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8，从倒爷开始做首富》 第1章 重生到1988年 午夜，大雨倾盆！ 龙浩来回跑着，查看沟道里飞速上涨的洪流，指挥抢险。 突然，一道闪电，一声炸雷！ 龙浩感到脚下一阵颤抖，急忙举起手电查看。 旁边山坡正在整体向下移动，越来越快！ 而前面坝坡上，几名工人正在加固堤坝，丝毫没有发现灾难已经降临。 “滑坡了，快跑！”龙浩箭步冲了过去，用力将一名工人推上坝顶，又将一名目瞪口呆的工人拽了上去，再往上跑却已来不及了。 铺天盖地的黄土砸了下来。龙浩一头栽进沟道，落入了滔天的洪流…… 大清早，徐怡背个背篓出去了。女儿余余也挎个小筐筐，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周围已经找不到牲口粪，她只能往远处走。 来这几年了，徐怡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片黄土地。她今年23岁，身段苗条，相貌俊秀，只是目光中含着深深的忧郁，似乎是个有文化的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日上三竿，终于拾了大半背篓粪，徐怡拉着余余慢慢往回走。 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眨眼到了跟前。徐怡转身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一阵哀叹。 肯定又欠钱了！ “徐老师，拾粪啊？”一个身高体壮的光脑袋跳下摩托。 徐怡没有说话，拉着余余就走。 “哎，徐老师，别走啊！”光脑袋挡在徐怡前面。 “多少？”徐怡停住脚步，并没有看光脑袋，只是紧紧抓住余余的小手。 “八百二十五。”光脑袋掏出一张纸条。 徐怡闭上眼睛，泪水涌了出来。 这么多钱，两年工资都不够啊！ “徐老师，那个窝囊废，这两年把你那点工资全都输光了，让你天天出来拾粪。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对不对啊？” “让他还！”徐怡睁开了眼睛。 “徐老师，他要能还上，我就不来找你了。” “我没钱！” “没钱不要紧，有人啊！” “你……” “徐老师，你知道的，我熊大想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却从来不拿正眼瞧我。今天，总算来了。”光脑袋把纸条伸到徐怡眼前。 徐怡扫了一眼，歪歪扭扭，是男人的字。至于写的啥，她不想看，也懒得看。 “徐老师，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还不上钱，用婆姨抵债，所以嘛……” “你……休想！” “徐老师，想不想的也没啥意思，请吧！”熊大伸手就拉徐怡。 “放开！”徐怡松开余余，狠狠甩开熊大的手。 “徐老师，这样的话，就别怪我那个啥了。哥几个，把徐老师请回去。”熊大招了招手。 几条大汉扑了上来，抓住徐怡的胳膊往摩托车跟前拉。 “混蛋，流氓……”徐怡挣扎着，哭喊着。 然而，在几条大汉跟前，她就像待宰的羔羊，那么羸弱，那么无助。 “不要拉妈妈！”余余使劲拽着妈妈的衣襟。 只是她太渺小了，一下被拽了个大跟头。她翻身爬起，看了一眼被拽上摩托车的妈妈，拔腿就跑。 “爸爸，醒醒，快醒醒！” 龙浩睁开眼睛，慢慢转过脑袋。 地上站个小女孩，穿着粗布衣裳，一双眼睛非常可爱。就是有点面黄肌瘦，而且挂着泪珠。 这孩子特别亲，不是可爱就感觉亲，而是骨肉相连的那种亲。 龙浩看着孩子，心里涌起一阵异样。 “爸爸，快起来，妈妈让抓走了。”女孩拽着龙浩。 妈妈？抓走了？这是咋回事？ 龙浩微闭双眼，努力调动着大脑里的存储。 刚才不是在抗洪抢险吗？咋会在这里？ 哦，好像是发生了滑坡，自己…… 我靠，重生了，居然重生了！ 落水后，躯壳随波逐流。灵魂穿越三十多年，回到了1988年，重生到了另一个同名同姓的年轻人身上。 然而，这个原主25岁，是个十足的人渣，喝酒赌钱啥都干。 昨晚喝完酒，几个地痞混混怂恿耍钱，还给身无分文的龙浩借钱。结果一晚下来，他依然身无分文，别人手里却多了张欠条。 “爸爸，快喝水，喝完去救妈妈。”女孩端来一个大瓷缸子。 龙浩爬了起来，接过大瓷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一气，感觉舒服多了。他放下瓷缸，疼爱的摸着女孩的小马辫。 那种人渣，居然能娶上婆姨，还有了娃。可是他非但不爱惜，还要让婆姨去抵债，难怪被收走了魂魄。 “爸爸快走，不然余余就没妈妈了。”女孩拉着龙浩下了地，又往屋外拉。 “余余，爸爸先送你去邻居家呆会，然后去救妈妈。”龙浩一把抱起余余，在小脸蛋上亲了亲，出了屋子。 婆姨被人欺负，那是奇耻大辱，任何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容忍！ “爸爸，我自己去孙叔叔家，你一定要把妈妈救回来。”余余亲了爸爸一下，乖巧的从爸爸怀里下来，跑出了院子。 龙浩顺手操起一把铁锹，大踏步出了院子。 几辆摩托车绕过山梁，向北去了。龙浩转身上了山坡，抄近路追了过去。 上到梁顶，龙浩放眼眺望，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原来重生到了老家龙家峁。只是人已不是原来的人了，所有人包括婆姨娃娃都是新的。 北边山坳里一座大院外面停着几辆摩托。龙浩提着铁锹，纵身下了山坡。 窑洞里，手脚被绑的徐怡缩在炕角，惊恐的看着熊大。 “你……你这是犯法。” “徐老师，在龙家峁，我熊大就是法。听话，乖乖的从了，以后你天天都会有好处的。”熊大慢慢靠近徐怡。 外面一声巨响，好像有人踹开了院门，接着一阵吵杂。 熊大听到了动静，再也不想夜长梦多，翻身跪在徐怡跟前，一把撕开徐怡的衣服。 “熊大，你要遭报应的！”徐怡泪水夺眶而出。 “报应……我报应……”熊大两眼迷离，哆哆嗦嗦解着皮带。 徐怡转过脑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咔嚓！” 窑门被踹开了，一条身影扑了进来。 “草泥马！”铁锹重重拍在熊大脊背上。 “扑通！”熊大扑倒在炕上。 又一锹下来，砸中熊大胳膊，皮开肉绽。 “龙浩，你他么……”熊大捂着胳膊，艰难的转过脑袋，脸都要扭曲了。 以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窝囊废，居然敢打自己，这这这……究竟发生什么？ 徐怡也不敢相信，眼睛瞪的大大的。不过，这会她啥都顾不上想，只盼着赶紧逃离魔爪。 “给老子滚！”龙浩收起了铁锹。这孙子没有得逞，他不想伤的太重。 “龙浩，你……你咋跑我们家打人来了？”一个壮硕的中年女人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几条大汉。 龙浩看了女人一眼，转身跳上炕，给徐怡解绳子。 “你们，把这小子给我废了。”熊大歇斯底里的喊着。 “大哥，今天让这小子横着出去。”几条大汉跳上炕，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拿着棍棒。 “敢动一下，人头落地！”龙浩拿起铁锹，闪电般的架在熊大脖颈上。 几条大汉呆呆的站在炕上，都不敢动了。 熊大嘴张了几张，到底也没喊出来。冰冷的铁锹劲道越来越大，似乎扎进了皮肉。脖子上有液体流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红的。 “哎哎哎……浩子，要偿……偿命的。”女人站在炕沿下，浑身发抖。 “这种杂碎，还不如一条狗，用得着偿命？咋？想试试？”龙浩看着几条大汉，手上再次使了点劲。 “啊……”熊大杀猪般的叫着。 “别别别……”大汉纷纷跳了下去。 “熊大，敢动老子家人，让你生不如死！”龙浩站了起来，脚踩着熊大脸，铁锹依然架在脖子上。 “哎哎……不动，不动……哎吆……”熊大哀嚎着。 “浩子，他说了不会动了，快把人放了。”女人赶紧劝道。 “动也可以，冲老子来。”龙浩脚抬了起来，铁锹也拿掉了。 “欠的钱呢？”女人扶起熊大，抬头看着龙浩。 这时候还惦记着钱，可见有多财迷。 话说那么一笔巨款，没办法不惦记啊！ “欠你的钱，一定还你，老子说话算数。”龙浩转身继续给徐怡解绳子。 “按欠条写的，三天？”女人追问。 “大姨……”熊大怂了。 能还钱就不错了，哪还敢限期啊？ “刚说了，说话算数！” “那好，我们……哦，你们走！”女人把熊大扶下炕，那几个大汉也都离开了炕边。 “都给老子滚出去！”龙浩喝到。 “浩子，我是你五婶……好好好，出去，都出去。”女人挥了挥手，跟几条大汉扶着熊大出去了。 龙浩把徐怡手脚解开，衣服扣好，轻轻揉着徐怡发红的脚腕。 “回家！”脚腕不怎么红了，龙浩扶着徐怡下了炕。 第2章 拉勾 “余余，我的余余呢？”回到家里，没见余余，徐怡转身就往外跑。 “你别急，余余在呢，我这就去找。哦，她回来了。”龙浩刚要出去，却见余余跑进了院子。 “余余，呜呜……”徐怡一把抱住余余，放声大哭。 “小怡，没事了，再也不会有事了。”龙浩伸出胳膊，却只是拍了拍徐怡肩膀。 在大脑存储里，即便是原主，也从来没拥抱过，甚至没有同过房。自己第一次见面，更不好意思了。 “欠那种人的，又那么多钱，你说不会有事？”徐怡抬起头，泪流满面。 “说了给他还的，不会再有事了。”龙浩坚定的点点头。 “龙浩，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 “小怡，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和余余受苦了。以后绝不会了，我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没办法，只能替原主背锅。不管以后啥情况，至少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婆姨，就不能让再受委屈。 上一世做到了，这一世也必须做到！ 有点郁闷的是，重生过来就是为了自由奔放，大展宏图。这稀里糊涂的居然有了婆姨娃娃，往哪奔？又咋展啊？ “好日子？你自己信吗？余余已经四岁了，正长身体，却几个月闻不上肉味。你整天在外面逍遥，拉下债了让来找我们，这就是你的好日子？” “小怡，我一定能还上，所有钱都能还上。” 八十年代，遍地都是黄金。别说八百块，就是八千八万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这得一点时间。 “三天还八百？你……算了，啥也不说了，都是命。总归不是一家人，你没责任养活我们，更没义务保护我们。之前所有的一切我都谢谢你，非常感谢。余余，咱们走！” 徐怡捋了捋头发，擦了一把眼泪，极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拉起了余余的小手。 余余抬头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没有迈步。很显然，她不想走，无论怎样，终归也是爸爸啊！ “小怡，以前的龙浩灵魂死了，以后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让你们无比惊讶，也让别人仰望的顶天立地的龙浩。说多了也没用，看行动，从今天起，现在起。留下吧，这里是你们的家，也一定会是你们最温暖最幸福的家。”龙浩看着徐怡，神情恳切。 其实真要走了，也不会有多少留恋，毕竟没啥感情。但是不能让这么走了，那将是又一种耻辱。 挽留她们，是要找回一个男人的尊严！ 徐怡转过身，上下打量着龙浩。以前没听过这样的话，也没人能说出来，再联想刚才的情况，这还是那个被称为窝囊废的男人吗？ 当然，就凭几句漂亮话打动不了将要死去，或者说已经死去的心。徐怡没有说话，转身拉着余余就走。 “三天，请你们再住三天。三天后，我把熊大的钱还了，就给家里挣钱。到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想走，我绝不阻拦。” “妈妈！”余余拉住徐怡。 徐怡停住脚步，闭上了眼睛。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了，只是非常奇怪，这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余余，爸爸一定让你天天都吃肉。”龙浩轻轻捋着余余的小马辫。 “爸爸拉勾。”余余伸出了小手指。 “拉勾！”龙浩伸出小拇指勾住余余指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妈妈妈妈，余余要吃肉。” 徐怡长叹一声，松开了余余的小手。 “浩哥！”院里一声呼唤。 龙浩扭头一看，一个精瘦的小伙走进院子。他略一思索，小伙的信息就调了出来。 小伙叫孙志明，比这一世的自己小几个月，跟自己是小学同学。他农闲时跟父亲跑点小买卖，兜里常揣个三块五块的。 自己也喜欢跟孙志明在一起，除了关系好，那三块五块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 “志明，快进来。”龙浩走到门口，把孙志明让了进来。 “刚回来，听我妈说你们家出事了，就赶紧过来。哎，都没事吧？”孙志明看了看龙浩，又看了看徐怡。 “没事，你不看都好好的吗？”龙浩笑了笑，顺手拉开旁边的柜子抽屉。 抽屉里有几个羊群、经济等牌子的烟盒，却都是空的，最后在角落里找到半袋旱烟，便拿了出来。 “只有这个了，将就抽吧！”龙浩有些不好意思。 “我喜欢老旱烟，有劲！这个软绵绵的，还烧的不行。”孙志明掏出半盒大前门放在柜子上，拿过旱烟袋，又从柜子上的小本里撕了张一寸来宽的纸条，坐在炕沿上卷着旱烟。 “你现在抽这个啊？”龙浩看了看大前门，也撕了张纸卷旱烟。 这种大前门三毛六一盒，基本都是挣工资的才抽得起。龙浩前世没少抽大前门，旱烟也是基本的口粮。大学同宿舍就有喀什的，每年都会带些莫合烟过来。 “哪能呢？我大招待朋友，剩下半盒赏给我了。”孙志明熟练的卷好旱烟，划着火柴，给也已卷好的龙浩点上，在火柴即将烧尽时点燃了自己的旱烟。 “咳咳……”屋里一阵烟雾，伴随着几声咳嗽。 “你们先坐，我去找背篓。”徐怡拉着余余出去了。 “行，我跟志明说说话。”龙浩望着徐怡纤细的身影，坐回到炕沿上。 “事情我都知道了，准备咋办？”孙志明抽了一口旱烟。 “还能咋办？搞钱呗！” “三天，八百多块，除非偷抢。” “你有办法？” “浩哥，以前让你一起跑买卖，你总嫌麻烦，这下遇事了吧？还是那话，一起干！挣不了大钱，可是慢慢积攒，总能攒够的。”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龙浩摸摸脑袋。 不光答应熊大，更主要的是徐怡，慢不得啊！ “你给五婶……我去吧，让五婶宽限一段时间，大不了把利算上。”孙志明并不知道龙浩的心思，所以大包大揽。 “志明，你跑买卖都干些啥？”龙浩问。 眼下能想到的，也只有跑买卖这一条路了，那就问清楚。 “还能干啥？都在贩绒，我也一样，贩羊绒。”孙志明吐着烟圈。 “贩羊绒？”龙浩抽了一口烟，抬头望着窑顶，大脑高速运转着。 记忆中，刚参加工作那年，哦，就在今年，发生过一场“绒毛大战”，极其惨烈！ 八十年代初期的羊绒特别便宜，原绒只有几块钱一斤。制成的羊绒衣衫大都出口到英美日这些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穿在腐朽的资本家身上。价格自然也很便宜，据说只有英澳的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因为羊绒不是本书的主打，就不多赘述。 总之，对羊绒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了。加上处于转型期，市场经济很不完善，大大小小的绒衫厂和纺织城等等如雨后春笋，一下冒出来数百家之多。 而羊绒产量是相对稳定的。于是，各个厂家开始争夺原料，价格从初期的一斤几块钱逐渐涨到几十块。尤其八七年，也就是去年，一下从几十块涨到一百八十多块。后来又涨到了两百多块，最高时居然达到了五六百块，爆发了一场价格大战。 于是，全民皆贩羊绒。农民、工人、干部、教师……但凡有一点闲钱的都去贩羊绒，哪怕借钱也要贩绒。 人们谈论最多的也是羊绒，而且一开始也都得到了优厚的回报。当然了，这事主要发生在北方，尤其盛产羊绒的地区。不产羊绒的地方也有人贩绒，但很少。 后来发生的，就难以言语了。利欲熏心，任何时候都大有人在。暴利之下，这种被称为软黄金和纤维钻石的宝贝被各种参假，手段用到了极致。这个后面还有叙述，这里不多啰嗦。 据说到了冬天，很多绒线厂的机器被参假的羊绒弄坏而无法生产。大大小小的绒贩子家里，包括外贸企业的库房里堆满了沉重的绒毛，根本卖不出去。以至于咱国的绒毛成了假冒伪劣的代名词，第二年羊绒下来时，一斤二十块都无人问津。 这就是那场“绒毛大战”，遍地哀鸿！ “浩哥，跟我贩绒吧，最近羊绒行情好得很，只要能收上绒，就能赚钱。”孙志明抬头看着龙浩。 “志明，我问你，羊绒都卖给哪里？”龙浩猛抽了一口旱烟。 现在只是价格大战，羊绒还能贩，而且眼下也实在找不出别的来钱路。 “咱是小贩子，只能卖给大贩子，赚几个小钱。人家再卖给更大的贩子，最终大多都到了省城的绒线厂。” “为啥不直接卖给绒线厂？” “我的哥，咱平头小百姓，咋可能直接卖给人家？何况咱是原绒，人家要的都是梳绒，达不到标准。” “你去过绒线厂？” “没去过，听说是那样。” “听那些大贩子说的吧？” “哥，你的意思？” “去绒线厂看一看，问一问，不就啥都清楚了？” 在前世，龙浩去绒线厂参观过，知道收原绒的，只不过喜欢收大宗的，质量比较好的。实际上所有厂家都一样，喜欢大宗货，小打小闹的太麻烦了。 久而久之，人们都以为只收大宗的，连厂家也这么认为，习惯成了自然。 “其实，我早就想去绒线厂了，可是没熟人，也不知道门朝哪开。”孙志明抬起头。 “头回生，二回就熟了。不说那么多了，走！”龙浩站了起来。 当机立断，才能抓住机会。 “说走就走啊？”孙志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还要让那些二道贩子再骗几次？” “哥，我咋有点不认识你了？” “你别管认不认识，就说有没有道理？有道理就干，没道理拉倒。” “走！” “对了，手头有多少绒？” “三十来斤。” “都带上，走！” 走到院子，徐怡拉着余余回来了，背着沉甸甸的背篓。 “小怡，我跟志明去趟省城。你先跟余余在家，有啥事我回来再说。”龙浩走到徐怡跟前，摸了摸余余小马辨。 “去省城啊？还有几斤粮票，省点是点。”徐怡掏出几张粮票递给龙浩。 “全国粮票，给咱保存好，很珍贵的。”龙浩接过粮票看了看，又塞回徐怡的手里，转身就走。 善良的女人，刚遭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还想着给男人省钱。无论将来怎样，都必须让女人过上好日子。 第3章 我要告你 孙志明骑着渭阳小摩托，带着龙浩和一大袋羊绒来到乡里。两人把摩托放在亲戚家里，买了几个大馒头，背上羊绒，坐上路过的班车到了数百里以外的省城镇北市。 前世上大学时，龙浩每年都要在镇北市乘火车，工作以后更是经常来，对首府很熟悉。今天以重生的方式过来，他非常新奇，边走边东张西望着。 还真是老样子，许多地方都能唤起记忆。车辆不少，但更多的还是自行车，在街两边形成滚滚的自行车流，一眼望不到头。 最具特色的当属大喇叭，一个比一个响。播放的都是这个年代最流行的，齐秦、王杰、苏芮…… 当然了，最响的还是西北风。《黄土高坡》《我热恋的故乡》《信天游》……一首比一首奔放，一首比一首劲爆。再累的人听到这豪迈的西北风，都能迸发出一股力量。 孙志明开始跟着喇叭哼哼，后来就唱上了。唱到西北风时，变成了吼，还吼的相当带劲。那略带沙哑的嗓音，飘荡在大都市里，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顿足。 “你小子，还有这一手，嗓子真是不错。车来了，走吧！”龙浩拍拍还要张嘴的孙志明，上了无轨电车。 “嘿嘿……打小就喜欢吼。”孙志明掏钱买了车票，又开始了东张西望。他每年都来镇北，只是很少转，每次来都感到新奇。 龙浩抓着扶手，见前面有个镜子，就凑了过去。 镜子里是张年轻的脸，有点黑，也比较瘦，看上去有点棱角。头发短短的，有些乱，龙浩不由得笑了。 把他的，根本没有前世帅，书生气没了，满脸的野性。只是比前世高点，大概有一米七八左右，而且更加结实，他稍稍有些宽慰。 倒了几趟车，终于赶到绒线厂附近。龙浩找家旅社登了个房间，掏出中午买的馒头啃着。 “浩哥，出去吃碗炒揪面，不用这么省。”孙志明劝道。 “你看着羊绒，一会自己出去吃点。我得把该干的都干了，不然又得等一天。对了，给我拿些钱。”龙浩身无分文，所有开支都是孙志明的。 “给，买点好烟，还有其他啥的，你看着办。”孙志明掏出一沓钱放在龙浩手里。 “用不了这么多。”龙浩拿了二百块钱，剩下的还给了孙志明。 “哥，我真的不认识你了。” “志明，哥已经不是以前的哥了，以后慢慢就认识了，我走了。”龙浩拍拍孙志明肩膀，把绒样品装进口袋，出了旅社。 在附近商店转了一圈，买了几包烟，龙浩去了不远处的绒线厂家属楼。 给门房大爷递了根烟，扫了一眼墙上袋子里的信封，随口说了个名字，大爷就让进去了。 几个大爷坐在家属楼前面的凉亭里侃大山。龙浩走进凉亭，笑眯眯的加入了侃大山行列。 二十来分钟，发了两轮烟，该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龙浩最后发了一轮烟，恋恋不舍的招了招手，离开了家属楼。 再次去了那家商店。龙浩买了几支盒装的包尖钢笔，拿掉盒子，直接把钢笔别在口袋上。他手里不想拿东西，也不想背什么包包，以免让人刮目。 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结束了，龙浩再次走进家属楼。门房大爷笑眯眯的，示意让进去。他给大爷递了根烟，又划着火柴点上，这才悠闲的走了进去。 家属楼有很多栋，都是六层高。龙浩按照编号找到单元，进入一楼的收购员家，敲响了屋门。 “请问找谁？”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门口。 “是孟飞孟大哥吧？我从高崾岘过来。”龙浩笑道。 要在前世，这个男人得叫自己叔叔。可是到了这一世，自己叫人家大哥，去哪说理啊？ “老家来的？那快进来！”孟飞把龙浩让了进去。 客厅里，两个孩子正在写作业。孟飞让他们去里屋写，被龙浩小声制止了。孟飞又拿起烟灰缸，也被制止。于是，两人提着小板凳进了里屋。 “大哥，我叫龙浩，龙家峁的，刚从高崾岘那边过来。” “我说咋没见过，原来是龙家峁的，不过都是一个县，也是老乡。” “在这地方，见到老乡可不容易呢！” “小龙，你找我是？” “我过来想问问大哥，咱厂收原绒不？” “收啊！主要收分梳过的，但有好的原绒也收。” “麻烦大哥看看这绒能收吗？”龙浩掏出样品递给孟飞。 “嗯，这是好绒，应该能达到一等。”孟飞接过样品看了看。 “一等多少钱一斤？” “这几天一等白绒一百八。” “哦！”龙浩看着样品。 孙志明说这绒一百收的，大贩子最多给一百二，这是啥样的利润啊？ “小龙，这样的绒你有多少？” “这次只带了几十斤。” “太少了，不收的。” “为啥？” “就几个收购员，要是几十斤绒都收，那还不得累死啊？我们只收大宗货。” “咱厂规定多少斤才收？” “也没有具体的规定。” “大哥，既然咱厂收原绒，又没有规定具体数量，那我这几十斤绒你得收了。” “兄弟，这么好的绒，我是真想收，但是真没法收啊！” “那我就去告你。” “告我？告我啥？” “告你违法！” “违法？我违啥法了？” “第一，欺压庶民。第二，利益输送，请求彻查！” “这……这也太扯了吧？” “不，一点都不扯。只收大贩子的，不收庶民的，不就是欺压庶民吗？那些倒爷用极低的价格收购羊绒，再高价卖给你们，获取巨大利润，这中间没有利益输送你哄谁呢？经得起查吗？大哥，我不是说你，你这角色，这家庭情况，不可能有这种事，但是你能保证其他人都没事吗？” “哎吆兄弟，不就几十斤绒吗？咋还扯了这么多？大不了收了不就结了？” “大哥，我可没有利益输送，也不想让大哥违反制度。” “几十斤绒，我们两个收购员就能决定，就是稍稍费点口舌。主要是检验科现场定级，他们倒是不问数量，只是这么点绒，不太好说。还有结算时副科长要签字，肯定要问……” “大哥，要真只有几十斤绒，我犯得着跟你这样吗？” “你的意思？” “这次只是探探路子，大宗货很快就过来了，都是这个等级。当然了，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今天只跟你说，以后该说的我都会去说，包括科处还有厂长等等。” “兄弟，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你得以男人的名义保证，我还能见到你，就是这货。” “大哥，我当然是男人，肯定就是这货，而且是大宗货！”龙浩一脸的严肃，心里却在嘀咕，干吗非要把人跟货连在一起啊？ “好，明天早上我在厂里等你。对了，厂里的门卫……”孟飞突然想了起来。 “大哥，这个就不为难你了。哦，不早了，我再上个六楼。” “要不，我去给他说？” “大哥，你引荐一下，省点时间。但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得给人起码的尊重，走吧！” 出了里屋，两个孩子同时抬起了脑袋。龙浩扫了一眼作业本，顺手取下口袋别的钢笔，两个孩子一人送了一支。 一支钢笔，花不了几个钱，又是给孩子的，这算不上什么，也不违反原则。 “谢谢叔叔！”两个孩子非常欢喜。 “作业写的不错，这是奖励。以后好好学，争取将来都能考上重点大学。”龙浩拍了拍小脑袋，跟孟飞上了六楼。 在六楼只呆了几分钟。孟飞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龙浩给孩子送了钢笔，那位收购员就点头了。 龙浩挺高兴，也有些难过。正当事情，却干的不咋正当，真是无奈啊！ 第4章 当回猫 费了老鼻子的劲，也花光了身上的钱，龙浩总算搞定了几个门卫。 没办法，不能惹也惹不起的。像带几十斤绒进厂这种小事，各种的照章办事，绝对能让人崩溃，最后可能还啥事都办不成。孟飞这种没啥级别的说话起不了多少作用，就是科处说话也不一定好使。 唯一能起作用的，就是实打实。龙浩从那个时代过来，太清楚了，所以谢绝了孟飞的好意。一直跑到半夜，总算办妥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旅社。 孙志明用烤鸡和啤酒迎接龙浩，由衷佩服龙浩办成了几乎不可能办成的事情，表示今后贩羊绒全听龙浩的。 “不光卖羊绒要听哥的，其他事情也要听。这么说吧，以后你跟着哥干，做哥助手。”龙浩大口啃着鸡腿，不时喝口啤酒。 “跟你干？意思你提携我？”孙志明看着龙浩，表情各种的复杂。 “在哥最落魄的时候，你信任哥，帮哥，哥都记着。以后哥要干点事情，挣点小钱，办个企业啥的，你就跟着，不一定能发大财，生活无忧还是可以的。” “哥，没喝醉吧？” “醉啥啊醉？赶紧睡觉，明天早早去厂里。” 一切都很顺利。早晨进厂时，门卫笑嘻嘻的。龙浩挨个打着招呼，大方的扔过去几包烟。不光这次，还得为以后开路。 交了绒，开了票，龙浩拿着发票挨个签字。 在采购科，他见到了年轻的副科姚志立。 “你就是孟飞的那个老乡？”姚志立接过发票看了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姚科，谢谢您！过几天我还过来，还得麻烦您。”龙浩掏出烟递过去。 “随时欢迎！前提是你必须有货，而且一定是好货。”姚志立接过烟放在桌上。 “您放心，保证有货，也保证都是好货。” “那就好，我等着你。”姚志立笑了笑，那神情是相当的意味深长。 从出纳手中接过一沓崭新的票子，孙志明眼睛眯成了缝，口水流了半尺长。若不是龙浩拉着，他在财务科就要分钱了。 “好歹也做过买卖，丢不丢人啊？”出了厂子，龙浩满脸的嫌弃。 “哥，赚了这么多……那边有个阴凉地，走走走！”孙志明拉着龙浩走到一棵大树下。 孙志明算账很利索，几分钟就出来了。 “扣除各种开支，再算上损耗，这次一共赚了一千八百六十块。你出力最大，拿大头，一千。我拿小头，八百六。”孙志明数了一千块塞到龙浩手里。 “志明，我只是出主意，跑门路，只能拿百分之二十。不过，这一千我得拿着，算借你的。”龙浩把钱装进口袋。 “借啥啊借？还二十三十，烦不烦啊？赶紧走，回家！” “先得去百货大楼。” “干啥？” “我答应过，一定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哥，不是我说你，早该这样了。婆姨娃娃，那就是用来养活的。不养活婆姨娃，活着还有啥滋味？” “你小子，给哥上课？” “上啥课啊？走走走，买东西，回家。” 出城没多久，进入一望无际的大漠戈壁。班车平稳的行驶着，许多乘客进入了梦乡。 一阵吵闹，把龙浩从梦中拉了出来。他侧耳一听，又是猜红蓝铅笔的把戏，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种看似特别简单的把戏，却在八九十年代横行南北。很多班车，尤其长途班车都有这种把戏，可谓骗人无数。 龙浩扭头看了看车厢后面，几个家伙吵闹着，正鼓动周围人掏钱。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子，又闭上了眼睛。 来时就有这种把戏，他没有理会，一分钱都没有，没法理会。 现在有点钱了，更不想理会。不是怕输，而是不想惹事。 听着听着，龙浩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一个六七十岁衣服打着补丁的大爷眼睛红巴巴的，双手颤抖着，不住的唉声叹气。 再看那帮骗子，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要撤了。 “唉……”龙浩叹了口气，准备起来。 “哥！”孙志明抓住龙浩胳膊，惊恐的摇着脑袋。 他太清楚浩哥了，只要有点钱，这种事情绝不会缺席。自己曾经被这种把戏被骗过，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咋回事。浩哥过去，还不得被扫光啊？ “干啥啊？”龙浩瞪了孙志明一眼。 “哥，不能去。”孙志明越抓的紧了。 “我活动活动腿。” “不是去后面？” “去后面干啥？” “哦，我以为……嘿嘿……”孙志明松开了手，不好意思的笑着。 龙浩慢慢站了起来，活动了几下腿脚。见孙志明准备掏烟，他立即出了座位，转身往后走。 “哎……”孙志明一把没抓住，赶紧站起来拦截，哪里还来得及？ 龙浩走到车厢后面，站在几个人跟前。 “哥们，想玩两把？”一个壮硕的络腮胡须抬起头。 “反正也没事干，凑个热闹。兄弟，麻烦让让。”龙浩推了推络腮胡须对面的小伙。 小伙赶紧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走到过道上。 “我这人最爱助人为乐，就陪兄弟解解闷子。这样，我先说说规则……”络腮胡须扬了扬手中的铅笔。 “刚才看了看，挺简单的，直接开始吧！”龙浩坐到座位上，掏出一沓钱，抽出十块放在座位上。 这种把戏他不但熟悉，还专门做过研究。就两根铅笔，一根红铅笔，一根蓝铅笔，也可以用筷子或是随便两根棍棍，只要能区分开就行。用带子套住任意一根铅笔，再绕住另一根铅笔，让猜最后套住的是红铅笔还是蓝铅笔。 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是不懂的人永远都不会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参与，不上当了，也就不会输了。 络腮胡须用的是两根铅笔，一红一蓝，还有一根两公分宽的白色带子。他把带子对折起来，套住红铅笔，再绕住蓝铅笔，然后把带子一直绕光，用指头捏住。 “就下十块钱啊？那行，慢慢来。红，还是蓝？”络腮胡须看了看龙浩放在座位上的钱，又抬头看着龙浩。 “先押十块，赢了咱再来。我看得清清楚楚，套的是红笔，就猜红。”龙浩低头看着铅笔。 不光他看见了，所有人都看见了，套的确确实实是红笔。 “好，开门大吉，就给兄弟开个红。”络腮胡须大笑。 “谢谢大哥，那就开吧！”龙浩笑了笑，眼睛依然盯着铅笔。 “好咧，开了，但愿是红。”络腮胡须慢慢转动着铅笔，把带子往开绕。 “红，红，一定是红！”龙浩指着缓缓转动的铅笔，低声叫着，同时死死盯着铅笔，眼睛都不眨一下。 络腮胡须微笑着，不断转动着铅笔，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根铅笔完全露了出来，所有人也都看清楚了。 带子套在蓝色铅笔上，露出来的是红色铅笔。 “啊？这是咋回事啊？”人们惊呼着，似乎还有些不大相信。 “哎，日了怪了，刚才明明看见套在红笔上，咋就成了蓝笔？”龙很眼睛瞪的老大老大，拿过络腮胡须手里的红铅笔反复看着。 铅笔完完整整，没有任何毛病。 “哎呀，刚才我也看见套在红笔上，最后咋就成了蓝笔呢？”络腮胡须故作惊讶。只是表演的太拙劣，让人感觉好笑。 “活见鬼了，这么简单个东西，还能使障眼法不成？再来，这次肯定没问题。”龙浩把铅笔还给络腮胡须，再抽出十块钱放在座位上。 相比较络腮胡须，龙浩的表演就到位多了。他早就看明白了，那带子对折起来时，两头不一样长，一头比另一头要短一点点，猫腻就在这一点点上。 带子绕起来后，络腮胡须手指压住两根带头。自己猜了红，络腮胡须大声说话转移别人注意力，指头压住长一点的带头，把短一点的带头放开。就在铅笔转动的刹那，短带头翻了个过，再绕开带子，自然就套在蓝铅笔上。 如果猜蓝，那就简单了。不用做任何动作，怎么绕起来的就怎么绕开，肯定套在红笔上，因为本来就在红笔上。 所以说，这种把戏，除非庄家故意，否则永远都没有赢的机会。 “好，再来！这次你猜的是……”络腮胡须接过红笔，然后把带子套在蓝笔上，绕过红笔，再把带子绕了起来。 “这次猜蓝，一定是蓝，给我开！”龙浩指着铅笔。 “没问题，绝对是蓝。”络腮胡须笑着，慢慢转开了铅笔。 然而，事与愿违，带子却套在红笔上，真真切切！ “这个……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套在蓝笔上，咋可能成了红笔？”龙浩指着铅笔，嘴张的大大的。 那表情，就是各种的不相信，还有各种的不服气。 “唉……这就没办法了，我也想着蓝，可偏偏就是红，这不专门跟人作对吗？”络腮胡须拽了拽红笔上的带子，一副同情的样子。 按理说刚开始应该输上一两把，给点甜头，“诱敌深入”。可是络腮胡须见龙浩一脸的不服，就不想绕什么圈子了，直接来真的。 乡巴佬，不服气咋的？有本事就上啊！ “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来，继续。”龙浩抽出十块钱放在座位上。 “这个……行行行，那就再来一把。说快点，红还是蓝？”络腮胡须看了一眼座位上的钱，把带子套在红笔上，然后绕了起来。 “第一次明明套在红笔上，出来却是蓝。第二次看见套在蓝笔上，出来却是红。说明这玩意是反的，那就猜蓝，绝对没问题，开！” “好，我猜也是蓝。”络腮胡须慢慢绕开了铅笔。 然而，铅笔绕开后，带子却套在红笔上。 “这……”龙浩大张着嘴，瞪着眼睛，指着铅笔，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心里却在暗自发笑。 以前咋没发现，自己居然如此有表演天赋？仔细想想，这得归功于前世那几十年的丰富阅历，啥样的场面都见过，自然也就成了影帝。 “兄弟，虽然我是庄家，可真不能怪我，谁知道……要不算了吧？今天点子有点背，改天找个地方……”络腮胡须看着龙浩，满脸的挑衅。 “不行！我还真就不信了，今天非得把这个面子找回来。前面赢了我三把，那就再玩三把，敢不敢来？”龙浩抬头看着络腮胡须，同样充满了挑衅。 你个苟日的，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还他么想玩老子？ 哲人说过，能逮老鼠就是好猫。今天，老子就当回不要脸的猫！ 第5章 生死有命 “既然兄弟这么说了，那就舍命陪君子。不过，每次十块，致富的路有点漫长啊！”络腮胡须笑道。 “咋？想走捷径？”龙浩挑衅着络腮胡须。 “一夜暴富，男人的梦想！” “好！”龙浩掏出一张五十放在座位上，见络腮胡须还不满意，又掏出一张。 “两张……行吧！”络腮胡须勉强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喜。 奶奶的，看上去像叫花子，没想到是大富大贵，今天真他么踩了狗屎运！ “兄弟看仔细了，红还是蓝？”一番操作，络腮胡须抬头问道。 “前面两红一蓝，说明今天泛红。我猜红，红红火火。”龙浩微笑着。 “好，开了，但愿兄弟今天一路红。”络腮胡须伸出铅笔让龙浩看了一下，随即又缩了回去，心里暗自发笑。 真他么傻的可爱，还泛红，只要老子愿意，这辈子都是蓝！ “谢谢，那就给咱来个一路红！”就在铅笔缩回去的刹那，龙浩挪了一下腿，不小心碰到了络腮胡须，正要转动的铅笔歪了一下。他赶紧伸手扶了一下铅笔，随即挪开手指，盯着铅笔看。 络腮胡须没有介意，也顾不上介意，还是按照自己的套路开始转动铅笔。这可不是铅笔，而且是钱，别说碰一下，就是挨俩耳光也不会动弹。 带子转了一半左右，龙浩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聚集了很多人，大多数人都盯着铅笔，也有几个站在外围张望着。他知道张望的都是络腮胡须的同伙，万一动起手来，前面这些盯着铅笔的吃瓜群众能缓冲一下，给自己争取点时间。 “兄弟，看仔细了，可别说哥耍老千。”带子即将转完，络腮胡须得意的抬起头。 “大哥咋可能耍老千？再说你耍得了吗？瞧，猜对了吧？红！”龙浩扬了扬下巴。 络腮胡须赶紧低头。带子果真套在红铅笔上，另一头抓在自己手里。他有些不大相信，使劲拽了拽带子，把红铅笔拉歪了。 “哎，咋回事？明明……”络腮胡须看看龙浩，又看看铅笔，满腹疑惑。 “明明是蓝的，怎么变成了红的，对不对？刚说过了，泛红，没办法的。”龙浩笑了笑。 “不是……莫非……出老千了？” “大哥，都在你手里，别人就算出老千，也得有机会啊！再说一遍，泛红，如果不相信，可以再来。” “那……好，再来。” “大哥，请把手续走了。”龙浩指了指座位上的钱，朝络腮胡须伸出了手。 络腮胡须盯着龙浩看了几秒，十分不甘的掏出两张五十放在龙浩手里。 “四张，再给点速度。”龙浩把钱扔到座位上。 络腮胡须开始了操作，十分仔细，也特别小心。把带子绕光了，他又看了看铅笔，抬头看着龙浩。 “兄弟，红还是蓝？” “泛红，肯定还是红，开吧！”龙浩低头整理钱，不小心把一张钱碰下了座位。 他弯下腰，一手拄着络腮胡须的座位边，另一手伸下去把钱捡了起来。 “不好意思！”龙浩笑了笑，把钱放在座位上。 “没事，开了。”络腮胡须慢慢转动着铅笔。 带子展开了，络腮胡须眼睛也瞪圆了。跟前面一样，带子还套在红铅笔上，另一头拽在自己手里。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的，重来！”络腮胡须急了。 “大哥，愿赌服输，这个您比我懂吧？”龙浩一把抓住络腮胡须手腕。 络腮胡须体格壮硕，手腕跟椽子一样，力气自然不会小。能做这帮人的老大，也很能说明。 龙浩并不怯络腮胡须。他想跟络腮胡须较较劲，看看自己实力究竟如何。 络腮胡须鼓足力气，可是手腕像上了一道铁箍，根本无法撼动分毫。他抬头望着手下，却都在吃瓜群众后面，等挤进来，骨头恐怕都碎了。再看对手，面不红气不粗，跟没事一样。 好汉不吃眼前亏。络腮胡须纵横江湖，感悟极深。他当下收回力气，堆起了笑脸。 “兄弟误会了，愿赌当然得服输。我是说咱们继续，重新再来。”络腮胡须另一手掏出四张五十，款款放在龙浩跟前。 “只要大哥愿意，兄弟奉陪到底。”龙浩松开了手。 “兄弟，你手气确实太好了。”络腮胡须揉着手腕，很随意的扫视了一圈。 前后各有两三人推开吃瓜群众，站在龙浩前后，虎视眈眈。 龙浩不动声色，也没看那几人。他当然不会跟这几人动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既然打不过，也就不用理会，该干啥干啥。 “大哥，要说手气，真不咋样。前三把都输了，这才捞回来两把，还差一把呢！”龙浩笑了笑。 “其实连一把也不会……来，我还不信了。”络腮胡须开始了操作。 “等等！五把了，都是大哥坐庄，是不是该轮流了？” “啥？轮流？兄弟，你大概还不清楚，这个没有轮流一说，规矩。” “大哥，开始你可没这么说。再说了，自古以来都是轮流坐庄，这才是真正的规矩。” “这是我的规矩，你愿意就玩，不愿意……也得玩！”络腮胡须微微点了点头。 龙浩感觉两肩热乎乎的，那是两只有力的大手。前面两人伸出了拳头，离脑门也就一尺远了。 “其实吧，大哥坐庄我也没意见。我的意思是大哥坐庄挺累的，我拿着铅笔，大哥操作，也就相当于轮流了。” “哈哈哈……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大哥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你兄弟都说出来了，咋能不愿意？就按你说的，轮流坐庄。现在请下……哦，我下注。”络腮胡须看了看龙浩手中的钱，掏出四张红票放在座位上。 两肩的热乎没有了，眼前的拳头也收了回去。龙浩放下钱，接过络腮胡须的铅笔捏在一起，动作很是笨拙，一看就是生手。 络腮胡须微笑着摇摇头，在铅笔上缠好了带子，动作相当熟练。 “兄弟，可得捏好了，要是铅笔掉了，算你输。” “知道知道，我还是猜红，大哥可以开了。” 络腮胡须拽着带子，引导龙浩慢慢转动铅笔。期间络腮胡须有意无意的要把铅笔碰掉，可是龙浩握的恰到好处，无论怎么转动都掉不下去。 带子转完了，龙浩把铅笔伸到络腮胡须跟前。 络腮胡须早就看清楚了，眼睛紧闭，表情相当痛苦。 带子依旧缠在红铅笔上，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哎呀，总算捞回来了，太难了！”龙浩把铅笔塞到络腮胡须手里，顺手把座位上的钱都拿了起来。 “奶奶的，敢不敢来把大的？”沉默了一会，络腮胡须突然睁开眼睛，狠狠拍了一下座位。 车厢顿时鸦雀无声，只有班车的轰鸣。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稍稍加大了油门。 “请大哥明示。”龙浩直起身子，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狗东西，天天宰别人，今天就让你尝尝挨宰的滋味。 “就一把，生死有命！”络腮胡须掏出两沓钱，数都没数扔到座位上。 “好！”龙浩点点头。 “慢着，先亮亮捎！”络腮胡须盯着龙浩。 “这些够不？”龙浩把所有钱都掏了出来，加上赢的，有一千六百多块。 “不够，再拿一千，不然就得算输。别啰嗦了，快拿！” “给！”龙浩正要说话，后面递过来一沓钱。扭头一看，孙志明站在后面，神情严肃。 “开始！”龙浩接过钱放在座位上，朝络腮胡须扬了扬下巴。 车厢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络腮胡须和龙浩。司机再次看了看后视镜，松了松油门。 没办法，惹不起这些人渣啊！ 一番操作，络腮胡须把铅笔伸到龙浩跟前。 “早就说了，泛红。” “嘿……我还就不信了，看好了，准备开了。” “请！” 龙浩端坐着，跟络腮胡须保持相当的距离，静静的看着铅笔。 孙志明盯着铅笔，心里“怦怦”直跳。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能破财消灾了。他盼着龙浩输，就当省城白去了，不至于挨打。 千万不敢赢了，龙浩还能扛几下，自己真心扛不住啊！ 络腮胡须慢慢转着铅笔。转了两圈，他停下来看了一眼龙浩，似乎有些不太自信。犹豫了一秒钟，他又朝另一方向转，边转边看着铅笔。 就剩最后一圈了，络腮胡须停止了转动，仔细看着铅笔。 “大哥，开吧，让大伙都看看。”龙浩做了个请的手势。 络腮胡须慢慢转动铅笔，把带子完全展开，顿时一阵眩晕，嘴唇哆嗦着，双手发抖。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跟前面一样，带子还套在红铅笔上。 “姥姥的！”络腮胡须咆哮一声，手一使劲，两根铅笔“咔嚓”折成两段。不过，带子还套在红铅笔上。 “哎，别掉下来。”龙浩迅速抓起座位上的钱塞进衣领，右手抓住铅笔，左手搭在络腮胡须脖颈上，脑袋也凑了过去。 “老千，你他么出老千。”络腮胡须咬牙切齿。 前后几双手同时出击，有的落在龙浩肩上，有的落在龙浩背部，全都铆足了力气。 “大哥，我指头夹着手术刀片，只要稍稍一用力，您大动脉可就破了。要是再往下一点，您的喉管也保不住了，哎吆……”龙浩贴到络腮胡须耳边，左手勾着络腮胡须脖颈，拼命往下按。 背后和肩部生疼生疼的，脑袋也挨了好几下。可是龙浩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还有一点点意识，只要左手还在，就不能离开络腮胡须脖颈。 络腮胡须脖颈越来越疼，感觉什么东西刺进了皮肉，似乎有血流了出来。他使劲歪着脑袋，想摆脱那只大手。 可是那只大手就像粘在脖颈上，怎么都无法摆脱。更要命的是，大手正在一点点的下移，马上就要触到喉管了。 络腮胡须感觉到了压迫，越来越强烈，有些窒息。 “停停停……停！”络腮胡须举起一只手。 前后停止了动作，但并没有放下手，都看着络腮胡须。 第6章 积德 “哎吆……哎吆……”龙浩呲牙咧嘴的，脑袋离开了络腮胡须肩部，但左手还按着脖颈。 “兄……兄弟，好说，都好说，麻烦把那刀片……”络腮胡须嘴唇哆嗦着。 “奶奶的，下手可真狠……”龙浩右手松开铅笔，往后伸进络腮胡须腰部，摸到硬硬的东西，立即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匕首，非常锋利。 “敢打老子，你个狗东西。”龙浩把匕首搁在络腮胡须喉管上，左手离开脖颈，使劲甩着。 哪有什么手术刀片？只不过指甲稍稍长点而已！ “谁敢乱动，宰了狗杂种。”孙志明推开龙浩后面两个目瞪口呆的大汉，摩托车钥匙指着对面几条大汉。钥匙好歹也是硬家伙，总比空手强。 “别动，都别动。兄弟，哥输了，钱你拿了，你看……”络腮胡须傻眼了。 本来想掏匕首，又怕对方割破大动脉，没敢动弹。其他兄弟都有家伙，自己不发话，没人敢拿出来，毕竟谁也不想坐牢。现在被人家缴了械，再也没机会了，不傻的办法在哪？ “师傅，麻烦停车。”龙浩喊着。 班车停了下来，司机扭头看着，面色惨白，显然吓坏了。 “师傅，麻烦把车门打开。” “都给老子滚！”车门开了，龙浩指着前后几个家伙。 几个人看着络腮胡须，不知所措。 “他么想让老子死是吧？滚！”络腮胡须狂叫着。 几个人下去了，车门随即关上，班车又开动了。 “小子，别把肠肚都坏光了，再遇到这些人，多少有一点点人性。”龙浩挪开匕首，指着后面那位可怜巴巴的大爷。 “兄弟，不，大哥，他……他自己要玩的……”络腮胡须瞄了一眼大爷，垂下了眼皮。 “龟孙子，他要玩你就玩啊？那你咋不给他输点？”龙浩抡圆巴掌狠狠抽着。 “啪啪啪……” 络腮胡须不敢说话，更不敢躲避，没几下就成了紫猪脸。毕竟跟匕首相比，巴掌要不了命，老老实实挨揍吧！ “骗他多少钱？”龙浩刀尖指着络腮胡须脑袋。 “记不太清楚，都在您那。”络腮胡须指了指龙浩衣领。 “滚！”龙浩一脚将络腮胡须踢到车门口。 班车停住，车门打开。络腮胡须转身看了一眼龙浩，抬脚要下车。 “等等！”龙浩叫了一声。 “大哥，我……我没钱了。”络腮胡须把口袋翻出来。 “留个地址姓名。” “为……为啥啊？” “不为啥，想要。师傅，麻烦给张纸，还有笔。” 络腮胡须翻了翻眼睛，写了几个字递给龙浩。 龙浩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挥手让络腮胡须下了车。 班车继续行驶。龙浩走到后面，扶起低头不语的大爷。 “大爷，刚才输了多少钱？” “唉……不提了，不提了。”大爷满脸的羞愧。 “大爷，天上不会掉馅饼，记住就行了，输了多少钱？” “八百多。孙女得病，问亲戚借了些，还差不少，实在没地方借了，准备回家把牲口卖了。刚才看好像挺容易的，就想……唉……” “大爷，先别卖牲口了，这些钱是那几个家伙赎罪的，拿去给孙女治病。”龙浩把一沓钱塞到大爷手里。 “恩人，恩人啊！”大爷双腿一软就要跪倒。 “得得得……跟我又没啥关系。把钱装好，千万别再上这种当了。”龙浩扶起大爷，把大爷扶到座位上。 “哗！”车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大伙纷纷竖起大拇指，无比崇拜的看着龙浩。 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种把戏，大打出手犹如家常便饭，无论谁输谁赢都跟他们没关系，大伙已经麻木了。 但是赢了钱却没有装进口袋，而是资助了一位素不相识的人，还那么大的数额，这可不多见，也可以说从没见过。大伙先是惊愕，随即反应过来了，全都开心给龙浩鼓掌。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车厢最后面站起一位三十左右的汉子，分开人群走到龙浩跟前。 “哦，名字就算了吧，我可不想上什么电视。”龙浩扭头看了看汉子，感觉是公家人，很可能还是头头脑脑。当然了，职位肯定不高，不然也不会坐班车了。 倒不是怕公家人，而是不想把这事闹大，至少不要被官方公开。整天被记者什么的追着，还干啥事啊？ 另外，也不能把自己的照片随便公开，至少现在不行。这段时间惹了不少人，要是照片公开了，难免会有人暗中报复，这可受不了。 “抱歉抱歉，那我不问了。”汉子冲龙浩招招手，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谢谢大哥！”龙浩冲汉子客气的笑了笑，也回到了座位上。 旁边的孙志明上下打量着龙浩，一脸的懵。他嘴张了几张，什么都想问，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回到乡里，天都快黑了。孙志明着急要回家，龙浩却向街里走去。 “哥，又要干啥？得赶紧回去收绒。” “余余几个月没吃肉了。” “省城已经买够多了，不好拿，再说也太重了。” “你骑车，我坐后面，东西我都背上。” “这不一样……好好好，听你的。” 大包小包，加上两个大活人，小摩托压的直哼哼。平缓一点的路两人骑，上坡时龙浩只能下来走，翻沟时干脆推着。 但是，两个人心情特别好，即便夜里走山路，也不觉得有多难走，更不觉得累。两人边走边聊，分外的开心。 “费那么大劲，挨了顿打，结果都给了别人，肉疼啊！” “那种钱不能拿，给大爷孙女治病最好了，积德。” “积德？这……哎，到底赢了多少？还剩没？” “大都给大爷了，赢多少没数。买完肉，就剩一点零钱了。” “士别三日要咋看来着？这才两天，我就……哎，给咱说说，究竟咋赢的？”孙志明停下了摩托。 “哎呀，天都黑了，快回家，明天再说。”龙浩催促着。 “哪能等到明天？赶紧说说，以后再遇到帮这帮苟日的全都赢光。” “哎吆，你以为想赢就能赢啊？别说你不知道咋回事，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一下能把人赢了。” “为啥啊？” “这个……三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还是先回家。” “不行，今天说不清楚，谁也别回家。”孙志明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掏出烟点上，蹲在车跟前。 “你个赖皮……好好好，去找两根棍棍，把手电打上。”龙浩无可奈何的蹲在孙志明旁边，掏出一张钞票。 “给，两根棍棍。还别说，以前我见过几次，人家都用钞票，不用带子。”孙志明从路边捡了一长一短两根筷子粗细的棍棍递给龙浩。 “道理是一样的。”龙浩把钱折成带子形状，再一对折，套住一根棍棍，绕过另一根棍棍，用钱把两根棍棍卷起来。 “刚才套的是短的，我猜短。”孙志明打着手电。 “短是吧？那我开了。”龙浩缓缓把棍子绕开，却套在长棍上。 “哎，真会啊？那我猜长棍呢？” “那肯定套在短棍上，反正你永远也猜不对。” “我说呢，都是庄家赢了，从来也没见其他人赢过。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这叫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你发现了没？我对折的这钱两头不一样长？” “嗯，确实不一样长。” “这就是机关所在。我随便套住一根棍子，比如短棍，然后把两根棍棍绕住，指头把钱两头都按住。你要猜短棍，我就放开短头……”龙浩边演示边讲解着。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想不到。不过，这恐怕得练一段时间，不然手没有那么快，容易被被人看出来。”孙志明恍然大悟。 “那是肯定的，手法得相当熟练，还得非常快。其实所有赌博都一样，就两个字，熟练！” “嗯，还真是这样。那你是咋赢那个王八蛋的？就靠熟练？” “对，熟能生巧嘛！说到底，这把戏玩的是手速，还有心理。前面的不说了，就说后面那几次。第一次我把铅笔碰歪了，用手去扶。就在扶铅笔的刹那，指头动了一下已经翻过去的带子，再让翻一下。当然了，速度很快，也很轻，那家伙纯粹没看出来，也没感觉出来，结果就赢了。” “就那么一下？这也太快了吧？” “我算是慢的，真正的高手你根本看不见碰铅笔，事情已经做完了。就像那些赌王电影，明明抓起来是红中，落到桌子上却成了白板，谁都看不出来，道理是一样的。” “哦，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肯定是捡钱过程中干的了。捡起钱经过铅笔时，三根指头捏住钱打掩护，另外两个指头做事情，眨眼功夫就完事了。” “这么快啊？那第三次呢？没见你咋动啊！” “第三次名义上我坐庄，但那小子在指挥。不过，毕竟铅笔在我手上，故意显得很笨拙，结果那小子稍一疏忽，我就把铅笔转了一下。后面完全按照那小子的命令往开绕，没有乱动，也不敢乱动，因为前面已经动过了。” “难怪那小子骂你出老千，看来一点都没冤枉你啊！” “也不完全是，最后一把我就没动，一点都没动。” “我也没看见你没动，而且跟那小子的距离比前几次都远。可最后那小子还是输了，咋回事啊？” “最后一把真的没碰，那孙子不自信，自己玩砸了。本来就套在蓝笔上，只要正常转开，肯定还在蓝笔上。那小子往开转时，我没找到机会，只能在转动过程中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把铅笔破坏掉，重新再来。谁知转了几圈后，那孙子居然倒着转开了，把我也搞懵了。好在咱心理素质还算过硬，不动声色，结果就是大获全胜了！” “哈哈哈……自己把自己打败，真他娘的爽！对了，你啥时候练成的这本事？既然都有这本事了，咋还能欠了大熊那么多钱？” “这个……化工厂上班那会跟一个朋友学的，只是学成之后一次也没用过，也想不起来用，毕竟咱不是干这个为生的。跟大熊那是摇骰子，再说喝多了，干啥也不行。”龙浩笑了笑。 没办法，只能编了。想起前世刚参加工作那个国庆节，坐班车回老家，就遇到了这样的骗子。那时年轻又好奇，看了一会就手痒痒的不行，掏出十块押了一把，赢了。这下开心的不得了，继续押钱。结果越玩越输，越玩越大，最后把刚领的工资输个精光。 从那以后，自己潜心研究这种游戏，还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遇到一位玩游戏的高手，拜人家为师。手艺是学成了，天天都在练习，却一次都没有用过。 师父告诉自己，当初输了，就算买个教训，也促使学成一门手艺。这门手艺可以为生，比如摆个小摊，搞点娱乐，但不能骗人，更不能害人。自己有份相对还比较体面的工作，不用以此为生。娱乐倒是搞过，跟单位几个小青年，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今天要不是那位大爷，自己也不会出手。这个充其量算骗人，却不能算害人，也能说得过去。 第7章 告别煤油灯 “浩哥，咱有了这门手艺，以后再遇到这样的骗子，就跟他们干，把苟日的都赢光，看他还敢骗人不？”孙志明吐了一口烟。 “哎吆我的志明，打住，打住啊！哥可不想再挨打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家。” “好。”孙志明扔掉烟头，骑上了摩托。 回到村里，孙志明直接把摩托开到大熊家里，把熊大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熊大看见龙浩，双腿瑟瑟发抖。 “熊大，记住老子话，敢动老子家人，让你生不如死！”龙浩掏出一把钱砸在熊大脸上。 “哎，不敢，再也不敢了。”熊大抖抖索索掏出欠条，恭恭敬敬递给龙浩。 到家已是后半夜，余余给开的门。小家伙睡的迷迷瞪瞪，听见爸爸的喊声，一骨碌溜下炕，拉开了门闩。 徐怡躺在炕上，却已穿戴整齐。她瞥了一眼手电光下肩扛手提的龙浩，点着了煤油灯。 “我宣布，从今晚起，咱们家彻底告别煤油灯。”龙浩从蛇皮袋里取出几包蜡烛，点着了一根，同时吹灭了煤油灯。 按照前世的进度，煤油灯还得点十多年。龙浩不会容忍那么长时间，就连蜡烛也不会点很久。不过他没再往下说，怕吓着徐怡。 徐怡白了一眼龙浩，把蜡烛往正摆了摆。真是二货，也不看看自己啥情况，还天天点蜡烛？传出去还不把人牙笑光啊？ “余余，给，大白兔。今天可以多吃两个，以后一定要少吃，不然牙里面会钻进小虫虫，可疼了。”龙浩掏出一袋奶糖，剥了一颗塞进又开始打瞌睡的余余小嘴里。 “哇，太甜了。”余余开心的摇头晃脑，瞌睡虫一扫而光。 “余余，这是字母饼干、山楂片，这是罐头、奶粉，这是几样玩具，这是你的小运动鞋、小凉鞋，这是你的花帽帽、花衣裳……”龙浩一件件的往外掏着。 除了吃的，大都是最便宜的。没办法，囊中羞涩，只能先让余余开开心，等挣下钱了，就不要这些了。 “嗷嗷……”余余欢喜的不知所以，抱着玩具满炕打着滚。从来都是看别人家小朋友玩，何曾想到自己也会拥有？ 龙浩鼻子一阵酸。一点点东西，还都是最低档次的，就这么开心，以前都不知道咋过的。 “买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人家的钱咋办？”徐怡终于开口了。 “也没花几个钱。肯定还了，不然咋敢买东西？”龙浩掏出欠条放在徐怡跟前。 徐怡拿起欠条凑到蜡烛跟前，正正反反看了好几遍，终于舒展了眉头。她放下欠条，看着炕上的大包小包，心里又嘀咕上了。 两天时间，还了那么多账，又买了这么多东西，这钱来路正吗？不会惹下逆天大祸了吧？ “小怡，这钱是卖羊绒挣的，干干净净，你就把心放到肚里……”龙浩把卖羊绒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只说结果，不说过程。找人的事情那是商业秘密，哪怕是婆姨也不能随便说。 “真的？”徐怡还是不大相信。 “当然是真的。从现在起，我得干件事情。” “啥事？”徐怡抬起头。 昨天救自己，今天还钱，又买这么多东西，莫非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账还了，就给咱家挣钱。这是目前最当紧也是最迫切的任务，我将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第一步规划。” “规划？”徐怡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 规划，还是第一步，这也太高深了吧？就算在队伍里锤炼过几载，能说得出来？ 龙浩看着徐怡，心中不由得一动。昨天光看身段好，这会才发现，容貌才是真的漂亮，不，不能说漂亮，那叫美！ 没有任何加工，连粉都没涂一点，纯天然，越看越美。 渐渐的，龙浩目光有些呆滞了。 “咋？丢魂了？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行。”徐怡瞪了一眼龙浩。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舒坦。 “哦，买了点化妆品。”龙浩拿出一盒雪花膏递给徐怡。 “夏士莲啊？贵死了，买这干啥？我都多久没用了……”徐怡接过雪花膏欢喜的看着，俏容露出了娇羞，看得龙浩又是一阵热。 “先将就用，以后再买好的。对了，割了些排骨，打了点五花肉，还有几斤牛肉，得赶紧煮了。我来煮，你们去睡觉。”龙浩把肉拿了出来。 “你跑了一天，快去睡，我煮。”徐怡拿着肉，开心的去了后面。 “我给妈妈烧火。”余余放下玩具，往小嘴里塞了块饼干，爬下炕头，跑到锅台跟前。 听着“吧嗒，吧嗒……”没啥节奏的拉风箱声，龙浩久久无法入睡。 前世成了遥远的梦，再也不去想了，但是这一世还得一步一步的走。龙浩坐了起来，掏出一根大前门点着，扫视着这个家。 这是一孔很大的窑洞，也不知啥年月打的，听奶奶说已经住了好几辈人。进门是盘大炕，能睡十几个人。 再往里是锅台，安了三口大锅。锅台跟大炕之间用一尺来高的土墙隔开，土墙外面裹着胶泥，再涂上用沟里挖出来的红石制成的颜料，摸不到一丝尘土。 对面墙上挂着日历，上面写着大大的13，再看月和年，是1988年8月13日。 8月13日，这是啥日子？淞沪抗战开始了，得纪念。不列颠空战爆发，柏林墙动土……国外就算了，还是关注国内，尤其当下。 呀，真有事，跟老百姓息息相关，马上就要发生了。 龙浩抽着烟，看着日历。前世那会，自己刚大学毕业，没啥经济头脑，更没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流走。这一世不能再错过了，哪怕一分钱没有，也得投身其中。 追赶潮流，才能跟上社会。既然已经重生，岂能不做点什么？ “快五更了，日历该撕了。”徐怡从锅里往出捞肉。 就是说，已经14号了。龙浩扔掉烟头，翻身上了炕，得抓紧时间眯会。 一阵“突突”声，龙浩醒来了。他刚要起身，一条身影已经窜了进来。 “懒虫，还睡……呀，香得很啊！” “你小子，狗鼻子啊？大清早就来吃肉。” “废话，摩托都压坏了，不多吃几块行吗？” “志明，马上就好了。浩子，起来洗脸，吃饭。”徐怡提着半筐粪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蹦蹦跳跳的余余。 肉端了上来，龙浩夹起一块软肉吹了吹，放到余余碗里。余余立即喂进嘴里，眼睛又瞄上了盆子。 “宝贝，慢点吃，以后天天都有肉。”龙浩摸着余余的小马辫。 “话别说的那么满，先把钱挣下再说。”徐怡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排骨吹着。 “嫂子，吃完饭我就跟浩哥去收绒，只要咱勤快，保证天天吃肉。”孙志明拍着胸口。 “你小子，我说去收绒了吗？”龙浩瞪了一眼孙志明。 “哎，浩哥，你可别胡闹，不然我跟你玩命！”孙志明顿时急了。 “龙浩，你要再不务正业，我们娘俩可真呆不下去了。”徐怡异常严肃。 “哎，你们这是干啥？我胡闹了吗？我是那不务正业的人吗？这小身板，还玩命……行了，我说的是正事，也是大事。羊绒过几天再收，先搞当紧的。”龙浩放下了饭碗。 “当紧的？”孙志明举着筷子。 “快吃，吃完走。” “又走啊？那把衣裳换了。”徐怡打开柜子，取出一套迷彩服。 第8章 可靠消息 再次来到省城镇北市，龙浩住进了招待所，还很有档次。 当然，还是孙志明花钱。龙浩依然身无分文，连烟都是孙志明买的。 洗了澡，在招待所餐厅吃了一盘炒揪面，龙浩开始要钱买东西。 “哥，咱晚上再去，不然还得看小卖部。姑父上班挣工资，姑姑开小卖部，我去就是吃喝，不用买东西。”孙志明不住的叨叨着。 “我说你会不会当助手啊？不会闭嘴，别在这烦人。”龙浩懒得解释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真把自个当老板了，哎吆……” 傍晚，龙浩和孙志明提着两条凤凰烟，还有一些罐头饼干和水果，去了离招待所不远的孙志明姑姑家。 这是一处很老旧的小区，不过孙志明姑姑家还是不错，临街开了个小卖部。 看见大包小包，姑姑孙英眼睛眯成了缝。姑父向连城非常开心，拿出一瓶二锅头，拌了个黄瓜，跟龙浩和孙志明慢慢品着。 孙英把小卖部门关了，也坐到桌子跟前。 “浩子，我离开队上时你才几岁，爹娘去世没多久，奶奶带着你，有上顿没下顿的，恓惶的很。我每次回娘家都要去看奶奶，给你带点好吃的。你那会特顽皮，但在我跟前可乖了。”孙英看着龙浩，眼里充满着慈祥。 “姑，我一直都记得您。可是这些年我……混成这样，实在没脸见您。”龙浩不好意思的笑笑。在来的路上，他把知道的情况都调了出来，所以能应答自如。 “瞧这孩子，一个队的，跟一家人一样，有啥不好意思的？对了，听说你后来当了兵？” “奶奶去世后，我就去当了兵。已经复员，好几年了。” “哦，我说你咋穿这身，原来真是队伍上的。哎，这是队伍发的吗？”向连城爱惜的摸着迷彩服。 “不是，那会还没这个。这是前段时间大哥给我寄的，仿的。这样，回头我给大哥写封信，让给您也寄一身。”龙浩看出姑父是个军迷，不由得笑了。 “太好了，太喜欢了！对了，那几年很多队伍都去了南边，你去了吗？” “姑父，去了，猫耳洞里呆了几个月。” “那可是前线，天天打仗啊！” “也不是天天。战争拼的是消耗，人力物力财力等等，对方小家小口的，咋可能啊？大的也就几次，再都是些小打小闹。” “打死了几个？” “姑父，这还真不好说。很多人老远就打死了，都开了枪，究竟谁打死的难以断定。” “功应该有吧？” “有，所以我进了厂子。姑父，咱先不说这个了。今天来是有事，很重要，也很着急。”龙浩坐端了身子。 “带那么重的礼，知道你有事。说吧，只要姑能做到，一定帮忙。”孙英看着龙浩。 “姑姑，姑父，是这样的。据可靠消息，马上物价就要放开了。” “放开物价？”孙英跟向连城对视了一眼。 “是的，估计马上就会公布。其实，你们在城里，天天看电视听广播，应该能看出来一点苗头，比如有些东西已经涨价了。”龙浩想说明天就要研究，又一想太准确了反而会引起怀疑，只能说个大概方向，就这已经非常机密了。 “就是的，有些东西三天两头涨价，搞的我都不知道咋卖了。哎，你从哪得到的消息？”孙英问。 “是啊，你的可靠消息究竟可靠不可靠？”向连城也问。 “姑父，姑姑，这是内部消息，绝对可靠。给我寄衣服的大哥，他父亲在那种机构，原谅我不能明说。”龙浩开始编故事了。 “嗯，这个能理解。”向连城点点头。 “大哥了解到我的情况，给我透了一点，并且狠狠骂了我，说我太没出息，还说要是再这样下去就不认我这个兄弟。别人说了我可能不会在意，但是换过命的大哥说了，我肯定得听，不然没法做人了。这不，我就拉上志明，来找您了。”龙浩总算编圆了。 “嗯，这确实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不过，我还想问问，你那大哥干了吗？”向连城还想再靠证一下。 “姑父，您是国家干部，应该比我懂。我大哥要干了，他父亲不是完了？再说这种事情，我也不能问啊！”龙浩卖开了关子。 “倒也是。浩子，别嫌姑父话多，这种事情不敢有半点马虎。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为啥不自己干，而要来找我们？” “姑父，这才是您真想问的，也是我应该说清楚的。讲道理，我确实不能再给别人透露，只能一个人干。可是，这事不是说干就能干成的，得有资金，还得有场地和人员，以及进货渠道等等，更主要的是得有市场。” “也是，放在咱龙家峁就不行，都穷的，卖给谁啊？”孙英点点头。 “姑姑说的极是。这事我想干，可是我没有进货渠道，没有场地，没有市场，更没有那么多资金，啥都没有，咋干啊？而你们，这些东西都有，所以就来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是，这事太玄乎了，心里还是没底……”向连城摸着脑袋。 “你呀，老是犹犹豫豫，黏黏糊糊，没一点魄力，也就小科员的料。当初我不想扫街，你说扫街虽然辛苦，每月总有二三十块，不让我辞。后来我坚决辞了，开起了小卖部，现在每月能挣一二百块，还不受那辛苦。浩子说的挺有道理，眼下形势确实是那样，这事能干。”孙英开始女汉子了。 “姑姑，咱们商量着来，想个万全之策。”孙志明劝道。他支持龙浩，也心疼姑姑，谁都不想让吃亏。 “志明说的对，得想周全了，虽然不敢保证百分百赚大钱，但至少得有钱赚，这是底线。”龙浩道。 “浩子，那你说说，具体咋干？”向连城终于动心了。 “姑父，事情不麻烦，就是压货，越多越好。但有个前提，必须得听我的。所以，咱们得签个合同。” “合同？浩子，咱们是亲戚，说了就算数的，要那玩意干啥？”孙英只摇头。 她说的是实情，这些年，人们互相借钱说一声就行了，从不打什么借条，也没啥利息，到时候还了就是了。许多商业往来也是三言两语敲定，干就完了，写合同纯粹多余！ “姑姑，这是生意，不是人情。做生意是有规矩的，合同就是把规矩定下来，任何人，哪怕是兄弟姐妹，也得按照合同办事。您从别人那里进货，给别人发货，都用口头约定，实际上也是一种合同。咱们做的比较大，为了不扯皮，必须要签合同。” “可是，我虽然有点文化，却从来没签过什么合同，也不知道咋写。”向连城苦笑着。 “这个我来写。” “啥？你写？我的哥哎，四年级都没上完！”孙志明眼睛瞪圆了。 “合同跟上学有啥关系？有的元勋没念过书，不照样指挥千军万马？”龙浩瞥了孙志明一眼。 “浩子，合同都要写啥？”孙英问。 第9章 不打不相识 “姑，主要这几个方面，第一，我负责策划，也就是指挥，其他筹措资金、进货、管理、销售等等都由您负责。第二，所有货物如果在规定时间没有售完，或是价格低于进价，全部卖给我，价格在进价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三十。”龙浩道。 “浩子，就是说，一旦卖不出去都是你的？”孙英问。 “是的，这一条是为了保证您的利益，肯定用不上，但也得写，这是合同的规矩。不过，一旦到了那地步，我肯定没钱付账，就用我家的宅院抵押，还有承包地让您种。这些肯定不够，只能给你打欠条，制定还款计划。”龙浩笑道。 “哎吆，瞧这孩子，要干就得往成干，哪能走到那种地步？再说真要到了那一步，姑还能……算了，不说丧气话了，还有啥？”孙英又问。 “第三，就是利润分成。货出售后，姑姑得百分之八十利润，我得百分之二十。大的方面就是这些，具体细节咱们商量，必要时还可以签补充合同。” “我八十，你二十？这也太不公平了。不行，这个得改，我六十，你四十，或是对半。” “姑，要按照您说的，那才是不公平。我只是策划，其他事情都要您做，拿二十已经很高了。这事不讨论了，现在就说能筹多少资金，筹集越多，赚的也越多。” “说实话，这些年开小卖部确实攒了一些，加上你姑父存了一点，大概能筹两万左右。” “万元户啊？大大的大富翁！但是不够，远远不够。这样，借钱，亲朋好友，同事邻居，至少筹集十万块钱。我跟志明不认识人，也没人给我们借，只能姑父和姑姑出面。给人打借条，付利息，一分五到两分，干脆两分，人家有赚头了，也愿意给咱借。” “哎呀，十万，天文数字啊！还有利息，越来越复杂了，我都有点头昏脑涨。”向连城只摇头。 “姑父，才十万，若干年后，您一年工资都不止这个数。赚钱没有简单的，您家开小卖部，这事那事的，不也挺麻烦吗？要想赚大钱，就别怕麻烦，再说有我呢，咱们一起干。” “浩子，写合同。”孙英下了决心。 合同并不麻烦，龙浩早有腹稿，很快写好了。那苍劲的字体，清晰的条理，还有行云流水般的措辞，看的孙志明目瞪口呆，使劲拍着脑门，以为是在梦中。 向连城也啧啧称赞，说单位的笔杆子也写不了这么好，简直是大文人。他哪里知道，龙浩前世可是教授级高工，还是小有名气的作家，网络上发表了好几百万字，一张合同算啥？ “老向，你明天去单位问同事借钱，然后请几天假。我向亲戚朋友借钱，差不多了咱就开始进货。”孙英安排着。 “借钱咋说啊？”向连城问。 “姑父，物价放开是商业机密，要绝对保密。就说有个大老板开商场，要筹集一批货，急需资金，借条按半月打。”龙浩道。 “这……不是骗人吗？” “姑父，这是一种营销策略，不能说是骗人。你们可以放点风声，我就是那大老板，如果有人来问我会解释的。还有，明天开始进货，边筹钱边进货，别管什么货，是货就进。当然，必须是合格产品，食品更不能过期，三天之内进货完毕。亲朋好友多雇几个，家里能腾的地方全部腾出来。”龙浩安排着。 “好，我明早把亲戚都叫来，邻居也请过来。”孙英点点头。 “帮几天忙，亲戚肯定不好意思要钱，邻居也是。但是咱得给，人家劳动了就必须付给相应的报酬。以后将会以市场经济为主，咱们观念也要及时转变。” “好，就按你说的，给工资。都早点休息，我给你们腾房间。”孙英站了起来。 “姑，我们在招待所登了房间。”孙志明小声说。 “啥？招待所？你们是钱多，还是嫌弃姑家穷？” “姑，这不是大老板吗？当然得住招待所了，还得是高级房间。您早点休息，我们回去了。”龙浩笑着，跟孙志明离开小区，回到招待所。 早上起来，孙志明回姑姑家帮助进货，龙浩到前台换了个套间。三十块一晚，真有点割肉。可是为了赚钱大业，必须舍得！ 在套间转了一圈，龙浩下了楼，理了个发，买了件汗衫，又买了双旅游鞋。迷彩服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高大上的服装，穿着也自在。可是汗衫又破又脏，这两天再热都不敢解扣子，得换。破皮鞋底子快掉了，也得换。 换上新汗衫，穿上运动鞋，把刚在理发店打了发油的短发捋了捋，提了条凤凰烟，龙浩出了招待所。 换乘了两次无轨电车，龙浩来到一座小区。这小区比孙英姑姑住的小区更大，也更老旧。他掏出纸条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栋筒子楼，爬上六楼，敲响了靠东边的门。 “你找谁？”门开了一道缝，一位老太太伸出了脑袋。 “阿姨，这是胡长发家吗？”龙浩恭恭敬敬的问。 “你是？”门稍微开大了些。 “阿姨，我是他朋友。”龙浩扬了扬凤凰烟。不知道这小子家里还有其他人，不然该买点水果罐头啥的。 “哦，进来！长发，有人来了。”老太太敞开了门。 “妈，谁呀？”里屋出来一条大汉，正是班车上猜红蓝铅笔的那个络腮胡须。 看见龙浩，络腮胡须眼睛瞪的老大，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老胡，今天没出去？”龙浩把烟放在茶几上。 “没……咱们出去说。”胡长发拉了拉龙浩的胳膊，又看了看老太太。 “好吧！”龙浩转身出了门。 “哎，这个……”胡长发回身把烟拿了出来。 “给你带的，一会再给阿姨买点东西。”龙浩把烟又放了回去。 “……” “走吧！” “我叫龙浩，应该比你小，叫兄弟就行了。”坐在楼下的长条椅上，龙浩递给胡长发一根烟。 “我说……你还真来了？”胡长发接过烟，神情有些紧张。 “你留了真姓名和真地址，我为啥不能真来？” “我……好像不欠你钱吧？” “是我欠你钱。不过，这几天手头有点紧，过几天连本带息都还上。” “是不是想打架？约个时间。” “老胡，阿姨那么大岁数了，你还整天打打闹闹的，有意思吗？” “那你来是？” “主要看看老朋友，不打不相识嘛！顺便问问，有个挣钱的活想不想干？” “小两千块钱，这朋友可有点贵。另外，挣钱的活能轮到我？” “刚说了，算我欠你的。不过，骗大爷的不能算。最近要做笔生意，需要人手。” “你需要人手来找我？” “咱们打过交道。” “不怕我坑你？” “就你？回炉重造一回再来说这话。一天四十，想干就走，不干拉倒。”龙浩吐了一串烟圈。 第10章 解放思想 “一天四十？他么南方也没这么高的工钱，孙子才不干。哎，不会是犯法的事吧？”胡长发摸摸脑壳。 “就这身衣服，能犯法吗？”龙浩抖了抖迷彩服。 “干了！老大，要我干啥？” “啥都不干，跟着我就行。另外，别叫老大，好像跟你一个级别似的，叫老板！” “跟着您……哦，明白了，给老板您当保镖？” “真聪明！另外再找几个人，一天三十，随时待命。” “老板，三十有点高了，二十就成。” “你小子，这就见利忘义了？去，给我买条塔山。”龙浩掏出几张钞票钱甩给胡长发。 虽说价格要放开了，但好烟还是不大好买，尤其这种高档烟，一般人真买不上。姑姑开小卖部，应该能买到，只是龙浩不好意思开口。 “塔山？让我买？”胡长发嘴上说着，但还是接过了钱。 “我想看看，你这个地头蛇是不是吹出来的？” “老板，这可真不是吹。华子那是不太好弄，弄条塔山……您等着！” “快点啊，马上要回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却见好几个人堵在套间门口，焦急的东张西望。 “哎，干什么的？”胡长发挡在龙浩前面，大声喝问。 “哦，我们找人。” “找人就找人，堵门口干什么？” “长发，别这么说话，也许人家真有事。几位先生，请问你们找谁？”龙浩伸手制止了胡长发的粗鲁，用普通话招呼着。 前世经常外出，基本都用普通话交流，虽然不十分标准，但也差不离。 “我们要找住这里的客人。” “我就住这里，进去说话，请！” 进入房间，龙浩把几个人让到沙发坐下，让胡长发拿来塔山散发，发完了把烟扔到几个人前面。 “长发，给客人倒茶。不好意思，早上出去见了几个客商，让各位久等了。”龙浩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塔山。 “请问老板贵姓？”一个中年人问。 “这是我们龙总，各位请喝茶！”胡长发给每人泡了杯茶。 “您就是龙总啊？太好了，我们找的就是您。” “请问有什么事吗？”龙浩问。 “龙总，是这样，有人找我们借钱，说是要给大老板筹集货物。我们打听了好多人，才知道大老板在这里，就过来了。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问问情况。” “你说的那人叫啥？”龙浩问。 “姓向，婆姨姓孙，他们家开个小卖部。” “嗯，是有这么个人，我也答应让他供货。昨天我特意问他有什么困难，他说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又问你们借钱了？长发，回头问问啥情况，实在不行取消供货。”龙浩转身命令。 “龙总，我一会就去问。”胡长发应声道。 他并不知道情况，也不认识姓向的，但要绝对服从命令，这是回招待所的路上龙浩特意嘱咐的，不管啥事先答应下来再说。 “哎……龙总，千万别取消，我们就是问问情况。”中年人立即堆起了笑脸。 “几位先生，既然来了，那我就说说。今年以来，物价一直上涨，所以我想开个大型商场，肯定能赚钱。其实货源已经定好了，都是大厂商。这个向先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通过关系找到我，也想给我供货。我不好驳关系的面子，就答应了。没想到他还要问你们借钱，太没实力了。”龙浩摇摇头。 “那个啥，龙总，其实老向并不是没实力，他有钱。主要是看我们挣点死工资，紧巴巴的，想给我们弄几个烟火钱。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中年人站了起来，其他人有都站起来准备走。 “既然来了，多坐一会嘛！我这人喜欢交朋友，中午一起吃个饭。”龙浩谦让着。 “龙总，老向还等着，我们也要上班。等忙完这阵，我请您吃饭，先告辞了。”中年人连连抱拳。 “那就下次啊！哎，把烟拿上。长发，把烟拿来。”龙浩把茶几上的烟扔给中年人，又拿过那条塔山，给每人扔了一包。 “哎呀龙总，这多不好意思？” “小意思，记得下次一起吃饭啊！” 把几个人送下楼，胡长发回到房间，拿起剩下的半条塔山，心疼的直哆嗦。 “龙总，干吗要给他们啊？” “人家把半辈子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几包烟算啥啊？带几个人，去小卖部。” 小卖部前面停着一辆小货车，几个人正在往屋里搬货。孙志明出出进进跑着，指挥人们搬运。 孙英拿个小本本，正在一件件的数着货物。 “姑姑，我带了几个人过来，让他们搬货。您把精干可靠、最好能记账的亲戚换出来登记，志明也换出来。”龙浩走到孙英跟前。 胡长发朝后面挥了挥手，几个人立即开始搬运货物。 “太好了！”孙英把孙志明换了出来，又换出来两个亲戚让记账，跟龙浩进了屋子。 “姑姑，进货顺利吗？”龙浩问。 “不顺利，主要是没有货源。有的批发部只给几百钱的货，最多也就一两千，到现在也只进了五六千块钱的货。”孙英叹了口气。 “这个敏感时期，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反应。咱们进货多了，批发部肯定要压货。另外，其他小卖部也会跟风进货。”龙浩分析道。 “关键是咱们只有一个营业执照，每次只能在一处批发部进货。” “姑，能不能把其他小卖部的执照借来？”孙志明问。 “咋可能啊？你的身份证别人用行吗？”孙英指了指孙志明额头。 “志明，别出馊主意。姑姑，筹集多少钱了？”龙浩问。 “两分钱的利，没有不红眼的。我问亲戚朋友借了将近三万，还有人要借，我不敢要了，怕用不上白掏利息。你姑父那边多，很多同事早上还在犹豫，刚才我打电话问，说已经七八万了，好多人还要借，他不敢要了。” “姑，钱差不多就行了，那可不光是几个利息的事。”龙浩抬头看着外面。 货源这么紧张，时间又这么紧，再有钱用不上也是白搭。一旦摊子铺得太大，恐怕还会带来其他问题，只能适可而止。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进货太慢，估计明后天会更难。照这样下去，三天怕连三万块钱的货都搞不到。”孙英有些忧虑。 “这样肯定不行，必须得解放思想！”龙浩吐出一口烟。 “解放思想，咋个解放法？” “我想的不一定周全，主要是启发一下。我觉得，不要老靠着老城区，新城也可以进货，无非多点运费，没啥的。” “新城进货，行吗？成本得多高啊？” “姑，把那个吗字去掉。至于成本，如果将来价格翻一番，您觉得还高吗？” “那还高啥啊？问题是，真能翻一番？” “姑，我不是神仙，无法先知先觉。但是历史潮流不可逆转，价格一旦放开，翻一番是至少的。” “那行，我把亲戚朋友组织起来，再往远走走。” “姑，我再启发一下。整个价格都要放开了，物价可能会短时间飞涨，批发价没多大意义，不如先抛弃了它。” “意思是，不管啥价，只要弄来货就行？那样的话，多叫些人，到处去买货，岂不很快？”孙志明问。 “你觉得呢？”龙浩反问。 第11章 放开了 “我觉得行！如果真能翻一番，啥都不用管了，买就行了。”孙英悟性出来了。 “姑，其实，还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比如，让亲朋好友去买货，您在家里收购，给他们一定的利润空间，这样您也不用满世界跑了。如果他们资金短缺，可以再反借给他们，用货物抵押。” “哎呀，这个启发真是及时啊！以前小打小闹，把人都捆住了，连个批发价都不敢走出来。看来，这思维确实得转变，思想真的要解放了。” “姑，十来万块钱，说到底还是小本生意。我的意思，主要以生活用品为主，大价钱的东西就算了，压资金，流动慢，还没地方放。” “浩子，你管思想就成了，具体咋干就不操心了。志明，把人都召集起来，开会！” 人都撒了出去，连其他想来而没有来的亲戚朋友都动员起来，各种渠道，四处买货。 孙英又进了一次货后，再也不去了。各种刁难，各种麻烦，就是不给出货。她甩手而去，索性不出门了，就在家里等待收货。 向连城那些同事起了大作用。毕竟是工作人员，有着各种能量，采购了大批货物。向连城要做的就是准备货款，同时将这些货物搬进库房里。 很多人表示不用着急付款，过几天再给也行。龙浩要求必须当场付清货款，一分都不能拖欠。他非常清醒，自己这是钻空子，一旦拖欠货款，可能会打官司，那就不是欠几个钱的事了。 下午开始购货，动作并不快。很多货物还在筹备之中，一天下来进了不到两万块钱的货。 第二天速度就上来了。早饭过后开始进货，中午左右门口堆成了小山。孙英又找了些没有出去采购的亲戚朋友，胡长发等人也都过来，将一批批的货物搬进了库房。 到了晚上，进了六万块钱的货物，库房装了大半，筹集的资金也用了大半。 “浩子，太快了吧？八万多的货，绝大部分都是零售价，有一部分比零售价还要高，加上人工等等，比批发价高出两万都不止，这万一……”向连城有些担心。 “哪来的万一？你没看早上一个价，下午又是一个价吗？就算不放开价格，就现在这个价格卖出去，也亏不了多少，我担得起。”孙英不高兴了，毕竟龙浩是娘家人，得维护。 “姑父，姑姑，我白天抽空打了个电话，说方案早就出来了，正在研究，估计这两天就批了。其实，一天几个价，这就是风向，咱们得抓住啊！”龙浩解释着。他不想透得太多，可是得说服人，只能继续编。 “照这个速度，明天库房不够用，而且资金也不够了。”孙志明算计着。 “再腾腾，买些雨布，院子也可以放东西，就几天时间，没事的。再筹集一点资金，别太多，总共十七八万就行了，不能再多。” “为啥啊？”孙志明和孙英等人同时问道。 “唉，无论压货，还是筹集资金，说到底都不咋光明正大啊！”龙浩叹了口气。 “浩子，我懂了，就按照你的意思，适可而止。”向连成点点头。 “从今天势头看，明天肯定还会涨，估计也进不到多少货了。别人并不是傻子，有些人嗅觉相当灵敏，就算他不压货，恐怕也不会随便卖了。明天再进一天，然后再看情况。” “好，就按照浩子说的准备。”孙英吩咐。 天亮后，果然不好进货了，各种谣言满天飞。许多批发部迟迟不开门，有些商店干脆关门盘点。小卖部倒是都开着，可是没多少货，而且又涨价了。 龙浩让主动涨价百分之十买货，有些紧俏货涨价百分之二十，这才打破了僵局，各种货物源源不断送来。 到了晚上，又进了将近八万块钱的货，却比昨天多不了多少。龙浩吩咐除非送货上门，不再出去进货。 第二天盘点货物。院里屋里堆积如山，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龙浩看着头都大了。 孙英拿着进货单，淡定的指挥着。各种货物，包括账目都清清楚楚。 龙浩不由得感叹。术业有专攻，即使开小卖部，也得有那么点天赋，更得勤奋。 “小卖部堆这么满，咋卖货啊？”孙志明感觉不大对劲。 “确实，不能这么堆。把住人的地方腾出来，小卖部地上的货物都搬过去，只在货架上摆货。”孙英吩咐着。 “姑，最多摆几千块钱的货，其他全部搬到后面，边卖边拿。”龙浩思谋着。 “哥，这么多货，就摆那么点？”孙志明有些诧异。 “志明，已经关门几天了，再不开门，别人都以为彻底歇业了呢，谁还来啊？既然要开门，那就得卖货，你堆那么多货，卖还是不卖？”其实龙浩想说的更深点，又一想说了志明也不明白，还是算了。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就是又要搬货，我这手有点发麻……” “臭小子，一干活就找借口。行了，跟浩子休息去，这点活我跟你姑父随便就干了，再说你们也不知道咋摆。”孙英笑骂着。 清晨，龙浩早早起来，打开窗户，点着了一根烟。 “……讨论并原则通过了价格和工资改革的初步方案。主要内容是，价格、工资改革的必要性；改革需要遵循的主要原则，今后五年改革的轮廓设想……” 街上的广播声飘进窗户。龙浩连抽了几口烟，在浓烈的烟雾中闭上了眼睛。 贩卖羊绒只是试试水，从今天起才是真正的倒腾。前世把这种人叫倒爷，那就当回倒爷，挣得这一世的第一桶，严格说是第二桶金，贩羊绒已经是第一桶了。 “起来起来，起床了。”龙浩扔掉烟头，转身拍拍还在沉睡的孙志明。 “干啥啊？再睡会，把人累的……”孙志明翻了个身，眼睛并没睁开。 “累啥啊累？赶紧起来，开始了。” “开始啥？哎，广播说啥呢？” “自己没长耳朵？” “……价格改革的总方向是，少数重要商品和劳务价格由国家管理，绝大多数商品价格放开，由市场调节……”字正腔圆的女声飘了进来。 “啊？放开了？真的放开了？”孙志明一跃而起，扑到窗户跟前。 “……工资改革的总方向是，在价格改革过程中，通过提高和调整工资，适当增加补贴，保证大多数职工生活水平不降低……” “肯定要涨价了，不然也不会涨工资。哥，你太神了，比神仙还要神，请接受兄弟一拜！”孙志明朝龙浩深深的作揖。 “行了行了，别给我折寿了。”龙浩托起孙志明脑袋。 “哥，请下达命令，接下来要干啥？” “上厕所，洗脸。” “不是这个……我是问，要干啥活？” “退房，吃早点。” “这么高级的房间，干吗要退啊？” “都要涨价了，你还有心思睡高级房？” “也是，快走。” 刚出门，胡长发跑了上来，带了好几个大汉。 “老板，放开了，这下咱捞着了。”胡长发像是吃了喜鹊蛋。 “老胡，捞着啥啊？谁跟你咱？”孙志明瞪着眼睛。他对胡长发一天挣四十总是耿耿于怀，对其他人意见也很大，认为二十太多了，五六块就行了。 可是龙浩发话了，谁也没办法。他处处挑毛病，就想挤走胡长发，实在不行就扣钱。 “哎呀，价格放开了，你没听见？”胡长发没有理会孙志明的态度。 “跟你有啥关系？” “志明，咋这么说话？我去退房，你去买早点，油条包子多买些，咱们边走边吃。”龙浩推了孙志明一把。 第12章 抢购 街上，人们脚步匆匆，许多人还小跑着。碰见熟人只是招招手，都顾不上打招呼。关系特别好的，或是亲戚朋友，也只是匆匆说几句，随即离开了。 “听见广播了吗？”这是见面问的最多一句话。 “听见了，价格放开了。”这几乎是标准的回答。 “哎呀，肯定要涨价了，得赶紧买些东西。” “就是，快走买去。” …… 供销社、商店、批发部、门市部、小卖部……但凡有卖东西的地方都挤满了人。大家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那就是在涨价之前，尽可能多的购置一些东西，特别是日常生活用品。 然而，不管是供销社，还是商店，包括门市部、批发部、小卖部等等，全都没货，或是只有很少的一点货。 这种时候，要是谁家还能摆出大批货，那才叫真的傻！ 孙英的小卖部也挤满了人。胡长发带着几个人维持秩序，孙英和孙志明几人忙着卖东西。 龙浩里里外外转着，随时了解各种信息，及时调整销售策略。 那些国营商店还没涨价，孙英的小卖部也不敢随便涨价。何况早上来的都是街坊邻居，再就是亲朋好友，好多都是这几天过来帮忙的，就按日常零售价售卖。只是不能多卖，因为货架上就摆了那么多东西。 那些街坊邻居虽然各种的不满，但大都能理解。人家忙乎好几天了，等的就是这一天，能按原价卖给自己一点货，已经相当仁义了。如果一点货都不卖，等着涨价，那也无可厚非。 龙浩在外面转了一阵，回到小卖部，那向连成拉到后院，小声交代了几句。 向连成点点头，带着几个同事和朋友离开了。他现在对龙浩深信不疑，龙浩说什么都是对的，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们去了各大国营商店，打听情况，同时购买东西。有啥买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不问价格，买就是了。 不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买不到多少东西。他们跑了一天，也仅仅只是把卖出去的货物补齐，但却多花了不少钱。也就是说，这一天小卖部赔了。 “咱来是赚钱的，这下倒好，赔了，唉……”孙志明一边往货架上摆东西，一边唉声叹气。 “你有啥好办法吗？”龙浩坐在凳子上抽着烟。 “这还不简单？关门，不卖了，也不出去进货，就在家里等着。”孙志明一屁股坐在地上。 “浩子，下午那些国营商店已经开始涨价，有的涨百分之十几了。其他门市部啥的也都涨了，就咱们还没涨。”向连成往货架上摆了些东西，又往下取着。 “哎，摆上去了，干吗取下来？咱们没涨，那不是因为没摆货吗？涨啥？”孙英瞪了向连成一眼。 “少摆点，明天咱也涨价。要不，就按志明说的，干脆关门。”向连成看着龙浩。 “姑父，您这是小卖部，无缘无故的关了门，让街坊邻居咋看？尤其这种敏感时刻，不光街坊邻居会说，恐怕还会有麻烦。”龙浩抬起头。 “哎呀，你这一说提醒了我。不能关门，还得营业，而且涨价不能超过国营商店，还要比其他小卖部要迟一点。”向连成拍拍脑袋。 “为啥啊？”孙志明还有些不大明白。 “志明，虽说现在不多见投机倒把的罪名了，但并不等于不存在。一旦给咱们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那就不是麻烦，而是惹祸了。” “姑父不愧是干部，认知和眼界就是不一样。志明，现在知道咋做了吧？”龙浩笑道。 “哎呀，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姑，那明天还得开门，再摆五千块钱的货吧？”孙志明挠挠头。 “行啊，再多点也无所谓。”孙英笑道。 “那不行，再不能多了。”孙志明忙乎开了。 晚上就住在小卖部。这时候了，就没必要再装什么大老板了。至于姑父向连成那些同事，只要把约定的利息给了，还会在乎什么老板不老板吗？ 第二天早上，胡长发早早带着手下过来了，还给龙浩几人带了好多油条包子。他现在有点死心塌地了，不光为了一天四十块钱，还有说不上的原因，反正觉得跟着龙浩心里踏实，钱挣得也舒心。 小卖部还跟以往一样，正常开门。在外面等候多时的顾客蜂拥而进，开始了抢购。胡长发带着几人大声喊着，费了好大劲才维持好秩序。 其实还是那些街坊邻居。其他地方的一个也进不来，也不会来。这是省府，商业网点遍布全市，都是就近购买，一般都不会舍近求远。 货物平均涨价百分之十左右，这已经是周围最低的了。其他商店和门市部都在十几，有的小卖部超过二十。 但是龙浩只让涨价百分之十，到下午也才涨到十五左右。 他心里很清楚，其他小卖部虽然涨价幅度较大，但是没多少货，也进不来货了。自己虽然涨幅小，可是压货多。何况向连成还带人出去到处买货，虽然无法补齐卖出去的货物，但也差不了多少。 接下来的三天里，抢购仍然在继续，而且远没有停息的迹象。每天价格涨幅都在百分之十以上，第三天接近二十。 孙英的小卖部依然每天售卖五千块左右的货物。当然了，不是卖出去五千块，而是进价五千块，包括前几天都是按照进价五千块卖货。这几天涨价，毛收入已经远远不止五千了。 向连成每天都要出去，回来时带些货物。只是带回来的货物越来越少，还死贵死贵的，心疼的他直哆嗦。龙浩让他别太有负担，想带就带点，不想带算了，靠带回来的这点货物发不了家，也致不了富。 第四天大清早，人们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物价还要飞涨。于是，大规模的抢购开始了。 人们纷纷拿出存款，银行门都快踏破了。更要命的是，银行钱被取光了，人们纷纷围堵银行，要求尽快取钱。 银行不得不采取各种措施，从各地调运现金，尽可能的满足人们的需求。 人们跟疯了一般，但凡有点用处的东西都要抢购，甚至没啥用处的东西也要抢。用他们的话说，自己用不上，总有人能用上，到时候跟人换东西。 物价涨幅接近一倍，而且还在继续上涨，根本停不下来。 然而人们毫不在乎，不管东西涨了多少钱，只是一个劲的买买买。一开始还问个价，后来啥都不问了，只要口袋还有钱，拿货就是了。至于价格，爱多少是多少，管不了也不管了，只要货物。 第13章 全部甩卖 第13章全部甩卖 孙志明几次要求小卖部关门，连孙英也有些犹豫。龙浩坚决不同意，还是跟前几天一样，每天卖五千块钱左右的货物，雷打不动。 其实龙浩何尝不想多压点货，趁涨价之机多赚几个？可是赚完钱，自己屁股一拍走人了，留下姑姑孙英咋办？就算上面不来追查，那些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咋看？ 最主要的是姑父向连成，那可是干部，万一被连累了，弄不好连公职都没了，这可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龙浩宁可少赚点，甚至不赚钱，也不能出任何差错。 每天售卖一些货物，而且价格涨幅是周围最低的，别人就不好说啥了，还得夸奖姑姑心地善良，是世上最好的小卖部。这对以后的生意绝对有好处，可以说为以后铺平了路。 其实，每天卖五千块钱的货，对姑姑孙英的小卖部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销售量了。以前一天只卖几百块，最好也不过一两千块，哪能卖上五千块钱的货？ 要是每天都有这样的销售量，小卖部早不存在了，变成了大商店。 又过了三天，人们都习惯了，因为抢购已经成了常态。物价涨幅早已超过一倍，有的已经涨了两三倍。原来几毛钱的东西，仅仅过了不到十天，就变成一块多。 关键是，到处都买不到货。商店开门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东西都一抢而光。 到了晚上，龙浩把大伙召集起来，包括胡长发全都过来了。 “嘿嘿……照这么涨下去，咱们可是发大了。”孙志明慷慨的拿出一条红塔山，给每人扔了一包。 “明天甩货。”龙浩吐了一串烟圈。 “啥？甩货？不不不……那可不行，天天都在涨价，咋可能甩货？再等等，等不涨价了再说。”孙志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就是，还是按照以前的，每天卖一点，其他的再等等。”孙英也不同意。 “老板，不能甩卖，再等几天，肯定还要涨价。”胡长发站了起来。 这几天跟大伙混熟了，大伙看到了他比较仗义的一面，也都渐渐的喜欢上了，所以此时敢站起来说话。 “长发，啥事都得有个度，要懂得适可而止啊！”龙浩按按胡长发肩膀让坐下。 “老板，那啥叫度？啥时候才是适可而止？”胡长发抬起头。 “长发，这个我也给你说不好，只能自己慢慢去揣摩。但是货不能再压了，必须得甩出去。” “浩子，其实已经卖出去不少了。”向连成盘算着。 “姑父，这些天确实卖出去好几万块钱的货，可是您每天还往回捞，虽然不能补齐，但也捞回来不少，现在咱们还有十四五万块钱的货吧？”龙浩问。 “差不多，大账应该就这么多。”孙英看着账本。 “甩了，全部甩了。”龙浩异常坚决。 “哥，这咋行啊？都甩了，去哪再赚钱啊？”孙志明有点急了。 “这么给你说吧，上头决不会允许如此无序的乱涨价，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还有社会问题，以及……算了，咱小老百姓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管好自己。囤积货物，你们听了我的。甩卖货物，你们还得听我的。没有原因，就是得听。对了，合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都得听我指挥。” 龙浩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写满内容的纸。 “好，听浩子的，明天甩卖！”孙英下了决心。 倒不是因为合同，她也不在乎什么合同。只是这些天来，这个以前毫不起眼的浩子都说对了。 仔细想一想，也确实该甩卖了，人心总得有底啊！ “姑，我去招待所了。”龙浩站了起来。 “浩子……”孙英叫了一声，却没有阻拦。 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浩子指挥还行，动手能力太差了，尤其卖货的时候，纯粹就是多余。 回到招待所，登了个标间，冲了个澡，龙浩点了根烟，舒服的躺在床上。 躺了一会，龙浩又下了床，打开桌子上那台十几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只有两个台。央视正在播放价格放开的新闻，他已经没心思听了，换到另一个台上。 正在播放电视连续剧，剧情有些熟悉。龙浩见电视机旁边放着报纸，拿起一看，是《镇北广播电视报》，顿时感到特别的亲切。 回想前世，刚结婚那会，欠了一屁股债，往往一个月都闻不到肉味。可是每年的电视周报必须得订，每天的电视节目都清清楚楚。 那时候的晚上，除了看电视，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事情。 当然了，每天都有电影，还有舞会。只是自己不喜欢跳舞，也不大会跳。家里有了电视，也不怎么去电影院了。 翻看了一会电视报，龙浩才知道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叫《情义无价》，是岛屿省的。他不太喜欢此类剧情，不过对这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很熟悉。那优美的旋律，让他特别的舒畅。 电视剧结束了，开始播放广告。他把声音往小调了调，点了根烟，再次躺到床上。 明天姑姑他们怎么甩卖，不用操心，也操不上心，干脆不去了。 那明天干啥？要不，去周围转转，看看那些景点？漠北市区以及周围有不少景点，有些还是王牌景点。只是不大方便，市内可以坐公交，或是打的，郊区就不好去了，只能报团。 还是算了，龙浩一想到报团，马上否决了。等以后有了车，开车过去，或是买辆摩托车到处溜达，比报团不知自在了多少。 第二桶金就要到手，具体多少懒得算，差不多有万元吧？ 搁在十年前，哪怕是五年前，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不得了的事情。逢年过节要在公社甚至县里披红挂绿，夸富！ 现在的万元户就不新鲜了，哪个村都能找出几户。相对平坦一点的，交通比较便利的村子，几万元的富裕户也有了。 不过，十万元以上就不好找了。即便有这么多钱，也都进了城，或是去了南方。 那么自己的目标是多少？十万？还是百万？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有时候又觉得跟钱没关系。 就算自己挣了十万，或是一百万甚至更多，村里的乡亲们依然一无所有，能睡得着吗？ 如果村里每户都有十万，那又是啥情况？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吗？ 答案是，不能！别说十万，就是有一百万，依然没法跟城里人比。 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公路，连像样的土路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文化娱乐设施等等，缺少的太多太多。很多东西，比如自来水，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还有翠绿的青山等等，就是有钱也买不来…… 那么接下来呢？以后该怎么办？ 肯定还得赚钱，而且要多多的赚钱，越多越好。只要有了足够多的钱，才会有发言权。 仔细想想，虽然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却什么都干不了，可以说寸步难行。哪怕再正直，长的再帅，品行再好，如果身无分文，就得不到尊重，最多也就是同情，甚至是怜悯。 但是如果你有了钱，那就不一样了。这样的例证太多了，不胜枚举。 摸了一把不该摸的人和地方，最多换来一句“讨厌”，因为你有钱。如果对方真的发怒了，报了警，对不起，一切有我的律师去办，这场官司可能会打到天昏地暗，打到对方彻底崩溃。 但是如果没钱，却又伸出了该死的爪子，那对不起了，猥亵！然后抓住这一点点的污点，无限的放大，选择性的无视所有做过的事情。再然后就是各种的名誉扫地，各种的抬不起头，各种的疏远甚至唾弃，各种的…… 哦，扯远了！龙浩笑了笑，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又抽出一根点上。 囤积货物这种事情，只能做一次，就算再有机会也不敢做了。 不过，仔细回想，八十年代，还真遍地都是黄金，即使在特别偏僻的地方，只要稍稍留心，就会有大把的钞票进来。至于大都市，还有国外，机会更多。 龙浩看着眼花缭乱的广告，不断回忆着经过的一幕幕…… 第14章 发奖金 第二天，龙浩睡到半天晌午才起来。招待所的早点已经没了，他到外面买了几个包子，边吃边四处溜达着。 想给余余买点玩具，再给徐怡买身衣服。可是转遍了周边商店，全是人山人海，挤得密不透风。老远看，货架上几乎都是空的。可人们依然往前挤，不顾一切的去买，准确说去抢购。 这要是放在若干年后的敞开式商场，岂不彻底乱了套？ 龙浩苦笑着摇摇头，转悠着回了招待所，继续蒙头大睡。 到了晚上，孙志明过来了，虽然极度疲惫，却是满脸的喜悦。 “哥，都卖完了，你猜赚了多少？”孙志明定定看着龙浩。 “不用说了，大账能算得来。”龙浩坐了起来。 “哥，谢谢你！”孙志明突然扑了上来，紧紧抱住龙浩。 “得得得……别犯病好不？哥是男人！不就赚了几个小钱吗？至于这样？”龙浩使劲推开孙志明。 “嘿嘿……哥，那可不是几个小钱。”孙志明眼里含着泪。 “行了，回小卖部。对了，姑姑做饭了没？我就早上吃了几个包子，现在是前心贴后背。” “做了，能不做吗？下午就卖完了，姑父把家里喂的几只鸡全杀了，炖了一大锅鸡肉，还把珍藏的酒拿了出来，让我过来叫你。” “啊？下午就卖完了？那你小子咋不早点过来？让哥等了这半天……” “哎呀哥，家里一片狼藉，不得收拾一下？还要抓鸡，杀鸡，都得干。最主要的是算账，算了好几遍，越算越高兴。要不是长发提起，都把你给忘了，哈哈哈……” “没良心的，见利忘义，一帮财迷！” “是是是……是财迷，走，回家！” 小卖部早已空空如也。一伙人围坐在几张小桌拼起来的饭桌上，笑声不断。 “浩子，多亏了你，不然姑的小卖部可能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孙英端起酒杯，开心的给龙浩敬酒。 “姑，别说这个了，以后都别再说，免得招来麻烦。再说这种事情千载难逢，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以后您还照常开您的小卖部，一夜暴富的事情可能还会有，但小卖部就算了。”龙浩笑道。 “行，那就不说了，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起。” “这些天多亏了长发他们，尤其今天，要不是长发几人维持秩序，不定挤成啥样呢！”向连成端起酒杯，给胡长发几人敬酒。 “叔，别这样说，我这不是为俩钱吗？”胡长发开心的笑着。 “姑父，既然这样，那得给长发他们发奖金！”龙浩开着玩笑。 “肯定的。今天我做回主，这是长发他们这些天的工资。这些是奖金，其他人每人五百，长发一千。”向连成看了一眼孙英，回身从提包里拿出两沓钱放在胡长发跟前。 “叔，这这这……这不行，绝对不行！工资已经够高的了，再拿钱就成了……”胡长发连连推辞。 “长发，你叔好不容易做回主，别扫了他的兴，拿上。”孙英瞪了向连成一眼，拿起钱塞进胡长发怀里。 “哎……谢谢叔，谢谢姨！”胡长发激动的泪水都快出来了。 “长发，这都是你该得的，要谢就谢你自己。”龙浩拿起烟给胡长发扔了一根。 “叔，姨，以后有啥事说一声，绝不会眨下眼睛。老板，一看您就是成大事的人，以后跟您干咋样？”胡长发看着龙浩。 “别别别……你这家伙，弄反了吧？你是城里人，还是省府，住着高楼，坐的是无轨电车，尊贵的很，随便伸出一根指头都比我腰粗。我一乡下人，住的土窑洞，吃不上白面，抽不起纸烟，你跟我干？”龙浩拿起一根烟。 “老板，您就别糟践我了，就我这样，哪来的尊贵？说实话，我不会做生意，也没本钱，打工都没人要我，只好跟人合伙骗人。这不是长久之计，弄不好哪天就进去了。我看您挺有本事的，就想跟您干，再也不干那些骗人的把戏了。” “确实，干啥也不能骗人，就算不进去，也把人毁了。到处骗人，谁还跟你来往？能娶到媳妇吗？可是，眼下我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咋能……哎，姑，赚钱了，小卖部是不是得变成门市部？要不直接变成商店得了？”龙浩看着孙英。 “确实赚了钱。不过，这些钱我要跟你们分的，光我们那份，要办商店，恐怕……”孙英轻轻摇摇头。 “姑，别顿不顿就分钱，得按规矩来。这是合同，就是咱们的规矩。您随便分钱，破坏规矩，不履行合同，往轻了说那得处罚，也就是罚款，往重了说就得上法庭，打官司！”龙浩掏出合同放在桌子上。 “你个臭小子，跟谁打官司啊？”孙英拿起合同就要撕。 “别别别……千万别撕！我就那么一说，您还当真了？我的意思，以后逐渐以市场经济为主了，不管大小生意，都得签合同。一旦签了合同，就得履行合同义务，哪怕是亲兄弟，都必须按合同办。有人情是好，但人情不等于合同。何况以后更多的是跟陌生人做生意，人情味恐怕就要淡薄了。但只要有一张合同，就啥都不用担心了。” “浩子说的对，按照合同办事，这是大势所趋，世界潮流，咱们必须得适应。尤其做生意，哪怕是开小卖部，也得按照合同行事，不然迟早会吃亏的。”向连成点点头。 “那意思，这次也按照合同办？”孙英抬起头。 “对，必须按照合同，该我拿的一分都不能少，不然我就去告您！”龙浩笑道。 “你个臭小子……那行，就按照合同，给你和志明分钱。” “姑，别老是分钱分钱的，多俗啊？有专用名词，叫分红，您得按照合同，给我和志明分红，懂不？” “好好好，分红，分红！这样一来，我的商店应该能办起来了。办商店，就得有人手。浩子的意思，让长发过来帮忙？”孙英看着龙浩。 “暂时恐怕得这样。”龙浩点点头。 “只是，我开不出那么高的工资，而且也没那行规……” “不不不……孙姨，那是龙哥临时给的，也就这么几天。就按正常，大伙挣多少我就挣多少，千万不敢高了。”胡长发连连摆手。 “那好，你就算我商店的员工了。你们几个这几天也过来，等商店办起来了，再根据情况看。”孙英下了决心。 “谢谢孙姨……孙总！”胡长发站起来，对孙英深深的鞠躬，又对龙浩鞠躬。其他几人也都朝孙英和龙浩鞠躬，表达谢意。 “行了，只是私企员工，又不是国营商店正式职工，用不着那么隆重。那个啥，姑，明天我们就回去了。”龙浩拿起一只鸡腿啃着。 第15章 买摩托 “回去？回去干吗？我那商店给你和志明都留名额呢！”孙英瞪着眼睛。 “就是，哥，咱也在城里过几天舒坦日子，不回去了。”孙志明伸着懒腰。 “那行，你留在城里，我一个人回去。婆姨娃娃还在家里，我可不能在这图自在。”龙浩头都没抬。 他说的真心话，确实不想开什么商店，哪怕是商场，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你回去了，我留下还有啥意思？”孙志明叹了口气。 “你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 “行了，有家有口的，确实得回去。商店的位置给你们留着，啥时候想过来就过来。时候不早了，这几天大伙确实累坏了，吃饱喝足都回去休息。”孙英拿出两个信封递给龙浩和孙志明，那是他们按照合同的分红。 “谢谢姑！”龙浩接过信封，看都没看就装进口袋。他一手勾住孙志明肩膀，一手勾住胡长发肩膀，哼着《情义无价》，慢慢走出小卖部，回到了招待所。 早上起来，龙浩和孙志明又出去转了一圈。依然在抢购，商店里面什么都没有，有也挤不上。两人只好死了心，坐上回家的班车，到了乡上。 “还是咱这小地方好，没人抢购，该干啥还干啥。”下了班车，孙志明望着空落落的街道，不由得感叹道。 “商店里啥都没有，抢啥啊？再说都穷的，拿啥抢？”龙浩左右看着。 “也是的……哥，你在这等着，我去骑小渭阳。” “先别急。你看那辆摩托车，咋样？”龙浩指着不远处小饭馆门口一辆摩托车。 “二代幸福，看那成色，也就五六成新。咋？想买摩托车？”孙志明看了一眼摩托车。 “不能老坐你摩托，再说你那渭阳也太没劲了，稍微有点坡都上不去，老是给你推车。” “唉……那车本来就没啥劲，加上岁数大了，能驮动咱俩已经相当不错了。我看这样，这不挣钱了吗？干脆把小渭阳处理了，一人买一辆。” “好，说干就干！” 不多时，孙志明就从供销社后院推出一辆崭新的三代幸福摩托车。他在旁边的加油点里加满油，买了块毛巾，爱惜的擦着车。 龙浩也骑了辆摩托，却不是新的。四千多块，他到底也没舍得。 两人分了两万四的红，每人一万二。孙志明家境还行，也没啥负担，四千多买辆新车也不心疼。 可是龙浩就不行了，有负担啊！再说还要做生意，得有本钱。他走进小饭馆，要了两碗炒面，又把旁边吃饭的人账也给结了，然后开始死缠乱打。 那人到底也没经得住诱惑和劝说，加上孙志明在旁边煽风点火，饭馆老板也出来打圆场。没多久，龙浩拿出两千块崭新的票子，推走了那辆半新的二代幸福摩托车。 骑上摩托，龙浩进了肉铺。不多时，摩托后面的褡裢就装了一大半。他又骑到十多里以外隔壁省的镇子里，买了些菜蔬，又买了些白面和大米，把摩托车装的满满的。 价格极其昂贵，不过龙浩并不在乎。他把东西在车后绑好，骑着摩托回了家。 太阳快落山，摩托车开进了院子。 “妈妈，是爸爸，爸爸回来了！”余余从窑里出来，看见爸爸下了车，开心的朝窑里喊了一声，随即张开小胳膊，闭着眼睛朝爸爸扑了过来。 “哎吆，我的小余余。”龙浩一把抱起余余，在小脸上不住的亲着，惹得小余余“咯咯咯”直笑。 以前他特别爱孩子，自从儿子渐渐长大以后，就不怎么抱孩子了。今天抱起余余，感到分外的亲切，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其实在前世这个年代，他刚大学毕业，别说孩子，连对象都没有呢。这一世倒好，不但有了婆姨，连孩子都有了。 “看来发财了，摩托都骑上了？”徐怡从窑里出来，捋了一把头发，脸上带着惊奇，还有喜悦，更多的是疑惑，甚至怀疑。 “别担心，我跟志明挣的，他也买了辆。”龙浩亲了一口余余，笑嘻嘻的看着徐怡。 “志明也买了？看来你们真挣钱了？”徐怡抬起头，再也没了怀疑，只剩下喜悦。 “那可不？这小子把渭阳处理了，直接干了辆新车。我没舍得，搞了辆旧的。以后走乡里，或是其他地方，就用摩托送你。对了，你也赶紧学骑车，以后去学校再也不用走路，骑车过去。” “才多远点路，用得着骑车？再说这车也太大了，我一个女人家，咋能骑得住？”徐怡摸着摩托车，开心的笑着。 “也是，确实有点大，也有点重。这不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吗？这几天有空你就先跟这车学，开学了给你买辆小的，嘉陵，或是别的啥车。”龙浩回想着这些天见到的摩托车，就是拿不准都是什么牌子。 “行了，先别吹了，小心锅盖揭早了气冒了。都买些啥啊？这么多？”徐怡摸着褡裢。 “到处抢购，啥都买不上，就给余余买了点糖果，还是回来在乡里买的。打了些肉，买了点活菜，还买了些白面和大米。摩托车只能带这么多，先吃着，差不多了再去买。”龙浩把余余放下来，开始解摩托车后面的绳子。 “啊？又打肉了？还有大米白面？这也太……” “余余正长身体，就得多吃肉。大米白面应该是咱们的主食，顿顿都得吃。只有吃腻了的情况下，才能吃顿荞面黄米，喝点小米粥……” “越说越来了，还顿顿大米白面，你以为你谁啊？人家正式教师也没顿顿大米白面，你个无业游民，真是的。” “哎，我无业游民咋了？就不配大米白面了？告诉你徐怡，以后只要我在家，顿顿都得大米白面，还得是最白的面，最好吃的大米，没有就去买，知道不？” “去去去……挣俩钱就不知道自个姓啥了？不知天高地厚！把东西都提进去，我给咱做饭。”徐怡嘴上骂着，心里却充满着喜悦。 看来男人真的变了，有志气了，也知道挣钱养家了。搁以前，连黄米荞面都不一定能吃饱，哪敢奢望大米白面？ 不管以后能不能顿顿大米白面，只要有这句话，就已足够！ 第16章 名义上的夫妻 晚饭吃的比较迟。打了不少排骨，看的余余直流口水。龙浩就让炖上，让余余好好吃。 不能大火催，只能慢火炖，快十点了才出锅。 满满一大盆炖排骨端上炕，余余扑上来就抓了一块。龙浩赶紧接过来，小心翼翼吹着，直到不烫了才递给余余。 蒸了半锅米饭，纯大米的。又拌了个凉菜，还烧了个鸡蛋汤。反正得等肉烂，买回来不少菜，想吃就做。 本来龙浩还想炒个热菜，被徐怡训斥了一通。有肉有汤，还有凉菜，再要炒菜，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他苦笑了几下，只好作罢。 龙浩又给余余吹了两块排骨，都是纯瘦的。看到余余吃的摇头晃脑，他也拿起一块排骨，美美啃了一口。 香，而且不是一般的香！记忆中，小时候过年才能吃上这么香的肉，那是母亲做的，只是太少了，从来也没有敞开吃过。 工作以后，条件逐渐好了。只要愿意，天天都可以吃排骨，却再也没有吃到儿时的味道。 今天再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排骨，让龙浩一下回到了少年时代，回到了贫穷却又无比童真的岁月……他眼眶有些湿润，大口大口吃着排骨。 “慢点，多少天没吃饭了？”徐怡瞪了一眼龙浩。 “不是……这也太香了。”龙浩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又低头啃了一口。 “你光知道打肉，啥调料都没买，我只有这水平了，比人家城里差远了。”徐怡拿起一块排骨慢慢吃着。 “不不不……这样才是最好吃的，也是最纯的。城里做肉全是调料，又用大火催，或是高压锅压，跟这个完全没有可比性。” “切，就会哄人。” “哎，这就对了，不会哄人，那还叫男人吗？这几天我去趟镇上，给咱买个鼓风机，手摇的那种。再拉车炭，块煤沫煤都拉点。以后做饭烧炕就用炭，大清早看看书，给余余讲点故事，别再天天出去拾粪了。” “看看，说着说着又来了。你咋不买个发电机，直接用上电，岂不更省事？用得着拉炭吗？” “哎，讲对了，我还真就得买个发电机。不过，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不是买不起，而是还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那啥时候才到时候？” “啥时候……这个还真不好说，但是你放心，该买的时候我一定会买。我的婆姨娃娃，即使不能享福，但也决不能再受苦了，决不能！” “瞧说的，好像没受过苦一样。”徐怡白了一眼龙浩。 “小怡，以前确实对不起你们娘俩，但以后绝不会再有了。明天我就去镇上，给咱拉炭。”龙浩擦了把嘴。 “镇上不一定有炭，弄不好得去煤矿拉。前几天刚下过雨，路肯定冲的不成样子，你回来时没看见？能拉进来吗？” “哎呀，这倒也是，摩托车走都特别费劲，汽车根本进不来。我能买炭，可是这修路……” “行了，那也不是你能干的事。哎，还出去吗？”徐怡抬起美丽的大眼睛。 “出去啊，咋能不出去？我得给咱挣钱，多多的挣，得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这次出去挣了一些，除了买摩托和打肉，再的钱都在。“龙浩从包里掏出一沓钱。 “啊？这么多钱？”徐怡眼睛一下瞪大了。连只顾吃肉的余余也抬起头，瞪着小眼睛看着爸爸手中的票子。 “这才多点钱？以后……以后再说吧！不能都给你，我得装些本钱，不能老靠志明。”龙浩抽了一沓钱递给徐怡。 “不不不……不能拿你的钱……“徐怡不住的摆手。 “啥你的我的，难道咱们不是一家人吗？先拿一千，以后挣下了再给你。”龙浩抓起徐怡的手，把钱放在徐怡手里。 其实他想把钱塞进徐怡口袋，甚至怀里，可是又不敢。好不容易缓和了，得继续保持。再说也不能太过分，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我跟余余在家，用不着啥钱，也没地方花去。要不，就拿一张，再的你都拿去，出去要花钱的。”徐怡抽出一张票子，要把其他钱交给龙浩。 “给你就拿着，跟我还客气？在家是花不了啥钱，不过也不能没钱，万一有啥事，就像那天熊大，要钱就给他，等我回来再收拾那孙子。” “那也好，我就先拿着，以后你用钱了，我再拿出来。其实那天明面上是熊大欺负我，不过他确实一直想欺负我，但主要是五婶，一直都在找我的茬。” “别怕，她再敢找你茬，我捶死她个老东西，包括她那个草包娘家侄子，全都收拾了。” “唉……人家有钱有势，还有两个儿子，不好惹啊！” “哼，别说两个儿子，就是二十个儿子，照样收拾他。” “现在是假期，估计不会有啥。就怕开学以后，五婶会继续找茬。她说这个代课名额本来是五叔给他儿子争取的，结果我来了。他们一直都想把我挤掉，让他儿子代课。” “他儿子能代课吗？” “不是我小看，五婶那俩儿子，说是初中毕业，其实还不如我班里四年级的学生，字都认不全，能代啥课？” “那种人教书，岂不误人子弟？这事你别管，等开学再说。其实要我说，那个课你代不代也无所谓，能挣几个钱啊？” “哎，你没毛病吧？一天一块五，除掉星期天，一月也有三十七八块呢！再说我不代课，难道让那种人代？那不是祸害孩子吗？”徐怡瞪着龙浩。 “看你，我就那么一说。放心，下学期肯定还是你代课，只要你愿意。”龙浩听出来了，徐怡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块五，还有别的。 他举着筷子，看着徐怡，目光又开始呆滞了。 本来就漂亮，心情一好，更加美了。这还是没有打扮，要是稍稍打扮一番，岂不美妙绝伦？而且不光人美，那颗心更是…… “看啥呢？讨厌！”徐怡用筷子打了龙浩筷子一下，脸色有些微红。 “你这么好看，就得多看几眼，是不是啊，余余？”龙浩掏出手绢擦了擦余余小油嘴。 “妈妈最好看了，余余也好看。”余余把小脸伸到龙浩跟前。 “嗯，好看，我们小余余可好看了。”龙浩捏了捏余余小脸蛋。 “余余吃饱了就去睡觉，别玩的太晚。”徐怡收拾着碗筷。 “妈妈，我跟爸爸玩一会就睡，好吗？”余余帮着收拾碗筷。 “好，就玩一会。” 第17章 假结婚 龙浩和衣躺在炕上，望着黑乎乎的窑洞顶，久久无法入睡。 余余睡在旁边，呼吸均匀，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徐怡点了根蜡烛，拿着一本书，边看边记着。 龙浩扫了一眼书皮，好像是汉语言文学，心头又是一热。这不仅仅是学习，而是心底最深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前世的妻子就是教师，不过是中学教师，所以他一直对教师有着特殊的感情。这一世，安排徐怡作为妻子，看来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目前还比较满意。 其实他们没有领证，也没同过房，说白了就是假结婚。 当初徐怡高考差了一分，准备继续复读，来年再战。谁知县衙一位七品爷的公子看上了她，携重礼到家里提亲。 公子哥毫不掩饰，说一旦徐怡嫁过去，父亲的职务有望再升，母亲工资也能晋级。最主要的是两个哥哥，临时工转正指日可待。 父亲乐开了花，母亲也非常高兴，立马应下了。 可是徐怡不愿意，非常抗拒。父母威逼，还把她软禁起来。她趁家人不备跑了出来，到化工厂打零工。两个哥哥追到化工厂，大打出手，逼她回去。 在化工厂上班的龙浩见义勇为，将两个哥哥赶出了化工厂，并承诺要保护徐怡。 徐怡非常感激龙浩，也为了让家人死心，当即要嫁给龙浩。 但是龙浩却没有答应，虽然很想。不能乘人之危，尤其这种事情，更不能毁了人家姑娘。他给老班长打电话，老班长也坚决不同意，说如果真这么干了，就不认他这个兄弟。 然而，那公子哥一直都不死心，三天两头跑来，家人也天天威逼。徐怡无可奈何，再次恳求龙浩帮忙，说哪怕假结婚都成，只要能把公子哥应付过去。 龙浩同意了，答应跟徐怡假结婚。 但是那公子哥仍不死心，认为徐怡就是假结婚，三天两头过来纠缠。 徐怡实在没办法，跟龙浩商议，去福利院领养了一名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的女婴，对外宣称是自己跟龙浩生的。 那公子哥终于不再来了，还把徐怡父母狠狠骂了一通。 父母亲万般解释，却再也无法挽回公子哥。于是乎，父亲带着两个哥哥痛扁了一顿龙浩，再也不跟他们联系了。 没多久，化工厂破产倒闭了。龙浩待业，徐怡也无处打工了。 更悲催的是，厂房包括宿舍全低了债，龙浩住不成了。眼看再就业无望，他只好收拾起铺盖卷，准备回老家。 徐怡也有家，却没法回去，而且还带个孩子。她眼泪巴巴的，抱着余余一直跟在龙浩后面。 龙浩长叹一声，带着徐怡和余余坐上了去老家的班车，回到了祖上留下来的窑洞里。 后面的剧情，就有点狗血了。 回到老家，无所事事的龙浩跟昔日的酒肉朋友喝了几场，本性全恢复了，而且变本加厉。只可怜了徐怡，打掉牙往肚里咽，受尽了屈辱和苦难。 小怡，不管以后能不能成为真的婆姨，都不能再让你受苦，更不能让余余受苦。龙浩望着徐怡起伏的侧影，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清早，院里响起一阵“突突”声，接着是孙志明欢快的笑声。 “你小子，这么早就过来了，想睡个懒觉都不成。”龙浩爬了起来。 “哥，好歹队伍上出来的，别给队伍丢脸啊！”孙志明拉开抽屉，拿出旱烟卷着。 “余余还没起来呢，别在屋里抽。”龙浩开始刷牙洗脸。 “外面那么清爽，我去外面。”孙志明卷好旱烟，起身往外走。 “志明，饭马上就好了。”正在做饭的徐怡扭头招呼着。 “嫂子，我就是赶饭碗来了。哎呀，好香啊！”孙志明鼻子闻着。 “昨晚炖的排骨，专门给你留的。” “嘿嘿……还是嫂子对我好。哪像浩哥，顿不顿就训我，连旱烟都不让抽……” “去去去……你小子，想挨打不是？”龙浩骂着。 饭端了上来，余余也起来了。几个人围坐在炕上，慢慢吃着。 “哥，家里还有啥事？我帮你干。”孙志明边吃边问。 “志明，家里有我呢，不用你们操心。你家里要有啥事，我也可以过去干点。”徐怡抬起头。 “有我大和我娘，家里啥都不用操心。要是浩哥家里没啥事，我们就出去了。” “嗯，你们出去，家里尽管放心。” “哥，咱们去乡里，再给你那干啥的大哥打个电话？”孙志明看着龙浩。 “你小子，想啥呢？那种事情一辈子碰到一回就不错了，还想发大财啊？”龙浩笑骂着。 “哥，那咱们出去干啥？” “你不是有老本行吗？继续干啊！” “你说贩羊绒？我大说这几天又涨价了，而且收绒的人太多，不大好收了。” “水涨船高，涨价不怕。咱们只收好绒，给最好的价格，人再多也不怕。”龙浩努力回忆着。 这场“绒毛大战”已经开始，岂能错过？再说这些二道贩子压榨的过于厉害，决不能任由猖獗。 “只要给价，肯定能收上绒。就怕给价太高，利润就……”孙志明有些担忧。 “咱们只管收好绒，只要质量上去了，就不怕利润。何况咱们已经铺了些路，应该还能用上。“龙浩很是自信。 “要真还能用上那些路子，那就太好了，价格再高咱也不怕。”孙志明顿时放心了。 “肯定能用上。不过，咱得先收绒，有绒了咱才能去，要是没绒去了也是白搭。” “好，吃完饭咱就出去收绒。” “志明，光咱俩挣的那点钱，收不了多少绒，是不是让你大再赞助点？” “肯定了。我骑了新车回去，还拿了那么多钱，我大高兴的很，把存折都给我了，让我放心跟你干。就是我家总共也没多少钱，估计最多能收两三百斤。” “够了够了，多收几次就都有了。吃饱了，咱们走。”龙龙浩下了炕。 “哎，浩，把这些钱拿上，添不了斤，总能添个两。”徐怡把龙浩给的钱掏出来。 “小怡，那是给你持家的。收绒你就别担心了，我们知道咋做。”龙浩把徐怡伸过来的手推回去，转身出了门。 徐怡站在院子里，看着两辆摩托车出了大门，感觉心跳的厉害。她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转身进了屋。 第18章 雇小车 龙浩开始收购羊绒，就在本村收购。 他没有收购羊绒的经验，甚至压根没有做过买卖。好在有孙志明，人熟地熟，又有收购经验，倒也没有多难。他要做的就是把好羊绒质量，再就是看好斤秤。 老乡辛辛苦苦一年，就靠这点羊绒买几个现钱，不能亏了。当然也不能让自己亏了，那还做什么生意啊？ 当然了，主要还是靠孙志明，龙浩几乎什么都不懂。 羊绒价格又涨了，一等白绒已经涨到一百二三十块。大伙都这个价格收购，龙浩也不能破坏行情。 倒不是不能破坏，而是还没有那个财力，无力改变现状，只能随波逐流。 不过，他一直都是最高价，既然有卖到一百三的，那就按一百三收购。有些羊绒看上去十分漂亮，价格还可以适当再高些。不过，这样的绒毕竟只是极少数，也用不了多少钱。 按照孙志明的意思，只要是羊绒就收购，不同的等级不同的价格。将来出手也一样，按等级出卖。 但是龙浩坚决不同意，必须收购最好的羊绒，除了一等绒，其他绒概不收购。他发现大多数老乡都非常仔细，把羊绒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带丝毫杂质，盼着能卖个好价钱，就决定只收好绒，给老乡最高的价格。 “哥，这么一来，那些等级稍差的绒就不好卖了。”孙志明有些不解。 “志明，就是要让大伙看看，只有好绒才能卖上好价钱。都别撒懒，也别侥幸，要想卖好价钱，就得收拾的干干净净，别把不好的绒也掺进去。另外，这么多羊绒贩子，让他们去收，大家都有个出路嘛！”龙浩笑道。 “哎吆哥，咱们才能收购多点绒？这一带祖祖辈辈都养羊，每年要产多少羊绒，你我能收光吗？” “现在是收不了多少，但是不等于将来也收不了多少。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翘起整个地球。我也可以说，给我足够多的资金，我就能把咱们这一带的羊绒全部收购了，而且都是最高价。” “哎吆吆，说的跟真的似的，还给你足够多的资金……你咋不去抢银行啊？把银行钱都拿来，这一带的绒也就归你了。” “要是把银行钱都拿来了，我还需要收购什么羊绒吗？也不知道谁傻……快走，抓紧时间收绒。” 两人资金并不雄厚，两天时间，收购了两百多斤羊绒，就没钱再收购了。他们把羊绒装进结实的大袋子里，然后绑在摩托车后面，骑着摩托车到了乡上。 立马有人上来打问，要把羊绒全部买了，价格也很优厚。 龙浩轻轻摇摇头，说这些羊绒是替别人保管的，不能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有钱不赚，真是傻子。”那人骂骂咧咧走了。 龙浩笑了笑，没有吱声。傻子就傻子，反正不卖给你们这些二道贩子。 “哥，这些羊绒虽然没多重，但是体积有点大，只能绑到班车顶上。万一中途下雨，或是刮风，恐怕就麻烦了。要不，咱买个头盔，直接骑摩托车去？”孙志明看着诺大的羊绒袋子，有些发愁。 “头盔肯定得买。咱们那山路，说不定哪阵就摔倒了，没有头盔实在危险。只是去省城几百里路，骑摩托车确实有点远，又带着这么大个袋子，还有点危险。”龙浩摸着羊绒袋子。 “那咋办啊？” “这样，你有认识的司机吗？最好是小面包。” “啊？你意思，雇车？这才多点绒啊？再说咱都是土农民，最多就是个羊绒贩子，就算有俩小钱，也不至于雇车吧？那小卧车是你我能坐的吗？” “瞧你，不就雇个车吗？哪来那么多道道？还一套一套的。往前十年，你能想到骑摩托车吗？” “十年前？别说骑摩托，见都见不上。每次邮政下来，咱们不都撵着看摩托车吗？谁能想到，十年后，咱们也骑上了摩托车。“ “这不就结了？你都能骑上摩托车了，距离坐小车还有多远？再说了，咱们只是雇车，又不是买车，有啥顾虑的？路上不用操那么多心，也安全。到了省城不用专门看羊绒，锁车里就成。放心，几百里路，花不了多少钱。” “这倒也是。听说东子前段时间买了辆旧面包，咱们去他家看看。“ “东子是谁？在哪？” “我初中一个同学，以前跟人跑大车，挣不上啥钱，就不跑了，回来自己干。挺不错的小伙，就在古城乡北边那个村子，没多远。” “那就走啊！” 摩托车开到古城乡北边十多里一个小村子，老远看见一户人家大门外停辆小面包，一个二十多岁、相当精干的小伙正在擦车。 “吆，是志明啊？几天不见，换新车了？三代幸福，不错不错，相当不错。哎，这位大哥是？”小伙欢喜的摸了摸孙志明的摩托车，又抬头看着龙浩。 “东子，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龙浩，浩哥。”孙志明热情的介绍着。 “哦……你就是那个浩……啊？”东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看来对以前的龙浩印象实在不咋地。 “东子，现在的浩哥不是以前那个浩子了。这车不错吧？他买的！”孙志明指着自己的摩托车。 “啊？他买的？他不是……”东子大张着嘴。 “所以跟你说，现在的浩哥不是以前那个浩子了，变了，彻底变了，不光你不认识，连我都不认识了。” “兄弟，别听志明胡咧咧。不过，以前的龙浩确实不成器，给大伙带了多少麻烦，也把家里糟践的不成样子。现在的龙浩变了，得活出个人样，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你说对不对？”龙浩笑道。 “对对对……不换，不换！哎，志明，你们过来是？”东子有些不好意思。 “东子，先握个手嘛，再进去喝口水，成不成？”孙志明笑问。 “瞧我，都不会招呼人了。浩哥，你好你好！“东子赶紧伸出手。 “你好！”龙浩握住东子的手，感觉很有力气。 “快进屋，进屋！” 院子收拾的挺干净，也听整齐。屋里也很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勤快人家，光景也还不错。 “来来来，抽烟！”东子从抽屉拿出一包大前门发着。 “谢谢！”龙浩接着烟点上。 “东子，我们过来，是想雇你的车。”孙志明吐了口烟。 “雇车？去哪？”东子看着孙志明。 “省城！” “省城？镇北啊？我看你们车上捎的羊绒，不会是？” “没错，就是去省城卖羊绒。”龙浩点点头。 “真的啊？那边你们有路子？”东子看着龙浩。 第19章 挡车 “没有。”龙浩摇摇头。 “没有路子？那你们去镇北干啥？白花钱，还耽搁时间。”东子不住的摇头。 “东子，这你就别管了，只管开你的车就是了。”孙志明笑道。 “志明，要是别人我肯定不管，可这是你啊！我总不能看着老同学白白浪费钱吧？都紧巴巴的！” “东子，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就是想趟趟路子，大不了再回来嘛，而且这也花不了多少钱。”龙浩抽了口烟。 “浩哥，不是我多嘴。上次有个人雇我车，拉了好些绒，结果连门都没进去。最后还是卖给二道贩子，来回盘缠花了不少，差点赔了钱。都是庄户人，挣俩钱不容易。这些绒卖给二道贩子，挣不了大钱，两三千块应该是有的。别太贪，一口吃不了大胖子。”东子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始上课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老卖给二道贩子，总是心不甘。虽然他们能当二道贩子，有他们的道理，但是咱也不能总当冤大头吧？何况他们生下来并不是二道贩子，肯定经过了一些路径。咱们也去趟趟这个路径，不成拉倒，无非几个钱的事，可是万一要成了呢？” “浩哥，志明，那意思，咱走？”东子看看龙浩，又看看孙志明。 “对啊，来就是让你走的，你还给我叨叨了这么多。要不是浩哥在，我都想抽你了。”孙志明骂道。 “好好好……狗咬吕洞宾，走！” 三个人到了大门外，开始往车上装绒。 “东子，这辆天津大发多少钱买的？”孙志明边装车边问。 “也不知多少手了，老旧的不成样子。三千块买来，又花了三千大修。也就是我，换别人早卖了废铁。”东子得意的拍拍车门。 “还行，就跟新的一样。”龙浩绕着小面包转了一圈，又坐上去试了试。看来东子确实细心，车保养的相当不错。 “不是吹，咱这开车技术，这一带比得上的真不多，那些老司机也不顶事。收拾好了吗？好了咱就走。先到乡上加个油，然后出发。”东子坐上小面包，发动了汽车。 小面包开到乡上，在加油点把油加满。龙浩问了一下油价，七十号汽油每公斤七毛多，心想这都啥价格啊？ 若干年后，后人们要是知道当初油价只有几毛钱，还不得羡慕的要死啊？他当即掏出钱，把油钱付了。 东子急忙阻拦。龙浩笑了笑，转身上了车。东子只好说那就算到运费里面，说着开动了汽车。 “兄弟，常去省城吗？”龙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给东子点了根烟。 他本来想让孙志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可是孙志明坚决不坐，一定要让他坐。东子也说志明是兄弟，不能坐在哥的前面。没办法，他只好享受了。 “就去过几次。咱这车，跑跑乡下还行，哪敢去那么大的城市啊？再说这一路也不好跑。”东子接过烟抽了一口。 “不好跑？为啥啊？” “浩哥，咱又不是啥好车，是个人都敢挡。只要被挡住，肯定得出点血。没办法，在人家地盘上，惹不起啊！“ “还有这种事？干吗不报警？” “去哪报啊？脱不开身，附近又没有电话，有电话也不让打。就算报了也没用，等人过来，早跑没影了。一旦让那帮人盯上，下次就会变本加厉，挣那几个运费不够打发的。今天也就是志明，不然我也不会跑这一趟。” “东子，万一遇到咱们一起对付。另外，运费也肯定比别人高。”孙志明宽慰道。 “志明，咱俩啥关系，用的着提运费吗？你挣钱了就多给点，不挣钱加点油也成。要是亏本了，油钱也不要了，咱们都亏点。“东子笑道。 “那可不成，挣不挣钱是我们的事情，你辛辛苦苦开车，该挣多少就挣多少。对了，东子，你说的挡车在啥地方？”龙浩问。 “不很远了，就在前面。那一带班车上也很乱，老有骗子，可是骗了不少人。” “你说的红蓝铅笔那种吧？”龙浩想起了胡长发他们。 “就是，常常三五个人一伙，谁都不敢惹，也惹不起。” “没事，放心走，以后再也没人敢挡你的车，更没人骗你了。” “浩哥，那当然最好了。可是，那由不得咱啊！哦，瞧见了没？前面那几个就是。你们都别出面，我来对付。”东子松开了油门。 小面包缓缓行驶着。东子摇下车窗，把烟头扔了出去，脸上堆着笑。 前面公路上，四五个人晃悠着，有的长发，有的光头，还有的阴阳头，染着红发，就跟怪物一样。几个人全都光着膀子，露出各种各样的纹身，看着阴森森的。 “志明，把存折拿来。”龙浩扫了一眼那几个怪物，转过了身子。 “干吗？”孙志明捂住口袋，警惕的看着龙浩。 “别问那么多，拿来！” “就剩几百块了。” “多少无所谓，又不取钱，赶紧的。”龙浩伸手就要抢。 “别别别……给，给你。”孙志明掏出存折递给龙浩。 龙浩把存折装进口袋，摸了摸汗衫下面的伤疤，掏出一根烟点上。 “停车！”一个红发站在路中间，伸出黑乎乎的爪子。 龙浩看了看这家伙，脸色惨白，估计是个烟鬼，夜生活也很丰富。后面几个站在路边，一个个歪斜着眼睛，让人一看就恶心的那种。 “彪哥，是我，东子。“东子把车停在边上，拿出两包大前门从窗户伸了出去。 “东子啊？我当谁呢！哥们抽啥烟你不知道？”红发一副鄙夷的神情。 “彪哥，实在不好意思，这几天手头太紧。等返回来，一定给彪哥带条塔山。”东子手依然伸着。 “这还差不多，车上装的啥？”红发低头从车窗玻璃看着里面。 “给这位大哥送点货。” “鼓鼓囊囊的，是羊绒吧？”看来红发还识点货。 “彪哥，我没看，也没问，只是挣点运费。” “那玩意可是值钱的很，软黄金嘛！你的货？”红发走到龙浩这边。 “彪哥，我好不容易挣点运费，请高抬贵手，放过一马好吗？”东子收起了笑脸。 “东子，我已经放过你了。我跟这位老板的事，你就别参合了。”红发瞪了东子一眼。 “彪哥，我的车上，那就是我的事。” “咋？你还当真要见义勇为？”红发站在车前面。 “那倒不是。不过，人家雇了我的车，就得负责到底。” “那就没办法了。”红发叹了口气，从背后掏出一把菜刀。 东子把大前门放在座位上，从车门旁边取下摇把，一推车门就要出去。 第20章 撞击混混 “东子，别下去。”龙浩开口了。 “浩哥，这事跟你没关系。”东子扭头看着龙浩。 “东子，人家要跟我说事，咋可能跟我没关系？” “浩哥，我跟彪哥以前经常打交道，你就别参合了。” “东子，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最喜欢热闹了，尤其这种事情，简直生下来就喜欢。” “哎呀，看来这位老板骨头挺硬啊！要不，下来练练？”红发朝龙浩挥了挥菜刀。 “练练？跟谁练？跟你吗？”龙浩一脸的轻蔑。 “吆，看不上啊？看来今天不取下老板一两个零部件，我彪哥以后还真没法在这一带混了。” “瞧你说的，好像以后还能在这一带混似的。给你说，遇到老子了，算你幸运，你们都幸运，包括家人。” “幸运？啥意思啊？”红发疑惑的看着龙浩。 “能给家里创收，当然幸运啊！”龙浩笑道。 “创收？”红发更加疑惑了。 “知道你也不懂。瞧见了没？这叫存折，里面有五万多块，随便再凑点够两条命了。”龙浩掏出存折朝红发挥了挥，放在前挡风玻璃下面。 “浩哥，你的意思？”东子也是满脸的疑惑。 “给我撞，两条命，再多就得自个负担了。绝对不能留活口，不行就再压一次。我可不想往医院跑，只想一次性解决。” “这个……”东子犹豫了。 “嘿……他么说的跟真的一样。来来来，有本事往这撞，从老子身上碾过去。”红发终于听明白了，使劲拍着胸口。 “就是，撞啊，不撞就是他么孙子。”后面几个怪物起哄着。 “起开！”龙浩朝东子摆摆手。 “不是……”东子没有动窝。 打架他敢，哪怕打坏几个零部件。可是真要撞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命啊！ “起开，坐后面去。”龙浩使劲拽着东子胳膊。 “别……我去，我去。”东子离开座位，爬到了后面。 “浩哥，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孙志明非常好奇。 “部队上学的。都坐好了，别乱喊叫。” 龙浩发动了汽车，熟练的挂上倒挡。他一踩油门，小面包急速往后退去。退了十多米，他挂上前进挡，一踩油门，连续挂挡，小面包高速向站在路中间的红发撞过去。 那红发确实有点胆量，见小面包撞了过来，却没有动弹，只是死死盯着开车的龙浩。 龙浩冷笑一声，再次加大油门。龟孙子，跟老子比胆量，那就来啊！ 眼看就要撞上了，小面包却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而且越来越快。红发终于撑不住了，在小面包将要撞上的刹那往旁边一跳。 上身躲了过去，脚后跟却没有躲过，被狠狠挂了一下。红发当即摔倒，在地上翻滚嚎叫着。 龙浩没有停车，也没有减速，又朝其他几个人撞了过去。 那几个家伙一看真的撞了过来，四散而逃，有的躲在路旁的大树后面，有的跳过了另一侧的排水沟。 龙浩追了一阵，没有追上一个人，立即踩住刹车。他扭头一看，那个红发还在路边翻滚着，一挂倒挡，驾驶小面包朝红发撞过去。 “浩哥，别……”东子急忙叫道。 “今天必须做个了断，不然这条路以后没法跑了。”龙浩加大了油门。 “彪哥，快跑！”前面几个家伙一看小面包开始倒车，急忙喊着。 那红发抱着脚腕嚎叫着，听到喊声睁眼一看，吓得魂飞魄散。他再也顾不上脚后跟了，翻身就往旁边的排水沟里滚。等小面包开到沟边停住，他已经在沟里滚了好几米，浑身都是泥浆。 “狗东西，有种给老子上来。”龙浩停住小面包，操起车门旁边的大号扳手，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站在沟边大骂着。 东子和孙志明也跳了下来，手里都拿着家伙。 红发蜷缩在排水沟里，抬头看着龙浩，有些恼怒，却又有些胆怯。 前面几个家伙见龙浩下了车，慢慢围了过来，全都拿着家伙。有菜刀，有短刀，还有钢管和大砍刀，也不知从哪拿出来的。 “来，不怕死的都过来。几百名拿枪的大兵老子都没怕过，还怕几个拿刀的人渣？”龙浩把扳手别在腰里，脱掉迷彩服，又脱掉汗衫。 那几个家伙停住了，只是盯着龙浩看。那身肌肉确实精壮，但却不是重点，也不足为虑。重点是肋骨中间几道伤疤，那才是真正要命的。 穿着迷彩服，很可能当过兵。身上有伤疤，更有可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枪林弹雨里滚过来的人，还在乎什么钢管菜刀吗？跟这样的人作对，还有活路吗？ “老……老板，当真从战场上下来？”一名光脑袋怯生生的问。 “呸，你们这些人渣，也配问老子？要不是老子在前线跟敌人拼死搏杀，你们这些龟孙能在这里逍遥？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你们这些人渣厉害，还是那些敌人厉害？“龙浩拿出扳手，朝那几个家伙走过去。 东子和孙志明一左一右，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 “你俩回去，就几个人渣，还不够塞牙缝的，用不着你们。”龙浩朝东子和孙志明挥挥手。 东子和孙志明放缓了脚步，但却没有停止，慢慢朝前移动着。 那几个家伙终于胆怯了，慢慢朝后退了一段，转身跑开了。龙浩拔腿就追，哪里还能追上？ 眼看着几个家伙跑没影了，龙浩停住脚步，转身往回走。那几个家伙只是虾兵蟹将，为首的还在沟里呢！ 红发往上爬着，却总也爬不上来。沟坡并不很陡，只是湿漉漉的都是泥巴，爬一段就滑了下去。反复攀爬了好几次都没上来，他瘫坐在泥水里，抱着脚后跟，满脸的沮丧。 “彪哥，上来吧！”东子站在沟边，把摇把伸了下去。 “谢谢东子！”红发抓着摇把，让东子拽了上来。 “什么彪哥，就他么人渣。不是要跟老子练练吗？起来，老子陪你练，用家伙，用拳脚都行。要不，看哪里能搞到枪，老子跟你比比枪法？”龙浩站在红发跟前。 “这位兄弟，今天算我栽了。”红发朝龙浩一抱拳。 “谁他么跟你是兄弟？你个人渣，也配跟老子当兄弟？”龙浩抬脚就朝红发踹去。 “浩哥，算了吧？”东子急忙拦住龙浩。 “对这种人渣，就得让他下地狱，还要再踩上几脚，免得再出来祸害百姓。以前我在猫儿洞里，让这帮人渣多活了几年。现在我回来了，这帮人渣就得死，不然我那几百号枪林弹雨里滚爬的兄弟能答应吗？“龙浩抬脚又踹。 这次东子没有拦挡，还往后退了一步。 “咚！”红发胸口挨了一脚，仰面摔倒，差点又掉进了排水沟。他吐了一口黑血，抬头看着龙浩，目光凶恶。 第21章 鼠辈之流 “不服是吧？那就起来，咱们好好练练。用老子在猫耳洞里经常说的话，只要人不死，就往死里打。起来，来啊！”龙浩扳手指着红发。 红发朝龙浩翻了翻眼睛，却没有起身。在这一带，他算是最能打的人之一，从一个最底层的混混，不知打了多少架，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眼前这个人，打架肯定不如自己多，可能连零头都不到。可是人家上过战场，真刀真枪的干过，好像还负过伤。 这样的人，阎王爷见了也得让三分。自己充其量算是大混混，如何能跟人家相比？ “咋？装死狗不想起来？还是等你那些狐朋狗友？老子倒是希望你那些同伙都过来，一次把账都算完，省得一个一个去找。对了，有个人你认识吗？”龙浩问道。 “谁？”红发抬起头。 “看来想找救星，这么激动啊？胡长发，听说过吗？” “你说发哥？” “什么发哥，就一小混混，要给老子擦鞋，老子还不想要。” “发哥给您擦鞋？” “咋？你也想擦鞋？可惜不配，胡长发不配，你他么更不配了。” “大哥，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发哥的老板，对不住了，兄弟给老板赔罪！”红发爬起身，单膝跪下，朝龙浩抱拳施礼。 发哥都给人家擦鞋，自己算个啥？即使发哥没有擦鞋，光凭上过战场这一条，这辈子都不能去碰。不说别的，刚才撞人那个狠劲，一般人真不敢这样，可人家就跟没事一样。 这样的人，惹得起吗？还是知趣点，不然连咋死的都不知道。 “吆，一个胡长发就把你吓成这样？我当是什么叱咤风云的豪杰，原来只是个鼠辈之流，连胡长发都不如。跟你这种下三滥交往，真他么侮辱老子的智商。” “是是是……兄弟确实是鼠辈，以后只要老大吩咐一声，万死不辞！” “这就表忠心了？也不问老子同意不同意？” “老大，您同意我就是兄弟，不同意从此以后不再见您，也决不给您惹麻烦。” “老子成天在这条路上跑，咋可能不见？” “请老大放心，以后见了您的车，还有东子和那位大哥的车，兄弟我立马让开大道，绝不再拦挡。“ “如果我说，这条公路从此以后全部归我了呢？” “老大，此话当真？”红发抬起头，眼睛红巴巴的。 “真不真的，去问问胡长发不就知道了？要不这样，上车，到镇上找个电话，立马给胡长发打个电话。” “发哥有电话？” “他一小混混，哪来的电话？不过，他上班的地方有电话，一打就通。” “发哥上班了？我说咋有日子没过来了。电话就不打了，我会去找发哥的。这样，既然老板说了，那兄弟我从此以后退出这条路，包括我的手下。如果还有人挡您的车，那不是我的人，跟我没关系。” “哎呀，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干啥，那也太不那个啥了。这样，这事先不说定，你去找胡长发，就在镇北一家商店上班，地址是……” “老大，我知道发哥家，去家里找发哥。” “那也行，不过，他家里还有个……” “老母亲！请老大放心，每次去都给老人带点东西，也绝不说任何事情，不让老人家担心。” “这样就好，说明你小子还有点人性。好了，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就不跟你闲扯了。以后想挡车随便，只是下次就不是这样了……“龙浩掏出烟准备散发。 “老板，抽我的，抽我的。请老板放心，以后决不会了。”红发掏出一包塔山，给龙浩几人发了一圈，又把剩下的扔进车里。 龙浩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又悠悠的吐了出来。 真不错，确实是这个时代的顶级名牌，抽起来就是舒坦。可惜后来逐渐衰退了，不像人家华子，一直都保持着最高的水准。 “彪哥，今天有点对不住了，有磕碰地方还请多多担待。我们走了，回见！”东子拍拍红发肩膀，拉开车门上了车。 孙志明也上了车，顺手把座位上的塔山捡了起来。 龙浩坐到副驾驶位置，朝红发挥了挥手。红发赶紧也挥挥手，笔直的站在路边。 小面包开动了，很快跑出了全速。 跑了老远，龙浩回头一看，红发还站在路边，不由得笑了。 “浩哥，看来那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孙志明回头看着。 “别说彪哥，连我都没反应过来。浩哥，你这也太神了，其实压根就没有动手，却让这一带的混混头子跪在地上。”东子开心的笑着。 “混混就是混混，哪怕有成百上千人，哪怕有百八十万块钱，都改变不了混混的本质，终究也成不了气候。对付混混，就得比混混更狠。只要你比他狠，你就是爷。今天对方人多，看上去好像都比较能打，真要打起来，咱们恐怕占不到便宜。好在咱们有车，就不怕他们了。“龙浩吐着烟圈。 “浩哥，你就不怕真撞到他们？”孙志明抽出一根塔山递过去。 “这帮家伙都有些身手，而且周围有树木，有排水沟，你以为想撞就能撞上啊？退一步说，就算撞上了，无非几个钱的事情，可是他们得受疼痛，弄不好还得残废。最主要的，他们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挡车了，至少不敢挡咱们的车了。“龙浩抽出过滤嘴里面的海绵，把孙志明递过来的烟接上。 “浩哥，怕是没那么简单吧？万一人家告咱们咋办？”东子看着前方。 “告？恐怕他们案底有一尺厚吧？再说是他们先拦路抢劫，咱们被逼无奈才开车撞的，最多就是个防卫过当，有啥啊？” “浩哥，当年你学习那么烂，班里倒数第一都比你强。没想到当了几年兵，居然学问如此高深，能写合同，还懂法律。不会是那个什么重生，还有什么再世吧？”孙志明挠着脑袋。 “噗……我说志明，倒数第一就是最烂了，不如倒数第一怎么说？”东子大笑。 “哎呀东子，你是不知道，当年浩哥纯粹学不进去，老师管不了也不管了，索性不给他排名，就跟没这个学生一样。”孙志明笑道。 “哎，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皮痒痒了是吧？告诉你，我就是那个什么重生，不光知道前几十年的事情，还知道后几十年的事，就问你服不服？”龙浩一脸的得意。 第22章 进舞厅 “服，我服你，这总行了吧？我不管你知道前几十年，还是后几十年，我就问一件事，这些羊绒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孙志明把脑袋伸到前面。 “当然了，不然费这么大劲干吗？不过，这次主要还是趟路，为以后打基础。“龙浩抽了口烟。 “还要趟路啊？那究竟要趟到啥时候？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趟到啥时候，这个我也说不上，只要需要，就得一直趟下去。至于花钱，必要的开支那是肯定的，比如路费盘缠，买点烟酒，还有一些小礼物等等。不过，请客送礼咱不干，那叫不正之风，咱不违法乱纪。” “浩哥，这年头不都这样吗？”东子看了一眼龙浩。 “把都去掉。有这种事情，但绝不是全部，不然走不到今天。行了，这事咱就不讨论了，也不是咱该讨论的。还是想想到省城住哪？晚上吃啥？” “住招待所，吃炒揪面，再来二斤啤酒。”孙志明叫道。 “瞧你，就知道炒揪面，啥格局啊？是不是还要加二两肉？”龙浩讥笑道。 “好，就加二两肉，每人都加。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小面包里刮起了高亢的西北风。 虽然是柏油路，还是国道，可毕竟只有一个车道，路况也不是很好。小面包奋力前进，却总也跑不出路。 太阳西落，小面包终于进了镇北市。东子开上一条宽阔的街道，边走边打听，天黑时开到绒线厂附近。 本来要去上次住过的旅社，可是没地方停车。没办法，只好住进了距离绒线厂最近的招待所。 登了个三人间，然后到餐厅要了三大碗炒揪面，每人都加了二两肉。又打了几斤散啤酒，美美吃了一顿。 吃完饭，东子要出去转转，孙志明也想出去。毕竟这是省城，全省最大的城市，整个北方也是最大的城市之一。 龙浩车坐的有些腰困，却拗不过两人，只好一起出去。前些天一直在省城，却忙的没咋转，尤其晚上一直都没有好好转过。 卖羊绒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晚上好好转转，轻松一下。 省城的夜里就是不一样。霓虹灯到处闪烁，诉说着城里的繁华。虽然比较大的商店、市场、饭店啥的都关了门，可小卖部、早晚门市部、小饭馆、夜市比比皆是，让人目不暇接。 刚转了一会，孙志明和东子就后悔了。龙浩也不住的瞪着孙志明，就差要抽了。 “我把你个吃货，就知道炒揪面，还加二两肉。这下倒好，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却只能干瞪眼，真想狠狠抽你一顿。”龙浩扬起了巴掌。 “浩哥，我这不也后悔吗？那会肚子饿了，就觉得炒揪面好吃又实惠，谁能知道外面还有这么多好吃的啊？你不是见多识广吗？咋不提醒一下？”孙志明反问道。 “我……不是有日子没吃炒揪面，想回味一下吗？再说我也不知道有这么多好吃的啊！” “你都不知道，我咋能知道？你还怪上我了？” “不怪你难道怪我啊？” “你……” “行了行了，浩哥，志明，明天要是不回去，咱晚上不下馆子，就来夜市，捡最好吃的吃，各样都吃。”东子劝慰两人。 “要趟路子，明天不一定能回去。也好，明天晚上不下馆子，出来吃夜市。”孙志明点点头。 “行，那就不转夜市了，到别处转转。”龙浩往外面走去。 “哎，浩哥，那边灯光一闪一闪的，音乐那么大，过去看看吧？”孙志明指着不远处闪烁的灯光。 “那是舞厅，你会跳舞？”龙浩看了一眼灯光。 “我不会，你会吗？东子会吗？” “我年轻那会，哦，就是在队伍上学过几天，上班那会也进过几次舞厅。不过，只会简单一点的，稍微复杂的就不会了。”龙浩笑着。 “我不会，咱一小农民，哪会这些高级玩意？再说即便会跳，谁跟咱跳啊？”东子看着霓虹灯，一脸的羡慕。 “也是，咱这一身土，进去还不把人都吓跑了？”孙志明叹了口气。 “志明，东子，咱确实是小农民，也确实土，但也不至于把人吓跑吧？再说不就是个舞厅吗？又不是多高级的地方，走，进去看看。”龙浩朝霓虹灯走去。 “哎，浩哥，真进去啊？”孙志明追上龙浩。 “看看怕啥？走！” “好，进去！”孙志明整了整衣衫，跟在龙浩后面。 东子也把有些发白的衣衫拽了拽，抹了一把短发，朝霓虹灯走过去。 到了舞厅门口，门票五块。龙浩记得县城才两块，到了省城就五块了，真是没办法。 五块就五块吧，龙浩买了三张门票，三个人进了舞厅。 舞厅很大，四周有一些椅子，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大多数人都在舞池里，随着音乐舞动着。很多人舞姿非常优美，自己在享受，别人看了也是享受。 也有一些初学者，步伐有些笨拙，却学的认真，走的小心。还有一些人乐感不强，跟不上节奏，老踩别人脚，这就有些难看了。 乐队在舞台上，一个个非常痴迷，随着节奏摇晃着。 前面一个女孩抱着吉他，边弹边唱着。声音很干净，也很投入，感情把握的相当到位。虽然唱功稍有欠缺，但是瑕不掩瑜，赢得了阵阵掌声。 话说如果唱功上去了，谁还会在这种大众舞厅唱歌？ 龙浩看着偏翩翩起舞的一对对，听着歌声，想起了前世的这个年代。 那会自己刚走上社会，周末常常跟同学和朋友进舞厅。跟此时的这个舞厅一样，那会非常单纯，没有任何杂念，就是跳舞。 没有固定的舞伴，只要舞曲响起，就可以大大方方邀请任何女伴跳舞。如果女伴有男朋友，请示一下男友，一般都不会拒绝的。如果拒绝了，也不会有啥，请下一位就是了。 左右都有女人，一个个打扮的非常漂亮。可是龙浩却不敢去请，连看都不敢多看。 不是没胆量，而是不会跳了。当初就会一些简单的，结婚以后就不咋去了，后来彻底不去了，连简单的都忘了。 倒也不担心会被人请。除非很熟，没有女请男的。这可是舞厅，男的有风度，女的很矜持。 孙志明和东子站在龙浩旁边，东瞅瞅，西看看，简直新鲜得不行。两人从没进过舞厅，连镇上小舞厅都没进去过，又都没有结婚，感到特别的新鲜和好奇。 当然了，两人不会去请别人。既没胆量，又不会跳舞，只能看热闹。别人都去跳舞，旁边的椅子空了。可是两人谁也不敢去坐，生怕弄脏了椅子。 第23章 唱歌的机会 龙浩看了一会，就想出去了。可是一看孙志明和东子满脸的新奇，羡慕，向往……还有各种说不上的东西，就没有开口。 既然进来了，索性多看看，反正回去就是睡觉，就让志明和东子过足眼瘾。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你是不是春天一过 就要走开…… 舞台上又响起了歌声。依旧很干净，感情也很投入，但是余音却有点发虚。龙浩抬头看着唱歌的姑娘，脸色有点发白，额头上似乎渗出了细汗。 看样子姑娘有点累了。舞厅一般十二点左右才结束，现在还不到十点。这种状态，姑娘恐怕撑不下去了。 龙浩有些担忧，却也只能看着。舞厅老板肯定也能看出问题，应该会采取措施，比如只让乐队演奏，或是换个主唱。 当然了，一旦这样，肯定会有影响。很多人就是冲着主唱来的，如果主唱不唱了，人家能开心吗？ 果然，舞曲结束后，姑娘就去了后台，步履稍稍有些沉重。 舞曲再次响起，却只有乐队在演奏，主唱的位置空着。 人们依然翩翩起舞，并没感觉到异常。不可能每支舞曲都唱，总得休息一下，每天晚上都是如此，这很正常。 可是接下来依然只是演奏，还是不见主唱。舞池顿时躁动了，人们有的询问，有的喊叫，有的打口哨起哄，纷纷表达自己的不满。 更有甚者，有的人已经开始往出走。刚刚十点，人都走了，这不是砸场子吗？以后还咋开啊？ 一个估计是舞厅老板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不住的鞠躬，也不住的解释着，说今天的主唱临时有事，新的主唱马上就来了。可是人们还是不断往外走，这个主唱不唱，其他人也不听了。 老板几乎要哭了，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们往出走。他挡不住人流，也不挡了，小跑着去了后台。 龙浩本来也想走，可是见舞台上的乐队边演奏边回头看着，就有些担心那位姑娘。他走到舞台边，透过小门看着后台。 老板大骂着，满脸的恼怒。椅子上，姑娘泪流满面，表情痛苦。 龙浩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孙志明和东子还在脖子伸长看着后台。开始只是看热闹，当看到姑娘哭泣，立马又同情上了。 “你俩不想走是吧？那就留下，给老板帮个人场。要是会唱歌的话，那就……哎，志明，志明……“龙浩看见孙志明，眼睛突然亮了。 “喊叫啥啊？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吧？”孙志明没好气的转过身子。 “志明，你不是会唱歌吗？”龙浩想起孙志明那次来镇北市，跟着大喇叭唱歌，引起很多路人顿足。 “是啊，会唱几句，咋？”孙志明抬起头。 “没咋，走，跟我去后台。”龙浩拉着孙志明就走。 “哎，浩哥，去后台干吗？”孙志明挣扎着。 “给你个唱歌的机会。” “啊？这……” 后台一间小房间里，老板还在呵斥着。 “晓燕啊晓燕，你唱不了就别来，我可以不开门，或是请别的歌手。你既然已经来了，却中途退场，我再找歌手都来不及了，这不是砸我的场子吗？你说你……” “老板，实在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身体这么弱……”姑娘低声抽泣着。 “晓燕，你想挣钱我理解。可是你这么做，舞厅赚不上钱，甚至可能会关闭，你到哪挣钱去？啊？” “老板，我……” “你啥你……哎，你谁啊？咋跑后台来了？”老板听见后面有动静，回身呵斥道。 “老板，不就唱个歌吗？难为人家姑娘干吗？”龙浩笑着进了房间，后面跟着孙志明和东子。 “跟你有关系吗？要不，你替她上去唱？”老板上下打量着龙浩，满脸的轻蔑。 “老板，我肯定不行，但是有人行。” “谁？” “他！”龙浩指了指孙志明。 “浩哥，我……”孙志明有点怯阵。 在大街上他可以放开嗓门吼叫，自由奔放，从不怯阵。只是没上过舞台，尤其还是乐队伴奏，心里真没底。 “他会唱歌？”老板指着一身土气的孙志明，嘴张了老大。 “谁都会唱几句，只是他的声音最好听。行了，别啰嗦了，如果老板愿意，就让他唱几句。能行了他继续唱，今天晚上一直唱，不行立马走人。”龙浩看着老板。 “哎，那可是乐队，总得排练，得……” “哎呀，他一土农民，哪知道那么多啊？你就让乐队正常演奏，他在后面跟着唱。当然了，要熟悉的歌，最好是西北风。” “下一曲就是西北风，你……” “行了，给他个话筒，剩下的你别管了。” “给！”姑娘把话筒递过来。 “姑娘，你咋了？不行就去医院？”龙浩见姑娘脸色惨白，声音虚弱，有些担忧。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姑娘看着龙浩，眼里充满了感激。 说话间，舞曲已经结束。老板看了看外面，又有不少人往出走，舞厅已经不到一半人了。 “我去给乐队说一声，你让他大声唱。只要唱好了，其他都好说。”老板说着就要往外走。 “老板，别出去，让乐队正常演奏，你什么都别做。”龙浩拦住老板。 这时候不能给任何人压力，包括乐队，让自然发挥，或许能达到最佳效果。任何一方有了压力，可能就玩完了。 前世上大学时，龙浩也唱过歌，还跟系里的乐队排练过，多少知道一点道道。只是没啥功底，嗓音也一般，实在上不了台面。 “这……行吗？”老板将信将疑。 “志明，西北风你都熟悉，乐队一响应该能听出啥歌。你在这屋里唱，想出去也行，这么大个舞厅，你想在哪唱就在哪唱。”龙浩没有理会老板，把话筒递给孙志明。 “就在屋里唱啊？早说啊，我以为……“孙志明顿时轻松了，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 乐队再次响起，正是大街小巷到处播放的西北风。 “这是歌词。”姑娘从包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孙志明。 孙志明摆摆手，拿起了话筒。这旋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要有空就跟着收音机唱，对歌词非常熟悉，张口就来。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大风从坡上刮过 …… 过门结束，孙志明开口了。声音高亢，却很圆润，虽然没有转调技巧，但直声却是恰到好处，听上去特别舒服。 最主要的是情感投入。音乐一响起，他就走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他本来就住在黄土高原，一切根本不用描述，都是亲身经历，唱起来自然也格外的投入。 第24章 老乡 屋里人都看着孙志明，惊愕的说不出话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土包子，居然还有这等天赋，简直不可思议。 很快地，大伙开始享受了，随着节拍摇晃着。 龙浩也看着孙志明，满心的欢喜。以前常听志明唱歌，都是随便哼哼，也没有乐队。没想到跟着乐队，加上话筒扩音，声音这么优美，情感这么投入，很多专业歌手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这除了天赋，还有长久以来的磨难，以及对生活的向往和对音乐执着的爱。 老板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要不是怕影响唱歌，他真敢一把抱住孙志明。他抬头望着舞池，有些在跳舞，更多的静静的听着。很多人疑惑的望着后台，不知道是现场演唱，还是播放的音乐？ 姑娘望着孙志明，泪流满面。不光因为替自己解围，更为这纯美的歌声。没有经过任何包装，纯原生态，更像在诉说亲身经历，而不是演唱。 虽然也有瑕疵，比如一些关键部位的处理，有时候甚至跟不上节奏，但谁又会在乎这些呢？ 一些离开的人又回来了。还有一些人听到歌声想进来，却跟守门的发生了冲突。守门的要让买票，这些人却有点舍不得。毕竟这个点了，全票有点亏，半价又不给卖。 “不要票，都让进来，只要维持好秩序就成。”老板跑到门口，热情的招呼着。 人们全都涌了进来，舞厅顿时挤满了人。大伙纷纷鼓掌，更多人跟着一起唱。 孙志明尽情的唱着，毫无保留的宣泄着积压在心底的情感。他忘却了自我，更忘却了周围的人们，包括舞池里的掌声和歌声全都充耳不闻。 唱到那动情之处，孙志明走出屋子，出了后台，来到前面的舞台。 “哇……”舞池里的人们一阵惊呼。 原来是个土的不能再土的瘦小伙，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气质。可是声音就是从这黑瘦的身体里发出来的，真真切切！ 连那些乐手也不大相信，不时抬头看看，确认就是瘦小伙唱的。当听到瘦小伙饱含情感的声音，没有丝毫造作，乐手们开心了，尽情的演奏着，也开始适应孙志明的节奏。 “哗……”掌声响起，经久不息。 一炮打响，孙志明就不想下台，也下不了台了。他一首接一首唱着，全是熟悉的，喜欢的，除了西北风，还有其他一些歌曲。 台下的人们随着音乐节奏尽情的跳着，唱着。只要音乐响起，气氛瞬间就达到了高潮。 老板激动了，也兴奋了，不住的给坐在两侧的人发烟。舞池里人一下来，也赶紧上前发烟。舞厅讲究的是回头客，只要这些人每礼拜都过来，那就是舞厅的福星啊！ 东子靠在后台墙上，看着下面人跳舞，听着志明唱歌，也是兴奋的不行。对他来说，这就是另一个世界，在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世界。 今天不但进来了，还真真切切的参与到了其中，好兄弟参与，就等于自己参与。他感觉见了世面，身价也一下提高了不少。 省城的大舞厅，那么多人听着好兄弟唱歌，还有乐队给好兄弟伴奏，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足够一辈子炫耀了。 小房间就剩龙浩和姑娘两人。其实他也想到外面听志明唱歌，也想看那些人跳舞，可是姑娘一个人留在房间，有点不好意思。 姑娘似乎也想出去，可身体很虚弱，只能多休息一阵。 “你是学生吧？”龙浩看着姑娘。留着短发，很美丽，也很清纯。 “镇北大学化学系四年级，黎晓燕。”姑娘抬起美丽的大眼，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 “镇北大学？哎呀，那可是重点大学里面的重点大学，太有名了，尤其化学系，多少年来都是全国第一。” 在前世中学时代，龙浩的梦想就是镇北大学。可惜学业不精，只考了个一般院校。虽然这已经是家族的荣耀，也是整个村里的荣耀，但距离梦想还是太遥远了。 从那以后，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去镇北大学看看。轻易不敢进去，就在外面看看。有时候也进入校园，都是满怀敬仰，不敢大声说话。 “确实是好大学。不过，学习也非常苦。大哥，你那朋友唱的非常不错。”黎晓燕侧耳听着。 “是不错，有点天赋。只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也没啥功底。” “这能听得出来。其实我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就是喜欢，才到这里唱歌。” “对了，你这身体……这么年轻，不应该啊！” “唉……我刚做完手术，出院还没几天。” “刚做完手术？那怎么……哦，是不是家里……” “家里就我跟爷爷。平时我在舞厅唱歌，爷爷在家里种地，基本还能维持。谁知我突然得了急病，爷爷到处借钱，好不容易才凑够了手术费。”黎晓燕眼睛红了。 “所以你一出院就过来唱歌？”龙浩想起班车上那位被胡长发骗钱的大爷，可惜没有问姓名，也没问哪里人，无法对号入座。 “没办法，挣一点是一点。爷爷都快七十了，身体又不好……” “晓燕，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就在岭西省，宏德县苦水镇，离镇北不算很远，坐班车几小时就到了。“ “嗨，咱们是邻居，可以说是老乡。”龙浩顿时开心了。 “是吗？我听你口音跟我老家差不多，是老乡吗？”晓燕也非常开心。 “我是本岭东省的，属镇东县古城乡，跟苦水镇只有十多里地。我家在龙家峁，那位唱歌的小伙也是。” “你是龙家峁的？我是天池村的，咱们只隔了一道沟，绕着走也不过十几里地。可惜我一直都没有翻过沟，没有去过你们那里。” “那沟又深又长，以前沟底有路，翻过沟就到天池地界了。这一二十年路被水冲断了，又是两个省，没人修路，只能从苦水绕。一趟得五六十里，还非常不好走，几乎断绝了交通。” “就是，咱们那里实在是太苦了。填志愿时，我只报了镇北大学，一来是重点，二来也为了回家方便，能照顾爷爷。” “晓燕，我叫龙浩，唱歌的叫孙志明，另一位叫东子。咱们说是两个省，实际上直线距离只有几里地。虽然年轻人这些年接触少，大都不怎么熟悉，但差不多的老人都熟悉，很多都是亲戚，跟一个村也差不多，其实就是老乡。” “浩哥，咱们就是老乡，非常近的老乡。” “晓燕，我没读过啥书，对读书人非常尊重，尤其重点大学的，简直太崇拜了。对了，能不能把你在学校的地址留一下，万一以后有啥事了，我好去找你。”龙浩拿起桌上的纸和笔递给晓燕。 “浩哥，我就一学生，而且快毕业了……不过，毕竟在学校三年多，好多老师都认识。”晓燕接过笔，写下了自己在学校的地址。 第25章 逛书店 “快结束了，这里离镇北大学还老远，你咋回去？”龙浩接着纸条看了看，装进了口袋。 “是有点远，不过我骑自行车，也用不了多大功夫。我室友一会就过来了，我们一起回去。”晓燕站了起来。 “那行，我们就……哦，舞厅结束了。”龙浩看着外面。 孙志明跑进后台，满面红光，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 “谢谢你，孙大哥！”晓燕对孙志明深深的鞠躬。 “晓燕，你谢他干嘛？今天要不是你，他这辈子恐怕都不敢上这么大的舞台，更别说唱歌了。非要感谢，他得感谢你这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龙浩笑道。 “名牌？莫非是镇北大学？“孙志明看着晓燕，满眼的崇拜。 “你以为呢？名牌大学，王牌专业，你个土包子见着真神了。” “啥王牌专业啊？”东子走了进来，也是满脸的开心。 “哎吆，说了你们也不懂。走吧，别耽误了人家回学校。”龙浩催促道。 “哎，可不敢走，工资还没开呢！”老板走了进来，伸手拦住龙浩几人。 “那意思，唱歌……还给钱啊？”孙志明摸着脑袋。 “肯定了，不然还白唱啊？只是，事先没有说好，这钱……“龙浩看着老板。 “放心，绝不会亏了这位兄弟。就按晓燕的标准，再给点救场费，你看行吗？“老板掏出几张钱。 “这有啥行不行的，又不是专门来挣钱的。”龙浩伸手就要拿钱。 “我的钱。”孙志明一把抢过钱。 “哎，你个……”龙浩指着孙志明。 “姑娘，给！”孙志明转身走到晓燕跟前，把钱轻轻放在晓燕手里。 “哎，孙大哥，这是你的钱……“晓燕急忙去抓孙志明。 “浩哥，咱走！”孙志明朝晓燕笑笑，转身走出了屋子，腰板挺的笔直。 “兄弟……”老板紧跑几步拦住孙志明。 “咋？又要给钱？”孙志明嬉笑着。 “给，一定给！只要兄弟在我这唱歌，我天天都给。” “啊？这个……”孙志明挠挠脑袋，抬头看了看龙浩，又看了看东子。 然而，这两人一个抬头看着屋顶，一个转身看着外面，就是不看孙志明，似乎压根就没听见老板说什么。 “老板，这样，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你看咋样？” “那行，我这舞厅永远都是敞开的，兄弟随时都可以过来。” “那好，有空再会！”孙志明挥挥手，转身出了屋子。 龙浩也慢慢转身身，迈着方步出了屋子。 东子更加得意，目不斜视，就跟自个是今天的主角似的。 吃过早饭，孙志明和东子去转街，龙浩去了新华书店。 本来龙浩让孙志明和东子也逛逛书店，有喜欢的书就买几本。可两人走到书店门口往里一看，头就大了。没办法，只好让两人去逛街，自个去看书。 在前世，龙浩最喜欢的地方就是书店，而且是新华书店，都是正版。这一世，就跟书店没啥缘分了，基本没进去过。 今天来书店，并不是为了自己，还有其他目的。另外，他还想给徐怡买几本书，再给余余买几本画册。一名老师，家里没有几本拿得出手的书籍，简直不可想象。 书店书很多，人也不少。 龙浩浏览一圈，买了本《凯旋在子夜》，又拿了本《高山下的花环》。原本没计划买这类书籍，可是看见了，心里就有点痒痒。他想起了收购员孟飞的两个孩子，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估计家里会让读那些外国名著。 在他看来，外国名著当然要读，但其实更应该多读些这类书籍。 书架上摆着几本《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龙浩看了看书名，都拿了下来。这些书他一本都没看过，也不喜欢。但是没办法，这年头，要是说不上几本外国名著，就算不上文学青年，也会很没面子。 不过，龙浩可不想当什么文学青年，而且确实说不上这些名著，甚至都没听过。给徐怡买的，肯定会喜欢。 另外，上次就打听了，采购科副科长姚志立的妻子是老师，据说是文学青年。多拿几本外国名著，到时候看情况。 买了几本连环画册，看看差不多了，龙浩用网兜提着书，出了书店。原本还想逛逛商店，给徐怡和余余买点衣服啥的，可是身上没多少钱了，只好回了招待所。 快中午了，孙志明和东子还没回来。龙浩去餐厅买了几个馒头垫吧了一下，拿了点羊绒，提着网兜出了招待所。 先去了孟飞家。上午和下午人家都上班，家里有孩子，晚上尽量少打扰，就中午过去。 其实上次已经算搞定了，而且看上去这个孟飞人还不错。不过，毕竟有求于人家，最起码得给人家应有的尊重。 看见龙浩，孟飞非常高兴，拉着手不放。 “小老乡，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请抽烟，抽烟！” “孟哥，咋可能不来啊？前段时间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几天，事情办完，我赶紧就过来了。” “这次带了多少羊绒？” “两百来斤，都是好绒。”龙浩掏出样品递给孟飞。 “嗯，不错，确实比上次还要好。“孟飞接过羊绒一看，非常欢喜。 “这绒你们多少钱收？” “涨了，这几天一等绒两百二。不过，两百多斤，得请示一下姚科。最好事先让他看下样品，到时候就顺利了。” “我一会就让姚科看看样品。中午时间有点紧，还得麻烦孟大哥给六楼说说。” “这个没问题，上班后我给他说说，不会有事的。” “这两本书送给孩子。外国名著孩子不一定能读懂，多读点爱国主义，对孩子成长有利。”龙浩拿出给孩子买的书。 “哎呀，上次你就给了钢笔，这次咋好意思再让你买书？”孟飞有些不好意思。 “孟哥，咱们是老乡，也是兄弟，给孩子买本书，这不天经地义吗？哎，一本一块一毛多，一本四毛多，总共也不到两块钱，你不会认为这是贿赂吧？” “兄弟可真逗，不到两块也……行了，书我收下。这样，晚上我请客，在家吃饭。” “饭肯定要吃，还得有酒。不过，羊绒还没卖掉，而且我们来了几个人，晚上不一定有空。这样，下次我从家里带点羊肉过来，你给咱炖上，哥几个好好喝一顿，咋样？” “哎呀，还别说，好长时间都没吃老家的羊肉了，刚才你一说，我都有点流口水了。那好，我把酒准备好，等你的羊肉！” “别着急，下次过来，一定让你吃上老家的好羊肉。”龙浩提着网兜，笑呵呵的出了门。 到了另一栋二楼，龙浩敲响了西边住户。 “请问找谁？”门开了，一位年轻女人站在门口。 “请问，姚科长在家吗？”龙浩看着女人。 三十不到，休闲衣裤，掩盖不住丰满的身躯。很艳丽，一看就是那种气场非常强大的女人。 第26章 文学青年 “老姚，找你的。”女人朝屋里喊了一声，又看着龙浩的网兜，眼里闪出了异样。 “谢谢嫂子。“龙浩没有立即进屋，等待主人允许。 “找我的？谁啊？”一个人走到门口，正是年轻的采购科副科长姚志立。 “姚科，是我。上次给咱厂交了点绒，您还记得不？” “噢，想起来了，是孟飞那个老乡啊？进来进来，快进来。” 坐在沙发上，龙浩迅速扫视了一圈。 到底有点级别，楼层不一样，面积也比孟飞的要大些。客厅陈设很现代，松软的沙发，时尚的组合柜，上面放着应该是18英寸的熊猫牌彩电，两侧摆了不少书，还有一些工艺品。 一看就比较殷实，也有些书香味道。 “请喝茶！”一声轻柔，把龙浩从组合柜里拉了回来。 “谢谢嫂子！”龙浩双手接过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 搁以前，他不会这么客气，更不会这么轻柔，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即便在前世，他也更多的是热情，是豪放，极少儒雅。没办法，骨子里就很粗犷，这跟读书多少没有关系。 今天进了有点书香的家里，他想尽量客气点，尽量轻柔点。别人可能不会喜欢，至少别太反感，这就够了。 只是拿捏不到位，自己感觉有些不大自在，不知道别人感觉如何？ “别那么客气，也别那么拘谨，这是家里，随便点。”女人微笑着。 “就是，放松点，又不是第一见面。“姚志立拿起茶几上的石林烟，给龙浩递了一根，自己也抽了一根。 “谢谢姚科！”龙浩双手接过烟，赶紧掏出火柴划着，给姚志立点烟。 “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有绒，而且都是好绒对吧？”姚志立抽了一口烟。 “是的是的！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几天。事情办完就赶紧过来，带了些绒。”龙浩掏出样品递给姚志立。 “哎呀，人家刚进屋，让人家喝口水再说事行不行啊？对了，你叫啥？家是哪里的？“女人坐在龙浩身边，眼睛瞄着放在龙浩脚边的网兜。 “嫂子，我叫龙浩，镇东县的。”龙浩扭头看着女人。 “刚不是说了吗？跟老孟是老乡。”姚志立抽了口烟。 “那不是没记住吗？哎呀，没看出来，小龙还是个文学青年。”女人提起网兜看着。 “嫂子，我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周正，还啥文学啊？这是村小学一个老师让买的，我没记住书名，就多买了几本。”龙浩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嘛，就算自己前世大学毕业，还写过一些网文，但是跟真正的文学还是不沾边，根本算不上文学青年。 “文学青年跟上过多少学并没有直接关系，甚至跟读书多少也没关系。你随便买几本，却都是名著，叫我说，那就是文学青年。”女人掏出书翻看着。 “不敢当，不敢当！说实话，这些书我一本都没看过，连名字包括作者都没听过。”龙浩挠挠头。 “是吗？你瞧，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是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代表作。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特别难读，一般人根本读不下去。川端康成的《雪国》，表现了虚无之美，洁净之美，悲哀之美。还有毛姆的《刀锋》……“女人开始了滔滔不绝。 “苏芬，你就别……别说小龙，我都有点云里雾里了。”姚志立笑道。 “老姚，让你平时多读书，读好书，你就是不听，天天晚上泡在场子上，都快把那点文学细胞扔光了。”苏芬嗔怪道。 “唉……在这个位置上，身不由己啊！” “那你不能应付一下就行了？常常……不说那个了，还是跟小龙谈谈文学，谈谈名著。” “不瞒嫂子说，我看过最多的就是小人书，还是小时候看的，再就是喜欢看打仗的小说，抗战啊，抗美援朝这些。这几本名著，我连字都不一定能认全，估计看上几行就睡着了。”龙浩笑道。 “咯咯咯……说明你还有一些文学细胞，只要多看书，肯定就是文学青年。”苏芬开心的笑着。 “嫂子，我就一土包子……要不这样，嫂子替我多看看，把这几本都看了，可以吗？“龙好指了指书。 “咯咯咯……书还有别人替看的？”苏芬彻底笑弯了腰。 “正因为没有，才要试试嘛！要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对不对啊？给，嫂子，这几本都给你，慢慢替兄弟看。“龙浩把网兜推到苏芬跟前。 “哎呀，确实都是好书，我也非常喜欢。不过，我不能要你的书，要看自己会去买。你也是给别人买的，就给人家拿回去。”苏芬把网兜推了回来。 “嫂子，书店就剩这几本，让我都拿来了，你去哪买啊？老师那里，我再给买几本其他书就行了。”龙浩又把网兜推了过去。 他看出来了，苏芬真的喜欢这几本书。但是要让她一次买这么多，恐怕还有点舍不得。 毕竟是工薪阶层，每月就那么几十块钱。虽说看上去条件还不错，但也是相对而言。这几本书小十块钱，对她来说应该是笔比较大的开支了。 “那这样，我留下两本，看完就还你。”苏芬拿了两本书。 “那……也成，留下三本，剩下两本我拿回去。下次来的时候再带过来，你们换着看，这样就都解决了。”龙浩又拿了一本书给苏芬。 “这样也好，谢谢小龙！”苏芬开心的拿起书。 “你们聊完了？”姚志立再次拿起石林烟，给龙浩抽了一根。 “瞧你，我们不就聊了一阵文学吗？你们谈，你们谈，嘿嘿……”苏芬迫不及待的翻开书看着。 “小龙，这货确实不错，你有多少？”姚志立拿起样品看着。 “这次带了两百多斤。”龙浩掏出打火机给姚志立点烟。 “两百多斤，我倒是可以点头，只是……“ “老姚，如果不违反原则，你就按照标准给人家收了。山里人，来一趟省城不容易，别难为人家了。“苏芬抬起头。 “哎呀，我不是难为小龙，就是想问问，他们那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好绒。“姚志立扬了扬手里的样品。 “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们说，你们说！”苏芬笑了笑，又低头看书。 “小龙，你们那里有多少绒？”姚志立扭头看着龙浩。 第27章 准备上战场 “姚科，有多少绒我还真没算过。我们村不大，没多少草原，只有一万来只羊，山羊只有几千只，产绒不多。不过，周围村子都大，加上临省一些村子，至少有十几万只羊，山羊也有七八万只，再往远就不说了。估计两三万斤是有的，我说的都是好绒。“龙浩算计着。 他看出来了，这俩口其实都还不错。苏芬确实喜欢文学，几本名著就能得到极大的满足，也变得热情和真诚。 姚科长到了这个位置上，掌握了一定的权限，小意思可能多了一些，日子相对也好过些。看见妻子得到了喜欢的东西，他也很开心，开始跟自己以诚相见。 “几万斤好绒，那真是不小的市场。贩子肯定不少吧？是不是很多人都把绒卖掉了？“姚志立问。 “确实有不少贩子，好多人家都卖掉了，大部分都卖给了贩子。” “为啥卖给贩子？你们那里没有供销社？” “有，而且也收绒。只是比较严格，而且价格比较死，按照等级，该多少就多少，一分都不多给。贩子比较灵活，只要是绒就收，多个三块五块的也无所谓。老乡都愿意卖给贩子，图个方便。” “这倒也是！那你有没有想过大量收购？” “想，做梦都想，就是干这个的，咋可能不想？只是资金有限，只能收这么多，都带来了。回去后，我想办法再筹集资金，下次多带些过来。” “这样最好！不过，数量太大，就得请示处长，甚至分管厂长，还得上会研究。毕竟那么大的价钱，哪个人也不好做主。” “这我理解。只是处长……我还真不认识，更别说厂长了。” “你肯定不认识，不然也不会找我了。” “对了，老姚，上次蓉姐请客，咱们也该回请了。今天晚上正好有空，咱们把蓉姐一家叫上，一起坐坐。小龙也去，就说是我表弟。” “嫂子，蓉姐是……”龙浩抬起头。 “哦，就是供应处肖处的爱人，很喜欢文学，我们关系非常好，经常一起讨论文学。对了，你别嫂子嫂子的，我不喜欢给人当嫂子，叫姐。”苏芬笑道。 “那我不成姐夫了？”姚志立摸摸脑袋。 “你不是姚科吗？叫啥姐夫啊？再说姐夫咋了？不能当啊？” “能，咋不能啊？” “谢谢姚科，谢谢芬姐，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们了。”龙浩冲姚志立和苏芬直抱拳。 “谢啥啊？顺带的事情。晚上你直接去招待所，就说苏女士定的房间，服务员会带你过去。” “芬姐，要不，晚上我请？” “你请？你凭啥请？以啥名义请？就算我认你这个表弟会去，蓉姐看我的面子也去，但是老姚会去吗？肖处会去吗？如果他们不去，你请客干什么？如果他们去了，那不变了性质？” “这个……我还真没想那么多。”龙浩挠挠头。 “我们这是家庭聚会，又不铺张浪费，任何时候都不会有人说啥。我看你很实在，又是山里来的，就让你见见肖处，后面的事情只能靠你自己了。其实肖处挺不错的，就是脾气大了些，一般人不太好接触。对了，能喝酒不？“ “芬姐，这个我都不好意思说，以前喝酒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行了，六点半，最好去早一点，但绝不容许迟到。” “芬姐放心，咱是老兵，别的不敢说，守时是绝对的。” “啥？你当过兵？”姚志立眼睛瞪大了。 “是……是啊！老兵了，咋？”龙浩疑惑的看着姚志立。 “太好了！那个啥，我们该上班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会，晚上要上战场呢！”姚志立拍着龙浩的肩膀。 “啊？战场？这个……“龙浩当然知道上什么战场，只是怕耽误事情，更怕适得其反。 “哎呀，别吓唬小龙。放心吧，有姐呢，啥事都不会有。”苏芬笑着打开了屋门。 回到招待所，孙志明和东子也回来了。两人眉飞色舞的谝着，桌子上放着一堆零食，还有一些啤酒。 “浩哥，中午咋吃了？来，喝点啤酒。”孙志明打开一瓶啤酒放在龙浩跟前。 “两个没良心的，光顾自个高兴了，还能想起我啊？”龙浩拿起啤酒闻了闻，又放在桌子上。 现在可不敢喝酒，不然晚上应付不下来。 “浩哥，全凭你当家，咋可能不想你？中午我们两个转的有点远，就没有回来。知道你没吃好，特意给你的买的。”东子把一堆零食推到龙浩跟前。 “行了，你们吃，我得好好睡一觉。晚上有个场子，就在招待所。到时候你俩看我在哪个房间，在外面等着。等我吃完了，你们把我扶回来，知道不？“龙浩看着孙志明和东子。 “啊？浩哥，你要去喝酒？”孙志明嘴张的老大老大。 东子也瞪圆了眼睛。之前他没见过龙浩，但早就听说了，不喝酒还有人样，酒一喝多，啥样都没了。 “瞪啥眼睛啊？早给你们说了，哥不是以前的哥了，就算喝再多酒，也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没有人样。再说我这是为了咱们的宏伟大业，不喝行吗？“龙浩躺在床上。 “要不，我们哥俩也去？虽然我们都喝不了多少，但总能给你分担一点。”孙志明想了想，开始讨好龙浩。 浩哥确实变了，变好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好，不应该再怀疑。而且是为了大伙，更不能阻拦，还得给与最大的支持。 “对，我们也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东子也看着龙浩。 “这是家庭聚会，你俩去干吗？凭啥去？以啥名义？咱不能胡来，更不能让别人犯错，懂不？“ “不懂！”孙志明和东子同时摇摇头。 “以后再慢慢给你们解释，现在我要睡觉。对了，你们也不能闲着。下午你们去趟绒线厂，把门房啥的都搞定。他们也是受苦人，但是该有的意思还得有。要是换班了，晚上你们还得再去一趟。”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俩身上了，你就……哎，打上呼噜了？咋这么快？” 六点，龙浩出了屋子。到大厅一问，服务员将他带上二楼，推开一间房门。 孙志明和东子一直在后面跟着，见龙浩进入房间，扬了扬手离开了。这场酒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先去办事。 第28章 杀气 “早来了二十分钟，还行！”苏芬站了起来，开心的笑着。 她一身短裙，一头长发很自然的披在肩上，显得更加风韵。 “芬姐，就你一人啊？”龙浩看了看迷人的芬姐，赶紧把目光移开，扫视着房间。 房间不大，也没啥装饰，但很干净，水泥地拖的很亮。桌子不大，只摆了五把椅子。 “老姚六点半下班，跟肖处一块过来。蓉姐稍微早走一会，马上就过来了。”苏芬给龙浩倒了杯茶。 “看来，就你下班早？”龙浩喝了口茶，很清香。 “学校跟其他单位不一样，要上晚自习，五点半放学，我就过来了。” “那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学校？“ “我不带班，再说晚上不是要在这吃饭吗？不用去……哦，蓉姐来了。” 龙浩赶紧站了起来，抬头看着。 房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这女人四十左右，谈不上绝色，但是五官很精致，加上精致的短发，还有一袭长裙，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小芬，还有客人啊？”女儿把包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蓉姐，这是我表弟龙浩。小龙，这是蓉姐。”苏芬热情的介绍着。 “蓉姐好！”龙浩朝女人微微鞠躬。 “姜雅蓉，外贸局工作。“女人朝龙浩微微点头。 “蓉姐，先喝点茶，老姚他们一会就过来了。”苏芬伸手就去拿茶壶。 “芬姐，我来。”龙浩赶紧拿起茶壶，给姜雅蓉倒茶。 “谢谢！哎，小芬，啥时候有个表弟了，咋没听你说起过？”姜雅蓉朝龙浩笑笑，又抬头问苏芬。 “不是亲表弟，不过也不远。当兵回来，也没个正经工作，就呆在老家，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苏芬笑道。 “你当过兵？”姜雅蓉好奇的看着龙浩。 “蓉姐，当过几年。”龙浩笑了笑。 “嗯，确实有那种气质。只是呆在农村，恐怕要不了几年，这种气质就磨光了。” “蓉姐，其实，我倒觉得农村挺不错的，机会也相当多。” “是吗？我去农村比较少，也没多少乡下亲戚，对农村还真了解不多。” “蓉姐应该多去农村看看，尤其到黄土高原，去看看纵横的沟壑，看看贫瘠的黄土地，看看古老的窑洞……祖祖辈辈的人们在那里繁衍生息，积淀非常悠久，也非常厚重。“ “哎呀，没看出来，小龙还是个文学青年，不，更像个哲学家。”姜雅蓉目光中透着异样。 “蓉姐，小龙还真有些文学细胞。他买书全都是名著，非常深奥。”苏芬不失时机的夸几句。 “是吗？那真让我刮目了。来来来，快坐下，给姐说说，都有哪些名著？”姜雅蓉站了起来，拉着龙浩的手让坐下。 “蓉姐，你别听芬姐的。我压根就没上过几年学，哪来的文学细胞啊？村小学一位老师让带几本书回去，我随便买了几本，让芬姐看见了，非要说我是文学青年。其实我就一土农民，只读过几本小人书，还是很小的时候。要不是当兵，我连山里都没出来过。“ “哎呀，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越这么说，我倒是越有兴趣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应该多去农村看看。小芬，找个时间，咱们去趟农村。就去小龙他们村子，住上几天，好好体验一下，你看行吗？”姜雅蓉转身看着苏芬。 “蓉姐，我巴不得呢！时间你定，我安排。”苏芬欢快的笑着。 “安排啥啊？是不是又要把我甩开了？”屋门开了，粗大的嗓门飘了进来，接着一个铁塔般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姚志立跟在后面，脸上挂着喜悦。 “肖处，我跟蓉姐正在谈文学，准备到乡下采风，非常欢迎您莅临指导。”苏芬站了起来。 “谈文学啊？那还是算了，别折磨我这个大老粗。哎，小姚，这小伙是？“中年汉子看着龙浩。 “肖处，这是苏芬的表弟龙浩，今天正好来家了，就一起过来吃饭。小龙，这是肖处！”姚志立介绍着。 “肖处好！”龙浩朝中年汉子微微鞠躬。 “老肖，别看小龙年纪轻轻，却有不少文学细胞，而且还当过兵。”姜雅蓉笑道。 “当过兵？嗯，像，确实像！”中年汉子上下打量着龙浩。 “肖处，您真是火眼金睛！我咋没有看出来呢？”姚志立走到桌子跟前，把上座的椅子搬开。 “你个凡夫俗子，能看出啥啊？小龙身上有股狠劲，带着杀气，这种杀气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有。小伙子，哪年的兵？” “报告首长，81年入伍，84年退伍。”龙浩一个立正。 他看出来了，肖处是位老兵，上过战场，资历比自己不知深了多少。 “上过前线？”中年汉子神情严肃。 “报告首长，猫耳洞里呆了仨月。” “在猫耳洞呆过的人，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不过，在我肖大力跟前，你小子还是个新兵蛋子。79年那会，我就是突击营长了。当时率领部队突破敌人防线，一直往纵深勇猛穿插。要不是命令，老子能把苟日的都城给打下来，哈哈哈……” “敬礼！”龙浩再次立正，给肖大力敬个标准的军礼。 虽然是这一世当的兵，但所有的记忆都存储在大脑中，基本的动作也都没有遗忘。 “稍息！”肖大力给龙浩还礼。 “肖处，看来今天要成您跟小龙的主场了？”姚志立笑道。 “算你小子聪明。两位枪林弹雨滚爬过来的老兵相遇，肯定不会寂寞。今天这顿算我的，拿酒来！“肖大力走到上座坐下。 “肖处，您这意思，我管不起几瓶酒？这不是骂我吗？小龙，你坐肖处旁边。”姚志立安排着。 “姚科，肖处是老首长，我哪敢坐旁边啊？我坐下首，跟首长面对面，干起来也方便。”龙浩在下首坐下，拿过一瓶白酒打开。 “这小子退伍时，我已经是团级了，他敢坐旁边？你们随便坐，别管我们。小龙，倒酒！“肖大力叫道。 “是！” 龙浩拿过酒杯看了看，又放下了。他见旁边柜子里有小瓷缸子，估计能装二两酒，就拿出来两个，倒了点白酒涮了涮，随即倒了满满两瓷缸白酒。 第29章 喝酒 “小龙，有酒杯啊！再说这瓷缸也太大了吧？”姚志立看着瓷缸，眼睛都瞪大了。 “姚科，猫儿洞下来的人见面，要么不喝，要喝就喝个痛痛快快！“龙浩把酒瓶放下，当下只剩下半瓶酒了。 “小姚，这下你该明白了吧？”肖大力看着姚志立。 “肖处，我还真不太明白！”姚志立轻轻摇摇头。 “也难怪，你以副科之职代行科长之责，这样的场合见得不多，慢慢就会都明白了。” “首长，第一杯酒，您说话！”龙浩双手端起一只瓷缸，恭恭敬敬递给肖大力。 “这第一杯酒，敬给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啥都不说了，一切都在酒中。”肖大力双手接过瓷缸，转过身子，把酒洒在地上。 龙浩也双手举起瓷缸，将一瓷缸酒洒在地上。 房间里立即飘出了酒香，浓烈而又醇美！ “首长，老兵敬您一杯！”龙浩拿起酒瓶，双手给肖大力倒满。 他又给自己倒满，放下酒瓶，双手端起瓷缸，张开大嘴，将酒倒进嘴里，“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咽喉里一阵烧硕，好似一股烈火下到肚里。不过，龙浩很快就适应了，感到周身非常舒坦。他看了一眼酒瓶，五十九度的老白干，难怪这么劲大。 他就喜欢喝这样的酒，喝一杯顶一杯。那些低度数的白酒，以及啤酒红酒，他真的不怎么喜欢。喝的肚子都胀了，还没有啥感觉，简直不过瘾。 “不愧为猫耳洞下来的，有种！”肖大力端起瓷缸就要喝。 “老肖，这也太多了，不能这么喝。”姜雅蓉伸手就要拦挡。 “雅蓉，你无非是怕喝醉，怕伤了身体。要搁其他场合，我肯定听你的。但是今天不一样，小龙是从猫耳洞下来的。我也在猫耳洞里呆过，只是没他时间长。你想想，死都不怕，还能怕几杯酒？对了，知道猫耳洞吗？“肖大力问。 “我只是听过，没有见过。” “这么给你说吧，在猫耳洞里呆上俩月，这世间再也没有了苦难，因为没有任何苦难能比得上在猫儿洞里受过的苦。” “蓉姐，你就让肖处喝吧。再说这不是很好的素材吗？咱们今天就好好体验一回，你说对不？”苏芬拽了一下姜雅蓉。 “就是，我喝！“肖大力端起瓷缸一饮而尽。 “谢谢首长！”龙浩拿起酒瓶，再次给肖大力倒满，再倒却已空了。 姚志立赶紧拿起一瓶酒打开，龙浩接过酒瓶，给自己也倒满。 “来而不往非礼也！小龙，我也敬你一杯。跟你一样，先干为敬！“肖大力端起瓷缸就要喝。 “谢谢首长！不过，我还得说句话。”龙浩看着肖大力。 “那就说啊！”肖大力把瓷缸搁在嘴边。 “首长，咱们第一次见面，是该敞开了喝一场。不过，总不能光喝酒，是不是得叙叙话？“ “肯定呀，光喝酒不说话，那不成了傻子？” “首长，我的意思，不能喝得太快了。这一瓷缸酒下肚，烧乎乎的。两瓷缸酒下去，恐怕头脑就要发热。要是三缸四缸下去，那还能说话吗？” “你小子，跟她一个样，婆婆妈妈的。行，那就喝慢点，说说话。”肖大力把瓷缸放在桌上。 “谢谢首长！” “你小子，这也要谢？我问你，立功了没有？” “立了，二等。” “那也不错，说说！” “当时正在猫儿洞里，敌人摸了上来。我们来不及开枪，直接冲了出去，跟敌人拼刺。我对面冲上来三个敌人，端着刺刀，非常凶狠。这时候了，除了迎上去，别无选择。而且咱竖着比他高，横着比他长，光凭这把子力气也能干死他两个，有啥可怕的？“龙浩停顿了一下。 “到底咋样了？快说啊！”苏芬催促道。 “你们文学青年，不都是先卖个关子，再讲究过程，最后才是大结局吗？”龙浩笑道。 “瞧瞧，还说不懂文学，我看比我要懂的多得多！”姜雅蓉笑着。 “蓉姐，我就这么一说，哪敢跟您比啊？“龙浩朝姜雅蓉笑笑。 “行了，文学的事你们以后单独去聊，就说立功。”肖大力挥挥手。 “当时我一挺刺刀冲了上去。刚跟敌人交上手，不知从哪拍过来一发炮弹，恰好落在敌人身后。三个敌人当场被炸死，我也被炸伤了。后来连里给我报功，理由是干掉了三个敌人。我如实报告，说那三个敌人不是我干掉的。可连里说要不是我吸引，三个敌人早就离开那个位置了，而且我也负伤了，应该立功。就这样，我立了二等。” “嗯，这个功可以立。只是那颗炮弹有些蹊跷，落在猫耳洞跟前，应该不是咱们打的吧？” “是的，当时连里也分析了，还问了炮兵，确实不是咱们打的。估计是敌人打的，要掩护步兵偷袭，可能步炮没有协同好，或是别的啥原因，就打了那么一炮，干掉了三个敌人。” “你小子，这运气也太好了点。我不是说立功，而是那三个敌人，居然这么稀里糊涂的拍死了。要知道，对方打了好多年仗，素质并不差。尤其搞偷袭，那可是敢死队，全都不要命的，真要拼起来，你不一定能干的过。即便最后干掉了，恐怕也是伤痕累累。“ “当时确实没啥感觉，也来不及感觉。过后脊背真有点发凉，挺后怕的。”龙浩摸摸脑袋。 “后怕就对了，说明英雄也是有血有肉的，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来，为了你的好运气，干一杯！对了，刚才敬酒还没喝呢，一起喝。“肖大力端起瓷缸一饮而尽。 龙浩也端起瓷缸，一口气喝了下去。 没有第一杯那么烧了，周身也更加舒畅了。 喝完酒，龙浩并没有立即倒酒。必须掌握住节奏，一口气喝醉，那真是啥事都办不成了。 “立了功，应该给安排了吧？”肖大力点了一根烟。 “安排了，县里化工厂。”龙浩也点了根烟。 “国营？” “是的，国营。只是后来倒闭了，我下岗待业，就回了老家。” “没办法，待业的太多了。回老家也好，自谋职业。虽说苦了点，但也自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约束，只要有恒心，也不是没有出息。就像你这样，我看以后有大出息。” “就凭这句话，我得给首长敬一杯。”龙浩拿起酒瓶，给肖大力斟满，又把自己瓷缸倒满。 第30章 喝酒不谈工作 “小龙，刚不说了吗？慢点喝，多说说话。”姚志立看着龙浩。 “噢，瞧我，一高兴啥都忘了，光想着喝酒。慢点喝，慢点喝！”龙浩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你不是想做点啥生意吗？看看肖处能不能……” “小姚，喝酒不谈工作，谈了也不算数，你不知道？今天我跟小龙只喝酒，只叙旧，工作上的事情一概不谈。如果确实有事情，明天到办公室谈，知道吗？”肖大力瞪着姚志立。 “对对对……瞧我，喝了几杯酒，把肖处的规矩都忘了。咱们接着喝酒，喝酒。”姚志立有些脸红。 “首长说的对，喝酒就是喝酒，不带其他任何事情。首长，敬您一杯！”龙浩端起瓷缸，一扬脑袋喝了下去。 肖处那么一说，那就啥事都不能说了，否则只能起反作用。这样也好，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痛痛快快喝一场，其他的明天再说。 “爽快！”肖大力端起瓷缸，一饮而尽。 三瓷缸酒下肚，就开始了热血沸腾，话也多了。 说的最多的就是猫耳洞。基本都是肖大力问，龙浩说。毕竟龙浩呆的时间长，许多都是亲眼所见，还有的是亲身经历。 肖大力一直在指挥机关，所知道的也都是指挥层面的事情，可能更全面，但不一定更具体。尤其一些细节，都是听下面报告，难免有失真和遗漏的地方。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好多事情不能说，这辈子都不能说。所以肖大力说的不多，就让龙浩说。当然了，也是能说的让说，不能说的不让说，也不问。 当说到许多战友壮烈牺牲时，龙浩泪流满面，非常痛苦。肖大力也是不住的流泪，难过的趴在桌子上。 姚志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流泪。他没有去过南疆，但多次听过英模报告。而且本省也有不少烈士，还有一些功臣，每年厂里组织慰问，他都要参加。只是没想到龙浩也是从前线下来的，而且还是功臣。 最感动的就是苏芬和姜雅蓉，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人多次聆听报告，也采访过一些英模，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边喝酒边聊天，更加真切，也更加感人。 不知不觉，两瓶酒见了底。基本都是龙浩和肖大力在喝，姚志立象征性的喝了一小杯，苏芬和姜雅蓉只是沾了沾嘴唇。 最后一瓷缸酒是分成好几次喝的。每次喝四分之一左右，再说一阵话，吃一块肉，尽可能的时间长一点。 龙浩有些意犹未尽，肖大力也还想再喝。苏芬有些担心，却不敢说出来。姚志立怕肖处笑话请不起酒，又让拿了一瓶酒进来。 但是姜雅蓉坚决不让喝了，还不停的给龙浩使眼色。 “首长，本来还想再跟您喝一瓶，可是这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再喝恐怕要丢人了。战场上咱没有丢人，酒场上也不能丢人不是？”龙浩站了起来。 “你小子，战场上当然不能丢人，因为你代表的是国家。酒场上有啥丢人的？大不了喝吐，这有啥啊？”肖大力指着龙浩。 “首长，话是这么说，可毕竟还有芬姐和蓉姐，都是文学人，在人家面前喝吐，成何体统？” “嘿……你小子，咱俩喝酒，跟她们有啥关系？” “首长，这个……” “哎呀老肖，你喝多了回家睡一觉，自然没啥事了。可是小龙还有事情，你让人家喝多了，事情咋办啊？”姜雅蓉伸手把肖大力跟前的瓷缸拿了过来。 “噢，对了，刚才说有事来着。那行，今天就喝到这里。下次我请，还是今天这些人……不行，就你跟我，如果还有猫耳洞下来的，那就叫上，咱们痛痛快快喝一场。”肖大力十分不舍的站了起来。 “好，一言为定！”龙浩离开了椅子。 “明天如果有事找我，就到办公室。哎呀，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喝了，可惜连一瓶都没喝上，再喝一瓶就好了，哎……”肖大力拍拍龙浩肩膀，迈步走了出去，腰板挺直，步履稳健。 看来一瓶酒根本没有撼动首长，真是海量啊！龙浩暗暗笑着，跟着出了房间。 把肖大力夫妇送出了招待所，姚志立和苏芬要送龙浩回房间，龙浩摆摆手说不用，让他们赶紧回去。两人又叮咛了几句，离开招待所回家了。 “浩哥，喝好了没？咋这么大的酒味？”孙志明从暗影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东子。 “连一瓶都没喝上，咋能喝好？”龙浩吹了口气。 “妈呀，都喝一瓶了，还没……哎，不大对劲啊！“孙志明上下打量着龙浩。 “有啥不对劲的？”龙浩没好气的问。 “以往你浩哥喝酒，半斤不到舌头就大了。喝上一斤，胡言乱语，根本就不是你浩哥了。今天喝了一瓶，咋一点也看不出来？“ “还拿以前说事？给你说八百遍了，哥跟以前不一样了，咋就没记性呢？再说以前跟啥人喝酒，今天又跟啥人喝酒，能一样吗？” “以前都是跟地痞混混喝酒，这我知道。今天不是家庭聚会吗？莫非……”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回房间，睡觉！” “嘿……又奇怪了，以往喝酒通宵不睡，不是继续喝酒就是打牌玩赌，从来没有喝完酒要睡觉的，看来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你小子，想玩赌啊？好啊，我看你有多少银两，够不够一把玩的。“ “不不不……早就瞌睡的不行了，赶紧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东子驾驶小面包，载着龙浩和孙志明，还有两百多斤绒，开进了绒线厂。 本来外面车辆是不让进的。不过，孙志明昨晚就给门卫说好了，今天要给厂里交些绒。所以门卫只是问了问，又看了看车里的绒，就放行了。 当然了，该走的手续还得走，这没办法。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虽然还达不到上纲上线，但也不能熟视无睹。 交绒相当顺利。孟飞帮忙找来了检验科定级，自然是一等。 到了采购科，主持日常工作的姚志立一看检验科的单子和签字，郑重的在发票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两百多斤绒，收购的价比较低，直接卖给了绒线厂，没有经过任何中间环节。一斤绒赚了八九十块，毛利将近两万。实际上除了车费和食宿，其他并没有多少开支，所以这两万基本就是纯利。 “志明，你跟东子去财务科办手续，然后在外面等着，我去找个人。”出了采购科，龙浩交代着。 “好，我们等你。”孙志明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连东子也非常开心。 脆生生的票子已经到手，能不高兴吗？这都是浩哥牵头搞来的，现在浩哥说啥就是啥，必须服从！ 第31章 比比手劲 龙浩按照姚志立的指点，上了四楼。 本来姚志立要送上来，说找肖处的人很多，得排队。如果他送上来，就不用排队了，一般人都得给他这个副科长面子。 龙浩非常感谢姚科，说送就不必了，大伙都排队，自己也得排队，不能给首长抹黑。姚志立想想也是，就小声交代了几句，让他一个人上来了。 处长办公室门口果然站着两个人。见龙浩走了过来，这两人指了指屋里，手指搭上嘴唇，示意别出声。 龙浩点点头，很自觉的站在两人后面。他扫视了一圈，从口袋掏出烟盒，准备给两人发烟。 那两人赶紧摆摆手，指着门上的清洁牌子。龙浩歉意的笑了笑，把烟盒装了起来，站在两人后面等待着。 后面传来几声咳嗽，还有沉重的脚步声。 龙浩扭头一看，楼梯口上来一个人，西装革履，手里夹着烟，边走边咳嗽着，还往楼道吐了几口痰。他微微皱皱眉头，自己已经够粗鲁的了，可是跟这人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前面那两人听到声音都转过了脑袋，却没有摆手，也没有做任何动作，似乎露出了惊恐之色。 “里面在说事？”西装走到门口，小声问前面一人。 “嗯！”那人点点头。 “那麻烦让让。”西装伸手推了推那人，站在了门口。 那人被推了个趔趄，满脸的愤怒，却不敢说出来，只好往后面站了站。另外一人也是敢怒不敢言，顺从的往后面挪了一步。 要搁前世，龙浩是不会计较这些的，无非多等一阵，没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一世在当兵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但也应该不会计较的。退伍后就容不下这种事情了，肯定会站出来，也不会惧怕任何人，正因为这样，徐怡才会嫁给他。 不过，回到老家后，又慢慢的变了。尤其成天喝酒耍赌，渐渐的把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棱角又给磨平了，遇到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出头了。 但是今天，龙浩却想计较一下。倒不是不能等，羊绒已经卖掉，大把的时间，再等一天也无所谓。就是看不惯这副德行，平时应该横惯了，觉得天下人都应该让他，这种人决不能惯着。 要是被这种人压住，以后还咋干事情？宏伟大业咋能实现？ “哥们，厂里的？”龙浩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拍拍西装肩膀。 要是厂里的，那是得让让，不能耽误了人家工作。要是跟自己一样，那对不起了，得排队。 旁边两人看着龙浩，不停的使眼色，还在底下微微摆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不让龙浩多管闲事。 可是龙浩就跟没看见似的，再次拍了拍西装肩膀。 “咋？你是厂里的？”西装转了过来，低声反问着。 “我不是的。这么说，你不是厂里的？”龙浩直视着这个三十来岁、身高体壮、满脸横肉的家伙。 “不是厂里的瞎问啥？关你屁事？” “吆，早上该吃了多少大粪，这么臭？” “你他么……信不信我弄死你？”西装伸出手指，使劲戳着龙浩额头。 “不信！大粪是好肥料，但也不至于把畜生变成疯狗吧？”龙浩轻轻摇摇头，就在西装指头再次戳过来时，冷不丁抬起手，闪电般的抓住西装指头，使劲往后掰着。 “哎……你你你他么……松……松手啊……”西装疼的龇牙咧嘴，低声叫唤着。 “不是要弄死我吗？来啊！”龙浩又略略使了点劲。 “哎吆……哎吆……你他么……松开，不然……让让让……让你……活不到明天……” “妈呀，吓死我了！准备哪只手弄死我？这只吗？那我先把它弄断，也算临死前拉个垫背的。”龙浩另一手抓住西装粗壮的手腕，暗运气力。 五根指头犹如五根钢筋，紧紧箍住西装的手腕，而且越箍越紧。 龙浩打小就抓石锁什么的，手上有点功夫。当然了，是这一世的事情。前世虽然手劲也不小，却没有坚持下来，三十多岁以后就没再练了。小时候打架，别人最怕让他捏住，根本无法跑脱。 今天这个西装不光没素质，居然出口就要弄死人，可见平时该有多么嚣张拨扈。难怪前面那两人谁都不敢说话，看来被欺负怕了。 对这种人，就跟对付彪哥一样，把狠劲拿出来，他就怂了。不过，这人应该比彪哥来路要大得多，动辄就敢弄死人，恐怕不只是说说。 但是那又怎样？正如肖处所说，猫耳洞里下来的，还在乎什么？ “哎哎……哎吆……我的手……手腕……哎吆……”西装低声嚎叫着，两腿弯了下来，满头满脸的汗珠。 “哎呀，这手腕还真他么结实。搁平时早断成三节了，今天却好好的，证明骨头够硬。反正也没事，就做个试验，看看能不能捏断，要是能捏断，说明……”龙浩再次一使劲，指缝间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兄弟兄弟，停下，快停下。咱不是来找肖处说事吗？咋能弄这事？财哥也就那么一说，咋可能……”那两人终于站不住了，走过来劝架。 其实他们一点也不想管闲事，尤其看见西装吃亏，感到无比的痛快。可是自己过来办事的，真要出点啥事，事情办不成不说，还得受牵连，那可不行。 “两位大哥，不是……”龙浩正要解释，突听屋里有动静，赶紧往旁边一闪。 门开了，两个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这两人看了看龙浩几人，匆匆走了。 “你们……哎，这是干啥？”肖大力站在门口，看看西装，又看看龙浩。 “噢，没事没事，我跟这位大哥比比手劲，让肖处见笑了。”龙浩松开西装手腕，满脸的笑容。 “这两位等了好大一阵了，先进去。过来是陈福财，你最后进来。”肖大力指着几人。 “哎哎！” 那两人进了屋子，外面只剩下西装和龙浩了。 “对不住了，受苦人，手上没啥轻重。”龙浩冲陈福财笑笑。 “小子，敢报上姓名吗？”陈福财看着龙浩，眼里透着凶光。 “这有啥不敢的？镇东县古城乡龙家峁，只要一说当过兵的龙浩，都知道。” “原来是古城乡的，还当过兵，难怪有把子力气。” “去过？” “去……”陈福财正要说话，屋门开了。 前面进去的两人走了出来，朝陈福财招招手。 陈福财整了整西装，走进屋子，又转身关上了屋门。 第32章 亲口说一遍 “你们挺快啊？”龙浩朝两人笑笑。 “都是熟人，正常业务来往，几句话就说完了。”一个人笑道。 “兄弟，知道刚才这位吗？”另一个压低声音。 “不知道啊！”龙浩摇摇头。 “有名的陈福财，人称财哥，来头可大了。我看你挺实诚的，估计真的不知道。说完事赶紧回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尤其别做羊绒生意，碰都别碰。” “谢谢大哥！”龙浩冲那人抱抱拳。 “好自为之，我们走了。”那人拍拍龙浩肩膀，转身走了，另一个人也跟着走了。 屋门开了，陈福财走了出来，冲龙浩一摆手让进去，随即往外走。 经过龙浩身边时，陈福财狠狠瞪了龙浩一眼，转身走了。 龙浩笑了笑，进了屋子，回身把门关上。 “来，小龙，抽烟。”肖大力拿起桌上的烟递给龙浩。 “谢谢首长！哎呀，这么多烟，全是好烟，咋不抽啊？都放干了。”龙浩看见桌上放着一堆散烟，凑到跟前看着。 “这不人多吗？进来都发烟，还一个劲的发。我烟火又不重，抽不过来，这不就……正好，都给你装去。”肖大力回头翻了几下，找出一个小纸盒子递给龙浩。 “谢谢首长，这两天的干粮有了。还有吗？我就喜欢这个，有多少都能消灭。”龙浩忙不迭地的装着烟。 “你小子，想打老子土豪啊？行行行，给你一条。他娘的，平常都是别人给老子拿，你可倒好，空着手进来，却要满载而归，这都啥……”肖大力拉开抽屉，拿出一条烟扔给龙浩。 “吆，塔山啊？嘿嘿……”龙浩接过烟，开心的笑着。 “几个老战友过来看我带的，放心抽！哎，让你最后进来，没意见吧？” “有意见还能咋？敢提吗？” “服从命令，这就对了。前面那两人是梳绒厂的，过来联系业务，确实等了好大一会，得让人先来。那个陈福财我知道是后来的，跟他就几句话的事，让他先进来。把别人都打发走了，这才跟你小子好说话嘛！” “那意思，我压轴呗？对了，陈福财那种人，您咋也来往？” “来我这谈的都是业务，跟人有啥关系？这个陈福财，每次都有大批绒交给厂里，质量啥的都合格，我没有理由拒绝啊！” “哦，我明白了，就是你们这些人，沆瀣一气，疯狂的压榨老百姓。” “你小子，我咋压榨老百姓了？这顶帽子我可戴不起。” “戴不起也得戴。这不是我给你戴的，而是你自己要戴的。” “哎，你小子，这可得说道说道。要是能说清楚，我认，也改！要是说不清楚，烟给我拿回来，还得收拾你小子。” “那好，老首长，我问您，你们绒线厂收购一等白绒多少钱一斤？” “最近两百二。” “那您知道老乡们是多少钱卖的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我告诉您，一百二，这还是最好的绒，稍微差点的只有几十块。” “啊？这么低的价格？几乎翻倍的利润，这也太……” “您以为呢？你们定的价是不错，可老百姓却得不到实惠，都装进了二道贩子口袋。老百姓想直接卖给你们比登天还要难，连大门都进不来。即便进来也不收，因为你们只收大宗货。” “哎呀，那不是我们人手少吗？要是所有人都涌进厂里，那不乱了套？” “所以你们就只收二道贩子的？对了，还有供销社的，不过数量很少，对不对啊？” “确实是这样……不对，也不能叫二道贩子，人家把货组织起来，适当给一点利润空间这是容许的。” “几乎翻倍的利润，这是适当吗？还有，老让一个人去组织，正常吗？” “哎呀，这么高的利润，确实有点过分。至于组织货，当然谁都可以，包括你。问题是别人没这个能力，人家陈福财有这个能力，这就没办法了。” “所以我说你们沆瀣一气，压榨……哎，首长，您刚才说，我也可以供货？”龙浩凑到肖大力跟前。 来这是联系卖绒的，陈福财只是个插曲。只要能把绒交进来，其他的龙浩才不管那么多，爱咋咋地。 “刚不说了吗？谁都可以组织货，你当然也可以啊！前提是，必须得符合标准。”肖大力喝了口茶。 “首长，您别说标准，那不需要说。您就实打实告诉我，能不能收我的货？” “哎，小龙，你小子耳朵有毛病，还是理解能力太差？听不懂我说的话？” “首长，当然听懂了。但是我还想听您亲口说一遍，我得记下来。”龙浩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拿出笔，又拿了张纸。 “小龙，你不用记，老子说话板上钉钉，答应你的事，一定算数。要是你小子没有达到标准，或是有其他问题，就是记下来，哪怕录了音，也照样不算数。”肖大力摆摆手。 “那行，不记了。但是您还是得亲口告诉我，收我的货。”龙浩把笔放进笔筒。 “小龙，你听好了，只要你的绒符合绒线厂的标准，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有多少收多少。超出职权，我去找厂里，不用你出面，这总行了吧？”肖大力盯着龙浩，一字一顿。 “谢谢首长，敬礼！”龙浩站起来，给肖大力一个标准的敬礼。 “但是我也得警告你，不符合标准……” “不符合标准，我掉头就走，决不找您，更不能会给您抹黑。” “好！另外，小打小闹就别麻烦我了，得是大宗货知道吗？” “那是肯定的。首长，我也想问一句，多少是大宗？” “这个嘛……也没有太严格的定义，总得几百斤以上吧？再少去找小姚他们，但是太少就别来了，采购科就那么几个人，忙不过来。” “这我知道，小打小闹一定不会来麻烦您和姚科。” “那就好！这事……对了，你来就是谈这事的？” “您以为呢？不卖羊绒，找您干吗？” “你小子，绕了一大圈子，终于把老子绕进去了。” “首长，我根本没绕圈子，进来就……要知道您这么爽快，我早过来了，还能等这么长时间，经过了这么多人？” “你小子，还说没绕圈子？对了，你有多少资金？或者说能筹集多少资金？那个姓陈的可是资金相当雄厚，而且很多还是先收货后付款。” “首长，说实话，我一分钱都没有，目前也只能筹集几万块钱。我们不赊账，都是当场付款，绝不拖欠。” “啥？一分钱都没有？那你……把烟给老子拿过来！”肖大力非常恼怒，伸手就要抢龙浩手里的烟。 第33章 去县城 “哎哎哎……首长，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了，您想再要，得拿钱买，钱少了都不行。您别管我有没有钱，到时候绒拿来了您收，拿不来绒您也不用麻烦不是？”龙浩把烟藏到背后。 “没钱你拿啥收绒？抢银行吗？”肖大力问。 “首长，银行大门一直敞开着，谁都可以进去，用得着抢吗？” “哦，看来是胸有成竹了。那好，我等着你。” “您当然要等了，嘿嘿……”龙浩从办公桌上拿了张报纸把烟裹上，然后夹在胳膊窝里，摇摇晃晃走出了办公室。 肖大力没有送龙浩，门外又站了好几个人。 这几个人见龙浩终于出来了，一个个怒目而视。可是龙浩一点也不恼怒，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摇摇晃晃走着，一直出了大楼。 “浩哥，人找到了？”出了绒线厂，孙志明和东子立马迎了上来。 “找到了，也说好了。”龙浩把胳膊窝里的烟拿了出来。 “哎呀，一条塔山？浩哥，从哪偷的？”东子一把抢过烟，兴奋的叫着。 “你小子，咋说话呢？本来还想给你两盒，现在连一盒也……” “跟你开玩笑呢！咱浩哥是谁啊？随便就骗来了，咋可能去偷？”东子拆开烟，拿了两盒装进口袋，又给孙志明扔了两盒，把剩下的扔给龙浩。 “切，还不如偷呢！现在拉上我，去找最近的邮局。志明，给我拿五百……不行，一千块钱。”龙浩上了面包车。 到了邮局，龙浩掏出晓燕留下的地址，给黎晓燕寄了一千块钱。 孙志明没有制止，东子也没有说话。一千块钱，对他们来说是相当大的一笔款子，肯定舍不得给人。但这是浩哥要给的，而且是给那位美丽的名牌大学生，这就没话说了。 出了邮局，龙浩坐进小面包，拆开塔山点了一根，又给孙志明和东子发了一根。 “浩哥，赚了这么多，你看给东子的运费……”孙志明问。 “你俩的事情，别问我。再给我拿几百块钱。”龙浩扭头道。 “几百怕不行吧？一千，两千也行，给家里多买点东西。” “那就拿一千吧！我家里吃的暂时还有，先不买了。你俩看需要啥去买点，然后就回去。” “我俩回去？啥意思啊？” “是这样，你回去赶紧收绒，东子要是没其他事情，这几天也帮忙收绒。小面包能走的地方开车去，不能到就骑摩托。一定要好绒，这样价格高些也就名正言顺了。” “那你呢？” “我得去趟县城，找银行，贷款！” “啥？贷款？浩哥，你要大干啊？”孙志明嘴张的老大老大。 “小打小闹，啥时候才能致富啊？你们回去后，抓紧收绒，质量要绝对保证，必须是一等绒，而且必须当场付款，决不能打白条。” “可是，就算能贷上款，也得几天吧？手头这点钱，恐怕收购不了两天……” “学上次啊！向亲戚朋友借钱，能借多少就借多少，时间可以稍稍长点，一个月吧。一定要打借条，把利息写清楚，好让人家放心。对了，跟上次一样，还是两分。” “借钱？还给利息？这成吗？”东子还有点消化不了。 “东子，把吗去掉，一定能成的。时候不早了，你把我送到车站。” “好！” 镇北市到镇东县城不到两百公里，路面较窄，路况也不算太好。班车摇摇晃晃的，沿途见车站就进去，足足走了四五个小时才到了镇东车站。 龙浩从车站出来，轻轻捶着有些发困的腰，抬头望着车站上方的大钟。 快六点了，都下班了，今天啥事也干不成了。 肚子咕咕直叫。中午胡乱啃了个干馒头，然后就上了班车，这一路颠的，早消化了。 龙浩扫视了一圈，车站周围只有几个小面馆，还有几个早点铺子，就有点不想了。他想吃肉，尤其想吃大块羊肉，太解馋了。 虽然还不敢说有钱，但吃顿饱肉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在县城生活和工作了两年多，龙浩知道什么地方做大块肉，也知道什么地方大块肉最好吃。 虽然很多小饭馆也相当不错，但还是没法跟招待所比。毕竟是县里最主要的接待单位，原材料以及厨师等各方面都是最好的，而且这么多年了，底蕴在那放着。 县城不大，车站离招待所也不远。龙浩活动了几下腿脚，大踏步朝招待所走去。不光吃饭，住宿也在那儿，晚上还要干点活呢！ 下班时间，街两边自行车来来往往。龙浩靠边走着，尽量给自行车让道，边走边观察着两侧。 县城房子和街道没啥变化，其他变化还是挺大的。商铺饭馆要比过去多多了，几乎每个商铺都有大喇叭，除了播放震耳的音乐，还有不停的吆喝。 大多数商铺都放着西北风，还有一些商铺放着齐秦的歌，这都是当下最流行的，人们也都喜欢听。只有一家商铺放着《铁窗泪》，声音还特别的响。 当年迟志强挺火的，可以说引领了一种潮流。后来还有一些歌手唱这种类型，确实火了一段时间。毕竟最底层的老百姓占了大多数，喜欢听这种大实话…… 突然，龙浩感觉旁边伸出了什么东西，急忙收脚，却已来不及了。 “嘭……咚……”一阵乱响，一阵乱滚。 龙浩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白布，自己正踩在白布上面。周围滚着一些小瓶瓶，还有一些罐罐破碗之类的也在乱滚。 “哎，你这人咋回事啊？眼睛出气的？这么大个摊子，看不见吗？”一个满身横肉的彪形大汉咆哮着。 旁边站着两个大汉，也都满脸的凶相。 “兄弟，能不能有点含量？都是玩剩下的把戏，有意思吗？”龙浩望着地上翻滚的瓶瓶罐罐，满脸的讥笑。 确实，这种把戏还真流行了一段时间。主要骗匆匆赶路的外地人，尤其人多的地方，边赶路边观察两边景色，不太注意脚下。 这伙骗子老早就盯上了，在将要过来时突然将摊子伸出来。赶路者猝不及防，一脚踢上去，赔偿可就大发了。 白布上写的清清楚楚，小瓶瓶药水多少钱，盆盆罐罐多少钱。特别是盆盆罐罐，都是“古董”，按照标价，能让你倾家荡产。 第34章 来盘苦苦菜 “吆，照你的意思，这些东西还当你道了？把你脚硌着了？我是不是还得赔笔钱给你啊？”大汉拍了拍身上的横肉。 “哎，这就对了，说明你虽然头大脖子粗，还是有点……高成虎，你他么还活着？”龙浩抬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位五大三粗的高成虎也是退伍兵，比自己迟一年入伍，也迟一年回来，安排到化工厂，结果跟自己一起下岗了。没想到又见面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龙浩？浩哥，是你吗？”大汉眼睛也瞪大了，直勾勾的望着龙浩。 另外两个大汉也往前走了一步，伸过脑袋看着龙浩。 “郝军，方振，他么瞎看啥？不认识老子了？”龙浩伸手给了一人一拳。 这两人都是退伍兵，跟高成虎同期参军，但不在同一部队。退伍后，也都安排到化工厂，自然全下岗了。 “浩哥，你不是回老家了吗？啥时候……” “哎吆，站大街上说啥？走走走，招待所，上浩哥最爱吃的大块羊肉……” 到了县招待所，高成虎要了个小包间。龙浩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包间，坐在了上首。 自己是客人，也是他们几个的大哥，该坐上首。 “浩哥，来盆大块羊肉，再来几个菜？”高成虎坐在龙浩旁边。 “有肉就够了，要菜不是……要不来盘苦苦菜，多少斯文点，不能光吃肉。”龙浩笑道。 “浩哥，你都回老家几年了，苦苦菜还没吃够啊？”敦实粗壮的郝军笑着。 “说实话，老家没啥活菜，也买不起，一年四季全靠苦苦菜撑着，连冬天也是腌苦苦菜。可是你说怪不怪？咋都吃不够，每顿饭要是没点苦苦菜，就觉得少了点啥。”龙浩把烟掏了出来。 “浩哥真是混大了，都抽上塔山了？”瘦削而又结实的方振看着烟盒。 “混啥啊？一位老首长给的，你们也算是首长的部下，拿出来抽。哎，这几年你们一直在县城？没再安排？”龙浩给每人扔了一包烟。 “安排了，我去了水泥制品厂，干了将近一年。说是六十多块钱的工资，却只发三十块钱，其余先欠着。结果直到散伙，也没把欠的工资拿到手。”高成虎摇着脑袋。 “转型时期，肯定得经过些阵痛，只要熬过去就好了。”龙浩安慰着。 “浩哥，我俩去了五金厂，干了一年多，每月只有三十几块钱。现在连这三十几块也没了，造出来的产品没人要，就拿产品顶工资。你说就这种情况，让人咋熬啊？”郝军叹了口气。 “所以你们就干起了这个？” “唉……有啥办法？县里那些国营企业基本倒光了，集体企业的也差不多了。旱涝保收的单位咱进不去，自己干吧又没啥手艺，更没资金。要是有一份奈何，谁愿意干这骗人的把戏啊？”高成虎叹息道。 “咱们这些人，除了有把子力气，还真没啥能养家糊口的手艺。资金更是没有，挣那几个钱，要是有资金才怪呢。不过，如果真想干点啥，这些都难不住人。手艺可以学，资金也可以借，还可以贷款啊！”龙浩抽了口烟。 “谁都想学点手艺，可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而且学手艺也得要钱，学费总得交吧？哪来的钱？借钱？我的浩哥，谁给咱借啊？亲戚？还是朋友？你要是有钱，当然有亲戚，也有朋友。你穷得连锅都揭不开，有亲戚吗？有朋友吗？”郝军猛抽了几口烟。 “浩哥，你刚说贷款，我们也确实去找了。且不说认不认识人，就一个担保，就把人挡在了千里之外。何况我们根本不认识人，连门都进不去，谁给咱贷啊？”方振苦笑着。 “哎，肉上来了，赶紧吃。”高成虎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大盆羊肉放在桌子上。 “哎呀，闻着味道就香。来来来，一起吃。”龙浩抓过一块肉大口啃了起来。 高成虎几人也都抓过大块肉，低头只管吃着，再也顾不上说话了。 龙浩吃完一块肉，伸手又到盆里拿，却见已经不多了。再一看，高成虎几人吃得满嘴流油，每个人前面都放着一堆骨头。 看这情况，也不知多长时间没吃肉了。 龙浩刚要喊服务员，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他擦了擦手，说去趟卫生间，起身出了屋子。 正好服务员过来了，询问又什么事情。龙浩让再上一盆大块肉，刚转身又叫住服务员，让换成几斤排骨。 要吃就让吃的好好的，各种大块肉都让吃好，吃不完就打包回去。不过，看几个人的身量，打包的可能性不太大。 说实话，自己甩开了也能吃半盆肉，何况几个长期不知肉味的壮汉？ “几年都没这么敞开吃了，真香啊！”龙浩进到屋里，点了一根烟。 “浩哥，大都让我们吃了……”高成虎有些不好意思。 “啥你吃我吃的，端上来就是让人吃的，不吃干吗？稍微缓缓，我还想吃招待所的排骨。” “那好，我去点。”郝军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出去。刚才我出去，见服务员端了一盘排骨进了隔壁包间，实在香的不行，就让给咱们也上一盘。要吃就吃美美的，也不枉来趟县城。”龙浩招手让郝军坐下。 “浩哥，上瓶酒吧？吃肉不喝酒，是不是有点……”方振抬头问。 “几年不见了，确实应该喝点。只是我晚上还得干阵活，喝酒怕误事。要不，我就喝一杯，你们几个好好喝？” “小振，浩哥有事，那就算了。再说咱几个那酒风，多少喝点就不是人了，别给浩哥丢脸。”高成虎冲方振摆摆手。 “哎，我记得以前你们喝酒没啥酒风啊？”龙浩问。 “唉……每天一睁眼就是沉重的压力，跟山一样，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希望。喝醉了，也就麻木了，这一天也过去了。这种情况下，再没酒风的人也得疯了。”郝军叹了口气。 “浩哥，你来县城有事？看我们能帮上忙不？”高成虎问。 “想贩点羊绒，可是跟你们一样，没有资金。来县城就是想贷点款，回去……哦，排骨上来了，咱接着吃。”龙浩招呼着。 热腾腾的排骨端了上来，龙浩拿起一块就啃。虽然比不上徐怡做的，但也别有风味，是招待所除了大块羊肉之外的另一个拿手菜。 这次高成虎三人吃的慢了，也多少斯文了点。毕竟干掉了那么多大块羊肉，肚子已经差不多了。 第35章 编写报告 “浩哥，其他事还好说，唯独这贷款是一点也帮不上。我们知道银行门朝哪开，几个银行的头也都认识，却贷不到一分钱。”高成虎啃着排骨。 “这我知道，要是能贷到款，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对了，你们应该跑过不少银行吧？帮我分析分析，像我这样，哪家银行最有可能给贷款？”龙浩抬起头。 没有贷过款，真不知道该去哪家银行。高成虎应该跑过贷款，多少知道一些。 “确实跑过很多次，对几家银行多少都知道点。像你这种情况，哪家都可以贷，但哪家都不给贷，互相踢皮球，到头来肯定一场空。最有可能的是农村信用社，因为你是农村人，经营的又是农副产品，路子对。”高成虎看着龙浩。 “那就去信用社，其他银行不去了，免得被人踢来踢去的。”龙浩心里有点底了。 “信用社主任我找过几次，一分钱都没贷到。我估计你也难，除非有过硬的……” “不瞒你们说，我跟你们一样，啥都没有，甚至还不如你们，没进去过信用社，没贷过款，更没见过主任。我只有一些想法，晚上得整出来，所以不敢跟你们喝酒。” “那是不能喝，不然整不出来了。要不，我明天带你去见主任？他要是不给你贷，我就……” “成虎，你是不是整过人家？” “人家是主任，我哪敢啊？这不想贷款吗？时不时的去一趟，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虽然贷不到一分钱，弄几包烟总是可以的。” “就你们这样，谁敢给你们贷款啊？” “我的浩哥，这不没办法……哎呀，不是浩哥你贷款吗？咋又扯上我了？” “行了，不扯了。这样，明天你带我去找主任，只要给我指哪是主任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了。” “好啊！反正我们整天无所事事，给浩哥你干一天活。哎，浩哥，万一贷到款了，我们跟你干咋样？扛活，受苦，干啥都成。” “我也正在这思谋呢！不管能不能贷到款，我都需要人。而且也不能让你们这么下去了，一个厂出来的，还都是退伍兵，不能走歪了。这样，明天起，你们就跟我干，工资嘛……” “浩哥，只要有活干，就别提啥工资了，有点钱就成，总比成天骗人强。”高成虎看着龙浩，充满了期待。 “就是，浩哥，不提钱了，给口饭吃就行。”郝军和方振都抬起头。 “兄弟几个，那就先不提钱了。不过请放心，肯定亏不了你们，而且也肯定比你们上班要强。成虎，这顿饭你得请吧？”龙浩笑道。 “当然了，你浩哥来了，我能不请吗？只是……”高成虎摸着口袋，满脸的尴尬。 “我这还有点钱，你们一人先拿点，算是这个月的预付工资。”龙浩掏出钱，给高成虎每人拿了两百块。 “谢谢浩哥，谢谢浩哥……”高成虎接过钱，眼泪差点都出来了。 “兄弟之间，以后再也不许说谢，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把高成虎几人送出招待所，龙浩到前台登了个双人间。 这年头，住店时只登记一个床位，很多时候都跟陌生人一起住。 前世上大学那会，回家和走学校，龙浩基本都跟陌生人住。上班以后，住宿费可以报销，慢慢的就跟陌生人住的少了。 现在他早已不习惯跟陌生人住，直接包房。再说晚上还要干活，不能被打扰，无非两张床位的钱，没啥的。 匆匆冲了个澡，龙浩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稿纸和笔，开始干活了。 在前世，无论干什么工作都要写报告。什么项目建议书、可行性研究报告、设计报告等等，还有什么监理、检测、监测、验收报告，以及实施方案、总结报告等等，五花八门，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报告。可以说没有报告啥事都干不成，没有报告就等于没干活。 龙浩作为单位的工程师，后来又升任总工程师，每天面对的就是各种报告，不是编写报告，就是审查报告。即使到了工地上，也是为了准备验收报告，或是为下一个报告做前期准备。对编写报告，不敢说手到擒来，也是相当的熟练。 这次要贷款，同样得写报告。尽管还没见到人，也不一定要报告，但是得准备好，这是态度，是诚意，更是决心！ 有了充分的论证，相信一定能打动主任，也一定能贷到款，哪怕少贷些也行。 一直写到后半夜，终于完成了二十多页的初稿。龙浩捏着空空的烟盒，又拿出最后一包烟，开始对初稿进行润色。 要是有电脑，早就干完了。可是没办法，这年头别说电脑，连打字机都没地方找去，只能辛辛苦苦的手写。好在自己的字不太难看，甚至还有点功底，稿纸也有修改的位置，不算太麻烦。 又抽了几根烟，终于完成了报告。龙浩在专门预留的封面上写上“关于解决贫困山区农副产品销路的申请”，再写上自己所在的乡村和大名，这才把报告装进在镇北买的小包里。 思谋了一阵明天要说的话，龙浩躺到了床上。 早上，龙浩还没起来，高成虎和郝军、方振就过来了。几个人提着热乎乎的包子，还有香喷喷的小米粥，满面春风。 “浩哥，本来想请你到下面吃碗荞剁面，或是来碗羊杂碎，又一想你昨晚可能睡的比较晚，就让你多睡一阵，把早点提上来，咱们一起吃。”高成虎乐呵呵的盛着小米粥。 “咱县里最具特色的是羊肉和荞面，不过小米品质也非常不错，一点也不比东边高原上的小米差。”龙浩胡乱洗漱了一下，端起小米粥喝着。 “看来浩哥又想贩小米了？”郝军开着玩笑。 “还别说，我真有这个想法。羊绒毕竟量太少，而且不是所有人都看羊。但是小米就不一样了，我说的不光是小米，还有荞面、黄米、软米、豌豆，以及胡麻等等，家家都种植，也都能种成，太有文章可做了。” “哎呀，几年不见，真得刮目相看了。我就奇了怪了，当初咱们一起喝酒玩耍，咋就一点都没看出来呢？山里呆了几年，反倒雄才大略了。早知如此，哥几个也下乡，说不定这会……”方振只是盯着龙浩看。 “说啥呢？你以为乡下那么好呆？真是的……赶紧吃，吃完去信用社。”龙浩呵斥道。 第36章 哪都不去 七点半，龙浩出了招待所，往信用社走去。 八点上班，他想早点过去。单位领导一般都上班早，应该能见着。这时候单位没啥人，说不定赶上班能把事情搞定。上班以后再去各个科室，那就是手续了。 高成虎几人跟在后面。龙浩知道信用社，只是没进去过，所以也不用带路，到时候只要指一下哪是主任就行了。 其实也没有必要，就一个主任，随便一问就知道了。只是几个人无所事事，还是让干点活，免得再无事生非。 快到信用社了，龙浩看见门口停辆北京212吉普，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加快了脚步。 他前世一直在县城工作，知道这个年代县里部门大多只有一辆小车，基本都是正职使用。副职虽然也用，但机会要比正职少多了，要不咋叫副职？ 吉普车这么早过来，多半是去开会。要是那样，今天算是完了。要去地区或是省里开会，那就得几天，更是…… “哎，浩哥，主任出来了。”高成虎低声叫着。 龙浩抬头一看，大门里出来一个中年人，手里提着包包。这人看了一眼急匆匆走过来的几个人，紧走几步，拉开吉普副驾驶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吉普车一轰油门，绝尘而去。 “唉……来的够早了，结果还是……”高成虎蹲在地上只是叹气。 “主任肯定认出了咱们，紧忙上车走了，也不知道干啥去了？啥时候能回来？”郝军看着远去的吉普。 “我进去问问。”方振转身进了大门。 “哎，好好说话。”龙浩叮咛着。 不大一会，方振出来了，满脸的沮丧。 “咋？开会去了？”高成虎问。 “那倒没有。我问门房，门房说好像上面来人了，还说办公室人已经来了，让我再进去问问。我进到办公室一问，真是上面来人了，省社的大主任，要去基层视察，晚上才能回来。”方振摇摇头。 龙浩仰望着天空，感觉有点失望，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无论是开会，还是来人视察检查，这都再正常不过了。一周六天，四五天在开会，或是陪同来人，基本都是这样，甚至整个一周不在单位都有可能。 但是，啥事都没有耽搁。单位正常运转，工作一样也拉不下。老百姓的事情该办的还得办，不会因为开会或是其他事情受到影响。这里面除了主管的智慧，老百姓瞅准时机见缝插针也相当关键。 “晚上才回来？那今天啥都干不成了。浩哥，要不，咱们去其他几个银行再看看？”高成虎问。 “不了，哪都不去，就在这等。”龙浩掏出烟给几个人散发。 不是不想去其他银行，而是没法去。报告是给信用社写的，针对的也是信用社的要求，其他银行用不上。 “在这等？那咋行啊？要不这样，你回招待所，我们几个轮流看着。反正这离招待所也不太远，一消息马上告诉你。”高成虎点着了烟。 “也成，那就先回招待所。也不用看着，至少上午不用。下午差不多了再过来打听一下，说不定要在招待所吃饭。”龙浩转身往回走。 “也是啊，要是晚上回来，肯定得吃饭。县城最好的地方就是招待所，说不定就能碰到。” “但愿吧！” 回到招待所，龙浩拿出报告又仔细看了一遍，增加了一些想法，删去了一些不太合适的词句。 一通修改下来，报告就有些凌乱。龙浩也没有重抄，恰恰证明经过了深思熟虑，是最真实的东西，相信应该能理解的。 万一说不行，到时候再抄一遍，倒也费不了多大事情。 下午高成虎去了几趟信用社，都说主任没有回来。最后一趟刚出招待所，却发现办公室的人过来了。上前一问，说是晚上有接待，过来做准备。 接待谁就不用问了。高成虎跟进招待所，看着办公室的人上了二楼，便走向前台准备询问。 还没走到前台，又进来了几个人，径直上了二楼。高成虎望着几人的背影，走到前台小声询问。前台说是两办的人，过来跟信用社的人一起准备接待的。他走到楼梯口望了望，回到了龙浩的房间。 “两办的人都过来了，说明接待非常重要，估计县里的前两位都要过来。也说明这位大主任非常重要，能给县里带来项目，也可能直接给资金。镇东属于贫困地区，缺项目，当然更缺钱，只要能带来项目资金，县里两位主要人物肯定会出面的。”龙浩分析着。 “这么多大人物过来，那咱们还等啥啊？就算见到人，恐怕也没机会说话。”高虎城顿时气馁了。 “这倒也是。不过，这么多大人物聚在一起，一年恐怕也遇不到几次，咱老百姓更是难得一见。可惜啊，报告只有一份，不然……算了，这会说啥也来不及了。已经等了，索性继续等，反正也没啥事。” “就是，一直等到底，万一运气来了，那咱们可就发了。”郝军笑道。 “切，你发啥啊？就算运气来了，那也是浩哥的运气，有你啥事？”方振冲郝军吐着烟圈。 “浩哥的就是我的，咋了，你不服气？”郝军并不恼怒，转身也朝方振吐烟圈。 “行了，你俩别贫嘴了，出去看主任回来没？要是回来赶紧说声。”高成虎安排着。 “算了，不用看了。县里主要人物过来，这顿饭时间短不了。去，要个小包间，咱们也吃饭。”龙浩站了起来。 “好咧，我这就去！”高成虎窜了出去，郝军和方振跟着也跑了出去。 龙浩抽了一阵烟，把报告拿出来看了看，又装进包里。他扔掉烟头，拿起小包，出了房间，到了餐饮部，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龙浩看了看西边，转身往东边走去。 楼梯以西是大包间，县里的主要接待基本都在大包间。这一世的龙浩没有进去过大包间，甚至都没去过楼梯以西。 但是前世去过，所有包间都去过，而且不止一次。当然了，后来进行了装修，去的最多也是装修之后。不过，装修之前也没少去，情况基本都知道。 二楼东边是小包间，一般都是家庭或是同学朋友过来。昨晚就在东边吃的饭，以前也来过一两次。 第37章 态度很诚恳 高成虎已经订好了房间，茶水也上好了，三个人坐在那里品茶抽烟。 “知道在哪个包间接待吗？”龙浩进入小包间，拉开靠门的椅子，把小包放在椅子后面。 “都打听好了，连总共有多少接待都打听到了。哎，浩哥，上座，上座！”高成虎叫道。 “靠门出去方便些。再说今天我请客，你们上座。其他接待咱不管，就说大主任。” “浩哥请客？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其他都是一般接待，就大主任最重要，在第二个大包间。你猜对了，县里前两位都来了，主管副职也来了。信用社更是不用说，正副主任全来了。” “菜点了吗？想吃什么随便点。” “浩哥请客，当然不能随便，招待所拿手好菜得多来几个。对了浩哥，人家接待肯定喝酒，要不咱也上点？” “昨晚刚吃的肉，今天吃点素的。一会要找主任，还可能会见到大主任，咋敢喝酒？不能喝！” “不喝就不喝呗，咋还要吃素的？刚还说随便点……行行行，就吃素的。来盆大块素肉，再来只素炖鸡……” 几个人慢条斯理的吃着，不知不觉已经快九点了。龙浩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包包站了起来。 高成虎说几个人一直盯着，主任没有出来，其他人也都没有出来。可龙浩还是出了小包间，还叮咛几个人没事不要出来，免得坏事。 楼梯口有卫生间。龙浩上了趟卫生间，然后站在楼梯口，点了根烟。 他知道大包间有卫生间，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那位大主任肯定会用包间里的卫生间，没办法，那是地位。 县上那两位也会用卫生间。这两位在大主任跟前算不了什么，但在县上可是呼风唤雨，得用！ 其他人就得三思了。就算卫生间空着，也不能随便去用，得时刻为大主任和县里两位留着。再说用得脏兮兮的，人家还咋用啊？ 所以，只要外面有卫生间，其他人都会出来，还能趁机透透气，放松一下。 底下接待人的压力，没有经历过接待的人真是难以想象啊！ 信用社主任在包间两个多小时了。给大主任以及随行人员敬上三轮酒，每个人跟前都要恭维几句，可能还得简要汇报一两件事情，而且每一轮都要不同的话题。大主任也得回敬，也要说些鼓励的话。这都是规定动作，来来往往的，确实费时间。 不过，再费时间，两个多小时也够了。这会应该是自选动作，肯定先是县里两位跟大主任单独敬酒，每次敬酒时间可能都会比较长，得把该说的都说了。主管副职也得敬酒，也得把该汇报的汇报到位。 自选动作，信用社主任自然是轮不上。但是他得听，得陪，大主任和县上那两位一旦有不清楚的事情得随时解释。 不过，毕竟不是主角，连配角都不是，最多就是个打酱油的。如果要上卫生间，或是想抽烟透透气，这时候就可以开溜了。 这种事情龙浩在前世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过程几乎一样，只是细节不同而已。他算计主任这会差不多该出来了，抽烟透气倒是其次，卫生间总得上吧？可能一个人出来，也可能跟其他人一起出来，这就要看现场情况了。 果然，一根烟没抽完，就听西边有人出来了。龙浩扭头一看，第二个包间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信用社主任，那发型衣着跟早上一模一样，一下就认出来了。 两个人走到卫生间门口，互相谦让了一下，随即进了卫生间。龙浩判定另一个人是省里来的，县里的天天在一起，不会这么谦让。他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在卫生间不远处等着。 过了一会，主任出来了。他在洗漱台上洗了洗手，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又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长出了一口气，双手摸进了口袋。 “于主任，请抽烟！”龙浩紧走两步，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随即又掏出了打火机，满脸堆着笑。 高成虎早就说过了，主任姓于，名字也说了，可惜没记住，也不用记，没人叫名字，都称呼职务。 “哦，谢谢！”于主任看了看龙浩的笑脸，又看了看烟盒，微笑着接过了烟。 龙浩赶紧打着火机，给于主任点上了烟。 “哎呀，主任真是辛苦，白天跑一天，晚上还要接待。”龙浩满脸的同情。 “也没啥辛苦的，都是工作嘛！哎，小伙子，你是？”于主任吐了一口烟。 “于主任，我是古城乡的，找您有点事。”龙浩赶紧从包里取出报告递给于主任。 “这是……”于主任疑惑的看着报告。 “于主任，简单说，就是贷款报告。” “这么厚啊？你也看见了，今天我有非常重要的接待，县里都来了，实在顾不上看啊！”于主任接过报告翻了一下。 “于主任，不是让您现在看，也不是让您晚上回去看。您上班以后，或是下乡途中抽空看看，然后我去办公室找您，就算先挂个号吧！” “小伙子，心情我理解，态度也很诚恳。挂号就没必要了，我这会确实也没空。这样，报告你先拿着，明天交到我们办公室，让办公室转给我就可以了。”于主任把报告递给龙浩。 “于主任，有事啊？那我先回去了。”龙浩正要说话，跟于主任一起进卫生间的人出来了。 “处长，您先回去，我马上也进去。”于主任扭头打了声招呼，转身把报告塞到龙浩手里。 “于主任，我觉得还是直接交给您更稳妥，也更快些。交给办公室，那是正常程序。您应该比我清楚，等报告到您手里，再上会研究，可能就是下月，甚至下下月的事情了。我这事比较着急，实在等不得，所以才……”龙浩把报告又塞给于主任。 “哎，你这年轻人，再着急也不能强加于人啊？你也知道这事得上会研究，要是数额特别巨大还得提交县上，着急有啥用？” “于主任，今天县上不都来了吗？而且省里的大主任也来了，正是机会啊！” “哎呀小伙子，他们是都来了，可也不是给你研究事的啊！” “于主任，您看，平时想找这些人比登天还难，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就求他们给老百姓办件事情，应该不过分吧？我进去给他们说说，答应了更好，不答应也不怪你。”龙浩说着就往包间跟前走。 第38章 倾听老百姓的声音 “哎哎……你这小伙，不能进去，千万不能进去……”于主任拽住龙浩的衣襟不让往前走。 “于主任，您别拉啊！我就跟他们说几句话，再啥都不干，您拉我干吗？”龙浩继续往前走着。 “小伙子，有啥事跟我……哎呀，报告给我，回去就看，回去就看，明天给你回话。你别进去，千万别进去……”于主任使劲拽着龙浩。 只是龙浩身长力大，于主任怎么都拽不住，反倒被龙浩拉着往前走，一直走到包间门口。 “于主任，来都来了，就让我进去，说几句话嘛！”龙浩说着就要推门 “咋回事啊？”包间门开了，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后面还站着好几个人。 “副县长，这人要进去，我拦不住啊！”于主任依然拽着龙浩。 “小伙子，请你立即离开，不然就要报警。”中年人看着龙浩，口气相当严厉。 “那个啥，我犯啥法了？就要报警？”龙浩有点来气了。 于主任拽自己，这倒也正常，搁自己也会拽的。可这人开口就要报警，吓唬谁啊？ “你无理取闹，搅扰别人吃饭，随便哪一条都够拘留了，知道不？赶紧走，马上离开。”中年人厌恶的挥挥手。 “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是咋拘留我的。请戴手铐，请！”龙浩双手并在一起，朝中年人伸了过去。 “你……”中年人气恼的看着龙浩，一时竟无言以对。 本来嘛，人家确实啥都没干，自己也只是吓唬吓唬，哪能真的拘留？再说了，这会又没警察，更没手铐，就算拘留，也没法执行啊！ “外面啥事啊？”里面询问着，声音很洪亮。 “麦主任，一个乡下人，没事的，没事的。”中年人回头应答着。 “有事，我有事要找麦主任。”龙浩大声喊着。 已经到了这地步，啥都不管了。照中年人的态度，就算于主任答应了，恐怕也不会给批的。索性闹大点，兴许还有点希望。 “找我的？那就让进来。”里面发话了。 “麦主任，这个……”中年人不肯让开。 “麦主任，这么晚了，让明天再过来吧？”里面又一个声音。 “老百姓来一趟不容易，而且这么晚还在等着，说明真的有事情。再说我明天还有其他事情，没时间接待。让进来，看看啥事。” “好的主任。老于，让他进来。” “谢谢于主任！”龙浩从于主任手里拿过报告，瞥了一眼满脸尴尬的中年人，大大方方走进了包间。 其他人都在门口或是周围站着，只有三个人在桌子后面坐着。 正中间是位五十多岁的男子，高大魁梧，很有些威风，而且是不怒自威的那种。不用问，这就是麦主任了。 麦主任左边坐着一人，也有五十左右，有些谢顶。这人眼神里面似乎有某种东西，让人感到有些阴冷，也有些惧怕。从坐的位置看，应该是镇东县的书记。 右边也坐着一人，四十来岁，四方脸，留着分头，有点像学者。这人神情温和，一看就是面善之人。坐在这个位置，肯定是县长了。 “麦主任好，各位首长好！”龙浩走到桌子跟前，朝麦主任一个敬礼。 “嘿，挺精神的小伙，叫啥名字？哪个乡的？当过兵是吧？”麦主任笑道。 “报告麦主任，我叫龙浩，古城乡龙家峁村人，八一年入伍，八四年退伍。”龙浩有一个立正。 “老兵啊？不错，相当不错！坐，坐下说。”麦主任伸手招呼着。 “报告麦主任，我站着向您汇报。” “这小伙，让你坐你就坐，站着怎么汇报？”谢顶男子瞪了龙浩一眼。 “就是，小龙，坐着说，没事的。”四方脸的县长和蔼的招呼着。 “谢谢！”龙浩朝县长笑笑，又看了一眼谢顶。他感觉在哪见过谢顶男子，只是一下想不起来，也顾不上想了，双手把报告递给麦主任，这才坐在下首。 其他人都坐了下来。于主任坐在龙浩旁边，警惕的看着龙浩。 “关于解决贫困山区农副产品销路的申请……”麦主任翻着报告。 “麦主任，实际上就是贷款报告。”于主任赶紧解释。 “哦，原来是贷款报告。只是这么厚，我一下也看不过来啊！”麦主任翻看了几页，抬头看着龙浩。 “麦主任，我简要给您汇报一下，也让其他首长都听听，可以吗？”龙浩直起腰。 “两位大人，上一个活动是不是暂停一下？咱们进行下一个活动，听听这位老兵的声音？”麦主任看了看右边。 “好啊！麦主任能倾听老百姓的声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也是我们镇东的福音！”县长拍着巴掌。 “方书记，你的意思？”麦主任又转身看着左边。 “这个……是不是有点……”谢顶看了看麦主任，又看着龙浩，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方书记，倾听老百姓的声音，也是我这次下来的目的之一。白天我去了几户老百姓家里，听了一些声音，但像小龙这样拿着报告的却没有，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正好遇到了，那就听听。就是有点晚了，是不是会打扰书记的休息？”麦主任对谢顶笑道。 “麦主任真会开玩笑，您都能听，我们哪敢休息？一起听听，一起听听。” “那好，小龙，介绍一下情况，简明扼要。”麦主任看着龙浩。 “好，我就给麦主任和各位首长简要汇报一下。报告叫农副产品，实际上没有那么宽，主要介绍羊绒。当然了，如果羊绒能够成功，就会逐步扩大到其他农副产品。我分三点汇报，第一点是写这份报告的背景。”龙浩清了清嗓门，开始了汇报。 “初步测算，龙家峁以及周边村子年产羊绒达一万斤以上，整个古城乡至少还得翻两倍。供销社虽然收购，但由于种种原因，价格不能及时更新，老百姓还要送到乡里，总之不怎么方便。那些贩子上门收购，价格比较灵活，还都能说会道，没有几个人能架得住贩子的游说。所以，大部分老百姓都把绒卖给了贩子。” “嗯，今天问了几户老乡，确实是这个情况。”麦主任点点头。 第39章 树立典型 “但是，有个问题，那就是价格。就拿前段时间来说，一等白绒贩子一百二三十块钱一斤收购，供销社稍高点，但是把关很严，稍有参杂就到了二等甚至更低。而省绒线厂收购的价格是二百二，也就是说，钱都让大贩子赚了去，最后吃亏的是老百姓。”龙浩继续汇报。 “哎呀，我问了老百姓羊绒的价格，觉得一百二三十块可以了，却没想到绒线厂会那么高收购。”麦主任微微摇头。 “问题不在于绒线厂的价格。绒线厂涨价，贩子也会跟着涨。绒线厂降价，贩子同样也会降。无论绒线厂多少钱收购，贩子都会给自己留足利润空间，吃亏的永远是老百姓。” “投机倒把，是不是这种情况？”方书记扭头问副县长。 “这个……”副县长有些吞吞吐吐。 “方书记，这个帽子还是先别扣了，咱们听听小龙的。”麦主任制止道。 “这是第一点。我再汇报第二点，就是如何做。说到底，这些贩子是市场行为，个人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市场调节。具体的做法是，尽可能的提高收购价格，最大限度的把利润还给老百姓。比如绒线厂二百二收购，那就一百八九甚至两百左右从老百姓手里收购，这样老百姓真正得到了实惠，而收购者也不会吃亏。” “人家一百二三收购，你两百收购，这中间差了那么多，怎么叫不会吃亏？”副县长问。 “首长，有一个名词，叫广种薄收。”龙浩看着副县长。 “解释一下。” “首先，贩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而且是一大批。他们看上去赚的确实不少，但是那么多人，分到每个人头上的利润就没有多少了。而我就不一样了，只要价格一起来，老百姓肯定都会卖给我。虽然我利润空间小，但架不住量大。这么算下来，我就不会吃亏了，而且还要比贩子赚的更多。” “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操作恐怕有难度吧？”麦主任问。 “麦主任，难度非常大，这就是我要汇报的第三个问题。现在不是产绒季节，至少一半老百姓已经把绒卖了。不过，只有一部分到了省绒线厂，也有一部分到了其他厂子或是南下了。大部分绒还在，有的在老百姓手里，更多在贩子手里。一方面还在观望，等涨价。另一方面也是在找销路，并不是每个贩子都能卖给绒线厂，这个我就不多说了。” “所以，你想贷款，把老百姓和贩子手里的羊绒都收过来？” “是这个意思。优先收购老百姓的，当然了，贩子的也不能不收，毕竟大多数贩子也是普通百姓。” “小龙，你啥时候有这种想法的？”县长看着龙浩，脸上始终微笑着。 “说实话，之前没有接触过羊绒，自然也没有这种想法。最近跟着别人贩羊绒，了解了许多事情，才慢慢有了这种想法。还很不成熟，也只是开始，以后会逐步完善。不光羊绒，还将逐步覆盖到其他农副产品。”龙浩看着县长，感觉有些亲切。 “仅仅只是贩卖？” “当然不是！贩卖羊绒只是迈出的第一步，这一步虽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却让我知道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在积累一定的经验和资金后，就不会再做这种出售原材料的事情了。” “可以说说吗？” “镇东县是半农半牧区，主产是羊和小杂粮，羊绒只是附加产品。以后将会围绕羊和小杂粮做文章，比如深加工，精加工等等。还比如延伸产业，加工业，餐饮业等，以及旅游产业等等。这只是自己的一些想法，很不完善，要做成比较系统的报告，得聘请专业人士。哦，说的有点远了，可能也有点不切实际。” “是有点远，但却并非不切实际。虽然只是初步的想法，但能看出来，你是个有抱负的青年。对于这样的有志青年，而且还是退伍老兵，没有躺在功劳薄上，自主创业，为国家减轻负担，还为老百姓增加收入，我们应该在各方面都给与大力支持，你说对不对啊，方书记？”正在看报告的麦主任抬起头。 “哦……是……对对对……”正低头喝茶的方书记赶紧抬起头，表情有些尴尬。 他前面随口问了一句，后面就没再注意听。此时被麦主任问起，压根就不知道啥事，自然不好回答。 旁边的副县长也是一直左顾右盼，纯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更是无法回答了。 于主任倒是听的很仔细，还不住的点头。当然了，主要是对麦主任。只是这种场合没有他说话的份，只能仔细听着，随时执行麦主任和县上的命令。 “麦主任指示的非常及时。对于小龙这样有为的青年，我们不光要在资金上给与支持，更要在政策、技术等各个方面给与扶持，让他的想法更加成熟，更加完善，并尽快付诸于实施。要把他树立成为自主创业、脱贫致富的典型，带动更多的有为青年，特别是退伍军人自主创业，为社会创造更多的财富。”县长表态了。 本来应该是书记表态，自己再补充几句。可是书记一脸的茫然，只能自己出面了。而且这也是政府的事情，自己应该表态。 “树立典型，这个想法好！小龙这样的青年，确实可以成为典型，也应该成为典型。不说别的，这份报告就很有新意，而且文笔也相当不错，说实话，比我的办公室主任要强很多。建议你们都看看，以后写类似报告，完全可以参照，可以说，这就是范本！”麦主任扬了扬报告。 “麦主任，就一些朴素的想法，而且改的乱七八糟的，哪敢当啥范本啊？”龙浩有些不好意思了。 “改就对了，说明你用了心，动了脑筋，这样的报告有血有肉，全是干货，这就是范本。没有修改的文章那是抄的，看似流畅，实则没货，完全提不起兴趣。” “我马上通知办公室，让连夜打印出来。”县长伸手就要拿报告。 “首长，就不麻烦办公室了，我晚上复写，干脆刻蜡版，有些语句再改一改。一会我出去买些蜡纸，再买个钢板……”龙浩接过报告。 “也好，就麻烦小龙了。啥都不用买，办公室都有，让马上拿过来，还有啥需要的都拿过来。” “那就谢谢首长了。其他不用，只要蜡纸和钢板。” 第40章 刻蜡版 “小龙，说了半天，究竟要贷多少啊？”于主任终于说话了。 大主任要支持，县里也表态了，却都不说具体数字，这让他有些为难。说到底，这钱得从他手里往出拿，得问清楚。 “于主任，我在报告里提了，第一次想贷二十万，以后再根据情况……”龙浩翻开报告给于主任看。 “二十万，差不多能收一千斤绒。每斤绒为老百姓增加四五十块的收入，就按四十算，就是四万，收购者差不多也能赚四万……”麦主任算计着。 “麦主任，三十万，初步这样定了，回头再上会，您看行吗？”方书记说话了。 他看出来了，麦主任似乎有些不太满意，肯定是嫌小龙胆子不够大，贷的有点少，到时候的影响不够大。贷款嘛，多一些也无妨，反正要还的。 可是龙浩却有点把持不住了，呆呆的看着方书记，脑袋有些懵。 这个年代，还是平头百姓，能贷出来几千块钱都很不容易，贷几万块那得相当过硬的背景。自己狮子大开口写了二十万，那是准备讨价还价的，能贷出来十万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再少点也行。 原本想着一口吃不了大胖子，钱是慢慢赚的。没想到方书记开口就是三十万，这可是县里的一号，说话算数的，龙浩一时有点难以消化。 “方书记，具体的我就不过问了。支持想干事也能干事的人，让放出去的资金尽快发挥作用，老百姓能得到实惠，那我们信用社的目的就达到了。”麦主任笑道。 “我同意方书记的意见，初定确定三十万。麦主任，说到这儿，我想见缝插个针，那个产业扶贫的项目……”县长不失时机的开口了。 “麦主任，首长，我去刻蜡版了。”龙浩一听要说其他事情，赶紧站了起来，小声对麦主任等人打了个招呼，悄然退了出来。 办公室的人跟了出来，问了一下龙浩住的房间，匆匆走了。 回到房间，龙浩把报告放在桌子上，往后一仰躺在床上，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事情有点过于顺利，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 “浩哥，没……没交上去？”高成虎怯生生的问。 “啥没交上去？”龙浩没有反应过来。 “报告啊！没……没有办成？”高成虎指着桌子上的报告。 “说啥呢？哥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吗？” “那意思，成……成了？” “别傻站着了，把桌子摆好，椅子放好，哥得干活了。”龙浩翻身坐起。 “好咧！”高成虎顿时开心了，几个人开始忙碌起来。 办公室的人来了，带来了蜡纸和钢板，包括刻笔，还有好些吃的喝的，居然还有一条大前门。 高成虎几人开心的嘴都合不上了，前后一直跑着。 办公室的人要帮助刻蜡版，龙浩谢绝了，让回去休息，明早过来拿蜡纸就是了。 龙浩让高成虎几人也回去，反正帮不上啥忙。可是高成虎几人就是不回去，说反正有床铺，轮流睡觉，顺便端茶递水。他无奈的摇摇头，开始刻蜡版。 前世的八九十年代，龙浩没少刻蜡版。自己写的报告总结啥的，基本都是自己刻蜡版。 单位有打字员，只是那么多材料，一个打字员根本忙不过来。所以，各个科室的材料大都自己刻写，再拿到办公室油印。 进入二十一世纪，电脑逐渐普及，刻蜡版才退出了历史舞台。对于二十一世纪出生的小青年，可能没听过刻蜡版。但是对于上了岁数的人，刻蜡版却是抹不去的记忆。 浪费了一张蜡纸，龙浩就完全适应了。他拿着刻笔，一笔一划，不轻不重的刻写着。 指头僵了，就休息一阵，抽根烟。手腕酸了，起来甩甩手，再喝几口茶。 五大三粗的高成虎，伺候人却是特别的细心。办公室的人拿来了茶叶，他泡了一壶，感觉不过瘾，立马跑回家里，把老父亲煮茶的小壶连同电炉子都拿了过来，还拿来了半块砖茶，蹲在地上给龙浩煮茶。 抽着纸烟，喝着浓茶，五更左右，最后一张蜡纸终于刻完了。龙浩长出了一口气，翻身倒在床上，抓紧时间眯会。 高成虎小心翼翼把刻好的蜡纸整理好，也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先前睡着的郝军和方振被轰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发呆。 大清早，办公室的人过来拿走了蜡纸，让龙浩在房间等消息。 中午，于主任过来了，满面春风。 “于主任，您通知一声，我过去就行了，咋能让您亲自跑一趟？”龙浩见到于主任，非常开心。 “你小子，给我们信用社，也给镇东县带来了那么多好处，我能不来吗？”于主任笑呵呵的。 “好处？我能带来啥好处？”龙浩挠挠脑袋。 “走，吃饭，边吃边聊。” “于主任，我请您。” “钱还没到手呢，你拿啥请？再说你现在已经是镇东的人物了，我敢吃你吗？” “人物？啥人物啊？” “到餐厅再说。” 进了小包间，龙浩把于主任安在上座，自己坐在旁边。高成虎几人依次而坐，信用社办公室的人坐在下首。 “于主任，快告诉我，事情咋样了？我咋就成了人物？”不等菜上来，龙浩就迫不及待的问上了。 “小龙，昨晚你走后，县里争取的几个项目，麦主任全答应了。争取的几笔资金，麦主任也答应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啊？”于主任拿起一根烟。 “主任，这确实是好事。可是，这跟我……”龙浩赶紧给于主任把烟点上。 “你的报告打动了麦主任，加上白天调研的，麦主任对县里印象很好。陈县长又当场表态要把你树立为典型，这可是给麦主任脸上贴金啊！这不，麦主任一高兴，就全答应了。” “树立我为典型，给麦主任贴金？”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咋的？你申请的是信用社的贷款，用信用社的贷款为老百姓增加收入，也给国家减轻负担，这就是我们信用社的功劳，麦主任能不高兴吗？一旦你在全省，乃至全国叫响了，那就不是贴金的事了，买主任有可能还要更进一步。到时候，我这个小小的县主任说不定也能跟着沾点光。”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一定要好好干，决不能辜负了麦主任的期望，更不能让您于主任失望。” “哎，这就对了。上午县里专门召开会议，研究你的事情。大伙看了你的报告，都觉得条理清楚，论据充分，是一份难得的好报告。我也看了，说实话，比我那些手下不知强了多少倍。要不，干脆来信用社上班得了？”于主任看着龙浩。 第41章 入股 “去信用社上班？正式职工吗？”龙浩眼睛瞪大了，连高成虎几人也都抬头看着于主任，不知真假。 “正式职工，我没那个权力。只能先从临时工干起，一步一步来。相信凭你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会转正的。”于主任拍拍龙浩。 “临时工啊？那还是算了。您于主任又不能在信用社干一辈子，万一哪天您高升了，新上来的不认我这个乡下人，一脚把我给踹了，那就摔的有点重了。还是实实在在挣点钱比较稳妥，也不辜负您和麦主任的期望。” 他说的是真心话。要是正式职工，他可能会考虑一下，但也仅仅只是考虑。已经重生，再循规蹈矩的上班，那也太没意思了，更无法实现自己的宏伟抱负。 临时工就更不考虑了，那几十块钱还不够自己抽烟的。 “算了，知道留不住你。县上研究通过了，三十万。还研究决定，今后你再遇到类似困难，只要写份报告，无论哪家银行都必须给与最大的支持。前提是你必须按照报告写的，在发展壮大的同时，还要为老百姓增加收入。”于主任交代着。 “这是当然，无论干啥，都必须为老百姓。谢谢于主任，谢谢各位领导！” “小龙，要谢就谢你自己。如果你不为老百姓，我们也不会支持的。会上还研究决定，特事特办。下午你就去社里办手续，到时候有专人带你。” “对了于主任，贷款不是要担保吗？这个咋办？” “小龙，你要有价值三十万的东西担保，用得着这么火急火燎的贷款啊？刚不是说了吗？特事特办！五户联保，也就是说，有五个人联名为你担保就可以了。你不会连五个朋友都没有吧？家人亲戚也算。” “五个朋友？当然有了，这不就坐着三个吗？实在不行我从老家再拉来两个。” “那好，办完手续后，在你们古城乡信用社就可以取钱，也可以在县社取钱。需要说明的是，毕竟是大额贷款，我们得监督，这个县社委托古城乡信用社监督，我们也会在适当的时候下去检查。如果你不守信用，随时都可以中止贷款。” “请于主任放心，每一分钱都会用在收购羊绒和相关事务上，绝不会乱花一分钱。”龙浩拍拍胸脯。 “这我就放心了。菜上来了，来来来，好好吃，吃饱了好干活。” 办完手续，于主任帮忙找了辆去古城乡的便车，龙浩带着高成虎和郝军、方振，搭便车回了古城。 一起去的还有王景会和赵文清。这两位是高成虎找来担保的，也都是老兵，比龙浩还要早两年，原本都在水泥制品厂工作，结果跟高成虎一起下岗待业，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龙浩答应带他们走，给付工资。这两人非常高兴，等高成虎和郝军方振在担保书上签了字，马上痛快的签了字。 孙志明跟东子开着小面包收购羊绒回到乡里加油，正好看见了龙浩他们。于是，一伙人挤上小面包，开到了东子家里。 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还都是退伍老兵，东子简直太开心了。他让老娘做饸饹面，吃的几名老兵汗流浃背，直呼太香了。 “浩哥，这两天收了些绒，价格比别人高十块左右。只是质量要求很严格，所以收的并不多，只有一百来斤。”吃完饭，孙志明点燃了一根烟。 “必须严格，而且还要更加严格。贷款下来了，就不要再小打小闹了。马上涨价，一斤再涨三到四十块。”龙浩看着孙志明。 “三四十？这也太快了把？” “这是我贷款时承诺的，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必须保证质量，以质量换取效益。再收绒时，至少三人一组，防止参假和其他情况。”龙浩想起了即将开始的“参假大战”，简直防不胜防。先提醒一下，随后再想办法对付。 “既然已经承诺了，那就得兑现。再涨三四十块，只要质量保证，还是有利润空间的，只是没有那些二道贩子挣的多而已。”东子算计着。 “其实啊，那些二道贩子都卖给了更大的贩子，挣不了多少，说不定还没有咱们挣得多呢。”孙志明笑道。 “二道贩子就不管了，只管咱们的事情。先收购老百姓家里的，小贩子也收。大贩子估计不会给咱们货，咱们也不着急收，等把老百姓的收差不多了再说。对了，这两天筹集钱了没？筹集了多少？”龙浩问。 “我肯定借不来，把我大请出来了。我大找亲戚朋友借钱，那些人一听两分钱的利，立马动心了。快筹集三万块了，全都打借条，暂借一个月。也有想长期借的，我大没有答应，怕白白出利息。” “孙叔做的对，就是不能长期借。一个月后，所有借款全部还清，如果需要到时候再借。”龙浩点点头。 “浩哥，我这边也筹集了差不多三万。好多人都想拿钱，可我还是有点不敢。有些亲戚实在没办法拒绝，就答应了，估计能借到五万，再多不敢借了。”东子喝了口茶。 “行了，差不多了。志明那边也借上五万，一共借十万。贷了三十万，加上这十万，可以放开手脚干一场了。其实多少钱都不够的，只是刚开始起步，还是稳妥点。”龙浩笑道。 “三十万，再加十万，那就是四十万，我们厂一年怕也挣不了这么多吧？”憨厚的王景会吐着舌头。 “可惜都是借的和贷款，要是咱们真有这么多钱，那该多好啊？”敦实粗壮的赵文清满脸的羡慕。 “王哥，赵哥，别着急。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拥有，而且要比这些多得多。”龙浩拍拍赵文清。 “真的吗？” “你问问志明和东子，我啥时候骗过人？” “确实，浩哥连贷款都能搞下来，还有啥办不到的？”孙志明笑着。 “行了，别胡吹了，说正事。以我的名义贷的款，自然得算我的，所有风险都有我承担，将来也由我还款，不连累任何人。”龙浩抽了口烟。 “浩哥，这不好吧？咱们一起共事，咋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孙志明摇摇头。 “听我把话说完。我承担风险，而且还钱，挣的钱自然也是我的。志明和东子借的钱可以算我的，将来全部由我还款。也可以算你们的，以入股的形式按比例分红。当然了，那就得承担相应的风险。” “浩哥，我觉得还是入股，咱们一起承担风险。”东子看着龙浩。 现在他看清楚了，浩哥是真的有能力，也有魄力，人品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值得信赖。所以，他想入股，这样能挣的更多。 “那就入股，我先入五万，将来有钱了再多入些。”孙志明吐了口烟。 “好，咱们先口头说定，一旦时机成熟就注册公司。”龙浩扫视了一圈。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成虎，你们几个虽然签字担保，但暂时只能付工资，先保证你们有收入。当然了，只能保证基础工资，干得多才能挣得多。要是不好好干，我最多保证你们一个月的基本工资。下个月如果还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我不养闲人，更不需要大爷，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龙浩看着高成虎几人。 “浩哥，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你就放心吧！”高成虎拍拍胸脯。 “浩哥，以前就算过去了，以后绝不会再给老兵丢脸！”郝军也捶着胸膛。 “对，我们一定好好干。”方振和王景会、赵文清都挺起了腰杆。 “好，明天到乡里，干脆直接去苦水镇，买摩托车，成虎他们每人一辆。东子也买一辆，面包车过不去了就骑摩托。刚开始，咱们资金有限，先买旧的，但也不要太烂，参照我那辆摩托车就可以了。摩托车买好后，分头干活。” “是！” 第42章 风箱 龙浩以前常来苦水镇，大多地方都比较熟悉，人却不熟悉。毕竟是两个省，没啥工作交集，镇上也没啥亲戚，对买旧摩托，几乎找不到门。 但是东子熟悉，而且非常熟悉。本来就离的近，很多亲戚也在苦水，干啥的都有。买几辆旧摩托，一点都难不住他。 开着小面包在苦水街上溜达了一圈，东子就凑集了一帮人。他在镇上最大的饭馆定了一桌，上了两大盆大块羊肉，啤酒饮料成箱上，烟也是成条拿，一伙人吆五喝六的干开了。 酒过三旬，事情就基本妥了。东子给吃饭的每人甩了两条大前门，招呼孙志明和高成虎几人去骑摩托。 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车主喝高兴了，每辆摩托让了一二百块，把烟酒包括饭钱全都让出来了。 龙浩没有参与这些，连饭都没去吃。这些具体事情就让志明和东子他们去干，包括去老乡家里收绒都让他们去做。 自己要做的，就是把住方向，管好大事，其他的一概放手。他从孙志明那里拿了些钱，骑着摩托车进了镇子。 这帮家伙都是单身，除了爹娘再无牵挂。自己有家有口，只要有空就得回去，还不能空手。答应过让余余每天吃肉，必须得算数。 镇上有家商店很大，货物非常多，镇东县的百货大楼都不一定能比得上。仅此一项，苦水镇就比相隔数公里的古城乡要繁华不知多少。加上集贸市场和其他方面，苦水镇能甩古城乡二十年。 龙浩到了镇子中间，果然看见那个外面很普通的商店。他把摩托车停放好，迈步进了商店。 商店里面就不一样了，可以说琳琅满目，人也很多，看来也是前段时间抢购风潮的受益者。 全都是明码标价，价格比前段时间涨了许多，有些甚至翻倍。不过，人们似乎并没有多少怨言，大概已经适应了。只要不再抢购，价格也就逐步稳定了。 龙浩买了几样玩具，又买了一身童装。本来这些应该让徐怡来买，肯定更合身，也更漂亮。可是她还在老家，先买一身，小鞋也买一双。抽空把两人都带过来，让痛痛快快的消费一通。 给徐怡也买了一身。不算太新潮，但也不落伍，城里上班的女人都穿，她肯定也能穿。 许多人都在扯布料，龙浩看了看，还是走开了。家里没有缝纫机，徐怡也不会做。村里缝纫机倒是不少，只是做出来的衣服实在不敢恭维。 下次让徐怡亲自过来扯布料，到镇上裁缝店好好做几身。 到了内衣区，龙浩放肆的消费了一把。 在这里挑挑拣拣的全是女人，包括男士内衣裤也都是女人在买。他不嫌羞臊，询问了一个跟徐怡个头身材差不多的女人内衣号码，捡价格最贵、质量也最好的内衣买了好几件。 旁边是女性卫生用品专柜，龙浩挑最好的用具买了几包。毕竟是镇子，不大可能有太高级的用品，没办法，只能先买点，以后到了大城市再买好的。 许多女人只朝龙浩看，还有的女人捂嘴偷笑。他大方的对女人招了招手，把内衣用袋子装好，慢悠悠的朝别处晃悠去了。 手摇鼓风机买了一个，蜡烛啥的也买了不少。打了些排骨，砍了些牛羊肉，买了些菜蔬，还买了些饼干点心和水果。大米和白面家里还有，暂时不用买。 最后又买了把砍刀。家里那把砍刀太老了，得换把新的。以后经常要吃肉，得有趁手的砍肉家伙。 看看差不多了，龙浩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商店。 碰见一辆三轮车拉着炭。龙浩上前询问，让给家里拉趟煤，运费可以多出。可是车主一听龙家峁，给多少钱都不去，还说自己命要紧，不能因为挣点钱把命搭上。 没办法，龙浩只好把购买的东西在车上绑好，骑着摩托回了家。 家里没人。已经开学，徐怡带着余余去学校了。 龙浩在翻了一气，在墙上挂的箩筐里找到了几块白面馍馍。看来前段时间买的饼干啥的吃完了，烙了些白面馍馍让余余吃，挂在墙上是怕猫偷吃。 拿出馍馍啃了一口，格外的香甜。 小时候家里穷，只有黑面干粮，再就是粗粮炒面，简直难以下咽。看见谁家吃白面馍馍，口水能流二尺长。 后来上了大学，吃上供应粮了，每天都有白面馒头，却怎么都流不出口水来。 可是今天吃这白面馍馍，却有了儿时的感觉，口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龙浩又啃了一口，确实香，索性拿出一块，三口两口吞进肚里，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 把他的，中午没跟东子他们一起吃饭，结果自己也忘了吃，买完东西直接就回来了。肚子饿了，吃啥都是香的。 不过，这白面馍馍是真的香，也不知徐怡咋做的。 吃了块白面馍馍，肚子不饿了，精神也来了。龙浩把摩托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衣服玩具和水果饼干等东西放在炕上，肉和菜放在锅台上。 虽然窑洞比较凉快，但也不敢把肉放时间太长，得赶紧煮了，装在坛子里腌起来。徐怡不在，只能自己动手。 在前世，做饭是基本功，倒也轻车熟路。 把古老的风箱搬出来，灰尘擦掉，放在窑洞最里面的土台子上，下面垫了块木头防潮。这风箱比自己岁数要大了不知道多少，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可移动资产，得保存好。 若干年后，这可都是珍贵的文物啊！ 把手摇鼓风机放在风箱位置上，摇了几圈，风倒是挺大的，就是有点漏风。找来些破布把风筒周围塞紧实，再找来木头啥的把鼓风机固定好，再一摇把柄，成了！ 比风箱风大多了，也省力多了。 遗憾的是没有炭，还得烧柴火和牲口粪。锅台后面的池子里堆满了柴火和牲口粪，都是徐怡起早贪黑捡回来的。 平时做饭比较简单，烧不了多少柴火。可是要煮肉，那可费柴火了。必须天天出去捡柴火，不然就没柴火烧了。 先把这些肉煮熟了，这几天得想尽一切办法拉些炭回来，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新砍刀还没开刃，只能先用那把老砍刀。龙浩把牛肉切了，放在锅里煮了。排骨剁了，放在另一口锅里炖上。最后把羊肉剁成拳头大小的块，放在第三口锅里炖上。 这个家早先是个大家庭，锅台挺大，能安放三口大锅。徐怡过来后，依然用大锅台。 刚开始做饭把不住，即便做一点点锅底也吃不完。慢慢的习惯了，也知道咋做了，就是有点费柴火，也有点费水。 好在徐怡很勤快，每天出去捡柴火拾粪，倒也不用发愁。老先人留下的水窖特别深，下雨时把水收满，一年都够了，还经常给左邻右舍接济水。 第43章 就该吃胖 坐在锅台后面，慢慢摇着鼓风机，龙浩有些惬意。 在前世，好多人拼了命的挣钱，就想在乡下拥有大房子，吃上自己种的菜，呼吸新鲜空气，过上幽静的田园生活。 现在自己过的，不就是那样的生活吗？窑洞这么大，旁边还有几口大窑洞，院子差不多有两亩地，比起城里的别墅不知大了多少。空气不用说了，天天都是新鲜的。 至于种菜，其实用不着，满地都是苦苦菜，随便挖就是了，过些天又长出来了，根本挖不完。不过徐怡还是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块地，种了些西红柿和茄子辣椒，还种了些韭菜。 抽空把地再扩大点，买些竹竿和塑料，搞个小温棚。这么大个院子，干啥都够了。 对了，还得在院里打口窖，下雨时收些水。除了吃，主要用于浇园子，争取今年冬天就能吃上新鲜的菜蔬…… “摩托车？爸爸回来了，爸爸，爸爸……” 稚嫩的喊声打断了龙浩。他起身往旁边挪了挪，蹲在地上，张开了臂膀。 “爸爸！”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看了一下屋里，闭着眼睛扑了过来。 “余余！”龙浩一把抱起小身影，硬扎扎的胡须在小脸上蹭着。 “咯咯咯……” “小余余，想爸爸了没？” “想了，天天都想。” “哪点想啊？” “这，这，这……这都想！” “哎，身上咋这么多土？连头发上都是土。” “在地里帮妈妈挖苦苦菜，翻了几个跟头。” “吆，小余余都能翻跟头了？” “还说呢，整天跟学校那些孩子们玩，不是翻跟头就是打仗，都快成野孩子了。”徐怡走了进来，提着半框苦苦菜。 “野孩子肯定不行。不过，这仗得让打，跟头也得让翻，尤其要跟那些大孩子打仗。这样上学以后，就不受欺负了。”龙浩笑道。 “她是不受欺负，我却……哎，锅里煮的啥？咋这么香啊？”徐怡凑到锅台跟前。 “打了些肉，马上就好了。” “上次打回来的肉还没吃完呢，咋又……排骨，牛肉，还有羊肉，这么多啊？” “煮熟了腌起来，能吃十天半月。” “以前一年都吃不上这么多肉，十天半月能吃完？” “小怡，以前都过去了，再不提了。我说过以后让你们天天吃肉，一定能吃上。” “天天吃肉，那我不成大胖子了？” “胖咋了？说明咱生活好，就该吃胖。再说你这么好的身材，每天又那么大的活动量，咋可能胖了？” “啥时候嘴这么甜，会哄人了？哎呀，真把鼓风机买回来了？”徐怡蹲在锅台后面，轻轻摇着鼓风机。 “又没几个钱，早该买回来了，再也不能让你……对了，你刚才说咋了？”龙浩把余余放在地上。 “唉……一会再说吧！哦，不用说了，他们来了。”徐怡叹了口气。 “吆，摩托车，是不是那小子回来了？”院里传来了尖细声音。 “回来正好，把上次的账一并算了。”几声低沉的嚎叫。 龙浩抬头一看，一个壮硕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位个头不高、却无比粗壮的年轻人。 女人他认识，之前也打过交道。论辈分，得叫五婶。 那俩年轻人也认识。五婶的两个儿子，一个比自己小一岁，另一个小三岁。算起来，这两兄弟跟自己一个祖爷，还没出五服，算是比较亲的了。 “余余，去妈妈那里。”龙浩把余余抱到徐怡跟前，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炕沿跟前，看着五婶三人。 按理说应该打个招呼，毕竟是长辈，又来家里串门，得笑脸相迎。 不过出了上次熊大企图强暴徐怡的事情，而且听上去来者不善，龙浩就不想打什么招呼了，只是定定的看着三个人。 “真回来了啊？那正好，今天就把所有账一起算了。”五婶走到龙浩跟前，双手叉腰，面色凶悍，跟上次判若两人。 “算账？我家欠你钱了？”龙浩撇了撇嘴。 他不想叫什么五婶，更不想客套，直奔主题。 “哼哼，岂止是欠钱，还欠人，欠其他的，你们家欠我们的太多了，数都数不清。”五婶指着龙浩。 “哎，你先别指，我倒要听听，我们家究竟欠你多少钱？还欠你啥了？”龙浩伸手把五婶的手拨开。 “小子，你他么活腻了？敢对我妈指手画脚？”一个留着长发的小伙走到龙浩跟前，操着半土不洋的腔调，眼睛瞪着跟鸡蛋似的。 “吆，大顺，原来还有妈啊？听这腔调，我以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龙浩知道这小伙叫大顺，是五婶的大儿子。 这几年兄弟俩一直在外面逛，谁也不知道在干啥。没想到这时候回来了，打扮的流里流气，连说话腔调都变了。 关键是半土不洋，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你他么……”大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大顺！”五婶伸手把大顺拉到后面。 俩儿子还没有领教过龙浩的手段，或者说没有领教过最近龙浩的手段。先把人稳住，尽量不动武就把事情解决了。 “妈，跟这小子有啥啰嗦的？”大顺满不在乎。 兄弟俩以前都跟龙浩打过架，知道龙浩虽然个大，但力气却没有自己大。更主要的是狠劲，龙浩不敢伤人，更不敢往要命处打。 可自己敢，兄弟俩都敢。什么地方能打赢就朝什么地方招呼，哪怕是阴损之处，或是要命的地方。 “先别急，把话说完。浩子，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的？难道不知道吗？”五婶看着龙浩。 “这有啥装的？来来来，把该说的都说清楚，让我也明明心。”龙浩挥了挥手。 “好，那我就说了。上次跟大熊的事先不说了，就说小怡的事情。” “五婶，有啥事您可以在家里说，您今天去学校闹事，这算啥啊？”徐怡走到龙浩跟前站定。 “小怡，那是给你打个招呼，识相点就乖乖在家呆着。明天要是再去学校，那我就不客气了。”五婶双手叉腰。 “小怡，你先别说，让她把话说完。”龙浩把徐怡拦在身后。 “浩子，你应该清楚，当初这个代课的名额是你五叔去村上和乡里要来的。只是开学时大顺和小顺没有回来，这才让小怡先顶着。后来我看小怡可怜，又是自家人，加上大顺和小顺也不愿回来，就让暂时代着。可是，你们非但不感谢，还一直霸着不让，你说有这样的吗？” 第44章 读一页书 “哎，我就纳了闷了，代课有啥名额？就算有名额，你们是咋要的？人家又是咋给你们的？”龙浩看着五婶。 他是真的有些纳闷，就想知道是咋回事。 “当时学校一名老师调走了，要找一名代课老师，你五叔就给村上说了，大顺和小顺都可以代课，乡里也去说了。”五婶双手比划着。 “他们答应你了？当时咋说的？” “当然答应了，不然咋说这名额是我们的？村上说只要能教就行，大顺和小顺都是初中毕业，教个小学那不是随便吗？乡里也说只要教的好，将来还有可能给转正。你说说，要不是你们小怡，我们现在可能早就转正了，是不是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村上说的没错，只要能教，当然可以了。乡里也没错，只要教的好，是有可能给转正。可问题是，这俩活宝能教吗？”龙浩撇了撇嘴。 “我咋就不能教了？不就算术和语文吗？别人能教，我当然也能教。”大顺甩了甩长发。 “我也能教。”后面的小顺摸了摸光脑袋。 “好好好，你们本事都大。来来来，我这有本书，你们每人读一页，想读哪页就读哪页，自己挑选。要是能流利的读下来，从此以后，小怡绝不再踏进学校半步。” 龙浩伸手从炕上的包里拿出一本书，是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就在拿书的时候，触碰到了那把新买的还没开刃的砍肉刀，就往外面带了带，用给余余买的新衣服遮住。 他说的是真心话，只要这兄弟俩能读下来，说明确实能代课，那就让代去，不参合这些事情了。 凭徐怡的文化底子，帮助自己打理生意，致富的步伐肯定会更快。 “浩子。”然而小怡却有点急了，伸手就要拦挡。 “小怡，让他读。只要能读下来，咱再也不去学校了。”龙浩拍了拍徐怡的手。 徐怡看了看龙浩，又看了看那本书，不说话了。她并不知道龙浩的心思，但是可以肯定，这俩活宝根本读不下来。 且不说字能不能认得，就算都认得，西方人的表达方式跟东方人并不都一样，有些语句可能连意思都不一定能读懂，如何能流利的读下来？ “来，你们谁先读？”龙浩扬了扬书。 “浩哥，你说的是真的？”大顺看着书，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好赖也是初中生，咋可能连一页书都读不下来？这书是龙浩拿出来的，应该就是他的书。一个小学都没上完的人都能读下来，难道自己堂堂初中生读不下来？ 何况以前经常读小人书，虽然这几年不咋读了，但也不会全都忘光了吧？ “都是男人，一言九鼎！”龙浩把书递给大顺。 “好，我读。”大顺接过书。 “要是读不下来呢？” “你连小学都没念完的人能读下来，我当然没问题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要是读不下来，立马从这里滚出去，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从此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们，不然见一次打一次，知道不？” “嘿，你倒牛气上了……”大顺抬起胳膊。 “大顺，你先别急，读下来再说。”五婶赶紧把大顺胳膊按了下来。 “好，我读。这书叫……啥哗与……”大顺拿起书看着，却怎么都不认识书名，吭吭巴巴的读不下来。 “窝囊废，书都读到驴肚子里去了？”五婶劈手夺过书递给小顺。她目不识丁，没想到儿子比自己强不到哪里去，心里直窝火。 “小顺，你是初中生，应该比我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强多了吧？”龙浩笑了笑。 “那当然了。”小顺拿起书就要翻开。 “别……先说说书名，我也不认识，给我教教。”龙浩按住小顺翻书的手。 “这还不简单？喧哗与……动！”小顺看了看书名，随口读了出来。只认识四个字，那就读四个字。 他真以为龙浩也不认识这几个字，少说一个字想糊弄过去。 “噗……”徐怡实在忍不住了，赶紧捂住嘴转过了身子。 “小顺，我不识字，可我识数。明明是五个字，你说四个，糊弄我是吧？”龙浩讥讽道。 “你……”小顺有些气急败坏，甩手就要把书扔出去。 直接用拳头解决，费那多事干啥？ “给我拿来。”龙浩一把夺过书，递给后面的徐怡。 “龙浩，你他么拿本书就想蒙哄过关？想得倒美！告诉你，今天必须得说定。徐怡从此以后不去学校，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不然……”小顺挥了挥拳头。 “不然咋了？”龙浩冷冷的看着小顺，身子往炕沿跟前靠了靠，手拄在炕上。 “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是吗？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是咋让我看不到明天太阳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小顺胳膊一闪，手里多了把明晃晃的匕首。他抬起胳膊，准备朝龙浩身上招呼。 然而，胳膊怎么都落不下去了。脖颈感到一阵冰凉，很疼，而且越来越疼。余光一扫，一把沉重的大砍刀架在脖子上。 匕首捅在人家身上，最多就是个窟窿。那砍刀一使劲，大动脉可就断了，脖颈能不能存在都不一定。 “来啊，跟老子比快，还是比狠？”龙浩轻蔑的看着小顺，手上稍稍使了点劲。 他知道小顺是个亡命徒，一直都提防着。小顺胳膊一闪，他手也滑向包里，抓住了大砍刀。小顺胳膊抬了起来，他的大砍刀已经架到小顺的脖子上了。 关键时候比别人快，就快一点点。或许，这是一种天赋吧？ 至于狠，就不用说了。战场上下来的，有不狠的吗？ “不是……啊……”小顺两腿微微有些发抖。 自己已经够狠了，可也没把砍刀架在人家脖颈上。这这这……还是过去那个窝囊废龙浩吗？ “龙浩，你他么赶紧把刀拿开，不然灭了你全家。”大顺从怀里掏出一把菜刀。 “真他么新鲜。还灭老子全家，也不怕话大闪了舌头？要不是看在本家兄弟的份上，你小子能踏进这个院子？跑到家里来闹事，老子把你这颗猪脑袋砍下来当球踢，这叫正当防卫，知道不？”龙浩再次使了点劲。 砍刀没有开刃，不然龙浩也不敢使这么大劲。他可不想吃官司，尤其跟本家兄弟，那样在村里就不好呆了。 但是必须得把这俩货拿下来，让从此以后再也不敢造次，也让村里其他人都知道自己的厉害，不然以后将会寸步难行。 “哎哎……轻点……轻……”小顺杀猪般的嚎叫着，脖子上慢慢往出渗血。 “当！”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45章 免死金牌 “你……你他么到底放不放开？”大顺菜刀指着龙浩。 “来，有种就过来，看看是他脑袋先掉，还是我脑袋先掉？”龙浩来回锯着砍刀，另一手把徐怡又往后推了推。 小顺脖子上血流的更多了，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砍刀。 徐怡低下脑袋，把余余小脑袋抱在怀里，不让看前面，更不让看见血。 “哎哎，浩……浩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千万别……要出人命的……”后面的五婶终于挺不住了，赶紧上前按住大顺的胳膊。 俩儿子已经够不要命的了，谁知遇到更狠的。看来上次跟大熊绝不是偶然，这个浩子简直不是人。 “老子当年在战场上不知打死了多少敌人，立下了赫赫功劳，国家早就发了免死金牌，还怕出人命？对了，一直都没用过免死牌，今天就用一回，除掉这两个祸害社会的人渣，领点赏钱花花。” 龙浩一只手解开衣襟，露出了结实的肌肉，也露出了肋骨上的伤疤。 “免死金牌？糊弄谁呢？拿出来看看？”大顺撇了撇嘴。 他常年在外逛，见过一些世面，当然不信什么免死金牌。 “哎哎哎……浩子，千万别用那个啥牌了，千万别用。再咋说都是一个姓，那就是一家人。我们不要这个名额了，不要了。你把小顺放开，求求你，快放开！”五婶双手不住的摇晃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听过免死金牌，戏里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有没有这个啥免死牌却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小顺，这个龙浩实在太狠了，说不定真敢下手。 一旦儿子没了，还要那代课名额有啥意义？ “小子，把那啥金牌拿出来，我屁都不放一个，马上走人。要是拿不出来，赶紧把人放了。”大顺看着龙浩肋骨部位的伤疤，口气软了许多。 听说龙浩上过战场，看来是真的。自己也有伤疤，却都是打架留下的，跟人家杀敌留下的没法比。 “哎呀拿啥啊？你你你……先出去，出去！”五婶拿掉大顺的菜刀，连推带踹的把大顺送到门口。 “哎，大顺，别走呀！不是要灭我全家吗？来啊！”龙浩讥讽道。 “哎吆浩子，大顺那个二愣子，说话一直不着边，你又不是不知道。啥都不说了，你让小怡好好代课，我们再也不要啥名额了，不要了。”五婶转身走到龙浩跟前。 什么长辈，什么面子，全不要了，也没法要了。暂且渡过今天这一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哼，你说能算吗？又不是你要代课。”龙浩决心让这俩愣货彻底蔫吧。 “算，咋能不算？他们是我儿子，当然听我的了。”五婶赶紧应答。 “瞧他们那样，能听你的吗？” “咋不……哎，你俩还楞着干啥啊？赶紧给人说好话，赶紧的。哎呀，这俩楞种，气死我了……”五婶狠劲踢着小顺，又转身指着大顺。 “浩……浩哥，我不代课了，快把刀拿开，拿开……”小顺央求着，满腹的不愿意，却一句都不敢说出来。 “浩哥，对不起！”大顺声音弱弱的，纯粹没了底气。 “哼，我没听出半点诚意，也没看到半点诚意的举动。算了，不废话了。今天不要你小子的命，但是必须得卸掉一样东西，免得以后我不在时来欺负我的家人。”龙浩弯腰捡起了小顺的匕首。 “别……别别别……”小顺顿时吓傻了。 “不过，你可以选择不要哪样东西，脚筋？膝盖？还是耳朵眼睛？要不就手腕吧？反正留着也是做坏事的，不如割断，免得以后祸害别人，还把家人也搭进去。”龙浩举起匕首，朝小顺手腕砍了下去。 “啊不……”小顺双腿一软，居然跪了下去，也让龙浩的匕首落了空。 “嘿，这只手不愿意啊？那就另一只手腕。”龙浩又举起了匕首。 其实他只是吓唬，就算小顺不跪也砍不上，不可能真砍，那得吃官司。 不过，却把五婶吓坏了，以为真要砍断小顺手腕，那以后还咋活啊？ “浩子，婶给你跪下了，千万别砍啊！”五婶双腿一弯就要跪下来。 “哎，五婶，不能跪！”徐怡跨前一步，把五婶扶了起来。 再咋说也是长辈，真要跪下去，岂不乱了纲常？就算不代课了，也不能干出这等有违人伦的事情啊！ “小怡，快给浩子说说，不敢让砍，千万不敢砍……”五婶抓住徐怡的胳膊摇晃着。 “浩子，要不，算了吧？”徐怡转身看着龙浩。 她到底还是心善，再说人家已经说了不要名额，也道过谦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是浩子，饶了我们吧，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五婶哭丧着脸。 “要不是小怡，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听着，以后有啥事冲我来，决不允许找家人的麻烦，更不允许到学校去找小怡，知道不？”龙浩收起了匕首。 “知道了，知道了！”五婶赶紧点头。 “你们俩呢？啥意思？”龙浩把匕首放在小顺脖子上。 “不了不了，再也不了。”小顺感到喉管处一凉，裤裆一下热了。他羞愧的低下头，双腿赶紧夹住。 “浩哥，已经都说了，再也不了，这事就过去了吧？”大顺没有办法，只得跟着母亲和兄弟一起求饶。 “哼，我知道你不服，你们都不服。没关系，约个时间，随时奉陪。不约也行，只要我在，随时都可以过来。”龙浩轻蔑的看着大顺。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那好，这事就到此为止。最后再警告一次，不管啥事都冲我来，别碰我的家人，连重话都不能说，不然我让你们生不如死。这话对大熊说过，对你们也是一样。” 龙浩把架在小顺脖子上的砍刀拿下来放在炕上，一手拿着匕首，另一手捏着刀尖稍稍一使劲。 “叭！”匕首断成了两截。 “啊？”大顺和小顺同时叫出了声。 那可是匕首，钢铁做成的，没见人家怎么用力，就被掰断了。难道当了几年兵，练就了绝世神功？ “走吧走吧，你们走吧！”龙浩一手拿着刀柄，一手拿着刀尖，朝大顺和小顺挥了挥。 “哎哎！”大顺和小顺对视了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五婶也转身出了屋子。到了院子，她直接来了个碎步小跑，生怕再生事故。 第46章 说话费劲 “咋就断了呢？”看见五婶他们出了院子，龙浩拿起断匕首看着。 断口周围倒是挺光鲜的，看不出异样。再仔细看，断口中间有些陈旧，还有些沾手，龙浩顿时笑了。 “奶奶的，不知啥时候就断了，用东西粘住，外面做了点手脚，当成好匕首卖给这俩小子。估计从来也没有用过，或是没有使劲用过，不然早断了。”龙浩把断匕首扔到角落。 “哎呀，都啥时候了，还管啥断不断的，就说以后咋办吧？”徐怡坐在炕沿上，神情沮丧。 余余靠在妈妈身边，呆呆的不敢说话。刚才那阵冲突把她吓坏了，还没有恢复过来。 “啥咋办啊？不是都说好了吗？”龙浩抱起余余，轻轻摸了摸小脑袋。 “五婶你又不是不知道，周围有名的泼妇。还有那兄弟俩，也是乡里出了名的混子，能善罢甘休吗？”徐怡白了龙浩一眼。 “小怡，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明天照常去教你的学生。咱没别的本事，对付几个地痞混混还是绰绰有余。不管他是乡里县里的，还是地区的，哪怕是省城的，也不管他有多少人，在我面前统统得磕头。大熊已经怂了，这兄弟俩今天也怂了，以后我让他们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真能吹！你要有这么大本事，以前能混成那样？” “以前那是我没有觉醒，成了窝囊废。现在我已经重生，彻底脱胎换骨，当然不一样了。” “哎，还别说，确实是这样。莫非这世上真的有重生，有脱胎换骨？”徐怡跳下炕，上下打量着龙浩。 “你认为有那就是有，你认为没有也可能没有……哦，肉应该炖好了，咱们开饭。” “噢，吃肉了，吃肉了……”余余从龙浩怀里溜下来，欢快的朝锅台跟前跑过去。 吃完饭，天也黑了。余余点着蜡烛在炕上玩新买的玩具，龙浩帮助徐怡把锅里煮的肉放进坛子里腌好，锅碗都洗了，这才上了炕。 “又买蜡烛了？我在村上小卖部倒了二斤煤油，余余嫌味道大，就没有点，一直用蜡烛。只是老用蜡烛，也太费了吧？”徐怡把蜡烛往正扶了扶。 “哎呀，这能花多少钱？除非蜡烛用光了，再也别用煤油灯。今天在苦水镇没找到粗蜡烛，下次去县里或是省城，给咱买些粗蜡烛，晚上你看书也亮堂些。”龙浩抽出一根烟凑到蜡烛跟前点着。 “我看书有点光亮就行，要粗蜡烛干啥？对了，这书你买的？自己看还是？”徐怡拿起那本大顺和小顺都不认识名字的书。 “我才念了几天书，哪能干得了这精细营生？专门给你买的，还有一本。”龙浩从包里又拿出一本书。 “呀，川端康成的《雪国》，真是太好了。我以前特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读名著。家里也买了不少名著，可惜一本都没有带出来。这几年呆在龙家峁，都快把这些名著忘光了。”徐怡爱惜的翻着书，非常开心。 “以后想看啥书说一声，我去县里或是省城给你买。实在买不到，就坐飞机去京城买。” “为了一本书，坐飞机去京城，你没毛病吧？” “为一本书，确实不大可能坐飞机去。不过，你们学校以后要建个图书室啥的，不得需要很多好书吗？专门去一趟京城也值得。” “唉……倒是有个图书室，除了几本烂的不能再烂的小人书，再啥都没有。要是能有一些孩子们的课外读物，订一些兴趣杂志啥的，再有一些老师读的作品和参考书籍，那该多好啊？” “别急，这事包在我身上。等冬天稍稍闲下来了，专门去趟省城，你也去，拉上半车书回来。” “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那得多少钱啊？你能出得起？真是的……哎，还买啥了？” “买了几本连环画册，以后天天给余余讲故事。还给她买了身衣服，给你也买了身，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龙浩直接把包拉到徐怡跟前。 “余余正长身体，别买太多。给我……哎呀，这布料可不便宜，样式也新……”徐怡拿出衣服比划着，简直乐开了花。 早就不奢望买新衣服，也买不起。最多就是扯几尺便宜的布料，让孙志明母亲给裁缝一下。再都是以前的衣服，好在布料比较好，穿的也仔细，还不咋破旧，将就着还能穿。 这身衣服布料特别好，就是在城里也不落伍。要是穿在身上，以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回头率绝对不会低。徐怡对自己还是相当的自信，不然那公子哥也不会死皮赖脸的追了。 “担心你不喜欢，所以买了一身。要是你喜欢，下次再给你买几身，各种样式的都买点，都是好布料。”龙浩笑道。 “行了行了，跟你说话实在太费劲，顿不顿就三丈高两丈长的没个正形。还几身，商店是你们家开的？银行是你们家的？”徐怡瞪了龙浩一眼，继续在包里翻着。 “那倒不是。不过，商店和银行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我就是老百姓，拿几身衣服难道不应该吗？” “切，又来了，就不能……这个也买了？还这么多……”徐怡翻出一袋内衣，顿时有些脸红。 “你很少去镇上，去了也不买这些。村里的小卖部质量很差，一点都不舒服。这次先给你少买点，以后你出去，自己挑好的买。再去省城，我买些好的回来。” “真舒适啊！”徐怡摸着柔软的布料，眼圈有些红了。 按说自家男人，给自己买贴身衣服，倒也没啥。可是自己跟人家这关系，充其量就是搭伙吃饭，要不是余余，早就散伙了，人家凭啥给自己买？ 还是内衣，这让人…… “啊？还买了这……”徐怡拿出几包卫生用具，双手颤抖着，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都说男人心粗，没想到这个男人不但心细，而且还这么体贴。这些最私密的东西，就算丈夫也不会去买，可是他却买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感动，还有…… “妈妈妈妈，你咋哭了？爸爸没给你买好东西吗？”正在玩耍的余余听见妈妈抽泣，立刻扑了过来，小手给妈妈抹眼泪。 “不是的……”徐怡亲了亲余余小脸蛋。 “爸爸，你是不是没给妈妈买好东西？那把我的玩具，还有好吃的都给妈妈，好吗？”余余转身扑到龙浩跟前。 “好啊，那就让妈妈跟你一起玩。”龙浩笑着摸摸余余脑袋。 “妈妈，来，咱们一起玩，这个你拿着，咱们玩打仗……” 第47章 倒行市 孙志明几人收购羊绒，一开始非常顺利。 他们分成两组。孙志明带着高成虎和郝军在龙家峁收绒，除了自己跟龙浩所在的小队，其他小队挨个去。 不去自己小队，是因为知道队上大部分绒都卖掉了，剩下不多几户最后再收，准备给最高的价格。 东子带着方振和王景会、赵文清在自己村子收购。先把自己村子的绒收了，再去其他村子。 绒收的相当快。其他贩子一百二三十块一斤收白绒，孙志明和东子直接提到一百七十块一斤收购。结果就是其他贩子没法收购了，好多老乡还把刚刚卖出去的绒追了回来，再卖给孙志明他们。 虽然不是产绒季节，可贩子依然不少，每个村都有好几拨人在收购。得知羊绒涨价后，大多数贩子转手就把刚收的绒卖给了孙志明。比镇上的大贩子出价还要高，自然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涨价的消息传的非常快。不到中午，周围村子全知道了。好多人用摩托车稍着绒到龙家峁，打问确实涨价后，当即就把绒卖给了孙志明。 当然了，质量非常严格，只收一等绒，稍有残次都不收。这点老乡倒也能理解，人家价格给那么高，肯定要收好的。稍有残次的也不愁卖不出去，只是价格低点而已。 有的贩子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他们也想涨价，可涨不到那么高。苦水镇上的大贩子也才给一百四五，自己能涨多少？总不能赔钱吧？ 可是不涨价，连一斤都收不上，最多能收点残次品，而且价格还不低。一等绒涨价，其他绒也得涨，这是必然。 眼看着老百姓都把绒交给了孙志明，有些贩子终于坐不住了，骑上摩托车去了苦水镇。 镇上的大贩子也是坐立不安。半天了，没有收到一斤绒，更没有一个贩子回来交绒。出去一打听，原来涨价了。 难道是绒线厂涨价了？ 按照往常的情况，如果涨价，都会提前通知，自己也会给那些小贩子定好价格，让下去收购。今天没有人通知，也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涨价了，这是咋回事？ 大贩子不敢怠慢，小跑着扑进镇上的邮电所，要过一部电话就是一通猛摇。 该要的电话都要通了，情况也基本清楚了。绒线厂并没有涨价，其他地方也没有涨价，就连周边的几个乡镇都没有涨价。 也就是说，这个价格是本地涨起来的，而且是突然涨起来的，大贩子有些懵了。 绒线厂都没涨价，这些小贩子却自己涨价，哪有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傻子，那就是疯了。 就在这时，去龙家峁收绒的几个小贩子回来了。大致问了问情况，大贩子火冒三丈，招呼了一声，骑上摩托车就往龙家峁跑。五六个小贩子跟在后面，一个个骑的飞快。 孙志明正在龙家峁西边队上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收绒。周围聚集了十几个老乡，还有几个其他小队赶来的，每个人都带着羊绒，有的拿了大半袋子，有的拿了一整袋子，还有的拿了好几袋子。 没有排队，却秩序井然。谁先来谁后到大伙都清楚，轮到谁就谁去过称，其他人蹲在后面抽烟闲谝。 高成虎负责过称过秤，郝军负责记账，同时维持秩序。 本来孙志明要记账，只是写的慢，字也丑。郝军看了一阵，就把账本要了过去，在上面飞快写着。 孙志明伸过头一看，那字比自己好看多了，跟龙浩也有一比。看来城里人就是不一样，看上去没啥文化，可肚子里真有货。他索性让郝军记账，自己只是负责质量，再就是付钱。 西边传来一阵摩托车声。孙志明扭头一看，几辆摩托车开了过来，以为是西边村子过来交绒的，就没有在意，继续解开袋子查看着。 可是郝军却感觉到了异常。那摩托车速度贼快，后面好像也没有东西，不可能是交绒的。他朝高成虎使个眼色，让做好准备。 高成虎扭头看了一眼飞驶而来的摩托车，暗暗点点头。四五辆摩托车，六七个小商小贩，他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 几辆摩托车开进了院子，一直开到秤跟前才停了下来。高成虎当即眼睛瞪上了，拳头也捏了起来。 “噢，是李老板啊？我还以为是交绒的，没出去迎接，还望李老板见谅。”孙志明急忙走过来，拍了拍高成虎胳膊。 “是谁在收绒？你吗？”一位五十来岁的干巴男子把摩托车停好，抬头看着孙志明，一副质问的口气。 “李老板，是我收绒。”孙志明掏出烟给干巴男子和后面几个人散发。 都是收羊绒的，认识，有的还相当熟悉。 “他们呢？咋没见过？”李老板接过烟，指着高成虎和郝军。 “噢，他们都是我朋友，过来帮我收绒。”孙志明掏出打火机给干巴男子点烟。 “你们多少钱收绒？”这个被称为李老板的干巴男子一点也不想啰嗦，上来就直奔主题。 “一百七，你要是有绒就拿过来，有多少要多少。”孙志明吐着烟圈。 “一百七？公斤还是市斤？” “肯定是市斤了，公斤这个价怕连三四等都收不来吧？当然了，必须是好绒，不是好绒多少钱都不收。” “志明，你收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啥时候出过这个价？这不是倒行市吗？” “李老板，倒行市有点过了吧？我想收点好绒，价格不给高点，能行吗？再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一年就产这么点绒，好意思压价吗？” “志明，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带的绒价是我定的吗？” “以往确实是这样，我收的绒也都交给了你。现在我想自己干了，所以就自己定价，想定多少就定多少，这有问题吗？” “现在没人给我交绒，你说有没有问题？” “真是笑话，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有没有人给你交绒？再说为什么要给你交绒？你是大伙的衣食父母？还是给大伙发钱了？要是你给大伙发钱，给大伙管吃管穿，那我啥都不说，掉头走人，已经收的绒也全都归你。” “这么说，你给大伙发钱了？给大伙管吃管穿了？” “我没有啊！所以大伙想给我交就交，不想交我绝不阻拦。不废话了，你去问问这些老乡，要是愿意给你交绒，我绝不放半个臭屁。你去问，问啊！”孙志明指着周围那些准备交绒的老乡。 第48章 没人家势力大 那些老乡全都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谁也没有说话，眼睛却都看着孙志明。看那样子，似乎有些忌惮李老板，但又想把绒交给孙志明。 这么好的价格，要是不交那才叫没有天理！ “好你个志明，看来翅膀硬了，要倒我的行了。好，很好，非常好！”李老板猛抽了几口烟，扫视着周围。 孙志明冷笑着，一点也不在乎。 这个李老板，三教九流都有人，能量确实不小。以前自己一个人，不想惹麻烦，就把绒都交给李老板，挣点小钱。 自从跟了浩哥后，慢慢的担子壮了，腰也直了。再加上东子和高成虎他们帮衬，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再也不怕啥了。 而且这个李老板干的都不是啥正经事。自己走得端行得正，害怕的应该是他，而不是自己。 “哦，贺成斌也在啊？这都是你收的绒吧？是不是准备交给这小子？”李老板转身看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壮小伙。 那小伙脚下放着几个满满的袋子，都是绒。 “李叔，您要是也给志明哥的价，我都交给您。”小伙看着李老板。 “哎呀，当初一个毛头小伙，硬是带上了道。这两年你吃我的喝我的，拿了我多少钱，算过吗？心里有本账吗？”李老板抽了口烟。 给志明的价？咋可能啊？一分不赚，让自己喝西北风去？ “李叔，带上道这我承认，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但是吃您的喝您的，拿您的钱，这我不承认。”小伙轻轻摇摇头。 “啥？不承认？难道你没有从我手里拿过钱？你收的绒都交给谁了？”李老板瞪着小眼睛。 “李叔，本来不想提的，可您已经说出来了，那就索性说开了。我是把绒都交给了您，可您给了我多少钱？从中又赚了多少？我累死累活跑一天，好的时候能挣几十块，大多数时候就挣十几块，弄不好还要赔钱。而您呢？啥都不干，就躺在那里，一斤绒赚几十块，几十斤就是几百上千块。您说说，到底是谁吃谁啊？” 小伙越说越激动，手指着李老板，慢慢往李老板跟前走。 “贺成斌，照你那意思，我还吃你的不成？”李老板慢慢往后退着。 “李老板，吃没吃你心里没数吗？这两年你从成斌身上吃了多少黑心钱？又从我身上吃了多少黑心钱？还有他们……有些人是狗腿子，就不说了。”孙志明指着李老板后面那几个小贩。 “孙志明，你他么骂谁呢？谁他么是狗腿子？”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指着孙志明。 “吆，急了？不想当狗腿子了？那你倒是当回人啊！”孙志明讥讽道。 “他么的，今天老子就教你咋做人。”年轻人从摩托车后面抽出一根铁根，挥舞着朝孙志明扑了过来。 “咚……啊……啊……” 那小伙光顾上孙志明了，不成想高成虎早就注意上了。小伙刚迈出脚步，高成虎也到了跟前，一掌拍在小伙胳膊上，把铁棍打掉了。 那小伙还没反应过来，高成虎双手抓住小伙直接举了起来。小伙顿时吓坏了，双腿在半空中胡乱蹬着，不住的嚎叫。 “去尼玛的！”高成虎使劲将小伙摔了出去。 小伙飞出去好几米远，重重跌在地上，五脏六肺都要出来了。 李老板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这也太猛了吧？要是自己这干巴身体，岂不摔成了零件？ 其他几个贩子看看高成虎，再看看地上翻滚的小伙，谁也没有动弹。都有家有口的，为了俩钱把命搭上，那也太不值当了。 “李老板，想收绒，你就在这收。要是不收绒，那你忙去。我还得收绒，就不陪你了。”孙志明把烟头扔了出去。 “听见了吗？不收绒就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拧断苟日的脖子。”高成虎怒吼着。 每吼一声，李老板就哆嗦一下。 “滚，都给老子滚！”郝军捡起地上的铁棍，轮开膀子朝旁边立的一根比碗口还要粗的椽子狠狠砸过去。 “咔嚓！”椽子当即断成了两截。 李老板快要吓瘫了，哆嗦着就往外面跑。刚跑到院门口又返了回来，跑到自己的摩托车跟前，颤巍巍的骑了上去，哆嗦着发动着，调转车头一溜烟跑了，跑的却是蛇形。 其他贩子赶紧扶起地上哀嚎的小伙子，骑上摩托，转身就跑，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哎，郝军，你把人家椽子打折是几个意思？”孙志明看着那帮人跑远了，转身问郝军。 “噢，瞧我，光图高兴了，没管那么多。赔，一定赔，加倍赔偿。”郝军看着段成两截的椽子，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肯定得赔啊，不然……算了，我给赔吧……” “我给赔，多少钱都我赔。志明哥，我跟你干行吗？”贺成斌走到孙志明跟前，眼巴巴的看着。 “成斌，行是行，只是我没李老板有钱，也没人家势力大，就怕……”孙志明笑着。 “志明哥，你不也跟了人家那么长时间吗？还说我……哎，你到底要不要？要的话我现在就干活了，不要的话……” “不要咋地？” “不要？那我这些绒都给你，然后去你们家躺着，让你天天管饭。”贺成斌提起几袋绒扔到孙志明跟前。 “嘿，讹人啊？我连那干巴老头都不怕，还怕你小子……赶紧干活，把这点绒收了，得去找东子。李老板不会死心，其他贩子肯定也会找麻烦，要去看看。” 孙志明猜的没错，东子也遇到麻烦了。 一上午很顺利，收了几百斤绒，把那些大清早就过来的小贩子凉到了干梁上。 那些贩子非常不甘心，几次要找茬。东子并没有理会，交绒的人太多，忙的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哪有时间浪费口舌？ 可是那些小贩得寸进尺，以为东子害怕了，不敢跟自己硬碰，不断上前挑衅。 有个家伙居然弄了半袋沙土，趁东子几人忙着收绒的功夫，倒进快装满绒的袋子里。 那么金贵的细绒，掺进沙土，可就全毁了。 “我草你祖宗！”东子看见心爱的羊绒被掺进了沙土，勃然大怒，纵身跃起，一下把那个装沙土的家伙扑倒，骑在那家伙身上，提起老拳揍开了。 其他小贩立即扑上来，朝东子拳打脚踢，同时使劲拉东子，企图将东子从同伴身上拉掉。 第49章 乌云压顶 这时候几名老兵出手了。拳脚实在太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些围在东子周围的小贩就摔了出去，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 这还是几名老兵手下留了情，不然那些小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几名老兵站在东子周围，掏出烟抽着，任凭东子挥舞着拳头。 东子左右开弓，也不知打了多少拳。那家伙鼻青脸肿，牙也被打掉了几颗，鼻子和嘴里直流血。旁边几个准备交绒的老乡实在受不了了，好言好语劝说了几句，他才收住拳头，骂骂咧咧爬了起来。 “苟日的，老子走南闯北多少年，还怕你们这些杂碎？有种就起来，跟老子打！”东子又踢了地上那家伙一脚。 “东子，有种就把我打死，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地上那家伙还想威胁。 “苟日的，以为老子不敢？那谁，去把车开进来，把这孙子压死，大不了赔几个钱。”东子大声喊道。 “好咧，我这就去开。”赵文清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啊？”那家伙一骨碌爬起来，看着四周。 周围一片哀嚎声。再一看，同伴全都躺在地上，也不知是起不来还是不敢起来。 这时候外面一阵轰鸣，接着一辆面包车缓缓开进院子，继续往前开着。 那家伙顿时慌了，朝东子跟前爬了几步，抓住东子裤腿。 “东子，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该掺沙子，我该死，该死！” “哼，这会知道该死了？还知道啥？那袋绒值多少钱，知道吗？”东子抓着那家伙头发问道。 “我赔，全赔！”那家伙掏出一沓钱。下来收绒的，身上肯定带钱，而且不少。 “必须得赔！就按收绒的价格，一分都不能少。” “是是是……一分都不少。” “方振，给他过秤！” 过完秤，东子把那袋绒递给那家伙，从那家伙手中接过钱装进口袋，又踢了那家伙一脚。 “孙子，知道你不服。不过，你们几个不行，不够老子塞牙缝的。回去找你们主子，让多带些人，带点硬家伙，再多带些钱。今天收的绒你们随便整，包括车，都可以砸。”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那家伙还在瑟瑟发抖。 “你可能不敢，估计你主子敢，就让过来。不过，得说清楚了，下次就不是收绒的价格了，得按最高价格。车也是新买的，得按新车价格。其他的就不说了，到时候看情况。” “是是是……啊，不不不……” “滚吧！”东子一脚将那家伙踢了出去。 那家伙翻身爬起，骑上摩托车跑远了。其他人也都爬了起来，骑上摩托车，哭丧着出了院子。 “东子哥，没看出来，你真狠啊！”方振笑道。 “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那可是几千块钱的绒，就那么糟蹋了，能不急吗？再说哥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这几个杂碎还真不在乎。”东子点了根烟。 “那他们还回来吗？”王景会问。 “这些小贩子，其实也是可怜虫，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来了。不过，他们都是陈二的人，那还算个角色，估计会来的。” “没事，有哥几个在，来多少人都不怕。”赵文清从面包车上跳了下来。 “继续收绒，今天在我们村收，收完了咱们就回。这几个小贩肯定去找主子了，在家等他们。” 东子没说错，这几个小贩出了院子后，直接去了在乡里等着收绒的陈二那里。 三十多岁的陈二高大壮实，早年是古城乡周围的大混混，在临省的苦水镇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那年严打，陈二坐了几年牢。出来以后，做混混有点吃不开了，开始做羊绒生意，赚了一些钱。于是，他网络了一些小贩子让下去收绒，自己坐在家里等着来交绒，吃现成饭。 俗话说，卖面的见不得卖石灰的。陈二跟苦水镇的李老板关系并不好，一年四季老是明争暗斗。 不过，两人都给同一个大老板交绒，表面上还得和和气气，不敢惹大老板生气。两人经过一两年的明争暗斗，大致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这个范围跟省界啥的没关系，基本都是以村，甚至小队为单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错。比如李老板把古城乡的龙家峁等几个村子划在自己名下，而陈二则把苦水镇的几个村子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听了几个小贩子的诉说，陈二才明白今天为啥一直收不上来绒了。他沉吟了一阵，连抽了好几根烟，安抚了小贩子几句，骑上摩托车去了苦水镇。 恰好李老板刚刚回来。两人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受了同样的气，只不过不是一个地方，也不是一伙人，自然有了共同话题。 抽了两盒烟，喝了几瓶啤酒，陈二和李老板决定暂时抛弃前嫌，共同御敌。 必须把两伙倒行市的人打下去，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哪怕送几个手下坐牢都行，不然以后没法干了。 两人分了工，双方共同出钱，由李老板张罗人，越多越好。陈二制定“作战”计划，同时“侦察”对方的情况。 行动定在今晚，具体时间等把人张罗起来再定。先从离古城乡比较近的地方动手，然后再去稍远一些的龙家峁。 乌云压顶，“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在家的龙浩却没有嗅到丝毫气息。 两组都没人过来，说明一切正常。再说以志明和东子的能力，加上高成虎几人帮衬，差不多的事情都能解决。就在家呆上一天，给家里干点活。 实际上根本没有呆上一天，连半天都没有呆上。 大清早，龙浩就爬了起来，拿着铁锹在院子里翻着。 徐怡很是好奇，说院子里种点菜就行了，翻那么多地干吗？龙浩笑了笑，不让操心。她嘀咕了几句，也就不管了。 好不容易在家干点活，就让干去，反正也不是啥坏事。 吃完早饭，徐怡带着余余去了学校，龙浩继续翻院子。 千日苦好受，一日活难干。只干了一会，龙浩就腰酸腿疼，各种的不舒服。 想想也是，在前世，只是结婚前干过农活，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有干过，一晃都几十年了。 在这一世，入伍之前成天干活。可是退伍之后就干的少了，尤其这两年几乎没咋干。要不是徐怡和志明一家相帮，地都要荒了。 今天挖地，在农村也不算啥重活苦活，却都累的不行，可见真是有点养尊处优了。龙浩调整了一下节奏，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的挖着，渐渐的有些适应了。 第50章 摩托车捎煤 日上三竿，挖了一分多地，把稍大一点的土块打碎，龙浩这才收起铁锹，满意的抽着烟。 让好好晒着，秋后就用上了。 稍稍歇缓了一阵，龙浩骑上摩托车去了苦水镇。 今天是集日。龙浩在市场上转了一圈，碰见一辆四轮拖拉机在卖煤，而且是小块煤，二话没说全买了下来。 在集上买了些编制袋子，给拖拉机司机甩了两张钞票，又给了两包烟。司机非常开心，立马又叫来一人，开始往袋子里装煤。 不多时，一车厢小块煤全装进了袋子。龙浩又让把几十个袋子装上车，拉到镇上东子朋友家院子卸下。 往摩托车上绑了两袋煤，龙浩骑着摩托车回了家。 要是公路，或是平地，还可以绑两袋，至少能再绑一袋。可回家是山路，曲曲折折，路面狭窄，而且全是坑坑洼洼，还要翻沟，绑两袋煤已经是极限了。 这也就是龙浩，当兵那会练习过摩托车，有点骑术。若是骑术不行，驮着两袋煤在山路上骑行真有点危险。 龙浩骑的很慢，也很小心。翻沟时更慢，甚至还要下来推着。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回到家里，把煤卸下，抽了根烟，喝了口水，龙浩再次出发了。 又跑了两个来回，捎回来四袋煤，太阳也快落山了。龙浩望着码得整整齐齐的六袋煤，开心的笑了。 在龙家峁，除了冬天烤火用一点块煤，平时很少有人家烧火做饭用煤，都用柴火和牲口粪。大多数人家买不起煤，即使能买起也不好拉进来。 那路实在太难走了，几乎难比上青天！ 但是，办法总是有的。摩托车稍煤，听起来有点可笑。可是跑了几趟，几百斤煤就回来了，能烧好长一段时间。 等稍稍空闲了，让高成虎他们每人稍一袋煤回来。跑上两三趟，一车煤就能全搬回来。 当然了，肯定费油，更费摩托车。 不过，摩托车是为人服务的，关键时候就得用。 徐怡往灶台里面填了一块煤，摇了几下鼓风机，心里暖洋洋的，脸上感觉也有点烧。 之前给自己买衣服，甚至买内衣，能感觉这个男人的体贴。不过，这都建立在有钱的基础上，一旦男人没钱了，也就不存在什么体贴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可以说完全跟钱没关系。挖了那么多地，不管将来要干啥，总之是干活了。这个男人不光对这个家有了责任，更有了感情。 要是对这个家没有感情，完全可以出钱雇几个人干活，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而且这也花不了几个钱。 往回家捎煤，更像是一家之主的作为。那么远的路，那么难行，甚至有相当大的危险，可这个男人义无反顾，一趟又一趟的跑着。 他为了什么？就为了自己不用每天早早起来出去捡柴火拾粪吗？ 似乎是这样，却又不全是，还有说不出的东西。 如果，跟这个男人建立真正的家庭，那会是什么样子？ 不不不……他只是个农民，倒不是看不起农民，何况自己现在也成了农民。而是他的学识，小学都没有毕业，就算再励志，再努力，又能达到什么高度？ 自己虽然中学毕业，却有非常远大的抱负。实际上这几年的潜心钻研，自己在许多方面已经远远超出了中学，就算许多大学生也未必能达到自己的学识水平。 只要有机会，就会去考大学。如果年龄超了，就考函授，甚至考研究生。总之，自己绝不会在这山沟沟里窝一辈子，哪怕熬到八十岁，也要熬出个人样。 这些想法深深埋在心底，没有人知道，也绝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告诉他。一旦让他知道自己有这些想法，还会这样对待自己，对待余余吗？ 想到这里，徐怡又有些痛苦。 自己是不是很自私？甚至有些卑鄙？以前利用了这个男人，以后还要利用，是不是对这个男人太不公了，也太残酷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整天刻苦钻研，学那么多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唉……算了，不想那多了，顺其自然吧！ 龙浩却想不了那么多，也顾不上想。匆匆啃了几口白面干粮，亲了亲余余小脸蛋，跟徐怡打个招呼，骑上摩托车就跑。 晚上要在东子家里会合。山路太崎岖，虽然那摩托车有灯，也要尽量晚上少走。他想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地方，至少要出山。 紧走慢走，天还是黑了，不过也快到乡上了。龙浩不着急了，开着大灯，放缓速度，朝乡上开去。 南边传来一阵轰鸣。龙浩扭头一看，一串灯光照了过来，全是“独眼龙”。那是摩托车，足足有十几辆，速度很快。 从南边过来，应该是从苦水镇出来的。只是天黑了，这么多摩托车出来，究竟要干啥？ 不会是打架吧？听说那些年苦水镇和古城乡经常打群架，只是自己一直在龙家峁，并没有遇到过。 不过，这些年好像听不见了。一方面严打，好多人都吃了牢饭。另一方面大伙都在搞钱，除非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去打什么群架。 刚到公路上，十几辆摩托车轰鸣着驶了过去。有的一人，有的两人，速度很快，一溜风向北边驶去。 这么多人，又这么急匆匆的，估计是去打架。严打才没几年，这帮小子就这么高调，真是活腻了。 一路颠簸的，把后面的褡裢爽到了前面。正好也有点尿急，龙浩就把摩托车停在路边，在旁边解完手，开始整理褡裢。 褡裢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咯手。龙浩伸进褡裢掏了一下，不禁笑了。 这是白天在苦水镇买编织袋时，看见小摊上摆着好多玩具手枪，大小光泽跟真枪几乎一样。他拿起一把看了看，居然还带着弹匣。这要搁在二十一世纪，如此仿真，恐怕要被禁止了。 卸下弹匣，里面装的是塑料珠子。打了一枪，没啥声响，更没啥威力。龙浩买了一把玩具枪，又买了两个弹匣。 回去给余余讲解一些枪械知识，让多玩点体力游戏，锻炼身体，也锻炼胆量，免得以后受欺负。 可惜回家后余余还没回来，卸掉袋子又去镇上搬运，结果就给忘了。 龙浩把玩具枪装进褡裢，骑上摩托车，全速向东子家开去。 快到东子家时，远远看见东子家大门外亮着灯，好像有很多人。再仔细看，院子外面的场上停着好多摩托。 莫非是刚才那帮家伙？要真是那帮家伙，那可就糟了。东子和志明他们人也不少，成虎他们又都是老兵，一旦打起来，输赢倒是其次，闹出人命可就全完了。 第51章 扬名立万 龙浩加大油门，快速冲进村子。他把摩托车停在村边一户人家外面，伸手从褡裢里面拿出玩具枪塞到怀里，弹匣也拿出来装进口袋，见旁边立着几根棍子，顺手操起一根，朝东子家飞奔。 快到东子家了，龙浩也看清楚了。东子家大门外的场上，两伙人正在对峙。 一伙人靠大门站着，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铁锹棍棒等家伙，正是东子和志明他们。 另一伙人靠外面站着，有二十来人，拿着钢管菜刀等家伙，却都不认识。 两伙人相隔两三米，大声吼叫着。十几辆摩托车停在那二十多人后面，看上去很有点场面。 龙浩借助夜色掩护，很快摸到东子家附近。场上几辆摩托车开着大灯，把周围照的通亮。好在周围长了不少大半人高的灌丛，他压低身形，从灌丛之间快速摸到了场边。 那伙人背对着龙浩，正跟东子和孙志明他们论理，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摸上来。大概以为这么大的阵势，一般人早吓跑了，谁还敢过来？即便有胆大的过来，那也是看热闹的。 要搁其他场合，龙浩可能不会参合进来。但是今天不行，别说二十多人，就是二百人也得过来。都是自己的兄弟，也是自己的团队，要是再不出面，那会寒了兄弟们的心，自己良心也会痛的。 而且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灭了那帮家伙的锐气。说不定从此后局面就打开了，自己的威信能树起来，团队的威名也能打出来。 龙浩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伙人虽多，却只有两个人在吼叫，尤其中间那个干巴老头叫喊的最凶。旁边一位大个子也在喊叫，但好像在看干巴老头的脸色。 这么大岁数参与这种场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场合就是这老家伙挑起来的，也说明这老家伙能耐很大，至少比较有钱。其他人可能是老家伙花钱雇来的打手，当然都听老家伙的。 两伙人越吵声音越大，并且在慢慢往前挪。双方谁也不让步，谁都不服气，眼看就要短兵相接了。 龙浩轻轻跳上场，猫腰朝那伙人摸过去。快到那伙人身后了，他抡起棍子，朝贴着干巴老头的一个家伙狠狠砸过去。 “咔嚓！”“啊……” 棍子打在那家伙小腿上，断成两截。那家伙惨叫一声，“扑通”栽倒，抱着小腿惨叫着。 “狗杂种！”龙浩扔掉半截棍子，跨前一步，一把勒住转身查看的干巴老头脖子，另一手从怀里掏出玩具枪，对准旁边的大个子。 干巴老头双手抓着龙浩胳膊，拼命挣扎着。可是龙浩的胳膊就像铁箍一样，紧紧勒住脖子，干巴老头不能撼动半分。而且越挣扎勒的越紧，整个身子都要被提起来了。 旁边的大个子提着菜刀，却不敢举起来，只是定定的看着龙浩。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脑袋，手指搭在扳机上，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乱动啊！ 其他人都扭头看着龙浩，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是咋回事？他是谁？从哪里来的？怎么还有枪？ “都他么看啥？打啊，咋不打了？”龙浩用枪指着那帮人。 “你不是那个龙……”旁边的大个子终于认出来了。 “噢，你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陈二吗？当初老子给你敬酒，你他么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咋？今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看样子要亲自动手啊？”龙浩把枪口对准陈二脑袋。 这一世，他跟陈二喝过酒。当时自己是穷光蛋，陈二根本瞧不起自己。好不容易轮到自己敬酒，陈二随意抬了抬酒杯，就算给了面子。自己满腹的憋屈，却无法说出，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人穷志短，加上没了脊梁，人家当然看不起了。 “不是……龙兄弟，这个……跟你有啥……” “跟我……哦，看样子得介绍一下。听着，我叫龙浩，是他们的大哥。”龙浩指着孙志明和东子他们。 “大大大……大哥？”陈二下巴差点都要惊掉了。 当初这个被别人称为“窝囊废”的男子给自己敬酒，自己懒得搭理。这才多长时间，就成了这伙人的大哥，这也太…… “咋？有问题吗？那我重新介绍一下。我，龙浩，退伍老兵，曾经颓废过，不光你这个混混看不起我，连最亲的人都对我彻底失望。但是，我醒悟了，脱胎换骨了，现在的龙浩跟过去的龙浩完全不一样，知道吗？”龙浩看着陈二。 正是扬名立万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借这帮人之口，给自己多打打广告，把名声打出去，让周边人都知道有个龙浩，干大事的龙浩。 陈二摇摇头，满脸的疑惑。旁边那些打手也都看着龙浩，不知道是咋脱胎换骨的。 “不知道是吧？没关系，今天这场合不错，我就告诉你们，也请你们回去替我宣传宣传。脱胎换骨的意思，就是要成就一番事业，干几件大事。所以，我聚集了一帮兄弟，带着他们往前走。这帮兄弟就是他们，收羊绒也是前进路上的一道台阶，必须得迈上去，懂吗？” 龙浩指了指孙志明和东子他们，转身问陈二，又低头看着李老板。 可是陈二依然摇摇头，脸上全是茫然。 李老板只是翻着眼睛，说不出半句话。脖子被龙浩勒的紧紧的，气都出不上来，哪还顾上听演讲？ “算了，不对牛弹琴了。这么说吧，我要干事，必须得干。当然了，都是正事，也是好事。如果有人想跟我竞争，非常欢迎，这也是我前进的动力。咱们凭本事竞争，赢了当然好，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龙浩扫视了一圈。 所有人不说话了，场上非常安静，都在静静的听着。 “但是，如果跟我玩横的，玩邪的，玩阴的，随时奉陪。听好了，无论什么事请，老子可都是拿命相搏。赢了，跟我玩的人要么送命，要么进监狱。要是输了，那我命就没了，啥也管不了了，爱咋咋的。这回知道了吗？啊？” 龙浩一把将李老板摔在地上，用脚踩住胸口。他抬起玩具枪指着陈二，手指搭上了扳机。 陈二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自己和李老板就算够狠得了，最多也只是送几名手下坐牢，再花钱捞出来就是了。这个龙浩却啥事都以命相搏，比自己不知狠了多少倍。 而且这家伙还是退伍兵，那枪玩的相当溜，万一给自己一颗子弹，岂不完蛋了？ 第52章 赌命 “都不说话？还想打是吧？好啊，那就开始。这把枪想必有认识的吧？对，它叫五四式，枪膛里有八颗子弹，还有两个弹夹，每人赏你们一颗子弹，应该差不多够了。”龙浩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弹夹晃了晃。 “龙……”陈二嘴唇哆嗦着，再也没了当初羞辱龙浩那种傲慢。 “让你打你就打，哆嗦个锤子？咋，不敢打？要不换个方式，赌一把？”龙浩笑道。 “赌一把？赌……赌啥啊？”陈二抬起头，似乎捞到了一根稻草。 “陈二，知道你好赌，我也曾经好这一口。赌嘛，无非两样，咋赌，赌啥，是不是？公平起见，咱们一人选一样，你先来。”龙浩朝陈二伸了伸手。 “我？”陈二眼睛瞪大了。 自己确实好赌，几乎会玩各种赌法，虽然赢不了高手，但一般人还真不是对手。所以这些年一直长盛不衰，积攒了不少资产，进入了有钱人行列，至少在这一带算是。 这个龙浩听说也好赌，但手气很差，所以一直都是穷光蛋，自然没机会更没资格跟自己赌。今天他居然提出要赌，这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吗？ “是的，你先来。”龙浩再次伸出手让着。 “那好，我选咋赌，摇骰子或是……”陈二看着龙浩。 “不用说那么具体。” “啥……啥意思啊？”陈二又疑惑上了。 “没啥意思，你选择咋赌，那就按你说的来，不管咋赌，我都得跟不是？下面该我了，说说赌啥。”龙浩脚稍稍松了松，让李老板喘口气。 “赌啥？”陈二神情顿时轻松了。 咋赌由自己选择，就已经赢了。自己喜欢咋赌就咋赌，咋赌能赢就咋赌，这咋可能输？ 至于赌啥，那就更没问题了。自己虽然称不上富翁，但也不缺钱，就算对方有个万儿八千的又能如何？ “赌啥？其实，这个应该我问你的。原本想着你会选择赌啥，因为你啥都会玩，各种赌法都难不住你，咋赌就没必要选了。但你还是选择了咋赌，那我只能选择赌啥了，没办法。”龙浩叹了口气。 “龙……龙总，可以赌小点，玩玩就可以了。”陈二嘴角撇了撇。 “陈二，赌啥其实刚才我已经说了，再说就没意思了。” “刚才说了？说啥了？” “陈二，你是记性不好，还是理解能力太差？我刚才说的清清楚楚，不管啥事，老子都是拿命相搏，这个还需要解释吗？” “啊？赌命？这这这……” “是啊，赌命！仔细想想，其实这也没啥。赌输了，大不了早走几十年，反正早晚都得走不是？可万一赌赢了，你不就少了我这么一个对手，从此以后继续称霸这一方吗？对我也一样，输了就去另一个世界，这边啥都不管了，赢了继续我的宏伟大业，仅此而已。” “啊？这个……”陈二哆嗦的越发厉害了。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赌命，不管咋选择，最后输的都是自己，因为自己不敢赌命。就算自己选择了赌啥，对方也可以选择赌命的玩法，结局是一样的。 “行了，不啰嗦了，开始吧！”龙浩朝陈二摆摆手。 可是陈二只是站在那里发抖，一动也不敢动。一动就得要命，不是自己的命就是对方的命，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啪啪！”后面的高成虎终于忍不住了，箭步冲了上来，狠狠抽了陈二两个耳光。 “答应了就赶紧赌，装他么啥孙子？” “你……”陈二一手捂着发麻的脸，另一手指着高成虎。 “去尼玛的！”高成虎一个利索的擒拿，将陈二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再用脚踩着脖子。 “干吗打……打……”陈二挣扎着想爬起来了。 可是高成虎气力太大，死死踩住陈二脖子，让陈二动弹不得。 陈二挣扎了几下就不敢挣扎，也挣扎不动了。连气都出不上来，再挣扎恐怕真要没命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面如死灰。两位老板都被人控制，弄不好命可能都没了，还玩个屁啊？ “龙……龙总，我们受雇于人，冒犯了您和您的兄弟，在这里给您和你的兄弟赔个不是。这钱我们不挣了，全都给您，算是我们孝敬您的，只求放兄弟们一条生路。”一位光脑袋朝龙浩抱抱拳，从口袋掏出一沓钱递给龙浩。 “别跟老子称兄道弟，老子没你这号兄弟，你也配不上。今天这事跟你没关系，其他人都没关系，不会为难你们。”龙浩推开光脑袋的手，掏出一根烟，又掏出打火机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多谢龙总，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您！”光脑袋再次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站住，让你走了吗？”龙浩抬起头。 光脑袋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子。他定定的看着龙浩，满脸的疑惑，还带有一丝惊恐，生怕这个龙总抬起手枪。 “龙总，您还有事？” “老子正准备演讲呢，你他么就走了，这不是给老子难看吗？” “啊？您讲，您讲！” “刚才说了，我想干几件大事，借你们口好好宣传一下，让我……这个……算了，不说了，走吧，都走吧！”龙浩朝光脑袋挥了挥玩具手枪。 刚才他确实想口若悬河一番，点根烟整理了一下思路，没想到光脑袋转身走了。搞的自己没了脾气，思路也打断了，顿时没了演讲的欲望。 “谢谢龙总！”光脑袋朝龙浩深深一鞠躬，转身走了。 这是个标准的二球，别人让干啥就干啥，自己不长脑子。这种人对社会危害不小，但也不难收拾，敲打几回也就老实了。 “听着，指望你们好好做人也不现实，但也别太畜生，尤其别给这俩孙子当狗。下次再看见给他们当狗，给老子准备好一两个零部件。”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 “滚！” “哎哎！” 几个人扶起先前被龙浩打倒的伙伴，骑上了摩托车。 一阵轰鸣，一溜青烟，十多辆摩托车飞出了村子，眨眼功夫不见了。 场上只剩下李老板和陈二，抱着脑袋坐在地上，神情沮丧。 高成虎等人拿着棍棒站在周围。他们早就想打了，却又不敢。龙浩没有下达命令，就不能动手。 必须树立龙浩的绝对权威，尤其在李老板和陈二这两位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跟前，更要凸显龙浩的地位，让这俩家伙知道龙浩不好惹，也惹不起。 第53章 玩具枪 龙浩过足了烟瘾，才慢悠悠的走到李老板和陈二跟前，蹲下了身子。 “我以为鼎鼎大名的李老板和陈二有多大本事，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花大价钱雇来的打手跑个精光，自己也成了落水狗，这是何苦呢？”龙浩摆弄着玩具枪。 “不知道你有枪，不然……”李老板终于缓过劲来了。 “枪？你说这个吧？你也可以有啊，要多少有多少。”龙浩把玩具枪送到李老板跟前。 “啊？”李老板和陈二同时抬起头，眼睛瞪的老大老大。 “这枪满大街都是，只要有钱，给你拉一车。”龙浩枪口对准自己胳膊，轻轻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一阵轻轻的声响，一颗颗珠子弹了出来，打在胳膊上，又掉在地上。 龙浩捡起一颗珠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珠子飘了出去，落在陈二腿上。 陈二捡起珠子一看，居然是塑料的，难怪能吹动。他铁青着脸，两个指头用力一捏，珠子成了碎片。 “咋？后悔了？没关系，可以重新来，想打想赌都行。”龙浩吐着烟圈。 陈二翻了翻眼睛，没有说话。人都跑光了，还打个屁啊？至于赌，就更不敢了，刚才都没赌，这会赌还有赢得机会吗？ 李老板摸着还很痛的脖子，满腔的怒火。他不是气自己，也不是气龙浩，而是那帮逃跑的混混。 花那么多钱雇他们过来，就是为了打赢对手。没想到让一把玩具手枪给吓跑了，这他么算什么啊？ 话说自己和陈二不也被吓住了吗？那玩意实在太逼真，又是晚上，真心分不清楚。又不敢反抗，万一是真家伙，岂不要了命？ 唉…… “看来不想打，也不想赌是吧？那行，不为难你们了。刚才已经说了，想竞争，非常欢迎。想打，也随时奉陪，只是在打之前得定好棺材，准备送几条命就得定几副棺材。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龙浩站了起来。 “多谢！”陈二站了起来，冲龙浩抱抱拳，走到自己摩托车跟前。 “走了！”李老板爬了起来，一头扑到摩托车跟前，骑上就跑。 “进屋！”看着两辆摩托车出了村子，龙浩让贺成斌去把自己的摩托车骑回来，然后转身进了屋。 香喷喷的荞剁面端了上来。龙浩也不客气，端起汤碗，捞了一大碗面，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得吃个天昏地暗。 一连吃了三大碗荞剁面，龙浩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饭碗，掏出一根烟点上，扫视着低头吃饭的弟兄们。 “成虎，几碗了？”龙浩吐着烟圈。 “浩哥，才四碗，太香了，还得一碗。”高成虎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城里人小锅小灶的，哪能吃上这么好的荞剁面？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东子家吃空了。” “你这娃，又不是那些年，咋可能吃空？放心吃，都吃的饱饱的。家里别的没有，荞面还是有的。”东子母亲端着一盆荞面走了出来。 “婶，还有面啊？那我缓缓再吃一碗。”龙浩笑道。 “吃，你好好吃。只要你们天天来，婶天天都给你们做好吃的。”东子母亲笑呵呵。 “天天都做好吃的？那我不走了，就呆在家里。”郝军笑嘻嘻的又捞了一碗面。 “行，那你就呆在家里。要不，干脆给婶做儿子，婶顿顿做好的给你。” “太好了，娘！” “哈哈哈……” “哎，这兄弟是……”龙浩看着蹲在角落里只是低头吃饭的贺成斌。 “浩哥，这是贺成斌，也在龙家峁收绒，要入咱们的伙，我就收了。小伙老实，以前是李老板的人，进来不敢跟你打招呼。成斌，跟浩哥打个招呼。”孙志明叫道。 “浩哥好！”贺成斌站了起来。 “坐坐，别拘束。李老板的人？那刚才在外面有他吗？”龙浩招手让贺成斌坐下。 “那哪能让他出去？我让他呆在院子里，不打就不出去，打起来再出去，而且只招呼那些不认识的打手，不让去李老板和陈二跟前。”东子笑道。 “嗯，这就对了，再咋说也是以前的老板，谁能下去那手？” “浩哥，其实你可以不说那是玩具枪。那帮人肯定不甘心，下次还能再吓唬一下。”王景会放下饭碗。 “那可不成。浩哥要不说那是玩具枪，那俩老板说不定这会就去了派出所，告咱们非法持枪。再说这事也瞒不住人家，到镇上溜达一圈就知道了。”方振擦着嘴。 “瞧见没？老方比你明白。”赵文清打趣道。 “你这家伙，欠揍啊？”王景会朝赵文清挥舞着拳头。 “这帮家伙，精力实在太旺盛，肚子吃饱就不安生了，得找点活干。去，把院子扫了，场上也扫了。东子哥看还有啥活，让他们去干。”郝军安排着。 “那可不成，家里没啥活，就是有点小活我都干了。你们歇缓着，不用出去。”东子笑道。 “不行，必须得干活。走，先扫院子，再看还有啥活。”高成虎抹了一把嘴出了屋子。 赵文清和王景会几人也都笑着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忙乎开了。 “这半夜三更的叮当乱响，别人还以为家里出了啥事呢！”东子笑着摇摇头。 “白天顾不上，只能晚上干，就让他们干去。一个个吃了那么多，得让消化一阵。说说今天的情况，看看明天咋干。”龙浩掏出烟散发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龙浩就听见外面有摩托车声。他赶紧爬起来，生怕李老板和陈二又来找麻烦。 几个人进了院子，都背着大大的袋子，有说有笑。 龙浩顿时放心了。他把孙志明几人推醒，让赶紧起来收绒。 大伙立即忙乎开了。把找上门老乡的绒收了以后，几个人分成三组，孙志明和东子各带一组到其他村子收绒，贺成斌和赵文清留在家里收找上门的绒。 龙浩没去收绒。他骑上摩托车到了古城乡，拐弯抹角打听陈二。得知陈二在家里睡大觉，谁都不见，他笑了笑，又去了苦水镇。 李老板倒是没有睡大觉，但也没有出门。一群混混坐在家里，讨要剩下那一半钱。他愁眉苦脸，实在有些不甘心。事情非但没办成，自己还挨了打，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咋可能再给钱？ 可是不给又没办法。这帮混混以此为生，不给钱他们吃啥？至于事情办没办成，他们才不关心，也跟他们没关系。 第54章 装羊肉 龙浩蹲在李老板家附近抽了一根烟，起身离开了。 像李老板这样的人其实不少。平时腰杆是直的，眼睛也是向上的，见人能点个头就已经是恩赐了。支撑这些人的主要是身上无比炫耀的光环，让人感觉高不可攀。 其实大都是空的。这些人在家里该干啥还得干啥，只有出门了才不得不趾高气扬。而且为了维护这种形象，还要付出巨大的物力财力。 昨晚一战，李老板的光环被彻底戳破了，所以这些混混围在家里要钱。从此以后，这个李老板大概率眼睛不会再向上了，除非再花巨资，采取非常规措施，重塑以前的威风。 对于一个五十多岁的干巴老头，还有这种可能吗？ 龙浩没心思管这些了，骑上摩托车在镇上逛饭馆。其实就中午吃了一顿饭，其他时间都在各大饭馆跑。 李老板和陈二不出去，收绒再也没了阻碍，至少暂时没有。估计今天再收一天，绒就收的差不多了。 不是说绒收光了，而是资金用完了，民间借的和信用社贷款都用光了，得去省城交绒。 龙浩现在要做的，就是去省城的各项准备。进各大饭馆，是要找冰箱，让冻些冰块，还得多多冻些。当然了，都要出钱的。 还得找个大一点的冰柜，能装下几只羊。也给人家出钱，而且是高价。 几个大一点的饭馆都有冰箱或是冰柜。转了一圈，龙浩找了两个冰箱，让冻了好多冰块。又找了一个冰柜，能装下好几只羊。 家里没电，东子家也没有，不然龙浩真会买一个冰箱，再买一个冰柜。常去省城和县里，给首长和朋友带点老家的羊肉啥的，有冰柜就方便多了，不然带不过去。 现在没有冰箱，只能暂时租别人的。等把这一批绒交了，得想点办法。 把一切都准备好，龙浩骑着摩托车回了东子家。 东子父亲正好在家。龙浩问家里有没有羊，要肥的。东子父亲说喂了几只羊，一个比一个肥实。 龙浩当即让东子父亲杀了四只大绵羯羊，每只羊剁成几块。他和留在家里收绒的赵文清骑上摩托车，把羊肉捎到苦水镇，装进租的冰柜里冻起来。 一通忙乎，已经到了晚上。东子和孙志明他们回来了，都是满载而归。 “浩哥，一共收了两千二百多斤绒，大多数都是一百七收的，也有小部分是一百八收的，没有低于一百七的。资金剩下不多，不敢再收了。”吃完饭，孙志明要过郝军的本本看着。 “明天去省城交绒。这么多绒，小面包肯定装不下，得找辆大一点的车。”龙浩看着东子。 “浩哥，早就找好了。我表哥去年买了辆四门六座客货，跑的还行，我就是受他影响才买的小面包。前几天给表哥说了，让最近不要跑太远。他家在另一个村子，也就十来里地，我一会骑摩托去一趟，让他明天早上过来，篷布啥的都带好。”东子道。 “太好了！四门六座，那就是能坐六个人，除去开车的还能坐五人。明天我跟东子去省城，再去三个人，我就点了，成虎，郝军，赵文清去。其他人跟着志明在家继续收绒，下次再轮换去省城。” “好！” 太阳刚上来，一辆蓝色的客货车开到了场上。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结实汉子跳下车，走进了院子。 “浩哥，这是我表哥张庆阳。哥，这就是浩哥。”东子热情的介绍着。 “浩子兄弟，常听东子说起你。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有啥事尽管吩咐，一定尽力。”张庆阳握住浩子的手。 “还一表人才，你要是大姑娘小媳妇，这么说我高兴。可你阳哥一大老爷们，这么说我咋感觉瘆得慌？”龙浩笑道。 “瘆得慌？为啥啊？” “不为啥，就是瘆得慌。开玩笑了，东子都给你说了吧？包括运费啥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啥都得听他的，他说啥就是啥，我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这不，让我早点过来，我就得赶早过来，生怕来迟挨训。我看以后得换个过，他是哥，我当弟。” “那我就管不了了。赶紧去装绒，我跟东子去苦水镇拿肉。” 拿肉真是个工程，甚至比工程还要麻烦。 虽说已是初秋，可只要不下雨，天气依然很热。而在大西北，下雨天屈指可数，一年下不了两场雨都是常事。 这种天气拿羊肉，还要走几百里地，即便开车跑，也几乎无法想象，估计半路上肉就坏了。这也是山里羊肉卖不出去的主要原因，肉没法运输，只能拉活羊。 可是，长距离拉活羊同样非常困难，弄不好半路上就死了，只能扔掉。 龙浩冻冰块，把羊肉提前冻起来，就是为了能安安全全的运到省城。路途遥远，得走好几个小时，为了确保这几个小时之内肉不化，可是费了功夫。 纸箱子肯定不行，一旦冰块化开就全湿了。东子找来两个木箱，把冻好的羊肉放进去，四周放上冰块，盖上木箱，再用棉被把木箱裹了好几层。 木箱装进小面包，龙浩和东子一刻也不敢停，全速开回了家。 羊绒早已装好。张庆阳专门在车厢后面留了一小块地方，东子一回来，立刻把木箱装进了车厢。 几个人饭也顾不上吃，拿了些干粮就上车。客货车随即开动，很快上了公路，全速向省城进发。 一路很顺利。东子有点担心彪哥他们出来挡车，费口舌事小，怕耽搁时间。经过那一带时，他们都很小心，也想好了说辞，包括武力对付。 事实证明担心是多余的。根本没有看见彪哥，也没有其他人挡车。看来彪哥真的金盆洗手了，至少今天是这样。 进入漠北市，已是下午。 客货车直接开到了姑姑孙英家里。在孙英商店打了一通电话后，几个人忙乎开了。 胡长发几人或骑摩托，或打的，给肖大力和姚志立家里各送了半只羊，又给孟飞和另一个采购员家里也送了半只羊肉。 给孙英留了一只羊。剩下一只剁成半斤左右的大块，下进了锅里。 原本计划找个大一点的饭馆炖羊肉，把孙英和胡长发他们都叫上。可是孙英说饭馆全是调料，根本做不出那种家常味，家里锅也不小，实在不行就炖两锅，把人都请到家里来，想咋吃就咋吃。 龙浩非常开心，抱起电话一通拨打，又让东子和张庆阳去附近的招待所登几间房子，这才舒服的抽起了烟。 第55章 吃大块肉 孙英家里热气腾腾，相当热闹。 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抢购潮那会。把囤积的货物全部出售后，在家里炖了几只鸡，招待龙浩和胡长发他们。 这一次人更多，除了胡长发和龙浩东子等人，还有肖大力等重量级的嘉宾。 龙浩下午给肖大力打电话，说晚上请吃饭。刚开始肖大力还有些推辞，说交绒走正常程序，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不吃饭了，还有其他应酬。 可是一听在家里炖大块羊肉，还是山里的大绵羯羊，肖大力顿时激动了。他当即推掉所有应酬，说啥都要过来，还要带夫人一起过来。 肖大力要过来，姚志立就没有不过来的理由了。而且一听是山里带过来的羊肉，非常开心，表示要早早过来，还要带苏芬一起来，品尝地道的大块羊肉。 孟飞更不用说了。这顿饭就是龙浩跟他提议的，说起来要算半个主人。他当即给另一个采购员也说了，一起过来。龙浩还让把婆姨娃娃都带过来，他也想，却没法做到，因为娃娃晚上还要上自习。 家里要来贵宾，孙英非常开心，忙前忙后的准备着。 向连成提前下班，早早回来搭把手。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处级，往上级别更高，也经常一起吃饭，却都在饭馆里。家里从没有招待过处级这么大的人物，更没有来过文学青年，自然非常高兴。 商店关了门。生意相当不错，但是为了招待客人，就不能兼顾了。胡长发让其他人先吃，自己再守一阵，被孙英训斥了一通。 要吃大伙一起吃，快快乐乐的，钱有多少能够？赚得完吗？ 胡长发只好关了门，所有人都到了餐厅里。 餐厅不很大，也比较简陋。几张桌子并在一起，四周摆了各种椅子板凳。 桌子上摆了三个大脸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大块羊肉。还摆了几碟苦苦菜，那是孙志明问东子母亲要的，专门带给姑姑孙英。 谁也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拿着一块羊肉，低头只是啃着。味道咋样没人评价，不过，嘴里啃着，眼睛还瞄着脸盆，足以说明一切！ 龙浩专拣肥实的肉吃。他跟大多数农民一样，觉得肥肉才解馋，瘦肉尽塞牙缝了，一点都不过瘾。 消灭了两块肥肉后，龙浩擦了擦嘴里，点了根烟，悠闲的抽着。 其他人继续享用，吃完一块再捞一块。六十多斤的大肥羊，不到二十个人，咋也吃不完，所以大伙都放开了抡。 肖大力就喜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对于这种花钱也买不来的美味，他绝对不会放过，吃了一块马上再捞了一块，还捡大的捞。 在他的影响下，夫人姜雅蓉也是大口吃着，啥也不管了。这也是一种体验，太难得了，一定要抓住。 文学青年苏芬刚开始比较矜持，看着脸盆的大块肉，有些不敢上手。龙浩挑了块相对小一点也瘦一点的肉放在跟前，她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撕下一小块肉送进樱桃小口。 嗯，肉很烂，也很香。再咀嚼两下，更香了！她又撕了一块更大的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简直无与伦比！！ 她再也顾不上斯文，双手抓起肉块，学着姜雅蓉大口啃着。 世间还有此等美味，沁入心脾的那种醇香，就是写上一万字恐怕也难以描述。 “本来浩子要砍成一斤左右的大块，我说都是文化人，太大了不好，就砍成半斤左右的小块。多吃点，保底两块，多吃不限，呵呵……”孙英挑了一块肉放在姜雅蓉跟前。 “哎吆大姐，我吃两块了，简直太香了，我都……”姜雅蓉嘴里还塞着肉。 “没关系，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完拿回去继续吃。女人吃的少，走的时候再拿两块，回去慢慢吃。” “大姐，你这也太偏心了，我走的时候也要拿。”孟飞打趣道。 “你呀，吃多少都行，就是不给拿。对了，一会给你说咋煮，回去以后自个炖去。” “姑，孟大哥也是咱山里人。这顿肉还是他提出来的，要不我还想不起来拿肉过来。”龙浩笑道。 “哎呀，多少年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可是吃美了。”肖大力意犹未尽的擦着嘴。 “好吃就多吃点。来，再给您一块。”孙英挑了一块肥实的肉块放在肖大力跟前。 “不行不行，我都吃了四块，说啥都吃不进去了。给，小姚，你好好吃。”肖大力把肉块放在姚志立跟前。 “肖处，我也吃了四块。让他们几个吃，身体好，能吃进去。”姚志立又把肉块放到高成虎跟前。 “领导，您吃就行了，嘿嘿……”高成虎嘴上客气着，双手却把肉块接了过去。 “你这家伙，倒是直肠子，一点也不客气。首长，肉您是吃了，接下来该说事了吧？”龙浩拿出一包牙签散发着。 “嗯？吃肉就吃肉，咋还有事？”肖大力顿时警惕起来。 “瞧您说的，这么香的大块肉，要是不找点事，那我的辛苦岂不白费了？”龙浩慢慢剔着牙。 “合着你小子早早挖好了坑，等着老子往里跳啊？” “哎，说对了，这就是个坑。本来您可以不来的，而且一开始您也确实不打算来。可是一听大块肉，哭着喊着要来，拦都拦不住，还把家属都带来了，我有啥办法？” “哎呀，大意了，太大意了，不小心上了这小子的当。算了，老子付钱，这顿饭都算老子的，这总可以了吧？” “哼，付钱？知道这是啥肉吗？” “不是羊肉吗？” “是羊肉，可这是普通的羊吗？” “那是啥羊？” “听好了，这是黄土高原特有的羊，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今天吃的绵羯羊，已经精心饲养了将近两年，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更别说运送过来的费事了。这等高贵的羊肉，简直就是无价之宝，拿钱能买得到吗？” “哎，浩子，你说羊吃的中草药，喝的矿泉水，是真的吗？”苏芬来兴趣了。 “芬姐，当然是真的了。山里有甘草，苦豆子，地角花……可多可多了，至少也有几十种中草药，都是羊的食物。山里缺水，羊喝的是沟底下富含各种矿物质的咸水。你说，吃的这么上档次，喝的这么富有，这肉能不好吗？”龙浩抡开了。 “是吗？难怪这么好吃，原来吃的喝的都是好东西啊？” “所以啊，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羊肉，皇帝都不一定能吃上。不说别的，你们吃了那么多，有一点膻味吗？” 第56章 被人跟踪 “哎，还真是，半点膻味都没有。”姜雅蓉拿起肉块闻了一下，又啃了一小口。 “浩子，你小子绕了这么大圈子，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肖大力瞪着眼睛。 “首长，我说这半天，就是为了证明咱的羊肉好吃，而且您也吃了，好不好吃您心里很清楚。可是，您吃了，过瘾了，别人还没吃呢！”龙浩卖开了关子。 “别人？谁啊？” “这话问的，难道你们处就您一个人啊？绒线厂就您和姚科几个人啊？” “哦，弄了半天，你小子是推销羊肉啊？我就说嘛，你小子哪来的菩萨心肠，居然让老子吃这么香的羊肉，原来挖了个大坑啊？阴险，实在太阴险了。” “阴不阴险的先不说了。我这是真心为您好，也真心为绒线厂的工人老大哥们好。这不快到中秋节了吗？您想想，要是工人大哥们吃着美味无比的大块羊肉，欣赏着皎洁的圆月，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咱浩子兄弟有文学潜质，也是文学青年。”苏芬托着下巴，看着龙浩的侧影。 “嗯，就是，一顿羊肉都让他说的这么有内涵，真是不简单呢！”姜雅蓉也点点头。 “你俩就别文学了，人家也不是来跟你们文学的。”肖大力挥了挥手。 “还是首长了解我。我不知道咱们绒线厂的经营状况，仅从羊绒价格不断上涨的情况看，效益一定非常好。这都是首长和姚科你们领导有方，更是工人大哥们齐心协力，才有了这么好的效益。试想一下，如果在中秋佳节给每个工人大哥发一只羊，半只也行，那对工人大哥们将是多么巨大的鼓励啊？” “哼，又是幸福，又是鼓励的，合着我要是啥都不干，工人们就不幸福了？就没有鼓励了？” “肖处，其实往年中秋节发月饼挺好的，大伙都非常开心。不过，如果今年换个花样，比如发点好羊肉，大伙肯定更开心了，干劲也肯定更足了。”孟飞看着肖大力。 “嗯，就是的，换个口味，大伙都新鲜。”另一个采购员点点头。 “以前我不太喜欢羊肉。今天一吃，才知道天外有天，好羊肉就是好羊肉。”姚志立不敢直接建议，只能夸羊肉了。 “哼，一顿大块羊肉就把你们全拉下水了，这要是战争年代，我看你们都会叛变。行了，我回去开个会，再跟其他处室商量一下。”肖大力拿起一根烟。 “谢谢首长，太感谢了！您是我们老家的大恩人，老家的父老乡亲万分的感谢您，都在心底默默的祝福您健康长寿，官运亨通……” 龙浩站起来，给肖大力一个敬礼。 “得得得……再说恐怕就得永垂不朽了吧？对了，你不是说没法运过来吗？”肖大力摆摆手。 “首长，这您就不操心了。到时候我把活羊拉过来，保证新鲜……姑父，那个啥，您不是有几瓶好酒吗？一个人喝多没意思？”龙浩开心的叫道。 “早就准备好了，开喝！”向连成从桌子底下拿出几瓶酒。 屋子里顿时酒香四溢，笑声不断。 有了大块肉垫底，每个人的酒量都大幅度增长。这场酒一直喝到十点多，居然没有一个人喝多，只是说话声稍稍大了些。 向连成又提上来一瓶酒，却被姜雅蓉按住了，说太晚了，不能再喝，必须得回家。苏芬也说不能喝多，不能耽误了明天的事情。 肖大力只得站了起来，姚志立和孟飞等人也都站起来，离开了屋子。 几个人都住在绒线厂家属院，完全可以一起打车回去。但龙浩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胡长发给肖大力和姚志立等人打了两辆车，自己也打了一辆，跟高成虎和郝军一起护送。 胡长发也要护送，龙浩制止了。家里一片狼藉，让帮忙收拾，明天还要正常营业。 东子和张庆阳、赵文清开车去了招待所，轮流看护羊绒。那可是几十万块钱的东西，不敢有半点马虎。在孙英家里可以不看管，因为一直有人，到了招待所必须得看护。 龙浩把肖大力几人送到绒线厂家属院大门口，看着几人进了大门，这才往回返。 还是那辆出租车，给付了往返车费，还多给了十块钱，就怕路上有啥耽搁的。 跑了一段，坐在副驾驶上的龙浩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他从反光镜里看了一会，掏出一根烟点上。 “师傅，后面的出租车跟你一起的？”龙浩吐了口烟。 “后面？看不清楚车牌号啊！”司机看了看反光镜。 “后面三个数是568。” “不认识。我们都是各跑各的，不可能一起跑，那还挣啥啊？” “哦，前面有个小巷子，麻烦拐进去。” “咋？有事？” “有个朋友住这，我去看看在不在。” “那好！”司机轻轻一打方向，出租车拐进了巷子，一直往前开。 后面那辆车也跟了进来，缓缓向前开着。 “哎，那车咋回事啊？跟着我干吗？”司机有些奇怪。 “既然不认识，就不用管他，也许人家也要去前面呢！哦，到前面左转，再往右拐，直直朝前走……稍微加点油，再往左，再左……好，停车，不要熄火，我们下去后立即开走。成虎文清，下车。”龙浩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立即隐蔽在旁边的暗影里。 高成虎和赵文清也跳下车，迅速隐蔽在另一侧的暗影里。 后面那辆出租车追了过来，并没有停留，加大油门继续朝前追。 “浩哥，这谁啊？不会是跟踪咱们吧？”出租车跑远后，高成虎和赵文清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不知道。你们都是老兵，判断一下。”龙浩抽了口烟。 “不可能跟踪出租车，只能是跟踪咱们。”高成虎摸摸脑袋。 “跟踪咱们？那就是说，咱们吃肉喝酒的时候就在附近隐蔽着，送肖处他们的时候，这辆车就在后面跟着，只是咱们都没注意。”赵文清分析道。 “也可能去的时候是一辆车，返回来时又换了辆车。我也是往回返时偶然发现的，这辆车一直跟在后面，始终保持几十米的距离。”龙浩思谋着。 “如果是这样，那孙阿姨会不会有危险？还有东子哥他们，会不会也有危险？”高成虎有点紧张了。 “跟踪咱们，应该是对付咱们的，不会为难姑姑他们。再说有长发在，一般人还真不敢胡来。东子他们停在招待所后院，前半夜住宿人多，应该不会有啥，要有啥就在后半夜。”龙浩靠在墙根听着外面动静。 “那咱们咋办？” 第57章 抓舌头 “如果真是跟踪咱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咱们就在这等，看看究竟是谁。要不是跟踪咱们，差不多了咱就回。”龙浩看了看周围。 “也是，他们很快会追上那辆出租车，一问就知道咱们在这下了车，只是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赵文清仔细听着。 “就一辆车，最多四五个人。再说咱们只是问问情况，又不打架，管他有几个人。”龙浩笑了笑。 “这好办，你们去后面那个垃圾站后面隐蔽起来。当年往敌人纵深穿插，我最喜欢抓舌头了，只要靠近敌人，一抓一个准，还不惊动其他敌人。”高成虎观察着周围。 “那行，给咱弄个活的。”龙浩朝赵文清一招手，两人跑到垃圾站后面藏了起来。 高成虎往前跑了几步，躲在一个拐弯处的暗影里。 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达声。不多时，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车牌号最后面三个数字是568。这辆车停在龙浩他们刚才下车的地方，从车里出来了四五个人，左右看着。 过了一会，几个人分开了。两个人朝前面走去，两个人朝后面走，边走边左右看着。还有一个人上了出租车，坐在驾驶员位置上等着。 看看前后人走远了，高成虎走了出来。他走到出租车跟前，一拉驾驶室门，却是锁着。低头隔着玻璃一看，驾驶员正靠在座位上睡觉。 就这警惕性，估计把车卖了都不知道。高成虎笑了笑，轻轻敲了两下车窗。 “干啥？”驾驶员睁开眼睛，把车窗摇下来一点。 “打车！”高成虎声音不大。 “不走。”驾驶员要往起摇车窗。 “哎，可以加钱。”高成虎抓住车窗玻璃。 “不走！” “你这人，有钱不赚他么傻啊？” “你他么骂谁呢？找抽是吧？”车窗又摇下来一点，驾驶员坐了起来，凶狠的瞪着眼睛。 “你他么才找抽。”高成虎针锋相对。 “你他么……信不信老子弄死你？”车窗摇下了半边，驾驶员凑到车窗跟前，手里拿了把钳子。 “去尼玛的！”高成虎一拳砸了进去。 驾驶员太阳穴被击中，软软趴在方向盘上。 高成虎胳膊伸进车窗，从里面打开车门。他提起驾驶员衣领，老鹰叼小鸡似的把驾驶员拎了出来。 钳子掉在地上，高成虎捡起来装进口袋。他一手夹着驾驶员，另一手拔掉车钥匙装进口袋，再从里面把车门锁上，摇起车窗，关上车门。 试了试车门，锁的紧紧的。高成虎夹起驾驶员，打了个口哨，拐进了旁边的巷道。 垃圾站后面的龙浩和赵文清站了起来，观察了一下四周，也跑进巷道，很快追上了高成虎。 几个人跑出巷道，顺着街边的暗影跑了一段。他们见街上无人，跑过街道，又跑过几条巷道，上了一条公路，进入公路对面的树林。 后面似乎有喊声。几个人啥也不管了，在树林里快速跑着。 一直跑到树林深处，高成虎才把驾驶员放了下来。他掏出车钥匙看了看，扬手扔到树上。又掏出钳子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拍打驾驶员。 龙浩坐在树下，掏出烟抽着。赵文清坐在另一棵树下，也点燃了一根烟，警惕的盯着四周。 驾驶员醒了，看见一道黑影蹲在前面，顿时吓傻了。 “孙子，你他么不是要弄死我吗？我就在这，来往死弄啊！”高成虎朝驾驶员脑袋拍了一巴掌。 “不不不……大哥，我不是……”驾驶员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自己那句威胁惹恼了对方。 “这地方不错，死个人估计十天半月也没人知道。你要弄死老子就赶紧，不然老子就得弄死你小子。反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这地方就是你我其中一人的葬身之地。”高成虎玩弄着钳子。 “不不不……大哥，饶过兄弟，饶过兄弟……”驾驶员扭头看着四周，却黑乎乎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好像是树叶摇动的声音，感觉阴森森的。 “谁他么跟你是兄弟？让老子饶你，你他么饶过老子吗？”高成虎又是一巴掌。 “大哥，我……我没动你啊……” “你他么都要往死弄我，还说没动？老子不就打个车吗？你不让打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往死里弄？” “大哥，我……我有事，所以……” “你有事说一声不就行了？你抽谁？还往死……哎，你他么一跑出租的，能有啥事？” “大哥，真有事。” “不说是吧？我看这把钳子不错，想必放在指头上很舒服吧？”高成虎一把拉起驾驶员的胳膊，钳子夹上了指头。 “不不不……大哥，不是我不说，是不能说……” “噢，不能说啊？那我不问了。反正也没事干，咱们看看钳子跟指头究竟谁更硬些？哎，以前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不然拿个钳子干吗？”高成虎略略使了点劲。 “哎吆……大哥……大爷……疼，疼死了……我一开出租的，肯定要有钳子……” “噢，你是开出租的？开出租不给打车，几个意思？”高成虎再次使了点劲。 逮住一件事情翻来覆去的问，倒不是不会审问，而是要把这家伙绕晕，最后主动把一切都交代出来。 “大大大……大哥，我有事……啊……啊……”驾驶员感到钻心的痛，放声嚎叫着。 “喊吧，大声喊。反正这一带没有人烟，就是喊死也不会有人过来。” 高成虎说的是实话。他们进入树林好几百米了，依然望不到边，可见这片树林非常大，一般声音根本穿不出去。 “大哥，你究竟想要啥啊？我拉了几个人到那地方找人，其他人下去找人了，就我在车里。你过来要打车，肯定不能打啊！”驾驶员再次看了看四周，声音放低了。 他跑出租，自然对这座城市非常熟悉。刚才吓懵了，这会才反应过来，知道这片树林是啥地方了。对方有几个人，只能问啥说啥，要东西给东西，不然根本出不了这片树林。 “小子，我啥都不要。实话告诉你吧，我就住在那里。你带几个人过去，我能不急吗？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不然的话，哼哼……”高成虎抓过驾驶员手腕，换了个指头继续用钳子夹上。 “别别别……我说，我说！你住那里啊？那这事跟你没关系……哦，不管有没有关系我都说……宁哥带我们几个盯人，结果盯到那里把人弄丢了。” 第58章 缴获猎枪 “宁哥是谁？你们盯谁？为啥要盯？往清楚说，一个字也别落下，说！”龙浩盯着驾驶员。 本来让他不想说话，就让高成虎审问。结果这个高成虎太啰嗦，审了半天才进入正题。这要是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恐怕天都要亮了。 最主要的是，得赶紧回招待所。万一东子他们有事，不一定能顶得住。 “好好好，我说。宁哥是我们大哥，哦，就是这一带的混混头子。今天按照上头的命令，要盯几个乡下来的，准备给绒线厂交绒的人……” “等等，上头是谁？为啥要盯那几个人？”龙浩又问。 “大哥，我只是他们的一个小兄弟，就负责开车，上头是谁真不知道，也不敢问。为啥盯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应该能猜来，上头不想让这几个人给绒线厂交绒。”驾驶员老老实实回答。 “为啥不让交绒？” “大哥，看来您不是做生意的，要是做生意的应该能想的来。我虽然不做羊绒生意，但也听他们说过，那可是暴利。所以，上头肯定要霸住这个市场，不让别人插手。只要发现有人插手羊绒生意，就要采取措施，把对方吓回去，甚至整死。” “他咋能知道有人插手？”赵文清问。 “这位大哥，肯定有人给送信。再说上头有钱有势更有人，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人家。” “行了，把他处理了，咱们走。”龙浩挥挥手。 “哎……大哥，我都说了，你不能……” “咚！”驾驶员太阳穴挨了一拳，脑袋一歪倒在树林里。 “赶紧回招待所。”龙浩一跃而起，往树林外飞奔。 高成虎和赵文清也拔腿狂奔。几个人很快跑出树林，到了公路上。 路上没有车辆，几个人只好往前走，边走边打车。 走了差不多三四里地，终于遇到了一辆出租车。这辆车远远看见龙浩他们，非但没有减速，还猛轰油门，准备加速冲过去。 高成虎和赵文清跑到路边捡了块石头，冲到路中间站住，双手高高举着石头，才将出租车逼停。 几个人上了车，给司机甩了几张大团结。司机顿时高兴了，连说几声抱歉，拉着龙浩几人向住宿的招待所狂奔。 招待所大门紧闭着。门房里面，两名保安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毛巾。 后院里，两伙人正在对峙。 一伙只有三个人，站在一辆车厢裹着篷布的客货车前面。中间的郝军拿着一把铁锹，两边是拿着摇把的东子和拿着大号扳手的张庆阳。三个人守卫着客货车，全然无惧。 另一伙有十多个人，全是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他们手里拿着菜刀钢管，居然还有一个家伙端着猎枪。 “最后再问一遍，你们答不答应？要是答应啥都好说，要是不答应，今天让你们横着出去。”端着猎枪的家伙叫嚣着。 “我也最后说一遍，有种你就开枪，老子绝不会答应任何事情。都给老子听好了，只要老子不死，就会往死里干，不怕死就给老子过来。”郝军挥舞着铁锹。 “玛德，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他么不识好歹。给老子上，把这几个乡巴佬砍了。” “小子，乖乖把家伙放下，按照刚才说的做，不然的话，哼哼……”一伙黑衣人挥舞着菜刀钢管，慢慢向郝军几人逼近。 然而，距离对方还有两米多时，这帮人只是挥舞着家伙干咋呼，却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铁锹那么长，砍在身上一点都不比菜刀轻。摇把也不短，那可是铁棍，砸在身上骨头恐怕都得断。还有大号扳手，砸在任何地方都会致命。 关键时候，没有人敢冒死出头打冲锋，是这帮人的致命弱点。所以他们喊叫的特别欢实，逼的也更近了，依然还是对峙状态。 这时候龙浩乘坐的出租车冲到了招待所大门口。他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几步冲到大门跟前，却发现大门锁着。再一看，门房灯黑着，看不见里面情况。 龙浩知情不妙，朝后面赶来的高成虎和赵文清一摆手，纵身攀上大门，再一翻身跳了进去，往后院扑过去。 高成虎和赵文清也翻过大门，朝后院飞奔。 还没跑到后院，就听见后面吵吵嚷嚷。龙浩顺手抄起立在墙根的扫帚，几步冲进了后院。 他看见有个黑衣人端着猎枪站在后面，前面还有一帮人吵吵着，把自己的脚步声完全盖住了。 “狗杂种！”龙浩低吼一声，举起扫帚朝端着猎枪的黑衣人狠狠砸过去。 黑衣人感觉后面一股疾风扫了过来，急忙回头，结果脸上实打实的挨了一扫帚。他本能的闭上眼睛，同时转过身子，要用猎枪对付袭击者。 可惜他太慢了，袭击者又太快。不等他转过来，腿弯处又挨了一脚，身子往前一顷就要栽倒。他一只手松开猎枪，赶紧往地上拄，企图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另一条胳膊也挨了一拳，手不由得松开了，猎枪被一只大手抓了过去。 “去死吧！”龙浩夺过猎枪，顺过枪托朝单膝跪地的黑衣人脑袋狠狠砸过去。 “咚！”黑衣人脑袋一歪，“扑通”摔倒在地，再也不动弹了。 “都给老子住手！”龙浩怒吼一声，猎枪对准前面那伙黑衣人。 那帮黑衣人楞了一下，回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是谁？啥时候进来的？猎枪咋到了人家手里？ “臭杂碎，全都去死！”后面冲进来的高成虎和赵文清根本不在乎什么菜刀钢管，直接朝黑衣人扑过去。 一名黑衣人抡起钢管比划着。赵文清伸手抓住钢管，再一脚把那家伙踹倒，夺过钢管抡开了。 高成虎冲到一个拿菜刀的黑衣人跟前，抓住黑衣人的后腰带和衣领，直接将黑衣人举了起来。他朝前面的黑衣人狠狠砸了过去。 “咚咚！”“啊啊……” 两名黑衣人在地上翻滚着，嚎叫着。 其他黑衣人扔掉家伙，呆呆站在那里，任凭赵文清和高成虎发落。被人家包围了，就算自己人再多又有啥用？ 更主要的是，唯一的火力点被人家拔掉了，“重武器”也到了人家手里。也就是说，这场战斗实际上已经结束，再打下去只能给己方增加伤口。 郝军和东子、张庆阳守在客货车前面，不让任何人靠近。其实车厢用双层篷布裹的严严实实，上面还绑了好多道粗麻绳，就算有人冲过来，就凭菜刀棍棒一时半会都弄不开。但是三个人还是不敢大意，一直守护者。 这可是他们全部资产，可以说是身家性命，不能出半点差错。 第59章 留下一样东西 “都给老子听着，别再让老子看见你们。如果再要看见你们，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必须卸掉一样东西，知道吗？”龙浩低声吼道。 “……” 黑衣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这不是自己常威胁别人的话吗？现在轮到自己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滚！” “哎哎！”黑衣人如释重负，拔腿就往外跑。 有几个黑衣人跑到刚才拿猎枪的黑衣人跟前，企图将那家伙也弄走。 “他留下！”龙浩将枪口对准那几个黑衣人。 “哎哎！”那几个黑衣人再也顾不上同伴了，起身就跑。 “把他先弄到房间。”龙浩吩咐一声，朝大门口走去。 郝军和东子、张庆阳往房间弄黑衣人，高成虎和赵文清往大门口走。 那帮黑衣人冲进门房，把两名保安放开。一名保安揉着发麻的胳膊，另一名保安拿着钥匙，战战兢兢打开了大门。 黑衣了立即冲出了大门，眨眼间跑的无影无踪。 “大叔，需要报警吗？”龙浩走进门房。 其实他并不想报警。虽然对方先挑的事，可一旦报警还是对自己不利。毕竟打了人家，而且还有一个人在自己手上。 也不能把事情闹大。对这帮混混并没有什么，但是对自己影响可就大了，弄不好以后再也无法收绒了。 但是如果保安坚持要报警，那也没办法，只能尊重人家，还得全力配合。 不过，就算报了警，最多就是把带头的和绑人的关上一段时间，其他人训诫一通也就完事了。 “唉……啥都没少，还是算了吧。”一名保安唉声叹气，另一名保安也是不住的摇头。 “大叔，您认识他们？” “都是这一带的地痞混混，时不时就过来了。” “知道他们叫啥吗？” “小伙子，要是没少啥东西，还是别打问了。” “谢谢大叔。我们就在后面住，有啥事喊一声。” “哎哎，都回去睡觉，时候不早了。” 回到车跟前，龙浩见张庆阳站在车前面，手里依然提着大号扳手，就让高成虎和赵文清把散落在院子里的菜刀钢管啥的都收起来放在车里，然后三个人一组，轮流看车。张庆阳和高成虎、赵文清先看，后半夜另外三个人看。 安排好后，龙浩回到房间。 那个黑衣人已经弄醒了，蹲在墙根下，满脸的凶狠。郝军和东子在跟前站着，手里提着钢管，更加凶狠。 “乡巴佬，知道老子是谁吗？赶紧把老子放了，兴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不然的话，叫你们连咋死的都不知道。”黑衣人瞪着龙浩，目光阴毒。 “你说的对，我就是乡巴佬，确实不知道你是谁。不过，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跟我没关系，因为我是乡巴佬，啥都不知道啊！你放心，肯定会放你的，我可不想坐牢。至于我们咋死，好像跟你没啥关系吧？你们这些尊贵的城里人会关心我们乡下人的死活？”龙浩掏出大前门，抽出一根递给黑衣人。 “这破烟，谁抽啊？”黑衣人抬手把烟打掉了。 “你他么找死？”郝军抡起钢管就要打。 “别……人家这么尊贵，打坏我可赔不起。”龙浩弯腰捡起烟，掏出打火机点上。 “给老子识相点，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赶紧把老子放了。”黑衣人指着龙浩。 “没啥话，也不放屁，留下一样东西，随时都可以走。”龙浩抽了一口烟。 “东西？啥东西啊？” “也没啥，捡身上没啥用的随便留一件就可以了。” “没啥用的？这个……”黑衣人低头看着身上。 “对，没啥大用处的，有用的都给你留下。”龙浩撇了撇嘴。 “有用……啊？你他么找死？”黑衣人终于反应过来了，顿时暴怒。 “连最简单最原始的形势都看不出来，真他么一头蠢驴。跟这种畜生说话，简直侮辱老子的智商。拉出去，找个僻静的地方，随便卸掉一样东西，让赶紧滚！”龙浩吐了口烟，走到床边，仰面躺在床上。 “不知好歹的蠢货，走吧，让老子好好伺候伺候你。”东子抓住黑衣人的衣领。 “你他么……”黑衣人抬起胳膊，企图抢夺钢管。 “臭杂碎，动一下试试？”郝军钢管戳在黑衣人脑门上，咬牙切齿！ “你……”黑衣人翻了几下眼睛，不敢动弹了。 钢管是自己的“制式武器”之一，虽然没有尝过滋味，但是抡在别人身上那种快意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能感觉到别人的痛不欲生。 眼前这俩小伙都比自己强壮，看上去也挺狠的，要是硬撑下去，恐怕真的会吃亏。 “起来走，别弄脏了房间。”东子抓着衣领往起提着。 “不不不……我不走，不走。”黑衣人终于胆寒了，伸手抓住旁边的床腿，死活都不起来。 “他么喊啥？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过来看你这头蠢驴？”郝军用钢管敲了几下黑衣人脑袋，又朝抓着床腿的手腕敲了下去。 “不不不……”黑衣人赶紧松开床腿，抱着膀子蹲在墙根，再也没了刚才的威风。 “你他么还想赖在这啊？那也行，房间先不管了，找个拖把拖几下就好了。这块抹布塞到嘴里咬住，这样就不咋疼了。对了，你得先告诉我，哪样东西不要了？”东子伸手拿过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啥……啥东西？”黑衣人惊恐的看着抹布。 “咋，给老子装糊涂？这可是你们这帮孙子发明的，之前没少干吧？那行，老子启发一下，鼻子眼睛耳朵，或是牙齿舌头，指头也行，脚趾头手指头都可以，不过得是双数。要不手筋或是脚筋得了，反正也不少啥。其实最好的还是割两斤肉，就大腿面，哎呀，那可真是……”郝军阴阳怪气的数落着，神情相当轻松。 可是黑衣人却听的头皮发麻，不住的哆嗦着。他毫不怀疑对方说话的真实性，因为自己曾经对别人这么干过。虽然痛苦的是别人，但是那种场景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今天取胜的是自己，肯定也会这么干，而且恐怕已经干完了。当初的计划就是让这几个人，尤其那个带头的龙浩魂飞魄散，这辈子别说贩羊绒，吃饭睡觉都得打哆嗦。 胜者为王败者寇。可惜自己败了，败的体无完肤，对方这样对待自己，倒也没啥说的。阻止这种事情还得是自己，老老实实交代，该说的不该说的，只要知道的都说出来，总有对方能用上的。 只要对方能用上，哪怕用上一句，那就有希望。 第60章 交代 “大哥，我说，我说，我全说。”黑衣人“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的朝东子磕头作揖。 “哎，我问啥了，你就要说？”东子退了半步，钢管指着黑衣人。 “大哥，您不用问，啥都不用问，我全说。” “哎，不就点零部件吗？又不是要命，用得着这样？你七说八说的，万一把秘密说了出来，岂不糟糕了？”郝军悠闲的抽着烟。 “大哥，没有秘密，在您跟前没有任何秘密。不啰嗦了，我就说了。先说要紧的，这次来找你们的事情。” “等等，你都说了，我要是不记下来，是不是太不尊重你了？这样，你说，我捡主要的记下来，完了你再看看，有不妥的改一改，签上你的大名，这样你就不白说了。”郝军从包里取出本子和笔，坐在床边准备记录。 龙浩躺在床上暗自发笑。又不报警，记录有啥用处？像这种人渣，只要出了这个门，绝不会承认之前说过的话，哪怕录像录音也不会承认。他只认拳头、权力和钱，有了这些，可以肝脑涂地，没有这些，那就什么都不是。 不过，想记就让记去，至少是一点记忆，一份证据，总会对这种人渣有一些震慑。 “大哥，我叫曹振辉，都叫我辉哥，在这一带说话还算点数。”黑衣人开始交代了。 “等等，宁哥是谁？你俩谁说了算？”龙浩弹了弹烟灰。 “宁哥是我一个手下，今天派出去盯几个人，应该就是您。我还没有见到他，不过您在这里，他应该……”曹振辉抬头看着龙浩。 “他没事，我就问问。完了给他捎个话，有机会我请他吃饭。行了，你继续说。”龙浩闭上了眼睛。 “行，我一定把话带到。今天老大，哦，就是老城区的混混头子，把我叫了过去，让我带人把你们收拾了，让你们从此退出羊绒市场，至少再不敢来漠北市。再把你带的绒弄回去，实在不行就花钱买。” “我说你小子咋一进来就要我们把绒交出来，我们不同意后，又要花钱买，原来早有预谋啊？哎，你咋知道我们今天过来？又是咋找到我们的？”东子问道。 “大哥，肯定是预谋好的。咋知道你们今天过来，这我还真没问。您应该知道，干我们这个的，不该问的绝不会去问，不该知道的即便知道了也要假装不知道。我估计是有人报信，应该是你们老家那边的人，而且是做羊绒生意的，至少跟这个有关。” “哦。” “找到你们，这一点也不难。老大把车号说了，还把你们几个的大致特征都说了，这就太容易了。我带人在商店附近埋伏，等待你们出来。” “为啥不在商店动手？”郝军问。 “老大吩咐了，只对你们几个人，其他人一概不能动。因为这批绒很值钱，不能把事情闹大。另外，我也打听了，那商店住着公职人员，轻易不能动，不然追查下来，我们兜不住。当然了，这都不是主要的。”曹振辉舔了舔嘴唇。 “给，喝点水，抽根烟，慢慢说。”东子倒了杯水递给曹振辉，又把烟拿了出来。 “谢谢，谢谢！我这有烟，一起抽，一起抽。”曹振辉接过水，从口袋掏出一包塔山。 “好烟啊？那好，不客气了。”东子接过塔山给几人发着。 “跟你们一起吃饭的，居然还有绒线厂的人，还尽是要命的人物。就是把我们这些人都废了，也不能动那些人半根毫毛，连气味都不能让闻见。不然的话，我们辛辛苦苦把绒弄过来，人家一句不收，岂不完了？而且老大早就打过招呼，对绒线厂的人可以不帮助，但绝不能去碰。所以，我只能盯着。你们分开了，我也把人分开。” “那意思，你们去绒线厂方向是搞人，来招待所是搞绒了？” “嗯，确实是这样。结果你们太厉害，人没搞到，绒也没搞到，唉……”曹振荣摇摇头，猛抽了几口烟。 “不是我们太厉害，而是你们太蠢。凭几个地痞混混就想控制社会，可能吗？严打才过去几年？你们这些漏网之鱼就想招摇撞骗，做梦去吧！回去告诉你们老大，还有你们老大上面的人，都收敛着点，别太伤天害理。再要让我龙浩遇到，绝不客气！”龙浩坐了起来。 “是是是……我一定带话，一定带话。”曹振辉看着龙浩，满脸的惊恐。 “你还可以告诉他们，老子是名老兵，战场上成千上万的敌人包括大炮坦克都没怕过，还怕你们几个地痞混混？” “哎哎！” “把记录让他看看，签完字就让滚！” 曹振辉走后，龙浩和东子、郝军也出去了。他们走到客货车跟前，把高成虎三人换了下来，让回房间睡会。 “浩哥，估计再不会有人来了，你也在车里眯会，我跟郝军先看着。”东子点了根烟。 “也好，我先眯会，一会再换你们。”龙浩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脑袋昏沉沉的，却怎么都睡不着。一晚上尽搞事情了，而且跟过山车一样，反转实在太大，让人难以平静。 吃了顿大块羊肉，搞定了一批羊肉，大好事。这不仅仅帮助乡亲们卖掉了羊，更是开了个好头。不过，这是下一步的事情，现在还得操心羊绒。 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仅仅提了一下价格，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当地的李老板和陈二不高兴，不惜诉诸武力。连省城的混混头子都出动了，这确实是之前没有想到的。 这事肯定不会完。曹振辉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老大也不会就此罢手，肯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回颜面。这是所有混混的共性，不然以后还咋在这块地面上混啊？ 看来以后再来省城，得做好各项准备。几个混混倒不怕，来上一群也无所谓，就怕那些大混混来阴的，让人防不胜防。 毕竟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公民，不是武装力量啊！ 对了，曹振辉判断可能有人送信，应该是真的。那么，究竟是谁送的信呢？陈二窝在家里不出来，李老板被那伙混混缠住，好像都没有机会。除了这两人，还会有谁？ 算了，不想那多了，迟早会弄清楚的。龙浩靠在靠背上，沉沉睡去。 第61章 高档服装 吃过早饭，几个人开着客货车去了绒线厂。 一切都很顺利，包括进厂，交绒，签字，结账等等。郝军从财务科里出来，拿着转账支票，几个大老爷们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要不是周围有人，真敢抱在一起。 这一趟赚了十多万，除去各项开支，纯利润也有八九万。对东子他们来说，这就是天文数字。毕竟只有十来天时间，八九个人，难以想象啊！ 当然了，这其中充满了艰辛，甚至危险。但是有了如此丰厚的回报，所有付出也都值得了。 龙浩也很开心。贷款以后的第一仗算是打响了，也打赢了。 除去贷款和借款，现在净资产超过十万元，在这个年代里，可以说已经富裕了。 虽然这些资产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而是这个小团体的。不过，自己股份最大，自然拥有最多。在龙家峁村，可以说是首富，至少是之一。 当然了，也就抽烟的时候稍稍想一下，不会跟别人说起这些，更不会停步。接下来必须按照计划继续走，绝不停息。 来一趟省城不容易，客货车当然不能空着回去。龙浩几人开着客货车满城跑，买了两个大冰柜，又买了一个大冰箱。 价格都不低，尤其冰箱要两千多块。没办法，这个年代物价就是这样，彩电冰箱非常昂贵。彩电基本都是单位才有，普通人家那能有如此享受？ 不过，对龙浩来说，价格已经不是问题，所以毫不犹豫买了冰柜和冰箱。 彩电没有买。倒不是买不起，而是没地方立起那高耸入云的天线。听说西边山上正在修建转播塔，等建起来再买。 东子有些想不通，张庆阳几人也都不太理解。家里没电，买冰柜冰箱干啥？总不能当摆设吧？ 龙浩懒得解释，只说回去就有办法了。他让东子几人随便去转，然后一头扑进了书店。 外国名著，中国四大名著，包括当代一些名著，挑了三十多本。文学研究方面，尤其汉语言文学方面的书籍也找了十几套。又买了些小学辅导书籍，自己确实不是太懂，先买些，以后再让徐怡或是其他老师来买。 最后是儿童读物，从学前教育到五年级，足足挑了二三十种。就找了这么多，各样买了三五本。 一下买了几百块钱的书，对于书店来说就是大客户。经理拿了好多袋子和绳子，把所有书都捆好装起来，再搬到客货车上，又给龙浩留了书店的电话，让需要啥书提前打个电话，好早早给准备好。 商店是必须要逛的。买冰柜时已经逛了，东子和张庆阳他们也都买了不少东西。 只有龙浩没买，倒不是没有，而是感觉档次还是有点低。 其实对于农村，那些已经够档次了。即便放在县城，也都比较时髦。但龙浩还想去更高级的商店逛逛，以徐怡的身段和容貌，还有那份刻苦劲，多好的衣服都配得上。 最大的几个国营商店都在市区中心。张庆阳找了个停车场把客货车停好，给看车的多给了几块钱让看好车，几个人打车去了市中心。 进入商店，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那些人看着这几个黑不溜秋、头发乱糟糟、衣服皱巴巴的年轻人，以为哪个建筑工地下来的，可能刚发了工资，来这里消费。 然而当这几个小伙看着商店标识，一直上到最高层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高档服装区，一般双职工都不敢涉足。这几个农民工能发几个钱，就敢去那种地方？ 噢，一定是没见过啥世面，想上去看看，开开眼界。然后回去给村里小伙伴们吹嘘，进过省城最大的商店，摸过最贵的衣服…… “哥几个，这里都是高档服装。你们看着给家里买身衣服。咱挣钱了，该花就得花。”龙浩站在楼梯口看着。 “除了阳哥，再都是单身汉，给谁买啊？”东子扫视着周围。 “咱一农村人，有的穿就不错了，还啥高档服装。你们好好买，我帮你们拿。”张庆阳伸长脖子看着里面。 “刚说了，别舍不得。单身也得穿衣服不是？要不给爹娘买些，让享点清福。”龙浩拍拍东子。 “说的好听，还享清福，要是爹娘知道给他们买高档衣服，不把我腿打断才怪。”高成虎嘀咕着。 “就是，有那钱不如给爹娘多买点好吃的。又不是有钱人，更不几品大员，让他们穿高档衣服，那不折寿吗？”郝军摇摇头。 “切，你们这帮……不管了，爱买不买。”龙浩抬脚就往里走，东子几人跟在后面。 “几位，这里是高档服装。”一名售货员拦住了龙浩。 这名售货员很丰胰，很时髦，脸上粉也很厚。她看着龙浩几人，满脸的嫌弃。 几个脏兮兮的乡下人，身上全是味，要是把地板踩脏了，自己还要拖。万一把衣服摸脏了，还咋卖啊？ “知道是高档服装，我们进去看看。”龙浩看着售货员，心想这女人模样挺不错的，却涂了那么多粉，叫“半斤粉”倒是有点贴切。 “买就进去，不买不能进去。”“半斤粉”撇了一眼龙浩，不光嫌弃，还有鄙夷。 “浩哥，人家不让进，那就算了，到别处看看。”东子心灰了，转身就要走。 “哎，谁说我们不买？再说哪条法律规定不买就不能进去了？走，今天必须进去。”龙浩伸手拽住东子。 这个“半斤粉”，原来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货色，当然不能惯着。而且自己真的想买，别地方不一定能买到。 “真的要买？”“半斤粉”一听要买，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买不买是我的权利。”龙浩抬脚就往里走。 “半斤粉”翻了翻眼睛，还是让开了。她往里走了几步，站在挂满服装的架子前面，抬头看着龙浩，有警惕，更有期盼。 可是龙浩却没有看她，也没有看架子上的衣服。倒不是有意这样，而是前面还有一位售货员，身材个头跟徐怡差不多，好参照。 “几位大哥，要看啥样的衣服？”那位扎着小马辫的售货员迎着龙浩的目光，灿烂的笑着。 “哦，我想给媳妇买两身衣服。”龙浩走到小马辫跟前停下。 太阳光了，就凭这笑容也得停下来，多问问，多看看。 东子几人也都走了过来。他们看看美丽的小马辫，再看看架子上的衣服，最后目光落在标价上，一个个大张着嘴。 就没有百元以下的，连两百元的都不多，大都在四五百元以上，还有千元的，这嘴能不张吗？ “大哥，嫂子的身高胸围是多少？”小马辫依旧笑着，还是那样灿烂。 “身高……对了，个头跟你一样高挑，身段也跟你一样苗条，就照着你买，绝对不会错。”龙浩笑道。 “大哥可真会开玩笑。那这样，我给大哥介绍一下。这边都是两百左右的衣服，适合平时上班穿。这边价位大概在四五百到六七百，可以在比较重要的场合，比如参加婚宴，或是过年时候穿。其他的我就不给大哥介绍了，不一定合适。”小马辫开心的介绍着。 人家那么夸自己，自然非常高兴，不管买不买都要好好介绍。要是争取让买一身，那就太好了。 第62章 一人一身 “平时上班的买一身，让换着穿。再拿两身好一点的，出门时候穿。”龙浩吩咐道。 “啊？要两……三身啊？”小马辫那樱桃小口顿时张大了。 平时那些衣着光鲜的阔老板过来，买一身都要挑好半天。今天这位看上去土得掉渣的大哥一下就买三身，连价都不带问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啊，一身平常的，两身有点档次的，有问题吗？”龙浩看着小马辫。 “不不不……没问题，一点都没问题，我这就给大哥挑选。”小马辫欢喜的看了一眼龙浩，转身挥舞着小拳头。 三身衣服，已经过千了，大把的奖金啊，嘿嘿…… “她是老师，要显得端庄，不能太艳丽，更不能俗套……” “大哥，这身一百八十八，这身四百八十八，这身六百八十八。三身衣服颜色样式都不同，端庄大气，而且高贵，我觉得很适合，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刮目相看。” “好，都拿了。” “哎，我给大哥包装起来。对了，裤腰都是活的，可以根据腰围调剂。裤腿都比较长，可以根据需要截边。” “太好了！对了，再拿两身童装，女孩，四岁左右，正长身体，不要太高档，但也不能太……哦，这里没有低档的，那你看着拿吧，差不多就行了。” “哎，保证让大哥满意。”小马辫小跑着，很快把衣服包装好了。 “把那种女式皮鞋拿一双，三六码，旅游鞋也拿一双，一样号码。再拿两双童鞋，四岁女孩穿，都要旅游鞋那种。”龙浩指着鞋柜。 “哎呀，嫂子简直太幸福了，我这就给大哥拿。”小马辫几乎要乐晕了。 “大哥，这边也有，过来看看吧？”旁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龙浩扭头一看，“半斤粉”走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大哥，要不……去那边看看？”小马辫看了看“半斤粉”，又抬头看着龙浩，眼里似乎露出些许怯意。 “我又不买，过去看啥？我就要这双皮鞋，那双旅游鞋也要，还有那两双童鞋都要。”龙浩没有理会“半斤粉”，指着鞋柜吩咐着小马辫。 “大哥……”小马辫还有些犹豫。 “哎，你给不给拿？要不给拿我就走了，这些衣服也不要了。”龙浩脸色拉了下来。 “拿拿拿……我这就给大哥拿。”小马辫不再犹豫，转身把鞋拿了下来。 “哼！”“半斤粉”恨恨的转过身，回到自己柜台跟前。 掏出一沓钱付了账，龙浩在小马辫灿烂的笑容和热切的欢送中往外走，心情相当愉悦。 至于“半斤粉”怨恨甚至有些阴毒的目光，他根本没看见，也不在乎。 人靠衣服马靠鞍。有了这两身衣服，徐怡将正式进入才女佳人的行列。 试想一下，不管她穿哪一身，走到省城的街道上，哪怕是在镇北大学的校园里，回头率都绝对妥妥的。 东子几人提着衣服鞋子跟在后面，表情相当的丰富。 花小两千块钱买衣服鞋子，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事？可这家伙偏偏干了，这还是他们的浩哥吗？ “哎……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走到楼梯口，龙浩转身看着几人。 “不不不……你浩哥干事，就没有过分的。”东子扬了扬手里的衣服。 “我不是说这个，给你嫂子和侄女买衣服，别说两千，两万都值得。而是你们啥都没买，我这心里……” “浩哥，你心里就别那个啥了，这就不是咱来的地方。也不是，你可以来，我们不能来。”赵文清摆摆手。 “哎，你小子，咋就不能来了？是低人一等，还是咋的？以前没钱那是没办法，今天挣了钱，难道不能买身衣服？”龙浩训斥着赵文清。 “浩哥，那不是贵吗？咱是啥人？穿那么高档的衣服，岂不……” “你说咱是啥人啊？难道就不配穿衣服？行了，你们不管了，我给你们买，一人一身，志明他们几个都给买。走，再进去。”龙浩转身又往里走。 “啊？真买啊……”东子迟疑了一下，跟着往里走。郝军几人互相看了看，也跟了进去。 “看清楚了，这可是高档服装区，绝对不会有质量问题，没有质量问题是不能退的。”“半斤粉”见龙浩又进来了，以为要退货，有些幸灾乐祸，也有点酸。 “退？为啥要退？刚才光惦记家里了，忘了给自己买，再进来看看。”龙浩笑了笑。 “给自己买？哎，大哥大哥，这次一定要在我这买，我给您挑最好的……” “半斤粉”一听还要买，立马扑了过来。她双手抓着龙浩胳膊，人也靠了上来。 “这个……我总得先看看吧？”龙浩感觉胳膊一阵热乎。 他很想多享受一阵，甚至想再略略使点劲。可是一看那张直往下掉粉的油腻脸，他还是轻轻拿掉那双软手，往后退了十几公分。 “哎呀大哥，我这啥衣服都有，就在我这看，保证让大哥满意。”“半斤粉”又要往上贴。 “别别别……我自个看，不一定买。”龙浩抬起双手挡住“半斤粉”。 “买不买没关系，就在我这看……哦，先看我的……”“半斤粉”殷勤的让着，上身尽可能的前倾…… 她似乎还嫌不够，双手抓住裙摆又往下拽了拽……审核没有通过，只能删了，烦请尊贵的读者充分发挥想象力，补齐该有的内容。 “好啊，那我就先看看你的。”龙浩笑了笑，抬头看着架子上的衣服。 “半斤粉”满面笑容，殷勤的介绍着，不时往龙浩跟前靠靠。 龙浩也不在意，只是在“半斤粉”靠近的时候稍稍闪一下。实在是东子他们在后面看着，不然根本不用躲闪。 喜欢女人，这是男人的天性。自己作为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不例外。上一世就好这一口，这一世也不想改变。 当然了，跟做其他事情一样，即便再喜欢，也有自己的底线，不该出手的时候绝不会出手。就像此时，没法出手，也不能出手，只能正人君子了。 东子几人傻傻跟在后面，几乎都没看衣服，目光全被“半斤粉”吸引过去了。大都是单身汉，这种情况下要是有心思看衣服那才叫没有天理！ 小马辫在不远处站着，目光一直跟着龙浩。能看得出来，她非常想让龙浩再过去，却又有点忌惮“半斤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虽说刚才已经卖出去不少，能挣不少奖金，可谁还跟钱有仇啊？只要能挣来，哪怕拿出来请伙伴们吃饭，也能落个人情不是？ 龙浩自然看出了小马辫的期盼，也看出小马辫似乎很怕“半斤粉”。从服务上说，小马辫甩开“半斤粉”不知多少条街，可“半斤粉”依然占据着靠近楼梯口的最有利地形，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63章 必须赔 “半斤粉”的衣架看完了，龙浩丝毫没有买的意思，继续朝前走着。 “哎，大哥，看上哪件了？我给您拿啊！”“半斤粉”顿时急了。 “都看上了，就是太贵，实在买不起啊！”龙浩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大哥真会开玩笑，刚才那么贵的衣服说买就买了，咋可能买不起啊？” “刚才是给媳妇和女儿买，再贵也得买，因为那是家人，是亲情，不讲价，更是无价。现在要给自己买，就得好好斟酌了。你看这双手，能穿那么高档的衣服吗？”龙浩把双手伸到“半斤粉”跟前。 两只手掌长满了老茧。从小抓石锁，后来又抓枪，手掌几乎成了硬壳壳。这两年其他方面几乎完全放松了，但抓杠铃石锁的习惯一直保持着，所有一双手掌依然都是老茧。 “哎呀大哥，咱这有便宜的，两百多，大哥穿上肯定精神。”“半斤粉”还是不死心。 “哦，那我先到别处看看，回头再过来。”龙浩不理会“半斤粉”了，继续往里走。 “大哥，去别处看可以，但必须在我这买！”“半斤粉”收起了笑容，一直看着龙浩，目光中带着一丝阴毒。 “为啥？”龙浩转身看着“半斤粉”。 “不为啥，就得在我这买。”“半斤粉”满脸的冰霜，还把衣领往上提了提。 哼，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让你看了，现在想走，可能吗？ “切！”龙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大哥……”小马辫见龙浩过来了，怯生生的叫了一声。 “姑娘，看看你的衣服。”龙浩微笑道。 “大哥，我这……恐怕没适合你的衣服。” “咋可能啊？再说还没看呢，咋知道合不合适？” “不是……大哥，你还是去看看粉姐的吧，她的衣服肯定适合你。”小马辫抬手朝“半斤粉”指了指。 “哼！”“半斤粉”瞥了龙浩一眼，又把脸转了过去。 “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有个毛病，越是不让做的事情，我还偏就要做。越是想让做的事情，越是不想去做。没办法，属驴的，就这脾气。你让给我买她的，我还偏就不去，能把我咋的？”龙浩看了一眼“半斤粉”，又转身看着小马辫。 这个可爱的小丫头满脸通红，不知道平时咋被欺负了，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没有遇到，自然也没法管。但是遇到了，就得说道说道。何况这事跟自己有关，可以说因自己而起，要是坐视不管，或是和稀泥甚至屈从，自己就会威信扫地，东子几人恐怕再也不会跟随了。 所以，关键时候每一步都很重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哪怕撞得头破血流。这可关系到生死存亡，马虎不得。 “大哥，不是……我这……”小马辫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啥这那的，给我拿衣服，快点！”龙浩故意大声叫着，余光扫视着旁边的“半斤粉”。 “敢？”“半斤粉”瞪着小马辫，目光异常凶狠。 “大哥，我这里没有适合您的衣服，你去她那，她啥衣服都有，求求你了。”小马辫抓着龙浩胳膊不停的摇晃着。 “哦，这样啊？那我再回去看看。放心吧，没事的。”龙浩拍了拍小马鞭手臂，转身向外走去。 东子有些不解，却已来不及多想，只能跟在后面。张庆阳和高成虎、郝军、赵文清惋惜的看了看小马辫，也跟着一起往外走。 “看好了啊？要啥衣服？我早就说了，咱这啥衣服都有，哦，也不是啥衣服都有，低档衣服就没有。”“半斤粉”看着走过来的龙浩，一脸的得意。 龙浩没有说话，走到一个高高的衣架跟前，仰面看着挂在上面的服装。 那是一套西装，刚引进没多长时间的国外著名品牌，标价一千八百八十八元。不想给外国人打广告，就不说名字了。 其实刚才进来时龙浩就看见了这套西装，也注意了价格。依稀记得在其他大城市，这种名牌西装都在两千左右，这儿只卖一千八百多，真心不贵。但是对普通老百姓，那就是天文数字。即便是双职工家庭，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龙浩虽然挣了一点钱，但也没奢侈到穿这种衣服的地步，所以刚才只瞧一眼就过去了。 这会转过来，龙浩也不会买，但是想看看。不但想看看，还想摸摸。 于是，龙浩伸出手，朝西装摸了上去。 “哎，看清楚了，那可是最高档的西装，在这栋大楼也是最顶级的服装，是你摸得吗？”“半斤粉”瞥了一眼龙浩，一副鄙夷的神情。 西装外面套着塑料，肯定摸不上。只是几个乡巴佬，就算有俩钱，也不可能买得起这么贵的衣服。 买不起就别乱摸，浪费时间，还得一直盯着，多烦人啊？ “不就一件衣服吗？摸摸咋了？又摸不坏的。”龙浩在西装袖子上摸了一把。 “哎，谁说摸不坏了？谁都来摸一把我还咋卖啊？”“半斤粉”走到龙浩跟前，面色凶狠。 龙浩周围的东子几人赶紧把手放在背后，表明自己不会摸也不敢摸的态度。 “你咋卖关我啥事？我想摸就摸了，你能把我咋的？”龙浩又在衣襟上摸了一把，满脸的不在乎。 当然了，还是摸塑料。这么高档的西装，他真舍不得随便摸。 “哎，你还摸啊？完了完了，摸坏了，彻底摸坏了，你要赔，必须赔！”“半斤粉”伸手抓住龙浩胳膊。 哼，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让你小子，也让其他售货员都知道，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哪摸坏了？为啥要赔？”龙浩一动不动，任由“半斤粉”抓着胳膊。 只是跟刚才不一样，这次是真的抓，丝毫没有贴上来的意思。 东子几人站在后面，面面相觑。谁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更不知道咋办，都呆呆的站着。 “瞧瞧，袖子，衣襟……全摸脏了。这可是最高档的西装，不能水洗的。我卖不出去了，你得赔，必须得赔！”“半斤粉”指着西装。 “我知道不能水洗，干洗一下不就行了？再说我又没摸脏，赔啥啊？”龙浩冷笑着。 “干洗？说的轻巧，洗过的衣服还能卖出去吗？何况这么高档的西装，能洗吗？不废话了，赶紧赔，否则休想走。”“半斤粉”再次抓紧了龙浩的胳膊。 “咋？真不让走，那就是要留我了？管吃吗？管住吗？跟谁住？跟你吗？”龙浩嬉皮笑脸的逗着。 第64章 是不是发钱 “你……不要脸！算了，想说啥你就说，反正得赔。”“半斤粉”越发抓的紧了。 “真要我赔？”龙浩问。 “当然是真的了。” “赔多少？” “标价多少就赔多少，一分都不能少。” “要是不赔呢？” “那就不能走。” “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必须赔！” “如果买了呢？” “如果……啊？要买？”“半斤粉”上下打量着龙浩。 她实在无法想象，那么高档的西装穿在这种人身上，将会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怎么？赔和买有区别吗？”龙浩忍住笑。 “赔和买……哦，没有区别，一样的，一样的。”“半斤粉”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件衣服我买了，另外……算了，先把这件包好。”龙浩吩咐道。 他本来说给每人都拿一件，又一想那也太假了，反而没人相信。再说这么高档的衣服，整个商场恐怕也没几件，说了也是白说，倒不如不说了。 “真的要买？”“半斤粉”还有些不大相信。 “咋？怕我没钱？”龙浩从口袋掏出一沓钱，足足有好几千块。 “哎，我这就给您包好。”“半斤粉”顿时开心了。 居然真的卖出去了，看来这招就是好使，以后还能用。她从衣架上取下西装，上下捋了捋，把折的地方都捋直了，拿了个专门装西服的大袋子，把西装装了进去。 “大哥，给你装好了。”“半斤粉”把袋子递过来。 “对不起，你得给我赔！”龙浩扬了扬钱。 “啥？让我赔？”“半斤粉”提着袋子，疑惑的看着龙浩。 “对，你得赔，必须给我赔！”龙浩点点头。 “为啥要赔？赔啥啊？” “你说呢？” “不是……你总得说清楚吧？” “我就问你，这西装你摸了没？” “啊？要包装，当然要摸了，不过……” “别那么多废话，既然摸了，那就得赔！” “哎，你这人讲不讲理？我是售货员，不摸怎么包装？再说我摸的是塑料，并没有摸衣服，更没有摸坏，为啥要赔？” “为啥要赔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有啥数啊？哎，你他么买不起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以为老娘好欺负还是咋的？” “啥？我买不起？睁大狗眼看看，这叫啥？这叫钱，知道不？这些钱能买几件这样的西装，你比我更清楚。要是不够包里还有，实在不行还有存折。就你这辆公交车，值得老子欺负？也太他么高看自己了吧？”龙浩举起钱摇晃着。 “你……”“半斤粉”气的浑身发抖。 “你啥你？我不过摸了一把西装，同样隔着塑料，你他么就让赔，而且标价多少就赔多少，不赔还不让走。现在这西装我买了，那就是我的东西。你那不知摸啥的爪子翻来覆去的摸，早就脏的不成样子，咋都洗不干净了，你说该不该赔？啊？” “你……你个流氓无赖，大不了给你换一身，我赔啥啊？” “大哥，粉姐说的对，实在不行给你换一身，别这样好吗？”小马辫走了过来，轻轻拉了拉龙浩的衣袖。 “跟你没关系，别在这参合。”龙浩回头看了一眼小马辫。 “大哥，别惹她，惹不起的。”小马辫摇摇头，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 “行了，这没你事，去卖你的衣服吧！”龙浩轻轻推了推小马辫。 “大哥……”小马辫还是不走。 “小马，别在这装好人，回头再跟你算账。乡巴佬，现在给你换一身，这事就算了账。”“半斤粉”瞪了小马辫一眼，又抬头看着龙浩。 她心里很清楚，刚才让人家赔，现在人家又让自己赔，其实都是在斗气，谁也没有损坏西装。现在给换一身，只要人家买了，那就太好了。 “换一身？说的轻巧，我就喜欢这颜色和样式，喜欢这一身，能换吗？你要是我老婆，别人说反正都是女人，随便给换一个，行吗？”龙浩撇了撇嘴。 “你个……好好好，有种你别走，给我等着。”“半斤粉”气的脸色通红，转身就往出走。 “我等你赔钱，哪都不走。”龙浩叫道。 “大哥，赶紧跑吧，她马子可厉害……哎，来了……”小马辫看了一眼外面，立马躲在龙浩身后。 “没事，你先回去。”龙浩推了一把小马辫，转身看着楼梯口。 小马辫转身跑回自己的柜台，身子似乎在发抖。 楼梯口上来一个三十左右的光头大汉，比龙浩足足高出半个脑袋，壮实的像头牛。这光头穿着半袖汗衫，膀子上全是黑乎乎的纹身，看上去阴森森的。 更阴森的是脸上，有好几道伤疤，横七竖八的，看上去特别狰狞。 后面跟着两条大汉，也是身高体壮，拳头跟个小碗似的。 三个人一上楼梯，正在购物的人们立即躲开了，似乎都非常惧怕。也难怪小马辫看一眼就发抖，这三个人确实有些实力。 “哥，你咋才来啊？我都差点让人欺负死了……呜呜呜……”“半斤粉”扑到光头跟前，放声哭着。 “啊？还有人敢欺负你？谁啊？”光头双手扶着“半斤粉”肩膀。 “就是他！”“半斤粉”转身指着龙浩。 “别哭，没事了，有哥呢！”光头拍了拍“半斤粉”肩膀，抬脚就往里走。 “半斤粉”跟在后面，狠狠瞪着龙浩。后面两条大汉紧紧跟着，一只手伸进了怀里。 龙浩看了看周围，抬脚向外走。里面空间太小，而且全是柜台和衣服架子，他可不想真给商场赔钱。 东子紧跟在龙浩后面，高成虎和郝军、赵文清跟在侧后方，稍稍保持点距离。几个人步伐有力，毫无惧色。 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谁怕谁啊？ 张庆阳走在最后面。他见过不少打架场面，却都是别人在打，自己只是看热闹，从没有亲自动过手。今天看来一场打斗在所难免，内心虽然有点惧怕，但也不能退缩。毕竟都是一起的，几个兄弟要是输了，自己也得挨打，所以该出手时必须出手。 何况自己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输赢还不一定呢！ “小子，你欺负她了？”光头走到龙浩跟前。 “谁是小子？你很老吗？是不是快入土了？”龙浩抬了抬眼皮。 “小子，谁给你的胆量，敢这么跟我说话？对了，知道我是谁吗？” “你很重要是吗？是不是要给我发钱？” “发……你他么……哎，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算了，不计较了。小山，给他上上课。”光头轻轻摇了摇脑袋，无可奈何的朝后面摆了摆手。 “是，洪哥！”后面一个大汉朝光头鞠了一下躬，走到龙浩跟前。 第65章 一招制敌 “真发钱啊？”龙浩看着这个叫小山的大汉，满脸的真诚。 “哎吆我的哥，你太可爱了，可爱的简直要掉渣。都这会了，还想着发钱？就算给你发钱，有命花吗？”小山有些哭笑不得。 “那咋没命花？只要你发钱，肯定能花出去。” “行行行……回头再给你发钱，先说事。再问一遍，真不知道他是谁？”小山回头指着光头。 “不知道。”龙浩摇摇头。 “告诉你，他是洪哥，这一带，不，整个老城都是他说了算，懂不？” “啊？都他说了算？那意思，他是这里的知府？知州？还是知县？几品啊？” “老天，还几品，你他么不会是个傻子吧？这么说吧，整个老城都是洪哥的地盘，这回懂了吧，乡巴佬？” “噢……那意思，这都是他的地方啊？这么多地方，钱一定很多很多是吧？我们乡下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城市，就给发几个钱呗，不然那么多钱花不完岂不发霉放坏了？” “这个……哎吆，把我都整糊涂了。算了，不啰嗦了。念你是乡下人，啥都不知道，也不懂规矩，不为难你了。现在你赶紧给洪哥磕个头，求他放你一条生路。当然了，粉姐的事那得另算。不过，要是洪哥能饶你，粉姐的事也好说。” “磕头？现在都新社会了，不讲这个了，就免了吧？” “哎吆我的妈呀，那你总得表示表示吧？难道就想一句好话都不说让洪哥放过你？梦做多了吧？”小山瞪着龙浩，表情相当夸张。 “哎呀，一会要发钱，一会又要做梦，把人都搞糊涂了……”龙浩摸着脑袋。 “够了，别他么给老子装了。去，看这小子有不咋用的指头拿两根过来，耳朵也行，晚上好下酒。”光头不耐烦了。 “两根不行，得四根！”“半斤粉”咬牙切齿的指着龙浩。 “行行行，四根。快点，我还有事。”光头催促道。 “是，洪哥！”小山朝光头一鞠躬，转身朝龙浩走过来。 “嘿嘿……这回该发钱了吧？”龙浩嬉皮笑脸的看着小山。 从那阴毒的目光中，龙浩看出光头不是善茬。脸上那些伤痕，更加说明光头非常凶残。他一直装疯卖傻，就是想多了解一些光头的底细，思谋对策，同时也给后面的高成虎他们一点准备的时间。 对付这种凶残之徒，不光要更狠，还得一招制服。不然真打起来，自己这边人多，倒不一定落败，但肯定得伤人，这可万万不行。 就算把对方打伤也不行。一趟官司吃下来，谁知道到啥时候了？要是再进去蹲几天，那岂不耽误了大事？ “发你个头！都这时候了，你他么还给老子装，以为老子真傻啊？四根指头，也就一只手了。不是左撇子吧？那就左手拿出来，右手留着……”小山从后腰掏出一把锋利的菜刀，另一手去抓龙浩的左胳膊。 “动一下试试？”一声低喝。 一根二尺多长、比筷子细一点的铁钩闪电般的勾住小山脖子。赵文清一只大手捏着铁钩，正在不断使劲。 “哎哎……疼……疼……”小山龇牙咧嘴的喊叫着。不光疼，弄不好得要命，因为那细细的勾尖正好戳在动脉上。 赵文清行伍多年，又在猫耳洞里呆了几月，整天就琢磨咋一招制敌了。所以出手就是致命的招数，绝不拖泥带水。 前面龙浩跟光头对付，赵文清几人也没闲着。他们跟龙浩有两三步的距离，而且一直没有说话。 光头几人也没有在意，估计都不能确定是不是一起的。“半斤粉”虽然知道是一起的，却啥都没说，这就给了几人机会。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谁都能看出来，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武斗。因为谁也没有妥协，谁都不会让步，这就没办法了。 要干架，就得有家伙。赵文清悄悄后退了几步，看见衣架上有个挂衣服的铁钩，顺手拿了下来，背在身后。好赖也是件铁器，总比赤手空拳强。 郝军看见后面的衣架旁边立着一根两米左右、比大拇指粗一些的竹竿，就退了几步把竹竿拿在手里。竹竿最上面也有个细勾，那是往高处的衣架上挂衣服用的。 每个卖衣服的柜台都有这样的竹竿。作为武器，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这种竹竿实在差强人意，但也没办法，只能将就用。 只有高成虎拿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武器。他也后退了几步，左顾右盼，却找不到任何家伙。正准备取下衣服，拿个衣服架子，却见小马辫暗中直打手势。他顺着手势走进柜台，却见柜台下面有个包包，旁边放着一把带着刀鞘的短刀，伸手拿了起来，藏在背后。 这是“半斤粉”的柜台，包包肯定是“半斤粉”的，短刀自然也是。上班都带着短刀，可见这个“半斤粉”并不是啥好玩意。不过，刀鞘非常精致，也可能是饰品。 龙浩跟光头和小山穷对付，完全吸引住了光头几人的注意力。趁此机会，赵文清三人悄悄散开，慢慢朝光头几人逼近。等光头下令动手，他们也基本就位了。 东子站在龙浩身边，提着衣服，抱着鞋盒等东西。一旦打起来，只能把衣服扔掉，用鞋盒抵挡。 张庆阳站在最后，也拿着几件衣服和鞋盒。看见赵文清几人朝后面挪，他朝前挪了几步，站在龙浩另一侧，挡住了光头几人的视线。打架不在行，打掩护还是可以的。 小山胳膊一抬，赵文清也出手了，铁钩勾住小山的脖子，掐住了小山的动脉。只要拿住脖子，小山已经失去了反抗力，哪怕拿枪也没有机会了。 光头的后方的黑大汉一看小山被拿住，抬手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跨前一步就要行凶。 “啪！”一根竹竿打在手腕上。 “当！”黑大汉一哆嗦，匕首掉在地上。他顾不上疼痛，急忙弯腰去捡匕首。 “啪啪啪！”竹竿连续在黑大汉脸上抽打，其中一杆正好打在眼睛上。他双手捂着眼睛，痛苦的嚎叫着。 “他么的，还反了你了。”光头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咆哮着向龙浩扑了过来。 “别动！”一声断喝，异常冰冷。 光头站住了，举着匕首，慢慢转过头。 一把锋利的短刀架在脖子上，比刚才那一声断喝冰冷了千万倍。那刀不仅认识，还非常熟悉，是自己特意从藏地买回来，送给这位喜欢脸上涂粉的情人的。 只是不知怎的，短刀居然到了这位跟自己一样身高体壮的汉子手里，成了制服自己的利刃。 关键是，根本没有发现汉子是怎么到自己跟前的，连怎么过来的都不知道。 现在除了嘴劲，再什么都没有了。 第66章 枪法咋样 “小子，敢这么对老子，是不是嫌活的太长了？”光头瞪着龙浩，举着匕首的胳膊慢慢放了下来。 “孙子，我不知道你他么哪来的勇气，敢在一群老兵跟前如此嚣张。这是商场，老子不想影响大伙购物，不然你还能站在这儿？当年在猫儿洞里，成百上千的敌人攻击了几天几夜，老子就凭一杆钢枪照样活了下来。你他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龙浩走到光头跟前，抬起光头的下巴。 “啥？你们都是……老兵？还是战场上……”光头嘴张大了。 难怪这么厉害，根本没看清楚咋出手就制服了自己和两名手下。原来都是老兵，还是战场上下来的，人数又比自己多出一倍，这还怎么打啊？ “你以为呢？要不，再试试？”龙浩冷笑着。 “不不不……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几位大哥，对不住了，兄弟给大哥赔不是。”光头扔掉匕首，双手抱拳，对龙浩连连作揖。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对方实在太强大，先服个软，度过眼前再说。 “几位大哥……大爷，十分抱歉，兄弟给您赔罪，还望大爷饶过兄弟。”小山和另一个黑衣人一听光头道歉，也赶紧说好话。 没办法，看上去都是狠人。要是不赶紧道歉，受点皮肉之苦倒没啥，弄坏几个零部件可就麻烦了。 “对了，刚才不是说要给我上课，还要我四根指头吗？”龙浩举起手看着。 “大哥，兄弟也就那么一说，哪能真要您指头？那不犯法吗？”光头不住的点头哈腰。 “哼，一个混混头子，还知道不能犯法，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大哥，这您就不知道了，兄弟虽然有些名声，但从不做违法的事，不然也混不到今天啊！” “说的跟真的一样。算了，老子只是普普通通的乡下人，懒得管你那些破事。说正事，刚才你不是让我等着吗？我一直等着，你还有啥话要说？”龙浩看着“半斤粉”。 “大大大……大哥，我……”“半斤粉”哆嗦着，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要说啥。 “都是你他么给老子惹的事。”光头甩手给了“半斤粉”一个耳光。 他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也不想问，肯定是这女人依仗自己去威胁别人，结果吃了亏，准备来找自己给出气。正好自己过来了，不但没出上气，小命差点都没了。 “洪哥……我……呜呜呜……”“半斤粉”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痛哭着。 “哭泥马个头，还不赶紧给大哥道歉？”光头抬起胳膊又要打。 “打女人算啥本事？”龙浩讥讽道。 “大哥，那这事……”光头胳膊举在半空中。 “算了，那西装我没付钱，她也没摸坏。咱一乡下人，不可能穿那么高档的西装，这跟钱无关。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看行不行？”龙浩问光头，又看着“半斤粉”。 “大哥问你话呢，这事再不提了，行不行啊？”光头拍了“半斤粉”一巴掌。 “嗯嗯嗯……”“半斤粉”连连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行了，我叫龙浩，镇东县古城乡人，要是不服随时都可以来找，走了。”龙浩绕过“半斤粉”和光头，往外走去。 东子和张庆阳一左一右保护着龙浩，跟着往外走。高成虎和郝军、赵文清指着光头几人，慢慢朝外走。 “大哥慢走，慢走！”光头朝龙浩鞠了一躬，满脸的笑容，眼睛却漂着不远处的柜台。 “半斤粉”看见了光头的眼神，朝前走了两步，打开了柜台。 龙浩走了几步，稍稍放缓了脚步。后面的郝军和赵文清加快步伐赶到前面，防备楼梯口有人袭击。尽管楼梯口一个人都没有，但这是规定动作，更是气派。 东子和张庆阳依然贴身保护着龙浩，高成虎殿后。平时不可能这样，今天遇到光头这伙人，就得显摆一下，搞个阵势，也算一种震慑。 马上要走到楼梯口了，龙浩看了看已经下到转弯处的郝军和赵文清，停住了脚步。 说好的给大伙买衣服，结果让“半斤粉”搅合的一件都没买。虽说其他地方也能买到，可还得一家一家去找，一个一个去问，实在太麻烦。何况这边有小马辫，挺可爱的小丫头…… “小子，还没下楼梯啊？正好，省得老子追下去。”后面传来奸笑，相当阴毒。 龙浩慢慢转过身子，抬眼看着。 东子和张庆阳也转过身子，看着后面。高成虎没有转身，往中间挪了半步，挡住了龙浩。 郝军和赵文清站在转弯处，扭头看着上面，没有动弹。两人看不见上面，但能听见光头的话，知道光头有了“援兵”。 光头端着一把锯掉枪托的猎枪，慢慢走了过来。提着菜刀的小山和另一个握着匕首的黑大汉跟在后面，全都咬牙切齿。 “吆，猎枪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枪威力大？枪法咋样？”龙浩慢慢朝前走着，双手背在后面，给台阶下的郝军和赵文清不停的打手势。 这种情况，商场肯定会报警，就怕光头等不及。即便等来警方，光头也可能会狗急跳墙。正好郝军和赵文清跑了下去，看看能不能想点办法。自己要做的就尽可能拖住光头，给两人争取时间。 郝军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身就往下跑。赵文清也哼了一声，飞身下了楼梯。 两人跳到下一层，左右观察了一下，一个向左边窗户跑，一个向右边窗户跑。 正在购物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请，纷纷向两边躲闪，生怕被两人撞到。 郝军跑到左边窗户跟前，攀上窗台，从一扇打开的窗户伸出脑袋观察了一下，随即钻出窗户，扒着窗沿向上攀爬。 这是大楼顶部，离地面有二三十米，而且没有任何保护措施。郝军没有犹豫，也没感觉到害怕，奋力向上爬着。好在只有一层，他很快爬了上去，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钻了进去。 下面就是柜台，一名躲在柜台后面的售货员听到动静，转身一看从窗户跳进来一个人，吓得张嘴要喊。郝军赶紧打手势不让喊叫，也不让弄出任何动静。那售货员惊恐的点点头，捂住嘴不敢出声了。 郝军跳下柜台，轻手轻脚向外面跑去。 这时候，另一侧的赵文清也跳下窗户，朝躲在柜台下面的售货员和几个顾客打手势不让出声，随即朝外面跑去。 第67章 血战商场 “姓龙的，你是玩枪的行家，应该知道猎枪子弹打出去是啥样的。再说这么近的距离，需要枪法吗？”柜台外面，光头端着猎枪，满脸的得意。 小山和另一个黑大汉瞪着眼睛，却不敢轻易上前，就在光头两侧站着。 “行家不敢当，只是熟悉一点。是的，你说的没错，猎枪是霰弹，打出去一大片，靠覆盖面射杀目标，对枪法的要求确实不是很高。尤其近距离，只要方向对，差不多都能击中目标。不过，你这把可不一定。”龙浩微微一笑。 “小子，死到临头，开始想招了？”光头冷笑着。 “哼，别说改装了，就算没有改装，你也只能开一枪，绝对打不出两枪。” “小子，讲笑话吧？这枪里可是有两颗子弹。” “站在你面前的是一群老兵，不可能给你开第二枪的机会。而且你也知道这是霰弹，无论击中什么部位，能一枪毙命吗？” “咋不能一枪毙命？老子在山里打猎，从来都是一枪毙命。”光头扬了扬猎枪。 “你打的是什么？是不是野兔和山鸡？打过人吗？打过哪些部位？” 光头翻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这他么不是废话吗？要是打过人，还能站在这儿？ 猎枪倒是经常用。枪口一指，别人腿都软了，让干啥就干啥，谁还敢犟嘴？稍稍迟缓一下，照空中开一枪，最多照身边打一枪，腿部钻进一两颗铁砂，多大问题都解决了，咋可能实打实去打人啊？ “没打过是吧？那研究过一枪毙命吗？”龙浩又问。 “老子他么又不杀人，整天研究哪干吗？”光头火了。 “可是我研究过，他们几个都研究过。不但研究，只要有机会就去验证效果。手枪，突击步枪，狙击步枪，轻重机枪，手榴弹，枪榴弹，火箭筒，各种口径的火炮等等，还有匕首，刺刀，枪托等等，以及拳头，肘击，腿法，脚踢……各种徒手格斗，绝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必须一击致命。” “你他么……” “就你这把猎枪，还有握枪的姿势，最多能打出一枪，也可能一枪都打不出来，小命就没了。” “小子，说的跟真的一样，糊弄谁呢？” “讲真，像你这么愚笨的人还真没研究过。我研究的都是狙击手，特种兵，杀人不眨眼的暴徒等等。也都试验过，结果就是他们全躺在地上，而我还站在这里跟你穷对付。”龙浩笑了笑。 “浩哥，跟这帮孙子啰嗦啥？只要你一声命令，我保证三秒之内让他们全部倒下，绝不会有一个喘气的。”高成虎瞪着眼睛。 “成虎，他们充其量就是几个混混，又不是敌人，用得着那么狠？再说就三个没经过专业训练的混混，你居然要用三秒钟，传出去丢不丢人？而且那把猎枪锯掉了枪托，万一走火，巨大的后坐力伤了他们自己事小，霰弹随意改变方向，伤着周围的老百姓咋办？”龙浩训斥着。 虽然两人在演戏，但龙浩心里也清楚，要是光头真敢开枪，只要自己能挡住大部分霰弹，高成虎绝对会送这三个家伙上西天。 战场上下来的，只要还没死，就会往死里干，这就是龙浩能挺直腰杆说话的底气。何况还有郝军和赵文清以及东子张庆阳几人，一杆猎枪真心没放在眼里。 “唉……真是的。”高成虎懊恼的击打着手掌。 可是光头却不淡定了。虽然脸上依然凶狠，可目光却有些游离。这家伙说的有板有眼的，就跟真的一样。 关键是没法验证。只要手指一动，肯定得有人倒下。对方倒下，自己大不了去蹲班房。不会往要命的地方打，估计连重伤都不会，几个月就出来了，最多三两年。 可万一要是自己倒下，听那傻大个的口气，自己真的就没命了？砍过多少人，也伤过很多人，却从没被人这样过。 谁的命都只有一条，死不起啊！ 就在光头大脑高速运转时，郝军悄悄溜了出来。他贴着柜台轻手轻脚的往前挪，速度很快，却没有任何声息。 另一侧，赵文清也压低身形，贴着柜台溜了出来。距离小山还有好几米，他扭头看了一眼郝军。 郝军打个手势，紧跑两步，纵身跃起，朝光头扑了过去。 赵文清也凌空跃起，双腿连环踢出。 “趴下！”就在郝军跃起的同时，龙浩大叫一声，转身将东子扑倒，随即压在东子身上。 旁边的高成虎也一把将张庆阳拽倒，顺势压在张庆阳身上。 听见喊声，光头楞了一下。就在这时，后面一阵疾风，接着一座山撞了过来。他本能的一缩脑袋，扣在扳机上的指头一紧，猎枪打响了。 “轰……”一声巨响，一股青烟，霰弹扇子面打了出去。 与此同时，光头也被扑倒了。他极力挣扎着，想翻身爬起。可对方一条胳膊压着脖子，另一只拳头劈头盖脸砸了下来。那拳头实在太有力，就跟铁锤一样，砸的他眼冒金星，很快失去了反抗能力。 然而，对方丝毫没有住手的意思，依然不停的砸着。 旁边不远处，两个人在地上翻滚着。这是赵文清和另一个黑大汉，你一拳我一脚打的不可开交。 郝军把光头扑倒，赵文清也飞到小山上空。小山听到风声刚要回头，他双脚也到了。一通连环脚踢出去，小山面部接连被踢中，当即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还是赵文清脚下留情，没有踢太阳穴等要命的部位，不然小山这会就是尸体了。 赵文清落地后，一个前滚翻朝另一个黑大汉扑了过去。黑大汉正要去救被扑倒的光头，见赵文清扑了过来，只好转身相迎。 一个是老兵，一个练过几天，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难解难分。 龙浩压在东子身上，感觉背部火辣辣的。他顾不上疼痛，翻身爬起，跑到趴在地上的光头跟前，一脚将猎枪踢开，伸手挡住郝军的拳头。 “郝军，别打了。” “你别拦着，今天非砸死这孙子不可。” “再打真要死了。” “正当防卫，死了正好，少一个祸害。” “公安来了，起来吧！” “全都不许动！” 一声怒吼，几名公安冲了上来，一切都结束了。 第68章 傻瓜相机 其他几人去了派出所，龙浩去了医院。背部打进了几颗霰弹，血流不止。公安简单问了几句，让他赶快去看医生。 好在打的都不深，用镊子把霰弹夹出来，上了点消炎药，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从医院出来，东子他们也从派出所出来了，几个人又去了那家商场。 没办法，龙浩的衣服和汗衫都成了血衣，穿不成了。大伙的衣服也没买，得兑现承诺。 小马辫又实实在在开心了一回。龙浩给每人买了身西装，包括衬衣领带，还买了双三接头皮鞋，在家的孙志明几人都给买了。 本来龙浩要买四五百的，可东子坚决不同意，说那么高档的衣服，根本就不是山里穿的，过年也穿不出来，只能在箱底压着。不如买一两百的，除了下地干活，其他时候基本都能穿。 其他几人也都不要那么贵的，不符合身份，至少眼下不符合。 龙浩拗不过大伙，只好给每人买了一身两百左右的，鞋子也花了好几十块。给自己除了西装，还买了一件夹克衫和一件汗衫，又买了条牛仔裤和一双旅游鞋，当时就在试衣间换上了。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身装束出来，龙浩立马变了个人，简直就是时髦青年，而且是有理想有抱负的那种。 穿上新衣裳，龙浩心情大好。他特意给每个人发了一笔钱，让必须花出去，花不出去就交回来。 当然了，仅仅一身衣服，不可能让龙浩如此开心和慷慨。而是这场战斗，不光打败了光头，更主要是的给了自己信心，也给了大伙信心。 大熊和大顺小顺以及陈二这样的小混混就不说了，能够制服彪哥、胡长发这种级别的混子，已经证明了能力。现在又制服了曹振辉和光头这样的大混混，再次证明只要齐心协力，只要有智慧和胆量，什么也挡不住自己。 都不是以武力制服，实际上单凭武力，可能连陈二那样的都制服不了。就凭一股永不服输的狠劲，加上一点智慧，再就是弟兄们的倾力相助，才披荆斩棘，一路走到今天。 这仅仅只是开始。后面要做的不知有多少，但只要一直向前，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所以，今天这一仗，可以说意义非凡。而且自己还挡住了霰弹，这叫奋不顾身，也叫以身作则。东子和张庆阳包括高成虎他们就会跟自己走的更近，也抱的更紧，这就是凝聚力。 以前常用到凝聚力这个词，却都是官样文章，好看但不一定好用。现在没人写文章，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强迫大伙花钱，就是让大伙知道，锅里有了，碗里一定就有。而锅里咋能有，就得大伙共同努力了。 其实之前给大伙发了一笔钱，可是谁都舍不得花，要带给家里。 没办法，穷怕了，谁也不敢大手大脚，更没有那种习惯。只要见到钱，大伙首先想的不是要花出去，而是带回家，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龙浩理解大伙。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小时候比任何人都苦。好在前世也曾经辉煌过，后来当了总工程师，工资近万，加上各种补贴奖金什么的，年收入十好几万。妻子当教师，工资还要高一点。 家庭年入近三十万，还没有太大的负担，在大西北十八线小县城，算不上富裕，但也比较安逸了。 现在挣了点钱，还没有资本让大伙大手大脚，但是得让大伙逐步改善生活。除了添置像样一点的衣服，还得让家人吃点好的，也不枉来趟省城。 有了命令，大伙都忙碌开了，每人买了个大包提上，开始了各种的采购。 龙浩慢悠悠的转着。衣服鞋子已经买了，再买点玩具。都是有点档次的，太便宜的，质量不过关的再也不买了。 买了点化妆品，不太多，也不算很高档。上次买了一瓶雪花膏，应该没用光，再买一瓶就行了。有进口的高档护肤品，想了想还是算了。还在创业阶段，别太奢侈了。 再买点护手霜和唇膏之类的，儿童护肤品也买了两瓶。余余整天在外面玩，老是灰头土脸的，得多用点护肤品。 那边是照相器材，龙浩信步走了过去。 货架上摆着不少照相机，有黑白的，更多是彩色照相机。价格也很客观，尤其进口相机，基本都在几百块，还有一千多甚至几千的。 有一款相机引起了龙浩的注意。在前世，他买的第一个相机就是这种品牌，也是进口的，大伙都叫傻瓜相机，具体品牌倒没几个人能记得。 无论干什么，相机都是必不可少的。很多事情都要留下痕迹，甚至要留证据，有一台相机就方便多了。 在前世，人人都有手机，随时随地都可以拍照录像。可在八十年代，别说录像，相机都是非常奢侈的物品。 普通老百姓只有出生和结婚时才能照上几张相，再就是离开这个世界时也得留个影。每张底片洗上三两张相片就够了，那可都是钱啊！ 龙浩看了看傻瓜相机价格，一百多块，也就国家干部一月工资，倒也不算很贵，当即买了一个。 只是胶卷有点贵。便宜的五六块一卷，贵的要十四五块，还有更贵的。龙浩看了半天，拿了五卷十四五块的。 贵点就贵点吧，好胶卷照的比较清楚。再说挣钱了，也不在乎这点消费。 买完相机，龙浩再也不转了，转身出了商场。不是不想转，而是不敢转了。已经花的够多了，要是每个人都这么大手大脚，那可不行。 该花的必须得花，但也不能铺张。该节省的一定得节省，不光现在，以后都得这样。 东子几人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了，开心的上了车，欢唱着回了家。 回到东子家已经半夜，可是大伙毫无困意，一个个就像吃了喜鹊蛋。 “把省城的混混头子都干倒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孙志明听了东子几人添油加醋的叙述，开心的简直不行。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啥。那些所谓的混混头子，不过是用拳头加金钱拼凑到一起，标准的乌合之众。一旦碰到硬茬，这帮混混就会四分五裂，瞬间土崩瓦解。之前的彪哥，胡长发，还有陈二他们，包括大熊和大顺小顺，都是一样的。”龙浩吐了口烟。 “也是，这两年我们几个在县城虽不敢说称王称霸，但也无人敢惹。可是碰到以死相拼的，哪怕是个女人甚至老人，我们都会避退三舍。倒不是打不过，而是怕惹麻烦。就为几个钱，要是闹出人命，那就不合算了。伤了都不行，谁也不想进里面。”高成虎笑道。 “所以说，不要迷信什么混混头子，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只要比他更狠，啥问题都解决了。话说武林高手也不会去当什么混混头子，人家有一万条生活的路子，而且都是高质量。” “还真是，现如今有点本事的人都在搞钱，哪有功夫当什么混混啊？弄不上几个钱，还三天两头进局子，太没出息了。”东子笑道。 “不提混混了，说正事。东子，庆阳哥，还有成斌，你们对古城乡和苦水镇比较熟悉，想办法在那附近租一院地方。”龙浩看着东子几人。 “租地方？干啥啊？”东子问。 “东子，咱们这么多人，不管呆在谁家，三五天还可以，时间一长谁家都受不了。而且以后肯定还要增加人，一般家里也住不下。”龙浩抽了口烟。 第69章 宏伟大业 “浩哥，你说增加人住不下，这倒可能。但要说家人受不了，这就小看我了。兄弟们没有白吃白住，这几天家里活都抢着干，弄得我倒成了闲人。而且家里整天这么多人出进，都是干正事干大事的人，不光我脸上有光，爹娘出去都被人高看一眼，咋能说受不了？不说别的，就凭你在省城替我挨那一枪，这辈子都还不完情分。”东子瞪着龙浩。 “东子，我可没替你挨枪，你也不欠我任何情分，用不着还。算了，这事不说了，还说地方的事。住你家也不是不行，食宿费用都掏上，倒也方便。只是你家没有电，冰箱冰柜没法用啊！”龙浩很受用东子的话。这个汉子不但彻底消除了以往的成见，还对自己一腔赤诚，这就够了。 并不要求每个人都对自己忠心耿耿，也没必要。只要能推心置腹，有事说出来，哪怕打一架，不背后捣鬼就行。 “也是，家里没电，晚上确实不方便。要是人再多，家里还真住不下。苦水镇人多，两边都是深沟，位置狭窄，地方紧张的很，不太好找，即便找到肯定便宜不了。古城乡人不多，地方也宽敞，应该好找一点。不过，临街的院子还是……” “不用临街，咱又不开商铺，不需要临街。只要有电，能停车，地方还要宽敞，能住人，还能存放东西，也就行了。” “窑洞行不行？”贺成斌问。 “行啊，咋能不行？咱们现在不都住的窑洞吗？咋，你有地方？”龙浩看着贺成斌。 “我有个表叔，在古城乡西边那个村子住。前几年古城乡通电后，那个村子也通了。现在那个村子陆续搬到古城街边，我表叔也搬了，村里没啥人了。其他人家都比较小，车也进不到院子。表叔家窑洞多，院子也大，沟沿上面还有好大一块地方，多少车都能停下。” “好，明天你就去找你表叔，把地方租下来。按年租，先付一年的租金，一年以后再说。租金你去谈，只要不离谱……” “其实用不了几个钱，反正也是闲着。要是我住，他们根本不要钱，还得给我管吃。” “你是你，我们是我们，必须得出租金，尽可能给高些。有了住处，就得开灶。你就索性好人做到底，再给咱雇个做饭的。不过，这个得先打问打问，别太随便了。这几天让东子娘喂的，这帮家伙嘴馋的简直不行，做的不好恐怕要挨骂……” “浩哥，你想让我娘做饭就明说，干吗绕那么大弯子？”东子笑道。 “东子，我这不是怕婶忙不过来吗？”龙浩也笑了。 “有啥忙的？不就是收拾个家务，给我大做饭吗？不在家里住了，也就没多少家务了。至于我大，一个人咋都好办。再说这离乡上也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回来了。” “让叔跟我们一起吃，不就行了？”方振吐着烟圈。 “就是，就让婶给咱们做饭，工资给高些。叔也跟咱们一起吃，我骑摩托车接送。”王景会抬起头。 “那倒不用，我有车，再说我大会骑摩托，骑我的摩托就行。”东子看着王景会。 “行，那就让东子娘做饭，工资找志明要，给多少他的事。”龙浩开始甩锅了。 “哎，浩哥，你不是老板吗？咋找我要工资？我也不管，给少了我良心会疼，给多了肯定也不行……”孙志明也不想惹人。 “钱都在你手上，不找你找谁？我是老板不假，但我是管大事的，要是开工资这么点小事都找我，哪有精力去管大事？都缠在具体事物上了，咱们的宏伟大业如何实现？” “老说宏伟大业，究竟啥是宏伟大业？”孙志明抬头看着龙浩。 所有人都看着龙浩，心中也都满是疑惑。他们都是为了生活，也可以说是为了糊口，才跟了龙浩。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大业，也没说要干大事，只是能领到钱，仅此而已。 后来说要干大事，大伙也没有放在心里。挣钱当然是大事，不管一万还是十万，那都是了不起的事情。祖祖辈辈多少年了，从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何曾有过有钱人的日子？ 现在又总说宏伟大业，大伙就疑惑了。这世上，还有比挣钱更大的事情吗？ “宏伟大业就是……这么说吧，光我吃肉不行，你们都得吃肉。还得穿好衣服，出门要坐车。不能光住窑洞，还得有几间敞亮的瓦房。光有这些还不行，晚上得看电视和电影，年轻人还要唱歌跳舞等等等等……”龙浩畅想着。 “等等等等……浩哥，你说的那都是城里人的生活。咱都是农村人，一个个穷的叮当响，遇到年馑连饭都吃不上，还电视电影……”贺成斌实在听不下去了，挥手打断了龙浩的畅想。 “你小子，难怪只能跟李老板那样的人。啥事都是人为的，城里人能过上的，咱也应该能过上，都是人，谁也不比谁低一头。现在咱过不上，那是因为穷。但这个穷是可以改变的，而且必须得改变。前几天你小子不还只有几袋绒的资产吗？现在变成多少了？” “这倒也是，当时一斤就赚了四五十块，加上这次给的，都快翻一番了。” “所以啊，啥事都别失望，更别绝望。路，咱一步一步的走，这就是宏伟大业。”龙浩拍了拍贺成斌，开始安排了。 “明天成斌去说地方，庆阳大哥把东西送回家后，要是没啥事也一起去说。给成虎他们几个放两天假，回趟家，把买的东西带回去，再看看家里。我跟志明明天也回趟家，把买的东西都带回去。” “东子哥，你明天干啥？”高成虎问。 “家里没啥活。要不我跟成斌一起去说地方，说好了再收拾一下，你的意思？”东子看着高成虎。 “让成斌先去看，你开车送我们几个回家，算是我们包车。把东西送回家后，要是家里没啥大事，我们跟着就回来了，咱们一起收拾地方。” “也成，我送你们。不用包车，就一点油钱，我出得起。” “那可不成，亲兄弟明算账，这个不能含糊。” “这样，你们也不用争了。以后每月给大伙报销两趟差费，每个人都报。你们几个差费凑在一起，油钱肯定够了。每个人再多少凑点，让东子送一趟。账务暂时由志明记着，尽快物色懂财务的人员，大伙都物色。”龙浩扫视着大伙。 “懂财务的？咱才多点钱啊？有那必要吗？”孙志明问。 “志明，那你给我说说，这几次去省城花了多少？哪些是大伙一起花的，哪些又是个人花的，都花了些啥，分得清吗？”龙浩问。 “这个……我光记了大账，还真没分那么清。” “咱们才几个人，你都分不清楚。要是人多了，你咋办？这么多的开支，要是不记清楚，时间一长岂不乱套了？将来不光要收羊绒，还要干其他的，无论支出还是收入，都必须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让大伙明明白白，这样就不会发生口角，心里也不会有疙瘩，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哎呀，我还真没想那么多。” “瞧瞧，你还停留在二道贩子的思维上。实际上二道贩子也记账，只不过简单一些罢了。要想干大事，财务清楚这是最基本的。只可惜咱们这些人文化程度不高，都不太懂财务，这得请高人，而且必须是好人。品行不端的人，业务再精通也不能要。” “那去哪找这样的人啊？”东子问。 “多方打听吧，只要出钱，总会找到的。志明，这两天收了多少绒？还有人搅扰吗？”龙浩扔掉烟头，又点上了一根烟。 第70章 关键时候得顶上去 “没钱了，就收了一百来斤。交绒的倒是很多，只是预定了，没有收购。没发现有人搅扰，那些二道贩子连面也不见了，不知去哪了。”孙志明有些兴奋。 “你认为这正常吗？”龙浩又问。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按理说应该有人出来，要么打听情况，要么找我麻烦，或是帮助我收购，就跟成斌一样。可是啥都没发现，也没人找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还不知道啥情况，但绝不能大意，必须要小心。尤其要小心那些二道贩子，还有他们背后那些人。当然了，也没必要缩头缩脑，该干啥还干啥，让那些牛鬼蛇神早点跳出来，看看还能干些啥。收完这趟绒，也快到八月十五和十一了，咱们得暂停一下，准备过节的事情。” “浩子，你说的是羊肉吧？”张庆阳问。 “是的，还有其他的。对了，庆阳哥，你愿意入伙吗？”龙浩看着张庆阳。 “浩子，入伙还要啥手续吗？难道我不算入伙？”张庆阳有些疑惑。 他之前从东子那里听了不少龙浩的事情，觉得是条汉子。走了一趟镇北，他真正感受到了。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下了决心，只要龙浩不嫌弃，跟着一起干。 当然了，他也有入伙的资本。这辆四门六座的客货车，就是入伙的本钱。照现在的势头，龙浩早晚会有自己的车，但现在还没有，还得用自己的车。 “还没有注册公司，暂时不需要啥手续，只要愿意就行。当然了，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可以没钱，但必须能吃苦，最好再有点手艺。最重要的还是人品，没有人品再多钱也不要。你庆阳哥人品自然没问题，还有辆车，确实很需要。但我必须征求你的意见，有些话也得说清楚，不能稀里糊涂。” “浩子，吃苦受累这都没问题，大伙能干，我当然也能干。” “很好！但我还得说说，大伙也都听听，不想干的随时都可以提出来。跟着我，就必须服从我，这个就不多说了，跟谁都得这样。” “浩子，这没问题，跟谁干就得听谁话，天经地义。”张庆阳笑道。 “但是，有意见和建议还得提，还要当面提，不能藏着掖着，更不许背后搞小动作。另外，跟着我，可能会挣到钱，也可能血本无亏。毕竟是做生意，肯定有赚就有赔。而且我也没做过啥生意，很多时候还得仰仗各位。”龙浩扫视着大伙。 “这是肯定的，哪有只赚不赔的买卖？” “还有，跟着我可能还有危险，无论在家，还是在镇上乡里，包括县上和省里，啥情况都可能遇到。我要说的是，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退缩。即使干不过对方，也得冲上去，置于死地而后生。要是碰到难处就退下来，那啥都别干了。所以，跟着我，头就得硬，关键时候得顶上去。现在是创业阶段，关键时候有我顶。将来做大了，大伙都得往上顶了。” “浩哥，我贺成斌之前跟李老板，那是没办法，说实话也不开心。这几天跟着你们，我才真正感觉有点意思了。至于胆量，这个志明哥知道，真干起来，我可啥都不怕。”贺成斌站了起来。 “你小子光棍一条，身子骨又这么结实，当然不怕了。可是庆阳哥有家有口的，能跟你比吗？”孙志明拍拍贺成斌肩膀。 “请浩子放心，我是有家有口，不管做啥事都得考虑，但我也不怕事，关键时候绝不含糊。”张庆阳拍着胸膛。 “行了，要的就是这句话。时候不早了，抓紧时间睡觉，明天该干啥就干啥。但是，耳朵可别捂着，都得仔细听着，看看这两天咱们不收绒了，外面都有什么反应。”龙浩翻身上了炕，四平八稳的躺了下来。 早上起来，大伙分头行动，龙浩和孙志明也回了家。 其实孙志明不用回家，想跟贺成斌去看地方。可是龙浩买了那么多书，还有衣服鞋子啥的，一个人带不回去。龙浩说不想回去就算了，自己再跑一趟。他想了想还是回去一趟，帮着把书带回去，顺便再看看家里。 龙浩回到家里，徐怡跟余余去了学校，家里没人。 孙志明把东西放下，看看也没啥干的，就回家了。 龙浩把书放在炕里边，拿过一床被子盖在上面。家里一旦来人，看书倒没啥，万一要借书，就有点为难了。 都是给徐怡买的，还有余余的，得完完整整的交给人家。至于徐怡给不给人借，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墙上还挂着箩筐。龙浩伸手在箩筐里翻出来几块白面馍馍，软乎乎的，应该是昨晚或是早上烙的。 余余爱吃妈妈烙的白面馍，天天都要给烙些。自己也喜欢吃，偷偷吃点。吃完了再烙，大不了多买一袋白面。 吃了两块馍馍，在院子转了一圈，把上次挖的地稍稍平整了一下，龙浩骑上摩托车去了苦水镇。 原本想着等高成虎他们有空了帮着把炭都带回来，可是几个人老是抽不出空闲。而且有点空闲还得让回趟县城，毕竟家里都有老人，回家看看，帮家里干点活，给爹娘点钱，轻易别使唤人家了。再说也没有多少炭，多跑几趟也就捎回来了。 稍了一趟回来，已是中午了，可徐怡还是没回来。龙浩这才想起徐怡每周都有两天课程比较多，中午顾不上回来，早上走的时候就把午饭带上了。他笑了笑，拿下箩筐，把几块白面馍馍全消灭了，又喝了一缸子凉开水，这才舒服的躺在炕上。 早就说了要给徐怡买辆摩托车，可是一直都没顾上。这次倒是能顾上，却又不能买。给大伙发了一笔钱，又买了衣服，还给自己和徐怡余余都买了衣服，还买了那么多书，支出有点大。再要支出恐怕要影响正常运转了，这可不行。 下次吧，列入自己的主要支出。同时给志明和东子说一声，让挑选好一点的、轻巧一点的摩托车，说啥都得买一辆。徐怡肯定不会主动要，甚至都可能不要，但是答应的事情，就一定得办。 这不是一辆摩托，而是一个男人的承诺。至于以后会怎样发展，就不想那么多了，只要做过了就不后悔。 睡了将近一个小时，龙浩又出发了。这次他没有直接去装炭，而是先去了街上，准备进商店买点吃的。把白面馍馍吃光了，得给余余买点饼干啥的补偿，不然晚上小东西喊饿就没啥吃的了。 刚把摩托停到商店门口，还没下车，就见商店出来几个人。龙浩想躲避，却已来不及了，只好骑在摩托上，扭头看着旁边的小摊，只用余光扫着几个人。 好在戴着头盔，又是夹克衫和牛仔裤，比较新潮的打扮，估计认不出来。 那几个人龙浩都认识。一个是前几天踩在脚下的李老板，嘴里叼着烟，怀里抱着几瓶酒。 还有一个是本村的，也是本队的，还是本家族的，按辈分和排行自己得叫五叔。对，就是五婶的男人，大顺和小顺的老子，大名龙世和，外号龙干头。 从外号就能猜出，此人很瘦，可以说是干瘦。个头倒是不低，似乎比龙浩还要高一点，浑身却没有二两肉。脑袋尖尖的，总共也没有十根头发。巴掌大的脸特别长，除了皮就是骨头，真不知道几十年的五谷吃到啥地方去了。 第71章 咸猪肉拌荞面 当然了，善良朴素的老百姓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以貌取乐，能叫出这样的外号，绝不仅仅是因为干瘦。 龙干头工于心计，可以说诡计多端。很多年前，他以整人为乐，也以整人渔利，几乎把全村人都整光了，也得罪光了。 至于获得了多少利益，或许连他自己也不很清楚。反正那个年代他家里没受过穷，大顺和小顺基本都是吃白面大米长大的。 后来秋后算账，龙干头是第一个要清算的对象。他害怕挨打，更害怕坐牢，就挨家挨户磕头，跪求乡亲们原谅，并承诺痛改前非，一定做个好人，报答乡亲们的恩情。还写了保证书，让乡亲们签字按手印。 善良的乡亲们心软了，加上很多人都是亲戚，本队更是大多一个家族，谁都不想本村本家族有人坐牢，毕竟脸上无光。于是，大伙纷纷签字按手印，给龙干头求情。 政府尊重了乡亲们的意愿，判了龙干头缓刑。那几年龙干头确实小心翼翼，见人都要低三分，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所有人都以为他变了，变好了，至少不会再变坏了。 然而，刑期一满，再没了束缚，龙干头就不甘寂寞了。他开始做生意，跟本家族人做，跟本村人做，也跟周围村子做。别人做生意靠诚信，而他却靠投机，缺斤少两，坑蒙拐骗等等无所不能。 乡亲们特别痛恨，却又没办法。于是，暗地里给起了个干头的外号，这在当地可是骂人的词语。 重生以来，还没见过这个该叫五叔的龙干头，不知去哪了。大熊挨揍的时候没出现过，连大顺小顺屈服的时候也没出现过，可是这个时候却出现了，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龙浩暗暗观察着。 此时的龙干头叼着烟，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龙浩有点纳闷，听孙志明说以前龙干头是李老板的跟班随从，现在看似乎身份转变了，李老板成了随从。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了龙干头家。 大顺小顺和熊大跟在后面，全都戴着墨镜，手里提着东西，也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这三个孙子，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大顺和小顺那天从家里出去，就再没见过。熊大听说在家，但把钱还了以后也没再见过，估计也是不敢见自己。 但是看今天的情形，这三个孙子似乎都很兴奋。不知道李老板和龙干头谁给他们打了鸡血，估计是龙干头，李老板那怂样，不太像能给别人打鸡血。 几个人走到龙浩跟前，只是瞄了一眼，随即扬长而去。大概龙浩穿了比较帅气的新衣裳，多少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可是却骑着半新不旧的二代幸福，这几个人又有些鄙夷。 现在有点钱的都骑三代幸福，还都是新的。再有钱了就骑进口摩托车，尤其扶桑国的摩托车，好多都在五六千甚至上万，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像龙浩这种骑辆破二代幸福摩托车的，穿再好也是穷光蛋。所以那几个人都不拿正眼瞧，一溜风就过去了。 这倒正好，不然这三个混子看见龙浩，说不定会打起来。龙浩当然不怕这三人，但是真要打起来，恐怕占不了便宜，毕竟都是壮汉，不好对付。 看着几个人过去了，龙浩也进了商店。他买了些饼干和糕点，出来后再没见到龙干头几人，就去存放炭的地方捎了两袋炭，骑上摩托车回了家。 看看时间还早，龙浩又跑了一趟镇上。这次再也没见到龙干头几人，估计跟李老板等人喝酒去了。他捎了两袋炭，不紧不慢的回了家。 至于龙干头和李老板几人，就不去多想了。要是跟自己无关，那就啥都不管，爱咋咋地。要是胆敢针对自己，绝不会客气，哪怕花光这些天的积攒，也得把这伙拦路虎搬掉。 要是跟自己来狠的，那就更不留情了。将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打入死牢，不然别说干事，在村里都没法呆了。 刚把炭搬进窑里，徐怡和余余就回来了。余余一看院里的摩托，欢叫着，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爸爸，爸爸……” “哎，余余，别抱爸爸……” “嘿嘿嘿……” “小坏蛋，爸爸手刚抓炭了，衣服弄脏妈妈还得洗。” “反正天天晚上都得给她洗衣服，就让她开心吧。哎，你又去捎炭了？”徐怡望着锅台后面码的整整齐齐的袋子。 “买了一车炭呢，抽空就捎回来几袋。”龙浩笑着。 “一车炭，你这一趟一趟的跑，啥时候才能捎完啊？” “也就两吨多炭，已经捎回来半吨多了，再跑几次就差不多了。” “你快去洗洗，我去做饭。” “哎呀，还真饿了，给咱做咸猪肉拌荞面，要剁面，宽一点，再放点鸡蛋，我要美美吃一顿。” “好，我给你做咸猪肉拌面。饿了先吃几口馍馍，一会就好了。” “嘿嘿……早让我吃光了。” “那么多馍馍都吃光了？看来中午也没吃饭啊？哎，我给咱快点做。” “好，我烧火。”龙浩坐在灶膛前，开始搭火。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二十岁之前基本都是这样的生活。所以龙浩对搭火并不陌生，很快就弄好了。 “爸爸，我来摇。”余余坐在爸爸怀里，小手摇着鼓风机。 “嗯，乖余余！”龙浩疼爱的摸着余余的小马辫。 “爸爸，你吃了我的馍馍，给我买好吃的没？” “买了，能不买吗？不过现在不能吃，得先吃饭。” “嗯，余余现在不吃，晚上饿了再吃。” “哎，这才是妈妈的好宝贝。” “也是爸爸的好宝贝，嘿嘿……” “是是是……也是爸爸的好宝贝……” 就在父女俩欢快的笑声中，饭做好了。 一大盆宽宽匀称的荞剁面，一小盆晶莹剔透的咸猪肉炒鸡蛋，窑洞里香飘四溢，令人垂涎。 “小怡，还记得刚来那会吗？别说做饭，连火都搭不着。这才几年功夫，你这厨艺就炉火纯青了，比那些大饭店的厨子不知强了多少倍。”龙浩狼吞虎咽吃了一碗，又拌了一碗，慢腾腾的享受着。 “就会点家常饭，哪能跟人家厨子比啊？这不都是逼的吗？啥油水都没有，每顿饭都得琢磨，看咋能最好吃，慢慢的也就都会做了。”徐怡挑了块肉放进余余碗里。 “以前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娘俩……算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学校最近还好吗？那俩货再没去吧？” “有啥好不好的，正常教学。再没去，教不了学生，跑去干啥？” “那就好。我给你买了些书，说不定对你们学校也有用。” “是吗？在哪？” “那不是，怕别人看见，用被子盖着。” “哇……这么多啊？这得花多少钱？”徐怡揭开被子，顿时惊呆了。 “几百块钱，小意思啦！”龙浩笑着。 “几百块还小意思？那多少才算……外国名著，古代名著，当代名著，连环画册，还有这么多教辅书，真是太好了。” “我小学都没毕业，大字不识几个，随便挑的买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以后放假了，你亲自去一趟，挑合适的多买些。” “这么多名著，还有这么多学生读本和教辅资料，真是难为你了，谁给你参谋的？”徐怡翻看着。 如果有书单，谁都能买书。可是没有书单，却又买的这么合适，尤其那些教辅材料，都是小学教师最需要的。还有那些名著，也都是自己非常喜欢的。 很难想象，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能做到这些，除非有人参谋，还得是相当有文化的人。 第72章 照相 “这还要人参谋？进了书店，随便拿就是了。”龙浩笑道。 “说的轻巧，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哪怕图书管理员也不行。我看你不止小学，连中学都不止。”徐怡上下打量着龙浩。 改邪归正，能挣来钱，这都能理解。可是学识素养却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哪怕再有钱也不行。上次买回来外国名著，就让人有点刮目。这次又买了这么多书，就不是刮目了。 就算脱胎换骨，那也是一种志气，莫非连学识素养都换了？ “得得得……你干脆叫我大学生算了，免得胡乱猜疑。这些书给你和余余买的，放在家里或是拿到学校你看着办。以后闲了做个书柜，把书都放进去。对了，还给你和余余都买了衣服鞋子。”龙浩从包里拿出一堆袋子和盒子。 “咋又买了，还这么多，家里有穿的……都是好料子，样式也好，这得多少钱啊？”徐怡放下书，拿起一件衣服端详着，满脸的喜悦。 “也没多少钱，便宜的一二百块，好一点的五六百块。” “啥？五六百……你你你……你这不是糟蹋钱吗？咱啥人啊？敢买这么贵的衣服？能穿出去吗？”徐怡瞪着龙浩，心里却在“砰砰”乱跳。 给女人买衣服，说明男人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女人。买了这么多，还这么贵，除了心里有，还有说不清楚的东西。 “小怡，衣服就是给人穿的，只不过制作工艺不太一样，所以价格有高有低，没有糟践钱那一说。咱是平头百姓，可也没规定不能穿好一点的衣服啊！平时可以不穿，逢年过节，或是去大城市，就把它穿上，肯定美极了。”龙浩微笑着。 “这么好的衣服，当然美了，可问题是……” “一点问题都没有，想穿就穿上。再说了，我龙浩的婆姨，当然要穿好衣服，即便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也得是村里乃至乡里最好的，你说是不，余余？”龙浩摸着余余脑袋。 “爸爸，妈妈穿新衣裳可好看了，余余也好看，你给余余买了没？”余余放下饭碗，转身在包里翻着。她才不管衣服是不是最好的，也不懂这些，只要有新衣裳就行。 “买了，能不买吗？新衣裳，新鞋子，还有这么多玩具，可是让你高兴了。”徐怡把衣服鞋子和玩具都堆在余余跟前，脸有些微微发烧，眼睛也不敢直视龙浩。 这个没皮没臊的家伙，以前也经常婆姨长婆姨短的，自己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有任何反应，最多就是一笑而过。 今天这家伙依然嬉皮笑脸，油嘴滑舌，自己却感觉到了异样，心跳的很厉害。 莫非…… “哇……这么多啊？妈妈，我能拿到学校跟哥哥姐姐玩吗？”余余看见玩具，再也不管什么衣裳鞋子了，抱起玩具开心的笑着。 “当然可以了。不过，每天只能拿一件，也不能弄坏了。”徐怡拍拍余余。 “嗯，我先玩玩。”余余抱着玩具满炕打起了滚。 “我看还有啥……哎，这啥？相机？你买相机了？”徐怡从包里拿出傻瓜相机看着。 “以后生意可能越做越多，也越做越大，得有个相机。再说家里也应该有个相机，这样照相就不求人了。”龙浩把最后一点面扔进嘴里，放下饭碗，掏出一根烟点上。 “以前我可爱照相了，只要出去就照，每年都要照好多好多相。他们都说我上相，照出来比本人好看。唉，现在老了，有几年没照了……”徐怡看着相机，回想起过去的岁月，眼圈有些发红。 “那几年生活不好，穿的也不好，不照也罢。现在慢慢好了，只要你喜欢，想咋照就咋照，想照多少就照多少。”龙浩从包里掏出几卷胶卷放在徐怡跟前。 “还想照多少就照多少，你以为胶卷不花钱？洗相片不花钱？”徐怡拿起一卷胶卷看着。 “这能花几个钱？再说你又不是天天照，逢年过节，或是有好景色的时候再照。” “这么好的胶卷，得十几块吧？”徐怡拆开胶卷，又打开相机盒子，把胶卷放了进去，动作相当熟练。 “嘿……知道是好胶卷，老手啊？” “那是，以前家里有台135相机，基本都是我用，也不知照了多少胶卷，不然咋能那么喜欢照相？”徐怡得意的举起相机，对准龙浩“咔嚓”一下。 “哎，你还真照啊？那也别照我呀……”龙浩躲闪着。 “不说是你婆姨吗？不照你照谁？”徐怡举起相机又“咔嚓”了一下。 “妈妈照我行吗？”余余滚了过来，把脏兮兮的小脸伸到相机跟前。 她没照过相，压根不知道咋回事，还以为玩耍呢！ “好，给你照。等你长大了好好看看，这小猪脸该有多脏啊？”徐怡举起相机，抢抓着余余的各种表情。 余余看见相机一闪一闪的，也非常开心，做着各种鬼脸，跟妈妈玩着。 “哎吆，你俩可是玩高兴了，这胶卷都快没了……”龙浩听着不停的“咔嚓”声，不由得叫出了声。 “这么多胶卷，哪能一下就用完？没事，用完了再安一卷。”徐怡啥也不管了，举起相机只是“咔嚓”着。 “好好好，照吧照吧，回头去镇上再买几卷。不过，也别光在窑里照了，光线不好，又没啥背景。礼拜天放学了，去外面找些好景色，照上两卷。” “嗯，好主意！不过，今天得把这卷照完，好好过把照相瘾。余余，骑到爸爸背上。” “哎！”余余翻身爬起，跑到爸爸背后，张开胳膊扑了上去。 “哎吆！”龙浩叫了一声，龇牙咧嘴的。 小家伙没轻没重的，把背上的伤口弄疼了。 “哎，咋了？”徐怡放下了相机。 “没事没事，给她照相。”龙浩摆摆手，牙依旧呲着。 “妈妈快照。”余余双手勾住爸爸脖子，两只小脚丫在宽厚的脊背上乱蹬。 “哎吆，小坏蛋，轻点呀……” “她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哎，你脊背咋了？”徐怡照了两张，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碰了一下，伤了点皮皮。”龙浩转身把余余抱了过来。 “啊？伤了？快让我看看。”徐怡放下相机，挪到龙浩背后，伸手就要揭衣裳。 “别别别……一点小伤，没事的，不用看。”龙浩急忙按住衣衫。 揭开就是本人了。虽说是名义上的婆姨，可从来没有太亲密的接触过，连手都没有多拉，更别说随便光膀子了。 “咋？害羞了？刚才不还说是婆姨吗？自家婆姨还有害羞啊？”徐怡不由分说，一把揭开了衣衫。 宽厚的脊背上，贴着三块纱布。靠下方的两块都被蹬开了，鲜红的血挤了出来，慢慢往下流。 “哎，咋弄的啊，这么多伤？严重吗？”徐怡轻轻抚着古铜色的肌肤，有些心疼。 以前龙浩喝酒时，常常碰的头破血流。她从来不心疼，能扶上炕，再给倒一缸子水，就算伺候了。 现在他流了点血，自己心里却直哆嗦，这是怎么了？ “摔倒了，扎进去几颗小石子。医生已经取出来了，缓几天……也不用缓，几天就好了。”龙浩笑道。 “可是都流血了，还有纱布没？我再给包扎一下。” “那也行。包里有纱布，还有酒精和消炎药，就劳驾清洗一下，换点药，重新包扎一下。”龙浩趴在炕上，跟余余玩着。 徐怡从包里取出纱布和药品，慢慢揭开龙浩背上的纱布，细心擦洗着…… 第73章 就这么定了 “小怡，你想上大学吗？”伤口包扎好后，龙浩坐了起来，把汗衫穿上。 “上大学？当然想了，做梦都想。可是，今年高考早就结束了，明年还早。”徐怡抬起头，眼里放着光。 能看得出来，她对上大学充满了期盼。 “上大学有很多条路，又不是只有高考，有函授，还有电大夜大等等。” “这些也都要考的呀！” “你是担心考不上吗？” “那倒不是，别说函授夜大，就是正儿八经的高考，我也有十足的信心，就是……” “你说余余是吧？函授平时没啥影响，主要就是寒暑假去听课，到时候我带上就行了。想参加高考也行，你年龄没超，还能考两年。只要你能考上，余余我带。她已经大了，也好带了。” “那可不行，你一个大男人家的，带个女孩很不方便。再说你还要在外面跑，在家带孩子了，那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这倒也是。那你就上函授，回头我打问一下看啥时候考试，在哪里考，到时候你就去考试。还有，要上就上好大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比如镇北大学。” “镇北大学当然是最好的大学，也有喜欢的专业，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考？” “函授也是全国统考，只要达到镇北大学的分数线，肯定就能上。我想办法打听一下镇北大学的函授，看看都需要些啥。你就上镇北大学的函授，直接上本科。完了想考研也行，学费啥的不用操心，有我呢！” “上本科，还考研？看来你比我都懂啊？那你就不怕……” “别说，啥都别说。只要能上大学，一切都不是问题。”龙浩当然知道徐怡想说啥。人家本来就是城里人，跟着自己受尽了屈辱，想走就不能阻拦。 再说人往高处走，只要小怡能考上大学，不但不能阻拦，还要提供一切可能的帮助。 大学生，那可是何等的荣耀啊？即便是函授，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现在的函授毕业生好像不给安排，不过凭自己的能力也不需要安排。但是如果考上研究生，肯定就不一样了。即便县里不给安排，到地区或是省里，这么高的文凭，应该能找个好工作。 “浩，让我考虑几天行吗？”徐怡看着龙浩，眼里充满了温柔。 “这有啥考虑的？别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到考试时间了你就去，别再犹豫了，这一耽搁可就是一年。另外，最近我再打问一下，你也可以打问，看看都需要啥复习资料，我想办法都给你买回来。”龙浩拍了拍徐怡后脑勺。 那动作，还有神情，不像是对自己的婆姨，更像是对妹妹，甚至是女儿。 “嗯！”徐怡使劲点点头，双手托着下巴，出神的望着那些书籍，长久的沉思着…… 吃过早饭，徐怡和余余去了学校。龙浩也骑上摩托车，去隔壁叫上孙志明，两人一溜风到了乡上。 孙志明熟悉西边村子，带着龙浩去了沟边。两人把摩托车停在沟边用土墙围起来的大场上，站在沟沿眺望着。 沟很深，窄窄的沟底有很细的泉水。一群羊正在沟底喝水，看上去就跟蚂蚁一样。沟上面很宽，目测有大半里地，两边沟坡有不少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 靠北边有条小路稍宽一点，从这边沟坡下去，越过沟底，弯弯曲曲上了对面沟坡。 在这一世，龙浩对这条沟并不很熟悉，只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来乡上卖发菜，跟在乡里上学的孙志明一起回家，翻过一回。 但是在上一世，龙浩对这条沟太熟悉了。他在靠沟边不远的乡中学读了三年初中，也从这条沟走了三年。 那时候，每周要上六天课，只能放一天。只是绝大部分学生都在乡下，路程远，放一天假跑个来回实在太累，而且最远的地方绕山路有六七十里，根本跑不了来回。 于是，学校决定两周放一次，中间一直上课，这样就能挪出两天，俗称“大礼拜”。所有学生都能回去，返校也没有多累了。 实际上第二周的周五下午课程安排的相对都比较轻松，早早就放了。让学生能早点回去，不至于摸夜，这样也安全。 龙浩初中时学习好，是班里的佼佼者。每到大礼拜，他早早把作业写完，下课铃声一响，他立刻飞出教室，蹦蹦跳跳到了沟边，再快速跑下沟，这才慢悠悠的上沟。 回家的路上还有两条这样的深沟，但是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很多时候都要在沟坡躺一会，甚至睡一觉，等后面的小伙伴过来了，再一起回家。 回家走这条路最近，只有二十几里。还有一条大道，把几条大沟都绕了过去，也是二十多，却是公里。除非赶牲口或骑自行车，没人走大道，全都翻沟抄近路。五十多里的山路，那可不是玩的。 想想那时候，虽然艰苦，却很单纯，也特别快乐。一块白面馍，半块西瓜，都能让人开心半天。很多时候为了一个酸苹果，帮别人背二三十斤的东西快走十几里地，还要给伙伴们炫耀很长时间…… “浩哥，志明哥，你们过来了？”贺成斌走了上来。 “嗯，这地方真是不错，背靠着山，前面有沟，沟里还有水，是块风水宝地。”龙浩指着后面的山包。 “哎，浩哥，我咋听着瘆得慌？啥风水宝地？咱要在这住，可不是……”东子从下面的窑洞里钻了出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你不是送成虎他们去了吗？咋就回来了？” “嗨，那帮家伙只在家呆了几分钟，当天就返了回来。” “给爹娘把钱和东西放下，再就没啥事了，不来干嘛？”高成虎走了出来，郝军几人也跟了出来。 “总得干点家务，陪爹娘说说话也行啊！”龙浩指着高成虎几人。 “又不像农村，就那点破屋子，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哪来的家务？不是骂不务正业，就是催着找对象，三句话说不上就凶上了，不走干啥啊？”郝军笑道。 “一帮不孝之子……哎，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请首长视察！”方振一个立正。 “带路！” “是！” 顺着一条数米宽的土路绕下了半截沟坡，来到一块近十米宽、数十米长的台子上。台子外边是深沟，里边是高高的土墙。 土墙中间有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门楼，安着两扇更加古老的木头大门。 龙浩看了看门楼，又摸了摸大门，进了院子。 院子跟外面的台子差不多一样长宽，此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正面是足足有十多米高的崖面，笔直笔直的，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崖面上有五孔窑洞，每孔窑洞之间相隔十多米。 龙浩听老人讲过，前世也查阅了一些资料，知道在一百多年前，西北地区曾经发生过严重的内乱，前后持续了十多年。这一带也受到波及，许多村子被屠，有些五六百人的大村子只剩下二三十人。老百姓背井离乡，四处躲避，无处躲避的也都找地方隐蔽起来。 这种深沟就是很好的隐蔽地点。躲在沟坡上，远处看不见。即使追了过来，也能躲进沟坡上挖的小洞里，或是下到沟底逃之夭夭。久而久之，索性就住在沟坡上，不用再四处躲避了。 住在沟坡上，除了躲避匪乱，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省工省力。打窑洞之前，得先修一个足够高的垂直崖面，然后在崖面上打窑洞。而沟边就是现成的崖面，稍事修整一下就可以直接打窑洞了，省去了相当大的工事。 当然了，住家是个非常复杂的工程。要有进出道路，有院落，有打碾粮食的地方，最主要的是要能防洪排洪。老祖先非常聪慧，这些问题考虑的非常周全，也修建的特别巧妙。 第74章 最简单的工程 “浩哥，五孔大窑洞，四孔都有大炕，每个大炕能住十几个人。还有一孔更大，过去遇到下雨天就在里面打场，有多少东西都能放下。”贺成斌边走边介绍着。 “几孔窑洞都收拾好了，两孔住人，一孔做饭。实际上所有窑洞里都有锅台，只是有人嫌油烟味大，就单另开了灶。电本来就是接好的，冰箱和冰柜都搬了进去。昨天打了些肉，又去镇上买了些菜，都放在冰箱里。”张庆阳走进一孔窑洞。 “看来这小日子就过上了？炕上是新被子，棉毡是原来的吗？”龙浩掀起棉毡看着。 “表叔家东西基本都搬光了，剩下一些旧东西都放在那孔大窑洞里。被子和褥子枕头这些都是在镇上买的，棉毡是从家里拿的。我家没有那么多，庆阳哥和东子哥家里又拿了几条，两个窑洞炕上都铺了。又买了几条毯子铺在毡上，咱这家里可是啥都有了。”贺成斌笑道。 “买了一车炭，放在大窑里，除了做饭，还得烧炕。这窑洞可是冬暖夏凉，即便大夏天，晚上睡觉都要盖被子，更不能光膀子。天气逐渐凉了，得把炕烧热。过几天去集上买两个火炉子，再买些烟筒，冬天架在窑里，那可就是神仙日子了。”东子摸了摸炕。 “嗯，都比我会过日子。我家里都没这么丰富，看来得向你们学了。吃水呢？咋解决？”龙浩问。 “表叔家里有口大水窖，收集山上下来的雨水。不过，现在他们也拉窖里水吃，咱们要是再吃，恐怕就不够了。表叔家有辆手扶拖拉机，天天给乡政府和街上一些机关拉水，就在苦水镇拉。”贺成斌道。 “苦水镇有自来水？”龙浩又问。 “哪来的自来水啊？镇上有座煤矿，天天都往出涌水。那水不咋苦，就是有些涩，渴极了直接喝几口也没啥大问题。有个不很大的水处理厂，把矿水处理后让镇上各单位和居民去拉。咱这边也能拉，一方水五块钱，拉到乡上运费也是五块。”东子解释着。 “矿井水……”龙浩仰面望着窑顶。 最基层的镇子，就算再繁华，又能建多先进的水处理厂？能把矿井水处理到什么程度？ “一点都不好喝，不然咋叫苦水镇呢？镇上大多数人牙都是黄的，还有好多人腰弯驼背，看的人实在心疼。”东子脑袋直摇晃着。 “高氟水！”龙浩脑子闪出一个名词。 九十年代之前，镇东县大部分地区饮用的都是地下水，富含氟。长时间饮用后，牙齿变黄，好多人都是弯腰驼背，饱受疼痛折磨。九十年代后期，引入了黄河水，情况才逐步改善。但是老一辈人再也无法治愈，只能痛苦终生。 古城乡地下水很深，也很苦，没法吃。老百姓只能靠天吃水，家家都有水窖，有的要打好几眼，下雨时把雨水收集起来，一年四季都吃窖水。 倒不是高氟水，牙齿也挺白，但是大肠杆菌严重超标。尤其泥沙大，好多水窖收集的是从黏土山坡下来的雨水，泥沙根本沉淀不下去。好多老百姓为了让窖水清澈，往窖里撒盐，好让泥沙沉淀下去，结果窖水又变成了苦咸水。 这里离黄河有好几百里，又是山区，海拔高，引水难度不是一般大。这不仅仅是钱的事，还有技术、社会等许多方面。 镇东县引入黄河水后，南部黄土高原吃水问题还是没法解决，一直到三十多年后才逐步把黄河水压上了山。可惜山里老百姓能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看守家园。 “成斌，北边那山坡属于表叔他们队上吧？”龙浩问。 “是啊，咋了？”贺成斌问。 “再跟表叔商量一下，在山坡找个合适的位置，挖个蓄水池。占地咱出钱，包括水道、沉沙池等占的地方都给出钱。” “打水窖不行吗？”东子有些好奇。 “水窖当然可以了。就是容量有点小，得要人打，还要打的很周正，不然就塌了，太费时间。蓄水池比较简单，找台挖掘机，在合适的地方挖个池子，再用砖砌起来，裹上水泥，然后用水泥板盖上，很快的。咱资金不多，先搞个一百方左右的，差不多够了，实在不行再拉点水。” “哦，那还真是。对了，沉沙池是啥？要那干啥？” “山上下来的雨水，那么大的泥沙，得先沉淀一下，再流进蓄水池里。这样水就清了，也不用年年淘蓄水池里的泥沙了，光淘沉沙池就行。” “浩哥，你不是当兵了嘛？咋连这都知道？”孙志明瞪着眼睛。 “咋？这很难吗？当兵也得吃水，尤其在山头，就是挖这样的蓄水池，只不过小一点而已。”龙浩撇了撇嘴。 这都是最简单的水利工程，随便一个技术员都能干了。自己是水利局的总工程师，别说一个小小的蓄水池，就是库容百万方的水库也建了不少。 当然了，这些说不出来，也没人相信，索性不说了。 “好，成斌联系表叔，东子去找挖机，我去买砖和水泥沙子啥的。对了，得用多少砖和水泥沙子？还需要啥？”志明问。 “咱这小地方，不一定能找上挖机。要是找不上就多找几个人挖，一百方的池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材料我回头拉个单子，包括砖、水泥沙子等等。对了，苦水镇有水泥预制板没？有就简单了，要是没有还得自己预制。” “好像有，我过去看看。”东子想了想。 “其实这就是一个小型水利工程，要是有人承包，只要价格合适，而且质量保证，各项指标都能达到要求，可以承包出去，这样就可以省去好多事。真有人承包的话，让先搞个预算，包括简要的图纸，差不多就可以包出去了。” “浩哥，我表叔之前在县里的水利施工队干过几年，后来施工队精简才回来的……” “那还不快去，在这等啥呢？”龙浩踢了贺成斌一脚。 “哎！”贺成斌转身就跑。 “志明，你们今天再收拾一天，明天继续收绒。我去趟乡里，把咱们的事情给乡里汇报一下，再汇报几件事情。还想去趟县里，再找找关系。这几天要是没啥大的事情，你们就正常收绒。万一有事随时联系，我相信你们这么多人，即便有事也应该能处理。”龙浩笑道。 “浩哥，你就放心去吧，那么多事情都过来了，还能有啥事？”孙志明笑着。 “东子，我现在也有点不太想为县里的客运事业做贡献了，你看是不是……” “用车就说一声，绕那么大圈子干啥？要不，把这面包车处理了，再挣钱了就买辆高级车。到那个时候，你屁股底下压着小卧车，该有多威风啊？”东子恭维着。 “还别说，这真是个好主意。最近你给咱多方打问，看都有啥好一点的小车，挣钱了就买。不过，今天还得坐你的高级面包车天津大发，去见咱们的父母官。”龙好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浩哥，其实，咱干咱的，跟乡上有啥关系？”东子发动了面包车。 “要不咋说你们这些人眼界低呢？咱是乡民，无论干啥都不离开乡上，连村上都不能离开。之前是我疏忽了，没去乡上，也没去村上，这是我的不对。所以今天我得主动去找乡上，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也没见你背啥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75章 不能推 乡政府坐落在山根下，西边是去往两省省城的国道，东边是乡中学，再往东就是深沟。 公路离沟边有四五里，乡上大部分机关，还有贺成斌表叔所在的西沟村都在这片狭长的台地上。公路西边也有一些机关，占地不很大，因为西边还有一个村子，占据了公路西边大部分地方。 东子把车开到乡政府大门跟前，给看门的大爷打个招呼，然后开进院子停下。 乡政府院子不很大，前面有两排平房，后面也有两排平房，再往后台子上面还有一排长长的平房。乡政府二十几个人都在台子下面这几排房子办公，带家属的都住在台子上面那排房子里。 “东子，咱们是找书记还是乡长？算了，书记管大事的，哪顾上咱们这点小事？还是找乡长吧！对了，乡长在哪排房子办公？知道姓啥吗？”龙浩见几排平房都有一道门，估计里面有个走廊，进入走廊才能看见门上的牌子。 “就在前面这排房子，门上应该有牌子。听说原来的乡长升书记了，新调来的乡长还没见过，也不知道姓啥。要不，我去打问一下？”东子指着前面一排房子。 “算了，走吧，进去就知道了。” “也不知在不在。听说乡长忙的很，不是下队就是开会，再就是去县上……嘿，门开着，运气太好了。” 龙浩走到一个挂着“乡长”牌子的门前，轻轻敲了敲敞开的屋门。 “请进！”正在批阅文件的主人答应一声。 “请问，您是乡长吗？”龙浩掏出大前门烟，拿出一根递了过去。 “我是翟书毅，古城乡乡长，你们是……”主人抬起头，并没有接烟。 “翟乡长，您好！我是……” “哎，是你啊？”翟书毅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龙浩。 龙浩也看着这个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有些书生气的翟书毅，感觉在哪里见过，但又一下想不起来。 “哎，你忘记了？那次在去省城的班车上，你跟几个家伙猜红蓝铅笔……” “噢，原来是你啊？”龙浩咧嘴笑了。 就玩了一次红蓝铅笔，过了也没多长时间，车上的情况基本都还记得。这人一直坐在班车后面，等自己把胡长发赶下车，起来问自己姓名，当时没给说。没想到居然是古城乡长，自己的父母官。 “今天，可以说说姓名了吧？”翟书毅接过龙浩手里的烟，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着。 “翟乡长，今天不用您问，我主动交代。我叫龙浩，他叫东子，我们是……” “等等等等，你就是龙浩？”翟书毅伸手打断龙浩的话。 “是……是啊，咋了？”龙浩疑惑的看着翟书毅。 “哈哈哈……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龙浩，居然跟班车上横扫几个混混的玩赌高手是同一个人，这也反差太大了吧？一时半会都消化不了啊！” “翟乡长，这个……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问题。哎，别站着，坐下说。给，别客气，自个抽。”翟书毅拿起桌上的石林烟扔在茶几上。 “您都知道了啊？”龙浩坐在沙发上，拿起石林烟抽了一根递给东子，自己也抽了一根。 “臭小子，那么大的动静，早就传遍了，能不知道吗？”翟书毅笑着。 “对不起，给乡里丢脸了，也给您翟乡长丢脸了。”龙浩坐起身。 “要说乱闯接待宴会，还真是给乡里丢人了。我要在现场，肯定会把你轰出去，至少得踹你几脚。可是你为县里争取了那么多的项目和资金，也给自己争取到了贷款，已经将功补过，就不追究了。” “谢谢乡长，谢谢乡长！只是，那次班车上耍赌，实在是……” “那件事，是你龙浩的义举。当时你要说了姓名，我肯定会写个稿件，说不定还会让电视台来采访你。可是你不愿意说出姓名，我尊重你的意愿，就没有再问。对了，那是我第一天上任。本来要回到县上，跟组织部的人一起过来。组织部的人说来回实在太折腾，让我直接到乡上，他们从县里过来。” “原来是新官上任啊？您家是省城的？” “是的。当时正在省里开会，接到电话说工作调动了，就直接过来了。” “哎，乡长，班车上那伙混混那么骗人，你们这些父母官为啥不管呢？” “你小子，哪儿痛就往哪戳。我是想管，可是……咋说呢？我是有责任，但又不全是我的责任……算了，这事太复杂，三句两句也说不清楚。还是说说你们吧，这次过来是？” “乡长，实在抱歉，本来在贷款之前就应该过来，给乡上包括村上汇报我的想法，取得乡上和村上同意，才能去县上。可是我头脑一发热，就直接去了县里，把乡上和村上全都抛开了。这次来乡上，就是专门给您汇报前一阶段的情况，同时向您负荆请罪。” “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一直不见你踪影，我以为你小子踢开村上和乡上，要彻底单干了。既然来了，那就啥都不说了，汇报也免了，你的情况我清清楚楚。” “啊？清清楚楚？” “你别忘了，我可是乡长，全乡的村长和队长包括老百姓都是我的人，你那些事情能瞒得了我吗？再说了，你干了那么大个事情，我要是不关注，一旦你闯了大祸，还不连累我啊？” “原来翟乡长一直都在关注我啊？那我今天来乡上你咋不知道？也没认出我？” “哎，你个臭小子，跟我抬杠是不？我是关注你，又不是监视你。再说我关注的都是大事，谁管你行踪啊？我又没有你照片，咋能认识你？对了，刚才不是说负荆请罪吗？那倒是请啊！”翟书毅瞪着龙浩。 “乡长，那个啥，在请之前，能不能先说个事？”龙浩嬉笑到。 “说吧！看样子不让你说，恐怕这个罪还请不了是吧？” “乡长，是这样的。这不快收秋了吗？可是乡上到龙家峁的路却冲的坑坑洼洼，好多地方都断了。大车根本进不去，连小车也进不去，摩托车都是跌跌撞撞，稍不留神就摔倒了。今年收成还不错，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荞麦等秋粮能丰收。尤其山芋，肯定丰收了。可是，这么烂的路，荞麦和山芋拉不出来，老百姓丰收不增收啊！” “小龙，你说的情况全乡都存在。乡上正在想办法，一定要在粮食打碾入仓之前把各村的道路修通，最起码能让手扶拖拉机和三轮车这些农用车出进。” “安排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安排是安排了，可是你也知道，咱是贫困乡，提留收不上来，乡干部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我和书记跑了好多次县上，好不容易搞来几个钱，这才把教师工资和五保户特困户补贴给发了，再就是维持乡政府的基本运转。现在实在拿不出钱修路，只能往后推一推了。” “乡长，不能推啊！修路不得要时间吗？现在动工，粮食下来都不一定能修好。没钱咱简单修一下，只要能走车就行。对了，我给您提个建议，要是实在没钱，就先找个有钱的老板让垫资修，给人家预算高一点，利息都算进去，您看行吗？千万不敢推了，再推黄花菜都凉了。” “龙浩同志，以为就你聪明啊？不瞒你说，全乡有点钱的人我都找过了，有的还是我跟书记一起去找的，基本就是用你说的办法。可是，谁都没有这个能力，哪怕两三个人合在一起修一个村子的路，都没人愿意。” “是吗？这么绝情啊？” 第76章 负荆请罪 “也不能叫绝情。最有钱的也不过五六万块，没有一个上十万的大户，而且手头没有多少现金，大多都押在羊绒和其他货物上了，实在拿不出钱修路。说实话，也想到你了。但你用的是贷款，主要用于收羊绒，而且也确实在为老百姓增收，就没有打你的主意。”翟书毅抽了一口烟。 “哎吆我的乡长大人，可不敢打我的主意。且不说没有钱，就算有钱我也修不了路，连一把像样的铁锹都没有，更别说其他机械了。算了，也不绕圈子了，我负荆请罪，拿出两万块钱，用于修龙家峁到乡上的路。”龙浩抬头看着翟书毅。 “啊？两万？真的吗？”翟书毅“腾”的站了起来，走到龙浩跟前。 “乡长，这种事情敢开玩笑吗？两万，分两次，这次先拿一万，等下次羊绒卖了再拿一万。”龙浩也站了起来。 “谢谢你，太感谢了！我得写材料，亲自写，给县电视台，给省报社，一定要好好宣传你。还要让电视台来采访你，让你……”翟书毅紧紧握住龙浩的双手。 “乡长，宣传我可以，采访就算了。原因不多说了，总之我目前的情况可以宣传，但不宜露面，还望乡长理解。”龙浩微笑着。 “那好，就不采访了，先让宣传。” “乡长，这两天我就让把一万块钱送到乡上。另外一万块估计得一周左右，最多十天也拿过来。” “好好好，简直太好了，真是雪中送炭啊！”翟书毅不住摇晃着龙浩的胳膊。 旁边的东子眼睛瞪的大大的，吃惊的看着龙浩。 两万块钱，这可是天文数字，说给就给了？虽然龙浩是老板，可这钱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自己跟志明，怎能不商量就拿了？ “东子，别误会。这是我个人拿的，跟你和志明都没关系，所以没跟你们商量。再说你又不是我们村的，没理由拿钱，不用商量。”龙浩感觉到了东子的疑惑，转身拍了拍东子肩膀。 “这个……这是乡长办公室，回头咱们再说。”东子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自己都没沟通啊？真有你的。这事不急，你们回头再沟通一下，别有不同意见。”翟书毅看着龙浩。 “翟乡长，不用沟通，浩哥说了就算。”东子急忙表态。 “乡长，这是我自己的钱，当然我说了算。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一下。”龙浩看着翟书毅。 “说，只要能办到的，绝不推辞。”翟书毅点点头。 “乡长，这不快到中秋和国庆了吗？我想去趟县上，找找一些部门，再找找县里，推销点羊肉、清油、荞面啥的，人家要啥咱就卖啥，给老百姓创点收，我也多少挣点。如果可能，再化点缘，用于修路。” “唉……我就说嘛，一个穷的差点要卖婆姨的家伙，怎么突然良心发现，给乡上捐了两万块钱，原来是另有所图。先撒点芝麻，真正的目的是捡后面的大西瓜啊？阴险，实在是太阴险！” “乡长大人，阴不阴险的，反正就这样了。您要是去县上，那就一起走。您要是不去，我一个人去。反正我脸皮厚，啥也不在乎，见单位就进，见人就伸手。另外，您可能也看出来了，我这张嘴可不咋地道，万一不小心说了对您不太有利的话，可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 “你个臭小子，居然敢威胁本大人？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正好明天县上有个会，就陪你走一趟。” “谢谢乡长大人，太感谢了！” “其实，应该让村上也去，情况了解的更清楚些。算了，来回跑的实在太折腾了，下次再让去吧。不过，回头你得去村上，把该沟通的都沟通好。去县上的班车已经走了，只能挡顺车。” “请乡长放心，我一定配合村上，把事情都做好。不用挡车，我给您派了专车，就是档次有点低。” “噢，听说你们有辆小面包，还有辆客货，不简单呢！有车就不错了，还档次，你以为我啥级别啊？要是没啥事，那就走。”翟书毅拿起桌上的小包，出了屋子。 镇东县面积比较大，东西有七八十公里，南北达一百七八十公里，属于三省交界地带。 龙家峁在西南端，是镇东县，也是岭东省的西南大门。县城在东北端，再往东十几公里就是另外一个省了。 古城到县城有一百二三十公里，比省城要近六十多公里。不过大部分都是石子路，快到县城了才有几十公里柏油路。 小面包足足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直到下午两点多才赶到县城。 龙浩找了个小饭馆，跟东子和翟书毅一人吃了碗炒揪面，随即开始了拜访。 先得去信用社。第一炮打响了，龙浩自然得过来表功。更主要的是，他还想搂草打兔子，再捞点什么。 这也是翟书毅的想法。他在路上详细问了龙浩创业的情况，特别是贷款后的情况，也询问了今后的想法。 龙浩没有隐瞒，把这些天经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感觉翟书毅是个实在人，想为老百姓办点事情，就敞开了话匣子。包括跟胡长发和彪哥的恩怨，还有陈二和李老板等人的较量，以及省城几个大混混的冲突等等，全说了。 听得翟书毅热血沸腾，直呼干的漂亮！ 当然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提。就像跟孙英囤积货物就没说，虽然说了也没啥，但他还是不想说。跟绒线厂也是轻描淡写，都是按规矩办事。 本来就是按规矩办事，但如果过分渲染，反而不正常了。所以没有多说，一带而过。 翟书毅也没有过多询问。他看出来了，这个龙浩不光胆子大，脸皮也确实厚，没有他不敢进去的门。连省里的大主任都敢闯，绒线厂更不在话下了。问了一些情况后，他给龙浩出了一些主意，包括找县里哪些单位，县上哪些人，主要说什么等等，让龙浩尽可能的少走弯路。 到了信用社，于主任正在开会。听说龙浩来了，还是跟古城乡的乡长一起来的，他抓紧把该安排的安排了，其他工作让分管副主任去安排，然后回到了办公室。 “翟乡长，应该提前打个电话，我把会往后推推，专门接待你。你看这弄的，突然袭击，啥准备都没有。”于主任拿起烟发着。 “于主任大忙人，哪敢随便打扰？您开会就继续开，我们等等没关系的。”翟书毅笑着。 “你是大乡长，我哪敢怠慢啊？还有这位，我惹得起吗？我要是不来，人家一拍屁股走了，我可兜不住。”于主任笑嘻嘻的给龙浩扔了一包石林烟。 “于主任，我是给您丢过人，可又给您找了回来，不至于这么记恨我吧？”龙浩拆开石林烟抽了一根递给旁边的东子，自己也抽了一根，然后把烟装进口袋。 “哎，哥，别装。”东子悄声提醒。 “给我的，干嘛不装？你要放这儿，那就让别人装走了，还不一定领情。不如咱先装上，回头拿来几斤羊肉，肯定比一包烟值钱。”龙浩拍了拍口袋。 “别别别……再给你几盒都行，千万别拿什么肉。我有工资，去市场打二斤肉，想咋吃就咋吃，舒服，自在！吃你的肉，不好消化，甚至没法消化，受用不起！！”于主任连连摆手。 “主任，吃我的肉，那肯定不行。就一百来斤，你吃了，我还咋活啊？我用羊肉代替可以不？多给几只羊，让您吃个够。” “你个泼皮，谁吃你肉啊？我说的就是羊肉，不吃，一口都不吃。” 第77章 大事和好事 “于主任，您说不吃就不吃啊？由得了您吗？”龙浩撇了撇嘴。 “哎，你小子，我说不吃就不吃，你还强迫我不成？”于主任不服气了。 “于主任，他哪敢强迫您啊？今天我过来，主要是向您表示感谢。之前我应该先过来，把情况都给您汇报清楚。可是您也看见了，这小子目无组织，自个就跑来了，还擅闯宴会，差点捅了大篓子。好在您大人大量，原谅了他，还给他办了那么大的事情。在这里，我代表古城乡八千父老乡亲，向您表示真心感谢！” 翟书毅站起来，朝于主任深深的鞠躬。 “哎……翟乡长，你这是干啥？赶紧坐下，坐下。”于主任赶紧扶住翟书毅，把翟书毅按在沙发上。 “还能干啥？感谢您呗！”龙浩吐了口烟。 “小龙，你小子阴阳怪气的，我咋看着不大对劲呢？”于主任瞪着龙浩。 “主任，当初在招待所，您也看着我不对劲，还一个劲的拽我。结果呢？给您带去了那么多的大事和好事，您难道忘了？” “那意思，今天你还能给我带来大事和好事？” “哎，到底是主任，这水平就是不一样。” “龙浩，其他事情后面再说，先给主任汇报一下前一阶段的情况。”翟书毅坐起身子。 “翟乡长，汇报就不用了，我基本都知道。”于主任笑道。 “啥？都知道啊？”龙浩大张着嘴。 “你小子心可真大。也不想想，几十万块钱放在你那儿，我能不担心吗？万一你小子跑了，或是干了其他违法事情，我还有活路吗？” “我说乡信用社整天忙忙碌碌的，原来也是了解情况啊？”翟书毅笑道。 “没办法，责任重大啊！小龙，上班时间，闲话少叙，有啥大事和好事就说呗。”于主任看着龙浩。 “那好，我就说了。第一件当然是大事，已经到了秋天，羊绒不多了，最多再收一次也就没了。但是我不能停歇，也不能把钱还回去，得继续干活。所以，今天专门过来请示您，这笔资金使用方向得拓展一下。不过，您放心，还是农副产品，比如羊肉，荞面等等，不会干其他的。”龙浩正色道。 “小龙，你的贷款报告就是农副产品，只要不超出这个范围不用请示。”于主任摆摆手。 “谢谢主任，绝不会超出范围。” “那就好！说第二件。” “第二件自然是好事了。这不快到中秋和国庆了吗？我给您准备了一些羊肉和清油等村里的土特产，让您过个快乐祥和的节日。” “等等等等……小龙，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于主任瞪大了眼睛。 “当然知道了，所以说是好事嘛！您放心，不管羊肉还是清油，都是我们村……我们乡真正的土特产，最纯粹的绿色食品。尤其羊肉，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没有任何膻味，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羊肉，没有之一……” “打住，打住！我也是镇东人，古城乡所有村子都去过，不用你介绍。既然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为什么还这么做？而且还当着翟乡长的面？” “咋？有问题吗？” “你说有没有问题？” “主任，不就给您准备了几十只羊，几百斤清油吗？这能有啥问题？哦，看来是嫌少了，那就再加点量，或是再加工些荞面……” “哎，你小子没病吧？几十只羊，几百斤清油，你这是嫌我这个主任当的太久了，还是牢房里缺个名额？” “抱歉抱歉！于主任，小龙不会说话，没有说清楚。是这样，秋天了，他们村的羊已经膘肥体壮，却卖不出去。今年的胡麻种成了，清油也没有销路。所以想请您帮帮忙，多少给处理一些。”翟书毅解释着。 “弄半天是让我帮忙卖羊肉和清油啊？我以为真的给我几十只羊，空喜欢一场。”于主任失望的摇摇头。 “不不不……主任，我真给您准备了几十只羊，还有几百斤清油，中秋节前就给您拉过来。到时候您只需要把柜子里的大团结拿出一点就行了，其他啥都不要。对了，您还得给我说个准确数字，究竟得多少羊？多少斤清油？其他还需要啥？”龙浩看着于主任，一脸的正经。 “你小子，真是个泼皮，当初就不该给你办成事。算了，看在翟乡长的面子上，就好人做到底。还别说，你小子来的还真是时候。今天本来决定开完大会，再开主任办公会，商量中秋和国庆给职工发福利的事，结果你们来了，主任会议只能往后推。不过得说好了，到时候几个副主任要是不同意，我可不能以权压人。” “主任，哪能让您违反规矩啊？要是其他人不同意，我绝不再提。”龙浩冲于主任直抱拳。 他心里清楚的很，这种事情，就算事先不跟其他人沟通，上会也不会有啥问题。谁不爱吃肉啊？那清亮的胡麻油能不香吗？ 何况还是帮助贫困山区，可以保留意见，但绝不会反对。而且主任肯定会事先跟几个副主任沟通，取得几个副主任的同意。会上由某个副主任提出来，自己到时候拍板就是了。 “请主任放心，要是会上有问题，我也不会让您为难。无论干啥事，都得按规矩来，这是原则。确定下来后，您打我办公室电话，把具体数量和需要的时间告诉我。最好能提前几天，他们也好做准备。”翟书毅笑道。 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他也知道基本妥了，剩下的就是细节了。 “这样也好，省得跑老跑去的浪费时间。对了，这个价格嘛……”于主任看了看翟书毅，又看着龙浩。 “于主任，价格好说，肯定比市场……”翟书毅准备表态。 “高，肯定要比市场高。”龙浩接过话茬。 “龙浩，咋跟主任说话呢？”翟书毅呵斥道。 “翟乡长，要是跟市场一样，甚至比市场低，那我还费尽心思跑来推销啥啊？直接卖给市场，让主任他们去市场买得了。” “那也不能比市场高啊！” “就得高，而且必须得高。” “你……” “哎哎……翟乡长，小龙，有话好好说，都是一起来的，还是父母官和乡民的关系，不能因为一点价格就吵起来。为老百姓办点事，高点没关系，只要在合理范围就成。”于主任当起了和事老。 “主任，您为我们乡办了那么多好事，不能高。”翟书毅摆摆手。 “主任，不是我不服从翟乡长，而是羊肉是我提供的，价格自然得有我定。这样，也不卖什么关子了。比市场高出百分之十……不行，那我得贴钱，至少得十五。”龙浩吐了口烟。 “你小子，真敢狮子大开口啊？那行，你给我价格高出这么多的理由，只要能说服我，别说十五，就是二十也没问题。”于主任指着龙浩。 “那好，我就给您算算。首先，我得以市场价从老百姓手里拿肉，少一分都不行。老百姓辛辛苦苦喂养了那么长时间，即便是市场价也没啥赚头，要是算上工钱就得赔钱。所以，我必须以市场价拿肉，甚至还得高一点。”龙浩算计着。 “嗯，继续！” “其次，羊肉得进行初步加工，至少得砍成四块或是更小，一整只羊拿来好多家庭无法下手。还得包装，要用冰块冻起来，不然拉来就坏了。也可以拉活羊过来，在县城屠宰，就是风险太大。好几个小时的路程，万一途中死上一只，那损失就大了。所以，我们一般都是在家里宰好再拉过来，这样风险也小些。” “还有没？” 第78章 演讲的不错 “还有损耗。长途运输，水分肯定会蒸发，时间越长损失越大。上次羊肉在冰柜冻了，然后用冰块包住，运到镇北每只羊至少损耗一斤多，还有的损耗二三斤。加工的过程也有损耗，而且还不小。加工费、运费、损耗等等算下来，十五只能保本，二十才略有盈余。这还是贫困地区农副产品免税，不然二十也没得赚。”龙浩算着。 “啊？又成二十了？”于主任瞪大了眼睛。 “您刚才不是说二十也没问题吗？我这不就给您算到二十了？” “你小子……行行行，先这么算。那清油呢？总不能也二十吧？” “那不能。都是用专门的油桶密封包装运输，基本没啥损耗，就是运费和包装，再就是人工。不过，我给您提供可都是老式油坊榨出来的油，出油率最多百分之三十，甚至还不到。不像镇上的油坊用榨油机，差不多都在百分三十八九的出油率，甚至更高。所以嘛，这个价格……” “哎，等等，那你为啥不用榨油机？”于主任打断龙浩的话。 “我的大主任，榨油机得用电。村里没有电，您让我咋用？倒是可以用柴油机，可成本也是不低，而且咱那地方山大沟深的，柴油不好往进拉。”龙浩苦笑着。 “噢，抱歉抱歉，我把这茬给忘了。都是你小子，这一通絮絮叨叨的，把我搞糊涂了。” “另外，传统的榨油方式尽可能的保持了胡麻的特性。别的不说，那股香味就特别的醇。而榨油机为了多出油，那是拼了命的压榨，基本上做到榨干取尽了，但是一些成分也在高压下被破坏了。所以，这个价格不能像羊肉那样比市场高百分之二十了。” “那是多少？” “二十五……” “得得得……”旁边的翟书毅伸手捂住龙浩的嘴。 越说越来了。比市场高十五就已经很离谱了，居然又闹出个二十五，还让不让人活了？ “乡长，您别捂啊！我说的都是实情，如有半点虚假，这买卖我不做了。”龙浩伸手拿掉翟书毅的手。 “哎呀啥实情啊？你总不能……于主任，龙浩说的确实不假，但也不能给您加那么多。这个我定了，二十，不能再高一分。要是您觉得太高，十五也行。”翟书毅看着于主任。 “我算看出来了，你俩这是给我演双簧啊？我要是不答应你们，这小子再来个硬闯县长办公室或别的什么招数，到时候可能就变本加厉了。当初我真该态度坚决，别让这小子进去，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也罢，就按你说的，二十！具体细节我们工会跟你们详谈，包括数量和时间以及要求等等，唉……”于主任叹了口气。 “于主任，早这么说不就对了吗？浪费我这么长时间，您得给我补回来。”龙浩掏出石林烟散发着。 “哎，小龙，你小子可别得寸进尺啊！处理了这么多羊肉和清油，已经够可以了，再不能讹人了。”于主任警惕的看着龙浩。 “就是，于主任帮了咱们这么大帮，必须得好好感谢，不能再薅羊毛了。”翟书毅抽了口烟。 他说都是真心话。路上两个人商量过了，在信用社要提多少要求，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但是现在羊和油卖出去这么多，价格又给了这么高，其他就不能再提了。 人心总得有底！一次把所有事情都做光了，以后还咋办事啊？ “翟乡长，您是站在全乡的高度，自然是站得高看得远，角度也不一样。我就一普通老百姓，鼠目寸光，只顾眼前利益。我是这样认为的，信用社的宗旨是为老百姓服务，以于主任为首的信用社人最喜欢最开心的就是为老百姓做事情，这从墙上的规章制度和各种标语口号还有学习心得等等都能看出来。”龙浩指着四周。 “是的，我们是为老百姓服务，这个永远都不会改变。”于主任抱着膀子。 索性让这家伙说完，看看究竟葫芦里还卖什么药。 “是吧？要不咋能是主任呢？这境界可不是一般的高。对于于主任这样一心为民的好领导，我们这些老百姓除了发自肺腑的感谢，还得尽可能的提供机会，让他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思想得到进一步的升华，职务也肯定会越来越高。这无论对于主任，还是对我们，都是大好的事情，是双赢。”龙浩索性抡开了。 “嗯，演讲的不错，继续！”于主任朝龙浩伸了一下手。 旁边的翟书毅极力忍着，不敢笑出来。东子直接转过脑袋，不敢看龙浩和于主任，生怕笑出来。 “我们老百姓穷，事肯定多。这些事对于主任您可能是小事，但对我们来说全是大事。比如我们村到乡上的路，直线距离十多公里，但要翻越几条深沟。绕着走二十多公里，也翻沟，不过不太深。小路就不说了，连牲口都无法走，只能走人。就说这二十多公里的所谓大路，也快撵上小路了。” “年初的时候我走过那条路，确实比较难走，不过吉普车还能过去。这才几个月时间，莫非连车都过不去了？”于主任问。 “主任，七八月份下了两场暴雨，把路冲个七零八落，好几处都冲断了。乡上和村里动员义务工把冲断的路面先填起来，暂时能走人，摩托车也能将就，但是车辆包括手扶拖拉机都没法走。最近又下了两场雨，把几处刚填起来的路面又冲毁了，好在水不大，老百姓自发的又填了起来。” “光靠人肯定不行，得上机械，挖挖机，铲车，推土机，压路机这些。” “就是啊！我也是这么给村上和乡上建议的，让上机械，把路面压实，过水的地方做个涵洞或是过水路面等等。可是村上拿不出一分钱，乡里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实在没办法啊！”龙浩痛苦的摇摇头。 “主任，我这个乡长当的不合格，对不起老百姓，也辜负了包括您在内的领导们的殷切期望。小龙说的都是实情，乡里是真的没钱。马上要收秋了，我们想把乡上到各村的道路维修一下，最起码能跑农用车，好方便老百姓收秋。可是，唉……”翟书毅难过的低下了脑袋。 “唉……翟乡长，你才去了没几天，不能怪你。其实全县情况都差不多，尤其几个山区县，一个比一个穷。不过，最穷的恐怕就数你们乡了，没有工业，也没有资源，一点来钱路都没有。”于主任叹息到。 “是啊！更主要的是，离苦水镇又太近，农副产品啥的都跑人家那儿卖去了，结果就是越来越穷，造成了恶性循环。” “算了，我索性帮人帮到底。正好今年的扶贫任务还没有完成，几个乡都来找，我还在这犹豫，要不要给每个乡都分点，雨露均沾嘛！现在看来，与其撒胡椒面，不如集中力量办大事，办成一件算一件。今年的三万扶贫款全部给你们乡，用于修路。”于主任挥了挥手。 “哇，三万啊？”龙浩激动的抬起手，跟翟书毅和东子击掌。 “太好了！于主任这么慷慨，我也在这表态，这笔扶贫款全部用于乡上到龙家峁村的修路。修成之后，要在村部显耀的位置立块碑，把您于主任的功劳记在碑上。”翟书毅也非常激动。 他没法不激动。以往到县里各部门要钱，基本都是三千两千，能给五千都是凭关系。就算到财政局，每次也不过万八千，还不一定每年都给。一下给了三万，这可是空前的。 “立碑就免了，别搞那些没用的。就那么几个钱，多干点实际的。”于主任摆摆手。 第79章 老书记 “也是，立个碑，风吹日晒的过几年就没了。只要为老百姓给了好事，老百姓心里都记得，永远都不会忘记。等路修好了，请于主任到村上转转，给于主任炖最好吃的大块羊肉。”龙浩笑着。 “对，请于主任吃大块肉。对了，还得给主任汇报一件事。龙浩贷款时间不长，并没挣多少钱，但还是拿出两万块钱用于修路……”翟书毅看了看龙浩，又一脸正经的看着于主任。 “是吗？哎呀，当初咱的眼光，简直太好了，把款贷给这小子，那是百分之两百的正确。刚刚挣了点钱，就拿出两万回报社会，回馈家乡，这种境界，那简直是……赶紧写个材料，我马上给县里汇报，要让全县人都知道，咱信用社支持的人，都是啥样的汉子……”于主任激动的站了起来。 “别别别……千万别那样。抬得越高，摔的越重。我才刚刚起步，您这么宣扬出去，不说别的，我们乡其他几个村子都来找我要钱修路，我给还是不给？给，我没那么多钱。不给，就是各种骂名，我以后还能不能做人了？” “这倒也是啊！那行，就先不说了。但是我得记住，以后机会成熟了，我一定会宣传出去。” “还有您翟乡长，这种事情全县恐怕也没几个人，您再别见人就说了，我真的承受不起。等将来发达了，做了成功人士，您再去说，那才是真正的给我脸上贴金。”龙浩抬头看着翟书毅。 “好吧，那就再不提了。于主任，不打扰您了，我们再去其他单位看看。”翟书毅站了起来。 “这样，鉴于龙浩的表现，我刚才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再从办公经费中挤出一万块。这小子都能拿出两万，我这么大个信用社也不能落后。就不留你们了，马上召开主任办公会议，研究职工福利和扶贫资金的事情。” “敬礼！”龙浩一个立正，给于主任一个标准的军礼。 从信用社出来，三个人去了林业局。 林业局长王伟是个年近五旬的敦实汉子，肤色晒的黝黑，一看就是饱经风霜。 见翟书毅来了，王伟非常开心。尤其见到龙浩，他眉毛眼睛几乎挤到一块，就差拥抱了。 推掉了所有事情，王伟专门在小会议室接待翟书毅一行。 办公室的人尽心尽力，端茶倒水，各种水果摆满了桌子，把龙浩伺候的有点不太适应。 “老书记，您这么客气，搞的我们有点不太习惯了。”翟书毅笑道。 “老家来人了，当然要隆重招待了。这俩小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可调皮了，没想到现在都出息了。尤其浩子，可是给老家增了光。都吃水果，我们园艺场产的，随便吃。”王伟笑嘻嘻招呼着。 龙浩看着王伟，努力回想着，很快就把所有信息都调了出来。 王伟就是古城人，老家在乡西边那个村子。他高中毕业在村上当文书，后来到公社当文书、秘书，再后来被选为公社副主任，成为正式干部。从副主任、副书记，再到主任、乡长、书记，他一干就是几十年。 全乡所有地方他都去过，而且不止一次。全乡所有农户家里都进去过，除了几岁的孩子，绝大部分也都认识。 前段时间，可能县上考虑王伟年纪比较大了，又长期在最艰苦的地方工作，就把他调到一个比较“实惠”的单位。 其实这个“实惠”并不是因为单位钱多，而是下面有个几千亩大的园艺场。每年除了维持正常生产和工人工资，全局职工每人还能分到几筐苹果。 在这个年代，几筐苹果也是不得了的奢侈品。 王伟调到县上后，原来的乡长升任书记，又把在县上工作的翟书毅调到古城担任乡长。 龙家峁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常年见不到一点绿色。现在老书记当了林业局长，能不能干点啥？ 不过，这是后面的事了。暂时还顾不上那么多，再说自己只是一介村民，说话还没有多少份量，只能先忍着。 “老书记，新的岗位还适应吧？”翟书毅拿起一个苹果。 “还行！到底是县上的机关单位，整体文化素质比较高。大伙都抬举我这个老家伙，配合的还不错。浩子，你小子可是小有名气了，都在夸你。怎么样？干的还不错吧？”王伟笑眯眯的看着龙浩。 “老书记，还可以，多少挣了点钱。”龙浩拿起一串葡萄。 “多少是多少啊？给老子还保密？” “边挣边花，前后几次挣了七八万，能落下四五万。”龙浩有意把数字压了压。 倒不是不能说，而是老书记是个实在人，说太多怕把他吓着。 “啊？七八万？我的乖乖，这么多年咋就没看出来，你小子居然是这么大个人才，才几天功夫就挣了这么多，简直是……老子工作了几十年，前段时间集资房还问别人借钱，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嘿嘿……这不贷了几十万吗？钱赚钱，自然就快了。” “倒也是，拿着几十万块钱，要是再挣不来钱，那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了。小翟，浩子东子，你们几个过来不光是看我吧？有事就说，在我这不要有任何顾虑。” “让龙浩说吧，今天他是主角，我完全辅佐他。”翟书毅笑道。 “嗯，为民办事，有前途。浩子，那你就说呗。” “老书记，这不快到中秋和国庆了吗？村里的羊都养肥了，却卖不出去。胡麻压在各家各户的粮仓里，也是无人问津。所以，我就跟翟乡长过来，看您能不能帮点忙？” “唉……岂止是你们龙家峁，各村羊都肥了，就是卖不掉。也不是卖不掉，拉到集上有多少都卖了，只是价格太低，乡亲们太吃亏了。其实咱老家羊肉特别好吃，可是自己舍不得吃，外地人又吃不上，运不出去，没办法啊！” “确实是这样，连省城都很难运到，更别说外省区了。” “行，这个忙我必须帮。局机关职工，包括下面园艺场的职工，人人有份，具体数量等统计好了再告诉你。” “谢谢老书记，太感谢了！”龙浩站起来，对王伟深深的鞠躬。 “你也是为了老百姓，这点忙算不了啥。其实我知道，你们现在不光要卖羊卖油，而且还需要钱。各村的路都冲坏了，我在的时候就想修，却一直都动不了工，没钱啊！”王伟非常难过。 “老书记，这我知道，乡上没钱，谁也没办法。”翟书毅安慰道。 “可是今天我给不了你们钱。倒不是没钱，而是不能给。刚来才几天，给职工能发点福利，这肯定都欢迎。可是要往出拿钱，还是给自己的家乡，这恐怕就……” “老书记，这个能理解，我们也知道您刚来，不能给您添这种麻烦。能帮忙销点羊肉和清油就非常不错了，其他的不能提了。” “但是，我得给你们提点要求，也算是帮我的忙了。” “老书记，您尽管指示，我一定竭尽全力。” “其实我知道这事很难，而且不是一般的难。我当书记时，一直顶着不要造林任务。现在我当局长了，省里和地区给我压任务，我却没法给各乡镇压。以前我是最老的书记，大伙都看我的。现在要给各乡镇压任务，难啊……” “老书记，其他乡镇我管不了，我只能说咱古城乡的。您就说，能给我多少任务？”翟书毅咬了咬牙。 第80章 并不矛盾 其实翟书毅早就知道各乡镇都不想要造林任务。之前的老局长就因为这事，加上年龄也到了，辞去了职务。现在老书记当了局长，同样也是分不下去，最后只能给县里汇报，让县里给各乡镇往下压。 谁都知道造林有益，不光能绿化山川，国家还给于一定的补助，可就是落实不下去。主要是老百姓要放羊，虽然山头上光秃秃的，但还要把羊赶到山上，去啃那不知啃了多少遍的干枯的草根。 一旦山上种了树，老百姓就没地方放羊了。那可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羊毛羊绒，还有羊肉羊皮等等，一年的开支全指望羊呢！ “小翟，其实，咱山里荒山荒坡并不很多，主要在山坡中上部以及山顶，山坡下部和其他稍平一点的地方全都种了地。所以，造林任务很难往下压，老百姓不接受啊！”王伟仰面望着天花板。 “老书记，已经到了秋天，正是水草丰美的季节。可是您去看看咱那些荒山荒坡，白茫茫光秃秃，看不见一根一寸以上的青草。尤其到了冬春，黄沙弥漫，遮天蔽日。再这么毫无节制的放牧，恐怕连饭都没地方要了。”翟书毅捂住胸口，无比的痛心疾首。 “道理都懂，老百姓比咱们更知道。可是老百姓太穷了，就指望看羊卖几个钱养家。把放羊的路断了，等于把老百姓的生路断了啊！” “老书记，翟乡长，其实看羊和种树并不矛盾，也没有矛盾。”龙浩看着王伟和翟书毅。 这种场合，按说龙浩没有发言权。老书记和翟乡长在谈工作，他一个老百姓，没有回避也就算了，随便说话就有点不适时宜了，也可以说自不量力。 那可是造林和放牧，老百姓吃饭生存的问题，连德高望重的老书记都处理不好，一个平头百姓想干啥？又能干啥？ 可是，龙浩偏偏想干，而且还真有办法。 在前世的十几年后，这一带包括周围广大区域生态环境急剧恶化。高层痛下决心，实施封山禁牧，同时将坡耕地和风沙地全部退出来，种树种草，休生养息。 从此以后，羊、牛等畜牧业快速发展。对，没有看错，不是停滞不前，更不是断了生路，而是快速发展，一些地区甚至是飞速发展。 就拿镇东县来说，禁牧之前每年羊只饲养量不到一百万只，最好的年份也不过一百三四十万只。禁牧之后，第二年年底饲养量就突破百万，五年后突破两百万，十年后突破三百万只，占据了农民收入和财政收入的半壁江山。 能干成这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由放牧变成了圈养！ 龙浩经历了这一变迁，见证和参与了全过程。他知道刚一开始的艰难，也被愤怒的老百姓破口大骂甚至围攻过，但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老百姓也挺了过来，包括政府都挺了过来。 最主要的是，赖以生存的环境挺了过来。青山绿水不再是憧憬，也不是神话。 这，也是龙浩梦寐以求的。 “小龙，你在说什么呢？”翟书毅看着龙浩。 “你小子，一个臭屁娃娃，懂个啥啊？再胡言乱语，老子抽你！”王伟举起了巴掌。 东子也疑惑的看着龙浩。这个浩哥，做生意脑子活泛，打架心狠手黑，啥人也不怕，啥场合也敢进，确实比一般人厉害。可是种树和放羊却不是胆大就能干的，就算有钱也不行。 “翟乡长，老书记，真的不矛盾，就是刚开始有点难，只要干顺了，也就没啥了。”龙浩态度相当诚恳。 自己算是“过来人”了。前世的经验很多都可以完全复制，前世走过的弯路也完全可以避免掉。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完全可以做的比前世更好。 “浩子，那你说说，怎么个不矛盾法？没关系，又不是开会，随便说。”王伟点了根烟。 “就是，有啥想法就说出来，能干咱就干，不能干就当没说。”翟书毅鼓励到。 “老书记，翟乡长，造林和放羊都是大事，包含了咱们农村几乎所有的方方面面，可以说是个非常巨大的系列工程。简单说，就是把羊圈起来，进行圈养。这样一来，荒山荒坡就能休生养息，也可以进行造林种草了。”龙浩抽了口烟。 “圈起来？这能行吗？羊吃什么？”王伟问。 “所以说这是个巨大的系列工程，牵扯到方方面面。比如首先得有专门的养殖圈棚，可不是老家随便挖个小土窑的那种，必须功能齐全，能喂草，能喝水，能保暖等等。肯定是吃草了，却不是随便到地里砍一捆草的那种，毕竟天长日久，咱这里又那么干旱，靠砍草养不了多少羊。” “那有啥办法？”翟书毅问。 “种草啊！要想养羊，就得拿出相当的地来种草。当然了，不一定非得自己种，也可以别人种，到时候掏钱买来喂羊。也可以到其他村子和乡镇，甚至其他县去买草，只要有需要，就会有人种。” “听上去有点道理，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啊？”王伟摸摸脑袋。 “只要有道理，那肯定就能行，就看有没有执行力了。”龙浩抬起头。 “那水呢？怎么解决？”翟书毅又问。 “翟乡长，以前看羊不也得喝水吗？只不过费点力气，把水拉到羊圈跟前不就行了？当然了，这事没有我说的那么简单，因为咱们那里最缺的就是水。人吃的是窖水，羊只能到很远的深沟下面喝苦水。关键是，苦水也少的可怜，好多村子，包括临省几个村子，都在一条沟里饮羊。所以，水才是咱们那里养羊的瓶颈。有水了，啥都能干。没有水，一切都是白搭。” “就是，咱们那里太缺水了，就像浩哥他们村，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水。羊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两天喝一次水，夏天实在太热才每天喝一次。水窖多的，存了点水的才敢看羊，没有水窖或是水窖没水的根本不敢看羊，渴都渴死了。”东子摇摇头。 “再难的事也有解决的办法。咱那里没水，不等于其他地方也没水。咱那里没草，不等于其他地方都没草。事在人为，只要去想，办法总会有的。”龙浩扫视着屋里的几个人。 “浩子说的对，办法总会有的。我以前没想那么多，也没想起来圈养这种方式。刚才龙浩一说，心里有点底了。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乡长，但在老百姓眼里，那也算是父母官。只要能为老百姓办点事，特别是能给子孙后代留点资产，那就是最大的政绩。即使办不成，只要能有个好的开头，让后来人继续去干。”翟书毅挺了挺腰杆。 “嗯，确实是个很有建设性的想法。这样，我给你一万亩的秋季造林任务，咱们乡五个村子，平均每村两千亩，你看行吗？只要你能拿下一万亩，其他乡镇就没话可说了，我连县上都不用汇报，全都能拿下。”王伟看着翟书毅。 “行，没问题，您就放心吧！”翟书毅拍拍胸口。 “老书记，翟乡长，这种事情肯定不能搞平均，按照惯例得先搞试点。不过，我看过不少资料，有一些相对比较成熟，也比较合适咱们这里的想法，有些弯路就没必要走了。只要翟乡长有决心，可以选一两个村子直接开始干。我不知道我们村上有啥想法，相信会全力支持翟乡长的。”龙浩道。 “浩子，你的意思是？”王伟问到。 第81章 梦想 “老书记，我的意思，造林任务不要太死。保底一万亩，如果有村子想多干，比如我们村，那就得多给任务，这叫趁势而上。要是大伙信心起来了，到时候又没任务了，那可就凉了。”龙浩看着王伟。 “浩子，这个请放心，全县十几万亩的任务，还怕不够你的？就算任务全都分光了，也不用担心，顶明年的任务，这个省里是支持的，补助资金也会如数拨付，不会少一分钱。”王伟挥了一下手。 “那就放心了。对了，造林前需要整地，在咱山里主要是挖鱼鳞坑或是水平沟，粮食一上场就可以挖了。实际上现在就能挖，早点蓄水，只是老百姓都忙着收秋，顾不上。收秋一结束就让老百姓挖，但是得给钱，让老百姓有点收入，也有力气挖，而且能挖好。光靠义务工可不行，没钱的事我都不愿意干，别说其他老百姓了。” “嘿……你小子，说的头头是道，有点像我们工程师说的。莫非当了几年兵，就满肚子学问了？”王伟瞪大了眼睛。 他哪里知道，龙浩前世上大学的专业就是水土保持，造林也是主要的科目之一。禁牧以后全县搞水保持综合治理，绿化山区，龙浩不光搞规划，还搞实验示范，是县里仅有的几个专家之一。对山里的一般造林技术，可以说信手拈来。 “老书记，您别管像谁，就说有没有道理。有道理就给钱，没钱有道理也没人干。”龙浩笑道。 “有，有道理，也一定给钱。我们刚刚研究了造林奖补措施，只要完成整地，就按照整地方式先预付一部分资金，最起码把机械以及人工费用拨下去。其他费用等造林验收合格后，一并兑付。” “太好了，这样老百姓干完活就能见到钱了。还有一件事，也是大事。” “还有啥事？” “树种和树苗啊！” “树种和树苗？那不是专家的事吗？用得着你操心？再说你知道种啥树？得多少树苗？”翟书毅好奇的看着龙浩。 前面说整地，倒也没多少含量，好多干过的老百姓都知道。可是种啥树，要多少树苗，这可不一般老百姓就能确定的，得专家经过实地踏查，综合分析后才能做出决定。 这小子，刚才让老书记夸了几句，是不是昏头了？ “就是，我这个局长也不知道种啥树，要多少树苗。地块确定后，就让技术人员现场踏查，然后确定树种，需要多少树苗。”王伟也看着龙浩。 这小子咋跟以前纯粹不一样了？莫非当兵真有这么神奇，几年功夫，学问就长的不可思议了？ “老书记，翟乡长，肯定得专家确定。我这不是熟悉情况吗？再说不是让随便说吗？要是不想听就算了。”龙浩吐了一口烟。 “好好好，你说，你说，没关系，大胆说！”王伟来兴趣了。 “那我就班门弄斧了。就比如我家头顶那座山，下部全是地，每年都让水冲好几回，打不了多少粮食，绝产是家常便饭。不如种些品种比较好的杏桃李等果树，别太密，每亩二十几棵就行。树带之间种草，不浪费地，也解决了养羊的饲草。当然了，要处理好草和果树之间争肥争水等问题，这个到时候再说。” “嗯，有点意思，继续！” “山坡中上部挖鱼鳞坑，种山桃山杏。也别太密，一亩四十来棵就可以了。” “为啥要种山桃山杏？我看咱们乡好多地方都有柠条，好种，好活，也好管理，而且花不了多少钱。”翟书毅问。 “如果只是完成任务，当然可以种柠条了。这是一种极其耐旱，也极其耐瘠薄的灌木，根系能延伸数十米，不断的寻找水分，所以一般的干旱根本奈何不了它。而且它能保持水土，枝条平茬后也能当饲料。在风沙地区，还有土壤特别贫瘠的山坡上，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那为什么不选择它？” “翟乡长，我刚说了，如果只为绿化，那选择它没错。但是，如果比较综合效益，比如既要绿化荒山，还要有点经济效益，那就得选择山杏山桃。可以吃，而且桃核杏核还是药材。更主要的是社会效益，试想一下，如果山坡全都种上了山杏山桃，到了春天，漫山遍野都是桃花花红杏花花白，那将是啥样的景色啊？” “唉……本来造林就很难，现在又要自加难度，营造费钱费力又费工、而且管护难度非常大的树种，更是难上加难。可是，你小子似乎又说服了我，要是不听良心有点过不去啊！”翟书毅感叹道。 “翟乡长，种山杏山桃是难，但也不是难到让人叹息。龙家峁村部所在的山上就有很多杏树，周围几个队也有不少杏树，都是大集体时候种植的。以前长的特别茂盛，每年都能吃上酸甜可口的杏子。这几年都为自个干活，好多杏树被毁掉了，保存下来的也是半死不活，树干下面的皮快让羊啃光了。”龙浩微微摇摇头。 “嗯，龙家峁确实有不少杏树。那些年我还去种过，长势相当不错。哎呀，几年不见，这小子能耐长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我看一点也不比局里那些工程师差。”王伟非常开心。 “老书记，我也是想起村里那些杏树，才有了这种想法，哪能跟人家工程师比？造林不是讲适地适树吗？过去能种活，而且长势很好，说明山杏很适合我们村。如果村里所有山头都长满山杏山桃，那可就是全县乃至全省最好的乡村旅游地之一。如果再开发些其他的，或许就能把之一去掉……”龙浩畅想着。 在前世的若干年后，人们解决了温饱，开始了精神追求。很多以前毫不起眼，也没有什么修缮的村子，成了热门的打卡之地。他想把龙家峁打造成那样的地方，还想把时间尽可能的提前。如果成功，不光自己能得到巨额的财富，全村老百姓也能提前很多年走上富裕。 这，就是他的梦想！ “这小子，说着说着就唱起来了，真把你们龙家峁当成世外桃源了？现实点，那些遥远的事情先不想了，老书记这差不多了，还有点时间，咱们再去一两个单位。”翟书毅站了起来。 “还要去其他单位啊？那该早点说，或是先去别的单位，最好再来我这。那行，你们先去其他单位转转，晚上我请客，在招待所。”王伟站了起来。 “老书记，您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不能让您破费。我请，咱们几个人，看您还有谁都叫上。”龙浩笑着。 “肯定得吃你小子的，不过今天就算了。老家来人，我得尽地主之谊。等秋季造林时，我去龙家峁，你把该准备的都给老子准备好。” “好，我肯定会准备好的。那今天就先吃您了，几点啊？” “下午六点半，招待所！” “好！” 从林业局出来，三个人去了农牧局。 农牧局呆的时间比较短，说的话也不多。主要是询问了一些种植业和养殖业的政策，局长也都给与了答复。 其实这些政策翟书毅都知道，之所以拜访，就是还想吃点偏饭，看看能不能在各方面政策上给点倾斜，再就是看能不能帮助推销点农副产品。 局长很委婉的拒绝了翟书毅和龙浩，说中秋和国庆节都已经订好了，再不好改变云云。 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人家是看在翟书毅的面子上，才亲自出来接待。要是龙浩直接去，人家根本不会出面，最多派个副局，或是办公室人员，礼貌性的接待一下，也就完事了。 终归不很熟悉，也没有多少利益。虽然龙浩有点名气，也谈了自己对养羊的一些想法，但毕竟只是想法，都还是纸上谈兵，人家也就听听，不会当真的。 这也难怪人家。这年头并不缺有想法的人，而是缺能把想法变成行动的人。这位局长只是部门主管，并没有把想法变成行动的权利，那得他的上级，甚至是上上级。 至于要钱，压根就没张口。仅仅只是礼貌性的接待，能给钱那才叫没有天理！ 第82章 来横的 离开农牧局，看看还有点时间，三个人赶紧去了水电局。 其实从乡里出发时，翟书毅就不想去水电局，也劝龙浩别去，没说啥理由，只是不想让去。可是龙浩不行，非得去看看，哪怕不让进去，在外面看看也行。 翟书毅没有办法，又不好说的太多，就由着龙浩。他哪里知道，龙浩前世的工作单位就是水电局，而且一干就是几十年，从技术员一直干到教授级的高级工程师，最后被任命为总工程师，直到落水重生。 当然了，总工程师并不是职称，而是职务。不过，能做到总工程师，也说明了龙浩的业务能力和水平。 水电局位于县城南边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只有水电局一个单位，但是单位前后左右的房子盖的满满的，一直向四边延伸到另一条街道或是巷子。可见这个单位非常大，职工比较多。 把小面包停好，三个人下了车，抬头看着。 龙浩望着对面那熟悉的大门，还有大门里面一排排房子，感慨万千。 在前世的这一年七月，龙浩大学毕业，被分到了镇东县劳人局。不过，劳人局并不是最终的工作单位，还得进行分配，很多单位还要进行二次分配。 没过多久，分配文件出来了，龙浩被分到县水电局工作。他对此很满意，相对于乡镇，县城就是大地方了，工作环境等各方面要好很多。 当初的水电局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很大的地方，周围用围墙围着，里面有好多排房子。围墙以外全是家属房，有平房，也有瓦房，一看就是建造年代不同。 记得八九十年代，水利水保还有农村电力都在一起。直到新千年以后，才把农电这一块业务切到了供电系统。但是供电系统只接受业务，不接受人员，引发了长达一二十年的各种纠纷，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水电局业大家大，光局里职工就有一百多。加上下属好几个企业，足足有四五百名职工，是县里除了教育和卫生系统之外最大的单位。 这还不算多的。平原地区有些大县据说有一千多名职工，家属区一眼望不到头。 “快下班了，咱们抓点紧。”翟书毅拍了拍发愣的龙浩。 “哦，走，进去。”龙浩赶紧回过神来，朝大门走去。 “哎，干啥呢？”刚走到大门口，旁边的房子里传来一声尖叫。 龙浩扭头一看，门房窗户伸出一颗干瘦的光脑袋。看相貌有五十多岁，但是看眼神，却比街上那些二三十岁的混子还要凶狠。他仔细看了看，并不认识。 记得当年看门的也是个半茬老头，却是和蔼可亲，只要问谁谁在哪排房子，都会非常热情的指路，有时候还要亲自带路。哪像这个干巴老头，满脸的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重生以后就这点不好，其他都没变，偏偏把人变了，完全不是当初的人了。 要是人没变，肯定要去看望前世的自己。试想一下，重生后的自己和前世的自己在这里相遇，那将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大叔，我是古城乡的乡长，来找路局长说点事。”翟书毅满脸堆笑，掏出石林烟抽了一根递给瘦脑袋。 “下班了，明天再来吧！”瘦脑袋似乎对乡长的头衔充耳不闻，只是看了一眼烟盒，却没有接烟。 我靠，看不上乡长也就算了，居然连石林烟都看不上，一个看门的都这么牛叉吗？龙浩顿时瞪大了眼睛。 记得当年看门的大都是临时工。好像县里统一定了工资，都是六十三块一月，也就能买一条半左右的石林烟。就连翟乡长也不可能天天抽石林，不然那一百多块的工资根本扛不住。 这个瘦脑袋居然连石林烟都不接，莫非不抽烟？可是窗户后面的桌子上分明放着烟灰缸，里面烟头满满的，还有好几根大半截烟。 “大叔，这不才六点吗？我们就说几句话，要不了几分钟。”翟书毅解释着。 “我说你这个人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我说下班就下班了，明天再来。”瘦脑袋极其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关上了窗户。 “唉，大叔……”翟书毅伸手就去拉窗户。 “翟乡长，您往后，我来。”龙浩把翟书毅挡在身后，一把拉开了窗户。 冲锋陷阵，蛮不讲理，来横的……这些必须得自己上阵，不能让翟乡长出头。 “哎，你想干吗？找死吗？”瘦脑袋神色异常凶狠。 “老东西，信不信老子让你明天就蹲大狱？”龙浩胳膊伸进出窗户，抓住瘦脑袋衣领使劲一拽，把瘦脑袋拽到窗户跟前。 “你你你……你谁啊？谁他么进进……进大狱？”瘦脑袋哆嗦着，嘴却依然很硬。 “老东西，你偷了多少电线？卖了多少管材？又倒卖了多少防汛物资？老子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一会就把这个本本交给检察院，你个老东西今晚就去号子里先占个位置。”龙浩从小包里掏出个本本对瘦脑袋晃了晃。 他在这个院子工作了几十年，知道后面有几个防汛物资库，各种防汛物资，包括上电和水利工程所需的电线、管材等材料也都放在里面。新千年以后，扒掉前面几排平房，盖起了宏伟的办公大楼，但是库房一直没有动，所有物资都放在那里。 这老东西只是个看门的，不太可能有其他来钱路。在施工季节，各乡镇和下面一些施工队几乎每天都要来拉物资，而且必须从大门出进，这就给了老东西吃拿卡要的空间。 前世那个看门的年纪大了，回老家颐养天年。又换了一个看门的，就是这种情况，结果没干多长时间就被开除了。 当然了，毕竟只是个看门的，几包烟或是一碗肉也就打发了。而且有些人并不吃这套，大吵大闹，再加上一通威胁，老东西只好放了进去。 但是偷盗物资，那就没有底线了。尤其防汛物资，包括编织袋、各种管材和电线等等，都是消耗品，从中做点手脚，到时候来个报损，还真不好查出来。 龙浩在这里算是元老级别了，当然熟悉其中的路数。所以他敢说出来，也能切中老东西的要害。 “哎吆，不就见个局长吗？至于吗？你们进去，赶紧进去，一会真的要下班了。”瘦脑袋怂了。 他当然不会相信龙浩本本有什么证据，但毕竟不是啥好事，还是不要太张扬了。 “哼，要不是老子有急事，今天非让你个老东西脱层皮！”龙浩抓着瘦脑袋衣领往前一送，把瘦脑袋甩了趔趄。他拍了拍手，迈步进了大门。 翟书毅微微摇摇头，走进了大门。东子隔着窗户指了指瘦脑袋，嘴唇动了几下，也进了大门。 “哎吆，这么多房子啊？要不我再去问问门房，看看局长在哪排房子？”东子走进大门看了一圈，转身又要往出走。 “东子，不用出去，我知道。”翟书毅摆摆手。他来过几次水电局，知道局长办公室在哪。 龙浩也知道。局长办公室肯定条件要好一些，尤其水电局这种大单位也是有钱单位的局长，办公室还是有点气派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局长办公室都是固定的，这位局长走了，接任者还在这里办公，都是惯例。 刚进入走廊，就看见从一间房子里走出一人，门上的牌子写着“局长”。那人在门口整了整衣衫，转身就要拉门。 第83章 路局长 “路局长，您要出去啊？”翟书毅紧走几步到了那人跟前。 “噢，是翟乡长啊？有个应酬，提前走几分钟。有事吗？”那人转过身子看着翟书毅，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拉门的手松开了。 “路局长，有点事想给您汇报一下。不会打扰您太久，就几分钟。”翟书毅脸上堆着笑。 “哦，那进来吧！”那人十分不情愿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到办公室，龙浩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情况也基本看清楚了。 确实是以前那个局长办公室，有两间房子大小，倒是没怎么装修。不过，办公桌要比以前局长的大一倍还有余，而且是最新潮的那种。靠墙是崭新的木柜，旁边放着新式沙发以及电风扇和衣架等东西。整个办公室看上去很气派，也很阔气。 再看这位路局长，四十上下，高大魁梧，满面红光，气宇昂扬。一身崭新的西装平展展的，看上去比龙浩给弟兄们买的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即便比不上那身近两千的洋装，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关键是，这副身量，配上这身洋装，那架子着实有点大，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前世经历过十多任局长，大都比较朴实。但也有个别局长姿态特别高，到省城出差要住四星以上的宾馆，小餐馆从来不进，即便是早餐，也要相当的档次，还要有满满的仪式感。午餐和晚餐更是气派的无以复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亿万富翁或是二品巡抚下凡呢！ 当然了，结局可想而知。直到龙浩重生，那位高大上的局座还在无限循环着迟志强的《铁窗泪》。 “路局长，这位是我们乡的龙浩，您可能听说过。”翟书毅没有落座。主人没有让坐，不好意思坐，也不能坐。 “噢，你就是龙浩啊？时间有限，咱们就不绕了，你们过来是……”路局长站在气派的高靠背椅子跟前，朝龙浩笑着，却是职业的那种笑，看不到一丝的真诚。 “路局长，是这样的，我们村，也就是龙家峁村，水土流失特别严重，急需治理。而且我也非常有信心，把我们村建设成为以小流域为单元的水土保持综合治理试验示范村。今天过来，就是想请您抽空到我们村看看，帮助我们村……”龙浩态度相当诚恳。 “哦，虽然我没去过你们村，但也听说过。不光你们村，山上所有村子水土流失都非常严重，急需治理。可是，翟乡长应该知道，局里每年的资金有限，实在安排不过来。”路局长打断了龙浩，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路局长，那您是不是还得看有没有积极性，会不会干，能不能干好，是不是啊？”龙浩掏出于主任给的石林烟递过去。 桌子上放着塔山，还有阿诗玛，居然还有华子。可惜人家没有发烟的意思，倒不是小气，而是急着要走，没工夫抽烟。不过，龙浩还是把烟递了过去，想多争取哪怕一分钟时间，多给汇报几句。 大局局长，平时特别忙，单位职工都很难见到，更别说一介百姓了。龙浩太知道这个了，所以直奔主题，而且带相当的专业性，就想引起路局长的重视。 只要能像老书记那样重视，哪怕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重视，或许就有希望。 “你的意思，你们村积极性很高？会干，而且能干好？”路局长没有接烟，脸色也渐渐变冷。 “是的，只要您支持，保证没有问题。”龙浩拍拍胸脯。 “是吗？对了，你是村上的……” “路局长，不好意思，我不是村干部，只是村民。” “不是村干部？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你一个普通村民，能代表村上？”路局长似乎有些恼怒。 “路局长，我是只能代表我自己。可是翟乡长来了，他代表全乡，当然也能代表我们村了。”龙浩提高了声音。 “路局长，龙浩说的没错，龙家峁村确实水土流失非常严重，急需治理，也确实有信心，有能力……”翟书毅解释道。 “翟乡长，你们连半张纸的报告都没有，就凭一张嘴，这恐怕不行吧？”路局长神情严肃。 “路局长，我是想先跟您汇报一下，然后再根据您的指示打请示报告。” “这样，村上给乡上打报告，乡上给局里打报告，把所有情况都说清楚，局里再上会研究。我还有事，就不说了。”路局长转身就往出走。 “路局，我……”龙浩还想争取。 “行了，咱们先按路局长的指示，把报告打上来。”翟书毅拉着龙浩，出了路局长办公室。 出大门时，瘦脑袋紧忙从门房出来，诚惶诚恐的站在大门旁边，连眼皮都不敢抬。 龙浩用手指了一下瘦脑袋，学着前面路局长的样子，趾高气扬的走出了大门。 路局长朝龙浩几人回了一下手，转身朝招待所方向去了。 东子赶紧上车，发动了小面包。几个人也要去招待所，他想捎路局长一程，也算巴结一下吧？ 可是翟书毅并没有上车，站在那里看着过往行人。龙浩也没有上车，只是看着周围。东子无奈，又不敢催促，只好坐在车上等着。 见路局长拐过了弯，翟书毅才慢条斯理的上了车。龙浩又指了指还站在大门跟前的瘦脑袋，转身上了面包车。 “翟乡长，路局长好像也去招待所，咱们带半截吧？”东子要加油门。 “东子，你一辆破天津大发，以为是皇冠啊？再说不到二里地，用得着坐车？”翟书毅拍拍东子肩膀。 “东子，你伺候好翟乡长就行了，管人家干嘛？人家看你车一眼了吗？就想让人坐？”龙浩笑道。 “那倒没有，我寻思……哎，那你们说路局长平时坐啥车？今天咋没坐车？”东子松开油门，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么有钱的单位，肯定是好车。人家没坐车，肯定是不想坐。再说即便坐车也不一定非得在门口坐，拐过去坐不也一样吗？”翟书毅笑着。 “哎，你们这些当官的，路路道道实在太多了，让人都……” “你小子，恐怕也只能做老百姓了。当官的路数多，哪行哪业路数又少了呢？快点走，别让老书记等急了。” “翟乡长，看来您不想过来是有道理的。”龙浩回头望着。 瘦脑袋看不见了，大门陆陆续续开始往外走人。 “确实不想来，但是没办法，该来的时候必须得来。”翟书毅苦笑着。 “肯定还得来。不过，不能让您能随便过来了。咱的父母官，哪能这么受人气？下次我跟村上过来，您再派个人给我们撑腰就行了。” “你小子，这叫啥受气？比这更严重的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早习惯了。尤其我们乡镇的，别说人家那么大个局长，就是看门的也得听。行了，到地方了，不说了。” 进了招待所，刚把小面包停好，王伟就从招待所出来了，带着几人上了后面的包间。 二楼，东边的小包间。龙浩曾经在这个包间里吃过饭，期间还去西边包间里闹腾过，结果闹腾来了几十万的贷款。所以他对这个小包间很满意，也很开心。 包间里已经有几个人，一位三十多岁的优雅女人，还有几个黑乎乎的汉子。见龙浩他们进来，这几人全都站了起来，面带喜悦。 “本来想要西边的大包间，可是定的太迟了，让人家都定光了，只好定了这个。介绍一下，这位是柳高工，那几位是各站的站长。听说你们主动增加任务，还要栽植山杏，他们非要过来跟你们聊聊。”王伟笑呵呵的指着优雅女人和几个汉子。 第84章 依法办事 “谢谢柳高工和各位站长，以后全仰仗你们了。”翟书毅冲几位抱抱拳。 “这是翟乡长，我老家的父母官，也算是我的父母官。这位就是你们成天念叨的龙浩，今天把活的给你们带来了。这位是东子，也是好小伙。”王伟拍拍龙浩和东子肩膀，非常开心。 王伟确实非常开心，不光因为老家来人，更因为柳高工和几位站长都过来了。 虽然王伟是局长，可是私人宴请要让柳高工和站长都过来作陪，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柳高工，全局就这么一位高工，也是全县仅有的几位高工之一，宝贝的简直不行，平时别说让作陪，连口也不敢张。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宝呢？ 局长可以换，一年换几个都行。可高工却没法代替，一旦走了就没了。再培养出来一位高工，又不知得多少年，而且业务水平以及个人素养等各方面还不一定就能那么到位。 八十年代的县一级，尤其西部贫困县，大学生很少，大专都不多。中专生就是宝贝了，更多是的名义上高中毕业的工农干部，就像王伟这样的。还有一些是过去村上推荐上大学的，那也跟大学生一样，宝贝中的宝贝。 小单位不可能有大学生的，即便有也很快被挖走了。只有一些如农林水这样的大单位，才有几个大学生，那还是各种优惠条件挽留下来的，不然也早让上面挖走了。 职称就是优惠条件之一。只要够条件，马上同意评定，还要多方给与帮助，在地区说好话，到省里活动，好让一次就能评上。只要批复下来，马上就聘用，包括工资等等全部兑现。可以说为了留住人才，费尽了心思。 数十年后，各单位几乎全是大学生，最不济也是三本。差不多的都是高工，最后不得不搞个名额限制，即使能评上高工，也难得到聘用，得等好多年……有点扯远了，回到招待所。 “久闻翟乡长一心为民，是我们的好榜样。还有龙浩同学，我还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听王局说，你要在山上栽植山杏，还一套一套的，哪个大学毕业的？”柳高工看着龙浩，漂亮的脸上带着优雅的笑。 “这个……大学……哦，农业大学，还没毕业，正在上。”龙浩摸了摸脑袋，想跟柳高工开个玩笑。 “农业大学？哪个农业大学？”柳高工好奇了。 “这个……西北……镇……哦，西北镇古龙农业大学。” “西北镇……有这所大学？在哪里？咋没听过？” “你个臭小子，敢跟我们柳高工随便开玩笑？柳高工，你别听这小子胡咧咧。菜上来了，都入座，咱们边吃边聊。”王伟拍了龙浩一巴掌，招呼大家入座开饭。 “哎，小龙，你还得说说那个什么镇大学，到底在哪里啊？”吃了几口，柳高工还是不甘心，又问上了。 “嘿嘿……镇东古城龙家峁，简称镇古龙……”龙浩笑道。 “噗……你这家伙，还真有点意思……”柳高工开心的笑着，几位站长也都笑开了。 “翟乡长，那小子胡咧咧，可我们柳高工却是货真价实的大学生，大西北最有名的农学院，名牌大学，而且就是学林的，在咱局里可是大宝贝，县里也是宝贝的不行。其实人家老公在镇北，厅里早就要调她过去。可是她实在放不下家乡，放弃了省城的好条件，留在局里。”王伟介绍着，神情相当的自豪，就跟介绍自家儿女一样。 “敬佩，非常敬佩！敬您一杯！”翟书毅端起酒杯，恭恭敬敬给柳高工敬酒。 “翟乡长，其实我并没有那么高大上。厅里高工很多，正高都有不少，根本不差我这一个。我过去也干不出啥成果，最终就是碌碌无为，混退休了。可是县里就不一样了，大家都需要我，而且也能干出一点成就。再说局长县长都那么看重，谁还舍得走啊？这就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柳高工笑道。 “柳高工的境界，我们这些小民只能仰望，可望而不可及啊。来，敬您一杯！”龙浩端起酒杯，给柳高工敬了一杯。 西北地区最有名的农学院，自然是位于渭水之滨的那座农学院，也是西北地区唯一的一所重点农业大学。录取分数仅次于镇北大学，也是许多学子梦寐以求的殿堂。 柳高工学林，那应该读的是林学系。七十年代末期，林学系从农学院分离出来，成立了林学院，属于一般大学。 龙浩前世上的就是林学院。当时成立还没几年，正在大搞建设，学生也不很多，但学风很浓厚，可以说把农学院的学风完全带了过来。 柳高工应该是恢复高考后最早的大学生，可能前一两年在农学院，或两年就到林学院了。她应该是林学院最早的学生，得算是自己的师姐。 不过，他们那几批大学生通常都会说自己是农学院的，毕竟录取的时候是农学院的分数。当然了，在工作中啥都不影响，咋说都无所谓。 “瞧，这嘴巴还挺会说。龙家峁我去过多次，情况也基本清楚。山杏长势确实不错，土质啥的也适合山杏生长，就是管护不力，可以说非常糟糕。从以前的林班图看，你们村曾经山杏很多，但现在已经没多少了，而且长势很差，大都成了小老头树。”柳高工抿了一口酒，抬头看着龙浩。 “管护确实跟不上，这几年破坏实在太厉害了。”龙浩点点头。 “你现在种杏树，技术没问题，到时候我可以住在你们村，还可以把几位站长都请过去。苗木也没问题，园艺场今年育了不少山杏，正好秋季造林。主要还是管护，就算栽上就埋土，估计也会被刨出来。山里山羊多，都想羊绒多卖点钱，这能理解，可那也是刨树根啃树皮的专家啊！” “柳高工，这个我先前和老书记翟乡长也讨论过。不管造不造林，都要实施禁牧，尤其在冬春季节。” “禁牧？啥意思？不让放牧了？”柳高工瞪着美丽的大眼，嘴巴也张开了。 “是的，不让放牧，让荒山荒坡休生养息，也让那些饱受摧残的山杏等树木能有歇缓的时间。”龙浩回答。 “可是……县里没有这个政策，省里也没有，啥依据都没有，怎么实施？” “没有政策，但是有法，比如《森林法》《草原法》等等，依法办事。其实只要大多数老百姓同意，就能实施下去。当然了，让老百姓同意很难，但是再难也得干。比如可以先从一个小队，或是一座山头开始，只要有了效益，老百姓看到了希望，就好实施了，也能逐步扩大。” “这个……局长，这方面您是专家。在他们村造林，技术和苗木都没问题，资金应该也没啥问题。但是这个禁牧，我没有发言权。所以，究竟他们村能不能造林，还得您定。”柳高工看着王伟。 “柳高工，我跟翟乡长他们讨论过了，觉得这事必须得做，而且也能做成。这样，离造林还有点时间，让他们回去先做工作。”王伟看了看柳高工，又看着翟乡长。 “请老书记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翟书毅表态。 “柳高工，各位站长，我觉得，可以把龙家峁作为创新造林的试验点，甚至是示范点。你们认真准备造林技术方案，苗木也都准备好，一旦确定了立马就干。我再跑跑县上和省里，争取在政策和资金等方面给与倾斜。凡事开头难，总得各方面多给点照顾，让老百姓尝到甜头，才好开展工作嘛，你们说对不对啊？”王伟笑道。 第85章 一堆臭狗屎 “局长，您这个创新造林的想法我们绝对支持，也坚决服从。”柳高工也笑开了。 “就是，只要能落实下去，那今后咱们可就有事干了。”几位站长也笑着。 “你们几个家伙，好像我们一直不干活似的？来来来，吃菜，喝酒……”王伟开心的招呼着。 都开心了，气氛也就热烈了。大伙推杯换盏，边吃边喝着，小包间里笑声一直不断。 龙浩跟这个碰碰，跟那个聊聊，可是没少喝。特别是跟柳高工和几位站长，喝的特别痛快，有种他乡遇故知似的感觉。 实际上林业局跟水电局有很多重叠的地方。在黄土高原造林，除了绿化山川，还有很大的功能就是保持水土。所以，两个单位经常互相合作，互通有无。 在前世，每到造林季节，龙浩就跟林业局的工程师们趴在山头上进行各种研究，关系非常融洽。今天又跟这些工程师们在一起，顿时找到了前世的感觉，分外的亲切。 喝兴正浓，龙浩却不得不站了起来。膀胱盛满了，该泄洪了。他不好意思的给大伙打个招呼，离开了小包间。 痛痛快快的解决了，龙浩站在过道里，点了一根烟，悠闲的抽着。让老书记他们先喝，趁机透透气。 西边似乎很热闹，欢笑声不断，有男也有女。龙浩吐了一串烟圈，微微笑了笑，来回度着脚步。 其实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歌舞升平，无忧无虑，一片祥和，也是自己毕生的向往…… 西边包间门响了一下。龙浩扭头一看，里面出来了两个人。一位正是下午拜访过的路大局长，此时只穿衬衣，满面红光，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另一位二十来岁，大背头，比路局长还要魁梧，而且更加气派。他昂首在前面走着，目不斜视，洁白的衬衣最上面扣子解开了一粒，红色领带也松了一些。 没穿外衣，但看裤子，正是那个售价近两千的著名外国品牌。皮鞋油光锃亮，也是特别的高档。 路局长跟在大背头侧后方，满脸的媚笑，双手抬了起来，随时准备搀扶。中年人搀扶年轻小伙，任谁都看着不太舒服。可是人家就那么干了，似乎还心甘情愿，并以此为荣，那就没办法了。 龙浩看着两人，感觉有些好笑。其实在前世，中年人伺候年轻人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县里的局长和县长们很多年纪都大了，可是上面那些处长啥的都很年轻，那个啥大一级压死人，不伺候的办法在哪里？ 只是像路局长这种的却不多。很多人是为了大局，为了县里的利益，才尽心尽力的搞服务。可是这个路局长看上去……怎么说呢，用媚到骨子里形容也不过分。 要是为了县里的水电大业，那倒也能理解。可是，龙浩感觉似乎不是那样，但究竟哪样却又说不上来。 大背头走到卫生间跟前，稍稍放缓了脚步。路局长抢前一步推开卫生间门，殷勤的把大背头让了进去，随后自己也走了进去。 看路局长的殷勤样，大背头应该是主角，怎么不用包间里的卫生间？莫非还有更大的角？ 算了，跟自己又没关系，想那么多干吗？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一个土农民，人家可是大局长，即便在前世也操不上心，这一世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没资格管人家。 还有大背头，更是…… 哎，好像有点面熟。对，就是有点面熟，应该哪里见过。 究竟哪里见过呢？龙浩猛抽了两口烟，抬头看着卫生间，心里满是疑惑。 卫生间门开了，大背头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水龙头跟前，拧开水龙头洗手，边洗手边照着上方的镜子。 龙浩往前挪了一步，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两人目光在镜子里相遇，顿时撞出了火星。 “是你？”大背头转过身子。 “我当是哪位达官贵人，原来是方大公子啊？”龙浩撇了撇嘴。 “咋？乡巴佬，还活着啊？我以为早饿死了。”大背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托方公子福，马马虎虎，凑合的活着。”龙浩抽了口烟，仰起脑袋，悠悠的吐着串烟圈。 “小怡呢？早跑了吧？那么漂亮，你个乡巴佬能养得起？” “十分抱歉，暂时还在，将就的养着。” “没跑啊？那恐怕也被摧残的不成样子了吧？可惜了一朵娇艳的鲜花，实在太可惜了，唉……”大背头叹了口气。 “确实，那朵鲜花差点插在牛粪……实际上连牛粪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堆臭狗屎。幸运的是，总算躲了过去。”龙浩针锋相对。 论斗嘴，龙浩可没输过谁。别人说话损，他肯定要比别人更加刻薄。打架可能赢不了，但要是连骂架都赢不了，那还怎么出人头地？ 对，列位可能也猜出来了，这位大背头就是当年威逼徐怡的那位公子。几年不见，这家伙稍稍有点发福，加上发型变了，龙浩一下没认出来。 此时再看，这位方公子脸色比过去更白，苍白的那种。看来这几年夜生活相当丰富，估计连白天也在努力，也可能终年不见阳光，不然咋能捂的那么白？ “小子，你知道吗？当年老子能放过你，那是因为我家掌柜的严令那段时间不能惹事。后来老子到省城上班，掌柜的又让我好好表现，加上省城小妞也他么太多了，这才彻底忘了你小子。没想到今天又遇见了，趁老子还没发火赶紧滚，老子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乡巴佬。”方公子拉下了脸。 “方公子，还放过老子，真他么以为自个是个人物啊？如果非要说，是你应该感谢老子，当年那么有涵养，那么遵纪守法，不然十个一百个你这种龟孙子也都进了化粪池，成了庄稼的好肥料，还能在这跟老子瞎比比？”龙浩讥讽道。 “你他么……” “抱歉抱歉，上了个大号。哎，方处，你们认识？”这时候，路局长从卫生间出来了，见方公子跟龙浩站在一起，好奇的看着。 “笑话，我怎么能认识这种土包子？”方公子厌恶的转过脑袋。 “哦，他是……一个村民吧？”路局长本想给方公子介绍一下龙浩，可是一看方公子那副神情，立马打住了。他疑惑的看了看方公子，又看了看龙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 “土包子，那究竟还是包子，是可以食用的。可是某些玩意，虽然披着皮什么丹的光鲜外表，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坏的透透的，比化粪池还要臭千万倍，毒千万倍。”龙浩抽了一口烟，把烟蒂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掐灭。 “你他么找死？”方公子转身盯着龙浩，目光凶狠。 “咋？想打我？还是要杀我？来来来，朝这儿打！”龙浩走到方公子跟前，拍了拍脑袋。 “乡巴佬，老子弄死你就跟弄死蚂蚁一样，以为不敢吗？”方公子紧握着拳头。 “是吗？那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你是咋弄死我的。来，打我，弄死我，不敢打你他么就是孙子，就不是你爹的种！”龙浩边说边把脑袋往前伸。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大脑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方公子，方……难怪上次看着有点熟悉，现在总算想起来了。 当年这位公子威逼徐怡，他老子也曾出现过一次，跟徐怡父母说了几句话。自己当时离的有点远，没听清楚说的什么，但是多看了几眼，记住了大致模样。 据说是县里的什么大拿，自然要多看了。 数年之后，相继跟方家父子又见了面。巧合的是，都是在这个招待所里，也都是晚上，而且连包间都一样。方公子今天吃饭的大包间，正是那次他老子接待的大包间。 这是不是就叫冤家路窄？ 哦，也有不一样的。那次他老子没认出自己，当年只是跟徐怡父母聊了几句，压根就看其他人，自然也就认不出来了。所以那次不但没有刁难自己，还帮助自己贷了三十万元的款，算是做了好事。 可是这个方公子不知骚扰了徐怡多少次，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出面挡驾，有时候还要请高成虎几人帮忙。这位方公子面对几位如狼似虎的老兵，也是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打了不知多少次了。 第86章 不认怂 “哎哎哎……小伙子，这可是省里下来的，不能无理。”路局长一看双方要打起来了，赶紧把龙浩推开。 只能推龙浩，不可能去推方公子，也不敢推。更不敢说出龙浩的名字，得撇清关系，要让方公子知道自己是哪一方的人。 “哼，今天老子有事，不跟你这个乡巴佬一般见识。再说一遍，识相点就赶紧滚，不然老子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方公子瞪了龙浩一眼，转身就要走。 今天不是来闹事的，以方公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闹事，只要有台阶就先下来，以后再慢慢收拾龙浩。可是之前威胁别人习惯了，那些威胁的话成了口头禅，别人听了非常惧怕，他也相当的得意。 可是龙浩却听不进去了，转身挡在方公子前面，怒目而视。 本来路局长过来一搅合，双方找个台阶，各自后退一步也就完了。可是你他么让人滚就滚吧，非要后面再拽上一句，要是这么走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认怂了吗？ 认怂就认怂，打打闹闹的，认怂也不是啥丢人的事。再说自己现在忙着宏伟大业，哪顾上跟一个当年的大混子计较？ 可偏偏路局长在场，那就不能认怂了。路局长本来就对自己不是很感冒，这要是认怂了，更看不起自己了，别说什么治理项目，怕是再连话也说不上了。 而且路局长似乎跟方公子关系很不一般，肯定要维护方公子。一旦认怂了，还不得处处找自己的茬，想方设法碾死自己啊？ 所以，必须挺起来，硬起来，让方公子胆怯，至少不敢跟自己明着来。更要让路局长重视自己，甚至忌惮自己，不敢轻易给自己穿小鞋，还要尽可能的答应自己的要求。 前世那些泼皮无赖长期闹腾的路数，今天先拿过来用用。 “哎，小伙子，不要挡道，赶紧让开。”路局长厉声喝道。 “我跟他的事，跟你没关系。”龙浩看了路局长一眼，又抬头盯着方公子，没有动弹。 路局长不提自己名字，自己也先不提路局长的名字。别闹的太僵，日后还要打交道呢。 “小子，你是当真要跟老子闹点事？”方公子沉下了脸子。 “跟你这个人渣闹事，老子还不值当。老子就是有点纳闷，你先是要弄死我，接着又要让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不知道我招你惹你了，还是犯了什么天条？哎，孙子，你究竟要咋弄死我？打死？咬死？还是咋的？”龙浩指着方公子。 “你……”方公子举起了拳头，却没敢砸下来。 他记得龙浩好像当过兵，单挑自己恐怕不是对手。何况这些年自己早就被掏的空空的，即便人家没当过兵，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农民，自己也无可奈何，早没什么爆发力了。 “小伙子，我不想告诉你他是谁，我只能给你说，只要他跺跺脚，整个镇东县都要地震。趁这会我还能说点话，你赶紧走，别在这找事。一旦他发火了，我说话就不起作用了，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路局长耐心的劝着。 “走？我为啥要走？这是他家地盘吗？再说了，他弄死我也就算了，一死百了。可是不让我看到明天的太阳，凭啥啊？到时候我要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你负责啊？”龙浩撇了路局长一眼。 “小伙子，你咋听不进去人话呢？赶紧走，不然我要报警了。” “报警？那赶紧报啊！正好晚上我没地方住，去派出所住一晚，还能省下住店钱。” “你这小伙子，油盐不进，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路局长有些恼怒，伸手推了龙浩一把。 “咋？你也想打我？那就来啊！要不你俩一起上？我看你俩个挺大，正好练练拳。”龙浩后退了一步，摆了个拳击的架势，还挺像那么回事。 前世和这一世的小时候都练过几天，前世上大学时又比较系统的学过两年拳击，龙浩确实有点基础。这一世虽然没有系统学过拳击，但当兵时学过捕俘拳。不过，他并不想真打，再说这也不是打架能解决的。 主要是激怒对方，让对方失去理智，那就主动了。 “谁谁谁……谁跟你打啊？方处，您先回去，我去叫公安。”路局长挡住龙浩，要让方公子过去。 “不用叫公安。乡巴佬，有种就别走，我要是让你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就他么算我输。”方公子推开路局长，指了指龙浩，就要往外走。 叫公安多麻烦？当年那么多的手下，虽然这些年大都挣钱去了，可总还能找来几个。这小子简直太不自量力了，必须得教训一通。 “哎吆，方处，我说咋半天不见进来，原来在这跟人说话啊？”几声娇滴滴的尖叫，接着一阵浓烈的粉黛香水混杂的味道扑了过来。 龙浩扭头一看，大包间出来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衣服相当节省，可以说节省的不能再节省了。 女子一步三摇晃的走了过来，眼神放出无数的电光。龙浩闻着刺鼻的混杂味道，感觉跟“半斤粉”有的一比，甚至还要过些。 “路局，在这跟人抽烟说话，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又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同样的花枝招展，一扭一扭走了过来。 “你们出来干吗？快进去！”方公子扭头看着女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不嘛，人家要陪你嘛！”女人走到方公子跟前，身子立马贴了上去，丝毫不顾及还有其他人。 另一个女子走到路局长跟前，也是全身心的贴了上去，一双小手不住的游走着。 倒把龙浩晾在那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时竟然不知所措。 “小龙，咋半天也不见……”后面一声呼唤。 龙浩赶紧回头，翟书毅从东边走了过来。看见方公子吊着一个女子，路局长也傍着，翟书毅顿时僵住了。 “那个谁，麻烦把他……”路局长看着翟书毅，又指着龙浩，似乎看到了救星。 “哦，小龙，里面叫你呢！”翟书毅毕竟见过一些世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怎么做。 “哦，好好好！”龙浩紧走几步，到了翟书毅跟前。 这时龙浩才反应过来，感情大包间里藏着两名妙龄女子，难怪方公子和路局长要出来上卫生间。听声音大包间好像还有人，包括女人，这俩没办法用里面的卫生间，只能出来。 “快进去。”翟书毅推了一把龙浩，朝路局长挥了一下手，跟在龙浩后面进了小包间。 外面的路局长和方公子也赶紧进了大包间。里面又热闹起来了，不过动静比先前要小了很多。 小包间里，龙浩满面春风，继续跟老书记和柳高工等人畅饮。 今天跟方公子和路局长斗勇，算是占了上风。尤其路局长，以后再去找，不会再对自己那么趾高气扬了吧？ 不知道方公子现在怎样了，以过去的品行，肯定会报复的。那就让来，过去都不怕他，现在更不怕了。不过听口气，那孙子好像有了点职务，应该不会太胡来。而且他老子还在这里，闹的太大肯定对他老子有影响。 说不定会来阴的，那也没办法。回去后，把今天看到的加工和演绎一下，搞个两页纸的剧本。一旦那孙子来阴的，就拿出来，给不该看的人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就来吧！ 翟书毅似乎看穿了龙浩的心思，给龙浩使个眼色，又在碰酒时贴在龙浩耳边安顿了几句，不让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至少现在不能。 龙浩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跟大伙喝酒。 第87章 开始了 酒饱饭足，王伟和柳高工他们回了家，龙浩也在招待所登记了一个三人房间。 喝兴奋的翟书毅和龙浩东子谝闲传，一直聊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早上起来，吃过早餐，三个人又去找县长。 政办的同志热情的接待了三个人。尤其对龙浩，基本都认识，那是特别的照顾。接待的同志告诉三个人，地区有个紧急会议，陈县长昨晚连夜赶过去参加，翟乡长今天参加的会议由副县长主持。 翟书毅只好把龙浩送出来，让龙浩先回去，还说等陈县长回来就去找一趟，把龙浩的情况给陈县长汇报，也把乡里和龙家峁村的情况给陈县长汇报，争取陈县长的支持。 龙浩告别翟书毅，跟东子开着小面包回到了古城乡租住的院子里。 孙志明他们已经下去收绒。还是分成两组，孙志明带着高成虎和郝军去了西边村子，张庆阳带着方振和王景会去了东边村子。 贺成斌和赵文清留在家里，收购送上门的羊绒。现在的大院已经不能离人了，不光要收绒，还要看护。收上来的羊绒放在窑洞里，二十四小时都不能离人，防止偷盗，更防止破坏。 没办法，跟李老板和陈二都破裂了，不得不防啊！ 跟贺成斌问了问情况，东子就骑摩托车增援表哥张庆阳去了。龙浩留在家里，帮助贺成斌收绒，同时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东子去得快，回来的也快。 “浩哥，事情有些不太妙。”东子喝了口水。 “咋？出啥事了？”龙浩抽了根烟递给东子。 “李老板的人又开始收绒了，陈二好像也一起收。” “是吗？这倒是新鲜事，看来老东西又活了。哎，他们多少钱收？” “一百八九，比咱们高十来块，而且收的很粗，几乎啥样的绒都收。他们还收羊毛，这倒没啥，以前也收。关键是连驴毛狗毛兔毛都收，可以说只要是毛就收，价格给的也高。” “哦，终于开始了。”龙浩抽了一口烟，仰面吐着烟圈。 他想起了“绒毛大战”。已经到了秋天，羊绒没多少了，各个厂家的争夺也进入了白热化。同时，各路牛鬼蛇神也都出来了。 “啥开始了？”东子疑惑的看着龙浩。 贺成斌和赵文清也是一头雾水，抬头看着龙浩。 “哦，我是说那老东西又开始跟咱作对了，那就来吧，这次一定要让老东西输得干干净净，连裤子都提不起来。”龙浩看着外面，眼里放着精光。 “那……咱们应该咋办？”东子问。 “老东西涨价，咱们也涨价。” “还涨啊？再涨就没啥利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绒没了可就没了。咱们要的是绒，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玷污的绒。所以要尽可能的保护绒，能保护多少就保护多少。” “保护绒？啥意思啊？” “一时半会也给你说不清楚，回头就慢慢明白了。马上涨价，起步两百，上不封顶。” “起步两百？上不封顶？” “咋？有问题吗？” “不是……浩哥，你没疯吧？”东子伸手摸摸龙浩脑袋。 “就是，浩哥，两百就已经没钱赚了，再来个上不封顶，咱们这是要散伙吗？”贺成斌抓着龙浩胳膊，神情焦急。 “当然不是，都是肝胆相照的兄弟，咋可能散伙？当然了，要是有谁不想干了，我绝不阻拦。”龙浩抬起头，目光炯炯。 “不是……浩子，你总得给大伙说清楚吧？”赵文清也有点急了 “哦，要彻底说清楚还真有点费劲，而且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太明白，只能凭感觉。这么说吧，目前羊绒两百多的价格已经是天价了，还有可能涨价，甚至再涨一两倍，但绝不会长久，可能连这个冬天都过不去。” “你咋知道的？” “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当然不可能知道未来的事情，只是凭感觉。咱们都不是金融专家，我也不是，有些事情真讲不了那么细，而且有些事情我能想到，就是说不出来，有点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味道。” “哦，不说那么细了，就说说为啥上不封顶吧！” “没有别的，就是为了对付李老板。你们想想，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老东西有吗？同样也没有！那他为啥在蛰伏了这么多天之后突然冒了出来，而且一下就出了那么高的价格，这正常吗？”龙浩看着几人。 “我也感觉不大正常，可就是不知道哪里不正常。”东子思谋着。 “之前咱们也大涨价，那是因为咱们知道绒线厂的价格，也能把绒交给绒线厂，所以涨价以后依然还有赚头。现在，绒线厂并没有涨价，也没有迹象要涨价，一下涨到一百八九，还没啥质量，这就出怪事了。” “你咋知道绒线厂没涨价？或许要涨了呢？” “昨天我抽空打了电话，就是没涨，今年也不会涨了。” “哎，昨天咱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啥时候打的电话？在哪打的？给谁打的？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小子，我就不能有一点私人空间吗？啥事都给你汇报，啥事都让你知道，那我还活个屁啊？”龙浩瞪着东子。 这小子，死钻牛角尖。要是你啥都能明白，那我重生过来还有何意义？ “哦，不问了，不问了，你继续说。”东子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 “羊绒没涨价，老东西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还要高价收购，那就只剩下一条。”龙浩抽了口烟。 “啥啊？” “手段！” “手段？啥手段？” “具体我也说不太清楚，因为没有亲眼看见。不说别的，就凭老东西啥绒都收，连驴毛狗毛兔毛都不放过，就一定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那意思，老东西可能会把驴毛狗毛兔毛啥的当成羊绒卖给别人？”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如果只是把那些杂毛当成绒卖出去，倒也不算太严重，最多就是增加点成本，把毛梳分出来。就怕还有别的手段，到时候根本无法梳分，那就生生把绒给毁了。”龙浩微微摇头。 “啊？还有这种事情？”东子顿时不淡定了。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为啥要保护羊绒，因为那老东西根本没有底线，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但是光凭他的能力和脏腑，包括陈二，还不敢做这么出格的事情。毕竟一旦被发现就会血本无亏，而且还涉嫌违法。” “你的意思，老东西背后还有人？那会是谁呢？” “肯定的，而且不是一般人。要比老东西和陈二的钱多，或是地位高，能量大，总之比那俩货更有话语权。具体是谁还不清楚，但相信早晚会明白的。”龙浩脑海中闪现出龙世和的身影，又闪现出陈福财等人，只是还不能确定。 “浩哥，为啥咱们还要收绒？干脆让那老东西收去，咱收绒赚不上钱，那就不赚了，正好马上要收秋了，咱弄别的去。”贺成斌抬起头。 “成斌，咱现在退下来，确实无可厚非，谁也说不了咱啥。但是你想过了没有，如果咱真的要退下来，那可就输了。”龙浩拍拍贺成斌。 “输了？这咋能是输了？” “成斌，有些事你可能还不懂。太深的道理就不说了，我只告诉你，如果咱们退下来，从此以后，这一带就成了李老板的天下。不光收羊绒，其他也一样。李老板是生意人，啥赚钱他就会干啥。所以，咱无论干什么，他都会插手，甚至捣鬼，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咱们搞垮，以维护他的地位。” 第88章 买来了担当 “为啥啊？为啥就是他李老板的天下？”贺成斌又问。 “因为人家李老板敢干，啥都敢干。一些老百姓夸他是条汉子，骨头硬。更多老百姓怕他，怕他不择手段，因为啥都敢干。所以，将来无论羊绒还是别的东西，老百姓都会卖给李老板，哪怕价格低一点也要给人家，不敢不给啊！”龙喊叹了口气。 “哎呀，还真是的。” “所以，咱们要是退了下来，就由李老板一家玩了，以后也不会有咱啥事了。老百姓不会再信任咱们，更不会把东西卖给咱们。关键时候退却的人，咋让人相信？还有威信吗？” “那意思，咱得不惜一切代价了？” “你小子，脑瓜还真活，有那么一股子劲。是的，就得冲上去，而且越是危险，越是艰难，越要冲上去。他李老板不是一百八九吗？咱就两百，他要是两百，咱就两百二……陪他玩，一直陪到底！” “浩子，这样一来，咱不就赔大了吗？”赵文清有些担忧。 “赵哥，你说的没错，李老板开始一百八九收绒，就已经意味着咱们要赔了。不光会把之前赚的赔光，可能还要伤本。”龙浩拍拍赵文清。 “啊？连本都要伤了？” “是的。李老板既然敢这么干，肯定准备了充足的资金。老东西背后肯定还有人，资金量不是咱们能想象的。咱那些贷款，包括借私人的，加上赚的，也就四十多万，估计得全砸进去。” “啥？全砸进去？那不血本无亏了吗？” “那倒不至于。毕竟收了几十万块钱的绒，总能卖个十万二十万的吧？但是你想想，要是最终拼掉了李老板和他的靠山，那以后会是啥情况？老百姓咋看咱们？又咋对待咱们？” “这还用说吗？拼掉了李老板，那就是咱们的天下了。老百姓肯定会夸咱们，对咱们伸大拇指，也会更加信任咱们了。” “还是赵哥明白。所以，表面上看咱们亏了二三十万，赔了。但是咱们没有输，而且是赢了，赢得了荣誉，赢得了信任。只要老百姓信任咱们，那以后的路是不是就好走了？” “嗯，确实是这样。” “所以，咱们用二三十万块钱，买来了担当，买来了民心，更为自己买了条路，宽敞的路！这个代价确实有点大，但是没办法，人家已经出手，就是再大的代价也要接招。用几十万换取今后的光明前程，我觉得值！” “浩子，我听你的，干吧！”赵文清挥了挥拳头。 “好，那就开始干！当然了，咱也不是一味的硬碰硬，得有谋略，得用脑子。毕竟，他李老板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至少有不敢见人的地方。而咱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没有什么可怕的。”龙浩也挥了挥拳头。 “浩哥，咱不闲扯了，赶紧下去收绒。”东子站了起来。 “哎，着啥急啊？刚不说了吗？要用脑子。那李老板刚开始收，就让多收一些，最好能把老百姓家里卖不出去的各种毛都收光，还有那些不够等级的绒也收光，这样老百姓也能多点收入。”龙浩掏出烟散发着。 “可是……好绒估计也让收光了。” “咋可能一下收光啊？不过，肯定得让收一部分，那没办法，要是不收一些好绒，就不好耍手段了不是？但是，他肯定先收不够等级的绒，便宜！老百姓也肯定先出手不好出手的，把最好的绒压在最后面，等待涨价。不够等级的绒，以及各种毛都那么高的价格，好绒肯定会更高，都是这种心理。” “那咱们啥时候涨价？” “本来想等到明天，刚才你一提醒，还是早点比较好。下午涨价，尽可能的多收好绒，让那老东西少糟蹋点。现在分头行动，东子还去庆阳哥那一组，赵文清大哥去志明那一组，把咱们的决定告诉弟兄们，让弟兄们放手去干。”龙浩下达了命令。 “是！” “具体的过程我就不参与了，你们知道咋做，说实话也比我做的好。我只要一条，那就是必须保证质量，一定要收最好的绒，宁可收不到也绝不能降低等级。尤其不能有任何参假，里面参进去一根杂毛都不能要，这是咱们的底线，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含糊。” “这个请浩哥放心，大伙早就定好了标准，绝不会参进一根杂毛。”东子拍拍胸口。 “赵哥，你跟志明交代完后，先跟志明一起收绒。我去趟苦水镇买点东西，再回家拿个东西也赶过去。” “浩子，那意思，我跟你单独执行任务？” “咋？才退伍几年，就忘了保密条例了？” “坚决服从命令！” 龙浩跟东子换了摩托车，骑着东子的三代幸福去了苦水镇。二代幸福越来越少了，别人光看车就能认出自己，换个随处可见的三代幸福，再戴上头盔，就不好认出来了。 到苦水镇，龙浩先到邮电所挂了个电话。邮电所没啥人，可能都在忙着准备收秋，做生意的也都下了乡，正好让他多说了一会。 “姚科，最近羊绒价格有啥变化吗？”要通了电话，龙浩开门见山。 “是浩子啊？没啥变化，还是上次的价格。咋？你又收了多少绒？”那边的姚志立听见龙浩的声音，感觉很是亲热。 “正在收，暂时还没多少。姚科，那你们有涨价的意向吗？能不能给兄弟透露个？”龙浩估计绒线厂不会涨价，但还是要靠证一下。 “暂时还没有，估计也不会涨了。今年羊绒定价一直都比较高，羊绒收的快，质量也好，已经基本完成了全年的收购任务，再没涨价的必要了。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收绒，我们不会停止收绒，价格不涨，但也不降。” “是这样啊？那您知道其他地方会不会涨价？” “其他地方……这个倒是有可能。我听说最近隔壁省又建起了好多绒衫厂，都在争夺原料，有可能涨价。不过我估计也不会涨太多，毕竟现在价格已经相当高了。” “那他们咋争夺原料？除了涨价，会不会质量要求也不那么严格了？” “浩子，那可是羊绒，对质量要求非常严格，不严格……哎，你小子啥意思？莫非要砸牌子？我告诉你，如果你小子质量达不到要求，白送过来都不要，我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姚科，说啥呢？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这最近有人高价收绒，而且啥绒都收，我也不清楚咋回事，就想问问你。” “啊？还有这事？到底咋回事啊？” “您都不清楚，我咋能知道？我听说有人在羊绒里面参假，只是没有亲眼看见，不能乱说，就想问问您知不知道这个事？” “我又不收绒，哪知道这些啊？” “不过，你们厂收绒那么严格，应该不会有啥。要是不严格，那可就麻烦了。我听说参假的绒收进去，赔钱都是小事，弄不好就把机器搞坏了，有些机器可能就彻底报废了，听着有点吓人。” “哎，你个二道贩子，咋知道这么多？到底里面参的啥啊？” “我又不参假，也没见别人参，哪知道那么多啊？不跟你说了，电话费死贵死贵的，收绒去了。”龙浩挂了电话，走出了邮电所。 在商店里买了十卷彩色胶卷，都是进口的十四五块的好胶卷。又买了些字母饼干和糕点等吃的，还买了些蜡烛等东西，龙浩骑着三代幸福，在街上溜达了一圈。 找到了一家照相馆，龙浩在门口停了一下，还是离开了。毕竟是李老板的地盘，至少都认识，还是别打搅了。 他骑着摩托车，到了存放炭的地方捎了两袋炭，然后回了家。 第89章 破天荒第一回 不到放学时间，徐怡还没回来。龙浩从箩筐里拿出一大块白面馍馍吃着，又把相机找了出来。 家里的胶卷没拿，还给家里放了两盒。小怡喜欢照相，那就让多多照些。暂时没法冲洗，等下次去县城，或是其他有照相馆的地方一次性全冲洗出来。 馍馍吃完，肚子也差不多了。龙浩打了个饱嗝，喝了几口水，找了身新买的秋衣裤装进包里，拿起相机就往出走。 走到门口，龙浩停住了，思谋了一会，又返回屋里。他拿起桌上的铅笔，在余余学着乱画的本子上龙飞凤舞。 “小怡，我刚回来，可是又有点急事，不得不走了。相机我先拿去用两天，办完事就拿回来。把余余白面馍吃了，给她还几包饼干和糕点。这几天别乱跑，尤其不能让余余离开你的视线，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 龙浩，于下午四点十三分。 再次抱抱我的小余余！” 放下铅笔，龙浩走出窑洞，骑上摩托车，踏上了山间小路。 放学后，徐怡带着余余回家。她见好多地里都开始收割，便到自家地里看了看。 家里以前只有龙浩一个人的地。徐怡和余余都是城市户，自然没有地。 去年调整土地，村上考虑到徐怡的实际情况，让队上给她和余余都照顾了几亩地，以后一旦回城或有其他情况再把地收回来。 村上说从城里来到村里，还在村小学教书，实际上已经是龙家峁的人了，分几亩地也是应该的。 就这样，徐怡一家差不多有两个人的地。账面上是十几亩，实际上有二十多亩，基本连片，而且在坡下部，算是好地。 列位可能要问，账面上有十几亩，实际上咋能成二十多亩？这里面有啥秘密？ 秘密倒也没有，充其量算是耍点小心思。 千百年来，农民都是要交皇粮的。八十年代也不例外，只是不叫皇粮，而是叫公粮。 像龙家峁这样的村子，人均耕地七八亩，这个亩数是有水分的。当然了，都是旱地。龙家峁没有水地，古城乡也没有水地，整个镇东县也只有北部沙漠地带有一万来亩机井灌溉的水地。 当时丈量耕地都用长长的绳子，并不用米尺。这个绳子可能有七八十米，但账面上只记五十米。很多生产队也不记多少米，都记多少绳，而且这根绳子在队里长久保存着，下次拉地还用。 这样拉出来的耕地面积就大了，而且要大出很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少交公粮。 大伙实在太穷了，能少交一点是一点。现在看来这小农意识实在有点那个，可当时都是这么干的。大伙心知肚明，但从来不说出来，更看不到任何记录。 龙浩常年胡逛，从来也不管地里，所有地只能靠徐怡种。只是徐怡打小娇生惯养，哪能种什么地啊？ 可是要吃饭，要活着，徐怡只能咬牙下地。没有牲口，即便有也不会干，连该干啥都不知道。她站在地边，抱着余余默默的流泪。 在旁边犁地的孙志明父亲走了过来，叹了口气，让徐怡带余余回去，地里就不管了。 从此以后，家里的地就有孙志明一家承包了，种一点夏粮，再都种秋粮。也不可能种太多，主要种点口粮。 徐怡想帮助孙志明家干点家务之类的，可孙志明母亲死活不让，说细皮嫩肉的，嫁到这穷山沟里，真是遭罪了。 这样一来，就等于孙志明一家种地，徐怡一家坐享其成。徐怡实在过意不去，每次发工资都要给孙志明母亲拿点。可孙志明母亲不但不要，还要训斥一通，搞的她再也不敢轻易往出拿钱了。 今年夏粮种了几亩胡麻，收成还不错，打了几袋胡麻，都在孙志明家窑里存着。要是放在自个窑洞里，早就被龙浩赌光了。 秋粮都种了荞麦。收成也还不错，算不上丰收，但也不差。主要是缺肥料，包括胡麻也是，这还是孙志明父亲把自家厩肥匀了一点出来，不然可就真没啥收成了。 其实这些龙浩都知道，也表示了无数的歉意和悔意。可惜一场酒后，就什么都忘了，之前的信誓旦旦全成了空话。 徐怡到荞麦地里看了看，荞麦粒黑了。她问在旁边地里查看的孙志明父亲能不能收，孙叔抓了几粒荞麦粒看了看，搓了搓，又抬头看了看天象，说不着急，暂时还不怕冻，再让熟几天，籽粒饱满了再收。 谢过孙叔，徐怡满心欢喜的回了家。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望着满地的粮食，愁的常常整晚睡不着觉。但是今年，她一点也不愁了。 那个家伙一定会想办法的。出去一趟就能挣那么多钱，这点粮食算啥？其实也不用他操心，更不能再让孙叔吃苦了，自己就能想办法。 给自己留的一千块钱，基本没咋花。这俩月的工资也一分没花，都在箱子底下放着呢。过几天荞麦能收了，就把钱拿出来，雇上几个人，一两天就能收光。 对了，干脆多雇几个人，把孙叔家的都收了，也算报答这几年对自己一家的照顾。 拉粮食也雇车。孙叔家只有一辆架子车，再雇几辆，包括牲口啥的都雇上，争取一天把粮食全部拉上场，免得孙叔大晚上的还在地里看粮食。 更主要的是别让老鼠啃粮食。那玩意实在太讨厌了，只要看见地里堆了粮食，立马就在旁边打洞，然后咬断秸秆，把粮食籽粒往洞里拉。 每年秋后粮食拉上场，村里人都要在地里挖老鼠洞，找老鼠存放的粮食。有时候一只洞里就能挖出数十斤粮食，运气好时一天能挖出几百斤粮食。这些粮食都是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却被这些硕鼠拿走了，当然要拿回来。 至于疾病、鼠疫啥的，老百姓还没有这些认知，就知道问老鼠要粮食。不光问老鼠，还要问跟老鼠长的差不多的黄鼠要肉吃。 每年到了秋季，挖黄鼠成了老百姓最快乐的事情。一只大黄鼠有一斤多，壮年人能美美吃一顿。小一点的有好几两肉，一顿吃两三个也能解馋。 哦，扯太远了，还是回到院子。 屋门一打开，余余就跟小猫一样窜了进去，随即又跑到门口。 “妈妈妈妈，爸爸回来了。”余余手里拿着一包饼干。 “啊？爸爸回来了，在哪？”徐怡左右看着。 “我也没看见，就看见桌上放的饼干。”余余拉着徐怡的手，走到桌子跟前。 桌子上放着两包蜡烛，还有几盒饼干和糕点等东西。很明显，那个家伙确实回来了。 “妈妈，爸爸大坏蛋，在我本本上乱写。”余余拿起本本。 “妈妈看看。”徐怡接着本本，美丽的眼睛立马瞪大了，随即眼圈也红了。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从来都是说走就走，别说只字片言，很多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今天没顾上打招呼，却给自己留了言，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啊！ 写的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写了，告诉自己他的行踪，这就够了。说明他在乎这个家，也为这个家扛起了自己的责任。 “妈妈，爸爸写的啥？”余余扬起小脸。 “也没写啥，就是想抱抱你这个小坏蛋。”徐怡又拿起本本。 “嘿嘿……我也想抱抱爸爸大坏蛋。”余余拿出一块饼干，喂进了妈妈的嘴里。 “嗯，爸爸大坏蛋，大大的大坏蛋……”徐怡看着本本，微微闭上了双眼。 突然，徐怡睁开眼睛，仔细看着本本。 天哪，这是那家伙的字吗？自己只看过那家伙写的几次欠条，都是歪歪斜斜，用不堪入目一点都不过分。 可是这本本上的字体却那么苍劲有力，没有数十年的功底都写不出来。这家伙脱胎换骨，先是学识渐长，现在连字也写的这么漂亮，这究竟是咋回事？ 是自己认错人了？还是这家伙就是专门来颠覆认知的？ “坏妈妈，不许骂爸爸，不许骂爸爸……”余余小手在妈妈腿上轻轻拍着。 “小坏蛋，妈妈不骂了，再也不骂了。走，给妈妈烧火，妈妈给咱做饭……” 第90章 还得涨 龙浩骑着摩托车去找孙志明他们。他并不知道孙志明在哪个队收绒，不过这并不难，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正好旁边地里有人。龙浩停下摩托车下去询问见没见过几个收绒的？对方说见过，还问要找哪伙收绒的？他忙问有几伙收绒的？ 对方说有两伙，一伙就在本队，另一伙在前面那个队上。 龙浩谢过对方，骑上摩托车进了村子。不管哪伙他都想去看看，尤其想看算是对手的那一伙，看看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一户人家外面人挺热闹的。龙浩稍稍加了点油，摩托车轰鸣着开了过去。 不很大的场上围了二三十人，全都提着袋子。有几个人在场中间，有的拿秤，有的看货，忙的不亦乐乎。 龙浩把摩托车停在场边，没有摘头盔。他看了看场中间那几个人，全都不认识，便把面罩推起来，走进了人群。 “兄弟，哪村的？也来卖绒？”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抬头看了一眼龙浩。 “龙家峁的，刚从外面回来，绒还在家里。”龙浩掏出烟给汉子发了一根，自己也抽了一根。 “龙家峁的？你们那不是也收绒吗？”汉子抽了一口烟。 “人家只收好绒。我绒不太好，一直都没卖，还有点毛也没卖。看看这啥情况，要收的话，我这就回去拿。” “收啊，啥绒都收，毛也收。好绒给两百，差一点的也要一百七八，最不行的也过百。” “大哥啥绒？可以看看吗？”龙浩指着汉子脚底下的袋子。 “我绒不好。”汉子拿起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绒凑到龙浩跟前。 “确实一般，跟我家里的差不多。哎，问了吗？这绒能给多少？”龙浩看了看绒，含毛太多，色泽也一般，可以说很差。 “问了，最多能给一百四五。” “一百四五？这么高啊？” “确实不低。你瞧，正收的绒还不如我的，也给一百四。你要是有绒，就赶紧回去拿，这么好的价，自古以来都没有过。”汉子指着正在过秤的绒。 龙浩没有去看绒，光看卖绒那老乡激动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哎，大哥，你刚说好绒给两百？那咱这有好绒吗？”龙浩扫视着其他人。 “是的，两百。不过，这一圈圈都没啥好绒。上次不是有伙人专收好绒吗？大都卖掉了，家里就剩下不太好的。肯定还有好的，不过都还没拿出来。好绒就是好绒，啥时候都不愁卖，先把不太好的处理了。咱这么差的绒都能给那么好的价格，好绒肯定还会涨价。” “嗯，大哥说的有道理。不过，开始收秋了，能出手的还得出手，秋后恐怕就没人收了。哦，不跟大哥谝了，我赶紧回去拿绒去。”龙浩扔掉烟头，拉下面罩，走到场边骑上摩托，掉头就走。 不多时，到了另一个队里。龙浩稍一打听就知道哪家在收绒，驾驶摩托车赶了过去。 一家院子里，孙志明和高成虎、郝军正在收绒，赵文清忙着往大袋子里装绒。旁边立着几个大袋子，应该是这一天的收获。 五六个老乡站在孙志明周围，全都提着大小不等的袋子，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浩哥，过来了？”孙志明看见龙浩，抬头打着招呼。 “怎么样？还顺利吗？”龙浩走到袋子跟前，随手抓起一把绒。 确实是好绒，手感、色泽等等，一看就是上好的绒。 “上午比较顺利，收了不少。下午就不太行了，收的不多。”孙志明微微摇头。 “这会咱们收价是多少？” “两百。” “不行，还得涨。” “还涨啊？中午涨了一次，刚才又涨了一次，从一百八涨到两百了。” “人家是多少？” “最好的也是两百。” “所以还得涨价啊！人家两百，但是收的比较粗，差不多的都收。你也两百，却收的这么严格，要是我也不会把绒给你。” “道理是这样，可是……” “没啥可是的，要想收到好绒，就得给人出好价。你不给人出好价，却要人家最好的绒，没有这个道理。” “那……应该涨到多少？” “两百二。” “啊？两百二？这也太猛了吧？都是十块十块的涨价，一下涨二十，是不是有点……” “这是一场仗，而且是硬仗，恶仗。想要打赢，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没有任何捷径。没啥说的，立即涨价，两百二。马上天黑了，明天如果情况有变，还得继续涨，上不封顶给你说了吗？” “说倒是说了，可是……自古以来也没有这个道理啊！” “我不管过去咋样，我只要未来。他们几个都给涨了，从我进来的那一刻算起，已经收进来的给人家把差价补上，走了的给人记上，回头补给人家，这里面要是有亲戚朋友的代过去也行。” “浩哥，还有这样操作？”高成虎摸摸脑袋。 “成虎，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太过于看重利，甚至要把利抛掉。”龙浩拍拍高成虎肩膀。 “不要利？那咱们要啥？” “要名，要仁，要义，要老百姓的好话，要责任和担当！这才是咱们最需要的，也能给咱们带来无穷无尽的利。不说了，立即执行。各位大叔大哥，涨价了，你们的绒都按两百二收了。”龙浩冲周围笑了笑。 “啊？又涨了？太好了，那赶紧给我秤。”一位大叔开心的把袋子递给郝军。 “请各位大叔回去给咱宣传宣传，我龙浩绝不会让乡亲们吃亏，只要是好绒，我全部收购，价格也比他李老板的高。但是也请乡亲们千万别做傻事，尤其不能在好绒里面参东西，任何东西都不能参。咱心里干干净净，羊绒也干干净净，行吗？” “这个请放心，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干出那事。羊绒里面参东西，尤其好羊绒，那不糟蹋了吗？当然了，肯定会有人参，啥年代都有那种人，没办法的。” “那种人咱不管，咱只要管好自己，再就是周围的亲戚朋友，好吗？” “那行，回去一定给周围人都说到。” “哎，兄弟，明天是不是真的要涨价？要是涨价我就先不卖了。”一位中年人凑过来。 “大哥，明天的事谁能说得来？或许涨价，也可能降价，还有可能不收了。您不想卖当然可以，那就等到明天，哪怕后天也成，说不定还能涨好多呢！”龙浩笑道。 “是吗？那我……”中年人当真把袋子拿了回去。 “哎吆，我说你呀，真是人心没底蛇吞象。这可是买卖，明天的事谁能知道？就算明天涨价，哪怕涨上一倍，你这点绒又能卖多少钱？能不能发家致富？”后面一个汉子挖苦到。 “就是，你有琢磨这事的功夫，不如回家把庄稼种好。多打几袋粮食，多存点草，把羊看好，每只羊多产二两绒，不比你等涨价多卖几个钱强？”先前那位大叔瞪了中年人一眼。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给我过秤，明天涨到三百我也不管了。”中年人伸手把袋子挂在郝军的秤钩上。 “志明，咱们就这样收，以后都这样收。晚上我可能回去迟，弄不好就不回去了。你跟东子商量一下，尽量涨价的幅度和时机基本一致。再重申一遍，一定要多加注意，决不能让参假，任何东西都不能参进去。”龙浩把孙志明拉到一边，小声叮咛着。 “浩哥，有那么严重吗？没发现参假啊！”孙志明回头看着羊绒袋子。 第91章 跟踪 “给咱卖绒的大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亲，当然舍不得往里面参假了。可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我听说有人往羊绒里面参各种毛，还有往里面倒沙子，喷糖水等等。”龙浩压低了声音。 其实他并没有听谁说，只是根据前世的“绒毛大战”里面的招数提个醒。实际上“绒毛大战”招数非常多，他只想起来点皮毛，也就只能说点皮毛。让志明知道一点，多注意一点，别有啥损失，或是损失少一点。 “还有这事啊？这简直是……我一定多加注意。这样，正好天要黑了，把这几个人的称了就收工。哥几个分开，去周围村子看看，打听一下，看看都是咋参假的，也好注意。”孙志明抬头看了看将要落山的太阳。 “也好，去亲眼看看，见识一下。不过，毕竟都是忠厚的老百姓，参假的人肯定不多，不一定能见到，但是多打听一下总是有好处的。我跟文清哥还有其他事，你们就别管了，正常收绒。” 龙浩朝赵文清一挥手，俩人骑上摩托车，朝古城乡方向开去。 马上要到公路跟前了，龙浩停下摩托车，挥手让赵文清也停了下来。 招手让赵文清过来，龙浩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赵文清点点头，骑上摩托车朝古城方向飞驶而去。 看着赵文清走远了，龙浩观察了一下地形，把摩托车推到旁边的小山后面柠条林子里隐蔽好。他爬上山坡背面，四平八稳躺下来，边抽烟边听着周围的动静。 偶尔过来一辆摩托车，有往西的，也有向东的。往西的龙浩没有理会，向东的也只是探出脑袋看看，随即又躺下了。 只有一辆摩托车，后面捎的不是很大的袋子，就不用管了。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龙浩依然抽着烟，只是用手把烟头的火星遮住。其实这点火星根本传不出去，但还是小心些，毕竟这也是行动的一部分。 西边传来一阵轰鸣。龙浩扭头一看，西边半空中似乎有光柱，只是看不见灯光。他扔掉烟头，翻身爬上山头，伏在山头一丛灌丛后面。 以前这周围都是光秃秃的。这几年搞造林绿化，在靠路边的一些荒山荒坡上种了一些柠条等灌木，长势还不错，好一点的有大半人高，小一点的也有一尺多高。只可惜被啃的光秃秃的，面积也不大，就靠路种了二三十米，而且断断续续，再往后啥都没有了。 灯光照了过来。龙浩拨开枝条一看，四辆摩托车开了过来，速度都不很快。下午那个队上就是四个人收绒，从时间点上判断，应该就是那四个人回来了。 摩托车开了过来。龙浩再次拨开枝条，发现四辆摩托车后面都捎着鼓囊囊的大袋子，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等摩托车开了过去，上了公路，朝苦水镇方向去了，龙浩立即跃下山头，发动了摩托车。 绕过山脚，龙浩在路边放了三块土坷垃，随即驾驶摩托车高速冲上了公路，追赶那四辆摩托车。 毕竟捎着那么大的袋子，公路上不可能太快，也不敢太快，不然风能让摩托车飘起来。不多时，龙浩就追上了几辆摩托车。他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的跟着，跟前面摩托车保持数百米的距离。 离苦水镇不远了，前面几辆摩托车拐上了西边的小道。龙浩立即加大油门，摩托车高速冲过道口，开进了苦水镇。 进入苦水镇，就看不见镇子外面了。因为镇子周围有高大的城墙，不知啥年月修筑的，基本还算完整，完全遮住了视线。他在城墙里面转了个圈，掉头驶出了镇子，不紧不慢的往前开着。 小道上驶出来两辆摩托，向苦水镇开了过来，速度飞快，后面并没有捎东西。 龙浩跟两辆摩托错过去，又往前开了一段，边开边看着西边。 小道上，两辆摩托车向西驶去。速度比公路上更慢了，后面东西也更高了。 很明显，去苦水镇的两辆摩托车上的袋子都加到前面这两辆摩托上面了。应该没有多重，比两袋炭差远了。就是体积太大，来回晃的不行。也是这个季节没啥风，若是冬春季节，狂躁的西北风连人带车都能吹起来。 龙浩在小道口停下，捡了一些小石头在道口两边各扔了几块，又往小道里面走了几步，在道两边也扔了几块石头。他怕过往车辆把石头碰飞了，正好旁边地边有些枯枝，就捡了几根，在道口和小道里面各扔了两根。 看看两辆摩托车走远了，龙浩看了看左右没有车辆过来，不紧不慢的骑上摩托车，开进小道，跟踪前面的摩托车。 看不见前面的摩托车了，龙浩就开大灯跑。能看见前面的灯光，他就关了大灯摸黑跑。有月光，摩托车并不快，小道也没啥大的坑洼，倒也能跑。 跑了七八公里，前面的摩托车拐上了向北的山坡，顺着小路一直爬坡。龙浩在这一带跑得少，但是知道这是座石头山，包括周围数十座山都是石头山。山坡稍稍有点陡，不过小道弯弯曲曲的倒也不很难走，只是稍稍费点油，也费点时间。 开到向北的路口，龙浩停了下来，在路口扔了几块石头，骑在摩托车上抽烟。得等前面的摩托车翻过山坡才能走，不然很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毕竟大晚上的，这条路又不好走，单人独骑不大正常。 前面的摩托车翻过了山坡，不见踪影。龙浩立即扔掉烟头，准备发车。这时候，他听见后面隐隐约约传来轰鸣声，回头一看，一束光亮照了过来，后面再没有其他车辆，估计是赵文清过来了。 龙浩发动了摩托车，开启大灯，冲上了山坡。后面的赵文清不用看什么标记了，光看灯光就能追上来。 摩托车后面没捎东西，只有一个人，而且驾驶技术比较过硬，上坡的速度要比前面的摩托车快多了，也轻松多了。 不多时，龙浩上了山坡，驶进了山坳。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摩托车也上了山坡，随即转过身，小油门往前开着。 快过山坳了，龙浩停了下来。他将摩托熄火，往前走了一段，站在山坳边上，极目眺望着。 小道往山下而去，跟上山一样，也是弯弯曲曲。虽然是晚上，但在月光下依然能看出相当险峻。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在这里体现出来了。 看不见灯光，也听不见声音。很明显，前面那两辆摩托车到地方了。这么快不见踪影，应该不会跑太远，就在附近。 山坡上没有动静，再往下看不清楚。龙浩观察了一会，听见后面轰鸣声越来越大，转身走到摩托车跟前，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两边全是光溜溜的石头，除了中间的小道，再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隐蔽。看来只能下山了，在山坡上寻找隐蔽的地方。 一阵轰鸣，摩托车上来了，一直开到跟前停下。 龙浩打个手势，赵文清立即将摩头车熄火。他见赵文清摩托车后面捎了很多东西，走过去拿了一些装到自己车后的褡裢里，随即推着摩头车往前走。 赵文清推着摩托车跟在后面。两人走过山坳，下了山坡，沿着小道慢慢下了山坡。 走了二三百米，直线距离也不过数十米，进入一片乱石岗。龙浩停下摩托，爬上旁边的石头观察着。 借助月光，龙浩发现这一片很是特殊。之前也是石头山坡，但表面总体较为平缓，很多地方还有草皮。这地方却是光秃秃的，一根草都没有，而且高高低低的，几乎没有一点平地。 小道就在这凹凸不平的石头之间来回绕着，一直通到山下。 第92章 造假团伙 观察了一会，龙浩发现左边不远处特别凸起，便跳下石头，从石头之间绕了过去，结果发现了非常不错的隐蔽之处。 这地方四周都是石头，高的有七八米，低处也有三四米，中间是块四五米见方的洼地。 最高的石头下面凹了进去，有三米多宽，两米多深，一米多高，躺两个人绰绰有余。好像是人挖的，但四周又很不规整，不知道是咋回事。 龙浩没心思管那些了，快步回到摩托车跟前，开始跟赵文清干活。 往进推摩托车费了老大的劲。石头之间太窄，摩托车过不去，只能抬起来从上面过去。两个壮劳力把车上的东西都拿下来，然后抬着摩托车，一点一点的挪进了洼地。 把所有东西都拿进洼地，龙浩又回头检查了一遍，尽可能的把踪迹都清除干净。好在到处都是石头，摩托车大部分时间都是抬着，光一双脚板留不下什么痕迹。 “浩子，这是要打仗吗？搞的这么神秘。”赵文清把摩托车在洼地放好，拿出水壶喝了几口。 “是的，是要打仗，甚至比打仗还要费劲。咱们要跟造假团伙干一场，把他们全都灭了，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龙浩也拿出水壶喝着。 “哎，真有造假团伙？你咋知道的？”赵文清压低了声音。 “你想想，这伙收绒的大本营在镇上吧？可他们高价收的绒毛不往镇上拉，却拉到这个毫无人烟而且很难过来的石头山后面，这是为啥？”龙浩靠在石头上，掏出烟扔给赵文清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为啥啊？” “这还用问？不让人发现呗！好事自然不怕人发现，只有做坏事才不敢见人。你想想，那么多绒毛拉到这里，除了造假还能干啥？” “哦，还真是的……哎，后面又有声音了，还不止一辆。”赵文清爬上石头查看着。 “他们也是几伙人收绒，前面过去了一伙，估计另一伙人也来了。你看看有几辆，捎了多少东西？” 轰鸣声下了山坡，几束灯光照在石头上面。赵文清把脑袋缩了回来，静静的听着。 摩托车过去了，赵文清抬起脑袋看了看，溜下了石头。 “浩子，三辆，都是三代幸福，后面全是鼓鼓的大袋子，全都下了山。” “好咧，开始干活！” “浩子，你看，帽子，口罩，墨镜，手套……” “文清哥，我让你准备点吃的喝的，给自己拿身秋衣秋裤，你搞这些干嘛？”龙浩瞪大了眼睛。 “浩子，你别忘了，我可是侦察兵，要战斗了，肯定得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全了，不能打无把握之仗不是？” “就几个造假的贩子，用得着……” “哎，浩子，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准备了三天的食物，都是早晚门市部买的饼干和罐头。水壶也是刚买的，又买了个二十斤的塑料别子，光喝水应该够了。买了两支大号手电筒，既能照明，也可以防身。” “切，你以为这里是荒漠戈壁啊？用完了随时出去买就是了，那能……” “哎呀，我又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对了，估计你车上油不多了，提了一别子。我车也加满了，随便跑。上次逛集时买了说是军用八倍望远镜，实际上是仿制，只有四倍，也拿来了，估计用得着。” “行了行了，我都快晕了。把东西都先放进洞子里，吃饱喝足，拿上手电，还有口罩墨镜啥的都戴上，望远镜想拿也拿上，走吧！” 两个人收拾利落，悄然出了洼地，摸上小道，快速向山下运动。 马上到山下了，还听不见任何动静，也看不见灯光之类的，龙浩有些纳闷。明明摩托车到山下就不见了，到现在还听不见任何动静，莫非方向错了？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又仔细听了听，决定到山下再说。 又走了百十来米，小路突然断了。再一看，前面好像是道悬崖。龙浩伏倒在地，慢慢爬到悬崖跟前，探出脑袋，终于发现了情况。 悬崖有二三十米深，笔直笔直的。悬崖下面却平展展的，足足有好几百亩大。对面还是石山，似乎更加陡峭。 此时，悬崖下面的平地上，架着好多特大号手电筒。灯光下，一群人正在忙碌着，每个人跟前都堆着一大堆白色的东西，周围还有许多大袋子。 龙浩大致数了数，下面有十四五个人。大部分在干活，也有两个人在这个跟前看看，在那个跟前停停。说话声音都不大，但龙浩还是基本听清楚了。 那两个指点的人一高一矮，都是五十来岁，也都特别的干瘦。这俩人龙浩认识，还相当熟悉，这一世没少打交道。 干活的也有几个认识，这几个人之前耀武扬威，今天却都在老老实实干活。 看来有时候真不能拿拳头说话，也说不了话。两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干巴老头，却让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包括曾经在这一带叱咤风云的混混头子乖乖干活，可见这俩人能量非同寻常。 “龙哥，刚才弄了一些，感觉还是不太美气，是不是方法还不对？”矮小老头仰面看着瘦高老头。 “就是，龙叔，我也看着不太对头。”地上一个大个子抬起头，似乎对那瘦高个特别的尊重。 “嗯，确实还有点问题。这样，我再给大伙说说。”瘦高个思谋了一阵。 “大伙停一下，让龙叔再给讲一遍，都听会了再干。龙叔，您请！”大个子朝周围挥挥手。 “各位，别人往羊绒里面参沙子、黏土等，还参其他毛，这都太落后，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咱们现在有非常先进的东西，往里面加重金属粉。这次加的是铅粉，你们应该都见过，铅球那么大一点就有十几斤重。大家想想，要是把铅粉加进去，羊绒该增加多少重量啊？”瘦高个挥舞着干枯的胳膊。 “我看至少一倍，搞不好两三倍都有。”矮小老头插话道。 “所以，大家一定要耐心，还要细心，要尽可能的撒匀称。撒太多可能就被发现了，撒太少有些绒又加不上铅粉，那不就吃亏了吗？还有，蘸蜂蜜水也要细心，尽量多蘸一点，这样就能多沾点铅粉。但是又不能太多，弄得羊绒比毛还粗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龙叔，这个确实不太好把握。”大高个摸摸脑袋。 “这个我知道。我在其他地方也是刚开始弄不好，慢慢就熟练了。这样，陈二，你跟大顺小顺还有大熊，给每人拿几斤绒先让练手，合格了再开始干。” “好！”众人齐声回答。 悬崖上，龙浩和赵文清听的清楚了，也基本看清楚了。二三十米，又那么亮的灯光，连望远镜也不用。 当然了，细节看不清楚，也无需看的那么清楚。自己又不参假，知道那么多干啥？ 龙浩对赵文清打个手势，让寻找下去的路。 赵文清点点头，往后退了退，顺着小道慢慢往前寻找。 龙浩依然趴在悬崖上，看着下面的动静。他掏出相机看了看，又装进口袋。毕竟是晚上，虽然有月光，但也没法拍照，万一惊动这伙人，可就危险了。 观察了一会，龙浩往后退了退，离开了悬崖。这时候赵文清也回来了，打手势示意小道从前面石头后面绕下去，在这看不见，往前走一段就看见了。 龙浩点点头，猫腰往上走。赵文清有些疑惑，又不敢出声，只好跟在后面。 第93章 你太坏了 一直上到洼地，龙浩钻进洞子，掏出烟抽着。 “浩子，咋不看了？”赵文清狠狠抽了口烟。 “文清哥，找到就行了，这帮人又不跑，看他干吗？”龙浩伸了伸腿。 “这倒也是，整了那么大个摊子，轻易不会跑的。还别说，这地方确实安全，一般人都找不到，就是找到也过不来，是个很隐蔽的地方。” “这里是两省交界，有的地方属岭西，有的属岭东，犬牙交错。而且属地经常变化，很多时候连自己队上的人都搞不清楚这块地或是山头到底属于哪个省的。加上这么难走，而且这么偏僻，就成了犯罪分子的天堂。” “自己都不知道？这不太可能吧？” “确实是这样。两省边界经常发生械斗，就想多占一个山头，多要几亩地。打赢了，就能多占几天，直到下一次械斗。可是，下次械斗要是输了，所占的土地就得交给对方，弄不好还得搭点其他土地。” “这样啊？那真是麻烦。哎，那当地政府不管吗？” “成天都在处理界限，咋可能不管？可是，这边管了，那边又打上了。或是今天说好了，明天又变卦了。老百姓对土地看得非常重，往往针尖大的事情就能引发一场大规模的械斗。” “我常听老人说，老百姓有三不让，叫啥土地不让人，婆姨不让人，娃娃不让人，可见土地对老百姓有多重要。对了，我看见李老板了，还有陈二也在。那个瘦高老头不认识，看上去是个头，李老板和陈二都听他的。” “唉……真他么造孽，没想到出了这么个玩意。” “玩意？你认识啊？” “岂止认识，跟我是本家。” “啊？不会吧？” “我也想着不会。可人就站在那儿，我不想认都不行。按辈分我叫五叔，他儿子叫大顺和小顺，婆姨就是之前一直欺负小怡的我那个五婶。” “真是本家啊？那这家人咋这样？没一个好人吗？” “唉……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不是玩意的五叔，只能找出差不多的五婶，其他人也不可能跟他。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好人吗？” “五叔以前干啥？咋一直都没见过？”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以前跟李老板干，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了，现在又成了李老板的头。” “那咱们分析一下。跟李老板干，那应该还是二道贩子。这段时间可能巴结上了比李老板更大的贩子，获得了大贩子的信任，也获得了相应的权力，所以又杀了回来，指挥李老板和陈二干。” “还别说，可能就是这样。李老板和陈二已经被咱们打趴下了，凭自个的本事短时间都爬不起来，也不敢爬起来。可是我这个五叔回来了，他们立马活了过来。可见我这个五叔还是有点能量，或者说靠了很大的靠山。” “浩子，对你五叔，是不是下手别太重了？” “按说应该这样，毕竟是血脉之情。可是他干的事情，别说五叔，就是亲爹，该出手的还得出手。何况我认他这个五叔，可人家却不认我。五婶的侄子大熊要强暴小怡，她非但不制止，还给提供地方，不让别人进去搭救。你说，有这样的婶子吗？” “确实，真他么不是人干的事。” “还有，他那两颗儿子，大顺和小顺，居然跑到我们家里行凶。要不是我比那俩更快，也更狠，你今天恐怕就见不到我了。你说，对于这种畜生不如的所谓本家，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吗？下手轻了能起作用吗？” “行，我听你的。对了，那个大顺和小顺，还有大熊好像也都在，是不是找个机会给灭了？” “那倒没必要。跟那几个人渣动手，太不值当，弄不好还脏了咱们的手。咱得对付罩在他们头上的那张伞，或是伞网，只要把伞打破，包括伞网全都打碎了，几个臭鱼烂虾能干啥？离开了伞，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大风大浪淹没了。” “哦，确实。那这样，你在这看着，我去找派出所？” “你去派出所干吗？” “报告啊！把他们都抓起来，让他们别再祸害了。” “文清哥，你好歹也是侦察兵，用点脑子行不行？” “你意思……莫非不抓了？” “文清哥，我问你，你把派出所叫来，准备干啥？” “抓人啊！” “抓谁？为啥抓？” “当然是抓造假团伙了，他们造假，那就得抓。” “谁说他们是造假团伙？造的假在哪里？”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是造假团伙吗？再说他们确确实实在造假，那么一大堆绒放在那里，就是证据。” “是的，我确实说过他们是造假团伙，但也只是说说而已。下面放了好多绒，以后可能还要放，但那又怎样？谁规定那里不能放绒了？谁又规定那里放绒必须是造假？再说了，就算他们造假，那又怎么样？他们哄谁了？骗谁了？还是对谁造成损失了？” “这个……” “相反的，他们非但没有造成损失，还把老百姓积压多年的残次绒和驴毛狗毛兔毛什么的都收购了，这可是好事，为老百姓排忧解难，得大大的表彰才是。” “收了老百姓的绒毛倒是不假，可他们确确实实在造假，刚才不都听见了吗？” “人家说造假了吗？没有吧？人家只说把铅粉和蜂蜜啥的加进绒里面，或许人家有专门的用途，谁知道呢？你把派出所叫来，人家就这么说，你能把人家咋样？是不是还得给人道歉，打扰了人家干活？” “浩子，让你这么一说，难道不能抓他们了？就让他们这么无法无天，把好端端的绒毛都糟蹋了？” “他们要做什么，我挡不住，也不会去挡。人家辛辛苦苦进行加工，肯定有人家的用意。咱们要做的，就是看看他们究竟要用到啥地方。” “如果他们把这些绒送到绒线厂呢？” “给绒线厂打个电话，随便聊几句就行了。” “如果送给其他绒衫厂呢？” “也可以打电话啊！现在那些厂子电话都是公开的，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到时候打个电话问问，收不收加了铅粉粉蜂蜜的绒毛不就行了？当然了，这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意思，现在啥也不干，就这么看着他们收绒毛，然后拉在这里参假？” “哎，咋能啥都不干？志明和东子他们不是去收绒了吗？跟这伙人竞争，实时提高价格，尽可能把好绒都收到咱们手里。再就是监督这伙人，让尽可能的把老百姓手里的不够等级的绒，还有各种毛都收光，让老百姓也开心一回。” “浩子，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太坏了。”赵文清指了指龙浩额头。 “文清哥，我这么好的一个人，在你眼里咋就成坏人了？”龙浩委屈的摊开双手。 “李老板他们高价收购绒毛，你完全可以不参合这件事，让人家收购就是了。可是你非要插一杠子，还不断抬价。你这么一闹，人家肯定得涨价，不然收不到绒了，结果就是你不停的涨价，人家也不停的涨价。到头来你赔了几十万，人家肯定不会比你少。你搞得两败俱伤，这是不是坏啊？” “不，文清哥，我可不想搞什么两败俱伤，我要的是赢，彻底的赢。至于赔不赔钱，赔多少钱，只要能赢，根本都不是事。敌人一个班占领阵地，咱们牺牲了一个排才夺回来，你能说咱输了吗？” “那当然不能了，战斗胜负从来也不以牺牲人数衡量。” “道理都是一样的，下午说了那么多，就不啰嗦了。轮流监视，往进走咱不管。人往出走也不问，爱去去哪。捎一两袋绒出去也不用管，肯定是去探风声，就让探去。” “那咱们管啥？” 第94章 肉痛 “管大宗货啊！他们之前拉进来多少货不知道，光今天就拉了十多袋子，还尽是大袋子，那该有多少绒？明后天肯定还要收绒，至少也是今天的数量，可能还会更多。咱们盯大宗货，看看要往哪里拉。”龙浩拿过包。 “这么多绒，估计得用汽车运送……”赵文清分析着。 “管他用啥，走一步看一步。我先睡觉，后半夜叫我。” 龙浩从包里拿出秋衣秋裤穿上，把褡裢等能铺的东西都铺在洞里，随即躺了进去。 赵文清拿出饼干吃了几块，又撬开一盒罐头消灭光。他拿下摩托车坐垫放在地上，坐在坐垫上，点上一根烟，靠在石头上，仰面望着天空。 到了后半夜，赵文清钻进洞子，龙浩又坐在坐垫上，悠悠的抽着纸烟。 一夜无事。既没有下去的，也没有上来的。 天亮后，几辆摩托车开了上来，但没有捎东西。可能是出去继续收绒，看来这帮家伙为了抢夺市场，真是拼了。 龙浩没有理会上来的摩托车，吃了些饼干罐头，钻进洞里又睡了起来。 到了中午，龙浩爬了起来。赵文清说没有摩托车上来，也没有摩托车下去。他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水，决定再下去看看。 两人跑一段就隐蔽一阵，看看上下都没有动静，也看不见人影，才继续往下跑。结果一直跑到悬崖边都没有发现人影，两人苦笑着，慢慢往悬崖边爬。 没有人影也得小心。这可是大白天，随时都有可能出来人。 从悬崖边伸出半颗脑袋，龙浩发现下面只有几个人在干活，周围的绒不是很多，昨晚看见的大袋子都不见了。看来昨晚这帮人勤劳了一夜，把收来的绒毛处理了大半。 悬崖下面应该有洞子之类的，不然那些袋子能去哪？龙世和和李老板几个人又去了哪？ 龙浩不敢伸出去太多，只得退了回来，跟赵文清找到了下去的小道。他让赵文清在上面看着，然后顺着小道下到悬崖底下，隐蔽在一块石头后面观察着。 悬崖根下果然有洞子，而且有三个。从洞口看应该人工挖的，就是不知道有多深，干啥用的。不过，这么结实的石头，应该不会太深。 老家的深山里，也有这样的洞子，好几个队都有。都是土洞子，但也相当结实。据老年人讲，这些洞子都是过去躲土匪的，老百姓叫窨子。估计这几个石洞也是窨子，附近老乡以前挖的，不成想被龙世和李老板这些人用于造假了。 观察了一阵，龙浩拿出相机。稍稍有点远，肯定不很清楚。不过，能证明地点，再有个场面就可以了。太详细的东西到跟前也拍不到，也没必要。 从不同角度拍了十几张，龙浩收起相机，顺着小道上了悬崖。他又摸到悬崖另一侧，山坡上正好有块石头，从石头缝里把下面看的清清楚楚。 龙浩居高临下，又开始拍照。蘸蜂蜜，撒铅粉等等过程都照上了，包括装进袋子里往洞子里搬都拍了照。直到把胶卷照光，他才悄然退了出来。 回到洼地，两人继续轮流睡觉。一直到天黑，听到有摩托车下去，两人才爬起来，远远监视着。 这一晚下去了三拨摩托车，每次都是三辆。每辆车后面都是鼓鼓的，看上去比昨晚多多了。 看来这帮人加快了收购速度，那就意味着又涨价了，只是不知道涨了大多幅度。 每每想起涨价，龙浩心里就直打哆嗦。 涨一次价自己可能要损失好几万，甚至更多。那可是真真切切的钞票，都是自己费了巨大心血贷出来的，眼看着一张张往出送，心里真是在滴血！ 这也是龙浩不想跟着收绒的原因之一，肉痛啊！！ 志明和东子肯定也肉痛，那就让他们先承受着，眼不见心不烦。 但愿能灭了龙世和跟李老板这伙人，自己还能东山再起。一旦被龙世和打败，那可真就完了。几十万贷款，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还上。 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或是太理想了，没有往深处思索。现在事情正在发生，才真正感觉到了压力。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就是想收手也不可能了，志明和东子今天肯定收了不少绒，都是高价收购的，也就是说，钱已经赔进去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管他输赢，干就是了。 不知不觉，这一晚就过去了。 天亮后，赵文清还想下去看看，龙浩却不想了，连洼地都不想出去。 赵文清翻了翻眼睛，也不动弹了。毕竟是大白天，出去有可能被人发现。 过了一会，赵文清又爬起来，想去苦水镇吃碗热乎乎的荞剁面。可是摩托车却弄不出去，一个人扛不动，得两个人抬。 然而龙浩呼呼的睡着，咋都推不起来。赵文清叹了口气，只好撕开饼干，打开罐头，慢条斯理的吃着。 这玩意吃一两顿可以，整天当饭吃可真受不了。想想当年在猫儿洞，整天吃的就是这个。大多数时候都是敞开了吃，肚子不饿枪法也准了。有时候遭遇暴雨，加上敌人封锁的严密，东西运不上来，就得饿肚子。 龙浩也是百般无聊。躺在洞子里，却怎么都睡不着。更主要的是脊背被硌的生疼，把两个褡裢都铺在下面还是不行。他气呼呼的爬出洞子，坐在坐垫上吃饼干罐头。 吃饱喝足，龙浩胡乱翻着。相机换上了新胶卷，给赵文清找了几张，也让赵文清给自己照了几张，然后就收了起来。 胶卷那么贵，洗相还要花好多钱，不敢浪费了。 翻出了本子，又找到了笔。这都是平常随身带的，随时记录发生的事情。 干脆把龙世和跟李老板造假的事情记下来，或许还有用处。就算没啥用处，这也是一次经历，一次记忆，应该记下来。 说记就记。龙浩翻开本子，拿起笔，开始了龙飞凤舞。 从一开始跟踪收绒的，到发现龙世和跟李老板他们，包括偷听龙世和几人的说话等等。还有白天下去偷偷观察拍照，晚上摩托车捎做绒毛下去等情况，全都记载下来。 记叙文，并没有多少个人的主观臆断，只是记录看到听到的情况，倒也不用费多少脑子。又问了问赵文清，把他看到听到的都加了进去，足足写了十几页。 赵文清回答了龙浩的问题，就溜出洼地一个人抽烟去了。他说是初中毕业，其实就是混了个文凭，那还是为了当兵，实际上根本不认识多少字。 所以见了文化人，哪怕是能写一点的，他都尽可能躲开。主要是惭愧，还有其他说不上的原因。 赵文清是城市户，就业有几条路。首先当然是考学，大学中专，哪怕技校都行，可惜他没这本事。再就是顶班，只是他母亲没有正式工作，父亲不到年龄不让退，提前退也达不到条件，没法顶班。 还有一条路，那就是当兵，城市兵基本都给安排工作。当时南边战事吃紧，当兵肯定要上前线，不管在哪个军区，肯定要轮换的。 赵文清当兵，就是为了安排工作。至于打仗，他没经历过，也不操那份心。别人能上前线，自己当然也能了。万一立功了，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后来的结果，列位应该能猜出来。大功没立上，但功劳还是有的，所以回来就安排了。至于安排的单位破产倒闭，谁也无法预料。 第95章 该动弹了 度日如年。在百般无聊中，太阳终于落山了。 赵文清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会腿脚，上下蹦跳了一阵，顺着小路跑上山头，跑过山坳，坐在大石头上眺望。 没过多久，南边小道上传来几束灯光。赵文清急忙趴倒，瞪大眼睛看着。 那几束灯光并不快，只见绕来绕去，就是不见过来。 这几束灯光还没到山下，南边又过来几束灯光，速度同样不快，也是慢慢蠕动着。过了一会，又有几束灯光照了过来，慢慢朝这边移动。 观察了一阵，最前面的灯光开始上山，南边再不见灯光过来，赵文清翻下石头，跑过山坳，飞奔下了山，跳进了洼地。 “浩子，这帮孙子全来了。”赵文清拿起水壶喝了几口。 “是吗？有多少车辆？”龙浩坐了起来。 “来了三拨，最前面四辆摩托车，后面都是五辆。速度很慢，声音很大，却不见往前走，肯定捎了不少东西。” “十四个，加上下面那些，共有二十多人，看来是倾巢出动了。” “估计今天拼了命的收购，也不知涨到啥情况了？” “别提涨价，肉痛！干咱的活，其他的别管了。”龙浩捂住胸口，那是真的痛啊！ “好好好，干活。哎，咱们干啥？”赵文清不敢看龙浩，弱弱的问。 “啥也不干，盯着他们就行。” “哎，他们上来了，我出去看看。” 一阵轰鸣，几辆摩托车上了山坡，随即开了下来。 赵文清目送几辆摩托车下了山坡不见了，才跳进了洼地。 “苟日的，都是满满的两大袋子，难怪跑不起来。” “文清哥，你说的对，这帮人拼了命的收购，看来是定好了下家，同时也是孤注一掷。”龙浩点了根烟。 “我也估计定好了，不然咋可能这么大规模的参假？这帮孙子真他么是赌徒，一锤子买卖。不管把这些造假的绒交给哪个厂家，都是巨大的损失，弄不好厂子就倒闭了。可是这帮孙子却发了，一斤赚几十块，那都是不得了的数字，更别说翻倍甚至几倍。” “凭本事赚钱，不管挣多少都无可厚非。靠歪门邪道，甚至坑害别人，坑害国家，只做一锤子买卖，这种人要是发了财，那才叫天理难容。咱们遇不见那没办法，但是遇见了，就得做点什么。一旦让他们发了财，那我就得破产，这可不干！” “当然不能干了。浩子，你说，咱应该咋做？” “继续监视！” “好！” 两拨摩托车陆续下了山坡，进入悬崖下面，再也不见踪影。 龙浩和赵文清一直守到半夜，不见一个人上来，估计都在忙着造假，谁也顾不上。两人商量了几句，决定撤离洼地，到外面监视。 反正只有这一条路，不怕这帮人跑了。外面视野更宽，也方便采取各种措施。 抬摩托车费了老大劲，还不能弄出任何动静。好在有了抬进来的经验，最后还是一点一点的抬了出去。 两个人把摩托车推上山坡，推过山坳，这才骑上，慢慢下了山坡。 山根下还是石头，只有很薄的土层，长了一些小草。往前二三百米，才逐渐有了耕地，小道从耕地中间穿了过来，再穿过草地，然后上了山。 两人把摩托车停在山下，借助月光找了好大一阵，找到了几处隐蔽之地。每处地方都试了试，最后决定在一处遗弃的院落里面隐蔽。 这座院落位于山根下，距离小道有五六十米。四周的院墙基本完整，院里有几间草屋，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石头山挖不动，不然就不会压草屋，而是打窑洞了。 何人居住，又是何时搬离，为啥搬离，龙浩懒得去想。他把摩托车推进院子，在墙根下放好，卸下坐垫和褡裢，钻进破草屋里，又开始睡觉了。 赵文清翻了翻眼睛，只得靠墙坐着，掏出烟抽着。得监听上山和下山的人，还得监听周围的人，一旦有人靠近，就得采取措施。 所幸是晚上，没有上下山的人，也没有人靠近废墟。 天色蒙蒙亮，前面陆续有人下地，开始收秋了。 龙浩从豁口出看着成片的庄稼，还有挥舞镰刀开始收割的老乡，这才想起自家地里也种了庄稼。可是，自己并不知道种的啥，也从没去地里看着，只知道是孙志明父亲帮着种的，其他一无所知。 仔细想想，前世大学毕业后，就再没怎么干过农活。这一世当兵之前一直都干，退伍之后就不怎么干了。特别是这两年，从未踏进地里半步，甚至都不能确定哪块地是自家的。去年调整土地，给徐怡和余余照顾了几亩地，说跟之前的地基本相连，具体哪个方向相连，自己并没有去看。 一个庄稼人，却不知道自家地在哪，听起来简直天方夜谭。而且就两个人的地，一眼就能望到头。实在难以想象，徐怡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要不是无家可回，要不是余余，加上村里和队上照顾，尤其志明一家跟自己女儿一样照顾，徐怡恐怕早跑八十回了，说不定连死的心思都有了。 其实这都是之前那个王八蛋造成的，跟自己啥关系都没有。自己从没想过要跟一个村姑厮守终生，更没想过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丫头当爹，哪怕她有多么可爱。 可是，偏偏重生到这样的家庭里，等于一出生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没办法，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若连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担不起来，何能扛起宏伟大业的重任？ 等处理了这个造假团伙，抽空回趟家，雇几个干活的，实在不行就从苦水镇拉几个人回去，把自家地里的庄稼，包括志明家的庄稼都收了。孙叔肯定不让雇人，怕收不干净，糟蹋粮食，到时候多劝说一阵，估计也就没事了。 太阳上来了，地里人也多了。所有人都在挥汗如雨，没有一个人站着。偶尔站起来喘口气，随即又弯下了腰，面朝黄土背朝天。 这就是朴实的庄稼汉，千百年来一直都是从地里刨食，从未改变。 北边一阵轰鸣。龙浩扭头一看，山坡上下来一辆摩托，只有一个人，后面并没有捎东西。 这辆摩托车快速下了山坡，穿过草地，随即加大油门，绝尘而去。 两侧的庄稼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收割。大多数庄稼汉连头都没抬，也没停下手里的镰刀。 跟自己没啥关系，看他干啥？ 龙浩望着远去的摩托，大脑高速运转着。只有一辆摩托出来，又那么快的速度，究竟要干什么？ 当然了，首先得确定那辆摩托就是龙世和的。跟自己没啥关系，除了有人时装面子叫声五叔，其他时候别想叫叔，最多叫大名，不叫龙干头就已经给面子了。 悬崖对面没有路，四周也只有南边这一条小道，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上去人，完全可以确定那辆摩托车就是龙世和的人。 显然不是去收绒，一个人怎么收？而且这两天收了那么多，应该出手了，不然得压多少资金？尤其还是造假，多压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必须尽快出手，哪怕少卖点钱，也要把资金收回来，这是常理。龙世和头脑精明，李老板做生意多年，这个道理应该比自己懂得深，也捂得透。 也不会是去找下家。这个应该龙世和亲自出马，至少得李老板出马。可是摩托车上的人虽然不很粗壮，但也要比那两根电线杆子大好几围，一眼就看见不是这两个个人。 最有可能是去联系车辆，过来拉绒。之前就分析过，应该早就找好了下家，不然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造假。如果只是联系车辆，那就不用龙世和跟李老板出马，叫个可靠的手下去就行了。 对方要出手了，自己也该动弹了。 第96章 举报 “文清哥，醒醒。”龙浩推了推靠墙迷糊的赵文清。 “嗯，有情况？”赵文清睁开眼睛，却没有动弹，只是压低声音问着，显示了一个老兵的素养。 “是的，你在这继续监视，我去外面转转。”龙浩扔掉了烟头。 “请放心，谁也别想从我眼皮底下溜走。” “也没那么严重，地里这么多人，他们不会轻易出来的。再说往来调车，往出运货，装车等等都需要时间，不用着急。你只要别暴露就行，万一有人过来我想你应该知道咋应付。” “要是连这个都应付不了，算啥老兵啊？万一有人过来，我就说是李老板的人，在这等个人。” “行，比我狠，走了。”龙浩把摩托车推出院子，在墙角处停下，随即解开裤带蹲了下去。 地里有人往这边扫了一眼，随即又低头干活。方便嘛，肯定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至于是否听到摩托车声，他们并没有多想。 或许，光顾上收庄稼了，没听见摩托车声吧？ 方便了一阵，龙浩才慢慢站了起来，边往前走边系裤带。等走到摩托车跟前，裤带也系好了。他戴上墨镜，再戴上头盔，骑上摩托，脚下一踩，摩托车发动了。 好几个人抬头看了看摩托车，伸了一下腰，继续干活去了。 龙浩开动摩托车，不紧不慢的驶进小道，穿过庄稼地，上了公路。他左右看了看，随即加大油门，往苦水镇飞奔。 进入镇子，龙浩直奔邮电所。 距离邮电所不远了，龙浩看见从邮电所出来一人。那人走到路边停的三代幸福跟前，取下挂在前面的头盔戴上，随即骑上摩托车，踏着摩托车，一个漂亮的转弯，迎着自己开了过来。 龙浩放缓了速度，往边上靠了靠。从摩托车型号，还有头盔，以及衣服看，那人就是从刚刚从石头山上下来的骑手。至于进邮电所干啥，不用想，也懒得去想了。 那人快速穿过街道，出了镇子，继续往前飞奔。 龙浩扭头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驶过邮电所，继续往前开。他知道前面有个地方稍稍宽敞一点，遇到集市，那里主要卖衣服，今天不是集市，应该没啥人，正好停放摩托车。 那地方果然没啥人，却停了不少摩托车。龙浩把摩托车紧挨着其他摩托车停好，摘下头盔挂在车把上，扶了扶墨镜，转身朝邮电所走去。 到了邮电所门口，龙浩随意看了看周围，迈步走了进去。 邮电所有好几个电话亭，这会只有一个电话亭有人。一个女人正在说着什么，语速很快，话语也很简洁。按通话时间收费，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龙浩拿起电话，女人已经说完了。他把话筒搁在耳边，抓着手柄摇动了几下。 “请接岭东省镇东县工商局。” 苦水镇属于岭西省，往属于岭东省的镇东县打电话是长途电话，要经过好多环节，好大一阵才能要通。话费很贵，但也没办法，总比亲自跑一趟要便宜，再说也来不及了。 “请问找谁？”过了好大一阵，电话终于要通了。 “是镇东县工商局吗？我找你们局长。”龙浩声音不大。 “请问你是谁？找哪个局长？”对方似乎有些不悦，语气中还带着某种优越，有时候也叫官腔。 没办法，机关待久了，大都有这种习惯。前世的龙浩接电话或是接待来局里办事的企业和老百姓，也自觉不自觉的带有这种口气，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自己感觉不了什么，可老百姓却感觉到了距离，进门时的热情顿时凉了下来。 “我是老百姓，找你们正局长，有重要事情举报。”龙浩声音没有提高，但口气变硬了。 “老百姓？举报？”对方满腹的疑问。 “事情非常紧急，如果耽搁了，我将继续向上面举报，同时还要……”龙浩口气相当严厉。 “请稍等，我这就去叫人。”对方口气一下变了。 这年头，谁都怕往上面捅啊！ “我是局长，请问你有啥事？”过了一会，话筒里传来声音。 “局长好！我是一名普通老百姓，不想连累别人，原谅我不能说出姓名。请问局长，造假你们管不管？” “什么造假？” “不管什么造假，比如羊绒造假，你们会查处吗？” “羊绒怎么造假，能说详细点吗？” “具体咋造假，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有详细的材料，还有大量照片，如果需要，都会给你们提供。现在距离太远，我没法把证据送过去，只能先打电话。如果你们不管，那我将给你们的上级，地区或是省里打电话。总之一直往上打电话，直到有人管这事为止。” “管，我们一定会管。请问你在什么地方？羊绒在什么地方？” “我在一个邮电所里。羊绒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不过，我估计今天，或是明天就会拉出来。至于去什么地方，我现在还不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经过镇东地面。” “那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因为我是镇东人，所以第一个就想起给你们打电话。我想，您是我们父母官，我给您打了电话，您应该会联系周边县，包括其他省，把所有路口的把住，堵截这批假绒。毕竟您是官方，比我这个老百姓说话份量要重多了。如果您嫌麻烦，那我就给周边的县工商局挨个打电话，同时也给省里……” “行了，其他县的电话你不用管，我们会打的。现在你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可能的话，帮助我们盯着那批造假的羊绒，或是告诉我造假羊绒的具体地址。” “具体地址就没必要告诉你了。那地方非常偏僻，车也到不了跟前，等你们赶过来，恐怕早转移了，人也跑远了。” “你的意思？” “我在这盯着，随时给你们报告他们的动向。你们在半路上截获他们，您看这样行吗？” “那也行。只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是个有良知的公民，还有用这么长时间花巨资给你们打电话……” “好，我相信你。如果举报属实，我给你报销电话费，还要给你奖励。” “他们人比较多，也都非常凶残……” “这个你放心，我会协调公安。再说一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安全第一。万一有什么危险，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我们，或是最近的派出所。” “谢谢局长，有情况我会随时联系你的。” 从邮电所出来，看看时间还早，龙浩满大街溜达着。 以往转街，总能看见几个小混混。这伙蛆虫在街上横行霸道，耀武扬威，老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肆意妄为。 可是今天却异常安静，看不见一个混混，连行人都没几个。偶尔走过几个行人也是神色匆匆，就跟后面有什么追着似的。 秋收开始了，老百姓都在没明没夜的劳苦着，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哪有功夫闲逛啊？ 可是，这些混混不出来就有点反常了。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能理解，老百姓都不来了，混混出来干啥？欺负谁去？ 而且，这些混混大都跟李老板有这样那样的联系，好多人就靠李老板养活着。上次在东子家那一战，李老板彻底蔫吧了，但是这些混混都还在，只不过不敢轻易过古城罢了。 现在李老板又活了过来，肯定还得拉拢这些混混，不然一个人啥也干不了。今天看不见混混，很可能都被李老板叫去了，有的可能在悬崖下面干活，有的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 第97章 不能喝酒 逛了一阵商店，买了几把镰刀。收秋最重要的工具就是镰刀，雇人一般都带着镰刀，自己的家什肯定趁手，但也得准备几把。庄户人家，没几把像样的镰刀，简直不可想象。 商店有两种镰刀，一种铁的，刀身比较短，砍草很合适，收庄稼就不行了。刀身太短割不了多少庄稼，刀身加长又太沉，要割多少天庄稼，镰刀重一两都不得了。 还有一种镰刀是木制的，镰把和镰架都是木质，样式按照人们干活的姿势专门设计成弯曲状。镰架上安装刀片，也叫镰刃，这样镰刀就宽了，也轻巧了，加上那种特别的构造，收割庄稼速度快，而且省力。 龙浩买的是木制的镰刀，包括镰刃全都买了，而且当场试好，直接安在上面。回去给镰刃开个刃，然后每天用磨刀石磨快就可以了。 买了个大号的保温饭盒，又买了点香烟水果等东西，龙浩出了商店。好多小饭馆都关了门，回去收秋了。只有国营食堂开着，他信步走了进去。 饭馆除了买票的和厨师，再没有一个人。龙浩要了一大碗烩面，再加二两肉。这几天尽吃饼干了，得吃点热乎乎的带汤的面。 又另外要了一大碗烩面，加三两肉，把饭盒用开水冲了冲，递给厨师让做好了装进去。文清哥饭量大，让好好吃一顿。 烩面做好了，龙浩端到一张小桌上，问后厨要了几瓣蒜，开始了狼吞虎咽。 外面似乎有停车的声音，龙浩没有理会，只是低头吃着。不知道是几天没吃热饭，还是厨师手艺确实高，他感觉这烩面实在太香了，尤其就点蒜，简直无与伦比。 这会除非大块羊肉和炖排骨，再也没有什么美食能把他从烩面碗跟前移开。 门口进来几个人。龙浩依然没有抬头，咬了一口蒜，继续往嘴里扒拉着面片。 “师傅，来盘肘子，炖只鸡，再来盆大块肉。” 龙浩咬了一口蒜，同时抬了下眼皮。四五个人，要这么多东西，真能吃的。 “彪哥，要不再来点啤酒？” “晚上有事，不能喝酒。” “少喝一点嘛，一人喝一瓶，到晚上早挥发了。” “那行，就再拌个菜，来盘花生米。” 龙浩抬起头，盯着几个正往旁边桌子跟前走的年轻人。 刚才光顾吃面了，加上几个人都穿着长袖衣，留着短发，没有注意。几人一叫唤，才听出声音有点熟悉，再一看，都打过交道，算不上熟悉，但绝对忘不了。 只是，这几个家伙跑来干啥？怎么这么巧，偏偏今天出现了？ 龙浩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目光一直没有从那几个家伙身上离开。 那几个人走到桌子跟前，拉开凳子坐下。其中一个穿花格衬衣的家伙见龙浩盯着他们，似乎冒犯了自己的权威，凶狠的瞪着眼睛。 “乡巴佬，看啥看？小心眼珠子。” “咋？你他么眼珠子要掉了还是咋的，还要让人小心？”龙浩顿时不乐意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开口就那么冲，看来平时横行霸道惯了，走到哪都这副德行。 “乡巴佬，信不信老子废了你个孙子？”花格衬衣听见对方嘲弄，顿时火冒三丈，抬起胳膊指着龙浩。 “你们老师没教你文化，还是你爹没教你人伦之道？一会叫老子，一会又当孙子，这都啥辈分啊？” “他么的……”花格衬衣一按桌子站了起来。 “哎，咋了？这谁……啊？这不是……”花格衬衣旁边穿红衬衣的家伙手指着龙浩，嘴张的老大老大。 “原来是你啊？”花格衬衣也认出了浩子，眼睛瞪的的大大的。 不但认识，还打过交道。那次挡车，差点被这人撞飞了，一伙人吓得抱头鼠窜，从此再也不敢挡车了。 其他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龙浩，手伸到了背后。 “咋？还想打架啊？”龙浩端起碗，把最后一点汤全都倒进了嘴里。 就这几个家伙，他还真没放在眼里。打肯定是打不过，但是这几个孙子都怕死。虽然看动作背后都有家伙，但自己有镰刀，拼命的架势一拉，估计这帮孙子就得认怂。 “哎呀，打啥啊？都他么瞎了眼啊？这是浩哥！”红衬衣回头呵斥着。 “浩哥，刚才不好意思，没认出来，抱歉抱歉！”几个人纷纷向龙浩抱歉施礼。 “彪哥，有日子不见了，还以为你不在了呢。”龙浩抹了把嘴。 “浩哥可真会开玩笑，咋可能不在了？来来来，浩哥，快坐过来，咱们一起吃。”彪哥站了起来，把上座位置腾了出来。 “我刚吃过了，肚子饱饱的。”龙浩嘴上说着，但还是站了起来，拿起了包和镰刀。 “再吃几块肉。”彪哥不由分说把龙浩拉了过来，按在上首坐下。 “哎呀，你们早进来十分钟该有多好？我就……那行，跟你们坐会。”龙浩把东西放在脚底下，掏出了大前门。 “浩哥，抽我的，抽我的。”彪哥赶紧拿出塔山给龙浩发。 “彪哥，最近在哪发财啊？”龙浩看着彪哥的短发。 “嘿嘿……那红发太扎眼，剃了，哥几个都剃了。没啥好活，暂时跟个老板混。”彪哥摸了摸短发。 “还别说，一下精干多了。啥样的老板啊？还要人不？”龙浩试探着。 能让彪哥把留了多少年的红发剃了，说明这个老板很厉害，也很有心计，不让彪哥包括手下太扎眼，这样一旦做啥坏事别人也不好辨别。 “浩哥不是贩绒吗？还能看上这点小钱？”彪哥笑了笑。 “贩绒能挣几个钱？再说这个季节了，没多少绒不说，还一天一个价，谁敢上手啊？”龙浩也笑着。 他听出来了，彪哥不敢说出老板，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细，至少不知道自己最近的情况。看来这小子确实混的不咋地，地位不高，或是得不到别人的信任，无法知晓最新的情况，只能停留在很久以前的信息上。 “这倒也是。浩哥买了镰刀，是准备收秋啊？”彪哥看了看地上的镰刀。 “种了几亩薄地，总得收上来。要是彪哥有啥好活，等收完秋，我跟你干，你看咋样？”龙浩看着彪哥。 既然这小子不知道自己的情况，那就先蒙一阵，看看啥情况。 “浩哥真会说笑话，我们干的都是……说实话，恐怕不太适合浩哥你干。” “只要能挣钱，没有不合适的。” “说实话浩哥，你要是能过来，那真是太好了。就凭浩哥的身手和胆量，最主要的是那份狠劲，那种气势，太大的话咱不敢说，成为老板是肯定的。”彪哥挥挥拳头。 “彪哥真会开玩笑。打架我倒是不怕，有多少人也敢上，从不惜命，可也就这点本事。想做老板，得有那个本事，更得有那个命。这会还坐在这里跟你们谝闲传，能是老板的料吗？”龙浩自嘲着。 “浩哥别灰心，当老板也是机遇，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等干完这趟活，我跟老板说说，让你们见个面，你看行吗？”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彪哥，这顿饭我请，你们先坐，我出去给咱买酒。”龙浩开心的站了起来。 “哎，浩哥，不能让你请，再说我们今天有事，不能喝酒。”彪哥赶紧拽住龙浩。 “哎呀，能有多大事啊？我家里庄稼今天不收了，专门陪哥几个。能喝白的就喝白的，不能喝白的咱喝啤的，今天一醉方休。” “浩哥，改天把东子叫上，在哪都行，哥几个好好喝一场。今天不行，晚上得送趟货，下午过去装车。这都定好了的，人家在等着，确实不能喝酒。” “送货啊？那还真是。那行，这顿饭我请了。下次我再好好请，把东子他们都叫上，就算上次那事给彪哥赔礼。外面那是你的车吧？挺高级的。”龙浩看着外面。 第98章 探听情况 街边停着一辆四门六座客货车，跟张庆阳的大小颜色都差不多，但各方面看上去都要比张庆阳的精致。 “是大老板的，专门拉绒毛。原装进口的，高级谈不上，但确实是好车。”彪哥有些得意。 “大老板就是不一样，用这么高级的车拉绒。哪像我，用几乎报废的小面包拉了两百斤绒，还差点让某些人给没收了。” 这苟日的，真是过来拉绒的。最近这一带有绒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龙世和。这孙子过来给谁拉绒，无需再问了。 “浩哥，那不是误会吗？而且你啥都没损失，倒是我跟弟兄们差点被你撞个半死。”彪哥一想起那天还心有余悸。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既然彪哥真有事，那今天就不喝了。就你们几个过来吗？要不这样，彪哥不是有车吗？我家庄稼几天就收完了，到时候彪哥把车开上，直接到我家，我给咱炖大块肉。秋后农村东西都熟了，给彪哥和各位拉点老家的东西，再给老板带点，你看行吗？” “还有两辆，一会就过来了，跟我们在这里会合。还别说，去你家还真个好主意。只是都有啥好东西，还要用车拉？” “好东西可多了，到时候看上啥拿啥。肯定得用车，别说多的，我给你十斤清油，或是半只羊，你都拿不走不是？还有，这么大个车，你好意思拉一点东西就走吗？可是拉多了你是不是更不好意思了？不得给我留点钱啥的？这不相当于我卖了点东西，两全其美吗？” “哈哈哈……我就说嘛，浩哥这脑袋确实好使，都算计到老板头上了，还让老板无话可说。” “彪哥，这可不敢乱说，让老板知道我不就完了？肉上来了，你们吃，我确实吃的饱饱的，一口都吃不进去了。晚上赶路小心点，尤其上长路，一定要小心。到处路都不平，最近又下了几场秋雨，好多地方都是坑，不小心掉下去，弄不好钢板就折了。” “确实是长途，不过都是公路，应该问题不大。浩哥，再吃几口吧？你不吃我们心里过不去啊！” “好好，那我吃一块。要都是公路，那倒还行，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往镇北方向应该没啥问题，但是往镇东方向就不太行了，大部分都是石子路，颠得厉害，有些地方也被冲了。暂时用土填起来，让车压上几次弄不好又陷下去，还是小心点。要是往南走，那更得小心了，全是大山……” “不往南去。你说去镇东不太好走是吗？我好长时间没跑了，还真不太清楚。”彪哥看着龙浩。 “我前几天刚跑过，倒也不是太难走，就是有些坑坑洼洼，到跟前慢点就是了。过了镇东，往东往西都没问题，全是油路。往北有半截石子路，也是糟糕的很。对了，拿上两把锹，万一哪点不行了从旁边挖几锹土垫上，也就没事了。” “车上一直带着锹，就怕哪点过不去。你刚才说镇东往北也是石子路？有多长？” “大概二十多公里吧？我也记得不是太准确。不过，你们几辆车，这么多人，又有锹，不用太担心，咋都能过去。” “这倒也是。浩哥，吃肉，好好吃。”彪哥殷勤的让着。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吃不下去了。彪哥，这样，你们忙，就不打扰了。我也早点回去，早点把庄稼收完，好跟彪哥联系。”龙浩伸手拿起了脚底下的包和镰刀，又把饭盒提了起来。 “那也好！你们都先吃，我送送浩哥。”彪哥也站了起来。 “哎，那可不行，万万不行。我摩托车就在前面停着，谁都不许起来，谁起来谁就不是哥们。”龙浩把彪哥按在凳子上，朝买票处走过去。 “哎哎哎，浩哥，千万别这样，我们吃饭老板给钱的，不用你掏。对了，你吃饭多少钱，我都出了。”彪哥扑过来按住龙浩掏钱的手。 “我吃饭先前已经给了。刚说的我请客，再说一顿便饭，没啥的。”龙浩把钱掏了出来。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我们这么多人，咋可能让浩哥出钱？浩哥要忙就先走，我就不远送了。”彪哥把龙浩往外推着。 “好好好，我走，你们吃，千万别出来。”龙浩冲彪哥招招手，昂首出食堂。 经过客货车时，龙浩随意看了看车牌号，继续往前走了，心里暗暗有些懊恼。 把他的，再等几分钟该有多好？不就能美美吃顿肉了吗？狼吞虎咽的把面吃完，结果肉上来吃不进去了。而且还早早把票买了，吃完再买不就能省顿饭钱吗？ 算了，不想那多了。龙浩吹着口哨，在街上不紧不慢走着。 快到邮电所了。龙浩很随意的回头看了看，街上空无一人，国营食堂门口也没人，转身走进了邮电所。 “要岭东省镇东县工商局。”龙浩见电话亭没人，拿起电话，急促摇了几下。 “请问你找谁？”过了一会，电话要通了。 “我是上午那个打电话举报的，找你们局长，快！” “好，请稍等！” “我是局长，请讲。”话筒响起了低沉的男声。 “局长，初步了解，今晚他们往镇东方向，可能还要往镇东以北走，具体时间还不清楚。至少三辆车，其中一辆蓝色四门六座客货车，车牌号是……”龙浩把看到和听到的情况简要说了一下。 “镇东以北？看样子是要去北边省啊？那边最近新开了好几家绒衫厂，急需羊绒，这个情况应该是可信的。我这边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所有路口都布置上了。你那边要是有啥危险就立即撤离，剩下的交给我们。” “谢谢局长，我这边没问题。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一直盯着那帮人。如果有啥变化我会随时报告，没啥问题就先不联系你们。”龙浩挂了电话。 出了邮电所，龙浩骑上摩托，匀速穿过街道，出了苦水镇。他左右看了看，随即加大油门。 刚跑了不远，迎面过来一辆客货车。这辆车跟彪哥坐的那辆一模一样，车牌号前面的数字也完全一样，只有最后一个数字不同。后面跟着一辆小面包，却跟东子的一样，也是天津大发。 龙浩稍稍放缓了速度。两辆车跟他擦肩而过，车牌号也记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驶入镇子的车辆，再次加大油门。 拐进向北的小道，龙浩不紧不慢的开着。还不到下午两点，正是最热的时候，也是吃午饭的时间。 收秋非常忙，也特别苦。老百姓在生活上不敢马虎，每顿饭都要吃的饱饱的，也要尽量吃好，不敢让身体出半点毛病。也要休息好，不光晚上要睡好，中午还要打个盹，下午好保持充沛的精力。 要不是跟彪哥套问了一阵，龙浩早就回来了。不过这会也不算太晚，地里还没啥人。偶尔看见一两个人也是在庄稼垛下躺着，熬过中午最热的时候再起来干活。 一直开进隐蔽的废墟里，赵文清怒目而视，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文清哥，赶紧吃饭。本来应该早点回来，遇到几个熟人，打听了点事，回来晚了。烩面，加了几两肉，你好好吃。”龙浩不住的赔笑。 “打听事了？那就原谅你一回，不然饶不了你。”赵文清迫不及待的打开饭盒。 “文清哥，你好好吃，我丢个盹。”龙浩靠着土墙，闭上了双眼。 第99章 精神食粮 再次睁开眼，已是太阳偏西。 龙浩让赵文清抓紧时间丢个盹，随即透过豁口看着前面。 天黑以后，彪哥他们就过来了。车肯定会停在山根下，宽敞，也好装车。 只是那样以来，自己就被堵住了。人家不走，自己连院子都不敢出。一旦有过来方便的，那可就大大的糟糕了。毕竟离路边也就数十米，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所以，得重新选择隐蔽的地方。 前面庄稼地就是很好的隐蔽地方。特别是那些粮食垛，随便哪个都能隐蔽。只是这会地里都有人，得等他们回去再好动作。 肯定有一些老百姓回去很迟，那也没有多大关系。自己只是对龙世和一伙保密，而且也是羊绒卖出去之前。也就是说，今天晚上一过，任何保密都没有意义了。 不过，天黑之前，这还能呆。龙世和不敢出来，彪哥也不会过来，毕竟做贼心虚，而且这事可比做贼大多了。 太阳落山，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地里的老乡陆续开始往回走，一个个步履蹒跚，脸上却洋溢着快乐。 这一天，有了相当的收获。再干个十天半月，今年就算结束了，算不上圆满，但也基本实现了期待。 龙浩对赵文清一摆手，推着摩托车出了院子。光线越来越暗淡，只要不开灯，不发着摩托，地里的老乡就不会注意。 两人推着摩托车，不紧不慢的走着。到了小道上，依然没有骑，顺着小道继续往南推。 有摩托车的老乡已经走了。没有摩托车的老乡有的赶着牲口，有的提着镰刀，不紧不慢往回走。 也有一些半大小子，甚至一些年轻人，骑着牲口，大声吆喝着。他们看见了后面推着的两辆摩托车，谁也没有理会，继续往回赶。 摩托车没油，车带扎烂等等，都有可能骑不成，只能推着，这没啥稀奇的。 龙浩推着摩托车，在小道上走了一二百米，顺着一条小路拐进了地里。这是老乡为了拉粮食临时用架子车和摩托车压出来的，还有些松软，不过已经能走架子车了。粮食拉上场了，就会犁地，所有的小路也就不存在了。 把摩托车推到离小道只有十几米的粮食垛后面放好，龙浩靠着粮食垛，掏出烟抽着。赵文清靠在粮食垛旁边，监视南边的动静，还不时看看北边山上。 南边传来一阵轰鸣。不多时，两束灯光照了过来，接着又是两束，最后面还跟着两束。三辆车都不很快，小道狭窄，又是土路，高低不平，就算是进口车也跑不起来。 龙浩伸出脑袋看了一眼过来的车辆，又转身看着山上。 山坡上出现了一串灯光，慢慢往下移动。十几道光束在山坡上蜿蜒，就像一条龙蛇，在月亮刚上来的夜空里飘逸，很有那么一点景致。 三辆车驶了过去，两辆蓝色的客货车，一辆小面包，正是白天龙浩看见的那三辆。灯光下，车牌号看的清清楚楚。 客货车在山根下停住，车上下来一群人，看着山坡上那一串串光束。 不多时，光束下来了，却是一辆接一辆的摩托车，后面全捎着巨大的袋子。 这些人立刻忙碌起来，把摩托车上的大袋子抬了下来，装上了客货车。 龙浩朝赵文清打个手势。赵文清翻身跃起，推着摩托车往小道上跑。 其实完全可以发动。这么远的距离，加上对方乱糟糟的，不一定能发现。但赵文清还是不敢大意，把摩托车推上小道。他在小道上跑了一段，转过一个弯子才骑上车，打着了马达，但还是没有开灯。 在月光下跑了一阵，又转了两个弯子，赵文清才打开灯，加大油门往公路上冲。上了公路后，他将油门加到底，全速向古城乡方向驶去。 龙浩看了一阵，抽了一根烟，靠在粮食垛上吃起了饼干。他想到山根下溜达一圈，看看龙世和跟李老板是咋跟彪哥他们对接的，咋装车的，又一想纯粹多此一举，吃饱撑的。 几百米的距离，等跑过去说不定人家都装的差不多了。那片草地又没啥遮拦，一旦被龙世和发现，可能就会前功尽弃。还是别惹事了，老老实实在这呆着。 那些摩托车卸下东西后，又爬上了山坡，速度比下山快多了。 爬上山坡没多久，这些摩托车陆续下了山。这次却是慢悠悠的，比上山时小心翼翼多了。看来他们已经把东西转移到山坳上面，这样就快多了。 摩托车上上下下，也不知跑了几个来回，终于不再往上跑了。龙浩吃了几块饼干，喝了几口水，感觉肚子不空了，继续靠在粮食垛上抽烟。 白天在镇上买了两条大前门，给了赵文清一条，自己留了一条。这玩意就是自己的精神食粮，只要眼睛睁开，基本上一刻都不能断了。很多时候抽的嘴都麻木了，叼上一根烟，先不点着，过过嘴瘾。 无论这一世，还是前世，烟都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各种档次的烟都抽过，家里没烟的时候经常捡抽过的烟把再抽两口，甚至把别人的烟把捡起来抽。 都说抽烟人没啥出息，一点都不假。 前世到后期大都抽好烟，尤其最后那几年，基本都是华子，而且以软华居多。教授级高工薪资本来就很客观，加上编项目本子、评审项目、验收项目等等还发一点辛苦费啥的，完全能满足抽烟的消费，还常常有盈余，攒点私房钱。 这一世就可怜了。老旱烟是标配，兜里有俩钱了就抽经济、羊群等几分钱的烟，跟人喝酒的时候才能抽上几毛钱的大前门等好烟，还不能敞开了抽，因为多半都是别人买的。即使自己买的也不敢随便抽，要招待人的。 至于塔山之类的豪烟，就跟吃饼干罐头一样，那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当然了，不光自己，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这样，倒也正常。 山根下传来一阵轰鸣。龙浩抬头一看，两束灯光照了过来。看来车装好了，要出发了。他翻身爬起，提了两捆粮食垛放在摩托车后面，以防被发现，随即躲在粮食垛中间，从缝隙中观察着。 客货车稳稳开了过来。能看见后面装的很高，用绳子捆的紧紧的。后面那辆客货车也是一样，装的满满的，慢慢在小道上行驶着。 即便如此，客货车厢还是来回摇摆着。虽然并不很重，但装的很高，路面又不平，只能慢慢往前挪。 后面跟着一辆小面包，再后面是一长串摩托车，也都是慢慢的，一点点的蠕动着。 其实摩托车可以擦着路边超过去，小面包也能从某个地方超过去，但却都老老实跟在后面。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谁都不敢超车，也说明客货车上货物的重要性，再就是龙世和跟李老板包括彪哥等人都在客货车上，那些虾兵蟹将不敢超过去。 虽然面包车就是拉人的，坐着可能也舒服，但毕竟太低档了。而客货车虽然以拉货为主，却是进口车，高档，那是身份的象征。所以，龙世和肯定要坐客货车，李老板和彪哥几人也要坐客货车，而且都是前排。其他人只能做后排，再就是面包车了。 车队慢悠悠的驶了过去。龙浩爬了起来，把摩托车前后的粮食垛搬到大垛上放好，拍了拍摩托车上的尘土，推着摩托车上了小道。 前面的车队没有走远，龙浩也没有骑车，不紧不慢的推着。直到车队上了公路，客货车和面包车还有几辆摩托车向北去了，大部分摩托车向南去了，他才发着摩托，开始追赶客货车。 第100章 拐了 到了公路上，客货车依然不很快。龙浩没多久就追上了车队，随即加大油门，超过车队，继续向古城方向飞奔。 到了古城乡，龙浩拐进了往西的大道。刚跑了数十米，就见一户人家墙后停了辆面包车，立即开了过去，停在面包车跟前。 “浩哥，回来了？”孙志明从面包车上下来。 “把摩托车骑回去。”龙浩把摩托车交给孙志明，坐进面包车副驾驶位置。 “浩哥，走吗？”东子回头问道。 “马上就过来了，等他们过去再走。”龙浩回头看了一眼。 “给，大块肉，米饭，还有羊肉汤，趁热吃。”后面的高成虎递过来一个饭盒，正是今天在苦水镇上给赵文清送饭买的饭盒。 “嗯，香，太香了。你们都吃了吗？文清哥呢？”龙浩喝了几口热汤，抓起一块肉啃着。 “我回来饭就好了，美美咥了一肚子。我们都吃了，你快吃。”赵文清从后面探过脑袋。 龙浩不再说话，边吃边扫视着后面。 月光下，面包车后面坐着高成虎、郝军、方振、王景会和赵文清，五虎将全来了。每个人跟前都放着一根短棍，那是高成虎专门制作的，作为防御武器完全够用了，就是攻击也具有相当的杀伤力。 都是从血火中滚过来的铁血汉子，一根短棍足以让他们大杀四方。 刚吃了几口，传来一阵轰鸣，客货车过来了。三辆车匀速穿过古城街道，往东北方向去了。几辆摩托车把客货车和面包车送出古城街道就返了回来，很快不见了。 “东子，能追上吗？”龙浩又拿起一块肉。太香了，实在舍不得停口，趁热再吃一块。 “空车肯定追不上。装了那么多东西，根本跑不快，随便就追上了。你先吃，等他们走远了再追。”东子抽了一口烟。 “我把这块吃完咱就走。”龙浩又开始了狼吞虎咽。 吃完肉，龙浩擦了擦嘴，朝东子一摆手。 东子发动小面包，慢慢开上街道，随即加大油门，在公路上飞奔。 不多时，看见前面三辆车了，正在去镇东的路上全速前进。当然了，这个全速是他们现在能跑的最快速度，而不是车辆的最高速。 “冲过去，在前面的镇子上等他们。”龙浩果断一挥手。 “好！”东子再次加大油门。 小面包很快追上前面的车队。在确认了车牌号后，东子随即加大油门，小面包呼啸着超过车队，向前飞奔。 这是公路，出现一辆小面包再正常不过了。即便看清楚车牌号，知道这是东子的面包车，也不会起太大的疑心。 人家并没有跟踪，而且超过去走远了，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 就算怀疑也晚了。已经走向覆灭，还能回得来吗？ 跑了三十多公里，面包车拐进了向南的油路，进入曙光镇。 这是镇东县南部最大的一个镇子，人口比较多，也比较繁华。因为地形特殊，通往县城的公路并没有从镇子中间或是边上过，而是从南边好几公里的地方绕过去。龙浩每次去县城，包括从县城回来都不经过曙光镇，所以也不常提起这个镇子。 若干年后，架设了几座大桥，公路才改了道，从曙光镇外围通过，这是后话不提。 因为镇子比较大，县上许多单位都在镇上有派出机构，比如工商所、税务所等等。古城乡很小，没有这些单位，相应业务也都由这些派出机构管辖，搞的有些老百姓还以为古城乡直接归曙光镇管辖。 龙浩并没有去曙光镇工商所，而是去了邮电所。虽然直接找的是县局，但是局长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这个离古城乡最近的工商所，那就不能问，也不敢问，只能跟局长单线联系。 当然了，龙浩并没有给局长透露自己的具体位置，局长不好给曙光镇工商所下达命令。不过，一路上都没有碰见工商所查车，也没有其他任何单位查车，感觉有点怪怪的。 平时这条路上经常有查车的，包括交警、运管以及工商等等，几乎昼夜不停。今天没有一个单位出来，龙浩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的举报有关系，也不敢问，更不能轻举妄动。 邮电所早已关门，但电话亭是开的。龙浩让东子把面包车停在隐蔽的地方，又让高成虎几人看住四周，别让人靠近邮电所，这才进入电话亭。 “要县工商局。” 本县打电话，那是短途，很快就要通了。 “我是局长。”那边立即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看来局长一直守在电话旁，等待龙浩的消息。 “局长，我在曙光镇邮电所打电话。他们离镇子不远了，三辆车，两辆蓝色进口四门六座，一辆红色面包，向县城方向行驶，车号是……”龙浩把三辆车号全给局长说了。 “小伙子，我相信你一定是非常精干的小伙子，谢谢你！不多说了，还是那句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暂时也不要再对任何人任何单位说起这事，明白吗？” “请局长放心，我只对您一个人说过。” “好，要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挂了。” “好！” 从邮电所出来，龙浩坐上小面包。东子随即开动了面包车，不紧不慢的往公路上走。 还没开到公路上，就看见三辆车驶了过去，两辆客货，一辆面包。龙浩让东子再次放缓速度，跟三辆车保持一公里以上的距离，只要他们往县城方向去就不用管。 然而，并没有如龙浩所愿。 又走了三十多公里，那三辆车拐了。直接向东，没有任何停留。 “浩哥，他们向东走了。”东子把车停在路边，灭了大灯。 “那条路你走过吗？”龙浩点了一根烟。 “走过，也是石子路，但不宽，是条乡道。” “一直通向哪里？” “通向东边一个乡。” “那个乡能到县城吗？” “能啊，也是本县的一个乡，当然能到了，但是也能到其他地方。” “说说。” “向南可以上山，向东可以到东边那个县，那就出省了。” “不可能上山，又没有厂子，上去干啥？那么重的车估计也上不去。到东边那个县倒是有可能，就是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绒衫厂之类的？” “好像没有。绒衫厂全在北边那个省，再就是咱省的绒线厂。” “就是说，也不可能去东边。应该还是去县城方向，只不过想迷惑一下，让别人搞不清楚方向。不愧是老狐狸，够狡猾的。不理他，继续往县城方向……哎，那条路能不能走到北边那个省？” “我想想。到东边那个乡，然后去县城，从县城就可以去北边省。如果穿过那个乡继续往东……” “依然可以到达北边省。穿过那个乡往东还是石子路，通往本省最东边一个村子，然后向北，那是条大道，大车都能走。往北走几十公里，从县城东边十几公里的地方穿过公路。那里有条向北的小道，不宽，客货车勉强能过去，但特别平展，比石子路还要好走，顺着小路就可以到达北边省了。”龙浩仔细回忆着。 在前世，他走遍了全县每一个村子，稍微有点特色的小路都记得清清楚楚。重生后，人全部变了，事情也变了，但是地方并没有变，还是当初的模样。 那些大道小路肯定也不会变，应该还是原来的样子。刚才东子一说，激起了他的思维，一下全都想起来了。 “浩哥，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大道我知道，也跑过。但是真不知道北边那条小路，也不可能去跑那种小路。”东子看着渐渐远去的三辆车。 第101章 到前面等他们 [] “浩子说的没错。县城东边就是有条小路，很窄，但特别好走。以前我们晚上出去打兔子，就跑那条路，自行车骑得飞快。”王景会回想着。 “刚才一说突然想起来了，我也走过那条小路。往前走，从前面的小路上向东，咱们到那条小路上等他们。”龙浩吐了一串烟圈。 “浩哥，前面是有条向东的小路，跟三辆车走的石子路相隔七八里地。可那条小路是土路，没有石子路好走，说不定这段时间冲断了。不如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往哪去？”东子看着龙浩。 “要收秋了，小路肯定修了，老乡要拉粮食呢。他们又不是走公路，跟太近容易被发现，跟太远没啥意义，万一有啥事也撵不上。不如直接去在那条小路上等他们，堵住他们去北边省的路。” “为啥要到那条小路上？在这截住他们不也一样吗？” “你是谁？凭啥挡人家车？就算挡住了人家，你想干啥？又能干啥？” “这倒也是，咱们压根没资格挡车。对了，你不是说要给谁报告吗？” “不管给谁报告，人家也不可能大大小小的路上都派人吧？尤其那种小路，咱们也是分析了半天才想起来，人家不一定能想起来，等反应过来这帮人说不定早过去了。一旦踏进北边省地界，那就复杂了。别磨蹭了，赶紧走。”龙浩挥了挥手。 面包车继续往前开。走了三四公里，果然有条向东的土路。东子一打方向，面包车开上了土路，向东飞奔。 “浩哥，咱们这么走，万一人家从东边路上直接去了县城，那咱们岂不白费劲了？”郝军问。 他并不知道龙浩给县工商局报告的事情，所以才有这样的疑问。 “那就让去呗！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们，这辈子都不想。要是他们从东边去了县城，我是求之不得，咱们啥也不用管了。”龙浩回身给后面扔了两包烟。 “这种可能性很小。绕了半天路，而且是特别难走的石子路，到头来还是到县城，完全没有道理。如果真那么绕，也是为了躲避路上的查车。可是，既然有查车的，就不可能只查古城到县城的路，而是所有路都要查是吧？至少去县城的公路都要查，不然还有啥意义？”方振分析道。 “这么说，极有可能就是走那条小路，躲过所有的查验？”郝军挠挠头。 “所以，咱们得去那里看一看。最好别过来，万一过来了，那就得采取措施。”龙浩抽了一口烟。 “咱们不是老百姓吗？能采取啥措施？”高成虎问。 “这个大伙都得想想，多想点办法。只要能把这帮家伙拖住，相信总会有办法的。加快速度，尽快赶过去。”龙浩催促到。 正如龙浩分析的，土路虽然颠簸，却畅通无阻。不多时，赶到了东边那个乡。小面包穿过街道，顺着石子路继续往东。 前面没有车辆，后面也看不见灯光。只有一种可能，那三辆车还没赶上来。都是重车，不可能比小面包更快。 一直开到最东边的村子，石子路没有了。小面包转向北边的大道继续行驶，速度一直不减。 还别说，这条大道确实比较宽敞，也不难走，很多时候比石子路还要好跑。看来那帮人确实下了功夫，把所有路都侦察清楚了，不然也不会走这条路。 一路没有看见查车的，也看不见一辆车。偶尔看见一辆摩托车，跑上半截就拐进了附近的村子，路上大部分时间都非常孤独。 龙浩估计局长没有考虑这条路，不然凭自己当过兵的敏锐，应该能发现蛛丝马迹。当然了，也可能在公路上设伏，等那帮人钻进去。那样就太好了，自己啥都不用管了。 小面包一路飞奔。又跑了数十公里，被一条东西走向的公路挡住。东子观察了一下，轰鸣着开上了公路。 公路上没有车辆，四周也看不见任何动静。龙浩左右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人影，长叹一声，这里果然没有防备。他指挥东子向东开了一段，从公路北边两棵大树之间开下了路基，在林带之间绕行着。 也不知绕了多少弯子，足足绕了四五里地，终于踏上向北的一条土路。 这条小路位于林带之间，面包车刚好能开过去，路面很平，确实比石子路好跑多了。只是刚开始那段绕来绕去的，还很隐蔽，虽然离县城并不很远，很多人都不知道。 “停下，就在这等。”拐过一个弯子，龙浩下达了命令。 “浩哥，这离县城并不远。要不，咱去县城找那些部门吧？”东子建议。 “大晚上的，人家早下班了，去找谁啊？再说了，万一咱们刚走，他们就过来了，就算找到人又能咋的？就在这等，大不了跟他们干一场，怕啥啊？”龙浩掏出烟散发着。 他不想把给局长举报的情况说出来，尽管都是兄弟，说出来也没啥。但已经答应局长，不给别人说出去，那就不能说，哪怕是兄弟。 而且去县城也找不到人。局长肯定出来了，谁知道在哪条路上？即便知道在哪条路上，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怎么去找啊？ 一旦那帮人过来，就在这堵住。车辆不能向前，也无法掉头，那就好看了。局长他们等不到这帮人，肯定会四周搜索，用不了多久应该能找到这里。 南边传来一阵轰鸣。东子急忙跳下车，却什么都看不见。他爬上旁边的大树，依然什么都看不见，只好溜了下来。 “苟日的，只能听见声音，就是看不见人。”东子恨恨的骂着。 “估计只开小灯，甚至闭灯行驶，又有那么多树，看不见正常。算了，啥都不管了。要是过来，自然会找咱们。不过来正好，继续睡大觉。”龙浩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高成虎几人却不敢闭眼，全都紧握短棍，警惕的盯住后面。 轰鸣声越来越大。不多时，驶过来一辆车，开着小灯，后面车厢装的高高的。接着又过来一辆，也是小灯，后面同样装的满满的。 后面的灯光照在前面车上，东子几人都看清楚了。前面是辆蓝色的四门六座客货车，车牌号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这时候，后面又过来一辆车，同样开着小灯。不很亮的灯光照在第二辆车上，能看出也是蓝色的四门六座客货。跟第一辆车一样，车牌号被遮着。 “浩哥，他们过来了，车牌号都遮着，马上到跟前了，咋办？”东子小声问着。 “就在车里等着。按喇叭不理会，人过来了就说车坏了，动不了。”龙浩悠闲的抽着烟。 “滴滴……嘀嘀……”东子正要说话，后面响起了喇叭声，很急促，也很响。他看了看反光镜，又看了一眼头都没回的浩哥，靠在座位上没有动弹。 高成虎几人扭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客货车，也没有动窝。 “滴滴……滴滴……”客货车不停的按着喇叭，慢慢开了过来。 “按吧，使劲按，一直不停的按，最好几辆车都按，省得老子再去报告了。”东子低声骂道。 然而，人家却又不按了。距离小面包还有七八米了，客货车停了下来，从驾驶室里出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下车看了看周围，朝面包车跑了过来。 “当当当……”两个人跑到小面包驾驶室一侧，敲着车窗。 “咋了？”东子慢悠悠的摇下车窗。 “哎，你他么聋了还是咋的？打喇叭听不见？”一个家伙凶狠的瞪着眼睛。 东子瞪了那家伙一眼，没有说话，慢慢往起摇车窗。 “哎，你这人他么咋回事？”那家伙伸手抓住玻璃。 第102章 堵路 “会不会说人话啊？”东子继续摇着车窗。 “吆喝，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他么不想活了？”那家伙双手抓着车窗玻璃。 “看来真的不会说人话，还是算了。”东子使劲摇着车窗。 “他么的……”那家伙暴怒，双手一使劲。 “哗啦”一声，车窗玻璃被掰断，上半部成了碎渣。 “啊？你他么……”东子推开车门下了车，仔细看着车窗，心疼的直哆嗦。 这车买来的时候没有玻璃，他花了不少钱让修理厂安装了新玻璃，虽然不是最好的玻璃，但总能遮风挡雨。这下可好了，被人家掰碎了，又得重新安了。 倒是花不了多少钱，就是很麻烦，要耽搁很长时间。而且当下就没法走了，凉风嗖嗖的，咋开车啊？ “啥破玩意啊？”那家伙看着车窗，又看看双手，有点不大相信。 感觉没咋使劲，咋就碎了呢？ “你他么还问啊？赔，赶紧给我赔！”东子转身看着那家伙。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面貌，听声音似乎有点熟，应该在哪里听过，也可能打过交道。 “你他么把路挡住，打喇叭就跟没听见一样，还想让赔玻璃？一块破玻璃值几个钱啊？”那家伙也听着东子声音有点熟悉，却没有多想，也顾不上多想，得赶紧把路挪开。 “你他么眼瞎了还是咋的？没见车坏了吗？以为老子大晚上的愿意在这瞎耗啊？” “车坏了赶紧修，堵路上算咋回事？” “你以为我不想修？这荒郊野岭的，你倒是给我找个修车啊！” “这离县城又不远，到县城找个修车的过来不就行了？” “差不多三十里地，你给我说不太远？再说你咋知道我没派人去找？赶到县城，找到修车的，再赶过来，那不得时间啊？” “那你也不能堵路啊！赶紧把车开到……推到一边，把路让开。” “来来来，你给我看看，推到哪边才能让开路？”东子拉着那家伙胳膊往前走了几步，用手电筒照着左右。 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基本没有空隙，别说小车，就是摩托车都很难进去。而且路面比林带低了几十公分，根本推不上去。 “还真是……往前推，总能找到地方的。”那家伙看了一阵，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哎，这可是机动车，不是自行车。再说我车坏了，根本推不动。” “那咋办啊？” “还能咋办？等呗！已经去找修车的了，估计一会就来了，车修好了马上就走。” “那得等到啥时候啊？万一修不好咋办？” “你他么别这么咒我好不好？修不好只能在车上呆一晚，明天继续找人修。” “那咋行啊？我们着急，马上就得过去。” “你着急有啥办法？我又不是有意的。再说这是护林路，又不是大道，你跑进来干吗？” “我这不是要去北边吗？这条路……” “你去北边不走大道，跑小路上干吗？”东子开始纠缠上了。 反正是耗时间，多耗一秒是一秒。先这么耗着，实在不行再提赔玻璃，总之就是不停的耗下去，等待有人过来。 “小路不是……你管那么多干吗？赶紧想办法把路腾开，我们要过去。”那家伙无可奈何的挥挥手。 “腾不开，我也没办法。对了，旁边新开了一条护林路，也能到北边。要不你们退出去，从旁边的路上过去。”东子随即朝旁边指了指。 有没有路他不知道，但是知道退不出去。路面太窄，而且弯子太多，许多还是一百八十度的大回环，装了那么多东西的客货车，如何能倒出去？ 后面的面包车也非常困难。就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倒出去，恐怕天都亮了。 “还有路啊？我咋不知道？再说即便有路，又咋能倒出去？”那家伙回头看着客货车，满脸的愁云。 “那我就没办法了。”东子掏出一根烟点着。 “哎，你他么还有心思抽烟？赶紧给老子挪开，不然老子把你那破车给砸了。”客货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快步走了过来。 后面客货车和面包车上也下来几个人，一齐走了过来。 “哎，你是……彪哥？”东子听见说话声，顿时惊呆了。 浩哥并没有说彪哥要过来，实际上没有说任何人的名字，只是赵文清回来时说了龙世和跟李老板陈二等人，还说了大顺小顺和大熊几人。谁知连彪哥也来了，难怪听着刚才那人有点熟悉，原来是彪哥的手下，以前见过的。 “东子啊？你你你……你咋在这？”彪哥走了过来，手电筒照着东子。 “彪哥，我往县城送了趟人，一看太晚了，就有点不想回去了。听说这片林子里兔子很多，还有野鸡啥的，就想过来打几只。没想到车坏了，别说打兔子，连人都走不了了。”东子苦笑着。 “你有猎枪？”彪哥顿时警惕了。 “哦，这个……朋友买了杆新枪，就把旧猎枪便宜卖给我了。”东子想了想。 列位可能要问了，不是全面禁枪吗？怎么还敢随便拿枪？ 全面禁枪是九十年代中期之后的事情，在八十年代，并没有全面禁枪。许多老百姓家里都有猎枪，尤其能打到猎物的地方枪很多。 当然了，好的猎枪并不多，那是有钱有地位的人才持有的。一般老百姓都是土枪，装火药铁砂，打个野兔山鸡啥的还行，大一点的野兽就就没办法了。 不过，除非面积很大的原始森林，其他地方已经看不到什么猛兽了。而在大西北，这样的森林实在太少了。 东子车上确实放着一杆猎枪，却不是买的，更不是送的。 那次去省城，缴获了曹振辉的猎枪，曹振辉没敢要，龙浩也没有退还，一直让张庆阳保管着。这次要出来干活，东子就问张庆阳把猎枪要了过来，藏在座位下面。 当然了，没有告诉龙浩，怕让拿下去。刚才随口说了打兔子，没想到彪哥还会追问，只好说有枪，不然拿啥打兔子？ 再说也没啥，让彪哥收敛一点，不敢轻举妄动。 “哦，东子，我要去北边，非常紧急，必须尽快赶过去。咱们是朋友了，就请帮帮我，一定重谢！”彪哥冲东子抱抱拳，满脸的笑容。 老熟人，不好发火。而且人家有枪，有火也不敢随便发。他早就看见了，车里还有人，似乎不少，万一开枪了，那可不得了。 伤人都是小事。离县城这么近，一旦惊动公安，一切全完了。 “彪哥，我也着急啊！估计修车的马上就来了，只要修好车，马上就开走。”东子摊开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东子，我的好兄弟，等修车的来了，那可正月十五卖门神——迟半月了。”彪哥非常焦急。 “我也没办法啊！” “东子，要不这样，我们人多，咱们一起把你车抬到旁边，让我们先过去。” “行是行，可是，旁边也没地方啊！” “不就是树吗？随便砍掉两棵，腾开一块地方。”后面传来粗狂的声音。 东子扭头一看，彪哥后面站着两个粗壮的家伙，再后面还站着一位。这三人他没打过交道，却都见过，也知道名字。 一个叫大顺，一个叫小顺，是亲兄弟。后面那位姓熊，外号熊大，大顺和小顺的表哥。这三人家在龙家峁，也都是龙家峁村不可一世的人物，至少曾经是。 彪哥跟这几个混子搅和在一起，绝不会干啥好事。尤其跟龙世和以及李老板这样的人在一起，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103章 当了我发财路 “你知道砍树要罚多少钱，还要坐牢吗？”东子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大顺。 “几棵破树就要坐牢，吓唬谁呢？再说过去就走了，到哪找去？”小顺一脸的不在乎。 他不认识东子，也不知道这辆小面包跟龙浩有关系，不然也不会这么放肆。 “就是，赶紧把路挪开，不然有你小子好吃的。”后面的熊大怒气冲冲。 他在后面走着，没听见彪哥跟东子的对话，也不认识东子，以为就一辆小面包，随便收拾了。 “咋？你有好吃的？”东子瞪了熊大一眼。 “你小子，他么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么跟老子说话？知道老子是谁吗？”熊大指了指脑袋。 “管你是谁！”东子十分轻蔑。 “你说啥？他么想找死？”熊大说着就要往前凑。 大顺和小顺也摩拳擦掌，准备开打了。 其他人都看着彪哥，等待彪哥的命令。 “动一下试试？”东子指着熊大。 要搁以往，他真不敢招惹熊大，至少不会硬来。但是现在，连彪哥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熊大？就算加上大顺小顺，照样随便拿捏。 “吆喝，还真当自己是条汉子啊？弟兄们，给我上，把这孙子车砸了。”熊大从腰间掏出一把菜刀，就要往面包车跟前冲。 大顺和小顺都掏出菜刀，嚎叫着冲向东子。 “别别别……这是东子，不能动手。”彪哥急忙拦着熊大和大顺小顺。 他并不是真的为了东子，相反的，恨不得一口吃了东子。可是，人家车上有枪，自己人再多也吃不过子弹啊！ “彪哥，你走开，让我见识见识这几个人渣。来来来，孙子们，过来砸，使劲砸，不砸就不是你妈养的。”东子伸手拨开彪哥。 “嘿……敢骂老子？今天要是不把车砸了，我他么跟你姓。”大顺举起菜刀，就要往面包车上砍。 就在这时，车窗玻璃推开了，一杆猎枪伸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大顺的胸口。 大顺顿时傻眼了，胳膊举在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咋的了？”小顺和熊大还没看清楚情况，继续往前扑着。 面包车门打开了，高成虎跳了下来，短棍指着小顺。接着郝军和王景会、赵文清都跳了出来，站在面包车前面，紧握着短棍。 方振坐在车窗旁边，猎枪靠在车窗上，手指扣着扳机。 小顺和熊大停住了。不过，两人光顾上看高成虎几人了，并没有看见猎枪。只是不敢动手，虽然对方手里是短棍，万一抡到身上也受不了。 “我说哥几个，别动手，都别动手。”彪哥继续劝说着。看样子对大顺小顺有点忌惮，也忌惮熊大。 毕竟是龙世和的儿子和亲戚。而龙世和现在是老板的红人，地位在自己之上，没办法啊！ “彪哥，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几个乡巴佬不成？弟兄们，每人加五百块钱，给我……啊？”小顺终于看见伸出来的猎枪，嘴张的大大的，再也不敢动弹了。 “彪子，赶紧把几个人处理了，不能再耽搁了。”第二辆客货车副驾驶门打开了，车上下来电线杆子一样的瘦猴，朝这边走了过来。 接着又下来一位老头，个头不高，干瘦的脸上看不见一两肉。前面车上也下来一位大高个，跟干瘦老头一齐走了过来。 一直坐在车里的龙浩推开车门，扔掉烟头，慢悠悠的下了车。 对方主将出来了，自己不能再坐了，得出来见见。再说那老东西老奸巨猾，耿直的东子不一定对付得了。 “浩哥？你你你……咋在这里？”彪哥惊得目瞪口呆。 “彪哥，你这么尊贵的身份都能来这里，我一介平民，应该也可以来吧？”龙浩好笑着往前走了两步。 “那个啥……你不是回去收秋了吗？” “是啊，我是回去收秋了。可是，有的人伤天害理，不但挡住了我的发财路，还挡住了一方百姓的发财路。所以，我这个秋只能往后推了推，舍小家顾大家嘛……算了，这个你不懂，你们都不懂，就不对牛弹琴了。” “这个……浩哥，你啥意思啊？” “没啥意思。哦，你不过是个打手，说话不起作用，还是往后站站。”龙浩对彪哥摆了摆手。 “浩哥……”彪哥还想争辩。 “彪子，他是冲我来的。”瘦猴推开彪哥，走到龙浩跟前。 “五叔，作为晚辈，我叫你一声五叔。但也只叫这一声，后面就不叫了，因为你不配。至于为什么不配，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当然了，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叫你的外号，也不会直呼你的名字。”龙浩朝瘦猴微微鞠躬，算是有礼了。 “浩子，无论咋说，你都是我的侄子，咱们血亲相连。有啥话以后再说，今天五叔有急事，请你马上把路腾开，让五叔过去，算五叔求你了。”瘦猴龙世和朝龙浩直弯腰。 “姓龙的，腾路简单的很，把车开掉就行了。可是，一旦让你过去，我咋办？”龙浩掏出一根烟，又掏出打火机点上。 “浩子，啥你咋办？五叔咋越听越糊涂了？”龙世和抬起头。 “姓龙的，你是真糊涂还是在给我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从这过去后，可能会发一笔无法想象的横财。从此以后，你将会称霸整个古城乡和苦水镇，包括周边地区。到那时，你会把各种制假造假技术发挥到极致，想尽一切办法实现利益最大化……” “等等，浩子，我可没有造假，也不会造假。”龙世和辩解到。 “姓龙的，有没有造假你心里没数吗？这个先不说了，到一定时候自有分晓。我接着说。你是实现了利益最大化，挣的盆满钵满。可我呢？不会造假，也不敢造假，岂不连西北风都喝不上了？” “浩子，不，浩哥，这个好说，好说！只要让我们过去，挣的钱给你一半，再多些都行，你看咋样？”李老板往前挪了挪，干瘦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浩哥，要我说，干脆咱们一起干。刚才李老板也说了，挣得钱你一半，我们一半。如果觉得不行，还可以商量。但是不能再耽搁了，夜长梦多，那边也等急了。”魁梧的陈二也往前挪了两步。 “行，李老板和陈二说的都算数，只要把路让开，让我们过去，挣得钱立马给你一半。”龙世和看了看周围，又看着龙浩，眼里充满了期盼。 能看得出来，他心里十分焦急，却又不想表现出来，一个劲的压制着情绪。 “哎呀，还别说，这真是不错。对我来说，有这一半，肯定是富了。要是跟你们一起干，说不定下半辈子都够了。”龙浩吐了一串烟圈。 “就是嘛，浩子，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这样，我还有些现金，不多，也就几万块，你先拿着。等这批绒出手了，再把那一半都给你。”龙世和朝李老板一摆手。 李老板马上从身上背的小包里掏出几沓钱，恭恭敬敬递了过来。 “姓龙的，我要是接了这钱，你猜会怎么着？”龙浩瞥了一眼递过来的钱，并没有伸手。 “那还能怎样？是五叔我给你的，又不是别人的，谁还能把你咋样？拿着，没事。”龙世和接过钱就往龙浩手里塞。 “打住，先打住！我要是拿了这钱，你是不是转身就去了派出所，随便告我个敲诈勒索啥的？这可是几万块钱，足够判我几年的了。到那个时候，这个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敢挡你的发财路了吧？”龙浩伸手把龙世和的胳膊推开。 第104章 贷款就是为了倒腾 “哎呀浩子，你咋能这么想？五叔是那样的人吗？五叔只有这么多现金了，等这批绒出手了，除掉本钱，所有挣得钱都给你。”龙世和继续往龙浩手里塞钱。 “是吗？”龙浩再次把龙世和胳膊推了出去。 “浩子，请放心，我说话绝对算数。这次就算趟路，我一分都不挣，全部给你。”龙世和拍着胸脯。 “就是，我们一分不挣，全都给您。”李老板和陈二纷纷表态。 很明显，这批绒有两人的股子，他们有权说话。 至于彪哥和其他人，看样子都是挣工资的。不管羊绒能不能卖掉，挣不挣钱，都得给他们付工资。 “这样，我看你们都挺着急的，就不罗嗦了。只要能办两件事，实际上就一件，我立马就让开，而且不要你们一分钱。”龙浩深深吸了一口烟。 “你说，只要能办到的，绝不含糊。即便办不到，也一定想办法，能办多少是多少。”龙世和又开始拍胸脯了。 看样子他是真急了，不管龙浩提任何条件，都会不假思索的答应。 “姓龙的，你知道吗？如果这批羊绒卖出去了，会产生啥样的后果吗？”龙浩看着龙世和。 连啥事都不问，就拍胸脯保证，这也就哄三岁小孩。实际上可能连三岁小还都哄不过去，因为这老东西只想着咋过去，根本没想其他的。 “这能有啥后果？对了，肯定有后果。我挣钱了，兄弟们也都有了钱，包括你和你的兄弟们，全都有钱了。”龙世和干笑着。 “这倒也是，确实都有钱了。可是，这钱能有多少？又能维持多长时间？从此以后，咱古城乡，包括苦水镇，以及周边地区的羊绒市场是不是就被彻底破坏了？” “哎呀，这咋可能啊？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你有这个本事，而且一旦这批绒出手了，还会有更大的本事。到那时，谁也不敢涉足咱那一带的羊绒市场，包括我，只能由你摆布，因为谁也干不过你啊！从此以后，你就会变本加厉，各种各样的造假，可以说登峰造极。” “这这这……不可能的。” “姓龙的，对于你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是，这种情况不可能长久，原因我就不多说了，你心里非常明白。由此而产生的后果就是这一带老百姓的羊绒卖不出去，别说二百三百，就是二十三十恐怕都没人敢要，都怕遇到假羊绒而毁了机器啊！” “浩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我只说了点皮毛，因为我对羊绒，包括整个羊绒产业和市场真的不懂。实际上远比我说的要严重，这一带的羊绒市场，甚至整个羊绒市场从此都被毁了，好多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浩子，我就搞了这么一点绒，往里面参了点东西，咋可能毁了整个市场？”龙世和终于忍不住了，把实话说了出来。 其实说不说的已经无所谓了。他知道龙浩已经掌握了自己参假的情况，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多话。 “姓龙的，你捂住心窝子说话，一旦这次挣了钱，以后还会停手吗？是不是会更加疯狂？一个地方有一个你这种人，是不是就彻底完蛋了？而且你并不是一个人，至少还有李老板和陈二，估计后面还有大老板吧？” “浩子，你巴拉了这半天，到底要表达啥意思？”龙世和抬头看着周围。 “急啥啊？好好说嘛，再展开了说，说到天亮都成。对了，上次我去省城给绒线厂卖绒，是你给曹振辉他们送的信吧？”龙浩扔掉烟头，又点燃了一根烟。 之前他确实没往龙世和身上想，觉得不大可能。但是那天在镇上看见龙世和以后，才意识到就是这个老东西所为。李老板和陈二等人也有可能，但是接触不到曹振辉这种级别的人，如何送信？ “浩子，你在说啥呢？有事赶紧说出来，我真的着急的很。”龙世和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而是赶紧转移话题。 “那好，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也不耽搁了。两件事，一件是我，包括我的兄弟，以后还想吃羊绒这碗饭。但是你这一造假，就把我的财路断了，因为我不想丢了良心，更不会去造假，所以你得负责。” “这个……我……你往完说。” “第二件。咱那一带老百姓的财路都让你断了，这个刚才已经说了，到一定时候，羊绒二三十都没人敢要。我和我的兄弟都是靠老百姓吃饭的，老百姓没饭吃了，我还能吃上吗？所以说，两件事实际上是一件，这个你都得负责。” “浩子，我知道你这几天收了几十万块钱的绒，价格从两百多一直到三四百。按照目前的行情，要是不搞点手段，你那点贷款估计倒腾的差不多了吧？所以你赶了过来，想挡住我讨个说法对吧？”龙世和看着龙浩。 “姓龙的，贷款就是为了倒腾，不然贷它干嘛？这点小钱我要放在眼里，就不收那些绒了，让你随便折腾去。我挡你就一个目的，不让你过去。至于讨说法，其实我并没那兴趣，你非要这么认为也未尝不可。”龙浩吐着烟圈。 “浩子，我刚不是说了吗？挣得钱都给你，你的贷款不就能保住了吗？” “我刚也说了，就那两件事，实际上是一件，只要你办了，我啥话不说，掉头就走。” “浩子，那件事我办不了，也没那本事。但是今天我必须过去，你挡不住的。”龙世和看着龙浩，两眼透着凶光。 “姓龙的，我今天要是让你过去，从此以后你就是爷，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爷。也不是，你人可以走，随便去哪里都成，所有人都是自由的，没人阻拦。车也可以走，三辆车都可以走。但是这批绒必须留下，不能往北再走一步，也不能朝其他方向一步。”龙浩把烟头扔在路上，又踩了一脚。 “浩子，就你们这几个人，能拦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吗？哦，我看见你有枪，可你敢开枪吗？再说你有啥资格拦我？你算老几？” “姓龙的，刚不说了吗？我不拦你的人，也不挡你的车，我只要这些绒。敢不敢开枪，这个可以试试，现在就试试，你敢吗？” “你这是拦路抢劫知道吗？” “我就抢劫了，你能怎么着？” “玛德，罗嗦啥啊？给我上，把这孙子砍了。”大顺双臂挥舞着，就是不敢上前。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傻子才往枪口上撞。 “你敢？”车上的方振猎枪对准大顺的脑袋，手指扣上了扳机。 大顺顿时僵住了，两腿微微发抖，再也不敢喊叫了。 “哼，不就一杆破枪吗？吓唬谁呢？就算打死两个人，其他人照样能把你们砍死。”龙世和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慌。那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已经出卖了他。 更主要的是，时间一分一秒在往前走，对方等急了不说，一旦查车的找到这里，一切都完了…… “姓龙的，你真以为这帮人那么心齐，那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他们凭啥为你卖命？就因为几个钱吗？要是你能给他们每人几十万块，哪怕几万块也行，人为财死，他们可能会给你卖命。可问题是你给吗？就算你想给，有那么多钱吗？”龙浩冷笑着。 “弟兄们，别听这小子胡咧咧。把这小子给我砍了，谁敢挡路，全都给我砍了。要砍就砍死，我可不要什么伤员。砍死一个给三万，不，五万。如果坐牢，家人全部由我照顾。万一我死了，由两个儿子接替我。给我上，一切有我担着。”龙世和气急败坏的咆哮着。 第105章 不敢见人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他们退伍之前全是特种兵。你们可能不知道特种兵，这么说吧，有一次三十多名还是五十多名外国最顶尖的武林高手想来我们国家干坏事，他们五个人，拿了几根短棍，没用五分钟全给打趴下了，自己毫发无损。现在你们可以上了，先跟他们打，最后再跟我打。”龙浩朝彪哥等人招了招手。 “他娘的，一伙不知死活的东西，谁先上来？”高成虎见路边有半截砖头，走过去用脚尖挑了起来。 他把短棍立在车旁，把半截砖头放在左手掌上，右掌朝砖头猛的一击。 “啪！”半截砖头被击得粉碎。 “来来来，谁先上？”高成虎扔掉碎砖头，拿起了短棍。 一掌击碎砖头，那叫铁砂掌，有这种功夫，确实很厉害。不过高成虎并没有这功夫，几个人都没有。先前他就看见了这块砖头，下车敲了几棍，已经快碎了。这会再给一掌，自然是水到渠成。 当然了，他每天都要拍打一阵石头啥的，手上还真有点功夫，不然也拍不碎砖头。就这点功夫，要是拍到要命处，也是很有威胁的。 彪哥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弹。就算自己打架都很厉害，可也架不住铁砂掌啊！何况还都是特种兵，这不要命吗？ 更别说凡事都以命相搏的龙浩，这个架咋个打法？还能打吗？ 就在这时，公路方向传来一阵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灯光也照了过来，不知道有多少辆车。 “玛德，砍死一个给五万，统统给老子上，把他们全都砍死！”小顺顿时急了，冷不丁推了前面人一把。 那人猝不及防，猛的朝龙浩扑了过去，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菜刀。 龙浩早有防备，立即往旁边一闪，躲过了那家伙的袭击。 可是车上的方振却吓了一跳，枪口往下一按，手指扣动了扳机。 “轰……”一颗霰弹打了出去，接着飘起一阵青烟。 “啊……啊……”扑过来的那人一头栽倒，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其他人惊得目瞪口呆！ 感情人家真开枪，头再硬也吃不过子弹啊！ “妈呀……”惹祸的小顺见势不妙，狂叫一声，掉头就跑。 大顺和熊大也不敢硬撑了，转身跟着小顺就跑，还有几个人也跟着一起跑。他们并没有顺着小路跑，而是跑进了东边林带，瞬间没了踪影。 方振“哗啦”一声子弹上汤，顺手拿起前面的饭盒放在方向盘上，随即端着猎枪跳下了面包车。 “嘀嘀嘀……”小面包喇叭顿时响起，再也停不下来了。 饭盒压在上面，如何能停下来？ 一声枪响，再加上刺耳的笛声，是个人都知道暴露了，连具体位置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走！”龙世和一跺脚，牙缝恶狠狠的蹦出一个字，转身跑进了林带。 李老板和陈二等人也跟着跑进了林带，什么都顾不上了。 虽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可还得跑，先躲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只有彪哥没跑，几个手下也没跑，呆呆的站在那里。 车还在，跑不了啊！ 龙浩走到地上嚎叫的那人跟前，蹲下身子查看着。真要把人伤了，医药费都是小事，弄不好还有别的麻烦。 毕竟是老百姓，没有随便开枪的权力，尤其还是对人。 然而，看了半天，也不见哪点有伤。腿上没有，身上没有，胳膊脑袋都没有一点伤势，也不见丁点血迹。 “哎，你他么嚎叫啥啊？哪点疼？”龙浩轻轻踢了那人一脚。 “嗯，哪点疼？”那人翻身坐了起来，上下看着。 确实哪点都不疼，只是衣服上全是土，那是栽倒摔的。 “嘿嘿……”那人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 方振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手里的猎枪，也笑了。往下按枪口那是事先定好的，万一不行就往地上打。铁砂全都钻进土里，不会伤人。 只是这一枪并不是最佳时机。龙浩没有下达开枪命令，而且已经躲开了，完全没有开枪的必要。可是方振看见那家伙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菜刀，心里一急就开了枪，跟老兵的沉着和老练有些不大相符。 一阵轰鸣，几束灯光冲了过来，在客货车后面的面包车跟前停下。 “全部蹲下，谁也不许动。”几辆车里冲出一群公安，端着武器冲了过来。 后面跟着一群穿着工商制服的人，好多人拿着相机，不停的照着。 “不动，不动！哎，彪哥，想吃子弹啊？赶紧蹲下！”龙浩乐呵呵的蹲在地上，把手抱在脑袋上。 “快走，别磨磨蹭蹭。”南边传来一阵喊叫。 龙浩扭头一看，几名公安押着龙世和跟李老板陈二等人走了过来。原来人家早有布置，把这几个家伙全兜住了。只有大顺小顺和熊大几人逃走了，不过都是虾兵蟹将，无足轻重。 从工商局出来已是天亮。 龙浩让高成虎几人回家看看，随即跟东子去修车。车窗玻璃没了，得赶紧换上，不然没法开了。 按照以往，来了县里，而且有点时间，应该去给于主任汇报，或是去找王伟局长报个到。如果有机会，还应该去找找县长。上次来就没有找到县长，这次应该再去找找，说不定能遇到。 可是龙浩谁都不想去找，准确说，是谁都不敢去找。之前去找于主任他们，那是因为自己虽然不敢说风生水起，但至少挣了钱，腰包鼓了起来，说话有了份量，来找主任他们理直气壮。 但这一次，却不那么气长了，怕主任他们收拾，更怕挨县长的训。 跟龙世和斗狠，高价收了那么多绒。龙浩并不知道其中的过程，也不想知道，怕自己肉疼，心里更痛。但是能想得来，一定非常的惊心动魄，甚至险象环生，不然也涨不到离谱的将近四百块钱一斤。 这是孙志明和东子他们忠实的不折不扣的执行了自己的命令，放开手脚跟龙世和的人拼斗。想想也有趣，双方主帅都不在一线，甚至都不掌握当时的具体情况，却都实现了各自的意图。这也说明双方主帅都有很高的威信，有绝对的话语权，手下人不敢不听主帅的话。 所以，一旦双方主帅有点闪失，就会影响到整个团队。 龙世和等人被抓，造假的绒毛全部没收，据说要公开销毁，杀一儆百。至于最后如何处理龙世和等人，这个倒不抱多大希望。 毕竟还没有交易，没有给交易的对象造成损失，龙世和等人也没有从中获取一分钱的利润。所以，估计不会对龙世和采取刑事或是行政手段，也不会有多少经济处罚。 初步估计，这次龙世和损失了七八十万。这是他花出去的钱，如果按准备交易的价值，估计有好几百万。当然了，只能说既成的事实，没有发生的不能提。 这七八十万中，据说龙世和只有七八万块钱，其他都是李老板和陈二等人入的股份，再就是大老板的钱。 这场看不见的硝烟战场，龙世和几人输的干净彻底，血本无亏！ 从此以后，古城和苦水一带的绒毛市场晴朗了，至少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大规模的造假出现。这也会影响到其他行业，要想生存就得老老实实，偷奸取巧，弄不好就输得干干净净。 表面上龙浩是赢了。实际上也确实赢了，以后绒毛市场基本就是他的了，进而影响到其他行业，至少没人敢再造假了。 但是钱没了，即便所有绒都以最高价卖出去，还要亏损二十来万。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而且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巨亏。 所以龙浩不敢见主任和局长，更不敢见县长。贷款让做生意，却亏的一塌糊涂，无论什么原因都说不过去。 第106章 有些不大对劲 龙浩不敢见县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原本可以不亏的，甚至连龙世和都可以不亏损。 如果刚发现造假就立即举报，没收了造假工具，龙世和可能就会退出竞争。即便不退出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孙志明和东子他们也不会一下把价格涨那么高，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损失了。 即便在造假一两天后开始举报，双方损失也不会这么惨重。 但是那样一来，龙世和还是龙世和。即便老东西再不涉猎绒毛市场，也会在其他行当伸手，依然是龙浩最为强劲的对手。 所以说，龙浩不会心慈手软，必须一棍子打死，最好让永世不得翻身，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从这个意义上说，那就是有点坏。 既然使坏，就不敢正大光明的见人，至少现在不敢。 车窗玻璃安好后，龙浩和东子开上面包车，把高成虎等人接上，匆匆吃了点东西，一溜烟出了县城，回到了古城乡租住的院子。 龙浩命令抓紧时间装车，要连夜赶往省城。收了将近一千斤绒，必须尽快出手，免得夜长梦多。再说已经开始收秋，得让大伙回去干活。而且中秋和国庆越来越近，得赶紧准备羊肉和清油等东西。 羊绒装好后，龙浩开始选人。 其实根本不用选。上次去省城交绒，孙志明几人没去，这次都得让去。自己肯定得去，要跟肖处说说中秋和国庆节的事情，再说交绒必须得亲自过去，免得节外生枝。再加上开车的张庆阳，客货车就坐满了。 可是孙志明不干了，东子也不干，还都振振有词。 “浩哥，上次我没去，结果差点出事。这次所有人都得去，把面包车也开上。几十万块钱的绒，可不敢马虎。” “就是，无非费点油，再就是几个人的吃饭住店，花不了几个钱。上次被那个姓曹的跟踪偷袭，这次谁知道还有啥事？尤其咱们把龙世和给办了，让人家亏了好几十万，人家能甘休吗？” “这倒也是。那行，把油加满，立即出发！”龙浩下达了命令。 羊绒全都拉走了，院子里只有冰箱冰柜算是值钱的，再就是一些粮食和菜蔬以及锅碗瓢盆。本来龙浩让把门一锁，东子爹娘都回家。可是东子父亲坚决不行，说家里们已经锁了，这两天就住在这里，让龙浩他们放心去。 龙浩非常感激，让孙志明给东子父亲留足钱，随即坐上车，向省城全速进发。 到达省城已是日落西山。 龙浩先去姑姑孙英家里，给肖大力打了电话，准备约出来，说说交绒的事情，再说说中秋和国庆两节的事情。 可是肖大力说晚上厂里要开会，顾不上出来，只能在电话里说。他简单问了一下羊绒的情况，主要问了羊绒的数量和质量，对多少钱收购的情况只字未提。 这也在情理之中，绒线厂的收购价格是公开透明的，你多少钱收购那是你的事情，跟人家没关系。人家只是按质论价，其他的一概不问。 肖大力又交代了几句两节羊肉和清油的事情，让明天找姚志立交绒，羊肉和清油的事情也由姚志立具体交代，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用出去了，那就先在姑姑家吃饭。一下来了十多个人，孙英家里顿时热闹起来。好在商店平时人就多，店员除了个别家里有事回去，中午大都在家里吃，倒也习惯了。 这次没带羊肉，没来得及准备，再说马上中秋了，到时候都会带过来。不过，孙英依然搞的特别丰盛，主要是海鲜，再就是农村不常见的一些东西，满满摆了两大桌子。龙浩和胡长发等人吃的非常开心，还喝了不少饮料。 向连成提了几瓶酒，胡长发也搬了一箱啤酒，决心要畅饮一回。可是龙浩坚决不让喝酒，一滴都不让喝。 龙浩心里非常清楚，好多人都好酒，包括自己，还有姑父向连成等人，一喝起来啥都不管不顾了。可是车上还装着几十万块钱的绒，不敢有丝毫大意。最主要的是把龙世和给办了，背后的老板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个孙志明也提醒过，时刻都得警惕。 在吃饭的时候，孙志明和东子几人不时出去转转，发现附近有陌生人出没。虽然不知道都是什么人，人家也没有任何异常，但小心没大岔，不能因为喝酒误了大事，更不能连累了姑姑一家。 好不容易办起了商店，生意一直都不错。不光解决了胡长发等人的就业问题，更是自己来省城的落脚点，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吃完饭，龙浩直接去绒线厂附近的招待所住宿，两辆车都过去。 胡长发要带人护送，还要晚上一起守护羊绒。 龙浩谢绝了，说有高成虎他们，暂时还不用其他人帮忙。他让胡长发守护好商店，同时四处打听情况，一旦有啥异常赶紧送信，好早做准备。 胡长发点点头，回到店里交代了一番，随即出去了。 到了招待所，龙浩登记了几间房子，随即把十个人分成几班，轮流守护客货车。 一夜无事！ 天亮后，大伙买了些包子馍馍和豆浆等东西，边吃边把客货车和面包车开到绒线厂门口，等待绒线厂上班。 没想到刚到绒线厂，大门就打开了。门房出来几名穿制服的人员，除了看门的，其他人都不认识。这几人核实了龙浩等人的身份，查看了客货车上的羊绒，挥手让立即进去。 龙浩有些发愣，心想还没到上班时间，给门房准备的烟也没送出去，咋就让进了呢？他想询问，可是人家满脸的严肃，只是挥手让快点进去，再不肯多说一个字。再一看门房的人，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似乎很惧怕几个制服。 “走，进去！”龙浩不再多想，坐进客货车副驾驶，命令张庆阳开车。 开到交绒的地方，姚志立和孟飞都在等着。见到龙浩，两人也不多说话，招呼手下立即开始查验。 验收、定级，过秤……一切都按照流程，有条不紊，却又相当快捷。只有龙浩一家交绒，所有人也都围着龙浩转，速度自然就快了。 “姚科，今天就我过来交绒啊？”等把绒交进了库房，龙浩给姚志立递了一根烟。 “你也不看都啥季节了，咋可能还有人来交绒？这是我们今年收的最后一批绒，超额而且保质保量完成了收购任务，这得好好感谢你啊！”姚志立转身往办公室走。 “不是……我们才交了多点绒，咋可能……”龙浩跟在姚志立后面。 “行了，到办公室再说。” “其他人先在车里等着，志明和郝军跟我去办手续。” 进了办公室，姚志立拉开抽屉，拿出一条塔山烟。 “给，拿着。”姚志立把塔山烟扔给龙浩。 “哎哎……姚科，这个……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龙浩双手接住烟，又赶紧放到姚志立办公桌上。 “给你拿你就拿着，啰嗦个啥？这又不是我的，再说我也买不起这么贵的烟。”姚志立又把烟扔给龙浩。 “不是……姚科，今天咋感觉有些不大对劲？”龙浩拿起烟看着。 “咋？是不是收错了？还是不该收你的绒？”姚志立拿起桌上的石林烟给几人散发。 “不是……我们刚到大门跟前，大门立马打开了，还出来几个人，问了一下就让我们进去，搞的我们准备的……你们收绒又那么快，好像我们是多大人物似的。”龙浩摸摸脑袋。 第107章 今天涨价了 “哎，你小子还真说对了。今天对于绒线厂，你小子就是大人物，而且是大大的大人物。”姚志立拿起暖壶，给几个人倒茶。 “停停停……姚科，你把我彻底弄糊涂了。我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给你们绒线厂交点好绒，算啥大人物？”龙浩彻底糊涂了。 “小龙，你告诉我，这批绒收购过程中，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科，你说这个啊？那倒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也跟你们没关系啊！” “你小子，我们厂是全省最大的绒线厂，每年要收购全省一半以上的羊绒，你说有没有关系？” “你收你的绒，我干我的事情，这能有啥关系？” “看来你小子真是不懂，那我就说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厂向来以质量为重，收购的原绒或梳绒必须货真价实，容不得半点马虎。可是最近以来，羊绒各种参假，不光损害了市场，更是让我们这些厂家苦不堪言。” “难道你们也收到了假绒？” “是的，遇到了好几批，不过都打了回去。这几天一直都不敢收购，怕遇到造假，让人防不胜防。” “这倒也是，造假五花八门，确实不好防备。” “你们这次高价收购羊绒，不但保住了一批优质羊绒，更主要的是捣毁了全省最大的造假团伙，没有让那些造假的羊绒流入市场，流进车间。” “全省最大的造假团伙？” “是的，最大的。当天晚上，你们县里就向省里汇报了情况，省里立即部署，并联合周边省份，将省里以及周边地区的多处造假窝点一举捣毁，收缴了大批造假的羊绒以及其他原料。你可能不太清楚，一旦这些造假的羊绒流入市场，流进车间，造成的损失不知有多少个亿，可以说无法估量啊！” “这么说，龙世和真不是一个人啊？” “肯定啊！他只是其中一处，还是比较小的一处。详细情况我不大清楚，据说那老东西为了减轻处罚，供出了省城附近的一处地方。结果顺藤摸瓜，把其他地方都挖了出来。” “那意思，我们这是立了功啊？”龙浩笑道。 “确实，不但立了功，还是大功。”姚志立点点头。 “可是，咋没人表彰我们？哪怕给点钱也行啊！”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或许没到时间，或许可能还有其他事情吧？” “其他事情？”龙浩不言语了。 举报，拦截，都不会有问题，也都是应该表彰的。就是那一枪，把所有的功劳都抵消了。 当时跟派出所都说了，派出所说没有伤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如果有啥情况随时联系。再没有联系，说明没有追究这事。 不过，派出所不追究，不等于龙世和也不追究。这老东西见多识广，又老奸巨猾，只要抓住一点把柄，肯定会死死揪住不放。 没人跟自己提立功的事，估计就是龙世和死咬住不松口。那这事只能往后拖了，甚至最后可能不了了之。 另外，刚开始没有报告，估计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凡事都讲究预防为主，可是这件事自己一点也没有预防，一直等到全部参假了才报告，这肯定是不对的。 无论怎么说，那么多羊绒没了，对各方面都是巨大的损失。而且不仅仅只是那些羊绒，加上其他地方，恐怕几十吨都有了。即便有一半绒，哪怕少一半，损失都非常惨重。 想到这里，龙浩释然了。功不功的无所谓，只要把绒收了，其他的爱咋咋地。 “省里给我们厂通报了情况，让我们厂一定要提高警惕，决不能收购一两假绒，更不能给假绒任何生存的空间。昨晚厂里召开紧急会议，研究部署，同时又专门向县里询问了详细情况。肖处在了解情况以后，建议除了按照质量要求全部收购你们的羊绒，还要给你们一定的奖励。理由就是你们间接的，也可以说直接帮助了绒线厂。”姚志立笑道。 “真给奖励啊？快说说，奖多少？”龙浩顿时激动了。 “先别激动。几位厂长同意奖励，可是又怕出问题，因为省里对你们的事情并没有结论，县里也没有。一旦奖励了，将来省里做出了相反的结论，就得把奖励的钱要回来，还得处分人。” “还别说，真是这种情况。可是，按照你刚才说的，我帮了你们那么大的忙，你们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吗？试想想，如果不是我们，以后的造假将会更加猖獗，你们不但收不上一斤好绒，还要被铺天盖地的假绒包围。所有机器都将损坏，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厂子瘫痪，工人发不开工资，最后倒闭玩完了……” “哎，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能说点好的？” “谁让你们这么吝啬，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咋知道没有表示？再说了，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就像你这种情况，人家不给你下结论，我们也不好说啥，甚至都不能说，懂吗？” “懂，太懂了！看来一条烟就打发了，那也行吧，总比没有强。不说了，也不问了，赶紧给开票，我们还要赶回去呢！”龙浩看了看塔山烟，拿起一张报纸包住，揣进了怀里。 “这条烟是肖处给你的。肖处今天有事，几位厂长都有事，所以只能有我这个代理科长接待你。级别有点低，你先担待着点，以后见了肖处他们再发牢骚。”姚志立笑了笑，转身出了办公室，让隔壁的开票员给开票。 其实开票员早就开好了票，见龙浩跟科长说话，就没有进来打扰。听见科长让开票，她轻盈的走了过来。 “姚科，票拿过来了。”漂亮的开票员手里拿着票，春风满面。 “给小龙。”姚志立指了指龙浩。 “这么年轻啊？我以为是……小同志，你可是第一个让我把票送过来的人。”开票员把票递给龙浩，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不过，我可不是小同志，再说你也不大，要说你才是小同志。”龙浩乐呵呵的接过票，凑到眼前看着。 “咯咯咯……叫个小同志还不乐意了？那叫老同志也不合适啊！” “那是不合……哎，小同志，你开错了，完全错了。”龙浩看了一眼单价，又看了一眼总价，赶紧把票递给开票员。 “是吗？没错啊，一点都没错。”开票员接过票看了看，随即抬起头。 “咋能没错？单价错了，总价自然就错了。我倒无所谓，一拍屁股走了。可是你得赔钱，那可不是小数目，弄不好得坐牢。” “我当啥呢，原来是这啊？科长，您没给人家说？”开票员把票递给姚志立。 “他又没问价格，我说啥啊？”姚志立接过票看着。 “不是两百二吗？这还用问？”龙浩疑惑了。 “那是昨天的价格，今天涨了。” “啊？涨……涨了？我咋不知道？” “你进来就忙着交绒，谁也没有问价格，连一个字都没提，我也懒得说。是这样，昨晚厂里开会，决定从今天起，提高羊绒收购价格，特等原绒每市斤三百元，其他等级也适当上浮。” “三……三百元？这不是做梦吧？” “你拿你的钱就行了，做啥梦啊？” “那意思，其他人来交绒，也是三百？” “废话，又不是只给你涨价，其他人来了当然也涨价。你是不是还有绒？或是亲戚朋友还有绒？赶紧让拿过来，这两天拿来都算数。” “你才废话，我所有绒都交给你了，哪还有货？亲戚朋友也没了，不是交给我，就是交给龙世和了，早都没了。再说这是最后一趟收绒了，回去就得收秋，干别的了。” “没有你乱喊啥？行了，这事不说了。让他们两人拿着去财务科办手续，咱们再说说中秋节和国庆节的事情……” 第108章 大学校园 从绒线厂出来，孙志明和郝军开心的简直合不上嘴。实际上两人在厂里就开心不已，龙浩狠狠瞪了几眼，两人才不敢说话，强忍着出了绒线厂。 “浩哥，这下好了，卖了将近三十万，咱们只赔了十来万块钱。”孙志明掏出支票仔细看着。 “就是，十万块钱，刚好一人一万，这能承受，能承受。”郝军乐呵呵的。 “承受啥啊？这是我的事情，跟你们都没关系。你们照常领工资，志明和东子也是。”龙浩拿出塔山烟拆开，拿出一包给两人。 现在看来，这明显是绒线厂想照顾自己，又不能明说，只能以涨价的方式。而且对自己一路绿灯，包括门卫，以及交绒的各个环节，可以说开了直通车。 不能奖励，万一弄错了就得把钱收回来，还得背处分。法不容情，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违反。 但是涨价就不一样了，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而且已经到了收秋季节，即将停止收购，最后一次涨价也能说得过去。 此时如果再有一家或是几家过来交绒，肯定都是三百的价格。不过，好像再没有看见别人进来交绒，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人来了。自己都不收绒了，别人还会收吗？再说谁家还会有绒？ 看来厂里也是做了详尽的分析研判，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受益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其他人跟自己一样，并不知道涨价的情况，再说也没有其他人了。那么多造假的，估计把绒都收光了，还哪来的绒交给绒线厂？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还是肖处的主意。肖处为了照顾自己，也是煞费苦心。如果不是自己过来交绒，或是换成其他厂长处长，还会这么上心吗？ 可是人家却又不露面，厂里处级以上的一个都没露面，只派了一个代理科长接待自己。看来大伙都在避嫌，真是难为了…… “浩哥，两人一包咋分？刚好一人一包多好？”郝军眼巴巴的看着龙浩怀里。有了烟，他就不关心什么钱了。 “去去去……这是人家给我的，能给你们两人一包就不错了，别不知足。”龙浩用报纸裹紧了烟。 “浩哥，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事咱回去再说。少赔了钱，就等于赚了钱，给每人再发点，让大伙开心开心？”孙志明问。 “这个你看着办，别麻烦我了。先给我拿点，我得去办事。”龙浩掏出烟点着。 “一千够不？要不再多拿点？”孙志明从包里拿出一沓钱。 “够了够了。中午我不跟大伙一起吃饭了，去办点事。你们自由活动，好不容易来趟省城，都给家里带点东西。估计我回来比较迟，咱们在姑姑家里集合。东子，把车钥匙给我，你也跟他们一起去。”龙浩转身问东子。 “我也没啥转的，跟你一起去吧。”东子笑道。 “那行，咱们随便吃点饭就走。” 在附近的小饭馆吃碗面，龙浩和东子开着面包车，一路向西，开到了位于新城西边的镇北大学。 一座大学一座城，这样的大学在全国都不多，在大西北更是屈指可数。 而镇北大学就是这样的情况。整个这一片全是校区，以及跟大学相关联的区域，一眼望不到头，比一般的县城都要大。 东子把车开到大学东边的停车场，再也不敢走了。两人下了车，整了整衣裳，拿着傻瓜相机，朝高大气派的校门走去。 到了校门口，两人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在校门口照开了相。 这是最神圣的地方，可以说是殿堂，平时都不敢来的，来了也不敢进去。 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得好好珍惜，多拍几张照片，以后也有了吹牛的资本。 每人都照了好几张，这才收起相机，走进了校门。 校门两边都有房子，里面也都有不少人，穿制服的也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盘问他们，甚至都没有出来人。只有一个穿制服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又干别的去了。 感情大学并不难进，至少镇北大学就是这样。虽然两人都穿了新衣裳，可还是掩盖不住一身的土气，但人家一点也没有嫌弃，就那么让进去了。 龙浩来过镇北大学，不过那是前世，这一世别说来过，连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他心里有点不踏实，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进了旁边的屋子。 “请问你们找谁？”刚才那个看了他们一眼的穿公安制服的中年人和蔼的问道。 “同志，请问化学系四年级怎么走？”龙浩小心翼翼的问道。 “四年级有几个班呢，你要找哪个班？” “哦，是二班，二班。” “是教室还是宿舍？应该是宿舍吧？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教室这会正在上课，就是找到也出不来。宿舍你直直往前走，一百米后左拐……哦，这有图，你们过来看……”中年人站起来，指着墙上的学校位置图，耐心的给龙浩和东子讲着。 东子看见密密麻麻的标识，还有迷宫一样的各种图案，直接晕了。他傻傻的看着，根本不知道人家说的啥。 龙浩却听懂了，也基本都记住了。他前世上过大学，校园没有这里大，也没有这里人多，但毕竟是大学，算是经历过世面的。而且他之前也来过镇北大学，只要记住几个关键地方，比如哪个区，几号楼，就不会走岔。 只是离开大学太久了，居然忘记了上课时间，以为来了就能找到人。 也罢，既然来了，索性多转转。大不了晚上回去，明天回去也没啥。 谢过中年人，龙浩和东子进入校园，慢悠悠的转着。 校园太大了，每一处都不一样。两人拿着傻瓜相机，从东转到北，再从北转到西，又从西转到东，围着校园转了一大圈，照了两卷胶卷，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这还是沿着主要大道转，两侧的林荫小道都没敢进去，那些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馆等等一个也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看，拍了几张照片。 见学生纷纷涌出教室，往宿舍方向走，龙浩和东子赶紧收起相机，跑到化学系四年级二班所在的宿舍楼前面，站在路边等待着。 门房那位警察大叔告诉了二班的楼号，两人满校园转的时候就找见了。女生宿舍管得严，一般人不让进去，男人更不让进去了，只能在宿舍楼外面等。 女生们走了过来，有的两三人靠在一起，更多的成群结伙，叽叽喳喳，说说笑笑，甚至打打闹闹。 东子不敢直视这些美丽的天使，羞涩的低下脑袋，只用余光扫描着。 龙浩倒是不怎么害羞，但也不敢盯的太久，目光在一位天使身上逗留数秒，马上就转移了目标。 这些天之骄子，一个个美的不可方物。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看够，只能越看越美丽，越看越喜欢。 可是，又不能随便盯着看。这些可爱的人间精灵，不能有丝毫的玷污，哪怕是目视。 那些天使们看见了龙浩和东子，也都感觉到了两人想看又不敢看的窘迫，一个个开心的笑着。她们有的冲两人笑笑，有的招招手，还有的调皮的做个鬼脸，表达了对两位大哥的友好和善意。 能站在这儿，肯定是哪位学姐或是学妹的大哥。两人憨厚朴实的样子，让天使们感到了阵阵的暖意。 在校园里，她们见到更多的是风流倜傥，才子佳人。达官贵人、富家子弟更是随处可见，都看腻了。 这两人虽然穿着一两百块的新衣裳，可那乱糟糟的头发，黑乎乎的面孔，还有举手投足，以及憨厚的表情，就是活脱脱的山里人。尽管两人极力装作平静，可气质这一块，岂能是装出来的？ 让天使们瞩目的，还有两人的身材。那些风流才子、富家公子等等，一个个油头粉面，衣着光鲜，却不是大腹便便，就是电线杆子，很少让人骄傲的身材。 这两位大哥，结实的像尊铁塔。虽然穿着外衣，仍然掩盖不住隆起的胸肌。两条有力的胳膊，估计比好多电线杆子的大腿都粗壮有力。这样的汉子，做自己大哥，那该多有安全感啊？ 所以这些天使们纷纷给两人打招呼，无声的交流。两人越发窘迫了，想说话又不知道说啥，就那么傻傻的站着，憨憨的笑着…… 第109章 吹牛的资本 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 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初升的太阳 照在脸上 也照在身旁的这棵小树 …… 一阵悦耳的歌声。 龙浩急忙转过身，定定的看着。 一名高挑的女孩走了过来，边走边唱着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校园歌曲。这女孩留着短发，非常美丽，也很清纯，只是有些瘦削。穿着一身运动装，已经很旧了。 后面跟着几名女孩，跟着前面女孩的节奏哼唱着，瞬间就成了校园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那女孩走到龙浩跟前，抬头看了龙浩一眼，随即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回头看着龙浩，脚步也停住了。 “浩哥？是你吗？”歌声戛然而止，女孩张着小嘴，美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晓燕，是哥。”龙浩面带微笑，慈祥的看着女孩。 那神情，就是顶天立地的大哥！ 东子看着女孩，也是笑容满面，就跟见到了自己的亲妹妹。 “哥……”黎晓燕扑到龙浩跟前，眼圈当下红了。 “晓燕，哥来看看你。”龙浩轻轻拍拍黎晓燕的胳膊。 “晓燕，这是你哥？” “晓燕，你还有哥？” “晓燕，他真是你哥？” …… 后面几个女孩围了过来，美丽可爱的脸上充满了疑问。 “嗯，他是我哥，虽然不是亲哥，但跟亲哥一样。”黎晓燕抓住龙浩的胳膊，骄傲的给小伙伴们介绍着。 “啊？还有这样的？他……他叫啥？”一个女孩还有些不大相信。 “龙浩，跟晓燕是老乡，也是她哥。”龙浩笑道。 “上次在舞厅，就是他给我解的围，后来还帮助过我，就是我哥。”黎晓燕抬头看了看龙浩，眼里充满了感激。 本来她还想说自己住院的医疗费也是浩哥给的，又一想这么多人不能乱说，万一浩哥说不是的岂不丢人了？但她真的希望那个人就是浩哥，所有的好事都是浩哥做的，那这个大哥就太完美了。 “原来是他啊？那快请大哥去宿舍坐坐。”几个女孩顿时开心了。 “不了不了，我们这样子，咋敢进你们女生宿舍？我跟晓燕说几句话，说完就走。”龙浩急忙摆摆手。 他说的是真心话。自己虽然也上过大学，那都是前世的事情，而且过去几十年了。现在自己就是十足的土包子，随便去人家女生宿舍，让这些美丽的天使以后还咋在校园里面唱歌？ 还有一个理由，非常重要的理由，那就是空着双手而来，啥东西都没带，没法去啊！ 真是太市侩了，可以说昏了头。去有权有势的家里，就像孟飞、姚志立这些家里，包括门房，都知道带东西，偏偏来找黎晓燕没有带东西，简直太混账了。 就算黎晓燕不计较，可宿舍里面还有其他女孩。空手上去，自己倒无所谓，晓燕脸面往哪搁啊？ “哥，要不上去坐坐，咱们一起吃饭？”黎晓燕轻轻摇着龙浩胳膊。 “不了，不上去。吃饭……那也行，一起吃饭。”龙浩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那好，哥，你在这等会，我回趟宿舍，然后下来咱们一起吃饭。” “嗯！” 黎晓燕和几个女孩进了宿舍楼，龙浩和东子往前走了几步，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等着。 “浩哥，咱们犯了天大的错误。”东子掏出烟给龙浩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你小子，既然知道犯了错误，为啥不早早给我说？”龙浩瞪着东子。 “我光顾高兴了，早把这事忘了。刚才看见那些女生，才想起啥都没带，好丢人的。” “已经丢人了，没办法了。看看哪点有卖水果啥的，一会吃完饭多买点，让晓燕带回去，” “我现在就去找找。”东子起身就跑。 不大一会，东子回来了，喜滋滋的。 “浩哥，前面不远就是食堂，旁边就有商店，里面啥都有。” “嗯，那就好。” “哥，走，咱们一起吃饭去。”黎晓燕从宿舍跑了出来。 “那好，走！”龙浩转身就往东门方向走。 “哎，哥，你去哪里干啥？” “不是吃饭吗？” “哥，饭堂在那边。”黎晓燕指着西边。 “啊？你意思，在你们饭堂吃？”龙浩瞪着眼睛。 “你以为呢？” “不不不……哥这样子，咋能进你们饭堂？咱们去外面，校门口有不少饭馆，随便找一个……” “哎呀哥，那些小饭馆贵不说，品种也没有饭堂多。再说你俩是我哥，肯定要在饭堂吃了，也体验一下小妹的生活不是？” “要不，咱就去饭堂吃吧？那么多人呢，谁管咱们啊？”东子小声嘀咕着。 他是真的想在饭堂吃，倒不是要多好吃，就想进去看看，感受一下里面的气氛。 “哥，别磨蹭了，走走走……”黎晓燕拽着龙浩，不由分说就往西边走。 进入饭堂，龙浩顿时感觉眼睛不够用了。家里院子就够大了，可这饭堂要比家里院子大多了，几乎望不到头。 吃饭的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几千人。其实龙浩并不知道，镇北大学有好几个饭堂，分布在东南西北各个方位。这个饭堂并不是最大的，吃饭的人也不是最多的。 前世也吃大食堂，可那时候学生和老师加起来也不过千人，几个窗口一分开，就没有多少人了。 而这个饭堂没有窗口，所有饭菜都摆在外面，长长摆了好几道，不知有多少人在卖饭，更不知有多少人在打饭。 饭堂大部分地方都摆着饭桌，此时大部分饭桌上都有了人。 正如东子所说，人太多了，还真没人在乎他们，全都专心致志的打饭呢。 “哥，你们在这坐着，有人过来就说还有人，我去给咱打饭。”黎晓燕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张小桌，招呼龙浩和东子坐下。 “东子，你先占座，我跟晓燕去打饭。”龙浩看了看打饭的地方，站了起来。 不愧是名牌大学，饭菜相当丰富。黎晓燕要了几个肉菜，把饭票交给卖饭的，随即把菜递给龙浩，继续到其他处打饭。 龙浩这才想起大学吃饭并不是现金，要买饭票，还得要粮票。这一顿，不知把晓燕多少顿的饭票给吃了。 端了好几个菜，还有米饭馒头等等，摆了半桌子。 “浩哥，东子哥，好好吃。”黎晓燕热情的招呼着。 “好吃，好吃！”东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非常开心。 能跟这些传说中的大学生一个饭堂吃饭，还是一张桌子上，那该是怎样的荣幸？ 老子也上过大学，还是全国最有名的大学之一！把大学校园转个遍，还在大学饭堂吃过饭，这辈子吹牛的资本都有了。 “东子哥，好吃就多吃点，不够了咱再去打。”黎晓燕笑道。 “晓燕，这一顿，恐怕吃掉你半月伙食吧？”龙浩开着玩笑。 “咋可能？再说哥帮了我那么多，一顿饭算啥啊？”黎晓燕捋了捋秀发，更加美丽了。 “就是，好好吃，没事的，哥给你生活费。”东子慷慨的拍拍胸膛。 “不用的哥，我有。对了，那个会唱歌的哥咋没来？”黎晓燕问。 “来了，就是没让过来，转街去了。”龙浩笑道。 “下次把他也带过来，我把我们宿舍都叫上，咱们好好坐坐行吗？” “好啊！只是我们都是土汉子，跟你们这些大学生坐在一起，实在太那个了。” “哥，其实你还真误解我们大学生了，不会有那种感觉的。相反的，大伙都很喜欢跟你们在一起，善良，朴实，没有心眼，在一起感觉踏实。不像那些纨绔子弟，一个个虚伪的简直不知道自己姓啥，总是千方百计的卖弄自己，让人一看就心烦。” 第110章 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是吗？我说刚才咋有那么多女娃跟我们打招呼，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东子笑着。 “我们宿舍都想跟你们一起吃饭，我没让，就怕你们不好意思。哥，你们来省城肯定有事，需要啥帮助吗？”晓燕问。 “卖了点羊绒，再过来看看你，顺便打听个事。”龙浩吃了一口菜。 “啥事啊？赶紧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黎晓燕迫不及待了。 浩哥帮了自己那么多，要是能帮上浩哥，哪怕只帮一点，都是对浩哥最大的报答。 “是这样，村小学有个老师想考镇北大学的函授，却啥都不知道，连报考时间、科目等等都不知道，托我过来打问一下。”龙浩没有说徐怡的名字，更没说是自己的婆姨。 以徐怡的毅力，一旦上了大学，估计还会读研，甚至读博。如果真是那样，村里肯定是容不下了，县里估计也够呛，应该在省里当大干部，也有可能当大学教授。 到那个时候，自己就得主动离开，决不能拖人家后腿。所以现在还是尽量别让人知道是自己婆姨，自己倒无所谓，不能耽搁了徐怡。 “哥，好像函授报考时间已经过了，对，就是过了，六月份就考了，比高考还要早，只能等明年了。不过，镇北大学函授可不好考，比高考也差不了多少。”黎晓燕回想着。 “这个倒没啥，考上了就读，考不上那也没办法。”龙浩笑道。 他并不知道徐怡的真实水平，但从徐怡充满自信的语气中，考个函授应该不会有问题，就是高考也没啥问题。 可惜有余余，不然就让徐怡参加高考，实实在在上一回大学。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有那水平，就不会埋没的。 “哥，那老师想读啥专业？”黎晓燕问。 “汉语言文学这一类吧？我看她平时看一些这方面的资料，估计就是这一方面。”龙浩想了想。 “那就是中文系。函授应该是专科吧？专业可能不会分那么细。” “可以函授本科吗？” “应该可以吧？一会我去问问。干脆这样，哥，咱吃快点，吃完我就去问问，顺便再找点资料。” “已经过了，不必那么着急。” “听说镇北大学的函授比较灵活，可以先积学分，再参加入学考试。如果那老师一心想报考镇北大学，就可以先积学分，明年再参加入学考试。当然，如果考试通不过，学分也没用了。可一旦考上了，学分就有用了，可以缩短毕业时间。” “是吗？那咱们赶紧吃，吃完麻烦你去给咱问问。” “麻烦啥啊？哥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 吃完饭，黎晓燕让龙浩和东子去靠近东校门的亭子里等候，随即去找函授部打问情况。 龙浩和东子在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大网兜水果和其他吃的喝的。只能买点吃的喝的，其他东西买不来，给点钱让自个买去。 买完东西，两人提着网兜到了东校门附近的亭子里，边抽烟边欣赏着出出进进的美女帅哥。 一直到夜幕降临，黎晓燕才来到亭子，背了两个沉重的书包。 “晓燕，咋背了这么多书啊？”龙浩急忙解下晓燕身上的书包放在石凳上。 东子从网兜里拿出一瓶饮料打开，递给黎晓燕。 “谢谢东子哥。都是有用的书，别处买不到的。”黎晓燕接过饮料喝了几口，看来真是渴了。 “慢点喝，都打听到了？”龙浩问。 “打听到了。基本跟我说的差不多，只要录取分数达到，就可以直接上本科。可以先积学分，再参加成人高考。学制是四年，但如果学分达到了，毕业论文能过关，也可以提前毕业。如果学业很优秀，就可以考研。特别优秀的，还可以保研。” “先不说那么远的，就说现在。考哪些科目，有没有复习资料？” “这个都问清楚了。所有科目都在这，复习资料也都找全了。”黎晓燕拍了拍石凳上的书包。 “啊？都找全了？”龙浩顿时瞪大了眼睛。 “刚说了，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嘛！正好函授部有全套资料，就买了一套。另外，又问了一年级的所有课程，把相关教材和学习资料也买了一套，争取让老师考试的时候能把一年级课程全部学完，嘿嘿……”黎晓燕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我说咋等了这半天，原来干了这么多事情啊？花了不少钱吧？” “哎呀哥，说这干啥？再说这能花几个钱？” “晓燕，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回去。这点钱拿上，先花着，下次来了再给。”龙浩掏出孙志明给的一千块钱递到黎晓燕手里。 “不不不……哥，上次你寄了那么多钱，这一学期，包括下学期都够了，再不能拿你的钱了，不能拿了。”黎晓燕又把钱塞到龙浩手里。 “晓燕，跟哥还客气啊？你帮哥打问了那么多情况，还买了那么多资料，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你这身体还有些弱，除了加强锻炼，还得加强营养，不然以后咋工作啊？拿着，不然哥就生气了。”龙浩把钱放在黎晓燕手掌，又把小手合上。 “哥……”黎晓燕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瞧这丫头，才几个钱啊，就哭鼻子。浩哥一甩手就是几万几万的，这点钱还不够人家塞牙的。给，好好补补身子，哥以后还要听你唱歌呢！”东子拍拍黎晓燕脑袋，掏出几百钱放在黎晓燕手里。 “谢谢哥！”黎晓燕给东子鞠了一躬，又对龙浩深深的鞠躬。 “这点水果拿回去，让宿舍同学都尝尝，别让笑话你哥太抠毛。”龙浩把网兜递给黎晓燕，提上书包，转身出了亭子。 “哥，我送送你。”黎晓燕接过网兜。 “不用，赶紧回去，千万别耽误了学业。”龙浩挥挥手，跟东子出了校门。 黎晓燕站在校门口，一直看不见龙浩和东子了，还不肯回去。直到宿舍同学找了出来，这才擦了把眼泪，给同学分吃水果，几名活泼可爱的女孩蹦蹦跳跳回了宿舍。 龙浩和东子回到孙英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孙志明他们已经吃过饭，等待两人回来。 孙英和向连成让住下，可龙浩还是决定连夜回家。得赶紧回去收秋，都是家里的主心骨，再不敢耽搁了。 赵文清和王景会等人都会开车，几个人换着开，连夜走也不会有啥事情。 胡长发没在，也就不用打招呼了。龙浩告别姑姑，招呼大伙上了车，向南开去。 孙志明和王景会等人坐在张庆阳的客货车上，在前面开道。王景会有驾照，可以跟张庆阳两人换着开车。 龙浩和赵文清等人坐在东子的面包车上，在后面压阵。两人都会开车，东子也不用那么疲劳，不想开了就换人。 本来东子要在前面，可张庆阳说晚上走路，安全第一。客货车毕竟大些，相对面包车也比较能扛，就走在前面，面包车跟着就是了。 开出镇北城没多久，坐在副驾驶上的龙浩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他仔细看了看反光镜，又回头看着坐在身后的赵文清。 此时的赵文清正盯着反光镜看。他看了一阵右边的反光镜，又侧过身子看了看左边的反光镜，随即盯着驾驶室上方的后视镜。 “雕虫小技。”赵文清撇了撇嘴。 “文清哥，那几辆车有问题？”龙浩刚问了一句，一束强光照了过来，立即缩在座位上。 夜里漆黑，外面看不见车里。但是有车灯，尤其远光一照，车里的情况还是能看个差不多。 第111章 不让超车 “四辆车，两辆北京吉普，两辆轿车，不停的轮换位置。明明都能超过咱们，却一辆也不超，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肯定有问题。”赵文清继续盯着后视镜。 出城不久，他就感觉后面几辆车不大对劲。稍一观察，就看出了问题。 那几辆车有点跟踪能力，但并不专业。明显没有经过专门训练，互相之间配合不流畅，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当然了，一般老百姓不好辨别，因为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也没有被跟踪的理由，自然不会多想了。 但是龙浩他们却不一样，之前招惹了曹振辉、光头洪哥等人，这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这几天办了龙世和，让背后的大老板赔了血本，人家肯定要报复。 所以孙志明提出让所有人都过来，龙浩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人多势众，谁也轻易不敢下手。 城里没有动手，就可能跟自己人多有关系。不过，毕竟是城里，人多眼杂，确实不好下手。 现在看来，这帮人要在路上动手。还别说，这招真是不错，比如制造车祸，就很能掩人耳目。 “四辆车，兵力是咱们的一倍，而且配置也很合理。轿车速度快，可以追击。吉普车越野性能强，又能扛撞，应该是这场战斗的主力。”龙浩掏出一根烟点上。 “浩子，你意思，这帮人要跟咱们撞车？”赵文清吸了一口烟。 “要是只有面包车，肯定要撞。但是咱们还有客货车，这帮孙子就不敢轻易撞了。再说现在刚出城，路上车比较多，他们还不敢随便动手。” “浩哥，再走几十公里就到了无人区，好几十公里都没有人烟。”东子看了一眼反光镜。 “是啊，那一带晚上本来车少，一旦打起来，路上有车也不敢停下，甚至不敢过来。”赵文清吐了口烟。 “真打起来，咱们人少，肯定要吃亏的。撞车也不行，面包车撞不过人家，而且人家肯定会避开客货车，专门撞面包车。”龙浩吐着烟圈。 “那咋办啊？”东子扭头问。 “给庆阳哥打个招呼，咱们在前面走，见机行事。” “好！” 东子闪了几下大灯，随即加大油门，超过了客货车，在前面带路。 张庆阳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知道一定有超车的道理，就稳稳跟在后面。他并不担心后面，小车根本不敢撞，就算大车撞上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坐在副驾驶上的孙志明感觉到了不大对劲，低声让大伙都小心点。 王景会只看了一会就发现了问题，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让孙志明翻到后面，自己爬到前面坐在副驾驶上，关键时候能帮助张庆阳。 方振默默的拿出猎枪，检查了一下子弹，又从包里掏出一盒子弹装进口袋。 在县里，本来派出所收了猎枪。恰好有个办案的民警是方振一起退伍的战友，运气比较好，安排到了派出所。他连骂带求饶的纠缠了一番，战友终于把猎枪还了回来，还让他以后注意点，再犯事坚决没收。 方振拿上枪就走。眼下都顾不过来，谁还能管得了以后的事情？ 面包车超了过去，方振就知道有事。再一看后面，他明白有人要找茬了。 那就来吧，一杆猎枪，几十发子弹，有多少人就上来，老子正好再过过枪瘾。 龙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时观察着两侧。 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比较多，那四辆车似乎并不着急，一直跟在后面，跟自己保持三五百米的距离。这点距离对于轿车根本不是问题，一脚油门的事。对吉普车也问题不大，几分钟就能赶上来。 两侧平展展的，全是水地。这里是川区，从东到西好几百里地，南北也有二三百里，虽然降雨量小，但地势平坦，土壤肥沃。 最主要的是，黄河自西向东横穿整个平原。所以，这里自古以来都种的是水地，自然也比较富裕了。 山里人常常拉着荞麦小米等小杂粮，还有羊粪等农家肥，来川区换大米。川区的商户也常常拉着大米，到山里换取各种川区没有的东西。所以尽管距离比较远，但互相之间来往一直都比较频繁，也有很多亲戚朋友。 公路两侧都是排水沟，不时看见一座小桥，龙浩并没有动弹。小桥前面就是路，那是通往前面村子的，轻易不能进去。往往到村子路就没了，还得原路返回来。 右边一座桥比较大，再往里是高大的树木。肯定是大道，通往哪不知道，但应该能出去。 “打右转向，上那条大道。”龙浩命令。 “右边？那不越走越远了吗？”东子立即打开了右转向，同时稍稍踩了下刹车，提醒后面的张庆阳。 “总比无人区任人宰割强吧？” “哼，老子也不是软柿子，想随便宰割，没那么容易。”东子一打方向，面包车冲上桥面，驶入了大道。 后面的张庆阳也拐上桥面，开进了大道，继续向前飞奔。 过了一会，龙浩从反光镜看见几束灯光也拐了过来，在大道上追着。 “开快点，不要拐小道，捡大道走。”龙浩沉声命令。 “好咧！”东子一轰油门，面包车立即加快了速度，在大道上飞奔。 毕竟底盘稍稍高点，只要没有大的坑，面包车还是能跑起来。 客货车底盘比吉普车都高，更没问题了。就是太颠，车厢颠簸的声音比发动机的声音还要大。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张庆阳都会在车厢里扔几袋沙子，基本就平稳了，但这会找不到沙子，即便有沙子也来不及了，只能任凭颠簸。 后面的吉普车也没问题，就是专门为这种路面造的，可以说随便跑。但是轿车就不行了，根本跑不起来，稍微有点坑都过不来。硬往前闯，遇到稍微高点的地方，弄不好就把油底撞破了。 跑了几百米，龙浩听见后面一阵轰鸣，再一看，两束灯光冲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两束。远处还有灯光，只是很慢，而且不停的绕着，看来是在躲避坑坑洼洼。 “庆阳哥，别让超车。”龙浩摇下玻璃，朝后面连打手势带喊叫。 “放心吧，谁也别想过去。”张庆阳摇下车窗，伸出胳膊摇了摇。 两束灯光迅速追了上来，不停的闪着大灯，要从边上超过去。可是张庆阳压在路中间，无论从哪边都超不过去。 “滴滴……”后面按响了喇叭，同时不停的闪灯，让张庆阳靠边。 “滴滴……”张庆阳也按了几下喇叭，同时打着双闪，就是不让超过去。 其实大道还算宽敞，只要稍稍往边上靠靠就能超过去。可是张庆阳就是不让，后面的车辆干瞪眼，却没有一点办法。 跟了一会，见无法超过去，后面的吉普车不再按喇叭，也不闪灯了，只是往边上靠着，准备伺机强行超过去。 张庆阳开了多少年车的老司机，岂能看不出这点？他也稍稍往边上靠了一点，同时左右打方向，车厢来回摇摆着。吉普车不敢硬冲，只能跟在后面，一点脾气也没有。 后面车老实了，张庆阳也不摇摆了，平稳的驾驶着。但依然压在路中间，不让后面超车。 好在这是晚上，大道上没有车辆，也不见一个行人。要是有辆车，或是摩托车，哪怕是行人，都不太好办。 不过，后面的吉普车也同样为难，总不能去撞人吧？要是那样，龙浩他们倒不用躲避了，附近的老百姓绝对够那帮人喝一壶的了。 一阵巨大的轰鸣，张庆阳急忙看反光镜。 第112章 上山 原来一直跟在后面的吉车越过前面的同伙，从右边冲了上来，车头快要追上客货车厢了。 这时候，吉普车上的车窗推开了。从里面伸出一条胳膊，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扬手就要往前面的客货车厢里扔。 “去尼玛的。”张庆阳一个急刹车。 “咚！”一声巨响，吉普头重重撞上客货车厢。 吉普车里传出几声嚎叫。那条胳膊不知怎么被磕碰了，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砰！”一声爆响，接着燃起一团烈火，原来是个自制的汽油瓶。 张庆阳一踩油门，客货车高速飞了出去，瞬间冲出去十多米远，躲开了烈焰的侵袭。 可是被撞的吉普车就没那么幸运了，瞬间燃起了烈火。后面的吉普车赶紧停下，跳出来几个人，从车里拿出灭火器，朝前面的吉普车一阵狂喷。 被撞的吉普车里也跳出几个人，拿着灭火器猛喷了一气，总算把火扑灭了。 八十年代小车里面配备灭火器的并不多见。两辆吉普车都配备了灭火器，可见早就有预料，以防万一。不过还真用上了，不然那辆吉普车就得烧成灰烬。 刚才刹车太猛，客货车里的人也被撞得七荤八素。好在只是撞了几下，最多就是青肿，并没有流血。 方振揉了揉额头上的大包，龇牙咧嘴的。过了一会，他转身见后面已经把火扑灭，人都上了车，吉普车又发动了，便摇下车窗，把猎枪伸出去，探出半截身子，端着猎枪准备击发。 后面刚刚起步的吉普车见状，立即踩住刹车，所有人都趴了下去。 “一帮怕死的怂货，到了战场上，全他么逃兵。”方振骂骂咧咧收起猎枪，摇起了车窗。 吉普车再次启动，很快追了上来。看来汽油瓶只烧了车辆的皮毛，并没有伤及内脏。撞车也只是前面受损，发动机还能启动，将就着还能跑。 只是再也不敢跟得太近，更不敢随便超车了。撞车已经够狠了，居然还有枪，这不要命吗？ 可是，吉普车还是追了上来，说明并不惧怕枪。和平年代，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随便开枪，尤其不能随便对人开枪，哪怕是猎枪也不行。方振当然知道这些，所以轻易不敢开枪，只是伸出去吓唬吓唬。 吉普车里面的人自然也明白这些，才敢放肆的追了上来。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可能也有枪，只是这一带村庄密集，才不敢随便开枪，怕引来公安。 不敢追上来，那就跑呗！张庆阳驾驶着客货车，一直压在大道中间，不停的加快速度。 后面发生的一切龙浩都看得清清楚楚。刚开始他还有点担心张庆阳，毕竟小心惯了，弄不好会被吉普车撞上，或是硬冲过来，再就是心疼车，不敢放手。 撞车以后，他才发现庆阳大哥原来也是个狠人，关键时候一点也不手软。这一点比东子强，或者说比以前的东子强。这段时间的东子胆子大了，也逐渐成了狠人，啥都不怕了。 现在张庆阳也变狠了，这是好兆头。想干点事情，尤其在这个转型时期，就得狠点，不然啥都干不成。 “浩哥，前面路分开了，一条直走，一条向右。”东子闪着大灯。 “看两侧的树，照着大树走。”龙浩仔细看着。 “直走的路都是小树，向右都是大树。” “那就向右。” “好咧！” 东子答应一声，拐进了右边的大道。他见大道直直向前，心里才稍稍踏实了点，若是一直向右，岂不又转了回去？ 跑了四五里地，大道又转向左。感情这条路是把这一带的村庄连接起来，才七拐八拐的。 又跑了一阵，两边的地势慢慢抬高，水地变成了旱地，村庄也逐渐少了。 “前面是岩羊山！”东子突然叫道。 他来过这里，跟别人一起，还爬上山顶旅游了一次。那是从镇北去的，好像离镇北市区并不是很远。 今天向南跑了几十里，又向西跑了这么半天。刚才七拐八拐的，但总体还是向西北方向。而那座著名的岩羊山又是东北-西南走向，连绵六七百里。从这个方向过去，肯定就是岩羊山。 龙浩也想起来了，应该离岩羊山不远了。如果是白天，早就看见了。晚上黑乎乎的，大道两侧又都是树，车灯照不远，看不见山。 在前世，龙浩去过好多次岩羊山，还从北向南跑过好多次。这条大道应该是通往山根下的沿山公路，那条公路往北可以到达镇北市区，往南一直跑完岩羊山，到达岭东省南部地区。 肯定不能上沿山公路。无论向北还是向南，大部分地方都是无人区，晚上更没有人烟了。这条大道虽然颠簸，但轿车还是能过来，只是得慢点，需要一定的时间。 一旦上了沿山公路，对轿车来说，这点时间就可以忽略了，瞬间就可以撵上来。 “往前跑，上山！”龙浩果断下达了命令。 与其在沿山公路上被制造车祸，不如先上山。那么大的山区，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到时候再跟这帮孙子干。 “好！”东子立即加快了速度。 面包车在大道上飞驶，客货车紧紧跟在后面。 再往后是两辆吉普车。只是吉普车速度并不快，距离客货车自然也越来越远，估计是等待后面的轿车。 这边的大道基本都是石子路，轿车可以跑了。实际上整条大道都是石子路，只不过低处的大道可能因为车辆多等原因，石子不见了，路面也坑坑洼洼。 而这边的大道可能车辆较少，加上地势高，石子基本完好，路面也比较平，自然也好跑了。 地势越来越高。旱地也没有了，两边都是干涸的洼地，上面稀稀拉拉长了一些低矮的蒿草。 又跑了一阵，能看见前面的大山了。似乎就在眼前，黑乎乎的，望不到顶，两侧也望不到头。 其实大伙都知道，看似很近，实际上可能还有一二十公里，甚至更远。车跑恐怕得好大一阵，要是人走半天都不一定能赶到。 一条南北走向的黑线挡在前面。东子知道那就是沿山公路，一踩油门冲了上去。他左右看了看，方向盘向右一打，面包车沿着公路向北疾驶。 客货车也冲上了公路，跟在面包车后面，始终跟面包车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龙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两边地形。虽然多次跑沿山公路，可都是疾驶而过，大的地形还有印象，小的地形就记不住了。加上是在晚上，两边又没有明显的参照物，实际上看啥地方都是陌生的。 所以东子往哪个方向走他并不在意，只要能走，尽管走就是了。 左边有条小路。龙浩手一挥，面包车立即拐上小路，向山根下飞奔。 客货车也拐了过来，速度飞快，却没有多大的响声。小路上全是细细的石子，一点也没感觉到颠簸，自然也没有什么响声了。 两边再也看不见蒿草。灯光所照之处，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没有一点土壤，连细一点的砂子都看不见。 这倒是能想来。岩羊山是座石头山，高耸入云，几乎没有什么土壤。即便是阳坡，也是只有低洼处才有土壤，生长着黝黑的原始森林。 下雨的时候，山上几乎存不住一滴水，全流了下来。靠近山根的地方沙土包括小一点的石块全冲了下去，并向山麓逐步散开。 所以越靠近山麓石头越大，还多圆溜溜的。往下石头就逐步变小，再往下就有了砂土。山上以及山麓的肥沃的土壤都被带到了下面的平原地带，造就了千里沃野，形成了数以百万顷的良田。 当然了，这都是经过亿万年才形成的，而且也绝没有上面说的那么简单。 第113章 退敌良策 刚跑了一段，龙浩就看见两辆车冲上了沿山公路，接着又有两辆车冲了上来。他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追上来的车辆，观察着两边的地形。 小路曲曲折折，似乎一直通向山根下。不过，越往上路面越窄，面包车不好跑了。 前面有片石头，大的有两三米高，小的也有一米多高，小路两侧至少四五十米都是这样。 “停车，都下车，把车开到石头后面。”龙浩转身命令。 面包车停下来，龙浩立即跳了下去，指挥后面的客货车停在另一侧的石头后面。 所有人都下了车，也都拿着家伙。大部分都是短棍等冷兵器，只有方振拿着一杆猎枪。 “成虎，你带方振和东子、庆阳大哥、贺成斌在路北。咋对付这帮人我不管，我只要一点，那就是不能有任何人负伤。”龙浩指着小路北侧客货车停放的那片石头。 “是！”高成虎一个立正，随即一摆手，跟方振几人在客货车周围的石头后面散开。 “文清大哥，你跟景会大哥和郝军往前面的小路上扔些石块，就把旁边的石块往路上扔，最好能把这几十米都扔上，然后回来守卫面包车，志明一会也跟你们一起。同样不能让弟兄们有事，最好别让任何人冲进二十米之内，无论什么方向，包括从山上下来的人。”龙浩转身命令。 “是！”赵文清一摆手，几个人立即布置开了。 “浩哥，那你呢？”孙志明抬头问道。 “哪点吃紧我就哪边。暂时跟你们在一起，咱们一起守卫面包车。”龙浩指着面包车跟前的石头，示意孙志明躲在后面。他也跑了过去，捡着周围的石头。 “浩哥，准备打石头仗啊？”孙志明也跟着捡石头。 “目前最有效的武器就是石头，总比短棍强。咱们前面几十米相对比较开阔，石头也比较少，高度大都在半米以下。只要咱们守住这里，不停的扔石头，那帮孙子想冲上来就得挨揍。” “好，好，太好了。这周围全是石头，管够。” “就捡比拳头大一点的，再就是小碗大的，太小的别捡，太大的也别捡，要能扔动弹。” 正捡着，就见一串灯光驶了上来。前面两辆一直快跑着，似乎对这点坡度毫不在意。本来嘛，面包车都能上来，越野车更不在话下了。 最后面两辆车却困难了，哼哼叽叽的爬了一段，不得不停了下来。从车里出来两伙人，全都挤进前面的吉普车里。借助灯光，能看见这帮人手里似乎都拿着家伙。 “文清大哥，差不多行了，快上来。”龙浩喊道。 “好的。”赵文清抱了一块石头扔到路上，转身往上跑。王景会和郝军也把怀里的大石块扔到路上，跑到面包车跟前。 面包车前面小路上散布了几十块石头，大的一百多斤，是从路旁滚过去的，小的也有好几十斤，想轻松挪开并不容易。 两辆吉普车冲到面包车四五十米的地方，再也冲不动了，只得停下。从车里出来两伙人，全都拿着家伙，散布在吉普车两侧。这帮家伙看着路上的石头，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要是没有这些该死的石头，吉普车一个加速就能冲到那片石头跟前。然后跟对方打架，自己这么多人，随便就能把对方打个半死，让下半辈子都爬不起来。 可是路上全是石头，两侧不是石头就是坑。石头虽然不很大，但也过不去。坑是搬掉石头留下的，同样过不去。 只能下车，冲过这几十米的空地。这帮人站在吉普车两侧，等待命令，也想着对策。 借助吉普车的灯光，龙浩发现那帮人有将近二十个。这么多人挤在两辆吉普车里，也不知咋塞的。虽说吉普车里面空间比较大，可超员一倍，这也太夸张了。 都拿着武器，大概有四五杆猎枪，有两管的，也有单筒的。还有三四杆枪管特长的土枪，居然能把这些古董都搬出来，真是煞费苦心。 有两三个人拿着类似手枪的东西，却又不像手枪。估计还是火药枪，只是装药量小，射程短，杀伤范围也不大，自卫还行，攻击恐怕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其他人都拿着砍刀铁棍之类的，躲在猎枪后面，轻易不敢露头。 “对方兵力多出一倍，至少有十多支火器。咱们只有一杆猎枪，还在另一侧的方振手里，弹药也不很多，火力有点悬殊啊！”赵文清观察了一阵，回身坐在石头后面，掏出烟散发着。 “文清哥，你是老兵，有何退敌良策？”郝军也蹲在石头后面，悠悠的吐着烟圈，似乎并没有太在意。 王景会把周围的石头往一起拢了拢，也悠闲的抽着烟。 对他们来说，这种场合简直就是小孩过家家。若是在前线，他们有一百种方法置这帮人于死地，绝不会让这帮杂碎活过今晚。 但是现在不行，别说弄死，弄伤都不行，还要把这帮人打跑，最好是打败，难度确实不小。不过相比较的当年在前线的血与火，这帮人真算不了什么。 “敌人算不上，他们还不够资格。不过，这荒郊野岭的，一旦让这帮孙子冲上来，还真够咱们喝一壶的，毕竟狗日的火器多……”赵文清吐了一串烟圈。 “文清哥，不用分析敌情，这谁都能看出来。就说如何把这帮孙子挡在火器射程之外，别让伤着咱们。毕竟咱们有一半人是老百姓，没有上过战场。”郝军碰了碰赵文清。 “放上来！”赵文清拿起一块石头掂了掂。 “具体方案？” “对方肯定先用猎枪等火器实施打击，试图摧毁咱们的意志，然后发起集团冲锋。必须是集团冲锋，小股兵力不敢上来。而且是拿火器的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 “哦，我明白了，看来侦察兵就是不一样。浩哥，你的意思？”郝军又问一直抽烟的龙浩。 “几个地痞混混，需要我说话吗？”龙浩侧耳听着。 刚开始他还想着指挥这场战斗，也确实做了一些布置。刚才听了文清哥的方案，他就不想再管什么了。就让他们自个搞去，自己要做的就是别让志明等人伤着，也得看着文清哥等人，别把对方伤的太厉害。 “也是，你先歇缓着，等着下山收桃吧！”郝军不再问了，弯腰把周围的石头往一起拢。 “上面的听着，赶紧下来，不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刚捡了几块石头，下面就传来一阵狂叫。 “去尼玛的，有种就上来，老子把你狗日的屎给打出来。”方振随口骂了几句，又继续拢着石头。 “洪哥，别跟这帮孙子啰嗦了，轰狗日的几枪，看还敢嘴硬不？”一个声音叫道。 “好，小山，你带几个人去北边。老曹，你带几个人在南边，往上面轰几枪，然后冲上去。”另一个声音下达了命令。 “好，你们几个，跟我过来。”又一个声音叫道。 “全都蹲下。”赵文清听见下面的嚎叫，立即喊到。 这帮孙子大声下达命令，没有一点避讳自己的意思，恰恰说明心是虚的。一旦伤了人，或是死了人，那就得蹲大狱，甚至要掉脑袋，那可不是玩的。 所以，他们故意大声喊出来，就是让对方早早躲避。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上面的人都躲在石头后面，只要躲避起来，根本打不上。 但是，必须得放几枪，让对方吓破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轰轰……”几声巨响，铁砂打在石头上，发出“啪啪”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 第115章 总算说了句人话 “龙浩，有本事你就把他打死。”下面喊叫着。 “原来是洪哥啊？看来咱们挺有缘的嘛，知道我这两天缺钱，专门发钱来了？”龙浩慢慢站了起来。 他一直蹲在石头后面，透过石缝，把整个山坡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也从下面人的对话中听出来几个人。这位“半斤粉”的靠山洪哥就是其中一个，还有小山、曹振辉几人也都过来了。 曹振辉过来，这倒是想到了，跟龙世和是一伙的。洪哥和小山也过来了，却是没有想到，看来这两伙人也是一起的。 仔细想想，这倒也不奇怪。都是省城的大混混，自然经常打交道。刚开始争夺地盘，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到后来就都成了朋友，成了一伙人。 都是人渣，臭味相投，自然也就走到了一起。 “龙浩，我知道你能打，你的兄弟也都能打。但是今天这情况，你认为还能走得出去吗？”洪哥喊道。 “洪哥，你不会真以为几个乌合之众就能挡住一伙老兵吧？”龙浩掏出一根烟点上。 “龙浩，我知道你是老兵，好几个人都是，据说还是什么特种兵。但那又怎样？不管啥兵，也都是血肉之躯吧？子弹打在身上照样一个窟窿，是不是啊？” “洪哥，就那几杆猎枪和土枪？闹笑话是吧？” “龙浩，不笑话。有本事你就冲下来，把我们全部干掉。不然就乖乖出来，咱们走个程序，也就没事了。” “要走什么程序？为什么要走程序？” “为啥要走程序，你心里没点数吗？几百万的生意，瞬间灰飞烟灭，难道没有一点说法吗？至于咋走程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洪哥，当初在商场，虽然没说走程序，但意思也差不多吧？对了，这也没多长时间，你就出来了？” “笑话，多大点事啊？再说爷是谁？岂能随便进去？就算进去了，那也是想休息几天，不想呆了就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啰嗦了，把你同伙弄下去，号丧的老子心烦。” “不用上去，他能喊叫，说明还能动弹，自个就下来了。” 洪哥话音刚落，一直在山坡上嚎叫的家伙果然不喊了，回头看了看上面，慢慢往前爬着。 “下去吧，下次注意点，别傻乎乎的往枪口上撞，就算主子给钱，疼痛还得自己受不是？”龙浩劝道。 “哎哎！”那家伙爬了一段，翻身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下走。 “走快点，小心老子改变主意。”赵文清吼道。 “哎哎！”那家伙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加快速度，连爬带滚回到了吉普车跟前。 “龙浩，跟你商量个事。”洪哥喊道。 “吆，武的不行，又改文的了？”龙浩笑道。 “算是吧！龙浩，咱们这是第二次交道了，我知道你的手下都非常厉害。虽然没有见识你的手段，但能做他们的大哥，这个根本不用想。只要你过来，在我之上那是肯定的，一人之下众人之上都有可能，因为你有这个本事。” “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真是太诱惑了。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很不好的习惯。” “是吗？说说看，可能我无权答应，但是可以转告老板。” “说出来可能有点自不量力，不过还是得说出来，有话说在前头，以后也不用吵吵。” “这倒是，请讲。” “我比较喜欢权力，也可以说非常喜欢。在家我是家长，说一不二。在外我习惯支配别人，或者说有强烈的占有欲。” “这话怎么讲？” “这么说吧，跟我现在这些弟兄们在一起，我是大哥。将来无论增加多少人手，我还是大哥。跟其他人也是这样，要么加入我，服从我，认我做大哥。要么加入别人，但我还得做大哥。没办法，就这德行，没有大哥的命，却老想着做大哥。” “龙浩，想做大哥的心情这能理解。说实话，我也喜欢做大哥，而且也做了多少年。现在虽然跟了老板，但还是自己管辖那一片的大哥。都是出来混的，就得有争做大哥的信念，这才叫理想和抱负。可是，大哥只有一个，人人都想做大哥，但却不是人人都能做上大哥。” “这个我懂。不过，总得有点追求，定个目标，并向这个方向不懈的努力，万一实现了呢？” “不错，精神可嘉，勇气可嘉。我想说的是，你知道我们老板吗？其他的不说，光财力有多少，听说过吗？” “哎呀，还真不太清楚，也没打问过。” “可以猜猜，胆子放大点，眼界放宽点，反正这也没别人，放飞一下你的思维。” “是吗？那就是……一个亿？”龙浩想了想。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年代，有亿万富豪，但很少，是真正的屈指可数。 有个木匠卖神龛，据说一个神龛上万块。国内无人买得起，最后卖给了对面的扶桑国，狠狠赚了一笔，是最早的亿万富翁之一。 还有个锅炉工人，利用某大国即将解体之机倒腾飞机，赚取了亿万财富。其他也有，人不多，只是记得不很清楚了。 “啊？这个……”洪哥不言语了。 “咋？胆子不够大？还没有放飞思维？”龙浩笑道。 “不是……” “看来我的格局还是太小了，鼠目寸光，居然不知道老板是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的超级富豪，对不住了，实在对不住了。” “不是的，没有那么多，不是超级富豪，也不是亿万富豪。”洪哥终于说实话了。 “啊？不是的？就是说，连一个亿都没有？”龙浩大声问着，同时回头随意看了一眼，不禁微微摇头。 赵文清不见了。这家伙，缴获一杆枪就飘了起来，认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对手了。 喊肯定是喊不回来了，既然已经作出决定并且付诸实施，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只能稳住对方，成全这家伙一回。 等这事结束后，一定要好好整顿，不然全都目无纪律，以后还咋管理队伍？ “龙浩，你他么喝醉了还是做梦？能有几百万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还亿万……”洪哥骂道。 “啥？几百万？我说孙子，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这么点钱就敢跟老子胡咧咧？”龙浩大声训斥着。 “吆，龙浩，好像你有很多钱似的。如果我没有记错，几个月前，你还是穷的要卖婆姨的二流子吧？后来靠欺骗获得了几十万贷款，多少挣了一点，这次怕也赔个精光是吧？” “洪哥，这些都是龙世和告诉你的吧？” “你别管谁告诉的，就说是不是这样？对了，听说你婆姨很漂亮，可是再漂亮也只是个村姑，不是大明星，即便都卖成钱，怕也补不起这次的窟窿吧？” “孙子，这点钱也需要补窟窿？” “啥……啥意思啊？” “实话告诉你，别说几十万，就是几百万几千万，老子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眨一下眉头。” “吆喝，说的跟真的一样，还几百万几千万……不怕话大闪了舌头？当真以为自己是亿万富翁啊？哎，你见过亿万富翁吗？” “这还用得着见吗？” “那意思……你就是？” “你小子，咧咧了半晚上，总算说了句人话。” “就凭那辆破面包，还是那辆客货车？再就是那几个乡巴佬？” “孙子，你见过哪个亿万富翁出生就是大富大贵？哪个富翁又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算了，对牛弹琴，说了你也不懂，还是别浪费老子口舌了。放马上来，让老子数数你们这帮杂碎有几颗牙齿！”龙浩提高了声音。 第116章 宁哥来了 从时间算，赵文清差不多到位置了。具体咋做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是有点担心这老家伙下手太狠。猫耳洞里下来了，一旦发威，这几个孙子就得灰飞烟灭。 不过，毕竟是老兵，而且对方并没有伤着自己，还贡献了一杆枪，应该能掌握分寸。 “龙浩，你以为在这跟老子做了做梦，充回大尾巴狼，就能把老子吓回去？我知道你有枪，刚才又搞了我们一杆枪，但那又怎样？有种敢下来吗？”洪哥也骂开了。 很显然，伤了一个人，他再也不敢轻易上来。对方肯定也不敢下来，人少枪少，下来不是送死吗？ “孙子，只要老子愿意，随时都能下去，也随时都能要了你们这帮杂碎的小命。趁老子这会心情还不错，带着你的人赶紧走。今天这事就当没有发生，以后有啥事以后再说。如若不然，别怪老子没有提醒。”龙浩抽了口烟。 “龙浩，你他么真会讲笑话。老子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干掉你们分分钟的事，居然还敢威胁老子？”洪哥讥讽道。 “那就没办法了。勇士们，给这帮孙子点颜色。” “轰……”龙浩话音刚落，一声枪响，接着一阵疾风。 “啊啊……”无数铁砂从侧面扫向吉普，靠边的几个家伙全部中弹，蹦跳着嚎叫着。 “给我打！”洪哥狂叫一声，挥舞短枪朝响枪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轰……”声音挺响，还带着火光，扑向刚才响枪的地方。 “轰……”又一声枪响，无数铁砂再次扑向吉普车，却是从侧下方。 “啊啊……”又是几声惨叫，几个家伙捂着腿嚎叫着。 看样子对方无意要这帮人的性命，不然要朝胸口和脑袋开火，恐怕有人要送命，至少得是重伤。 “他跑到下面了，赶紧给我打。”洪哥狂叫着，不停的扣动扳机，却再也无法打响。 自制的火药枪，只能打一枪，再装填火药还得好大一阵。其实就是中看不中用，吓唬人的，实战根本用不上。 “轰轰轰……”接连响起了枪声，有的射向侧面，有的射向侧下方，还有的朝正下方打。 可是对方再也没了声息，似乎从黑空中消失了。那帮人越发起劲了，土枪猎枪一起开火，呛声响彻夜空，异常热闹。 龙浩盯着吉普车周围，有点担心。其实他知道担心是多余的，老侦察兵了，要是在这种场合有事，那几年兵真是白当了。 不过，毕竟退伍好几年了，再没经受过系统的训练，也没再经历过血火连天的战场，就怕动作生疏了，反应也跟不上了，稍有不慎就会有事。 一条人影飞奔上来，速度极快。龙浩立即抓起一块石头，郝军几人也都抓着石块，随时准备反击。 “别扔石头，是我。”一声轻唤，人影跃到了石头跟前，再一个鱼跃翻进了石头。 “文清哥，没事吧？”龙浩放下了石头。 “哎呀，这能有啥事？一帮乌合之众，纯粹没有防备意识，摸到几十米了还毫无知觉。要不是怕太近伤人重，我能摸到十米的地方，一个也别想跑掉。”赵文清放下猎枪，从靠过来的王景会口袋掏出烟点上。 “把子弹给我，一会我再下去一趟，练练手。”王景会拿起猎枪。 “我熟悉地形，也知道撤退路线，你就别逞能了。”赵文清摆摆手。 “你小子把瘾过了，就不管别人死活了？快拿出来，不然我……” “好好好，给你。” “先别下去。”龙浩摆摆手，盯着山坡下面。 山坡下，一串灯光驶了过来，速度很快。 下面的枪声也停了，一辆吉普车掉了个方向，打开了大灯，给下面的灯光指示目标。 “五六辆车，要都是小车，也有二三十人。要是面包车，或是更大的车，人就更多了。”郝军趴在石头上。 “没事的，就算来上百八十人，老子也照样打他个狗吃屎。”赵文清满不在乎。 刚才偷袭成功，确实给了他莫大的信心。只要有杆猎枪，就能挡住所有人。实在不行还可以缴获，这可是老传统，今天照样也适用。 “还是小心点，对方肯定还有武器。多捡些石头，同时侦察好撤退的路线。郝军，去趟成虎那里，给带点子弹，让小心点。暂时留在那边，同样要侦察好撤退的路线。”龙浩命令。 “是！”郝军答应一声，翻身出了石头，越过小路，向高成虎他们隐蔽的石头跑过去，速度飞快。 龙浩继续看着山下。吉普车往下开了一段，借助灯光，他看见好几个人都是一瘸一拐的。这种情况下，一瘸一拐等于失去了战斗力，难怪要往下撤。 要不是有援兵，再偷袭一两次，或是两边夹击，洪哥一伙就会被打散，估计还能缴获几杆枪。到那时，腿快的可能跑掉了，腿慢的就得成了俘虏。 当然了，自己可不要什么俘虏。但是还得俘虏一回，震慑这帮孙子，从心理上打垮这帮孙子…… 山下又有灯光闪烁，稍纵即逝。 龙浩仔细盯了一阵，却再没有发现情况。估计是公路上的汽车，速度很快，一闪就不见了。要是朝这边过来，肯定还是这帮人的援兵，那可真就麻烦了。 对方人多了，就会从各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那困难就大了。 灯光跟吉普车会合了。好像有吉普车，有面包车，还有客货车等等，停了一长串。 不多时，车队周围聚集了一群人，足足有四五十号，全都拿着家伙。距离有点远，但还是能看来有不少枪支。 停顿了一会，车队又发动着了，开始缓缓往上开。那帮人跟在车后面，慢慢向上移动着。 到了石头跟前，车队停住了。有几个家伙跑到前面，搬开了几块石头。可是前面的路上全是石头，一时半会也搬不完。 更主要的是不敢搬了。对手就在几十米之外的石头后面，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山下，没人敢再往前走一步，谁都怕死啊！ “龙浩，看见了吗？宁哥来了，带了几十号人，还有几十杆枪。现在下来，咱们还能好好说。要是胆敢顽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洪哥又喊叫上了。 宁哥？似乎有点熟悉。龙浩大脑高速运转着，同时扭头看着赵文清。 “那次喝酒，咱们送肖处回去，好像就是这个宁哥跟踪咱们，当时没抓住。”赵文清回忆着。 “哦，想起来了。都做好准备，先扔石头，关键时候再放枪，放近点打。”龙浩小声命令。 “是！” “龙浩，怕了吧？怕就对了，在镇北，也可以说在全省，没人不怕宁哥的。以前可能不怕，那是因为不知道，现在就得怕。他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招惹了他，那就是惹了阎王，想活命都没有机会了。”洪哥又喊道。 “哎呀，那可真是人物，我必须得害怕啊！对了，曹振辉，这个叫什么宁哥的不是你手下一个小卒吗？啥时候飞黄腾达了？”龙浩大声问道。 “龙浩，别拿老眼光看人。当初你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乡巴佬，现在不也是十多人的大哥吗？”曹振辉喊道。 “这倒也是。看来你混的确实不咋地，手下一个小瘪三都能骑在头上拉屎，真是悲哀，大大的悲哀！” “浩哥，看在当初放过我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听洪哥的话，赶紧出来。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你，包括你的兄弟都能活命。” 第117章 置于死地而后生 “是吗？那还得谢谢你了。只是我不太明白，我是怎么个活法？我的兄弟们又是怎么个活法？”龙好喊道。 “浩哥，这个就不能由你了。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这当然不可能了。如果你当初别惹我……这个就不说了，你可以随便惹我，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洪哥啊！你招惹了洪哥，还想平平安安的活着，咋可能啊？”曹振辉提高了声音。 “哦，这我还真没想那么多。” “这我知道，你肯定没想那么多，也想不到那么多。其实你招惹了洪哥，事后道个歉，磕个头，给上点贡，洪哥兴许还能饶过你。可你不能招惹了龙世和，他是宁哥亲自派出去的，招惹他就等于招惹了宁哥。更要命的是，居然让龙世和损失了好几百万，那里面大都是老板和宁哥的钱。你说说，如果换成你，还能让别人好活吗？” “我说龙世和最近怎么脑袋扬的高高的，气长的很，原来抱了宁哥这个粗大腿。看来我还真小看他了，早知如此，就该放长线钓大鱼，把这帮人渣一网打尽。可惜啊，实在太可惜了！” “玛德，不跟这小子啰嗦了，冲上去，把这帮孙子全部灭了，一个不剩。”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 不用问，这个声音就是宁哥，也只有他才有权发布这样的命令。 “老曹，你带十杆枪，从北边往上攻，一直不停的开枪，决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我带十杆枪从南边往上攻，也是不停的开火。其他人跟在后面，差不多就往上扔石头，决不能让对方还手。”洪哥命令道。 这是声音并不很大，只有附近的人才能听清楚。 不过听力异常敏锐的龙浩还是听见了，而且听的清清楚楚。他立即朝旁边打个手势，同时向另一侧打个口哨，让按照刚才的部署准备迎敌。 对方兵力数倍于自己，火力更是自己的二十倍，但那又怎样？当年在猫耳洞，成百上千的敌人压了上来，还不照样打了下去？ “轰轰轰……”一阵枪声，石头前面“啪啪”作响，山坡上硝烟弥漫，一片火光。 龙浩仔细听了听，都是猎枪和土枪，大约各占一半，顿时放心了。这种武器打击面大，却一下打不死人。只要不死人，冲上来后近身格斗，专拣要命处下手，放倒几个人，就能震慑一大片。 一帮混混，他不相信不怕死，更不相信敢以命相搏。而自己不怕死，只要出手都是以命相搏。弟兄们也是，没有一个人后退，再说也没地方退了，只能拼死搏斗，置于死地而后生。 捡了五六块碗口大的石头放在身前的大石头上，龙浩两手各捏了一块石头，躲在石头后面静静的听着。 枪声一直不断。刚开始一起放，有点像排枪，不多时就乱了，看来装子弹有快有慢，开枪自然也无法齐整。而且土枪放一枪就得停下来装火药和铁砂，最快也得一两分钟。所以只见放枪，却不见冲上来，一直在山披上磨蹭着。 龙浩也不着急，耐心的等待着。 又一排枪响过，接着扔上来许多石块。对方冲进了二十米之内，不再装子弹，也来不及装了，一个个兴奋的呐喊着，一窝蜂的扑了上来。 “打！”龙浩大喊一声，左手扔出去一块石头，猛的站起，右手的石块朝扑上来的家伙结结实实砸下去。 “咚！”那家伙脑袋被砸中，来不及出声就仰面摔倒。 下面扔上来几块石头，却都是拳头大小的，大都砸到前面或是两侧，也有一块砸在胸前，疼的龙浩龇牙咧嘴。他才感觉到了石头的威力，对方从下往上，力道要减弱许多，砸在身上都这么疼。自己居高临下，又使出了全力，冲力该有多大？弄不好真能打死人。 但是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对方不死，自己就得死。龙浩顾不上纷飞的石块，忍着巨疼，双手来回舞动，不停的把石块砸向对方。 身前石头上的石块扔光，终于又砸倒了一个。其实每块石头都能砸中人，只是没有砸到要命部位，对方虽然疼痛，却没有倒下，忍痛继续向上攻击。龙浩也被砸中了好几下，也都没有击中要命部位，还能继续还击。 只要不死，就往死里干，这是龙浩的信念，也是所有人的信念。 “冲啊！”身前的石块扔光了，对方也冲到了十米之内，龙浩回身抓了两块石头，大喊一声冲了出去。 “冲啊，杀光这帮人渣！”赵文清也大喊一声，扔了一块石头，手握短棍冲去。孙志明也把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手握短棍跟赵文清一起冲锋。 王景会冲了出去，却没有直接冲向那帮人，而是往旁边跑了几步，接着往下跑。 另一侧的高成虎等人也都冲了出来，一个个呐喊着，勇猛的扑向冲上来的一伙人。 方振跟王景会一样，没有直接冲向那伙人，而是悄无声息的扑向侧下方。都是老兵，都经历过生死格斗，知道如何把唯一的火器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同时还要保护同伴。 龙浩边冲边往前扔石头，也不管能不能砸中，只是往下猛砸。 一个家伙见石头砸了下来，本能的一躲，不成想另一块石头又砸了下来。这家伙腿部被砸中，一个趔趄摔倒。不过这家伙还算顽强，也知道一旦倒下可能再也起不来了，所以挣扎着要往起爬，要跟龙浩决一死战。 可是龙浩太快了，没等那家伙反应过来就冲到跟前，右脚狠狠踢了出去。 “咚！”那家伙面部被踢中，再次摔倒在地，鲜血狂喷。 “去尼玛的。”龙浩跟进一步，朝那家伙肚子踹了一脚，同时用脚尖挑起那家伙的猎枪，顺过枪托，朝扑上来的几个家伙猛砸。 “咔嚓！”“咚！” 猎枪砸中猎枪，发出巨大的声响。脚踢中脚，也是一声声的沉闷。 龙浩身高体壮，又是居高临下，铆足了力气。每一枪轮出去，都砸得对方虎口发麻。每一脚踢出去，无论踢中腿部还是脚上，对方都痛的直打趔趄，有的甚至当场被踢倒。 对方也砸中踢中龙浩，甚至次数更多。但是仰攻，使不上力气，加上爬了这么长的山坡，力道消耗了大半，也就没有多少攻击力了。 所以挨打的次数多，却并没有多疼痛，至少还能忍住。龙浩一杆猎枪上下飞舞，拼命攻击对方，也抵挡着对方的疯狂攻击。 但是，再凶猛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每次都能爆发出最大的力量。随着一次次的攻击和抵挡，爆发力也越来越弱，虽然还能砸中对方，但很少再能打倒了。 更主要的是，对方越来越多。后面的不断往上涌，旁边的见只有一个人，也都纷纷冲了过来，想一举拿下这个人，再去解决另外的人。 旁边的赵文清和孙志明情况差不多。两人始终在一起，两根短棍异常灵活，也非常凶狠，刚冲出去时一下打倒了两个人。后来冲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两人互相依靠，把短棍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让对方侵不到跟前。 只是对方太多了，到后来有十几个人围在身边，各种武器一起朝两人招呼。两人只好且战且退，拼命抵挡着对方的攻击。 自身都难保，自然也顾不上附近的龙浩。 龙浩慢慢向后退着。地上原本就有不少石块，刚才一阵石头大战，又落了不少。他不敢速度太快，脚后跟慢慢试探着，尽量避开每一块石头。 第118章 谁也不能有闪失 可是对方攻击的非常凶狠，不可能每一步都能做到小心翼翼。而且地方石头实在太多，有的还在不停的翻滚着，让人防不胜防。 一个家伙抡圆猎枪狠狠砸了下来，带着风声，可见铆足了力气。 龙浩急忙抬起猎枪抵挡，不成想踩翻了一块石头，脚底下一滑，整个人仰面摔了下去。对方的猎枪砸了下来，他已经顾不上招架，本能的往旁边滚了一滚，躲过对方攻击的同时，手中的猎枪擦着地面狠狠抡了出去。 “叭！”枪托结结实实砸在那家伙脚踝上。 “啊……”那家伙“扑通”摔倒，猎枪扔了出去，抱着脚腕痛苦的嚎叫着。 那是真的痛啊！平时被踢中都痛得不得了，这可是枪托，又憋足了力气，没有断成两截已经是大大的运气了。 其他人顾不上地上翻滚的同伴，一起朝龙浩冲了上来，企图生擒活捉。 龙浩来不及收回猎枪，索性扔了，顺手捡起一块石头。他虎眼圆瞪，紧握石头，准备给冲到跟前的家伙致命一击。 那家伙也看见了龙浩手中的石头，立即高举猎枪，就要朝龙浩砸了下来。 “轰……”一声巨响。 一股疾风扑向正在攻击龙浩和赵文清等人的家伙，一下击中了好几个人。这次可不是什么下三路，而是往高处打，几个家伙背部中弹，还有一个家伙面部中弹，痛的狼哭鬼叫。 正要砸龙浩的家伙听到枪声也是一愣神，急忙抬头查看，手中的猎枪也停了下来。 龙浩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他手一扬，石头狠狠朝那家伙面部砸过去。 “啊……”那家伙天旋地转，重重摔倒在地，猎枪也丢在了一边。 原来就在石头出手的刹那，这家伙脸转了过去，结果石头砸中了太阳穴。也是仓促之间，又是躺着，没法使出全力，不然那家伙可能当场就得送命。即便如此，那家伙也昏了过去，再也动弹不了。 “轰……”龙浩石头刚出手，又一声巨响。 无数铁砂扑向龙浩前面的家伙。这帮家伙第二次中招，再也不敢舞枪弄棒，嚎叫着直往旁边躲，还有的就地扑倒。 “轰轰……”就在这时，另一侧也响起了枪声。那是方振用同样的战术，朝围攻高成虎等人的家伙们开火。 不过，相比较龙浩这边，高成虎那边相对要轻松些。毕竟人多，加上高成虎勇猛无比，三五个人都不敢近前。 听到这边开了枪，方振也赶紧开枪。得尽快把这帮家伙打下去，过去增援龙浩他们。 那帮家伙人数虽多，却被高成虎一伙打的心惊肉跳。方振一开枪，这帮家伙立马就怂了，纷纷往下撤。 龙浩听见此起彼伏的枪声，心中大喜。他翻身爬起，捡起跟前的猎枪，再接连几个翻滚，到了昏过去的家伙跟前。 那家伙死猪一样躺着。龙浩手搭在鼻子上试了试，还有气。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子弹，取出两颗装进枪膛，端起猎枪，朝四周连连开火。 “轰轰……”铁砂在山坡上乱飞。那些攻不上来，又不甘心退下去的家伙吓得屁滚尿流，什么都不管了，一窝蜂的往下飞奔。 “撤！”龙浩大声喊着，随即又往枪膛里装进两颗子弹，朝下面开了两枪，拔腿就跑。 刚跑了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才扔掉的猎枪。他俯身捡了起来，几步冲到石头跟前，跳进了石头。 “呀，弄了两杆啊？”刚刚跳进来的赵文清喜滋滋的，接过龙浩手里的猎枪看着。 “这是子弹，给景会大哥匀匀。”龙浩掏出子弹盒，取出两颗子弹装进枪膛，剩下的都给了赵文清。 “我还够用，一会给老方他们送点过去。”王景会跳了进来，也是满脸的喜悦。 “好，干脆再给他们一杆枪，子弹也多给点，让郝军回来，咱们人太少了。”赵文清问龙浩。 “你去安排，我歇会。”龙浩靠在石头上，掏出烟点着，狠狠吸了一口。 刚才那一阵拼杀，真是消耗太大了。幸亏景会大哥开了枪，不然战斗可能早就结束了，自己这会也成了那个什么宁哥案板上的鱼肉。 这帮家伙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制造车祸不成，直接开干了。幸亏孙志明坚持，不然只来五六个人，恐怕应付不了这个场面。 只是苦了庆阳大哥和贺成斌他们，哪经历过这个啊？万一有个闪失，他们家人怎么办？话说回来，谁也不能有闪失，包括自己。不然徐怡咋办？余余又咋办？ 想到这里，龙浩心里一阵痛。他轻轻捂住胸口，深深吸了一口烟，再长长吐了出去。 把他的，这是怎么了？徐怡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一个连手都没有摸过的名义上的婆姨，难道真的要为她付出所有吗？ 如果真要付出，那也应该是为余余付出。这小精灵，实在太可爱了，让人难以割舍。反正也没有爹娘，把她抚养成人，自己也有女儿了。 可是徐怡，这个心比天高的女人，若不是方公子横插那一杠子，这会大学已经毕业，说不定正在读研，或是省城某个大机关的职员。自己连面也见不上，更别说半毛钱的关系了。 即便现在，她也从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也一直为梦想在努力。这样的女人，值得尊敬，甚至仰望，当然也值得爱！ 可是怎么去爱？如何去爱？ 那么聪慧，那么美丽，又那么努力，终究会离开那个山沟沟，去更大更高的舞台展示自己的才华。她有这个天赋，有这个能力，逐步繁荣的社会也会提供这个机会。 如果真当成了自己的婆姨，那就是拖人家的后腿，严重点说，是扼杀人家的天赋。自己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岂能被儿女情长拌住手脚？ 当然了，该做的还得做，而且必须要做好。这是责任，更是男人的誓言，答应了，就必须…… “浩子，那帮孙子开始清路了。”赵文清跳了进来，后面跟着郝军。两人都拿着短棍，手里还握着石头。 龙浩扔掉烟头，翻身爬起，靠在石头上看着下面。 吉普车前面，一伙人正在搬石头。小一点的石头搬起来扔到旁边，大一点的石头两三人滚着，放在旁边的坑里。已经清出来了好几米，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把路上的石头清光。 就几个人扔石头，本来也没扔多少，而且下面扔的多，到上面就没有多少了。那帮家伙都怕出力，也怕上面开火，才一直没敢清路。现在冲不上来，即便冲上来也打不赢，这才想起来清路，准备开车冲锋。 看来这帮家伙还是懂点战术。吉普车比不上装甲车，但基本能挡住铁砂，这就够了。 “往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再滚几块石头，把路堵死。多准备些石块，老子要让这十多米的山路成为这帮孙子的葬身之地。”龙浩抬头看着山下，目光坚毅。 “是！”赵文清答应一声，朝郝军几人一挥手，几个人立即往路上滚石头。 龙浩拿起猎枪，“哗啦”将子弹推上膛。他把猎枪立在石头上，开始捡石块。 捡了些碗口大小的，还捡了些拳头大小的，又捡了几块边缘锋利的长条石。关键时候，这些长条石就是匕首，就是利刃，照样能致人于死地。 “浩子，滚了几块大石头，把路堵死了。”赵文清跳了进来，接着郝军几人也都跳进来。 “给成虎他们发信号。让别着急，等车停稳了，人都下车了再发起攻击。还是先扔石头，扛不住了再开枪。尽量打腿，冲上来以后再往死里揍。”龙浩又点了一根烟。 “是！” 第119章 得开荤 清理速度很快。路两侧各有几名枪手，端着猎枪掩护清路。赵文清往路上滚石头时，他们也没有开枪。距离有点远，开枪作用不大。而且上面没有开枪，他们也先不惹事。 没多久，下面的石头都清理完了。其他人都退了回去，上了吉普车。只有两个人伏在地上，窥视着前面的石块。 看了好大一会，两人到底也没敢再往上爬。这几块石头是对方刚刚滚过来的，距离上面藏人的大石头只有十几米，不需要猎枪，一顿石头就够自己喝一壶了。 两人瞪了一阵眼睛，朝后面打了几个手势。后面吉普车上伸出来一条胳膊，朝两人招了招手，两人翻身就往下滚，飞快回到了吉普车跟前。 一阵轰鸣，先前那两辆吉普车冲上了小道。接着又上来了两辆吉普车，这是后面过来的。每辆车里都塞了不少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冲到石头跟前，前面的吉普车停了下来。接着后面的吉普车也停了下来，距离前面的吉普车只有两三米远。后面两辆车先后冲了上来，跟前面的车辆保持几米的距离。 车门打开，车里跳下来一群人，迅速隐蔽在车后面。这帮人全都端着武器，枪口对准上面的大石头。 龙浩蹲在石头后面，静静的听着动静。一下冲上来这么多车，他知道决战时刻到了。只是有点遗憾，好像那个什么宁哥没有冲上来，呆在下面车里指挥，四周围了不少人。 主帅没有上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洪哥和曹振辉几人好像都上来了，都是手下败将，瞅准机会抓住，其他人估计不敢随便乱动了。只是抓这几人很难，不可能身先士卒，只能找机会了。 “打！”吉普车后面一声大喊。 “轰轰轰……”二十多支猎枪土枪一起开火。密集的弹雨射向十几米之外的石头阵，无数铁砂打的石头“啪啪”作响。 吉普车后面飞出无数石块，全都砸向上面的石阵。十几米的距离，即便往上扔，也大都扔进了石头后面。面包车和客货车上落下了无数石块，发出一连串的声响，也留下了无数坑坑洼洼。 没有人心疼车，也顾不上心疼了。命都不一定能保住，谁还在乎什么车啊？ 一阵弹雨，上面始终没有反应。吉普车后面闪出一条身影，朝前后一摆手，紧握短枪猫腰往前挪动。其他人也都端着武器，走一步退半步，小心翼翼的往前挪步。 龙浩背部紧贴着石头，头顶扔下来无数石块，却都落在身前一米以外的地方，没有碰到自己。这块石头是他专门挑选的，下面凹进去一些，就算上空直直落下石块，也只能砸中伸出去的腿部，无法砸中要害部位。 实际上所有人都隐蔽的非常好。都是老兵，这点根本不用怀疑，也无需交代。孙志明和东子等人跟老兵在一起，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至少这种地形可以很好的隐蔽自己。所以，尽管开了那么多枪，扔了那么多石头，却没有伤到任何人。 不过，毕竟阵势太大，从没经历过的贺成斌有些害怕，往张庆阳跟前靠了靠。其实张庆阳也很紧张，但毕竟年长，拍拍贺成斌肩膀让别紧张。 高成虎也爬过来拍拍贺成斌，让放松些，有自己和方振，还有两杆猎枪，任何人都休想上来。贺成斌这才点点头，抓起石块，朝另一块石头后面的东子挥了挥拳头。东子也挥了挥拳头，抓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块。 “打！”另一侧传来怒吼。 贺成斌立即站了起来，左右开弓，将石块狠狠向几个端着猎枪的家伙砸下去。他从小放羊，天天扔土坷垃赶羊，久而久之，土坷垃扔得又远又准。此时虽然都是碗口大的石块，但对方只有十多米，根本无需瞄准，随便一扔就砸中了。 接连几块石头，把前面几个家伙砸的鬼哭狼嚎。贺成斌不敢停留，仍然一块接一块的扔着。什么要害不要害的就不管了，都这时候了，谁还顾上那些啊？ 东子也是不停的扔着石块。对方扔上来许多石块，好多都砸都身上，他根本不理会，只管胡乱往下砸石块。有两个家伙举起了猎枪，他大喊着让都注意，同时脑袋一缩溜到另一块石头后面。 “轰轰……”两枪，一片片铁砂扑了上来，砸的石头乱响。 枪声刚过，东子立即站起来，继续狂砸石块。两个开枪的家伙相继被砸中，疼的大喊大叫，差点把枪都扔了。 再装子弹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跟对方打交手仗。几个家伙狂叫着，高举猎枪冲了上来。 龙浩扔光了跟前的石块，对方的枪也响了。他急忙俯下身子，躲过了枪弹的袭击。等枪声响过，他立即拿起猎枪架在石头上，狠狠扣动了扳机。 “轰……”一股铁砂扇子面的扑了下去。 “啊……”前面几个家伙全部中弹，凄惨的嚎叫着。这还是龙浩有意压了压枪口，大部分铁砂打进了腿部，不然这么近的距离，铁砂钻进脑袋，真敢要了这帮人的小命。 “轰……”人群后面开了枪。一股铁砂扑了上来，几乎全打在石头上了。 龙浩把枪架在石头上时，就看见后面一个家伙举起了猎枪。他并没有躲避，依然扣动了扳机。因为那家伙前面还有人，不好直接开枪。刚开完枪，他立即俯下身子。 恰在这时，对方枪响了，却都打空了，并没有伤到龙浩，也没有伤到其他人。 “轰……”旁边王景会的枪响了，一股铁砂直扑那个开枪的家伙。 “啊……”那家伙多处中弹，扔掉猎枪，蹲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 这没办法，龙浩他们有大石头，稍一低头就可以躲避。而那帮家伙跟前只有低矮的小石头，别说低头，就是猫腰也无法躲避，只能趴倒在地。 然而，这帮人没有一个当过兵，也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反应又都不快，只有挨打的份了。 “轰轰轰……”吉普车后面冲出来许多人，一起朝上面开火，边开火边往上冲 “轰轰……”龙浩躲在石头后面，从石头旁边伸出猎枪，连连扣动扳机。 枪口太低，肯定打不中什么人。但是没办法，总能迟滞一下对方，让对方不敢肆无忌惮的攻击，也给自己这边争取点喘息的机会。 不远处的王景会也不敢露头，把猎枪从石头上面伸出去打。基本都打高了，也没打中什么人。但是还得打，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敢轻易冲上来。 “还有子弹吗？扔两颗。”龙浩朝王景会小声喊着。 “不多了，节省点。”王景会掏出子弹盒，拿了三颗子弹朝龙浩扔了过来。 “再开两枪就打冲锋，搞点弹药。”龙浩接住子弹，迅速按进了枪膛。 “给我狠狠的打，别管什么死活。打死一个五万，重伤一个三万，轻伤一分没有。谁敢后退卸掉一条胳膊，送他去吃牢饭。”下面狂叫着。 龙浩听出来了，这声音刚才叫嚣过，就是那个什么宁哥。看来这孙子孤注一掷，要做最后的疯狂了。 “弟兄们，杂碎们要上来了，怕不怕啊？”龙浩大声喊着。 “浩哥，当年那么多敌人都不怕，还怕这几个杂碎？放心吧，上来一个干一个，上来两个灭一双，一个也别想从我这过去。”另一侧的高成虎喊道。 “老高，你他娘的悠着点，别一下给整没气了，为几个杂碎吃牢饭划不来。”赵文清喊道。 “文清哥，这个不用提醒，都知道。不然山坡上早就爬满尸首了，还能留到现在？” “他娘的，憋了好久了，今天可得开开荤。孙子们，赶紧上来，让爷爷好好过过瘾。”王景会把枪膛装满子弹，靠在石头后面。 第120章 树倒猢狲散 “他娘的，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狂。给我打，狠狠的打，一个都不许留！”下面气急败坏的叫嚣着。 “轰轰轰……”枪声接二连三响起。 “冲啊，杀啊！”一阵呐喊，山坡上爬起来好几十人，一窝蜂的往上冲，边冲边开火。 “打！”龙浩捡起一块石头扬手扔了下去，随即拿起猎枪从旁边伸了出去，狠狠扣动了扳机。 “轰轰……”两声枪响。这次枪口抬高了一些，铁砂击中不少人。 但是，这些人并没有倒下，或者说不敢倒下。他们拼命往上冲着，眼看就要冲到石头跟前。 来不及装弹了，龙浩拄着猎枪缓缓站了起来。就在站起来时，他捡了两块长条石别在后腰，近身格斗照样是杀人利器，而且比笨长的猎枪要好使的多。 赵文清几人也都站了起来，把猎枪靠在石头上，拿起了短棍。 都长着一颗脑袋，以命相搏，就看谁笑道最后了。 一群人冲到石头跟前，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只有几个人，黑暗中看不清脸，但从挺拔的身形还是能看得出来，对方毫无惧色，甚至压根就没当回事。 再看自己这边，虽然有几十号人，却一个个直喘粗气。冲上这段山坡固然有点累，但更多的是害怕，是肝胆俱裂。 几乎天天打架，上百号人的群架也常打，可那都是棍棒拳脚，最多就是菜刀砍刀。有猎枪土枪，却都是朝天放几枪，大多时候一枪都不放，何曾有过这么激烈的枪战？ “打！”龙浩和洪哥几乎同时发出了命令。 “轰……”一声枪响。 双方都愣住了，也停住了刚刚迈出的脚步。 上面的龙浩等人抬头看着，下面的洪哥等人也纷纷转过了脑袋。 枪声来自山坡下面，准确说就在宁哥所在的位置。在那个地方开枪，这是对谁？要干什么？ “谁他么乱开枪？”宁哥凶狠的声音。他躲在车里，自然无法伤到。但是对方随便开枪，这是无法容忍的。 “轰轰轰……”枪声接二连三响起，很快把宁哥的叫声淹没了。有猎枪，也有土枪，宁哥所在的位置一片浓烟，火光四溅。 “冲啊，杀啊！”一阵怒吼，下面冲上来一群黑影，全都端着武器，边冲边开火。 宁哥周围只有十多个人，瞬间被打中了好几个，剩下几个拼死拉出宁哥，向旁边狂奔。 被人家抄了后路，呆在车里只能等死。这几个家伙挺聪明的，知道自己跑出去，就算公安不追究，老板也不会放过自己。只要宁哥能出去，老板就不好说啥了，至少宁哥会保护自己。 至于其他人顾不上，也不重要了。何况一下冲上来那么多人，根本没办法顾及他人，逃命要紧。 树倒猢狲散。主帅跑了，属下断然没有拼命的道理。 谁的命不是命啊？而且对方已经冲到汽车跟前，有几个人朝宁哥逃窜的方向猛烈开火，其余人越过汽车继续向上冲锋，边冲边开火。 腹背受敌，就算再没有军事常识，也知道这仗没法打了。 “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声，在黑夜中异常响亮。 于是，已经冲到石头跟前的一群人立即转身，路北的向北边跑，路南的向南边跑，速度极快。 “冲啊！”龙浩不知道咋回事，但知道该咋做。他大声喊着，脚步却没有动，迅速把最后一颗子弹装进枪膛，朝逃窜的人群开火。 “打啊，杀啊！”赵文清和高成虎等人也都大声喊着，朝周围猛烈开火，送这帮家伙一程。 那帮人跑远了，下面的那伙人也冲了上来。这伙人全都带着帽子，还有墨镜口罩，很显然不想让人认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汉子相当壮硕。这人冲到石头前面，突然停住了脚步，两手摊开，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地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汉子蹲下身子，手搭在这人鼻孔上试了试，顿时放下了心。他仔细看了看这人面孔，又把脸上的血污擦了擦，确定不是自己人后，慢慢站了起来。 “把这人抬到下面他们的车上，给弄醒了，再包扎一下，别让死了。其他的不说了，你们知道咋做。” “是！” 几个人抬起地上的人朝下面跑去，速度很快。 “浩哥，十分抱歉，我们来迟了。”汉子走到龙浩跟前，摘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了满脸的络腮胡须。 “我说咋包裹的这么严实，原来是怕这络腮胡须暴露自己啊？一点都不迟，正是时候，哈哈哈……”龙浩开心的捣了汉子一拳。 “长发，你小子跑来干啥？还带了这么多人，影响老子多少买卖你知道吗？”赵文清走了过来，笑呵呵的骂道。 “文清哥，我知道你是铁血金刚，多少人也不在话下。可是，别人都是血肉之躯，你这一拳出去就得倒下一个，一脚出去又要躺下一双。我怕那帮人全完了，老哥你得吃牢饭，所以上来救救那帮人，也免除你老哥的牢狱之灾。”胡长发笑道。 “对了，先前下面灯光闪了一下，就是你们的车吧？”龙浩问道。 “浩哥，就是的。我们车拐上来不远，就闭灯行驶。又跑了一阵，找个地方把车藏起来，徒步往上赶。看着不很远，却怎么也赶不到。一路小跑着，还差点误了大事。”胡长发有些内疚。 “这可是山路，小车跑一分钟，人就得走好半天。刚说了，没有误事，正好。” “浩哥，那帮人一会可能还会过来，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胡长发看着周围。 “肯定会过来，毕竟这么多车，还有伤员。咱们走，离开这里。”龙浩转身就往面包车跟前走。 “可是，往下的路全被堵死了，那么多车呢！”东子跑了过来。 “会开车的都下去，把车往旁边开。实在不行就倒下去，扔到山下。”龙浩想了想。 “恐怕也只能那样了。长发，你的兄弟谁还会开车？跟我下去倒车。”东子问到。 “东子哥，你不用下去，好几个兄弟都会开车，让他们去。”胡长发看着后面的弟兄们。 “发哥，不用挪车，从上面就能绕下去。”一个兄弟走了上来。 “是吗？咋绕下去？”东子问。 “这条路一直通到山根下。山根下有十几米比较平坦，完全可以跑车，往南往北都可以跑。向南比较好跑，沿着水壕边能走。没有路，但是一直能下去。” “是吗？你跑过？” “跑过几回，都是吉普车，面包车还真没跑过。不过，咱们这么多人……” “不用担心，客货车前面跑，车上有绳子，实在不行就拉过去。就是得麻烦弟兄们，车厢里坐些人，这样就能上坡了。”张庆阳走了过来。 “过来几个兄弟坐在车厢上，其他兄弟下去开车。一定不能暴露自己，看见有人过来就开枪，把人赶走。”胡长发招呼着。 “长发，你跟我坐面包车。其他人都步行下去，不愿步行的去坐车厢，别影响我跟长发说话。”龙浩下达了命令。 “是！”赵文清几人答应一声，扛着猎枪跟大伙一起下山。 张庆阳把绳子在客货车后面栓好，又在面包车前面挂好，缓缓开动了客货车。 车厢里坐了十多个人，大伙开心的笑着，争着发烟，互相介绍着。驾驶室只有张庆阳一个人，听着车厢里的热闹，也开心的咧嘴笑着。 “长发，你咋知道我们会有事？又咋找到这里的？”面包车上，龙浩坐在后面，给胡长发递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 第121章 人不可貌相 “浩哥，你不是让我打听吗？我肯定得尽心尽力了。咱过去也是吃这碗饭的，还有点人脉，所以这两天我一直暗中打听，总算打听来了一点消息。”胡长发吐了一口烟。 “说说。”龙浩看着胡长发。 “这一切都是宁哥在指挥，包括洪哥和曹振辉等人，都听宁哥的。那批绒宁哥入股最多，再就是大老板的股份。龙世和跟李老板主要是组织货源，再就是跑腿，听说也有十来万的股子。“ “这个宁哥之前还是曹振辉的手下，咋就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了？” “那次曹振辉抢劫羊绒和盯梢你们全都失手，大老板很不高兴。恰在这时，宁哥给大老板进贡了几件古董，又向大老板表了一番忠心，大老板就提拔他为自己的副手，成了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其实这小子早就密谋这个位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不知在哪发了一笔横财，立马成了大老板的心腹。“ “这小子发财没有一点线索吗？” “这个还没顾上问，估计也不好打问。这小子对古董有点研究，也对古墓很感兴趣，我估计就是这方面的，不然靠坑蒙拐骗一下也搞不来那么多钱。” “我就纳闷了，宁哥有那么多钱，为啥还要依附于大老板？自己单干，做点正经生意，这不挺好的吗？” “浩哥，刚不说了吗？那小子发的不是什么正当财，随时都有进去甚至送命的危险。所以他得攀棵大树，得找人罩住自己。正经人肯定不会理他，只能找大老板这样的，即便出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算进去了，有大老板这样的人运作，一般也不会掉脑袋。” “嗯，有点道理。对了，大老板是谁？” “说实话，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有人说是很大的生意人，也有人说是黑道头子，还有人说是什么大人物，谁知道呢？” “你这种级别的混子都打听不出来，看来这个大老板神秘的很啊！有那么多的说法，估计大老板不止一人，或者说出头露面号称大老板的，并不一定就是老板，真正的老板可能隐藏的很深，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哎呀，要是这么复杂，那我还真消化不了。” “所以你只能当个坑蒙拐骗的愣头青，最多能成为曹振辉和洪哥，却无法成为宁哥。” “可是，宁哥这么多年不都是下三滥吗？说实话，以前我根本不拿正眼瞧他，谁知道……”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有志向还有心计的人能隐忍，但这个隐忍却不是碌碌无为，而是在暗中积攒所有需要的东西。一旦机会来了，他马上就会抓住，一跃而成为人上人。在别人看来好像是穷人暴富，小人得志，实际上这叫韬光养晦，叫忍辱负重。如果用到正路上，就能为自己，也为社会释放最大的能量。如果走上邪路，那就是周围人的灾难，也是社会的灾难。” “哎呀，这也太高深了吧？” “咱们的浩哥现在是越来越深不见底了。幸亏跟咱是哥们，这要是跟宁哥那样的人在一起，还有咱老百姓活的路吗？行了，你也别听他叨叨了，就说今天咋知道我们在这里？”东子打了一把方向，上到山根下的面包车向南拐了过去，速度也稍稍快了点。 “现在我不吃骗人那碗饭了，以前的手下大都走了正道，也有一些跟了其他人，继续吃这碗饭。我就去找继续吃这碗饭的人，看看能不能打听点啥。当我找到他们时，有些人正准备出发，我就拐弯抹角的打问。毕竟一起多年，关系在那放着。有人悄悄告诉我，要去南边无人区一带公路上干活，还是大活，现在过去等待命令。“ “你咋知道是要对付我们？” “这还用问？只有你们走那条道，肯定是对付你们了。” “路上那么多车，咋可能只对付我们？” “路上车虽多，可别人都没有招惹宁哥。只有你们招惹了宁哥，而且你们走的就是那条道，不是你们是谁？我当时想回来告诉你们，又一想你们肯定明天才回去，等走的时候再告诉也不迟。” “那最后咋又到了岩羊山？“ “你们连夜往回赶，人家当然也要连夜行动了。我一看他们开始行动，赶紧再去打听，才知道你们已经出发了。对了，商店周围可能没有他们的人，有你们也看不见，但几百米以外所有路上都有他们的人，你们根本跑不掉的。“ “这个能想得来，不然就不是宁哥了。”龙浩抽着烟。 “我一看开始干活了，马上把过去的手下召集起来。都是那些走正道的，之前就串通好了，这时候一喊都过来了。这些老兄弟把藏起来的家伙全都拿了出来，又租了几辆车，当然了，都是以其他名义，不可能直接说要干架。“ “这倒是，不能说的。” “正准备出发，却见那帮人又返了回来。几个兄弟假装碰瓷，拦住返回来的车辆。听见里面有人说岩羊山三个字，我当下就明白了。等那帮人离开了，我也赶紧往这边赶。” “看来那两辆轿车被甩在最后面，还是干了不少事情。沿途应该有什么单位，或是商店之类的，能找到电话，轿车也肯定对那一带比较熟悉，就给宁哥打了电话，告诉了我们的行踪，宁哥这才直接去了岩羊山。”龙浩分析道。 “是的，我常跑那条路，对那一带很清楚。既有单位，也有商店，随便都能找到电话。那一带通往岩羊山就那一条路，你们正好赶上了。“胡长发笑道。 “长发，幸亏你过来了，不然今天恐怕有大麻烦，弄不好就得死人。”龙浩有点后怕。 之前近身格斗了一次，那只是序曲。一旦到了最后的时刻，就不好控制局面了。 对方那么多人，一个个心狠手辣，出手肯定没轻重。几名老兵一旦生命受到威胁，就什么都不管了，徒手都能拧断几个人的脖颈，更别说都拿着短棍，往要命处砸一棍，对方就得呜呼哀哉！ “浩哥，要不，我跟你去吧？再带几个兄弟过去。”胡长发看着龙浩。 “长发，说实话，我那边还真缺人手，你们要能过去，确实太好了。但是，我不能让你过去，你的兄弟一个都不能去。”龙浩摇摇头。 “为啥啊？” “姑姑的商店开起来没多久，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得留在这里，除了帮助姑姑经营商店，更主要的是保护姑姑。现在商店已经成了我们来省城的联络点，也可以说是办事处，得好好经营。另外，你家里还有老人，也不能离开太远。” “我妈身体还行，暂时不用太多的照顾。不过，经营商店这倒是很有必要，只要我在，一般人也不敢打商店的主意。” “所以，你留下来比跟我走更重要。以后生意可能越做越宽，也越做越大，要打听各方面的情况。你在这边人脉广，恐怕就要靠你了。这次咱们亏了本，大伙先把裤带紧一紧。等缓过几天，给你们也发工资。” “浩哥，钱的事别再提了。姑姑给我们开的工资要比其他地方的高很多，得知足。再说我现在除了老娘，也没有其他负担，够花了，别再提啥工资的事情。“胡长发连连摆手。 “钱还有多余的？你干了活，就得领取相应的报酬，不然以后还咋用人啊？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以前打打杀杀，四处骗人，没人敢嫁给你。现在你自食其力，逐步变成了好青年，婚姻大事该提上日程了。你们家阿姨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能感觉得到，想抱孙子的愿望太强烈了。”龙浩笑道。 第122章 做饭 “其实我也知道，老娘天天都在期盼，就是不敢说出来。咱这名声早就在外了，谁家姑娘愿意找我这种的？至于什么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等等，想都不敢想。只要是个姑娘，不嫌弃我，那就烧高香了……” “那可不行。咱先不说长啥模样，第一条就是必须孝敬老人，不光孝敬自己爹娘，包括婆家的老人，做不到这点，宁可打光棍也不能凑合，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龙浩态度非常坚决。 在前世，他见过太多不孝敬老人的婆姨，有的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好多男人被整的非常凄惨，什么人生理想等等全都到了九霄云外，活着就是唯一的期盼。还有的男人被逼上了绝路，铤而走险。 前世的婆姨在这方面还不错，尤其对自己爹娘特别孝顺，经常接到家里住，很多时候一住就是几个月。对公婆也还算及格，每年都接过来住几天，给做好吃的，给买衣服，有病了也给花钱治疗。 只是公婆在家住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就给放脸子。花钱也限制，稍微大笔的开支就不愿意了，即便最后花了也要闹腾几天。 每当这个时候，龙浩就非常的痛苦。有时候真想大闹一场，甚至一拍两散。爹娘看出了他的心思，小声安顿几句，说已经够可以了，再找一个恐怕不如这个呢，还说咱家娶了几个婆姨，就数这个知书达理，别不知足，然后就悄悄回去了。 龙浩长叹一声，啥都不想了。还用老眼光老传统来衡量现在，这咋能行？过去讲什么三从四德，女人娶进家门，就无条件服从一切，成了奴隶。现在女人解放了，能挣来钱了，也有了充足的话语权。 只是有些女人太自以为是，物质的简直不能再物质，还带坏了一大批女人，这才是最可恨的。 所以龙浩对胡长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这也是对每个兄弟的要求。找对象必须慎重，坚决不能找物质女，更不能找不孝顺老人的女人。 让那些恨不得把男方十八代祖宗都要榨干的女人，还有把公婆死亡作为结婚条件的女人，这辈子都找不到市场，最后打进十八层地狱，慢慢享受去。 “浩哥，这事先不说了。马上到公路上了，你们是继续回家，还是先去镇北住下，明天再回去？”胡长发问。 “已经出来了，还是回家，这才半夜，天亮前就回去了。正在收秋，家里都很忙，不耽搁了。”龙浩抽了口烟。 “要不，我再护送你们一程？” “那倒不用。那么多人都没把我们咋样，还有谁敢碰我们？你们也不能一起回去，最好往南跑一段，然后分开跑，别让人认出来。” “这个请放心，都包装的严严实实，就是走到跟前也认不出来。那行，就不送你们了，等他们过来，你们就回去，我们也分开回去。” “好！” 话分两头。一条线走下去，大伙容易疲劳。那咱就暂停一下，说说老家，贫瘠的龙家峁村。 五更不到，孙叔就爬了起来，赶着牲口到了徐怡家的地里。他拿出长长的绳子把牲口栓在地边，让吃地边的草，却吃不上地里的粮食。然后拿起镰刀，开始收荞麦。 徐怡也起来了，却没有下地。她还不咋会使镰刀，不小心就把手割了，甚至把腿割了。小伤口倒不要紧，自己包一下就行了。大伤口就有点麻烦，得去找村医，甚至去乡上卫生员。 所幸徐怡只受过几次小伤，自己包一下也就没事了。只是孙叔再也不让收粮食，连地里也不让去，让她呆在家里，不惹事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今天她早早起来，并不是要下地，而是给孙叔一家做饭。 一年最苦最累就是收秋。差不多得一个月，那真是起早贪黑，没明没夜。身体差的人，一趟秋收下来，弄不好就垮了。即便身体强壮的人，这一月下来，也得掉几斤肉。 所以，不管穷富，都会想方设法做些好吃的，尽可能的把生活搞好。每天都得有点肉或是几颗鸡蛋，白面馍除了过年，再就是这几天能吃上。 条件好的家里还要炸油饼。歇缓的时候，吃上两个香喷喷的大油饼，那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徐怡没有炸油饼。龙浩买了不少白面，自己又拿胡麻换了些清油，有炸油饼的条件。可是孙姨说反正家里要炸油饼，给她带点就行了，还说浩子常不在家，她们娘俩也吃不了多少，多炸几个就够了。 没办法，徐怡提了半袋白面，又倒了些清油送到孙姨家里。这次孙姨倒也没客气，说那就多炸些油饼，再炸些小玩意让余余吃。 之前龙浩买回来的肉全都腌了起来，余余每顿饭都要吃肉。不过毕竟是孩子，放开也吃不了多少。徐怡也跟着吃肉，却每顿只吃一点点。倒不是心疼肉，而是要保持身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来到偏僻的农村，穷的很多时候揭不开锅，但该保持的还得保持。总有一天要回城的，拥有苗条而又健美的身材，那就是自己的资本。 即便在农村，她也不想邋遢。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臃肿而又粗俗，那将是怎样的灾难？ 自己有这先天条件，就得好好保持。若是放任自流，最后成了水桶，那就是人生最大的失败。 炒了半锅肉，还加了好几个鸡蛋。之前抓了十来个小鸡，已经开始下蛋了，正好给孙叔他们吃。 米饭已经蒸上了，满满一大锅，全是晶莹剔透的大米。昨天就给孙姨说了，早上和中午饭自己做，下午再让孙姨做。本来她想把这半月的饭都包了，可是孙姨坚决不同意，只好先做早上和中午的。 在城里，早饭都是稀饭豆浆什么的，再吃个包子啥的，也就解决了。最方便的就是一碗酸汤荞面，吃的非常舒服，也顶饱。到中午时，再大米白面，大鱼大肉，正式吃饭。 农村就不行了，尤其收秋，要是喝稀饭豆浆，哪还有劲干活啊？闲时吃稀，忙时吃干，不忙不闲不干不稀，伟人总结的太符合农村实际了。 凌晨四五点下地干活，到八点多已经干了三四个小时，得补充能量了。最好的补充就是后来所说的硬菜，还有大米白面。 米饭好了，孙姨也过来了。她让徐怡和余余吃饭，自己给地里送。可是徐怡很坚决，让孙姨在家带余余吃饭，然后装了满满一罐米饭，盛了一大碗肉菜，又舀了大半罐米汤，朝地里送去。 孙叔蹲在地上，头也不抬，不停的挥舞着镰刀。别人都是弯腰收，这样移动快，收割速度也快。他年纪大了，腰也不太好，弯腰时间长了受不了，只好蹲着收割。 确实比别人慢一些，但是一天下来，收割的亩数却都差不多。老弯腰谁也受不了，收割一会就得站起来歇缓一下，有时候要歇缓好几十秒。 孙叔却是一直不停。别人收割时他在收割，别人歇缓时他还在收割，就跟机器一样，似乎不知疲倦。 当然不是机器，更不是不知疲倦。他也想歇缓，可是眼看着粮食要熟透，再不抢收就掉在地里了，只能暗暗鼓劲，不停的往前挪着。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又跟儿子关系那么好，就跟自己儿子一样，无论怎样都得帮。何况现在变好了，带着儿子做生意，听儿子说还搞得相当不错。 照这样下去，自己再也不用风里雨里的出去跑生意了，专心在家侍弄这几亩地，倒也费不了多大事。 第123章 雇人 “孙叔，歇缓一阵，吃饭了。”徐怡走进地里，大声喊着。 “哎！”孙叔扭头看了一眼，慢慢站了起来，朝徐怡走过来。 其实孙叔才五十刚出头，身体还算硬朗，除了腰稍稍有点毛病，其他都好好的。尤其头脑比较灵活，平时倒腾点小买卖，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基本的生活还能保障。 不像有些农户，农闲时四处游逛，不是打麻将就是喝酒。本来就穷的叮当响，这一折腾更穷了。 “叔，快趁热吃。”徐怡盛了一大碗米饭递给孙叔，又把肉菜放在孙叔跟前。 “这么多肉啊？叔吃不完，你也赶紧吃。”孙叔乐呵呵的。 “叔，您好好吃，我再给您舀碗米汤。” “嗯嗯！”孙叔端起碗大口吃着，又夹起肉送进嘴里，感觉格外的香。 徐怡看着孙叔的狼吞虎咽，暗中直咽唾沫。忙乎了一早上，也早就饿了。其实还有碗和筷子，饭菜也还有不少，完全可以一起吃。可是她却不能动筷子，必须得让孙叔吃饱。 吃了一大碗米饭，孙叔这才慢悠悠的喝了半碗米汤，舒服的眨巴着嘴唇。 “叔，再给您盛饭。”徐怡接过孙叔的饭碗。 “其实已经饱了，实在是做的太香，再吃半碗。”孙叔笑着。 “好吃就多吃点，反正要干活，一会就消化了。” “行了行了，不敢多盛了，叔还想多吃几块肉。还有那么多饭，你也赶紧吃。唉……城里娃娃，来我们乡下真是遭罪了。这满地都是土，怕吃不习惯吧？“ “叔，刚来那会确实不太习惯，现在早习惯了。而且这土干净的很，不像城里的尘土，不知道都有啥东西，吃下去真的会得病。那我就吃了，还真有点饿了，嘿嘿……” “你这娃，跟叔还客气？真是的……对了，学校放假了吧？” “昨天就放了，半月秋收假。” 村里学校，包括乡里学校，每年都要放秋收假。一般都是半月，最少也得十天。 粮食是农民赖以生存的基础，而秋粮又占了全年粮食的绝大部分，好多家庭都是全部。这个时候，不管是学校还是其他单位，都得为收秋让路，学校放假，单位关门，都让回去收秋，把一年的粮食拿回去。 当然了，城里不用收秋，自然也不会放假。 “半个月，咱们的荞麦和糜子应该收完了，就剩下谷子和洋芋，那倒不用着急。” “叔，我想雇些人。”徐怡吃了几口饭，抬头看着孙叔。 “啥？雇人？干啥？”孙叔看着徐怡，有些吃惊。 “叔，咱们这么多地，靠您一个人肯定收不过来。志明和浩子应该就在这两天回来，可也只是三个人。万一哪天冻了，荞麦不就糟蹋了吗？所以我想雇些人，多雇几个，把荞麦和糜子都收了，再拉上场。剩下谷子和洋芋不怕冻，就不用操心了。” “道理是这样。可是现在哪里还有人？再说雇来的人能牢靠吗？丢三落四的，要糟蹋多少粮食？” “叔，您不是四处做买卖吗？咋还这么老脑筋？只要掏钱，肯定就有人。有些人家只种夏粮，这会都闲着，还有的人家大部分地种了洋芋，这会也不着急，都能雇来。前几年家里没劳力的不都雇人吗？没听说谁家糟蹋了多少粮食啊！再说都是受苦人，谁忍心糟蹋粮食？” “这倒也是，庄户人，就是不给钱也不会糟蹋粮食，那可是要遭罪的。就怕那些懒汉二流子，就像你五叔那家人，不要钱也不能雇。” “叔，您可真逗，懒汉二流子能受下这苦？听说五叔那家人在外面吃香喝辣，怕是给多少钱都不会下这苦吧？” “就算雇上好人，那不是还要花钱吗？” “噗……叔，这才是您的真实想法吧？” “这娃，难道叔说的不对吗？” “对，叔说的都对。叔，以前我啥都听您的，今天您就听我一回，让我做回主好吗？” “你当然可以做主……可也不能乱花钱……” “同意我做主就行，别的您就不管了。哦，也不能不管，我去找人，您得给他们说要干啥，在哪干。”徐怡把最后几口饭刨进嘴里，又把罐子碗啥都收起来，起身朝村部走去。 村部旁边有个小卖部，给开小卖部的说一声，让有来买东西的回去招呼一声，用不了多久就传开了，也就有人过来了。 还没进到小卖部，就听里面有说话声。徐怡心中一喜，大忙天的，来买东西的都是匆匆赶来，买上东西又匆匆走了，哪有功夫谝闲传？ 莫非是出来揽活的，在小卖部打问消息？徐怡紧走几步，掀开了小卖部的门帘。 里面站着五条汉子，齐齐转过身子，眼里放着光。 “徐老师，我估计今年你们家要雇人，正好他们过来打问，就把人留住了。正要想办法给你捎话，你就来了，嘿嘿……”卖货的笑着，相当开心。 “谢谢叔，那我就把人带走了。对了，把那烟给我拿……五……六条，不不不……不是经济，也不是羊群，就是那个……对，就那个大前门。“徐怡指着货架上的烟，笑的更灿烂了。 “哎吆徐老师，大前门那么贵，我哪敢进那么多啊？只有两条，再拿就得去乡供销社。要不拿点别的？一毛多的要多少都有。” “您是老师啊？怪不得这么……我想问问，您买烟是招待客人还是？”一个戴着蓝帽子的汉子看着徐怡，带着浓郁的南边口音。 “肯定是给你们抽啊，大忙天的，哪来的客人？对了，你们来我家干活，不就是尊贵的客人吗？”徐怡笑道。 “哎，老师，可不敢这么说，出来揽工，挣几个辛苦钱，哪敢当啥客人？那不是……也不敢抽那么好的烟，一毛几的烟都不敢抽，把嘴抽馋了，以后还咋过日子啊？我们都带了旱烟，要是老师真有心，给我们买二斤旱烟，几个月的口粮都有了。” “大哥，就抽几盒烟，咋能把嘴抽馋了？再说人家小卖部也没有旱烟，我到哪给你买啊？” “徐老师，前段时间南边的亲戚来看我大，带了几斤烟叶。可是我不吃烟，我大又是肺气肿，更不敢闻烟味。要不，算便宜点，给几位大哥拿上？”卖货的笑道。 “太好了，给几位大哥拿上，也不用便宜，该卖多少就多少。大前门也拿上，咱们走。”徐怡掏出几张票子。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蓝帽子开心的提着烟叶，招呼哥几个出了小卖部。 “先回家吃饭，吃完歇缓一会，然后再下地干活。“回家的路上，徐怡安顿着。 “老师，我们早上都吃过干粮了，直接下地干活。要是能看上，我们就留下。要是看不上，我们立马走，分文不要。”蓝帽子整了整背后的镰架。 镰架上没安刀片。看来把刀片装了起来，干活时再拿出来，应该都是干活的把式。 “吃干粮咋行？那么苦的活，身体垮了还咋干啊？”徐怡看着几位汉子。 “出来揽活，只要能干上活，就已经知足了，哪有那么多讲究？没事的，还是先干活，不然一上午就耽搁了。”几位汉子看着两侧的庄稼，满脸的喜悦。 农民都盼着庄稼能成，哪怕多受点苦，只要庄稼成了，也都无所谓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一些偷奸取巧的揽工汉，收庄稼时只盼着庄稼稀，最好地里不长一棵庄稼，那才是最好的。一般都是按亩数结算工钱，庄稼长势旺盛，收的时候就费劲。而庄稼长势不好，很快收完了，但亩数还是一样的。 不过，这种人毕竟是少数。时间长了，别人都知道了这人的本性，再也不会雇了。 第124章 徐怡愁上了 “那好吧，反正跟家里地经过，去找孙叔看看。工钱不说了，别人给多少我就给多少。要是干得好，让我叔满意，还要加工钱。”徐怡安顿着。 “老师，只要跟别人一样就行，不用加工钱。至于满不满意，一会可以看看。”蓝帽子拍拍胸膛。 “那好，马上到了，你们先干活。家里的荞麦跟糜子全部收了，具体咋干听我叔的。干完活问我拿工钱，我叔给钱也不能拿，知道吗？” “知道知道。“蓝帽子虽然不明就里，但谁出钱谁就是掌柜的，就得听谁的，这点还是能把握得住。 见徐怡当真带回来五名身强力壮的汉子，孙叔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他把镰刀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旱烟，又赶紧装了进去，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大前门，给几条汉子散发着。 出去跑小买卖，口袋里经常装两种烟。招待客人就把大前门掏出来，平时自己抽老旱烟。今天这五条汉子要来干活，得用大前门招待，让好好干活，不能太慢，更不能糟蹋了粮食。 “谢谢叔！“几个汉子双手接过大前门烟，却没有立即点着抽，都别在耳朵上。 看来这烟实在太珍贵了，都舍不得抽，先保存起来，最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装人。 “叔，烟放在您这。工钱说好了，别人多少咱就多少。家里的荞麦糜子全部收了，谷子洋芋您看着办，要是能收也都让收了。我回去做饭，您带着他们先干活。”徐怡把两条大前门放在地上，提着罐子就走。 “哎，这娃，烟拿回去……”孙叔指着徐怡。 可是徐怡头也没回。孙叔笑了笑，指挥五条汉子开始干活。 回到家里，给孙姨简单说了雇人的事情，徐怡准备做午饭。 孙姨坚决不让徐怡做饭，说给孙叔做饭倒没啥，就跟一家人一样，可是给几条汉子做饭，那就不行了。她说尽管都是憨厚的庄稼汉，可毕竟是大男人，跟徐怡娘俩吃饭实在不大方便。 孙姨让在她家吃饭，晚上也在家里住。徐怡想说家里几孔窑都空着，被子基本也够用，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还是别争了，不然又要挨骂。 于是，徐怡把家里的大米白面全部拿上，又把腌肉都搬到了孙姨家。这次孙姨倒没阻拦，开始忙不迭地的收拾做饭。 中午，孙叔回来了，满脸的笑容。后面跟着五位汉子，也是相当开心。 徐怡没有多问，只是招呼洗手吃饭。孙叔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几个汉子过关了，而且都是干活好手。 话说那么远的地方上来，要不是干活好手，怕连肚子都混不上。不会干活的，或是不好好干活的也不敢出来揽工，谁要啊？ 就是有点不太明白，难道这几个汉子家里不收秋吗？结果不等询问，蓝帽子大哥边吃饭边解释了。 原来气候比这边稍稍晚点，大部分庄稼还有十来八天才能收。而且那边人多地少，几位大哥家里人口多，随便就收回去了。 所以，这几位大哥每年收秋时都出来揽活，而且大都就在这一带。龙家峁也常来，只是孙叔这个队还没来过，所以孙叔并不认识。 这也说明孙叔他们队大都太穷了，雇不起人。也有不穷的，比如龙世和，可是人家这几年不咋种地了，也就不存在雇人。而且他家那名声，谁敢来干活啊？ 一顿饭下来，徐怡愁上了。 孙姨也是满腹的愁肠，只不过在别人跟前没有表现出来。 几位大哥饭量很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农村人吃饭多半都用大老碗，就像孙志明这样的，一老碗就饱了。龙浩饭量算是大的，但也有两碗就差不多了。 若是城里人，除非壮年，很少能吃完一大老碗饭。尤其上班的，很多人就吃一小碗，活动量小，不容易消化，自然吃不了多少。 可是这几位大哥，却都是三四大老碗的饭量。而且这是第一顿饭，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然再吃一碗都有可能。 话说身体那么强壮，又下了这么大的苦，没有好的饭量怎么能行？纯大米饭，还有那么多肉，加上徐怡的厨艺，几位大哥胃口全开，一个个吃的满头大汗。 一开始徐怡还认为几位大哥早上就吃了点干粮，肯定饿坏了，所以中午多吃了两碗。可是晚上吃白面，却让她更加忧愁了。 几位大哥可能已经熟悉了，而且干活得到了孙叔的充分认可，再也没了拘束，全都放开了。一个个有说有笑，一碗接一碗，吃的那个香啊，让徐怡忍不住暗自咽唾沫。 每个人都比中午多吃了一碗。孙叔不住的劝着，让好好吃，就跟自家一样，千万别拘束，还说能吃才能干活，一个个干活那么踏实，又快又好，就得多吃点等等。 徐怡当然也愿意让几位大哥吃好。多吃才能多干活，也能把活干好，这个道理谁都懂。可问题是这种吃法，拿过来那点大米和白面根本撑不了几顿，肉最多两天就吃光了。 孙姨家大米白面原本就不多了，肉也不多了，所以才让自己先把大米白面拿过去，等孙志明回来再去买。要是孙志明这两天不回来，大米白面和肉都吃光了，就得吃黄米荞面等粗粮，还没有肉，这咋行啊？ 倒不是不能吃粗粮，一两顿没有肉也不会说啥。只是不能长期，不能顿顿都吃粗粮，那样一来，这几位大哥干活就要受到影响。搁谁都一样，吃好了干活自然有劲，吃不好干活哪来的劲？ 更主要的是名声。几位大哥可能认为这家人开始给吃几顿好的，哄着让人干活，结果干到中间，再也不给吃了。几个人想不干都不行，工钱还没结，只能继续干。 可是心里有气，怎么能干好？一名老师，难道就这水平？男人还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这种人品就不该发财，即便发财也是黑心财，等等等等。 最直接的就是糟蹋粮食。干活的时候故意胡整，把荞麦籽弄掉，结果收了一大堆庄稼，却打不了多少粮食。 都掉在地里了，第二年又长出来一地的荞麦，却收不到一粒粮食。不按季节种，实际上就是野生的，怎么能有收获？ 以前那种情况，有没有名声无所谓。但是现在就不行了，自己是老师，肯定得维护名声。而且以后还要有更大的目标，没有名声咋可能实现？就算实现了，会得到认可吗？ 还有自己那位名义上的男人，刚刚开始起步，更需要名声。这个很多人可能不很理解，就连自己男人也不一定完全吃透。但是自己懂，读了这么多年书，每天晚上都要思考，有深切的领悟，只是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包括自己男人。 吃完饭，锅碗都收拾完了，徐怡领着余余回到家里。她点上蜡烛，让余余在炕上玩，拿起书坐在桌子跟前。 可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合上书本，双手托着下巴，默默的望着墙壁。 要是他在就好了。让他去趟镇上，买些大米白面，再打些肉，包括其他一些招待人的东西，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谁知道他啥时候回来？按说这两天应该要回来，毕竟收秋这么大的事情，就算自己一把活都不干，也应该回来看看，给家人长点精神。 人家志明可以不回来，因为有孙叔。可是自己男人得回来啊，虽然孙叔揽下了所有，可毕竟那是孙叔，不是父亲。何况孙叔光干家里活就已经够苦了，再给自己干，确实苦太重了，谁看了都不忍心！ 第125章 表彰 “妈妈，爸爸咋还不回来啊？”正胡思乱想着，余余突然跑了过来。 “小坏蛋，想爸爸了？”徐怡抱起余余放在腿上，抚摸着余余的头发。 “嗯，想了，妈妈也想了吧？”余余扬起小脸看着妈妈。 “小坏蛋，不许胡说。”徐怡脸贴在余余脑袋上，紧紧抱着余余。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想那个名义上的男人。不光因为米面快吃光了，似乎还有别的…… 想想这几年，每当遇到事情，哪怕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想过他，却从没指望过他。大多时候都是自己扛，实在扛不过去就找孙姨孙叔。也找过他，可他啥都不管，要是骂急了拍屁股就走，再无音讯。 可是现在，却那么强烈的想让他回来，想见到他。仔细想想，其实这也不是啥大事，跟以前好多事情相比，可以说压根就不是事。自己有钱，让孙姨先做一天饭，赶上孙叔家的架子车去趟镇上，啥都能买回来。 那为啥还那么想让他回来？那么想见到他？ 是这段时间依靠惯了？还是别的什么？ 不不不……什么都不是，不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胡思乱想，更不能因为尝到了一点甜头就迷失了方向，甚至停止了追寻的脚步。 自己探索和追寻的，绝不是什么物质享受，更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更加广阔的天空，更加自由的翱翔。 现在一切都在逐步变好，更不能让任何事情拖住自己，决不能！ 想到这里，徐怡立即放下余余，再次翻开书本。她强行把思绪拉了回来，开始了灯下苦读…… 龙浩回到乡上租住的院里，天都快亮了。他让大伙把在省城买的东西搬进窑里，抓紧时间眯会，自己也拉开一床新铺盖，在大通炕上睡了一阵。 太阳出来不久，龙浩醒来了，所有人都醒来了。东子母亲做好了早饭，招呼让大伙吃饭，吃了再去睡。 可是龙浩却没有再睡。吃完饭后，他问孙志明拿了一万块钱，骑着摩托车去了乡上。 昨晚往回走时在车上睡了一路，回来又睡了一阵，基本可以了，白天再不睡觉也不会有啥影响。 翟书毅正好在办公室。见到龙浩，他笑逐颜开，拉着龙浩坐到沙发上，又是递烟又是倒茶，把龙浩搞的很不好意思。 “翟乡长，您这么客气，是不是有啥事啊？对了，乡上不放秋收假？”龙浩接过烟点上。 “放了，前两天就放了。我家不是在省城吗？没秋可收，这几天就在乡上值班，同时协调各村修路的事情。”翟书毅笑呵呵的坐在龙浩身边。 “开始修路了？太好了！”龙浩兴奋的挥挥拳头。 “已经开始收秋了，再不修路老百姓敢把乡政府给砸了。就这都有点迟了，我让施工人员加班加点，务必在收秋结束之前把路修好，至少拉粮食车要能走。” “好，太好了！对了，翟乡长，这是我剩下的那一万块钱，交给乡上，让赶紧修路。”龙浩掏出一万块钱放在翟书毅跟前。 “小龙，我觉得，你这一万块还是拿回去，不用捐了。”翟书毅把钱放回到龙浩手上。 “翟乡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再说我龙浩丢不起那人，不说别的，那帮兄弟就能把我看扁，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龙浩又把钱放在翟书毅跟前。 “小龙，你听我说。你们从县上回来的那天，县上来了电话，让我带着你还有你的兄弟立即赶到县里。我赶紧派人去找你，可你们已经去了省城。“ “啊？还有这事？其实我们拉着绒，跑不了多快，摩托车应该能追上的。” “我没有追你，不是追不上，而是不能追。我在电话里把你的情况向县上做了汇报，说你们积压了一批羊绒，必须尽快出手，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还说如果不是办案子，其他事我都可以全权代理。县上就让我赶过去，把精神领回来。于是，我就去了县上，把你也代表了。” “您是乡长，当然可以代表了。快说说，县上都有啥精神？是不是发钱了？” “你小子，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了？” “翟乡长，我现在是彻底钻进钱眼里了，除了钱再看不见任何东西。搁你不也一样？赔了几十万，眼睛不红才怪呢！对了，我得把情况给您汇报一下。” “行了，别虚报产量。也不用汇报，我都知道了。” “啊？您又知道了？那您都知道啥了？给我说说，看看有没有听差？”龙浩生怕翟乡长知道跟宁哥打仗的事。 跟龙世和那一枪稀里糊涂了，但跟宁哥打仗那事一旦传出去，就没法糊涂了。那么大的事情，任谁也不敢糊涂，全部都得抓。虽然自己是被迫自卫，可毕竟伤了人，再说那么大规模的枪战，肯定得进去，说不定还会判刑。 不过，那一带荒无人烟，公路上也没见有车辆经过，自己这边包括胡长发他们肯定不会说出去，宁哥那边更不敢乱说了。翟乡长应该不会知道的，其他人也不会知道的，至少暂时不会知道。 “你小子，该知道的我肯定都知道了，不想知道的自然懒得去问。你们去绒线厂，人家刚好涨价，结果让你们赶上了，补回来了十来万。所以，你就损失了十来万，没有几十万，蒙不了我的。当然了，十来万也是天文数字，一般人说不定要跳楼，不过对你还不至于。“翟书毅笑道。 “翟乡长，这咋能不至于？我都跳好几次了，要不是那帮兄弟拼命拦挡，您可能就见不着我了。对了，绒线厂的事情您咋知道？那里有您的探子？”龙浩问道。 “什么探子，这不都是你搞的吗？行了，这事虽然因你而起，但许多事情却不能让你知道。说实话，好多事情连我这个级别的都不知道。所以，别纠结那么详细，只知道结果就行了。” “不纠结就不纠结。可是，难道县上真的没有一点表示？” “你那一枪，还想要什么表示？“ “可是，那一枪不是……” “不说那个了。我到了县上，直接去了县长那里。县长告诉我，县上为了鼓励你这样的有为青年，同时激励其他青年自主创业，决定对你进行表彰。”翟书毅拿过桌上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奖状递给龙浩。 “真的啊？”龙浩接过奖状看着。 “本来县上想等开三干会时再对你进行表彰，可有些人说这么大范围的表彰，担心你翘尾巴，沾沾自喜，反而对你成长不利。另外，他们也担心你刚刚起步，万一受到挫折，或是发生了其他情况，这么大张旗鼓的宣传，会对县上造成不好的影响。” 三干会，就是县乡村三级干部会议，简称三干会。每年年初召开，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总结表彰上一年度的先进，包括群众致富代表等等。 “要干就肯定往好里干，往成里干，咋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即便没有干好，或是受到了什么挫折，那也是创业过程中的插曲，阻挡不住向前的路。当年二万五千里长征，该经历了多少磨难，最终不还是走向胜利吗？这些人瞻前顾后，缩头缩脑，墨守陈规，不思进取，就知道保自己头上那顶帽子，还干个屁事业啊？” “哎，我说你小子一根筋啊？我说啥你都较真，是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翟书毅骂道。 “翟乡长，我哪敢啊？我就是觉得那帮人……”龙浩挠挠头。 “还较真是吧？你小子也不想想，现在既不是节日，更不是农闲，县上平白无故表彰个啥啊？” “哦，您是说……” “我说啥了？你又想问啥？” “不不不……不问了，不问了。那个啥，我看奖状上写着以资鼓励，就想问问，那个资呢？是多少？” 第126章 奖金拿出来修路 “当然有了，不过对你来说可能不多，但这已经县上能拿出来的最大一笔奖金了。以往每年年终都会奖励，个人只有几十块钱，最多也不过一百块。乡镇部门一般都是两三千，最高不超过五千。这次一下给你一万块，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听说有人真的有意见，说给的太多了。“翟书毅微笑着。 “翟乡长，我只想知道方书记和陈县长的意见，其他人说什么就让说去，我才不管呢！”龙浩抽了口烟。 “方书记去学习了，这段时间由陈县长主持工作。至于他们什么意见，我并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给你说。不过，这个奖励最终能够通过，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意见。钱已经拨到乡财政账上了，一会去找财政所开支票。” “谢谢陈县长！对我来说，钱确实不多，但这是县上的态度，我真心的感谢。翟乡长，既然是给我的，那我就做主了，可以不？”龙浩看着翟书毅。 他明白翟乡长的意思，方去学习了，那这事跟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能是陈的意见。这个陈县长看上去还不错，只是没有深交，了解的不多。但是那个方书记，印象太深了，这辈子都无法忘掉。 好在学习去了，这应该是好事。坊间有一种传闻，但凡去学习的，要么升迁，要么有事。有事不大可能，没有任何迹象，应该是要升迁了。 似乎在镇东年头不短了，也应该升迁了。至于升到什么地方，那跟自己没关系，只要走了就好，免得以后见面尴尬。 “废话，你的钱，当然由你做主了，难道还给我花不成？”翟书毅瞪着眼睛。 “哎，说对了，还真要给您花。”龙浩笑着。 “你小子，敢拿本乡长开玩笑？是不是不想混了？” “不是不是，您想多了。是这样，这一万块奖金拿出来，跟我捐的一万块都交给您，给咱修路。很抱歉，我格局太小，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能给龙家峁通往乡上的路补贴，其他的实在无能为力。” “小龙，你可是一个小团队，并不是一个人，是不是跟他们再商量一下？” “翟乡长，这个不用商量。这些钱都是我个人捐款，跟他们没关系。该给他们的分红一分都不少，包括这一万块奖金，也会按比例分给他们。我捐我自己的钱，自然不用跟人商量。何况我的兄弟们家境都不咋好，都要养家糊口，我也不同意他们捐款。” “小龙，你这不是格局小，而是充满了野心。不理解的可能没啥感觉，真正理解了就会感到一种可怕，更是可敬！那行，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现在对你来说，这种事情还不太适宜大肆宣传，我也不想过分宣传。你捐资越多，就越显得我这个乡长无能，我能宣传吗？” “不不不……别宣传，千万别宣传。”龙浩急忙摆手。 “但是这笔功劳我给你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会无所顾忌的为你宣传。“翟书毅把龙浩的钱收了起来。 “翟乡长，要说野心，我确实有，而且不小。但是我也知道，无论多么大的野心，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所以我得一步一个脚印，走踏实了。能遇到您这样的父母官是我的荣幸，我也愿意交您这样的朋友，包括于主任和老书记。”龙浩一脸的正色。 “你小子，说着说着又上高度了。还有一件事，应该说是两件事，我得告诉你。” “是吗？肯定是好事，快告诉我。” “县上给咱们乡拨了十万块，专门用于修路。“ “十万块？太好了！这下能好好修一回了，差不多的车都能走了。” “应该是的。要知道县上也穷，这十万块钱可是挤了又挤，不光压减了各单位的经费，其他乡镇也都压缩了。古城乡最多，其他乡镇都才五六万。没办法，咱们乡太穷了。更主要是因为你，最穷的乡居然出了一名自主创业的人才，所以吃了偏份饭。” “翟乡长，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我是这样认为，吃偏份饭暂时来说是好事，但从长远看，并不是什么光荣，相反的，那是一种耻辱。天天要饭，年年救济，天长日久人就懒了，麻木了，就没了进取之心，就会把贫穷当成资本，成了我穷我有理。那将是莫大的耻辱，也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小龙，没看出来，你小子文化不高，却是个哲学家。我有过类似的想法，也曾经在乡村干部会上表达过这样的意思，只是没有你说的这么直白，也不敢这么直白，怕引起众怒。即便这样，那些乡村干部都很不感冒，甚至相当反感。这倒不是他们境界不够，实在是太穷了，说大话顶不了饭吃。这就是现实，跟理想总有相当的差距，甚至是巨大的反差。” “唉……也是的，总生活在理想之中，只能四处碰壁。对了，您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件事吗？” “我把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给陈县长做了详细汇报，包括到处推销羊肉和清油等等情况。陈县长当即把一些大单位叫了过来，给每个单位都分了任务，让他们帮忙推销羊肉和清油，国庆节前必须完成任务。我当时很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这是在逼人家，可是陈县长不让我说话，强行把任务压了下去。“ “唉……这就是我穷我有理。但是没办法，眼下的饥荒总得熬过去。陈县长给咱们解决了多少羊和油？” “一千只羊，五千斤油。” “哎呀，真是太好了，这下可解决了大问题。” “小龙，别忘了，这是我去要的，以古城乡乡长的身份。”翟书毅白了龙浩一眼。 “哦，这个……我听您的，完全听您的，您咋说我就咋办。”龙浩不好意思的笑了。 龙家峁还有自己可以撑一阵，其他村子只能等靠要。倒不是没有人出头，相反的，每个村都有几个人，这从收绒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这些人出的价格很低，羊都是买活的，算下来价格比苦水镇集市上要低百分之十几到二十几。清油价格稍高一点，但是没啥销路，很少有人问津。 没办法，这些人也要吃喝，只能压低价格，挣点薄利。这样一来，老百姓收入就更低了，只要不是当紧用钱，谁也不愿意卖给这些贩子。 翟乡长作为一乡之长，当然要为全乡着想。自己能跟翟乡长争，也有资格争，可是都争取到了龙家峁，其他村子咋办？ 再说翟乡长的面子，那是必须得给！ “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翟书毅拿起烟给龙浩发了一根，自己也抽了一根。 “嘿嘿……翟乡长，那个啥，要是再没啥事，我就……”龙浩接过烟，就要起身。 “坐下，让你走了吗？” “咋？还有事？” “废话，说了半天，还没进入正题呢。” “啊？还没进入正题？” “你小子，别一惊一乍好不好？算了，不绕圈子了。昨天来了几个人，是北边省的，县工商局陪同过来。” “北边省？不会是来兴师问罪吧？” “问啥罪啊？人家是北边省靠近咱们镇东那个盟的工商局领导，带了几家绒衫厂的负责人，专程来感谢县上。” “等等，翟乡长，他们感谢县上啥？跟我有关系吗？” “废话，没关系我跟你说啥？那么多造假的绒，都是销往北边省，而且全部定好了下家，连价格也基本谈妥了。也就是说，只要拉到厂里，立马就会入库。“ “哦，看来就是跟那几家谈的吧？我就纳闷了，难道他们都不做检测吗？只要稍稍用心，根本不用仪器，肉眼就能看出来，总不会都是瞎子吧？”龙浩问。 第127章 也是财迷 “你说对了，还真都是瞎子，至少他们的负责人是瞎子。这个季节不产绒，市面上绒越来越少，质量也越来越差。这几家都是新建的绒衫厂，也都跟外国签订了羊绒衫订购协议，急于投产。龙世和一伙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联系上这几家绒衫厂，要给这几家绒衫厂提供羊绒。”翟书毅点点头。 “可是，全都是造假的羊绒，他们收进去能用吗？”龙浩有些奇怪。 “当然不能用了。不但不能用，还可能把机器搞坏，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是造假，之前也没有遇到过，加上龙世和的花言巧语，让他们完全放下了戒备。龙世和告诉他们羊绒等级可能不会太高，因为这个季节买不到多少好绒了。几家绒衫厂深信不疑，认为不同等级价格也不同，无非费点事而已，并不影响生产，就答应了龙世和。” “可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能办起场子肯定都是非常精明的生意人，咋可能被龙世和迷惑了？“ “你说对了，龙世和无论多么精明，多么花言巧语，也不可能完全取得几家绒衫厂的信任。但是龙世和就是龙世和，确实老辣。他想尽一切办法跟几家绒衫厂接触，相继拿下了几家绒衫厂的关键人物。你想想，内外勾结，这几家绒衫厂还有好日子过吗？” “我就说嘛，果然有内奸。看来这几家绒衫厂清除了内奸，特地过来感谢咱们来了？” “对，龙世和都交代了，事情自然就明朗了。几家绒衫厂非常庆幸，没有遭受灭顶之灾，立即拉上地区工商局，要来感谢县上。就这样，县上把他们领了下来。你不在，我只能再次全权代表了。” “没问题没问题，你当然可以全权代表了，要是我在还不知道咋办呢。对了，他们感谢肯定不会空手，带了多少银子？”龙浩朝翟书毅跟前靠了靠，满眼都是期待。 “算你小子聪明，这个数！”翟书毅举起了巴掌。 “五……千？” “五千我跟你啰嗦个啥？” “五……万啊？” “对，五万！” “这么多啊？太好了，太好了。翟乡长，这是给我的钱吧？”龙浩激动站了起来，不停的搓手。 当然激动了。五万块，就是在前世的二零二几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而在八十年代，那可是笔巨款，能干好多事情。 “是啊，人家指名道姓要给你。只是你不在，我又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只好代你收下了。“翟书毅笑着。 “就是要收下，一定要收下！要是这批绒入了库，他们直接损失就是好几百万，加上机器损坏等等，间接损失至少在千万以上，可能就倒闭了。所以，拿他们五万不多，再给五万也值得。” “你小子，本性终于出来了？一万块没看上，五万块眼珠子立马瞪上了？” “瞧您说的，那可是五万块，要是不动心那才叫天理难容。对了，这钱给我的，还是由我支配呗？” “不行！” “刚才不是能行吗？这次咋又不行了？” “刚才只是一万，那能行。这次是五万，当然不行了。” “嘿嘿……看来有些人也是财迷！” “废话，那可是五万。” “您给个意见。” “对半？或是你三我二？” “翟乡长，您可真黑！” “没办法，太穷了！” “那也不能只对我下手啊！” “要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我分文不取。县上奖励的钱不敢动，怕县长撸了我，再说只有一万，没啥搞头。当然了，你都捐了，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几家绒衫厂给了五万感谢费，那我就得动动心思了。” “这么着，我拿一万。这是其他兄弟的，我得给他们。马上到中秋节了，得让他们给家里拿点钱。” “少了吧？” “我难，但我只是一个人，再就是几个兄弟。何况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还能过。但是您难，却是为了全乡。几个村都要修路，还不能马虎，不然老百姓要骂娘啊！” “你小子能理解，这就够了。这样，你也别充什么大头了。捐的两万已经说出去了，那就捐了。县上奖的一万就别捐了，拿回去让弟兄们过节。五万感谢费你三我二，正如你刚才所说，修路不能马虎，我宁可挨你一个人的骂，也不敢挨全乡老百姓的骂啊！” “翟乡长，之前的已经说好，再不提了。这五万就按我刚才说的，我拿一万，剩下的都给您，就这么定了。”龙浩站了起来。 “那行，再不说了。还有件事，本来我想事后再给你说，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了。” “翟乡长，那意思还有事瞒着我？” “小龙，也不是要瞒你，再说这也瞒不住。是这样，你给省里订了一些羊肉和清油，县上又帮了那么大的忙，龙家峁老百姓算是有了一些收入。尽管不很多，但也能解决一些问题。可是，其他村子也看羊，也种胡麻，却只能卖给那些二道贩子。” “翟乡长，这个我知道，也能理解，所以县上照顾的一千只羊和五千斤清油……” “是啊，县上照顾了一些，给几个村子都分一分，龙家峁也的给分点，不然村上几个肯定要吵吵。但是，总共只有一千只羊和五千斤油，再给各村一分，几乎就是杯水车薪。” “翟乡长，您的意思？” “北边省那几个人过来，问我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没客气，请求他们帮助销售一些羊肉和清油。” “啊？请求他们？如果我没记错，人家那里是牧区，主产就是羊，您给人家卖羊肉？清油倒是行，他们种的很少。” “我知道他们那里是牧区，到处都是羊，不然咋可能建起那么多的绒衫厂？可是他们问了，我就不能不说。人家给了五万块钱，再提钱就太那个了。而咱们眼下最主要的就是羊和油，还有秋粮，我也就只能提这些了。能办就办点，不能办也没啥，反正见人就提。” “这不是难为人家吗？人家咋可能答应？” “确实为难，但人家最后还是答应了。” “啊？真答应了？咋答应的？” “开始答应销售一些清油，每个厂都销售一些，工商局的同志还答应动员辖内其他企业帮忙销售，初步估计可以销售四五千斤。后来又答应销售一些荞麦和小米等小杂粮，说他们那里尽吃肉了，应该多吃一点粮食，哪怕是粗粮。” “太好了！” “答应销售清油和小杂粮，我已经相当知足了，向他们连连称谢。这时候开饭钟敲响了，我请他们在灶上吃饭。结果到灶上一看，只有黄米干饭就咸菜，这才想起这几天放假，吃饭人不多，灶上没买啥菜蔬，更没肉。我很不好意思，请他们跟我去苦水镇，下馆子。乡上没钱，准备自己掏腰包。” “黄米饭就咸菜，这可真有点寒酸。” “刚不说了吗？放秋收假，就我跟办公室几个人值班，咋都好将就。谁知来了客人，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要带几个人下馆子，那几个人却说你个大乡长都能吃，我们当然也能吃。于是，几个人在灶上吃起了黄米饭就咸菜。我实在有点过意不去，想起办公室还有几瓶二锅头，就让管灶的拿了上来，跟几位老板喝开了。” “就咸菜喝啊？” “咋可能啊？管灶的买了几包花生米，还有几盒罐头，比较丰盛了。” “还有罐头，那真是丰盛。”龙浩想起刚参加工作那会，晚上或是周末常跟同事抓大头。几瓶酒，再就是几包花生米，几包蚕豆。很少有罐头，吃不起。 第128章 衣食父母 “酒过三巡，应该说过了五巡，几位老板纷纷拍了胸脯，要帮助解决羊肉。我赶紧说你们那里是牧区，羊肉也非常好吃，再买我们的羊肉没有道理。几位老板说他们那里羊肉确实好吃，但那是大草原上的羊，跟黄土高原上的羊不一样。” “还别说，真是不一样，品种不同，味道也不一样。” “他们也是这么说的，还说吃惯了大草原上的羊，也该换换口味。而且咱们黄土高原上的羊肉更加细腻，没有任何膻味，吃起来又是一种风味。几个人当场拍板了一千只，还答应回去跟其他厂子及单位协商，争取再搞一千只左右。” “这么多啊？真是太好了。对了，听你刚才的意思，是想等把羊和清油给人家送去了再给我说？” “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你刚才捐了那么多钱，我再给你耍小心思有点太不够意思。这样，你订购的省城和信用社等单位的羊肉和清油由你负责。我跟陈县长那里争取来的，包括几家绒衫厂订购的，五个村平均分配，龙家峁还是由你负责，你看行吗？” “翟乡长，您是父母官，您说了就是决定，没必要征求我的意见。再说我提意见您也不听，还不如不说。” “你小子，我这不尊重你吗？你要是不识抬举，那就没办法了。” “乡长大人，我哪敢不识抬举？那不找死吗？钱也捐了，事情也说……哎，乡长大人，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否？” “你小子，上过几天学啊？还文绉绉的，恶心不？有屁快放，我还忙着。” “就上次咱们跟老书记说的。” “跟老书记说的？造林吗？” “是啊！答应接受造林任务，怕是得有点措施吧？” “你是说？” “对，羊肉和清油就是措施之一。当然了，光靠羊肉和清油还不足以说服老百姓，更没法制约老百姓，但至少也是个措施，更是个信号。” “能具体一点吗？” “我觉得，分配到各村的羊肉和清油可以跟造林任务适当挂钩。可以选择有条件的，也有一些积极性的队，造林任务放在那里，羊肉和清油也给他们倾斜，甚至全部给过去。” “看上去有些不公平，也不合理，但肯定有一定的效果。行了，这事我再好好考虑考虑，想的更周到些。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去路上看看。” “那行，我也得回家收几天秋了。”龙浩站了起来。 “就你这德性，打个架，搞点生意估计还行，收秋行吗？”翟书毅满脸的鄙夷。 “说实话，那些年还行，这几年确实没咋干了。不过，不管能不能干，家总得回。行了，不给你说了，走了。” 回到租住的地方，龙浩叫醒了孙志明，两人骑着摩托车，去了苦水镇。 孙志明知道收秋要吃好，也知道家里没多少大米白面，买了一袋大米和一袋白面，还买了一些菜蔬，打了几十斤肉。 龙浩看见孙志明买了那么多东西，就没敢多买，怕捎不动。他只买了一袋面，再就是些蔬菜，也打了几十斤肉。 最后买了饼干糕点，又买了些水果等等。每次回家都要给余余买吃的玩的，这是常规操作，无需赘述。 两个人捎上米面和肉菜等东西，骑上摩托车往家里飞奔。 新修的大道果然好跑。若不是弯子很多，转弯也有点大，加上一会上，一会下的，摩托车能跑出全速。 沿着大道跑了一阵，两人很开心，也有点小激动。看样子乡上下了决心，也花了大钱，要把各村的道路修通，至少大车能够进到村里。 若要富，先修路。现在终于动工修路，真是太好了。 快进龙家峁的地界了，一群人正在路上忙碌着。龙浩和孙志明把摩托车停在路边，走过去看着。 这地方早就被冲断了，连人都过不去。可是路还得走，于是，旁边一块地遭了殃，生生被踏出了一条路。 “你们这谁是负责人？”龙浩只看了一眼，就喊叫上了。 “我们头不在，请问你们是？”一个戴着遮阳帽的汉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龙浩和孙志明。 “我们是龙家峁的村民。我就问问，是谁让你们这么填土的？”龙浩指着下面深深的沟壕。 一群人正在往冲断的地方填土。没有任何机械，填土也是随便扔下去，没有任何夯实。还有不少人拉着架子车，正往冲断处运土。 “弄半天是村民啊？我还以为是主任或是支书呢！”遮阳帽一脸的嘲讽。 “你的意思，村民就不能问了？”龙浩看见那人的神情，就有些不舒服了。 “一个小屁民，跟你有啥关系？问那么多干嘛？” “我们要走路，你说有没有关系？”孙志明也不高兴了。 “你能走多少回？天天走啊？再说别人都能走，你肯定也能走，在这瞎哔哔啥？” “哎，你这人，咋说话呢？”孙志明走到那人跟前，抬手指着。 “不爱听啊？老子就这么说话，你能咋的？你踏马赶紧给老子滚，再敢扰乱施工，老子抽你个龟孙子……” “啪！”一声清脆。 “啊？你你你……踏马敢打我？”遮阳帽捂着脸，眼睛瞪的老大老大，有愤怒，也有一丝惧怕。 对方太快了，咋冲到跟前，又咋出的手，压根就没看见。 “你个不肖子孙，不该打吗？”龙浩扬了扬巴掌。 孙志明往前走的时候，他也往前走了一步。那人跟孙志明玩横，他当即火了，抬手就是一巴掌，又快又狠，让对方猝不及防。 几十名荷枪实弹的混子照样能打趴下，你个小包工头算个啥玩意？ 这段时间打架都赢了，至少没有输，龙浩有点飘了。 “你踏马找死？”遮阳帽顺手操起一把铁锹，朝龙浩扑了过来。 “去尼玛的。”龙浩飞起一脚，将刚刚举起铁锹的家伙踢倒在地。 孙志明劈手夺过铁锹，将铁锹头按在遮阳帽脖子上。 四周围过来一二十人，全都拿着铁锹镐头。只是谁也不敢动手，都在那里呆呆的站着。 锋利的铁锹搁在小工头脖子上，那不要命吗？ “别别别……千万别……”遮阳帽哆嗦着，舌头也不利索了。 一天才挣几个钱啊？要是把小命搭上，那不亏的驴都淌眼泪吗？ “你个龟孙子，我就问句话，你就要抽人？知道老子是谁吗？”龙浩骂道。 “大大大……大哥是……”遮阳帽哆嗦着。 “孙子，你们在这修路，知道钱谁出吗？” “听说是……是乡上出钱。” “是乡上出钱，那你知道乡上钱从哪来的吗？” “这个……” “不知道了吧？告诉你，乡上的钱都是老百姓交提留，交公粮，一分一厘攒下来的。这里面就包括我们的钱，还有粮食啥的。所以，你们挣的是我们的钱，现在知道我们是谁了吧？” “还是……不知道……”遮阳帽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咋他么这么笨呢？告诉你，我们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也就是说，你得管我们叫爹，叫大，明白不？” “啊？这……” “孙子，我就问你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你照实说了不就行了？干嘛跟老子耍横？” “我刚不是说了吗？负责人不在。” “找去啊，都楞在这干嘛？都别干活了，所有人都停工。”龙浩喝到。 “好好好，赶紧去找头。”遮阳帽朝周围挥了挥手。 “哎！”一个小伙答应一声，几步跑到旁边摩托车跟前，骑上就跑。 “大大大……大哥，干嘛要停工？”遮阳帽抬头看着龙浩。 “你说呢？”龙浩指着沟壕里的虚土。 “唉……我也知道不对，可是头让这么干，还说出了事他负责，所以……” “知道你还干啊？行了，起来吧。”龙浩挥手让孙志明把铁锹拿开。 “谢谢！”遮阳帽战战兢兢站了起来，再也没了先前的嚣张。 第129章 还有点名气 “其实你们前面路修的挺好的，大多地方都加宽了，好多弯子也搞直了，大车都能跑。虽然有些地方压的还不很紧实，那也是没办法，车辆多跑几趟也就瓷实了。可是这地方不能马虎，那是要出事的。”龙浩看沟壕下面。 “唉……我们也知道就这么填起来，一场雨又完蛋了。可是掌柜的让这么干，我们有啥办法？” “你是掌柜的啥亲戚？” “外甥。” “怪不得这么豪横，原来真是亲戚。下面没有挖结合槽吧？” “结合槽？” “就是往下挖了没？” “就给了那么一点钱，填起来都不够，咋可能还往下挖？”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等你们老板来了再说。” 几辆摩托车飞驶而来。最前面的摩托车一直冲到龙浩跟前才停住，车上正是刚才去找老板的那个小伙。 “老板，就是他们。”小伙朝后面下车的中年人介绍着。 “哦，原来是两个年轻人啊？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吗？”中年人走到龙浩跟前，上下打量着。 “你就是老板啊？你的意思，我们阻挠施工了？”龙浩撇了撇嘴。 “你以为呢？”中年人反问道。 “你的豆腐渣工程，哦，连豆腐渣都算不上，因为这根本不算工程，是个人都干不出这事，难道不该阻拦吗？” “你凭什么说这是豆腐渣工程？又有什么权力阻拦工程？” “是不是豆腐渣你心里没数吗？我问你，知不知道这是水路？” “当然知道了，所以才把水冲的豁口填起来，好让人走路啊！” “能填的住吗？” “怎么填不住？土填起来，你保证能走路。” “肯定能走，这个冬天都能走。可是明年呢？下场大雨怎么办？还能走吗？敢走吗？” “今年都还没完，谁管得了明年的事啊？” “原来你修的路只管今年啊？那你也别浪费力气了，谁让你干的去把谁找来，说好了继续干，说不好滚回去，这路不修了。” “你算老几啊？说不让干就不让干了？” “老几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这条路我天天要走，我的亲戚朋友天天要走。试想一下，我和我的亲戚朋友正走在这里，你们填起来的地方突然垮塌了，那将会是啥样的情况？” “哪有那么玄乎？咋可能一下就垮塌了？” “咋不可能垮塌？那你在这干嘛？这豁口难道不是水冲的吗？” “看见垮塌你不会不要过来？” “哼，真是笑话，难道人家垮塌的时候还要给你提醒，我要垮塌了，不要过来，是不是？就算提醒了，我可以不过来，但是下游呢？有那么多村子，那么多的地，一旦垮塌了，他们怎么办？” “我管他们怎么办？不跟你瞎扯了，赶紧离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啊？还想打我啊？有那个能耐吗？”龙浩一脸的轻蔑。 “玛德，今天要是治不了你，以后我就没法混了。把他赶走，不走就给我打！”中年人咆哮着。 “你敢？”龙浩一个箭步冲到中年人跟前，一条胳膊勒住了中年人的脖子。 实际上除了跟中年人来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没有动弹，眼睁睁的看着中年人被控制住了。 “你你你……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实际上刚才已经说明白了，要么别干，要干就干好，让老百姓能走路，也放心的走路。” “你你你……谁啊？” “我是……算了，还是别兜圈子了。我叫龙浩，龙家峁的。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也可以到任何地方告我，哪怕你把全县乃至全省的混子找来都行，但是今天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啊？你就是龙浩？”中年人眼睛瞪大了。 “吆，看来我还有点名气啊？”龙浩笑了。 “那您告诉我，究竟要咋干？”中年人口气当下软了，腰也弯了，态度相当的诚恳。 人家不光把古城和苦水的混子全镇住了，听说连省城的大混子都打的屁滚尿流，自己算个啥啊？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搞那么多罗嗦干啥？”龙浩松开了中年人。 “大哥，兄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见谅，见谅！”中年人冲龙浩直抱拳。 “得得得……我比你小，别搞这一套。哎，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吧？”龙浩看着中年人。 “不瞒大哥，以前确实也干过，不过都是别人把活揽来，再包给我们，相当于我们给别人揽工。真正给自己干还是第一次，确实想省点钱。” “省钱要看啥时候，更要看啥地方，比如有些面子工程，能省就省。但是这种地方，绝对一分都不能省。如果预算不够，就得追加，否则宁可不干也不能糊弄。” “大哥说得对，说的对！看来您懂这个，请多多指点。” “算你说对了，我还真懂一点。咱就说这条冲沟，上游山坡那么陡，面积又那么大，而且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连草都没有多少。一旦下雨，山坡上根本存不住一滴水，全都流了下来。小水倒没啥，要是大水下来，你把土虚虚的填了下去，能挡得住吗？”龙浩指着上面陡峭的山坡。 “哎呀，我还真没考虑这么多。”中年人摸摸脑袋。 “我不知道你们修路有没有设计，要是有设计，那就不能怪你，这是设计要靠考虑的。” “才给几个钱，哪有什么设计啊？” “就是说，直接把活给了你？什么都没有要求？” “那倒不是，有要求，包括这地方都有要求。” “咋要求的？” “就一个意思，必须结实牢靠，不能再让水冲垮了。” “这要求虽然不很靠谱，但也是要求，而且没有错。既然人家要求了，那你就得按照要求去做。必须要有初步的设计，搞个差不多的方案，即便做不到那么正规，但也不能这么糊弄。” “是是是……是不能。” “对于这条冲沟，大致有两种方案。一种就像你们干的，直接填起来。但这个填土，却不是你们那种填土。” “请大哥明示。” “首先要把沟底下的虚土包括草皮啥的全部清掉，然后挖结合槽，数十公分就可以了。然后开始填土，必须是湿土，含水量……这个你们可能不懂，就是把土捏住，扔到地上不散就可以了。”龙浩抓起一把土捏了捏，扔到地上没有散开。 “这个土可以吧？”中年人问。 “可以，这段时间秋雨多，土壤没问题。边填土要边碾压，还要压的实实的，几十公分就得压一次。没有压路机，可以用推土机，哪怕用手扶拖拉机也行。实在不行就得用石头夯，虽然慢点，总比虚土强吧？” “要是这么填起来，那肯定没问题。只是给了这么点钱，要是这么干，不但挣不了钱，弄不好就得赔。” “钱的事一会再说。这种方案是最简单的，但也有隐患。一旦发大水，还是堵不住，还得被冲垮。所以，最好是第二种方案，下面做涵洞，至少要压涵管。” “做涵洞？那得多少钱啊？” “所以你接活时候就要考虑，就要预算。人家那样要求了，你就得干好。按照我说的两种方案肯定没问题，要是做了涵洞，那更是优质工程了。但是如果像你们先前那样干，连我一个土农民都过不了关，乡上那关能过吗？弄不好可能连一分钱都拿不上。” “啊？连一分钱都拿不上，不可能吧？” “你可以去乡上问啊，这又没多远。对了，要问你就问管事的，其他人就别问了，问了也是白问。” 第130章 谢谢你 “可是……哦，过来了几辆摩托，可能是乡上领导下来检查修路情况。”中年人听见西边有摩托车声，转身一看，几辆摩托车驶了过来。 “你咋知道乡上过来？”龙浩也回头看着。他真希望乡上过来，一次性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也省的自己去找了。 “已经通知了，今天乡长要下来检查。我刚才就是去另一个村子接受检查，听说这边有事，我才赶了回来。” “那好，咱们一起等待乡长过来。” 摩托车开了过来，果然是翟书毅带着几个人。 看见龙浩，翟书毅笑了笑，跳下摩托走了过来。 “大乡长骑摩托车，有点委屈啊！”龙浩调侃到。 “这有啥委屈的？总比走路强。哎，你在这干嘛？监督修路吗？”翟书毅朝沟壕边走着。 “说对了，您忙的顾不上，我就替您监督一下。” “发现问题了吗？” “您自己看看。” “哦，怎么用虚土往起填？那个谁，虚土是咋回事？”翟书毅指着中年人。 “翟乡长，确实是我不对。刚才这位龙大哥全都指了出来，我全部返工，一定按照您的要求整改。只是，只是……”中年人抬眼看着翟书毅，满脸的恐慌。 “有事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就是预算，要是按照第一种方案，哦，就是直接打坝，把水堵死，差是差点，不算很多，把其他地方的资金匀一点过来，估计就够了。可是要按照第二种方案，要做涵洞，那就差得老多,这活根本没法干。” “是吗？当初预算也是你们给我提供的，我在其他方面做了适当调整，但工程方面一分都没动。现在你说资金不够了，这怎么解释？” “这个……当初做预算的人只是粗粗看了看路，而且对水这一块不是太懂，所以……” “翟乡长，如果随便填起来，这条沟壕确实花不了几个钱。但是如果做涵洞，那就不是钱少能干出来的活。”龙浩解释着。 “如果不做涵洞呢？”翟书毅问。 “不做涵洞，那就打座坝，直接填起来。只是那样以来，水路就堵死了，一旦有大暴雨，冲毁坝都是小事，下游还有村庄和耕地，万一出点事，那就不是钱的事了。” “唉……看来有些人是给捐的那几个钱找地方啊！也罢，搞个专门方案，图纸也搞出来，没有人就去水电局请，三天之内拿出来，然后上会研究。”翟书毅对中年人指示道。 “哎哎，我这就去请人。”中年人答应一声，立即安排外甥去找人。 “乡长大人，替您监督完毕，事情也解决了。我还忙着回去收秋，就不陪您了。”龙浩朝翟书毅笑笑，骑上摩托车，拐下地里，朝家里开去。 回到家里，人都不在。龙浩想了想，骑着摩托车去了孙志明家。 孙志明正往屋里搬东西。徐怡也帮忙搬着，显得很开心。 见龙浩进来了，徐怡白了一眼，继续往屋里搬着。 那眼神有着怨恨，更有着某些说不上来的东西…… 余余看见爸爸，小鸟一样飞了过来，扑进爸爸怀里，欢快的笑着。 “浩哥，家里大米白面全吃光了，肉也吃光了。已经吃了一天咸菜黄米饭和酸汤荞面，咱们要是再不回来，晚上就得出去借大米和肉了。”孙志明搬完自己车上的东西，又过来搬龙浩车上的东西。 毫无疑问，所有吃的都得放在这里。要是不够，还得再出去采购一两趟。 “全都吃光了？这么快啊？”龙浩有些不解。 “傻小子，雇了几个揽工汉，可都能干了，当然也能吃，这不就吃光了？”孙姨从窑里走了出来，指着龙浩的额头。 “啊？真雇人了？”龙浩有些吃惊。 孙叔是不可能雇人的，舍不得，也怕干不好。只能是小怡，看来真懂自己的心思，替自己雇了人，早点把粮食收上来，也把孙叔解放了出来。 “你以为呢？要靠你，粮食怕都淌到地里了。”徐怡又走了出来。 “实在不好意思，回来迟了。我这就下地干活，早点把粮食收上来。”龙浩从褡裢里取出几把镰架，又拿出几把镰刃。 “快得了吧，镰刀还没开刃，你去收的哪门子庄稼？别丢人了，去给嫂子打打下手，就算你干活了。”孙志明笑道。 龙浩果真打了下手。他跟孙志明买回来的七八十斤各种肉都要切了，还要煮了。徐怡和孙姨要给雇工做饭，只好由他来完成。 没办法，孙志明对锅上活计一窍不通，收拾肉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只好交给了他。 煮肉并不麻烦。徐怡早就把家里的手摇鼓风机拿了过来，炭也搬过来几袋，煮肉方便多了。 主要是切肉，好多骨头还要砍。龙浩并没有像徐怡那样切成薄薄的小片，而是都切成巴掌大的方块，直接扔到锅里，这样就快多了。 这边农村大多都是这样，切成大块腌起来，吃的时候再切成薄薄的小片。 徐怡瞪了龙浩几眼，可是龙浩却跟没看见一样，依旧切着大块。干活的马上要回来了，她也没办法，只好由着去了。 吃完饭，龙浩骑着摩托车，捎着徐怡和余余，回到了自己家里。 “谢谢你！”进到窑里，龙浩把给余余买的吃的玩的放在炕上，把两个书包也放在炕上，朝徐怡歉意的笑着。 余余扑到炕上翻腾着，再也不理会爸爸妈妈了。 “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啊？”徐怡瞥了一眼龙浩，却再也没了怨恨，更多的是羞涩，是喜悦。 当她看到两个鼓囊囊的书包时，眼睛顿时亮了。不过，她还是极力压制着兴奋和激动，没有表现出来。 女人嘛，就得矜持一点，迟缓一点，才更能抓住男人。 哎，这都啥乱七八糟的想法啊？真是的……徐怡点上蜡烛，拿起了书本。 “小怡，都是我不好，光知道在外面胡逛，把收秋这么大的事情都……要不是你雇了人，咱家的粮食，还有孙叔家的粮食恐怕要淌在地里了。这点钱你拿上，到时候给他们付工钱。”龙浩走到徐怡跟前，掏出一千块钱递过去。 虽说这次亏了，但该花的还得花。尤其婆姨娃娃，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能再让受委屈，至少在钱上不能委屈了。即使不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但也要吃饱穿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上次给的钱没花多少，工钱够了，再说我还有工资呢，不要你的钱。“徐怡看着递过来的钱，却没有伸手。 其实正是需要钱的时候。那一千块买了烟等东西，再付掉工钱，基本也就光了。只剩下自己那点可怜的工资，实在干不了啥。 平时家里面得放点钱，尤其还有余余，手头必须常备上一两百块，万一有啥事好应急。之前日子太恓惶了，一分钱都存不下，那也没办法。现在有点起色了，就得逐步走上正常，家里没钱可不行。 只是老花这家伙的钱，实在有点……再说也不能太直接了，假意也得推辞一下。如果人家真心实意给了，那只能屈从了。 谁还跟钱有仇啊？ “小怡，你的工资那是你的零花钱。这个家是我的，所有的开支当然都是我的，拿着！”龙浩抓过徐怡的手，把钱放在徐怡手心里。 徐怡没有挣扎，任由龙浩抓着手。她缓缓抬起脑袋，两眼望着龙浩，目光中透着异样。 这个家是我的，太霸气了，甚至有点霸道！ 要搁在以前，她肯定要理论一番，至少要质问他对这个家的责任。 但是现在却听着这么舒坦，这么解气，感觉这才是男人！ 第131章 对大学的渴望 “小怡，你的手……”龙浩抓着徐怡的手，却没有立即松开。他低头看着，感到一阵阵心疼，一阵阵内疚。 手指依然纤细，却不那么绵了。手背有些糙，不过还不十分明显。主要是手掌，硬硬的，有点恪手。 二十出头的姑娘，手上居然有了老茧。即便是真正的农村姑娘，也不一定都有吧？ 而她可是城里娇生惯养的文弱姑娘，才几年光景就成了这样，该受了多大的苦啊？ 再看脸上，也没了当初的水嫩，似乎有些黑了，还有点红。虽然看上去更健康了，可这并不是当年来这里的初衷啊！ “手好好的。”徐怡低下脑袋，轻轻把手抽了回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手是啥情况，更知道自己脸是啥样子。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感到难过，伤心，甚至悲愤。 可是有啥办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些都是必须要承受的。 唯一能够改变的是，就是努力，再努力，永不服输！ 至于这些外在的东西，只能接受现实。 “小怡，这几年，让你受苦了。”龙浩非常难过。 “浩，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提了好吗？”徐怡再次仰起脸。 “好，不提了。但是以后，你就放心吧！”龙浩看着徐怡，神情坚毅。 之前已经承诺沟，本不想再说。可是又提起了，那就再承诺一回。不是要表什么态，而是让她放心，在这个家里，她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嗯！”徐怡点点头，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想靠靠那个坚实的臂膀，却又不知道如何去靠。活了二十多岁，除了小时候，还真没靠过哪个男人。 今天想靠了，真的想靠了。如果此时，他能伸出双手，甚至双臂，那么…… “哦，小怡，还有件事，得跟你说下。”龙浩坐在炕沿上，打断了徐怡的思绪。 他是过来人，岂能不懂徐怡此时的心情？ 这种时候，如果趁热打铁，主动出击，哪怕过分些，再过分些，也在情理之中。她肯定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一下，该接受的都得接受。 然而不能，万万不能啊！ 这样一来，可能会断了她的前程，自己也可能就此沉湎于卿卿我我，而迷失了方向，甚至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必须把这种念头扼杀于萌芽之中。不能耽误了她的高远志向，也不能影响自己的宏伟大业，什么都不能。 “啥事啊？”徐怡睁开了眼睛，也冷静了许多。 “小怡，本来我想着这次回来要给你买辆摩托车，早就答应的事，该兑现了。可是，遇到了点小情况，只能往后推一推了。倒也不是不能买，主要是其他兄弟只拿了很少的工资，要是再买摩托车，就有点……”龙浩苦笑着。 他说的实话。要过中秋了，他让给弟兄们提前发工资，好给家里准备东西。可弟兄们都只拿了很少一点钱，说这次亏了，就不拿那么多了，先存着，等下次挣钱了再补上。 弟兄们这么做了，咋好意思再花巨资买摩托车？这关乎到人心向背，尽管只有十来个人，也不敢有半点马虎。 “哎呀，谁让你买摩托车了？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骑那么大个摩托车，像啥样子啊？”徐怡嗔怪到。 “小怡，不是大摩托，有小的，那种踏板样式的，你们骑上很潇洒的。在农村，大伙只是看个新鲜，可能还没啥。要是在镇上，或是在县城，骑上大踏板，再戴个墨镜，风吹着飘逸的长发，那回头率可是相当的高。”龙浩笑道。 “哎呀谁要回头率啊？“ “小怡，别看你是城里长大的，有些事情你还真不是很懂。女人长的美，身材也好，那就得让人欣赏，就得被人爱慕，出门就得有回头率，不然长那么漂亮干吗？“ “是吗？” “那当然了。只是，美是需要经营的，除了不断增强内在修养，外在包装也非常重要。买化妆品，买好衣服，这都是包装。好衣服穿在你身上，跟穿在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身上，哪怕她再漂亮，身材再好，效果也是天地之别。因为你有内有外，随便穿啥都是好看的，要是穿上高档衣服，那就更加有气质了。而那些没啥文化的……哦，我没有看不起别人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还一套一套的，真想象不出来，这是从一个小学都没读完的家伙口中说出来的。” “嘿嘿……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对了，刚说摩托车的事，咋一下扯到啥地方去了？” “半天不都是你在说吗？跟我有啥……刚说了，摩托车就不买了，再说天气越来越冷，骑那玩意能冻死人。” “这倒也是，那这事就先放一放。不过，以后肯定要买，只是得等待合适的机会。” “嗯，以后再说。对了，你刚才说有点情况，是不是做生意亏了？要是亏了，先把这钱拿回去，我有工资，基本够花了……”徐怡把钱递了过来。 “没有亏，是有其他情况。对了，我去镇北大学问了。”龙浩伸手把钱推了回去，赶紧转移话题。 “啊？真的去镇北大学了？问上了吗？”徐怡往龙浩跟前挪了一下，美丽的眼睛立马瞪大了，充满了渴望。 “去了，也问上了。”龙浩转身把两个书包拽了过来。 看得出来，徐怡对大学的渴望超过了一切。龙浩庆幸刚才没有冲动，不然接下来可能无法进行了，而且以后恐怕都难以进行下去。 “是吗？太好了。”徐怡迫不及待的接过书包。 “那当然了，给自己婆姨办事，不但要尽心尽力，还要努力办成，不然咋能叫男人？”龙浩开始油嘴滑舌了。 “切，又吹上……呀，复习资料，这么多啊？”徐怡拿起一个书包，一本本往外掏着。 “今年的成人高考已经过去了，只能等明年再考。这是复习资料，全套的。不过，好像很多你都有，就是不知道内容是不是一样？” “是的，大部分我都有，有些内容不太一样，不过大致都差不多。以后我就按照这套资料复习，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也用不了多少功夫。” “所以说考上镇北大学没有问题，再好的大学也能考上。” “考上大学应该没啥问题，但是要考上好的大学，特别是镇北大学这样的名校，那还是要花相当的精力。要是再好的大学……啊？大学教材？人家还没考呢，咋把教材给弄来了？”徐怡拿起另一个书包，把里面的书都掏了出来。 “我看你平时看的都是汉语言文学方面的，就去镇北大学问了。他们说你可以报考中文系，还说可以先积分，就把一年级的教材买了回来。如果你在明年镇北大学入学时学完这些教材，就会积累相应的学分。这样一旦被镇北大学录取，就会带着学分入学，毕业时间也会提前一年。“ 龙浩没有提到黎晓燕。倒不是有意要隐瞒，而是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前世除了妻子，还跟几个女人发生过一些应该和不应该的故事。这些女人性格等方面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不能提别的女人，哪怕是自己到妻子也不能提，只要一提肯定就是鸡飞狗跳。 所以，自认为还算懂得女人，知道跟一个女人相处的时候，千万别提另一个女人。哪怕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也不要说出来，很多时候装傻比解释半天更管用。 跟黎晓燕不说出徐怡，不然可能搞不到复习资料和教材，甚至可能连情况都打听不到。跟徐怡也不提黎晓燕，否则徐怡可能不会去看复习资料，不去研读教材。 这就是女人，很多时候不可理喻，却都是真实的存在。 第132章 最大的宠爱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对了，应该不光全是自学吧？估计还有集中教学，还要考试吧？”徐怡问。 “有集中教学，主要在寒暑两个假期，就在镇北大学。集中教学完了就是考试，都在镇北大学。”龙浩点点头。 “这下好了，教材都有了，方向更加明确了。对了，这个积分只有考上镇北大学才能用吧？“ “那肯定啊，考不上自然也无所谓积分了。这是镇北大学的积分，肯定只适用镇北大学，其他大学用不上的。” “嗯，我想也是的。哎，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本事了，连大学教材都能搞来，真是太意外了。”徐怡歪着脑袋看着龙浩，满脸的崇拜，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调皮。 毕竟只有23岁，跟她同龄的许多人都才大学毕业，刚刚步入社会，顽童的天性还没有完全消失。只是长时间的艰苦压的她几乎没有了笑脸，更别说孩童的天性了。 今天几乎想什么来什么，连大学教材都搞了回来。这家伙不光本事大，还把自己宠上了天。 相对于这几年吃的苦和受的罪，能满足自己的愿望，得到心爱的大学教材，那就是最大的宠爱。 所以她开心，也露出了久违的孩童天性。 “这点事算啥啊？比这更大的事照样也能办成，也必须办成，不然咋干大事？行了，你好好复习，我跟余余玩会。“龙浩摸了摸徐怡脑袋。 “嗯！”徐怡转过身子，拿起了书本。 龙浩跟余余在炕上玩着，尽量不弄出动静，连说话也是贴着耳朵悄悄说。 余余感到很好玩，也很新奇，跟爸爸玩得不亦乐乎。以往吃完饭，自己稍稍玩一会，妈妈就让睡觉了。今天到了睡觉时间，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一直跟爸爸玩着。 在她幼小的记忆中，这样的时光太少了。所以她很兴奋，总觉得玩不够。 龙浩没有催余余睡觉，一直陪着余余玩。感觉余余有些累了，他就抱着余余，小声跟给余余讲故事。 直到余余在怀里沉沉睡去，他依然没有放下来，就那么抱着…… 徐怡翻开龙浩拿回来的资料，专心致志看着，边看边做着笔记。 听到炕上传来轻微的鼾声，徐怡才转过头看着。 龙浩抱着余余睡着了，很香甜。余余小嘴还“巴巴”的，似乎在做梦。 只要龙浩在家，基本都是这样，维持几年了。这家伙虽然混账，酒后也耍酒疯，却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连半步都没有过。 仔细回想，这确实是个奇迹，可以说闻所未闻。不管真假，总归是两口子，而且一直睡在一条炕上，数年如一日，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龙浩和徐怡，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对了。 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意志，居然如此的坚如磐石。这种意志放在事业上，还有啥事办不成功的？ 那几年，这家伙几乎烂透了，失败的一塌糊涂，更别说什么事业了。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睡觉时没有欺负过自己，这也是自己能够坚持下来的原因。 现在，这家伙脱胎换骨，却依然没有欺负自己，在更加欣慰的同时，也有点怀疑这家伙的身体。 不过，这种念头一闪就过去了。她好几次无意间听到村里女人谝闲传，说偷偷看过浩子，如何如何等等等等……证明这家伙不光是个男人，还是让村里女人羡慕和脸红的汉子。 这还有什么怀疑的？ 既然身体那么棒，那为什么…… 哎呀，人家保持了铁一般的定力，始终维护着自己的尊严，自己却在这胡思乱想，简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人家的不信任和不尊重，真是的…… 徐怡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重新翻开书本，挑灯夜读着。 清晨，龙浩醒来了。他轻轻把怀里沉睡的余余放在枕头上，慢慢爬了起来。 徐怡不在，只剩下还没有叠起的被子。龙浩把手伸进被窝，已经凉了，不知啥时候就走了。 再一看徐怡枕头边的小闹钟，还不到七点。小闹钟是徐怡花几块钱买的，已经在枕边放了几年，也陪伴了她几年。 匆匆洗漱了一下，龙浩把余余抱了起来。平时妈妈一喊，小家伙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自己穿衣，自己洗漱，根本不用人操心。 可是今天却耍起了赖皮。龙浩抱了起来，她就依偎在龙浩怀里，小脑袋窝在龙浩下巴上，眼睛始终紧闭着。 龙浩把小脑袋拨向右边，小家伙就靠在右边下巴上，拨向左边，就靠在左边下巴上，就跟个拨浪鼓似的，任凭怎么拨拉，就是不睁眼睛。 只要一睁眼睛，困意就没有了，自然也没法再睡了。更主要的是，今天是在爸爸怀里，啥都不用管，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小坏蛋，那你就一个人睡去，爸爸要走了。”龙浩轻轻把余余放在炕上。 一双小手勾住了龙浩脖子，再也不松开了。小眼睛依然紧闭着，但很显然已经完全清醒了。 “小坏蛋，你不起来，爸爸就要走了。” “爸爸，我起来你就不走了？”余余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起来，爸爸就带你走。” “那我起来。”余余翻身爬起，拿过衣服穿着，速度飞快。 给余余洗了脸，让刷了牙，又把头发梳了梳，最后把小马辨扎好，一切都那么娴熟，一点也不笨手笨脚。 前世生的是儿子，打小就是各种的伺候，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虽然不用梳头和扎马辫，可儿子他妈经常撒娇，也都培养出来了。 所以现在伺候余余，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甚至比徐怡还有经验。幸亏徐怡没有看到这些，不然又要盘问了。 在孙志明家吃过早饭，龙浩要拿起镰刀去收荞麦。孙志明说全都包给那几个汉子了，你去收什么？人家让你收吗？ 龙浩放下镰刀，掏出烟抽着。孙志明告诉他，那几个汉子看了两家的庄稼地后，提出要总包，包括收割和拉上场，孙叔要做的就是管吃住，再就是提供架子车等相应的农具。 孙叔舍不得钱，还有些犹豫。但是徐怡坚决同意，并且提出只要干的快，干得好，价格还可以适当再高些。 实在拗不过徐怡，孙叔只好同意了。不过，他每天还是早早到地里，一方面闲不住，尤其大忙季节不干活那简直是罪孽。到地里捆粮食，放牲口，给牲口砍草等等，反正得干活。 另一方面也是监督。虽说包了出去，但还是要看着点，尤其不能让几个汉子光贪图快了，结果把粮食都淌在地里。好在几个汉子都是实诚人，虽然干的很快，却没有糟蹋一点粮食。 活干得好，伙食自然就得跟上。这也是相辅相成的，伙食跟上了，也就能把活干好，不然咋对得起主家那一碗肥嘟嘟香喷喷的肉片？ 孙姨和徐怡主要就是每天三顿饭，再就是干活中间的干粮。都是饭量很大的汉子，加上家人，大大小小十几口，做饭比一般家庭要繁重的多。尤其顿顿都要吃好的，就更难了。 孙志明主动留了下来，帮着干这干那。虽然他锅上一窍不通，但是可以搬东西，缺点啥了就骑上摩托车到村上小卖部去买，甚至还要到古城乡或是苦水镇去买。 现在路修的差不多了，去趟镇上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别人都有活干了，也把所有活都安排了，龙浩也就无所事事了。 其实这也是孙叔同意总包的原因之一，知道龙浩现在干大事，不能因为一点农活给耽搁了。孙志明也是，先在家里帮帮忙，一旦有事立马就能出去，家里啥也不影响。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几年龙浩一把活都不干，恐怕受不下这个苦了。所以孙叔包括徐怡都不指望龙浩干活，干脆都包出去，这样再也不用担心啥了。 第133章 许支书 既然给家里帮不上啥忙，龙浩决定还是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实际上除了东子和张庆阳贺成斌，其他人都不怎么受收秋的影响，大部分活还能继续。 先得去趟村上，把自己的意图给村上说清楚，争取村上的支持。 实际上早就该去村上了，乡上都可以不去，但村上必须要去。生在农村，长在农村，要干的事情也大都在农村，抛开村上，几乎寸步难行。 龙浩之所以走到今天，那是因为先找了县上，取得了县上的支持。县上给乡上打了招呼，乡上又给村上打了招呼，所以尽管没跟村上联系，却不等于抛开了村上。实际上村上一直都在支持，至少没有阻拦。 给孙志明打个招呼，龙浩骑上摩托车，捎上余余就往村上走。答应带余余走，就得说话算数，而且小家伙一直跟在屁股后面，怎么都留不下来，只好带上。 于是，徐怡往褡裢里面塞了包饼干，装了一壶水，把余余抱上了摩托。 刚走出大门，才想起来村上这几天没有人，到处都放了秋收假，村上自然也得放假。他转过车头，驾驶摩托车往西边开去。 村支书在龙家峁最西边那个队上，离龙浩他们队有四五里地。 大集体时代，两个队合成一个生产队，干活吃食堂都在一起，晚上读报纸学习，括排练样板戏等等也都在一起。可以说知根知底，谁家门朝哪开，谁家有几个娃，全都清清楚楚。 不多时，龙浩就到了西边队上。这个队跟他们队一样，也在山根下。不同的是自己队上所在山头相对低一些，而且跟其他山头都不相连，虽然方圆十好几里，却是座独立山头。 而西边这个队背靠的是大山，准确说是座山脉。这座山脉高大巍峨，平均宽度在七八公里以上，往东绵延五六十公里，跟其他山脉相接。往西也有四五十公里，也跟其他山脉相接。 山脉以南就是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往北则是另一座相对比较平缓的台地，北方有名的沙地之一，镇东县城就坐落在这块沙地上。实际上镇东县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处在台地上，只有南部是黄土高原区，占全县面积约三分之一。 就是说，这座山脉不仅是这一带的制高点，也是黄土高原和北部高原台地的分界线。山头上每隔一段就能看见高大的烽火墩，说明在数百年前，或许上千年前，这一带曾经是戍边重地。 龙浩把摩托车开上一片相对比较平缓的洼地，眺望着山头上孤零零的烽火墩，还有烽火墩周围成片的杏树林，很有些感慨。 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小时候放羊，经常爬上那座高山，坐在烽火墩下歇缓一阵，然后摘树上的杏子。 其实杏子压根就没熟，酸的直倒牙，可依然吃的津津有味。等到杏子熟时，靠下面的已经摘的差不多了，只有树梢能看到金黄的杏子。这时候就看爬树本领了，能爬上去，敢爬上去，自然就能吃上好杏子。爬不上去，或是不敢爬上去，那就没办法了。 龙浩天生就是大胆，什么样的树都敢上去，也能上去，自然是捡熟的最透的杏子吃。直吃的嘴唇起泡，胃烧的满地打滚，可依然不长记性，喝一肚子冷水后继续再吃。 这个季节已经没了杏子，高处有些树叶开始发黄。再有大半个月，漫山遍野都是金黄，再往后就是红色，也是一年中除了春天杏花开之后另一种壮美的景致。 只可惜树林没有以前那么密了，也没那么多高大了。这些年不知经历了什么样的摧残，远远看上去有些沧桑凄凉。 洼地上全是耕地，基本都有人收秋。大多数地里都是两三个人，也有不少地里有四五个人，还有一些地里只有一个人。 这也是现在以家庭为单元的农村现状。家庭人口多的地也多，但收秋也快，毕竟劳力多。人口少的地也少，收秋也慢，一个人干活，跟四五个人干活没法比。 稍一打听，就找到了村支书。龙浩把摩托车骑到地边，拉着余余走进地里，坐在正抽着烟锅的村支书身边。 “表叔，抽这个。”龙浩掏出一盒大前门。 支书姓许，按辈分得叫表叔。两个队离得近，龙姓跟许姓互相通婚，也就成了亲戚。至于具体是哪门子亲戚，他就不知道了。 “娃，快装进去，烧乎乎的，一点劲都没有。”许支书使劲抽了几下烟锅。 余余立马新鲜上了，蹲在支书旁边，看着许支书的烟锅，还不时伸出小手摸几下。学校跟村部只隔一道墙，她在学校时常跑到村部玩，跟村部几个人都混熟了，一点也不认生。 “我也觉得。表叔，有纸吗？我卷根旱烟。”龙浩把大前门装进口袋。 “给！”许支书解下栓在烟锅上的烟袋递给龙浩，里面装了一沓撕好的报纸。村上订了报纸，看完之后大都拿回去包装东西了，当卷烟纸也是其中的用途之一，据说用报纸卷的旱烟抽起来很得劲。 “表叔家里劳力不少啊！”龙浩边卷烟边抬头看着。 前面地里有四五个人，镰刀经过之处，很宽一段荞麦都放在地上了。 “三个儿子，还有儿媳妇，要是全都来人更多。”许支书有些得意。 他中等身材，略显瘦削，花白的头发向后梳着，露出了大大的额头。他们这一代人很多都留着这样的发型，很明显是学伟人。实际上他们对伟人的情节远远不止发型，可以说体现在方方面面，根深蒂固。 “其实表叔可以不用干活，儿女完全就能干完。”龙浩卷好了烟，掏出打火机点上。 “早就不让干了，可咱闲不住，就出来捆捆粮食，干点轻省的。其实还不老，还能干得动，就是都不让干。”许支书磕了磕烟锅。 旁边的余余立马拿过烟锅，把烟嘴凑到嘴边。刚接触到嘴唇就拿了下来，小手使劲擦着嘴唇。 全是烟味，她实在受不了。不过，烟锅并没有还给许支书，拿在手里玩着，只是不再往嘴里塞了。 “表叔还不到六十吧？”龙浩问。 “快了，明年就到了。“许支书摸了摸余余小脑袋。 “那是虚岁，周岁得后年。” “浩子，听说你们家雇了几个揽工汉？” “表叔，这您都知道了？” “瞧你娃说的，我是支书，村上谁家有个大小事情能不知道吗？那几个揽工汉年年上来，往年在其他队上干，只有今年在你们队，而且都给你们家干活。” “是的，今年是在我们家。活干的好，所有地都给包了，我也没啥事了，过来看看您。” “不包也没你娃啥事，都让老孙头干了。你娃呀，遇上个好婆姨，城里娃娃，硬是到咱这山沟沟里受苦。还有个好邻居，要不是老孙头一家，你娃早就没家了。“ “表叔说的对，我这辈子尽遇上贵人了，包括您。要不是您，我家小怡也当不上代课老师，更分不上地。” “要搁在几个月前，我都懒得理你，也不想见你。最近这段时间，你娃干的不错，成了乡上和县上的人物，在省里也挂上了号。我这老脸也跟着沾了光，虽然跟我没啥关系，可毕竟还是龙家峁的村民嘛！” “瞧您说的，咋可能跟您没关系？就跟您刚才说的，再咋说都是龙家峁的村民，就得跟您有关系。” “你小子，嘴也甜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第134章 再难也得干 “表叔，以前就不提了，就说以后。本来我应该早点找您，争取您的支持。可是您也看见了，我没啥礼数，四处乱闯，县里省里胡乱跑，反倒一直没来您这。这样，我先帮您捆荞麦，咱边捆边说。”龙浩说着就要起来。 “别别别……千万别动弹，你这一捆，我大半荞麦都得淌在地里了。有事咱坐这说，啥活也别干，儿子他们会捆的。”许支书急忙拉住龙浩。 “那也行，我先把这段时间的情况给您汇报一下。”龙浩慢慢坐了下来。 他并不是真要干活，只是过来了，影响人家干活，只好假装一下。虽然他农活都干过，也都会干，可毕竟好几年没干了，肯定没那么熟练了。尤其收荞麦，包括捆荞麦，不光要体力，还要会干，不然荞麦淌在地里，岂不白干了？ “不用汇报，我都知道，有啥事直接说。我也要找你说点事，正好一起说。”许支书从余余手里拿过烟锅，又装了一锅烟。 “表叔，那我就直说了。最近我给省城订购了一批羊肉和清油，县上也订了一批，想跟您商量一下，看究竟咋个弄法？”龙浩抽一口旱烟。 “这事听翟乡长说了，确实是好事。你娃订的，还是以你为主。你拿个意见，要是没啥大的问题，按你说的办就行了。” “翟乡长给您说造林的事了吗？” “前几天就说了，让村上早早做准备。可是，咱村就这情况，咋准备啊？对了，你也是村民，这事有啥看法？” “表叔，造林是好事，这个您肯定比我懂。您看山上，记得小时候满山坡都是杏树，春天可好看了，秋后更好看。可是现在山坡下面已经看不见树了，上面的树也是稀稀拉拉，没有以前那么密了。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年树就要死光了，到时候山上的水下来，这片洼地恐怕种不成了。”龙浩指着北边的山头。 “谁说不是呢？别说再过几年，现在水就很大，洼地中间已经冲了一条沟，把多少好地好土都冲走了。可是有啥办法，总得放羊吧？不然咋生活？”许支书”吧嗒吧嗒“抽着烟锅，惹的余余趴在腿上好奇的看着。 “确实，羊得看，不然没地方弄钱去。那如果，咱换个方式看羊，您看咋样？” “换个方式？啥方式啊？“ “比如把羊圈起来，不放出去。” “圈起来，吃啥？喝啥？” “当然是吃草喝水了。” “哪来的草？又哪来的水？” “这不开始收秋了吗？所有粮食秸秆存起来，包括荞麦秸秆，不就是好草吗？当然了，这肯定不够。秋收完了，再发动各家各户打草，地边，沟壕里，还有树林里……只要是草统统都砍回来，晒干后冬天喂羊。“ “只要看牲口看羊的都要打草，这倒不是啥新鲜事。只是咱这地方干山枯岭的，哪有那么多草啊？” “那就从其他地方，比如从川区往回拉草。他们又不看羊，大多地方也不看牲口，每年的稻草有些送到造纸厂，大多就地烧了。咱们花点钱买回来，需要多少买多少，把整个冬天，包括明年春天的草都买回来。” “以后呢？再放出来？“ “表叔，既然已经圈起来了，就再也没有放出来的道理。明年早早开始弄草，再把山坡上的地腾出来一些专门种草，这样逐步就把草解决了，也就不用再放出来了。” “水呢？咋弄？” “以前都把羊赶到沟里饮水。圈起来后，就把水拉回来，在羊圈里饮水。其实咱们那条沟里并没有多少水，根本无法满足全大队的饮水，大多数队上还是靠窖水。我想是这样，现在路也修好了，最起码大车能跑了，以后专门搞几辆拉水车，从苦水镇拉水。那水人吃了不太好，但是饮羊没问题，是真正的矿泉水。” “浩子，先前翟乡长也提了这个想法，让各村都好好思考。我也思考了很多天，还跟村上几个商量了好几次。理论上确实可以，也是好事，但操作起来太难了，可以说每一步都非常难，就凭村上实在是难啊！”许支书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远处的烽火墩。 “表叔，再难也得干啊！不然山上树死光了，一点水也存不住，把好土好地全冲走了，老百姓还咋活啊？”龙浩无比的痛心。 “唉……能活几年算几年，实在活不下去就走，哪儿能活往哪去。”许支书神情黯然。 他连抽了几口烟锅，眼角似乎有那么一点浑浊。 龙浩理解老支书的心情。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到头来却生活不下去，不得不背井离乡，而且还是在自己任支书的时期，任谁都难以承受啊！ 其实这不能怪老支书，也不能怪其他人，可以说不能怪任何人。历史走到了这儿，时光已经无法逆转。 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善这种情况，各方面进行改善，让老百姓生存的环境一点点的变好，逐步走上良性循环。 在前世，这种状况又持续十几年，省里才痛下决心，彻底封山禁牧。 再过了若干年，生态才逐步得到了好转。虽然跟期望值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跟以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毕竟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能急于求成。 只可惜，这样的结果来的太迟。老百姓能走的全走了，不能走的也在想着各种办法，只要有一点机会就离开。拥有十多个自然村、两千多人口的龙家峁，在二零二零年前后集合不起两百人，而且全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找不到一个青壮年。 这时候已经通水通电，路也修通了。可是没有学校，因为没有人上学了。没有卫生所，因为没有人看病了，也没有人买药，那些留守的老人每次去镇上都买回一大包药，能吃好长时间。 连小卖部都没有了。进的货都长毛了，卖给谁啊？ 等那些留守的老人下了世，龙家峁就只剩下纯生态了，再也没了人气。 哦，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每年清明节，无数外面漂泊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跪在长满草的坟头，一张张的烧着。 他们口音完全不同，互相也都不认识，只有在上坟的时候才知道曾经是一家人…… 又扯远了。龙浩拉回思绪，把水壶递给余余。 “表叔，这事难，而且不是一般的难，光靠村上可以说没法干，哪怕乡上支持，也还是无法实施。但是，事在人为。不试试，咋知道就不行呢？” “试试？咋试啊？”许支书扭头看着龙浩，眼里透着某种渴望。 “表叔，你看咱们是不是这样，先找一两个队，或是几个山头进行试点。比如，从你们队开始，先把北边山上的杏树看起来，不让放羊。”龙浩指着山上那片杏树。 “那去哪放羊？” “其他地方没有看管，暂时都可以放。我知道，树林看起来后，放羊的地方就少了，这就要把羊圈起来，实行喂养。” “那得花多大代价啊？” “表叔，这才是问题的核心。是的，必须要花代价，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但是为了生活下去，更为了子孙后代，再大的代价也得付，您说是不是？” “唉……我老了。” “表叔，您还没老，再有两年才六十。再说了，您又不是国家干部，没有年龄限制，只要还能干得动，一直都能干下去。听说有些人七十多了还在干，您才多大啊？” 第135章 人老心没老 “浩子，不瞒你说，你表叔我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不然早交班了。有些人倒是想干，可我不同意，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祸害老百姓啊！”许支书抬起头。 “所以表叔，这个方向盘还得您来掌握。哦，人的事情我实在搞不来，咱还是说事。”龙浩笑着。 “你这娃说的，事不是人干的吗？人搞不好，咋干事啊？能干成吗？” “您的意思？” “我看你娃不错，接替我咋样？” “不不不……表叔，我祖上没有冒烟，根本不是当官的料，也对当官没有任何兴趣。” 龙浩说的实话。前世没有当官，这一世更不想了。太束缚手脚了，啥都干不成。尤其不能发财，而自己的梦想就是发财，这跟当官的初衷背道而驰，那是万万不能的。 在前世，曾经有那么一位，青年时外出揽工，实在挣不下钱，发誓要当官，为挣钱开辟道路。结果还真当上了，平步青云，一直当到了四品，真正成了人上人。 理想自然也实现了。家人开了数家公司，垄断了几个行业，资产数以亿计。 再后来，列位应该都能会想到。那位四品大员把余生都交给了牢狱，不得假释。那些资产，在替国家经营和保管了若干年后，也都如数上交了国库。 “娃，你不担当，咋能干成事情？”许支书磕了磕烟锅，又装了一锅烟。 “表叔，不能我不担当，而是我想挣钱，真的想挣钱。一旦接替了您，就不能挣钱了不是？”龙浩也拿起烟袋，开始卷旱烟。 “那确实不能，也没有精力挣钱，村上可是忙得很。” “所以还得您干，我在后面辅佐您。” “咋辅佐啊？” “给您出主意，帮您联系上面等等。只要我挣了钱，还可以拿出一些资金。” “对了，听说你给乡上拿了不少钱？” “拿了一点，不多，全部用于修路。其实也算是给咱村上拿的，因为那条路是咱村走出去的唯一通道。” “这倒也是。表叔并不是要你拿钱，咱村上窟窿太大了，你拿多少也填不起来。既然你不想接替我，那我再顶一阵，等找到合适的了再说。” “表叔，只要您还干，那我就尽心尽力的辅佐您。咱还接着刚才说，咱村能不能要过来一些造林任务？” “要过来一些？说的倒是轻巧，往哪种？放羊咋办？” “表叔，咱村荒山荒坡几万亩应该有吧？可以先在那些老杏树林周围种，这样也保护了老树林。还可以单独拿出一座或是几座山头，整座山头都造林。至于放羊，刚才已经说了，没有造林的地方还可以放，再就是圈养。“ “说来说去，这造林跟圈养是结合的，最主要的还是圈养，要是不实行圈养，可以说啥都干不成。” “表叔，是这个意思。只要愿意圈养，这次卖羊肉和清油优先考虑，也可以全部给这些人家。不光这次卖羊肉和清油，以后所有好处都优先这些人家。” “浩子，这恐怕不行吧？没有哪条规定说不造林就不准卖羊肉，也没哪条规定说造林必须跟卖羊肉挂钩。作为村上主要负责人，必须一碗水平端，都是龙家峁的村民，不能厚此薄彼啊！” “表叔，你说的是村上，跟我没关系。我是个生意人，想买谁家的羊肉就买谁家的，想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这好像没人能管吧？更不违反啥规定吧？” ”浩子，你是说……“ “对啊！村上确定在哪个队造林，确定哪些队的老树要管护，我就订购哪个队的羊肉和清油，还有荞麦等小杂粮。” “小杂粮也订购了？” “是啊，订购了一些，不多。这几天我再跑跑，多联系一些地方，看看能不能再订购出去一些羊肉等东西。但是，不管订购多少，都必须优先照顾造林和管护的队。只有这些队的羊肉和清油等东西全部卖光了，才能轮到其他队，但价格就要低很多。这没办法，我也要生存，也要吃饭，不能老贴钱。” “那你订购的羊肉和清油价格是多少？” “价格没有具体定，得看市场价，至少要看苦水镇当天的价格。当初订购的价格是市场价再加百分之二十，从老百姓手中按照市场价收购。如果确实都很配合，可以比市场价再高百分之十左右。我可以一分不挣，只要把运费和损耗等开支填平就行。” “其实市场价已经很不错了。老百姓拉到苦水镇，耗费一天的精力，还不一定能卖出去。而且人家挑三拣四的，说是市场价，一通折扣下来，根本卖不上市场价。你在村里按照市场价收购，实际上已经比市场价高很多了，如果再加百分之十，那就更高了，老百姓当然愿意了。” “表叔，咱们的羊肉虽然好，但还没有打出去，价格还很低。这个冬天我想四处走走，看看外面的情况，把咱们羊肉打出去，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个价格了。当然了，前提是能打出去，这得费老大的辛苦。” “冬天的事咱先不说，还是说眼下的。你刚才说，村上只管造林地块，而你收购羊肉配合村上？”许支书往龙昊跟前靠了靠。 很显然，他动心了。这本来就是好事，无论对老百姓还是国家，包括子孙后代，都是好事。如果在自己任期内能干成，哪怕干成一点点，为以后开个好头，也不枉当了回龙家峁的掌柜的。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将来退下来会很自豪，余生也有了炫耀的资本。 “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了，光卖羊肉这一项肯定还不行，也无法解决老百姓的所有困难。只要确定了造林地块，队里就得圈养，也叫舍饲养殖，就必须解决一系列的问题。”龙浩看着许支书，感觉老支书眼里有了光，脸上也有了色泽。 别看人老了，可心还没老，还想继续发光发热。龙浩了解老支书，打小就了解，知道老支书耿直，善良，在村里威信很高。同时自尊心也很强，只要能给脸上贴金，哪怕贴点钱都愿意。要是不贴金，甚至丢脸，给多少钱都不干。 当然了，人都有缺点，老支书也一样。但是跟正直善良相比，那些缺点就微不足道了。 “具体说说。“ “比如圈养，先得有圈。大部分人家都有圈，但大都不合格，比如面积不够，活动场所窄小，功能不全，没有饮水的设备，饲养的设备也不标准等等。这得花钱，而且开支不小。乡亲们都很穷，很少有人家能拿出这么多钱，除非把羊都卖光。可是把羊卖光了，建设羊圈还有啥意义？” “就是啊！那咋解决？” “这就得跑，得要。您想想，咱村要是实行圈养，哪怕一两个队，是不是在全乡甚至全县都是独一家？估计在全省也不多。咱们闯路子，搞试点，老百姓牺牲了眼前利益，就为了恢复村里的生态，这可是为国家做了大贡献。所以，乡上和县上，主要是县上，必须得支持咱们。还有省里，也必须得支持。要是县上和省里都能给一点，一两个队的羊圈应该问题不大吧？” “嗯，有点道理。” “当然了，不能全靠国家，主要还得靠自己。至少用工这一块得自己承担，总不能连打墙这种事情也要国家掏钱吧？” “那不行，咱老农民，要是连出工出力都要钱，那还活个啥啊？只要能把砖和设备啥的给解决了，其他就好办了。不过，即便羊圈解决了，还有饲草，还要饮水等等，这也都不好办啊！” 第136章 路堵死了 “只要有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同样得到处跑，而且开始就得跑好。比如饲草，可以根据羊圈大小以及饲养量给与一定的补贴，不管自己打草，还是到川区去买，都给同样的补贴。明年鼓励种草，按照种植面积给与补贴。饮水也一样，根据饲养量给与补贴。所有人家都圈养，暂时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资金量。但是一两个队，甚至三五个队进行试点，应该能解决。” “你有把握？” “有！只要您下决心，我一定会全力支持您。”龙好拍了拍胸脯。 “要搁以前，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但是现在，我得信！不说别的，你小子敢闯县上的接待，还能贷到几十万款，必须得信。行，我马上召开村委会。“许支书磕了磕烟锅。 “表叔，大伙都收秋呢。” “收啥秋啊？马上就要中秋节了，你得给人家送羊肉。不确定造林地块，不确定哪个队上卖羊，你咋给人家送啊？” “表叔，那我？” “你又不是村上人，在家等消息。对了，可能有人会找你问情况，到时候你得给人家解释一下。” “那行，我也去村上，你们开会，我在小卖部给余余买点吃的。” 许支书骑上摩托车转了一圈，村委会几个人全部到了村上。 没办法，人家是支书，德高望重。虽然心里都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选择了服从。 村委会坐落在一座小山下面。小山不高，山顶只有数十米宽，山根下也不过数百米，长约二里，是座独立的小山。 山下以前没有住人。据说不知何年月，不知哪里逃难过来一位龙姓小伙，在小山根挖了个小窑洞住了下来。于是，这座山就有了名字，叫龙家峁。 后来，这个龙姓小伙娶了当地一位女子，搬到了小山对面山根下居住。但是，这座小山峁的名字却留了下来，一直叫到现在。 那位龙姓人家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一个自然村。而且周围自然村也都有了龙姓，成为村里主要的姓氏之一。当然了，其他姓氏也互相穿插，大多数自然村都有几个姓氏，只不过有的姓氏多一些，有的少一些。 龙家峁基本位于村子中间。现在除了村部和学校，还有小卖部和卫生所等，算是有了居民。 村部是个不很大的院子，后面挖了三孔窑洞，前面院子里盖了三间土坯房。村委会平时在土坯房子里面办公，到了冬天就搬进后面的窑洞里，土炕烧热了，窑洞里就暖和了，不用架炉子。 紧靠村子西边是村小学。在山根下挖下来一块，后面挖了一些窑洞，前面盖了两排房子，四周用土墙围了起来。围墙前面平了一块地，安了两个篮球架，即是篮球场，也是学生的操场。 村部西边是村卫生室和小卖部，也是几间土坯房，年代也很久远了。 “正在收秋，大伙都很忙。但是没办法，事情紧急。谁家的荞麦要是收不完，我让儿子过去帮着收。”许支书坐在炕中间，“吧嗒吧嗒”抽着烟锅。 村部没有会议室，准确说没有桌子，也没那么多凳子。三间土坯房，支书和村长各占一间，文书和妇联占了一间。如果有桌子，几个人挤一挤，完全可以腾出一间房子作为会议室。 现在几个人都坐在老支书的办公室里，村长和妇联坐在靠窗两把乡上淘汰下来的老式木制沙发上，文书坐在老支书的也是从乡上拉回来的旧桌子记录。 老支书坐在炕上，前面放个小炕桌。那炕桌也是斑斑驳驳，老漆基本掉光了。桌上放个小本本，那是老支书的纪事本。 “许支书，有事您就吩咐，家里都有人，收秋耽搁不了多少。”村长龙世青抽着纸烟。 龙世青四十多岁，个头不高，头脑很精明。他跟龙浩也是本家，只不过不是一个队的。论亲缘关系，还要比龙世和更近些。 龙世和跟龙浩父亲是一个太爷。这位太爷生了几个儿子，大儿子生下数男，其中一名男子又生下一男，就是龙世和；二儿子也生了数男，其中一男生下两男，就是龙世青的父亲和龙浩的父亲。所以，龙世青跟龙浩血缘更亲。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龙世青一家搬到另外一个队居住。不过跟龙浩他们队并不很远，红白事全都过来。 但是，龙世青却跟龙世和走的很近，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好。当初大顺和小顺想去村小学代课，就是他答应的。老支书见已经答应，而且当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就没有反对。 后来徐怡过来了，老支书听说是高中生，而且大顺和小顺又不能回来，就让徐怡先代课。 再后来，徐怡课代的非常棒，比几个正式老师还要教的好，学生包括家长都非常喜欢。老支书发话了，只要没啥大的变故，就让徐怡代课，一直代下去。 至于大顺和小顺闹事，老支书当时并不知情。等龙浩把事情搞定，老支书也再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就是，老支书，有啥急事，您下达命令。”妇联孙志梅看着老支书。 孙志梅二十八九岁，一米六五的个头，很丰满，也很结实。大眼睛，脸色有些微微发红，若在城里，也是大美女一枚。 她跟孙志明是一个家族，不过也不是一个队的。十几岁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中专也落榜，就回了家。后来跟其他农村女人没啥两样了，结婚，生子，伺候公婆。 村上原来的妇联跟丈夫外出打工，老支书考察了一番，选中了孙志梅这个初中生。于是，她便成了村干部。 办公桌后面的文书韩学义没有说话，拿着钢笔静静的等待着。他只有二十三四岁，是全村仅有的几个高中生之一。 不是县上办的高中，而是镇上办的高中。曙光镇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办过一届高中，韩学义就是那届高中生。当时初中和高中都只有两年，所以他十六岁就高中毕业了。而在后来，这个年龄才上高中。 镇办高中，其教学质量可想而知。加上并不是全天学习，各种劳动、排练，还要拉练等等，那一届高中没有一个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有些在村上干，有些招聘到乡上，还有相当一部分务了农。 韩学义在家干了两年就到了村上，一直干文书。前几年乡上招聘干部，他被聘上了，却只干了一月就回来了。 工资太低，还要翻山越岭，纯粹顾不上家里。于是，他回到村上继续干文书。支书村长都有人做，只能做文书了。 “你们可能都听说了，龙浩最近跟省城和县上还有外省订了一批羊肉和清油，小杂粮也订了一批，价格要比市场价高，至少也是市场价。今天我正好见到了浩子，问了问情况，觉得村上不能无动于衷，应该做点啥了。”许支书抽了一口烟锅。 “支书，您的意思，村上帮着组织羊绒和清油？”龙世青抬起头，眼睛放着光，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 “人家订购的，挣钱赔钱都是人家的事，正常的生意嘛，村上不能参与，也不能干涉。”许支书瞥了龙世青一眼。 他跟龙世青搭档多年，岂能看不出此人的心思？所以一口回绝了，而且把路也堵死了。 “那意思？” “这是个机会，必须得利用，不能错过了。” 龙世青不说话了。孙志梅和韩学义也都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老支书，不知究竟要怎么利用？ 第137章 再也不能糊弄了 “前几天翟乡长不是下来了吗？当时要给咱村安排造林任务，我没有答应，但也没敢拒绝，毕竟人家是乡长嘛。这几天我细细想了想，又爬上几个山头看了看，觉得乡长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造林任务得安排，哪怕少安排一些，也必须得安排。”许支书看着几个人。 “支书，谁都知道造林是好事，而且上面还给钱。咱村造林地块倒是有，无论哪座山头都能造林。可是，放羊咋办？哪个队愿意造林？”龙世青问。 “所以才把你们叫来，大伙一起商量嘛。” “翟乡长准备给咱村多少造林任务？” “没说数目，听口气不会少的。” “不如这样，咱们去趟乡上，要是您忙，那就我去。主动问翟乡长要造林任务，几百亩，哪怕一千来亩也行，然后给各队分下去。一个队也就几十亩，最多百十来亩，倒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世青，前些年咱们一直都这么做，造林款倒是领了不少，可是林呢？能找到一棵吗？恐怕连坑坑都让羊踏平了吧？” “哪有啥办法？上面任务得完成，老百姓羊也得放啊！” “再不能这么干了。要么一亩都不要，要干就必须得干成，绝不能再糊弄了。而且翟乡长跟以前的都不一样，不好糊弄了。” “那就不要了，让别的村去造林，省得挨骂。” “村长，这恐怕不行。翟乡长在咱村整整转了两天，所有队都去了，好多山头都爬了上去，情况基本都掌握了。他要咱村造林，那可不是随便说的。”孙志梅看着龙世青。 “就是的，翟乡长估计连地块都选好了，就等咱们确定了。如果不要造林任务，估计说不过去。”韩志义抬起头。 “那还日了怪了，往年都能过去，今年就过不去了？”龙世青满脸的不服。 “世青，不是过不去，如果真想糊弄，谁也拿咱没办法。可是，咱们再也不能糊弄了，真的不能糊弄了。“许支书神情严肃，口气相当严厉。 孙志梅和韩志义听的心头一震，不由得抬起了头。老支书开会，通常都比较严厉，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似乎不容分辩。 如果为了其他事，那还能理解，可这是为了造林，从来没有过啊！ 龙世青也有些吃惊。不过，毕竟是好多年的村长，在全乡算是资格比较老的，而且跟老支书平辈，很多话敢说，也敢顶，所以表面上依然很平静。不像孙志梅和韩志义，都是晚辈，很少敢顶嘴，连重话都很少说，此时更是有些紧张。 “世青，志梅志义，你们看看咱村，这都秋天了，可是山头上还是光秃秃的，连一寸高的草都没有。”许支书指着窗外。 几个人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远处的山头，果真白茫茫的一片。其实根本不用看，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夏天稍稍暗一点，冬天白的不能再白了，大伙早就习惯了。 “二三十年前，我带人在每个生产队都栽了杏树桃树，多的几千亩，少的也好几百亩。可是你们现在看看，除了我们队北边山上还有成片的杏树，其他队最多也就一二百亩，有的彻底死光了。”许支书非常难过。 “唉……”龙世青叹了口气。 “志梅志义经历的少，可世青你是经过的，好多树也是你带人栽的，难道看着不心疼吗？“许支书看着龙世青。 “确实栽过很多，当时我还是小伙子，跟别人比谁栽的多，活的多，结果栽的树基本都活了。可是这些年都为自己干活，没人管队上的杏树，全都……唉……”龙世青微微摇头。 自己亲手栽植的树，眼看着一棵棵死去，任谁都心疼。可是有啥办法？这又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想要恢复几乎不可能了。 “世青，这跟为自己干活，还是为生产队干活都没关系，这个……这也不是哪一个人的事情。如果非要追究，那也是我责任最大，这些年没有管好，或者说压根就没有管。“许支书抽了几口烟。 “支书，现在不是追究啥，再说也没人追究，就说咋办吧？”孙志梅抬起头。 “志梅，虽然不追究，但该说的还要说。山上树死光了，又不停的放羊，草不等长出来就啃光了。尤其山羊，连草根都挖出来吃了。结果一刮风漫天的黄沙，啥都看不见。一下雨更是糟糕，山上的泥土冲了下来，又把下面地里的好土冲走了。” “确实，咱村那几条大沟年年往上塌，把路断了不说，好多地都塌了下去。还有好多小沟，几年功夫就变成了大沟。” “不光这些，粮食产量一年不如一年。过去光用农家肥，一亩荞麦打三四百斤常有的事。现在不但用农家肥，还大量用化肥，好年景一亩也就打个二三百斤，年景差的只有几十斤甚至颗粒无收。好土都让冲走了，地里哪来的肥力啊？” 几个人都低下了脑袋。这都是实情，而且不是哪一块地不行，全村地都不行了。 “所以再也不能糊弄了，这不是咱们几个人的事情，而是全村的事情，关系到子孙后代。得造林了，还要多多的造，尤其要在山头上造林，把根治住。找你们过来，不是要应付翟乡长，而是为了救咱们自己，给子孙后代留点好土好地。” “支书，你这么说，我也没啥说的。那你准备造多少？从哪个队开始造？”龙世青问。 “遇到好事了，先给其他队，最后才是我们队。这次造林就从我们队开始，把浩子他们队也带上。其实这也是好事，让我们队也沾点光。全乡听说至少要完成一万亩，上不封顶，我想咱村完成三千亩。” “从你们队开始我没意见，带上浩子队也行。就是三千亩有点多了吧？全乡一万亩，平均每个村两千亩，咱完成两千亩就行了，为啥要三千亩？”龙世青心里稍稍宽慰了一点。 要是从其他队开始，就得自己下去做工作，那可不是一般的难，肯定得吵架，弄不好还得动手。给了支书他们队，还有浩子他们队，自己就不用出面了，由支书说去。 “我算了算，两千亩有点不够。北山那片树林有一千多亩，把周围都补起来，至少得一千五六百亩，这样就把那片老林彻底包了起来，也就能管好了。我还想一直往东延伸，到浩子他们队地界上，再往前延伸一段，还能造一千五六百亩。我说的是山坡上部，要是中下部都造，那就更多了，这个还没跟他们队商量，到时候再看。” “支书，这么一来，你们队和浩子他们队的羊可就没地方放了，至少北山那一带过不去了。其他地方到处都是地，荒山面积都不大，不好放羊。”孙志梅有些担心。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把你们叫过来，除了造林，还有这事也得商量，不然没法造林。”许支书在小桌上磕了磕烟锅。 “支书，这个不好商量吧？都造林了，肯定没地方放羊，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总不能到别的队放羊吧？再说到处都有地，就是让放也过不去啊！”龙世青看着老支书。 他确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不愿意去想。你们两个队上的事情，你去想办法。只要能把老百姓安抚了，老百姓都同意造林，我还能说啥呢？ “看来你们都想到了问题，只是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我就说说，你们看看有没有道理，再看看有没有新的想法。”许支书又装了一锅烟。 第138章 试点 “那好，你说，大伙一起想办法。”龙世青也点了一根烟。 自己想不出任何办法，其他人也都束手无策，老支书能有啥好办法？他实在无法想象。 “浩子不是订购了一批羊肉和清油以及小杂粮吗？我想跟他商量商量，全部放到两个队里，作为造林的鼓励，也可以说是奖励。当然了，如果其他队愿意造林，也可以收购他们的羊肉。“许支书慢悠悠的抽了一口烟。 “啊？支书，你刚才不是说，村上不干涉吗？”龙世青嘴张大了。 “是啊，我又不是干涉，这不商量吗？浩子要愿意就这么干，要是不愿意当我没说。” “那倒也行。不过，帮老百姓卖点羊肉，哪怕价格再好，也不至于同意造林吧？毕竟羊要吃草，要放牧，除非都不看羊了，那就没问题。” “羊当然要看，还要多多的看，不然老百姓去哪弄钱？你刚才也说了，只给卖点羊肉和清油啥的的确还不足以让老百姓同意造林，毕竟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这事我也仔细想了，两个队的羊全部圈养，至少大部分要圈养。”许支书没有说这是龙浩的主意，怕被龙世青说成相互勾结，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龙浩没有提出这点，那是还年轻，没有想到。但是自己得想，把能想到都要想到，不能给任何人留下任何把柄。 “啥？圈养？那那那……羊吃啥？喝啥？在哪圈养？”一直没有说话的韩志义抬起头，显然被这种想法吓住了。 “问得好！我来一一回答。自然是在羊圈里养，但这个羊圈不是通常那个羊圈，而是专门建造的羊圈。肯定吃草了，除了秋粮打下的草，所有人都要出去打草，有羊的喂羊，没羊卖给有羊的。这肯定还不够，那就得到川区买稻草，需要多少买多少。” “钱呢？每一样都要钱，而且都是大钱，谁家有那么多的钱？”龙世青问。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无论啥事，只要有钱，他就愿意干，干好干坏不要紧，要紧的是有钱。卖羊肉清油不让干涉，那就不干涉了，毕竟是个人行为，即便干涉了估计也得不到什么。 可是，圈养这可是笔大钱，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光羊圈这一项，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更别说草了。自己身为村长，管钱的，这种时候就不能退缩了。 “钱的事还没有着落。村上肯定不会拿钱，也拿不出一分钱。这得找翟乡长，他让造林，咱们也找到了解决造林难题的办法，那他就得想办法。老百姓的问题解决了，啥事都好办，无法解决，啥事都办不了。我去找翟乡长，哪怕到县上，到省里，只要能解决老百姓的事情，我都亲自去。“老支书抽着烟锅。 他当然不想让龙世青染指钱。之所以把几个人召集起来，并不是要花钱，也不是往来搞钱，而是要同意自己的方案。钱只能自己去弄，而且浩子也答应帮助一起搞，其他人，尤其村长就没必要参与了 “啊？没有着落？那还干啥啊？”龙世青顿时失望了。 “咱们只要同意这个方案，先圈养，然后再造林，还要管护。把这个方案交上去，乡上和县上要是同意了，那就拿钱。不拿钱一亩都不造，老百姓该干啥还干啥。”许支书扎吧着烟锅，余光喵着几个人，尤其喵着龙世青。 “我同意在两个队造林，也同意两个队圈养，搞试点。”韩志义抬起头。 “我也同意，同时觉得小韩搞试点这个建议很好，也很有创意。既然是试点，那就啥都可以尝试，比如卖羊肉可以优先两个队，有其他好处都可以往这两个队放。如果对了继续推广，错了改正就是了。毕竟是试点，摸着石头过河，谁知道深浅呢？”孙志梅看着老支书。 “世青，你的意思？”许支书问。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也同意。不过，搞试点这个提法是不是妥当？乡上同意吗？再说了，有好处都往这两个队放，其他队会不会有意见？”龙世青抬头看着支书。 “嗯，这确实都是问题，也必须得妥善解决好。只要同意造林和圈养，那就先把方案报上去，这两天就报，不能再拖延了。至于提法妥不妥当，报上去让乡上斟酌。其他队的事情等把方案批下来，咱们再研究。” “好，我马上起草。”韩志义拿出了稿纸。 “志梅，我见浩子好像来了，你去小卖部看看，要是来就叫过来，咱们商量一下卖羊肉和清油的事情。” “好！” 龙浩中午在村上简单吃了一点。他跟村上几个人商定了羊头肉和清油的价格，统计出了两个队羊只数量和清油数量，包括小杂粮余多少等等。 结果出了点问题。小杂粮倒没啥，本来订购的数量不多，完全能够满足。 可是羊肉却不够了。两个队总共有两千多只羊，能出栏的只有六七百只，其余都是母羊和小羊，还有一些种公羊。 而龙浩订购出去了一千多只，必须都是膘肥体壮的羯羊。这还是翟书毅给其他村子都分了一些，不让可能更多。 清油也不够。胡麻倒是足够，就是榨出来的油不多。原来每个队里都有油坊，现在只剩下几个队还有油坊，也是到了私人手里。 龙浩他们队油坊一直关着，很多零配件都不在了。许支书他们队油坊还在运转，可一个油坊也榨不出那么多油。 孙志梅提议羊只可以在其他队补充，前提是这个队必须造林或是管护老林。清油主要在两个队，各家各户拿着胡麻去换清油，不管在哪换，必须是纯胡麻油。 韩志义同意孙志梅的提议。龙世青不同意跟造林或是管护老林挂钩，虽然无法说服众人，但还是保留了自己的意见。 许支书也同意孙志梅的提议，还说今年先进行试点，一旦试点成功，今后将大面积造林，只要有好事都往造林的队倾斜。 龙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完全支持村委会的决定，也表示愿意配合村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支书，我收回刚才的意见，完全同意各位的意见，也完全服从村委会的决定。为了老百姓的收入，不影响浩子的生意，我提议，咱们还是早点做两个队的工作，争取每一位老百姓的同意。”龙世青提议。 “村长这个提议很好，我完全同意。会后立即下队，挨家挨户做工作，晚上召开村民会议。只要有三分之二村民同意就行，没必要照顾个别人的情绪。如果有人胡闹，让来找我，看我不扒了苟日的皮。”许支书下达了命令。 “好，我跟志梅到浩子他们队，支书跟志义去他们队。各家各户工作我们去做，晚上开会还请浩子去解释一下。”龙世青看着龙浩。 “村长，我本来就是村民，您要给我们队开会，我肯定得参加了。”龙浩笑道。 “好，散会！” 龙世青和孙志梅挨家挨户做工作。其实并没有进到家里，都在地里收粮食呢，所以他们直接去了地里，边帮助收粮食边拉话。 具体咋说的，老百姓都啥态度，龙浩并不知道。他回到家里，让孙志明跑趟古城，把高成虎他们都叫下来，准备收购羊肉和清油。 晚上开村民大会，老百姓也叫社员大会。都经历过公社，也都曾经是社员，叫习惯了。 龙浩也参加大会，地点在队长家的窑洞里。队长是孙志明的亲叔叔，一个老实憨厚的中年人。 此时，队长拿出来半脸盆旱烟放在炕中间，又拿出了一沓旧报纸。没过多久，窑洞里烟雾弥漫，连老烟鬼龙浩都呛的直咳嗽。 第139章 打跑了二流子 “你们这些老烟枪，没看见志梅也在吗？还有好几个女人也来开会，就不能忍着点？抽旱烟的都到门口，坐不下就到外面。”龙世青呵斥到。 那些抽旱烟的并没有出去，只是往门口挪了挪，有的坐在凳子上，更多人挤在前面炕头上，依旧吞云吐雾。 “现在开会。下午跟各家都说了，意思大家也都知道，就不啰嗦了。大家都说说意见，主要说问题，有啥问题都摆出来。”龙世青扫视着屋子。 “村长，造林是好事，这谁都没啥说的。按你说的实行圈养，那也没啥说的。就是这个能管多久？别是林造了，羊也圈起来了，结果啥钱也没有，还不让老百姓放羊，那不是坑人吗？”孙志明父亲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并不十分同意造林和圈养。但这是浩子提出来的，志明也同意，总不能拆儿子的台吧？再说兄弟是队长，已经问过了，完全同意造林和圈养，那就得维护兄弟的威信。所以他首先站了起来，看似在提问题，实际上是表明态度，在引导节奏。 既然造林了，那肯定得一直圈养，不然造林还有啥意义？既然一直圈养，那肯定有政策，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提出这些问题，就是让再给解释一下，把大多数人嘴堵上。 “四爹，下午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只要乡上同意咱们试点，肯定就会有相应的政策，这个无需担心。如果没有相应的政策，那也不会同意咱们试点，也就无所谓圈养和造林了。”孙志梅解释到。 孙志明父亲在家族中排行老四，所以孙志梅称呼四爹。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孙叔看着侄女。 “四爹，没有万一。刚不是说了，如果真有万一，那也就不存在造林和圈养了。” “妇联，你说没有万一，那只是你们村上的意思。乡上和县上啥意思一点也不知道，其实乡上有没有意思并不重要，恨不得比咱村上还要穷，他们有意思又能咋的？主要是县上，要拿钱的，还要年年拿。要是没有县上的意见，那就不能造林，更不能圈养。”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就是，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这说造林，说圈养，这不瞎扯吗？”又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没有红头文件，没有真金白银，坚决不同意造林，不同意圈养。” …… 几个年轻人七嘴八舌的嚷嚷着。窑洞里气氛一下凝固了，其他人都低头抽烟，谁也不说话了。 本来就对造林和圈养有顾虑，加上几个二流子起哄，他们实在说不出啥话，至少不能跟几个二流子作对。 “你们几个，造林还有一段时间，圈养也得那时候才实施。这不是中秋节要到了吗？要订购一批羊肉和清油，这可不能等。完了还要订购一批小杂粮，也不能等。造林和圈养跟卖羊肉和清油挂钩，所以现在要把事情定下来。”龙世青解释到。 “为啥要挂钩啊？谁批准你们挂钩的？”长发青年质问到。 “村上只负责造林和圈养，订购羊肉和清油以及小杂粮跟村上没有关系，那是浩子他们个人的事情。浩子为了配合村上，才答应跟造林挂钩。”孙志梅解释到。 “他挣他的钱，凭啥要挂钩？” “咋？你不乐意？”龙浩缓缓抬起头。 他认得长发青年，跟自己年纪相仿，当初熊大绑架徐怡的帮凶之一。只是当时没出大事，才饶过了这小子，也让这小子舒舒服服的活到了今天。 其他几个人跟长发青年都是一伙的，大部分还是自己的本家，有的还很亲。这些人平时游手好闲，或是偷奸取巧，关键时候站了出来，无非想弄点小钱，再就是学坏，展示存在感。 “凭啥要卖给你？凭啥要听你的？”长发青年看着龙浩，眼神却在躲闪，声音也有点发虚。 “就凭我是龙浩。如果你站出来，屋子里任何一个人站出来，帮着把队里的羊和油都卖出去，我立马走人，绝无二话。”龙浩抽了口烟。 “说得轻巧，你把价格抬那么高，还让别人咋做？” “你也可以抬啊！只要你比我价格高，肯定都卖给你，你也能挣大钱。” “那么高的价格，不都赔死了？挣啥啊？” “没那个脏腑，就别在这扯淡。你不愿意造林就别去，不愿意圈养也别养，没人强迫你。” “那羊肉呢？还要吗？清油和小杂粮呢？收吗？” “你觉得呢？” “那意思，是不收了？” “知道还问啊？” “你算老几？有啥权力不收？” “我算老几你不知道吗？我自己掏钱收购，想收谁的就收谁的，想多少钱收就多少钱收，天王老子都管不了，别说你这种玩意了。” “你……”长发青年瞪着眼睛。 “咋？不服是不是？那你也得有不服的本钱啊！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连打架都没力气，这种人渣活在世上，就是踏马浪费五谷。”龙浩轻蔑的看着那几个家伙。 “你要是不收，我就去告你。”长发青年有些气急败坏。 “去啊，赶紧去，村上乡上县里都去，省里也行，要是不去就不是你娘养的。” “你咋能骂人？” “对你这种杂碎，骂你还脏了老子的嘴。上次的账还没算呢，今天你又跟老子作对，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不打断你狗日的腿，老子以后啥也不干了。”龙浩跳下炕，从锅台上操起一把菜刀，朝门口的长发青年扑了过去。 他是真的生气了。这种杂碎，上次放了一马，现在居然还敢跟自己作对。今天必须好好教训一顿，让以后看见自己就发抖，不然干啥事都搅扰，实在太烦心了。 长发青年一看龙浩拿着菜刀，转身就跑。其他几个人也转身就跑，只生怕沾了光。 上次教训熊大，几个人记忆犹新。后来又把陈二等人制服了，据说把县里和省里的大混子都制服了，自己充其量算是村里的二流子，岂能是人家的对手？ 龙浩追到院子，那几个家伙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他跑到院外，对着夜空骂了几句，把恶气出了出，这才返回屋里。 在农村，往往就是这样，讲道理咋都不行，越讲他越来劲，堵的让你喘不过气。一顿打跑了，也就没事了，该干啥也能干成。反正就是几个人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没有无所谓。 “浩子，干大事的人，咋能跟这种人计较？”孙志梅看着龙浩，神情有些诧异。 “不是我要计较，而是这种苍蝇实在太讨厌，干脆赶了出去，别让坏了大伙的事。”龙浩坐在炕上，掏出塔山烟给大伙散发着。 刚才有那几个杂碎，他没有发烟。现在那几个家伙走了，他开始发烟了，也跟大伙说笑起来。 “浩子，可真有你的，我把人召集起来开会，你却把人给打跑了，这个会还咋个开法？”龙世青苦笑着。 “村长老子，那几个杂碎走了，这不更清净了吗？咱们队两百多人，有没有那几个人渣无所谓。何况他们除了捣乱，再啥事都干不了，干脆不要了。”龙浩给龙世青扔了一包塔山。 毕竟是村长，而且今天并没有明确的反对自己，还在公开场合支持自己，那就得客客气气。同时也给他，包括所有人都看看，只要有理由，谁都可以反对自己，但是胡搅蛮缠，那就不行！ 几个搅屎棍一走，屋里马上就活跃了。好多人依然不同意造林，更不同意圈养，却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说的也都有道理。 龙浩耐心的讲着，还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让村民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只要肯干，上面一定会支持的。尤其是新的东西，对周边地区有示范带动的事情，肯定会大力支持。 他还向乡亲们承诺，自己绝不会离开龙家峁，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家乡的父老乡亲。尤其是本队的乡亲们，只要自己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扔下任何一个人。 当然了，那几个杂碎除外。大多数队上也有这样的杂碎，也都不再考虑范围，至少暂时不会考虑。 第140章 聘请专家 屋里相当热闹。大伙踊跃登记着家里的羊只和胡麻数量，包括即将上场的小杂粮。 实际上所有数据村上都掌握的清清楚楚。要交公粮，要收提留，各队的种养殖情况早就统计好了。秋粮也进行了测产，没有大的天灾，就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只是大伙生怕村上统计的不准，更怕遗漏了，所以才要重新登记一遍。 龙浩让大伙这几天好好喂羊，能多一斤就多一斤。同时让大伙抓紧时间换油，争取跟羊肉一起运送。 他给大伙明确了标准。羊只必须是本地羊，清油也必须是本地产的胡麻油，不能参任何其他东西，比如芸芥油，一点都不能参进去。谁家芸芥油卖不出去可以帮忙推销，但绝不能参到胡麻油里。 散会后，龙浩和村长等人又跟队长合计了一番，这才回到家里睡觉。 第二天，孙志明和高成虎几人下来了，开始跟各家各户签合同，付定金。 以往都是口说就算，从来没有什么合同，更不会给定金。今天看着一张张白纸黑字，大伙都觉得新鲜，也都感觉到了分量。 人家搞的这么正规，那可不是说着玩的，说啥都不敢马虎了。 也有人家不以为然，认为自家的东西，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还能把我咋的？ 跟那几个二流子不一样，这些人都有家有口，都是家里的主心骨，甚至是家族的主心骨。只是他们都有一些私心，或是喜欢贪图点小便宜，再就是有些其他心思，总之对龙浩有些不满。 只是会上风向都朝着龙浩，加上羊肉和清油价格确实诱人，这才没有说话。 那几个二流子看见高成虎几人，再也不敢乱跳了。难怪龙浩说话那么有底气，原来手下有这么一帮虎狼，这谁还敢惹啊？ 有的人后悔了，巴结孙志明，说愿意造林，也愿意圈养，想让把家里的羊和油都收了。孙志明并没有答应，说等全都收完了，如果还有余额就收，没有那就没办法了。 许支书他们队要顺利得多。尽管也有那么几个调皮捣蛋的，还有几个处处耍心眼的，却都没有掀起风浪。 没办法，支书发话了，就必须得听。何况能把羊和油卖出去，还那么好的价格，这可是看得见的好处，谁能拒绝呢？ 至于造林和圈养，支书都能接受，别人还有啥不能接受的？ 就在孙志明他们跟各家签合同时，几辆摩托车开进了龙家峁，龙世和几人回来了。 龙世和等人被抓了起来，参假的羊绒也全被没收销毁。 然而正如龙浩所料，上上下下调查了一番，却无法给龙世和定罪。毕竟没有对国家包括他人造成损失，而且龙世和还主动揭发了其他造假窝点，算是立了功。 另外，龙世和一口咬定龙浩对自己开枪，也间接的帮助了自己。龙浩是这桩特大造假案的举报者，却被指控对人开枪，这跟县上的意图不符。 虽然开枪没有造成伤亡，而且也不是龙浩开的枪，但县上还是采取了折中。不公开对龙浩进行表彰，也不很严厉的追究龙世和的责任。 那个年代，虽然各行各业逐步走上了正规，可毕竟法制还不很健全。所以龙世和能逃脱法律的制裁，龙浩也敢跟别人枪战而安然无恙。 龙浩看见龙世和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回来，知道这老东西可能会作妖。他的两个儿子大顺和小顺，以及妻侄熊大一起回来了，这都不是啥好兆头。 这几个人不敢对龙浩怎么样，但是对别人绝对是霸凌。至少在龙家峁，这几个人耀武扬威，没人敢碰，连大话也不敢说。正因为如此，当初的熊大才毫无顾忌，敢绑架代课老师徐怡，并试图强暴。 一天后，开始收购羊肉和清油。按照合同，羊肉必须是本地生长的山羯羊和棉羯羊，也不能太老。当然也不能太小，暂时不收羊羔肉。 没有那么多冰柜，羊肉无法冷冻。跟县上联系后，决定把羊拉过去，在县屠宰场宰杀，然后再给各单位拉运，这样就不怕坏了。 北边省指定要活羊，说拉过去后有的宰杀，有的可能还要放养一段时间。他们允许有一定比例的损失，拉运过程中死羊只要在规定比例之内，他们都承担。超过比例的部分，则由龙浩他们承担。 当然了，如果没有任何损失，那就谁也不承担。 龙浩决定先收购活羊。他让张庆阳雇了几辆农用车，开到村部等待。 到古城的路还没有完全修通，尤其涵洞还没有修好，大车进不来，只能雇农用车。而且拉羊也是农用车最为合适，速度不很快，但也不算慢，羊只损失比较小。 县城最近，就先给县上送，同时探探路子，摸索经验。 因为是刚刚开始，各家各户都很仔细，把最肥的羊拉了出来。撑面子，有分量，也给龙浩他们留个好印象。 孙志明等人收的也仔细。太瘦的羊坚决不收，不是本地的也坚决不收。 这个季节正是揽膘的时候，羊不可能瘦。如果真的瘦了，那一定是有病，所以瘦羊是不能收的。 至于是不是本地的，这个倒不用太担心。个别人家报数时把其他队上亲戚家的报了几只，或是邻村岳丈家的也算到自家头上，晚上偷偷拉了过来。孙志明他们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照常收购就是了。 谁家都有亲戚，再说也都是本地羊，没啥的。 不过，龙浩还是聘请了一位专家。这是程序，也是排面。让村民们知道，这一切都是正规的，严肃的，不是随心所欲，必须按照规矩来。 这位专家就是孙志明的叔叔，也是浩子他们队的队长，大名孙贵。开村民大会时，他本来是要说话的。那几个二流子被龙浩赶跑后，他就再没说话，因为没必要了。 收购羊肉，他必须得出面了。倒不是因为自己是队长，而是另一个头衔：兽医！ 生产队的时候，孙贵因为上过高小，被派到乡兽医站跟了半年，回来后就成了村上的“兽医”。 对于一般的疾病，他都能捣鼓一阵，无非打针、灌药等等。稍微复杂的和严重的，他也不敢耽搁，让赶紧去乡兽医站。 就在这些年的捣鼓中，他学会了另一种本领，那就是看羊。不是看病的看，当然了，一般的疾病也能看，主要是看羊的品相、分量，是不是好羊等等。 随便拉过来一只羊，他看几眼，摸摸脊背，就知道这羊是不是本地羊，有没有喂过饲料，将来能长到多少斤等等。也就是说，这只羊的好坏全凭他一句话。 当然了，他可不是随便就给说的，因为那要负责任。所以，看一只羊得给个一两毛钱，或是一把旱烟，这都是规矩。 现在龙浩要收购羊，孙贵必须得出面了。两家的关系放在那儿，尤其跟哥哥孙阳几乎就是一家人，跟妹妹孙英一家关系也非常好，而且侄子志明也跟着干，就是不想出面也没办法了。 龙浩肯定不会让孙贵叔随便出面，承诺给付工资，而且是高工资。专家嘛，就必须有相应的待遇。 如此一来，孙贵就更加尽心尽力了。每一只羊都要亲自上眼，看一看，摸一摸，有时候还要抱一抱，确定是好羊后，再让过秤。搞得卖羊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住给他发烟说好话，有的甚至往口袋里塞几毛钱或是一包烟。 孙贵自然不能收，也不敢收。自己倒无所谓，不能给侄子丢脸，尤其不能给龙浩丢脸。 第141章 双倍赔款 龙浩还聘请了一位专家，许支书他们队上开油坊的，大名许有，六十出头，许支书的堂哥。 合作社时期，许有就在油坊干，联产承包后又承保了油坊，干了大半辈子油坊。他对农活不咋在行，也干不动。看羊也不行，要么流产，要么养不肥。但对油坊可是如数家珍，是真正的行家。 曾经有人对许有很是怀疑，拿了一瓶清油过来，请许有看看成色。许有知道这是过来找茬的，拿起油瓶闻了闻，又倒出来一点尝了尝，说应该再加百分之三的芸芥油，现在只加了百分之七的芸芥油，不是最香的。还说装油的人有点缺德，掺芸芥油也就算了，掺麻油算啥玩意？ 那人拿起油瓶就走，从此后再也没有来过。 这次要收购清油，自然少不了许有。这也是规矩，更是排面。用龙浩的话说，有许有表叔的加入，清油就有了灵魂。对于老百姓来说，能让老油坊许有过上一眼，那也是荣幸，就有了吹牛的资本。 跟孙贵一样，龙浩也给许有付工资，而且比孙贵高出一倍。没办法，这就是身价，只要坐在那儿，啥都不用干，都得给人钱。 许有为人耿直，还有些心高气傲，一般人还真请不动。当然了，也是他油坊经营的好，收入不低，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富裕户，看不上那些小钱。 龙浩早就看上了许有，专门让孙志明去苦水镇买了一条石林烟，亲自过去请。许有愉快的接过石林烟，当即答应了。 当支书的兄弟打了招呼，别说给烟给钱，就是啥都不给也得答应。何况人家是干大事的，又是给老百姓办好事，当然要给干了。 两位专家很有些得意，也都兢兢业业，不过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老百姓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卖羊卖油，哪敢有丝毫马虎啊？全都拿出了最好的，稍微有点问题的都不敢出手，放在家里自己食用。 给县上的羊和油凑齐了，龙浩命令装车，同时让孙志明等人继续收购，自己带着高成虎等人押车往县上运送。 翟书毅早就跟县上打了电话，县上订购的单位全都派人等候着。龙浩的车队一到，清油立马卸车，分发给各单位。 都是用新买的塑料桶装的，装卸车很方便，分发也很快。 麻烦的是活羊。不过，早就跟屠宰场联系好了，也准备了好几个屠户。活羊一到，立即开始宰杀。 当然了，相应的费用是必不可少的。 屠宰场不光宰杀，还帮助给各单位分发。他们天天宰杀，这方面很有经验。这倒给龙浩他们省了不少事，只是稍稍加点费用而已。 有了给县上送羊送油的经验，再给北边省准备羊和油就轻松多了，速度也快多了。 孙贵跟往常一样，站在学校操场上，检查着每一家的羊只。按理说应该到各家各户去拉羊，可是好多地方农用车过不去，村上决定让各家各户把羊送到学校操场，并且给各家安排了送羊的时间，避免拥挤。 旁边村部还有一摊，那是专门装油的车。许有站在车跟前，每装一户，就拧开盖子闻一闻，有时候还有把筷子伸进去，蘸点油尝一尝。 “三哥，你这羊从哪来的？”孙贵拦住一只准备过秤的羊。 “孙贵，我一直喂的羊，你不知道？”说话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叫孙阳。这人跟孙贵他们都是一个家族，排行老三，所以孙贵叫三哥。 “三哥，谁都知道你喂了一只羊，但不是这只，这羊不是本地羊。而且上个集市你把那只羊拉去卖了，还哪来这么肥实的羊啊？”孙贵低头看着羊。 羊很壮，比其他羊明显高出半截。羊毛跟其他羊没啥两样，但尾巴要小很多。 “咋不是这只？我上个集市是赶了过去，可是没有卖掉，又拉了回来。”孙阳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三哥，你有没有卖掉没关系，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啊！别的不说，你把羊赶进群里，看看合不合群？”孙贵看着孙阳。 “你……吃里扒外，我不卖了，不卖了行不？”孙阳有些气急败坏，拉着羊就走。 “三哥，其他羊都没问题，就是这羊……你咋能干这事？” “不卖了，一个都不卖了。” “三叔，您可不能不卖，这白纸黑字写着，如果不遵守合同，那可是双倍的赔偿。”龙浩走了过来。 他也看见这羊不大对劲，只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听了孙贵叔的介绍，他才多少明白了一点。 “咋？我不卖给你羊，大不了把那啥定金退给你，难道真还赔你钱不成？还有没有世道了？”孙阳瞪着龙浩。 “对，刚才说了，双倍赔款。我就等着您不卖羊，这样您就违反了合同，只要上法院，这钱我可就到手了，比贩羊挣钱容易多了。”龙浩笑道。 “你当真要跟我打官司？” “对啊，不光您，只要违反合同，不管是谁，都必须打官司，这双倍的钱我也必须拿到手。” “我没钱，你能把我咋的？” “三叔，你可以不理我，但千万别跟法院较劲。您还有羊，有牲口，有家产，随便啥都够了。” “那……行，卖给你，但要卖一起卖，拉来的羊都收了。” “那您又违反合同了。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必须是本地羊，外地羊一只都不收。您要一起卖，那还得打官司。” “啊……这个……”孙阳蹲在地上，“吧嗒吧嗒”使劲抽烟，再也不说话了。 “三叔，您老实告诉我，这羊从哪里来的？”龙浩看了看周围，好像还有这样的羊。 “大侄子，你也别问了。你把其他羊收了，这羊我拉回去，不卖了。”孙阳站了起来，拉着羊就走，也不管其他羊了。 “唉……”孙贵微微摇头，开始给三哥抓羊。 人家甩手走了，这些羊就得自己操心。再咋说都是本家弟兄，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后面又发现了二三十只外地羊。有十几只也是本地品种，被孙贵发现后，老老实实说是邻村的，也有的是苦水镇的，在请示龙浩后，都给收了。 虽然有违反合同的嫌疑，但毕竟还是本地品种，再说都是亲戚家的，也就不追究那么多了。 但是又发现了十多只跟孙阳家一样的羊，这让龙浩提高了警惕。根据孙贵介绍，这羊是北边草原上的品种，个头大，肉质也不错。 听说那边羊非常多，也比较便宜。如果从那边贩些羊过来，按照自己现在的价格，那可是能赚很大一笔。 问题是，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谁会跑那么远去贩羊？谁又有这个能力？ 关键是，自己就是给北边省送羊，要是把他们自己的品种送过去，那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龙浩无权调查那些羊的来历，也没心思调查。他让孙贵看紧点，绝不能混进一个外地羊。高成虎和郝军寸步不离孙贵，保护孙贵，也让其他人不敢造次。 回到村部，龙浩看见许有正在打开一只塑料桶。他看了看卖油的人，便走了过去，看着许有。 “许德升，你油里掺啥了？”许有抬头问。 “二爹，我啥东西都没有掺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着许有。 许有在他们家族同辈中排行老二，侄子们都叫二爹。 “你的意思，二爹我说瞎话了？”许有沉下了脸子。 “不是二爹，这么好的油，咋可能掺东西啊？”许德升提起油桶，确实很清亮，闻起来也很香。 第142章 那就不出了 “不说实话是吧？这是二十斤的油桶，你加了一斤的芸芥油，这还能是胡麻油吗？”许有问。 “二爹，且不说我没加，即便加上一两斤，吃起来不更香吗？”许德升提了提油桶。 “香啥啊香？放到锅里光冒黑烟了，城里人都是小房子，熏的还能做饭吗？早就说了不让掺，你掺上这点芸芥油，能多卖几个钱啊？” “二爹，你就说这油能不能收吧？” “许德升，正好浩子来了，你去问他吧！” 许德升回头一看，龙浩站在后面，上下打量着。 “浩子兄弟，这么好的油，二爹他非要说掺了东西，你看这像是掺东西吗？”许德升把油桶凑到龙浩跟前。 “老哥，我是相信二叔，还是相信你呢？”龙浩看着许德升。 “浩子，那我就不罗嗦了，你到底是收还是不收？” “那你说到底掺没掺东西？” “没掺。” “那好，村上就有锅，咱们把油倒进锅里，要是不冒烟我就收，你有多少我收多少，全部是最高价。如果冒烟，那就按照合同，双倍赔偿，咋样？” “你……我不卖了，不卖了行不？” “不行，按照合同，必须如数交够，不然还得赔偿。” “我没那么多油咋办？” “那是你的事情。如果按照合同规定的时间不能如数交油，那就等着打官司吧！另外，我想知道，究竟是谁让你在油里掺东西的？” “想跟我打官司？没那么容易，你就等着吧！”许德升瞪了龙浩一眼，放下油桶转身走了。 “浩子，这小子不是啥好玩意，你要小心。”许有提醒到。 “没事的二叔，你把好关就行，其他的就别管了。” 继续收油，陆续又发现了几户人家油里面掺东西，大多数掺了芸芥油，也有的掺了麻油，还有的居然掺水。孙贵十分愤怒，把所有掺东西的油都退了回去。 一群女人涌进了村部，大都带着孩子。还有几个老人也进了村部，一个个气势汹汹，面带怒色。 “许有，人家究竟给了你多少钱？就这么认钱不认人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用拐杖指着许有。 “八爹，您咋能这么说话？我啥时候认钱不认人了？”许有赶紧堆起了笑脸。 问话的是许德升的爷爷，那一辈排行老八，所以许有要叫八爹。那一辈在世的人不多了，他得恭恭敬敬。 “不就掺了点芸芥油吗？又不是不能吃。再说卖给别人的，管那么多干嘛？关你啥事？”老人质问到。 “二叔，您去收其他人的，这些人我来接待。”龙浩走了过来，让许有继续去收油。 “浩子，正好你来了。我孙子的油有啥问题？你不也是给别人收吗？管那么多事干嘛？”老人转身瞪着龙浩。 “八爷，您刚才都说了，您孙子的油掺了芸芥油，您说有没有问题？我是给别人收油，但我也要挣钱啊。您孙子掺了芸芥油，我就得赔钱，您说我能收吗？”龙浩看着老人。 “只不过少赚点罢了，咋可能赔钱？再说你那么多钱，还在乎这点钱吗？” “八爷，这跟我有多少钱没关系。都签了合同，得按照合同办事。合同上说不能掺任何东西，那就不能掺，不然就得打官司。” “掺了点芸芥油就打官司？自古以来也没听说过，多大点事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官司咋个打法？” “八爷，只要违约了，真得打官司。我也一样，如果我违约了，你们照样可以告我，跟我打官司。” “谁跟你打官司啊？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喝酒耍赌，四处游逛？”一个女人挤到前面，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龙浩看着女人，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原来是许德升的婆姨，手里拉着的肯定是女儿。看来许德升不敢出面，把老人女人使了出来。 再一看，前面全是女人和老人，还有不少孩子。 唉……龙浩暗自叹了口气。这事绝不是掺一点芸芥油那么简单，恐怕得有一场血雨腥风。 也罢，该来的迟早得来，那就让来吧！这么点坎坷要是过不来，那还干啥啊？ “咋？理亏了？不说话了？我告诉你，今天这油你收也得收，不收还得收，必须得收，不然……哼！”女人双手叉腰。 “嫂子，麻烦把话说完，不收你准备咋办？”龙浩看着女人。 “龙浩，那意思，你是真的不收了？”女人走了过来，抬手指着龙浩。 “嫂子，你说对了，不收。不光你的不收，所有掺了东西的油都不收。” “哼，我们辛辛苦苦打了点胡麻，你说不收就不收了？就按嫂子刚才说的，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必须得收。还有羊也得收，必须得收，不然今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院子。”又一个女人站了出来。 “好吧，那就不出了。”龙浩摊开双手。 “哎，龙浩，你当真不收了？” “是的，不收！打死我可以，但掺东西的油和不是本地的羊一个都不收。”龙浩点点头。 “姊妹们，他不仁，咱们就不义。”女人嚎叫一声，朝龙浩扑了过来。 另一个女人也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滚开！”一声断喝，两个女人“蹬蹬蹬”连退几步，差点摔倒。 方振和王景会站在龙浩两侧，凶狠的瞪着两个女人。刚才看见两个女人扑过来，两人轻轻推了一下，没敢发力。要是稍稍发力，两个女人恐怕就要鼻青脸肿了。 “你们……”两个女人指着方振和王景会，双手有些微微发抖，话也说不出来了。 敢对付龙浩，那是因为熟悉，再怎么说都一个村的，还都是亲戚，知道龙浩不敢下死手。 但是这两个汉子就不敢了，谁知道人家啥脾气？万一伤了自己，疼痛得自己受啊！ “你们两个去收油，这里不用你们管。”龙浩把方振和王景会推开。 “浩哥，这恐怕……”方振有些担心。 如果是一群汉子，那没啥怕的，大不了头破血流。可这都是女人老人和孩子，还这么多人，一旦撕扯起来，那可咋弄啊？ “都是本村人，没事的。”龙浩挥挥手。 方振和王景会没办法，只好走到许有跟前，帮着收购清油。 “浩子，再问一次，究竟收还是不收？”两个女人见方振和王景会走了，再次走到龙浩跟前。 “刚说了，不可能的。”龙浩异常平静。 “姊妹们，老爷子们，看你们的了。”两个女人嚎叫着，朝龙浩扑了上来。 拳头、巴掌、指甲、脚尖……还有拐棍等等，一齐朝龙浩招呼过来。他没有退缩，只是左右抵挡着。 可是对方太多了，足足有二三十双拳头不停的戳着，还有不少拐棍直往身上招呼。 龙浩抵挡了一阵就不抵挡了。八爷等几个老人冲到了最前面，拐棍疯狂抡着。要是抵挡，拐棍就得弹回去，随便敲打一下，这些老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干脆啥都不干，让他们打吧！龙浩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啥也不管了。 方振和王景会扑了过来，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要一伸手，那些女人和老人估计就会倒下一大片，把贷款赔光都不一定够。两人紧握拳头，泪流满面，眼睁睁的看着龙浩挨揍。 龙浩衣服被撕烂了，脊背被划开了一道道的血印，顷刻间染红了衣衫。 胳膊受伤最多。袖子全被撕掉了，各种棍棒拳头直往胳膊上砸。看来这帮人商量过了，即便把两条胳膊都打折也要不了命，到时候再来个法不责众，加上又都是老人，谁也没办法。 第143章 徐怡挨打 挨了多少打，已经记不清也没法记了。龙浩紧闭双眼，紧咬牙关，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要不死，那就让打。而打死的可能性不大，可以说为零。 打人是为了卖油卖羊，把人打死了，那还卖个屁啊？ 所以龙浩并不担心，只要关键部位护住，其他的爱咋咋地。 几个老人越打越起劲，越打手越狠，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坏人变老。 那些女人也是心狠手辣，使劲撕扯着龙浩的胳膊，想打龙浩的脸。最毒妇人心，女人一旦不要了脸面，就没了任何底线。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一声娇喝，一条身影冲进了村部，扑向厮打的人群，拼命往开扒拉着。 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小铁铲，朝厮打龙浩的女人和老人乱打。 冲进来的女人看似娇弱，却有着惊人的爆发力。只见她一手抓住一个打人的女人，狠劲的推了出去，有的女人猝不及防，一下被推倒了。 连续推开好几个人，女人也到了龙浩跟前。许德升爷爷又举起了拐杖，她伸手夺过拐杖，一把将老家伙推了出去。 老家伙连连后退几步，一个坐墩摔倒了。 “谁敢再动我男人，跟他拼了！”女人护在龙浩身前，拐杖指着人群，活脱就是威风凛凛的花木兰。 小女孩也站在龙浩身前，高举着小铁铲。 所有人都怔住了。啥情况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一个个面面相觑，呆呆的看着女人。 龙浩被打的晕晕乎乎，都有些麻木了。人家都不打了，他还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人义正词严的呵斥，龙浩听见了，也更加疑惑了。他轻轻放下手臂，慢慢扬起了脑袋。 一个苗条的身影站在前面，尽管只是背影，却看得明明白白。 旁边还站着一个小不点，举着小铁铲，同样威风凛凛。 而对面的那群女人和老人都在站在那里，似乎被女人镇住了，谁也不敢动弹。 “你个外来的，敢把我推倒，反了天了。今天我要不打死你，白在世上活了。”许德升爷爷呲牙咧嘴了一阵，翻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朝女人扑了过来。 龙浩好一跃而起，一把将女人拉到身后，同时将小不点提到女人跟前。就在老家伙扑过来的刹那，他右手突然伸出，抓住老家伙的衣领，将老家伙提了起来。 “哎哎哎……”老家伙两腿在空中蹬着，嘴里乱喊乱叫。 “老杂种，动我可以，敢动我的家人，我让你死八回！”龙浩紧咬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着。 “哎哎哎……”老家伙依然喊叫着，却再也没了先前的嚣张。 “滚！”龙浩右手松开，脚下轻轻使了个绊子。 老家伙跌在上，屁股摔的生疼，学开了驴嚎。这也是龙浩有所顾忌，不然使劲甩出去，不然老家伙骨头恐怕都要散了。 “龙浩，你敢打人，今天跟你没完，姐妹们，打！”许德升女人嚎叫着。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男人？”龙浩背后的徐怡站了出来，怒视着那群女人。 “一个臭老师，一块全打！”许德升女人举起棍子就朝徐怡身上砸。 “滚尼玛的！”龙浩飞起一脚，踢中许德升女人腹部。 许德升女人倒飞出去，重重跌在爷爷旁边，杀猪般的嚎叫着。 “刚说过，打我可以，但是谁要敢动我的家人，老子让他立马去死。管它是女人还是老人，管他是什么狗屁亲戚，统统都得死！”龙浩瞪着女人，目光中透着浓烈的杀气。 那群女人头皮一阵发麻！感情人家真的会打，也真的要命，连老人也敢打，自己算啥？ 女人们胆怯了，开始慢慢的后退。 那几个老人本来就是喊来壮胆的，此时也一点一点的往后退着。原本想着浩子不会打女人，更不会打老人，可人家女人出来了，娃娃也出来了，同样也不能打。 而且谁敢动女人和娃娃，看样子龙浩真的会拼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命搭上，值得吗？何况这利自己实际上也得不到多少，何苦呢？ “都别后退！”人群后面一声嚎叫。 女人们回头一看，一个壮硕的中年女人站在后面，旁边还站着一位年纪体态相仿的女人。两个女人满脸横肉，气势汹汹。 这俩女人大家都认识，一个是龙世和的婆姨，也就是大顺和小顺的妈。另一个是她的妹子，也就是熊大的娘。 “这个外来女人，霸占学校位子，还要欺负村里女人，简直是岂有此理！还有那个酒鬼赌徒，到处骗钱，居然骗到自家人头上了。今天非得把这女人赶出去，把那酒鬼赶出去，不然以后村里人没法活了。”龙世和婆姨双手叉腰，大声喊叫着。 龙浩冷冷的看着龙世和婆姨，心想终于出来了。现在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龙世和在捣鬼，企图赚一笔，再把自己彻底搞臭，甚至搞垮。 老东西，既然想跟老子玩，那老子就陪你玩玩，看谁能玩得过谁。 “姊妹们，把这两个烂人赶出去，所有清油我们家全收了，所有羊也全收了，价格比那小子的高一成，不，两成。都给我上，上啊！”龙世和婆姨喊叫着，朝徐怡扑了过来。 熊大老娘也扑了上来。她跟姐姐一样，对龙浩一家充满了仇恨。今天这么多人，正是报仇的机会，所以不遗余力，要给其他女人做示范，带节奏。 后面的女人见龙世和婆姨和熊大老娘都冲了上去，又听见羊和油全都收购，顿时放下了心，再次一窝蜂的往上扑。就连几个老人也再次跃跃欲试，要冲上来打人。 只是这些人喊的挺凶，脚步却不怎么快，总是比前面两个壮女人慢一步。 龙浩伸手要把徐怡往后拽，可徐怡非常坚决，一把将龙浩手甩开，往前走了半步，愤怒的看着冲上来的两个女人。 余余也要往前凑，龙浩伸手抱了起来，将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前。 龙世和婆姨扑到徐怡跟前，手臂抬了起来，却没有立即出手。那愤怒的目光让她直打寒颤，而且她男人就在身后，那可是要命的主啊！ 然而熊大老娘却毫无惧色，几步扑到徐怡跟前。她只是听说龙浩挺厉害的，并没有亲身体验过，再说这么多人呢，一个龙浩能干啥？ 熊大老娘勇猛无比，扬起巴掌狠狠朝徐怡脸上抽去。 “啪！”徐怡重重挨了一耳光，脸上顿时多了五只爪印，随即肿了起来。 那女人着实壮硕，又是铆足了力气，丝毫不比男人劲小。 “你……”徐怡闪了个趔趄，一只手捂着脸，恨恨的看着熊大老娘，眼里转着泪花。 龙世和婆姨见妹子得了手，当下打了鸡血，再也没了顾虑，抡圆了巴掌就要冲徐怡动手。 “去尼玛的。”龙浩上前一步，一脚踹向龙世和婆姨腹部。 这个恶女人挨了一脚，连续后退了几步，一个坐墩倒在地上。龙浩抱着余余，没有使上劲，不然这个女人就得满地打滚了。 “给！”龙浩把余余递给徐怡，往旁边闪了半步，一个转身，抬腿朝正要第二次攻击徐怡的熊大老娘狠狠踢过去。 “咚！”熊大老娘飞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满院打滚。 “草你祖宗，老子早就提醒过，胆敢动老子家人，必须得死！你踏马找死，就别怪老子手黑。”龙浩几步扑到熊大老娘跟前，抬脚猛踹，也不管什么部位，只管使劲的踹。 “啊啊啊……”熊大老娘撕心裂肺的嚎叫着，那可比杀猪要凄惨多了。 第144章 把人吊进窖里 可是龙浩依旧不停，一直没头没脑的踢着。有仇不报非君子，触碰了底线，那就啥都不管了。 龙世和婆姨胆寒了，却又不甘心。她见龙浩正在踢妹子，就趁机向徐怡靠近，想控制住徐怡，最好控制住余余，那就扭转局势了。 “你走开！”徐怡见龙世和婆姨扑了上来，拿过余余手里的小铁铲，朝龙世和婆姨没头没脑的抡着。 龙浩听见徐怡喊叫，转身一看，顿时怒火万丈。他几步冲了过来，抓住龙世和婆姨头发使劲一甩，将龙世和婆姨摔到熊大老娘跟前，随即左一脚右一脚，把两个恶女人踢的满院乱滚。 其他女人企图解救龙世和婆姨，那几个老人也大声喊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方振和王景会手拿短棍，挡在这群人前面。那俩女人动了龙浩的家人，就让龙浩去兑现自己的诺言。这些女人想解救俩女人，那可不行。 老子不打你们，但你们也别想过老子这关！ 龙浩不停的踢着，就跟赶牲口一样。每踢一脚，女人就往前滚几滚，嚎叫声没有最大，只有更大。 一直滚到院子角落，龙世和婆姨滚不动了，背靠着半截砖墙嚎叫着。 龙浩抬头一看，转身抓起熊大老娘头发，一直拉到砖墙跟前。他一脚踩住龙世和婆姨，双手抓住熊大老娘两腿，一使劲将熊大老娘倒提起来，越过砖墙，慢慢放了下去。 “啊啊……不要啊……不要……”熊大老娘不要命的嚎着，凄惨的叫声二里地以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口水窖，水是满的，水面距离窖口也就一米来高。 村部要吃水，就在院子角落打了口水窖，收集房顶和院里的雨水。前段时间下雨，窖水收的满满的，所有水缸都盛满了。这段时间开灶不多，缸里水都没吃完，窖里水根本没动，所以一直是满的。 龙世和婆姨碰的地方是窖口，用砖砌起来，比地面高数十公分，这是保护窖口，也是为了安全。窖口上面盖着木板，打水时把木板掀起来，平时都是盖着，同样为了安全，也防止其他杂物掉进窖里。 龙浩倒提着熊大老娘，越过砖墙时用脚尖把木板掀起来，随即把人头朝下放进了窖里。熊大老娘声都喊直了，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慢慢往下放着。 直到熊大老娘头发触及到了水面，龙浩才停止了下放。他把熊大老娘腿靠在砖墙上，熊大老娘倒也配合，双腿赶紧勾住砖墙，只要腿部不离开砖墙，倒也掉不下去。 凄惨的叫声响彻山间，周围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龙世和跟大顺小顺以及熊大不知躲在什么地方，这会也跑进了村部，却都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出。 孙志明和高成虎等人拿着短棍，在龙浩和徐怡余余前面排成人墙，任何人都休想靠近。 “浩子，你要考虑清楚，万一失了人命，将是啥样的后果。”龙世青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 他本来不想出面。无论谁输谁赢，只要他们自己解决了问题，到时候再出面，就算化解了矛盾。 可是有人报告说失了人命，这可不得了，必须得出面了，不然自己兜不住。挤进人群一看，人命还在，不过离送命只差毫厘之间了。 “村长老子，您能过来，我谢谢您。我早就警告过，动我可以，但绝不能动我的家人，不然就得死！现在您看看，我的婆姨被人打了，这会脸还肿着。您说说，这个恶女人要是不死，我还能活吗？我的家人还能活吗？”龙浩脚踩着龙世和女人，双手按着熊大老娘。 “只是打了，最多就是受伤，也不至于把人弄死吧？” “村长老子，那没办法，人都有底线，触碰了我的底线，就得死！不光她要死，这个恶女人也得死。”龙浩指着脚底下的龙世和婆姨。 “她又没打你婆姨……” “这一切都是她鼓动的，她让所有人都上来打我婆姨，也是她第一个冲上来打我婆姨，只不过被我踢开了。” “浩子，你要冷静，不能做傻事。”孙志梅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后面跟着韩志义。 两人早就过来了，看见龙浩在出气，就没有现身。现在村长站了出来，他们就不能躲了，必须得站出来。 “妇联，我也想冷静，可是我的家人挨了打，受了欺负，我冷静得了吗？堂堂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婆姨娃娃都保护不了，那还叫什么男人？”龙浩看着孙志梅。 “浩哥，你已经保护了，大伙也都看见了，要不这事就算了吧？”韩志义大声说到。 与其是给龙浩说的，倒不如是给众人说的，尤其要让龙世和和熊大这些人听见。 “文书，谢谢你的好意。这事算不了，也没法算了。我的婆姨不光挨了打，精神也受到了严重的摧残，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弥补。我要是这么算了，不说婆姨娃娃，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这事就不说了，这两个女人必须死！”龙浩狠劲踹了龙世和婆姨一脚，随即提起熊大老娘，慢慢往下放着。 “啊啊……”熊大老娘立即发出恐怖的叫声。 “浩哥，行行好吧，求您放过我妈，我给您磕头了。”熊大往前走了两步，“扑通”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这几个月跟龙浩打交道，知道龙浩是个狠人，却没想到这么狠，居然敢把人吊进窖里。只要一松手，或是有个闪失，老娘岂不就没了？ “熊大，你那条小命还不如一条狗，有啥资格跟我说话？趁老子还有点耐心，赶紧滚，去准备棺材。要是把老子惹毛了，连准备棺材的机会都没有了。”龙浩骂道。 “浩哥，您不能，不能啊！求求您放过我妈，求求您了……”熊大依旧不停的磕头。 “好吧，那你磕着，我先把这老东西放下去，一会再跟你说。”龙浩稍一使劲，把熊大老娘提了出来，扔在窖口边。 已经吊了好一阵了，得放出来，不然真会出人命。 熊大老娘已经吓瘫了，脸色惨白，口吐白沫，躺在地上直喘粗气，似乎已经没了知觉。 龙浩踩住熊大老娘，双手提起龙世和婆姨，就要往窖口上放。 “啊啊……”龙世和婆姨拼命挣扎。可是人已经被提在空中，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浩子，你当真要做绝？”龙世和朝前走了两步，脸色阴沉。 “姓龙的，看来你没事啊？”龙浩把龙世和婆姨脑袋扎进了窖口。 龙世和婆姨两手抓着砖墙，拼命挣扎着。可是两腿被提空，有劲使不上，急得直嚎叫。 “浩子，其他事就先不说了。你五婶咋的了，你要如此对待？”龙世和看着龙浩，似乎并不慌张。 “咋的了你不知道吗？以她的认知和能耐，恐怕还想不出这么多的道道吧？”龙浩手稍微松了松。 “你啥意思？” “啥意思你不知道吗？” “刚说了，其他事就不说了。” “这是其他事吗？哦，我看出来了，你一点也不在乎婆姨的小命，甚至在心底盼着我松手吧？” “浩子，你胡说啥？” “姓龙的，我没喝醉，咋可能胡说？你知道我有仇必报，也知道我一旦报仇就不计后果，别说死一两个人，就是把该死的全都弄死，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所以你把婆姨推到前面，是要借我之手除掉她吧？”龙浩把龙世和婆姨提了上来，放在砖墙上。 “龙浩，你……你血口喷人！”龙世和气急败坏。 第145章 演变成家庭矛盾 “唉……老东西，我真替你悲哀。被人当枪使也就算了，可人家要借别人手除掉你，另寻新欢，你还傻傻的替人卖命，真比驴都蠢。”龙浩踢了踢龙世和婆姨。 “浩……浩子，你说啥？”龙世和婆姨似乎听出点味道。 “我说你个老东西，人家早就在外面有人了，而且不止一个。你人老珠黄，土的掉渣不说，还比泼妇更泼妇，人家早厌烦了，也早就想除掉了。结果你还死心塌地的听人家的，是不是比蠢驴还要蠢驴？”龙浩把龙世和婆姨双腿放下来，只是用脚按住。 龙浩说的是实情。龙世和确实在外面有人，好多人都碰见了，只是没人告诉龙世和婆姨而已。龙浩原本也没想起来说，刚才跟龙世和斗嘴，才突然想了起来。 “姓龙的，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龙世和婆姨终于听明白了，抬起头大声质问着，那声音就是十足的泼妇。 “婆姨，你别听那小子胡咧咧，我外面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龙世和极力辩解着。 “姓龙的，你敢说你外面没有人？那你这些年在外面干啥了？是不是经常一呆就是几个月，却给家里只拿回来几十块钱，有时候连一分钱都拿不回来？”龙浩问道。 这情况是龙世和婆姨亲口对别人说的，谁都知道，也常常被别人当成笑柄。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异常，估计是被龙世和花言巧语给迷住了。 “龙浩，这个我已经给婆姨说过了，没必要给你解释。”龙世和小声说到。 “是吗？声音这么小，心中鬼太多了吧？对了，老东西，要不要我帮你对质一下？”龙浩低头问爬在窖口的龙世和婆姨。 “你对。”龙世和婆姨抬起头，满眼的愤懑。 “姓龙的，曹振辉手底下有几个丫头漂亮的很吧？宁哥手下也有几个姑娘，听说都是国色天香。你是宁哥的心腹红人，要说跟她们没沾染，自己信吗？”龙浩质问到。 这是胡长发说的，跟龙世和有没有关系并不知道。不过，龙世和好这一口，不可能不染指。 “你……你胡说。”龙世和瞪着眼睛，声音却有些发虚。 “姓龙的，我只说了最近的。以前你给苦水镇的李老板进贡，虽然没有城里姑娘那么水灵，却都是周围村子的漂亮小媳妇。当然了，每次都是你自己先享用，然后才告诉李老板味道好极了，是这情况吧？” 这些都是东子几人晚上闲谝说的，有演绎的成分，但确有其事。 “你……你扯淡！”龙世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相当的难看。 如果只是其他人，这点事情根本算不了啥，被人八卦一下也无所谓。可是婆姨在场，还有两个儿子，以及那么多的女人，那可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这可不光是面子，弄不好得出人命！ “姓龙的，我原以为你太瘦，每次回来都不跟我那个啥，原来早就让别人掏干了。我……我……浩子，你让婶先跟龙世和这个乌龟王八蛋算算帐，然后再说其他的行吗？”龙世和婆姨扬起脑袋。 “行啊，你们先算，算完了我再跟你算。”龙浩松开了龙世和婆姨。 “龙世和，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娘今天跟你没完。”龙世和婆姨翻身爬起，嚎叫着朝龙世和扑了过去。 “哎，你姐被人欺负，你就没点表示吗？”龙浩拍拍躺在地上的熊大老娘。 熊大老娘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不敢起来，生怕再被扔进窖里。听见龙浩说话，她也翻身爬起，怒视着跟姐姐纠缠的龙世和。 “浩子，你放婶起来，我跟那个王八蛋拼了。”熊大老娘抬头看着龙浩，眼里充满了怨恨。 “好啊，那你赶紧去帮你姐，别让龙世和那老东西跑了。”龙浩掏出一根烟点着，坐在砖墙上看起了大戏。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龙世和婆姨发了疯一般，拼命撕扯着龙世和，恨不得吃了。 龙世和浑身没有二两力气，根本不是婆姨对手，被追的满院乱跑。不多时，熊大老娘也加入了战团，三个人在院子里翻滚着，叫骂着…… 大顺和小顺跑的无影无踪。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老爹的风流韵事，而且两人也都好那一口，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老娘发威了，那可不得了。兄弟俩一看情况不对，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跑。 熊大一看这哥俩跑了，也跟着出了村部。都这会了，还不跑等啥呢？ 其他人大都没跑，有的等着交羊和油，已经交了的等着领钱。 本来全是现金，一手交货一手拿钱。就是因为有外地羊和掺东西的清油，几个人都忙于鉴别了，顾不上发钱，等全部收光了再发。 那些有外地羊和清油掺东西的也大都没走，想再说说好话，再争一争，看看能不能收了。 至于龙世和跟婆姨和小姨子打架，人们只是看看热闹，却都不想插手。这种人，没人同情，包括一直紧跟的人，利用可以，同情就算了。 龙世青也跑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他始料不及的。尤其最后演变成了家庭矛盾，就不是他这个村长所能管得了，虽然也能管。他借故溜出了村部，随即不见了。 最后是孙志梅平息了事情。不过，究竟如何平息的，龙世和和婆姨这咋回去的，龙浩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忙着收购羊和油，忙着给各家各户结算，哪有功夫管这些破事？ 两个队都没有完成预定的收购任务，主要就是那些有外地羊和清油里面掺了东西的人家拖了后腿。 龙浩坚决不收外地羊，不收掺了东西的清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没心思管那些羊是怎么来的，也不想知道那些人为啥非要往清油里面掺东西，反正就是不收。 每个队最多也就十来户人家。虽然已经不少了，将来肯定对造林和圈养有很大的影响，甚至可能阻止造林和圈养的实施，但毕竟只是少数，挡不住大多数人的利益。 实际上在农村，无论哪个时期，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各种阻挠。虽然只是很少一部分，甚至是一两户人家，却搞得好多公益事业无法进行下去。 没人愿意碰硬，得过且过，让这些人嚣张至极。换句话说，这都是惯的，刚开始态度不坚决，到后来无法收场了。 龙浩前世经历太多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每一个水利工程都有过这样的待遇，没有一项工程能按期顺利完工，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所以他一开始就下了决心，绝不向任何人妥协，天王老子都不行。 两个队任务没有完成，龙浩并不着急。全村十多个队，随便都能补充够。其他队没有大面积造林，但管护老林都接受，绝大多数队也接受小块造林，反而比这两个队更容易做工作。 给北边省的羊肉和清油凑齐了。还是龙浩亲自压阵，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了。 龙浩还扯了块红布，用白漆写了“扶贫济困感谢感恩”几个大字，挂在车头上。 在那个年代，也有横幅，也挂标语，基本都是官方的，内容也都大同小异，清一色的赞美。像这种个人自发组织的活动很少，挂标语就更少了，尤其感谢感恩这样的提法，都是多少年以后才逐渐推广开的。 现在龙浩大张旗鼓的悬挂这样的标语横幅，引起了很多人的瞩目，甚至不小的轰动，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第146章 纵情欢歌 在县城迎接的王伟局长和信用社于主任等人直骂龙浩，说给了那么多钱，帮忙处理了那么多羊肉和清油，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人家只买了一点羊肉和清油，就惊天动地的，也太没良心了吧？ 龙浩笑嘻嘻的，说你们都是父母官，无论帮多大忙都是应该的，因为那是责任，是义务。北边省就不一样了，没这个责任，更没这个义务，必须得感谢。而且北边省那么大，人口那么多，还毗邻边境，以后这都是机会，当然得一步一步渗透了。 在众人的笑骂声中，龙浩离开县城，踏上了茫茫草原。 大草原跟黄土高原截然不同。一望无际的翠绿，到处都是半人高的茅草。微风吹起一道道波浪，现出了一群群牛羊，那么悠闲，那么自在，真正诠释了什么叫风吹草低现牛羊。 在前世，龙浩多次到北边省考察学习，更多的是旅游观光，去过很多地方，学会了跳草原舞，唱草原歌。他知道这里还不是最好的地方，但也足够让人心旷神怡了。 实际上这里是沙地，能看见远处连绵的沙丘，每到冬春季节，这里也是黄沙弥漫，很多时候都睁不开眼睛。只是这个季节长满了草，大部分地方看不见沙子，景色非常迷人。 县上给北边省打了电话，地区工商局领导带着几个绒衫厂负责人早早前来迎接。 当看见车队前面挂的标语，工商局领导非常高兴，几个绒衫厂负责人也特别开心。这些草原上的汉子端着美酒，跳着舞，唱起了欢快的迎亲歌。 只是买了一些羊肉和油，再就是之前捐了一点钱，就得到了这么高的赞誉，怎能不高兴？对他们来说，龙浩这些知恩图报的汉子就是亲人，必须跟迎娶媳妇一样迎接这些亲人。 龙浩也非常开心，端起草原汉子的敬酒一饮而尽。他一碗一碗的喝着，跟草原汉子们一起跳舞，一起唱歌，至于什么卖羊肉和清油，早抛掷脑后了。 别人给一滴水，就还以一口泉，这就是草原汉子的性格。龙浩给了他们这么高的赞誉，让那么多人看见了，连省电视台都闻讯而来，拍了好多镜头，这些汉子太高兴了，以最高规格接待龙浩一行。 烤全羊加美酒，还有美丽的草原姐妹伴舞，整整三天三夜。 龙浩不知喝醉了几次。每一次喝醉，他就在毡房炕上睡一觉。醒来后吃几块烤羊肉，喝一壶拌着炒米酪旦的奶茶，继续大碗喝酒。 喝到尽兴处，他站起来跟草原姑娘跳舞。 草原姑娘非常热情，大方的跟龙浩跳舞，还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这期间免不了磕磕碰碰，草原姑娘都是报以微笑，毫不在意。 可是龙浩却有点心猿意马了。纵情欢歌，不停的跟草原姑娘跳舞，还专门跳那些高难度的动作。谁都能看出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那山水之间。不过，谁也没有在意，更没有劝阻。 大伙都开心，完全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草原姑娘觉察到了龙浩的心思，却更加热情，也更加奔放了。在她看来，这个结实的汉子身上有股男人的味道，特别浓烈。 她喜欢这种味道，渴望拥有这种味道。 至于对方是否有婚，是否有女朋友，压根不去考虑。酒过八旬了，谁还在意这些？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原因是草原姑娘的一首祝酒歌。满满一碗烈酒，在热情豪迈的歌声中，被龙浩几口倒进了肚里。 按照以往的豪迈，他一口就能灌进去。但今天人家献歌，又是人家做东，得按照人家的礼节，曲尽酒光。如果一口喝下去，那还得一碗，甚至几碗，就是酒桶恐怕也难以装下。 一碗酒下肚，原本醉了数次的龙浩再次倒下了。草原姑娘把他扶上炕，继续唱歌跳舞，企图将他唤醒，重振威风。可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倒在炕上呼呼大睡，直到天亮还没有醒过来。 一直睡到中午，龙浩才慢慢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们，摸了摸有些发胀的脑袋，感觉很不好意思。 羊只和清油早就发了下去，车队也回去了，只留下一辆车等待龙浩等人。 有些性急的草原汉子当天就把羊杀了，按照草原习俗做成大块肉，还有的做成烤全羊。他们发现比草原上的羊只更加细腻，而且没有任何膻味，跟草原上的羊只相比，又是另一种风味。 他们对清油更是赞口不绝，因为草原上不怎么种胡麻。闻着这么醇香的清油，而且比较便宜，都非常满意。 相比较黄土高原，草原上物资更加匮乏，物价自然也更高。这里基本都是牧区，面积广大，人口稀少，很多都是游牧，除了牛羊，再没有什么产出。 不像黄土高原，大部分地方都是以农为主，只有靠近北方省的地方有一些半农半牧的地区。所以物资相对比较丰富一些，物价也相对比较便宜些。 后来，草原上的牧民大都定居，也逐步开发了一些水浇地，物资逐渐丰富了，物价也跟黄土高原相差无几了。 这场旷日持久的酒宴还产生了另一个结果，让龙浩意想不到，也喜出望外。 几家绒衫厂的职工把羊肉和清油拿回去后，好多人都请周围的亲朋好友前来品尝。于是这些亲朋好友也要订购羊肉和清油，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在广袤的草原上传开了。 当然了，这里面有很大的友情成分。这些黄土高原上的汉子们那么豪爽，那么耿直，当然要给亲朋好友们热情推荐了。 就这样，又预定了三五千只羊。时间太紧，没法统计准确数字，而且不需要那么准确，好多人家都要三五只甚至更多。反正家里不缺羊，多几只少几只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换换口味，吃吃另一种羊肉。 清油也定了一些，暂时无法统计数量，但只会比现在多。而且跟羊只一样，多拉一些也能消化。 龙浩感激不尽，当即要给草原汉子敬酒。草原汉子们谢绝了，说你们那边从不这样喝酒，尤其山里一年很少喝酒，不能再喝了。 他们可不想失去好朋友，更不想失去纯洁的友情。 龙浩听从了朋友的建议，没有再喝酒，说实话也不能再喝了，不然真受不了。他邀请朋友闲暇的时候去山里做客，一定用最好的羊肉招待朋友，同时也请朋友们去看看山里，给山里出出主意，让山里的东西能走出大山，山里人也能走出大山。 他还对草原朋友表示了歉意，无法购买草原上的羊只。一来山里太穷，虽然养羊，却很少吃羊肉，很多人几年都没吃羊肉，养的羊全都卖了，草原上的羊拉去不好出手。 更主要是的保护品种。他们那一带的羊属独有品种，只有黄土高原跟大草原交接处才有，包括镇东县全部，以及靠近镇东县的几个县区的部分地区。其他地方都没有这个品种，很珍贵，总体数量也不多。 龙浩想保护这个品种，尤其保护这个品种的纯度，不能参杂其他任何品种。 在那个年代，除了一些专家学者，大多数人还没有保护品种这个意识，包括很多决策者。老百姓更没有这个意识了，怎么赚钱怎么来，至于保护什么品种，闻所未闻，也不会支持。 龙浩耐心的给草原上的朋友解释。这些朋友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尊重了他的意见，也理解他的做法。 至于龙家峁出现的那些草原羊，龙浩倒不担心。都是羯羊，没有繁殖能力，只能吃肉，再就是产毛，山羊还能产绒。如果出现种公羊和母羊，那就得想办法了，必须处理掉，要是已经配种，也得全部处理。 第147章 骨子里面带的 草原朋友热情挽留，龙浩却不得不回家了。得给省城送肉和油，不能再拖延了。他跟草原朋友约定了下次运送小杂粮和肉油的时间，坐车回到了龙家峁。 在家的孙志明等人夜以继日的收购羊肉。这次是宰杀的羊肉，收的十分仔细，更加严格，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每宰杀一批羊，孙志明就立即拉到古城租住的院子里，在冰柜里存放。只是冰柜太少，容量也太小，只一趟就把冰箱冰柜塞了个满上满。 翟书毅亲自出面协调，将古城乡能腾出来的冰箱冰柜全部腾了出来，让孙志明他们存放羊肉和冻冰块。他还怕不够，又联系苦水镇，把苦水镇很多冰柜冰箱腾了出来作为备用。 当然，这都是要付钱的，包括古城乡所有冰箱冰柜都要付钱，自然全部由孙志明支付。 给镇北的羊肉和清油数量没有前两次多，只用了一天就全部准备就绪。龙浩回到古城，半夜开始装车，不到五更就出发了。 这次还是全员上。东子几人秋粮只剩下扫尾，全部回归。除了小面包和客货车，又雇了几辆卡车，装了近千只羊。这些卡车跟客货车一样，车厢全部冰块包住，再过上厚厚的棉套，然后再裹上篷布，确实保温。 上午十点多，车队赶到了绒线厂。肖大力亲自接见了龙浩等人，只是没有吃饭，寒暄了几句，扔了一条塔山烟，扛着羊肉，提着清油，悠哉悠哉的走了。 今天是中秋节，又恰好是星期天，要回家准备过节了，顾不上跟龙浩吃饭。 姚志立也给了龙浩一条石林烟，拿着羊肉和清油回了家。晚上苏芬和姜雅蓉他们要搞中秋文学沙龙，得给准备，也没空跟龙浩吃饭。 孟飞实在看不下去，要请龙浩吃饭。龙浩笑着谢绝了，普通员工，工薪阶层，好不容易遇上中秋节是星期天，还是别打扰了。 顺便交代几句，八十年代中秋节并不放假，包括端午清明等等都不放假，照常上班。恰好遇上星期天，那就是天大的幸运。大多时候都在上班，下班回去才能过节。 每周工作六天，星期六照常上班上学。又过了好几年，才开始实行每周五天工作制。至于中秋节和端午节清明节放假，那都是新千年以后的事情了。 羊肉和清油主要给绒线厂送。向连成帮忙联系了一些单位，推销出去一些羊肉和清油，数量都不大。毕竟机关单位人不多，全部发肉也只有数十只，最多也不过一二百只。不像绒线厂，数万员工，如果全部发肉，龙浩恐怕都无法供应。 这次只是几个处室发肉和油，就筹集了七八百只。本来还能多推销几个处室，肖大力怕数量太大不好运输，到时候供应不。大伙都眼巴巴的等着中秋节吃肉，可不敢有丝毫马虎。 龙浩也没有强求。实在没有那多冰柜，确实不敢答应太多，一旦误了事，自己不挣钱倒是小事，影响了肖处那可不得了。 当初跟肖处谈时，他就想到了冷藏车。可是打问了一下，镇北还没有发现这种车，也不知道哪里有这种车。以现在的财力，即便有也买不起，只能租用。 可是没有这种车，去哪里租？ 可以预见的是，这次送肉，跟草原上一样，绒线厂反响一定很好，下次元旦和春节肯定会要的更多。不过，那时候天已经很冷了，运输不存在问题。 但是如果有冷藏车，就会方便很多。无论春夏秋冬，随时都能装肉，多远也不在乎。 看来这事该提上日程了，得尽快想办法解决。 把肉和油送光后，打发走了卡车，龙浩让大伙自由活动，给家里买些中秋礼物，这也是带大伙出来的主要目的。 大伙一起去了老城，进入市中心的大商场。这里各类商品齐全，高中低档全有，只愁兜里没钞票，不愁花不出去，更不愁买不到东西。 龙浩揣着照相机，进入上次买相机的地方。现在出门基本都带相机，给县里和草原送肉，包括这次给省里送肉，他都全部拍了照，留存纪念，也从中找出不足，及时改进。 胶卷用完了，得再补充些。这里的胶卷比苦水镇要便宜几毛钱，十卷就是几块钱，关键时候那也是笔巨款啊！ 又买了十卷胶圈，往相机里安上一卷，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了一条熟悉的身影。龙浩立即戴上帽子和墨镜，又往人多处挤了挤。 他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没啥原因，就是不想。 可是他也不想离开，想看看对方要干什么，同样没啥原因，就是想看。 那人在柜台外面看了看，问了售货员几句，直接走向最里面的柜台。 龙浩跟了过去。去那边的人不很多，大都是衣冠楚楚，昂首挺胸，旁若无人。不过。他还是没敢靠的太近，毕竟人不多，很容易被认出来。 那人在最里面的柜台前面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柜台里面。龙浩走到对面柜台前面，也看着柜台里面。 这里都是高档电器，大一点的放在地上，小一点的都放在柜台上。柜台后面是镜子，把对面柜台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同志，请问需要什么？”一个售货员走了过来。 “哦，我先看看，需要啥再给你说。”龙浩声音不大，但对面显然听见了，转头看了一下。 不过，龙浩说话时有意拿捏着嗓子，对方肯定听不出来。光看背影更认不出来了，毕竟不熟。 果然，那人只看了一眼就转了过去，继续看着柜台。 “哦，那你先看，需要啥请说。”售货员转身离开了。 “嗯！”龙浩点点头，慢慢迈着脚步，一直看着镜子里面。 对面柜台全是照相机，光看各种长短镜头，就知道不便宜。还有各种摄像机，好像都是进口的，更加高档。 龙浩悄悄掏出相机，对着镜子调整好位置，按了一通快门。 那人看了一会，要了一架照相机，还拿了几个镜头。他抬头看了看，又要了一个不很大、看上去特别精致的摄像机，然后从包里掏出两沓现金。 龙浩眼睛立马瞪大了，迅速按了几下快门。那人把一沓现金直接给了售货员，又从另一沓现金里面抽出来一二十张，其他的也都给了售货员。 那可都是百元大钞，少说也有一万七八。出手就是大手笔，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家伙真是豪横。 自己虽然从后世穿越过来，高光的时候一月也曾挣过这么多钱，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花过这么多钱。自己花钱大都是买烟买酒，再就是给家人买礼物，最多几千块。 像这种大价钱的东西都是跟婆姨一起来的，最后由婆姨拍板，自然也是婆姨掏钱。 这家伙一个人过来，一下就花出去那么多钱。按目前的工资水平，普通职工十几年才能挣这么多，岂止是豪横，简直是…… 售货员把相机和摄像机装进袋子里。那人一手提一只袋子，转身大踏步往外走。身材魁梧，步伐稳健，目不斜视，太有气魄了。 龙浩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也是几百钱的西装，可跟人家相比，还是寒酸了许多。倒不是说衣服档次不够，主要还是气质。 人家骨子里就带着高贵，带着气场。这都是长时间的经历才慢慢积攒出来的，不在县城以上的城里生活十年以上，尤其穿着高档衣服出入高档场所数百次以上，都无法模拟，哪怕再有表演天赋。 而自己说到底还是土包子，哪怕前世曾经辉煌过，也无法跟人家相比，这也是骨子里面带的。 第148章 偷拍 哦，人家走远了。龙浩赶紧收起相机，转身大踏步往外走。他不知道为啥要跟人家，或是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就想跟着看看。 话说在那个年代，一下花出去一万七八，肯定会有人跟的。好多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就想跟过去看看，这也符合大众心里。 走到楼梯口，龙浩看见那人已经下了一层楼，正在下另一层楼梯，依然那么稳健，那么高傲。他紧走几步下了楼梯，跟在那人后面。 那人一直下到楼底，径直出了大楼。龙浩也跟出了大楼，跟那人保持十来米的距离。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别说十来米，就是一两米也不好发现。何况那人一直昂首挺胸，压根就没回头，更发现不了了。 那人拐过大楼，进了旁边的停车场。 龙浩也跟了进去。他看见那人走到一辆黑色轿车跟前，便靠在一辆汽车后面，再次掏出了相机。 黑色轿车驾驶门打开了，钻出来一位更加高大魁梧的男子。尽管戴着墨镜，可龙浩还是认了出来，烧成灰都认得。 那是方公子，头发油光锃亮，不知道打了多少发油发蜡。一身名牌西装，好像跟上次见时颜色不一样。 “方处，过节了，带了照相机和摄像机过来，不知道合不合您心意？” “路局长，每次过节都送东西，这多不好意思啊？” “方处，一点小意思，这有啥……放后座吧？“ “放后备箱，一会那几个家伙要坐车，别给顺手捞去了。” “捞去就捞去呗，大不了再买就是了。” “他们又不缺这些，全都送给了小妞。” “送就送了，没啥的。要不，我再进去买几个，您也送人？” “那倒不用，再说得给其他县一点机会，总不能让你老哥包了我吧？” “方处可真会开玩笑，我倒是想包，那也得有那么大胃口啊！” “哈哈哈……老哥要是个女的，那我就……哈哈哈……上车，叫了几个大学生，今晚咱们开怀畅饮。” 说话声音不大，但龙浩全听见了。他端起相机，靠在汽车后面，不停的按着快门，把两个人见面的过程全拍了下来。 稍稍有点距离，加上车辆不停的出进，轿车跟前说话的两人丝毫没有觉察有人拍照，也不会想到有人拍照。 胶卷很快照完了。龙浩迅速取出胶卷，再安上一卷，继续不停的按着。 可惜没有摄像机，要是能把声音录下来，那就更完美了。 一直在侧面，看不见车牌号。看着两个人关上了车门，龙浩朝旁边挪了挪，想把黑色轿车的车牌号拍下来。 就在这时，黑色轿车发动了，开车的方公子很随意的看了看两侧的后视镜。这也是所有司机的习惯，确认周围没有情况才能挂挡启动。 结果正在拍照的龙浩被发现了。 方公子将轿车熄火，推开车门下了车，朝龙浩走了过来。副驾驶的路局长也下了车，跟在方公子后面。 “原来是你啊？我以为是哪个乡巴……哎吆，看来真是发了，都玩上相机了？”方公子走到龙浩跟前，指了指傻瓜相机。 “刚买的，拍着玩玩。”龙浩笑了笑，打开挂在裤带上的相机皮套。 “借我玩玩好吗？”方公子朝龙浩伸出了手。 “对不起，没有给别人借东西的习惯。”龙浩把相机装进了皮套。 他当然知道方公子借相机的意图。只要打开后盖，拽出胶卷，立马全部曝光了，所有拍摄的东西就会荡然无存。 “我要硬借呢？“方公子看着龙浩，目光凶狠。 “那你可以试试啊！”龙浩按住了皮套扣子，毫无惧色。 “哦，是那个叫什么龙……龙浩吧？方处要借你相机，那就赶紧给人家，不然你连咋死的都不知道。”路局长凶狠的瞪着眼睛。 这才是他的真实面孔。见到比自己身份地位高的，当下前襟长后襟短，各种的恭维献媚，就像刚才见到方公子，笑脸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身子也基本没有站直过。 要是见到不如自己的，尤其土农民，就像龙浩这样的，立马直起了腰身，满脸的冰霜，声色俱厉。 刚才他并没有看见龙浩拍照，但从方公子的口气中已经猜到了大概，所以威胁龙浩把相机拿出来。 “咋？不借东西就要死，这是哪家的规矩？”龙浩撇了撇嘴。 “方处的规矩，你服也得服，不服还得服。”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今天我就不借相机，究竟咋让我服？又咋让我死？” “姓龙的，你当真不借？”方公子看着龙浩，目光中渐渐透出了杀气。 “对，不借！”龙浩也看着方公子，神色坚毅。 “龙浩，看在老乡的份上，请把相机拿出来，胶卷去掉。我可以赔你胶卷，十倍赔偿。要是相机有问题，我也可以给你买个更好的。”路局长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 以往送礼送钱，大都在这个地方，也基本都是这种方式，从来没出过事。没想到今天遇到这么个货色，不知道偷拍了些啥东西。 不管拍了啥，都对方处不利，当然也对自己不利。自己倒无所谓，一个小小的九品，撸了就撸了，没啥大不了的。 方处可是八品，而且是省里要害部门，又是要害处室，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就是七品。按照方处的思路，一旦升为七品，就回镇东主持大计，为进一步腾达积累资本。只要方处能顺利升迁，哪怕自己这个局长不当了也无所谓。 只要抱住方处这个大腿，还怕没有好位子吗？即便被贬为庶民，一旦方处回镇东主持大计，照样可以东山再起。何况眼下方公子的父亲还是镇北的掌门人，有方公子在，就没人能把自己怎么样。 所以今天必须让龙浩把相机拿出来，把胶卷毁掉，不惜一切代价。 “路局长，一卷胶卷十几块钱，我龙浩还负担得起。相机也不过一百来块，即便坏了也无所谓。只是有点纳闷，方公子这么大个人物，干嘛跟我一个小小百姓过不去？”龙浩掏出一根烟点着。 “龙浩，算你说对了，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跟你过不去？可是，你刚才干了啥卑鄙的勾当，还要说出来吗？”方公子也摸着口袋。 路局长赶紧掏出华子，抽出一根递给方公子，随即掏出打火机给点上。面对方公子，他再也没了那种高贵，没了那种气质，活脱就是低三下四的仆人。 “方公子，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干啥了？”龙浩吐了一串烟圈。 “龙浩，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劝你别没事找事。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看破不要说破，这对你只要好处，不然的话……” “打住，打住！方公子，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最不喜欢听什么但是、不然这些话了。”龙浩伸手阻止方公子继续说话。 之前还想着跟方公子硬刚，看看这个人渣究竟有多大本事。刚才一听好处两个字，他立马活泛上了。 干嘛要跟这个人渣硬刚？就跟人家说的，井水不犯河水，完全没必要。再说几张照片能说明啥问题？到时候人家来个合理解释，不就啥事都没了吗？ 现在这个人渣地位显赫，路局长那样的都低三下四的跟孙子似的，说明不仅有一定的权力，也有相当的本事。不像有些公子哥，给了权力却不怎么会用，很快就把自己送了进去。 听这公子哥的口气，各县都非常巴结，说明确实有些能耐，为何不好好利用一下？ 想到这里，龙浩当下坦然了，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第149章 首富 “哎，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小龙也算是社会上走的人，起码的东西还是懂的。”路局长顿时放了心，掏出一根华子，把烟盒扔给了龙浩。 “哎哎……路局长，我刚买了相机，还不咋会用，正好在这等人，就拿出来摸索着，也不知道都拍了些啥。”龙浩急忙接住烟。 他知道方公子不会相信自己的鬼话。其他的看没看到不知道，自己拍车牌号码的姿势肯定看到了，绝对不像生手。 不过，正如方公子所说，看破不说破。只要把胶卷拿出来，自然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那没关系，把胶卷取出来给我，想要什么随便说。”路局长打开车门，把自己的包拿了出来。 “路局长，一卷胶卷也要赔，那不给混社会的人丢脸吗？前面跟方公子，哦，方处有点置气，您刚才这么一说，也觉得挺可笑的。随便拍的玩玩，想看就看，这有啥啊？“龙浩掏出相机递给路局长。 路局长接过相机看了看，递给了方公子。人家要的相机，自然得人家处置了。 方公子拿过相机，熟练的打开装胶卷的盖子。胶卷没有照完，不好取出来。他抓住胶卷，粗暴的拽了出来。 所有胶卷，无论照过的还是没有照过的，全部曝光了。 “不好意思，随便玩玩，结果就……”方公子一手拿着相机，一手拿着胶卷，有些得意。 “没事没事，刚才已经给小龙说了，再去买几卷胶卷，多买几卷。”路局长拿过相机和胶卷递给龙浩，又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往龙昊手里塞。 “路局长，这是干啥？刚不说了，一卷胶卷，我也不知道拍的啥，糟蹋也就糟蹋了。”龙浩把路局长胳膊挡了回去。 “拿上吧，看还需要啥自己去买。”路局长又要往龙浩手里塞。 “路局长，不能拿您的钱，需要啥我自己会买。要是再没啥事，那我就走了，给家里买点东西。”龙浩把相机装进皮套，拿着废胶卷转身要走。 “龙浩，你不是要什么好处吗？可以提啊！”方公子吐着烟圈。 “方处，我是个生意人，干啥都想弄点好处，今天也一样。不过，现在还没想出来究竟要干啥，等想好了，自然会去找你的。”龙浩缓缓转过身子。 “龙浩，错过了今天，就不怕我不认账吗？” “方处，就算我这会说了，你也答应了，过了今天，你会认账吗？” “哈哈哈……龙浩，从胆量上，不，气魄上这点，你确实是个人物，也是我见过的最有脏腑的。行了，还是那句话，看破不说破，彼此都相安无事。如果想来找我，随时欢迎，前提是我得在。“方公子笑了笑，打开轿车驾驶门。 “方处，请放心，肯定会去找你，而且是大事。别担心，那是对我，对你来说都是小事。”龙浩挥了挥手。 “走了。”方公子钻进轿车，路局长也打开副驾驶门钻了进去。 一阵轰鸣，轿车启动了，一个转弯出了停车场，上了大街。 龙浩把废胶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拿出相机，又装进一卷胶卷，把相机装进皮套。他从包里掏出一卷胶卷看了看，又装了进去。大部分照的都在这里面，得找个照相馆全部洗出来，包括之前照的所有胶卷都得洗出来。 那将是一笔巨款。可是没办法，花再多钱也得洗出来。尤其徐怡照的，那都是非常珍贵的纪念，不能让白照了。 再次进入商场，买了些好吃的，又买了些玩具。本来还想去上面看看，给徐怡买身衣裳，又一想先前买回去的徐怡都舍不得穿，再给买依然还是压箱底，还是不花那钱了。 上面有小马辫和“半斤粉”。小马辫肯定欢喜，可“半斤粉”就尴尬了，弄不好又是一场冲突。大过节的，还是平平安安，谁都别有事。 但是礼物还得买。龙浩找到化妆品区，买了一套进口的护肤品，包括什么粉，什么霜，什么水，还有口红、眼霜等等，花了好几百大洋。 给婆姨买的，别说几百块，就是几千块也必须舍得。只是创业时期，还不能过于大手大脚，先把购买的欲望压一压。 总共卖了四千多只羊，全都是按照高出市场价百分之十收购的。也就是说，只挣了百分之十的利润，这还是毛利润。 除去租冰箱冰柜、运费和人工费以及各种盘缠，算起来并不挣钱，最多就是持平。 然而，龙浩还是挣了钱，而且非常可观。原因就在卖出去的高出市场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上，就是这百分之二十挣了钱。 收购羊肉是按照当地，也就是苦水镇当天的市场价格再加百分之十付的款。而卖出去也是按照当地当天的市场价格，再加百分之二十，合同就是这么写的。 因为地域和距离，卖出去的地方羊肉价格跟苦水镇有些差别，有的差别还很大。镇东县城离苦水镇最近，每斤羊肉比苦水镇要高两毛钱。毕竟是县城，人口多，而且离中秋越近羊肉越贵。 可别小看这两毛钱，那可是龙浩的纯利润。中秋前夕，苦水镇的羊肉在两块一斤，镇东县在两块二。从理论上说，当天能从苦水镇拉一只羊肉到镇东县，每斤就能挣两毛钱。 当然了，这是毛利润。如果算上运费和人工，再加上长途运输的损耗，可能就不挣钱，甚至要贴钱了。所以，尽管贵两毛钱，还是没人做这个买卖。 而龙浩收购龙家峁的羊肉是每斤两块二，拉到县上以两块六毛四卖出。各种费用摊下来大约两毛稍过一点，每斤纯利润也是两毛稍过一点。 每只羊最少在三十斤，大多数都在三十五六斤到四十一二斤，也就是说，每只羊龙浩最少能挣五六块，多的能挣到七八块。 这是县城的利润，而镇北市羊肉比县城又高了两毛钱。虽然开支更大些，但每只羊平均还是有十来块的利润。 草原上的羊肉价格没有可比性。当地其他物资价格都高，唯独羊肉价格很低，毕竟太多了。 但是龙浩他们的羊肉价格比县城还要高，跟镇北市的价格差不多。因为当地没有这个品种，就不是物以稀为贵，而是直接定价了。 羊肉那么好吃，龙浩又那么豪爽，草原汉子自然更加豪爽，直接开出了比自己羊肉高处很多的价格。用他们的话说，这是外地来的优良品种，价格肯定要高。 龙浩在草原上挣的钱最多，每只羊平均都在十二三块。总体算下来，这次收购羊肉挣了四万多，这可是纯利润，刨除了所有开支，包括弟兄们的工资。 清油挣了八万多块，是羊肉的两倍。运输和保存都比较容易，开支相对较少，加上数量大，利润自然也大。 一个中秋节，龙浩挣了十二万多，把之前挖的坑全部填平，还盈余了二万多。 现在，把弟兄们之前欠的工资全部补上，客货车和面包车的费用付掉，再把孙志明和东子的分红算掉，龙浩还有八万多块钱。 八万多快，这就是他现在拥有的资产。在龙家峁是首富，在古城乡也位列前茅，即便在镇东县都为数不多。算上贷款的三十万，他现在能支配的资金达到三十八万多。 如果再加上孙志明和东子两人能够支配的借款和资产，这个小团体现在有五十万左右的周转资金。 龙世和曾经富有过，但也没有这么多。上次羊绒造假，他把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又问宁哥借了些高利贷，结果全部赔了进去。好在事出有因，宁哥不但没有逼债，又给借了些，他才又活了过来，继续活动。 第150章 低估了对手 从商场出来，弟兄们也都出来了。大伙开上车，一起到了姑姑孙英家。 姑姑炖了一大锅羊肉。拉了那么多羊肉，当然少不了姑姑孙英的。 龙浩特意准备了两只喂养的大肥羊，每只足足在五十斤以上。姑姑商店人本来就多，自己又来了十多个人，羊小了不够吃。 肖处他们都在家过中秋，不然闻见味道肯定要过来，一只羊都不一定够。所以准备了两只，以防万一。 姑姑孙英还准备了月饼西瓜等吃的，姑父向连成拿出几瓶好酒。不过，龙浩只喝了一点红酒，其他人也都喝了点红酒或啤酒，都没喝白酒。 人们都在过节，公路上没啥人，晚上正好走路。都有家人，也都归心似箭。十五是赶不上了，争取十六回去，把在省城买的礼物送回去，也让家里高兴高兴。 一通海吃后，大伙按照老家的习俗，用盘子端上月饼西瓜等吃的，在院子里献月亮。 月光皎洁。虽然没跟家人团圆，可这么多兄弟在一起，大伙依然非常开心。大伙纷纷把月饼抛向空中，西瓜也切开，让月亮公公享用。 当然了，只是掰下一点点月饼，西瓜也只切了一点点，剩下的都进了自己肚子里。毕竟月亮太遥远，谁知道能不能吃得上？再说大家都在献月亮，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 这些都是好粮食，自己吃了，也就等于月亮公公享用了。 献完月亮，龙浩命令启程。 其实他并不想晚上走路，劳累不说，也不安全。尤其要经过百十里的无人区，虽说自己有十来个人，可万一遇到啥事，还是挺麻烦的。 毕竟谁也不愿意有事，谁都想平平安安。 但又不能在省城停留太久。从家里走时别人都知道，包括龙世和那些人。前几天婆姨挨了打，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不过，老家伙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呢？ 还是连夜回家。一年就这么一个中秋节，应该都在家过十五，不会出来，正好赶路。 一路果然没有多少车辆。东子开的很惬意，不时吹几声口哨，跟大伙逗逗乐子。 客货车上的孙志明还唱起了陕北民歌，听的大伙都痴迷了。 羊肚肚手巾呦三道道蓝 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呦拉话话难 一个在那山上呦 一个在那沟 咱们拉不上那话话哎呦招一招手 …… 无人区到了，副驾驶上的龙浩立马瞪大了眼睛。他命令东子保持速度，不要太快，以防路上突然出现情况；但也别太慢，不能给任何人机会。 公路沿着一道古老的河道向南延伸。河道四五十米宽，中间有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小溪。据说过去水还不小，河道里有条大道，是古代南北方向的驿道。 每隔一段能看见一座烽火墩，无人区中间还有一座古城，也证明了这条驿道昔日的辉煌。 五十年代以前，还有人在这一带放牧，扎设了不少牧场。 可惜现在小溪变成了季节河，秋天还有点水，春天地刚化开时也有些水，冬天只剩下一些冰块，夏天最热时连一滴水都没有。 古城早已被风沙湮没，只剩下轮廓。那些牧场也剩下残垣断壁，有些连断壁都不见了，依稀能看见地上有瓦片什么的，证明曾经有人活动过。 河道两侧都是沙地。靠近河道长了不少沙蒿，越靠近河道长势越好，这也是过去放牧的主要原因。越往远沙蒿越稀，长势也差。再往远就是一望无际的沙地，别说住人，连鸟儿都不多见。 快到无人区中间了，东边地势渐渐抬高。 龙浩抬头看了看，知道那是一处台地，比河道高出好几十米，台地中间就是古城，只是这会看不见。这也是古人的智慧，城堡建在台地中间，河道里看不见，但是趴在台地边上却把河道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前方冒出黑乎乎的东西，把公路挡住了。 东子立即松开油门，把速度降了下来，同时扭头看着龙浩。 “上东边大道。”龙浩果断一挥手。 他看清楚了，前面是辆客货车，横在路中间。 看来还是低估了对手，人家早就布置上了。他们知道这会公路上只有自己的两辆车，就把客货车藏在路边，看见自己过来，突然开到路上，把整个公路封死了。 对手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逼上大道，好利用地形动手。 但是没办法，还必须顺着对手的路子走。掉头怕是来不及了，而且后面说不定也被堵上了，有路就先走，走一步看一步。不然呆在最低处的公路上，对方几杆猎枪就能封死，根本没地方躲去。 东子一打方向，再一脚油门，面包车轰鸣着冲上了东边的大道。后面的张庆阳也驾驶客货车冲上大道，继续往上冲。 说是大道，其实就是羊肠小道。也可能过去是大道，但现在已经被风沙侵蚀的只剩下一米来宽的小道了。这也是好奇的人们上去看古城，大道才得以保留下来，不然早被风沙埋没了。 大道上有车辆走过的痕迹，不过好像并不是今天的。这只能说明今天没有车辆上去，并不代表人没有上去。 “文清景会两位大哥，准备！”面包车沿着曲折的大道开上半坡，龙浩扭头命令。 “是！”赵文清和王景会立即离开座位，紧握猎枪蹲在车门旁。 上次缴获的猎枪都还在，几位老兵又在省城买了些子弹。每支猎枪都配了七八十发，不管是打猎还是遇到突发情况，都能阻挡一阵了。 “要停车吗？”东子问。 “不用，正常往上开。两位大哥，下车！”车头转向南边，龙浩命令。 “是！”赵文清一手拉开车门，一个跟头滚了出去，接着王景会也滚了出去。 后面的郝军立即拉上车门，把玻璃也关紧。 赵文清和王景会在地上滚了几滚，躲进了沙蒿后面，随即不见了。 龙浩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脑袋看着前方。 小面包轰鸣着冲上斜坡，上了台地，却再也无法走了。客货车也跟了上来，停在小面包后面。 前面十几米的地方站起来一群人，足足有三十四十个。月光下，能看见全都端着枪，一个个虎视眈眈的。 下面传来一阵轰鸣。龙浩没有回头，也无需回头。那是从北边过来的车辆，至少有两辆，正在冲上来。南边的情况不用想了，也至少有两辆，正在往上爬。 前后堵截，看来是跑不掉了。 那就不跑了，跟这帮人玩玩。龙浩推开车门，慢慢下了车。 郝军推开车门下了车，跨前一步挡在龙浩前面。东子也把车灭了，推开驾驶门下了车，站在龙浩旁边。 客货车下来五个人，孙志明、张庆阳、贺成斌和高成虎、方振，其中高成虎和方振都手持猎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五个人走在龙浩跟前，站在两侧。高成虎和方振走了上来，把郝军和东子挤开，代替了两人的位置。 “龙浩，晚上走路很惬意吧？”对面传来了尖细的声音。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宁哥。咋，八月十五也不在家陪陪爹娘，大晚上的还要跑这么远过来，在这里练习排兵布阵吗？”龙浩掏出一根烟，又掏出打火机点上。 “龙浩，你不也一样吗？”宁哥笑道。 “哎，我跟你不一样，没那闲工夫。卖了点羊肉和清油，连夜赶回去，早点跟家人团聚。”龙浩吐着烟圈。 “赚了不少钱吧？可惜啊，实在太可惜了。”宁哥叹了口气。 “那意思，你没赚上？”龙浩笑了笑。 第151章 别玷污了兄弟这个词 “赚钱那么辛苦，只要有人替我赚，我干吗要努力？”宁哥也点了一根烟。 “其实，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有点不忍心，才没有付诸实施。如果有人不介意，我不劳而获一回，倒也无所谓。”龙浩耸了耸肩膀。 “龙浩，上次在岩羊山，你利用有利地形，逃过了一劫。我看今天好像还是那些人，不对，似乎少了两个，是不是在车里？没关系，在哪都一样。” “宁哥，上次究竟谁逃过一劫？有点不准确吧？” “龙浩，过去的事情了，就不必追究那些细节了。还是说说今天，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何感想？” “宁哥，已经这会了，敢想不敢想的也没啥意思了。说吧，什么要求，或者什么条件。” “行，还有点自知之明，那我就不绕圈子了。五百万，或是两条腿，任选一样。” “五百万，也太小瞧本大人了吧？” “哎呀，能把牛皮吹到极致，恐怕也就你龙浩了，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再说一遍，五百万，那是上次损失的数字，利息啥的就算了，好歹相识一场，不能做的太绝。” “那意思，我还得谢谢宁哥你了？” “那倒不用，我也是公事公办。” “五百万，说实话并不多。只是在这荒郊野岭里确实有点难度，关键是这古堡里也不设个银行。要不，把折子给你，自己去取？”龙浩朝旁边一伸手。 孙志明立即从包里掏出存折放在龙浩手里。那里面真有钱，几次卖羊和油的钱都在里面，好几十万呢！ 不过，孙志明并不担心存折，所有人都不担心。毕竟有密码，就算拿去也是白拿。而且只要挂失，存折也就作废了。 “看来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行啊，那就把折子拿过来，自个去取。”宁哥朝旁边一摆手。 他当然不相信龙浩有五百万，整个岭东省有五百万的人都没几个。但肯定有钱，而且不少，毕竟刚做过几笔生意。先把折子拿过来，那就主动了，密码一会再要。 也不担心折子上有没有钱。每次取多少，存多少，还余多少，折子上都写的清清楚楚，骗不了人。 宁哥旁边一个家伙把猎枪交给伙伴，整了整衣衫，抬脚就要过来。 “宁哥，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好几百万，你就让一个下人来拿？“龙浩扬了扬存折，又装进了口袋。 “龙浩，你啥意思？另外，那不是下人，是兄弟，兄弟知道不？”宁哥抬头看着龙浩，手指着朝前走的家伙。 那家伙停住脚步，看了看龙浩，又回头看着宁哥，不知道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回去。 “宁哥，兄弟可是褒义词，别给玷污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还是别对牛弹琴了。你混江湖这么久，应该知道的，这不是什么具体的东西，有分量，还有查验真假，而是存折，是货真价实的票子。哎，你不会怀疑是假的吧？”龙浩又把存折掏出来扬了扬。 “龙浩，是真是假一看不就知道了？”宁哥笑了笑。 “对啊，只要看一眼，里面有多少钱清清楚楚，谁也骗不了。所以，我问兄弟把折子要过来。看仔细了，这才是真正的兄弟，他们都是。我得把折子亲自交到你手里，这是重视，也是礼节，更是我本人的意愿，懂吗？“龙浩指着孙志明，又朝东子他们指了一圈。 “你的意思？”宁哥朝前面那家伙招了招手。 那家伙赶紧转身跑了回去，从同伴手里拿过猎枪。 “宁哥，刚说了，这是我的全部身家。现在要把全部身家交给你，当然得郑重，最起码你本人得亲自过来接不是？“龙浩抽了一口烟。 “龙浩啊龙浩，不愧是行伍出身，这计谋也太多了吧？把存折拿出来，引诱让我过去，你再把我拿住，然后就大结局了是吧？“宁哥吐了一串烟圈。 “宁哥，真是以小人之心……算了，不说那么多了。既然你不想过来，那我过去，这总行了吧？” “那……也不行。”宁哥看了看龙浩，还是摇摇头。 看来还是对龙浩非常忌惮，不敢让靠得太近，哪怕身边有那么多保镖。 “这咋不行呢？哎，这么多人，前后堵截，还都拿着枪，不会是怕我了吧？对了，我一个人过去，不连累我的兄弟。“龙浩摊开双手，同时把烟头吐在地上，用脚踩灭。 “龙浩，实话说，并不是怕你，更不是你有多厉害，是你诡计太多，而且比我更狠。既然你有诚意，就不必在这些细节上过于计较了吧？这样，你我都不出动，你的兄弟把折子拿到中间，我的兄弟到中间取，公平合理，谁也不用防备谁。“宁哥也把烟头掐灭。 “刚说了，你那不叫兄弟……算了，不纠结这个了。既然你说了，那就按你的来，我的人送到中间，你的人过来拿。”龙浩拿起存折转身看了看高成虎，又看着郝军。 “给我。”不等郝军说话，孙志明伸手拿过存折， “不是……”郝军有点急了。 “刚说了，我是兄弟。再说了，我管钱，当然得我过去了。”孙志明抬头看了看对面，抬脚就往前走。 宁哥朝旁边一摆手。先前出来的那家伙再次把猎枪递给同伴，抬头看了看孙志明，迈步走了过来。 龙浩看着孙志明，没有说话。他朝前走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朝左右暗暗打手势，让做好准备，随时配合孙志明。 已经这样了，再说啥也迟了，就让过去吧。这小身板虽说有些筋骨，但毕竟太瘦，是弟兄们里面战斗力最弱的。 不过，这家伙脑子活，反应也快，每次打架都不吃亏。既然主动要求过去，那肯定想好了，应该不会有事。自己要做的就是准备好一切，配合他行动。 孙志明当然想好了。自己身板小，最不起眼，自然也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但是要论狠劲，却一点也比不别人差。尤其这段时间跟龙浩走南闯北，几乎战无不胜，更是信心膨胀到了极点。 所以，对方提出要把折子送过去，他就动心了。高成虎和郝军他们都太扎眼，人家那么多人，肯定防备很严，过去也干不了啥。但是自己就不一样了，对方防备肯定松懈，说不定能浑水摸鱼。 孙志明看着对方，缓缓朝前走着，却比对方要快那么一点。差不多到中间了，他并没有停步，依然朝前走着。又走了几步，才跟那家伙会合。这时候，距离宁哥只有五六米了。 “请！”对方朝孙志明伸出了手。 “好！”孙志明拿起存折，慢慢伸出了手。 “拿过来！”那家伙等不及了，伸手就要抢存折。 “去尼玛的。”孙志明一看对方要抢，当下急了。他一把抓起存折，挡住伸过来的爪子，另一手闪电般的扬起，朝对方狠狠抽了过去。 “啪！”那家伙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虽然孙志明瘦小，可也是常年干农活，还是有些手劲，又铆足了力气，打的那家伙脸上火辣辣的，当下懵了。 “咚！”孙志明抬脚又是一下，直接踹到那家伙裆部。至于什么计划，会有什么后果，统统抛到九霄云外了。 “哎吆……”那家伙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苦的嚎叫着。 宁哥有些懵。他看着满地翻滚的手下，心想你他么抢啥？人家给就拿着，不给算了，回来就是了，结果让人打了吧？ 关键是，你俩就是打个你死我活也不起作用啊！起决定作用的是我跟龙浩，你们打来打去的，有意思吗？ 第152章 说个数 龙浩也有些懵。他看着不停踢打对方的孙志明，心想这就是你的计划？对方着急抢存折了，才让你得手，不然两个你恐怕也不是人家对手。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闪。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龙浩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一打手势，随即向对面冲过去。 东子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见龙浩打手势，立即举起短棍扳手等武器，朝对面冲了过去。 “轰轰……”两声巨响，高成虎和方振扣动了扳机。 霰弹扇子面打了出去，全部扑向对方。当然了，大部分都打向对方人群两边。龙浩和东子等人往前冲，挡住了中间的射界，只能往两边打。 对方倒下了好几个，抱着腿脚嚎叫着。 高成虎和方振开枪时压低了枪口，全都打向下三路。开完一枪，两人往前猛冲，接着又开了第二枪。 “轰轰……”又倒下了一大片。有打中的，更多是本能的反应，卧倒隐蔽。还有一些家伙往后面翻滚，企图当逃兵。 “冲，都给老子冲！”宁哥终于反应过来了，拔出短枪狂叫一声，就要朝冲在最前面的龙浩开火。 “轰轰……”枪响了，却不是宁哥的，而是两边的沙蒿林里发出的。两股霰弹分别从两边射向人群，把正要冲锋的人群打散了。 “轰……”宁哥的枪也响了，只是打低了。 他听到两侧的枪声，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手指一扣，不等枪口抬起就击发了。结果霰弹都在打在地上，钻进了沙土里。 龙浩听到两边响枪，立即往地下一扑。还没落地，宁哥的枪响了，密集的霰弹打在前面的沙地上，激起一股股尘土，喷的满脸满嘴都是沙子。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在落地的刹那往前急速翻滚。 宁哥扣动了扳机，急忙查看。前面的龙浩不见了，再一看，已经倒在地上。他以为打中了，心中一喜，赶紧掏出一颗子弹。 刚要往枪膛按，突见龙浩急速滚了过来，他心中猝然一惊，急忙往后退，却已来不及了。 龙浩滚到宁哥跟前，顺手抓起一把沙子朝宁哥面部扔了上去。就在宁哥扭头躲避的刹那，他双脚狠狠踢出。 “咚咚！”宁哥双腿被踢中，仰面栽倒。 龙浩翻身爬起，一个鱼跃扑到宁哥身上，双手捏住了宁哥脖子。 “轰轰……”两侧再次响起枪声，把企图过来增援宁哥的人群再次打散。 “轰轰……”高成虎和方振猎枪再次打响，密集的弹雨直扑对方。 “轰轰……”对方终于开枪了，却都是朝两侧，没有人朝正面开火。 宁哥还在地上，自然没人敢开火，只能朝两边射击。可是只听见对方打枪，始终看不见人影，开枪除了暴露自己的位置，毫无用处。 两侧也不停的朝人群开火，每一枪都能打中目标，也都有人倒下。不知道被打中还是主动倒下，这只有这帮人自己知道了。 “停，全都停！”龙浩大声喊着。他一只胳膊勒住宁哥脖子，一手拿着宁哥的短枪。 “别开枪了，都别开枪。”孙志明也趴在地上大声喊着。枪一响，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贸然出手搅乱了一切，让双方变成了混战。 东子等人全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双方都开枪了，再往前扑只能找死，还是乖乖趴在地上。 枪声停了，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看着喊话的龙浩和孙志明。 “小子们，你们的主子在我手上，不想死就乖乖的。谁敢随便开枪，老子就给宁哥说说。”龙浩依旧趴在地上，只是略略松了松控制宁哥的胳膊。 “咳咳……别……都别开枪，咳咳……”喘了口气的宁哥咳嗽了几声，也开始喊叫了。 被人家控制了，自己手下再多也白搭。没人为自己舍命，就跟自己不会为手下舍命一样。如果自己活着，这些手下可能还是手下。如果自己死了，哪怕负伤，可能大部分手下都不是手下了。 所以，必须尽可能的活着。 “哎，这就对了。“龙浩慢慢坐了起来，一手按着宁哥，一手提着短枪。 “浩哥，给我。”东子爬了过来，双手按住宁哥。 “好！”龙浩坐在地上，拿起短枪观察着。 这枪不是那种火药枪，是装子弹的。他低头看了看，宁哥身边有颗子弹，拿起来一看是猎枪子弹，便装进了枪膛。 “还行，虽然只能装一发子弹，总比火药枪强。”龙浩枪口对着宁哥，手指却没敢搭上扳机。 这种自制的短枪，估计是按照猎枪子弹口径做的，没有任何保险，稍一动弹可能就会击发。难怪宁哥刚才开火，原来不好控制。 “起来吧！”东子把宁哥拉了起来，让坐在沙地上。 “哎，你们都过来吧？都结束了，还趴在那里干吗？”龙浩喊道。 可是没人动弹，都趴在沙蒿林后面，一个个如临大敌。 “都过来吧，不打了，谁也不许再打。”宁哥喊道。 这一嗓子还真管用。沙蒿林后面的人全都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没有人怠慢，更没有人逃跑，看来能说话的宁哥对他们的震慑要比龙浩大多了。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在宁哥前面坐了下来。猎枪全都关了保险，有的背在肩上，更多放在地上。宁哥说不打了，就没人敢端在手里。 两边不远处的沙蒿林里各站起一人，慢慢走了过来。猎枪都端在手里，稍有动静就会开火。宁哥看了一眼就耷拉下了脑袋，这两人不是手下，自然不服他管，也管不了。 那两人是赵文清和王景会。跟高成虎他们会合后，他们端着猎枪站在那群人后面，监视这帮家伙。 “宁哥，打成这样，请你谈谈感想。“龙浩往宁哥跟前挪了挪。 “唉……谁能知道，他们就打了起来。”宁哥十分沮丧。 “我也是，主将没有发话，手下倒打了起来。左右不了任何事情，乱打啥啊？那个啥，大前门抽吗？”龙浩掏出烟盒。 “抽我的。”宁哥掏出华子递给龙浩。 “行，抽你的。”龙浩接过华子抽出几根，给东子和孙志明几人散发了一圈，最后递给宁哥一根，自己也抽了一根，把剩下几根的烟盒还给宁哥。 “龙浩，说吧，究竟咋办？”宁哥摆了摆手，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烟。 每次打架都是这样。自己打赢了，一切都由自己说了算，对方只有讨价还价的份。但最终必须达成一致，事情也必须解决，而且不能出人命，还要尽可能的不伤人或少伤人。 谁也不想进局子，更不想吃牢饭。 如果输了，那只能听人摆布，但最后还是要达成协议，道理是一样的。不过，这种机会并不多。 “宁哥，你不是刚才已经说了吗？”龙浩深深吸了口烟，又悠悠的吐了出来。 “唉……那是赢了。现在输了，没资格提了。”宁哥叹了口气，脑袋也低下了。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不管输赢都不太喜欢先提，还是你说吧。” “已经输了，哪还有脸提？还是你说吧！” “我也懒得提了，你先前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你看行吗？” “啊？这个……” “咋？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刚才我给你讨价还价机会的。” “那行，我也给你这个机会。” “龙浩，第二条，也就是两条腿免了吧？我刚才也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强迫。” “行，听你的。” “那就是第一条，五百万。不过，我也并不是非要那么多，所以才让你把折子拿过来。” “那你说个数。” 第153章 不要脸无人能及 “这样，我也把折子给你行吗？”宁哥从口袋掏出一个存折递给龙浩。 “宁哥，你认为，我拿着你的存折能取出来钱吗？”龙浩没有接存折，只是朝宁哥吐了口烟。 “能啊，咋不能？” “你很精明，可我也不傻啊，你说对不对？” “那……你说咋办？” “直接说个数。” “这个……” “咋？不好说是吧？那我启发一下。普通百姓的命价三万左右，这个都知道。你宁哥当然不是普通百姓了，身价至少得翻十倍吧？实际上一百倍都不止，不然就不是宁哥了，你说对吧？” “十倍？那就是三……三十万？” “跟五百万相比，这只是毛毛雨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这古城堡里面确实没有银行啊！” “哎呀，那咋办？我真的不想要双腿，没用啊！” “要不，我还是把折子给你？” “没有意义的事情还是劝你别说。” “那……我凑凑看。你们把身上钱全都拿过来，快点。下去两个人，把我车上的钱包拿上来。“宁哥叫道。 “哎哎！”站起来两个人，朝台地下面跑去。 其他人都把口袋翻出来，所有现金全收了起来，连钢镚都没落下。 “老大，全都收起来了，包括下面的那些弟兄，还有您钱包里的，一共有五万两千四百……”一个汉子拿个小包走到宁哥跟前。 “行了，给我。”宁哥接过小包。 龙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宁哥，神情有些黯然。这么多人，只带了五万现金，太让人失望了。 话说回来，一般人平常装个几十块，就算有钱人了。要是能装几百块，那都是不得了的事情。几十个人凑上几千上万块基本正常，一下凑了五万多块，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估计大都是宁哥的，其他人只是添头。 “龙浩，只有这么多现金了，其剩下只能把折子给你。”宁哥把小包递过来。 “折子就算了。这样，我拿五万现金，剩下你打个欠条。”龙浩接过小包。他把整扎钱拿了出来，零头没要，连同小包还给宁哥。 “啊？打欠条？”宁哥顿时有点懵了。 欠条他打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他发迹，那些欠条大都自动消失了，也没人敢问他要钱。没有消失的欠条都是他主动还的，不是亲戚就是朋友，没法消失。 “对，对有些人来说，打欠条比存折更管用，是不是啊？”龙浩问。 “这个……确实有些道理。不过，那得看给谁打欠条，也得看谁欠了谁的。”宁哥看着龙浩。 要搁以往，别人欠自己的，必须要还，连本加利。自己欠别人的，那就不一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敢赖我的账，无论是谁，哪怕追到天边也得要回来。不说那么多了，打吧，除非你死了，否则永远都别想赖账，也赖不过去。” “行吧！你们谁带纸和笔了？”宁哥扭头问。 “不麻烦他们了，我带了。”龙浩朝东子摆了摆手。 东子立即跑到车跟前，从车里拿出小包递给龙浩。 龙浩从包里掏出钢笔和本只，翻开一张空白纸递给宁哥。东子马上打开手电，照着本子。 宁哥把本本放在膝盖上，拿起笔思谋了一会，抬起头。 “浩哥，要不，再少一点？” “哎，你他么当真跟老子讨价还价？”龙浩骂道。 “浩哥，你也知道，赚钱不容易。” “宁哥，你那不叫赚，叫坑蒙拐骗知道不？” “是是是……不管叫啥，都不好搞钱，尤其这么大的数目，一时半会都搞不到。” “行行行……那你说个数吧！” “那就……二十吧？” “哎，一口抹掉十万？” “十万？好好好，那就十万，十万！“宁哥低下脑袋，在本本上飞快的写着。 “哎哎哎……啥十万啊？你这……”龙浩想伸手阻止，胳膊抬起来却没放下去。 “嘿嘿……浩哥，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宁哥嬉笑着把本本伸到龙浩眼前。 龙浩接过本本一看，歪歪斜斜的，不过还能认出来。大意是欠款十万，表达的很清楚，格式也对，看样子以前没少写过欠条。 “宁哥，谁答应你十万了？三十万，让你他么这么一整，岂不砍掉了一半？”龙浩骂道。 “对啊，这不是您刚才答应的吗？”宁哥看着龙浩，依旧笑嘻嘻的。 “我今天才算见识了，你小子真他么是个人才，不要脸简直无人能及，难怪能爬到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谢谢夸奖，谢谢夸奖。浩哥，钱您拿了，欠条也打了，您看这？” “奶奶的，耍不要脸还真不是你小子对手。行了，已经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不能这么打欠条，得重新写。” “重新写？咋写？” “首先得给你说明，这钱我不动，我的兄弟都不动。” “啊？那谁用？” “这笔钱将用于贫困山区的儿童教育，以你宁哥的名义。” “啊？儿童教育？我的名义？”宁哥眼睛瞪大了。 “你的钱，当然要以你的名义，难不成以我的名义啊？”龙浩扬了扬手里的钱。 “这个……”宁哥双手抱住脑袋，人也呆了。 “所以，这个条子得重新打。大意是你宁哥为贫困山区捐资十五万元，全部用于儿童教育，特别是贫困家庭的儿童教育。先期拿出五万元，剩下的款项将在立冬之前全部到位。” “立冬？” “在冬天，教室里面比外面还要冻，没钱买煤，架不起炉子。特别是刮风下雪的时候，那些娃娃要冒着刺骨的风雪上学和回家，路程远的要走几个小时。如果有了这笔钱，就能给学校买煤，家远的娃娃冬天可以住宿，不必顶风冒雪了。所以，你这笔钱功德无量，捐得太值了，赶紧写吧！” “哦，我写，我写！”宁哥重新拿起笔，把已经写好的撕下来，又翻了一页纸，按照龙浩的意思很快写好了。 “嗯，不错，非常不错。字难看了点，但是文笔很通畅。”龙浩拿起本本看了看，很是满意。 “浩哥，要是没啥事的话，我就……”宁哥慢慢站了起来。 “哦，你可以走了，你们都可以走了。”龙浩抬起头。 “浩哥，后会有期！”宁哥冲龙浩抱抱拳。 “宁哥，我代表山里孩子谢谢你。请放心，每一笔钱都会记得清清楚楚，最后必须给你报账。”龙浩大声道。 “走！”宁哥一挥手，转过身大踏步走了。 其他人看了看龙浩等人，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浩哥，当真弄了十五万？”孙志明走过来，拿过龙浩手里的钱，非常激动。 “眼睛出气的吗？那是十五万？”龙浩骂道。 “这是五万，那还不是打了十万块钱的欠条吗？” “你当真以为还能从这种人手里拿来钱？” “那种人为了保命，你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一旦活着离开，立马恢复了本性，绝不会承认什么欠条，哪怕打官司也不会承认。而且还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损失的钱财找回来。”赵文清走了过来。 “确实，跟那种人讲诚信，讲道理，那咱们就输了。对了，志明哥，你咋跟人打起来了？”郝军看着四周。 “那孙子要抢我存折，我能给吗？这不就……”孙志明有些不好意思。 “我以为你都想好了，让大伙准备配合你，结果你给咱打起来了。好在宁哥也懵了，才让我得手。不然的话，躺在地上的就是咱们了。”龙浩指着孙志明。 第161章 陈县长请吃饭 “对对对，只要能用，有旧的不买新的。还是文艺青年脑子好使，我这笨脑袋咋就没想起来呢？”龙浩敲敲脑袋。 “我就纳闷了，这笨脑袋，咋能做生意，又咋能致富？”苏芬白了龙浩一眼。 “小芬，这叫大智若愚，人家都想的是大事，比如向外省卖羊肉，像冷藏车这种小事只有需要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姜雅蓉拍了苏芬一下。 “别别别……蓉姐，千万别夸了，再夸我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您还是说说冷藏车的事，最好是旧的。”龙浩抱抱拳。 “这可是车，一时半会咋能打听到？给我点时间，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好好好，有消息就给我姑姑打电话，哦，就是上次你们吃大块肉的地方，他们能找到我。” “啥？你姑姑家有大块肉？咋不告诉我？”正在喝酒的肖大力端着酒杯，眼睛瞪了好大。 “哦，是有大块肉，都准备好了。不过今天没做，因为您请客。等哪天您有空，把各位处长科长都叫上，去姑姑家吃大块肉。”龙浩端起酒杯，跟肖大力碰杯。 “好好好，哪天有空了提前告诉你，让早早做。哎呀，几位处座，你们都吃了他们那儿的羊肉，好吃吧？但是，那还不是最好吃的。他姑姑做的大块肉，那才叫一个绝，不，用两个字，销魂……” “啊？还有这么形容的？” “哎呀，其实根本无法形容，那简直……” “肖处，您就别形容了，赶紧约啊！” “那得看这小子的，这小子要是不高兴，谁都吃不上。这小子……哎，刚才还好好的，咋一下就睡着了？不会吧……” 龙浩被抬上了面包车。没办法，看那几个处座的意思，明天就要吃大块肉，可自己实在太忙了，不能空等一天。所以，他只能装醉，啥都听不见。 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好钢得用到刀刃上。这些处座都有老大不小的来头，可不能随便吃点饭就完事了，得尽可能的榨取价值。只是现在还没想好，或者说还没有遇到问题，这得等机会。 看来自己真成了商人，处处都想着投机。可是有啥办法？哪里又不是这样呢？ 还是连夜回家。这次倒是很顺利，啥事都没有发生。尤其经过无人区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却没有任何事情。 看来宁哥被打怕了，再也不敢轻易出来。也可能是大老板不让轻举妄动，毕竟打打杀杀动静太大，而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回到古城，龙浩睡了几小时，立即跟东子开上小面包去了乡上。 给县里的羊肉和清油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是订购的，也有一部分是乡上准备的。 本来中秋节就该准备，可是各乡镇都准备了，翟书毅不想跟其他人搅合，就没有凑热闹。现在到了国庆，把该准备的带上，去县里拜访。 见龙浩过来，翟书毅也不答话，命令立即动身，说着就钻进了小面包。一起钻进小面包的还有许支书，昨天就来了，在乡上客房住了一晚上。还有两名乡干部也上了车，是去送羊肉和清油的。 到了县里，翟书毅让两名乡干部分头送肉，然后带着许支书和龙浩直奔招待所。 已经跟政办联系好了，中午陈县长请吃饭，同时听翟书毅和许支书汇报。 到了招待所，政办的人已经在等了。他们告诉翟书毅，人不很多，定了个小包间，还说除了上面来人，陈县长一般都用小包间。 说话间，陈县长进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信用社于主任和林业局王伟局长。 “本来要把主管副县长，还有各相关单位都叫过来，让他们都听听。可又一想，这又不是开会，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还是我先过来，如果有必要再开会。”陈县长热情的跟几个人握手。 “陈县长，您一天这么忙，还要……”翟书毅略带歉意。 “忙也是为了工作，为了镇东县的老百姓。今天正好有点空，就跟你们坐坐，听听老百姓的声音。老许，这身体棒的很嘛，再干十年。”陈县长轻轻捶了捶许支书肩膀。 “哎吆，我的好县长，再干十年，这把老骨头可就散架了。您赶紧找人，找好人了我就回家享清福去了。”许支书连连摆手。 “我去哪给你找人？要找也是你找人啊！对了，跟前站的不就是吗？还去哪找？”陈县长指了指龙浩。 “这小子早就钻到钱眼里去了，能看上我这位子？” “这倒也是，确实不能兼顾。小翟给我说这小子也要过来，专门把于主任和你们的老书记叫了过来，都是老熟人，好好聊聊。来，都入座，边吃边聊。” 宾主坐定，菜也上来了。并不丰盛，但很实惠。一盆大块肉，一盘苦苦菜，一盘炒山芋丝，再就是一盆羊肉汤。 “下午还有会，中午就不喝酒了，咱们以茶代酒。算了，茶也不喝了，先吃肉，每人干一块肉再说。”陈县长看着热腾腾的大块肉，挽起了胳膊。 “对对对，先吃，趁热吃。”政办主任把蒜和醋端上桌子。 其他人都没有动手，显然都还有些拘谨。 龙浩把手抬了起来，又放了下来。其他人倒没啥，主要是老支书，他老人家不动手，自己是万万不能动手的。 “哎，你们都楞着干啥？快吃啊！噢，不好意思吃是吧？那你们来这干吗？行行行，我给你们拿，一人一块，吃完再拿。”陈县长放下手中的肉块，在盆子里面抓着。 “来来来，自己拿上吃，别麻烦县长。”王伟笑着拿起一块肉。 其他人这才抬起手，每人抓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龙浩给老支书拿了块肥的。他知道老支书家里生活并不差，只是喜欢吃肥肉，说肥肉香。其实自己也喜欢肥肉，那是真的香，尤其蘸点醋，再就点蒜，简直无与伦比。 若干年后，吃肉捡瘦的，把肥肉都挑了出去。而且也不见这样的大块了，都是很小的肉块，每顿饭只吃一小块，名曰营养。 可是现在，却都挑肥的吃，即便是公职人员也一样。每月一百来块钱工资，还要养活一家人，不可能天天吃大块肉，每顿饭有点荤腥就算好日子了。 当然了，贪腐除外，正常的人类里面没有这种生物，不在讨论范畴。 “嗯，今天这肉炖的很烂，味道非常不错，稍微缓一缓，一会再咥一块。”陈县长吃完一块肉，又喝了半碗汤，这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 “确实不错，要搁年轻时，我至少能干三块。现在不行了，干两块就吃不进去了。”王伟也擦着嘴。 “王局，到县里了，跟乡上不一样了。虽然也到处跑，但毕竟是季节性的，不像在乡上，几乎天天跑。活动量少了，自然就吃的少了。”陈县长掏出石林烟散发着。 “陈县长，马上要秋季造林了，我得好好跑一圈了。”王伟笑道。 “话题提起来了，那就说说。小翟，说说你们乡里的情况。”陈县长点着烟抽了一口。 政办主任立即掏出本子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了钢笔。 “陈县长，老书记给我一万亩的任务，我挨个村子跑了一圈，大致把山头确定了，初步估计能造一万五千亩。”翟书毅抽了口烟。 “一万五？那真是太好了。”王伟非常兴奋。 “这是新造林的地块。还有将近五万亩的老林要管护，基本上每个村一万亩，有一半是山杏，还有一些老榆树和杨树柳树，再都是柠条。” “怎么个管护法？”陈县长问。 第154章 山里学校更需要 “浩哥，当时确实想好了，准备靠近宁哥，把那小子给制住。结果那孙子抢存折，脑子一急，就啥都忘了。”孙志明摸摸脑袋。 “行了，这事不提了。兄弟们，这笔钱来路不正，咱们一分都不能动。也不能随便说出去，一旦有人问起，就说老板捐的，不让说名字。”龙浩叮咛着。 “那你不是还要给人家记账吗？”孙志明问。 “记账又不写名字。当时我就想好了，就是要捐给学校，将来一旦犯事，可以抓我，但却没法把钱收回去，都花在学生身上了，总不能去问学生要钱吧？现在你们都说说，捐给哪里的学校？或者你们老家学校如果需要，可以捐给。”龙浩扫视着大伙。 “浩哥，我们几个都在县城，虽然上过几天学，但是这么多年跟学校也没啥来往。你看着办吧，山里学校更需要。”高成虎表态。 “就是，全都放在山里，就放你老家。”赵文清看着龙浩。 “那不行，还有庆阳哥和成斌，东子老家也有学校。”龙浩摇摇头。 “我们村毕竟离公路近，能拉上煤。不像你们村，学校确实苦。总共也没多少钱，就别撒胡椒面了，再说也撒不过来。都放在你们村，还能干点事情。”东子看着龙浩。 “哎，嫂子不就是老师吗？大伙都帮帮嫂子，你们看咋样？”贺成斌问道。 “你个臭小子，就数你小，你都这么说了，别人还说啥？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车，回家！”张庆阳搂着贺成斌朝车跟前走去。 回到古城，都快五更了。大伙疲惫至极，上炕就睡，一直睡到半天晌午才爬起来。 问了问东子父亲，说各村的路都修的差不多了，农用车随便跑，大部分地方大车也能过去。只有几处涵洞没有完工，不过旁边修了便道，基本不影响通行。 龙浩让其他人都回家，把买的东西带回去。 张庆阳送高成虎他们回家。除了在镇北买的东西，还给家里带了些荞面等小杂粮，带着的最多的是洋芋，每家都带了好几袋。 这些都是东子和张庆阳、贺成斌几人家里产的，送给高成虎几人，说都是兄弟，送点土特产应该的。可是高成虎几人坚决要付钱，否则就不拿。没办法，东子几人只好象征性的收了一点钱。 高成虎几人没再坚持，索性把张庆阳客货车雇上。面包车拉不下，而且也太重了。 龙浩没有参与这些。大伙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相互之间有些人情来往这很正常。 东子和张庆阳、贺成斌几人能有高成虎这些城里朋友而自豪，高成虎几人也为有东子他们这些乡下亲戚而开心。 东子把给家里买的东西放下，送龙浩和孙志明回家。准确说，是给两人往家里送东西。 龙浩和孙志明骑着摩托车到了苦水镇，给家里买了几袋大米和白面，这个冬天都不用再买大米白面了。龙浩还买了两袋玉米，虽然秋收后家里不缺杂粮，但加点玉米喂鸡，肯定更加肥实。 两人还买了好几十斤肉，主要是猪肉，还有一些牛肉和鱼。羊肉没买，秋后的羊膘肥体壮，想吃了村里就能买。鸡肉更不用买，家里喂鸡，母鸡下蛋，公鸡就是准备吃肉的。 其他生活用品都买了一些，这是龙浩每次回家必须要做的。还买了几条大前门烟，是给孙叔和几个干活大哥准备的。 还有些炭没有拉回去，不过龙浩没管。往回走看看，如果路能走，过两天再给家里买几吨大块煤，到时候把剩下的炭都带回去。 买的差不多了，龙浩和孙志明骑着摩托车在前面，东子开着小面包后面跟着。 路果然比上次好跑多了。宽敞，路面硬多了，转弯也没那么急了。一些特别陡的地方要么改了道，从其他较为平缓的地方绕，要么修成了盘山路。过几条沟壕也都在下面压了水管，然后填土上来，再也没那么多难走了。 快进山的水路做了涵洞，已经快做好了。龙浩在涵洞跟前看着，小工头赶紧跑了过来，说专门请了水电局的工程师下来设计，乡上也增加了投资，彻底解决了问题。 彻底解决问题不可能，不过暂时应该没啥大的情况了。龙浩开心的笑着，驾驶摩托车上了旁边新开的便道，一路风尘回了家。 徐怡最近除了晚上，再都在孙志明家里。龙浩没有回家，直接开到孙志明家。 刚开进院子，龙浩就听见屋里传出一阵吵闹声。他赶紧跳下摩托，冲进了窑洞。孙志明也停下摩托，跑进了屋子。 后面开进来的东子听见屋里的喊叫声，赶紧灭了车，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浩子，你正好回来了，给咱评评理。”孙叔喘着粗气，脸红彤彤的，手里捏着一沓票子。 “就是，志明也回来了，我们说不过他们，你们去说。”徐怡站在孙叔身边，也比较激动。 余余拉着妈妈衣襟，扬着小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乎很好奇。 “爸爸！”看见龙浩进了屋，余余奶声奶气的喊着，张开小手扑了上来。 “小坏蛋。”龙浩抱起余余，在小脸上亲了一口。 “大，咋的了？”孙志明看着父亲，又看着坐在炕沿的几条汉子。 “这不秋收完了吗？我寻思几个年轻人活干的又快又好，一点粮食都没糟蹋，天天起早贪黑的，实在辛苦，所以就想多给他们结点工钱。这也是你嫂子的意思，还要让再多给些。”孙叔扬了扬手里的钱。 “应该的呀，这有啥问题？”孙志明转身问几个汉子。 “志明兄弟，叔的心思我理解，可事情不能这么做，这就不是钱的事。”戴着蓝帽子的汉子卷着旱烟。 “大哥，你们干活，叔给钱，这不天经地义吗？难道你们就为这事吵闹？”龙浩问。 “可不是吗？兄弟，你们也是外面跑的人，应该比我们懂。我们一年四季出来揽活，种地锄地收夏粮秋粮，还给人家打窑洞，啥活都干。不管干啥活，都有行情，都有规矩，不能轻易坏了行市。” “这咋就坏了行市呢？” “之前已经说好了的，该多少就多少。婶子和徐老师天天给吃好的，一顿没肉都不行，伺候这么好，我们就得少收钱，这也是规矩。叔要多给钱，这是哪家规矩？要是传出去，都还以为我们干活讹人，问你们多要工钱，那以后还咋揽活？” “大哥，你这也想的太多了吧？你们干活又快又好，一点粮食都没有糟蹋，难道不应该给与奖励吗？” “兄弟，我们包活，当然要干快了，早干完一天还能多揽一天活，这谁都一样吧？至于不糟蹋粮食，这不是最起码的吗？随便糟蹋粮食，这还是农民吗？” “大哥，你们可能没多少文化，却能遵守契约，比很多人都要强。噢，你跟叔包活，谈好了价钱，这就是契约，只是没有写在纸上而已。这样，大哥，你也不少拿钱，叔也别多给钱，就按当初说的价钱，这没问题吧？“ “这个……行吧！” “这咋行啊？”孙叔还有些大不乐意。 徐怡看着龙浩，没有说话。一家之主回来了，就不用操心了。 “叔，几位大哥说的对，得有契约精神。至于奖励，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能跟契约挂钩，等把该走的程序走完了，然后再说其他的。正好买了几条烟，给他们一人一条，算是奖励吧？”龙浩朝东子摆摆手。 第155章 把这个责负起来 东子立即跑出去，从龙浩摩托车褡裢里面拿出几条烟跑了进来。 “几位大哥，这本来就是给你们买的，别嫌弃。”龙浩把烟递给几位大哥。 “这这这……这咋行啊？”蓝帽子看着大前门烟，双手搓着裤腿，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的，肯定行！”龙浩把烟放在蓝帽子手里。 “几位大哥，以后你们干啥？”孙志明掏出烟给几人发着。 “看看周围庄子还能不能揽上活，能揽上干几天，揽不上回家。家里也早就开始收了，回家再收几天。”蓝帽子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又抽了一口旱烟。 “家里不是都有人吗？” “肯定有，不然咋敢随便出来？这不揽不上活吗？回去再看看，能揽上就揽，揽不上帮家里收秋。” “然后一个冬天都闲着？” “这不都闲着吗？哪还有我们干的活？再说冷冻寒天的，能有啥活啊？” “几位大哥，愿意跟我们干吗？”龙浩看着蓝帽子。 “跟你们干？干啥啊？”蓝帽子抬头看着龙浩，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 “啥都干，主要还是力气活。”东子看着蓝帽子。 “力气活？对了，你是……” “他叫东子，是志明同学，好小伙。”孙叔笑着拍拍东子肩膀。 “你就是东子啊？浩子整天说你，就是没见过。”徐怡笑道。 “怕是成天说我坏话吧？我就知道，浩哥嘴里从来都没有好话。”东子笑眯眯的。 “切，你小子，我倒是想说你好话，可你也得干好事啊！”龙浩扭头骂着。 “哎，这不说几位大哥吗？你们咋还谝上了？”孙志明急了。 “不是你开始问的吗？我就顺着你的意思问问几位大哥。人家没拒绝，那就是同意，剩下的不都是你的事了吗？”龙浩摸着余余小马辫。 “我……行行行，我的事。东子，咱俩跟几位大哥说，不管他了。” “东子，你在志明家吃饭，让婶炖肉。我回家跟余余玩去了，就不陪你了。”龙浩抱着余余出了屋子，徐怡笑盈盈的跟了出去。 回到家里，把大米白面等东西拿进去，给余余拿了些吃的，又把玩具拿出来让在炕上玩耍，龙浩和徐怡开始收拾买回来的肉和鱼。 “上次买的肉吃完了吗？”龙浩收拾着鱼。 买了半袋鱼，在镇上基本收拾好了，稍微洗洗就能下锅。大部分都给了孙叔，给家里拿了两条，能吃两顿。 “差不多了。几位大哥特别能吃苦，饭量自然也大。我跟婶子每顿都做好多肉，让吃的好好的。他们都笑着说，吃这么好，一分不挣都愿意。”徐怡细细切着肉。 “难得的实在人，正是我们需要的。” “你们干啥啊？一下要那么多人？”徐怡抬起头。 她从来都不问龙浩干啥，只是从孙志明那里陆续听说了一些，知道干的都是正事，也就没必要问了。 不过，他本来就有十多个兄弟，一下又收五个壮汉，这得要吃饭，要开工资。所以，她还是没忍住，想问个究竟。 “啥都干，可以说啥挣钱干啥。最早当倒爷，前段时间贩羊绒，现在贩卖羊肉和清油。以后继续卖羊肉和清油，还要卖小杂粮等等，这都需要人手，尤其需要装卸工。之前都是弟兄们亲自装卸，可是数量一大就顾不过来，得临时雇人。” “所以你把几位大哥都要了？” “是啊！当然了，不仅仅是装卸，要干的活多了。比如下一步挖鱼鳞坑，造林，还有改造羊圈，打草等等，全都需要人手，可以说他们一天也闲不了，整个冬天恐怕都干不完。” “可是，有些活也不是你干的啊！” “这我知道，这不是重在参与吗？再说这都是宏伟大业的一部分。” “宏伟大业？” “哦，人不都得有点目标吗？就跟你要上大学一样，我也有自己的目标。其实就是挣点钱，尽可能的多挣，给弟兄们说是宏伟大业，故意制造点悬念。” “哦，是这样啊？”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们学校现在谁负责？”龙浩抬起头。 “校长前几天调到走了，学区让我暂时负责。”徐怡看着龙浩，神情有些忧郁。 “啥？你只是代课老师，咋能负责？能负起这个责吗？” “我也这么说，学区说没办法，其他几个老师都闹着要调走，谁都不愿意负责，还说一旦其他老师都调走了，以后还真就得我负责。” “学区咋能这么干？其他老师都调走了，课谁代？学生还上不上课了？” “能调走的都有关系，学区根本抗不住，连乡上也抗不住。学区能做的，就是坚持到学期结束，看看能不能把毕业生分下来。如果中途调走，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雇代课的。听说西边有个村子就是这样，正式老师全部调走了，雇了好几个代课老师，才勉强没有停课。” “唉……太苦了，留不住人啊！”龙浩微微摇头。 “其实苦并不可怕，有多苦都不怕。主要是受不了学生，那么大一点人，都是家里的宝贝，却要受那么大的苦。夏天倒没啥，马上到冬天了，真是太苦了。再就是看不到一点希望，老师没有心思，谁都不愿意呆啊！”徐怡叹了口气。 “莫非冬天真的没有煤？” “给一点经费，还不能按时到账，拖几个月是常事。人家拉炭要现款，而且咱村太难走了，没人愿意拉。去年冬天好不容易拉进来一点炭，老师办公室都不敢用，全部放在教室里，也只用一个月就没了。” “啊？只用一个月？那冬天……”龙浩嘴张的老大老大。 “数九寒天，孩子们呆在冰冷的教室里，啃着从家里带来的冻的硬邦邦的饭。他们一个个手肿的像馒头，好多孩子都溃烂了，连筷子都握不住……”徐怡眼睛红了。 “小怡，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别太难过。既然让咱负责，那咱就把这个责负起来，还要负好。”龙浩安慰着。 “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就算把我工资全贴上，也只是杯水车薪。” “不用贴工资，暂时也不用担心钱。” “那意思……” “这次去省城，遇到了一位好心人，问起山里学校的事情，我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好心人当即拿出一笔钱，要我捐给学校。本来他要亲自过来，可实在有事走不开，就让我先把钱拿下来，不能耽搁了事情。以后他有空再下来，看看捐赠的学校。”龙浩没有说出宁哥。 那种名声，还是不说为好，免得误导学生。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快说说，捐了多少钱？“徐怡顿时激动了。 “也没多少，暂时就不说数量了。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们学校或是学区知道有人捐款，来抢校长这个位置。” “哎呀，抢了才好，我就没负担了。” “见了好处就抢的人，能干好事情吗？” “嗯……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一直都是只读圣贤书，从来不问世事，哪知道这么复杂啊？所以，这个责你得先负着，这不是我要权力，而是真的想为学校干点事情，不想有任何干扰。” “可是，我确实没负责过，也不知道咋负这个责。”徐怡还有些担心。 “这不是有我吗？这样，明天去你们学校，咱们一件件落实。”龙浩笑道。 “行吗？” “把吗字去掉，只要那一个字。哦，鱼洗好了，赶紧下锅，今天给小坏蛋吃鱼。”龙浩拿起鱼，放进了锅里。 “噢，吃鱼了，吃鱼了……”余余从炕上翻下来，扑到锅台跟前，张开小手要让爸爸抱。 第156章 学校 村小学紧挨着村部，院子跟村部差不多一样宽，但要长数倍。当初挖土时靠近村部留了数米宽的山坡，算是跟村部的隔离墙了。 学校后面挖了好几孔窑洞，还有能挖几孔窑洞的位置。其中一孔窑洞是老师灶房，冬天也有人在里面住。不过，都是自己做饭，谁顾上谁做，并没有专门做饭的。其他窑洞大都放着杂物，还有窑洞空着。 院子里盖了两排平房。一排比较短，东西向；一排很长，南北向。都是一米多厚的黄土墙打起来，顶上铺了一些椽子，再铺上草，裹上一层泥。 东西向的房子主要是办公室，还有一个两间房的教室。南北向主要是教室，也有一两间办公室。 “当年我就是在这个学校上的小学。不过不是这个院子，而是在旁边那个队上。后来学校搬到了这里，老学校也让队上收了回去。”龙浩走进学校，观察着校舍。 多少年了，每天从学校经过，都是从外面看几眼，却从来没有进来过，更没有仔细看过。今天徐怡陪着四处看，觉得很新鲜。 “学校搬到这里十几年了，土墙修补了好几次，过两年就得上房泥，不然就要漏水。”徐怡指着土房子。 “好多玻璃都烂了？”龙浩仔细看着，几乎一半窗户都糊着报纸，还有的糊着纸箱子。 “是的，毕竟都是孩子，尤其低年级的学生，一下课就打闹，不小心就把玻璃打了。下面的玻璃几乎全没了，都用报纸糊着，上面的也打了不少。当然了，不光都是学生打的，刮风下雨也打了不少。” “农村孩子，从小就在外面耍，野惯了，这倒能理解，稍大点就好了。” “有些家长不好意思，过来把玻璃安上，或是要赔钱。安玻璃可以，赔钱就不能要了，都穷的。” “有多少学生？” “一百五十多名学生。稍远的队都有小学，以低年级为主，所以低年级人少一些，主要是周围几个队的学生，每个年级有二十来人。四年级有四十多人，五年级有三十多人。” “年级越高，学生越少了？” “很多娃娃在队上念完就不念了。即使升到村小学，学习不好的，也大都不念了。” “这就是观念，必须得扭转过来。教学设备，包括桌椅板凳都够用吗？” “不够用。只能保证高年级课桌和凳子，这也是为了保证升学率。低年级只能用破旧的桌子和凳子，再就是木板拼凑起来的桌凳，还有相当一部分学生趴在土台子上。” “土台子？跟我小时候一样啊？” “可能吧？其他教室都在上课，这间教室没人上课，进来看看。” 徐怡带着龙浩走进一间教室。里面坐着二十多名学生，看见老师进来，还带着孩子和一个大男人，一个个眨巴着眼睛，非常可爱。 这些学生都没有桌子。每人前面用土坯砌了一个桌子，上面裹着报纸，也有的糊了点水泥。坐的也是用土坯砌起来的小台子，有的铺点报纸啥的，更多的啥都没有，屁股下面全是土。 龙浩想起了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课桌，这样的凳子。冬天没有炉子，趴在水泥桌子上面冷的刺骨。没想到过了这多年，还是这个样子，实在太痛心了。 他摸了摸一个孩子小脑袋，啥话都没说，转身走出了教室。 “是不是跟你小时候一样？”徐怡问。 “确实就是这样，没想到现在……”龙浩难过的摇摇头。 “难怪没读几天书，现在我能理解了。这是我办公室，欢迎光临。”徐怡走到东西向一间屋子跟前。 龙浩跟了进去，抬头查看着。 这是个单间，靠里面搭着半截土炕。只是炕上没有铺盖，只有半截破旧的棉毡，勉强可以坐人。 前面放着一张破旧的书桌，还有一个更加破旧的凳子，就是全部的家当了。 桌子上放着一些小学课本，还有厚厚的几摞作业，再就是红蓝墨水和蘸笔。 那时候改作业，包括备课都用蘸笔，主要是便宜。笔杆上按个蘸笔尖，能用好长时间。笔尖秃了或是坏了，换一个就是了，一毛钱能买好几个。 “条件简陋，将就坐吧。”徐怡指了指土炕。 “不将就也没办法，总比站着强。”龙浩走过去坐在炕沿上，把余余抱了起来。 “视察了一圈，有啥指示？”徐怡拿起蓝墨水盒子上插的蘸笔，又拿过一个教案本。 “不敢指示，只是……对了，学校有几名老师？能教过来吗？” “以前还有七八名老师，现在只剩下四人，三名正式教师，都是年轻人，再就是我这个代课老师。肯定代不过来，只能开设语文、算术等主课，体育课也开，其他比如美术、音乐、自然、政治等虽然开设，可实在顾不过来，很多时候只能让学生自己看。” “其实，每一门课程都非常重要，都对孩子的成长非常有用。尤其英语课，虽然看上去没啥用，可对以后的成长非常重要，也得开设。” “我曾经建议开设英语课，而且我就能代。可是校长说乡里的初中都不开英语课，咱一个小学逞啥能？再说就算开设，能代得过来吗？每个年级每周至少得三四节课，五个年级就是十几二十节课，还要代其他课程，有分身术吗？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 “唉……一步一步来吧！先说拉煤，得初步有个预算。” “低年级学生少，用小教室，架一个炉子。高年级都是大教室，得架两个炉子。这样光学生就得七个炉子，每个炉子至少得一千斤炭吧？这还要把炉子里面糊了，不敢放开架火，主要早上架，下午暖和一点就不敢架了，最多烧点牲口粪啥的。而且最冻的时候才能开始架，过完年基本就不架火了。” “这不行。低年级也得按照大教室准备，万一学生多了咋办？每个炉子至少得一吨炭，还得再预备一些。别糊炉子，让教室暖暖和和的。也别再烧牲口粪了，让老乡捡回去烧火，或是当肥料。阳历十一月一号开始架炉子，一直到第二年三月底。如果天气特别冷，还可以提前十到二十天架火，也可以推后一二十天。” “哎呀，要是这么算，那就得十个炉子，十吨炭，往年三年也拉不了这么多。对了，还有老师，冬天合并办公，恐怕也得两个炉子……” “别合并了，每人一个炉子，还有灶房也得一个炉子。” “那又是五个炉子，五吨炭。” “是的，我给拉二十吨，不，二十五吨炭。” “啊？二十五吨？多拉十吨？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你光算炉子了，灶房做饭是不是也得要炭？还有那几名老师都住校吧？烧炕是不是还得要炭？另外，还有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 “冬天了，稍远一点的学生恐怕得住校了。实际上现在就能住校，只是没有住校的条件。你想想，一旦学生住校，就得烧炕，还得架炉子，是不是都得要炭？这么一算，二十五吨都不一定够。不过，现在路修好了，随时都可以拉。” “其实，早就应该住校了。咱村十个队，有三个队离学校在十里以上，最远的人家有二十多里，夏天倒没啥，冬天太冻了。这三个队的学生都得住校，其他队家里不方便的也得住校。这可不光是要烧炭，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徐怡抬起头。 “不管有多少事情，既然要负责，就得负到底。”龙浩神情坚决。 第157章 腰杆能挺直 “那我得细细算算。腾出两孔窑洞，要是不够再腾出一孔，每个窑洞可以住三十个人，一个住男生，一个住女生。就是要搭炕，得是通炕，一直搭到最里面，这得花钱。”徐怡在教案上写着。 “这个标准要高，得搭能烧炭的那种炕，只要炕热了，就不用架炉子了。炉子也得有，不能让孩子冻着。最重要的是安全，这个就得老师多多操心了。”龙浩思谋着。 “肯定得操心。另外，要住校，那还得开灶。地方倒是有，再腾出一个窑洞做饭，吃饭可以在窑洞里吃，也可以回宿舍吃。就是得搭锅台，这得要钱。还得买锅，得好几口大锅，以及各种灶具等等，都得花钱。最主要的是，要雇做饭的，一个不一定够，估计得两个，这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不算那么细了。这样，我派个人，专门负责这些事情。买炭就不说了，主要是换玻璃，破损的全部换掉，还要换好的，厚一点的，并且留足备用的。桌椅板凳全部换新的，包括办公桌椅，都必须是新的和好的。还要再储备一些桌椅板凳，具体数量你们估算，那些旧桌椅板凳送给各队学校。”龙浩挥挥手。 “全部换新的？这得花多少钱啊？”徐怡调皮的眨巴着眼睛。 “花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给婆姨长脸。给学生办理住宿开灶等必须在十月底之前，最好在十月中旬全部完成。雇两个人，这个我找村上，请村上给咱找人，除了做饭，还要照顾学生起居，最主要的是安全。”龙浩摸着余余小马辫。 “嘿嘿……这不跟县里的学校一样了？” “低了，格局低了……哦，咱还说事。得修个蓄水池，我刚才看了，学校只有一口水窖，容积也不很大，老师吃水基本够，学生再吃就不够了。这个你就不管了，其他人会做。” “我正想这事呢，你就说出来了，嘿嘿……”徐怡开心的笑着。 “你看还有啥？咱们一起想办法。”龙浩也非常开心。 “事情可多可多了。不过，前面那些已经够多了，要花很多很多钱，再不能提了。” “大概算了一下，老板捐的钱基本够，可能还有点盈余。不过也不能一下都花光，还得给你留点经费。” “只要这些都办好了，我不用留，也没啥花的。” “小怡，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或者说你可能想不到那么多。只要学校条件好了，学生上学方便了，就不会辍学了，好多辍学的孩子还会回来，有些队上的学生也会直接送到村学校。如果教学质量稳步提高，其他村里的学生估计会转学过来。” “哎呀，那也太遥远了吧？” “一点也不遥远，这学期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下学期，尤其下学年肯定会更好。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学习更好，而且省心？所以，得给你相当的经费，让你腰杆也能挺直，关键时候能扛起学校负责人的担子。” “哎呀，太遥远了，太遥远了，不说那么多。就说啥时候开始，我好给其他老师说说，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明天就开始。对了，所有东西拉回来后，装卸啥的你们不用管，更不能让学生动手，决不能让磕碰到一个学生。你们只管指地方，有人装卸。腾地方啥的你们也不用管，只要说清楚，会有人去干。总之你们不用干活，只需要指地方，再就是检查看干没干好，干不好的一律返工。” “那好，我这就去给老师们说。” 徐怡带着余余去找其他老师，龙浩也骑上摩托车去了古城。 昨天吃完饭，东子就拉上几位大哥回了古城，孙志明也骑着摩托车回去了。 新收了五个人，得给安顿好，要让几位大哥感觉跟在家里一样。 龙浩到了租住的地方。他看见几位大哥都在院子里，有的打扫院子，有的补墙上的豁口，还有的在平整院子。 “几位大哥，昨晚才过来，今天应该好好歇缓一天，咋就闲不住呢？”龙浩把摩托车靠墙根停住。 “庄户人，一不干活就浑身难受。本来想帮他们家里收点粮食，他们说都收的差不多了，就把院子扫一扫，有坑的地方填一填，院墙破损的地方补一补。”正在扫院子的戴蓝帽子的汉子直起腰。 “这是租住的地方，那帮家伙懒得收拾，一直这么将就着。” “住一天就得收拾一天。再说收拾的干干净净，平平整整，来人了就会说都是勤快小伙，家里有女子也愿意给。” “还别说，真有点道理。来，抽烟。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啥，哪里人啊？”龙浩走到李文虎跟前。 “我叫李文虎，填院子那个叫李文江，我俩同岁，是堂兄弟。补墙的叫赵奇，另外两个叫范得力和范得喜，也是堂兄弟。我们是一个村的，属于岭西省，在宏德县南边，离宏德县城差不多有三百里。”李文虎指着几人。 “这离宏德县城四百里，就是说你们离这有七百里地啊？” “那可不？坐班车都要走大半天，要是人走得好几天。” “你们都成家了吗？” “这不都出来揽活，拼命攒钱吗？” “这么说还都是单身啊？这下可好了，除了我跟庆阳哥，全都是光棍，实际上我……对了，你们都多大了？” “浩哥，说出来你别笑话，这里面数我大，今年二十四。”李文虎摸了摸满脸的胡茬，有些不好意思。 “啊？二十四岁？虚岁还是周岁？”龙浩嘴长大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李文虎黑乎乎的脸上全是皱褶，乍一看至少三十多岁，说四十也不为过。没想到只有二十四岁，真是太意外了。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李文虎这么明显，但也是满脸的风霜，谁也看不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 “我们那都说虚岁。李文江比我小几个月，另外三个都小一岁，只是月份不一样。赵奇稍大点，范得力和范得喜最小，要说周岁刚满二十二。”李文虎掏出旱烟准备卷烟。 “文虎，你还年轻，以后少抽点烟，要抽就抽纸烟，尽量少抽旱烟。我知道旱烟便宜，也有劲，就是味太大。我以前也抽旱烟，女儿都不往我跟前走，更别说女人了。”龙浩掏出大前门扔给李文虎。 “一个揽工汉，哪敢抽纸烟啊？干一天活下来，抽一锅旱烟，感觉就不那么乏了。抽这纸烟，烧乎乎的没劲不说，还老费钱。”李文虎接过烟盒，却没有立即拿出来。 “文虎，你们那里我路过过，知道山更大，沟更深。但是气候条件不错，雨水多，也比这里暖和一些。” “浩哥，我老家那山可不是一般的大，沟也不是一般的深。咱龙家峁算是山里，可跟我老家比，真是太平坦了。你们这能骑摩托车，我们那大多数地方连牲口都没法骑，更别说啥摩托车自行车了，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见过。雨水确实比这多，地也好，就是人太多了。” “也没有电吧？” “哪来的电啊？连煤油都要到几十里外的乡里去买，晚上大都点清油灯。大多数人家天一黑就睡觉了，点灯费油。差不多的家里都有十来口人，人多地少，人均不到两亩地，全是山坡地，几乎没有一点平地。” “你家里几口人？” “唉……不瞒浩哥，十好几口呢！兄弟姊妹八个，两个姐姐，彩礼正好给两个哥哥娶了婆姨。我下面还有三个弟弟，照现在这情况，恐怕至少得有两个打光棍。”李文虎抬头望着天空，眼角湿润了。 第158章 毫不妥协 “兄弟，别难过。虽然这都是命，但是可以改变的。就像你们出来揽活，要是每天都有活，干上一年，或是两年，不就能娶个婆姨吗？”龙浩拍拍李文虎肩膀。 “那倒是。不过，哪能干上一年？除非那些工人干部，常年都有工资。咱庄稼汉，也就农忙时节出来揽点活，冬天就没活干了。” “行了，啥都不说了，马上有一大堆活，估计整个冬天都干不完，你们就好好使力气吧！还是刚才那话，少抽点旱烟，纸烟也别使劲抽。抽空去趟苦水镇，收拾收拾，买身像样点的衣裳，以后还要去大城市呢。对了，钱我掏，你们别担心。” “浩哥，那可不行，咋能让你掏钱？” “能行，顿不顿多少万就没了，还在乎这点小钱？今天正好是集，坐我车，咱们现在就走。下午你们自己弄着吃，我跟几位大哥……刚才说兄弟是吧？跟几位兄弟下馆子，好好改善改善……”东子走了出来，拽着李文虎几人就走。 “切，改善啥啊？你以为馆子有家里好吃？”孙志明也走了出来。 “那也要下，不是要吃啥，而是这种气势……算了，不对牛弹琴了，走！”东子几人出了院子。 “哎，等等，我们也去逛集。”高成虎几人从屋里冲了出来。 “哎，人太多了，坐不下了。” “挤挤，一会就到了……” “志明，成斌，还有庆阳哥，咱们商量个事。”听见上面的小面包开走了，龙浩拿过一个木墩坐在院子里。 “啥事啊？”孙志明几人也搬过木墩坐在龙浩跟前。 “今天我去咱村学校，简直太寒酸了。校长调走了，其他几个老师也不愿意呆，谁都不想负责，现在居然是你嫂子负责。”龙浩点了根烟。 “啊？嫂子负责？她只是代课教师！”孙志明眼睛瞪大了。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更不愿意负责。可是没办法，她要是不负责任，那就没人管了，弄不好学校得关门。” “这简直是……对了，不是正好捐钱了吗？“ “对，捐了，所以找你和庆阳哥几人说这事。你嫂子教书行，搞点文学研究啥的也行，就是没负过啥责，更没花过那么多钱，甚至都不知道咋花。我没告诉她多少钱，免得有些人眼红。” “嗯，确实不能告诉。现在眼红的人太多了，一看学校有点钱，立马争着要当校长，弄不好学区和乡上学校都有人要下去，毕竟有钱嘛！”张庆阳抽了口烟。 “所以这事还得咱们操办，小怡除了提要求，再基本不插手，更不接触资金，这样就没人说啥了。志明，这段时间你负责学校的事情，主要是拉炭、换玻璃等，有些门窗实在破旧也得换。再就是学生课桌和老师办公桌椅，全部更换，县上买不上就去镇北。还有学生住宿和开灶，以及烟筒火炉子等等，具体让你嫂子交代。还要修蓄水池，给学校拉水。” “这么多啊？钱够吗？”孙志明摸摸脑袋。 “不管够不够，这些事情必须要做，一样都不能落下，实在不够了咱们就得填上。” “要是宁哥那十万能给就好了，干啥都有了。”贺成斌靠在张庆阳身上。 “人家能拿五万就不错了，再要过分了。”龙浩拍拍贺成斌。 “要是真拿来了呢？” “要是真拿来了，说明那小子确实还有些良心，那就更不能要了。人家讲义气，说话算数，咱们也不能太贪娈了。那可不是三百五百，也不是三万五万，而是整整十万，谁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钱？这不是把人往邪路上，甚至绝路上逼吗？” “这倒也是。哎，我能干啥？” “坐在这儿了，肯定就有你干的。上次不是让你表叔修个蓄水池吗？我看质量挺好，活也细致。再去找，让给龙家峁学校也修一个，具体位置以及尺寸等数据我晚上画出来。直接把活包给他，其他咱们啥都不管，最后验收就是了。” “好，我一会就去说。” “庆阳哥，你给咱负责拉炭，全部要块煤。不要用太大的车，别把刚修的路给压坏了，最好是农用车，一次拉个两三吨就可以了。初步计划拉二十五吨，多一点少一点也没啥关系。你的客货车就算了，马上要收一批羊肉和清油，还要收小杂粮。” “行，上次往县城送羊那几个跟我一起跑车，都是好兄弟，就让他们拉。”张庆阳点点头。 “志明，看大致需要多少钱，早早准备好，成斌那也一样，不能拖欠。成斌和庆阳哥把事情安顿好后，继续跟我收羊和清油，学校其他事情就得你去做了。装卸、腾窑洞等出力的活让文虎他们去干，实在不够再雇几个人。天气越来越冷，所有这些活必须在十月中旬完成。到时候我要挨个看，如果有不合格的，或是缺啥短啥，再赶紧修补。”龙浩看着孙志明。 “只要有钱，就是不睡觉也得把事情干完。至于质量你就放心吧，儿子以后要念书，肯定都要干好，一点也不能马虎。”孙志明拍着胸脯。 “切，志明哥，先找个婆姨再说吧，还儿子，要不要脸啊？”贺成斌打趣道。 “你小子，咒我是吧？看我不……”孙志明翻身爬起，跟贺成斌满院翻滚着。 孙志明带着李文虎几人忙着学校那一摊事，龙浩也带着东子等人继续收购羊和清油以及小杂粮。 县上要的不多，主要给北边省和省城收购，数量比上次稍稍多些。 中秋节送的肉柔和油反响特别好，绒线厂增加了不少订购。北边省也增加了一些，只是数量不大，龙浩全都答应了。 这次龙浩没敢独吞，主动找到翟书毅，分出去了一半。没办法，后面的事情都得仰仗人家支持，必须得早早讨好。而且也得跟各村关系搞好，以后做大了，许多资源都需要各村提供。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加上许有和孙贵两位土专家严格把关，收购羊和清油还算顺利。 两个有造林任务的队只收清油，不收羊。承诺造林和圈养的人家能出栏的都出了，再没有可卖的羊了，只有换来的清油，再就是小杂粮。 清油还是上次的价格，小杂粮价格也比市场要高出许多。 还有一些人家有羊，比如长发青年的，许德升家的等等，有的数量还不少。龙浩一只都不收，无论多少钱都不要，让自产自销，自生自灭。 不光羊，清油和小杂粮全都不要。无论有啥事都不管，反正也没那个义务，谁也不好说啥。 这样一来，双方的矛盾更加尖锐了。但是龙浩毫不妥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除非同意造林和圈养，还得给自己道歉，并且签订承诺书。 心太软，可能能活人，但是干不成事。要想干事，就必须心硬，不讲任何情面，尤其不能向恶低头，这是底线，必须坚持！ 主要收其他队上的羊只。承诺管护老林或是造林的人家依然是上次的价格，优先收购，并且签合同。在合同中，规定必须造林和圈养的同时，也承诺今后无论什么事都优先照顾。 其他人家价格就不一样了，只比苦水镇当天的价格高百分之三左右。这就是造林不造林的区别，也是圈养和不圈养的区别。当然了，这仅仅只是开始，以后的区别将会越来也明显，这是后话了。 按照许支书的意思，跟市场价格一样就行。龙浩算了算，还是稍微高点，就这百分之七左右的差价，自己那些路费盘缠啥的基本就出来了。 清油和小杂粮也都一样，两种价格。各队都有几个跳出来阻挠的，甚至威胁他人不让卖的，跟许德升等人一样，坚决不收。 那些胆敢威胁他人的家伙，龙浩一通操作后，来了个被迫自卫，结局可想而知了。那帮家伙人数虽多，可心不齐，跟一帮如狼似虎的老兵简直不是一个层级。 第159章 不出省卖不上价 先收活羊，选好羊后，统一时间拉到村部。开学了，学校操场再不能占用，而且孙志明他们非常忙碌，不能打扰，只能动用村部院子了。 其他村子的羊和清油直接送到乡政府后院里，在那里装车。后院比较大，平时停放各种机械车辆。现在要给老百姓卖羊，只能腾了出来。 龙家峁油坊太少，这段时间一直不停的榨油，还是无法生产那么多清油。翟书毅把全乡的油坊全部动用起来，昼夜不停的榨油。还把苦水镇好多村子也动员起来，其中就包括跟龙家峁一沟之隔的天池村。 只是天池村跟龙家峁路不通，只能把清油送到古城乡。翟书毅再安排人把各村胡麻收起来，跟天池村的人兑换。 苦了许有这位土专家，一阵在龙家峁，过了一阵又到了古城乡，腿都要跑细了。 好在高成虎几人闲了就教两位土专家骑摩托，这些天基本都学会了，而且到乡上路也好跑了。许有骑上高成虎的摩托车，在古城和龙家峁来回穿梭着，忙的不亦可乎。 小杂粮也很顺利。主要是荞麦，还有一些小米，都是今年新打下来的。虽然都还有些水分，但是新鲜，草原上的朋友们图的就是这个新鲜劲。 一切准备就绪，龙浩再次押车，带上长长的车队出发了。说长长的，那是因为有小杂粮，拉了好几农用车。 龙浩喜欢用农用车，虽然拉的少，但运费也相对比较低。最主要还是尽可能少损坏路面，各村刚刚修路，而且全都是土路，实在经不住大车的碾压。 依然挂着横幅，写着“感谢草原朋友对黄土高原的恩泽”，一路走过，很是壮观。 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给朋友们带了礼物。拉了整整一车的洋芋，全部用网袋装着，所有朋友都给带了。还带了一些软黄米，用小袋子装着，每袋十斤，拉了好几百斤。 洋芋和软黄米不是龙家峁的主产，不过都适宜生长。如果能打出去，可以多种一些，也可以跟其他村子联营。 翟书毅早早把电话打了过去。草原朋友还跟上次一样，在边界上迎接，一直护送车队到了地方。 还是最高的规格招待。不过，龙浩没敢再喝醉，其他人也都没有喝醉。 倒不是怕酒，也不是怕出啥情况，而是还有事，不能喝酒耽搁。 草原姑娘含情脉脉，龙浩却不敢直视，只能报以微笑。喝多了，胆子也大，啥情况都可能发生。 但在清醒的时候，他非常坚定，什么都不做。不是不敢做，而是不能做。倒不是因为徐怡，虽然现在也有那么一些因素。 主要还是自己的意志力。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告诫自己，要是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住，那还做什么？如果以后还有更大的诱惑，岂不前功尽弃？ 草原朋友对龙浩的礼物非常高兴，也非常感激。他们靠近镇东县，也都知道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啥高级食品，却都有特色。尤其软黄米，种植的并不多，算是稀罕东西。 他们提出要想广大草原推广洋芋和软黄米。龙浩非常感谢草原朋友的热忱，如实说这些并不是家乡的主产，但如果需求量大，可以多多种植。他说家乡主产就是羊肉和荞麦，再就是胡麻，其他东西也生产，但规模都不大。 草原朋友表示将继续帮忙推销羊肉和荞麦清油，还表示龙浩家乡那点农产品，随便就包销了，而且价格也比较客观。 龙浩非常高兴，给草原朋友们每人敬了一大碗酒，差点又喝高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表示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根据情况协商。 外面的世界非常精彩，多走走，多看看，或许还有意外的收获。 吃饱喝足，龙浩告别了草原朋友，连夜赶回了龙家峁，继续收购羊肉和清油。 翟书毅再次动用了权力，把古城乡能租用的冰箱冰柜全部租用，包括苦水镇的，也都尽可能的租用。他还怕不够，又亲自跑到曙光镇，联系了一批冰箱冰柜。 把羊肉和清油收起来后，龙浩立即组织装车，然后亲自押车，一刻不停的向省城进发。 交羊肉和清油就不说了，比交羊绒容易多了，只是多费点力气。 跟北边省一样，也送了一车洋芋和一些软黄米。至于咋处理，那就是肖处和姚志立他们的事情了。 当然了，并没有白送。羊肉和清油价格稍稍抬了一点，这些费用全都出来了。 说到底就是做生意的，尤其这个年代，基本还是以公为主，该遵守的规则还得遵守，这无可避免。 送一车洋芋，还有那么多软米，肖处就不能无动于衷了。他联络了几个处室，又叫上夫人和姚志立一家，订购了两桌饭。 光龙浩就去了七八个人，一桌不够。这还是那些农用车都忙着要赶回去，再说也进不了老城区，不然人更多。 人一多，肖大力就不敢放开了，怕喝多了丢人。尤其还有高成虎几个老兵，都不很熟悉，得先忍住点。 主家不放开，其他人就没有喝多的道理了。大伙只是互相敬酒，说些客套话，气氛比只有肖大力和龙浩时差了许多。 “蓉姐，记得您在外贸工作吧？”给姜雅蓉敬酒时，龙浩特意多停留了一会。 “是啊，是在外贸。咋？想跟外国倒腾了？”姜雅蓉优雅的笑着。 “不是不是，哪有那个实力啊？” “我看你现在干的风生水起，只要有机会，做点外贸也是可以的。其实也别想的那么复杂，跟你卖羊绒羊肉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手续而已。” “蓉姐，那些手续没有一个好办吧？” “肯定不好办。不过，姐不是干这个的吗？有些路数可以给你指点指点，有些事情帮帮忙也是有可能的。” “就是，蓉姐虽然只是科级，可管的事情重要，也认识好多人。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打算，蓉姐肯定能给你指指路，也肯定能帮上忙。”旁边的苏芬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 “芬姐，实力有限，暂时还只能在村里倒腾。不过，刚才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动心了。以后要是有机会，确实得往那边发展发展。”龙浩举起酒杯跟蓉姐和芬姐碰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几年后，北边某个超级大国解体，还真有无数的机会。之前就曾经想起过一个人，倒腾飞机，一跃成为亿万富翁。 不过，现在还有点早，还不是最佳时机。 “那你问姐在外贸，总有点事吧？”姜雅蓉抿了一口酒。 “蓉姐，是这样，这段时间卖羊肉，运输实在太难了。每次把肉冻好，拉到这里基本都化了。而且冻肉也非常难，我们乡冰箱冰柜全用上都不够。所以，我想买个冷藏车，租也行，以后就省事了。”龙浩看着蓉姐。 “冷藏车？我们单位就有，还是进口的，平时给下属的外贸公司运输药品。国内也有生产，比进口的要便宜很多。” “能不能帮忙联系一台？” “那倒没问题。不过，你们要拉羊肉，就得大一点的，小了不起作用。大一点的最少也得好十几万，岂不是积压资金太多了？” “是有点多，但是也没办法。现在这种土办法最多只能送到省城，再往远就不行了。羊肉出不了省，那就卖不上价，啥时候才能致富啊？” “这小子，看来想发财想疯了。不过，有理想，有目标，这是好事，也是正事。蓉姐，你认识人多，路子也宽，新的太花钱，看看能不能找个旧一点的？只要能用就成，是不是啊？”苏芬抬头看着龙浩。 第160章 陈县长做东 “对对对，只要能用，有旧的不买新的。还是芬姐这个文艺青年脑子好使，我这笨脑袋咋就没想起来呢？”龙浩敲敲脑袋。 “我就纳闷了，这笨脑袋，咋能做生意，又咋能致富？”苏芬白了龙浩一眼。 “小芬，这叫大智若愚，人家都想的是大事，比如向外省卖羊肉，像冷藏车这种小事只有需要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姜雅蓉拍了苏芬一下。 “别别别……蓉姐，千万别夸了，再夸我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您还是说说冷藏车的事，最好是旧的。”龙浩抱抱拳。 “这可是车，一时半会咋能打听到？给我点时间，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好好好，有消息就给我姑姑打电话，哦，就是上次你们吃大块羊肉的地方，他们能找到我。” “啥？有大块羊肉？咋不告诉我？”正在喝酒的肖大力端着酒杯，眼睛瞪了好大。 “哦，是有大块肉，都准备好了。不过今天没做，因为您请客。等哪天您有空，把各位处长科长都叫上，去姑姑家吃大块肉。”龙浩端起酒杯，跟肖大力碰杯。 “好好好，哪天有空了提前告诉你，让早早做。哎呀，几位处座，你们都吃了他们那儿的羊肉，好吃吧？但是，那还不是最好吃的。他姑姑做的大块肉，那才叫一个绝，不，用两个字，销魂……” “啊？还有这么形容的？” “哎呀，其实根本无法形容，那简直……” “肖处，您就别形容了，赶紧约啊！” “那得看这小子的，这小子要是不高兴，谁都吃不上。这小子……哎，刚才还好好的，咋一下就睡着了？不会吧……” 龙浩被抬上了面包车。没办法，看那几个处座的意思，明天就要吃大块肉，可自己实在太忙了，不能空等一天。所以，他只能装醉，啥都听不见。 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好钢得用到刀刃上。这些处座都有老大不小的来头，可不能随便吃点饭就完事了，得尽可能的榨取价值。只是现在还没想好，或者说还没有遇到问题，这得等机会。 看来自己真成了商人，处处都想着投机。可是有啥办法？哪里又不是这样呢？ 还是连夜回家。这次倒是很顺利，啥事都没有发生。尤其经过无人区时，所有人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看来宁哥被打怕了，再也不敢轻易出来。也可能是大老板不让轻举妄动，毕竟打打杀杀动静太大，而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回到租住的地方，龙浩抓紧时间迷糊了一阵，随即跟东子开车去了乡上。 给县里拉的羊肉和清油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是事先订购的，也有一部分是乡上准备送的。 本来中秋节就该准备，可是各乡镇都准备了，翟书毅不想跟其他人搅合，就没有凑热闹。现在到了国庆，把该准备的带上，去县里拜访。 见龙浩过来，翟书毅也不答话，命令立即动身，说着就钻进了小面包。一起钻进小面包的还有许支书，昨天就来了，在乡上客房住了一晚上。还有两名乡干部也上了车，是去送羊肉和清油的。 到了县里，翟书毅让两名乡干部分头送肉，然后带着许支书和龙浩直奔招待所。 已经跟政办联系好了，中午陈县长请吃饭，同时听翟书毅和许支书汇报。 到了招待所，政办的人已经在等了。他们告诉翟书毅，吃饭的人不是很多，就定了个小包间。 说话间，陈县长进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信用社于主任和林业局王伟局长。 “本来要把主管副县长，还有各相关单位都叫过来。可又一想，这又不是开会，没必要大动干戈，还是我先过来，如果有必要再开会。”陈县长热情的跟几个人握手。 “陈县长，您一天这么忙，还要……”翟书毅略带歉意。 “忙也是为了工作，为了镇东县的老百姓。今天正好有点空，就跟你们坐坐，听听老百姓的声音。老许，这身体棒的很嘛，再干十年。”陈县长轻轻捶了捶许支书肩膀。 “哎吆，我的好县长，再干十年，这把老骨头可就散架了。您赶紧找人，找好人了我就回家享清福去了。”许支书连连摆手。 “我去哪给你找人？要找也是你找人啊！对了，跟前站的不就是吗？还去哪找？”陈县长指了指龙浩。 “这小子早就钻到钱眼里去了，能看上我这位子？” “这倒也是，确实不能兼顾。小翟给我说这小子也要过来，专门把于主任和你们的老书记叫了过来，都是老熟人，好好聊聊。来，都入座，边吃边聊。” 宾主坐定，菜也上来了。并不丰盛，但很实惠。一盆大块肉，一盘苦苦菜，一盘炒山芋丝，再就是一盆羊肉汤。 “下午还有会，中午就不喝酒了，咱们以茶代酒。算了，茶也不喝了，先吃肉，每人干一块肉再说。”陈县长看着热腾腾的大块肉，挽起了胳膊。 “对对对，先吃，趁热吃。”政办主任把蒜和醋端上桌子。 其他人都没有动手，显然都还有些拘谨。 龙浩把手抬了起来，又放了下来。其他人倒没啥，主要是老支书，他老人家不动手，自己是万万不能动手的。 “哎，你们都楞着干啥？快吃啊！噢，不好意思吃是吧？那你们来这干吗？行行行，我给你们拿，一人一块，吃完再拿。”陈县长放下手中的肉块，在盆子里面抓着。 “来来来，自己拿上吃，别麻烦县长。”王伟笑着拿起一块肉。 其他人这才抬起手，每人抓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龙浩给老支书拿了块肥的。他知道老支书家里生活并不差，只是喜欢吃肥肉。其实自己也一样，那是真的香，尤其蘸点醋，再就点蒜，简直无与伦比。 若干年后，吃肉捡瘦的，把肥肉都挑了出去。可是现在，却都挑肥的吃，即便是公职人员也一样。每月一百来块钱工资，还要养活一家人，不可能天天吃大块肉，每顿饭有点荤腥就算好日子了。 当然了，贪腐除外，正常的人类里面没有这种生物，不在讨论范畴。 “嗯，肉烂自香，今天这肉炖的……简直太香了，稍微缓一缓，一会再咥一块。”陈县长吃完一块肉，又喝了半碗汤，这才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 “确实不错，要搁年轻时，我至少能干三块。现在不行了，干两块就吃不进去了。”王伟也擦着嘴。 “王局，到县里了，跟乡上不一样了。虽然也到处跑，但毕竟是季节性的，不像在乡上，几乎天天跑。活动量少了，自然就吃的少了。”陈县长掏出石林烟散发着。 “陈县长，马上要秋季造林了，我得好好跑一圈了。”王伟笑道。 “话题提起来了，那就说说。小翟，说说你们乡里的情况。”陈县长点着烟抽了一口。 政办主任立即掏出本子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了钢笔。 “陈县长，这些天我挨个村子跑了一圈，能造林的山头也大致跑了一遍，初步估计能造一万五千亩。”翟书毅抽了口烟。 “一万五？那真是太好了。”王伟非常兴奋。 “这是新造林的地块。还有将近五万亩的老林要管护，基本上每个村一万亩，有一半是山杏，还有一些老榆树和杨树柳树，再都是柠条。” “怎么个管护法？”陈县长问。 第161章 风气一点都没变 “山杏老林在外围新造林，还是以山杏为主。空缺过大的进行补栽，这个量也很大，几乎每一块都要补栽，估计得好几千亩的苗木。其他树管起来，不让放牧。”翟书毅回答。 “管起来？那羊还放不放了？”陈县长又问。 “那就不能放了，只能到其他地方放，或是圈养起来。” “圈养？我看了你们报上来的材料，要搞圈养试点。我让农牧局进行研究，他们心里也没底。这可不是简单的圈起来，而是牵扯到方方面面，不光要花钱，还要有很多配套政策。搞好了，确实可以改善环境，一旦失败了，那可就麻烦大了。影响了老百姓的收入，这可是比天都大的事情。“陈县长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正是古城乡报上去的关于圈养的材料。 “陈县长，之前我曾经跟翟乡长讨论过这个问题，觉得小龙这年轻人很有些想法，也给了我很大的信心，这才敢把那么多的造林任务放在古城。”王伟看着陈县长。 “是的，小龙确实很有想法。而且这段时间收购羊绒，卖羊肉和清油等等，都做的非常不错。特别是跟不法商人斗智斗勇，挫败了不法商人的企图，保住了镇东县的名声，功不可没。”于主任朝龙浩竖起了大拇指。 “这事我知道，小龙确实体现了年轻人，尤其一名老兵的担当。只是囊中羞涩，给点意思还抠抠索索的，实在不好意思啊！”陈县长笑道。 “陈县长，其实也没您说的那么高大上，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要是让那帮人得逞了，以后生意就没法做了。所以，得跟他们干一场，不然活不下去了。”龙浩看着陈县长。 “对，就是要这么干。正当竞争没问题，歪门邪道给我往死里整，坚决支持你。哦，这个就不多说了，还是说说圈养。翟乡长说是你们村先提出来的，那就请许支书说一说。”陈县长给许支书发了根烟。 “这个……谢谢县长。”许支书双手接过烟，龙浩赶紧拿起打火机点上。 “许支书，我知道你喜欢抽烟锅。想抽就拿出来抽，一杆烟锅我还是能承受的。”陈县长笑着。 “县长，我先抽这个，一会再……圈养这个事，我是举双手赞成，也必须要坚持下去。大多数老百姓都同意，都想让山头绿了，水土不再跑了。只是村上太穷了，实在拿不出一分钱……” “先不说钱，就说圈养，都有哪些具体的措施？能真正起到作用吗？” “这个是浩子想法比较成熟，让他给您汇报。” “那好，小龙，你就说说。这不是开会，啥都可以说，不必拘束。”陈县长鼓励道。 “那好，我就把自己的想法给您汇报一下。圈养的措施主要有这几方面，首先是圈棚，这个得专业人员设计，保暖、喂养、饮水等功能必须齐全。还有饲草，这个得科学搭配，还必须充足。再就是饮水，得把水拉到圈棚里面。” “每一项都有好多问题吧？” “是的，确实很多。比如圈棚，得进行改造，甚至重建，必须一次到位，投资比较大……”龙浩一条一条解释着，非常详细。 他把前世经历的过程，遇到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法等等全都说了出来。 当然了，前世每走一步都经历了非常大的曲折，走了很多弯路，甚至是回头路。主要还是准备不充分，考虑不周，尤其对老百姓的收入影响很大。所以，老百姓抵触情绪很大，一直都在偷偷放牧，尤其晚上放牧非常严重，生态修复很缓慢，过程也很漫长。 所以，给陈县长汇报时，首先就是考虑老百姓的收入。不但要比之前增长更快，也更稳定，还要比不实行圈养的农户收入更多，不然圈养就是空话。 “这里面既有一次性的投资，还有长久的政策，才能在保证老百姓收入稳定增长的前提下，还要修复生态，最终达到绿水青山的良性循环。”龙浩结束了汇报。 “保证老百姓的收入，又达到了修复生态的目的，最终进入良性循环，这确实很宏伟。但是又很切合实际，而且具有可操作性。这样，我再仔细琢磨琢磨，找相关专家论证，然后正式形成报告，直接向省里汇报。“陈县长点点头。 “陈县长，那我们下一步将如何做？”翟书毅问。 “就按照你们的设想去做。这个试点必须搞，即使省里不批，县里也得拿这笔钱。另外，王局，造林可以给古城乡倾斜，资金更要倾斜，尤其从生态保护这个角度。”陈县长嘱咐。 “陈县长，我马上去省厅，把您的指示给省厅汇报，争取省厅的支持。”王伟表态。 “咱们一起去。我还要去计委、农牧、水利等厅局，争取他们的支持。来来来，把肉端下去再热一下，接着吃……” 吃完饭，也到了上班时间。陈县长开会去了，翟书毅也准备出去。 龙浩还想去趟农牧局，翟书毅没有让去，说陈县长要找农牧局，还是别干扰了县长的安排，说完就走了。 龙浩想了想，跟许支书上了小面包，去了水电局。 许支书来过好几次水电局，每次进去是都要给门房扔包好烟，门房也没怎么难为他。今天他又买了包好烟，下车时掏了出来，却被龙浩一把拿了过去。 “表叔，不用，直接进就是了。” “怕是进不去吧？” “没事，能进去。” 将信将疑中，许支书朝门房去过去。他是支书，又是长者，自然走在前面。龙浩和东子跟在后面，保持两三步的距离。 “干嘛的？”门房里面传来一声喝问。 “哦，是我，经常来的。”许支书赶紧赔笑。 “找谁啊？” “找路局长。” “路局长在开会。” “那我等等。” “等啥啊等？今天一下午都开会，明天来吧。” “你看，我们大老远来，就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你这人咋听不懂人话？说开会那就是开会，你进去也见不上人，在这瞎搅合啥？赶紧走，再不走就不客气了。” “你……” “表叔，我来。”龙浩拍拍满脸无奈的许支书。 原以为看门的态度好转了，没想到依然如故，似乎比过去更加刁难。如此看来，水电局的风气真是一点都没变，还跟过去一样。 话说上梁都是那样，下梁咋能正？这个门房肯定跟路局有挂噶，说不定是亲戚，才敢如此有持无恐。要是没点关系，胆敢如此，早开除八回了。 “浩子，人家不让进去就算了，别跟人吵闹。”许支书往后退了退。 “表叔放心，不会吵的，也吵不起来。”龙浩走到窗户跟前，低头看着里面。 “看啥啊看？给你们说了在开会，赶紧走！”靠窗坐着一位干瘦的脑袋，连头都没抬。 “咋，你给安排的会啊？”龙浩低声问。 “你这人咋说话呢？啥叫我给安排？赶紧滚，不然……”干瘦脑袋抬起头，目露凶光。 “不然咋的？” “哦，是你啊？进去，进去！“干瘦脑袋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堆起了笑。 “不是局长开会吗？” “没有没有，应该在办公室，您进去，进去！” “那意思，可以进了？”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以后只要您来，随便进，随便进。” “谢了！”龙浩直起身，径直走进了院子。 许支书疑惑的看了看门房，又看了看龙浩，跟了进去。东子朝门房里面指了指，嘴里吐了句国骂，拍拍屁股走了进去。 第162章 突然想起了什么 路局长办公室关着。不过，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紧，证明里面有人。 “当当当！”龙浩轻轻敲了敲门，声音不很大。 “进来！”里面声音也不很大，却有些冰冷。 “路局长，没有打扰你吧？“龙浩推开门，慢慢走了进去。 “噢，是小龙啊？坐，坐！”路局长抬头一看，咧嘴笑了笑，指了指沙发。 看来中秋节在镇北碰了碰，今天比较客气了。 “路局长，这位是我们村许支书，那位是东子，上次见过。”龙浩坐在沙发上，指着许支书和东子介绍着。 “许支书，见过见过。你们今天过来是？”路局长朝许支书点点头。 “路局长，我们过来想说说村里水土方面的事情。”坐在沙发上许支书微微欠起身子。 “水土？”路局长抬起眼皮。 “路局长，就是水土保持方面。其实上次过来，我已经大致给你说了，只是当时你很忙。今天过来，是想详细给你汇报一下。”龙浩抬起头。 “哦，那行，就简要说一下。“路局长看了看手表。 “路局长，我们龙家峁村水土流失非常严重，虽然我没有具体的土壤侵蚀模数数据，就凭目测，土壤侵蚀也能达到强度甚至极强度。所以，我们得治理，也必须要治理。“ “你目测那么准吗？” “这个可以测算，要是达不到强度以上土壤侵蚀，当我没说，龙家峁再也不用治理。我倒真希望龙家峁没有一点水土流失，不用任何治理，只是可惜，现实太残酷了。实际上不光龙家峁，周围都是这种情况，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小龙，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水电局一年就那么点经费，除了维持正常办公，再啥都干不了。” “这我知道，没有哪个单位用正常的办公经费干其他的。治理水土流失不是几个钱就能干成，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治好，这得大量资金，得用很长时间。换句话说，得立项，用项目支撑，没有项目，啥都干不了。” “小龙，你倒懂的挺多，说的都在路数上。不过，既然你都懂，就应该知道咱县里的情况，还有水电局的情况。没有立项的权利，哦，也不是不能立项，没有一点资金，就算立了项，那不也是一纸空文吗？” “我当然知道，水电局无法立项，连县里也很少立项。但是你可以争取项目，可以申报项目，可以把上面的专家请下来，到实地查看，看看那些山山沟沟，听听老百姓的声音啊！” “镇东县这么大，我咋可能把所有地方都跑过来？再说专家整天那么辛苦，咋可能为了一个村子专门跑一趟？” “路局长，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无话可说。我只能告诉你，镇东县是不小，但也不至于跑不过来。据我所知，陈县长当初上任时，不到半月时间就把所有村子全跑了个遍，至今跟大部分村支书都很熟。那些专家辛苦是不假，但要说不会专门去一个村子，你自己信吗？” “小龙，你今天过来，是专门给我上课来了？”路局长脸色沉了下来。 “路局长，你想多了。我没兴趣给你上课，也没那功夫。我只想告诉你，我们龙家峁村水土流失极其严重，急需治理。请你或派专家到村里看看情况，听听老百姓的声音，然后申报项目，积极争取。我和支书以及全村老百姓都有信心，用不了几年功夫，让龙家峁成为全县乃至全省水土保持治理示范点。”龙浩拍了拍胸脯。 许支书也直起腰，朝路局长点点头。 “小龙，你应该知道自己姓啥，更应该知道自己的位置，我是你随便使唤的吗？”路局长瞪着龙浩。 “路局长，你在这个位子上，所以我才来找你。你要不在这个位子，恐怕请我都不会过来。你眼睛向上，这我不管也管不着。但你不能无视老百姓，不能把老百姓的需求当成是使唤你。哦，对了，上次在省城……”龙浩似乎想起了什么。 “省城咋了？”路局长立马看着龙浩，满脸的警惕。 “噢，没咋，我只是想起别的事情。” “这样，秋收基本结束，水利水保工程马上要开工。我让技术人员顺便到龙家峁看看，把基本情况搞清楚，然后到省里争取项目。”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要去省里哪个厅局争取？” “肯定先到水利部门。不过，有些项目厅里也得向计委、财政等部门争取。尤其水保项目，主要得向计委争取，再就是部委。” “哦，那就麻烦路局了，多方给咱争取。如果需要村上配合，许支书一定会竭尽全力，我们这些村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对不对啊？”龙浩转向许支书。 “对，我一定全力配合。需要乡上配合，我就去找乡长，需要县上配合我就去找县长。只要能干成事，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许支书坐起身。 “好好好，那就好！”路局长点头答应。 “对了路局，计委具体找哪个部门？”龙浩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回是真的想起来了，而且想的很清晰具体。 “主要是生态处。” 翟乡长说起过，方公子就在省里的计委，而且就是非常重要的生态处。生态处每年审批的生态方面的项目好几十个，都是数十万甚至数百万元的大项目，权力非常大。 “哦，明白了。路局长，还是刚才那话，麻烦你多多费心了。厅局也得你多操心，需要啥东西言语一声。尤其计委，一定要多跑。如果可能，我也跑跑，见见那里的头……”龙浩笑道。 “小龙，省里你就不必操心了，又不认识人。我一定全力，争取把项目跑成。”路局长站了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刚才进来时，门卫说你在开会，不让我们进来打扰你。结果你还是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接待了我们，真心感谢你！”龙浩冲路局长微微鞠躬。 “门房为了让我能安心工作，也是一片好心。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慢走啊！” 龙浩出大门时，门卫恭恭敬敬的站在大门旁，满脸的笑容。很明显，陆局长给门房打了电话，门房再也不敢大意。 同时也证明了龙浩的判断，门房跟陆局长关系非同一般。指望路局长对门房怎么样，恐怕不可能了。 从水电局出来，龙浩再也不敢逗留，拉着许支书回了古城。翟乡长有事不回去了，两位乡干部跟着拉羊肉和清油的车回去了，只有他们两人坐东子车回去。 轰轰烈烈的挖鱼鳞坑开始了。 龙家峁造林面积最大，人也最复杂。翟书毅带着包村干部住在龙家峁，指挥挖坑。 林业局王伟局长也到了龙家峁，带着柳高工和几位站长。 许支书立即安排杀羊宰鸡，要好好招待老书记。可王伟坚决不让，说大忙季节，还要到其他地块去看，没工夫吃喝，还说先攒着，等造林结束，一定要好好吃喝。 柳高工跑遍了所有山头，确定了造林树种，也确定了整地方式。基本以山杏为主，整地以鱼鳞坑为主，这也跟龙浩的想法不谋而合。 至于如何组织挖鱼鳞坑，就不是柳高工擅长的了，就连翟书毅也没有太高明的办法。他们都听村上的，准确说听从许支书的安排。 而许支书之所以说话能管用，是因为有一个出色的参谋团队，其中的核心就是龙浩。 第164章 肉又疼了 “徐老师喊着人人都有，还笑骂谁弄坏了就得挨打，还要赔桌子，娃们这才松开小手，恋恋不舍进了教室。文虎他们把桌子卸下来，按照学生数量在教室门口放好，还剩下几十套，都抬到这里。这些娃们一下课，立马把旧桌子抬了出来，新桌子抬了进去，再也不见有人出教室。” “玻璃门窗呢？” “大部分玻璃都换了，礼拜天换的，等娃们周一来上课，全都换上了新玻璃。门窗只是修了一下，没有换新的。全不行了，要换都得换，一时半会换不上，还影响学生上课。我是这样想的，教室墙体都不行了，房泥也该换了，先凑合一阵，等过了冬天，明年暑假彻底修一下，这也是几个老师的意见。” “嗯，这我倒没想那么多。既然老师们这么说了，那就按照老师们的意见办。走，看看学生宿舍和灶房。” 校园后面正中间是三孔最大的窑洞，这就是学生宿舍和灶房。只是还在建造阶段，没有住进一个学生。 “这是其中一个宿舍。搭了个通炕，可以住三十个娃娃，这几天正在抓紧烧炕，让早点干透。炕太长，每隔一段就砌个小砖墙，一共把炕隔成三段，每一段住十个娃。砖墙两边可以放娃们的小箱子，小砖墙上面还可以放饭碗以及洗漱用具等东西。”孙志明走进窑洞。 “行，考虑挺周到的。都能住下了吧？”龙浩看着冒着热气的土炕。 “徐老师说主要就是远处几个队的娃娃住宿，大概四十来人，男女差不多，应该住下了。住不下也没关系，边上还有两个小窑洞也搭了炕，每个都能住十来个人。不过，能住一起还是尽量住一起，毕竟烧炕要费炭的。” “娃们住进来以后，你还得多操心一阵。尤其晚上，娃们都睡着了，不敢有一点点煤烟。” “行，娃们住进来后，我们几个晚上不睡觉，看守一段时间。志梅姐找了两个做饭的，同时晚上照顾娃们。人都没问题，对娃们也负责，就是没啥经验。志梅姐也说了，到时候她也过来，晚上一起看娃们，不敢有丝毫妈哒。” “嗯，就得这样。娃们就是天，是咱咱龙家峁的希望，得让他们好好的长大。灶房呢？收拾好了吗？” “基本收拾好了，过去看看。” 诺大的窑洞里，靠门口砌了个大锅台，上面安了两口大锅，还有两口小锅。 锅台后面砌了个大池子，里面有大半池子小块炭，还有一些抹煤，再就是一些柴火。 再往里，拼了几张旧课桌，摆放了一些凳子。 “大锅煮干饭和面，也可以蒸馒头和烧开水，小锅炒菜。这么大的锅，学校老师学生全都够了。”孙志明笑道。 “确实够了。等开灶了，给娃们买几只羊，让所有娃们好好吃一顿。对了，娃们的粮食咋办？”龙浩问。 “粮食没办法，只能让娃们从家里拿。主要是荞面和黄米，小米也拿一点，早晨烧稀饭。再就是白面，准备让每个娃每月都带几斤，吃面和馒头，也可以炸油饼。就怕有些家里没有白面，拿不出来。” “黄米和小米可以，荞面不行，有的拿好一点的，有的拿差的。直接让拿荞麦，拉到加工房加工，花不了几个钱。黄米和小米也算了，弄不好拿陈米，干脆都拿成糜子和谷子，跟荞麦一起拉去加工。就是白面不好办，很多人家都拿不出来。”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学校买。所有粮食都买，包括油、肉、蔬菜等等，全都由学校购买，娃们直接交灶费。 可是一个月下来，一个娃最少都得十几块，稍微吃好点就得二十来块。这对乡亲们来说，就是巨大的负担。 虽然羊油和小杂粮卖了一点钱，挖鱼鳞坑和造林也能收入一点。可是每个家庭并没有多少，各种开支下来，也就没啥了。何况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有收入，有的家里一分收入都没有。要负担一个娃，甚至两三个娃，简直不可想象。 只能先让交粮，等以后发达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白面确实不好办。要不这样，十一咱们不是又赚了一笔吗？拿出一点，给娃们买些白面。反正也没多少娃，花不了多少。”孙志明看着龙浩。 “这次咱们赚了五六万。其实原本可以赚的更多，至少比前几次都多。可惜让翟乡长给其他几个村分了，就赚了那么点。你管钱，你看着办，完了跟东子商量一下，拿多少都行。其实，修路都能拿那么多，学校更应该拿了。这样，再拿两万，算咱俩的。” “这么多啊？肉又疼了……” “难道你不为儿子着想吗？” “唉，谁知道有没有儿……那行，拿！干脆油也不让拿了，肯定都不是好油，不知道掺了多少东西，不如不拿，在油坊买。在村里定了些洋芋，这两天就拉过来，边上原来挖了两个专门存放洋芋的窖，拉来就放进去。还想到川区拉一车大白菜，还有葱啥的。听说大白菜才几分钱，拉回来还不到一毛，拉几千斤也就几百块钱。” “看来让你负责还真找对了，那就给咱负责到底，当个临时校长。不行，只能当副校长，临时校长是你嫂子。” “放心，肯定不会给你，不对，给嫂子丢脸，还要大大的长脸。要给村上说，给学区和乡里说，县上也要给说，这些全都是嫂子带来的。说不定这一趟下来，嫂子就能转为民办教师，下一步就是转正了。”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先把学校弄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宿舍和灶房基本差不多了，再走看看蓄水池。” 蓄水池在学校东边，专门平了一块场地，挖了个大池子。上面山坡不算很陡，集水面积也比较大。更主要的是杏树很多，草也比较好，水流下来泥沙量不大。 此时，蓄水池周围拉了几道绳子，不让外人靠近。还插了几个警示牌，不让娃娃走近。 “表叔，浩哥来了。”贺成斌看见龙浩过来，转身朝一位正在指挥的中年汉子喊道。 “浩子过来了？四周边墙马上就起来了，凝固上几天，就开始封顶。”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都按照设计干了吗？”龙浩看着插满钢筋的混凝土墙。 “肯定得按照设计干了。钢筋尺寸，混凝土标号等等，全都按照你设计的。一百五十方，一点也不少。” “好，封顶以后，水也由你拉。啥时候拉自己掌握，毕竟是你干的工程。学校有个水窖，还能吃一段时间，不着急。” “我还正这么想呢，怕别人心急火燎的，万一弄坏了池子就不好收拾了。就是水在哪拉？苦水镇吗？” “不行，坚决不能拉苦水镇的水。我可不想让娃们牙黄黄的，更不想腰弯背驼。你不是在水电局干过几年吗？哪里水好应该知道吧？” “我只是在施工队干过几年临时工，算不上水电局的人。不过，大致知道一些情况。要说好水，肯定是黄河水了。东北边有石油队，打了好多油井，挖了一条油管线，还挖了条水管线，把几百里外的黄河水压了过来。” “那就去拉啊！” “只要数量不很大，他们也让拉。水费也不贵，几块钱一方。主要是运费，虽然就在山外，直线距离不过二三十里，可要绕过大山，就得上百里地，一方水下来得二三十块……” “我不管多少钱，只要水，还得是好水，其他事你问志明。水拉满后，拿上几瓶样本去镇北化验一下。” “啊？还要化验？这个……” 第163章 期盼和希望 龙浩向许支书建议，两个队的造林实行承包制，包括挖鱼鳞坑到造林以及造林后的抚育管理按照人口全部承包到户。 也就是说，同意造林和圈养的人家全部有份。挖鱼鳞坑可以挣钱，造林可以挣钱，但同时也跟成活率和抚育管理挂钩。干活了就能得到相应的报酬，但还得把活干好，不然这钱也不好拿。 当然了，林地的权属还是集体的，所有村民都可以享受。要不然，那些不同意造林的人家又得闹腾了。 即便如此，那些人家还是闹腾的特别凶。 那些挖鱼鳞坑的人家起早贪黑，挥汗如雨，甚至比收秋下的苦还重。 每天都有大把的钞票进账，谁能不下辛苦？虽说不是现钱，可村上答应了，只要全部挖完，验收合格后，立马兑现百分之八十，造林结束后全部兑现。 林业局预付的资金已经到了乡财政，这还有啥担心的？ 将来造林也是这种办法。造林结束后兑现百分之六十，一年后苗木成活率达到验收标准，兑现百分之二十。三年后林木保存率达到标准，兑现剩余的百分之二十。 这可是一大笔收入。人口多的家庭光挖鱼鳞坑就有好几百块的收入，加上造林能达到上千块。即便三四口人的家庭，也能有三五百块的收入。 这可比出去揽工要容易得多。毕竟在家门口，而且说到底是给自己干活，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 所以那些不同意造林和圈养的人急眼了，全都涌上山要干活，要挣钱。 可是那些同意造林和圈养的人家却不愿意了。所有地块都分到户了，谁愿意让出来？ 这不仅仅是地块，而是钱！你来随便挖鱼鳞坑，那就是从我口袋抢钱，这咋能行？ 眼看着没人让挖，这些人又围攻村上，要分地块，要挖鱼鳞坑。还有些人同意造林，同意圈养，只要能挣上钱，咋都行。 但是村上非常坚决。尽管村长龙世青有些犹豫，态度有点摇摆，但是其他几人都非常果断，决不让步。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必须坚决执行下去，绝不能朝令夕改。哪怕是错的，也要等执行完了之后再进行改正。 这就是执行力，更是威信！ 既然当初不同意造林，不同意圈养，那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不收购羊和清油是代价，不让挖鱼鳞坑挣不上钱也是代价，将来不让造林还是代价。 即将开始的圈养，这些不同意的人更是享受不上任何补贴，这都是代价。 即使这些人同意造林和圈养，干活挣钱也是明年的事情了。今年所有任务都分完了，只能等来年再说。 这些人一个个气势汹汹，却不敢对老支书太过分。一方面是威望，当了几十年支书，谁家没得到过老支书的照顾？更何况还有个坚强的后盾。 曾经烂的不能再烂的龙浩，如今却成了人上人，惹不起了！ 龙浩在山上跟了两天。当然不是挖鱼鳞坑，而是技术指导。 柳高工他们确定完地块，交代了技术要领后，就去了下一个村子，所以技术这一块只能靠龙浩。实际上他前世的经验和学识，包括实践能力，要比现在的柳高工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像挖鱼鳞坑这点技术根本无法表现出他的技术水平。如何让造林能成活，并且发挥出最大的效益，包括生态、经济和社会效益，那才叫水平。 龙浩家里也分了造林地块。只有他一个人的，徐怡和余余没有分。其实村上和队上都要分，他没有要。 徐怡和余余都是城市户，按照政策无法分配土地，当然也无法分到造林地块，只能分龙浩一个人的。就这一个人的他也没要，直接给了孙叔。 这种情况很普遍。既然分配到各家各户了，那就由各家各户自行方便。于是，亲戚朋友全都来了，很多都是外村的，甚至还有外省的。帮忙的同时，还能挣点钱，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这种情况也有诟病。再咋说都是龙家峁的土地，钱也应该先让龙家峁的人挣。何况龙家峁这么穷，却让外村甚至外省的人把钱挣了去，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这也是龙浩考虑不周到的地方，也是村上决策的失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龙浩，影响了老支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几天后，挖鱼鳞坑顺利了，也正常了，龙浩这才下了山，去了学校。 学校一直都在正常上课，但是读书声更大了，满校园都是欢声笑语。 老师灶房后面，堆了半窑洞乌黑的炭块。前面整整齐齐码着大块炭，里面全是不大不小的块煤。 “文虎几个人干活太仔细了，卸车非常小心，生怕摔碎一块炭。你瞧，就跟摞砖似的，外面是大块，里面是小块。还专门留了一个进出口，这样娃们取炭也方便。”孙志明指着黑炭。徐怡和其他老师都在上课，只能由他带着龙浩查看。 另外，余余也陪同爸爸视察。妈妈上课去了，她跟志明叔叔在一起。以往妈妈上课，又没有人陪时，她就安静的在妈妈办公室或是校园里玩，从不乱跑。 今天爸爸过来了，她立马扑进爸爸怀里，还一个劲的叮咛爸爸要小声，千万别影响了哥哥姐姐们上课。 就在抱起余余的时候，龙浩想起了一件事情，却又微微摇了摇头。先把学校建起来，让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再说其他的吧！ “拉了多少炭？炉子都买了吗？”龙浩满意的点点头。 “拉了三十吨。本来要拉二十五吨，快拉够时忘了给拉炭的师傅安顿，结果又拉来了四车，只好卸了两车，剩下两车给咱们两家拉了回去。对了，你在苦水镇存的炭也顺便带了回来。炉子买了，包括烟筒，还有火钳火铲铁簸萁等等全买了，每个教室两套，每个老师一套，还多买了几套备用。”孙志明笑道。 “我说家里咋堆了那么多炭，还以为专门买的，原来是……教室里面咋炭咋放？总不能堆在地上吧？” “咋可能啊？不说别人，徐老师就不让。焊了些铁箱子，放满基本能烧一礼拜，就放在炉子旁边。还买了些铁桶，不很大，往教室里面搬炭。娃们都还小，但是轻微的活也得干点，总比以前满山头捡柴拾粪轻省多了吧？” “课桌呢？买了吗？” “买了，在旁边窑里放着，怕娃们搬炭碰了。原想着挺麻烦的，没想到比拉炭还要顺利。学区主任得知学校拉炭，跑下来查看，还问有啥能帮上忙的？我说想买桌椅板凳，就是不知道去哪买。结果他说认识厅里管这方面的人，看需要多少，回去打个电话，就说是捐赠的桌椅，让厅里联系厂家直接送下来，价格还便宜。“孙志明进了旁边窑洞里。 “这我信，厂家直销，肯定便宜。而且是捐赠的，管这个的人又说话了，厂家也得有点良心。”龙浩抚摸着还带着油漆香味的桌椅。 全是纯木桌椅，并不怎么担心甲醛。肯定有，但也肯定在安全范围，不用太担心。 “学区主任回去后，第三天就送下来了。你是没见，娃们高兴的乱蹦乱跳，就跟过年似的，其实上过年也没这么高兴过。他们争着抢着要抬桌椅，有的直接要往教室里面抬，生怕没有自己的。”孙志明嘴上笑着，眼角却闪着泪花。 龙浩看着课桌，喉咙里有些堵。这不仅仅是一张课桌，这是期盼，更是希望，这些娃们才如此的高兴。 山里娃，往往就这么单纯。一件看似不大的愿望得到满足，他们就开心的不得了，说不定能影响一生。 第165章 我比较有灵性 “肯定啊，不化验咋能知道水质好坏？你干过水利工程，应该打过水井，即便没打过也应该听过，每打一口水井，都得化验水质，看看水质情况，能不能饮用等等。咱也一样，得化验一下水质。放心，这个钱我出，再说也花不了几个钱，你只是得打个麻烦。”龙浩笑道。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要化验，主要是给中年汉子提个醒，别用苦水镇的水冒充。他相信这个憨实的汉子，但有时候并不是汉子亲自拉水，万一有人用苦水镇的水冒充，当时还真不好辨别，一旦倒进蓄水池，更说不清楚了。 所以得给点压力，让汉子盯紧点。让人哄上几车水事小，可影响娃娃事大。 “好好好，到时候你装样品，然后派人跟我一起，去镇北市化验。不过请放心，我亲自拉水，即便不亲自拉也是家人拉，绝不会有半点差错。”汉子拍着胸脯。 “好，要的就是这个。”龙浩拍了拍汉子肩膀，转身拉着余余进了校园。 徐怡已经下课，问了问孙志明一些情况，又安顿了几句，抱着余余坐上了龙浩的摩托车，回到了家里。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可风光了。”一进屋，徐怡就扭了扭苗条的腰身，喜滋滋的甩着手臂。 “那当然了，我的婆姨要不风光，这个世上就没人能风光了。”龙浩拉着余余进了屋。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徐怡扭腰，还真像那么回事。动作倒是不复杂，也不很到位，但有那个韵味。 这种韵味，却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这得悟性。也就是说，没有一定的素养，还真扭不出这个味。 “切，油嘴滑舌。”徐怡瞪了龙浩一眼，心里却甜丝丝的。 这个曾经的臭男人，现在变得越来越可爱了。尤其上次被那些女人和老人厮打，一点都不敢动弹。可是自己挨打之后，立马变了个人，啥都不顾了，就为名义上的婆姨不受欺负。 当然了，外人并不知道真相，还以为就是婆姨。但是，即便是城里人，是大学生，那种情况下，又有几个敢那么做呢？ 而他却做了，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如果换个人，他会那么做吗？ 这次一下捐了那么多钱，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量，光凭干那些活，那是学校十年经费都干不了的。虽然说是城里的大老板，可别人又不知道，还以为就是这个男人捐的。 毕竟，这个男人之前就捐钱修路。虽然没有透露数量，但都知道捐了，路也修成了，大伙早就对这个男人仰慕了。 这次给学校办了这么多事情，自己可是露足了脸。不但村里人见了笑眯眯的，连学区下来全都堆着笑脸，连说这个负责人选对了。 学区主任还告诉自己，已经给教育局上报，将正式聘请自己为龙家峁小学校长。其实一个村小学，学区完全可以不用上报，自己就有个权力。主要是想给自己争取转为民办教师，这得教育局批准。 当了校长，再有拉来捐款的经历，加上平时教学的优秀，已经水到渠成，基本没啥问题了。 所以她开心，也觉得活得更加有意义了。其实当不当校长无所谓，主要是民办教师，工资涨到六十多块，这可是实实在在的。 工资涨了，自己就可以更好的复习，将来考试也能考的更好，就能上心仪的镇北大学…… “自己的婆姨，当然要嘴甜了，哄婆姨高兴嘛，是不是啊，小坏蛋？”龙浩摸着余余小马辩。 “妈妈现在可高兴了，不用哄。”余余扬起小脑袋，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 “小坏蛋，谁说不用哄了？妈妈就跟你个小东西一样，天天都要哄。”徐怡刮着余余的小鼻子。 “妈妈都这么大了，还要爸爸哄，没羞没羞……” “你个小东西，居然敢说妈妈，看我不收拾你……” 屋里里顿时热闹开了。徐怡抱着余余满炕打滚，彷佛那不是女儿，而是小妹妹。 本来嘛，她也只有二十三岁。在城里，这个年纪依然还是天真烂漫，毫无拘束…… “小怡，我准备出去一趟。”等徐怡跟余余玩够了，龙浩点了根烟。 “出去？去哪？”徐怡坐了起来，抬头看着龙浩。 以往这个男人出去，从不跟自己打招呼。自己也无所谓，爱去哪去哪，跟自己没关系。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每次出门都要跟自己打招呼，自己也要问去哪，啥时候回来。感觉越来越像一家人了，也越来越…… “鱼鳞坑已经没啥大的问题了，造林也就顺理成章了。圈养的事情还没定下来，不过县长亲自出面，估计也不会有啥问题。村上已经安排打草，看羊的自己用，不看羊的村上也都全部定下了，将来卖给有需要的人家。”龙浩抽了口烟，没有直接回答徐怡。 以前他是不会给徐怡说这些的，跟人家没关系。但是现在他想说，说不上为啥，就是想说。 徐怡也愿意听，没有原因，就是愿意听。 “这些应该都是村上的事情吧？”徐怡看着龙浩，眼里除了一点点疑惑，再都是温柔。 “是村上的，但我得帮忙，不然光靠村上那几个人还真没那个魄力。不过，有志明在，这些事都能应付。主要就是收草，再就是修建羊圈，只要定好了就没啥大的问题。再说到时候县上也会下来人，志明要做的就是配合。” “志明要顾学校，还要顾村上，真够忙的。” “多给压点担子，不然今后咋干大事啊？只是他文化有点低，跟你们这些老师说话可能有点不自在，这个你们得理解一下。” “主要跟我说话，啥问题都没有。其他老师有我呢，放心吧！只是……” “只是啥啊？” “志明咋说也是初中毕业，算是中学生。你连小学都没毕业，现在说话办事我看比好多大学生都要强，尤其思维，简直是……咋说呢？好像跟人都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 “哎呀，这能有啥不一样的？只不过当了几年兵，见识多了一些，胆子也大了一点，仅此而已。” “当兵真有这么神奇？那成虎他们咋还是老样子？” “人跟人不一样，我比较有灵性，所以当了他们的老大。说真的，当兵几年，尤其从战场上下来，那可不是几年大学能比的，那是一生享用不完的财富。” “嗯，还真是……哎，对了，你还没回答我，要去哪？干啥去？”双手托着下巴的徐怡再次抬头看着龙浩。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但是得出去，不能老在这个小圈圈里转，那成不了大事。现在我挣了点钱，有点资本了，就该出去看看。尤其到比较富裕的地区，看看人家都是咋干事的，咋富裕的。多见见世面，开阔一下思维。” “嗯，这个我支持你，多走走，多看看。不一定能干成多大的事，但思维一定要开阔。啥时候走？我给你准备东西。” “明天吧！也不用准备啥，现在出门都很方便，只要拿点钱就行了。” “那也不行，天气凉了，得多穿点衣服。要是去南方，还得把半袖拿上，热得很……” “那……行吧，你准备，我给咱做饭。哎，想吃啥？” “好啊，今天就看看你的厨艺。你想吃啥就做啥，无论做啥我都喜欢。” “那好，我就大显身手了。余余，给爸爸烧火，爸爸给咱做好吃的。” “爸爸做好吃的了，爸爸做好吃的了，噢……噢……” 第166章 加点内容 龙浩坐上了去省城的班车，一起去的还有高成虎。 按理出去一趟不容易，所有兄弟都应该带上，都让见见世面，开阔一下思维。可是学校还有一大堆活，鱼鳞坑还没有挖完，马上又要进行圈养的各项准备，这都要人手。 当然了，这些都是学校和村上的事情，完全可以甩开，什么都不用管。实际上有些兄弟已经在私底下说闲话了，说干这些挣不了啥钱，还往往出力不讨好，不如贩卖羊肉和清油，大把的赚钱，何苦呢？ 不过，这些兄弟却不敢在龙浩跟前说，连孙志明和东子跟前都不敢说。他们非常清楚，羊肉和清油，包括小杂粮等等，这都是龙浩打下来的江山，若没有老大，这一切也都不复存在。所以他们尽管有些微词，却都忠实的执行了命令。 这就是兄弟，有想法正常，听哥的就是了。 龙浩没有听到闲言碎语，但还是能想得到。他没有解释，只要弟兄们服从命令，用不了多久全都能明白。 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把村里所有的油坊都恢复起来。如果有可能，把周围村里闲置不用的油坊设备全买过来，每个队都开设油坊，两个三个都行。 几次出去，虽然名气都让羊肉占了，但挣钱最多的却是清油。跟羊肉相比，清油只是榨油太麻烦，但运输很方便，而且不分季节。 只要能挣钱，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所以龙浩跟孙志明东子几人商量后，决定尽可能的扩大清油的生产能力，有多少订购多少。 当然了，必须是传统的大榨，那些什么榨油机等等一律不准用。传统的才是卖点，现代化的东西哪都有，没人稀罕。 技术上自然是老专家许有把关。但是组织、订购等等还得靠孙志明和东子他们，包括张庆阳和贺成斌等人都得忙乎。 所以这次出来，龙浩只带了高成虎。以后还会多次出去，弟兄们都有机会。大伙也都深信不疑，愉快的听从安排。 两人都背了不大不小的包，里面装了许多小布袋子，还有一些小塑料瓶子。 这些小袋子装的是加工好的荞面、黄米、软黄米和小米等等，还装了点荞麦、糜子、软糜子、谷子等等，主要是给人解释，再就是一些胡麻以及豌豆等。总共装了几十袋子，有二三十斤。 塑料瓶子装的是清油，自然都是最纯最好的胡麻油。本来玻璃瓶装最好，又怕路上打了，就找了好些塑料瓶子。这些塑料瓶子大小颜色都不一样，有的能装一斤，有的能装半斤，还有的能装二两，实在找不到统一的，只好先拿上二三十瓶，也有二十来斤。 对于两名老兵来说，这点重量并不算啥。不过，出门带着几十斤东西，总归不很方便。 可是没办法，小面包去个省城还行，再往远就不敢走了。万一坏了，恐怕都没地方修去。客货车也不敢走太远，好多大城市都不让进去，开上反而成了负担。 到省城已是晚上。 龙浩把东西放在姑姑孙英商店，给肖处打了个电话。结果肖处已经吃过饭了，还问有啥事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他只好让肖处把电话给蓉姐，有事要跟蓉姐说。 “小龙，你那事有点眉目了，不过还得等几天。”电话里，姜雅蓉很开心。 “是吗？太好了！蓉姐，你看还需要啥东西，我立马让送过来。要不，给你拿点钱过去？”龙浩也非常开心。 “臭小子，姐给你办事，还需要那些路数吗？我之前一个同事，前几年下海了，混得不错。前几天回来，约我们这些老同事坐了坐，我就提起你的事情。他不让在国内买，说死贵死贵的，旧的也不让买，用不了几天。他在国外见到过那东西，很便宜，正好最近要出去，顺带弄回来一辆。”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蓉姐，他在哪？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 “切，你以为你谁啊？人家现在是大老板了，这几天日程排的满满的，就连我也约不上，更别说你了。不过请放心，他已经答应了，就一定能办到，只是还得等几天。” “那行，只是，我最近想出去一趟，万一……” “他是给我答应的，又不是给你答应的。你出去就出去，东西弄回来我知道咋做。” “那太谢谢蓉姐了！” “行了，别光嘴甜了，出去有啥好东西给姐带点就行。” “肯定的，嘿嘿……” 不去肖处那里了，龙浩就在姑姑家住了下来。 姑姑孙英炒了几个菜，姑父向连城提了瓶好酒，几个人坐在桌前，慢悠悠的品着。 “浩子，这段时间商店非常不错，虽然不是这一带最大的，却是最好的。主要是货好，而且比别人都便宜。大伙都来这买，反而比其他商店效益都好。”孙英笑道。 “这就是良性循环。名声出去了，大伙都愿意来这买东西，即使稍微出点差错，也都会原谅。”龙浩也笑着。 “那可不行，一旦出现差错，必须换货，实在不行就赔钱。这可是名声，宁可不挣钱，甚至赔钱，也不能坏了名声。” “你姑真是太犟，有些货人家都不追究了，可她不行，必须给人家换，还要送到家里，你说这至于吗？”向连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切，整天坐办公室，都呆傻了。你以为商店是咋办起来的？就是靠这个，懂吗？”孙英瞪着眼睛。 “我当然懂了，可是……” “姑父，这个您还真没懂，至少没有完全懂。别看我姑不识几个字，可脑子活，这您还真比不上。开商店就得这样，货不好就得给人换，实在不行还得给人赔。尽管货并不是商店生产的，可毕竟是从商店卖出去的，必须得负责。有了好的名声，那就成功了一大半。要是名声倒了，那就完了，花多少钱也扶不起来。”龙浩端起酒杯跟向连城碰了碰。 “听见没？所以咱这商店能火起来。再开一段时间，资金积累的差不多了，就扩大店面，开分店。到那个时候，你那班我看也别上了，回来……算了，你还是上班吧，你一回来，弄不好商店就完了。”孙英撇了向连城一眼。 “姑姑，不能这么没信心啊！”胡长发笑道。 “谁家养的啥谁还不知道啊？你姑父不但是老脑筋，还是死脑筋，坐办公室还行，开商店非得赔死。”孙英微微摇了摇头。 “姑姑，您这结论有点早了。姑父可是文化人，外面走一圈，可能啥都明白了。算了，不讨论这么深奥的事情，还是说说眼下。”龙浩笑了笑。 “有事？”孙英看着龙浩。 “姑姑，您这商店算是起来了。不过，光经营日用百货是不是有点单纯了？” “你的意思？” “再加点内容。” “加啥？” “羊肉，清油，荞面等等，也就是说，再办一个粮油肉特色商店。” “特色商店？就是说，专营你们老家，不，咱们老家的羊肉和清油以及小杂粮？”向连城抬起头。 “瞧瞧，到底是文化人，一点就明白了。”龙浩笑道。 “这行吗？”孙英还有些犹豫。 “姑姑，您已经打出了名气，加上老家羊肉和清油以及小杂粮的品质，我觉得完全可以试试。” “嗯，咱老家那些特产，这些城里人还真吃不上。那意思，试试？” “姑姑，就是投资有点大。主要是冷藏设备，包括运输、储存等等方面，再就是得有地方。所以，要干还得从小干起。等有了一定的积累，才能大规模的经营。” “行，先买个大冰柜，再把后面的房子腾出来两间。另外，还得吹吹。对了，苏芬和姜雅蓉不都是文艺人吗？把她们请过来，好好给吹吹。就是这运输……” “姑姑，那不叫吹，那叫宣传。再说咱老家那些特产，用得着吹吗？吃过一次，自然就有人宣传了。运输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托人弄冷藏车去了，应该能保证供应。” “只要有冷藏车，那就能干。既然要干，那就好好想想，大家都想，把该想的都想到了……” 喝酒改成了开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第167章 有的放矢 早晨起来，吃过早饭，龙浩和高成虎打的去了机场，买了下午去申港市的机票。 镇北到申港每周有三个航班，今天下午正好有一班，就买上了。 也可以坐火车，只是得两天两夜。龙浩不想把时间耗在路途中，再说现在坐几趟飞机的实力还是有的。 看看还有时间，龙浩再次打的，来到了省计委。 计委在省府大楼里，进大门费了点周折。这可不是县水电局，谁也不敢撒野，威武的哨兵看着呢！ 龙浩和高成虎给哨兵敬个标准的军礼，哨兵也回了个标准的军礼。很显然，哨兵看出两位都是老兵，向老兵致意，同时请两位老兵到前面的窗户办理业务。 窗口前面，龙浩认真填写了相关信息，并填写了要去的单位处室。在得到处室的容许后，这才进了大门。 来找处室办事，一般都会让进去，除非开会或是要找的人不在。龙浩要找生态处的方副处长，对方正好在办公室，就让进去了。 按照门卫的指点，龙浩和高成虎进了大楼，上了电梯，一直到了十几层楼上的计委。 方公子办公室有人说事。龙浩在门口等了一会，说事的人出来了，里面才让进去。 “龙浩，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方公子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龙浩。 “哎呀，方处，你这门可真难进啊！要不是报我的名字，是不是就进不来了？”龙浩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房间。 房价很小，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对沙发，占据了几乎所有空间。不过，只有方公子一人办公。 在龙浩的记忆中，省机关办公室大都很拥挤。副处很少有单间办公室，大多都跟其他人一起办公。尤其省府，更是人多房间少，好几个副处一起办公那是常事。 方公子能单独办公，说明这个位子的重要性，也说明确实有点能耐。看来路局长死死抱着方公子大腿，还真有些道理。 “龙浩，你说对了，正因为报了你的名字，我才让你进来。要是报别人，我就得开会了。”方公子拿起华子，给龙浩和高成虎一人扔了一支。 “看来我得谢谢方处了。”龙浩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点着了。 高成虎也点着了烟。他没进过省府大楼，对所有东西都感到新鲜，此时坐在沙发上，还有拘谨。 看见龙浩点着了烟，并把打火机递了过来，他才点着了烟，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别来虚的了。我一会真的有会，有事赶紧说。”方公子抽了口烟。 “方处，那我直说了。你可能听说过，我的老家古城乡龙家峁村，地处黄土高原，水土流失非常严重，急需治理。村上和乡上早就给县里打了报告，可县里情况你也清楚，根本没办法解决。他们直接过来找你，估计连大门都进不来。这不，我就过来了。”龙浩看着方公子。 “看来，刚才真不该让你进来。”方公子吐着烟圈。 “那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总得下班吧？总得出这个大楼吧？” “跟你这种人……算了，你来一趟也不容易，又是为了村里的事情。这样，我从其他项目里面挤出二三十万块钱，你们先干。如果干好了，再立个大项，你看怎么样？” “二三十万，要说也不少了，能干好多事情。不过，龙家峁荒山荒沟荒坡好几十平方公里，全部都得治理。这么算下来，每个平方公里才几千块钱，这恐怕有点……” “龙浩，不是这么算的，你得捡重点区域先进行试点，逐步找到治理的方法，然后再逐步扩大到全村。不能全面开花，万一有啥问题，岂不浪费了国家的资金？” “方处，治理水土流失确实难，地区不同，治理的方式方法也不同。不过，镇东县自古以来水土流失非常严重，特别是南部黄土高原区。这些年一直都在治理，只是效果不很明显。并不是方法不对，而是人为因素太多，主要是管理不到位。” “看来你知道挺多的嘛！” “常年生活在那里，不得不琢磨啊！现在，村里已经开始加强管理，并且在两个队实施羊只圈养试点，开始大面积造林，并对所有老林进行管护。我认为，在这两个队实施水土流失治理条件已经成熟，可以进行试验试点，甚至是示范。” “实施圈养？你不是说天书吧？” “方处，不是天书，是事实，而且已经开始准备了。现在急需的就是支持，各种项目的支持，不光水土流失治理，还要发展生产，想方设法提高老百姓的收入……” “行了，我天天给别人讲这个，比你讲的好。要项目也行，那得让你们县长过来，最起码得有报告之类的吧？你一个老百姓，随便过来要项目，就算我有项目，能给你吗？” “县上肯定过来，也肯定有相关的报告。我也不是来要项目的，就算你给了也拿不到我手里不是？” “那你过来是？” “我过来，是以一个老百姓的身份，给你介绍下情况，让你听听老百姓的声音，这跟官方不一样。官方过来，你给项目了那当然好，不给项目他们也没损失什么。但是老百姓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是非常迫切，咋可能踏进你的办公室？所以……” “行了，别说了，要是所有老百姓都过来，那我还……” “方处，事实是只有我过来了，而不是所有老百姓。” “刚才不是说了吗？想办法挤点资金。” “方处，如果只是挤出那点资金，我宁可不要。且不说那点钱干不了什么，更主要的，那是施舍，是权宜之计。” “那你要什么？” “列入项目计划，进行全方位的综合治理。” “咋可能啊？那得需要多少资金知道吗？” “不知道，那是专家的事情。我只知道，如果没有项目支撑，不能列入计划，治理就是空话。靠施舍永远干不了事情，而且方处一旦高升，连施舍恐怕都不可能了。” “龙浩，你这不是讲笑话吗？就算你们县长过来，拿着厚厚的项目报告，也不一定能批准。你一个平头百姓，两个肩膀抬张嘴过来，就要项目，要列入计划，你自己想想，可能吗？” “不不不……方处，我可不是两个肩膀抬张嘴。我要项目都是有的放矢，有把握才敢过来。只要能立项，能列入计划，我保证比任何地方都做的出色，绝对给方处你，给生态处，包括计委脸上贴金。”龙浩站了起来。 “那意思，带了？”方公子抬头看着龙浩，眼里放着光。 他当然不是要什么东西，也知道龙浩拿不出多么贵重的礼物。只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种征服对方的满足。 你小子，不是厉害得很吗？连省城的大混子都不在话下。可是现在，不还得给老子低头，乖乖听从老子摆布吗？ 还有你那婆姨，当初确实美若天仙。现在虽然残花败柳，肯定摧残的不成样子。不过，毕竟有底子，只要打扮一番，应该还是有些韵味的。 只要你小子有需求，那老子就慢慢消遣你。每次给个三二十万，再逐渐加到四五十万，让你小子尝到甜头。到那个时候，老子想咋玩就咋玩，嘿嘿…… 想到这里，方公子得意的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走过来的龙浩，悠悠的吐了一串烟圈。 “方处，你知道咱穷，拿不出啥值钱的东西。这是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方处别见外。”龙浩走到方公子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到方公子跟前。 第168章 防不胜防 “哎呀龙浩，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而且这是村里的事情，又不是你个人的需要，就别搞这个了。”方公子手指按在信封上，又给龙浩推了过来。 就在推的过程中，方公子已经感觉到了，信封里面不是很厚。不过，他并不在意，只要这小子送了，多少无所谓，哪怕只有一块钱，那也是送了。 不管多少，自己都会全部退还，绝不会拿一分钱。 自己当然不缺那几个小钱。但是这小子必须得送，这是一种态度，是卑鄙屈从，精神上的彻底垮塌。只要这小子屈服了，再甩给他一两万也不是啥事。 “方处，该走的手续还是得走，尤其老熟人，那就更得走了。”龙浩再次把信封推到方公子跟前。 “龙浩，你真是太客气了。那好，我就收下。不过，我只是收下你的心意，可不要什么东西。那位兄弟也在，给咱做个见证。信封就算你的心意，我留下。但是里面的东西得还给你，要不然你小子出去要骂我了，说我不够朋友。”方公子拿起信封，朝坐在沙发上的高成虎扬了扬。 “哦，噢……见证，见证！”高成虎一直听着两人说话，被方公子突然问起，一时有些慌张，急忙点头答应。 “龙浩，跟我还来这套，真是……啊，这是？”方公子笑眯眯的打开信封，手指伸进信封里面，感觉有些不大对劲，立即拿了出来。 信封里并不是什么钞票，而是一沓照片，彩色的。 “方处，抱歉抱歉，拿错了，拿错了！”龙浩一看照片，伸手想去拿。只是动作迟缓，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窘迫。 “龙浩，这都能拿错啊？让我看看，照的都是啥？”方公子咧了咧嘴，拿出照片仔细看着。 “也没啥，就是上次照的玩的，还有别人照的玩的。前几天在照相馆洗了，早晨刚拿上，结果就……”龙浩神情坦然，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 “照的玩的？技术不错嘛，挺清晰的……啊？这这这……”方公子死死盯着照片，手指在微微发抖。 每一张照片的主人都是自己。上面几张是路局长送东西的照片，显然是上次中秋节龙浩照的。 “不好意思，照的不好。”龙浩笑着。 “上次不是……”方公子嘴张的老大老大。虽然已经跟路局长定好了调子，谁也查不出啥，但毕竟不是啥好事，至少得坏名声。 “照了两卷，曝光了一卷，还有一卷。”龙浩低头看了看照片。 “你小子，真他么……那这些是咋回事？”方公子指着下面几张照片，异常恼怒。 这几张都是自己在饭店或是舞厅的照片，非常清晰，而且能看得出来，都是在情绪最浓的时候拍的。自己倒还算衣着整齐，主要是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太扎眼了。 还有两张是自己和路局长一起，都是一手抱着一个……哎吆，简直无法直视。 实在想不通，这些都是咋拍到的？当时没有发现生人，更没有发现有人拍照。 肯定是那些女人，被人拿钱收买了，暗中偷拍自己。唉，真是防不胜防啊！ “方处，这都是别人拍的，我取相片时正好看见了，就拿了回来。”龙浩指着那些纵情欢歌的照片。 除了中秋节自己拍的那几张，其他都是胡长发安排人照的。这小子真不愧地痞出身，干这个确实有一手，不但把方公子的活动掌握的清清楚楚，照片都拍的这么清晰。 “龙浩，你把这些拿了回来，我真诚的谢谢你。只是，取相片时应该有底片吧？” “肯定有，只是底片放在包里，包又放在姑姑家，这会恐怕已经带回龙家峁了。”龙浩摊开双手。 “这个，唉……”方公子捏着照片，痛苦的捶着脑袋。 “方处，实在对不起，下次来时一定把底片带过来。” “算了，这事不提了。还是那句话，看破不说破，对谁都有好处。”方公子叹了口气，把照片放进信封，又把信封放进了抽屉。 “那行，啥都不说了。县上应该这几天就过来，究竟是带立项报告还是啥的，我就不大清楚了。”龙浩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华子，给方公子发了一根，给高成虎扔了一根，自己也抽了一根，又把华子放在桌子上。 “拿去抽吧，都是老朋友……算了，没几根了。”方公子拉开抽屉，取出两条华子，给龙浩递了一条，又给高成虎扔了一条。 “这这……这多不好意思啊？”龙浩嘴上说着，却乐滋滋的从桌上拿了张报纸，把华子裹进报纸里。随即又给高成虎拿了一张报纸，也让把烟裹好。 “你小子，跟老子还客气啊？那个啥，也不从其他项目挤了，二三十万确实也干不了啥。县上暂时不用着急过来……算了，给你说了不顶用，我直接给县上打电话，让赶紧编制项目本子，实在不行我找设计院做本子，设计费从项目管理费中列支。” “谢谢方处，太感谢了！”龙浩冲方公子一抱拳。 “龙浩，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副处，评审项目得好多专家。最主要的是批项目，那得处里开会研究，还要上报主管批准……” “我知道这些对你方处来说，全都不在话下。另外，陈县长对这事非常关心，肯定会亲自过来的，到时候……” “陈县长要过来？那就没问题了，没问题了！” “不好意思，打扰方处了。今天过来主要看看老朋友，再啥事都没有。方处忙的很，我就告辞了。别出来，千万别出来。”龙浩笑呵呵的走出方公子的办公室，跟高成虎下了楼，出了省府大院。 “哎呀，省中华，县前门，这可是省里大干部才抽的烟，而且整整一条，嘿嘿……”高成虎从胳膊窝取出用报纸包裹的华子烟，拿到鼻子低下闻着，非常兴奋。 “那小子就是省里的大干部。这些烟也不是他买的，给咱两条应该的。”龙浩也很开心。 他当然不是因为华子，虽然有这方面的因素，而是这小子总算被拿捏住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哎，浩哥，那小子真的能批项目吗？”高成虎把烟用把报纸重新裹好。 “千万别小看了这小子，年纪轻轻能爬到这个位子，绝不仅仅是靠关系。从某些方面，可能比他老子更有能耐。”龙浩也把烟裹起来夹在胳膊窝里。 “他老子不是啥好玩意，在咱县上干了这么多年，就没干啥人事，还把县里搞的一年比一年穷。” “那真是个昏官，也是个贪官。不过听说要走了，总算熬到头了。” “哎，浩哥，你说那小子能给批多少钱？” “这我真不好猜，估计连他自己也心中没数。这个得专家实地勘查测算，再根据测算的结果审批。如果项目真要批了，那得几年才能完成，总投资估计在好几百万。” “啊？好几百万？那么多啊？” “没办法，村里已经成了那样，钱少了根本干不出来。” “那小子真有那么大的权力？” “那没有，别说他，就是他们正头也没那么大的权力。不过，他们可以建议，可以组织专家实在查看。而且县上也肯定会全力以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哎呀，要是那样，龙家峁以后日子就好过了。” “项目再大，也不过几百万，能解决很大的问题，但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终究还得靠自己双手去干，不然给再多钱也不够糟蹋的。” “时候不早了，得赶紧回去，不能耽误了飞机。” 第169章 老板娘 两个人回到商店，匆匆扒了几口饭，再打车到了机场，距离登机已经不远了。 他们办完登机手续，把行李办了托运，随即经过安检，进入了候机室。 龙浩对坐飞机没啥感觉。前世不知坐了多少次飞机，到后来实在不愿意坐了，专门找高铁坐。 可是在这一世，却没有坐过飞机。入伍坐的是火车，上前线更是“闷罐子”，就是那种没有窗户的火车皮，就坐在背包上。 各种车辆都坐过，包括坦克、装甲车等等，唯独没有坐过飞机。 高成虎也是，啥车都坐过，就是没坐过飞机。从进入机场他就感到新奇，不停的看着，眼睛都不够用了。 进入候机室，两人也没有坐，一直趴在窗户跟前，看着起起落落的飞机，非常开心。 镇北虽然面积大，人口多，但机场却不大。估计跟地理位置有点关系，太靠边境了。 机场位于镇北市老城区和新城之间。当初填平了几座湖，建成了这个机场。数年后，这个机场还出过一次空难。飞机起飞时，冲出跑道，扎进了前面的湖里，造成数十人伤亡。 又过了若干年，在镇北市南边数十公里的地方新建了一座大型机场，这个机场就作废了。数年之间，在这座曾经的机场上修建了好多高楼，成了镇北市的高新产业区。 很快登机，并且起飞了。龙浩新鲜了一阵，就靠着靠背睡着了。 高成虎靠窗坐着，一直不停的看着，毫无困意。他还拿出龙浩的相机，一会拍拍窗外，一会拍拍飞机里面，跟个孩子似的。 数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终于降落了。龙浩和高成虎拿上行李，出了机场，顿时感觉一阵眩晕。 已经是华灯初上，到处都是灯红酒绿，一片繁华。 在他们的眼里，镇北市已经非常繁华了。可是跟这里相比，却又差了一大截。这还是机场附近，算是郊区，要是在市中心，不定有多繁华了。 虽然已是深秋，可地处南方的申港市依然很热。两人都脱了外衣，背着背包在街边慢慢走着，欣赏着两边的街景。 已经出来了，两人也不着急。反正天刚黑没多久，转到深夜再找住处，实在找不到了就转一夜，或是在街边眯一会。 他们都还年轻，身体也都非常结实，对于睡觉这类事情没啥讲究，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入睡。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没有露宿街头。 一直转到深夜，两人肚子咕咕直叫，这才进入一家不很大但也不算小的饭馆，每人吃了两大碗南方的面。 老板娘三十左右，非常漂亮，打扮的相当时髦，也很丰胰，而且相当热情。两人一碗面下肚，她就打听了不少情况。 这两人是从大西北过来，似乎第一次出远门，没见过啥世面。不过，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身上一定带了不少钱。 穿着不算太差，还能说得过去。主要是抽烟，居然是华子。在端面的时候，她特意瞄了几眼，那是真的华子，绝对不是用华子的烟盒装着经济烟的那种。 于是，她施展开了手段。 “两位大哥，还没住下吧？”老板娘扭捏着腰身，一口南方普通话。 “没有啊！莫非你这里能住宿？”龙浩抬头看着老板娘，开起了玩笑。 “肯定有啊！你没看外面写着，吃饭住宿吗？”老板娘指着门外的牌匾。 “哦，还真没注意。”龙浩往外一看，果然门外一边写着吃饭，另一边写着住宿，只是自己光顾上看吃饭了，没注意住宿。 “都这会了，这地方住宿不好找，而且大都住满了。正好有个单间，也不贵，一人五块。我看两位大哥好像不常出门，四块也行。两位大哥，就住下呗？“老板娘往两人跟前靠了靠，还有意无意的碰碰龙浩。 “条件咋样啊？干净不？对了，可别叫大哥，我俩还是青春少年呢！”龙浩没有动弹，只是看着那张丰胰的脸。 底子不错，确实有那么一种韵味。就是油太多了，似乎要流下来。 “好好好，青春少年。兄弟，四块钱你还要啥条件啊？不过你放心，该有的肯定都有。至于干净，这个就更放心了，要是不干净，那还开啥店啊？你说是不是？“老板娘再次碰了碰龙浩。 “那好，就住你这了。” “好咧，跟我来。包挺沉的，我帮你抬吧？” “不用不用，咱背的动。” 七拐八拐，终于在一间门跟前停住了。 “就这间屋子，稍微小了点，不过请放心，绝对安全！”老板娘打开屋门，按着了门口的开关，转身对龙浩说着。 那眼神，相当的意味深长。尤其最后那句“绝对安全”，语气很重，似乎非常肯定。 “嗯，还行。”龙浩走了进去，打量了一下房间。 屋里放着两张床，还有一张小桌子。确实挺干净的，床单被子啥的也都特别白净。就是有点小，两张床占据了大半空间，进来就得坐床上，不然转不开了。 话说在申港这样的大都市，这样的房间四块钱一晚，真算是良心价了。 “两位兄弟，你们先坐，我给你们提开水去。”老板娘看着龙浩，眼里充满了温柔。 “哦，我去提吧？”高成虎站了起来。 “你给咱收拾包，我去提。”龙浩拦住了高成虎。 他看出来了，这个老板娘似乎有点那个。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八块钱，至于这么热情吗？ 当然了，也不排除老板娘热心肠，见两人都是远道而来，又是乡下人，真心想帮助。 高成虎生性憨直，可以说不解风情。万一老板娘有点啥，说不定会大吼大叫。 这可是大都市，不是镇北，更不是镇东，处处都得小心。 所以，不管啥事，尽可能自己出马，少生点事端。 “大兄弟，跟我来。”老板娘朝龙浩飞个媚眼。 又是七拐八拐，却不是刚才进来的路。龙浩不禁感慨，真不愧是大都市，寸土寸金一点也不夸张。特别是室内，更是充分利用每一寸空间，产生最大的利益。 “暖瓶在里面，麻烦兄弟进去拿一下。”老板娘站在一道小门旁边，扭头看着龙浩。 “哦，那好！”龙浩看了一眼小门里面，却没有动身。 那是一间很小的房子，地上放着几排暖瓶。只是门太小，勉强能进去一个人。 现在老板娘站在门旁，堵住了小半边门，要想进去就困难了。除非侧身，还得往进挤。 可是，老板娘那身段，咋个挤法？而且身后就是墙，没有一点退步的空间。 关键是，老板娘没有任何挪动的意思，这不仅仅是考试，更是考验！ “兄弟，不敢拿吗？”老板娘抬头看着龙浩，眼里充满了挑衅。 “这有啥敢不敢的？就是怕碰着大姐。”龙浩笑道。 在前世，这种事情太多了，无非几个钱的事。要说有不一样的，那就是有的钱多一点，有的钱少一点。 不过，他在这方面倒没花多少钱。一般的真看不上，看上的略略使点手段，花很少的钱。很多时候都不花钱，甚至还要对方贴钱，这也是一种本事。 当然了，不可能让对方贴钱的。即使当时贴了，过后也都加倍给与补偿，这的男人的底线，不能随便就没了。 今天这个老板娘，明显有那方面的意思。不过，他却没那个心思。 倒不是怕花钱。无非几十块钱，最多几百块，这点钱还真不怎么在乎。但是一点都不想，说不上为啥，就是不想。 第170章 保住名声 “咯咯咯……姐都不怕，你怕啥啊？”老板娘笑着，不住的颤抖。 “那就对不住了。”龙浩侧过身子，慢慢往门里面挤。 触及到了对方，很热。他明显感觉到，对方不但没有往后收，还故意往前挺，而且越来劲越大。 他微笑着，一只胳膊伸到门里，另一只胳膊向外张开，尽可能的减少接触面积。 老板娘使劲挺着。见龙浩没有躲避，她越发胆大了，直接靠在宽厚的怀里，嘴巴也上来了。 实际上龙浩根本无法躲避，除非不进去拿暖瓶。 “大姐，小心烫着。”龙浩往里面弯了弯腰，伸手提起一只暖瓶，尽量把下巴往起抬。 “兄弟……”老板娘抬起头，脸色微微泛起红晕，两眼有些迷离。 年轻的棱角，结实的胸膛，还有……尽管身在大都市，却也难以遇到这样的真男人，她动情了。 “大姐，这水是开的吧？”龙浩往外挤了半步，出了小门，身子慢慢往后缩着。 不敢速度太快，不然老板娘就得摔倒，万一碰着了暖瓶，那可真的烫着了。 老板娘依然靠在怀里，不过再也不挤了。 “哦，肯定是开的啊！”老板娘见龙浩好一直没有动作，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慢慢直起了身子。 “那我回去了。”龙浩慢慢转过了身子。 “我送你。”老板娘捋了捋头发，眼里依然充满了柔情。 “哦，谢谢，不用了，我能回去。”龙浩笑了笑，抬脚就走。 “有啥需要言语一声。”老板娘看着龙浩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回到房间，高成虎已经把包收拾好了，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这也是多年的习惯，无论在家还是出门，衣服和包等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各是各的地方。 “咋这半天啊？”高成虎有些奇怪。 “七拐八拐的，绕了好几圈子才回来。”龙浩把暖壶放在桌子上。 他自然不能说跟老板娘的事情，即便是亲兄弟。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说的必要，免得这小子好奇。 幸亏是自己过去，要是让这小子过去，指不定会发生啥事呢！ “老板娘没送你回来？”高成虎从包里取出两个瓷缸子，倒了两缸子开水。 退伍时发了瓷缸，不过都在家里藏着，谁也没舍得带出来。他在镇北转时，发现了跟退伍时发的一模一样的瓷缸，就给几名老兵一人买了一个，走哪都带着。 “这点地形，咋可能让她送？我是想看看周围的情况，所以才耽搁了一阵。”龙浩仰身躺在床上。 “哎，浩哥，我看那老板娘挺热情的，尤其对你，眼里好像有东西。”高成虎掏出华子看了看，又装了进去，从另一个口袋掏出大前门。 “咱是顾客，对她那就是上帝。何况咱们在她饭馆吃饭，旅社住宿，搁你能不热情吗？那个啥，把大前门装包里，这几天就抽华子。出来了，得像个爷们！”龙浩掏出华子，给高成虎扔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莫非抽华子就是爷们啊？那方公子……” “你小子，让你抽就抽，哪那么多话啊？”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不行，还得说。浩哥，咱们来这干啥啊？” “开眼界，换脑筋，再就是找人。” “找人？找谁啊？” “我的老班长。” “你给我说起过，老班长好像就在这里。只是，你们好像很久没有联系了吧？听你说他是生意人，会一直呆在一个地方吗？” “确实很久没有联系了。他原来租住的地方有电话，后来不租了，又没有给我留新地址和电话，就没法联系了。” “主要是你没有固定电话，不然他能联系你。” “确实是这样。不过，我有他原来租住的地址，咱们明天去那地方找，应该能找到线索的。” “浩哥，老班长究竟是干啥的啊？咱们找他有用吗？” “干啥我还真不知道，就知道他做生意，好像啥都做。我也不知道找他有没有用，只是没有其他人可找，就想到他了。在部队时，他对我最好，而且胆子大，脑袋活，人也非常精明，所以我就想找他。” “那几年你为啥没去找他？” “一开始我上班，还有点工资。后来又娶了婆姨，有了娃，咋找啊？再后来，成了赌徒酒鬼，更没脸找了。” “唉……倒也是。那行，明天就去找。哎呀，坐了半天飞机，又转了半晚上，还真有点累了。” “都十二点多了，搁平时早就睡了。不说了，睡觉。” 龙浩把烟抽完，又喝了几口水，高成虎已经开始打呼噜了。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长，抑扬顿挫，惊天动地。 这小子平时也打呼噜，可没这么响啊！照这个打法，这觉还能不能睡了？ 龙浩想推推高成虎，让别打呼噜了。可又一想即使推醒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只要睡着还得打呼噜。 算了，确实累了，让好好睡吧！无非多熬一阵，只要瞌睡来了，多大的呼噜也不怕。 于是，龙浩脱了衣服，关了灯。他躺在床上，拉过薄薄的被子盖在肚子上。 把他的，眼皮直打架，脑袋却清醒的很。尤其那个丰胰老板娘的影子，老是晃悠着。 仔细想想，即便在前世，也有段日子没碰了。妻子更年期反应特别严重，每天回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她不高兴。至于其他的，毫无兴致，自己也不敢随便造次。 这一世说起来还是童子。曾经有过那么两次，不过最后还是采取了其他方式，就是不想随便失了童真。 跟徐怡结婚几年了，有过无数次的幻想，有几次都想用强。但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一直保持到今天。 不得不承认，余余也起了关键作用。每当自己做出某些动作，有了某种苗头，徐怡都会把余余弄醒。 面对“哇哇”大哭的孩子，纵然有万般的冲动，也得强压下去。再多哭闹一阵，便索然无味了。 门口传来什么声音，极其轻微，不过龙浩还是听见了。他没有睁眼，只是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 那是开锁的声音。能听得出来，那锁很滑溜，几乎没有声音，估计注过油了。这也就是龙浩，听力异常敏锐，若是换成高成虎，估计人进来都不知道。 门开了，跟开锁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龙浩微微抬了下眼皮，看见门开了小半掩，接着一条黑影钻了进来，轻轻关上了门。 切，想偷老子？那可遇到祖宗了。老子从不偷窃，可想偷老子……不对，咋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且还把门关上了？ 这屋没有窗户，关门岂不等于找死？ 屋里亮起一束微弱的红光，先是照了照高成虎的，又照了照龙浩，随即关闭了。 龙浩一直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呼吸均匀，面色平静。他嗅到一股香味飘了过来，还能感觉到慢慢的温热。 应该是两手在床上摸了摸，薄被慢慢被掀开。一股热贴了过来，接着是一双小手…… “唉……”龙浩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拿掉了那双小手，随即坐了起来。 “兄弟……”对方也坐了起来，靠在龙浩肩上，双臂抱住了龙浩。 “大姐，回去吧！”龙浩轻轻掰开小手，把对方的胳膊拿开，贴在对方耳边轻声说着。 不能喊叫，更不能吵醒了高成虎。让这位大姐咋进来的就咋出去，把一切都压在心底，就当啥都没有发生，保住大姐的名声。 当然也要保住自己的名声，不然一顿大喊大叫，那还干个啥啊？ 第171章 战友相逢 “不要钱。”对方又贴了上来。 “算了吧！”龙浩两手抬起，挡住了对方。 “兄弟，只要你……” “大姐，对不起！” “我不想喊人。” “大姐，真对不起！” “唉……”黑暗中，对方叹了口气，双手慢慢伸向自己。 “不……”龙浩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急忙伸手去阻拦，哪来还来得及？ “刺啦！”衣服撕破的声音，接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别……”龙浩又去捂对方的嘴，可还是迟了。 “咚！”屋门被打开了，接着屋里灯也亮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条黑大汉扑了进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菜刀。 后面跟着四五条大汉，全都拿着家伙。有两个进了屋子，其他人都在门口站着。地方太小，实在站不下。 “咋咋咋……咋回事？”高成虎被惊醒了，翻身坐起。 “你那么别动！”黑大汉菜刀指着高成虎。 “去尼玛的。”高成虎一看对方拿菜刀威胁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抓起身上的薄被朝黑大汉扔了过去。 就在黑大汉躲避的刹那，他朝前一扑，双手抓住脚下的床头栏杆，身子腾空而起，两脚连环踢了出去。 “咚咚咚……”黑大汉脸上肩上挨了好几下，身子倒飞出去，把后面的大汉又砸倒了。 也幸亏后面的大汉当了肉垫，不然直接飞出去，脑袋要是撞在门上，那就不好说了。 “狗杂种，我看谁敢进来，老子劈了他个苟日的。”高成虎跳到地上，捡起黑大汉扔下的菜刀，又把薄被捡起来扔到床上。 黑大汉被后面几个大汉扶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的瞪着高成虎。 他怎么都想不通，正在睡觉的人，咋就起来了？又咋把自己撂倒了？ “小子，你应该庆幸，他还在睡大觉。你更应该庆幸，他手里啥都没拿。不然的话，你小子下辈子恐怕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龙浩把薄被披到坐在床上目瞪口呆的女人身上，遮住了只有片缕的上身，随即翻身下了地。 “你……你们那么找死？”门口一个大汉指着龙浩，手里拿着锋利的匕首。 “有种就进来，老子要不劈掉你孙子的爪子，就他么不是你爷！”高成虎朝前走了一步，举起了菜刀。 大汉立即退出屋门，匕首指着高成虎，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那么高，又那么壮，还那么灵活，这可不是善茬。不过，大汉还是强做镇静，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黑大汉，又回头看着高成虎。 “小子，就两个人，再能打又咋样？” “你的意思？”龙浩看着大汉。 “乖乖把钱拿出来，不然的话……” “老子弄死你个龟孙子。”高成虎几步走到门口，再次扬起菜刀。 “你你你……”大汉急退，后面的大汉拽着黑大汉也赶紧往后跑。 “大姐，现在让他们走，一切都还来得及。如若不然，一个也别想离开。”龙浩转身看着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老板娘。 “嗯嗯……不不……”老板娘看了看龙浩，又看了看门外的黑大汉。 “意思是那小子不走？那好，就先送送他，让那孙子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成虎，下手别太狠了。” “是！”高成虎看了看菜刀，又看了看门外的大汉们，抬脚就要往出走。 “谁他么在这里撒野？”大汉后面传来一声断喝，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带着威严，带着霸气！ “老板？您可回来了？”黑大汉回头一看，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 其他大汉听见声音，立即往两边闪开，腾出了一条通道。 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不紧不慢的走进通道。这男子二十八九，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看上去很结实。大背头油光锃亮，国字脸不算白，但也不黑，如果没有脸上和额头上不很明显的疤痕，还是挺帅的。 最显眼的还是那身西装，笔挺笔挺的，一看就是高档中的高档。 “黑子，你小子又在坑人吧？”西装男弹了弹手里的烟。 “大哥，哪能呢？他们欺负我的女人，我这不是想教训一下吗？”黑大汉咧嘴笑着。 “那你教训了吗？” “这个……” “让人打出来了是吧？真他么废物！“西装男瞪了黑大汉一眼，抽了口烟，抬脚朝屋门走过来。 西装男走进通道，龙浩眼睛立马瞪大了。他刚要喊叫，听见西装男在骂黑大汉，就没有出声，抱起双臂看着外面。高成虎提着菜刀站在旁边，满脸的凶神恶煞。 “让我看看，是何方过来的大神啊？”西装男走到门口，看着屋里。 “西方！”龙浩看着西装男，强忍着冲动。 “西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西装男抬头一看龙浩，顿时僵住了，烟掉在地上，冒着屡屡青烟。 “老班长！”龙浩轻声叫着。 “龙浩！”西装男也轻轻叫了一声。 “老班长！”龙浩再也忍不住了，大叫一声，张开了臂膀。 “浩子！”西装男也大叫一声，扑进了屋子。 两个大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所有人都凝固了，呆呆的看着两个男人，不知所措。 “都楞着干吗？还不赶紧收拾，给老板和兄弟接风！”床上的女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掀开薄被跳了下来，却又大叫一声，抱起了双臂。 高成虎赶紧拿起自己的薄被裹在女人身上，女人这才感激的点点头。 风没有接成。 西装男一顿无影脚，将黑大汉等人踢的抱头鼠窜，无影无踪。女人送了些水果饮料以及点心等东西后，也被请了出去。 老战友相逢，除了老兵，再不需要任何人。 “成虎，这就是我一直给你念叨的老班长，田伟民。”所有人都出去后，龙浩拉着高成虎坐在床边。 “敬礼！”高成虎跳下床，朝田伟民敬个标准的军礼。 “敬礼！”田伟民也站了起来，给高成虎还礼。 “没穿军装，再说这地方也太委屈了，心中有礼就行了。”龙浩笑着把两人拉到床边坐下。 “老班长，这是高成虎，比咱迟一年。退伍后跟我一个厂子，也跟我一样下了岗，现在跟着我混。”龙浩拿起华子散发着。 “这身板，一看就是好兵。刚才我看你拿着菜刀，那几个家伙就是你打出去的吧？”田伟民接过烟。 “老班长，这才几个人啊？咱干别的不行，干这个不是专业吗？”高成虎掏出打火机给田伟民点烟。 “这小子……哎，你们现在混得不错嘛，都抽上这了？”田伟民拿起烟盒。 “哪能呢？平时就是这个。出来时，一个朋友送了两条，这几天提提档次，免得大都市的人看不起咱。”龙浩掏出大前门放在床上。 “切，抽个好烟就档次了？那不抽烟的又咋说啊？“ “老班长，说抽烟干嘛？对了，你搬哪去了？我想给你打电话，可就是找不到你。” “你小子混成那样，我懒得跟你说话。正好租住的房子到期了，我就直接退了。再说我现在也没个固定的地方，你咋找啊？” “没有固定的地方？那你平时住哪？” “那么多宾馆饭店，随便哪都能住，这有问题吗？” “啊？宾馆饭店，这得多少钱啊？”高成虎嘴张大了。 “也没多少，一天也就几十块钱，最多一两百。先别说我，说说你们。我知道以前你们，主要是浩子，混的都揭不开锅了。现在抽上华子了，想必还不错吧？“田伟民吐了口烟。 第172章 下海 “马马虎虎，将就着过。”龙浩笑道。 “将就？不过，这衣服，还有那包，也只能是将就。咋来申港的？那么多宾馆不住，干吗要住这小旅社？”田伟民扭头看着。 “坐飞机过来的。其实下飞机时天刚黑，这不没来过，新鲜吗？两人到处转，一不小心就深夜了。” “然后就在这家饭馆吃饭，被老板娘迷惑，就住进了这小旅社？” “看来老班长对这些套路熟悉的很嘛！” “别转移话题，还说你。算了，问的人累得。你就从头说起，把这些年的情况老老实实给老子报告，主要是坏事，如果变好了，也可以说好事。如果没有变好，就别说什么好事。” “光说坏事了，那你听啥啊？” “收拾你呗！要是还有救，那就跟老子走。要是病入膏肓，就地解决，免得给社会制造垃圾。” “老班长，浩哥现在可是人物，不小的人物呢！”高成虎拿起一个苹果。 “是吗？那我更得听听了。你俩谁说？快点！”田伟民也拿起一根香蕉。 “老班长，我先说，我说不上浩哥再说。之前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老班长可能也都知道。就从那次在镇北当倒爷，挣了第一笔钱说起。那个我没有参与，只是听志明哥说过……” 高成虎把这几个月龙浩当倒爷，贩羊绒，不断扩充人员，后来帮助修路，帮助村里卖羊肉和清油以及小杂粮，增加村里老百姓的收入，成为村里乃至乡里首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最近浩哥给村里要项目，治理环境，帮助村小学的娃娃，做了好多事情。但他还是觉得，老呆在那个小圈圈不行，还得出来看看，换换脑筋，开脱一下思维。这不，就带着我出来了。”高成虎把最后一点苹果塞进了嘴里。 “哎呀，这还是以前的龙浩吗？是不是我格局小了？”田伟民上下打量着龙浩。 “老班长，人是会变的，尤其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要不是被那帮孙子逼债，或许我还是那个我，整天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既然醒过来了，那就得干点啥。能不能干成不重要，重要的是干了，你说是不是啊？”龙浩吐了一口烟。 “行，能给老子讲道理，说明你小子真的变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变，是蜕变！既然这样，那我就得重新调整思路了。”田伟民大口吃着香蕉。 “老班长，别啊！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要跟你这里取取经。你随便调整，那我还活啥啊？” “浩子，你现在虽然钱还不多，我说的是跟我以及很多创业者相比，资金量确实不大。但是你做的事情却不小，尤其帮助修路，帮助学校，特别是帮助村里的乡亲，一般人别说做，就是想都不敢想，也不会去想，这就是你的格局，真是让我刮目啊！” “老班长，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肉麻！还是说说你。退伍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虽然以前常打电话，可每次都是有事说事，很少敞开了聊，电话费太贵了。” “那好，我就从退伍之后说起。其实你也知道，我的家庭还行，属于人们口中的高干子弟吧？当初当兵也不是为了找个好工作，而是一种向往，尤其血火连天的战场，让人血脉偾张。带着你们攻克山头，守卫阵地等等的，这就不说了。” “对了，老班长，当初听说要让你上军校，对普通士兵来说，那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却被你拒绝了，有这回事吧？” “有！从前线下来后，上级找我谈话，准备提拔我，让我上军校，然后成为职业军人，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们问为什么？是不是怕打仗？我说相反的，就是因为打不上仗了，我才不去军校。如果现在再上前线，我二话不说，扛枪就走。所以，我不但谢绝了军校，还直接提出退伍。” “唉，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当初要是让我上军校，我能给他们磕一百个……算了，不做梦了，还是听听你老班长的。” “你小子那点文化，就是让你上军校，敢去吗？真是的！我接着说。退伍后，我被安排到部委下面的商业部门。这当然不完全是凭自己的能力，这个世人皆知，就不多说了。上了一段时间班，我觉得太乏味了，挣那点工资只能维持生活，想再干点别的根本不行。于是，我辞了职，下了海……” 下海后，田伟民啥都干过，啥样的苦都吃过。最穷的时候，给人当了两月小工，就为一口吃的。他老子训斥了好几次，让赶紧回去，再给重新安排工作。可他坚决不回去，决心要闯出一条路。 后来，田伟民还是利用在原单位积攒的人脉，开始倒腾服装。从北方往南方倒腾，再从南方往北方倒腾，穿梭于各大城市之间。 刚开始倒腾低档服装，积累了一定资金后，开始倒腾高档服装。再后来，就逐步扩大的其他领域，比如相机、录影机等电子产品等等。 此外，他还倒腾食品。把北方的原材料拉到南方，卖给南方的工厂，制作成成品，再倒腾到北方。 这些年，田伟民赚过大钱，也摔过跟头，但最后都挺了过来。现在他依然穿梭于各大城市之间，主要是北边城市和南边城市，寻找挣钱的机会，距离越远机会越大。 “距离越远，机会越大，这是为啥？”高成虎实在搞不懂。 “所以你当手下可以，但当不成老板。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产，有的是农产品，有的是工业产品等等。比如你们北方的羊绒产品，在南方也有，但价格要高出很多。南方生产的好多服装，运到北方价格几乎翻了一番，而且距离越远，价格越高。这都是机会，只要把握住，那就是钱！”田伟民解释着。 “这样啊？看来咱这脑筋，还真是赶不上趟。” “再比如，这个季节北方的土豆，就是你们所说的洋芋下来了，把它运到南方，比如就运到申港，做成薯片、薯条等等，再拉到北方售卖。来回倒腾几次，一个几分钱的土豆，到最后能卖到几块钱，甚至更多。” “这么神奇啊？” “咱这还是粗加工，要搞精加工，价值更大了。再比如，冬季农闲的时候，北方结婚的比较多，实际上南方也不少，只是相比较北方更多一些。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肯定要穿最好的衣服。可是好多地方样式单一，质量不高，价格还不低。这时候从南方调过去一批样式新颖、质量好、价格又便宜的服装，是不是就能赚一笔？” “南方的衣服比北方便宜？” “相比较而言，南方的服装样式多，也便宜。其实北方的许多衣服运到南方，同样价格很高。比如刚才说的羊绒衫，那都是富贵的象征，阔太太们竞相购买。还有东北的貂皮，运到南方价格翻一番，稀缺时能翻几番。” “其实，说到底，还是观念的问题，北方要比南方落后很多年。再就是交通，北方的东西到不了南方，而南方的东西也到不了北方，这就是为啥距离越远机会越多。”龙浩拿起香蕉吃着。 “老班长，问句不该问的话，这些年，你应该抓住了不少机会吧？”高成虎问。 “机会确实抓住了不少，从小干起，逐步往大滚。算起来，每次都能挣钱，也确实挣了不少，最少的年份也有十几万，好点的三四十万也不在话下。可是，刚才说了，也摔过不少跟头，好几次都血本无亏，唉……”田伟民叹息道。 “那是咋回事啊？” 第173章 靠的是实力 “当然是人的问题。遇到过骗子，把所有钱全部卷跑了。遇到过事故，全部赔了进去。好在最后都爬了起来，一直走到今天。现在的我，干活的时候拼命，潇洒的时候也不委屈自己。平时留个百八十万的周转金，其他的基本都消费了。”田伟民笑道。 “消费了？”高成虎眼睛瞪大了。 “是啊！国内玩够了，就去国外玩，四处潇洒。跟你们相比，我确实没啥责任感，只知道自己开心。不像浩子，才赚了多点钱，就开始做公益，自愧不如啊！” “老班长，这个先不说了。我就问问，你现在都是大老板了，咋还跟这些人搅合在一起？”龙浩指着门外。 “浩子，你刚才说了，我现在才成为大老板。其实也不算太大，在申港充其量算个中等偏上吧。可是当初来申港时，却是连饭都吃不饱的社会底层，比你们现在差远了。” “这么差啊？” “是啊，身上只揣了几十块钱，那就是我全部的资产。当时坐了两天两夜火车，还是硬座，下车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情况跟你们今天几乎完全一样，被一个热心的大姐收留，然后被围堵在小屋子里。” “啊？也被堵住了？这帮苟日的，往死里干啊！”高成虎挥舞着拳头。 “那么多人，全都是彪形大汉，硬干可能会放倒几个，甚至全部放倒，但自己肯定也是遍体鳞伤。而且到了派出所也未必就有理，毕竟都是当地人。所以，我掏出了所有资产，连唯一值点钱的外衣也给了别人，这才恢复了自由身。” “要是这样善罢甘休，那就不是我的老班长了。”龙浩拿起华子给田伟民和高成虎发着，自己也点了一根。 “到底是老子的兵，知道老子心思。我记住了那个地方，也记住了那些人，然后开始跟踪。第二天深夜，一个家伙喝多了，摇摇晃晃回家，被我从身后扑倒，带到一处破房子里。你也知道我的手段，不留任何痕迹，却让对方痛不欲生。” “我当然知道，还把这些方法传给了我们。可惜我们只学了皮毛，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他拿出了身上所有钱，我才饶了他。不过，我还是让他在破房子里睡了一天一夜。以后的几天里，我每天晚上都找两三个人，有时候白天也找。那帮人简直吓尿了，有几个直接缩在家里不敢出来。” “哈哈哈……他们家又不是碉堡，能躲过去吗？” “他们不出来，我就去家里找，自然是他们付出的更多。当然了，干活的时候我都化了装，没人能认得出来。” “那个女人呢？”高成虎问。 “那只是个工具，说起来也是受害人，我没有难为她。不过，她也吓坏了，托人找到我，要给我一笔钱。我没有接受，只是让她以后别再害人了。对了，她托的人就是刚才那个黑大汉，还有他的女人。从此后，这俩口尊我为大哥，我也为他们摆平了一些事情。我只要有空，就会过来转转，久而久之，就成了亲戚。” “原来是这样啊？那今天我们还真撞着了，不然还不好找你。”龙浩笑道。 “也能找着，只不过费点事罢了。你们去我租住的地方，他们会让你们来找这里，只要找到这里，就会找到我的。行了，都说的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 “我们这次出来，除了开眼界，换脑筋，更主要的是为村里寻找出路。”龙浩把桌上自己的包拿了下来。 “意思是，土特产？”田伟民看着包。 “对，村里除了种养殖，再就剩下荒凉了。所以，得为这些土特产找到下家。"龙浩把小杂粮和清油等样品拿了出来。 “你不是做的挺好吗？哎呀，真是香，比那个啥香油还要香。”田伟民随手拿起一瓶清油打开，放在鼻子底下闻着。 “我确实帮了不少，对老百姓来说价格很不错，我也赚了一些。但是最远卖给省城，再就是周边地区，价格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且都是凭借自己的关系，耍不要脸，人家才给出了那么高的价格，还收购了那么多。这种不要脸耍上一次就行了，再耍那可真叫不要脸，人家也不会买账了。” “那是，做生意靠的是实力，靠的是质量和信誉，绝不能靠什么关系，那靠不住，包括你我都一样。” “所以我得出来找路子。今年已经卖掉了不少，剩下的元旦和过年应该差不多了，不过价格只能是当地的市场价。明年还没有着落，即使当地的市场价也没有订单。虽然还可以去找，但我已经不想了，正如你刚才说的，不能靠也靠不住。” “这是荞麦吧？”田伟民放下清油，又拿起一袋粮食。 “是荞麦，那是加工后的荞面。这是糜子和谷子，加工出来就是黄米和小米。这是软黄米，看上去跟黄米差不多，但完全不是一个东西。这是胡麻，你刚才闻的清油就是用这个榨出来的。还有其他的……”龙浩一一介绍着。 “荞面我知道，也倒腾过，不过量不大。这玩意有钱人吃的多，说是降糖。小米不用说了，都知道。现在人们生活越来越好了，我说的是城里，尤其申港这样的大都市，这两样东西适合往出推。其他的有点费劲，得慢慢来。不过，这个油真是不错，得好好策划一下。“田伟民再次拿起了清油瓶。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距离越远，机会越多。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来到了南方。我们那里除了这几样，最主要的还是羊肉，只是没法带，尤其大规模运输有很多问题，这次就不说了，先说这几样。” “你说羊肉啊？问题是有，而且相当大，但并非无法解决。不过，不能贪的太多，得一口一口消化。依我看，选择清油作为突破口，逐步打开这边的市场，进而向周边扩展，你看怎样？” “你的意思，这边没有这种油？” “也可能有，但非常稀少。这种东西好像种植的地方不很多，尤其产量不很大吧？不然我应该知道的。” “是的，主要在北方，以西北地区为主。就是因为产量低，没多少效益，人们都不愿种植。” “所以，在申港很难见到，再往南更难见到了，大部分地区都没听说过。但是这个东西确实香，也很清亮，是个好东西。” “我们那没有电，胡麻全部用最传统的方式榨油，也就是说都是手工操作，虽然出油率低，但是最大限度的保持了胡麻原有的成分。” “那意思，还有不是手工的？” “有的！有电的地方都用榨油机，出油率高，但是高压之下，必然会破坏一部分成分。” “啊，是这样啊？这样，明天咱们去趟书店，或是去哪个图书馆，查查这方面的资料。”田伟民彻底来了兴趣。 “查资料？那是干啥啊？”高成虎又糊涂了。 “宣传啊！咱不宣传，谁知道这个东西？要宣传就得往好里宣传，比如对人体有啥好处，最好是抗癌、增加人体抵抗力等等这些。人们一看这么好的东西，不就买了吗？”田伟民敲了敲高成虎脑袋。 “还别说，来之前我还真查了一些资料。胡麻油里面含有一种物质，叫亚麻酸，好像含量很客观，具体数据不记得了。这个亚麻酸是人体必须的脂肪酸，有抗肿瘤，抗血栓，降血脂，营养脑细胞，调节植物神经等作用。”龙浩努力调动着大脑。 第174章 高价格高质量 在重生的前两年，有个同学开了家亚麻油厂，其实就是以前的油坊，只不过规模大了一点，又进行了包装。当时请自己给做个宣传文案，还拿来了许多这方面的资料。自己看了看资料，提了一些建议，对其中主要的好处也记住了。 前段时间没人提起有啥好处，也没想起来。今天老班长这么一说，才想了起来。 “哎呀呀，这么多好处啊？其中一两条就足够了，哈哈……”田伟民顿时开心了。 “好像还有，让我想想。对了，就是还有，胡麻油里面还有一种成分，具体叫啥真想不起来了，这种成分具有延缓衰老的作用……”龙浩仔细回忆着。 “停，必须停下来！够了，只要有延缓衰老这一条就够了，再加上前面说的，那就是无价之宝啊！对了，要真按照你说的，那确实是宝物。我问你，咱那的人寿命都长吧？” “这东西只是起到保健作用，又不是药物。再说人的寿命是多方面的，靠一种东西……“ “臭小子，不用上课，老子比你懂。你就说，你们那啥村……” “龙家峁！” “对对对，龙家峁村，除去其他疾病因素，正常老人的寿命大致是多少？高寿的人多吗？” “让我想想……哎呀，以前还真没注意，村里高寿的老人真还挺多的。有的都八十多了，还能举起拐杖打人。八十以上的，每个队都有好几个，九十以上的也不少。人生七十古来稀，咱村那么苦，还有那么多人活那么长，还真是一种现象。” “我没有去过龙家峁，但能想得来，那地方偏僻，非常清静，也没有任何污染。老百姓除了一日三餐，再都与世无争，这些都是长寿最主要的因素。再加上毫无污染的食物，尤其祖祖辈辈食用这种油，有那么多人长寿，也就不足为怪了。行了，文案有了，剩下的就是运作了。” “咋运作啊？”龙浩看着田伟民。 “肯定得我来啊！我去找那些大老板，当然都是认识的，也都是朋友，拿上样品，先给他们宣传。他们每个人都掌握着大批的客源，可以说一呼百应。手工制造，肯定量不会太大，先不做大量宣传，免得供不上货，或是出现造假。也不算造假，就是你刚才说的榨油机，这个绝对不能有。“田伟民抽了口烟。 “这个请放心，我有专家，虽然没啥文化，却比许多所谓的大专家要管用很多。榨油机榨出来的油绝对不会有，也不会掺入其他任何东西。而且只要手工打出名堂了，榨油机也就失去了市场，没啥用了，只能被淘汰。” “行了，只要能保证质量，咱就干这个。” “行，清油好运输，也没啥损耗，确实比较好做。只要这个干出名堂了，其他的也就好办了。” “对了，你刚说好运输，怎么运输？”田伟民看着龙浩。 “这个确实简单，用二十斤左右的朔料桶装油，再大点也可以，只是不太好装卸。雇个大卡车，一车就能装好几吨。要是需要数量多，可以多雇几辆大车。”龙浩回答。 “用个二三十吨的油罐车，一趟全拉过来，岂不更好？” “这个……吃的东西，用油罐车怕是不好吧？” “你也知道这是吃的？” “那意思？” “我问你，清油准备卖多少钱？” “我们那的市场价每斤两块左右，节日稍高个一两毛。不过，如果这里市场打开，就不能两块了，要求高，价格必然高。前几次都是两块二三收的，最高达到两块五。所以，以后至少在两块五以上。至于卖到这里多少钱，那就看市场行情了。” “两块五，那也不过比节日高两三毛钱，你觉得，这两三毛钱能有多大的约束力？” “这个……我虽然做了这么长时间生意，可真没想到这么多。”龙浩挠了挠头。 的确，之前无论是羊肉还是清油，刚开始做还算老实，可没多久就开始造假。虽然有人在背后捣鼓，但也说明那些人利欲熏心，只要能多赚一点，几乎不择手段。 假如这边市场打开，收购的价格低了，肯定还会有人铤而走险。但如果价格很可观，那这些人就得掂量掂量了，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而损失了大头，划得来吗？ 当然了，无论价格是多少，都会有人捣乱，这没办法。但是相比较而言，价格高可能会好很多。 毕竟正常就能卖那么多钱，何苦捣鬼呢？ “那得想啊！你只比节日里高出两三毛钱，还那么严格的要求，对一般的老百姓估计是够了。但是对于比较精明的二道贩子，恐怕就不行了。他们完全可以把胡麻卖给榨油机，虽然价格低一些，可多榨点油，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嗯，差不多。” “所以，高价格才能保证高质量，这虽然不是绝对的，但眼下只能这样。再说这也能保证老百姓的收入，可以说对双方都有好处。” “那究竟多少钱合适？” “底线三块，前提就不说了，绝对保证质量。如果这边谈的好，还可以再高。” “三块？一下就涨这么高啊？”高成虎嘴长大了。 “这么好的东西，其实绝对不止三块。实在是你们那的老百姓太善良，也太闭塞。这要放在南方，放在申港，还得翻一倍。”田伟民吐着烟圈。 “啊？还得翻啊？” “我不知道你们都咋算的。不过，我听北方的朋友说起过，咱那的老百姓人工不算钱，认为就是一把力气，没必要算。可实际上力气也是钱，出去打工不也得挣钱吗？咋能不算钱？还有家里的牲口肥料啥的都不算钱，亲戚朋友过来帮忙也不算钱等等。要是把这些都折算成现金，三块恐怕都挡不住吧？” “确实，要把所有的成本都算上，还真挡不住。看来，我这脑筋还是没有打开，太保守了。这样，收购价三块保底，上不封顶。只是，这样一来，这边就得很高的价格了。”龙浩仔细算着。 “那肯定的。价廉物美，那是说其他的。对于咱这清油，完了还得起个响亮的名字，这个做文案时我再请教一些专家。这么好的香油，那就得最好的价格。”田伟民非常自信。 “最好的价格？能有个数吗？” “现在还没有，这得做文案时详细计算。初步估计，等上到餐桌上，得十块以上。” “啊？十块？”龙浩嘴也张大了。 好家伙，自己就算够狠了，没想到这家伙更狠。按照老家的市场价，直接翻了五翻，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是啊，十块，而且是以上。”田伟民点点头。 “是不是太狠了？” “不，一点也不狠。别跟我说市场价，在你那儿有市场价，这儿压根就没市场，哪来的市场价？我卖多少钱，那就是市场价格。所以，回到先前的问题。这么贵重的宝贝，你还用那个什么朔料桶装吗？用大卡车运送吗？” “那怎么？” “得用封闭的货车运输，最好是冷藏车。这么远的距离，必须得做到万无一失。” “只是，这样一来，成本又增加了。” “你以为十块是凭空而来的吗？再说这能增加多少成本？最主要的是包装，这才是能卖到高价的原因。” “包装？咋包装？莫非用小包装？”龙浩突然想起，在前世，有几个著名的品牌就是用的小包装，非常火爆。 “看来你小子不笨嘛，咋还能说出塑料桶这么荒唐的事情？”田伟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