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诡事》 第一章:苦命的殷大妈 我生活在江南的一座古老的小镇上,不依山只傍水。 我家是乡下最普通的楼房,三层。原先是两层,后来拆迁队的跑来,说要拆。为了多分拆迁款,村里家家户户都争分夺秒,在原先的基础上加盖了一层,或水泥浇筑,或彩钢瓦架构。可期盼了一两年,毫无动静。倒是征收了一部分人家的菜地,修了一条宽阔无比的柏油路。 村子里原先热热闹闹,可后来有的村民在外混出了名堂,陆续搬走了一些。我家在马路的东边,被左邻右舍包围在中间,属于最热闹的。加上我妈妈为人热情好客,大家伙儿吃饭、聊天都爱来串门。 靠我家房子西边的,是一户姓殷的人家。殷叔叔在镇上的一家公司做会计,能力很强,后来成为公司的股东,镇上开发房地产,他也参与其中,由于眼光独到,赚的盆满钵满。他们一家是最先搬到镇上的,住得是三层楼的洋房,吃的是山珍海味,简直是羡煞旁人。 他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是哥哥,初中毕业无心读书就进入部队,参军去了;小女儿念完高中,专门学了广告设计,进入镇上的一家公司任职。 夫妻俩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别提有多惬意。谁料,儿子不争气,在部队犯了过错,被开除了回来,殷叔叔气的捶胸顿足,无奈之下,只好托关系给他找了个大师傅,让儿子去学厨师,好歹是门手艺。 到了儿子二十好几,该成家了,托媒人介绍,相中了一个瘦瘦高高,皮肤白净的姑娘。两人交往了一年,就热热闹闹地举办了婚礼。婚后不久,儿媳妇就怀孕了,一家人高兴坏了,仔细的照顾着孕妇。谁料,没多久,孩子就流产了,一家人犹如霜打的茄子。 等调理好身体,过了半年,儿媳妇又怀上了,经过上一次的打击,一家人可真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殷大妈这个做婆婆的,整天研究孕妇食谱,变着花样的给孕妇补充营养。就这样,也没留住孩子,又一次流产了,一家人更是忧心忡忡。怎么回事呢? 无奈之下,只好问医生究竟怎么回事。医生说,孕妇自身原因,身体太瘦,只有七十斤,不能给胎儿提供很好的发育环境。那该怎么办呢? 医生说,要多补充营养,体重要升上去。流产了两次,要是再怀孕,整个孕期都只能卧床保胎,否则还会再流产。到那时,再怀孕可能就难如登天了。 医生的话给他们一家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钱人家也是一样。经过近一年的调养,他家儿媳再一次怀孕,为了保胎,殷大妈寸步不离,端屎倒尿,洗衣做饭,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这一次,皇天不负有心人,随着新生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尤其是殷大妈,喜极而泣,是啊,太难了!不过,这结果是甜蜜的,那么一切就都是好的。 第二章:殷叔叔生病了 殷大妈守得云开见月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伺候完媳妇的月子,整天抱着可爱的孙子到处溜达。 他们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有趣的乳名“小一子”。殷叔叔下班后,就爱围着小一子转,抱也抱不够,亲也亲不完。 有了孙子,这日子过得忙碌,却也格外的有滋有味,更加有盼头。与此同时,殷大妈刚结婚几个月的女儿也怀了孕,很快又能迎来外孙,这下一家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不料,一个早晨,殷叔叔食欲不佳,整个人还狂呕不止,之后脸色特别难看,捂着肚子直喊疼。殷大妈喊来儿子,急匆匆地把殷叔叔送进医院治疗。原本只以为是晚上睡觉凉了胃,不料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叹息着说:“早期胃癌,需要赶紧手术,才能够保住性命。” 医生的话如一记炸雷,让全家人心惊胆战,面如土色,不寒而栗。癌症,这个世纪尚未攻克的难题,怎么就缠上了自家人呢?得了癌症,等于被死神判了死刑啊!就算是手术,也不一定是百分百的保证能活下来,到时候化疗带来的疼痛无法想象天啊,怎么会这样呢? 不能等死,手术有一线生机。殷叔叔家产丰厚,他立刻停止工作,住进了三甲医院,开始了痛苦的治疗过程。他求生的意念很强,无论多么痛苦,多么难熬,他都咬牙坚持着。殷大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抹眼泪。 她是一个细心体贴的人,当殷叔叔平安的从手术室里出来,第一个冲上前的一定是她。殷叔叔想吃什么,她都为他做,精挑细选的新鲜食材,精心烹饪,一口一口地喂进殷叔叔的嘴里,日夜都守着他。等到小女儿临盆,殷大妈都无暇顾及,只在稍微喘口气儿的空闲时间,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了下。 听到女儿顺利生产,母女平安,殷大妈才露出久违的笑容,嘴里念叨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殷大妈是一个看似柔弱,实则有韧性的女性。在她的陪伴和支持下,殷叔叔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治疗,医生笑容满面的告诉他们:“切掉了半个胃,以后吃东西要格外地注意。不过,病人体内的癌细胞已经被全部消除,五年内不复发的话,就没有任何影响了。回去后,好好调理,多运动强健身体。” 殷叔叔谨遵医嘱,回去后减少了工作量,每天傍晚吃完晚饭都要四处溜达溜达,殷大妈不放心,总是紧跟其后,随身陪伴。经过这一次的打击,殷叔叔最感激的就是殷大妈,是她给予他无微不至,细心体贴的照顾,才让他有战胜病魔的动力。他总是牵着她的手,如珠如宝。 一个中午,殷大妈感到头晕目眩,躺在椅子上半天都站不起来。儿媳抱着孩子找她,看她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对劲,过去一问,吓得赶紧打电话给120,等急救车呼啸而来,带着她进了医院,才查出殷大妈得了糖尿病,而且非常严重,吃药已经不行,必须得注射胰岛素。 怎么注射呢?就是自己拿着注射器,把胰岛素打进身体。每天都要注射。 一想到每天都要注射,那尖尖的针头就让人直打哆嗦。可病来如山倒,殷大妈不能倒呀,她还有小一子要照顾,还有大病初愈的殷叔叔,也离不开她呀! 再难以忍受,都得打呀!一段时日后,殷大妈身上打得到处都是针眼,有一次她掀开肚子上的衣服给我妈看,真是触目惊心呀!殷大妈苦笑着说:“我找过一个算命的给我看过相,他说我这面相活不到49岁,嗨,真是瞎讲,我现在都57了,还活的好好的。唉!只是活得太辛苦,家里人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灾,还好我这个病不致命,天天打针,疼也习惯了。” 一直羡慕有钱人的生活的我,突然释然了,其实有钱没钱,不重要,一家人身体健健康康,过得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 第三章:日落车祸 随着时间的推移,殷大妈家里渐渐有了往日的欢笑,一家人都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没过多久,殷叔叔的公司又搞起了房地产开发,他家现住的房子是属于公司的产业,靠近镇政府,真正的黄金地段。于是公司股东一合计,打算开成两栋28层的高楼,一经推广,肯定能大赚一笔。 等开发方案快落实的时候,殷叔叔找了一些人,回到村里重新将两层楼的老屋翻新,墙壁刷白,东西房间安装空调,厨房也安装了智能油烟机一家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打扫卫生,清除霉味后,择了一个好日子,又搬了回来。 他们要在村里暂住两到三年,等新楼盖好。他已经提前在即将开发的高楼里,预定了两套户型好的房子,面积大,有160平方米。一套给儿子儿媳,另一套给女儿女婿。 他们回村里后,殷大妈又开始忙活她的小菜园,除草、播种、浇水、施肥别提多自在。下午,天气很热,她就和村里的妇女围着一张桌子,搓搓麻将。有时也带着小孙子,来我家串串门,聊聊天。 傍晚,她会早早地做饭,等殷叔叔下班回来,立马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家人也不坐桌子,夹好菜,盛好汤,端着碗蹲在路边吃饭。有时候,我去马路边散步,经过她家,总是觉得好笑,看他们一家真像一群讨饭的。 日子如流水一般,转眼三年过去了,殷叔叔公司开发的大楼已经建成,交房拿到钥匙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装修。他家有钱,选的都是高奢环保的材料,搬新家的日子也指日可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理和休养,殷叔叔的身体已经恢复的非常好,一年一次,定期去医院复查,结果也是棒棒的。 殷大妈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每天傍晚,雷打不动,吃完晚饭就和殷叔叔去散步。 散步原是好的,却没想到 那天,是国庆节的最后一天,10月7号,我清楚的记得,早晨阳光明媚,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我和男朋友去三河古镇游玩,等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落山。妈妈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等吃完饭,就看见隔壁邻居西凤姑姑脚步匆匆地从我家后门经过,嘴里还喊着:“怎么会这样啊!”那声音一听就知道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好奇地跟了出去,只见西凤姑姑站在路口,东张西望,然后又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通了以后说:“喂,嫂子现在怎么样了?” “啊?在医院里抢救?人撞得严重吗?” “啊,这可怎么办哟!” 等她挂了电话,我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殷叔叔和西凤姑姑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关系一直不错。她嘴里喊的嫂子,就是殷大妈,难道是殷大妈被车撞了?我顿时呼吸急促,心里怦怦直跳。 我妈也走了出来,问:“怎么搞了?” 西凤姑姑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小伟打电话来(殷大妈儿子),说我嫂子在这个马路的十字路口,被一个小伙子,骑着摩托车给撞了,速度又快,她头着地,当场昏迷,眼睛、鼻子、耳朵里都是血,被送到医院急救呜呜!” 天啊,怎么会这样? 第四章:七窍流血,魂归九天 殷大妈出事后,村子里很快传的沸沸扬扬,那一夜大家的心里都惴惴不安,像自我安慰,又像祈祷,嘴里不住的念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顶多哪儿撞骨折,或者脑於血,造成短暂性失忆。” 村里人电视看多了,依着情节推测。 那晚,村里人围在路口,叽叽喳喳地议论,迟迟不肯离去。直到更深露重,实在是困得不行,才纷纷散开,回屋关灯睡觉。 我躺在床上,心里始终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忍不住一阵阵的刺痛。 约莫夜里三点钟,一阵刺耳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将我从浅睡中惊醒。紧接着,我就听到爸妈的房门打开,再接着就是大门吱嘎一声,急促的拖鞋的踢踏声,在院子门那儿戛然而止。 片刻,踢踏声返回,响起妈妈那熟悉的声音:“糟了,左迎凤死了。” 左迎凤是殷大妈的真名,这大半夜的,鞭炮声在她家门口响起,想必是尸体被送回来了。 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就跑出去。 “妈,怎么这么快,撞得那么狠啊!”我向来心慈,忍不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妈妈叹了口气,说:“唉!晚上就不能出门,路上车子又多,不散步就不会死呀!” 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我们又回屋关门,躺在床上,心里都震惊的要命。 “大哥,大哥啊。”忽然有人在我家院外叫喊,我爸在家排行老大,喊的就是我爸。 爸爸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出去,跟那人说了几句话,又回屋对我妈说:“要我帮忙放鞭呢。” 妈妈听了,不高兴地说了一句:“介,找这么个事情让你做。晦气!” “那不去不就行了。”我蹙了一下眉。 “不行哦,办丧事的人家找你干活,不去不行喏!对活人不好。”爸爸叹了口气,披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 我听了,心里颤抖了一下,脑子里映射出恐怖的厉鬼的模样,可怕至极。 爸爸开了院门,咳嗽了两声,脚步声由近及远,很快就听不到了。再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我知道,准是我爸放的。 等天亮了,妈妈起床去殷叔叔家送香纸和钱,瞻仰遗体。妈妈不要我去,说我有时候下班回来晚,看了吓着了不好。 等她回来,我问她:“殷大妈怎么死的。” 妈妈表情难看,轻声说:“在新桥那个十字路口,206国道那块,一个小青年骑着摩托车,速度太快,本来要撞你殷叔叔的,被殷大妈给推开了。” “那殷叔叔怎么样?” “他只是手背擦破了皮,没什么大碍。昨晚,殷大妈送到医院去的时候,七窍流血,她女儿赶到医院的时候,她抓着女儿的手,叫医生救救她,她不想死死之前,哭的可怜的。”妈妈说着,忍不住更咽。 殷大妈可真是太苦了,竟然以这样悲惨的方式死去,一生为了孩子,为了老公,到头来落了个横死街头。 “好在她生前没有怎么劳作,福也是享够了。”妈妈喃喃地说。 “她那哪叫享福啊,她媳妇怀孕,殷叔叔得癌症,她自己又糖尿病,每天要注射胰岛素,桩桩件件,哪个不辛苦,我们村里能找到几个像她这样操心的。”我不清楚妈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殷叔叔有钱啊,她哪像我们整天在太阳底下晒,在地里拼命除草、施肥、打农药。她种菜也只是想吃一口放心菜而已。呐,下午天天打麻将,身上穿金戴银,一件衣服都好几千。还不享福啊?” “可她家发生的事情,哪家能比得过。还是我们这样的没病没灾的好哦!”我和她争辩。 “嗯,也是,你真是长大了,懂得分析问题喽!” 嗯,可不是,我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从来不人云亦云。 “噼里啪啦”耳畔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妈妈说爸爸半夜没睡,眼睛都红肿了,晚上还要熬夜,真有点替他担心。 第五章:阴棺一震,阴魂不散 爸爸在殷叔叔家帮忙,一天都见不到人影,只是不时听到他放短鞭的声音。大约9点左右,我妈也被喊去端盘子洗碗,家里只剩我一个人,心里忍不住阵阵发抖。 可能是来的太快,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怀疑自己是在梦中,还未醒来。我掐掐自己的脸,哎呀,好痛,这不是梦境,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我一想到殷大妈被撞得七窍流血,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畏惧。 第三天早上,一挂大鞭噼里啪啦的炸起,紧接着呜咽的哀嚎声起起伏伏,殷大妈就被抬棺人从家里往外抬,送上山。爸爸也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憔悴了不少,张嘴连话都难说。他已经近60岁了,身体差很多。由于熬夜,喉咙里发出极沙哑地声音,破碎、低沉、怪异。 我赶紧给他削了一个梨子,给他润嗓子。他“咔呲咔呲”吃完以后就睡下了,呼噜声震耳欲聋。 不知过了几天,殷叔叔家办了一桌子饭,答谢帮过忙的邻居,我爸妈都在例。 烧饭的是殷大妈的儿子,小伟。他专门在饭店做厨师,手艺自然不在话下。等爸妈吃完饭回来,还给我带了些好吃的,可把我高兴坏了。 爸妈坐在桌边,一边看我吃,一边闲谈起来。 爸说:“嘿,左迎凤这事办的蹊跷。” “怎么啦?”我一听那话,就知道有玄机,不等妈妈开口,就接过话来。 爸爸也顺势打开话匣子:“那天早上上山,几个抬棺材的人个个身材魁梧,偏偏太出门的时候,就像肩膀被什么拽住了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左迎凤的鬼魂不想走啊?” “那后来怎么出去了呢?”我又问。 “怎么出去哒?嘿,那个道士拿着黄符点燃,在棺材边烧了一圈,抬棺材的才能往前,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的,”爸爸边说边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面两个抬棺的没抬稳,棺材前沿掉在地上磕了一下。” “不会吧,太诡异了。”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后来,那个道长又在棺材前做了法,烧了很多的纸钱,这才顺顺利利的抬出了门,上山葬了下去。” “那真的有鬼魂啊?” “嘿,那个道长后来说,死人心里有牵挂,不想走,所以出门的时候抓住了抬棺人的肩膀,不让他们出门。后来做法,鬼魂不得不走,才松了手,放掉了抬棺人的肩膀,这一抓一放,加上棺材本身又重,所以没站稳,棺材震了一下哦。” 也不知道这道长说的是真是假,玄玄乎乎的,听着特别渗人。不过她说鬼魂有牵挂不肯走,倒是挺准的,殷大妈突然死亡,当然舍不得走啊! “介,棺材还震了一下啊,那对家里人不好哦!”妈妈眉头皱的极深。 “怎么不好了?”我把嘴里的一块骨头吐出来,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上一辈的老人是这么说的。” 妈妈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我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又把骨头塞回了嘴里,闷闷不乐地嚼了起来。 第六章:娶妻续弦,厉鬼缠身 过了些阵子,撞死殷大妈的小伙子为了不坐牢,选择了巨额赔偿。多少钱呢?知情的西凤姑姑告诉我们,经过律师核算,共计四十九万九千七百。 不过他家境并不富裕,一时半会拿不出全款,先赔了15万元,剩下的就靠外出打工,每月固定还钱。殷叔叔也点头答应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这下殷叔叔更有钱了,他才五十多岁,保养的也还好,村子里的人纷纷猜测他过不了几年,说不定还要再婚。总有女人贪钱,巴巴的上赶着,总能捞到好处。 要真是那样,殷大妈就白死了。殷叔叔会是那样的人吗?真那样做了,就属于忘恩负义了吧! 几个月过去了,殷叔叔买的房子已经装好了,他随着儿子儿媳,一同搬到了镇上生活。那段时间,村里人对他的了解少了很多。 再次知道他的事情,是从西凤姑姑的嘴里。那已经是一年半以后了。 西凤姑姑说殷叔叔又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准备结婚,小伟和阿萍(殷大妈女儿)死活都不同意。小伟说,要是执意娶那个女人,就不能和他们一起生活,他只有一个妈。阿萍在家里也哭得伤心,说她妈死了还没三年,又是因他而死,怎么能这么快就忘了旧人,要娶新人了呢? 当时我的脑海里就想起了一个流传千百年的话:“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内心里暗暗想着:女人一定要足够的爱自己,保护好自己,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男人的话千万不能信,否则母猪都能上树。这一秒,他说爱你,不能没有你,转身,下一秒,他又会对着另一个女人甜言蜜语,爱得死去活来。 女人,不管什么年龄段的女人,都不能把男人太当一回事,否则他就不珍惜你,你对他的好通通看不见。 这个殷叔叔,真是缺良心,早知道殷大妈就不救他了,让他撞死好了,省得死后还要受气。为那样的人死,多不值得呀!自己那边都变成一捧黄土了,而殷叔叔这边搂着美娇娘,温香软玉,好不快活。我的内心腾得升起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真希望小伟能够想出办法,制止住这么混账的人。 西凤姑姑叹了口气,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最近有天晚上睡觉,我嫂子给我托梦,说她没有房子住,天天只能躲在人家的屋檐下,天冷得时候,冻得要死。下雨的时候,身上都淋湿透了。” “那你哥哥知道吗?”妈妈抿了一口茶。 “讲了,我跟他说了,找了老公公(江湖上神秘的仙人,我认为是神棍)问怎么回事,老公公说我嫂子住的那个屋子被大风刮走了,要重新扎个牢固的屋子烧给她。小伟心疼他妈妈,找人扎了,过几天就回来烧。” “哦,那左迎凤搞的怪可怜的。”妈妈叹了口气。 几天后,小伟和阿萍一家都回来了,我看见殷叔叔红光满面,衣服穿得光鲜亮丽,活脱脱一个恋爱中的小伙,他步履轻快,早就把殷大妈的死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忍不住直摇头,一直都怕鬼,那一刻却巴望着殷大妈的鬼魂快快显灵。 第七章:我要气炸了 殷叔叔的速度真是太快了,没多久,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女人就出现在殷叔叔的老房子里,拿着抹布,这里抹抹,那里擦擦,一副极勤快的样子。 看她的打扮,倒是不俗,个子中等偏上,身材匀称,曲线优美,一头乌黑的秀发烫成好看的卷状。瓜子脸,一双大眼睛,两条柳叶眉,皮肤白皙,保养得宜,看起来特别有气质。撇开殷叔叔不讲,她这样的,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连我,都忍不住朝她脸上多看几眼。 我妈在院子里不声不响地朝她望去,她似乎注意到了,抬头与我妈的目光撞上了,随即一笑。我妈先开口:“嘿嘿,我当是阿萍回来了,你是?” “哦,我我是殷苗生的朋朋友。”她语气不自然,看得出来她也有点尴尬。 “你是哪里人,怎么有点好像在哪见过你的?”我妈见谁都熟悉,都像认识似的。 “哦,我是加油站边的,在206国道那边一排房子那块。” “哦哦,嘿嘿”妈妈讪讪地笑笑。 转身和我回屋里了,说:“这女的,难怪你殷叔叔跟阿伟吵翻了,也要坚持娶回来了。比你殷大妈不知漂亮了多少倍。” “呸,不要脸。殷叔叔真不要脸,对不起殷大妈。”我恨恨地骂了一句。 我认为做人一定要有情有义,不能干缺德的事,否则肯定会天打五雷轰。俗话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定会报。 就算不遭天谴,那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吗?良心上过得去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不自责吗?若一样都没有,岂不与畜生无差别了吗? 对于那个新来的女人,我冷眼旁观。她肯定知道殷大妈怎么死的,死了有多久,人家还没有满三年,就要娶你,难道她不知道对方薄情寡义吗?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明显是冲着钱来的。 真讨厌这样的人,将清清白白的人间搅得乌烟瘴气。 或许我态度过激了,但我天生就是直肠子,受不了弯弯绕绕。 转天,西凤姑姑告诉我妈,阿伟和殷叔叔为了那个女人,都快闹得天翻地覆。殷叔叔态度坚决,非要娶。阿伟说,你娶你的,再婚后,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殷叔叔也同意了,于是找了工匠回老房子,开始重新装修,择日成亲。 说干就干。师傅们一个个拎着工具来了,给老房子从里到外铺上精致的瓷砖,墙壁粉刷的雪白,一件件古色古香的家具搬进来,换上气派的大门,安空调,换大床夜以继日,终于将房子装修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村里的人跑去参观,都忍不住赞叹一声:“怪怪,这装修的真漂亮,老殷有钱就是好。” 呸,好什么好,这说明定还是拿殷大妈死掉的赔偿款装修的呢!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牺牲自己的性命,给这样的人做了嫁衣,真的不行了,我快要被气炸了。苍天真是无眼啊! 老房子客厅的墙壁上方,还挂着殷大妈的遗像,我盯着她的脸,突然觉得遗像变得阴沉沉的,眼神里阴冷无比,似有怨气。真不可思议,我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看看,却又恢复原样,慈祥和平静。 我害怕了,转身赶紧跑回了家,脑子里再一次映射出殷大妈七窍流血的画面。 第八章:大婚之喜 十月初八,桂花的余香还未散去。这一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是我表妹的大婚之日,同时也是殷叔叔抱得美人归的日子。 那天,我们早早地去表妹家道喜,经过殷叔叔家门口时,发现门窗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十分喜庆。地上铺着红艳艳的地毯,很是刺眼。 我无心逗留,多看一秒都嫌脏了我的眼睛。 到表妹家,屋里已经挤满了人,桌上摆满了瓜子、核桃、糖果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屋里转悠。 我挤到表妹的房间,看她换了秀禾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简直是仙女下凡。表妹是我三姑的大女儿,叫美雅。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思思,正在上海大学读研究生。她俩命苦,从小没娘。我三姑在40岁的时候,得了淋巴癌,且是晚期。当时的医疗水平有限,没多久就去世了。那一年,美雅初三毕业,思思才上六年级。 之后,三姑爷条件好了,又娶了一个老婆,成了她们俩的后妈。后妈自己有女儿,比她们姐妹大四五岁,对她们俩只是面上看得过去,实际上两个孩子吃尽了苦头,只能相互扶持。如今,姐姐出嫁,做妹妹的尽心竭力,跑前跑后,只为让姐姐风风光光的出嫁。 不过,姑爷一心都铺在后妈的身上,美雅结婚没有一样陪嫁,压箱底的钱也只有三万块。思思为这事,气得天天找姑爷谈,可都无济于事。姑爷甚至还对思思恶语相向。是呀,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个草。 有一句话说的很在理:当你有了一个后妈,也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后爸。美雅即将出嫁,成长过程中的不容易也如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冬天穿着薄薄的单鞋,拖着行李箱走在回家的雪地上,幸好她大姑去车站接她,心疼的给买了一双暖鞋;在护士学校读书,生活费不够,只能顿顿吃馒头,搭配食堂的咸菜;毕业实习,需要租房住,姑爷一分不给,只好问同学借,东拼西凑,咬牙挺过一路走来,太艰难了,这下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有一个爱自己的老公,她的心情激动地无法言语。 等新郎官儿来了以后,思思设置了很多的难关,考验新郎。一个是扔娃娃,娃娃在地上摆出什么姿势,新郎官就要照样摆;一个是抖小球,新郎和伴郎腰间绑个小盒子,把小球从盒子里抖出来,谁先抖完谁就赢;还有吸小球,给新郎和伴郎各一个吸管,谁吸得越多谁就赢游戏趣味十足,充满活力和欢笑,小小的房间都快被挤满了。 游戏做完以后,小妹思思红着眼圈,对新郎官儿说:“我姐姐长这么大吃了很多苦,你要爱她,疼她,不能欺负她不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听了,喉头一紧,心疼的眼圈都红了。这两个妹妹心地善良,性格温和,总是为他人着想。当年姑爷要续弦的时候,她们俩没有一个反对,都说:“只要爸爸过得好,她们委屈点不算什么。” 再看美雅出嫁的房间,狭窄的紧,15个平方撑死了,还是两个妹妹一起住。再观后妈女儿的房间,宽敞明亮,三四十个平方。这样鲜明的对比,真让人看了心里难受。 大妹泣不成声,还好化妆师跟在一旁,随时补妆。等心情平复以后,摄影师开始给大家拍照,镜头里各个喜气洋洋,祝愿美雅新婚快乐。是呀,美雅一定要幸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