，炸的在场人个个震惊且面色惨白。 韩鸿德更是一口气顶在胸口，得亏艾知音扶着他，帮忙顺了好几口气，人才缓过来。 当时，他看韩沉，就像看好戏一样。 韩鸿德缓了会儿，没发表自己的态度，只让韩济把韩沉的手机收了，让韩沉自己去阁楼“反思”，韩鸿德还发话，不许任何人帮韩沉联系周沫。 韩济觉得真有意思。 他可太想看看，自己这个宝贝弟弟是怎么和爷爷韩鸿德叫板的。 韩沉也很有骨气，说韩鸿德如果持反对意见，他可以关禁闭，也可以“反思”，但一定不会得到韩鸿德想要的结果。 韩鸿德气的睚眦欲裂，只咬着牙，狠狠说两个字，“上去！” 言下之意，让韩沉自己上阁楼。 艾知音看着剑拔弩张的气势，急得要命，但不好插手爷孙俩的事，只能跟在韩沉身后，她说小阁楼什么都没有，要给韩沉新铺一下床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韩鸿德叫住艾知音，说不许给韩沉铺。 还说，既然韩沉骨头硬，那就看看他骨头到底多硬。 就这样，韩沉头一晚都没怎么睡。 困了就躺在干床板上凑合着眯一会儿。 韩济偷偷去看过他。 不得不说，他这弟弟真的能忍。 第二晚，梁辛韵回来了，之后，韩鸿德又接了五叔韩稹的电话。 韩稹苦口婆心一番劝说。 韩鸿德估计自己也不忍心，让艾知音给韩沉拿了床被子去。 五号晚上的家庭聚餐。 韩决不在，骆芙来了。 韩鸿德特意让韩沉下楼，还安排两人坐在一起。 原本氛围还挺好。 骆芙和韩沉也是多年旧友了，两人在国外有过一段暧昧期，虽然最后没成。 但打小长大的感情在，又都是学医的，多少能说两句话。 他趁两人给韩鸿德敬酒，偷偷拍了两人照片，发给周沫。 原本他没想过这么做，因为他不知道韩沉的锁屏密码。 还是韩泽偷偷提醒他，说他知道韩沉的锁屏密码。 韩济还很疑惑地问韩泽怎么知道。 韩泽一下发来好几个密码，说在那几个里面挨个试，肯定有一个。 韩泽发来的密码，有两个韩济认识，都是韩沉的生日，一个公历，一个农历。 其余两个……用脚想都知道是周沫的生日。 解开韩沉的屏幕锁，韩济偷偷拍了韩沉和骆芙的照片。 发给周沫。 韩鸿德见骆芙有点拘谨，似乎见了韩沉也不像以前那样亲切，于是插话问，他们在国外的事。 韩沉正浅酌一杯红酒，韩鸿德的问题一抛出，韩沉刻意猛地仰头，红酒顺着杯口落在他衬衫前襟。 周围人手忙脚乱帮忙处理。 只有韩沉，从容不迫地解开领口，看似无意，实则心机。 离韩沉最近的韩泽正帮韩沉擦身上的酒水，抬眸就看见韩沉脖颈间的粉红淤痕。 韩泽这一愣，其他人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基本离韩沉近的人，都看见了那印记。 骆芙自然也不例外。 又是脖颈，又是粉红，傻子都想到怎么回事。 总不能是自己用手掐出来的吧？ 关键上面连牙印都能看见。 场面一度安静又尴尬。 所有人十分默契，对此保持缄默，静观韩鸿德如何反应。 然而事情都这样了，韩鸿德还能怎么反应。 自然是就此作罢。 韩沉婚都结了，证都领了，还能怎么办？ 草莓一看就是人合法的老婆种的，又不是外边随便什么的女人搞的。 就是韩沉回头想和骆芙在一起，人家骆小姐凭什么要个二婚的将就。 骆芙家世、学历、相貌样样都好，你肯回头，人家可不乐意当回收站。 韩鸿德一时被韩沉搞的没话说，又开始拿韩决不在说事。 他生气韩决没回来，有一部分原因是韩决在全家团圆的时刻不在，还有另一部分原因，大概率想着，既然韩沉和骆芙没机会，韩鸿德又不能错过骆芙这么好的孙媳妇人选，综合目前情况考虑，只有韩决能在这时候顶上。 说白了，韩鸿德还是想乱点鸳鸯谱。 韩济回神，韩沉和周沫已经打完电话。 韩沉将手机还给韩济。 韩济笑着接过，“就讲这么几句？” 韩沉：“不想连累你。” 韩济笑而未语。 韩沉还挺会顾忌他。 当时听从爷爷韩鸿德指令，没收韩沉的手机时，韩鸿德就说过，不许他们任何人帮韩沉。 显然，韩济偷偷把手机带来，给韩沉打电话，这是严重违背了韩鸿德的意思。 这性质，追究起来，要比韩决帮韩沉给周沫带句话还要严重的多。 韩沉：“我把通话记录删了。你不用怕爷爷查，我肯定不会供你出来。” 韩济依旧眉眼带笑，“周小姐那边，这下放心了？” 韩沉：“嗯。” 韩济：“既然安心了，现在开始谈正事。” 韩沉拧眉，神色严肃又警惕：“什么正事？” 韩济：“我帮了你，现在该轮到你帮我了。” 韩沉不解：“我都被关在这儿了，怎么帮你？” 韩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韩沉更是不解：“聊什么？” 韩济想了想，“你和周小姐，怎么认识的？” 第709章 回帝都45 韩沉疑惑地打量韩济，“二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韩济：“没什么，就……好奇你怎么追的周沫，怎么把这么多年的感情又捡起来的？” 韩沉不信，自顾地说：“上次和我八卦怎么追周沫的，还是陆之枢，他想和我取经，去追他女朋友。” 韩济视线撇开，“是吗？我随便问的。” 韩沉觉得韩济很不对劲，他视线追踪过去，想看韩济的正脸，然而韩济始终没给机会。 “二哥，你说谎。” “……” 韩沉低眉观察韩济，“你有真心喜欢的人了？二哥，你现在可是有二嫂的人，可不兴乱来。你还有皓轩，他还那么小……” 韩济黑脸，索性起身，“你老实关着吧。” 韩沉：“……” 韩济开门走了出去，明显带着一丢丢气。 韩沉不明白，韩济到底哪儿出问题了。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走的时候，怎么就翻脸呢？ 楼下。 一家人早已吃完饭。 艾知音做好善后工作，又在厨房和刘嫂商量着晚饭的事。 她特意叮嘱刘嫂，给韩决多准备一份家常小炒，给他带走。 韩决今晚就走。 刚走出厨房，就听客厅传来一阵热闹的寒暄声。 是韩济下楼了。 阚彤看见韩济，立即热情地上前，像以往一样顺手挽上韩济的臂弯，“二哥，你终于下来了，等你好久了。” 韩济不着痕迹抽出自己的手，绕开她走去沙发坐下，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问：“等我做什么？” “读mba的事啊，”阚彤笑说。 韩济一愣，“名帮你报上了，你等开班之后，去上课就行。” 阚彤走过来，落座他身边。 韩济微微抬身，往旁边挪了一下。 就这一下，让艾知音瞧出了些许不对劲来。 以往阚彤来找她，次数不少，都不能用熟客来形容阚彤，说是半个韩家人都不为过。 韩济似乎从来也没见外过，也经常会和阚彤开玩笑，调侃打趣之类的。 看上去挺像兄妹。 艾知音从没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 可从刚才韩济对阚彤不经意间表现出的排斥来看，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韩决的母亲发现艾知音从厨房出来，打趣韩济说：“看看，看看，有知音在，你就知道下楼了。” 连韩济的母亲都说：“饭让你老婆送上去，吃也让她陪着，还装病，装什么装，是不是就想骗知音心疼你？她照顾这一大家人，不够累？你还净给她添麻烦。”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韩济笑说：“就是因为她总是照顾一大家人，占了她的精力，她心都不在我这儿了，我是她老公，和她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吧。” “你，”韩济的母亲一时语塞，“你早干嘛去了？知音来咱家多少年了，也没见你对人家有多好，有点事就不回家，住外面，人想对你好，你人呢？现在知道知音好了？” 韩济笑笑，“知道了。也不晚，不是么？她是我老婆，还能跑了不成？” 韩济的母亲说：“这可不一定，你要还像以前不着家，说不定知音就走了呢。” 韩济：“婚都结了，还有皓轩，她能走哪儿去。” 韩济的母亲本是调侃，却说不过韩济，自己这儿子，嘴上功夫真了得。 韩决的母亲见状，立马帮腔，说：“汇彰，现在可不兴用孩子绑住女人。” 韩济：“我没想绑住她。” 说着，他极不自信地看眼对面的艾知音。 艾知音笑着走来，“妈，四婶、五婶，这茶味道怎么样？” 韩济的母亲夸赞说：“好，味道很香，是桂花茶吧？” 艾知音说：“是，江杭那边产的，还是亚运会指定用茶。” 阚彤说：“香是挺香，就是有点碎，泡起来还得有专门的滤器，没有茶包方便。” 艾知音：“行，下次我看看这茶有没有茶包样式的，多备一份。” 一旁的韩济说：“我觉得这种散装的挺好，家里人多，泡一壶茶，一起喝，更有氛围，比如，现在这样。” 韩济往旁边挪大半个身位，眼神示意艾知音，坐去他身边。 “过去坐吧，站着干嘛，”最靠近艾知音的梁辛韵轻轻推艾知音一把。 艾知音莫名有点脸红，走去韩济身边坐下。 韩济让开的位子刚好在他和阚彤之间，艾知音落座，将韩济和阚彤隔开。 “知音，你也少惯着他，”韩济的母亲说：“吃个饭还不下楼，也就是你爷爷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没追究，不然，我也少不得被训。” 艾知音：“妈，没事。其实爷爷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就是人有些固执，好好说，他还是能理解的。” 韩决的母亲说：“现在也就你能和你爷爷说两句话，莫说我们这些儿媳妇，就是你的伯伯叔叔，估计说什么，你爷爷都听不进去。” 艾知音笑道：“五叔的话，爷爷不就听进去了？不然也不会让我给韩沉准备床铺。” 梁辛韵叹口气，“那是你五叔孝顺，一年就回一次家，每次回来都专门来看你爷爷。你五叔常年在外，也见不到，你爷爷肯定惦念着呢。” 韩决的母亲也说：“是啊，五弟都出马劝你爷爷了，也不知道你爷爷到底怎么想的。再给韩沉关一天，后天人都要上班了，多耽误。” 韩济说：“这事，爷爷肯定有自己的考量。韩沉结婚的事……确实太擅自做主了，爷爷生气是肯定的。韩沉有韩沉的想法，爷爷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在两人之间找个折中的点，双方各退一步，商量着来。” 韩决的母亲问：“这还能怎么商量？总不能让韩沉离婚吧，或者韩沉再来一次离家出走吧？” 韩济：“这就是两国签停战协议一样，有条件的‘和解’。如果我没猜错，爷爷肯定也在思考，怎么给韩沉和自己一个可接受的答案。” 就像冯阳的事一样。 韩鸿德最终站在了韩济这边，但也没有明确认可韩济让冯阳自行了断一事是对的，因为韩鸿德也知道，这事确实是韩济太过狠厉。 但韩济的出发点，韩鸿德是赞同的。 第710章 回帝都46 就是从事情的本身出发，冯阳自作自受，没毛病。 但韩鸿德也没冷漠到一点不顾韩毓的感受，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所以最后保证，能给冯又晴的丈夫搞个国企的工作。 表面上看，这一下断了仕途之路，以后走政场无望。 但谁都知道，企业才是油水最大的地方。 小中层，完全够捞。 也算给了冯又晴的丈夫一个出路。 这就是韩鸿德想的“折中”的办法。 所以，韩沉这事，韩鸿德肯定也有他的想法。 韩决的母亲说：“我要说，你爷爷干脆别管算了，好好的一对小情侣，干嘛非要破坏他们。” 韩济说：“如果韩沉不姓韩，和谁结婚都没所谓，但只要是韩家人，每一个动作都要深思熟虑。”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说的再难听点，都要从整个家族的利益去考量。 韩济转头，看向梁辛韵，“四婶，你可以听听五婶是什么想法，她是韩沉的母亲，对于韩沉的事，她想的肯定最全面。” 韩决的母亲望向梁辛韵。 梁辛韵无奈道：“韩沉是我儿子，我当然希望他能和沫沫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但……这事哪有这么容易？只能希望韩沉他爷爷尽量少干预韩沉的生活吧。” 她都不祈求韩沉的爷爷韩鸿德能赞同韩沉的婚事，只要别坚决反对，别强硬插手韩沉的婚后生活，就谢天谢地了。 得不得到韩家人的祝福无所谓，只要韩家人别来搅局就行。 几人话聊到这儿，韩鸿德的卧室突然传来动静，几人立即闭口不言。 韩鸿德拄着拐杖，一步一拐走来客厅。 几人见他来，纷纷起身。 韩鸿德抬头，看见韩济也在，问：“身体好点了？” 韩济：“好多了。” 韩鸿德：“以后多回家住，遇到个头疼脑热都有人照顾。” 韩济十分恭敬地回答：“知道了。” 韩鸿德坐在了他往日最常坐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他压压手，众人坐下。 “韩决呢？”他问：“不是说晚上要走？具体什么时候？” “没说，”韩决的母亲说：“好像在等什么电话，工作上的事，说是接到电话就出发。” 韩鸿德不行，“放着假，各个机关单位都没人，他哪儿来的工作电话。” 艾知音打趣道：“爷爷，不是工作电话，那肯定就是私人电话，定策又不是胡来的人，平日里也是家里单位两点一线，说不定接完这个私人电话，您又多个孙媳妇呢。” 韩鸿德眉目一转，“他有情况了？哪家的姑娘？” 韩决的母亲立即解释：“哪儿来的什么姑娘，爸，您别多想，没有的事。” 韩鸿德：“怎么还没有？他都多大人了？” 艾知音也说：“就是，四婶，韩沉比定策小一岁呢，都结婚了。” 在场人，包括韩鸿德：“……” 谁都知道艾知音这是趁机揶揄顺带提醒韩鸿德，韩沉还在楼上关着呢。 但除了艾知音，这话在场人真没一个敢说。 反观韩鸿德的表情，闪过一丝尴尬地不自然后，他恢复如常。 像没听到艾知音的话一样，他转了话题，“晚饭什么时候好？” 艾知音：“刘嫂正在准备，爷爷您想提前吃？我告诉她一声。” 韩鸿德：“不用，按老时间吧。我去书房坐会儿。” 几人纷纷起身，将韩鸿德送走。 韩鸿德离开后，气氛顿时舒缓许多。 艾知音想到什么，问在场人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 韩决的母亲最先提醒，说：“给韩决搞几样小炒，他爱吃。” 艾知音：“我已经让刘嫂打包好了，韩决走时可以直接带走。” 韩决母亲欣慰地笑道：“还是知音贴心。” 然而这话传到韩济耳朵里，就有点变了味道。 他突然说：“皓轩是不是哭了？” 艾知音回头看他：“嗯？没听到啊。” 韩济一把拉起她的胳膊，直接将她的人拽起来，“我听见了，走，上去看看。” “哎——”艾知音完全被韩济拖着往前走。 阚彤见状，着急起身，“姐，你就这么走了啊？” 艾知音拉住韩济，睨他一眼，说：“彤彤还在呢，我今天都没和她说几句话。皓轩很乖，不会轻易哭，你要不信，你自己上去看。” 她说着去掰韩济的手，然而无论怎么使劲，韩济就是不松手。 韩济望着艾知音，手底下捏她的劲儿更重几分，眼神也暗了些许。 他抬眸，看了眼阚彤，“你和你姐经常见，有什么话说不完？没看见你姐有事？” 阚彤一时无言。 明明是艾知音说和她没说几句话，韩济却转头对她生了脾气。 还一点不讲情面给她下了逐客令。 阚彤想不通，也是一肚子气。 虽然她早知道韩济这人看着温温柔柔，骨子里却全是无情，但阚彤想，自己于他来说，多多少少有点作用吧。 可她太不了解韩济，更低估了他翻脸比翻书快的本事。 阚彤隐隐间凄凉一笑。 如此吗？ 她也算看清了一些事。 “二哥，你这话多少有些过分了，”阚彤说：“你要心疼我姐，不会……不会总是不回家。还是说，以前没心疼过，现在突然心疼了？” 韩济一时哑口无言。 “怎么还吵起来了？”艾知音见势头不对，赶紧劝道：“彤彤，你坐会儿，我一会儿下来，可能皓轩今天真有点不舒服呢，我们上去看看。” “不用了，”阚彤说：“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阚彤转身离开。 艾知音想去追，人却被韩济死死拉住，连送阚彤一下，韩济都不让。 艾知音有点生气，今天的韩济，着实有点过分。 而且是莫名其妙的过分。 楼下还有婆婆婶婶在，艾知音不好当着她们的面儿和韩济吵，她想趁机甩开韩济的桎梏，奈何韩济一点不介意在场还有其他人，转身拉着她，生生将她拖上楼。 韩决的母亲担心地望着儿子儿媳，生怕两人吵架。 要知道，自打小两口结婚，他们一直很和睦，莫说吵架，连拌嘴互怼都没有。 她刚想说什么，梁辛韵拦住她，劝道：“夫妻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第711章 回帝都47 韩济拉着艾知音回到楼上。 两人进了卧室。 艾知音才甩开韩济的手，“你做什么？楼下长辈都看着呢！” 韩济眉目深深，似是带着怒意，“这里是韩家，不是阚彤她家，以后别让她来了。” “为什么？”艾知音不解：“韩济，你到底怎么回事？以前阚彤也过来，怎么不见你有什么意见，怎么现在……” “我就是讨厌她，”韩济说：“这里是我家，我不想她来，不行？” 艾知音登时愣住。 完全惊讶于韩济竟如此暴躁且蛮横不讲理。 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韩济从艾知音惊讶的目光感知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又立即道歉。 “对不起，”韩济懊恼又颓丧，他抚着额头，心里明明有团着急的火无处发泄，但却只能忍着，心烦意乱之下，他无力地坐在床沿，“我没想和你吵架，也没想对你发脾气……我……”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你就是在对我发脾气，”艾知音说。 “我知道，”韩济急了，“所以，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艾知音看着奇怪的韩济，说：“你想说什么，可以大方地说出来，阚彤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她要是真做错了，我作为姐姐，可以代她向你道歉。” “和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韩济伸手拉过艾知音。 艾知音将信将疑，与他并肩坐下。 韩济不由分说，转身紧紧抱住艾知音。 艾知音发蒙，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他牢牢圈住，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怎么了？”艾知音轻轻拍了拍韩济的背。 这几日的韩济一直很奇怪。 有时候很暴躁，莫名其妙发脾气，有时候又很脆弱，连小朋友都不如。 艾知音起初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后来又觉得是韩毓那边给他的压力太大，现在看，似乎又不是这样。 韩济没回答艾知音的问题，只说：“没什么，让我抱会儿？” 艾知音哭笑不得，问：“你这是撒娇吗？” 本以为这种调侃会刺激韩济，让他立即撒开手，没想到韩济非但没撒开手，反而还说：“你就当是这样吧。” 艾知音愣一下，突然笑说：“你怎么还不如皓轩呢？” 韩皓轩现在都不找她撒娇了。 韩济没说话，又牢牢地抱紧几分。 艾知音没辙，只能任由韩济抱着。 “晚上早点上来，”韩济突然说。 “嗯？”艾知音没明白。 “我想……”韩济话说一半，转头轻轻咬了下艾知音的耳垂。 她秒懂韩济的意思，脸瞬间烧红一片。 韩济的意思是，晚上做完饭后的善后工作时，早点上楼“办事”。 艾知音耳垂痒得难受，扭头拧眉看他，“你现在都这么直接，靠说的？” 连暗示都不带的。 这可不是他以前的作风。 “你要介意，那我以后不靠说了，”韩济故意凑到艾知音耳边，小声说：“用行动证明？” 艾知音气笑着推他一把，脸红扑扑一片。 韩济捉住她的手，压在胸口，一齐抱住，“还有件事。” “什么事？”艾知音问。 “以后不许对韩决太好。” 艾知音不解，“怎么讲？” 韩济：“我不喜欢。” 艾知音有点明白韩济的想法了，她浅笑着，无奈答应，“行，以后我不管他了。” 韩济这才放心，但他还是提醒，“以后不许给他开小灶，也不许给他准备那些有的没的。” 艾知音：“什么叫有的没的？厨房里刚好有多的，他又喜欢，给他带走也没什么吧？” 韩济：“不行，他要想带走，让他自己去带。” 艾知音无奈：“行，那以后家里多的饭菜，我不给他，给你，行吗？给你带走。” 韩济：“我又不走，你给我带什么？” 艾知音：“那多的饭菜总要处理，倒了多浪费？” 韩济想了想：“那我全吃了。一点不给他留。” 艾知音笑着调侃说：“你什么时候变饭桶了？” 韩济：“……” 艾知音拍拍韩济的背。 心说，韩济怎么突然变可爱了呢。 没错，是可爱。 而且是幼稚又可爱。 连韩皓轩都懂和韩皓捷分享了，韩济却还和弟弟抢饭吃。 晚饭前。 韩决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后，他告别离开。 韩决的母亲拦住他，叫了刘嫂将打包的菜提过来，让他带走。 韩决接过，道了声谢离开。 “这孩子，怎么还是匆匆忙忙的，”韩决的母亲吐槽。 艾知音笑说：“定策看着有点着急，却不紧张，更不慌，我感觉肯定不是工作电话。” 韩决的母亲看向艾知音，问道：“他不会真……” 艾知音：“不好说。不过定策年纪不小了，有个喜欢的人，也正常。估计还在暧昧期，没定下来，现在不好给你们说，才瞒着你们，过几天看看不就知道了？到能说的时候，他肯定会告诉您和四叔。” 韩决的母亲顿时有点欣慰，“也好，他要真能自己考虑自己的事，也免得我和他爸爸操心了。” 韩济却偷偷掐了下艾知音的腰，牙尖儿带着狠，低声对艾知音说：“你怎么这么了解韩决？” 艾知音：“我……观察他比较多吧。” 韩济：“你观察他做什么？” 艾知音：“没什么。以后我不关心他的事了。” 韩济又不甘心的捏了一把艾知音的腰。 艾知音疼的微微皱眉。 *** 韩决离开家时。 雨已经停了。 走出大门口，没多远。 他便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穿着雨衣坐在路边。 韩决一时觉得有点头疼。 他紧几步上前，“你怎么还没走？” 周沫抬头，立即起身，“五哥。”她打招呼。 韩决看一眼门口，拉着她的胳膊，又将她往远带离几步，“韩沉都让你回去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你放心，他很好。估计过不了几天，他就能放出来。” 周沫：“他也是这样说的。” 韩决一时疑惑。 周沫：“他上午给我打电话了。” 韩决怔住，“怎么可能？谁帮忙的？五婶？” 周沫摇摇头：“他用他手机给我打的，他说二哥把手机给他，让他给我打电话的。就说了几句，他怕讲太多连累二哥。” 第712章 回帝都48 韩决惊讶，一时无话。 周沫：“你不用管我，我就只等他，什么也不会做的，你们放心。” 韩决见周沫态度坚决，也不再规劝，只随了她去。 “你别等太晚，变天了，夜里凉，早点回去吧。” “嗯，谢谢五哥提醒。” “我先走了。” “嗯，再见。” 韩决只抿了抿唇，手机突然又响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立即接通，“我马上到，你再等我一会儿。” 讲完电话，他道别离开。 周沫望着韩决的身影，站了会儿，她觉得有点累，又转身坐在路边，继续抱膝等待。 一直等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又亮起。 她抬眸看了眼天空，莫说月亮，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又是乌云密布的一夜。 忽然吹过一阵冷风，冻得她直哆嗦，周沫搓了搓胳膊，觉得有点冷，她有些受不了。 出门衣服还是穿少了，她缓缓起身，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回了公寓。 周沫不是不想再等，她能等下去的前提是身体扛得住。 晚上的冷风确实让人牙根发颤，扛不住。 再坚强的人，在面对身体本能的折磨时，也没辙。 更何况，这几日的苦苦等待，几乎快要磨光她的耐心，她也快要变成不坚强的人了。 回到公寓，周沫草草煮了碗面，又冲了热水澡，才逐渐缓过来。 等待的时间太熬人，她又秉着精神，抵抗了一场大雨，实在是累。 刚沾到枕头，人就沉沉的睡过去。 半夜，周沫忽然被热醒，一身盗汗。 她翻找一番，最终在楼下的一个柜子里找到医药箱，并找了温度计，她给自己测了测，375度。 不算高。 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发热。 她又找了退烧药服下。 拖着沉重的身体上楼，倒头继续睡。 虽然人昏昏沉沉，但头疼得要命，一点睡意都没有。 浑身的肌肉也很酸痛。 周沫翻了个身，将被子一裹，把自己紧紧抱住。 人越难受，心理防线越脆弱。 尤其想到以前自己发烧时，因为她不喜欢吃胶囊制剂的药，韩沉会半夜跑出去帮她买片剂的药…… 现在她却孤孤单单一个人，饿了、难受了，只能自己扛着。 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周沫越想越难受，她摸出手机，看着已经很久没和她对话的聊天框，她眼眶有点湿。 最后实在受不了，周沫对着韩沉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看不到，也回不了，但她就是想给他发。 她说：韩沉，我不想吃胶囊药，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发完消息，周沫放下手机，闭眼，沉沉睡去。 翌日。 早上。 韩济看了今天的天气，是个大晴天，他让人订了环球影城的票，履行昨天答应艾知音带韩皓轩出去玩一事。 韩皓轩很是兴奋。 艾知音忙着收拾韩皓轩出门用的水杯、帽子等用品。 韩济抱着韩皓轩，跟在艾知音身后转来转去。 “你和爷爷说了吗，今晚不回来了，”韩济问。 艾知音：“说过了。家里的事我都和刘嫂安顿好了，还有四婶五婶也在，没问题的。” 韩济抱着韩皓轩上前，对韩皓轩说：“看你妈妈多辛苦，出门最忙的就是收拾你的东西，快，谢谢妈妈。” 韩皓轩人在韩济怀里，探身抱着艾知音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就是一口，“谢谢妈妈。妈妈我爱你。” 艾知音看着他兴奋的小脸，一点没觉得辛苦，反而很幸福。 她轻轻捏了捏韩皓轩的小脸蛋，说：“乖儿子。我也爱你。” 语罢，她余光偷偷瞄了眼韩济。 看到他也是一脸轻松惬意，艾知音莫名觉得此刻有点甜蜜。 他们一家三口极少有一起出门的时候。 要说以前一家三口一起出去，还是以前韩皓轩生病的时候。 那时家里除了爷爷也没别人，她只能半夜给韩济打电话，韩济接到电话，会火速回家，韩济负责抱韩皓轩，她负责带好东西，两人一起带韩皓轩去看病。 韩济虽然不常在家，看着是个甩手掌柜，但只要出门，被照顾的就是她和韩皓轩。 去医院，韩济会提前联系好大夫，到了急诊配合大夫就行，甚至她都不用跑去挂号、缴费、取药……这些韩济会做。 她做的就是在床边陪着韩皓轩就好。 韩济做事一向讲究效率，她和韩济配合也十分默契。 出趟门，收拾东西她在行，各种安排他在行。 他们像两个部门各司其职一样配合，既尊重对方的能力，也不埋怨为何对方不帮自己。 寻常的家庭主妇可能会抱怨，自己忙内忙外，出个门，丈夫都不帮自己一把，会纠结于这一点点小事，甚至会委屈到想哭。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艾知音没有。 她非但没有，反而很安心的享受和韩济如此配合默契的生活。 因为很舒适。 韩济也并非绝对什么事不操心，他不收拾，因为他真的不怎么会收拾东西，但其他的事，他能做的，一定会安排好。 就像出门时，她带了不少东西，他也从来不埋怨一句她带的东西多。 反而还会很贴心地帮她将东西拎上车，哪怕韩皓轩缠着让他抱，他既不推辞她，也不会凶韩皓轩。 他脾气一向很好，这种时候，他会一手抱着韩皓轩，腾出另一只手帮她拎东西。 两不误。 艾知音都瞧不过眼，调侃韩皓轩说：“之前还嫌弃你爸爸，睡了你的床单，现在不嫌弃了？” 韩皓轩羞涩地转过头，往韩济怀里钻。 韩济听闻，哭笑不得，“你个臭小子，还嫌弃我？” 韩皓轩笑嘻嘻地扒住韩济的脸，连忙凑上去亲他一口，企图掩饰自己的“错误”。 “爸爸，我以后不嫌弃你了。” 韩济很好说话，韩皓轩稍稍撒个娇认个错，他便什么也不计较了。 将韩皓轩放在儿童座椅上，韩济上了驾驶室。 儿童座椅是韩济起了大早安的。 他的这辆奥迪是他工作时开的，总要外出，所以没安儿童座椅。 家里另一辆suv安了。 艾知音有点讶然，“怎么不开家里的车？” 第713章 回帝都49 韩济：“那车我开不来。” 艾知音：“有司机，你不用……” “我不想带司机，”韩济突然说。 艾知音笑笑，没再多言。 她拉开后座车门，韩济突然又问：“坐后面做什么？” 艾知音有点不好意思，“习惯了。” 以前出门都有司机，可不是习惯了么？ 她走一步上前，坐在了副驾驶上。 韩济发动车子时，艾知音突然想到什么，问：“韩沉的手机你放下没有？” 韩济：“放心，交给五婶了。” 艾知音担心道：“爷爷知道会不会怪你？” 韩济自信笑说：“所以我说晚上不回来。出去住几天，他想怪，也找不到人。” 艾知音被逗笑，不得不说，韩济真“聪明”，虽然有点无赖。 “叮咚——” 艾知音的手机跳出消息声。 她掏出手机，低头看一眼。 是阚彤发来的消息。 她说了四个字“看好韩济”。 艾知音笑容僵在脸上，对着屏幕，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挺了片刻，她回复：不需要你提醒。 阚彤发来问号。 艾知音回：我老公，我知道怎么处理。 阚彤再无话。 本以为阚彤到此为止。 谁知道她在自己这儿销声匿迹后，又给韩济那边打了电话。 韩济正在开车，看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 艾知音问：“谁啊？” 韩济没瞒她，“阚彤。” 艾知音：“她怎么又给你打电话了？” 韩济听出艾知音口中的“又”字的意思，问：“她也联系你了？” 艾知音：“刚才给我发消息的就是她。” 韩济拧眉：“她说什么了？” 艾知音笑笑：“没说什么，她知道我们出去玩儿，祝我们玩得愉快。” 韩济无话，紧绷的面容稍显轻松。 车子驶出大门口。 门口的警卫向车子行了礼。 车头一拐上了大路，没走多远，韩济突然看到路边的熟悉身影。 艾知音也发现了韩济看向车窗外的视线，并且车有明显的减速。 艾知音顺着望过去，“谁啊？认识？” 韩济回头：“韩沉的那位周小姐。” 车子已经开经过周沫，艾知音立即看向后视镜，好奇的她想要细细打量这位传闻中的“周小姐”。 “她怎么在这儿？”艾知音问。 “她一直在这儿。” “嗯？” “好几天了，一直在等韩沉，”韩济说。 艾知音突然深受震撼，“昨天下大雨，她也在？” “在。” 艾知音更是震惊，内心中似有不小的触动，“韩沉和周小姐……我原以为是韩沉对周小姐很坚定呢，原来周小姐也是如此。” “是啊，”韩济说着，又似有似无看了眼后视镜，触景生情，他突然问艾知音：“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像韩沉一样被关起来，你也愿意这样坚定地等我吗？” 艾知音登时呆愣地望他，“干嘛问这样的问题？” 这问题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韩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刁钻和唐突，他收敛神色，说：“没事，就随便问问。” 艾知音：“先不说你出于什么目的问这样的问题，我始终不希望你被关系来，不管什么原因。别做这样的假设好吗？挺让人惶惶不安的。” 韩济微微勾唇，“知道，以后不问了。” “韩济，”艾知音突然出声叫他。 “怎么了？”韩济发现艾知音有点不寻常，他竟陡然有点紧张。 艾知音转头看他，微微扯了扯唇，露出一丝十分勉强的笑。 “别让我对你产生不必要的感情好吗？” 韩济心头突然一滞，握着方向盘的手暗自紧了紧。 他几乎忍着呼之欲出的恼意，尽量平静地问：“什么叫不必要的情感？” “你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懂，”艾知音说：“所以，别刨根问底，咱们心知肚明就好。” 韩济更用力地握着方向盘，户口已经泛白。 他在隐忍。 他胸腔里有股无明业火想发泄，却没法发泄出来。 且不说韩皓轩还在后面，他不可能当着孩子的面儿生气，就是想生气也不能对艾知音生气。 她那么聪明，把话说的那样委婉漂亮，让人找不到任何可攻讦的点。 就算生气，就算想发火，他也得憋回去。 因为她一直都在墨守成规，尊重他们之间的君子协议。 而他，却不然。 他一直在破坏她的淡然，一直尝试撕毁他们当初的约定。 艾知音可以和他谈任何话题，他可以提任何条件，唯独一点，她不会和他讲感情、讲爱情。 她说过，她不需要。 韩济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够冷，可遇到艾知音，他才发现，他还是太心软。 她都如此冷漠了，他还是无法怨赖她一分。 和她结婚是他选的路，婚后和她协定也是他提的。 他只说要和她做别人眼里的模范夫妻，却只字未言婚后如何主动承担一个丈夫的责任，依旧任性地不回家…… 她都没计较过。 他凭什么和她计较爱不爱的？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竟然想要对艾知音提“爱”这个字。 韩济只觉得自己真够荒唐。 他哽着嗓子问：“我们之间，除了你说的那个不必要的感情，可以有别的感情？” 艾知音想了想：“可以。战友、同事、朋友，熟悉的人？随你。” 韩济一声冷笑，“你会和你的战友、同事、朋友、熟悉的人上床？” 艾知音恼了，恼韩济的口不择言，“皓轩还在呢，你说话注意点。” 韩济也觉得失言，十分懊恼，“抱歉。” 后座的韩皓轩小心翼翼问：“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艾知音转身，温柔浅笑，“宝贝乖，爸爸妈妈没有吵架。别担心啊，没事的。”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韩皓轩瘪着嘴，“妈妈骗人，你们就是在吵架。” 艾知音无奈，孩子大了，有些唬人的话，真瞒不住他们。 韩济调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 “怎么突然停车？”艾知音问。 “皓轩不是说咱们在吵架？不得给他证明一下我们没在吵架？” 艾知音拧眉，不明白韩济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第714章 回帝都50 韩济突然掰过艾知音的脸，探身上前，在她左右脸颊各浅浅的亲一下。 艾知音心慌意乱，匆忙中浅浅推韩济一把，“做什么？” 她手背贴了贴被韩济吻过的脸颊，滚烫贴着手背，她连呼吸都有点不自然了。 韩济笑着看她慌张模样，又回头看韩皓轩，问：“现在还觉得爸爸妈妈在吵架？” 韩皓轩摇摇头，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 周沫看着一辆牌照为88899黑色奥迪驶离。 心里小小吐槽一句，她在东江办个车牌，想要个靓号难如登天。 在大门口等了这么多天，她可是没少见这类靓号。 甚至还有ag06开头的。 中午时候，周沫觉得有点饿。 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一眼，是梁辛韵。 她立即接通。 “喂，梁阿姨，”周沫立即问：“是韩沉有什么事，还是……” “不是，”梁辛韵说：“我看见你给韩沉发消息了，他手机现在在我这儿，你生病了是吧？” 周沫有点难为情，“嗯，昨晚发烧了，但我吃过药了，现在已经好了。” 梁辛韵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干嘛要这么执拗呢？韩济走了，把韩沉的手机给我了，我今天找个机会，看能不能和韩沉他爷爷商量一下，把手机还给韩沉，到时候你能联系他，是不是就能放心点，不在外面等了？” 周沫惊讶：“真的？” 梁辛韵：“真的。这都七号了，韩沉都被关了快四天了，上次他和他爷爷吵架，才闹了两天，他偷跑出去，他爷爷最后不也没追究？你放心好了，现在家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他爷爷该和韩沉说说你们的事了。” 周沫：“谢谢您，阿姨。” 梁辛韵：“傻丫头，快回去吧，我保证，今天晚上让你和韩沉打电话，行不行？” 周沫：“嗯。正好我有点饿了，我先去吃饭。” 梁辛韵：“去吧，别再傻乎乎等了。” 周沫笑笑，“嗯，阿姨再见。” 梁辛韵放下电话，看了眼手里韩沉的手机。 虽然这是自己儿子的东西，但在她手里依然有点像烫手的山芋。 她在二楼阳台打完电话，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开口和韩沉爷爷谈韩沉的事。 韩沉的爷爷思想十分固执，梁辛韵从嫁给韩稹开始，便在各种思想观念上和公公韩鸿德有冲撞。 年轻的时候，胆子大，脾气硬，吵了也就吵了。 可随着年岁增长，加之，韩沉的爷爷现在也垂垂老矣，梁辛韵更懂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重要性。 她也没有年轻时候的锋芒，性格也温婉柔和许多。 按韩家的话来说，她变得懂规矩了。 和韩鸿德这样固执的老人家谈事，难的可能不是谈判过程，而是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或者一个契机。 梁辛韵不可能当面锣对面鼓，跑去韩鸿德面前说，韩沉的事韩沉自己做主，让韩鸿德不要指手画脚之类的话。 谁听了会舒服？ 如果换个人，效果也可以很好，比如艾知音。 随便找个契机，艾知音提一句韩沉，这话题就能很顺利的进行下去，并且凭借艾知音在韩鸿德心里的印象分，肯定不会受到排斥或者苛责。 道理，梁辛韵都懂。 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适合与韩鸿德谈判的人选。 如果韩稹在，或许他来开这个口比较好。 思索再三，梁辛韵决定找韩决的母亲商量一下。 看能不能让韩俟出面，请韩鸿德出来，几方坐在一起，好好研究商讨一下。 然而很不巧，韩俟明早在外地有个会议，中午就要离家。 不过韩俟走之前，还是给梁辛韵提了一个小建议。 他说，韩沉的事，让韩沉自己去解决吧。 说到底，这是他们爷孙俩的矛盾，其他人，不管谁张这个口，可能都会被迁怒。 韩俟还说，韩沉这么大了，做什么他有分寸，要相信韩家的孩子肯定都是有智慧的孩子。 梁辛韵豁然开朗。 果然当局者迷，她当妈当习惯了，什么都习惯替孩子操心。 可现在孩子都已经长大，他们完全有能力解决自己的事。 梁辛韵受到点拨，瞬间醍醐灌顶。 她连忙上了阁楼。 刚送来的午饭，还摆在桌上，韩沉一点没想吃的意思。 他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梁辛韵进来，他翻身坐起，“妈？你怎么来了？” 这几日，梁辛韵怕连累韩沉，在韩鸿德那边落人口舌，都没来看过韩沉。 其实也没必要看，韩沉有吃有睡，除了一直关着，人无聊点，没什么事。 比在外面干等着的周沫条件要好多了。 “你有没有去看沫沫？她还在外面？”韩沉问。 “我打过电话了，劝她走了。” “那就行。” 梁辛韵拿出韩沉的手机，交给他，“你自己去找你爷爷谈吧。现在家里人走的七七八八，没别人的影响，说不定你能和你爷爷好好说说话。” 韩沉看着自己的手机出现在梁辛韵这儿，眼底全是惊讶。 梁辛韵读出其中意思，她说：“你二哥给我的。” 韩沉担心道：“他不怕爷爷怪罪？” 梁辛韵：“他一家三口出去玩了，这几天都不回来，你爷爷上哪儿怪罪他？难得他能和知音相处，还带老婆孩子出去玩儿，你爷爷也不会煞风景地拿这点小事追究。” “……”韩沉：“二哥可真有一套。” 梁辛韵：“你二哥确实聪明。现在轮到你了，看看你够不够聪明了。” 韩沉接过手机，起身道：“爷爷现在在哪儿？” 梁辛韵：“书房，练字呢。” 韩沉想了想，说：“妈，你帮我出去买个东西。” 梁辛韵问：“什么东西？” 韩沉对着梁辛韵轻轻耳语。 *** 书房。 韩鸿德写了一副“家和万事兴”的字，摊在桌上正在等墨晾干。 他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然而说是养神，他脑海中并不平静。 韩皓捷那边是韩家的头等大事，但也不能太过声张，搞的全家上下人心惶惶并不是件好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韩济要履新，韩池在沪市也要发展，韩决刚上一层楼…… 这些韩家的中坚力量，还不够坚挺，仍然需要“发育”。 第715章 回帝都51 现在的他们，需要更稳定的家族环境，为他们做背书，给他们的成长做支撑。 没有谁的成功能离开家庭环境的支撑，单打独斗注定走不长远。 只有整个家族形成向心力，才能让韩家及韩家的每个人受益。 韩鸿德也庆幸，自己的孙子辈里有韩沛、韩济、韩池、韩决这样的人物。 但是…… 韩泽和韩沉…… 韩泽已然对他不抱希望，毕竟韩泽从一开始就没有顺从韩家给安排的路发展的意思。 他小聪明多，以后如果韩峙退下来，韩泽不再受一些条款限制，迟早会有机会。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唯独韩沉。 不听话、也不如韩泽小心思多。 脾气又硬又臭，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韩鸿德本想，如果韩沉不想走仕途，非要当大夫，给他安排一门合适的人家成婚，像韩池一样，即便不在韩家所能掌控的领域之中，也能给他最大的支撑，让其发展。 然而韩沉什么都不要。 甚至从金钱上都与韩家彻底断绝。 足以见其决心。 而这次归来，他也是，和自己吵完，转头就上了楼。 韩沉还说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此刻，韩鸿德头疼。 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竟然韩沉如此坚定？ 原本韩鸿德还不屑一顾，现在回头想想，如果对方没有点本事，又怎么能拴住韩沉的心，让他死心塌地？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进。”韩鸿德以为是刘嫂或者其他的谁。 然而门被推开，随之进来的，竟然是韩沉。 “你……”韩鸿德讶异，“你怎么下来了？反思好了？” 韩沉没说话，将手里的盒子放在韩鸿德面前的桌面上。 韩鸿德一脸严肃和疑惑，“这是什么？” 韩沉：“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一个木质的小盒子，看着雕刻十分精美。 韩鸿德打开，红色细软的衬托里嵌着两颗油光亮滑的麻核桃。 “这是？”韩鸿德问。 “给您的，”韩沉说：“以前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麻核桃是做什么的，现在懂事了，自然要对自己做过事的负责。” 韩鸿德当然听得出韩沉话里有话。 “想谈那位周小姐的事？” 韩沉微微一怔，没想到韩鸿德也如此直接。 并且，这是韩鸿德头一次称呼周沫。 以前他对周沫都是闭口不谈的。 “嗯，”韩沉也十分坦诚，他说：“她在门外等我已经三天了，昨天下雨，她还在……昨晚发烧了，金早又过来……爷爷，我……”韩沉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韩鸿德表述自己的心情。 韩鸿德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她一直在外面等你？” “是，”韩沉说：“您觉得她太普通了，是，她就是个很普通的女生，普通到，我被关起来，她连大门都进不来，什么都做不了。她能做的就是找个离我最近的地方等我，她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所有，不给我添麻烦，生病了，也只给发了一条消息说她已经吃药了。她家在东江，她也是从小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又凭什么跟着我跑来这么远的地方，经历日晒雨淋呢？爷爷，如果今天换成在外面等的人是我，您是什么想法呢？” 韩沉顿了顿，抬眸观察韩鸿德脸色。 他依旧是不发一言，眼神窎远。 片刻后，韩鸿德说：“自作自受。” 韩沉当然明白韩鸿德的意思，他笑了，有点心寒。 “不是自作自受，是心甘情愿，”韩沉说：“所有人都不理解她，我理解。如果换了我是她，可能我还不如她，没有她聪明，也没有她如此坚强又有毅力。可能……明知道一些事自己也无能为力之后，我会退缩，会放弃，或者干脆想，就这样算了吧，结果能怎么样呢，反正被关在自己家里，又饿不死累不着。是啊，反正也没性命之虞，把自己搞这么累干嘛？但如果周沫是这种人，她就不是我爱着的那个周沫了。两个人要在一起，总要为对方做点什么不是吗？天各一方的时候，生者还要为死者烧纸呢，更何况两个活生生的人，不拼命向着对方靠近，难不成要一直原地踏步？” 韩鸿德眸色隐隐发亮，韩沉的话太无懈可击，他有点被震住，可他不好承认，只说：“那是她傻。” 韩沉笑了，“是，她太傻了，您说我何德何能值得她为我做到这样？这么多天，她去做点什么不好？城里城外，那么多景点、名胜古迹，哪个不值得她去看？举国上下，那么多城市哪个不比这里有意思？全国有723亿男性，她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我？我也觉得她傻，要不是认识我，她也不至于受这些罪。您说她看上我什么呢？” 韩鸿德：“因为你姓韩。” “如果您想说因为家世，那就更可笑了，”韩沉说：“我认识她，甚至在我们领证后，她对我家都一无所知。我爸工作特殊，我妈也从来不提我爸的事，她家里人一直以为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对我和我妈很照顾。前段时间，我爸的工作解密，他们才知道我爸的工作。她爸爸退休了，妈妈是初中数学老师，家里有房、养老有养老金，对我们家有什么所求呢？爷爷，不是所有人都贪心，有时候您可以低头看看，大多数普通人，对人生没那么多宏大的追求，也没那么多贪婪的欲望，衣食无忧，已经让人很满足了。” 韩鸿德：“孩子，我再说明白一点吧，阶层这东西，就是鸿沟，没法改变。人生也不是做梦，想要什么有什么，现实的东西很多，就拿你晋升来说，你看看你在东江的情况，一个副高折腾这么久，如果有人给你稍稍助力，你也不用被你那个姓段的同事压一头。” 韩沉：“是，您说的对，按您的说法，我何愁副高，两年后正高都不在话下，但我不想走捷径。优渥的家庭环境，优渥的教育资源全都倾斜在我这里，到头来，我还是要靠家里，那这和没出息有什么两样？” 第716章 回帝都52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想的是我的以后，我未来的事业，您想一次性帮我安排好我往后的人生。可世上哪有一眼望到头的人生？明天太阳能照常升起，都是一种幸福，毕竟有太多人连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都不知道，比如……皓捷。” 韩沉原本不想提，但话赶话，到这儿了，他非说不可。 韩鸿德心头被刺了一下。 生疼。 韩沉说的，也是他想的。 韩皓捷，多好的孩子，韩鸿德都想，如果自己能再活一二十年，看着韩皓捷长大、成才，看着韩家最新一代延续韩家的辉煌，那该多好。 然而命运弄人。 掌握最多的社会资源、人脉、金钱又能怎样。 在生老病死面前，人人平等。 韩鸿德回神，又说：“那个周小姐，我不喜欢她。” 韩沉微微扯了扯唇角，“您可以不喜欢她，但周沫也没必要让除我以外的人喜欢。” 韩鸿德冷笑一声，“你如此袒护那位周小姐，看来已经想好，不走你爸爸的老路。” 韩沉不解，为什么韩鸿德会突然提到韩稹。 只听韩鸿德说：“你爸爸对你妈妈，从来没有袒护，也没怎么给她说过话，我时常觉得，是你妈妈性格太强硬，不讨你爸爸喜欢，也不讨我的喜欢。后来发现，他俩之间没别的原因，就是单纯对对方没感情。我以为他们只要相处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就像你几个伯伯一样，现在不也过得挺好？可我想错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用最偏激的方法对付我，跑去国外做试管，生下你……” 韩鸿德目光微抬，看向韩沉，“你妈妈有告诉你，你是怎么来的？” 韩沉垂眸，“有，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韩鸿德：“虽然我确实被他们偏激的方法刺激到了，但我从来没后悔自己逼他们结婚的决定。只要我想，你和那位周小姐，一样不得而终。” 韩沉：“我知道，所以与其等您来收拾我，不如我主动一点，上门与您和谈。谈，什么都能商量，不谈，什么都没得商量，只会鱼死网破，相信您也不希望这样。” “是啊，”韩鸿德无奈叹道，随后他又问：“你，因为父母的事——恨你爸爸吗？或者，恨我吗？” 韩沉：“那倒没有。” 韩鸿德问：“哦？为什么？” 韩沉：“我出生起没吃过苦，所有人都关心我，爱护我，我没必要恨谁。如果您也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残忍，您问问题的对象应该是我妈，不是我。和她相比，我过的太幸福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吃苦受累。” 韩鸿德怅然，“也是。” 他再次深深看向韩沉，“孩子，你确实和韩家格格不入，你太善良了。不过，也是因为你这份善良，你二哥和五哥才如此帮你。” 韩沉惊讶，“您都知道？” 韩鸿德笑了，“你们几个小子，我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我都了解，这点手足情没有，谈什么兄弟？” 韩沉：“所有事起因在我，您别为难他们。” 韩鸿德：“他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我老胳膊老腿，上哪儿找他们去？” 韩沉当然听出韩鸿德话音里没有之前的戾气，多的几分戏谑和调侃，也说明了，他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韩沉心头也轻松不少。 然而韩鸿德如果能被韩沉几句话就说的晕头转向，缴械投降，就不会是韩家最大的家长了。 韩鸿德拿出木盒中的麻核桃，试了试手感，感觉一般。 他将东西放回去，合上盖子。 “下次送东西走心一点，”韩鸿德说：“拿回去吧。” 韩沉一时有点怔住，心中惴惴。 东西是韩沉让梁辛韵临时买的，她可能没有仔细挑，但想来也不可能是次品。 本来就是想找韩鸿德开个话题，而且韩鸿德现在年纪大了，早就对这些没兴趣了，谁想到，韩鸿德竟然还真的挑剔麻核桃的质量…… 然而挑剔的背后怕是另有深意…… 韩鸿德拒了他的东西，韩沉也能猜到韩鸿德对他结婚一事的态度。 那就是拒绝。 可等韩鸿德说句实在话，太煎熬，他等了这么多天，还没等到结果。 韩沉已经不想再等了。 韩鸿德瞧出韩沉着急的心思，他眉眼微抬，“这样吧……我和你打个赌。” 韩沉立即紧张起来，“您说。” 韩鸿德指着东边，说：“你现在去大门口看看，如果你那位周小姐在，你今晚就能走出家门，以后还能正常回来，如果那位周小姐不在……但凡你今后走出家门一步，以后别想再踏入家门。韩家从此没有你这号人。” 韩沉愣住。 和上次闹别扭不同，上次虽然韩鸿德也说了让韩沉以后别再回来的话，但当时是在气头上，后来韩鸿德还打电话让他回家，想来说过也不作数。 然而这次，韩鸿德的情绪和语气都十分平静，显然这个问题并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有此打算——如果他不听话，彻底将他逐出家门。 和他打赌，已经是他退让的结果。 这场赌局，不仅是让韩沉坐赌，也是韩鸿德自己在赌。 有时候，有些事无法做决定时，人们习惯用玄学的东西去决定走向，比如抛硬币。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然而现在周沫变成了硬币。 这场赌局也设计得十分巧妙。 成也周沫，败也周沫。 韩沉心跳得厉害，他紧张道：“我妈之前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别来了……她现在应该不在……” 韩鸿德轻笑一声，“你不是说她等你等了这么多天？既然头几天都等得，怎么今天就等不得了？还是你说的那些她对你情深义重的话都是假的？你妈妈几句话就能改变她等你的决定，那她那份坚定呢？” 这次轮到韩沉措手不及，无论如何，他也没料到，事情的走向竟然变成这样。 韩鸿德又是带着嘲弄的冷笑，“如果她都坚定，那么谁的话，谁的劝，她都不会听进去。如果谁说那两句话就能把她劝走，那她对你的感情，不就是笑话？韩沉，我给你机会了，我也把决定权交给了你那位周小姐，能不能把握住，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第717章 回帝都53 韩沉心中踟蹰。 如果他没有给周沫打电话，如果他母亲没有劝周沫回去。 周沫此刻，一定在等他。 然而…… 做了那么多想让周沫放心的事，最后却适得其反。 这感觉，真不好受。 可事已至此，就算周沫不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 何况，周沫不一定不在。 她说去吃饭，又没说一定不回来。 韩沉咬牙握拳，折身便要出门。 “等下，”韩鸿德突然叫住他。 韩沉回头。 韩鸿德说：“如果你那位周小姐在，你可以直接走。我不需要你带她来见我。” 韩沉眉目暗了暗。 韩鸿德说：“我已经做了让步，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不拒绝并不代表接受，没否决也并不代表同意，这个道理你要懂。” “知道，”韩沉认真道。 韩鸿德：“去吧。但愿你那位周小姐在。” 韩沉没再说什么，扭头朝外走去。 路过客厅，梁辛韵见他出来，想拉他问几句。 韩沉却什么也没说，埋头往外走。 梁辛韵一时弄不明白，韩沉这是和上次一样要逃跑还是怎样。 他行色匆匆，梁辛韵根本追不上，最后也只能任他去。 听到韩鸿德的书房门有动静，她转头望去。 韩鸿德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来。 “爸？这……”梁辛韵疑惑。 韩鸿德没说什么，“找人把我刚写的那幅字收起来。上次老李不是要？下次他来，记得拿给他。” 梁辛韵不明所以，见韩鸿德没有责怪和追问韩沉的意思，她也静观其变。 “是，我让刘嫂去弄，”梁辛韵只能听吩咐。 门口。 韩沉怀着忐忑地心走出门。 举目望去，远处一顶黑色遮阳伞十分显眼。 然而伞下的人更显眼。 她穿了长裤长袖，一看就是怕晒黑。 此刻，她背对韩沉，注意力全在门口走远的公交车上。 双层巴士，在东江并不多见。 或许是这一点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沫沫。” 韩沉远远叫一句。 他能明显感觉得到周沫身体的僵硬。 随后，她转身。 在看到眼前的人时，她好看的眼睛里先是惊讶，随后闪闪泪花淹没一切。 她扔下伞，向他跑来，不由分说冲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像抱着一块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哭了，声音很大，泪如泉涌，渗透他的衣衫，烫在他心口，又热又疼。 她的手死死揪住他后背的衣服，勒的他喉咙痛。 “好了好了，”韩沉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 然而等了这么多天的周沫怎么可能因为他几句话就能止住泪水。 这是激动的泪水，是开心的泪水。 是不负此生，不枉痴心的泪水。 “韩沉，我等了好久、好久……”周沫断断续续说。 “我知道，”韩沉轻轻扣着她的后脑，小心翼翼拥着她，不舍得用力。 他怕这一切只是梦，一碰就碎。 “我发誓要等你出来，我做到了，”周沫哭着说。 “我知道，你一定在，”韩沉低头，轻轻吻了周沫的发顶，“谢谢你的坚持。你比我想象中坚强，我也比我想象中更爱你。” 他太怕走出门后，看不到她熟悉的身影。 那样，他一定会失落至极，或许说天塌地陷也不为过。 “你爷爷真放你出来了？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周沫泪流够了，才从韩沉怀里脱出。 韩沉低头，温柔一笑，食指指背轻轻划过周沫两颊，拭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她脸部肌肤绵软细腻的触感，还是和以前一样，眼睛因为哭过，带着一圈红，两颊被泪水浸过，水润透亮，瞧着比阳光下的糖心苹果的果瓤还甜。 韩沉情不自禁，俯身亲了下她的眼睛。 “眼睛肿了，”韩沉有点心疼。 周沫眼皮特别薄，稍稍浸点泪水，就会像充了气的气球一样鼓起来。 “别管这些了，”周沫着急，“你爷爷不会再让你回去了吧？” “嗯。” 周沫惊讶，“那我们以后……他不会再阻拦了，你家里人也不会阻拦了，对吧？” “是，”韩沉说。 周沫眼里闪过开心，“你怎么说通他们的？” “没有说通，我也不可能说通，”韩沉望着周沫，眉眼深深，“如果非要说原因，这一切要归功于你。” “我？” “嗯，”韩沉说：“因为你的坚持，让我爷爷都不得不松口，和我对赌。” 周沫还是不解，“你们赌什么了？” “就赌你在不在，如果在，这事就过去了，如果不在……就该我遭殃了。” “我怎么可能不在？”周沫说：“我不但今天会在，明天也会在，我连后三天的假都请好了。” 她已经做好了长线准备，要等到没法请假的那天为止。 你问她等待有什么用，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在等她的丈夫，在等他所爱之人而已。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真傻，”韩沉说：“明天就上班了，爷爷不可能耽误我工作。” “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周沫说：“反正，你不出来，我不走。” 韩沉猛地将周沫揽在自己怀里，紧紧拥住，似有把她揉碎了，揉进自己胸腔的冲动。 “我现在出来了。” “嗯，”周沫也享受着韩沉紧实又真实的拥抱，她脸贴着他胸口，漾着幸福的笑。 “走吧，”韩沉拍拍周沫的背。 “去哪儿？”周沫问。 “回家，回东江，以后再也不来了。” 周沫抬眸看他。 韩沉轻轻刮了周沫鼻头，“这关我们算过去了，不过……有件事可能还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什么事？”周沫紧张。 韩沉犹豫片刻，“我爷爷虽然不再插手我们的事，但……他说不拒绝不代表接受，他——现在还是不肯接受你。” 周沫摇摇头，“没关系，往后日子还长，总有办法。我不贪心，现在这样，他能把你原原本本还给我，我已经很感谢他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韩沉笑了，“傻瓜。” 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不就是他喜欢的周沫吗？ 从来不贪心，有分寸，容易满足。 她要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轻易被他套路，和他结婚。 第718章 车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两人回到公寓，一起收拾了行李。 还好，订的机票还没退，现在赶飞机还来得及。 韩沉给梁辛韵发了消息，说自己今天和周沫回东江，明早去上班。 梁辛韵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拉着行李箱下楼，牵着手，相视一笑走去小区门外。 韩决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韩沉帮周沫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又和周沫一起上了后排。 关上车门，韩沉边系安全带，边问韩决：“谢了，五哥。耽误你时间了。” 韩决：“没事。反正放假。” 韩沉调侃，问：“你不是放假也不得清闲吗？昨天不是接了什么电话走的？看样子很忙呐，怎么又说‘反正放假’这样的话。” 韩决：“……” 韩沉轻笑：“以后别编这种瞎话了，骗不了爷爷的。你和二哥，帮了我，他心里和明镜似的。要想追究，早就追究你们了。” 韩决：“是吗？” 韩沉：“爷爷……没想象中那么不好说话，当然，也没那么好说话。” 韩决：“最后的结果呢？爷爷就这样放你走了？不可能吧？” 韩沉：“当然不可能。” 他转首看一眼身旁的周沫，默默牵起她的手。 “我回家头一天就和他摊牌了，后来他找我去书房谈，”韩沉说：“他已经明确告知我了，说韩家这边不会有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韩决：“爷爷有他的考虑。先不说爷爷是不是真的不想去，爷爷和几个伯伯的身份，确实不好出席。” 韩沉：“我知道，随他们去吧，有我妈在，就够了。” 韩决：“嗯。” 韩沉看向周沫，“就是委屈你了，我家这边，估计只有我妈能在婚礼时候到场。” 周沫笑说：“有梁阿姨就够了。有得必有失，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要知足。 韩沉微微弯唇，越看周沫越欣慰、喜欢。 …… 飞机落地东江。 周沫和韩沉下了飞机。 周正已经在出口处等待接机。 女儿跑那么远，又好长时间没见，可是让周正这个老父亲一阵想念。 柳香茹因着明天要上课、还要开会，在搞材料和教案的事。 只有周正一人来接他们。 周沫挽着韩沉，远远看到周正，她撒开韩沉的胳膊，兴奋地冲周正招手。 韩沉看着自己臂弯消失的手，无奈摇摇头。 在帝都还要死要活说等他，到了东江的地盘，立马撒手不管。 他这老婆讨的，可真有良心。 周沫和周正还隔着一个围栏，他们要走到围栏的尽头绕一圈才能走去周正所在的廊道上。 周沫拖着行李箱走的飞快，疾步向围栏尽头出发。 “周沫？！” 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韩沉和周沫一起回身。 只见邰凝下拉自己的墨镜，拖着乘飞机专用的最小款粉色行李箱款款走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你、也刚下飞机？”周沫看她这行头，应该是了。 “u3874，帝都飞东江，你们也是这趟吧，”邰凝问。 “嗯呐，”周沫说：“太巧了。不过在飞机上都没遇见你呢。” “我在头等舱。” “……” 有钱人的参差。 他们在经济舱。 周沫尴尬笑笑，“我爸还在等我们呢，先走了。” 她摆摆手。 邰凝很从容地说：“再见。” 周沫笑着拉起韩沉火速离开。 邰凝戴好眼镜，一直目送二人离开。 期间，她的目光一直锁在韩沉身上。 呵呵，都姓韩。 真巧。 周沫刚走进周正，周正正是激动地时候，还想着周沫会不会和他撒娇，来个拥抱。 谁知周沫上来就问：“爸，我妈呢？” 说着还看了看周围。 一盆凉水浇的人透心凉。 周正嗔骂道：“没心没肺的丫头，一回来就知道找你妈。” 周沫吐吐舌头，习惯性将行李箱交给周正。 周正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韩沉先人一步，说：“我来。” 小细节被周正看在眼里，他眼底是浅浅的笑，他问周沫：“去那边玩的怎么样？” 周沫：“挺好的，人生第一次看升旗。” 周正：“就去看升旗啊？” “颐和园、长城都去了，也吃了当地小吃，那叫什么来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全在乱炖的那个，”周沫问韩沉。 韩沉：“卤煮。” 周沫：“就那个，韩沉爱吃。” 周正：“没吃烤鸭啊？” 周沫：“韩沉说那是骗外地人的。” 周正：“……也是。” 三人边说边走，走了不短的距离才到周正的停车位。 这边停车场很大，但饶是这样，也难找停车位。 周正在这边转了好几圈才找到。 路上，周正还说帮韩沉拎一个行李箱，韩沉说：“您和沫沫好久没见了，多说说话吧，我也不会聊天，我拎行李箱就行。” 不得不说，韩沉这表现，在周正这儿满意极了。 满心满眼透着两个字——实诚。 周正开车给他们送到湘滨雅丽，又在楼下等二人。 柳香茹在家里准备了晚饭，小长假最后一天，周沫又刚好回来，正好见见好几天都没见着的女儿。 周沫和韩沉放了行李箱下楼，韩沉上了周沫的奔驰cla。 周沫站在奔驰和威驰之间，一时之间竟不好选择。 还是周正摇下车窗，探出头说：“你坐韩沉的车吧。” “哦，”周沫折身，上了奔驰。 但她想着想着，觉得不对劲。 系好安全带，她拧眉看韩沉，“这明明是我的车。” 韩沉淡淡衔笑：“嗯，车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周沫拉过韩沉脖颈，“吧唧”一口，在他脸上落下“印章”。 韩沉没想到周沫竟如此大胆，他立即提醒，“周叔还在前面呢，小心他看见。” 周沫：“没事，他都让我上你车了，还能阻止我对你做什么？” 韩沉：“……” 不得不说，周沫越发胆大了。 周沫笑着从包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伸手给韩沉擦“印章”。 韩沉蹙眉，“有口红印？” 周沫：“嗯呐。” 韩沉：“你什么时候涂的？” 周沫：“出门的时候啊。” 韩沉：“平日也没见你涂过，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涂了？” 周沫：“心情好。” 第719章 周正的担忧 “说到‘印章’，我突然想起来……”韩沉多解开一颗前襟的扣子，翻开衣领。 周沫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染上红晕，“还没下去呢？” 韩沉：“嗯。看样子没有一星期是下不去了，明天要上班……”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周沫气急，警告说：“你别搞我啊。” 韩沉故意问：“我怎么搞你了？” 周沫咬唇，“明天穿严实点！” 韩沉：“天热。” 周沫：“……” “不逗你了，”韩沉说：“还要多亏了你留下这个印记，对我宣示主权，才让我避开了很多麻烦。” 周沫：“你爷爷又让你……” 韩沉：“嗯呐，骆芙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一向很钟意。你的印记至少让他们彻底死心了。” 周沫：“……” *** 苑上居。 周沫和韩沉进门，柳香茹从厨房出来，笑着问他们去帝都玩的怎么样。 周沫说挺好。 韩沉说抱歉，没带什么特产回来，不过说等梁辛韵回来，会一并捎回来。 柳香茹：“都是自家孩子，带什么东西？坐飞机累了吧？快过来吃饭。” 她热情地招呼两人。 晚饭也没做什么，就是面条和几个家常炒菜。 还都是周沫爱吃的。 柳香茹看着韩沉，笑说：“你平常也不挑食，也没忌口，什么都吃，我们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沫沫这丫头挑嘴，我就全做了她喜欢吃的。你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你告诉我，下次来我给你做。” 韩沉：“没事，阿姨，沫沫喜欢我就喜欢，吃什么都行。” 柳香茹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心里头都偷偷开始脑补还是生儿子好了。 毕竟以她养女儿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养女儿别提有多麻烦。 就周沫那个挑剔的性格，太难伺候。 她这亲妈都受不了。 席间，柳香茹还问了帝都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她还说等有时间也想去转转。 周沫笑笑没说话。 韩沉明白她的想法。 估计是在那边受苦了，对那边彻底没爱了。 不过也无所谓。 连他自己你都不想回去。 “韩沉，”周正突然正色道：“你回家了吧？” 韩沉后背僵住，“嗯。” 周正：“家里怎么说？” 韩沉看眼周沫，刚想实话实说，周沫却先开口，“爸，你这话题转的太快了，我还没给我妈介绍那边的好……” “好吃的好玩的什么时候都能介绍，你俩证都领了，下面就得商量婚礼的事，”周正肃目沉眉：“孰轻孰重，不懂？” 周沫瘪嘴，无话。 韩沉忙说：“周叔，你别怪沫沫，问题都在我。沫沫她……因为我吃了不少苦，我——” 他站起身，对着周正和柳香茹鞠躬道歉，“对不起，周叔、柳阿姨，我没照顾好沫沫。” 柳香茹一脸疑惑：“你、这是什么话？” 周沫知道韩沉想说什么，但她不想韩沉告诉她爸妈，连忙伸手拉韩沉，让他坐下。 韩沉也知道周沫的心思，但他异常坚持，“你不用拦我，是我做的不好，就是我做的不好。害你受苦，责任在我。这事没必要瞒着周叔和柳阿姨。” 于是，韩沉将在帝都的事，原原本本和周正、柳香茹讲了一遍，并再次真挚的道歉。 韩沉的想法很简单。 这些事，没必要瞒着周沫父母，实话实说，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周沫不单是他们的宝贝女儿，他同样将她视若珍宝，爱她、呵护她，也愿意关心她、照顾她。 让周沫的父母放心才是正道。 而不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瞒来瞒去。 搞的他十分心虚一样。 等哪天他和周沫万一闹点什么小别扭，瞒着的这些事，又变成互相埋怨，攻讦对方的理由。 韩沉说出这些，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周沫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并为之感动。 “就是……”韩沉也说了这趟韩家之行的唯一不完美，“我爷爷说，家里那边应该不会有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柳香茹愣一下，“怎么连婚礼都不参加呢？你爸爸妈妈呢？他们也不能来？” 韩沉：“我妈肯定能来，我爸……要看他工作安排。” 柳香茹有点小失落，随后又释然，“那也行吧。” 她抬头看向周正，发现周正是一脸严肃。 她担心地问：“你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让俩孩子举办婚礼吧？” 周正：“不会。就是……” 柳香茹：“怎么了？” 周正：“没事。” 晚饭结束。 送走周沫和韩沉，周正这才和柳香茹讲了实话和自己的担心。 “我刚才在想……韩沉他那边的其他家人也不来，瞧不上咱们家是一方面，还有可能是确实不方便现身，”周正说：“你看，韩沉现在都没明说他爷爷，他家里其他人是做什么的。所以……我觉得这事很不简单。” 周正想了想，又说：“再加上最近冯朝那事……这次来调查带头人叫韩济，你说冯朝的事，要是和韩沉没半点关系，谁信？那个冯朝可是韩沉他姑父的亲哥哥。以小窥大，韩沉背后的家族，不简单呐。” 柳香茹：“不简单就不简单，看他爷爷那态度，摆明了也不想和我们有牵扯，咱就在东江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来往不就行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周正：“说的简单，一旦有了姻亲，你说不来往可以不来往，但不可能完全断了，没一点关系，韩沉还是他们韩家的孩子，过年过节，你说韩沉是回家还是不回？他一个人有没有分身术，这种在两家之间来回摇摆，都是生活中的小隐患，很容易消耗夫妻感情。咱们俩上头没有老人，不愁回谁家的事，韩沉和周沫不一样。就问你，过年时候，你难道不希望自己女婿能在家里团圆？” 柳香茹想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可为了沫沫，咱们也总要让步不是吗？韩沉要回去，就让他回去呗，反正一点到头，他人都在东江，总能见着。他爷爷那边，见韩沉少，韩沉回去也是应该的。” 周正笑说：“现在你能这么大方地想这事，一年两年你能大方，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呢？你敢保证韩家那边不会得寸进尺？” 第720章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柳香茹说不出话。 周正却说：“我说的这还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后指不定有什么大矛盾呢。” 柳香茹担心道：“那怎么办？” 周正：“无解。婚姻之道如果真这么无脑又简单，这世上就没那么多后悔结婚和离婚的人了。” 柳香茹：“不管以后韩家那边怎么刁难，咱们这边多忍让一点吧，毕竟还是两个孩子的幸福最重要。” 周正笑了，带着一丝冷漠。 这才初次交锋，已经开始让他们周家妥协了。 *** 回去的路上，周沫坐在副驾驶玩手机，陡然翻到自己和韩沉的对话。 越看越觉得羞涩。 尤其是那天她发烧，明知道韩沉不能回复还在那儿瞎做作。 她给韩沉看眼聊天记录，说：“看吧，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坚强。” 韩沉：“生病了，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周沫心头一暖，“好像是哎。” 韩沉：“本来就是。谁不想生病的时候，身旁有个人能端茶递水，贴身照顾？得知你发烧，我也心疼，又心疼又急，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关心则乱。” 周沫：“我也是，我生病了，不想告诉别人，就想你知道，我想你心疼我，想告诉你，我的难受和委屈。但又不想说太多，想让你安心，就说吃了药，希望能让你放心。” 韩沉：“我懂。” 周沫：“但也好怕会被你嫌弃，说我不坚强、矫情。女人难做，好像只要出现一丝丝软弱，就要被人攻讦。我不明白，我只是个普通人，生病了哭两声，找老公撒个娇还不行嘛。”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韩沉：“行，太行了。求之不得。” 周沫：“但我觉得，总有人想取代我，觉得她上她也行。” 韩沉笑说：“大部分人总是喜欢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去批驳其他和自己意见或做法相左之人，而从来不肯以欣赏的眼光去观察别人。打压批判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然反应，让他们承认别人优秀、能够认识别人的优点似乎比登天还难。你是独一无二的周沫，不管优点缺点，它们组合在一起才是你，我爱的也是这样的你，不是谁比你好我就得去爱谁。感情本来就是一对一的死扣，换个人，就没有感情一说了。你就是你，除了你，谁都不行。” 周沫：“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去你家门口等你，就是在自己找罪受？” 韩沉：“你觉得我在你楼下当‘望妻石’是自作自受吗？” 周沫摇摇头，“说实话，我有点被感动到。” 韩沉：“你都如此，我更是如此。我去你家楼下当望妻石就能感动人，怎么性别一换，你来我家门口等我就要被口诛笔伐说成自作自受呢？” 周沫：“不是自作自受，那自我感动呢？我感觉也一定有人会说是自我感动。” 韩沉：“你已经感动到我了，所以不算自我感动。” 周沫点点头，瞬间开心不少。 她心满意足地笑说：“果然是亲老公，还是你最疼我。” 韩沉一脸自豪：“那是当然。” 晚上睡觉前。 后洗漱的韩沉已经钻进被子里，他还乖乖躺了一会儿，等了十来分钟。 本以为周沫就是简单回回消息，回完就会睡觉，没想到周沫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靠坐在床头，手指不断疯狂打字。 韩沉伸手，胳膊搭上她腹部，“干嘛呢？还不睡觉？” 周沫眼皮都没掀一下：“和沈盼说几句话。” 韩沉有点气恼：“什么话？还没说完？” 周沫：“马上马上。” 韩沉伏起身：“我看看。” 周沫一时慌乱，连忙收起手机，“你快睡，我马上说完了。” 韩沉一脸不信，“你俩是不是又背着我搞什么呢？” 周沫：“什么叫‘又’？” 韩沉回忆一下，好像周沫之前是没有和沈盼共犯案的前科。 “明天还上班呢。早点睡，”韩沉说：“你白天又哭了，晚睡小心明早会更肿。” 周沫：“……” 她心说，她可真谢谢韩沉了。 “你先睡，我也一会儿就睡，”周沫背过身，继续打字。 韩沉看周沫这态度，有点不乐意了，他直接从后面抱住周沫，拉回自己怀里，腾出一只手按住周沫拿手机的手，语气强硬道：“睡觉！” 周沫扭两下，韩沉抱太紧，她动弹不得。 “你这是做什么？”周沫问。 “我还想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大晚上不睡觉，和沈盼在那儿聊个没完。” “……” 周沫撒开手机，翻个身，面对韩沉。 她面容带笑看着韩沉，“吼，你现在越来越能耐了，会凶人不说，还敢管起我了？转正了，可是不一样哈？” 韩沉当然听出周沫言语里的揶揄，他笑说：“不敢。我这不是怕你睡太晚嘛。” 周沫轻哼一声，“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既然你意见这么大，那就算了。” 韩沉眼前一亮：“什么惊喜。” 周沫：“你忘了，下月你生日？” 韩沉蹙眉：“不应该说是我俩的生日吗？” 以前他们两家的父母得知他俩生日在前后两天，都一起过的。 在11月10日的晚上过，刚好卡零点。 零点前是周沫的生日，0点后是韩沉的生日。 周沫：“我有两个生日。” 一个公历，一个农历。 韩沉还是不解：“你这次不过了？想过那个12月12的？” 周沫：“不。我要过两次。我不管，娶了我算你倒霉，我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她说着，攀上韩沉脖颈，像小鸡啄米似的，疯狂乱亲韩沉的脸。 韩沉被她搞的睁不开眼，他立即制止住周沫，又好奇：“怎么想起过两次生日了？” 周沫：“因为会有两份生日礼物啊。” 韩沉无奈：“就想要礼物是吗？我可以一个月给你过一次，这样你每个月都有礼物了。” 周沫睨他：“去你的。你才月月过生日呢。” 韩沉笑着说：“生日礼物呢？有没有想好要什么？” 周沫想了想：“没有。这不，我正和沈盼商量送你什么吗？” 韩沉：“有结果？” 周沫：“有。但不告诉你。” 第721章 节后工作1 翌日。 上班。 虽然韩沉的车借给了别人，但现在两人在同一个单位，早上上班顺路，车的问题便更好解决。 周沫有车就行。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韩沉上班时间太早，周沫得跟着一起起个大早。 昨晚回来时，柳香茹又给两人带了自己蒸的包子。 早饭两人也热了包子将就一下，便匆匆出门。 路上。 周沫困得要命。 实在是起太早了。 反观驾驶位上的起床困难户，现在却精神抖擞。 “你不困？”周沫问。 “我怎么可能困？”韩沉说：“这几天关在家里，除了吃就是睡，都睡饱了。” “……”合着这几天就她一个受累。 “你眯会儿吧，”韩沉说：“路上还有时间。” “嗯。” 周沫歪着头往靠背上一靠，人昏昏沉沉睡去。 韩沉将车停在停车场后，才将周沫摇醒。 “要不你在车上再睡会儿？”韩沉问。 周沫迷迷糊糊“嗯”一声。 韩沉走之前，还拿了周沫手机，帮她定了闹钟，怕她一不小心睡过头。 离开前，他探身轻轻吻了下周沫的额头，小声说：“晚上见。” 周沫根本听不到韩沉说了什么，只糊里糊涂又“嗯”一声。 再醒来时，闹钟响了。 周沫看一眼时间，这才胡乱揉把脸，锁了车上楼。 饶是这样，周沫都是办公室第一个到的。 换了新办公室，估计大家伙儿一时还不习惯跑这么远。 也没个准头，保准遇到早高峰了。 周沫坐下后，开了电脑。 “砰砰砰”。 周沫本以为是哪个师弟师妹来了，没想到是一身工作服的清洁阿姨。 “进，”周沫连忙说。 “老师，早上好，我来打扫卫生。” “哦，早上好。您随便。” 周沫有点不习惯。 毕竟以前在健康管理学院的时候，办公室都是她们自己打扫，莫说如此有礼貌的打扫阿姨。 阿姨笑笑，开始拖地。 周沫很配合地拉出自己工位的椅子，腾出地方让阿姨打扫。 阿姨道了声谢，又去拖其他地方。 “早啊师姐，”赵晓霜一进门，朝气蓬勃地和周沫打招呼。 “早，”周沫问：“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 “去模方玩了，不过人太多，也没玩到什么，就在里面排队了。” 赵晓霜说的“模方”是东江新开业的一个游乐场，之前赞助过综艺，有综艺在里面拍，也因此吸引不少的游客。 赵晓霜回忆道：“那边不建议去，真没什么好玩的，别看广告打得响，各种基础设施真的很一般，不说别的，厕所和厕所之间距离太远。搞不明白，当初设计这园区的人长的什么脑子？不知道人有三急吗？找个厕所太费劲。” 周沫笑着听赵晓霜一顿抱怨。 虽然她喋喋不休，但周沫还是挺羡慕她至少真的出去玩了。 赵晓霜又说：“虽然模方玩的挺闹心，但齐延他姐真给力，她后面带我们去一个农机产业园区，旅游、采摘、娱乐一体的，就在禺山，我们还钓鱼钓虾、喂羊放鹅来着，可比去那什么游乐园有意思多了。” 周沫微微蹙眉：“齐延的姐姐？你和齐延一起出去玩了？” 赵晓霜：“嗯呐，也是刚巧遇到。嘉慧姐不是在东江这边的妇幼保健院嘛，我想着放假，正好一起去玩，她说没去过模方，我想着我也没去过，一起过去看看。刚好在那边遇见齐延和他姐，我们都觉得模方没意思，齐延他姐姐就说，可以带我们去那个农机产业园玩。那边还没正式营业，她姐姐认识里面什么人，本来不对外开放的，就对我们开放了。对了，刘凯也和我们一起去了。齐延本来说叫丁宁也一起去，但丁宁说有事，没来。” 周沫刚想问什么，齐延和刘凯一前一后进来。 “早啊，师姐。”两人一起打招呼。 周沫回了句“早”。 赵晓霜见齐延，人瞬间热情地迎过去，“小齐，你姐姐可太够意思了，这个十一过得，我一点都不想假期结束，昨天咱们从禺山回来，我还想着，又要机会，咱们再去那边玩玩。那个园区大着呢，咱们都没逛完。” 齐延一脸自豪：“那是，以姐专门是搞这个的，上次去禺山调研，她说以后产业园区还要扩建呢。” 刘凯也跟着一起聊天，“他们是专门搞助农的？” 齐延：“也不是，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搞什么农业政策研究的，她天南地北地跑，平日里很忙的，总出差，这次十一也是难得有时间，抽空来看的我。”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赵晓霜一脸艳羡，“有这样漂亮、有能力，又有爱心的姐姐，是你十辈子的福气啊，她是你表姐吗？” 齐延一时语塞，“不是表姐，就是……普通的大姐姐。” 赵晓霜突然抖抖眉毛，“小齐……你不会……喜欢人家吧？” 齐延：“别乱说！我真拿她当我姐，她也一直拿我当弟弟。” 一旁默默听他们谈话的周沫想到什么，突然开口，她问齐延：“你说的……是不是晏以？” 齐延：“对！师姐，你见过，就陪我买车的女生。” 周沫笑说：“真巧，我和晏小姐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你和晏小姐，怎么认识的？” 齐延：“我俩一个学校的，我大一，她研一，我有次生病，是她给我送去医院的，还陪我挂水，后来也一直很照顾我。她们研究院也会来东江这边出差，所以她有机会就会来看我。” 赵晓霜说：“你小子，命真好，摊上这么一个关心你的姐姐。我堂姐表姐对我，都没她对你好呢。” 齐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对我是挺好的。” 周沫没再参与几人的对话，目光移到眼前的电脑屏幕上。 看着她像在认真工作，然而思绪却不知道飘去哪里。 听赵晓霜和意思，晏以带他们去禺山少说玩了三四天。 韩池是六号早上从韩家走的。 也就是说，晏以宁肯在东江带着齐延以及一众不相熟的人到处玩，也不想和韩池回韩家…… 这其中，多多少少有点不对劲。 周沫联想一番，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第722章 节后工作2 周沫又想到之前，韩池在隐隐向韩沉暗示，帮忙“照看”晏以，韩沉却说这是韩池在悄咪咪向他打探晏以是否背着他有别人了…… 当时周沫怀疑过齐延，但看齐延缺心眼的样子，真不像和晏以有什么。 加上，齐延后来还妄图追丁宁，就更不像和晏以有暧昧了。 “师姐。” 齐延一声呼喊，将周沫的思绪打断。 “怎么了？”周沫问。 “你知道小丁这几天都去做什么了吗？我给她发了好多信息，都没回我。” “不清楚，”周沫说：“我也没联系她。” 赵晓霜八卦地凑过来，“昨晚上我联系她了，她家里应该是有什么亲人生病了，在住院，她说她这几天都在医院。” 刘凯：“什么情况？要紧不要紧？这种事要早告诉沈导……” 赵晓霜瞪他一眼：“你现在可算是过来人了哈，真会给人当老师。人小丁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怎么办。人家不像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刘凯：“……” 齐延：“小丁师姐也真是，有事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哥可是卫生口的，认识不少东江的好大夫呢。” 周沫：“别人的事，咱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该干嘛干嘛吧。对了，小丁今天没请假吧？” 赵晓霜：“没听说。” 周沫：“可能就是家里人有点什么小毛病，要有大问题，她肯定会说，既然她不说，咱们也别问了。” 赵晓霜：“哦，好的。” 周沫：“节后第一天上班，都打起精神来，干正事了。之前队列项目的事，不是因为印刷问题和抗洪耽误了一段时间嘛，估计最近要抓紧时间，把进程赶回来，有的忙了。” 齐延元气满满，“放心，师姐，外调的基本流程我都全跟着跑过一遍了，肯定没问题。” 周沫笑着说：“嗯。这点你还是挺靠谱的。” 几人聊着，眼见上班的点要到。 丁宁几乎踏着最后几秒，气喘吁吁走进办公室。 她脸色暗黄，一看就是没休息好，黑眼圈很重，人也不怎么精神。 赵晓霜一见她便惊呼，“小丁，你这是熬了多少通宵？怎么脸色这么差？” 丁宁这才摸了摸脸，羞赧道：“这几天确实没睡好。” 赵晓霜：“都在医院陪护啊？” 丁宁点点头，余光还偷偷看了眼周沫。 周沫其实余光也主调丁宁小心翼翼偷看自己，她虽然捕捉到，但想不明白，丁宁这偷偷摸摸是要做什么。 正好电脑屏幕上跳出微信消息，周沫也就没心思再想丁宁的事。 消息是许久没联系的程鸢发来的，周沫本以为是不是程鸢遇到什么事来和她求助。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毕竟之前onepaper的盛贤还说，想帮程鸢，还说想给程鸢家里寄点东西，和她打听程鸢的家庭住址来着。 周沫以前在研究生办公室工作过，刚好手里有以前登记过学生信息的表格，她便翻出来，告诉盛贤。 此刻，程鸢来找周沫，周沫自然也想着，程鸢要有什么事，她能帮就帮。 毕竟，这小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更重要的是……看盛贤这样，大概率是对程鸢有点别的想法。 盛贤人也优秀，而且他知道程鸢身患法洛四联症，还能对程鸢如此，也是痴心好男人了。 帮他一把不为过。 周沫点开程鸢的消息对话框。 程鸢问周沫能不能帮忙去她工作的实验室处理数据，稍稍帮她一些。 周沫问：是什么实验室？ 程鸢：东大一院的实验基地。我最近要去帝都求医问诊，手里有些活很着急，但组里没人会，师姐，能不能帮帮忙？劳务都好商量。 周沫：我先问问我老师，我这边最近也有些项目在开展，她要没什么特别地安排给我，应该可以。 程鸢：太感谢了。 周沫：不客气。你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程鸢：我感觉挺好的。 周沫：还是要听大夫的，不过帝都那边，专家更好更多，肯定有办法。 程鸢：嗯嗯。陆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周沫：陆老师？ 程鸢：对，心外科的陆老师。 周沫：陆霆川？ 程鸢：你也认识？ 周沫：不可能不认识，我导师可是没少当着我的面儿夸他。 韩沉母亲的手术就是陆霆川给做的。 程鸢：一会儿我把林栩师兄的微信推给你，到时候由他联系你，他先带你去和陆老师见个面，你们聊聊，看他那边有没什么要求之类的。不过你不用担心，陆老师人虽然看着冷冷的，但其实很不错。 周沫：好的。 答应程鸢帮忙的事后，周沫火速联系沈青易，询问自己是否能抽身去程鸢那边。 沈青易一听是陆霆川组里的事，立马答应。 紧接着又当着周沫的面儿疯狂夸赞一番陆霆川。 沈青易还说：“真可惜，当时我还想着把他介绍给你呢，谁知道你和韩沉在一起了。” 周沫：“……” 回到办公室。 赵晓霜得知周沫要和林栩联系，一脸的尬色。 两人之前聊过，赵晓霜嫌林栩是个木头，暧昧期还没过，两人就聊崩了。 后来赵晓霜觉着既然也成不了，留着微信没用，就给林栩删了。 赵晓霜：“师姐，你要去了心外，遇着林栩，可千万别说我是你师妹。不然……太尴尬了。” 周沫：“谁让你条件那么高，心外的硕士都看不上。” 赵晓霜吐吐舌头，“我这不也是被医院的各种瞠目结舌的新闻整怕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梅毒阳性的骨科教授、还有段峰，都是血淋淋的事实。还找外科大夫？我怕跳进火坑。” 周沫：“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连人林栩的人都没接触过，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就把人家归到那类出轨劈腿的人里了？” 两人谈着关于东大一院之前闹出的好几起丑闻。 然而没人注意到，一旁的丁宁突然陷入发呆中。 还是午饭时候到了，齐延跳出来问大家要不要去食堂是午饭，这才将丁宁拉回神。 与此同时，周沫的手机也跳出消息。 是韩沉。 他问周沫，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周沫当然明白韩沉的心思。 今天是她头一天来东大一院这边上班，他想给她庆祝。 第723章 怪不得能当渣男 周沫想了想，回绝了。 上班第一天，还是和同事一起比较好。 韩沉因为抗洪支援，很久没和同事相处，眼下也是好时机。 别小看和同事一起吃午饭的作用，人情关系都是在这种小事中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一行人打算一起去，然而丁宁却说自己中午有事，不和他们一起。 大家没强求，和她道别，一起去了食堂。 路上。 赵晓霜疑惑：“不就是家人生病了？小丁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 刘凯也说：“我也觉得。” 齐延：“估计是小丁师姐很重要的家人，不然也不会让她魂不守舍的。” 周沫：“……” 赵晓霜突然问：“最近也没听小丁说，她和她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凯：“她都不和你们说，更不会和我们说了。” 齐延：“别提这事了，太让人伤心。我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小丁师姐动心。” 周沫：“……” 赵晓霜看周沫无言，问道：“师姐，你说话啊。” 周沫尴尬笑笑：“不知道说什么。我和小丁好久没交流了，她连那个综述的事也不问我了。” 赵晓霜：“是吗？这么奇怪？” 刘凯突然说：“别是和张兰兰一样吧？” 齐延好奇：“张兰兰是怎么回事？” 赵晓霜：“她和你小丁师姐一届的。具体的，别多问。” 齐延：“哦哦。” 赵晓霜和周沫相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她们同时对刘凯的话抱有疑惑。 也不知道刘凯这话是说未婚先孕还是喜欢上周沫的某任渣男男友。 要说未婚先孕……似乎不现实，丁宁这熬夜熬成这样，可不像，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要说喜欢上某任周沫的渣男男友……现在让人能想起来的似乎只有任淮波了，丁宁和任淮波，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两人不可能有什么联系。加之，现在任淮波还被邰凝捏着小辫子，对邰凝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再来招惹丁宁。 想了一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几人肚子饿的咕咕叫。 在外面的洗手池排队洗手时，齐延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喂，哥，怎么了……你在医院啊，我吃饭呢。不用，我在食堂吃就行，你忙你的吧。” 赵晓霜一边洗手，一边问他：“你哥来看你啊？你这待遇也太好了吧？上班头一天，不过是换了工作单位，家里就来人看，怎么，还怕你在这儿吃亏啊？” 齐延：“不是，我哥来医院看人。他朋友住院了。” 赵晓霜：“这样啊。” 齐延想到自己忘了问段峰现在身体怎么样，连忙又掏出手机，给齐潭发消息，补了一句询问段峰近况的话。 齐潭收到消息，唇角微微一弯。 他收起手机，看了躺在床上，气色已然好很多的段峰，笑说：“齐延这小子，刚才打电话不记得问你，现在才想起来。他跟我问你情况呢。” 段峰笑了笑，“他还是这么冒失。” 齐潭：“哪有你冒失。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救个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段峰：“当时也没想太多，看着那孩子有危险，就冲过去了。” 齐潭：“行了吧。看你这么善良，我还有点不适应。” 段峰：“我什么时候不善良了？” 齐潭：“养鱼的时候。” 段峰一时语塞，“少挤兑我会死？” 齐潭：“不会死，但会疯。” 段峰眼尾扫过他：“你和我，半斤八两。” 齐潭：“少拿你和我相提并论，我可没像你喜欢养一池塘鱼的爱好。” 段峰：“我养一池，一条和我都没关系，我想走就走，你养一只，养的还是别人家的，也不怕人家找上门来。” 齐潭笑笑，却不达眼底，“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单身，身边一条鱼都没有。” 段峰笑而未语，只在心里骂一句“奸人”。 齐潭拍拍段峰肩头，“好好躺着吧，我该走了。等过几天，估计局里就要针对这次抗洪评先进了，放心，你这次付出这么大，头等名号肯定是你的。” 段峰：“那我这一身伤可真没白受。” 齐潭看眼时间，“你的最后一条小鱼怎么现在还没来？” 段峰瞪他：“别这么说她。” 齐潭：“呦，知道心疼了？” 段峰：“闭嘴。不许议论。” 齐潭：“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一个小护士打翻了你一池塘的鱼，你现在怎么也是渣男形象深入人心吧，怎么还有一条小鱼儿对你不离不弃的。” 他往床尾看了一眼，那边已经不挂尿袋了。 段峰之前刚转到普通病房的几天，还插了导尿管，得观察每日尿量。 他是孤儿，也没家人，齐潭当时也忙，想着找个护工给他。 结果护工来了后，给他打电话说，段峰这儿已经有人照顾。 齐潭很是惊讶。 后来才知道，那小姑娘是段峰池塘里最不起眼的鱼。 齐潭当时还打电话给段峰，说他是“用得着时当宝，用不着时当草”。 段峰急了，奈何肋骨断了的他起不来，只能躺着。 估计当时打电话时，那个小姑娘就在旁边，最后段峰也忍了，没和他计较。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后来齐潭又来过几次，也见过那个小姑娘。 确实长得很乖，一看就是那种寻常人家的乖乖女，没经历过世俗险恶和社会毒打。 不然也不会被段峰骗。 齐潭当时还颇有好心地提醒她，说：“段峰这人，没心没肺，照顾他可以，别走心。” 小姑娘脸通红一片，满是局促和不知所措。 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提醒放在心里。 不过……看段峰现在这样恢复的不错，小姑娘想来是没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 齐潭望着段峰这张“渣男”脸，笑道：“你这人，怪不得能当渣男，外形条件是不错哈。不过……你生病这几天，没少被人家占便宜，早被人家小姑娘看光了吧。” “滚。”段峰不能起来，只能无能狂怒。 要是他现在能起来，一定拿过什么东西，顺手直接丢过去，最好能砸的齐潭上蹿下跳。 齐潭一脸笑意，本想再来几句玩笑，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 齐潭转头。 第724章 我不是你哥 门口。 丁宁拎着打包来的饭盒，她看到齐潭也在，紧张道：“齐主任。” 齐潭：“你们吃饭吧，我走了。” 丁宁：“齐主任再见。” 齐潭微微一笑，转身又和段峰道别。 段峰十分没好气地说：“快滚蛋。” 齐潭一点没恼，反带着一脸笑容，潇洒离去。 丁宁将饭盒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又弯腰慢慢摇起段峰的床，让他缓缓坐起方便吃饭。 相较于刚来普通病房的时候，段峰现在已经能短暂坐会儿，并且能下床去洗手间了。 “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那家面条，”丁宁说：“他家今天生意太好，还好老板认识你，他看我去，先给了我一份。”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嗯，”段峰淡淡地应着。 “好人有好报，”丁宁说：“店老板说你以前给他看过病，他知道我是给你买饭，想不要钱来着，我觉得这样不好，还是给他转了钱。哥……” “别叫我‘哥’，”段峰打断，“我是孤儿，没有家人。” 丁宁站在旁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你别这样，哥……”丁宁心里很难受，“等你养好伤，我带你回家，妈妈见到你肯定很高兴……” “我说了，我没有家人！”段峰声音冷酷，“还吃不吃饭？” “吃，”丁宁强忍着泪水，给病床上支起小桌，又将买来的面条摆在小桌上。 她买的是炸酱面。 酱牛肉卤的，段峰喜欢吃牛肉。 许清漓告诉她的。 她买了两份饭，他一份，自己一份。 她不怎么喜欢吃面条，但段峰喜欢，她还是陪着段峰一起吃。 不知道是面条太硬，还是自己咽喉有问题，越吃越感觉难以下咽。 嗓子疼的要命。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段峰伸手，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递到丁宁面前，“赶紧擦擦。影响人食欲。” 丁宁望着他，他却不看自己，似乎满脸都是不耐烦。 “抱歉，”丁宁接过纸巾，放下饭盒，转身去了洗手间。 段峰住的是vip病房，洗手间在外面的房间。 丁宁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在外间平复一会儿，这才回到里间病房。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坚强的人，甚至可以说胆小又敏感，脆弱还爱哭。 不只段峰，就是换成其他人，可能凶她两句，或者数落她两声，她也会止不住想哭。 可要换成是段峰，她只会更想哭。 因为委屈、歉意，以及小心翼翼的爱。 丁宁回来，看病床上的段峰没动筷，似乎在等她。 “快吃吧，”她说着，走去床边坐下，捧起自己放在一边的饭盒。 段峰也没回应，只简单扫她一眼，埋头吃饭。 他们俩一直这样。 她给他送饭，两人就各吃各的。 刚开始时，段峰还不能坐起，只能稍稍给他喂点流食，段峰脾气也硬，不吃嗟来之食。 她怎么劝，都不管用。 宁肯让护工喂，也不肯她碰他一下。 后来她和护工一起陪护好几夜，段峰对她的态度才渐渐好很多，现在段峰能下床，能坐起，只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需要卧床，护工也用不上了，丁宁只需要每天过来送送饭就行。 “今天不是工作日？不去上班？”段峰突然开口问。 “上班，”丁宁说完，没了下文。 “既然上班，你不好好上班，还送什么饭。” 丁宁咬着唇，眼眶又忍不住湿润起来，忍了一会儿，她说：“护工阿姨不在。” 段峰视线一斜，扫过她，心烦意乱。 又哭。 她怎么那么爱哭。 丁宁是他见过最爱哭的女生，没有之一。 稍稍说两句，她就泪眼花花，搞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瞧见她那不争气的样子，心里又烦又着急。 “你，如果出院了，会和我一起回家吗？”丁宁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 丁宁捧着饭盒，低着头，一点都不敢质问地说：“为什么。” “我没有家。” “可你现在有了啊，”丁宁说：“妈妈一直都没忘了你，如果她知道你还在，她一定很……” “我说了，我没有爸妈，”段峰冷漠道：“要真论起父母，那我顶多有一对不靠谱的养父母。除此以外，再无亲人。” 丁宁说不出话来。 她还能说什么呢，一切都是错误。 当初她不该和师姐们一起去看篮球赛，这样就不会认识他。 也不该陪着师姐去参加乒乓球比赛，这样就不会再次遇到他，更不会因为帮他给韩沉还车钥匙，加了他的微信。 最不应该的，是她点开了段峰的朋友圈，看到了他转发的一个给福利院募捐的链接，而她在那条朋友圈下看到了那个福利院的院长给他点赞的消息，以及两人在链接下的几句简短的谈话。 她才得知段峰原来以前在福利院生活。 而她有那家福利院院长的微信，是因为她为了帮妈妈找当初遗失的儿子，特地去那家福利院打听过，还加了那个院长的微信。 一切都是这么巧合。 连丁宁自己都没想到，她一直在寻找的同母异父的哥哥，竟然就是段峰。 丁宁的母亲是二婚嫁给她丁父的。 嫁过来时，还带着一个小男孩，彼时丁宁没有出生，丁父丁母带着四岁的段峰从东江坐火车回老家，两口子都是务工的农民工，九几年时，火车站很乱，是流动人口最多的时候，黄牛、人贩子泛滥。 丁母去买饭，丁父带着段峰去火车站旁边的小卖部买烟，不过付款的工夫，段峰人就不见了。 夫妻俩当下报了警，但那时候也没监控，也没什么好的侦查手段，就算有警察帮忙，一个四岁的孩子，放入茫茫的人海中，找起来难如登天。 连警察都连连摇头，孩子丢了，还是男孩，大概率是被人拐走了。 能遇到个好人家都算好的，怕就怕搞去什么黑矿上养着当童工，缺胳膊少腿都是常事。 丁母一听“黑矿”两个字，哭的泣不成声。 因为她的上一任丈夫以及上一任丈夫的哥哥，都是矿工，两人都是因为矿难走的。 更难受的是，她上一任丈夫的嫂子，得知自己丈夫没了，彼时还怀着孕，当下人就嚷嚷着肚子痛。 第725章 丁宁＆amp;段峰1 送去医院后，大人羊水栓塞，救不过来，孩子胎儿呼窘（胎儿呼吸窘迫综合症）也没救过来。 一家三口，就这样没了。 好好一家人，就剩下丁母了。 好不容易遇到丁父，两人情投意合，丁母打算重新开始生活，谁能想到，孩子又丢了。 生活给予人痛苦，但人还是要继续生活。 丁母和丁父后来又生了丁宁。 两口子就是普通人，一边到处打零工挣钱，一边打听走失的孩子。 段峰以前也不叫段峰，叫殷峰。 丁家父母找人，也是一直按“殷峰”这个名字找的。 丁宁没见过段峰小时候长什么样，见了段峰也没往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方面联想。 她在得知段峰认识福利院院长时，头次主动微信联系段峰，问他有关他的事。 在此之前，都是段峰主动联系她，和她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也不暧昧，也不算撩。 就是不咸不淡的废话。 他会问：干嘛呢。 她回一句：看文献。 然后没有下文。 然后过个两三天，段峰又会出现：文献看完了？ 她回：嗯。 段峰：讲什么的？ 她回：胃癌。 段峰：挺好。 然后有没有下文。 丁宁不傻，她当然知道段峰找她的目的。 毕竟段峰被同科小护士当众扇耳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如果这都不能让她判断段峰是个擅长养鱼的海王，那她未免也太傻了。 更何况，当时段峰加她微信时，她就知道，这样优秀又好看的男生，能主动加自己，肯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她甘之如饴。 不为其他，丁宁无法不承认，只不过见段峰两次，他对自己有谜一样吸引力。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然而她不是主动的人，段峰大概也通过几次聊天之后，察觉了她的无趣，两人之间的沟通频率极低。 她主动找他，也是发现了他刚好认识福利院院长。 丁宁想着，段峰算起来和她哥哥差不多年纪，说不定就能问出什么。 于是细聊之下，丁宁逐渐发现，段峰对自己小时候经历的描述，越发像自己走失的哥哥。 段峰也说，自己依稀记得是在东江火车站被人抱走的，当时有个叔叔正在商店门内买烟。 商店门外摆着过年用的福字，上面有年画娃娃，吸引了他的目光。 某一瞬间，他正被年画娃娃吸引，有个陌生男人便从身后抱起了他，疯狂往人群里跑。 彼时的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遇到坏人，他打小也不怎么哭，也不认生。 才四岁的娃娃，又哪里清楚自己当下的境遇。 安找段峰的描述，他连那时候的记忆都快没了，甚至都不确定，抱走他的人是男是女，他脑海里只记得那个年画娃娃和叔叔买烟。 后来，他被卖给了东江一户人家，在那户人家住了一年，家里终于生出了弟弟，他又被扔给那户人家的另一家远房亲戚，美其名曰“过继”。 他在新家过得也一般，新家的父母都外出务工了，把他扔给了家里的“爷爷”，然而爷爷奶奶又嫌他不是亲生的，每天也就给他饭吃，不让他饿着。 不到一年爷爷去世了，通信不发达，那时候别说手机，他那家里连传呼机都没有，新家的父母杳无音讯，周围邻居找来当地民政的基层人员和警察。 邻居也知道段峰是突然出现，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孩子，又因为找不到抚养人，只能将他送去福利院。 几经辗转，段峰都不知道自己被改了多少次名字。 警察问他叫什么，他能一口气说出来好几个，然而他吐字不清，大人听的勉强。 他会写的只有“殷峰”两个字，还是很久之前，他的亲妈教的。 然而小孩字迹潦草，“殷”写出来很像“段”，大人就以为他姓段。 被送去福利院后，他开始叫“段峰”。 然而一路的颠沛流离，也让段峰性格封闭怪异，所以也没人愿意领养他。 而他自己，也早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 那一路来的回忆太痛苦，幸好那是在他年幼且记忆不深刻的时候。 小孩子最能吃苦，因为他们对苦没有概念，他们以及成型的时间晚，所以在记忆成型之前的遭遇，往往只觉得轻描淡写，然而不好的境遇对性格的影响才是终身的。 段峰就是。 话少，人不温柔，一开口就是呛人的话，而且是怎么伤人，怎么说。 丁宁确定段峰的经历和她哥哥能全对上时，她既激动，又有点失落。 激动的是，这么多年，她竟然还能找回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 失落的是，她在一开始认识段峰时，似乎就对他抱有不一样的情愫。 这种心情很矛盾。 但她还是理清思绪，想让段峰和自己回家，去见自己的妈妈。 想来家里人见了他，一定很开心。 然而段峰却不愿意，他甚至都不相信丁宁的话，觉得她是骗子。 还警告她，不要用这种拙劣的演技，妄图和他套近乎，骗取他的信任。 丁宁说，如果他不信，可以让他和她妈妈做亲子鉴定，dna会告诉所有人真相。 然而段峰就是不肯。 后来他去了抗洪前线，丁宁不好再打扰。 再然后，段峰回来了，躺着回来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丁宁更不敢告诉自己的妈妈，段峰现在正身处险境，她妈妈身体也不好，年轻时打工养家，干过太多重体力劳动的工作，后来因为乳腺癌动过手术，现在还在化疗。 此时丁宁更不可能告诉他妈妈，她找到哥哥了。 现在段峰恢复得不错，眼见着快要痊愈，丁宁只希望，段峰能打赢她，和她妈妈做个亲子鉴定，好确认他的身份，早日回归他们的家庭。 然而段峰不肯，或许是太早离家，让他一直以来孤身一人，他不习惯“家人”这个称呼，亦或者……对于他来说，背信弃义的家人太多，让他寒了心。 据院长说，段峰在福利院时，他最后的养父母偷偷摸摸回来，看过他几次，而且每次都以要领养，看孩子的借口来的，一直到韩沉初中快毕业，他养父母看着孩子养大了，又跑来要孩子。 老院长本想段峰要是想回去也行，有个家总好过没有。 段峰不想回去，宁肯十四岁离开福利院去扫大街，也不会和那对养父母回家。 第726章 丁宁＆amp;段峰2 后来，那对养父母一直和段峰牵扯不清，总想让段峰认他们。 段峰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那对养父母没生下儿子，生了女儿。 然而段峰因救人丢了半条命，那对想着认段峰的不靠谱父母，却只是嘴上说说。 知道段峰性命堪忧，他们第一时间想的是，不会让他们给他交天价的医疗费吧？别到时候，人救不过来，钱也白搭了。 后来听说段峰活过来，但需要人在跟前守着伺候，他们也没来看一眼。 即便齐潭亲自去请，亲自去游说，也没用。 段峰从icu出来，没人照顾不行，齐潭只能找来护工。 丁宁在得知段峰回到普通病房后，第一时间赶过去。 她知道段峰肯定没人照顾，于是决定亲自上阵。 后来，许清漓来看过段峰，还嘱托她好好照顾段峰，又给她说了一堆关于段峰的事，包括段峰喜欢吃牛肉一事。 丁宁问她：“你是他女朋友吗？” 许清漓笑着说：“不是。” 丁宁想了想又问：“如果现在他没瘫在床上需要人鞍前马后伺候，你会是他女朋友吗？” 许清漓又笑着说：“这或许还能考虑。” 丁宁也明白了许清漓的想法。 健康永远是一个人最大的本钱。 有谁愿意把自己变成老妈子，去伺候另一个人呢。 以前段峰健康的时候，有颜有体面的工作，说他养鱼也好，说那些鱼自愿上钩也好，他们都是对对方有所图，才互相能看上眼。 现在他需要人照顾，也不知道后续会不会留下什么残疾或者后遗症，池塘里的鱼，打翻了也好，跑没了也好，一个不剩。 而对段峰有所图的人，跑的最快。 许清漓还算最“情深义重”的，至少在段峰住院期间，还跑来看他。 丁宁和段峰两人无声无息吃完饭。 丁宁收拾了饭盒，还拿了漱口水和盆来，想帮段峰漱口。 段峰夺过她手里的漱口水，自己艰难的起身。 丁宁想扶他一把，却被他猛地推开。 他宁愿自己忍着胸口和腿上的疼，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向洗手间挪去，也不想丁宁帮他一下。 丁宁一个一向好脾气的人都被段峰搞的暴躁起来了。 她见段峰不乐意接受自己的好意，只能坐着，等段峰从洗手间出来。 段峰出来后，她没上手帮忙，只问：“你这些天情况已经好很多，我想带妈妈来见你。” “没必要，”段峰说：“我不想见任何人。” 说着他抬了眼皮，语气坚定又冷漠，说：“包括你。” 丁宁忍着委屈，没再说话。 可忍了一会儿，她实在难受，实在忍不了，什么也没说，她转身离开了。 段峰永远都这样，把丁宁的好心全都拒之门外。 当年，确实是她父亲一时走了心，没把段峰看好，让他走丢，经历了这些磨难。 但她父母也因此很是懊悔，并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找着他。 因为是在东江的旧火车站丢的孩子，他们一直在东江周围的省市工作，打零工、做小生意，也在一边找着孩子。 好不容易找到段峰，他却一点不想和她的家里人接触，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见。 丁宁不理解，段峰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她永远无法理解，他们从来都是在两个极端不同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 家对于丁宁的意义何其重要，段峰却不屑一顾。 从病房回到办公室。 按照往常的规矩，办公室已经熄了灯，拉上窗帘，所有人都在休息。 丁宁小心翼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其余人都已睡着，唯独齐延，他睁开一只眼，看着丁宁坐在自己工位上，放下靠背，开始休息。 他故意从工位上探出头，仔细观察丁宁，无意间扫到丁宁疲惫又委屈的脸，他还看到丁宁隐隐红肿的眼睛。 怎么突然哭了？ 齐延心中担忧着。 下班后。 看着所有人都先行一步，办公室只剩丁宁一个人还在电脑前忙活。 坐在丁宁后排的齐延也一直百无聊赖点着鼠标，干等着。 等人走的差不多，齐延突然起身问丁宁，“小丁师姐，你还没忙完？” 丁宁回头，这才注意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她说：“嗯，还有点事没忙完……” 话及此，她又低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糟糕，要过下午饭的时间点了。我先走了。” 丁宁匆匆拎起包，直接将电脑主机关了，火速出门。 感觉东西都没怎么收拾。 “哎——”齐延也手忙脚乱关了电脑，赶紧跟上。 刚出门，他又想起办公室门没关，又扭头回来关门。 还好他们下楼要等电梯，齐延关完门，跑去追丁宁，电梯刚到，丁宁也刚进电梯。 齐延立即挤进去，勉强追上丁宁。 电梯人很多，丁宁在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齐延。 齐延本想打招呼，但两人之间隔着很多人，不方便。 到二楼时，在最外层的齐延先被推出来，随后乌泱泱出来一群人，丁宁也跟着一起出来，她埋头往外走，没回电梯的意思。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齐延好奇，这二楼也不是一楼，没有出口，丁宁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跟着丁宁走了一会儿，发现丁宁去了美食广场。 她找了人少的店打包了饭菜，齐延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来到vip病房。 齐延想着，丁宁这是看家里的生病的亲戚，一转头刚好遇到要进病房的护士。 护士见他鬼鬼祟祟，问：“你是段医生的家属？” 齐延一愣：“段医生？” 护士说：“你不是啊？请马上离开哦，这里是vip病房，要保持安静，外人不能打扰的。” 齐延转念又问：“你说的段医生，是不是叫段峰？骨科的。” 小护士一愣，“是。” 齐延看着眼前的病房门，他说：“我认识段医生，他是我哥的朋友，我哥是齐潭。” 小护士笑道：“我知道，齐主任是吧？” 齐延点头，“我想进去看看段医生。” 小护士：“请跟我来。” 齐延微微勾唇，唇角的弧度又稍纵即逝，他默默跟着小护士一道进入病房。 第727章 丁宁＆amp;段峰3 进屋后，小护士热情地打着招呼：“段医生，丁小姐，有人来看你们了。” 正在吃饭的段峰和丁宁，目光同时望向门口。 “齐延？”丁宁惊呼。 段峰也一脸深沉地望着齐延，但没说话，反而余光一转，看向丁宁，带着探究。 丁宁立即说：“他是我同门师弟。” 段峰回转目光，看向齐延：“你哥中午来过来，你来是……” 齐延立马回答说：“我来找小丁师姐。” 段峰不着痕迹轻哼一声，低头看似聚精会神吃饭，他对丁宁说：“有人来找你，你该走了。” 丁宁看眼齐延，又看眼段峰，犹豫之下，她微微咬唇，“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吧。晚上我不过来了。” 她弯腰拿起自己的包，路过齐延，她说：“走。” 齐延后知后觉，“哦”一声，正要跟着丁宁离开，但他还是先转身和段峰打了招呼，说了句“段峰哥再见”。 小护士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明所以，“段医生，这是……” “没什么，”段峰看小护士空手来的，约摸知道她来的目的，他问：“顾主任那边有什么话还是……” 小护士说：“不是顾主任，是姚院长。” 她微微带笑，凑到段峰耳边，轻声低语说：“姚院长说，让你别和韩沉正面交锋，他背后殷实着呢，你硬刚是比不过的。” 段峰眉目成簇：“我知道。” 他又不是傻子。 “等你出院，院里会开展重大灾害医疗救援经验分享会，到时候会请各方领导、教授到会，到时候一院这边会安排你为发言人，代表一线大夫上台发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段峰当然知道姚复光什么意思。 这位姚院长这是要推他一把呢。 到会的领导、教授到时候可是各个地方的权威专家，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东江本地的学者教授，他能在这场会议露脸，给这些人留下点什么印象，以后评社会荣誉，也是一步好棋。 尤其明年，他和韩沉这批大夫，同时具有评副教授的资质。 到时候这也是一个加分项。 小护士笑了笑，说：“还有呢，院里之前给骨科又多派了研究生名额，今年骨科的教授、副教授全都招满了，尤其是顾主任，手里博士硕士一堆，他哪儿带的过来。估计会分一两个下来，给你们这些要晋升的大夫练手。” 段峰拧眉：“带学生？” 小护士：“怎么？怕了？” 段峰：“那倒不是，带个学生，没什么难。就是……没什么。” 以前他没怎么做过，或者说，他从学生成长为大夫才多久，这么快带学生，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既然有利于将来，就是再难，他也要试一试。 …… 从病房出来后。 齐延立即跟上丁宁。 “小丁师姐，你怎么……怎么和段峰哥认识……”齐延着急地问。 “没什么，”丁宁停下脚步，转身对齐延说：“我知道你哥是他的朋友，你哥来看过他很多次，我都在。” 丁宁顿了顿，说：“段峰他……他是我哥。” 齐延愣住，“什么情况？” 丁宁：“小时候走散了，我也是最近才找到他。” 齐延：“怪不得你总往医院跑，还说家里人生病了。” 丁宁：“嗯。” 齐延抠了抠脑袋，不好意思说：“我还以为你和段峰哥有什么呢，吓我一跳。” 丁宁面无表情：“……你想多了。” 齐延：“你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吃晚饭？” 丁宁：“我还有事没做完，前段时间沈导给我安排了不少活儿，一直压着，我还没来得及弄，再不处理，我要挨呲了。你自己去吃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人走出医院，招手打了出租车。 齐延望着丁宁离开，微微叹声气。 他掏出手机，给齐潭发了消息：你来接我？ 齐潭：马上到。 齐潭说马上，真马上到。 齐延没等多久，灰色的凯迪拉克出现。 齐延来开驾驶室的门上了车。 他边系安全带，边说：“哥，你怎么没和我说，段峰哥和我小丁师姐的事？” 齐潭愣一下：“你知道他俩的事了？” 齐延：“知道。刚才小丁师姐告诉我了。” 齐潭：“她怎么说的？” 齐延：“她说段峰哥是她哥，小时候走散了，他俩刚相认。” 齐潭皱眉，一脸不信任地望着齐延：“真的假的？” 齐延：“反正她是这么说的。” 齐潭：“我没听段峰说他俩的事。而且……我感觉他俩可一点不像兄妹。” 齐延：“不会吧，小丁师姐还能骗我不成？” 齐潭：“不好说。不过……你就那么相信你的小丁师姐？我记得之前你俩去印刷厂，你还给她做人肉护盾，把手给伤了……你对她，不一般。” 这是肯定句。 齐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齐潭冷笑一声：“你要是追别人，我绝对不多说什么，你要追丁宁……你没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齐延不福气：“我怎么没戏？” 齐潭：“你玩不过段峰。他可是高手。你最好别和他有争端，他这人，表面上什么也不说，骨子里全是争强好胜，丁宁之前是他养的一条鱼，也没多放在心上，你要掺和一脚，激起了他的好胜心，那你完了，你会永远失去丁宁，甚至和她连朋友都做不了。” 齐延惊住：“……” 对于段峰的了解，齐延的认识并不深刻，因为段峰曾经和齐潭是同宿舍本科舍友，两人关系很好，经常聚会来往之类的，齐延和段峰有过几面之缘，但仅限于见过，没有深入了解。 段峰给他的印象也是，人稳重，话不多，也会和他打招呼，看着没多亲热，很有礼貌。 总体感觉不错。 然而齐延没想到，齐潭口中的段峰竟然换了模样。 “哥，那我该怎么办？”齐延问。 “你就这么放不下这位丁姑娘？” 齐延一时脸红，说：“我……之前是想放下来着，但天天见她……还是很心动。她就像水晶虾饺一样，看着晶莹剔透的，让人很有食欲，又很心动。” 齐潭一脸黑线：“这是什么形容……” 第728章 初来二组1 齐延也说不明白：“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她给我的就是这个感觉。对了，还有周沫师姐也是，你不觉得她也很像水晶虾饺吗？” 齐潭想了想，好像弄懂了齐延的脑回路，“你想说她俩都皮肤白，是么？” 齐延：“不单单是白，还布灵布灵的，感觉在发光。” “……”虽然齐延的形容很怪异，但齐潭没法不承认，齐延的形容很贴切。 周沫确实晶莹剔透，白到发光。 “对了，哥，你十一去哪儿了？”齐延好奇，“你都不知道，禺山那边多好玩，那地方建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去了趟帝都。” “你去帝都干嘛？”齐延纳闷，“不是工作都调回来了？怎么还去那儿？” “没什么，”齐潭说：“见了个人，聊了几句。” “聊几句，能让你在那边待一星期？” “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齐延瘪嘴，“哦。” 虽然嘴上妥协，但齐延心里一点没妥协。 这也别问，那也别问，到底什么能问。 他这个哥哥越来越让人难懂了。 …… 周沫抽空这几日忙完沈青易交代的项目的事后，又给组里人安排一番，这才抽出身去心外给程鸢帮忙。 毕竟帮人的前提是先要做好自己的事。 她有自己的任务，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再去帮人，比较好。 去之前，周沫还和韩沉打听了一下这位陆霆川。 韩沉对他的评价是：专业技术过硬。 周沫满脑袋黑线。 真是废话。 专业技术不好，能给梁辛韵做手术？ 过了片刻韩沉又回复：很守诚信。车按时还回来了。 周沫：什么时候。 韩沉：几天前。 周沫恼了：所以你一直都装自己没车，骗我是吧？ 韩沉：老婆我错了。 随后发来一个卡通胖熊跪搓衣板的表情。 这套表情包也是她爱用的其中一个系列。 周沫忍俊不禁。 她说：回来要带谢罪礼。我想吃巧克力。 韩沉：包在我身上。 两人发完消息。 周沫又联系了林栩。 程鸢现在人已经去了帝都，临走时她嘱咐过，过来时可以先联系林栩，和陆霆川打个招呼，简单交流一下，然后再投入工作。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周沫之前在一个展板上看到林栩优秀硕士毕业生的相片，加上程鸢给他一顿夸，周沫心说，赵晓霜错过林栩有点可惜。 彼时，周沫刚坐电梯上来，到了心外住院病房。 她还在电梯前一处空地慢慢悠悠来回踱步，等候林栩，没观察到附近的发生的事。 林栩从陆霆川办公室出来，径直走向周沫的方向，刚路过护士站，却被一脸焦急的姜一欣拉住，“五十六床有情况，人昏过去了！” “什么情况？”林栩一脸懵，根本顾不上周沫，他问姜一欣：“早上不还好好的么？” 姜一欣也急，“不知道啊。” 他赶紧吩咐道：“你去叫我师父，我先过去看看。” 两人分头行动。 姜一欣跑去陆霆川的办公室找陆霆川，林栩果断跑去病房。 周沫一直没看见林栩，低头百无聊赖踱步时，正巧看见林栩一闪而过的身影，刚准备开口叫住他，他人已经消失在走廊，进了病房。 回过神后，余光内突然出现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他面色沉稳，步履飞速，边走边听旁边一个小护士在汇报。 “通知韩护士长，准备抢救，肾上腺素，电除颤全部都准备，床旁心电，床旁彩超全部推过来，快！” 小护士匆匆跑开，去找人。 英俊挺拔的人仿佛带着光，从周沫身旁倏忽而过。 周沫一时之间晃了神。 这男人，气场够震慑，长相够帅气，是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那种。 周沫的目光不自觉投向陆霆川消失的方向。 这人就是陆霆川？ 陆霆川的名号周沫早有所耳闻。 沈青易说他是东大一院心胸外科最年轻，最有潜力的大夫。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心外科的主力，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甚至有人夸张地传，说陆霆川可是当院长的材料。 周沫还嗤笑过，这年头，没有关系，没有人脉，院长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但这次见了陆霆川……就一面，而且是什么话都没说的这一面，周沫便确定，这个男人果如他人传言的那样。 有些人，你不需要了解内里，甚至不需要追究他的过往。 他就往那里一站，那浑身的气度气质，言谈举止间的那种沉稳自信，就能在夺走你所有的目光的同时，还让你在内心中生出一种由衷的钦佩。 那双锐利又果断的黑眸里无不透露着强者的霸气和野心，坚毅和果敢。 周沫将其归纳为“强者的标配”。 又等了半小时，病房里陆陆续续走出医护人员。 先出来的几个护士簇拥着说话。 “陆医生可真厉害，我以为那个患者抢救不过来了呢？” “患者什么情况啊？早上不还好好的么？” “谁知道呢，反正人救回来了，不得不说，陆医生可真淡定。” “他一直这样，听说他从上第一台手术开始，手就从来没抖过，心理素质是真的强。” “技术也好啊，好多邻省的老板大老远跑过来，专门找他做手术。” “……” 几人七嘴八舌讲了好一通。 周沫听在耳中，却也确定，刚才那个耀眼的男人是陆霆川无疑了。 几个护士又开始议论。 “陆医生什么都好，可惜英年早婚。” “也不早了。” 一旁的周沫听到这消息，倒也不意外，这么优秀的男人，结婚很正常。 正思索着，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消息提示音。 韩沉问：你在哪儿？ 周沫：心外。 韩沉又问：怎么去那里了？ 周沫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你们医院的陆霆川结婚了，你知道么？ 电话那头没了回音。 周沫收起手机，抬头正好看见林栩从病房里出来。 她上前迎上去，“林医生。” 林栩满脸抱歉，“对不起啊，刚才有个患者突发情况，耽误你时间了。” 周沫：“没事，能理解。我接下来呢？还需要见谁么？” 林栩说：“不用，一会儿我给古岱师兄打电话，让他过来，带你去实验室。程鸢不在这几天，实验室的活儿都是他在负责。” 第729章 初来二组2 说着，林栩紧忙给古岱打了个电话。 又抱歉地说：“抱歉啊，那个患者处理还没结束我赶着下楼拿个化验单，你在这儿等会儿，一会儿古岱师兄过来接你。” “没事，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他。” 林栩挥手，按下电梯，匆匆离开。 没多会儿，上行的电梯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一出电梯，就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问：“您是周老师吧？” 周沫愣一下，心外科的大夫颜值都这么高的么？ 古岱自我介绍说：“我是古岱。” 他伸出手，周沫礼貌地回握，“我是周沫。” “程鸢真是我们二组的福星，在她来了之后，我们二组又来一位美女啊。” 周沫微微一笑，心里喜兴，这人可真会说漂亮话，她非常喜欢听。 周沫也“回敬”一句，“程鸢也是我的福星，要不是她推荐我过来，我也不会知道原来东大一院的心外科有这么多帅哥。” 古岱一向都是恭维别人，第一次被别人恭维，脸竟然有点烧得慌。 他局促地挠挠头，转身按了电梯，化解尴尬，“我带你去实验室。” 等了几秒，电梯才下来。 门打开的一瞬间，古岱抬手，挡住电梯，让出位置，“周老师，请。” 周沫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进了电梯。 不得不说，这个古岱还挺有礼貌。 实验室。 古岱带周沫参观了一圈，又交代了一下程鸢以前的工作内容。 “我给你讲这些，就是班门弄斧，你们预防医学院的，都是搞科研的一把好手，硕士出来比我们这些临床的博士都强，更何况你还是博士。” 古岱自惭形秽。 “术业有专攻，不存在谁强谁弱，大家的研究方向不同而已，”周沫环顾四周，不禁感叹，“还是你们医院有钱，这实验室的设备可比我们学院高级多了。” “也就这点能拿的出手了，”古岱说，“光实验仪器好有什么用，能精确操作的可没几个人。” 周沫笑而不语。 古岱又带周沫去了程鸢和他在这儿的办公室。 屋里四个工位，他和程鸢一人一个，剩下两个空位，让周沫随便选。 周沫选了程鸢旁边的位子。 古岱：“程鸢回来前，实验室这儿就交给你了。” 周沫：“没问题。” 古岱又说：“饭堂那边得录指纹才能……” 周沫：“我录了。” 古岱惊讶，“你还不是我们医院的员工吧？” 周沫解释说：“我导师在这边有项目，医院特批我们这些学生在食堂用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古岱给周沫比个拇指哥，“优秀。” 周沫微微一笑，翻开程鸢留给她的笔记，“生信代码我不会啊，这个得等程鸢回来跑。一般的血清提取，wb我没问题，还有队列项目上的数据分析，我也没做过。” “大神。”古岱抱拳，“你们预防医学院的女生都这么厉害么？感觉什么都会，我使个spss都费劲，我看程鸢介绍你说，你还会sql语言呢？” “看来程鸢没少和你说我啊？”周沫眼神盯着程鸢的笔记，坐正身子，抖散黑长直，向后简单盘起，从包里拿出黑色鲨鱼夹发夹，将头发固定。 “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了，”古岱看她要投入工作的架势，不好意思多逗留。 周沫翻页，“嗯，再见。” 古岱脑子里浮想联翩，要是这个周沫也留在他们二组就好了，有程鸢和她这两个数据分析大师加实验大师在，他们二组的科研能力在心外绝对傲视群雄。 然而古代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最终只能是白日做梦。 眼前肤白貌美还有能力的数据分析大神周老师，已然名花有主。 午饭时间快到了。 韩沉约周沫一起吃饭，周沫看办公室也没其他同事，便欣然答应。 去找韩沉前，她先去了趟洗手间。 本来是简单上个洗手间，没想到在洗手间听了段小八卦。 她还没出隔间，就听外面有俩女生在说话。 女生甲：“那个心外科的古岱，就是个大嘴巴。你有事最好离他远一点，他有本事传的全院知道” 女生乙：“不会吧？” 女生甲：“会不会你试试就知道了，反正我是领教了，以前我们科有个同学总爱跟着他一起吃瓜，后来那个同学出了点事，变成了古岱口中的瓜。” 女生乙：“古师兄现在在实验室，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女生甲：“所以让你小心，千万别和他有过多交流，也别透露自己的事。他很会脑补，你说一，他能给你脑补出后面的二三四五六七。” 女生乙：“知道了。那我以后除了正常交流，不和他说别的。” 等两个女生走后，周沫才从洗手间出来。 她边洗手边回忆。 刚才和古岱交流几句，没觉得这人有太大问题，反而觉得他情商什么的很高，也很会说话。 原来还有另一面？ 周沫想着自己一直衰神附体，以后见了古岱，还是少说自己的事比较好。 食堂门口。 韩沉已经到了，看他端着手的模样，估计连手都洗完了。 周沫连忙上前，“我去洗手。” 说着，她趁人少，赶紧占了一个空位，开始洗手。 医院的人洗手很讲究，在食堂门外的洗手池，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是规范的七步洗手法，大部分人也会挤了洗手液搓很久。 周沫因为看韩沉总是处处执行规范的七步洗手法，哪怕是回到办公室，他也会按照“内外夹攻大力丸”的步骤，一步一步认真洗。 洗完手后，永远是端着手的姿态。 这应该是一个标准外科大夫的职业习惯了。 甚至在家里，韩沉洗完手后都是习惯性端着手的。 周沫洗完，也学韩沉端着手。 韩沉这才意识到，自己手还没放下来。 他不好意思笑笑：“习惯了。” 周沫：“好习惯。” 两人转身，正要排队刷指纹进食堂。 刚转身没走几步，刚巧遇到熟人。 是钟致丞和杜陌良。 杜陌良眼尖，瞧见两人，拉着钟致丞就迎上来打招呼。 杜陌良还笑说：“等我们一下呗，一会儿一起吃。” 钟致丞却冷冷睨杜陌良一眼，“别凑热闹，走。” 说着将杜陌良拉走，带去洗手。 第730章 初来二组3 韩沉也火速拉着周沫刷手指进了食堂。 周沫和韩沉并排走去自助取餐区，她笑着问韩沉：“钟医生一定是个好大夫。” 韩沉拧眉：“什么意思？” 周沫：“不记仇，还帮你。” 韩沉：“记什么仇？” 周沫：“智繁的事啊？当初他不是也想投来着，我之前看他和他舅舅打电话，似乎还挺重视你和智繁的，结果你给人拒了。” 韩沉：“项目的事，合则聚，不合则散，看缘分，没有记仇不记仇的。” 周沫：“那可不一定，有些人心眼小着呢，可不是谁都能做到宰相肚里能撑船。” 韩沉：“这你不用担心，钟致丞肯定能做到。” 不然他也不会在和宗政几乎不欢而散的情况下，还能给宗政借五十万的启动资金。 周沫：“那他人还挺好的。他医术也挺好吧？” 韩沉：“嗯。” 周沫：“那我放心了，以后你有问题，有人能治。” 韩沉黑脸：“……” 他走去周沫身后，偷偷掐了周沫的腰，低头凑到周沫耳边小声问：“我有没有问题，你不清楚？” 周沫故意装傻：“我又不是大夫，你有没有毛病，我怎么知道。要不你等等钟致丞？人是泌尿外的，你咨询一下？” 韩沉冷着脸，推她肩膀一下：“吃饭，不谈别的。” 周沫眉眼带着得意笑容。 这回终于自己占到上风了。 看韩沉吃瘪的样子，可太有意思了。 …… 在心外的二组忙乎几天后，周沫才弄清楚心外的规制。 原来心外一共九个组，基本一个大大夫带一个组，程鸢所在的二组是由陆霆川带领的。 程鸢在二组主要做科研助理工作，辅助陆霆川搞科研发文章的。 之前周沫想做的骨肉瘤的数据，还是韩沉让程鸢那边帮忙，找的文成那边搞的测序。 一个样品一千多，在市面上已经是比较低的价格了。 周沫之前在onepaper那边打听过，一个样要在他们那边测序，也是要送第三方检测机构的，但是他们会在中间溢价处理，按照第三方报价的百分之一百二给客户报价。 如果实际第三方报价是一千，在onrpaper报给客户的价格就是一千二。 国内测序这块的仪器属于空白，或者说，大多数医用设备，国内都是空白，都很依赖进口。 一样科技属性高的大型设备，一旦只能依赖进口，那报价就会十分昂贵。 比如拍ct、照核磁用的机器，都是一个道理。 大型机器可不是一个小公司能养得起的，能承担测序检测的公司，规模都不小，并且几乎在所有经济发达的地方或者省会城市都有分公司。 国内最常用的基因测序机器来自漂亮国的illumina公司，这个公司也是生命科学领域搞创新的佼佼者，以它为代表的一批企业，几乎对生物医学和生命科学领域的相关设备形成了垄断。 对于深耕生物医学研究的科研人员来说，漂亮国的研究和创新以及对研究工具的钻研和创新，基本呈巨无霸的姿态，难以撼动，且很难挑战。 这是实打实存在的差距，并且很难改变，并且毫不夸张地说，比搞航母核弹之类的要难追赶的多。 不但难追赶，甚至连开辟新赛道都没有机会，更别提弯道超车之类的。 比如，国内油车造不好，没国外汽车工业成熟，那就走新能源车，换赛道，咱们就跑在别人前面了。 生命科学领域，基本没有此类可能性。 进化论是国外提出的，dna双螺旋国外提出的，中心法则是国外提出的，细胞凋亡、铁死亡等还是国外提出的。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几乎是一步慢步步慢。 而国内的生命科学领域的文章，研究注水都是轻的，全在造假。 去pubpeer上一搜，红艳艳一片，几乎全是国人的研究造假的论文。 认真搞学术，得出来的结论都不一定正确，只能说按照科学的逻辑，它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即便这样，也没人敢拍着胸脯说，它一定是真理，更何况造假、不按科学逻辑步骤的研究呢？ 周沫会留在沈青易组里读博的一个关键点是，她不用做实验，只用和数据打交道，沈青易也讲究做出来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有花里胡哨的骚操作。 在二组这段时间，周沫也一直观察二组的人。 以古岱为代表，他是陆霆川的博士生，也是在实验室做实验最多的学生，虽然有时候实验操作看着挺揪心，但好歹也是实打实自己动手做的。 养老鼠、造模型、给药、做解剖，不在话下。 除了失败有点多，有点费钱之外，做的还行。 不过……周沫还是在这边听到不少关于陆霆川的八卦。 据说，陆霆川涉嫌论文造假，可能会被调查。 而且他和科里的大主任姚复升好像还不对付。 反正心外也挺乱的，至少科室的政治斗争比骨科复杂多了。 不过难怪陆霆川是个有能力的人，能在如此焦灼的环境中生存，自有其本领。 以前周沫听说陆霆川将来是当院长的料儿，还心存戏谑，觉着哪有那么容易。 现在看来，这个陆霆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听说他在这次抗洪中表现也很优异，亲自带领一个阵地医院坚持在一线，一直到遇到塌方都没下来。 某日。 周沫好不容易遇到韩沉有空陪她吃午饭，两人去食堂的路上。 她问：“陆医生在这次抗洪过程中表现也很优秀吧？” 韩沉：“嗯，医院的优秀个人，一共三个，其中一个就是他。” 周沫：“段峰也是？” 韩沉：“必然有他。” 周沫：“可惜，没有你。” 韩沉：“有没有无所谓，这种事也要讲机遇，轮不到我就是轮不到。” 周沫：“你这人，在面对荣誉的时候，总是这么佛系。” 以前就是。 上高中时，韩沉就这样，即便拿到年级第一，也云淡风轻的。 周沫单科语文成绩比他好，一定要在他面前大秀特秀一番，韩沉也从来不急不恼，一如现在，云淡风轻，不放在心上。 这在以前，着实很让周沫气恼。 第731章 初来二组4 这感觉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作用没有。 也激不起韩沉的好胜心。 反倒弄得周沫很沮丧。 然而现在再回头看，韩沉这样还挺好。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一般人，有几个能做到呢？ 见荣誉就上，得了荣誉卖乖，没了荣誉就哭爹喊娘，才是常态。 韩沉突然想起什么，问：“今天是你那个什么师妹手术，是吧？” 周沫：“你说程鸢？” 韩沉：“嗯。” 周沫：“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希望能一切顺利吧。” 两人正走着，一抬头，遇见俩人。 古岱和姜一欣。 姜一欣回头，看见来人是周沫，她的笑容莫名僵在脸上。 但随即她又被周沫身旁的人吸引了视线，目光中似乎还带着惊讶。 一旁的古岱，目光在周沫和韩沉身上来回逡巡，也惊讶问道：“周老师，你和韩医生这是？” 周沫看了看身旁的人，又想到之前在洗手间听到的两个女生的对话，顿时毛骨悚然。 之前远远看见古岱和姜一欣亲密的举动，她还想着准备吃瓜呢，结果反倒被古岱吃了她的瓜…… “没，不是，”周沫支吾，笑着掩饰说：“我们……朋友，对，韩沉和我是朋友。” 说着，眼尾极不自信地瞟了眼韩沉。 只见韩沉的脸阴沉沉一片。 韩沉完全没看古岱和姜一欣，只对周沫冷冷地说：“你不是说饿了么？不吃饭了？” 周沫愣一下，刚才这人不是还好好的么？ 怎么这脸变得这么快？瞬间晴转阴呐！ “吃吃，”周沫笑呵呵回应，又对古岱和姜一欣说：“我们去吃饭啦，回头见。” 和二人招手再见，刚扭过头，就见韩沉已经迈步离开，周沫只得小跑着跟上去。 姜一欣望着离去的二人的背影，心里的结突然有点释怀了。 她问：“韩沉是东大一院毕业的么？” 古岱看她，“不是啊，他在帝都上的八年制，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一欣说：“那他们怎么认识啊？我记得周沫是东大一院毕业的。他俩一个骨科，一个刚来心外，还不是同一个大学毕业……” 古岱却一点儿不关心，“谁知道呢？” 姜一欣的八卦心突然四起，“你说……他俩不会相亲认识的吧？故意骗我们说是朋友。” 古岱拧眉，“相亲？不会吧，韩医生年轻又优秀，比我也才大一岁，人现在都主治好几年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升副主任医师……应该用不着相亲吧？” 姜一欣摇头，她想到什么，突然问：“你知道韩护士长是韩沉的姑姑不？” 古岱醍醐灌顶，“你说韩护士长给他们牵线搭桥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而且……韩护士长还那么爱当红娘。 两人又八卦一阵，直到接到电话，这才罢休。 周沫和韩沉这边。 等走出一段距离，周沫回头后，确定那两人不在，这才松口气。 韩沉看她鬼鬼祟祟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眉头一皱，“为什么不承认我们领证了？” 周沫：“我听实验室的人说，古岱是传声筒，他要知道点什么消息，整个医院都知道。” 韩沉：“那又怎么了？” 周沫：“……” 韩沉：“和我领证让你丢人了？” 周沫立即摇头，“那肯定不会。” 韩沉：“不会你干嘛否认。” 周沫：“额……不想兴师动众的。本来就在别人科室帮忙，待着不自在，再背点八卦……我别想在那儿工作了。” 韩沉淡淡一句：“哦。” 周沫就随口一说而已，却没想到这样就把韩沉哄好了。 她有点难以置信：“就这样，就好了？” 韩沉：“不然呢？抓你去古岱面前，让你再当着他的面儿承认我们的关系，叫我一声老公？”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周沫黑线：“……” 这就没必要了吧。 韩沉：“人都走了，等下次，下次要再遇到，不许再不承认。” 周沫笑笑：“行，听老公的话。” 韩沉心满意足，唇角陡然涌起笑容，“这我爱听，多说几遍。” “……”周沫瞬间收敛笑意，“别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韩沉：“你这个善变的女人。” 周沫：“你这个善变的男人！” 两人说说笑笑，吃了午饭。 韩沉其实很少有空去食堂吃饭，大多时候，都是组里的大夫一起订个餐，各做各的事，餐到了轮岗去吃饭，吃完继续忙活。 再不然，人在手术室，出不来，手术室有自己的配餐，一待就是一天。 能陪周沫吃饭，基本可以说是海绵里挤水，忙里偷闲才得空有的机会。 周沫也不缠着韩沉，他的工作要紧。 韩沉有空，她就和他一起，韩沉大多数没空的时候，周沫还是和组里的人一起吃饭。 一院的职工食堂是自助形式，花样多、价格也实惠，味道还不赖，但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打包。 沈青易因为刚来这边，忙着科室建立的事，中午基本没时间吃饭，总是几个学生帮她打包饭菜。 还好科室建立的过程中，一切都很顺利。 毕竟有姚院长做后盾，几个兄弟科室还挺配合。 一切有条不紊。 赵晓霜也感叹说：“早来一院就好了，学院那边，内耗严重，人待着太不自在。” 刘凯：“可不是，现在又多了邰凝、锅贴哥、褚老师……越来越乱。” 齐延没发表意见，坐在座位上发呆。 刘凯看他呆愣愣的，问：“小齐，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学院也没待多久，感触没你们深，我在哪儿都一样，就是……”齐延的视线看向丁宁，最后也没说出口，他只说：“什么太大感受。” 其实他想说，他在哪儿，感觉都没什么差别，只是来一院后，他的危机感更强烈。 段峰也在这里。 丁宁离他的距离也更近了。 虽然丁宁还说段峰是她家里走失的哥哥，但齐延更相信齐潭的话。 齐潭说，他看丁宁和段峰，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齐延心里郁闷，然而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下午下班后。 齐延看周沫收拾东西要走，他也连忙收拾东西，追着周沫一起下班。 周沫看他着急忙慌的，问：“有事？” 第732章 我有一个朋友 齐延挠挠头，“有，也没有。” 周沫：“什么事？” 齐延：“边走边说。” 周沫点头：“行。” 两人一道来了地下停车场。 齐延的车还是被齐潭开着，齐延很自然而然地蹭了周沫的车。 “你哥还不赶紧买车啊？”周沫随意问了句。 “嗯，”齐延说：“他那人，懒。以前在帝都给配车，被原来的单位惯坏了，回来也没想着自己买车。” 周沫笑笑，发动车子，“我看呐，你也被我惯坏了，没车就次次蹭我车。”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齐延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姐，我可是你亲师弟。” 周沫：“所以我的亲师弟，你找我有什么话要说？” 齐延震惊：“你猜出来了？” 周沫无奈看他：“还用猜？你就差在脸上写上‘有事找你’四个字了。” 齐延：“……” 周沫：“说吧。” 齐延想了想，又挠了挠头，有点焦躁，“师姐，我有一个朋友，他吧……喜欢一个女生，但那个女生有喜欢的人，然后吧，她喜欢的那个人后来变成了她哥哥，你说……” “丁宁喜欢的人变成了她哥哥？” 齐延登时愣住，“师姐、你……不是，我说的不是我和小丁师姐，是……” 周沫好整以暇看他：“你说不来谎，还是别说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齐延瞬间沮丧，像泄了气的皮球，“哦。” 周沫开着车出了一院停车场，“到底怎么回事？小丁喜欢的人不是她同学？怎么变成她哥哥了？” 齐延垂着头，“她喜欢的人不是她同学，是……段医生。” 周沫愣一下，随后惊讶道：“你说段峰？” 齐延点头。 周沫有点炸，“不是，她喜欢谁不好，她是不知道段峰之前闹那么大的事？怎么还和段峰搅在一起了？” 齐延：“我也不知道。不过师姐，你别和小丁师姐说，是我泄露的，她本来就不喜欢我，要是知道我还把这事说漏嘴，肯定更讨厌我了。” 周沫：“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去。” 齐延：“师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周沫看他一眼，“你就这么放不下她？” 齐延：“也不是放不下，就是每天看见，心都痒痒的。” 周沫：“那我和沈导说一下，给你派去天天出外勤，这样就见不到她了。” “……”齐延黑线：“师姐，我说真的，不开玩笑。” 周沫敛了嬉笑之色，认真道：“我也不清楚。感情嘛，总是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才行。你要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最后只能落个热脸贴冷屁股，要是给人惹烦了，还可能落个讨人嫌。” 齐延烦躁地往后背一靠，“那我该怎么办？” 周沫想了想，“那我也给你讲讲我一个朋友的故事。” 齐延斜眼，余光看向周沫，满是探究，“师姐，你这个朋友，也是你自己吧？” 周沫笑笑说：“真是朋友。” 齐延轻哼一声：“我不信。” 周沫冷脸：“听不听？不听算了。” 齐延立即认输：“听、听、听。” 周沫：“我朋友呢，打小有个青梅竹马a，他俩上小学就是同学，初中还是一个班的，高中又上了同一个学校。高一时候，我朋友结识了人生第一个闺蜜b，因为和我朋友接触，b逐渐又认识a，上到高中的时候，b逐渐有点喜欢a了。我朋友有点吃醋，因为a是她打小认识的，两人关系特别好，刚上高中的时候，他们俩约定，以后大学毕业要是找不到对象，他俩就凑合一对，虽然当时说的是玩笑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因为太熟了，早已心照不宣。” “这时候我朋友发现b对a的感情，那感觉，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后来，机缘巧合，他们仨又认识了c。原本的三角恋变成了四角恋，又复杂起来。c是个很心机很霸道的人，他给b和a制造机会，又因为c和a关系也很好，c仗着a这份情谊，开诚布公对a说喜欢我朋友，a笑着退出了，之后和b在一起。最后的最后我朋友和c在一起了。” 周沫看向意犹未尽的齐延，笑说：“我的故事讲完了。” 齐延一头雾水，还是懵懵的表情。 周沫问：“没听懂剧情？” 齐延：“剧情听懂了，但是没明白，你想说什么。” 周沫：“感情这事，干等着，是等不到的。如果不主动出击，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当然也不是喜欢了谁，就一定和他成定数，可能……大多数情况下，你所谓的喜欢还盖着一层膜，并没有那么清晰，得有人帮你掀了那层膜，你才能清楚的认知到，什么是喜欢。换句话说，你得去实践，得去做，而不是坐在家里靠臆想。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否与你合适。” “如果你以旁观者去看我讲的故事，一定对c深恶痛疾，但身处其中的人会告诉你，c其实真的勇敢。他没有插足别人做第三者，并且他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明确地向自己的竞争者表达自己的心意，反倒是a，不如他勇敢，没有他坦诚。感情的事，没有先来后到，也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一辈子非他不可，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实践，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对的人。” 齐延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周沫：“所以呢……想好怎么做了？” 齐延：“也没想好具体怎么做，但是……我觉得我得给自己的本心一个交代，哪怕最后还是失败。” 周沫笑说：“加油。” 齐延苦笑：“这种事，加油好像没用。我哥说，论手段，我肯定比不过段峰。” 周沫：“感情可不是手段证明的，就算你能用手段骗一个人一时，也骗不了一世。感情是要用真心证明的，哪怕两个人一开始各怀心思，都很狼狈，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看到对方的真心实意，还是可以有个好结局。一点不掺杂私心的感情，这世上估计也不存在。或许因为一些现实或自私的原因而在一起的两人，可能走的更加长远。考虑现实的人都是理智的人，对自己的感情一定也会有清晰的判断。” 第733章 聚餐1 齐延细细打量着周沫，思索片刻，他问：“所以……师姐，你说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对吧？” 周沫黑脸，“不是。少乱说啊，乱说我就把你扔在路边，你自己打车回去。” 齐延瞬间闭嘴。 车开到小区门口。 齐延看到门口有卖炸串的小摊，嚷嚷着下车。 周沫无奈，只能停车，在一边等他。 百无聊赖之际，周沫看到“都是姐妹”的群里突然有人说话。 是宋言。 他圈了周沫和沈盼，问她俩啥时候有时间，可以聚一聚。 他刚从帝都回来，之前他父母去帝都拜访陆尧澄的父亲，之后在帝都玩了好几圈，十一时候，宋言又特意跑去帝都和父母团聚。 刚好陆尧澄也好久没回过家，拖家带口，又带着宋言，四人一起去帝都过的十一。 期间，宋言也在“都是姐妹”的群里抱怨过，说他嫂子又被陆家那边逼着生二胎了。 因为陆妏是女孩儿，必须得有个男孩儿。 宋言还说，闻璐是不想生二胎的，因为要忙天生制药的事，哪有空生孩子。 陆尧澄倒是挺希望再有一个孩子，不过不是因为陆妏是女孩儿，单纯只是想多要个孩子，也不是养不起，更何况还能让小妏有个伴。 但闻璐不想，他也没强求，说一切随缘。 彼时，宋言在群里说这事时，周沫还在马路牙子上等韩沉呢。 她只看了群里的消息，没做回复。 按照当时周沫的心情，她哪儿能有心情和宋言讨论这些呢。 现在宋言回来了，也没继续再说陆尧澄和闻璐的事，但看他这样，迫切地想拉人出去聚，很难不像有心事的人。 周沫在群里回复：几点，在哪儿？ 宋言：你来？ 周沫：嗯呐。 沈盼突然出现：我也去，在哪儿？ 宋言：[大哭][大哭]。还是姐妹最靠谱，兄弟什么的，都是狗屁，你俩那二位，现在都没回我一句。 周沫：……韩沉今天很忙，估计没看到消息。 沈盼：陆之枢也很忙，你最近别找他，他连我消息都快不回了。 宋言：。。。 周沫：你想去哪儿聚？ 宋言：我家？ 沈盼：我下班就过去。 周沫：有东西？我先去买菜？ 宋言：我叫外送就行，你人先过来。 周沫：ok。 回完消息，周沫看齐延那边已经轮到他，她想，要不要把齐延也带过去？ 但看齐延满满当当拿了两手的串儿，周沫瞬间觉得，还是算了。 估计带着齐延去，宋言会被吃破产。 齐延举着两大把打包好的串儿上了车，他问：“师姐，你晚饭怎么解决？要不去我家？我哥手艺可好……抱歉啊，我一时忘了你俩是……我就是礼貌性的邀请，而且我哥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我是真的想安利给你……” 周沫笑笑：“没关系，我知道你心直口快，没别的意思。不过晚饭的话……我有约了，有朋友要聚餐。” 齐延：“这样啊，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快去吧，没几步了，我自己走回去。”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说着，人已经推开车门下车。 周沫想拦，齐延已经道别，跑着进了小区。 周沫无奈摇头，她还没来得及说，她的朋友也在这片区域。 齐延这孩子，真实诚，一点花里胡哨的心思都没有。 周沫将车停在自家楼下，又上楼拿了柳香茹卤的蹄髈，打算带去宋言家，大家一起享用。 她和韩沉两人没什么时间吃，更吃不完。 人多力量大，肯定能炫完。 宋言家离得不远，出了小区走一段路就到。 周沫脚步轻快，刚到小区门口，灰色凯迪拉克进门。 两方在门口打了照面。 齐潭放下车窗，“去哪儿啊？这么开心。” 周沫：“要你管。去朋友家。” 齐潭笑说：“你老公在后面。” 说着还看了眼后方，随后发动车子离开。 周沫这才注意到，蓝黑色宝马缓缓驶过来。 周沫刚想问齐潭他什么意思，齐潭已然合上车窗，车子缓缓走了。 周沫又紧几步迎上韩沉的车。 韩沉从车窗里看到周沫手里拎着东西，问：“去哪儿了？” 他以为周沫去买东西了。 周沫：“没去哪儿，我也刚回来。这是家里的卤肉，宋言不是要聚餐嘛，带去他家一起吃。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韩沉：“宋言也催我了。” 周沫：“一起过去？” 韩沉：“我把车先停好。” 周沫：“不停了，直接开过去算了。” 周沫走去副驾驶，拉开车门上了车。 韩沉无奈，倒车之后调头，开去宋言家。 路上。 周沫问：“你和齐潭怎么一起回来了？” 韩沉：“我们可没有一起回来，刚好路上遇见，他在我前面。他刚和你说什么了？” 周沫：“他提醒我，你在他后面。” 齐潭这人，也挺心机。 明知道韩沉就在后面，开过去就完事了，还非要停下车和她说句废话。 周沫转头看韩沉，“你不会又胡思乱想吧？” 韩沉：“不会。” 周沫舒口气，“那就行。” 韩沉：“只要他别有非分之想。” 周沫：“……” 这不是胡思乱想？ 刚好，车到宋言家楼下。 韩沉停车，解了安全带，抬手掰过周沫的下颌，探身上前，浅浅撅住周沫的唇，还稍稍使力咬了一口周沫下唇。 周沫疼的皱眉，浅浅倒吸一口气。 一声排斥的“嗯~”，她推开韩沉，蹙眉舔了舔下唇，怕被咬破。 “你干嘛？好疼的。” 韩沉确实一脸坏笑，“让你长记性。” 周沫：“我又没做错什么，长什么记性？” 韩沉：“以后不许和他说话。” 周沫：“……” 韩沉：“不答应？” 周沫：“答应。答应。” 还能不答应？ 她可不想再被韩沉咬一口。 到时候保准破皮儿。 “滴滴滴”。 车外有汽车鸣笛声。 周沫立即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是陆之枢的车。 就停在他们旁边，隔了十米不到的距离。 还在韩沉那侧。 韩沉那边车窗没关，这也意味着，刚才韩沉咬她嘴唇那幕，极有可能被看到了。 沈盼兴奋地从车上跳下来，一脸好奇的坏笑，冲着他们过来。 周沫脸有点热，微微睨韩沉一眼，她推门下车。 第734章 聚餐2 “感觉好久没见啊，”沈盼小跑着上前，和周沫两个来了个大熊抱，“你和韩沉去了趟帝都，回来越来越恩爱了呢。” 周沫没否认，笑着问：“别说我，你呢，十一玩的怎么样？” 之前沈盼说，要和陆之枢两人也找了地方过二人世界。 “别提了，”沈盼转头瞪陆之枢一眼：“某个人呐，天天都是事，忙都忙不过来，就十一那天陪我吃了顿饭，其余时间都和他的助理在一起。” 周沫：“不是约好出去玩？” 沈盼：“你问他，他抽得出身么？” 陆之枢不好意思的笑了，“最近公司的订单有点多，佑祁医院那边合作很成功，他们单位的单量也大，我想着要是能有更深层次的合作最好，那边的老板也有意愿，但是合作模式还在探讨，这个月一直和那边在沟通。抱歉了，实在太忙。” 沈盼：“以前我还想，只有打工人苦逼，现在想想，当老板也好不到哪儿去，要背着经营的风险，还要绞尽脑汁扩展业务。搁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打工人呢。” 陆之枢看到韩沉也下了车，立即说：“正好遇见你，有些事找你商量。” 韩沉：“上去说？” 陆之枢：“走，上去。” 两人一拍即合，上楼。 周沫和沈盼挽着胳膊跟在后面，小姐妹许久未见，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 宋言已经在家里连好游戏设备，甚至还特意在楼上腾出一个房间，搞了电竞房，还配了三台高配的电脑，说是觉得楼下掌机不好玩，可以去楼上玩端游。 陆之枢倒是无所谓玩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是从端游给人代练起家的。 韩沉觉得端游费脑子还吃操作，许久不接触，已经太陌生，玩不起来，所以不想去楼上。 宋言说行，等下次有机会，大家各自练练再说。 沈盼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厨房，“吃什么啊？你这什么都没有啊？” 宋言：“一会儿叫外送。你们想吃什么？” 周沫：“涮火锅？” 宋言：“和我想一起去了。就涮火锅吧。” 周沫：“刚好，我还带了家里卤的肉，涮火锅也好吃。” 宋言：“哇，有口福了。” 于是乎，五人一起行动。 宋言负责点单，其余四人负责洗菜收拾。 陆之枢不怎么会做厨房的事，被几人推去架锅烧热水。 周沫看宋言这儿仅有的一口电磁锅口径太小，不够五个人，而且辣和不辣也不能区分，于是她大手一挥，让韩沉回家拿自己专门用来涮火锅的锅来。 韩沉很听话，乖乖去跑腿。 周沫和沈盼在厨房忙活。 宋言在一旁询问他们还缺什么，准备下单。 陆之枢呆呆站在厨房门口，一点忙帮不上。 虽然他很想做点什么，但眼前几人似乎并不需要他帮忙。 沈盼看他有点局促，笑说：“一会儿等菜来了，你削土豆皮吧。” 陆之枢：“行。” 沈盼看着，已然心满意足。 陆之枢也是贵公子，打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厨房的活儿是一点不会干。 削土豆皮还是沈盼特意教给陆之枢的。 好在陆之枢也不排斥做厨房的活儿，沈盼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虽然平时看着是个挺聪明的大老板，但只要一进厨房，就笨手笨脚起来。 接盆水都能打翻，洒自己一身。 着实笨的可爱。 宋言点的是附近超市的特送服务，由超市那边配货员送货，下单后半小时左右，东西就送到了。 五人进进出出，一顿忙活，很快就将火锅材料准备妥当。 围坐在一起时，宋言感慨，“还是有朋友爽啊，聚在一起，是真开心。” 他作东，提了一杯，几人举杯，纷纷碰杯。 考虑到韩沉喝不了酒，几人便以果汁可乐代酒，毕竟第二天要上班，谁也不想喝酒耽误事。 周沫和沈盼吃了几口就饱了，听闻宋言说楼上可以看最全的柯南剧场版，两人一起上楼去看电影。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三位男士。 陆之枢看着桌上还有卤肉和鸭货，想着沈盼也没吃多少，估计晚上会饿，便说：“一会儿这些，我打包带走。” 宋言：“拿走拿走，瞧给你小气的。” 陆之枢：“没办法，穷。” 宋言：“你少来了。佑祁医院那边不是有好多订单？光是定金就收了不少吧？说吧，智繁这月入账款涨了百分之几百？” 陆之枢笑笑：“就比以前多一些，也没多少。” 宋言不信，“少谦虚了，翼天这个月收入不行，怕是智繁的营收，这个月要超过翼天了。” 陆之枢笑而未语，反问道：“要不，入股？” 宋言：“我已经是rg的股东了，就不再插一手，等我哥给我分红吧。” 陆之枢转而看向韩沉，“我也想和你说这事，快年底了，马上做年底总账，估计……年底你的分成，能还清欠梁东岩的钱。” 韩沉：“好事。” 宋言：“我天，韩沉都能有这么多？” 陆之枢：“也幸亏你哥慧眼识珠，看中了智繁的项目。” 宋言：“我后悔了，我收回之前的话，我入股。” 陆之枢：“你能提供多少资金？” 宋言黑脸，“我深刻怀疑你这是想诓我钱。” 韩沉笑说：“不用怀疑，他就是。” 宋言：“好嘛，想扩大产业，没资金，抓我当大冤种呢？” 韩沉：“明天要扩产，我跟投。” 宋言：“那我也跟，不过说好，我赚点零花钱就行，我可不当大股东。” 陆之枢：“有rg和梁东岩在，你俩还当不了大股东。” 宋言：“……小瞧谁呢？我不是没钱，我是不想担风险。” 韩沉：“我没钱，也不想担风险。” 陆之枢：“……” 宋言好奇道：“你不是回了趟家吗？卡还没拿回来？” 韩沉：“说好自力更生，说到做到。” 宋言：“敬你是条汉子。” 说着他端起杯，韩沉和他轻轻碰杯。 陆之枢又问：“最近……帝都那边有没有什么大变动？” 韩沉不解问：“你指什么？” 陆之枢：“巡视组，审计，都驻派到哪儿了？” 韩沉沉眉：“你听到什么口风了？” 陆之枢：“嗯。” 宋言惊讶：“什么情况？” 韩沉：“最近肯定有情况，连东大一院都有财税那边的审计驻派组。” 第735章 聚餐3 陆之枢：“国企那边已经不少单位有驻派了，不是纪检就是审计。” 宋言问：“查税给财政增收啊？” 陆之枢：“有这方面的原因，地产不行了，不卖地，大头税收收不上来。不过……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韩沉：“你想问问我这边有没有接收到什么讯号？” 陆之枢：“是。” 韩沉：“这得问我家里人。” 陆之枢：“前几天和我爸通电话，民航也有上面的单位入驻了。” 韩沉：“归根究底，不过是权利互相掣肘。东厂出现是为了限制锦衣卫，西厂出现是为了限制东厂，一个道理。” 宋言醍醐灌顶，“要不说要读明史呢，全都能套上。” 韩沉淡淡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后面指不定是谁和谁在斗呢，只不过咱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而已。” 宋言：“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么？” 韩沉：“差不多。” 陆之枢：“所以……我想问，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政策或者导向，如果这些纠察和赋税政策仅限于事业单位内部，那明年智繁就能扩产，要是往私企、小微企业殃及……” 韩沉：“不好说，你要问，行内人肯定喂你吃定心丸，一张口就是举国上下都在极力扶持小微企业，小额贷也在向小微企业倾斜，但是……”他冷笑两声，“能严格依照银行流程走完这些贷款，完全满足贷款条件的小微企业，不多。银行放贷的最大要求就是为了规避风险，小微企业倒闭的风险太大，也没什么优质资产抵押，所以银行为了规避风险，会做限制，要求也会更苛刻。政策说的好听，银行执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每年的烂账都折腾不过来，左手倒右手，也就骗骗银保监。” 陆之枢蹙眉：“这么说，明年扩产，得慎之又慎了。” 韩沉：“地产行业今年颓势明显，房贷利率一降再降，不少人走旁门左道，用政策扶持微小企业商用贷款拿来买房，谁知道这批人，明年能不能把房产炒起来。” 宋言：“现在空置率这么高，还炒？” 韩沉：“你把市面上能流通的房都买了，用来买卖流通的房源少了，供需关系影响价格，供小于求，价格自然又会涨。” 陆之枢笑说：“保不准郊区的楼还会被炸。” 宋言一愣：“这不就和牛奶生产过剩，宁肯倒了也不低价出售是一个道理。不过现在建的房，不是说都够几十亿人居住了？可不是倒牛奶这么简单就能处理的吧？” 韩沉：“你可别小看那些炒房的人，你以为他们就是无脑炒房？谁背后没有三两个看得见的手相关的人站着？” 陆之枢：“前段时间不就是，某县某单位某人员，查出来手里二百多套房。” 韩沉：“你以为牛奶多倒不完，倒牛奶的人只会笑你天真。有些人买房，是不用花钱的。” 陆之枢：“归根究底，还是得看房地产这个支柱产业明年到底是什么情况。哎，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口风呢，现在看来，和求佛也没差别，灵不灵老天说了算。”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韩沉：“大趋势看房地产，小趋势……看人。” 陆之枢：“我就是想问你，‘人’相关的事。我听说你二哥最近入职纪检单位了，单位级别还不低，所以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消息。” 韩沉：“我二哥不会和我说他工作的事，他一向嘴严。” 陆之枢面色陡然深沉：“说实话……离开京航的时候，我其实就有种家中大势将去的预感。不单单因为家里没脑子的偏心的我弟陆之楠。我并不觉得我爸妈是没脑子，陆之楠什么能力，他们一清二楚，但他们还是想将他拉出来，扶上去——显然还有更深的目的。这种目的，我没法帮他们达成，只有陆之楠能做到。” 宋言：“你是说……” 韩沉突然道：“我和你有相同的预感。” 陆之枢：“韩家还不至于到剑走偏锋的地步吧？” 韩沉：“现在不到，但谁能保证将来是多久呢？” 陆之枢：“你家底蕴那么深，你爷爷可是司法奠基人的关门弟子……这也能波及？” 韩沉：“只要有人想拉你下马，没有什么不可能。” 宋言听得稀里糊涂，前半部分，他还能听懂，到后半部分，他蒙了。 感觉韩沉和陆之枢似乎是加密对话，在说什么暗语。 他听得云里雾里。 陆之枢又问：“所以你没拿家里一分钱，还从家里跑出来？” 韩沉：“有这方面原因。” 陆之枢：“你家的情况，你也多关注，反正我家那边，已经开始乱了。” 韩沉：“怎么讲？” 陆之枢：“之前出工伤事故的那人，他家属开始闹了，在京航公司总部大门口拉横幅。” 宋言：“你离职之前没把赔偿的事谈妥？” 陆之枢苦笑说：“如果这事是我办的，我也不至于出于内疚而离职。” 宋言：“有隐情？” 陆之枢：“隐情大着呢，这事是我父亲让陆之楠去处理的。我不清楚具体怎么和家属谈的，只听他俩说，这事已经解决了，以后不用我操心。我说做个大排查，检查一下流程和设备，他们觉得太兴师动众，花费又高，本来公司账上就吃紧，这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我看着是京航总经理，但其实……有些事并不是我说了算。” 宋言：“总经理都说了不算？” 陆之枢：“光杆司令难当，手底下那些老顽固全是我爸的人。我只要维持表面光鲜就好，背地里的交易……我爸他们并不让我涉足。但工作那么久，我也多多少少能探知一些事。民航那边也有不少烂账和亏损项目，年底做总账的时候，财务总监见了京行行长，两人饶过我开了小会。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估计又在互相走账，甩烂账呢。我离职前，陆之楠还见过一个商务咨询公司，你们应该知道这种商务咨询公司是做什么的。” 第736章 聚餐4 宋言：“知道，催收公司。” 陆之枢：“陆之枢就是委托这些催收公司，把下面一些对赌失败的项目的抵押资产或偿付资金要回来，好让京航的账面在三年一次的大检查中好看一点。” 宋言：“演给上面看的啊？” 陆之枢：“现在，到哪儿不是演呢？” 韩沉：“这种情况，踩没踩到红线另说，玩一次能瞒天过海，次次都玩，总会遭反噬。何况上面财政紧张，第一个肯定拿国央企开刀。” 陆之枢：“以前土地财政不紧张，这些手段猖獗也无所谓，国库充足。现在土地财政紧缩，各种刀就挥下来了。” 宋言：“乖乖，这是一环扣一环呐。” 韩沉：“大背景是这样，小环境……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拿东江来说，几个关键口上的人还算一条心，估计背后的利益牵扯深，并驾齐驱往前走，你就是派了巡视组来，也查不出什么。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宋言这回聪明了，“你说的其他地方，有你老家吗？” 韩沉笑而未语。 宋言已然了然。 陆之枢想到什么，又说：“对了，之前和傅澄海接触时，偶然得知一个消息，值得关注。” 宋言好奇：“什么消息。” 陆之枢看向韩沉：“关于你四哥的。” 韩沉拧眉：“他？” 陆之枢：“傅澄海说，他在国外的时候，有朋友和你四哥有过商务往来。据说你四哥和老白男们混的很近，而且融入了当地一个富家子弟的圈子，因为有那些人帮衬，所以你四哥在国外的生意做的很好。” 韩沉：“我四哥在国外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陆之枢：“好巧不巧，我又打听一圈，发现你四哥混的那个白人圈子刚好是陆之楠混过的。” 韩沉眉目陡然一暗，“他俩怎么搭在一起了？” 陆之枢：“我有个猜测。” 韩沉与他相视一眼，瞬间默契地窥知陆之枢要说什么。 宋言快人快语，先道出两人心思：“你是说——博简的倒闭，其实是陆之楠指挥韩沉的四哥做的？但……韩沉的四哥在东江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他不是生意在国外，手再长也伸不到东江吧？” 陆之枢看向韩沉，似乎在等韩沉给出解释。 韩沉当然明白韩泽为什么能将手伸到东江。 只听他说：“因为我四哥是和我二哥一起来的东江，我二哥在帝都一直在依托高校扩充人脉，东江这边更是，东大隔三差五找他来开会，这些会可都不是白开的。” 宋言惊呼：“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陆之楠和韩泽在国外就认识。 陆之枢来到东江，又依托梁东岩，结识韩沉，博简还拿到了rg的资助，也算攀上陆尧澄，这些人合起来，得是多大一股力量，陆之枢翻身的可能性太大了。 于是，陆之楠想对陆之枢赶尽杀绝。 刚好韩泽因为失去国外的事业来东江散心，陆之楠联合韩泽，出手搞垮博简。 韩泽在东江也没什么人脉和根基，刚好与他同行的韩济，成为他的背书，正好操纵这一切。 陆之枢眉目深刻，“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二哥有没有参与这件事。” 韩沉说：“那要看这件事对他有没有什么好处。” 陆之枢不假思索：“一点没有。或者说，基本和他无关。” 韩沉：“有可能，他都不知道我四哥利用了他。再或者……我四哥随口编个什么理由，让他出面牵线搭桥，也有可能。我二哥向来照顾我们这些兄弟，兄弟有困难，只要提一嘴，他能帮就帮。” 陆之枢：“最好是这样，不然这事会更复杂。” 韩沉：“他在帝都任职，任上还没牵扯到东江的事，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边培植商业势力。他要哪天被调来东江，说不定还有可能做这些。” 宋言：“而且，韩沉二哥和你无冤无仇，干嘛要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呢？” 陆之枢：“说的也是。” 韩沉：“你说的这事，我找机会问问我二哥。” 陆之枢：“嗯，能确定最好。一个你四哥都够我受的，我可不想你再和你二哥树敌。” 宋言同情地看着陆之枢：“你这也太惨了……都离家出走了，你弟弟还惦记你呢？”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陆之枢：“他不是惦记我，他是怕我靠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到时候会威胁到他。” 宋言：“你这弟弟，真心狠手辣。” 陆之枢冷漠一笑，“心狠手辣要配合智慧才能走的长远，他并不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宋言：“何以见得？” 陆之枢：“他要是有智慧，就不会找催收公司，用这种甩垃圾的方式，将债甩给催收公司，去美化账面。这方法，显然和银行那边的人学的，估计背后有人给出主意呢。能轻易被人说动，没自己的主见，迟早被人连累，拖下水。” 宋言钦佩地看着陆之枢：“要不说，我哥这么看好你呢。” 以小见大，又能一针见血地看透一些行业内的骚操作，不天真，不异想天开，怎么看都是靠谱的合作对象。 毫无疑问，陆之枢是有能力的。 当初任职京航总经理，真有两把刷子，然而陆之枢的父亲似乎没有给陆之枢太多机会，反而架空他，不得不说，有够愚蠢。 三人又聊一会儿。 楼上的两个人一直没下来。 韩沉和陆之枢担心她俩吃得少，别一时看电影太入迷，饿了也不知道，两人挑挑拣拣一些水果，给送了上去。 结果楼上二人没再看电影，反而抱着手机看着什么，在叽叽喳喳聊天。 看到韩沉和陆之枢上来，两位女士还极不满意，嫌他们碍事。 韩沉和陆之枢无奈，只能放下东西，乖乖下楼。 楼下，独自坐着的宋言看到灰头土脸下来的两人，难免酸溜溜地吐槽道：“碰一鼻子灰吧？” 韩沉和陆之枢没说话。 宋言继续说风凉话：“她俩就在楼上，你俩瞎担心什么？还怕老婆丢了？” 陆之枢：“你没老婆，你不懂。” 韩沉也说：“是。” 宋言：“……” 第737章 聚餐5 宋言：“我是没老婆，但周沫和沈盼我还是了解的，她俩在楼上聊的不亦乐乎吧？” 陆之枢：“……” 韩沉：“……” 宋言一脸得意：“怎么说都是姐妹，她俩聚在一起的情况，我见过不少，她们两个人眼里只有彼此，多的是说不完的话，只要她俩聊天没结束，谁都别想入他们的法眼。当然，我除外，因为我能和她们聊一起去。” 陆之枢转脸，直接忽略宋言的洋洋得意。 “哎韩沉，你说那个佑祁医院……” 韩沉也很配合的忽略宋言，和陆之枢搭话，“佑祁医院据说有个大夫也姓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陆家……” 宋言看着眼前两人直接略过自己，瞬间黑脸，又气的想直跳脚。 太欺负人了！ 他就不该让这两对情侣来他家。 不，他就不该认识他们四个人！ 友尽。 *** 楼上。 周沫和沈盼正讨论沈盼漫画的事。 一提到这件事，沈盼就气的跳脚。 最近，沈盼发现有个新出来一个叫“慢画家”的app，里面有本站内主推的看家的当红作品，不少沈盼的读者在她的作品下面评论，说她作品里的情节和“慢画家”里的当红作品撞梗了，而且不止一处。 沈盼好奇，就下载了“慢画家”去看了两眼，结果就看了一会儿，血压瞬间飙升。 确实是撞梗，撞得可真像。 女主角的家世背景一样，母亲去世早，外婆去世那天，和男主角在医院相遇，同样都是女主角因为太悲痛而哭不出来，男主角偶然看见，被女主的沉默震撼到。 不同的是，沈盼作品里这段情节在漫画中期出现，是穿插在剧中的女主角的回忆，而那本当红作品，却出现在开头。 如果说这是寻常可见的情节，那后面女主就读的中学名字，所在的七班，高中因高二定班考试而公布的红榜，几乎都出现在那本当红作品里。 一处撞梗，撞剧情没什么，连着撞了这一串…… 按照沈盼的话，“我怀疑这位当红作品的作者是不是和我共用了一个脑子，我想什么，她就想什么。” 周沫：“别的不说，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位当红作品的作者肯定看过你的作品。她也很聪明，没有通篇抄袭，就拎出来一些细小的点，自己再加以构思。你要和她理论，说她抄袭，说实话，够不上，但你要说完全和你的作品没关系，但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这种做法……骂她不至于，但挺让人恶心的。” 沈盼：“简直比吃了一坨翔还让人恶心。” 沈盼又翻出那本当红作品的简介，“你看，连我作品里的台词都给我拎出来，放简介里了。” 周沫看一眼。 沈盼说：“男主角这句‘我想你，是男人想女人的那种想’，原本是我男主在微醺后，对女主说的话，现在被她拿来，放在简介里。” 周沫：“就这还有不明所以的读者在评论区喷你呢，说你女主的名字和另一本撞了，还问你凭什么和人家女主名字一样。” 沈盼：“我呸，我之前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上登过一次我之前一版的手稿，女主就叫这名字，这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这本当红作品，今年才开始更新，谁先谁后，谁撞谁？真会倒打一耙。” 周沫：“现在的人呐，说风就是雨，但凡多动两下手指，多用两下检索呢？我记得你之前那本，在某度百科上有简介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沈盼：“有。” 周沫：“抱抱。” 她探身，给沈盼一个抱抱以示安慰。 沈盼下巴在她怀里蹭了蹭，“还是你好。” 周沫：“当然是我好，有什么比真姐妹可靠的呢？” 沈盼：“就是。” 周沫笑说：“气消没？” 沈盼：“没有，不可能消。我要对这种事，保持绝对的愤怒。” 周沫：“也是，没必要宽恕别人，委屈自己。应该是宽恕自己，别人……爱谁谁，和我无关。” 沈盼：“这事吧，要怪只能怪我的文还不够红，我要是有足够的影响力，何愁那本文对我造成的影响，又怎么会怕那本文的粉丝对我的攻讦呢？” 周沫：“你能想到这点，很不容易。” 沈盼：“我想好了，我要努力把后续的故事画下去，给所有人物一个完整的结局，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积累自己的作品，让更多人看到我的实力。我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打那些说我碰瓷、蹭热度，对我诽谤、攻讦的人的脸。” 周沫：“这样想当然好，但你要注意，千万别因为心里不平衡而失了心态。那本文是‘慢画家’花大价钱推起来的作品，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怎么比也比不过。到处都是它的广告，那个作者的收入肯定很高，说不定现在月入几十万了，你现在还在温饱线上徘徊。你只要别因为这个，失了平常心就好。” 沈盼：“你一说还真是，我之前也愤愤不平过，可说来说去，不就是忌妒、心里不平衡？别人仿我的作品，混的风生水起，赚的盆满钵满，我自己却没什么收入。后来觉得，没必要，因为这样的思想除了让自己更焦虑之外，没有一点用处。不如把这件事当个梗，或者某段剧情，融入进我的作品里。在作品里虐她，让我的漫迷们也知道，抄袭狗、融梗狗、借鉴狗，统统不得好死。” 周沫给沈盼竖个大拇指，“好心态。” 沈盼一脸小骄傲，“现实里我无能为力，但作品里可不一样，我的世界我做主，我想让谁不得好死，谁就得给我不得好死！” 周沫：“这样看来，这些抄袭狗、融梗狗、借鉴狗还为你的作品贡献了它们的一丝作用呢。” 沈盼：“我现在特希望那些看我作品后‘借鉴’的人，能继续看我的作品，最好能看到这段剧情，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丑陋。也让他们看到，没错，我就是这样骂你的。说的就是你，抄袭狗、融梗狗、借鉴狗，以及抄袭狗、融梗狗、借鉴狗的忠实拥趸和脑残粉！它们和它们的主子一样，让人恶心。” 第734章 聚餐6 两人痛骂抄袭狗后，终于畅快有些。 沈盼往后一倒，躺在双人沙发上，“真舒服。” 周沫：“我还没喷够。” 沈盼：“你牛。我看见那些脑残评论，血压都高了一截儿，你竟然能笑着和对方互喷。” 周沫：“反正隔着网线，有本事他穿过网线来打我。” 沈盼：“有道理。” 周沫：“人骂你骂的随心所欲，你凭什么不能回嘴回的为所欲为呢？也就是我嫌打字太累，看屏幕久了费眼睛，不然，高低要喷到对方退网。” 说着，她点开一个评论，发了一个“滚”字，发现发不出去。 “瞧，这不就有个说不过把我拉黑了么？” 沈盼：“你太厉害了。现在有你在我作品的评论区，都没几个黑子敢出声了。现在我的小粉丝都管你叫我的‘榜姐’，一有黑粉出现，满屏都是‘呼叫榜姐’，或者‘榜姐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再或者‘榜姐给你画彩虹啦，要给你点颜色瞧瞧’。那些小粉丝都快成你的粉丝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周沫笑笑：“这不好吗？我也算你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不是离你大红大紫的目标又更进一步？” 沈盼：“这倒是。” *** 楼下。 陆之枢和韩沉又聊了不少，反观宋言，没有往日活泼。 陆之枢问：“你怎么了？感觉状态不是很好。” 宋言愣一下：“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陆之枢：“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出来。” 宋言：“……” 韩沉又补一句：“我也看出来了。” 宋言回怼：“怕被陆之枢说眼瞎？” 韩沉：“……” 宋言：“没什么，就被家里催婚了，但……不想考虑感情问题。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婚姻这东西的吧？” 陆之枢：“婚姻是维护社会稳定而衍生出来的一种形式，如果社会足够发展，婚姻制度消亡也不是不可能。就目前的工业化程度来看，婚姻的一大任务就是繁育后代，然而孩子不过是一个家庭送给社会的人质而已。结婚、生子，对于社会整体来说，最好是要的，但对于个体来说，真不一定。” 宋言：“我觉得婚姻还是捆绑对方的一种手段，毕竟从经济层面和另一人有牵扯，才是彻头彻尾的和另一个绑在一起。想离婚，多难，只要有一方不同意，起诉也没用。” 陆之枢：“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吧？怎么就开始对婚姻如此心灰意冷了？” 宋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哥……算了不说他了。以前我确实不怎么想谈及结婚这种事，但……看到你们，我又觉得，结婚这事，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恐怖。” 韩沉：“关键是找到对的人。” 宋言：“很难。” 韩沉：“是很难。所以要尝试，不试永远不知道结果。” 宋言点点头：“也是。” 陆之枢：“切忌，因噎废食。” 三人又聊一会儿，时间差不多。 韩沉先坐不住了，“明天还有事，得回去了。” 宋言起身，“估计周沫和沈盼都睡着了。没听见她俩说话的声音。” 韩沉折身上楼，想去叫周沫。 然而果如宋言所说，周沫和沈盼两人依偎着，睡着了。 韩沉无奈看一眼身后的陆之枢。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一齐上前，各自将自己的老婆拉起来。 周沫一碰就醒了，然而人迷迷糊糊，韩沉拍了拍她的脸，温柔说：“回家了。” 周沫还懵着，眼睛半睁，“哦。” 沈盼则没有周沫容易叫醒，陆之枢将人拉起，沈盼像无骨的八爪鱼，到处滑，陆之枢没辙，只能将人背起来。 周沫揉揉眼，看到屋内人突然好多，这才醒来。 五人一起下楼。 周沫帮着陆之枢把沈盼放进车里，陆之枢帮沈盼系好安全带，挺直腰身舒口气。 “她最近也挺累的，文成那边动辄加班，又在忙她漫画的事，她编辑都催到我这边了，”陆之枢也很心疼。 “多疏导一下吧，”周沫说：“创作需要心灵平静，她那作品下面，一堆小黑子盯着喷，估计也被影响心情和创作激情了。” “嗯，”陆之枢说：“走了。” “拜拜，”周沫道别。 韩沉也跟着说了句“再见”。 目送陆之枢和沈盼离开，宋言看向周沫和韩沉，“你两位，也快些回去吧。韩沉不是说明天一大早要给新入科的进修生开会？” 周沫疑惑看向韩沉，“你们科要来新人啊？” 韩沉：“嗯。” 周沫瘪嘴：“你都没和我说。” 言下之意，没和她聊这些事，却和宋言聊。 韩沉无奈，“回去好好和你说。” 周沫：“哦。” 她转而和宋言挥手：“我们走了。” 宋言：“赶紧走赶紧走。” 搁以前，宋言还会为了注重礼节，目送这两人离开。 现在……想都别想，遇着这种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情况，宋言一刻都待不下去，能跑多快跑多快。 他转身进了楼门，并火速关上门，似乎想一刻不落把撒狗粮的人屏蔽门外。 周沫和韩沉相视一笑，两人一起上了车。 睡觉前。 周沫问韩沉：“你们的科的进修生，什么情况？” 韩沉：“下级医院上来的，之前东江这边要构建医联体，其中有一项就是东大一院无偿为下面的医院开设学习班，提供学习进修机会，也算是对下面医院的一种扶持。” 周沫：“免费带教，没钱啊？” 韩沉：“有钱是有钱，不过不多，一期是120学时，大概三个月，带教费两千。” 周沫：“是不多。主要教什么？有规范的培训课程？” 韩沉：“规范的课程，以后应该会有，但现在还没有。学习班也是刚开始，院里整体都在摸索阶段，按顾主任的意思，能教尽教。” 周沫好奇：“有没有女学员？” 韩沉笑了，“肯定有。” 周沫轻哼一声：“那完了，我感觉我又要多几个情敌了。” 韩沉立马抱住周沫，三指起誓，说：“老婆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有情敌。” 周沫捧起韩沉的脸，认真道：“要不你去整容吧。” 第739章 竞争1 韩沉：“……” 周沫：“不然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能阻止你吸引那些小姑娘们。我土，我是颜狗，估计其他小姑娘和我差不多想法，你要是换张丑一点的脸，那肯定能斩掉不少桃花。” 韩沉捏了捏周沫的脸蛋儿：“你可真是我亲老婆。因为别人看颜觊觎我，我去整容，亏死了。要不……换个经济一点的法子。” 周沫：“什么法子？” 韩沉：“你不是嫌我平头很丑，我去换个平头。” 周沫：“谁说你平头丑了？你不知道平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只怕你留了平头，那小姑娘更疯狂了。” 韩沉：“那我理完发，问你好看不好看，你说不好看。” 周沫一时语塞，随即又嘟囔道：“我那都是气话，明明是你抽风，乱换发型，我又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就……随口说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韩沉了然一笑，“明白了，所以你是口是心非，明明觉得我很好看，嘴上硬是不承认是么？” 周沫睨他：“就爱拆我台。” 韩沉：“是你不诚实。” 周沫：“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韩沉：“我哪儿不好？” 周沫：“你说呢？” 韩沉：“我现在很诚实，而且……身体最诚实。” 周沫脸一热，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邪恶的臂膀拉进被子里。 …… 翌日。 骨科会议室。 顾主任正在台上讲这次进修班开班致辞，随后又介绍了十位新来的进修生。 他们都是下级医院的骨科内的中坚力量，只要在东大一院完成进修，到时回去，就能优先晋级职称，评选先进。 将来也是各自科室的中流砥柱。 本次进修班一共招收学生五十人，分别在东大一院、二院、三院、市人民医院、市立骨科医院，共五个医院各自开设一个班，每个班十人。 具体培训课程计划各个医院自行制定，卫生局那边会在课程结束后，安排统一的考试，考试合格后，给各个学院颁发进修完成的结业证书。 东大一院的外科整体很强，骨科尤为突出，是东大一院的老牌强劲科室。 虽然在国内骨科排名算不上前列，但能够得到前十左右。 相较于一线城市先天的优渥资源而催生的先进科室，东大的骨科历史悠久，虽然和东江的经济一样，呈逐年下滑趋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骨科依旧强势。 至少在省内来说，无出其右。 学员们自然也更想来东大一院的骨科进修，毕竟谁不想去更好的地方学习呢？ 为了平衡学员之间的不公平，在分配进修医院时，卫生局那边还统一进行了一场考试，按照成绩报志愿。 所以，来东大一院骨科的学员，基本都是在入围考试中，成绩最好的一批学生。 然而有点不好的是，女生相较于男生对考试更擅长，所以分来东大一院骨科学员里女生人数占一半。 虽说男女平等，但在骨科这种干力气活的科室，大主任们还是更倾向于男生。 毕竟大腿可不是说扛就能扛的，没把子力气，真干不来这活儿。 想是这样想，但人来都来了，又不可能给人退回去，顾主任打算这次就先这么着，等下次再和卫生局那边提提意见，别只凭考试成绩定培训基地。 这次开会，顾主任首先宣布进修班开班的事，之后又介绍了另一件骨科的好事。 之前因见义勇为住院的段峰，现如今已经伤好出院了。 卫生局举行抗洪救灾表彰大会时，段峰还在住院，无法到场发言，市里找了电视台的记者来，对他进行采访并录制视频，在表彰大会现场播放，并同时在东江新闻里进行了报道。 这段时间，段峰可以说风光无二。 刚好段峰出院后第一天工作，又遇上科里迎接进修生，段峰也是进修生的带教老师之一，对他的介绍更是引来科室内人员的一片掌声。 顾主任挑了科室内十个青年主治，每人给安排了一个学生。 分到韩沉的是个男生，叫徐益德，长的比韩沉还高大，说五大三粗不为过，皮肤有点黑，脸型有点像《灌篮高手》里的森重宽。 顾主任将带教韩沉介绍给他时，小伙子憨厚的上前，和韩沉握手，还热情地叫了声“韩老师”。 韩沉也笑着和他握手，亲切地问道：“打篮球吗？” 徐益德愣一下。 韩沉：“你这体格，像打篮球的。” 徐益德连连点头，“打，打，一直喜欢打中锋位置。” 韩沉笑说：“改天一起。” 徐益德：“没问题，韩老师。” 之后，轮到段峰时，他带的学员是一个叫苏佩珊的女生，素颜、扎着马尾，瓜子脸，脸上没一点赘肉，很符合当下网络上的审美。 女生还是个在职研究生，上学早，本科毕业就入职了，现在刚二十四。 段峰蹙眉，端坐在第一排的他，在看到女生时，脸上一点没和颜悦色的意思。 女学生也连忙规规矩矩叫了声“段老师好”，随后战战兢兢观察段峰脸色。 段峰轻轻“嗯”一声，“一会儿跟我去熟悉住院系统的操作流程。” 女生连连点头，“好的，段老师。” 十个人都安排结束，科室内部还要对带教老师开个小会，十名学生被科秘带去另外的小会议室等待，等带教开完会，会将各自的学生领走。 等待期间。 学生们聊起天来。 有人小声说了段峰被小护士甩巴掌的八卦，几人听得津津有味。 随后，众人的注意力全放在苏佩珊身上。 有同学告诫她说：“小苏，你可要小心，这老师就是个海王，你这么好看，还要跟着他学三个月，指不定他对你怎么下手呢。” 苏佩珊倒是一点不在意：“我是来学东西的，不是来搞感情的。” 话虽如此，苏佩珊却清楚，她想要的可不仅仅如此。 苏佩珊之前在邻市的一个二甲医院的骨科，虽说不是三甲，患者不多，也不忙，但工资实在太低，人干着也没什么成就感。 刚好赶上省内开展进修班，她立即报名。 她想要的，可不仅仅是参加进修班学东西这么简单。 谁都知道，这种进修班能学到的东西，少之又少。 带教教不教是一方面，去了别人的医院，又不是人家的员工，真正能锻炼人的地方，人家根本不可能让你上手，你顶多站在外面看一看。 第740章 竞争2 进修这东西，也只有卫生局那帮领导听着好听，学员和带教，其实没一个当真。 毕竟卫生局要在对卫生部的年终总结里给出拿得出手的成绩，对下级医疗卫生人员的培养也是一项关键的指标。 也不管所谓进修到底有没有效果，反正年终统统报上去，进修班开了多少多少个，培养了多少多少进修人员，然后在此部分最后再来一句“为本省的基层医疗作出卓越贡献”之类的自吹自擂的话，显得真的很有成就一样。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说白了，就是一家糊弄一家。 真说有什么效果的话，除了让上下级医院负责进修的带教和学员更累，且多了很多冗余工作之外，没有丝毫用处。 哦，可能还有一点。 三个月挣两千块钱的带教费。 如果谁觉得两千块钱很多的话，可能会觉得很值得。 苏佩珊另有心思。 她听说，很多来上级医院进修的大夫，如果后续有机会，和科室大佬打好招呼，就能获得留在上级医院的机会。 这可比待在那种没发展前途，也没什么钱能挣的下级医院好得多。 不过，她在下级医院签了服务协议，如果贸然出走，要赔一大笔钱。 苏佩珊将那笔钱和自己的未来衡量一番，觉得只要有未来，何愁赚钱，赔就赔。 她都计划好了，现在这边找到跳板和人脉，等在自己的原工作单位把硕士毕业证拿下，就果断辞职来东大一院。 现在最重要的，才不是什么学技术、积累专业技能，而是在科室内找到靠谱的人脉和靠山。 毫无疑问，整个骨科，最大的靠山就是顾主任。 然而顾主任可不是他们这些进修生想接触就能接触的。 苏佩珊准备再观察一段时间，熟悉一下科室内部人员之间的关系。 骨科人众多，得和顾主任看重的人搞好关系，才是硬道理。 半小时后。 带教会议结束，带教老师们纷纷来小会议室领走了自己的学员。 唯独剩下苏佩珊，她的带教段峰迟迟没来。 她大着胆子问了其他老师，得知会议结束后，段峰拉了顾主任单独谈话。 苏佩珊立即去大会议室门口等待。 大会议室门没关。 会议室内。 段峰问道：“主任，之前您不是说，会让我们带科内的研究生？现在怎么又让我们带进修生了？” 顾主任带着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说：“研究生临床经验不足，理论知识还不扎实，先让他们跟着住院医一起学。进修生不一样，他们有工作经验，你们带起来也比较顺手。” 段峰蹙眉，深深望一眼顾主任，抿了抿唇。 虽然对顾主任的话存疑，但段峰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顾主任拍拍段峰的胳膊，笑说：“你现在可不比以前，这次抗洪，你得了不少的表彰，从省里到市里再到院里，都给了你荣誉，咱们科里肯定也会有所表示。我的想法是，明年要是升副高，候选名额肯定有你一个。你也知道你现在的短板是什么。” 段峰点头，“知道，科研。” 顾主任说：“知道就行。这也是我不想给你们这些主治带研究生的原因之一。要有个研究生给你们打下手，你们更不注重自己自身科研能力的培养，净把科研写文章的活儿交给手底下的研究生去做，人家研究生的科研能力培养起来了，临床能力就会荒废。咱们科几乎都是专硕，专硕是什么，是专业硕士，说白了就是为了培养临床专业能力，为了四证合一，到时候毕业后直接上岗的。你让人家专硕三年期间又搞科研又搞专业训练，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种用法。” 段峰垂眸：“懂了。” 顾主任又说：“研究生的事，我综合考虑之后，还是觉得，谁的研究生谁自己带，不然我们这些当导师的，白评上研究生导师了。做人老师，就得亲自教人东西，这声‘导师’可不是白叫的。你也是读研过来人，知道这群孩子最希望什么，他们最希望和老师能学到东西。进修生不一样……工作过的人，心思没有学生纯，尽量带一带教一教，也磨炼一下你们这些带教的教学能力。” 段峰：“嗯，主任，我会认真教学的。” 顾主任：“好好表现，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去年你和郑教授一起，上了不少髋关节置换术的手术，我看那些患者治疗效果都不错，郑教授发了一篇临床研究，不是也带你了？你再多看看骨肉瘤这方面的东西，时机到了，我亲自再带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你来骨一科。” 段峰闻言，豁然开朗许多，他笑着点头说：“好，我一定再拓宽一下自身的技能和知识储备，顾主任您放心。” 顾主任：“对你，我一直很放心，不然也不会答应你去基层医院下乡坐诊。你的动手能力，在骨科数一数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自然会想要好好培养。” 段峰微微勾唇。 显然畅谈结束，他的心理包袱释放不少。 顾主任说：“去吧，先把带教的事做好。” 段峰：“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会议室。 看到门口正在等待的苏佩珊，顾主任笑说：“小苏应该在等你，你带她去熟悉一下课室环境吧。” 段峰礼貌道：“好的。” 等顾主任离开，段峰看一眼身后的苏佩珊，面无表情说：“跟我来。” 然而看似低眉顺眼跟在段峰身后的苏佩珊却，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眼前的段峰，最近在各个地方都很出名，别提有多风光。 就连顾主任介绍他时，也是一脸骄傲，刚才听顾主任的话音，话里话外，都是对段峰的看重，还赞扬了段峰的临床能力…… 这位段老师，就是她的目标没跑了。 不过，看段峰这样，似乎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然而苏佩珊也有自己的招数。 之前有学员说他是海王，那不是正好？ 而且……苏佩珊微微抬眸，看到面前人宽阔的脊背，高大的身形，脑海里又想起他俊俏冷峻的面容…… 怎么看，都是绝佳的猎物呢。 第741章 竞争3 苏佩珊跟着段峰一早上，起初是熟悉科室环境和各种院内的操作系统。 段峰因为第一天上班，还要和同事做一下交接，能用到苏佩珊的地方不多。 等午饭时候，苏佩珊很主动找到段峰，“段老师，您这么忙，我帮您打份饭回来吧？” 段峰看着电脑屏幕，眼睛都没离开过，“你自己去吃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苏佩珊笑说：“人是铁饭是钢，哪儿能不吃饭呢？” 段峰停下手里的动作，余光扫她，“我有约。” 苏佩珊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局促道：“知道了，那我先去吃饭了。” 段峰：“嗯。” 苏佩珊出了段峰的办公室，迎面正好遇到韩沉和徐益德。 苏佩珊很有眼色，立马礼貌地打声招呼，“韩老师。” 韩沉“嗯”一声，转头对徐益德说：“徐飞，我走啦，你和你同学一起去吃饭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徐益德笑着应：“好嘞。” 苏佩珊走过去，看着韩沉离开的背影，问徐益德，“为什么韩老师管你叫徐飞啊？” 徐益德：“因为张飞，字翼德，他就这么叫我了。” 苏佩珊：“韩老师看着对你还挺和善的。” 徐益德：“嗯呐，人也很有趣。不过听其他老师说，他好像以前不这样。不过，管他呢，反正我感觉自己运气真好，遇到这么好一个带教老师。” 苏佩珊心有戚戚，低低叹了句，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个段峰不好相处的人。 徐益德看苏佩珊也孤身一人，问：“你还不能去吃饭？段老师呢？你要等他？” 苏佩珊：“他说他有约，让我自己去吃饭。” 徐益德：“这么巧？韩老师也说，他有约。我听他那意思，应该是去和他爱人一起吃午饭。” 苏佩珊惊讶：“韩老师结婚了？” 徐益德：“嗯呐。我还看见他爱人的照片了呢，就是他手机屏保，可漂亮了。” 苏佩珊：“……” 徐益德：“吃饭，去不去？就我俩没有带教一起吃饭，搭个伴吧。” 苏佩珊：“行。” 两人一道去了职工食堂。 来进修的学员，除了不是东大一院给发工资外，基本院内的待遇和职工无二，也有饭补，不过是卫生局专款专项拨款过来的，会打在他们的指纹里。 但这笔钱还没报销下来，所以学员们要先自己充钱，解决吃饭问题。 两人去食堂前，排队在充钱窗口等着充餐费。 排了一会儿，苏佩珊肩膀被后面的徐益德拍了拍。 “你看那边，”徐益德指着餐厅入口处。 苏佩珊回头望去，就见韩沉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一起去洗手池洗手，随后有说有笑，一起进了餐厅。 “那应该就是韩老师的老婆吧？”徐益德说。 “应该是，”苏佩珊说。 “不知道是哪科的，”徐益德感叹说：“双职工，还都在东大一院，可真好。一起吃饭，一起上下班……神仙眷侣呐。” “就骨科的上下班时间……双职工很难一起上下班吧，还有夜班、值班……除非两人的排班表一模一样。” “也是。” 两人充完钱，也进了餐厅。 拿了餐后，两人端着餐盘一直找空座。 中午人多，有空坐的地方比较难找，得费点眼神才行。 两人顺着过道往前走，路过一处桌子，徐益德突然发现韩沉，惊喜地和韩沉打了声招呼，“韩老师。” 韩沉笑了笑，看眼周沫，随后给两人介绍道：“我爱人。” 徐益德很有礼貌，顺带调侃着对着周沫叫了声：“师母好。” 周沫是受宠若惊，可是受不起，她连连摆手，“别。我姓周，叫我周老师就行。” 徐益德很听话，又换了声“周老师好。” 周沫被弄得有点手足无措，看徐益德和她身后有女生干站着，显然没找到座位，周沫立即招呼：“要不……一起坐？” 徐益德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前面有地方，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说着，他回头看一眼苏佩珊，眼神示意她快走。 两人道别后，火速离开。 周沫被突然出现的情况弄得有点尴尬。 她怨怼地望一眼韩沉：“跟你吃饭，动不动就遇见熟人，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韩沉笑说：“你这不是应付的挺好么？” 周沫：“刚才那是谁啊？你都没做个介绍，我也不知道是谁。” “赖我，对你照顾不周，没想那么多，”韩沉说：“刚才两个是新来的进修生，男生叫徐益德，是顾主任分配给我带的学员。” 周沫撇嘴，故意问：“女生呢？” 韩沉笑说：“女生是段峰的学员，叫苏佩珊。我先说好，和我没关系啊。” 周沫：“这还差不多。” 韩沉给周沫夹了块干炸秋刀鱼，安慰说：“你放心，我们科没人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周沫：“……” 不远处。 徐益德和苏佩珊吃着饭，干聊着。 徐益德面对韩沉周沫而坐，时不时就能看见两人喂狗粮的小动作，看的他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不得不说…… “韩老师和他爱人感情可真好。” 苏佩珊回头看一眼二人，“是挺好，不过吧……骨科什么情况咱都知道。” 徐益德：“你说骨科出渣男啊？” 苏佩珊：“嗯哼。” 徐益德：“我感觉，韩医生不是那种人。听他说他追了他老婆好长时间呢。” 苏佩珊：“是么？这也算骨科大夫里的奇观了。” 徐益德：“他给我带教的时候，总爱讲他老婆的事，连一旁的护士长都说他快变成恋爱脑了。” 苏佩珊惊讶，随后差点笑出声，“不会吧？” 徐益德：“真的。” 苏佩珊：“那确实挺让人意想不到的。” 徐益德：“你呢，段老师给你带教的时候，什么样？我看他总是阴着脸，感觉就是很不好惹的那种。” 苏佩珊：“就是你看见的。不过他也没发火也没训人，就是总冷着脸，让人看着觉得挺害怕的。不过教东西很认真，我好多东西没能一下就会，他也会反复讲，还提醒我用手机录下来。” 第742章 竞争4 徐益德：“那还挺好，最怕有些老师，脾气差不说，还什么也不教。” 苏佩珊轻笑一声：“咱们来这边，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你觉得真正能锻炼人的地方，人家会给咱们这种进修生上手吗？” 徐益德不这么认为，他说：“就算不能上手，开开眼也挺好，见过总比没见过好。” 苏佩珊：“你倒是想得开。” 徐益德：“不然呢？谁让咱当时高考时候，上了个不怎么样的医学院，咱要和韩老师一样，能考上帝都大学，还能进明德总院工作，不就不用受这股冤枉气了？” 要不说高考是一场决定人生的考试呢。 所有人告诉你读书无用，告诉你高考不可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可事实上，读书就是有用，高考它就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你的人生。 你用高考没考好，照样翻身的例子去反驳，用偶然现象反驳必然趋势，从逻辑上就站不住脚。这也间接证明，你真的没有认真读书。 一个没读好书的人，说着读书无用的话。 就如同一个没钱的人，告诉你有钱一定不快乐。 用狭隘的认知，去反驳超出自己认知的事，也就只能骗骗自己了。 两人吃完饭。 将餐盘碟碗送去回收处，从出口走了出去。 职工食堂对面是美食广场的入口。 两人从出口出来，抬头便看见从对面美食广场出来的两人。 段峰和另一个非常年轻甚至可以说带着点稚气的女生。 两方人之间人潮涌动，段峰那边没看见他们。 徐益德和苏佩珊面面相觑，呆愣在原地。 站了会儿，徐益德才问出口：“段医生也结婚了？” 苏佩珊一脸懵：“没听说啊。” 两人亦步亦趋，小心走在段峰后面。 段峰脚步飞快，后面的小女生追她几乎得用跑的。 一直到电梯处。 段峰先进了电梯，小女生被落在后面，原以为那女生都快赶不上段峰了，谁知段峰伸手，压住了电梯门。 小女生笑了笑，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两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徐益德和苏佩珊这才敢靠近电梯。 徐益德转头问苏佩珊：“什么情况？” 苏佩珊：“我也头一天接触段医生，我怎么知道？” 徐益德：“段医生说中午有约，不会就是这个女生吧？” 苏佩珊：“大概率是。” 徐益德看了看周围，没发现熟悉的人，他小声问苏佩珊：“之前不是有同学说，段医生是海王嘛？这个女生不会是……” 苏佩珊蹙眉：“很有可能。” *** 电梯到五楼。 门打开。 丁宁转身打算和段峰说再见。 她要回办公室，需要在五楼下来。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段峰绕过她先走下来。 “这是……”丁宁不明所以。 段峰转头看她：“不出来？” 丁宁经提醒，立即从电梯中出来。 “你不是应该……” “送你回去。” 丁宁顿了下，“哦。” 随后她又想到什么，连忙拒绝：“不用，我同门们也快吃完饭回来了，要是遇见……”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遇见又怎么了？”段峰反问。 丁宁一时答不上，支吾半天，“遇见不好？” “怎么不好了？” 丁宁有点急，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让你丢人了？” “没有，”丁宁很是心急：“哎呀，就是不好。” 段峰冷笑一声：“你是怕，之前我被龚小瑷甩巴掌的事，让你在你同门面前丢人了？” 丁宁立即解释说：“不是，我……” 然而她发现，她解释不出来。 因为……她确实有这种感觉。 她还没到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地步，当然在意。 段峰冷哼一声，说：“你要是觉着我对你影响不好，何必缠着我，非要拉我回家认亲？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回去，你大可以装作没见过我，也不认识我。以前怎样生活，现在就怎样生活。好好读你的研究生吧。我走了。” “等一下，”丁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段峰的视线从她慌张的脸移到自己的手臂。 丁宁像被电了一下，连忙松开，一时局促，不知所措。 “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和我回家，去见见妈妈。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的人，做了怎么样的事，你是妈妈的儿子，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这件事改变不了。所以……回来吧，回来看看。我保证，我爸爸也会很疼很疼你，当初他没看好你，把你弄丢，他一直很自责。我从小到大，他一直和我说，我有一个哥哥，但是被他弄丢了。每次说到你，他眼睛都是湿的……所以……哥……” “我说过，不许叫我‘哥’，”段峰冷漠道。 丁宁咬了咬唇，没再发出声音。 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苦口婆心劝段峰回归家庭，哪怕他实在不想在她家生活，完全可以回去看一眼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要让家里人知道他平安健康就好。 可即便这样，段峰都不肯。 甚至……每次她想尝试和他拉近关系，想试着叫他“哥哥”，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并呵斥她，不许她提“哥”这个字。 她难受、委屈。 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和他靠近，却总是被他的冷言冷语伤的体无完肤。 对于丁宁这样从小在温馨和睦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不能理解，为什么段峰为何如此刻薄又无情。 她泪腺发达，每次被段峰这样对待，她的泪腺就像失了开关，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涌。 段峰还不喜欢看她掉眼泪。 每次她掉眼泪，段峰也很严厉地说：“别哭了！烦不烦。” 丁宁努力憋着，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溢出来。 现在的她，连和段峰对话时，该如何称呼他都不知道。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但泪水还是没控制住，一大滴顺着脸颊流下，丁宁立即抬手抹掉，吸了吸鼻子，调整情绪。 她抬眸看段峰，只见他面色深沉又复杂，唇一直抿着。 片刻后，他转身走去旁边的自动售饭机，扫码买了一包小包装的纸巾。 第743章 竞争5 “擦擦吧，”段峰将小包纸巾递给丁宁。 丁宁单纯的大眼睛呼扇呼扇两下，疑惑地看着他。 似乎对段峰的这一行径表示不解。 段峰翻开丁宁的手，将纸巾放在她掌心，“拿着吧。你不是还要午睡？擦干眼泪，回去休息吧。” 丁宁捏着那包纸巾，哽着喉咙，很乖巧地“嗯”一声。 “以后不会了。”段峰突然说。 丁宁不解，“什么不会？” 她以为段峰是说，以后不会再惹她哭，或者说那些让她伤心的话。 不想，段峰竟说：“不会再让你觉得丢人。” 丁宁愣了片刻。 段峰认真道：“我做过的事，从来没有后悔一说。你面皮薄，羞耻心会一直束缚你，我和你不一样。如果良心和羞耻心这东西能让我不挨饿，能不用费尽心思就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或许我还觉得它们对我有一点点用处。” 丁宁呆住，先是不解，不解为什么段峰和她说这么多，后是理解，理解段峰注定和她无法用相同的思路去思考和解决问题。 “你在衣食无忧的象牙塔中长大，你世界里的人不会因为面包而去犯罪，你也无法理解为了面包犯罪的那些人。事实上，这些人也不需要你去理解，因为他们只想要面包，只想要活下去，所谓的尊严，根本换不来一颗粮食。道德是约束自己的，不是约束别人的，这东西，也就骗骗和你一样，被装在象牙塔里的人了。” 丁宁一脸懵，望着段峰的眼，带着震惊。 这是另一种人生所代表的行事法则和她的行为准则的碰撞，是思想的碰撞，理念的碰撞。 段峰口中，似乎描绘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真实又残酷的世界。 有句话叫，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丁宁觉得，自己不只单纯，还有点圣母了。 崇尚真善美，不代表人人必做到真善美，嘴上说的正能量的人，背地里就一定没干过一丝一毫损人利己的事？ 丁宁突然想到，自己以前不还用过违章电器，违反校纪校规么。 一个真正的人，必然是复杂的，多面的，有好有坏的，需要人探索、接触、摸索的。 人与人之间相处的乐趣也在此，两个神秘莫测的个体之间相互了解，逐渐对对方有深刻理解，知道对方的优点，理解对方的缺点。 要用立体的眼光去观察、发现，形成自己的见解和认识。 就如段峰，他这人，你如何评价呢？ 之前那些渣到爆的行径，确实让人看了恨得牙痒痒，可后来谁能想到，他为了救一个小孩子，差点连命都丢了。 段峰这人，性格和棱角都太过鲜明，他很像磁铁，自身就带着南北两个极端。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可回头想想，该如何评价他，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明白的。 段峰这人，也不需要别人对他做出评价。 齐潭不知道段峰渣？ 知道。 却依然是他朋友。 自己难道不知道段峰之前的行径？ 也知道。 可依然忍不住想和他靠近。 段峰是什么样的人，并不妨碍他们和他来往。 再十恶不赦的人也有亲友，这点没法否认。 现在，段峰又说，以后不会让她觉得丢人…… 丁宁在想，段峰这话的意思，是他以后会收心？ 或许是吧，但丁宁已经不想考虑。 她想的，只是带段峰回家，去看看她妈妈。 “我走了，再见，”丁宁勉强笑笑，转身离开。 段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陷入沉思。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并且很不对劲。 对于丁宁动辄说要带他回家的话，他很讨厌听，甚至厌恶至极。 一是因为讨厌听到“家”这个字，听到这个字，就像听到了让人恶心的东西，让他产生生理性厌恶。 二是……段峰并不想和丁宁成为一家人。 当初，丁宁不过是他鱼塘里最不起眼的一条鱼而已，甚至，段峰都没觉着，丁宁有资格进入他的鱼塘。 他这人，是滥情，但不是谁都会上，他也挑食。 丁宁太鸡肋，看着就是白幼瘦且无趣至极的人，他这人不贪次数，但对“质量”要求很高。 办事的地方也是他精挑细选的，办事前，他会给足了对方想要的氛围，逛街、吃饭，他有求必应。 满足别人后，就轮到他该满足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想做的，就是那回事，不用明说，都知道。 等着火候到了，他给房卡，对方接受，事成，不接受，到此为止。 一切你情我愿，他没觉得有什么错。 既然别人贪了他的钱和东西，就别嫌他只贪鱼水之欢。 把自己物化，又拿钱，又要他陪伴，最后事情做完了，骂他渣，段峰属实不能理解。 有本事一开始就别要他的钱和东西。 想到这儿…… 丁宁在不知道他就是殷峰的时候，好像就是那种没和他要东西的女生。 他也没送过丁宁任何东西。 或者说，打从一开始，他加了丁宁的微信，只是觉着，丁宁人长得挺好看。 他贪颜，她好看。 仅此而已。 他也没想着更进一步。 只是有次在朋友圈转了一篇关于临床研究中统计常见错误的科普文章，丁宁在下面评论，说里面有一点说错了。 段峰好奇：哪儿错了？ 随后丁宁消失。 十分钟后，丁宁给他微信上发来一张照片。 是她的在草稿纸上演算的过程，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给他列出了一二三种情况。 她字体娟秀工整，有幼圆的感觉，透着些可爱。 她全程打字，每次都是几百字几百字的长文。 他安安静静等着她一条条发，没插一句话。 看得出，这个女生，简单又固执，幼稚还呆板。 他一点不关心那篇帖子里的东西正确不正确，他又用不到，只不过是为了朋友，随手转的。 谁知道，这一转，竟然发现了丁宁这样有趣的人。 他心里生了好奇，点开了丁宁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没有“仅三天可见”，也没什么权限设置，只要是她的微信好友都能看。 他百无聊赖翻了翻，发现她的朋友圈和她的人一样，无聊透顶。 全是相关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或者哪些期刊被踢出sci和中科院排名之类的，再或者又有哪些研究人员因抄袭被科技bu点名。 第744章 竞争6 真是有够呆。 后来，他在偶尔的闲暇时刻，会发点无关紧要的消息，问她做什么之类的没营养的问题。 丁宁也老老实实回答。 然后便没有然后。 他甚至都想不起，自己还曾和丁宁发过消息，毕竟他的消息太多，工作、私人都多，就算是他主动问了丁宁，丁宁回了，他也不见得会回第二句。 没别的原因，消息太多，回不过来。 丁宁于他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有更多要紧人等着他去回复，丁宁算什么？ 再聊起来，就是丁宁主动了。 突然的主动让段峰很是疑惑。 按照以往丁宁给他的印象，她不是个主动的人。 但她却拉着他谈天说地，一看就是在没话找话，很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子，主动找自己喜欢的男生说话。 不花钱的暧昧，谁不享受？ 段峰就当丁宁是聊友，她找话题，他做回应。 她喋喋不休，他时不时给点让她满意的反应和回答，保准逗得她春心荡漾。 他太了解这些脑子里满是幻想和恋爱的女人了。 这种人，比许清漓那种，只做不爱的人还要好拿捏。 原本聊着的时候，丁宁主要以叙述自己和家人比较多，看得出，她家庭挺幸福的。 后来丁宁聊着聊着，丁宁话锋一转，讲了她小时候还有个哥哥的事。 再往下，就是她逐渐询问他的生平经历，以及她来东江后，如何去找福利院的院长打听走失哥哥的事。 她说的，和他经历的，完全能对上。 他当时的心，陡然一沉。 那种突然失而复得的感觉，带给他的不是欣喜和感动，是厌恶和反感。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丢的。 他至今还记得那商店门口摆着的年画娃娃笑的有多可爱。 他还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拦腰抱起后，那一瞬间超重的感觉。 而商店门内的男人，抽着烟，和店老板谈笑风生。 这一丢，是二十多年的艰苦又辛酸的生活。 兜兜转转，他还是成为了孤儿。 虽然他本来就是。 人生就是如此戏谑，或许天命如此，他不该反抗，不该怨谁。 命该如此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靠自己。 所幸他还没到饿死的地步，虽然挨过饿，但还能勉强维持生存。 然而仅仅这些是不够的，他需要长大、需要翻身、需要本事。 同样，他需要看人脸色、需要低眉顺眼、需要忍气吞声。 足够的心机和努力也让他有足够的运气，遇到了福利院的院长。 福利院有要求，年满十四岁就会被送去社会上工作。 他学习一直不错，于是主动找院长，谈借钱上学的事。 他保证，以后大学期间会打工还他钱，利息也会一起还。 那时候，他还十四岁不到。 院长惊讶于他年纪这么小，就如此成熟有想法，便答应他，只要他能好好读书，他会想办法资助到他毕业。 解决经济问题，他奋力一搏，一路经历高中、高考，之后上了大学。 彼时他的分数足够他报沪市的复大，但东大对本地的特困学生有优惠政策，可以免去学习期间的学杂费，如果成绩好，还能安排特殊赞助的奖学金。 彼时的他毫不犹豫选择了东大。 他读了八年制，毕业后选择最挣钱的科室之一骨科。 东大一院福利待遇好，他工作头一年就还清了之前欠的钱，当然也没欠多少。 上学时，大头的花费都由各种福利基金、优惠政策、奖学金之类的覆盖，借的助学贷款也不着急还，还没利息。 上述这些林林总总的资助，就是他上学期间所有的经济来源。 毕业那天，他拿到了他的博士学位证和毕业证。 回首往事，他觉得，自己那时候不顾羞耻心，放下所谓的自尊，厚着脸皮去和福利院院长借钱的选择，无比正确。 和未来的大好前程比较，羞耻心、自尊那些东西，不值一提。 过去二十多年，他压抑自己，克制自己，压扁自己，现在……他统统都要补偿回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体面的工作、可观的薪水、还算俊俏的长相，都成为了他存活于世的砝码。 它们像动物世界里发情期时，雄性散发出的荷尔蒙，那些嗅觉敏锐的雌性们闻到这味道，争相往他身上贴。 偶尔露骨的玩笑和挑衅、暧昧的言语，无不透露着自己贪婪的欲望。 他甚至不用做多余的动作或者刻意说一些撩拨的话，就有人能主动解开自己衬衫上几枚扣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事业线。 作为动手能力和临床业务能力最强的新星，更多女人愿意将他归为潜力股。 她们一边说着不贪男人的钱财，只要人老实就行，另一边却寻找着所谓的潜力股，她们口中的“老实”，再遇到潜力股后，早就从大脑皮质层的沟壑里挖没了。 因为太能洞悉这些女人的心思，段峰索性来者不拒。 想做，可以。 想谈感情，没门。 可惜，女人都是贪心的。 拿了你的钱、收了你的东西，转头又得寸进尺想要和你谈情说爱、谈婚论嫁。 又当又立。 真够可笑。 他要是身无分文，也没体面的工作，有几个愿意靠近他呢？ 段峰一直觉得，没有例外。 可例外偏偏出现了。 就是丁宁。 起初她给他的印象就是没什么印象。 后来啰里啰嗦主动找他聊天，和那些对他另有企图的女人没差别，都喜欢没话找话。 再后来，她说他是她家里一直在找的哥哥。 她时不时发来的问候、叮嘱、安慰，就像冬日暖阳，是那样让人舒心惬意。 他知道，她不贪他的钱、不贪他是不是潜力股，她对他别无所求，她所表达的一切关心，都是最真挚的感情，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 她要去他的邮寄地址，说要送他东西。 他笑了。 以前也有不少女人给他送礼物，贵重的、便宜的都有，那些不过是那自以为聪明的女人的，在自作聪明做投资罢了。 他收下礼物时，总会献上最让人满意的笑容，然后说两句让人觉得走心的夸赞，以表示自己对礼物的喜欢。 女人们也往往因他的反应，表现出花枝乱颤。 第745章 竞争7 段峰很好奇，丁宁会送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确定，丁宁肯定送不了贵重的东西。 因为她没钱。 之前因为那点奖学金没了，都哭丧好久的人，怎么可能买得起贵重的东西。 两天后。 他收到了丁宁寄来的东西。 一个新相框。里面是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感觉那时候他才刚学会坐，看着有没有一岁都不知道。 还有一堆废纸。是当时刊登他走失的报纸以及一些寻人启事的复印件。 当时，他在想，丁宁寄这些有什么用处？想说明她家里人找他找的多辛苦，想劝他早日回家？ 呵，他早不是那种感性的人。 他冷眼看着这些，不为所动。 在他眼里，这些可不是所谓的“爱”、“关心”、“期待”，只是他屈辱、痛苦的证明罢了。 他宁肯没有。 宁肯自己是个彻头彻尾，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孤儿。 他面无表情将那些废纸全部放进碎纸机，然后收进垃圾袋，第二天出门，随手带去楼下，扔进可回收垃圾那类的垃圾桶里，照常去上班。 之后一段时间，他没和丁宁说过话。 再联系，是丁宁主动找他。 说学院的奖学金名单下来了，确定没有她，她很后悔，之前不应该明知故犯，明知道学校查违章电器严格，还非要顶风作案。 段峰最看不得这种“后悔”的话。 事都做了，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看着就让人烦。 他直接问：奖学金多少钱。 丁宁说没多少，没了就没了吧。 他转手想，转她一万，总该够了吧？ 后来又想起来，她生日是九九年九月九号，刚好那段时间她过生日，便输入9999。 差一块钱，也算转了一万，寓意还好。 小家伙收到钱问他：为什么给我转钱？ 他当时也不好说为什么，或者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单纯听不得她因为钱的事抱怨，叽叽喳喳的，烦。 但他莫名担心她不收，连忙找补说：你妈不是乳腺癌化疗？拿着吧。还有，你最近过生日，也当是生日礼物吧。 丁宁那边没有拒绝，还发来一只胖乎乎的白熊举着“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看着十分可爱。 她说：我和妈妈先谢谢你啦。不过你放心，没有你同意，我不会告诉家里人找到你的事。等你哪天，你想回家了，我再告诉妈妈，你给她钱的事。她肯定很开心。 他那天难得的好脾气，回了句：嗯。 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回什么。 再后来，他从icu出来，在普通病房没法生活自理，需要人照顾。 也是她一直在照顾他。 她一看就是那种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摸过的女生，看见男人打赤膊都会脸红。 她嘴硬着、逞强说要照顾他，他不同意，让她走，她不肯。 正好，伤口要换药，刚从icu出来尿管没拔，他下身什么也没穿，护士掀开被子时，为方便换药，被子掀开的幅度很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他是大夫，对于赤luo着躺在病床上人，本就无感，更何况是自己。 他清楚的知道，比害羞更重要的是早日养好自己的病，从躺进医院的那一刻，他就是患者，在医护眼里，他也是患者，难听点地说，和一坨肉没分别。 所以遇着查房换药，他一点不怯。 护士见丁宁在床边，习惯性认为是他家人，换药时，为了给家属演示，并嘱咐，她回头看丁宁，确认她是否看到具体步骤。 结果丁宁在护士掀被子的时候就后退老远。 老护士一脸不耐，“你是家属吧？” 丁宁懵懵地点头，“是。” “是还不过来好好看看？” 丁宁看一眼段峰，战战兢兢上前。 护士给她演示换药，之后怎么烤电，怎么能让伤口尽快恢复，之后又介绍了一大堆。 起初丁宁看光了他，还很羞涩，眼神不敢往下看。 后面护士的叮嘱越来越烦琐，她记不住，索性掏出笔和小本子，一点一点认真做笔记。 听着护士的吩咐，丁宁也逐渐不再羞涩和紧张。 然而……真正轮到她上场照顾他时。 她似乎在心里默念护士的嘱咐，注意力全在护士的叮嘱上。 也顾不上害羞。 她不害羞，反倒弄得躺着没法动弹的他害羞了。 没错。 他害羞了。 仅仅因为被一个不曾关注他是否走光的女人看光，他害羞了。 脸很热，呼吸有点不顺畅，心率有点快。 而不明真相的她，盯着监护仪器，傻乎乎地问：“你没事吧？心率很快，要不要叫医生？” 别提有多气人，多让人恼火。 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 一个连男人手都没摸过的女生，如此鞍前马后照顾他，想来就算挺过一天，也挺不过第二天。 然而丁宁却再次推翻他的想法。 她一直坚持，并且十分认真。 或许看出来他得意的捉弄，知道她人容易害羞，就等着她羞于面对他赤身luo体，看她笑话。 丁宁反其道而行之，她将所有注意力都投放在对他的照顾上。 什么赤身不赤身，她根本脸不红心不跳。 不得已。 段峰承认，自己已经败下阵来。 这个女人，看着又爱哭又怂还好欺负，但骨子里有股顽强的劲头，让他也不得不臣服。 住院期间，丁宁一次次提说，让他出院后回家看母亲的事。 还说，如果有家里人，现在他住院，就会有人照顾，而不是躺在床上，不能自理。 他听不得这种话，让她“滚蛋”。 她哭了。 他心里很烦，但又莫名心软。 关于他们俩，在vip病房也有流言传出。 或者说，怎么可能没有流言呢？ 这种程度的贴身照顾，多是父母子女和夫妻之间。 像他们这种“兄妹”，真是少见。 也更容易让人瞎想。 甚至有人没轻没重，开他们的玩笑，说腿折也有了，就差这事发生在德国。 还有人问他，有没有看过《缘之空》，还说是一部经典动漫。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很想和人解释，但又不想多说。 因为解释了，就会给丁宁希望。 就会承认，他是她家一直找的儿子。 而他一点不想认亲，也不想和丁宁那个家庭有任何联系。 第746章 竞争8 说他憋着一口气也好，说他固执也罢。 他不想就是不想，谁都别想左右他。 现在的他，只想自己一个人生活，握住自己生命中的所有，为所欲为。 现在的他，再也不用乞求别人的施舍，他能给自己想要的一切。 趁着午休没结束，他想抽烟，但医院禁烟。 虽然他没穿工作服，别人也看不出他是医院的员工，但他也不是那种低素质的人，随便在医院找个旮旯拐角，着急忙慌抽几口过烟瘾，哪怕旮旯拐角上贴着“禁止吸烟”几个大字。 段峰还是有一定素质的。 离午休结束还有些时间，他出了医院，去外面找了没人的树荫，摸出烟，缓缓点上。 他只浅浅抿一口，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穿过鼻腔，也不过肺，他在吞云吐雾中迷惘。 他一向很自律，吸烟大抵是他为数不多的不良生活习惯。 此刻，他却情不自禁想抽一支。 这也是自抗参加洪救灾至今，他第一次抽烟。 虽然他自己就是大夫，也知道吸烟不好，尤其是对于他一个刚刚大病初愈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 一支烟未结束，手机突然传来铃声。 是苏佩珊。 他在垃圾桶的顶部凹陷处捻灭烟头，另一只手手指一划，接通电话。 “什么事？” “段老师，快上班了，我看您还不在办公室……” “知道了，马上回去。” 他挂断电话，折身走进医院大楼。 这期的进修生有分阶段考核，基本一月一考核，考核明面上测试的是学生的成绩，但其实另一层含义是对带教老师的考核。 考核不是简单的考试，而是要上具体实操的。 除了外科的基本操作外，还有会让学员抽题，进行骨科相关的考试。 当然，考试也不是很正式，毕竟是顾主任安排科秘在科里统一进行的。 段峰带苏佩珊的进行床旁检查，看她对于脊柱外科相关的查体做的怎么样。 苏佩珊一顿操作下来，磕磕绊绊走完流程，偶尔还有丢三落四，有些要点还需要段峰提醒，才能想起来。 从病房出来。 段峰单独将她叫去办公室。 “你研究生方向是脊柱外科吗？” 苏佩珊战战兢兢点头，“是。” “是，你查体查成这样？” 苏佩珊不敢吱声。 但她在心中却小声嘀咕，现在给患者看病，有几个认真做查体的？ 核磁、ct一扫就能看见的东西，没必要把查体搞那么认真。 段峰蹙眉，耐着性子又问：“操作过椎间孔镜手术？” 苏佩珊：“跟过手术，没做过主刀。” 段峰：“仪器知道怎么操作？” 苏佩珊点头。 段峰：“顾主任基本是按带教和学生的专业匹配度，分配的学生。你跟我学，该教的东西我都教给你，但教了你要学得会。还有，提醒你一下，月度考核可不仅仅只考专业问题，骨科最基本的通识也会考。科秘给你们发院内教材了吧？” 苏佩珊：“发了。” 段峰：“发了就多看。考点全在书里。” 苏佩珊讪讪，“知道了。” 段峰看一眼时间，“一会儿我还要去开会，你先把刚才那个患者的病历梳理一下。我回来后，会提问。” 苏佩珊心里咯噔一下，僵硬地点点头。 段峰离开办公室后。 同办公室还有两个老师。 其中一个老师安慰她说：“小苏，别在意，他人就这样。对学生向来都很严格。你刚来，还不熟，等你熟了，就好了。而且……段医生可是咱们脊柱外科方向，最早做主刀的主治，明年他估计就能评副高。你好好跟着他学，肯定能学到很多。” 苏佩珊有点尴尬：“嗯，谢谢老师提醒。” 另一个老师又说：“别的不说，段峰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千万不要有自己的思想，也不要提出质疑。有问题你可以问，但前提是不懂，而不是反驳和质疑他。那样你会浪费很多学习的时间，脊柱外科这块，他就是大水漫灌给你硬塞知识，你三个月也不可能学完。要学会偷师，并且是抓紧一切机会偷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般人，他可能还不让偷呢。” “嗯嗯，”苏佩珊应着，又连忙道谢。 她从段峰的办公室出来后，回了住院医们所在的大办公室。 整理刚才的患者病例前，她哂笑一声，不屑一顾。 谁指望三个月能学到东西？ 段峰再厉害，她也没可能说三个月就能达到什么特别高的水平。 顶多就是在各种地方被段峰挑挑刺罢了。 段峰的业务能力再强又能怎么样？ 他的手又不可能安在她身上。 原本她就不单单为了进修而来。 她有她的事要做…… 不过做之前，她还是得先完成段峰安排的任务。 段峰说去开会，然而直到下班，也没见人回来。 后来苏佩珊才知道，是门诊那边收了个病种的患者，情况很急，段峰被三科的分管主任带着去会诊了。 骨三科其实就是脊柱外科，是骨科下面的一个细小科室分支。 这边接收的也是脊柱病变的患者。 段峰的方向也是脊柱外科，这是一个十分注重操作的科室，稍有不慎，可能会导致患者瘫痪或丧命，风险极高。 因此脊柱外科大夫也被称为“刀尖上的舞者”。 顾主任就是看段峰和苏佩珊方向一致，才将苏佩珊分给段峰。 看似很合理，但对于从下级医院上来的进修生，他们原来单位的骨科很可能并不像上级医院划分如此细致，更可能整个医院只有一个骨科，再无其他区分。 这时候，对于苏佩珊这样的进修生来说，不管什么细枝末节的方向，都要学习。 用上学时，带教老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病人不会按照教科书和你擅长治什么来生病，永远是大夫去适应患者，而不可能是患者适应医生。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一直到晚上下班，那场手术还没做完。 苏佩珊给段峰发了消息，告知他后，按时下班。 刚走出骨三科，刚好遇到下楼的徐益德。 “今天怎么样？”苏佩珊问。 徐益德一脸兴奋，“和韩老师进手术室了。” 苏佩珊：“上手了？” 徐益德：“嗯呐，虽然只是拉皮。” 第747章 竞争9 苏佩珊一脸嫌弃，“拉钩有什么可开心的。” 徐益德：“那总好过干站着啊？至少咱动手了不是？” 苏佩珊：“看来还是你们骨外科好。” 徐益德：“这话怎么说？你在脊柱那边呆的不开心？” 苏佩珊：“连上手术的机会都没有。” 徐益德安慰道：“慢慢来，会有的。” 两人刚走到电梯前，电梯还没来，徐益德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立即接通。 “喂，韩老师，有什么事……哦哦，吃饭啊，好啊，我还没走。行，行，我马上回去。” 徐益德开心地挂了电话。 苏佩珊酸溜溜看他一眼，“韩老师请你吃饭？” 徐益德笑着点头，“嗯。他给他老婆过生日，想多叫些人，充当气氛组。我先上去了。再见。” “再见。” 苏佩珊看他离去，转身按下电梯的下键。 电梯“叮”一声到了。 门打开，苏佩珊正要抬步往里走，电梯内有人刚好出来。 两人差点撞一起。 苏佩珊抬头，看到眼前的女生，熟悉的面容让人讶然。 “抱歉，”丁宁先礼貌道歉，“没撞到你吧？” “没，”苏佩珊盯着丁宁，问：“你来找段医生？” 丁宁惊讶，“你怎么知道？” 苏佩珊一时慌乱，“瞎猜的。” 丁宁半信半疑，“哦。” 苏佩珊又换上和颜悦色，问：“你是……段医生的女朋友？” 丁宁立马摆手：“不是。” 苏佩珊突然陷入疑惑。 视线下移，落在丁宁手里抱着的保温饭盒上，她有点迷惑。 丁宁笑说：“我先走了，再见。” 苏佩珊刚想说，段峰还在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丁宁人已经疾步离开了，看上去行色匆匆。 不是女朋友？ 奇了怪了。 …… 翌日。 苏佩珊一大早就被段峰抽查昨天要求掌握的东西，还好她有认真看，基本都答上来了。 段峰勉强点点头，说第二天她可以跟着一起上台。 之后，段峰又去忙。 还留了一堆资料给苏佩珊，让她务必今日之内全部掌握。 全是明天上手术的患者资料，以及手术方案相关的一些知识点。 显然，明天又是一场“考试”，并且是理论联系实际的考试。 段峰走之前安顿过，这些东西她只能自己看，不能拍照，更不能带出他的办公室。 显然，这些资料，是段峰的独家秘籍，且是课本上，根本不会写的东西。 她正看着资料。 隔壁两个昨天安慰她的大夫，突然聊起段峰的八卦。 大夫甲说，昨天段峰下了手术后在办公室和一个女生一起吃饭，那女生给他送来了家里人包的饺子。 大夫甲昨晚值班，回了趟办公室就看见段峰两人，简单唠几句，他很识趣地给他们俩腾位置。 大夫乙一脸震惊：“什么情况？继韩沉之后，段峰这是……也有情况了？” 大夫甲：“肯定不是他女朋友……不过……感觉也就男女那档子事，现在不是，以后谁知道呢？” 大夫乙：“都送饭了，还不是？” 大夫甲：“他说不是。” 大夫乙：“他什么时候承认过是？之前可许医生……不也没结果么？” 大夫甲：“许医生不都调走了？段峰也不傻，又不在咱科，谈了也白谈，见也见不到，对工作也没什么帮助。要我，我也不找许医生。” 大夫乙：“听说许医生她舅舅是上面单位……” 大夫甲：“早被撸帽子了。不然段峰能和她没结果？” 大夫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大夫甲：“她舅舅要不是被撸帽子，她怎么会被调去二部？” 大夫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转念，他又问：“那这次的小女生呢？是哪家的大小姐？还是什么别的来路？” 大夫甲：“不清楚。不过……看着有点眼熟呢。” 大夫乙：“快想想，到底什么来路。” 大夫甲：“想不起来，不过……看上去不像有什么来路，就一个很普通的女生，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想起来了！之前和顾主任去吃饭，她是沈教授的学生，对对对，就是她。好像叫……丁——什么……丁宁，想起来了，她叫丁宁。” 大夫乙：“哇，学生呐。这次可有好戏看了，估计又是一个被段峰迷住的小迷妹。” 大夫甲：“有可能。而且吧……感觉这次，这女生可能还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大夫乙：“怎么说？” 大夫甲：“就是感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段峰都不敢和我对视，感觉有点心虚呢。” 大夫乙大笑：“他心虚？不会吧？我可从没觉得‘心虚’这两个字和他能扯上关系。” 大夫甲：“爱信不信。” 大夫乙：“不信。” 大夫甲：“你没看他今天一早来，心情都不错嘛？” 大夫乙愣一下，恍然道：“有点哎。看来这女生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能让咱们的海王收心。” 苏佩珊缓缓转过头，望向两位大夫，“两位老师，你们这样说段老师……不怕他听见？” 她其实想说，她是段峰的学生，他们也不怕她告状。 大夫甲笑说：“做都做了，还怕人说？这是他原话。更何况……我们也没说什么，你要愿意打小报告，我们无所谓。” 段峰在骨科已经是一个有争议的人。 而他早已坦然接受这一切。 当初发生养鱼翻车被甩巴掌的事后，他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照常上班，不怕惹人非议。 更何况现在呢？ 大夫乙说：“议论归议论，段峰这人的心理素质，不得不让人佩服。而且……你让我们看，我们还觉得挺羡慕他呢。人家有本事啊，业务能力强，还招女孩儿喜欢。谁看了不嫉妒？” 大夫甲：“确实是。” 苏佩珊这才明白，段峰在他同事中不全是负面评价，而是毁誉参半。 那种全然的负面形象，只有不接触、不了解段峰的人才有。 然而两位大夫这一番讨论，也给了苏佩珊新的思路。 昨天她也见过那位叫丁宁的女生。 她言行举止，穿着打扮，怎么看怎么都是那种人善可欺的单纯小白花。 原来段峰喜欢这种类型…… 第748章竞争10 苏佩珊受到启发，心中早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她也没立即行动，而是选择观察几天。 毕竟她首先要弄清楚，段峰对于这个叫丁宁的小姑娘的态度。 不怕段峰是玩玩，就怕万一段峰认真了……自己再得不偿失，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就不好玩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苏佩珊这几日都很安分，一直按照段峰的指导忙着。 然而观察一段时间，她发现，丁宁这段时间没再找过段峰，段峰都是一个人吃饭、休息。 他同办公室的两个大夫也和他开过玩笑，还问他，这几天怎么不见他女朋友过来？ 段峰只否认说：丁宁不是他女朋友。 苏佩珊心说，估计是段峰心血来潮，耐不住寂寞，又找了个解闷的人而已。 新鲜劲过了，自然不再来往。 她顿时放心不少。 …… 研究生办公室。 赵晓霜一进办公室，看到端坐在电脑前的丁宁，微微愣一下。 “你这几天不是请假了？怎么今天……” 丁宁笑笑：“这几天我一直陪我妈来着，昨天复查结束，她的情况控制的挺好，就回去了。” 赵晓霜惊讶：“你妈妈来了啊？我一直以为你还在照顾那个生病的亲戚呢。” 丁宁略显尴尬地笑说：“早没这回事了。我这段时间请假，是我妈妈来东江这边做复查，刚好她很久没出来玩过，还能顺道带她出去转转。” “这样啊，”赵晓霜想了想又问：“对了，之前师姐过生日，你不在，实在太可惜了。那天可热闹了，我还抽到了韩医生发的红包，好几十呢。齐延那家伙手气最好，抽了二百多，羡慕死我了。不过还有比我运气更差的刘凯，次次都是几毛几分，笑死人。再没见过有谁能比他运气差。” 丁宁单听赵晓霜的描述，也能感觉出，那天是真的开心。 她好奇，问：“师姐过生日，韩医生送她什么礼物了？” 赵晓霜：“一箱刮刮乐。说能收到多少就看师姐自己的手气。师姐脸黑压压一片，动员大家一起刮，才把那一大箱彩票刮完。一共也没刮出来多少，不过挺巧的中奖总金额刚好五百二，挺讨巧。” 丁宁：“那韩医生发红包是怎么回事？” 赵晓霜：“还不是因为师姐抠门，生气了呗。韩医生买彩票花了一千多，中奖才得五百二，怎么算都是亏的，师姐不开心了，韩医生为了哄师姐开心，发红包给我们抢，谁手气最好，就帮他一起哄师姐开心。气氛这不就炒起来了？那么热闹的场合，师姐哪顾得上生气啊？小齐那个愣头青，几乎次次都手气最好，刚开始还能讲两个冷笑话，逗师姐笑一笑，笑话讲完之后，没辙了，疯狂给师姐敬酒。结果……师姐没醉，他把自己灌醉了。” 丁宁忍俊不禁，“小齐不是一直自诩酒量不错嘛？” 赵晓霜：“听他瞎说。将将也就四两吧……喝完酒倒，吓大家一跳。” 丁宁：“看来那天确实很热闹啊。” 赵晓霜：“嗯呐，你没来，你要来估计会更热闹。” 丁宁不好意思：“我能不让大家冷场都不错了。” 赵晓霜：“怎么会？沈导都去了，还当场现场呢。她都不尴尬，你怕什么？” 丁宁震惊脸：“沈导也去了？还献唱？” 赵晓霜点头，“是啊，不然我怎么说那天热闹呢，沈导高兴，一上头喝多了，还是我和刘凯给她送回去的。” 丁宁面色带着惋惜，有丢丢后悔，当时没去。 但也没办法，她妈妈好不容易来一次，刚好东江这边还有个家里的表亲在，那天她和她妈妈去了那个亲戚家，两家人许久没见，热热闹闹包了饺子。 后来，她又想着，难得她妈妈来东江，还包了饺子，一定要给段峰也尝尝妈妈的味道，于是借口说同事想家了，也想吃饺子，才给段峰送过去。 她妈妈还很心疼地说，现在的孩子在外地打拼都很辛苦，让她多装点，自家包的饺子，可比外面卖的瓷实得多，皮薄肉馅足。 午休时。 丁宁突然收到消息。 是段峰发来的。 他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丁宁拒绝了。 她有些时日没和组里人一起吃午饭，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去偷偷见段峰，迟早会被发现。 然而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这一切。 中午。 沈青易组里的学生终于又聚齐。 浩浩荡荡的五人队，一起去了食堂。 说巧不巧，取完餐后，五人找地方坐，五人座的位子不容易找，得找两张并排的四人座，五人才能坐在一起。 中午吃饭人多，四人座都不好找。 刘凯视力好，远远就看见刚好一桌人离开，腾出的位子。 旁边的四人桌只坐了两个人，加上他们也才七个人，刚好够坐。 “那儿那儿那儿，”刘凯不断用眼神示意，接着疾步上前。 走到空桌旁，他立即问旁边桌相对而坐的男女，“打扰一下，你们旁边还有人吗？” 还没等那对男女开口，刘凯身后的齐延突然开口：“段峰哥？” 段峰回头，看到了浩浩荡荡的五人正排成一队，站在过道里。 齐延身后是丁宁。 “旁边有人，”段峰视线一转，面向周沫，冷冷提醒道：“是你老公。” 周沫怔一下。 不远处，韩沉和徐益德端着餐盘走来。 韩沉看见周沫一行人，又瞧见旁边有几个空座，立即招呼众人坐下。 然而好巧不巧，刚好多一个人，韩沉刚想说，自己再去旁边找一个。 段峰却突然起身，“你们吃吧，我还有事。” 他先端着餐盘离开了。 丁宁的视线悄然跟随段峰一阵，她对面的齐延，看在眼里，心头莫名堵得慌。 “我也吃好了，韩老师，你们慢用，”苏佩珊起身，笑着道别离开。 赵晓霜自打坐下后，就一直带着吃瓜的滤镜看着段峰和他对面的苏佩珊。 现下两人又一起双双离开，这更激发了赵晓霜的好奇。 她小心翼翼问道：“韩医生，刚才那个女生，是谁啊？你们科的同事？” “新来的进修生苏佩珊，她和益德一起来的。” “那她怎么和段医生……” 第749章 竞争11 “段峰是她带教。” “原来如此。”赵晓霜点点头。 看样子是没什么瓜可吃了。 她还以为段峰这是又有新情况了呢。 转眼，赵晓霜无意间看见身旁的丁宁，她人正在发呆。 “吃饭啊？愣着做什么？” “哦哦，”丁宁应着，夹起一块花菜，浅浅咬了一口。 徐益德突然问身边的韩沉，“韩老师，马上就要月考了，有没有什么题能透透啊？我心里没底儿。” 韩沉：“不用有底，该教的都教给你了，重点也和你提醒过，你都掌握了就行。” 徐益德一脸泄气，“好多知识点，根本背不过来啊。论背东西，我肯定考不过那些女生，她们可真是背东西狂魔。” 韩沉：“考试又不是只考书面知识点，这次操作题目也不在少数。顾主任那边已经尽量考虑到测试的公平性了。” 徐益德小心翼翼问：“那我要表现不好……给您丢人了，怎么办？” 韩沉面无表情说：“那就加练。练到能做到满分为止。” 徐益德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保证说：“我一定好好表现。” 韩沉：“只要你努力学了，考官们会看出来你的付出，你要是想糊弄，应付了事，也别怪考官们心狠，给你不及格。” 徐益德低低应一声“知道了”，之后不敢再提问。 其实，他还想问，要不要找科秘联络一下，让科秘那边透透题。 徐益德从同班进修的学生处得知，其他同学的带教都或多或少和他们打过招呼，说会找科秘那边探口风，有机会的话，最好能把考试题搞过来。 他心里有点小九九，既然别的老师都能这么做，那他的带教韩沉，怎么就行呢？ 本想借机会问问韩沉，没想到韩沉一本正经，这态度，显然就是想让他凭真本事去考试。 徐益德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听自己带教的话吧。 于是两天之后。 上午参加完考试，下午成绩就出了。 结果很让人意外。 徐益德在十人中成绩倒数第一。 苏佩珊成绩倒数第二。 成绩虽然是这么排的，但顾主任却很开心。 因为就算是倒数第一，综合成绩也达到了95分。 有排名就有高低，但就是倒数第一，也是优秀的，这说明这批学生，整体成绩都很优异，顾主任当然开心。 这也是这次进修的目的。 然而还有至少五名同学出现满分，这更让顾主任开心。 开会时，还单独表扬了这五位同学的带教老师。 会后。 徐益德一点开心不起来。 虽然自己成绩也很好，但综合来看，就是倒数第一。 怎么算都给韩沉脸上抹黑了。 他主动去韩沉办公室负荆请罪。 韩沉除了表情有点严肃之外，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四个字“再接再厉”。 然后，没有然后。 徐益德很是惊讶：“韩老师，您……上次不是说，要是我让你丢人了……要练到满分吗？” 韩沉：“你没让我丢人。你的成绩就是正常发挥。平常怎么样，考试也怎么样，没掉链子，水准也都在，丢什么人。” 徐益德小心翼翼嘟囔说：“可是拿了倒数第一。” 韩沉：“有第一就有倒数第一，总有要绿叶来衬托红花，不可能人人都是主角。何况你的倒数第一成绩都已经够好了。下次月考继续保持，三次要是都有这样的成绩，优秀学员肯定有你一份。” 徐益德心头一暖，保证道：“韩老师，下次我肯定表现更好，也拿个满分。” 韩沉：“话别说这么满，拿不到怎么办？结业证不要了？” 徐益德不好意思地尴尬笑笑，“那我争取比这次好，一定不拿倒数第一。” 韩沉欣慰一笑，心中却有另一番话。 然而这些话，他不能和徐益德说。 那几个满分的学生，他们的带教都找科秘透过题。 大家是同事，同时也是竞争者。 都想要自己的学生在进修时出彩，想让自己的顶头上司顾主任看见，所以有些人滋生了坏心思，想靠作弊出头。 这件事，归根究底是老师之间的竞争，继而又波及到学生当中。 如果让徐益德知道，他难免觉得不公平，心里觉得不舒服。 这不是他进修的目的。 他进修是来学东西的，不是参与他们科室的竞争的。 徐益德的成绩也表明了，这孩子真的很实诚，也愿意脚踏实地学习，今后要多教他东西才是。 作为带教，韩沉自觉，自己应该再认真一点。 这年头，沉下心学习的人并不多，人心浮躁才是常态，种了瓜必要见豆，根本等不到瓜长成的那一天。 “晚上有排班？”韩沉突然问。 “没有。”徐益德答。 “一起打球去？”韩沉想了想问：“去过一院的体育馆？” 徐益德摇头。 韩沉笑说：“场地很不错，都是一院的大夫，手也不黑。一起过去试试？” 徐益德一听，立即喜上眉梢，“真的？不是吧……韩老师……考试考砸了，您还约我去打篮球……” 他预计的是，他让韩沉丢人了，韩沉这不得好好拿捏他？ 先让他再拉个十次八次的钩，观摩个十几二十次手术，在医院住十天半个月再说。 感觉这种才是正常。 然而韩沉却叫他一起去打球…… 韩沉起身，拍了拍徐益德的胳膊，又捏了捏他手臂肌肉，“体格不错，肯定能打赢泌尿外那帮人。” 徐益德憨憨地笑了笑。 一旁的凌越彬转头看徐益德，“嚯，你这可给咱骨科找了个好中锋。不过咱骨科本来篮球就强，你再拉小徐去，估计泌尿外的赵医生都想撂挑子，再不和咱们科约球了。” 韩沉：“没事，一起玩而已。大不了……咱们骨科派几个人过去支援他们。” 凌越彬轻笑一声：“那还不如让咱们骨科自己内部打。你带一队，段峰带一队。有看点，实力相近，多有意思。” 韩沉衔笑：“也不是不可以。” 凌越彬打量韩沉，随后又将视线放在徐益德身上，“不过……你这徒弟，妥妥的大中锋，在哪队，哪队有优势。人段峰的徒弟是个女生，你这是占尽先机啊。” 第750章 竞争12 韩沉笑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凌越彬：“你可真是，把占便宜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徐益德很有眼色，附和说：“韩老师在哪队，我就在哪队，谁让我是韩老师的学生呢。” 凌越彬无奈摇头：“段峰估计难喽。心疼他一秒。不过……说不定在美女的加持下，人就暴走了呢？可别低估男人的胜负欲，尤其是在有女人观战的情况下，那就是一针兴奋剂，越打越上头。” 韩沉微微勾唇，没说话。 凌越彬虽然没明说，但韩沉也明白他的意思。 凌越彬这是说苏佩珊呢。 就算韩沉不是八卦的人，苏佩珊和段峰的风言风语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之前上手术，一旁的护士长还给他“科普”海王和鱼塘的梗。 随后就聊到段峰。 还说，苏佩珊刚入组看着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怎么没过几天，就变了样子。 明显就是在对段峰发起攻势，又因为是段峰的学生，总能找到各种借口和他吃饭。 尤其是临考前，苏佩珊看着是抓紧一切时机跟段峰学习，实际则是，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放过。 段峰忙起来吃不上饭，苏佩珊次次都主动给他送上门。 有不懂行的小护士还问：“这也没什么吧？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平日里肯定得有眼色一点。” 护士长还数落道：“笨。她要真是没什么目的，段峰办公室三个大夫呢，她真有眼色，就一起帮他们也把饭搞定啊。” 小护士这才懂，苏佩珊这是目的明确。 护士长又说：“我估计啊，段峰可不一定吃这一套，他要吃这一套，龚小瑷也不会最后什么也没捞着。” 小护士嗫喏道：“段医生……真的像传言里那样？看不出来啊，我看他对所有人都很严肃，不像是……” 护士长：“你来科室才多久？你要是能这么短时间就看透一个人，我这护士长，给你做。” 小护士羞涩低头。 手术室是八卦最盛行的地方，虽然韩沉不参与讨论，但架不住周围人议论。 段峰的事，也就进了他的耳朵。 显然，凌越彬也听说了，还说苏佩珊是段峰的“兴奋剂”。 韩沉微微勾唇，目色陡然黯淡。 下班后。 韩沉带着徐益德应邀来到体育馆。 组织这次篮球比赛的是老朋友王大夫，是个深度nba球迷，人也很善交际，还是工会的副主席，张罗这些事的能力可见一斑。 平日里，如果有和其他单位的篮球赛，都是他张罗，如果没有，他就张罗着大家，在一院内部进行小小的较量。 当然，较量的双方都是他们这波打篮球的，且主要组成人员以泌尿外科和骨科为主，尤其是骨科。 韩沉没来之前，打篮球这波人里，骨科的代表是段峰，韩沉来了之后，又加一个韩沉。 球打得好，自然认识他们的人也多，也更能与其他同事拉近关系。 韩沉本想着，这次他和徐益德一队，其他人随便怎么搭配，真刀真枪较量一场。 他很久没有参与过这种纯物理的，身体上的对抗，也很久没摸过篮球，体内的运动激情在迸发。 运动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 男人流一场汗，大抵就像女人流一场泪一样，让人能歇斯底里发泄。 最近，最让韩沉不爽的，就是那几个带教去科秘那儿偷题。 这件事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理。 不能虎头虎脑，直肠子跑去顾主任那儿告状。 要知道，偷题的不是一个老师，是好几个。 这件事也不是小学生给老师告个状，让老师出来主持公道后就能解决的。 职场上，所谓的检举揭发，就是打小报告。 这种人比背后嚼舌根，还要让人深恶痛绝。 如果你在领导面前留下这种印象，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先要弄清楚顾主任的态度。 科秘可是顾主任的心腹，谁要去顾主任那儿揭发科秘泄题，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这事顾主任原本就知道，那该怎么办？尤其顾主任对此次成绩十分满意，所以韩沉更要谨慎。 领导可不代表绝对的正义，有时候领导可是会为了自己的“丰功伟绩”站在非正义的那一边。 这就需要他们这样的职场人有足够的智慧，既能探听到领导的口风和态度，又要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件事摊开来说。 难。 真的难。 韩沉暂时还没想出方法。 所以他需要一场大汗淋漓，来冲刷自己，让自己重新理清思路。 泌尿外科那边的人到时，韩沉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钟致丞也来了。 赵子炀听王大夫说，韩沉要和徐益德一组，转眼再看一眼膀大腰圆的徐益德，面色一惊，“你们骨科……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又来一员猛将。光是韩沉和段峰我们都招架不住好吗？” 王大夫说：“你这不是好本事？连钟医生都拉来了。” 赵子炀黑线：“他就是来凑热闹的。” 钟致丞礼貌道：“我没怎么打过篮球。” 王大夫细细打量钟致丞，看着他也算高大的体格，看着也是脱衣有肉类型的，“不应该吧？你这体型，一看也是练过。” 钟致丞：“器材练得比较多。” 王大夫惊讶：“撸铁的呀？真没看出来。” 钟致丞笑笑，“你们打吧，我看会儿。” 王大夫盛邀道：“一起呗，玩玩，也不是什么正式比赛。” 钟致丞：“还是算了，真没怎么碰过。” 王大夫没有勉强，随后拍手，召集四散的队员集中，打算一起商量怎么分队。 赵子炀惮于韩沉和段峰的实力，极力要求两人拆开，一人带一队。 这是目前最公平的分队方法。 于是乎，韩沉带着徐益德，段峰、王老师、赵子炀三人一队。 这看上去，才勉强公平。 刚好，韩沉对位的人是段峰，两人都打前锋。 开场前，双方热身，准备上场。 段峰来的早，早就开始做准备活动。 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苏佩珊。 她在旁边，像个女朋友，又端茶又递水，还加油的。 不明真相的其他同事，还真以为她是段峰的女朋友呢。 第751章 竞争13 段峰走上赛场，王大夫运了两下球，笑着将球传给他。 顺带还打趣说：“投个篮？” 眼神中全是玩味。 在场的打球的兄弟都心知肚明。 在球场混迹的人都有一种默契，但凡哪个兄弟的女朋友来了，今天球场的主角肯定是那位兄弟。 其他人都会给那人打配合，让那位兄弟出尽风头，好在女生面前有个好表现。 今天，所有人要配合让其出风头的人，必然是段峰。 只有他一个人带了“女朋友”来。 王大夫将球扔给段峰，让他投篮，也是想让他在苏佩珊面前“秀一秀”。 还没开始，大家都各自拿着篮球把玩，找手感。 打篮球也讲手感和球商。 球商是天生的，手感是随机的。 球商高的人，脑子里随时都能描绘传球路线，甚至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 球商这东西，就是天赋，后天再练也练不出来。 手感还能在开赛前找一找，尤其对于承担队伍得分利器和投手的人来说，如果手感到了，基本投一个就能进一个。 更夸张的是，如果三分球今日手感好，简直是队伍得分大杀器，一投一个准，分分钟甩开对手。 不过东大一院的队伍里，还没有太出色的三分投手，基本都靠前锋上篮得分。 段峰之前被人称为“二分王”，言下之意是，但凡是二分球，他基本百投百中。 不过现在有了韩沉……他二分王的称号，有点保不住。 提到韩沉…… 王大夫往场外看一圈，韩沉似乎并不着急上场，反而走去了钟致丞所在的休息长椅那边。 彼时，钟致丞正在低头看手机，察觉韩沉过来，他抬眸。 “有事？” “有点，”韩沉面色紧绷，随后他转身对王大夫打声招呼：“王老师，你们先打，我和钟老师说几句话。” 王大夫比个“ok”的手势。 篮球场上，比赛随着一声哨响正式开始。 篮球场下，钟致丞收起手机，“有什么事要谈？” 韩沉思考片刻，问：“想打听一些消息。” 钟致丞好奇：“哦？什么消息？” 韩沉：“你在东大一院，工作多久了？” 钟致丞：“八年吧。怎么了？” 韩沉：“够久。” 钟致丞笑了，“想问什么？” 韩沉：“我才来这里不到一年，对医院的派系关系不怎么了解。就想问问，顾主任……和姚院长关系到底怎么样？” 钟致丞：“你跟着顾主任都快一年了，还看不轻？” 韩沉：“看不清。我道行太浅，有点直觉，但又怕不准。” 钟致丞：“你的直觉是什么？” 韩沉：“骑墙。” 钟致丞微微勾唇：“那我也给你透个底……最近……姚院长的注意力都在心外科。” 韩沉拧眉问：“因为心外一向是院长人选的后备科室？” 钟致丞：“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们顾主任和心外的姚主任，谁更有可能是下任院长人选？” 韩沉登时陷入沉默。 他以前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上面领导升迁与否，和自己关系又有多大，怎么算，院长的位子也落不到自己头上。 无官一身轻，韩沉向来是这个想法。 然而经钟致丞点拨，韩沉觉得，院内领导层变动，怎么可能对他们这些科室的中坚力量没影响。 就拿院长候选人一事来说。 到时顾主任万一当选院长，骨科大主任的位子就空了，自然要从骨科三个副主任里提拔。 一层层往下走，骨科副主任的位子也会空一个…… 如果当初韩沉只是想离开帝都，随便找个医院挣点钱，混混工作经验，这些事他完全没必要考虑。 可他已经决定将来要在东江生活，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得对这些事上心。 然而在一院扎根不久的韩沉，无法对院内领导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这一切便无从下手。 钟致丞在一院工作八年，显然对一院的事了如指掌，加上他并不对这些升职加薪以及院内政斗相关的事感兴趣，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利益冲突，自然是最佳的打听对象。 “你觉得……心外的姚主任和顾主任……谁机会大一点？”韩沉问。 “姚主任可是姚院长的弟弟，再加上……心外还有个陆霆川，要是姚主任再不往上走，怕是陆霆川都要赶上他了。今年心外可是要退不少老大夫，其中就有一两个副主任。陆霆川现在背靠白崇明教授，又是心脏移植中心的主任，职位上已经和姚复升平起平坐了。姚复升再不升，真要被陆霆川甩在后面。” 韩沉微微攥拳，“他可真有本事。” 钟致丞笑问：“你说陆霆川？” 韩沉：“嗯。让人刮目相看。” 甚至，他自认没有这种本事。 钟致丞：“陆霆川可是从学医开始，就胸怀野心。他父亲是东大一院上一任院长，因为和姚复光两人斗法，硬是被姚复光拉下去的。想必陆霆川心里也含着一口气呢，所以从学医开始，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韩沉怔住，虽然之前也听过不少传言，说陆霆川有当院长的野心，但现在从钟致丞口中听到确定的答案，还是让人有不小的惊讶。 从学医的那时候开始……那才多大啊……成没成年还不知道呢。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明确的目标和野心，实属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上头还有姚复升和姚复光两人压着呢。 韩沉：“真让人自惭形秽。” 钟致丞：“佩服他可以，但别太过羡慕他。他的本事，也是十几年慢慢积累起来的。你才来一院多长时间，不适应很正常。这里不比帝都，那边靠硬实力，这边嘛……说白了，就看出身背景。陆霆川他父亲虽然下台了，但他爷爷曾经是东江医疗口的一把手。再落魄也有家族余辉罩着，差不到哪儿去。当然，也不能否定他自身的本事。” 韩沉：“如果是他，在面对我所面对的问题时，必然是游刃有余吧。” 钟致丞：“这我就不清楚了。论科里的明争暗斗，还真没人有陆霆川的道行。咱们能保证自己跌进别人设计的坑里就算好的，陆霆川可是会给人设坑的人。” 第752章 竞争14 韩沉疑惑地看着钟致丞。 只听钟致丞缓缓道：“相信用不了多久，姚复升也会被他斩于马下。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论文作假事件，陆霆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倒是姚复升……掉进坑里，还被帝都来的专员给调查了。” 韩沉突然开阔了思维。 “帝都来专员了？” “嗯，还没走。” “谁派来的？” “不清楚。估计是陆霆川找了谁，或者白教授托什么关系叫来的。” 韩沉登时陷入沉思。 既然陆霆川都能叫来专员，自己又何尝不能试试呢？ 只不过……由头得想好了，免得露怯。 韩沉原本不想去帝都搬救兵，他的想法是，既然选择留在东江，那必要万事是靠自己。 可思来想去，帝都那边的人脉，也算是自己的“实力”，不用白不用。 何必想破脑筋，最后却不得而终呢。 陆霆川都如此强悍了，不照样需要背后有人做背书，才能往前走？ 更何况自己的道行还不如陆霆川。 钟致丞突然提醒，“听说你和段峰这次带的学生，包揽了月考倒数一二？” 韩沉：“你怎么知道？” 钟致丞：“杜陌良说的。” 韩沉：“……” 钟致丞：“你是因为要和段峰做对手，所以才想打听这么多？他比你在东大一院待的时间长，也比你理解那些领导关系更深。和他较量，你不占优势。” 韩沉冷然一笑：“也不一定。” 钟致丞疑惑看他。 韩沉说：“我背后有韩家，而他……什么也没有。” 别怨他仗势欺人，这社会就是如此现实。 姚复光都会因为他姓韩，对他忌惮三分，就这一点，段峰便永远比不了。 虽然他也想说句抱歉，他就是那个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 但出身这事，又不是自己能掌握的。 该全力以赴，他会全力以赴，该迎头痛击，他也会迎头痛击。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需要认清家世的差距和鸿沟这一事实的，不是他，是段峰。 并且，韩沉也不认为自己是多么圣母和伟光正的人。 段峰和他发生利益冲突，没道理让他因为自己的强势，而作出忍让。 优柔寡断，也不是韩家人的性格。 韩沉沉思片刻，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又得意的笑容。 “谢了。” 钟致丞看他这样，也知道，韩沉这是问题解决的表现。 “不客气。” 球场上。 韩沉等第一小节结束，这才示意王大夫，自己也要上场。 王大夫头顶热汗，带着喘息问他：“和阿丞聊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聊几句，”韩沉看一眼球场对面的比分牌，惊讶道：“呦，差这么多分呢？” 一个小节，被段峰那一队拉开了二十多分。 有点让人头疼。 徐益德也气喘吁吁跑过来，“韩老师，你快点上吧，我一个人顶不住呐。段老师的得分能力太强了。” 韩沉笑笑，热身一番后，将球衣塞进松紧腰边，慢跑上场。 第二小节开始，球权在段峰那边。 也是段峰那边发起进攻，韩沉这边防守。 因为有韩沉在，段峰不像之前那样，容易得分，需要和韩沉纠缠很久，才能得到一次投篮的机会。 三分钟过去，段峰都没什么出手机会，反倒是韩沉那边，韩沉帮徐益德分担防守压力后，徐益德人高马大，占尽优势，频频得分，逐渐将比分追了上来。 赵子炀见状，立即和段峰打配合，挡拆，两人二对一，一起防守韩沉。 结果韩沉这边，外线的球员发力，贸然投了一个三分，竟然还进了。 场上场下直呼“好球”。 甚至在一旁休息椅上的钟致丞都连连拍手。 韩沉刚上场，体力充沛，劲头正盛，打过一小节的人不能比。 他自然也比别人反应快，跑得快，也有更多的得分机会。 第二小节结束，两队之间的差距已经被缩小到近十分。 王大夫老胳膊老腿，两小节的跑动量已然是他顶峰，他对着钟致丞压压手，气喘吁吁说：“你……来吧……你、来，我……不行了。” 钟致丞抱歉道：“我不怎么会。” 王大夫：“随便打打，也不是正规比赛，都是玩的。” 钟致丞勉为其难，接过王大夫递过来的篮球服套在自己穿的短袖外面。 他原本来体育馆也是准备撸铁的，来时上身穿着短袖，下身紧身运动裤外面套一条运动短裤。 怎么看怎么适合运动。 套上王大夫的篮球衣后，他热身进场，代替王大夫的位置，打后卫。 对位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大夫。 从他蹲身前倾，保持防守姿势开始，在场人就知道，钟致丞绝对不是嘴上说的那样，不怎么玩。 他挽起短袖，袖口堆叠在肩头。 目光如炬，蓄势待发。 第三小节开始。 原本追分还算顺利的韩沉一队，在遇到钟致丞上场后，有点吃力。 前期依托韩沉一牵二，解放外线的战术，已然不好使。 钟致丞在外线将韩沉一队的外线球员防死。 韩沉这边的外线，一点发挥不出优势，倒是钟致丞，连投两个三分球。 他投篮的动作优雅漂亮，篮球在空中划出悠长又优美的弧线。 入网后，比分再次被拉到近二十分。 徐益德见此，有点丧气。 他喘着气对韩沉说：“一院的大夫都太厉害了。这三分……一连两投两中，说是金牌射手都不为过。” 韩沉笑着安慰道：“尽力就行，既然能一起玩，谁还没两把刷子？” 做好自己，体会运动的乐趣，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一小节，韩沉彻底发力，完全依靠自己的单打和身体、力量的优势，拼命追分。 最终结束时，只比段峰一队落后一分。 惜败。 但这次比赛，却是韩沉和同事们打了这么多次篮球以来，最酣畅淋漓的一场。 因为这场球赛，让他足够全力以赴。 甚至于，他回家都是打车回去的，两条腿因为运动过量，轻飘飘的，像没了双腿似的。 车都开不了。 回到家。 周沫见他扶墙进门，还笑他去干嘛了，一副把自己搞瘫痪的模样。 第753章 竞争15 她笑的前仰后合，脸上的面膜都笑皱了。 韩沉扶着玄关处的柜子，缓缓坐下，一脸痛苦之色。 他抬眸看眼周沫：“你可真是我亲老婆，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用手将腿往前摆了摆，才勉强给自己换了鞋。 周沫摘了面膜，问：“不是说去打个篮球？怎么和参加完五十公里越野似的？” 韩沉冲她招手，“最后一小节，追分追太多，腿部肌肉运动过度。过来帮我一下，扶我站起来。” 周沫紧忙上前，却还是一副看好戏的笑脸。 她将韩沉扶去沙发上坐好，又帮他拿了衣服来，让他换。 “我去给你买红花油，帮你抹点儿，我舅舅们都说那玩意很好用。他们以前干力气活，肌肉拉伤，都用那个。” 韩沉蹙眉，“算了，我自己缓缓。那东西味道太大，明天我还要去上班呢。” 周沫哭笑不得，“之前怎么没见你讲究，现在嫌红花油有味道，早干嘛去了？运动的时候，不知道把握一下度？” 韩沉：“不想输。” 周沫：“最后呢？赢了？” 韩沉：“输了。不过就差了一分。” 周沫“嘁”一声，“把自己累死累活，最后痛的还不是自己？” 韩沉：“都赖钟致丞，今天要不是他去，我肯定能拿下。” 周沫：“以前没见你打篮球这么拼命，今天这是怎么了？” 韩沉：“段峰在对面。” 周沫温柔睨他，“瞧瞧你这该死的胜负欲。” 韩沉偏过头，“你不是说去买红花油？” 周沫：“你用？” 韩沉：“你买味道稍微好点的。” 周沫黑线。 红花油还有味道好点的？ 爱用不用，就红花油，没别的。 周沫简单收拾一番，出门买了红花油。 再回来，韩沉已经换好衣服。 为方便给他腿上抹油，周沫特意给他找了宽松的短裤。 此刻，因为体力消耗过多，韩沉正横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扶手，人昏昏沉沉，像要睡过去。 周沫去卧室拿了枕头来，垫在他脖颈下面。 韩沉惊醒，“你回来了？” 周沫看他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有点心疼，“你睡吧，我给你抹红花油。” 韩沉：“嗯。轻点。” 周沫：“轻不了，我舅舅他们抹都是讲手法的，要有推拿的技巧在里面。” 韩沉：“……” 周沫想了想，“要不我找个毛巾给你？” 韩沉皱眉：“要毛巾做什么？” 周沫：“给你咬着。我看电视剧里，痛得要死的时候，不都咬个毛巾么？” 韩沉嫌弃地吐槽说：“什么垃圾电视剧。” 周沫：“电视剧里生孩子的情节你没看过么？” 韩沉顿时黑脸：“……我没这功能好么？再说，我只是腿疼。” 周沫看他吃瘪，笑的肚子疼。 她去洗手间，用热水洗了手。 随后又搓热，拧开红花油的瓶盖，给掌心倒了些，继续搓热。 刺鼻的味道顿时布满客厅。 韩沉的腿在她腿上担着，她从小腿肚开始，一点点开始揉发酸的肌肉。 “那是腓肠肌。”韩沉突然说。 周沫愣一下，这才明白，韩沉是说，此刻她帮忙揉搓的那块肌肉叫“腓肠肌”。 韩沉又说：“分内外两侧。内侧头起于股骨内侧髁，外侧头起于股骨外侧髁，两头汇合于小腿中点，移行为腱，与下方跟腱相连，止于跟骨结节处。在行走、跑、跳等动作中，形成推动力。” 周沫笑问：“给我上解剖课呢？” 韩沉：“没。就突然想到而已。” 周沫：“说到解剖课，我就记得内胫外腓，里尺外桡。” 韩沉：“你说的是解剖学体位下，上肢的尺骨和桡骨、下肢胫骨和腓骨的位置。” 周沫：“嗯呐。不过对于我们这些非临床医学的学生来说，解剖课也就只学个大概，考试全靠‘黄金七页’保命。毕竟解剖学书厚度在医学里，也能排得上名号。关键是……看它还得带着《新华字典》一起看。” 毕竟太多生僻字…… 韩沉：“临床专业学完解剖还要单独学一门《局部解剖学》，要真正动手解剖尸体。不过……我上学的时候，老师为了赶课程，只让我们关注头颈部解剖。” 周沫：“因为头颈部的解剖结构是最难的。” 韩沉：“嗯。” 周沫：“我上《耳鼻喉》的时候，教耳鼻喉的老师就是耳鼻喉科的大夫。他说耳鼻喉的大夫绝对是人体解剖结构学的最好的。” 韩沉：“是。” 周沫慢慢揉捏韩沉腿部的肌肉，帮他按摩放松。 躺着的韩沉微微侧头，看着正认真做事的周沫。 与腿上的舒服相比，此刻，他的心里更惬意无比。 他收回视线，傻笑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有老婆真好。” 周沫温柔看他，作弄似的，微微掐他腿上的肌肉。 韩沉猛地疼一下，蹙着眉，视线回落到周沫身上。 他微微瘪嘴说：“就是老婆凶巴巴的，不好。” 周沫咬牙，又故意狠狠捏他肌肉，“帮你按摩，还说我不好？谁好你找谁去按吧。” 韩沉忍着痛，挺身坐起，用腿压住周沫不让她起身，笑着说：“谁能有你好。我不说了，你继续按，使多大劲儿都行，我都能承受。” 周沫眉眼带笑，剜他一眼，唇角的笑漾开，她继续抹红花油、搓热，然后给韩沉轻轻柔柔地按着。 不得不说，红花油还挺有用。 韩沉虽然第二天腿还是有点疼，但还算能忍受。 就是……身上红花油的味道，迟迟散不了。 连帮他抹红花油的周沫，都被殃及。 赵晓霜闻到味道，还问：“师姐，你伤哪儿了？” 周沫：“……” 赵晓霜：“跌打损伤，一定要及时去医院。韩医生不是骨科大夫么，让他帮忙看看，可别自己硬挺着。” 周沫：“跌打损伤的不是我，是他。” 赵晓霜疑惑：“他跌打损伤，你怎么浑身都是红花油的味道？” 周沫举起双手，“你闻。” 赵晓霜凑上前闻了闻，红花油刺鼻的味道让她情不自禁皱皱鼻头。 “你给他涂的啊？” “嗯呐。” 第754章 竞争16 骨科。 韩沉上班时，也是浑身的红花油的味道。 上了趟手术出来，涂红花油一事莫名变成涂精油。 同科室的凌越彬还打趣他，说：“你们夫妻——最近感情不错哈……” 韩沉满脸黑线：“……” 这玩笑传开，自然也传到骨三科。 段峰上手术时，一旁搭班的老护士还开玩笑说：“现在的年轻人，玩的挺花。” 另一个大夫说：“别人都用什么玫瑰花香、蜜桃香的，红花油味道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众人哄笑一片。 那大夫看一眼段峰，打趣道：“段医生喜欢什么味道？” 段峰不咸不淡说：“风油精，神清又气爽，最重要的，还便宜。” 这话一出，大家皆是一愣。 段峰笑说：“你们不是在谈论香水呐？” 大夫有点尴尬地问：“风油精也不是香水吧？” 段峰：“有点鼻炎总鼻塞，挺有用的，还能提神醒脑，味道也不错，不是么？” 大夫不尴不尬地呵笑两声。 段峰意味深长地问：“你们在讨论什么？不是香水？” 在场人有点尬。 下了手术。 段峰站久了，有些累，活动活动腿部肌肉，人才精神一些。 他在休息室看了眼手机。 丁宁有新消息。 她说：我师姐说，肌肉拉伤的话，红花油挺好用的，你要不也试试？ 段峰想了想，回复：不用。 他将手机扣在桌面，自己则仰面，整个身体摊在椅子内，放松休息。 休息室的门轻轻被人推开，段峰瞬间睁开眼。 坐起身，他问：“你怎么来了？” 苏佩珊见他已经醒来，笑着走来，“听说你昨天和韩老师打篮球，拼了不少劲儿，今天又站一早上……我过来看看你。” 段峰：“我挺好，不用关心我。” 苏佩珊走到段峰身后，两手轻轻搭上段峰肩膀，“段老师，下午还有的忙，你现在很累吧？我帮你揉几个穴位，对解除疲劳很有效。信我，我专门学过的……” 段峰在她手伸过来时，便抖了抖自己的肩膀，甩开她。 他转头看她，“有话就说话，不需要离我这么近。” 苏佩珊：“您别客气，也别有其他想法，我就是看你这么累，心疼你。之前你同事那么说你，还有人传你的事，风言风语的，我统统不信。我跟你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也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我……” 段峰一声冷笑，他直接站起身。 目光直视苏佩珊，毫不客气，且带着压迫。 “善解人意？我看是善解人衣吧？” 苏佩珊谄媚又刻意温柔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 段峰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着，目光侧视她一眼，带着不屑。 “我这人，可不是饭桶，什么都吃。我也挑食，也对某些食物过敏……比如——我的学生。” 他冷哼一声，拉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苏佩珊气急，双拳紧握，怒目瞪着段峰离开的方向。 看来还是她低估了段峰。 被他看穿心思不说，他还直白的说明了缘由。 因为是他的学生，所以他不会有别的想法。 呵，他还真有原则。 苏佩珊气急，正要一拳砸在桌上。 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这是……段峰的手机……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翻起来看。 毕竟她知道段峰的屏幕解锁密码。 跟在段峰身边这么久，她在一旁偷偷观察过。 段峰的密码也不难，四位数，是他生日。 正犹豫着，段峰的电话突然响了。 苏佩珊犹疑着，但还是伸手将手机翻转过来。 来电显示“どあほう”。 看着是一串日文。 苏佩珊自然看不懂，她在心里猜测，不会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什么端倪，段峰才给对方让人看不懂的备注吧。 说不定对面就是段峰打死不承认的丁宁呢。 苏佩珊心里有气。 凭什么丁宁给段峰送饭，他就心安理得接受，到自己这儿，就不行了？ 她不再犹豫，直接接通。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声音很是急促。 “晚上出来一趟，秦书记也在，姚院长也会来，地址我发你……” 苏佩珊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对方话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 完蛋。 她误会对方了。 正是紧张时。 值班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段峰抬眸，就见自己的手机正在苏佩珊手里。 他上前，一把夺过，面色铁青：“谁让你碰我手机了？” 他立即打开微信，发现没有被动过，再翻来电显示。 齐潭刚才来过电话，他正要拨回去。 齐潭那边的电话又拨了进来，段峰接通，“喂。” 齐潭：“怎么突然挂我电话。” 段峰转头，冷冷睨一眼苏佩珊，“没什么。有什么事你说。” 他眼中，警告的意味明显，因为要接电话，他没多逗留。 离开时，休息室的门被砰的一声，猛地关上。 吓苏佩珊一激灵。 段峰找了一处僻静地，继续和齐潭的电话。 “刚才找我什么事？”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清？” “不是，”段峰说：“有人帮我接的电话。” 齐潭：“怎么这么不小心？” 段峰：“赖我？你打电话怎么不问两声呢。” 齐潭：“嘿，你还和我置上气了。谁接的？有威胁？” 段峰：“先要听听你刚才说了什么。” 齐潭：“晚上过来吃饭，秦书记也在，姚院长也会过来。” 段峰：“有希望？” 齐潭：“希望很大。我探了探姚院长的口风，他的意思是，先把你推进骨科协会里，让你在里面做一年委员，等你明年升副高后，直接当副委员长。社会荣誉这块，就没问题了。” 段峰：“几点开始，我今天下班可能会晚一点。” 齐潭：“时间地点，一会儿我都发你。” 段峰：“谢了。” 齐潭：“说笑了，和我，还用得着谈谢？” 段峰笑笑，道别挂了电话。 如此应酬，怎能不去？ 然而……段峰心中踟蹰。 刚才的电话，也不知道苏佩珊听去了多少。 不管了。 段峰此刻恨不得立即结束工作，赴这场约。 之前住院时，姚院长就派人和他透过底，一看就知道有扶持他的意思。 第755章 竞争17 之前姚院长明明还很看重韩沉，现在却倒头转向他，段峰心中也有疑虑。 然而再有疑虑，这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下班时。 段峰步履匆匆，乘坐电梯时下楼，刚好韩沉也下班。 两人遇见。 段峰看他，微笑道：“下班挺早。” 韩沉客气地回应：“你也是。” 两人再无话。 电梯到一楼。 段峰转头道别，“先走一步。” “再见，”韩沉说着，按下电梯关门的按键。 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后，韩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段峰好像一直没买车。 也不曾听说他为何没买车。 按理说，按照段峰目前的薪资，买辆车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然而段峰没有。 似乎每次，段峰都是打车，或者蹭同事的车。 之前段峰还蹭过他的车。 韩沉不是一个对别人的事有兴趣还果断关注的人，也就那人是段峰，还能让韩沉多想片刻。 然而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想多了也无益，不如早点回家。 周沫今天心情好，亲自下厨，说要给他做好吃的。 韩沉当然要马不停蹄往家赶。 到家后。 刚推开家门，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让人瞬间心旷神怡。 “老婆，我回来了。” 韩沉顺嘴嚎了一嗓子。 周沫匆匆从厨房出来迎他，关心道：“腿还疼？” 韩沉换了鞋，不由分说，直接抱住周沫的腰，低头啄了好几下她的唇。 周沫被他突然的亲热袭击，手忙脚乱推他，“别……” “别什么，我饿了，”韩沉不甘心，还要“偷袭”。 “咳咳。” 厨房门口突然惊现两声轻咳。 韩沉抬眸望去，看到门口的柳香茹，吓得瞬间撒手。 人也有点战战兢兢，他硬着头皮笑着叫了声“柳阿姨”。 柳香茹瞧他，眼底了然，面上是一副慈祥的笑容模样。 “上班累了吧？” 韩沉有点局促：“还行。” 柳香茹：“去洗手，吃饭。刚才不是说饿了？” 韩沉笑笑，转身走去洗手间。 天知道他有多尴尬。 洗手间内。 韩沉给外面的周沫发消息：你怎么没说柳阿姨会过来？ 周沫：她也是突然来过来的。 韩沉：怎么就突然过来了？ 周沫：咱俩的生日不是在外面过的么？我妈说她没给我过，不舒心，就过来给咱俩简单做顿饭。还有，我好久没回去了，我妈想我来看看我还不行呐？ 韩沉：行。 可太行了。 他能怎么办呢？ 老婆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从洗漱间出来。 柳香茹立即招呼韩沉，“快，准备吃饭，我今天做了好些菜，都是你和沫沫爱吃的。前几天我和你妈妈见面，打听了你不少爱吃的菜。以后，你们俩要想吃家里的饭菜，随时回家，我给你们做。” 韩沉不好意思道：“太麻烦您了。” 柳香茹：“麻烦什么，我们当家长的，哪个不喜欢自己孩子回家吃饭。你也是，多和沫沫回去看看你妈妈。” 韩沉笑说：“苑上居那边应该差不多能过去住了。等元旦，我放假了，就帮我妈搬过去，到时候还要拜托柳阿姨对我妈多多照顾了。” 柳香茹：“你这是说哪儿的话，辛韵搬过来，我开心都来不及呢。到时候我和她住的就更近了，一起出门买买菜，逛逛公园什么的，想想就美。” 周沫吐槽说：“您是有自己的姐妹了，我爸就要孤零零一个人了。” 柳香茹：“怕什么，带上你爸一起。” 周沫：“我爸又不爱买菜，也不喜欢逛公园。” 柳香茹：“我说他喜欢他就得给我喜欢。” 周沫吐吐舌头，“霸权主义。” 柳香茹：“你爸和我结婚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霸过来的，爱受不受。” 周沫给韩沉夹了块肉，说：“看到了吧，我们家的女人可凶了，作为我们家的男人，可是要多多忍耐。” 有柳香茹在，韩沉哪儿敢造次，“嗯”一声后，乖乖啃周沫夹给他的肉，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柳香茹看不下去，“你就仗着我在，欺负韩沉吧。你我还不知道，小心思多着呢，争强好胜，就会看韩沉老实，欺负韩沉。当初你俩谈恋爱，你怎么和我们说的？竟然骗我们没有。还带着韩沉跟你一起对我们撒谎。” 周沫：“妈~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您还拿来说。” 柳香茹：“你呀，就仗着我和你爸疼你，胡作非为吧。” 周沫嘻嘻地笑笑，谄媚地给柳香茹也夹了块肉，“妈，您辛苦了。” 柳香茹无奈，温柔睨她。 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办法呢。 疼呗。 谁让周沫还这么讨人喜欢。 而且是又争气又让人喜欢。 打小学习好，也没怎么让人操心。 现在长大了，自己主意也很正，也逐渐能独当一面了。 柳香茹看着，只觉得欣慰。 吃完饭。 韩沉送柳香茹回去，柳香茹说不用，自己可以打车。 韩沉哪儿敢让丈母娘自己走，肯定是要送的，于是坚持说送柳香茹回去。 周沫在家收拾碗筷，没跟着一起。 韩沉将柳香茹送到苑上居。 柳香茹下车前，她想到什么，问：“你和沫沫的婚礼……想好什么时候了吗？” 韩沉愣一下，没想到柳香茹竟然会突然问这个。 “怪我，柳阿姨，”韩沉说：“我最近……科里有点事，把这事给忘了……我回去和沫沫商量一下，看她想什么时候。” 柳香茹：“这都快跨年了，沫沫怕冷，肯定不愿意冬天举办。” 韩沉：“我知道。” 柳香茹：“来年春夏也行，暖和点，沫沫穿礼服也不受罪。” 韩沉：“嗯，肯定不会让她受罪的。我保证。” 柳香茹这才满意，“真想你俩能快点举办婚礼。这些年，我净参加别人女儿的婚礼了，自己女儿盼星星盼月亮，这才等到。” 韩沉：“都怪我，没早些和沫沫告诉你们结婚的事。” 柳香茹：“行了，我也不求别的，你俩能好好过日子，我和沫沫她爸爸就心满意足了。我走了，你也快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呢。” 韩沉：“嗯。” 看着柳香茹进了单元门，韩沉这才调头，开车回去。 第756章 竞争18 回到家。 周沫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厨房收拾东西。 韩沉从洗漱间出来，周沫还没收拾完。 他走进厨房，想帮忙。 “还多吗？”他问。 “嗯，”周沫正在分装柳香茹带来的东西。 有新卤的蹄髈、鸡腿、鸡翅、鸡蛋，还有禺山那边送来火腿，香肠。 “我帮你，”韩沉和她并肩站在一起，帮她撑着袋子。 “冰箱都快放不下了，”周沫说：“上次我爸过来，就带了不少东西，还没吃完，我妈又带新的过来。” “长辈的心意嘛，就得接受。而且……柳阿姨手艺真不错，这些东西味道都很好。” “是吧？”周沫笑着，一脸的与有荣焉。 有这样好手艺的妈妈，谁不骄傲呢。 不过，周沫想到什么，问：“梁阿姨好像很久没来咱们这边了。改天咱们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住你家，应该也挺孤独的。” 韩沉：“嗯。” 周沫轻哼一声：“你这个不孝子，她可是你妈妈，你都没想着去陪陪她？” 韩沉：“我被我妈放养惯了。小时候，她忙，也没什么时间管我，要管也只管我的言行。长大之后，她更不怎么管我，我们之间，电话也没打过多少。我在国外的时候，一个月只和她通一次电话。” 周沫：“既然你成了我们家的人，就得按我们家的规矩办事。要定期回家，探望父母，这是我们周家的规矩。” 韩沉笑了：“行。” 两人一起将东西收拾完。 周沫去洗漱间洗手。 碰过油腻的肉，她的洁癖催生她要多洗几次手的想法。 韩沉等她许久，见周沫还磨磨唧唧，他直接去洗漱间，火速帮周沫冲干净手上的泡沫。 “你做什么？我还没洗好呢。” “再洗都脱皮了，”韩沉不忍心，三两下帮她冲好，又抽了纸巾，将她的手擦干净，“走了，去睡觉。” 周沫秀眉皱在一起，“我感觉我还是没洗干净。” 韩沉捏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早洗干净了，你别故意为难自己。” 他翻开周沫的掌心，嗅了嗅，“除了洗手液的味道，没有其他味道，不信你自己闻。” 韩沉将周沫的手推到她鼻子前，周沫迅速转头，一脸不情愿。 连自己的手都如此嫌弃，没谁了。 “要不……我给你想个办法？” 周沫疑惑看他：“什么办法？” 韩沉坏笑，“给你换个味道，遮盖它。” 周沫：“什么味道？” 韩沉捉着周沫的手，将人带去卧室。 两小时后。 周沫风风火火冲进洗手间，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大骂韩沉“无耻”。 韩沉自有他一番说辞。 无菌，全是蛋白。 哪里脏了？ 周沫洗完手，怒气冲冲回到卧室，目光直勾勾瞪着韩沉，说是凶神恶煞也不为过。 韩沉靠坐在床头，悠然自得玩着手机。 周沫回来，他抬头，随后迎上周沫能杀人的眼神。 “别气了，”韩沉放下手机，伸手将周沫拉过来，让她坐在床边，他一脸坏笑，也不顾周沫全程黑着脸，他说：“我看看，洗干净没有。” 说着，他将周沫的手拉起，搭在鼻头闻了闻，“只有洗手液的味道。挺好闻的。” 周沫抽回手，反手推一把韩沉肩膀。 她气急。 韩沉也太狗了。 “不是说不会沾我手上吗？骗子！大骗子！” 周沫暴走，抽出韩沉身后的枕头，疯狂往韩沉身上招呼。 韩沉架着胳膊抵挡，周沫攻势凶猛，不容他反抗。 周沫一直打到气消了，才作罢。 韩沉一点不恼，反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好控制。” 周沫黑脸：“……” 韩沉拉过周沫臂弯，半哄着说：“别站着了，上来，睡觉了。” 周沫现在一点不信他，胳膊甩开他的手。 韩沉无奈，只能继续哄，“不闹了，好不好？我错了。” 周沫的心头这才舒缓一些。 她翻身上了床。 韩沉很积极地帮她把枕头摆好，还掸了掸，让枕头变得更松软。 “睡吧，”韩沉拍拍她肩膀。 周沫早有困意，要不是韩沉拉她做别的，她早睡了。 她翻身躺下。 一旁的韩沉欺身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侧躺着，非要和她贴在一起睡。 躺了一会儿，韩沉觉得不舒服。 他将周沫肩膀一推，让她背对着他侧躺，他揽着周沫的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周沫结结实实撞在他怀里。 周沫无语，她刚刚有了睡意，被他一推，人瞬间惊醒。 “烦人，”周沫小声吐槽一句，闭眼继续酝酿睡意。 然而刚才被韩沉惊到后，完全没了困意。 难受。 周沫很是气愤，她泄愤似的，拍了一把韩沉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怎么了？”韩沉声音有点迷糊，显然也刚睡着，周沫拍他，他以为周沫叫他。 “还回来。” “什么还回来？” 周沫顿了下，“没什么，睡吧。” “哦，”韩沉抬头，由周沫耳后，浅浅吻了周沫的脸颊，“突然不困了。” 周沫：“……” 韩沉抱着周沫的手紧了紧，她的背和他的胸膛严丝合缝贴着。 韩沉的声音出现周沫头顶上方，“今天柳阿姨问我，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周沫：“明年吧，等天气暖和些再说。” 韩沉：“嗯。我知道你怕冷。你呢，想什么时候？” 周沫思索一会儿，“好像……没那么期待了。我感觉现在就挺好。举办婚礼的话……太耽误时间。明年你和段峰要争相晋副高吧？到时候只会更忙。” 韩沉沉默，他低头，轻轻啄一下周沫发顶。 周沫：“再说吧，我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考虑。明年必须要搞出一篇文章才行，不然我博士铁定要延毕。” 韩沉：“琐事太多，大好的时光都来不及享受。” 周沫：“不是琐事，是重要的事。婚礼的话，明年不行还有后年，你的职称要落下，以后就步步都比人慢，明年你还有候选人资格，可能后年都没有呢。我的文章也是，发不出来，只能一年又一年延毕。不能毕业，我什么时候才能工作挣钱呢？” 第757章 竞争19 韩沉：“有我在，你不用担心钱的事。” 周沫：“不一样。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可能做个菟丝子一样的家庭主妇，作为新时代的女性，我想在工作、在社会上实现自己的价值。不然我读这么多年书，不是白读了？” 韩沉：“知道。我只是想，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其实也没那么缺钱。” 周沫：“这也是我庆幸的事，现在的生活还没到缺钱的地步，但是……也仅仅是现在，未来的日子还长，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未雨绸缪，多多存钱肯定没错。” 韩沉：“嗯。我也会努力，加油挣钱。” 周沫翻身，面对他。 她唇角带着欣慰地笑容，“我最佩服我导师了，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应该是不少人理想的生活状态，完完全全为自己而活。” 韩沉：“怎么讲？” 周沫：“学历高、还是大学教授、有能力，能自己搞钱，事业还风生水起。外人看她，可能会觉得可怜，还会惋惜她离过婚，至今还孤身一人。但我觉得，真正可怜的，是那些可怜她的人。我导师，要学历又要学历、要工作有工作，婚姻、离异、单身她都经历过了。女人不是说婚姻幸福才叫幸福，大多数婚姻其实就是凑合过，都是柴米油盐罢了。像我导师那样，想要什么，自己就能给自己什么，也不用发愁夫妻、婆媳关系。她有女儿，也不是举目无亲。她这样，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韩沉笑了，“是。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人生没有那么多标准答案。那些可怜别人的人，要么是内心潜藏嫉妒，觉着自己过得不好，别人一定也过得不好，要么是婚姻的围城效应，结了婚的觉得不结婚好，反之亦然。人对于自己没经历过或不熟悉的事物，总是喜欢夸夸其谈，要么极致贬低，要么无脑崇拜。” 周沫抬眸看他，眼神怨怼又带着怀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无脑？” “哪儿敢。我说谁，也不会说你。” “说就说吧，我不怕人说。有争议，说明动过脑子，我这一生，宁肯明明白白死，也不想糊里糊涂活，”周沫说：“我时常在想，婚姻制度不过是社会发展的产物，甚至可以说是封建社会发展的产物，遗留到了工业社会。可能在工业社会前期，婚姻制度作为最小的经济单位，有利于社会稳定，有利于经济发展，但如果工业社会足够发达，现有的这种婚姻制度无法匹配社会发展，甚至限制了个人发展，所谓的婚姻制度，也会瓦解。” 韩沉惊讶：“这我没想过。你的观点，值得深思。” “别怪我提的是暴论，我真的有认真思考过。我甚至还在思考，为什么女性对婚姻如此看重，大部分人觉得，婚姻幸福，女人的一生才幸福。而男性会觉得，事业成功，人生才完满，对婚姻其实没那么高的期待。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学问题，但我听过最好的解释，是从基因层面诠释的。‘自私’的基因让男女作出不同的选择。” “男性为延续自己的基因，会广撒网，撒的越多，他的基因就会更有可能被广泛的传下去，类似，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女性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能安然长大，她需要稳定的家庭环境，来支持自己哺育后代，所以更看重婚姻的稳定。” 韩沉：“归根究底，动物本能。有人还说，人的一切社会行为，其实都是xing驱动的，和你说的‘自私的基因’这一理论，有异曲同工之处。” 周沫笑着望他，“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种社会学的思考。” 韩沉：“知识学多了，难免会延伸，会总结概括，往更高的哲学层面走。这才是学习。” 周沫兴奋道：“对！我也觉得，每天看新的研究，看各种人提的暴论，看他们的寻找理论依据和思考的过程，真的很有意思，且有新鲜感。比玩游戏、刷视频有意思的多。” 韩沉唇角带笑，深深望她，“我喜欢的，一直是如此有智慧的你。” 不是浮于表面的聪明，而是鞭辟入里的智慧。 聪明和智慧，不是一个东西。 聪明谁都有，智慧却非然。 周沫：“你知道有种恋爱取向叫智性恋么？就是以智商标准作为恋爱取向，我感觉，你有点像。” 韩沉愣一下，恍惚道：“是吗？” 周沫：“我记得关于智性恋，有段很经典的话，你搜搜看，是不是和你能产生共鸣。” 韩沉怀着好奇，伸手拿过手机，按照周沫的指引检索一番。 那段话是说：我不在乎是否高c，我想要一个敏锐的、有洞察力的、不受约束的头脑。我想要有一个人，可以和我讨论哲学作为q戏。我想要有时会因为他们的机智和邪恶的幽默感而让我感到满足。我想要一个可以随手触摸的人。我想要一个我可以随时拥抱的人。我决定所有这些，意味着我是智性恋。我想和人们的思想发生关系。 韩沉笑着看完，他说：“确实有共鸣，不过……没有哪个男人不想找一个聪明的老婆。何况智性恋这一说法，现在还有争议。从心理学和社会学的角度来说，它相对于颜值、经济地位，只是更在意对方智商，还算不得一种性取向。” 周沫：“你呢，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我？仅仅是因为我好看，长得白？” 韩沉回想以前，认真道：“你……特别白，让人移不开眼，就觉得好看。” 周沫笑道：“我再好看也不是什么倾国之姿吧？顶多因为白，所以看着顺眼些。” 韩沉又沉思片刻，“可能……我真是智性恋。” 他第一次见周沫，是搬家后，正要下楼。 刚好在楼梯拐角处遇见周沫和人说话。 他们在议论马克思的一个观点：从商品到货币的过程是一场“惊险的跳跃”，这个跳跃不成功，摔坏的不是商品，而是商品所有者。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对方不懂，周沫正给对方解释这句话的含义。 第758章 竞争20 她并非单纯搬着教科书的答案来讲，而是阐释了货币诞生的意义，甚至在最后还延展出另一个暴论——如果没有货币，是否意味着没有资本主义。 或许从那时候起，周沫天马行空又尖锐透彻的模样，便深深的刻在他脑海里。 毕竟，有几个高中生，会思考这样的问题。 周沫的与众不同，毫无疑问。 …… 几日后。 第二次月考即将开始。 开考前，顾主任开了次小会，取消了这次考试的理论部分，全部改为实操。 并且实操对象还是病房的患者。 可能会混在查房里，对各个学生进行考核，也可能让学员直接去手术室实操。 他本人协同其他两位教授，给学员打分。 具体实操什么，只有考试前才会告知各个学生。 实操没有具体题目，会不会提前准备也不知道，可能随口一提也不一定。 开完会。 凌越彬和韩沉两人一起走回办公室。 路上，凌越彬问：“这次考试怎么搞这么神秘？连科秘都不知道考试考什么。奇怪。” 韩沉微微勾唇：“科秘知道就糟了。” 凌越彬：“这种事不都是科秘负责？” 韩沉：“负责的前提是保证公平。” 凌越彬惊呼：“之前的考试……有人动手脚啊？” 韩沉没答。 凌越彬知道，自己这是猜的七七八八了。 “谁给顾主任告状了？”凌越彬问：“这人也够勇的啊，不怕得罪那些动手脚的老师们，也不怕给顾主任留下什么惹是生非的印象。” 韩沉一路无话。 两人回到办公室。 一路上都在细思的另一半突然想到什么，他问：“会不会是段峰？他最近拿了不少荣誉，不管说什么，顾主任那边也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印象吧？” 韩沉肯定道：“不会。” “你怎么这么肯定？”凌越彬：“我觉得大概率是他。你看他，连辞去带教这事，都能如此顺利，顾主任那边也没说什么，告发几个不守规矩的人，也不算什么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韩沉不发一语，陷入深思。 要说“告发几个不守规矩的人”，这事是他做的，只不过不是他亲自做的。 他找了韩毓帮忙，借由心外那边勾心斗角，背地里小动作不断的“八卦”，在顾主任面前，稍稍煽风点火，顾主任不可能不有所联想和怀疑。 韩毓是心外的护士长，在东大一院也是老员工了，院里开大会，她的地位可不比那些主任低。 开会的路上，随便和顾主任偷偷唠几句，总有机会让顾主任对科里那些不守规矩的人产生怀疑。 只要韩毓只字不提他，装作偶遇，随意聊几句，顾主任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是他撺掇韩毓做的。 加上顾主任知道他四叔的身份，更会对他偏心一些。 事实也如他所料。 今日开会前，顾主任特意将他叫去办公室，说第一次月考，成绩就那样吧，毕竟张贴出去了，现在说不作数不好收场。 但后续的考评，比如优秀学员之类的，不再参考第一次月考成绩。 言下之意，这件事低调处理。 那些动手脚的人不会明着受到批评，学院的成绩也不会被推翻，但在实际问题上，上次成绩不再作数。 这件事，说到底吃亏的是和他一样，没有动过手脚的老师。 韩沉不知道顾主任挨个找他们谈过话，还是只找了他一个人，想来是只找了他一个人。 毕竟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骨科也是要面子的。 顾主任让他放心，这次考试绝对公平。 韩沉当然懂点到为止，他想要的，就是让成绩不作数，至于其他……比如要明目张胆“平反冤屈”之类的，他没想过，当然，也不能想。 一个大主任都已经做了退让和改过，你不能还企图让他扇自己一巴掌。 目的达到就行。 到此，都是韩沉料到的，毕竟全程都由他一手策划。 然而……段峰辞去带教……这一点是他没想到的。 刚才开会，顾主任宣布，二次月考后，段峰不再担任带教，原因是最近脊柱病变的病人积压，他工作量太大，没法带学生。 这理由，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手术多，不正是带学生的好机会？ 然而段峰似乎去意已决，甚至连苏佩珊都不辅导了，整天呆在手术室，都不出来。 为了应对考试，苏佩珊还跑来找徐益德蹭课。 顾主任说，后续会给苏佩珊换新老师，然而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 这次月考保密，还全是实操，难度不小，苏佩珊的考试大概率要寄。 韩沉嗅到一丝不对劲，他问：“苏佩珊，是不是得罪段峰了？” 凌越彬一愣：“不会吧？一个小女生，能怎么得罪段峰？段峰只可能被女人拿下，怎么可能被女人得罪。” 韩沉：“我不信段峰不珍惜这次带教机会，他选择退出……太让人意外。” 凌越彬回过神一想：“也是啊。这事儿，奇奇怪怪的。” 话音刚落。 “铃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凌越彬摸出手机看一眼，“顾主任？” 手忙脚乱立即接通，那边简短讲了几句话，凌越彬这边，“好。嗯。知道了。再见主任。” “是让你做苏佩珊带教的事？”韩沉问。 凌越彬愣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韩沉自信勾唇，不答反笑。 凌越彬滑动椅子，凑过来，问：“是部署顾主任提前和你说什么了？你不够意思啊，都没和我通通气儿。” 韩沉：“我也是猜的。” 凌越彬怔住，“厉害。” 韩沉：“不难猜。” 整个科里，适合做带教的年轻大夫，也就凌越彬一个人。 凌越彬兴奋地搓搓手掌，“头次做带教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还有点紧张。你说……顾主任把这活儿交给我，是不是也有那么点看重我意思？” 虽然不忍泼冷水，但韩沉还是说：“你想多了。好事要轮到你，早就轮到你了。” 凌越彬脸色僵住，顿时笑不出来。 “你可以真实，但也别玩这么真实好么？” 韩沉悠然道：“对于领导，最好别抱太高期待，觉得他对自己有多与众不同。” 第759章 竞争21 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站在顾主任的角度，不偏信任何人才是最好的平衡之道。 对于手底下的人，“物尽其用”才是对领导最有利的选择。 韩沉对自己一直都有清晰的认知。 顾主任当然会看在韩俟的面子上给他优待，但优待也不过于此。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白了就是物资、资源的交换。 顾主任就是有心把下任主任留给他，他也不能给主任带来什么，韩家的关系在帝都，还多是政法口的，能提供给顾主任的资源，或者说能提供让顾主任心仪的资源，还不足以置换顾主任对他的扶植。 骨科有能力的人那么多，没必要把鸡蛋都放在他这一个篮子里。 而对于顾主任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让他们这些人发挥自己所擅长的能力，让科室更加壮大，更上一层台阶。 比如，顾主任将他带在身边，就是看中了他在帝都见多识广，科研方面能力较强，能有助于他申请专利、申请更大的基金项目，为自己的事业锦上添花。 上司与属下……本质上也是资源互换和相互利用。 凌越彬一脸颓丧，“我该怎么办？我手里也有不少活儿，忙不过来啊，而且……我感觉我会的东西，不一定有别人多。至少段峰我是比不了的。” 虽然都是主治，但主治和主治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也比山高。 韩沉：“顾主任把苏佩珊交给你，肯定也想到这一点了，你不用有压力，教好教不好，顾主任肯定心里有数。” 凌越彬点头：“也是。反正我本事就这些，不会的去找别人学吧。话说……段峰那么好一个带教，真不知道她搞了什么，错失这么好的学习机会。” 他叹口气，艰难地站起身，“去看看我的新学生吧，明天就要考试了，让她上点心。” 韩沉：“你加油。” 凌越彬一脸苦笑。 加得起来吗？ 能不拿倒数第一就不错了。 *** 鉴于第一次月考有猫腻，第二次月考明显严格许多。 或者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也不为过。 徐益德抽到的，是去急诊参与会诊。 当然，会诊最终意见还是需要上级医生，也就是顾主任出，徐益德可以发表自己意见和看法。 因为患者伤势较重，徐益德在旁听完急诊大夫交代完病情后，便被支走，让他回去思考具体的治疗策略，免得在一旁听到几位专家教授的结论而偷题。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离开前，徐益德问了几个基本问题，正好也是顾主任等人想问的。 显然，单是这一点，就很给徐益德加分，问题问到点上，说明思路是对的。 处理完急诊的事。 顾主任带着两个教授，叫了徐益德和韩沉去会议室，听他的最终结果。 顾主任先让徐益德复述了患者的一些基本情况，方便韩沉了解病情大概。 当然，顾主任最先考核的，还是二人的诚实性。 徐益德先回的骨科，顾主任后回来的。 期间，徐益德完全有时间寻求其他老师包括韩沉在内的帮助。 顾主任也不客气，他直接说：“绝对公平的考试并不存在，我只能做到尽量公平。这次的患者，在我没到急诊之前，也是不了解的。所以从题目方面来说，应该公平吧？” “是的，”韩沉应道。 “题目公平……过程嘛……你们自己把握，”顾主任说：“当时的情况，没法让小徐在一旁待着，太耽误事。” 当时的情况，救人第一，考核都是其次，顾主任不可能等着徐益德在那儿发表被考核的治疗策略，耽误救治，最多在他听急诊大夫讲述病情时，让徐益德也一起听一听。 徐益德的答案要在回到科室后听。 这期间，徐益德就有了可操作性空间。 徐益德也很懂事，立即诚恳表示，“顾主任，您放心，我绝对没有问韩老师或者其他人。” 顾主任看眼他，“嗯，你说吧。” 徐益德人憨厚，加上第一次月考，他的成绩也没作假成分，说明是个诚实的孩子，顾主任自然愿意信任他。 等徐益德答完，顾主任还算满意的点头，他和其他两位教授互看一眼，三人各自点评。 科秘在一旁记录点评要点，加分项减分项都要记录在案，方便最后和其他学生比较，给出最后的综合成绩。 评分规则可以说完全主观地由顾主任等几位教授决定，但却没有人觉得不公平。 能被大专家点评指导，高兴都来不及，谁还计较几分呢。 更何况，顾主任这次也是史无前例的严格，经过上次的事，一定会一视同仁。 身为大主任，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 徐益德考核结束，送走顾主任等几人后。 他跟着韩沉回了办公室。 路上，两人说起了那个急诊会诊的患者。 说来也够骇人听闻，那个患者是被闯红灯的120急救车给撞伤的，现场的人又打了120，调度中心那边派了新的急救车来，幸好送医及时。 徐益德：“估计这锅又甩给外包公司了。” 韩沉：“太正常了。” 徐益德：“到时候少不得一群无知人士，骂医院，将锅甩给医院。” 韩沉：“多数人不知道，院前急救不归医院管，以为沾了医疗的边，就全是医院的责任。” 120救护车归急救中心管，不仅由其调度，也由其管辖。 院前急救的主体责任在调度中心，出了问题也是调度中心的事，和医院没什么关系，如果患者进了医院后出了什么问题，责任才是医院的，不然为什么叫院前急救呢。 并且，外包在急救中心太常见了，全国除了沪市，基本所有的120都有外包。 120上的急救人员，也并非全是专业的临床大夫，甚至大多都是培训完后，直接上岗的。 急救的任务只是保持患者生命体征和简单的一些医疗处理，言下之意就是，尽一些可能保证患者送去医院的时候，人是活着的。 急救中保持生命体征的手段就那些，培训完后，大差不差都能做。 不要对任何职业带滤镜，120也一样。 第760章 竞争22 开车的司机是普通人，是普通人就会违反交规。 车上的急救人员也是普通人，是普通人能力就会有限。 所以，千万不要对任何职业有滤镜。 与其带着无知地憧憬去想象，不如动两下手指，多利用度娘搜搜，还能多学到点东西。 第二次考核结束后，徐益德的成绩来到第二名。 苏佩珊不出意外，拿到了倒数第一。 凌越彬一点压力没有，反正他这个带教是临时被推上去的，无所谓。 倒是苏佩珊，一直郁郁寡欢。 凌越彬看她难过，本想叫她中午一起吃饭，顺带开导开导她，苏佩珊还给拒绝了。 不识好人心。 凌越彬在心里吐槽一句，自己去了食堂。 好巧不巧，正好在门口遇到过来吃饭的段峰。 凌越彬上前打招呼，“段医生。” 段峰回头，见到是他，“成绩出来了？” 凌越彬愣一下。 段峰补充说：“月考成绩。” 凌越彬：“嗯，出来了。” 段峰：“倒一？” 凌越彬惊讶：“你怎么知道？” 段峰：“心思不在学习上的人，怎么可能有好成绩。” 凌越彬疑惑喃喃：“心思不在学习上？” 段峰洗完手，想到什么，突然问：“你有女朋友？” 凌越彬一愣：“有，怎么了？” 段峰：“最好提前告诉你带教的学员。” 凌越彬醍醐灌顶，瞬间明白段峰的意思。 他似乎也明白了，段峰为何拒绝做带教老师的原因。 火速吃完饭，凌越彬回到办公室。 然而刚要推开门，他差点儿撞到出来的苏佩珊。 苏佩珊慌乱一下，立即正色地打招呼：“凌老师。” 凌越彬冷不丁愣一下，随口胡乱应一声。 苏佩珊微微致歉，迅速离开。 凌越彬望她而去，进来后立即关上门。 “她怎么在这儿？”凌越彬连忙问韩沉。 “考试考了倒数第一，脸上挂不住，跑来找我，希望我能带带她。” “她这是什么意思？嫌我真教不好她啊？”凌越彬有点窝火，“我就算技术一般，在东大骨科这么些年，我怕见过的病例也足够多，不比她一个小丫头懂得多？” “她是病急乱投医。” 凌越彬打量着韩沉，“我看不然。” 韩沉抬眸，“怎么说？” 凌越彬：“刚才吃饭遇着段峰，聊了几句，可算知道他为什么不教苏佩珊了。” 韩沉好奇：“哦？” 凌越彬：“小丫头精着呢，哪是来进修的，分明就是看准了，对着人下手的。” 韩沉：“原来如此。没想到段峰也变得如此谨慎了。” 凌越彬：“是啊，按他的性子，送上门不应该来者不拒么？” 韩沉答不出，转头继续工作。 凌越彬思索片刻，“刚才……她有没有对你表露其他意思？” 韩沉皱眉，“我结婚了。” 凌越彬恍然，一拍脑门，“这茬给忘了。” 韩沉恨不得把周沫带着在全院转一圈，谁还不知道他有多爱他老婆。 “段峰要是因为苏佩珊太过主动，而放弃当带教……”凌越彬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段峰这是……也有女朋友了？” “不清楚。” “之前听骨三科的说，段峰和周小姐组里的小师妹好像走得挺近……” 韩沉面无表情：“哦。” 凌越彬无语，“你老婆组里的师妹，你也不好奇？” 韩沉：“又不是我老婆。” 凌越彬：“……” 下班后。 韩沉火速收拾一番，匆匆离开，临出门前，他给凌越彬扔下一句，“你锁门。” 凌越彬黑线。 结婚的人可真是，跑得真快。 韩沉到地下停车场，周沫正站在车旁边等他。 “冷不冷？”他紧跟几步上前。 周沫摇摇头，“不冷。” 韩沉不信，伸手从周沫外衣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明明凉哇哇的像两块冰疙瘩。 他蹙眉，“以后在办公室等我，我去找你。” 周沫的手被他捏在手里，不断揉搓。 他的手很热，掌心干燥温厚。 周沫的手被他握着，感觉又冷又热。 “上车，太冷了。”韩沉给车解了锁。 周沫迅速钻上副驾驶。 然而刚发动的车子也没多暖和。 韩沉解开大衣拉链，掀起里面衣服的下摆。 周沫吓一跳，“你干嘛？” “给你捂手，”韩沉不由分说，捉着周沫的手就放在自己衣服里。 “喂，”周沫有点慌，“小心给人看见。” 现在可是下班时间，指不定就遇见什么熟人了。 然而她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韩沉紧紧握着周沫的手，抵在自己身上。 “捂一会儿，你暖了，我们就走。” 周沫被他搞的面红耳赤，她心说，此刻她把手放在自己耳朵上，说不定捂得更快。 “好了，已经不冷了，”周沫好声好气地商量。 韩沉用另一手试探一下，“不行，还是凉的。” 周沫温柔睨他，“照你这样，不用捂，我一会儿就熟透了。” 韩沉笑道：“害羞了？我看看。” 周沫推他，“走开。” 趁韩沉不备，周沫迅速抽回手，“凉的东西别往肚子上放，容易影响肠胃功能，到时候闹肚子可有你受的。” 韩沉：“无所谓。” 周沫：“……” 韩沉：“再给你捂会儿。” 他说着就要过来捉周沫的手，周沫立即背到身后。 “不用了，回家吧，回家就好了。” 韩沉没再勉强，“行。回家。” 车子开出东大一院。 路过公交车站时，两人刚好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上了公交车。 是丁宁和段峰。 周沫震惊，“他们……” 韩沉突然想到凌越彬和他讲的八卦，随口说道：“我听组里人说，他俩最近走得很近，不清楚什么情况” 【推荐下，换源app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 周沫笑着调侃，“你也会听八卦了啊？” “被人强行喂瓜，我没主动打听，”韩沉想了想问，“你要帮你师妹？” “不，小丁和段峰的事……我也听说一些。都是成年人，小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是她的谁，处处都罩着她。” “也是，她要真喜欢段峰呢？你提醒她，说不定还提出仇来了。” “有道理。” 第761章 竞争23 “不管了。你说的对，我也不是她的谁，都是成年人，自己做什么，都要自己负责。”周沫想，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哪有那么多心思考虑别人的事。 尤其经过张兰兰一事，周沫更觉得，过好自己就好了，收起助人为乐的心思，别人可不一定领情。 回去的路上。 周沫突然收到消息。 是杜陌优发来的，她询问周沫，上次的“货”为什么还没有送。 周沫回复：放你家门口了。 杜陌优：没看到啊。被偷了？ 周沫这才恍然，自己好像弄错了。 “糟糕。”周沫咋呼。 “怎么了？”韩沉陡然紧张。 “上次陌优姐让我送的货……我一时忘了她搬家了……想着去看梁阿姨的时候带着，就……放在了陌优姐家门口。” 韩沉笑说：“杜陌优家那会儿是陆霆川和你那个师妹住，那时候他俩刚领证，你的东西送的很应景。” 周沫扯扯嘴角，一点笑不出来。 韩沉脑海里突然惊现某一瞬间，他喃喃地问：“你是不是用牛皮纸袋装着，放在门口的？” 周沫：“是。” 韩沉：“……” 那天他刚好回家拿东西，陆霆川还带着那个牛皮纸袋敲门问他，是不是他的东西，他当时不假思索说不是。 早知道当时就帮周沫要回来了。 但是……谁能想到那是自己媳妇放的东西呢？ “一会儿我回家拿几盒，给陌优姐送过去吧。”周沫有点太抱歉，自己一时大意，才弄错了。 “咱都不够使呢，干嘛还要给别人。” “……” “一会儿我给宗政打电话，自己用的东西，让他自己去买。” “……” 周沫还能说什么呢？ 虽然很想争辩说杜陌优大概率也是为了帮她销货，但周沫面对自己这贪心又霸道的老公，能怎么办？宠着呗。 “马上到元旦了，”周沫看向身旁的人，温柔一笑，“想送你个东西。” “什么？”韩沉问。 “嗯……保密，不过你应该想不到买那东西，”周沫问：“元旦放假？咱们先帮梁阿姨搬家，之后再去帮我搬那个东西。” “有，当然有，”韩沉说：“没有，我请假也得去。” 然而说是元旦假期，三天假，韩沉只放了一天。 还好周沫早早去世纪嘉苑，帮梁辛韵将行李收拾好。 梁辛韵的东西不多，大都是衣服和生活用品之类。 很多东西也不用搬，方便梁辛韵过来住。 梁辛韵却说：“你们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不用带我一个老人家。” 周沫：“没关系，您想过来就过来，人多热闹嘛。而且……这里是韩沉的家，也是您的家。” 梁辛韵欣然一笑：“这里是你们的家。” 周沫明白梁辛韵的意思，脸不觉得发烫。 “韩沉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梁辛韵看墙上的挂表，“送完我，不是说还要给你搬东西去，他也太磨叽了。” “没事的，梁阿姨，”周沫说：“他最近也很忙。培训带教的事，够他焦头烂额了，就这还不能耽误正常工作，也很辛苦。” “嫌辛苦，他当初就别吃这碗饭。” “……” 周沫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安慰。 感觉梁辛韵不愧是韩沉亲妈，可真是里外里嫌弃自己儿子。 就像柳香茹也总嘴上嫌弃她一样。 话虽如此，但其实都是满满的爱呐。 还好，韩沉没让她们等太久。 苑上居那边，柳香茹和周正已经候着了。 搬去那边之前周沫又拜托同学卓达测了一下梁辛韵新家的甲醛，结果显示达到入住标准。 新年新气象，对于梁辛韵来说，再次住进苑上居，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了。 这房子，梁辛韵已经带着柳香茹看了好多次，装修什么的，方朔搞的很好。 装修结束时，周沫买了些东西，送去给方朔，聊表心意。 周沫还打趣过方朔，说他要不转行干室内装修的包工头算了。 方朔连连摆手，说再也不想接触装修，太心累、太操心了。 前几天，韩沉得知梁东岩那边给员工发年终奖，他又托梁东岩给方朔送去了红包，既表示感谢，也图个新年的吉利。 不得不说，韩沉也越来越会来事了。 将梁辛韵送到苑上居，之后收拾的事，有周沫父母操心。 两家父母得知韩沉要帮周沫去搬买的东西，分分钟将小两口从家里推出来，说他俩想干嘛去就干嘛去，不用陪他们这些老家伙。 周沫：“……” 韩沉不自觉眉眼带笑。 两人开车上路。 在导航的指引下，到了东江的花鸟市场。 韩沉头次来这种地方，他好奇地问周沫：“你想买花？” “不是花，不过也和花有关，”周沫冲他勾勾手指，“跟我来。” 韩沉不疾不徐，跟在周沫身后。 花鸟市场就和以前的市场差不多，两边是门脸商铺，商铺门前摆着各家店里的货，有的在货架上，有的索性在地上铺塑料布摆货。 市场人不多，毕竟这年头，喜欢逛这种地方的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人没人喜欢来。 这地方还是宋言推荐的。 他说他以前买鸟，基本都是这个市场买的。 市场里没有人声鼎沸，只有小鸟的叽叽喳喳，喜欢的人听着悦耳，不喜欢的人吵的头疼。 周沫属于被吵的头疼的那种。 为了摆脱小鸟们的吵闹声，周沫紧几步，进了一家盆栽店。 韩沉随后跟上。 开店的是位老婆婆，见到有客人，正坐在摇椅上听收音机的她，扶着老旧的木桌起身，步履蹒跚迎上来。 “两位，想要什么？” “艺术花架，”周沫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某app上面的图，“我看这款花架，您家有。” 老婆婆蹙着眉头，很用力地看着周沫的屏幕，半天才看清图片。 “有、有，跟我来。” 老婆婆在前作引，带着周沫和韩沉去了店里的东南角。 周沫看中的那款白色半月形欧式创意花架。 花架由两个半弧形组成，两边各五层，半弧形合对而立，加上绿植们的点缀，有点像古时候庭院里的拱门。 “这……”韩沉突然想起，周沫头次到他家的时候说过，他家里缺摆设，可以放艺术花架。 第762章 竞争24 他欣然一笑。 原来周沫现在还记得呢。 “愣什么，快帮忙，”周沫催促：“把上面的盆栽拿下来。” “好，”韩沉连忙搭把手。 两人很快将花架腾出来。 老婆婆找来螺丝刀，韩沉卸了花架的螺丝，将零部件装进箱子后，搬上车里。 周沫则负责和老婆婆讲价，最后成交价三百。 周沫有信心砍到二百的，但她想想，觉得没必要。 临走时，老婆婆还送了她一盆绿萝。 说这花架最上面一层放绿萝很好看。 周沫笑着道谢。 从花鸟市场回来，周沫便全身心开始鼓捣新买的花架。 韩沉帮她安装好，周沫盯着花架思索，到底是放客厅好，还是放阳台好。 一会儿指挥韩沉把花架搬去阳台，一会儿又搬回客厅。 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 韩沉扶着花架，笑问：“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纯苦力么？” 周沫疑惑：“难道不是？” 韩沉无奈点头，“是，当老公的，哪个不是干体力活的，老黄牛都没当老公苦。” 周沫瞪他：“怎么，不乐意？” 韩沉：“怎么敢？我可是累不死的牛。” 周沫：“……” 最终。 周沫将花架放在了阳台。 那边采光好，摆着盆栽也更容易晒到太阳。 阳台空间足，摆了花架也不显得累赘。 周沫将两个半月形的花架分别放在阳台两侧，不影响阳台中间也能晾衣服，还美观。 家里添了新物件，感觉又变新房一样。 周沫心情不错，打算就在这边做顿饭，这也算他们的新家了。 韩沉有点疲惫，工作忙不停，又跑来给周沫帮忙，有些扛不住。 但即便这样，他的心是放松的。 靠躺在沙发上的他，悠然自得地看着忙进忙出的周沫。 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可爱又精力充沛。 韩沉越看越心安，周沫在这里无所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最好。 这里是他的家，也是她的家。 韩沉很开心，周沫能喜欢这里。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是女主人的模样。 周沫打开冰箱，简单查看一番，“梁阿姨囤了不少菜呢，还有好多速冻食品。估计都是给我们准备的。” “嗯，”韩沉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两人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客厅，隔空对话。 “有速冻水饺吗？”韩沉问周沫。 “有，你要吃？” “晚上吃水饺吧，做饭太麻烦。” 周沫想了想，“也行，好久没吃过速冻水饺了。那我泼点油辣椒。” 韩沉：“有辣椒面吗？没有我去楼下买。” 周沫：“有。” 韩沉：“麻烦你了，我有点困，想睡会儿。” 周沫：“你睡吧，好了我叫你。” 韩沉：“嗯。” 应完，韩沉往沙发上一倒，人沉沉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周沫煮好饺子，端上餐桌，将韩沉摇醒。 韩沉耍赖皮，不起来，一把将周沫拖进自己怀里。 两人在沙发上缠了好一会儿，韩沉才肯起床。 他去洗漱间洗脸，周沫瞪他一眼，走去厨房拿碗筷。 她两边胸口微微有点疼。 都是某人杰作。 吃完饭。 两人商量着从湘滨雅丽搬回世纪嘉苑。 提到搬家，周沫还觉得有点不舍得。 但没办法，再喜欢那边，也只是租的房子，不适合久居。 世纪嘉苑这边离一院近，两人上班也方便。 韩沉见周沫有点舍不得湘滨雅丽那边，于是说：“等我再努把力，凑个首付，把那房子给买下来。” 周沫黑线：“哥哥，咱别眼高手低行么？要那么多房子做什么，咱俩一套房还不够住啊？” 韩沉：“看你舍不得……” 周沫：“我还舍不得星星月亮呢，你上天去给我摘呗？” 韩沉：“有点难。” 周沫温柔睨他：“你可真敢想。” …… 骨科第三次考试在一月下旬，考完后就要过年。 冬季是骨科疾病的高发期，因各种意外受伤的患者，会在春节前后达到顶峰。 韩沉这段时间比较忙，连家都很少回。 周沫从湘滨雅丽搬回世纪嘉苑，还是叫来宋言帮忙，才搞定。 宋言也不白帮忙，说肚子饿，嚷嚷着要吃周沫母亲做的卤蹄髈。 上次去宋言家吃饭，周沫顺便带了些卤肉过去，几人吃了一部分，给宋言留了一部分。 谁知宋言最后吃上瘾了，一直追着周沫要。 周沫心说，柳香茹新拿来的，韩沉都没怎么吃呢，宋言反倒先惦记上了。 奈何宋言帮忙搬家，周沫当然得有所表示，便留了宋言在家吃饭。 沈盼听说后，非要庆祝她的乔迁之喜，要亲自上门庆贺。 周沫无语。 毛线的乔迁之喜，她不过是回到了真正的家而已。 还有，她知道沈盼也不是真的想给她庆祝，只是打着庆祝幌子跑来蹭饭罢了。 但……有什么办法呢？ 都是她的贪嘴朋友，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呢？ 韩沉也不在家，多两个人来陪她，也挺好。 离开湘滨雅丽的房子之前。 周沫最后在屋内看了一圈，算是最后再看一眼。 她的东西已经搬空，这里恢复如初，一如当初她刚入住时的模样。 房东太太很好说话，给她退了最后一个月房租和押金。 行李已经由宋言搬去楼下。 周沫只需要做完最后的检查，锁上门，将钥匙还给房东。 房东也住在这个小区，就在周沫所住的这栋楼的前面几栋，离门口很近，所以周沫让宋言去小区门口等她，她还完钥匙，与他会合。 东江的冬天挺冷，这几日又降温了。 周沫穿一身厚的浅咖色的呢绒风衣，围巾将她下半张脸紧紧裹住，外面风不小，她瑟缩着身子，走在风里。 走到前面一栋楼时，刚好遇到下楼的齐潭。 他手里拎着鼓鼓的黑色塑料袋，身上也没怎么套外套，就穿一身薄薄的羊绒衫。 一看就是下楼扔垃圾的，也真不嫌冷。 “好久没见。”齐潭打招呼。 “是，挺久没见了。” 话题很无聊，局面也很尴尬，一向能言善辩的周沫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延呢？”她突然问。 “在房间里打游戏。” “哦。” 第763章 竞争25 齐潭看周沫裹得严严实实，还背着包。 “要出门？” “额……搬家了。” 齐潭愣一下，“去世纪嘉苑？” 周沫惊讶，“你怎么知道。” 齐潭：“那边是一院的家属院。” 周沫有点后知后觉，“……是。” 齐潭笑道：“再见。” “嗯，再见。”周沫尴尬回应，然后埋头顶着寒风，快速离开。 齐潭望着周沫离开方向，只看了一眼，他收回视线，走去小区的垃圾集中收容地。 扔完垃圾，他往回走，路上他又绕道小区门口超市，买了盒烟。 回来时，他在楼下点了支烟，静了会儿，随后拿出手机给段峰拨电话。 电话在响，还没通，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是一串日文： “どあほう”。 这个备注，本来是段峰在他手机上给齐潭备注的。 齐潭起初不知道什么意思，还以为什么甜蜜的爱称呢。 后来才知道，是大白痴的意思。 还真是tmd的爱称呢。 齐潭气不过，也给段峰如此备注。 他们都给对方如此备注，倒不是为了表现或者彰显什么，两人也不怎么会日文，单纯因为看懂日文的人少，不然他们要是给对方备注“大傻逼”的话，那得多有碍观瞻，对于他们各自的身份来说，也不相符。 日文里最难听的骂人的话，也就是“傻瓜”、“白痴”之类的，再难听也难听不到哪儿去。 电话接通。 那边声音一如既往冷淡，“有事？” 齐潭：“没事。” 段峰：“没事你找我？” 齐潭：“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段峰：“……有事快说。” 齐潭：“你怎么没在世纪嘉苑买房？” 段峰：“……你没事找事吧？” 齐潭：“就随便问问。” 段峰：“我要有那个首付，我还当什么大夫？” 齐潭：“哦，原来是穷，买不起啊。” 段峰：“滚！” 齐潭：“要不……我帮你搞套房？我爸之前搞房地产的，弄套房还是小意思。” 段峰：“你打什么主意呢？” 齐潭：“帮你啊。” 段峰：“我在东大一院这么多年了，你以前怎么没想着帮我？” 齐潭虚晃着干笑两声，“韩沉在世纪嘉苑都有房了，你怎么能没有？你不是一直对他都不服气？” 段峰冷笑道：“是你对人家老婆念念不忘吧。你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有主的？” 齐潭：“要不要？” 段峰：“帮不了，不要。” 齐潭：“怎么说？” 段峰：“我辞了带教，这次恐怕没法压韩沉一头。” 齐潭震惊：“我带你去见秦书记、去见姚院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关系给你找了，桥梁给你搭好了，你转头给我把带教辞了，你……” 齐潭越说，气儿越不打一处来。 段峰：“运气不好，分到个不聪明的学生。” 齐潭：“不就是个女生？你随便哄她两句，把这三个月混过去，姚院长那边都已经答应好了，给你优秀教师的称号，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段峰：“要不我把她介绍给你，你去哄？” 齐潭：“……滚！” 段峰：“房子还给不给？” 齐潭：“想屁吃。” 段峰：“……你现在这身份，你父亲还能做地产生意？上面不是发文件了，说直系亲属经商要严格审查？你这满身污点，不是一查一个准？” 齐潭：“你才满身污点！我爸早把公司转给别人了，上面来查，我爸就是个打工的。” 段峰轻笑，“实际控制人还是你父亲吧？” 齐潭：“废话。” 段峰：“好操作。” 如此方法，可以最大可能规避检查和审查，但也有风险，必须保证被转人要绝对的忠诚。 齐潭：“用不着你说。” 段峰：“还有事？” 齐潭：“有。咱们……该行动了，有指示。” 段峰愣一下：“上次咱们在帝都见的那人的指示？” 齐潭：“是。” 段峰：“什么指示？” 齐潭：“过几天我让人给你送世纪嘉苑的房门钥匙。” 段峰沉吟片刻：“好。” 两人敲定合作，默契地挂了电话。 段峰所说上次在帝都见的人，就是两人在香昙园吃饭时，见的那位大人物的手下。 其实往上再深究，齐潭还真不太能猜出来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谁。 那天他和段峰只见了那人的手下，那位手下是齐潭在某次应酬上认识的。 那人叫李正钦，是个小处长，搞规划审批的，名副其实的肥差。 在李正钦任职之前，那个位子上已经倒下了至少三个人，而李正钦任职三年，连投诉都没见着。 李正钦后面的大人物，齐潭曾经猜过，是不是那人的上司或者再上面的人，然而齐潭并非帝都人，没办法跨部门跨单位，打听这些盘根错节的事。 如果这种事，放在东江，齐潭有把握弄清楚，但换个地方……一切都不一定了。 那位大人物运筹帷幄，曾远程指挥他，和韩决一较高下。 虽然最后他败了，但那位大人物并未因此责备，反而让他养精蓄锐回东江，并承诺绝对让他干干净净回去。 上次派李正钦在香昙园约见，就是承诺帮他善后帝都的事。 最近，李正钦发来消息，说可以行动。 行动目标换了，这次是两个，其中一个是韩沉。 齐潭目前思考的问题并不是如何行动，而是……要不要针对两个目标一起行动。 毕竟，双管齐下，才更有成效。 唯一不美妙的，大概是段峰辞了带教。 真让人头疼。 顾主任那边，老江湖了，是个骑墙怪，见人都带着三分笑，也辨不清真假，更没法揣测对方心思。 似乎也不吃什么其他手段，酒色财气，一样不沾。 否则，定能给韩沉迎头痛击，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坏就坏在，顾主任不吃这些手段就算了，就算让姚院长正面施压，他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加上骨科大主任的身份在，他那样做了，姚院长也没法说什么。 官大一级确实能压死人，前提是能拿捏住下面的人。 顾主任有编制，还是老教授，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呢？ 医院中高层上下级之间就是打太极，互相推手，谁也别想把谁按死。 第764章 竞争26 周沫走出小区。 宋言瞧见她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他按了两声滴滴。 周沫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车，她紧几步走上前。 上车后，周沫搓搓手，转身系安全带：“天真冷呐。过几天是不是又要降温了？” “听说有大风，刮完风肯定冷，”宋言：“马上接近年跟前了，除夕前后才是最冷的。” “幸好没选择这时候办婚礼，冻死个人。” 宋言眼前一亮，他似乎听到了让人感兴趣的事呢。 “话说你和韩沉，还有沈盼和陆之枢，到底什么时候办婚礼？” 周沫侧眸瞪他，“你想干嘛？喝喜酒？” 宋言：“当然想啊。看着你们的婚礼，估计我会有种老父亲嫁女儿的感觉吧。” 周沫黑脸，低沉怒吼一句：“滚蛋！” 可真会占便宜。 宋言被骂了也不气恼，反而带着得意笑容，毕竟能在嘴上功夫领域赢了周沫，可是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够他得意好一阵呢。 宋言发动车子，“你刚才怎么回事？低头想什么呢？搬新家还是大房子，还恋恋不舍啊？” 周沫：“没有，我就是太开心了。以后终于可以离你远一点，免得你总来我家蹭饭。” 宋言：“……” 好嘛。 刚才占了点便宜，现在全还回去了。 “晚上吃什么？”宋言抱着能蹭一顿是一顿的心态，问：“柳阿姨做的卤味有吗？” “没有。”周沫故意说。 宋言垂头丧气，“那我不送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 “……”周沫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我好朋友。” 宋言也回呛：“你扪心自问，你是我好朋友吗？哪个好朋友抠抠搜搜，连顿饭都不给吃？” 周沫：“你那是吃顿饭？你是恨不得让我们一家养着你。” 宋言：“……” 周沫见他不说话，又哭丧着脸，于心不忍，她说：“给你吃给你吃。” 宋言这才又换上满面笑颜。 晚上。 沈盼也过来了。 陆之枢出差了，她也一个人。 吃饭时。 宋言突然发现，“咱们姐妹三个，好久没一起聚了。” 沈盼提杯，“那就干一个，为我们‘都是姐妹’。” 周沫笑着举杯，三人碰杯，各自一饮而尽。 当然，是饮料，不是酒水。 沈、宋二位，还要各自开车回去。 “对了，”沈盼突然兴奋道：“我遇见一件特别巧的事。我编辑群里的其他漫画作者是‘星空’画廊的工作人员，他们办展，正好缺一幅田园主题的油画。我不是以前学过一点吗，就随便画了一幅麦田景色的画，你们猜怎么着？我那幅画被卖出去了，整整这个数。” 沈盼张开五个手指。 “五百？”宋言边嚼蹄髈边问。 沈盼赏他一个大白眼，转而期待地看向周沫。 “五千？”周沫试探着问。 沈盼的脸瞬间垮下来，“你们也太看不起我的水平了吧！五万！是五万！” “……我以为是五十万呢，”宋言十分不屑的嘁一声。 气的沈盼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恶狠狠地掐着宋言的脖子，一阵摇晃，“瞧不起谁呢！” 宋言被掐的连连咳嗽，立即求饶，“饶命啊，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 沈盼这才解气作罢。 然而下一秒…… 宋言又说：“谁这么没头脑没眼光，花这么多钱买你的画？” 沈盼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人又从椅子上跳起来，宋言这次有防备，见沈盼跳起来，他立即起身与沈盼拉开三丈远。 沈盼见他反应迅速，她上前也抓不到她，直接端起桌上的水杯就要泼过去。 “别别别……”宋言赶紧走回来，压住水杯，“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沈盼轻哼一声，这才坐回自己位子上。 周沫认真问：“不是陆之枢为了给你撑场子，偷偷买走的吧？” 沈盼：“不是他，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忙的要命。我和画展那边打听了，说是一个叫‘关稚’的女士买走的。最神奇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周沫。 “什么？”宋言。 “画展小姐姐说，我和那位叫关稚的小姐，长相十分相似，”沈盼乐不可支：“你们说巧不巧。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她，不然高低要看看，我俩有多相似。这还不是最逗的，最逗的是，那个画展小姐姐完全分不清我俩，上来管我叫‘关小姐’。” 周沫心里咯噔一下，机械地转头望宋言。 宋言也在同时看向她。 显然，这个周沫一直没敢给沈盼提的事，现在似乎被沈盼自己撞破了。 宋言试探性地问：“有没有可能，这位关小姐……和你是双胞胎？” 沈盼：“怎么可能？我爸妈也没说过我还有双胞胎这事。” 周沫：“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没告诉你？” 沈盼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我问过他们我亲生父母的事，他们互相之间都认识，以前是一个村上的，还是亲戚呢。要是生了双胞胎，我爸妈不可能不知道。” 周沫：“你有多问一些细节吗？关于你亲生父母的。” 沈盼：“那时候发大水，大家逃命要紧，谁还管得了那么多。我妈说，当时有太多小孩失去双亲，看我刚好是亲戚家的孩子，他俩也没孩子，正好把我领养了。当时领养都不用办手续的，没现在严格。加上时间太久远，我爸妈他们也记不太清了。我知道的就这样。” 听着是没什么问题，但…… “有其他人能证实他们的说法吗？”周沫问。 沈盼疑惑：“我爸妈没必要骗我吧？何况，就算我不是亲戚家的孩子，估计也是哪家的遗孤，要没我爸妈，我也活不下来。所以……什么说法也不重要了。” “如果……那位关小姐真的是你双生姐妹呢？你也不好奇？你们长的如此相像，总该有个合理解释吧？”周沫问。 沈盼思索片刻，“也是。不过那位关小姐没留联系方式，回头去找，我也找不到她。” 周沫提醒：“我们头次去绿岛，在电梯里，我说我也看见了和你长相一模一样的女生，你当时还说我看花眼了。还记得吗？” 第765章 探店BLUE 沈盼激动：“记得。” 周沫：“后来我师妹，赵晓霜，你也见过一次，她说……” 沈盼：“她说了什么？” 周沫：“她说你和傅澄海的新老婆长得一样。” 沈盼一怔，“傅澄海？怎么又和傅澄海扯上关系了？” 周沫：“我也很想知道，但傅澄海这人行踪神秘，我也没什么人脉，帮你仔细打听。之前拜托过宋言……” 她看向宋言。 宋言挺直腰背，说：“我也不好调查傅澄海。调查一个人哪儿那么容易，我又不是查户口的。傅澄海和我哥有过来往，我和他顶多见过几次面，谈不上话。总不能上来就说，我想见你老婆吧？” 沈盼：“你哥也没见过傅澄海老婆？” 宋言：“傅澄海这人……对象一天一换，还不限男女，之前说是老婆，现在不知道是第几任前任呢。” 沈盼：“说起来……之前在博简的时候，傅澄海和陆之枢还有生意往来呢。我还在陆之枢的办公室见过他。” 周沫：“他当时见了你，就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沈盼摇头，“没有。他人感觉还挺温和的，除了穿的怪了点。” 宋言：“可能当时傅澄海还不认那个和沈盼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婆呢。” 周沫：“就算不能见到真人，咱们打听一下傅澄海老婆叫什么，总该可以吧。如果是这位叫关稚的女士，不是更能说明一些问题？至少可以确定，和沈盼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傅澄海的老婆。”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周沫、沈盼、宋言三个臭皮匠商量一番，最后决定直接杀去傅澄海常出现的blue酒吧撞撞运气。 就算见不到傅澄海真人，打听傅澄海老婆叫啥，总该可以吧？ 三人说走就走。 blue酒吧气氛喧闹，烟雾缭绕，舞池中央，有热辣劲爆的舞蹈，吸引了周围不少人跟着一起摇头晃脑，蹦蹦跳跳。 宋言打头阵，周沫和沈盼跟在后面。 她俩没来过这种地方，难免感觉胆怯。 宋言白她俩一眼，心说，搞的他好像是这地方的常客一样…… 他转身问：“现在这时间过来，肯定没卡座。要不随便找一桌拼一拼，玩玩小姐牌？等玩开了，就能打听消息了。” 沈盼睇他，“你不是说你也没怎么来过？怎么连规矩都这么清楚？” 宋言：“……没怎么来过不是没来过，只不过不常来而已。” 周沫审视宋言，认真道：“要喝酒吗？” 宋言：“……来酒吧哪有不喝酒的。” 周沫：“还是别了。我们都不是酒量好的人，到时候喝多了，别出什么事。” 宋言：“不喝酒你怎么套人家话？” 周沫翘着脖颈，环视一圈，看到吧台那边的调酒师刚炫完技，她紧几步走过去。 调酒师以为周沫是来点酒的，“您想来点什么？” “你们店老板怎么联系？”周沫问。 调酒师愣一下，“您找老板什么事？” “我也想开家酒吧，你们这儿，环境、装修都不错，想找你们老板交个朋友咨询一下，放心——有偿，”周沫说着还从包里掏了两张红票子，压在桌上。 周沫一语双关。 言下之意，不管blue的老板还是调酒师，都有偿。 调酒师立即会意，但没收，“美女，我们老板不在。” “方便打听一下你们老板姓什么吗？下次过来拜访。” “姓尚，高尚的尚。” 周沫点点头，“我听说，傅老板也是你们这里的常客呢。有这样一个大金主，生意很难不好吧。” 调酒师面色一滞，“您还真是行内人呢，不过……真没看出来。” 他上下打量周沫，显然在对她这身保守又普通的打扮评头品足。 “今天懒得打扮而已，”周沫也不慌，转身坐在高脚椅上，“你擅长调什么酒？给我来杯你调的最好的。” “好，稍等，”调酒师专心致志调酒。 周沫则看似百无聊赖，说：“哎，你老板也不在，随便和你唠几句呗。” 她眼波一转，笑着问道：“傅老板，什么时候来？” “不清楚。” 呵，嘴挺严。 周沫自说自话道：“我朋友之前来你们酒吧玩，好巧不巧遇见过傅老板。那天他老婆也在，我朋友说他老婆长得可漂亮了。可惜，没机会一睹真容，对了，他老婆叫什么来着？” “不清楚。” “没见过她？” “嗯。” “那可惜了，”周沫转身冲沈盼招招手。 不远处的沈盼指着自己，面色惊恐望着周沫，显然在询问周沫，是真的要让自己也过去？ 周沫点头。 沈盼小心翼翼上前，立在周沫身边，她小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周沫嘴上回答着沈盼的话，余光却偷偷观察调酒师的表情。 见他看了沈盼仍然无动于衷，和见了新客人没什么区别，显然应该没见过傅澄海的老婆。 毕竟，如果长同一张脸，谁能不惊讶呢。 周沫又抽了两张红色票子，放在桌面，“结账。” 调酒师这才连同之前的两张钞票一起拿走。 不得不说，blue的员工还挺训练有素。 她没点东西之前，那个调酒师碰都不碰桌上的小费。 宋言见她二人结束，立即上前打听。 “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 “没有。” “你不会一点婉转没有，直接和人员工问傅澄海的事吧？” 周沫瞪他，“我又不傻。我说我也想开店，来找他们老板的。” 宋言：“人能轻易告诉老板的事吗？” 周沫：“我也没指望他能告诉我他们老板的事。虽然没问出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员工没说太多谎。他应该没见过傅澄海的老婆。” 宋言：“那还继续打听吗？” 周沫摇摇头：“这里的员工训练有素，估计嘴严，也问不出什么。问多了，反而打草惊蛇。” 三人正头对头对话。 一旁。 突然有人说：“这位美女，我们老板回来了。” 周沫三人猛地转身看向来人，是刚才的调酒师。 周沫心中惴惴。 原本她就没打算从调酒师嘴里问出老板的事，哪个员工闲着没事干，把自己老板对陌生人供出来。 还是周沫失策。 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 第766章 直球克麻花 果然，直球克麻花…… 周沫这个麻花这不就当场被克了么？ 沈盼紧张地拉住周沫的手，那表情，显然在问：怎么办怎么办？真要和人家去谈开酒吧的事，万一露馅怎么办？ 周沫捏了捏沈盼的手，示意她放心。 调酒师带着三人上了包间。 周沫倒没觉得有多紧张，相较于和熟人打招呼，她反而觉得和陌生人打招呼更自然。 因为熟人还可能因为了解你的情况，而让你在交流谈话时束手束脚。 陌生人就不一样了。 你就算牛皮吹上天外，谁又知道真实情况是怎样呢。 包间的门打开。 周沫甫一进门，还没看清昏暗的房间内都是什么情况。 “周小姐？” 就听一声惊呼。 周沫抬眸，眯眼仔细瞧了瞧，等暗适应过去，才勉强瞧清屋内惊讶着站起身的人。 “陈老板？”周沫没想到还能遇见之前的印刷厂老板陈阳。 陈阳身边另一个男人愣一下，问他：“你们认识啊？” 陈阳笑说：“前段时间，厂子不景气，周小姐给我厂子带来一单大生意。” 周沫惶恐：“您说笑了，大生意真谈不上，还是您帮忙比较多。” 陈阳连忙拉着身旁的人给周沫介绍，“这位就是blue的老板，他叫尚弘方。” 周沫颔首示意打招呼。 陈阳视线一转，刚想说认识一下周沫带来的人，却在看到沈盼的一瞬间愣住。 “沈小姐，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和阿简出去玩？” 沈盼一脸震惊，随后一头雾水，“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啊。还有，阿简是谁，我没听过。” 陈阳愣一下，随后仔细观察沈盼的脸，他一脸懵地问：“你不是沈小姐？” 沈盼点点头，“我是姓沈，但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沈盼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她工作后接触的人也不少，要漏掉谁，记不住，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沫见状上前，“陈老板，你说的沈小姐，是不是傅澄海的妻子？” “对，”陈阳看向沈盼，似信非信问：“她不是吗？” “不是，”周沫说：“她叫沈盼，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位沈小姐。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说的那位沈小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沈婳，”陈阳又看一眼沈盼，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太像了……虽然我有轻度脸盲症，但能确定，真的很像。不过仔细看，好像确实能看出不一样来。” 除了脸，发型、气质等，区别还是挺大的。 周沫：“你能有办法联系到那位沈小姐吗？” 陈阳犯难：“我也没见过她几回。海哥护短，不喜欢沈小姐抛头露面。我也好久没见海哥了，听说前段时间，他俩出国了，不知道回来没有。” 周沫恳求道：“真一点办法没有吗？能再想想吗？或者……那位沈小姐的联系方式呢？” 这是周沫所能找到，离真相最近的人。 也怪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给陈阳看过沈盼照片，她怎么就没多想一步，把沈盼领到他面前，让他分辨一番呢。 陈阳摇摇头，“沈小姐的电话，怎么可能留给我们。海哥看她看得可严了。” 一旁的尚弘方说：“别说你没见过海哥，我都好久没见了。他自从结婚后，基本不来我这儿，兄弟们还调侃他，说他浪子回头，改性了呢。” 周沫咬了咬唇，思索一番，她笑着道谢，“麻烦你们了……我还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们。如果你们有机会见到沈小姐，可以将我的联系方式给她，务必请她联系我。” 陈阳：“行。” 尚弘方：“没你联系方式呐。” 周沫：“陈老板有我微信和电话的。” 尚弘方一个挑眉，示意陈阳：“微信名片推给我。” 周沫没注意到尚弘方的表情和言语里的轻佻，还是周沫身后的宋言幽幽提醒道：“周沫结婚了，你们可别乱来啊。” 尚弘方表情霎时间僵住。 陈阳惊讶道：“周小姐，你结婚啦，恭喜恭喜啊。” “谢谢，”周沫：“今天多有打扰，我们先走了。” “我送送你们。” 陈阳跟着一起出来。 周沫再三说不用，陈阳还是要送。 陈阳说，因为周沫帮忙宣传，让他那段时间又接了不少单，有钱进账，厂里的资金流转起来了，免去了让他托人办贷款的头疼事。 他厂子小，规模不大，又有不少残障工人。实体企业，不能形成规模，很容易资金流转不畅，赔本生产。 这时候想维持下去，只能考虑贷款。 银行正规贷款手续繁杂，虽然政策对中小微企业有倾斜，但银行又不是慈善家，会白白贷款给你。 就算有政策扶持，照样得过各种评估，才能顺利拿到贷款。 要过这一关不容易，不然也不会有外面那些高利dai什么事了。 周沫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帮到陈阳这么多。 “我是看你厂里有不少励志工人，你们的印刷质量也不错，价格很实惠，所以我也想出份力，刚好周围人有印刷需求，就把他们介绍到你那儿了。” “谢谢你的介绍，”陈阳：“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好的。” 陈阳将他们送到店门口，还贴心地问周沫，需不需要他帮忙打车。 周沫说他们开车来的。 两拨人正要分别。 有辆出租车突然停在他们不远处。 后座车门打开，韩泽揽着一个挂耳短发、衣着暴露的女人卿卿我我下了车，向blue走来。 周沫视线被吸引的同时，韩泽抬眸，两人对视。 “四哥？”她有点惊讶。 韩泽松开那个女人，那女人似乎还有点不情愿，又贴上韩泽，紧紧抱着韩泽的臂弯。 韩泽没再推开她，只浅浅不耐烦地瞪她一眼，似乎在数落她的不懂事。 “你怎么过来了？”韩泽看了周沫周围一圈，问：“韩沉呢？没和你一起来？” “他今晚值班。” “呦，背着他出来玩啊。” 周沫蹙眉，有点不悦。 碍于对方是韩沉四哥，周沫没好发作，“只是和朋友聚一聚。” “就开个玩笑，那么严肃做什么，”韩泽搂住旁边的女人的肩膀，“走了。” 说罢，两人相拥着离开。 第767章 竞争29 韩泽突现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扰到几人。 周沫和陈阳道别，带着宋言和沈盼离开。 回去的路上。 沈盼问：“刚才那个和你说话的男人是谁啊？感觉你见了他小心翼翼的，要搁平常，管他是谁，早怼回去了吧？” “韩沉的四哥，”周沫面无表情看着车窗外，“韩沉那边的家人对我没有什么好印象，我不想再雪上加霜。” 沈盼望着周沫，“你现在完全不像以前。以前的你，哪儿能让自己吃亏，一点点不如意，你都能怼到对方哑口无言。” 周沫：“结婚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两个家庭里包含了无数对人和人的关系，并且盘根错节。我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调侃，加剧恶化自己和韩家那边的关系。” 如果想和韩沉好好生活，对方家庭成员和亲戚是无法避开的。 虽然韩沉选择在东江生活，已经远离韩家，但这并不意味着周沫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不用考虑韩家那边。 这不是，这就遇着韩泽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周沫只能如此想。 况且韩泽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话的语气和神情，让人看了很不自在。 要说他的话真有多刺耳和十恶不赦？似乎并没有。 外人看着，或许还以为是韩泽和开不起玩笑的周沫开了个玩笑。 这罪名到头来，挂在了她身上。 驾驶位上，宋言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了后座兴致缺缺的周沫。 “豪门儿媳难当，”宋言说：“我嫂子就是例子。不然她也不会和我哥过的鸡飞狗跳的。而且全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步步把婚姻压垮，”周沫叹口气说：“我从决定和韩沉好好过日子开始，就已经想到这些，并做好心理建设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吃亏是一定的。 如果不想忍，只有一个办法——和韩沉离婚。 然而她和韩沉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不可能因为韩沉四哥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就离婚。 宋言：“别怪我泼冷水……照我哥和我嫂子的情况来看，往后……你要吃苦受罪的地方多着呢。” 周沫：“我知道。” 宋言想到什么，突然好奇起来，他问：“你当初和韩沉，也不是一领证就情深似海吧？你怎么找了他道，却没想到在事情更严峻之前，赶紧离婚呢？” 周沫：“我承认，和他结婚是我一时脑抽。加上被他捏着卖byt的把柄，综合考虑之下，我和他领的证。可后来我就后悔了，也和他提过离婚，但是……谁能想到，处着处着，以前那种感觉就回来了。我发现我还是没法忘得了他，他也是，一直还记着我。” 宋言：“可惜了。早离就好了。” 周沫：“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宋言：“怎么没盼你好？我一直都很支持你和韩沉好嘛？” 周沫：“那你还想我俩离婚？” 宋言：“如果我没亲眼看见你和韩沉四哥是怎么个相处情况，也不知道你和韩家那边冰冷的关系，你是我朋友，我肯定想你和韩沉好好的。但现在这情况……你也不能赖我不盼你好。你和韩沉的情况，和我哥我嫂子太相似。看多了他们……我觉得，往后你只会更难。别管你和韩沉爱的多深，就算韩沉愿意理解你，你们也不一定就能把日子过的一点矛盾没有。身世的悬殊带来的矛盾真的很恐怖，就是因为你是我朋友，所以……如果你以后会痛苦的话，我宁愿你以前再头脑发热一次，一杆通到底，离了算了。” 沈盼瞪宋言一眼：“没听人说，宁毁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哪有人像你，劝离不劝和的？等韩沉回来，小心我打小报告，告诉他，你是怎么让他失去老婆的。” 宋言黑线，“我就是那么一说……算了，我不说了。刚才的话我收回，当我没说。” 沈盼：“确实应该当你没说，沫沫和韩沉都爱的死去活来了，你说那些不过是没有意义的假设罢了。” 一旁的周沫黑脸：“什么叫‘爱的死去活来’……” 沈盼：“难道不是？” 周沫：“哪怕你说个相濡以沫，琴瑟和谐呢？姐姐，咱注意用词行么？” 沈盼吐吐舌头，笑呵呵说：“咱就不是文化人，要求别那么高哈。” 周沫：“……” 三人回到世纪嘉苑。 沈盼的车在楼下，她来时开过来的。 宋言没下车，说明天还有事，先走一步。 沈盼也不准备上楼，解了车锁，说明天陆之枢回来，要去机场接陆之枢。 两人脚底抹油，逃得飞快。 周沫本以为是两人不想上楼收拾那一堆残羹冷炙。 毕竟他们吃完就跑去blue了。 周沫一转身，准备上楼，视线一抬，无意中发现家里阳台亮着灯。 毫无疑问，韩沉回来了。 周沫顿时明白，宋言和沈盼跑的飞快的真正原因。 原本还因为遇到韩泽不开心呢，现在韩沉回来，周沫觉得，自己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推开家门时。 韩沉正坐在餐厅，就着桌上的杯盘狼藉吃着饭。 “你回来啦，”韩沉往煮开的火锅里扔了把桌上剩的半颗生菜。 “你……没吃饭？”周沫着急，边走去厨房，边撸起袖子，准备洗手，“我给你弄点新鲜的。” 桌上的菜没剩多少，肉早被他们全吃光了。 韩沉一点没介意，就着他们剩下的锅继续涮。 “你也不嫌弃，”周沫吐槽着，心里却感叹，韩沉可真是好养活。 “饿，”韩沉说：“实在扛不住了。” 周沫端着两盘新洗的蔬菜盘出来，“吃点面？” “嗯，”韩沉想到什么，提醒说：“你给我弄点面就行，别搞肉了，大晚上切肉，你又得洗两小时手。” “没事，冰箱里有切好的，”周沫从冰箱里拿出肉，问：“你不是说晚上不回来？怎么又回来了？” “本来是帮凌越彬顶班，他的事解决了，他就回来上班了。” “这样啊，”周沫拿了新筷子，重新往锅里下了点肉，没敢弄太多。 第768章 竞争30 韩沉一个嘴不挑的人，见周沫手里明明满盘肉，却只下了一小部分，他顺势接过，“我来。” “太晚了，少吃点，”周沫不肯。 “饿……”韩沉眼巴巴望她。 周沫实在受不了他这样，“你不是不挑食么？太晚了，多吃点素的吧。” “我真饿……”韩沉恳求。 周沫白他一眼，“你是嘴馋吧。” 心思被戳穿，韩沉移开视线，“那我吃菜吧。” 周沫：“你先吃点东西，顶一顶。明天你下班回来，我们继续涮火锅，保证给你准备最新鲜的食材，好不好？” 韩沉这才满意笑道：“行。” 周沫无语摇头，感觉自己像在哄孩子。 太晚吃辛辣的不好，幸好火锅是鸳鸯锅，周沫用清汤锅那面给煮了面和菜。 配合红汤锅里的几块肉，韩沉吃的津津有味。 “你们晚上去哪儿了？去唱歌？怎么出门没说一声？”韩沉问。 “没，不是唱歌，”周沫说：“之前不是说，我见过和沈盼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嘛，后来沈盼自己也遇到了，但她没亲眼见过那个女生。我们三个寻思着，既然怀疑的对象是傅澄海的老婆，那就去blue看看，撞撞运气，说不定能遇到呢。” “见到了？” “哪有那么容易，”周沫说：“虽然没见到本尊，但见到了之前印刷厂老板陈阳，他认识傅澄海也见过他老婆，他亲口承认沈盼和傅澄海的老婆长得一模一样。我们还打听出，他老婆也姓沈，叫沈婳。” “哪个hua？” “女字旁，图画的画。” 韩沉筷头一顿，“沈盼、沈婳……都姓沈……有点过于巧合。” 周沫：“谁说不是呢？回来的路上，我们还讨论来着。” 韩沉：“结果呢？沈盼那边，有没有什么情报？” 周沫：“沈盼说回家问问。她说她爸妈从来没和她说过，她还有双胞胎姐妹这回事。” 韩沉：“估计有什么隐情，不然也太巧合了。” 周沫：“我也觉得。不过……感觉沈盼好像也没太大心情，去找她这位双生姐妹。我问她，她说她害怕得到更糟糕的结果。” 韩沉：“什么更糟糕的结果？” 周沫：“她怕万一她就是被家里故意遗弃的。如果这样，找到家人不如找不到，她宁愿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韩沉：“能理解。” 对于一个没体会过血缘亲情的人来说，他们不敢轻易试错。 试错的坏结果给他们带来的伤害，远比和和美美一家亲带来的幸福要大得多。 那种想尝试却怕受到更大伤害，于是选择不尝试的矛盾心情，韩沉太能理解。 没人不因这种矛盾的心情颓丧、惶恐，犹疑不决继而痛苦纠结。 周沫：“随缘吧，要不要寻亲，沈盼自己决定，我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需要什么帮忙，我再出手帮她就好。” 韩沉：“嗯。” 吃完饭。 韩沉去洗漱，周沫在厨房收拾。 三人造了不少锅碗瓢盆，需要洗的东西很多。 韩沉洗完澡出来，周沫还没收拾完。 韩沉去厨房，一起帮忙。 周沫担心看他：“你快去睡吧，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韩沉：“两个人能快一些，弄完一起睡。你也够累了，又帮我妈搬家，又从湘滨雅丽搬回来，太辛苦了。” 周沫笑笑，很是欣慰。 韩沉并没有因为忙于自己的工作就忽视了她的付出和辛劳，这就够了。 “这几天……就休班的事，怎么样？快结束了吧？” “嗯，马上。” “段峰退出进修班……损失挺大吧？” “肯定，”韩沉：“有得必有失。他不想被苏佩珊纠缠，快刀斩乱麻，但也有不好的一面，错失这次带教机会，他在带教方面就没有成绩。” “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也不一定，”韩沉说：“段峰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医院也不比其他职场，私企你可以很容易利用各种手段去边缘化一个人，逼他离开，以此达到铲除对手的目的，医院却不同，没有重大过错，医院是不会轻易开除一个人不说，想要边缘化一个人更是无稽之谈，自己的患者都管不过来，哪有时间拉帮结派，去孤立或针对谁呢。 身为科室的大主任，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医疗职场的纷争，多是因为各种激烈的晋升和评奖评优，最坏的手段，是互相举报。 段峰现在能被人诟病的，无非是之前龚小瑷和他的那档子事，但院里处理过了，也就那样，不痛不痒罢了。 “小徐的成绩怎么样？顺利结业没问题吧？” “这种培训，不可能不给结业，”韩沉说：“小徐第二次考试表现不错，人也诚实，只要最后这次考试成绩能好点，拿到优秀毕业学员不成问题。” “他能拿到优秀学员，你是不是就能拿到优秀带教了？” “嗯，大概率能。” “有点不自信啊。” “话不能说太满不是么？” “还挺谦虚，”周沫微微一笑，问：“你们副教授申报时间过了吗？别等优秀带教的奖状下来，申请时间过了。” “没过，因为抗洪，申请时间延期了，一月三十一日截止。” “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二三月份吧。” 周沫点点头，“希望你能一切顺利。” 临睡觉前，韩沉接了电话。 是凌越彬打来的。 之前被120撞的那人已经从icu出来，后续转入骨一科的普通病房。 这个病人，顾主任安排给了韩沉，目的是希望徐益德能跟到底。 凌越彬打电话是想问一下患者的一些情况。 韩沉简单交代几句，说患者因为无妄之灾的车祸，情绪和脾气都不好，叮嘱凌越彬多注意一些。 挂了电话。 周沫凑上前来，抱住韩沉腰身，下巴磕在他胸口，她抬眸问他：“怎么了？不会又要去医院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韩沉轻轻抚顺周沫长发，“没什么事。一个被120撞伤的患者。” 周沫：“被120撞伤？” 韩沉：“嗯。司机闯红灯了，撞到的。” 周沫：“车上有急重症？” 韩沉：“空车，没出任务。” 周沫：“可怕。” 韩沉：“司机已经被刑拘了。” 周沫突然好奇：“120是医院的么？” 第769章 竞争31 韩沉：“在东江不是。一般都是卫生局下面设立的急救中心，小地方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挂靠在一些医院，但其实就是把急救中心搬去医院了。两套领导班子，但是地址在一起，方便配合办公。就和两个公司为了省房租租用了同一个写字楼，看着是一个地方，但其实里面还是两个公司。” 周沫：“这样啊。” 韩沉：“嗯。” 周沫：“东大一院也有救护车，不是急救中心的？” 韩沉：“不是所有救护车都是用来执行急救任务的。也不是所有救护车都是120急救中心的。医院自己的救护车，主要用来拉转院，运送病患，一般这种车外面都有医院自己的标志。那种执行紧急任务的救护车，都归120调度中心指挥，也由急救中心管辖。” 关于急救车，里面的行道不少。 医院为了节省运营成本，可能会将自己院内的救护车业务外包出去。 120急救不能外包，但管理者也会为了节省成本，会从外包公司聘请司机等从业人员。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还有，120的接线员这部分业务，也有不少是外包出去的。 类似一些互联网公司，将客服服务外包给第三方。 韩沉调侃说：“幸好咱们不说英语，说不定能从120话务员那儿听到咖喱味的英语。” 周沫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韩沉：“印度是全世界的客服基地。那些讲英语国家的大型互联网公司，很多都会将自己的客服服务外包给印度。” 周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韩沉：“太晚了，快睡吧。” 周沫：“好。” 她翻身，在韩沉怀里蹭了蹭，找到舒适的位置，心满意足闭上眼。 韩沉浅浅吻了她额头，转身关灯。 “你明天要去中医院复查？”韩沉突然想起来。 “嗯。” “及时告诉我结果。” “好的。” 韩沉又将周沫搂紧几分。 *** 翌日。 周沫请假，去中医院复查，顺带再找吕老师看看。 检查结果出来，吕老师看着检查单，头疼地摇头，“怎么还是没效果呢……你月经正常？” “正常，就是量不多。” “不应该啊，”吕老师说：“你的激素水平，还是不行。我再调整一下药方，你再吃一段时间。” “嗯。”周沫很乖。 拿了药方，开完药、煮完药，已经到了下午上班的时候。 看病就这样，一折腾，就是一天。 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排队等检查上了。 周沫还应了沈青易一个吩咐，要去健康管理学院拿份材料。 到健康管理学院后。 周沫竟然有点怕遇到熟人，她背着包埋头疾步往行政楼走。 “周沫？”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 周沫回头。 是邰凝。 “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回来帮我导师去人事拿材料。”周沫答。 “人事的覃老师怀孕了，今天去做产检，应该不在。”邰凝说。 “这样啊……”周沫看眼前方楼梯，人都不在，东西也拿不到，“我下次再来吧。” 周沫刚走出行政楼。 刚巧，任淮波路过行政楼门口。 两人打了照面。 “你怎么来了？”任淮波一愣。 随后，邰凝从周沫身后走来，任淮波面色突然紧张。 “你们俩……”任淮波看到这两人在一起，顿时想到之前在褚霞办公室，袁教授将他从褚霞那里分到了邰凝这儿的事。 当时邰凝手里的u盘他看着很熟悉，后来才想起来，那分明就是周沫的。 邰凝之前能那么得意，以至于后来他被分到邰凝手下，受尽折磨和委屈，都是因为周沫，在暗中帮邰凝。 他轻哼一声，冷眼看着周沫和邰凝，“你们俩又在密谋什么？觉得我现在过得还不够惨，还想针对我？” 周沫懒得看他，只剜他一眼，不耐道：“我们只是偶然遇到，你别小人之心。” “我小人之心？”任淮波冷笑，说：“我两个舅舅被韩沉家害的那么惨，他二哥为了封口，逼我二舅跳楼，到底谁小人之心！” “你想讨债，去找欠你债的人，你和我叫嚣没用，我不欠你！” “难道不是你和韩沉把他二哥从帝都叫来的？不然为什么突然我大舅就被查了？” “你大舅自己犯了事，还赖人家查？真会倒打一耙。” “你！”任淮波气愤上头，就要抬手。 邰凝立即上前，将周沫往后拉了一把，提醒任淮波说：“这里是学校，你敢动手试试，小心背个处分。” “处分就处分，都到现在这份儿上了，你觉得我还会怕处分不处分？”愤怒已经让任淮煞红眼，他一把拉过周沫胳膊，另一手连带着周沫的头发一起掐住。 周沫头皮被扯得生疼，脖子被人卡住，喉咙间像堵了东西，她有强烈的想呕吐的感觉。 她伸手去掰任淮波的手，然而满腔怨气和仇恨的任淮波就像着了魔，发誓要掐死周沫。 他口中还不住地喃喃，“都怪你，都怪你，我大舅没了，我和我妈以后该怎么办？都怪你！” “你撒开，”邰凝上前，想将任淮波推开，“你再这样，我可报警了！” “你报！反正我早也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还不如大家一起死！” 邰凝只想着先救周沫，着急忙慌之下，她看见周沫肩膀上背着的帆布包挂在她臂弯，很有垂度，重量应该不轻。 她情急之下，抢过周沫的包，猛地一甩，砸向任淮波的脸。 任淮波猛地后仰一下，周沫帆布包的带子断了一边，包里的东西飞了出来。 脸上的痛让任淮波瞬间撒手，周沫被扼住的咽喉也瞬间通气，她大口呼吸。 “抱歉，”邰凝没想到包带子会断，她连忙问周沫：“你没事吧？” 周沫摇摇头，开始剧烈咳嗽。 邰凝拍拍她的背，她二话不说报了警。 闻讯赶来的老师们询问现场的情况，任淮波想跑，硬是被邰凝拦住。 在场人多，任淮波也没跑了。 所有人都关心周沫的情况，周沫回想刚才任淮波掐着她脖子的一幕，后背有点凉。 他竟然能极端成这样…… “我没事，”周沫摆脱众人，立即开始捡洒了的还没捡完的东西。 第770章 竞争32 邰凝最先帮周沫捡东西，毕竟这些是她弄乱的。 她手很快，立即归拢地上洒落的纸张。 本以为是什么资料，结果不小心扫一眼，发现是b超结果单。 一起被她顺手捡起来的，还有中医院的pof预防宣传手册。 pof后面明晃晃跟着“卵巢早衰”、“卵巢功能不全”之类的字样。 邰凝胡乱的收在一起，正好周沫在她对面，她归拢好，交给周沫。 周沫抬手接过，两人对视一眼。 邰凝看着周沫的眼神带着为我讶异和怀疑，周沫很快读懂其中的意思。 想来邰凝想问，她怎么去做检查了，还有这些宣传手册之类的东西。 周沫接过东西，起身站起，一股脑全塞进包里。 “警察马上就来。” “嗯。” 然而这件事闹到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实质性伤害。 周沫脖子上也没留下太明显的淤痕，就算去做伤情鉴定，也不会构成轻伤。 就算构成轻伤，只是轻微刑事案件，派出所也是以鼓励和解优先。 他们这种，顶多算是因为一些私人恩怨，发生口角，继而动手。 派出所的意思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还有人苦口婆心地劝周沫，说任淮波还是个学生，留了案底，影响他以后学业。 周沫只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让她突然想到之前于一舟的事。 于一舟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份伤情鉴定，说是验完后是轻伤，非要周沫一家负责。 当时，于一舟仗着周沫不懂伤情鉴定这些东西，威胁她说和解的话就乖乖赔偿，不然判下来后，她和周沫就得进去一两年。 那份伤情鉴定根本不是鉴定中心的报告，不知道是于一舟从哪儿搞的，只是能吓唬吓唬像周沫一样，不懂行的小白。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换源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那一看，就是有懂行的人在背后给于一舟出了这么个点子。 没权没势没关系的普通人，遇到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多的是和稀泥的人，根本没可能得到你想要的公平和想追求的结果。 周沫只觉得心累。 她抱着自己的包，心下一横，斩钉截铁对眼前的警察说：“我不原谅，也不和解，请给他应有的处罚。” 哪怕拘留一天，也是处罚。 警察为难看她。 大多时候他们主张和解，因为看着就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人和人之间闹了些矛盾，和解自然是最好的方法，还能减少一下他们的工作量。 周沫是极少数如此坚持的，真让人头疼。 这种程度的伤害，往大了说够不上，往小了说又伤害了……真难掌握度量。 “周小姐，要不你还是再想想？” “不用想，”周沫肯定地说。 最后，警察也无奈摇头，“行吧，我们会考虑您的想法。不过他的情节较轻，能不能关一天都不好说。” “能关一天是一天。” 周沫倔强连警察都无奈，平日里做调解，当事人都很好说话，头一次遇见周沫这样，一点不松口的。 从派出所出来。 邰凝挽着周沫的胳膊，见她状态低迷，邰凝问：“你没事吧？” 周沫摇摇头。 “我帮你想办法，给他多关几天。” “你能有什么办法，”周沫说：“事情到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总比任淮波还能大摇大摆从派出所走出来好。 “你放心，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邰凝说：“我也早看任淮波不顺眼了，原本想着等哪天我玩累了，不想玩了，把他以前硕士期间搞论文抄袭的事捅出来，给他学位撤了。现在看来，他自寻死路，也别怪我。” 周沫震惊，“他论文抄袭？” 邰凝：“嗯，我可是有确凿证据的。” 周沫：“你不是特别恨他？为什么有这么大把柄，还不揭发他？” 邰凝：“短痛不如长痛。给他一个痛快的，那多不解气，我就想看他对我低声下气，低眉顺眼地给我端茶递水，乖乖任我摆布。” 是个狠人。 周沫自愧不如。 邰凝看她，自信笑道：“我回来，就是为了处理任淮波。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看上这么个东西，白白浪费我的感情还有一篇论文。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算是看清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既然图感情会空欢喜，还不如图点别的呢。” 周沫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并不适合说“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句话。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想来邰凝能发出这一番言论，对任淮波也是曾付出过真心。 不过是真心喂了狗后，幡然醒悟了。 这世上，并不是谁都能像自己一样，遇到一个真实且喜欢自己的人。 真挚地爱情，从来都是稀有物品。 邰凝视线下移，看到周沫怀里断了带子的包，她略有抱歉说：“不好意思，这个……要不我还你一个新的？” 周沫往怀里看一眼，“没事。这包用的时间太久了，也该坏了。我还要谢谢你，救了我。” “这有什么，girlshelpgirls嘛，”邰凝想到什么，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生病了还是……我不是有意打探的，就是……看到你的检查单……” 周沫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嗯。查出来点问题，现在正在吃中药调养。” 邰凝：“怪不得见你心事重重的。放心，我再不多问。你多保重，按时吃药，肯定都会好的。” 周沫笑笑：“借你吉言。”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分道扬镳。 邰凝看着周沫离开，她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怎么又不接电话？忙忙忙，忙死你算了……我这有件事你得帮我处理……我不管，你想办法给我办好。还能是什么事，就那个任淮波，犯了点事，派出所才关他一两天，你想办法，多关他几天。”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 邰凝又讲：“我不回去！他舅舅进去了我也不解气！我还没玩够呢。等任淮波出来，我再玩他一段时间，等我玩够了再说，挂了。” 她心里吐槽，老男人，真贪心。 她想要的都没得到，还想着她回去伺候他，笑话。 第771章 竞争33 晚上时候。 周沫在家做好了饭，等韩沉回来。 因为任淮波的事，她一直没法开心起来。 不是因为任淮波受到的惩罚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而是担心，任淮波现在已经走火入魔，有点剑走偏锋的意思了。 如果他真的因仇恨上了头，来找自己或者韩沉的麻烦，该怎么办？ 他们只是普通的生活着而已，谁能天天提心吊胆去防备随时降临的人身伤害？ 周沫甚至担心，任淮波万一再激进一点，把仇恨扩大到他们的家里人，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韩沉回来时，原本很是轻松，回家了，哪有不开心的。 然而进了门，换了鞋，坐在餐桌前的周沫一点笑不出来，反而有点郁郁寡欢。 韩沉以为她生病了，走上前想去摸她额头，周沫反应性躲开，一脸嫌弃说：“手，脏。” 韩沉笑说：“看来挺正常。” 还知道嫌弃人呢。 他去洗漱间洗了手，回来又坐到周沫对面。 “饭呢？”韩沉看了一圈桌面，没发现电饭煲。 “在厨房。” “我去端。” 韩沉去了厨房，看到电饭煲是待机状态而不是保温状态，他打开电饭煲。 锅里，生米还泡在水里。 他按了煮饭功能。 走出厨房，他说：“小迷糊，你忘了选煮饭功能，饭还没开始煮呢。” “呀！”周沫这才记忆突现，自己好像是忘了…… “没事，我已经开了，等会儿吧，”韩沉担心地问：“怎么回事，精神有点恍惚呢？去医院复查的结果怎么样，情况不好？没关系，有事你和我说，有我陪你呢。” 周沫摇摇头，“吕大夫说，我的情况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变化，可能是药方的问题，他给我换了药方再试试。” 韩沉：“那就是和以前一样呗，也没有发生更糟糕的情况，没必要太伤心。妇科方面的问题本来就不容易治疗，慢慢调养就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慢慢来，总会好的。” 周沫：“嗯。” 韩沉看周沫还是没什么变化，不免觉得怪异，平日里自己这样贴心地安慰之后，她肯定会笑笑，然后嘴甜地夸他好。 “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韩沉问。 周沫抬眸，深深望着韩沉，“今天……去学院的时候，遇着任淮波了……” 韩沉心里咯噔一下，“他是不是又对你说什么了？” “他不是对我说了什么，他是直接上手掐我脖子，”周沫说：“还好有邰凝在，帮我推开他，又帮我报警，把任淮波带去派出所了。” “掐你？他疯了吧？”韩沉走来周沫身边，扶着她肩膀，左右检查，他神色严肃问，声音紧张，“你人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周沫仰起脖子，落下自己毛衣的领子露出脖颈，“连印子都看不见。” 她整理好衣领，“验伤也算不上轻伤……任淮波不会被处罚太狠，最多关几天。” 周沫垂眸，“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恨意，他想下死手，好在那地方是学院，人多。不然……” “你害怕了？”韩沉问。 “嗯，”周沫说：“我不单单是怕我自己出事，我也担心你，还有家里其他人。任淮波觉得他舅舅出事，是我和你的原因，尤其你二哥还来了东江，他肯定以为是你和你家里人串通一气，针对他舅舅。” 韩沉抱住周沫，轻轻拍她的背，面色凝重。 任淮波这么想，确实顺理成章。 尤其加上他二哥韩济出手解决这事，更说明，这就是韩家那边指使的。 任淮波将矛头对准他和周沫，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针对周沫说的这些情况，韩沉一时也想不出好方法，除了提醒家里人包括周沫，出门在外小心点之外，能做什么呢？ 韩沉紧紧握拳。 “我有点后悔。” 周沫贴在韩沉腹部的脸突然挪开，她抬头看他，“后悔什么？和我结婚吗？” “当然不是，”韩沉轻轻抚了抚周沫的发顶，“我是后悔，没有听家里人的话，去学政法。” 他眼神陡然阴森，声音冷冷地说：“不然，现在有的是办法玩死他。” 周沫捏住韩沉的手，“不要做危险的事，千万不要。也不要去找你家里的谁，我不想你和你二哥一样，非要到把人逼死那一步。那太危险了，你懂我担心的是什么。” 韩沉反握住周沫的手，“我知道。” 周沫一直都是个十分教条的人，即便这世道上无数人都能肆无忌惮地僭越法律红线，周沫也不肯他变成那样的人。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就算今日能无视规则和法律，他日也定有遭反噬的一天。 这个雷，一旦埋下，就得永远心惊胆战过日子。 如果哪一天它炸了，一定炸得人死无全尸。 这也是韩沉发誓自力更生，从韩家脱离的原因之一。 周沫是过不得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的，他也不想给她的生活埋雷。 只是……从韩家脱离后的日子也不如想象中容易。 无权无势，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一时风平浪静。 如果……韩沉在想，如果当初听从了韩家的安排，他现在应该和他的几个哥哥们一样，在某些部门任职，会有广泛的人脉，会有拿捏人的实权，甚至可能只需要和人走动走动，就能让任淮波进去个几年之类的。 然而，这都只是脑补的爽文情节。 周沫被任淮波欺负，任淮波甚至想要周沫的命，作为丈夫，韩沉当然有活剐了任淮波的心。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app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可冷静下来后再反思。 自己能做的，似乎顶多只有一个拥抱和几句安慰而已。 也没办法给周沫和家人最万全的保护。 他现在人已经从帝都跑出来，还没听家里的意见，自己贸然结了婚，这也说明自己已经和韩家的中心权力决裂的决心，他也不可能回头再去找家里人帮忙。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这样的觉悟。 就算是家里人，也不会永远无止境的惯着自己。 既要又要还要，放在哪里都是想屁吃。 第772章 竞争34 所以韩沉在想，当初是不是从了家里人的想法更好？ 至少在面对现在这种情况时，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措。 周沫抱着韩沉腰身，额头抵在他腹上，“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真的。” 韩沉捏了捏周沫肩膀，“嗯。好。你也别怕，凡事都有我在。” 周沫点点头。 韩沉换了话题，问：“你有把大方开的新药方给我妈看么？她怎么说？” 周沫摇头：“没呢，今天去了医院后，又去了学院，还没来得及。” 韩沉：“没事，一会儿我把药方发给我妈看看，让她也帮忙再想想办法。” “嗯，”周沫想到什么，又说：“我今天去医院的事，邰凝知道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知道你去医院看什么病？” “她看见了我包里的pof宣传册，估计也猜的差不多了，虽然她没直接问。” 韩沉揉揉她发顶，“别担心，应该没事。她不是还救了你么？” 周沫：“嗯。” 韩沉：“说来也神奇，你俩以前怎么说，也算是情敌，到现在为止，她帮了你不少次吧。” 周沫：“嗯呐。不过我也帮她了不是么？” 韩沉轻笑，轻轻刮了周沫鼻头，“是。我去看看饭怎么样。我还以为有多大事呢，就这些小事，就让我老婆忘了煮饭，害我饿肚子，亏不亏。” 周沫勉强笑笑，撒开手。 韩沉转身去了厨房。 看了眼电饭煲，饭还没煮好。 他掏出手机，给韩济发了条消息。 韩济那边没回复。 韩沉收起手机，打算吃完饭再说。 今天周沫在外跑了一整天，加上心情不好，身心都很疲惫，不到十点钟，她人沾到枕头，沉沉睡去。 厨房碗筷都是韩沉收拾的。 韩沉从厨房出来，去卧室看了一眼，周沫正睡得甘甜，他关了灯，退出来。 客厅里。 韩沉坐在沙发上等韩济的消息。 韩济那会儿说有事，晚上十点以后再回消息。 于是韩沉选择十点之后找韩济问话。 韩沉问：你之前来东江，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韩济：不是说了？韩家集体的决定。 韩沉：谁最先提出要清算冯朝的？ 韩济：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韩沉：没什么，就是觉得突然。 韩济：是不是姑姑又找你闹了？ 韩沉：冯阳已经出院了，现在也在接受东江这边的调查。 言下之意，姑姑也认命了。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从帝都无功而返，就注定冯阳也走投无路。 韩济：冯阳有别的还没交代？ 韩济：不清楚。 韩济：他只能自求多福了，我这边，帮不了什么。我现在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想被拖下水。 韩沉：不是冯阳的事。 韩济：那是？ 韩沉：任淮波。 韩济：他找你麻烦了？ 韩沉：不是找我，找了周沫。 韩济：现在知道有权有势的好处了？说吧，想让我帮什么？ 韩沉：不是帮忙。我只想弄清楚，到底是谁让你来的东江。 韩济：你已经自动脱离韩家，和你无关的事，你也少打听。想要知道更多消息内幕，只有靠近权利的中心，你自动退出，就不能怨我们不带你玩。 韩沉看着屏幕里的消息，不自觉地握紧手机。 韩济说的对，是他自己主动放弃韩家的一切，就别指望韩家再对他透露内情。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换源app， 安装最新版。】 尤其这些事情关乎整个家族的核心利益。 他们更不可能告诉韩沉。 和韩济也没法再聊下去，韩沉疲惫地在沙发上躺下，他手背盖着眼睛。 心头有点堵。 果然，家里人那些劝告他的话都成了真。 不选择融入，只能被踢出局。 韩沉被韩家彻底踢出局了。 他未来将会是韩家的边缘人物，不可能从韩家受到无所畏惧的荫蔽。 再无可能发生和上次一样，把于一舟揍成那样，还能被韩济安然无恙捞出来的事了。 手机滴滴两声，又跳出一条消息。 韩济问：你四哥最近在做什么？ 韩沉：没联系。 韩济：你俩现在都在一个地方，多关心关心他。 韩沉：没时间。 韩济：抽空发两句消息就行。要不是你在东江，他也不会留在东江。 韩沉：他留在东江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济：我和他头次一起来东江，他那会儿刚把外面的生意都扔了，心情不好，我刚好带他来东江找你，顺带散散心，谁知道他就喜欢上这里了。正好你也在，说留在这儿，和你做个伴儿。 韩沉：听他胡说吧，他根本没主动联系过我。 韩济：估计是玩太嗨了。你有空多问问，让他别太放纵，梁界今年退，下一任……韩家已经物色好了。裘成和。 韩沉立即打开网页，搜索裘成和的相关履历。 这是韩济能透露给他的最后的消息。 也是未来一段时间，韩沉必须密切关注的人物。 …… 翌日。 研究生办公室。 周沫到时组里的人来了一半，她带着困倦，和众人打了招呼。 赵晓霜最先看见她，“师姐，早啊。” 刘凯也说：“师姐早。” 周沫扫一眼，“小齐和小丁还没来呢？” 赵晓霜：“他俩今天请假。” 周沫一愣：“嗯？一起请假？” 赵晓霜：“你别多想，小丁说家里有事，小齐说要去见朋友。” 周沫：“这俩，我以为峰回路转有情况了呢。” 赵晓霜：“他俩，不可能有情况了。我之前和小丁聊天，她那样子，完全就是陷入恋爱中了，不可能对小齐有什么想法。” 周沫笑笑，落座工位，开电脑准备新一天的工作。 赵晓霜将凳子从工位滑出来，滑到周沫身边，“师姐，告诉你一件好事。” 周沫：“什么事？” 赵晓霜：“我听咱学院那边的同学说，任淮波被关了五天。” 周沫惊讶：“五天？” 之前不说最多一两天么？ 周沫心中打鼓，她有预感，这事绝对不是秉公办案的结果，一定有人在里面施压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韩沉。 但昨晚韩沉答应过她，不会去找韩家那边的人帮忙…… 周沫不放心，连忙拿手机，想和韩沉问个清楚。 然而韩沉也是一脸懵。 显然不知情。 奇怪…… 到底怎么回事…… 第773章 竞争35 韩沉怕是二哥韩济的手段，连忙发消息去问。 然而韩济也说不是自己。 周沫陡然想起离开派出所前，邰凝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自己想办法，多关任淮波几天…… 如果不是韩沉和韩济，唯一的可能性落在邰凝身上了。 可是……邰凝怎么有这么大本事？ 正是疑惑时，刘凯说：“之前听说邰凝是空降咱们学院，最近……有人传她背后有人，可能被包了。” 周沫蹙眉，“不会吧？” 刘凯：“真的假的咱也不知道，听说她背后的人，有可能就是袁教授呢，不然为什么袁教授总是偏向她？” 赵晓霜惊讶：“不会吧？袁教授……一向挺德高望重啊，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刘凯：“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这种流言传出来，八成是有什么苗头了，就是没被石锤而已。” 周沫听着二人谈话，却越发觉得迷惑起来。 似乎这世界时时刻刻都在挑战正常人的三观。 …… 之前答应韩沉带他涮火锅，因为韩沉回来太晚，耽搁了。 周沫不想食言。 于是按点下班，回家提前准备。 今天算是韩沉为数不多，回来能赶上晚饭的一天。 周沫去世纪嘉苑附近的超市买菜。 这边地处繁华地带，中心城区，附近也没什么菜市场，只有几家大型商超。 周沫其实更倾向于逛菜市场，她总感觉超市的生鲜不如菜市场新鲜。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也或许更是她的生活习惯，从小柳香茹就乐意带她去各种市场，和各种摆摊的老板砍价。 这样的生活，才是更有烟火气，也更让人感觉舒适。 反而超市里琳琅满目让人挑花眼的东西，看的人头晕目眩。 更重要的是，去趟市场，花一百块钱感觉可以买很多东西，去趟超市……感觉钱根本不是钱，还没买什么钱就没了。 没错，周沫就是如此“精打细算”！ 她买了牛肉卷，没买羊肉，韩沉两种都不挑，只是两者相较之下，他更喜欢牛肉一点。 周沫也是。 超市有专门供火锅配菜的专区，从火锅料到各种蔬菜肉类等应有尽有，全是小份装，只管看量拿就可以。 周沫主要挑了肉和几分蔬菜，又拣了木耳、香菇、豆腐、腐竹等几样配菜，她自己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之后又去逛了生活用品区，家里的清洁用品好几样都快没了，周沫想着顺道买回去。 她推着购物车正在洗护用品架前思考该买哪个品牌的东西。 旁边货架前，突显两人对话。 女生说：“这个好，你觉得呢？” 男生：“你决定。” 女生说：“那我选这个。” 男生：“嗯。” 女生又问：“你用洗衣粉多还是洗衣液多？虽然现在都流行用洗衣液，但我感觉还是传统的洗衣粉最好使，清洁能力更强一点。” 男生：“都可以。” 女生：“那我选洗衣粉喽。” 两人离周沫不远，周沫听声音，依稀分辨出两人。 是丁宁和段峰。 周沫放下手里的东西，寻着声音找过去。 最终绕过一个货架，在转角处发现了两人。 丁宁和段峰并肩而来，看到货架尽头的周沫，两人皆是一愣。 “师姐……”丁宁略带胆颤地喃喃，随后她不好意思地垂眸。 她不敢看周沫，随后又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段峰，那眼神带着被撞破的尴尬，又带着求救。 段峰接收到她眼神里的讯息，落落大方，解围似的开口说：“周小姐。你好。” 人都打招呼了，周沫能说什么，只笑笑说：“你好。” 段峰又说：“韩医生应该快下班了。” 周沫：“我知道，他和我说了。” 段峰看周沫身边什么也没有，他问：“你的购物车呢？需要一起逛？” 周沫愣一下，局促道：“在后面。我刚听见小丁的声音，过来看看。” 丁宁也邀请道：“师姐，一起逛吧，段峰现在也在世纪嘉苑住，一会儿顺道回去，我们还能帮你拎东西。” 周沫惊讶，望向段峰，“你也在世纪嘉苑住？” 段峰：“嗯，刚搬过来。” 丁宁来到周沫身边，挽上周沫胳膊，说：“师姐……我……今天段峰搬新家……我帮他收拾一下，你不要误会。” “嗯，”周沫拍拍她的手，笑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我觉得你像张兰兰一样不识好歹。你放心，不会的。只要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我不会有什么意见和想法。” 之前齐延说，段峰极有可能是丁宁的亲哥哥。 这事本就是丁宁的家事，周沫自认无权过问。 丁宁如此忌惮自己，也说明她将很看重自己，有张兰兰前车之鉴，丁宁不想因此伤了她的心。 但是家里的事，丁宁又不能说和段峰陌路相见，也不好和她道明缘由，加上丁宁想解释不知道怎么解释，整个人扭扭捏捏的。 这种复杂的情绪，周沫都懂。 不过……周沫原以为自己撞破段峰和丁宁在一起，段峰怎么也得有点局促吧。 毕竟丁宁是她师妹，段峰和龚小瑷的事人尽皆知。 谁知段峰竟然一点没有觉得尴尬或者局促。 周沫只叹一句，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强。 买完东西。 段峰还帮忙将周沫买的东西拎到了家门口。 周沫道声谢。 段峰：“不客气，以后小丁还要拜托你多照顾。” 周沫愣一下。 总感觉这不像段峰能说出来的话。 但他就是如此说了。 周沫弄不清段峰究竟以何种立场说这句话，可能……只是作为兄长的一种担当吧。 她笑笑，问丁宁：“进来喝杯水？” 丁宁摆手道：“不了，韩医生快回来了，不耽误你们的二人世界，我们先走啦。” 段峰也很有礼貌道别：“再见。” “再见，”周沫和他们挥手作别。 眼见着二人乘电梯下了楼，周沫才转身开门进屋。 回来的路上，周沫和二人聊过。 段峰最近在世纪嘉苑租了房子，说是方便上下班。 丁宁也承认说，段峰是她哥哥。 所以，周沫才猜测，段峰刚才和她说以后对小丁多多照顾的话，是从兄长的角度出发。 第774章 竞争36 然而……直觉告诉周沫，段峰和丁宁之间，远不像兄妹。 段峰人冷，表情不多，看不出太多情绪。 但丁宁望着段峰的眼神，说是含情脉脉也不为过，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都快溢出眼眶了。 周沫将东西提进门。 她看眼时间，韩沉按理说应该到家了，现在却没有…… 给韩沉发了消息，韩沉回复说：有点事，处理完马上回。 周沫：嗯，早点回来。 东大一院。 韩沉回复完周沫的消息，收起手机，他眸色深沉地望着眼前的人。 “四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和人动上手了？”韩沉担心地问。 韩泽额头上包着纱布，四分之一的脸因为涂了碘伏黄腻腻的。 他正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韩沉缴费回来，立在他身侧。 韩泽：“遇到几个人来疯，喝了点酒，发生口角而已。” 韩沉肃目沉眉，“四哥，这里不是帝都。二哥让我看好你……” 他原本想说，让韩泽收敛一点的话，但又觉得自己只是弟弟，还是从韩家跑出来的弟弟，根本没立场对韩泽说这些指责的话。 只能提醒这里不是帝都，以及二哥韩济的叮嘱。 韩泽嘁一声，“他自己都屁股不干净，还有脸说我。自己在这边逍遥爽了，怕我出事，一股脑全给他捅出去罢了。” 韩沉拧眉：“二哥在这边做什么了？” 韩泽抬头，一脸无可奈何又带着同情地望着韩沉，“虽然你是最小的，但你现在也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你二哥做的那些事，我不信你就没发现一点端倪。还要我怎么提醒？” 韩沉并不意外，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失落感。 “你说阚彤？” “不然呢？”韩泽说：“我知道的就阚彤一个，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就不清楚了……” 不用韩泽给确定的答案，韩沉心中已然有答案。 肯定有。 然而就算有，那也是韩济的事，自己没道理插手。 “二嫂呢？”韩沉问：“他一点不考虑二嫂的感受吗？” “他又不喜欢二嫂，”韩泽说：“二哥那人，你觉得他有心吗？当初他和二嫂结婚的时候，交往的那个女朋友还有印象么？” 韩沉摇头。 年代久远，他确实已经记不起了。 “那女生原本是二哥他们学院的研究生，毕业后，二哥给她安排到他们学院当老师。一个硕士学历能留校做助教，她祖上冒青烟都积不来的福气。后来工作才半年不到吧，二哥要和二嫂结婚，二哥甩给那女生一笔钱，又以她学历不够为理由，给人工作搞没了。那女生哭着找了二哥很多次，二哥连面都没见她一次。后来她想考帝都的博士……结果你也能猜到，二哥不想她留在帝都，她怎么可能考得上。后来听说，她家里有人生重病，二哥给的钱都花完了，还想出国治，二哥再没鸟她。” 韩泽一声冷笑，“二哥这人，在感情上一向没心没肺。但对家里人，护短得很，你是他弟弟，就算杀人放火他都保你，你要和他没关系，你就是跪在他面前求他，他也不多看你一眼。虽然看上去，咱们兄弟六个人，他最温柔，但其实他的心最狠。” “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他伤害二嫂的理由。”韩沉偏执道。 韩泽噗嗤一声笑出声，“你觉得韩家的人有多高尚呢？弟弟，你要不是察觉韩家那些腌臜事，你会从韩家出来？” 韩沉握拳。 他的心思全被韩泽说对。 并且，他的心里藏了很多事，很多无法对外人说，甚至连周沫也不能告诉的事。 这些事，让他察觉到，韩家大厦将倾的颓势。 然而这种颓势，谁也无法挽回。 韩泽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地方，嫌弃地吐槽说：“包这么厚，真以为我受多大伤呢。晦气，晚上都不能出去玩了。” “四哥，你还是多注意点吧，”韩沉叮嘱：“有伤就好好养伤，饮酒不利于伤口愈合。” 韩泽笑道：“管起我来了？” 韩沉：“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泽：“你不用管我，我现在在做什么我自己知道。” 韩沉望着韩泽，总觉得韩泽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种自暴自弃的颓废感。 韩沉甚至很明显地感觉出，韩泽的皮肤不再似以前细腻，眼底的黑眼圈浓重，鼻头的黑头和毛孔密密麻麻。 一看就是熬夜外加无休止放纵自己的结果。 “四哥，照顾好自己，好吗？”韩沉请求，他其实更想说，别像二哥一样。 然而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也无法解释，什么叫不要和二哥一样。 韩沉捏着韩泽的肩膀，希望能安慰他，给他力量。 韩泽苦涩一笑，他抬眸看向韩沉，“弟弟，回不去了。” 他摘掉韩沉的手，“有些事……走不了回头路。” “怎么不能呢？”韩沉说：“你要想继续做生意，我们都可以帮你，你不用做老板，可以学梁东岩，去找合伙人，避开那些条条框框就行。公司还是你的，你一样可以做自己想做……” “心气儿没了，”韩泽说：“知道什么是心气儿么？就是你花了所有心血，养了半辈子的儿子，突然没了……这时候你告诉我，没事，还能生。是能生，但我已经不想生了，没那个心气儿了，懂么？” “不做生意，你可以随便找个什么工作，”韩沉说：“我在东江也认识了不少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工作，我可以帮你介绍。可能……薪资不太高……” 韩泽摇摇头，“你知道最让我恨的是什么么？”他陡然抬眸看向韩沉，眼神是那样深沉、无奈且无助。 他说：“亲手把这一切扼杀的人，不是别人，是我父亲。”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当他的官，他就不能做他的生意。 凭什么他为了他的仕途，就要以牺牲他的所有为代价。 这是韩泽心里的结，直到现在，也无法释怀。 韩泽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他抱着自己的头，低低地啜泣。 一直再问：“凭什么？” 第775章 boys are all bad 37 韩沉无法给他答案，只能陪他坐下。 他手搭上韩泽的后背，试图通过轻扶他后背，来安慰伤心欲绝的韩泽。 然而男人哭起来也不是说停就能停。 韩沉无法做到太多，只能帮他盯着两边，不想别人看见如此脆弱的韩泽。 幸好这地方人少，加上门诊已经关了，更没什么人来这边。 韩泽的哭声是啜泣，没有嚎啕，估计掉了几滴泪，剩下的情绪就被他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稍稍平复一会儿，韩泽胡乱抹两把脸。 再直起身，他脸上没有泪痕，只有微微泛红的眼眶。 说话的声音也略微沙哑。 “我不知道你在韩家的时候看到了多少，估计你看到什么，也不会告诉我，”韩泽苦笑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 他转而认真地看向韩沉，他说：“除了二哥的事……还有我爸。估计二伯也干净不到哪儿去，很多事连二哥都不知道，估计二伯也防着二哥呢。” 韩沉并不意外，“三伯的事……我知道，在韩家，不是秘密了，只不过没人敢提。” 韩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韩沉：“很久之前。” 韩泽：“我出国前就知道。” 韩沉惊讶。 韩泽笑了，“以为我长年在国外，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咱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就算不清楚来龙去脉，也知道万事不是空穴来风。” 韩沉：“嗯。” 韩泽：“你知道的，是第几个？” 韩沉：“一直听说有，不清楚几个。” 韩泽：“第五个。现在这个，和你媳妇差不多大，也刚博士毕业。之前四个，两个嫁人了，一个出国了，一个自杀了。” 韩沉：“三伯母也知道吧。” 韩泽：“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又不是傻子。我都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韩沉无言。 韩泽口中的事，只是韩家的冰山一角。 所以二哥韩济和阚彤……韩沉并不惊讶，只是意料之中的失落。 韩沉：“三伯母在韩家，从来不提这些事。” 韩泽：“怎么提？我爸又不会和她离婚。说出来，谁脸上都不光彩，我爸身份在那儿，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可能让我爸身败名裂的。” 韩沉：“这也是你不喜欢回家的原因吗？” 韩泽：“嗯。愿意之一。或者说，我不想回国的原因之一。” 韩沉：“我也是。” 韩泽睨他，轻嘲说：“你爸又没做这些荒唐事，你也是什么？” 韩沉空洞的眼望着前方，“谁知道呢……boys a e all bad。作为男人，这一点不是最清楚的么？” 韩泽盯着韩沉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至少你不是。” 韩沉：“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呢？或许我曾经不择手段抢过别人的女朋友，也曾在自暴自弃的时候，和其他女人搞过暧昧呢……” “你？”韩泽不信，“算了吧，你不是那样的人。” 韩沉冷冷一笑，“果然，兄弟之间，注定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不了解彼此。就像我想不出二哥和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也不会明白，我怎么可能做过那些卑鄙的事。” “四哥，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高尚的人，更不是圣人。你们眼里的我，也太过于美好，而我从来都不可能完美。boys a e all bad，不论是谁。” 韩泽说：“就是因为太了解男人，你所说的那些，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你又没背着周沫出轨劈腿，至于和女人搞暧昧……我一天能和十个女人搞暧昧，又不是女朋友，也不是老婆，那有什么？” 韩沉：“是没什么……但是，我不敢告诉周沫。那种做了亏心事的愧疚感，让人崩溃，虽然这样，但我还是没有勇气和她和盘托出。” 韩泽：“其实吧……她们真想知道，会问的，如果没问，要是傻不拉几，狗屁不知道，要么是大智若愚，知道但是不想知道全貌。日子是糊里糊涂过的，就像二哥和二嫂，你说二嫂难道不知道二哥外头的情况？肯定知道，但她有说过什么？我不信二嫂是那种傻子。” 韩沉沉默。 “周沫肯定也一样。她聪明着呢，”韩泽说：“你以前不是说，她是家里的宠儿，娇生惯养长大，脾气差着呢。那天我在blue门口遇见，酸了她一句，她也没回嘴，乖乖咽下那口气，能看得出，因为我是你四哥，所以她敬我，选择忍气吞声。这样的女人，才是聪明的女人。” 韩沉十分没自信道：“我就是怕她太聪明。” 他也曾想过老实交代自己的过往，但每次话到口边，都变成他暗示性的提说。 韩沉在等，等周沫的刨根问底，只要她问一句，他一定尽数告诉她，毫无保留。 然而周沫每次都点到为止，也不深挖。 这让韩沉很慌。 韩泽：“你等她问，她不想你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不说，大家还能装糊涂，说出来，除了徒增烦恼，还能有什么？” “是，”韩沉突然看向韩泽：“你不是不喜欢周沫，为什么还如此欣赏她？” “我是不喜欢她，但不代表我非得门缝里看人，”韩泽：“至少我的不喜欢表现在明面上，也没对她怎么样。她那边也一样，她也可以不喜欢我。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光明正大的不喜欢，可比装模作样的和气坦荡的多。你不是圣人，我也不是。我这人，我也清楚，偷奸耍滑、自私自利。从利害的角度出发，周沫的家世实在不够打，人也不是好相处人，她还是你因此从韩家脱离出来的原因，我更对她喜欢不起来。” “明白。” “你也别企图改变我对周沫的看法，”韩泽说：“我不可能改变。不是对她不喜欢，是她没有库里南。消除偏见的最好办法是什么？是钱。这就是我的生存法则。” “知道了。” 韩泽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并且如此坦白地表露自己的感受，就是不想韩沉在做什么无用功，去向韩泽解释，周沫有多好多好。 第776章 竞争38 没用。 因为周沫从来都不在韩泽的交友或者讨好范围内。 圈层不同，就别强行融入。 韩沉开车将韩泽送回酒店。 自从韩泽来了东江，一直都住在酒店。 韩沉让他租房子，先稳定下来。 韩泽反问：“你给我掏房租？” 韩沉：“可以。” 韩泽嗤笑一声，“算了吧，你那点工资，你自己都不够花呢。” 韩沉：“你不是很缺钱？我最近有笔收入，可以……” 韩泽：“不缺了，燃眉之急已经解决了，等你帮我，我非饿死不可。” 韩沉：“抱歉，当初没帮上什么忙。” “不用，”韩泽似乎并不在意，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a ，过来，我受伤了，过来陪我。” 他只说一句便挂了电话。 “走了，”韩泽正要推开车门。 背后的韩沉突然提醒说：“四哥，别太放纵……” 韩泽回头，只简单的一笑，却是意味深长，没有温度。 他甩手关上车门，人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里。 韩沉抬头看一眼。 卡萨酒店。 似乎二哥也喜欢这里呢。 回到家。 韩沉一身疲惫。 周沫刚好端着两盘牛肉卷出来，看见门口呆坐在换鞋凳上的人，她惊喜道：“你回来啦。快去洗手，吃饭了。” “嗯，”韩沉换了鞋，起身去洗手间洗手。 出来后没看见餐厅有人，他又走去厨房。 周沫正在切千张丝，韩沉走过去，轻轻从后面抱住她。 “怎么了？”周沫察觉出韩沉有些许不对劲，她问：“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最近要评副教授，是不是搞材料的事，太累了？” “不是，”韩沉拥着周沫腰身的胳膊紧了几分，“就是想你了。” 周沫被逗笑，“不是天天见？还想？” 韩沉：“一秒钟不见都想。” 周沫：“你就故意逗我开心吧。” 韩沉：“你不开心？” 周沫：“开心。” 韩沉：“开心不就行了。” 周沫低头，拍一把自己身前他的手背，“去外面看看，锅是不是快开了。” “嗯吾，”韩沉抬头掰过周沫的头，低头深深问一下。 这才不舍地走去外面，看锅开了没有。 周沫切好千张丝，一并端出去。 韩沉喜欢吃千张，以前他们吃麻辣烫，里面的配菜，分量最多的就是这个，周沫吃多了就腻了，全给韩沉，韩沉此次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韩沉喜欢管这东西叫豆皮，在东江叫千张，实际它就是豆腐皮。 不同地方不同叫法。 后来听周沫叫“千张”叫多了，韩沉时不时也会管它叫“千张”。 两人的火锅，涮起来吃的满，可以大快朵颐。 不像人多时候，煮的还没吃得快，锅经常是空的。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周沫问。 “我四哥和人动手，头被人用酒瓶砸了。” “啊？”周沫惊讶：“他没事吧？” “没有。” “怎么回事？怎么还和人动上手了？” “他说是喝了酒，和别人发生了口角。我也没见到那些人，他自己来的医院。” 彼时刚好韩沉快下班，接到韩泽的电话，便去了急诊。 “你也没问清楚点？别留下什么后患……” “放心，”韩沉说：“论打架，我四哥不可能吃亏，这种事他肯定自己能处理好。” 就是对方估计要遭罪一些。 韩泽从来都不是个甘于吃亏的人，不然家里逼他放弃国外的一切，也不至于让他受到如此打击。 因为这亏，吃的韩泽无法反击。 “你是他兄弟，也没多问几句，关心一下吗？” “就是因为兄弟，才不会多问，”韩沉说：“如果他想说，肯定会主动告诉我，就像今晚，他告诉我你去blue遇到他的事。” 周沫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他说什么了？” 韩沉：“他说你聪明。他酸了你一句，你也不回嘴，还忍着脾气。” 周沫疑惑：“原来他真是故意的。” 韩沉：“你别多想，我四哥就那样，你也不是头一次见他。” 周沫：“我知道，也能感觉得出来，他不是很喜欢我。和你二哥一样。” 韩沉：“抱歉……我的家人……让你困扰了。” 周沫：“没关系，反正也不常见，这事就过去吧。” 韩沉：“嗯。” 两人吃了饭。 周沫还没从洗漱间出来，韩沉便迫不及待挤进来。 今日的韩沉，行动多于话语。 人像是牟着一股劲儿，甚至，他还咬了她。 周沫怕疼，连忙推开她，然而锁骨下方还是留下了痕迹。 在某些事上，经过周沫的规劝，她已经很久不曾感觉酸疼，今日的韩沉大有恢复如初的势头。 甚至，在最动情的时刻，他低低的声音，带着无奈，在她耳边呢喃。 “沫沫，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身体合适，我们要个孩子好么？” 周沫不解地看他，“说什么傻话。我要是能生，我也想要孩子。” 韩沉紧紧抱住她，滚烫的胸膛压着她后背。 “我想要两个。”他声音很小，底气略有不足。 周沫笑了，“我不想，一个都够我受了。” 韩沉：“那就要一个。我不贪心。” 周沫调侃说：“还说不贪心，现在都开始和我要孩子了，你以前怎么说的？说不催我，尊重我的想法，现在嘞？你这言行完全不合一呐。” 韩沉头埋在她耳后的颈窝，“你就当我是个贪心的男人吧……” 周沫：“嗯。那我也要当贪心的女人。” 韩沉：“你想怎么贪心？” 周沫：“以后你和孩子，都归我管。” 韩沉笑了，“没问题。” 他热情地啄了下周沫脸颊，“关于孩子，你有一点，很打动人。” “什么？”周沫问：“同意为了放弃学业，和你要个孩子？” “不是，”韩沉说：“这也算其一吧，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从来没说过‘给我生孩子’这种话。你应该能懂，这句话里，包含了怨怼、指责、不满等所有消极情绪，甚至把孕育下一代视为一种罪责，并把这种罪责推到了我身上，好像我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第777章 竞争39 周沫翻身，抱住他，“那是因为，我妈和我爸约定过，绝不会说‘给谁谁谁生孩子’这种话。生育本就是双方共同完成的，没有谁给谁一说，也没有谁为了谁一说，只有谁和谁。” 韩沉：“周叔和柳阿姨真好。” 周沫：“是啊，就是因为看他们这么好，我才对婚姻抱有些许期待的。” 韩沉低头，吻上周沫额头，“我们一定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幸福。” 周沫心满意足一笑，“嗯。” 两人又相拥着，抱了一会儿。 周沫突然想起什么，说：“我今天逛超市，遇见丁宁和段峰了。段峰最近也搬来世纪嘉园，你知道吗？” 韩沉：“没听说。” 周沫：“他怎么突然搬来这边了？” 韩沉：“不清楚，没听说他搬家的事……不过……你师妹不是知道之前的事？怎么还和段峰在一起了？” 周沫：“丁宁说他们不是在一起，她说段峰是他哥，但没说来龙去脉，我也没多问。之前齐延和我说……段峰好像是丁宁家突然找到的孩子……” 韩沉：“是吗？” 周沫：“嗯。” 韩沉：“我没在医院听说段峰家里的事，倒是你师妹，有人说她贴身照顾段峰，两人之间传言不断。” 周沫：“你说——段峰突然搬家，是不是冲着你来的？不然他怎么搬来了世纪嘉园？我和丁宁聊天时问了下，段峰住的地方就在咱们楼后面，从阳台都能看见他家厨房的窗户。” 韩沉：“别太阴谋论，他搬个家而已，这里离东大一院近，住这儿不是很正常？” 周沫：“他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在晋升的关键时期。” 韩沉拍拍她的背，“别想太多，没事的。就算和我有关系，他住这儿也不可能妨碍我们什么，晋升成不成，也不是他住这儿能决定的。现在评审专家们还没确定呢。” 周沫：“不是就在这些天？怎么还没定？” 韩沉：“不清楚，按理说是该定了。可能……姚院长那边，有其他指示也不一定。” 周沫：“你是说，他会偏向谁？” 韩沉：“不是偏向谁，是偏向段峰。” 周沫：“你不是他大力引进的？他怎么会偏向段峰？” 韩沉：“这里面的事，我就不好说了，原因很多，比如段峰的个人能力，比如他和齐潭又是朋友，而齐潭是秦书记十分器重的人，再或者……谁敢保证姚院长那边没收点什么好处呢？” 周沫惊讶：“这……也可以？” 韩沉：“为什么不可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最后一种情况才是常态呢？” 周沫喃喃道：“我突然想起了我导师之前的学生索东豪，他就是塞钱后读的博士……” 韩沉：“钱权交易哪里都有，只不过表现不同而已。” 周沫：“那你晋升岂不是危险了？” 韩沉：“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也去给姚院长塞钱吧？” 周沫沉默片刻，“咱不走歪门邪道，晋升不了就晋升不了，原地踏步总好过留下把柄，给自己埋雷。” 今天你送你一分钱，明天都有可能是你翻车时的导火索。 自作聪明地用钱打通关系，往后每天都要战战兢兢过活，担心被人知晓，被人发现。 这也是周正在职这么多年，总结的经验。 他就是不乐意打通关系，才一直上不去，虽然他的资历早就够格，但每次评选的时候，总有“黑马”杀出来。 周正因为身体原因加上心灰意冷，对事业也没那么多追求了。 即便这样，周沫也宁愿韩沉老老实实，脚踏实地，不要走那些歪门邪道。 韩沉也保证说：“我从韩家脱离时，就已经决定，和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断联系了。你放心，我保证我挣得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绝对没有不义之财。” 周沫信他，斩钉截铁应着：“嗯。” 有韩沉这些话，周沫彻底放心了。 段峰搬来这里又能怎么样？ 他们已经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了。 又有何惧？ …… 此时。 段峰家。 客厅的电视开着，声音调的很低，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餐厅。 齐潭和段峰两人面对而坐。 餐厅正对着厨房，厨房的抽拉门开着，刚好透过厨房的窗户看见对面的楼栋。 只有星星点点的窗户亮着灯。 段峰瞧一眼后，收回视线，“你让我搬来这里，原来是这个目的。有意思么？看着人家夫妻俩琴瑟和鸣，不难受。” 齐潭：“有什么难受的。” 段峰：“你要能放下她，会想这种馊主意？” 齐潭懂装不懂，笑问：“什么馊主意？” 段峰：“破坏人家夫妻关系，让韩沉乱了心。” 齐潭：“我什么时候这样想过了？” 段峰：“你不这样想，为什么让我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方便见她么。” 齐潭撇开视线：“不是。” 段峰没继续戳穿，反而转了话题，“当初为什么分开？” 齐潭故意装没听懂：“什么分开？” 段峰睨他：“和周沫，为什么分手。” 齐潭：“想不起来了。” 段峰：“我看你是不愿意想吧。” 齐潭：“异地，不适合。” 段峰：“后悔了？” 齐潭：“谈不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经历，也要面对人生中不同的过客。周沫就是其中之一，或许我曾为此惋惜过，但……现在她也已经结婚，我也做不了什么，不是么？你不也说，他俩现在琴瑟和鸣，更不会给我留下插手的余地。” 段峰冷笑说：“你现在也是讲究这些的人？不像。” 齐潭：“不然呢？让我去抢有夫之妇？” 段峰：“谁知道呢。你嘴上说不喜欢，说不定又打着什么别的幌子去接近人家。” 齐潭笑笑，没说话。 段峰：“所以……这次你是什么打算？没几天就要最终评审了。” 齐潭：“韩沉优秀带教，稳了？” 段峰：“嗯。” 齐潭无奈叹口气，“你干嘛要放弃呢？不然我也不至于兵行险招。” 这次副教授评选，骨科一共五个名额。候选人多达小几十个。 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参加过抗洪救灾的有优先权，一下就能排掉一半人。 第778章 竞争40 然而即便这样，想最终胜出也不是简单的事。 段峰因为是抗洪救灾的先进个人，有自身优势。 韩沉那边也不遑多让，他在科研尤其是专利方面，表现十分亮眼。 如果没有那场洪水，段峰应该是落韩沉一头的。 但那个先进个人给段峰加分不少，一切扑朔迷离起来。 越是这种焦灼的状态，越需要致命一击打破平衡。 齐潭：“放心吧，姚院长那边都替你操持好了。” 段峰：“话说……姚院长为什么放弃韩沉。韩沉刚入院时，姚院长还挺器重他的。” 齐潭：“投资和回报不成正比呗。” 段峰：“明白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姚院长器重韩沉，也不是白器重，能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能给他带来其他更大的利益。 比如职位的晋升，比如更现实一点的金钱。 他投资那么多，总是期望韩沉能有所回报的。 然而韩沉没有，或者说，没有达到他期望的那样。 所以，韩沉被“抛弃”了。 段峰：“不是说，韩沉背后的家族，实力很强？” 齐潭轻笑一声：“再强也不可能大而不倒，一样有人看不惯，想推翻他们，比如……李正钦后面的人。” 段峰：“还没确定那位究竟是谁？” 齐潭：“有几个人选，但没法确定。来头都太大，不是我这个级别能接触到的，甚至不一定是李正钦这个级别能接触到的。” 段峰：“只要靠谱就行，不管是谁，但凡对咱们有利，是谁也没那么重要。” 齐潭：“这倒是。” 段峰：“这次评选，一共五个名额，韩沉入选的概率也不小。你怎么能保证，他一定升不上来？” 齐潭：“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段峰：“什么办法。” 齐潭唇角带着冷笑，说：“真正立于不败之地的人，必然是不困于心，不乱于情的人。你觉得，韩沉是这种人么？” 段峰陡然严肃：“你想从周沫这边……” “嘘——”齐潭看了眼厨房的窗户，“这事，咱们俩知道就行，小心隔墙有耳。” 段峰轻嘲着笑说：“要不说，咱们能成为朋友呢。卑鄙的想法和阴森的手段如出一辙。做事从来不讲良心。” 齐潭否定道：“不是吧？你最近好像挺讲良心的。” 他环视一圈屋内的装饰，笑着问：“有免费的家政帮忙收拾，这些不都是你用良心换来的？” 段峰：“别调侃我了。” 齐潭严肃道：“所以……你和丁宁，到底什么情况？你要喜欢人家，最好早些亮明牌，你要不抓紧，我那个傻弟弟还等人家呢。” 段峰苍凉一笑，“要是我放弃呢。你们齐家就能看上丁宁这种家世的姑娘了？” 齐潭直言不讳：“看不上。所以才让你早些出手，让齐延早些死心。” 段峰冷然道：“我不是做回收的，丁宁更不是别人不要的物品。” 齐潭：“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提早让齐延认清现实，丁宁和他，注定不是一路人。” 段峰反诘：“你为什么觉得，丁宁和我就是一路人了？” 齐潭：“你喜欢上她了。” 他语气十分肯定。 肯定到让段峰都心慌的程度。 齐潭又道：“你要是不喜欢她，不会送她回家。你不用否认，齐延都和我说了，那天下班，原本他打算送丁宁回去，是你从中截和，说芳园剧院有脱口秀演出，把丁宁带走了。你的借口也很拙劣，说你是丁宁的兄长。但你自己知道，你一直在自欺欺人，同时也在欺骗丁宁和齐延。” 段峰无话，撇开脸，自顾地浅浅抿了口茶。 齐潭视线追随段峰的侧脸，“你根本不是丁宁的哥哥，对么？” 段峰没有看他，反问：“谁说我不是她哥？” 齐潭：“那你为什么不让她叫你一声‘哥’？” 段峰：“单纯不想听她那么叫我，不行？何况……我没有家，更不可能有家人、有妹妹。” 齐潭：“你少骗人了。你去福利院看那些孩子的时候，哪个不能管你叫‘哥哥’？怎么到了丁宁这儿就不行了？” 段峰：“……” 齐潭：“你这人，就算再没良心，再没品德，你一个人大夫，近亲结婚的危害总不该不懂，乱伦之事你总该不会头铁往上顶吧？可你偏偏对丁宁有想法。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和丁宁根本就不是兄妹。” 段峰放下茶杯，反而坦然道：“就算你猜对了，那又怎么样？” 齐潭：“不怎么样，只能说明，作为你的朋友，我很了解你。并且……我的傻弟弟有救了。” 段峰：“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能帮你把丁宁从齐延心里带走呢？万一你的傻弟弟真就没法放下丁宁呢？” 齐潭自信地笑着，反问道：“你段峰会允许其他男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段峰表情僵硬在脸上。 那是一种全然被戳穿，直达心底的反应。 齐潭的问题犀利又直白，甚至段峰连辩白和反驳都做不到。 因为他也想知道，为什么看到丁宁身边有齐延时，心里会那样不舒服。 为什么他会私心的觉得，丁宁就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别人休想染指。 显然，齐潭给了他答案。 “现在可以说了吧，”齐潭笑问：“你和丁宁，到底怎么回事？别拿那套兄妹的假说辞糊弄我，我不信。你对她已经超出了你对以往任何一个女人，甚至……你故意不告诉她实情，就是为了更方便地利用她对你这位走失的哥哥的同情和愧疚，让她顺理成章留在你身边，就像……现在这样，围着你转，给你暖房。嗯？” 段峰攥拳，忍无可忍，“够了。” 齐潭轻笑：“看来是被我都说中，恼羞成怒了。” 段峰：“能不能好好聊天？不能聊，现在就滚！” 齐潭继续取笑说：“呦呦呦，看看看看，生气了，你这不是越描越黑？你就别装了，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丁宁。” 段峰抬眸，坚定道：“我没有。” 齐潭眼波扫过他，“装，继续装，看你装到几时。” 第779章 竞争41 段峰：“我说没有就没有。” 齐潭：“没有你吃哪门子醋？酸味都传到湘滨雅丽了。”说着，齐潭还嫌弃地捏捏鼻子。 段峰瞪他：“滚蛋！” 齐潭看一眼时间：“行，我滚蛋，我就等着，看你骗丁宁的把戏如何暴露，你的谎言怎么被揭穿。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诉齐延，你和丁宁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兄妹！” “滚！”段峰直接拉起齐潭，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塞进齐潭怀里，打开门一并将齐潭推出去。 送客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砰——” 门被狠狠关上，声音之大，连门外的齐潭都跟着一激灵。 看到紧闭的房门，齐潭无奈摇摇头，他又掏出手机，给段峰打去电话。 那头秒挂断。 齐潭没辙，只能发消息：你要把丁宁搞定，让齐延死心，这套房子就是我叔叔的谢礼。 段峰：滚蛋。 …… 翌日。 周沫到办公室后，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有一盒小饼干。 她放下包，问坐在她后面的赵晓霜，“谁送的啊？” 赵晓霜抬头：“小丁。” 周沫视线转向丁宁，“谢谢你啊，小丁。” 丁宁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头一次做饼干，做的可能不是很好，你们将就着吃吃看。” 周沫小心翼翼打开纸盒，一排小熊饼干整整齐齐排在里面。 扑面而来的奶油饼干的香气，让人闻着很有食欲。 “怎么突然想起做饼干了？”周沫好奇。 毕竟丁宁现在住宿，没可能在宿舍做这些。 丁宁不好意思说：“我……我哥不是搬家了吗，新买了烤箱，就……随便试试。” 她特意没提段峰的名字。 周沫当然知道丁宁不好意思说段峰的事。 “你真是心灵手巧呢，”周沫拿了一块，又拿起饼干盒，想着给大家分。 赵晓霜却说：“小丁做了好多，我们人人有份，师姐，送你的，你就留着自己吃吧。” “这样啊，”周沫笑说：“小丁真是有心了，那我就自己留着吃啦。” “嗯嗯，吃吧吃吧，”丁宁说：“我还学了好几种，但还没来得及尝试，等有机会，再给大家做。人人有份哦。” 几人都夸丁宁做的饼干味道不错。 赵晓霜和刘凯还商量着，下次让丁宁试试蔓越莓饼干，说是喜欢吃蔓越莓口味的。 周沫也和大家唠着饼干的事，余光却不自觉扫向一旁的齐延。 他没有参与讨论，看似盯着电脑屏幕，但细看之下，发现他似乎正在神游。 他握着鼠标的手旁边摆着和周沫桌上一模一样的一盒饼干。 纸盒没有打开。 很罕见。 齐延这样贪嘴的人，竟然没有三下五除二就炫完饼干。 周沫有点心疼他。 想必就算丁宁做的饼干味道再好，齐延吃着也觉得是苦的吧。 中午吃饭。 丁宁突然“消失”，说和别人有约，没和他们四个一起。 齐延全天脸都垮着，没和丁宁说一句话。 连和周沫等其他人的交流都少得可怜。 这一点不像齐延。 平日里，就数齐延话最多，是组里的气氛担当。 这下好了，气氛担当啥精气神儿都没了。 吃午饭时。 赵晓霜突然提说：“小齐，我早上看你是开车来的，你车终于不是你哥开了？” 齐延：“嗯。” 赵晓霜：“你哥买新车了啊？” 齐延：“元旦就买了。” 赵晓霜：“什么牌子的？也是凯迪拉克？最近不是流行电车么，好像只有byd还行呐。” 齐延：“开什么电车，猛男就应该开油车。” 赵晓霜噗嗤笑出声，“都是哪儿的歪理邪说。” 刘凯说：“小齐这是乱改的，原话是‘猛男就应该开手动挡’。现在的车不全是自动挡了么，之前开惯了手动挡的司机们，为了挽尊，才流行这么一句话。” 赵晓霜：“我学驾照的时候，学不明白，后来转班报了自动挡，当时还被本科一起报班学驾照的同学嘲笑了呢。谁知道，没几年汽车行业大变天，手动挡的车，现在几乎都看不见了。” 齐延：“只要你不开五菱拉货，基本用不到手动挡了。” 刘凯：“五菱小货车都有自动挡的了。” 几人叽里咕噜聊着。 周沫一个完全不懂车的小白，在一旁默默听着。 赵晓霜：“师姐，你的奔驰开着怎么样，是不是驾驶感超强，我听说你那车启动速度很快，推背感挺强的，我要有钱了，我也要买辆cla。” 齐延：“我哥买的也是奔驰，新款glc，我前几天试了试，确实感觉不错。” 赵晓霜：“哇，有钱人。不过……你哥开奔驰，会不会显得太招摇，他不是公职人员么？” 齐延：“家里给买的，钱又不是来路不明……” 赵晓霜：“……” 齐延：“我大伯好歹以前也是个老板，买辆四五十万的车还是买得起的。” 赵晓霜：“随便一说嘛，别生气。我以为你哥会买奥迪呢，听说领导们最爱奥迪，低调又有身份，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齐延：“他在帝都的时候，是奥迪。” 赵晓霜：“这样啊。” 齐延想到什么，突然说：“师姐，有件事告诉你一声。” 周沫疑惑：“怎么了？” 齐延：“我哥最近不在我那儿住了，他总去段峰那儿。段峰最近搬去世纪嘉苑了。” 周沫：“我知道段峰搬来世纪嘉苑，但是……你哥怎么突然跑他那儿去了？” 齐延：“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已经在段峰那儿住了好几天了。” 周沫突然心中惴惴。 脑海中突然想起上次在湘滨雅丽和齐潭道别时候的情景。 齐潭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周沫总觉得，那天的齐潭有点怪。 他的表情明明很平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周沫的直觉告诉自己，齐潭眼里有稍纵即逝的失落，随后更多的是得意。 或者还有其他连她也读不懂的情绪。 虽然没有实质性证据，但周沫还是生了一分防备。 毕竟，她搬家，齐潭也跟着一起搬家…… 这感觉十分不好。 没人喜欢被前男友“围追堵截”。 虽然周沫很想自己是多虑了，但段峰也搬来韩沉附近。 诸多巧合凑在一起，便有可能不再是巧合了。 第780章 竞争 42 四人从餐厅出来。 好巧不巧，迎面刚好遇见从美食广场并肩走来的段峰和丁宁。 不知道段峰说了什么，丁宁掩唇轻笑。 两人有说有笑，相处状态感觉异常和谐。 四目对上八目，两边的人纷纷一愣。 有些事，注定是瞒不住的，就算丁宁佯装得再好，也有揭开序幕的一天。 好巧不巧，现在就是那一天。 在场人，大概只有赵晓霜和刘凯会大吃一惊。 周沫和齐延，早就知道丁宁和段峰已然“不可分割”。 段峰也算坦然，看到他们四人，对小丁说：“你和你同门一起回去吧，我先走了。” “嗯，”丁宁红着脸，尴尬地和他道别。 她当然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赵晓霜和刘凯的八卦。 齐延和周沫审判的眼神。 然而迟早都要走到这一天，既然被撞到了，丁宁也不打算隐瞒。 她走到赵晓霜身边，极没有底气地说：“晓霜师姐……” 表情动作特别像犯了错的小动物，不知道该看哪里，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赵晓霜语气严厉，带着审问：“你一直说的‘男朋友’，‘喜欢的人’，就是他？” 丁宁点点头，随后又否认说：“不是。是……哎呀，段峰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你们不要往别处想，真的。我之所以骗你……说‘男朋友’、‘喜欢的人’之类的……是不想你们问太多。师姐，你八卦的能力太强了，我怕被你问出别的事。” 赵晓霜气不过，摘掉自己胳膊上丁宁的手：“吼，感情你瞒着我，还赖我太八卦呗。” 丁宁解释不清，着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姐……” 赵晓霜笑道：“那你什么意思？嗯？” 丁宁咬唇，欲言又止，想了半天，她说：“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很多事事关段峰的隐私，所以……抱歉了。” 赵晓霜拍拍她肩膀，“宝儿，你咋这么傻呢，我说两句，你就道歉。你不用道歉的，这些事都是你自己的事，你不想告诉我们是你的自由，没人赖得着你。我多问几句，也是怕你上当受骗，瞧你，老实巴交的，出了门说不定就会被哪个稍稍精明一点的人带跑呢、这么漂亮的师妹，万一丢了，我上哪儿去找？” 丁宁怔怔望着赵晓霜，突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她猛地抱住赵晓霜，两人恢复之前姐妹淘的模样。 两人身后的刘凯突然酸酸地说：“我看小齐和师姐一点都不惊讶，感情就瞒着我和小赵呗。” 赵晓霜突然看向周沫，求证问：“师姐，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周沫看了眼丁宁，笑说：“嗯，逛超市遇见小丁，她就说了。” 赵晓霜不服气，“好啊师姐，不够意思啊，竟然瞒着我，亏我俩平日里最亲近呢。” 周沫望着赵晓霜和丁宁挽在一起的手臂，“我真没看出来。” 赵晓霜发觉周沫的视线，有一丝丝尴尬，她另一只胳膊立马跨上周沫，“现在总该行了吧？” 周沫无奈摇头。 五人组又全员熙熙攘攘回到了办公室。 下午上班。 周沫正在整理文献。 电脑屏幕上的微信标志突然在跳动。 她点开。 是赵晓霜。 她说：小齐一直都很不对劲呢。 周沫扭头看一眼，齐延撑着脑袋，正对着电脑发呆。 她回：看见了。 赵晓霜：咋整啊？ 周沫：什么咋整？ 赵晓霜：小丁的事啊。 周沫：小丁不是说和段峰是兄妹么？ 赵晓霜：就是这样才奇怪啊，你说小齐都知道了，还这么不开心，里面不会有什么别的事吧？ 周沫：？ 赵晓霜：我感觉，小齐这样，可不单纯是因为小丁和段峰。 周沫又看一眼齐延。 不得不说，赵晓霜的洞察能力不是一般强。 周沫忙着搞自己的事，都没想到这一层。 如果齐延真的在意丁宁和段峰之间的“暧昧”，并因此烦恼，那他在知道段峰和丁宁是兄妹之后，应该没这么多忧思才对，甚至按照齐延的性格，他应该庆幸或者得意才对。 可齐延的表现并非如此。 周沫：小齐也是成年人了，他真有什么事，如果想和大家说，肯定会说的。 赵晓霜：也是。 周沫：忙自己的事吧。 赵晓霜：嗯。 下午下班。 刘凯因为毕设问题全解决，晚上还和舍友去吃饭，溜得飞快。 赵晓霜也说今晚家里安排了“相亲宴”，要去赴宴。 丁宁一如既往，约了段峰。 并且这次更“猖狂”。 段峰来他们办公室门口接走了丁宁不说，他还和办公室里的周沫和齐延打了招呼并道别。 周沫有种不妙的预感。 段峰这样做，一点不像空穴来风。 在周沫看来，他这样做，很像是对丁宁一步步宣布主权。 可不像上次在超市时，他以哥哥的口吻说“丁宁拜托你照顾”之类的话。 这完全就是一个意志自由的男人，在一步步扩充自己的“领地”，甚至向自己女朋友的周边开始扩张，并逐渐将自己变成众人眼中不可忽视的存在。 周沫回看齐延，他呆呆望着丁宁消失的门口失神。 “小齐……”周沫叫他。 齐延回头，看向周沫。 他目光有点空洞，声音也木木的。 “师姐，我这儿有点疼。”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说实话，周沫有点心疼他。 “能聊聊？正好现在也没人。”周沫走去门口，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齐延垂着头。 周沫拉过椅子，坐在他身边，“还是接受不了小丁和段峰的事？” 齐延摇头。 “那是什么？方便说嘛？” 齐延陡然抬眸，“师姐，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我感觉，这么难。真的，好难啊。” 周沫：“怎么难了？具体说说。” 齐延目光怔然，带着迷惘，“我爸妈知道我喜欢小丁的事了……他们……不同意。” 原来是这样。 想必这才是让齐延痛苦不安的原因。 周沫：“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无疾而终，很正常。你还算幸运，至少你勇敢地把喜欢说出口，对方也知道你的心意。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人没有呢，放下过去才能迎接更好的未来，包括未来的另一半。” 第781章 竞争43 齐延问：“师姐，你初恋是韩沉哥，你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他吧……真好。头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能恋爱，现在还结了婚。” 周沫想了想：“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别对别人说哦。其实吧……我第一次喜欢的人不是韩沉，虽然韩沉是我初恋。当时……怎么说呢……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天天一起上下学，在学校打打闹闹，到点了一起吃饭，没带书互相借书，这不是朋友之间也能做的么，怎么算得上喜欢呢。所以当时迷茫过，怀疑自己的感情，或者不想承认甚至逃避自己的感情。” 齐延好奇：“后来呢？你是怎么放下的？” 周沫：“后来他和别人在一起了。那时候我很难受，然而在失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喜欢的感觉是这样。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大家只有各自踏着自己的路，埋头往前走。” 齐延：“为什么呢？为什么喜欢没有在一起，因为他不喜欢你吗？” 周沫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没反应过来自己对他的心意，总是后知后觉，连表白都没有。或者说……就算我反应过来，大概率也没有像你一样袒露自己心意的勇气。你真的已经很勇敢了，所以……别因为别人的拒绝就否定自己，也别觉得气馁。未来还长，很多事都说不准，或许你和我一样，运气不错，后来又遇到一个深爱自己，而你也为他动心的人呢。” 齐延点点头，再次看向周沫，“师姐，你这么说，我又有信心了。” 周沫：“其实你情绪不好的原因有很多吧，家里给的压力、情敌又是段峰……混在一起，确实让人不舒服。不过，说出来就好点了，是不是？” “嗯呐，”齐延重新振作，“师姐，你说得对，世界上女人这么多，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周沫黑线，“我是劝你重整旗鼓，可不是诱导你去当海王，拥抱整个森林的。” 齐延尴尬地笑笑：“我没那个本事，就是这么一说。师姐，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周沫想了想，“行啊。我好久没在外面吃了。” 齐延：“请你吃烤鱼？怎么样？” 周沫：“我的最爱，走！”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自己做饭，周沫都做烦了。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经常性下厨的人，也就是因为结婚了，家里有韩沉，她才勉为其难几乎天天做饭，并绞尽脑汁想着每天的菜谱，别提有多闹心了。 虽然韩沉没要求她做饭的事，但周沫想，韩沉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经济的主要来源，肯定得给他吃好喝好，毕竟有个好身体是能挣钱的先决条件，所以周沫顿顿好菜好饭招待。 今天韩沉不回来，周沫一个人在家，也是煮方便面，还不如和齐延去外面吃呢。 顺道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 齐延在网上找了家评价不错的烤鱼店，最近正在搞活动，单条草鱼加锅底才三十八，看着就很划算的样子。 周沫毫不犹豫让齐延在网上下单领券。 烤鱼店生意火爆，周沫和齐延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大厅里的空位。 点好菜，等上菜的空档，周沫喝了口热水，看着大厅里人声鼎沸，各种香气混杂，热气飘飘，只觉得舒适又惬意。 齐延也不再因为丁宁的事纠结，两人反而开始唠最近学业和工作上的事。 最近齐延不怎么忙沈青易课题的事，所以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投在自己的学业尤其是毕业论文上。 第一学期还没结束，这家伙就开始定自己的研究课题了。 他一连想了好几个，特意咨询周沫可行性怎么样。 周沫给出的自己意见后，又劝他趁机和沈导再商量商量，毕竟沈导才是最权威的。 齐延说往后，再也不考虑感情上的事了，要好好搞学业，以后毕业了早工作早挣钱。 周沫调侃说：“你还需要挣钱呐？你不是不好好学习，就得回家继承家业的那种？” 齐延：“家里的产业还轮不到我管理。我大伯、我爸都在等我哥往深了走，等走到一定高度，上不去了，再让他回来管公司。” 周沫：“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你哥管公司？这不是绕远路了么？” 齐延：“我哥自己想走仕途的。以前我不懂，后来渐渐明白了。国内的环境……想经商，你不和有关部门的人搞好关系，就别想做好生意。想和人搞好关系，也讲入门门槛的，中间人得剥你一层皮，你想找的人还得剥你一层皮，你找的人他手下那些跟着他混的，还得再‘照顾’一番。与其点头哈腰求人办事当孙子，不如自己直接当爷，你说呢。” 周沫有点明白了。 “早听说一些退休干部被某些私企返聘，做管理人员，想来也不单单是和那些人的管理能力有关，毕竟在职期间积攒的人脉，就是一笔不菲的资源。” “对喽。” 齐延给周沫倒了酸梅汁。 他们的菜也陆陆续续开始上。 齐延拆餐具，准备大快朵颐。 周沫刚想提醒小心竹筷子起刺扎到手，抬头之间，余光中陡然落入熟悉身影。 那人埋着头，缓缓下楼。 她外套一件卡其色呢绒大衣，腰间系带打着蝴蝶结，内里是黑色中高领的打底衫。她一手拎着prada标志的包，另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似乎在沉思什么。 那身装扮一看就不是东江人该有的装扮。 这天寒地冻的，穿着单薄成那样，看着就冷。 周沫都开始穿棉服羽绒服了。 “宴小姐。”周沫提醒。 齐延闻声转头，惊讶道：“真是以姐……” 他立马起身，追着迎上去。 晏以埋头往外走，已经走出门，齐延才勉强将她追上。 周沫按兵不动坐在座位上等着。 约摸等了五分钟，齐延才回来。 周沫好奇地问：“宴小姐怎么在这儿？来出差？穿的也太少了些吧。” 这天寒地冻的，冻死个人。 齐延摇摇头：“她什么也没说，只说来见朋友，我说把外套给她，她也不要，说今晚赶飞机，要回沪市。” 第782章 竞争44 周沫：“你和宴小姐，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们关系好像很不错。” 齐延：“在帝都上学的时候，我们一个学校的，她读研，我上本科。有次急性肠胃炎，她给我送去医院，还照顾我一整晚。她人很温柔，像大姐姐一样，总是送我东西，对我嘘寒问暖，我那时候起，就把她当家人了。” 周沫点点头：“这样啊。宴小姐确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她还没忘，上次自己大姨妈，是她帮忙送来姨妈巾，还顺带帮她带了纸巾。 然而这样温柔体贴的人，韩沉缺不喜欢，周沫有点弄不清原因。 “不提了，”齐延说：“快吃饭吧。突然想起有点事，吃完我想快点回去。” “行，开动。” 齐延干饭的速度比往日还快，周沫看他吃得狼吞虎咽，自己也胃口大开。 难得改善一次伙食，周沫不小心也吃的有点多。 桌上的餐盘基本见底，周沫刚想说吃撑了想休息会儿，齐延却起身，走去前台付账。 “师姐，咱们走吧，”齐延回来后，直接拿起外衣作势要走，感觉挺着急的。 周沫怕耽搁他，也跟着起身，带好自己的东西。 两人一起走出饭店。 他们各自都开了自己的车，齐延将周沫送到门口，找到周沫停在门口的车，一直看着周沫将车开走。 眼见着白色奔驰cla离开，齐延转身回了饭店，三步并做二步上了楼。 …… 翌日，刚好是周休。 周沫起了大早，正在收拾房间。 韩沉突然给她发来消息，说晏以来了东江，想要上门拜访一下他们。中午可能要留在家里吃饭。 周沫看到消息，十分疑惑。 晏以不是昨晚说要连夜回沪市么？ 可能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不明白。 既然晏以要来，那就是以韩池未婚妻，也就是说“三嫂”的身份过来，必然要好好招待。 韩沉回来还要一会儿，估计回来也是一身疲惫，需要休息。 周沫不想韩沉太累，自己出门去买菜，想着晏以来了，给她做点什么菜好。 自己拿手的菜色就那几样，应该够了。 从超市回来，韩沉也已经到家。 周沫进家门的时候，韩沉正在洗漱间洗澡。 “累不累？昨晚是不是‘夜无殊’？” 周沫隔着洗漱间房门问。 “还行，有个患者有点情绪问题。” “还是上次那个车祸患者？” “嗯，”韩沉说：“已经进行心理干预了，最近都挺稳定，昨晚有点波动，有点认大夫。” “什么认大夫？” “就认我，其他人说什么也不听。” “大抵是把你当救命稻草了，他受那么严重的伤，难免留下ptsd。” “嗯，”韩沉：“好在他家里人配合。当大夫不怕遇到复杂难处理的患者，因为再难终归有处理办法，就怕遇到难缠的家属。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和国外一样，一般疾病由患者自己做主、签名即可，家属别有太多干预就好了。” “患者自己的病，自己做主不好么？”周沫问：“搞不懂为什么非要家属签字。” “要是遇见那种昏迷、无意识或者无自主行为能力的患者，家属签字能理解，其他的……我当大夫，我都没法理解。” “之前我记得有新闻说，产妇分娩手术只能由家人签字，自己签字都不行，”周沫感叹：“想想都可怕，我生孩子，原本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健康承担生育风险，结果同意不同意的权利还在别人手里……想想都可怕。我要怕痛想做无痛分娩呢？丈夫不同意，不签字，就得活活受着呗……” 生育也是检验人品的一大关卡，嫁的人，是人是鬼不好说，但生个孩子，一定可以分辨出来。 “好在现在已经改了，”韩沉说：“现在自己签字也是认的。如果对丈夫不放心，还可以在分娩前授权给自己的父母。” “我也觉得，还是父母更靠谱一点。” 韩沉揶揄她：“我不靠谱吗？” 周沫：“有待商榷。” 韩沉笑道：“你放心，有关你人身安全所有的重大决定，我都不会做主。拿主意的事，都由周叔和柳阿姨说了算，你是他们最心疼的女儿，他们做的决定，一定是对你最好的。我尊重他们所有决定。” 周沫心头一暖。 她懂韩沉的心思。 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伤害她，唯独她的父母不会。 韩沉爱她，所以尊重父母对她无伤害的爱，因为他也不想伤害她。 韩沉的担当，不是我做选择我来扛，而是你们尽管做选择，剩下的交给我。 这种踏实的安全感，包容又有担当，也正是周沫爱上韩沉的原因。 就像当初两人被班主任抓谈恋爱一样，周沫可以尽情“否认”，剩下的，韩沉全部替她担着，不管是什么糟糕的结果。 回忆至此。 周沫突然觉得，大概是从那时候起，自己对韩沉的感情，便发生了转变吧。 毕竟，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有担当的人呢？ 晏以来时。 周沫刚好在炒最后一个菜。 她进门时，是韩沉帮忙开的门。 彼时周沫在厨房，两人在门口的动静不大，周沫都没听到。 还是韩沉走来厨房门口，说了句：“人来了。” 周沫这才知道晏以进了门。 韩沉也没招待晏以换鞋去客厅坐之类的，就让人干巴巴站在门口。 周沫看到晏以局促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趁机瞪了眼韩沉，连忙将晏以迎进门。 “以姐，进来吧，随便坐。”周沫招呼。 “谢谢，”晏以立即将手里的一个小礼盒交给周沫：“来时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随便买了份伴手礼，笑纳。” “你太费心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周沫笑着接过，“不过我也准备了一份儿小礼物，可能比不上你的隆重。” 晏以笑说：“没事。我闲来无事，正好韩池托我过来看看，顺道过来看看你和韩沉。对了，五婶呢？不在这边？” “她和我爸妈在苑尚居那边，他们住对门，又是老朋友，还有个照应。” 茶几上，韩沉早已泡好了热茶。 周沫帮晏以倒了杯茶。 第783章 竞争45 晏以正在脱自己的大衣外套。 “我帮你。” 周沫笑着接过晏以的大衣外套。 还是昨天那件。 晏以道声谢。 周沫随口说道：“东江这边天气挺冷的，你穿这衣服，有点少。” 晏以神色略有不自然，说：“沪市那边比较暖和，出来太急，忘了。” 不是说“闲来无事”？怎么又出门太急？ 这矛盾的说法让周沫产生怀疑，然而她不是多事的人，没刨根问底。 只叮嘱韩沉，把空调温度调高些。 韩沉照做。 随后他打开了客厅的电视，然后跟着周沫一起进了厨房。 “你怎么来了？陪以姐聊聊天呗，我这儿马上就好。”周沫看他一眼。 “没什么可说的，”韩沉接过周沫手里的盘子，“我帮你。” 随后帮周沫端菜。 周沫无奈摇头。 接待客人这一项，韩沉还有的调教。 他完全像个怕生的孩子，自己则像是家里的家长。 他不知所措，只能围着她转。 好在厨房也没多少活儿，最后一个菜韩沉也端了出去。 周沫将电饭煲一并端出去。 韩沉回厨房拿碗筷。 周沫招呼晏以，“饭菜都好了，以姐，过来吃饭吧。” 晏以起身，看到餐桌上四菜一汤，略有抱歉地说：“我来一趟，太麻烦你们了，还特意为我准备一桌饭菜。” 周沫笑说：“你这也是头一次来，当然得隆重一点。之前我和韩沉还想着，要不去外面吃，我俩厨艺都一般，后来觉得还是家里做比较好，你也没来过我们家，怎么也得让你认认门不是？以后来东江，我们家随时欢迎。” 晏以：“客气了，我来东江的次数不多，下次……看有没有机会和韩池一起。” 周沫：“可以啊。” 三人围在桌前，周沫和韩沉一边，对面是晏以。 晏以还没落座，刚想问洗手间在哪边。 韩沉指了洗手间的方向，提醒道：“先洗手。” 好不尴尬。 晏以笑笑，去洗手间洗了手。 周沫连忙找补说：“韩沉没别的意思，都赖我，有点洁癖，给他搞出应激反应了。” 晏以：“没关系。他是大夫，能理解。” 还好晏以好说话。 不然韩沉现在这副摆臭脸的模样，周沫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韩沉对晏以的敌意一直都有，碍于韩池的面子，他只是冷面相待，还没到恶语相向的地步而已。 韩沉如此，肯定有原因，他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无缘无故就会如此针对一个人的人。 虽然周沫不清楚原因。 饭间，周沫和晏以聊了不少东江的事。 尤其说到十一，周沫问：“我听小齐和小赵他们说，你十一带他们去度假村来着。那地方还在禺山，我舅舅家也是禺山的，我好久没去了，都不知道那边竟然有开度假村。” 晏以：“是一个扶贫实验基地，当地不少特色食物还有一些零碎的自然和旅游资源，开发成景区达不到，但能做成度假村，结合周边农产品一起做成带有东江特色的度假村，一定能吸引不少城里的人过去消费，继而带动当地经济。” 周沫：“听上去很不错呢。” 晏以：“嗯，不过度假村还没正式营业，相关的手续还有一些没办下来。” 周沫：“那边也是你们设计的？” 晏以：“不是。是当地一个大学生村官提的主意，说起来也巧，那人还是韩池的大学同学。他离开沪市之前，我们还一起吃过饭。这次我来东江，他知道后特意跑来东江一趟，帮他完善一下度假村政策上的设计。” 周沫：“沪市的大学生跑来禺山当村官？太少见了。” 晏以：“是啊，而且他也不是禺山人。” 周沫感叹，这样的人必然得是有大爱的人。 不然哪个名牌学校毕业的人，会心甘情愿待在一个小破村子里干泥巴腿子都不干的活儿呢。 两人又聊几句关于晏以的工作上的事，周沫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的知识很有好奇心。 所以问了不少晏以工作范围上的事，以及工作中的趣事。 大部分都和乡镇里的制造业有关，基本都是如何依托乡镇自己身特色，建设相关产品生产基地，然后对接销售链等一系列成套措施。 她们大多时候，也是在效仿中摸索相关的产业模式。 真正有创造性思维的人，在她们的行业里，少之又少。 晏以自己也说，她们做的事，大多时候都在纸上谈兵而已。 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周沫这边。 晏以问她最近工作是否顺利，之后又转到了生孩子上面。 周沫不好作答。 韩沉说替她解围说：“这段时间我还要忙晋升的事，孩子的事我没时间考虑。” 一句话，将所有问题拦到自己身上，同时也怼的晏以哑口无言。 晏以只好换了话题，又聊到齐延身上。 “齐延最近是又买了辆车？”晏以问。 “没啊，”周沫说：“还是那辆凯迪拉克。” “我看他朋友圈在炫耀一辆新的奔驰suv，我以为他又买车了呢。” “可能是他哥的车。” “这样啊，”晏以又问：“我记得，你好像也买了辆奔驰吧？” “嗯，驾驶感不错，”周沫：“你也想买车么？我那个型号，你真可以考虑一下。挺适合女生开的。” 晏以笑笑，说：“我有车，也是奔驰，不过是c260。” 周沫略有尴尬。 一旁的韩沉突然道：“你有车，怎么又让三哥给你买新车？” 他语气有点冲，周沫赶紧拦一下，又立即给晏以道歉。 晏以许是对韩沉的无礼见惯了，只微微笑笑，并无怪罪。 买车不买车，说到底都是韩池和晏以两个人的事，不管谁出钱，出多少，韩沉作为外人无权干预。 韩沉从立场出发，就站不住脚。 不管晏以和韩池是什么情况，现在晏以来者是客，他们应该保持该有的待客之道。 周沫勉强维持住尴尬地局面，好不容易挨到吃饭结束。 刚说结束，周沫立即安排韩沉去卧室“休息”。 自己则忙着收拾桌上的残局 第784章 竞争46 晏以也搭把手，一起帮忙。 两人很快将厨房收拾好。 周沫又给晏以重新泡了茶，还端来一些小甜点。 是东江这边一个老手艺人做的，他家店里主打各种口味的桃酥。 晏以尝了一块，直夸好吃。 “我送你的小礼物就是这家店的桃酥。” “是吗？那，谢谢了。味道真的很棒。” 晏以配着喝了口茶，随后环视一圈客厅，“你这里装修的真不错，看得出来，很用心，你肯定费了不少心思吧？” 周沫笑笑：“这里的装修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听韩沉说他买这套房的时候，装修是一起带的，不过家电家具什么的，是韩沉自己搞的。” 晏以突然被阳台上的艺术花架吸引，“这花架感觉不错呢。” “嗯，可惜不是木质的，”周沫说：“原本我打算用木质，但在网上看了一圈，也没个合适的，铁制的也比较结实，勉强用着吧。” “你这花架一摆，阳台这边，一下就有了田园气息，”晏以在阳台处站了一会儿。 此时，太阳正好，阳光从飘窗里洒进来，照亮了大半个客厅。 冬日的暖阳，怎么照都很舒服。 她一直面向阳台，感觉像是在享受阳光的熏陶。 挺了一会儿，晏以转身，温柔一笑，说：“我该走了。” 周沫：“再坐会儿？难得来一趟。” 晏以：“不了。沪市那边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呢。” 周沫：“我送你。” 晏以：“嗯。” 临走时，周沫将给晏以准备的小礼物拿出来送给她。 晏以接过，客气地道谢。 韩沉由于昨晚值班太累，这会儿已经在卧室睡着了，周沫没叫他，自己将晏以送到了小区门口。 出门前她帮晏以叫了车。 一切看上去还算礼数周到吧。 周沫在心中如是问自己。 走回家的路上，周沫一直回想自己接待晏以时有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 毕竟她不想和韩家那边交恶，但凡涉及韩沉那边的亲戚，周沫慎之又慎。 到家的路上，一辆黑色奔驰glc超过周沫后行驶一段距离，而后刹车，又倒了回来。 驾驶室的车窗放下，一张帅气轻薄的面容显现，那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的单薄，羊绒衫外面套个夹克，和周沫对比之下，两人像是不在一个季节。 周沫看到来人，脸色瞬间垮塌。 “这就是你新车？”她没好气地问。 “嗯，”齐潭一脸得意，“帅不帅？” 周沫白他一眼，“和你一样骚包。” 齐潭：“……” 周沫没再搭理，继续往前走。 齐潭开车缓缓跟上，“喂，你这人，嘴里能不能有两句好话？” 周沫：“对你，不可能。” 齐潭：“怎么也算老朋友了吧，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好好说几句话怎么了？不会……你老公连这都要吃醋吧？” 周沫停下脚步：“他没你那么无聊好么？” 齐潭也停下车，“要不要上车？外面挺冷的，你走回去还要一截儿路吧？” 周沫：“不用。我走得快。你开车不一定追得上我。” 齐潭：“我怎么追不上了？你少逞能了，给你拉到你楼门口，又不是给你拉我家，别别扭扭做什么？是没坐过我开的车是怎么着？” 周沫没说话，冷冷瞪他一眼，随后转身，径直从一旁树林带的小路穿过去。 这小路是捷径。 开车还真没有她走回去快。 齐潭望着消失在小路上的女人，心里暗骂一句，周沫真是个死脑筋的女人。 到家后。 周沫正在换鞋。 卧室门突然打开。 韩沉顶着鸡窝头出来，眼睛还迷糊着，“去哪儿了？醒了都没见你人。” “去送你三嫂，还能去哪儿？”周沫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韩沉走来，从后面抱住她。 他下巴磕在周沫头顶，“困不困，陪我睡会儿。” 周沫：“大白天的，困什么？你没睡醒就快去补觉。” 韩沉：“又没别的事，扫兴的人也走了，就只有咱们两个，陪陪我嘛。” 周沫听不得韩沉这种温软哀求的话语，她不仅耳根子会软，心都要化了。 “行，陪你躺会儿，”周沫转身，抱着韩沉的腰，和他一起走去卧室。 然而她还是对韩沉认识不够，对她太信任。 刚一进门，韩沉直接将周沫抱起，周沫被吓一跳。 “你做什么？” 韩沉坏笑，“你说做什么？” 周沫脸一红，“喂，大白天的……” 韩沉：“谁说这事只有晚上能做了？我是你老公，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周沫无奈，还没来得及再说几句，人就躺平在床上，韩沉也不由分说欺身上来。 韩沉这人，有点贪心。 稍稍养精蓄锐，就巴不得把床当持久战场。 周沫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而且她是被饿醒来的。 身旁的韩沉却睡得像死猪，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还带着微微的酣声。 周沫伏身看他，连胳膊和手腕都是痛的，她怨怼地剜一眼韩沉露出的半张脸，作弄似的扇他一下，没扇到人，指尖只碰到了他额前的刘海。 她看韩沉一时片刻不像能起床的样子，她翻身起来，套了件珊瑚绒的厚睡衣，走去厨房想搞点东西吃。 不知是不是她在厨房的动静太大，惊醒了卧室的人。 韩沉醒来后，又来厨房找她。 “你就不能多睡会儿？”韩沉倚着门框，困倦十足地抱怨说。 “你以为我是你，睡神，”周沫给韩沉封的新称号。 韩沉也能得起当此称号。 毕竟他工作的时间长，需要休息的时间自然更长。 韩沉以前也这样，高中时，他语文课从来不听讲，基本都在睡觉。 周沫猜测，或许就是这原因，导致韩沉考试时，语文大多时候都没有周沫分数高。 “饿了么？”周沫问。 “有点。” “我弄点吃的，你要还困，继续去睡，好了我叫你。” “不，我帮你，一起做。” “不用，”周沫将韩沉推出厨房，“就热点剩饭剩菜，不费力气。” “那我在门口等。” “……”周沫无语：“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那你就当我是你孩子吧。” 第785章 很能挣钱的样子（竞争47） “……” 听听，听听，这人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吃过饭，某人温饱思淫欲。 又开始折磨人。 这次竟然还温言软语说不想用t。 周沫一把敲到他脑门，“想都别想。” 韩沉笑说：“逗你的。” …… 晋升答辩那天，周沫特意给韩沉搞穿搭。 她让韩沉去打听，往常别人都穿什么，有没有穿正装，还是直接穿白大衣。 韩沉说：“穿什么无所谓。” 周沫瞪他：“有没有所谓，你都给我去问。” 还好韩沉够听话，问了一圈回来，说穿白大衣就行。 周沫给他找了浅色微微一点点蓝的衬衫，又配了条深色领带。 韩沉皱眉，“我又不是去拍证件照……” 周沫睨他：“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迎合专家们的审美。” 韩沉：“你怎么知道专家什么审美？” 周沫：“年纪大的领导不都喜欢这种老气横秋的装扮么？” 韩沉：“……你赢了。” 他无法反驳，因为周沫说的是事实。 虽然专家教授们并不会根据参选人的衣着进行评选，但仪容仪表问题也该注意。 韩沉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周沫怎么让他穿，他都照做。 哪怕周沫让他穿个大花袄去，他也没意见。 当然，周沫也不可能让他穿那些奇装异服。 她这人就爱瞎讲究。 只要整体得当，其实没那么多规矩，毕竟外面还要套白大衣，长袍长袖一遮，里面穿什么基本没影响。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挺佩服周沫的。 她连发型都替他想好了，还特地买了定型喷雾，让他在答辩的时候，把额头露出来。 韩沉觉得这样确实显得成熟干练许多。 被周沫捣弄几下头发，韩沉心痒痒，他也莫名跟着周沫一起，照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头发。 刚开始两人还有商有量，后面韩沉完全不听周沫的，他觉得自己有自己的审美。 周沫瞧着他越来越臭美的样子，恶狠狠道：“早知道不给你买定型喷雾了。这下好了，你可是喜欢上摆弄自己的头发了，等你答辩完，我全给你剪喽。” “不要，”韩沉防备地看她，随后又照镜子说：“我感觉我现在越来越帅了，怎么办？你有没有觉得更爱我了？” 周沫：“你就臭美吧你。” 男人都这么自恋的么？ 也是没谁了。 韩沉：“我不是臭美，你难道不觉得，我把前面的头发掀起来，更有男人味一点么？” 周沫呵呵冷笑两声：“我只是觉得，你把刘海掀上去，就感觉很能挣钱的样子。” 韩沉黑脸：“……” 周沫：“开玩笑的，快收拾吧，小心一会儿迟到。” 韩沉：“没事，不急。” 说罢，他又开始摆弄自己的头发。 周沫：“……” 没救了没救了，自己就不该带他打开新大陆，这下好了，韩沉这是对摆弄头发上瘾了。 又等了十分钟，韩沉这才舍得从洗漱间出来。 周沫瞟他一眼，心里十分郁闷。 人家出门都是老公等老婆，到他们这儿，怎么就反了呢？ “走吧，”韩沉揽着周沫的肩膀，一起出门。 路上。 “晚上想吃什么？等你大胜归来，我给你大摆宴席，给你庆祝，怎么样？”周沫问。 “好啊，”韩沉笑说：“搞条鱼，我要吃草鱼，肉细腻。” “你现在连鱼肉肉质都能分清了？有长进啊。”周沫夸赞。 “这不都是你说的？”韩沉说：“我自己分不太清。” 周沫：“……” 还以为他终于生活细腻起来了呢，结果还是老模样。 这段时间刚好是学校的寒假，课题的事，没有学生就没有志愿者，不好进行，只能等学生们开学了再进行。 沈青易最近也不要求她们必须按上下班时间到办公室了。 据说健康管理学院那边的老师被投诉压榨学生，不给学生放寒假，被学校勒令整改了。 学生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国家给的研究生补助都只给十个月，说明每年有两个月是放假，结果健康管理学院这边，寒假暑假统统没有。 沈青易估计也是听了学院那边的风声，对组里管的松，甚至赵晓霜说想请假回家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回来，沈青易都给批了。 周沫私下和沈青易汇报，说自己想在韩沉晋升答辩那边请个假。 沈青易也给批了，还附带一句祝福韩沉晋升顺利的话。 周沫自然心情更好。 将韩沉送去医院后，周沫开着车去逛街，准备好好买点肉和菜，给韩沉安排一顿。 这次晋升科可是有五个名额呢，韩沉的综合排名靠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还拿到了优秀助教，更是锦上添花。 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买完东西回去的路上。 周沫突然收到齐潭发来的消息：在哪儿 周沫疑惑：有事？ 齐潭：我在世纪嘉苑，车没油了，借点油。 周沫：…… 她心说，懒死你算了。 齐潭把车开没油不是一次两次，之前他开齐延那辆凯迪拉克就是，此次都是齐延想着给车加油。 周沫眼见着马上到小区，便回了句：等着。 她开着自己的车经过自家所在的楼栋，往后又走了一栋楼，齐潭冻得和猴儿似的，跳着脚搓着手，在车边等待。 周沫放下车窗，一脸无语，“别跳了，再跳就得上峨眉山。” 齐潭一脸疑惑：“什么上峨眉山？” 周沫：“峨眉山的猴，没听说过？” 齐潭：“……” 周沫推门下车，走去齐潭车前，透过车窗瞟一眼油表，发现真没油了。 “你怎么不祸害你弟弟，现在又跑来祸害你朋友了？”周沫调侃说：“幸好段峰没车，不然，你这人迟早没朋友。” “……”齐潭：“给不给抽？不给算了。” “不给，”周沫说：“我回去了，你自求多福吧。” “……”齐潭见周沫要走，又立刻慌了，“喂，真不帮忙啊？” “没见过求人帮忙还这么嚣张又态度差的，”周沫说。 齐潭眼一闭，心一横，“周沫博士，请帮帮忙，我的车没油了，是否能抽点你油箱里的油，以解我燃眉之急？” 第786章 竞争48 周沫见他态度端正，勉强满意。 “行，你自己看着弄吧，我先说好，我不会啊。” “我上楼去找工具，你等我会儿，”齐潭说罢，折身去了段峰家楼上。 周沫和齐潭的车车头挨着车尾，刚好形成一个夹角。 正午时候，小区内的人也不多。 周沫站在车边，手插兜，瑟缩脖子，等齐潭拿抽油的工具下来。 她并没有发现，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有人影正悄悄靠近。 周沫面朝齐潭消失的楼栋，背后，悄悄靠近的人手里拿了根尼龙绳。 周沫突然觉得后背有股寒气，低头的她，突然看到地面上有黑色影子向自己靠过来，她迅速转身。 自己被面前人吓了一跳的同时，她对面的任淮波也被吓了一跳。 “你……” 周沫话还没说完，任淮波便将绳子套在了周沫脖颈，然后发狠似的绞在一起。 他目露凶光，脸上全是狰狞，嘴里也在碎碎念，“我要杀了你，报仇，报仇！是你、不，是你们毁了我，毁了我们一家。你去死，去死！” 任淮波凶残的模样，完全像失控了一样，全身上下每一丝力气，都积攒在勒着周沫脖子的绳子上。 周沫被绳子绞住的一瞬，就拿手抓住了绳子，企图反抗自己被勒住的力量，给脖颈释放一些空间，奈何任淮波的力气太大，周沫的手连同脖颈一起被死死勒住。 “救、救命……”周沫拼了命想要呼救，然后绳子勒的她无法利用声带发出更大一些的声音。 “去死，都给我去死！”任淮波面色一狠，拽着绳子，又加大力气。 “你、光天、化日，会被发现……你、放、开……”周沫还在拼命反抗，然而太不巧，并没有人路过。 任淮波冷笑一声，拖着绳子，一并拉着周沫直接将周沫推进她奔驰的后座上。 因为这一推，脖颈间的力气松了些，周沫猛然被释开，喉间突然涌上恶心的感觉，她趴在车后座上，一直疯狂干呕。 任淮波见状，也钻了进来，继续扯住套在周沫颈间的绳子，重新发力，从后面继续勒住周沫脖子。 周沫不用看任淮波的面容，都能想象此刻已经接近疯狂的他是何种模样，她心中的恐惧排山倒海袭来。 她的预感没有错。 在学院的时候，任淮波用手掐住她脖子的时候，那一刻，任淮波是起了杀心的。 说过激也好，说一时上头也罢，但他绝对是想要自己的命。 然而周沫还没活够呢，她和韩沉的好日子才开始，怎么可能就此被任淮波夺走生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只要她足够拼命，足够大声呼救，一定有人会看见，一定有人能救她。 过分的恐惧之后，是过分的冷静。 周沫依旧死死揪住绳子，企图给自己的脖颈争取一些空间。 她已经被任淮波勒的头脑发胀，快要翻白眼，话也基本完全发不出一个字。 但她扒着绳子的手还在坚持，还在抗衡。 僵持之下，周沫企图翻身，用身体的力量去推开任淮波。 然而任淮波的膝盖死死压在她后腰，拼命扯着绳子，将她的脖颈往后扯…… 周沫因为被勒的过久，呼吸不通，大脑开始缺氧，脑子也昏昏沉沉。 不行，她不能晕倒，没有意识才是最危险的，她必须挺住。 对了，还有齐潭。 他只是上楼去拿工具，肯定一会儿就下来了。 只要他能下来，一定可以救自己。 周沫如是在心中坚持。 她要坚持，坚持到齐潭下来。 就在她咬牙紧绷，到最后忍不住要闭眼的那一刻。 “周沫！” 她耳边听到一声如同救世主的一般的呼唤。 是齐潭。 周沫还听到他拍了两下车窗，再睁眼，恢复意识，仰着头的她从眼前的后车窗看到了齐潭。 他也通过后车窗看到了后座里的她。 阳光很刺眼，打在他后背上，照进她眼里，犹如佛光普照。 齐潭迅速绕去另一侧，探身上前，一把抓住任淮波后背的衣服，将人拖了出来，随后一脚踹倒在地。 他顾不得去管任淮波，赶紧钻进车里看周沫的情况。 “没事吧，啊？”齐潭手忙脚乱，帮着周沫将缠在脖颈上的绳子摘下来。 然而周沫呼吸几口，胸口涌上一股恶心，侧躺在后座的她趴着，疯狂干呕。 “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我带你去医院……”齐潭也不是专业的大夫，周沫不回应他，他无法确定周沫现在是什么情况。 除了被任淮波用绳子勒住脖子，是否其他地方还受过伤。 周沫摆摆手。 她一边忍住继续干呕的冲动，一边伏起身，想要从车里出来。 齐潭搭把手，“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周沫忍着喉咙的痛楚，艰难的说出两个字。 她扒着车门，想要下来，“他人呢？” 显然，周沫在问任淮波。 齐潭看她能坐起，行动还算自如，勉强放心。 他转身看一眼，被踹倒在地的任淮波正抱着肚子，翻身起来。 “在那儿。” 周沫推开齐潭，下车走去驾驶室，从前面的储物柜拿出之前放在里面的一把伞柄带弯钩的小型雨伞，转身不由分说冲着任淮波而去。 任淮波踉跄着爬起来，周沫用雨伞勾住他脚腕，猛地一拉，任淮波瞬间又倒下。 不等任淮波翻过身，周沫直接抡着伞就往任淮波身上招呼。 “想让我死是么？你也别想好受！” 周沫刚才真是被逼急了，逼出了应激反应。 命差点没了，胆量和愤怒同时冒了出来。 周沫也不管不顾，伞毫无章法，胡乱飞舞着打在任淮波身上。 金属质地的伞杆，打在人身上生疼，任淮波只能抱着头，尽力躲避。 齐潭见到周沫这样，人是发愣的。 他一直觉得，周沫虽然脾气不好，嘴巴里也没个好话，但不应该是这种“暴力”的人。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大为震惊。 谁能想到，刚才快被人勒死的人，一有了反抗的能力，也像一条疯了似的，疯狂报复回来呢。 愣了片刻，齐潭紧忙上前，捏住周沫手里的伞。 “别打了，再打性质就变了。” 第787章 竞争49 原本单方面的伤害，会因为周沫反击的这几下，而被定性为“互殴”。 “我管不了那么多，”周沫也不管喉咙间的痛，她早因恐惧，肾上腺素应激性飙升而暴走，“他在干什么？他要杀我，他想要我的命？要我的命！” 她的命就这么一条。 想让她就此作罢，放过任淮波，不可能！ 一点都不可能！ 任淮波趁着齐潭拦周沫，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周沫见任淮波还能站起来，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把推开齐潭，齐潭不是捏着她的伞么，周沫也不要了，都给他。 她直接走到任淮波面前，二话不收，抬手“啪啪”两巴掌，左右开弓，一边脸甩他一巴掌。 齐潭扔下伞，继续拉住周沫，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别这样，你这样会被认为是和他互殴。警察来了也帮不了你。” “互殴就互殴。难道因为我力气没他大，在被他控制的时候，身体上承受的疼痛就因为你帮我解除了他的控制，而白白受了？他要勒死我，想让我死，你懂什么是想让我死么？” 她就这一条命，难不成要丢在这种烂人手里？ 周沫心中有千千万万股不甘心和恨意。 “好了好了，”齐潭知道周沫这是被吓出应激反应来了，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大抵完全被情绪控制，已经缺乏理智思考。 他轻轻拍了拍周沫的背，明知道不合适，但他为了安慰周沫，还是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周沫比他想象中要清醒，她几乎毫不犹豫推开他，“别碰我。” 齐潭知道，自己终究是贪心了，他没再继续触碰周沫，只小心问：“我帮你报警，好不好？你去车里坐会儿，我看着他。” “不用，”周沫退后一步，“我要亲眼看着他，被警察带走。” 齐潭无奈，只能掏出手机先报了警。 期间任淮波还妄图趁他报警分神的空档，又冲过来想攻击周沫。 周沫也没胆怯，捡起地上的伞，奋力一挥，打掉他伸过来的手。 疼的任淮波直叫唤。 齐潭怕任淮波再发疯，快速讲完电话，将周沫挡在身后，自己则一把拉住任淮波。 一来防止任淮波逃跑，二来不再让任淮波有机会攻击周沫。 他扭头看着身后的周沫，担心地说：“你没事吧？一会儿送你去医院？” 周沫摇摇头，她冷眼对上任淮波：“为什么想杀我？为什么！” 任淮波看着周沫慑人表情，愣了一下。 几番拉扯，已经让他大脑逐渐冷却下来，再看向周沫望着自己的死亡眼神，任淮波甚至庆幸，周沫手里的东西只是一把伞，而不是一把刀。 如果是把刀，她一定毫不犹豫捅向自己。 刚才，自己有多想杀她，现在她就有多想杀了自己。 周沫从来都是胆小且惜命的。 因为她的生活太过于美好，周围的人、事、物，处处都透着美好，她也很珍惜自己得到的这一切。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周沫很惜命。 说她胆小也罢，说她怕死也好，她就是如此，对人身安全的追求一直不能妥协。 她一直觉得，只有活着才有享受这一切美好的资本。 她惧怕死亡，害怕失去，尤其“死”字对她来说，让她骨子里就带着天然的恐惧和禁忌。 没人不怕死。 没人不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陷入无限恐惧之中。 周沫也因此无法淡定。 她的恐惧催生她的仇恨和怒气。 所以在任淮波被齐潭制服后，周沫还是无法消仇解恨，发誓要对任淮波报复回去。 人还能没点脾气了？ 任淮波被齐潭拉住胳膊，他想要挣脱，齐潭的手牢牢扣住，不让他撼动半分。 “呵，你不用拽我，我不会跑的，”任淮波眼神森然，盯向周沫：“今天你运气好，逃过一劫，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你和韩沉，我一定要让你们统统下地狱。” 周沫不慌不忙，低头摆弄着手机。 任淮波见她没说话，冷笑问：“是在和韩沉发消息求安慰么？让他知道你被我差点勒死，你受了委屈，需要他哄，需要他安慰。别秀了，周沫，我现在对你一点感觉没有。当初看上你，就是看你长得不错，以为你是什么白富美，结果只是普普通通，一点家世背景都没有。” 周沫不搭理他的挑衅，只问：“为什么要杀我？” 任淮波：“想杀你还需要别的理由？周沫，我受够了！邰凝折磨我，你和韩沉仗着韩家的背景欺压我，我两个舅舅现在都落到这般下场，你还想让我高高兴兴开始我的新人生？不！我的人生完完全全被你们毁了。尤其是你！要不是你和邰凝联手对付我，我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毕不了业，家也没了……” 说着，任淮波情不自禁痛哭起来。 哭他的大好前程，哭他的悲惨人生。 任淮波心里一直觉得，这一切的一切，核心和关键人物就是周沫。 周沫和邰凝联手，周沫和韩沉在一起，他们统统都联合了，矛头对准的就是自己。 既然周沫是核心点，那就解决掉周沫。 哭着哭着，任淮波又笑了，癫狂地笑，仰天长笑。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任淮波看向周沫：“你的队友邰凝，你觉得她是什么干净的人？我告诉你吧，我听到过她和一个男人打电话，电话内容我也听到了。她被包养了，做了那个人的情妇。哈哈哈哈……我要告诉全学院，告诉所有人，邰凝被包养了，做了小三……看她还怎么嚣张！还有你！” 任淮波陡然矛头一转，再次看向周沫：“我还听她说，你得了不孕症。真是报应啊，真是报应。韩沉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娶的人，是个不会下蛋的鸡。你还没敢告诉他吧？他们韩家一向很注重子嗣问题，你生不出来孩子，韩沉迟早会和你离婚。老天真是长眼了，哈哈哈……” 任淮波疯了。 这是周沫冷静下来后的第一感受。 她关掉手机的录音功能，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几分。 她心中有怒火，不仅因为任淮波的挑衅和谩骂，还因为她当着齐潭的面儿，戳中她最受伤的地方。 第788章 竞争50 “我是身体出了些问题，但还没到你说的不孕症的地步，”周沫十分有底气地说：“你也不用揣度我和韩沉之间有没有因此分崩离析。我告诉你，没有，我生病的事韩沉知道。他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叽叽喳喳做什么！再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想要孩子，手段也不是没有，只要感情是真的，有没有孩子，也没那么重要了，想要，终归是有的。” “你说试管婴儿么？”任淮波轻笑说：“别做梦了，韩沉不会同意的，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就是试管婴儿的产物。” 周沫登时愣住。 突然想起之前和梁辛韵聊试管婴儿的话题。 梁辛韵当时语重心长地劝说她最好不要考虑这一步，那种感同身受的描述，原来是她做过么？ 那韩沉呢？ 他知道自己是试管婴儿么？ 应该是知道的吧。 毕竟连任淮波都知道，韩沉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从来没说过…… 周沫猜想，如果韩沉是因为父母无法正常发展婚姻关系，而被迫结婚，又因为双方家庭的压力迫不得已要个孩子，所以只能依靠试管婴儿的话，那想来韩沉对这种辅助生殖技术，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甚至说是深恶痛疾，都不为过。 因为他的出生，和父母之间的爱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被迫生出来的。 韩沉没有因此自暴自弃，讨厌自己，多数归功于梁辛韵的培养和倾心浇筑的母爱，当然，韩沉自身也很强大且优秀。 饶是如此…… 周沫想，韩沉大概率是不想再利用这种手段“造”孩子了吧。 对，是“造”，不是“生”。 像是机器生产制造那样不带丝毫感情。 周沫垂眸，手又攥成拳头。 忍了片刻，她上前一步“啪——”一声，又是一耳光。 “闭嘴！”周沫说：“韩沉的事，不容你来置喙。” 刚才就被周沫扇了两巴掌，此刻又被补了一巴掌，任淮波的怒火又被激起。 他刚想还手，齐潭先他一步，将人控制住。 好在齐潭力气够他，任淮波抵不过他。 没多会儿警察也来了，当场询问一番，控制现场后，将所有人带回去审问。 齐潭：“给你老公打个电话吧，让他过来陪你，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应该到场的。” 周沫：“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齐潭：“别逞强好么？” 警察也问了齐潭和周沫的关系，齐潭不好回答，只说：“是朋友。” 警察说最好还是让周沫的家人过来。 毕竟任淮波这次的确有蓄意杀人的嫌疑，连作案工具都有提前准备，显然是有预谋的。 这个问题要比之前在学院掐周沫脖子严重得多。 想来周沫受到不小惊吓，还是要有家人陪在身边比较妥当。 然而周沫坚持，“我说我能行，就是能行。” 警察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口，齐潭先恼了，他说：“你和韩沉结婚了吧，他现在是你老公吧？你现在出什么大事，有人要你命啊！你搞清楚状况，现在不叫他来，继续处理后面的事，你这婚结的有什么用？” “不用你操心，”周沫恢复理智后，隐隐约约间觉得有些事很不对劲。 今天这事，这时间段发生的太过凑巧。 刚好韩沉今天晋升答辩，刚好她今天出事。 今天并不是休息日，而是工作日，齐潭、任淮波双双出现…… 周沫承认其中肯定有巧合的部分，但所有事过于巧合时，有可能就是人为的了。 尤其齐潭口口声声劝她叫韩沉过来。 看似是为她着想，但周沫不惮以最坏的想法思考齐潭的所作所为。 如果韩沉今天为了她，而耽误了晋升答辩……结果是什么，是韩沉彻底败给段峰，彻底要走在段峰后头，被段峰压一头。 周沫不想因为自己耽误韩沉的正事，何况现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她要坚强，也必须坚强，并且要勇敢的面对后续所有事。 哪怕在被询问时，依旧要回想之前被任淮波按在车里，绳子勒着她脖颈时那种濒死又可怖的窒息感。 她也必须这么做。 原本警察说去派出所之前，要带周沫去医院检查，怕万一有什么问题。 周沫拒绝了，她说任淮波只是勒了自己的脖颈，并且脖颈处的勒痕此刻还清晰可见。 她人都站在这里，除了这道勒痕，也没别处受伤，最终，她和齐潭其一被带走。 齐潭还是想劝周沫叫韩沉回来。 周沫看了眼时间，韩沉答辩的序号比较靠后，此刻应该还没轮到他。 她坚持不通知韩沉。 齐潭：“你不说，我来和他说。” 周沫生气了，“我说不告诉他，你没听见吗？！” 她直接夺过齐潭手机，怒气冲冲瞪着齐潭，眼神里面充满了警告。 齐潭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从周沫的眼神里读出了“护犊子”的警告。 她弑人的目光显然在告诉他：不许打扰韩沉，不许破坏韩沉的晋升，不许！ “你这样，总要有人陪在你身边……” “没有韩沉，还有我爸，”周沫说：“我叫我爸过来。” 有什么能比父亲更靠谱的存在呢。 上天给一个女人配备两个爱她的男人，父亲和丈夫，就是给她上双保险。 没有丈夫，还有父亲。 周沫打小最依赖的也是父亲。 都说父亲是座山，周沫一直也这样觉得。 每每她受到委屈和伤害，替她出头，保护她的总是自己的父亲。 此时此刻，周沫想依赖的，想依靠的也是父亲。 她给周正打了电话，直接告诉他派出所地址。 周正接到电话有点着急，但不慌乱，反倒叮嘱并安慰周沫，"爸爸一会儿就到，别害怕啊，勇敢点。" 周沫忍了许久的情绪，最终在周正说完这一句话后破防。 “嗯，爸，我等你，你……快点来好吗……” 放下电话，周沫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 有爸爸真好。 周正来的很快，一如电话里承诺的那样。 在派出所见到周沫时。 “沫沫……” 他心疼地叫唤一声自己的女儿。 周沫回头看见了他，她咬着唇忍着眼泪，一头扎进周正的怀里。 第789章 竞争51 “爸爸……” 周正心疼又怜惜地将周沫拥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是不是害怕了？别怕别怕，我在呢。” “嗯……”周沫也不知道应什么，耳朵里只有周正那句“是不是害怕了”。 周沫想说，她真的好怕好怕，怕极了，怕下一秒自己就一命呜呼。 当你被人快要弄死的时候，谁能不怕呢？ 可能当时周沫求生心切，肾上腺素上来后，让人忘了一时的恐惧，可现在恢复平静后，越想越觉得后怕。 是那种生理上的害怕，且无意识的害怕。 甚至周沫的身体现在都是冰冷的，手脚更不用说，和一坨冰疙瘩差不多。 还好周正的胸膛足够温暖，足够让人安心，周沫靠着，暖和不少。 “没事了，”周正轻轻拍着周沫的背，任由周沫在他怀里啜泣，“一会儿爸爸陪你配合警察调查，调查完咱们就回家，回家住，爸爸妈妈都陪着你。嗯？” 周沫点点头。 周正轻轻扶了扶周沫的发顶，陪着她一起接受警方的问话。 周沫还将自己的手机录音一并交给警察。 警察看着录音，露出震惊的目光。 眼前这个女人，明明怕的要死，痛哭流涕，话都不怎么说的完整，明显是吓到了。 但她还能想着和嫌疑人对话、录音……一边恐惧，一边理智…… 她已经做到一个普通的女生，能做到的一切了。 “放心，我们一定会将嫌疑人绳之以法的。”警察保证。 结束后。 齐潭还在大厅候着。 看到父女二人出来，坐在大厅椅子上的他立即起身。 他刚想说什么，周正先开口：“小齐同志……你别觉得我倚老卖老，我也不认识你，暂且先这么称呼你吧……” “叔叔，您客气了，不用在意这些，”齐潭问：“都处理完了是么？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说，我能帮尽帮。” “不用了，事情调查完了，”周正说：“我先谢谢你保护了我的女儿，她这会儿精神还紧绷着，没法放松，确实是被吓到了，这孩子打小胆子就小，回家都走不得夜路，我了解她。一会儿我带她回家，她妈妈还在家里等她呢。就不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我……也是周沫的朋友，应该的。” 周正礼貌颔首，带着周沫离开了。 周沫此时有点失神，经过刚才殊死时刻，她确实还没放松下来。 尤其这并不是任淮波第一次对周沫抱有“杀心”。 周沫对以后更加担惊受怕。 任淮波对她还是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虽然警察建议周沫验伤，但周沫经过于一舟的事后就了解过，自己这伤，就算勒出印子，也算不上轻伤。 车上，周正担心地看眼周沫，问：“今晚在家住吧？嗯？我出门时，你妈妈、你梁阿姨都在家呢，今晚上我们一起陪你。等韩沉下班了，让他也过来，行不行？别怕，没什么好怕的。” “嗯。”周沫淡淡应着，心里明明很暖，但精神状态却依旧不好。 任淮波一日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于周沫来说，就没法安心。 就算现在他有蓄意谋杀周沫的证据，但周沫最终并没事，后果也不严重，顶多判下来后进去关几年。 之后呢？出来后呢？ 继续再来迫害她？ 下一个受害的是她？有没有可能是韩沉呢？ 这些问题不断在周沫脑海里浮现，各种思绪缠在一起。 周沫头疼。 有一瞬间，周沫脑中甚至闪现过一种过激的设想，要是任淮波能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就好了。 “回去之后，先舒舒服服洗个澡，”周正安慰说：“晚上咱们一大家人好好吃顿饭，陪你看电视剧好不好？你之前不是追一个什么古装剧，还没结局么，咱们一起看结局？” “不用，爸，”周沫垂着头：“你……不用这样，我……”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周沫知道周正关心自己，也被周正的温柔深深感动着。 但同时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依赖父母，有点说不过去，但此刻的她，确实无比需要家人的安慰和陪伴。 这让她很纠结。 她私心觉得，她已经结婚了，长大了，就不该如此劳烦父母。 然而周正太了解周沫。 这可是自己的亲女儿，当父亲的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 周正温柔道：“沫沫，你不用有负担，真的。不管你年纪再大，在父母眼里，你永远是孩子。在我这个父亲眼里，你永远是需要我保护的。咱们也别想那么多，晚上一家人一起陪陪你，你要还觉得害怕，心里惶恐，把你舅舅们也从禺山叫过来。你二舅刀功了得，你知道的，当时姓郭的欺负你夏夏姐，他们都不手软，肯定也不会让你再被人欺负。那个任淮波要是再敢来，我们三个老骨头，保准一起把他两条腿都卸了，让他爬都爬不出三米远。” 原本还情绪低迷的周沫陡然间被周正的说法逗笑。 “爸，有你们真好。” “有我们当然好了，”周正也笑说：“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你两个舅舅怎么说的，是不是也说过，以后谁欺负你，他们绝对不轻饶。” “嗯嗯，”周沫眼里又氤氲起泪水。 这次，是感动的泪水。 她的爸爸，她的舅舅，她的家庭，真的太好太好了。 不管以后的生活怎么样，这些都是她最大最坚实的后盾。 周沫当然也知道，周正给她讲的这些不只是说说而已。 也就是说任淮波现在被关起来了，不然周正一个电话，她两个舅舅保准火速杀到东江来，高低要给她讨个公道的。 “韩沉今天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周正说：“你都没给他电话，却给我打了电话。” “嗯，今天有很重要的升职答辩。” “确实重要。” “爸，你不会觉得韩沉这个女婿不合格么？为了工作升职，连你女儿我都不顾。” 周正一点不在意：“那有什么，没有你老公在，还有你爸爸我在。老公换了谁都能当，爸爸可只有我一个。” 说着，还一脸的骄傲。 周沫难得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这艰难的人生，总要很多人相互扶持，才能走的很顺畅。 与其纠结韩沉能不能陪伴和保护自己，不如在这一路上多拉些人，大家一起相互帮助。 韩沉和她的小家，是被包含在两方家长的大家里的。 有这么多人陪伴，有这么多人关心和保护。 何必只求韩沉一人的关心和爱护呢。 第790章 竞争52 况且周沫也愿意成全韩沉。 这次晋升，对他来说，也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他为了和自己在一起，选择长居东江，自己就不能成为他事业上的阻碍。 周沫也想看着韩沉在远离家族庇佑的地方，靠着自己的力量，脚踏实地，一路披荆斩棘，事业步步高升。 她不想韩沉受到韩家的干预，同时更不想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他陷害刁难。 尤其是妄图利用她来为难韩沉、刁难韩沉的人。 她统统都不允许。 之前被任淮波勒住脖颈，周沫一度将齐潭视为救命稻草。 后来齐潭疯狂让她去医院，去叫韩沉过来，周沫便不得不起疑心了。 叫韩沉来能干嘛呢？ 是想让他因此放弃参加晋升答辩，还是有什么更深的图谋？ 比如，在东江一无所有的韩沉，为了给她报仇，为了帮她解决后顾之忧，直接去找韩家，再动用家里的力量，然后继续和韩家牵扯不清？ 韩沉好不容易从家里脱离出来，周沫怎么忍心看他为了自己，转身又投入韩家那个大染缸里。 尤其，齐潭出现的地方太过诡异。 之前在湘滨雅丽的时候，有齐延就算了，毕竟是齐潭的弟弟。 现在在世纪嘉苑，还有齐潭的影子，并且还是段峰家…… 周沫不想阴谋论，但一切都在逼着她往阴谋论上去想。 回到苑尚居。 柳香茹和梁辛韵已经在家里等候。 见周沫平安无恙归来，柳香茹的心才彻底放下。 “我看看，那个任淮波怎么伤的你，”柳香茹心疼呐，自己的女儿，平日里自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脏点累点的活儿都舍不得让她做，今天却被人用绳子勒住，差点勒死。 要命嘞。 她实在想看看周沫的伤情，不然不放心。 周沫穿的是中领的毛衣，刚好领子能盖住伤痕。 柳香茹说想看，梁辛韵也眼巴巴望着她。 周沫脱了外衣，将毛衣的领口拉下来。 脖子前面一道红色的红印，带着淤肿。 柳香茹心疼，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天灵盖都是凉的。 “疼不疼？”柳香茹问。 “之前有点，现在好多了。” 梁辛韵安慰母女俩，说：“我那儿有药膏，给沫沫抹上，没几天就能好，也不留印子。你们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拿。” 说着，她去了对门。 柳香茹拉着周沫坐到沙发上，担心地问周正，“那个任淮波呢？关起来没有，再别出来祸害人了。” “关起来了，”周正说：“这次他情节挺严重，应该能判。” “能判这事就了了么？”柳香茹不服气，“他可是想要我们沫沫的命。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没了，我……” 说着说着，柳香茹又气又委屈，不自觉想哭。 周正连忙坐在她身边，拍拍她肩头，安慰说：“沫沫都没哭，你先哭起来了。今晚咱们好好陪陪沫沫，小姑娘家吓坏了，咱们当父母的这时候可不能软弱，现在正是沫沫最需要力量的时候。” “嗯，”柳香茹抹掉眼泪，将周沫抱住。 这可是自己的女儿，她当妈的能不心疼，能不坚强么？ 周正看着母女俩抱在一起互相安慰，自己有点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他长臂伸过柳香茹，将母女俩一起抱住。 梁辛韵回来时，就看见周沫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的场景。 她拿着药膏，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周正和柳香茹看到梁辛韵回来，夫妻俩默契地松开周沫。 柳香茹招呼说：“让你梁阿姨给你抹点药膏。一会儿你去休息会儿，我去弄饺子馅儿，晚上咱们一大家人，一起包饺子。不开心的事咱就别想了。嗯？” 她说着，手心顺着周沫的脑后一直轻轻抚摸周沫的长发，这动作饱含一个母亲温柔的爱意。 周沫点点头。 梁辛韵坐在周沫另一侧，一边给周沫上药膏，一边说：“给韩沉打电话没有？他是你丈夫，这事他得知道。” 周沫：“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等他下班再说吧。” 梁辛韵面色紧绷，心中更是纠结。 她当然知道，周沫这么做都是为了韩沉，她也很感谢周沫。 但是心里总有股深深地愧疚之情。 一个丈夫，在妻子受了委屈，被人伤害后还没能第一时间出现，怎么都说不过去。 梁辛韵帮周沫抹好药膏，她看了眼时间。 “估计这会儿韩沉已经结束了，”梁辛韵将上药的所有东西收拾好，说：“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让他下午请假吧。” 作为一个丈夫，理应承担起自己该担负的责任。 而不是被自己的妻子保护着，坐享其成。 “他下午应该还有工作……” “骨科也不是没了他就转不了，你和工作孰轻孰重，他应该知道。” 周沫没好再说什么。 原本她就是打算不在第一时间告诉韩沉，主要怕影响韩沉的正事。 梁辛韵作为母亲，如此坚持，周沫不好阻拦。 更何况……周沫内心中其实也是希望韩沉能回来的。 虽然现在事情已经基本解决，韩沉回来顶多也只能安慰她几句，再给她几个拥抱。 可就算这样，周沫也希望韩沉能回来。 梁辛韵的电话打过去后，电话那头的韩沉有一瞬间的慌乱。 还好梁辛韵解释说，周沫没事，韩沉才镇定下来。 他立即请了半天假，从医院赶了回来。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周沫开自己的车给他送过去的，韩沉此时赶回苑尚居只能打车。 还好不是堵车高峰，韩沉半小时左右，赶到了苑尚居。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找周沫：“沫沫人呢？” 虽然在电话里梁辛韵也说了周沫安然无恙，但韩沉不亲眼见到，就是不放心。 “在卧室休息呢，估计精神一直紧绷着，累着了，不知道睡没睡，你进去看看吧。”柳香茹说。 韩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他怕周沫睡着了，自己动静太大给她惊醒。 刚刚经过一场濒死度劫，周沫的神经估计特别敏感。 果然如韩沉所料，饶是他推门的动作再轻，周沫还是被惊醒了，并发出一声带着恐惧的轻轻的“啊”的声音。 明显是被吓到的表现。 “对不起，是我不好……” 第791章 竞争53 韩沉坐在床边，心疼地低头，轻轻吻了周沫额头。 “被吓到了，是么？” “有点，”周沫看见他，顿时觉得安心好多好多，她像只树懒宝宝，两只胳膊攀上他的腰，往他怀里钻。 韩沉任由她抱着自己。 两人沉默许久，周沫枕着韩沉的腿，抬眸问他：“你不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想，但我不想你回忆，”韩沉：“我陪着你，你睡吧，多休息会儿。” “嗯。”周沫确实有点累了，不得不说，和任淮波动手，她可是使了把子力气。 “我能看看你的伤？” “嗯。”周沫伸展自己的脖颈。 韩沉小心的掀开她的衣领。 粉红的淤痕已经消退许多，脖颈上有轻微的擦伤，但仍然能明显看出绳子勒过的痕迹。 韩沉手有点抖。 他甚至不敢多想，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有一根绳子勒在周沫的脖颈，可能……他就要差点儿失去她了。 怎么能不怕呢？ 失去她，失去周沫……怎么敢往下想呢。 韩沉整个人是慌的。 唯一能让他冷静的原因，只有周沫的人现在正乖乖躺在他怀里。 他能看见她，能触碰到她。 韩沉这才觉得安心。 他甚至有种冲动，不希望周沫再离开他视线范围一秒钟。 周沫察觉到韩沉安静的过分，她说：“你别担心，任淮波已经被抓起来了，没事了。这次办案的警察很负责，也很有耐心。我爸那边都问清楚了，也都处理好了。任淮波肯定是要被判刑的。” “我知道，”韩沉怎么能不知道任淮波这次已经触犯了刑法，那可是有预谋的杀人呐。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以为你会问我，疼不疼，或者……嗯吾……” 韩沉低头，用自己的唇封住了周沫的话。 “别想了，不许再想当时的事、当时的情景，”韩沉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是……担心你……现在的我，除了这样守着你，也做不了什么。” “这样就够了。” 周沫抱起韩沉的腰，又在他怀里蹭了蹭。 “抱歉……对不起……”韩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周沫有事，他不在她身边，甚至出事后要善后，他都没法陪着她。 周沫也从来不怨他，连埋怨几句或者哭诉几句的话都没有。 韩沉多想她指责自己，哪怕骂他几句也好，至少他心里能好受点。 可周沫没有，她甚至还在出事之后，都尽力为他考虑。 没给他打电话，不耽误他的晋升答辩。 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疼呢。 “你不用说对不起的，”周沫：“都过去了。我也好多了，你看，我现在都能笑了。” 说着，她冲韩沉笑了笑。 韩沉跟着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回应。 他是想对她笑的，可他就是笑不出来。 “沫沫，”韩沉从怀里捞起周沫，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死死地抱住，“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后悔什么？参加晋升答辩？”周沫拍拍他的背，“我遇见这种事，是意外，谁都没法预料，你不用太自责。不赖你的。” “不是，”韩沉说：“我后悔没听家里人的话，以前不懂，追求权利到底有什么意思。现在……懂了……” 至少它能在自己所爱之人受到伤害之后，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报复回去。 而不是干等着所谓的法律给你一个审判结果，不痛不痒的关几年，把人又放出来。 任淮波这种人，就该死在牢里，永远别出来。 韩沉想到这儿，便越发后悔学医。 周沫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只是一个大夫，除了陪在她身边给点拥抱和安慰的话，多一分都没法帮她做什么。 韩沉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二哥就好了，他一定要把任淮波弄死不可。 然而这一切地可能性，在他脱离韩家之日起，全都自动消失。 韩沉在痛苦、自责、懊悔和愤恨中纠结，这些混杂在一起的情绪像一头野兽，仿佛要吞了他的理智。 如果……如果任淮波此刻还在外面，他想他可能下一秒提着刀就去见他了。 “别这样……我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不是么？”周沫察觉到韩沉的痛苦，跪坐着的她也紧紧抱着韩沉，她希望自己能给他力量，让他不要太纠结于愧疚和自责中。 然而周沫越是这样懂事，韩沉心里越难受。 “你不用安慰我，”韩沉说：“是你差点被人杀了，是你差点丢了性命，需要安慰的人是你，你这样……我……会让我觉得我很懦弱，根本不配做一个丈夫。” “不会的，”周沫说：“我了解你，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我不想你胡思乱想，也不想你太愧疚，而怪罪自己，甚至就像你说的，后悔没听家里的话。我不想你这样。你是关心则乱，不是没保护好我，今天的事都是巧合，谁也没法预料。” “不，”韩沉说：“我是觉得，我作为你的丈夫，能为你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已经不少了，”周沫笑笑说：“你给我稳定的居住环境，给我相濡以沫的感情，让我即便遇到恐惧的时候，只要有你的怀抱就能安心且平静，不是就够了么？你是我精神上的支柱，我知道，我不管受了怎么样的委屈，你都在，是你让我的心有底气变得强大。被任淮波勒住脖子的时候，我是害怕了，怕得要死。但想到我还有你，我们才刚刚过上稳定的日子，就这样丢了性命，失去你，不可以，尤其还因为任淮波这种烂人，我更不能死，拼了命也要给自己留一口气，一切就没那么可怕了。” 想到韩沉的时候，周沫体内激发出极致的求生意识。 也让她在被齐潭救了之后，迸发出更大的胆量，对任淮波还手。 韩沉更用力的抱住周沫，“幸好任淮波胆子不大，起了杀心，但没敢动刀。” 这要感谢老天，完全是上天给了机会。 想杀一个人的心是一回事，敢不敢去做并下定决心做的彻底，又是另一回事。 想来任淮波自己也是怕见血的，不然不会想到勒死她这种方法。 第792章 竞争54 “天无绝人之路，你看，老天爷都帮我，”周沫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韩沉说：“会的。你以后也不许再想今天的事，今晚我陪你住在这边，这几天咱们就住这边，和周叔、柳阿姨一起住。人多，你就不怕了。” 周沫眼眶早已涌上热泪。 战胜恐惧的方法有很多，对于周沫来说，唯一且最好的，就是家里人的陪伴，包括韩沉。 或者说，韩沉是她所有力量的源泉。 两人抱了一会儿。 周沫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她想问，然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仔细斟酌一番，周沫觉得自己确实很想知道韩沉的想法。 她才喃喃开口：“韩沉，我……我听任淮波说……他说你是……试……” “你想问试管婴儿？”韩沉问。 周沫愣一下，“嗯。” “事实确实如此，”韩沉：“我无意隐瞒，只是……” “你不是很想接受这个事，是么？”周沫说：“我都猜到了，我也能理解你。不管你怎么想的，你要知道，我对你，没有偏见，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猜测或想法。你已经够痛苦了，我不会给你伤口上撒盐的。我想保护你，就像你也想保护我一样。” 韩沉感觉自己的心又被温暖一次。 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是“试管婴儿”，具体多久之前，他已经记不清。 反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他甚至不到“试管婴儿”是什么。 他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甚至以为会想那些动漫或影视作品中里把小婴儿装在玻璃瓶里那样培养。 后来上了生物课，他才懂原理。 科学让他释怀许多，他和普通孩子的差别，只在受精过程，如果能理性看待，他也觉得自己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什么只能通过“试管婴儿”的手段出生。 因为他的父母之间没有感情，他是被他们“造”出来的。 他们造出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各自真的有生殖功能缺陷，也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孩子，而是纯纯为了方便各自的事业，不想再被家庭所累，“造”出他来，应付家里人的。 很长时间里，韩沉因此事不能释怀…… 现在……韩沉彻底释怀了…… 因为错的不是这种技术，好的技术可以服务于想要孩子却无法生育的夫妻，帮他们圆要个孩子的梦。 错的是他被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原因。 好在他的妈妈爱他，周沫体谅他，不管他是基于什么技术手段出生，他这一辈子，能有这样两个爱他的女人，其他一些……都无所谓了。 “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韩沉带着惬意地微笑，说：“怎么办，我越来越不能失去了。如果没有你，我会疯，真的。” “没有如果，”周沫说：“我会一直在，你也要一直在。” “嗯，”韩沉恨不得将周沫揉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这样，他们就永远无法分割了。 “那你……会介意我做试管婴儿么？” “别做，不许做，”韩沉说：“就算没有孩子也不许做，我可以没有孩子，但不能没有你。更不可能为了要个孩子，去让你受那份非人的罪。试管婴儿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你应该知道原理，过程……很痛苦。” “梁阿姨和我描述过，她也不建议我做，”周沫说：“我了解你的心情了。你不让我做，是因为怕我受罪，对么？” “是，”韩沉：“太受罪了，你最好别往这方面想，我是不会配合你的。” 周沫轻哼一声，“那我去精子库找一个，据说国外还能设置筛选条件，我要找个金发碧眼，八块腹肌……” 韩沉掐了把她的腰，咬牙切齿道：“你敢。” 周沫好像被挠了痒痒肉，笑穴打开，停不下来，只能认输道：“不敢、不敢了。我不找别人，我就找你，行了吧？” 韩沉这才作罢。 周沫看韩沉沉重的心情也稍稍释怀，她也跟着轻松下来。 韩沉：“后续的事，我找梁东岩帮忙处理，他那边是专业的，处理起来比较得心应手。” 周沫：“嗯。” 韩沉：“听周叔说，你当时和齐潭在一块儿？” 周沫：“嗯呐，他车没油了，想找我给他抽点油。他上楼找工具的空档，我遇着任淮波的。” 韩沉：“也是他救了你？” 周沫点头。 韩沉面色紧绷，“沫沫……” 他陡然认真道：“有点太巧了。” 周沫眼神一滞，“你和我想的一样。” 有点太巧了。 韩沉：“别怪我想的太坏，这个时间点……真的太巧了。” 周沫：“我和你有一样的预感，而且……齐潭一直催我给你打电话，很明显，我感觉他是想让你过来找我，这样你的答辩就会被耽误。” 韩沉：“这还是其次……关键是，任淮波怎么出现的如此巧，刚好是他找你借油，正好要去拿工具的时候。” 周沫震惊：“你是说……连任淮波都是他算计的？” 韩沉：“这么巧，让我不得不作这种怀疑和假设。” 周沫心头一惊，她着实没想到这一点，然而韩沉提的很关键。 为什么任淮波如此巧合的出现在刚好没人的时候，还是大中午，工作日。 韩沉和段峰都去上班了，齐潭和任淮波却同时出现在世纪嘉苑。 周沫后背一凉。 齐潭……真的可怕到如此地步了？ 甚至连她的命都要算计在里面。 还是说……他有预计，任淮波就是勒住她也不会勒死她，而他可以恰好出现，出手救她？ 周沫混乱了。 韩沉：“齐潭的事还需要调查，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事情的原委我会尽数告诉梁东岩，等他那边和任淮波还有警方接触。如果任淮波是受人指使，那他后面的人也要一并揪出来。” 周沫：“我原以为有个任淮波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任淮波后面还有人。” 可怕，真的可怕。 周沫好不容易平复的恐惧，现在又被挑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正陷入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然而她看不到指挥这场阴谋的人，以及这场阴谋的边际在哪里。 并且她最赖以信任的韩沉和她一样迷茫。 他们都看不清，这场阴谋的本来面目。 这种未知才更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像是同时掉入一个无法感知的黑洞里，只能互相依偎着，一步步向前走不知道出口在何方，更不知道前面到底还有没有其他陷阱。 “目前，齐潭的嫌疑最大，”周沫说：“一定要让梁东岩那边从任淮波嘴里问出点什么。” 任淮波虽然有杀心，但感觉胆量没那么大，如果不是有人怂恿，怕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 时间节点选的又是如此巧妙更是可疑。 “我也是这样想的，”韩沉沉思道：“但是……齐潭这样做的目的呢？仅仅是为了段峰？一个晋升名额，用不着玩这么大吧。而且……我也不一定能选得上，听凌越彬说，参选的不少人都有自己的人脉关系，指不定后面怎么打点呢。段峰不一样，已经有姚院长力保了，基本可以说稳坐钓鱼台。齐潭如此费尽心力，显然矛头对准的人是我，你是他对我的工具，但……什么原因能让他如此针对我呢？难不成他对你还余情未了？” “怎么可能？”周沫否认，“我和他八百年前就结束了。而且……我俩结束的时候，还带着误会呢，他以为我劈腿来着。不会……他觉得我当时劈腿的奸夫是你，所以……” “不清楚，”韩沉面色严肃。 如果齐潭不是周沫前任，他还能理智思考，但齐潭有周沫前男友的身份作掩护，事情就更复杂起来了。 第793章 竞争55 因为齐潭还有另一个身份…… 韩决的手下败将…… 之前韩济给他透过底儿，也说过，如果他心里觉得不痛快了，可以和韩决打声招呼，韩决肯定有办法拿捏齐潭，再不济也能给齐潭点颜色看看…… 韩沉现在就很不痛快。 看来有必要麻烦一下五哥了。 “沫沫，这段时间你做自己的事就好，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处理，你放心，我肯定能查到底，我都有办法，”韩沉两手扣着周沫的肩头，认真道：“你不用因为这些事而忧烦，万事都有我在，信我，嗯？” “嗯嗯，”周沫点头，“我信你。” “累了么？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韩沉问。 周沫摇头，“之前挺累的，但更多的是害怕。累是感觉自己挣扎的时候，把全身力气都用完了，手和脖子都很疼，腰也疼。害怕是因为心有余悸，还没从那种恐惧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但现在有你、有我爸在，没那么害怕了。” 尤其，这房间是周沫打小就住的，更有安全感。 “行，我陪你躺会儿？” “嗯。” 韩沉掀开被子，和周沫两人一起躺下。 他手臂环着周沫，也不使力，让周沫尽情在他怀里调整自己舒服的姿势，等她躺好，他才揽住她腰身。 周沫感觉到韩沉温暖的体温，整个身体被他的味道包围着。 只有舒适和安心感。 周沫突然提议：“我想放一些评论视频，边听边睡。” 这是周沫的习惯，这种评论视频会让她大脑跟着视频的内容去思考，不至于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听着听着，大脑累了，意识消失，人也睡着了。 “行，想听什么？我给你放。” “我自己来，”周沫从韩沉怀里抽出手，要了韩沉的手机，随便搜了个自己关注的视频号，点开播放。 视频的时间一般在十分钟左右，周沫听一半都不到就能睡着。 周沫此刻完全呈放松状态，耳朵听着视频的声音，眼睛闭着。 她的意识和思维还没投入视频播放的内容里。 脑海里还是会浮现今天发生的事的片段。 “韩沉。”周沫下意识叫着。 “嗯，怎么了？” “我想和你说说话。” “想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嗯，你说，我听。” “我和齐潭真的早就结束了，你千万别多想。你是我的老公，我只喜欢你。” “我知道，”韩沉说：“你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我信你的人品，也信你对我的感情。” 都受到人身伤害了，还考虑着他，不给他打电话，怕影响他答辩。 这都不算爱他，怎么还能算呢？ 韩沉当然信她。 “还有，任淮波说，他听到了邰凝打电话，说她被包养了。还听到了邰凝说我生病不能怀孕的事。” “没事，听就听到了，”韩沉：“有我在，都不怕。” “嗯，”周沫说：“他也拿这事攻讦我，我不带怕的，因为有你在，给了我面对这些事的勇气。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对，就要这样，”韩沉说：“干嘛不信我，要信别人呢？生不生孩子，关他屁事。” 周沫额头在韩沉身上蹭了蹭，她唇角带着安心的笑容。 “有你真好。” “我会一直在，睡吧。我等你醒来，一起吃团圆饭。” “嗯。” 有韩沉的怀抱加持，周沫更是快速入眠。 三分钟不到，周沫就已经呼吸浅浅，进入梦乡了。 韩沉将视频的声音放小一些，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浅浅吻一下她额头。 周沫头还枕着他胳膊，虽然他很不舒服，但只要周沫觉得舒适就行。 他下巴轻轻搁在周沫头顶，抬眸看了眼手机。 他给韩决发了消息，简单询问齐潭的事。 韩决：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韩沉：他在帝都的过往，以及……他现在都和什么上线往来，再者，有没有其他最近才走的比较亲密的关系。 韩决：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韩沉：尽快。 韩决：好。 简短的几句聊天，韩沉也开始在心中谋划一盘棋。 他也知道不少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并且他需要从这些秘密中抽丝剥茧，寻找应对如今状况的有用信息。 比如，韩泽说的那个，他父亲韩峙的第五位…… 他一直想知道，到底是家里的谁，最先提出要清算冯朝的。 这个最先提出清算冯朝的人，又是由于何种直接原因，让韩济做的如此迅速而彻底。 周沫说邰凝被包养…… 邰凝之前在帝都工作过，还是家不小的企业…… 韩泽说韩峙的第五位和周沫差不多年纪也是博士毕业…… 邰凝和任淮波有仇…… 邰凝空降健康管理学院后，任淮波就一直被针对…… 这些因果关系似乎都能串在一起呢。 难道也是巧合？ 不，这要是巧合，那他和周沫经历的巧合未免有点过多了…… 一切等韩决和梁东岩那边给了反馈之后，再做定夺吧。 韩沉有种预感，自己已经猜到故事脉络，和一些事情的真实原因了。 身为韩家人，这点经验和感知还是有的。 韩沉等的，只是坐实自己的猜想。 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周围，肯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晚上。 一家五口久违地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周正和柳香茹还很关心韩沉晋升的事，听到韩沉说并不是十分有把握。 柳香茹也安慰道：“没事儿，这种事也不是说你有能力一定能上去的。你看你周叔，不就是么？不过事业单位好在稳定，就算升不上去，咱们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岗位上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 韩沉：“嗯。” 周正也说：“这点我很认同。事业单位嘛，里面的门道你也知道，看着很普通的同事，你不知道他背后连着哪条线，线后面是哪位爷呢。做好自己就行，乱七八糟的事，咱们不参与。” 韩沉：“我知道。就是……不想让你们失望。” 周正：“怎么会？你和沫沫一直都是我们的骄傲。” 韩沉深深地望着周正，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描述。 周正给的鼓励和赞许，是他从没享受过的来自父亲的关爱。 第794章 竞争56 此刻，能得到周正如此安慰和鼓励，韩沉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父亲了。 以前，韩沉就很羡慕周沫，有这样一个疼爱她的爸爸。 周正对待婚姻和家庭的一言一行，也一直是他学习的榜样。 “谢谢您，周叔。” “傻孩子，”周正笑说：“和我们还说什么谢。要谢你得好好谢谢沫沫，他今天没给你打电话，可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韩沉说：“所以我才谢谢您。保护沫沫，守在她身边应该是我的责任，我今天没做到，还好有您在。” “你不用谢我，你能有这样的心思，我已经很满意了，”周正也感叹说：“我是沫沫的爸爸，为她做什么，都是我应该的。我很高兴，有你在，等我和她妈妈百年以后，还有你继续去爱护她。” “爸，你乱说什么呢，”周沫：“你和我妈还有好长好长的好日子要过呢。” “嗯，说得对。” 一家五口，为今后的幸福生活提杯。 气氛是说不尽的美满和幸福。 然而好日子不是说来就来。 几日后。 骨科新一轮的晋升结果出了。 总成绩公布后，韩沉排在第六。 然而一共五个名额。 这意味着，他与这次晋升失之交臂。 周沫接到韩沉的消息后，心情说不尽的失落。 韩沉倒是淡定，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没事儿，等明年。 周沫更是难受。 韩沉为了这次评选准备了好久，经常为了搞定材料的事很晚回家不说，他一直都十分积极地为此一点一点做准备，并不是临时抱佛脚。 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靠自己的能力争取到机会。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重击。 韩沉还有工作要忙，周沫没和他多聊，只哄他说：别气馁，等你回来，我给你嘉奖。还是大奖哦。 韩沉：嗯，谢谢。 周沫又发一个嘟嘴亲亲的小兔子表情包。 希望韩沉能看在她这么可爱的份儿上，心情能放松一些。 周沫一直觉得，她没有什么经济能力，也无法给韩沉在事业上提供什么帮助，能为韩沉做的事，十分有限。 就因为如此有限，她才想要做好自己能做到的一切。 就像韩沉对她那样。 感情可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够的。 以前都是韩沉包容她，为她做的比较多，很多时候，韩沉的不开心和低迷情绪被忽略了。 这不是件好事。 爱情是互助的，是互动的，是双方的事。 不能总是韩沉哄着她，她也要为韩沉提供应有的情绪价值。 这次晋升，肯定让韩沉很伤心，周沫也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抚慰韩沉。 让他不要难过。 宋言到周沫家时，冻得面红耳赤。 “东西到了”周沫套着衣服和他一起下楼。 “到了，在车里，”宋言说。 “钱一会儿转给你。” “都是小钱，不用了，”宋言笑问：“我选的那地儿，环境是真不错，还没什么人。” “远吗？”周沫问。 “远肯定是远，不过还行，”宋言说：“那边有度假酒店，能住宿。这么美好的夜晚，你俩还回来干啥？” “……” “对了，沈盼马上过来，她让我拦住你，说等等她。” “她干嘛来？你瞒着我答应带她一起去了？” “怎么可能？”宋言说：“我和沈盼很自觉好么，我俩怎么可能当你和韩沉电灯泡。” “那为什么让我等她？” “说给你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等等看吧。” 周沫冻得要命，原地跺脚，宋言见状，“上车等呗。” 两人一起上了宋言的车。 过了会儿，沈盼来了，开着陆之枢的车来的。 她风风火火下了车，见到宋言的车，她对着车里的宋言和周沫招招手，随后探身，从陆之枢的车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跑了过来。 周沫推开车门，沈盼将东西塞到她怀里，“送你的。” “什么啊？”周沫看着外包装，像是礼盒装的红酒。 “秘密武器，”沈盼挥挥手，“快走吧快走吧，不然韩沉都到了，你俩还在路上磨叽呢。” “嗯呐，谢谢啦，”周沫笑着道谢。 “拜拜。”沈盼神秘一笑，回头和周沫挥手道别，随后开着陆之枢的车，又风风火火离去。 周沫将东西放在宋言车的后座上，“走吧，出发。” “走喽，”宋言问：“韩沉呢？出发没有。” 周沫：“这会儿估计没下班呢。” 宋言：“他不会值班或者临时有事之类的吧？” 周沫：“放心，我打听清楚了，他和我说没有。” 宋言：“那他有没有问，你给他什么惊喜啊？” 周沫：“他不会问的。” 宋言：“为什么？不好奇吗？要是我，都好奇死了。” 周沫：“既然是惊喜，干嘛要问呢？等着接受惊喜不就好了？” 宋言：“也是啊。” 周沫：“更重要的是，准备惊喜本来就是不容易，提前刨根问底，这不是浪费了准备之人的一番心血吗？” 宋言：“也没什么吧，韩沉又不会因为知道你给他准备了什么惊喜，就不喜欢你准备的东西了。” 周沫：“但我不喜欢这样啊，因为我不喜欢，所以他从来不会违背我的不喜欢。” 宋言晕了，“真绕。” 周沫笑笑。 “你说的那地方在哪儿，我一会儿把定位发给韩沉。” “你搜xxx……” 周沫按宋言的指示搜了地址，随后将位置发给韩沉，让他下班后去那边。 地方确实有点偏，是一处森林酒店，离市区五六十公里，开车过去得一个多小时。 周沫原本不想这么折腾，毕竟韩沉上班已经挺累了，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也开心一下，调整一下心情。 反正明天不上班，有的是时间够他睡觉休息的。 周沫和宋言先到了。 这边的森林酒店类似度假山庄，每栋小楼都是独立的小别墅，有的是两层，有的是一层。 还有一片巨大的人工湖。 因着是冬天，湖两边的植被有些荒凉，湖面上一圈都是干枯的落叶。 宋言突然调侃着说：“这地方抛尸可真不错。” 周沫睨他：“我要的是浪漫气氛，不是恐怖气氛。” 宋言笑笑：“就那么一说。” 周沫：“你还是别说了。” 第795章 放烟花1（竞争57） 宋言：“那边有个广场，我去那边准备。一会儿韩沉来了，你俩就在湖这边。” 周沫：“ok。” 她手机突然响了，是韩沉的微信电话。 “应该是韩沉来了，我去接他。” “你去吧，我去广场那边布置一下。” “谢谢啦。” 周沫十分感谢，幸好有宋言这样一个朋友，让她的计划顺利许多。 韩沉人已经到了山庄的大门口，周沫和他通话，按照周沫在电话里的指示，他将车开了进来。 最终，顺利找到周沫落脚的地方。 韩沉看了眼面前开着灯的温馨小别墅，落地窗户上还有精心悬挂的彩灯，窗帘是粉色外加一层白色轻纱幔帐，看着就很温暖。 韩沉解开安全带，正要推开车门，周沫却小跑着上前，帮他拉开车门。 “韩先生，请下车，”她像个服务生一样踊跃，还顺带做这个“请”的动作。 韩沉有点尴尬和不适应，“沫沫……你……” “别多话，听我的，让你干嘛你干嘛。” “嗯。”韩沉点头，这才觉得正常且适应。 “饿了没？”周沫挽上他胳膊。 “有点。” “走，进屋。” 韩沉任由周沫拉着，和她进了眼前的小别墅。 桌上已经准备好了西式的餐点，周沫特意点了两份黑椒牛肉的意面。 她和韩沉都喜欢黑胡椒的味道。 最重要的是，他们好久没有进行这种有仪式感的约会了。 韩沉没时间准备，没关系，她来就好。 屋子里很暖和，缓了一会儿，周沫从韩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好了，不用给我捂手了，快吃饭。吃完饭才是真正的惊喜。你去坐我对面。” 四人座的桌子，韩沉为了给她暖手，坐在了她旁边。 “我不在意惊喜，有你就够了，”韩沉说：“我想挨着你坐。” 说着，他将摆在周沫对面的餐具拿到自己面前。 桌子不是很大，两人并排坐着，胳膊都能碰到一起。 就是这样狭窄的座位，让两人觉得，并排坐着更有互相依偎的感觉。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用餐。 韩沉胃口不好，一盘意面只吃了一半，也就是说他平时饭量的一半。 显然，他心情还是没缓过来。 他放下餐具，周沫还没吃完，她转头看他，“不吃了？” 韩沉：“嗯。” 周沫也放下餐具，简单擦擦嘴。 她上手，捏住韩沉的两颊，给他的唇拉出一个“笑”。 “对着我还笑不出来？”她问。 韩沉被她淘气的举动惹到，有点想笑的感觉，微微扯了扯唇，然而扯不动，两颊全被周沫捏着。 周沫撒开手，看了眼韩沉被她捏的有点泛红的脸，随后她起身左右开弓，在他两颊上各留下一记吻。 “起来，看惊喜了，”周沫拉着韩沉的胳膊，让他站起身，又带着他走向落地窗前。 天色漆黑，只能通过落地窗照出去的光看到屋外的草地，勉强看清略带粼粼波光的湖面，以及湖对面的一片黑压压的树林。 “看什么？湖？”韩沉问。 “等等哈，”周沫掏出手机，发了个消息。 半分钟后。 黑色的夜幕中突然出现一声“呲儿——”的声音，一道火光凌越湖对面的小树林的树梢，垂直地划过一道亮光。 随后“咻”一声炸裂，四散开来。 星星点点的火星瞬间带上五彩斑斓的颜色，几秒钟后，消失在夜幕中。 “这是……”韩沉看向周沫。 “给你放烟花看。你不是说小时候你都偷偷放么，后来城市禁燃烟花爆竹，也不太能看到了。东江现在部分地区能放，这边属于郊区，没有管制。” “你还记得我说过这些呢？” “当然记得，”周沫笑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没说。” “什么事？” “新年快乐。” 韩沉会心一笑：“还没到过年呢，算起来……还有半个多月吧。” 周沫摇摇头，“真正等过年的时候，就得跟着家长办年货了，忙起来哪有时间。就要趁现在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咱们俩先过一个咱们自己的新年。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就是新的一年，新年新气象，韩重渊所有的霉运和倒霉事统统退散。” 韩沉彻底被她逗笑。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周沫这样，他真的不想开心都不行。 天空中又是“呲——咻——”，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幕。 原本黑压压的环境，因为有靓丽斑斓的烟火照耀，也被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 七彩的颜色照在粼粼水光上，湖面像一幅透亮又绚丽的画作。 “好看吗？” “好看。” 当然好看。 “走，去外面看。” 周沫拉起韩沉的手，将人带出去。 两人站在湖边，仰望着绚烂的天幕。 真正的焰火表演已经开始，硕大的花朵一朵又一朵在天空绽开，停留几秒后又争相消失。 好不热闹。 “真的有点像过年了。” “不是有点像，就是过年，”周沫强硬道：“我说是就是，不许反驳。” “嗯，”韩沉低头，看着眼前的人。 她的侧颜被烟火的光照着，白皙的皮肤上都能看到红红绿绿的光。 她是那样灵动又柔和，生动又有趣。 她会激动的指着新上天的烟花样式说好看，还会激动地拉着他原地蹦蹦跳跳的。 活泼得好像一只精灵，把他疲惫又无奈的灵魂一起点燃。 “想不想自己放？” “嗯？”韩沉没明白。 “我想自己放，”周沫挽上他胳膊，神秘一笑，说：“我不敢点，你去点给我看。” 韩沉无奈笑道：“胆小鬼。又菜又爱玩。走，过去看看，人家给不给我们玩。” 周沫心说，好嘛，韩沉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她准备的。 不过不知道也好，不知道才能给他最大程度的开心。 两人牵着手绕过人工湖，又穿过树林带，才走到广场。 广场中央，堆着一箱又一箱的烟花。 只有一个人在鞍前马后的忙活。 韩沉走近，看着眼熟。 宋言搬完一箱烟花，准备继续放，抬头看见走来的两人。 大汗淋漓的他惊讶道：“你们怎么过来了？我还没放完呢。” 第796章 放烟花2（竞争58） 周沫：“等你放完，我们放什么。” 她从韩沉手里抽出手，推他一把，催促道：“去点，快，再不点，宋言都要点完了。” 宋言早放累了，巴不得休息会儿呢。 他将打火机递给韩沉，“你来。” 韩沉：“我有。” 宋言轻轻嘁一声，“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烟鬼。” 韩沉：“今天买的。平日里没有。” “骗谁呢？”宋言不信，反倒和周沫告状说：“你老公，该好好管管啦，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周沫笑笑，没说话。 韩沉不会说谎。 他会抽烟，但没有烟瘾。 想来今天的评选结果让他难受了，才借烟消愁来着。 周沫不计较。 韩沉一直很克制，难得放纵一次，无碍。 他走去宋言摆在一堆燃放过的烟花纸屑堆里还没来得及放的那箱烟花。 他弯腰，掏出打火机，点燃引信，迅速闪开。 引信滋滋地燃烧着，几秒后，新一轮“呲——咻——”的声音此起彼伏。 由于离得很近，比在湖对面看时，感觉声音大了许多。 有点吵，周沫捂住耳朵，抬头看着天空的五彩斑斓。 韩沉走去她身后，摘掉她的手，用他的手帮她捂住耳朵。 周沫回头看他。 两人对视一眼，满心满眼都是幸福又缱绻的笑意。 小时候，陪韩沉一起放烟花爆竹的是他儿时一起玩的几个哥哥们。 现在还能陪他放烟花的人，变成了周沫。 她也不介意已经年过三十的他童心未泯。 不过是提过一嘴，她就记在心上。 这样温暖动人的举动，他怎么能不感动呢。 “沫沫，新年快乐，”他放开她右耳，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还有……我爱你。” 周沫回头，踮起脚尖，趴在他耳边，也小声说：“我也爱你。” 彼时，最大的一簇烟花上天，“砰”地炸开，漫天的花火带着滋滋的响声在天幕中留下最美的姿态。 此时，他们成为彼此眼中最美的烟火。 这边，周沫和韩沉一看就是腻腻歪歪，卿卿我我。 那边，宋言孤单一人，看不得虐狗的场面，走去旁边的车里坐着。 大冷天的，冻死个人。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图什么。 可能……就图自己这里是最佳秀恩爱观礼的特等席吧。 毕竟，没有谁不想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掏出手机，给周沫发了消息，说自己先走一步，剩下的烟花就给他们玩吧，不打扰他们了。 隔着车窗，他看见周沫低头看了眼手机，随后抬眸望来。 宋言放下车窗，对着周沫和韩沉摆摆手，“走啦。” 道别后，他开车离开。 周沫刚想上前说几句道谢的话，宋言和飞毛腿似的，溜得飞快，没给她机会。 她只好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 谢谢。 周沫由衷感谢宋言的帮忙。 是他帮忙找的场地，也是他帮忙买的烟花，还当苦力帮她当放烟花的人。 有这样的朋友，此生足矣。 “你想放么？我教你？”韩沉问。 周沫收起手机，“好啊，不过我真不敢。以前过节能放烟花爆竹的时候，都是我爸放的，我和我妈就负责远远看。” 韩沉：“没事，我带着你。” 宋言买的烟花样式很多，种类不少，不但有这种成箱的，还有那种手持的，以及小女生爱玩的仙女棒。 韩沉翻出仙女棒，“这个玩过么？” 周沫摇头。 韩沉惊讶：“这个你都没玩过？” 周沫：“真没玩过，我只有过年才接触烟花爆竹，我家过年多数放炮，烟花偶尔放。之后城区禁燃了，怎么有机会玩这些？而且……这不是男孩子最爱玩的么？” 韩沉：“我以为你和……没事，我带你玩。” 周沫笑着，一脸期待：“嗯。” 韩沉打开包装壳，从里面掏出两支，自己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瞬间呲花四溅。 他又用另一支对着着了的那支点，没几秒，另一支也燃了。 他一手一个，将手里的仙女棒递给周沫。 周沫怕飞出来的火星烫到自己。 “没事，不烫的，”韩沉走到周沫身后，两只胳膊将她圈到怀里，递给她。 周沫小心地接过，发现火星确实不烫人，她一手拿一个，在空中甩了甩。 确实好玩。 “再给我两个，我要一次拿四个，”周沫开始贪心起来。 韩沉在一旁给她点。 以前觉得，这些东西自己玩才有意思，看别人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现在才发现，分明是和爱的人一起，才最有意思。 周沫一手两个，跑去一处稍干净些的地方，对韩沉说：“给我拍照。” 韩沉掏出手机，给她拍了几张。 “不许用死亡角度哦，要给我拍好看一点。”周沫叮嘱。 韩沉不会拍照，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亡角度，怕出错，他找了好几个角度，又拍了好几张。 结束后，周沫小跑着过来要看。 韩沉将屏幕递给她。 “还行。” “你这么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周沫嘻嘻一笑，“你现在也越来越会了啊。” “会什么？” “会说话。就会讲好听的给我听。” “你爱听吗？” “当然爱听，”周沫说：“我不但爱听，我还想你多讲。” “行，以后我多讲。” 两人难得有如此肆无忌惮玩烟花的机会，可是抓住这次机会，好好玩个尽兴。 宋言买的也够多。 他们两人挨个放，足足搞了三个小时。 弄完后，他们通知这边的工作人员过来检查，并说明垃圾的处理费用一并算在总费用里，之后会一起结算。 两人相拥着回到小别墅。 韩沉抱着周沫一点不想撒手，“花了不少钱吧？你这个小吝啬鬼，能为我这么浪费钱，可真是有心了。” “不浪费，”周沫笑说：“千金买你一笑，不亏。” 韩沉：“看来我以后得多笑笑。” 周沫：“行，只要你笑，我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她这口气，豪横得像大爷一样。 好像这钱不是他挣的。 可能……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也是如此吧。 不过，周沫开心，他就开心，也无所谓了。 就让她当一次大爷。 然而韩沉没想到，不过半小时时间，角色就反转了。 第797章 角色互换（竞争59） 卧室的小圆桌上摆着一个礼盒，还放着两个高脚杯。 韩沉好奇，走过去拿起看了眼。 好像是红酒。 没想到周沫还想来点有情调的。 他微微勾唇。 洗漱间里突然传来周沫的声音，“你把桌上的酒醒了，不然口感不好。” “好，”韩沉应一声，去楼下找来醒酒器。 他旋身坐在床沿，拆礼盒。 方形的礼盒，看着很厚，打开盖子后，里面躺着一瓶红酒，周围掩着拉菲草。 韩沉拿出红酒后，虚掩着的拉菲草下面有深红色的绸缎，绸缎上似乎还缠着白色的蕾丝。 这包装还真奇怪。 韩沉拨开拉菲草，细软的吊带显现。 韩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食指勾着带子，捞出那张薄薄的绸缎。 全貌现身，是一件极为惹火的女士吊带睡裙。 短，特别短，布料也少得可怜，后背大片都没有。 估计周沫穿着，堪堪能遮住一些关键部位。 “你醒酒了没？” 洗漱间又传来周沫的询问。 “不需要醒酒了。”韩沉笑着回。 “沈盼难得送这么贵的东西，不喝对不起她一番心意。” “不喝都要人命。” “嗯？”周沫不懂。 两人隔着洗漱间的门对话。 “好了没？”韩沉问：“你再不出来，我彻底要醉了。” “马上，”周沫正处理自己的头发呢。 等一切收拾妥当，她包着头发，穿着睡衣拉开洗漱间的门。 韩沉则看她一眼，随后视线一转。 “喏，”他引着周沫的视线，落在床上。 深红色吊带睡裙很是显眼，周沫乍一看，吓一跳。 “你从哪儿搞来的？”她甚至以为是韩沉的恶作剧，心里还十分鄙夷。 韩沉笑着逼近，“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 周沫皱眉。 韩沉看向另一边小圆桌上拆开的盒子。 周沫也跟着看过去。 “不是你给我准备的礼物？”韩沉笑问。 “那里面的？”周沫秒懂。 “嗯，”韩沉笑说：“没想到，真正的惊喜，原来在最后面。” 他视线在床上的睡裙和周沫身上逡巡片刻，“确实让人惊喜。” 周沫脸红，“都是沈盼在胡闹，你别乱想。” 韩沉故意问：“我乱想什么了？” 周沫：“你……哎呀……” 她也不好说。 这件事，该怎么开口呢。 韩沉：“你要没和沈盼说你要给我惊喜的计划，她应该也不会帮你想这招吧？” 周沫咬唇。 这事，还真有点难以启齿。 但想想，韩沉是她老公，又不是别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周沫又不是未开化的小姑娘，之前想着如何逗韩沉开心，给韩沉惊喜时，她确实在“都是姐妹”的群里求助过宋言和沈盼。 她也曾想过，既然是夫妻，夫妻生活就是两性关系里很重要的一环。 他们之间，几乎都是韩沉在主动，处处也由他引导。 这次换她主动，给夫妻生活加点乐趣和情趣，不也挺好？ 何况周沫可是从老早之前就是馋韩沉身子的人了。 现在领证了，更是合理合法。 之前沈盼刷某宝，看到不少很好看的情内，还分享给她看。 周沫瞧着确实很好看，很诱惑。 那些模特照片她看着都热血沸腾。 谁说只有男人才好女色，女人也一样好么。 哪个女生看见了漂亮的小姐姐，不想多看两眼呢？ 沈盼和周沫刷着刷着，各自打起了心里的小九九。 呵，男人。 这次要彻底把你拿下。 周沫还打趣沈盼，说等沈盼办婚礼的时候，周沫送她一套，给她助助兴。 没成想，沈盼捷足先登，先将她一军。 周沫让沈盼帮忙出主意的时候，她其实心里有两个主意，一个放烟花，一个就是考虑要不要自己主动一次。 后来想想，还是放烟花浪漫一些。 谁能想到，沈盼这助攻，直接给她来了个“鱼和熊掌兼得”。 沈盼的理由也很充分，男人嘛，不就图这些？ 周沫心说，她其实也图，就是觉得，今天韩沉可能心情不好，不一定有情绪搞这些。 现在看来，是她低估了韩沉。 某人可是一脸的期待和饶有兴致呢。 完全忘了今天晋升失败的事。 呵，男人。 周沫也不扭捏了，她将韩沉一推，让他跌坐在床沿。 她则抹身抬臀，往他腿上落座，白皙的手臂勾着他脖颈，笑着问道：“你想看吗？” 韩沉担心她坐不稳，手臂环住她的腰身，满是对诱惑的期待：“当然。” 周沫唇沟浓浓，她故意重重推一把韩沉肩膀，他向后倒去。 她跪坐他身前，笑着从他身边捞过那薄薄的诱人的深红。 而后她俯身轻轻在他耳边说：“穿给你看。” 声音丝丝入扣，拨弄着人的心弦。 韩沉躺着，脑袋几乎一片放空。 眼前的人一举一动，都美如画。 换了衣服后更是。 他对周沫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头一次及时刹车，是因为他也是头一次，带着胆怯以及想到可能无法承担的后果，让他生出超强的克制力。 往后失去她的每一天，他都能记起那天的她是何种美妙的画面。 一如现在。 她的曼妙未曾变过，甚至随着年岁的增长，由青涩变得知性，由懵懂变得诱惑。 现在的她，是他的。 是他一个人的。 他可以肆无忌惮拥有她，不用再有所顾忌。 而她似乎也越来越配合。 甚至韩沉觉得，自己终于能理解聊斋里那些被狐狸精蛊惑的男人。 春光当前，谁能抵得住。 韩沉忍无可忍，私心觉得，周沫越来也无法无天，是时候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凌晨一点。 周沫嘴是木的，手是麻的，腰是疼的，人已经感知不到这些，昏睡过去。 她被韩沉翻个身，重新摆了个睡姿，让她面向他。 韩沉满意地吻了她额头，这才拥着她一起沉沉的睡过去。 早上时候。 周沫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 不知道那些扰人清梦的鸟是不是报复昨晚的烟花吓到了它们，才让它们的叫声在大清早就此起彼伏。 周沫勉强爬起看一眼，随后视线扫到身旁的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趴着睡，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真不是个好睡姿，也不怕把自己捂死。 周沫又累又困，也起不来床，倒头又睡过去。 第798章 竞争60 这一睡，就是日上三竿。 韩沉都醒了，周沫还没醒。 他也不起，就侧身躺着，一动不动盯着睡着的周沫看。 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 越看……感觉又来了…… “滴滴——” 手机响了两声，是消息的声音。 韩沉连忙拿过来看。 是凌越彬发来的，并且是重磅消息。 有人向上面告发段峰之前和多个女性有暧昧，后来还当众被龚小瑷甩巴掌的事。 并且整理了段峰一条条养鱼搞暧昧的时间线和详细的内容。 当事女性包括龚小瑷都用姓氏代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些女生的姓氏，凑一起都快凑出一本百家姓了。 别的不说，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肯定是有的。 重复的姓氏还用赵a、赵b类似的字母作区分。 数目之多，让人瞠目结舌。 韩沉也为此大吃一惊。 之前听说段峰玩的欢，但没想到这么欢。 据说这篇帖子是发在“围脖”上的，然后圈了东大一院的官方账号，又圈了东江卫生口的几个官方账号。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天热搜第十。 凌越彬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和你们一起参选，最后又没选上的人举报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毕竟也好几十人呢，段峰的事在骨科不是什么秘密，查起来还真不好查。 况且，查了也没用，事情都已经曝光了。 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如何平息舆论。 韩沉心底突然有种天助我也的畅快。 凌越彬见韩沉没说话，问：该不会是你举报的吧？ 韩沉：不是。 凌越彬：也是，你不可能那么八卦无聊，还去一个个深挖段峰至今为止，渣过的女生。你也没那时间。不过……这次这事可是不小，闹起来……段峰的晋升名额，很有可能要被撸掉。 如此的话，按着成绩往下排，韩沉刚好第六…… 有机会了。 虽然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为。 但段峰落得现在这个结果，又赖不得他。 没有道德，守不好自己的底线，就算逍遥得了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当初埋的雷，未来终将以更惨烈的方式反噬。 段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因救死扶伤，见义勇为获得再大的嘉奖又能怎么样？ 哪怕只有一点点私德问题，一旦暴露出来，也会压得人无法翻身。 人要学会爱惜自己的羽毛。 一旦有一丝丝污点，将来都是你彻底翻车的导火索。 对于段峰的遭遇，韩沉只想说四个字。 自作自受。 周沫也被韩沉手机的消息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一旁的人正抱着手机发消息。 周沫问：“工作上又有什么急事了？” 她说着，人凑过去，也想看看。 韩沉腾出一只手揽住她，“工作上的事，说是，也不是……有个惊天大瓜，你不是爱吃瓜么，给你看。” 他将手机递给周沫。 周沫好奇地接过。 仔细看完凌越彬和韩沉的对话，周沫突然喜上眉梢：“这是不是说……你这次晋升，有机会了？” 韩沉：“先别高兴太早，还要看医院这边的态度。” 周沫：“事情都闹这么大了，要是不来点严厉的处置，怎么服众？” 韩沉：“段峰后面还有齐潭呢，要不是有齐潭给他作保，出谋划策，他的晋升之路也不会这么顺利。” 周沫将手机还给韩沉：“所以你想……连齐潭一并处理了？” 韩沉：“现在我还没对付他的办法。需要等梁东岩和五哥那边的消息。” 周沫：“先不管他，反正这次我要等着看好戏。我感觉，医院肯定会弃车保帅，段峰这次晋升要凉凉。” 韩沉笑笑，并未多言。 他并不这么认为。 如果一个小举报就能让段峰彻底翻车，一点翻身的办法都没有，也太小看了姚复光和齐潭。 周沫心情大好，可好着好着，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我不是亏大了？” “怎么亏了？” “亏我还想着你晋升失败，给你准备惊喜，还……”周沫羞愤，秀拳捶了一下韩沉胸口，“你现在可好了，又有了晋升机会，还享受到了我给你的‘惊喜’。” 韩沉故意装糊涂，“你说哪个‘惊喜’？” 周沫又捶他一拳，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韩沉：“我晋升失败有惊喜，晋升成功反而没惊喜了，是么？那我宁愿天天晋升失败，这样是不是天天有惊喜了？” 周沫气急：“你……没个正行儿。” “对你干嘛要正行？”韩沉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凑到她耳边，缓缓说：“我对你，只有邪念。” 他唇角是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 周沫看见他眼里浓浓的得意，心跟着颤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兜头被被子罩住。 她再次被某人蚕食鲸吞。 某人对某事乐此不疲。 周沫都有些不耐烦了，某人却还是不罢休。 还自有一套自己的歪理邪说。 他说：社会中的男性大多时候都是隐忍不发的。他们从小被教育要勇敢、要不能流泪、要万事自己扛。成年后，他们的情绪很多时候都是被隐藏的，无法像小姑娘一样，难过就哭，沮丧了可以尽情找人倾诉。女人的情绪垃圾多是外放的，男人多是内敛的。并且这世上供他们用来宣泄情绪和压力方式少之又少。此刻被周沫厌烦了的事，就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佳的手段。 他还说：就算一个家庭再糟糕，妻子对丈夫有再多怨言和不满，甚至恶语相向，只要在某事上足够配合，男人大多时候都能忍受，不会计较自己当对方情绪的垃圾桶。 周沫睨他：“我让你当垃圾桶了？” 韩沉笑着吻她：“没有，你是我最理想的妻子，没有之一。我当初眼真光好，头一眼看中你，就想把你占为己有。我说真的，不开玩笑，真的是占为己有。” 从小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想要什么，哥哥们都会应给尽给，韩沉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产生过执念。 或许是因为他想要的都太轻易得到，没什么难度，让他丧失了对某件事特别的执念。 唯独周沫，他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心里就生出一个念头。 第799章 竞争61 他想要这个女生。 并且只属于他一人。 两人在森林酒店度过了绝妙的周末。 周日晚上才回到苑尚居。 彼时梁辛韵和周沫的父母正商量过年该怎么过。 梁辛韵说：“往年过年，都要回韩沉爷爷那边，今年……” 她有点犹豫，不知道韩沉什么想法，她目光看向韩沉。 韩沉：“在东江过。” 梁辛韵：“你考虑清楚就好。” 就怕韩沉爷爷那边有什么微词。 之前她带着韩沉在东江住了一年，高中第二学期开学前那个寒假的春节，也是回帝都过的。 韩鸿德已经全然放弃了对韩沉管辖权，让渡给梁辛韵。 梁辛韵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得寸进尺，逢年过节，还是要回家的，尤其是春节。 尤其现在韩鸿德年纪大了，现在多见一次，以后就少见一次。 他对韩沉的爱是不假，只是韩家有些规矩，让人窒息了些。 周沫觉得，这种事不能全听韩沉的，毕竟十一的时候，韩沉并没有把他们结婚的事处理妥当。 现在韩沉过年还不回去……难免让韩家那边觉得，韩沉这是被她迷得鬼迷心窍，连家都不要了。 “梁阿姨，您是什么想法？”周沫没接触过韩沉的爷爷，不好拿捏这个度，梁辛韵做了这么多年的韩家儿媳，经验多，顾虑会更全面一点。 “没关系的，沫沫，”梁辛韵说：“你别有负担，不回去就不回去，大不了……明年过年再回去。” “不行，”周沫说：“梁阿姨，我想听您的真实意见。” 而不是为了让她心里好受，就说一些麻痹她，让她松懈的话。 这样并不利于和韩家缓和关系。 梁辛韵看了眼周正和柳香茹，一时之间有点难言。 “没事，辛韵，有什么你就说，”柳香茹说：“要是非要沫沫去帝都那边，也可以。明年再在我们这边过就行。我们不会让两个孩子为难。” 梁辛韵面色纠结，“我不怕那边让韩沉和沫沫过去，我是怕……他们只想让韩沉回去，没想让沫沫过去。” 韩鸿德既然十一都没承认周沫，也没让她进门，说明他从始至终，是不认可周沫的。 韩沉和谁领了证，结了婚，他已然管不了。 但让谁能不能进韩家的大门，他还是可以管得了的。 或者说，这已经是韩鸿德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柳香茹愣一下，显然没想到，韩家竟然如此绝情，不讲情面。 周正倒是一点不意外，“这也是我当初对两个孩子领证，顾虑的一点。逢年过节应该是家里人团圆的时候，尤其是春节，但……他们小两口肯定会因为去哪儿过年，夹在中间被为难。万一出现这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情况，春节对他们来说，反倒成了让他们无法团圆的日子。哎——” 周正长长叹一口气。 柳香茹也说：“一年两年，这样可以，但不能总这样吧？” 尤其不让周沫上门这一点。 谁看了不觉得是在故意扇周家人的脸？ 周沫的父母自认为已经很忍耐、很克制了。 韩家这样，分明就是在得寸进尺。 如果任由两家如此发展，将来不可调和的矛盾只会越来越多。 周沫也很为难。 韩沉却十分坚定，说：“爷爷那边，我会回去看他。春节也不是只有一天假期，先在东江过年，之后我再回去看爷爷。” 梁辛韵觉得这样韩鸿德肯定不满意，但…… “这也是目前韩沉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就这样定吧，”梁辛韵说：“韩沉爷爷那边……大不了我先回去，给韩沉打打掩护，说他值班什么的，让他先在东江陪你们过年。” 柳香茹心里别扭，“与其这样，还不如韩沉回去算了。这样偷偷摸摸留下来，算怎么回事？” 话说完，柳香茹觉得自己话有点冲，这事原本就不是梁辛韵的错，自己却出言不逊，有种把怨念怪罪在她身上的意味。 认识到这一点，柳香茹连忙道歉，“辛韵，我不是怪你，我是……” “我知道，香茹姐，”梁辛韵说：“这事是我和韩沉考虑不周全。婚姻本就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光顾着撮合两个孩子，没考虑到这些。” “罢了，”周正认命说：“这也是对他们小两口的考验，婚姻的事，哪有一帆风顺呢。同甘共苦一路相携走来，才会培养出他们的感情。不过是去哪儿过年都把他们难倒，以后的路怎么走？” 柳香茹：“你说的好听，全是大道理。现在这情况，你让他们怎办？” 周正：“还能怎么办？韩沉不是给出方法了么？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咱们还能让他怎么样？他一个人也变不出两个身子来，一个留东江，一个回帝都。” 柳香茹一时无话。 周正又对韩沉说：“我们也没法再帮你们什么，只能尽可能包容。我和你柳阿姨对你向来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我们只关心一点，你必须给我们照顾好沫沫，不许伤害她，惹她伤心，让她难过，除此以外，任何事，包括去哪儿过年的事，都好商量。” 韩沉垂首，郑重道：“我知道，周叔。您放心。” 周正：“嗯，其他的，你和沫沫商量着办吧，要是有什么其他方案，告诉我们一声就行。去哪儿过年无所谓，重要的是过年就要一家人开开心心不是么？” 柳香茹有点不认同，小声嘟囔说：“谁说去哪儿过年无所谓，有所谓的好吗？我是希望女儿女婿在身边的。” 周正：“咱也考虑考虑他们的现实情况，这不是不允许么？” 柳香茹有点伤心，还有微微的恼意。 周沫看出自己母亲这是有小脾气了。 她也能理解。 从她小时候起，过年过节，家里人都整整齐齐，没有说拆开过年一说。 猛地让她如此，她难免不适应。 况且这是周沫结婚后第一个新年，柳香茹作为母亲，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儿女婿都能在身边，大家热热闹闹的。 然而现实也如周正所说，没那么好如人意。 “妈，别难过，”周沫从后面抱住柳香茹的脖子，摇摇晃晃撒娇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往后咱们有好多好多年，要一起过呢。” 第800章 竞争62 “你是我最爱最爱的妈妈，我不止过年想和你一起，我是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都想和你在一块儿过，”周沫用脸蹭了蹭柳香茹的侧脸，“好妈妈，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妈妈，肯定能理解我和韩沉的，对不？” 柳香茹原本还有点小情绪，被周沫这一撒娇，这一闹，心情顿时舒服不少。 要不说女儿是小棉袄呢，周沫撒娇哄人的功夫，不是一般强。 她这个亲妈都扛不住。 “行行行，”柳香茹无奈说：“你和韩沉定吧，你们说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和你爸爸都配合。” 周沫抬眸，笑着看了眼韩沉，明示道：“还不赶紧谢谢爸妈？” 韩沉一滞，随后get到周沫的意思，立即起身，毕恭毕敬道：“谢谢爸、妈。” 周正还算淡定，淡淡“嗯”一声。 柳香茹被韩沉突然一声“妈”，弄的有点受宠若惊，甚至有点惶恐。 之前韩沉总是“叔叔”、“阿姨”的叫，现在突然换了称呼，柳香茹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呢。 她竟有点激动，还有点慌乱，“你这孩子……怎么说改口就改口了，你们也没个结婚仪式，我连改口费都没准备……这……” “没关系，柳……”韩沉也有点没转过弯来，“妈，以前就应该这样叫的，我和沫沫都结婚了，还没改口，这才是没规矩。” 柳香茹激动难耐，看周正人木木的，没个反应，她推一把周正，“愣着做什么，去屋里搜罗搜罗，给孩子凑点改口费，规矩还是要有的。” 周正无奈起身，走去卧室，按照柳香茹的指示“搜罗搜罗”。 现在人都用手机支付，很少用现金，家里能搜罗出来的现金不多，满打满算，刚好一千多块钱。 也不管是零是整，周正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柳香茹看他手里的钱有零有整，骂他一句“笨”。 拨掉零钱，她只拿了红色票子，看着是薄薄一沓，她也没数，直接问周正：“多少张，数了么？” “刚好十张。”周正说。 柳香茹拉过韩沉，直接将一沓红色钞票放进韩沉手里，“改口费，数目不多，你先拿着，等你和沫沫办婚礼了，我和你周叔叔……不，你爸，再给你们包个大的。” “这……”韩沉为难，看着手里的钞票有点犹豫。 没结过婚，没经验，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必要的规矩。 “拿着吧，”梁辛韵笑着看着手足无措的儿子，能得到岳父岳母如此认可，可不容易，“你都改口了，沫沫也该对我改口了。” 周沫脸一红，余光瞟到众人期待的目光，其中梁辛韵最热烈。 大家都在等着周沫改口。 现在有最好的时机，最佳的氛围，周沫不再有任何顾虑，她走去梁辛韵面前，甜甜地叫了声“妈”。 “哎！”梁辛韵可是高兴坏了，拉着周沫的手，激动道：“走，跟我来。” 周沫疑惑：“去哪儿？” 梁辛韵说：“你爸妈都给韩沉改口费了，你的改口费我也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在家里呢，你跟我去拿。” “……啊……？”周沫没想到。 梁辛韵拖着周沫去了对面。 她从自己房间拿来一个红色丝绒的方形首饰盒，递给周沫。 “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梁辛韵一脸期待地望着周沫和她手里的盒子，“打开看看？” “嗯，”周沫笑应，随即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 里面一枚金镶玉的佛，编制精巧的红绳穿过佛的头顶，周沫捏着红绳，小心的拎起来。 玉面泛着点黄，佛背后是一块金牌，佛身上还有金丝，拎在手里也很有分量。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梁阿姨……” “叫我什么？” 周沫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改口，略有羞涩说：“妈。” “这就对了。” “可是……妈……这也太贵重了，我……” “没事，不贵，”梁辛韵从周沫手里拿过金镶玉，解开绳扣，抬手给周沫戴上，“男戴观音女戴佛，这个呀，我早就买了，原本就是打算送你的。我还去半徐山上找大师开过光，肯定很灵，希望能保佑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谢谢妈，”周沫热泪盈眶，激动之下，她一把抱住梁辛韵。 如此暖心的婆婆，周沫怎么能不感动呢？ 梁辛韵一直都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母亲。 如今，她也成了她的母亲。 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是母爱，她能有两个母亲，有两份母爱，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来的运气。 梁辛韵也很开心，她心中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养儿子养久了，感觉就那么回事，有时候男孩子还调皮捣蛋，臭毛病一堆，惹人烦，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现在有周沫，她的愿望也算实现了。 还有一点，韩沉也总算有个好归宿。 也没枉费她从得知他们初恋时，就一直很支持他们的心。 这么多年了，梁辛韵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的儿媳，非周沫莫属。 婆媳俩抱了会儿，对面的三位等不住，也想看看梁辛韵给周沫准备了什么改口礼。 三人过来后，看到周沫胸前那么大一块金镶玉，都被吓到了。 周正冷汗，心说看来结婚时候要再给韩沉多包点红包了。 柳香茹吃惊，过后连忙叮嘱周沫，赶紧把东西拿下来收好，别摔着了。 “沫沫她粗心着呢，”柳香茹紧张：“辛韵，你怎么敢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要是磕了碰了……” “没关系，”梁辛韵说：“摔了，我再给她买新的。” 一旁的韩沉看着还挺开心，他想着，周沫愿意接受他妈妈送的东西就好。 后来听到梁辛韵说“摔了再买新的”，韩沉笑容僵住，心头稍稍有点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他妈么？ 怎么感觉自己不像是亲生的？ 从小到大，梁辛韵还没给韩沉买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韩沉越想越不是滋味，甚至连手里的钱都感觉不香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梁辛韵的诱饵，专门被梁辛韵放出去勾周沫上钩的。 等周沫上了钩，着了她的道儿，自己就被无情地抛弃了…… 第801章 竞争63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周沫发现韩沉脸上没有笑容。 “没事，”韩沉无奈叹气，看了眼周沫已经摘下的金镶玉的佛牌，“就是觉得……我像捡来的。我妈对你永远比对我好。” 周沫噗嗤一声被逗笑。 梁辛韵否认道：“你别胡说，你和沫沫我都一样疼。” 韩沉只敢在心里小声“哼”一句。 都一样疼？ 鬼才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区别好么？ “吃饭啦吃饭啦，”柳香茹张罗道：“今天可是好日子，咱们一大家子，好好庆祝庆祝。” 周沫笑着，一手挽一个妈妈，挂着两人，回自己家，边走边说：“好饿，我要吃两个妈妈包的饺子。” 一家五口，高高兴兴吃了顿团圆饭。 …… 这几日。 因着周沫被任淮波吓怕了，韩沉为了照顾和安抚周沫的情绪，一直陪她住在苑上居，都没回过世纪嘉苑。 如此长久地住在苑上居也不是个事。 趁着午休时候，韩沉给梁辛韵打电话，商量要不和周沫两人去对面梁辛韵那里住。 周沫房间的床是单人床，和韩沉两个人睡，有点挤。 周沫的房间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在那里她最有安全感，为了周沫考虑，挤挤也就忍了。 但……周家这边，终归是四人住一起，有点不方便。 几天还行，长时间……韩沉有点不适应。 更重要的是……他都没法早上和周沫做点夫妻之间的事。 周正和柳香茹起点太早了些。 梁辛韵那边就她一个人住，之前装修的时候，为了韩沉和周沫回来方便，梁辛韵特意按照周沫的喜好，买了双人床。 韩沉想着，怎么开口，让周沫和他一起去原来他的卧室。 那边地方大，隔音也好，而且…… 当初他们在那里还有一场未尽之事…… “行，你和沫沫住过来吧，”梁辛韵同意，“需要我和她说？” “不用，我自己和她说就行。” “嗯，那我把那屋再收拾收拾，”梁辛韵说：“沫沫有洁癖，得弄干净点儿。” “妈，麻烦你了，”韩沉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傻儿子，就会说傻话，”梁辛韵说：“我是你妈，做这些不是应该的？” “嗯，还是要谢谢您。” “行吧，晚上等你们回来，今天在我这儿吃饭，你岳父岳母也过来。” “好。” 通完电话，韩沉又给周沫发消息，说晚上回梁辛韵那边住的事。 周沫答应了，随后她说：其实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可以回世纪嘉苑住的。 韩沉：再住两天，就当是陪陪我们的父母。 周沫：嗯。 韩沉：快过年了，要不等过完年再回世纪嘉苑？ 周沫：可以啊。 韩沉心说，估计任淮波的案子那会儿也有眉目了。 然而没等到任淮波的案子有进展，梁东岩那边突然传来消息。 说任淮波关起来后，突然精神失常，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韩沉看到梁东岩发来的消息，心头一滞：真精神病还是假精神病？ 梁东岩：我不是大夫我也不知道，但我看八院那边给开鉴定了。任淮波也被送去封闭救治了。 韩沉：他的状态呢？你有见到他人，你个人感觉他像不像有病？ 梁东岩：不好判断。之前见过一次，问他有没有人指使他去杀周沫，他也不说，人呆呆的，估计是被拘留后给吓怕了。再去见他……他得知自己要被送去八院，和疯了一样，说什么也不去。 韩沉也犯了难：确实不好判断。 梁东岩：不过我通过办案的警察还是打探到一些消息，任淮波的电话曾经和一个陌生号码联系过。他们问过任淮波，对方是什么人，任淮波说是推销电话。警察那边的意思是，不像。哪个推销电话能打十几分钟，甚至有的记录显示长达半小时。 韩沉：号码溯源了吗？有找到是谁？ 梁东岩：找到了，那人是个无赖，好吃懒做，把身份证租出去换钱用。办的号码，也不知道被谁拿去用了，现在那个号码已经销号了。 韩沉：有端倪。 梁东岩：是。不过……警方那边不觉得任淮波受人指使。单是他舅舅的事，就有充分的理由针对你和周沫。 韩沉：还有什么新情况？ 梁东岩：目前就这些。 韩沉：能随时关注任淮波的动向？我怕他假借精神病的名义，逃脱刑责。 梁东岩：那你就多虑了。我看八院那边的意思是，任淮波这情况，要长期在他们那边治疗。而且这个长期……可能比任淮波判下来的时间还要长。 韩沉：有人在对任淮波下狠手？ 梁东岩：大概率是。 韩沉：你觉得是谁？ 梁东岩：这我哪儿知道，你那些韩家的哥哥们呢？没问问？ 韩沉：我二哥已经明确说不会帮我，韩家这边就没其他人会帮我了，应该不是。 梁东岩：你其他几个哥哥呢？ 韩沉：他们还不知道任淮波做的事呢。 梁东岩：我倒觉得吧，你最好还是去问问他们。如果真有人在对任淮波下狠手，这行事风格……很有韩家人的一套。 经梁东岩这么一提醒，韩沉也觉得，确如梁东岩所说。 可事情似乎又混乱起来。 任淮波之前接过的神秘电话呢？ 有没有可能是任淮波没有按那个神秘电话说的，去杀了周沫，所以被那个电话里的人处置了？ 但回头想想，要是那人如此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杀人灭口？ 那任淮波不会现在还活着，还被警方问出了有这样一通电话。 案件千头万绪，怎么都整理不出一条完整清晰的脉络来。 韩沉头疼。 虽然如此难以厘清前因后果，但有件事值得庆幸并可喜可贺。 任淮波这次，再也没可能来骚扰他和周沫的生活了。 他火速将这一消息告诉周沫，希望这个消息能进一步消除她的恐惧，让她安心。 然而周沫却回复：我知道了。任淮波的事已经传遍全学院了。 韩沉：还害怕吗？ 周沫：不怕了。 韩沉：那就行。 他才懒得管任淮波是什么情况，任淮波献祭了才好，只要能让周沫不再因任淮波的存在而恐惧。 第802章 竞争64 周沫：我还听赵晓霜说，任淮波被送去精神病院的第二天，邰凝就从健康管理学院离职了。我还发消息问邰凝来着，她说她大仇得报，回帝都去了。 韩沉：你确定？ 周沫：她亲自给我发的消息。 韩沉陷入沉思。 一切……似乎渐渐能串起来了。 先不管给任淮波打电话怂恿他的人是谁，从任淮波这件事的处理风格上来看，确实是韩家的手段。 再联想邰凝…… 一切都合理起来。 对任淮波下狠手的人，是邰凝。 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任淮波也给了答案。 她被人包养了。 而她背后的金主……极有可能就是韩家的谁。 同时这个人也是发动对冯朝清算的人。 韩沉冷静思考了两分钟，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关将近，韩沉开始转运了。 之前段峰被挂网上，举报他和多个女性乱搞男女关系一事，一院终于出了结果。 如当初周沫所说，从重处理。 这次晋升，他被撸了。 多出来一个名额，刚好排第六的韩沉顶上。 峰回路转，韩沉在工作上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终于没白费。 虽然是以这种方式得到的。 周沫听说这消息，可比听说任淮波再也无法出来祸害人更高兴。 她嚷嚷着要给韩沉奖励，但消息来得太快，她还没想好怎么帮韩沉庆祝，就问韩沉想要什么奖励。 韩沉倒是一点不害臊，说：想完成未尽之事。 周沫起初没懂他说的未尽之事指什么。 后来韩沉有补了句：我房间。 周沫秒懂。 立即在手机上给他发了一堆便便。 虽然手机上丢的便便揭示了她的百般嫌弃，但周沫还是忍不住幻想，如果当时韩沉真没忍住，和她发生了什么，会怎么样。 周沫想，大概她会后悔吧。 当时的她，也是不理智的，一方面她能说服自己韩沉离去的必然，另一方面她无法面对自己的真实心意。 这个男人，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闯入她的生活，在她还懵懂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情况下，步步为营，让她中了他的圈套。 最后，让她对他动了情。 他却拍拍屁股走人了，这让她怎么甘心？ 来招惹她的是他，说走的还是他。 当时的周沫，对韩沉有百般的怨怼和不满。 然而最终还是化为了不理智。 她知道，韩沉的离去，可能是此生不会再相见，所以她也不要理智了，只想抓住最后的机会，对他不甘示弱说：“我可以让你做我第一个男人。” 这句话里，包含了她最后的骄傲。 有舍不得，也有认清现实的无奈，更有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自尊。 每每想起那时候，周沫总是很感慨。 以前的她不够勇敢，像个陀螺，总是在原地转圈，不敢踏出安全范围一步。 还好韩沉足够勇敢，做事果断，不远千里来东江，不肯放弃当初的不甘和遗憾。 一段感情中，始终有一人主动，一人被动。 毫无疑问，韩沉一直是主动的那个。 周沫自知自己不是主动的人，所以她一直很佩服韩沉，也很感激韩沉。 谢谢他的主动，让他们最终能修成正果。 他想完成未尽之事，她就陪他完成未尽之事。 人一生中，遗憾的事太多了，有机会弥补遗憾，自然要好好珍惜。 这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 *** 年前事情可不少。 医院过年还要值班，也过不了什么年。 倒是年前，不少科室、同事趁着工作不紧张，凑在一起聚一聚，提前过个新年。 徐益德刚好来市区办点事，联系了韩沉，说请他和凌越彬吃个饭，尤其是作为带教的韩沉吃个饭，也算给他俩拜年了。 韩沉刚好能按时下班，顺道询问了凌越彬有没有时间。 徐益德运气不错，凌越彬也刚好有空。 徐益德还叮嘱韩沉，一定要把“师母”也带着。 上次给周沫过生日，徐益德听说周沫是搞医学统计学的，正好他手里有数据，不知道怎么弄，就趁机问了周沫一些数据处理方面的问题。 周沫帮了他不少，这次请吃饭，自然不能少了她。 韩沉欣然同意。 徐益德听说东大一院这边聚餐都喜欢去“逐鹿中原”，他老早就订好包间。 还没到下班时间，他就在“逐鹿中原”等着了。 下班后。 凌越彬脱着白大衣，问韩沉：“你开车没有？” 韩沉：“开了。” 凌越彬：“蹭个车呗。” 韩沉：“行。” 凌越彬蹭车不是一次两次，韩沉都已经习惯了。 之前因为载过凌越彬一次，凌越彬调了副驾驶的座椅，被周沫这个敏感的豌豆公主发现，自那以后，再遇着凌越彬坐他车，韩沉严重警告凌越彬，不许动副驾驶的座椅角度。 凌越彬还调侃他，他这是给足了他老婆安全感。 当时韩沉没回答。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乘电梯下楼。 进了电梯后，凌越彬准备按电梯键，“你车停负几？” 韩沉：“先去五楼，接周沫。” “……”凌越彬按了“5”。 周沫手头有点工作没处理完，发消息让韩沉可以稍稍晚过来几分钟。 韩沉回：没事，等你。 他完全没说自己已经到了。 周沫哪儿知道他和凌越彬两人，此刻就站在病理科大门外干等着。 凌越彬笑问：“你说的‘等’，真就是干等啊？还不如咱晚出办公室几分钟呢。” 韩沉：“你不想等可以回去。” 凌越彬笑不出来。 病理科的人基本都已经下班，正门都关了。 晚上送检只能走夜间病理通道这个门。 这门也是周沫上下班进出的门。 不是同科室的人，哪怕是同院的大夫，没有相关科室的胸牌的，也无法自由进入。 韩沉不忍催促周沫，只能在门外等。 还好周沫没让他们等太久，十五分钟后，密封的厚重铁门被推开，周沫走了出来。 “呀，你们已经到了，等久了吧？” “还行，没等太久，”韩沉说着，看了眼周沫手里的包，“我帮你拿。” 周沫毫不犹豫，并十分顺手地交给韩沉。 一旁的凌越彬看着，心里莫名有点发酸。 第803章 竞争65 并且是倒牙的那种酸。 “我就不该蹭这个车，”凌越彬别提有多后悔了。 周沫不好意思地笑笑。 韩沉一点不在乎，一手拎着周沫的包，一手牵着周沫的手，“走了。” 凌越彬气不过，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跟在二人身后。 他不断在心里打小九九，心说，看来得赶紧快点买车了。 “逐鹿中原”。 徐益德定了海薇厅的包间。 韩沉三人到时，人就都到齐了。 韩沉和凌越彬热络地问着徐益德最近的情况。 徐益德说，自己在原单位挺好的，现在也是科室里重点培养的对象了。 席间，凌越彬八卦地打听着苏佩珊的消息。 徐益德看周围一圈都是信得过的人，也是平日里和韩沉来往密切的人，这才敢讲一些事。 “苏佩珊回单位以后……混的一般，科主任知道她进修成绩刚及格，说以后有这种机会，再也不给她了。” 凌越彬：“这得赖我了，我这个带教没教好。” 徐益德：“凌老师，话不能这么说，苏佩珊的心思……我们科主任都知道。一门心思想往外跑，来东大一院进修，也是想攀高枝，想着在这边打通什么关系，或者干脆在这边找个能力出众的大夫当男朋友，好为自己的未来开道。” 凌越彬：“怪不得她那么想和段峰搭上边呢。说句不好听的，别人可能糊里糊涂进了段峰的鱼塘，她是主动往人鱼塘里跳，结果人还没答应。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益德：“苏佩珊也不一定就是喜欢段峰，她这人现实得很，可能……到时候真能靠段峰留在东大一院，转手又把段峰踢了。” 韩沉轻笑一声：“倒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凌越彬揶揄道：“怎么？你还欣赏起苏佩珊了？” 韩沉：“谈不上欣赏，至少不恋爱脑。她和段峰也算棋逢对手了。” 凌越彬：“这倒是，我还想着，说不定能看到他们俩的交锋呢，谁知道段峰‘放弃’地如此快而果断，好戏也没看到。” 徐益德好奇地问：“段老师为什么放弃做苏佩珊的带教啊？感觉……好突然。” 凌越彬：“你没听骨三科那边的人传，说段峰金盆洗手了，现在人早就收心了么。他最近好像正专攻一个人，那人还是你师母的师妹。” 徐益德好像有印象，他问周沫，说：“是之前咱们是一院食堂遇见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女生？” 周沫点头：“嗯，是她。不过……段峰和她，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 徐益德：“我看之前一起进修的同学在群里传，说段老师‘养鱼’的事被曝出来了，院里好像还给他处理了，这次晋升名额也没拿到。” 凌越彬：“你的韩老师，也多亏了段峰这次翻车，才拿到晋升名额。” 韩沉：“走运了而已。” 徐益德：“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凌越彬笑说：“你倒是会拍你韩老师的马屁。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段峰自己大概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还会为了专门针对他，把他的新老旧账全部翻出来。” 韩沉：“有才无德者不堪重用，做咱们这行，还是要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徐益德：“这事……韩老师，其实我还知道一点点内幕。” 韩沉拧眉：“什么内幕？” 徐益德：“我说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也不是完全是拍您马屁，其实吧……我听说段老师‘养鱼事件’的曝光人，其实是苏佩珊……或者说，有她参与，但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之前段老师辞了苏佩珊的带教，不是还跑来找您，想让您教教她，让她过考试么？你说可以让她跟着我学，后来她考试虽然垫底，但好歹都过了。您这也算好人有好报，苏佩珊的举报让段老师的名额被撸，刚好这一切又落在您身上。” 韩沉目光深深，陷入深思。 他的确没有想到，事情还是如此发展，只能说，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上天安排。 有时候，命这东西，你不能不信。 凌越彬听了也十分惊讶，“这里面还有这一层关系呢？着实让人没想到。老韩，你这人，身上多多少少带点运气。” 韩沉：“也不一定全是运气，如果我的综合成绩不靠前，排到了第七……或者更后面……” 凌越彬突然意识到，韩沉说的很对，要是他实力不硬，排名不够靠前，如此天降的机会，也落不到他头上。 只能说，这一切是运气和实力双重作用的结果。 当初，韩沉知道苏佩珊和段峰的事后，他并未随波逐流，和别人一样对他们鄙视或者嘲弄。 倒不是他有多同情他们，当时的韩沉只有一种感受，这些事，和他无关。 准确地说，他是冷漠。 和自己无关的事，统统不表态，不关注，也不做多余的思考。 公是公，私是私，他是带教，教学生技能知识是主要任务，是他分内之事，也是他的工作，并不带个人喜恶。 韩沉不会因为苏佩珊和段峰的事，拒绝苏佩珊的求教，和苏佩珊有仇的人段峰，又不是他。 除非苏佩珊触碰了韩沉在意的人或者触犯了他在意的事。 “我真没想到，你会帮苏佩珊，”凌越彬说：“我以为你看她是那种自私自利的女人，会很唾弃呢。” 韩沉：“我没想过那么多，她是不是自私自利的女人和我没关系。她是学生，虚心求教，我没道理不教。换做来的是其他学生，我也会教，并无二致。你还是她带教呢，不照样该教的一样没落下？” 凌越彬笑说：“我和你一个想法，我是老师，她是学生，该教的都会教。她是什么样的人，自有该评说她的人去评说，比如她的领导，比如网上那些闲着爱吃瓜的网友。我只知道，如果我尽力教她，让她把技术和知识掌握扎实，她将来就能在患者身上不犯错。所以对于我来说，关注她的能力，比关注她是什么样的人更重要。” 第804章 竞争66 韩沉：“现在看来，当初公事公办的选择，反倒帮了我一把呢。至少……如果我选择带着个人喜恶，拒绝苏佩珊的求教，反倒是更遂了段峰的意，帮了段峰，把苏佩珊踩死。再或者……苏佩珊说不定连我一起恨了，之后上热搜的，就是我和段峰两个人也不一定。” 凌越彬好奇：“当时苏佩珊独自来找你，我以为她又转了目标，对你有意思呢。原来没有啊？” 韩沉无奈瞪他一眼，“骨科谁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别把人都当傻子，她要知道我都结婚了，还敢有这种心思，那才是自找死路。” 凌越彬：“也是啊，别的不说，这点她还是挺守规矩的。知道我有女朋友，也没来骚扰我。感情，她就是个投机者，找的都是最有机会的人下手，估计她觉着，就算和段峰不成，也能玩两天暧昧，没料到段峰这么绝，直接辞了带教。” 韩沉：“所有人都以为她最在意被段峰耍了，我倒觉得，她更在意自己的进修成绩，她见识到了顾主任对成绩的看重，以及考试不容作弊，也知道顾主任这次要玩真的。她最怕的，其实是不及格，不然也不会走投无路来找我。” 毕竟，如果连进修都没法完成，还谈什么能不能有机会留在东大一院呢。 段峰辞了带教仅仅只是让她断了攀高枝的希望？ 其实不然。 段峰辞了带教，更会影响她的进修成绩。 毕竟段峰的能力，苏佩珊也是知道的，跟着他学，成绩是不愁的。 徐益德突然有点头昏脑涨，“好复杂……” 凌越彬却笑了，“这就是一院的骨科，做事都要动脑子的，不能跟着别人众口铄金、人云亦云去攻击和打压一个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人要有自己的思考。和自己不沾边的事，就别掺和了。段峰和苏佩珊的事，说到底，就是他们两个人事，和我们无关，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相反，如果非要做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原本是别人身上的屎，和你没关系，这行为就和把别人身上的屎抹在自己身上没两样。” 徐益德听的懵懵懂懂。 凌越彬笑说：“你和你韩老师还有的学。你韩老师是大智若愚，看着冷淡处置，其实也有其智慧所在，他没亲自指导苏佩珊，反而让苏佩珊去跟着你学，既没明确拒绝苏佩珊的求教，也成全了我和段峰的面子。他要亲自出手指导，虽然他也是带教，但难免越俎代庖。你俩是同学，私下沟通学习，我们带教也不可能觉得有什么。” 他眼神一转，看向韩沉：“我说的对不对，韩老师？” 韩沉不置可否。 周沫全程看着三人的对话，听完凌越彬的分析，她突然觉得，韩沉的腹黑和心思缜密深沉，其实一直有迹可循。 一如她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她就觉得，韩沉这人话少，但心思绝对浅不了。 周沫甚至猜测，这是不是和他长期生活在韩家有关。 因为在那样复杂的家族里，才让他习惯性，用最复杂的思想去思考和处理问题。 “把自己分内的事做了，并且做好，就够了，”韩沉说：“然而仅仅做到这些，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其中的“度”该如何把握，十分考验个人能力。 “你就别谦虚了，”凌越彬说：“你要没点脑子，早在入科的时候，被人坑个十次八次了，然而你一次没有。你刚入科的时候，多风光，那时候的你和现在的段峰没两样。为什么偏偏段峰翻车了，你没有？这就是差距。别管是你道德感高也好，还是什么原因也罢，这都是你的能力，你的聪明之处。” 先别论过程怎么样，结果就是，现在处在不败之地的人是韩沉。 这要是没点聪明智慧，早不知道被段峰甩到哪里去了。 更何况现在段峰还是姚院长的宠儿呢。 韩沉：“你也不遑多让，能看清很多人，看不清的事。” 凌越彬：“不敢和你比，我都是瞎琢磨，后知后觉罢了。就拿给苏佩珊带教来说，我刚开始也不乐意，后来想想，不乐意能怎么样？这不是我该做的么，既然是该做的，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其他破事和我没关系。” 韩沉：“有这种想法的都是聪明人。” 凌越彬：“你这样说，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韩沉：“你本来就值得夸。” 凌越彬有点难以置信，“呦呦呦，现在被周沫教的很不错嘛，都会说赞美人的话了。” 周沫也调侃，脸有点红，她赶紧找补说：“韩沉一直都挺会夸人的，尤其是自己欣赏的人，和我没关系。” 凌越彬：“你别谦虚了，韩沉是什么性格，我天天和他在一起工作，我了解。绝对和你有关系。” 周沫：“……” 她还能说什么呢。 “吃鸭舌么？你好久没吃了吧？”韩沉突然问她。 “啊？哦，吃，”周沫反应过来。 “饮料也没了，”徐益德起身说：“我和服务员说一声，点份鸭舌，再送点饮料过来。” 他起身去找服务员，刚拉开包间的门，路过的一行人和徐益德打了照面。 徐益德看到熟人，猛地一激灵。 “段老师。”他打招呼。 “小徐？”段峰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徐益德。 视线透过徐益德，段峰无意间看到了包间里的人。 “和你老师吃饭呢。” “呃……嗯，”徐益德让开身子，“韩老师和凌老师都在。” 段峰对着屋内的人微微颔首，算是礼貌打了招呼。 他和同事向来如此，一直都不是很热情。 “我这儿还有朋友，先走了，”段峰礼貌道别。 “您忙您忙，”徐益德也陪笑道。 随后，段峰和周围几人一道儿走去了里面的包间。 陡然的相遇让韩沉和周沫双双面色深沉。 因为和段峰走在一起的那群人中，还有另一个两人相熟的面容。 齐潭。 刚才段峰和徐益德寒暄的时候，齐潭的视线也瞟向了屋内，明显看到了屋内的两人。 只不过他看到后又很快将视线转移了。 看着似乎是不想麻烦的打招呼。 第805章 竞争67 可周沫却觉得，齐潭那表现，更像是一种心虚。 尤其是对着韩沉严肃、审视又深沉的目光时。 周沫觉得，齐潭一定是在怕什么。 徐益德出去找服务员，离开后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凌越彬一脸纳闷，“这段峰，怎么回事？院里不都对他进行处理了么，名额都给他撤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和朋友出来吃饭。” 韩沉：“他的心理素质，一向很强。” 凌越彬：“我算见识到了。不但和朋友愉快的出来吃饭，对着咱，也能保持礼貌和微笑，这心态，不是一般强。我还怕他因为丢了名额，反过来嫉妒和怪罪你呢。” 韩沉：“他不会。让他丢名额的又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他想不想揪出来是谁举报了他，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因此报复回去。” 凌越彬：“要是我，我肯定会，而且……我头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你。” 韩沉：“我要是他，第一个排除的怀疑的对象，绝对是我。” 凌越彬：“为什么？” 韩沉：“如此做法，除了让我拿到今年的名额之外，别无好处，而且……名额对我来说，最多不过早一年晚一年的事。如果在顾主任面前表现得如此跳脱，为了名额同科的同事互相攻讦陷害……这不是顾主任喜欢的状态。枪打出头鸟，不用等段峰想办法对付我，顾主任就能把我按死在岗位上。” 副教授后面还有教授，走医疗卫生系统的话，还有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要评的职称多着呢。 落后段峰一步，顶多风头被压着一头，可要惹了顾主任不愉快……骨科别想待了。 再傻，也不可能因小失大。 所以段峰，没理由怀疑他。 周沫突然起身，“我想出去一下。” 韩沉疑惑着担心：“怎么了？” 周沫：“去趟洗手间。” 韩沉：“去吧。” 周沫起身走了出去。 关上包间的门后，周沫望了眼刚才段峰和齐潭消失的方向。 里面的包间有很多间，并不能确定刚才他们进了究竟是哪一间。 周沫给齐潭发消息：出来一下。 齐潭：？ 周沫：出来。 齐潭：有事？ 周沫：出来！ 齐潭：想说什么，在短信里说，你不怕你老公吃醋，我还怕呢。 周沫：不想我找上门，让你在你朋友面前丢人，现在就出来。 挺了片刻。 齐潭：马上。 周沫等了不到一分钟。 最里面的一间包间的门打开。 周沫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走廊的灯光不是很亮，周沫的头顶的灯在她身后，她的正面隐在阴影里，加上她皮肤过于白皙，看着特别像恐怖片里的女鬼。 “有事？”齐潭看周沫不似往日活泼，甚至可以说她表情僵硬，有明显发怒的前兆。 “过来，”周沫转身带路，走去拐角处的步行梯楼梯间。 齐潭毫无防备地跟过去，刚站定，周沫转身，“啪——”一巴掌招呼在他脸上。 直接给齐潭打蒙了，久久没回神，甚至连疼都没反应过来。 “这一把掌，我先打了，至于你冤不冤，你自己心里清楚，”周沫说：“我是没证据证明，派任淮波来杀我的人就是你。你要觉得我这一把掌打错人了，你现在尽可以反手给我一巴掌。” 齐潭双拳紧握，面色严肃，“你疯了么？” “我疯没疯，不用你来教训我，”周沫说：“齐潭，就算我们谈过恋爱分过手，但怎么也算和平分手，还没闹到撕破脸皮的一步，见了面礼貌地打个招呼还是没问题的。你若非要搞这些手段，甚至差点把我的命搭进去，以此来对付韩沉，我决不允许！” 齐潭一时说不出话，他心莫名慌得厉害。 “周沫……”他想说什么，但话在喉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沫晶亮的黑眸深深凝视着齐潭，“我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 齐潭心慌得厉害，他无法和周沫的眼睛对视。 那是一种天然的恐慌，就像……做了错事的小朋友面对家长一样的恐慌。 齐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可以对着外人冷面冷心，或者当笑面虎，但对着周沫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时，他是那样惶恐和不自然。 他知道，自己对周沫的感情，一直都是复杂的。 他无法不承认，他对她还保持有喜欢和心动，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去救她，保护她，安慰她，但他没想过因此去破坏她的婚姻。 然而这种程度的感情，不足以抵消他对权力的追求，更不足以停止他前进的脚步和计划。 他其实很想和周沫做朋友，普通朋友就行。 就像……在任淮波企图勒死她一事之前，他们之间那样相处的朋友。 现在看来，这些简单的愿望，也变成奢望了。 “你想问什么，随便问吧。” “你会说实话吗？” “看情况。” 周沫眸色暗了暗，郑重地问道：“你有想过要我的命么？” “没有，从来没有。”齐潭异常认真，言语迫切，甚至他怕少有犹豫，周沫就会不信他。 周沫微微握拳，深深吸了口气，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 再抬眸，她说：“我的问题问完了。再见。” 她转身离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周沫走后，齐潭这才意识到脸上的疼。 刚才周沫在，他所有神经都紧绷着，脸上的疼，忘得一干二净。 他揉了两下，又拿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发现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才迈步要走。 刚走出防火门，门口突显一个身影。 “吓我一跳，”齐潭真被吓一跳，“你怎么过来了？” 段峰的视线不着痕迹扫过齐潭的脸，“没想到，你也会被女人甩巴掌。” 齐潭愣一下：“你都看见了。” 段峰：“刚好路过而已，凑巧看到的，不是有意。” 齐潭眼底漫上暗色，“你的凑巧可真巧。” 段峰：“谁让你突然离席，看着又心事重重的，我是关心你，跟过来看看……谁知道……” 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呢。 “里面那些人呢？搞定没有？这些人可是我花了不少力气才打通的关系，这次你可得好好把握，”齐潭说：“晋升的事，还没定音呢。” 第806章 竞争68 “放心，都处理好了，”段峰说：“你不用为我如此费心费力，我能帮到你的并不多。和你给我的帮助相比，我给你的正向反馈……少的可怜。” “不，我不需要你对我有什么回报，我只想你把韩沉逼到墙角，让他忍无可忍，然后哭着回家去搬救兵。” “为什么这么做？”段峰问：“想把他后面的势力探查清楚还是……想引蛇出洞？” “都有，”齐潭说：“我想探底，看看能不能探出来韩沉和韩决背后的势力有多深，如果能趁机引蛇出洞最好，只要他们背后的人出手，他们就露出了把柄。咱们就能给咱们后面的人一个交代。比如……任淮波为什么会突然进了精神病院……这事值得观望并深挖……保不准，就能获得让咱们后面的人，满意的答案。” “我还以为送任淮波去精神病院的人是你呢，”段峰略有惊讶。 “我还没想把自己的手弄脏，”齐潭面色微暗，他懊恼道：“不过……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我就……怎么搞都行，千万不能背上血案，这是我的底线。” “可你差一点儿……害死了周沫，”段峰一针见血。 齐潭的心咯噔一下，随后他微微阖眼，“我没想要她的命，从来没想过。” “但你还是利用了她，”段峰说：“虽然最后没得逞。” 齐潭双拳紧握，路过段峰时，他抬手猛地给段峰胸口一拳。 段峰疼的闷哼一声，低低骂一句“有病”。 心里有邪火没地儿发泄，对着他发泄什么。 他又没惹他。 韩沉就在这层的包间，也不远，想发泄怎么不找他去？ *** 周沫回到包间。 韩沉看她面色有点冷，感觉不对劲，他担心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没有，”周沫突觉自己表情过于严肃，她立即换上笑容，“天儿有些冷，去洗手间又得排队，烦。” 韩沉大掌盖住她绞在一起的两只手，“确实挺凉的，给你暖会儿。” “嗯，”周沫不好意思地应着。 “你爱吃的鸭舌，徐飞给你叫来了，尝尝，”韩沉说着，给她夹了两个。 周沫从他手里抽出一只手，执起筷子，轻轻咬一口舌尖处最嫩的肉，慢慢嚼着。 韩沉瞧着她像小猫咪一样一点点进食的样子，越看越心满意足。 徐益德突然想到什么，说：“韩老师，我感觉……刚才段老师一起的那些人里，不少人都很眼熟呐，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是一院的领导？” 韩沉：“有几个在新闻里见过，都是卫生口的领导。” 周沫：“想来是齐潭给他介绍的，这顿饭就是牵线搭桥的作用。” 凌越彬突然担心起来：“这样说来……段峰这是在不断给自己找背书？你们说，段峰这次晋升名额被撸的事，会不会再出现什么转机？看他这样气定神闲和这些领导们往来……感觉他应该不会就此罢休，肯定还会做点什么的。” 韩沉眉头微蹙：“不管他做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是做好自己。” 然而凌越彬说的，也是他不得不担心的事。 段峰可不仅仅是段峰，他背后有齐潭。 或者说，他背后的齐潭才是值得关注的重要角色。 就算要对付段峰，也要先解决了齐潭才行，不然做什么都是徒劳。 饭局结束。 韩沉载着周沫回了家。 凌越彬这次没再死皮赖脸蹭车，自己乖乖打了车回去。 路上，韩沉见周沫不似往日活泼，她实现一直望着前方，神情是一副游离模样。 “怎么了？感觉你今天一直话都很少，”韩沉问：“是不习惯陪我参加这种同事的聚餐？” “不是，”周沫说：“凌越彬和徐益德都是熟人，哪有什么不习惯。” “感觉你今天怪怪的，”韩沉问：“是不是看见齐潭，又想到那天任淮波的事了？” “……有点儿，”周沫望向看韩沉，“其实……有个点，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 “为什么，那天好巧不巧，就是齐潭上楼的功夫，任淮波就来了……”周沫：“我觉得我有理由猜测，这都是齐潭设计的。” “别想那么多，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工作，然后保持好心情，等着过年，”韩沉说：“其他事，全部交给我。包括你对齐潭的怀疑。” “那我要提前报了私仇怎么办？” “什么报私仇？” “我之前说去洗手间，是假的，”周沫说：“我其实去找了齐潭。” 韩沉紧张，“你找他做什么？” “我甩了他一巴掌。我怀疑幕后黑手就是他，只是没证据。他差点害死我，我甩他一巴掌都是轻的。” “你……有点冲动了，”韩沉说：“我认同你对这个案件的思路，我也觉得齐潭肯定不简单，但现在不是出手的时候，说白了，咱们没证据，而且……齐潭的动机不会只是帮段峰这样简单，你要真出事，这就是命案了，查起来，他难逃其咎。我手里没有能按死他的牌，贸然行事，只会让咱们的处境更被动。” “我知道，但我没法忍，”周沫说：“看着要我命的人还和朋友一起聚餐吃饭……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所以我只甩了他一巴掌，他要不服，我让他也甩我一巴掌。” “你……”韩沉真是服了她，他赶紧停车，掰过周沫的脸检查，他几乎咬着牙问：“他打你了？” “没有，”周沫摘下韩沉的手，“我也怕问多了打草惊蛇，把他逼急了，所以……我只问了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他怎么说？” “他说没有。” 韩沉冷笑一声，“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 周沫蹙眉：“我感觉不像假的。但……谁又能说得准呢？我现在，已经完全不信他了。” 去见齐潭，周沫只是忍无可忍，咽不下心中的一口气。 那一巴掌，是给自己打的，也是替韩沉打的。 不论别的，单单他和段峰沆瀣一气，在晋升一事中搞小动作，就别赖她甩这一巴掌。 不遵守公平规则的是他们。 第807章 竞争69 韩沉解开周沫的安全带，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紧紧抱住。 “以后别这样了，”韩沉十分内疚，“都怪我，怪我没权力没本事……不能给你报仇……” “不……报仇不是你该做的事，”周沫说：“社会中的人，有社会的法则约束，我们通用的法则是法律。任淮波已经被刑拘，后面等待他的本来是审判和坐牢，如果中间没人插手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这大概就是法律给我们最公平的结果。如果你要报仇，你要怎么报呢？总不能让你去僭越法律，做违法犯罪的事吧？如果是那样，我宁肯你什么都别做，陪在我身边就好。” “沫沫……” “上次你出手揍于一舟，已经很让人担心了，”周沫说：“要不是有你二哥和梁东岩在，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的解决。你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么？” “嗯……怎么想的？” “你已经违法了……只不过你背后有强大的家族势力做支撑，这点程度的违法，只需要你二哥随便打个招呼，就能摆平，”周沫抱着他，却觉得十分无力：“我很内疚，也很自责，事情的起因在我，你却要为我只身犯险……普通人在遇到于一舟这种程度的纠纷的时候，所谓的法律确实很无力。你以强权之姿，压得他无法反抗，确实很爽，但这不是普通人，或者一个遵纪守法的普通人该拿的剧本。你二哥愿意出面替你作保，我也没法干预，作为你的妻子，我也不想你被拘留，但我更不想你因此仗着家里有人，就肆无忌惮僭越法律。僭越法律是什么下场……冯朝、冯阳……这样鲜活的例子摆在面前，我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韩沉当然知道周沫在担心什么，“所以我很克制……我真的……已经很克制了……” 刚来东江的时候，他确实一身轻松，加上是韩家的老幺，闻讯巴结他的人不少。 和周沫打赌时，他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摇来人，让周沫在整个东江都找不到律师。 那时的他，说是呼风唤雨，也不为过。 当时他找的“张叔”就是来巴结他的人之一，他是律师协会的领导。 给“张叔”打完电话，梁东岩当时还劝过自己，让他做事不要太声张、太招摇，这个“张叔”最好提防着点。 当时梁东岩想劝他的，和周沫现在担心的，是同一件事。 韩沉不想冲到监狱里将任淮波帮揍一顿么？ 他想啊，想疯了。 他还想给他几刀子，扎他个死无全尸。 他能做到吗？ 想想“办法”，总是能的。 任淮波都能被定为“精神病”，现在人都在外面，只要他转头认输回家，和家里人和解，想办法把任淮波活埋了都不成问题，最后还能做个“自杀”，完美结案。 但这种事，你要问韩沉真敢做么，他的回答一定是不敢。 因为周沫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埋雷。 埋雷的后果是什么？ 冯朝和冯阳就是例子。 你真家大势大，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你有本事苟着，那也只能苟着，你最好期待没有别有用心的人发现这些，期待上头没人查。 如果真有真么别有用心的人，挖出了这些事，上头又有人来调查…… 等待你的，就是家庭破碎，妻离子散，死的死，亡的亡，坐牢的坐牢。 别人打你一棍，你开枪给人打成重伤。 看着很爽，很解气。 但不对等的手段，造成的法律后果是不一样的。 别人可能住一段时间院，人好了，你背上了有期徒刑和民事赔偿。 平安顺遂的人生，多数时候是在委屈中度过的，各种委屈，各种大大小小的委屈。 你不想受委屈，想反击，详解气，想报仇雪恨，你觉得别人扇你一巴掌，你把别人打个半死很爽。 事实是，这种爽快的情节只能出现在爽文里。 现实世界，从来都是讲规则的，从来都是归顺和压抑人的。 遇到让你不爽的人或者事，你只能用现实中的人的角度出发去解决问题。 寻求法律援助也好，投诉也好，这是现实中的人，仅有的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正当手段。 而不是像爽文里的主角一样，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就算韩沉背后家族再家大业大，也不是他为非作歹的保障。 相反，如果他通过什么人情往来，非法手段去达成报复的目的，反倒有可能成为政敌手里的把柄。 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是韩沉一人，而是背后的整个家族。 韩沉说的克制，就是指这个。 他不能出事，不仅仅为了韩家，还因为周沫。 他可以为了周沫，失去理智，去报复，只要能为周沫解气，能为她报仇。 但如果因此身缠官司，甚至因此违法犯罪……到时候他也会失去周沫。 周沫从来都是胆小的人，她不会想看到他为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所以她规劝他，不要僭越法律。 她宁肯他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陪她，也不要他做其他僭越法律的事。 “我嫁给你，和你在一起，是想让你陪我过日子，陪我白头偕老的，不是看重你的家世背景，为了满足特权思想的。我想要你对我偏爱，但不想你用僭越法律来证明你对我有多偏爱，”周沫将头埋在韩沉颈窝，“你只是个普通人，是个小大夫而已，我又不期望你变得和那些霸总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违法，也不会被怎么样。相反，我希望你从一点点小事做起，不酒驾，不闯红灯，我们遵纪守法，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法律能解决的，交给法律解决，法律解决不了的……只要咱们在一起，糟糕的事，总会能过去。” “看到你受委屈，你差点没了命，我作为丈夫却十分无力，这种感受……" 太难受了……这是他心中的刺……每每回想，都觉得疼得窒息。 “没关系，只要我还在，我们都平安，任淮波往后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危害，就没关系。重要的是你我皆平安，你我都没事，你我还在彼此身边陪伴。” 第808章 竞争70 “不觉得委屈吗？” 周沫笑笑：“人活一辈子，谁还没受过委屈了？受了委屈就要去杀人放火报复么？真当法律是摆设？” “你……真是……”韩沉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沫太善解人意，太懂事了，“只要你不觉得我没用……” “谁说你没用？”周沫掐了下他腹部，“你的腹肌还是很能饱人眼福的。” 韩沉无奈，被她的调侃逗笑。 这就是他喜欢和周沫在一起的原因。 她永懂他，会帮他卸下沉重的思想包袱，让他和她轻轻松松在一起。 “人生嘛，哪有那么多游刃有余，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能改变的，只有看待事物的态度。” “嗯。” “别气馁，”周沫说：“我不是还不能生孩子么，你看我现在也没丧到生活过不下去吧？” “这不一样，身体的事，不能怪你。” “那任淮波做的恶事，就要怪你啦？” “……” “他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他做的错事，就得怪他，凭什么咱们在这儿愧疚，”周沫说：“相反，咱们还要开开心心地活着，精彩地活着，让那些看不得我们好的人，好好看看，让羡慕和嫉妒戳瞎他们的狗眼。” 韩沉猛地揽住周沫，感动和佩服溢于言表。 “沫沫，我真的……”韩沉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不断地说：“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周沫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是顽强的，作为另一半，更是他生活的动力。 有这样心理强大的另一半，韩沉突然觉得，前方的日子就算再艰难，似乎也没那么难了。 因为他也被允许暂时的“懦弱”，被允许在她的强大之下短暂“蜷缩”，他可以肆无忌惮袒露自己无能为力时的软弱，她能保护他，做他最坚硬的保护壳。 …… 隔天。 东大一院传出新消息。 骨科的晋升名额增设了一个，美其名曰人才太多，名额配给太少，通知发的冠冕堂皇。 到头来，名额给了段峰。 外人看着靓丽的通知，觉得医院真重视人才。 内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分明是“萝卜坑”。 这个名额根本不是为了“重视人才”，就是因为之前段峰被曝光丑闻，医院为了平息舆论，段峰晋升名额没了，这不，又重新给他配了一个。 这后面，保准有齐潭和姚院长的运作。 院里不但换着名头给了段峰晋升名额，还下了通知，以后院里要是再在网上掀起院里的舆论风波，一定严查不误，并且还说举报和申诉要走正规途径，切不可损毁医院名声。 算是最经典的头疼捂嘴，脚疼也捂嘴的做法了。 要正常的举报途径有用，谁愿意费尽周折，往网上发那老些文本、图片，搞得比做工作汇报的ppt还累呢。 韩沉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周沫。 周沫义愤填膺：这个段峰，花招也太多了。 本以为丑闻曝光，够他喝一壶的，结果现在来一招暗度陈仓，晋升的事，分分钟又搞定了。 韩沉：没事。往好了想，至少我也拿到晋升名额，没被他甩在后面。我们现在又在同一起跑线上了。 周沫：也是。对目前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你来说，这可能是咱们能求得的最好结果了。 韩沉：晚上想吃什么，我喜提副教授，还没和你好好庆祝呢，想吃什么随便提，我下班带回去。 周沫一点没客气：鸭货。蛋糕。巧克力。披萨。 韩沉：行，等着我的投喂吧。 周沫发了个“谢谢亲爱的”的撒娇小猫咪表情包。 段峰带来的阴霾，也到此为止。 就像韩沉之前说的，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已经不容易，现在的他们，哪管得上段峰怎么样呢？ 该吃吃，该喝喝吧。 比起计较段峰升职，现在更应该庆祝韩沉晋升成功。 亲老公，可得好好疼，奖励一番，让他再接再厉，争取再进一步，往教授上冲。 虽然周沫知道自己有点痴人说梦。 比韩沉还能玩转职场的陆霆川都三十三了，也才只是副教授而已，想升正的，又是另一个地狱难度的副本。 韩沉现在已经很优秀，周沫希望他能更好，但不会给他压力。 就算以后不能顺利晋升，保持目前这样，也很好了。 她从来都不贪心。 周沫下班回到苑尚居，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去了对面敲门，梁辛韵也不在。 看样子是三位家长又一起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沫掏出手机，给柳香茹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但没人接。 她又给周正打。 响了两声，接通了。 “爸，我妈呢？你们去哪儿了？怎么梁阿姨也不在？” “你这孩子，改口费白给个是吧？小心我给你婆婆告状。” “……”周沫一时还没适应，“两个都叫妈，不好区分呐。” “之前怎么约定的？忘了？” “没忘，”周沫又重新问一遍，“你和我妈，带着我梁妈妈去哪儿了？” “我们在禺山呢，”周正说：“你两个舅舅说，今天有老乡杀猪、宰牛，让我们早点过来，抢最新鲜的后腿肉。他俩今天还要给我们杀鸡呢。你婆婆说，想买几只鸡，过年走亲访友当礼物送。都是自家养的，肉质可比外面好得多。” “我妈呢？怎么不接我电话？” “刚才她和卖牛肉的吵起来了，有人插队，”周正越说越来劲，“别的不说，你妈应付这些小摊老板真有一套，砍价、吵架，没话说。我是拉不下老脸和人争论的。” “……”是她妈的风格没错了。 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上菜市场、集市，立即换个人。 砍价砍的老板都能肉疼。 周沫打小最佩服的人就是柳香茹，没有之一。 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抠抠搜搜的性格， 就是看着柳香茹砍价砍多了导致的。 “我梁妈妈也在？” “在。” “她应该头次看见我妈这样吧？是不是大吃一惊？” “看着像，”周正说：“应该被吓到了。你妈那叉着腰和人吵架时候凶神恶煞的样子，我都怕，别说你婆婆了。” 第809章 换个妈 “你们就带着我梁妈妈瞎晃悠吧，她又没在农村里生活过，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适应不了那边怎么办？” “……你多虑了，我看她适应的挺好的，”周正说：“她现在和你妈，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给那摊老板哄得一愣一愣的。” “……”周沫心说，这是要给韩沉“换”个妈的节奏么？ 韩沉要知道，他名门淑女的妈妈，现在却在宰牛摊前面和人扯着脖子吵架…… 不知道作何感想…… 周正又说：“我们要在这边待个两三天再回去，这几天你和韩沉两个过吧。对了，你妈妈说，她阳台上的花，你别忘了帮她浇水，她那盆开小粉花的盆栽里面，一共是三十九朵，临出门的时候她都数过了，你一朵都不许给她摘着玩喽。回去她要数的，丢一朵，唯你是问。” “……” 虽然周沫心中很不服气，她有那么无聊么。 但不得不说，柳香茹不愧是她妈，对她了如指掌不说，防备心都从她高三时候，延续到现在了。 原本家里养花就不是件容易事，柳香茹养花也不是爱好所在，而是为了周沫养的。 以前，邻居家的老人说，生了女儿一定要养花，花养得好，女儿就能过得好。 柳香茹就信了，然而……女儿养大了，花没养活几盆。 柳香茹不信邪，养不好继续买新的养，来来回回折腾十几年。 好不容易在周沫读高三的时候，第一次养活了月季，还开花了。 结果其中一朵被周沫偷偷摘走，拿去数花瓣了。 没错，就是周沫纠结要不要和韩沉提分手的时候，数的那朵。 柳香茹回家后，看到自己的花少了一朵，气的跳脚，转头问周正和周沫花去哪儿了。 当时，周沫看到柳香茹怒火中烧，心中只有三个字：完犊子。 她闯祸了。 周正已经说了不是他。 没辙，周沫只能承认。 柳香茹气的要命，问她把她的花拿去做什么了。 周沫一时语塞，心想总不能说摘花瓣玩了吧……她稍稍动个脑子，说拿去泡澡了。 还美其名曰，电视剧里不都这么干的么，泡个澡，撒点花瓣。 柳香茹气的头昏脑涨，但周沫是自己的亲女儿，再淘气都得忍着。 她骂了句“害人的电视剧”之后，这件事也到此为止。 自那以后，柳香茹对自己花就十分爱护，处处都防着周沫这个“偷花贼”。 这次更甚。 竟然出门时候，连花盆里开了多少花都数清楚了。 柳香茹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和我妈在那边多照顾着点我梁妈妈，”周沫说：“一会儿韩沉回来，我和他说一声。” “放心，”周正说：“我看你梁妈妈在这边反倒逛得挺开心，她头一次赶集，玩的开心着呢。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好奇。” 周沫已经开始脑部周正描述的画面，不知道这算不算反向的“刘姥姥进大观园”。 “晚上你和韩沉吃什么？”周正叮嘱，说：“冰箱里有上次冻的饺子，你和韩沉要不想做饭，就煮饺子吃，别吃外卖，外面的饭吃多了不好，不卫生也不营养。” “嗯嗯，还没想好吃什么呢，”周沫说：“韩沉不是晋升成功了么，一会儿我想和他庆祝庆祝。” “庆祝行，垃圾食品别吃。” “……”周沫无奈：“知道。” 她爸周正现在，完完全全就是翻版的柳香茹，说的话都和柳香茹一模一样。 “你们赶紧逛吧，我不打扰你们了，注意保暖。”周沫说。 “你也是，出门多穿点儿，别光图漂亮。” “……知道。” “行了，不聊了，再见。” “再见。” 打完电话。 周沫给花喷了些水，尤其是那盆开了小粉花的，周沫也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瞧着是挺好看的。 花骨朵不大，花蕊是玫红色，花瓣靠着花蕊的部分泛白，越往外延展，粉色越浓。 周沫瞧着可爱，伸手碰了一下。 她发誓，就浅浅碰了一下，她都没感觉到花瓣到底什么触感，一整朵花就顺势掉落下来，掉在了花盆的黑色泥土上。 “……” 周沫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发誓她真的什么都没做，那花真是自己掉下来的…… 又完犊子了……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是韩沉发来了微信。 周沫没看韩沉说了什么，转手拍了照片给韩沉发过去。 她问：怎么办？我妈的花……又掉了一朵…… 高三那年，周沫摘花被柳香茹问花的时候，刚好是夏天，天太热，为了通过堂风，家里的门开着。 所以，对面的韩沉和梁辛韵也知道这事。 周沫至今还能想起来，韩沉双手插袋，靠着他家门框，一脸看好戏的瞧着她被家长训斥的模样。 不得不说，当时的韩沉真的好狗啊。 周沫当时想揍他的心都有。 他是死人么，好歹也是男女朋友吧，帮她说两句好话都没有，还站那儿看她被骂到狗血淋头。 怨不得最后数花瓣数了个“分手”呢。 这花真有先见之明。 现在看来…… 当时的日子真是轻松惬意，她和韩沉在一起，吵吵闹闹居多，也不像现在，有这么多长大后关于人情世故的烦恼。 韩沉看到周沫发的照片和消息，安慰说：没事，妈问起来，就说是我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 周沫看着他的消息，唇角甜甜地弯了弯。 韩沉现在是不一样了呢。 周沫往回看了眼消息，韩沉最初找她时，发的一句话，让她今晚上穿好看点，他说要出去吃饭，还说请她吃顿好的。 周沫边想边回复：“去哪儿吃？” 韩沉：逐鹿中原。 周沫：就我们俩？ 韩沉：嗯。 周沫：就我俩搞这么正式做什么？ 韩沉：我回去接你，你快点打扮一下吧。 周沫：你是不是也想给我什么惊喜。 韩沉：…… 周沫：我猜对了是不是？ 韩沉：能别再问了可以么？再问就全露馅了……你知道的，我对你……瞒不住事。你问我肯定说。 周沫笑笑：行，那我不问了。 第810章 求婚1 瞧韩沉这心急又心虚的模样，隔着屏幕周沫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和局促。 他对自己确实有问必答，从不隐瞒。 周沫也怕问太多，韩沉好不容易给她准备的惊喜，一点悬念没有，会让他大失所望。 所以选择成全韩沉。 难得他对自己讲一次浪漫。 周沫还在自己卧室选衣服的时候，韩沉突然回来了。 她拿来苑尚居这边的衣服不多，就只有常穿的几件，不知道能不能满足韩沉的“打扮的好看点”的要求。 正好韩沉进门，她在床上摊开几件衣服，给韩沉看，让他选。 韩沉皱皱眉头，“就这几件？” 周沫：“剩下的都在世纪嘉苑呢。” 谁让他们“狡兔三窟”呢，装备都分散了。 韩沉：“看来我得做深刻的自我检讨了。” 周沫疑惑：“怎么了？” “我老婆和我结婚都快一年了，连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你说我该不该做自我检讨？”韩沉直接拉起周沫的手，“走，去买。” “……哎，”周沫扥住他，“别了吧，都这么晚了，一会儿还要吃饭，搞完回来都不知道到几点呢，你明天还要上班……” “不行，必须去买，”韩沉执拗地拖着周沫出门。 周沫上车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疑惑地看他：“你今天到底要干嘛？怎么还突然要买衣服呢？” “别问，不许问，”韩沉严肃命令。 “好好，我不问，都听你的，”周沫打算一个字都不再多问。 韩沉先带周沫去商场买衣服。 转了一圈，韩沉怎么看都不满意，好看的不保暖，暖和的穿着和熊一样。 他十分懊恼：“要是夏天就好了，你穿裙子好看。” 周沫：“随便买一套就行了。要不……你确定今天给我准备的惊喜很惊喜，是吧？” 韩沉：“确定。” 周沫：“那我舍命陪君子。走，搞一套裙装，冷点也没事，为了你的惊喜，都值得。” 受冻也没事，就这一次，也不是次次如此。 韩沉拉住她，“还是算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着凉更不是什么好事。你看着喜欢的选吧，买完咱们快些过去。” 周沫笑笑：“行。” 她在“风度”和“温度”之间来回徘徊，最后选了件v领的法式灯芯绒长裙，整件裙子都是白色，周沫试了试，收腰处做的恰到好处。 “就这件吧，”周沫也不多挑，相较于挑挑拣拣买衣服，她更想早点看到，韩沉到底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韩沉也觉着这件不错，周沫换上新衣服后，她的短款羽绒外套套着就不保暖了。 韩沉拉着她，非要再给她来件长款的，最好能包的严严实实的那种。 买完羽绒服觉得不够，又给她搞了条围巾，将她露出来的脖子结结实实盖住。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从商场出来，开车直奔“逐鹿中原”。 由于是工作日，“逐鹿中原”的客人没有休息日多。 大厅里刚坐满一半，包间也多是空着的。 两人一进门，似乎正在门口等待的宗政先靠了过来。 “都准备好了，”他说。 “嗯，”韩沉应一声后，“谢谢。” “在楼上玉兰厅，带你们过去。” 宗政亲自带路，着实让周沫没想到。 她心头还生疑，韩沉什么时候也会联合别人给她制造惊喜了…… 心头的怀疑还没想完，踏入玉兰厅前，宗政一人之力推开玉兰厅的双扇大门。 随后是“砰——砰——”两声礼花爆炸的声音。 周沫吓一跳。 屋内的人有些多，但都是熟人。 沈盼、陆之枢、宋言、杜陌优、杜陌良、凌越彬。 开礼花的是沈盼和杜陌优。 五彩斑斓的礼花碎屑洋洋洒洒落下。 “su p ise！”沈盼欢呼道，随后他冲韩沉示意道：“接下来就该你了。” 韩沉略有点羞涩，他不是很敢看周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拉着周沫直接走进偌大的包间。 包间有片空地，上面摆着一束一束的玫瑰花，粉的、红的、白的都有，规格也大小不一，包装各异。 但每一束都摆的十分整齐。 “这是……”周沫有点懵。 “你要的999多玫瑰，”韩沉略有局促，“我第一次找你说结婚的事，你说要求婚，求婚还要有999多玫瑰……我……不预定没有花店卖这种巨型玫瑰花束，所以……都是他们帮我，一家店一家店买来凑的……可能……没有那种完整的好看，我……” 周沫已经明白他想做什么了，她的眼眶里顿时温热异常。 一旁的沈盼急的要命，“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说重点！我和陆之枢在电话里怎么和你聊的，你怎么全都没说到点儿上呢？” 宋言也着急，“平时看你气定神闲的，总是一语中的，现在怎么啰啰嗦嗦的，听沈盼的，说重点！” 两人像极了耳提面命的老师，韩沉则像个待考的学生，并且是老师明明划了重点，还做不出来的那种，可真急坏了“考场”外的两个老师。 杜陌优温柔一笑，安抚他们，说：“这是韩沉的主场，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吧，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是对周沫的真心话。” 沈盼和宋言这才安下心。 也是，韩沉平时也话不多，是个闷葫芦，现在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仪式准备的很粗糙，”韩沉满是抱歉，“是临时起意。今天没有你想要的鸭货、蛋糕、巧克力和披萨，明天再给你买吧……今天……” 在一片玫瑰花海面前，韩沉深情地望着周沫，他解开周沫的大衣外套，帮她脱了外衣，摘了围巾，还帮她整理了头发。 所有一切，都倾尽了温柔。 连一根头发丝，他都舍不得伤。 “沫沫……”他深深地唤她，“有些事……与其挑日子，精心筹备，计划来计划去，不如想到就做到……你要觉得不满意，我可以做千千万万次……所以……” 他执起周沫的手，单膝跪地，仰望她。 “就今天吧，我不想再等了……” 第811章 求婚2 韩沉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正方形的蓝丝绒首饰盒。 “虽然很早就和你领了结婚证，但那时候的我……是故意的……或者说，是我不怀好意，对你，我是又爱又恨……我不想放你离开，好不容易等到你和于一舟分手，我怕我再不出手，你分分钟又找一个……又没我的份儿……我、反正各种原因吧，我当时很混乱，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从来都没放下过你，当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很坏，我来东江后，知道你和于一舟正在谈恋爱，我还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一星期内分手……我……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了……” 当时的韩沉，思想混乱，现在的他，思想更混乱。 他胸口有千千万万想对周沫的说话，可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找不到逻辑在哪儿。 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之所以做这些，只有一个目的，他想对周沫表达自己的感情。 想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他调整角度，单手打开丝绒盒子。 “沫沫，嫁给我，好吗？” 周沫从999朵玫瑰开始，就知道韩沉要做什么。 他总是这样，将她的话记得那样清楚。 看到满地的玫瑰花，她的情绪已经有点绷不住了。 听他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多，她更是泪如雨下。 韩沉问她，嫁给他好吗…… 周沫毫不犹豫地点头，“嗯”一声。 她只能用“嗯”回答，已经她已经哭的没法说出完整的话了…… 韩沉舍不得她再哭下去，掏出闪亮的钻戒套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周沫泪眼朦胧里看到自己无名指上的钻石个头不小，她瞬间清醒。 “你真买五克拉的钻戒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看到这么大一颗钻石，她哭腔更严重了。 韩沉妥妥的大冤种呐…… “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钻石不保值啊……五克拉……得几十万吧…… 她的钱呐…… 周沫的心在滴血…… 虽然很感动，但周沫一边感动一边心疼钱…… 原本周沫流的泪，是感动的泪水，可看到这么大一颗钻的时候……周沫是真的想哭。 她不想几十万块钱就拿来买个破石头，初中化学就学过，钻石的主要成分就是碳，这东西，根本就不值钱。 周沫越想，哭的越凶了。 韩沉以为她太感动，情绪崩溃，控制不住自己，他立马起身，也不顾其他，压着袖子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沫沫……我、对不起，下次我不搞惊喜了，我……搞砸了……不该惹你哭的……” 周沫看到韩沉竟然用袖子给她擦脸，哭声越大了。 “你、你竟然用、你、你的袖口给我擦眼泪……呜呜呜……” “对不起，我忘了你洁癖这回事……沫沫，你别哭了，好不好……”韩沉拉着周沫的手努力的哄道。 沈盼见状，也以为周沫是喜极而泣，拿了纸巾盒来，递给韩沉。 韩沉这才敢在周沫脸上动手给她擦眼泪。 周沫哭的梨花带雨，她还不忘和韩沉说：“你、以后花钱、能不能、告诉我一声。这、这个——” 她举起自己的左手，露出钻石，“太、太贵了啊——” 韩沉这才明白周沫在意什么。 他立即轻松半截儿，笑着哄道：“别哭了，小财迷，不是钻石，是锆石……” 韩沉不好意思地说：“钻石我也买不起啊……” 周沫瞬间止住哭泣。 效果立竿见影，比韩沉的哄还有用。 “真的？”周沫问。 “真的，不贵，”韩沉说：“等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买钻石的。” 周沫猛地抱住韩沉，“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韩沉也紧紧抱住她，“真钻我买不起，而且……我知道，要是我真买回来，你肯定会揍死我的。” 他们家的小财迷，怎么可能会喜欢钻石这种被资本炒作出来，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周沫抱着韩沉，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浅浅一笑。 韩沉还是懂她的。 “好了好了，都录好了，”宋言举着的手机终于放下，“韩沉，一会儿我发给你啊。” 陆之枢也说：“我也拍了不少照片，回去我帮你们修一修，全部打包发给你。” “谢谢。”韩沉道谢，低头与怀里的人对视一眼。 周沫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晶莹，韩沉用纸轻轻帮她拂掉。 “开心吗？”他问。 “当然开心，”周沫带着哭腔抽吸两下，“你没看我都喜极而泣了？” “我怎么感觉你哭不是因为我的求婚，是以为我花几十万买了戒指，你心疼钱呢？” “……”周沫不敢看他眼睛，她像个不敢和主人对视的小宠物，心虚地移开实现。 “好了，”韩沉揉揉她发顶，“该吃好吃的了，过去坐。” 屋里，已经有服务人员进来收拾，第一道菜也摆在了转桌上。 沈盼激动地上前，拉着周沫说：“我也拍了不少照片，回头让陆之枢修一修，一起发给你。” 周沫心酸，“早知道你们要拍照，我就应该化个妆，也不哭那么凶了。” 沈盼笑说：“求婚都这样，哪有不哭的？而且……你真的特漂亮，这衣服选的真好看，不信你看。” 她将自己手机里的照片给周沫看。 周沫简单扫了几张，还是觉得自己哭的好难看。 “算了，就这样吧，”周沫也不计较了，韩沉这一番心意，可不能因为几张她的丑照就否定了。 而且，丑也是因为她哭的丑。 “今天求婚，是你的主意吧？你们怎么突然煽动韩沉搞这一套了？” 沈盼吐吐舌头，“我们可没煽动韩沉，顶多算给他启发，这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周沫：“你们怎么给他启发了？怕不是一人发一条消息问他，求婚没。” 沈盼：“你别把韩沉想的那么没趣好么？不信你自己问他。” 周沫看向韩沉，“真是你自己的主意？” 韩沉：“是宋言在群里说求婚的事，我突然发现，我还没和你求过婚。” 第812章 求婚3 周沫：“什么群？” 宋言：“一个叫‘插刀群’的，我今天也是刚被陆之枢拉进去，里面就陆之枢、韩沉、梁东岩三个人。” 周沫：“……” 她知道这个群，是韩沉他们三个表兄弟的群，也刚好是智繁事务的交流群。 但是…… “你怎么突然进这个群了？” 宋言：“你问陆之枢，他突然把我拉进去的。” 陆之枢尴尬地轻轻扶额：“拉错了……又不好踢出来……” 宋言脸一黑：“……陆之枢啊陆之枢……亏我以为你把我当哥们，拉我进群是让我融入你们的小圈子呢……” 沈盼：“你是不是和他们仨一个圈子里的，心里没点数儿么？你以前可是博简的对手，又和智繁没什么关系……” 宋言：“沈盼！连你也嘲笑我？” 沈盼嘻嘻一笑，“我没有哦。” 宋言一脸的懊恼，“亏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尤其是你陆之枢，要不是你把我拉进群，我才不会在群里随心所欲发言，七谈八谈就说到了翼天有员工求婚的事……之后又被韩沉瞧见，给了他灵感。才让他在群里说，他还没和周沫求婚，今天想和她求婚。我还到处招揽人，手忙脚乱帮他准备。尤其是那999多玫瑰，一大半都是我跑了好多花店，搞来的。我就不该把你们当朋友，帮你们做这些！绝交！绝交！” 陆之枢：“我不是没把你踢出去嘛……别计较了，啊。一会儿我敬你一杯。赔罪。” “这还差不多。”宋言小气是真小气，好哄也是真好哄。 陆之枢一句赔礼的话，让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今天的事，谢谢你们了，”周沫望着周围一圈熟人，自己能经历如此美妙的一次求婚，在场的人帮助不小。 “尤其是你，宋言……”周沫笑说：“一会儿我也敬你一杯，就当是感谢。” “你谢我的地方多着呢，”宋言一脸傲娇，“上次你和韩沉放烟花，还是我张罗的呢。” “是啊，看来我得多敬你一杯了。” “能不能先欠着，”韩沉突然开口。 “欠什么？”宋言不解。 “酒，”韩沉说：“等我下次能喝酒了，替沫沫喝。” “……”宋言一脸无语，“一杯酒而已，她又不是和别人喝，你用得着这么护她么？我又不灌她酒。” “她酒量不好。” “她酒量不好，你酒量也好不到哪儿去，”杜陌良突然笑着搭上韩沉肩头，“忘了之前在我家喝酒的‘丰功伟绩’了？你可是一杯倒啊。” “……” “宋言帮咱们这么多，理应敬他，”周沫笑说：“你别担心我了，一杯酒而已，还能给我喝醉不成？” “就是，”宋言附和，“政哥，赶紧的，把你珍藏多年的老窖拿出来，这这么重要的时刻，就是喝好酒的时候。” “你吃人真不嘴软，”宗政白他一眼，“喝好酒可以，今天的账，记在你账上啊。” “喂，韩沉求婚，凭什么记我的账？感情我在你们眼里就是纯纯的大冤种呗？出钱出力，帮你们结婚恋爱，我这个单身狗还得充当气氛组的观众，坐特等席、磕真cp是么？” 几人轰然大笑。 尤其是宋言那句“坐特等席、磕真cp”，感觉以后可以当名言和梗玩呢。 “别忘了，今天可是双喜临门，不单单是韩沉求婚，还有他顺利晋升呢，”凌越彬说：“内部名单已经出来了，过段时间就会公示。” “对对对，”宋言说：“韩沉，恭喜啊，事业终于往前迈了一步，祝你以后继续步步高升。” “谢谢。” “小凌，你也要快点哦，”杜陌优说：“别光替韩沉高兴，你也要多上心。” 凌越彬尴尬笑笑：“我就算了，我能在东大一院一直混着就不错了，我们科老油条多，像韩沉一样，有能力的更多，晋升的事，八百年也不一定轮得到我。我现在这样，感觉挺好的。” 凌越彬是骨科躺平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骨科大多数人都和他一样。 像韩沉这样的佼佼者，不管在哪里都是少数，多数人和凌越彬一样，明明组成了大部分，也是科室承担任务最多的一部分群体，但由于能力过于扁平，永远和晋升不沾边。 甚至说的更冷酷一点，像凌越彬这样类的平凡的大多数，在面对晋升时，甚至连候选人资格都没有。 但凌越彬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躺平派，却是乐天派。 不会因为晋升这种好事轮不到自己就愤世嫉俗，他对自己及自己的生活有清晰的认知，看着佛系，但一点不丧。 这也是韩沉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原因之一。 佛系但不丧，这是他们的共同之处，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席间，能喝酒的只有宗政、宋言、陆之枢。 虽然只有三人，但三人酒量不错。 杜陌优看着宗政难得如此开心，也没约束他。 倒不是看在有外人的面上，而是……他这几天有好好带娃。 杜陌优连值好几个夜班，宗奕只能由宗政带，宗政刚好要出差，他不想将宗奕这个包袱留下，便出差也把他带走了。 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宗奕都陪着去了。 虽然全程手忙脚乱，但宗政是负责的。 允许宗政与这么多朋友豪饮，就是看在他带娃有功的份儿上。 “陌优姐，小奕呢？怎么没带过来？”周沫问。 “我爸妈刚从外地回来，好久没见孙子了，他们接走了。” “这样啊，”周沫还有点失落。 总觉得这样的熟人局，有孩子乐趣才多一点。 酒桌上的男人们话题很多，谈天说地，怎么都能唠起来。 女人们则不然，话题多是围绕家庭孩子，在场要有个小孩，也会围着孩子转。 杜陌优瞧出周沫的失落，她调侃道：“怎么，你也想要孩子了？你和韩沉这不是感情很好嘛，生呗。” 周沫笑笑。 韩沉突然替周沫回答说：“我家里这边还有点情况，暂时不考虑孩子的事。” 第813章 陆之枢&陆之楠1 “也是，要孩子这事不是小事，是要先把两边家里处理妥当，”杜陌优说。 “嗯。”韩沉应着。 “酒没了，”宗政摇了摇白瓷的酒瓶，“我下去拿。” 陆之枢跟着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两个男人并肩出了包厢。 宗政下了楼。 陆之枢折身去洗手间。 他虽然酒量还行，但喝的有点猛，此时头有点晕。 宗政这个老油子，劝酒的功夫不是一般强。 两人都是生意人，酒桌上的应酬多了去了，就他俩能喝得起来。 饶是如此，陆之枢也自认没宗政能喝。 他趁着出来上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然而刚走出洗手间没几步，迎面遇到两个许久没见，但异常让人眼熟的人。 竟然是陆之楠。 陆之枢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东江，在“逐鹿中原”遇到自己的亲弟弟。 现在京航归他管，按理说他应该在帝都忙的不可开交才是。 陆之枢一身贴身的黑色西服，外面罩一件长款的男士风衣，发型一丝不苟，设计非常时尚，他还带着黑色口罩。 和陆之枢同样的身材高挑修长，但不同的是，陆之楠的形象俨然堪比男团偶像，而反观陆之枢…… 衬衫外搭着薄毛衣是假两件套，颜色一白一灰，下身是很普通的牛仔裤，滑板鞋，完全就是普通居家男人的装扮。 这身衣服还是沈盼逛街时，趁着打折买的。 陆之枢对穿着从来没什么要求，或者说，他根本没时间考虑穿什么，也完全不在意。 沈盼愿意给他买衣服，愿意给他搭，他还觉得省事，所以根本不在意好看不好看。 虽然陆之楠带着口罩，但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来说，只一眼，陆之枢就能认出来人。 当然，陆之楠也第一眼认出了陆之枢。 他摘了自己的黑色真皮手套，抬手交给身后的助理，随后边摘着口罩，边走上前。 “哥，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没见了，”陆之枢看着他，拧眉问：“你来东江做什么？” “见个朋友，”陆之楠眼眸细长，眼角带着浅浅的没有温度的笑意。 陆之枢站在他对面，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他埋过的眼线，浓重的黑和浓密的睫毛融为一体。 陆之楠从小就是十分在意自己形象的人，在陆之枢看来，埋眼线这种事只有爱美的女人才会做，但陆之楠不在意周遭人的眼光，自己想做就做了。 “你呢？看样子……在东江过的，并不如你上次回家时说的那样如意。”他浓黑的眸打量着陆之枢。 陆之枢浅浅一笑，“是过的一般，当然没法和你比。但……至少我的钱干干净净。” 陆之楠眼眸闪过一丝冷然，随后化作一抹更深的笑容，“哥，你这话就不好听了，我挣的钱难道就脏了？京航是正经公司，又不是外面那种阿猫阿狗开的小作坊，这么大企业，你管不好，引咎辞职，可不代表我管不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京航年底公布的财务报表，负债率已经大幅降低，你在职时候留下的那些烂摊子，我全处理了。” 陆之枢笑笑，没说话。 负债怎么降下来的，陆之枢也不是外行人，里面的门道他可清楚着呢。 “那你继续加油，”陆之枢路过他，拍拍他肩膀，“期待你能让京航扭亏为盈。” “会的，就在今年。” 陆之枢轻嘲着无声勾唇，陆之楠的话在他耳朵里就是笑话而已。 “走了。”他打招呼离开。 没等陆之楠回应。 “陆之枢——” 不远处，突然出现的沈盼看到了两人，她叫了陆之枢一声。 陆之枢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看你喝的有点多，怕你出事，就出来看看。” “回去吧，”陆之枢揽过沈盼的肩头，推着她往回走。 “嫂子——”陆之楠远远喊了一声。 沈盼回头，看他一眼，又看向陆之枢。 “之前在帝都见过，怎么？记不起来了？”陆之楠问。 “我当然记得，”沈盼担忧地看向陆之枢。 她无法确定陆之楠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不好定夺刚才陆之枢和陆之楠谈论了什么。 但陆之楠这个人，她是见过的。 之前为了和陆之枢领证，她特意和陆之枢回了趟陆之枢在帝都的家。 当然也见到了陆之楠。 在陆之枢父母的挽留下，他们一家人还坐在一桌上吃了饭。 当时沈盼心中惴惴，头一次跟着自己男朋友去他家，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虽然陆之枢的父母并不是性情很热烈的人，但名门望族，该有的待客之道应有尽有。 本以为像陆之枢这样的家庭，规矩应该很多，就算能进门时对她客气，后面怎么也会来几句下马威，甚至单独约谈她，说她的家世配不上陆之枢之类的。 然而，她想多了，这些统统没有。 她到陆家后，陆之枢的母亲在客厅招待了她，之后简单和她聊几句，也问了她的家庭、工作，但仅限于一问一答，陆之枢的母亲并未对她的家世做出任何评价。 家里的家政做好饭菜，过来通知。 陆之枢的母亲给陆之枢的父亲和陆之楠打了电话。 两人很快回来。 之后就是一家人共进晚餐。 看着十分和谐。 甚至都让沈盼有种错觉，觉得之前陆之枢告诉她的那些关于他在家里的种种遭遇是假的。 这么和谐的家庭，怎么可能是陆之枢说的那样。 后来沈盼发现不对劲就是从陆之楠开始的。 她在吃饭时，紧张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倒是陆之楠，一直找话题，和她聊天。 他人看着十分面善且热情，一口一个“嫂子”，能叫的人心花怒放。 但沈盼却觉得很不适应。 陆之枢的父母都管她叫“沈小姐”。 称呼里的生疏，让她能揣度出陆之枢父母的一些态度。 他们虽然客气，但骨子里对她，也是不认可的。 只是碍于面子也好、因为陆之枢也罢，他们还能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第814章 陆之枢&陆之楠2 陆之楠则顾忌全无。 虽然陆之枢的父亲提醒过陆之楠，没领证，别乱称呼。 但陆之楠一点不在乎。 晚上，睡觉前。 沈盼下楼找水喝，还遇到了刚好要出门的陆之楠。 他化了妆。 眼圈周围打着淡淡的暗色眼影，脸上的粉煞白，感觉很像欧美影视剧里的吸血鬼。 沈盼见到他这样，吓了一跳。 那时正值夏天，他穿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胸口挂着金属的项链饰品，看着十分不良。 “睡不着？”陆之楠问。 “没，”沈盼说：“渴了，想喝点水。” “哦，”陆之楠走去冰箱，回头一笑问：“凉的可以？” 沈盼愣一下，“可以。” 陆之楠从冰箱拿了一瓶voss，转身走来，递给她的同时，他微微前倾身子，笑着叮嘱说：“嫂子，少喝点凉的，凉的对身体不好。” 沈盼莫名有点战战兢兢，她小心地接过，“谢谢。” 陆之楠眉眼带着诱人又蛊惑的笑，“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 “你不是要出门吗？不打扰你了，我去睡觉了，”沈盼只想离开，于是乎后退几步。 这个陆之楠，感觉怪怪的。 她觉得敬而远之最好。 “突然不想出门了。”陆之楠刚往前走了一步。 陆之枢的身影出现在楼梯，“沈盼，回去睡觉了。” “哦哦，”沈盼如释重负，紧忙跑上楼。 陆之楠看着陆之枢依旧带着笑意，“真没意思。你们休息吧，我走了。” “嗯，”陆之枢应一声，转身上了楼。 沈盼回到自己房间后，没过几秒，陆之枢过来了。 他问沈盼，陆之楠和她说了什么。 沈盼如实相告。 得知陆之楠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陆之枢如释重负。 他安顿沈盼好好休息，等拿到户口本就离开这里。 沈盼送走陆之枢，看着那瓶像极了润肤水包装的灰色瓶的矿泉水。 她都不敢喝，倒不是怕陆之楠下毒，而是……那矿泉水看着，一点都不像矿泉水。 沈盼还特意用手机拍下来搜了一下，一瓶七元…… 她心说，平日里她都带着水杯蹭公司的水，连一块钱的某露都舍不得买…… 真是富贵人家啊…… 此时。 再见陆之楠，他穿着如此正式，虽然走廊灯没有十分明亮，沈盼还是看得出，陆之楠带着妆。 如此精致的男人，沈盼也是头一次见。 陆之楠笑着问：“你们在这边，是date还是di e togethe ？我这边还有朋友，不方便陪你们，不过……你们可以尽情e joy，我来买单。” 陆之枢：“不用。今天是朋友的宴会，不需要我们买单。” 陆之楠：“ok。晚点再见。” 他微微挥动两个指头，和两人道别。 陆之枢没回应，揽着沈盼，大步离开。 沈盼偷偷回头看了身后，陆之楠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走了，你走慢点，”沈盼扯了扯陆之枢的衣摆。 陆之枢这才回头看一眼，发现真没人，这才顿住脚步。 “珠珠，以后见了他，绕道走，知道吗？”陆之枢单手捧着沈盼半张脸，面色严肃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如果他有置我于死地的心，我……可能没法保护你。” 沈盼握住陆之枢的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 陆之枢越听她这样说，越是忧心忡忡。 “我有太多死穴，全都被陆之楠握着，其中最大的……就是你，”陆之枢说：“陆之楠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从我把你带回家，还要和你领证的时候……他就知道。我想过要不要偷偷和你恋爱，不声张……但想想觉得，地下恋情会让你多想，让你不安，所以我不介意公开，但是……抱歉……我没想好如何对付陆之楠。” “那就好好做大智繁，”沈盼说：“人最大的底气是自己给自己的，最大的保护也是自己给自己的，我们在东江，他应该不会手伸这么长，我们还有时间，有机会。” 陆之枢痛苦地摇摇头，“他现在显然已经开始将手往东江伸了，看他亲自来东江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他来东江究竟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我父亲的主意。” 沈盼：“要不……你和你父亲沟通沟通呢？” 她总觉得，这世上没有说不开的事，也没有解不开的误会，何况陆之枢是陆家的亲儿子，又不是外面捡来的，怎么就不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交流呢？ “没用的，”陆之枢说：“如果沟通能解决问题，你觉得我会出走东江？” 这是死结。 陆家那边，弄不清陆父的想法，陆父也不想和陆之枢坦白。 一切都只能陆之枢去猜，然后做应变。 这太难了。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之前陆之楠不就已经整过你，还让博简破产了么，他会不会这次来东江，还是来针对你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或者说……他根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你们是兄弟，为什么要……要变成这样呢？” 陆之枢摇头，“我也不清楚。” 陆家与他来说，从来都是残酷的。 他和陆之楠不像父亲的儿子，反倒是像父亲的工具。 他这个一号工具废了，无法替他完成任务，他父亲就找来陆之楠这个二号工具。 谁知道，这个二号工具还挺趁手。 而他这个一号工具……便废弃了。 陆之楠大抵是怕他会卷土重来，威胁到他好不容易才到手的位子和权力，这才要下死手。 整垮博简或许只是第一步…… 陆之枢不禁攥紧拳头。 博简的事，他只会让其发生一次。 他绝对不会让智繁重蹈覆辙！ 沈盼有点着急，“要不和韩沉他们商量商量？陆之楠这次亲自来，可能不好对付。” 陆之枢：“嗯。现在，我能依靠的，只有他和梁东岩了。” 沈盼：“还好有他们。” “是啊。”陆之枢也感叹。 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往前冲。 现在，他有这么一帮靠谱的朋友。 第815章 包厢里的神秘客人 陆之楠走进包间。 助理帮他脱了外套，摆好椅子。 他对面。 韩泽一脸不屑地白他一眼。 “够讲究啊，这里不是帝都，你讲究，也没人看。” “谁说的，”陆之楠抬手。 助理将菜单递给他，“刚才进门的时候就遇到一个最佳的看客。” “谁？” “陆之枢。” 韩泽愣一下，“他也在？” 陆之楠：“不止他在，你那个叫韩沉的弟弟，应该也在。” 韩泽心中踟蹰，“说吧，这次想让我做什么？” 陆之楠：“你不应应该问……这次我会开多少价吗？” 韩泽：“我要先知道你这次要对付的，是不是智繁。” 陆之楠：“如果是呢？” 韩泽：“智繁的老板可不是只有陆之枢一个人，我弟弟韩沉也是股东之一，我不可能做伤害他的事。” 陆之楠：“上次是两百万，这次我开一千万。也不干？” 韩泽犹豫了。 陆之楠笑说：“你那个弟弟韩沉，是个大夫，智繁对他来说能有多大用处呢？他顶多在里面做顾问，大不了……我联系其他公司，让他去其他公司做顾问，保管价格比他在智繁高。” “为什么？”韩泽想不通，“为什么你要针对陆之枢？” “不是谁都能想你们韩家的兄弟一样兄友弟恭，”陆之楠笑道：“我们家……没有这种说法，只有胜者为王。败者嘛……会永无翻身之日。” “你何必呢？”韩泽说：“陆之枢失去博简已经遭受一次重击，现在智繁还在起步阶段，都不说到a轮融资，能不能活过明年都不好说，等他壮大起来起码要达到上市的标准吧，现在他那小作坊似的公司，能对你有什么威胁？” “润和兄，你可不是优柔寡断、爱管闲事的人，怎么现在连我的事都要插手了？”陆之楠收了笑脸，“我们之间，当初约定好的，只是合作关系。你需要钱，我需要帮我处理陆之枢的人，可没说做交易还要告知对方为什么要做这笔交易。遵守约定，好么？” 韩泽一时无话，“如果这样……那我拒绝和你谈这次的交易。” 陆之楠一愣，“为什么？为了你的兄弟？” “不只因为韩沉……家里有情况了……”韩泽面色十分难看：“上次能顺利帮你，是因为我二哥在东江，我随便开口说想认识什么人，他能直接给我牵线搭桥做背书。这次他没法给我做背书了，而且……他调任了，新上任的地方……不允许他做这种事。” 陆之楠一声冷哼，“我以为你们韩家有多大本事呢？做起事来畏首畏尾，浪费感情，枉费我特地从帝都飞来一趟，你竟然就给我这个答复。” 韩泽：“当时在电话里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你非要过来亲自找我谈。这就是我的答案。” 陆之楠：“既然这样，这次咱们的交易就失败了。如果你有意回心转意，可以随时来找我，我知道——你很需要钱，而我……刚好有的是钱。” 韩泽心中一滞，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陆之楠笑笑：“点菜吧，我要这个、这个、这个……今天这顿饭我请。” 随后他将菜单交给韩泽，“看来今天咱们这顿饭要吃久一点了，你应该不想出去之后撞到你的兄弟吧？没关系，我今晚也不想见陆之枢，可以陪你。” 韩泽翻着菜单的手不自觉捏紧菜单页。 …… 海薇厅。 酒过三巡，宗政、陆之枢、宋言三人喝的差不多了，明显说话都不正常。 宗政却一直不罢休，一直拉着陆之枢，两人“缠斗”。 沈盼和杜陌优各自劝着，两个男人像脱缰的野马，一点不听话。 最终，杜陌优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扯着宗政的耳朵，怒吼道：“回家！” “哎呦呦……”宗政耳朵被扯得生疼，听到尖锐刺耳的吼声，人瞬间清醒。 完了。 媳妇生气了。 “我错了，媳妇儿，回家、这就回家……” 宗政这怂样儿，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一点都没了。 众人看着只觉得新奇和乐呵。 周沫和韩沉见怪不怪，毕竟上次在杜陌良家醉酒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宗政有多怂了。 也就杜陌优看在韩沉今天求婚的面儿上让宗政如此放肆的饮酒。 上次宗政可是趁着杜陌优不在，偷着喝的。 几人起身，纷纷换衣服准备走。 陆之枢喝的莫名有点多，沈盼扶不动他。 韩沉搭把手，将陆之枢架起来。 宗政酒量稍好，自己还能站起来，但人站不稳，杜陌优扶着他胳膊。 他站起身的同时看到陆之枢垂着头，还需要韩沉架着，顿时不高兴了。 “你也不行啊，陆之枢，”宗政说话已经带着点大舌头了，“就这么点量么？你生意都是怎么谈下来的？” 陆之枢垂着头，显然脖子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的头部，他想回应宗政，只能费尽力气抬起头，眼神迷离，“你个骗子，喝酒一点不实诚，作弊，你作弊……” “谁作弊了？”宗政不满，视线一转，一旁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宋言又引起他的主意。 “这小子才逊呢，”宗政吐槽。 周沫和沈盼两人又忙着去扶宋言。 杜陌良和凌越彬见状，两位绅士立即搭手，说他们来。 沈盼犯愁对周沫说：“他醉成这样，现在也不和你们顺路，谁送他回去？” 周沫：“没事，我和韩沉绕个道。” “不用——不用——”宋言说：“我打个电话，有人来接我。” “谁能来接你啊？”沈盼说：“你还是听沫沫的，一起给你送回去。” “你管我呢……”宋言手胡乱摸着自己的身上，终于在裤兜里摸到手机。 他调了语音助手出来，直接对语音助手说：“给我嫂子打个电话。” 在场人皆是一惊。 宋言显然是嘴糊涂了…… 周沫反应很快，一把夺过宋言的手机，给他按了。 还好没拨出去。 陆之枢半醉半醒之间，听到宋言说“嫂子”，他嘲笑说：“早就猜到了，你对闻璐有意思。” 第816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1 在场人：“……” 尤其是杜陌优，她听见后，更是脑袋发蒙。 闻璐是她好友。 宋言她也见过熟悉。 这两人…… 陆尧澄知道吗？ 沈盼立即拍一把陆之枢，惩罚他的口无遮拦。 怎么喝了酒和喝了实话水一样，什么大实话都往外倒。 周沫也连忙帮宋言打圆场，说：“你们——别误会，他俩都喝醉了，乱说的。宋言估计是想小妏了。” 救场也只能救成这样，周沫也没觉得自己的解释能让在场不明所以的人真的相信。能让不相信的人选择不相信，别倒闲话就够了。 当然，大家都是熟人，周沫这么说了，也没人刨根究底。 毕竟宋言和陆之枢醉了是真，酒后的话，都没过大脑，又能有几分真呢？ 一行人架着三个醉鬼出了“逐鹿中原”。 宋言被塞进韩沉车里，由周沫和韩沉送回去。 陆之枢被塞进沈盼的车里，沈盼开车给他拉回去。 陆之枢自己勉强能走，意识半清醒，正要低头上副驾驶。 他身后靠着杜陌优才能站稳的宗政说：“别哭丧着脸了，日子没你想的那么难，不就是个臭弟弟么？怎么就解决不了呢？他要敢在东江动你一下，我有本事让他留条胳膊在东江。信不信？” “喂，别胡乱说，”杜陌优扯了扯宗政的胳膊。 宗政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随后他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陆之枢已经在副驾驶上坐定，人还没系安全带，听了宗政的话，他唇角弯了弯。 刚想说谢谢，宗政一把扯住陆之枢前襟，将人半个身子扥出车，他微微俯身，两人面面相对，鼻头的距离就离了几厘米。 要是什么不明所以的人看见，可能差点以为两人就差亲上了。 沈盼吓一跳，浅浅一声惊呼，她以为宗政要打人呢。 结果宗政表情十分严肃地说：“我认真的。” 陆之枢微微莞尔，“我信。” 宗政突然松开手，“信就行。” 沈盼立即上前，站在陆之枢身边，她怕万一两人动手。 结果，她多虑了。 她上前后，宗政就给她让开位置，他退回到了杜陌优身边。 “我这人，说话做事很冲动，也很莽，但我一向讲义气，”宗政说：“你帮过我，所以……你有难，我不会不管你，尤其……针对你的还是那种爱用那种下三滥手段的人。” “谢谢，”陆之枢眼神迷蒙着回应。 杜陌优听不懂宗政在说什么，她拉住宗政，对沈盼说：“快送陆总回去吧，政哥喝醉很缠人的。” “哦，好，”沈盼立即给陆之枢系好安全带，又给他整理了一番衣物，合上车门，绕过车头，她上了副驾驶，发动车子后，她透过车窗和众人道别。 速腾缓缓驶离，一路开向城市大道。 路上。 沈盼问陆之枢：“难受？你今天喝了好多。” 陆之枢：“嗯。” 沈盼想了想，问：“感觉……宗政好像知道陆之楠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陆之枢：“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他拿酒回来时候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沈盼：“感觉……他想帮你呢。” 陆之枢：“是。” 沈盼：“你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交情了？” 陆之枢：“之前有老板拿着钱找他，说要帮助他让‘逐鹿中原’上市，其中涉及的合同有点多，他闹不清里面的关系，就找到了梁东岩。当时我和梁东岩在一块，他把事情简单一说，我就知道那个老板打什么注意了。他根本不是不是想‘逐鹿中原’上市，那些合同一环套一环，他就是想用最低的成本拿到‘逐鹿中原’这块招牌而已。” 沈盼懂了：“你帮他戳穿了那个老板的谎言？” 陆之枢：“嗯。还给他介绍了几个新的伙伴，是之前博简还在的时候，几个信誉挺好，往来关系也还行的老板。” 沈盼：“怪不得他想帮你。他这人还真讲义气。不过……还是吓我一跳，我以为他喝醉了，一时酒气上头，要揍你呢。” 陆之枢粲然一笑：“不至于。” 沈盼：“这样说来，咱们又多了一个靠谱的朋友，对付陆之楠就更有利了。” 陆之枢：“嗯。” 沈盼：“你回去醒醒酒，等休息好了，再考虑之后怎么和韩沉、梁东岩商量，应付陆之楠的事吧。” 陆之枢：“嗯。” 沈盼：“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就算你赢不了陆之楠，就算他再让你破产一次，还有我在呢，我有工作，现在漫画也渐渐开始有收入了，我赚钱养你。” 陆之枢靠在座位的靠背上，深深地望着沈盼，一言不发。 沈盼发现了他的沉默，正在聚精会神开车的她抽空望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陆之枢看她看的出神，“就觉得……结婚真好，有老婆真好。” “那是当然，”沈盼心里美滋滋，“怎么突然说起漂亮话了？” “我没经常说吗？” 沈盼想了想：“不多。” 陆之枢：“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多多说。” 沈盼笑笑，“好。” 陆之枢：“珠珠……” 沈盼：“怎么了？” 陆之枢：“你把车停路边。” 沈盼不解，“干嘛？”虽然问着，但她还是找了地方，缓缓将车靠边停下。 陆之枢解开安全带，在沈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探身上前，勾起沈盼下颌，落下深情一吻。 沈盼被他突如其来的亲热弄的有点手足无措。 他浑身都是酒气，口腔和鼻息中的酒气更重，沈盼有点熏熏然。 还好他点到为止，只浅浅留下一吻，便离开。 沈盼捂着唇，怔然望着他。 “怎么……突然……亲我……” 陆之枢笑说：“我亲我老婆，还要挑时间？” 沈盼脸有点热，暗暗咬牙说：“回去收拾你。” 陆之枢明知故问：“怎么收拾？” 沈盼挑衅的勾唇，“捆在床上，咬死你。” 陆之枢：“求之不得。” 沈盼挑衅道：“你今天可醉酒了，不一定有我厉害。” 陆之枢：“嗯，我不动。” 第817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2 隔天。 沈盼在公司上班，前台突然通知她，说有人送了一大束玫瑰花给她，让她下去拿。 沈盼又尬又羞。 这个陆之枢搞什么鬼……送玫瑰花不能回家送么？ 怎么还送公司来了？ 沈盼以为就是一小束简单的玫瑰花，毕竟陆之枢现在还背着债，身上也没多少钱，不可能买太贵的东西。 然而她还没走到前台，远远就看见前台前面的地面上摆着一束巨型的红艳艳的玫瑰花。 因为太大，前台放不下，不得已放在地上。 这束花大到她一个人可能都没办法抱起来的地步。 突然想起昨晚周沫被求婚时，看到的满地的玫瑰花，沈盼做个对比，在心里预估，地上这粗壮的一大束玫瑰花，估计和周沫昨晚求婚时差不多。 “这——”也太浪费了吧！ 沈盼看到花的第一瞬间不是开心，而是火大。 她们现在的日子有多拮据，陆之枢又不是不知道，买这么大一束花，简直就是在浪费钱。 沈盼还怕是不是有人送错了，别冤枉了人，特意看了眼花束里插着的卡片。 几句简单的祝福语后面的落款是“陆”。 沈盼想，这是陆之枢无疑了。 她掏出手机，给陆之枢打过去想质问。 结果陆之枢那边接起电话说：“在忙。有急事？没有的话，中午再联系？” 沈盼听他语气急促，显然有正事，她不好打扰，只能说：“行，你帮吧，中午再说。” 放下电话，沈盼心中犯难，这一大捧花，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前台的小姐姐甲看她打完电话，好奇地问：“小沈，这花——你男朋友送的？” 小姐姐乙：“你男朋友可太会了。” 小姐姐甲：“就是就是，这么大一束花，怎么也得三五千吧……他一看就很舍得为你花钱。” 沈盼：“……” 她心说，这不是舍得花钱，这是浪费好么。 沈盼唇角抽抽几下，勉强笑了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暂时帮我藏一下？” 这么大的东西，她又不可能抱上楼，在办公室的同事面前招摇过市。 前台的小姐姐很热心，“要不，放我们休息间吧。就在一楼。” “太谢谢了，”沈盼感激。 两人还帮忙，帮着沈盼一起将花送过去，一个人怕是抬不动。 搬运的时候，正巧来上班的闻璐看到了。 “你们这是……” 三人立即站定，小姐姐甲笑着回道：“是沈盼男朋友送的。” 闻璐好看的眼睛笑着弯成月牙：“陆之枢是昨天看韩沉求婚受了启发吗？一样的999朵玫瑰。” 沈盼脸一红，“您也知道昨晚韩沉和沫沫求婚了呀？” 闻璐：“我看陌优在朋友圈发照片了，搞得还挺浪漫。可惜我有事，不然也想过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沈盼：“昨天是挺热闹的。” 闻璐：“你们忙吧，我先上去了。” 三人纷纷道：“闻总再见。” 闻璐走后，三人又开始搬花。 小姐姐甲突然想到什么，说：“花店把这花送来的时候，我也为是陆总送给闻总的呢，而且送花的人署名也是陆先生。结果花店的人说，签收的是小沈。” 沈盼笑笑：“我老公也姓陆。” 小姐姐乙：“我听说过，好像还是创业的老板，对吧？” 沈盼：“嗯。” 小姐姐乙：“你老公真是能挣钱，又顾家，还浪漫，羡慕死人啊。” 沈盼只微微勾唇，没多说一个字。 针对小姐姐乙说的三个优点……陆之枢目前是一点边都不沾…… 陆之枢是负债、不着家、还没时间浪漫。 不过……虽然这花很贵，但沈盼看着只觉得心情愉悦。 这也算陆之枢难得的一份心意嘛。 钱的事，她就不计较了。 中午时候。 快到午饭的点儿，沈盼看着差不多了，便在部门的潜水群里看消息，有没有人约饭，她和人搭伙。 结果看了没两分钟，前台又来消息，说她男朋友给她订的餐到了，让她下去拿。 沈盼疑惑，非常疑惑。 陆之枢今天这是怎么了？ 又送花，又给她订餐的。 平日里的他可不是这样的，他忙的要死，自己的餐都需要别人想着帮忙订，他不可能想着自己中午吃什么。 她下楼去拿，发现订的餐还是东江一家十分有名的日料店的餐。 并且分量不小，够两个她吃都绰绰有余。 这一顿的钱……顶上她订好几天餐了…… 正疑惑着，陆之枢发来消息：抱歉，中午也有事，不能和你联系了。 沈盼看着手里的餐，心里甜着呢，一点不怨他。 她回：你忙吧，没事的。正好，好久没吃寿司了，今天可以大饱口福。 陆之枢：嗯，好好吃饭，别亏待自己。 沈盼：谢谢老公。 她美滋滋地拎着饭上了楼。 然而这不算完。 一连好几天中午，都有午餐送来。 沈盼疑惑，陆之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这几天，他有个很重要的合作要谈，事关新一年智繁的业务扩展，合作方也是一家有名的医疗器械研发公司，谈下来后有可能是智繁最大的客户。 对方公司的谈判流程十分严谨，负责此次谈判的人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中层领导。 也是业内把关能力极强的人之一。 陆之枢这边业力山大，只能精心准备合作策略和方案。 pla a、b、c都要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陆之枢压力山大，这几天回家都好晚，有时甚至住在公司。 沈盼以为送来的午餐是陆之枢对于不能陪伴她“愧歉”的赔礼。 然而…… 周五下班前。 部门的潜水群里已经开始计划去轰趴的地方该怎么分配搭车方案。 有车的同事带谁，没车的同事哪几个拼车过去。 沈盼关了电脑，看着同事们在群里讨论热烈，她瞅准机会，看能不能蹭到同事的车。 轰趴馆给安排的地方在一处别墅，楼上有卧室、洗漱间等，楼下是餐厅、桌游、台球等饮食和娱乐地点。 周六部门放假，领导的意思是可以玩通宵。 沈盼和几个女同事商量好了，吃完饭就回。 第818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3 不在那边过夜。 虽然当时询问后，客房足够大家睡，但沈盼觉得既然结婚了，就要有已婚女性的自觉。 在外过夜这种事，还是别了。 虽然陆之枢也不会因此和她吃醋闹别扭，但沈盼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她和周沫一样，都是道德感要求很高的人。 轰趴需要自带菜品、自己做饭。 男同事们一致要求做火锅，因为简单。 女同事们则觉得还是要象征性的做几个菜，不炒菜感觉没有烟火气，不热闹。 于是各自负责各自的提议。 沈盼也算几个女同事里厨艺比较好的。 毕竟之前在乾鼎公寓住的那段时间，她没有工作，整天就研究怎么做饭。 不过她也没做什么硬菜，太费时间，只炒了几个小炒。 女同事甲看到出锅的小炒色香味俱佳，不禁夸赞道：“盼盼，你手艺不错哎。谁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呢。” 沈盼：“有福气还真没看出来，一身倒霉气倒是看出来了。” 女同事乙惊讶：“你真的结婚了？” 她新来不久，还不知道沈盼结婚的事。 女同事丙：“之前部门去上滁出差，回来之后放了好长一段时间假，我记得盼盼就是那时候和她老公领证的。” 女同事乙：“哇，我一直以为你还是单身呢，主要……平时也没见你有什么约会……” 沈盼尴尬地笑笑，“我老公，比较忙。” 谁让她最终还是妥协了呢。 明知道陆之枢是这样的人，她还是选择和她在一起。 即便这婚结的，多数时候和自己一个人过没什么两样。 这次轰趴是部门的人聚的最齐的一次，基本爱玩喜欢休闲的年轻人全来了。 男男女女，好不热闹。 火锅自己买的材料，各种食材量大，还划算，沈盼还想着什么时候陆之枢有时间了，他俩在家也自己煮火锅吃。 “叮咚——” 别墅外的门铃响起。 热闹的聚餐突然安静。 “谁啊……”领头的男同事甲纳闷。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说：“是不是谁说不来又变了主意跑来了？” “我去看看，”男同事甲走去开了门。 结果门外是外卖小哥。 “您好，请问沈盼女士在吗？她的蛋糕签收一下。” 男同事回头，“沈盼，你的外卖。” 沈盼愣一下，“什么情况？”她起身走去门口，看到外卖小哥，还是一脸茫然。 “是沈盼女士吗？您的蛋糕，”外卖小哥双手递上。 沈盼将信将疑接过，看到订单小票上签收人一栏的人的名字是她的，这才确信没送错。 “能问下，这蛋糕谁送的吗？” “这上面有贺卡，你可以看看。” “哦哦，谢谢。” 送走外卖小哥，沈盼将蛋糕拎进来。 众人配合默契，立即收拾桌子，腾出地方。 “什么情况啊，盼盼，你老公最近是想重新追求你一次吗？又送花，又天天给订餐，现在还送蛋糕，”女同事甲调侃。 沈盼不好意思，“还不知道是谁送的呢。” “不是说有贺卡？拆开看看呗。”女同事甲说。 沈盼拆了和蛋糕盒拴在一起的手提袋。 里面真有一张贺卡。 同样是一句很简单的祝福语，落款是“陆”。 莫不成又是陆之枢？ 他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一旁的人也瞥到沈盼手里的贺卡，以及上面的“陆”，调侃道：“就是你老公嘛，我记得你老公姓陆来着。” “盼盼，你老公太体贴了吧，知道我们今天部门聚餐，还给我们送蛋糕过来庆祝，豪气，”女同事乙说。 沈盼却有点怀疑，这些事，真是陆之枢做的？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想问题所在，同事们都强烈要求分蛋糕了。 沈盼看大家行头正盛，让大家尽情想用。 吃完蛋糕，所有人酒足饭饱。 男生们跃跃欲试，想去玩桌游、台球，各个都是通宵的种子选手。 女生们则觉得没意思，吃完饭统一决定回家。 两波人告别后，四个女生走出别墅区。 女生甲开mi iev，顺路带走女生丙，剩下沈盼和女生乙，沿着马路往前走，去稍稍繁华点的地方打出租车。 冬日，冷风阵阵。 晚上出租车少，加上这块是别墅区，车更少的可怜。 两人沿街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才勉强在路上看到有出租车的身影。 沈盼冻得瑟瑟发抖，两手紧紧抱着自己。 路上车很少，沈盼远远看见有辆黄绿色出租车，也不管人载客没载客，她在很远的地方就对着那车招手。 然而不等那辆出租车走近，一辆黑色卡宴停在她面前。 沈盼和女同事对视一眼，对于眼前莫名其妙停下的车，两人很是防备。 直到卡宴的后车窗放下来，一张帅气还略带魅惑的熟悉面容出现，沈盼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上车，送你们回去，”陆之楠笑着开口。 女同事拉着沈盼，小声问：“谁啊……这是……你老公吗？” 陆之楠轻笑道：“我是她老公……的弟弟。” 他说话大喘气，沈盼能看到女同事脸上表情明显的起伏变化。 “不用麻烦了，”沈盼说，“我们打车回去就行。” 沈盼没忘陆之枢的叮嘱，她拉着女同事一起，打到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辆出租车。 路上。 女同事好奇的问她：“你老公的弟弟长得真帅，他们是亲兄弟吧？你老公一定也很帅。” 沈盼：“我老公比他好看一千倍。” 女同事一愣，“你和你小叔子关系不好？” “一般吧，”沈盼囫囵说。 女同事也没再多问。 她家住的近，每走多远便到了，之后，司机师傅又去送沈盼。 快到家时，司机师傅转弯，突然发现车后那辆眼熟的卡宴。 “女士，后面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沈盼回头，认出了那车就是陆之楠坐的那辆。 “不管他，”沈盼说：“你直接开进小区就好。” 司机师傅快要走到小区门口，后面那辆卡宴突然超上来，直接挡在出租车前方。 还好出租车师傅经验丰富，刹车踩的及时。 第819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4 沈盼猛地向前倒过去，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来。 再抬头，陆之楠已经推开车门，从卡宴上下来。 沈盼被他莫名其妙的别车搞得一肚子火。 他不要命，她还要呢。 火速结了账，沈盼推门下车。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沈盼看着眼前的个头高她许多的男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陆之楠却一点不因为沈盼不客气的话有丝毫恼怒，他反而笑问：“蛋糕好吃吗？” 沈盼陡然凝滞，“蛋糕是你送的？” 陆之楠：“不然呢？你以为是我那个榆木脑袋的哥哥？” 沈盼突然意识到之前种种不对劲，“花也是你送的？” 陆之楠微微挑眉，“嗯哼，喜欢吗？” 沈盼猛地后退几步，防备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陆之楠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想这么做，就做了。怎么，你不喜欢？” 沈盼膈应得要命，她很想问陆之楠一句，他是不是脑子长痔疮了，但这话除了激怒陆之楠之外，没有任何威慑力。 她只能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陆之楠突然俯身，“我想追你啊。” “……”沈盼黑着脸瞪他：“我已经和你哥哥陆之枢领证了。” “哦，不就是一张结婚证，能有什么保证？”陆之楠问：“他那个人无趣得很，也不懂浪漫，哪有我有意思……而且……你不觉得，我比我哥帅多了？那天在‘逐鹿中原’遇见，你瞧瞧他，穿的是什么玩意？一点品味都没有。 “……”沈盼脸更黑了。 她心说，陆之枢穿的都是她买的，也是她搭的…… “你难道不觉得，我更应该讨女人喜欢一点？”陆之楠又说：“对了，有些事，不知道我哥告诉过你没有？你不是他第一个女人，他上大一就带女生出去开房了。后来在京航做总经理，他还和她的秘书走的很近……别的不清楚，但他们出差从来都住同一间房……你应该能体会到……他——不、生、疏。” 陆之楠故意将后面三个字说得很缓慢，生怕沈盼反应慢，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沈盼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陆之楠在说什么，更知道陆之楠的目的。 他在挑拨离间，他在动摇她对陆之枢的心。 虽然沈盼深深地知道这一点，但她的心还是被陆之楠的话刺伤了。 从和陆之枢交往的时刻开始，她就有预料，陆之枢的年纪长她许多，并且他是在床上告的白。 彼时她是小透明，被陆之枢的娴熟的技术“捉弄”，让她找不着北。 但她知道，她爱眼前的陆之枢，所以即便在被欲望控制的非清醒的时刻，她依旧选择回应他的表白。 从身到心，始终如一的回应。 她曾想，她爱的是现在陆之枢，将来的陆之枢，而以前的陆之枢，和她毫无瓜葛。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和他的过去计较呢？ 他人都不在帝都了，再聊起以前的经历，除了让自己、让他更痛苦和难受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有些事，不是非要问清楚不可。 沈盼可以自欺欺人，没心没肺的活下去。 然而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被眼前的陆之楠打破了…… 他提及了陆之枢过去的感情过往。 而这些……陆之枢从来不曾主动交代过…… 沈盼明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陷入钻牛角尖的时刻，可……她的心莫名一抽…… 陆之楠看着沉默、纠结，还面带些许痛苦之色的沈盼，唇角微微抽出得意的弧度。 “看样子……我哥并没有和你老实交代他的感情过往，”陆之楠说：“需要我细细讲给你听？” “不用，”沈盼冷然道：“我明天还要上班，没工夫和你在这儿讲废话。” 她抬步要走，陆之楠却先她一步，堵住她前进的路。 “才聊几句就走？重点都没和你说呢。” 沈盼睨他：“你想说的重点不是已经说完了？就这样吗？然后呢？” 陆之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只是不想你被我哥正人君子的形象蒙骗，他这个人，一点都不正人君子的。之前那个阚彤，他为了自己的公司，不是还用色相诱人么，只不过手段没阚彤狠，玩的也没阚彤花而已……要是阚彤别太贪心，别想着玩太花，说不定她真能让我哥心甘情愿上她的床呢。” 沈盼紧紧握拳，忍耐已经快要接近极限，“说完了吗？” “没呢，”陆之楠笑说：“我想想，还有什么……对了，他最近不是和什么inlina谈合作么，他之前那个女秘书好像现在就在inlina，不知道这次合作……我哥又会使什么手段。不过那个女秘书应该比阚彤容易搞定，大概率不用‘献身’，随便吃几顿饭说不定就能搞定呢。你不用太担心。” 沈盼紧绷的神经，最终在这一刻断了弦。 陆之枢……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这一刻，沈盼陷入深深的害怕和惶恐之中。 原本的她是不患得患失的，可此刻他不但患得患失，还还是胡思乱想。 脑子里的理智和情绪在碰撞，她的心早已乱成一团麻。 “别伤心啊，嫂子，”陆之楠上前，“我都是说说而已，逗你的。千万别当真。” 沈盼看着陆之楠脸上冷漠又得意的笑容，她一把推开企图进一步靠近的他。 “你走！走！不要来烦我骚扰我！”沈盼绕开他，折身往小区里跑去。 一路上，冷风吹过脸颊上滑落的泪花，她的脸又湿又冷，冻得生疼。 她胡乱抹几把，埋头上了楼。 回到屋内，她也不觉得暖和，开了空调，缓了片刻，她才稍稍平缓。 手也没进门时那么凉了。 她掏出手机，想给陆之枢发消息，但陆之枢先给她回了消息。 他说：晚上有应酬，要提前见几个熟人，结束后我联系你。 发消息的时间，刚好是轰趴开始的时间。 然而她那边的轰趴已经结束，她人都到家了，陆之枢的消息还停留在那时候。 第820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5 沈盼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他们的感情开始的那样简单，为什么到后面，越来越复杂呢？ 沈盼企图找到陆之枢不爱自己的证据，可想来想去，都是他重视自己，对自己有感情的证据。 毫无疑问，陆之枢是爱她的。 他们几天前从周沫求婚的宴会上回来后，还有情到浓时的深入交流。 这些都不是假的。 可是…… 她明明知道陆之枢爱她，她也知道自己爱陆之枢。 心为什么感觉到这么空洞，这么无助，甚至有点痛呢？ 陆之楠说的无非两点：一是在她之前，陆之枢有过两段感情经历；二是陆之枢或许会因为工作原因和他的第二位女朋友有工作上的交集。 然后呢？ 沈盼问自己。 陆之楠的话除了让自己更痛心，更愤怒之外，还能怎样？ 她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嚷嚷着和陆之枢离婚吧。 那她到底在意什么？ 难不成又陷入到了之前，和陆之枢的工作事业分个轻重的牛角尖之中？ 不，这次似乎一样。 真正考验她承受能力的时刻来了。 沈盼陡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她一如往常回来那样，换了衣服，然后简单打扫了下房间。 烧了热水后，她舒舒服服洗了澡，还用了自己舍不得用的沐浴精油。 明天不上班，她有的是时间好好给自己的皮肤做保养。 她一言不发，按部就班敷面膜、按摩、保养…… 仿佛只有把心思都投在这方面，才能让她不胡思乱想，她整个人才能镇定下来。 临睡前，陆之枢发了消息。 说晚上太晚了就不回来了，和邵广林住酒店。 沈盼看着消息，莫名烦躁。 好像眼前的陆之枢比晚上的陆之楠还让人烦躁。 之后，沈盼失眠了…… 反正第二天不上班，失眠就失眠吧。 她用被子裹着自己，似乎这样，才觉得安全。 翌日。 沈盼出门购物，家中的生活必需品少了很多，她需要先把眼下的生活问题解决。 没想到刚走出小区，黑色卡宴还安安稳稳停在那儿。 看到沈盼出来，陆之楠下车。 “要去哪儿，送你去。” “不用，”沈盼懒得理他，闷头往前走。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还在这儿等你？”陆之楠追上她，挡住她去路，“说不定……我在这儿守了一夜呢？” 沈盼没回应，瞪他一眼，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陆之楠不依不饶，又挡住她去路。 沈盼怒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之楠：“陪你。” 沈盼：“少来，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你愿意戏弄谁，随便去戏弄，请别来骚扰我。” 陆之楠笑了：“怎么能说是骚扰呢？我是关心你。陆之枢昨晚没回来，我怕你情绪崩溃，特意在这儿守着。” 沈盼抬眸，只简单扫他一眼，她轻笑道：“你这妆容效果可真好，一晚上了，十几个小时过去，还不晕妆，眼影还能像刚化了没多久一样。那些大牌化妆品就不应该找明星去代言，应该找你去。毕竟你这张脸，抗氧化能力堪比惰性金属，宣传效果一定非同凡响。” 沈盼一语双关，拆穿了陆之楠的谎言的同时，也骂他脸皮厚。 陆之楠自知谎言被戳破，他却一点不慌乱，只笑说：“不管昨晚我在没在，陆之枢一定没回来，不是么？还是……你其实是希望我在这儿等着的？没关系，你可以直说，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在。” 沈盼一点不吃陆之楠这套。 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对爱情抱有幻想，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在面对陆之楠这样虚伪的、狂轰滥炸式的撩拨和追求时，她还有可能动点心。 毕竟陆之楠这张脸，真的很诱惑。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眼部的妆容将他的t型区渲染的更深邃神情，配合笑容的柔和，怎么看都是最无懈可击的组合。 可惜，沈盼早已过了少女心的时期。 现在的她，更多的考虑是如何维护自己的婚姻，如何保护自己的感情。 陆之楠的把戏，她从来无感。 “我只需要你离我远一点，”沈盼折身要走。 身后，手突然被陆之楠从后面扯住。 没错，他没拉她胳膊，没拽她手腕，而是直接伸手，牵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扥住。 他的手很凉，非常凉，冰的沈盼一激灵，“你干嘛！” 沈盼想甩掉，陆之楠却死死握住。 她慌张，拼命拉扯。 陆之楠却说：“别动。我也是头一次拉女孩子的手。” “你疯了吧？”沈盼另一手猛地推一把陆之楠，使了大力气才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我喜欢你。” 陆之楠毫不避讳。 沈盼惶恐，紧张，害怕。 她人都在颤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盼真是觉得自己听错了，“我是你哥哥的合法妻子，你却跟我说你喜欢我？你这人，究竟有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没有，”陆之楠坦诚：“我不需要。我说喜欢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不介意有他存在，反正他陪着你的时间也不多，不是么？只要他不在，我们可以尽情做我们想做……”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划过。 沈盼的手落在陆之楠的左脸上。 陆之楠左脸歪在一侧。 突然，他笑了。 出声的那种笑，并不轻狂，也没有嘲弄，就是很兴奋很开心的那种笑。 “我的妆，花了吗？”陆之楠突然认真问。 沈盼一时间怔住。 他从口袋里掏出镜子，简单照了照，确认妆容整齐，才合上镜子，又装回口袋里。 “你要介意婚外情，你可以离婚，”陆之楠说：“我都可以。” 可怕。 真可怕。 这是沈盼此时此刻的感受。 一个人连礼义廉耻，人伦纲常都不讲了，才是最可怕的。 这世上，再无约束他的规则。 骂也骂了，说也说了，陆之楠并没有退步的意思，反而更得寸进尺。 沈盼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困难。 “怎么不说话？呆呆地看我做什么？”陆之楠问：“是不是对我的提议动心了？” 第821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6 沈盼微微一笑，没说一个字。 随后转身往小区里走。 她突然的安静和平和的情绪一时让陆之楠摸不着头绪。 按理说，沈盼此刻应该有两种反应才对。 要么一直骂他拒绝他，要么被他说的动了心。 而此刻，沈盼却突然笑了，笑容还狠诡异，让人一点都猜不透她到底是哪种反应。 沈盼走进小区后，又加快脚步。 一直走到陆之楠看不见的地方，她慌慌张张掏出手机拨了号码。 “喂，是警察吗？我遇到了xi g骚扰……” 警察来的很快。 女警上门安抚她，还说门口的男人已经被带走了，让她安心。 后续警方会取证。 小区门口有摄像头，陆之楠做了什么，都会在监控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沈盼才放松了心情。 回想刚才面对陆之楠的那一刻。 她笑了，为什么笑。 因为她觉得，如果陆之楠这样的举动都不算性骚扰，那还怎么样才算？ 事实证明，她报警的处理方式很正确。 之后，沈盼再没遇到陆之楠。 周日。 沈盼在公司加一天班，也没遇到再有人给她送东西，包括外卖之类的。 倒是陆之枢，说他下午休息，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沈盼看了眼和陆之枢的对话框，自从上次陆之枢说晚上不回来住酒店的消息到现在，两人之间无一次交流。 下拉后看到陆之枢的约饭信息。 沈盼怔愣片刻，回道：加班。 过了一会儿，陆之枢说：怎么周日还要加班？ 沈盼望着消息出神，她在揣度，陆之枢究竟是以何种语气问出这样的话。 是怨赖她没时间陪好不容易有时间的他，还是嫌她的工作总加班，觉得她不顾家？ 一旦有这种想法，沈盼觉得，她和陆之枢可能离信任崩塌不远了…… 沈盼：我问问，能不能请假。 陆之枢：嗯，不能就算了。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陆之枢的回应，如此冷漠。 沈盼甩甩头，与其去猜陆之枢的心思，还不如先考虑一下怎么和自己的领导说请假的事吧。 然而她请假理由都没有相好。 陆之枢那边又来消息：前天中午陆之楠突然联系我，让我去派出所捞他，我没空搭理，不知道他惹出什么祸事了。智繁和inlina的合作就在这三两天，很关键，我不能分心，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沈盼看着消息，心突然慌一下，随后五味杂陈。 这几天是陆之枢的谈合作的关键时期。 不能打扰他…… 不能打扰他是吗？ 沈盼心中惴惴。 陆之楠联系了陆之枢，却没有和陆之枢讲他进派出所的原委么。 为什么？ 他大可以直接告诉陆之枢，陆之枢听了消息一定会暴走，会生气，说不定智繁和inlina的合作就黄了呢…… 陆之楠为什么没这么做？ 沈盼想不明白。 没过一会儿，陆之枢又发来消息：你不用请假了，一会儿我有事，没空休息了。 沈盼回复：嗯，忙吧。 晚上回去时。 沈盼选择最省钱的公交车。 冬日，天黑较早，她上公交车时，天色已暗，路灯突然亮起，整个道路瞬间明亮许多。 她拉着扶手环，挤在公交车的人堆里。 “后面那辆卡宴怎么一直跟着啊？” “是吗？” “跟了好久了。” “后座上那人刚才还冲咱们车里招手呢。” “不会是什么大老板追女生吧？” 周围人突然开始议论，甚至大家互相查看，寻找众人眼中那个被大老板“追”的女生。 沈盼脑海一片空白，也没听周围人说什么。 一旁挤在她身边的阿姨突然对她惊呼：“不会是你吧，姑娘？” “什么？”沈盼不明所以。 “外面那辆卡宴，是不是追你的？”老阿姨突然兴奋起来，“没想到啊，偶像剧里的情节，咱今天是见到了。有钱人谈对象，就是不一样。” 沈盼拼命伸着脖子看向公交车窗外。 下一秒，透过窗明几净的玻璃，她看到了与公交并行的卡宴。 卡宴的后车窗玻璃放了下来，陆之楠妖冶的面容带着笑，他似乎早早就看到了沈盼，还很淡定地冲沈盼挥挥手。 他，又来了…… 沈盼犹豫要不要再报一次警。 然而她在低头纠结时，手机突然进入一条消息。 陌生号码。 消息内容是：别再报警了，我不保证这次我不会告诉陆之枢，你和我牵了手，还接收了我送的花和蛋糕。最重要的是……智繁和inlina的合作，还没敲定呢，你也不想陆之枢因此受到困扰，对吧？ 沈盼直接拉黑。 之后又有一个陌生号码发来消息。 命令的语气十足，他说：下车！ 沈盼犹豫片刻。 他又发来消息：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下来吧，我头一次来东江，没来过，想转转，你当导游，怎么样？ 沈盼没搭理，一直坐到站才下车。 她还要赶下一趟公交车呢。 然而下一辆还没来，沈盼只能站在站台处等待。 卡宴突然停在她面前，沈盼正想骂人，车门打开，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后座车门里突然伸出的手将她拉进车里。 车门随后被关上。 “走！” 沈盼还没抬起头，陆之楠按着她肩膀将她按在后座上，头顶传来陆之楠的声音。 沈盼惶恐，挣扎着推他。 陆之楠却故意靠的很近，她瑟缩在车门角落，尽量与他拉开距离。 “你要做什么？离我远一点！”她排斥。 “做什么？”陆之楠勾唇，“给你系安全带啊，笨。” 他扯过安全带，“吧嗒”一声，安全带的金属扣扣上。 “别把我想那么坏，”陆之楠笑说：“虽然我确实挺坏的。”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大老板，能不能给我点面子，嗯？ 沈盼迷茫有惶恐地看着他，完全弄不清，他到底要干嘛。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还想针对陆之枢，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报警抓你的事？” 陆之楠笑笑，眸色认真道：“因为我发现了比针对他更有意思的事。” 沈盼同样警慎又认真地问：“你说我？” 第822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7 陆之楠不置可否地抿着笑容。 “我带你去个地方，怎么样？”陆之楠问。 “不要！”沈盼严厉拒绝，“我要下车，让我下车。” “那我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陆之楠一点都不恼，反而更有兴致似的，“你要答应了，我保证，陆之枢和inlina的合作，我绝对不干预。” 沈盼怔怔望着他：“什么交易？” “你去请两天假，”陆之楠说：“陪我两天。” “流氓！”沈盼气急，抬手想抽陆之楠一耳光，最好能把他抽醒。 陆之楠反应很快，他顺势握住沈盼的手腕，没让她得逞。 “我还没说完呢，”陆之楠扔掉她的手，“我又没说让你陪我睡，你别想的太龌龊。我给你发的消息你应该看到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请你给我当导游。我在东江就认识你和我哥，既然不能去那麻烦他，麻烦你总该行吧？” 沈盼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我拒绝。” 陆之楠：“那我现在给我哥电话，说你被我带走了，你看他会不会扔下手里的工作，来找你。” 沈盼在心里把陆之楠骂了千遍万遍，“无耻、卑鄙小人！” 陆之楠脸皮厚的要命，沈盼这些骂人的话，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反而笑着说：“还有呢？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吧，你说的这些对我的评价都是陈词滥调了，我听过的，可比你会骂的，多得多。对了，我还听过多国语言的，需要我教你？” 无语，简直大无语。 沈盼真服了陆之楠的厚脸皮。 打他左脸，他能把右脸伸过来的人，真够无懈可击。 “不用犹豫，”陆之楠说：“我真不会对你怎么样，这里是东江，不是帝都，我也只是只身前来而已，就带了个助理。这车还是租的呢，是吧，岳徕。” 岳徕是陆之楠随身带来的助理，也是他的司机。 “是的，陆先生，”驾驶座上的岳徕回应着，随后专注地开车。 看得出，他完全是陆之楠的心腹，陆之楠和沈盼两个人的对话，他明明都听得到，但他却能将自己当做不存在。 岳徕长相很普通，但身材高大壮士，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他穿一身和陆之楠风格很近的西服，此刻的他，正目视前方，完全忽略了后座上的一切。 “你平时，不上班的时候都做什么？”陆之楠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沈盼凝视他。 “随便问问，你放心，十点之前准时送你回家，”陆之楠笑说：“在此之前，带我去看看像你一样的人，平时都去哪些地方，玩什么吧？” 沈盼望他一眼，决定先试探一下，要去也得去人多地方。 安全。 “步行街，”沈盼说：“我和朋友逛街，最爱去的地方。” “具体在哪儿？” “小乐街。” “岳徕，就去那儿。” 沿路，沈盼盯着沿线道路。 小乐街这块的路况她比较熟悉，确定岳徕没有乱走，沈盼这才勉强安心。 她有些心累，为了防备陆之楠她要随时保持警惕，可随时保持警惕，就要注意力非常集中，很耗心神。 “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沈盼突然大胆，她转头看向陆之楠。 陆之楠笑着，不解地问：“我怎么闹了？” “……”沈盼见说不通，“算了。” 陆之楠明明不是傻子，却在装傻，她报警都没用，更何况靠三两句话给他说通呢。 今天是周日，小乐街的人有点多。 沈盼和陆之楠下了车。 陆之楠转身吩咐，“岳徕，你先去吃饭吧，一会儿我们结束，给你发消息。” 岳徕一板一眼道：“好的，陆先生。” “走吧，”陆之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外套，抬步就要往前走。 前方已经能看到步行街的热闹和人头攒动，只要过马路穿过隔档的灌木丛就好。 陆之楠本能选择最近的路，以为往前走一截就能找到路口。 沈盼却叫住他，“喂。” “嗯？”陆之楠转身。 “这边，”沈盼望了眼自己身后，示意他走反了。 “……”陆之楠跟过来，“前面走不通？” “嗯，”沈盼说：“那路口人太多，总阻碍交通，这个时段是封起来的。” “哦。” 沈盼手插在棉服兜里，低头在前面带路，陆之楠乖乖跟在她身后。 没错，是乖乖跟在她身后。 下了车的陆之楠真的乖很多。 沈盼一度以为自己出来“遛狗”的。 她走哪儿，他跟哪儿。 带着陆之楠穿过马路，走进小乐街。 小乐街是东江年轻人最爱逛的步行街之一。 沿路两边的店铺美食居多，店面都不大，步行街很宽，中间还有卖手机壳、贴膜、网红气球、卖花……各式各样的小摊。 还有卖小动物的。 陆之楠应该是头一次逛这种地方，看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沈盼莫名觉得带着他，有点“丢人现眼”。 路过卖小猫小狗的地方，陆之楠就走不动道儿了。 “路边摊还能卖这些？”陆之楠惊讶地问，“活物不应该去宠物店或者专门的地方卖？” “人家养多了想卖，就拿出来卖了，也不是专门搞贩卖的。” “哦，”陆之楠问：“那就是没证书，还手续不齐全呗。” “……”沈盼：“养个动物，又不是养孩子。” “来历不明的东西，有人也能瞧得上，真是稀奇，”陆之楠言语中尽是嘲弄。 沈盼黑脸，心情十分不美妙。 陆之楠的话，她听着十分不悦耳。 “来历不明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么？” 陆之楠突然被沈盼莫名其妙怼，他一瞬间有点懵。 “你怎么了？刚才不还正常？怎么现在突然生气了？” 沈盼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敏感，“没什么。我饿了，去吃饭。” “行，正好我也饿了。” 沈盼瞪他一眼，“自己吃什么自己去买。” 说着她转身往小乐街更里面走。 陆之楠追上来，“不一起么？” 沈盼：“不一起。” 陆之楠想了想问：“我哥说你很抠门，你是怕花钱？没事，我请你。” 第823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8 沈盼冷然看他：“我是抠门，但不是没钱吃饭。” 陆之楠跟上：“那为什么不一起？我又没让你请我，何况……我又没我哥那种花女人钱的习惯。” 沈盼：“你哥也没花我的钱。” 陆之楠：“别装了，博简破产之后，他欠了一笔债，对于陆家来说，这笔钱不多，但对于你们来说……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沈盼：“你倒打听的清楚。” 陆之楠：“既然来东江找他，总要知己知彼。” 沈盼突然停下脚步，“你不是说不去找他麻烦了么？” 陆之楠笑了，并且是十分得意的笑：“这么说……你同意请两天假，陪我了？” 沈盼：“别把话说的那么暧昧，不清不楚。你不是说，要和我做交易？” 陆之楠：“看来你开始信我了。” 沈盼：“我有选择的余地？” 陆之楠：“有啊，破罐子破摔呗，让智繁也再遭受一次重创，让陆之枢再次跌入谷底，无法翻身。” 沈盼藏在棉服口袋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陆之楠：“对付陆之枢，对我来说很简单。他自己抛弃陆家长公子的身份，跑来这种地方，经营这种小公司，背后也没什么可依靠的力量，我整他，别提多容易，或者说，完全看我的心情。如果……我这两天心情很不错，或许我也会念在他是我哥哥的份儿上，高抬贵手。” 沈盼冥思片刻，郑重问：“你说真的？” 陆之楠：“不管真假，你都要试了才知道，不是么？” 沈盼：“你确定你说的所有，你都能保证么？包括你说的，只是让我带你在东江随便转转。” 陆之楠：“不然呢？你要不想做这些，想来点更深入的交流，我不排斥。” 沈盼瞪他一眼，“无耻、下流。” 陆之楠：“你看，你又不让，我能怎么办？” 沈盼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然而她心中却在想，陆之楠这人真是“甩锅”的一把好手。 明明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现在却把所有罪责、原因全都推给她和陆之枢。 让她夹在中间做选择，让她左右为难。 陆之楠的条件太诱人。 沈盼已经有些动摇了。 “先吃饭吧，”沈盼说：“前面有家店的羊杂汤味道很不错。” “我不吃那些，”陆之楠嫌弃地皱眉。 “爱吃不吃，”沈盼说：“这条街店铺这么多，想吃什么，尽可以自己去买。” 她才不管他，自己快步走进了那家店。 陆之楠犹豫片刻，跟着她走了进去。 店铺人不多。 沈盼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陆之楠环视着简陋的店铺，显然对这种地方十分不满意。 他甚至站在沈盼对面的空位旁站了好一阵都没落座。 沈盼看出他嫌弃这地方卫生条件差。 爱坐不坐，沈盼不管他。 “老板，我要一份羊杂汤，少放些胡椒，不要太咸。要多点粉丝。” “哎，好，”老板笑着看着陆之楠：“小伙子，你来点什么？” “我不吃。” “……”老板笑容一僵，“你们坐，你们坐，我去做羊杂汤。” 陆之楠还是不肯坐。 沈盼感觉自己身旁占了个门神似的。 “要不你出去等我？”沈盼问。 “为什么要我出去？”陆之楠反问。 “你站这儿影响我胃口。” “……” “你选吧，”沈盼：“要么坐下，要么出去。你也不想干站着在这儿被人当成傻子吧？” 陆之楠看了眼店里另一桌的顾客，那看好戏的眼神，完全就和沈盼说的一模一样，把他当傻子了。 眼一闭，心一横，陆之楠坐在了沈盼对面。 他脊背挺得很直，坐姿端正。 沈盼扫他一眼，心里早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翻看着桌上的菜牌，“他家不只有羊杂，还有牛杂，要不要来一份？” “不要。我不吃。” “哦，”沈盼又继续往下扫菜单：“面条呢？番茄鸡蛋面，和你们爱吃的打卤面差不多。” 陆之楠犹豫了。 沈盼转身：“老板，来份番茄鸡蛋面。” “我还没说我要吃呢，”陆之楠说。 “你不是说来东江不知道去哪儿，让我带你玩，招待你么？”沈盼笑说：“不喜欢啊？不吃算了，一会儿我打包回去，当夜宵。” “……” 沈盼不信，还没办法治他了。 陆之楠想了想，“吃。” 沈盼的羊杂汤先上的，热气腾腾的白汤飘着香味儿，汤上面飘着香菜和小葱叶儿，星星点点的绿，好不诱人。 此刻，折腾许久的陆之楠也饿了，嗅到肉汤的香味，他的胃开始抽搐。 沈盼才不搭理他，径自吹凉一勺浓汤，慢慢的品着。 吸溜吸溜的声音，更是刺激人。 “吃饭别出声音，”陆之楠提醒说。 沈盼瞪他，故意更大声的吸溜。 毛病。 陆之枢的番茄鸡蛋面也很快上来。 虽然看着还行，陆之楠也能接受，但不知为何，和沈盼的羊杂汤比起来，逊色不少呢。 也顾不得许多，陆之楠的胃因为饿，实在抽的难受。 他也不再讲究，开始慢条斯理吃起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沈盼很久没吃这家羊杂汤，好不容易吃一顿，速度当然飞快。 她吃完了，陆之楠还有一半没吃完。 沈盼不等他，起身去吧台结账。 “多少钱？” “二十九。” “羊杂汤这么贵？” “羊杂汤十五。” “哦，”沈盼扫付款码：“我俩分开付。” 老板看了眼陆之楠又看了眼沈盼，了然地笑了笑：“小情侣吵架了啊？算了算了，不用了付了，我请你们。” 沈盼一记眼刀：“不是情侣。” 她正要输入支付密码。 手机突然被人按住。 陆之楠笑说：“我来。” 他掏出钱包，给了现金。 沈盼拨开他的手，自己付了自己的钱。 “老板，多的找给他。” 她说完转身走出店铺。 陆之楠没等老板找钱，连忙跟了出来。 他拦住沈盼去路，“为什么不让我请你吃饭？” “为什么要让你请我吃饭？”沈盼问。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点餐？” “你可以选择不吃，”沈盼说。 第824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9 “算了，我不计较了，”陆之楠说：“一碗面而已。” “是啊，一碗面而已，”沈盼笑道：“显得你有多大方一样。” 还不计较了…… 他逼着她做出这种为难自己的选择，拼命纠缠她，到头来，他说他不计较。 好一个他不计较。 “这条街逛完，我就回家，”沈盼没耐心等他说的十点，明天她还要上班呢。 “行，”陆之楠答应。 沈盼偶然凝滞，他到答应的痛快。 两人又沿着步行街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处卖乌龟、小金鱼之类的小摊，不少小朋友围着看浴缸里五颜六色的小鱼游来游去，还有几个小朋友，好奇地想伸手去摸乌龟，但胆子小，又不敢。 陆之楠路过，和那些一样，看见就挪不动脚了。 “你养过吗？”陆之楠问。 “鱼还是乌龟？”沈盼问。 “哪个养过？” “都没养过。” “……” 沈盼反问：“你养过？” “没有，”陆之楠说：“我哥养过，乌龟。” “哦，”沈盼莫名有些失落。 这些事，陆之枢从来没提说过。 摊主看两位似乎有兴趣，便推销说：“小伙子，来两只玩玩？一只不贵，才二十。” “你要吗？”陆之楠问沈盼。 “不要，”沈盼说：“我没时间养宠物，对小动物也不感冒。” “我养，行么？”陆之楠准备掏钱包，沈盼一把按住他。 “怎么了？”陆之楠不解。 沈盼不解释，拉着他，将他从人堆里拽出来。 当然，她没无耻到像他一样抓对方手，沈盼抓的是陆之楠的袖子。 出来后，沈盼撒开他，一脸无语道：“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怎么说？”陆之楠不懂。 “你再往前走几步，这种小摊还有，”沈盼：“别处最多卖十块十五，他这儿卖二十，你说呢？” 陆之楠一脸无所谓，“几块钱的事而已，我又不缺钱。还是说……你是担心我买贵了，上当？” 沈盼：“你要愿意买，你就去买，门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要当冤大头，我不拦着。” 陆之楠：“你要真不拦我，就不应该告诉我这里面的‘门道’。” 沈盼：“你不是说自己不缺钱？知不知道门道，对你这样不缺钱的人来说，有差别？你也说不过是几块钱的事，怎么我一说你就不买了？还是说，你其实也和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一样，知道被坑，知道吃亏，知道上当，也会因为几块钱而斤斤计较，心里不舒服？” 一针见血。 陆之楠确实有这种感觉，虽然他不想承认。 沈盼：“我们气的是那几块钱么？不是，是被欺骗，被玩弄。我还可以告诉你，这种小摊上的乌龟，买回去基本过不了几天就会死，养不久的，那些鱼也是，甚至包括之前你看到的那些小狗小猫也是这样。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这些东西能养很久，你怎么会来买第二次呢？” 陆之楠怔怔地望着沈盼。 听她说着这些血淋淋又残酷的事实时，他并不惊讶于这些事实，而是他没想到，这种底层社会中的一些现象，也会有如此残酷的且现实的逻辑。 收割、欺骗、愚弄，无处不在。 陆之楠一直以为他是收割、欺骗、愚弄别人的一方，今天，如果没有沈盼阻拦，他也会成为被收割、被欺骗、被愚弄的一方。 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走吧，”陆之楠说：“再逛逛，然后送你回去。” “嗯。”沈盼转身，继续往前走。 跟在她两米后的陆之楠，目光一直凝聚在沈盼的背影上。 不知为什么，他不自觉地盯着沈盼看。 看她淡绿色棉服把她裹得像个粽子，看她后脑勺乱糟糟的头发，看她黑色的直筒阔腿裤上起了不少棉球。 …… 回想起来她好像连妆都没化…… 真邋遢。 果然能和陆之枢成一对，是有原因的。 “喂，你……”陆之楠想了想，问：“你想不想变好看一点？” “别说让我去整容的话来企图攻击我的外貌，”沈盼没回头，“我对我的长相很满意。” “谁说你长相了？”陆之楠烦躁上前，和她并排走着，“我是说，你想不想变得精致一点？至少……你得在陆之枢面前打扮的漂亮点吧？不然怎么对付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 沈盼一声轻笑，“陆之枢要是因为这个去找外面的妖艳贱货，我何必还要让他当我老公呢？” 陆之楠故意问：“这么说，你会和陆之枢离婚了？” 沈盼瞪他：“你阅读理解是不是回回都拿双倍的分啊？过度解读真有一套。” 陆之楠好奇：“那你怎么样才会和陆之枢离婚？” 沈盼：“你想拆散我们？还是又有什么其他想法了？” 陆之楠：“还没想好，等想好告诉你。” “切——”沈盼不屑一顾，“那你等下辈子吧，我和陆之枢这辈子，不会离婚。”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陆之枢如果去找外面的人，你会和他离婚？” “因为我相信陆之枢不会，”沈盼：“我和他谈恋爱的时间虽然短，但认识的时间不短，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你就这么相信他？” “不然呢？”沈盼反问。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陆之楠问：“为什么不相信我和你之间的交易？” “你这不叫交易，”沈盼：“你这叫，强人所难。而且是按着我，逼着我，胁迫我，不得不答应。” “我没有，”陆之楠说：“至少现在我没有。” “嗯，”沈盼说：“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你也相信我了？” “不是，”沈盼掀起眼皮看他，“因为你在我眼里，就是‘臭弟弟’。” “……”陆之楠黑脸：“我比你年纪大。” “比我年纪大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沈盼轻笑说：“惹人生气真有一套，还是故意的，你这样，让我想起了我弟。总是干没脑子的傻事，完事还不敢承认，嘴硬。被我爸妈揍一顿，他就老实了。” 第825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10 “……” “你呢？为什么总针对陆之枢？”沈盼抬眸看他，“是因为嫉妒他吗？” “他有什么好嫉妒的？”陆之楠说：“我们家，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陆之枢已经出局了，要嫉妒，也是他嫉妒我。” “不是嫉妒，那是为什么？” 陆之楠没答，过了片刻，“从小不和。” “从小不和也总得有原因吧？” 陆之楠转头，低眉看她，“陆之枢怎么和你说的？” 沈盼：“什么都没说。只说过他小时候有段时间很自闭，后来自学成材考了大学。” 陆之楠：“那我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讨厌他的。” 沈盼：“具体原因呢？” 陆之楠：“没有原因，讨厌就是讨厌，你难道没发现，我和他从感官上看，就不像一家人？或者说……你不觉得，陆之枢原本就不像我们家的人呢？” 沈盼：“看出来了。从你爸妈对他娶我的事，一点意见都没有，就看出来了。你们家对他的所作所为，让我一度觉得，他不是亲生的。” 陆之楠：“这就是我们家的生存法则，两个儿子，总是只能有一个成为正统，不是他就是我，以前我争不过他，现在……他没机会了。” 沈盼：“要不是你俩长得像，真想带你们去做鉴定，看看是不是亲兄弟。” 手足相残能说的这样轻描淡写，也是没谁了。 陆之楠问：“我们哪里长得像？” 沈盼照着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圈，说：“t型区。还有你爸爸，你们仨都很像。” 陆之楠笑了，“我化了妆，你还能看出来？” 沈盼：“不然呢？化妆又不是整容。” 陆之楠转过头不看她，喃喃道：“我觉得一点都不像。” 沈盼：“不像谁？不像你爸爸，还是不像陆之枢。” 陆之楠不答。 沈盼走快几步，超去陆之楠前面，转身面对他，她边退着走，边打量陆之楠。 这是头一次，她想认认真真看看他的脸。 不为别的，只为确认自己的观察。 陆之枢的父亲和陆之枢很像，一眼就能确定，陆之楠……沈盼没那么确定。 就像陆之楠说的，他带妆，可能会有影响。 “看我做什么？”陆之楠被迫放慢脚步。 沈盼：“你妆花了。” 陆之楠一瞬间慌张异常，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镜子，左照右看。 沈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逗你的。” 陆之楠黑着脸合上镜子。 “陆之枢不化妆，随便收拾收拾也挺好看的，你应该也不差吧，”沈盼问：“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周折打扮自己？” “觉得我很娘？” “没有，”沈盼：“二十一世纪了，男生化妆挺正常的。就是觉得……你过于细致了，让我一个女生都有点颜面扫地。” “那我问你想不想变漂亮，你还怼我。” “哪个女生不想变漂亮呢？”沈盼笑说：“变漂亮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保养、锻炼、养生、化妆，哪个不需要时间？可惜，像我一样的社畜，每天多睡一小时都是奢侈。你要有所得，就要付出成本，时间和金钱缺一样都不行，刚好，两样我都没有。” “换个发型、换身衣服，能要你多长时间？” “然后呢？”沈盼问：“你脸上的妆也才能保持几个小时，之后呢？还不是要日复一日去维持、重复？我缺的不是一两个小时，是每天的一两个小时。” “邋遢鬼。”陆之楠吐槽。 “随你怎么说，”沈盼也无赖一回，“我就这样，别企图让我改变。尤其——别企图用带我shoppi g或者改变一下形象就让我陷入你编制的情感陷阱。在我眼里，还不如陆之枢在我们学校食堂给我买两个包子来的浪漫。” “……”陆之楠沉眉，随后抬眸问：“你学校在哪儿？” “嗯？” “算了，”陆之楠垂首。 “不是说走到头就送我回去？快走到头了，”沈盼正想回头看，倒着走的她，没防备地和迎着他们走来的人差点撞上。 “小心，”陆之楠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拉，避开了那个低头看手机的人。 “抱歉，抱歉，”那人也吓一跳，立即道歉。 “长没长眼睛？”陆之楠揽着沈盼的肩头，凶神恶煞道。 沈盼立即从陆之楠脱出，推开了他揽着自己的手臂，“好了，别吵，我没看路，也有不对的地方。” 陆之楠带着怒气的严肃脸上突然换上惊讶，“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沈盼说：“不是大事，也互相道歉，不就过去了？” 陆之楠似有不甘地盯着那人。 沈盼怕他别一气之下和人动手了，便挡在陆之楠前面，让那人走了。 她回头，看到陆之楠眼里的怒火还没消退，她难免觉得好奇。 之前她那样骂他，还企图打他，他没生气。 路过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他倒气得要命。 真是莫名其妙又奇奇怪怪。 “如果这里是帝都，我一定卸他一根指头。” “你也知道这里不是帝都，”沈盼有点毛骨悚然，“还是收敛点吧。” 依稀记得，陆之枢说，陆之楠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拔过人家的指甲，掀过人家的头皮…… 想到这儿，沈盼觉得，自己刚才沾上的他身上男士香水味，好像有了丝丝血腥的味道。 矛盾，真的矛盾。 陆之楠在她看来，有极致的单纯，也有极致的凶残。 “再走回去还是让你助理把车开过来？”沈盼问。 “走回去。” 沈盼没说什么，转身在前引路，又沿着街另一边，带他调头走回去。 这次不是一前一后，陆之楠选择站在外侧，和她并肩往前走。 外侧人流量多。 他这一举动，让沈盼陡然一惊。 她偷偷用余光去看他，眼里是另一张相似的脸。 很像，真的很像。 如果陆之楠没有喷呛死人的香水，没有打扮的如此西装革履，沈盼都以为，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人，是陆之枢。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菀菀类卿。 现在懂了。 第826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11 相似的身高、相似的身材、相似的面容、相似的举动…… 无时无刻都在勾引着你心里最深的渴望。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喜欢陆之楠，却忍不住幻想，此时的陆之楠要是陆之枢就好了…… “要不要买点什么？”陆之楠突然问。 “买什么？” “纪念品，”陆之楠：“当做是……我们第一次一起逛街的纪念。” “不用，”沈盼说：“没必要。” 她快步往街尾走去。 岳徕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她拉开车，坐上后座。 陆之楠随后也坐上车，他好整以暇看着她系安全带。 “现在不排斥我了？” 沈盼听到，手顿了下，随后解开安全带，转身就要推门下车。 “别，开个玩笑，”陆之楠扯住她棉服的袖子。 沈盼回头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这才做进来，重新系安全带。 “你和我哥在一起，也这样吗？脾气这么大？这么不好惹？” “没有，”沈盼说：“你哥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很能照顾我的感受。” “这么说，你觉得我没有照顾你的感受了？” “你又开始过度解读了。” 陆之楠笑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照顾别人感受的人，我只照顾自己的感受。岳徕，走吧。送她回去。” “好的，陆先生。” 岳徕发动车子，车沿着道路一路前行，速度飞快。 霓虹疏忽而过，沈盼只希望早点回家。 还有，最好陆之枢能在家。 她有点想他了。 陆之楠这次很守信用，卡宴停在了沈盼家的小区门口。 她推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还没解锁。 “我要下车，”沈盼提醒。 “咱们的交易还没谈成功。” “我不想谈，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陆之楠不解：“今天晚上的尝试很愉快，不是么？而且，我也没让你非我和我做什么吧？” “是啊，你的条件看着对我百利而无一害，既不对我有非分要求，还能帮助陆之枢渡过难关，这么好的条件凭什么我不答应？”沈盼坐正身子，“甚至再自私一点，我可以一边享受你的追求，享受你给的浪漫，一边又向我的丈夫表了忠心，一切都名正言顺。但……暂且不说我这算不算精神出轨，之后呢？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三天后，陆之枢发现了我们趁他不在家，偷偷跑出去约会，他怎么想？我怎么和他解释？把你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你觉得他会信这种荒唐的话？” “为什么不信？你都信他不会和别的女人胡来，他凭什么不信你？” “他那是工作，我相信他自有分寸，”沈盼说：“我和你不是，我们没有工作关系，你让我做的事也不公事。” “不管是公是私，凭什么你信他能掌握好分寸，他就不信你能掌握好分寸？”陆之楠轻笑着问：“还是说……你觉得，你对我，掌握不好分寸？” 沈盼呼吸陡然凝滞。 陆之楠的问题把她问住了。 “沈盼，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少自恋了，”沈盼瞪他：“开门，我要下车。” “你不说，我就不开门。” “……” “你就说，是不是？”陆之楠追问：“你要说是，我也能理解，毕竟……你不是第一个同时喜欢上我和他的女人。” 沈盼脸色黢黑，“行，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只喜欢陆之枢，知道什么是只喜欢吗？需要我给你翻翻字典，找一下‘只’的意思？” 陆之楠：“否认就否认，说这么多做什么？” 沈盼：“不是否认，是怕你再过度解读。” 她甚至不想把“喜欢”两个字和陆之楠连在一起，哪怕“喜欢”前面有个“不”。 在她看来，“喜欢”、“爱”这样的字眼，只会和有过情感联系的人一起出现，哪怕前面有否定的字眼。 如果她说“不喜欢陆之楠”这样的话，其实其中就已经隐含了另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情愫，那是一种预设的东西，也是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因为没考虑过，因为没存在过，所以根本不存在“喜欢”或者“不喜欢”一说。 就像刚才陆之楠问她是不是喜欢他时，她被问住。 并不是因为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的回答，我的态度，你明白了吗？”沈盼问：“还需要我和你清清楚楚再讲一遍？” “不用了，”陆之楠说：“显然，你已经拒绝了我的提议。所以……等着我的审判吧。” 沈盼一瞬间空耳，看着陆之楠的表情有些凝重。 陆之楠发现了这一点，他笑着解释说：“我说的是‘审查’的‘审’，‘判断’的‘判’，不是你的名字。” 他能发现沈盼的名字和“审判”谐音，还是头次从陆之枢口中得知他交往的女朋友叫“沈盼”。 说出来后，他第一反应也是“审判”。 真是奇怪的名字。 后来才知道，是“沈阳”的“沈”，“盼望”的“盼”。 这个名字就正常多了。 “既然你拒绝了和我交易，那我也该考虑考虑，要怎么对付陆之枢了，”陆之楠说：“你可以下车了。” 沈盼听到了车门解锁的声音，正要推门。 身后，陆之楠的声音传来，“只要你推门下车，我就给陆之枢打电话，说我被警察带走那次，是你报的警。” 沈盼停在车门上的手顿了顿，下一秒，她还是推开了门。 如果陆之楠刚提出所谓的“交易”时，她还存在一丝迷惘、慌乱、不知所措，进过这几小时，沈盼已经完全想清楚了。 她，不可能和陆之枢的弟弟不清不楚地搅在一起。 哪怕陆之楠的理由再看似正当，她看似再破不得已，也不可以。 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想来陆之枢也不会想她这样。 最重要的是…… 沈盼毫不犹豫推门下车，边走边掏手机给陆之枢打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 电话那边接通。 “珠珠，怎么了，我现在还在忙……” “陆之枢，你tm真是个混蛋！” 第827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12 “傻逼，傻缺……混蛋、王八蛋……挨千刀的……” 沈盼一口气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祖安”术语全骂了一边，还不痛快。 不等陆之枢那边回应，沈盼继续骂道：“老娘活了二十多年，没觉得自己受过多大委屈，多大罪，认识你之后，全tm受了一遍。你给我听着，这次智繁要再做不起来，乖乖给老娘找个工作，老老实实去上班，听到没有？” 电话那头的陆之枢完全一脸懵逼，“珠珠……” “听到没有！回答我！”沈盼怒吼。 陆之枢愣了，完全是被吓到的愣。 沈盼头一次发这么大飙，他怎么可不被吓到。 他的珠珠向来都温柔顺从，听话懂事…… “别装死，说话！” “听、听到了。” “我录音了，有录音为证，”沈盼说：“智繁要再步了博简的后尘，别在我面前要死要活的，我沈盼，宁愿不要男人，也不要懦弱的男人。懂了吗？” “……懂了。” “好了，你忙吧，我挂了。” “……”陆之枢：“珠珠……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的事，你先别管，你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处理好再说，”沈盼安顿：“还有，陆之楠最近大概率会找你麻烦，他现在已经开始找我麻烦了，你最好多动动脑子，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找你麻烦？他怎么找的你麻烦？”陆之枢紧张。 “没什么，”沈盼：“说了你很多坏话而已，我也不傻，不会上他的当。我明天起请两三天假，就在家，哪儿也不去，我看他怎么再来找我。” “行，你在家待着，哪儿都别去，这样我也安心些，”陆之枢顿了顿，说：“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忙完这阵，好好陪你，加倍补偿你。” “不用，”沈盼说：“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嗯。” “陆之枢……” “嗯？”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沈盼莫名想表白，眼眶也莫名涌上一股酸楚。 “傻不傻，我当然知道啊，”陆之枢温柔地说：“珠珠，我爱你。” “嗯，我也知道。” “晚饭吃什么了？别说没吃。” “吃了，出去吃的，”沈盼想了想，又说：“和陆之楠。” “嗯？”陆之枢突然心生警备，“你、怎么和他……” “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我现在已经到家了，”沈盼说：“不用我细说，你应该也知道陆之楠什么打算，不过就是，想用我来要挟你呗。就是……你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陆之枢这才放心，“你没事就行，我吃不吃苦头……还不一定呢。这次和inlina的合作，成功率很高，我不觉得陆之楠有本事把手伸到东江来。而且……智繁后面的股东可是rg，他就算手伸的再长，陆尧澄也不会同意。” 沈盼：“嗯，你加油。” 陆之枢：“这几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吃饭，你明天要请假的话，午饭我让广林订了送到家里。” 沈盼惊讶：“前几天的午餐是你订的？” 陆之枢笑了：“不然呢？除了我谁还能想着给你订午饭？我知道我因为工作一直在怠慢你，所以……只能给你订午饭，算是勉强弥补一下吧。” 沈盼更是开心和感动。 想想也是，只有陆之枢才会每天关心她吃好没吃好。 他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 虽然有时候偏执了点，但多数时候，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这几天你哪儿都别去了，”陆之枢说：“和inlina的谈判在上滁，我可能需要出个差。” “嗯，”沈盼说：“刚好也想休息一下，最近加班太多，好累。” “请假吧，没事，”陆之枢说：“你要怕扣工资，扣的钱我补给你。” 沈盼嘻嘻一笑，“好啊。” 陆之枢无奈，“你可真是，财迷心窍。” 沈盼：“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陆之枢说：“为了养我们家贪婪的小财迷，我更得努力多多赚钱啊。不聊了，我手里还有方案没改完，公司的人都在通宵赶工作，我不能带头摸鱼。” “嗯嗯，你忙吧，拜拜。” 沈盼挂了电话，心情终于舒畅许多。 睡觉前。 她美美的洗了澡，又给自己做了一番皮肤管理。 虽然屋里空调开着，她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有点冷。 她赶紧找了衣服套上。 假她已经请了，三天。 对于上班积极，哪怕为了每月三百全勤奖的沈盼来说，三天假绝对是煎熬。 没了全勤，还要扣工资…… 沈盼睡前，在心里骂了陆之楠千千万万遍。 要不是他，她的工资也不会损失惨重。 翌日。 沈盼是被电话吵醒的，她起来时头有点昏沉。 昨晚睡觉前，她有点不舒服。 仔细回想，应该是昨晚冒着冷风和陆之楠逛步行街冻着了。 想到这儿，沈盼更是对陆之楠深恶痛疾。 电话吵个不停，沈盼捞起来一看。 是母亲杨瑛的电话。 她接通，“喂，妈，怎么了？” “马上过年了，就想问问，你今年过年回来吗？” “公司还没通知几号到几号放假，等放假通知定了再说。” “小陆呢？过年你们俩一起回来呗。” “再想想，”沈盼说：“还不清楚他要不要回家过年。” “这样啊，”杨瑛语气中有点失落。 “还有别的事？”沈盼不觉得杨瑛打电话来，只是单纯询问自己要不要回家过年。 果然，杨瑛开始支支吾吾，“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沈助的成绩不是不太好嘛……刚好放假了，我想给他找个补课老师，给他补补课……但是……” “缺钱？” “这是一方面，”杨瑛又说：“关键我也不认识什么能补课的老师，现在不是补课管得严嘛，外面的补课机构都没了……就想问问，你那边有没有认识的同学或者能补课的人。” 沈盼内心是想拒绝的。 但想想沈助的成绩，确实愁人。 现在没个本科学历，出来真不好找工作。 第845章 搬家1 “昨天我就睡沙发，没事的，姐夫，”沈助说：“还有，房子我姐都已经找好了，明天我帮你们搬家。” 陆之枢惊讶地望着沈盼：“你什么时候找好租的房子了？怎么没告诉我？” 沈盼：“也不是别的地方，就以前周沫租的那套房。” 陆之枢：“都谈好了？” 沈盼：“嗯，有周沫做中介，房东那边已经说好了，我打算三天内就搬过去呢。正好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 陆之枢揉揉沈盼头顶的发，“已经很惊喜了。我早就想换个地方了，这里太小，各种不便。一直在忙智繁的事，也没时间去弄这些。珠珠，谢谢你，帮我处理好家里的一切，辛苦了。” 沈盼笑了笑，随后摇摇头，“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咱们是夫妻，怎么还计较起这些了，你没时间做，换我来，不是很正常？而且就是租个房子而已。” 陆之枢：“租房子可不是简单的事，幸好有周沫，才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然……你想只靠自己租到满意的房子，需要天天去看房，南南北北地跑，很累人。这活儿是个苦差事，所以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想着等我忙完这段，我托人去找。” 沈盼：“托谁？不还是广林？咱们有多少事麻烦人家了，你还好意思再和他开这个口？” 陆之枢不好意思地笑了，“是，老婆教训的是。” “嘶——”沈助听得只觉得牙疼，“姐、姐夫，你俩够了，我还在呢。” “小鬼，”陆之枢温柔睨他，“你还说呢，怎么突然跑来东江，也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给你安排个住处。” “我妈的意思，我也不想来，是她硬让我来的，”沈助一脸丧气。 “行了，来就来吧，来了就多玩两天，正好我也有时间，你姐也请假了，咱们出去休闲一番。” “我妈让我来东江是让我补课的，不是让我来玩的。”沈助小声嘟囔。 陆之枢看向沈盼，似乎在求一个答案。 沈盼点点头，“我妈是这个意思，我已经拜托周沫帮忙给他补了。” 陆之枢无奈：“行吧。趁着这几天清闲，先把家搬了，至少得让弟弟有个舒适的住处。” 沈盼：“嗯，房我找好了，搬家公司……你找吧。” 陆之枢：“当然，这难道不是当老公的应该做的？” 两人相视一笑，尽是劫后最真实的甜蜜。 “对了，”沈盼突然想到什么，“这臭小子说，这次来东江，还有东西给你呢，我问是什么，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哦？”陆之枢看向沈助，“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沈助嘴一瘪，“男人之间的事，等明天，我要单独和你谈。” 陆之枢抿唇轻笑，“怎么，谈对象了？” “不是，”沈助气急，“说了都是男人的事，我不想我姐知道。” 陆之枢没有追问，对于沈助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来说，他还算了解。 毕竟他也是从沈助这个年龄过来的。 沈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无可厚非。 既然他想保持神秘感，陆之枢也不想破坏。 说干就干。 三人配合着，一起搬了家。 不得不说，多一个人真不一样。 之前沈盼和陆之枢两人搬家，陆之枢找好地方，人基本就消失去忙工作了，其余整理的活儿都是沈盼一人忙活。 真是又累，怨言又多。 现在多了沈助，果真人多力量大，收拾整理加搬运，效率提高很多。 三人一起干活，还有说有笑的，心情也愉悦。 沈助也干的开心。 来沈盼这儿，总算没白吃白住，好歹还帮了些忙。 虽然他姐姐沈盼不在意这些，但沈助自己在意。 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小猪储蓄罐砸了，拿出了里面所有钱来东江。 他就是不想给沈盼添麻烦，哪怕一丝一毫的麻烦。 沈盼小时候在家里如何被父母严苛对待，父母又是如何偏心自己，沈助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的姐姐不应该受此委屈。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好归宿，沈助更不想成为沈盼的拖累。 好在他姐夫，人很好，他也很喜欢。 沈助这次前来，还有另一个目的…… 搬家结束。 沈盼在屋里收拾东西，她列了购物清单，陆之枢和沈助两人负责出门采买。 逛超市的时候。 沈助突然拉住陆之枢，“姐夫，我有事想和你说。” 陆之枢早就等着沈助的下文呢，“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估计也你憋不住了。” 沈助：“……” 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女士小手包。 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沓红色钞票，递给陆之枢。 陆之枢愣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姐夫，你用这钱给我姐买个戒指，赶紧也给她求婚吧，”沈助说：“之前在家的时候，听我妈说，她好朋友周沫被求婚的事，我想我姐她一定也很期待一样的求婚。我也没什么能帮我姐的，你之前的公司破产了，欠了好多钱，应该也没钱买戒指……所以……” 陆之枢看着眼前单纯认真的小男生，感动之情填满心田，溢于言表。 “傻小子，”陆之枢将沈助的手推回来，“就算我要给你姐求婚，买戒指的钱也不应该你出。我要是真的连个戒指都买不起，那我得多穷，干脆别娶你姐算了。你的心意我收下，钱你自己拿好。” 望着沈助这个傻小子，陆之枢无奈一笑，“你真是……怨不得你姐疼你。” 沈助也是真的会心疼沈盼。 “谢谢你的提醒，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这一点，”陆之枢说：“哪个小女生不想要一场动人的求婚仪式呢。赖我，之前一直忙着工作和公司的事，完全忘了顾及她的感受。让她跟着我受苦就是我的不对，现在竟然连求婚都没想起来。” “没事，我姐不是计较的人，”沈助说：“现在还不晚，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赶紧买戒指，和我姐求婚。” “说到求婚……之前还真有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当时……” 陆之枢难免回忆起上次宋言使用激将法，故意骗他要和沈盼求婚，把他诓去海边。 第846章 搬家2 那天，天时地利人和。 朋友都在场，场地也布置好了，宋言甚至连戒指都帮忙考虑到了。 所有人都在劝他，让他和沈盼求婚算了。 陆之枢却坚持不答应。 因为戒指是宋言准备的，不是他准备的，不能算。 如果就此求婚，可能沈盼也不会计较，但陆之枢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他感觉自己像被扶贫一般，而且……这不是他用心准备的，对沈盼来说，难免过于敷衍。 要求婚，就要他自己出马，设计场景，买好戒指。 当时刚经历过博简倒闭，后来有忙着智繁的事，一直没有考虑求婚的事。 现在，经沈助这样一番提点，陆之枢觉得，是时候给沈盼一个难忘的求婚了。 虽然他们已经领了证，但该有的仪式感，必须有。 第二天。 陆之枢趁着送沈助去周沫那边补课的时候，顺带去周沫家一趟，和她商量怎么给沈盼一个惊喜。 周沫说的很直接，“这还不简单，沈盼是个深度二次元粉，你把求婚搞出出cos的感觉，她肯定要兴奋地晕过去。” 陆之枢满脸黑线：“……” 周沫：“以前你不是也陪她去过漫展么？应该见过那些出cos的帅哥美女们吧，好的cos带来的那种氛围感，可是很上头的。什么384啦，黄昏啦，杀生丸啦……反正这种女生喜欢的人气角色，只要氛围感足，沈盼恨不得分分钟拜倒在你的西裤下。” 陆之枢：“……” 虽然很荒唐，陆之枢甚至有点接受无能，但周沫说的是事实。 他之前和沈盼参加过漫展，虽然两人只是简单转了一圈，但沈盼看到喜欢的角色表现出的近乎痴女般的样子，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吱哇乱叫外加心花怒放，大概那就是沈盼最兴奋的时刻。 后来，走出漫展，沈盼还回头仔细端详他两眼说，“你这模样，不出点cos，可惜了。” 当时的他，除了黑线还是黑线。 现在周沫再提这事…… 为了给沈盼惊喜，让她开心，周沫的提议似乎也并非不行。 周沫看陆之枢还在思考，便问：“需要帮忙？” 陆之枢犹疑：“这样……真的行么？” 周沫：“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你以为沈盼期待的是你cos水平有多高，或者仪式有多高端隆重么？不，是心意。既然要做，就要给她独一无二的美好。” 陆之枢一咬牙，“行，那就拜托你了。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提。” 一旁的沈助见状，连连拍手叫好，“哇哦哇哦，我姐终于也有属于自己的求婚仪式了。” 陆之枢温柔睨他，眼底的浅笑也在昭示着他的破釜沉舟。 既然要做，就要给沈盼独一无二的美好。 虽说俗语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陆之枢要给沈盼求婚这件事，反倒是“好事传千里”。 最先蹦跶出来的就是宋言。 作为“都是姐妹”中，最爱凑热闹攒局的人，这么好的机会自然当仁不让。 宋言当下揽下场地租用和布置的活儿，还联系了专门的公司，给设计求婚仪式的方案。 陆之枢本想说自己来，但周沫一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陆之枢打消了念头。 果然，专业的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单看餐桌上摆着的台花，就能看出别出心裁的美丽。 让他想，肯定想不到这一点。 设计公司那边还帮他们加入了一点剧情，并且还指导陆之枢出场的时候，一定要有信念感。 这次陆之枢cos的角色，不是别人，正是沈盼漫画里的男主角。 为此，陆之枢偷偷下载了漫画app，连夜做功课。 中二又霸总的角色看着就让人尴尬，但无奈，再尴尬，陆之枢都得硬着头皮上。 求婚当天。 沈盼还沉浸在搬新家的愉悦中。 她是被周沫突然一个电话叫走的。 周沫叫走她的理由也很“蹩脚”，说是和韩沉吵架了，不开心，想买买买，换个心情。 沈盼一脸不信，“比起和韩沉吵架，买买买才让你更不开心吧？” 周沫：“……” 但既然周沫都开口了，作为好朋友，沈盼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一起去了商场，原本说好给周沫买衣服，逛着逛着，焦点却都在沈盼身上。 敏感如她，她问：“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沫不擅长说谎，对着沈盼质疑的目光，她心跳的厉害。 “没有，哪有什么事？快点选吧，我出钱，”周沫说：“难得我这么大方，你还不赶紧抓紧机会，宰我一顿？” “真的？”沈盼喜出望外。 “童叟无欺，”周沫笑着，心里却偷着乐，今天沈盼买什么都是陆之枢买单，可不得鼓励沈盼多多消费么。 帮沈盼挑好衣服，两人欢欢喜喜走出商场。 周沫开着韩沉的车，又提议去“逐鹿中原”。 宋言已经在那边安排妥当。 就等主人公之一的沈盼到场。 沈盼以为今天大家一起聚餐，加上宋言在“都是姐妹”的群里说，有好消息宣布，沈盼更是深信不疑，还调侃宋言问，是不是他交女朋友了。 宋言发了两个笑脸，再没说什么。 沈盼以为宋言这是默认了。 去“逐鹿中原”的路上，还和周沫八卦这事呢，说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周沫笑笑，附和着闲聊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要是谁能成为宋言的另一半，将来一定过的简单而幸福。” “是，宋言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人，”沈盼想了想，说：“你说当时咱怎么就没回头看看宋言呢？” “怎么，还后悔上了？”周沫打趣说：“今天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沈盼问。 “没有，”周沫怕露馅，“随便说说。” “这话可不兴说，”沈盼说：“咱已经是已婚妇女了，要有作为已婚妇女的觉悟。” “什么觉悟？” “当然是不能对别的男人垂涎三尺啊。” “嘁——”周沫嫌弃地轻嘲一声，“陆之枢亲证，你可没少在漫展上对别的男人垂涎三尺。” 沈盼：“……” 第847章 陆之枢的求婚 “那不一样。”沈盼狡辩。 “有什么不一样？” “那会儿我和他还没结婚呢。” “这话你去陆之枢面前说说看。” 沈盼吐吐舌头。 到了“逐鹿中原”。 沈盼刚一下车，一只穿着玩偶服的小棕熊便举着灯牌，欢迎沈盼的到来。 灯牌上写着“zhuzhu”，字后面是一颗变换不同颜色的爱心。 沈盼见状，疑惑地看向周沫，联想到周沫今天完全不似往日的行径，她猛地猜到了什么。 “不会是陆之枢要和我……” 周沫衔着笑，“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沈盼：“当然，我又不傻。” 除了父母，只有陆之枢会叫她“珠珠”。 求婚的地点在一个平层的宴会厅，是专门用来举办婚礼的地方，非常大。 一个小小的求婚就租用如此大的场地，还请了专门的设计公司来设计和布置。 投入不可谓不大。 周沫看着都羡慕了。 一旁的韩沉望着她惊喜的眼神，心中突然产生了些许愧疚。 “感觉很对不起你，”韩沉说：“当时和你求婚的时候，一切都很匆忙，没有好好准备。” 完全没法和陆之枢为沈盼准备的这场求婚相比。 周沫微笑着抬头看他，“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沈盼能做朋友么？” 韩沉不懂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周沫笑说：“因为沈盼在面对我时，永远不卑不亢，不会和我攀比，也不会眼红。人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比较，放平心态，不去比较才是对待真朋友的态度。这一切，都是沈盼应得的。陆之枢就是给她摘了天上的星星，我也觉得，沈盼值得。” 她是自己生活的主角，不是沈盼生活的主角。 认真计较起来，沈盼羡慕她的地方更多。 她有学历、有幸福而完整的家庭，韩沉工作稳定，他们早早领了证，韩沉还准备了一场浪漫的求婚…… 如果沈盼是那种遇到点事，就心态失衡的人，她们也不会成为这么久的朋友。 既然沈盼都能做到平和和祝福，自己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现在终于轮到沈盼苦尽甘来，就应该带着最真挚的祝福祝贺她才是。 陆之枢不负众望，怀着信念感，扮演了沈盼漫画里的男主角出场，震惊四座。 沈盼也怔住，全然没认出，向她款款走来的人，就是陆之枢。 这场别出心裁的求婚，就像拍舞台剧一样离奇又浪漫。 韩沉也感慨说：“我应该做不到陆之枢这样。” 放下自我，摒弃尴尬，只为了配合心爱的人，圆她一个梦。 周沫笑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也不是沈盼那样的二次元重度患者。” 作为旁观者，他们只要看着就好。 可能他们也get不到沈盼的兴奋点，但他们能感受到，沈盼和陆之枢都是开心的。 他们在互相成全。 最出人意料的人还有宋言。 他全程扮演“管家”的角色，并且那身装扮也是沈盼漫画中男主身边的“管家”，可谓是这场求婚中最投入的人。 期间帮陆之枢拿戒指、拿花，粘着胡子的他，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妥妥的老奴角色。 真好。 宋言对朋友，总是如此尽心尽力。 然而刚感动一秒，宋言便开始给自己加戏。 原来他也偷偷跑去看了沈盼的漫画，还特意分析漫画里“管家”一角的人设。 等陆之枢求婚结束，宋言扶着腰佯装成老人模样，激动难耐又语重心长地说：“少爷，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在场人被宋言逗得哈哈大笑。 陆之枢和沈盼原本还感动着，结果被宋言一闹，两人尴尬不止。 倒是沈助，趁机上前，送上了一个红丝绒的首饰盒。 说是给沈盼买的结婚礼物，还是陆之枢带他去选的，一个红色绳结穿着的金制的小金鱼手链。 一次求婚，两份礼物。 沈盼激动坏了，但还是忍不住数落沈助，说他乱花钱。 沈助说：“不贵，我存的钱能买好几个。姐夫说送太贵，你心里也有负担。” 沈盼：“我肯定有负担，你才多大，就会给人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沈助垂下头：“因为爸爸妈妈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他们把钱都给我了……” 沈盼当然知道沈助心怀愧疚，她一把揽过沈助，姐弟俩抱在一起。 这么好的弟弟，哪里去找呢？ …… 几日后。 求婚的事一过，没几天就到过年了。 周沫一家打算和梁辛韵一起过年，早早就把年货准备好，就的等着过年呢。 离除夕还有三天的时候，梁辛韵过来和周正、柳香茹商量韩沉和周沫两人去哪儿过年的事。 韩沉的意思是，除夕他被安排了值班，帝都那边肯定回不去了。 梁辛韵有点犯愁：“不能和同事换换？” 韩沉：“妈，您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换班这事不容易。” 毕竟没人愿意在除夕时候，还得值班，不能和家人团聚。 梁辛韵也不强迫，“我想这不是过年了么，让你带沫沫回去一趟。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也得让你爷爷见见沫沫吧，万一你爷爷喜欢她呢？” 韩沉：“爷爷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确，您还是别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梁辛韵无奈，只能叹口气。 说曹操曹操就到。 韩沉话音刚结束，梁辛韵的手机便响了。 来电显示是韩家那边的住宅电话。 梁辛韵心中咯噔一下，却也只能接通。 “喂，爸，新年好啊……” 梁辛韵话没说完，那头，韩鸿德打断，语气森然问：“韩沉今年回来吗？” “他……要值班，刚好除夕排了班。” “哼，不回来也好，”韩鸿德：“我不想见那位周小姐，提前和你们说一声，免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执意带回来，让大家尴尬。还有，让那位周小姐好好调养身体，她唯一的用处也就是能给韩沉生个一儿半女，给韩家添丁了。如果这都做不到……那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爸！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梁辛韵气急，她完全没料到，韩鸿德竟然会说如此重、如此难听的话。 通话的声音不小，坐在旁边的韩沉也听得见。 第848章 过年1 “比起和我计较说话难听，你们还是多督促那位周小姐先把病看好吧，”韩鸿德说：“谁结婚不想要孩子？你去问韩沉，娶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他心里就没有一点遗憾？以后的日子还长，出现什么问题，谁又能说的准呢？” 韩沉听不下去，一把夺过梁辛韵的手机。 “爷爷，不许您这样说周沫，生病又不是她故意的，她也很痛苦，您凭什么责怪她？” “我不责怪她责怪谁？是她彻底改变了你，拐走了你，”韩鸿德冷言道：“韩沉，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不想见那位周小姐，我还提前打电话告诉你一声别让她来，免得你到时真带来了，还是进不了韩家的大门，让大家都难堪。你更知道，你和那位周小姐结婚的事，我已经作出了我最大的让步，要不是你上头有几个还挺争气的哥哥，韩家也不缺你一个不走仕途的儿子，你和那位周小姐能有现在的生活？还是你觉得，你能在我这里得寸进尺，觉得我十一放你离开，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在我这里开染坊？” “不是，爷爷，”韩沉也没底气，“我从来不奢求您让步，也不敢做蹬鼻子上脸的事，我对您也是感激的，但……我希望您别对周沫有这么大的恶意。” “韩沉，你还是不明白，”韩鸿德轻嘲一声：“韩家追求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如果你那位周小姐也和你二嫂有一样的背景……不管她身体有没有问题，韩家都会接受。如果没有……她能为韩家带来唯一有用的地方，也就是生个孩子了。” 韩沉捏紧手机，“爷爷，非要什么时候都讲利益吗？” “不然呢？”韩鸿德笑道：“没有利益哪来的韩家？没有韩家……不说别的，你能从帝都转学去东江？韩沉，你享受了韩家带给你的方便，转头却质疑韩家生存的根基，吃饭砸锅的事，不可取。” 韩沉沉默了。 片刻后，他说：“所以我从家出来了……爷爷，您当我是叛徒也好，觉得我不听话也罢……我就是想明白了您说的一切，才决心离开，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我没法不承认，刚来东江的时候，很难……非常难……我没法摆脱韩家提供的方便，可我在尽力地只靠自己，我希望您能给我点时间。” “然后呢？你成就的定点呢？不过就是个主任医师罢了，”韩鸿德笑了，“韩沉，你有时间去做，我没时间看了，懂么？我说了，我已经作出最大的让步。你和周小姐的事，我妥协了，也希望你记住我和你说过的话，不拒绝不代表接受，没否决也不代表同意。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过年的时候，必须回韩家一趟，哪怕你只有最后一天元宵节有时间，也必须给我回来一趟。如果没有……你知道后果，我有能力让你和那位周小姐不得而终。” 事到如今，韩沉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要怪只能怪韩家太过强大，而他在东江这边连羽翼渐丰都没做到。 韩鸿德对付他，真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更何况，周沫是他的软肋。 失神地挂掉电话，梁辛韵忙问道：“怎么样？你爷爷说什么了？” 韩沉：“让我过年回趟家。” 梁辛韵微微叹息：“我早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样简单，你爷爷能不反对你和沫沫的婚事，肯定留了后手的。” 这不，麻烦就来了。 “不过你也别担心，到时候我陪你回去，有什么事，我顶着，”梁辛韵想了想，又说：“今年过年，你爸爸应该能回来，到时候让他去说说。” “嗯。” “你爷爷有说，哪天让你回去？” “正月十五之前都行，只要回去一趟。” “那还行，”梁辛韵说：“他还没太为难你，你可以在东江这边过几天年，等初七之后再回帝都。” “还是让韩沉能早点回去就早点回去吧，”周沫说：“韩沉一年到头都在东江，不就过年几天嘛，又不是去了就不会回来。韩沉的爷爷一直提醒韩沉要言而有信，相信他也是言而有信的人，既然他已经不反对我和韩沉，我没必要和老人家对着干，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可能……他就是太久见不到韩沉，太想他了。” “沫沫……”韩沉感激地望着周沫，“谢谢你能理解。” 周沫笑道：“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矛盾，不是激化矛盾，如果退一小步，就能让问题不那么尖锐，何乐而不为呢？” 韩沉：“我知道你心大，又善良……可是……我爷爷不该拿你生病的事攻讦你。” 周沫：“有你心疼我就够了。还有这世上疼我爱我的人这么多，我没必要去奢求你爷爷的体谅和疼爱，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何必自寻烦恼呢。” 身边的人，已经足够爱她，多韩鸿德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珍惜身边爱她的人，远比巴望着永远没法理解她的人，重要得多。 韩沉见周沫如此能想得开，心中也多少轻松一些。 “只是……爷爷他从哪儿知道你生病的事？”韩沉不免疑惑。 “对啊，”梁辛韵也惊讶，“我一个字都没说，他从哪儿知道这些？难不成他还能在我们身边安插眼线不成？” “应该不是，”韩沉拧眉：“沫沫生病的事，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就算有眼线，咱们不说，谁能知晓？” 周沫恍然：“还有一个人。” 韩沉：“谁？” 周沫：“邰凝！” 韩沉心中陡然一沉，他忽然想到什么，“你不是还说，邰凝是在任淮波被抓之后，突然从你们学院消失的？” 周沫：“对，非常突然地回了帝都。” 韩沉面色森然，“我好像猜到什么了。” 周沫：“什么？” 韩沉：“你们先聊，我出去打个电话。” 说着，韩沉起身，走出了周沫家。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韩沉，一直移向门外。 柳香茹和周正一脸懵，对于眼前的事，他们半懂半不懂。 “韩沉到底怎么了？”柳香茹担心地问：“他表情这么严肃，是不是有什么事？” 第489章 过年2 “没什么，”周沫说：“我去看看。” 其实她也没底，她也不知道韩沉到底在想什么。 与其留在这儿被家长们盘问，不如跟出去，问个明白。 周沫下楼后，刚走出单元门，韩沉正在对面的花坛前打电话。 “四哥，你确定没听说过一个叫‘邰凝’的女人？”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韩沉听了片刻，回道：“没什么，上次你说，五个里有个博士，我以为是邰凝。既然这样，我再查查吧。嗯，再见。” 韩沉收起电话，周沫缓缓走上前。 “什么五个里有邰凝？”周沫问：“邰凝她怎么了？” 韩沉看眼楼上，轻轻冲她压手，示意跟他走远一些。 两人走去小区的中央花园，正值午饭时间，这边没什么人。 “之前，你也听说邰凝背后有人，而且她一回来，事业一路腾飞，刚来就能从袁教授手里分走任淮波，做任淮波的小导……而这一切刚好又在任淮波的舅舅冯朝被清算的时候。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巧了吗？” 周沫突然陷入深思，“你是说，所有事其实都是一环套一环？甚至，任淮波的舅舅出事，都是邰凝为了对付任淮波，毕竟只有把任淮波的舅舅扳倒，才能处置任淮波。可是……任淮波的舅舅不是你二哥处理的么？怎么又和邰凝扯上关系了？” 韩沉：“我起初也不明白，后来……和我四哥谈话的时候，听他说我三伯在外面有过五个女人，最近一个，和你一样是博士……再加上，你生病的事只有邰凝知道，现在我爷爷却知道了，所以……” 周沫震惊道：“你怀疑你三伯在外面的第五个女人就是邰凝，她知道我生病的事，告诉了你三伯，你三伯又告诉了你爷爷？” 韩沉：“不排除这个可能，或者……这是最大的可能，但……这个推测又说不通了。” 周沫：“怎么说不通了？” 韩沉：“刚才我和我四哥通话，问他知不知道邰凝，他说他不知道，还说不是三伯的第五任。” 周沫：“你三伯外遇的事，你四哥都知道？” 韩沉：“嗯，他都知道对方是女博士还知道对方年纪，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姓名。” 再回首，韩沉望向周沫，“是不是觉得，韩家很乱？” 周沫：“早有预料，从你不肯对我说你家里的事，还让我聪明一点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我还有预感，这只是你们家的冰山一角。” 韩沉无奈苦笑，“我其实……知道很多事，但没办法说。” 周沫：“懂。身在其中，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其中的腌臜。心里藏着他们的事，你也会很痛苦。” 韩沉笑了，“还是你最懂我。” 周沫上前，牵起他的手，“我是你老婆，当然最懂你。” 韩沉重重回握。 周沫挽上他的手臂，“在我这儿，你不用太坚强的，你能做我的港湾，我也能做你的。有什么烦心事，你尽管说，我帮你分析，帮你排忧解难。” 韩沉：“嗯，也没太烦心，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就好。” 周沫：“会的，我会一直都在。” 韩沉捏了捏她的手，“我爷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人老了，思想也顽固，我也很无奈，没法改变他，抱歉，让他说了那样伤你的话。” 周沫：“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你不是说我最会讨长辈欢心了？怎么可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韩沉：“如果爷爷愿意见你就好了，他应该会喜欢你的。” 周沫：“不见也好，不是么？至少你爷爷有句话说得很对，他不想见我，并在年前打电话提前告知你，不让你带我回去，这既表明了他不接受我的态度，也顾全了我们各自的脸面，不想事态难堪。往后时间还长，足够我们互相了解，不用急在一时。” 韩沉：“好想把你这些话讲给他听，让他知道你是多懂事、多知书达理的姑娘。” 周沫：“慢慢来，人和人的相处需要时间，尤其……我们的代沟这么大，更需要慢慢来。” 韩沉：“有你这话，我也不担心我爷爷那边了……倒是……我觉得，邰凝回帝都一事，背后肯定和韩家人有脱不开的干系，就是……不知道到底她仗的是韩家谁的势。” 周沫：“会不会是你二哥？毕竟冯朝是他一手拔除的。” 韩沉：“我也在怀疑他，目前来看，他的嫌疑最大。” 周沫想到什么，又问：“他和邰凝也是那种关系？” 韩沉微微叹一声，“谁知道呢？二哥的事也不会和我交代。” 周沫：“你爷爷那么喜欢你二嫂，如果你二哥真的在外面有人……你二嫂，还有你们家……”她不敢往下讲。 韩沉：“或许我二嫂早就知道呢？能做韩家的媳妇，有谁不聪明呢？我三伯母对我三伯做的事，早就司空见惯，她也没说什么，反而在韩家，他们时常扮演恩爱夫妻。她知道，闹掰了，对谁都不好。我三伯本就是外行调去卫生口的，说白了就是上面胡乱塞过去的，级别虽然没有调，但部门……已然不是重要的部门。人也快退休了，这时候闹离婚，现在风口这么紧，谁要使点坏，等着被查吧。” 周沫：“在你家，确实要多动脑子才行，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语重心长地叮嘱我，要聪明一点。在你家，稍稍露出一丝愚蠢，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韩沉：“是。” 周沫：“看你们对你二嫂的评价都很高，她应该也是很聪明的女人。你二哥就是外面有人，她应该也会像你三伯母一样，把利益放在感情纠葛之前。” 韩沉：“应该会，不然她也不会和我二哥结婚。我记得，当时她家和韩家联姻，就是她父亲在高升前的关键当口。她和我二哥结婚后，他父亲顺利晋升，现在他父亲已经退了，她几个堂哥和舅舅还在帝都的一些机要部门任职，职位虽然不高，但都是关键角色，未来可期。” 周沫：“就算你二嫂这身世，放在韩家面前，也是劣势，已然没有和韩家叫嚣闹掰的资本，对么？” 第850章 过年3 “嗯，别说和韩家叫嚣……就是皓轩的抚养权，她也别想拿到手。” “你们韩家，也未免太过冷漠了。”周沫听了都心寒。 明明是韩济的问题，是他背叛了婚姻，到头来，所有痛苦都要韩沉的二嫂背负，甚至连孩子都不能带走。 “之前在韩家，我最羡慕二哥，”韩沉说：“二嫂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他事业稳定，深受赏识。二哥为人处世温和有礼，不像我，不擅交际。他们一家三口，应该是我们这几个兄弟里，最让人艳羡的一对儿。只是……我也没想到二哥会选择背叛家庭，或者……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二哥就应该和二嫂相濡以沫。其实，韩家的人，骨子里都一样，一样的凉薄，一样的薄情寡义。有三伯在先，我又凭什么觉得，进了名利场的二哥，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呢。” “说到底，这只是你二哥的家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是啊，”韩沉：“长大之前，住在一起，是一家人，长大之后，各自为家，要懂边界感。我没立场去教育二哥，或者告诉二哥该怎样怎样，也不能对他作出评价。我只想……他能别再做这种伤害二嫂，伤害家人的事。” “会的，你二嫂那么好，她会有个好结果的。” 两人在楼下又站了一会儿，平复好情绪，才一起上了楼。 虽然韩鸿德打来的这通电话很不客气，但也给韩沉暂时松了绑。 至少韩鸿德没有硬性要求韩沉必须除夕回家，还给了他回寰的余地。 韩沉刚好初三有空，连着有几天假期，原本他打算用这时间多陪陪周，周沫却让他早些回帝都。 除夕当天。 韩沉夜班，下午也不在。 周沫和两家父母一起贴了春联和福字。 梁辛韵则来周沫家，四人一起准备年夜饭。 “辛韵，韩沉有值班，回不去，你怎么没回帝都？韩沉他爷爷也会生气吧？”柳香茹担心地问。 “嗐，我年年都回去，不差这一年，而且……我也不是韩家什么重要角色，少我一个不算少。” 周沫听着有点难受。 算起来都是一家人，凭什么韩沉就必须回去，而梁辛韵回不回去就无所谓。 要是她，可真不一定能有梁辛韵这样的肚量。 “你公公怎么能这样？”柳香茹说：“这也太区别对待了，你在韩家怎么也几十年了，又生了韩沉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回趟婆家，还像无关紧要的人一样，他连问都没有问你一句。” “我都习惯了，”梁辛韵说：“我从嫁过去，就和他不对付，我知道他的脾气，他也知道我的。针尖对麦芒，只能这样相处。” 维持表面的恭敬，已经是彼此能做到的极限，而这还是得益于彼此良好的教养。 “我挺佩服你这样的，”柳香茹说：“韩沉他爷爷，怎么也是当大官的吧，要我这种小人物见了，说不定还腿脚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利落呢，你还敢顶着他，和他对着干。” “以前脾气傲，年轻不懂事，以为是自己有本事，后来才想明白，也就是韩沉他爷爷念着和我父亲的旧情，加上我两个哥哥在东江这边都是要职，他才能容得下我。要是没有这些，我哪儿能和他犟这么久，”梁辛韵叹口气，“怕不是一惹他生气，我就被扫地出门了。人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后来，懂事了，见了他也恭敬了。他也是，年纪上来了，脾气和心性也没有之前戾气重。不然……韩沉和沫沫这婚事……我也没多大把握让他接受。” “这老爷子，也不是那么不讲理嘛。” “不讲理的时候真不讲理，但讲理的时候，硬给你讲理，一点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梁辛韵说：“就拿这次来说，你看他怎么说的？提前告知韩沉，不让韩沉带沫沫回去，这话说出口，我要是你们，我都能被气死。没想到你们还挺想得开。” “想不开又能怎么样，他爷爷照样不会接受沫沫，就让他们在帝都纠结去吧，反正韩沉和沫沫平常就在东江，我们想见就能见到。” 梁辛韵听了直乐呵，“难怪你们一家三口这么幸福呢，遇事是真能想得开，做事的出发点永远是为了彼此好。多少不幸的家庭，都是因为没有形成这种向上的合力，互相拖累，以至于互生怨念，彼此怨赖。” 柳香茹：“一个家庭有一个家庭的过法儿，可能……我们家刚好就是比较能互相体谅的，也没有什么幸福不幸福，都一样，也会遇到困难，也不是一帆风顺。当初他爸爸下乡，我一个人边工作边带沫沫，也没少和他爸爸吵架。你看我们现在过得好，那是没看见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梁辛韵：“生活不就是这样么？鸡毛蒜皮，吵吵闹闹。” 柳香茹：“是啊。所以我还羡慕你呢，当时老周要有你和韩沉他爸爸挣得多，我也不至于那么辛苦，找个人帮我带孩子，我就负责上班，多好。” 梁辛韵：“这点，我们还真是互相羡慕，我一直希望我的另一半能成为我的灵魂伴侣，如果做不到，我宁愿独自精彩。” 柳香茹：“你这样的女性，才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群的代表，不靠男人，完全过自己的生活。以前是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看现在是妇女能顶起自己的整片天。” 梁辛韵笑出了声，“我也觉得差不多这样。” 柳香茹又问：“韩沉他爸爸也马上退休了吧？” 梁辛韵：“说是这样说，但估计还得几年，他们那个单位管得严，要等到退休年龄才行，说不定还要返聘，到时候又得忙几年。” 柳香茹：“果然是国家的高科技单位，他又是高科技人才，单位肯定要挽留。我们老周就不行，一个小职员，生了个病，说提前退休，领导二话不说就给批了，生怕位子空的不够快。” 梁辛韵：“提前退休也好，多享受享受生活，我也提前退休了，现在不过的挺好？” 第851章 过年4 “也是，”柳香茹说：“你和韩沉他爸爸，有没有想过，等他退休了，也搬来东江这边，你们一家三口这几十年都没一起生活过吧？你有想和他一起生活么？” 梁辛韵犹疑片刻，正择着豆角的手也停下，“我原本打算，等韩沉结婚之后，就和他爸爸离婚的。” “啊？”柳香茹大吃一惊，“怎么……有这个想法……” 一旁打下手，正洗菜的周沫闻声，也赶紧关了水龙头，“梁妈妈，韩沉也知道你的想法？” “他不知道，”梁辛韵说：“他早就想让我和他爸爸离婚的，就在他上高中来东江之前。后来……一是韩家那边不可能同意，二是……我觉得韩沉年纪还小，想再等他长大一些再说。” “韩沉爸爸呢？”柳香茹问：“你和他也谈过这事？” “嗯，”梁辛韵说：“韩沉出国留学的时候，我和他谈过，他说会尽量配合我，但那段时间是他的事业关键期，也是国内各种航天器上天的频繁时期，技术不成熟，他不能轻易离开单位，只有过年才能回来。大过年的，去办离婚，不好听不说，民政局也不上班。就一直耽误到现在。” “你们……是真的没法继续走下去吗？”柳香茹问。 “也不是能不能继续走下去的原因，是……其实我们早该离婚的，但碍于韩沉他爷爷的威严，我们一直不敢提，而且……结婚或者离婚对于我和他爸爸来说都一样。他爸爸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韩沉本就是我‘求’来的孩子，说的再自私点，韩沉是我和韩沉他爷爷为了换得自由，而交换的砝码。我生了韩家的孩子，韩沉他爷爷以后不会再管我的事。我们从来都是分开生活的，有没有结婚证，对我们各自的生活并无妨碍。” “你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 “要是有感情，我又怎么想着去做试管婴儿，”梁辛韵说：“我和他爸爸，都是家里的老幺，备受宠爱，骨子里的逆反心很重。我们都觉得，这场婚姻对我们来说是枷锁，所以……没有谁喜欢被困在其中，哪怕我们没有各自喜欢的人。” 被强迫的厌恶里生不出爱意，他们能做到彼此理解，彼此尊重，已经是超乎常人的存在。 多少婚前恩爱的情侣，婚后争端不断，过的一地鸡毛。 梁辛韵能和韩稹有这样相互尊重，相互理解，似友非友的关系，已经很感激了。 虽然他们没有夫妻间的爱情，至少，她遇着什么困难，只要和韩稹提一嘴，韩稹还是能帮则帮。 也不说他尽到多少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关心和爱护，至少没像那些过的不幸的家庭中的男人一样，没本事还把老婆气半死。 韩稹还是会偶尔提说询问，韩沉和她这边，钱够不够用。 在梁辛韵眼里，他们更像是两个初识的重组家庭，她和韩沉是一家，韩稹是一家。 有一家人的感觉，但不多。 韩沉来东江买房、装修，掏空了她所有积蓄，韩稹得知，托人给韩沉配了辆车。 在梁辛韵看来，这就够了。 原本当初韩稹就不想要孩子，是被她“逼”的。 梁辛韵独自抚养韩沉的时候，也从没期望韩稹能帮一把。 韩稹的举动，还是挺出乎她意料的。 至少他也承认了韩沉这个儿子。 “要不……你还是仔细想想？”柳香茹劝道：“说句不好听的，你离了再找，说不定还没现在过的好呢。韩沉他爸爸也是关心你们母子的，还给韩沉买车，还说帮忙去韩家那边游说韩沉和沫沫的亲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我都考虑这么多年了，”梁辛韵说：“我这人，对自由的渴望高于爱情。你们可能觉得我比较另类，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薄情的人，才让我和常人不一样。但……没办法改变，我就是这样。我喜欢独处，喜欢接触新鲜事物，喜欢到处走走，看不同地方的风景，然后留在让我觉得舒适的地方，看看书，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结婚还是离婚，可能没有太大区别，无非说出去好不好听而已。只是……我和韩沉他爸爸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愉快的，也是我们心中共同的芥蒂。人生嘛，求的就是一个完满，我希望我这辈子是自由而快乐的，不希望到老了还要被约束。” “懂了，妈，”周沫笑着，这次没叫她“梁妈妈”，“我们支持您任何决定，只要您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就像您无条件支持我和韩沉一样。” “你们还是和韩沉也说说，这事也要听听他的意见，”周正说：“虽然我没法理解你梁妈妈的想法，她这么做肯定也有她的道理，但还是要顾忌韩沉的态度的。万一他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想了呢？” “肯定会问他的，”梁辛韵说：“就是聊到这儿，顺口一说，你们先当聊天的话题听一听也行。或者……你们要是介意，觉得韩沉的婚礼不想有离异的父母参加，也可以不离婚，暂时缓缓。” “婚姻说到底是你和韩沉爸爸的事，我们没法左右，你考虑清楚就好。你那么疼沫沫，我们肯定不会因为这事，心里有什么成见。”周正说。 “就说你们一家氛围很好，说话、做事从来都是站在他人的角度，又体贴，又温柔，”梁辛韵越发觉得舒心，顺势笑着拍了拍周沫的手，“韩沉能娶到沫沫这么好的女孩子，我能有你们这样好的亲家，真是太幸运了。” 晚上八点。 年夜饭正式开始。 这也是周家一直以来的传统。 年夜饭和春晚是一个时间。 四个人，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 原本应该是五个人，然而韩沉不在，让人难免有些可惜。 梁辛韵举杯道：“不管他，谁让他当初非要当大夫的，既然决定从事这行，就的有没法和家人过年的觉悟，咱们几个好好过，羡慕死他。” 一番话逗得周沫一家三口哈哈大笑。 今年的春晚十分不好看，电视声音只是年夜饭的bgm。 第852章 过年5 还不如席间四个人聊天有意思。 提起在禺山置办年货的事，梁辛韵滔滔不绝，好多事她都是头一次见，谈起那些事，十分兴奋。 烹羊宰牛盘锅头，在古早的影视剧中都见不到的景象，却在现实中看见了。 “怪不得现在的电视剧没人看呢，你看看现实，再看看那些影视剧，做个对比，就知道差距有多大了，好像这世界上完全没有穷人了一样，”梁辛韵又说：“上次咱们去赶集，那个油饼才卖一块钱一个，现在谁敢想还有这种物价，去外面随便吃个早餐都要十几多块钱。” “谁说不是呢，”柳香茹也说：“我就喜欢什么都自家做，尽量少在外面吃。什么卤肉啊，蹄髈啊，鸭货啊，凉菜啊，我都自己做，沫沫那边我也会准备好，免得她和韩沉嘴馋的时候，还要跑去外面吃。” “嘻嘻，”周沫幸福地笑笑，“妈，你最好了。” “就会拣好听的说，”柳香茹温柔地睨她一眼。 眼见着四人餐饭结束，周沫打声招呼，跑去卧室，给韩沉打电话。 当然，她习惯拨电话前先发个消息，询问他是否方便接电话。 如果消息没回，有可能是韩沉在忙，或者已经休息了。 如果他回了，周沫再拨电话。 发完消息后，等了片刻，本以为韩沉不会再回，没想到韩沉那边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周沫有点惊讶，连忙接通。 “不忙吗？怎么直接打过来了？” “不忙，今天都没多少患者，”韩沉说：“人家患者也想过年，能出院的，年前早出院了。” “不忙就好，”周沫问：“晚上吃什么了？” “医院给值班人员分发了特制的工作餐，四菜一汤，味道还不错。” “有饺子吗？” “有。” “我就知道，”周沫问：“什么馅儿的？” “素三鲜，还有猪肉的，味道一般，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那是当然，我妈做饺子可是一绝，你的味觉被养刁了，以前你都不太能尝的出来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没办法，谁让岳母大人手艺太好。” “你这话我要录下来给我妈听听，让她知道，拍她马屁的可不止她女儿，还有她女婿呢。” 韩沉浅浅笑出声，“你们呢？吃什么了？” “对了，忘了给你发照片，现在发给你。” 周沫连忙给韩沉发了几张吃年夜饭时候拍的照片。 韩沉随手点开，“十个菜，真丰盛。” 周沫：“嗯呐，往常我们一家三口都只做六个菜。今年做了十个。我们这边的习俗就是，年夜饭的菜品数目是吃饭人数的二倍。” 韩沉：“还有这个讲究？” 周沫：“当然，过年的菜必须是双数，所以是这个讲究。” 韩沉：“图吉利吗？” 周沫：“嗯呐，好事成双嘛。” 韩沉：“头一次感觉值班好无聊，好想回家。” 周沫：“没事别灰心，你不但要今天值班，明天也要值班呢。” 韩沉无奈一笑，“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婆，说的全是扎心的话。” 周沫嘿嘿笑着，“放心，你明天晚上回来，还有的好吃的吃，我爸妈都给你留着呢，还会专门现做一桌给你。” 韩沉：“还是他们疼我。” 周沫轻哼，“什么意思，我不疼你是吧？” 韩沉：“没，怎么敢，你是我老婆，你最疼我。” 周沫：“你们值班室有春晚看么？” 韩沉：“没有。” 周沫：“没有就算了，反正也不怎么好看。今年的小品，没一个有意思的。” 韩沉：“我从来就不怎么看。” 周沫：“那你还懂‘没病走两步’？” 韩沉：“那是经典，不一样。” 周沫：“你晚上能休息？要不你先睡会儿？” 韩沉：“不困，想和你说说话。” 周沫：“明天就回来，再说还天天见，有什么话不够咱们说。” 韩沉：“今天不一样，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嗯——那你想说什么？”周沫问。 韩沉思索片刻，“忘了告诉你，陆之枢那边传来好消息，和inlina的合作很成功。陆尧澄为此要追加投资，后续还有更大的公司会和智繁合作，这次创业，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周沫：“是吗？那太好了，沈盼受这一场罪，总算有个好结果。之后陆之枢那边应该会顺利吧？” 韩沉：“差不多。现在陆尧澄十分看好智繁的发展，对智繁的投资项目也从rg内部的b级跃迁到a级，未来闯进s级也不一定。rg对自己的投资项目的评估一向很准，a级就能有数百万的盈利，s级是千万级别的。那天和陆之枢聊天，他还说，他的目标是做到s。” 周沫笑道：“有够贪心，还是做到s级再说吧。” 韩沉：“我倒希望，他的野心能兑现，这样……我怎么也算跻身千万富翁的行列，你就是千万富翁的太太。” 周沫乐不可支，“我倒希望，你是千万富婆的老公。” 韩沉：“行，那以后智繁那边的盈利都归你，我当千万富婆的老公。” 两人又聊一会儿，电话那头，韩沉突然和人打了招呼。 周沫听到听筒里关门的声音，许是那人离开了。 她问：“谁啊？凌越彬？” 韩沉：“不是，段峰。” 周沫：“他也值班？” 韩沉：“嗯，和人换的班，他好像过几天要回趟家。” 周沫惊讶：“不会是要和丁宁回家认亲吧？” 韩沉：“这不清楚。” 周沫：“估计是了。不知道小丁怎么处理的，之前还听赵晓霜说，段峰好像不愿和丁宁回家认亲呢。” 韩沉：“听说前天小丁还去骨三科给段峰送饭，骨三科的同事打趣段峰，说是他女朋友来看他，他也没解释。” 周沫：“嗯？他们不是兄妹么？” 韩沉：“看样子，没有那么简单。” 周沫疑惑：“小丁不会撒谎，不可能骗我们，她亲口说段峰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 韩沉：“咱们也不是她家里人，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谁能说得准呢？要是真有亲缘关系，段峰不可能容忍那些人的调侃。” 第853章 过年6 虽然他们是骨科，但也不是谁都能接受有违伦理的“真骨科”。 “你说的有道理，”周沫：“等年后上班了，我找小丁谈谈。段峰这人，有前科，我怕小丁和张兰兰一样，被人骗。” 韩沉：“也别说太多，说多了，她还容易把你当罪人。” 周沫：“嗯，知道。” 初一。 沈青易来消息，说她女儿的继子以前在柳香茹手下补过课，小男孩聪明是聪明调皮得很，会学习，但不愿意去学校。 还好柳香茹教得好，让他课业没落下。 沈青易说，她女儿给柳香茹准备了一份礼物，让周沫报一下地址，她给柳香茹送过来。 周沫哪敢让自己导师上门给自己送礼，连忙说自己去找沈青易拿。 沈青易说：“大年初一，让你外跑，不太好吧，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 周沫：“您女儿没有陪您过年？” 沈青易：“哎，去她婆婆那边了。” 周沫没再敢多问什么，沈青易的地址她知道，她告诉沈青易自己现在就出发，大概一小时后到。 临出门，柳香茹拦住她，“去哪儿啊？今天初一。” 周沫：“我导师女儿的继子，说是之前你给他补过课，她们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咱们家，我过去拿。” 柳香茹疑惑：“你导师女儿的继子，谁啊？” 周沫：“叫……傅简，听着挺耳熟的。” 柳香茹：“傅简？就是那天小助来补课，我和你们提过的那个孩子。你导师的女儿怎么成了那孩子的继母了？” 周沫：“我也很想知道，但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好问。” 毕竟，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女儿还连孩子都没生，就给半大的孩子当继母呢？ 柳香茹：“那孩子乖是挺乖的，就是……他那个爸爸，名声不太好，不然那孩子估计也不会不愿意去学校，性格也不是很讨喜。” 周沫：“你见过他爸爸？” 柳香茹：“当然见过，还是东江的大老板呢，叫——傅澄海好像。” 周沫震惊：“傅澄海？” 柳香茹：“对。你也认识？” 周沫：“见过几次面，他给东江大学赞助过奖学金。” 柳香茹：“他生意做的还挺红火，就是人吧……听说隔三差五就换女朋友。” 周沫喃喃：“我导师的女儿怎么成了傅澄海的妻子……” 柳香茹：“是啊，你导师怎么能答应的？但凡心疼自己的丫头，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那种人吧。就算那个傅澄海很有钱，但……你老师好歹也是大学教授，说不上家财万贯，怎么也不缺钱吧。” 周沫：“她一直很心疼自己的女儿，之前她女儿在国外，她一直想让她女儿回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女儿回来了，过了年的工夫，又突然结婚，还是和傅澄海……估计她女儿也是闪婚，没告诉我导师。我听她的语气，感觉也不是很开心。” 柳香茹：“都这样，女儿不明不白结了婚，哪个当妈的心里能舒服？你快去吧，别让你老师等久了。” 周沫：“嗯。” 柳香茹：“对了，提点东西，别空手去。” 周沫：“知道，您放心好了。” 下午时候。 韩沉下班回到苑尚居。 刚进门，看到一地的礼品盒，难免惊讶。 “妈，这是谁来了？” “沫沫导师送的，”柳香茹说：“你看看，你和你妈妈喜欢什么，提回去一些。东西送了不少，沫沫开你车去拉的，后备厢都没塞下，后座塞得都是。” 韩沉拧眉：“不应该是沫沫给她导师送礼么？怎么她导师给她送礼？” 柳香茹：“是她导师女儿的孩子，我给补过课，说是送我们的新年礼物。” “这样啊，”韩沉抬头望向屋内，边换鞋边问：“沫沫呢？” 柳香茹：“在对面，洗澡去了。说是搬了这么多东西，身上有灰尘，难受。你妈妈去你舅舅家那边，正好没人。你明天不是要走嘛，她顺带给你收拾收拾行李，就去对面了。” 韩沉随后又换了鞋，“我也去对面。” 柳香茹拦住，“你还没吃饭呢，不饿啊？过来，先把饭吃了。” 韩沉：“妈，你们吃了没有？一起？” 柳香茹：“我们中午就吃过了，这会儿不饿。” 韩沉想了想：“行。” 柳香茹：“你坐，我去厨房给你热饭。” 韩沉去洗手间洗了手，规规矩矩坐在桌前，等柳香茹热饭，像个听话的孩子。 周沫哼着歌，趿着拖鞋进门，头上还戴着浴帽。 她一进门就看见屋里的韩沉，惊喜道：“你回来啦？” “嗯，”韩沉看她，脸上是安心又温柔的笑，想上前去抱她一下，但碍于她刚洗过澡，而他还穿着外衣，照周沫洁癖的性子，肯定不允许他在她洗完澡的时候碰她。 他只能忍住自己想抱她的冲动。 “我妈呢？给你热饭呢？” “嗯。” “你的行李都帮你收拾好了，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有点不想走。” 周沫抿起一抹笑，“我也不想让你走，但你就这几天假期，要是不去，后面再回帝都可是要请假的，请假就没季度奖了。” “你故意揶揄我是么？” “这话不是你当初说的？说什么请假就扣季度奖。” “我骗你的。” “不安好心，”周沫笑骂道。 “我要不骗你，现在可能就没老婆了。” “好意思说，心眼儿那么多，我迟早被你套住，不是以前就是现在。” “我没心眼，”韩沉不承认。 “继续骗我吧你就。” “真没骗你。” “骗什么？”柳香茹端着热好的饭菜从厨房出来，摆在餐桌前。 韩沉连忙转身去接，“没什么，和沫沫开玩笑呢。” “快吃，”柳香茹拉着韩沉，让他坐下，“饿坏了吧，原本还说今天等你回来，再给你特意做一桌的，结果你妈妈去了你舅舅那边，沫沫他爸出门见朋友去了。等晚上吧，家里人都到齐，好好给你做一顿。” “不用麻烦了，”韩沉说：“妈，你们还是趁着过年，好好休息吧。你们不是还要去禺山拜年么，您应该好久没见舅舅他们了吧？” 第854章 过年7 “也没有，之前不是和你母亲去禺山办年货还见了么？” “我忘了这事，”韩沉有点不好意思。 “你倒是，和沫沫都改口了，应该和我们回趟禺山，去见见沫沫舅舅。” 一旁的周沫蹙眉，“妈，韩沉明天还去帝都呢，您怎么又提去禺山？不是为难他么？” “是是是，禺山近，等韩沉再有假期，咱们再过去。” “抱歉，妈，没能和你们一起去禺山，”韩沉十分抱歉地说。 “你回家的事比较重要，禺山什么时候都能去，没关系。” 过年拜年、回家，这种琐事虽说不是大事，但很容易成为新婚夫妻之间发生争吵的矛盾点。 周沫一家人能如此包容理解，韩沉心中十分感激。 他暗暗发誓，今年回家，一定要想办法解决两家的矛盾，尤其是爷爷韩鸿德那边。 初二。 周沫去机场送走韩沉，便和父母一道儿去禺山过年。 韩沉则和梁辛韵一起回了帝都。 禺山这边，年味十足。 快进镇子的路口，挂满了彩灯和灯笼，现在还是白天，看不到五彩斑斓的灯光。 但镇口敲锣打鼓震天响的声音很难不让人觉得新年到了。 周沫疑惑：“有什么表演？” 周正：“禺山今年也要搞社火，一个村出一个节目，扭秧歌、踩高跷、耍龙舞狮什么的。估计主干道都封了，车走不了，绕路吧。” 周沫：“今年过年这么热闹呢？” 周正：“你小时候就有，后来不怎么搞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搞起来了。” 周沫：“我想去看看。” 周正：“先去把车停好。” 现在禺山建设的很好，整个镇子的道路，不管主干道还是居民门前的小道，全铺了柏油，开车别提有多方便。 柳承运和柳承福在这边圈地，弄了养殖场，地是在土地还没确权的时候圈的，场子和住宅都在一起，总的占地面积得有近二十亩，算是镇子上的宅基地大户。 后来还搞了水产养殖，不过是在土地确权后，只能租村集体的地，不能再私自圈地。 柳承福和柳承运两家挨着，两家人各一栋三层小楼，修的十分精致。 据说这一栋楼从修建到装修就花了小几十万。 柳家兄妹三人，看着柳香茹学历高，活得最体面，从经济上来说却是最穷的。 不过柳承福和柳承运两个哥哥对妹妹不错，以前周正和柳香茹买苑尚居的房子，钱不够，都是柳承福和柳承运帮忙出资付的首付，也没和柳香茹算账。 柳家的大门是自动伸缩门，和学校的那种大门一样，门口还有保安。 要是不明所以的人路过，还以为是什么单位呢。 之所以安排保安，是因为这个门虽然是居住出行用的大门，却是养殖场的后门。 周沫将车开到门口，周正放下后车窗，和保安打招呼，“老侯，今天你值班啊？” “是啊，”老侯笑道：“周哥，过年好啊。” 周正：“过年好，辛苦了。” “都是工作，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老侯说着，将原本只开了一半的伸缩门全部打开。 周沫将车开进去，走了几分钟才开到家门口。 下了车，周沫环视四周，“我怎么感觉舅舅家的院子比以前大了呢？” 周正：“那是你不常来，一直都这么大。” 柳香茹：“二十亩地呢，比苑尚居两个都大。” 周沫：“我看镇子里还修了个小花园，还是欧式风格的，弄的比苑尚居里那个中央花坛还好看。” 柳香茹：“要不然现在城里的有钱人都往农村跑呢，环境好，居住面积大，比挤在几十平的楼房里舒服多了。你舅舅家院子，当练车场用都够，咱们那小区，停个车都困难。” 周沫：“等我老了，我也要来禺山养老。我也要建一栋小洋楼。” 柳香茹：“你来可以，韩沉肯定住不惯。” 周沫：“不管，住不惯也得陪我住。” 柳香茹推她脑门一下，“你就可劲儿欺负韩沉吧。” 周沫吐吐舌头。 别墅门打开，大舅柳承福挺着肥胖的肚子出门，瞧见来人，他喜上眉梢：“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以为镇上耍社火，你们过来得有一阵呢。” 周正：“绕路了。” 柳承福看到周沫，更是眉开眼笑，“沫沫，越来越漂亮了啊。” 周沫笑着挽上柳承福的胳膊，“大舅，您也是，越来越年轻了。” “你呀你，就是嘴甜，”柳承福回身冲两栋楼上吼：“老二，媳妇儿，小妹一家来了。” 大舅妈李文秀闻声，最先出来。 上了年纪后李文秀的头发有点白，但因为过年，她染成了栗色，短发也烫了卷，身上是老年人常穿的那种深红色的夹袄。 “沫沫，来来来，屋里坐，”李文秀热情地招呼着周沫一家人。 柳承运一家刚好也走了出来，周沫忙和柳承运和二舅妈张学梅打招呼，又道了过年好。 二舅妈许久没见周沫，也笑的十分开心，说话间就想把周末一家往自家带。 两个舅妈因为周沫一家去哪儿坐，形成了分歧。 大舅妈说柳承福是老大，自然是老大招待。 二舅妈说周沫好久没来禺山，小时候二舅柳承运带她玩比较多，肯定要二舅招待。 谁都有谁的说法。 最终一行人去了柳承福家。 一进门是客厅，暖气开得很足，想来是因为柳回轩，怕小孩子冻着。 柳夏从楼上下来，瞧见周沫，小跑着迎上来。 “夏夏姐，最近怎么样？回轩乖不乖？” “他乖着呢，”柳夏说：“现在在楼上睡觉，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周沫笑说。 大舅妈李文秀甩甩手，示意她们上楼，“你们姐妹也好久没见了，上楼去说说悄悄话吧，等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谢谢妈，”柳夏说着，拉着周沫的手上了楼。 柳回轩在自己房间睡着，柳承福特意给柳回轩弄了间儿童房。 两人看了眼熟睡的宝宝，又悄悄撤出来。 “小孩睡着还会吐泡泡呐，”周沫越看越觉得可爱。 “回轩一直这样，像金鱼似的，”柳夏笑问：“一会儿想去看社火？” 第855章 过年8 “回轩醒了怎么办？” “没事，和我妈说一声就行，还有二婶在呢，之前我妈忙着我姥爷的丧事，还是二婶帮我带孩子呢。” “二舅妈肯定是把回轩当自己孙子了，”周沫问：“珲哥呢？今天不在？” “村里不是社火出节目么？他负责组织，估计现在在社火表演现场呢，”柳夏说：“都是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得有个领队，不然镇里不好指挥。” “珲哥现在……有情况吗？”周沫八卦道。 “哪有什么情况，”柳夏叹口气：“他要有情况，二舅妈就不会拿回轩当自己亲孙子了。” “珲哥比韩沉都大一岁，翻年就三十二了，估计二舅和二舅妈更着急了。” “着急也没用，”柳夏说：“他现在可是遇到一个好领导，咱镇上之前不是来了个沪市的扶贫办主任么，专门搞扶贫，抓经济的，柳珲见了他，和见了再造恩人一样，现在是一门心思和他干，完全没想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他还说，老婆什么时候找都行，好领导就这一个，等这个领导服务期过去，下一任再来指不定多难配合呢。” “珲哥说的有道理，”周沫说：“他们做的都是能实现社会价值的事，做出成绩来，会很有成就感。唯一让人头疼的，大概就是行政部门间的配合，和人际关系，珲哥说现在的领导好，那肯定要抓紧机会大干一番。” “现在这个扶贫办主任，哪哪都挺好，就是……背景不行，”柳夏说：“听你珲哥说，镇里的事找他，分分钟办妥，再往区或者市里走……就难了。之前村里孩子上学路远的问题，都反映好久了，一直没办下来，说是手续卡在区里，区里的领导还要开什么研讨会，烦人得很。你珲哥说，根本不是开不开会的事，就是这个新主任上头没人，加上人又年轻，区里的人不屑于理他，他提上去的事，一放再放。” “太欺负人了！” “基层不都这样？上面不把你当回事，下面又难配合，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出了问题，第一个还要拿你开刀。” “那位新来的扶贫办主任是沪市的付大毕业么？” “是。” “和韩沉三哥是校友呢。” “是吗？”柳夏问：“韩沉的三哥，不就是上次我们在商场婚姻登记中心门口遇见的那个？” “对，就是他。” “这么巧啊。” “嗯，”周沫问：“对了，那位扶贫办的主任叫什么？” “祈子晋，”柳夏想到什么，又说：“之前沪市不是来了一波调研的专家嘛，据说就是他托关系请来的。你珲哥还去做招待了，临走时还给他们送了不少这边的特产。” “我听我爸说了，连拿带要的，还差点把舅舅们的养殖场给拆了。” “是，听着是大专家，干的事一点没专家的意思。” “现在不都这样么，听着是高大上的单位来的，全是尸位素餐。” “不说这些了，走，去看社火。” “嗯呐。” 两人携手，出门一起去镇中心。 为了这次社火表演，镇zf特意封了几条主干道，社火表演大排长龙，一直绵延了几公里。 警察、保安一齐出动，在路两边拉着隔离带，将围观群众拦在马路边。 锣鼓声震天响，走在最前面的是巴乡村的秧歌队和高跷队。 秧歌队穿着花花绿绿，脸上的浓妆颜色鲜艳。 高跷队则各种角色都有，什么四大才子、青蛇白蛇、杨戬、哪吒、县官，角色花样百出。 据说禺山社火的习俗就是从巴乡村传出来的。 所以每次社火，巴乡村都是社火队都是排头兵，走在第一个。 柳珲带领的百善村在队伍的中央，他既是领队，也是队伍的鼓手。 周沫和柳夏赶到时，只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能看见的也只是攒动的后脑勺。 还好每个村都会举高高的横幅，横幅上写着“xx村社火队祝禺山人民新年快乐”之类的。 周沫和柳夏一路沿着人群外围找，走了许久，终于在后半程找到了柳珲带领的百善村的社火队。 百善村的社火表演是扇子舞，粉色蓝色交织，那种带着靓丽色彩的大羽毛扇，类似唱二人转的那种，走的也是十字步。 百善村打头的是一辆小货车，小货车上绑着大红花，贴着福字，车斗里的人负责敲锣打鼓。 柳珲站在车上，面前摆着偌大的领头鼓，锣响时候，鼓点就会停，刚敲完鼓的他，敞着夹克衫，满头大汗。 想来敲鼓也是个力气活儿。 “珲哥，是珲哥，”周沫认出柳珲，异常兴奋。 柳夏也看见了柳珲，冲着柳珲招手，企图让柳珲能看见她们。 然而人太多，柳珲一门心思观察着队伍，还要留心鼓点，根本无心观察四周。 周沫则和柳夏一起，随着柳珲带领的队伍前进。 队伍到镇中心的一个广场处，还要做特别展示，每个村展示时间两分钟。 那边有区里派来的融媒体中心的工作人员做采访、拍摄、无人机拍摄，并全程某音直播。 周沫和柳夏赶到广场时，刚好有融媒体中心的记者过来做采访，好巧不巧抓到了两人。 女记者问：“关于这次禺山社火，你们觉得怎么样？” 周沫头次接受电视采访，有点局促地和柳夏对视，随后大方道：“我从小在禺山长大，后来一直住在市里，关于禺山社火的记忆已经很模糊，没想到今年禺山重启社火表演，挺让人意外的，而且让人眼前一亮，好久没过过这么有年味的新年了。” 话筒转到柳夏，柳夏说：“我一直都在禺山，禺山应该有三五年没举办过社火表演了，以前的社火队伍都很短，就几个有社火传统的村子表演，没想到这次整个禺山的村子都出动了，场面很壮观。要是明年也有就好了。” 女记者：“肯定有的，谢谢你们配合采访。” 简单的小插曲让人心中振奋。 周沫突然想到什么，问：“我们的采访会出现在东江新闻里么？” 记者：“应该有机会。” 周沫：“哇哦，头一次上电视。” 记者笑笑，道别离开。 第856章 过年9 周沫兴奋地掏出手机，“我要把这事告诉韩沉，我也是上过电视的人了。” 柳夏笑着说：“估计在帝都看不到东江卫视。” 周沫：“没事，到时候东江零距离的微信公众号肯定还会有报道，我发给他。” 柳夏微微叹气，“看来还是有个另一半好，遇着好玩、有意思的事还有个人分享。” 周沫瞧出柳夏的落寞，揽着柳夏肩膀，轻轻摩挲两下，“别灰心，夏夏姐，往后日子还长，你肯定有机会遇着更好的人。对了，新来的那位叫祈子晋的主任，多大啦，珲哥没想着往咱家里带一带？” 柳夏听出周沫的揶揄，温柔地睨她一眼，胳膊肘轻轻捣了一下周沫的肋间，“乱说什么呢？我一个带孩子的二婚妇女，谁能看得上我？” 周沫：“带孩子怎么了？二婚又怎么了？不妨碍我夏夏姐是温柔善良的好女人啊。再说，你离婚又不是你的错，是姓郭的出轨。你也是受害者，应该被同情和善待，而不是歧视和攻讦。” 柳夏：“你这么认为，社会上的人可不这么认为，娶带拖油瓶的女人，人家都叫接盘侠。” 周沫：“这就是他们不懂事了。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你人好，回轩又这么乖，谁要是娶了你，真想和你过日子，肯定不会和你说的那些社会上的人一个想法。要真喜欢你，好好和你生活，只会觉得自己幸运，娶了这么好的老婆，还白得这么好一个儿子。” 柳夏：“你就会说哄我开心的话。” 周沫：“不是哄你开心，是你本来就值得。” 柳夏长叹一口气，“也就是你，每次说的话，都在人心坎上，也不会给人泼冷水，给人积极向上的感觉，让人没有压力。” 周沫：“因为你的自责和周围的舆论给你的压力已经很大了啊，作为你的亲人，你的好姐妹，当然不忍心再给你添压力，而是帮你卸下包袱。” 柳夏拍拍周沫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算了，我也不想再找了，这辈子有回轩就够了。反正孩子已经有了，有没有另一半，也没那么重要。你婆婆现在就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听姑姑姑父他们说了，韩沉他妈妈基本是一个人给他带大的。韩沉现在不也挺好的？” 周沫：“他妈妈确实很厉害，但……她的经历其实也是不可复制的。毕竟……韩沉的舅舅家在东江也是大户人家，就算自己带孩子，家世背景摆在那儿，也没人敢欺负。” 柳夏：“也是，有时候吧，家里确实不能没有个男人。不是谁都能像你婆婆那样，有那么好的出身，我也总不能麻烦我爸妈一辈子。其实我想过，等回轩再大一点，我出去找个工作，但想想，脱离社会这么久，干点什么好呢？我学历也不高，应该没有人会雇佣我。” 周沫：“别这样想，只要你想工作，肯定有机会。” 两人正说着，柳夏的电话响了，她看一眼，惊讶道：“柳珲？” 连忙接通后，她问：“怎么了柳珲？演完了？” 电话那头：“演完了，祁主任也来了，他过年不回家，我才知道，就把他叫来了。” 柳夏：“好啊，正好姑姑姑父和沫沫都来了，人多，热闹。” 柳珲：“我听我爸妈说了，沫沫人呢？好久没见了。你们来看社火没有？” 柳夏：“来了，就在中央广场这边。” 柳珲：“行，一会儿我这边结束，去找你们。” 柳夏：“你那边结束还有不少事吧？我们过去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柳珲想了想：“行，你们过来吧。” 两人挂了电话。 周沫好奇问：“一会儿要给柳珲哥帮什么忙？” 柳夏：“没什么，就收收道具什么的。村里社火队的扇子、服装，都是村集体的公共财物，用完就要收上来，来年还能用。还有鼓、锣什么的，也要搬去道具间。” “可以啊，”周沫突然想到什么，说：“夏夏姐，你没有考虑和柳珲哥一样，去村委会做事么？你对村里的事很了解啊，又是本地人，做起来应该也能得心应手啊。” 柳夏：“也是啊，改天我和柳珲说说。不过你珲哥人正的很，可不一定愿意让我‘走’这个后门。” 周沫：“现在村里老人居多，村委会也在推进现代化办公，当然更需要年轻人，你去他肯定求之不得呢。” 柳夏：“再说吧。” 两人携手，一起去社火结束的地方找柳珲。 那边是一片大荒地，草皮干枯，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 不同村的队伍正在那边各自集结，整理用具，卸下装备，旁边停着各自村的小货车，准备将东西拉回去。 百善村的小货车还是柳承福提供的，村里有小货车的家庭不多，柳珲便和柳承福商量，把小货车开来给村里拉东西用。 按照柳承福的话，别人当官都想捞钱，就柳珲，心眼实，把自己家的东西拿给公家用。 数落的话也说了，但不妨碍柳承福把自家小货车借出去。 柳承福还问柳珲，车够不够大，不够的话，给他租个大点的，柳承福养殖场开久了，认识不少货车老板。 柳珲说家里的小货车就够了，便自己开了过来。 柳承福想他要打鼓，还要当领队，于是帮他雇了个司机。 周沫听柳夏讲这些家里事的时候，心中也浅浅泛着涟漪。 这就是柳家人的习惯。 嘴上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真有事，大家都尽可能的出手相助。 两人在人堆里找到柳珲时，柳珲正和几个中年男人一起将队伍脱下后打包的衣服装上小货车。 “珲哥，”周沫叫道。 柳珲回头，看到姐妹儿人，“沫沫！” 他笑着小跑过来，原本还想着好久没见，兄妹俩来个拥抱，但想到自己身上全是土，周沫又有洁癖，便作罢。 “怎么样？忙完了吗？”周沫问。 “快完了，还有锣没收。” “我们来帮忙。” “好啊。” 柳珲带着二人，将地上散落一地的锣全部装箱。 忙活完，司机开着小货车，拉去村委会。 第857章 过年10 “你不是说祁主任也在吗？他人呢？”柳夏环顾一圈，没看见人。 “去巴乡村那边了，一会儿我们在咱村委会会合，”柳珲拍拍手上的土：“走吧，咱也回去。” 三人又一起去了百善村的村委会。 在那边，卸下所有道具之后，又给参加表演的老头老太太们，把工资结了。 一天一百。 周沫心说，还行，价格不低。 柳珲说：“往后还有呢，正月十四，镇上还要耍一次，正月十五，县里还有活动。那时候规模才大呢，路过的地方，都得给红包，不少沿街的商铺，老板都得意思意思图个吉利，尤其是那些外地老板。” 周沫：“看来社火也不是白看的。” 柳珲：“过年嘛，就这样。不能白赚咱们禺山人的钱，是吧。” 三人笑作一团。 一切都弄好，差不多到饭点的时间。 柳珲给祈子晋打电话，催他过来，大家一起去吃饭。 没过多久，一辆灰色大众出现在村委会门口。 柳珲带着周沫、柳夏迎上去。 祈子晋下车，看到二人，笑着和柳夏打了招呼，视线转移到周沫，他问柳珲：“这是……” 柳珲：“我表妹，她叫周沫。我给您说过的，她是个学霸，在东江大学读博士呢。” “幸会幸会，”祈子晋伸手和周沫握手。 “您客气了，”周沫其实有点不习惯碰陌生人的手，看着祈子晋悬在半空的手，她表情有点尴尬，但洁癖带来的不适感，让她更难受。 柳珲懂周沫，主动伸手握上祈子晋的手，解释说：“我表妹有点洁癖，祁主任，您别多想。” 祈子晋微微讶异，立即道歉说：“是我唐突了，应该女士先伸手的。” 祈子晋面色温和，人也恭敬，这波言行也很刷好感。 他和柳珲一样，白衬衫黑西裤，上身罩着薄薄的夹克衫，明明没多大年纪，看着和四十岁的老干部似的。 他们皮肤都很黑，一看就没少在太阳下晒。 和坐办公室的那些领导干部，完全是两副模样。 祈子晋的夹克衫后肩的部位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蹭了些土。 柳珲看见，想给他拍两下，但自己手也不干净。 祈子晋倒是不以为意，“没事儿，一会儿回去再处理吧。” 柳夏想着自己手干净，说：“我帮您拍两下吧。” 祈子晋犹豫片刻，随后点头，“麻烦了。” 柳夏帮忙拍了两下，祈子晋道了谢。 “上车吧，”祈子晋招呼大家上他那辆破旧的大众。 周沫还在思索合适不合适，柳珲一点没见外，拉开后门让周沫和柳夏上车。 见柳夏都上去了，周沫心说，看来柳珲、柳夏和这位祁主任的关系不错。 车里的内饰也很简单，甚至还略显破旧。 祈子晋笑说：“你们别嫌弃，这车是二手的，我买了好多年了。” 柳夏说：“祁主任，我们能搭顺风车，已经很不错了，哪敢嫌弃，您客气了。” 祈子晋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对了，柳夏同志，你就没想来村委会工作，帮帮柳珲？你们村下一任村主任，大概率是他，到时候他会更忙，需要有个年轻的帮手才行。现在村里老人多，年轻人少，找个会干事的年轻人不容易。” 柳夏：“我刚和沫沫还谈这事呢，我想等孩子再大点，找个工作，要是去村委会工作，那就更好了。” 祈子晋：“村委会的活儿都是基层的事，又多又杂，可不像人想的那么简单，你还有孩子……可要想好了。” 柳夏：“嗯嗯，我知道。我以前在卫生服务中心干过，也是基层单位，我都懂。” 祈子晋惊讶：“你还是学医的呢？” 柳夏不好意思说：“就是专科毕业的护士，比不上沫沫。她也是学医的，还是博士。” 周沫：“夏夏姐，我就是个搞科研的，和你只是分工不一样，千万别妄自菲薄。你还会给人扎针呢，我可做不了治病救人的事。” 祈子晋：“我有个朋友的弟弟也是学医的，去年年初来了东江。学医好，比我们这些天天搞报表，愁汇报的人，有意义多了。” 周沫：“您和柳珲做的事，也很有意义啊。这次社火就是，很久没感受到这么浓的年味了，” 祈子晋笑说：“晚上镇中央的广场上还有花灯，吃完饭你们可以过来看看。这次还有鱼灯，禺山挂鱼灯的习俗失传很久了，今年融媒体那边说要恢复本地文化习俗，挂鱼灯也是其中之一。” 周沫兴奋道：“我还没见过鱼灯呢。” 柳珲：“我家门口就有，我弄了两个，挂在门口了。你进门的时候没看见？” 周沫：“你说外院的大门？” 柳珲：“嗯。” 周沫：“没注意。” 柳珲：“一会儿回去你看看。” 周沫：“好。” 车子驶到大门口，祈子晋将车停下。 柳珲指着大门两边墙头上挂着的两条小锦鲤说：“就是这个。” “……”周沫：“怨不得我没注意，这也太小了。” 柳珲：“大的没敢买，太贵了。这俩小的还花了我四十呢。” 周沫笑说：“不愧是我哥，这抠门的毛病，咱俩如出一辙。” 柳珲：“本来就是。不就过年挂两天么，过完年谁还挂？没必要买太贵的。” 周沫笑着和柳夏对视一眼。 柳夏无奈摇头，“你啊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扣，怨不得找不到媳妇呢。” 柳珲：“别，姐，不提找对象的事，咱们还是朋友。一会儿要进了门，你还提这事，那也别怪我不留情了啊，你现在也是单身，年纪又比我大，应该比我更愁找对象的事吧？你要给我爸提这事，也别怪我和大伯提你找对象的事。” 柳夏愤愤：“你！” 柳珲一脸得意：“看到了吧，祁主任，别看我姐温温柔柔的，其实也是个母老虎。” 祈子晋没着柳珲的道儿，反而调侃说：“怨不得网上都说，打弟弟要趁早，柳夏同志，小时候你还是打少了。” 这话一出，周沫和柳夏相携笑出声。 唯独柳珲，一脸吃瘪。 “祁主任，您是我领导，怎么还偏心起我姐了？” 第858章 过年11 祈子晋：“我是你的领导没错，但我更是人民群众的公仆。” 言下之意，柳夏是人民群众。 柳珲：“……” 到家后。 柳承福、柳承运和柳香茹三家人热情地招待了祈子晋。 算起来，祈子晋也不是生人。 经常下基层的他，只要来百善村，就会和柳珲回家吃饭。 柳承福也是好客的人，每次祈子晋来，都很热情。 虽然只有几次，但也算熟人了。 只是没想到，祈子晋竟然这次过年都会过来，并且还提了礼物。 柳珲这才意识到，之前祈子晋说去巴乡村一趟是诓他呢，八成是去买礼物了。 柳承福笑着接过东西，连忙将祈子晋迎进屋。 “祁主任，这大过年的，您怎么来了，”柳承福惶恐。 “我家也没什么人了，”祈子晋说：“父母前几年没了，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也相继成了家，我去哪儿都是一个人。柳珲说可以和他回家，我就过来了，你们别嫌我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怎么会麻烦？我们求之不得呢，”柳承福说：“这次也是我们全家聚的人最齐的一次，加上您，更是喜上加喜。往年过年，夏夏多在她婆家……” 李文秀微微捣了捣柳承福，柳承福尴尬地笑笑，“坐坐。” 话没再往下说。 李文秀去厨房泡茶，剜一眼示意柳承福，柳承福跟过去。 厨房里。 李文秀锤他一拳，“你怎么当着祁主任的面儿提夏夏以前的婆家呢？” 柳承福：“提又怎么了？” 李文秀：“你是生怕你女儿离过婚，没人知道是么？” 柳承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认识咱的，谁不知道咱们夏夏和姓郭的离了？” 李文秀着急道：“别人知道是别人的事，你这个当爹的，还提夏夏婆家的事，让人怎么想？” 柳承福：“你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在祁主任面前提……是不是也有什么心思……” 李文秀睨他：“你没听外面都开始传祁主任和咱们夏夏的事了？” 柳承福：“那是柳珲，和祁主任走得近，总带他回来，和夏夏没关系。” 李文秀：“我看不简单，你说这祁主任，平时来就算了吧，过年还来，还提东西，少不得和咱们夏夏有点关系呢。老福，你说——要是这祁主任真成了咱们女婿……” 柳承福心咯噔一下，“这话不兴乱说啊。人是领导，咱是什么，不兴说。” 李文秀：“你少装模作样了，嘴上不兴说，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偷偷乐呢，是不是？” 柳承福的心思被戳穿，索性不再掩饰，他尴尬地笑笑：“你要真问我想不想要这个女婿，那我肯定想要啊，祁主任这人，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的美名，有这样的女婿，我怎么能不喜欢？但是……这事不是还要看夏夏的心思么？夏夏要是不同意，咱总不能按着她答应，更何况……夏夏还带着个孩子……哎……” 李文秀：“算了算了，随缘吧。你说得对，夏夏还带着个孩子，哎。” 柳承福越想越气得慌：“都赖那个姓郭的，把咱们夏夏耽误了，要不是他……你说当时夏夏和姓郭的结婚，咱们怎么就没拦着点呢？” 李文秀：“当时姓郭的人模狗样的，咱们也没有通天眼，谁知道后来姓郭的是这副模样？” 两人越说越后悔，恨不得回到过去，回到柳夏结婚的时候，当场给她和姓郭的拆散不可。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没法改变。 现在老两口只能乞求柳夏的命再好一点，和这位祁主任能再多点缘分。 “妈、爸，你们做什么呢？”柳夏进了厨房，就见柳承福和李文秀两人沉默不言。 “没事，和你妈说点养殖场的事，最近饲料又涨价了，有点发愁。”柳承福胡乱应付着。 “哦，”柳夏将信将疑，走去案台前烧水泡茶。 屋外。 柳承运和柳香茹拉着祈子晋问东问西。 尤其是柳香茹，知道祈子晋是单身，旁敲侧击问他找对象的事，明里暗里又夸柳夏好。 明眼人一看，就是想撮合两人。 祈子晋倒没说什么，柳夏面皮挂不住，端着茶壶出来，一脸娇羞：“姑姑，您别乱点鸳鸯谱了，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谁能看得上我啊。” 柳香茹：“离过婚怎么了？离过婚照样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姑姑……”柳夏余光下意识看一眼祁子晋。 柳香茹：“害羞什么，喜欢就去争取，你看沫沫，不照样找了那么多男朋友，最后还不是嫁出去了。” 周沫黑脸：“……” 柳香茹可真是她亲妈…… 柳夏掩唇笑着推一把周沫，周沫满脸无奈。 “不过姑姑说的对，要是你没经历那么多段恋情，也和我一样糊里糊涂步入婚姻，可能和我差不多经历。” 周沫：“人嘛，又不是神，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 柳夏：“嗯呐。希望以后我不会看走眼就行。” 祁子晋笑说：“肯定不会。” 众人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有种吃瓜的默契在众人中流转。 大家似乎已经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也没继续起哄，怕闹过火，下次这位祁主任不敢来了。 “滴滴滴”。 周沫手机突然响了。 她掏出后看了一眼，是韩沉。 他说：恭喜我老婆，头次上电视。想要什么奖励。 周沫心下又暖又甜，回复：偶然被采访而已，也算上电视么？不应该是运气好？ 韩沉：肯定是记者看你漂亮，上镜，才采访你。 周沫：嘴真甜。 韩沉：和你学的 周沫发个心花怒放的表情包，随后问：在家顺利吗？ 韩沉：还好。应该没有你家热闹。 周沫：不应该吧，你家人更多啊。 韩沉：我大哥的儿子韩皓捷已经上呼吸机了。 周沫：？？？ 韩沉：我去医院看他了，医生说，人已经不行了。 周沫：抱抱。 韩沉：这病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也很想帮忙，但……无能为力。 周沫：我知道。 韩沉：家里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我爷爷也是。 周沫：懂，你也好好调整一下自己，毕竟过年。 韩沉：我大伯一家已经不打算过年了。 第859章 过年12 周沫：发生这样的事确实很糟心。 韩沉：三伯一家也不在。二伯一家人也不全，三哥除夕前回来了一趟，就待了一天，家里现在也没什么人。 周沫：皓捷的事……很无奈，大概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但又不好表现。所以氛围才很怪。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韩皓捷的病已经无药可救，能做的只剩下等死……而所有人也必须接受死亡。 估计最受不了的是韩鸿德，韩皓捷是他的大重孙，分量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而现在到了年关，大重孙却只能靠呼吸机续命…… 想想都觉得心痛。 而这对其他韩家人来说，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不能安稳过个好年不说，多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说错了，或者做错什么事，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和误会。 对于韩皓捷，他们也很不知所措，不知该表现什么样的情绪。 因为过年而太过喜庆，难免让人觉得他们不懂心疼韩皓捷，如果表现太悲伤，韩皓捷人现在还活着，也不妥。 大过年，一家人就这么干耗着，既不能开心，也不能难过。 韩沉：先不说了，要吃饭了。 周沫：嗯嗯，我们这边也要吃饭了，先吃饭吧，吃完聊。 韩沉：好的。 收起手机。 韩济从他身后路过，揉了揉他肩膀。 韩沉回头，“二哥，怎么突然戴眼镜了？” 韩济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楼忘了摘眼镜，他懊恼地摘下，揉了揉鼻梁，说：“忙着处理京航的事，刚才看了几个紧急文件。最近眼睛有点不舒服。” 韩沉：“没去医院测测眼压？” 韩济：“不用，配眼镜的时候，人说我有点远视，其余没什么问题。” 一转头，艾知音正好出现，韩济伸手，将眼镜递给艾知音。 两人配合默契，艾知音接过韩济的眼镜上了楼，帮他去放眼镜。 韩沉莫名觉着，韩济和艾知音的关系变得有点不同，但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客厅正好没人，韩沉往韩济身边靠了靠。 韩济警惕看他：“怎么了？” 韩沉：“想问你点事。” 韩济：“关于京航的？” 韩沉：“嗯，还有其他事。” 韩济：“问吧。我知道你急于知道京航目前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韩沉：“先说京航的事吧。” 韩济：“陆之楠作假账一事跑不了，审计那边的人已经摸排清楚，陆之楠和他爹也知道材料现在压在我手里，两人嗅觉很敏锐，已经托我岳丈那边的人，企图打通我这边的关系。” 韩沉拧眉，想了想他问：“这事二嫂知道？” 韩济疑惑看他：“这是工作上的事，和你二嫂有什么关系？” 韩沉：“爱屋及乌。你都说陆之楠他们想通过二嫂的父亲和你这边打通关系，如果你顾及二嫂的情绪，帮了陆之楠，遭殃的就是我了。” 言下之意，韩沉是在问韩济，在二嫂和他之间，到底选谁。 韩济也不是吃素的，如此尖锐的问题，他不会上当。 “这事不能这么看，”韩济回头看了眼楼上，没发现艾知音的身影，他靠近韩沉小声说：“这事的关键不是我帮谁，而是……程序怎么样，就怎么处理。就算我能把材料压下来一阵，也不可能压一辈子。再说，你二嫂知书达理，不论我怎么做，她都会理解。” 韩沉不信任地望着韩济，他说：“二哥，话虽如此，但……如果放在以前，你给我的答案一定不是这个。” 韩济好整以暇问：“哦？我会给你什么答案？” 韩沉：“你会说，我们是兄弟，你怎么可能让我只身犯险，一定会全力以赴帮我。” 韩济笑容僵住。 韩沉：“二哥，你变了，变得犹豫了。为什么？因为陆之楠托关系托到二嫂家了么？” 韩济：“开什么玩笑？” 韩沉：“我没有开玩笑，我只是想知道你内心是怎么想的，是真的在意二嫂，还是……” 韩济突然正襟危坐，“还是什么？” 韩沉收回视线，“没什么。二哥，你真的在意二嫂对吧？” 韩济：“当然，她是我妻子。” 韩沉：“我不想听这种敷衍的理由，我想知道，你是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济疑惑地看着韩沉，“你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 韩沉拧眉：“奇怪的不是我，是你。二哥……你的事，我不好多问，也不好多提，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二嫂是你的妻子。” 韩济觉得可笑，“我什么时候不在意她了？” 要不是考虑到艾知音的心情，京航的材料，他早就交上去了。 之所以这些材料现在还被他压着，其实他也在斡旋。 因为他不知道，陆之楠的父亲和艾知音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是世家之交，还是同学、同事，亦或者是纯纯的权钱交易…… 不同的关系有不同的处理方法。 这些材料最终的结局毫无疑问是递交上去，但不能不看艾知音父亲这边是什么情况。 万一交上去后，陆之楠父亲这边反咬一口，说艾知音的父亲受贿之类的，他这个做女婿的，总不能不顾妻子的感受，把岳丈送进大牢。 所以在递交材料之前，要厘清其中的利害，处理稳妥，再把材料交上去，这样才能既保护艾知音的娘家，又不让韩沉的利益受损。 而韩沉反反复复问他是否真的在意艾知音…… 韩济总觉得韩沉话里有话，韩沉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莫非…… “你在东江，还听到什么关于我的消息了？”韩济反客为主，主动探韩沉口风。 “没什么，”韩沉说：“不是听到你的消息，是猜到你的‘消息’。” “你猜到什么了？”韩济觉着不可能，他做的很隐秘，他冷脸问：“是你四哥说什么了？” “四哥什么没说，只说不认识那个人，”韩沉表面淡定，内心却震惊，看来他二哥和他四哥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莫不是他二哥和邰凝真的有什么？ “什么也没说？呵，这和说了有什么两样？”韩济握拳，重重砸在沙发扶手上，表情严肃至极。 第860章 过年13 “真是她？”韩沉没想到，他只是胡乱猜的。 “你四哥到底和你说了多少？”韩济低低怒吼质问。 “真不是四哥和我说的，是……邰凝出现的太巧，你和她要没点关系……” “邰凝？”韩济疑惑：“那是谁？” 韩沉怔怔望着韩济，“你不认识邰凝？” “没印象。” 韩沉陡然陷入迷惑，挺了片刻，他问：“既然不是邰凝，那二哥你说的人……是谁？” 韩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什么谁？”韩济移开视线。 “别骗我了，二哥，你和四哥之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韩沉目光紧紧锁着韩济，“从你们俩齐齐出现在东江，就很是让人怀疑。二哥，你平时虽然也不回家，但出差的地方多是沪市、粤省、江浙一带，很少来东江。那次却和四哥一起来了东江……和你们一起出现的，还有阚彤……别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胡说什么！阚彤你是二嫂的妹妹。” 韩济反应很强烈。 韩沉陡然明白什么。 刚才是两人聊岔了。 韩沉想问邰凝背后的人是不是韩济，而韩济想知道，韩沉是不是从韩泽那里听到了他和阚彤之间的一些事。 加上上次去找韩济问冯朝的事，刚好遇到和韩济出现在同一个酒店的阚彤，韩沉便更肯定，韩济和阚彤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韩沉当然没傻到觉得韩济是多守男德的男人，也猜到他早就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只不过他刚下开始猜测那人是邰凝，现在看来……那人就是阚彤。 “二哥……你这么做，对得起二嫂么……”韩沉拧眉质问，他还不敢大声。 韩济实现左右扫视，确定没人，他才说：“以后能不提这个名字吗？我和她已经结束了。” 韩沉：“你觉得不提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韩济愤怒道：“那你想让我怎样！” 韩沉失神地望着韩济，“确实，都发生过了，我还能让你怎样……呵呵……那你最好庆幸，二嫂这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事。” 韩济：“只要你不说，她不会发现。” 韩沉：“或许她已经发现了呢？二哥，你知道二嫂也是聪明人。你的刻意隐瞒，或许也只是自欺欺人。” 韩济：“那有怎么样？只要她不说，就说明她想和我过下去，说明这件事在她看来，完全可以翻篇。” 韩沉无奈摇头，“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晚了。你自求多福吧。”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韩济有点悲哀。 不管艾知音知不知道韩济出轨阚彤的事，韩济既然做了，他便亲手斩断了自己和艾知音之间往后的情分。 现在的情分，不过是用谎言和隐瞒维持着。 即便他不说，韩济也不可能瞒艾知音一辈子。 他可以保密、韩泽也可以保密，毕竟他们是韩济的兄弟。 阚彤可不一定。 谁能保证阚彤不自爆呢？ 想和一个女人断了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吃饭了，吃饭了，你们兄弟，还没聊够呐？”韩济的母亲从餐厅走来。 韩济紧张严肃的面色瞬间换上轻松自然的笑容，“好久没见了，随便聊几句。” 韩济的母亲：“你呀你，我还不了解你？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实际最疼韩沉。是不是担心他在东江过的不好？” 韩济笑道：“嗯。” 韩济的母亲对韩沉说：“有什么困难，不好和家里人开开口的，尽管找你二哥，他脑子活泛，认识的人又多，肯定能帮到你。” 韩沉：“谢谢二伯母，有什么事，我肯定先想到二哥。” 韩济的母亲笑笑，各拍了韩济、韩沉一把，“走吧，饭好了，吃饭吧。” 回头扫一圈客厅，她又问：“知音呢？” “上楼了，”韩济说：“我去叫她。” “行，你去叫，韩沉，我们去吃饭。” 韩济的母亲招呼韩沉去了餐厅，韩济则转身上了楼。 回到卧室，韩济发现艾知音不在，想到艾知音帮他去放眼镜，大概率在二楼的书房。 那间书房以前是他父亲在用，后来变成他的常驻地。 看文件也多是在那边，想来艾知音将眼镜放去书房了。 他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果然艾知音在书房。 “知音……”韩济刚想开口说吃饭的事，但见艾知音坐在偌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他不解道：“怎么了？不舒服？” 艾知音抬眸，好看的眼眸凝望着他，素净的脸面无表情。 她没有开口说话，反而很平静地将视线缓缓移到桌上的电话上。 “怎么了？谁来电话了？”韩济问。 “书房的电话和客厅是通的，”艾知音说：“客厅的电话没放好……” 韩济心中猛然咯噔一下。 不用艾知音再往下细说，他懂艾知音在说什么。 刚才他和韩沉在客厅的对话，她在书房全听见了。 “知音，我……”韩济很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所有事都是事实，没有任何科解释的余地。 “你不用多说，”艾知音说：“我早有预感。今天这种情况，我早就有心理准备。这也是我对我们之间的‘联姻’从来不抱任何希望的原因之一。真不好说你是让我失望了，还是一点没让我失望。但还是想谢谢你，在处理京航的事上，替我们家多考虑了一些。” 艾知音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绕过他作势往外走。 “知音。”韩济叫住她，心中分外纠结，却只能无力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艾知音说：“我们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都是利益为先，相互利用罢了。说好不讲感情，我分的很清楚。” “别这样，知音，”韩济上前，拦住艾知音的去路，“别这样说，会……会让人心疼。” 哪怕她能多问一句呢。 问他和阚彤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在一起都做过什么，有没有睡过…… 哪怕艾知音多问一句，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的要命。 韩济自诩在仕途中游刃有余，就算韩决说他两个顶头上司不和，夹在中间的工作不好做，他也完成的很出色。 唯独面对艾知音…… 第861章 过年14 这个女人让自诩风流无多债的他，内心中充满了愧疚和不舍。 艾知音的理智和冷静，让他莫名的心虚，莫名的自惭形愧。 尤其是她的不闻不问，更是激起他内心中所有的自责。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绪巨浪，他的自责快要把自己淹没了。 以前的他，从来不觉得这样做有对不起艾知音一说，或者说，他从来都不以为意，从来都只图自己痛快。 在韩家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争取来的，既要担心韩池的回归，还要担心其他兄弟哪天要是比他更出色怎么办。 没有一天能让他松懈，哪怕在外人看来，他十分逍遥，连家都不怎么回，整天在外面浪。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活得有多累，自己的心有多么不自由。 以至于，他觉得，和艾知音组成的家庭也是不自由的。 从一开始，他便排斥这个家庭。 哪怕后来他和艾知音有了韩皓轩。 在大学工作，看似是轻松的闲职，其实对他来说是一种枷锁。 和韩池、韩沛、韩决身居要职，手握实权相比，大学老师的身份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只能利用其他时间，去社交、去打通关系，整日为了自己将来发愁，因为他不甘当老师当一辈子。 好不容易等来进纪检的机会，他更要把握。 在从学校脱离，到正式进入新职位之前的那段时间，是他婚后工作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因为未来可期，因为他终于摆脱学校的桎梏。 仕途坦荡了，连看待事物的眼神都变得轻松起来。 他突然发现，他也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一直以来被他无视的妻子，是那样温柔善良，善解人意。 这不免让他回忆起之前与她相处的种种，似乎和她在一起，除了维持表面恭敬之外，也不是真不能舒适自然地相处。 艾知音做到了一个韩家的媳妇做到的全部，甚至可以说是最出色的。 而彼时的他，似乎已经满目疮痍。 他也在问自己，现在的自己，这样的自己，还是否能配得上那样美好的艾知音。 他试探着触碰她，也稍稍态度强硬去观察她的反应。 他希望她能接受和他的亲密关系，不希望她拒绝，哪怕拒绝，他也要用强压去镇压，逼她同意。 但她要是继续反抗，他便怂了。 他怕做的太过，惹她反感。 他很少在某件事上迁就女人，艾知音不一样，他是她的妻子，理应获得他的尊重。 而艾知音向来都很配合，并且是那种让人舒适安逸的配合。 她的张弛有度给他一种她很需要他的错觉，让他着迷、妄想。 然而清醒时刻，艾知音的理智和克制又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他在艾知音给的反复无常的感觉中，越发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 “知音……”韩济的声音有点干涩，还有点抖，“我们……你应该不会和我离婚，对吧？”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艾知音说着，但没回头。 “知音，我……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我和阚彤……”韩济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需要和艾知音去解释，或者辩解什么。 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说什么都有心无力，说什么都没什么用。 做了就是做了，无法改变。 是他伤害了艾知音，也伤害了他们的家庭。 哪怕后来这段时间，他和艾知音相处再融洽，哪怕他对她再好，都没法掩盖他背叛婚姻，背叛艾知音的事实。 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哪怕提到“阚彤”两个字，都是对艾知音的又一次伤害。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艾知音说：“我能保持冷静，得益于我良好的教养，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在大过年的和你吵架。楼下，爷爷，叔伯婶婶们都在，还有你的兄弟也在，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我宁愿闹大，宁愿你和我吵……”韩济望着艾知音的背影，感觉熟悉又陌生。 他很想上前抱住她，但始终没能提起勇气。 “最近家里的烦心事颇多，我不想爷爷他们再为我们的事操心，”艾知音语气带着劝告，“皓捷的事、韩沉的事，每一样都够让爷爷糟心。我们一向都是爷爷最省心的一家，所以……我们不能出事。” “所以呢？你又要委屈自己，忍气吞声？”韩济恼了，他想不明白，艾知音为什么总能如此坦然，甚至淡然的面对所有，哪怕他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 “韩济，你没资格问我这种问题，”艾知音猛地回头，“你要搞清楚，事情是你捅出来的，我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好了处理方法，你没资格用质疑的语气和我说话，更没资格指责我什么！” “艾知音，你、你到底有没有心？”韩济越发生气，且是莫名其妙的生气，连他自己都闹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愤怒。 “我说了，我不想吵架，我们也不能吵架，请收起你的情绪，控制好你说话的语气。”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的关注点竟然还在我的情绪和我说话的语气上，呵，这就是名满京城的艾家大小姐的风度么？” 艾知音握拳，眉目稍抬，已然极力保持克制，她几乎贴着嗓子咬着牙说：“是。你说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是艾家的女儿，就不能丢了艾家的脸面。哪怕……你做的事再荒唐。” “你……”韩济无言以对。 都到这种地步了，艾知音还在维持她的大家闺秀风度，他还能说什么好？ 夸她是个大度的好妻子，还是夸她明事理？ 可不管怎么想，韩济都觉得，艾知音的反应，根本不是一个正常妻子该有的反应。 正常的女人在听到自己的丈夫做出背叛婚姻的时候，应该是咆哮的，歇斯底里的。 再或者动手甩他几个巴掌，然后像疯婆子一样，在家里、单位闹，然后人尽皆知。 最后鱼死网破。 他被革职，她失去尊严。 艾知音不一样。 似乎，她为了她的尊严和骄傲，已经不在乎任何事物，包括他。 甚至，在她的尊严和骄傲面前，他根本不值一提。 第862章 过年15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的修养吗？ 韩济冷冷地自嘲两声。 “好，不吵，”韩济投降，在艾知音面前，他一败涂地。 风度、修养、格局、气质、冷情，他样样都败给了艾知音。 可以说是输得体无完肤。 “你可以在任何想谈这件事的时候找我，我保证，我不会做任何狡辩，”韩济想了想，说：“还有……对不起。这句道歉是我必须说的。” “嗯，”艾知音冷着声音轻应一声，“我现在也很乱，至于后续这件事怎么处理……我希望你给我时间想明白。还有……我习惯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以不要你们韩家任何钱财或者赔偿，或者其他什么好处，你知道的，我不缺钱，我只想……如果我们真走到离婚的那一步，请让我带走皓轩。” 韩济的心猛地像被针扎一下，“我可以给你时间，你想要多久就要多久，或者……我可以搬出去，让你眼不见心不烦。至于你说离婚……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还有……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该有的财产方面的补偿不会缺，至于皓轩……爷爷应该不会同意你带走他。” “我知道他不会同意，”艾知音说：“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你那么聪明，如果你能帮我，肯定会有办法。” 韩济苦笑道：“这是你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求我办事。” 艾知音垂首：“没办法，如果不靠你，我不可能从爷爷手里拿走皓轩的抚养权。” 韩济：“是突然想到的，还是蓄谋已久？” 艾知音怔怔望着他，心下一惊，“怎么突然这么问？” 韩济：“能清楚且逻辑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目的，甚至连皓轩的抚养权归属问题都能想明白能依靠的人唯有我，别说你仅仅在听到电话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明白这些事。很多人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事，你能在一两分钟内弄清利害关系，如果不是早就有这种打算，早就有这个心思，怎么做到的？” 艾知音移开视线。 韩济捕捉到她偶然间闪过的慌乱。 “你可真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韩济越发觉得，自己被耍了，被愚弄了。 被一个女人，被一个自己从来没设过防的女人。 本以为这辈子和她只能糊里糊涂地过下去，没想到艾知音从来没有和他走下去的心。 她早就做好了抽身离开的所有打算。 “人总要未雨绸缪，为自己做好打算，”艾知音有点不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心虚，“我不可能把自己押宝押在你身上，去赌你到底有没有真心。” “所以呢，你期待我有吗？” “因为不期待，所以无所畏惧。” 韩济陡然失笑，“明白了。” 聪明，太聪明了。 艾知音的聪明程度，超乎他的预料。 之前他还觉着，只要自己隐瞒的足够好，瞒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韩沉说，让他不要小看艾知音，看来是他眼拙，失策了。 “不说了，说太多惹人怀疑，去吃饭吧，”艾知音拉开门，先走了出去。 下楼时，刚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韩决。 艾知音笑着打招呼，“骆伯父那边有客人？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韩决笑说：“嗯，有人来拜访。” 艾知音：“谁啊？这才初二，谁这么不懂事。” 按照他们这个圈子的规矩，亲戚世交才能在初三之前登门，朋友或者下属，都是初三之后上门拜年。 韩决：“都是脸生的，去了不少人，骆伯父也没介绍，我就回来了。” 艾知音：“回来好，马上吃饭了，去吃饭吧。” 韩决：“嗯。” 走去餐厅前，韩决余光隐隐看到跟在艾知音身后款款下楼的韩济。 他的眼神牢牢锁着他，让人脊背一寒。 韩决总觉得，韩济看着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虽然他们之间不算亲厚，但以前相处的时候，彼此也算恭敬有礼。 韩济性格和煦，也从来没拿他当过外人，或者为难过他。 怎么现在……怪怪的…… 韩决弄不清目前的状况，只笑着叫了声“二哥”，算是打招呼，随后便去了餐厅。 韩济紧几步上前，追上艾知音的脚步，他和她并排走着。 两人几乎肩并肩，靠的很近。 这个距离让艾知音不舒服，艾知音悄悄挪开半个肩头的距离。 然而落座的时候，作为夫妻的他们，却不得不坐在一起。 艾知音面前的餐具少了一双筷子，韩济不动声色将自己面前的筷子放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起身去走去厨房。 刘嫂发现自己的失误，立马跟上，“汇彰，你坐着，我去拿。” 然而韩济脚步很快，人已经走到了厨房。 刘嫂只能跟着进去。 桌上。 韩决的母亲看到这副情景，难免和韩济的母亲小声说：“二嫂，汇彰现在也会疼人了呢。” 韩济的母亲当然对韩济的举动看在心里，“知音这么好的媳妇，她要不知珍惜才是不知好歹呢。” 梁辛韵也说：“汇彰和知音的感情一直很好，是家里的表率，韩沉他们几个兄弟就数汇彰婚姻最顺了，还早早有了皓轩。” 韩决的母亲附和道：“就是就是，知音，你看你和汇彰现在感情这么好，也还年轻，赶紧再要一个孩子吧，最好再生个女儿，凑个儿女双全。” 艾知音微微扯了扯唇角。 韩济刚好拿筷子回来，也要落座，他说：“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考虑这些。再说，不是已经有皓轩了么。” 韩济的母亲道：“有皓轩也不妨碍多要个女儿，再说，你都有亲兄弟，怎么皓轩就不能再有个亲妹妹呢？” 韩济：“不说要孩子多难，知音这几年带皓轩，有多累您也看在心里，一个皓轩就够折腾了，别让她再那么累了。” 韩济的母亲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韩济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护自己的媳妇，她这个婆婆再说什么，就显得有点故意为难人了。 “不生就不生，他们两个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一只无话的韩鸿德突然开口：“汇彰有自己的打算，他们两口子的事，他们自己决定。” 第863章 过年16 韩鸿德一句话给这件事画上了结尾。 韩旌对韩济说：“好好听你爷爷的话，现在韩家诸事不顺，你们再别出什么岔子。” 韩济：“知道，爸。” 韩旌：“别光口头保证，要有行动。以前和你说的那些话，要听。” 韩济：“嗯。” 韩旌又问：“知道我说的是哪些话？” 韩济：“知道。” 韩旌这才作罢。 韩济当然知道韩旌是什么意思。 他隔三差五跑去东江，照韩旌的道行，猜都猜出他去做什么了。 韩旌曾在电话里劝过他，让他收心，还说了不少艾知音的好话，当初的韩济听着只觉得是陈词滥调。 现在回想起来，他有些后悔。 果然，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韩旌说，外面那些地方，那些人，只要他想去，只要他想要，凭他的家世地位，说是唾手可得也不为过，但家可不是想回就能回的，说不定一转眼，家就没了。 当初韩旌的话让他不屑一顾，现在，他终于体会到其中的深意了…… “定策，说说你骆伯伯那边，怎么回事，见着骆芙没有？”韩鸿德突然换了话题。 “没有，”韩决说：“骆家说，骆小姐前段时间出国了，她在国内的博后工作结束，又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 ，去国外任职了。” “过年也不回来？” “不回来。” “去哪里，有说？” “说是霍普金斯大学，但……”韩决说：“我之前接触过她在帝都大学任职时候的试剂供应商，听那个供应商说，骆芙应该是在圣路易斯药学院。” “把女儿偷偷送走，还不告诉我们去哪儿了，这个老小子，到底打什么算盘，”韩鸿德表情严肃。 “骆芙怎么了？”梁辛韵问。 “往常过年的时候，骆芙三十都会来咱们家，今年都初二了，也不见他们家来人，就派了几个下人，送了些礼物过来，爸觉着奇怪，就派韩决过去看看情况，”韩旌看一眼韩决，“估计定策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下逐客令了。” 韩俟紧张道：“之前骆大哥不都开玩笑说，看上定策做女婿了？怎么说把女儿送走就把女儿送走了？” 韩旌：“嘴里没一句实话。韩沉和骆芙在国外相处这么些年了，怎么不见他上门来说两句？明显就是让骆芙故意晾着韩沉。” 韩俟：“二哥，话不能这么说，当时两个孩子还在上学，年纪还小，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韩旌：“那韩泽呢？后来韩沉结婚了，让他看韩泽怎么样，他不是照样找借口，说先让韩泽收收心。” 韩俟：“话也没错，韩泽那会儿刚回国，确实还没收心。” 韩旌瞪他：“你是向着咱家，还是向着骆家？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帮骆家说话？大哥为了皓捷的事，工作全权让了出去，现在都是骆擎在主事，权都丢了，还帮人家说话？” 韩俟：“二哥，帮不帮的，咱也得讲讲理。人家只有骆芙一个女儿，韩沉不行，把韩泽塞过去，韩泽不行，又打算让韩决去给人当女婿，好算盘都让你们打了，人家怎么乐意？” 韩旌：“你！” “啪！”韩鸿德一掌拍在桌面上，怒喝道：“都别吵了！现在是吵架的时候？你们兄弟能不能齐心，先把眼下的大关渡过去？” “爸……”韩俟心有愧疚，“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吵架。” 韩旌也主动道歉，说：“爸您说得对，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做好表率。” 韩鸿德这才作罢，扫一眼二人，他问：“你们也是混迹人情场的老江湖了，分析分析，姓骆的这么做，到底几个意思？” “骆芙打小就爱往咱们家来，”韩旌表情严肃，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韩沉，“小姑娘一直都是来找谁的，两家心照不宣。后来婚事没成……骆家那边似乎也不怎么上心了……问题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出现的。” “嗯，”韩鸿德说：“以前姓骆的还时不时上门来看看我，现在一年都见不见得来一次，嘴里说着忙，心里指不定在想什么呢。” “现在连骆芙都不让来，更能说明一些事，”韩旌说：“真正的苗头应该是从皓捷查出生病，大哥一家基本无心工作，精力全都投在孩子身上开始。大哥本来就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他心性平和，不善与人争强好胜，能走到现在的位子，完全是爸您当初一手扶上去的，加上大哥学习好，悟性高，说是吃了时代的红利都不为过。只是现在……眼下的环境，不允许大哥这么不争不斗。就说前段时间，他们司一笔经费审批的事，和其他司扯皮，扯来扯去，也没个定论。后来又说让他们参与部门的财政分配计划商定，各方为了自己所在的部门，又是一番争论。当时大哥的意见和姓骆的就相左，往日里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很简单，不是离心了，是没钱了，”韩鸿德一声冷哼，“一旦没钱，各方矛盾就起来了。谁都不想自己的部门吃亏，不想自己的利益受损，所以钱怎么花，就成了最大的矛盾。” “商量着来不行？”韩俟不解。 “愚蠢！”韩鸿德怒斥道：“都混到这个地位了，谁还无脑到为钱服务？谁不想当改革的排头兵？谁不想临了之前做一番丰功伟绩，可这一切都要财政资金作支持。如果这些矛盾能商量着来，大明王朝就不会倒了！” 一向主张以和为贵的韩俟闭口无言。 “你大哥那边……他现在情况怎么样？”韩鸿德虽然有点觉得，自己这大儿子不争气，可想到韩皓捷，难免悲从中来，生出同样的痛苦和悲情。 韩俟问：“您想知道什么？” 韩鸿德：“他的身体状况。” 韩俟：“很憔悴，我和韩沉去看了。” 韩沉也说：“许久没见大伯，没想到这次再见，他老了那么多。头发几乎全白了，人也没什么精神。” “哎，”韩鸿德无奈叹口气，“我理解，理解。” 都是当爷爷的人，早没有年轻人的热血和激情，心里想的，可不是自己的家及家里的血脉、后辈这点事么？ 第864章 过年17 然而里里外外都是事。 现在的世道，也不是当初韩家一言堂时候的世道了。 韩家这艘巨轮，已经驶向错误的方向，然而海浪之大，风雨阻力之强，韩家之内，已然无人能让这艘巨轮调转方向。 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韩雎，到底是没做到韩鸿德希望的那样。 如今姓骆的也不和他们在一条道上…… 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事儿，且没有一件是顺心的。 韩鸿德更觉得心力交瘁。 “韩沉，你在东江，万事都要小心，现在整个韩家，所有人都得给我提高警惕，千万不能被外人抓着什么把柄，”韩鸿德教训道。 “是，爷爷，”韩沉规矩地回答。 虽然韩沉心中藏了周沫事，也想和爷爷韩鸿德好好谈谈，但现在这情况，显然不是最佳时机。 韩家出现问题了，然而没有人能找到症结具体在哪儿，似乎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但似乎又没什么大碍。 可眼前，韩皓捷生病的事，韩雎放权，韩池和晏以的婚事迟迟未定，韩济和艾知音之间的婚姻问题，韩家和骆家的关系陡然降温，还有韩沉自己和周沫从未被韩家认可的婚事…… 哪一件拿出来讲，都是让人头疼的事。 连韩沉自己都觉得，如果自己是韩鸿德，可能听到“周沫”两个字，就会心烦意乱。 毕竟要操心的事太多。 一顿午饭吃的一点没意思。 席间，韩鸿德难得问了韩决许多问题，都是关于韩决工作中的。 这是少有的，韩鸿德关心韩决的时刻。 因为不是韩家的亲生血脉，韩决一直是韩家可有可无的存在，在韩鸿德那里，自然也会对韩沉这辈的几个兄弟排出个远近亲疏。 因为没有血缘，韩决自然是最不受看重的那一个。 “定策，你的工作很重要，目前你这辈里，就属你在帝都政法口的工作时长最久，一定要好好干。”韩鸿德叮嘱。 “我会的，”韩决恭敬地回答，随后他看向韩济，“爷爷，二哥现在也回归仕途，您应该更放心才是。” 韩鸿德看向韩济，眼神又扫过艾知音，只简单“嗯”一声，便没有更多的回应。 诡异又沉默的态度，让在场人一时之间都弄不清到底韩鸿德是什么态度。 之前韩鸿德对于韩济从大学中跳脱出来步入仕途的事，分明十分看好，似乎今天的态度没有以往热情呢。 韩鸿德眼神一转，视线挪到韩决身上，“定策，今年多大了？” 韩决愣一下，“三十一。” 韩鸿德目光窎远，“都说三十而立，你今年都已经过了。” 韩决：“嗯，定策不才。” 韩鸿德：“不必自谦，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听你父亲讲过你和你的竞争对手过招的事。你沉稳老练，釜底抽薪，一招制敌。你这性格，不错，很像年轻时候的我。” 韩决：“谢谢爷爷夸奖。” 韩鸿德：“近些时候有没有聊得来的同事，或者心仪的姑娘？” 韩决看了眼韩俟，见韩俟微微摇头，韩决抿唇，道：“没有。” 韩鸿德笑着问道：“骆芙不算？” 韩决脊背一凉。 韩鸿德：“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不然我不会让你去骆家。” 韩决心中打鼓。 韩鸿德好整以暇问：“你和骆芙，私下往来很频繁，是不是？” 韩决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他不知道韩鸿德这样问的缘由，更不知道自己该给出怎样的反应才算正确答案。 大脑飞速运转后，韩决自认为说谎已经无任何意义，只能实话实话。 然而说实话，才更让人紧张。 “爷爷，我不是有意和您作对，也不是故意去接近骆小姐，更不是有意敲韩沉或者四哥的墙角，我……” “我没有说你做错了，也没想责备你什么，你是什么样的孩子，这么些年我也了解。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情况，”韩鸿德说：“你们现在都大了，连结婚这种大事都不和家里人商量，自己偷偷和人领证。”他的眼神伴着话语不咸不淡扫过韩沉。 韩沉一时有点无地自容。 韩鸿德又说：“定策，有看着喜欢的姑娘，就抓紧机会吧。” 韩决不懂韩鸿德的心思，只能提心吊胆地应和说：“知道了，爷爷。” 韩鸿德：“别怪我啰嗦，人老了，就这个毛病。” 韩决：“不会的。” 韩鸿德招呼道：“吃饭吧，吃饭要紧。” 然而这顿饭，韩决完全食不知味。 他无法揣测韩鸿德席间这番问话的用意，更摸不透韩鸿德对他和骆芙私下往来频繁一事是何种态度。 向来沉稳冷静的他，头次遇到如此让人捉摸不定的状况。 午饭结束。 各位长辈该离开的离开，该上楼的上楼。 艾知音将嚷嚷着瞌睡的韩皓轩哄睡着，下楼来厨房看餐后是否收拾妥当。 刚进厨房，却见洗碗池前站着男人，他正挽起袖子，在水龙头下冲着碗。 “定策？”艾知音诧异道：“怎么你在洗碗，刘嫂呢？” “最近过年她挺累的，我让她去休息了，”韩决冲好碗筷，放进烘干机，回头笑说：“二嫂，你也去休息吧，家里的事都是你在忙，怪累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艾知音笑着拿过一旁的围裙递给他，“系上吧，小心衣服弄脏。” 韩决接过，“我以为你会和我客气一番，不让我洗，你自己来呢。” 艾知音：“难得见到韩家的男人下厨房，我不得好好瞻仰瞻仰？” 韩决脸有点红，艾知音的话，搞得他好像什么稀有动物一样。 艾知音问：“围裙，会系？” 韩决：“嗯。” 艾知音没插手，双手环臂，站在门口继续直愣愣看着韩决。 韩决系好围裙，背过身继续洗碗。 幸好洗碗台靠着墙，他不用面对艾知音像看动物园的大熊猫一样看他的眼神。 “烘干后别忘了消毒，”艾知音提醒。 “知道了。” “你是除了‘知道’两个字，就不会说别的么？”艾知音言语中带着调皮的戏谑，她说：“你和爷爷说话也这样，他说什么，你都回‘知道了’。” 第865章 过年18 韩决洗碗的手停下，随后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习惯了。” 艾知音走去他身边，探身瞧一眼他的正面，吓了正出神的韩决一跳。 “二嫂……”韩决心有惴惴，手里的碗差点滑下去。 “怎么了？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艾知音笑着走去岛台，收拾没放好的东西。 韩决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怪怪的，不知是自己因为被韩鸿德问过话而心虚害怕，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今天和艾知音相处的感觉，不似往日轻松。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艾知音突然问。 韩决陡然一僵。 “因为吃饭时候，爷爷问的那几句话？” 艾知音的话，一针见血，更让韩决无法从容。 他缓缓转过身，他眼眸微垂，“二嫂，你还是这么通透。” 艾知音笑说：“你也是个不会撒谎的人，至少对熟人来说是这样。” 韩决笑了，十分无奈。 因为都被艾知音说对了。 艾知音：“说说吧，有什么问题困扰你了，我跟在爷爷身边这么长时间，对他的脾气很了解，应该能给你点有用的解读。” “我很想听听你的想法，但……”韩决犹豫了，“二哥他……他最近有点怪，我不想他误会什么。” “他能误会什么？”艾知音突然冷了态度，“你们说话都喜欢藏着掖着，我更喜欢有问题挑明了说。你不用吞吞吐吐，如果你觉得我们说两句话就会让韩济误会，大可不必。毕竟相较于他，你和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时间更久。他要误会，早该误会了，而不是现在。” 韩决为难道：“二嫂，别这样说，真的会让人误会。” 艾知音：“我说的不是故意让人误会的话，而是实话。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坦坦荡荡，就算想做什么红杏出墙的事，也不会藏着掖着。现在我问你的问题，是关于你和爷爷的事，和韩济无关，你要想听我的答案，尽管说出你的顾忌，如果你忌惮太多，不想我知道你的心事，大可不必拿韩济说事，不想说就不说。” 韩决惊讶地望着艾知音，眼前的女人一直都以温婉柔弱示人，何时这样咄咄逼人过？ 慌张之下，韩决立即道歉，“对不起二嫂，我不是忌惮你，防备你，我只是……感觉……你和二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管艾知音和韩济之间发生了什么，终究是他们夫妻的事。 就算他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他也不能问。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 “你说你的事就好，不用管我和韩济怎么了，更不用因此就觉得韩济会误会什么，”艾知音冷面道：“你二哥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韩决垂眸，“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没那个意思，”艾知音安慰道：“你就是思虑太重，喜欢过度解读人的话。” 语重心长最后化为一缕无奈，艾知音又说：“你就是习惯性揣摩所有人的心思，才让自己活得那么累。这里是你自己的家，其实你不用说话做事都非要三思而后行。你看，我爸和四叔不还当着爷爷的面儿吵架么？都是家里人，何必活得这么累呢？” 韩决继续垂眸。 他无法接艾知音一句话，因为艾知音的话全都扎在他心尖上，入木三分。 “我其实就想和你简单聊两句，开解开解你，”艾知音叹口气说：“都是一家人，咱们这些年，相处也还算融洽吧，像老朋友一样说两句话而已，也不行？你不用连我都防着，好像和我说两句话，就会被人误会，就会被人说闲话。放轻松点儿，这儿可是你的家。” 韩决思索片刻，“嗯。” “说吧，你是怎么想爷爷今天问你的那番话的？”艾知音重新将话题拉回重点。 韩决经过开解，也自然许多，他说：“我弄不懂，爷爷是赞同我和骆芙私下往来，还是不赞同。还有，他突然提到我的年纪……是不是又想给我安排什么婚事。”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艾知音说：“提你年纪，肯定是谋划着给你安排亲事，别怪爷爷事多，你的年纪，确实都过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他作为长辈有这个担忧，也正常。至于你说会不会给你安排亲事……这个我不好说，但他又问你有没有聊得来的同事或者喜欢的姑娘……我想他应该只是怕你和韩沉一样，谈了女朋友，却瞒着家里，所以多问了一句。” 韩决点点头，又仔细将艾知音的分析思索一番。 确定艾知音的解释是最能说得通的，他才又问：“那骆芙呢？爷爷对我和她往来是什么态度？” 这次轮到艾知音陷入深思。 思考片刻，艾知音问：“你和骆芙……你觉得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决一愣，“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艾知音：“我都没发现你和骆芙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爷爷却发现了……说明他那里有我不知道的讯息。如果想听我的判断，你的先让我知道，你和骆芙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韩决撇开视线，不敢看艾知音，“没什么情况。” 艾知音的视线却死死锁着韩决，她唇角微弯，笑道：“你这心虚的样子，和你二哥挺像。” 一样的不敢看她的眼睛，一样的急于移开视线，留给人看不出神色的侧脸。 也不和韩决兜圈子，艾知音直截了当地问： “你——喜欢骆芙，是不是？” 韩决的心咯噔一下，看着艾知音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不是，二嫂你别误会，我和骆芙没有……” “没有什么？”艾知音笑着问：“十一的时候，你偷偷去见外面周小姐，还帮韩沉把人送回家，席间爷爷问你去哪儿，是骆芙说，自己不会谈判搞不定一个试剂商，让你帮忙去见试剂商了。她为什么那么护着你，还帮你一起圆谎？” 韩决的心更是跳得厉害。 艾知音视线紧锁，不曾移开，她继续道：“还有，你今天主动和爷爷请缨说去骆芙家拜访，还拿骆芙家今年没主动上门说事……其实是好几天联系不上骆芙了吧？” 第866章 过年19 韩决震惊之余，顿觉脊背发凉。 之前种种，全被艾知音猜透了…… “我、我……”韩决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片刻，他说：“我和骆小姐只是朋友。韩沉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和她确实来往比较密切……但我们没有……没有在一起。” “没有在一起不代表你不喜欢人家，”艾知音笑说：“干嘛急于否认，急于解释呢？怕别人知道你对骆芙有意思就觉得你在背地里偷偷撬韩沉墙角？” 韩决再次垂眸，脸色涨红。 “与其在这儿揣测韩沉怎么想，你怎么不去问问韩沉呢？”艾知音说：“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周小姐身上，骆芙——顶多算个过去式。他也不是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就算知道你喜欢骆芙，他应该会大方地祝福。” “可是……”韩决犹疑道：“他和骆小姐在国外有过……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就是因为有过一段，才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喜欢的人是谁，”艾知音说：“女人是人，不是物品，更不是男人的物品。今天和你谈了恋爱，这辈子就是你的了？可笑。骆芙也从没觉得，自己和韩沉有过一段纠葛，就这辈子都守着韩沉了吧？还是说，韩沉有多渣，多小心眼，才会对你喜欢骆芙这事耿耿于怀？” 韩决惶恐，连忙否认道：“都不是。二嫂，你今天怎么了？说的话也太……直白了。” “不是我直白，是你想的太多，思虑太重，”艾知音说：“如果真的喜欢，不妨去争取一下，当然，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支持你，但现在……你也清楚，骆家那边的态度很冷淡，和咱们已然没有之前的亲近。骆小姐现在也被送去国外，连你都没法联系到她，可见骆家的决心。韩家和骆家之间，将要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不是你能解决的。我无法给你确定的答案，只能说……人各有命，一切都只能看你自己了。” 艾知音本想把话说的更透，但韩决是聪明人，没必要再往下讲。 再说多一点，她怕把韩决的人性挑太明，反而会伤到他。 把抉择留给他自己，是最好的决定。 艾知音想挑明的问题很简单，韩决要么选择放弃韩家的一切，去追随心里的那份感情，选择和骆芙在一起，再不管世间其他人的眼光；要么……他压抑内心的这份情感，守着韩家，守着他来之不易的工作和地位，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韩家最锋利的利器，去对付骆家。 艾知音试图从韩家人习惯的角度去考虑韩决两难的境地，最终的结果，毫无疑问选择后者。 韩家人从来都不是重感情的人，或者说，他们从来不信所谓的爱情。 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哪儿能和自身利益相提并论呢？ 甚至包括艾知音自己，连她都无法确认，这世上有真爱。 就算有也是凤毛麟角。 她见过的，可能只有韩沉和那位周小姐了。 而爱情这种稀有之物，从来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毕竟她别无选择的婚姻，已经排除了她和“爱情”产生任何关联的可能性。 让她把感情押宝在韩济身上？ 那更不可能。 一个为了利益联姻，并果断抛弃彼时恋人的人，和他谈感情，估计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艾知音这辈子最讨厌成为笑话。 所以她处处做到极致，全力做到最好，成为众人心中最完美的存在。 她的尊严和骄傲，高于一切。 又和韩决聊几句，监督他把碗筷消毒，彻底处理好厨房的事，两人一道上了楼。 上到二楼时，正好迎上了从书房出来的韩济。 三人打了照面，皆是一愣。 “二哥，”韩决打声招呼，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空旷的二楼平台处只剩下艾知音和韩济两人。 “忙完了？”韩济最先打破沉默。 “嗯，”艾知音似有似无地应一声。 “能谈谈？” “谈什么？” 韩济也不好说，原本主动谈判的人应该是艾知音才对。 “随便说两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或许只是单纯不想艾知音走。 “去书房？”艾知音问。 “可以，”韩济转身领路。 两人进了书房。 韩济转身去搬椅子。 “不用，我自己来，”艾知音不想接受韩济的献殷勤。 韩济将她手一档，单手拎着椅子墩在书桌前，“坐吧。” 自己则转身去了对面落座。 艾知音看一眼眼前的椅子，旋身端坐其上。 “你想谈什么？”她不耐地问。 “这个问题应该你来问，”韩济说：“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你的表现未免过于淡定了。” “不然呢？”艾知音不解。 “就算你说我们之间未来是何种走向，你还要再想想，那我做的那些事呢？你就一点不好奇，一点都不想知道？” “不想。” “……” 韩济从未如此心灰意冷，并手足无措过。 “知音，你是我的妻子……”韩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内心既愤懑又悲伤。 悲伤……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出现的词汇，现在却出现了，苦涩又难解。 “你、能不能……多问一句，哪怕一句也行。” 哪怕她问一句，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卑微又魂不守舍，脑袋里又空又乱，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刚才他独自在书房的时候，就胡思乱想，想她去哪儿了，是在楼下吗？自己该不该去找她？找她后又该说什么？ 可转眼间，她又和韩决一同上了楼。 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们总是并肩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 那种笑，那种轻松的状态，是艾知音面对他时从不曾有过的。 然而他罪孽深重，根本无法指责艾知音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韩决继续如此相处。 “我不想问，也请你别企图主动和我说，”艾知音冷然道。 韩济悲怆地点点头，“如果我想问呢？” 艾知音冷面，秀眉拧作一团，“你想问什么？” “你和韩决……”韩济犹豫了，“算了，不提也罢。” 第867章 过年20 与其怕艾知音不敢答，不如说他不敢听艾知音的答案。 人就是如此，明明在意的要命，却害怕的要死。 “你在怀疑我和韩决？”艾知音听懂了韩济的三缄其口。 “不是，”韩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只是……担心。我也说不好，你当我没问过吧。” “你都已经问出来了，我怎么当你没问过？”艾知音笑了，气笑的，“韩济，你总是拿别人当傻子是么？做过的事，想让我当你没做过，问出话，让我当你没问过。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让你这样愚弄戏耍？”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韩济慌了，不知所措的慌乱，“知音，我从没有愚弄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太想求你原谅我了。我知道我没资格和你说这种，所以我不敢和你叫嚣，不敢和你说很重的话，更不敢再用质问的语气和你说话，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是，太在意你说的每个字，太在意你的心情。在意到，我现在根本没办法控制我在说什么。” 太乱了，韩济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说话不经过大脑，没有任何逻辑过。 狼狈又卑微，惆怅又慌乱。 这是艾知音现在对韩济的直接感受。 她就那样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脑子里回忆起往昔种种，尤其是他每每离家时，言笑晏晏说有事要忙的神情。 那时候的他，说谎时自信满满的样子可比现在迷人不少。 “知道我为什么没嫌你脏么？”艾知音突然问。 韩济愣了，“什、什么意思……” 艾知音走去韩济身后的书柜，弯腰打开下面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厚重的蓝色文件盒。 她打开文件盒，推到韩济面前。 “你的所有体检记录，”艾知音说：“我只会在每次你的体检单出来后，才和你发生关系，我怕染病。你应该庆幸，你每次的体检结果都正常。” “你……”韩济看着厚厚的一沓体检单，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艾知音总是给他如此频繁的体检，“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饥不择食？” “不然呢？”艾知音指着体检单说：“身体健康、没有染病，已经是我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你还想让我怎么样？被你一直瞒在鼓里当傻子？还是等着哪天哪个女人上门和我闹？” “……”韩济无法反驳。 错事是他做的，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具备解释的价值。 他能说什么呢，说他也不是见了女人就上？还是说他也会挑剔，会找安全等级高的高级外围，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没下限？ 但他都做出这种事了，还谈下限？ 他自己都知道站不住脚。 更何况艾知音说的很对，他是想让这些事一直瞒着，最好能瞒一辈子。 后来阚彤上门那次让他突然意识到危机的出现。 他没来由的怕，怕阚彤会和艾知音说什么，怕暴露。 “从你做下这些事，并让我知道开始，你在我这里，就不可能占到上风，”艾知音苦笑说：“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如果你嘴硬、恼羞成怒，明知错了还死不承认，结果会比现在更惨烈。你让身为艾家大小姐的我名誉受损，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还用我继续往下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好聚好散？”韩济抬眸，眼中尽是悲凉。 “和聪明人说话真省事，”艾知音说：“这一点，我还是挺喜欢的。” 韩冷冷地自嘲一声，“结婚这么多年，就给你留下这一点喜欢之处，呵。” “总比什么好印象都没有的好。” “还不如什么都没有，”至少让他现在没有自作聪明的感觉。 “谈完了？”艾知音问。 “没有，”韩济说：“但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没关系，皓轩睡着了，我还有时间，可以等，你慢慢想。” 韩济眼皮疲惫地抬起，视线落在她身上，“你可真是善良又冷漠，怎么做到的？” 明明是体贴的话语，可经由她说出来，却是那样寒冷刺骨。 “善良是因为我们还在一条船上，这条船不能翻，冷漠是我保护自己的武器，我可不想像那些被出轨后就自怨自艾的女人们一样，要死要活的。” 韩济苦笑道：“你和五婶有点像。甚至比她更刚烈。” 艾知音：“我像五婶，但你比不上五叔。五叔虽然也和五婶没感情，但至少尊重五婶，从来不会在外面乱来。三十那天他回来了，还问了五婶和韩沉为什么没回来，又在爷爷面前替韩沉和周小姐说话。五叔也不信爱情，但他从来都是责任为先。就算没有夫妻之情，他也做着一个丈夫该做的事。” 韩济无奈扯了扯唇角。 艾知音的话，他当然听懂了。 是他不负责任在先，现在说什么都枉然，也别拿和艾知音没有感情做借口，因为韩稹就是最打他脸的例子。 没有爱情，没有夫妻之情，不代表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出轨。 既然缔结婚约，既然是双方权衡下最靠近利益的选择，就算没有所谓的感情，也应该担起家庭的责任。 如果艾知音也拿没有感情做借口，完全不用和他发生夫妻关系，乃至生下韩皓轩。 她从一开始，就带着信念感和责任奔赴这场没有感情的婚姻，也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回头路，是他游戏人间，罔顾了婚姻中身为丈夫的身份与责任。 既伤了艾知音，也伤了自己。 “有件事刚想起来，忘了和你说，”艾知音说。 “什么？”韩济恍惚。 “阚彤今天要过来拜年，”艾知音说：“昨天说好的。” 言下之意，不是她故意让她来的。 然而韩济听了更是心惊又心凉，都这时候了，艾知音还是如此淡定从容，甚至还想解释，这不是她的刻意设计。 明明该解释这一切的人是他才对。 “我去和她说，让她随便编个什么理由，今天，不，以后都不许再来。” 艾知音轻笑一声，“你还要和她联系？真不怕产生更深的误会？” 第868章 过年21 韩济愣住：“……” 艾知音：“我随便说说的，你想怎么处理是你的事。” 看一眼时间，艾知音起身，“差不多了吧，想聊的，聊完了么？” 韩济抬眸，薄唇微动，欲言又止，最终只发出一声“嗯”。 艾知音将椅子搬回原处，优雅地离开。 韩济侧坐在书桌前，看着艾知音离去的背影发呆。 思索片刻，韩济看见桌上的电话，他拿起后，拨了阚彤的号码。 那头电话接通，阚彤温柔的女声出现，“喂，是知音姐么？” “是我，”韩济冷声，心中莫名厌恶与烦躁。 阚彤闻声，也变了态度，“二哥啊，好久没联系了，怎么，突然又想我了？现在可是过年，我没时间，不过……你要实在太想，我可以帮你找……” “闭嘴，”韩济打断她，“以后不许再提这种事。还有，我打电话，不是和你叙旧的。以后，别再来韩家。” “可是昨天我和知音姐都约好了，今天过去，而且不止我去，还有我爸妈和知音姐的爸妈呢，”阚彤笑道：“难不成二哥你连自己的岳父岳母也要拒之门外？” “你！”韩济气急，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现在越发应证韩沉说的那句话，和一个女人断了关系，没有那么容易。 镇静之后，韩济说：“有知音爸妈在，你注意点礼数，还有，以后不许再叫我‘二哥’。” “那叫你什么？姐夫？”阚彤笑说：“你之前不是很讨厌听到这个称呼？”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希望你能懂点规矩！” “看来你是彻底想和我划清界限了，”阚彤问：“是不是我姐知道我们的事了？” 韩济一僵，后背全是冷汗。 “她应该没有和你闹吧？真是聪明呢。不愧是帝都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真有气度呢，”阚彤笑问：“姐夫，怎么不说话了？” 韩济十分想挂了电话，不单因为阚彤猜到了他目前所处的状况，还因为她那句“姐夫”，听着莫名更让人恶心。 “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看你配不配合，”韩济冷漠道：“你爸妈今天也跟着一起来，无非是你哥那边的融资又遇着什么阻碍，上门拉关系。就算爷爷同意帮忙，作为你姐的丈夫，这件事最终只会落在我手里。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有求于人就要有有求于人的态度，别太咄咄逼人。” 阚彤一声轻笑，“嫌我咄咄逼人，我姐就没有咄咄逼人？” “与你无关。” “是啊，确实与我无关，不过……别看我姐表面温温柔柔的，其实她很能言善辩，”阚彤笑说：“你和她的婚事，当时在艾家也并非板上钉钉，我姐的名声有多响你应该知道，求娶的人数不胜数。是她厘清利害，最后说服所有人，让艾家统一了战线，才最终决定嫁给你。这一点，我很佩服她。想必她知道我们的事后，你应付起她来很是头痛吧？” “你想多了，你姐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从来没有。她和你不一样，她永远是在解决问题，而不是像你一样，只会看人笑话。关于我们的事，她连多一句话都没问过，哪怕我求她问，她也不问。” 阚彤一时愣神，“求？你韩汇彰什么时候也会求人了？” 她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两声，其中是说不尽的嘲讽。 韩济捏着电话的手紧了几分，心中没有来的怒火中烧。 没人喜欢被嘲讽，尤其是还是被阚彤这样的女人嘲讽。 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阚彤的声音突然又传来。 这次她的声音平稳正经不少。 “姐夫，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不是在求艾知音问你，而是在求艾知音爱你。” 这次轮到电话这头的韩济愣神。 阚彤继续道：“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恭喜你，你爱上她了。” “胡说！”韩济恼羞成怒。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阚彤说：“难道你没反思过，自己如此反常的原因？你有没有在某一瞬间，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很美。有没有觉得有她在身边莫名安心，疲惫的时候，还十分想依赖她。有xi g冲动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 “闭嘴，不许再提这种事！” “哪种事？是爱她？还是xi g冲动？” “都不许，哪一件都不许！” “你都敢做，怎么就不许我说呢？”阚彤轻笑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可你偏偏还要来招惹我……你应该庆幸我只是喜欢和你在床上的感觉，而不是喜欢你这个人，现在知道我的恐怖了？抱歉，已经晚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纠缠，至死，”阚彤咬牙道：“我挺期待你爱上艾知音的，我同样期待看到像你一样的渣男，一面痛苦于和我斩不断的纠缠，一面负罪于自责觉得对不起艾知音。这可比千刀万剐有意思。” “疯子。” “你说对了，”阚彤笑道：“我就是疯子，你不知道吗？你早就知道。可你还是自大又自负，觉着自己有本事有魅力，想征服我这样的疯子，自认为自己真能做到片叶不沾身。可惜，你错了，也没机会了。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长路，遗憾和愧疚之情比爱情更长久，你会带着这些情感，到老也无法消解。” “滚！滚！”韩济真被气到了。 他刚在艾知音那里输得一败涂地，转头发现自己又被阚彤设计。 骄傲如他，此刻在这两个女人面前，根本无法抬起头来。 “通——”一声，他猛地挂掉电话。 看到桌上的东西，没一样顺眼，他胳膊一挥，尽数散落在地。 阚彤……阚彤……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默念这个名字。 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威胁，被一个女人拿捏。 可笑，可笑至极。 胸口被愤懑填满，韩济暗暗发誓，他一定要想办法“解决”阚彤这个麻烦。 最好……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第869章 过年22 书房外。 韩沉下楼经过，刚好听到了韩济书房的动静，他想上前敲门询问，刚好遇到同样闻声而来的艾知音。 “二嫂，二哥他……” “没事，”艾知音笑说：“我去看看，估计是手底下又有谁做错事了，生气呢。” 韩沉没多想，转身下楼。 艾知音看了眼书房的门，思索片刻，她上前轻轻敲了两下。 “韩济，你……” 门突然被拉开，艾知音抬头，看到面色严肃的韩济，她的心莫名一沉。 “怎么了？”她担心地问。 “没事，”韩济说：“工作上有点事，我出去一趟。” 艾知音将信将疑地望着他，“哦，路上注意安全。” 韩济垂眸，没有情绪的眼扫过艾知音，居高而下的视线无意识逡巡，最终落在她领口处。 她穿了件v型领的浅色毛衣，领口有点深，锁骨下处悬了一枚黑色的花型吊坠，不会让大片的肌肤过于空旷，再往下…… 韩济收回视线，胸口处被阚彤激起的怒火不见，脑海中却突然想起阚彤说的xi g冲动…… 他没法不承认，单单只是居高临下扫视了一眼，他就来感觉了。 喉头甚至不自觉地动了动，身体的自然反应，一点不由他控制。 明明和艾知音还在僵持阶段，两人的关系毫无疑问跌至冰点，然而此刻他的脑海中却还在想这种事…… 不应该。 真不应该。 “你的车钥匙……”艾知音话没说完。 “跟我来，”韩济捉住艾知音的手，牵起她疾步将她带下楼。 “你、做什么……”艾知音微微挣扎，企图摆脱开韩济的钳制，但韩济的手捏的很紧，她甩不脱。 “刘嫂，把我们的外套拿来，我们要出去一趟，”韩济边走边叫人。 刘嫂动作麻利，很快拿来二人的外衣。 “汇彰，大过年的，你们这是……”刘嫂担心韩家的长辈那边会说什么。 韩济完全不在意，接过外套，先给艾知音穿衣服。 艾知音茫然地看着他，刚想问他在抽什么风。 韩济的母亲从楼上下来，看到二人正要出门，她着急道：“大过年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不……”艾知音话说一半。 “有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今天突然从国外回来，说想见见我和知音，我们出去一趟，”韩济说着，给艾知音套好外套，自己也利落地穿好，拉起艾知音的手作势往外走。 艾知音浅浅挣扎，韩济回头，眸色冷然中带着威胁和警告。 他显然在说，不想和他在长辈面前吵架，就跟他走。 韩济的母亲紧几步跟上来，“一会儿知音的爸妈、小姨一家还要来，她不在，晚饭怎么办？” “一顿饭而已，没了她，大家连饭都不会吃了？”韩济恼了，“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伺候一大家人的老妈子！” 韩济的母亲一时语塞，“汇彰，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妈妈是说，你这样，不合礼数，知音的爸爸妈妈来咱家就是看女儿的，你把她带走……” “我是她丈夫，也不是别人，带她出趟门，怎么就不行了？”韩济不再和母亲掰扯，转头拉着艾知音大步走出去，一点没回头的意思。 艾知音一路被强行拖着往前走，小跑着才能跟上。 “你慢点儿，”艾知音扥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干嘛？” “不想留在家里，见无关紧要的人，”韩济将艾知音塞进车里，转身上了驾驶座，“安全带。”他提醒。 “多久回来？”艾知音以为韩济只是一时上头，有了些情绪，可能情绪发泄后就好了，她只当陪他散散心，全然没有多想。 系好安全带，韩济的声音传来，“今晚不回来了。” 艾知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韩济，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我爸妈今天也过来，他们过来我不在，你让他们怎么想？还有皓轩，他还没睡醒……” “韩皓轩已经够年纪了，都上小学了，怎么不能自己吃自己睡？何况家里还有爸妈，爷爷，哪个不能照顾他？” “你……”艾知音微微咬唇，她只觉得韩济有点不可理喻，“我爸妈呢？他们怎么办？” “明天我陪你回你家，”韩济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车子开了出去，“一会儿我让助理帮忙买好去你家的礼盒，明天一早，就去你家。” “不带皓轩？” 韩济转头，无奈看她，“就不能先把韩皓轩放在一边？” “他是我儿子，怎么能把他放在一边，”艾知音着急道：“他睡眠本来就不好，醒来后看不到我，肯定会哭闹，爸妈哄不住他的。” 韩济咬牙切齿，“你对韩皓轩的关心都比对我多。” 艾知音愣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说。 随后她微微冷笑，“那你呢？你对我们母子，有真的放在心上？” “有，”韩济急于坦言：“先别反驳我，我知道我做了背叛婚姻的事，再说什么对你来说都无所谓，都是狡辩，但我还是想说——我有。皓轩出生的时候，你血压不稳，皓轩肺部发育不好，是我新生儿科和产科两头跑，两栋楼是连通的，一个在三楼一个在七楼，上下楼单趟一共要走114个台阶。” “你进产房后，你妈妈和我说，女人在结婚之前是最值钱的，谁都视若珍宝，知道珍惜，一旦结了婚，就会掉价，所有人都会对她挑挑拣拣，觉得她哪哪儿都不好。她还说，生孩子的时候，最能检验一个男人是人是鬼，”韩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她其实是想告诉我，让我对你多珍惜爱护一些，至少让你的一意孤行，没选错人。” 艾知音喉间有点堵，但她还是淡定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没用，我说的这些也抵不上后来对你造成的伤害，”韩济说：“我只是后悔当初没好好听你妈妈的话。” 或者说，他明明听懂了，却故意装糊涂。 当时他的想法不是现在这样，当时的他，和艾知音结婚也才满一年而已。 第870章 过年23 算起来也只能说是刚刚熟悉了彼此的脾性，了解了对方是怎么样的人。 更深的感情，完全谈不上。 但他从来都知道，艾知音是她的妻子，是他儿子韩皓轩的母亲。 单这一点，就值得他给她足够的尊重与重视。 当时的他也是迷茫的。 头次为人父，他并未感觉到欣喜，而是疲惫。 生个孩子真麻烦。 但他作为丈夫和父亲，不得不在妻子和儿子都住院的情况下，挑起家庭的重担。 这是他必须做的事。 那些天，他忙的连烟都忘了抽。 可以说他脑袋空空，一门心思只求母子平安，累是真的累，但也无比踏实。 因为他知道，他在做对的事，在做无愧于心的事。 后来…… 他又是怎么忘了这种踏实的感觉，他已经记不清了。 有了韩皓轩，他像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松懈许多。 成家生子已经结束，是时候该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了。 之后的记忆，大多都和各种应酬、工作有关系。 艾知音和韩皓轩在他心中一直有分量，是他的家人，但已然不是他关注的焦点了。 当然，他也会想着在纪念日的时候送艾知音礼物，也会陪着韩皓轩过生日。 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出现在家里的时间，大概只有特定的几个时间而已。 “现在我说什么都晚了，”韩济说：“以后，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们。” “补偿？大可不必，”艾知音笑说：“等皓轩长大了，懂事了，听到你做过的荒唐事，再看见你的人，想来他不会乐意见你的。他原本就有点排斥你。” “我知道，我能感觉的出来，”韩济问：“是我陪他的时间太少了吗？” “应该吧，”艾知音想了想说：“你可别因此转了性子，又开始溺爱孩子，教育孩子我有我的方法，既然你之前已经让渡了这些权利，现在最好别再拿自己是孩子的父亲说事，企图干预孩子的教育。” “我不会，”韩济说：“你是聪明的人，我相信你肯定能教育好皓轩。” “嗯，够了，我现在也没别的要求，”艾知音说：“皓轩的事你最好像以前一样，不闻不问。” “你是怕我和你抢孩子的抚养权？” 艾知音心下一惊，被韩济说对了，她就是怕这个。 “看来被我找到你的‘弱点’了，”韩济不带感情地笑说：“这是你的七寸么？” 艾知音不答话，搭在腿上的手捏成拳头。 韩济则好整以暇问：“你会为你的七寸，做到什么程度呢？” 艾知音镇定道：“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我也没说立刻离婚。” 韩济：“因为没把握要到孩子的抚养权？” 艾知音：“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抚养权固然是我在意的点之一，但当下还有我们更需要考虑的事。韩家现在琐事有多少你不是不清楚，我不想在这时候给韩家火上浇油。” “原来是这样，”韩济说：“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现在韩家够乱了。” “话不能乱说，让爷爷听到你这大逆不道的话，要遭殃。” “现在就我们俩，没别人，他不会听到，”韩济勾唇：“除非——你去告密。” 艾知音白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会。” “我知道，你从没在长辈面前说过我一句不好的话，”韩济微微垂眸，“就是这样，才更让我难受。” “难受什么？” “自责。” “有什么好自责的，做都做了，坦然面对吧。” “你看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韩济苦笑。 “现在去哪儿？”艾知音看了看窗外，车子已经驶到了一处繁华的商业区，周围的商场、餐厅已经纷纷营业。 “我也不知道，”韩济说：“拉你出来说见朋友，本来就是骗人的。” 艾知音疑惑地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诚实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再也没法面对你撒谎了，”韩济说：“我只想不吐不快，把心里想的所有话，都说给你听。” 艾知音轻笑，“你朋友那么多，聊天找谁都可以吧？你要不想找外人，韩沉现在也在家，有什么话你找他说不就行了？你们是兄弟，说起话来，可以没有忌惮。” “对你，我也没有忌惮，”韩济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或者说……我和你结婚开始，就没想过离婚或者过不下去这种事。我以为你也是这个想法，所以从一开始，我对你就从来没有防备过。” “那抱歉了，我不是这个想法，”艾知音说：“我的想法是，能过则过，不能则散。现在我们已经到了不能过下去的时候。” “所以你做好了随时抽身的打算？” “嗯。” “你也很诚实。” “我从来不擅长撒谎，一直都真诚待人，不然爷爷他们也不会喜欢我。” 言下之意，韩济之前做人一点不真诚，才让人不待见他。 “你说对了，”韩济说：“大概是我不够真诚吧，才让人不怎么喜欢。” “也不是吧？”艾知音调侃道：“外面那些女人，不是挺‘喜欢’你？” “……”韩济垂眸。 他脆弱的心脏被攻讦，艾知音调侃地说出刻薄的话，他应该恼羞成怒才是，偏偏他哑口无言，硬生生将所有情绪吞下。 阚彤说，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是啊。 更何况说的人还是艾知音。 阴阳怪气也好，直接谩骂也罢，都是他该忍受的。 “想吃什么？”韩济努力挤出笑容问。 “不饿。” “那我随便开了。” “嗯，”艾知音靠在座椅上，头歪在一侧，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 “今晚去公寓住，可以吗？” “之前那个？” “嗯。” “可以。” 车内，陷入了沉默。 安静的氛围让人越发心烦意乱，无数种思绪在韩济脑海中翻飞，但他终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话语说出口。 艾知音现在显然也不是很想和他聊的样子。 余光偷偷瞄她一眼，韩济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面对她。 他内心中开始疯狂后悔。 为什么当时要有那样的想法，为什么他没有多回头看看家里的她。 明明她是那样美丽，那样温婉动人。 第871章 过年24 他怎么就变成了睁眼瞎，做出这样，让两人都没法和解的事。 也得亏是艾知音，换作别人，可能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 至少艾知音还愿意和他交流，没有冷暴力。 “其实我也不想见阚彤，”艾知音突然开口，“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出来。” “我知道。” 从书房出来后，打算“逃”的人是他，但看见她后，他想，他不应该把艾知音留下收拾他抖的烂摊子。 既然要逃，就带她一起。 谁要有微词，连他一起责备好了。 “我们……要是早点能这样坦白地说出内心的想法就好了，”韩济说。 “还好吧，”艾知音看他：“我没觉得早了或者晚了。” 韩济笑笑，“能再问你一些问题么？” 艾知音：“关于什么的？” 韩济：“离婚的事。” 艾知音：“问吧，不过我不保证我说的都是真实想法，有可能是一时脑热的气话。” 韩济愣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艾知音说，她生气了…… 这说明，她多多少少，还是在意他的吧…… 他没敢问。 怕艾知音真恼了，说出更让他悲痛欲绝的气话来。 “你说现在不会离婚，以后应该会的吧？”他问。 “嗯。” “要多久，有想好？” “没想好，”艾知音说：“怎么也得等韩家的情况稍稍平稳一些再说。” “离婚后，你会再婚吗？” 艾知音心下一惊，“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 艾知音想了想，“没考虑那么远。” “如果不再婚……会是因为我，还是因为韩决……”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艾知音彻底震惊，“你乱说什么呢？” “乱说？因为我是乱说？还是因为韩决是乱说？”韩济自嘲道：“或许我不该在这里恬不知耻还痴心妄想地提到自己。” 但，为什么就是那样不甘心呢？ 没由来的不甘心。 明明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却始终没法比得上另一个人。 “就算和我离婚，你也不可能和韩决在一起，”韩济极力保持理智，说：“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离婚的嫂子和小叔子……将来就算真的是两人心意相通在一起，也顶不住外部的风言风语。 向来注重名声的艾知音，不会做自毁名誉的事。 艾知音恼了，“你现在都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我和韩决就是正常的家人关系，他关心家里的事，我和他的交流稍多一些，仅此而已。怎么到你眼里，就变成不堪的事了？” “我没说你不堪……”韩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说你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可你骗了我，你明明……可能是我想多了。抱歉。” “要说就把话说清楚，不要总是吞吞吐吐的，让人很不舒服。” “我不是不想说清楚，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韩济蹙眉，心烦意乱，“我说了，你会觉得我怀疑你和韩决之间不清不楚，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和韩决绝对不是那种人，也不会做出那种事。可是……你们之间的互动，让我很不舒服。” “互动？”艾知音笑了，而且是可笑，“我和韩决之间哪有什么互动？” “是我用词不当……”韩济更是烦乱，“所以我才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 想说是因为他想知道，不敢说是因为他怕自己说了，会让艾知音对他产生抵触情绪，觉得他是个不讲道理，又没风度的男人。 思及此，韩济莫名想到之前韩沉因为冯阳的事去酒店找他。 韩沉也说过类似的话，不想被齐潭比下去，让周沫觉得他气度不够。 此刻，韩济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也不想被韩决比下去，让艾知音觉得，他太过无理取闹…… 这样一类比，韩济突然又想起阚彤那句话：你不是在求她问你，你是在求她爱你。 求艾知音爱他…… 韩济越想，越发心惊肉跳。 “知音、我……我可能……”韩济突然意识到症结所在，但他却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怎么了？”艾知音拧眉。 “没、没什么，”韩济慌乱的要命，甚至他扶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抖的。 艾知音略有恼意，微微瞪他一眼，“又是这样，吞吞吐吐。” “对不起……” 除此之外，韩济再说不出其他话。 老天真会和他开玩笑，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偏偏是在他犯尽错误之后，才让他意识到这一点。 “知音……”韩济突然叫她名字。 “嗯？”艾知音习惯性回应。 “我想喝酒。” “公寓没有？”艾知音看了眼车外，“要不导航一下，看看哪里能买到？” “我不仅仅是想喝酒……” “那你还想干嘛？”艾知音不解，“你饿了？需要我帮你叫些吃的？还是……你想去找你那些外面的朋友喝酒？都随你，我现在打车回去也……” “都不是，”韩济突然腾出一只手，捉住艾知音的手背，“我想和你喝酒。” “和我？”艾知音惊讶，随后又看向自己被他握在手心的手，她立即挣脱，“你先好好开车。要不……去公寓说也行，路上还是别分心，安全驾驶。” 韩济无奈苦笑，她慌张的样子，又可爱，又刺激他的心脏。 她从来都是，排斥除了床上以外，他任何的触碰。 好像他们不是夫妻，而是……不熟悉的人。 甚至她和韩决相处起来，都比和他自然。 “知音，你和你大学时候的男朋友在一起时，他追过你吗？” 艾知音愣一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记得你说过你大学时候有谈过男朋友，那人劈腿后出国了。” “是，”艾知音不解，“陈年往事了，提它做什么？” “他是怎么追到你的？你又为什么答应了他，却没喜欢上他？” 艾知音凝睇着他，“你怎么对我过去的事这么好奇？怕我骗你，给你戴绿帽子？” “不是，我只是单纯好奇。” “过太久了，我都忘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谁能记得清。” “那你喜欢的那位，是谁，能说吗？” “……”艾知音一时语塞。 第872章 过年25 “你别多想，”韩济说：“我真的只是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艾知音想了想，“和你差不多吧。” 韩济陡然一僵，心被微微撞了一下。 随后艾知音又补充说：“但应该没有像你这么滥情。” 韩济只觉得，自己刚漾开的心花，突然合上，随后又沉入谷底。 “我也不好描述，”艾知音说：“何况喜欢就是喜欢而已，又不是非要在一起。” “是吗？”韩济笑道：“精神出轨，也算出轨吧。” 艾知音拧眉，“喜欢不喜欢又不能控制，人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要彼此保持敬重，克己守礼，不违背道德，知道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不能算精神出轨吧？” 韩济：“你是在为自己做解释么？” 艾知音：“解释什么？你想给我安一个精神出轨的帽子？好让肉体出轨的你心里平衡一下？” 韩济：“……” 艾知音：“我说没有就没有，我的感情全部终止于结婚之前，结婚后，我没有做过丝毫对不起你的事，包括你说的精神出轨，我也没有。” 韩济：“抱歉，是我的问题太尖锐了。” 艾知音：“没，这样把话说开挺好的。免得你因为自己丑事败露，却对我疑神疑鬼。” 韩济无言。 虽然艾知音的话十分不顺耳，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原本这一切不该发生，而他却让这一切发生了。 他是罪魁祸首，就该料到，现在处处被艾知音嘲讽的一天。 艾知音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留，一点情面也不讲，但凡在能提及到他出轨的事时候，总要拎出来说一下，就像钝刀子砍肉，又疼还折磨人。 只要他敢受不住，只要他敢叫嚣一句，艾知音绝对会下车走人，且再不可能和他有心平气和的交流。 他调转车头，车子去了另一个方向。 艾知音瞧见方向不对，她问：“不去公寓了？” “不去了。” “那去哪儿？” “带你去看我的世界。” 艾知音呆愣着，完全不明白韩济什么意思。 直到车开到了郊外一处健康管理中心。 韩济的车子刚停到停车场，便有识相的小哥从移动灰色二层楼里出来，上前热情道：“领导，您来啦。” “嗯，”韩济应一声，将车钥匙抛给他。 “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小哥谄媚地笑着问：“保养是单做，还是来全套的？” 说着，眼神还瞄向韩济身旁的艾知音。 艾知音接受到男人眼里不怀好意的打量，她刻意往韩济身后站了站，避开那人视线，假装环顾周围风光。 “全套吧，今天有的是时间，”韩济说。 “没问题，一会儿，东西都给您送到您常去的那屋？” “送来吧，再拿两瓶酒，要上个月存在这儿的那两瓶。” “好嘞，”小哥拿出对讲机，用陌生的方言讲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随后又笑着和韩济说：“领导，房卡都准备好了，您直接去就行。” “嗯，”韩济转身拉起艾知音的手，牵着往二层楼里走。 处于陌生的环境中，艾知音有点紧张，身边唯一熟悉的只有韩济，她只能任凭韩济拉着自己，离开时，她用余光浅浅看一眼那位小哥。 他又拿着对讲机在说什么，别的没听懂，她只听懂他说“没见过”三个字。 她的直觉告诉她，“没见过”三个字是评论她的。 再回头，艾知音看着眼前的人，他身高腿长，肩宽窄腰，穿着厚重的派克服都没能遮掩他属于男性的外貌优势和魅力。 好好一副皮囊，到最后也只剩一副皮囊了。 韩济带着她穿过灰色的二层楼，通过后门的通道，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小别墅。 两人到时，别墅外的门把手上已经挂上了房卡。 “这是你在外置办的资产么？”艾知音看着韩济开门。 “谁家房产用房卡开门？”韩济笑说：“再说，我的身份，能在外置办这些东西？” “外面的人好像对你很熟悉。” “对，这里的常客，”韩济说：“这边风景好，人待着舒服。” “嗯，确实挺好，”艾知音顺着韩济打开的门踏一步进来，她回头看他，笑问：“里面应该没有别人吧？” “你觉得应该有谁？”韩济故意反问。 “肯定不是我，”艾知音也和他打太极。 无可挑剔。 “现在是你，”韩济说。 艾知音却一点笑不出来，“我不想和垃圾做对比。” 韩济面色僵住。 果如艾知音所说，打从他犯下大错开始，在她这里就不可能占到上风。 她的刻薄信手拈来，而他除了忍受还是忍受。 艾知音探身往里看了眼，还算干净整洁，她扭头问：“有做消毒吧？” 又是一根猛刺，扎在他心口。 “有，”韩济鞋也没换走了进去，脱下外套的随手扔在沙发上。 艾知音看着，微微皱眉。 这是在韩家从来不能做的行为。 艾知音弯腰，在门口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到了拖鞋，她仔细换上，又将自己的鞋摆放好。 离开前，她又拿了另一双拖鞋，走去屋内。 左右探看下，她才在厨房找到韩济。 “鞋我放客厅，你出来记得换，”没等韩济回应，艾知音走去客厅，将拖鞋摆放在单人沙发前。 她脱了自己的外套，又捡起韩济扔在沙发上的外套，环视一圈，在门口找到挂衣服的地方，她又走去挂两人的外套。 挂好后，一转身，韩济已经提着自己的鞋，站在她身后。 艾知音吓一跳。 “怎么了？”她仰头问。 “都到这里了，你还这么淡定？” “不然呢？”艾知音说：“这地方我也不熟悉，万一你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我在哪儿。” “我不会卖了你。” “那我应该感谢你了？”艾知音笑问。 韩济没说话，放下鞋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艾知音低头看一眼他刚才放下的鞋子，一双男士皮鞋，和她的鞋并排靠在一起，整整齐齐放着。 以前放在这里的，可是其他女人的鞋呢。 艾知音冷笑一声，轻轻踢两脚，将两人的鞋分开距离。 第873章 过年26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艾知音随手拉开门。 门外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她看着艾知音，面色带笑，“小姐，这是韩先生要的东西。” 艾知音退开半步，“你进来吧，我去叫他。” 小姑娘登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道：“不用，小姐您查收就好，不用麻烦韩先生。” 艾知音：“这是他的东西，不是我的。” 小姑娘彻底呆愣。 艾知音走去屋内，冲着洗手间的方向，说道：“你的东西到了，出来拿。” “哗啦——”洗手间的门打开，韩济走了出来，面色十分难看，他看一眼艾知音，走去门口，接过小姑娘送来的东西，吩咐道：“你走吧。” 小姑娘感觉到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甚至还有点火药味，立马道别，转身离开。 “砰——”韩沉合上房门。 “帮我拿东西都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拿，是单纯不想碰这里的人。” 艾知音的语气，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 韩济望着她，升起的怒火终是只能自己压下，最后化归为无奈。 小姑娘送来的东西是一些单据，还有他要的两瓶酒。 韩济去厨房拿了醒酒器，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出来。 艾知音见状，“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韩济：“杯子是新的，没人用过。” 艾知音：“我不信，还是你自己喝吧。” 韩济：“就不能信我一次？” 艾知音：“以前我次次信你。” 言下之意，是他败了他自己的信誉。 韩济无奈，放下红酒，转身去楼上拿了一瓶没开封的茅台，还拿了一套喝白酒的精致小瓷杯，去厨房洗干净后，才拿过来。 “这套肯定没人用过，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人，基本不在酒桌之外的地方喝白酒，”韩济给两人倒上，“这套瓷器是别人送的，还没舍得用过。” 艾知音脸上的嫌疑之色勉强少了些。 “喝红酒第二天起来会头疼，喝白的会舒服点儿，”韩济说。 “白酒容易醉。” “你少喝点就行，我也没说非要灌醉你，”韩济笑了，“干喝没意思，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艾知音问。 “说真心话。敢不敢？” “怎么玩？” “我问问题，你说真话，我喝酒；你问问题，我说真话，你喝酒。” “怎么断定，我们说的答案就是真话？” “喝了酒，就代表认可对方说的话是真话。” 艾知音想了想，“行，试试。” 反正韩济带她看的“他的世界”陌生又新奇，她倒是挺期待这游戏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谁先来？”她问。 “你想谁先？” “你先吧。” “可以，”韩济目光微微流转，视线从艾知音的脸上移到了酒杯上。 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几乎没做什么思考，他问：“你之前说，‘谈过的不喜欢，喜欢的没谈过’……那位你喜欢过但没谈过恋爱的人——是韩决吗？” 艾知音陡然一怔，她没想到韩济竟然来真的，还玩这么大。 “可以不回答，只喝酒吗？” “不可以，”韩济说：“不管真假，总要给出一个答案。” 艾知音想了想，抬眸勇敢地对上韩济的视线，肯定道：“是。” 韩济胸口突然闷闷的，好难受。 虽然只是瞎猜而已，但知道真相后，还是让人心口堵得慌。 他心有不甘，提杯喝了满满一杯。 “到你了，你问吧，”穿喉的辛辣让他眉头紧蹙，只能梗着嗓子说话。 “我没什么好问的，得想想，”艾知音冥思一会儿，问：“你在外面有我不知道的房产或者不动产吗？” 这次轮到韩济呆愣。 他以为她会问关于他外面那些女人的事，没想到艾知音竟然问的如此实际。 “不好回答？”艾知音笑了，“我的问题我不要求你必须给答案，要是不想答，可以喝酒自罚。” “有。”韩济认真道：“不过是在以前，雷霆行动之前，我全都处理了。一处在北郊华天府的a区18栋，一处是保利时代三期的高层，具体楼栋记不清了。” 艾知音心有点凉，唇间的笑也是苦笑，“你看，你瞒我的事，不止你出轨。” 韩济垂首，“这些……我没法不瞒你，你知道的，这些房产很危险，要是被人知道……” 艾知音：“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呢？” 韩济：“因为我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也不想对你说假话。” 艾知音点点头，“你也并非如你所说的那样，对我没有防备。” 韩济：“如果我说，不告诉你其实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你信么？” 艾知音：“不信。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你说的话了。” 她低头看眼眼前的杯子。 里面只有见底的小半杯酒。 韩济或许怕她酒量不好，才没给她倒满。 她确实酒量不怎么好，看着眼前的小半杯酒，她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感动。 这局，韩济应该算坦白了吧。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浓郁的酒精味呛得她直咳嗽。 韩济起身，连忙帮她倒了杯水。 “要不你还是喝红酒吧，”韩济又补了句，“就用这个小杯喝。” “不用。” “你喝白的，喝不过我。” “我没想喝过你，”艾知音看他，“我只是不想在这里喝红酒。” 话里有话，韩济能了解到艾知音话音中的意思。 大概还是在嫌弃，他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喝过红酒之类的事。 她不想在这里喝红酒，只是不想自降身价，做和那些女人一样的事。 这是属于艾知音独有的自尊。 韩济微微抿唇，没再说什么。 “继续吧，”艾知音说：“该你了，问问题。” “我今年多少岁？” 艾知音愣住，“怎么问这个？” 韩济：“没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 艾知音懵懵地说：“三十五。虽然翻年了，但还没到生日，到生日刚好三十六。” 韩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该你问了。” 艾知音呆呆看他：“我没什么好问的了。” 韩济：“问完不动产，怎么不问问基金股票或者其他存款？” 艾知音：“那……你有吗？” 第874章 过年27 韩济：“有。股票前些年赚了不少，最近两年行情不好，赔了一些。其余的钱和基金收入，一部分在给你的那几张卡里，还有一部分在我手里的几张卡里。还有一支信托基金，杭康那边的，在皓轩名下。前些年本来想托韩泽去国外搞个存款账户，后来严查，就没办。” 艾知音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浅浅抿一口，实在辣舌头，她眉头微皱，索性仰头一口吞下。 韩济看她一点不会喝酒的样子，觉得有趣，唇角难免带了些戏谑的笑容，却是温柔，宠溺。 “该我问了，”韩济说：“我属什么的？” “兔。” 韩济什么也没说，仰头又是一满杯。 艾知音这才看出他的心思，“你是故意的。故意问我这种简单的问题，自己罚自己酒。” 韩济微微勾唇，“不然呢？我不灌醉我自己，难不成在这里灌醉你？” 艾知音抵触道：“不要。” 韩济哂笑一声，“该你问了，问吧。” 艾知音：“我没什么问题了。” 韩济：“随便什么，没营养的问题也可以。” 艾知音想了想，“我的生日？” 韩济：“二月十……五。” 艾知音拧眉：“你知道是二月十四。” 韩济无奈：“我要答对了，你就得喝酒。” 艾知音：“故意说错的不算。” 她很守信用，给自己倒了半杯，一口闷。 相较于之前，现在她已经逐渐习惯白酒的热烈了。 “该你了，”艾知音放下酒杯。 韩济看她倔强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思索片刻，开口道：“为什么会和我生下皓轩？这个问题别说假话，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艾知音咬了咬唇，“原因有很多。” 韩济：“我要知道具体的原因，不管多少。你尽管说。” 艾知音想了想说：“起初是觉得，早点生孩子，恢复快，加上……感觉从外貌上来说，你的基因应该不错，生出来的孩子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宝宝。而且，你情商高，性格稳定，名牌大学毕业，智商应该也没问题。反正……各种条件，很合适。还有，之前咱们做过体检，报告说，你的ji g子活性很好。” “……就这？”韩济黑脸。 这和找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借种生子，有什么区别？ “也不单单是这些吧，还有很多原因，”艾知音想了想，说：“都已经结婚了，我不可能再去找别人生孩子吧？家里爷爷、爸妈都在催，生了也不是养不起，我还是挺想做母亲的……” 韩济苦笑一声，心中更是无尽的苍凉。 艾知音给出的所有原因中，唯独没有因为想和他拥有一个孩子。 换句话说，今天摆在艾知音面前的，是另外一个身体健康、性格稳定、智商情商都在线的男人，她可能也毫不犹豫和对方生孩子。 “所以皓轩只是你单纯想要个孩子才出生的，是么？和我，和孩子的父亲是谁，没有太大关系。” 艾知音想了想，“应该是吧。反正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你对我在皓轩出生后的所有表现一点都不在意，”韩济苦笑道：“你根本就是想去父留子。” 艾知音心下一惊，“也……不是吧……” “怎么不是？”韩济冷眉看她，“离婚、想拿走皓轩的抚养权，为此你可以不要钱，不顾我的感受，甚至不在意我是否在我们的婚姻中扮演好父亲或者丈夫的角色……知音，你的心，为什么比铁还硬？为什么你能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这一切，不要我，只带走皓轩。” “我……”艾知音无法辩驳。 因为她确实很早就有这个打算。 韩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 接连喝了三五杯。 艾知音拦他：“你别这样……我也不是现在就要带走皓轩，我和你都是有商有量的，你要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我们可以坐下慢慢谈。” 韩济红着眼望她，“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艾知音不解，担心地问：“为什么？明明犯错的人是你，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带走皓轩？” 韩济一把拉住艾知音的手腕，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你的问题，我答了，你要喝酒。” 艾知音咬牙，“你答，我听。” 韩济撒开艾知音的手，转而给艾知音的酒杯倒满，他说：“因为我后悔了。” 说着，他将酒杯端起来，亲自递到艾知音面前。 艾知音面带怒气，径直盯着他。 “喝吧，我答了。” “愿赌服输，”艾知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韩济眼神微微带着酒醉的迷离，“醉了么？” 艾知音一杯满杯的白酒下肚，头有点开始晕了，房子像在转，她甩甩头，坚持道：“还好，没醉。” 韩济：“就到这儿吧，结束。为咱们这次的‘坦白局’干一杯？” 艾知音晕晕乎乎点头。 两人又碰一杯。 手刚放下酒杯，艾知音人已经坐不住，往一旁的沙发空位上倒去。 韩济笑着，站起身欺身上前，他笑着望着艾知音，声音蛊惑又迷人。 “知音，你被骗了。我其实……就是故意想灌醉你。” 艾知音半醉半醒，“为什么要骗我？就想听我说真话？” “不是，”韩济俯身，望着瘫软的艾知音，他轻轻咬了口艾知音的耳廓，“想你了。” 艾知音瞬间警铃大作，她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厚重，根本不由她使唤。 “你、你……混蛋！” 她想伸手打他，却只能勉强抬起胳膊，然而刚动一下，手腕便被韩济擒住。 他在上方，死死按住她的两只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我没办法，”韩济的笑容越发迷人和愉悦，“不这样，你不会让我碰你。知音……我想你了，真的很想。别怪我明明和你都要闹掰了，还想着这种事，我没办法控制，看见你就想，尤其是现在。” “你走开，”艾知音企图抽回自己的胳膊，人软绵绵的，只能无功而返。 韩济俯身，猛地紧紧抱住艾知音，唇擦过她侧颈，一路滚烫。 第875章 过年28 艾知音的手推搡、拍打着韩济的背。 她声音带着哭腔，无力地求饶说：“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不想在这里……” 她话没说完，便被他吞了。 韩济当然知道艾知音介意什么，她嫌弃他不干净，嫌弃他肮脏的躯体，更嫌弃这充满污秽的地方。 她觉得在这里被他触碰，她的身心都会被污染玷污。 她的骄傲和自尊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换个地方，嗯？换个干净的地方，行么？”韩济哀求道。 艾知音已然梨花带雨，她摇摇头，“我想回家。” “家？哪儿来的家？你都不要我了，哪儿还有家？”韩济笑了，是不带温度的冷笑：“你说韩家吗？你想现在这副醉酒的样子回去？别忘了，你爸妈还在那里呢。” 艾知音哭了，是毫无退路的哭，身心俱疲的哭。 现在的她，确实像韩济说的，哪儿哪儿都不是归途了。 “别哭了，我们换个地方。” 艾知音人已经迷糊，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韩济打了个电话，简短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车的保养不做了，让那人把车开到别墅门口。 那人还贴心地询问，要不要帮他们找代驾。 韩济很火大：“让你开过来就开过来，怎么这么多事？开过来停门口就行，不用和我打招呼。” 放下电话后，没过片刻，外面便响起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韩济将沙发上的人抱起。 艾知音软塌塌的，像个孤苦无依的公主，完全靠在他怀里。 “你、做什么……”艾知音紧张，但这是她唯一还能问出来的话。 “去车里，”韩济说。 “不、不可以……”艾知音极力想挣扎，却一点都动不了。 韩济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别拒绝我好吗？我保证，车上是干净的。” “不行……会被……” 话没说完，艾知音已经被韩济塞进了后座。 她所有的担心、恐惧、小心翼翼，全被韩济抹杀。 她的挣扎、反抗、抵触，也一点不管用。 她试图求救，却发现自己更不敢发声，因为怕被发现，会更让她抬不起头。 纤细弯长的月攀上树梢。 黑色的车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锃光瓦亮。 后座上，艾知音伏在其上，睡意阑珊，身上盖着韩济的外套。 外套下，不着寸缕。 车内的暖风开到了最大。 驾驶座上的人正低眉点着烟，他将身侧的窗户开了个小缝儿。 “还冷吗？”他问。 艾知音偏过头，不看他。 “别不理人，”韩济说：“刚才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床上的话，当不得真，你能对我说，就能对其他人说。” “我可从没想过让其他女人怀我的孩子，”韩济说：“玩归玩，我也是有底线的。” “出轨的人，没资格谈底线。” “你是不打算考虑我的提议了？” “我是有病么，答应再和你生个孩子这种提议？” 韩济没了想抽烟的心思，他推门下车，将烟蒂送去垃圾桶。 冷风吹进来，冻得艾知音瑟瑟发抖。 韩济再上车，又是一阵冷风。 回头看到缩成一团的艾知音，他说：“抱歉，不习惯随手扔垃圾。” 艾知音瞪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把我衣服给我，我要穿衣服回家。” 看着眼前的男人已经穿戴整齐，艾知音越发恨的牙痒。 “先去屋里洗洗，你这样，怎么回家？” 艾知音委屈，“你是在怪我？是我自己变成这样的？” “我没有怪你，”韩济头疼，“是我错了，不该一时冲动。” “你不是一时冲动，你是乘人之危。” “是，我就是乘人之危，”韩济好整以暇看她，“我今天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也不奢求你以后不提我出轨的事，相反，你怎么说我都行，我不会还一次嘴，也不会狡辩一句。你说我，我会难受，但不会恼羞成怒，这种难受我会自己消化，只要你能解气，随便你怎么攻讦我。哪怕在长辈们面前也行，我绝对不会顶撞你一句话。” “有些话，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阚彤之后，我再没和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还有，我刚才说想和你再要个孩子，也是真的。我想要个女儿，和你一样聪慧，漂亮……” “然后和我一样，遇到像你这样的渣男？”艾知音冷声问。 “……”韩济表情僵在脸上。 杀人诛心。 如果他的女儿将来遇到像他一样的男人……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韩济无法面对这种“如果”。 “我想我们好好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会认真对待你们，不会再像生下皓轩之后那样，撒手不管，我一定会尽全力参与孩子的成长，我……” “你有什么立场提这种要求？”艾知音问：“短则几个月，长最多三五年，我就会和你离婚。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适合再要一个孩子吗？” “非要……离婚不可？” “是。非离不可。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不能……试着和我重新开始一次？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你有机会，但你没有珍惜，”艾知音说：“有些错，只能犯一次，更何况你犯了不止一次。错了就是错了，没有改正的机会。除非……时间逆流。” “我们最近相处的很愉快不是么？你刚刚也……” 他想说她也很享受，但话到嘴边，又没办法说出口。 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明显侮辱人了。 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既然无法反抗，索性配合他还好受点。 难不成告他qj？ 他们是夫妻，根本不可能立案。 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知音，我真的错了……对不起……” 韩济垂首，积压在心头的所有情绪，终化成歉疚。 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我错了”。 除此以外，任何话都是狡辩且无用。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艾知音身子还瘫软着，没什么力气，她极力伏起身，用外套裹着自己，伸手去拿副驾驶上的衣物。 韩济搭把手，帮她递过来。 “能穿上？我帮你。” 第876章 过年29 “不用。我自己来。”艾知音断然拒绝。 虽然酒精让她身体瘫软，使不上力气，但她还是要倔强地自己穿好衣服。 “转过去，不许看。”艾知音命令道。 “知音，别这样，你没必要害羞，我们现在还是夫妻……” “转过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韩济深深望她一眼，最终无奈转身，坐正身子，面对挡风玻璃。 “在我面前，你真没必要害羞……” “和害羞没关系，”艾知音冷然强调：“这是尊严。” 韩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只能背过身，等着艾知音慢慢将衣服穿好。 “你去屋里坐会儿，车里我来收拾，你不想在这儿洗漱，一会儿让代驾把车开去公寓，去哪儿洗，可以吗？” “嗯。”艾知音冷淡应一声，随后推门下车。 然而酒精的作用还未褪去，她下车时，腿是软的，脚一沾地，感觉人就要倒。 还好韩济也紧跟着她下了车，疾步走来，手忙脚乱扶住她。 “抱歉，不应该让你喝那么多酒，”韩济弯腰，将艾知音抱起来，送回屋内。 路上，艾知音则低着头，韩济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让人捉摸不透。 “难受？”韩济试探着问。 “还好，就是有点晕。” “我不是指喝酒。” 艾知音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才发生的事。 她偏过头，“我没有事后再去谈论的习惯。” “这种事也是需要事后交流的，你不说，我也没法知道哪里做的不好。” 艾知音耳根有点热，但还是冷漠道：“这都是你身经百战的经验之谈？” 韩济面色僵硬，无奈苦笑：“过不去了是吗？” 艾知音：“别企图把对付别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不好使。我不想和垃圾相提并论。” 韩济进门后，将人放在沙发上。 艾知音被放开后，用力往旁边挪了挪，找了角落，勉强靠着，人一点气力都没有。 韩济落座旁边，“冷不冷？我去找毯子给你盖。” 艾知音：“不用，我想尽量少碰这里的东西。” 韩济心中一沉，“也包括我？” 艾知音：“你不是东西。” 一语双关。 韩济：“终于把心里想骂的话说出来了？” 艾知音靠着沙发靠背，偏过头，不去看他。 韩济无奈，“除了你，我没抱过任何女人。你不用所有事都嫌弃，有些事，我只会对你做。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要注重你的感受，我也从来没把你和其他人相提并论过。这种事，怎么解释都是狡辩，你不想听，我也说不出口。” 他说越多，只会在艾知音面前越折损自己的形象。 虽然，他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如果去解释，去狡辩，他完全可以说，外面的女人都是新鲜感起来后，图一时的生理愉快而已。 他也可以说，都是别人服务他，他没必要做纡尊降贵的事，甚至不顾别人的感受也没什么。能让他服务且在床上还要注重对方感受的，只可能是他的另一半。 但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出轨本质上就是错的，管你是新鲜感，还是找刺激，错了就是错了。 解释再多也是错。 哪怕他心存侥幸，觉得自己罪不至死，哪怕他一直在给自己找安慰，觉得他有对艾知音特殊对待，把她当作至高神，把自己当作虔诚的信徒，对她呈膜拜的姿态。 都没法磨灭他犯错的事实。 卑微，低到尘埃里的卑微，也没法抵消之前的错误。 “我尊重你的介意，我保证，对别人做过的事，不会再对你做，”韩济发誓。 艾知音一声轻笑，“你睡过别人，刚刚又睡了我，怎么算？” 韩济的心被扎的生疼，“别这样贬低自己的话，错在我，不在你。如果你实在介意，我以后……尽量不碰你。” 艾知音：“尽量？你可真会给自己留余地。” 韩济：“别的事，你让我发什么毒誓都行，这件事，我没法保证。” 艾知音：“我该夸你诚实呢，还是骂你脑子里永远放不下这种事。” 韩济：“随你，你想怎么认为都行。对你我保证不了，是我真没办法控制。那会儿在书房门口看了一眼，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他的语气渐渐没有底气。 艾知音扭头，拧着眉疑惑看他：“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什么？” 韩济垂眸，“领口。” 艾知音警惕看他，顺手将自己的大衣裹紧几分，随后侧过身，背对他。 韩济见她嫌弃又警惕的模样，微微叹口气，“我去收拾车里。” 艾知音哑着嗓子，故意装不在意，轻轻“嗯”一声，然后闭目养神。 临走前，韩济说：“车里真是干净的，除了你，我没和……” “闭嘴，”艾知音打断。 她又烦又气，这个男人，怎么变成这种人了？ 随时随地，都能讲几句污言秽语出来。 屋外。 韩济探身进了后座，弯腰处理后座一地的纸。 看眼后座上只剩半包的纸巾，心里却一点都不痛快。 虽然刚才挺痛快的。 但痛快之后，就是无尽的自我厌弃和空虚。 得到了她，满足了自己，又能怎么样？ 艾知音还是一如既往嫌弃他，讨厌他。 她不会给她任何笑脸或者好脸色。 收拾好车里的垃圾，他把四个车门打开，散味道。 自己则靠在车后侧，点了支烟。 等了一会儿，他合上车门，坐进车里，将车前储物柜里的固体芳香剂拿出来。 芳香剂也是艾知音的习惯，她对车里的环境和味道很敏感，在家里的所有车中都备了除味的东西。 以前他从来不在意这些，现在看来……她真是懂生活。 没一会儿，青橘的味道散出来，掩盖了隐不可查的欢靡气息。 韩济又在车里坐了会儿，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打通，他说：“一会儿给我找个代驾过来。还有，以后……谁愿意来就给谁住吧，不用给我留了。” 电话那头的人问了几句话。 韩济：“没什么，不喜欢了，也没必要。不用，别给我找其他地方，以后谁真有事，让他上我家来。” 第877章 过年30 公寓。 艾知音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脖颈有点痒，身上也凉凉的，她努力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男人。 “你做什么？”她猛地推开他，连忙将浴袍的两襟拉在一起。 韩济跪在她面前，半挺着身子，笑说：“又想你了。” 他上身没穿衣服，下身是一件浅色的运动裤。 艾知音坐起身，推他一把，屈着膝，想从他胯下抽出自己的腿。 但浴袍下摆，被他压在膝盖下，抽不出来。 韩济看到当没看到，笑着问：“终于睡醒了？” 艾知音瞪他，“现在几点了？” 韩济：“十点多了。” 从中午出来到现在，已经大半天过去。 艾知音看了眼周围，头隐隐发痛，“我的衣服呢？” 韩济：“我脱的，这里没别人帮你。” 艾知音瞪他：“我是问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韩济：“洗了，还没干。” 浴袍里浅浅淡淡的馨香传来，是沐浴露的味道。 艾知音拧眉：“你帮我洗澡了？” “不然呢？”韩济抬起一条腿，翻身下床，“头发我也帮你洗了，还帮你吹干了。对了，我还帮你刷了牙。” “……” 韩济望着她惊恐又慌张的神情，微微挑眉，笑说：“这里没别人来过，绝对干净。你应该不会再哭了吧？” 艾知音当然知道，他说的是那会儿在那个小别墅，她觉得那儿不干净，不想在那儿被玷污，所以哭。 韩济弯腰，轻轻吻了下艾知音的脸颊。 艾知音猛地心惊肉跳一下，闪躲道：“你做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亲你一下，不为过吧？” “我不习惯，”艾知音往里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以后……请不要这样。” “哪样？”韩济拧眉，故意问。 “这么随便。” 韩济心底生出一丝压抑的怒火，“和你也叫随便？” 艾知音：“不是？我说过，不要把你和别人调情的手段拿来对付我。” 韩济愣了，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浇的人胸口冰凉。 “没想到你否定我，否定的如此彻底，”韩济甚至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艾知音眼里就和大街上那些骚扰女性的流氓没什么两样。 她眼里的嫌恶和防备，刺的人好痛。 他想和她亲密接触单纯是出于夫妻间自然而然的举动，这一点，完全被她否定了。 她把它们归类为他和其他女人调情的手段。 这是彻彻底底想和他切割，不想接受他一丝一毫的温柔。 “知音，别这样好吗？”韩济坐在床沿，伸手去捉艾知音的手，却被他无情抽回。 “我可能会在酒桌上和人逢场作戏，但真不会和人私下调情，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缠着你亲昵……”韩济自知理亏，他也知道，缠她缠多了，会遭她厌烦。 “以后别说这种话，我不想听，”艾知音冷然道：“明早还要去给我爸妈拜年，早点休息吧。” 她说着，转身简单整理一下枕头，翻身背对他躺下。 韩济望着她侧躺的背影，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她何时才能不把冷淡和嫌弃表现的如此明显。 “我还能和你睡一张床？”他问。 “我说不行，你会答应？” “不答应。” 艾知音没再说话，伸手关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 显然不想理他。 韩济叹口气，走去另一边，上了床。 他人还没躺好，艾知音又翻了身，再次背对他。 痛、压抑的痛，折磨人的痛，这种痛积攒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很难受。 原本他想，只要艾知音不和他离婚，就是她嫌弃他一辈子，骂他一辈子，怨他一辈子，都无所谓。 现在看来，他对他的贪婪认识一点都不足。 还没过一天，他就开始想着既要又要还要了。 他既要她的人，又想要她像以前一样温柔相待的态度，还想要她能再和他生个孩子，他们不再计较之前，往后好好过日子。 可回头想想，终究是他痴人说梦了。 他凭什么要求艾知音不计前嫌，凭什么让她忘掉过去？ 他根本没这个资格。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惹艾知音生气、难受，最终所有感受都反噬到自己身上了呢？ “你爸妈……最近缺什么？”韩济问：“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明早再让人准备，来得及。” “你都买了什么？” “助理说今年流行送阿胶，我让他买了几盒。” “不要阿胶。” 韩济微微咬唇，“行，我让人退了。” 他没问为什么不要阿胶。 他知道，因为阚彤。 “烟酒是必须的，这两样应该没问题吧？”他问。 “嗯。” “茶叶、丝巾是每年的传统，我也让人备好了。” “可以。” “我每年都有陪你回家。” “你在和我邀功？”艾知音反问。 韩济顿时闭嘴，不再多言。 “你提醒我，无非是想告诉我，你平日里也算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不是完全不把我当妻子，”艾知音冷笑道：“你只是每年陪我回一次家，我是天天住在你们家。我有和你邀过功？” “别说了，”韩济打断，“我错了，我知道我做的不够。以后……我会改。” 艾知音太会说扎心又刻薄的话，他除了低头默认之外，别无选择。 “这话放在以前，我可能会心软，现在……听了只会让我当个笑话。” “知音……”韩济哀求道：“能别这么刻薄吗？我、这里很难受。”他指着自己的心口。 “你出轨，我不难受？”艾知音翻起身，“你知道你这样在我看来像什么？装可怜！然后呢，博得我的同情？转头再继续让我接受你的伤害和背叛？” “我不会了，永远不会！”韩济认真道：“我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背叛你艾知音。” 艾知音看着他，眼里只有绝望，她冷哼一声，说：“我不信。你在我这里，已经毫无信誉可言。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知音……”韩济哀求中带着哀怨，“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对我重拾信心？” “我说过，除非时光倒流。否则，决不可能。” 第878章 过年31 “……”韩济无言。 “如果错误能如此轻易被抹杀，那所有人都尽可以去犯错，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艾知音说：“转头说句对不起，就能轻轻松松回归家庭，没有代价，或者让我来偿还你犯错的代价，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韩济再次陷入无言，悲戚地望着艾知音。 他说了无数次抱歉的话，哀求了无数次，次次都碰壁。 艾知音的心太硬了，比他想象中硬太多。 “一个女人最悲哀的莫过于奢望某个男人爱她，我艾知音从来不做悲哀的女人，”她冷笑一声：“我说过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就是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你。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或许别人能做到对出轨之人的包容，但她艾知音做不到。 尤其对方是阚彤，她更没法接受。 韩济除了悲戚还是悲戚，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艾知音已经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药，有吗？”艾知音突然想起这回事。 “你哪儿难受？”韩济担心地问。 艾知音撇过脸，“避孕药。” 韩济心头一颤，痛得要命。 艾知音淡定地说：“我们都喝酒了，万一怀孕，对孩子也不好。” “要是没喝酒呢？”韩济问。 “也不妨碍我需要避孕吧？”艾知音说：“我这辈子只打算要皓轩一个孩子，我不是生育机器，我的子宫，怎么用我自己说了算。” 她翻身下床。 “你做什么去？”韩济紧跟着。 “买药。” “等等，”韩济叫住她，无奈看她一眼，重重呼出一声鼻息，“我去。外面冷。” 他去衣柜里随便找了件长袖体恤套上，便出了门。 艾知音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泛起些许涟漪。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韩济，才更像一个完整的韩济。 以前在她面前的韩济，太过片面，可能是他太擅长演戏，也可能是她从来没有认真去关注他、审视他。 现在的韩济，倒是挺让人出人意料的。 以前他们的相处，相敬如宾居多，去掉出轨的事，他们也算互相尊重。 而现在……韩济再他面前完全像低人一等，甚至出轨的事被她三番两次拿出来阴阳怪气，他也不反驳一句……有气也都自己受着，生怕惹恼了她。 看着多有悔过之心啊，可在艾知音看来，出轨就是死刑，不存在原谅一说。 “铃铃铃——”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铃还带着震动。 艾知音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她妈妈。 “喂，妈，怎么了？” “皓轩想你了，嚷嚷着要你哄他睡觉，”艾母叹口气，“你快和他说几句话吧。” 艾知音反应片刻，“皓轩怎么跟您回家了？” 艾母：“皓轩太闹了，你婆婆管不了，就让我带回来了。她说你和汇彰明天回过来，我想着正好，你们一道把皓轩带回去。” 艾知音：“你把电话给皓轩，我和他说。” 挺了片刻，电话那头，韩皓轩稚嫩的孩童声传来，“妈妈——你去哪儿了？” “我在外面，”艾知音问：“晚上有没有乖乖吃饭。” 韩皓轩：“嗯，有。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外婆和奶奶都说，你和爸爸带出去办事……是不是你们回来，我就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艾知音愣住，有点尴尬，韩皓轩这个年纪应该不懂孩子是怎么来的这种事吧…… “为什么这么问？”她耐心问。 韩皓轩略带着委屈说：“我同学说，他周末去了外婆家一趟，回到家，他的爸爸妈妈就从医院抱回来一个妹妹……我怕……你们也会……” 艾知音哭笑不得，“孩子不是抱回来的，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生孩子之前，宝宝需要在妈妈肚子里待很久，而且时间越久，妈妈的肚子就会肿的越明显，你看我的肚子有肿过吗？” “没有，”韩皓轩说。 “这不就对了么？没有什么弟弟妹妹，妈妈就你一个孩子，”艾知音哄道：“乖，天不早了，听外婆的话，快点睡觉。你要乖乖睡着，明早一睁眼就能见到我了。” “真的？” “真的，”艾知音笑说：“皓轩，你现在是大孩子，还是男孩子，不能什么时候都粘着我，要学会勇敢哦。” “嗯，妈妈，我会勇敢。” “勇敢的孩子，明天有奖励，不过勇敢的孩子也得先乖乖睡觉，不许哭闹。” “嗯嗯，我会听外婆的话。” “好，”艾知音唇角露出久违的舒心笑容，“你把电话给外婆，我和她再说几句话。” “嗯。” 两秒后，电话里传来艾母的声音，“知音，你和汇彰到底去哪儿了？怎么大过年的，还出门？” “没去哪儿，就……随便出来转转，他有国外的朋友回来，人家难得回来，我们见了个面，”艾知音心说，幸好韩济还留了个借口，不然她一个不怎么出门的人，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哎，也是，”艾母叹口气，“你和汇彰两个人单独待一待也好。他工作忙，也就假期还能多在家一会儿。” “对了妈，今天……你们去韩家，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艾母问：“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艾知音说：“最近韩家这边事情很多，爷爷心情不太好，我爸也是直性子，我怕他和爷爷闹什么不愉快。” “那倒没有，他们也挺久没见了，挺聊得来，”艾母说：“不过……听你公公的意思，好像还是想你和汇彰再要个孩子，现在皓轩也大了，再要一个也能带的过来。” “妈，先别提这事，我都答应皓轩不会再要第二个孩子。如果做不到绝对的公平，我不会要两个孩子。” “你最好还是和汇彰商量一下，这事你别自己拿主意，”艾母说：“韩家现在有汇彰的爷爷在，他疼你护着你，没什么，等他走了……韩家以后就是你公公说了算，要是不和汇彰商量好，到时候你不好在韩家待啊。” 艾知音沉默。 良久后，她说：“妈，我已经做到没心没肺了，却还是这么难吗？” 第879章 过年32 “孩子，你……这是……这是怎么了？”艾母听出了女儿声音中的委屈，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艾知音不想母亲担心，迅速调整情绪后，她说：“爸爸那边……过年前有没有接触什么人？” 艾母想了想，“有，有几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上门叙旧，他们在书房聊的，我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艾知音：“我爸呢？已经睡了？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艾母：“睡了，今天和你公公喝了两杯。” 艾知音：“那没事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艾母：“知音，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艾知音心中咯噔一下，“没，哪有什么事？” 艾母：“我感觉不像，你别骗我。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别自己憋在心里，尤其是韩家那边，你要受了什么委屈，和汇彰的爷爷、和我们，都能说。当初汇彰爷爷提亲的时候可是说了，有他在，不会让你再韩家受委屈。” 艾知音满面苦笑，心头既温暖又酸涩，“妈……我知道。不过，韩家人一直待我都挺好的，您也知道不是吗？” 艾母：“毕竟不是你自己的家，那么一大家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没点小摩擦？都正常，有问题你和汇彰爷爷说。今天他和你爸爸聊天还说起你当初和汇彰结婚时候的事呢。” 艾知音：“提那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艾母：“人老了，就这样，总是爱回忆过去。汇彰的爷爷说，当初那些和韩家家世能匹配上的姑娘里，就属你胆子最大，单枪匹马跑来他面前，说想和麟风见个面先聊聊。” 艾知音：“您知道，我是没办法的办法，爸和大哥都快被挤出帝都了。” 彼时是艾家最不稳的时候，父亲性格直率，上面的关系不多，大哥刚走上岗位，还没站稳脚跟。 两人同时面临被调离帝都的风险，他们艾家的根基就在帝都，跑去其他地方，就是和别处的地头蛇缠斗，估计也再没机会回帝都。 艾知音自己也有觉悟，如果想办法留在帝都，她未来还可能找个家世地位还不错的丈夫，如果离开……那她估计会找个外地人，过庸庸碌碌的一生，也不可能再有现在的生活质量和水准，更别提家世地位。 她从来都是为自己考虑的，艾家与她，一荣俱荣。 彼时，艾家正好听说韩鸿德正在给韩池找另一半，艾知音觉得这是好机会。 韩池有多优秀，她当然有所耳闻，于是她单枪匹马去找韩鸿德，说想找韩池聊聊。 韩鸿德惊讶于她的潇洒干练，还说她很有“铁娘子”的气概。 当时介绍给韩池的女生有很多，她是唯一一个登门的。 然而，她终是没见到韩池。 韩鸿德也没隐瞒她，说韩池应该是不行了，因为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而且人在外地。 不过，他很欣赏艾知音的果决和勇敢，如果她不嫌弃，可以见见韩池的同胞哥哥韩济，说不定也能成。 艾知音想了想，没同意，说今天就是来见韩池的，见不到她就回去，至于要不要考虑韩济，还要回家和父母商量。 韩鸿德更是欣赏她清晰的头脑，和她一点不被外界诱导动摇的理智。 于是，艾知音回家和父母说了韩家打算韩池换韩济，让她和韩济先见个面。 艾知音的父母十分不同意。 因为谁都知道，韩池才是韩家的未来，至于韩济……算起来也还可以，但相较于韩池的优秀，就显得有些普通了，尤其当时的韩济才工作没多久，也只是个大学的老师而已，和仕途是八竿子打不着，也不见得能帮艾家多少。 艾父当时的说法：“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如果选不好，未来你、艾家，哪个都不好过，就算渡过眼前的难关，往后……也是麻烦事。” 言下之意，不是很看好韩济的事业发展。 艾家要的是强强联合，不是完成留在帝都这个短暂目标后，女婿却又成了摆设，对艾家没什么用处。 尤其，他们当时更担心韩池突然从沪市归来，如果这样，就更没有韩济什么事了。 他们的身份背景，注定思考方式永远从“利益”出发，包括艾知音。 艾父所说的一切，确实是需要考虑的。 然而在面对如此复杂的情况时，艾知音有她自己的处理方法。 韩池联系不上，那她能了解情况的人只有韩济。 彼时，韩济也听说韩鸿德对艾知音很满意，有意介绍给他。 或许是为了讨韩鸿德欢心，或许是觉得，自己答应了这门亲事，就能在那个时刻“战胜”韩池。 总之各种原因吧，韩济也对韩鸿德的提议动心了。 艾知音和韩济也算心有灵犀，他们各怀目的，却都想着先见对方一面。 有些事，总要当面谈才能谈清楚。 不过简单见了一面，艾知音就能察觉，别人眼中，泛泛之姿的韩济，其实同样有智慧、有野心，并不是他父亲说的那样，甘于做个平凡的大学老师。 这就够了。 起码从各种条件来说，韩济已经能达到她父亲的要求。 于是她回家后，力排众议，用自己作保，说服家里所有意见相左的人，说她决定了，就是要嫁给韩济。 事实证明，她对韩济的判断没有错，现在的韩济，已经开始在事业上大展宏图。 完全够得上当时她父亲对未来女婿的期许。 而艾知音要的，也是如此。 能让艾家留在帝都，不被排挤出去，还能让艾家喘口气，等她两个哥哥上来，整个艾家就能彻底在帝都站稳脚跟。 因为她知道，她是艾家的一员，只有艾家的人齐心协力，才能让家族走的更长久，所以家族利益，才是她最优先考虑的。 父亲上头没人，职位也不是特别高，哥哥们根基不稳，这些都是她担心的。 艾母曾问过她，难道她就没有为自己考虑？ 艾知音反问，难道她不是在为自己考虑？ 艾母想说的，是婚姻和爱情。 艾知音说，我只想过的更好，我想我未来的孩子也能过的更好。 而优渥的条件和优越的家世才是硬资本。 第890章 过年33 所谓的感情、爱情，不会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在罗马。 现在，孩子也生了，艾家的情况也稳定了，她有了更长足的底气。 留不留在韩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韩济的背叛也让她不想再留在韩家。 或许面对韩济的背叛，她连生气都不应该，最好漠视。 免得让她自己误以为对韩济，有多情深意切一样。 “妈，以前的事，别再想了，”艾知音问：“阚彤——表妹她在韩家，有没有问到我？” “当然问啦，”艾母说：“不过她猜你和汇彰应该是偷偷跑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呵。 艾知音在心中呵笑一声，她也真会演。 “小姨他们就没想着给阚彤找个好人家？”艾知音问。 “当然想，这不是硬跟着我们来韩家嘛，不过……听汇彰爷爷的意思，韩决已经有情况了，韩泽现在找不到人，韩家也没人能介绍给她了。” “不是没人，是爷爷不想，”艾知音好歹跟了韩鸿德这么多年，还是了解韩鸿德的想法的。 “我也知道，”艾母叹口气，“小彤在外面跑惯了，和外面那些大老板们家的公子哥儿走得近，汇彰的爷爷可是最反感那些当老板的。” “你们没问问阚彤的意思？” “她？还真没问，”艾母疑惑道：“怎么，你有什么人能介绍给她？” “说不定还真有一个，”艾知音笑说。 “谁啊？” “先不能说，我得问问。” “行，你先问问吧。” “嗯，”艾知音说：“有时间让小姨带阚彤去体检一下。” “怎么了？”艾母问。 “没什么，预防疾病。早发现，早治疗。”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 艾知音没应，“天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 “嗯，你也是。” 两人聊完，艾知音随手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她抽出枕头，垫在自己身后，靠坐在床头等韩济归来。 半小时后，韩济归来。 他进门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耳朵、鼻尖、额头冻得通红。 抬眸看了知音一眼，将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她，“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艾知音接过，看一眼说明书，抠出一粒，直接吞下。 “以后……我会注意，你不用再吃药，”说着，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盒杰士邦，放在他那边的床头柜上。 艾知音也不是未经世事的人，只一眼就知道他放下的是什么。 “用不上的东西，买它做什么？” 韩济面色紧绷，“以防万一。” 艾知音冷嘲道：“你还想强迫我？” 韩济：“我们是夫妻，别把话说的那么不堪。” “那应该怎么说？”艾知音突然坐正身子，“帮你再找个人，让你买的东西有用武之地？” “艾知音，你够了！”韩济忍无可忍。 “不够，我话还没说完呢，”艾知音说：“我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阚彤去韩家是想在你们兄弟里相个亲，爷爷说韩决、韩泽都不行给拒了……我觉得，其实也不是没其他选项……” 她好看的眼眼皮微微上扬，直愣愣地望着韩济。 韩济心下一惊，拧眉问：“你什么意思？” “你挺合适，”艾知音轻笑一声，“反正你俩没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了，在一起，不是更好？还能光明正大，再也不用担心被我知道。” “你！”韩济头次被气到发抖，他双拳紧握，心中早已生出揍人的冲动，要不是眼前的人是艾知音，他估计早忍不住了。 “能不能以后不提她？”韩济尽量压着情绪，商量着问。 “不提她什么？不提她和你做的那些事？”艾知音冷然道：“为什么不能提呢？你们做都做了，为什么却让我不能提？伤到你的自尊了，还是戳痛你的心了？” 韩济无言，只能拼命忍耐。 “韩济，你还不懂吗？从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艾知音说：“我们当初说好的，互相尊重，我自认一直都有尊重你，从来没对你问三问四，你以为我作为女人，这些年对你在外面的事没有点儿知觉吗？我早有知觉，但我不问。因为我不想问，也没心思问，我还有一大家人要照顾，还有皓轩要陪伴。我也不想听你解释的谎言，更不想像个弃妇一样，要死要活，去找那些私家侦探，费尽心机找你出轨的证据，然后把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团糟。我不屑于那样做！” “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做事不露马脚是你基本的素养，只要别明晃晃地来我面前挑衅，故意给我难堪，都无所谓。我以为你能做到天衣无缝，瞒得住，但你没做到。你最好乞求阚彤往后不会在韩家提及这件事，如果她敢让我颜面扫地……你也别想好过。当初我能破釜沉舟嫁给你，现在就能破釜沉舟毁了你。” 韩济震惊又心痛，“所以……你想的处理方法是让我娶了她？” 艾知音：“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难不成我要干等着她上门找茬，来闹？” “不会，我不会让她来闹的。” “那她去你单位闹呢？” “也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觉得她能听你的话？” 韩济沉默了。 当初，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确实只图一时之快，没有往后想的再长远一些，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给我时间，我会处理好。我不会让你颜面扫地，”韩济斩钉截铁道：“还有，哪怕以后我不娶，也不会娶阚彤。我的妻子，只会是你艾知音一个人。” 哪怕离婚了，也只有她一个人。 然而艾知音不屑一顾，“别再说这种一点都没信服力的假话。我——不信你。” 韩济心如刀绞。 他的信誉，已经在艾知音这里全部被他败光了。 几次三番的发誓，表态，艾知音全都不信任他。 “好，你可以不信，也可以觉得我说的话不算话。说如果行不通，那我就做给你看，”韩济暗暗咬紧内唇，“阚彤那边，我会处理好，她不会对你现在的生活有一丝一毫的干扰。如果我做不到……你给韩皓轩改姓，我都没意见。” 第881章 过年34 艾知音震惊。 韩济竟然拿给韩皓轩改姓说事…… “你睡觉吧，我去旁边的房间睡。” 韩济拿过床头柜上的杰士邦，路过洗漱间时，随手丢进洗漱间的垃圾桶。 艾知音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他不再强势，默认妥协的姿态，竟然有点弄的艾知音措手不及。 明明让她难受的人都走了，艾知音却失眠了。 一夜没睡好。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心力交瘁，然而这样，她都没法安稳入睡。 直到后半夜，才渐渐进入梦乡。 此时。 在旁边次卧的韩济同样睡不着。 他已经夸下海口，说处理好阚彤的事，然而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他还得细细思考一番。 他思索着，这世上不想见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到底是什么……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发消息给韩泽，问他在哪儿。 韩泽：回东江了。 韩济：怎么突然回去了？ 韩泽：不想回家，老爷子总爱教训人，我不乐意听。 韩济无奈：你就叛逆吧。 韩泽：谁让他管那么严。 韩济：真不回来？ 韩泽：不回去，等过完年再说吧。现在家里人多，被他训我也很没面子。尤其韩决也在。 韩济：韩决在怎么了？ 韩泽：爷爷肯定拿他说事，夸他这好那好。我心里不舒服。 韩济：不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舒服的？ 韩泽：韩决有多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就不怎么喜欢他，再说，他和韩家也没血缘关系。 韩济：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爷爷说他是韩家人他就是。 韩泽：是啊，他听话他是韩家人，我和韩沉不听话，就不是韩家人了。 韩济：不许说气话。 韩泽：不是气话，是实话。话说二哥，你怎么突然找我了？有事？ 韩济：嗯。你和阚彤接触比较多，手里有没有阚彤什么把柄？ 韩泽：怎么了？被威胁了？ 韩济：别问。 韩泽：干嘛不让我问？是不是阚彤威胁说，要告诉二嫂？ 韩济没回复。 韩泽发来一长串“哈哈哈”，笑说：早和你说过，玩女人不能结了婚玩，你看我，现在单身，想找谁找谁，也没有后顾之忧。 韩济：我找你是让你回答我问题的，不是听你嘲笑我的。 韩泽：你先说说，阚彤是怎么威胁你的？你也是老手了，玩了一辈子鹰，反被鹰啄了眼，有意思。 韩济想了想，回复：阚彤是个疯子，之前和她说不要再来找我，她昨天还是来韩家了，还带着她爸妈一起。 韩泽：什么情况？带家长上门要说法？二嫂知道了不得炸？ 韩济：我带你二嫂出门了，没和阚彤正面交锋。 韩泽：二嫂呢？没怀疑？ 韩济：她已经知道了。 韩泽：？ 韩济：现在她的态度很坚决，对我绝不原谅，让我处理好阚彤的事。 韩泽：明白了。 韩济：我能找到最可靠的人就是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让阚彤从我和你二嫂的生活里消失。 韩泽：这我得想想，当初给打掩护，我是没少和阚彤接触，但现在她回帝都，我们联系不多。 韩济：只要想出办法，钱你随便开口。 韩泽调侃道：行了吧，我要狮子大开口，你上哪儿给我搞那么多钱？挪用公款啊？ 韩济：这种玩笑少开。 韩泽：知道了。看你这么难，阚彤的事你交给我吧，她在东江这边还有几个案子，我找人做点手脚，看看能不能给她拖来东江。只要不让她在帝都不就完事了么？ 韩济：我要的是“永远”不是暂时缓一阵。 韩泽：慢慢来嘛。之前她在东江这边看上一个男人……在这个男人身上做做文章，不就成了？ 韩济：阚彤那种人，会为了一个男人留在东江？别开玩笑了。 韩泽：那男人长得很像她之前那位。 韩济：哪位 韩泽：看来你是一点不了解阚彤呢。那人是她初恋，发生车祸，人没了，当时副驾驶上还有个高级外围。 韩济恍然，心下嘀咕，所以阚彤才对出轨的男人深恶痛绝，包括他，都是她一起痛恨的对象？ 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 韩泽：话说——二嫂都知道你和阚彤的事了，她没想过把这事告诉爷爷？ 韩济：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 韩泽：是明事理还是好欺负？ 韩济：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给艾知音施压了？ 韩泽：难道不是？二嫂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说话做事都紧着你来，这么多年，你不着家她也没说过你。 韩济这才明白，艾知音似乎更可怕，她太能笼络人心，连韩泽都向着她。 韩济：你太小看艾知音了？ 韩泽：小看？我不觉得，反正和阚彤比，我更喜欢二嫂。要不是当年你结婚那会儿我在国外，我都想让爷爷把二嫂介绍给我呢。 韩济：不许胡说。 韩泽：我没胡说，二嫂难道不好？还是说……我说也想找个二嫂这样的老婆，让你生气了？ 韩济：没有。 韩泽：二哥，你不对劲。 韩济：天太晚了，睡觉吧。 韩泽：别逃避话题啊，二哥，你这么急于摆脱阚彤，还说要顾全二嫂……你不会是……对二嫂动真情了吧？ 韩济没应。 韩泽等了一会儿：先发来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随后是[震惊]的emoji表情。 韩泽：你真来真的了啊？ 韩济想了想，回复说：大抵是吧。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艾知音动真感情。 当初结婚时，他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艾知音端庄大方，适合做韩家的儿媳，也适合做他的妻子。 而他，也会给她该有的敬重。 当然，他从来没考虑过，会不会和艾知音产生真感情。 因为没想过，所以才肆无忌惮吗？ 或许吧。 但现在再想这种事，全都为时已晚。 韩泽：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咱们六个人里面，就韩沉一个痴情种呢。 韩济：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已经够糟心了。 韩泽：怎么了？哄不好二嫂？ 韩济：不止。你二嫂从来没想过让我哄。 韩泽：你这意思，不就是二嫂不喜欢你呗。 第882章 过年35 一针见血。 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艾知音，但偏偏艾知音反应冷淡，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莫说没感觉，连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韩泽：有想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二嫂？或许她能回心转意呢？ 韩济：先别提她了，我头疼。 韩泽：处理不好？ 韩济：不敢说重话，多说一个字都怕惹她生气，怕伤了她。 韩泽：看来你真是爱上二嫂了，以前的你，哪儿管这些 他们兄弟几个里面，外表看起来最潇洒的是他，但内心最潇洒的绝对是韩济。 他从来都只顾自己的感受，让自己痛快才是王道。 韩济：不提了，你也别多问，我很烦。阚彤的事你看着办，不管你使什么方法，我的目的就一个，让她别出现在我和艾知音的视野里。 韩泽：灭口也行？ 韩济：别乱说话。 韩泽：这不是你习惯用的手段？当初对付冯阳的时候，你可一点没手软。 韩济：太晚了，明天还有事，你看着办吧。 韩泽：玩笑而已，晚安。 韩济再没回复。 …… 翌日中午。 梁辛韵和韩决的母亲正准备家里的午饭。 艾知音不在，一切做起来都没那么得心应手。 韩决的母亲说：“知音什么时候回来？皓轩也想家了吧？” 梁辛韵笑说：“我看，是你想知音了才对。” 韩决的母亲无奈笑道：“往日知音把家里打点的很好，她这一不在，中午饭准备什么都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梁辛韵：“这么大一家人饭吃，可不是小事，麻烦着呢。” 除了要考虑营养，还要考虑每个人的饮食习惯和喜好，还有忌口之类的。 看着是琐事，做起来就知道要多心累了。 韩决的母亲叹口气：“看着知音这么好，我都羡慕二嫂。要是定策也能找个知音这样的儿媳妇就好了。” 梁辛韵余光注意了下周围，确定没什么旁人，她才小声问：“定策和骆芙……到底什么情况？你有问过他？” 韩决的母亲也小声说：“当然问了，但定策就说是朋友，私下往来比较密切。” 梁辛韵想了想：“我看不像，以我对韩沉的观察，男孩子频繁和女孩子往来，肯定是有喜欢的意思的，不然干嘛上赶着和人联系？” 韩决的母亲也赞同说：“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是……现在骆家和咱们，关系微妙，要是以前，我肯定开心。骆芙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哪哪都好，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 梁辛韵：“也是。哎，这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真是苦了两个孩子。” 韩决的母亲问：“你觉得，定策会怎么办？他不会一时冲动，和他三哥一样，为了对方，连家都不回了吧？” 梁辛韵：“应该不会，定策从小就乖，也最听爷爷的话，不可能不管你和四哥的。” 韩决的母亲忧心忡忡，“他要是顾了我们，顾了韩家，那他……就和自己喜欢的姑娘没可能了……” 梁辛韵：“这才是人生的考验呐，这世上的你情我愿和情投意合本来就不多，大多都是像我和韩沉爸爸一样，勉强过得下去，也凑合着过的。” 韩决的母亲点点头，“韩沉和那位周姑娘呢？怎么样了？两人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要个孩子了吧？” 梁辛韵摇摇头，“要孩子是他们的事，我不干涉。” 韩决的母亲：“你还是这么豁达。” 梁辛韵也说：“四嫂你也挺豁达的，不然定策这个年纪，还没谈过女朋友，换个人肯定要着急的，你和四哥也不怎么催。” 韩决的母亲说：“我和他爸爸是不敢催。定策很敏感，我和他爸爸可能随口一说，他改天就为了应和我们，委屈自己，找个自己不喜欢但我们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没必要嘛。” 梁辛韵：“瞧，你这不是豁达？” 韩决的母亲笑笑。 “妈，”韩决走来厨房，见到梁辛韵也在，礼貌打招呼说：“五婶。” 梁辛韵笑了笑，“你怎么来厨房了？” 韩决：“二嫂不在，怕你们忙不过来，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梁辛韵：“四嫂，看看，还是定策最懂事。有这么好的儿子，你就偷着乐吧。” 韩决的母亲喜笑颜开道：“这点确实很让人满意，我们定策其实做饭也很好吃，之前还给我和他爸爸做过几顿饭呢。” 梁辛韵：“那比韩沉好多了，韩沉以前不会做，现在倒是会做了，但也没给我做过几顿。” 韩决的母亲打趣道：“那是有媳妇了，都做给媳妇吃了。” 梁辛韵无奈笑道：“还真是。” 转头余光看见呆立在一旁的韩决，梁辛韵笑着问：“定策你呢？就不再赶紧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韩决笑着回应道：“已经在考虑了。” 梁辛韵和韩决的母亲都是一愣，“哪家的姑娘？” 韩决：“还没有什么想法，五婶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介绍给我。” 梁辛韵转头和韩决的母亲对视一眼，两人一头雾水。 明明之前，韩决和骆芙之间还有点小暧昧之类的，骆芙有事没事就往家里跑，彼时常来家里的，只有韩决。 十一的时候，感觉两人也走得很近，有那么点意思。 怎么现在……她们已经完全从韩决身上看到对骆芙有什么留恋的影子了。 “妈，五婶，你们要帮忙吗？我可以……” “不用，”韩决的母亲说：“你去和韩沉说说话吧，你们兄弟也很久没见面了。厨房里的事，我们干习惯了，你在这儿还挡害。” 韩决笑笑：“那我打扰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叫我。” 韩决的母亲：“去吧去吧，一会儿你二嫂估计就回来了，也用不着你。” “嗯，”韩决微微一笑，转身走出厨房。 客厅。 韩沉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机飞速地回消息。 “在和周小姐聊天？”韩决问。 韩沉抬眸，“嘘——”他做个噤声的动作，“别在家里提她，让爷爷听见，就糟了。” 第883章 过年36 “有什么糟的？”韩决问。 “他肯定又要说沫沫的坏话，我不喜欢听。” 韩决无奈，“爷爷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韩沉不这么认为：“他是刀子嘴，刀子心。” 韩决：“行吧，你聊你的，我上楼了。” 韩沉：“别走，坐下来说几句话，整天闷在屋子里你不无聊？” 韩决：“还好。” 韩沉不信任地望着他：“这是家里，不是外面，还怕多说几句话，工作就不保了？” 韩决笑了，“没有的事。” 韩沉：“你满脸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说说吧，到底怎么想的？” 韩决：“什么怎么想的？” 韩沉：“和我还兜圈子？” 韩决：“没有。” 韩沉：“没有你就实话实说。” 韩决犹豫片刻，转身坐在韩沉身边。 韩沉望着他：“你打算听从家里的安排，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了？” 韩决苦笑道：“还有别的选择？” 韩沉：“有，像我、三哥、四哥一样，离开。” 韩决：“我从没想过离开。” 韩沉点点头，“懂了，尊重你的选择。” 韩决微微讶异，“我以为你会劝我。” 韩沉：“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一个韩家的‘叛徒’又有什么立场去劝你呢？” 韩决：“谢谢你的尊重。” 韩沉：“之所以不想劝你，也是有原因的。走我们这条路，太苦了，得有强大的承受能力，不断说服和坚定自己的选择才行。” 韩决：“知道。” 韩沉微微侧目，看向韩决的时候，带了些凝视，“五哥，感觉……你和二哥越来越像了。” 韩决疑惑：“怎么讲？” 韩沉：“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就是感觉。可能你们同样喜欢把心事留在心底，不习惯和外人道，也可能……你们对自己的兄弟向来都有情有义。” 韩决：“咱们几个人，哪个不讲兄弟情义了？” 韩沉：“确实都讲，但每个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你和二哥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 韩决：“没办法，谁让你最小。” 韩沉：“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你们为大家做事，好像从来都默默无闻的，也不邀功，感觉都是背地里默默付出。” 韩决：“是吗？我没这么觉得。” 韩沉：“是。”他十分肯定。 而且他们连面临相同境遇时候的选择都一模一样。 韩济选择了和艾知音联姻。 韩决也正在同样的道路上走着。 刚想再说些什么，门口突然出现一阵嘈杂，还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韩决猜测：“应该是二哥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 “四叔、小叔，”韩皓轩稚气的声音出现。 只见他拉着艾知音的手，母子俩一道进了屋。 “二嫂，”两人起身。 艾知音笑笑，“兄弟俩说悄悄话呢？” “没有，”韩沉说：“随便聊聊天。” 艾知音：“我带皓轩上去了，你们慢慢聊。” “嗯，”韩沉应着。 只见艾知音抱起韩皓轩，匆匆踱步上楼。 后进来的韩济，脚步紧张，见到客厅的两人，他紧张的神情迅速换上了莫名的拘谨。 尤其视线对上韩决的时候，他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二哥，”韩沉小声问：“二嫂这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韩济：“没什么，路上车开快了些，惹她不开心了。” 韩沉：“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韩济：“嗯，我上去哄哄她，你们聊吧。” 韩济折身上楼，走了几步楼梯，他不自觉转身看向身后的韩决。 他和韩沉一道坐下，两人又谈笑风生聊起来。 谦谦君子，大抵就是他那样吧。 从来都克己守礼，待人接物从来都有规矩，也不会在外面乱来，想来这样的男人才是女人最心仪的对象。 韩济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悲哀，自己竟然会主动去和韩决比…… 悲哀又心碎。 他转头紧忙去追艾知音。 这一天，可真够乱的。 楼下。 韩沉见韩济消失，他悄悄问韩决：“二哥他——是和二嫂吵架了吧？” 韩决想了想，“应该是。二嫂平时不会这样只说两句话，肯定会问问家里的事。” 韩沉：“我感觉也是。” 韩决疑惑：“他们俩很少吵架，这么些年，都没见过他们吵架。” 韩沉突然陷入沉思，莫不是艾知音已经知道韩济和阚彤的事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韩沉顿感不妙。 加上昨天阚彤又来了家里…… 韩沉觉得，肯定是韩济为了避开阚彤，才把艾知音带走的。 “五哥，你要想好了，”韩沉认真道：“如果你选了和二哥一样的路，二哥的现在，极有可能是你的未来。” 韩决不解：“什么意思？” 韩沉难以开口讲出真相，只艰难道：“如果你选择尊重家里人的安排，一定要最尊重你选择的另一半，就这样。” 韩决细思片刻，聪明如他，立即意会韩沉话中的意思。 韩沉叮嘱他尊重另一半，言下之意是韩济没有尊重另一半…… 韩济和艾知音在众人眼中，向来都是尊重彼此的……要说不尊重…… 那只有几个可能——韩济在外面有人了。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韩决的心也猛地跳了一下。 然而他除了心揪一下之外，已然没有别的情愫。 “我明白你说的，”韩决说：“你放心好了。” 韩沉希望韩决是真明白。 “知音是不是回来了？我刚才听到她说话了，”韩决的母亲说着，从厨房走出来。 “是，”韩决说：“有什么事？” “他们两口子在艾家是不是吃过饭了？问问他们，还吃不吃。” “我去吧。” “还有，也问问皓轩，要不要再吃点什么，小孩子饿得快。” “好。” 韩决应下，转身上楼。 然而他刚到三楼，就见韩济站在卧室门口，疲惫地靠着门框，对着卧室门无力地喊道：“知音，你开一下门，别这样。求你了。” 韩决愣住。 韩济这副样子，太卑微了。 甚至还用了“求”字。 不可思议。 韩济发现上楼的韩决，立马站直身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