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男秘》 正文 第一章、古贝诺斯的男秘 a市最象征身份地位的住宅区莫过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上帝之城”!它不但是金钱的象征,更是权势的象征!没有千万资产,休想踏进上帝之城半步;没有雄厚的权势,休想买到半块立足之地! 骄阳斜上,上帝之城那套被称为a市“离上帝最近的华都”——价值一千万美金的最顶层第77层套房中,一个嘴角挂笑的年轻男人如同这座城市的王者般立在巨大的防弹落地窗前,优雅地摇着一杯摇曳生姿的红酒,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繁华的a市。 男人的笑带着点讽刺的危险气息,或许是这座城市触痛了冰封在心底的一些什么,让他周身都散发出引人沦陷却又让人不敢接近的冷酷。 刺眼的阳光洒满他一尘不染的白色上衣,晃得杯中红酒更加剔透诱人。 男人微微眯起眼,唇角的笑渐渐变得有些蛊惑,他比谁都渴望这温暖的阳光,他比谁都贪恋这所有人都臣服在脚下的感觉! “叮咚!”电脑弹出一条消息。 男人一口喝尽杯中红酒,像个纨绔大少一样懒洋洋地走到电脑前,好像刚刚如王一般的高贵冷酷不过是昙花一现! 男人看了那消息半晌,皱眉有点苦恼地自言自语,“顾知航?好像有点儿耳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男子敲敲脑袋,“肯定又是姨妈华子哪次八卦来的小人物!”细长的手指轻飘飘点了两下,发过去一个“嗯”。 很快,那边发来一条链接。 男人点开看了一会儿,眼光停在“古贝诺斯现任总裁”、“上帝之城的开发商”几个字上,满意一笑,“就他了!” 一辆白色兰博基尼lp限量版跑车骚包地停在a市的房地产龙头企业——古贝诺斯公司的停车场,身穿白衬衣、休闲裤的年轻男人走下车,抬头看着眼前不怎么熟悉的33层大楼。 他不是对古贝诺斯不熟悉,而是对整个a市都不熟悉! 走进一楼的迎宾接待大厅,男人摘下深茶色墨镜,“请问美丽的小姐,顾总现在几楼?” 帅气的男人总是非常有优势,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个比他们总裁更俊美三分的超级美男! 接待小姐笑得格外礼貌,“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不用预约!” 接待小姐被他的随意和驾定唬得心底发虚,心想莫不是总裁哪位大客户家的少爷?“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首。” “好的,请首先生稍等片刻。”接待小姐立刻拨打秘书助理办公室的电话。 男人一派散漫地倚在迎宾台前看着大门外,忍不住感叹,果真是a市的龙头企业,竟然能将公司总部设在市区黄金地段! 接待小姐,挂了电话,异常恭敬地为男人带路,心中忐忑猜测这个能不预约就被脾气冷漠的总裁接见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同时心里又暗暗为自己的好态度而心安。 她当然猜不到,顾知航面试了两个多小时的秘书已经快炸毛了,只想赶快找个理由离开香气刺鼻的会议室! 一走出电梯,就看到长长的走廊站满衣着鲜亮的年轻女人,各种香水、化妆品的香味熏得男人直咳嗽。 男人很没绅士风度地捂着鼻子,“顾总在相亲?”声音不大,却足够那些表面安静内心焦急等着的女人们听到。 听得这些女人一个个神情各异。 接待小姐想笑不敢笑,男人倒是把他们公司员工的真实所想给说了出来,不过她当然不能表现出来一点儿的赞同,“首先生说笑了,总裁在面试我们公司的总秘书长,这些美丽的女士都是通过了二试的精英小姐。” 等待面试的女人们看着这纨绔大少一样的男人,有惊艳,有镇定,还有故作高姿的。但不可否认,几乎每个女人都在心里暗暗激动——还没能见到顾知航的真人,就先见了极品妖孽一样的美男,而且一眼便能看出这比演艺圈的明星还耀眼的美男绝对是个“钻石”级别的! 如果不是太嫩了的话…… 见惯了各种人物的接待小姐哪会猜不出这些“端庄淑女”的女人心里是什么想法? 脸上挂着标准笑,接待小姐正准备敲门,一个女人便打开门满脸失望地走出来。 “下一个!” 又一个女人按耐着忐忑调整出最完美的微笑走进去。 接待小姐很有节奏地敲敲还没被关上的门,“总裁,首先生到了。” “让他去办公室等我。” 眼看顾知航站起来就要走,作为面试主管的两男两女面面相觑。 “知航?”其中的一个女人——古贝诺斯的副经理余迎跟着站起身,“面试——” 顾知航停下脚,却没回头,“余副经理!记住现在是上班时间!” 余迎立刻脸一僵,“是,总裁。” 顾知航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你们先继续。” 一进办公室的门,顾知航立刻呼了一口气,还是自己的办公室气味正常。 只不过—— 淡黄色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开,阳光透过明亮的大窗射进。顾知航这才看到,窗户也大开着! 对面的黑皮沙发上,一个看上去不过大学刚刚毕业的年轻男人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 顾知航目不斜视地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做出一副非常忙碌的敬业模样,“你要见我?” “对。” “请问你是哪位?我不记得有见过先生。” 深茶色阿玛尼墨镜挂在阿玛尼的天价至尊版丝绸衬衫的低开领上,阿玛尼修身小脚裤下是佰鲁提黑色经典限量款皮鞋。顾知航一眼便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刚刚他从会议室的落地窗看到的那款限量白色兰博基尼lp的主人。 “我叫首扬,来应聘顾总的秘书。”话是这么说着,可首扬却像个谈生意的纨绔ceo,张扬随意。 顾知航不觉冷笑,一个身价过千万的大少竟跑来给自己当秘书? “首先生既然来面试,对接待处说一声就行,接待处会安排首先生的面试流程。” “面试流程?”首扬想起刚刚的场面就一阵恶寒,“我想活着进古贝诺斯,不想被那群女人熏死!” 顾知航身有同感,但绝不表示他就接纳了首扬,“首先生,这是我们的规矩,请首先生必须遵从。” “规矩是人定的,人是活的。我没预约,顾总不照样见我?”首扬无视顾知航强大的冷气场,笑得像一个诱拐犯,“顾总相信我,用我的话,绝对不吃亏!至少我比外面那群女人都强。” “哦?那不知首先生哪里毕业,有什么特长,曾合作过哪些公司?”顾知航目光慢慢放冷,刻意给他施加压迫感。 首扬浑然不觉,揉着下巴想了半天才略微皱着眉头嘀咕,“我上过十几所大学来着?麻省理工、牛津、哈弗、耶鲁、伦敦帝国、芝加哥……” 顾知航见他明显装傻充愣,不由暗暗恼火。 哪知首扬竟掏出手机,“等等,我打电话问一下。” “不必了。”顾知航打断他,“我的总秘书长必须要有一个精明的脑袋和非凡的记忆力,所以首先生请回吧!” “顾总的意思是,要你的秘书时时记住他的前老板是谁?真是不凑巧,我这个人偏偏只会想记眼前的、重要的,过去的不重要的没被记的价值!”首扬不给顾知航说话的机会,“其实顾总根本不想要那些一门儿心思想坐到你身边的女人,你想要的是个可以站在你身边真正帮你分担的助理!相信我,我绝对能给顾总带来更大的收益!” “我要的是个人能力,不是嘴皮子能力。” 首扬也不生气,懒洋洋地把玩着手里看不出牌子的精巧手机,“古贝诺斯下个月25号要和四个公司竞标,天澜、佛力特、亚奥、鹰皇。天澜半年前收购了a市两家建材公司,后来居上,实力很不一般,但他们建筑队与策划部明显弱于古贝诺斯,政府并不看好;佛力特是a市政府扶持、资格最老的公司,但管理不得当,这几年一直走下坡,这次竞标不过是苟延残喘、妄图借机重振旗鼓罢了;亚奥是新星,经验少、资金匮乏,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借用贿赂政府人员的手段拿下这次标;只有鹰皇才是古贝诺斯的心头大患,实力与资金线与古贝诺斯不相上下,最重要的是,古贝诺斯有把柄被鹰皇抓在手里。顾总,我说的,不错吧?” 顾知航的双眼早已危险地眯起,冷冷一笑,“首先生果真非比常人,对我们五大公司了如指掌!” 相对于顾知航的强大气场,首扬根本没有任何气场可言,“谈不上了如指掌,不过是决定来当顾总的秘书之前,侵入古贝诺斯和另外四家公司的内部系统转了一圈,随便看几眼而已。”首扬说得非常轻巧,“哦,当然,我可不是那些没素质的黑客。” 顾知航有点要被气笑了,可是脸上依然看不出太大变动,“首先生倒是很有才华,不知首先生有没有侵入我的个人系统?” 哪知首扬竟摊摊手,诚实地坦白,“我只浏览了顾总几个十多亿美金的户头,至于其他的资料嘛——”故意停顿了一下,“不感兴趣!” 顾知航一个没控制住,差点将鼠标给废了,脸上却还是冷淡,“首先生倒是个有分寸的人。明天就来上班吧!” “明天?”首扬顿时不满意,“顾总,明天是周六!” 顾知航一脸淡定,“有值班人员,明天我亲自来,先带你熟悉一下公司,周一正式上班。” 首扬狡黠一笑,“请问顾总,明天我来有加班费吗?” 右耳上的宝诗龙独款钻石闪闪发光,首扬那张妖孽般的脸却比耳钻更令人妄图占有! 看着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顾知航忽然优雅一笑,“当然有。”身为他的总秘书长,这么出色的外表,不好好利用这送上门的资源岂不太对不起自己了? 看着男人心满意足地离开,顾知航一张英俊无匹的脸瞬间变得阴沉,拨通一个号码,“老七,查查a市什么时候出现一辆白色兰博基尼lp,还有,查一下首扬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记住,他是个黑客,要小心一点!”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章、古贝诺斯的男秘(下) 天下间夜总会。 劲感的舞曲震得人身心都几乎产生了共振效应,一个个年轻男女在舞池中摇晃得像磕了药似的。 vip的豪华包间中却放着柔缓的音乐,在这疯狂的夜生活中自成一片天地。 “这么说,a市是黑方k的半边天下?”一身白色休闲服的首扬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杯中颜色澄明冷艳的“蓝调”,没骨头一般靠在宽大的沙发中,修长的双腿张扬地伸在前面的水晶桌上。 身边的男子低垂着头,明显被他强大的低气压慑得紧张溢汗,“是。……古贝诺斯背后的势力就是黑方k,所以、也可以说,a市的一大半、都是顾知航的天下。” 首扬慢慢咽着酒杯中苦苦涩涩又有些酸甜灼辣的蓝色液体,“那有没有可能,顾知航就是黑方k?” 男子明显愣了一下,半天,才犹犹豫豫,“这……老板,这个,应当不大可能。顾知航是顾家的唯一接班人,古贝诺斯虽和黑道的确关系亲密,但若说顾知航就是黑方k,恐怕、没这个可能。” “嗯,知道了。你先去吧,把宏昌叫来。”首扬邪魅地勾起一边的唇角,将杯中酒喝尽。 这个顾知航,隐藏得倒很深么! 难道之前听着这么耳熟,方书华曾提过一次,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方勤志告诉过他,a市黑方k的真正大佬不是赵房名,而是古贝诺斯的总裁,顾知航! “老板。”一个看上去最多三十岁的干练男人走进来,上前在首扬已经空了的杯子里倒上酒。 “坐,”首扬微偏头,示意他坐下,“没外人。” “是,扬哥。”宏昌这才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身体却不自觉绷紧。 “谢家不知道我来a市吧?” “暂时都不知道。” “谢将军呢?身体怎么样?” “将军的身体一向健朗。” “那就好。”首扬的眼神淡得让人心发慌,“听说,谢家嫁女儿了?” “是。谢小姐五个月前嫁给了鹰皇的总经理,袁照翔。” 首扬低低嗤笑一声,“是联姻吗?” 宏昌紧了紧唇,不知该说什么。 “关于琼布·李,有消息吗?” “还是没有。” “嗯,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首扬看着酒杯里色泽澄明的液体,“你去吧!” 柔和的音乐依然响着。 首扬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半晌,突然一口将酒喝完,起身走了出去。 拜顾知航的过分“器重”所致,周一一大早,古贝诺斯从上到下全公司都知道了,总裁新聘的总秘书长是个比妖孽还妖孽的超级大帅哥,而且这个大帅哥还是个从头到脚世界名牌、开一辆白瓷色兰博基尼限量版的钻石王老五! 首扬可不知道他的到来引起了多大的轰动,阿玛尼的经典款纯棉白色衬衫依然穿成很符合他风格的诱惑“低胸”装,骚包依旧地走进古贝诺斯的大楼。 刚刚走进大楼,上班的铃声便准时响起。 那些争相等着看美男的花痴们很郁结地慢吞吞回各自的办公室。 首扬闻着电梯里的混合香水味,嫌弃地皱皱鼻子,心想,难道古贝诺斯的员工都是女人?而且还都是喜欢用香水的女人? 象征性敲了一下秘书助理办公室的门,首扬推开门吊儿郎当往门口一倚,“嗨!各位美女好,我是首扬,新来的总秘书长。” 办公室一片静谧,半天,才响起一阵吸气声。 首扬扬眉看着办公桌后一张张表情几乎一致的女人们,笑得好不撩人,“美女们回神儿了,三分钟之内全部去我办公室报到!”潇洒地关门走开。 半分钟后,助理办公室一片尖叫。 “天哪!真的比总裁还帅!” “他对我们笑了?他竟然对我们笑了?!” “你看到他的耳钻没?我在月刊上见过,那可是宝诗龙的天价独款耳钻!” “我在做梦吗?我觉得我真的是在做梦!我都要激动得飘了!” “妖孽!真的来了个妖孽!天啊!” “公司对咱们太好了!有一个明星一样耀眼的总裁!又来了个比明星还明星的超级美男!” “我的春天又来了!” …… 将门内的疯狂惊叫听得一清二楚的顾知航淡定地走过,私心里对这效果非常满意。 三分钟后,一排光鲜亮丽的年轻美女出现在总秘书长的办公室,个个干练精明,端庄沉稳,好像刚刚的花痴尖叫都是幻觉。 首扬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慢慢喝着,听她们挨个儿介绍自己,然后放下杯子,笑眯眯看着她们,“有没有人能猜到,我叫你们来,是要干什么?” 一排美女相互看了一眼,负责企划部的闫妍微笑着开口,“我觉得,首秘书长是想通过我们尽快了解公司内外的境况。” 首扬却扬眉,“首秘书长?太难听了!换一个。” 呃? 众美女面面相觑。 不是在问工作吗?怎么扯到称呼上来了? 人事部的何莉率先反应过来,“那,扬秘书长?” 首扬皱眉,更不满意。 公关部的张芬然眨眨眼,调皮道:“首哥哥?” 众女立刻笑起来,这位大少爷还没她们大,张芬然分明是**裸的调戏! 广告部的李恬萌私底下与张芬然关系不错,扶了扶红金边框的眼镜,翻着白眼损她,“芬然,可不能第一次见面就调戏帅哥哦!” 首扬却笑得慵懒挑逗,抛了个惊艳四方的媚眼,“你们可以一起调戏。” 众美女们纷纷惊讶地看着他,又是好笑又是雀跃——这新来的上司这么随和,可比总裁有人情味儿多了! 财务部的张璇想了想,“要不,叫扬少吧!” “这称呼不错。”首扬终于点点头。 “扬少?嗯,就是不错!” 见笑闹告一段落,管理部的张嘉看向首扬,“不知扬少对公司了解有多少?我们也好各自整理一份详细资料。” 首扬往后一倚,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我对古贝诺斯了解的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顾知航是古贝诺斯的总裁这件事。” 众美女听了这话纷纷想捂脸,这算什么了解?整个a市谁不知道顾大少是古贝诺斯的总裁? 首扬似没看到众人看怪物似的眼光,“我叫你们来是想了解你们的能力。这样,你们各自写一下自己的擅长,下班之前发给我。” “自己的……擅长?” “没错,”首扬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幼稚,反而又加了句,“不少于三千字。” 若非这群美女秘书的自控能力较好,恐怕已经齐齐对着首扬翻白眼了。 首扬才不管她们翻白眼还是黑眼,“另外,选一项你们参与过的、自己觉得是公司最成功的项目,把你们所参与部分的资料发给我。” 办公室刚静下来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极具节奏的高跟鞋声音,走过总秘书长办公室后,又返回来,礼貌地敲敲门。 “请进。”首扬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一个身穿时尚紧身工作服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格式化的笑,大方地走上前,“你好,我是公司的副经理,余迎。欢迎加入古贝诺斯!” 首扬对于余迎对自己的明显示好非常不解,礼貌地起身与她握了握手,脸上却是笑得更加灿烂,“谢谢余美女!还请余美女以后多多关照!” “以后都是同事,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找我。” “余美女实在太客气了。” 余迎得体地笑了笑,“我就不打扰首秘书的工作了。” 高跟鞋的声音又“哒哒”走向前,进到了隔壁的总裁办公室。 门又被敲响,李恬萌抱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扬少。” 一句及其自然的“扬少”带着李恬萌别具的青春气息,听得首扬心花怒放。 “这是关于上个月咱们公司旗下的大型综合商场‘金来诺’的广告策划书提案,请扬少看一下能不能通过审核。” 首扬哗啦啦翻着,有点奇怪,“给我看?” 李恬萌被他问得有点迷糊,“是啊,扬少觉得可以的话再交给总裁。” 首扬听到这话抬起头,“你是说,以后交给顾老大的一切提案都要交给我看了之后再给他?” 李恬萌愣愣地点点头,“不仅如此,总裁的一切安排都要由扬少来定!”心里却想着,这钻石美男不会是不知道自己这总秘书长的工作是干嘛的吧? 她还真猜对了,首扬哪里当过什么秘书?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具体是什么。 首扬突然觉得很悲催,这么大的工作量,是想把他累死么? 还没再说什么,“哒哒”的高跟鞋声又折了回来。 李恬萌夸张地挑眉撇嘴,等着高跟鞋的主人走进来。 果然,余迎再一次敲门。 首扬好笑地看了一眼变脸似的又恢复之前端庄的李恬萌,“请进。” 余迎的脸色稍微有点不好看,将一份文件放到首扬的办公桌上,“首秘书长,这是关于下个月竞标的具体策划提案。”不等首扬说话,就转身走了出去。 首扬随手打开翻着,“这个副经理,好像非常欢迎我这个秘书,可又好像很不喜欢我这个秘书。真是有意思!” 李恬萌一听立刻神秘兮兮地凑上前,“扬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咱们这个余副经理,是总裁女朋友,对于总裁的秘书是扬少你一个男人这件事肯定非常高兴!可众所周知,总裁并不待见副经理,就说这策划案吧,副经理每次都会亲自送给总裁,但每次总裁都会打发她出来交给总秘书长。” 首扬揉揉下巴,“这么说,我很无辜地成了顾老大和余美女的第三者了?哈哈!有意思!” “……”李恬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章、原来是故人? 打发了李恬萌,首扬拿着两份提案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顾知航扫了一眼那两份东西,“你觉得这两套策划怎么样?”他可不会忘,竞标的策划案余迎可是刚刚才给首扬送去。 首扬很自觉地拉开窗帘,打开窗,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顾总觉得,有看的必要?” 顾知航的唇角冷硬如浮雕,似在笑,却是半分笑意都感觉不到,衬得一张英俊的脸更显霸气冷硬,“没必要看,那我有什么必要要一个秘书?” 偏偏首扬却像是故意来打击他收放自如的冷气压的,柔和的唇角斜微微地勾起,未见弧度便先感觉到他如罂粟般诱惑的笑意。 “顾总这不是存心难为我嘛!广告提案是由企划部、策划部和广告部共同商讨后的最佳方案,而这三个部门又恰恰是我们公司最出色的部门。对于他们来说,为一个小小的商贸综合超市制定一套广告策划真是大材小用了。至于竞标提案,顾总明明什么都清楚,一个月后的竞标不过是个过场,又有什么好仔细讨论的?” 首扬站在窗边阳光中,闲闲地双臂环抱,突然唇角肆意勾起,露出一排好像贝壳内乳色珍珠白的牙齿,一瞬间如同罂粟绚丽绽放,带着致命的诱惑,“顾总,我突然觉得,身为顾总的秘书,为顾总分忧解难才是我最应该做的。如果我能搞到鹰皇的把柄,顾总会给我什么奖励?” 顾知航微扬的唇角如同一块浸水的冰块,似冷非冷,似冻非冻,却完美得令人窒息。起身,端着热腾腾的红茶走到首扬对面,漫不经心地喝一口,“奖励可是要与价值挂等号的。” “顾总的意思,如果我想要更大的奖励,就要把鹰皇和蓝带的小尾巴都抓到手了?” 顾知航笑意浓了些,眸中神色却明显深一分,“你连鹰皇背后的势力是蓝带都知道!我是不是该庆幸我选了个非同一般的秘书?” 首扬揉了揉习惯性抽疼的胃,对于顾知航的不信任丝毫不介意,“顾总没必要对我这么防备,只要我在公司一天,你就可以无条件地相信我。不管是打败鹰皇还是打垮蓝带,我都会尽我所能地帮你。” “你的要求?” “我要做的事,黑方k不能阻拦。” “这就是你进古贝诺斯的目的?” “呵呵,进古贝诺斯不过是我在a市闲来无事的一个消遣,没想到还真来对了,不然日后我想做点儿什么的话,以顾总在a市的势力,想动点手脚,我岂不会很麻烦?” 顾知航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税务局局长的私生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只要你不侵犯我的利益,想在a市做什么,我都不会管。”又喝了一大口茶,“说吧,你想要什么?” 首扬这才收起那副懒散,站直了身体,“我想要的,暂时还没想好。” 首扬并没说实话,他要顾知航做的,从知道顾知航“黑方k”身份的一刻就已确定,只不过,他并不信任顾知航而已! “好,只要不过分,你想做什么,黑方k都可以帮你压下来。”顾知航喝完茶,走到办公桌前,“下班后准备一下,跟我回家见一下我妈。” 首扬略微惊讶地一挑眉,立刻邪气地笑起来,“顾总是要带我回家,见——家长么?” 听他故意暧昧不明的语气,顾知航也不在意,“我的秘书长都要经过我母亲的认可,否则,能力再强,我也不会要。” 首扬吹了声口哨,“那我今晚可要好好表现表现了!” 顾知航的家是在靠近城市边缘的高级别墅区,人流量稀少,入目皆是清新整洁的绿色,连a市的喧嚣都被隔离开,非常适合生活。 在市区堵了一个多小时的车,首扬都快炸毛了。停好车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跨国电话炮轰某个可怜的倒霉鬼,“姨妈!丫的给老子换车!老子开辆跑车堵在路上像什么样儿!” …… “老子都说开惯了魅影,你非要让他们给老子提lp!魅影多低调?!” …… 啰啰嗦嗦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顾知航对于首扬竟然有这么粗鲁的一面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他还一派斯文地提着给自己母亲准备的礼物。 而作为顾知航女朋友一同前来的余迎则是暗暗心惊,首扬开一辆限量版的兰博基尼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世界顶级奢华车——劳斯莱斯,魅影! 不过话说,魅影比lp低调么? 一挂掉电话的首扬不但立刻恢复了之前大家少爷的嘴脸,还正经地收起了纨绔本性,彬彬有礼地跟在顾知航身后。 “伯母。”余迎率先甜甜地叫一声。 “妈。”顾知航稍稍对打开大门的女人点了点头,在门口鞋架上换上家居鞋。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只不过眼睛里没了平时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 没想到顾家的女主人会这么年轻,为他们开门的一身宽松蝙蝠衫的女人分明是个相貌出众的美妇人! “小迎也来了?”端庄知性的女人对后面的首扬也笑着点头示意,“来,快进来!” 余迎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久没来看伯母,今天赶巧了,就让知航带我来看看您!” “小迎这么见外干嘛?”平淑对余迎很客气,语气间带着董事长与下属之间挥之不去的疏离感。 没错,这个看上去像花瓶一样精致贵气的女人正是古贝诺斯董事长——董事会最大的股东,平淑。 “妈,这是首扬,我的新秘书。”顾知航不忘介绍身后老半天都没做声、一直微微皱着眉的男人。 “你好,”平淑脸上依然挂着笑,在听到“首扬”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似乎晃了一下,刚想问什么,却被首扬迟疑的声音打断。 “平——姨?” 首扬自从一开门就开始打量顾知航的母亲,似乎没有太多变化的音容笑貌给他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尘封的一些什么渐渐显露。 熟悉的称呼,让原本正温和笑着的平淑一瞬间惊讶。 “平姨?”首扬又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记忆中的影子比眼前更温柔、更生动,让他有些不敢认。 “你……”眼前这不过二十出头的陌生小伙子没有任何印象,可平淑却对这个称呼有些发颤。 这么些年,只有一个孩子会叫她——平姨! 顾知航皱眉,看上去,首扬好像认识母亲的样子。 果然,首扬像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将礼物放下,上前一步,“平姨,我是、扬扬!平姨不记得了?我是首扬啊!……平姨?我是、我是谢、娃娃!平姨……” 平淑在听到“扬扬”的时候眼神就开始变得颤抖,“娃娃”两个字更是像一颗炸雷,突然炸懵了平淑的大脑。 平淑双眼瞬间瞪大,半张着嘴震惊地看着首扬说不出话。 “平姨——”首扬又靠近一步,让平淑看清他的脸。 平淑像做梦般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置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首扬,“娃、娃?” 眼前俊美非常的大男孩儿,怎么可能是当年那个又瘦又小的孩子? “是我平姨!”见平淑终于想起,首扬想笑,可唇角却焉得有些沉。 平淑双手激动得有些轻颤,半抬着似乎想抚上首扬的脸看看是不是真的,“……真的是娃娃?小雨的、娃娃?平姨的宝贝娃娃?” “平姨!”看着平淑的不敢置信,首扬上前抱住平淑,“平姨!我还想怎么能找到你、见平姨一面呢!” 平淑的眼角一瞬间泛了红,之前的端庄全然消失,整个人都不自觉轻颤起来。 “你这孩子!这十多年跑去哪儿了?!”拍着跟小时候早已不像了的首扬的背,平淑像是气急要打他,却又心疼地不敢用力,抱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儿声音明显哽咽起来,“你究竟又去了哪儿?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知不知道我们把国内都快找遍了!” 顾知航看着他二人上演久别重逢的戏码,眼神似乎忽闪了一下,又似乎依然平静无波,面上也不理会,径直上楼去房间换衣服。 “知航?”余迎自然是跟上的,“首扬、跟伯母认识?为什么你不认识?” “我妈认识的人,为什么我必须都要认识?”顾知航依然像在公司一样冷淡,脱下西服挂在衣柜,随手扯开领带。 余迎站在门口不敢踏进一步。她知道顾知航的规矩,除了平淑,任何人都不能进他的房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 这次顾知航连回答都免了。 洗了把脸,换套衣服,顾知航关上门,略过余迎径直下楼。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章、原来是故人! 客厅里,平淑的激动已经平复下来,拉着首扬坐在沙发里说个不停。 见顾知航熟练地系上围裙走进厨房,首扬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顾总会做饭?” “在自己家里叫什么顾总?”尽管惊讶于首扬的性格竟转变这么多,平淑还是满满的疼爱,“阿航比你大两岁,小时候都知道叫哥,这会儿倒忘了?” 首扬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个不停,厨房中的顾知航也脸一黑,显然听到了平淑的话。 见余迎的唇角似乎也有忍笑的意思,顾知航面无表情,“骨汤料没了,去超市买两袋回来。” 平淑看着首扬一张比妖孽还妖孽的脸,忍不住一叹再叹,“娃娃真是越长越帅越好看。小的时候就像个漂亮的洋娃娃,现在长大了,比小时候还漂亮,不过这张勾人的小脸儿倒真看不出具体是像了谁。脸型鼻子和你妈妈年轻那会儿有三分像,眼梢嘴角倒有些你爸的影子……” “平姨,”首扬打断她,“我没有爸爸!” 平淑似乎并不惊讶他这般反应,“娃娃,你爸爸其实也有他的难处。况且,你妈去之前也不恨他了。” “我知道。”首扬站起身,背对着她,“我妈不恨不代表我不恨他。” “娃娃……” 首扬并不想对平淑隐瞒自己的恨意,“平姨,我不是妈,可以做到对谁都以德报怨。我忘不了我妈那么多年是怎么过的!若不是妈去世前的要求,我也绝不会和谢家牵扯上任何关系!” 平淑虽不能体会到他的恨,却也能明白首扬的心境。暗叹一声,移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娃娃,你这些年去了哪儿?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就连谢将军也派人全国地找,都没能打听到你的一点音讯。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首扬转过身,低头笑了笑,碎长的刘海遮住双眼,只看到他唇角罂粟花瓣一样完美的弧度。 他这些年——好吗?谁知道呢! 嘴上却认真地敷衍,“还不错。我一直在国外,五年前曾回国见了外公他们一面,之后又一直呆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前几天才到a市。” “那——现在呢?” “现在我一个住。”首扬伸手握住平淑的手,像个和母亲玩牵手游戏的孩子,“平姨,我一个人,很好。” 平淑还想说什么,顾知航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妈,先让扬吃些水果,等下就做好饭了。” 平淑一愣,隐隐听到门外余迎的高跟鞋声,立刻明白过来。拉着首扬唠起了家常。 扬?首扬忍不住扬扬眉,流线似的唇角洋溢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顾知航的意思分明是提醒他,余迎不是他的人! 很丰盛的晚饭,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却是难得的色香味俱全。许久没吃过家常饭菜的首扬忍不住一下一下瞄着顾知航,笑得很不怀好意。 看不出这整天摆着一张扑克脸的男人竟然会做饭!以后谁“娶”了他一定有口福! 而这边,“娃娃,多吃点儿!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首扬立刻维护自己的完美形象,“平姨,这叫身材!男人精壮才叫美!” 顾知航夹菜的筷子一顿,有意无意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 “知航,吃这个。”余迎没有了在公司的趾高气扬,像个贤惠的妻子,不忘给平淑也夹菜,“伯母,您也多吃点儿。” “小迎不用客气。”平淑说着客气话儿,又给首扬夹了块排骨,“什么精壮美?你这孩子就是瞎说!多吃点儿!好好尝尝你阿航哥的手艺。” 顾知航手一个哆嗦,筷子上的西兰花掉到桌子上,首扬则夸张的被一口菜给呛了。 “你这孩子!吃这么急干嘛?又没人跟你抢!”平淑急忙站起来就要为首扬倒水。 首扬忙拉着她,“平姨,没事儿没事儿!”咳嗽两声,可怜巴巴冲平淑挤眉弄眼,“平姨,你别逗我了,顾总可是我上司。” “上司又怎么了?那是在公司,现在是在自己家里。小时候连话都说不清就知道‘哥哥’长‘哥哥’短地叫,这会儿倒害羞了!” 他……害羞? 首扬嘴角抽了抽,聪明地选择吃饭。 可平淑对于闺蜜独生子的热心却丝毫没退,“来,娃娃,尝尝这煎焖鱼,这可是阿航的拿手好菜。” 首扬的脸挂不住了,“平姨,你别再‘娃娃’‘娃娃’地叫了!我都快奔三了!” “什么奔三?当平姨记不得你几岁?离本命年还差两根儿手指头,还想直接蹦三去!” 首扬说不过,便把心思转到顾知航身上,“原来顾总今年本命年?改天我去给顾总买条红内裤去!” 正嚼着菜的顾知航脸一僵,忍不住磨了磨牙,冷冷一笑,“好啊,然后我给‘娃娃弟弟’留两年,等‘娃娃弟弟’本命年时再回送给你。” 余迎险些笑出来,交往两年哪里见过顾知航这么故意气人的有趣一面? 而连续被叫了两遍“娃娃弟弟”的首扬都要点火炸开了,想他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竟然被“娃娃”长“娃娃”短地叫!恨不得啃顾知航一口! 顾知航显然是不能啃的。 首扬毕竟是首扬,居然一压想揍人的火爆脾气,委屈地拉着平淑撒娇“打小报告”,“平姨,顾总他欺负我——”尾音竟还来了个颤巍巍! 听得顾知航忍不住脊背都在发毛! 显然,平淑很吃首扬这一套,“好啦好啦,阿航你就别欺负娃娃了……” “平姨!” “哎呀,你看平姨又忘了,不叫不叫。”平淑像哄孩子似的一脸疼溺,“阿航,扬扬他一直在外面,也没个亲人照顾,在公司你多带带他,别让人给欺负了。” 顾知航心下冷哼,欺负他?那些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嘴上却是应着,“知道的,妈。” 而首扬则是忍不住翻个白眼,欺负他? 这世上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谁敢欺负他?谁又能欺负得了他? 余迎始终一言不发。这两年节假日来顾家吃饭,都是三个人安安静静从头吃到尾,今天多了个首扬,竟换了一种氛围!她本以为平淑和顾知航都是吃饭不语的秉承者,没想到还能这么其乐融融! 只不过,她很怪异地发觉,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章、谁是谁的过往 刚吃过晚饭,顾知航便打发余迎回去。 吃饱喝足的首扬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打量着豪华而不失风格的住宅。 顾家的这栋别墅不大,外表平平,内部典雅。精致的两层楼,大大的客厅右边是旋转式楼梯。一楼是大客厅、厨房、餐厅,和一间收藏室,二楼理所应当的是起居室和客房,还有一间健身房。 一副三米多长的八骏图十字绣裱着古香古色的棕木框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墙上。 “装修蛮不错的!很好!”首扬像个鉴赏家似的点着头。 平淑端来水果盘,“都是阿航弄的。不过是个家,再怎么折腾也只是个遮风挡雨的固定地儿罢了。来,扬扬吃苹果。” “还是平姨疼我!”首扬笑嘻嘻接过已经削好皮儿的苹果,“咔哧”咬了一大口。 “这孩子,小嘴儿现在怎么这么甜!”平淑坐在沙发里剥着橘子,“扬扬,你现在住在哪儿?谈女朋友了吗?” 首扬像个大孩子一样蹭过去坐在平淑身边,“去哪儿找女朋友啊?这不等着平姨给我介绍的嘛!” 平淑哪里会信他的玩笑话?“扬扬这次回来,是打算在a市定居?” 首扬的浅褐色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随手将只啃了两口的苹果放在茶几上,抽了张纸抽擦着手,“我这几年一直待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原本,真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谢将军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他们家没事。”将纸抽扔进垃圾篓,首扬始终带着三分罂粟花般清甜暖色的脸冻结出一层冷硬的危险气息,“罗抿良两年前拿下了三合会会长的位置,终于开始大张旗鼓地‘搜寻’我了!” “你是说,你爸爸他会来找……” “我没有爸爸!”首扬突然硬声打断。 冷冽的声音竟带着压迫性的阴寒气息,让平淑忍不住一个惊吓! 首扬发觉到自己的失态,抿了下唇,伸手握住平淑的手,“平姨,对不起。” “扬扬,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可是罗……他、毕竟是你的生父,你和你妈妈受的这些苦并不是他所愿意的。” “不是他愿意?”首扬嘲讽地笑笑,“平姨,你知道我三岁那年为什么会被人带走?究竟是什么人带走了我?我又是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还有十年前,平姨难道从没想过为什么我走失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却在我妈病重的时候恰好回来?” 平淑哑然,继续惊愕地看着首扬,“扬扬……”这些,她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根本不曾去想这“巧合”。 “天下哪有什么巧合?!”首扬冰寒的脸如同一朵冻结在冰霜中的罂粟,虽然在笑,可却感觉不到一分笑意, “罗抿良,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看得见的是他那张妖娆瑰妍的脸,看不见的却是他冰刀裂骨的寒意。 这样的首扬,让平淑狠狠不安,“扬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罗抿良、他对你做了什么?难道当初是他把你带走的?” 首扬微垂下眼帘,长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扯了一下唇角,“平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 首扬抬头看了一下,“平姨,我现在只是首叔叔的私生子,跟谢家没有任何关系。平姨明白吗?” 平淑终于意识到首扬话的意思,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说,罗抿良、要来a市找你?” “我不会再让他找到我!”首扬眸中迸出一抹阴狠。 平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握着他手心满是茧子的手,“扬扬,有什么事都要告诉阿航,在a市无论什么事,阿航都能帮你。” 首扬看了一眼推门走进的顾知航,站起身,“平姨,不用担心我。” 平淑跟着站起身。罗抿良的身份她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首扬对她灿烂一笑,如同清晨带露的罂粟,摇曳迷醉,上前抱了抱平淑,在她耳边轻声道:“平姨,我不会把你和顾总卷进来的!相信我!”然后松开平淑,笑得一脸张扬纨绔,“平姨,我先回去了!” 转过身看到顾知航,首扬笑得有些调侃,“顾总,既然都是自己人,薪水方面怎么也不能亏待我吧?” 顾知航也不理他,“妈,我送扬出去。” 骚包的白色兰博基尼,首扬斜靠在车门边,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名符其实的阔家少爷。 “想跟我说什么?”顾知航抽出一根烟,递给首扬。 首扬摇头,“以黑方k的势力,估计半个月就能查出首扬是谁。我要你帮我,把整个a市关于我身份的信息全部销毁,我要谢雨儿子的全部消息在a市消失。” 顾知航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你就这么相信我?” 首扬不屑回答他这个问题,“最多半年,应当会有三合会的人进入a市,他们忌惮谢家的军政势力,所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是,他们绝对会找上平姨。” 顾知航的手一顿,烟断成两截,棱角分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首扬平静的神情一层不变,“到时我会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出a市,所以,在这期间,你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你现在就把他们引开不是更好?” 首扬冷冷勾了勾唇角,“a市是谢家的根基,是我妈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也是我出生的地方。以罗抿良的缜密心思,绝不会放过a市!”顿了顿,才又加了一句,“而且,下个月中,就是我妈的祭日。” 顾知航双手插兜,“我是不是该说,我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所以我回来了。”首扬对上顾知航不带温度的眼神,“顾知航,为了平姨,你必须帮我。” “我也可以出卖你。毕竟罗大会长要的只是你而已,把你交给他,对我来说难道不是最省心省力的选择?” 首扬却桀骜一笑,打开车门,“随便你怎么选择,如果你觉得你有能力抓得住我的话!” 耀眼的白色跑车折射着夜幕下璀璨的霓虹灯,扬长而去。 顾知航看着那辆兰博基尼转眼消失在大道上,眸光晦暗不明。 信任就像是一把刀,完全给了别人,就等于给了他两个选择,捅,或者是保护! 顾知航薄唇微抿,这个刚认识的男人竟这么驾定自己一定不会出卖他?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平淑的儿子? 顾知航并不知道,首扬这次会回a市,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高傲如首扬,根本没将黑方k、甚至三合会放到眼里。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留得住他! 踩灭地上断成两截的烟,顾知航转身走进家门,看着神情明显沉落的平淑,抿了抿薄唇,半晌,还是问出了口:“妈,首扬究竟是谁?” a市最令人无法忽视的势力不是商业精锐的云集,也不是黑帮鱼龙的混杂,而是一个男人——谢青石。 谢青石,曾经叱咤多年的国家军委总参谋长,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目前军政界一大半的军权都掌握在他曾经的得力部下手中。 谢青石育有两男一女,这个小女儿,就是首扬的母亲,谢雨。 谢雨与普通家庭出身的罗抿良都是a市a大的学生,当时的谢雨青春活力,罗抿良阳光帅气,成为当时很让人羡慕的一对儿。而与谢雨有着家族关系的平淑作为谢雨的校友兼闺蜜,更是见证了他们那场大学之恋。 单纯的谢雨一直以为,毕业之后一定会嫁给罗抿良,所以义无反顾地和罗抿良在一起。可她不知道的是,当时的罗抿良已经是地下最大的黑帮三合会一个让会长刮目相看的后起之秀,会长甚至将背景干净的罗抿良当成女婿来栽培。 罗抿良怕他和谢雨的关系一旦暴漏,会遭到三合会的报复,所以和谢雨商议,假装分手。没想到的是,谢雨却怀了孕! 当时并不开放的社会环境,谢雨只得辍学回家。 这件家丑自然而然惹恼了权威古板的谢青石。可最让谢青石气愤的是,他舍弃老脸要谢雨和孩子的父亲结婚,谢雨竟缄默不语,不但不说结婚的话,更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透漏! 谢青石迫于颜面不能派人去查,一怒之下将谢雨赶出家门,而罗抿良则只偷偷看了谢雨几次后便不得不回三合会,与会长的女儿结婚,彻底和谢雨断了联系。 谢雨在平淑等好友,还有谢青石的部下首定业的帮助下,生下了首扬,靠着一份收入微薄的工作清贫度日。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首扬三岁时,突然失踪。 谢雨发了疯般到处找首扬,却始终杳无音讯。走投无路的谢雨借平淑丈夫的关系辗转将消息带给罗抿良,求他能利用自己的势力寻找首扬,消息却石沉大海。最后谢雨不得不向父亲求助,只是怒气未消的谢青石却将谢雨挡在了大门之外。 后来,始终没放弃寻找儿子的谢雨积郁成疾,一病不起。当谢青石终于心生不忍,放下颜面想帮谢雨一把时,谢雨已经病入膏肓。 就在这个时候,失踪整整九年的首扬却突然回来了。 平淑忘不掉当时首扬的样子。 谢雨当初怀着首扬时曾几度险些流产,首扬的身子骨儿一向不好,但三岁以前的首扬却还是白白胖胖,娇憨可爱。可是回来后的首扬却又黑又瘦,身上数不清的新旧伤疤和硬茧,人也沉默得透着阴寒,除了谢雨和平淑母子,根本不与任何人交谈。 没人怀疑首扬的失踪与罗抿良有关,而患上严重自闭症的首扬更是不轻易开口说一个字。 平淑以为,慢慢总会好起来。甚至为了让首扬以后能有户口入学,首定业靠着家族关系把首扬寄名在他和妻子的一位远房表妹名下。 几个月后,谢雨病逝,临死前将首扬托付给谢家,没想到谢雨去世不足一个月,首扬再次失踪。 这次谢青石不再置身事外,发动所有关系寻找。首扬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整整十年,平淑终于又见到了首扬。 平淑可以看出来,首扬过得很好,不管是生活还是能力,都不是普通二十二岁的毛头小子所能比的。他虽刻意做出年轻如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但他身上过分的沉稳与阴寒,却总在无意间透漏出来。 这样的首扬,让平淑不安。尤其是首扬眼中留露出对罗抿良的恨意更让她无法忽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章、绝色美男 “扬少?”张嘉敲门走进,“华悦公司的赵经理约见总裁,现在已经在迎宾室了。” 首扬有些奇怪,“既然是约定好的,带去顾总办公室就好,问我干什么?” 张嘉的笑隐约带着看热闹的不怀好意,“这个赵经理韧性十足,总裁的意思是让扬少出面拿下这次合同。” 首扬好笑,“我连华悦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顾老大还真是抬举我!” 张嘉笑盈盈看着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当然知道腹黑的总裁打的什么主意,“华悦是a市近两年来势如破竹的传媒公司,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公司合作的名模明星几乎都是华悦的签约艺人。不过这次的合同并不是广告传媒方面,上个月前我们公司旗下的楼盘招商,华悦一举拿下了所有商业区,今天正是赵经理前来和总裁签订合同的日子,总裁的意思是,让扬少想办法要赵经理将商业区的装修也交给我们古贝诺斯。” 首扬忍不住揉揉太阳穴,“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个赵经理似乎很难对付,连顾老大都觉得棘手,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说服这个赵经理?” 张嘉笑眯眯地好心提醒,“扬少不用担心,赵经理可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儿!大概因为职业病的原因,赵经理对美色是持坚决捍卫的态度。” “你的意思是,顾知航要我牺牲色相?”首扬额上青筋突突几下,忍不住磨磨牙,“这个吃骨头不吐渣的顾混蛋!” 张嘉忍不住偷笑,敢对总裁直接骂出口的,恐怕也只有这位大少爷了! 首扬骂归骂,恨恨地坐了半天,还是黑着脸站起身,认命地去迎宾室。 可是—— “扬少?你、没事吧?”张嘉被他那一副“生米煮成熟饭”的衰样儿吓得心惊肉跳。难道首扬就用这么一张俊眉耷拉、凤眼塌阖的脸去见视美色如命的赵茜茜? “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儿?”首扬阴恻恻地龇龇牙,“告诉顾混蛋,老子的美色是要兑换成奖金的!”说完,大义凌然地走向迎宾室。 张嘉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看他这架势,分明是要上战场赴邢台,哪里是要见美女谈合同?想了半天,还是赶紧跑去总裁办公室如实禀报。 急急忙忙跑开的张嘉没看到,首扬推开迎宾室门的一刹那,诸多沉色全部消散殆尽,一张妖孽般的脸浅笑如同五月灼灼芳华! “赵经理?”首扬的薄唇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一双水光流转的凤眼深邃而专注,风度翩翩地走向礼貌使然而站起身的赵茜茜,优雅得如同一位王子。 赵茜茜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美色惊艳得鲜有的失了神儿,愣了足足三秒钟才心砰砰直跳地握住首扬伸来的手,“……你好。” 首扬之前的纨绔全被隐藏在表面的绅士沉稳下,“我是古贝诺斯新任总秘书长,首扬。初次相见,还请赵经理多多指教。” 赵茜茜握着那只温热有力的大手,一双精明的大眼睛都在泛着熠熠生辉的光,若非身份形象问题,她几乎要忍不住扑上去挖墙脚了! 眼神满分! 身高满分! 气质满分! 声音满分! 这张脸更是满分中的满分! 若是能将这么一个极品美男挖去他们公司,那对华悦来说岂不是如虎添翼?! 作为掌管几百人大公司的总经理,赵茜茜断然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不管内心如何激动,表面却依然是平常的精明干练,只不过原本便娇艳的小脸此刻倒更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了,“原来是首秘书长,古贝诺斯果然非同一般,连首秘书长这样出色的人才都能聘到!真是羡煞了我们这些小企业。” “赵经理实在太谦虚了。华悦公司若是小企业的话,a市哪里还有传媒可言?”首扬扫了一眼赵茜茜面前已见底的咖啡,拨通公司内线,“我办公室右边抽屉里的牙买加蓝山,冲两杯送来。” 赵茜茜眼睛又亮了一亮,嘴上却是客气道:“首秘书长客气了。”不过她可不会忘了自己来的正事,“首秘书长,请问顾总还在日理万机?” 首扬哪会听不出她的不满,斯文地笑笑,“顾总一直都把与华悦公司合作的事放在第一位。不过实在不巧,公司临时来了几位客户,一时走不开。顾总交代,赵经理是我们公司长期合作的伙伴,是古贝诺斯的老朋友了,相信不会计较这些,所以要我先来替顾总与赵经理稍稍商谈一些事宜。” “具体的事宜上一次我和顾总已经都谈妥当了,只剩下合同的签署。不知首秘书长想和我——谈什么?”赵茜茜优雅地理了理身上墨绿色的小洋装,露出穿着透明丝袜的雪白大腿。 首扬的思维并没被眼前的美色吸引去,“也没什么别的事宜,就是想和赵经理商讨一下,商业区的装修赵经理想要哪种风格。” 原来是想要承包商业区的装修!赵茜茜眨眨眼,“首秘书长费心了,不过华悦暂时还没商讨过这个问题,毕竟现在有几家装修建材公司去我们华悦商量承包之事,华悦眼下正在商讨具体交给哪家公司。” “我以为,以赵经理的挑剔眼光,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我们古贝诺斯。” “首秘书长果然有自信。不过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小事,况且去我们华悦提交合作申请的公司也都是a市屈指可数的大公司,他们的实力与口碑信誉在同行内都是遥遥领先。” “可赵经理和华悦毕竟还是不放心不是吗?”首扬摊了摊手,略显随意地倚在厚实的沙发靠背上,“华悦第一次承包商业区,之前并从没和任何装修建材公司打过交道。而古贝诺斯却不一样,古贝诺斯与华悦是长期的合作伙伴,至于我们的实力,相信赵经理十分清楚。” 他的大气与自信让赵茜茜无法不折服。 赵茜茜不禁暗想,这究竟是顾知航的秘书,还是古贝诺斯请来的副总裁?虽然温和挂笑,风度尔雅,但赵茜茜竟产生了与顾知航商谈时才会有的压抑感。 正准备开口,张芬然敲门走进。 “赵经理,扬少。”张芬然取出新的杯子,为他二人各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迎宾室顿时被浓郁的咖啡香充斥。 “嗯,顾总与客户谈得如何了?” 张芬然笑盈盈地说着瞎话,“应该差不多了吧,都已经谈了一个小时了。” “好,你去工作吧,记得提醒顾总,美人儿更重要!” 见张芬然关门离开,赵茜茜掩着内心的激动雀跃看着眼前那张电影明星般的脸,“刚刚张秘书叫首秘书长——扬少?” “嗯,”首扬端起金白花纹的咖啡杯,浅浅喝了一口,举止优雅得如同一幅赏心悦目的水墨画,“都是年龄相仿的自己人,我不喜欢太客套。” 赵茜茜心里飞快地分析着,看来这个年龄不大的秘书长其实还是很容易接近的。 端起咖啡杯,气味醇厚浓郁,果香持久,是正宗蓝山咖啡。 “扬少果然非比寻常。”赵茜茜面上是一派身为一个经理该有的端庄优雅,心里却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恐怕还有很多,所以扬少也不必一直赵经理赵经理地叫。” 首扬一勾唇,“茜美女的意思是,愿意将商业区的装修事宜一并交给古贝诺斯,是吗?” 赵茜茜“咕咚”咽下嘴里的咖啡,险些被呛。 该死的!她虽然的确有这个心,毕竟古贝诺斯的口碑与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收费可是高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交给古贝诺斯了? 这个贼精的男秘! 心里将首扬的黑心问候了千八百遍,赵茜茜脸上却依然是朵花儿,“这件事恐怕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华悦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没关系,我相信茜美女的能力和古贝诺斯的实力。” 真是一只小狐狸! 赵茜茜暗骂,却是盘算着,若果真交给古贝诺斯也算是卖给首扬一个人情,对下一步的“挖墙脚”应该会有所帮助! 当下笑得清甜三分,“扬少放心,即便是为了扬少,我也一定会尽力促成华悦与古贝诺斯的合作的。” 话音刚落,故意做出一副匆匆赶来模样的顾知航敲门走进,“让赵经理久等了,实在抱歉!” “没关系的,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赵茜茜与顾知航象征性地握了下手。 首扬也站起身,略一点头,“顾总。” 两大超级美男同时出现在面前,绝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了这非一般的美色冲击的! 赵茜茜的眼睛都要不够看了! 什么花美男什么小嫩肉都弱爆了,现在分明是王的天下! 赵茜茜的血脉都要喷张了! 若是上镜的话,顾知航绝对是天生的冷俊帝王,而首扬更是最抢镜的妖孽贵公子!绝对能通杀所有的雌性动物! “你们谈的如何?” 两个焦点美男却并没注意到赵茜茜内心光芒四射的桃色幻想。 “谈的还不错,茜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干练大气,慧眼识真。” 赵茜茜笑得眼睛完成两道月牙儿,“哪里!扬少说笑了!我还要回去和公司的股东们商讨一下才能决定的。”将厚厚一叠合同放到顾知航面前,“顾总,这是我们华悦和古贝诺斯的合同,请顾总签署吧。” 茜美女?扬少? 顾知航不易察觉地轻笑一下,美色的效果果然立竿见影! 合同的签署很是顺利,最后顾知航与首扬亲自一同将赵茜茜送到公司楼下。 高挑美艳的赵茜茜笑得无比灿烂,一时成为众女羡慕嫉妒恨的对象! 刚一坐进车里,赵茜茜立刻掏出手机,“sky!我在古贝诺斯发现了一名十足明星范儿的绝色美男!是顾知航的总秘书长,叫首扬。你必须,以及肯定,给我拿下他!”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七章、绝色美男(下) “这些消息,你确定是千真万确?” 首扬很自觉地拉开窗,“你大可以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只不过没想到你的女人在蓝带扮演着这么重要的角色?” “她不是我的女人。”顾知航语气像在叙述一件毫不关己的事,继续浏览着页面。 “不是你的女人还把她往家里领?真不是一般的扭曲!”首扬双臂环抱,“说吧,要我牺牲美色,准备给我多少奖金?” “我什么时候要你牺牲色相?”顾知航扬眉,眼神里似乎有戏谑的流光闪过,“难道说,你和赵经理在迎宾室发生了什么事?” 顾知航一派云淡风轻,却听得首扬直磨牙,“顾知航!那你为什么要我去和赵茜茜谈?” “你是我的秘书,自然要为我接手公司的大小事务,难道你还想闲拿一份薪水?” 首扬上前,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地看着他,“顾知航,你是故意的!” 顾知航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一贯冰寒的脸似乎有一丝可疑的融化倾向,“是,我是故意的,你有意见吗?” 首扬双眼微眯,罂粟般的笑带着明显的危险气息,半晌,忽然直起身子,“有,但我保留。”转身就要离开。 “晚上和我去水上人间,介绍你认识几个人。” 首扬的脚顿住,转过身,“黑方k的人?” “房名,听南,致远,晔磊。认识了他们几个,黑方k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以后无论什么事,就算我来不及知道,他们也会全力帮你。” 听了这话,首扬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再一次双臂环抱,“为什么?” 顾知航知道他的意思,身体向后倚在靠背上,“因为谢阿姨,因为我妈,因为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想躲开三合会根本不可能。当然,除非你去寻求谢将军的庇护,可惜,你不会。” 顾知航第一次没有了冷淡疏离的笑意,面容清淡。 首扬丝毫没感觉到他惯有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相反,他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在为他打算。 眼睑不自觉忽闪了下,首扬勾了勾唇角,“你就不怕我对你有所隐瞒?” “那是你的事。”顾知航面上并不在意,“你对我了如指掌,那是你的能力;而我对你一无所知,也是我的能力。我只要知道,你对我来说不是敌人就够了。”顿了顿,脸色郑重一分,“谢阿姨临走前,我妈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结果这些年你一直杳无音讯,妈很担心,也很内疚。所以,你大可不必将这些放在心上,全当是我替我妈兑现当初的承诺。” 首扬始终微勾着唇,明明近在咫尺,脸上神色却是遥远得根本看不清,半晌,才语气中透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你说——你要、替我妈和平姨,好好照顾我么?”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顾知航看着被关上的门,抿了抿唇。 太过遥远的记忆早被他忘记,可那天晚上母亲告诉他首扬的身份后,他就想起了那个又黑又瘦阴冷如小刺猬、只叫了他一声“航哥哥”的男孩儿。 顾知航下意识捂了下胸前,隔着薄薄的衬衣,那里挂着一块精致的佛手玉坠儿。 当时的顾知航同样年幼,所以不能理解为什么谢阿姨的葬礼上,首扬竟只是死咬着唇瓣一滴泪都不掉,不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咬牙切齿地近乎地发誓,“我不会再让那个人找到我”。 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而他能做的,就是兑现当年他亲口对他做出的承诺,“我会保护你!” 湖滨路的水上人间是古贝诺斯旗下一家集餐饮、住宿、洗浴城于一体的四星级酒店,能进来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有钱的主儿。 一身范思哲限量版休闲装的首扬感慨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大门装潢和美丽的迎宾小姐,“顾老大,你太有钱了!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顾知航也不理会他的发癫,走进大厅。 大堂经理立刻迎上来,“顾总!”同样对着首扬也是一点头,“赵先生他们已经到了。” 顾知航点点头,“你的身份证。” 首扬挑眉,“干嘛?”虽问着,却是掏出钱包,抽出身份证。 顾知航随手递给大堂经理,“办一张和我的一样的卡,一会儿送上去。”说完,径直上楼。 首扬眨眨眼,“老大,你对我真好!” 二楼vip豪华间已经坐了四个年轻人。见顾知航推门走进,也不站起身,神情随意地打着招呼,“知航!” “航子!” 看着包括顾知航在内的五个男人个个西装革履,一看便是社会精英的范儿。 首扬翻了顾知航一眼,“顾老大,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我也好换身儿衣裳!” 几个男人原本只是随意打量一下的目光不由得略重了下,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顾知航的冷脸还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 四人以为顾知航定会不理会,没想到顾知航脱下西服外套挂在一旁,语气清淡地问:“换什么?阿玛尼经典衬衫的低胸装?” 何致远率先笑出来,“首扬!可以嘛!能让咱们的冷脸王对你开玩笑!” 首扬笑得张扬,也脱下白色休闲服的外套扔在一旁,“哈哈!顾老大一直都垂涎我的美色!” 脱下外套的一刻,四个男人明白顾知航是什么意思了。 首扬穿在里面的白色休闲衫不但是性感的紧身包肩短袖,背后还开了一朵正红色曼陀罗!张扬的花蕾纹路夸张地蔓延到腰侧,艳丽妖娆! 顾知航似见怪不怪,也不一一介绍,边坐下边简言简语,“赵房名,李听南,何致远,邝晔磊。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首扬。” 首扬斜了他一眼,“顾老大说错了,我就是你让他们查过的首扬。” “扬少倒是了解知航。”邝晔磊给他们两个倒上茶水,并不把首扬当外人。 “晔磊怎么知道我这个骚包的名字?”首扬在这群衬衫笔挺的男人堆里像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却精准地将每个人的名字都对上了号。 “哈哈,别说黑方k,现在只要与古贝诺斯关系近的企业,谁不知道航子招了个国色天香的美男当秘书?而且这男秘一来就勾引到古贝诺斯赫赫有名的‘十朵金花’!”何致远笑得很不怀好意,“据说这倾男倾女的男秘很让顾大总裁另眼相待,咱们的余美女好像吃了不少飞醋。” 首扬一脸了悟,“难怪顾老大要我牺牲色相去勾引赵茜茜,原来招我进古贝诺斯是有阴谋的啊!”一脸邪魅地凑上去,“顾老大,当小三儿可是要有好处的。不知顾老大准备给我开几个零的支票?” 顾知航眼观鼻,鼻观心,一如既往的平淡,“你确定不是你硬撞上来死皮赖脸非要当我秘书的?” 赵房名几人在彼此眼中多少都看到些许惊讶,就算是他们,顾知航也从没这么有话必答过,尤其首扬说的还都是没营养的废话。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八章、纨绔大少?无所不知? 湖滨路的水上人间是古贝诺斯旗下一家集餐饮、住宿、洗浴城于一体的四星级酒店,能进来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有钱的主儿。 一身范思哲限量版休闲装的首扬感慨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大门装潢和美丽的迎宾小姐,“顾老大,你太有钱了!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顾知航也不理会他的发癫,走进大厅。 大堂经理立刻迎上来,“顾总!”同样对着首扬也是一点头,“赵先生他们已经到了。” 顾知航点点头,“你的身份证。” 首扬挑眉,“干嘛?”虽问着,却是掏出钱包,抽出身份证。 顾知航随手递给大堂经理,“办一张和我的一样的卡,一会儿送上去。”说完,径直上楼。 首扬眨眨眼,“老大,你对我真好!” 二楼vip豪华间已经坐了四个年轻人。见顾知航推门走进,也不站起身,神情随意地打着招呼,“知航!” “航子!” 看着包括顾知航在内的五个男人个个西装革履,一看便是社会精英的范儿。 首扬翻了顾知航一眼,“顾老大,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我也好换身儿衣裳!” 几个男人原本只是随意打量一下的目光不由得略重了下,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面对顾知航的冷脸还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 四人以为顾知航定会不理会,没想到顾知航脱下西服外套挂在一旁,语气清淡地问:“换什么?阿玛尼经典衬衫的低胸装?” 何致远率先笑出来,“首扬!可以嘛!能让咱们的冷脸王对你开玩笑!” 首扬笑得张扬,也脱下白色休闲服的外套扔在一旁,“哈哈!顾老大一直都垂涎我的美色!” 脱下外套的一刻,四个男人明白顾知航是什么意思了。 首扬穿在里面的白色休闲衫不但是性感的紧身包肩短袖,背后还开了一朵正红色曼陀罗!张扬的花蕾纹路夸张地蔓延到腰侧,艳丽妖娆! 顾知航似见怪不怪,也不一一介绍,边坐下边简言简语,“赵房名,李听南,何致远,邝晔磊。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首扬。” 首扬斜了他一眼,“顾老大说错了,我就是你让他们查过的首扬。” “扬少倒是了解知航。”邝晔磊给他们两个倒上茶水,并不把首扬当外人。 “晔磊怎么知道我这个骚包的名字?”首扬在这群衬衫笔挺的男人堆里像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却精准地将每个人的名字都对上了号。 “哈哈,别说黑方k,现在只要与古贝诺斯关系近的企业,谁不知道航子招了个国色天香的美男当秘书?而且这男秘一来就勾引到古贝诺斯赫赫有名的‘十朵金花’!”何致远笑得很不怀好意,“据说这倾男倾女的男秘很让顾大总裁另眼相待,咱们的余美女好像吃了不少飞醋。” 首扬一脸了悟,“难怪顾老大要我牺牲色相去勾引赵茜茜,原来招我进古贝诺斯是有阴谋的啊!”一脸邪魅地凑上去,“顾老大,当小三儿可是要有好处的。不知顾老大准备给我开几个零的支票?” 顾知航眼观鼻,鼻观心,一如既往的平淡,“你确定不是你硬撞上来死皮赖脸非要当我秘书的?” 赵房名几人在彼此眼中多少都看到些许惊讶,就算是他们,顾知航也从没这么有话必答过,尤其首扬说的还都是没营养的废话。 酒菜很快上齐,男人间吃饭自然是以喝酒为主,酒过三巡才好谈正事。 “扬查到,蓝带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贩卖军火,是因为它背后的势力,俄罗斯的黑帮组织,the one!” 李听南听到顾知航那声极其自然的“扬”,眼神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赵房名则脸一沉,“竟然跟外国势力勾结!温东元还真是出息!” 何致远皱了皱眉,“the one是什么帮派?很厉害吗?” “我对the one倒是听说过一些。”李听南解开最上面的两颗衬衣扣子,“the one是俄罗斯很有名的一个黑帮,不大,但很恐怖。据说the one的人大部分都很扭曲,即便是无意间抢了他们的生意也会成为被挑衅的理由。” “没错,the one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两千多人,但几乎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首扬接过话头,“他们主要从事暗杀、贩毒和军事武器贩卖。从前的the one很少主动出击,但是两年多之前新一任首领helianthus上任后,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顿the one,一个个挑整曾得罪过the one和helianthus本人的帮派,手段毒辣血腥,一时间成为俄罗斯最令人忌恨的黑道组织。helianthus很有野心,在世界不少国家都有扶持的黑道帮派。” “你侵入了the one的内部系统?” “the one高手如云,我可不敢轻易侵入!”首扬并没说实话,他还真侵入过the one,只不过刚进去便被发现,如果不是他的防御系统已经做到了世界顶尖水平,只怕已经被对方查到并且反侵。 “那扬少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赵房名这才重新审视起这个纨绔大少。要知道,之前他们可一直把首扬当成一个普通的大家少爷看待的。可现在,连他们都不清楚的国际黑帮势力,他竟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在俄罗斯曾待过两年,对于国际上的一些组织多少都知道些。”首扬脸上依然带着几分不正经,“道上都不敢轻易招惹the one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国际杀手榜单上,前二十名的杀手the one占五个,helianthus手下代号为m的女人,和代号为t的神秘人都在前十。” 何致远惊讶地吹了声口哨。 邝晔磊皱眉,“这么厉害!哪个是第一?” “都不是。m和t连前五都排不上,排名第一的是被人称为satan的人,连代号都没有。和t一样,没人见过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知道他是一个人。m排在第十,t在第六。据我掌握的情况来看,t很可能是两个人,身手不见得非常好,潜伏伪装能力非同一般,不好对付。” “一个女人都能排到国际杀手榜的第十?那咱们不是太怂了?”何致远两眼都放着光。 邝晔磊倒是对这杀手榜有几分好奇,“哎,扬少,那个撒旦,他是怎么坐到第一位的?” 首扬揉了揉下巴,“好像是三年前,satan一个人挑了美国加州的自由者。当时的自由者是美国最疯狂的一个杀手帮派,国际杀手榜单上,自由者曾最高占据了前十的其中六位!satan那时候刚出道,凭借成功刺杀了意大利的毒枭跻身杀手榜第八位。原本排在第八的是自由者的杀手,satan受到自由者杀手们的疯狂挑战。后来被惹怒,一个人跑去加州挑了自由者的大本营,做掉了全帮近一百个金牌杀手,一跃成为杀手榜单上的第一杀手。” “操!真的假的?!”何致远要鬼叫了,“一个人——杀了一百个、杀手?这还是人嘛!” 顾知航扫了他一眼,“偏题了。” 李听南推了推眼镜,“the one既然这么厉害,那我们要怎么应对蓝带?” “蓝带向黑方k挑衅了?” “目前还没有,不过他们嚣张得很,几次跟我们抢地盘、抢生意!上次不知怎么竟然查到我们一笔白粉生意的交易地点,故意泄露出去,如果不是知航眼目众多反应快,恐怕我们不但折了本,还会搭进去几十条兄弟的命!”何致远一想起来就忍不住骂娘,“妈的!若不是没证据没抓到他们手脖子,老子非宰了那群畜生不可!” “这倒有点儿像helianthus的作风,看来the one派来控制蓝带的人,应当与helianthus的关系很近。”首扬略微想了一下,“和蓝带打交道是你们的强项,一般情况下the one的人不敢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查出来the one派在蓝带的究竟是谁,到时候可以通知那人的仇家,让他的仇家买杀手做了他。” “哈哈!”何致远笑出声,“够损!我喜欢!” 邝晔磊端起酒杯和首扬碰了一下,“不错,很有咱们黑方k的风格!” 李听南看了首扬一眼,“当年知道谢三小姐事的人不多,知道扬少的更少,我和房名商量过,贸然行动会欲盖弥彰,所以我们托关系请来了墨西哥华裔顶级催眠师,把当年知道一些风声的人全部催眠。” 顾知航难得浮了一下唇角,“这事做的不错。” “墨西哥的华裔催眠师?”首扬觉得他有必要往某个蛀虫聚居地打个巡逻电话,“叫什么名字?” “丹·乔鲁斯,”李听南推了推眼镜,“就是国际上很有名气的那个催眠大师。” “靠!”首扬忍不住扶额,“真是那条蛀虫!” “你认识?”顾知航面上一层不变,口气似乎很随意。 其他四人则是神情各异。 首扬一脸嫌弃地翻着白眼,“岂止是认识?甩都甩不掉!这条黏涕涕的蛀虫!” 赵房名对于他竟能认识赫赫有名的墨西哥催眠大师感到很惊讶,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不过丹·乔鲁斯已经离开了。” 首扬很是无奈,“离开?你太不了解他了!那家伙到了一个地方,不玩腻绝对不会滚蛋!” 话虽这样说着,但他话里行间的亲密却是毫不掩饰,轻易就让几人明白,这个丹·乔鲁斯是首扬的朋友。 道上的事说完,基本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公司的事顾知航一般不会跟赵房名他们商量。吃吃喝喝结束已经十点多钟,顾知航开车回家,首扬几个人则去楼上的洗浴中心泡脚按摩。 虽然顾知航说他并不在意首扬对他的隐瞒,但没人真的能做到明知对方对你隐瞒太多而无动于衷,尤其是心高气傲的顾知航还将首扬当成自己人。 顾知航的薄唇紧抿着,目光微寒,他对于首扬来说就像一张白纸,可首扬却是一团拨不开的迷雾!这种近乎虚浮无法捕捉的感觉对他来说非常不爽! 将近十一点的夜晚,a市依然车水马龙。红绿灯的路口等了长长一条车队。 顾知航有些心烦,目光无意识地游离在车窗外。 对角的“恋舞ktv”门前,一辆银色奥迪吸引了顾知航的目光。 顾知航眼睛眯了眯,因为距离远,看不清车牌号。 前面的车慢慢开动,顾知航也跟着发动车,车驶过路口时,顾知航清楚地看到了奥迪的车牌号。 “老七,”顾知航拨通一个号码,“查查恋舞什么时候成了蓝带的地盘?” 手机那头是一个稍显粗犷的男声,“航哥的意思是——” “刚刚我看到了余迎的车。” 简单地说了几句,顾知航挂掉电话。 余迎是a市的豪门千金,家教非常严格,每次不回家吃饭都要提前打电话,这么晚了竟然会去ktv? 顾知航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算计着什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九章、所谓蛀虫 等首扬一身轻松地回到上帝之城时,已经凌晨两点多钟。 一开门,一道人影便突然扑过来! 首扬轻飘飘伸出脚。 那人影忙躲,却还是没能躲开,被这看似软绵无力的一脚精准地踹到沙发上。 灯“啪”地打开。 沙发上一个姿态妖娆的男人正一脸委屈地望着首扬,“亲爱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首扬脱了外套随手扔向他那张敷着鸟屎一样绿色面膜的脸,“我怎么对你了?” 乐亦——那个名叫丹·乔鲁斯,对外职业是催眠师的妖娆男人慌忙一把接住,不让衣服毁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调好敷上的面膜,“这么久没见,宝贝儿你都不想我么?一见面就对人家动脚。” 将衣服放在旁边,乐亦踢踏着首扬的拖鞋又巴巴跑上前,自认为笑得极为妩媚地对着首扬使劲儿抛媚眼,“亲爱的宝贝儿,这些日子没见人家,有没有想我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厚厚的面膜打起了褶子,看得首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是一脚踹过去,“滚!丫的把你那一脸绿粪给老子擦干净再出现在老子面前!” 乐亦一脸委屈,很不满意地嘟囔,“又不是没见过我敷面膜。”却是乖乖地走进洗浴室。 乱七八糟的衣服都被叠放整齐放到衣柜里,阳台上晾着洗干净的床单衣物。卧室里添了一床新被褥,床单枕套全换成新的。 不用看,首扬也知道,冰箱里肯定塞满了食物。 对于乐亦的勤快“贤惠”,首扬和他那一群“蛀虫”早已见怪不怪。 床边放了一双崭新的拖鞋,首扬很自觉地换上,扔了衣服裹件睡袍就呈大字型趴在宽大的床上。 洗了脸出来见首扬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乐亦立刻拉起他,“起来刷牙,不刷牙不准睡觉。” “老子不想刷!”首扬真想把他扔出去。 可乐亦却绝不是想扔就能扔的主儿,眨眨一双比女人还娇媚的桃花眼,上前趴在首扬身边,在他耳边吹了一下,“宝贝儿,人家都给你把牙膏挤好了。” 首扬的鸡皮疙瘩从耳朵迅速蔓延到背上,一骨碌爬起来,“滚!丫的离老子远点儿!”不情不愿地沉着脸去刷牙。 乐亦笑得花枝乱颤。 走到客厅打开冰箱,倒了一杯牛奶,正好首扬刷牙出来,“来,宝贝儿,把牛奶喝了,有助睡眠哦。” “不喝!老子刚刷过牙!” 乐亦觉得首扬臭着一张脸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扒拉着他就是不放,“喝了嘛!人家都倒好了!” 首扬真想把乐亦那一头毛茸茸的卷发全给他揪下来,“老子说不喝就不喝!老子不想喝!” “宝贝儿乖啦!你喝酒了,还是白酒,胃会不舒服的。乖,喝了啦——”乐亦还要死不活地给他来了个颤音! 首扬听得头皮都麻了,一把夺过杯子,大口咽了牛奶,恨恨瞪了他一眼,便滚上床。 乐亦揉揉鼻子,他就这么惹人厌吗?却是笑眯眯关了灯,躺到首扬身边。 厚厚的双层豪华窗帘遮起都市的霓虹和夜空的星芒。 乐亦的眼睛在黑夜中隐隐带着一抹流光,“怎么样,有眉目了么?” “没,多事之秋!烦!”首扬抱了抱被子,半边脸埋在枕头里。 “罗抿良终于大张旗鼓搜捕你?” “嗯,”首扬声音染着困意,“你怎么来了?” “人家还不是不放心你这没良心的!”乐亦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翻身面朝首扬,满声幽怨,“我不过是去南美玩几天,你就扔下我一声不响回国了!我这不万里迢迢跟来了!死没良心的,你就算扔下黎他们,也不能扔下人家!” 见首扬不理他,乐亦也不觉得无趣,只是稍微收了点玩味,“黎说,本来是他要来的,结果被你给抢了。我想着,你大概是想趁这个机会让罗抿良彻底死心,就跟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的。谁知一到这里就见了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房名。当初在日本我不能暴漏身份,是他看在同为华人的份儿上帮了我,这次赶巧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请我用神圣不可侵的催眠术去催眠一群无知的小老百姓!真是暴殄天物!要不是因为宝贝儿你,我才不愿意玷污我的技术!” 半晌,也没见首扬有答复。 听着耳边深沉的呼吸声,乐亦自然知道他是真累了,弯了弯唇角,轻轻给他盖了盖被子,也闭上了眼。 “华悦的人要见我?” “是的,扬少,是华悦公司的第一经纪人,sky先生。现在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嗯,那请他来我办公室吧。” 首扬没有理由不奇怪,华悦公司的经纪人来找自己干什么? 不一会儿,门被敲开,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时髦男人走了进来。 左边的耳朵上戴了密密麻麻一大串儿夸张的耳饰。豹纹宽框眼镜,头发全部向后梳着,光可鉴人。黑色t恤外罩一件银色链条长马甲,脖子里挂了一条黑色银线细丝巾,下身是紧身小脚裤,脚上蹬了一双长长的机车靴! 首扬的纨绔和乐亦的新潮在这人面前全是小巫见大巫! 一见到首扬,男人立刻眼冒金光地上前,双手握向因礼貌站起身的首扬,“这位国色天香光彩照人倾山倾水倾大陆倾男倾女倾人妖的super帅哥一定是大名鼎鼎的扬少吧!幸会幸会!我是华悦公司的经纪人sky,日后的合作,还请扬少多多关照。” 首扬并没被他这一大串不找边际的废话唬晕神儿,“日后的合作?sky先生请坐。我们古贝诺斯当然是华悦的长期合作伙伴,不过我与sky先生的合作——sky先生能说明白一些吗?我还真不记得哪项环节需要sky先生亲自出马。” sky风骚地趴在首扬的办公桌前,“扬少刚刚也听到了,我是个经纪人,而且是华悦的金牌经纪人。”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饱含暧昧地上下扫着首扬,“扬少不觉得,以扬少倾国倾城的脸和这份无人能及的气质,在古贝诺斯当一个秘书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么?” 又是个星探! 首扬一笑坐下,脸上的笑明显带着送客的疏离,“sky先生真是爱开玩笑。请问sky先生有别的事吗?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 “呵呵,扬少要相信,这也是我的上班时间。”sky笑得双眼闪闪发光,“上班时间说的话,才不是开玩笑的。”顿了顿,sky一本正经中带着清晰的诱惑,“扬少,我可以保证,我能带给扬少一个更风光无限的前程!” 首扬笑了笑,“可是很抱歉,我暂时没有换职业的打算。” “扬少也说了只是暂时而已,况且,扬少应该非常了解自己的得天独厚!这么出众的外表,扬少真的要白白浪费?” 首扬摊摊手,“不过一副皮囊,而且我对成为明星进娱乐圈这种生活并不感兴趣。” sky当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而且今天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虽然首扬不想当明星的态度让他很意外,但至少他已经让首扬知道了他的来意,而且他也不想惹急了首扬而被赶出去。 最重要的是,首扬的反应挑起了他内心的征服欲。 站在最耀眼的聚光灯下,享受万人追崇的眼光,是每一个人的梦寐以求! 他不相信有人能抵抗那种风靡一个领域的魅力诱惑。 “我相信扬少的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不了解而已。”sky直起身,掏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双手放到首扬面前,“亲爱的扬少,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哦!我的私人电话随时为扬少接通!”说完,又一身风骚地冲首扬一记飞吻,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首扬忍不住对着终于静下来的办公室笑骂了声娘。 他脸上有写着“我是明星”的字眼儿吗?不管国外还是国内都不得安生!连他自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像乐亦那群混蛋所说的,生了一张迷惑大众视觉的祸国殃民脸! 想起乐亦,首扬寻思着,顾知航都带自己去见他的人了,他是不是也该带顾知航见见自己的人?虽然说,自己的人也就歪打正撞来了这么一个,而且还是个最不正常的。 汇报完前一阶段的工作,余迎合上文件,也不出去。看着宽大的办公桌后顾知航那张清淡无表情的脸,嘴张了又张,半晌,才带着明显请求意味地开口,“知航,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西区新开一家意大利餐厅,口味很正宗。” “我今天中午还有事。” 正想敲门的首扬刚到门口就听到这么冷冰冰的一句。 “那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顾知航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那、好。” 首扬觉得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但在他的字典里可没有“体贴”之类的词儿,所以也不躲开,大大方方若无其事地敲门,“顾总?” 余迎正巧开门走出来,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首扬,脸色并不算好看,勉强笑了一下,“首秘书。”侧身走出去。 首扬很有味道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关上门,装模作样摇着头,“顾老大,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对送上门儿的美女怎么能这么无情?” “想要?送你。” “我可没兴趣。”首扬上前扯开窗帘,拉开窗,让金灿灿的阳光照进来。 突然的亮堂让电脑后面的顾知航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开窗。” “我喜欢。”首扬一派理所当然,“这么舒服的日光浴不好好享受岂不太浪费了?” 顾知航抬头翻了他一眼,“你长毛了?” 首扬难得一愣,没听懂他说什么。 “发霉了才会需要好好晒晒。” 首扬“扑哧”笑出声,“顾老大,谁说你是冷面王?你明明很幽默嘛!” “找我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首扬摊摊手,“本来想请你吃饭、见见乐亦那小子的,不过刚刚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嘛,只好改天。” “不用,”顾知航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我没事。” 首扬恍然大悟,“原来顾老大果真垂涎我的美色,可以为了我抛开所有杂事!”顿时笑成一朵张扬的罂粟花儿,“顾老大,你对我太好了!什么时候给我加工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章、偷香? 见到乐亦的顾知航就一个感觉,这货和首扬绝对是同一个地方爬出来的。 白色烫花短袖里穿了件黑色金斑纹的丝质内搭,耳朵上挂了一对看不出材质的骷髅吊坠,一头金灿灿的卷发,跟纨绔大少首扬站在一起,连笑的弧度都那么相似,只不过一个妖媚,一个张扬。 这样的男人居然是国际首屈一指的催眠师?说他是某种高级俱乐部的招牌人妖还差不多。 顾知航略一点头,“你好。”坐到首扬的对面。 乐亦坐在首扬身边,看着一脸冷俊的顾知航直“啧啧”,“宝贝儿,你的头儿好酷!” “姨妈,相信我,黎绝对比顾老大更酷。” “我怎么不知道?”乐亦瞥了他一眼,“在我看来,那货就是个点都点不着的万年冰窟!”脸一转向顾知航,立刻笑得妩媚多姿,“顾总你好,我是扬的人,乐亦。” 扬的人? 顾知航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眸光动了一下,脸上却是没任何表露,“房名跟我提过,乔鲁斯先生大名,如雷贯耳。” “呵呵,真的吗?”乐亦美目泛着秋波,“那我真的很荣幸。” 首扬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回神儿!见个美色就抛媚眼儿!我警告你,敢打我顾老大的主意,老子立刻阉了你!” “讨厌!这么凶人家!”乐亦笑成一朵羞答答的花,“宝贝儿,你是在吃醋吗?” 首扬瞄了依然熟视无睹的某冷面总裁一眼,突然暧昧一笑,“我当然吃醋,要知道,我这个小三儿还没上位呢。是吧,航?” 可惜首扬还是没能如愿看到顾知航变脸。 倒是乐亦继续美目含水地耍宝,“宝贝儿,你不要人家了么?” 首扬扒开他的毛手毛爪,“滚开!吃饭!” 见首扬嫌弃地将洋葱挑出来放一边,顾知航顿了下筷子,“吃了,对身体好。” 首扬恶寒,“难吃,我讨厌吃洋葱。” “这是生的,跟葱一个味道,不难吃。” 正夹了一块酱肝的首扬眼神明显晃动一下,却因低着头没被任何人看到,撇了撇嘴,“那也不好吃!”话虽这么说着,却是不甘不愿地夹起洋葱,跟酱肝一起吃了。 乐亦惊奇得厉害,他还真不知道,挑食严重的首扬竟会乖乖吃他最讨厌的洋葱。 眨眨眼,乐亦咽下嘴里的菜,“顾总威武啊!不过话说,顾总、是怎么——” 顾知航云淡风轻,“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 “原来如此。”乐亦别有意味地点点头。其实他想问的是,顾知航怎么会有办法让首扬乖乖听话的。 乐亦探究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瞄,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首扬冷不丁给了他一巴掌,“吃你的饭!” 乐亦立刻听话地埋头苦吃,心里却暗自八卦:莫非他家情感经历一片空白的白痴老大真的稀里糊涂给人当三儿了?而且对象还是个同性!这可是个爆炸性的奇闻! “sky到公司找你了?”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顾知航语气淡淡的,“余迎‘无意中’告诉我的。” 首扬有些好笑,“我说顾老大,你跟那余美女到底在玩儿什么?既然看不上人家,干嘛不甩了?” 顾知航抬起头,说得事不关己,“我把她睡了,她要我负责。” 乐亦一个没控制住,咳了起来。 首扬腹议:谁信!嘴上却很中肯地建议,“让她开个价,不就是***嘛?这年头儿,想找个视贞操如命的女人,比找一群会主动干活的蛀虫都难!” 乐亦顿时不乐意,“宝贝儿你是在说我吗?人家哪儿不主动干活?你的臭袜子哪次不是我洗的?” 首扬觉得吃饭的时候跟他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掉身份,所以聪明地选择漠视,“顾老大,你要对我的美色负责。华悦的人盯上我了,那个sky,居然要我去当什么明星。” 乐亦见怪不怪,“其实宝贝儿你还是挺有当明星的潜质的。这张惨绝人寰的脸,绝对艳压群雄。” “你还可以再卖弄卖弄你的成语?”首扬危险地斜着他。 活腻了,敢说他的脸是惨绝人寰? 乐亦一个哆嗦,立刻识相地换上一副娇滴滴的谄媚相,“宝贝儿,人家是说,宝贝儿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绝对是天生的明星!” 首扬还没开口,顾知航便扫了他一眼,“我的秘书要去当明星,是不是要经过我的同意?” 乐亦顿时眼前一亮,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首扬果断觉得,自家老大被带坏了。 吃过饭,乐亦把首扬的骚包车开去兜风,首扬坐顾知航的车回公司。 “把安全带系上。” 首扬坐着没动,“你都没什么要问的?” “有什么好问的?你有你的理由和立场,而且,知不知道对我来说并没什么影响。” 首扬抿抿唇,“我其实……” “扬,”顾知航打断他,“等你觉得有必要告诉我的时候再说。” 首扬的眼神明显抖了一下,又抿了抿唇,“你、都还记得?” 顾知航明白他是问什么,“曾经忘记过。” 是的,曾经忘记过,但又全都想了起来。 而对于东躲西藏、出生入死十余年的首扬来说,更是被遗忘得连顾知航这个曾刻在心底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可再次记起来,尤其是这个曾经温润现在冷俊的男人还是这般维护他时,首扬的心竟被一瞬间灌满,满得几乎溢出来,让他发慌、不安。 他记得那时候他谁都不相信,他记得那时候他冷漠得像一只刺猬,可他更记得刚刚十四岁的顾知航为了有时间陪他故意摔断胳膊,然后晃着厚厚的绷带白着脸对他安慰地笑…… 忽然想到什么般,首扬的视线落到顾知航衬衫笔挺的胸前,果然,一条红绳隐隐吊着一个坠儿藏在衣内,跟他的英挺高端很不相符。 顾知航似乎意识到他在看什么,脸可疑地红了一下,“咳!这个、戴习惯了,一直忘了摘。” 首扬的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这么说,这十年他从没摘掉过?首扬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可他就是很开心。 见他傻乐了半天也不知道系安全带,顾知航皱了皱眉,俯过身去给他扣上。 白净细腻的侧脸送到眼前,衣领间带着淡淡的dior男士香水的味道,顾知航线条流畅的侧脸完美得如同极品美玉! 首扬神差鬼使般,竟忽然吻上近在咫尺的脸颊。 顾知航一惊,慌忙坐直。 这吻一触即逝,让首扬顿时不满,“顾老大,不带只让我调戏一半儿的!” 顾知航狠狠瞪了他一眼,“再闹自己走回公司!”自己都忘了系安全带,一踩油门,车立刻凶悍地飚向古贝诺斯。 首扬眨眨眼,看着顾知航明显低气压的冷硬侧脸不由很有些苦恼。 顾知航在生气,他敢肯定。 可他为什么生气?难道就因为他亲了一下他的侧脸?不就是亲一下吗?而且还是脸蛋儿,以顾知航连自己对他隐瞒所有身份势力都能接受的心胸来说,根本不会生气才对! 首扬不禁暗咐,这冷面王果然性格乖张,不好对付。 黑色保时捷很彪悍地停在古贝诺斯的停车场,刺耳的刹车声让停车场的保安都忍不住心发毛,想不透谁能惹一向情绪不外漏的总裁发这么大火,居然把车飚成这样! 顾知航没下车,冷着脸看着前方,“你经常这样?” 首扬愣了半天,才明白他在问什么,“也不经常啊。”首扬寻思着,这是第一次,应该不算经常吧。 可顾知航的脸还是又冷了三分,“以后不准!”转身下了车,大力关了车门,扔下首扬一个人走进公司。 首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让亲不就不让亲,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又不是不亲你能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一章、人妖对人妖 天下间夜总会是a市最诡异的夜总会。 没有哪个夜总会能平静到没人敢闹事,可天下间这一处背景干净、没任何黑道撑腰的豪华夜总会却安全得令人匪夷所思。 据说,老板是个低调的“官二代”加“富二代”;据说,天下间夜总会和警署的关系很不错。但很显然,这个神秘的老板从没被外人知道过身份就对了。 此刻,某个“背景干净”的神秘老板正疯狂地扭动在舞池中央,跟一个风情万种的“人妖”跳着贴身热舞。 动感缭乱的霓虹灯打在首扬热汗淋漓的身上,更是性感如尤物!舞池里的人大多都被吸引,不约而同停下跳舞,惊艳着尖叫着看着两个疯狂的男人。 生了一张妖孽脸的帅哥白色衬衫只在下摆打了个结,胸前可爱的小红豆和性感的肚脐不时随着他的跳动闪现;而满头金发的“人妖”早扔了外套,火红的大花短背心和低腰紧身裤之间露着大片小麦色的风景,韧性十足的腰肢扭动间,股沟若隐若现。 勾腿、抚臀、摸胸、贴身! **的劲舞被两个男人跳得更加狂野大胆! 湿漉漉的汗水将薄薄的衣服打湿贴在身上,尤其是首扬的白衬衫,更是几乎透明了!性感得令人发指! sky不远不近地坐着,一脸专业打分神情地瞄着舞池中央的野性男人。 肌肉精巧有型,身形修长有力,面部表情鲜活毫不僵硬,眼神在霓虹灯下是少有的流光神秘,而那张脸竟然是该死的360度无死角! sky难掩兴奋,这么个大美男,绝对是百分百抢眼上镜! 看着舞池中张扬随性的首扬,sky几乎要亢奋了。在古贝诺斯见到首扬时明明是一派优雅贵公子形象,可眼前却是一只带着十足狂野味道的优美猎豹! sky微张着嘴,舌头舔玩着下唇,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得意与驾定。 看他跳得这般大胆尽兴,肯定是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风骚场合,这样的人,岂会真的对受万众瞩目的明星生涯不感兴趣? “宝贝儿!有人一直在偷窥你哦!” 首扬挥汗如雨,每一个高难度动作为他来说都是游刃有余,“明目张胆也叫偷窥?” 乐亦的红唇几乎要贴在首扬脸上,“亲爱的,交给我了!” 一曲终,终于勉强尽兴了的二人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潇洒地走去一旁的vip包房。 果然,吧台边一直目光**盯着首扬的新潮男人立刻迎上来,“嗨!扬少!好巧!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巧?首扬忍不住想翻白眼。从下班就守在古贝诺斯楼下,远远跟踪了五六个小时叫巧?不过面上却是笑得风华绝代,“原来是sky先生,还真是巧了。”象征性地略一点头,便和乐亦略过sky走过。 好不容易才抓到机会的sky岂会白白错失?笑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既然有缘,扬少应当不介意喝一杯吧?”说着打了个响指儿,“三杯蓝调。” 乐亦媚眼如丝地扫了首扬一眼,“这位先生,我家宝贝儿喜欢蓝调,我可不喜欢哦。” 温柔的声音偏偏像一道阴风,吹得sky激灵灵打个寒战,立刻绅士地问乐亦,“不知这位帅哥喜欢什么?” 乐亦亲昵地挎上首扬的臂弯,“宝贝儿,人家想喝六月激情。” 首扬对sky笑了笑,“既然如此,麻烦sky先生再来一杯六月激情吧!” “宝贝儿你太好了!”乐亦身体一倾,吻上首扬的脸。 首扬一阵恶寒,却难得没像以往般伸出脚,而是半拖着乐亦走进包房。 “两杯蓝调,一杯六月激情,” sky压下眼底的兴奋,暗暗激动。 看不出,首扬这骚包大少竟然也像其他纨绔一样养男人!sky有些桃色地想,这么说,他是不会介意再多交一个男朋友了? 没错,sky是个不折不扣的gay。可显然,首扬和乐亦却不知道。 一进包房,乐亦就贴着首扬坐,一双手更是直接钻进首扬衣衫不整的胸前拿捏起来。 湿黏的汗气让首扬很不爽,扒拉了下肩膀上的脑袋瓜子,“热!回去洗洗再碰我!” 首扬原本的意思是,洗过澡之后再为他按摩。可听在sky耳朵里却是另一种味道了。 乐亦立刻笑眯眯地坐直身体,“宝贝儿,你不早就习惯了么!”他当然知道有洁癖的首扬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偶尔神经奇葩到白痴地步的老大居然可爱地来这么一句,看着sky一瞬间僵硬的脸,乐亦心情爽翻了,难得对他露出还算友善的笑,“这位先生好!我是扬的——家人,乐亦。先生是扬的同事?” 家人? sky 调整出自认为最有味道的笑,“我是华悦集团的经纪人,暂时还不是扬少的同事,不过很快就会是了。” sky 笑得别有深意,看向脸色一层不变的首扬,“扬少经常来?我怎么以前没见过扬少?要知道,以扬少的帅气可绝对是让人过目难忘的。” “我家宝贝儿刚到a市。我的工作很不凑巧地调了来,所以宝贝儿他只能跟来了。”乐亦贤惠地解开首扬的衬衫结儿,将他胸前的扣子扣上。 他家老大身材这么好,怎么能让其他臭男人占便宜?——当然,在乐亦和某一群“蛀虫”眼中,首扬的身体被人看去饱眼福也叫占尽便宜! 若是看不出乐亦的故意炫耀,sky也就白混这么多年了,风骚一笑,“呵呵,原来扬少这么重情义,真是少见啊!不知……” 乐亦却肆无忌惮地打断他,“我家宝贝儿也不是对谁都这么重情的,如果换了别人离开,只怕宝贝儿已经在敲锣打鼓地庆祝了!对吧,宝贝儿?” 神经偶尔白痴的首扬此刻也是非常有眼色的,忍着浑身的发毛对一脸嚣张的乐亦配合得天衣无缝,“你又知道了?” “人家还不是了解你嘛!” 看着这个外表出众的大少对一个人妖肉麻兮兮,sky有些恶寒,看不出,原来首大少好这口味儿的! “先生,您的酒。” 有乐亦这个风情万种的“人妖”在,sky的风骚完全被压下,不由心中暗暗憋屈,对这个人妖越看越不顺眼。心里骂了千八百遍,面上却是风度翩翩,“扬少,乐先生,请。” 首扬很是纳闷儿,白天在办公室这个从头夸张到尾的经纪人还是风骚得不像样儿,这会儿怎么比他还像个正人君子? 他哪里知道,乐亦那厮把sky的“定位”全抢了,而且比他还要风骚,所以倒霉的sky只能改走其他路线。 “sky先生都没有伴儿么?”首扬刚准备开口,乐亦便懒洋洋端起酒杯,抿着粉红色的薄嘴唇舔了一下酒杯顶端那颗红艳艳的樱桃,然后叼起来,身体前倾偏过头口对口喂到首扬嘴边。 首扬简直要磨牙了,被乐亦压在身后的手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但乐亦刚刚说过,sky交给他,所以只能强忍着想狂扁他的冲动配合地任由他将半颗樱桃送进嘴里。 乐亦有意无意没碰到首扬的唇分毫,可二人的角度看在sky眼中却是名符其实的接吻! “呃……没、就我一个人来的。” 能言善辩的sky明显口吃了下,继而干笑一声, “……哈哈,自己一个人,难道不好吗?” 也不怪乎sky的心跳慢了一拍。他本来就是对美色毫无抵抗力的娱乐圈经纪人,更何况首扬还是一个第一眼就很对他胃口的超级帅男。 sky不觉心中发痒,这首大公子竟连接吻也这么魅力!微闭上眼,长睫轻颤,性感得无可救药! sky觉得,他有必要向这个让他反感的“人妖”好好学习一下得首扬“青睐”的“技巧”。 “原来sky先生倒是个随性之人。”咽下半颗食不知味樱桃的首扬依然拧着乐亦腰间肉。 乐亦被拧得腰部一块儿都僵了,脸上却笑得暧昧而略带幽怨,“宝贝儿,你的意思是,人家不随性么?” 首扬低头看了他一眼,“不高兴了?” “没有。”乐亦一勾唇,娇滴滴抿了一口六月激情,“人家只随你性。” 首扬被他恶心得只想骂娘。 而sky则明白,这“人妖”就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接近首扬,当下心底的挑战欲更浓了。 “扬少和乐先生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扬少,现在应当不是扬少的上班时间了吧?不知扬少对另一种工作环境是否感兴趣?要知道,像扬少这样的上天宠儿,不站到最高的舞台实在是暴殄天物!” sky的话说的非常中肯,乐亦眨眨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亲爱的,这位先生在向你介绍工作吗?” 首扬没有回答他,而是对sky斯文一笑,“sky先生实在太抬举我了。除了这张脸,我觉得我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而且我也不喜欢舞台。” 乐亦吻了下首扬的下巴,“宝贝儿你在我眼里哪里都出众!” sky不理会乐亦的捣乱,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都溢着风骚的笑,“可是刚刚,扬少难道不很尽兴很开心么?要知道,最大最美的聚光灯打在只属于你的舞台上的感觉,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一种享受!” “偶尔的尽兴就表示喜欢么?”乐亦把玩着首扬修长的手指,玩味地看着sky,“就像先生你今天因为扬的喜欢而钟情于这杯蓝调,可是如果没日没夜都让你喝蓝调的话,我敢保证,不多久,你会觉得自己都变成一杯蓝调了。” 似笑非笑的眼神儿竟盯得见惯各种场合的sky心发慌,可听了他的话却又忍不住想骂娘。 乐亦根本不给sky开口的机会,一抬头,一双桃花眼楚楚动人,“宝贝儿,人家不许你进演艺圈儿,那儿太脏了!” sky顿时火大,面上却是笑得更加诚恳,“乐先生多虑了。我们华悦向来不会以炒作绯闻来提高艺人的知名度,我们……” “你敢说我的扬不帅不美不抢眼儿?你敢说我的扬不会男女通杀人气暴涨?你敢保证我的扬不会被其他人偷窥惦记?”乐亦一副醋劲儿极大的模样,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咄咄逼人。 sky没想到这“人妖”占有欲这么强,一时有些尴尬,“哈哈,这个、乐先生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根本是显而易见!”乐亦蛮横地打断他,一回头搂上首扬的脖子,瞥着嘴一脸的楚楚可怜,“宝贝儿,人家不要你进那乌七八糟的娱乐圈儿!人家不要你到处给我招蜂引蝶!” 首扬配合地一脸宠溺,毫不怜惜地大力揉揉乐亦满头卷毛儿的脑袋,“放心。我怎么可能会进那种地方?” sky不甘心,“我觉得扬少还是有些误会……” “宝贝儿我头晕。”乐亦得寸进尺地钻进首扬怀中,一边挑衅地眯眼挑着sky,一边风情万种地哼哼唧唧,“宝贝儿,我想我喝醉了。咱们回家吧!” 喝醉? 首扬忍不住嘴角抽抽,对酒精向来无感的姨妈居然说只喝了一口六月激情就喝醉了?却是优雅体贴地一揽他的“纤纤大蛮腰”,“好,咱们回‘家’。”半搂着乐亦站起身,对sky礼貌地一点头,“sky先生,真的太抱歉了。亦他醉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sky笑得几乎在咬牙,“呵呵,扬少慢走。咱们下次见!” 看着乐亦带着胜利的微笑偎依着首扬走出天下间,sky脸色铁青地扫了一眼根本没怎么动的三杯酒,恨恨骂了声“**”! 堂堂圈内大名鼎鼎的金牌经纪人竟然会在一个死人妖面前吃瘪!sky的憋屈不只是一点半点!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二章、全都是傻瓜 日本,东京。 最大的酒店顶层,一个白皮肤绿眼睛的中年男人在一群人的层层保护下走进中间的总统套房。 负责护送的日本人仔细检查了整栋酒楼,确定安全无虞后才留下一波日本保镖,离开酒店。 见合作伙伴离开,男人打开门,对着门外自己的保镖淫笑着说了句什么,两名保镖立刻离开。 不到半个小时,两个身形魁梧的保镖扭了一个纤细修长的女人回来。 蒙着眼,堵着嘴,所以看不见女人的五官。但是看那长长的直发、白白的皮肤就知道,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保镖敲敲门,说了句话,门很快被打开。 男人摸了把女人白嫩的小脸,满意地一把抓住,粗鲁地将女人扔进房间,然后门又被重重关上。 不一会儿,房间内就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男人撕开女人脸上蒙的布,立刻看到一张清纯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东方女人脸孔。典型的日本女人,黑长发,齐刘海,不同于男人本国的别样风情看得他更加亢奋,因而忽略了女子过分修长的身形。 迫不及待脱了衣服,男人怪叫一声扑上女人的身体,却突然脖子一凉,原本惊恐躺在床上的女人竟然不见了踪影!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突然涌出脖颈,明显的窒息感让男人本能地捂上脖子,没想到竟摸了一把血!低头,雪白的枕头被单上已经开出了大片血花! 男人顿时慌了,惊恐地瞪大双眼,死死捂着血不断冒着的脖子就要大声呼救。 可耳边突然传来他熟悉至极的**声音! 同时,想竭力发生声音的嘴巴被一只坚硬有力的大手猛地捂住,一道尖锐的发卡飞快地刺进男人心脏! 男人的眼珠几乎要凸出来! 那“女人”冷着脸一把扯下男人脖子里的玉坠,不让玉坠染上血。 男人死死瞪着眼前面若寒冰的“女人”,拼尽全力挣扎着想杀了“她”,却只能不甘地抽搐几下,最后直挺挺躺在床上。 血已经将大半张床染红,床头柜上,一个小黑圆圈绘声绘色播放着男人往日的淫笑秽声。 撕了人皮面具,扔了长头发,掏出胸前的两个棉团儿,“女人”瞬间变成一个五官刚毅的年轻男人,无声地走进洗浴室,男人轻车熟路地打开通风小窗。 整个总统套房的窗全是钢化玻璃,装有电子感应器,只有洗浴室里那个不足两尺宽的通风窗装了一根普通的防盗钢。 男子不几分钟便卸下防盗钢,身形灵活地一跃,毫不费力地钻了出去。 向下瞟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道路车水马龙,渺小地像是迷你模型。 身体悬空的男人面不改色,手攀着窗,一用力,如同一只猿猴跃上楼顶的边沿内侧。 酒楼正建在十字路口的转角,楼顶的边沿同样安插着电子感应器,想要不被察觉地逃离根本是难上之难,但对男人来说似乎根本是小菜一碟。 旁边大约十多米的距离是一座低出两层的大楼。 男人后退一段距离,一阵助跑后突然蹿起,竟精准地跳上大楼楼顶! 男人以同样的方式又蹿过几栋高楼,停在一栋娱乐大楼的楼顶。楼顶的某个角落,放着一套男人的衣鞋和一把带钩的绳索。 男人扔了身上紧巴巴的女式吊带和短裤,将钩子挂好,抓住绳索就跳下三十多层的大楼。 惊险的动作男人做得熟练如行云流水,毫发无伤地落地后,随手将绳索扔进附近的垃圾箱,男子神情如常地走进停车场,开出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事情办完,也应该打个电话了。 男人盯着某一个号码看了半天,终于点了拨出键。 a市的某一套豪华套房中,一阵手机铃声解救了已经快招架不住的乐亦。 首扬狠狠瞪了可怜巴巴躲在沙发后面的乐亦一眼,口气极差地接了电话,“你丫的最好有好消息!否则就等着给姨妈收尸吧!” “扬不要啊!刚刚还只是打残而已!人家不要‘收尸’啦!”乐亦的大红色的花背心早已变了形,可怜兮兮地趴在沙发边沿揉着被踹得生疼的肌肉撒娇抗议,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链更是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 “丫的给老子闭嘴!是给你收尸!不是让你收尸!” 游黎边开着车边听他在手机另一端炸毛似的大吼,万年不化的嘴角略有些单薄的弧度,“亦果真在你那里?” “不在我这儿还能在东都?你丫的是怎么当管家的?竟然把他放出来?赶快给我带回去!” “宝贝儿不要!人家不要离开你!……” “给老子滚回去挣钱!” 游黎的眸子里沁出一抹宠溺的笑意,“你的钱还不够多吗?” “老子从不嫌钱多!丫的一群蛀虫!你跟姨妈这个月的零花钱全部扣掉!” 游黎的唇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然后手机那端传来乐亦惊天动地的哭喊,“宝贝儿不要啊!人家刚看中福特的新款跑车!宝贝儿我错了好不好?人家再不亲宝贝儿的嘴儿了!人家……” 听到这句话的游黎眼神一个忽闪。 “丫的还敢跟老子提!”手机被狠狠扔到沙发上,首扬像一只炸毛的狮子又扑上去。 “宝贝儿人家是为了帮你……” 熟悉的“乒乒乓乓”声,游黎的无线耳机一直挂在耳边,听着破坏声中某人气急败坏的骂声。 回到宾馆好久,那边才传来首扬骂骂咧咧的声音,“丫的!看你还敢不敢占老子便宜!” 乐亦躺在地上装死,肚皮一呼扇一呼扇,就是没力气再爬起来。 废话,跟首扬这只彪悍的怪物过招,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么强悍的身手能不被打死的。 首扬满身是汗,重重坐在沙发上,“累死老子了!” 无意间瞥见依然通话中的手机,首扬的眼都圆了,刚发泄完的火气又“噌”地窜起来,“丫的游黎!你怎么还不挂电话?都快一个小时了!话费不要钱?!” 游黎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冻无波,“我在东京。” “东京?靠!国际长途加漫游!你丫的游蛀虫找抽儿!” “东京?”乐亦慢悠悠坐起来,揉揉被揍了好几拳的腹肌,“黎去东京了?干什么?” “就是,你去东京干嘛?” 游黎掏出口袋里的吊坠儿,是一块沉甸甸的玉佛手,温润的玉质,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打开水龙头冲洗着干净剔透的质地,“刚做了笔生意。” 首扬吹了声口哨,“行啊,蛀虫也知道自己找活儿干了。” 游黎看着水花冲洗下更显贵气十足的玉坠儿,目光深沉无波,“‘巨鲨’的头儿弗昂要thief做了东都老板。” “靠!敢做了我?出价多少?” “五亿美金。” “老子就值五亿美金?” 游黎淡定地提醒他,“五亿美金是我的出手费。” 首扬愣了三秒种,一开口,骂得更大声了,“你丫的什么意思?老子连五亿美金都不值?” 游黎早已习惯了首扬的发飙,自顾自地继续说:“印度王室当年丢失的那块玉佛手我给你顺便拿了回来。” 首扬的火气果然被熄灭,唇角一勾,笑得张扬,“这倒是个还不错的消息!” 乐亦揉着臂膀坐过来,“黎怎么会在日本?就算弗昂去了日本也不至于亲自跑过去吧?” 首扬挑了一下眉,瞟了身边的乐亦一眼,“黎,你别告诉我,弗昂这次合作的是日本住吉会。” 偏偏游黎简单的一个“嗯”字肯定了首扬的猜想。 住吉会可是当初得罪了乐亦的日本帮派,如今佛昂死在住吉会的地盘,后果可想而知。 首扬笑得别有深意,“黎,或许你忽视了对你很重要的……什么!” 游黎的眼神明显动了一下,半晌,平静无波地开口,“这句话,我原封不动送给你。”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你最好小心一点,the one派去a市的,很有可能是t。” “t?helianthus竟然这么重视a市?”首扬的眸光微冷,“让小花查一下,a市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大人物或者大买卖。” “我已经让小花查了。t在a市是我们推测出来的,如果真是他们,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在a市至少两年时间了,你必须要小心。” 首扬满不在乎,“黎你是想和我好好较量一下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你的身手!”游黎的声音稍显冷硬,“刚到a市你就把自己推到风头最盛的顾知航身边!扬,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纨绔大少是能遮掩你的身份,可你别忘了,这样反而更能引起人的注意!” “如果我不是东都的老板,黎,以你的习性会去关注一个高调骚包的白领大少?”首扬站起身,一手抽了皮带,“我去洗澡,你和姨妈聊会儿吧!”不等他回答就随手将手机扔给乐亦。 “哈喽亲爱的黎!在东京可有想我?” “不想!”游黎关了水龙头,用毛巾将玉佛手仔细擦干。 乐亦像个幽怨的小媳妇儿,“人家就这么惹人厌么?你们都不想我。……不要拉人家,人家要去一哭二闹三上吊!” 游黎就是天生打击乐亦的南极冰山,丝毫不被他的“人妖腔”影响,“你惹到卉了。” 乐亦一愣,“小花?我怎么了?” “墨西哥的那批货出了问题。” 乐亦立刻收了脸上的不正经,“什么意思?” “他们说,我们的钻石是假的。” 乐亦眼睛一眯,“谁说的?” “华雷斯家族的珠宝鉴定师。” “那家伙跟我打过几次交道,人还算可以。”顿了顿,乐亦冷冷一勾唇,“看来,真的有人把手动到咱们top头上了!” 虽然在笑,可乐亦浑身却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黎,top好像太低调了!我手痒了,你做好为我收烂摊子的准备了吗?” “你要去墨西哥?” “墨西哥是我的地盘!在我地盘上出了事,难道还要小花一个女人帮我处理?” 游黎对于乐亦偶尔露出的霸道嗜血并不担心,乐亦是个有分寸的人,即便被惹怒也不会像首扬一样疯狂无底线,所以只是淡淡交代了句,“出出气就够了,别太大动作。” 乐亦唇角轻扬,一句话,游黎已经准许了他大干一场的要求。 听着洗浴室隐约的水声,乐亦的眼光明显幽深一分,略微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的诸多情绪,“你放心,扬在这里很好。顾知航对他——绝不是普通的交情可比。” 游黎听到最后一句话,眸光动了一下,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自己小心点。”挂了电话。 乐亦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笑得有点自嘲。 首扬,游黎,还有他乐亦,top里的三大傻瓜! 将手机扔在一边,乐亦重重倚在沙发上,抬手捋着金灿灿的卷发,“傻瓜!都是傻瓜!” 一身水气出来的首扬正好听到这么一句,便胡乱擦了把湿漉漉的头发边套上睡袍,“傻瓜?谁?游黎?” “都是傻瓜。”乐亦笑笑站起身,“扬,明天送我去机场。”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三章、不是家人的家人 白色兰博基尼慢慢行驶在路上,首扬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他不想见谢家的任何一个人,他们总会让他想起,谢雨正是因为他才被赶出谢家,甚至,首扬无法不认为谢雨的死他们会没有一点责任!可谢雨临死前,却的的确确将他托付给了谢家! 首扬眸光微冷,如果可以的话,他情愿谢雨当初是将他托付给平淑! 车缓缓在监控严谨的军区大院停下。 首扬提着几个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礼盒,面无表情地走向很有些年头的朱红大门。 在人流拥挤、寸土寸金的a市,不但住在军区大院,更能拥有一处三百多平的四合院,绝对可以说是某种权势的象征! 门很快被打开,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看到提着礼品的首扬,客气地问:“请问先生找谁?” 看她习以为常的眼神,首扬知道,这保姆肯定是把自己当成拉关系走后门的了,不过这倒正随了首扬的心,毕竟,他和谢家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阿姨您好,请问谢将军在吗?” “在,先生请进吧。” 首扬迅速调整出的乖巧模样很得保姆好感,领着首扬走进院子。 摆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倒是没什么变化,墙边辟出来的那一小块菜地发出几行嫩生生的葱苗儿,很招人喜。 门窗倒是换成了新型的大气防盗门窗,首扬想,应该是比较细心的二舅弄的。 客厅换了一台将近两米宽的液晶电视,首扬随手将礼盒放在门边,毫不拘谨地坐下,“将军在书房?” 正拿杯子准备给首扬沏茶的保姆见他这般随意的模样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对,我这就请……” “刘妈,谁来了?” “将军您下来了?一位年轻的先生来看您。” 一个身材不算高大、但很魁梧的男人走了下来。花白的头发,不苟言笑的脸经过岁月的沉淀,添上几分慈祥。纯棉衬衣,深灰色长裤,比起同龄老人,男人显得格外年轻硬朗。 “扬扬?”谢青石在看到首扬的时候明显激动一下,脚步不由放快,匆匆几步就迈了下来。 首扬站起身,张了张嘴,却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刘妈,没叫出声。 谢青石的失控也只是一瞬间,转头对沏茶的刘妈平声道:“刘妈你去买点好菜,今晚做顿好吃的。对了,一会儿给释风跃云打电话,让他们都早点儿回来!就说——扬扬回来了!” 谢青石明显的激动让首扬之前的排斥不觉减淡几分,见刘妈走出了门,首扬才微垂下眼睑,弯了弯唇角,“外公。”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青石即便非常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见到早去的女儿留下的唯一一个外孙,还是激动得略显失控,“外公给你沏茶!前些日子你二舅从福建捎回来的好茶!” “外公不用麻烦的。”首扬看着谢青石走来走去又是端茶壶又是找茶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麻烦!这茶特别香!你尝尝,喜欢的话我给你装一些!”谢青石完全不像个雷厉风行的军人,而是一个全心宠爱孙子的老人! 首扬的眼神颤了一下。 谢雨临走前把他托付给谢家,终究是因为血浓于水吧? 首扬抿唇,五年前他回来的那次,就能清楚地感觉到谢家对他和妈妈的愧疚,可那时的他正心高气傲。如今再次见到慈爱一如平淑的谢青石,首扬说不感动是假的。只不过,当他最需要家人的时候,给予他依靠的,却不是任何一个和谢雨有关系的人! “外公这几年身体还好吧?” 谢青石的手不自觉僵了一下,没想到首扬竟会主动关心他,当下一直点头,“好!好!都好!家里也都很好!” 端着紫砂壶和茶杯走过来,坐下,“扬扬这几年怎么样?大学该毕业了吧?你那时候说在国外上学,你二舅没少托生意上的朋友打听你,可一直都没能打听到。” 首扬笑了笑,“前年就毕业了,大学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学手段的地方,没必要非那张学位证书不可。” “扬扬的眼光和别人总是不一样。” 谢青石眼角的皱纹很明显,一笑更是深刻,比上次相见更老了不少,看得首扬微有些心疼。 “二哥呢?是考研还是工作了?” “参军了。大学毕业去了部队,男子汉就需要多锻炼!” 首扬想起那张白嫩嫩的天真娃娃脸,不觉眼睛弯弯的,“二哥那活蹦乱跳的性子,在部队里哪儿待得住?” “待不住也得待,男人就要经过历练才能长大,更何况,去部队也是他自己的想法。”看着首扬眼底淡淡的笑意,比起五年前的尖锐冷漠,他现在的稳重温文很让谢青石放心,不由语气都温和几分,“扬扬这五年变化真不少,在国外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还好,朋友们都很照顾我。” 谢青石岂会听不出首扬的轻描淡写?一个没成年的孩子人生地不熟地独自待在国外,怎么可能会不吃苦?虽心疼却也欣慰,谢青石看得出,以首扬现在明显比长孙谢继承都沉稳大气的秉性来看,绝对是闯出了一番名堂。 “扬扬现在在哪儿工作?” “古贝诺斯。”首扬也不隐瞒,“我应聘了古贝诺斯的总秘书长一职,准备在a市待一段时间。” “古贝诺斯?”作为a市的龙头企业,谢青石自然多少知道些,不禁笑道:“你倒进了古贝诺斯了,也好,正好跟你大哥斗上一斗,看看谁能赢了谁。” “外公拿我开玩笑了,大哥是鹰皇的执行部长,我不过是个秘书罢了。” “秘书又怎么了?别欺负你外公不知道什么是公司。我没上过班,还能没看过电视?”谢青石笑呵呵,“继承只是一个部的部长,可你是跟着老总办事儿的,哪个部门不经过你的手?” 首扬并不太想多说古贝诺斯的事儿,闻到熟悉的茶香,不觉扬扬眉,“外公,这是正山小种?” “能闻出来?”谢青石非常惊讶,又有一些惊喜。 “我上司顾总喜欢喝茶,我对这茶香有些熟悉。” “现在喜欢喝茶的年轻人不多了。”谢青石给首扬倒一杯,“来,尝尝看。” 和谢青石的闲聊并没有想象中的枯燥,或许是因为首扬的自我开解,或许是因为谢青石发自内心的亲近,爷孙二人倒聊得很轻松。 饭做好的时候,谢释风一家三口和谢跃云夫妇先后回来,自然少不得一番激动感慨。 在国外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大浪的首扬早已能熟练地应对任何场合,所以当起一个彬彬有礼的后辈更是游刃有余。 “扬扬你在古贝诺斯?”谢继承有些惊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一指首扬,“啊!你就是古贝诺斯新来的‘钻石美男’扬少?” 首扬没想到鹰皇的精英男骨干也这么八卦,当下嘴角直抽。 “来,扬扬多吃点儿,看你瘦的!”谢继承的母亲宗萍给首扬夹了菜,转头问儿子,“什么‘钻石美男’?扬扬吗?” 谢继承对着首扬笑得很不怀好意,“妈,爷爷,二叔二婶,你们不知道扬扬多出名!现在咱们a市的白领都知道,顾知航招来一个多金帅哥当总秘书长,人称扬少!不但古贝诺斯的‘十大金花’团团围着他转,就连华悦的金牌经纪人、那个gay也一天到晚追着扬少跑!哈哈!没想到这风头鼎盛的扬少竟然是我弟弟!” 首扬眼角都要抽了,这大表哥竟然不像严谨的大舅,反而像了开朗爱嬉笑的二舅十成十! “真的?”谢跃云的妻子袁妙依眨眨眼,“扬扬,你真的是古贝诺斯的扬少?”显然,同样是上班族的袁妙依也多少听说一点,当下一脸兴奋,“扬扬你交女朋友没?我们公司那群新来的大学生这几天一直在讨论你和顾知航!你……” “好了!怎么就是改不掉你这说媒拉红线儿的毛病?”谢跃云敲了敲袁妙依的筷子,“扬扬长这么俊,会没女朋友?哪用得着你操心?” 谢青石忍不住摇摇头,“真的都大了!连扬扬都有女朋友了!” 首扬,“……” 宗萍继续给首扬夹着菜,“扬扬,你女朋友的做饭手艺一定不好吧?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有空把你女朋友带回来,我教她做饭。来,扬扬,多吃点儿!” 首扬无语,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他怎么不知道? 一直不曾开口的谢释风将首扬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发笑,他们这一家人就是这样。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四章、不是家人的家人(下) “扬扬既然回来,以后便不走了吧?” 谢释风是a市的市委书记,很有些谢青石年轻时严谨果敢的影子。 “我只是暂时回来待一段时间,以后,应该还会走。” 谢释风点点头,“你大了,总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过记得,不管以后在哪儿,做什么,这儿都是你的家。记得回来看看。” 首扬弯了弯唇角,点点头。 其实他们都知道,首扬不会愿意留在a市,所以都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宗萍忍不住唏嘘,“扬扬非要待在国外干嘛?家里多好?有个事儿还能照应!” 对于宗萍没什么心眼儿的性格首扬很放心,毕竟像他们这种权势显赫的家庭,没有勾心斗角是最令人欣慰的事。可心性使然,他又不得不担心,担心宗萍会被有心人套出什么话来,一时有些犹豫。 谢跃云看了首扬一眼,自然能看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扬扬有事直接说就好,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顾虑的。” “二舅,我知道的。”首扬点点头,“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 “很麻烦?”谢释风也看向他。 谢青石更是语气霸道威严,“扬扬尽管说,外公虽然老了,但真有什么事,外公绝对能给你撑起来。” “是有一件事,”顿了顿,首扬表情淡淡地提起一个人的名字,“外公,舅舅,我猜想,罗抿良、可能会派人来a市。” “罗抿良?”谢跃云皱眉,“三合会会长罗抿良?” 谢释风也不明所以,“扬扬,你跟罗抿良——有过节?” 首扬的眼神暗下,明显闪过一抹寒色。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冷了几分,谢青石看向两个儿子,“这个罗抿良,究竟是什么人?” 谢跃云看了首扬一眼,“爸应该听说过,国内一直有一个实力非同一般的黑道大组织,范围遍布全国各地,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就是三合会。罗抿良是三合会现在的会长。” 谢释风点点头,“三合会在a市的势力很小,主要就是因为a市集中了像爸这样的军权人物。不过——”皱眉看向首扬,“这个罗抿良少说也四十岁了,三合会的势力主要分布在国内,这两年虽然向国外扩张,但势力一般,扬扬一直在上大学,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一桌人全看向首扬,首扬却始终微垂着眼睑,只是一张脸越来越看不出神色。好半天,首扬才毫无情绪地吐出一句话,“罗抿良,毁了我妈的那个人。” 谢跃云一惊,愣住。 饭桌上顿时静默得骇人。 “啪!”谢青石的筷子重重拍在饭桌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阴沉得吓人,“是他?!” “爸!” “爷爷?” 一见谢青石顷刻间脸色冰寒得连额上青筋都跳动起来,众人慌忙劝道:“爸!先听扬扬说完好吗?” “爸!消消气!小雨已经走了,您再生气也没用的!” 宗萍也赶紧劝:“爸您别冲动,他好歹是扬扬的父亲……” “我没什么父亲!”首扬硬声打断,抬头对上谢青石怒火未退便染上些许惊讶的双眼,“外公,本来我不打算说出来,但是罗抿良这些年一直在找我。现在他坐稳了三合会的会长交椅,我想,他一定会派人来a市。” 谢释风皱眉,“扬扬,你和罗抿良……相认了?” “没有。”首扬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罗抿良一直没有下一代,所以想抓我进三合会,当他的继承人。” “他想都不要想!”谢青石重重一拍饭桌,吓得两个儿媳妇大气都不敢出,“毁了我女儿一辈子,还想再毁了我孙子?!” “爸!您别激动!罗抿良这不是还没什么动静嘛!” 谢继承犹豫着开口,“扬扬,那你回来是为了——” 首扬略显嘲讽地笑笑,“我躲了他十年,所以他清楚,我最不会去的地方就是a市!” 谢释风谢跃云将首扬与他年龄毫不相符的老成还有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清楚地看在眼里,确定首扬一定与罗抿良有所接触,但很显然,首扬却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扬扬,你放心,只要外公活着一天,外公就会保护你!谁都不准带你离开!” “爸——”听谢青石语气里的坚决,谢跃云忍不住皱了皱眉,“我想,罗抿良应该不敢来我们家调查,主要是扬扬——” 首扬不认自己的生父,甚至恨罗抿良,显然很得谢青石的心。可他和谢释风都有自己的观点和立场,谢雨对罗抿良很明显是心甘情愿,而罗抿良毕竟是首扬的父亲,想要儿子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们可不敢说出任何“帮”罗抿良的话来。 “舅舅放心,罗抿良并不认识我。他只是知道我姓谢,小名叫娃娃,并不知道首叔叔把我寄名在他名下。”首扬对谢青石态度的诧异与震动也只是一瞬间,没想到谢家竟会这般维护他。 不过他当然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若还有人能真正保护得了他的话,就只有他自己,和东都那群一同生死多年的“蛀虫”。 “告诉外公这件事,不过是觉得,外公有权利知道罢了。”顿了顿,首扬才又轻描淡写,“我会制造机会让他相信,妈妈的儿子,已经死在了国外!” 他并没告诉他们,罗抿良曾给他取名叫罗御,而他则当了整整九年的罗御! 从谢家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一个人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和整个a市的迷乱霓虹。 心底的隐忍被挖出来,首扬身体僵硬地倚在冰凉的钢化玻璃上,少有地放纵自己尽情去感受这么多年鲜血淋漓的痛。 坦白说,top在国际上声名鹊起后,他曾感激过罗抿良。假如罗抿良当年没带走他,将他这一年仅三岁的孩童托私人关系扔进美国特种兵的某魔鬼训练基地整整九年,他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在谢雨死后避开罗抿良和谢将军的势力,一个人逃脱,更不可能有实力打拼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没错,骄傲如首扬,狂傲如首扬,的确有他张扬的资本! 圣彼得堡最大的娱乐城东都的幕后老板,扬;东都背后的神秘势力、国际黑帮新星top组织的主人,mr1! 可是有实力打下这一切根本不足以平复首扬对罗抿良的恨!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当初年幼如他经历了多大的恐惧!他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童年,他的成长充满了残酷的鲜血淋漓和每天夜里对影子越来越模糊的妈妈的渴望与思念! 在训练基地遗留下的严重自闭症,直到后来遇到乐亦才慢慢治愈。 病总会好,伤痕也总会结痂,可是噩梦呢? 倘若席卷了自己有生之年近乎大半时光的噩梦早已经彻入骨髓,要怎么样的治愈才能真正醒过来? 将近二十年的凌乱画面走马灯一般匆匆而过,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顾知航衬衣内若隐若现的玉佛手上。 首扬闭上眼,再次张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玉宇珠华。拉上窗帘,打开笔记本。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五章、二次偷香 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睡得正沉的首扬。 首扬皱眉,抓起被子往头上重重一蒙。 手机并未感觉到主人的不耐烦,依然大声聒噪。 首扬最恨睡觉被人打扰,摸到手机眼睛也不张开就对着那头的人低吼,“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让我考虑留下你的命!” 手机那端明显愣了一下,却是一贯的冷淡风轻,“扬。” 熟悉的声音让首扬的戾气退去一大半,不过口气依然不怎么好,“现在几点?” “上午十一点。” “嗯,”首扬翻了个身,厚厚的三层窗帘遮住外面的明亮刺眼,卧室显得昏暗静谧,“看到新闻了?” “果然是你做的。” 首扬的声音带着明显没睡醒的低沉沙哑,“你以为?” “整个s区的网络全部瘫痪,遭到木马侵袭,以鹰皇为首的大小企业内部信息或多或少都有泄露,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 “他们只能查出来巧合。” 顾知航站在窗边,喝了一口红茶,“你是在帮古贝诺斯撇清嫌疑,你不想古贝诺斯和鹰皇恶交,或者说,你不想鹰皇毁于一旦。” 首扬打了个哈欠,“单凭鹰皇那些做假账、伪慈善的负面新闻,不足以打垮它。” “你是为了谢继承和谢继灵。” “知道就好。” 顾知航并不怎么高兴他这样为鹰皇的人着想,而且他觉得,像谢继承那样的精英人物,如果鹰皇垮了,他一定能把他挖到古贝诺斯来。可显然,首扬不愿意。 不过不管怎么样,终是达到了他要的效果。 顾知航不再多说,“你今天不来上班?” “顾老大,人不能太贪心!”首扬又翻了个身儿,将半边脸埋进枕头,“我昨晚可是加了一夜的班,已经够鞠躬尽瘁了,你可不能还要我死而后已!” 听他几乎又要睡着的声音,顾知航的唇角几不可见地上扬出一点弧度,“给你双倍加班费。不过——这个月的全勤和今天的工资要扣掉。” 手机那端明显沉默了一下,几秒之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顾知航你个吃骨头不吐渣的混蛋!” 竞标的成功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首扬每天朝九晚五,过得很是清闲,不过屁股后面老是跟着条不招人待见的尾巴却是大煞美景,尤其是这尾巴还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模仿着乐亦搔首弄姿,自以为很能入首扬的眼。 很有格调的一家西餐厅,白色装潢,白色半透明窗帘,白色餐桌上铺着鹅黄色桌布。 餐厅前方,一个年轻男人很有情调地弹着一架白色钢琴。 首扬很不意外地看到那条风骚的尾巴sky远远地跟着他走了一路之后准确无误地跟进来。 “嗨!亲爱的扬少!咱们又见面了!”今天的sky穿了一套紧身光面黑衣,更显风骚,像极了小城镇理发店里的非主流时髦小青年。 “是啊!用sky先生的话说就是,咱们实在是有缘。” 虽然是温文的语气,sky却还是听出他的不欢迎,却根本不以为然,自认为很妩媚地一根手指拨了拨新换了发型的玫红色头发,像个小女生一样胳膊撑在餐桌上,装可爱地托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扬少果真善解人意。” 浓浓的脂粉味儿呛得首扬想一脚踩在那张看不出本色的脸上,不过介于想看他再次吃瘪神情的心思,首扬还是努力压下满嗅觉的反胃。 “扬少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首扬自然不会被他涂着厚厚睫毛膏的夸张眼睛呼扇晕,优雅地笑笑,“等一会儿吧,我在等人。” “等人?”sky立刻想起那个竟然能压下他风头的“人妖”,心中张开一层防备网,脸上却笑得风骚多姿,“是扬少的那位‘家人’,乐先生吗?” “呵呵,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大美人!”首扬觉得,这样的说法绝对很贴切。 sky的心思提溜乱转,他这将近半个月一直没看到那个“人妖”,sky寻思着,首扬肯定是厌恶了那“人妖”,为此他还偷偷得意好几天。可看眼前首扬眼角都带笑的神情,分明是又有了“新欢”! sky不由暗暗泛酸不平衡,他就这么差劲儿吗?到处跟着一个大男人明摆着倒贴,可人家竟然还不要! 不过sky还是没忘自己的正事,“不知扬少对艺人这个职业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首扬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窗外缓缓停下的黑色保时捷,唇角的笑隐约有些阴谋得逞的诡异,难得给了sky一个还算友善的答复,“其实我对艺人演艺圈并不很了解。” sky一听,立刻来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扬少之前应该对艺人这个职业有些误解。艺人其实是非常高尚的职业!首先,艺人就是整个世界的美丽天使,如果扬少成为艺人,绝对能够吸引无数男女倾倒膜拜!……” sky口若悬河地打开了话匣子,一边亢奋地描述着艺人这个超脱于“艺术领域”“精神世界”的崇高职业,一边唾沫四溅地吹捧着首扬这个“未来最耀眼的明星”。 扫了一眼远远走来的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首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而浑然未觉的sky却误以为首扬真的听动了心,更是大受鼓舞,说得更是天花乱坠,“……扬少相信我!以扬少这张好莱坞型男都必须靠边儿站的脸,他日的国际巨星必定是扬少的囊中之物!更何况我们华悦……” “华悦果真本事,正大光明来挖墙脚!还好巧不巧非挖我古贝诺斯重薪聘请的总秘书长!” sky脊背一僵。 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到首扬对面。 sky脸色难看地挤出一个笑,“顾、顾总裁?”转头惊愕地看向首扬,“扬少在等、等……” 首扬摊摊手,“是啊,我说了,我在等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sky都要哭了,他只记得首扬说在等一个“大美人”,哪里想到会是顾知航? 首扬则一脸无辜,顾知航不是大美人吗?谁敢说他那张脸不美得让人嫉妒? “顾总裁、好。” sky失去了巧舌如簧的能力,只想找个地缝儿赶紧钻进去。 他当然猜不到,下班后,还没下楼的首扬远远就看到他又一次躲在古贝诺斯楼下后,就给顾知航发了消息要他来这家西餐厅吃饭。 “知道华悦来挖我的人,我还会好?” sky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偏偏首扬还大言不谗地火上浇油,“顾总,你总算来了。再晚来一步,我可说不定真被sky先生锲而不舍地挖走了!” “你会?”顾知航不理会他的戏谑,拿起点菜单,“想吃什么?”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首扬一样抵抗得了顾知航的低气压,尤其是“做贼心虚”的sky还被顾知航故意忽视,拘谨地站起身,聪明地选择“走为上策”,“顾总裁,扬少,我、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再见,再见!” 不等二人发话,立刻溜之大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六章、二次偷香(下) 首扬看着sky几乎抱头鼠窜的丢脸相,很是可惜,“还准备狠狠宰他一顿午饭哪!” “你很缺钱?” 首扬立刻表明立场,“我绝不嫌钱多!” 顾知航也不理他,招来waiter,“鹅肝排,蘑菇蛋卷。”转头看向首扬,“你要什么?” “菲力牛排,鱼卷。” 顾知航将菜单交给waiter,“再来两杯红酒,一份洋葱汤。” “又是洋葱。”首扬略有些孩子气地咕哝了句,不过这法式洋葱汤的确很美味,所以也不计较,“这顿饭该是顾总请吧?要知道,我可是又一次英雄救美!” “是吗?就是不知道刚刚是谁救了谁。”顾知航随手扯了扯严谨的领带。 首扬觉得顾知航扯领带的样子真是性感极了,调戏地吹了声口哨,“sky那家伙还挺有意思,至少要比咱们的总裁夫人好打发多了。” 首扬的意思本是在说余迎不好解决,哪知顾知航竟扬了下眉,“还知道你不好打发?不过你这小三儿什么时候上位成功、还当上了我的正室成了夫人?”那意思,分明是在挑明,古贝诺斯的“总裁夫人”根本另有其人。 首扬早就习惯了顾知航的语出惊人,“唉,世人皆被蒙蔽了眼!古贝诺斯的冷面总裁明明就是个十足的闷骚男,偏偏非要装成冷酷型男来欺骗大众!” “若说装的话,谁比得你扬少?对华悦的那种人渣也要装清纯!” “像我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钻石王老五,不装得绅士可亲,怎么引来无数美人竞折腰?” “你不是一直在国外,还懂中国诗词!” 首扬不在意地一笑,“罗抿良可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准继承人培养,会允许国外的疯狂文化侵占了我的思想?”顿了顿,直奔主题,“我需要帮忙。” “知道你车子没油了,已经打过电话。” 首扬弯了弯唇角,“顾老大,你还真有姨妈的潜质!我想说的是别的事。” “说。” 菜很快送上,首扬吃着煎得刚刚好的嫩牛排,语气轻描淡写,“帮我打草惊蛇。” “什么意思?罗抿良?”顾知航切一块鹅肝放到首扬盘子里。 首扬看着盘子里的鹅肝,眼神动了一下,猜不透顾知航这娴熟而极其自然的动作是小时候的习惯延续还是再见后的刻意关心,“我来a市,并不全是为了罗抿良。我在圣彼得堡开了一家赌场,去年出了个叛徒,为了区区几个钱,杀了我最重要的一个兄弟。现在就在a市,只可惜找了将近一年,也没能查出他究竟在哪。我想,他一定是改头换面躲起来了。” “你来a市已经一年了?” 首扬一笑,“天下间是我在a市的地盘。像我们这种人,长期去一个地方,没自己的势力怎么能行?” 顾知航并没想到天下间竟然会是首扬的。不过惊讶却也是一瞬间而已,喝了一口红酒,在手里慢慢转动着透明的酒杯,“你就是东都的扬,对吧?” 首扬明显惊讶了下,“不错嘛!这都能查的出来?!” 顾知航不以为然,“别太小看我。” 首扬勾了勾唇角,他顾知航是可以让人小看的么? “我查过圣彼得堡的势力分布,只有东都是一群华人面孔聚集的地方。我查出来的消息应该是你故意要所有人都知道的——东都是一群华人开的豪华娱乐赌城,势力神秘,敢惹事的人不出三天都会莫名其妙地出意外。所以东都很快就成了俄罗斯最神秘莫测的娱乐城。” 首扬将鹅肝送到嘴里,笑眯眯的似乎听故事一般兴趣浓浓,“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是东都的人?我难道没可能就是个普通人?而且,”放下刀叉,优雅地抿了口酒,“很少有人知道,东都的老板是扬。” “那是以前,看来你并不知道你的东都发生了什么事。”顾知航将酱汁淋在蛋卷上,切一块放到首扬盘子里,“东都和top的关系曝光了。” “你说什么?”首扬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墨西哥的华雷斯家族出了叛徒,查出来有人和the one勾结。top被惹怒,mr5挑了the one在罗斯托夫的总部,带人血洗了包括m在内的将近一千人。helianthus和少数骨干逃脱,立刻公布出东都背后的势力便是top的消息,不过helianthus好像并不知道,扬就是mr1。”停顿了下,顾知航才看了首扬一眼,“若不是了解你的懒散本性,而且见过乐亦的细心能干,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那个赫赫有名的mr1。” “呵呵,这群不让人省心的蛀虫啊!”首扬无奈地摇摇头,却是一脸纵容,“曝不曝光无所谓了,反正也没人见过我的脸。”首扬好奇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是我?” 顾知航吃相很是优雅,“直觉。” 首扬忍不住唇角一抽,“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我接下来想说什么?” “我不是神算。” “还好你不是神算。”首扬礼尚往来地切了鱼卷给他,“既然出了事,叛徒琼布·李的事就先放一放。helianthus派到蓝带来的应该是t,不管是先解决t还是我top的叛徒,都会打草惊蛇。” 顾知航长长的睫毛呼扇了下,若无其事地插起鱼卷,“所以你决定静观其变,等确定他们的身份后一网打尽?” “这是最好的做法。” “恐怕没那么简单。余迎是蓝带的人,和我已经交往两年了,做事还是滴水不漏。” 首扬翻了他一眼,“你跟个冰棍儿似的,人一贴上来你就恨不得立刻把她踹得远远的,还说她滴水不漏?” 顾知航也不理会他,继续说自己的,“两年前余迎趁我喝醉了酒把我带上床,制造成我酒后非礼她的假象。她的身手和力气连帮里身手不错的小弟都不能比,我用半年时间才能确定,她是蓝带的骨干人员。所以蓝带的势力,恐怕不容小看。不过在古贝诺斯两年,余迎并没盗过公司的机密,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首扬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这个余迎,真是不容小看。竟然把堂堂顾老大给弄上了床!厉害!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你的重点就在这儿?” 首扬一勾唇,笑得好不猥琐,“顾老大,相信我,你只要伸开胳膊对她抱上一抱亲上一亲,或者直接到床上去问,我敢保证,她立刻将她的家底儿都全盘报上!” 顾知航脸一寒,“你很有经验?” 首扬想了想,点点头,“还好吧!”这可是书华那小子的经验之谈,应该是非常靠谱儿才对。 没想到顾知航的脸色更难看了,口气不善地说了声“吃饭”,便不再理他。 首扬奇怪半晌,忍不住郁闷地翻白眼儿,想不透这家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刚坐到车里,手机便响了。 首扬看了眼来电,接通电话,“舍得打电话汇报了?敢不说一声就搞出这么大动静!你们一个个都吃饱撑了想找乐子?姨妈那混蛋呢?浪费老子多少钱?下个月让他接十次单!把钱十倍给老子挣回来!” 那头的游黎等他啰嗦完,才毫无情绪可言地开口,“有生意上门儿,我替你接了。” “靠!游黎你丫的真想挨揍?老子什么时候说要接生意?开价哪?有没有挑战性?你……” 游黎对他的叫骂习以为常,一开口,精准地堵住首扬的骂声,“helianthus开价十亿英镑买你的命。” “就十亿英镑?”首扬愣了三秒种,突然气笑了,“出手费是十亿,身价也是十亿。这么算的话,他怎么也得给我二十亿吧?” 见他还是没系安全带的意识,顾知航只好再次探过身体,给他系上。 再一次看到近在咫尺的美色,首扬立刻选择性地忘了上次的“警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上“唇感”很是不错的侧脸! “啾!”好大声音好用力的一个吻! “首扬?!”顾知航立刻坐直,微红着脸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首扬无辜地眨眨眼,瞄着那好看的侧脸上还沾着自己口水的淡淡红痕,表示自己是情不自禁、自己是被“**”的。 顾知航当然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心里不舒服,一想到这个混蛋也曾对其他人这么放肆,他就想掐死他! “扬,你身边有人?”游黎的声音拉回首扬兴致勃勃打量顾知航微红冷硬侧脸的注意力。 “不是外人,我跟航在一起。” 游黎听到他那声极其自然的“航”,原本便千年不化的脸又寒了三分。 首扬自然看不到手机那头能冻死人的脸,“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顺便告诉姨妈,我要the one在这个世界上除名。” 当黑色保时捷又一次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在古贝诺斯的停车场时,保安很有先见之明地想,该不会惹了总裁大人又失控发火的还是倒霉的美人儿秘书吧? 车上下来的两个同样出类拔萃、英挺帅气得令人移不开眼的男人证实了保安的猜测。 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个男人一冷一热、一冰寒一诡笑,怎么看怎么有情况。 首扬笑得很不怀好意,他突然发现,有飙而不发的顾知航快要炸毛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七章、胃疼 汇报完工作,张璇有些担忧地看着首扬眉头微皱、明显发白的脸,“扬少,你没事儿吧?” 首扬抬了抬唇角,“有点胃疼,没什么要紧的。你先去吧。” 张璇见他实在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知趣儿地走出去。 刚回办公室,就见何莉拢了拢一叠文件,站起身就要出去。 “小莉,”张璇叫住她,“要是没什么太重要的文件就等会儿吧,扬少这会儿不舒服。” 众美女一听,纷纷抬起头,“扬少怎么了?” “扬少病了?” 张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看扬少的脸色好像病了一样,应该是胃疼。”不由感慨了句,“唉,单身的男人啊,比咱们单身的女人还悲摧。也不知道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美人儿能拿下咱们扬少、替咱们好好照顾这位大帅哥!”转头略带不正经地说,“你们不知道,刚刚我在办公室看着扬少白着脸眉头稍稍皱起的病美人样儿,真是心疼死了!帅哥就是帅哥,不舒服也能这么勾引人!” “去!你这狠心的女人!扬少都病了还在这发癫!活该你没人要!” “就是!不理她!” 张璇遭到众美女的一致“对外”,佯装伤心地捧了捧心。 闹腾一会儿,办公室倒也静了下来。 只不过刚刚一会儿,张芬然就若无其事地走出办公室,“我下去一下。” 没一会儿,李恬萌也走出去。 大概十多分钟,张芬然一脸平静地坐回办公桌后,接着是李恬萌。 可没两分钟,闫妍也站起来…… “听说扬少不舒服,我刚刚正巧下去,顺便帮扬少买了两盒胃药。”最后一个“顺便”送药的张嘉体贴地关上门,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首扬无语,不到一个小时,自己办公室已经放了十多盒胃药。这群一个比一个精的秘书助理什么时候变这么善解人意了? 首扬唇角抽了几下,将文件整理好,推门走进顾知航办公室。 “你全看过了?” 首扬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都看过了,除了城南那个项目的提议不怎么合理,其他全都可以通过。” 难得没见他开窗,顾知航抬头看了首扬一眼。却见他眉头微皱,一副恹恹的模样,“你怎么了?” 首扬简言简语,“胃疼。”顿了一下,“没事,你说你的。” 顾知航又看了他发白的脸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什么,站起身,“城南的项目下午开个会讨论一下就行了。半个月后的竞标成功且告一段落后,公司会开酒会,时间在十月十三号,所以你是不是需要趁这段时间物色个女伴?” “女伴?”首扬捂着揪疼的胃,很有些不满,“顾老大你诚心揭我短儿是不是?我去哪儿物色女伴去?你要能变个女人我倒是还能邀请你。” 一股浓浓的药味散开,顾知航将一杯沏好的药递到到他面前,“你可以邀请华悦的sky当你的女伴,我想,他一定很乐意。” 首扬接过那杯热腾腾的药,笑得非常惹人嫌,“顾老大,你的贤惠能跟姨妈比了!”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这些年你能活下来真是奇迹。”顾知航的意思很简单,不过是说首扬根本不会照顾自己罢了。 “可惜我偏偏活得好好的。”首扬喝了一口棕色药汁,有点甜,有点苦,并没有惯喝的那些药汁的怪味道,“味道还不错,比邵文那混蛋给我喝的黑乎乎的‘毒药’要好喝多了。” 顾知航翻着文件的手一顿,“你的胃病很严重?” 首扬心满意足地喝着药,吊儿郎当的语气像在说别人一般,“死不了,不过会时不时折磨折磨人。刚偷渡出国的那半年活得像个乞丐,饿了渴了都是嚼几口冰块雪疙瘩。你刚刚不就说了么,我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弯了弯唇角,咂咂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轻描淡写的几句,顾知航却听出他那几年过得恐怕不只是艰辛。 顾知航心头泛起一抹清晰的疼,沉默不语。 首扬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三合会有什么动静吗?” “动静没有,八卦不少。不过,罗抿良名义上妻子,被一直想爬上姐夫床的亲妹妹给害死了,罗抿良借刀杀人,顺势把小姨子送进了监狱。” 首扬嘲弄地冷笑,“这倒是一出狗咬狗!” 顾知航也不理他,继续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现在三合会的老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一大半,总算引起了注意。不过已经晚了,罗抿良原本就威望很高,如今掌握了三合会的大部分实权,所以那些老人想翻身根本没机会。” “哼!”首扬冷冷一笑,“一朝天子一朝臣!罗抿良步步为营这么多年,岂会给其他人留机会?” “你不觉得你根本是青出于蓝?”也只有顾知航敢和首扬这般谈论罗抿良,“他步步为营,可还是步步落你之后,甚至连你是死是活都没办法知道。” “那是基因问题,跟我没关。”滚烫的药汁下肚,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疼痛果然减轻了些。首扬放下空了的杯子,杯子内壁上还沾着棕色的药沫,“不过之前他不敢大张旗鼓地搜捕,现在三合会在手,他已经没了后顾之忧。” “那又怎样?没人知道谢雨的儿子是谁,更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而a市,根本没人知道罗御这个人。”顾知航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他,“中秋的假期你应该没事吧?妈让我叫你一起过节。” 首扬擦了擦唇角,笑眯眯地瞄着他,“平姨这是要将我这个小三儿扶正么?” 他当然清楚,农历八月十四是谢雨的祭日,平淑是不想让他一个人难过,可顾知航呢?他究竟怎么想? 两束白菊花放在冰冷普通的墓碑前。 首扬看着照片上容颜模糊的女人,薄唇紧抿着。 他对谢雨的印象并不深刻,在基地的九年的确是靠着心底对妈妈的渴望撑了下来,可谢雨对他而言更多的是像眼前这张发旧的照片,泛黄地悬在心中的某一个角落。 他对谢雨的执着不过是因为他要自己坚信,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他也是有妈妈疼的。只不过这份刻意保护自己的执着在遇到游黎乐亦等人之后慢慢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谢阿姨,今年我妈她没来看您,不过我带了你最想见的人。”顾知航语气轻轻的,如同一阵暖风拂过。 首扬有些失神,他一直以为,顾知航早已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温润如玉。 长长的睫呼扇几下,首扬看着墓碑上笑容明艳的年轻女人,终于低低开口,“妈,我回来了。” 一声简单的“妈”,首扬原本只是有些低落的心突然泛起了酸,一种五味夹杂的感情在胸中飞快地发酵,涨得他微微难受。 始料未及的情感失控让他慌忙略抬起头,首扬努力张大竟有些发烫的眼睛,生怕自己哭出来。 早在美国只有几岁的时候,首扬就已经不会哭了,就连当年谢雨死的时候,他也一滴泪都没掉。可现在他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墓碑,只淡淡叫了声“妈”,竟突然勾起了心底所有的委屈。 多年的苦辣辛酸一时间无限放大,让首扬无法不失控。 “都过去了,”顾知航用力握了握他的肩,仿佛知道他为什么难受,“没事了。” 首扬紧咬着唇,僵直着身体不说话。 “我们该走了,谢将军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若是碰到,再被人看见的话反而不好。” 首扬点点头,努力平复下心头的涌动,深吸了口气,“妈,我走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还没转身,首扬的眼神就忽闪了下,“有人。” 顾知航也已经发现,若无其事地当前离开,“没事,我们走。” 首扬一脸淡然得走在顾知航身旁,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色彩,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跟随别人祭奠一个跟自己毫无关联之人的模样。 在走过那辆一直盯着他们的神秘轿车时,首扬极其自然地瞟了一眼轿车的标识,就像普通爱车的年轻人一样对着象征身份的标识惊艳地扬扬眉,跟着顾知航坐进保时捷。 车里的人淡淡收回精光四射的目光,打开车门,朝谢雨的墓碑走去。 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身穿普通休闲服的中年男人,首扬冷冷收回视线。 黑色保时捷很快驶出,顾知航看着首扬薄唇抿得轻颤的侧脸,皱皱眉,“他就是罗抿良?” 首扬的脸色微微失了血色,拳头更是捏得泛白、握得直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顾知航根本不可能相信首扬竟会对一个人有着这么一种类似于又恨又……怕的情绪! 没错,尽管首扬极力不表现出来,顾知航还是可以看得出,首扬竟会怕自己的生父,怕罗抿良! 首扬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不愿多说话。 顾知航并没带他回家,而是去了人流非常少的护城河岸。 人工修建的河,两岸是整齐的坡行白色河道,白色的圆柱栏杆像装饰一样面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宽阔的堤岸点缀着整齐有致的绿树,每隔一小段距离都会有小小的绿带花坛和精致的长椅。 难得安静的时段,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影。 打开车门,顾知航率先下车,“下来坐坐吧。” “这里空气不错。”首扬也瞬间收了在车上的压抑情绪。 “嗯,而且很安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 首扬知道他是为自己找个可以放纵的空间,抬头看着远远的河对岸,神色不明,好一会儿,才语气复杂地开口,“顾知航,你怎么能比游黎姨妈他们还明白我想要什么?” 顾知航的眸光如同河中静缓的波纹,“不好?” “不好!”首扬想都不想,“你会惯坏我。”回过头,略显认真地看着他,“而我离不开一个惯坏我的人,所以——” “所以你要离我远一点。”顾知航并不看他,“首扬,我不是一个会随便惯着谁的人。” 首扬突然笑了,不是会随便惯着谁的人,那么,他是想惯着他了? “陪我打一架吧!” 说完这句话,不等顾知航回答,首扬便一拳挥上。 顾知航知道他是想发泄,所以出手毫不留情。 极少有人知道顾知航有着非同一般的身手。教子苛刻的顾爸在顾知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请各种各样的特种部队教官严格培训他,尤其是在十五六岁时,顾知航更是成为全亚洲唯一获得被选入英皇骑士特训组织资格的少年!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八章、你要负责! 顾知航从没见过首扬出手,但也绝对知道,首扬的身手绝对在他之上!那天电话中听他说出手费是十亿英镑时,顾知航惊讶的同时,心中掀起了震撼的巨浪。 现在的顾知航的确只是个普通ceo,是个国内不起眼小帮派的头目,不过走了普通道路并不代表他一定就平庸碌碌。和何致远他们不一样的是,顾知航对国际黑帮的走势了如指掌,所以他十分清楚,放眼整个国际,假如还有人敢开出十亿英镑做出手费、而且还绝对不算多的话,当今世上只有一人——国际杀手榜单第一名的神秘杀手,satan! 如今与首扬真正交手,顾知航难免紧张兴奋的同时,更是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 素有satan之称的杀手,首扬的身手果然只能用“魔鬼”才能形容!向来身手恐怖傲人的顾知航明显落于下风! 不过首扬虽彪悍,对上顾知航,也休想轻易打败他! 二人打得酣快淋漓。 顾知航一个回踢,首扬竟不躲,精准地被他踢中,直直落进水里。 顾知航当然明白首扬是故意的。 看着水面溅起一大片水花,荡着层层波浪扩散开来,顾知航气息明显不顺畅了,衬衫湿漉漉地贴在后背,显现出肉粉色的脊梁。 好一会儿,顾知航才俯身捡起二人扔在地上的外套,拍了拍看不见的灰尘,扔进车里。 水面渐渐归于平静。 气息慢慢恢复的顾知航皱起眉,这么大会儿了竟还不见首扬出来。 顾知航脸色一变,莫非这小子不会水? 一想到这,顾知航眼神一紧,踢掉皮鞋就跳进河里。 河水的能见度不高,顾知航游到首扬落水的地方,距离水面大约五六米处,果然斜着一道人影! 顾知航慌忙游上前一把搂住,立刻带着他上岸! 刚刚的打斗早把力气耗光,顾知航费力地将首扬拖上岸,忙拍打他的脸。 首扬竟双目紧闭,挂着水的睫毛都不动一下! 顾知航这才慌了,“扬?首扬?!扬!醒醒!”又是压胸又是摇晃。 可首扬还是一动不动,鼻子里竟连呼吸都没了。 顾知航头嗡了一下,来不及多想,立刻吸了一大口气,捏住首扬的鼻子就对上他的嘴,进行呼吸急救。 紧张得有些颤的唇覆上,大口大口的空气被强行送进嘴里。首扬张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顾知航一直滴着水的头发和侧脸,眸中闪过一抹复杂。 “扬?”顾知航往日冷酷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难掩的惊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知航。” 一时被心中难得的起落控制的顾知航并没有发现首扬的不对劲,立刻将他的身体抬高些,“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话未说完,胳膊一轻,被揽着的人突然坐起,唇便被两片软软凉凉的东西覆上。 顾知航的眼不自觉瞪大,清晰地看到首扬放大的浅褐色眸中映出自己那双惊愕的眼睛。 首扬竟还要死不活地左右动了动唇,甚至还舔了舔、用力吸了吸。 唇上清晰的触感让顾知航终于反应过来,一个大力推开他,腾地站起身退开两步,脸色瞬间爆红,“首扬?!” 首扬竟没事儿似的站起来,认真地看着他,“原来不光你的脸亲着舒服,你的嘴唇亲着更舒服!”想了想,首扬又不要命地吐出一句,“顾知航,这是我的初吻,你要负责。”竟然还回味一般舔了舔唇! 顾知航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气得直握拳,瞪着首扬那张无辜的脸咬牙切齿,“我也是初吻!” 首扬皱眉,书华明明教过他,哪天他亲了谁的话,直接说出这么一句,保准美人儿乖乖投怀送抱,而且死心塌地。可到了顾知航这里怎么就行不通了? 不但没死心塌地,更没投怀送抱,最重要的是,这人根本是一副想吃了自己的凶神恶煞相! 首扬翻了个白眼,那风流蛀虫的话果真不能信! 看着顾知航又将车开得几乎飙起来,首扬觉得,男人心真是海底针,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气什么,不就亲了一下嘛!更何况还是顾知航先亲他的! 顾知航的脸冷得像圣彼得堡的冰雕,看得首扬真想伸手拉过来再亲一下感受感受他的脸和唇是不是也和冰雕一样寒。 顾知航显然不知道首扬的想法,否则肯定会再踹他下水一次。心中虽气恨,但毕竟还是有些担心,半晌,才硬着嗓子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首扬顿时好笑,“检查什么?你不会认为我溺水了吧?我不过是在水里静一会儿,这种程度的闭气根本是小儿科!” “你说你刚刚是装的?” 顾知航一瞬间冰寒的低气压几乎将车内的空气全冻结了,首扬揉揉鼻子,满脸无辜,“我是没见过你竟然会有紧张的一面,所以就多看了会儿。” “首、扬!”顾知航的手几乎要将方向盘握断。 然后黑色保时捷便在宽敞的大道上令人惊悚地打起了漂移。 二人湿漉漉地回顾家实在不怎么好向平淑交代,只得回上帝之城。 “没想到你住在这里。”顾知航毕竟是顾知航,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你不早就查到了么!”首扬直接拆台。 顾知航扫了他一眼,“客套而已。” 首扬语结,有这么客套的? 打开房门,顾知航踏进去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乱!走进看到客厅全景后第二个感觉就是——非常乱! 各种各样的速食面和快捷零食的包装盒地上桌子上到处都是,宽大的沙发上扔着乱七八糟的换洗衣服,门边横着一只只鞋。 看不出外表这么骚包的一个大少家里竟然这么邋遢! 偏偏主人却没有一分难为情的意思,“自己找个地儿坐,我看看还有没有干净衣服。” 顾知航深吸一口气,又脏又乱连下脚地儿都没有的地方,他去哪儿找坐的地儿? 电脑室不同版本配置的电脑七歪八斜放了三四台,桌子上扔满各种大小硬盘、窃听器、看不出材质的电线细丝……书房里的书也是乱七八糟,地上桌子上椅子上,记录着让人看不懂字符的纸条扔得到处都是! 健身房还好一点,只有健身器材,当然,如果乱扔的枪支弹药和短刀匕首等东西不算的话。 厨房一看就是许久没人进过的模样,冰箱的保鲜室里竟然放着早不新鲜的蔬菜和肉食。 以顾知航的判断,肯定是乐亦住在这里的时候买的。 顾知航不禁想骂娘,就算猪窝也比他家干净! “奇怪,不会全穿过一遍儿了吧?”首扬在衣柜里边扒拉边嘟囔。 顾知航走进卧室,果然,两双拖鞋没一双是好好躺在床边的。乱七八糟的豪华大床,一大一小两把精巧的手枪和一把蒙古刀随意扔在床头矮桌上,没有半点世界顶级杀手该有的谨慎,反而像个不入流的小混混。 看着垃圾筒里乱七八糟的方便速食面等包装袋,顾知航有些恼火,“你平常就这么吃饭?” 首扬愣了一下,回头,顺着顾知航的视线看到垃圾筒里的包装袋,挠挠头,“我不会做饭,有时候懒得出去吃,就随手找东西填肚子。”想起什么似的,首扬一本正经地推荐,“我仔细对比过,国内的方便面实在太难吃了,虽然小日本儿很讨厌,但他们的方便面做得倒是好吃得很!” 顾知航总算知道这家伙的胃病为什么会一直不好了。 “得,真没干净衣服了!我打电话让他们送几套过来,你喜欢什么牌子?” “不用!”顾知航阴着脸,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了,拿起手机给平淑打电话,“妈,我们有点事,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首扬眨眨眼,什么意思?不回顾家?要出去吃吗?不由低头看看湿答答的衣服。 “……嗯,没什么重要的事。……扬也没事,别担心。……是工作上的事。……嗯,知道了,下午我们就回去。” 挂了电话,顾知航根本不理他,直接走进洗浴室。 首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就呆在他这里等衣服干吗?首扬皱眉,他饿啊! 被顾知航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余迎”两个字。 首扬看了看房门紧闭的洗浴室,接通电话。 “知航,你在哪儿?下午我想去看望一下伯母。” 首扬听着余迎温柔得几乎要溢出水的声音,很没有怜香惜玉的绅士情怀,一勾唇,纨绔本性显露无疑,“嗨!余美女!” “……首、秘书长?”余迎显然一愣,要知道,即便是平淑也没碰过顾知航的电话,“怎么会是你?总裁呢?” “顾总现在洗澡,没办法接余美女的电话,所以我就替他接了。”首扬并不知道顾知航的手机从不会有人敢碰,当然,即便知道他也照接无误。 余迎显然更惊诧了,“知航在、洗澡?你们、在一起?”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要不我让他接电话?” “不、不用了,我等下再打过来吧。”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首扬撇撇嘴,顾知航洗澡是件很惊悚的事吗? 他哪里会知道,顾知航有很严重的怪癖,他从不会和其他人有什么近距离接触,而他对私人空间更是隐蔽得近乎苛刻。他极少去别人家,而他自己家里的卧室书房等地方,除了平淑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进去。 当顾知航穿着睡袍头发滴水地出来时,首扬被惊艳地直吹口哨,“顾老大,帅啊!实在太性感了!” 哪知顾知航的脸色又是一沉。 首扬无语。书华那家伙明明说,夸一个美人性感他绝对会高兴,为什么在顾知航身上每次都不准?书华肯定是在耍他!不行,回去之后一定要找那混蛋算账! “进去洗澡,把脏衣服都扔出来。”径直走到床边揭下床单。 看样子顾知航是要大清洗了。 首扬立刻听话地脱了衣服。 换下床单被罩后,一转身竟看到脱得一丝不挂的首扬,顾知航眼神僵了一下,眉都要竖起来了,“你干什么?!” “脱衣服,”首扬回答得极其自然,“你不是要拿去洗吗?” 将脏衣服放到顾知航手里的被单上,首扬赤着脚去找被扔得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 一个相貌倾国倾城的妖孽浑身**地在眼前晃,没有哪个人能抵挡得了这非一般的美色冲击。 顾知航也是个正常人,看着眼前这只身体无一处不修长、无一处不俊秀的不世妖孽,竟不觉心跳加速。顾知航慌忙别开眼,恼怒道:“你在其他人面前也经常这样?” “还好吧,以前大家都是挤在一个小浴室洗,不过后来就没那机会了。”首扬没看到顾知航微红微恼又带着不自在的脸,踢踏上拖鞋,在柜里扒出一条睡裤,“反正都是男人,怕什么?”扯了条浴巾进了洗浴室。 顾知航瞪着隐约传出水声的洗浴室,胸中十分火大。只要一想到这家伙把对自己做的事也在其他人面前做过,他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首扬可不知道他想不想杀人,快快乐乐洗着澡。有人伺候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尤其是伺候他的人还是霸气一方的顾知航。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十九章、TOP 吹着口哨洗完澡出来,洗衣机里的脏衣服已经洗好烘个差不多了,而顾知航已经将客厅收拾个差不多,整理出两大袋垃圾,正握着那根只被乐亦用过的崭新拖把跟脏兮兮的地板较着劲儿。 首扬胡乱擦着头发,笑眯眯看着顾知航“贤惠”地打扫着家务,再次感叹,谁娶了顾知航的话一定赚翻了。 感觉到身后某只又懒又混蛋的妖孽不怀好意的打量,顾知航不带温度地直起身看他,“没想到你这里竟还会有打扫工具。” 白色的睡袍松松一系,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再配上那张秀色可餐的脸,这个样子的顾知航还真是勾引人犯罪。 首扬色眯眯盯着顾知航胸前……的玉佛手,“我住的地方什么没有?” 顾知航皱眉瞪着只穿了条丝质睡裤、上身**的妖孽,口气很不好,“睡衣穿上。” 首扬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挂在脖子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又不是女人,光一半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知航低头继续拖着地,心中很是恼火,这家伙难道从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么? 首扬眨眨眼,突然夸张地阴声怪气,“顾老大!你不会是对我有**吧?” “胡说什么?”顾知航脱口而出,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竟然在心虚。 没想到首扬竟笑起来,“哈哈,顾老大,你的反应还真可爱!书华这次总算没骗我。我跟游黎说这话的时候,游黎那家伙竟然点头说是。”顿了顿,揉着精致的下巴,“不过这‘有**’到底是个什么**?书华那家伙教我的东西总是不给解释。还有玩儿亲亲,书华明明说只要被我亲了的人一定会含羞带怯对我言听计从的,可为什么你每次都像被我咬了一样?” 顾知航听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半晌,总算有了一知半解,眸中闪过一丝什么,直起身看着他,“你不明白?” 首扬一愣,“明白什么?” 见他根本不是装出来的一脸茫然样儿,顾知航心中突然舒坦几分,“没什么。”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以后离那个书华,远一点,他教给你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首扬立刻赞同,“顾老大你太有先见之明了!书华那蛀虫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顾知航模糊地带过这个颇有几分“颜色”的话题,没忘自己的初衷,“去把睡衣穿上。” 首扬不乐意,“顾老大,书华说,见不得对方的**是对对方有非分之想,你不会真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别胡说!”顾知航半天才憋出一个很蹩脚的理由,“小心感冒。” “阿嚏!” 话音未落,首扬就配合地打了个喷嚏。 一见顾知航的目光射过来,首扬立刻举手申明,“我没感冒!一定是有人想我了!” 首扬这次的确是信口胡说的,可很显然,的确有人想他了。 作为俄罗斯全国第二的城市,圣彼得堡繁华得像一座童话不夜城。 高六十六层的东都娱乐赌城是圣彼得堡并不算起眼的一座娱乐场所,可它神秘不外漏的实力却让它变得不普通。 东都是四年前建成的豪华赌城,齐全的娱乐服务设施很受远近大亨豪客的青睐。 据传闻,东都的主人是几个年轻的东方面孔。 而最近,东都在国际黑帮大放异彩——东都背后的神秘势力竟然是七年前靠贩毒发家、只两年时间便在鱼龙混杂的国际黑道中风生水起的新秀势力,top! top是什么样的组织,没人能够真正说清楚。 大约五年前,top不知不觉中打破原本混乱的毒品交易、在国际上形成一条扎实稳定的贩毒交易链;之后,top凭借良好的贩毒口碑,开始大肆倒卖军火武器、甚至还有后来的重型武器等只有国际大组织才有能力做大的重武器链。 top的突军异起引起不少黑道势力的眼馋嫉恨,可结果显而易见,数次交锋,top无一落败,甚至不少后台势力不够强大的黑道组织直接被灭族!top的几位神秘领导人mr在同行眼中大放异彩,而top也渐渐被人所知。 传闻,top的人脉渗透到每个国家,成员低调善于伪装;传闻,top人人心狠手辣,只要被他们盯上,没有谁能逃脱厄运;传闻,top与各个大帮派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传闻,top的几位首脑mr各有各的恐怖之处,而且神秘不被人所知…… 而此刻,传闻中能“操纵人心智”的mr5开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跑车停在东都富丽堂皇的大门外。 “先生,要将车停到停车场吗?”立刻有保安上前。 一个中等身材、略微偏瘦的卷发男人从车上下来,大晚上竟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深色休闲服上隐隐透着股血腥味,看也不看那保安一眼便直接走进大门,“不用,等下会有人本来处理。” 保安敏感地闻到他身上的血气,愣了一愣,立刻拿出对讲机正要通知里面的人,另一个保安慌忙上前拦住他,“等一下!先看看再说!应该是内部人员。” 果然,只一会儿的时间,经理带两个人匆匆走出来,“仔细检查后处理干净。” “是。” 内部电梯在五十层停下。 下方的喧嚣均被阻隔在四十几层的洗浴中心之下。 高空的静谧将整个圣彼得堡的繁荣迷醉都隔离在下方。东都上方的十几层,安静奢华得如同空中楼阁。 极少数人才知道,人流喧哗的东都赌城的上方十六层,是top组织的核心总部,除了top的几位领导人,只有top的少数心腹和核心技术人员才能进入。 电梯打开,是宽大的走廊,只有一个门。 男人摘下墨镜,掏出一张卡在门边的识别器上刷了一下,门打开。走进之后,分别是指纹识别系统、声音识别系统和人脸识别系统。 男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多反感这繁琐的安全识别。 最后一道门打开,迎面是一处至少有二百平的大厅,四周是房门紧锁的全自动各监控仪所在室,平时很少有人进入。 整个大厅除了一圈宽大的棕皮沙发,只有正前方的一处豪华楼梯,再无其他摆设。 光可鉴人的地板,大厅四壁的装饰空荡华丽,向上看去天花板非常高。顺着楼梯向上一层是一间间办公室,呈四面环绕,分布普通而清晰。 楼梯之上,一个碎发过耳的帅气男人正倚着金色的栏杆抽着烟,一看到下方的男人走进来,立刻眉飞色舞地打招呼,“姨妈不错嘛!这一票儿干得太帅了!” 乐亦几步跨上楼梯,还没走到跟前就皱眉,“你竟敢抽烟?” “这不扬不在嘛!要不我哪儿敢啊?黎还不抽死我!”方书华故作可怜兮兮,“没人疼的男人好可怜,抽根儿烟也要偷偷摸摸躲到走廊。” 乐亦摘着身上乱七八糟的追踪器、窃听器,“相信我,就算扬不在,被黎闻到了烟味儿他也一样会抽你。” 方书华不在意地笑笑,“今天不会。黎那家伙受刺激了,拉着爆程喝了个大醉,看他那模样,不睡个两天恐怕醒不过来。” 正准备上楼回房间好好洗洗澡的乐亦成功被止住了脚步,“和爆程那混蛋喝酒?谁刺激他了?” 方书华弹了弹烟灰,“你觉得,还有谁能刺激得了他?” “扬?” “你以为呢?”方书华懒懒倚着栏杆,“好像黎打电话给扬,是那个叫什么、顾知航的接的电话,说扬累了,在睡觉。”幽幽吐出一口烟圈,才继续说,“在办公室追踪窃听的小花不小心窃听到了黎的电话内容,据说那通电话十分劲爆!黎那家伙不相信扬竟然会允许其他人碰他的手机,非要扬接电话,结果扬真的在睡觉。” “然后呢?重点是什么?” 果然是了解真相的人啊!乐亦竟然一听便知道前面的不是重点,方书华小小感慨了一下,“重点是,扬迷迷糊糊冲顾知航吼了一句——‘顾知航你给老子好好躺下睡觉’。” 乐亦眼神忽闪一下,半晌,才神色不明地笑了,“看来黎很伤情啊!” “难道你不伤情?” 乐亦不理会他的幸灾乐祸,“不用担心扬的安危。” 方书华的不正经略微收了一分,“不用担心?你也知道扬那家伙,管理帮派杀人放火是一顶百的好手,可一轮到他自己,被人卖了都不会知道!” “其他人或许会卖了扬,但顾知航——他对扬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我虽然只跟他正式见过一面,但是看得出,他跟扬之间的交情很不一般。”顿了顿,乐亦半开玩笑,“至少我们都没办法让扬不挑食,可他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能让扬乖乖地吃洋葱。” 方书华惊讶地扬了扬眉,“这么神奇?” 乐亦不再跟他啰嗦,边走向楼梯方向边说:“让小花继续查the one的残余势力,给黎那家伙找点事做。” 看着他的身影转身消失在楼梯转角,方书华笑着摇摇头。 除了脾气火爆的包程(外号“爆程”),包括一年前被害的白沛强,还有top剩下的五个人,全都是傻瓜! 等乐亦彻底清洗干净一身清爽地出来,天已经快亮了。 推开游黎的房门,空调将房间里浓重的酒气早已冲淡。 乐亦打开灯,刺眼的灯光没能让素来敏锐的游黎有任何反应。 被子被蹬掉地上,睡衣也套反了,酣然的呼吸略带着点鼾声,整个人睡得非常沉。 乐亦看着他不雅的睡相,唇角浮出一抹温吞吞的笑。 如果不是醉酒,恐怕根本看不到平常冷酷得近乎不近人情的游黎竟会有这么可爱的傻相。 捡起被子,轻轻给他盖上。 游黎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露出微握着的右手。 乐亦的视线被他手中露出的一截链子吸引了去。 轻轻掰开他的手,是一块碧绿无杂的玉佛手。 乐亦的眸光有些发怔,半晌,才苦笑了一下。 首扬对玉佛手有着让他们不能理解的偏执,他并不佩戴,可就是喜欢收集。而top的mr2游黎,国际杀手排行榜第三、令人闻风丧胆的thief,不管是接“生意”还是平常的买卖,只要见到玉佛手一定会带回来给扬! 搜集玉佛手,几乎已经成了东都他们的条件反射,可最执着的,只有游黎。 乐亦觉得,老天爷真tmd不公平,之前的二十多年给他们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他们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爬到了最高处,可还是免不了受感情的折磨! 没错,他爱游黎,从八年前差点被游黎杀了的那一天起就爱上这个强悍冷漠、从来都沉稳理智的男人,可这个男人爱的却是疯狂得让人心疼的首扬! 乐亦曾想,是不是因为他遇见游黎的时间比首扬整整晚了一年,所以游黎的眼睛和心都被首扬占满、再容不下一个位置? 最狗血的是,首扬那个除了疯狂除了装深沉除了让人不放心什么都不会的家伙根本连感情是什么都不懂,又何谈给游黎回复? 静静看着睡得安然的男人,乐亦眼中蒙着点点苦涩,许久,才俯身轻轻吻了一下游黎温热的唇,“喜欢上一个不会回头的人,很累吧?” 起身,关上灯,轻轻合上门。 从游黎的房间出来,乐亦转身下了楼。 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好走出东侧的一间办公室。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章、倒霉的方书华 东都的“蛀虫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的手下心腹也同样不能让人小觑,尤其是眼前这个戴眼镜、一副斯文相的许千凡。 “亦哥?”许千凡看到乐亦眼睛明显亮了一下,温文尔雅的斯文相立刻“破功”,“你可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们都保不准儿要跟老大打电话请缨了!” “真敢跟扬打电话?”乐亦斜了他一眼,抬着白皙的手优雅地捋着已经半干了的金发卷,“就不怕那几条蛀虫活剥了你?也太不把他们当回事儿了!” 是个正常人都会被乐亦的风情迷住,只可惜许千凡是被东都训练出来的非正常人,只是推了推眼镜,干笑几声,“哪儿敢啊?我们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真的,亦哥你再不回来我真要忍不住先斩后奏了。黎哥程哥一天都没见到人影,华哥那副调儿调儿你也知道,根本靠不住,花美女忙得让我们看着都心疼,只能靠自己。” “啰嗦半天也没见正题!说吧,怎么了?” 许千凡不再玩笑,扶了扶眼镜,“我们发现,top被人盯上了。” 乐亦眯了下眼,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说。” “除了这次墨西哥的意外在问题之外,昨晚阿彤调集文件时发现,这两个月咱们的生意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点小问题,不过问题不大,下面的兄弟们解决得非常好,所以根本没引起注意。”许千凡边说便打开电脑,不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分布图。 “这是我们的交易点。亦哥看这里,”许千凡的手指在屏幕上,“这些是出问题的交易所在地,分布不均,也没什么势力范围可言,但是很显然,几乎查不出任何外来势力的蛛丝马迹。” 乐亦的眉微皱着,眼中精光流动,“说说你会觉得人为的理由。” “树大招风。”许千凡直言不讳,“亦哥难道也会像手下兄弟一样认为是意外?土耳其那次交易警察突然出现,在挪威也出现过;还有珠宝辐射的谣言、毒品竟然少了区区几十斤……乱七八糟的小状况不在少数。我们的损失不多,交易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可很显然,有人已经将手伸到了我们的势力范围之内,正在想办法探我们的实力!根据出意外的这些分布点来看,他们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我们将近十分之一的固定交易点,如果对方顺藤摸瓜的话,对我们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乐亦的唇角扬起,笑意越来越令人胆寒,听许千凡说完,嗜血地龇起牙,“我倒想看看,又是谁不要命地把主意打到了top头上!”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许千凡,“扬之前说过,你有想法就大胆去做。说说你的对策吧!” “那是老大抬举我。”许千凡象征性地谦虚一下,“不过这次我的确有点想法,就看亦哥支持不支持了,毕竟,损失这种事,让扬知道的话,绝对会扣我至少三年薪水!” “哈哈,以你现在的资产还怕扬扣你薪水?大胆说,一切由我和黎顶着。” 许千凡要的就是这句话,“咱们的人小到底层队长都是绝对的衷心,而出的意外则都是些小动作,所以,只能是外人混进了最底层。我刚刚跟东阳他们商量了,咱们可以用损失几批货的风险,揪出那些‘老鼠屎’!” 乐亦是一点就透的主儿,“提前通知好我们的人,只对最下层的兄弟隐瞒,然后让对方再得手几次之后,再一次交易就可以让小队长和区域负责人直接准确地揪出动手脚的人?这倒的确是个好主意,而且还可以趁机反摸回去,看看对方究竟是谁!” “没错,就是这样。” 乐亦危险地笑了,“不就是几次货嘛!换这么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值了!”起身,拍了拍许千凡的肩膀,“好好去诱敌,交给你远比交给他们几个让人放心!不过记得,动手前通知我。” 等乐亦终于忙完休息好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游黎的酒还没醒,乐亦把他拎起来灌了杯水,看他又一翻身睡了过去,也不叫他,拿着手机走出门。 “……不行不行!这牌我收回来!我不出了!过牌过牌!”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首扬耍赖的声音,乐亦忍住笑,闲闲晃到卧室外客厅的欧式雕花长沙发上,“宝贝儿?” “扬扬又耍赖皮。”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宠溺的笑声。 “平姨你就让让我嘛!我都不会玩牌!”首扬哼哼唧唧撒着娇,“姨妈你现在哪儿?” 乐亦被首扬孩子一般的叫嚷吓得差点被口水呛,“呃……扬?” “嗯,你回去了?”首扬一心二用,自然没发觉乐亦的惊吓,“顺子!我出顺子!哈哈!这回总算可以扳回一局了!” “我是回来了,不过——”乐亦觉得,这会儿的首扬肯定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最主要的是,他要确定一下,电话里那个竟然会撒娇哼闹的大男孩儿真的是他所熟悉的恶魔头头,首扬? “不过什么?你到底清理多少了?我告诉你姨妈,十一我回去如果还有the one这个名字在,你丫的这三个月的零花钱都别想要了!” 乐亦立刻肯定以及确定,这人绝对是首扬! “宝贝儿你不能这么不讲情面嘛!人家肯定会不遗余力地灭了那群人渣,不过人家的能力也是有限度的,你们全都不帮我……” 装可怜的话还没说完,手机那端便传来首扬炸毛的声音,“顾知航你怎么还有枪?你肯定使诈!平姨你看,航他耍诈!他肯定藏牌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藏牌了?”神定气闲的声音一听就是顾知航,“是你自己笨,一局都赢不了!拿钱!” “想得美!平姨!你看航他又欺负我!我都输二百多了!他都不知道让我!” “好啦好啦!扬扬乖,平姨给你做主,这盘儿不算这盘儿不算!”女人明显忍着笑,哄小孩儿似的安抚着首扬,“阿航你就让让扬扬,他都没玩过。” “我也没玩过,智商问题。” “顾知航!你少得意!你肯定藏牌了!” “哈哈,扬扬别闹了,阿航洗牌,我给你们洗葡萄去。” 乐亦在这边听得心肝儿直颤,他们威武神勇的老大怎么变成这副小娃娃的调儿调儿了? 一见平淑走了,首扬立刻恶狠狠瞪着顾知航,“哼!得意什么?除了玩儿牌,你打得赢我嘛!” 顾知航云淡风轻地洗着牌,“打不赢你又怎么样?你不照样被我踹下了水?” “那是老子故意的!老子不过是想静静脑子!丫的还把老子的初吻给夺了!我告诉你顾知航,你必须对老子负责!书华说了,亲了嘴儿是要结婚的!” 乐亦一个没忍住,吓得咳嗽起来。 顾知航根本不理会他的抽风,好心提醒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首扬,“你应该还在接电话吧?” 首扬这才想起来,一听到乐亦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被震得直皱眉,“姨妈你被口水呛了?” 乐亦觉得,他有必要联合爆程好好教训教训书华那家伙,这都给老大灌输的什么思想? “宝、宝贝儿,你刚才说……你的初吻、被夺了?”乐亦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闪神儿听漏一个字。 “啊,我被顾知航那个混蛋给亲了。书华不是说,亲了嘴儿睡了觉就要结婚嘛?可这家伙不负责,我正想办法呢!” 乐亦突然很庆幸,游黎很幸运地喝醉睡着了,不然听了这话肯定会被气得再醉一场。 不过最重要的是——首扬竟然被顾知航给亲了? 乐亦提起十二万分的耳力,“宝贝儿,我可能、刚刚听错了,你说、要和谁结婚来着?” “顾知航啊!他把老子的嘴给亲了,还把老子给睡了,难道不该对老子负责?”首扬一派理所当然,然后又加了一句,“哦,这是书华说的,不信你问他。” “书、华!”乐亦磨磨牙,他一定会问他,而且绝对会抽他!不过眼下——“可是宝贝儿,我们不也睡在一起很多次么?你不能抛弃人家的!” 首扬看着自己的牌,“你们不算!书华说了,你们都是娘家人,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靠!方书华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蛋!”乐亦终于炸毛了,“宝贝儿你等着,我替你教训那个误人子弟满嘴胡言乱语的蛀虫去!”说完便挂了电话。 半分钟后,东都五十一层工作区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吼,“方书华你个天杀的混蛋给老子滚出来!” 不止一干手下,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包程都忍不住一个哆嗦,更何况是首当其冲的方书华。 信息室的小弟们更是一个惊吓差点失手按错键,回头看着同样被吓得不轻的方书华,“华哥,你怎么惹到亦哥了?他竟然发这么大火?” 方书华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啊,他抽什么风?” “方书华!你tmd给老子滚出来!丫的欠收拾的混蛋!你tmd怎么教扬那个白痴的?给老子滚出来!” 前面的几间房间被发飙的乐亦一间间踹开,发出“嘭”“嘭”的响声。 生怕被乐亦逮到吃更多苦的方书华立刻聪明地选择主动现身,“亦?怎么了?” 一见方书华出来,乐亦立刻一个拳头挥上去,“你还敢问怎么了?你自己干的好事儿!” 方书华慌忙躲开。 没想到乐亦竟当真想揍他,下一拳也已经到脸前! 方书华连问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机会都没有,两个人已经在长长的走廊打得气势汹汹! 你一拳我一脚,谁不让谁,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力! 方书华自然明白,乐亦见游黎为首扬情伤醉酒心里很不好受,那口气在心里憋着,倒也愿意陪他好好发泄一番。可是乐亦这么大的气好像也不是假的,方书华想不通,立刻选择认真打架,打完再好好问。 两个人的身手差不太多,等乐亦终于发泄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办公室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 方书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乐亦趴在栏杆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你了?” “你还有脸问!”他不问还好,一问,乐亦的火气又上来了,“丫的!我们什么时候、成扬那白痴的娘家人了?你tmd、敢把扬……当娘儿们?” 方书华一愣,“我什么时候——”话没说完,自己先打住,好像,他的确说过这话,可是、他是因为不知道男人的家人该叫什么,所以信口胡诌一句,扬那家伙怎么就记住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乐亦怎么知道的? 乐亦还在上气儿不接下气儿,把手机扔给他,“自己、听!” 他们的手机都有自动录音功能,想调出来通话记录十分容易。 首扬熟悉的声音叫嚷着清晰传出,方书华手一个哆嗦,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这、这——是扬?” 乐亦也觉得很丢脸,他们东都的神秘家主、赫赫有名的top老大竟然在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耍赖。一眼扫见门口密密麻麻的脑袋,立刻大吼,“都给老子滚回去干活儿!” 办公室的门立刻清空。 可有两个人可不会这么听话。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一章、胃病复发 看完好戏的花卉和包程走过来,听着手机里首扬的炸毛声不可思议。 包程的嘴巴都能塞一个苹果进去了,“这、这、这真的……是老大?” 花卉走到方书华身边,拿过手机,“看来扬跟顾家的关系很不错!听着真有点儿扬的家人的感觉。” 方书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老大真是百变金刚啊!竟然还有这么萌的一面,怎么都不知道让自家兄弟欣赏欣赏?” 乐亦的脸色没一分缓和,“你丫的给老子仔细听着!你的罪证来了!” 果然,首扬抑扬顿挫的声音清楚地宣告了方书华的“死亡判决书”—— “我告诉你顾知航,你必须对老子负责!书华说了,亲了嘴是要结婚的!……书华不是说,亲了嘴睡了觉就要结婚吗?” “他把老子的嘴给亲了还把老子给睡了,难道不该对老子负责?哦,这是书华说的,不信你问他。” “书华说了,你们都是娘家人,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一口一个书华,听得乐亦的脸越来越黑,包程的脸越来越诡异,而方书华则越来越惊恐。 老、老大!这什么状况?扬那个白痴,怎么就信他的话了?最重要的是,扬——他们彪悍到不是人的老大,被一个男人给——吃抹干净了? “扑哧!”包程率先没忍住,笑出了声,继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扬、扬太可爱了!哈哈哈!咱们、竟然是扬的娘家人!哈哈!书华,你太有才了!竟然敢这么整扬!哈哈哈!” 看着笑得几乎要抽筋儿的包程,方书华真想一脚把他踹开,僵硬地对乐亦挤出笑,“亦,这个……这个也不怪我哈!你看、我、我不是在跟扬开玩笑嘛!”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他连感情是什么结婚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开个毛的玩笑?” “我、我这不怕扬什么都不懂……找不到女人嘛!”方书华要哭了,他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倒霉。 “扬会找不到女人?”乐亦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瞪着眼睛说瞎话的混蛋嚼碎吃了,“扬那张脸会找不到女人?送上门的女人还少?你丫的打一辈子光棍儿扬也不会找不到女人!丫的说!现在怎么办?” 方书华一个哆嗦,很没胆量地往后缩了缩,心中叫苦连天。 “什么怎么办?”花卉一副“你们真无聊”神情地将手机扔给乐亦,“摆明开玩笑,瞎闹腾什么?”蹬着十五公分的高跟鞋气场十足地转身走开。 包程终于笑够了,揉着笑得发僵的脸,“小花还是这么酷!”也摇头晃脑地上了楼。 方书华看着花卉根本不看他一眼就推门走进情报室,眸光不禁黯了一分。 闹也闹够了,乐亦捋了捋汗淋淋的发卷,“你受个什么打击?小花看不上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会儿装深沉!” 方书华一弯唇角,笑得风流潇洒,“是啊!想我堂堂风流倜傥的mr6,国际杀手榜排行第八的超级型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给你点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乐亦嗤笑,“就你这死不悔改的风流德性,活该小花不要你!” “我改了她就要我了?”方书华看了他一眼,扯了扯被汗水浸湿的衬衫,转身上楼。 乐亦也跟上,“你别告诉我,你又厚着脸皮去表白了。” “怎么?不行?” “你还真一年表白一次?这次肯定也是拒绝吧?” “你觉得呢?” 看他这样子也能猜出来结果,同样被人“看不上”的乐亦很变态地平衡了,顿时来了八卦的心情,“这次怎么说?” 方书华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还能怎么说?还是那句敷衍呗,什么要等她的救命恩人起死回生然后她以身相许!不就看不上我,直说不就行了!” 乐亦跟着他走进去,想了半晌,觉得似乎应该告诉他,“我说书华,你觉得,假如当初救小花的人果真没死,她真的会以身相许?” “放屁!”风流公子果断爆粗口,“她喜欢的是谁我会不知道?” 乐亦顿时头大,“幸好扬在这件事上聪明了一回。” 正解着衣扣的方书华手顿了一下,继续解,“怎么说?别告诉我扬那白痴会知道小花喜欢他。” “他脑子没这么好,只不过,当初救小花的其实就是扬,根本不是什么下面的一个兄弟!” 方书华一愣。 乐亦双手环抱,“你该知道黎从不说谎,所以黎说救小花的兄弟死了,没人不信。但是你更应该知道,扬想隐瞒什么的话,黎会无条件无原则地顺从。” “你的意思是……”方书华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对我说这个干嘛?” “我也不知道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不过觉得,你要是真能拿下小花,咱们东都就少了两个傻瓜!”伸手拍了拍方书华的肩膀,“兄弟,自己好好想想吧,别总觉得是小花喜欢扬的原因,你也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 吃晚饭之前,游黎总算酒醒起床跟众人一起吃了“团圆饭”,几人很有默契地谁也不提那通电话的事。 又商量了下关于交易点被人掌握的事,游黎回到房间已经很晚了。 国内现在是凌晨三点多,已经过了中秋节,首扬这两天应该玩得还不错吧。 对着电脑许久,还是拨通那个烂住于心的号码。 有些意外的是,那边很快就接通。 半躺在沙发上的首扬出现在屏幕上。 一瓶xo已经见了底儿,首扬对着瓶子灌了一大口,看到屏幕上的游黎,打了个酒嗝,笑得醉眼迷离,“黎!中秋、快乐!来!我敬你!” “扬?”游黎看到他喝酒的一刻立刻皱起眉,“你怎么了?怎么在喝酒?别喝了!” 首扬没听到般半歪在沙发上,继续灌着酒,“不喝、不喝怎么会醉?我想醉一场,想睡觉!可、老子睡不着!真扫兴!” 游黎的眉拧成一团,“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心情……老子、有个毛的心情!”首扬又打了个酒嗝,“中秋节、都在吃月饼……看月亮!可老子、老子连睡觉都睡不着!老子不高兴!” 游黎看着他将那瓶xo喝干净,又开一瓶红酒,面容冰寒,“你到底在干什么?!” 脸颊上的两团潮红衬得首扬的脸越发苍白,殷红的酒滴顺着他纤白的脖子流进衣扣松散的白衬衣内。 游黎气得双拳直握,恨不得立刻长翅膀飞过去将他的酒夺过来,“扬?!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都没发生!我、就想睡觉……可我、睡不着,一点、都睡不着。”首扬的舌头都直了。 游黎压了压火气,努力把声音放缓和一些,“是因为我们不在身边吗?没关系,扬,回来吧!” “跟你们、没关系!”即便已经醉得几乎看不清屏幕上的人,首扬的手依然很稳地握着酒瓶,窝在沙发里,又灌了一大口,“黎,我、我心里难受!真的难受!……”拳头不稳地捶着自己的胸膛,首扬声音带着压抑的低沉,“在顾知航家里多开心、回来……就有多难受!” “你想家了?回来吧!我们都在等你。”游黎的声音微低,罕见地揉着一抹温存。 可醉酒的首扬却并没感觉到,胡乱摇着头,“不,不是,那、不是家!东都、不是家!不是!” 游黎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扬?!” “不是家!”首扬继续摇着头,仰头灌着酒,“东都、是……生存的地方,是和你们这群蛀虫、逍遥快活的地方!不是家!不是、家!……我、没有家!老子没有家!”殷红的酒浸透白衬衣,首扬无意识地“呵呵”笑,“老子一个没人要的国际通缉犯、怎么会有家?老子才没有家!” 首扬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戳进游黎的心,他却不知道那撕心裂肺的疼究竟是心疼还是伤疼。 首扬刚刚说……东都不是家?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酒瓶“啪”地摔在地上,首扬忽然捂住嘴,起身跌跌撞撞就冲进洗浴室。 水“哗哗”地流,首扬大口大口吐着。 酸涩苦辣的酒汹涌地逆流而出,灼辣得烧喉,首扬吐得昏天暗地,几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胃像翻了天,狠狠抽搐着、翻腾着,用实际行动表达着抗议。 双手撑在水池边,支撑着身体的重量,首扬眩晕得几乎站不稳。 电脑那一端的游黎急得束手无策,视频中却一直没有明显的声音传来。 拨打首扬的手机,铃声又远又小,好像被扔在了其他房间。 终于,很久之后,视频中才传来门开的声音,可紧接着竟是“咕咚”摔倒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首扬的闷哼! 游黎“腾”地站起身,“扬?扬!” 却依然没有任何答复。 游黎立刻又拨通他的电话。 刚才很明显是首扬摔倒的声音,他的身手游黎再清楚不过,他能醉到摔倒?游黎根本不能想象首扬喝了多少酒!最重要的是,他的胃怎么能受得住他这么折腾?! 手机孜孜不倦地响着。 首扬跪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胃,脸白如纸。 手机就躺在床头冰冷地尖叫着,首扬艰难地抬头,僵硬地伸出手,努力想拿到。 胃以无法计数的频率飞快地抽动,好像狠狠拧在一团。 首扬的手用力抵在上腹,恨不得将胃挖出来! 身体已经出了一层冷汗,首扬疼得眼前模糊一片,凭着感觉摸向手机的震动处,可还未碰到床,就听“啪嗒”一声,铃声戛然而止! “扬!扬?”游黎听着视频那端有什么摔落的声音,紧接着,手机便被挂断。 游黎简直要疯了,盯着视频中空荡荡的沙发,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匆匆跨出门闯进乐亦的房间,“亦!给a市的人打电话,快!” 四周非常静,静得很遥远。 首扬翻滚到床边,僵硬的身体狠狠撞在结实的大床,湿凉的背紧贴在床边,喘息着不禁苦笑。 他果然是没有家的,若是有家的人病了的话,肯定会有人端茶送药吧? 冷汗浸得皮肤越发透明,首扬整个人如同水洗。 迷迷糊糊,突然就想起在墓园。他看着谢雨的墓碑,竟然有一种看到家的感觉,很遥远,很陌生。 他本该非常贪恋的,可那种由谢雨带给他的家的感觉中间却隔着无法跨越的死亡。 如果谢雨活着的话,会不会也像平淑一样捧着他、连果皮都给他削好? 首扬的头死死抵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滚。牙齿咬得“咯咯吱吱”,细细的血丝从牙龈处溢出,首扬却连血腥味都感觉不到。 如果现在身边能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哪怕只是身手非常一般的许千凡,首扬都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撞晕过去! 就在首扬模模糊糊地想,自己假如疼死了,是顾知航先发现还是游黎先发现时,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 “谁?!”长久以来的敏锐,让首扬即便已经神志不清也依然保留着超高的警惕性。 “我!”门被大力关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走进。 首扬一瞬间绷紧的神经又缓了下来,艰难地伸手抓住床单,妄图爬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不想让顾知航看到他现在这幅狼狈的模样。 可还没来得及积攒力气,身体就被抱到床上。 “知道自己胃病严重还敢喝酒?!” 顾知航语气格外冷冽地斥了一声,就走去客厅找乐亦回去之前给首扬准备的药。 躺在床上跟躺在地上对首扬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都是供他挣扎翻卷,只不过床上有厚厚的被子可以被他咬住。 只拿药倒水的片刻功夫,顾知航再走进卧室便看到被子被首扬全塞到身下,整个床凌乱不堪,而首扬则蜷在被子上阵阵痉挛。 顾知航眼神一紧,立刻上前扶他起来,却见首扬死死咬着被角。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二章、你会惯坏我 顾知航心疼得真想狠狠揍他一顿,“来,把药吃了。” 熟悉的声音,首扬的眼睛也不张开,努力松开嘴里的被角,嘴唇都在哆嗦。 洁白的被角上被他咬出清晰的血迹,顾知航眼神一紧,立刻捏向首扬的下巴。 看清是他将口腔咬破,而不是吐血,顾知航稍微松口气,将药送到他青白的嘴唇边。 首扬闭着眼本能地咽着。 顾知航的眼神明显晃动。 他就这么信任自己?这不该是一个黑道枭雄的作风!更不该是一个顶级杀手该有的疏漏! 喂他喝完药,顾知航拽着他狠狠蹂躏胃部皮肉的手,“我带你去医院。” “不……”首扬大汗淋漓地摇头,“不去、医院!” “不行!你这样……” “不去!”首扬挣着他的手,拼命想捂上自己的胃。 见他难缠的固执,顾知航皱皱眉,右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左手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现在就去医院,开两瓶治胃疼最好的点滴,立刻送到上帝之城!……对!应该是喝酒伤了。记住,不准让任何人看到!” 挂了电话,顾知航用力将首扬的身体搂到自己怀中,一手捂在他的胃部,一手抓着首扬的右手,揉按着他大拇指与食指之间的一处位置。 “忍一会儿。” 首扬的疼痛并未减轻一分,反而因为顾知航的到来而彻底放下所有的警觉,更疼了三分。 衬衣皱巴巴不成样,头发也乱成一窝,首扬连翻腾的力气都被折磨光了,“顾知航……抽屉、有刀!你、你帮我把它剜了!老子、要疼死了!” “就是要你长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低吼了他两句,顾知航还是不忍看到首扬难受的模样,忍不住又语气放轻,“再忍一忍,等会儿就会轻一些。” 微烫的掌心紧紧贴在胃部,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似乎真能透过皮肉温暖内部。 首扬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趴在顾知航怀里紧闭着眼,面容清透,“顾知航……你真的、会惯坏我……” 不知是药效的发挥,还是手上止疼穴的揉按有了效,总之,首扬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顾知航低头看着怀里脸色白得吓人的男人,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心疼。 早知道他会这样折腾自己,就不应该让他回来的。 顾知航抿了抿唇,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有时候却又如同一张白纸,把心思全暴漏出来。 在顾家,他们玩牌、修剪花枝、看电视、分工做家务……他的羡慕和渴望全都写在眼睛里。 顾知航肆无忌惮地看着这个对他毫不设防的男人,心底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若给他一个家,他会愿意吗?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首扬有意识的时候,便发觉自己躺在一个舒服的怀里。 胃依然在有气无力地阵阵抽疼,可首扬依然觉得舒服得不想动,因为一只很暖的手贴在自己的胃部,护得那一处从内到外都暖暖的;而自己的右手被人握着,大拇指和食指中间依然在被不停地揉按。 首扬知道,顾知航保持这个姿势一定很久了,因为他右手的那一块已经被揉得又涨又疼。 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动,顾知航的手停下,想离开首扬的身体。 哪知左半边臂膀早被他压麻,手竟然不听使唤!顾知航轻微地“咝”了一下,右手小心地松开首扬,想拿开左手。 谁知首扬竟拽着他的手不放开。 整齐的睫毛动了一下,首扬张开眼,浅褐色的水眸正对上顾知航低头看向他的双眼。 首扬的头枕在顾知航的肩窝,如今四目相对,距离近得可以数清彼此的眼睫。 察觉到这姿势的暧昧,顾知航抬起头,若无其事地想起身,“醒了?胃还疼吗?” 摇摇头,想开口,却发觉喉咙又苦又涩,疼得火燎,不禁皱了下眉,首扬知道,应该是夜里吐得太厉害,伤了喉咙。 顾知航抽了几次手,都没能挣脱,无奈地看着首扬,“你都不想洗澡?浑身酒味儿!” 首扬这才松开他,坐起身。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非常难闻,整个食道都是吐酒的味道,所以更不愿意开口。 顾知航有些奇怪,“不想说话,还是喉咙不舒服?” 首扬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自己贴着白胶带的手背。 他什么时候打了点滴? 还有,点滴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皱眉,他醉得有这么厉害吗? 顾知航也不再问,起身慢慢活动了下酸麻的臂膀,去洗浴室帮他放洗澡的水。 听着水声,首扬无声地笑了,踢踏着拖鞋,揉揉晕乎乎的脑袋,有些发软地走进洗浴室。 顾知航将睡衣、浴巾给他放好,“你现在不能洗太久,冲一下就出来吧。”关门走了出去。 弯了弯唇角,首扬突然发觉这种感觉、很奢侈。 挤出牙膏,首扬认认真真开始刷牙。仔仔细细刷了三四遍,直到嘴里满是牙膏的清香,再没有一点酒味,首扬这才心满意足地躺进大大的浴池。 湿湿黏黏的汗气夹着酒气,首扬一遍遍揉着洗发水和沐浴露,有点小邪恶地想,顾知航搂了这么久有没有被熏吐。 吐酒把胃里的东西都掏空了,本来就病恹恹的首扬泡得浑身发软,只得站起身去冲洗花洒。 门象征性地响了一下,被打开。 “怎么还没好?” 顾知航推门一看到首扬手撑着墙、白着脸淋花洒的模样就知道他还是泡久了,脸色顿时冷了一分,撸起袖子上前,仔细给他冲洗一遍,二话不说关了花洒,拽过浴巾将首扬胡乱一裹,直接打横抱起。 首扬头脑有些迟钝地反应不过来。 顾知航根本不管怀里的男人用多惊愕的眼神儿看自己,几步跨上前就将他扔到刚焕然一新的大床上。 首扬终于被摔醒,立刻炸毛似的大吼,“顾知航你有病吧?老子是男人你竟然对老子公主抱?!” 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首扬的气势非常不足。尤其是被顾知航扔到床上后,浴巾滑下他浅蜜色的身体,那气呼呼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被非礼了似的。 “有病的是你,不是我。”顾知航面无表情地将睡衣扔到首扬身上。 “少给老子打岔!谁让你对老子公主抱的?!”晕乎乎的没力气,首扬吼得很是底气不足。 顾知航偏偏就爱跟他打岔,“不错,还知道‘公主抱’。” “老子怎么就不知道?”理直气壮地吼完,首扬又语气低三分地加了一句,“书华告诉我的。” 顾知航嘴角飞快地闪过一抹轻微的弧度,看着首扬炸毛的可爱相,真觉得他跟小时候的冷漠戒备相差太多。 将手机递给首扬,“给你的人打个电话吧,他们很担心。” 首扬这才想起来,“你怎么会来?” “乐亦给我打电话,说你可能出事了。” “混账姨妈,竟敢咒我!” “我应该给你拍下来,让你看看你当时的样子。” 首扬翻了个白眼,扯过被子虚软地靠在厚厚的抱枕上,拨通游黎的手机,“黎?” 顾知航转身走进厨房,留给他打电话的空间。 不一会儿,响起敲门声。 首扬听了一会儿,并没听到有人进来。穿上睡裤晃到厨房,竟然看到顾知航在做饭。 桌子上放了一个装着米蛋蔬菜的袋子,显然,刚才的敲门是有人送菜来了。 “怎么不躺着?”顾知航熟练地将鸡蛋打进碗里。 “又不是女人坐月子,有什么好躺的?” 顾知航没转身,“这也是那个叫书华的教你的?” 首扬一愣,“你怎么知道?” “以你的智商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 首扬双臂环抱,“顾知航你什么意思?想打架是吧?” “我从不打伤残病号。” “靠!老子是伤残还是病号?!” 顾知航把饭做进锅里,洗了把手,“你好像很不喜欢公主抱。” 首扬立刻瞪着他,“你想干嘛?” “不干嘛,抱病号回房。”顾知航眼中闪过一抹罕见的戏谑,他突然发现,逗首扬炸毛是件很令他愉快的事。 “顾知航!老子是男人!老子不发威你还真当老子是hello kitty?!” hello kitty?顾知航差点笑出声,伸手打开首扬火大踢来的脚,同时毫不留情地挥出拳头。 从厨房打到客厅,再从客厅打到卧室。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 “顾知航!你、个小人!丫的、敢跟老子使诈!”首扬又一次被顾知航扔到床上,呈“大”字形躺着,瘪瘪的肚子一呼扇一呼扇,像极了那天被修理得很惨的乐亦。 “兵不厌诈,是你笨。”顾知航也好不到哪儿去,衬衣扣子全被扯开,露出胸前精巧的碧玉佛手。 没想到这家伙病恹恹的样儿还这么能打!幸好他的体力很快便消耗光,否则顾知航还真怀疑能不能拿得住他! 首扬觉得东都连带着top的脸全都被丢尽了!他堂堂以魔鬼著称的第一号杀手竟然连连被人脚下使绊子!顾知航那混蛋竟然趁他身上没劲儿、重心不稳,接二连三地摔他!更可恨的是,他还每次都被摔得扎扎实实! 也不知道总共摔了多少下,首扬的骨头架子都要被摔散了! 拿过消毒药水和跌打损伤的药膏,顾知航坐到床边。 “你干嘛?”首扬皱着眉盯着他手里的东西,“老子不就摔几下!至于这么娇贵?” 顾知航也不理他,将消毒药水涂在他胃部的皮肉上。 首扬扫了一眼,才发现肚子上一块被自己蹂躏得青紫淤血,还有几处破了皮。 消毒水蛰得有些火辣辣的,首扬笑得很不怀好意地瞅着顾知航认真上药的脸,“顾老大,我发现你还真的很贤惠!谁娶了你绝对赚大了!” 顾知航手顿了一下,突然一拳揍在他结实的小腹上。 首扬立刻夸张地捂着腹肌鬼哭狼嚎,“那话怎么说来着?最毒妇人心!说的一点儿不假!” 见顾知航根本不理他,又走进厨房,首扬也闹腾够了,仰面躺在床上弯着唇角。 那个冷脸冷面的家伙,跟自己开玩笑都会仔细避开胃部,骨子里分明跟小时候的细心一模一样。 厨房传来一阵阵诱人的香,原本一点食欲都没有的首扬也被勾起了馋虫。 基本上没怎么用到过的餐桌摆着热腾腾的晚饭。一荤一素两盘菜,米饭、米粥,还有嫩黄嫩黄的蛋羹。 首扬美滋滋看了一遍香喷喷的饭菜,大爷似的坐着等顾知航伺候。 可顾知航竟只拿了一双筷子,扔给他一只勺子。 首扬拿着勺子直瞪眼,“没筷子怎么吃饭?” 顾知航把仅有的一碗米饭放到自己面前,“喝粥和鸡蛋羹不需要筷子。” 首扬瞠目结舌,“什么意思?” 顾知航不理他,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首扬怒了,“老子自己拿!” “没你的菜!老老实实喝你的粥。” “顾知航你欺负老子不会做饭是不是?这是我的地盘儿!凭什么不准老子吃?” 首扬的是典型的肉食主义者,要他看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荤菜而不让吃,简直是折磨。 “你现在不能吃不好消化的。” “哪来这么多不能?!”首扬要发飙了,看着那碗白花花的米粥就知道肯定一点儿味儿都没有。 “不能就是不能,你的胃不疼了?” “不疼了!”首扬吼得脸不红气不喘。 “那也不能吃。”顾知航只管吃自己的。 首扬气得真想咬他几口,“老子不吃了!”转身走进卧室。 顾知航皱眉,这人在公司在其他人面前明明就是只笑面狐狸,怎么到自己面前就成了个时不时就会炸毛的任性小孩儿? 看着桌子上动都没动的蛋羹,顾知航扒了两口饭,也没了食欲。 卧室静静的没一点声音。 顾知航叹口气,他什么时候这么对待过谁?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三章、你会惯坏我(下) 端着蛋羹走进卧室,顾知航觉得,他一定是脑子不正常了,可这种不正常却让他感觉……很奢侈。 床上没人,落地窗帘拉开一边,露出连接阳台的门。 阳台上的灯没开,顾知航看了看碗里已经不太烫的蛋羹,还是推门走进去。 卧室的灯光随着门开洒进阳台一角,更显得阳台静谧安宁。 披了件睡袍的首扬正静静站在阴影处,倚着墙微抬头看着又圆又大的月亮。站在灯光里的顾知航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楚地看到他水一样映着一汪月光的眸子。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会抽烟。” “我讨厌烟味儿。” 顾知航当然知道首扬不抽烟,他身上从来都只有淡淡的givenchy香水或者简单的沐浴露气味,不会沾染一丝烟味。 “你的胃还没好,不能吃不好消化的。” “我知道。” 水一样清亮的月光斜过玻璃将首扬笼罩在浅芒里,顾知航有些语塞。 不管是黑道间的诡谲交易还是公司间的锋芒谈判,他总能应付自如,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让他捉摸不透,更不知该说什么。 好半天,才想起来手里端的蛋羹,随手放在贴墙而立的圆桌上,双臂一环,往玻璃窗边斜斜一靠,淡淡看向他,“凉了会不好喝。” 首扬的眼睛直直盯着那碗蛋羹,好像弯了弯唇角,又好像面容清淡,走上前,端起,手一扬,一碗蛋羹灌了下去,然后将碗放回圆桌,上前对着顾知航伸出手。 长长的手臂掠过顾知航抵在玻璃上。 顾知航依然保持着双臂环抱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任由他将自己禁锢在两臂之间。 他的唇角还沾着一点蛋羹,流动着月光的水眸幽深得让人看不懂。睡衣松松挂在身上,扣子全部大敞着,露出精瘦结实的胸腹。 “顾知航,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顾知航的眸光都没动一下。 “我明明没食欲明明知道什么不能吃明明就是在胡搅蛮缠你为什么就是不生气?” 顾知航沉默。 “顾知航,这不像你!你不该这样!” 顾知航依然沉默。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 即便是在伦敦几年的训练他因年幼而且是很受歧视的东方黄皮肤人而被欺负,他也从来都是高傲冷漠地记下每一个欺负他人的名字,等他足够强大后一个个地收拾;即便贵族的夫人小姐们使了浑身解数威逼利诱,他也从来都是冷眼看着她们一张张浓妆艳抹下的丑恶嘴脸不去讨好妥协、更学不会所谓的“绅士风范”! 可对首扬,他做不到。 “顾知航,你真会惯坏我!”首扬埋下头,抵在顾知航的肩,声音有些闷,“你真的会惯坏我,比游黎、比姨妈他们更能惯坏我!” 顾知航的眸光一变再变,半晌,才看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缓缓开口,“那你想让我怎么对你?” “我不知道。” “那以后,我怎么对别人,就怎么对你?” “不行!”肩膀上的脑袋立刻抬起来。 顾知航好笑地看着上一刻还在深沉忧郁下一刻就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男人,“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哪有惯人惯一半儿半途而废的?顾知航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像对别人一样对我,老子把你的古贝诺斯给黑了!” 见他总算又恢复了“正常”,顾知航突然一把打横抱起他,跨进卧室将首扬又一次扔在床上。 “靠!顾知航!你丫的还敢对老子公主抱!”首扬都要发飙了,他又不是女人,一天之内竟被一个男人来了两次公主抱! “抱都抱过了,还有什么敢不敢?”把阳台上的空碗端过来,顾知航一脸淡然地走去厨房,“我去热一热饭菜,等会儿自己过来喝粥。” 吃过饭,首扬看着顾知航极其自然地从衣柜里拿出他的睡袍,一脸惊讶,“你不回去了?” “嗯。” “平姨知道你在我这里?” “嗯。” “你、该不会是告诉平姨我喝酒把胃喝坏了吧?” “嗯。” “顾知航你不带这么败坏我形象的!我在平姨面前维持我完美的形象容易嘛!你就不能编个其他理由?” 顾知航终于不再一个字打发某只又炸毛的妖孽,“你的形象不一直都是撒娇任性打小报告?多一条喝酒伤了胃也不会改变什么。” 看着若无其事走进洗浴室的某冷面王,首扬气得要喷火。 这家伙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三天假期结束,古贝诺斯的员工惊讶地看到,公司最养眼的两大超级帅哥同时出现在公司楼下——总裁竟载了总秘书长来上班! “不舒服的话立刻告诉我。”顾知航依然是西装革履,一脸的冷酷疏离。 “你要是能让我带薪休假的话我一定愿意病上个把月!” “那你还是免薪上班吧!” “……你狠!” 上班的高峰时段,顾知航两个人走到电梯处时,最后一个员工正好跨进去。 女职员们一看到两位美男老大,立刻兴奋殷勤地招手,“总裁!扬少!还可以进的!” 走在前面的顾知航率先进去。 “谢谢美女!”首扬也笑得纨绔地跨进电梯。 没想到电梯竟发出“滴滴”的超员警报! 首扬耸耸肩,走出电梯,“得,我等下一趟。” 没想到顾知航也一同走出电梯。 满电梯的职员们就这么眼巴巴瞅着两位超级帅哥与自己擦“电梯”而过。 “老大,你是在陪我吗?” 顾知航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我是怕有人对我的员工招蜂引蝶、影响工作效率。” 首扬笑得像一朵花儿,“顾老大,其实我……” 话没说完,就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尖亢声音,同时还有一连串儿的大呼小叫,“快点儿快点儿!还有三分钟!打卡晚了的话可是要扣全勤!” “你、你先跑吧!我跑不动了!” “一千块一千块呢!够你吃两次……呃!……总、总裁?” 大呼小叫立刻停下。 张芬然美少女战士变身似的顿时将跑得东倒西歪的身体挺得溜儿直,端庄地并拢起目测在十二公分左右的高跟鞋,一条直线地走过来,“总裁,扬少,早上好!” 身后的李恬萌也绝对不逊色,同样一瞬间回归淑女路线,踏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就连刚才像牛一般的喘气似乎都压下去不少。 顾知航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仿佛没听到刚刚的叫嚷,“嗯。” 倒是首扬笑得一脸贼兮兮,“一千块够吃两次什么?” 张芬然脸一红,“扬少、扬少听错了,什么都没有。” “真的是我听错了?” 李恬萌立刻帮腔,使劲点头,“真的是扬少听错了。”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 首扬跟着顾知航走进电梯,带笑的眼睛却依然不放过两个脸红扑扑的小女人,“我怎么觉得,我没听错?” 知道他是故意逗她们,二人也只是脸红了一下,便不再扭捏。 抬头看到首扬依然发白的脸,张芬然疑惑,“扬少病了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首扬夸张地揉揉自己的脸,“真的很难看?不会毁容了吧?” 李恬萌立刻笑出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果真越美的人越在乎自己的脸!” 顾知航不理会他们的玩笑,扫了首扬一眼,“张秘书,等一会儿打电话订牛奶,或者让他们送米粉过来,送到秘书长办公室。” 首扬顿时不干,“米粉是小孩儿喝的!” “那就喝牛奶。”顾知航也不看满脸惊愕的两个女人,“张秘书,记得把他办公室里的咖啡全清理掉,不然这个月的全勤扣光。” 张芬然一个肃然,立刻大声“领命”,“好的总裁,我一定完成任务!” “顾知航!那可是游黎特地从牙买加给我带回来的纯正蓝山!你这是干涉人权!” 电梯停下,顾知航走出电梯,头也不回,“你可以选择继续喝大米粥。” 首扬愤然了,瞪了门已经关上的总裁办公室半晌,才沉着脸对身后明显被惊吓到的张芬然道:“给我要牛奶,不准要小孩子喝的米粉!” 看着首扬也走进办公室,李恬萌撞了撞张芬然,“好像、牛奶也是小孩子喝的比较多吧?” 而张芬然则一脸双眼放光的严肃,“我用我这个月的全勤打赌,总裁和扬少之间,绝对不一般!” “顾老大,这不会是真的毛笔吧?” 将文件交给顾知航,首扬在他的书架里翻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嗯。” “你还会写这东西?”首扬顿时来了兴趣,抽出纸便要沾水去画。 顾知航皱了皱眉,从下面的柜里给他翻出一瓶墨汁来。 首扬毫不客气地占用了他大半个办公桌,抓着毛笔就在纸上胡写一气。 顾知航看着首扬拿筷子似的乱戳,丢了文件站起身,“你那是写钢笔,哪里是拿毛笔?”接过毛笔给他示范了下握法。 首扬满眼惊异,“这东西竟然要这么拿?” 生涩地握着毛笔,却不知该怎么再往纸上“戳”了。多余的墨汁滴在纸上一滴,绽开一团漆黑。 顾知航见他实在新奇,便换上一张纸,将他的握法又纠正了一下,握着首扬的手慢慢在纸上落笔。 门被敲响,“总裁?”是余迎。 “进来。” 顾知航并没松手,甚至没受一点影响。 余迎推门走进,便看到顾知航正握着首扬的手,手把手地教他写毛笔字,顿时一愣,“总裁——” “嗯,什么事?”顾知航引着首扬写完一个字才松开他,“自己试试看,多写几次就手熟了。” 余迎看着白纸上落着一个清晰的“扬”字,似乎感觉哪里有些不大对劲。 中秋前她给顾知航打电话竟然是首扬接的,中秋她去顾知航家首扬竟然也在,那自然的模样,如果余迎不清楚的话恐怕都要以为他也是顾家的人了! 而现在—— 余迎抿了抿唇,总觉得他们之间和谐得有些怪异,顾知航根本不是个会和人近距离接触的人! “总裁,这是公司宴会时宴请宾客的名单,总裁请看一下。”余迎毕竟是个合格的副经理,即便心里惊异外加不舒服,也不会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交给秘书助理就行了。” “还有一件事。”余迎看了一眼兴致勃勃“鬼画符”的首扬。 “什么事?” 见顾知航根本没有要首扬避开的意思,余迎压下心中的不快,“鹰皇将我们公司半年前使用不合格建材原料的事曝光了。” “余副经理,”顾知航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身为古贝诺斯的副经理,你对公司新闻的敏锐度已经落后到这种地步?鹰皇曝光我们消息的事发生在中秋之前,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四天,公关部、新闻部和媒体部牺牲了三天假期,已经将这件事全部处理妥当,余副经理现在来向我汇报这件事,究竟是有什么新发现,还是说找到了什么内幕?” 余迎脸一白,“总裁……” 她这几日一直焦头烂额忙另一件事,哪里关注这件本该铁板上订钉的事?蓝带的消息明明说鹰皇一定会将消息闹大,而且新闻的底稿她也亲眼见到了,怎么会变成古贝诺斯已经处理好了? 首扬抬头扫了她一眼,抿唇一笑,“顾老大,对待美女可是要温柔的哦!” 顾知航坐回办公椅,“现在是上班时间。” 首扬丝毫不畏惧顾知航的冷气场,“上班时间面对美女也是要怜香惜玉的。”笑眯眯放下毛笔,走到余迎身边,“余美女将这名单交给我就好了,正好我要去助理办公室,不知余美女可愿意让我效劳?” 余迎勉强笑了一下,将文件递给他,“谢谢首秘书长。” 首扬关上门走出去,唇角浮现一抹鄙夷的嘲讽,转瞬即逝。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四章、总裁的试探 “知航,我……” “我说了,现在是上班时间!”顾知航的语气又冷一分。 余迎皱眉绷了绷唇,难得对顾知航倔强起来,“我知道是上班时间!可是知航,为什么公关部三个部门处理了这件事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收到任何一份关于这件事的汇报?” “余副经理为什么不知道的事,也要来质问我吗?”顾知航双眼微眯,冷冷地看向她。 余迎不禁被他冰寒的目光看得一颤,“不是的!我……” 顾知航不再看她,只是对着桌子上的纸笔墨汁皱了皱眉。 半晌,余迎才又温声开口,“知航,我这几天情绪不太好,所以可能对新闻有些忽略。你别生气好吗?我只是……” “现在是上班时间,别让我说第三遍!” “知航,我……你别总是这样对我好不好?我是你女朋友,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我……” “你想进古贝诺斯,想当副经理,想做我女朋友,我全都满足你,你还想要什么?” 余迎脸一白,“知航,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些?我进古贝诺斯不过是想离你近一点、想和你在一起!我没有打什么主意!” “我有说你打什么主意?”顾知航不带温度地扫了她一眼,“你说你只要一个机会,我已经给你了。” 余迎脸色难看至极,当初她借着他“酒后失控”的机会要他给她一个承诺,承诺在她做他女朋友的时间内不去接触别的女人,而她则信誓旦旦地相信,她一定能让他爱上她!可两年过去了,顾知航对她依然冷如初。 “关于这些事我现在不想提,你若没事就先出去吧。” 余迎抿了下唇,抬起头,“知航,我不会放弃的。” 门被关上,顾知航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厌恶——不只是因为她是蓝带的人,更因为她是女人。 几乎没人知道,顾知航讨厌女人,讨厌到容不得除了平淑外的任何女人近他身体三尺的地步! 英皇骑士特训组织的确是世界最苛刻的培训组织之一,可世人不知道的是,英皇骑士特训组织与英皇贵族们有着说不清的密切关联,更甚至,英皇骑士特训组织根本是英国上流社会的夫人小姐们寻觅男宠的“集中营”! 十五六岁的少年相貌刚刚长开,生了一张国色天香脸孔的顾知航在英皇骑士特训组织的一干强悍肌肉男之中更显俊朗英挺、水嫩纤细。玩惯了“豪放骑士”的贵妇人们几乎都对英气中带着稚气的顾知航垂涎三尺,想尽各种办法逼他就范。 顾知航根本不愿去回想在伦敦的四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除了苛刻的课堂和魔鬼般的训练,就是数不清的男人嫉妒的挑衅和女人暧昧的挑逗。 他不近人情的冷漠性情就是在那里形成,最重要的是,离开英皇骑士特训组织后的顾知航不但对女人厌恶至极,就连男人也没有谁能近他的身——除了首扬! 刺眼的阳光晃进大大的落地窗,洒在首扬身上。 看着手背上的白色绷带,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的首扬一脸无奈,“国内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打点滴。在国外不到病得要死根本不会见针。”抬头瞟着用他“生病”的借口同样偷懒不去上班的顾知航,“你是故意逼余迎的吧?” 顾知航坐在一旁敲着电脑,“你觉得呢?” “你是在逼蓝带。鹰皇有蓝带助阵,结果还是没能讨公司半分便宜,所以蓝带一定会在暗地对黑方k有所动作。”首扬笑得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小罂粟,“顾知航,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帮我?” 顾知航手顿了顿,“自恋到你这种地步也是种境界。” “是吗?真是我自恋?”首扬半眯着眼,晒着暖暖的太阳,“余迎的失控不仅因为你明摆着怀疑她,更因为前天晚上警察突袭,在‘恋舞’抓到了一二十个蓝带的贩毒分子;而昨天凌晨,蓝带在市郊的一处小型军火基地失火爆炸。这些很显然是黑方k的杰作。”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足不出户也什么都瞒不住你。”顾知航目不斜视。 首扬突然一弯唇角,笑得灿烂如风中摇曳的罂粟,危险中带着点点蛊惑,“顾知航,helianthus对我来说根本排不上号!至于t,如果t真会回去助helianthus的话,你觉得你的挑衅就能留住他们?” “这是我跟蓝带之间的事。” 见他不承认,首扬也不在意,“警厅那个姓方的最高负责人,是我的人。如果局面压不住的话,可以去找他。” 顾知航闻言身体向后一倚,“方勤志是黑方k的人。” “靠!他竟然入了黑方k?这小子就这么点儿出息?” “黑方k很没出息?” 首扬瞟着他,“你觉得跟我的top相比,哪个更出息些?” 顾知航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觉得,黑方k的老大把top老大掐死了的话,谁更出息?” “你打得过我嘛?大言不谗!” 话刚说完,脖子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卡住,首扬扬眉,“不错嘛,身手这么快!你若是出去崭头露角一下,恐怕黎那混蛋都得给你让位置!” “能听到大名鼎鼎的satan夸奖,实在荣幸。不过你觉得眼下这种情况,你还能胜得了我?”顾知航坐在宽大的沙发边,禁锢着首扬的右手。 难得看到顾知航似笑非笑的眼眸,首扬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心底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感觉,伸手一揽他的背就要仰头吻上。 “你干什么?”顾知航一皱眉,便压着他的右手躲开。 哪知首扬左手竟死死揽在他身后,分毫不松。 顾知航没想到首扬竟不管左手的输液针管,心中顾忌,只得松开他的手。 首扬立刻不管不顾地双手抱住他,凑上去便吻。 顾知航一偏头,柔软的唇落在他耳畔,一股电流顿时沿着耳垂滑下他的脊背,瞬间刺激到胸腔内! “首扬!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首扬脚下利落地一勾,手猛一用力,顾知航便被首扬精准地搂在怀里。 顾知航面容冰寒,手臂用力一挣,一拳挥上。 首扬头一偏,那刻意不带力道的一拳打在身后的沙发上。 “顾知航,我不过是想亲一口,不带这么小气的吧?” 顾知航心中恼火,扫了一眼这妖孽已经回血的针管,不敢再用力去挣,“你闹够了没?” 没想到他的恼火看在首扬眼中又是另一番韵味。 顾知航很白,皮肤是那种天生优越性的白皙,如今微怒,双颊淡淡显出些许粉色,诱惑得首扬不自觉动了动喉结,更想狠狠亲他几口。 被首扬禁锢在身上的顾知航敏感地察觉到什么,突然脸色一变,这家伙该不会是—— 一想到这一点,顾知航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抿抿唇,不再顾虑地用实际行动去证实,在首扬妄图亲上他之前,伸手一揽首扬的脖颈,低头吻上那两片柔韧的唇瓣。 热热的舌放肆地撬开他的牙关,首扬浅褐色的水眸一瞬间张得大大的。 只觉一条有力的烫舌闯进自己嘴里,滑滑腻腻,酥酥麻麻,这种细细电流般的异样直接顺着首扬的神经流窜到心窝,再从心窝子传遍四肢百骸。 眼前顾知航长而轻颤的睫随着眼帘微阖,某只从来不知吻为何物的妖孽头脑慢慢趋向于晕晕乎乎,迷迷糊糊享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官侵袭。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首扬说不清楚。唇瓣被顾知航覆在温热的柔软中,口腔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 首扬想,是不是因为摩擦生热? 他的舌时而被舔逗、时而被允吸。顾知航一寸寸席卷在他的口腔,不绅士不温柔,可这略显粗鲁的动作却分明是一种莫名的撩拨。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顾知航也从未吻过任何人,技术很是不到家,二人的牙齿时不时会碰一下,有些破坏美感。 首扬的呼吸越来越紧促,搂着顾知航的手越来越用力。僵硬了半晌的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本能地学着顾知航的样子慢慢探出口。 心跳声越来越大,首扬几乎要窒息,可就是不想松开,只想把顾知航全都吃进去!双手不受控制地在顾知航身上来回摩挲,一声低低的“嗯”声不自觉溢出喉,性感得让顾知航几乎全身触电! 感受到身下的明显变化,顾知航心中的想法被证实,突然一把推开首扬,一起身退到一步开外,咬牙切齿地瞪着沙发上双眼已染上**的男人,“首扬!你怎么敢?!” 首扬对于顾知航的突然离开很不爽,张着一双氤氲雾气的眸子皱眉看向他,“我怎么了?” 顾知航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一张白皙帅气的脸涨得通红,看不出究竟是**还是恼火,瞪着某人身体的某处,“你说你怎么了?” 首扬愣了半晌,才顺着他的眼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低头看了一眼,皱眉,“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怎么能怪我?” 亏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话,顾知航真想给他洗洗脑子。 “顾知航,你在生气?”终于发现顾知航气氛不对,首扬的眉皱得更深一些,“我是想亲你,可你也亲了我,大家互不相欠。你有什么可气的?” 顾知航咬咬牙,“你是男人,怎么能对我有反应?” “反应?”首扬奇怪,又看了自己一眼,“你是说这个?顾知航,我都说了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 想了想,首扬有些疑惑,“不过都是夜里才会起反应,今天不知怎么这么巧,竟然在白天!估计是时差问题吧!” 巧?时差问题?看他一脸懵懂相,顾知航觉得心里的火都被烧焦了,好半天,才按耐住突突直跳的额前青筋,尽量声音平缓地问,“你不懂、为什么会在刚刚我吻你的时候……有反应?” 首扬皱眉,“你是说,跟你亲我有关?” 顾知航彻底明白了,这混蛋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 训练基地一般在十二三岁就会开设某种“技巧”知识的培训课程,可首扬离开特种兵培训基地的时候只在巧合中听过一节课,就是介绍男人自己的身体,之后便回了a市。就这么一节课首扬也是听得迷迷糊糊,能知道自己是“正常生理”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什么“技巧”根本从没接触过。 所以对于顾知航的恼火,首扬不只是奇怪,而是非常困惑。 “以后,不准跟任何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顾知航脸色极冷,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女人更不准!”转身去了洗手间。 要知道,有反应的可不只是首扬一人。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五章、生日宴会 a市的黑道开始出现频繁的摩擦,搞得整个a市的警方人心惶惶,可古贝诺斯却依然风生水起。 当首扬得知顾知航生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快下班了。 看着那群花痴秘书早准备好了礼物,首扬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有关系不错的职员结伴儿提议,下午下班后好好为他一起庆生,顾知航不是个小气的人,立刻定了水上人间的贵宾席,宴请全公司的员工聚餐。 正因为这样,首扬才更加郁闷。 好歹他和顾知航的关系还不一般,结果连个礼物都没准备,实在说不过去。虽然他急中生智说蛋糕就包给他了,可蛋糕算什么礼物? 开着骚包的兰博基尼,首扬在琳琅满目的商业街上晃悠。 一家品牌男子内衣店吸引了首扬的注意。 想起什么般,首扬邪恶地弯了弯唇角,下了车。 下班后首扬率先去蛋糕店。 为了突显顾知航总裁的身份,首扬定了a市最大蛋糕房“爱在拉斯维加斯”最大尺寸的招牌蛋糕——爱在拉斯维加斯。 幸好首扬的骚包车可以转换成敞篷,否则首扬还真得把蛋糕放在车顶顶到酒店去。可即便把蛋糕放在车后,硕大得超过半辆车的蛋糕盒子还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到了水上人间,蛋糕是被两个服务生抬上去的。 首扬到的时候,就连平淑也已经到了。 一看到首扬身后跟着的两个大男人吃力地“搬”着蛋糕,一干人的眼都直了。 幸好顾知航定得是贵宾席,房门够大,否则蛋糕只怕要被挡在大门之外。 尽职尽责的服务生们将首扬引到名单上订的位置——顾知航平淑所在的席位上,而蛋糕则摆在正中央。 “扬少,你这是……累死了多少糕点师?”女职员们惊讶的同时不忘逮着机会和纨绔大少首扬说句话。 首扬笑得招蜂引蝶,眸光流转,“为了让众位美女尝鲜,累死再多的糕点师也值得!” 顶着一张勾魂摄魄的脸,说着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语,一干花痴女员工们的骨头都要酥了。 “扬扬,你怎么买了这么大的蛋糕?”平淑一看到首扬得意走过来的小模样就忍不住好笑。 “人多啊!而且顾总可是古贝诺斯的总裁,大才显身份。”首扬极其自然地上前搂了搂平淑,“平姨,几天不见,想死我了!” “想平姨还不知道回家看我。”平淑拉着首扬在自己身边坐下,完全忘了“未来儿媳妇”余迎,“扬扬的胃病好了吗?” 首扬根本不在乎员工们惊讶的眼光,翻了一旁若无其事当大爷的顾知航一眼,“平姨别听航瞎说,他败坏我形象呢!平姨看我这不好好的?根本没事儿!” “小脸儿都瘦一圈儿了,还没事儿!今儿我看着,最多半杯酒,多一口都不能喝!” “平姨——”首扬不依了,拉着平淑可怜兮兮地撒娇,“今天是顾总的生日,下不为例好不好?” “不行,一例都不行。” 首扬脑袋一耷拉,求助地看向顾知航。 顾知航看着装得一脸可怜相的首扬,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角,“妈,今天扬就交给你了。他这几天一直在输液,一滴酒都不能沾。”有人能管住首扬,而且这个人还是他妈,这让顾知航心情非常舒畅。 首扬几乎炸毛了,“顾知航!” 有平淑在,首扬可不好发飙,只能恶狠狠瞪着他。 可顾知航是谁?任首扬使劲瞪,就是不回头。 十位美丽的秘书助理们原本精心安排好的宴席座位,便被平淑与首扬几句话间给打乱了。现在平淑坐在正中央,左边是顾知航,右边是首扬,看上去真有点一双儿子环绕的意味。 左边席位上坐着的十朵金花个个双眼放光。 张嘉放肆地看着两个超级美男同坐在一处,恨不得坐在他们中间的是自己,“董事长真是幸福!我要是能有这么两个宇宙超级帅的儿子,做梦都会笑的!” “你还是继续做梦哭吧!” “扬少什么时候成顾家人了?” “哎呀就打个比方夸张一下嘛!” …… 下方大部分人都在讨论首扬怎么会和总裁的母亲关系这么好,而且他们都清楚地听到平淑竟然管首扬叫“扬扬”,怎么看都是一家人的模样!不少人忍不住邪恶地想,莫非扬少是总裁母亲的私生子? 余迎的“位置”被“抢”,却“因祸得福”坐到顾知航身边,一改公司的干练气场,安安静静扮演顾知航背后的女人角色。 人基本上都到齐了,热热闹闹的倒像是亲朋好友的聚会。 顾知航性格虽冷,但对员工很宽容,再加上公司的员工除了技术骨干,大部分都是不超过三十五岁的年轻人,大家在一起根本没什么拘谨,所以当众人吵着要顾知航亲自切蛋糕时,顾知航没拿捏就走了下来。 不过其他人没注意到的是,顾知航的眼神有意无意瞟过平淑身旁的首扬。 蛋糕盒一打开,整个贵宾室都欢腾了。 “扬少!帅!这蛋糕太帅了!” “好漂亮的蛋糕!怎么舍得吃啊!” “天哪!竟然是‘爱在拉斯维加斯’!无数次在电视上看到、让人梦寐以求的新婚蛋糕!” “这可是a市蛋糕界的招牌!” …… 贵宾室的年轻人们夸张地尖叫。 平淑只隐约看到一个大大的蛋糕,似乎做得挺好看,“扬扬,这蛋糕怎么了?” 首扬笑眯眯拉过平淑的手站起身,“平姨,我带你好好看看,这可是我挑了好久才挑中的款式!” 一看扬少意气风发地拉着总裁母亲大人走过来,众人纷纷退让。 顾知航曼斯条理拿起酒店准备好的大号切刀,有一眼没一眼看着眼前精美异常的蛋糕,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蛋糕直径至少在两米以上,主图案是蓝白相间的城堡。边沿装饰的鲜奶做成蓝色妖姬的花样,底层的蛋糕上用小颗小颗的蓝莓果肉拼出“爱在拉斯维加斯”的字样。“城堡”下的白色部分上用晶莹的蓝色果酱写着“happy birthday”,而另一边则用看不懂的字体画了精美的“图案”,少数懂俄文的人才能看懂,那里写着——“航,本命年快乐”! “扬扬的眼光就是好,这蛋糕可真漂亮!”平淑靠近首扬,声音略微压低些,“那几个俄文,是你自己写的吧?” 首扬见平日里端庄开朗的平淑竟然有点八卦的意思,嘴角不禁抽了抽,“平姨认得我的字?” 顾知航拿着刀叉,不着痕迹地看了首扬一眼,“妈,你想吃哪块儿?” 谁都知道,顾知航的孝顺是出了名的,事事以母亲为主。 “哪块儿都行,不过是图个开心。”平淑手牵着首扬不放,“扬扬想吃哪块?” “我哪块都想吃。” 顾知航不理会他的闲扯,拿着刀就要切。 古贝诺斯的员工不乏与余迎关系好的,一见顾知航就要动刀,立刻起哄,“总裁,一起切一起切!” 什么意思大家都懂,都笑着看向脸色微红、端庄坐在一旁等着被邀请、陪顾知航一同切蛋糕的未来古贝诺斯总裁夫人,余迎。 可首扬偏偏就是个捣乱的主儿,他这个自封的“小三儿”可不是白叫的,立刻顺着起哄声推平淑上前,“就是嘛平姨!今天虽是顾总的生日,可更是平姨的‘母难日’!今天的主角可是平姨您!” 余迎的脸一僵。 众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一愣之后,不少人开始大声欢呼。 顾知航则心中暗笑,这家伙竟然能想起母难日! 李恬萌一脸激动,拽着何莉直嚷嚷,“偶像啊!偶像!扬少真是我的偶像!” 张嘉大为感慨,“所谓完美男人,孝字当先!” 很显然,十朵金花全是一边倒。 但也绝不乏嗤之以鼻的,首扬的话听在一些人耳中,明显就是讨好顾母的意思。 首扬可没那闲心去在意别人怎么看,总之他就是不想让余迎站到顾知航身边。 由首扬这么一带动,大部分职员纷纷倒戈向总裁的母亲大人。 毕竟,总裁夫人是个未知的变量,可总裁的母亲大人可是亘古不变的。 平淑本就是见惯大场合的女人,所以被人欢呼倒没什么扭捏。 顾知航眼中也少有的含了笑,接过两把切刀递给平淑和首扬一人一把,“扬,妈切功不大好。” “没关系!”首扬一脸张扬,“那半边交给你,这半边就交给我和平姨了。”袖子一卷便和平淑一道切向大得不像话的蛋糕。 厚厚的鲜奶下是不知多少层的蛋糕果肉,切下去十分费力,首扬干脆握着平淑的手帮她切,“航说过,他喜欢蓝莓是像了平姨,所以我让他们多放了几罐蓝莓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馋猫也喜欢这口味儿!” 顾知航不是个会撒娇卖乖的人,可平淑却很喜欢被孩子黏的小甜蜜,而首扬自小便被她当做儿子看,所以这些小动作小心思更得平淑的心。 古贝诺斯的八卦员工们清楚地看着,一个个嘴里欢呼着脸上笑着,心里却是什么乱七八糟想法都有,趁着三位焦点人物认真切蛋糕的空档不断交换着惊讶或八卦的眼神。 余迎坐在位置上,神情依然清爽安静,可桌子下的一双手却握得直哆嗦。 若非首扬捣乱,她现在已经站到顾知航身边,哪会坐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 蛋糕切起来实在太不容易,首扬边切边冲一旁忙着看忙着拍照的闲人们嚷嚷,“难得为大家服务一次,一会儿都要吃完!” “好咧!一会儿咱们不喝酒了,都吃扬少切的蛋糕!” “哈哈!扬少切的蛋糕肯定格外香!” “扬少帅呆了!我都要爱上你了!” 年轻的女职员们边拍照边夸张地大叫,整个贵宾室沸腾得像明星演唱会。 “真的吗?真的爱上我了?哈哈!欢迎美女们一同来投怀送抱!”首扬眉飞色舞,竟还抽出空余的左手来了个飞吻。 顾知航扫了他一眼,第一次发觉,sky其实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这家伙若是当了明星,绝对是美色祸水的主儿! 两大超级帅哥共同切蛋糕的画面经典得不容错过。 顾知航一如既往的清淡,切起蛋糕来风度优雅,如同一颗耀眼的明珠。 而纨绔大少首扬边切边和平淑开着玩笑、与众人笑着嬉闹,手指上不小心沾了蛋糕,竟还小孩子似的用嘴允吸了,性感得令人发指!引得一帮花痴尖叫连连! 好不容易切个差不多,首扬率先端一块给平淑,“平姨,你最喜欢的口味儿!我切的!” 平淑笑得满面春风,贵妇人的端庄形象几乎都要坍塌,“还是扬扬乖。” 首扬唇角抖了几抖,凑近平淑小声道:“平姨,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老把我当小孩子,给点儿面子嘛!” 平淑差点笑出声。 首扬扬扬眉,心情大好地将特意没切开的俄文一大块全放在一个大盘子里,一派风流相地端到顾知航面前,却不急着给他,而是笑得张扬地扫了一圈兴致高涨的职员们,“要不要唱生日歌?要不要跟着我唱起来?” 短暂的一愣,随即是年轻人们的疯狂尖叫,“扬少!帅呆了!” 首扬冲十朵金花方向抛了个媚眼儿,张口开始唱,“happy birthdayyou!……” 接到“暗号”的美女“心腹”们立刻大声跟着唱,“……happy birthdayyou!……” 紧接着,很多人都被带动,不约而同跟着唱起来。 慢慢的,就连一向不怎么与年轻人掺和的技术骨干们也被感染,忍不住笑足颜开地跟着哼哼。 整个贵宾室的生日歌被一干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职员们吼得震耳欲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六章、生日宴会(下) 顾知航看着眼前骚包地挎着平淑、带着众人唱生日歌的首扬,面上依然无波动,眸子里却是风起云涌。 首扬笑得如一朵骄阳下的罂粟花妖孽,张扬、蛊惑、危险、致命,偏偏又令人觉得那样令人沦陷、欲罢不能! 蛋糕终于送到顾知航手中,看着众人似乎都忘了上来抢蛋糕,首扬唇角一勾,“中间的城堡是我的,都不许抢哦!” 话音一落,大家都嬉闹着拿着自己的盘子争相上前。 今天的蛋糕好像真的格外美味。 清清凉凉的鸡尾酒冲淡了蛋糕的甜腻,巨大的蛋糕一片狼藉。 众人也不急着开宴,人头攒动地等着顾知航一个个拆礼物。 不用说,这主意也绝对是首扬跟那群与他“沆瀣一气”的美女助理们搞出来的。 第一个当然是平淑。 顾知航没想到平淑竟然也准备了礼物。 漆黑的质感盒子,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打开,是两块一模一样的机械表。 “阿航,妈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就定做了两块手表。一块是你的,另一块送给扬扬。扬扬的生日过了,平姨代你妈妈,补上一份。” 首扬根本没想到顾知航的生日竟然会有他的礼物,一时愣住。 平淑拿出一块亲手给顾知航戴上,“阿航,这么多年你过得一直都不开心。妈知道,古贝诺斯是顾家的心血,你一心想将古贝诺斯引导得更好,可是妈只希望我儿子能够开开心心过你想要的生活!” 顾知航的眼神晃了一下,微微勾起唇,轻轻抱了平淑一下,“妈,谢谢!” “扬扬,来。”平淑将另一块表戴到首扬腕上,“扬扬这些年吃了太多苦,我们老一辈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扬扬,凡事向前看,你妈一定不希望你活得累、活得不开心!扬扬,平姨和你妈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平姨!”首扬的声音有些低、有些沉,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抖,双臂一张将平淑抱在怀里,紧紧搂着,“我会的!平姨,谢谢你!也谢谢、妈妈!” 不少人诧异的同时也都被感动。 张芬然一边感慨地看着,一边撞撞李恬萌,小声道:“有没有觉得美得让人心跳加速、红星闪闪?” 同样身为资深腐女的李恬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太美了!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终于得到了家长的认可!” 何莉也伸过来头,“你们也发现了总裁和扬少有基情?我总觉得董事长有将扬少当儿媳妇的赶脚儿!”偷偷扫了某个方向一眼,“而且,咱们的‘总裁夫人’美梦又泡汤了!” 闫妍撇撇嘴,一脸鄙夷,“谁不知道她是怎么‘上位’的?董事长这么精明的人,会看不透她?” 下面小声议论的一片,却丝毫没影响到三位主角儿。 平淑能清晰地感受到首扬的身体在颤抖,他抱得那样紧,平淑真担心他会失控哭出来。 可首扬却只是弯了弯唇角,长而密的眼睫微垂,遮住眸底的颜色,一勾唇,脸上又笑得张扬明媚,“平姨,这个礼物太重了!等平姨生日的时候我一定为平姨备一份大礼!”然后对顾知航得意地晃晃手腕,“顾老大,不要太吃醋哦!” 一句话,将之前的感动深沉全部驱散! 众人大笑的同时忍不住感叹,能跟顾知航这座冰山神情自如开玩笑的,恐怕也只有首扬了。 接下来的是余迎。 闹过一场之后,众人终于发现,这位好像才是该站到顾知航身边的“主角”。 可余迎的礼物却颇让人失望,只是一枚贵重的领带夹。 不少人都忍不住皱眉,觉得她的礼物太没意义。可首扬却知道,余迎的心思的确很细,竟然发现顾知航上周新换的领带没搭配领带夹。 “知航。”今日的余迎特地穿了一条暗红色斜纹紧身裙,与西装革履、系了条暗红斜纹领带的顾知航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我、还有一份礼物。” 比起在公司的精练能干,余迎此刻的温文如水让人忍不住好感倍增。 果然,下面已经有人喊:“亲一个!”只不过慑于顾知航的冷脸,不敢大声罢了。 没想到余迎竟果真一点脚尖,吻上顾知航。 首扬的脸顿时一寒,顾知航则本能地皱眉,微偏头,一吻落空。 众目睽睽之下献吻失败的余迎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一圈的职员也都纷纷语塞,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打圆场了。 平淑看了一眼余迎,自然将顾知航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看在眼里,略微皱了皱眉,不知想着什么。 “余美女加油哦!”华丽的男中音笑得张扬纨绔,首扬一派闲散地靠在平淑身边,“赶快将顾老大给扑倒,咱们可都等着哪!今天咱们一人一个吻,果断把顾老大的脸给吻肿!” “别胡闹。”顾知航轻声呵斥一声,可声音里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夹杂着一抹纵容。 顾知航顺势收起盒子,象征性地对余迎一点头,“谢谢。”便伸手拿向另一个礼物。 余迎手脚发凉地走到一旁坐下,因为首扬的话,顾知航的确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可她的脸面还是被丢尽! 余迎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可她从来没在意过,因为她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她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过。可是这一次,余迎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众人**裸的冷眼嘲讽,犀利得刺骨! 而一旁的首扬不动声色地将余迎的反应尽收眼底。还好顾知航对她十分厌恶,如果刚刚那一吻落实了的话,首扬还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别开生面的礼物一件件被拆开,密密麻麻摆满了桌子。 “扬少的礼物呢?”礼物全部拆完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问出声。 首扬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我的当然是放在最后来压轴儿的!”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刻走进一个尽职尽责的服务生,将高高一摞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到顾知航面前的桌子上。 果然,一只只高档神秘的盒子立刻勾起所有人的兴趣。 众人送的礼物大件的有,双份的也有,但是像首扬这样一次性准备这么多件的还真没有。 首扬调整好姿势笑眯眯看着顾知航,心中对他拆开礼物后的反应十分期待。 “扬扬,你这些都是什么?这么多盒子,还都神神秘秘的。” “平姨好好看!绝对是压轴儿的!” 第一只盒子打开,是一条火红的领带。 众人好奇地看着,好像……并没什么压轴儿的看头儿!不禁疑惑地看向首扬,却见他笑得神秘诡异。 第二只盒子是一件酒红色衬衣,流光溢彩的丝质,妖艳中透着高贵,一看就让人爱不释手。 在场的男女都知道,这件范思哲的限量版真丝衬衫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是非常难驾驭的款。 不少女职员们都偷偷瞄向顾知航那张帅得掉渣的脸,忍不住想象着他穿上这件衬衫的样子,眼睛里都在冒着粉红的泡泡。 第三个盒子,竟是一套大红色保暖衣! “扬少的眼光……真独特!” 有人开始笑出声,男人穿大红色……当然,冬天穿到里面还是可以的。 顾知航抬头瞟了笑得不怀好意的首扬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四个盒子,是一套火红描金龙的打底衣!如果不是它的尺码,顾知航真要怀疑这是不是女人的衣服了! 不少人“嗤嗤”直笑,“扬少的礼物好喜庆!” “哈哈!本命年就是要一红到底!” 首扬做了个稍等的手势,一脸奸诈,“还有的哦!” 第五个盒子,是一件枣红色的睡袍! 顾知航感觉额头的青筋都突突跳了几跳,四周压抑的笑声更浓了些。 就连平淑都忍不住发笑,“扬扬怎么知道阿航只喜欢款式简单的睡袍?” 首扬撇撇嘴,“他去我那儿都只抢我的睡袍穿,害我只能穿睡裤!” 距离较近的张芬然几人听得顿时瞪大眼,相互惊愕地看着,“色彩”斑斑的眼中传达着同样的讯息——果然有基情! 顾知航按耐着性子,打开第六个盒子,竟然是满满一打朱红色的袜子! “哈哈!扬少!你、你让总裁怎么穿啊?” 众人忍得辛苦极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可首扬却知道,最大的“惊喜”可还在后面呢! 顾知航看着最后一个盒子,突然有种不想打开的念头。 偏偏众人早已急不可耐,“总裁!打开看看啊!” “就是!看看扬少这个盒子里准备的什么!” “扬少!奇葩啊!我们想都想不出来!” “扬少来我们策划部吧!这思维!绝对的逆向抽象!” 最后一个盒子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眼光中被打开,然后——全场震惊几秒之后,突然开始爆笑! 而顾知航盯着盒子直磨牙! 最后一只盒子里,竟然是满满一盒大红烫金刺绣的……内裤! 顾知航都想骂娘了,阴恻恻盯着平淑身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的首扬。 首扬的脸都笑红了,顾知航有气不能发的吃瘪样儿在他眼里真是可爱到爆!尤其是顾知航明明在第五个盒子的时候就不想拆了,可还是咬着牙将七个盒子全拆开! 平淑强忍着笑,佯装嗔怪地点了下首扬的头,“这孩子,又瞎闹!” “哪有?”首扬立刻喊冤,“今年可是航的本命年,穿红色保平安!” “你哪儿来这么多说法?”平淑看着那一大盒至少有二十条的红内裤,“这得让阿航穿到什么时候?” 一句话,首扬笑得更嚣张了,而顾知航的脸更黑了。 可顾知航就是顾知航,突然一勾唇,收起盒子,语气清淡地吐出一句不大却足够所有人听到的话,“谢谢娃娃弟弟的礼物。原来娃娃弟弟喜欢这些,等娃娃弟弟本命年时,我一定给娃娃弟弟准备好双份回礼!” 然后,在众人先是惊愕、继而笑得更大声的沸腾中,某只一连被叫了四声“娃娃”、还连带着“弟弟”的妖孽的脸彻底黑了。 热热闹闹的酒宴终于开始,偌大的贵宾室人声鼎沸。 顾知航不是小气的人,对待公司员工更是大方,酒要最好的,菜要最美味的,非常得员工们的心。 一顿饭直接吃到晚上十一点! 这还不算,吃饱喝足的职员们开始浪费吃了还不到一半的大蛋糕,首扬自然成了众人的“攻击”对象! “不准弄脏平姨的衣服!”首扬嚷嚷着,将平淑紧紧护在怀里,可他哪里知道,自己才是众人攻击的首要对象! 没人敢像他一样在顾知航面前放肆,于是可怜的首大少便成了众人争相抢夺的“香饽饽”。 脸上头发上被抹满了鲜奶果酱,首扬都要炸毛了,“今儿是顾老大的生日,你们是不是都搞错对象了?” 顾知航淡定地看着那群根本是犯了花痴的疯狂女职员,“给你加工资。” “我还要奖金!这苦力活儿太折磨人了!”首扬东躲西藏地像只机灵的猴子,可到哪儿都有往他脸上涂蛋糕的“攻击者”。 平淑的笑今天一晚上都没停过,“扬扬、扬扬实在太逗了!” 顾知航同样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低声问平淑,“妈,今天开心吗?” 平淑拍了拍顾知航的手,“我儿子开心,我就开心。” 直到凌晨,这场生日宴才算结束。 不到十一点,顾知航就命人为平淑收拾好房间安排她休息。而吃饱喝足也闹够了的古贝诺斯职员们则过了凌晨才终于浩浩荡荡离开水上人间,当然也有不少人喝高后选择留宿在水上人间。 首扬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蛋糕人,头发一络一络地黏在一起,黑色烫金衬衣上大片大片果酱奶油的混合物,就连休闲裤上也不能幸免,一张帅气的脸更是变成了看不出五官的花猫儿!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七章、Satan 偏偏顾知航很不厚道地扬扬眉,“还不错。” 首扬翻了他一眼,突然鬼魅般欺身上前,张开手就往顾知航脸上抹! 想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逃开首扬的攻击,世上根本没人能有这能力,包括顾知航! 成功将顾知航也揉成蛋糕脸,首扬终于满意了。 顾知航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抹了把脸就回自己房间,没想到首扬也跟了进去。 顾知航皱眉,“怎么不去你自己的房间?” “你离我这么近我为什么还要去别的房间?”首扬理直气壮,“更何况你这套房间可比我的舒服多了。” 顾知航的房间完全按照他的喜好摆设,即便人满为患的旺季,他的房间也从不外订。 顾知航关上门,算是默许了首扬的无赖。 又甜又黏的蛋糕很难洗,首扬已经用了大半瓶沐浴露。 “顾知航?” 听着洗浴室的水声中传来的声音,顾知航的眉蹙了一下,推门走进去。 首扬一边冲洗着一边使劲拍耳朵,“你帮我看一下,耳朵里好像也有!” 视线刻意避开他**的修长身体,顾知航眯着眼看向他的耳道,立刻皱起眉,拉着首扬便走出洗浴室。 找出棉签,打开光线明亮的壁灯,顾知航仔细用棉签擦着首扬耳道里的果酱。 首扬靠在墙壁上,任由他摆弄,闭着眼,一脸享受。 “顾知航,我发现你还真是‘贤惠’。” 顾知航的手一顿,一扔棉签,一拳头挥下。 首扬反应极快地伸手挡住,“这是夸你!” 话没说完,顾知航左拳也已经精准地袭上! 首扬忙跳开! 可他没料到,客厅的地板不像卧室一样铺着厚厚的棉毯,而是光滑的木质地板,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满是滑滑的沐浴露! 这一跳的结果便是脚下“嗤”地一滑! 顾知航原本是对着他腿下一扫,见状立刻腿一旋,麻利地伸手一捞!于是原本是想教训首扬的动作竟成了阻止某妖孽摔倒的“英雄救美”! 只是顾知航似乎忘了首扬是个身手远在他之上的顶尖高手,这点儿滑能让他摔倒?根本不可能! “救美”迟了半步的顾知航只觉眼前一晃,某个光溜溜的身体就已经“乖乖”躺在自己的两胳膊间! 首扬夸张地吁了口气,“还好没摔倒!这地板也太滑了!顾知航你把这换成地毯,我不喜欢这滑不溜秋的……啊!” 顾知航的脸已经黑了,不等他说完,“扑通”一声——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妖孽被顾大总裁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在地上,光溜溜的背亲密地和首扬不喜欢的“滑不溜秋”的地板打个响亮的kiss! “顾知航你想谋杀?!” 首扬躺在地上鬼哭狼嚎,而顾知航则酷酷地回了他一个大力关上洗浴室门的声音。 终于清洗完,已经凌晨快两点。 “要不要泡泡脚?对身体有好处。” 首扬才不管有没有什么好处,“你陪我去?” 顾知航并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享受,被人肢体接触的按摩对他而言感觉并不好,可首扬似乎挺喜欢。 温度适中的足疗水,手法很到位的拿捏,的确是种不错的享受。 给首扬捏脚的是水上人间的招牌足疗师,看着某人已经睡着的侧脸,顾知航低声提醒,“他的胃不好,你回去之后将他的信息记录一下,制定一套合适的足疗方案。” 等足疗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首扬睡得香甜极了,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顾知航目光幽深地看了半天,终于弯下腰。 然后,一干目瞪口呆的足疗师们惊愕地看到,他们英明神武的总裁大人竟温柔地抱着这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法国,巴黎 埃菲尔铁塔最高层瞭望台上,一个相貌堪比最美罂粟的男人在傍晚的斜阳下看着这浪漫之都的夜幕降临景。大大的深茶色眼镜遮去他蛊惑人心的美貌,即便如此,男人依然是各国旅游人群中最出彩的一个。 男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各肤色人的惊艳目光,唇边挂着惯有的张扬笑意,眺望着脚下。 北面是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埃菲尔的弧形宫殿,夏洛宫;旁边是水花飞溅如同水晶童话的精琢喷水池;埃菲尔的脚下静静流过温柔多情的塞纳河水;南面是战神校场的大草坪和法兰西军校的古老建筑。 远处,淡黄色的凯旋门城楼、绿荫中的卢浮宫、白色的圣心大教堂清晰可见,在完美的绿化中更显色彩灼艳。傍晚的夜灯初上,夜色如画,远处繁灯似锦,翠映林荫,那些交织如网的霓虹灯如同雨后珠网,粒粒晶莹。 视线抬起,放眼望去,嘈杂的巴黎好像忽然静了下来,那些耳熟能详的建筑、那些作为陪衬的景物都汇成一幅巨大的地图,条条大道条条小巷蜿蜒成无数根宽窄不同的线,将整个巴黎尽绘在脚下! 男人对这种世界都臣服于自己脚下的感觉迷恋到近乎疯狂,他可以做到不漏痕迹,他可以伪装得平凡普通,可是一旦站到最高处,一旦心底的狂野被勾起,便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 而这一次不同的是,他竟迫切地想让人同他一起分享! “扬?” 电话被接通。 “顾知航,你说,征服、**、强者,是不是让人上瘾到欲罢不能的毒药?” 顾知航眼神忽闪一下,听着手机里熟悉的声音竟带着点点疯狂的征兆,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首扬的唇角此刻一定带着蛊惑而危险的弧度。 他不知道首扬在哪儿,也不知道首扬为什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说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可他知道,首扬现在的心一定很不平静,迫切地想让人一同感受。 顾知航清固的眼神一瞬间融化成塞纳河的点点水波,“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也是一种致命的毒药?” 首扬突然灿烂地笑了,美得如同夕阳下如血的罂粟花,“顾知航,我以为只是我一个人在想你,原来你也在想我!”低头看着脚下,“我在274米的地方想你。顾知航,我很开心。” 为什么开心,他却没说,而是直接挂了电话,转身下塔。 顾知航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微有些发怔。 “我在274米的地方想你。” 274米的地方…… 顾知航眼睛眯起,首扬在巴黎?! 满城霓虹起,夜生活开始,这是夜巴黎的天下。 并不起眼的星级酒店,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正值旅游旺季,住房稍微紧张的酒店,第十五层却安静得令人意外。整层没有一个客人,几名体型健硕的男人慢慢巡逻在宽大的走廊,一看便知戒备森严。 毫无征兆的,楼层突然一黑! 整个十五层的电路突然断开,偌大的四周一瞬间陷入漆黑!走廊的保镖们来不及反应,便几声闷哼,全部倒地。 正中间总统套房的俄罗斯男人一惊,立刻合上笔记本,迅速拿起手枪,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凌厉地盯着房门方向。 门外并未立刻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男人谨慎地注意着门口动向,哪知刚起身走一步,猛觉关节几处火辣剧痛,身体突然摔倒在地! 男人一声痛呼,反应极快地硬撑着身体就往床边隐蔽处躲藏,同时忍着剧痛大吼着拼命开枪! 轻微的声音,男人手中的枪被精准地爆膛! 几乎与此同时,双腕双膝全被打中的男人突然被人一个大力重重扔在床上,眉心一瞬间被人用冰冷的枪抵住! 男人疼得头皮发麻,却焉得瞪大眼睛,不敢再大声呼救,紧盯着微弱的光线中像鬼一样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你、是谁?” 借着应急灯的光线,可以清楚地看到男子年轻得让人不敢想象的脸。 比起俄罗斯人的粗糙魁梧,那张比女人还娇美的脸让男子看上去根本就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儿!可他身上几乎能将人窒息压碎的寒气却强大刺骨! 年轻男子一勾唇,“我很讨厌你的俄文,一点儿都不标准!” 断电的同一时间,其他房间警惕地涌出数十个保镖。不管走廊上人的死活,率先冲向男人位于正中间的房间,急切的俄语和敲门声连成一片。 男人却躺在床上不敢出声,年轻男子突然笑了,“怎么?怕我会打死你,还是怕你的人都死在我手上的话没人帮你报仇?” 男人声音带着努力忍痛的颤,语气却是异常冷静,“他们有五十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你确定你杀了我之后能活着出去?” 男子邪魅一笑,“试试?” 手一动,一只重型武器出现在男子的左手,男子右膝紧压在男人胸前,左手微动,嚣张的重型机枪声突然响起,射穿厚厚的门板,精准无误地打在门外的保镖身上! 门外立刻响起一片闷哼哀嚎! 男人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并非因为失血过多,而是因为身上男子的嗜血——他自认为自己已经称得上杀人无数的魔鬼,可眼前这男子在枪杀自己手下时的表情竟像在云淡风轻地喝下午茶! 男子根本不关心有没有射中,更不关心门外究竟死了多少人,甚至也不关心这重型机枪的扫射会引来多大的骚动,笑得像只恶魔一般邪魅地看着床上脸色变来变去煞是有趣儿的男人,“helianthus,你拿十亿英镑就想买我的命,不觉得太少了么?” 男人一惊,“你、你是mr1?” 左手的枪不停,房门和墙壁已经被打成了筛子,黑暗中那双戴着夜视镜的眼睛比他左耳上的耳钻更森亮,“我不远万里亲自来送你,你应该感到知足。” 男人忍不住咬牙切齿,杀手的第一原则就是绝不会出卖雇主,没想到排行第一的金牌杀手satan竟然会出卖他! 首扬自然猜到helianthus在想什么,用右手的枪敲敲他的头,“helianthus,我见过笨的,可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你把钱送到我手上请我来杀我自己,你说世上还能找出比你更笨的吗?” 听清他说什么,男人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瞪大一双眼珠惊恐地看着眼前对他来说根本像个小女孩儿一样纤细无害的身影,“你、你……你是……satan?” “t在中国不回来帮你,是因为有其他势力联络了他们吧?”门外开始有枪声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见,甚至有子弹透过已经千疮百孔的门射进。 首扬也不回头,手中的枪依然威力不减,在黑暗中扫出一片刺眼的火光,“如果你不死的话,你的下一步应该是去中国,联合与t接触的势力,重返俄罗斯,对吧?” 男人已经闭上眼,他知道,落到satan手中,任何人都不会有活路。 “你放心,我会让整个the one一起陪你到地狱忏悔的!” “嗤”的一声,子弹毫无征兆地穿进男人的眉心。 男人血淋淋的手中,赫然是一把未来得及握紧的手枪! 短短两分钟而已,整栋楼已经全部被惊动。 首扬一勾唇,不再恋战。 耗尽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首扬随手扔出一枚东西,门外的人根本来不及躲避,小小的东西已经连连炸开。 爆炸声平息之后,房间内只有床上一具尸体。 前后不过三分钟的时间,身穿衬衣休闲裤的贵公子已经开着一辆银灰色法拉利出现在酒店外几十米的地方,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电路刚刚恢复的十五层,速度不减地径直离开。 然后,十五层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继而整座酒店接二连三地发出大大小小的爆炸,几十层的大楼化为一片火海。不到一分钟,十五层开始坍塌,十五层以上像上演好莱坞大片一样在众人惊恐的眼中拦腰折断! 酒店里包括旅客在内的近千人,除了嚣张的始作俑者,没有一人活着出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八章、东都 圣彼得堡,东都娱乐城。 一个身穿驼色大衣的男人出现在监视仪上,熟悉的修长身影,大大的深茶色墨镜。 监控室的男人一喜,立刻解除警报,给楼上一群闲得没事儿干的老大们打内部电话,“亦哥,扬哥回来了!” “真的?”乐亦立刻挂了电话,尖着嗓子边往下跑边夸张地大叫,“扬——我的宝贝儿!人家想死你啦!” 尖亢而别具穿透力的魔音听得楼下一干心腹爱将们齐齐打了个寒战。 电梯一开,首扬刚迈进大厅,一道卷发乱颤的人影就扑了上来。 首扬一抬脚,人影立刻被踹出三四米远! 乐亦又一次熟练地摔在地上,哧溜溜又滑出一米远,顿时躺在地上惊天动地地哭嚎起来,“宝贝儿人家伤心死了!人家不要活啦!人家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你一见面就又踹人家!” 首扬也不理他,习以为常地径直上楼,“闹够了上来帮我检查一下。” 不怎么带温度的语调,乐亦一听立刻一蹦起身,“宝贝儿,发生什么事了?” “上去说。” 首扬面容淡淡的,一干本想打招呼闹他们一闹的心腹见状纷纷缩回办公室。 空调的温度刚刚好,首扬一进五十五层的客厅就扔了大衣。 东都top总部的布局很是随意。 五十层除了周边极少开放的监控室,只有一处宽大的大厅,五十一层是世界各地分部的总指挥部门,五十二到五十四层是许千凡等top各部总负责人以及少数内部心腹的房间,五十五层则是东都“蛀虫们”的集中营。 东都的房间非常多,不过大家习惯了住在一起,所以每人一套高级配备房间、共用一套客厅反倒成了很和谐的事。 “扬。”游黎笔记本放在腿上,淡淡打个招呼,眸子里的冰层遮住了眸底的一瞬光华。 “扬。”花卉翘着美腿翻杂志,轻飘飘的一瞥由于角度问题竟似乎成了一个冷艳的媚眼儿。 “干得太帅了!扬!杀个helianthus毁一栋酒店,太看得起他了!” 花卉头也不抬地刺儿包程,“也就你这种有劲儿没处使的肌肉男才会觉得挑了整个巴黎的警署系统是件好事儿。” 包程听了这话立刻耍宝地做碎心状,“小花你一个女人怎么这么——酷!” 方书华则色眯眯盯着首扬上下看,不住感慨,“妖孽啊!祸水啊!老天真是太tnnd不公平了!这张祸国殃民的脸若是能长在我脸上……” “绝对暴殄天物!” 包程顿时大笑,方书华眉眼一耷拉,一脸幽怨,“小花,你就不能别这么打击我?” 乐亦跟在首扬身后贤惠地捡起大衣,“扬,你怎么了?要我检查什么?” 闻言,游黎、花卉抬头,方书华、包程也齐齐看过来。 首扬没说话,端起桌子上的水就要喝。 “等等,”游黎站起身,“茶凉了,我给你沏热的。” 首扬也不理会,仰头便灌下去。 游黎皱眉,“对胃不好。” “没事,”首扬放下杯子,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我去洗个澡。姨妈你准备一下,等会儿给我做个检查。” 游黎的眉立刻拧起,“扬怎么了?” “不知道啊!”乐亦将大衣随手放在沙发上,“竟然要我给他做检查,难道有人对扬催眠了?” 花卉斜了他一眼,“原来你这个世界顶级催眠大师是个赝品!” “小花,你说你一个女人,怎么就这么刺儿?” 包程立刻与乐亦达成同盟,一唱一和,“姨妈,咱们应该理解一个大龄剩女的扭曲心态。” 话一说完,包程眼尖地看到花卉翻着杂志的左手微动,立刻向旁边一蹿! “砰!” 一发子弹从包程胯下穿过! 包程瞪着裤子上被射穿的洞,不敢置信地鬼叫,“靠!小花你来真的?” 幸好小花枪法够准,要不然自己岂不已经成了太监?一想到这,虎背熊腰的大汉生生打了个激灵。 花卉优雅地吹了吹枪口,又低头翻自己的杂志,“你不是想见识一下一个大龄剩女的扭曲心态么?” 包程咽了口唾沫,一竖大拇指,“你强!” 乐亦则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他还没机会接口包程的话。 方书华在一旁继续色胆包天,“小花!你是我的偶像!我的女神!我为你膜拜我为你倾倒!就让我醉生梦死在你的迷你裙下吧!” 花卉根本不理他,游黎也是心无旁骛地敲着电脑。 “我说小花你怎么不对着他那张嘴崩一枪?”包程唾弃地斜了方书华一眼,转身回房间换裤子,“华子,你也就这么点儿出息了!” “老子的出息一向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乐亦嗤了他一声,“扬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就是区别啊!” 方书华斜他,“他那是‘片叶不沾身’?他分明是‘夕露沾我衣’,就是人不知!” “丫的!原来你还知道那白痴什么都不懂!我警告你,以后再敢给扬灌输不干净的东西,老子就把你扔到南极啃冰棍儿去!” 方书华立刻叫屈,“还好有我时不时教他一些‘基本常识’!你看你们几个,各人自扫门前雪,根本不管那小子脑子里有多厚的霜!哼!我告诉你,你们一个个的现在骂我,等再过两年那混小子想结婚的时候,有你们急的!” 游黎这才抬起头,“谁想结婚?” 一句话,客厅的温度立刻降几度。 乐亦幸灾乐祸地瞟了方书华一眼,而后者则很没骨气地装无知,“啊?谁想结婚?……当然是我啊,我这不是做梦都在想小花么!” 花卉头也不抬,“想拜倒在我的迷你裙下做个风流鬼?” “……” 面对游黎的冷脸和花卉的酷言,方书华很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说闹间,首扬已经擦着头发出来。 下身套了条纯白色睡裤,上面的白色刺绣睡袍大敞着,怪异的搭配,却怪异得很好看。 众人早已习惯了彼此的生活方式,所以就连花卉看到首扬精巧的腹肌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继续翻杂志。 首扬胡乱擦了把头发,挂着毛巾坐到游黎旁边。 乐亦把方书华往旁边一挤,坐在首扬对面,“扬,你要我给你检查什么?有人给你下暗示了?” 方书华立刻嘘他,“你不是自诩天下无敌吗?咱们的抗催眠能力多少年前都练出来了,谁还能有那本事能对扬下暗示?” 游黎抬头看了一眼首扬依然湿漉漉的头发,拿过他脖子上的毛巾,起身给他轻轻擦拭。 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最近自己很不对劲,好像真被人下了某种暗示。” 从巴黎直接回圣彼得堡,加上之前的出手,首扬两天没休息,这会儿的精神状态并不算太好,但这会儿的首扬对乐亦而言绝对更容易循循善诱一些。 游黎的手微顿,花卉也放下杂志,“你是说,你被人下了暗示?” 换完衣服出来的包程正听到这一句,立刻大叫,“怎么可能?你们真当姨妈是吃闲饭的?” 要知道,乐亦的能力他们从不会怀疑,所以才更惊讶。 乐亦不理会他们,若无其事地盯着首扬,声音平缓,“扬,说说看,你怎么会觉得你被下了暗示?是什么暗示?” 首扬靠在舒适的沙发上,目光有些游离,“我也不大清楚,跟顾知航有关。” 游黎的目光一紧,而方书华则张了张嘴,立刻联想到那通电话录音。 乐亦不着痕迹地瞪了几人一眼,没人敢开口。 乐亦风情万种地一笑,“顾知航是这阵子你接触最多的人,说说看,究竟哪里不对?” “我不知道,”首扬略微皱眉,“好像从你离开后就有些不对了,开始我没注意到,可是后我发现自己像着了魔。我想他!” 方书华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而游黎的脸也瞬间冰寒。 首扬丝毫未觉,“中秋后的那晚你还记得吧?” 乐亦点点头,“你的胃病犯了,宏昌的身份不合适去,所以我给顾知航打了电话。” “亦,你觉得,我会随随便便就相信了谁吗?” “怎么说?” “我把我的安危完全交给了顾知航。那一天一夜,他如果想杀我的话,我死一百次都不够!可当他出现时,我是真的很安心,很放松,就像你们在我身边一样,我的警惕和防范意识全化为了零!最严重的是,我当时根本没察觉到这些!” 乐亦的眉轻微地蹙了蹙,方书华则惊愕地与包程对视一眼,而花卉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首扬揉揉眉心,“你也不相信是不是?我也不敢相信!发现自己不对劲是在顾知航的生日宴会上。余迎想吻顾知航,当时我很愤怒,说不清为什么,火气突然就蹿了起来,如果余迎真的吻到顾知航的话,我一定会当场杀了她!” 乐亦真的被惊到了,不止乐亦,更包括另外几个人。 没忘记自己现在的状态,乐亦镇定地压下自己的震惊,语气仍然深沉平缓,“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要知道,余迎可是顾知航的女朋友,他们接吻不是天经地义?” “不!”首扬皱眉,脸上闪过一抹烦躁和不屑,“顾知航讨厌余迎,不会和她接吻。” “为什么?” “因为他只能被我一个人吻,也只能吻我一个人。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让那个人活着!” “扬?!”乐亦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心里却已经掀起了千层浪,甚至忘了去看气息越来越暗沉的游黎,“你——这只是你一时的想法,还是——” “这是我和顾知航两个人的想法。” 包程的眼睛直接瞪成了两个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二十九章、爱上他? “你怎么知道、这也是顾知航的想法?” 首扬皱了皱眉,“这是我的想法不假,但他吻过我之后说不许我碰任何男人和女人,难道不是同样的想法?” “扬!顾!他……”方书华忍不住结结巴巴叫出声。 而游黎则紧紧攥着毛巾,生生将毛巾攥出个窟窿。 花卉高跟鞋狠狠踩了方书华一下,示意被打断的乐亦继续。 “你们应该是不小心吻到的吧?” “第一次的确不是故意。不过第二次——”首扬略微蹙眉,“我以为他是跟我一样想亲他,可后来发现,他或许只是为了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乐亦紧接着问。 首扬耸耸肩,看了自己一眼,“证明我的生理反应。” 几人原本越绷越紧的心弦只觉被狠狠拨动一下,震颤得几乎身心都产生共鸣了! 乐亦不可思议地看着首扬的身体某处,“扬,你是说——你!” “我本来是想问书华的,生理反应明明都是在早上,可那次却是在白天,而且之后的频率明显高了一倍。我觉得或许是时差地域的原因。不过顾知航的意思好像是,我的反应跟他亲我有关。”首扬转头看向方书华,“华子,究竟什么意思?” 方书华只觉有一群乌鸦从头上飞过,最重要的是,乌鸦飞过后是一把把带刃的眼刀子!不禁笑得格外艰难,“扬……老、老大!你这、让我该怎么说啊?” “你也不懂?” “我怎么可能不懂?”方书华立刻维护自己的正常男人形象,却又遭来一群飞刀。 “那究竟什么意思?”首扬自然看不到几人钉在方书华身上的眼刀子,“还有,你教我的那些话用在顾知航身上根本不靠谱儿,顾知航说,要我以后离你远点儿。你那些话究竟什么意思?” 方书华冤枉得嘴里发苦,“老大,我、我那是教你泡妞儿的,你怎么能用来泡男人?” 话一说出口,游黎“唰”地将毛巾扔在沙发上。 方书华一个激灵。 乐亦眼神明显暗了一下。 首扬蹙眉看了游黎一眼,“黎,怎么了?” 这个时候还能正常地问游黎怎么了的,也只有首扬了。 包程暗暗为游黎哀悼。 乐亦的唇角拂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继续放平声音,“扬,你是因为这些才觉得自己是被下暗示了?” 首扬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觉得我不想离开他。”顿了顿,“不,不只是不想离开。工作,杀人,睡觉,不管我在干什么,我都觉得他在我眼前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最不正常的是,我没有一点反感,反而心情非常好,甚至是莫名的开心。亦,我究竟怎么了?我被下了什么暗示?” 游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乐亦有意无意扫了他一眼,“扬,你……” “先等一下。”花卉突然打断他,“这么早就下结论?你不觉得应该再深入一点?” 乐亦扬眉,“什么意思?” 花卉不看他,“扬,我来试试。” 首扬见她竟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好笑,“小花,你什么时候和姨妈学催眠了?” “我可不是要催眠你。”花卉扶了扶身上曲线妖娆的紧身裙,“我是女人,自然有办法。” “小花?!”方书华脸色一变。 花卉充耳不闻,“扬,可能你不太会愿意,但是相信我,绝对是个非常有效的办法。” 首扬看了方书华一眼,“只要能弄明白为什么,我没什么好不愿意的。” 花卉勾了勾唇,站起身。 乐亦当然猜到花卉要干什么,所以先一步紧紧按住方书华。 而包程坐在一边看着眼前即将上演的“限制级画面”和旁边越来越有突然爆发可能的游黎,一双眼睛都不够看了。 花卉走到首扬身边,一倾身体,俯身吻上。 首扬立刻别开脸,一皱眉,“卉?!” 花卉对此完全在意料之中,带着美瞳的眼睛看不出太多情绪,勾了勾唇,“扬,我说了,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的。” 说着,一侧身坐到首扬怀中。 方书华脸色难看至极,一把甩开乐亦,转身离开。 游黎也站起身,浑身冰寒地进了房间。 首扬皱眉,身体靠在沙发上,微避开些距离,“小花,书华会不高兴。” 花卉笑了,“这就是你跟书华最大的不同,他从来只会考虑自己的感受。”纤白的手臂一勾首扬的脖子,“扬,不过是一个测试而已。相信我,我绝对可以给你一个清楚的答案。”说完,俯身吻上首扬的唇。 首扬这次没再拒绝,眉头微锁地看着花卉闭上眼吻上自己。 首扬知道花卉很美,可他一直没在意过。一来他自己就生了一张男女都无法与之相比的脸,二来,他知道方书华喜欢花卉,所以总是有意无意与花卉保持着距离。直到今天,首扬才看清一向号称“冰美人”的花卉竟生了一双很媚气的眼睛,勾人的长睫,眼线像妖娆的流线一样很长很美。而口中,她滑腻娇软的清甜也与顾知航丝毫不同,就像是最美味的棉花糖,无骨、柔媚。 首扬有些发怔,顾知航的吻丝毫没有花卉的软绵,他的舌炽热灼烫,柔韧中带着点野性,是一种带着狂热占有的掠夺。 花卉静静吻着首扬的唇,心里却远不如脸上来的镇定。 他的舌一动不动,不僵硬,不紧张,却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一般任由她所取;他的牙齿光滑细润,像一颗颗质感优越的珍珠;他身上没有任何不健康的味道,淡淡的海洋沐浴露清香渗在皮肤的纹理间,口腔是薄荷清凉的清新气息。 花卉吻得很认真,很缠绵,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她能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正被她用初吻来全心全意亲吻的男人竟在走神儿! 爱上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可她却还是义无返顾地爱了他整整六年! 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她把一个女人最美的六年都放在了单恋上。 她始终追随着他的脚步,把自己磨砺得越来越强大。她是赫赫有名的国际杀手榜排行第四的“夏娃”,top能力强悍的mr3,她的确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成了他离不开的东都一族。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吻到他那张漂亮到极致的唇,可他却如同一尊玉雕,不会给她任何反应! 首扬闭了闭眼,水褐色的眸子里没有顾知航看余迎时的厌恶,可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排斥——即便是一同历尽生死大浪的小花,他也无法做到自然地和她亲吻! 见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别开脸,花卉笑了笑,松开手臂站起身,红肿诱人的唇遮掩了她小脸的发白,花卉不看一旁神色复杂的乐亦,“扬,你喜欢上顾知航了!” 首扬因接吻而微垂的眼睛一瞬间瞪大。 扬,你喜欢上顾知航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炸雷,在首扬的脑中突然炸开,炸得他有些发怔。 他知道乐亦喜欢游黎,他知道方书华喜欢花卉,可是现在花卉却说,他喜欢顾知航?! 他习惯于控制一切,他也习惯于随机应对一切变量,可眼前这个状况却显然超出了他能应对的范围。 首扬的眉似蹙非蹙,浅褐色的水眸里有始料未及、有惊讶慌乱、有迷惑茫然,还有从未出现过的……不知所措,不禁看向与包程不时对视交换一眼不明目光的乐亦,“姨妈,我、我喜欢上……顾知航了?” 对首扬的检查在刚才就已经结束,花卉也离开了,只剩他们三个人,乐亦不再有所顾忌,“照目前的状况看,好像是这样没错。” 首扬想笑,又觉得不可思议,“我真的、喜欢上顾知航了?这种、像被下了暗示一样的魔怔、就是喜欢?” 乐亦不答反问,“扬,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他在你眼里是不是独一无二的?你是不是对他放心到可以把命交给他?” “亦!”包程听了最后一句,不禁皱眉。 要知道,他们这样的人除了自己,决不能把命交给任何人! 乐亦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在诱导扬,而是他已经这样做了。” 首扬沉默,这是他最没办法控制的,他对顾知航的信任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理智所能控制的范围。 皱眉,首扬感觉心里又空又乱,让他无法捕捉,不禁扶了扶额头,“可是、为什么?” 乐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宝贝儿,你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对一个如花似玉大美女的投怀送抱都能坐怀不乱,却对一个男人起了反应!这说明了什么?” 首扬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问:“我为什么会对顾知航起反应?” “扬?!你——” 包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乐亦也一脸惊悚。 首扬刚才问什么来着? 为什么会……起反应? 他们知道首扬白,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白! 连这种话都能问得出口的男人,岂是只能用单纯纯洁这类浅薄的词所能形容得了的? 包程已经想撬开首扬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杀人放火除了黑道交易究竟还装了些什么。 首扬奇怪地看着他俩,丝毫没感觉这个问题有什么特别。 包程麻利地站起身,“姨妈,这种事还是你来解释比较合适,我还要下去开导华子那混小子!”说着,立刻脚底抹油地溜了。 “靠!丫的爆程!你个没义气的混蛋!”乐亦瞪着飞快开溜的包程,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让他终身为之后悔的话,“老子还是个处男怎么解释?!”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章、不对劲儿的游黎 鉴于情急之下嚎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一嗓子,乐亦整整两天不敢下楼。 废话,一个已经奔三的大男人竟还是处男,这对他们混黑道的人来说是多丢脸的事? 首扬倒是没什么感觉,吃饱喝足休息好之后便去了工作室,“把你们整理好的关于那些捣乱分子的资料给我一份。” 许千凡一愣,扶了扶眼镜,“扬哥怎么知道了?” 首扬斜了他一眼,“怕我知道后扣你工资?不想让我知道就别往内部网上放。” 许千凡揉揉鼻子,“百密一疏。” 首扬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这事交给你,我只要结果。小花呢?” “卉姐有事出去了。不过卉姐交代了,如果扬哥问她交代的那件事的话就请扬哥放心好了,已经全部安排好。” 首扬张扬一笑,“不愧是小花!” 即便是看惯了首扬相貌的许千凡,面对这堪比罂粟的妖孽笑也有一瞬间的窒息,忍不住暗自感叹,可惜老大生了这么一张祸害苍生的脸,结果却只为一个男人倾城倾国! 没错,有包程那大嘴姑婆在,不仅首扬喜欢上一个叫顾知航的“普通”男人的事被传得东都人尽皆知,就连乐亦还是个处儿的消息都已经席卷了东都top的大本营! 东都顶层是纯人工打造的休闲地。鉴于首扬格外喜欢日光浴的癖好,四壁和顶棚全是钢化玻璃。 二百米见方的小型游泳池,各色躺椅齐齐摆了一排。西北半圈是闲得没事儿干的“蛀虫们”种的花花草草,在这温室中倒是活得容光焕发。南边是几张雕花椅,坐在那里可以收获圣彼得堡方圆五六十里的视野美景。东南角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当然,调配师自然是他们的内部人员。 圣彼得堡的夜色要比a市的干净很多,漫天星光透过厚厚的钢化玻璃洒在温吞吞的游泳池中,飘渺得可爱。 “还要几天回来?” 五彩的灯光将整个城市点缀得如同一座水晶宫,首扬倚在雕花椅上看着远处的灯火辉煌,笑得好不得意,“顾知航,你这话问得倒是奇怪,说到底东都才是我的地方,怎么成了什么时候‘回去’?或者说,你想我了?”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淡,“十一长假已经结束两天了,你想要被扣几天的工资?” “你就缺老子那点儿工资是吧?”首扬对着夜空翻了个白眼,“顾知航,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 顾知航浏览着网页,“嗯?” “前两天姨妈小花他们帮我仔细检查了一下。” 顾知航手一顿,眉立刻皱起,“你受伤了?” “别侮辱我的能力!”首扬倨傲地冷哼,“如果不是收了佣金,就是十个helianthus也不配让我亲自出马!” 顾知航自然知道他的能力,稍微放下心来,继续浏览网页,“那是什么事?” 首扬语气极其自然,“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顾知航的手再次一顿,眸光明显抖动一下,可这边的首扬却只听到一个淡淡的“嗯”字。 “你‘嗯’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 “就这样?” “嗯。” “我说顾知航,你就这反应?” 首扬倒也不是生气,他虽懵懂地知道喜欢是两个人之间的一种特别的感情关系,但在他眼里,喜欢一个人就像人必须要吃饭才能活着一样简单到水到渠成,说白了,他还是根本不懂感情这回事,至于会告诉顾知航,也只是打电话闲聊时就像问“你吃饭了吗”一样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可显然,顾知航要比他深沉得多,“那你要我有什么反应?你喜欢我是你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这倒是。”首扬赞同地点点头,“对了,那个余迎,如果她还对你动手动脚的话,我不介意脏脏手做了她。” 顾知航唇边浮起一抹首扬看不见的笑,松开鼠标倚在沙发上,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波动,“生日宴上就看到你动杀气了。” 一听到生日宴,首扬立刻来了兴致,“顾知航,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穿了没?” 那边的顾知航脸一黑,磨磨牙,“我给我的娃娃弟弟留着!” “靠!顾知航老子警告你多少遍了?不准叫我娃娃!”首扬立刻炸毛,“老子年快奔三、身高奔九,哪儿像娃娃?” 顾知航却眉一挑,“年龄快三岁、身高九十公分?” 首扬要暴走了,半晌,才咬牙切齿,“顾知航!你给老子等着!” 顾知航根本不理会他的发飙,“13号晚上六点,市中心的金贝华府。如果迟到的话,我可不保证以后余迎和其他女人再投怀送抱时我是不是要拒绝。” “你敢!”对于顾知航的无耻威胁,首扬很 “没心机”地立刻中招儿,“我告诉你顾知航,你敢让女人近你三尺之内,老子毁了你的古贝诺斯!”想了想,又加了句,“男人也不行!”再末了,又加了句,“除了平姨,男人女人都不行!人妖更不行!” 顾知航唇角绽起一抹春雪消融,这几日少见的沉闷情绪一扫而光,若无其事地嘱咐了句,“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首扬的唇弯起赏心悦目的弧,带着美酒般的诱惑,如同清甜的罂粟令人沉沦。 电梯外的游黎手中握着首扬的外套,将他声情并茂的声音全部听进耳里,心痛得让他觉得可笑。 首扬的声音不似偶尔跟方书华学出来的纨绔不着边际,也不是平时的随意,很生动,很华丽,也很……温暖。游黎从不知道,首扬竟会这么轻易便被惹急,更不知道他竟然也有如此鲜活的一面! 不可笑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首扬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家人。他们的确是家人,他们之间的信任和依赖可以超出性命!可直到不久前他才发现,他根本给不了首扬想要的家! 更甚至于眼前,他们一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首扬这般明媚耀眼的一面却只为一个“外人”绽放! 一只可恶的猫在胸腔作祟,滚着他的心来回抓捏,让游黎觉得自己像个令人可笑的毛球团! 转身就要离开。 “黎?” 游黎的脚在大脑反应之前停下,不禁皱眉,这种对首扬的声音近乎本能的反应让他微微恼火。 首扬半回头,“既然上来了,怎么不坐一会儿?” 他熟悉的声音又恢复了面对他们时的随意平静,却让游黎更加心如荆棘。 “心情不好?” “没有。”游黎面容如常地走过去,将衣服随手披在首扬肩上。 首扬眸光软一分,玩笑道:“也是,你这家伙成天冷着张阎王脸,会有什么心情?” 游黎没作声。 “应该有势力跟t联系了,只不过凭借a市的渠道查不出来。” 游黎面无表情,“顾知航也没那个能力查出来?” “黑方k现在跟蓝带风起云涌,他没那个精力和时间细查。” “没精力?没时间?是没把你放到第一位吧!” 首扬扬眉,“黎,你好像对顾知航很不友好?” “没有。”游黎立刻矢口否认。 首扬也不在意,“国内十一黄金周,人流量大,中外旅客多,不好查。刚才电话说到这件事了,黑方k的人一直在注意a市出现的生面孔。” 游黎没再说话。 “过几天我回国时带小花跟我走一趟。” 游黎眸光一紧,“你想以身犯险?” 首扬顿时好笑地看向他,“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看我了?惩治一个小小的叛徒称得上以身犯险?” “如果是敌对的话,没人是你的对手。但是扬,琼布·李根本不可能会自己送上门给你杀。” 首扬笑得张扬,“a市是顾知航的地盘。只要他认出我是top的身份,就会知道顾知航与我是一起的,那么他就没有了逃跑的后路,只能想办法杀了我。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还配我去防?” 游黎听到他那一句“顾知航与我是一起的”,脸上更显冰冻。 首扬早习惯了他的冷,自然看不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那个叛徒不会知道关于t的事,而且,他也没能力勾结到其他势力。等他对我动手后,蓝带肯定会得到风声调查我,只要他们一有动静,顾知航就有办法查出,究竟是谁在调查我。” 游黎现在听到顾知航这个名字就觉刺耳,尤其是竟还被首扬这么自然且驾定地说出来。 首扬根本没发觉游黎的寒气,“对了,三合会有动静吗?” “暂时还没有,罗抿良这阵子一直在处理三合会的内部事,并没派出任何人。” 首扬勾了勾唇,“很沉得住气嘛!我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寻找他的接班人呢!” “刚坐上会长的位置,怎么也要多坐几天。”游黎的眼神动了一下,“扬。” “嗯?” “你真的、喜欢顾知航?” “应该吧!”首扬站起身,习惯性地站到玻璃前,看着脚下灯火连成一片的繁华城市,手指轻轻敲在玻璃上,“我从没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很奇妙。既然不是被下了暗示,而且我也喜欢,何不由着心里想的走走看呢。” “扬,感情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你难道要一辈子留在a市?” 首扬有节奏敲打着玻璃的手指一顿,“什么意思?” 游黎握了握拳,耐着自己的性子,尽量放平语调,“如果,你真的喜欢上顾知航的话,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越陷越深!假如有天你爱上他了,你该怎么选择?” 爱? 首扬的眼神晃动一下,并未将游黎的话真正放在心上,“像我们这种人,指不定哪天就交代在一颗枪子儿、一枚炮弹上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抱着这种心态才能拼到今天的地位?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考虑它做什么?”忽然笑了,“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杞人忧天了?” 话音未落,首扬带笑的眸子便僵了一下,灯光打在厚厚的钢化玻璃上,清楚地映出游黎带着怒意又有些许痛苦的脸。 “黎?” 游黎一直盯着首扬的背影,没发觉自己的表情已全被他看到,不禁苦笑一下,唇抿了抿,声音却是依旧的清寒,“是啊,我杞人忧天了。”转过身,“我先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首扬没再开口。 敲打玻璃的手指就这么停在玻璃上,双眼依然看着刚刚映出游黎影子的地方,目光有些发怔。 首扬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从来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有情绪可言的游黎刚刚分明在生气,甚至在…… 他说不出来游黎刚刚究竟是什么表情,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让人失望痛苦的事一样,首扬从未见过游黎露出过那样的神情。 茫然而不快地微微皱起眉,首扬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却不知道该做何想。 直到站到身体发凉,首扬才离开楼顶。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一章、兄弟?兄弟! 客厅,包程竟然在看着电视打瞌睡。 “怎么还不睡?”首扬看了沙发上像小女人一样蜷缩着的彪形大汉,不明白包程怎么不玩电脑、反倒看起电视来了,要知道,电视对他们这群人来说根本就是个摆设。 “这不等你的嘛!”包程打着大大的呵欠站起来,将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真是的,黎那家伙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本来上楼找你就是要把这坠儿给你的,结果又自己揣了下来,非要我等着拿给你。要不是看他神情不对劲儿,我才懒得理他!” 瞌睡让包程没心思再去八卦,关了电视摆摆手就呵欠连连回了房间。 首扬看着手里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佛手,脑子忽然很乱,乱得他有些烦。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让游黎这么生气。 方书华生气他能明白,那小子喜欢花卉,可花卉却为了帮自己而亲吻他。如果换成顾知航的话,他决不允许顾知航以任何理由去碰其他人,所以他能理解方书华的生气。可是游黎呢?游黎究竟在气什么? 他们之间习惯了直白的交流,所以游黎的有话不说让首扬很是反感。 烦乱地坐在沙发里,首扬将玉佛手随手扔在茶几上。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佛手了,为了让他能够随时把玩,游黎特地安置出一套大客厅,里面摆放的都是他们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佛手。 金银钻石,翡翠祖母绿,宝石珍珠……各色各样的质地应有尽有,满满一房间的莹莹光华,煞是好看。乐亦曾打趣儿,哪天top混不下去了,光首扬这间“藏宝阁”就足够他们一群人吃几辈子。 首扬第一次发觉,游黎对他真的很纵容。或者说这种纵容可以追溯到九年前和游黎真正认识的那一天开始。 首扬还记得,那天他在西伯利亚的黑市上抢了一票毒品。他那时候还很单薄,只能找不起眼的小毒贩、瘾君子下手。 得手后的首扬照例将抢来的毒品迅速脱售,可还没等拿着钱走远,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毒贩已经带了一票人气势汹汹地向他冲来。 他那时还不懂俄文,但眼神气氛是没有国界的,他一看那阵势便知道他们是寻仇来了,立刻就跑。 而倒霉的游黎就是这个时候被他牵扯进来的。 首扬逃得东躲西藏,慌不择路,最后跑进一条楼宇间的窄道里,被追杀的毒贩前后包抄,而游黎正躲在这条窄道里磨着一把半旧的匕首。 毒贩们看到另一个黄皮肤少年立刻自动将他们归为一伙人,不分说由就开始动手。 原本见惯了打斗场合的游黎差点被一铁棍打在头上,自然被狠狠吓了一跳。 首扬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跟这二十多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打斗,一边冲他冷冷撂出一句话,“既然被惹上了,不想死就动手!” 那时的首扬还是从美国特种兵训练基地刚出来不久的魔鬼少年——罗御,阴冷自闭,嗜血毒辣。 而游黎则是国内黑市上高级散打馆买去、供一些“尊贵的客人”消遣玩弄的“陪打”,后来被卖到俄罗斯的黑市充当格斗场的打手玩物。被首扬连累到的时候,他刚刚拼死逃出格斗场。 最后的结果很显然,毒贩们输得很惨,二十多具不知死活的“尸体”横七竖八。 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浑身是血地瘫在地上,却是好好活着。 首扬的头上都是血,游黎的右胳膊已经又疼又肿、抬都抬不起来。 首扬还记得,游黎当时瞪向自己的眼神凌厉得恨不得吃了他。可那时的他却丝毫不懂别人的心思,掏出怀里厚厚一沓钞票,分一半给游黎当做补偿,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远处大噪的警笛。 比首扬大上几岁的游黎自然比首扬反应快得多,蹦起身一拉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出去的首扬,转身就跑。 终于逃脱了的两个人后来达成共识,换了一座城市,继续做抢毒品贩卖的交易,不过,他们选择了一起做。 首扬躺在宽大的沙发里,柔和的壁灯映在眸底,橘光潋滟。 好像从他们达成共识之后游黎就没对他生过一次气,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都非常纵容他。再后来,他们遇到了用当时还很烂的催眠术骗游黎钱的乐亦、结识了带了几个兄弟分工贩毒的小混混白沛强、救下了任务失败被组织追杀的花卉、拉拢了集结一群东方不良分子做着偷鸡摸狗动作的混混头目方书华和包程。 top的最初,便是由这么一群社会最底层的“人渣”靠坑蒙拐骗偷、抢毒品贩毒建立起来的。 而身手彪悍、无数次保护兄弟们的首扬自然而然成了众人心目中的神——不,首扬在top的小弟心目中根本不是神,而是骁悍强大到遇神杀神的魔! 那些充满鲜血和毒品的记忆如同糜烂的罂粟果实,散发着腥甜**的气息,挥之不去,丢不掉,弃不掉! 首扬躺在沙发上不知何时才昏沉沉睡去。他睡得并不安稳,脑子里乱作一团,身体也渐渐一阵阵的发冷。 包程关电视的时候偷懒,直接关了电器开关,所以连同空调也一并关了。 圣彼得堡不比a市,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在十度以下,夜里更是只有三、四度。客厅慢慢渗透着冷冰冰的寒意,只在衬衣外披了件外套的首扬迷迷糊糊做着梦,梦里好像回到了刚偷渡到俄罗斯的那段时间,漫天漫地的冰雪,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扬?”一贯早起的花卉一出房间便看到睡在客厅沙发上的首扬,“你怎么睡在这?” 首扬昏沉沉张开眼,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迷糊了一会儿坐起身,才感觉身体又冷又烫,站起来时不由身形都有些晃。脑袋沉沉的不舒服感让首扬只想睡觉,白着脸脚下略微发飘地就往自己房间走。 “扬?” 首扬没回头,“我困了,别让他们打搅我。” 有了这句话,果然没人敢叫首扬起床吃饭。 “姨妈,扬都睡了一整天了,还不叫他起来?” 花卉一副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模样仔细打磨着圆润的长指甲,“想被扬教训就去叫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方书华挨着乐亦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少有的沉默。 乐亦扫了一眼同样房门紧闭的游黎房间方向,“黎那家伙吃过饭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他是又怎么了?” 包程摊摊手,“失恋了呗!” 乐亦翻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没失恋?”忽然闻到一股刺鼻怪异的味儿,立刻捏着鼻子嫌弃地大叫,“小花你干什么?想谋杀啊?!” 花卉不受影响地涂抹着指甲油,“如果能谋杀你倒是更好了。” “你涂这玩意儿干嘛?”包程同样受不了这气味儿,“花里胡哨的,你还真当自己是女人了?” “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花卉看了看涂得很不错的左手,然后开始涂右手。 任任何人看,花卉都不可能跟杀手联系到一起。 她化美艳动人的妆,她穿衣服从来只穿裙子,而且全是不超过膝盖的紧身短裙,她的鞋全是十公分以上的尖细高跟鞋,甚至她还留着长长的指甲。 即便不是高贵的千金小姐,花卉也是夜店惊艳四方的女王!不管是哪一个都是让男人主动拎包伺候着的主儿。可花卉偏偏就是个杀手,而且还是身手与游黎不分上下、素有“夏娃”之称的国际恐怖杀手! 一个一举挑了曾经所属杀手组织的女人,绝对强悍得让人不敢把她当女人看。至少在top,除了方书华,在其他人眼中花卉跟他们根本没什么区别。 “你这女人,装再像也只是一层皮而已!”包程把空调的风调大些。 花卉没抬头,“昨天是谁把空调关了?扬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扬?” 包程也一愣,“不会吧?扬睡在了客厅?” 花卉认真地涂着指甲油,“我看他的样子不太好,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着凉了。”顿了顿,“如果真的着凉了的话,关空调的人恐怕躲不过黎那一关。” 包程一个哆嗦。 开什么玩笑?首扬着凉? 如果首扬真的病了的话……包程不敢想他这个罪魁祸首将会受到怎样的“重刑”! 要知道,最能让东都“蛀虫们”兵荒马乱的大事件绝对非首扬生病莫属! 乐亦一听这话立刻站起身,“我去看看。” 花卉继续语气平淡地吓唬着某人,“黎的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上午看到客厅放着的那块玉佛手,脸色更难看了。如果这个时候撞上他的枪口,绝对有的受。” 包程一想到游黎那张阴沉的阎王脸,冷汗都要出来了,硬挤出一个笑,“什么、玉佛手?那块玉不是在扬那里吗?” “不知道,估计是扬忘记拿了,结果被黎看到后可能又多想了。总之,最好祈祷扬别真的因为空调生病才好。” 包程苦着一张脸,后悔自己怎么就手贱了那么一下。 “那家伙竟然把门反锁了!”乐亦一头卷发直晃,“我叫了几声也没人理我,扬不会真的感冒发烧烧迷糊了吧?” 包程一听更急了,直接蹿起来,“怎么可能?扬不可能会感冒!” “你急什么?难道说,空调是你关的?” “不、不是!”包程打死不承认,“我先回去睡了啊!你们聊!” 乐亦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小花,我想和你谈谈。”一直没发话的方书华突然开口。 花卉翘着十根白嫩细长的手指头等指甲油干,头也不抬,“谈什么?” 方书华张了张嘴,没作声。 乐亦见状立刻打了个招呼开溜。 客厅静了下来,花卉也不看他,细细吹着十根手指头,动作优雅妩媚得让人心痒。 “小花,”方书华明显皱着眉,略显严肃的模样倒是比平时看上去稳重多了,“你果真要跟扬一起回国?” “真正见过琼布·李的只有我一个,我不陪扬走一趟谁去?”花卉张着又白又细的手满意地看着,语气很是不在意。 “扬喜欢的是顾知航!” “嗯,我知道,不只是我,咱们东都现在还有谁不知道?” “那你还跟去?” “有关系吗?”花卉总算转过头,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 淡淡的眼神看在方书华眼里却是**裸的嘲弄,让他忍不住恼火,“卉!扬喜欢的是顾知航!不管是黎还是你都没机会了!你还巴巴地跟他回国?你……” “方书华你是**被你外面那群女人吸干了吗?”花卉冷冷打断他,“你以为强子白死了?你以为扬回国就是为了谈恋爱?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私得眼里只有自己?强子真是瞎了眼,竟会把你这种人当兄弟!” “我……”方书华自知自己说得不妥,却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当然知道扬回国是为了杀那个叛徒,可是你非要跟过去干嘛?一个琼布·李配让扬放在眼里?” “方书华,你的**还真是全被吸干了!”花卉冷冷勾了勾唇角,站起身,微微嘲讽地睨着他,“我就是非要跟过去,我就是想粘着扬不放,我就是不死心,你能怎么样?堵着大门不让我出去?拿绳子直接栓了囚禁我?方书华,你就是一个自私狭隘、自以为是的混蛋!” 冰寒的高跟鞋声毫不停留地走远,方书华紧抿着唇瓣,一张努力隐忍的脸青白冷硬。 他当然明白花卉为什么陪首扬回国,可是一想到花卉和首扬单独在一起,他就嫉妒得发疯!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二章、游黎喜欢谁? 处理完帮里和工作上的事已经凌晨了,顾知航扔下一直没有某一通电话的手机去洗澡。 水淋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顾知航故意洗得很慢,尽管心里很想知道手机会不会在下一刻就会响起、或者是不是已经在响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慢慢洗着。 整整一天没接到某人的一通电话,顾知航很有些不爽。昨天夜里才告诉自己他喜欢上自己了,今天就傲娇地不打电话了!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身体**地拿起手机,竟还是没任何未接电话。 顾知航有些恼火,心里像爬了只蚂蚁,让他少有的烦躁。 擦干头发躺到床上,手机几乎要被瞪出一个洞来,还是没半点铃声响起。最后叹了口气,顾知航还是忍不住拨通某个烂记于心的号码。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首扬的语气显得非常不好,“谁?” 低沉沙哑的声音,顾知航眼光一紧,“怎么了?” “顾知航?”熟悉的声音听进脑中,首扬总算清醒一分,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没事。” “感冒了?” 迷糊了好一会儿,首扬才稍微醒过来一些,扯了个靠枕倚在身后,“好像有一点。” 顾知航的眉已经皱了起来,“怎么回事?回去就把自己折腾病?” “没病,就是有点发烧。”首扬又揉了揉太阳穴,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声,胃饿得不太舒服,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顾知航,我饿了。” 顾知航对他跳跃性的思维很有些无语,“起床吃点东西吧。” 首扬没作声,迷迷糊糊地听着电话里顾知航清浅的呼吸声,慢慢清醒过来。 顾知航同样不说话,似乎知道电话那边的某人还处在半睡半醒状态,虽然手机里安静得几乎没什么声音,但心底的那抹烦躁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顾知航,”昨晚游黎的反常带来的不快还没消散,首扬叫住他,“如果以后你对我哪里不满意的话就直接说,我讨厌整天猜来猜去。” “发生什么事了?”顾知航的眼神忽闪一下,很明显,首扬这话不是在说他。 “说不清楚,我自己都没搞明白。” “嗯,”顾知航也不多问,“照顾好自己。”顿了顿,“早点回来。” 首扬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心情终于阴转多云,勾了勾唇,“顾知航,我现在可以肯定,你想我了。” “我想你回来给我压轴儿。” “靠!承认想老子就这么难?”首扬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顾知航也弯了弯唇角,听他似乎恢复了些精神,稍稍放下心来。 挂了电话,首扬依然忍不住笑眯眯。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真神奇,原本不好的心情也都消散了。首扬揉揉昏沉沉的脑袋,早知道昨晚就给顾知航打电话了。 “扬?”轻轻的敲门声,是乐亦。 首扬推了被子打开门。 “宝贝儿,你总算醒了,我都要以为你要睡到回国才会起来。” 首扬不理会他的夸张抱怨,解开衬衣扣子就换衣服。 今天睡觉时很不舒服,所以首扬没脱衣服就上了床。 乐亦走进他房间,“宝贝儿,你没事吧?” “没事,我饿了,等下出去吃点东西。” 见他除了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似乎并没什么不正常,乐亦放下心来,“好啊,正好我也想吃宵夜了。” 首扬换上一件格子衬衣,“嗯,你请客。” 乐亦眨眨眼,“宝贝儿不是吧?你怎么可以这么宰我?我可是很穷的!我的零花钱都被你扣光了!” 不管乐亦愿不愿意,首扬只当他愿意了。 世界上不管在哪儿都有华丽的夜生活。 首扬和游黎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熟悉的俄式夜生活,有一句没一句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扬,你跟黎,怎么了?”想了好久,乐亦还是问了出来。 首扬喝了一口红菜汤,“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他怎么了,不知道我哪里惹了他,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乐亦看出来首扬提起这件事的心情明显不好,立刻转移话题,“你昨晚怎么睡在了客厅。” 首扬皱了一下眉,“心烦。” 乐亦只得闭了嘴,不敢再问。 见他吃得差不多了,首扬擦擦嘴角,“姨妈,陪我走走吧。” 难得晴朗的几天,夜晚的圣彼得堡空气都带着点清新干冷。 首扬穿了件立领修身外套,白净秀美的脸看上去就像个刚刚上大学的学生,可是谁能想到,这是个跺跺脚整个黑道都要颤三颤的恶魔? 乐亦的手插在口袋,摇晃着一头卷发像个流浪艺人,“所以你觉得,黎的行为让你很烦,对吗?” 首扬点点头,“我们几个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是我不该用已经走了的强子之名来充当罗御吸引罗抿良的注意力,还是不该让小花随我回国?还是说,我不应该将有人捣乱的事全权交给千凡?我不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合适,但是只要他提出来,我不可能不考虑。” “扬,你知道我喜欢那块冰山已经八年了吧?”乐亦并没回答他。 “嗯,”首扬愣了一下,虽不明白乐亦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点头回答,“从你当初骗他钱到现在,正好八年。” “那他呢?为什么不喜欢我?” 首扬没想到乐亦会问这个问题。说实话,他还真没考虑过为什么游黎会不喜欢乐亦。 想了半晌,首扬才不确定地开口,“其实我觉得,黎对你很上心。他特地等到弗昂去日本才杀他,为的就是不让住吉会好过。你该知道,不管是东都还是top都和住吉会没关系,而住吉会唯一惹到的,只有你。” 乐亦笑了笑,“你是想说,他对我还是很在意的,还是把我放在心上的,对吧?可是扬,这是喜欢吗?是像我喜欢他一样的喜欢?” 首扬抿了抿唇,他自然看得出来,游黎对乐亦,根本不是乐亦对游黎的那种喜欢。 “所以,扬,你觉得,黎为什么不喜欢我?” 兜绕一圈,又回到这个问题。 首扬皱眉,“或许,是因为他还没开始喜欢谁。” “不,黎他很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比我,比小花,比华子都早。” “黎有喜欢的人?”首扬非常惊讶,那个连情绪都没有的冰块竟然也有喜欢的人?首扬有点想发笑,“他竟然也会喜欢人?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吗?”乐亦笑得有些苦涩,“是啊,除了你,谁会看不出那家伙有喜欢的人?” 听了这话,首扬很有些不满地瞟了他一眼,“我有这么迟钝?” “宝贝儿相信我,你绝对不是一般的迟钝,而是迟钝得非常——”乐亦想了半天,才肯定地吐出一个词来,“可爱!” “丫的想挨揍吧?敢用可爱来形容老子!” “宝贝儿你不可爱吗?如果你不可爱的话,”乐亦顿了一顿,眸光有些深沉,“我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首扬没听懂他的意思,翻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乐亦弯了弯唇角,没作声。 首扬有些怕冷地缩了缩肩膀,动作很有点孩子气,“就算黎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好歹我们才是关系最近的。做了那家伙,不准黎喜欢他!” “宝贝儿你!你真是……”乐亦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真是太可爱了!我也很想做了他,真的!”乐亦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笑得有些发苦,“可我舍不得,我情愿做了我自己也舍得不得做了那个小混蛋。” 首扬皱眉,“这不是你的风格。那人是谁?你怕黎会怪你的话,我去!还有华子,小花,爆程,我们都会帮你做了他!” 乐亦又苦又涩的心却又暖得发烫,“宝贝儿,他们不会。相信我,他们跟我一样,宁可做了自己也不会做了那个笨蛋!” “究竟是什么人?你们和他都有交情?”首扬皱起眉,眼光微寒,从不知道他的“蛀虫们”竟然还会对“其他人”这么维护。 乐亦笑了,“是啊,怎么会和我们都有交情?宝贝儿,所以我说,你真是太可爱了!能让我们做了自己也不会动的人、能让黎喜欢九年心里只有他一个的人,你觉得还有谁?这个世上除了我的宝贝儿还能有谁?” 首扬的脚顿住,原本不悦蹙着的眉不自觉展开,惊愕地看着依然在笑的乐亦。他这才看清乐亦的笑脸,笑得依然风情万种,可那双勾人的眼睛却流转着斑驳的伤。 “亦——” “宝贝儿,很惊讶对吗?原本我没打算告诉你,我们都不打算告诉你,可是你却喜欢上了顾知航。扬,你根本不懂感情这回事,你觉得我们真的可能放心把你交给顾知航?” 首扬抿抿唇,眉微微皱起,“这些关顾知航什么事?” “这些的确不关顾知航的事。可是你的感情,却和他有关。”路越来越僻静,乐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认真。 “亦,我觉得你太过担心了,我喜欢顾知航是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乐亦的眼神忽闪一下,他从不知道感情竟然还有这种说法,但惊讶却也是一闪而逝,“可是宝贝儿,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在他面前你就处于了劣势,假如有天他伤害你的话……” “没有假如!”首扬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顾知航永远不会伤害我。” “扬……” “亦,你们不了解顾知航,他和你们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伤害我!” 乐亦惊讶地看着首扬,半晌,才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他忽然有点明白游黎了,即便是他,在见到首扬竟然这般信任一个“外人”、将一个“外人”与他们相提并论时心里都免不了不舒服,更何况是游黎。 冰凉的夜风渗透身体,首扬原本便有些疼的脑袋更沉了些,“后面那群家伙还要跟到什么时候?我有点困,想回去了。” “好的宝贝儿,我这就清理了这群苍蝇。”乐亦笑颜如花,眼神中却透着寒意。 这群男人跟着他们的目的他怎么会不清楚?首扬那张男女通吃的脸走到哪儿都能迎来一大群雌雄苍蝇的窥觊。 果然,那群不怀好意的男人见二人发现了,干脆直接走上去,淫笑着说着下流的话。 吹了一路冷风的首扬身体更滚烫了,皱了皱眉,语气很是不好,“姨妈,速战速决。” “宝贝儿稍安勿躁,一分钟咱们就回去。” 不等男人们靠近,乐亦便突然一脚将妄图抱向首扬的大汉踢飞! 一个一米挂九的大汉就这么被身材中等的乐亦轻飘飘一脚踢飞十多米远,“嘭”地闷声摔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其他人明显吓了一跳,纷纷咒骂着一拥而上。 果然,一分钟不长不短,乐亦将这群有眼无珠的苍蝇全部解决,“宝贝儿,下次出来别忘了戴上你的眼镜。” 回到车里,乐亦才发觉一直沉默的首扬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摸他额头,立刻脸一变,“扬,怎么这么烫?你什么时候发烧了?” 首扬闭着眼脸色很不好,“没事,回去吧,休息休息就好。”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三章、骚包的地毯明星 可事实上,休息了一天的首扬并没有好。 花卉看着首扬微白脸上的两抹潮红,不禁皱眉,“扬,真的没事?” 假如还有能令top他们几个只手遮天的人物束手无策的事,就只有首扬的身体了。 谢雨怀着他的时候身体很不好,几次差点流产,所以直接导致首扬身体的某一致命缺陷。可以说,一场小小的病毒感冒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极少有人知道,作为全美特种兵训练基地佼佼者的首扬,其中某一项训练的分数是零!这是除了罗抿良之外只有top他们几个人知道的秘密,若被外人知道的话,绝对可以轻易置首扬于死地! “只是有点烧,应该没事。”除了微白的脸上两抹淡淡的潮红,首扬看不出任何异样,流线极长的眼睛依然水波流转,似精明,似纯净,似空灵,又似高深莫测。 “小花,”首扬偏头看着机舱窗外的云层,“黎对我——你们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花卉一愣,眼神明显忽闪一下,“你知道了?” “嗯,姨妈告诉我了。” “那——亦有没有说别的?” “别的?”首扬转过头,“什么?” 花卉的长睫轻颤一下,笑了笑低垂下眼帘,“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竟然是亦告诉你。”顿了一下,“亦是最不愿意让你知道黎喜欢你的人。” “为什么?” 花卉抬头,“很重要?” 首扬又看向窗外,“我不知道。” 花卉看着他的侧脸,面上平静无波,心底却是翻卷着复杂的浪涛——原来,他竟这么在意被人喜欢么? a市,金贝华府。 顾知航面容清淡如常地与人寒暄着,彬彬理到,却又带着惯有的高贵疏离,一如既往的让人只可远观。 低头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六点十分了,宾客们早已聚齐,首扬那家伙竟还没赶到! “张秘书,可以开始了。” 张嘉一愣,“可是总裁,扬少还没到。” “不等他了。” 话音刚落,金碧辉煌的礼堂大门引进一对颇具走红地毯明星范儿的年轻男女。 男人一身白色阿玛尼经典款潮流西服,女人则是身穿高开叉青瓷色白金绣凤的改良旗袍。 一进礼堂,立刻惊艳四方! 首扬的臂弯挎着花卉白皙无暇的手臂,一张妖孽般的脸笑得明媚如花,一进门便张扬纨绔地道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没想到竟然堵车。顾总,没影响到什么吧?” 顾知航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二人亲昵的手臂,声音冷淡如常,“勉强。张秘书,开始吧!” 被这一对儿耀眼的“明星”闪晕了眼的张嘉一干金花们心跳声几乎盖过了礼堂的喧哗,得到命令后几乎是一个个晕乎乎地飘向计划的位置。 古贝诺斯的一干腹黑奸诈分子们衣冠楚楚地摆出热情的东道主模样宣布宴会的开始,声情并茂地介绍着所谓的政府扶持、同行情深和员工之间令人“热泪盈眶”的深情厚谊。 顾知航同样一身白色西服,里面搭配的正是首扬送给他的那件酒红色丝质衬衣,原本并不是最和谐的搭配,可穿在他身上却有了另一种味道。白色西服的贵气和衬衣的贵气相得益彰,西服的清冷却冲淡了衬衣的妖艳,整个人看起来更是高贵不可侵。 首扬听着古贝诺斯的外交部发言人声情并茂地背诵着这不知是哪朵奇葩写出来的稿子,很不厚道地站在顾知航身边“嗤嗤”直笑。 “很好笑?” “不好笑吗?好好的高级宴会非要搞出这么恶俗的开场白。看看那些人的脸,都绿了!你是存心恶心他们哪!” 顾知航目不斜视,“心疼了?” “呵呵,你吃醋了?”首扬闻言低低笑出声,一张妖孽的脸挑逗不正经,“顾老大,我发现你还真是秀色可餐!我的眼光就是好!” 顾知航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忽闪一下,不知他是在说衬衣领带,还是——人。 一身天蓝色拽地长裙礼服的余迎立在顾知航身后,优雅得如同一条美人鱼。将他二人的“悄悄话”听在耳朵里,不禁心中又泛起些许不是滋味,眼光不自觉飘过一旁一出现便夺了所有女人光华的旗袍女人。 身材高挑,曲线撩人,裙装的高开叉露出令所有女人都为之嫉妒的美腿,改良的旗袍领口紧闭,更显出令人心跳加速的禁欲式诱惑,而后背处不多不少的镂空恰到好处地增添着令人遐想的美! 同样身为女人,余迎只一眼便看出女人对首扬近乎忠诚崇拜的痴迷。 这就是首扬的女人?余迎心中闪过一丝不屑,没想到一个小小局长的纨绔私生子竟能骗到这样非同一般的女人! 花卉冷艳地坐在一旁,肉粉色的指甲油衬得双手更加细腻,手中轻摇着一杯红酒,优雅地像一位等待骑士倾倒在她脚下的女王,静静接受着一束束神色各异的目光。 她能敏感地察觉到众多惊艳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有一束是带着惊异甚至是惊恐阴鸷的,可若无其事地看过去,却意料之中的没能发现任何异样。 花卉隐隐勾了勾唇角,看来计划出乎意料的成功。 “扬少,好久不见!”折磨人的装腔作势环节终于结束,赵茜茜优雅地端着酒杯走到首扬跟前。一身紫色晚礼服的赵茜茜美艳动人,一双精描细画的眼看到首扬时格外晶亮。 “是啊,好久不见,茜美女倒是更漂亮了!” 赵茜茜冲首扬举了下酒杯,笑得优雅而略带隐隐的不甘,“看来扬少实在得顾总裁器重,可喜可贺。” 首扬笑得更迷人了,“是啊,顾总他——”瞄了不远处与鹰皇的袁照翔寒暄的顾知航一眼,“离不开我呢!” 透明的酒水还没碰到唇,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截住,“扬,你发烧了,不能喝酒。”花卉疏离而礼貌地朝赵茜茜歉意地笑笑,“实在不好意思,扬他这几天不能沾酒,我带扬向女士表示道歉。”接过首扬的酒杯优雅地一饮而尽。 赵茜茜的眼神动了一下,任是哪个女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忍不住恼火,可偏偏花卉歉意在前,又将酒全喝了,赵茜茜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首扬,“扬少,这位是——” 首扬右手顺势揽在花卉纤细的腰间,“忘了介绍,这是花卉,我的——女人。”转头看向花卉冷艳依旧的小脸,“卉,这位是华悦大名鼎鼎的赵总经理,是我们公司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花卉微笑点头,“赵经理。” 赵茜茜端庄不输花卉,笑颜如花,“原来是扬少的红颜知己,难怪这么美丽动人。” “谢谢茜美女的夸奖。”首扬体贴地接过花卉手中空了的酒杯,“这几天有些感冒,卉她不放心,让茜美女见笑了。” “哪里,花小姐与扬少真是让人羡慕!”赵茜茜可不是个喜欢看人秀恩爱的主儿,尤其对方还是自己“挖”失败的“墙脚”,寒暄了几句就借口离开。 首扬挑眉看了花卉一眼,“小花,我觉得华子会杀了我。” 花卉微微一勾唇,“因为你那句‘我的女人’?” 首扬佯装苦恼地揉揉昏沉的额头,“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嘛!幸好华子不在。” 即便冷静如花卉,在听到他那句刻意强调的“我的女人”时,也有一瞬间的心跳窒息。可她却清楚地明白首扬根本是在逢场作戏。若无其事地摸了下首扬依然滚烫的额头,“我们都是你的人,而我又是女人,怎么不可以说是你的女人?”顿了一下,皱眉,“还是烫!扬,回去休息两个月吧。” 首扬拉下她的手,“温度有些高而已,不会严重。” “我怕你真的严重了的话黎会杀了我。” 首扬的脸一僵,看不出情绪地笑了笑,“是吗?” 二人的亲密动作看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满礼堂的酸水羡慕和某妖孽铁杆“金花粉丝”的粉红泡泡。 “所谓完美男人,必定是对自己的爱人情真意切!” 闫妍瞟了张嘉一眼,“不是孝为先了?” 张嘉眉飞色舞,“爱情和亲情不冲突!” 张芬然则是作出可怜兮兮的泫然欲泣状,“我的首哥哥抛弃咱们了!” 李恬萌皱着眉紧紧打量着远处浑然不觉的两人,“难道说,扬少抛弃总裁了?明明刚刚才得到家长的认可嘛!” 张璇听得直接一捂脸,“天哪!这个世界都被腐女侵占了吗?” 相较于这帮花痴的盲目崇拜,顾知航则眸底清寒。即便是知道首扬在做戏给人看,他依然非常不舒服。 首扬可不知道某人的不舒服,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略过某处时突然一亮,“小花,乖乖呆在这儿不准乱跑哦。”唇角一勾便骚包地走向那处目光聚集地。 “好美的女士!我有这个荣幸请美丽的夫人跳支舞吗?” 一旁的袁照翔眉微皱,竟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调戏他妻子? 可没想到性格直爽泼辣的谢继灵不但意料之外的没生气,反而先是惊讶地瞪大双眼,继而惊喜得差点失控叫出一个名字来。 首扬风度翩翩如绅士,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袁家的二少奶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手放到了古贝诺斯风头鼎盛的总秘书长首扬手中。 而那边,顾知航竟撇下余迎,径直走向很听话地坐在边缘地带有一眼没一眼冷艳看着首扬的花卉,彬彬有礼地向她发出了邀请。 “扬扬,真的是你?”谢继灵显然一时激动,就将丈夫抛在了脑后。 “难道二姐觉得还会是别人?”首扬唇角含着笑。 听说谢继灵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谢雨,所以首扬总不自觉对她亲近一分。 谢继灵随着首扬从容地跳着舞步,大大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扬扬你真的变了好多!至少爱笑多了!大哥他们跟我说你竟然就是古贝诺斯‘引领风骚’的首席秘书时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引领风骚’?二姐,你的语文绝对不及格!”首扬笑得很是促狭,可看在其他人眼中却是温柔得要溢出水来。 性格很有些宗萍直白的谢继灵却仍沉浸在激动之中,没发觉周围的异样,“扬扬你现在怎么这么帅?比五年前还好看!我都要认不出来了!刚才我还在想,古贝诺斯是不是重金请了哪位明星来助阵的!” “二姐也觉得我帅?呵呵,我也这么觉得。”首扬笑得明媚灿烂,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谢继灵惊讶地眨眨眼,忍不住笑出声,“扬扬,真的是你?你真的是我家扬扬?怎么变得这么自恋?”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四章、似有情况? 这边的姐弟二人聊得开心欢快,那边同样出众的一对舞伴却是理智疏离得近乎诡异。 “你就是花卉吧?扬同我说过你们。” 花卉唇角浮着冷艳的薄弧,“顾知航,久仰大名,终于见到你了。” 顾知航雕刻般的五官冷硬如常,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喜怒波动。只一眼,花卉便看出,这个冷酷与游黎无几的男人绝对比游黎深沉得多! “你好像并不怎么想见我,因为扬?” 花卉的眸光一层不变,却是当下心惊,她的想法难道全写在了脸上?“难道不应该吗?” 顾知航漆黑不见底的目光浅浅略过与谢继灵相谈甚欢的首扬,“你对我不放心才是最应该的,所以正常情况下你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想试探我,而不是像逃避什么似的不想见。”略微一顿,顾知航也不理会自己的一句话能给花卉带来多大的震动,“今天的宴会宾客名单和相关资料,等宴会结束后我会全部发给你,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你真的这么信任我?”花卉当然不信。 顾知航勾了勾唇,如同浮雕般的笑意融化出一抹快得一闪即逝的柔和,“我只要知道你们是扬的人、绝对不会伤害他就够了。” 花卉眸光动了一下,半晌,才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顾知航,你果然够大胆。” “照翔,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谢继灵一直到无意间瞥见脸色阴沉得吓人的袁照翔,才想起来被忘记了好半天的自家老公来,忙拉着首扬走到他面前,“这是扬扬,我弟弟。” 袁照翔闻言惊讶了下,“我怎么从不知道你还有弟弟?” 谢继灵若不是还记得要维持形象,肯定要对袁照翔晃拳头恐吓了,“你又没问!扬扬是、呃……首叔叔、家的,哎呀!总之扬扬就是我们亲弟弟,你以后可得多罩着点儿扬扬!” 袁照翔虽然很不相信谢继灵根本不合理的解释,但面上却是风度地朝首扬伸出手,“你好,原来古贝诺斯大名鼎鼎的首秘书长跟继灵还有这么亲近的一层关系。” 首扬自然很给面子地与他握了握手,笑得很是无害,“我也一直不知道赫赫有名的鹰皇袁家二公子竟然成了我的二姐夫。” 谢继灵真想一人给他们一脚,暗地使劲一人掐了一把,“你俩给我好好说话!都说了是一家人还阴声怪气的!” 袁照翔显然被掐习惯了,只是略微皱皱眉,有些幽怨地看了谢继灵一眼,一脸淡定。 可首扬却很不习惯,被谢继灵掐得龇牙咧嘴,“二姐!形象!形象!让家里看到的话你肯定挨骂!” 谢继灵听到他极其自然的一句“家里”,当下心中一喜,同时又为首扬比五年前开朗许多的性格而发自内心的开心。而袁照翔则微微相信,或许首扬真的是谢家的人,只不过怎么和首局长扯上了关系? 谢继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听爷爷说,中秋本来是要你回家一起过节的,可你事先和顾家约好,在他们顾家过的团圆节。扬扬,你跟顾家关系这么好,不会真的全心当起了顾知航的秘书吧?他可是只不折不扣的狐狸!这次如果不是袁董事长果断放弃竞标资格,恐怕鹰皇面子都落大了!” 首扬很不厚道地眨眨眼,“二姐,你不觉得鹰皇的面子已经落大了么?” 谢继灵不是鹰皇的职员,对鹰皇的特殊感情仅限于自己的老公大哥都在里面工作而已,所以无视自家老公已经发青的脸,很配合地点点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很多人都猜测网络瘫痪是你们顾狐狸搞的鬼,我看啊, 净是瞎说!他要有那本事,鹰皇哪有机会坐大?” “继灵!”袁照翔忍无可忍。 没想到刚语气稍微严肃地打断她,就立刻遭来一句怒吼加一记狠瞪,“你吼什么吼?” 袁照翔顿时委屈,他哪敢吼啊? 首扬很不给面子地嗤嗤笑起来,原来这堂堂鹰皇总经理竟是个惧内!二表姐果真彪悍! “看来袁经理和我的秘书长聊得很是投缘!”顾知航带着花卉也走上前,脸上罕见的没了冰霜寒色。 袁照翔对付妻子没辙儿,对付其他场合倒是游刃有余,“顾总裁说的是,宴会之上不谈工作,所以和我爱人的家人自然格外亲近。” 顾知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浅笑地看向首扬,“扬,既然袁经理对你视若家人,可要好好把握机会让鹰皇至少是袁经理打消对我们古贝诺斯的误会才是。” 首扬自然与顾知航站在同一线,笑得分明是一只狡诈的狐狸,“顾总放心,就算我不能说动袁经理,还有我的坚实后盾呢!对吧,二姐?” 谢继灵这次不好继续配合了,眼下这情形,她怎么看怎么像这俩狐狸一起“欺负”自己老公,所以难得聪明地转移话题,“扬扬,这个美女就是你女朋友吧?爷爷和妈上次还跟我说,你交女朋友了!” 闻言,顾知航的眼神立刻寒了三分,唇角的柔和也凝结出一层冷硬。 首扬浑然未觉,心里有些郁闷,面上却是打着哈哈,“呵呵,小花,这是我二姐和二姐夫。” 花卉当然是个知道分寸的人,“谢小姐,袁经理。” “以后都是一家人,叫这么见外干什么?”谢继灵很客观地打量着花卉,心中立刻打起了满分,暗想,扬扬的眼光真是好,竟能捡到这样的宝! 首扬觉得这事是越描越黑,索性不解释。 可显然,某人却不这么认为,礼貌地对这“一家人”笑了一下,借口走开。 顾知航很快便被生意场上的宾客们团团围住,同样身为商业龙头的袁照翔也不例外,身边里三圈外三圈,就连首扬也被一些想巴结古贝诺斯的小企业的负责人给霸占了去,被挤到一边的谢继灵正好得到机会拉着花卉问这问那。 “小卉是吧?我听说你的厨艺好像不怎么好,没关系,女人的厨艺都是慢慢练出来的!我跟你说啊……” 花卉茫然地听着谢继灵絮絮叨叨向她传授着厨艺妙招儿,一脸无语。谁来告诉她究竟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厨艺不精了? 一轮的“围攻”下来,顾知航喝了不下十杯酒,依然是面不改色,双目澄明。 而那边的首扬,一**轮番“上阵”的酒全被很有眼色的金花们全部拦了下来。 首扬笑得非常得意,有眼力见儿的人就是可爱!当下对这十朵金花“心腹”更满意了。 一转头,竟看到余迎已经从那些大大小小的商业名流的包围圈中脱身出来,站在了顾知航身边。更可气的是,余迎为他端来一盘食物,顾知航竟没拒绝! 首扬当下黑了脸,扔下一圈为他辛辛苦苦充当挡箭牌的金花就往前走。 离他最近的张璇慌忙小声叫住他,“扬少?你去哪儿?” 哪知首扬竟硬邦邦崩给她两个字,“捉奸!” 张璇瞬间被雷到。张大双眼看着首扬直挺挺地朝顾知航余迎那格外显眼的一对儿撞过去,心中震惊得差点被颠覆了世界观——天!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说那群腐女们闲来无事的无聊猜测都是真的?总裁与扬少真的有基情? “抱歉,打扰二位的‘二人空间’了。”首扬脸上笑得很无辜,可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却一点笑意都没有,“顾总,我这几天请假,落下了多少工作?” “首秘书长的工作这几天都交给了秘书助理们来处理了,”余迎起初并不反感首扬,但在他的数次“没眼色”之后纵然再好的风度也无法不窝火,当下没给他任何好脸色,“而且首秘书长不觉得工作的事现在来打扰总裁很不合适吗?” “合不合适应该顾总说的算吧?”首扬眼中流转的水光已经开始冻结,隐隐有一层杀气漫上。 顾知航自然将他眼中的冰寒看在眼里,微侧身,若无其事地问首扬,“想吃什么?” 首扬眉梢一挑,寒气稍微褪去一分,“随便。” 顾知航放下手里分毫没动的盘子,转身拿起一只干净的,娴熟地为首扬夹他喜欢吃的东西。 余迎的脸色非常难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首扬唇角的笑意,“首秘书长好像对我哪里不满意?” 若比无辜,恐怕没人能比得过首扬,浅褐色的眼睛干净得像水洗,茫然地眨了两下,“余美女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直在想我这个秘书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余美女,不然为何顾总和同事们都对我很满意,只有余美女例外?”首扬根本不给余迎说话的机会,“不过应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顾总对我都很满意,更何况是余美女?” 余迎脸色铁青,刚准备开口,便又被首扬截住。 “余美女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平姨对我比较了解,我一直国内国外地四处跑,说话比较直,所以哪句话说不对得罪了余美女的话,还请余美女直接告诉我。” 余迎风度再好,也只觉得被气得想杀人,硬咬着牙僵硬地笑,“首秘书长说笑了,首秘书长是总裁的得力助手,我怎么会对首秘书长不满意?” “我觉得也是。”首扬笑得分外迷人,随手端过一只干净的盘子,“我这个秘书可不能一直让顾总伺候着。”懒洋洋地走到一旁去寻觅美食。 瞟了一眼余迎有气不得发的脸,顾知航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嚣张的某只妖孽,将满满一盘精美的食物放到他手里,“出气了?” 首扬心中的确舒坦了,却并没给顾知航好眼色看,傲慢地斜了他一眼,“没,所以今天晚上会要你好看!” 顾知航接过他手里的空盘子,给自己夹了水果沙拉,曼斯条理吃着,低垂的眼帘看不见眼中神色,“今晚你要去我那儿?” “我那里只有一张床,我可没睡沙发的习惯,总不能让小花去酒店或者流落街头吧,所以还是我出去得了。” 顾知航的唇角闪过一抹快得让人难以察觉的弧,“钥匙在门卫那里,我跟帮里的兄弟打过招呼,你可以直接进去。” “你觉得你那些小警哨能拦得住我?”首扬将一截淋着菠萝酱的香蕉放到顾知航盘子里,“我好像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菠萝酱?” 顾知航看到盘子里的香蕉,眼神晃了几下。 首扬却没发现,“平姨去贵州旅游了?” “嗯,不过现在在柏林。” “顾知航你真不像平姨,你就是一座万年不动的冰山!”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你陪我去?” “原来你是想我陪你,不早说!”首扬笑得很不怀好意,瞥见他盘子里淋着菠萝酱的香蕉,扬眉,“不喜欢?” “不是。”顾知航顿了一下,叉起香蕉送到嘴里。 “收获应该很丰盛吧?” “还可以,刚才谈妥了五份合同。” “不错嘛!”首扬扫了一眼和一干名流谈笑风生的袁照翔,“可怜我这表姐夫,今天来就是看你炫耀的,还是他家老哥聪明,根本不来!” 顾知航抿了一口酒,“房名他们已经打算正式动蓝带了,你会帮谁?” “顾知航你是在说梦话么?”首扬嗤了他一声。 顾知航这才一勾唇,“放心,我不会动鹰皇的人。”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五章、不留下的理由 等花卉终于被结束的晚宴解救出来已经是接近凌晨。 看着副驾座上不断揉太阳穴的花卉,首扬好笑,“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花卉在宴会上的高贵全然不复,瘫坐在座位上满心赞叹,“真不愧是你的血亲表姐,不是一般的强悍!” 整整四个小时,谢继灵一直拉着花卉说着说那,从厨艺说到养生,从沏茶说到工作,从在a市发展说到他们结婚后在哪儿定居,甚至他们孩子大了以后的教育问题……花卉觉得她的脑袋都要炸了!如果换个人,花卉绝对毫不犹豫地给她一枪,可这人偏偏还是首扬的嫡亲表姐! 首扬一脸同情,“小花辛苦了,我把姨妈的零花钱奖励给你一半。” 花卉拿眼角瞥他,“你会这么大方?” 首扬点点头,“也是,那不奖励了。” 花卉无语扶额。 上帝之城的豪华套房,花卉仔细打量着乱糟糟的房间,很给面子地点头,“还不错。” 首扬将钥匙放在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我平常的习惯放的,你用什么自己找一下。宏昌的联系方式你有吧?需要什么给他打电话就行。” 花卉回头看着他,“你呢?” “我去顾知航家里住,明天中午我接你吃饭。” 花卉的眼神忽闪一下,叫住他,“扬。” 首扬正准备开门的手一顿,“怎么了?” 高跟鞋的声音慢慢靠近,被谢继灵当成首扬的准女朋友整整一个晚上,说心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是骗人的。花卉借着喝了不少酒的微醺壮胆,“扬,我有话想问你。” 高跟鞋声在身后停下,首扬转过身,有些奇怪,“什么话这么神秘?” 花卉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已经是高挑,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却还是不得不仰视首扬,“如果没有顾知航,今晚你准备怎么样?” 首扬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 “小花,根本不存在的事我要怎么回答?” 花卉目光不移开,“假设呢?假设一下也不行?” “小花,你今天有些奇怪,喝醉了么?” 花卉看着首扬转动着冷静流光的眼睛,有些苦笑,“是啊,我喝醉了。就算没有顾知航,你也不会留下,对不对?” 首扬皱眉,“卉,虽然我们的关系不一般,但该避的还是要避,否则我会觉得对不起书华。” “我跟书华没什么。” 首扬并不想谈这些,“还有别的事吗?” 花卉眼中染上毫不遮掩的失望,喉咙有些干涩,“我知道当初救了我的人是你,我也知道你不准黎说出来是怕我会觉得欠你的。” 首扬略微愣了一下,“你知道?” 花卉勾了勾唇角,唯美得有些碎人心,“拼死救了我、背着我跑了整整一夜的人如果我再认不出来,我还是花卉么?” 首扬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笑了笑,“既然你都知道,那更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了。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门被毫不留恋地关上,花卉一个人站在客厅看着紧闭的房门,第一次发觉四周安静得有些冷。 首扬喜欢上顾知航,失恋的怎么可能只有游黎一个人? 花卉心中苦浪翻卷,面上却是越发冷艳。 即便没有顾知航,首扬也不会留下吧?这个答案,她明明比谁都清楚! 不知站了多久,胳膊早已发凉,花卉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停在门外。 花卉先是一个警惕,继而微微惊喜,莫非是首扬回来了? 她知道不可能,但a市与首扬熟悉的人根本不多,知道他住处的更是少之又少,花卉实在猜不出这个时候还能是谁。 人影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敲起门。 花卉不动声色地打开门边的电子监控,方书华的身影赫然显现在屏幕上! 花卉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方书华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小花,你能让我进去吗?” 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花卉皱了下眉,“你喝酒了?”却还是侧开身,让他进门。 方书华没说他从圣彼得堡一路跟了来,更没说他从酒吧出来就一直等在上帝之城。 他亲眼看见首扬和花卉一同走下车,就像一对男女朋友一样极其自然地进了电梯。方书华那一刻简直要发疯了,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不时出现他们会发生的不好画面,险些失控地一枪把门崩开! 可当他拼命控制住自己跑下楼想再去酒吧时,竟然看到首扬一个人开着车离开。 那一刻的方书华心中的惊喜亢奋和庆幸几乎一瞬间达到顶点,他从没这样轻松开心过,被嫉妒的酸液灌满的心突然腾空,兴奋得真想立刻抱住花卉! 可接下来,方书华却又冷静下来。首扬离开了,花卉会愿意让他进去么? “小花,我……” 花卉换上拖鞋,“如果你是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话,不必了。” 方书华眼里的光线暗了一下,没作声。 花卉对他根本视而不见,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扔在客厅沙发上,“去客房吧!”就要关上卧室的门。 方书华上前拦住,“小花?” “我困了,想休息。” “因为来的是我,不是扬,对不对?” 花卉皱眉,仰头对上方书华因醉酒而微红的眼睛,“你不觉得你很不可理喻么?扬不是你,他根本不会留下。” 方书华却紧抓住她最后一句话不放,“他根本不会留下?你很想让他留下,是不是?” 花卉觉得跟这么一个没理智可言的醉鬼根本没沟通的必要,径直关门。 方书华却死死把在门边。 “方书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还能不知道?卉,扬他喜欢的不是你,你没机会的!” “谁告诉你我非要和扬在一起了?”花卉索性打开门,把话说清楚,“我是喜欢扬,因为他救了我,因为他是东都是top的mr1,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首扬!你以为感情都像你跟你外面那些女人一样肤浅龌龊?” “你知道是扬救了你?”方书华的眼神松动一下,“你对扬、真的只是这样?” 花卉不理他,转身去整理着十多天没人住过的床。 “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 “为什么我非要接受你?” 方书华上前拽住花卉的胳膊,“因为没人比我更喜欢你!我喜欢你整整五年!小花,我……” “五年又怎么样?在你眼里感情就是用时间来衡量的?”花卉挣开他,面无表情。 “或许我是有些肤浅,觉得感情可以用时间衡量。可是小花你该知道,这五年我一直都只喜欢你一个!” “你的五年只喜欢我一个?方书华,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感情?” “小花……” 花卉索性把话说清楚,“方书华,在你眼里感情究竟是什么?黎爱了扬九年,怕他有负担所以从不说,这是黎的感情;亦爱了黎八年,明知黎爱的是扬,八年始终如一,这是亦的感情;我爱了扬六年,我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从来把这份感情放在心底,这是我的感情!你的呢?你说你喜欢了我五年,是,整个top都知道,可你的感情呢?用你这五年里数以百计的女人来证明?” 方书华哑口无言。 “明白了?”花卉一指门口,“你可以出去了。” “小花,你是怪我找女人是吗?我、我那是逢场作戏!我只是、想气气你!”方书华有些急了,慌忙为自己辩解,“小花我不知道你其实是介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你以后怎样与我无关。方书华,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就算没有扬,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你就是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混蛋!” “小花?!我……”方书华看清花卉眼底的冷漠,心瞬间沉到最底层,却还是忍不住低声下气,“你一直说我自私,总得要我知道我哪里自私。你说我都改好不好?” 花卉淡淡看了他一眼,“方书华,你最大的自私就是,你根本感觉不到你的自私。” 白色兰博基尼行驶在夜色里,白瓷色的车身上映着属于大都市的缭乱繁华。 首扬揉了揉一直昏沉沉的太阳穴,刚才上车时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确定是方书华无疑。 首扬有些好笑,这风流成性的浪荡公子也知道万里追妻了?就是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连自己都要躲,难道怕他取笑? 一辆黑色轿车迎面驶来,白色兰博基尼后方突然飞快地蹿出另一辆黑色轿车,越过双黄线逆行而上! 迎面而来的黑色轿车来不及刹车,方向盘一个急转,“哧”的长声,险险避开呼啸而过的轿车,却拦腰横在兰博基尼的正前方! 首扬反应极快地将刹车一踩到底! 黑色轿车与白色跑车先后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住! 黑色轿车的车主惊魂未定地看着已经蹭上侧方车门的跑车车头,吓出一身冷汗。好一会儿,才钻出车窗对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肇事轿车方向破口大骂。 首扬同样被惊了一下,但脑中立刻恢复冷静。 只刚刚那一眼,他已经看到,那辆车的车牌号是假的!对方分明是冲自己来的! 首扬嗜血地勾了勾唇角,看来那叛徒果真认出了花卉,已经迫不及待朝自己出手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六章、过敏反应 顾家静悄悄一片,只有二楼开着灯。 首扬略过客房,轻车熟路地打开顾知航卧室的房门。 顾知航的卧室很大,与其说是卧室,不如说是一小型套房。卧室连带着一间套房和一间洗浴室,套房被顾知航用来办公。 整个卧室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床上和办公桌前都没人,洗浴室里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 首扬很不把自己当外人,扯下西服领带,自觉地找到顾知航的拖鞋换上。 桌子上扔着几盒药,打开的模样,旁边还放着被喝了一半的水杯。 首扬扫了一眼,也没在意,打开顾知航的电脑,登录私人账号。 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穿了件白色睡袍的顾知航脸色有些发白。 首扬没抬头,“顾知航,刚才在路上我被人袭击了。” 顾知航的眼神紧了一下,“看清是什么人了么?” “没有。”首扬站起身,打开顾知航的衣柜扒着睡衣,“如果看清了的话我会让他活着?”转身进了洗浴室。 顾知航的洗浴室一向很干净,带着淡淡的dior香水的味道,可今天似乎有些别的气味。 首扬淋着花洒,总觉得今天的洗浴室味道不怎么好闻。 还没洗好,门便被突然打开。 首扬来不及问,便见顾知航“哗”地打开水龙头,对着盥洗池吐个不停! 首扬吓了一跳,“顾知航?!你喝醉了?”不顾自己一丝不挂浑身**的模样,忙上前给他拍着背。 顾知航显然已经吐过几次了,一阵阵干呕着,吐出来的却只有清水胃液。 首扬皱着眉,一边理着他的背一边问:“顾知航,你是病了还是喝醉酒了?” 首扬根本不相信顾知航会喝醉,宴会上他喝了这么多杯酒一直是面不改色,目光澄明,哪里有一点醉酒的模样? 顾知航吐了半天也没再吐出什么,漱着口,头上出了一层的汗。 “你……” 可还没等首扬继续问,顾知航便连推带拉将首扬推了出去,紧紧关上洗浴室的门。 首扬又是恼火又是心急,不知道顾知航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眼看到桌子上的药,首扬双眼一眯,胡乱擦了擦手就拿起药的说明书。等看完之后,首扬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睡裤被关在洗浴室,首扬胡乱扯了条红色睡袍披身上。 顾知航这次出来,脸色又白了一分,走到床边坐了,略显无力地倚在床边。 “顾知航,你食物中毒了?”首扬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还是说,有谁给你下了毒?” 顾知航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帮我倒杯水。” 听他低沉略哑的声音,首扬的眼神沉了一下,他很不适应这样不冷酷不强硬甚至是有点虚弱的顾知航。 连同药一起递给他,首扬看着顾知航吃下药,双臂环抱,“你究竟怎么了?别告诉我真的有人敢对你下毒!” 顾知航放下水杯,又倚在床边,“我会给人机会害我?” “那你究竟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吃了药睡一觉就好。”顾知航揉揉眉心,“困了,你是睡这里还是客房?” “顾知航!”首扬眼眸中的水光全部凝结,一瞬不瞬盯紧顾知航的双眼。 见他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架势,顾知航暗自皱眉。 首扬见他眼神中隐约闪过一抹松动,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身侧,“顾知航,你是要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检查,还是老实交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顾知航很不习惯被人以这种命令的口吻逼问,眉头不悦地皱起。 首扬却一分都不让,“你可以试试,你现在还有没有能力跟我对上十分钟。” 眉皱了半晌,顾知航意料之中地妥协,“你担心我?” 首扬眼睛眯起,“顾知航,别再考验我的耐性!” 顾知航看到他眼中清楚得映着自己的脸,身体的难受好像都退了一分,也不再隐瞒,“我对香蕉过敏。” 话一说完,首扬的眼睛惊异地张了一下,紧接着便是少有的动了怒气,更加危险地盯着身下的顾知航,“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顾知航,你傻了吗?” 顾知航扬了下眉,暖色调灯光下,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丝毫没有白日的冷硬,“我只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平时没吃过,所以想尝尝。” “顾知航,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首扬身体一倾,俯身居高临下地眯眼看着他,“因为是我给你的,所以你才不会拒绝,是不是?” “知道还问?”顾知航也不否认。 首扬觉得真应该打开这混蛋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想些什么,“你是笨蛋吗?不要命了?” “没那么严重。”顾知航看了一眼首扬身上很是合身的睡袍,“我发现这睡袍还是比较适合你。”长臂一揽,直接将首扬的身体从身上带到床内侧,“睡觉,困了。” 首扬枕着顾知航的手臂忍不住挣扎了一下,“顾知航你怎么这么喜欢搂着我?”手摸到某人空瘪瘪的肚子,有些心疼得皱了皱眉,不再反抗。 顾知航唇角弯了弯,心情很好地闭上眼。 第二天注定两个人会起晚的结局。 首扬迷迷糊糊张开眼时,顾知航还没醒。 第一眼便看到那张总是时不时晃在心间的脸,首扬有些发怔。 首扬一直觉得,顾知航的那张脸是自己见过最完美的脸。五官中透着深刻大气,线条分明流畅,只不过顾知航习惯于冷淡地看待每一个人,所以看上去五官显得格外冷硬罢了。 看着二人的睡相,自己枕着顾知航的胳膊,而自己则张牙舞爪地压在顾知航身上。首扬无声地笑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起身,趴上前在顾知航唇上啄了一下,想了想,又伸出舌尖舔了舔,首扬这才心满意足地起床。 听着懒散的拖鞋声“吧嗒吧嗒”下楼,床上睡得沉稳的顾知航唇角浮起一抹水墨画般清淡的弧度,这才张开眼,慢慢揉着早已没了知觉的胳膊。 首扬在厨房看了一圈,冰箱里蔬菜肉蛋应有尽有,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厨房白痴。 看着唯一会做的鸡蛋,首扬寻思着,煮鸡蛋自己早就吃腻了,顾知航应该也不会喜欢吃。可是其他的该怎么做? 想了半天,首扬决定做乐亦曾说过最简单的煎蛋。 好在首扬会用天然气,在锅里倒上油,首扬开始慢腾腾地在一旁等。 随手拿两个苹果削了,首扬的刀工很是不错,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苹果削成一盘精美的水果盘。 看了油锅一眼,油只是刚刚腾起点烟。 首扬皱了皱眉,觉得这油“开”得真是慢。 又是好几分钟过去,首扬没了耐性,不再管油是不是“开”了,利落地洒几勺盐进去,然后打进鸡蛋。 没想到鸡蛋一进去,整个油锅立刻像水倒进了硫酸似的沸腾起来,发出“嗤嗤啦啦”的响声,甚至还有油滴往外溅! 首扬吓了一跳,本能地在第一时间退到“安全距离”之外,目瞪口呆地看着像是随时会爆炸的油锅。 眼看煎蛋该有的金黄色一瞬间消失,首扬急了,却又不敢上前,更不知该怎么办。 顾知航早已听到动静走下楼来,一进厨房就看到一向骚包驾定的妖孽大少正急得抓耳挠腮团团转,巴巴瞅着油滴四溅的锅就是不敢上前。 顾知航皱眉,上前看到半锅油里炸得“嗞嗞叭叭”响的黑色不明物,立刻关了火,“这是什么东西?” 某妖孽一脸委屈,“……煎蛋……” 顾知航险些笑出声,很是无语地处理了那半锅油,“你想吃什么?” 首扬有些哀怨,对于“错失”这次可以好好表现一番的做饭机会很是惋惜,“本来我想着能给你做份早餐的。” 顾知航从冰箱拿出一小把青菜熟练地洗着,“我食物中毒刚好,不想这么快就再体验一次。” 首扬听了这话眉一竖,“顾知航你什么意思?” “就你听到的意思。”顾知航洗着菜,“炒青菜,煎培根,一会儿煮点粥,我想你应该吃得惯。” 首扬眨眨眼,“不要淡得没味儿的大米粥。” 借着顾知航竟然会生病的无良借口赖在顾家懒洋洋地晒太阳,首扬觉得顾知航真不会享受生活。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直洒到宽大的床上,舒服得让人不想张开眼。 听着某人在耳边敲着电脑,首扬闭着眼装模作样地哀叹,“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顾知航也不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覆上首扬的额头。 果然,滚烫的触觉并不是他睡梦中的幻觉。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有点发烧而已,我记得告诉你了!” 顾知航眼神一眯,“你是说,你从那天晚上一直烧到现在?” 谁知首扬比他更郁闷,“发烧应该不算是感冒吧?怎么也这么难缠?” 顾知航微微恼火,这家伙到底有多不会照顾自己? 正准备下楼给他找点退烧的药,首扬却先一步拽住他,“顾知航,你昨晚故意拿余迎气我的,是不是?” 顾知航没挣开,却也没给他好脸色,语气冷冰冰的让首扬很不舒服,“我可没领着她到处见家人。” 首扬眨着眼看了他半晌,突然笑得好不得意,“顾知航,你吃醋了?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顾知航不再理他,看着首扬让他吃下退烧片之后转头继续看电脑。 首扬可不是一个会轻易罢休的主儿,探起身体就要去关电脑。 顾知航先一步将电脑放在床边矮柜上,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顾知航觉得首扬有时候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孩子,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竟然也问得出来。 可首扬却没发觉这个问题有多显而易见,一副“你必须老实交代”的神情,像朵儿傲骄的小花苞儿。 宽松的睡袍散散一系,偏深的枣红色在十点多钟的阳光下显得很是艳丽,更衬得首扬水嫩得如同一只水晶妖孽!如今半躺在床上斜睨着顾知航,结实的胸前,一对精巧的锁骨美得好像最完美的人体素描! 顾知航扫了一眼这随意一个动作就能性感得秒杀所有男女的妖孽,突然一俯身含上他的唇,用实际行动回答他那个近乎白痴的问题。 首扬显然没料到他会吻自己,撑着身体的双臂一松,结结实实跌在床上,而顾知航则顺势压在他身上。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暗带掠夺的霸道,这一次吻得却带着一些儒雅的别致来。 首扬晕晕乎乎地想,自己果真只喜欢顾知航的,只有他的亲吻才最得自己的心。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七章、都是因为你! 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室旖旎顿时被打断,顾知航脸色微僵,浓眉立刻拧起。 见他不接电话,首扬推了推他,“怎么不接电话?” 顾知航暗自握了下拳,自然知道这次机会错过的话恐怕就很难有下次了,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手机铃声继续,顾知航脸色很是难看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尤其惹人厌烦的名字,好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知航?你怎么没来上班?” 顾知航脸色阴沉得要命,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我这里有些事。” 那边顿了一下,余迎才继续问道:“首秘书长也没来。你、是和他在一起么?” 顾知航语气生硬,表情更是冷硬得可怕,“我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似乎并不在你所负责的范围。” “知航,我只是关心你!我……” 顾知航丝毫不为所动,满心都是好事儿被打断的窝火,“还有事吗?” “没……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既然没什么事就挂了吧!”不等余迎话音落,顾知航就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 首扬自然听到了电话的内容,心情十分舒畅,隐隐带着点笑意看着脸色很不好看的顾知航。 脸上透着诱人的潮红,细密密的汗珠儿渗满额头。刺眼的阳光洒在身上,皮肤几近透明。湿漉漉的眼睛半眯着,浅褐色的水波中透着未退的you人神采。此刻红唇半张,有些得意又有些懵懂地看着他,顾知航心中的火一瞬间就燃烧开来。 张口含住首扬的耳垂,“回答我,想要不想?” “什、么……”柔韧的舌尖厮磨着耳垂,首扬只觉一道奇异的热流直接从耳朵蹿过脖颈,顺着脊背流进了心窝子里。首扬觉得声音都要不是自己的了,总忍不住想要哼叫出些什么。 顾知航虽是第一次与人这般亲密接触,但他当初的训练项目里全都有,所以自然分得清,这个什么都不会的骚包妖孽绝对是第一次! 虽没等到首扬的回答,但顾知航丝毫不受影响。 首扬的身体烫得灼人,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愈望在叫嚣,让他直想把顾知航给吃了! 就在顾知航甩了身上碍人的睡袍,想狠狠要这只妖儿时,手机铃声再一次不怕死地大声聒噪起来! 顾知航脸色一寒,心中恼火得都想杀人了! 首扬皱了下眉,他虽依然云里雾里,但是被打断的不快还是非常明显,语气非常不好地接通电话,“方书华你最好有要命的事可以让我考虑不废了你!” 方书华被首扬难得冰寒的语气吓了一大跳,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去想他怎么惹到了这恶魔,“扬!小花跟你联系没?” “小花?”首扬皱了下眉,眼中的氤氲退去几分,“怎么了?” “小花失踪了!早上我去买早餐,前后不过半小时,回来已经没人了!我打电话她手机关机,我问姨妈她也没联系过,就连宏昌也没她的一点消息!我把这一带都找遍了可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以她一定又是一声不响离开了!”方书华越说越急,越急越气,最后几乎是大声吼起来。 顾知航脸色难看至极,起身披上睡袍,提着电脑去办公桌前。 首扬坐起身,“你又惹小花了?” “我没有!”方书华几乎是对着手机气恼地大吼,“她连话都不肯跟我好好说!我低三下四地从圣彼得堡跟到这儿,热脸使劲儿往她那儿贴,可她呢?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还不够,居然又不吭一声就扔下我走人!” 首扬被他的大吼大叫震得直皱眉,“你哪次不是把小花气得不想见你然后你还理直气壮地说你没有?” “我!”方书华气得直咬牙,“为什么连你也觉得都是我的错?” 首扬慢条斯理地披上睡袍,“你不该问为什么连我也觉得是你的错,你该问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你的错。如果你真的做得够好,小花会不喜欢你?” 一句话戳到方书华的痛处,方书华拳头握得手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失控地对着手机大吼,“为什么不喜欢我!还能为什么?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花卉喜欢的人是你首扬而不是我方书华!” 首扬的脸一瞬间僵硬。 方书华的咆哮大得几乎穿透手机,让坐在一旁的顾知航都忍不住皱眉回头,正看到眸光迅速暗下汇结成冰的首扬。 电话已经被方书华挂断,首扬仍保持着听电话的姿势坐着,只是手几乎要将手机生生捏碎。 好半天,突然“啪”的一声,首扬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力道之大,崭新的手机被摔成无数块! 顾知航的眼神寒了一下。 床上坐着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人看不出究竟是惊讶是愤怒还是不能接受的荒谬。 首扬薄唇微抿地坐着,一条腿曲起,胳膊搭在膝盖上,微垂着头,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凌乱碎发遮着眉眼,说不出的深沉。 顾知航扫了一眼碎了一地的手机,刚刚方书华的最后一句咆哮他听得清清楚楚。眼中的流光慢慢转动着,看着床上坐着的男人。 昨天的宴会,他能看出来花卉在看向首扬时眼光的不一般,复杂得让他都分辨不出究竟是爱慕还是别的什么,可他却能确定首扬对花卉只是像对乐亦一样的亲密无间。 顾知航的眉微微拧起,首扬不该是一个会对别人的爱慕上心的人,可他现在的反应却让顾知航不得不怀疑自己对他的了解。 首扬纹丝不动,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顾知航并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除了静默地看着,不知道还能怎样。 许久,首扬忽然站起身,扯下睡袍开始换衣服,“我出去透透气,不用找我。” 跑车昨晚蹭了一道擦痕,首扬从顾知航的车库里开出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黑色轿车就飚了出去。 a市最大的名流俱乐部,上至经理负责人,下至端茶服务的女侍从,全部都是又惊恐又同情又一脸任命的神情。 散打道馆里那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岁的年轻男人厉害得简直就是一头兽性大发的美洲豹,俱乐部里的顶级散打大师们在他手里只有挨打的份儿,身手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如果不是男人一来就刷了十万的卡,包下半天的场子言明要七段以上的金牌散打大师陪他好好打一场,经理真觉得这人是来故意砸场子的! 不仅是散打道馆,就连柔道馆、跆拳道馆都没能幸免。 道馆里的男人仿佛是个恶魔,身手快且狠,这些获得无数金光闪闪证书的大师们使出了吃奶的力,却也没有一个能躲过被这一毛头小子打得几乎昏过去的惨状! 几个小时下来,经理都要疯了。所有的大师无一不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而那个衬衣湿哒哒贴在身上的男人竟然只是大汗淋漓,像终于稍微过了瘾一般拎起外套,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走出俱乐部。 从俱乐部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首扬捋了捋**的头发,走进一家颇受外国游客欢迎的地方菜馆。 古香古色的原木布局,装饰着淡雅的中国水墨画。餐具是景德镇瓷器的高仿品,很符合外国人眼中的中国情调。 首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吃饭,大多数都是外国人。走过其中一个桌位时,首扬的眼神稍微瞟了一下。 那个桌位上只坐了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普通男人,白白的皮肤,短短的络腮胡子,戴了顶棒球帽,身边的空座上放了一个大大的登山包,一看就知道是个旅游爱好者。 首扬看他一眼却是因为男人左臂露出的一截刺青让他稍微有些熟悉。 大概外国人都不怕冷,已经过了中秋竟还是穿着短袖,所以首扬才得以看到男人短袖下面的刺青。只不过刺青的绝大部分都在短袖下面,没办法看到全部。 首扬在男人身后的空桌位上坐下,随便点了两个农家小菜,一份汤一份手工面,掏出身上的备用手机想着要不要叫顾知航出来一起吃。 正准备拨号,刺青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男人一开口,竟然是低低的希腊语! 首扬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立刻快速分析着,面上似在随意地翻着手机,耳朵却仔细捕捉着男人的声音。 在a市基本上听不到希腊语,外国人的交流几乎都是以英文为主,可这个男人却固执地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希腊语跟对方说着什么。 首扬眼神微眯,作为一个国际黑道的人,他对于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当不愿意让人知道交谈的内容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大多数人都听不懂的语言。 可男人很不幸运,首扬恰好懂希腊语。 “……我不相信你的诚意,黑方该不该被‘熄’你非常清楚,你不支持反而阻拦、要‘熄’一个没什么关系的秘书,究竟什么意思?……你们的老大‘熄’了,我们的老大也‘熄’了,‘熄’了top是必须的,但我想你忘了最重要的了,我们‘熄’了top的前提是尽可能地掠夺更多的物资财富!黑方是你们的敌人,正好可以拿来充当我们的储备仓!……美人儿,你想自己行动?如果你觉得你能‘熄’得了mr的任何一个,尽管去。……好,我再给你三天考虑时间。……” 首扬的唇角危险地扬起,国际上有一些帮派管杀人叫熄,而黑方显然是黑方k,看来顾知航的身份早已经被摸透了!那么,电话那端的人,一定是t! 可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八章、第一杀手 首扬的眼神又一次略过那一截越看越眼熟的刺青。 他们的老大也死了?……最重要的是、掠夺? 首扬的眼神略微动了一下,或许,他可以顺着这根线摸出大鱼来! 将a市的夜市逛了一个多小时后,男人似乎终于发觉到有人跟踪。 首扬暗骂一声迟钝,没想到男人竟然才发现自己。 也不怪男人警惕性差,要知道,首扬想跟踪一个人根本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况且刺青男人根本清楚,a市绝不可能有实力超群的危险人物会盯上自己。 所以当男人察觉到隐约有人跟踪时,不免小小惊讶了下,感到很是新鲜的同时,也很想看看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的东方人究竟有几分实力。 一辆半旧的越野车终于开出了闹市,向郊区方向快速驶去。 首扬紧紧跟在后面,拨通乐亦的电话,“姨妈,好好查查自由者的余党们,抓住机会一次做干净!” 乐亦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跟t接触的势力是自由者?” “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首扬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同样不忘看着四周,猜想那人要把自己引到哪里。 “这帮野鬼,终于又浮出水面了!”乐亦冷笑一声,“我立刻通知小花。” “小花和你联系了?”首扬的眼神动了一下。 “小花去了莫斯科分部,她不想让书华那混蛋知道。” “嗯,知道了。”首扬不带温度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已经进郊区半个多小时了,越野车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首扬看着前面始终和自己保持一致速度的越野车,冷冷勾了勾唇角,一转方向,掉头就走。 越野车里的男人一见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竟然不再跟踪,反而一掉头走了,不禁嘲讽地讥笑车里的人——现在才发现自己是要引他去地狱?晚了!同样一掉头,立刻将速度提到最高! 没想到黑色轿车并不是开回市区,而是一转方向,开去大道旁的狭窄小道,朝旷野驶去。 男人吹了声口哨,看来这个跟踪者是想做了自己!不由张狂地狞笑,他纵横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敢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狂傲驾定过! 平坦的斜坡,刺青男人看到了灯光稀少的野地中车灯大开的黑色轿车。一道瘦削高挑的身影正倚在车身上,显然是在等自己。 男人秀车技似的一个高超一百八十度转,越野车嚣张地停下,男人潇洒地走下车。 首扬一派闲散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刺青男人摘了棒球帽打开车门走近。 “自由者?” 标准的美式英语,刺青男人这才眼神微变,眼中透出一抹凌厉,“你是谁?” 看他的神情首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笑得更加张扬迷人。随手关了车灯,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身上卡其色短夹克,浑身的血液都在抑制不住的沸腾,声音也变得腥甜阴磁起来,“我么?当然是送你和你们老大团聚的人!” 男人的脸色一寒,敢说出这话的人,世上只有两个——一个是三年前挑了他们总部的魔鬼杀手,satan;另一个,就是一年前断了他们自由者残余势力的经济命脉、几乎将他们赶尽杀绝的top组织首脑人物,mr! “我记得自由者里面有一个号称‘上帝使者’的杀手,你说,我有没有这个好运正巧遇上呢?” 男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细皮嫩肉像个大学生的年轻男人,不敢再大意。 世上有几个人在见到国际杀手榜第二号人物的时候不是胆寒而是兴奋? 在这个白衬衫男人身上,他察觉到了熟悉的嗜血气息,这是一种即将杀掉危险猎物时才有的扭曲兴奋。他曾无数次深刻尝到过这种让实力超群的男人为之疯狂着迷的血腥感觉,但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被人盯上的猎物! 刺青男人突然狂傲地笑了,“很高兴地告诉你,你非常好运!相信我,上帝已经来接你了。” 首扬水波时烁的眼中闪耀着冷傲的沸腾,低低笑出声,“呵呵,你见过信奉上帝的魔鬼么?不过你可以荣幸了,地狱之主将亲自送你离开!” 一句话,刺青男人的脸完全变了色。 清晰的消音枪声在静谧中响起,黑暗中划过一道道火光的流线! 两条同样矫健的身影来回躲避穿梭,谁也没办法靠近对方! 刺青男人的左臂中了一枪,而腰间竟被小巧的回形针刺中,只不过都不在要害。 首扬虽然毫发无伤,但他的枪里却已经没了子弹! 今天情绪失控出来他根本没任何准备,除了一把枪,身上只有几枚环形针。 唇角的笑更加危险嗜血,首扬将身体运行到极限! 黑暗中躲避着子弹的白色身影身手快得几乎让人无法看清,的确应了道上的人对他的定位——魔鬼!刺青男人已经猜出了首扬的身份,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理智却是越发冷静,更加快狠准地射击着那个一夜之间便颠覆了他们数百人世界的魔鬼! 连续地躲避而不还击,刺青男人清楚地记得首扬已经射出了六枪,更加确定他没了子弹,不再谨慎地躲避,疯狂地朝着白影连连开枪! 首扬眼中闪过一抹森冷,一个连翻躲开一排子弹,突然借着优越的弹跳力高高斜蹿向男人,同时将仅有的一发备用子弹用最快的速度上进枪膛! “嘭!” 这么近的距离,枪法彪悍的刺青男人根本没有失手的可能! 子弹精准地划过首扬的身体! “嘭!” 男人还没来得急开第二枪,射伤首扬的子弹还没落地,首扬的子弹已经精准地射穿他的颅骨! 一蓬血花瞬间染红首扬的白色白裤!首扬空中凌翻的身体掠过男人落在地面,但身形却踉跄了下,险些摔在地上。 而刺青男人张大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僵直了两秒钟之后直挺挺倒在地上,目光迅速变得空洞无光。 首扬的身体微弓着,斜着射中他的那颗子弹滋味儿绝对不好受,右手紧紧捂在腰腹间,依然止不住的血流如注。 首扬却看都没看一眼,双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血很快染红地面,在不远处车灯的辉映下显出沉重的黑红色。不一会儿,有白色的东西从男人的脑后流出,混在深红色的血液里,格外清晰。 确定那人已经死了,首扬谨慎放在腰间皮带处的左手终于放下来,这才有些虚脱地坐进车里,摸出手机拨通顾知航的号码。 来自圣彼得堡的陌生号码,一直等着首扬电话的顾知航一接通便冷声问:“你在哪儿?” “你找人来北郊……处理一下!” 顾知航的声音更冷了一分,“你受伤了?” 首扬气息有些不顺畅,“顾知航,你怎么连这都能听得出来?……被子弹划了一下,不严重!……这里离水上人间不算远,我、去那里包扎一下,你等下打电话支会一声。” 顾知航握了下拳,“知道了。”立刻挂断电话匆匆出了门。 首扬吃力地关上车门,右手紧紧捂在腹部,鲜红的血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车座都染红了。 透过车窗扫了地上的男人一眼,首扬暗忖,不愧是排行榜稳居第二的人物,竟能将自己逼到以身犯险! 艰难地发动车,首扬将油门一踩到底。 夜里人流稀少,黑色轿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 那发子弹是斜着穿透腹部的皮肉,虽没伤到内脏,但开出的口子绝对不小。 热乎乎的血沾满手,汩汩不断地淌着。首扬忍着脑中越来越清晰的眩晕,紧抿着越发浅白的唇。他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止血的话,只怕这失血量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半小时后,黑色轿车一个刺耳的急刹车,彪悍地停在水上人间门口。 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顾知航果然还是来了! 车还没停稳,顾知航就上前一个大力拉开车门,一看到车内半身都被染红的男人,脸色顿时阴寒得可怕。 “顾知航,你还真快!”首扬勉强笑了一下,撑着方向盘想下车。 顾知航先他一步上前,弯腰强行抱他出来,一言不发快步走进大厅。 鲜红的血顺着首扬的身体滴落在地,从车内到大厅之间连起一道猩红的线! “顾总?”大堂经理慌忙上前。 顾知航脚下不停,“处理干净!”抱着首扬匆匆走进电梯。 首扬的脸色惨白如纸,有气无力地挑剔,“顾知航,你又对老子、公主抱……”捂着伤口的手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冰凉无力,整个右手连带着手臂都被染得鲜血淋漓。 顾知航冷漠冰寒的眼底酝酿着一场看不见的风暴,薄唇抿得几乎没了血色。 一进房间立刻将首扬放在床上,药箱早已备好,顾知航利落地带上一次性手套,“把手松开,伤口必须先消毒。” 首扬的头发再一次被汗水浸湿,眯眼看着顾知航身上被染上自己血的蓝衬衣,略显僵硬地弯了弯唇角,“伤口、可能有点长……” 特质皮带上沾满了血,左腰环处是一道明显的枪痕! 剪开衬衫衣裤,顾知航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一道长近四寸的伤口从右下腹斜上左腹! 子弹划得并不深,但这狰狞的伤口若非被首扬一直捂着,只怕肠子都流出来了! “我带你去医院!” “别!”首扬沾血的手攥住身下洁白的床单,自救的毅力在见到顾知航的一刻松懈下来,所有的感官都被伤口的剧烈疼痛所侵占,“枪伤、国内的医院……不能去!……你帮我、缝一下就好!” 顾知航的牙咬得“咯吱”作响,瞪着首扬已经明显青白的脸色,强行命令自己镇定。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三十九章、他的伤 两大盒消毒棉全部用尽,尽管打了两剂麻药,顾知航缝针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 尖锐的细针带着肠线扎进一直渗着血水的皮肉,慢慢将狰狞的伤口缝在一起。 首扬的双手死死攥着床单,手上青筋高高暴起,汗珠一颗颗往下坠,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个声音。 麻药对他们这一类人来说根本没太大作用,缝针的刺穿扯拽跟枪伤的锥心疼痛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首扬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努力不让身体颤抖。 可顾知航的手却在明显颤抖! 基地训练每一项他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急救更是不在话下。就算当初的绿林实战模拟被流弹打中大腿,他也能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只用一把防身匕首就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取弹缝针,可眼下帮首扬缝着伤口,顾知航竟觉得这一针针比剜在自己心上还煎熬。 等好不容易处理好伤口,首扬已经筋疲力尽,顾知航也是大汗淋漓。 床上一片狼藉,素来对血腥味很反感的首扬却已经没力气去挑了,脸色呈现出水洗的透明色,眼皮沉重地几乎张不开。 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就失去意识,可顾知航对他而言就像一记毒药,让他欲罢不能地全然放松。 疲倦如潮水汹涌而上,首扬努力说清楚,“余迎、可能是……t……和自由者……合作、要……杀你!……夺、黑方k……” 他说完这句话,便如释负重地昏睡过去。 顾知航恼恨得真想掐死他! 这个笨蛋,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就是为了这一文不值的消息? 因失血过多,首扬的手脚格外冰凉。 顾知航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些,拨通一个号码。挂了电话之后,顾知航一遍遍轻轻拨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深邃不见底的眸子里涌动着汹涌的漩涡。 蓝带,t,余迎,自由者! 敢伤害他的人,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够代价! 首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房间很暖,如果不是伤口不容忽视的疼,首扬真觉得舒服得不想起床了。 “醒了?”顾知航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套衣服,见首扬的眼皮动了几下,然后张开,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挑了致远的俱乐部,倒是把发烧治好了,算你那十万块没白花。” 首扬勾了勾唇角,声音明显沙哑无力,“致远请的那些人太菜了,不经打,我都没过瘾。” “那个自由者让你过了瘾,可惜这瘾过大了。”顾知航没穿外套,难得见他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挽起的样子,冷酷中透着点野性,性感得让首扬有一瞬间的失神。 见他有些发怔地看着自己,顾知航将一只靠枕小心地垫在首扬头下,“睡一天一夜就不认得我了?” “美色当前,自然要多看两眼。”首扬不正经地回了一句,手撑起身体,想往上坐一坐。 “别动。”顾知航按住他的右腕。 首扬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插着针管,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流进静脉。 又将一个厚厚的靠枕垫在后面,首扬舒服了些,偏头看看干干净净的床单和胳膊,身体也明显的清爽,显然,顾知航已经帮他清理过了,忍不住装模作样地自嘲,“难道说我和a市有仇?哪天找个大师看看我住的地儿风水和我的八字是不是不合!” “上帝之城的风水没问题。”顾知航站在他身边,拨通酒店的内部电话,“可以做了,做好之后连汤一起送上来。” “给我的?”首扬看着顾知航领口大开的锁骨,“我记得手术后不能立刻吃饭。” “我让人给你检查过了,内脏没任何损伤,所以可以正常进食。” “你的人里有医生?” “我爸的世交,第四军医院的院长。虽然不能送你去医院,但请他来检查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 首扬的眼神晃了一下,“检查的还有其他结果吗?” 顾知航看了他一眼,“你还想要什么结果?” “自然是伤口会不会留疤的结果,”首扬骚包地揉揉自己的脸,“我这么帅身上怎么能有伤疤?” 顾知航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颀长的身体一倾,将首扬困在自己的长臂中间,“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惩罚?首扬一皱眉,继而茫然,“什么意思?” 顾知航直直看着首扬浅褐色的水眸,任由湿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为了没什么价值的消息,把自己弄得受伤,你说,你该不该受罚?” 首扬听不出顾知航的真正情绪,可听了他的话却忍不住磨牙,“顾知航,你说自由者跟蓝带the one合作、余迎是t的消息没价值?” 顾知航身体更近了些,左手一环首扬的脖子,右手精准地探进被子里,避开他的伤口欺身压上,“你觉得,对我来说什么有价值?” 首扬还没明白他的话,心思就被那只与自己的身体亲密相贴的手给吸引了去,立刻掀开被子,竟看到自己除了腰间的厚厚绷带一丝不挂的身体,“顾知航你丫的就不会给我留条内裤?” 顾知航眼中染上一抹藏不住的笑,“我觉得这样比较方便。” “方便你在老子身上摸来摸去?” “这只是其一,”顾知航扬了下眉,心情很好地看着这只在他面前非常容易炸毛的妖孽,摩挲在他身上的手毫不收敛,“更方便留下些痕迹!” “痕迹?”首扬再次茫然。 “比如这样——”顾知航身体一俯,滚烫的唇吮吸上了首扬的脖颈。 首扬只觉一道灼热的呼吸扑来,顾知航熟悉的清新体香便将他团团包裹。 两片柔韧的温软吸附在脖子的动脉上,首扬有些晕乎乎地想,假如顾知航是只吸血鬼的话,那么现在他的血一定源源不断地涌进顾知航嘴里。 可惜顾知航不是吸血鬼,更没有那两颗长长的獠牙。舌尖撩拨在他细嫩的皮肉,不轻不重地允吸着。 右手带着惩罚意味地放肆在他身上摩挲,从脊背到胸膛,从后腰到大腿,然后沿着某只妖孽肌肉线条流畅的腿慢慢上移。 一股酥麻到心窝子里的奇异电流飞快地流窜到四肢百骸,还有身上那只不停游走的手,首扬只觉身体一瞬间便被顾知航给点燃了,肌肉控制不住的阵阵战栗! 不过—— “顾知航?!”首扬忽然推开身上冷着一张严肃大气的脸对自己做着下流事的男人,一脸气急败坏,“丫的你怎么能摸老子的那个地方?” 顾知航偏偏就是握住不松手,对于这只白痴妖孽的敏感反应十分满意,低头在他脑门亲了一下,唇角扬起一抹清风般令人愉悦的弧度,“乖,等你的伤口好了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那个地方’不只是被摸这么简单!” 本能地觉得这绝不是什么好话的首扬瞪着顾知航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恨得牙痒痒。 门铃适时响起,顾知航顺势起身,将被子轻轻拉好,打开门,“放着就好,等下我会叫你们来收。” “是,顾总。” 等顾知航洗了手拿着毛巾出来,床边已经停了一辆小小的餐车,热腾腾的精美食物摆了满满一车。 首扬无语地看着车上十来多个盘盘碗碗,“顾知航,你把我当猪养了?” “你要是有猪好养我也不至于让厨师这么费心思地给你做营养餐。”顾知航拿起首扬的手用毛巾给他细细擦着,“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份早饭,我觉得这些都未必能喂得饱你。” 虽然话很惹人嫌,但首扬偏偏就是没办法放平唇角的弧度。 那是心里盛放着满满的愉悦、满得溢出了心窝子、流窜到那张罂粟花瓣般的脸上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清甜纯美的笑,看得顾知航一阵心猿意马,忍不住俯身在那张还没恢复血色的唇上舔了一口,这才放下毛巾,将餐车拉近些,端着盘子为首扬夹菜。 首扬舔了舔顾知航在自己唇上留下的味道,忍不住翻个白眼,“顾知航我发现你就是个衣冠禽兽,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其实就是个闷骚男!” “嗯,等你伤口长好了我再让你见识一下没衣冠的禽兽。”顾知航轻飘飘吐出一句话,清淡的语气就像在公司询问某个提案的进展度,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首扬默了,再次感叹,世人皆被蒙蔽了眼,古贝诺斯的总裁怎么会是a市呼声最高的完美钻石男?丫的扒了皮分明就是个从头黑到脚的混蛋! 嫩嫩的鱼肉挑出了刺,送到嘴边。 首扬好笑,“顾知航,我好像只是划了条口子,又不是女人坐月子,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 “我倒是希望你在坐月子,那样我就有儿子了。” “靠!顾知航你什么意思?老子是男人!”首扬一个炸毛不小心动了伤口,顿时疼得直咧嘴。 “躺好别动!”顾知航脸色一寒,立刻放下盘子,掀开被子仔细看了半晌,见伤口并没裂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见首扬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顾知航皱着眉语气清冷,“怎么这么禁不住逗?” “谁让你说老子坐月子?”首扬嚼着鱼肉哼哼,“想要儿子自己生去。” 顾知航喂他喝了口汤,“你愿意让我跟别的女人生儿子?” 只是信口说一说的首扬闻言认真想了一下,这才肯定地看着他,“你要是真和别的女人生了儿子,我就把你的女人儿子全杀了!”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就一个国际杀手的职业道德来说是不杀女人和小孩的。” 首扬斜睨着他,“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杀了你女人和儿子,你还要杀我为他们报仇?” 顾知航手顿了一顿,“你不觉得讨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很白痴么?” 首扬一听也立刻觉得是,同时忍不住反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明天带我上班。” “不行!”顾知航立刻拒绝,“养好你的伤,哪儿都不准去!” “顾知航你当老子是纸糊的还是面捏的?”首扬不在意地拿餐巾擦着唇角,“自由者要杀你,给t三天的考虑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再过两天t就会发现自由者失了踪。自由者失踪不是小事,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持平静现状。我若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受了伤的话,结合那人的失踪,t和自由者不用调查就都能猜出我的身份!不管哪个身份,只要我受伤落单的消息一传出,你觉得a市会面临什么?” 顾知航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眼睛微眯,“被你杀了的那个人,很厉害?” “排行榜第二的人物,上帝使者。” 顾知航皱眉,和这一号人物交手不受伤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这个自由者失踪后,t只有两个猜测:一个是自由者自行离开,另一个就是被暗杀。调查自由者是否被暗杀,只要查出来这几天有没有人失踪或者受伤就够了。那么,顾知航需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首扬受了伤,将他这一“背景清白”的纨绔大少排除在嫌疑之外。 首扬看着顾知航神色紧绷的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如果你是为这枪伤担心的话大可不必,我又不是娇滴滴的林妹妹!眼下你才是最重要的,”顿了一下,有些玩味地耸耸肩,“我猜想余迎就是t,因为自由者要杀你而t却不允许,反而要自由者杀了我这个没什么威胁性的秘书。” 轻微地动了动,首扬躺得更舒服一些,才继续说道:“自由者已经把黑方k视为囊中之物了。如今蓝带与the one、自由者同时合作,黑方k可是占不到一点儿上风。” 顾知航的眼中酝酿着黑压压的风云,唇角冷硬一勾,“想杀我的秘书?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首扬眨眨眼,无奈地一捂脸,“顾知航,你的重点去哪儿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章、令人纠结的欲望 不管顾知航心中多反对,却还是不得不允许首扬上班。 “扬少你终于回来了!”李恬萌夸张地作出兴奋花痴状。 首扬懒懒倚在办公椅上,“我也不想啊,这不被咱们黑心的顾老大给抓回来了。” “嘿嘿,顾老大想念扬少了呗!”李恬萌满眼的八卦泡泡,边把文件放到桌子上边神秘兮兮地问:“扬少,宴会上跟扬少一起出现的大美人儿,是谁呀?” 首扬扫了她一眼,“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问得出口,十一长假把脑子给玩退化了?” 李恬萌一听,顿时脸一垮,满眼的八卦泡泡全裂成失望的碎片,“真的是你女朋友?那总裁呢?” “顾老大?他也有女朋友啊。” “不是!他、你们……” 首扬好笑地看着又急又失望的李恬萌,“我说李美女,你好像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了吧?小心被顾老大知道了扣工资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听这话,李恬萌立刻“变脸”,笑得端庄大方,“扬少说哪里话,我这不是来给扬少送我们广告部的企划案嘛!” 等这群千方百计想打听出些什么来的“金花心腹们”轮流“问候”一圈后,办公室终于清闲下来。 首扬有些疲惫地靠在真皮椅上,深深觉得对付这群唧唧喳喳的麻雀比杀那个“上帝使者”更费劲儿! 胡乱翻着一摞文件,首扬只想好好歇一歇。 他想歇,可有人却不同意。 余迎敲了敲门走进,将两份厚厚的文件递给首扬,“首秘书长先看看这两份策划案和效果图,等下拿给总裁,过一会儿我再去见总裁。” 首扬暗骂这女人真虚伪,脸上却分毫不漏,“余美女请放心,我一定放下所有的活儿先看余美女的文件。” 余迎笑着点点头,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首秘书长的脸色很不好看,是生病了么?” “真的很不好看?”首扬摸摸脸,继而两只手都捂上脸,略显紧张地问:“哪里不好看?是不是很难看?” 余迎见他竟这般在意自己那张脸,心中难免鄙夷,却在他松散的衬衣领口间看到一枚清晰的吻痕,立刻想起他那个光彩照人的女朋友,当下了然一笑,“或许首秘书长只是太过劳累了,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 高跟鞋的声音走远,首扬这才冷冷放下手。 休息休息?肉中刺不除,他能放心休息? 象征性敲了下门,首扬就推门走进顾知航的办公室。 一见首扬竟没事儿人似的走进来,顾知航立刻脸色一寒,站起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首扬动作幅度不大地倚在窗边,一脸无奈,“我也想坐着不动,可惜谁让我就是个劳碌秘书呢?” 顾知航阴沉着脸,上前接过厚厚一摞文件,替他拉开窗帘,“去里面躺一躺。” 首扬摇摇头,“等一下你的副经理恐怕要来跟你谈策划案的事,你还是先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她哪次不是先从头讲到尾然后再卖弄一番?”顾知航满眼鄙夷,“我倒想看看,她之所以能成为t,究竟凭借的什么资本!” “t是两个人,凭余迎这挂不上号的斤两,她身后的那个人一定比她深得多。”首扬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窗上,似乎很累的模样。 顾知航皱眉,上前揽了他的腰,“去休息。” 首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便被敲响。 顾知航眼中闪过一抹厌烦,松开手,“进来。” “总裁,”余迎一脸敬业地推门走进,“刚刚我和策划部部长商量了下,是不是需要开个会议商讨一下新区的定位策划?” 顾知航面无表情地翻看了下策划书,“嗯,你安排下,我马上过去。” 余迎看都没看首扬一眼,点头离开。 顾知航和首扬是最后两个走进会议室的。 除了余迎和策划部部长,还有策划部几个骨干。 首扬从善如流地跟在顾知航身后,若无其事地落座,像模像样地备着纸笔,倒果真是个秘书的派头。 这次策划主要是为了前段时间竞标成功的楼盘开发问题。 策划部部长筛选出来的方案有两个,一个是延续古贝诺斯一直以来的风格——走高端华贵路线,另一个是简洁格调为主,也就是降低格调,迎合目前炙手可热的刚需房诉求。 等两位策划师分别叙述完自己的方案,策划部部长先提出自己的看法。他个人比较看重高端生活路线,这是眼下a市热销的房地产风格走向,也是古贝诺斯一贯的高调风格。 而余迎则比较倾向于刚需派,“大家都知道,买房的主力军就是青年置业者,依照他们的兴趣和需求,主推功能小户型,应该会热卖。至于高端风,公司之前的项目,不管死商业写字楼,还是别墅、叠墅,甚至大部分住宅大盘都是这种风格,我个人觉得,公司现在应该伺机突破。” 策划部的其他几位骨干也接二连三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两套方案几乎是平分秋色。 顾知航脸上依然让人看不出任何想法,静静听完众人的意见之后,看向首扬,“你觉得哪套方案好?” 话一出口,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首扬,要知道,一个刚到公司的秘书轻易就拿下了华悦的合作协议书,这能力绝对非同一般。 余迎也看向首扬,“首秘书长之前应该就已经对这两套方案有所了解了,不知首秘书长怎么看?” 首扬笑了一下,“我觉得都不错。” 人缘极好的策划部长很懂得察言观色,“扬少尽管说说你的看法,现在方案还没定,大家正好一起讨论嘛!” “我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起一点,”首扬转头看向顾知航,“包括我们古贝诺斯在内,现在a市的房地产大多都是七十平以上的公寓,在a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七十平的公寓可以卖到将近三百万。可是a市的人口却是以外地来的年轻工作族为主,比如我这样的。” 策划部的骨干忍不住笑着打趣儿,“哈哈!扬少这样的工作族可不多见,咱们扬少可是钻石级别的!” “哈哈,我毕竟是少数嘛!”首扬言语间依旧是毫不避讳的张扬,“我这个上班族的确不缺钱,可是并不是所有体面的上班族都能买得起上帝之城那样的房子。据我了解,这次项目迎合市场需求,主推刚需户型,但是如果很烂俗地走刚需路线,”说话间,似不在意地瞟了余迎一眼,玩笑道:“岂不是太降低我们古贝诺斯的身价了?” “哈哈,扬少就是扬少,时刻不忘‘身价’!” 会议室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首扬继续道:“其实我们可以高端格调一起抓嘛!毕竟我们古贝诺斯的产品,还能差?” “扬少的意思是,推刚需产品,走大牌路线?”策划部部长扬眉。 “我们古贝诺斯亮出来就是大牌嘛!”一策划师笑呵呵,“我投扬少的票。来a市闯荡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想在这定居,而且不乏有野心的,普通房子看不上,好房子买不起,要是能针对这样一个群体打造专门的产品,所不定真能热销。” 余迎当然看到首扬那绝非善意的一眼,心中虽不屑却并不放在心上,尽责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风险太大,追求大牌的年轻群体并非a市房地产的主要消费群。如果卖得不好,重新进行包装再次推售的话,不仅对于项目本身有很大影响,就是对我们古贝诺斯的影响也不容小觑。” “其实我觉得,这种高品质小公寓不仅可以卖给年轻工作族,还可以卖给老年夫妻。”连主张刚需房的策划师也开始思索着慢慢点头,“现在的老年人大多都不怎么愿意和儿女住一起,但又不想离得太远,所以想给父母买一套条件较好小公寓的人也不占少数。” “对,更重要的是,咱们公司不管是住房质量还是安全问题都是a市的佼佼者,那些刚需竞品根本没有和我们竞争的能力!” 策划部长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顾知航,“总裁怎么看?” 顾知航还没说话,门便被敲响,张嘉推开门,“总裁,华悦的李副经理来谈合同,现在在迎宾室。” 顾知航的眸光顿时冷了一分,“知道了,请李经理上来吧。” 首扬则暗叹,他这个秘书果真是劳碌命啊! 顾知航收起文件,“方案的事大家都再好好想一下,另外,把首秘书的提议做出一套方案出来,做好之后再讨论。” 华悦这次来谈的合同正是上次首扬与赵茜茜所敲定的关于商业区装修事宜的协议,作为这次合同主负责人的首扬必须将这份合同负责到底。 “不该听你的!”一进办公室,顾知航就要查看首扬的伤口。 首扬拦住他,“顾知航,你把我当女人了吗?” 顾知航暗暗恼火,他的脸都白成了纸,冷汗把衬衫的衣领都浸透了,真当他看不到? 首扬水褐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平静无波地对上顾知航冷冽的双眼。 顾知航当然知道,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别说是一道口子,就是身上全是伤,他们照样可以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可受伤的是首扬,哪怕只是一道小小的口子都让顾知航如同剜心般想杀人! 华悦的人很快就到了,这个李副经理与古贝诺斯没少打交道,所以谈起来非常顺畅,但牵涉的事项毕竟琐碎而繁杂,等终于谈妥送走他之后已经快到中午的下班时间。 顾知航不再废话,沉着一张脸能冻死人的脸一把抱起首扬。 牵动到伤口让首扬疼得身体一僵,忍不住咬牙,“靠!顾知航你想谋杀啊?” 他是非常能忍,但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疼!一上午的坐立“自如”让首扬都挠心挠了千万遍!现在只剩顾知航一个人,终于可以不用再忍。 顾知航冷着脸不理他,抱着他打开办公桌后的门。 进门是一套不算大的休息室,这是顾知航的私人领域。 小心地放到床上后,顾知航立刻解开首扬的衣裤。 雪白的厚厚绷带已经渗出了血,裤子也被沾染上,只不过首扬今天特地穿了一套黑色休闲服,所以看不出来罢了。 顾知航脸色阴寒得吓人,就要拿简易药箱为他重新包扎。 首扬一把抓住他的手,“顾知航?” 高大的身影停住,顾知航皱了下眉,看着床上神色不明的男人。 “顾知航,你不该这样!这不像你!” 这是首扬第二次说这话。 顾知航薄唇抿了一下,顺着首扬的手将他濡湿的头发理一理,“那你告诉我,怎么对你才叫像我?我该怎么对你才是正常?” 首扬沉默。 他也不知道顾知航怎样对自己才叫正常。 可在他眼里,顾知航根本不是这样,他该是那个目空一切、高端冷傲的黑方k,该是那个冷漠疏离、沉稳理智的古贝诺斯总裁,而不是这个会随时因为他而小心谨慎的顾混蛋。 雕刻般冷硬地唇角勾了一下,浮现出一抹清淡的弧度,顾知航很不温柔地揉揉首扬被冷汗浸湿的脑门,“你不是喜欢我么?我在你面前不正常难道你不该高兴?” 首扬的眼神晃了一下,“是因为我妈,还是因为平姨?” 顾知航刚露出的一点笑意就被这句不长脑子的话给冻结。顾知航磨磨牙,对某妖孽的不开窍很是无语,真不知道他的脑子究竟都长到哪儿去了! “你可以理解为我对你有**!” 顾知航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便站起身,留下首扬皱着眉疑惑顾知航对他究竟有什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一章、你高兴吗? 十月中下旬的莫斯科温度已在零度左右,室内却依然温暖如春。 装潢很有格调的咖啡馆二楼,白色窗帘半拉开的落地窗内,魔鬼身材的东方女人临窗而坐。身上是玫红色紧身v领连衣短裙,过膝长靴勾勒出美腿的修长线条,短裙与皮靴之间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引得窗外人频频侧目。 咖啡馆很暖,暖得让人神经都有些松懈飘忽。 花卉记得方书华第一次向她说喜欢是五年前。 那时的方书华还只是个对美女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流氓,俗气地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对着她笑得像个白痴。 花卉知道他一定对着镜子练了很久,因为他的笑像出色的服务员一样完美得只露出八颗牙齿,他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那时的花卉心中被首扬一个人的影子填满,看不进任何人。 那年的方书华还很青涩,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后虽掩不住满眼失望,还是痞痞地冲她笑,“小花,我会等!我一年向你表白一次,总有一天你会答应我的!” 什么时候他在自己心里留下一个影子、继而又占据一个位置?花卉不知道。 五年的时光,她看着野战部出身的他从一个坑蒙拐骗偷样样精通的逃兵蜕变成独挡一面的top mr6,看着他从一个杀人后会做几天噩梦的普通小贼磨练成血洗整个帮派照样谈笑风生的国际杀手榜第九的一流杀手,看着他从一个偶尔调戏到美女就会兴奋得叽叽喳喳四处炫耀的小混混变成整天泡在女人堆里厮混的情场老手…… 五年,究竟是他变了,还是自己没变? 花卉清楚地记得这一次又拒绝了他之后,方书华毫不掩饰地黯淡苦笑,“小花,你究竟还要等多久?我真怕有天我会等不过你。” 花卉的眼神飘忽在窗外的遥远方向,她在等么?如果在等,那她在等谁? 首扬从来不是她的,她绝不会像游黎一样对首扬全心全意地占有宠溺。她一直追随首扬的脚步、跟随他的方向,只要他偶尔能停下看自己一眼她就满足了。 顾知航的出现让游黎几乎不能承受,她却不一样。她同样伤心酸楚,但一直都知道他是她的得不到,所以藏在心底的那抹幻想破灭后,她并不觉得太难过。可她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方书华会再次出现。 从a市离开手机就没开过,她能想象出电话已经被方书华拨打了多少遍,也能想象他会多失控,可她就是不想见他! 不知不觉走进心里的人始终以一种不知悔改的自私姿态出现在她的感情世界,花卉对他不仅仅是失望。 “嗨!花?好巧!”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走进来,带着一脸很阳光的笑容,明媚得有点灼伤。 花卉在他走近之前就已经敏锐地收了所有情绪,淡淡勾了勾唇角,“巧吗?” 男人佯装尴尬地摸摸鼻子,在她面前坐下,“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制造机会见你。” 花卉的职业是莫斯科一家高级健身俱乐部的兼职女子塑形师,这个名叫帕沙·伊凡的男人则是花卉所在俱乐部的男子健身教练。 花卉不是一二十岁的小女生,自然看得出来帕沙喜欢她。 喜欢花卉的男人不在少数,花卉总能用她近乎不近人情的冷艳让人敬而远之,可唯独帕沙。 花卉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帕沙的笑在某一瞬间像极了首扬,同样明媚,同样干净。 花卉曾很疑惑,像他们这种人早已从内到外都被黑暗浸染,首扬的表面为什么会干净得如同上流社会的大家少爷? 游黎几乎从没笑过,不会有表情的脸上只有冰寒;乐亦正好相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都在笑,他的笑充满人妖式的挑逗魅惑,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发现,那风情万种根本是早已习惯了的面部肌肉定型;包程的笑爽朗放肆,不管什么时候都藏有一分机谨在里面,只是他憨厚粗犷的外表掩饰了他的冰冷城府;花卉自己非常少笑,她不是不会笑,她伪装成各类角色潜伏到敌人身边时笑得可以媲美好莱坞演技最出色的巨星,可她的眼睛却始终冷漠嗜血。 方书华和首扬却不一样! 方书华是东都最随性的人,他的喜怒哀乐始终毫无隐藏地显现在脸上,风流的、调戏的、不正经的、高傲的……他的笑就像正常人一样真实普通,就连执行任务时也会把那种以实力压胜对方的嚣张展现得淋漓尽致,所以许千凡他们笑称,方书华是东都最正常的人! 而首扬—— 首扬的笑比方书华还善变。开心时他的笑干净如清晨娇嫩带露的罂粟,阴谋得逞时他的笑倨傲如最妖艳的血色罂粟,即便是杀人时他的笑也会腥甜如噙了一苞鲜血的待放罂粟花蕾。可在顾知航面前,首扬的笑则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如绽放到最美一刻定格的纯白罂粟……不管哪一面,都明媚得几乎灼伤她的眼! 花卉避开帕沙的视线,即便笑容再像,也不是首扬。没有人能生得一张可以与首扬相媲美的脸,更重要的是,首扬从不会这么温柔地看着她笑。 “想喝杯什么?”花卉语气依然清淡不带温度。 “花是想请我喝咖啡么?呵呵,男人怎么能让美女请客?” 帕沙是个绅士,“花想喝点什么?” “玫瑰花茶吧。”已经喝过一杯咖啡的花卉有些心不在焉地描着咖啡杯上的精美花纹。 帕沙很喜欢花卉清淡的模样,俄罗斯的女人大多倾向于外向,安静冷艳的花卉和她们比起来神秘得令人不得不为之着迷! “花,这段时间很开心吧?” 花卉没抬头,语气轻轻地说着谎,“还好,回国陪家人待了一段时间。” “切斯诺夫小姐她们非常想念你,每天都要问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侍者送来一杯花茶、一杯拿铁,还有几样精美的小茶点。 花卉优雅地道了声谢,看得帕沙更是满眼柔情。 “关于教程我已经跟杰弗米说过,应该不会耽误顾客们的健身进程。” “我的意思是,顾客还有教员们都很想念你。” 花卉淡淡笑了笑,“听到这话我很开心。” 帕沙知道花卉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他倒是个性格外向的男人,不断地说着幽默的话逗花卉笑。不管是健身房里发生的无伤大雅的小笑话,还是平时听来的小段子,帕沙都说得绘声绘色。 整个下午茶时间,花卉的耳边都是帕沙的声音。 一个男人能费尽心思逗你开心是一件很难得的事。花卉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很客观地观察着帕沙。 英俊的外表,谈吐举止都是无可挑剔的绅士之风,干净文雅,让人很难排斥他。 花卉心如止水地想,普通女人肯定都喜欢这类男人吧? 太阳还没落下去,这么早就送花卉回去,帕沙有些不甘心,“花,真的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我知道有一家意大利料理做得很不错。” 花卉笑笑,“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改天吧。” 帕沙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拥抱告别。 在亲吻花卉额头的时候帕沙看到花卉的眼神明显动了一下,回头,正看到一个东方男人从一辆车里走下来。 帕沙松开花卉,“花,你朋友?” 花卉点点头。 方书华脸色铁青地走近,刚刚他们在车里亲密交谈、下车后男人拥抱亲吻花卉,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这是俄罗斯的习俗,可这狗屁习俗用到花卉身上他就恨不得杀人! 帕沙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一见他就没好脸色,风度使然还是礼貌地问候打招呼,哪知方书华根本不理他。 花卉看到方书华眼里的杀气和紧握的拳头,定定看着他的双眼,“方书华,如果你敢动手,你就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方书华脸色更加阴寒,“小花,别告诉我你看上他了!” 花卉不理他,转身朝帕沙礼貌地笑笑,“真不好意思,他是我的家人,不太懂这边的风俗。” 帕沙不懂中文,不知道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但听了花卉的话放下心来,“没关系,我先回去了,改天请你和这位先生一起用餐。”对一脸阴沉的方书华也礼貌地一点头,开车离开。 花卉没看方书华,拿出钥匙走进小别墅。 “小花?” 出乎意料的,方书华并没有跟进来。 花卉脚下略微顿了一下,没关门,自顾脱下外套换了鞋走进客厅。 方书华的寒气渐渐退下去,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一个人站在别墅外的路上,看着半开的门,一颗心沉沉浮浮。 时间一点一点过,太阳慢慢沉下一半。看着始终没再动过的房门,方书华苦笑,这个女人对他始终这么冷漠。 无声地走进别墅,关上门,厨房传出做饭的声音。 这是方书华第一次来花卉在莫斯科的住处。 别墅不大,两层半。一楼是客厅厨房,二楼是卧室健身房,三楼是小小的阁楼。 方书华打量着精致的别墅内部,总觉得首扬的影子无处不在。 风格,是首扬喜欢的白色;地上,是首扬喜欢的毛绒地毯;窗和沙发都是首扬喜欢的雕花;就连窗帘也是首扬喜欢的双层窗帘! 方书华眸光暗暗的,他知道这些是别墅的普遍风格,可心里总有一只可恶的恶魔作祟,让他狠狠不舒服。 晚饭很快做好。 方书华拿着刀叉看着盘子里的菲力牛排,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扬、很喜欢吃这个。” “啪!” 花卉切牛排的刀一个大力划在盘子上。 方书华被吓了一跳,“小花?” 花卉冷冷笑笑,起身就走。 “小花?!”方书华忙拦住她,“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随口说说!” 花卉根本不看他。 方书华急了,“小花我知道你很生气,我愿意改,真的!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把整个俄罗斯都快找遍了,我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小花,我承认我很小心眼,总怀疑你!我只是太在乎……” “你太在乎的是我?那好,我问你,你知道扬喜欢牛排,那我呢?我喜不喜欢你知道?” 方书华顿时哑然。 花卉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挥手打开拦在自己面前的胳膊就要上楼。 “小花!”方书华再一次拽住她,“你告诉我好不好?你都说了我最自私的地方就是我根本感觉不到我的自私,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能知道?” “你真想知道?”花卉半回头。 “真的想。”方书华语气很是认真,“小花,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什么都愿意改。” “和我打一场,打赢我就告诉你。” 方书华一愣,“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那算了。”花卉大力挣开他。 “小花!我打!”方书华忙再次拦住她。 虽不知道花卉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方书华知道,这终究是花卉给他的机会。 花卉是杀手出身,拳脚功夫差不多可以跟游黎相抗衡;方书华虽是野战部队的逃兵,但磕磕绊绊磨练出来的身手也绝对不差。 二人动起手来谁不让谁! 花卉的腿上功夫非常厉害,不管是边腿还是回旋踢,灵敏骁悍,爆发力极强,即便是高大威猛的大汉也招架不住! 而方书华则倾向于用拳头,对他来说一拳打死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记录! 他们这种人对人体的脆弱点和致命部位拿捏得比医术精湛的医生都要熟悉,一招一式绝不虚假! 小小的空间,二人打得险象生还! 花卉已经吃了方书华两拳,腰腹和后背像火烧一般;而方书华则已经被花卉上下踢中不下五脚,感觉骨头都被她给踢断了! 再一个照面互击,花卉的腿正中方书华脖颈,却在踢中的一刻猛地停下!而方书华的铁拳则扎实地打在花卉的胸腹! 花卉立刻被方书华狠狠打飞出去,重重撞翻沙发! “小花?!”方书华在打中花卉时才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手下留情,却来不及收回手。 花卉胸口翻腾了好半晌,才反呕出一口血来。 一见花卉竟被自己打得吐血,方书华脸色都变了,慌忙上前,“小花!你怎么样?为什么要让我?你……” 花卉手背擦了下唇角,挣开他站起身,“没事。” “小花,你……” 将他的急切不安全看在眼里,花卉淡淡一眼便别开,“你可以当成我想告诉你答案。” “我……”方书华看上去比花卉更狼狈,他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拳头会落到花卉身上。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自私?我现在告诉你,你从来以自己为中心,不会为其他人考虑,所以你从不会觉得自己自私。”花卉不带温度地扫了他一眼,弯腰捡起沙发上掉落的手提包,“现在你打赢了,也知道答案了,方书华,你高兴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二章、一杯酒引发的…… 身手恐怖的自由者“上帝使者”的失踪短时间内并未引起太大的怀疑,毕竟,能悄无声息杀了他的人放眼国际都找不出一个来,更何况还是在黑道势力单纯的a市。 “你确定是蓝带的人?”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首扬开着他的骚包兰博基尼,载着顾知航停在天下间夜总会的停车场。 豪华的夜总会依然人声鼎沸,首扬一进二楼的“缤纷世界”就“抛弃”了顾知航,骚包地晃进舞池。 不一会儿,舞池中便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突然出现这么一位国色天香的超级美男,舞技还这么炫,一时间整个舞池的叫声闹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顾知航坐到一旁的吧台看着首扬在聚光灯下尽情地卖弄风骚,略微皱眉,心里更是很不爽,觉得不该听首扬的话来这种地方。 “知航?这么巧?”余迎和几个年轻的女人出来,“正巧”看到吧台边不显眼角落的顾知航。 “总裁?” “总裁你也来啦?” 跟余迎关系不错的女人也纷纷惊讶地打招呼,心中暗想,原来总裁也会来这种地方放松玩乐。 顾知航和首扬一进来便有人通知了余迎,所以余迎有充足的时间想好对策。 她知道首扬似乎很喜欢天下间,但也知道他并不常来,所以听到他们二人竟然来了的消息只是稍微吃惊了片刻,便很快想好对策。 顾知航看了余迎和公司的几个职员一眼,难得给了好脸色,“嗯,是挺巧的。”眼神跟着舞池中那道矫健如完美猎豹的身影。 几个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正中聚光灯下比妖孽还妖孽的男人,立刻了悟,“总裁是和扬少一起来的?” 余迎顺势坐在他身边的吧椅上,“怎么会来这儿?我记得你是不喜欢比较吵闹的地方的。” 顾知航也不看他,“扬喜欢。” 余迎不易察觉地僵了下脸,勉强笑笑,“我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一起来的女人们都是很有眼力见儿的主儿,见余迎似乎没有了要离开的意思,立刻明白过来,笑嘻嘻找借口先离开。 余迎对她们的“识相”很满意,见她们都已经离开,这才很淑女地微低头解释,“我没来过这种地方,今天是小敏生日,大家一起吃过饭之后、我也被拉了过来。” “嗯。”顾知航依然不带任何温度。 虽然身处不显眼的角落,顾知航依然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他本就生了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孔,晚上出来又鲜少地换了套休闲装,少了一分平时的冷峻,反而多了抹大家阔少的慵懒贵气。 余迎略带幽怨地看着眼前更显风度倜傥的男人,语气温温软软,“知航,我们、什么时候能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 “谈——我们之间。”余迎微低着下巴,看上去我见犹怜,干净的模样与这纸醉金迷的狂热环境很不相符,“我家里、问咱们什么时候……结婚……” 顾知航终于肯转过头来扫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结婚?” 余迎脸一白,“知航?” 顾知航又转过头继续看舞池中的那只妖孽。 余迎的眼神动了一下,转移话题以缓解自己的尴尬,“知航,你想喝点什么?” “瑞典伏特加。” 余迎不着痕迹地看了吧台的调酒师一眼,“一杯橙汁,一杯瑞典伏特加。” 很快,酒被端了过来。 顾知航看了杯子里的透明液体一眼,并没什么反应。 余迎微低头双手端着杯子,轻轻咬着吸管,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知航,我们、能不能一起出去走走?” “去哪儿?”顾知航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怎么,语气并不是太过冰冷。 余迎眼光里带着点期盼,“随便去哪里都行,我只是想和你走一走。”顿了顿,才又小声说道:“我们、都没像别的情侣一样一起出去过。” 顾知航端起酒杯,“你想去哪儿?” 余迎的眼神颤了一下,没想到顾知航竟会问她想去哪儿,当下心中微微紧张,“我、知航,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走一走?” 顾知航没回答她,只是端着酒杯不说话。 余迎的心里微微紧张,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又低头喝了一口橙汁,“我只是觉得,自己挺失败,这么久都没能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顾知航继续沉默,端着酒杯不喝,但也不放下。 “知航,伯母、是不是也不太喜欢我?”余迎像是被赶回家的刘兰芝,委屈中带着倔强地说着“儿实无罪过”。 顾知航沉默得令她心发慌,不禁捧着杯子苦笑,“知航,我觉得我跟不上你的想法,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谈谈可以吗?我真的很想照顾你、照顾伯母。” 顾知航依然没说话,慢慢将酒杯送到唇边。 余迎依然神色如常,但她的心里却是已经紧张得近乎迫切了。 可酒终是没送到顾知航的嘴里。 “真是过瘾!”一道大汗淋漓的身影蹿了过来,截过顾知航即将送入口中的酒就一饮而尽,然后才放下杯子斜睨着顾知航,“都不知道给我要一杯?”对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一杯蓝调。” 调酒师看了三人一眼,彬彬有礼地一点头,开始调蓝调。 顾知航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一脸清淡,“你很喜欢伏特加?” “不喜欢,”首扬诚实地摇头,有意无意横在顾知航和余迎中间,“跳着这么久热死我了,正渴着呢,所以懒得挑了!” 因为首扬挡着,所以顾知航看不到余迎脸上的神情,但想来绝不好看就对了。 顾知航又看了一眼空了的酒杯,站起身,一拉首扬,“跳够了就回去。” “知航?”余迎忙站起来,“我们、你……我们、不是要一起走走的吗?” 首扬立刻眼一眯。 顾知航拽着首扬的腕子,头也不回地和他一起离开,“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首扬看着顾知航牢牢牵着自己的手,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唇角,“顾老大,为了我而伤了美人心,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一个给我看看。” 首扬翻了个白眼,“我说顾知航你就不能有点情趣?” “能,不是现在。”顾知航打开车门将首扬塞进副驾座。 首扬顿时不满,“我不就载你一次,这么快就找场子?你载我的次数多了去了!” 顾知航直接为二人系好安全带,迅速开车,“你一会儿会醉。” “少瞧不起老子!就算一瓶伏特加老子也不会放在眼里!” 顾知航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伏特加可能不会让你醉,但刚才的酒却能让你醉。” 首扬闻言皱眉,“什么意思?那酒有问题?” “嗯。” 首扬一听这话立刻恼了,“靠!顾知航!你知道酒有问题还看着老子喝完不阻止?” “我不想。” 首扬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气鼓鼓地剜着顾知航真想掐死他。 不想?什么意思?不想阻止他中毒?就这么想让他中招儿? 瞪了他半晌,首扬才磨磨牙,“顾知航你丫的就是个混蛋!老子可是替你中的毒!” “不是毒。”顾知航目光平静无波。 看着顾知航那张纹丝不动的脸,首扬很怀疑那酒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否则以这混蛋对自己的关心程度怎么会这么平静? “不是毒?”首扬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那个女人居然没动手脚?” “动了,不过不是毒,只会折磨你,死不了。” “靠!顾知航!”首扬再次炸毛了,“你丫的究竟什么意思?折磨我你很高兴?” 哪知顾知航竟瞥了他一眼,“不只是高兴。” 首扬要气炸了,敢情这混蛋很想看他被折磨? 顾知航眼底噙了一抹得逞的愉悦,面部线条也生动许多。 首扬可没他那好心情,被他气得浑身发烫,觉得肺子都鼓鼓的,恨恨摇开车窗,让窗外的凉风吹在脸上降低身上的热气。 顾知航扫了一眼右边的后视镜,镜子里的妖孽正一脸窝火地瞪着窗外,白净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意,十足的喝酒微醺的美人儿,别有一番情致。 顾知航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角,心中对余迎的厌恶暂时减了一分,至少在这件事上她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霓虹灯匆匆在车窗外滑过,夜晚的a市依然繁华迷醉,美得像一位满身珠翠绫罗的贵妇! 可惜车内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个有心思欣赏这富丽堂皇的夜景。 顾知航始终注视着一脸气鼓鼓的首扬。而后者也渐渐有种酒劲上头一般热乎乎的不舒服感,首扬不耐烦地扯开安全带,身体往车窗靠了靠,阴沉着一张精致的脸看着车窗外的不知名处。 顾知航唇角含了一抹笑,忽然发现这家伙跟自己怄气的模样也是这么可爱! 短短一会儿,首扬连外套都甩了,迎着窗外“呼呼”的风使劲儿吹。 顾知航有一眼没一眼瞟着首扬粉腾腾的脸,暗暗猜测着他究竟是酒劲儿上头,还是药效发挥了。 只开车回上帝之城这不足半个小时的功夫,首扬已经热得浑身发烫,乘在电梯里忍不住把衬衣扣子解开大半,不住扯着前襟呼扇着,心中格外烦躁。 身上像爬了无数只蚂蚁,那种不知是痒还是躁的不舒服感让首扬坐立不安,他很想发泄发泄或者吼顾知航几句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但一看到顾知航气定神闲的模样就气得恨恨别过脸不愿理他。 顾知航自然将首扬的反常看到眼里,眸中波光慢慢流转,没想到他的抗药性这么差,药效这么快就发挥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三章、药效发挥 一进门,首扬就接了冷茶大口大口灌着,连喝两大杯。可凉凉的水喝下去非但没降温,反而觉得水一下肚就变烫了! 首扬觉得胸口燃了一团火,灼得他喘不过气,身体也开始明显灼烫,皮肉下的血液温度越升越高,四肢窜上酥酥麻麻的热浪,顺着血管在身体里流窜,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像酸软无力又像是力气过度急需宣泄。 他很想问顾知航自己究竟怎么了,但一看到顾知航那张云淡风轻甚至带着点诡异笑意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可不管是坐还是躺,都难受得没办法静下来一秒钟!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首扬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扔到了一个沸腾的蒸炉里,胸口闷得让他几乎要窒息。 单手撑着身体,首扬捂着胸口趴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儿,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汗水大颗大颗滑下,滴落在沙发上。 身体的灼热太过诡异,首扬不得不相信,那杯酒果真被动过手脚,不由更对“见死不救”的顾知航恨得牙痒痒。 将二人的外套拿去挂好的顾知航一回客厅就看到某只妖孽一副汗水淋漓、气息不稳的不正常模样歪在沙发上,不禁皱了皱眉,上前摸着他滚烫的脸,“很难受?” 首扬没好气地瞪他,“很高兴地告诉你,你如愿了!” 顾知航啼笑皆非,这个白痴怎么这么记仇? 看着沙发上这衣衫松散、双颊酡红、明显清动模样的妖孽,顾知航不自觉喉结动了动,眸光染上一层幽暗。 首扬紧皱着眉头微微喘息,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类似于兴奋剂一样的东西在作祟。 扒开顾知航的手起身就要去洗浴室。 猜到他要干什么的顾知航上前拦住他,“你现在体温很高,不能冲冷水。” 首扬满脸烦躁,大力挣着他,“顾知航你给老子滚开!老子喝酒的时候你不管,现在装什么好人?滚开!老子快热死了!” 顾知航当然不会避开,箍紧他的身体,“热也不能让你冲冷水,伤身体!” “那你倒是给老子找解药去!”首扬只觉抱着他的那人温凉宜人,火气似乎也减退一分。 顾知航手上不松,很诚实地告诉他,“没有解药。” “靠!”首扬气急败坏,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滚烫,“顾知航!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别胡说,不会死。”隔着薄薄的衣衫,顾知航觉得首扬的身体烫得吓人,心跳的频率更是快得离谱,这才稍稍担心起来,“很难受?” “你也喝一杯试试!”首扬一个劲儿地挣脱着,想找个可以舒服一点的姿势,却是不管怎样都难受得让他想横冲直撞。 顾知航眉头紧皱着,他知道药量一定很大,但对于他们这种受过各种特训的人来说,首扬根本不该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可眼下他的难受绝不是装出来的! 顾知航将首扬放到床上,“对不起,我没考虑周全。” 首扬也顾不得跟顾知航怄气,皮肉里面像长了钉似的在床上来回翻腾,“顾知航,我、我难受!给我水!越冰越好!” 顾知航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有些犹豫。 他承认察觉出来余迎下的是什么药之后存了私心故意不去阻拦首扬,可现在意识到他二人的the first竟是建立在首扬被下药的基础上,心里难免有些小不舒服。 首扬可没心思在意他是不是不舒服,胸口的火拔不出来散不去,在骨头缝里“滋滋啪啪”炙烤着血液耀舞扬威! 见顾知航皱着眉头略显凝重地站在床边,首扬赤着脚爬下床拽上他的衣领,“顾知航!我瘦不了了!告诉我该怎么解毒!我、难受得要死了!” 首扬整张脸如同最娇艳的火红色罂粟花,连带着耳朵、脖子都泛着红润的水泽,如今红唇微启,呼吸滚烫地娇喘着,更是诱火得让人心扬! 顾知航薄唇抿了抿,搂紧了首扬滚烫的腰身,“如果我现在给你解了毒,你会不会不高兴?” “老子都快死了!哪儿还有什么高兴不高兴?” 首扬将顾知航的肌肉抓得生疼。 他觉得每根骨头都在蒸腾,一股股强大的热流在体内流窜,身体像自动蒸汽机一样源源不断地产生着热lang,可骨头上偏偏覆盖着厚厚的皮肉,那浓重的热lang无处可散,便在身体里翻腾成熔浆,与血液融在一处在身体内横宠直撞! 搂一个清动的妖孽在怀,尤其是这妖孽还是自己唯一喜欢的人,即便是自空能力强如顾知航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不再废话,搂着首扬后背一扣他的脖颈,吻上他滚烫的唇。 首扬不仅身上温度高,口腔更是烫得灼伤人! 顾知航不轻不重扣着首扬的后脑勺,一遍遍亲吻着似乎慢慢安静一些了的男人。 热度能感染一切,顾知航微闭着眼,允吸着那张依然没学会接吻的唇,呼吸被侵染得越来越灼烫。 他能感觉到首扬的急切,急切地想探出舌、想回吻,只不过越急切越凌乱、越凌乱越什么都不会,只能傻傻地任由顾知航所取。 直到将首扬的唇吻得微肿,顾知航才松开他,声音被染上魅火的低沉,“有没有好一点?” 首扬被清欲充斥的眸子微微怔,不自觉吞咽了下喉结,刚刚的美好让他心底的莫名愈望飞快地高涨,小腹下早已宠撞上一阵阵的热流,新一轮的宠撞再次袭上! 首扬不说话,一口咬上顾知航的唇,用力允吸着,同时紧紧抱着顾知航,身体不自觉越帖越紧。 顾知航被他咬得唇瓣生疼,却是任由他很没水平地“啃”着,纵容着他上下游窜的双手。 朦朦胧胧中,首扬只觉得越靠近顾知航就越舒服,由着心底的叫嚣不受控制地贴着顾知航的身体来回ceng。 顾知航被他蹭得直皱眉,无语地用力推开这个笨蛋一些距离,抽了首扬腰间“碍事”的皮带。 没想到似乎找到了一点儿“门路”的首扬比他更直接,一个大力竟然将顾知航的衣服从外到内撕了个粉碎! 看着地上明显不能再穿的碎布片,顾知航磨磨牙,只可惜还没来得急瞪他一眼,首扬便已经将他一个大力铺倒在床上。 顾知航被他砸得闷哼一声。 首扬丝毫没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毫无章法地上下其手,那迫切的模样根本就是逮到哪儿沁哪儿! 顾知航任由首扬疯狂地吻着,心中不禁感慨:罢了罢了!看在自己“陷害”了他的份儿上,第一次就被他ya吧! 首扬的意识里可没什么ya不压,他只是觉得身体难受得要爆开,而顾知航却能缓解他的难受,所以不顾一切也要抱紧他。 只是没想到的是,亲吻和拥抱只带来一时的缓解,之后竟然是变本加厉的难受。 首扬口舌牙齿齐上阵地狠狠啃噬着顾知航的唇、下巴和脖颈,体内的热流却是非但没减,反而更疯狂起来。 莫名的愈望让他心躁得又yang痒又憋闷,体内像盘着一团濒临爆炸的波光团,快速扩张却被限制着空间! 首扬忽轻忽重抓着顾知航腰间皮肉,难受地在他耳边呼吸粗重地喘着气,“顾知航!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难受!” 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顾知航有些想发笑,又有些想骂娘。他都这般牺牲了,结果这白痴竟还是连吻都不会! 他那是吻吗?分明是咬!咬得他舌尖嘴唇都破了! 最可气的是,他都甘愿被他ya在身下了,结果这混蛋却只会来来回回地乱蹭! “你、不会?”顾知航只能想到这个结果。 首扬觉得自己现在就在地狱与天堂之间徘徊,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难受得求死无门,却又愈罢不能! “……不会、什么?”汗珠一颗颗地滚落,首扬喘息得连声音都断断续续,“……顾知航!我要死了是不是?……你给我个痛快的!老子要难受死了!” 顾知航想笑,却又忍不住心疼。 看他这懵懂的模样,顾知航真想狠狠一口吃了ta! 搂了搂首扬早被汗水浸透的身体,顾知航心想,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什么都不懂? 一个用力,将首扬翻身压在了身下。 奇异的沦陷,身体的难受果然一瞬间退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以言说。 首扬只觉得一瞬间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他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形容不出之前的难受究竟多煎熬一般。 他觉得整个人都变轻了,身体像是乘在虚幻的半空中,脑中是一片白茫茫的云雾!这种从未感觉过的感官与灵魂的双重升腾,让他忍不住哼叫出声。 顾知航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身下的男人美得让他疯狂! 薄薄的肌肉线条如刀刻,覆盖在他近乎完美的身体上。橘色的壁灯下,首扬身上的汗水浸得他如同最美的性感水晶包,只一眼便能勾起所有人的愈望! 他不自觉迸beng紧的身体、他细长有力的颈子、他微微后仰的头颅、他不懂遮掩的声音、他握得青筋暴起的拳头……每一处都让顾知航身体发烫! “顾知航!顾知航……”首扬闭着双眼如置云端,湿漉漉的睫毛轻轻颤,迷蒙中近乎本能地一遍遍叫着心底那个人的名字。 顾知航不住地亲吻着首扬湿漉漉的身体,他竟发现连首扬叫他的名字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顾知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已经不确定被下药的究竟是首扬还是他,他竟然一遍遍狠狠yao着他,整整折腾了一夜! 等他最后抱着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的首扬清洗干净终于躺下时,天已经大亮。 聪明地吸取了前车之鉴,顾知航将二人的手机全部关机,这才心满意足地搂着怀中罂粟花瓣一样娇美的男人,带着美酒般的浅笑进入了梦乡。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四章、恋爱智商 首扬是被一只撩拨的大手给摆弄醒的。 意识朦胧中,一只手轻柔地描着他的五官轮廓,脑门和嘴唇时不时被两片热乎乎软乎乎的东西亲上一亲。这倒不算什么,可那只手实在是可恶得很,描着他的五官还不算,竟然划到他的耳朵边儿,顺着耳际往下划,引得他一阵战栗! 接着那只手竟然又开始描绘着他的锁骨! 首扬迷迷糊糊咕哝了句什么,皱皱眉想继续他难得的香甜大梦。 耳边隐隐传入一声低低的宠溺笑声,接着嘴唇又被亲了一亲。 那只手继续它的“描绘”征程,划过他结实的胸膛,停留在小可爱处使坏! 首扬心尖儿一阵阵的又麻又痒,让他忍不住皱着眉哼哼两声,身体在那个舒适的怀里钻了钻,长腿一横,像只八爪鱼一样扒住了某人! 顾知航啼笑皆非,看着怀里小娃娃似的睡得安然深沉的某妖孽,心柔得要溢出水来。 可某人却带着不把某妖孽捉弄醒不罢休的目的,心情极其愉悦地继续“征程”。 首扬的意识还没重新钻进美梦,那只可恶的手又攀上他的脊背,细长的指尖在他的脊梁处轻快地一划,立刻引起一道电流! “嗯……”首扬很是不满意地往下缩了缩。 顾知航忍着笑,手渐渐下移。 身体不自觉的明显战栗终于拉回几分神智,“顾知航,我要睡觉……”首扬眼睛也不张开就皱着一张脸咕哝。 顾知航唇角的笑意明显极了,手下不停,在薄薄的被子下分外轻柔灵巧。 首扬一个激灵,立刻张开眼,不满地瞪着正含笑看着自己的男人,“顾知航你想干嘛?” “你说呢?”顾知航半躺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因睡饱而皮肤格外细腻的男子。 顾知航今日不像平常的冷硬,大大的眼睛微眯,眼角弯弯,幽深的眼波融化成细碎细碎的涟漪,煞是好看! 首扬被他几乎从未见过的明快笑意晃得愣了愣神儿,眨了眨渐渐清澈起来的眼睛,似乎终于清醒了,一翻身趴到顾知航身上,“怎么这么开心?” 顾知航扯了个厚厚的靠枕垫在自己脑后,环着这只妖儿略细的腰,“你不开心?” 首扬正想开口,就听到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叫了几声,这才发觉自己饿得心都发慌了,立刻一改口,“不开心,我快饿死了。” 顾知航无语,顺手捏了他一把,“你还知道饿?都睡了快两天两夜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首扬眨眨眼,“我睡了这么久?”半晌,才点着头老神在在,“余迎果然够恨你,下个药还下这么大的剂量。”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首扬蹭了蹭他,“顾知航,咱们现在才叫睡,对吧?” 对于这个无限白痴的问题,顾知航直接选择忽略不回答,双手继续游走。 首扬被他聊拨得心中发痒,忍不住扭动着身体,“顾知航,我在上面试试。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但不知道对不对。你配合一下让我试试。” 顾知航摸索着首扬线条流畅的肌理,语气不明,“你确定你会?” “不确定,所以才要试试。”首扬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那杯酒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下流手段?老子可真不想再来一次,那感觉太折磨人了!” 顾知航扣着首扬的后脑勺又亲了一下,才松开,“嗯,叫得那么大声,的确折磨得够呛。” 首扬翻了个白眼,“老子差点以为活不过来了!丫的明知道该怎么救我还让老子一直难受!” “谁让你不乖?” “顾知航!老子是大男人!”首扬恶狠狠掐了顾知航一把,“别老是‘乖’‘乖’的!‘乖’是哄小孩儿的!” “知道的还挺多。”顾知航眼底的笑早已溢出噙在了唇角,殊不知,这妖孽凶巴巴的模样看在他眼里分明就是个傲娇的小娃娃。 首扬懒得跟他斗嘴,双手在顾知航身上学着他的样子生涩地毛手毛脚,执着于他的想法,“顾知航,让我试试!第一次老子迷迷糊糊的,第二次就直接睡着了,这第三次你怎么也得让我知道清楚吧?” 顾知航沉默。 第三次? 顾知航寻思着,如果他告诉首扬这两天他们在一起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首扬会不会气吐血? 身上的妖孽继续锲而不舍,顾知航被他闹腾得浑身发热、心头发痒,身体更是早已耀舞扬威,立刻翻身一个用力将二人掉了个个儿。 首扬顿时不乐意,不安分地用力挣扎,“顾知航!我说让我在上面!我要试试!” “乖,你不会,我教你。”顾知航嘴上很好心地哄着某白痴妖孽,身下却是利落地绝不拖泥带水! 首扬一个闷哼,这才发觉某个部位竟然很疼!可惜来不及想明白什么,便再一次沦陷! 顾知航借口某妖孽的枪伤还没长实,不能剧烈运动,用“武力镇压”剥夺了某只被药物所累体力还没恢复的白痴在上面的权利。 一个小时后,a市再一次落下夜幕,顾知航这才“吃饱喝足”地搂着气得直瞪眼的首扬,眉眼间得逞的笑像极了一只狡诈狐狸,“乖,学会了吗?” “顾知航你丫的少趁人之危!等老子恢复了力气有你好看!” 顾知航亲了他脑门一下,“还有力气威胁,看来我还没让你舒服。” 首扬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就坐起身。 “嘶——”首扬还没坐起的身体一僵,五官立刻皱到一块儿,“靠!老子的腰!” “怎么了?”顾知航忙扶住他。 首扬顺势重重摔在顾知航怀里,扶着腰直龇牙咧嘴,“老子的腰!要断了!” 见首扬都快起不来了,顾知航这才发觉好像真的严重了,似乎——次数的确太多了些。 “顾知航!你到底怎么暗算老子了?老子的腰都要断了!” “我给你推一推。”顾知航自然不忍心看首扬有一丁点儿不舒服,抱着他的身体将他一翻,双手用力在首扬的腰后拿捏起来。 在训练基地他们开设某种“特殊”课程的时候,有专门教男人怎么取悦女人的课程。顾知航虽不感兴趣,但为了考核也不得不随意听了一些,没想到还真用得上了,至少现在首扬是一脸享受。 顾知航觉得,这只骚包妖孽绝对是天生被压的主儿,要不原本是取悦女人的按摩用到他身上怎么会这么合适? 首扬可不知道顾知航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顾知航的手劲儿拿捏得很是到位,舒服得让他直哼哼,“顾知航你哪天失业了的话可以去做按摩师。” 顾知航手下加重一分,“你还想让我给别人按?” 首扬沉默了下,“那你还是别失业了。你若是敢跟别人睡的话我肯定会大开杀戒。” “你在质疑我的眼光?” 首扬扭头抛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是质疑你床上会再出现几个灌醉你然后让你负责的女人!” 顾知航不再回答,手中按着首扬的腰,忍不住暗自检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怎么能跟个女人一样陪着这脑子不正常的白痴一起胡思乱行? 听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变低,顾知航寻思着,莫非他也没逃脱“智商变低”的“魔咒”?不过看着床上趴着的这个哼哼唧唧没一点儿形象可言的白痴妖孽,顾知航觉得自己实在是“正常”多了。 顾知航洗刷出来,就看到穿了一条宽松睡裤的首扬边嘟囔“睡过头儿了,肌肉都睡得酸疼了”,边转动腰肢晃着臂膀。 顾知航有些想笑,这白痴,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是纵愈过度?不过他可不会“好心提醒”他,要知道,这可是他的“福利”! 准备换衣服时,顾知航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大事——他的衣服从内到外都被那天晚上浴火焚身的妖孽给撕碎了! 面对顾知航阴寒瞪过来的眼光,首扬无辜地揉揉清洗过后还没干的头发,“要不我打电话让宏昌再送来几套。” 听了他不着边际的提议,顾知航的脸更寒了一分。 让手下送衣服?连内裤一起送来?亏他想得出来! 首扬自然明白顾知航在瞪自己什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扒拉出一条自己的内裤递给顾知航,“人都税过了,穿条裤又怎么了?或者,你可以选择只穿裤子。” 顾知航的脸黑得真想磨磨牙把他给吃了! 首扬很不厚道地笑,“顾老大,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穿。” 顾知航斜了他一眼,“看来你还是很有力气。” 首扬诚实地点头,“现在恢复了。” 顾知航用力一捞首扬的腰,准确地扣到怀中,“你想明天晚上再去吃饭?” 首扬丝毫不把某人的威胁放心上,摸摸饿得瘪瘪的肚子,凑过去舔了某人的唇角一口,“我想吃饱之后回来再练习,我在上!” 顾知航对他的执着很是无语,松开他开始曼斯条理地穿衣服。 二人的身高体型几乎没差,首扬的衣服穿在顾知航身上照样潇洒合体。 首扬给顾知航找来的衣服是一件衬衫领的浅灰色针织衫,下面配上一条卡其色休闲裤。 “啧啧啧!”首扬色眯眯看着整理着衣服细节的顾知航,一脸纨绔不正经地摸着下巴,“顾老大,你还真是秀色可餐!” 平时的西服顾知航穿起来严谨大气,带着指挥者的骄傲冷酷;一身休闲装的顾知航同样出类拔萃,有二十几岁的正茂风华,也有成功者的沉稳内敛。 首扬水嫩的唇角一直上扬着完美蛊惑的弧度,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眼底的愉悦春意。 顾知航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人所影响的人,可很显然,首扬对他而言绝对是个例外。 看到心情如同一朵清甜罂粟花一样的首扬,顾知航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上扬的唇角,一拉某个仍**瞅着他的妖孽径直出门,“这会儿不饿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五章、内裤风波 尽管早已饥肠辘辘,二人还是一派端庄优雅的吃相。 顾知航想起首扬对于新开发楼盘的提议,随口问道:“你修的专业是哪个?” 哪知首扬竟像第一天去古贝诺斯面试时一样,抬起头皱眉想着,“我修过的专业都有什么来着?汉语言?心理学?……”竟然又一次掏出手机,“我打电话问一下。” 不管顾知航的反应,就拨通乐亦的号码,“姨妈,我上过几所大学?” 顾知航非常无语,原来这家伙当时不是在装傻充愣。 “……这么多?……好吧,知道了。……没事儿,就是随口问问。小花核对的结果出来没?……已经猜到了,没事,我有对策了,你们不用管……” 又废话了一大通,终于挂了电话,首扬扬扬眉,“哈弗的金融学,剑桥的建筑学,麻省的管理学,芝加哥的经济学,好像在牛津还修了人文、还是什么学科,姨妈也记不大清了。” 顾知航皱眉,“你怎么有时间上这么多大学?” 首扬津津有味地吃着色泽诱人的虾饺,“没适合我的‘职业’,所以我只能去当学生了。基本上那些听上去很牛的大学都待过一年半年,不过什么都没学会就是了。那些人就知道装模作样地搞研究,研究的东西还没东阳手下的小弟捣鼓出来的好用!”顿了顿,抬头看了顾知航一眼,“进古贝诺斯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哦,应该叫实习。” 顾知航把筷子握得紧了紧,皮笑肉不笑,“原来我是重金招了个不学无术的实习生?” “嗯嗯,”首扬点着头,“我的第一份正经工作都给你了,你该非常荣幸。” 顾知航觉得跟这个混蛋谈这些绝对能把人气死,不再理他,低头吃自己的。 “你确定要跟缅甸那伙人继续交易?” 顾知航给首扬盛了一碗干贝菌汤,“暂时没办法终止交易,双环虽和蓝带关系不清不白,但也只是刚开始,而和我们的合作已经两年了,不是说终止就能终止的。而且,也没有终止的理由。” 这一点首扬自是清楚,“小心一点,双环那伙人就是一帮眼镜蛇,心黑得很,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通知我,我让爆程帮你,他负责亚洲这一块!” 顾知航勾了下唇角,“不用,黑方k不过是不想做大罢了,我没你的野心。” 首扬瞟了他一眼,“你的野心还小?打着小帮派的幌子,干尽国际黑道的勾当,你和国际上的多少不起眼的黑帮组织交易、你在瑞士银行的资产究竟有多少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顾知航懒得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你那边的结果怎么样?” “没线索,不是人皮面具。” “能立刻对你出手,绝对是宴会上的人,上到职工宾客,下到服务员,所有的人一个不少,不可能有漏网之鱼。” 首扬略显危险地笑了笑,“就是因为没有漏网之鱼,所以这鱼才会一定在这网里。”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捕鱼啊!”首扬一派理所当然,“明天我去见一下勤志,如果我的方法奏效的话,最多半个月就能出来结果。” “你一直没让帮里的人插手,是不是怀疑那叛徒藏在了黑方k里?”顾知航的脸色并无异样。 首扬也不隐瞒,“的确怀疑。a市虽不算小,但绝对不大,能让我查不到,只能说,他不但隐藏得够深,而且隐藏得很好。这样的话,只能是在蓝带或者黑方k。只有这两处势力,top没办法细查。” “你放心照你的计划做,房名他们四个是最能信任的人,必要时可以联系他们。” 首扬冷冷一笑,“我会自己揪他出来!” 出门时,顾知航心思还旖旎地动了一动,寻思着这算不算是他和首扬的第一次约会,可紧接着,所有的旖旎风光都被首扬给破坏了! 两个大男人一起买内裤的确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只不过将顾知航连拖带拐地拉进一家高档男士内衣店的首扬丝毫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还是觉得白色比较好看。” 感觉到导购们怪异的热情度,刻意戴了一副大墨镜的顾知航脸寒得要结冰,看着一脸认真挑内裤款式的首扬真想拽着他立刻离开。 “这款黑色的也不错!”首扬竟然还让顾知航看那小小一块布料上的精美暗纹。 看着导购们一个个隐忍的笑和颇带颜色的打量,顾知航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太过咬牙切齿,“你喜欢就好。” 顾知航之所以还能声音如常地回答首扬的话,完全是因为这个白痴这会儿竟然表现很好得没叫他的名字! “那就这款了!”首扬大手一挥,“还有刚才那盒白色的,都包起来。” 顾知航付了钱,立刻离开内衣店。 偏偏首扬还在很没眼力见儿地继续迟钝着自顾感慨,“原来自己来买还有这好处!平时都是下面的兄弟选最好的送来,或者在旗下的公司里提,都没自己挑选过。……顾知航,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觉得你穿白色也不错,为什么一直都是黑色?” 顾知航觉得在大街上听一个男人跟你讨论内裤的颜色真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最丢脸的是,紧接着竟遇到了自己的职员,而且还是非常八卦的女职员! “总、总裁?扬少?!” 下班后一起逛街的张璇和张芬然迎面看到两个同样惊艳养眼的美男后,眼睛都不自觉瞪圆了,生怕自己看错了。 她们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两天没去公司上班的总裁大人和首秘书长竟然在逛街,而且还是一起从一间内衣店出来!最让她们无法不遐想连篇的是,她们一向西装革履的总裁大人身上竟穿着首秘书长的衣裤! 顾知航的脸更黑了,真想对她们视而不见地走过去,或者直接说一声“你们认错人了”! 只可惜首扬跟他的心思没有一点灵犀之处,转头望见正挎在一起说笑、一看到他们立刻惊呆成两只木鸡的“心腹”助理,笑眯眯打招呼,“两位美女也来逛街?” “是、是啊,总裁、扬少,好巧!”张璇觉得自己的笑灿烂得像个白痴。 张芬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傻呵呵乐得一直咧着嘴,大脑不知是出于死机状态还是飞速运转,眼前到处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顾知航则在磨牙,逛街?亏这个混蛋竟能神色自如地说出逛街两个字!他们两个大男人逛什么街? “天色不早了,两位美女早点回去吧,小心不安全!”首扬一派绅士。 顾知航可不管他绅士还是装腔作势,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美女明天见!”首扬骚包地一记飞吻,跟着顾知航离开。 好一会儿,二女还能听到首扬不乐意的声音,“顾知航这是你的东西,凭什么要让老子提着?” 张璇咽了口唾沫,“芬然,我、我产生幻觉了么?” 张芬然瞪圆了两只大大的眼睛,声音异常严肃,“没有,绝对没有!我用我这个月的全勤打赌,总裁和扬少之间,绝对有基情!” 关于新楼盘的推广出乎意料的顺利,首扬的提议被策划部完美地制定成一份全新策划书,并以百分之九十的赞同率通过。 对此顾知航是一言不发,更是对自己的“看走眼”深深汗颜,要知道,他可一直把首扬当成自己的得力助手看待的,结果这家伙分明是个满脑子小聪明的“文盲”! 策划案的进展非常顺利,可新楼盘的宣传上却让广告部犯了难。广告部一致提议,找几个年轻model来做高姿态的感性宣传,可华悦的明星model们没一个能令古贝诺斯的广告部人员满意。 眼看第n次商谈又要以失败告终,亲自参与艺人挑选的赵茜茜思考了好久,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就是不知道大家怎么看。” 一起来的李副经理、sky等华悦的人一听这话不禁有些疑惑,他们之前可没听赵茜茜说过还有合适的艺人可以推荐给古贝诺斯。 古贝诺斯的人也都看过来。 余迎看向赵茜茜,“赵经理既然有合适的人选,之前怎么不说?不知道赵经理有没有将这位艺人的资料带过来?” 赵茜茜自己心里也没底儿,只不过她相信自己的“慧眼”罢了,笑着看了一眼一直不发话的顾知航和明显有些无聊了的首扬,“我所推荐的这位并非是我华悦的人,也不是艺人,他是我觉得最有潜力、也最合适的‘未来之星’,所以我才一直没说。” 广告部部长皱皱眉,“新人?新人会不会不太好用?而且新人的号召力恐怕不如老人。” 策划部部长则不担心这一点,“我们古贝诺斯的大名就是最大的号召力,所以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model的选择。新人也好,明星也好,只要感觉到位,一切都好说。” 余迎也慢慢点着头,见顾知航并未反对,便拿出副经理的派头来,“不知赵经理推荐的是哪位?” 赵茜茜笑了,“我心中的人选,在座的恐怕比我们更熟悉。” 顾知航眼神一晃,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大家难道不觉得扬少天生就是个明星么?” 话一出口,众人的各色眼光全都射了过来。 首扬略微迷茫了一下,有些困了的神游心思收了回来,眨了眨眼,笑得很有些莫名地看着赵茜茜,“茜美女是在开我的玩笑么?” “对呀!”广告部部长一拍光可鉴人的会议桌,“我要的就是扬少这种感觉!年轻,有活力,形象干净具有号召力,同时又符合咱们古贝诺斯的高端大气路线!” 策划部部长也盯着首扬直点头,“扬少就是很不错,我们当初做策划的时候说实话还真是参考着扬少的感觉来做的!不过——扬少是不是太年轻了些?” sky立刻抓住可以开口讨好首扬的机会,“不会!绝对不会!扬少虽然很年轻,但外观形象十分到位。我观察过,扬少上镜效果绝对一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而且扬少身上有一股贵气,很容易中和扬少的青春稚气。” 首扬忍不住大翻白眼,他连稚气贵气都一并出来了? 余迎也难得客观地打量着首扬,“首秘书长……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当然,她说这话毕竟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首扬若真能当了艺人的话,说不定就可以远离古贝诺斯、远离顾知航了。 就连华悦的李副经理也连连点头,“绝对可以!以我们华悦对艺人的敏感度和造型设计的经验角度来看,首秘书长绝对可以担此重任。” 李恬萌弱弱地瞅着一眼面无表情、眸底的颜色却是越来越幽深的顾知航,站到大众部队中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其实我们早就觉得,扬少就是一位天生的明星。” 首扬感觉有些好笑,“你们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拿我滥竽充数?” “扬少怎么这么说?难道扬少不觉得自己非常适合上镜么?” “扬少,咱们自己人的眼光你还不信?”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六章、抛头露面 顾知航眼里的流光早已结成了冰,在赵茜茜刚说出口时他就差点脱口而出不准,但还是忍了,毕竟现在是商讨公司的事,他若不准的话实在不合适,况且也找不到任何不准的理由。 可顾知航就是非常不爽,他的男人,怎能抛头露面给别人看? 没错,顾知航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白痴是他的,决不能出去抛头露面! 可事实再一次证明,首扬与顾知航之间绝对没有传说中的心电感应。 首扬不知是被众人说动了,还是心中好玩儿的成分占据了主位,居然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听上去似乎还不错。”转头看向顾知航,“顾总,你觉得呢?不然我去试试?” 试试? 顾知航真想把他狠狠扔床上教训一番,他以为这是什么?万一宣传效果不错的话他就成a市的名人!还不到处被人偷窥? 可顾知航却又说不出能阻止的话来,“首秘书真的同意?” 没想到首扬竟一点头,“同意,反正也是为公司做宣传,对我来说都是工作。” 顾知航磨磨牙,心里把这混蛋骂了千万遍。 于是在众人全数赞同、顾知航一个人内心极度不同意的诡异情况下,首扬抱着“玩儿个试试”的不正经心态接下了新楼盘宣传试镜的工作。 华悦是古贝诺斯的合作伙伴,更是a市首屈一指的资深广告公司,自动揽下“包装”首扬的活儿。 不得不说,赵茜茜和sky的眼光绝对非常独到,首扬的明星潜质还真被他们挖掘了出来。 拍摄棚的聚光灯下,首扬穿着一套套精心挑选的服饰,表情动作极其自然地摆着格外抓人眼球的造型。 摄影师原本还想着新人上镜肯定会生涩,至少会很耽误很多时间来回纠正,没想到首扬这骚包毫不怯场,行云流水的pose、意气风发的眼神,还有唇角招牌式张扬如罂粟花的笑,令资深摄影师们不断赞叹着“perfection”、“very perfect”! 整个拍摄棚气氛高涨得厉害。华悦的女职员们争相来送道具、端茶倒水……各种理由寻个遍,只为见传说中的超级帅哥饱眼福!男人们则暗暗嫉妒,想不明白这男人究竟哪儿像明星?分明就一骚包的纨绔大少! 赵茜茜同样满面红光,她早就说过,首扬绝对是位十足明星范儿的绝色美男!可同时又忍不住深深可惜,为什么这么一位耀眼的新星不是他们公司的?! 赵茜茜有些哀怨地看向sky,没想到sky比她更哀怨。 墙角没挖成也就算了,感情也被扼杀在萌芽之中,甚至还倒霉兮兮地被顾知航撞个正着!最郁闷的是,前两天无意间看到顾知航和首扬竟一同进了内衣店,之后开同一辆车像情侣一样离开,sky才明白为什么当时顾知航看向自己的眼神会那样可怕,原来首扬的“那一位”根本不是那卷发“人妖”,也不是古贝诺斯宴会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绝色美女,而是这位打着总裁与秘书幌子对首扬力捧到底的古贝诺斯当家人,顾大少! 顾知航可不管华悦的人哀怨不哀怨,他现在的心情格外冰寒,恨不得将拍摄棚里被众人明目张胆yy的白痴混蛋揪出来打包扛回去! 拍摄终于告一段落,首扬吁了一口气,礼貌而疏远地避开立刻一窝蜂围过来献殷勤的男男女女,被古贝诺斯专门派来“保护”的人护着走进一旁的贵宾休息室。 “真累啊!”一进休息室,首扬立刻没骨头一般腻到顾知航身边。 头上定型水的香味让顾知航很不喜欢,没给他好脸色地别开脸,“自己坐好。” 首扬眨巴眨巴眼,抬手将顾知航手里的笔记本扔一边,“你在生气?你丢下工作非要跟来难道不是因为想我?” “我是怕我的秘书被人拐走。”顾知航斜了他一眼,很想将他脸上的淡妆洗净! 该死的!本就生了一张祸国殃民脸,如今被专业造型师仔细化了若有若无的妆,五官更显深刻精致!顶着这么一张脸出去,还不引发花痴轰动? 首扬不明白顾知航怎么对着自己的脸恨得几乎要咬牙切齿,迷茫地揉了揉脸蛋,“顾知航,我哪儿不对?” 顾知航忍着怒气从牙缝里甭给他几个字,“哪儿都不对!” 首扬朝天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揽顾知航的宽肩,俯身吻上。 生涩地用舌尖慢慢描着顾知航的唇形,首扬很有耐心地挑逗了半晌,才撬开他的牙关,学着顾知航的样子品尝他独特的味道。 顾知航的火气被首扬的“投怀送抱”减退一分,可没一会儿,便突然推开首扬,满眼气急败坏,“你嘴上涂了什么东西?!” 首扬茫然,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啊,我忘了,刚才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好像还给我擦了唇冻。” sky屈尊降贵亲自端两杯咖啡跟着赵茜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知航正火大地瞪着首扬。 而首扬紧贴着顾知航坐在他身边,一脸无辜。 不知是不是错觉,sky总觉得二人的唇色不大对。 赵茜茜并没发现异样,“顾总裁,扬少果真是天生的明星!上镜效果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想!” 顾知航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就好。” 首扬则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茜美女,你们公司的艺人真是辛苦,我拍两个小时脸都要笑僵了,听说你们公司艺人竟然一天要拍十二个小时!” “这个主要看经纪人为艺人接的广告宣传数量。”赵茜茜坐在他们对面,修长的美腿在这深秋的天气里格外诱人。 可惜贵宾室里的三个男人没一个喜欢女色,自然没人看得进眼里。 sky努力表现出自己的真诚,“顾总裁,扬少,我想扬少经纪人的事还是由我们来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毕竟华悦与古贝诺斯是长久的合作关系,我们对扬少又非常了解,我相信我们华悦一定可以将扬少打造成最耀眼的明星!” 若是普通的总裁与下属关系,sky的话绝对诱人,可惜顾知航却是一个将首扬视为彻头彻尾“顾氏所有”的霸占者,能允许首扬试镜已经是最大限度,当即语气清冷地回绝,“古贝诺斯暂时并不打算往传媒广告方向发展。” 赵茜茜没想到顾知航会回绝,“顾总裁误会了,我们的意思只是帮扬少量身定做发展路线而已,而且扬少一旦名气打了出去,对古贝诺斯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顾知航正想皱眉,却听首扬玩味着声音开口,“其实玩玩也不错。” “你喜欢?” 首扬诚实地点点头,“还不错,比应付那些无休止的策划书强多了。” 顾知航的脸都黑了。 赵茜茜生怕首扬改变主意,连忙再接再厉,“扬少放心,只有前期会累一点,这也是宣传需要,之后就会很轻松,至于接单的问题全凭扬少高兴。” 首扬并没被她的话忽悠飘,有些奇怪地瞅着顾知航,暗想自己又说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了。 “顾老大,你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一点工作就扣我工资。” “你耽误的只是一点?”顾知航冷冷斜着他。 首扬摸摸鼻子,笑得一脸无辜,“我也是为了古贝诺斯!等做好宣传这一块儿,我把工作全补回来。” 赵茜茜和sky无语地对视一眼,觉得这半天好像是白说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竟觉得……他们很多余! 见首扬端起咖啡就要喝,顾知航伸手拦住,“你不能喝咖啡。”这才看了sky一眼,“端杯牛奶过来。” “顾知航你不能剥夺我的个人爱好。” “你有选择的权利。” 首扬有些没听明白,“什么?” “牛奶,米粉,或者白开水。” “这叫有选择?”首扬没好气地瞪他。 顾知航根本不理他,很不客气地把华悦的首席金牌经纪人当端茶小妹使,“一杯牛奶,要热的。” sky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又憋屈又气恼却又不敢反抗。 顾知航的冷气场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压得住的。 赵茜茜有点同情地看着sky满眼不愿地去冲牛奶,同时更加惊异顾知航与首扬的关系。 她堂堂一个大美人坐在这里,二人竟不约而同视她为无物,这是什么情况? 心高气傲的赵茜茜这会儿没心思去在意这些,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这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身上。 顾知航早就发觉到赵茜茜的怪异打量,也不避讳,他现在恨不得在首扬身上打上一个“顾氏所有”的印章,让所有生物都离这个混蛋远远的。 首扬可没心思在意别的眼光,他一向随性,在顾知航面前更是习惯了这模样,任性地跟顾知航大眼瞪小眼。 顾知航对于他瞪大两只水光流转眼睛的“控诉”很无语,一扒拉首扬脑袋,“别闹。” 赵茜茜一听到这句带着宠溺的两个字顿时觉得心肝都在蹦了。 如果到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二人之间的暧昧气息,赵茜茜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首扬瞪了半晌败下阵来,“我不喝你也不准喝!” “嗯。”顾知航自然默许。 对于一个有着很重咖啡瘾的人来说,看着咖啡而不能喝绝对是一种折磨。 顾知航将咖啡推到一边,“大概还需要多久?” 赵茜茜愣了好半天,才发觉顾知航是在跟她说话,“呃……哦,还要、还要一小时。” “顾总是问茜美女,前期拍摄总共要多久。”一面对其他人,首扬立刻优雅如常。 这迅速的“变脸”功夫看得赵茜茜一愣一愣,笑容难得不自然,“总共、三天就可以。……之后我们会根据宣传效果配合古贝诺斯的行程制定第二期的拍摄宣传。” “三天?不算太久,还行。”首扬撞了撞顾知航,“忙完这一段放我个假吧?算是奖励。” “又想偷多久懒?” 首扬笑嘻嘻趴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放我个假,我带你去散散心。” 顾知航眼神流转、面色不变,拿过刚刚被首扬扔开的笔记本继续浏览文件。 首扬很自觉地当他默许了,笑得很得意地倚在顾知航身边闭眼小眯。 赵茜茜感觉有些发飘。 她知道什么是gay,sky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gay。可当她心目中的极品型男以gay的形式出现在眼前时,沉稳果断如赵茜茜不禁彻底凌乱了,尤其是这对gay还是她心中仅有的两位男神!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对于赵茜茜来说长得如坐针毡,可对首扬来说却只是短短一会儿。 助理在门口礼貌地提醒,赵茜茜总算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几分,站起身优雅地笑看向一冷一热腻歪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顾总裁,扬少,要开始了。” 顾知航不带温度地“嗯”了一声,眼睛都没从电脑屏幕上离开一分。 首扬懒洋洋坐起来,神情有点小哀怨,“什么工作都不好做!”装模作样抱怨着,凑上前在顾知航唇上舔了一口,卖乖似的笑得无辜极了,“这次没有唇冻。”说完,也不管一旁惊若木鸡的两个人,神色如常地走出门。 赵茜茜发誓,她绝对是飘着跟出去的。活了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两个男人接吻!尽管只是轻轻碰一下,而且画面唯美让人砰然,但对于一个性向正常的“非腐女”来说,惊吓绝对不是一点点! 而sky则一脸耷拉神色。难怪首扬对他看都不屑看一眼,他之前还纳闷儿那个卷发“人妖”都能受首扬的宠,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不招待见,原来首扬好的根本就是顾知航那样的“帝王攻”! 他们走出去之后,顾知航的脸色不觉柔和了下来,阴冷了一上午的心情终于明媚几分。抿抿唇,果真没了滑腻的唇冻味道,而是首扬刚刚喝的牛奶的浓郁奶香。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七章、这个笨蛋! 吃过饭回上帝之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平淑今天夜里下飞机,顾知航自然要去接她。首扬突然发觉,一个人回来竟然很不习惯了! 才短短一月的时间,就已经习惯顾知航的朝夕相处了? 首扬心情有些憋闷,一想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就有些低落烦躁。 还没打开门,首扬敏锐地闻到一缕浅浅的天然气的味道从封闭性很好的门内渗出。 首扬眯了眯眼,危险地一勾唇,拔出钥匙就离开门。走到电梯旁时单双层电梯均按了下楼的按钮(不管单双层电梯都会到达顶层),自己却是略过电梯走向一旁的楼梯,步行下楼。 到76层时,双层电梯显示已经到了74层,首扬这一次按了上下按钮,“叮”,电梯到了,门打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首扬扬扬眉,幸好没人,否则还真难办多了,故意让电梯多等了一会儿,这才任由空无一人的电梯向77层的顶层行去。 虽然相信监控肯定已经被动了手脚,首扬还是走进楼梯,边下楼边给宏昌打个电话。简单交代后,再转到电梯口,却发现单层电梯已经下去了,显示的楼层在13层,而且是继续向下。 首扬的眼眯了一眯。 十三层?应该不会有什么严重。 不再理会,再次进入楼梯。 果然,刚下了一层楼,上帝之城的第77层,那套“离上帝最近的华都”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楼梯里的首扬都被震得耳朵嗡鸣,清晰地感觉到整栋楼都颤了几颤! 首扬森冷地勾着唇,不知道那叛徒如果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话,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等首扬神情如常地晃下七十七层楼时,整个上帝之城早已乱作一团,远近起伏的报警声大噪,小区内站满了惊慌失措的人,还有很多人都往下跑着,哭叫声乱作一团。 隐约间,首扬听到其中有人大声喊着,电梯突然失控坠了下来,有人被困在单层电梯间里。 首扬趁乱走出上帝之城,拨通方勤志的号码,“我那套房子发生了爆炸案,已经有人报警,你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记住,压下这件事,就说是住户不小心,天然气泄漏所引起的。” “好的,扬哥,我明白。”方勤志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人,也不多问,“扬哥要的人已经查出来了,结果在扬哥的意料之中,可也在意料之外。” 首扬单手开着车,“什么意思?” “是扬哥根本没想到的一个人。” 首扬听方勤志说出一个名字之后,突然诡谲一笑,在前面的路口一转弯又回到上帝之城,“通知你的人,派一辆自己人的救护车过来,接我进医院!” 等顾知航将刚下飞机的平淑送回家匆匆赶到医院时,赵房名、李听南、何致远、邝晔磊四人还有黑方k的几个心腹早已经赶到了。 “怎样了?” 赵房名皱眉,“刚刚勤志带局里的警察来了解情况,应该是人为,不过为了公司声誉,他会想办法压下,对外解释是天然气……” “我是问他怎么样!”顾知航粗暴地打断他。 四人全被几乎从没失控过的顾知航吓一大跳。 赵房名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知航对不起,是我失职,没保护好扬少。” 李听南也声音低低的,“我们赶到的时候扬少已经被送进了重症室,医生根本不让我们进去。” 顾知航的拳头握得直颤,重症室门外的一群男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顾知航身上的阴沉戾气要将他们全部捏碎! 顾知航突然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声音低沉压抑得仿佛是从气管里挤出来的,“这个笨蛋!” 才离开他短短几个小时,竟然将自己弄进了重症室! 顾知航后悔得只想杀了自己,他根本该顺从自己的心思将那个笨蛋带在身边的! “查!给我狠狠地查!我要看究竟是谁活腻了!就算凶手是一具尸体我也要见到!” 冰寒的声音让众人不寒而栗,黑方k的心腹们立刻争先恐后地离开,生怕顾知航一失控将他们当成了发泄工具! 何致远上前拍了拍顾知航的肩,“航,是我们的错。扬少不会有事的,你冷静一点。” 手落在顾知航的肩上,何致远这才惊异地发现,顾知航的身体竟僵硬得直颤,“航?你……” 邝晔磊也有些惊愕,顾知航的过激反应让他们有些头脑发蒙。 清晰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四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人心都快跳了几拍。 顾知航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反常,“妈?……嗯,刚到。……我还没见到扬,他现在在重症室。……妈你别急,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妈你放心,我不会让扬有事,你先休息好吗?……你刚下飞机,需要好好休息。……妈你放心,我一直在这,不会让他有事。……明天好吗?妈你先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就带你来看扬……” 耐着性子安慰好大一会儿,顾知航才挂断平淑的电话。 偌大的走廊谁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时间一点一点过,顾知航觉得自己要发疯了,一直到现在重症室一点动静都没有。 终于,一位护士推着一车的针针管管跟在一位大夫身后进了重症室。 顾知航的心立刻被提得高高的,其他四人也纷纷聚了过来。 大约几分钟之后,那大夫才和护士一起出来。 “大夫,怎么样?”顾知航立刻上前,冷静如常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们是家属吧?请做好心理准备,患者的烧伤面积过大,随时都可能传出不好的消息,所以我们也不敢保证患者能不能挺过去。”面带口罩的大夫看了几人一眼,“你们可以进去一个人看他,不过不能太久,记得保持安静。” 顾知航手脚一阵发凉,大夫的话像一层巨大的冰网,将他困在里面透不得气,冻得他不知所措。 赵房名几个人也是心惊得不敢置信,半晌,赵房名才用力握了握顾知航的肩,“知航,进去吧。” 顾知航不知道是怎么推开门走进病房的。 门轻轻合上,顾知航觉得每一步都很沉,身体更是沉得几乎挪不动。 病床上的男人头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口鼻带着氧气罩,睡得无声无息。 床头心电仪平缓的“滴滴”声在静得可怕的病房中格外清晰。 首扬露在外面的手稍有些凉,顾知航轻轻握上去,手心却比首扬的手更凉一分。 想摸摸他的头发,可他头上缠满了绷带,顾知航的手轻颤地触碰着首扬带着氧气罩的脸颊,声音压抑得几乎只剩下气流声,“你个笨蛋!你这个自大的笨蛋!” 顾知航想抱他,却又怕弄疼他,将首扬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不住地自责,“我的错!我该把你带在身边的!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 话未说完,顾知航的手忽然被握住,然后他惊愕地看到原本一动不动的某妖孽一只手利落地摘了氧气罩,将他的身体用力向下一拉,顾知航便不受控制地压在了首扬身上,准确地吻上他熟悉的唇!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顾知航才面无表情地走出重症室。 “知航?” “航?” 在门外守了一夜的四个男人立刻围了上来。 顾知航的脸色依然不好看,头发微微凌乱,西服也有些细微的褶皱,看了他们一眼,“房名,致远,你们去查凶手;晔磊,你先回去,帮里现在离不开人;听南,你帮我照看扬一会儿,我要回去一趟,妈不放心。” 几人点点头。 顾知航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重症室,“听南,好好看着他,一有情况立刻叫大夫。” “知航放心吧,”李听南点头,“我一定照看好扬少。” 厚厚的窗帘将外面的光线全部隔离,柔和的壁灯下,病房安静得似乎有几分诡异。 李听南看着平稳正常的心电仪,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不发出声响地上前,慢慢握紧首扬氧气罩的管道。 哪知刚用力攥紧,李听南便被一个大力突然踢飞! 重重的落地声在重症病房中分外清晰,李听南被摔得闷哼一声,心中却是一瞬间的恐惧,不顾骨头摔裂般的剧痛,慌忙爬起身,却看到病床上的男人竟轻飘飘站起了身。 李听南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漏了,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掏出枪对着病服男人连连开枪!他已经惊恐得连瞄准都不会,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不能让首扬活着! 可他却在下一刻震惊地发现,病床上的男人竟然生生消失了! 李听南来不及四处张望寻找,却突然手腕一凉,一枚小巧的环形针竟穿透他握枪的手! 李听南一声闷呼,脸都变了色,顾不上疼就继续开枪,却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身体再次被重重踢飞! 李听南“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那力道恐怖的一脚踢碎了! 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时,一只穿着白色拖鞋的脚重重踩上他的手腕! “啊——”伴随着一声清晰的碎骨声,李听南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那只看上去分明毫无杀伤力的脚竟生生将他的腕骨踩碎! 李听南拼命挣扎着,首扬却玩味似的冷笑着,毫不犹豫地又踩上他另一只手! 重症室再次传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嚎叫。 门突然被撞开,赵房名几人闯进门一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傻了。 “听南?!扬、扬少?” 首扬瞟了一眼后进门的顾知航,闲闲挪开脚,抬起手慢悠悠解着头上碍事的绷带。 “听南?真的是你?”邝晔磊看着地上的枪满眼不敢相信。 李听南满头冷汗,疼得眼前发花,可心里却存着侥幸,迫切地望向赵房名妄图解释,“房、名……我……” “啪!”一直默不作声的顾知航随手将厚厚一沓照片扔在李听南面前的地上。 李听南的眼立刻瞪得老大,心也一瞬间沉到谷底。 那沓照片,赫然是他当初一步步整成李听南模样的整容照片! 李听南彻底慌了,不顾浑身断了多少块骨头,用手肘撑着身体就向顾知航爬,“知航!你、你不能不信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陷害我的!真的!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你难道……” “琼布·李。” 李听南一个哆嗦,不敢置信地瞪向毫发无伤的首扬。 首扬唇角的笑像极了一朵嗜血的罂粟花,“看来你还是对你的真名字比较敏感。更何况,我都已经来了,你觉得就算你是李听南,就能活吗?” 琼布·李身体开始发抖,眼中的恐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厉鬼妖魔,“你、你真的是……to、to、top?” “究竟怎么回事?”何致远一把揪起琼布·李的衣领,“你到底是谁?听南呢?你把听南弄哪儿去了?!” 琼布·李已经哆嗦得说不出话,满脑子只剩下“top”这个噩梦般的名字! 首扬闲闲倚在一旁,“他么?一个叛徒,一个为了区区十个亿就杀了自己兄弟的畜生。” 平淡的话,可任谁都能听出首扬话里的阴狠与杀气。 何致远狠狠将他扔在地上,掏出枪,“听南呢?说!听南呢?!” 邝晔磊将拳握得“咯吧”作响,脸色更是阴寒得可怕,准备上前,却被赵房名拦住。 琼布·李却没看到何致远的枪一般,慌忙又爬向首扬,“扬少!我错了!我、我不是故意杀害强哥的!是枪走火!真的!……扬少我求求你饶了我好不好?那十亿美金我一分都没动!……我不要回去!不要抓我回去!扬少我求求你!看在知航、看在知航的份儿上饶我一命!……强哥、强哥也一定会原谅我的!”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八章、我很开心 琼布·李已经惊恐到极限,他不敢想如果被抓回去他会受到top魔鬼们什么样的惩罚! 首扬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使劲磕头求饶的男人,“抓你回去?你也太天真了,让你为强子偿命都是对强子的侮辱!” 冰寒的声音,琼布·李终于听清首扬对白沛强的称呼——强子,而不是他们听得最多的……强哥?! 透骨的冰寒快速漫上他的身体,琼布·李突然被一股逃不开的绝望所笼罩,“你、你……”他突然想起宴会上首扬的女伴——top的mr3,花卉,想起那群神出鬼没的恶魔头头,然后想起top神秘的七个首脑中“代号”为扬的老大——mr1! 琼布·李的声音早已颤抖得变了腔调,眼前的男人让他根本无法与那个魔鬼一样存在的人联系到一起,“……你……你、是……扬……哥?……” 首扬像看一条死去的臭虫一般看着他,“车祸,爆炸,你也就这点本事?”不再看他一眼,首扬转头看向脸色早已阴沉得可怕的赵房名三人,“恐怕听南一年前就被他害了,你们把他带走吧,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们。” “我杀了你这畜生!”何致远已经忍到极限,“砰砰砰”对着琼布·李的四肢连连开枪。 邝晔磊则上前像拖死狗一般拖着琼布·李就走。 最为沉稳的赵房名并没跟着何致远他们离开,而是看向首扬,“扬少,是我疏忽了,竟然没发觉自己的兄弟被掉了包!” “top出了叛徒,是我的责任。我没透漏身份,房名别见怪。” 赵房名在刚刚琼布·李的绝望中就已经猜到了首扬的身份,如今震惊也已经被压下去,心底反而涌上了心悦诚服的敬重,“扬少应该的,否则只怕根本抓不到这个叛徒。扬少,知航,我先回去。” 重症室再一次静了下来。 首扬看着眼前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忽然上前抱住他,“顾知航,我很开心。” 顾知航没说话,任由他搂着,眼底神色不明。 “你又一次失控,我竟然很开心。我不想骗你,但是真的很开心。” “不想骗我?”顾知航推开他,不轻不重地捏上首扬的下巴,“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么?发过一条消息么?提前告诉我了么?” 首扬皱皱眉,“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笨,居然会以为我真受了伤。” “你还很有理?”顾知航冰寒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首扬翻个白眼,“你是在侮辱我的能力!” 顾知航磨磨牙,忽然抱起他就扔在病床上。 首扬不敢相信地瞪着就这么压上来的男人,“顾知航!这是医院!” 顾知航丝毫没给他好脸色,利落地扒了他身上的病号服,“这是给你的惩罚!” 首扬一听“惩罚”两个字,立刻蔫了,乖乖被压不再反抗。 夜里顾知航的反应被他看在眼里,首扬心疼到几乎要自责了,结果顾知航抓住机会警告他,如果他乖乖接受惩罚就原谅他。 现在顾知航居然拿这个当惩罚,首扬虽一心想试试在上面,却也觉得这个惩罚实在太便宜他了,要知道,这种惩罚分明就是最美的享受! 可接下来,首扬慢慢地发现,顾知航果然是在惩罚他。 耳根、脖颈、脊背、腰侧、腿中央……热热的电流一阵阵流窜在他最敏感的部位,首扬已经被撩拨得浑身发烫、骨头酥软。 “……顾知航……顾知航!……你快些!……”已经十多分钟了,首扬的身体早变得粉莹莹诱人,渗着细密的汗珠儿,只看他的身体就能想象出来顾知航撩拨得多“到位”。 顾知航却根本不理会,压着他的双腿故意似蹭非蹭地摩挲着那具似乎越来越敏感的身体。 首扬的呼吸都带着烫,喉咙更是干渴得灼人,抱紧顾知航的身体总想吻上去。 顾知航却将他的双手扒拉下来用病号服紧紧绑在病床栏上,“不许反抗。” 首扬难受得身体直贴着顾知航乱蹭。 可那腹黑的家伙竟然避开首扬的身体,偏不让他得逞。 “顾知航!你、你在等什么?” “你说,我在等什么?”顾知航的声音似乎都带着点危险,可这低低沉沉的声音听在首扬的耳朵里却是无限魅惑,更让他一下子就酥软到了心窝子里。 首扬已经浑身是汗,气喘吁吁,想用强又怕顾知航生气不肯原谅他,可是这感觉实在是难受得很。 “顾知航,我、我是不是又被下药了?……你快些!我难受!” 顾知航眼中带着阴谋得逞的奸笑,柔韧的舌挑逗着他溢汗的脖颈,用唇瓣轻轻咬着他的耳垂,而手则游离在他下身。 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可顾知航还在耐心地撩拨着某人。 首扬的身体一阵阵战栗,呼吸急促滚烫,更加迫切地扭动着腰身。 “难受?” “嗯……难受!……”首扬不住地喘息着。 顾知航继续撩拨,“想要?” “想!真的想!……现在就要!” 顾知航在他大腿内侧掐了一把,“我刚刚说,这是给你的什么?” 首扬的手被绑着,攥着凉凉的栏杆努力不挣脱,大脑迷迷糊糊呈死机状态,“给我的……什么?” 顾知航舔着他的耳根,故意把热流呵进他的脖颈,“惩罚。” 好一会儿,首扬终于明白顾知航说的惩罚是什么意思,顿时叫苦连天,“顾知航!我都认罚了,你怎么真能这么狠心?” 顾知航爱极了首扬这幅情动而吃不到的诱人模样,继续在他身上使着坏,“你不是认罚么?” 首扬都要哭了,更加用力地扭动着身体让他看清自己的难受,“我认罚!真的认罚!……顾知航,罚别的行不行?……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受不了?”顾知航扬眉,坏心眼儿地舔了一口首扬的唇角,却在他迫不及待吻上来的时候退开。 首扬五官都皱一块儿了,那模样好像下一刻就会哭给顾知航看,“顾知航,饶了我吧!我、我真难受!” “求饶?” “嗯嗯!我求饶!真的求饶!你、你快些!”首扬的傲娇早被扔到了爪哇国,只想这个折磨人的混蛋能放过他、让他舒服。 “真的求饶?”顾知航眼角眉梢都挂着得逞的奸笑。 首扬迫不及待地连连点头,“真的求饶!我错了!真的错了!……航!快些!顾知航……” 见他竟然都求饶了,顾知航的心情爽到极点,“这次半个小时,再有下次,时间翻倍!” 话是这么说着,却是毫不磨蹭地倾身而上。 要知道,顾知航折磨首扬的同时,这只情动的妖孽又何曾不是在折磨他? 等顾知航终于心满意足地放过首扬时,某只次次被压的妖孽已经再一次起不来了。 看着坐在副驾座上揉着腰哼哼唧唧的某人,顾知航心情大好。 首扬凶巴巴瞪着一脸嚣张的顾知航,气得直哼哼,“顾知航你丫的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禽兽!” “这次不带衣冠了?”顾知航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声音轻飘飘得云淡风轻。 那一派正人君子嘴脸的模样,看得首扬都想杀人了。 见了平淑,免不了一顿训斥。 首扬配合地低垂着头,乖乖听平淑的训。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的确有点过火了,听顾知航说,平淑急得一夜没睡,如果不是管家和黑方k的保护人员竭力拦着,只怕平淑早就跑去医院了。 平淑的确被吓得够呛,她潜意识里早就将首扬当成儿子看待,听说首扬被炸伤本来就已经心惊胆战,夜里查了新闻,正看到首扬的套房爆炸后的惨象,加上顾知航说首扬在重症室,平淑都快急疯了。 首扬一副小媳妇儿模样乖顺地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十足的犯错孩子。 平淑气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坐在一旁绷着脸不说话。 首扬半天都没再等到一句话,心里琢磨着平淑是不是放过他了,结果一抬头,竟看到平淑沉着脸绷着唇,眼角似乎都有些泛红,首扬这才慌了,忙坐过去,“平姨?平姨我错了!你继续骂我好不好?平姨?” 平淑被他晃着,就是不说话。 “平姨——”首扬急得没办法,顾知航早就躲进了厨房,摆明了“见死不救”。 首扬从没哄过人,可现在只要能让平淑不生气,让他扮小丑他都愿意! 平淑直接别开脸。 首扬慌了,学着方书华平时哄女人时的样儿贴着平淑使劲儿晃,“平姨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改!真的改!平姨,你就别气了!”直接拽着平淑的手就往自己头上打,“平姨你打我吧!使劲儿打!我错了平姨!真的错了!” 平淑用力挣着手,“你还知道错?” 一听平淑说话,首扬连忙点头,更用力抓着平淑的手往自己头上、脸上乱打,“平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该提前告诉平姨的!” “你!扬扬放手!”平淑哪儿舍得打他?使劲儿挣着,却挣不过首扬,最后干脆拉着首扬往怀里一按,当真重重地打起首扬可怜的屁股,“你还知道错了?你要真出个什么事儿,我怎么向小雨交代?你、你个不懂事的小混蛋!” 屁股被打得“噼噼啪啪”,首扬觉得十分憋屈,想他堂堂top老大,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竟然像个犯错的小孩儿一样被打屁股! 顾知航在厨房很不厚道地笑,觉得这一幕实在太有爱了。 “平姨是我不懂事,我真的错了。平姨你用力打,只要能出气,打多少下都行!” 这样一说,平淑反而不打了,把首扬推一边继续生闷气。 首扬见状都要哭了,哄平淑不生气怎么比当初挑了自由者的二百号杀手还难? “平姨……”首扬可怜兮兮地拽着平淑的手不放,那声音黏黏糯糯,还带着颤音,听得顾知航脊背都在发麻。 瞅着平淑的脸色比刚刚缓和多了,首扬大着胆子撒娇,“平姨,你的手劲儿真大,屁股都被打疼了。” “就要打疼你个小混蛋!看你还敢不敢任性!”平淑话虽这样说着,却是伸手帮首扬拉了拉衬衣上的褶子。 顾知航看平淑的火气也下去个差不多了,这才走出来当“和事佬儿”,“妈,我已经训过扬了,而且这次是事出有因,扬不是故意的,您就别生气了。” 首扬立刻连连点头。 没想到平淑的矛头立刻转向顾知航,“你还知道说!还有你!夜里就知道这混小子没事儿,怎么不知道告诉我?直到天快亮了才发来一条短信!还有今天一上午,都跑去哪儿了?你们是想急死妈么?” “……”顾知航低垂着眼皮儿不再说话。 首扬眨眨眼,想起夜里和今天上午他们做的事,忽然有点心虚,可是看顾知航吃瘪却是一件爽翻天的事儿! 首扬正小心翼翼地偷笑顾知航,自己的脑袋就被点了一下,“还有扬扬你,以后再敢不听话,看平姨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首扬立刻蔫了。 两个叱咤一方的大男人,低眉顺眼地耷拉着脑袋,像犯错小孩儿似的被平淑训了大半个小时。 吃过饭,平淑总算将这笔账翻了过去,拉着俩儿子看自己带回来的特产和旅游的照片。 顾知航对这些向来没什么兴趣,有一眼没一眼陪着两人看。 首扬倒是很感兴趣,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这群中年男女,抬头问顾知航,“我的宣传海报应该快做好了吧?” “宣传海报?什么宣传海报?”平淑奇怪。 首扬立刻兴致勃勃,“我在拍摄宣传照,给古贝诺斯的新楼盘当model!”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四十九章、出手 “真的?”平淑立刻两眼放光,“扬扬上镜一定又帅又有型!阿航,照片出来后给我一套,我正想着给扬扬介绍几个女朋友呢!” 顾知航的脸僵了一下。 平淑却没发现,“扬扬我跟你说啊,平姨朋友家里的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脸蛋儿身材学历都是顶级的,到时候平姨安排你们见见,看有没有喜欢的。” 首扬眨眨眼,“为什么非要女朋友?男朋友不行吗?” 顾知航的唇角抖了一下,平淑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你一个好好的男孩子怎么能找男朋友?” “可他们不是男朋友吗?”首扬无辜地扬着平淑那厚厚一沓照片,最上面的那张赫然是一对中外同性恋的男男照儿! 看着圈子里这对儿疯狂老友的“情侣照”,平淑语塞了一下,“他们、还真是男朋友。”想了想,还是不对,“扬扬可不能跟他们比,他们都是单身主义者,你家就你这一根儿独苗儿,交了男朋友以后怎么要孩子?”说到这儿,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还有阿航,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余迎处理了?那丫头心不正,不是什么好姑娘。” 首扬被平淑对余迎的明显反感爽到了,坏笑地看着顾知航,“平姨,听说是航酒后失控,所以才对余美女负责的。” “酒后失控?”平淑意味深长地翻了顾知航一眼,“要是能有灌醉他的酒,我早就抱上孙子了。” 顾知航很是无语,搞不懂话题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上帝之城的爆炸事件由于鹰皇等对手公司的推波助澜,的确掀起了一股小小的浪潮,古贝诺斯的股价也出现小幅度的下跌。 不过好在古贝诺斯在第一时间发出邀请相关专家对古贝诺斯旗下所有楼盘重新进行质量检测等安抚大众的声明,在一定程度上压下了住户及消费者的恐慌;随后,a市警方也宣布,爆炸事件是由于住户的个人疏忽,导致了天然气的泄露所致。而首扬也匿名以事发户主的名义向警方、古贝诺斯及相关大众道歉,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再加上电梯失控下坠也只是造成一位老人受了点轻伤,并没造成太大损伤,而且善后的处理也非常得当,所以爆炸事件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鹰皇的股票趁机跃在了古贝诺斯之上,这让首扬很不爽,总想要做点儿什么。 自从天下间开业以来,几年来从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可今天却很反常。 警车里坐着的那个刚工作不到两个月的调酒师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两个不知死活的醉酒小混混吃了豹子胆敢在天下间闹事,被无辜殃及了的自己竟被当做“同伙”一并被抓进了警车! 动了动手腕上的铁铐,调酒师觉得很不爽,非常不爽。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调酒师发觉车外面似乎静了不少。 虽然是夜里,但拘留所也不该这般安静!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儿?”调酒师眉一皱,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 哪知身边的警察突然给了他一警棍! 调酒师只觉腰间猛地一麻,身体立刻被电流击中,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卸了去。 调酒师被电击得叫不出来,瘫软在车座上警惕地瞪着身边两个警察。他这才忽然意识到,那两个小混混根本是被推上了另一辆警车,难道说—— 调酒师已经明白过来,这恐怕是有人为了抓捕他特地设下的计! 警车的警铃早已经关了,车在一处僻静地停下。 被电击得浑身无力的调酒师被“警察”拎下车,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两边都是建筑材料等冷清行业的店铺,如今深夜,店铺都关着门,显得格外安静。而警车停下的眼前,同样是一间很不起眼的普通建材店。 “警察”提着调酒师打开店铺的门,轻车熟路地上楼。 调酒师心一沉,他们根本没给他戴眼罩,好像根本不怕他会将地点透漏出去,看来自己的处境似乎不大妙。 楼道阴森得厉害,调酒师眼一眯,凭他的敏锐度,他敢肯定这是某处黑道组织的聚集地。饶是见惯了风浪,调酒师也不禁暗暗心惊,眼下自己手无寸铁,身处劣势,想要自救并不容易。 正想着,眼前骤然一亮,“警察”带着他走进一间大大的房间,随手扔在地上。 房间很大很空旷,除了一排沙发、一张茶几,几乎没什么“家具”,当然,如果墙边那一架刑具不算的话。 旁边的门关着,不知里面是不是有人。 可调酒师眼下却没心思去探究里面有没有人,因为眼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男人——顾知航。 调酒师压着快速分析的心思,面上装出惧怕的模样,“顾、顾总裁?你们、想干什么?……打架的是他们,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的!” “上帝使者死了。”顾知航云淡风轻。 调酒师一个激灵,却是立刻恢复,“什么、上帝的使者?顾总裁……” “下一个是你,还是余迎?” 调酒师的脸色微微发白,满眼惊慌,“顾总裁什么意思?……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那杯酒、那杯酒是那位小姐让我调的,药也是她给我的!跟我无关!” 力气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调酒师尽力拖延时间,同时仔细倾听着四周动向。 他发现,整个楼层似乎只有这一处有人。 顾知航翘着二郎腿,一派高高在上的ceo姿态,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男人,“余迎应该不是t,身手虽没见过,但头脑一般,the one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当t?” 调酒师脸色一凌,终于不再伪装。 看来顾知航分明已经掌握了确切的消息。 “或者说,t根本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或者是四个?” 调酒师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似乎还因为体力不足而身体晃了一晃。 顾知航无视他变得阴毒森冷的眸光,“我很好奇,余迎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公司机密她盗不走,黑方k的消息她也得不到,在我身边两年除了知道我是黑方k,其他一无所获。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她究竟想要什么?至少我杀人也杀得明白。” 调酒师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越发阴狠地盯着他。 “缅甸的双环也是你们给蓝带拉的线吧?” 调酒师还是不发话,暗暗算着逃出去的最佳路线。 顾知航看上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愚蠢吗?扬灭了the one,你们不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反而跑到他身边、跑到我黑方k的地盘兴风作浪。” 调酒师的眼神猛地一滞,脸色瞬间铁青,“你说什么?” 两“警察”一见他似乎激动地要上前,立刻拦住他。 哪知调酒师竟是用最快的速度后退,一脚踢开抓向他的“警察”就往门口冲! 那“警察”被调酒师巨大的力道踹飞,狠狠摔在地上! 另一“警察”敏捷地一抓调酒师的衣服,想用力将他甩回客厅。 可显然,他和调酒师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调酒师一个转圈,对着“警察”就是一脚! 但这一次却没踢中! 调酒师余光扫到一个快得像鬼一样的人影突然一动,危险立刻到了身边,本能地松开“警察”就想跑。 “咔嚓!”一声! 调酒师一个闷哼摔在地上! 顾知航一脚踢断调酒师的腿骨,脚下不停,一个大力竟将调酒师生生踢起,踹到客厅一旁的门上。 门被撞开,调酒师“哇”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继而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阵阵抽搐,粘稠的血液不断涌出他的喉咙。 顾知航也不看地上不知碎了多少根骨头的调酒师,跨过他的身体走进里面的房间。 “顾知航,我就说你出手的话绝不会在黎之下,说不定那个见上帝了的使者都要给你让位置。”首扬也不抬头,双手飞快地敲击着笔记本键盘。 “哦?可我还是对你比较感兴趣。” “你打得过老子吗?”首扬不屑一顾。 顾知航闲闲坐在他身边,“至少你到现在还没赢过我。” 首扬手一顿,磨磨牙,“顾知航你丫的就是个卑鄙的小人!有本事现在跟老子打一场!” 顾知航的手极其自然地搂在他的腰,“我不欺负身体不好的人。” 首扬瞟了他一眼,“老子的伤早好了。” “是么?”顾知航扬扬眉,“那里也不疼了?” 首扬茫然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炸毛似的大吼,“顾知航你丫的就是个混蛋!” “嗯,你说过很多次了。”顾知航根本不在意,“后天我安排人去将顶替这家伙的人保释出来,余迎那边我会给她多安排工作,减少她跟这家伙联系的机会。” 首扬斜了他一眼,“学琼布·李让人整容冒充t,顾知航,我真是佩服你!这么损的招儿都能用上。” “佩服一个给我看看。” 首扬翻了个白眼,瞟了一眼地上不知死活的调酒师,“我估计从这家伙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你看着处理吧。” 顾知航一点头,“把他带下去交给房名,如果没什么用的话就做掉。” “是,航哥。”其中一个“警察”显然被调酒师踹得不轻,捂着胸口略显吃力地跟另一个“警察”上前。 顾知航皱眉,“很严重?” “警察”忙放下手,“航哥放心,不严重,我们会把人看好的。” 顾知航点点头,“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谢航哥!”“警察”心一暖,上前就要抬那调酒师。 不想那原本不知是死还是活的调酒师竟然突然一动! “砰!”有一个人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调酒师一个闷哼,被一枪打断的右腕立刻血流如注,手铐上都溅上了血,身体更压抑地抽搐起来,口中“咯咯吱吱”作响,喉间拼命隐忍的呜咽声比嚎叫更揪心。 首扬却是笑眯眯收起枪,无视调酒师几乎要杀人的眼光,“在我面前想自杀,是不是也该问问我同不同意?” 两个“警察”没想到调酒师被铐着手铐还能想自杀,更没想到首扬的速度会这么快,一时愣住。 顾知航神色却是清淡得很,“带下去吧。” “是。”两“警察”慌忙回过神,提起调酒师就往后面走去。 “怎么样了?” “我出手,向来万无一失!”首扬语气里是满满的狂傲,“下面只等蓝带气急败坏地查出来侵入他们内部系统的ip是这里,然后对黑方k出手了!” 那傲娇的神情,看得顾知航一阵心痒,忍不住拉过来就吻上那张薄薄的唇。 首扬绝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扔了电脑就扑过去。 首扬的吻偏向于狂野,比起顾知航霸道式的占有更像是掠夺。 他的力道,他的快节奏,他的狂热,向来疯狂如火! 顾知航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不少女人包括余迎在他面前脱光都不能挑起他除了厌恶之外的任何兴趣,可首扬一个吻、一个表情、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儿都能让他壁垒尽失! 搂着身上的妖孽,顾知航纵容着他的掠夺。 滚烫的唇用力允吸着只属于顾知航的每一寸味道,首扬的手已经开始在顾知航身上毫无章法地游走。 感觉到身下总是运筹帷幄的男人竟这么快就开始身体发烫、抑制不住地微微战栗,首扬也学着顾知航惩罚他时的样子故意使坏,蹭着他的身体笑得好不得意,“这次该我在上面了吧?” 顾知航不是首扬,即便被撩拨得手上青筋都握得暴起,脸上也是一片清淡,只是声音被染上了性感的低沉沙哑,“让你一次。” 首扬才不管他是不是让自己,立刻抽了二人的皮带。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章、父子相见 哪知还没解开衣服,顾知航的手机就响了。 顾知航皱皱眉,是平淑的来电,就是有火也不能发。 铃声一声声响着,心里同样不爽的首扬也是一脸无奈,“接吧,平姨早该担心了。” “阿航?你们怎么还不回来?都快凌晨了。” 顾知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知道了妈,你先睡吧,我们这就回去。” “早点回来,还有扬扬,别让他又乱跑。” 首扬眨眨眼,什么叫别让他又乱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就这么像小孩子吗? 挂了电话,两人都静着没动。 好一会儿,首扬才郁闷地翻身从顾知航身上下来,“算了,回去吧,都出来一个晚上了。” 哪知顾知航突然一拽,就把首扬压在身下,熟练地三下两下就将碍事的衣服全解了。 首扬愣了半晌,“顾知航你干嘛?平姨都打电话了,还不回去?” “开快点的话可以省出十多分钟时间‘泻火’。”顾知航毫不拖泥带水,利落地一搂他的腰。 首扬一个闷哼,继而挣扎着反抗,“顾知航你丫的混蛋!说好我在上的!” 顾知航按着他挣扎的手,一脸邪魅,一个用力就让首扬**出声,“机会给你了,是你不要的。” 首扬恨得牙痒痒,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相安无事的一夜,a市从第二天起开始更加人心惶惶。 前阵子蓝带与黑方k时不时发生一些小摩擦,但好歹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拘捕几个倒霉的小弟也就过去了。可这次,蓝带内部网被人入侵,系统瘫痪,毒品军火走私还有人口贩卖等信息大量泄漏,甚至连蓝带的交易黑帮的信息都有外泄。 警方上层直接下达“打黑”指令,其矛头自然是暴漏成靶子的蓝带及其合作帮派。 一时间,a市的治安乱得很得首扬的心。 蓝带被警方打压得叫苦连天,古贝诺斯却是好事成双。 新楼盘的宣传海报风靡了a市的大街小巷,尤其是海报上那个左耳带了一颗耳钻、笑容如最美罂粟花的男人,立刻引起了a市的整个传媒界的重视。不管对楼盘的销量帮助有多少,至少古贝诺斯的专线都快被打爆了,几乎都是对这位“钻石美男”的咨询。 华悦趁机为古贝诺斯拍摄第二季的宣传海报,更为首扬量身打造了一套明星写真! “很开心?”顾知航开着保时捷,看着副驾座上喜滋滋看着刚拿到手那套写真集的首扬,语气似乎透着一抹不悦。 首扬可不管他悦不悦,只管乐自己的,“顾知航,我发现我的照片比本人更帅!……喂,我的眼神真有这么勾人?” 顾知航脸色很不好看,“很喜欢?” 首扬翻个大大的白眼,“我说你都问多少遍了!上镜多好玩儿!我之前多少年连张照片都没拍过!” 顾知航当然知道,像首扬这种神出鬼没的国际通缉犯,如果有照片落入敌人或者警方手中的话,哪还有太平日子?看他爱不释手的模样,好像真的很喜欢闪耀的明星生活。 顾知航眼神微晃,他很想纵容他,可就是很不爽。 他的男人,竟然让这么多人争相看! 首扬可不知道顾知航是在吃飞醋,拿出其中一张自认为最帅的,“把这张放你床头儿。” 顾知航难得一愣,明白他的话后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首扬看。 “怎么?不愿意?”首扬拿眼角斜着他,“二表姐说,让我把‘女朋友’小花的照片放床头,小花看了会很高兴。可是小花不是我女朋友,所以还是你的床头放我的照片比较靠谱儿。” 顾知航却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天天睡我床上还用放照片?” 自从首扬在上帝之城的套房被炸了之后,首扬就搬去顾知航的家,而且每天晚上必定避开平淑爬上顾知航的床。 首扬想了想,觉得蛮有道理,点着头看着手里的写真集犯郁闷,“也是啊,那怎么办?这些照片不挂起来看不太可惜了?” 车随着下班高峰的车流慢慢前行,顾知航没一点堵车的烦躁,目光平静清淡,“不可惜,以后房间挂我们的合照。” “合照?”首扬奇怪,“什么合照?” 顾知航没再理会他,而是想着,这家伙生了一张让女人都嫉妒的瓜子小脸,脖子又细又长,如果穿婚纱的话该是什么场景? 手机铃响了起来。 顾知航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妈,我们快到家了,有什么事吗?” “阿航,家里来了客人,咱们今天出去吃饭吧。”平淑还是往常的随意,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抹面对外人才会有的温婉。 顾知航的眼神动了一下,“妈的朋友?总共几位?” “不是外人,都是妈妈的旧识,一会儿见了面叫罗叔叔就好。” 顾知航的瞳孔一缩,身边的首扬则脸色一变。 平淑的声音依然温温软软带着笑,“你看咱们今天去哪儿?你罗叔叔很多年没来过a市,所以今天你安排。” 顾知航看了首扬一眼,“去金贝吧,我现在就回去接你们。” “不用了,你们先去,我们一会儿就到,记得预订五个人,你罗叔叔是跟另一位廖叔叔一起来的。” 顾知航的眼睛眯了一下,“好,我们先去。” 挂了电话,首扬的薄唇紧抿着,手指的骨节已经捏得泛白。 “妈说订五位,看来是要你也一起去。”顾知航通过后视镜看着脸色阴沉得可怕的首扬,“他应该不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形影不离,如果你不去的话,反而有些麻烦。” 首扬不说话,偏头看着窗外,周身的气场压得人几乎要窒息。 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顾知航伸手覆上首扬的手。 首扬没有动,他的身体跟他的手一样冰凉得可怕,紧绷、僵硬,甚至紧张得微微颤抖! 整整十年了,这个名字依然是他无法摆脱的噩梦,即便他已经强大到令人闻风丧胆、即便他的势力雄厚到可以保护他再不会被迫离开最亲密的人,可当这个人再次靠近他的时候,他还是本能地想逃,逃到他永远抓不到地方! 顾知航握着他的手,可首扬就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块,任凭他握得一紧再紧,依然没办法融化一分。 顾知航抿唇,只是知道要见那个人他就已经这般模样,当真见到之后又该是什么场景?不由沉声道:“别去了,我送你去天下间。” “不用,”首扬硬着声音回绝,半晌,突然“嗤”地一笑,一改刚才的冷硬,全身都软下来,懒懒倚在车座上,“罗御已经死了,我是首扬,跟他罗抿良没一点儿关系。” “扬,别勉强。”顾知航幽深如潭水的眼中透着无法隐匿的心疼,他根本想象不出一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避若洪水猛兽。 “小花已经安排好了,等适当的机会我会让他知道罗御已经死在了北美。而我,”首扬狂傲地笑笑,压迫性的霸气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身体虽然依然冰凉,双眼却融化成璀璨如芒,“我是top唯一的主人,是至今无人能敌的satan!即便他真的认出了我,也休想再困住我!” 金贝华府的一楼大堂,首扬散漫地倚着正对着大门的迎宾台,“顾知航,你说我是走成熟路线还是继续我的阔大少?”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你成熟得起来?” 首扬老神在在点着头,“我自认为很成熟。” 顾知航目光淡定地看着门外,“所以是自认为。” 首扬正想翻白眼,便看到一辆路虎揽胜aue驶近金贝华府,纨绔地吹了声口哨,“车不错!” 顾知航没理他,一脸清淡地走出去,只是眼眸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果真是父子么?都喜欢豪华限量车! 两男一女三个中年人从车上下来,上前开门的酒店门童将车开进停车场。 两个男人一看就是长久以来高高在上的人,虽随和地笑着,气势却不容小觑,尤其是左边身穿深卡其色休闲装、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男人的身上隐隐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相貌也格外出众,一张五官端庄大气的脸,仪表堂堂,即便已经是人在中年,依然英挺俊朗,气度卓尔不凡! 顾知航率先上前,“妈,这两位就是罗叔叔、廖叔叔吧?” 平淑不着痕迹地扫了首扬一眼,神情随意地为他们介绍,“阿航,扬扬,这位是罗叔叔,这位是廖叔叔,他们都是妈妈的故交。” 顾知航礼貌地一点头,“罗叔叔,廖叔叔。” 首扬则笑得乖巧张扬,“罗叔叔好,廖叔叔好。” 那英俊的男人果然是罗抿良! 顾知航的眼光慢慢流转,首扬的长相和罗抿良果真不像。罗抿良的眼睛很长很大,轮廓简单分明,首扬的眼睛虽然同样很大很长,却是精致的双眼皮儿,眼角勾人地上挑着;他二人的唇形虽然都偏向于纤薄,但罗抿良的唇看上去显得很方正,与他端正硬朗的五官很相符,而首扬的唇则更偏向于纤嫩精巧。若非二人都生了一双浅褐色的水润眸子,顾知航根本看不出他们会是血亲父子。 顾知航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的同时,罗抿良也笑看着两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平淑你倒是有福气,生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这小家伙是——” 平淑还没开口,首扬就故意略显孩子气地微抬下巴,“我哪儿是小家伙?” 平淑宠溺地点了下他的脑门儿,“这孩子,又没大没小。”转头对罗抿良笑着介绍,“首定业还记得吧?扬扬是他们首家……总之,你把扬扬也当成我儿子就对了。” 罗抿良也不多问。 顾知航退一步,颇有主人风范,“罗叔叔,廖叔叔,请!” 顾知航订的房间是六楼的豪华vip包房,装潢非常华丽,大大的落地窗,鹅黄烫金的窗帘完全拉开,整个包房视野开阔得很。 罗抿良看上去和平淑果真是很熟的样子,“咱们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 平淑拉着首扬坐在自己身边,顾知航则挨着首扬和廖越安坐。 “是啊,快二十三年了,我以为罗大会长都把a市这个小地方给忘了。”平淑语气不咸不淡,但任谁听了都不会觉得舒服。 罗抿良并不生气,“你知道我每年都来。” “嗯,知道,从小雨走了开始每年都来了。人活着的时候见不到人面儿,人死了总是要多见几眼鬼影!” 廖越安心中对平淑是十分佩服,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张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罗抿良笑得有些无奈,“平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谈不上原谅,没有小雨的话咱们只不过是陌生人。再说,我有什么好原谅你的?你对不起的人又不是我!” 廖越安眼观鼻、鼻观心,笑眯眯听着这两个一见面就斗嘴的人还是像二十多年前一样你一句我一句;顾知航则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缄默,发扬沉默是金的美德。 首扬却没一个晚辈该有的本分,眨眨眼,一脸无辜,“平姨,你不是说罗叔叔是你的故交吗?我怎么听着平姨的话儿里带着火药味儿?” “故交就是以前认识的人,既然是以前认识的人,谁能保证是不是年轻那会儿识人不清认识的人渣?” 廖越安差点笑出声。 这个平淑,表面上看上去明明是个优雅端庄的阔太太,本质却还是这么辣。要知道,敢说眼前这跺一跺脚整个中国都要颤三颤的罗大会长“人渣”的,恐怕也就她一个了。 罗抿良啼笑皆非,“我在你眼里已经沦落成人渣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一章、针锋顾夫人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罗抿良唇角抖了几抖,很无奈地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知航和一脸坏笑的首扬,“平淑,孩子们都看着呢,给点儿面子嘛!” 平淑的眼神忽闪了下,突然想起在顾知航的生日会上首扬也是偷眼瞟着四周带着点恳求地说,“平姨,这么多人看着呢,别老把我当小孩子,给点儿面子嘛!”平淑面上不以为然,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父子连语气和说出的话都如出一辙,血缘关系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菜很快便摆满了桌子,酒水点的是国酒茅台。 作为晚辈的顾知航起身给两个男人倒酒,平淑则把首扬的酒杯拿开,“阿航,你陪两位叔叔喝一杯。至于扬扬你,不想吃药就乖乖一滴都别沾。” 首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儿。” 顾知航坐回自己的位置,“罗叔叔,廖叔叔别见怪,扬的胃不好,不能喝酒。” 罗抿良笑着打趣儿,“平淑,你对这小家伙儿比对你家小航都好,就不怕小航吃醋?” 平淑说话依然带着刺儿,“我儿子都不吃醋,你操什么心?” 罗抿良嘴角直抽抽,“我说平淑,二十来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像母老虎了?” “我要真是母老虎就好了,先撕个人渣耍耍!” 廖越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罗抿良脸上很是挂不住,瞟了两个小辈一眼,脸色可疑的有些红。 “很好笑?”平淑扬眉。 廖越安一见矛头似乎要对上自己,立刻清楚地表明立场,“难得看良子吃瘪,的确好笑。” 罗抿良很想翻白眼,但为了保持形象,还是忍住了。 倒是首扬殷勤地夹了一大块鱼肚上的肉给平淑,“平姨威武!来,补充补充能量。” “然后继续让你看好戏?”平淑没好气地夹了首扬喜欢吃的鸭胗扔到他盘子里,“好好吃你的饭,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首扬一想到平淑那天的威胁,立刻乖乖吃饭。 废话,那么落面子的事儿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顾知航也不理会他们的闹腾,招待两个人对他而言游刃有余,即便对方是两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小航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的公司我在香港都有听说。” 顾知航清淡地笑笑,“圈子里的朋友给面子,古贝诺斯能有今天的成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年轻人这点很好,不骄不躁、沉稳冷静,这才能成大器。” “我可不想我儿子成什么大器,”平淑优雅地剥着虾壳,“万一修成了罗会长这样的大器,我不哭都没地儿哭了?”剥好之后将虾肉放到首扬盘子里,“好好吃饭。” 罗抿良被她刺儿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廖越安摆明了看热闹的态度,一脸幸灾乐祸。 “平淑,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来可是找你家小航帮忙的!” 刚说完,首扬的手机便响了。见是许千凡的来电,首扬冲他们笑了一下,“我接个电话。”起身走出去。 平淑冲首扬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己儿子,“阿航,尽管开价,不必客气,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你很缺钱?”廖越安的笑就没停过。 “我不嫌钱多。” 罗抿良捂了把额头,“自己人还谈钱这么肤浅的东西,平淑你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 “谁跟你是自己人?”平淑丝毫没给他好脸色,这会儿首扬不在,她连收敛都懒得收敛,“你的自己人是你家那位带你飞黄腾达的会长夫人,可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罗抿良的脸一僵,连带着廖越安也笑不出来了。 平淑继续剥着虾壳,“谈钱很肤浅吗?是啊,钱就是最肤浅的东西,可惜钱能救命啊!钱能做的事儿多了去了!”将剥好的虾肉夹到顾知航盘子里,平淑拿纸巾擦着手,“你罗大会长清高,不是我们这些肤浅的人,所以连一分钱都不给小雨。” “平淑,好了。”廖越安看着罗抿良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开口拦着平淑。 平淑可不是谁想拦就能拦得住的主儿,柳眉一挑,“好了?你说得倒轻巧!他的家产有多少我不用想都知道,可他给小雨一分没?小雨为什么这么年轻就没了?还不是因为没钱看病所以一个人忍着扛着积攒了病根儿?等我发现后带小雨去医院的时候她的肺都衰竭了,气管早出了毛病!” 罗抿良薄唇紧抿着,脸色发白。 平淑不知是气还是恨,眼睛都已经发红了,廖越安也不敢再开口,低着头不说话。 平淑把手里的纸巾揉了个碎,冷眼盯着罗抿良毫不遮掩地嘲讽,“你罗大会长清高,拽着裙带往上爬,不食人间烟火生怕俗物脏了你那干净的手指头。既然这样干嘛等小雨死了之后年年买花儿去恶心小雨?你不是不谈钱吗?烧个狗屁的纸钱?!” 从不说脏话的平淑都爆了粗口,廖越安当然知道她这些年替谢雨憋屈坏了。 罗抿良别开脸,声音低沉,“我知道我对不起小雨。” “对不起?对不起值几个钱?上嘴唇儿下嘴唇儿一碰一句‘对不起’就出来了!”平淑的声音尖锐得让人难以接受,“你当我会天真地认为你罗大会长真的是被逼无奈?那女人是个脑瘫,不会生育,所以你被老会长招了上门女婿照顾她。小雨辍学时你跟小雨说什么来着?等你在三合会站稳了脚就接小雨和你们的孩子,结果呢?小雨等来的是什么?男人不要她了,还夺走她的孩子!你究竟懂不懂孩子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孩子就是女人的天女人的命!你连小雨的天都捅了命都夺了,这会儿假惺惺地说对不起?” 罗抿良的拳头握得直颤。 平淑的话句句捅在罗抿良心头,廖越安都听不下去了,“平淑,够了,你不明白良子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平淑冷冷斜着廖越安,“他身不由己,你廖越安廖大堂主也身不由己?你们可真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娃娃失踪,小雨要疯了!我们一起厚着脸皮去求你,让你告诉姓罗的,借用你们的渠道一起找娃娃。你当时是什么反应?一张嘴皮子说得天花乱坠,连奥斯卡影帝都比不过你!结果呢?娃娃分明就在你们手里,你透漏一个字没?说一句让小雨放心的话没?小雨找了自己儿子整整九年,你们放一个屁没?!罗抿良,廖越安!你们是男人吗?你们有心吗?你们的良心全tm喂狗了吗?!” 廖越安的脸色也发白,再说不出一个字。 “你怎么知道、御御是我带走的?”罗抿良声音低沉,却是精准地抓住平淑的话不放。 “别御御、御御地叫,小雨只给她的儿子起了娃娃这一个名儿!” “平淑,”罗抿良的声音暗带着隐忍的急切,“告诉我你是不是见过御御?他究竟在哪儿?” “你竟然来问我?娃娃是被你带走的你竟然来问我娃娃在哪儿?!” “你不知道他在哪又是怎么知道是我带走御御的?” “罗大会长,你可真是位置越坐越高、看人越来越低!”平淑冷眼嗤笑,“娃娃是谢将军的外孙,是我顾大少奶奶最疼爱的宝贝疙瘩,整个a市谁敢打他的主意?娃娃刚长到可以进幼儿园的年龄就失了踪,等到小雨人不行了偏偏凑巧回来了!小雨一去娃娃又不见了踪影,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因为那个女人给你生不出孩子嘛!” “我没碰过她!”罗抿良失控地低吼。 平淑被这话慑得明显一愣,但也只是一瞬间,“是,你罗大会长眼光高,怎么会看上一个脑瘫?再说,你碰过没碰过谁知道?” 罗抿良气得浑身发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说清楚,“除了小雨,我没碰过任何女人!小雨走了以后,御御就不见了,我找了他十年了,这次真不是我带走了御御!” “你跟我说这个有用吗?别说娃娃不想见你,就算小雨活着,她也不会再想见你!” 罗抿良的脸色一瞬间煞白。 “妈。”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知航突然轻声打断平淑。 门被打开。 平淑的眼中不自觉闪过一抹慌乱,生怕首扬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她虽然恼恨罗抿良,但他和首扬毕竟是父子,她不希望首扬知道太多,不希望他忌恨自己的父亲! 首扬笑眯眯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有点小事儿,接电话时间长了点儿!”坐回平淑身边,看了一圈,“都怎么了?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气氛都变了,难道说就这么离不开我?” 见他说笑如常,平淑这才放下心来,挤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你这孩子,就知道瞎说。” 廖越安也扬了扬有些发僵的唇角,“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斗了,在孩子们面前总要收敛一点,别给孩子看笑话。” 首扬唇角勾着完美地弧度,一副张扬明媚的模样。 可顾知航却知道,恐怕首扬已经听到了。他带笑的眼睛眸底是冷冽的冰层、他花瓣似的脸上是溢寒的微白,他的笑能骗过别人,却躲不开他的眼睛。 若无其事地与罗抿良二人敬着酒,顾知航温文风度,“不知道罗叔叔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 罗抿良的眼神忽闪了下,不再看平淑,“我知道小航在a市的势力,所以才决定找你帮忙,而不是动用三合会。一个月前有一个很奇怪的电话打到三合会旗下的公司热线上,要找三合会的会长。接电话的客服说,电话的主人是个年轻男人,应该是不知道怎么联系我所以才想到这个办法。他只留下一句话,说他知道我儿子的下落,就在a市。” 顾知航的眼神一动,首扬握筷子的手一紧,就连平淑的呼吸也一顿,猛抬头。 廖越安察觉到平淑的反应,望过来。 平淑忙装出该有的惊讶,“你是说娃娃在a市?怎么可能?” 罗抿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通奇怪的电话之后都没再有任何消息。我查过,那个号码只是普通的电话卡,半个月前就空了,根本没处查起,所以只能来a市想办法,要么找到打电话的人,要么,”顿了一顿,“找御御。” 顾知航略微皱了皱眉,“如果只有这些线索的话,恐怕会有一定难度。据我所知,谢将军家这些年也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如果罗叔叔的儿子果真在a市的话,他们怎么会找不到?” “是啊,我也明白,可怎么会甘心?”罗抿良眼中是复杂的黯淡,将一个优盘递给顾知航,“这是那通电话的录音,对于打电话的人只有这么多线索,而御御——”罗抿良的笑容有些发苦,“他六月初九刚过了二十二岁生日,他脖子里带了一块一寸长的青玉佛手,他右脚心有一颗黑痣,别的……他有多高、他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罗抿良的声音平静得一如往常,可那份痛楚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平淑难得没再开口,而顾知航则一瞬间觉得胸口的皮肉都在发烫——首扬的那块玉佛手,这十年来一直挂在自己的胸前!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二章、生父 廖越安将个纸袋递给顾知航,“这些是御御十二岁时的照片,希望能用得到。” 首扬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遮着眼神的颤动。 顾知航打开纸包,里面是厚厚一摞照片,时间很久了的样子,即便被仔细镀上一层膜,也已然泛了黄。照片上的画面看起来都很远,不太清晰。 照片里的孩子没有一个是面对镜头的正脸,很显然,孩子并不知道有人在拍他。 孩子根本不像是十二岁的模样,看上去最多**岁,又黑又瘦,所以显得眼睛很大、眼窝很深。 其中一张是孩子单脚吊在绳索上做强化训练,因为身体倒挂着,所以宽大的衬衣遮着脸,可以清楚地看到孩子细得仿佛一吹就能折断的腰和一根根清晰的肋骨。 顾知航脸上丝毫看不出异样,手却死死捏着照片。照片上的首扬让他又一次想起十年前那个如小兽一般阴冷沉默得令人心疼的弟弟,直到十年后的现在,他依然能想起首扬发誓一般阴狠地说“我不会再让那个人找到我”的样子。 平淑扫着顾知航手中的照片,“你还想找娃娃做什么?小雨把他养得白白胖胖,可跟在你手里是什么样你自己看,你把孩子折磨成了什么样了?现在又来找他,你折磨了小雨还不够、还要继续折磨小雨的儿子?” “平淑,不是你想的那样!”廖越安忍不住为罗抿良解释,“良子是为了御御好,把他带走是为了把他训练变强。良子本就打算着以后把三合会交给御御……” “你们凭什么替娃娃安排他的路?他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你们强迫一个刚刚三岁的孩子离开他母亲,还说是为了他好?”平淑一把揪过照片,摔在罗抿良面前,“你自己看看这照片!娃娃高兴吗?他被你带走的这九年高兴吗?他眼里有一分喜欢吗?!” 罗抿良一瞬间僵硬了,英挺的脸都黯淡几分,仿佛平淑的话是什么不能接受的重大变故,冲击得他盯着照片几乎要盯出一个洞。 廖越安微微皱眉,略显责备地看向平淑,“我知道你因为小雨一直怪良子,但是平淑,你该知道,良子爱小雨,也爱御御……” “你好像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吧?怎么不把你家的三个孩子也扔进去训练?” 廖越安的脸再次白了。 并不愉快的晚饭,罗抿良和廖越安留宿在金贝华府的五星级套房,平淑三人回顾家。 “扬扬?”平淑看着根本无法看透真实情绪的首扬,心底微微不安,“你……” 首扬勾唇一笑,亲昵地搂着平淑,脑袋蹭在她肩膀上,“平姨今天太帅了!罗抿良的脸都白了!” 平淑抬手摸摸他的脸,“傻孩子,平姨知道你不想见他,可如果今天你刻意不去的话,以后说不定反而会引起怀疑。” 首扬依然笑得神色不明,“平姨,我都明白。而且你看,他根本就认不出我来。我在他面前说话吃饭,我跟他面对面交谈,他都不认识我!他根本就认不出我了,以后我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他抓回去!” 平淑听得心生生得疼。 首扬的语气那么明快,他一直强调着罗抿良没认出他让他有多得意,可平淑却分明听出些别的什么。 没有哪个孩子在见到自己的父亲认不出自己的时候能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即便对罗抿良避如蛇蝎的首扬也一样。 夜色干净得如同加勒比海的澄明海水,一块残缺的月亮孤零零挂在天上。 夜幕只有零零散散几点星芒,抬眸一扫间,总觉得满天都是密密麻麻的星光,可定睛望去,却是干净得根本发现不了几颗星点儿。 阳台上的门紧紧关着,连带房间的灯也暗着。 首扬与顾知航的房间阳台紧挨着,平时他都会溜到顾知航的房间去睡,可今天却反常得安静。 已经十一点了,顾知航站在阳台上看着首扬的房间,从九点钟回来到现在,首扬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任何动静都没传出过。 顾知航已经站得身体发凉,可还是没有一个人回卧室的心思。抿了抿唇,顾知航的眸子终于换动一下,一攀雕花栏,无声地落在首扬卧室的阳台。 推开阳台上的门,卧室里没一丝灯光,整个卧室安静得只有一道清浅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顾知航打开墙上的壁灯,就看到抱着双腿深埋着头窝在沙发角里的男人。 顾知航一直以为,这个自我保护的动作只有女人和孩子才会做,没想到首扬竟也会这样**裸地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地上,是罗抿良拿给顾知航的照片。 零零散散的照片上,年幼的首扬在做着各种各样的训练,甚至还有几张是他睡觉时的照片。 首扬睡觉习惯性蜷成一团,习惯性握着双拳,习惯性睡在床的最内侧…… 原来这些习惯小时候就有了。 顾知航的心像被狠狠蹂躏一般,慢慢走过去,握上男人并不算壮硕的肩膀。 “顾知航,”首扬沉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低低哑哑,“我恨他,真的。我找不到不恨他的理由!……可我也怕他!很怕,真的很怕!” 首扬不自觉将胳膊搂紧,好像他怕的那个人离他越来越近一般。 顾知航俯身从背后将他搂在怀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怕他,可就是很害怕!我逃了十年,整整十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担心会被抓回去!……我不想承认我怕他,所以逼着自己变狠、变强大!我以为我足够强大了,可我、还是怕他!……当我听到他来了的消息,我怕得都要窒息了!” 顾知航紧紧搂着他,宽厚的胸膛贴紧他弓着的背。 “顾知航,我想我是疯了!我本该恨他的!他那样对妈妈、那样对我!可当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竟然可耻地高兴!……我一直以为他是冷漠无情的,我一直把他想象成一个魔鬼一样的人,可他不但普普通通,还把我当成、儿子一样在意着!……他记得我的生日年龄、知道我戴着妈妈的玉佛手,甚至、还知道我脚心有颗痣!更甚至、还说……他、爱我……” 最后一句话,首扬的声音低得几乎没能发出声音,那三个字仿佛是最难说出口、最耗费力气的话,首扬的身体都在紧绷。 顾知航的眼波微微晃动。 这个阴狠毒辣的男人,却是生了一颗单纯的赤子心。 他无法想象出首扬的矛盾纠葛,只有抱紧他,让他知道他仿徨无助的时候还有他可以依靠,让他知道在他面前他不用一直都那么强硬那么逞强。 “顾知航!我……”首扬的声音低哑得几乎说不出话。 顾知航坐在他身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双臂紧得恨不得将首扬嵌进自己的胸膛。 “我不会让他找到我!我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首扬听着顾知航沉稳有力的心跳,双手紧紧抱着他结实的腰身,声音低沉得刻骨,“我不会再让他剥夺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利!” 几天之后,罗抿良二人离开了a市,毕竟是三合会的会长,罗抿良不可能将会里的事丢下太久。 首扬戴着大大的墨镜,将风衣的领子拉高些,微低头跟顾知航一同上了车。 现在的首扬一跃成为a市炙手可热的一颗新星,已经有公司不断抛出橄榄枝,想请首扬代言。 顾知航并不愿意首扬往娱乐圈发展,可他看得出,首扬好像的确喜欢,也不再阻拦。 “终于把瘟神送走了!”首扬笑得很夸张,“没想到琼布·李还留了这一手!竟然想用罗抿良牵制我!” “出不了乱子,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你真在a市。” 首扬懒洋洋靠在车座里,“就算想到也找不到!” 顾知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后天恐怕我必须去一趟云南,双环的交易出了状况。” “蓝带终于出手了。” 顾知航丝毫没有即将有大动作的样子,目光平静地开着车,“我都准备好了,家里就交给你,保护好妈。” 首扬揉揉修长的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灭了蓝带,就不怕找不到t和自由者的藏身之处了!” “凡事小心。” 首扬傲然一勾唇,“顾知航,他们哪个配让我放在眼里?”顿了顿,“等收拾了这群丧家犬,我就可以好好跟三合会较量较量了!” 顾知航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罗大会长倒是胃口大得很,竟然把主意打到top头上了,居然接二连三地把手伸进我的地盘!” “三合会和top杠上了?”顾知航皱眉,这点他根本没听说。 “暂时还没有,不过估计快了。我估摸着应该是三合会看上了top的交易垄断,所以想探探我的实力,然后想办法取而代之。” “我倒希望你输。” 首扬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顾知航你什么意思?老子还斗不过他三合会?” 顾知航看了他一眼,“你输了的话就可以永远呆在我身边了。” 首扬的心无可抑制地动了一下,略微有些惊讶。 顾知航没再做声,专心开着车。 大大的深茶色墨镜遮住首扬眼底的颤动,他忽然想起乐亦那天的话。 永远、呆在他身边? 首扬的心慢慢地悸动着,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从来不去想明天怎么过,他一直觉得这种日子再正常不过。和顾知航在一起很正常,回东都更是正常得很,可是——永远?假如非要在二者之间选一个呢? 首扬竟发觉,他潜意识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不想离开顾知航! 顾知航自然看出他的沉默,眸光不自觉黯淡一分——这家伙,难道从没想过要和他一辈子都在一起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三章、玩大了 古香古色的漆木家具,在白色装潢的豪华摄影棚里更提升了一个档次。 身形修长的年轻model白衬衫外穿着白色的西服马甲,摇曳着一杯殷红的葡萄酒,靠在临窗的沙发边,微侧脸看着白色镂空窗帘的外面,细碎的阳光呈45度角笼罩在model令人无法不怦然的脸上,效果比预设的结果更完美! “perfection!” 闪光灯在各个角度一直闪个不停,摄像师们一个个眼中都闪着兴奋的光,首扬造型和那张妖孽脸孔的完美度大大超出他们的想象。 今天的工作又是以出人意料的效果结尾。 首扬呼了一口气,放下酒杯,冲众人一笑就要离开。 “扬少?” “扬少!……” 唧唧喳喳的女人们围了过来。 华悦的摄影师、道具师们都闪过厌烦的神色,今天接的这份广告单是家宜居家具公司的,那些花痴业务员们纷纷找借口堵在摄影棚外,若不是家宜居公司的资历雄厚,而且与古贝诺斯关系不错,华悦的人早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华悦的人不敢得罪家宜居,不代表古贝诺斯不敢。 清一色黑蓝制服的黑方k“保安”毫不怜香惜玉,面无表情地拦着那些美色当前兴奋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花痴女。 首扬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就走进卸妆室。 眼睁睁看着超级美男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匆匆离开,同样挤在人群里想近距离拍张美男照儿的首蓓清满腔的兴奋全变成愤愤不平,揉着被踩了好几下的脚恨恨瞪着走远了的那群人,“不就一个靠脸吃饭的男模嘛!有什么了不起!” 黑色保时捷十分钟前就停在了华悦公司楼下。 “累死了!”卸了妆的首扬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变化,皮肤倒是比化妆更晶莹剔透些,因为避着那些女人而匆匆换了衣服跑下来,所以脸上稍微显出些红晕。 顾知航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儿够。” “总要让我过把瘾!” 首扬的卡其色风衣大敞着,衬衣扣子也没扣好,看得顾知航一阵皱眉,“衣服穿好。” 首扬眨巴眨巴眼,有点委屈,“你晚上就要去云南了,总不能走之前都不让我吃一口吧?” 顾知航无语,这家伙脑袋里都是想些什么? 首扬脑袋里想的什么顾知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某只傲娇的妖孽都没能占据过上风,每次都被某总裁以各种方式折磨得缴械投降,所以妖孽的脑子里只装了一件事——扑倒冷酷腹黑王! “两天就回来了,乖一点!”顾知航使劲揉了揉首扬的脑袋,故意将他好好的发型揉成一顶鸡窝头。 首扬对顾知航带着宠溺的话向来没什么抵抗力,蔫儿蔫儿地打消扑倒美人的宏伟念头,“知道了,你就去见那窝眼镜蛇,我把家里的小杂碎给你清理清理。” “别闹太大动作,你只要保护好妈就行了。” 首扬自然是满口答应。 事实证明,在对首扬“化身”的satan的了解上,顾知航还是太欠缺了。 在中国,在a市,炸了蓝带聚居大厦、凌晨在环城大道上肆无忌惮地枪战、甚至使用威力骇人的散弹枪炸毁十多辆车……如果这还不叫大动作的话,恐怕警方都要全部撤职了。 夜间,11点半,一辆普通的轿车驶进城东郊区。 “扬哥?!”电话那端是整容装扮成天下间那个调酒师模样的top小弟,于标,透过手机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急切,“刚刚余迎跟我联系,蓝带夜里两点钟左右会对顾夫人和扬哥下手,用你们来要挟顾知航!余迎要我两点整和一个叫田方的人到小区接应!” 首扬眼一眯,“知道了,等我电话。” 一挂电话,首扬立刻拨通顾知航留给他的一个号码,“老七?” 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低沉粗犷,应该在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扬少?” “我有事想让你帮我查。” “扬少尽管说,航哥走的时候交代,要我们全力配合扬少。” 首扬自然不客气,“帮我查一下田方是谁,现在就查。” “田方?”那边显然愣了一下,“扬少不知道田方是谁?” 首扬眼睛危险地眯起,“自己人?” “是,田方是航哥家管家的大侄子,缀学后就在古贝诺斯当保安,现在是保安部的副管事,不过不是我们黑方k的人。” “田管家的侄子?”首扬嗜血地笑了,“通知晔磊,我要顾家今夜一只蚂蚁都别想靠近!” 已经过了12点,二十层的大厦上下的灯早已关了,不过内部依然零零散散亮着几盏。 一道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矫健地一攀,直接跃上三楼监控室。 “啪!啪!”两声轻微的消音枪声,监控室的值班小弟连哼都没来及发出就糊里糊涂送了命。 首扬在监控室的电脑上随意点了几下,隔层房间的画面立刻出现在屏幕上。 通过监视器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部分楼层的走廊上都没人。 画面转换间,首扬的眼睛突然一亮,立刻将画面定格,只见一间仓库的大门上牢牢挂着一只外观霸气的大锁,首扬一眼便能看出,必定是军火库无疑! 首扬看了下具体地点,七楼?温东元住的楼层! 首扬不由嗜血地笑了,七楼,这可是个好位置,如果真是军火库的话绝对能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飞快地敲击几下键盘,监控室的电脑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切断。 轻车熟路地拐到七楼仓库,毫不费劲地解决掉看守的小弟,首扬拿出环形针插在锁眼里晃了几晃,锁就被打开。可没想到门上还有一个密码解锁。 首扬很想翻白眼,明明没有国际黑道的实力,还学大帮派的谨慎。密码解锁虽然很难解,但首扬毕竟耳目渲染这么多年——要知道,世上根本没有“thief”游黎打不开的锁,随意拨弄几下,密码锁便被解开。 已近仓库,就闻到浓浓的火药味!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首扬一喜,上前打开箱子,果然是一箱箱军火,看上去真让人血脉喷张!随手拿起一把消音机枪,首扬扬扬眉,手感还不错,虽不是黑市上的最新型号,但至少还能用。 一个本该装着消音手枪的箱子意外的空着,旁边的箱子里是比利时的l新型系列的手雷,勉强还能入首扬的眼。 塞口袋里两颗手雷,首扬没一点儿“暗杀”的觉悟,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扛着机枪大爷似的径直走向温东元的房间。 没想到环形针还没插进门锁,就听“砰”的一声闷响! 门锁竟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坏了! 开门开了一半的首扬不由扬扬眉,笑得好不张扬,看来温东元很警惕嘛!竟然已经发觉有人闯进了!不再磨蹭,对着门一阵扫射!然后一脚踹开门。 房间竟然没人,窗户却开着,很明显,温东元已经从窗户逃了! 楼上隐隐有脚步声。 首扬吹了声口哨,想不到这个温东元还有几分本事,这么快逃了不说,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知自己人! 温东元的确逃了。 首扬来的很不是时候,蓝带今晚由于有行动,所以温东元难得没找女人陪,正因为不习惯而辗转的时候,警觉地发觉好像有消音枪的声音!无声地打开门,正看到仓库门口的地上倒着守门小弟! 温东元生怕侵入者拿了武器下一步就会来找自己,所以聪明地选择立刻逃窜。他本想,侵入者应该不算多,他的电话也已经打了出去,楼上数百号兄弟就算抓不到入侵者,也至少能逃出去至少一大半。只可惜,他没想到侵入的人是首扬,那个号称satan的国际疯狂杀手! 首扬不多停留一秒,走回仓库将手雷一拔环扔了进去,同时自己一抗机枪从仓库外走廊的窗户上撞了出去! “哗!”玻璃碎了无数片! 首扬用外套一挡玻璃碎渣,握着机枪的手同时拽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细绳索,而绳索的一头正攀在七楼的窗边! 落地的一刻,七楼骤然发出一声惊天巨响! 首扬就地一滚,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远离大厦。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接连传来,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首扬早已躲到路中间的绿化带中。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玻璃屑,恶魔般笑看着眼前一瞬间变成人间地狱的大厦。一团团耀眼的爆炸火焰映在他略微带着兴奋的眼底,仿佛是一场稍微令他满意的烟花展。 爆炸声继续,早已波及两旁的建筑,大厦中传来的人的嚎叫一瞬间便被淹没,人的生命在火药武器的摧毁中根本不值一提。 不远处突然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首扬眼一眯,这正是他来的时候开的车! 而车上的人—— 温东元只穿了睡衣,又惊又痛地看着从六七层处断裂的大厦,恨得牙痒痒! 轿车开得飞快,只几秒钟便到大厦前。又一个底层爆炸,路上快速行驶的黑色轿车都被波及,副驾上的车窗玻璃全被震碎,车身也被气流撞得向中间漂移好几米! 温东元被冲击得几乎张不开眼睛!狠狠捶了下方向盘,刚一稳住车就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车顶突然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温东元敏感地察觉,竟有人跳上了车!立刻眼光一凌,大力一转方向盘,轿车诡异地在车辆极少的大道上画起了曲线! 刚把手枪对上车顶,温东元还没来得及开枪,车顶便突然传来一阵枪声! “啊!”温东元一声惨叫! 射穿车顶的枪竟然是以温东元为圆心扫射出一个圆,其中几发子弹正扫进温东元的大腿! 温东元疼得直大吼,疯狂地往车顶连连开枪。可车顶的枪声却突然停了,只一瞬间的光景,自己的太阳穴就被一把机枪顶着! 温东元的身体猛地一僵,嚎叫声戛然而止,车也彪悍地刹住! 温东元脊背一阵发凉,顶着自己的机枪枪口因刚才的扫射滚烫如火,他确定自己的皮肉已经被烫伤。可这根本不算什么,温东元不敢置信地看着副驾座上突然从右侧车窗窜进的那道人影,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首扬脸上的笑张扬极了,看着掉落在地的手机,那边已经接通,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东元,说话,到底怎么了?” 温东元的喉结微动,因腿上的枪伤而身体微微颤,一双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纨绔大少,不敢发出一个声音。 首扬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东元?”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低沉,几秒钟之后,电话被挂断。 首扬扬扬眉,“这么沉稳的人才是t吧?你,余迎,还有那个调酒师,根本不够格儿!” 温东元也已经冷静下来,目光冰冷,“你连t都知道,果然藏得够深!难怪顾知航会安心去云南!” 首扬笑得像一朵需要鲜血浇灌的罂粟,迷人,腥甜,致命。“勾结双环,要他们在云南做了顾知航。可你们知道双环不靠谱所以做了双手准备——拿下我和平姨!到时即便双环反悔,顾知航好好地回来,我和平姨也已经在你们手上了,你们就可以威胁顾知航,之后伺机吞了黑方k,我说的没错吧?” 温东元的脸色青白得可怕。 “自由者留下跟你们联系的方式是什么?” 温东元眼神一颤,不敢相信首扬连这个都知道。 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快一点。 首扬当着温东元的面拨通top小弟的手机,“只管去,到时见机行事,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活捉田方。” “是,扬哥。”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四章、玩大了(中) 温东元的脸已经煞白。 首扬调整好角度看着温东元早已失了镇定的脸,“怎么,还不说?难道你也想去陪那个上帝使者?” 话一出口,温东元的脸更是蒙上一层灰暗,不禁苦笑,“拉来tne one和自由者,我以为高枕无忧了,没想到黑方k里竟然会隐藏着这么厉害的角色。” 腿上的伤口依然汩汩流着血,温东元突然笑了,“我说了也会死,我不说的话t说不定还会因为我没背叛而为我报仇,你说我会选择哪个?” “呵呵,替你报仇?刚才那通电话,t恐怕已经猜到今晚你们蓝带的行动被泄露,你觉得,他会下令让你的手下停止送死?” 温东元眼神一抖,他当然比首扬更了解t,t的那些人根本不会管蓝带兄弟的命! 首扬又看了一眼手表,“你好像还有个72岁的爹。” 温东元身体一震。 首扬继续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的小儿子刚刚上幼儿园。” “不准动他们!”温东元突然激动地大吼起来,手上青筋握得高高暴起,一双眼睛更是瞪成了两个铜铃,“这是我们蓝带和黑方k的事!跟他们没关系!” 首扬被他吼得直皱眉,揉着首当其冲的耳朵,“我和平姨是黑方k的人?自己当畜生就别怪别人用对待畜生的方法对待你。”首扬手中的机枪用力顶了顶他的太阳穴,“我还从没对一个要死的人这么耐心过!” 温东元浑身都在发抖,双拳恨不得将方向盘握断,半晌,才瞪着首扬咬牙切齿,“我说,但你不准动他们……” 首扬不耐烦地对着他的手就是一枪。 “啊——”温东元突然一声凄厉的嚎叫,捧着血流如注的右手疼得趴在方向盘上拼命抽搐。 “说。” 温东元的声音都变了腔调,压抑地咬着牙继续瞪着首扬,“……不准、动我家……” “砰!”又是一枪打进温东元右臂的臂骨! 温东元疼得身体都扭曲了,渗满冷汗的脸狰狞得吓人,只想立刻求死,额头死死抵着方向盘发出一声声濒死野兽般的低吼。 “说——”首扬的声音又冷一分。 温东元的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顺着惨白抽搐的脸向下滴落,“……我、没见过……t……联系我的是余迎……自由者、自由者联系的不是……我,是……t!……t、手下、大概四十个杀手,不在a市……是要杀、他们仇人的……” 首扬狂傲一笑,“杀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温东元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打电话……的t、身份、不一般……像、是……生意人、大老板……别的、我都不知道……了……求……成全!……” “本想把你打成植物人,不过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没办法了!”首扬耸耸肩。 “砰!” 子弹毫不犹豫地射穿温东元的太阳穴,驾驶座上的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歪了下去。 首扬刚发动车,手机再次响起,“扬哥,刚刚余迎突然打电话,说今晚的任务取消。” “取消?”首扬的眼波慢慢流转,“是你们,还是蓝带?”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先生要我们行动取消。” “先生?”首扬眯了眯眼,“知道了。” 凌晨两点,正是人睡得最熟的一段时间。 防盗窗被人用特殊手法慢慢打开,两个人影无声地靠近华丽的大床。 “啪啪”两声,两人还没靠近床,就身体一僵,倒了下去。 床上的被子被掀开,平淑脸色微微发白,身边躺着的黑衣男人,正是首扬。 “扬扬——” 首扬搂了搂平淑的肩,低声安慰,“平姨,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 邝晔磊匆匆敲开平淑卧室的门,压低声音,“扬少,两个人,已经解决了。” 首扬点点头,“他们不敢太张扬,不过还是要小心,应该带了消音手枪。”顿了顿,“管家死了吗?” “死了,全在扬少的意料中。” 平淑有些悲哀,“在顾家十多年了,竟然是叛徒。” 首扬用力抱了抱平淑,“平姨,没事的。”站起身,“晔磊,平姨就交给你了,我回来之前,平姨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扬少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休想碰伯母一下!” “扬扬?!”平淑听到这话顿时不安,“你要去哪儿?” 首扬拍了拍平淑的手,将一把小巧的掌心雷放到她手中,“外面这么多老鼠,我去抓了让平姨安心睡觉。” 不等平淑阻拦,就抱起床上的棉被一卷,像抱了个人一般从阳台跳了下去。 远远等在小区外的蓝带人见一男人扛着什么下来,只以为是自己人得手了,没想到那人竟飞快地窜进一辆车,迅速开了出去。 蓝带的人这才意识到根本不是自己人,立刻追上出去! 夜间的大道空荡无人,尤其是这一带,连出租车都少见,倒是正符合首扬的心意。 瞟着身后越追越近的车辆,首扬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砰!砰!”子弹打在车身的声音。 首扬将速度飙到最高,后面的车也不甘落后,一队车辆在路上上演着好莱坞大片般的场景。 首扬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车辆,忽然脸色一变。 蓝带来的车有将近二十辆之多,可追上来的不过十辆左右! 首扬眼神一寒,狠狠爆了声粗口,彪悍地一转方向盘,突然调头回去! 紧跟在后面的车慌忙一转方向,险险避开,可后面的车却不好闯了,竟反应极快地将车身纷纷一横,将道路严严实实地堵住! 首扬猛地一踩刹车,双手拿过两个骁悍的长物,竟一开车门对上面前的车辆! 车上的人刚提着砍刀打开车门,首扬左手的机枪已经扫了过来! 蓝带的男人们哪里见过这么疯狂的人?吓得立刻关车门躲在车里不敢露头,就连司机也被长了眼睛一般的子弹扫得躲在车座里使劲往下缩! 要知道,国内的黑帮斗殴都是以冷兵器为主,有几个人敢用枪真枪实战?他们的手枪不过是用来以防万一! 首扬的意识里可没小打小闹的斗殴这一观念,肆无忌惮地下了车,左手的机枪不停,右手的散弹枪“砰”地一声,被射中的车“轰”地突然爆炸,直接殃及旁边紧挨着的车! 蓝带的人被震得耳朵发蒙,直接吓傻了! 紧接着又是两辆车爆炸成一团火团! 车里没被炸死的弟兄哭嚎大叫着奔出车,浑身是火地在地上翻滚。 首扬的机枪嚣张地扫过去,哭嚎声立刻戛然而止! 蓝带的人吓呆了,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明明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竟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巨大的爆炸声在安静的夜里更显震动! 首扬却不以为然,像个地狱使者一般继续瞄准下一辆车!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五辆车在自己面前爆炸!其他车上的蓝带人恐惧到极点,不怕死一般慌乱地开着枪,掉头就跑。 他们想跑,首扬却不会给他们机会。 迅速上车,将速度一飙到底,首扬打开车顶,左右车窗全部大敞,一把机枪一把散弹,冷酷得仿佛是夺命阎罗! 右侧的那辆车自知躲不过,车里的人疯了般大吼着拼命开枪。 一颗流弹擦着首扬的肩射中车座,首扬眼都不眨一下,精准地一枪打中那辆车的油箱。 “轰!” 一辆辆车相继燃烧成一团团火球,侥幸逃出车的人也是浑身是火地被首扬冷着脸扫射而过,追出来的十多辆车内无一活口! 远远就看到小区外面的车,只有一辆车内有人,其他车全空了。 首扬脸色阴沉得骇人,不给车上人看清他的机会,对着那辆车就是一枪! 威力骇人的散弹枪直接将车连带车上人一并炸毁! 巨大的爆炸声惊得顾家内打斗不休的两拨人齐齐一个哆嗦! 首扬根本不理会别墅外近身肉搏的男人们,快速闯进别墅。 他只疏忽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蓝带的人竟然已经破了防护网,闯进内部!看来那个管家早就将顾家防护网全部透漏出去! 别墅内乱成一团!首扬的牙咬得“咯吱”作响! “扬少?!”一黑方k的兄弟看到首扬顿时一喜,“磊哥和夫人在上面!” “黑方的兄弟都避开!”首扬沉着脸,声音阴寒得骇人,一侧身避开旁边砍过来的一刀,“砰”的一枪射穿那人的眉心。 打斗的人傻眼了,没想到这人竟说杀就杀! 黑方k的男人们一早便被邝晔磊交代过,一听到首扬的话立刻反应极快地躲去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而蓝带人一见自己兄弟竟被一枪打死,又惊又气,怒吼着纷纷掏出枪! 只可惜他们的速度根本无法与首扬相比! 嚣张的枪声过,整个一楼再无一个站着的人,而首扬则已经到了二楼! 二楼的男人们将一楼的情景全看在眼里,两拨人的心情根本截然不同! 黑方k现在对首扬简直五体投地、又敬又畏,而蓝带的人则是咬牙切齿、又恨又怕! 首扬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有人敢拦,抬手就是一枪! 在冷兵器的交战中,枪显然远远占据上风! “扬少?!”门边的两个兄弟显然累得不轻,但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就知道他们没让任何一个人得逞。 首扬一点头,推门走进。 刚一进门,就被一把枪指着! “扬扬?!”平淑忙站起来,“扬扬!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 邝晔磊一见是首扬,立刻放下枪,“扬少,刚刚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首扬关上门,见平淑果然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平姨别担心,我没事。” 邝晔磊一眼看到他手上东西,不敢置信地上前夺到手里,眼珠子都要瞪飞了,“散弹枪?!靠!扬少!别告诉我真是你做的!” 首扬把消音机枪也塞给他,接过邝晔磊手中的沙漠之鹰,“把外面的解决了,警察到之前必须全部结束。” “警察?!”邝晔磊听这话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都要抓狂了,“死了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枪弹痕迹,怎么全部结束?!” “所以交给你。”首扬根本不理他的叫嚷,“平姨,对不起,没想到还是让他们闯了进来。” 平淑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但也足够镇定,“扬扬,是不是闹大了?” 首扬耸耸肩,很是无辜,“总不能放他们进来任由他们绑架吧?我这是正当防卫。” 邝晔磊觉得,首扬绝对是嚣张惯了的****,这要是也能叫正当防卫的话,恐怕整个中国都不敢有干坏事儿的人了!不过这话他可没胆量说出来,藏起威力太过强大的散弹枪,提着消音机枪乖乖开门出去“清理”。 哪知刚开门,“啪!” 邝晔磊闷哼一声,握着门扶手的手顿时脱力,跌跌撞撞连退几步,便摔在地上,胸口血流如注! “晔磊?!”平淑惊叫出声! 与此同时,首扬的枪迅速射向门口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没料到房间里的人竟会反应快到没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慌忙向后躲! 一声痛哼! 两发子弹一发从男人的右肩射穿,另一发打爆他的枪! 首扬还没来得及开第三枪,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扑向平淑! 一发狙击弹突然从窗外射入,擦破首扬后背的衣服打进床褥! 而门口的男人立刻忍着剧痛趁机夺过邝晔磊手中的机枪! 首扬的反应绝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凭借危险意识险险避开狙击子弹后便一搂平淑,对着男人连连几枪,趁着男人再次慌忙躲避的空当,一脚踹开阳台的门! 刚到阳台,身后的机枪声就已连成一片,首扬一攀栏杆抱着平淑就扑了下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五章、玩大了(下) “扬扬?!”平淑没料到首扬竟会带她跳楼,吓得搂紧了首扬! 二楼对首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带着平淑这么一个中年女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对面不知名处还有狙击手、身后还有一把子弹才用了一半的消音机枪的情况下,首扬更是不敢大意! 抱着平淑的身体腾空一翻,首扬身体微躬,尽最大的限度减少冲击力,落地后接连几个翻滚! 首扬自然是让自己的身体先着地,虽然只是二楼,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首扬砸得闷哼一声! “砰!” 平淑来不及说话,对着二楼阳台抖着手就是一枪! “扑通”一声! 那抢了邝晔磊机枪的男人不是一般的倒霉,刚冲上阳台就被平淑误打误撞正中眉心,连枪都没来得及端稳就直直摔了下来! 平淑已经吓得脸色煞白,冰凉的手哆嗦得差点把掌心雷扔了,“扬扬?!扬扬你没事吧?!” 平淑的声音都在发颤,天知道她也只是在俱乐部里玩玩道具模型,真枪和道具根本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平姨威武!太帅了!”首扬迅速爬起身,拉着平淑就往别墅后面跑,从后门再次进入别墅客厅。 平淑的身体还在颤抖,“扬扬?怎么、还进来?现在家里、还安全吗?” 首扬声音微沉,“平姨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一定安全!” 外面有狙击手,首扬根本不敢带平淑出去,如果不是刚刚那人抢了机枪,他根本不会冒险带平淑跳楼!所以就现在而言,至少别墅内比外面要安全得多! 一楼黑方k的兄弟们已经在处理,一见首扬竟带着平淑从后门进来,都愣了脸,“扬少?夫人?你们……” 一看他们的反应,首扬就知道刚刚那人根本不是由一楼大门进来的,只怕是从二楼的阳台进入。 别墅里蓝带的人基本上都被解决掉了,没人知道刚刚首扬和平淑在鬼门边儿转了一圈,也没人知道邝晔磊现在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你们几个过来!”首扬脚下不停,护着平淑直接上二楼,“带好枪把每个房间都搜一遍!不准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你们两个进来。” 打开门两人一见地上血流成注的邝晔磊,顿时大惊,“磊哥?!” “晔磊?!”平淑也慌忙上前。 “平姨,你们先帮晔磊止血。”首扬关了卧室的灯,上前看了弹痕射穿的防弹玻璃和打在床上的位置。 首扬眯了眯眼,走到窗边看着对面。 卧室没开灯,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大概五百多米的地方那座二十多层的大楼。 大楼看上去普普通通,首扬知道,那个狙击手已经走了,在最佳狙击机会里没能杀得了他和平淑,再留下也没意义了。 首扬眸中闪过一抹冷光,他知道,从这一晚开始,他被t正式盯上了。 天还没亮,首扬的手机便不要命地响了起来。 “扬哥!老大!我的祖宗哎!你怎么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那边的方勤志都疯了。 短短三个小时,一栋大厦被毁、两栋楼被波及,十多辆车被炸,还有清晰的枪战声!方勤志都不敢想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首扬翻了个白眼,“我已经看在你的能力上手下留情了。” “我……”方勤志气得脑袋都要冒烟儿,“老大,我当然知道你出手的手笔,可这是国内!国内的案件连颗枪子儿都难见,现在……” “现在啰嗦还有什么用?”首扬打了个呵欠,“好好想想怎么压下去,真不行的话就说是蓝带内部争斗,再不济就把我卖出去,反正我都被通缉这么多次了,也不在乎在国内也多几票。” 方勤志一个激灵,“我会被我那个不是人的弟弟还有黎哥他们乱刀砍死!”顿了顿,“航哥走的时候有交代,只不过没想到扬哥会闹这么大。扬哥和夫人先呆在别墅,其他的我来安排。” 首扬懒洋洋应了一声,趴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勾着唇,原来顾知航早就安排好了。 楼下帮里的兄弟们依然在仔细整理着每一个角落,一整夜没休息的首扬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想顾知航现在会不会也在想他呢。 顾知航有没有想首扬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云南,偏远僻静的交易地,双方再次验过货。 对方为首的男人生得短小精悍,肌肉将衣服撑得鼓鼓的,对顾知航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灿灿的假牙,“这次的货终于没问题了。劳烦顾老板亲自跑一趟,若是没了顾老板这样的合作伙伴,可真是一大笔损失啊!” 顾知航清冷地笑笑,“其实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损失。”转身就走,身后的兄弟立刻跟上。 男人龇龇牙,“顾老板这么就想走了?来了咱们的地盘,咱们兄弟可还没招待呢!” 哪知顾知航突然回身。 “砰!” 男人还没来得及开枪,就睁着眼睛直挺挺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四周也突然响起枪声。 对方显然没想到第一个死的竟然是自家头儿,一个个顿时慌了神儿,纷纷掏出枪。 他们慌,顾知航的人可没慌。 顾知航双手两把枪像长了眼睛一般,弹无虚发,与一干兄弟配合着外围的偷袭者里应外合,短短几分钟,双环的人无一活口。 “知航!”何致远带着人收起枪走过来,“这帮龟孙子,还真敢动手!” 顾知航不在意地瞟了一眼,“赶快处理了吧!” “房名那边怎么样了?” “有他出手,双环不会有漏网之鱼。” 何致远见他应着就已经转身径直朝车门走去,忙跟上两步,“别告诉我你真的现在就要回去。” “你们是不会出乱子,可有些人出手不知深浅,我不回去的话勤志未必能压得住。”顾知航脚下不停地坐上车,“剩下的就交给你和房名了。” 何致远看着车快速离开,忍不住揉着下巴,“虽然扬少的确比女人还让人心痒,但说到底怎么都是个男人啊!抱起来会舒服吗?” 当顾知航回到家的时候,平淑刚准备做饭。 “阿航?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知航看着平淑的神色跟往常一样,稍微放下心来,“妈,你们没事吧?” “嗯,没事儿,就是吓得够呛。”平淑一副家庭主妇模样淘着米,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了惊吓。 顾知航知道,平淑作为平家大小姐、顾家唯一的女主人,年轻时没少遭绑架,对小打小杀根本不会有什么害怕情绪。 可他看了新闻,报导上说外来商贩在郊区私屯大量烟花炮竹,不小心引发火灾导致发生巨大爆炸。 顾知航知道那是蓝带的中枢大厦,而且更得到消息,a市发生了严重枪击案,据说是防暴大队连夜打压蓝带的不法分子!因为怕影响形象所以媒体一律不敢报道,只称是一些剧组在取景拍戏惊扰了民众! 顾知航不是寻常小老百姓,自然不会相信这糊弄人的借口。他确信,一定是某人没听他的话玩大发了! “妈,扬呢?”顾知航看了一圈,也没瞅见本该算着时间等他回来的某人。 “楼上,还在睡。扬扬守了我一夜,天亮才睡,你别吵着他,等饭做好再叫他。” “嗯,知道了。”顾知航点点头,边解领带边往上楼。 首扬房间的门只轻轻一关,没上锁。 房间内懒洋洋的哼唧声带着刚睡醒的朦胧低哑,格外撩人,“……先给他点儿甜头,一网打死了还怎么挑衅?……你们看着办,反正我就要好好跟他耍!……老子才不会输!再说输了也有人养我。……滚!老子才不是蛀虫!你丫的才是!一群蛀虫!……” 顾知航轻轻推开门,无声地走进去。 “走的时候怎么叮嘱你的?”顾知航解开外套,上前轻轻压在他身上。 “嘶!”首扬趴着的身体僵了一下,“顾知航你轻点儿!老子的背疼着呢!” 顾知航脸色一变,“你受伤了?” “没,就摔了一下。不过晔磊的伤倒是蛮严重,现在还在昏迷!” 顾知航不理他,掀开被子就解开他身上的睡袍。 只见整个背部青一块紫一块,大片大片渗着淤血;右肩头被划了道红肿的伤口,边缘烫伤般的深色,绽开的皮肉中隐隐渗着血水。 顾知航的眼睛微眯,“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按我的话做了?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首扬一脸委屈地瞅着眼前已经两天没见到的脸,拽着他的衣领仰头舔了一口,“摔的。” 顾知航阴沉的脸色不觉缓了一分,吻了吻他的脑门,“趴着别动。”起身去找跌打损伤的药酒。 乐亦电话还没挂,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原本还在担心首扬怎么受伤了,听到后面忽然感觉自己被**裸的忽略了。再听发现里面似乎没了声响,乐亦觉得,他是不是该问问自己有没有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那个、扬?你的伤、严重吗?” 首扬这才想起电话还没挂,“不严重。你们几个盯紧了三合会,老子还想看看罗抿良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到时候会变成什么颜……啊!”话未说完,就是一声大叫,“顾知航!你想谋杀啊?!” 乐亦被他突然高了n个分贝的杀猪声震得差点儿把手机扔了。 顾知航手下不停,将药酒快速均匀地拍在他背上。 首扬立刻扔了手机拍着床哭天喊地起来,“丫的顾知航!你给老子轻点儿!疼!” “你不是不怕疼?”顾知航动作丝毫不受影响,他下手本就不重,还怎么再轻点儿? “老子是人又不是机器!怎么会不怕疼?轻点儿——!” 闹腾声传到楼下,平淑略带复杂地望了一眼,总觉得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六章、情敌出现 新楼盘第二季的宣传已经开始,首扬毕竟是传媒界的新人,很多公司虽有意,但对于新人的聘用上还是有一定的犹豫,所以不像与古贝诺斯长久合作的家宜居公司那么果断,也只是试探性地拍摄一些宣传照作为备用。 其实家宜居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家宜居与古贝诺斯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古贝诺斯的光环远远盖过他们这一类的“二流公司”,家宜居想借他们的声望带动一下也是难,这次却显然是个好机会——古贝诺斯竟然动用了新人,而且还是他们公司自己的人,家宜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与古贝诺斯“同步”的机会。 首蓓清是跟着部门经理来的,为的就是家宜居在新楼盘的项目上与古贝诺斯的继续合作。 “蓓清啊,上个季度的任务完成得很好,下个月的会议总结之后你就可以独立谈项目了,好好干!”部门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斯文风趣,对首蓓清照顾有加。 “真的?”首蓓清开心极了,“谢谢经理!我一定会加油再接再厉的!” 电梯“叮”停了,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看到电梯里的一男一女,礼貌地一点头,见电梯显示的楼层跟自己要去的一致,男人笑眯眯地打招呼,“是要见顾总的吗?一楼的迎宾美女们怎么没为二位引路?” 部门经理笑着率先伸出手,“很高兴见到扬少。我们是家宜居的老客户了,没必要太麻烦。” 首扬在外人面前一向风度有加,与部门经理握了一下,“原来是陈经理!欢迎!陈经理竟能认识我这种小人物,真是荣幸。” 部门经理大笑着开玩笑,“哈哈,扬少这话太谦虚了,现在谁不认识扬少?我们公司不少女同事都把扬少的海报挂在办公室以解相思苦!” “哈哈!陈经理开玩笑了!” 刚说完,电梯便到了,首扬先一步走出去,“余副经理现在办公室等陈经理。陈经理,改天见!”潇洒地转身快步进了办公室。 首蓓清脸色有些不好看,她虽不是国色天香,但这张脸也是清秀有加,可这个一点风度都没有的男人从头到尾只跟自己的上司打招呼,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让年轻气盛的首蓓清感觉非常难堪。 部门经理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首扬人很随和,彬彬有礼,丝毫没有明星的距离感,不过首蓓清的反应他也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发笑。 女人啊,就是这一点让人没办法开导。打招呼吧叫献殷勤,不打招呼吧又说目中无人! 已经成了“老油条”级的部门经理索性什么都不说什么,带着首蓓清若无其事地走向与首扬相反方向的副经理办公室。 首扬并不知道他无心的一举竟被人给记恨上了,他只不过不喜欢和身上香味过重的女人打招呼而已,而首蓓清恰恰喜欢用花香浓郁的香水,整个电梯间里都是熏得人眩晕的香水味,首扬根本不想开口说话。所以首扬也猜不到,自己的无心得罪是如何在这个他根本没印象的女人心里种下了忌恨的苗头。 总裁办公室里这会儿的气氛有点压抑。 首扬散漫地喝着刚沏好的牛奶,大爷似的窝在舒服的沙发里。 顾知航则眉头微微蹙着,一脸凝重。 “这些天你就在家吧,别上班了。” 首扬听了这话嗤笑一声,“顾知航,你在怀疑我的实力么?狙击手又怎么了?区区四十个杀手我还不放在眼里!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推断果然错了,余迎只不过是个中间人,他们没一个人是t!那通电话我听了,听声音像是一个年龄至少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很陌生,我没听过他的声音。” “四十岁?”顾知航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年龄的男人还能令t的大名屹立不倒,看来隐藏得的确够深。” 首扬也点头赞同,“四十岁绝对只多不少,而且是a市口音的普通话,所以我确定,这个t绝对是中国人!” “这样反而更难查了。” “所以只能从余迎那边下手。”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你想让我出卖色相?” “你敢!”首扬立刻傲慢地威胁,“随你用什么方法,但是只要你敢让人碰你一下,老子就炸了你的古贝诺斯!” 顾知航摇摇头,这家伙真是个暴力狂! 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顾知航皱皱眉,却还是接通,“梦梦?” 首扬一听这个亲昵地称呼,立刻站起身,贴到顾知航身边竖着耳朵听手机那边女人欢快的声音。 “航哥哥,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首扬一听到“航哥哥”三个字,眉都皱起来了。 顾知航伸手环住他的腰,“梦梦,我现在在上班,下班打给你好不好?” 首扬扯着顾知航的手就甩开,顾知航岂会让他如意?紧搂着就是不放。 首扬气急,狠狠瞪着他,满脸“你给我好好解释”的醋样儿。 顾知航挑眉,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清淡,对着首扬那双要喷火的眼睛丝毫不让。 电话那边的女人可不知道已经成了这边这对儿“小情侣”怄气的导火索,“哎呀等一分钟也耽误不了你的工作!我现在在出租车上,快到你们公司楼下了!我和我妈一起来看淑阿姨的,航哥哥你等着我啊!”说完就挂了电话。 首扬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好啊!都找到公司来了!” “胡说什么?”顾知航手机一扔,双手紧搂着首扬不放,“她是妈好朋友的女儿,我们两家是世交……” “所以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首扬用力挣开顾知航,阴声怪气地吐着酸水儿,“还‘梦梦’?叫得可真亲热!”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她名字就叫梦梦,我还能给改一个不成?”顾知航哭笑不得,“你和游黎花卉朝夕相处我都还没吃味儿,现在不过是个几百年还不见一次的外人,你就跟我怄?” 首扬眼角斜着他,“小花虽然是女人,但她是书华的!而且小花可没‘哥哥’‘弟弟’地叫我!” 顾知航觉得,这家伙有时候真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不开窍外加不讲理型的。 人还没哄好,电话里的女人姚梦梦就到了。 “航哥哥!”一看到办公室里依然英俊挺拔的男人,姚梦梦立刻熊扑上来。 顾知航一侧身躲开,皱了皱眉,“你怎么到公司来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姚梦梦没扑到人,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原本计划着一见面就能吃到些豆腐,然后两人的关系就可以顺势噌噌“升温”。美梦被打断,姚梦梦兴奋度也降一分,“我这不是两年没见你太兴奋了嘛!” 顾知航不着痕迹地退开一步,“扬,这是何凝阿姨的女儿,姚梦梦。” 首扬站在一边冷眼看了半晌,等顾知航介绍完才似笑非笑地打招呼,“梦美女好,我是顾总的秘书首扬,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姚梦梦这才发现旁边竟还有一个相貌比妖孽还妖孽的极品美男!顿时两眼都放光了,“哇!帅哥!你好帅!”兴奋地上前就要抓顾知航的胳膊,“航哥哥!你的秘书怎么是个男的?而且还这么帅!” 顾知航避开姚梦梦的手,“这是在公司,梦梦你稍微注意一些。” 姚梦梦自然知道顾知航一向一板一眼,原则多得离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大方地上前伸出手,“扬帅哥你好,我是姚梦梦,以后会成为你们总裁夫人的人,所以不可以得罪我哦!” 顾知航的眉一皱,立刻看向首扬。 首扬并没失控,脸上随意地笑着和她握了一下,半认真半开玩笑,“想当我的上司夫人的美女可真多,祝美女你能够成功!” 姚梦梦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去,眉都竖起来了,“什么意思?还有谁想当航哥哥的女朋友?想都别想!我和航哥哥的婚事可是从小就定了!” “梦梦,别胡说。”顾知航眼光凌厉几分,“不过是何阿姨和我妈开的玩笑罢了。” 姚梦梦顿时不乐意,“开玩笑又怎么了?两年前你说我大学刚毕业,什么都不懂,现在我都工作两年了,可以来追你了吧?” 顾知航的心思全在抿着嘴似笑非笑的某妖孽身上,他没忽略办公室越来越阴沉的低气压,“我有喜欢的人,不会和你在一起。” “你有喜欢的人?”姚梦梦瞪着眼睛不相信,她来之前刚溜进顾知航的房间“审查”了一番,除了他这个秘书的一大摞宣传写真册子根本没有任何女人的东西,“我不相信,哪个女人有我好?” 首扬轻笑一下,“看来梦美女还是不了解‘敌情’啊,我们公司的副经理和顾总在一起已经两年了,梦美女都不知道么?” 顾知航听得直皱眉,搞不懂这个混蛋又想干什么。 果然,姚梦梦一听眉都拧成一团了,“想都别想!航哥哥只能是我的!” 顾知航觉得继续说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儿实在让人不高兴,拉着首扬提前下班回家。 姚梦梦一直嚷着非要坐到顾知航的副驾座。 首扬看了顾知航一眼,径直打开车门坐到后面。 顾知航的脸一沉,他当然知道首扬生气了,可是来者是客,况且这个姚梦梦一向娇生惯养,说一不二,实在不好训斥。 姚梦梦却没发现二人的不正常,她在家一直都是小公主,以自我为中心惯了,自然看不出别人的脸色,如愿坐在副驾座上唧唧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顾知航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通过后视镜一直看着后座的首扬。 可首扬却根本不看他,一张原本总是挂笑的脸少见的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 姚梦梦终于发现顾知航的异样,不禁奇怪,“航哥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顾知航继续看着前方。 “航哥哥,你这纽扣好漂亮!” 不看她顾知航也知道她是在盯着自己西服的袖扣看,淡淡“嗯”了一声。 西服是首扬挑的,正是因为这扣子是用黑曜石做成,首扬看着喜欢,所以他才经常穿着一件。 “真精致!是玉石的吧?”说着,姚梦梦就要摸上去。 顾知航突然一转方向盘,再次避开她的手! “啊!”车一个急转弯,姚梦梦吓一大跳。 顾知航冷着脸,“梦梦,注意一下!” 姚梦梦一脸委屈,她当然知道顾知航怪癖多,不喜欢任何人碰他,可没想到连纽扣都不让她碰一下。 委屈了半晌,姚梦梦突然回头,“扬帅哥,你家顾总在公司也这样吗?” 首扬这才懒洋洋转过头,笑了笑,“我倒没觉得,顾总蛮善解人意的。可能他比较讨厌女人吧!” 姚梦梦听得直皱眉,讨厌女人?怎么可能?那他怎么还会有女朋友? 而顾知航则直磨牙,善解人意?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好话吗?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七章、吃醋 “凝,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宝贝疙瘩,扬扬!” 首扬跟着顾知航礼貌地点头笑,“何阿姨。” “我的天!天上掉的馅饼都砸你头上了么?”何凝夸张地拍了平淑一下,“老顾当年帅得掉渣,你儿子比老顾还出色已经够让我们嫉妒了,心心念念多少年的宝贝疙瘩竟然更帅!你还让不让我们活啊?他们几个要是见了这么两个大小伙子,一定嫉妒死!” 平淑笑得一脸得意,“就让他们嫉妒得蹦吧!阿航,扬扬,还有梦梦,快去洗手,吃饭了!” 姚梦梦坐到餐桌旁边还在不满地嘟囔,“妈,我也很出色好不好?还有哥,哥难道不帅吗?” “你?你哪儿好?”何凝很不给面子,“至于你哥,他要是能有阿航一半儿就好了,到现在还事事都得你爸教!你看看阿航,几年前就独自一人把古贝诺斯扛了起来!” 姚梦梦蔫了,闷闷地吃饭。 “梦梦别理你妈妈,就会打击人。来,吃菜。”平淑给姚梦梦夹了菜,转头问何凝,“宇飞该有孩子了吧?” “快了,儿媳妇儿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能抱孙子了!” 平淑听得一脸羡慕,瞟着顾知航和首扬语气幽怨,“你都快抱孙子了,我家这俩让人操心的连个媳妇儿都没影儿呢!” 姚梦梦一听又来了精神,一脸期待地瞅着平淑,笑得别提有多乖巧,“淑阿姨,您看我当你儿媳妇儿行吗?” “姚梦梦你给我矜持点儿行不行?”何凝一听真想一筷子敲上去。 姚梦梦不服气,“我再矜持咱家姑爷都落别人手里了!让你跟淑阿姨说你也不说,还不许我自己说啊?淑阿姨,”姚梦梦一拉平淑的胳膊,“你喜欢我吗?我都喜欢航哥哥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嫁到你家给你当儿媳妇儿怎么样?” “姚梦梦你还有完没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羞的女儿?” “好了,看你这爆脾气。”平淑瞪了何凝一眼,“梦梦不用听你妈的。” “那淑阿姨是答应了?”姚梦梦小狐狸一般使劲儿瞅着平淑不放。 平淑笑呵呵,“我当然求之不得,只要你能拿下我这个冰山儿子,淑阿姨亲自去你家跟你爸妈提亲。” “太好了!我就知道淑阿姨喜欢我!”姚梦梦笑眯了眼,骄傲地冲何凝扬了扬下巴,像只抓到老鼠的小猫咪。 何凝没好气睨着她,“阿航要是喜欢你,早八百年就接受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高中就开始给阿航寄情书!”转头对顾知航道:“阿航,不用听梦梦的胡话,这丫头被她爸爸惯坏了。” 顾知航礼貌地笑笑,“梦梦挺懂事的。” “啪。”首扬放下筷子,“平姨,何阿姨,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扬扬怎么就吃了这么点儿?”平淑看着首扬根本没怎么动过的碗直皱眉。 首扬勉强笑笑,“胃有点疼,我休息会儿。”转身上了楼。 顾知航也放下筷子。 见顾知航同样没了食欲,平淑眼神动了一下,“阿航你去看看,让扬扬吃点药。” 顾知航点点头,也站起身,“妈,何阿姨,你们先吃。” 平淑冲何凝笑笑,“扬扬这孩子胃不好。” 何凝点点头,“就是太瘦了,看小脸儿白的!” 见顾知航走了,姚梦梦也坐不住了,“淑阿姨,妈,我也吃饱了。” “姚梦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扬扬不舒服,你别打扰他休息!” 姚梦梦心事被戳穿,脸红了一下,却硬是狡辩,“我只是想去书房看书,又不会打扰他休息!” “行了,去吧去吧,饿了的话冰箱里有零食,记得下来吃。” 见孩子们都走了,何凝这才看向平淑,“你要是不说的话我还真看不出来是娃娃,变化太大了,跟十年前一点儿都不像。” 作为谢雨中学时期的闺蜜,何凝也是知道“内幕”的其中一个,十年前在谢雨的葬礼上倒是见过首扬一面。 “可不是,不过现在性子倒是好多了,稳重得根本不像二十出头的孩子,本事也不低,这些倒是随了他爹。” “罗抿良那混蛋不知道吧?” “知道的话会不千方百计带回去?”平淑看着二楼叹口气,“这孩子怕是恨上罗抿良了,那么小的孩子能躲三合会十年,真想不出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大人造的孽孩子来偿,姓罗的就不怕遭雷劈!”何凝生了副火爆脾气,提起来就咬牙切齿。 平淑没做声,虽然她也怨罗抿良,但见他是真的想找到首扬还是忍不住心软。 毕竟,父母对孩子的心她是知道的。 “你现在怎么打算?我看扬扬跟你母子俩的关系挺好。” “我的打算你会不清楚?扬扬自小我就疼他,丢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不起小雨,总觉得心里缺了个洞,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就想着能让他和阿航一样在我身边几年,然后找个合适的姑娘成家立业,普普通通过一辈子。” 何凝扬扬眉,“还真是当成亲儿子!你就不怕你儿子吃醋?” 平淑的眼神再次闪过一抹复杂,看向二楼房门紧闭的卧室,“阿航……他比谁都希望我对扬扬好。” 顾知航觉得很乱,很无力,心里的一抹烦躁挥之不去。他一向冷静,善于掌控对方,可面对首扬却是一次次的挫败。 已经半个小时了,首扬始终沉着脸站在阳台不说话,任由他好话说尽就是不开口。 解释不听,保证没用,就连发誓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顾知航都想用强了,猜不透这男人究竟在气什么。 “航哥哥?”姚梦梦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顾知航的脸阴寒得要结冰。 见没人答应,姚梦梦大胆地拧拧门锁,却发现门是从里面锁着的。 “航哥哥,你们在干什么?扬帅哥还在不舒服吗?” 顾知航沉着脸看着阳台上根本不为所动的男人,上前拽着他就走。 门突然被打开,姚梦梦吓一跳,“航哥哥?” “我们去上班。” 不给姚梦梦反应的时间,顾知航拉着首扬就下了楼。 今天的摄影棚气氛有些怪异。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向爱笑的首扬竟会笑不出来的缘故,整个摄影棚都压抑得厉害。 花痴女员工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对着令人垂涎的美色评头论足,就连摄影师都格外谨慎。 “停!”摄影师再一次喊停,皱着眉看着大不如意的照片。 如果换做其他艺人,摄影师早就骂人了,可面对首扬,没人敢有那个胆量。 要知道,首扬可不是他们公司的签约艺人,每场拍摄华悦的老总都亲自陪同,更甚至古贝诺斯派来十多个凶神恶煞的“保安”“维持秩序”,谁敢对首扬有一分不敬? 赵茜茜自然看出摄影师对今天拍摄结果的不满,上前关切地问首扬,“扬少怎么了?” 首扬勉强笑笑,捂了捂胃,“实在抱歉,胃有点疼,不在状态。” “那扬少休息一下呢?” “茜美女,不如今天就到这吧,改天我再补回来。” 赵茜茜虽不太同意,但看着首扬明显有些不太好看的脸色,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点头。 “首扬?” 等电梯的时候,一个长发编得很精致的年轻女人就叫住他。 首扬回头,看了这张陌生的脸一眼,礼貌地笑笑,“请问这位美女有什么事吗?” 首蓓清一皱眉,“你不认识我?” 首扬有些莫名其妙,面上却还是礼貌和善,“美女能不能提醒一下?可能是我的记性不大好。”鼻子里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儿,若非不礼貌,首扬肯定立刻走开。 首蓓清脸一沉,没想到他竟然果真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跟我们陈经理没少去古贝诺斯,没想到首秘书竟然忘得干干净净。” 首扬听着她的话中带刺儿非常不爽,原本便烦躁的心情更阴沉一分,“美女说笑了,我的记性虽然不太好,但只要合作过的全记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家宜居的陈经理是我们公司的余副经理所负责,并不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内。”顿了一下,“请问这位美女还有其他事吗?” 首蓓清本就是被捧大的女人,身边的男人虽然不多,但一个个也是对她纵容得很,哪里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回击过?“我是想问你,今天时间还早,怎么不拍了?我们家宜居的海报宣传可是很急的。” 首扬按捺着性子,“不好意思,今天状态不太好,改天我会补回来。” 首蓓清心里压着气儿,原本是想让他记着自己,要知道,遇到一个能念念不忘的男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首扬竟然看都没看过她一眼,这一点让她身为女人的骄傲很受打击,所以一心想杀杀他的威风,听了这话更是义正言辞地看着首扬,“你不觉得因为你一个人耽误整个拍摄组还有我们公司宣传组的进程很不合适吗?身为一个艺人要有最起码的职业道……” “很不好意思!我不是艺人!接你们家宜居的广告单也只不过是看在家宜居是我们古贝诺斯的合作伙伴的情面!至于拍摄进程,麻烦这位小姐自己去问华悦负责人或者你们自己的负责人,我没义务回答你。”语气冷硬地说完,首扬就走进刚好来到的电梯,面无表情地关了电梯的门。 被毫不留情面拒绝的首蓓清恨得牙痒痒,搞不懂这个生了一副好皮面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傲慢无礼! 等顾知航开车到华悦的时候,才被告知首扬已经走了。 顾知航气得狠狠一拍方向盘,掉头就回家。 “妈?扬呢?”顾知航一进门边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边问坐在沙发上跟何凝闲聊的平淑。 平淑被他罕见的情绪失控愣了神儿,“扬扬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顾知航脸色铁青,“他先走了,电话不接!”一转身又匆匆出门。 何凝茫然看了半晌,推推平淑,“你不觉得,你儿子对扬扬关心得有些过头儿了?” 平淑脸色有些不好看,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我好歹也当了几年学生指导员,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 何凝忽然笑得很不怀好意,“要不,咱俩帮衬着用我那个二百五女儿试试?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就是看你怎么想。” 平淑看了做饭声风生水起的厨房一眼,“你这妈是亲生的吧?” “我也不想是亲生的!一定抱错了!我怎么能生出这么一号女儿?不过说真的,要是能有机会让她受受打击也好。我知道阿航根本看不上梦梦,梦梦这丫头也不懂感情,只觉得阿航长得好,有能力,就像钓到金龟婿一样缠着不放。若能趁机让她知道知道深浅也不错,你不正好也能知道你儿子的心思了?” 平淑翻了她一眼,“你确定咱们是亲妈?” 何凝一本正经,“如假包换!”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八章、会结婚吗 顾知航还没坐进车里,就看到首扬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你去了哪儿?”顾知航立刻拦在他面前。 首扬看了他一眼就别开,“没去哪儿。” “你……” “我不想谈论中午的事。”首扬不带温度地扔下这句话,就走了进去。 顾知航微微恼火,这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 晚饭的气氛诡异得很,姚梦梦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满桌菜,“今晚的饭全是我一个人做的,妈妈和淑阿姨都没帮忙!航哥哥你可要好好尝尝!” 顾知航和首扬不约而同的沉默,而平淑和何凝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航哥哥,我今天下午去见你那个女朋友余迎了。” 顾知航“嗯”了一声,依然面无表情。 何凝看了顾知航一眼,“你这丫头又想干什么?你去见阿航女朋友算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是示威啊!”姚梦梦得意洋洋,“我告诉她,我才是要嫁给航哥哥的人,我们的感情已经二十多年了,她跟航哥哥是不可能的!” 平淑忍不住笑着打趣儿,“梦梦这话听上去真像泡沫剧里的坏女人。” “淑阿姨——”姚梦梦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怎么就是坏女人了?” “阿姨可没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番话说得太‘琼瑶’了。” 姚梦梦撇撇嘴,“不然怎么能显出我的气场?”看了毫无反应的顾知航一眼,顿时得意一笑,“妈,淑阿姨,你们没发现航哥哥都没反应吗?一点儿都不心疼他女朋友,更没责怪我!这说明,航哥哥根本不喜欢他女朋友,还是比较喜欢我的!” “梦梦别胡说,你们我都不喜欢。” “不可能!你上午明明说你有喜欢的人!既然你不喜欢你女朋友,不就是喜欢我……” 顾知航沉声打断她,“你们两个我都不喜欢。” 姚梦梦脸色一暗,“航哥哥?” 平淑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饭吃饭,这个问题以后再说。” “我不!”姚梦梦倔脾气上来了,“航哥哥,你告诉我我究竟哪儿不好?我改还不行?” 顾知航沉默,铁青着脸不说话。 何凝想了想,也看向顾知航,“阿航,要不你提出些规矩条件,我回去监督她慢慢改,改不好的话她自己也就死心了。” “是啊,阿航,”平淑也帮着说话,“要不你和梦梦处处看?说不定你们还真挺合适。” “妈,”顾知航皱眉,“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怎么能不想谈?”何凝和平淑两个一唱一和,“你看我们家宇飞,和你同岁,现在已经快当爹了!” “是啊,你和扬扬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扬扬小两岁,还好说一点,你过了年可就二十五了。” “妈!”顾知航的脸色很是难看。 何凝见差不多够了,立刻笑眯眯打圆场,“行了行了,咱们坐一块儿也就说说嘛!来,吃菜,都凉了!扬扬,来尝尝这个。” “谢谢何阿姨。”一直沉默的首扬终于开了金口。 姚梦梦不是一个会伤感的人,一瞬间的失落过后又是生龙活虎,得意洋洋地夹着菜向顾知航邀功,“航哥哥尝尝!这可是我最拿手的辣……”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打断姚梦梦。 “扬扬?” “怎么回事?”顾知航忙帮他拍着背。 首扬咳嗽得说不出话,脸都涨得通红。 姚梦梦眨眨眼,“是不是病了?” “别胡说!”何凝瞪了她一眼,“扬扬怎么了?” 顾知航看了一眼菜,立刻站起身给他倒茶。 首扬摆着手示意自己没事,却还是咳得几乎喘不过气。 平淑忽然想起来,“扬扬不能吃辣!” “不能吃辣?” 顾知航快步端来水,帮首扬理着背,“快喝了压一压。” 好一会儿,首扬才缓过来,一张脸红得诱人。 姚梦梦花痴地看着首扬的脸,“帅哥!原来你不能吃辣?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不能吃辣呢?” “姚梦梦!你给我闭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何凝狠狠瞪了她一眼,“扬扬,你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你先喝点汤,这汤挺清淡的。” “何阿姨不用麻烦,我随便吃点就好。” 平淑放下筷子,“扬扬,我给你下碗面吧?” “平姨不用了,我不饿……” 顾知航起身就走进厨房,“妈,你们先吃,我给扬做点别的。” “不用……” 首扬阻拦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知航打断,“中午就没怎么吃,晚上再不好好吃饭的话胃又要疼。” 首扬的眼神晃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姚梦梦咬着筷子,盯了首扬半晌,突然开口,“我怎么觉得航哥哥喜欢扬帅哥啊?” 首扬的眼睫毛呼扇一下。 “姚梦梦你又胡说什么?”何凝扫了首扬一眼,没好气地吼自己这没生脑子的女儿。 “我哪有胡说?”姚梦梦不服气地一指首扬,据理力争,“航哥哥不喜欢他女朋友,也不喜欢我,可他就是喜欢的有人!航哥哥房间里连他女朋友的照片都没有,却有一大摞他的照片!航哥哥都不让人碰,连我都不行,可是今天下午去上班的时候航哥哥是拉着他的手下的楼,刚才还帮他拍背,还这么关心他、给他另外做饭!” “姚梦梦你信不信我立刻带你回去!”何凝觉得她这个女儿简直是一次次挑战她的权威。 “我又没说错!”姚梦梦眼睛瞪得鼓鼓的。 “你……” “行了行了,”何凝正准备发火,平淑就拦住她,“看看你们母女俩,这要是有外人在,还不笑话你们?”转头看向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首扬,“扬扬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首扬摇头笑笑,“平姨别担心,可能是下午拍摄时间太长,有点累了,等下我会早点休息。” 首扬果然休息得非常早,吃过饭就把自己关进卧室,甚至连阳台上的门也锁得严严实实。 顾知航气得发疯,隔着一堵墙一直拨打他的电话,可首扬就是不接,最后再打竟然关机! 顾知航将手机狠狠摔在床上,真想直接闯进首扬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 顾知航忙抓起手机,却见显示的是平淑的号码。 顾知航稳了稳心神,收了脸上情绪推门走进平淑的房间,“妈?” 平淑拍拍床。 顾知航走过去坐下,“妈,怎么了?” “扬扬呢?” 顾知航抿了抿唇,“可能睡了吧。” “你没去看看他?我看他今天好像很不开心,你们——生气了?” 顾知航沉默。 平淑盘着腿坐在床上,“阿航,你是我儿子,知子莫若母,你想什么妈会不知道?” 顾知航别过脸,“妈多想了,我能想什么。” 平淑也不拆穿他,“妈知道你很要强,也很冷静,妈很开心,我儿子比其他人家的儿子都优秀!他们还是小毛孩子的时候我儿子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可是阿航,妈看得出来,一旦遇到扬扬的事儿你就沉不住气了。” 顾知航不敢看平淑的眼,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表现得这么明显,更没想到平淑的眼睛会这么锐利。 “阿航,你喜欢扬扬,对吗?” 顾知航一惊,没想到平淑竟会突然问出口。惊愕半晌,唇动了又动,却是什么都没回答。 平淑见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和何凝的判断是正确的,不禁苦笑,“阿航,你当真喜欢扬扬?你真的不在意你们都是男人?” 顾知航沉默。 平淑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没人知道顾知航讨厌女人,可平淑却知道。 身为一个母亲,自己的孩子一个眼神儿她都能知道什么意思,她看得出来顾知航对女人有多厌恶,看得出来顾知航对男人的正常平淡,可她更看得出顾知航对首扬不一样的占有欲! 母子二人沉默着,谁都不说话。 许久,平淑才拍了拍顾知航的肩,“阿航,从你爸走了之后,我们家一向都是你做主。你大了,你想要什么、该选择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这件事——妈也同样不过问,让你自己决定。” 顾知航回了卧室之后,愣愣盯着隔开他二人卧室的那面墙,第一次没了想见他的**,甚至有些微微心慌。他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长年以来的理智时刻掌控着大脑,让他矛盾得不能自处。 直到第二天,顾知航仍难得脑子一片混乱,可最乱的还是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男人竟还是不理他! 月底工作汇总,首扬不得不整理好送到顾知航办公室。 “放着吧。”顾知航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坐在办公桌后,而是靠在窗边像在刻意等他一样。 十一月底的风带着阵阵凉意,吹得窗帘像气泡般呼扇着膨胀。 首扬一言不发,放下文件就走。 顾知航突然上前,一用力便将首扬撞在墙上。 首扬水褐色的眸子结着淡淡一层薄冰,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知航。 顾知航被他看得暗暗发恼,握着首扬的肩低吼,“你到底在气什么?” 首扬别开眼不再看他。 顾知航的火气极大,看到首扬依然冷冰冰的模样更是火大,粗鲁地吻上首扬的唇! 首扬的唇很凉,跟他的人一样倔强得不配合。 顾知航吻得非常大力,恨不得将首扬吃了! 嘴里迅速渗出了血腥味儿,首扬终于被惹火,一个大力挣开他,狠狠一拳揍上顾知航。 顾知航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拳揍得一个踉跄,五脏都狠狠一缩!没想到首扬竟会对他当真出手,顾知航更是气急! “你究竟想怎么样?”顾知航火大地低吼。 “我不想怎么样。”首扬站直了身体,“顾知航,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没想到都到现在了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顾知航恼得直咬牙,“你觉得呢?!” 首扬紧盯着他的双眼,“可谁知道?” 顾知航的眼神一紧。 “谁知道你喜欢我?” 顾知航抿唇,压下心底的火气,“我们现在还在纠缠这个话题有意义?我……” “为什么没意义?顾知航,我受够了这场不公平的喜欢!我喜欢你,东都、top,所有人都知道!可你喜欢我呢?除了你谁知道?我是你偷来抢来的?我是你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顾知航的眼神颤了一下,微微躲闪。 “顾知航,你觉得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我不是女人,因为你不想让平姨失望,因为你要为你的家传宗接代,对不对?”首扬步步紧逼。 顾知航抿唇,低垂着眼睫说不出一句话。 “告诉我,你会和其他女人结婚吗?” “我……”顾知航忽然回答不出来了。 如果是今天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会。可平淑和何凝的话让他无法不动摇。 他是顾家唯一的孩子,而首扬也是谢雨和罗抿良的独子,他们想在一起,可能吗? 首扬清楚地看到顾知航的躲闪,清楚地看到他的犹豫,心一点点变凉。 他突然很想笑。 “顾知航,原来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一点都不一样!” 摔门走了出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五十九章、暗杀 天下间低缓的音乐优雅唯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客人们越来越多。整个ktv像往常一般充斥着音乐与说笑声,等待着夜生活的到来,谁也没发觉吧台的诡异气氛。 “扬哥,你、你不能再喝了。”装成调酒师的于标看着摆满一吧台的空酒杯,大着胆子阻止首扬。 首扬的脸越喝越白,意识却是越喝越清醒,没有一点喝了这么多酒该有的醉态。 听到于标的阻止,首扬将只剩下冰块的酒杯重重一放。 于标一个哆嗦,只能继续为他端酒。 手机再次响起。 首扬看了一眼,还是平淑。 从下午到现在,顾知航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首扬木然地看着手机。他不怪平淑,一个母亲想让孩子成家立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他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平淑。 于标小心地看着首扬盯着铃声大噪的手机不说话,心中忐忑得厉害,不知该不该将自家老大的反常报告回总部。 平淑的来电刚刚断开,顾知航就打了过来。 首扬握着手机的手动了一下,薄唇紧抿。 手机屏幕上,“顾混蛋”三个字来回闪烁。 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首扬面无表情地看着,于标大气都不敢出。 手机铃终于停下,可不超过两秒钟,又不知疲倦地响起。 首扬手猛地握得紧紧的,突然将手机扔进面前满满一杯酒里。 首扬的手机是top的“鬼才”陈东阳研发的高端防水手机,于标眼巴巴看着手机在酒杯里面继续闪烁,价值十多万的手机就这么被糟蹋,于标心疼得真想上前捞出来!可借他十万个胆儿他也不敢,要知道,首扬发火,谁敢靠近一步? 透明的液体顺着首扬的脖子流进衣领大开的领口,浸得里层的黑色衬衣都湿了。 首扬一口气又喝了两杯,忍不住皱了皱眉,捂了捂装满酒的胃,脸色越发苍白。 于标终于看不下去,壮着胆子不再端酒,“扬哥,你、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滚!”首扬一把将装着手机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铃声戛然而止。 于标吓得一个哆嗦,只能继续倒酒端过来。 宏昌远远躲在一旁不敢上前,任凭于标使劲儿递眼色,就是装看不到,气得于标直瞪眼。 ktv的人越来越多,首扬刚刚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 吧台上看不出具体数目的空酒杯格外抢眼,可更引人注目的却是吧台上一杯杯灌着酒的年轻男人。 张扬的外表,深沉的气质,周身围绕着浓浓的堕落气息,使得他整个人比他左耳的耳钻更让人砰然! 已经有不少人认出这就是华悦新捧的古贝诺斯旗下的新人! “看!快看!那不是古贝诺斯的新星首扬吗?” “真的是扬少?天哪!比海报上还帅!” “原来在镜头外的帅哥是这样!好迷人!” “气质完全不一样!简直是百变天王!” …… 首扬的意识全部留在那个让他剜心般狠狠发疼的名字上,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已经成了天下间的最受瞩目。 于标一皱眉,宏昌更是提前就注意到,手一挥,ktv内的保安立刻上前拦住激动冲上来的年轻男女。 “扬少!扬少?!” “扬少!给我签个名吧!” “扬少跟我们合个影吧!我们都是你的‘铁杆儿扬粉’!” “扬少帅呆了!我爱你!” …… 于标和宏昌忍不住无力扶额,没想到他们家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老大竟会这么受追捧,就是不知道如果他们清楚首扬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 疯狂的叫嚷声终于打扰到首扬。 首扬看了一眼几乎被包围住了的吧台,眼中闪过一抹烦躁,起身就离开。 “扬少?!签个名吧!” 难得这么近距离见到艺人的年轻男女们一个个按耐不住的兴奋,保安们更加大力地在首扬身边隔离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首扬面无表情走出去,上车快速离开。 白色兰博基尼在a市大道上漫无目的地穿梭,首扬的眼中映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眸光却是越发冰凉。 不知绕了多少路段,首扬眼底一片茫然。 上帝之城的套房还在装修,水上人间不能去,顾家……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夜已经深了,首扬终于掏出车上的备用手机,开机后一个个翻着通讯录里的号码。 熟悉的名字一个个地过,好久,终于拨通了包程的号码。 东都宽敞的会议室,游黎几人连同许千凡、陈东阳、周彤等人商讨着关于三合会的事。 包程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首扬,包程不怀好意地朝乐亦奸笑,“姨妈,你失宠了?扬竟然给我打电话!” 乐亦斜了他一眼,“不就一通电话嘛!幼稚!”可心里却暗暗不爽。 top的上层人都知道,首扬平时最缠乐亦,如果不是有需要基本上不会特意联系其他人。 包程故意刺激乐亦似的按下免提键,“扬?” 首扬迷离的眸子在听到包程熟悉的声音时动了一下,“爆程,你现在在哪?” 包程睁着眼睛说瞎话,“在我房间里啊,怎么了?” “没事,”首扬有些不舒服地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正偷笑的众人听了首扬不太正常的声音都看过来。 包程看了脸色一寒的游黎一眼,“扬,发生什么事了么?你现在在哪?” “不知道。”首扬看着越来越空旷的陌生大道,一转弯又拐进另一条不知名的路,“程,陪我聊会儿吧!有点烦。……我翻遍了手机,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扬,你有心事?” 首扬没回答,“有点想强子了,你们这群让人不放心的蛀虫、至少还有你们两个正常。” 听了这话,连带着乐亦都齐齐变了脸色。 爆程不看他们,“扬,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顾知航呢?” “不准提他!”首扬突然粗暴地打断他。 包程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一跳,“你们、你们两个闹僵了?” “闹僵?呵呵!”首扬低低笑出声,“闹僵么?闹什么僵?不过是他不要我了而已!” “扬?!” “不对,”首扬打了酒嗝,眉又皱了一皱,胃里的酒液不停地翻腾,疼得他想吐。首扬努力坐得舒服点,“他没不要我,是我、是老子不要他了!” “扬!你喝酒了?!”包程的眉都皱起来了,将手机放到耳边,其他几人的脸色也已经变了——什么叫,顾知航不要首扬了?! 首扬没听到般,水眸里的霓虹灯彩不停地穿梭流窜,“什么喜不喜欢?喜欢算什么?喜欢值几个钱?他不照样得娶老婆生孩子?” 游黎的脸已经阴寒得可怕,乐亦也双眼冰寒地皱起眉,其他几人更是个个强忍着怒火。 他们家老大,竟然会被人抛弃? “扬?……”差不多弄明白原委的包程将拳头攥得“咯吧”作响,强压下怒气,尽量将声音放柔,“扬,回来吧,我们都在东都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哪!” 首扬脑中微微眩晕,包程熟悉入骨的关切让他心抽抽的疼,眼前的陌生地方在眸子里不断流转,他找不到回去的方向,首扬声音低低的,“回去?回哪儿去?……我根本没地方去,我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扬,你喝醉了是不是?当然是回东都、回咱们top来,这里才是你该回的地方。” “程,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么?……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见他们!我不想见黎,不想见姨妈,不想见小花,更不想见华子!” “扬?” 电话那端的几个人也都脸色一寒,不敢置信地看着包程的手机,似乎想透过手机看到毫不犹豫说着这句话的那人。 什么叫——不想见他们?! “程,我真的不想见他们……我不知道该怎么见!”首扬的声音带着苦笑,“黎为什么要喜欢我?” 游黎脸一白,连带着乐亦的脸也变了色。 “还有小花,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爆程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好?……我们是兄弟,他们、怎么能喜欢我?”首扬的声音茫然得近乎呢喃,让人心疼,“黎、黎是姨妈的,小花是华子的,他们……怎么能喜欢我?” 包程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了,唇瓣紧抿了抿,“扬,他们……” 首扬身体有些发抖,又捂了捂胃,“程,我不回去……我对不起姨妈!……他这些年、一定伤心坏了!他那么喜欢黎,真的……姨妈那么喜欢黎!……如果我看着顾知航那么喜欢别人的话,我一定会疯的!”却又忽然自己打住,“不提他!不提顾知航!不准提那个混蛋!” 包程忙顺着他哄,“好好!扬!我们不提!我们谁都不提!扬,你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儿,真的!咱们兄弟不过太亲密了,怎么会有你说的这些?别瞎想!回来,扬,听我的话,不然我回国接你?” “我不回去!”首扬往方向盘上趴了趴,尽管酒精麻痹着,依然能感觉到胃的抽动和翻江倒海的疼,“程,你说、我是不是多余的?没家,没地方去,就连东都都不能回。……程,你说、我当时如果死在西伯利亚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不用躲罗抿良、不用遇到你们、不用创建top,也不用……喜欢上顾知航……” “扬你说什么傻话?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包程狠狠瞪了游黎和低头不语的花卉一眼。 首扬的声音有些压抑,“可我现在真的后悔了,真的。……程,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没处可去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华子说得对,都是因为我、小花才会不喜欢他!……程,你不懂,如果没我的话,黎就会喜欢姨妈,小花也会喜欢华子!……而我、我……”首扬声音微颤地笑出了声,“老子、就是个多余的!我就是多余的那个!” 方书华的脸已经煞白,他没想到自己气急之下的胡言乱语竟被首扬当了真。 看着眼前霍地站起身的游黎,方书华唇张了张,说不出一个字。 包程的脸都青了,死死瞪着方书华努力隐忍着,“扬,你又胡说八道了。你喝醉了,相信我,根本没这回事,回来我……” 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游黎已经身体僵硬成一座冰山,转身撞出门去。 包程则上前对着方书华就是一拳,“方书华你tmd胡说了什么?!” 方书华丝毫没躲,被他火大的一拳重重打翻在地,嘴角立刻裂出血来。 “程哥?”周彤忙上前拦住包程。 “程哥,现在最重要的是扬!”许千凡眼镜后的精明眸子也透出挡不住的担忧。 方书华吐了口血水,站起身,“阿彤,放开爆程,是我对不起扬。” 周彤哪里敢真的放开? 包程气得浑身直哆嗦,狠狠剜了方书华一眼,甩开二人就走了出去。 乐亦也已经收了之前的怒火,脸色深沉得让人看不出情绪,“千凡,你们几个看好东都。” 许千凡等人明白,他们几个是要去a市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章、暗杀(下) 几个根本放心不下的东都魔鬼的确要来a市,可首扬却不知道。 手机不是他故意挂断的,而是他的胃已经疼到让他颤抖得握不住手机。 一个急刹车,首扬来不及下车就推开车门大吐特吐起来。 灼烈的酒“哗”地水泼一般吐在地上,刺鼻的酒气呛得首扬的鼻腔喉咙如同火燎。 酒水已经吐了一地,首扬还在断断续续吐着,几乎要把胃呕出来。 一片红渍溅到白瓷色的车身,终于好受一些的首扬有些虚脱地扒着车门,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呕出了血。 随手抹了一把嘴唇,果然是一手背的鲜红。 首扬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时候连身体也来捣乱! 只是首扬没想到,更让他忍不住骂娘的还在后面! 无意间扫过后视镜,首扬立刻往车内一闪,一发子弹“砰”地打碎后视镜! 首扬眼一眯,立刻发动车。 如果不是首扬反应快的话,刚才那颗子弹已经打爆了他的头! 兰博基尼像出膛的子弹一样突然蹿出,后面的车紧跟而上! 首扬的双眼刹那间澄明,一抹阴狠的冷光闪过瞳孔,他知道刚才的偷袭者必定是那晚的狙击手无疑!没想到t这么快就对他下手了! 车彪悍地往民居处飞驶,这么多杀手如果硬拼的话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后面追击的几辆车紧追不放,首扬的跑车虽经过改造,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档,但毕竟要躲避后面的子弹,只能不停地转换车道,所以根本甩不掉太大距离。当然,首扬也没想过要甩掉他们,在他的意识中,只要是有威胁的人,必须死! 首扬捂着狠狠钝痛的胃,咬紧了薄唇。 消音枪不断打在白色跑车上,首扬飞快地按了几个按钮,副驾座立刻向后翻倒,一个黑色盒子升了出来,继而自动层层开启。里面是各种得心应手的小型武器。 首扬戴上夜视镜,随手将几枚尖锐的刀片装进衣内,比起小巧的环形针,刀片在眼前的情况下要更实用一些! 喉头一阵阵翻涌着腥甜气息,首扬一个没忍住,张口呕出一大片鲜血,消化道的逆流感不断向上翻腾。 首扬看着车内的血突然有些发懵,心里也隐隐不安起来,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没受伤为什么会吐血。 “嘀嘀”的车声大噪,首扬抬头一看到对面已到眼前的车辆,忙一转方向盘,向右侧的一条窄路驶去。 首扬强压下心头的翻腾,快速向前。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首扬眼光一寒,没想到刚刚一个疏忽竟被他们包抄了!立刻一端消音机枪,从车窗处对着前面那辆车一阵扫射! 刚下车的一人立刻倒地,另两人也挂了彩,反应极快地慌忙向旁边一扑,其他几人躲在车里不敢出来! 子弹扫进油箱,整辆车“轰”地一声炸开,威力汹涌得波及向两边逃窜躲避的两人! 前后不过五秒钟,一车六人已经被解决! 后面的子弹打在车门,首扬立刻躲进车里,冲着前面烧成火团的车冲了过去!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周边停放的汽车警铃大噪。 首扬撞开烧成火团的车,一掉头就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后面的车虽然不敢太嚣张,但也绝不是蓝带那群只敢提大刀片的人所能比,消音枪根本没有停下过。 首扬眼光染上嗜血的猩红,原本还想抓一个严刑逼供,看看传说中的t究竟是谁,可现在首扬不打算留一个活口! 白色跑车炫车技般在大街小巷里飞快地蹿,当追杀的人终于将他逼进一栋拆了一半的危楼时,赫然发现车里已经没了人! 最先下车的几人察觉到不对,立刻往车后方躲,上方却忽然传来一阵枪声,下车的几人没来得及开一枪就送了命! 藏在二楼转角开枪的首扬突然右臂一麻,慌忙躲开。 一蓬弹孔突然出现在他刚刚藏身的地方! 首扬咬牙一摸,摸到一手血!没想到t身边的竟是这么一群实力超群的杀手! 只这片刻的功夫,剩下四辆车里的杀手全部蹿进废弃的大楼。 首扬飞快地上了四楼,从转角的窗口处瞄准楼梯。 楼梯处果然出现了一个人,谨慎地端着枪。 首扬眯了眯眼,那个人没发觉异样,打了个手势,后面又跟上三个。 首扬不再多等,利落地开枪! 四条身影哼都没哼一声就滚了下去! 而首扬也立刻变换位置! 胃已经疼到让首扬几乎无法忍。紧紧贴在五楼的边缘处,喉咙里不断向上涌着血,顺着他紧捂着嘴的手往下流。 首扬压着胸中的不安,心想,照这个吐血量,他会不会把身体里的血吐光? 回去一定得让邵文那家伙给自己好好做个检查。 努力仰着头,首扬强行压着在喉头不断翻涌的血气,胃部的疼痛已经让他将唇瓣全部咬破! 周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首扬却清楚,他们一定在慢慢搜索着靠近自己。 血滴在地上的轻微声,首扬慌忙向旁边一窜!刚刚的位置立刻被一梭子弹射穿! 已经暴漏的首扬两支机枪彪悍地扫荡出两条火龙! 躲不过的几个杀手被打成了血人,其他杀手们纷纷躲避,被猛烈的枪火射得露不出头! 首扬的大腿也被一颗流弹扫过,开了一道口子! 一见他们又全部隐藏,首扬也立刻趁机继续向上窜! 刚一到八楼,首扬又一次吐出一大蓬血,刚才的剧烈动作让他的胃里翻腾得更厉害! 血沫一直往外涌,首扬捂着胃狠狠骂了声“fugivenchy”。 身上挂了两道彩,还一个劲儿的吐血,首扬自出道以来还没这么狼狈过!即便当初炸了自由者总部,他也只不过中了四枪、断了三根肋骨而已,照样彪悍地爆了自由者老大的脑袋!哪像这会儿,只是开了两道口子就已经疼到浑身僵硬、扶着墙一直吐血吐到站不起来?! 首扬心里骂着娘,心想生病还不如受伤来得舒坦! 杀手们被首扬轻微的动作吸引,避开楼梯呈包围状攀上八楼。几人看到墙边一大滩血迹,相互对视一眼,分头向四边和上方搜查! 还没走两步,边缘大柱子上突然传来一阵枪声! “扑通”倒地声,前方杀手全部毙命! 首扬迅速跳下石柱! 枪声从斜上方的九层阳台密集传来,首扬立刻躲避,还是被一发子弹打中左肩! 首扬恼火至极,若非胃疼得让他动作受牵,他何至于竟会被这些杀手打中? 首扬心里发了狠,tne one和自由者,他一定要将他们斩草除根! 左肩和右臂都中了子弹,首扬扯下外套,胡乱一系伤口,撕下一大块布料咬在嘴里。 已经到了十五楼,首扬紧贴在中间大厅的门内听着四周的动向。 轻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衣服摩擦声,首扬的手微微动。 两边都有声音传来,首扬眼危险地一眯,突然蹿出,对着左侧一挥手,一转身对着右侧疯狂地开枪! “扑扑通通”的倒地声,首扬的手被刀片划满了口子,端着枪的手湿乎乎一片! “砰”!一发子弹打在首扬左手的机枪上! 首扬立刻向旁边一窜,避着最后几个杀手的子弹!同时手里仅剩的一把机枪不停,射得整个大厅满是弹孔! 两条身影突然扑向自己! 首扬手中枪不停! 两个杀手立刻像破布娃娃一样摔了下去! 剩下的两个杀手则趁机上前! 首扬没想到他们会用这种自杀式的方式逼近自己! 只来得及开一枪,手里的机枪就被一枪爆了膛! 而那个杀手也被首扬先一枪爆了头! 首扬反应极快地将那被爆了头的杀手尸体狠狠踢向唯一活着的那个! 连接不断的子弹在大厅毫无章法可言地飞窜,首扬当然明白这个杀手已经被自己逼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那杀手疯狂地开着枪,同时惊恐地狂吼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三十多个同伴一个个倒在这个“醉酒犯病”的年轻男人手下,心中的恐怖像一座布满尖刀的山,压得他无法再沉稳。 首扬身形如鬼魅,捏着手里的最后一枚刀片,突然一跃射向那杀手! 杀手慌忙对着飞向自己的尖锐东西连连开枪! 刀片被打落,可真正的杀招却是紧跟而后的那枚环形针! 脖颈一凉,杀手就知道不妙,气管仿佛一下子被割碎,空气顿时被阻断! 杀手心中的恐惧一瞬间到达顶点,更疯狂地开着枪,却因过度惊慌而失了该有的准头! 首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个就地翻滚捡起地上的枪,对着杀手执枪的手猛射! 杀手的右手几乎被子弹打断! 首扬手中不停,对着杀手继续开着枪,直到将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这才保持着开枪的姿势停下。 那杀手早已被打成了人型筛子,软绵绵摔了下去。 整栋危楼终于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啪嗒!”首扬手里的枪也终于沉得让他握都握不住,掉在地上。 似乎再没力气忍下去,首扬“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哆嗦着拽出嘴里早已浸透了血的衣服碎片。 粗重的喘息声在只剩下他一个活人的楼层里格外清晰,首扬的胃已经疼到让他碰都无力去碰。 隐忍的闷哼声压抑地溢出喉咙,首扬狠狠握着拳头粗喘着气,汗水大颗大颗往下坠,喉间被强行压下的翻涌也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点,一阵阵地向上涌着! 断断续续吐了好一会儿,首扬感觉整个人都要瘫软了。 身体冷得厉害,眼前也是眩晕得阵阵发黑,首扬知道自己失血过多,紧绷的神经更是不敢松懈一分。 他这边都能遇到这么彪悍的杀手,假如顾知航那边也遇到这种追杀的话,凭顾知航自己和黑方k那些虾米级别的小弟怎么能保护好平淑她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强撑着意识,跌跌撞撞下了危楼,开着他满是弹痕的兰博基尼就往顾家赶。 路上的车辆极少,首扬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辰了,更不知道黑方k的人找他差不多已经找疯了! 居民区的爆炸案最先到达的不是警察,而是方勤志带领的黑方k,他一眼便断定,这些尸体必定是死在首扬枪下无疑! 可首扬却失了踪! 黑方k发动了一大半的人去寻找,而这边毫不知道的首扬则已经回了顾家。 远远看到顾家别墅一片安静,首扬微微放下心来。 拿出遥控器对着大门的安全监控输入密码,然后是人脸识别,首扬这才开着车进去。 顾知航的房间还开着灯,首扬咬了下唇,不亲眼看到他没事总不会放心。 血迹斑斑的针织外套早已撕成碎片被扔掉,首扬只穿了一件衬衣。忘了钥匙在哪儿放,干脆从阳台翻进去。 矫健地一攀,首扬脚底发飘地落在顾知航卧室的阳台,还没站稳便急急推开门。 房间没有任何打斗过的模样,顾知航握着手机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 让首扬的脸一瞬间寒如冰霜的是,姚梦梦正穿了一件单薄的吊带睡裙,坐在顾知航的床上!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一章、伤病入院 “扬?!”顾知航一见到首扬竟然从阳台出现,稍微松了口气,立刻上前,“你去哪了?” 姚梦梦也是一脸惊愕,“你、你……怎么从阳台回来了?” 首扬狠狠握了下拳,沾满血水的手在洁白的门锁上留下一片殷红的血印,避开顾知航就往卧室门口方向走,“不好意思,打扰二位的好事了!” “你说什么胡话?”顾知航上前就要拦他。 哪知首扬突然出手,一拳打开顾知航的手。 顾知航被他一记狠拳打中,顿时也火了,这家伙一直跑不见人,知道他跟人动了手他都快急疯了,好不容易回来却还是这幅冷冰冰的脸! 姚梦梦没想到他二人竟然会毫无征兆地动手,一时傻了眼。 首扬出手毫不留情,顾知航也心里窝着火,房间里的摆设都被二人彪悍的拳脚打碎,打斗声将一直为首扬担心而没休息的平淑二人都惊动了! 现在的首扬已经是强弩之末,顾知航一个大力就将他的力道全部撞回去! 首扬一个踉跄,狠狠撞在墙上,“哇”地又喷出一大口血来! “扬?!”顾知航没想到自己竟会将首扬打吐血,顿时脸都白了,慌忙上前。 “滚!”首扬火大地挥开顾知航的手,满是血的手溅起一串血滴。 “你……”顾知航不敢置信地看着脸色苍白得可怕的首扬,整颗心都在发颤,他这才发现竟然有鲜红的液体顺着首扬的黑衬衣一滴一滴往下坠! 首扬左手颤抖地捂着胃,倚着墙几乎无法站直身体,右手用力抠着墙支撑着早已虚软无力的身体,雪白墙上的血手印格外刺眼!首扬一双眼睛冰寒得刺骨,带血的唇角扬起一抹如同冰雕罂粟般的嘲弄讽笑,声音低沉得近乎嘶哑,“顾知航,恼羞成怒了?” 姚梦梦哪里见过真人版的吐血?吓得动都不敢动。 顾知航慌乱地看着从阳台到墙边这短短几步竟全是带血的鞋印,首扬黑衣黑裤上湿漉漉,而他的嘴唇更是诡异得发青发黑! “扬?!你、你受伤了?!”顾知航都要疯了,搞不懂这个混蛋怎么总是有本事把自己弄一身的伤回来! 首扬用力挣着顾知航强行要看他伤口的手,“顾知航,你听不懂人话吗?给老子滚!” “阿航?怎么了?”平淑二人一推开门,正看到首扬身形不稳地倚着墙,连将顾知航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扬扬?!”平淑一眼看到首扬身上有腥甜刺鼻的液体顺着顾知航的手往下滴,在地上连成一片鲜红,脸都白了。 “扬扬?你、你流血了?”何凝看着地上一大片刺眼的红色,心里也升起忐忑不安。 一见平淑进来,首扬强忍着浑身刺骨冰冷的微微哆嗦,僵硬地放下紧捂在胃部的手,强压着虚脱的眩晕努力站直冲平淑笑,“平姨,别担心,我、没事……” 顾知航一摸首扬的衣服,果然,那**的全都是血! 顾知航要疯了,一把抱起首扬就往楼下冲,“妈!给岳叔叔打电话!快!” 急救室的医生护士来来回回,血袋已经送了三次,顾知航的心都要焦了。 电话一个接一个,无一不是黑方k的人发现血迹或者弹痕的出现,尤其是听到城东一处废弃的拆迁大楼里竟然有三十三具装备齐全的尸体、大片不明血迹时,顾知航满是血的拳头握得直哆嗦。 穿着睡衣的平淑和何凝根本来不及换衣服,披着外套在急救室门外心急如焚。 看着顾知航身上的衣服染满了首扬的血,平淑通红着眼圈,声音都发着颤,“扬扬、扬扬吐了那么多血!流了那么多血!……该怎么办?扬扬千万不要有事!” 何凝握着平淑冰凉的手一个劲儿地安慰,“没事的!扬扬不会有事!” 平淑的泪都掉出来了,“都怪你!说什么要试探他们!扬扬一定以为我们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以为我要给阿航娶媳妇儿,所以才会跑出去着了那些杀手的道儿!” 何凝自然知道平淑是急坏了,忍着忐忑焦急顺着她的话安慰,“是是,都怪我!我出的瞎主意!淑你别哭,扬扬年轻力壮,肯定不会有事!” 顾知航脑中乱成一团,他知道,这次的原因根本是在于他! 天快亮的时候,主刀医师才满脸倦容地出来,正是顾知航父亲的世交好友,第四军医院的院长,岳照。 顾知航三人立刻围上前。 “岳叔叔?” “岳照,扬扬他现在怎么样了?” 岳照摘下口罩,“几处枪伤虽然很深但并不严重,没伤到骨头。不过胃病有些麻烦,应该是饮酒过度引起急性胃炎,引发了胃出血。” 平淑的脸像纸一样白,“是不是很严重?现在呢?岳照,扬扬……” “嫂子你先别急,那孩子暂时没什么危险了。”岳照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知航,上次我去帮他检查身体时就说过,刺激的东西都不能碰,这样无节制地酗酒不要命了是不是?!” 顾知航抿唇,“是我的错,我没照看好他。” “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把身体当回事儿,总觉得年轻就是本钱,等上了年纪再后悔就晚了!”顿了顿,岳照严肃地看向顾知航,压低声音,“知航,枪伤虽然有方厅长的电话解释,但还需要证明,这两天你赶快办了送过来,上次你那朋友的事已经很麻烦了,现在不能出了乱子。” 顾知航点点头,“知道的,岳叔叔。” 岳照对一直远远站在一边的那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医生招了下手,“这是我的学生刘凯雄,是我们医院的外科主刀医师,两年前深造回来就一直跟着我,医术很精湛,你们家小家伙就交给他负责。” 然后看向刘凯雄,“刚刚我给病人做了个全套的胃部检查,小刘,检查结果三天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你拿给知航,有问题的话记得随时通知我。” 下午,天快黑的时候,姚梦梦终于按耐不住来了医院。 “航哥哥?”姚梦梦追着顾知航从病房出来,“你别走这么快好不好?” 顾知航脸色很不好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人!”姚梦梦瞪着眼睛,满脸委屈。 都一天了,顾家连一个人都没回去,都没人打电话关心关心她。好不容易来了医院,平淑眼里只有首扬,顾知航更是根本不理她,就连何凝也不给她好脸色看,好像是她让首扬生病似的。 “我是喜欢扬,有什么问题?!” 身边一个身形高大的彪形大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顾知航知道这是医院,怕是姚梦梦的声音打扰到了医院的安静,不等姚梦梦惊叫就快步走出去。 “航哥哥?!”姚梦梦忙追在他身后,“你怎么能喜欢他?你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你……”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顾知航转身站定,不再顾及两家的交情,语气冷漠地说清楚,“梦梦,以前我就说过,你对我而言只是何阿姨的女儿,我妈好朋友的女儿,仅此而已。”不等姚梦梦有所反应,径直离开。 刚回到病房走廊,就看到楼梯口黑方k负责保护的兄弟跟刚才的彪形大汉推推嚷嚷。 大汉衣服普普通通,操着一口听不太懂的方言瞪着比他矮一头的兄弟骂骂咧咧,脸涨通红,“咋嘛?!想打架?老子看呐媳妇儿还要经过恁同意?” 黑方k 的兄弟丝毫不让,“都跟你说了这里没你媳妇儿你耳朵聋了吗?” “呐媳妇儿就住在423你还‘没呐媳妇儿’,你眼睛才烂吧吧尼!” “怎么回事?”顾知航皱眉。 黑方k的兄弟忙放下扯上大汉衣领的手,“航哥,这人胡搅蛮缠!” “嘛啦嘛啦!呐胡搅蛮缠?”大汉眼都瞪圆了,“恁不让呐看媳妇儿还说呐胡搅蛮缠?信不信呐报警告恁们!” 顾知航刚刚听到了大汉的话,知道他是将门牌号看反了,“这位先生,这是324,不是423,你要找的房间在四楼。” 大汉显然很吃顾知航风度的一套,眨巴着眼睛看着门牌号,“不对呀,这不就写着423嘛!咋能变成324尼?” 病房里的人被门外的声音打扰到,何凝打开门,“阿航,怎么了?” 大汉一看到门内出来的人,傻眼了,“耶?咋变人了尼?” 顾知航淡淡开口,“何阿姨,没事的,找错房间了。” 大汉突然往房间一探头。 何凝吓一跳,黑方k的兄弟立刻把他拽出来,“你干什么?” 大汉挠挠头,“耶妈哎!咋又变个男滴出来尼?呐真找错咧?” 顾知航耐着性子,“423在四楼,从这里上去之后往左拐。” 大汉迷糊了好半天,才转身上楼,上了几步又冲顾知航喊了句,“兄弟,谢谢哈!” 顾知航没看到,那大汉到了四楼之后从另一边绕出了医院大楼,坐进一辆银灰色马自达越野车,一改刚刚的土气方言,语气微冷,“扬还在昏迷,顾知航和黑方k的人一直守在病房,还有顾知航的家人,所以想带走扬不太可能。” 游黎的眼神寒了一下,“用强的话,谁拦得住?” 乐亦忽略他的话,看向大汉,“爆程,扬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查看了病例,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左肩、右臂和腿上的三处比较严重,我想应该是枪伤。不过重要的是他胃部大出血,这个比较棘手,院方做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顾知航!”乐亦的拳头握了握,“我真是昏了头才会放心把扬交给他!” “先别下结论,我刚才看到顾知航了。”包程并没多说什么,而是话题一转,“我在扬的病房放了窃听器,可以随时得到扬的消息。” 一个毫不起眼的白色小薄片贴在白色墙壁上,顾知航毫无发觉地关上门,“妈。” “阿航,梦梦呢?” 顾知航沉默了一下,才抬头看一眼旁边的何凝,“何阿姨,对不起,恐怕梦梦会不高兴。”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感情这种事是能勉强的来的?”何凝看着睡得毫无知觉的首扬,“阿航,要说对不起,也该阿姨说。如果知道会让你和扬扬闹别扭、令扬扬受伤,阿姨肯定不带梦梦来。” “何阿姨,这件事……是我的原因。” 顾知航上前轻轻坐到首扬身边,握着他微凉的手。平淑既然已经看出来,他也不用再隐藏,“妈,如果、如果我选择的结果会令你失望,该怎么办?” 顾知航这句话说得很轻,甚至不敢抬头看平淑。 何凝看了平淑一眼,“淑,看来阿航根本没明白你的意思。我先出去看看梦梦那丫头,你们娘儿俩好好谈谈。”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二章、病历 顾知航的眼神晃了一下,猜不透何凝的话是什么意思。 “吧嗒!”轻微的关门声,顾知航的心竟不觉提了一下,不禁紧紧握着首扬的手不松开,抿紧了薄唇不说话。 平淑看到他这副模样岂会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这孩子,你让妈怎么说你?”上前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阿航,你觉得,妈反对你和扬扬在一起,是不是?” 顾知航没做声。 平淑看他把唇抿得泛白的模样就猜出了大概,“所以你告诉了扬扬,扬扬才会离开?” 半晌,顾知航才点点头。 平淑苦笑,“我的傻儿子,妈该怎么说你们?阿航,告诉妈,就算没有扬扬,你会娶妻结婚吗?” 顾知航愣了一下。 “我儿子喜不喜欢女人妈会不知道?你从伦敦回来就变了,妈什么都知道。妈以为慢慢的就会好,过去的总会过去,可是整整五年,我儿子就像没了情绪的人,不会生气,不会开心,更不会在意任何一个人,直到扬扬出现。这短短的半年,我儿子从一潭死水变成了一条流动的河,阿航,你觉得妈是感激还是反对?” “妈……”顾知航的声音有些艰涩,他从不知道平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为了他不说而已。 平淑将手覆到顾知航握着首扬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我曾想,哪天你们两个都成了家,我也算是了了心事,可妈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和扬扬……” 顾知航又将唇抿了抿,他身为家庭独子,当然明白他的使命。 “妈让你自己拿主意,是想让你想清楚你和扬扬在一起后所要面对的。a市不比国外,你和扬扬以后要面对的不只是舆论压力,还有国内不开放的道德底线,这些会影响你们的工作,影响古贝诺斯,更会影响你们以后的生活。不仅这些,还有扬扬的外公,谢将军不是一般人,你舍得扬扬一辈子不能正大光明地祭拜自己的妈妈?妈让你好好想想,就是想让你想清楚你和扬扬有没有一同面对以后一切的勇气,而不是简单的妈想抱孙子。” “妈,对不起,我、是我太短浅了。我以为……”顾知航喉咙热热的,他没想到平淑竟然将这些全部想到。 “以为妈不同意你们?我的傻儿子,你喜欢上一个男人妈心里的确不舒服,没有哪个母亲天生愿意自己的孩子喜欢同性。可是阿航,比起妈愿不愿意,我更希望我儿子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你忘了妈说过的话了么?我只要我儿子开心!只要你和扬扬开心,妈什么都不在乎。” “妈,”顾知航艰难地叫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动,“谢谢。” 平淑不是个不习惯伤感长情的人,该说的话说完,便笑着打趣儿,“真要谢妈的话,等你和扬扬结了婚,看看什么时候领养个孩子回来给我玩儿玩儿,或者,”平淑眨眨眼,“你跟扬扬基因这么好,妈帮你们找代孕?” 一听这话,顾知航的脸一红,不由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难得看到自己儿子竟会像个害羞的怀春少女,平淑心情都不由舒坦几分,站起身,“我回去做点饭,别吃医院难吃的营养餐了。你好好想想扬扬醒了之后怎么哄吧,这小混蛋估摸着还怄着气呢!” 顾知航的唇角隐隐浮现一抹笑。 病房里安静下来,堵在心里的石头散了去,顾知航的脸也恢复了几分玉润光华,心想着,以这家伙气恼的劲儿,怎么也要狠狠揍自己一顿才能出气吧! 这个时候的顾知航还不知道,固执而且还爱钻牛角尖儿的某妖孽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以致逼得顾大总裁苦苦上演“万里追夫”的戏码! 首扬在天下间买醉的照片被人拍到传到网上,这并没掀起太大风波,可没想到接下来就出了状况。 首扬的车是白色兰博基尼限量版lp,整个a市只此一辆,之前首扬刚到a市时就被一些爱车或者爱慕他美色的人拍到过,而这次竟被人拍到了满身弹孔的兰博基尼lp!对比照片一传到网上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而且照片拍摄的时间正是首扬出事的那天夜里,地点正是第四军区医院! 一时间网上吵翻了天,不少人推测,那晚首扬去酒吧买醉,之后参与了黑社会斗殴!因首扬的美色和古贝诺斯的名誉而坚决拥护首扬的粉丝们和猜测者们在网上拉开了口水战。 而顾知航也忙得电话根本没消停过。他那晚被首扬满身的血吓到,根本来不及想其他就直接开了首扬停在楼下的兰博基尼去了医院! 现在不少合作企业都要求古贝诺斯或者首扬出面给个说法,加上a市近来首扬制造的那两起枪击案件,已经有人联名要求警方介入。 不仅如此,就连第四军区医院也混进了记者,想方设法打听关于医院有没有关于首扬的记录,或者是那辆兰博基尼的情况。 “航哥,车已经到了,和扬少那一辆一模一样。” “知道了,勤志那边准备好了没?” “方哥说要航哥放心,上面的人已经全部打点妥,记者也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就等发布会的召开。” “知道了,等下我就到。”顾知航挂了电话,稍微舒了一口气。 顾知航揉揉眉心,三天没休息过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上前坐到首扬身边,病床上的人安静得仿佛天塌了都不会动一下。 顾知航一遍遍轻轻摸着他微烫的脸,声音是没休息好的沙哑,“都睡三天了,烧也不退,人也不醒,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瘦长白皙的手背上是青紫色的针孔,那条白色绷带是今天输液留下的。手心密密麻麻的口子已经处理好,现在差不多快愈合了。 顾知航心疼地看着首扬满是伤口的手,“妈被那些记者们堵在家里出不了门,你醒了的话看不到我会不会又生气?可我现在真的分身乏术。” 床上的男人睡得很沉,唇上的诡异颜色退了去,苍白得没一分血色。 顾知航吻了吻他微干的唇,“扬,你怎么这么会折磨我?” 刚走到门口,顾知航眼神一动,从门边的白色墙壁上小心地揭下一张指甲大的白色纸片,大概两毫米的厚度,很不起眼! 顾知航脸色一寒,立刻想起两天前那个说着方言的大汉。 轻轻关上门,顾知航随手将白色纸片递给守门的兄弟。 那兄弟反应极快,立刻拿着纸片若无其事地贴到稍远一点的走廊墙角边。 顾知航压低声音,“你们守好了,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门被关上的一瞬,病床上的男人张开了一双毫无睡意的眼。 首扬头一天晚上便醒了,只是不想面对顾知航,所以一直装睡。 抬手摸了摸还留有他味道的唇瓣,首扬闭了闭眼。 顾知航,你究竟还想要什么?要我一辈子在你身后做你的秘密情人么? “哒哒”的高跟鞋声音,姚梦梦扔下没办法出门的平淑二人一个人偷偷溜出来。 “你说航哥哥不在这?那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姚梦梦看着守门的两根“木头桩子”真想上去一人踢一脚。 顾知航不在,她来医院也就没了目的,没精打采地往楼梯走。 “你是、324病房的家属?”刘凯雄看到姚梦梦,拦住她。 姚梦梦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首扬的病房好像就是324,点点头,“算是吧,怎么了?” “患者的检查结果下来了,情况不是太好,我马上有个手术要做,你先把这个病检结果拿给顾先生,等我手术之后再和他谈谈患者的情况。”顿了一下,刘凯雄又特地叮嘱,“病检结果先别让患者知道,以免影响休养治疗。” 看着刘凯雄走远,姚梦梦奇怪地打开病历,“搞什么奇奇怪怪的?非要交给航哥哥!”然后,她看到了病历上所写的那一行字。 高跟鞋的声音又走近。 守门的黑方k兄弟拦住姚梦梦,“对不起姚小姐,航哥交代,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姚梦梦皱着眉,“我说你们没脑子吗?航哥哥要你们守着是要你们保护他的安全!你们怎么都分不清彼此?我是替淑阿姨来看他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淑阿姨根本出不来?”姚梦梦这个大小姐的架势倒是有模有样,吼得两个大男人一愣一愣,心里直发虚。 “还不让开?没看到我拿着病历嘛!” 两人无奈,只能让姚梦梦进去。 “你醒的还真是时候。”姚梦梦一进门就看到首扬半躺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姚梦梦很不想承认,这个男人连病歪歪的样子都是个美人胚子,难道这就是顾知航喜欢他的原因? 姚梦梦将病历递给首扬,见他不接,上前放到他身上,“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虽然我很想听那个医生的话瞒着你,但我觉得毕竟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首扬似乎没有一点想看的意思,将病历档案袋随手放在旁边的白色柜子上。 姚梦梦皱眉,“你都不想知道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首扬勾了勾唇,声音低低的带着沙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更关心我的身体?” 姚梦梦撇撇嘴,“我当然关心!谁让航哥哥喜欢的是你?你要是死了的话我可不就有机会了!” 首扬的脸一僵。 姚梦梦忙摆手,“哎呀呸呸呸!我说什么话呢?扬帅哥我可不是咒你啊!是你病历上写得清清楚楚!” 首扬转过头,依然是不把病历当回事儿的清淡模样,“你真觉得我死了你就有机会了?” 姚梦梦翻了个白眼,“至少比你有机会!就算你还能活个两三年,之后呢?你死了我不就能继续追航哥哥了?退一步来说,你选择出国治疗的话,怎么也得个好几年!航哥哥有他自己的事业,肯定不能陪你去,那么我不照样有机会?” 首扬轻笑,“梦美女倒是乐观,看来我需要向梦美女学习学习,怎么也得让航对我刻骨铭心、一辈子忘不掉才好。” 姚梦梦一听立刻不满,“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电视上演的都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的话,自己得了绝症就默默离开,成全那个人的幸福!你怎么这么自私?” 首扬在听到“绝症”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一颤,面上却是不在意地勾勾唇,“自私?梦美女难道只活在电视剧里吗?真可惜,我不看那些虚构的东西。” “你这人?!”姚梦梦哪里见过这么会气人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航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真是没眼光!”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恢复了之前的安静,首扬的脸白得有些吓人,看了那份病历好半晌,还是慢慢拿过。打开之后,首扬清楚地看到了空白处的两个最醒目的字:恶性!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三章、离开 “啪!”一个响亮的耳刮子扇在姚梦梦白嫩的脸上,何凝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姚梦梦!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怎么能这么任性?你害得扬扬住院还不够吗?竟然把病历拿给他看?” 姚梦梦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妈,你、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我后悔之前没狠狠打醒你!”何凝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时光倒流,她绝不带自己这任性的女儿来a市,“扬扬胃癌是小事吗?谁准许你告诉他的?你跟我们谁商量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替你淑阿姨替阿航做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扬扬离开的话你就可以追阿航了?姚梦梦我告诉你,阿航根本就看不上你这么歹毒的女孩儿!” “我怎么歹毒了?”姚梦梦“哇”地哭出来,“你是我亲妈么?有你这样的亲妈吗?你不帮我就算了,还帮着一个外人!我告诉他有什么错?反正他早晚都得知道、早晚都会死……” “啪!” “你还敢胡说!”何凝这一巴掌使了全力,清晰的巴掌印像刻在原本白嫩的脸上,嘴角都被扇裂了,姚梦梦一时间被打蒙,竟然忘了哭。 何凝心疼得手直颤。 她扇了姚梦梦的那只手疼得发烧,姚梦梦的脸一定更疼! 可何凝的心有多疼,就有多气恼多悔恨。她一直遵从“穷养儿富养女”的原则,可如果早知道放任自己的宝贝女儿自由自在地成长会让她变成这般没深没浅的模样,她情愿从小就严格地教育标榜着她! 何凝硬着心肠拨通自家老公的号码,“把你女儿给我带回去关起来!三个月之内门口都不许出半步!” 姚梦梦终于回过神大哭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何凝心疼得跟被狠狠拧着一样,可她不能追出去,她不能再纵容自己的女儿,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淑,对不起。”何凝坐到平淑身边,握紧她僵硬的手。 从看了病历、知道首扬失踪到现在,平淑一句话都没说过,就这么捏着病历坐着,包括刚刚何凝打了姚梦梦,同样没有一丝反应。 何凝鼻子发酸,“淑,我不该来的。扬扬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有什么脸去见小雨?我死一万次都不够!……淑,淑……你说说话好不好?” 平淑的脸黯淡得没一分血色,往日明亮的双眼也没有一点光。 何凝的泪都掉出来了,“淑,你说话好不好?你哭出来,或者骂我,都好!你别这样憋着!……我知道你疼扬扬,可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阿航一定能带扬扬回来的,到时候咱们出国给扬扬治,一定会没事的!淑……” 终于,平淑的手松了一下。 “淑?淑……” 平淑慢慢放下病历,“扬扬,不会有事。”然后慢慢站起身一步步稳稳上了楼。 墓园,谢雨的墓碑前,一个年轻的身影坐在地上,倚着冰凉的墓碑。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因几天不能进食且失血过多而暗淡无光,呈现着病态的苍白,双颊两抹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知道是强打精神的模样。 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和暖的日头已经西斜到了云边,首扬身上一阵阵发冷。 像个怕冷的小孩儿,首扬缩着身子搂了搂胳膊,却引得周身的伤口都火辣辣的疼。 首扬胳膊上的肌肉僵了一下,继而有点哭笑不得,“妈,我是不是很没用?竟然被一群小虾米给送进了医院。” 夕阳橙红橙红,温馨地抚照着这片静谧之所。 首扬紧了紧上衣,坐得缩成一团的模样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妈,你说我该去哪儿?要不要从头再来?以我现在的能力,再创一个top绝对是小case!”首扬紧了紧好看的鼻子,“不过还是算了,病检结果上说我得了胃癌,我就是再打下一片江山也是给别人坐,到时候我都去陪我妈了,哪儿还轮得到我?” 说到这儿,首扬的眼光稍微黯淡一分,“妈,死——疼吗?……我不怕疼,可是、我怕死,真的很怕。……妈,我不想死……”首扬的声音低低的,说得很艰涩。 凉风吹透他单薄的病号服,首扬的身体没半分力气,脸白白地靠着墓碑,眼神有些迷离,“妈,你说,罗抿良他、真的爱我吗?平姨就像妈妈一样,这几个月我真的满足了,可是没人让我知道有爸爸是什么感觉。”想了想,首扬孩子气地抓抓头发,“不过我可不会承认罗抿良是我爸爸!” 夕阳将影子拉得长长的,首扬觉得心里有很多话跟谢雨说,可是真要说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慢慢挨近云层,四周也凉了许多。 一阵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声音,首扬的警觉依然那么敏锐,眼神一紧,猛抬头,然后,他看到了五道格外夺人眼球的身影。 银灰色马自达在夕阳下流动着银橘色的流彩,好像会发光一般刺得首扬的眼神有些发颤。 五道修长的身影带着一贯的冷酷高傲走到墓地前站定,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细长,五道影子重叠成一道,好像根本区分不出彼此。 首扬的眼光有些发怔,他忘了动,忘了自己现在这副穿着松松垮垮病号服的模样多傻气,也忘了自己抱着双腿坐在地上的样子多可笑,愣愣的眼光从那道影子慢慢往上挪,然后他看到夕阳的光辉下五张意气飞扬的脸。 五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不是往常的冷固,而是微颤地闪动着点点夕阳的余晖。 他们直直站立望着他,不是居高临下,而是一种类似于亲密追逐的依偎,仿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恭敬地捧回他们永不会动摇的信念! 他坐在地上抬头望着他们,不是仰望,而是平静的外表下闪过一抹颤抖,好像不管中间隔着什么他都可以随时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毫不怀疑地交付给其中的任何一个! 首扬愣愣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几个人。 游黎依然面无表情,乐亦依然晃着一头金灿灿的发卷冲自己抛着媚眼儿,花卉依然清清淡淡,包程依然张着嘴冲自己傻乐,而方书华则青着嘴角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 首扬有些像做梦的错觉。 终于,乐亦笑到眼角都发红了的时候,像个王子一般上前对他伸出手,“亲爱的宝贝儿,我们来接top最尊贵的王回家了!” 已经一天了,黑方k几乎将整个a市翻了个底儿朝天,可首扬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顾知航的心被一下子掏空了,什么生气怄气什么胃癌诊断全都抛在了脑后,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这个混蛋离开他! “知航,查过了,没有!” “不可能!再查!继续查!所有航班全部停飞!我要一个个查!” 电话那边的赵房名被他的失控吼得有些犹豫,“这样不妥当……” “我不管妥不妥当!”顾知航粗暴地打断他,“到巴黎!到迪拜!到莫斯科!到阿姆斯特丹!到维也纳……我要到圣彼得堡所有中转的航班全部停飞!” 航班延迟带来的抱怨声浪顾知航根本听不到,一班班航班地查找,疯了般找着那个让他疼到骨子里的男人。 除了圣彼得堡除了东都,顾知航想不出首扬还会去哪里。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一班班查航班的时候,一班不受任何势力管约的私家飞机毫无影响地起飞去了圣彼得堡。 透明的液体一滴滴流进静脉,首扬拧着眉毛嘟囔,“在国内挂针,回来还要挂针,莫非老子真要死了?” 邵文将电子温度计对着首扬的额头点了一下,斜眼瞟着他,“你当我是国内那群冒牌货?小小的胃炎也能误诊成胃癌,真不知道现在国内已经堕落成什么样了!”将温水放在首扬床头矮柜上,端着一只黑漆漆的瓶子倒着药,“胃出血引发了高烧,这半个月你就乖乖躺着静养吧!” 乐亦笑得暧昧地瞅着首扬,“宝贝儿,其实我觉得,你才是最有当蛀虫潜质的那个!” 首扬无力地躺在大床上,“好啊,你们几个都给我出去干活养活老子!”整个人恹恹的,明显没力气跟乐亦闹腾,看得众人一阵揪心。 “扬,把药喝了。” 首扬被药的气味熏得直皱眉,“这什么玩意儿?你确定不是毒药?” 邵文很想揍他一顿,每次让他吃药都是这句话,但看在他是病号的份儿上只能忍了,“你的胃还在持续性地少量出血,不能放任不管。” 首扬的眉拧成一团,“先放这儿,等会儿再喝。” 邵文头上青筋跳了几下,脸色有些发黑,“姨妈,一定看着这家伙,让他把药喝了。” 游黎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包程便“嘿嘿”一笑,“其实吧,扬还是很好养的,那一屋子的佛手够养活扬几辈子了!扬,你先好好休息哈,我们去研究研究让罗抿良变脸的招儿!”拖着游黎就走出去。 “你干什么?”游黎的脸色很不好看。 包程这才松开他,“应该是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扬放开顾知航?黎,听我的,扬和顾知航之间你别插手。” “你让我看着扬被人背叛无动于衷?” “录音你不是没听到,顾知航有没有背叛扬你比谁都清楚。”包程难得正色,“那通电话你们全都听到了,你和小花的感情对扬的影响有多大你也清楚。黎,我劝你一句,别用你的不甘心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包程回了房间。 不甘心么? 已经凌晨了,游黎依然一个人站在阳台。 包程说,他是不甘心。 可他要怎么才能甘心? 他认识首扬比任何人都早,他从首扬对他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就沦陷了,即便那个时候的首扬根本就是一个没感情可言的冰冷机器! 他们是一样的人,都想好好活着,不被任何人抓到或左右。只不过他的追求是可以偷到一些钱财能有吃有喝就好,而首扬的追求则是爬到没人能控制的最高处! 游黎从跟首扬在一起后便知道了,这个男人就是他一辈子的主心骨,不管日后变得多强大,首扬依然是随时能改变他任何一步的主导者! 他想要他! 可游黎却不能说出口,首扬才二十二,他还不懂感情这回事,更重要的是,游黎怕首扬一旦知道他的感情后会排斥他。 可他却没想到,顾知航会出现! 游黎无法甘心! 他根本不该同意让首扬回国处理琼布·李那个叛徒,更甚至,如果知道首扬根本不排斥男人,他早该让首扬知道的! 他承认,他没有顾知航万众瞩目的外表,不能给首扬一个像顾知航母亲那样的妈妈,可顾知航却只是一个普通ceo,最多不过是个国内小帮派的幕后头头,跟首扬跟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游黎的眼睛坚固得像是冰封的深渊,他听到了在病房里的对话,他也知道首扬还不知道顾知航的心思。 游黎的眼中折射出一缕冰凌的光芒,这算不算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四章、大本营风波 被子在外侧卷成一个窄窄的卷儿,首扬的手极其自然地搭在被卷上,唇角泛着若隐若现的淡淡弧度,睡得很是安然,好像在搂着谁。 游黎的眼中的坚冰又寒了一分。 一想到首扬就是这么搂着顾知航,他就嫉妒发疯。 首扬的唇还是浅淡的苍白,自动调节空气湿度的空调将他的皮肤润得嫩嫩的,游黎的唇不禁抿了抿。 花卉那天吻了首扬,他知道她只是为了帮首扬,但他更明白花卉的私心。 游黎不得不承认,他对首扬的占有欲在顾知航出现后更加汹涌不可挡! 身体明显还是不舒服,首扬不自觉皱了皱眉,胡乱揉揉肚子,翻了个身,纤嫩的唇梦呓地咕哝了句,“顾知航,疼……” 游黎薄唇紧抿着,他都已经回了东都,为什么顾知航的影子还是无处不在?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游黎无声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 他的呼吸深沉绵长,睡得很安心。 游黎的眼神静固不变,他知道,东都永远都是最能让首扬安心不设防的地方。 薄薄的唇瓣柔嫩得诱人,看了这许久的游黎喉结不自觉动了动,心跳也加快许多。 首扬睡得纹丝不动,他的唇色还没恢复,但并不影响他那张妖孽脸孔的美,细嫩的肤质让首扬看起来像是一朵粉白色的罂粟,灵动,安静,透着清甜的魅惑。 游黎忽然有些紧张,首扬的唇就像顶级厨师手下的精美点心,诱得让他想狠狠吞了! 游黎像被蛊惑般,慢慢俯下身。 心跳声被无限放大,游黎的意识刹那间全空了,只剩下眼前越来越近的唇瓣! 他甚至已经感受到首扬微烫的呼吸气流,带着首扬身上特有的清新体香。 游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可就快要吻到那双让他心跳狂乱的唇时,首扬突然张开眼睛! 双目一紧,首扬本能地一拳挥上,一时意乱情迷的游黎被狠狠一拳打中下巴,退开几大步! “黎?!”首扬先是一惊,继而察觉到刚刚的情形后脸色一僵,眼中透出一抹隐忍的怒火。 游黎脸一白。 “扬,我……”游黎慌忙想解释,可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首扬看到的全是他想做的,他解释不出一句话。 游黎眼神里的坚冰裂成慌乱的碎片,首扬的目光让他觉得陌生。 首扬的唇瓣紧紧抿着,水褐色的眸子越来越暗沉,看着游黎的眼神越来越复杂。 “扬?”游黎慌了,他发现他根本受不了首扬用这种失望的眼光看他。 “出去。”首扬别开眼。 “扬!”游黎的心一窒。 首扬突然把床边的矮柜挥到地上,“我tmd让你滚出去听到没?!” 白色的雕花台灯碎裂一地,发出一声刺耳的破碎声! 游黎没想到首扬竟会对他这般大吼,短暂的惊愕后也恼了,失控地扑上前将首扬摁倒在床上,“你还想着顾知航是不是?他有什么好?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你明不明白?” 肩窝和胳膊上还没拆线的伤口正被情绪骤然失控的游黎握住,首扬根本挣脱不开,“游黎——” 见他咬牙切齿地叫自己的名字,连眼中都带着恼恨,游黎压抑多年的情绪全面爆发,双手如铁钳一样狠狠攥着首扬的肩头,“你眼里只有他是不是?他是要娶妻生子的!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懂不懂?我们才是一类人!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人!首扬!看清楚究竟什么才是你该选择的!” 游黎的力气根本不是不足半条命的首扬所能抵抗得了的,眼中的火光越来越盛,首扬声音冰寒得骇人,“游黎!别让我恨你!” 刺骨的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捅进游黎的心脏! 理智全失的游黎发狠般低头啃上那张伤得他体无完肤的唇,疯狂地撕开首扬的睡衣。 首扬的眼神一瞬间全部冻结,左手手腕逆着游黎的力道一个大力。 “咔嚓”一声! 游黎浑身一滞,瞳孔立刻张大。 他没想到首扬宁愿强行挫伤自己的手腕也要反抗,“扬?!” 首扬趁机一拳揍上他胸腹,同时腿一用力,将游黎狠狠踹开! 游黎重重撞上墙边的茶几! 早被刚刚的巨大动静惊醒的几人一推开门,就看到游黎狼狈地摔在墙边,而首扬衣衫不整地跌在床上,睡袍上的伤口处浸上了殷红,就连唇边也挂着点血迹。 乐亦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包程的脸也一瞬间青了。 首扬像没看到他们,用力一握左腕,脱臼的手腕“咔嚓”一声接上,首扬脸寒如冰,一言不发站起身就往外走。 “扬?”乐亦忙拽住他。 “放手!”首扬的声音冷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你现在这副样子能去哪儿?”乐亦拦在他面前。 首扬的身体都在僵硬,拳头更是握得“咯吧”响,“让开!别逼我跟你动手!” “扬……”乐亦话还没说出口,首扬便突然一拳揍过来。 乐亦忙躲开,闪到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扬?!你冷静一下!现在往外跑你不要命了?” “滚!”首扬一个大力挣开。 乐亦被他突然爆发的力道震得胳膊都麻了! 首扬一把扔开乐亦,转身就走。 身后一个尖锐的东西突然一闪。 首扬脚步一僵,继而身形晃了几晃,闭上眼倒了下去。 乐亦慌忙接住首扬的身体,一看到他脊背的那根长针,顿时怒目瞪向花卉,“小花你干什么?” “让他静一静。”花卉冷冷收起沙发上随手扔着的针袋,扫了一眼房内跌坐在一片狼藉中的游黎,“连扬的死活都不顾,难怪他心里只有顾知航。”面无表情回了自己房间。 包程瞪着游黎直咬牙,“姨妈,先把扬带你房间,我叫邵文上来看看。” 方书华看着只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客厅,狠狠捶了一下沙发,“这都什么事儿?!”跟去乐亦的房间。 游黎一个人呆呆跌坐在墙边,脸色惨白。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首扬溢恨的双眼;可他的脑中又凌乱不堪,满是首扬“别让我恨你”的冰寒声音。 许久,游黎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都干了些什么?!我对他做了什么?!” 究竟出了什么事,除了top几个首脑人物,就连许千凡一干东都的心腹大将们都不清楚,只知道几位老大之间的气氛怪异得很,害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首扬不知是真的抵不过**还是不愿醒,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原本就把乐亦一群人折腾得不轻,结果醒来之后第一件事竟是张口呕出一大口红褐色的血!尽管有邵文再三保证没什么大问题,乐亦等人的一颗心还是被吓得七上八下。 “啧啧啧!妖孽啊!祸水啊!病成这样还是一朵儿林妹妹,这可真是要逆天了!”不正经的戏谑声,除了方书华不会有其他人。 首扬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信不信照样可以把你揍得四脚朝天?” 方书华吊儿郎当坐下,“其实我更期待你把我揍得五体投地,那我就可以爬向小花装可怜,说不定那女人母爱一泛滥,我就阴谋得逞了!哈哈!” 首扬的笑僵了一下,没做声。 卧室早被收拾得焕然一新,方书华当然知道首扬现在对他们四个格外敏感,看着窗帘大敞的阳台,一副半正经半开玩笑的调调,“我觉得吧,咱们兄弟之间要是说对不起之类的话实在见外,所以呢,那天我脑袋一抽风嘴一欠说出来的屁话你也就当一阵风吹过去,忘了算了。” 首扬扯了个靠枕塞在背后,“说这个干嘛?我早就忘了。” “你这家伙也学会骗人了?”方书华回头睨着他,“真忘了的话会连咱们东都都不愿意回?会连我们几个都不想见?” 首扬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不自然地别开脸。 “姨妈那天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很感慨。他说你告诉他,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你说老子有这么多女人,老子喜欢小花五年,可到头来悟性竟然还不如你一个刚刚开窍的新手!老子的老脸都要丢光了!” “你的脸什么时候没丢过?” 方书华翻了他一眼,身体一倾,对上首扬含着笑的眼睛,“我们各自喜欢谁、结果怎样,都跟你没关系。”拍了拍首扬的胸口,“你这里就只有这么大一点儿,装个顾知航已经够挤了,其他跟你没关的就统统扔出来。” 首扬的眼神颤了一下,“别提顾知航。” 方书华一见他这突然变脸的模样忍不住大笑,“我们英明神武的老大怄起气来真是萌死我了!” “萌?”首扬皱眉,“什么意思?” 方书华色眯眯地伸手一勾首扬的下巴,笑得很不怀好意,“意思是可爱!让人想扑倒吃了的可爱!老大,你就是这么**你家顾美人儿的?” “丫的给老子滚开!”首扬踹了他一脚,“敢调戏老子!活腻了!” “哎呦呵!连调戏都知道了,你家顾美人儿**得不错嘛!” “方书华你丫的皮痒了是不是?” “没有,绝对没有!”方书华立刻坐远一点,顿了顿,“客厅新置办了一张沙发,应该很对你胃口,吃过饭去晒晒太阳吧!”站起身,方书华懒懒伸了个懒腰,“我估摸着吧,黎那家伙想来看你,可又怕你一看到他就生气,所以才不敢来。姨妈爆程他们除了帮里的事儿也都不怎么理他,这家伙现在可是很不得人心。” 首扬眼中闪过一抹不悦,“跟我说这些干嘛?” 方书华笑笑,“我才不会说让你原谅他、或者他不是故意的那些屁话。我只是想说,扬,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像你这样的美色都难免会产生冲动,连我这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会时不时产生想把你扑到了的念头,更何况黎那个大龄老处男?所以你要理解一个古董级剩男的荷尔蒙偶尔失调。” 首扬非常想一脚踩他脸上去,“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书华摊摊手,“都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生理常识!相信我,你家顾美人儿每天对着这张脸,脑子里的‘常识’绝对比我还丰富!” 无视首扬那张想要杀人的脸,方书华笑得暧昧猥琐,“真想看看我家老大扑倒‘帝王攻’的样子啊!”说完,摇头晃脑地走了出去。 首扬磨磨牙,半晌,忽然想起,什么是帝王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五章、千里赴东都 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走进东都娱乐城金色的大门。 “先生,请问……” “我要见你们经理。”男人开门见山。 服务生愣了一下,不敢怠慢,“好的,先生请这边来。” 等了大概一分钟,一个看上去很是干练的男人走了过来,“这位先生,你好,我是东都娱乐城的负责人,请问可以帮到先生什么?” 顾知航看了他一眼,没放过男人看到自己脸时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惊讶,“我要见你们老板。” 男人的眼神明显动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请问先生有什么业务要谈?” 顾知航的心情很不好,也不废话,“我没心情陪你玩哑谜,给你的上面打电话,我要见他。” 男人怎么会不知道顾知航?虽然并不将国内一个小小的企业家放在眼里,但对于自家老大的男人,他可没胆量得罪。 “先生请稍等。”略微犹豫了片刻,立刻将电话接进楼上办公室。 接电话的小弟一听电话,眼都圆了,慌忙切换画面,看清之后不禁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一旁闲闲喝咖啡的周彤,“彤哥,有人、有人想要、见老大。” “想见老大?白日梦做得挺顺溜呵!管他是哪儿的大亨,老大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周彤不在意地喝着咖啡,“况且这两天老大他们一个个诡异得很,老大又病得厉害,你敢去说?” 小弟眨眨眼,“可是,是、顾知航——要见老大。” 周彤一口咖啡喷了出来,“你、你说谁?” 小弟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顾、顾知航。” 话音未落,不止周彤,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部超光速趴了过来! 自从知道他们老大喜欢上一个普通ceo之后,整个top总部把顾知航的网上信息全传疯了。 屏幕上那个身穿烟灰色大衣、冷酷不下游黎、英挺不输自家老大的男人不是顾知航还能是谁? 周彤感觉脊背都在发颤,他们是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群贼精的心腹却早就看出了苗头儿、猜出了大概。 那群彪悍的恶魔头头们之间的火药味儿还没下去,老大家的正主儿就找上门儿来了! 周彤深深觉得,火星要撞地球了! “彤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如果打过去接电话的是黎哥,咱们还有活路?” 拿着电话的小弟都要哭了,手里的电话像个烫手山芋,挂也不是,转接也不是。 “让顾知航上来。”外面碰巧路过的邵文听到里面的叫嚷,走过去后又折回来,推开门。 “文哥?!” “你疯啦?” “在我眼里最重要的是扬的身体,顾知航能来,扬的病就会好一大半。谁敢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周彤得了这句话,立刻要小弟转接到楼上的电话。 要知道,整个东都连六大mr都不怕的人是脾气怪异的武器狂人陈东阳,但是能让这几个恶魔头头都必须乖乖听话的却是这个整天抱着医书本子研究、空挂了一个十四洲主名号的医学天才——邵文。 很幸运,接电话的是包程。 为了不耽误首扬休息,内部电话被挪到了包程的房间。 一听顾知航来了,包程立刻叫上“同伙儿”,气势冲冲地下楼充当拦路虎。 当然,“拦路虎”也就只有他和乐亦、方书华三个人而已。 “顾先生,输入密码就可以了,请。” 大堂经理只能将顾知航送到内部电梯口,剩下的不是他的身份可以进去的。 顾知航拿着首扬的内部识别卡一刷,输入首扬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他的那串密码,一系列的光线扫描伴随着“滴滴”声,电梯门打开。 走过安静的大走廊,顾知航将卡在门边的识别器上刷了一下,之后依然是一系列繁琐的识别。 最后一道门打开之后,顾知航看到了棕皮沙发坐着的三个男人,除了乐亦,其中一个正是那天在医院见到的大汉。 见顾知航看到自己没有丝毫的意外,包程吹了声口哨。 “顾总裁竟然能找来圣彼得堡,真是好本事!” 皮鞋走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沉稳,顾知航无视三人各异的脸色,“他呢?” 包程扬眉装傻,“他?谁?” 顾知航的脸色又沉了一分,“他怎么样了?” 包程被他压迫性的气势慑得愣了一愣,当下断定,这个冷酷不输游黎的家伙绝对比游黎深沉得多! “你还敢问?”乐亦不再忍,上前就是一拳,“顾知航你tmd就是这么照顾扬的?” 顾知航没还手,也没躲开,任由乐亦一拳揍在他下巴上! 乐亦虽一愣,但手下不停,另一拳揍在顾知航的腰间,再一个回踢踹在他胸前! 顾知航退了一大步,手一伸截住乐亦又挥过来的拳头,“现在可以说了,他呢?” 乐亦的拳头被他攥得纹丝不动,更是火大,“凭什么让你见他?你把他‘照顾’得浑身是伤,这笔账老子今天要好好跟你算算!” 顾知航不再废话,突然手一用力,脚下猛一踹,乐亦的身体立刻飞出五六米,响亮地摔在地上后又滑出三四米远! 方书华见状立刻火了,“在东都敢动手?顾知航你tmd也太嚣张了!” 顾知航岂止是嚣张?一想到就是这几个混蛋把那个笨蛋从他身边带走的,他就恨不得拆了他们! 方书华显然也不是顾知航的对手,尤其是某人已经想某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妖孽想到快发疯的时候! 见方书华不几分钟也被收拾地像沙包一样扔了出去,包程感觉他们top的面子丢大发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爆程,你们还想玩到什么时候?” 楼上的金色栏杆上倚着两个人影,一句轻飘飘的话成功阻止了正准备出手的包程。 办公室的门口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脑袋,一见包程凶神恶煞般瞪过来,立刻钻了回去。 ——看他们老大们被打得这么惨,绝对是一件刺激又危险的事儿! 可显然,陈东阳和邵文两个“异类”丝毫没感觉到任何危险。 陈东阳灵活的手里把玩着一把锃亮锃亮的枪,有一眼没一眼打量着楼下那个只身闯top基地还敢这么嚣张的冷酷男人。 邵文则很客观地审视着让首扬变得不像自己的顾知航。 “阿文你什么意思?老子可是在帮老大出气,你丫的不下来好好教训教训这混蛋居然还说风凉话?”方书华恨恨爬起来,恨不得把顾知航嚼碎吃了,这么多年他哪里这么狼狈过? 乐亦的脸色更是难看,没想到一个大意竟被人一招给解决了。 邵文这才收回视线,闲闲翻着一本厚厚的中医大纲,“扬的气他自己出就好,你们掺合个什么?别忘了,从回来到现在,扬可一次药都没吃过,你们再耽误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扬还要吐几天血。” 话一出口,几人齐齐变了脸。 顾知航略过他们,匆匆跨上楼梯。 12月的圣彼得堡天气难得少雨。 铺着厚厚地毯的客厅隐隐响着游戏电玩的声音,独特的噪音让空荡荡的客厅更显安静。大大的窗子下,一张白色的圆形大沙发靠窗摆着,金色的阳光洒满沙发。 沙发上睡姿不怎么雅观地侧睡了一个在白色睡裤外套件长睡袍的男人,男人的脚露在外面,白色绣花毯子一半压在身下,一半垂在地上。 客厅里的液晶大显示屏上的游戏画面依然在风风火火闪动个不停,噪音源头——游戏头盔则孤零零躺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 隐隐听到有人上来,首扬懒懒出声,“把游戏关了吧,吵。” 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的脚步声,客厅立刻安静下来。 阳光刺得眼睛张不开,首扬舒服得不想动弹。 来人并没有离开。 察觉到来人一直看着自己,首扬的眼睑动了一下,半晌,才若无其事地开口,“黎,过去就过去了,不用再提了。我胃疼,想休息。” 可来人并没离开,而是无声地走过来。 首扬皱眉。 来人却只是将毯子盖到他有些凉的脚上,隐隐带着一阵熟悉的dior香水的淡香。 首扬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心不自觉漏了一拍。 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他的脸。 首扬猛地张开眼。 果然,那张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都会在眼前晃的可恶脸孔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只不过这一次比哪次来得都清晰。 “跟我怄气回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瘦得皮包骨头?”不管顾知航心里掀着多高的浪,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首扬没想到顾知航竟会找来圣彼得堡,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算时间的话,自己走的第二天晚上,他就坐上转达圣彼得堡的航班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首扬突然很不是滋味儿,一下子被填满的心有些发胀,又溢着满满的委屈。可一想到那天在办公室顾知航的躲闪和那天晚上姚梦梦竟会出现在他床上,首扬就又恼火得恨不得杀了他! 冷脸挥手打开顾知航的手,“滚!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顾知航的火气并没真的降下,只不过看到首扬苍白的脸心疼得不好发作罢了,可这家伙一开口就要他滚,顾知航气得一把拽起他,“好,我们一起滚!” “你给老子滚!” 首扬一拳打开顾知航的手,鞋都没穿就再一次跟他动起手来。 顾知航气急,首扬这副模样他哪里舍得还手?一味躲避着某妖孽毫不留情的拳脚。 一个躲不过被首扬狠狠撞在墙上。 “顾知航,你tmd觉得老子是谁?你想结婚还要随时跟老子上床?老子告诉你!我玩腻了!不奉陪了!你爱结婚结婚,爱娶谁娶谁!都跟老子没关!” 毕竟是大病未愈,只这几下首扬便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了,拽着顾知航的衣领狠狠瞪着他,呼吸都不畅通了。 看着他苍白着脸气喘吁吁、紧着唇强撑的模样,顾知航一把将他抱起来! 首扬一个眩晕,便被打横抱起,顿时气极,“顾知航你个混蛋!老子是男人!你又对老子公主抱!滚!放老子下来!” 他的挣扎对顾知航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顾知航轻蔑地斜着怀里睡衣松松散散的妖孽,“有力气就自己蹦下来!”说着,直接用唇堵上那张让他快想疯了的嘴! 听到动静的花卉打开门,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的游黎也皱眉推开门,就连楼下那群时刻注意二人动向的国际精英们也“呼呼啦啦”全涌上来,“扬?!” “扬!怎么了?” “扬哥?” 没想到正看到自家威武骁悍的老大光着脚衣衫不整地被人以公主抱的姿态抱在怀里猛亲! 众人一个个都傻眼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眩晕了,眼前这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的场景为什么会这么……诡异得和谐? 好事被打断的两人同时抬头,顾知航脸色一寒,首扬更是怒目而视,“滚!” 以周彤为首的一群男人们齐齐一个哆嗦,立刻潮水般争相缩回去,乐亦像模像样“咳咳”两声,目不斜视地进了房间,方书华和包程忙跟过去。 花卉虽惊讶竟然会看到顾知航,但也只是眼神稍微暗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关上门。游黎则脸色阴沉得可怕,“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首扬的眼神一沉,顾知航则眸中闪过一抹幽深。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六章、老大的男人 “顾知航!”首扬忍不住磨牙,“丫的放老子下来!” 顾知航想这只妖孽都快想疯了,哪会听他的话放下?抱着首扬坐到沙发上,双臂根本不松开。 首扬气得牙痒痒。 怀中人真实地在他身边,顾知航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声音也不觉软了一分,“生气对胃不好,你还想继续当病包?” 首扬的气可还没消,继续嚷着“给老子滚”用力挣。 “别闹。”顾知航声音带着一分无奈,紧紧将首扬搂在怀里不放,额头用力蹭着他的额头,“你真快把我折磨疯了。” 听他带着浓浓疲惫的声音,首扬的心不由涩了几涩,可声音却还是冷硬得像坚冰,“你的梦梦妹妹不会折磨你,你……” “不准提她!”顾知航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也不准提任何人!我不会娶其他人,要结婚也是跟你结。” 首扬的眼神无可抑制地颤抖几下,眸光如水,却是冷哼一声别过头,抿着唇不说话。 见首扬沉默,顾知航知道自己的话奏了效,立刻再接再厉。 又紧了紧手臂,小心地避开首扬身上的伤,顾知航低沉的声音顺着耳畔淌进首扬的心窝子,“你这傻瓜,不分说由就跟我怄气,我若是真想娶妻生子,还需要等到现在?我承认我是有些顾虑,国内不比国外,更何况我还不知道妈的态度,总要为我们的以后仔细做打算!你倒好,连考虑处理的时间都不给我就扔了我一个人跑了!堂堂top老大竟然当逃兵?” 首扬虽生了一张让人疯狂的脸,却从来没人有机会近他身告白,哪里听过什么情话儿?如今被顾知航搂着听他“细细表衷肠”,只觉一颗心软得都要化了,可面儿上却还是要撑,硬着脖子哼哼,“老子会当逃兵?哼!少来糊弄我!我问你会不会娶老婆你是这么回答的?我看你那神情巴不得立刻让我走!” “你又故意气我、也气你自己是不是?赶快把病养好,我带你去荷兰登记结婚,然后找机会把婚礼办了,省得你哪天又跟我闹离家出走!” 首扬是最听不得软话的人,没想到对于顾知航这样霸道命令般的话更没抵抗力,别开脸微低着头,抿着薄唇看着窗外不说话。 顾知航的唇角隐隐浮现一抹弧度,心想,还好这家伙单纯好哄,要不真不知道会跟自己怄到什么时候。心中这么想着,声音也软得像一阵轻暖的和风,“胃还在疼?”说着,温热的手已经准确地覆上首扬的上腹。 首扬没说话,又撑着面子用力扒拉两下,见没扒拉下来,倒是安静了,“被迫”趴在顾知航怀中继续耷拉着脸怄气。 顾知航可不管他是不是还怄气,只要首扬能好好待在他身边就安心。搂着这几天光景就瘦得骨头都有些硌人了的某妖孽,顾知航心疼地暖着怀中男人的胃,倚着沙发终于全身都放松下来。 首扬在东都睡得虽然很安心,但没顾知航在身边却很不习惯。尽管这几天睡多了,可如今被顾知航搂在怀里,闻着他身上具有安神效果一般的味道,还是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起来。 顾知航低头瞅着这只会在自己面前使性子的男人终于安安静静趴在怀中,唇角若隐若现的弧度好像是在纸上淡淡晕开的水墨画儿,浅淡,却美得让人无法忽视。 虽开心,可顾知航眼里的波光却水一般地流转着。 他可没放过楼下连一个区区大堂经理都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态度,假如不是不敢得罪首扬,只怕那经理根本不会这么好说话。还有top这群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的家伙们,他怎么也得让他们知道,自己可是他们老大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顾知航拨了拨首扬微乱的发丝,该怎么哄好这个傲娇的小混蛋让他乖乖跟自己回去。 晚饭的时候,饭桌上有些诡异。 原本都是乐亦他们几个轮流做饭,或者下面的心腹小弟们献殷勤来给他们做。今天献殷勤的小弟格外多,偌大的厨房竟人满为患,每个家伙都迫不及待做出自己的拿手好菜。 可厨房却不是人声鼎沸,反而有点小安静——厨房站了一个毫不受影响自顾熬汤的男人,旁若无人地眼观汤,鼻观汤,心也观汤,对于top这群一门儿心思想看看传说中“老大的男人”的小弟们的好奇打量熟视无睹。 乐亦看着顾知航挽着袖子熟练地准备食材做饭炖汤的模样,忽然想起一句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寻思着自己要不要照着顾知航的方向发展。 “看见了吧?看见了吧!难怪扬被收得服服帖帖,这种能挣钱会干活的居家好男人,哪儿找去!” “爆程你个叛徒!赶快给老子叛回来!”还在为被打得落花流水而丢脸的方书华恨恨瞪着爆程。 包程摇头晃脑,“叛远了,回不来了。” 唯一称得上勤快的乐亦摆着碗筷,见顾知航洗了手进房间叫首扬起床吃饭,忍不住感慨,“扬那时候说这家伙的身手不在黎之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咱们实在太小看他了。” “姨妈!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方书华磨磨牙,“丫的!哪天我给挑拨挑拨,让扬好好揍他一顿出出气!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花卉冷艳地泼他冷水,“如果你觉得扬可以降得住顾知航的话倒还有几分可能。” “扬会降不住他?开什么玩……玩、玩……笑……”话没说完,方书华华丽丽地傻眼了。 他眼前出现幻觉了吗? 方书华很想狠狠掐自己一把。 谁来告诉他,那个被顾知航一手牵出来还在揉眼的小娃娃真的是他家威武的老大? 头发乱蓬蓬,绣花睡袍松松垮垮,脚步凌乱发飘地踢踏着拖鞋,跟着顾知航亦步亦趋,右手揉着惺忪的眼睛,左手被顾知航稳稳牵着,嘴里似乎还在不满地嘟囔着什么。 方书华的嘴成了“o”,眼睛更是瞪成了“o”,“这、这……这真的、是扬?” 游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包程连笑都忘了,傻巴巴看着从没见过这般模样的首扬使劲儿打量,似乎在辨认是不是认错人了;花卉的唇角可疑地抽了一下,眸光却是不易察觉地黯淡一分;而乐亦则一扶额,“完了!扬的形象全毁了!” 顾知航脸上没一丝波动,幽深的眸底则是不易察觉的高深莫测。 他知道首扬血糖低,只要是不设防的情况下,每次睡醒不但需要人顺着,而且清醒得特别慢。所以在这几分钟里,只要好好哄着,怎样都他会照做。 “来,乖乖坐这儿。先喝碗汤,等下再给你做蛋羹。” 首扬还处在半睡半醒间,“顾知航我要睡觉——”性感沙哑的声音黏黏糯糯,尾声还带着点儿颤,听得一干人目瞪口呆,只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偏偏首扬还嚅了嚅粉白的唇,无意识地舔了一口,同时略显不满地皱皱眉。 顾知航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每天他都是用这种办法把某只妖孽“叫”醒的。 顾知航眼中闪过一抹得逞,如果不是要彻底掐断一些人不该有的想法,更让top的人明白自己才是唯一能站到首扬身边的男人,他才不会这么牺牲让他们对着这样性感的首扬大饱眼福。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顾知航探过身吻上首扬的唇。 优雅而唯美的浅吻让花卉都忍不住有一瞬的失神! 顾知航轻轻允吸了一下,“醒了没?” 首扬朦朦胧胧地哼唧哼唧,不大情愿地“嗯”了一声,要知道,今天这个“起床吻”太浅了,都没能让他彻底醒来。眨巴眨巴还带着困的眼皮儿,首扬迷瞪好半晌,眼前才慢慢清晰起来。 可是——这是什么光景? 首扬茫然地看着一圈儿人,见众人都遭雷劈了似的看着他,还当自己是在顾家的首扬脱口而出,“顾知航我做梦了吗?为什么这群蛀虫都跑咱们房间来了?” 听了这话顾知航心里要乐翻了,面上却是丝毫不漏,“没做梦,就是睡迷糊了。”声音清淡如常,可那双眼睛却是止不住的神采飞扬,好像吃到心窝子里的蜜糖都融化成五光十色的蜜水,流转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 方书华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靠!天然萌啊!这是真要逆天了!” 首扬又迷茫了半天,这才忽然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张妖孽般的脸突然爆红,然后毫无过度地黑了。 包程终于忍不住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乐亦也晃了一头卷发双肩直颤,就连花卉都轻飘飘地吐了一句,“顾知航,你果然非同一般。” 首扬都要炸毛了,他自然已经想起来刚才那个“起床吻”,“顾知航你丫的敢亲老子?” 顾知航云淡风轻地看着某只脸红得像朵粉嘟嘟的罂粟花的妖孽,“哪天不这么叫你起床?” “那也不行!”首扬都快气疯了,“你没看到这群混蛋都在吗?!” 顾知航点点头,“下次注意。” “哈哈哈!”包程笑得更大声了,拍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 就连方书华也笑得歪到乐亦身上。 连同耳朵脖子全都充血了的首扬终于忍无可忍地发了飙,“都tmd给老子滚!” 一旁看热闹的小弟一见自家老大“恼羞成怒”了,纷纷忍着笑赶快逃窜,留下一连串儿笑声充当余音缭绕在首扬滚烫的耳畔。 首扬郁闷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深知这次面子丢大发了! 当然,首扬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更让他这个老大光辉形象毁于一旦的还在后面。 “挂针不能太多,所以需要一定的药物辅助。”邵文自然也听说了晚饭时二人的“壮举”,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一直有意无意朝二人唇上瞟,“不过我们谁都没办法让扬吃药,所以这个任务恐怕要交给顾先生了。” 首扬翻了他一眼,窝在宽大的懒人沙发上敲着电脑,“那是药?毒药还差不多,苦了吧唧儿不说还又酸又涩,老子就是因为喝了一口它才一直吐血的!” 邵文对于首扬的歪理一向没辙儿,不过这次倒是不用头疼了,不理首扬,自顾把药递给顾知航,“相信顾先生一定能让扬喝药的。” 顾知航看了一眼瓶子里黑乎乎的浓稠药汁,“嗯,知道的。他的胃病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邵文实话实说,“单个儿都好治,可是像胃穿孔胃出血这些大量多发症,说实话很难治根本。扬的胃病怎么得来的、以前多严重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只能慢慢调养。”顿了顿,看了顾知航一眼,“不过具体病症只要是技术设备合格的医院都能检查得出来。” “我知道,”顾知航点点头,“病历是错的,”转头看向首扬,“你回来的当天早上,刘凯雄就找到我,说医院弄错了ct片。” 首扬冷哼一声,丝毫没给顾知航好脸色看。 可首扬的表情看在邵文眼里却成了向情人变相撒娇的傲娇小情调,立刻严肃地对顾知航“支招儿”,“顾先生,如果想要病人早点恢复的话一定要让病人保持良好的情绪,这一点非常重要。” 顾知航眸子溢笑,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情绪可言,“知道了,谢谢。” 邵文似笑非笑地看了首扬一眼,心情难得飞扬地走了出去。 来的时候陈东阳说,他有预感,老大绝对是被压的一方! 首扬竟会被压? 向来玩世不恭的邵文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兴奋,他眼中强大到不是人的小家伙竟然能被人压倒,这该是多让人兴奋的事啊!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七章、寻?驯! 见顾知航很自觉地关上房门,首扬立刻口气不善地哼哼:“你去客厅,或者楼上的客房,我这儿没你的地儿!” 顾知航也不理他,翻出首扬的睡袍,转身就进了浴室。 首扬很不爽,虽然顾知航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逃跑”行为的确不怎么男子汉,但要就这么放过他却也不甘心。 听着隐约的水声,首扬哼哼两声,合了笔记本就斜扑在床上,摆明了不欢迎顾知航。 顾知航擦着头发出来,就看到king—size的豪华大床被首扬呈“大”字型扒拉着,忍不住抽抽嘴角,这么幼稚的做法也就这混蛋做得出来了。 见他斜睨了自己一眼就转过头,顾知航寻思着,莫非几天不见自己的魅力下降、对这妖孽来说没吸引力了? 慢条斯理擦着头发,海洋沐浴露的香味清新怡人,身形傲人的男子完美得无可救药! 奈何某只妖孽居然始终不回头! 见状,顾知航甩了甩依然潮湿的头发坐到床边,正想着该用哪种方式让这只妖儿乖乖就范,后者就突然一脚踹过来,“滚!老子这儿没你的地儿!” 顾知航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那儿有我的地儿?还是要我去找找——”故意一顿,才又继续语气平稳如常地问:“看看有谁愿意收留我?” “你敢!”首扬立刻瞪着眼睛吼,“滚楼上客房睡去!” 顾知航根本不理他的叫嚷,被他这么一闹连睡袍都懒得穿,抬手就把吊灯关了。 见他居然很自觉地反客为主,首扬更用力蹬他,“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滚滚滚!给老子滚出去!” 顾知航一把握住他的脚踝,“你确定要我就这么出去?” 首扬一听这话更恼了,就这么出去?!如果被人看到顾知航现在的模样他绝对会杀人! 顾知航哪会不明白这家伙心里怎么想的?唇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若无其事地松开他,胳膊一伸端过药。 首扬一见他居然把那杯黑乎乎的药汁端起来,立刻一翻身,背对着顾知航冷哼,“要喝你喝!老子死也不喝!” “乖,不让你喝。” 首扬翻了翻白眼,不相信他的话。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动静。 首扬心想,要不要回头看看这家伙在打什么鬼主意? 哪知还没动,顾知航就长臂一捞,精准地将首扬禁锢在怀里,扣着他的后脑勺就吻上。 然后,首扬的眼瞪圆了——这家伙竟然在喂他喝药! 首扬一个劲儿地挣扎,可后脑勺被顾知航稳稳扣着,还没尝出味儿的药汁就这么顺着他的挣扎节奏被吞咽下肚去。 首扬快气疯了,恨不得把顾知航的舌头咬掉。 喂完药,顾知航却并没松开他,而是慢慢加深。一点点略过独属自己的领地,好像要把刚才的药味全部吞净。 同时顾知航的手下不停,无声地卸掉首扬的抗拒,一寸寸读解几乎让他想念疯了的微凉私域。 首扬对顾知航向来没什么抵抗力,不一会儿便丢盔弃甲,没出息地从头到脚都软下来。 碍事的睡袍早就无声无息被扔得远远的,暖橙色小夜灯的笼罩中,已经情弥的首扬闭着双眼微微喘息。 可顾知航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首扬有些不满地将眼睛眯开一条缝儿,却看到顾知航皱着眉盯着他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首扬迷糊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 原本已经差不多开始愈合的伤口,那天被游黎失控了的力道捏得全部崩开,如今新伤口刚刚开始愈合,粉芽芽的看上去很有些狰狞。 “没事儿,不小心挂到了。”首扬含糊应着,凑上去又要亲。 哪知顾知航竟眯着眼盯紧他,不小心挂到了? 顾知航可不是好糊弄的人。这新伤疤看上去不过一两天的模样,也就是说是回东都后弄伤的。以首扬的身手,即便现在再不济,也绝不会出现不小心自己挂伤的情况!更何况,看这疤痕分明是受到外力,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才会重新撕裂! 顾知航眸光更幽深了些,他自然看出首扬不愿意说,也就是说,根本是跟他最亲近的人有关! 看了他一会儿,顾知航不再发问,忽然抱起首扬就往阳台走。 正因没吃到而心生不满的首扬一怔,“顾知航你要干嘛?” 卧室的大阳台上悬着一处大大的吊篮,首扬没事儿就喜欢躺吊篮上摇着晒太阳。 顾知航将首扬往吊篮上一放,“我觉得这里不错,今晚就在这儿吧。” 首扬不大敢相信,“你确定……唔!” 话没说完,便被没了耐性的顾大总裁强行拦截。 大大的落地窗,透明的防弹玻璃,虽然灯关着,外面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可右侧偏窗却有意无意开着,时不时溜进几缕凉凉的夜风。 空隙间瞥见天上明亮的星光,首扬总觉得自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般。 四周很安静,可是这让人熟视无睹的霓虹楼层和天光让首扬总不自觉想往下缩一缩、躲一躲。 察觉到首扬的小动作,顾知航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一分。这只妖儿不畏手畏脚的话,他怎么能有办法降得住? 吊篮来回晃,不怀好意地推波助澜,这让人心yang的忽轻忽重惹得某只妖孽分外不自在。 夜风似乎都知趣儿地停了,空气分子不断升温、悄悄变了味道。 察觉到这只妖儿的清晰变化,顾知航终于在他快要窒息之前大发慈悲放过。 首扬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大口大口喘息着,四肢无力。静悄悄的四周似乎只剩下他失了正常频率的呼吸声。 顾知航眼中却闪过一抹狡猾的精光,忽然一抽吊篮中的薄毯,“刺啦”撕开。 首扬毫无防备,被他这一扯差点掀下去,吊篮一个受力不稳大幅度晃起来! 本能地搂紧他,首扬怒目而视,“你干嘛?” 咬咬他精致的小鼻尖儿,顾知航唇角一勾,“带你玩儿个游戏。” 说着,利落地一制首扬,麻利地将他的右手系在吊篮的右上角。 首扬顿时火了,“顾混蛋!你丫的居然想绑老子?!”一脚踹过去就要用强挣脱。 哪知顾知航快速在他腋下一划,“你想让你的人都知道你被绑了?” 首扬身体一颤,怕痒地缩回手脚。 顾知航则趁机将首扬的左手也拴住! 首扬气疯了,大力挣脱着,却果真不敢大吼叫骂。 废话,让那群整天吃饱撑了没事儿干的家伙们知道他堂堂老大居然被人给绑了,他还不丢脸死? 顾知航可不管首扬怎么想,整蛊这妖孽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只一会儿的功夫,首扬就四仰八叉被绑在了吊篮里。 “顾知航!你丫的究竟想干什么?把老子放开!”首扬气急低吼,用力把吊篮挣得来回晃。更要命的是,首扬清晰地看着落地窗对面星级酒店里的人来人往,感觉都想杀人了! 顾知航心满意足地往上一趴,“我说了,带你玩儿个游戏。”说着,低下头。 一阵炽热的气流扫上,触不及防的首扬差点叫出声! 肌理间腾地就燃烧起来,穿透骨子般一瞬间蔓延席卷! 似咬非咬,似允非yun。似乎轻若羽毛,却又清晰地柔韧有力! 首扬终于明白了顾知航说的所谓游戏,这个混蛋居然又“惩罚”他! 首扬心中气恨得要骂娘,只可惜现在身不由己,根本没精力去咒骂,全身心都在努力对抗着某个腹黑的家伙,不能轻易输了“阵势”! 麻辣辣的炽热慢慢游走,绽开一团团火一般的沸腾。 汗水密密麻麻地渗出,胸膛也狠狠起伏着,首扬始终紧闭着双眼咬着唇努力忍着。 粗重的呼吸带着烫,头不受控制地后仰,纤白的颈子更是紧绷得长长的,任谁都能看出这只妖儿已经快到极限了! 顾知航清楚地听着首扬急促的心跳声,心想这家伙真能忍,喉咙里都已经溢出声了还是咬紧牙关不屈服。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顾大总裁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手指一划就是一阵颤抖,舌尖一挑就是一阵战栗! “……啊!……”终究还是没能撑住的首扬声音都变了味道,忍不住破口大骂:“顾知航!老子要杀了你!” 顾知航扬眉:杀他?舍得吗? 什么收敛什么不自在全抛到九霄云外,首扬不受控制地颤个不停,“你到底想干嘛?……你、你tm、快点儿!” 顾知航差点笑出声,心道:现在可不能如你愿! 首扬都要发疯了,那该死的混蛋还在锲而不舍地使坏,根本不理会他。 “顾知航!你、到底想怎么样?老子、啊!……混蛋!……你!……快!” 近乎凄厉的惨叫完美地取悦了坏透了的顾知航,看着怀里这只妖儿娇艳的模样真是世界上最大的折磨!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可爱?! 不过——顾知航却丝毫不停,早已染上晴愈的眸子幽深如漩涡,略微低沉的声音动听极了,“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带你玩个游戏。” “顾知航你tmd就是个混蛋!什么破游戏?老子不玩了!……你、你!……” 首扬的声音都带着黯哑,随着他的挣扎,吊篮更是没规矩地乱晃,轻一下重一下地“助纣为虐”,让他觉得喝了那杯酒之后也不过如此! 顾知航暗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当然知道你不想玩儿,想玩儿的话还能有效? 不过—— 顾知航有些“心软”地凑上某妖孽那张还不服软的嘴儿。 首扬像干渴的人得到了一颗水嫩嫩的鲜果,一得口立刻揪着不放,恨不得吞下肚去。 听着他低低的声音不断溢出喉,顾知航奸诈地眨眨眼,忽的松开,又继续他的“伟大”征程。 首扬这次真要哭了,“顾知航!你丫的、混蛋!到底玩儿够没?” “没有。”顾知航也早已浑身是汗,硬撑着抓挠般的愈望继续使坏,“你跟我怄了七天,我担心你担心了七天,哪能这么快就够?” 夜幕笼罩的阳台,首扬自然看不清顾知航那张邪恶的脸,喘着粗气儿改走上次颇为有效的求饶路线,“我、我不怄气了!” 见终于开始“奏效”了,顾知航心里痛快极了,咬了咬他不住滑动的喉结,“真的不怄气?你不是要我睡客厅、睡客房、要我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顾知航你丫的混蛋!老子错了还不行吗?”首扬已经口不择言了,使劲儿扭动着拼命挣“牢牢”绑着自己的毯子,可不知为什么,手脚就是使不出全力,吊篮晃得他头都晕了。 首扬当然不知道,顾知航喂他喝药的时候嘴里还含了一点东西,否则就算首扬生病不比往常,想挣断几条薄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顾知航唇边的笑更奸诈,“真的错了?” “我错了!真的!顾知航!我真的错了!”首扬慌忙点头,生怕顾知航不信似的,“我不怄气了!也不乱吃醋了!” “真的?” “真的!我发誓!我、我杀了那女的也不怄气了!你!……快!” 顾知航想了想,好像也行,于是继续,“那,你的胃是怎么回事儿?我没说过你不能沾酒?” “我、以后不喝酒了!一滴都不喝!再喝的话、你、你就再、再整我!” 顾知航眉飞色舞,幸好夜色遮盖了一切,否则首扬肯定能看到顾知航此刻这张写满阴谋得逞的嘴脸。 “还有呢?”顾知航声音低低的,忽轻忽重嗑磨着首扬娇艳欲滴的耳垂儿。 “还有?……顾知航你个天杀的混蛋!……啊……!”首扬都快要疯了,大口大口喘着气,觉得自己正在云层中飞快地升降,比上次喝了酒更难受。 顾知航的定力绝非一般人能比,身上汗水直下,却是坚决不达目的不罢休,舌尖儿一划,又把主意打回首扬的小腹,“还有——”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八章、婆婆来袭 “……还有……”首扬都要哭了,大口大口喘息着,神智不清晰地抓着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片段就胡乱嚎,“你、你想领证、想结婚……都行!我、我去还不行嘛!” 顾知航的眼睛一刹那灼灼光华,虽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可这句话显然比他想要的任何一句话都让他狂喜! 立刻覆身而上。 在顾家为了不让平淑察觉,每次他们在一起顾知航都会用唇将首扬的声音堵在喉间。可现在却不一样,顾知航非但不用担心,反而希望所有人都能听到首扬的叫声。 早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首扬当然不知道,这一夜,东都大本营的几层阳台上挤满了脑袋。虽然看不到首扬房间的阳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声音却无比清楚地传了出来。 东都一干国际精英们被雷劈了般惊恐地听着他们魔一般骁勇强悍的老大由刚开始倨傲的叫嚣渐渐变成后来小媳妇儿似的求饶,再到最后**地**着一遍遍叫着顾知航的名字。 东都总部上下百十号精锐彻底凌乱了,他们不敢相信那个性感得让他们鼻血横流、血脉喷张的声音竟是他们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大发出的,更要命的是——他们老大竟然是、被压的那个! 方书华平衡了,他终于找到首扬不如他的地方——至少他和女人厮混从来都是在上! 第二天的太阳已经明晃晃的时候,首扬才迷迷糊糊转醒。 卧室里一片静谧,双层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酸疼的身体被一个让他很安心的怀抱紧紧搂着,首扬眨眨眼,迷糊了好半晌,这才慢慢想起昨晚的事。 昨晚顾知航一直把首扬折腾到大半夜才抱他清理干净、回了卧室。 首扬立刻愤愤然,瞪着顾知航就要挣开他。 依然在熟睡的顾知航略微皱皱眉,将胳膊又收紧了些,“乖,别吵。” 首扬眼睛瞪得鼓鼓的,可是看到顾知航睡得很沉的脸,还是咕哝了两声,没再动。他没忽略昨天看到顾知航的第一眼,他满眼的血丝。 首扬知道,只怕从他和顾知航因为姚梦梦怄气的那天起,他就没好好休息过。 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并没有被床单勒出痕迹。 首扬眨巴眨巴眼,他明明记得自己挣得很用力,怎么会连条“罪证”都没留下? 毕竟是严重贫血的体质,首扬胡思乱想了半天,又钻在顾知航怀里睡了过去。 顾知航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男人,顾知航皱皱眉,他这次出来用的是家用号码,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根本不会轻易打电话。 顾知航轻手轻脚地给首扬盖好,随手披了件睡袍。 “航子,有件事,阿姨、阿姨虽然不让告诉你,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电话那端的何致远吞吞吐吐,说话格外没底气。 顾知航皱眉,打断他的啰嗦,“什么事,说。” 那边犹豫了好半天,“阿姨、昨天送走了何夫人之后,就没再回来。” 顾知航眼神一紧,“什么意思?她去了哪儿?” “阿姨定了到莫斯科中转的航班,大概、大概快到圣彼得堡了。” 顾知航差点没扔了手机,好半天,才咬着牙从牙缝儿里蹦出几个字,“你说,我妈她,来了,圣彼得堡?” 何致远一个哆嗦,“是、是的。”慌忙又补充,“我也是刚知道不久!立刻给你打电话了!” “她来圣彼得堡干什么?”顾知航一个头两个大,“还有,她离开a市你们会不知道?” 何致远一听顿时委屈极了,“阿姨交代不准让你知道,兄弟们哪敢不听?还是今早我媳妇儿去了家里才发现……”顿了顿,何致远声音带着点隐隐的异样,小心翼翼,“那个,航子,其实阿姨也是替你着急。听兄弟们说,阿姨说她要是不去的话,恐怕‘儿媳妇儿’就哄不回来了……” 顾知航的脸都要黑了,儿媳妇儿? 不过想想首扬可不就是顾家的儿媳妇儿? 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顾知航挂了电话,看看时间,平淑差不多快下飞机了。 首扬还在沉沉睡着,顾知航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简单地洗漱一下,换好衣服出了门。 随意敲开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的精锐们一见顾知航,十多双普通灯泡立刻变成大型探照灯,一个个不知是激动还是崇拜,如狼似虎地盯着顾知航,恨不得立刻上前扑倒在地上拜求能“降伏”自家老大的“宝典秘籍”。 许千凡推了推眼镜,拿出他狐狸式的招牌笑容,“顾先生?” 顾知航面无表情,扫了一眼没一个认识的“星星眼们”,“乐亦他们在哪儿?” “顾先生走过左侧的楼梯,左拐第三个就是扬哥黎哥他们的办公室。现在黎哥他们应该在开会。” 顾知航可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开会,一点头,“谢谢。”就往许千凡说得办公室走。 门刚被关上,办公室立刻鬼叫着翻了天。 “偶像啊!酷!不愧是老大看上的男人!” “靠!咱们老大怎么能有这么性感的一面?顾知航真是走了狗屎运!” “扬哥、不会还没起来吧?” “扬哥被压得这么惨,肯定还没起来!” …… 许千凡深深觉得,为了自家老大的威严着想,首扬的房间非常有必要装上超强隔音玻璃!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顾知航推开门,却并没进去。 他们的办公室都是内部机密的东西,顾知航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略过乱七八糟的资料图片看向目光直刷刷射来的几人,“谁现在有时间跟我走一趟?” 游黎充耳不闻,花卉淡淡看过来,方书华扬扬眉,包程眨了眨眼等着下文,只有乐亦还算客气地问了句,“有什么事吗?” 顾知航语气清淡,“我要去机场。” 方书华挑了挑眉,“你要走了?” 顾知航也不生气,“我妈来了,要看儿媳妇儿。” 一句话,短暂的惊愕后,恶魔头头们的办公室也癫狂了! “靠!儿媳妇儿?有没有搞错?” “顾知航你丫的把扬当女人?” “哈哈!扬、扬成别人儿媳妇儿了?” 顾知航静静看着这群动静各异的top最高首脑,等他们笑够一阵才没什么情绪可言地开口,“如果你们不方便的话,随便安排个兄弟,借我一辆车就可以。” 一听这话,乐亦正笑得花枝乱颤的脸立刻黑了,站起身,“我跟你去。” 废话,别说平淑还是首扬几乎视为母亲的人,就算只是普通长辈,让首扬知道他们只是随便派了个人去接的话,那家伙也能废了他们。 “我也去。”方书华收了刚刚的鬼叫。 花卉也站起身。 包程同样整整衣服,摸了摸脸,“那天阿姨应该没看到我的脸吧?可千万别认出我来,觉得是我把她、儿……儿媳妇儿偷回来的就好。”却是自己先憋不住,又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儿媳妇儿!咱们top真本事!老大都给人当儿媳妇儿了!姨妈华子,咱们也赶快找几个婆婆去!” 没想到的是,游黎竟也一同站起来。 见包程几人惊愕地看向自己,游黎别开眼,一脸冷酷,“来者是客,而且是长辈,不能让人看扁了我们top。” top五大首脑齐齐出动接人,绝对是天大的面子。只可惜顾知航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这殊荣,一个人站在最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出口处,好像身后的五个出类拔萃的男女是他的跟班。 游黎同顾知航一样站得溜直,花卉冷艳地靠着车身,时髦的打扮,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格外撩人。乐亦风骚地拿出一把梳子撅着屁股对着后视镜梳着一头乱蓬蓬的发卷,企图给平淑留一个好印象,而包程和方书华则哥俩儿好地勾肩搭背看美女。 机场美女就是多。 包程眼尖地盯着刚走出来的一个时髦女郎直吹口哨,“华子,快看这个!风韵犹存啊!” 方书华立刻赞同地点头,双眼都在放光。 那东方女人看上去最多不过三十几岁的模样,大大的深枚红色太阳镜遮住她美艳动人的小脸,亚麻色卷发高高盘起,身上穿了一件天然色貂皮大衣,下面配了条黑色修身时装裤,脚上蹬着目测在十公分左右的银灰色高跟鞋,一双美腿更显修长**。带着天鹅绒手套的手正打开限量版的lv手提包掏出手机,似乎准备打电话。 方书华色眯眯地直揉下巴,“正点儿!真正点儿!看这身材!这长相!百里挑一啊!” 包程也是口水横流,“几百年没见过这么够味儿的美女了!还是咱们东方人有味道!” 然后,在四只“有色”眼光下,他们惊愕地看到顾知航上前,冲那女人叫了一声,“妈。” 方书华还在泛着色光的笑僵在脸上,包程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张着嘴,乐亦慌忙站起身。 “阿航?你怎么来了?!扬扬呢?”平淑踩着十多公分的高跟鞋,快步走过来就往顾知航身后看。 “扬——还在休息,我没叫他。” 平淑一听立刻摘下眼镜,好看的眉都皱了起来,“扬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儿?是不是还很严重?” “妈别担心,先回去吧。” “不担心?妈怎么不担心?”平淑瞪着顾知航的神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妈再不担心我儿媳妇儿都要没了!到时候妈找谁哭去?” 顾知航的唇角可疑地抖了一下,花卉惊愕地看着这不仅外表时髦、内在更时髦的……婆婆,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而乐亦三个人更是再一次遭了雷劈。 游黎一向是最沉稳的那个,上前难得露出近乎“乖巧”的笑,礼貌地一点头,“平阿姨好,我们是扬的、好朋友,扬身体不舒服,所以我们代扬来接阿姨。” 花卉也是一副文静邻家妹的清纯模样,“平阿姨,您好,我是花卉,您叫我小花就可以。” 包程和方书华两人硬是挤出一脸的褶子对着平淑傻乐。 平淑一面对游黎几人,怎么看都是端庄贤淑的阔家太太,“你们几个孩子就是客气,我没告诉阿航和扬扬我要过来就是怕兴师动众。” 顾知航也不多说,“妈,上车吧!” 一脸衰样儿的包程和方书华对视一眼,可是下一秒却又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包程忍不住笑嘻嘻用俄文跟顾知航低声开玩笑,“顾知航,这美女怎么会是你妈?看上去这么年轻漂亮,我都想追她了!” 哪知平淑回头笑了一下,用同样流利的俄语回答他,“谢谢,不过我想扬扬应该不会同意。” 包程的笑再一次僵在脸上,华丽丽地彻底凌乱了。 乐亦深深觉得,顾知航绝对是不是亲生的,平淑怎么看都该是首扬那骚包机灵鬼的亲妈,怎么会是顾知航这根冰棍儿的亲妈?基因突变在这两家子身上实在太严重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六十九章、妈! 刚进五十层的大厅,就听到楼上办公室什么东西被破坏掉的巨大声音,整个楼层只有首扬发火的声音,“……谁给他的权利?!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现在打草惊蛇我们的损失还有什么意义?!以后还有什么机会?!” 一干人大气都不敢出。 楼下的顾知航等人则眼神一紧。 “扬哥,你先别生气。”许千凡顶着首扬能冻死人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是处决了几个叛徒,应该出不了大乱子,我已经派人去查了。那个堂主已经撤了,接任的兄弟也已经过去,不会出乱子的。” “不会出乱子?我要的是罗抿良对top出手,不是让他对top有所防备!”首扬当然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黎!把三合会这几天所有的动向全都给我……” “扬扬?”话没说完,便被一个做梦都没想到的声音打断。 首扬的身体一僵,转过头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平淑,“平、平姨?”继而明显慌乱起来,他不知道刚刚的话被平淑听到了多少,“平姨……我……” 浑身的戾气一瞬间全部褪去,首扬就像一个闯祸被抓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睛躲闪得不敢看平淑。 他的手上是刚才打碎电脑时被割伤的伤口,一滴滴往下坠着鲜红的血,地上是他失控毁坏的电脑和桌椅的残骸。 平淑看着首扬微张着唇、白着脸不敢看她的模样,心疼得眼角都在发烫,却是对着办公室里一个个神情各异的年轻人慈爱地笑笑,上前拉住首扬滴血的手腕,“病还没好,怎么都不知道好好躺着休息?” 首扬的手缩了一下,还是顺从地被平淑握住。 平淑似根本不在意他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从手提袋里掏出一片柔肤纸巾包着首扬的手,像一个宠爱孩子的母亲一样冲众人略微歉意地说:“扬扬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工作的事还需要大家多费费心。” 许千凡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斯文地笑着点头,“阿姨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处理好工作的事,扬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其他人也立刻跟着点头称是。 平淑温和地点点头,声音轻轻柔柔,“扬扬,我们先上去,好不好?” 首扬抿抿唇,没做声。 平淑拉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出办公室,然后,首扬看到办公室外的顾知航和游黎几人。 首扬在自己人面前第一次没了往日的骄傲,甚至到现在都没抬头。 包程拍了拍首扬的肩,笑着打趣儿,“工作、就交给我们了。阿姨好不容易来看你,还不赶快上去躺着?让阿姨以为我们没照顾好你的话我们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首扬很想回他一个笑,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总觉得心里很酸,很涩,像被一只小手揪巴一样很不安。 倒是平淑还是那么端庄大方,“你们这群孩子就是爱开玩笑,你们这些年把扬扬照顾得这么好,阿姨谢你们还来不及!” 首扬从头到尾都没说一个字,任由平淑拉着他走进五十五层的卧室,拿着消毒棉一遍遍清理着首扬手上的伤口。 平淑擦拭得很慢,生怕怕弄疼了首扬,甚至还避着他手上之前留下的割伤疤痕,和那些还微微有些青紫的针孔。 首扬终于忍不住,缩了一下手,“平姨,我……” 平淑没做声,只是低着头仔细包扎着首扬早已处理干净的手。 隐约有热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手上,首扬一惊,“平姨?” 平淑依然不语。 首扬却清楚地看到平淑紧抿着唇的脸上泪珠一滴滴地往下滑。 首扬慌了,“平姨?!平姨我没事儿,真的没事了!不信我把邵文叫上来检查给你看!胃癌也不是真的!是误诊!……平姨!平姨你别哭好不好?” “妈?”顾知航也没想到平淑竟然会哭。 可平淑一句话都不说,只握着首扬的手腕,轻轻擦拭着他沾着血的手指,无声地掉着泪。 首扬真急了。 他以为平淑会怪他骂他,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平淑再次打屁股的准备,却没想到平淑竟会哭。 “平姨,我、我不该跟航闹!不该让你担心!不该不说一声就跑回来!都是我的错,平姨你打我好不好?怎么罚我都行!……平姨你别哭了!” 首扬急得抓着平淑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打,丝毫不顾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出了血。 “扬扬放手!又流血了!”平淑用力拽着首扬的手腕,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一看到平淑眼圈全红了,一双眼睛溢满了泪,首扬开始慌不择语了,“平姨我不放!你不哭我就放开,平姨……” “扬扬你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首扬的身体一滞,僵着手拽着平淑不敢再动。 “你、你这不听话的孩子!”一看伤口的白色绷带又被染红,平淑的泪更凶了,心疼地抓着他的手腕子,却是又一次把首扬按到怀里狠狠打,“我让你不听话!还敢跑出去!还敢不接电话!还敢喝酒糟蹋自己!还敢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 平淑的声音都带着狠狠的哭腔儿,打在首扬屁股上的手都在颤,可左手却依然紧紧握着他受伤的右腕,“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我打死你这个混小子!你、你怎么就是不知道让我安心一点儿?……” “平姨……”首扬趴在平淑怀里,鼻子都泛起了酸。 曾几何时,有这么一个妈妈一样的女人为自己牵肠挂肚?首扬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了,眼睛也被平淑的话惹得泛酸发胀。 顾知航看着平淑一点儿不留情地打在首扬身上,心里疼得要命,可看到一向要强的平淑竟哭成这样他更是心疼,站在一旁绷着唇不说话。 “儿子是娘的心头肉!我看着我的宝贝疙瘩吐了这么多血、流了这么多血,知不知道我多心疼?!还没亲眼看你醒过来,娘的心头肉就丢了!你叫我怎么活?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当妈的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平淑推开首扬坐到一边开始“呜呜”地哭。 首扬眼一红,眼里的水波更浓了,喉咙也溢着发烫,手足无措地环着平淑,“平姨,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任性胡闹了,平姨求你了别哭了!” 顾知航的手放在平淑肩上,也开口安慰,“妈,别气了,扬已经知道错了。” 首扬慌忙点头,哑着嗓子使劲儿点头保证,“平姨我真的错了!我改!真的平姨!” 可平淑还是不肯看他。 “妈,别哭了,好吗?”顾知航劝慰着,他当然知道平淑这次是真的吓坏了。 首扬也大脑一片慌乱地跟着乱叫,“妈,别哭了!求你了!” 顾知航眼神儿一个忽闪。 平淑一个劲儿掉泪的眼睛也隐隐动了一下,带着浓浓的哭腔问,“真的、错了?” “真的真的!”首扬忙连连点头,生怕平淑继续哭。 顾知航眼神抖动几下,瞟了一脸焦急相的首扬继续开口,“妈,别哭了,扬真的知道错了。” “嗯嗯,妈别哭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天知道首扬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儿,一听到顾知航的话立刻跟着劝,哪里知道自己叫的是什么。 平淑眨眨眼,唇角有些可疑的浮动弧度,又抽噎了两下,这才抹了抹泪儿,“真知道错了,妈就原谅你这一次。” 一见平淑终于不哭,首扬简直是言听计从,使劲儿点着头,“妈放心,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平淑被这几声傻巴巴的“妈”叫得心花怒放,可面上却是不露,吸了吸鼻子,“你这混小子,再敢吓妈,妈非把你的屁股打肿,然后栓根儿绳子系在妈的手上,不准你再离开妈身边半步。” “嗯嗯,只要妈不哭,怎么都行!”首扬眼里的水汽也咽下去,顺着平淑的话只管点头。 平淑心里像喝了蜜,也不管自己眼睛肿不肿、身后站着的亲生儿子吃不吃醋,搂着首扬笑弯了眼,“我的宝贝扬扬,妈真是太开心了!” 首扬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了。 茫然了半晌,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叫了好半天的……妈!最离谱的是,平淑也自称了好半天的……妈! 首扬的耳朵慢慢有点热,心里有点甜滋滋的,有点紧张,有点尴尬,又有点心虚。 不知是不是平淑搂得有点紧,首扬觉得他的呼吸都有点乱了,心跳也有点急,稍微推开平淑一点,首扬不敢看平淑的眼,声音小小地迟疑着开口,“呃……平姨,我……我……” 平淑的身体一僵,“扬扬叫我什么?” 首扬的耳朵更红了,脸颊也有些发烧,声音也更低了一分,“……平姨,我刚才……刚才、我……”可像蚊子一样哼哼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他叫错了?可首扬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刚刚叫得那么顺口那么溜儿,好像早就想叫一声妈妈似的。 哪知平淑眼圈一红,又要掉泪儿了,“扬扬刚才认错保证的时候都叫妈,现在又叫平姨,扬扬是不是还想离家出走、还想让妈担惊受怕?” 首扬一见平淑眼里又溢出了泪,急了,慌忙拽着平淑的手急急辩解,“平姨不是的!我……” “还叫平姨?扬扬、扬扬还是不把家里当家、是不是?”平淑一眨眼,泪又掉了下来。 首扬慌了,“不是的!不是的妈!我、我叫!真的!妈!妈你别哭,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不会再离家出走了,真的不会!妈你相信我!” 再次听到首扬叫妈,平淑立刻一改刚刚的哭哭啼啼,带着泪花儿就咧嘴笑,宠溺地揉揉首扬的脸,“扬扬乖,妈相信扬扬。” 见平淑终于笑了,首扬舒了一口气,紧紧好看的鼻子,脸却因为叫“妈”更红了些,微低着头,还泛着红的眼波都有些躲闪。 不管怎么说,总是会有些难为情。 可首扬心底的蜜还没甜到眼底,就想起他和顾知航。 首扬当然还不知道平淑的态度,只以为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儿子看,不禁又有些不是滋味儿。 没想到平淑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阿航,等扬扬的病好之后你们赶快去把结婚证办一下,免得扬扬哪天又一个人生闷气。还有,我看扬扬的朋友里面有几个看扬扬的眼神儿不对劲儿的,你再不上心咱们家的儿媳妇儿就要被人给抢走了。” 首扬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被雷酥了,惊愕地瞪着平淑。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知道的,妈,扬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顾知航一***冷淡的脸如同三月的春水,眼里是能融化万物的笑意,抿着唇一直含笑偷乐。 首扬再一次被吓到了,“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结婚了?” 顾知航一扬眉,“昨晚,床上。” 首扬的脸腾地一下爆红,心里都在骂娘! 这个可恶的顾知航,居然当着……妈、的面说这种话! 更没想到的是,平淑竟然非但没惊愕或者生气,反而抬眼瞪了顾知航一眼,“扬扬身体这样你还敢乱来,就不怕扬扬吃不消?” 吃、吃不消? 首扬的脸红到充血,然后黑了。 首扬到最后都没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糊里糊涂就叫了妈、还莫名其妙“卖了身”,而且还是——儿媳妇儿! 没错儿,等首扬终于想起平淑说的是……儿媳妇儿的时候,他已经再次被顾家儿子给吃抹干净了。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七十章、人在糗途 顾知航早就料到top这群为首扬愤愤不平的精锐们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他当然明白,首扬又是伤又是病地被接回东都,top这几个知情首脑心里都憋着气儿,不帮首扬好好教训教训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顾知航有他自己的打算,虽然因内疚自责他甘愿受罚,但并不代表top这群家伙能为所欲为。更重要的是,顾知航觉得,他很有必要挫挫这群趾高气昂的国际精锐们的锐气,必须让他们明白,他是唯一能拿下他们老大的男人,而不是首扬身后那个会任他们拿捏的普通商人。 “圣诞游戏?” 平淑哪能听不出其中的猫腻儿?只怕是首扬的这群朋友看不过首扬被“欺负”的“回娘家”,所以联合要整自己儿子。故作奇怪地看向一脸纠结盯着那杯黑乎乎药汁的首扬,“扬扬,圣诞节不是还有好几天的吗?你们这里都会提前过?” 首扬的心思并没在这上面,“谁知道他们今年又想玩儿什么花样儿!不用理他们!”说着,眨眨眼装可怜,“……妈,这药——” “听话,小文说了,再喝今天一天就可以不用吃药了。” 平淑俨然把首扬当宝贝儿媳妇儿照顾。 楼顶暖暖的太阳透过澄明的防弹玻璃照着,首扬老老实实坐在厚实的沙发上,身上还盖了条毛毯。 首扬甭提多憋屈了,感觉自己像传说中的女人坐月子。饿了只能喝汤吃粥,渴了只能喝热白开,一天到晚不让下床,连来楼顶透透气都要盖着毛毯。 吧台前正在调酒的邵文听到“小文”这个称呼,脸黑了黑,却什么都没说,郁闷地接受这个让手下小弟偷笑好几日的“特定称谓”。 “美丽的lady,尝尝这果酒味道怎么样。”邵文难得拿出与他天然金发白皮肤的绅士外表相符的礼仪风度,唇角的弧度弯得恰到好处,甚至还优雅地执起平淑的手一记手背吻。 平淑眨眨眼,“谢谢小文帅哥。” 首扬被他二人的一唱一和激得一阵恶寒,端着药直磨牙,“姓邵的,你刚刚管我妈叫什么?” 邵文耸耸肩,“亲爱的扬,在面对如此美丽的女士时,你不能剥夺我作为一个爱尔兰绅士的基本礼仪。” “你确定吻手礼是爱尔兰的礼仪?”首扬瞪着邵文那张摆明写着“我现在有后台”的嚣张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加拿大国籍!” 邵文笑得温文迷人,“现在重要的不是我的国籍问题,而是亲爱的扬,你需要喝药,已经过了喝药的时间十五分钟了。” 首扬简直要气吐血,这群混蛋!都知道他要在平淑面前装乖,所以都来老虎头上拔胡须! 乐亦面带同情实则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首扬,抬头瞪邵文,“我的酒呢?” 邵文白了他一眼,刚刚的绅士风范立刻被扔到爪哇国,“想喝自己调!” 乐亦磨磨牙,恨恨瞪了他一眼,一转头,又对着平淑笑得没心机,“平阿姨,其实蛮好玩的!今年平阿姨和顾总都赶上了,正好一起参加!” 平淑倒也不是真担心,自己儿子的实力她还能不知道?只是毕竟在首扬的地盘儿,自己儿子难免会吃亏。 “既然扬的朋友想玩,那就好好玩儿玩儿吧!”顾知航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看着首扬眼一闭视死如归般灌了药,将白开水送到他嘴边让他漱口,“你喜欢玩什么?” 首扬苦得眼睛眉毛都皱一块儿去了,将一杯水喝了个尽,才啧着舌头没好气地翻他,“我喜欢揍你,让揍不让?” 顾知航沉默,心里对这人的小心眼儿很是无语。 平淑坐在靠窗的花雕椅上优雅地喝着果香四溢的果酒,品着圣彼得堡的特色小点心,“扬扬赶快把身体养好,然后就有力气揍阿航了。” 顾知航再次沉默,儿媳妇儿果然比儿子更得老妈的心。 乐亦坐在平淑对面,深深觉得自己就是个外人!可为了“使命”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游说”“诱导”,“平阿姨,很好玩的!咱们东都的兄弟们各有各的绝活儿,绝对能让平阿姨喜欢!”眨了眨眼,这才把话题引到顾知航身上,“而且咱们都对顾总久仰很久了,都想跟顾总认识认识,这不正好大家一起乐乐嘛!” 首扬这才听出其中的玄机,“今年不用我‘出血’贡献彩头了?” 乐亦晃着一头卷发“嘿嘿”笑着,“好歹你是老大,这彩头嘛……总是要有的!嘿嘿!” 坦白说,首扬在意识到这群上下沆瀣一气要为自己“出气”整顾知航的混蛋们的意图后心里还是很热乎的,毕竟他人强硬这么多年,很少尝到被人维护的感觉,而且对于兄弟们不伤大雅的玩闹,他一向睁只眼闭只眼。 若无其事地翻了顾知航一眼,“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彩头。” 乐亦眼前一亮,狡黠地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知航,“确切说,这次不要你‘出血’,彩头咱们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需要你这个老大的鼓励和支持。” 首扬扬扬眉,“别卖关子,说吧,你们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乐亦率先出卖狐朋狗党来保全自己,“可不是我出的主意!都是华子爆程他们!我只是负责来说服你,哦,还有平阿姨和顾总,嘿嘿。” 啰嗦半天也没说到正点儿上,若不是因为平淑在,首扬一定毫不犹豫地伸出脚。 乐亦自然看到首扬的白眼,揉揉鼻子,“千凡他们以旗下公司的名义拍下了原本要卖给英国皇室的那颗极品钻石,雪山之冠,并且已经切割好,做成了一对儿顶级独款耳钻,其中一只就是这次的彩头。” “其中一只?”首扬扯了扯睡袍的衣襟,晒着太阳盖着毯子,他身上都出汗了,“然后呢?” “然后——”乐亦“嘿嘿”笑着,不敢看对面的平淑,“另一只肯定是要送给咱们最亲爱的老大是不是?华子、和爆程他们说,要……”乐亦心有点虚,生怕话没说完就被平淑一杯酒泼过来,“要、要你和这次游戏的赢家、亲手互戴。” 平淑显然不把这些小把戏放在心上,“阿航,正好你也没事儿,和扬扬的朋友们好好玩一玩,还有礼物可以拿。”想了想,“那个雪山之冠我听说过,几国的皇室都有意,没想到被扬扬的朋友抢到了,也算运气不错,正好跟扬扬戴一对儿。”顿了一顿,平淑继续气死人不偿命,“扬扬的朋友倒是对你俩有心了,所以阿航你也打个耳洞吧。” 乐亦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跳了几下,平淑这话太不把他们这百十号精锐放在眼里了! 就连一边闲闲喝鸡尾酒的邵文都有些挂不住脸,他们堂堂人数过万、势力遍布世界的top竟然被一个普通贵妇这般小看。 倒是顾知航皱着眉明显不满意的神情,扒拉下首扬的脑袋,“在你右耳上也打一个洞。” “凭什么你让我打我就打?”首扬斜了他一眼,“姨妈,让兄弟们好好准备,这次的彩头,我同意了!” 乐亦一得这句话,立刻喜上眉梢,蹭地站起来,“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平淑看着正冷脸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咳咳”两声也站起来,“小文,带我去你们健身房锻炼一会儿,坐久了背疼。” 邵文自然知道平淑是要自己别当“探照灯”,立刻乖乖跟上前当绅士,“好的夫人,能陪夫人是我最大的荣幸。” 首扬被他的肉麻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搞不懂邵文怎么一见到已婚女士就变成这副调调! 偏偏邵文还要死不活地突然回头嘱咐了句,“顾先生,扬还没完全恢复,昨晚已经累到了,所以顾先生记得要收敛一些。” “靠!邵文你丫的想死吗?”首扬立刻炸毛似的大吼起来,可回答他的却是电梯“叮”的关门声。 “丫的混蛋!看老子逮着机会怎么收拾你!”首扬磨磨牙,却是一把掀了毛毯跳起来,舒着长气,“憋死老子了!” 顾知航保持着刚刚坐在首扬身边、胳膊搭在沙发边沿的姿势看着,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首扬压了几下腿,做了几个俯卧撑,这才活动着躺得发硬的背部捏起盘子里的烘饼干塞嘴里,斜倚到大大的窗子边口齿不清地嘟囔,“真不是人能受的罪!” “闷?想不想出去走走?” 顾知航站起身,身上穿的是首扬的休闲装。 白色丝质衬衣上绣着金色的荷花,是首扬衣橱里还称得上“素雅”的一件,很不符合顾知航的风格,但首扬倒是很乐意看到一向严谨的顾大总裁能穿得这么花里胡哨。 “你确定你能说服妈把我带出门?”首扬斜睨着他。 顾知航没说话,直接拉着他便走。 坐进车里,首扬很是不平衡,“竟然跟妈说一声就出来了?妈对你可真放心。” 顾知航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妈知道你不值钱,不怕我卖了你。” 首扬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 车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外停下,顾知航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走走吧。” “这里?”首扬扬眉。 “听说圣大的景色不错,正好可以走走。” 首扬好歹曾在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待过两个月,自然要比顾知航轻车熟路些。 长长的白色走廊,墙边是原木色的高高书柜,阳光透过白色窗子打在菱形格子的地板上,洒下一块块淡金色光影。 “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七十一章、人在糗途(下) 首扬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悠闲地晃,看着窗外同龄人大学生们满身的勃勃生机,“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不过我这东都可不是你顾大总裁该待的地儿。” 卡其色风衣大敞,衬得顾知航更加英挺,“我的疏忽,你的车被人拍了照片传到网上,闹出不小的动静。我开完发布会第三天就来了圣彼得堡,再不回去恐怕不太好说。” 首扬并没听说这件事,眼神动了一下,但也明白,以顾知航的能力处理这件事绰绰有余,“那你还赖在这里干嘛?” 顾知航不理会他的故意找茬儿,而是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觉得你带两颗耳钻会更好看些。” “你觉得你真能赢得了我那群如狼似虎的top精锐?” 顾知航定了定眼,“我若能赢,跟我回去?” “做梦。”首扬轻飘飘甩给他两个字,继续闲闲往前晃。 两张年轻的脸在这大学的校园中很是吸引人眼球。 几个身穿运动服的白皮肤女生带着热情的笑小跑过来,“两位帅哥,可以邀请你们一起打排球吗?” “我们语言系和地理系的联赛,队员突发状况缺了一位,两位帅哥有兴趣吗?” 首扬一听来了兴致,也不管顾知航什么意思,满口答应,“当然可以。” 女生们一听,开心极了,带着他们就往排球场地走,同时不忘向这两个难得一见的超级美男搭讪。 首扬应付人还是很有一套的,什么哈弗大学金融学专业的学生,什么慕名而来……忽悠得两个女生信以为真。 没想到他们的排球联赛是在室外,首扬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甚至还有学生摆好了摄像机。 一见找“帮手”的女生领回这么两个外表出众的男生,排球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圣大原本就很少见东方面孔,尤其还是五官这么出挑的脸,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首扬倒是习以为常,“顾知航,你应该不会玩儿吧?”很自然地将小夹克脱下来递给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顾知航,身上的休闲针织衫衬得一张脸更是年轻。 顾知航的脸因为四周的惊艳目光而寒了一分,“你就这么想玩?” 首扬也不理他,回头看向自己的“队友”,“我代替哪个位置?” “帅哥,你不用换下衣服吗?”同样高大帅气的队长将一套衣服递给首扬,指了指不远处的更衣室,“我们有自己的比赛服。” “谢谢。”首扬随手将印着数字的背心套在毛衣外面,看上去有点滑稽的可爱。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队长看了一眼首扬脚上的休闲鞋,“你擅长哪一块儿?” 首扬想了一下,“主攻。” 队长点点头,“好的,那你就站到副攻手的位置。安丽,”队长叫了带首扬二人过来的其中一个女生,“你去当二传手。” 副攻手?首扬并不怎么满意,要知道,他的进攻扣球绝不是区区一个队能拦截得住的! “注意你的力度。”顾知航若无其事提醒了一句,转身走向一旁的看台。 首扬吹了声口哨,他差点忘了自己面对的只是一群普通学生了。 比赛正式开始,对方的实力明显要高于他们这一队。 看着除了自己,也就一个作为主攻的队长还算有两下子,首扬深深觉得,这联赛就是走个形式玩玩的,怪不得那几个女生根本不问自己会不会打排球就敢将他们带过来。 首扬的扣球依然是一击必杀,可麻烦的是,对方的队员很擅长高吊球。首扬一方的拦截技术非常逊,几个失败之后,自由人的脚扭了!剩下首扬和队长两个主力又是充当攻手又是防守,还要注意不被自己“猪一般的队友”撞到拖累。 上半场险险打成平手,靠着首扬无人能拦截的扣球,他们一方领先两分。 “嘿!原来你打得这么好!”队长显然感觉自己捡到宝了,“说实话,我以为我们队又要像以前一样很快就被打下场的。” 首扬很无语,敢情他真撞上了个扶不起的阿斗队! “你的朋友会打吗?”队长看着首扬眼睛都放着光,“可不可以来救场?我们的候补人员也都没到。” 首扬彻底被他们打败了,有气无力地冲看台挥了下手,“顾知航,救场。” 顾知航当然看出来,刚刚上半场分明成了首扬的个人秀,看得看台上的女生们眼睛都冒起了红泡,一个个疯狂地喊着首扬的背心号。 “嘿!伙计你擅长什么?”队长很自觉地将顾知航也归到了高手行列。 顾知航接了比赛服,学首扬的样子将背心套在衬衣外,“防守,远攻。” 队长两眼放光,“太棒了!你就充当自由人!” 事实证明,这个队长的运气不是一般得好。 如果上半场是首扬的个人秀,下半场就成了首扬和顾知航两个人的舞台展! 下半场对方在首扬二人意料之中的改变了战术,变成全场盯人战。只可惜首扬的强力扣杀和滑步的配合绝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了的,高弹跳力的身体优势和敏捷的身手优势让对方防不胜防,而顾知航的长距离远程飘球和更胜对方的高吊球更是全盘打乱了对方的防守! 于是原本技术还算不错的队长彻底成了鸡肋,而剩下的三个队员更是只有看的份儿! 整个排球场真正开始沸腾了,所有的目光都追逐着那两个矫健的白色身影,全场都是首扬顾知航二人背心号码的欢呼声。 比赛结果显而易见,从没赢过的语言系以26分的领先差距取得了稳定性的胜利。 原本该是完美的结局,可事实上—— “顾、顾知航!老子、不跑了!累死老子了!” 首扬停下粗粗喘着气,双手按在膝盖都站不直了,说什么都不再跑。 顾知航也好不到哪儿去,停下很没形象的“逃跑”路线,大口大口喘息着,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老子、还没这么丢脸过!居然、居然被人追得满校园地逃!”首扬愤愤不平,恨恨脱下身上的背心,塞到旁边的垃圾箱。 顾知航也扔了比赛时套上的18号背心,气息还在不顺畅,“谁让你这么爱出风头?” “丫的顾知航!你还好意思说?那群女人喊18号喊得声音都震天了!” “你确定被追着喊‘美人儿’的不是你这个7号?” “顾知航你给老子闭嘴!”首扬想起来被一群疯子一般的男男女女追着喊“beauty”、“kpacota”就郁闷得想杀人,“什么破联谊赛?赢了要去参加‘kiss大冒险’?难怪这什么语言系都没人上场!” “行了,赶快走吧,万一他们追出来又是麻烦。”顾知航表面看不出什么,可脸上依然泛着可疑的红。 要知道,堂堂古贝诺斯一向沉稳严肃的顾大总裁居然拎着两个人的外套甩开两条大长腿没头苍蝇似得在偌大的校园乱跑乱撞,这种严重影响形象的事他什么时候碰到过?如果对方不是普通学生的话,顾知航早就动手了! 首扬翻了个白眼,“再敢追的话,老子一定开揍!” 顾知航将首扬的衣服扔给他,自己穿上风衣外套,走出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大门。 “还是运动几下舒服!躺了半个月,肌肉都松了!就是这球打得不够尽兴!”首扬心情明显好转,暂时忘了跟顾知航怄气,“那个‘kiss大冒险’,究竟是怎么个玩法儿?” “你想知道?”顾知航站住脚。 斜斜的夕阳将顾知航的影子拉得像一根细长的标杆,首扬随手勾着衣服搭在肩上,“我只知道是接吻,但是怎么个玩儿法不知道。” 顾知航被夕阳染得流金溢彩的眸光转动了下,突然上前扣上首扬的后脑勺,肆无忌惮地吻上他的唇! 首扬的眼睛一瞬间张大。 不敢相信就在圣大校园的大门口,顾知航竟就这么毫无顾忌地吻了他! 干净的天空清晰地映在首扬染上错愕的眸底,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首扬有些惊异,感觉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奇异地安静下来了! 他看到天边的薄云被夕阳染成红彤彤的灼烫色彩,他看到一颗“许愿流星”缓慢地划在透明的天空,他看到圣大庄严神圣的校园大门,他看到四周看过来的惊愕眼光,他看到顾知航认真中带着点狂野占有欲的脸! 首扬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和顾知航接吻的次数并不少,在办公室,在车里,在房间,在无人的地方,可最多的还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床上,从没有一次在大街上在众人的注视下这样明目张胆! 首扬的眼睛忘了闭上,全世界一下子变得很遥远,只剩下他的呼吸和心跳声! 圣彼得堡大学的大门唯美得近乎诡异! 淡淡暖色调的古老建筑前,东方面孔的男人闭着眼略显霸道地吻着另一个男人。 蓝色的天,金色的夕阳,五彩的云,一架小小的飞机被夕阳镀上一层刺目的金,在天空缓缓移成一颗耀眼的金星。 首扬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快速旋转。 身上汇聚着路人或惊异或赞叹的各色目光,他从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竟会是这样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有些眩晕,有些紧张,有些开心,更甚至有种相互宣布主权的错觉! 直到四周不断有人拿出手机拍摄着他们,顾知航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首扬的唇。 首扬依然有些发怔,“顾知航,你为什么亲我?” 顾知航的眼神微微晃动,所答非所问,“真是个笨蛋,还没学会在接吻的时候怎么呼吸。” 原本脑袋晕乎乎的首扬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将所有的小悸动全打得无影无踪了,还泛着红的脸顿时黑了黑,瞪了顾知航一眼,转身就走。 顾知航却只是淡淡看着他故意遮掩不自在的背影,“我如果早点这么做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首扬没做声,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游黎的车飞快地掉头离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七十二章、顾大总裁的心计 五十八层的健身房,平淑随着音乐做着各种高难度的瑜伽动作,纤细窈窕的身体在浅灰色瑜伽服的衬托下更显得柔韧。 一旁做着每日必做健身项目的邵文忍不住感慨,这个女人哪里像已经四十三岁的模样?一个普通贵妇人竟也能将身体保养得可媲美他们这一类人? “夫人,”邵文的气息平稳得根本不像在做挥汗如雨的健身运动,“下午夫人的话是故意让黎听到的吧?” 平淑的眼神都没动一下,“有吗?我怎么不知道?”顿了一下,“小文,运动的时候不宜说话,小心岔了气。” 邵文无声地抿唇笑,这个女人的心思可是缜密得很,先是同意顾知航带首扬出去散心,然后故意当着游黎的面问首扬怎么还不回来,担心首扬的游黎果然驾车出去,之后便脸色分外阴寒地回来了。 邵文又瞟了一眼这个看上去分明秀丽无害的小女人,心中暗想,这般狡诈的女人,难怪能生出顾知航那样的腹黑狐狸! 不过,她是不是太小看top的人了?敢在他们面前耍心机! 平淑可不管他怎么想,一副随意的模样就像是在自己家里。 “妈。”顾知航走进来打了个招呼,同样不把自己当外人地走上旁边的跑步机。 “听说扬今天和顾先生玩得很尽兴?”邵文的绅士风度也就在女人面前有所体现,一面对雄性动物就立刻“变回”典型的“东都式”嘴脸。 可惜顾知航绝不是个随和的主儿,熟练地调好速度,话都懒得回。 邵文翻了个白眼,这母子俩可真是亲生的! 可惜东都这群人绝不是你不想说就可以不说的好打发鬼,即便没有邵文,还有其他厉害的角儿。 果然,短短几分钟后,乐亦晃着一头卷发和周彤两个人痞子一样晃了进来,“平阿姨,利害啊!身体保养得这么好,看得我们都嫉妒了!” 平淑的瑜伽音乐正好停下,站起身又活动了几下,“小亦真的嫉妒?那明儿就跟着我练吧,保准把你的腰码练到一尺八。” 周彤忍不住偷笑,乐亦一个大男人把腰练到一尺八?那还不真成人妖了? 乐亦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平阿姨说笑了,我哪儿能练到平阿姨的境界?” 平淑也不多说,“你们先玩,我下去休息。”很放心地把儿子一个人丢在“虎口”。 邵文立刻聪明地选择趁机离开,“夫人等等,正好我也下去。” 乐亦对邵文的“明哲保身”很是唾弃,和周彤对视一眼,率先开口,“顾知航,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们都是扬的人,你利用扬来气黎,不觉得很过分?” 顾知航充耳不闻,将跑步机改成高速丘陵跑,速度开始快起来。 “顾先生,”周彤接到乐亦的威胁眼神,只能认命地跟他一唱一和揭顾知航的“罪状”,“我们对顾先生并没有敌意。但是顾先生应当明白,老大不是顾先生的,不管是是黎哥、卉姐,还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喜欢老大的权利。顾先生这样几次三番地故意让我们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实在不妥当。” “就是!顾知航!别说你还把扬害成这样,就算你是扬选择的男人,你也不能这么放肆!扬的身份底细你一清二楚,你这样把扬当成小孩儿甚至是女人对扬有什么好处?” 可惜顾知航还是一言不发地继续跑着步。 乐亦感觉拳头挥在了棉花上,让他很想骂娘,心里更是气愤怎么又一次当了包程那几个家伙的“冲锋枪”。 周彤无语地看着顾知航,对着乐亦大眼瞪小眼。 乐亦急了,“顾知航你到底听到老子的话没?你不但故意让黎看到你和扬接吻,还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你就不怕扬的身份暴漏惹麻烦?你到底会不会为扬着想?” 话后还是只有健身器材的声音。 乐亦的脸黑了,他还从没被人这样彻底地无视过。 “顾知航!” 跑步机被关了,顾知航这才停下,总算肯正眼看他了。 乐亦有些咬牙切齿,“顾知航!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就算你能骗得扬原谅你,我们也绝不会再把扬交给你!” 顾知航定定看了他一眼,半晌,才从耳朵里掏出一对儿迷你无线耳机,语气清淡地开了尊口,“你说什么?” 乐亦彻底语结了,一张脸黑得要杀人,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彤同情地看着简直要气爆炸了的乐亦,心里对顾知航的崇拜再上升一层:偶像啊!不但降伏了老大,轻易打败了游黎,更是一句话秒杀乐亦,甚至第一天出现就在气场上压倒了包程三人!不愧是老大看中的男人! 不过周彤并没忘自己的立场,“顾先生,你……” “你们想用跑步机?正好我不练了,你们用吧。”潇洒地径直离开。 楼下办公室的包程听得都要捂脸了,这两个没用的废物! 不过他可不敢关了窃听器,更不敢多说一个字,到现在为止,首扬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握着鼠标查看最近三合会的动向。 办公室沉默得令人心发慌,许千凡原本精明的眼睛也看不出首扬的心思。 游黎意料之外的不在,花卉和陈东阳各自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模样,方书华左右各瞄几眼,很有眼力见儿地选择沉默,而其他几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终于,首扬推开笔记本,“三个月之内,端了三合会在俄罗斯境内的所有势力带!” “你确定要这么做?三合会可不是the one那种不入流小帮派,它的势力不比我们差,甚至比我们更强一些。”陈东阳把玩着手里精巧的枪支,“扬,别感情用了事。” “我承认我是感情用事,你们有什么好想法就说出来,不过对于三合会的挑衅当缩头乌龟,绝不是我top的风格!” 许千凡推了推眼镜,“如果不动手的话,恐怕下面的兄弟也会有意见。” 花卉也点点头,“必须有所行动,三合会打什么主意再清楚不过。” 方书华则皱了皱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儿?毕竟三合会在整个俄罗斯的势力绝不是能小看的,要三个月之内全盘清?扬——你确定?” 陈东阳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话,将手枪上膛,眯眼瞄着把玩,“扬,你明白我的意思。你跟罗抿良有私人恩怨,对不对?” “东阳!”包程皱眉,不让陈东阳继续问。 陈东阳收起枪继续擦着,“扬对罗抿良表现出来的偏激兄弟们都看得出来,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顿了一下,陈东阳抬头看向依然面无表情的首扬,“别忘了,扬发火那天,可有不少兄弟在……” “东阳别说了。”花卉也打断陈东阳。 陈东阳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倚在椅背上有一眼没一眼瞄着首扬。 “这件事我不打算多说,你好奇的话可以想办法自己查,然后,滚出我的视线!”首扬言语间的毫不留情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陈东阳一滞,紧了唇瓣没再做声,连带着许千凡等人也不敢有所动弹。 除了游黎几人,没人知道首扬与罗抿良的关系。这种刻意的隐瞒让只以首扬马首是瞻的陈东阳心里很不舒服,而且,他没忘首扬给包程打电话时说的那句“不用躲罗抿良”。但很显然,首扬并不打算解释清楚,陈东阳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快,不再多说什么。 “怎么对待三合会,跟我们之前怎么处理其他帮派一样,有什么意见大家尽管开口,但是,休想让我top跟三合会和解!” “扬……”包程见首扬站起来要走,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首扬停下脚步,并未回头,“你是想问顾知航?” 包程有些心虚,没做声。 “顾知航能发现黎,我就发现不了么?” 包程眼神一颤,唇动了动,却是依然没说话。 “爆程,千凡,让姨妈和阿彤去找顾知航是你们的主意吧?故意算准了我来的时间打开窃听器让我听到。千凡,你的脑子已经退化到只能想出这种幼稚手段的地步了?” 许千凡脸一白,“扬哥……” “顾知航为什么玩儿手段我清楚,你们更清楚!可我不清楚的是,为什么我的兄弟也要对我玩手段!” 首扬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办公室依然静得有些压抑。 好久,包程才摇头苦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顾知航伤害了你!” 花卉站起身,“你说过让扬自己解决他和顾知航的事,却还是插了手。”扶了扶身上的紧身裙,“爆程,别忘了,扬爱上顾知航了,不仅仅是喜欢。” 首扬回到房间的时候,顾知航已经洗了澡出来。 见他穿着自己的睡袍坐在沙发上查看公司这几天的业绩情况,首扬站到他跟前。 “我通知了华悦,说你病得有些严重,推迟了家宜居广告宣传的进程。” 首扬毫不在意,“你明知道他们是故意,为什么还任由他们胡说?” 顾知航听出他语气里的微怒,这才抬起头,“你很介意?” 首扬一见到他这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很介意?顾知航!你在我面前一次次耍手段,当我是瞎子看不到?故意让他们看到吻痕、让他们看到我们接吻、让他们知道我答应和你领结婚证……顾知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有说过你不知道我在耍手段、或者我有瞒了你?”顾知航慢条斯理地收着电脑,“下午游黎刚到你就发现了,你难道不想让他看到、对你死心?” “顾知航!”首扬磨牙,这家伙总有办法一句话就搅乱自己的所有情绪! 顾知航并没有继续清淡无谓,反而站起身一用力扣上首扬细了不少的腰,将他紧紧箍在怀里。 “滚!放开老子!”首扬冷着脸直瞪眼。 顾知航略显严肃地看着首扬,胳膊收得纹丝不动,“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治我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是扬,你是我的,只能是我顾知航一个人的!休想让我容忍别人碰你!” 首扬的眼神一晃。 顾知航来的那天,他唇上被游黎弄破的疤痕刚刚结痂,没想到顾知航还是注意到了。 见他的反应,顾知航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当下眼中的流光更冷一分,“你真敢让他碰你?!” 关注官方qq公众号“”(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正文 第七十三章、东都式狂欢 首扬一听也火了,一拳揍上顾知航的下巴,“滚!老子爱让谁碰让谁碰!” 听到这话顾知航也恼了,一拳打开首扬的拳头。 不知是不是下午的排球赛真的没打尽兴,二人打得格外火爆,谁也不让谁分毫! 卧室的摆设被殃及,“乒乒乓乓”碎个不停。 顾知航一脚踹空,床头矮柜立刻碎裂成木屑! 首扬转身一拳,雕花床头裂成两半! 打得难分难解的二人根本是一对儿破坏王,将整个卧室砸得惨不忍睹还不够,竟还打到客厅去! 众人早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来,就连楼下还在办公的一群人都争先恐后涌上,然后惊愕地看到他们衬衣大敞的老大跟睡袍不整的顾知航打红了眼似的你一拳我一脚! “扬?!” “顾知航你tmd想干什么?” 乐亦和包程黑着脸就要冲上前,却被花卉和陈东阳拦住,“你们想被他们当沙袋打?” “那也不能……”包程说了一半,自动闭了嘴。 他家老大打架,哪里吃过亏? 一想到这一点,包程立刻聪明地选择闪远点儿“看戏”,要知道,他们全都非常期待顾知航能被揍一顿。 虽然他们也明白顾知航跟自家老大之间是无人能插足的,但老大的委屈也不能白受。 豪华的沙发被顾知航的拳头彪悍得打穿,水晶茶几更是被首扬踢了个粉碎。 负责财政的许千凡都要哭了,“老大!顾知航!你们能不能小心点儿?这可都是钱!” “嚎什么嚎?全记这个混蛋账上!”首扬连连回旋踢,不忘对着许千凡大吼。 顾知航一边闪身退着躲一边挑衅,“聘礼?” “靠!顾知航你丫的想死是不是?” “你想守寡?” 首扬要炸毛了!狠狠一脚踹上顾知航胸腹! 顾知航的拳头也毫不留情地正中首扬的胸前! 众人看得心中直发毛,顾知航的嘴角裂了,首扬的眼眶也破了,这种摆明不手下留情的打法真是一对儿“情人”该有的? 倒是平淑一脸淡定地站在一边儿看,不忘时不时赞叹几句,“扬扬的身手就是不错!……阿航刚刚那拳真漂亮!” 邵文忍不住唇角直抽,这果真是亲妈么? 不过眼看自己儿子越来越落下风,平淑还是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儿媳妇儿太彪悍也是个问题,儿子老吃亏。 见顾知航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多,平淑轻飘飘吐出一句话来,“阿航,扬扬,差不多过过瘾就够了,过分了的话——”故意顿了顿,没继续说。 可首扬还是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地感觉到自己的屁股都疼了一下! 顾知航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一黑,和首扬同时住了手。 包程见状眼睛都要放光了,没想到平淑只是一句话,这火气正盛的俩人竟都听话地停下了! 尤其是首扬! 要知道,首扬想揍人想发泄的话,不把对方都揍得趴地上起不来决不罢休! “阿航,带扬扬过来。”说完,平淑就离开了。 首扬听了一个哆嗦,“妈?!” 去、平淑的房间? 首扬刚刚的狠劲儿顿时消失无踪了,看着惨不忍睹的卧室和客厅,更是觉得臀部的肌肉都在僵硬,本能地求助望向顾知航,却见他的脸色也臭臭的。 首扬立刻幸灾乐祸起来,“顾知航,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哼!” 乐亦跟包程等人对视一眼,挠挠头,觉得这场面实在是滑稽。 陈东阳双臂抱在胸前,“扬,平阿姨好像要你去她房间。” 首扬闻言又是一个哆嗦,想起来平淑“噼噼啪啪”打在屁股上的巴掌,耍赖似的往坏个差不多了的沙发边儿上一坐,“谁、谁说的?我怎么没听到……” 可话没说完,身体就被调了个个儿! “顾知航!你丫的想干嘛?!放老子下来!” 顾知航面无表情地扛着肩膀上炸毛般哇哇大叫的首扬,“妈说让我带你去她房间。” 首扬一听这话更觉得整个臀部都僵硬了,更是不管不顾地手脚并用挣扎起来,“顾知航放老子下来!老子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打不死就去。”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首扬像只四爪乱扒拉的乌龟一样被顾知航扛走,静默了数分钟之后,偌大的客厅诡异的气氛突然爆发,众人爆笑的爆笑,捂脸的捂脸。 周彤深深觉得,自从遇到顾知航,他家彪悍的老大就不能以“老子”自居了。 关上房门,首扬很没出息地往顾知航身后缩了缩,努力减小存在感。 平淑被首扬幼稚的小动作看得直发笑。 顾知航面无表情,可眼睛里怎么看都是隐忍的笑。 “扬扬,过来。” 偏偏平淑一开口就对准了首扬。 首扬一个激灵,平淑温柔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就像是被打的前兆,首扬哭丧着脸不自觉双手背在身后,好像要捂着臀部一样,慢慢磨蹭着上前,“妈……妈你轻点儿,我真的知道错了。” 平淑好笑,瞟了眼底笑意更浓了些的顾知航一眼,“说说看,扬扬错哪儿了?” 首扬对认错已经熟练到张口即来的地步,“我不该跟航打架!不该把房间都砸了!不该打扰妈休息……” 平淑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忍不住笑出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小机灵鬼!” 首扬听着平淑明显带笑的声音有些疑惑,“妈,你、你不生气?” “当然生气,妈怎么会不生气?” 一听这话,首扬又蔫儿了,低着头小媳妇儿似的坐在平淑身边。 “阿航到现在还没把你哄好,妈怎么可能不生气?”平淑又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有些变化的顾知航,“扬扬,告诉妈,是不是还在生阿航的气?” “妈?我……”首扬疑惑了好半天,见平淑并不是在开玩笑,这才动了动唇,孩子气地紧紧好看的鼻子,“妈,我是不是很小心眼儿?” “这次的确怪阿航,当然,妈也有责任,不然怎么会害得扬扬又是犯病又是受伤地一个人跑出来?”平淑摸着首扬瘦了不少的身子骨儿,自然是心疼坏了,“扬扬想怎么出气?” 顾知航闻言暗道不好,这家伙本来就不好哄,要是连妈都站到他那一边,自己还有好果子吃? 可惜平淑现在一心都在“宝贝儿媳妇儿”身上,自然将儿子忽略个透。 首扬先是愣了好半天,确信平淑是说真的之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妈,我若是当真整了航的话,你真的不怪我?” “妈绝对支持我的宝贝扬扬!”平淑不看儿子抗议的眼神儿,“扬扬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妈支持到底!” 首扬一得这话,尾巴都翘到天上了,“妈你太好了!”抱着平淑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下,瞟着顾知航笑得叫一个奸诈阴测测。 平淑被首扬孩子气的亲吻逗得心花怒放,看着一脸憋屈的儿子心中默念:儿子,你自求多福吧,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哄回咱们顾家的宝贝儿媳妇儿重要! 不管大家各怀了怎样的心思,圣诞狂欢会还是如期举行。 六十层的大礼堂装饰得金碧辉煌,平时作为一处舞池ktv的娱乐场所来布置的礼堂开起狂欢会来倒是正合适。 东都的这群年轻人闹腾起来向来是以尽兴为宗旨,每年都会寻找各种机会开各种各样疯狂的狂欢会。 今年虽然有平淑这个“家长”在不得不收敛许多,但也绝对延续着往年的劲爆场面。 一群健硕强壮的大老爷们儿穿着黑色的吊带小纱裙大跳《天鹅湖》,还美其名曰“黑天鹅湖”,笑得平淑直捂肚子,“这哪里是天鹅湖?分明是‘黑鸭子湖’!” 一看上去文文弱弱、相貌甜美的女人拿着话筒大飚vatis的海豚音,震得整个礼堂都余音绕梁,听得众人鸡皮疙瘩都繁衍到脸上了! 坐在第一排首当其冲的首扬更是直打哆嗦,“云子你要杀人吗?” 女人唱完后优雅一鞠躬,“扬哥,平阿姨,顾先生,喜欢的话我可以再来一曲!” 整个礼堂的人都颤三颤,包程掐着方书华的脖子使劲儿晃,“你丫的方书华!真是什么样的老大带出什么样的下属!” 接下来的乐亦上场后全场都要翻天了。 原本便风情万种的乐亦浓妆艳抹,身穿夸张的服饰,头上戴的帽子更是仿照lady gaga的夸张造型,看不出材质的细长片儿玉米叶子似的在头上围了一圈儿,足足有半米长! 首扬真怀疑乐亦会不会一个重心不稳仰面“扑通”下去!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竟然踩着一双足有七八公分高的皮靴上蹦下蹿地跳着舞大唱《poker face》! 首扬捂着脸缩在沙发里不敢抬头,搞不懂他们top怎么全都是这么一号不懂在家长面前装乖的人才! 当然,这个时候首扬还没听到周彤特献的神曲——《忐忑》! “……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姨压抑哟/阿姨压抑哟/啊擦几个蛋/这个蛋/这个蛋/这个蛋个鸡个蛋/这个蛋/找个洞……” 尖亢到变态地步的魔音在礼堂中层层穿透! “靠!怎么会有这种歌?” “周彤你丫的要死啊?!” “彤哥别唱了!魔音要人命啊!” …… 四周的哄声连成片,周彤更是得意得声音又大三分,继续操着他的破锣嗓子大唱龚丽娜的恐怖神曲。 “扬扬,你这里可真都是精英人才!”平淑听得脊背都在打颤了。 首扬黑着脸直磨牙,“这货绝对是跟姨妈学的!” 好在接下来的几个节目还算正常点儿—— 陈东阳跟他们研发科的精锐肌肉男们酷翻全场的走迈克尔经典太空漫步,当然,虽然是穿女装比基尼; 邵文带领他们信息组风度翩翩地跳华尔兹,当然,虽然穿的是苏格兰裙,而且邵文的舞伴还是临时邀请了平淑…… 一直面容清淡的顾知航深深觉得,首扬在这么一个大染缸生活这么久还算正常,的确太难为他了! 看着首扬看似平静的侧脸,顾知航眼神动了一下,“很开心?” 首扬点点头,眼中微颤着随彩灯的波光流转,“这种感觉很奢侈,而且,很不真实。” 顾知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不觉有些疼,手臂有力地揽在他的腰,却是没再看首扬,“你喜欢的人,你爱的人,会一直在。”顿了顿,语气低沉坚定,“我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把你夺离我身边!” 正文 第七十四章、姑爷不好当 热热闹闹的“开胃菜”过去,下面总算到了这次狂欢会的“重头儿”。 礼堂中央摆上两张长长的桌子,一张上面放了大概二十部各式各样刻意去掉标志的手机,另一张桌子上摆了十多把同样没任何标记的手枪。 果然,包程、方书华和乐亦三人一派“就是要整你”的嘴脸站到礼堂中央,“下面的节目可是要留给咱们的贵客。” 方书华立刻接口,“没错,顾先生的大名相信咱们都有所耳闻,身为咱们东都的姑爷,顾先生……” “靠!方书华你丫的混蛋!”方书华的话还没说完,包程立刻爆了粗口。 乐亦一脚踹上去,“滚你丫的姑爷!你tmd又把扬当女人?!” “我、我这不一时口快嘛!”方书华立刻往旁边蹿着躲,“不是不是!口误!口误!绝对口误!” 下面一圈人脸黑了,憋着笑看着三个“主持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打又是骂,猴子似的乱窜,一个个都要捂脸了。 首扬的脸都绿了,阴测测磨着牙,这三只蛀虫还能再不靠谱儿点吗? 顾知航则心情大好,姑爷?不错!真不错! 只有平淑最肆无忌惮,笑得银铃似的合不拢嘴,“扬扬,你、你这些兄弟真是太逗了!我喜欢!哈哈!” 闹腾了将近半小时,三个不靠谱的“主持人”终于说出了大意:让顾知航十分钟内分别选出这些手机和手枪中出自陈东阳之手的高端科技品。 看着顾知航很随意地走上去,首扬心中不禁也有些期待。 要知道,他也只就一次心血来潮向顾知航炫耀了陈东阳特地为他研发的远程消音手枪,顾知航当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所以首扬很想知道,顾知航该怎么分辨。 方书华嚣张地看着顾知航,笑得不怀好意,整个top能轻而易举试出陈东阳产品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陈东阳自己!凡事都大大咧咧的首扬更是什么都分不出来,所以他根本不相信从未接触过top产品的顾知航能有什么好方法。 很显然,顾知航偏偏就是一匹特地打击他们的黑马。 见顾知航只扫了一眼便走到手枪桌子后面,众人都以为他是要先分辨手枪了。 没想到的是,顾知航竟拿起手枪对着对面桌子上的手机就开起枪来。 一枪精准地正中手机,碎屑被打飞在地上! 放下,换下一把枪。 众人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分辨法? 倒是陈东阳眼神不自觉颤了一下,明显灼灼。 试到其中一把枪时,顾知航微勾了下唇角,“手感不错!”不再换枪,对着对面的手机一阵射击! 二十部手机全部被打中之后,顾知航拿着手里的手枪,上前捡起地上唯一没碎的那只手机,一同递给包程,然后又一言不发地走回首扬身边坐下。 前后不过一分钟,包程三人看看手里的枪和手机,又看看连个弹孔的擦痕都没留下的桌子,忍不住有些发怔。 “厉害啊!”周围的兄弟们已经有不少倒戈向这始终一脸冷淡的“姑爷”。 “东阳,选对了没?你倒是说个答案啊!”方书华不服气,这么轻而易举就选出来了? 陈东阳一脸酷酷的表情,翘着二郎腿双臂环抱,“你们连我的枪都认不出来也就算了,还认不出我的手机?” 一听这话,乐亦就知道顾知航选对了,当下脸都黑了。 包程则对着一旁的小弟吼,“你们就不会全摆上不防弹的手机?” 负责小弟一脸委屈,“东阳哥总共就研发了五款手机,就这一部防弹的闲置。其他的可都是兄弟们自己的手机,全被顾先生一枪崩了。” 包程无语了,好半天,才瞪着顾知航从牙缝儿里迸出句话,“去千凡那儿领‘补助’!” 十多个兄弟听这话一喜,“谢程哥!” 没想到包程又加了句,“一人一百块!” 一百块??? 众人无语了,一百块够干嘛?够买半个手机壳吗? top这帮蛀虫们无语,平淑却是心情极好,“阿航,你是怎么想到这些手机里会有防弹功能的?” 顾知航瞟了同样有些奇怪的首扬一眼,“某个笨蛋告诉我的。” “胡扯!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首扬立刻瞪眼,他什么时候泄的密? 顾知航眼观鼻,“你不是说过,东阳只会捣鼓枪,不给你捣鼓防水手机,所以你把他的手机扔水池了?” 首扬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事,可关今天这戏码什么事? 顾知航继续鼻观心,“所以某个笨蛋肯定会崩了东阳的手机,然后逼着他研发防弹的。” 众人立刻哄笑起来——首扬还真是这么逼着陈东阳研发防弹手机的。 陈东阳则黑着脸直磨牙,这家伙还真了解自家老大! 首扬摸摸鼻子,“我也只是崩了东阳一个人的手机,你可是把我这十多个兄弟的手机全崩了,这笔账怎么也得记你头上吧?” 顾知航扬眉,“给你涨工资?” “翻倍?” 顾知航轻飘飘吐出一句话,“我的工资全交给你。” 首扬一愣,立刻一喜,“你说的?!好!”转头喜滋滋地问平淑,“妈,听到了吧?阿航要把工资交给我,妈同意不?” 平淑忍着笑,“妈肯定同意。” 东都的人都要捂脸了,真不明白自家老大怎么这么……好哄骗! 首扬得意洋洋半晌,才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眼光有些古怪,忍不住摸摸脸,翻了他们一眼,“老子脸上开花儿了?一个个都看着我干嘛?” 周彤很有些同情,“老大,你、你真不知道顾先生说把工资全都交给你……是什么意思?” 首扬奇怪地瞅了顾知航一眼,“知道,他给我涨工资了。”想了想,又解释了句,“哦,我现在的‘职业’是在他手下当秘书,公司的工资发放是有规定的,不能随意增减。” 周彤也忍不住要捂脸,怀疑自家老大的智商是不是在遇到顾知航之后严重缩水了,“老大!在国内、一个男人只会把工资交给、自己的老婆!呃……自己的、爱人!” 首扬的脸终于再一次黑了。 面对首扬恶狠狠瞪过来的眼神,顾知航四两拨千斤地一勾唇,“妈也同意了,回去我就把工资卡给你。” 首扬彻底被打败了。 今年这场特地为顾知航“量身打造”的狂欢会可没因为三位主持人的出师不利而夭折,反而更是气氛高涨地继续折腾。 首扬没想到他这群奇葩兄弟们连这么弱智的游戏都想得出来——心有灵犀?啊呸!什么破名字?不就是蒙着眼睛在二十几个人里面找到他这个“正主儿”吗? 首扬闲闲坐在一边儿,看着顾知航在一群跟他身高体重差不多、衣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兄弟中间蒙着眼站着。 礼堂中间是首扬最爱用的浓浓givenchy男士香水的味道。 首扬幸灾乐祸地冲平淑挤眉弄眼,非常乐意见到顾知航会牵出别的男人来。 时间已经过了足足五分钟,顾知航依然一动不动。 四周由刚开始的起哄到后来的静悄悄一片,再到之后的窃窃私语,谁都不知道顾知航究竟在等什么。 平淑只是抿着嘴儿看,才不管儿子会怎么样。 倒是一直得意的首扬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突然意识到,假如顾知航认错了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又是几分钟过去,包程忍不住开口催,“顾先生,你……” “这里没有扬。”顾知航打断他。 包程等人一愣,首扬则在听到这句清淡而驾定的话后觉得心里的紧张一瞬间消散了。 “顾先生,你在说笑么?”方书华死鸭子嘴硬。 “我说这里没有扬。”顾知航语气清冷一如既往,“扬生病以来就没用过givenchy,他身上只有海洋沐浴露的味道。”顿了一下,才又若无其事地开口,“昨天刚送来两瓶dior的定制香水,扬今天起床一时贪玩,用了一点,所以他现在身上的味道是dior。”说完,自己摘下了眼罩。 方书华语结了,为了迷惑顾知航,他在自己这帮兄弟身上足足用了一瓶givenchy,没想到顾知航还真是“闻香识人”,更没想到首扬今天竟很不配合地没用givenchy! 首扬有些发怔。他没想到顾知航的心思竟然这么细,心里有些蠢蠢欲动的东西在发酵,涨得满满的,让他不自觉想笑,又有些脸红。 首扬第一次发觉,被手下兄弟们注视竟是这么一件让他不自在的事。 偏偏平淑也来插上一脚,拉过首扬闻了闻,“还真是dior!”一张原本便年轻美艳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她的儿子,哪会被打败? 邵文觉得平淑那张噙着得意的脸真是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让人又好气又忍不住被感染。 四周的口哨鼓掌声轰鸣,甚至有不少小弟大叫着“顾老大!帅呆了!” “国际好丈夫!标榜好男人!” 包程几人听得直翻白眼,这群墙头草! “亲爱的兄弟们,我们东都的心肝儿们,接下来可是有一定难度了!咱们的彩头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大家喜欢吗?”乐亦风骚地举这个话筒,装模作样地摆出个明星与粉丝互动的pose。 四周的小弟们立刻配合地大吼,“喜欢!” 包程被他们这做作的“互动”肉麻得直打颤。 乐亦丝毫不觉得肉麻,笑得风情万种,“咱们的彩头早先一步被咱们亲爱的老大放到了一个地方,就在这礼堂之中,谁能找到,就可以赢得一局,然后在接下来的活动中可以占据一定优势!时间,十分钟,现在——开始!” 说完,乐亦率先跑到首扬身边,“扬,你放哪儿了?” 众人无语望天。 首扬斜睨着乐亦眼巴巴的脸,“想知道?自己猜!” 谁不知道首扬一向随性?让他藏东西,绝对让你想不到,因为他都是随手乱丢! 一时间整个礼堂都是弯腰乱瞅的小弟,座位上稳坐泰山的只有首扬、顾知航、平淑、邵文、陈东阳、游黎和花卉。 “阿文,你怎么也跟东阳那不正常的一样坐着不动?” 邵文瞟了一直围着首扬打转、但就是不敢上前的方书华等人一眼,“男人要风度。我又对扬和雪山之冠不感兴趣,本大绅士是要全心全意为美人服务的。”说完,立刻对着平淑笑得一派儒雅体贴,“夫人,要不要来杯果汁?” 首扬见状立刻身体往前一倾,倚在沙发边沿揉着下巴一脸探究表情,“我说阿文,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调戏我妈?” 邵文白了他一眼,“这是调戏?我分明是在献殷勤!” 首扬无语。 邵文不看他,继续献着殷勤,“夫人,鲜榨柠檬西柚果汁怎么样?” 平淑笑眯眯,丝毫不客气,“好的,谢谢小文。顺便给扬扬沏一杯热牛奶过来。” 邵文有些不乐意地翻了首扬一眼,要知道,他可是只服侍美女的。不过毕竟是美女的要求,只能算首扬幸运。 顾知航沉默,自己这个儿子果真不如儿媳妇儿。 正文 第七十五章、姑爷不好当(下) 整个礼堂连地毯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传说中的雪山之冠。 包程挠挠头,嘀咕着,“这家伙究竟把那两颗价值连城的钻石扔哪儿了?”一看气定神闲坐着的顾知航,忍不住大步上前,笑得很不怀好意,“顾先生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难不成顾先生已经找到了?” 包程当然不相信,首扬的性格他们再清楚不过,绝对不偏不倚,根本不会透漏给顾知航而瞒着自家兄弟。 没想到顾知航竟然当真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嗯。” 包程一愣,声音都提高三分,“你、你真找到了?” 其他还正在锲而不舍仔细搜地毯的兄弟们一听注意力全被吸引了来,就连首扬也一脸狐疑。 顾知航神情清淡,这次连个“嗯”都懒得应了。 方书华不平衡了,凭什么这家伙这么幸运?立刻几步跨过来,“你真的找到了?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找到的?” 顾知航摊开掌心,赫然是一颗六芒星耳钻! 包程傻眼了,没想到顾知航当真找到了钻石。 “只有一颗!还有一颗呢?”方书华不服气,“兄弟们继续找,找到另一颗同样算赢了一局。” 顾知航面无表情地看向方书华,“你确定还要继续白费力气?” 众人相互看看,他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另外一颗也被顾知航找到了? 首扬眨眨眼,有些心虚,心想着他是不是不该偷偷把其中一颗藏到顾知航的外衣口袋?要知道,顾知航从来不碰外套的口袋,所以他才放心把耳钻放进去。不过另外一颗么—— 包程一听顾知航的话,立刻上前拉起首扬,在他身上乱摸起来。 首扬任由他搜身似的摸着,忍不住翻白眼,“我说爆程,有你这么找的吗?” “你这家伙肯定把钻石藏自己身上了!” “摸够了没?” 一声语气极不好的冷声,首扬的身体下一秒就被顾知航牢牢箍进怀里,远离开包程的“毛手毛脚”。 顾知航一张雕像脸比格陵兰岛的冰层还冻人,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包程都被慑得一瞬间肝儿颤。 包程愣了足足三秒种,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暴跳如雷,“顾知航你什么意思?只许你一个人找是吧?” 顾知航的语气冷得像冰刀,“他的身体,只有我能碰!” 包程正想破口大骂,待听了这话顿时张着嘴语结了。 这家伙究竟什么思维?看上去一副不近人情的帝王相,怎么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乐亦则远远躲在一旁,深深觉得不管是首扬还是顾知航,甚至是厚着脸皮搅进去的包程,都实在是太丢脸了! 首扬更是觉得自己的脸都没了,“顾知航,你丫的还能不能再过分点儿?” 顾知航丝毫没觉得众目睽睽之下搂着首扬有什么不妥,“另一颗在你腰带环儿里,你敢让别人碰!” “老子爱让谁碰让谁碰!”首扬可不是个会吃硬的主儿,瞪着眼睛嚣张地跟顾知航对干。 几秒钟之后,首扬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另一颗钻在我皮带环儿里?”立刻摸向腰间,没想到竟然不在了! 顾知航摊开另一只手的掌心,“抱你的时候发现的。” 首扬不知该说什么了,没想到放这么隐蔽的地方还能被发现。可又忍不住想,哪次抱他会发现这颗钻在他皮带环儿里? 顾知航自然看出他的疑惑,唇角浅浅勾起,声音低得只够他们二人听到,“进礼堂之前。” 首扬更是语结。 进礼堂之前某人“兽性大发”,一个吻差点把二人情迷到意乱的地步,之后顾知航帮他整理了衣服,莫不是那个时候耳钻就不在了? 首扬深深觉得,不光把耳钻藏在顾知航身上是个错误,藏在自己身上更是个错误! “我说顾知航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方书华非常不爽! 原本是想刁难顾知航,没想到没刁难成也就算了,还让他一个劲儿地趁机吃他们老大的豆腐! 首扬一听,立刻挣开顾知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老子没考虑好!算你走运!” 顾知航自然没放过首扬脸上那抹淡淡的红潮,只觉得可爱极了,心情很好地又坐回沙发,“钻石找到了,可以开始了么?” 包程立刻“咳咳”两声,装成一副主持人该有的嘴脸,“当然可以。” 三个“主持人”的啰嗦中,邵文端了两杯饮品和一碟精致的蛋糕过来,“夫人,我没错过什么好戏吧?” 一直没发话的平淑这才懒洋洋开口,“好戏没有,不过激情戏倒是有一幕。” “激情戏?”邵文立刻别有深意地瞟向在座的那对儿备受瞩目的“小情侣”,笑得很不怀好意。 首扬的脸再一次黑了,磨磨牙,“邵文!再敢多看老子一眼,老子把你的医书全烧了!” “真暴力!”邵文一个哆嗦,忍不住摇头嘟囔,“我一天到晚地抱着医书看还不是为了你……”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打住,若无其事地将牛奶递过去,“顾先生好像一路过关斩将很轻松?” 顾知航淡淡瞥了他一眼,“有将出来?” “……”邵文唇张了又张,最后吐了两个字,“你强!” 这家伙,绝对毒舌,还是一击必杀型! 如果说之前没“将”出来,那么找到耳钻之后,上场设卡的绝对称得上“将”级了。 top最让人胆寒的是六位神秘的mr,但同样不容忽视的则是他们的左右手——赫赫有名的十四个“洲主”!十四大洲主大多分布在各洲的分部,长期留在总部的只有许千凡、周彤、邵文和陈东阳四人。他们四人中,除了许千凡身手一般,其他三人不管脑子还是身手,都不比包程方书华几人逊色! 这第一道真正的关卡,就是周彤的狙击术。 top的人各有各的所长,而周彤的特长就是他无人能及的狙击。 礼堂左右两边的窗子被打开,向远处望去,距离相差无几的建筑上各有一大束彩色圣诞气球,五颜六色的珠光,喜庆可爱。 周彤和“挑战者”的所比的就是一分钟之内放飞最多数目的气球,而且气球不能被打破。 谁不知道这些局都是为顾知航一人设下的?所以top那群心思剔透的小弟们没一个上前“挑战”,一个个约好了似的大叫着顾知航的名字。 首扬玩味地瞟着没听到一般坐在沙发里纹丝不动的某总裁,“我记得你好像是全英骑士培训基地的白金骑士,如果不是提前退出基地回国了的话,恐怕已经被聘入了英国皇家骑士营。” “你倒是对我调查得清楚。”顾知航语气不咸不淡,心底对提起英皇骑士特训组织还是存在反感。 “阿彤的狙击水平可是国际前三甲,你确定你能赢?” 见首扬摆明了看热闹的嘴脸,顾知航的脸色寒了一分,“我可是为了夺你才参加这无聊的小儿科!” 首扬倨傲地冷哼,“我还以为你是做了亏心事儿来赔罪的!” 顾知航被他气得直咬牙。 平淑抿着嘴儿一个劲儿地乐,看得邵文云里雾里,“夫人,你都不为顾先生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平淑优雅地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汁,“赢了的话阿航把扬扬带回去,输了的话阿航留在扬扬这儿。反正扬扬都是我家的宝贝疙瘩,谁是姑爷都一样。” 邵文一个不小心,被自己口水呛了。 顾知航则黑着脸坐成一尊冰雕。 媳妇儿气人也就算了,连老妈都这么不靠谱儿! 顾知航深深觉得,必须赶快拿下某个傲娇的小混蛋,然后带着自己越来越有东都风格的老妈立刻回国。 三个更不靠谱的“主持人”一阵装腔作势之后,矛头统一指向了焦点人物顾知航。 从窗边望去,气球大概有七、八百米米远,数量在十多只的模样,在风里摇摆不定。 这距离对一个狙击手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但是对于这次的目标来说,放眼望过去,只能勉强看到一团珠光气球的轮廓,根本看不到绳索,所以想在不打破气球的情况下放飞更多的气球,绝对不是个简单的挑战! 周彤暗自翻白眼儿,想出这种看上去极其幼稚可做起来确有一定难度骚主意的混蛋们实在太看得起他的狙击水平了! 眼角的余光一瞥,周彤看到顾知航竟然已经端起了狙击枪。略微思考了片刻,周彤立刻端起枪,选择速战速决。 反正也没规定用多少子弹,周彤相信自己的水平。 “砰!”轻微的声响,一只气球果然被放飞。 周彤冷静地瞄准气球的下部,弹无虚发。 可顾知航这边竟然始终端着枪一动不动。 听着周彤根本不停的枪声,众人都忍不住有些替顾知航急了。 首扬突然低低笑了,“这家伙,又赢了。” 坐在首扬后面的陈东阳眼神晃了一下,顾知航分明一枪没开,首扬就已经驾定他赢了? 周彤那边的气球已经快放飞光了,果真一只没破。 狙击枪特有的节奏枪声中,顾知航终于异常沉稳地开了一枪,也不看结果,径直收了枪走回座位。 方书华看了始终面无表情的顾知航一眼,立刻跑到窗口。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那束气球最下方的绳索结被打断,整整一束气球一同轻飘飘地飞上了蓝天。 打断最后一根绳索的周彤转身正看到一大团气球冉冉飞起,一张脸立刻冻成了千年冰山。 只一眼他就知道了自己心急之下犯了一个狙击手最大的禁忌——假如是对待敌人,没人会继续站着让你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周彤满是挫败的同时,对顾知航的钦佩也油然而生。 首扬上次回来曾信口提过,顾知航是国内唯一获得英皇骑士特训组织认可资格的特训少年,更是唯一获得全欧洲白金骑士封号的亚洲人! 只可惜他古贝诺斯总裁、不入流的国内小黑帮黑方k幕后老大的身份总是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小看。 周彤别有深意地看了脸色各异的老大们一眼,终于舒了口气,走下了台。 包程的眼睛放着光,“帅啊!一枪?!比阿彤还像个狙击手!” 乐亦也晃着一头卷发,“要不是要为扬出气,我真忍不住要倒戈了!” 方书华磨磨牙,“两个墙头草!不就过了一局嘛!得瑟什么?赶快给老子把脑子洗清楚!” 包程摇头晃脑,“没看到下面的兄弟们早就倒戈了?咱们这姑爷选得倒是很得大家的心!” “靠!又是姑爷!爆程你丫的也找抽儿是吧?”乐亦狠狠踹了包程一脚,很无力地看着四周的兄弟们一个个又是吹口哨又是欢呼。 “怪了,扬扬这会儿怎么都不说话?台上的三个活宝也都远远站到一边儿,有这么主持节目的?”平淑用精巧的小勺子吃着蛋糕,左瞟右看。 “恐怕是他们之前不小心让夫人看到了粗鲁的一面,所以心虚,努力减少自己在夫人面前的存在感。”见她嘴角沾了一点巧克力,邵文觉得真是甜美极了,拿出一方纸巾,“夫人别动。”竟轻轻为她擦了去。 平淑来不及反应,就觉得一角柔软的纸巾略过自己的唇角,心突然就不受控制地空了一拍。 邵文却是随意地收了纸巾,“下面该我上场了,如果不小心伤了顾先生,还请夫人私下再重罚我。”不等平淑反应,就站起身走上场。 顾知航将这一切都收在眼里,却是连眸光都没转动一下,只是在心中加重地念了一个人的名字——邵文?! “邵文这家伙是想干嘛?”看着邵文当着众人的面往四只透明的玻璃杯里倒入不知名的东西,首扬略微皱了皱眉,“顾知航,这局你还是放弃了吧,这家伙老是捣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药,你要是被毒死了妈怎么办?” 顾知航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说我要是被毒死了你怎么办。” 首扬翻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当然不担心顾知航会有什么意外,他们top的人虽大胆,但绝对有分寸。不过邵文那家伙总能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粉,首扬可不希望顾知航众目睽睽之下太丢人现眼。 “这四杯水里面都放了一点点东西,其中两杯只是放了普通糖沫儿,另外两杯里面放了什么可就说不准了。”邵文笑得不怀好意,“顾先生,这一局的规则就是,咱们两人每人选两杯水,一杯自己喝掉,另外一杯送给——扬。当然,公平起见,顾先生先挑这两杯。” 四杯一模一样的水被打乱,根本分辨不出哪杯放了什么。 礼堂有些静得诡异,谁也不知道邵文这只恶魔这次又弄了什么令人脊背发凉的药粉。 平淑皱眉,有些不赞同地看向邵文。 邵文微微一笑,“夫人请放心,只是个小游戏,而且我有解药,只会不舒服一小会儿而已。” 邵文解释得轻巧,乐亦却忍不住先开骂了,“邵文你丫的混蛋!怎么能让扬喝另外一杯?万一顾知航把下药的那杯让扬喝了怎么办?” 包程也瞪着邵文,“丫的给我有点儿分寸!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就连一旁一直沉默的游黎、花卉也不赞同地看着他。 邵文耸耸肩,“看来我遭集体群攻了。”却是笑眯眯看向首扬,“你们该知道,我可是扬的‘御用医师’!”顿了顿,“亲爱的扬,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首扬看了面无表情的顾知航一眼,“的确刺激。” 顾知航站起身,“必须全部喝完?” 邵文点头,“嗯哼。” 顾知航不再多言,随手端过离他最近的两杯,一仰头喝完一杯。 “顾先生,够果断!”邵文同样随手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礼堂静悄悄一片,一个个仔细盯紧了二人的反应。 然后邵文微微一笑,瞟了顾知航一眼,端起他手边剩下的那一杯,“扬,这一杯可是你的。” 首扬倒是不在意,等着邵文给他端到面前。 哪知邵文刚迈出一步,手里的杯子便一晃被夺到了顾知航手里,“邵先生不觉得,当着我的面让我的男人喝强力脱力药很不合适么?” 一杯水灌进自己嘴里。 首扬眼一眯。 顾知航手下不停,将自己的另外一杯也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又走回自己的座位。 邵文不禁有些惊愕,“厉害!这水全放了糖沫儿顾先生也能尝出我放的是脱力药!”可他更惊愕的是,这家伙明明喝了两杯放了药的水,为什么会毫无反应? “顾知航,你什么意思?”首扬的脸色铁青,明显动了气。 顾知航看了他一眼,“你的身体不抗药,难道要我看着你喝了?” 首扬只顾着怒气,哪里听到他说什么?根本没注意力去想顾知航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体不抗药,“邵文!解药呢?” 冰寒的声音让正皱眉打量顾知航的邵文一个哆嗦。 “解药!”首扬的声音又阴沉一分。 “要解药做什么?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顾知航看了一边同样瞪着眼打量自己的“主持人”一眼,“继续吧,下一局。” 邵文脸挂不住了,三步并两步上前,扣上顾知航的手腕,盯紧了顾知航的眼睛。 脉象正常,眼神清晰,没有一点儿中毒的症状。 邵文脸黑了,“脱力药对你没效?” 顾知航闲闲抽回手,“我的底细你们难道没调查清楚?” 邵文觉得自己实在小看这个民营企业的ceo了,这家伙可是自小就被当成国际特种精锐进行的强化专项训练,药物特训可是从小就有! 首扬的脸比邵文的更黑,立刻想起之前的某一次场景,忍不住磨牙,“顾知航!那杯酒,你也是故意的?” 顾知航眼中流过一抹可疑的笑意,别有深意地看着他,“那次意外是余迎现在还好好活着的酬劳。” 首扬听了这话更是要气疯了,一指乐亦三人,“姨妈!爆程!华子!今天不把顾知航给老子整趴下,你们这半年的工资全部扣光!” 包程三人齐齐一个哆嗦,连带着邵文等人也是一颤。 “东阳!上!” 陈东阳无语地站起身,“顾先生,请吧,别让我输得太难看。” 首扬要吃人了,“陈-东-阳!!!敢输的话,老子把你的防弹手机炸了!” 陈东阳摊摊手,“那我就继续研发防炸弹的。” 陈东阳倒是没什么多余的闲话,掏出两把枪,扔了其中一把给顾知航,“我们玩个稍微过分点的,这两把是麻醉枪。” 又拿出两把枪放到正中间的桌子上,然后又退到舞台前方,“桌子上这两把枪一把是烟雾弹,一把是仿烟雾弹。一分钟之内,我会想办法放倒你,抢到烟雾弹并开枪,而你负责阻拦我开枪。一分钟之后,如果礼堂里还有一半人是清醒的,算我输。” 烟雾弹放倒整个礼堂的人需要半分钟,顾知航消除烟雾的话同样需要半分钟,而麻醉弹只要打在一个人身上就立刻不能动弹。 顾知航看了看枪,“一分钟之后,礼堂内包括你在内,只要倒下一个人,就算我输。” 陈东阳的脸色一变,微微染上一层不悦。 顾知航的话显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首扬并没见过顾知航用枪,听了这话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家伙,根本是在挑战他们top的权威! 陈东阳刚一动,顾知航就比他更快地动了! 只一闪便几乎看不清了的身影让陈东阳只想到一个词:鬼!这速度几乎可以跟首扬相比! 陈东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躲避着看不见的子弹,麻醉枪“砰砰”响个不停的同时,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冲向正中的桌子,抓起烟雾弹手枪快速扳下枪膛。 “砰!”陈东阳只觉手指一麻,手中枪竟然脱了力! 只这一滞的片刻已经决定了胜负,两发子弹分别射进陈东阳两把枪的枪膛! 桌子另一边,仿烟雾弹手枪纹丝未动! 陈东阳被子弹的巨大力道冲撞地后退一大步! 虎口震得发麻,但两把枪还是稳稳被握在手里。 见状,顾知航眼中不禁闪过一抹赞赏。 “靠!” 只一出场就分出了胜负? 方书华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 陈东阳低头看了看两把不能用了的手枪,摇摇头,他以为顾知航一定会跟自己同时射出防烟雾弹,那样顾知航也同样必赢无疑。可是没想到顾知航竟根本没去管另一把枪,而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有开枪的机会! 抬头冲顾知航一笑,“因为扬讨厌烟雾气味,所以顾先生才对我生气,是么?”随手扔了枪,陈东阳一脸无所谓地走了下去,至少顾知航并没把他撂倒,的确没让他输得太难看。 正文 第七十六章、情感大揭秘 top的精英们虽然个个心高气傲,但对于真正的强者却难免心生钦佩!四周喝彩叫好声不绝于耳、掌声雷动,听得三个“主持人”神情不免都有些纠结了。 “靠!本来是要整姓顾的,怎么就让他一个人出尽了风头?”方书华挠挠头,心中越来越没底儿。 首扬则“恶狠狠”瞪了顾知航一眼,“下面谁上?” 听到首扬近乎气急败坏的语气,许千凡忍不住为自己默哀,任命地走出来,“扬哥,是我……能不能少扣点儿?我都穷得叮当响了!” 乐亦一听直接捂脸。 首扬的脸黑得吓人,“还没比试就先认定自己输?老子养了一群没用的蛀虫是吧?” 许千凡一脸哭丧,“扬哥,不怪我们啊!你找的男人,哪里是我们能比得过的?” 首扬一个杯子砸过去,许千凡慌忙接住。 “丫的必须把顾混蛋给我撂倒!” 许千凡真要哭了。 顾知航斜眼睨着某个气呼呼的妖孽,“把我撂倒你有什么好处?” “老子乐意!老子高兴!” 顾知航眉一挑,“好趁机在上?” “顾知航!”首扬一听更是炸毛,刚想挥拳头,就看到一旁有些沉默的平淑,忙压着火气收回手,却又不解气地狠狠瞪了顾知航一眼,别开头不看他。 顾知航暗自好笑,这家伙分明一个爱生气炸毛的小娃娃,究竟是怎么打理这么大的国际帮派的? 一旁三个成了摆设的“主持人”一脸无奈。 包程揉揉下巴,“顾知航总得有弱点吧?” 乐亦翻了他一眼,“他有什么弱点?除了扬你能找到他还有什么弱点?” 方书华一握拳头,“还有咱们五个‘金刚不坏身’!不信拿不下他!” 包程扒拉了下方书华的脑袋,“省省吧!黎和小花根本不配合!” 方书华不满地瞪了包程一眼,揉揉被他弄乱了发型的脑袋,“黎不是更希望顾知航出丑么?” “谁知道那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包程活动了下手腕,“华子,你还不好好准备准备?下一个可就是咱们上场了,记得别输得太难看!” “靠!爆程!你丫的狗嘴里就不能吐一次象牙出来?” “你吐给我看?” 说闹间,许千凡已经准备好。 作为top赫赫有名的精明狐狸,许千凡的头脑绝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可不会傻到像他们一群人一样亲自上阵,赢了的话老大也不会真的开心,还势必会得罪“姑爷”顾知航,可输了的话老大同样不会高兴!所以许千凡聪明地选择了另一套“作战方案”。 “其实咱们东都对顾先生久仰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真正认识。所以今天我自作主张,让咱们兄弟跟顾先生之间来个互动,大家相互了解了解,不知各位愿不愿意。” 下面的小弟早就迫不及待想跟顾知航“近距离接触”,一听这话顿时一个个眼睛贼亮贼亮,早忘了看各自大哥的脸色,异口同声地大吼“愿意”、“太棒了”、“凡哥英明”! 首扬气得直哼哼,许千凡这只混狐狸,想着法儿地让自己置身事外! 首扬下定决心,这次谁的工资都可以不扣,但这只狐狸的必须扣! “刚刚发下去两副扑克牌,顾先生手边也有一副,等会儿游戏开始后请顾先生随便抽出五张牌,和顾先生的牌相同的兄弟可以向顾先生提出任何要求或者问题。” 许千凡推了推眼镜,笑得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各位一下,大家的要求、和——问题,最好三思清楚,万一涉及到扬哥**的话——”许千凡又推了推眼镜,“咳咳”两声,然后才把话说完:“大家心里一定要有个谱儿。” 话一出口,下面的兄弟们就窃窃私语起来。 邵文忍不住发笑,这家伙果真够细心的,还知道提醒这群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混蛋要“三思而后问”。他敢打赌,假如刚刚许千凡没有“好心提醒”略微警告一下的话,这群混蛋绝对连顾知航什么时候扑倒首扬的话都能问出来! 转头看到淡淡抿着唇、显得分外安静的平淑,邵文奇怪,“夫人,你怎么了?” 平淑回过头,眨眨眼,若无其事道:“嗯?什么怎么了?” 见她好像并没什么异样,邵文放下心来。 顾知航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二人一眼,这才看向首扬,“他们问什么我都可以如实回答?” 首扬立刻阴测测磨磨牙,“谁敢问不该问的,老子废了他!” 首扬的声音绝对不低,听得一干原本双眼放光的小弟们齐齐一个寒战。 不知怎么,总有一种被许千凡给耍了的错觉。 而场中央的许千凡则笑成了弥勒佛,他有预感,自己的这一局绝对可以演变成顾知航和自家老大的“情感大揭秘”! “大家都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的话就请顾先生选牌吧。” 第一张牌是红桃k,同样牌号的两个年轻男人跟中了头奖似的激动得直蹦。 方书华几人忍不住直翻白眼,他们top的精英什么时候变这么没出息了? “顾先生,请问、请问顾先生,我家老大真的是顾先生的私人秘书?” 方书华忍不住再一次捂脸,这小弟激动半晌就问了这么一个top人尽皆知的白痴问题? 平淑看着那年轻男人竟然激动得满面红光,都要笑喷了。 哪知顾知航竟然脸一寒,“扬的确是我的私人秘书,不过我有一点需要纠正,扬的家,是我顾家。” 那人愣了半天,才赫然明白,他们早已经说顺口了的“我家老大”惹“姑爷”不高兴了。当下立刻义正言辞地表态,“顾先生实在太抱歉了!绝不会再有下次口误!” 首扬眨眨眼,觉得自己想骂娘。 口误? 什么意思? 这么快就把自己扔出top不要了? 前一个还没坐下,另一个就迫不及待站起来,“请问顾先生是怎么追上老大的?” 首扬磨了磨牙,这群混蛋都是怎么回事儿?就只会问这些没营养的? 没想到其他人更是一个个饱含期待地望着顾知航,就连包程方书华也伸长了耳朵! 顾知航瞟了首扬一眼,“大概我的脸很符合他的唇感。” 唇、唇感? 众人茫然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 “哈哈哈!……” 包程将方书华的肩拍得“啪啪”响,“扬!你、原来你是看上了顾知航的美色啊?” 方书华一边躲着包程的“熊掌”一边阴声怪气,“我说扬,你的脸不比这家伙的脸更让人浮想联翩?他一个大男人,‘唇感’哪里好?” 首扬的脸已经发青了,“爆程!给我把方书华扒光了拍裸照!完不成任务一年的零花钱全部扣光!” 包程一听,生怕方书华跑了似的立刻揪住他的衣领不放。 废话,半年的工资已经没了,零花钱再没还不让他喝西北风去? 这边平淑已经笑到直不起腰,“唇、唇感?扬扬就是扬扬,竟能揩到阿航的油!” 首扬脸一红,突然发现,顾知航的话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第二张牌是梅花7,被抽中的“幸运儿”是一男一女。 只见那年轻女人先是兴奋地跟旁边的女人抱在一起尖叫了好几嗓子,才装模作样地“咳咳”两声,压着满心的激动勇敢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听说扬哥已经同意和顾先生结婚了,请问顾先生是怎么求婚成功的?” 首扬一阵茫然,“求婚?” 众人见状纷纷愣住——莫非他们姑爷都没求婚? 谁知道顾知航想都不想,“床上。” “靠!这么劲爆?!” “哈哈!不会真的是那晚吧?顾老大你太强悍了!” “扬哥?!不带这么就‘嫁’了的?怎么也得来一次轰轰烈烈的求婚仪式吧?” 四周的叫嚷一连串儿。 首扬的脸黑得吓人,“顾—知—航!” 顾知航很是随意地看着他,“不是事实?” 首扬要疯了,如果不是周彤在他身后按着他的肩膀一个劲儿叮嘱“老大别冲动!……淡定!……平阿姨看着呢!”首扬绝对会一脚踹到那张可恶的脸上去! 闹腾了好一会儿,乐亦三人总算发挥了点儿作用——让这群吃了兴奋剂似的小弟们消停下来。 拿到另一张梅花7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男人的面色沉静平稳,看向顾知航的眼神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审视,“这次扬哥回来生病很重,而且少见地受了伤,更甚至是黎哥他们亲自回国接回了扬哥。对此我们东都的兄弟们一度对顾先生有很大意见,所以想请顾先生能对此解释一下。” 明显严肃的话题,全场立刻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顾知航身上。 首扬的眸光则明显颤了一下。 首扬生病受伤虽是极隐蔽的消息,但在top的东都大本营却不是什么秘密,绝对是他们这一百余号精英梗在心间的一根鱼刺。 顾知航抬起头,丝毫不躲避乐亦几人一提及又变得冰寒刺骨的目光,“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所谓解释不过是为自己找借口。”转头看向首扬,毫不避讳自己的低声下气,“还要什么惩罚才肯原谅我?” 首扬的唇抿了一下,连带着手都不自觉动了一下,半晌,才淡淡开口,“翻下一张牌吧。” 众人神色各异,却也看得出自家老大绝对没原谅“姑爷”。 顾知航眼神忽闪一下,没再说什么,若无其事地抽出另一张牌。 这次是一张红方a。 受前一个问题的影响,连带着这个问题也是小心翼翼。 “请问顾先生,和扬哥结婚后会为了扬哥放弃自己的事业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明白,首扬身为东都的主人、top老大,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 首扬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也不自觉慢了一拍,他看得出,顾知航是一个商业场上的强人,古贝诺斯他更是操纵得得心应手,要他放弃事业和黑方k随他来圣彼得堡,他会愿意么? 顾知航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说出一句话,“我给他的是一个家。” 意料之外的回答,首扬的眼神明显狠狠颤动了一下,微垂下长睫,抿了抿唇,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可顾知航却知道,首扬在听到这话后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因为,这是外表强悍如首扬内心最想要的东西! “假如,假如以后顾先生或者是扬哥喜欢上女人了,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提问的小弟立刻遭来周围几人的好几个拳头,就连乐亦也有些不满意地瞪过去。 毕竟,这个话题实在是敏感。 顾知航却微微一勾唇,显然很不在意这个问题的唐突,“我不喜欢女人。” 话一出口,整个礼堂都惊了一惊。 包程瞪着眼鬼叫,“原来这家伙天生就是个gay!” “至于扬,”顾知航不受影响地继续,“如果他以后真的会喜欢上女人、或者是其他人的话——”说到这里,顾知航顿了一下,目光平静地看着首扬,“他可以选择杀了我。” 整个礼堂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平淑的脸也白了一下,继而微微苦笑。 “夫人?”邵文忙低声询问,“夫人没事吧?” 平淑笑笑,“没事。” 她当然明白,重情如命的首扬不会是个随便移情别恋的人,但听了儿子这么决绝的话,还是忍不住心疼。 首扬依然微垂着眼帘不说话,可唇瓣却是越抿越紧。 下一张牌是红桃10,问题则是明显接着上一个,“顾先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勉强不来,顾先生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顾知航今天摆明了要进攻首扬的内心,说出的话虽清淡冷冽,但一字一句却是霸道而温情,“因为除了我,任何人都照顾不好他,把他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停顿了下,又补充道:“即便东都,你们——也一样。” 这么霸道的话,让top一干人难免心里不舒服的同时,却是忍不住满满的喝彩!原来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宣布“主权”竟会这么震撼人心! 一个斯文的眼镜男人站起来,“扬哥的能力相信顾先生应该了解。请问顾先生,您也是国内一线城市的领军人物,和我们扬哥在一起会不会有很大压力?” 没想到顾知航更是想都不想,“扬给我唯一的压力就是他不会照顾自己。他在你们眼里可能是无往不胜的mr1,但在我眼里,他只是需要我照顾的男人、是我永远都放不下心的爱人。” 乐亦的眼神轻轻颤,他忽然很羡慕首扬,竟然有人这么爱他! 包程沉默着不说话,可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早已对顾知航放心了。 就连方书华也摸摸鼻子,低头哼哼,“这家伙!竟然成了他深情告白专场会!真是便宜他了!” 一道清晰而缓慢的掌声响起,继而全场都不由自主鼓起了掌。 这一刻是没人起哄欢呼的,只有满满的感动和祝福。 顾知航的话简单至极,可无一不打动他们的心。 尤其是看到首扬微垂着头静静倚在宽大的沙发里,抿着薄薄的唇瓣压着情绪不说话,果真像极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一直以来,首扬都以太过强悍的实力和毒辣骁狠的手腕带领top飞快地走上无人敢惹的国际大帮派的道路,让他们忽略了他过分年轻的年龄和真实的内在世界。可当突然出现在首扬身边的这个男人直言不讳时,他们才突然发现,他们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老大,真的只不过是个简单甚至还带着点稚气的大男孩儿! 一旁的花卉心微微凉,她终于明白了她和顾知航之间的最大差距。在她眼里,首扬就是她不停追逐的太阳,是强大到可以保护任何人的不败神话,可顾知航却拨开了他所有的伪装,给了首扬从未有过的保护! 而游黎则拳头紧紧握着,他明明比顾知航都要呵护他、顺从他,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接受自己? 最后一张牌被掀起的时候,整个礼堂都紧张了好几分。 最后一张牌,是黑方j。 被抽中的女人只问了一个很简单、但也绝对是众人最疑惑的问题,“请问顾先生是怎么说服平阿姨接受顾先生与扬哥的感情的?” 对此,首扬也非常好奇,不由略带不安地看向平淑。 却见平淑安抚地冲他笑。 “坦白说,正是我妈的开导,我才能这么快做出选择,同时也避免了我对扬的进一步伤害。” 首扬愣了,他一直以为,是顾知航说服了平淑。 “我的顾虑太多,一时想不到很好的解决办法,这正是扬离开我的原因。我太自负,以为妈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妈竟然比我看得更长远,她早已为我们预见到了以后要面对的局面,更甚至,妈已经为我和扬打算好了以后的生活。” 话后静悄悄一片。 谁也没想到竟然是平淑最先接受了这份感情,甚至开导了顾知航。 这样的母亲—— “妈……”首扬声音低低的,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平淑隔着顾知航,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搂一搂安抚他,只对着首扬轻轻笑,“傻扬扬,忘了妈说过的话了么?只要你们开心,我只要我的儿子们开心,能够好好过一辈子。” 身边的邵文眸底轻颤,他从不知道一个年近中年的女人竟也可以有这么开明的心态。 中间隔了许久都没人再开口。 就在许千凡正要开口询问另一张黑方j的抽中者是不是要放弃提问时,最后一张牌的持有者——陈东阳语气清淡地开了口,“假如,有人喜欢顾先生,或者有谁喜欢扬,顾先生会反感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礼堂过半的人都变了脸色。 top在场的人全是朝夕相处的内部精锐,有几个不知道游黎和花卉喜欢首扬? 没想到顾知航竟面无表情地回答,“不关我们的事。” 众人一愣。 首扬和乐亦等少数几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东阳也眼神一个忽闪,他虽没能明白顾知航的意思,但也隐隐猜出了大概。 “喜欢,是自己的事,感情才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唯一与我们有关的事,只有我和扬。”顿了一下,顾知航摆明了将话说给游黎听,“一个人的喜欢装心里就好,如果打扰了,恐怕就不只是引起一个人的反感了。我不反对有人喜欢扬,但是如果他被打扰,我绝不允许。” 陈东阳没再做声,坐在首扬身后不知有没有把顾知航的话听进耳朵,更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礼堂的气氛有些压抑,几位恶魔头头的脸色也是各异,许千凡立刻笑眯眯打圆场,“问题留给了大家,所以这一局的结果评审也留给大家。兄弟们觉得,顾先生这一局怎么样?” “必须过!” 掌声立刻震天响起。 “顾老大!顶起!” “不愧是老大看中的男人!必须赢!” …… 许千凡笑得像只狐狸,“扬哥,亦哥,这可是兄弟们的选择。我只能服大众了!” “丫的欠揍的许狐狸!”方书华恨恨骂了一句,活动着手腕,衣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爆程,跟老子上!” 包程忽然打起了退堂鼓,“我说华子,咱们……是不是太幼稚了点儿?” 方书华翻了他一眼,“什么幼稚?这叫了解扬!他顾知航才认识扬几天?让他好好看看谁才是最了解扬、最关心扬的人!” 包程有点心虚,还是觉得不上场比较明智。 乐亦看出包程的心思,同情地拍拍他,“认命吧,兄弟们把东西都给你们摆好了。” 包程一看,果然,这群勤快的小弟已经把礼堂正中央一块用帷幔围了起来,正把几个高大的展示架小心翼翼地推到帷幔后面。 见方书华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包程咽了口唾沫,“黎、应该不会杀了我们吧?” “那谁知道?”乐亦很没同情心地推了他一把,“还不赶快上场?!” 大红帷幔严严实实地遮着四个两米多高、四米多宽的展示架。 下面的众人很是好奇,猜不出他们两人在搞什么名堂。 方书华笑得一脸嚣张,倨傲地瞟着最前排的顾知航,“可能顾先生对咱们的确不放心,恋爱中的人嘛!理解!不过顾先生恐怕忘了,我们可是跟扬一同朝夕相处多年的生死之交,我确信最了解扬的绝对首数我们东都!……” 顾知航也不知道究竟听了没,一双幽深的眼眸平静无波。 倒是平淑忍不住好笑,“我怎么觉得扬扬的朋友在和阿航争宠?” 争、争宠? 首扬想捂脸,立刻认真地看向平淑,“妈,我不认识他们!” 邵文的嘴角都在抽搐,他也觉得,台上这“意气风发”的俩哥儿们实在太……幼稚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佛手·梦魇 方书华罗嗦了好半天,总算说出了正题,“这里面放了咱们亲爱的扬最喜欢的东西,不知道顾先生是不是能猜得出来?” 首扬奇怪,他最喜欢的东西?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 “谁能猜得出来?顾先生能猜得出来吗?”方书华得意得鼻孔都要朝天了。 包程站在方书华后面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等会儿帷幔揭下来的时候游黎会一枪崩了他。 四周吵吵嚷嚷,不知道这俩人究竟卖什么关子。 “老大,”周彤往前趴了趴,“你究竟最喜欢什么啊?摆了这么一整个台面儿!” “老子喜欢什么?老子喜欢钱!” 周彤眨巴眨巴眼,就知道对这些“小事儿”向来一团糟的首扬不会知道“内幕”。 “顾先生,猜出来了吗?”方书华摆明了不放过顾知航。 顾知航并不在意方书华幼稚的挑衅,“不知道。” “太遗憾了!”方书华虚心假意地摇着头,一张脸笑得更嚣张,看得首扬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爆程,咱们肯定知道是什么,对吧?” 包程很想离他远一点儿,没看到首扬的眼神已经很不善地直勾勾盯着他们了么? 方书华浑然未觉,继续鼻孔朝天地咧着嘴得意洋洋,“兄弟们,谁猜得出来大声说出来!咱们老大、咱们亲爱的扬最喜欢的是什么?东都最珍贵的珍藏室里藏的是什么?” 乐亦一捂脑门儿,这家伙不摆明告诉兄弟们这几只架子上是什么了? 果然—— “佛手!” 震耳欲聋的吼声,首扬的眼神晃了一下,游黎的脸则微沉。 大红帷幔在方书华的叫嚣声中被揭开,“没错——这里面就是东都兄弟们对咱们最亲爱的老大的见证!” 在红色帷幔揭开的一瞬间,整个礼堂都亮了不止三分! 四只硕大的古铜色雕花木架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大大小小、不同材质的佛手。 紫檀木、黑檀木、花梨木、乌木、红木等名贵木质的木雕佛手根本无法列入能入目的行列,黑金、玫瑰金、红黄珐琅金等各色金质等打造的精美佛手成了低廉的陪衬品,各洲各地的顶级天然水晶、橄榄石、拓帕石、玫瑰石榴石、坦桑石等天然石的精雕佛手更是成了廉价货! 仿佛把全世界最耀眼的珍宝都汇聚到了这里,不下两千平的礼堂映着奢华的光彩!饶是亲手收集这些瑰宝的top精锐们也无法不动容,始料未及的平淑更是被深深震撼! 这四只宽大的展示架就像四个无与伦比的宝藏。 罕见的彩色宝石、红绿碧玺,甚至还有最为珍贵的帕拉依巴碧玺的精雕细琢,五光十色的宝石佛手中,竟还有举世难求的钻石切割材质!以黄金为底,一千八百颗璀璨的钻石汇聚成精致别伦的钻石佛手,在流金溢彩的宝石中格外夺目! 而中间的那个木架,玉髓、玛瑙、琥珀、翡翠、祖母绿等,宽大的木架就像是温润玉石的云集荟萃,珍品黑玉、橙色碧玉……大大小小的玉佛手静静陈列在古香古色的展示架上,像是古代帝王皇室的藏宝阁。 最引人注目的是,下方的乌木盒中,一尊足有半人高的古玉佛手如同擎天树干,通体透白,凝脂无瑕,好像其他各色各质大大小小的佛手都是这尊古玉延伸出的枝枝叶叶。 传说中的金碧辉煌、传说中的金玉满堂……一切词汇都无法形容出世上最奢侈奇珍异宝的齐聚所带来的视觉震撼! 可在这一刻,没有一个人眼中会出现一丝贪念一缕**,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佛手的来历,所以每个人眼中都染上一抹轻颤,每个人都不自觉发自内心地微笑,微笑着追逐正前方那道清瘦的白色身影。 首扬对佛手成痴,他们不知道原因,也不曾想过去猜测原因。他们只知道自己心目中的神喜欢,所以只要见到佛手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带回来。 当追崇的信仰已根深蒂固,信仰的一切都会成为自己的追逐! 首扬不知何时站起身,慢慢走上台。 他忘了有多久没再好好看过他最为痴迷的佛手。 唇瓣紧得有些轻颤,首扬慢慢抚着质地不一的世界精工珍品,心在胸腔狠狠颤抖着、翻滚着,热得发胀。 没人知道,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佛手,而他痴迷收集拥有的原因更是简单而幼稚!可是这群性格各异的兄弟却从来不问缘由地渐渐将收集佛手当成了每个人的习惯。 一年,两年,三年……不知不觉间,他的佛手已经这么多。首扬甚至已经忘了究竟为什么对佛手欲罢不能,可他却清晰地记得每一位兄弟为他带回价值褒贬不一的佛手时,他胸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满足。 感觉到游黎身上的复杂气息,花卉冷冷看着场中央胜券在握模样的方书华,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失望,“把兄弟们的情谊当做炫耀的资本,会是扬想要的?” 游黎没说话,一张脸如同冰霜。 “这些……都是扬扬的?”看出首扬的异样,平淑低声问。 邵文眼中的颤动也不少,点点头,“扬喜欢!这些,都是我们东都兄弟们从世界各地为扬带回来的。”看着那些光影辉映的佛手,邵文不禁笑了,“能让扬发自内心开心的事并不多,所以我们东都从上到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为扬带回一块佛手。每当这个时候,扬的笑最生动最满足,就像失散许久的宝贝终于被找了回来,也只有那个时候,扬才不那么不近人情。” 顿了顿,邵文的声音隐隐有些感慨,“可能夫人和顾先生会无法理解,亲眼看到让扬开心地笑起来是一件多让我们自豪的事!毕竟……” 毕竟什么,邵文并没说出来。 毕竟什么呢? 邵文颤抖的眸子里映着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们一直引以为心的家伙,就这么成为了别人的,被别人牵动着喜怒哀乐,这感觉——还真不是太好受呢! 平淑的心则微微苦涩,只看这些价值连城的佛手,她就知道了首扬为什么会这么痴迷。平淑忍不住双眼发胀,这些可爱的孩子,是不是正因为他们,首扬才能变得像现在这么开朗、才能安全地躲了罗抿良十年? “扬,我们动了你的‘藏宝阁’,不会生气吧?”方书华的嚣张在这满堂激动中不自觉减了不少。 首扬没回答,方书华自然当成他默允了,得意地看向顾知航,“顾先生,请顾先生在这些佛手里面,挑选出扬最喜欢的那个,相信顾先生一定能继续过关斩将吧?” 顾知航眸光如深潭秋水,眼中映着那一抹白色人影,却是淡淡开口,“我认输。” 我认输?!!! 简单而清晰的三个字,令许多人在听到的一瞬间都惊愕住了,没想到顾知航竟会连试都不试一下就毫不犹豫地认输! 方书华也没想到顾知航会这么直接就认输,明显愣了一下,不由看向包程。 包程摸摸鼻子,压低声音,“这一局,赶快过吧!” 方书华闻言立刻打哈哈,“这么多佛手顾先生选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扬,你就选出你最喜欢的那个,给兄弟们看看?” 包程慌忙拽他,这家伙,让他过这一局怎么还在继续?没看到首扬已经不太对劲儿了么? 方书华没明白包程的意思,再接再厉,“我觉得扬很有可能喜欢这几块碧玉佛手中的某一块,因为扬每次都会拿着它们看好一会儿。” 首扬依然没做声,却好像在回应方书华似的,慢慢拿起其中一块大约一寸长、通体碧玉的玉佛手。 温润细腻的玉质,跟那一块……有七分像! “扬最喜欢这一块?哈哈,看来我猜得蛮对嘛!”见没人应他,方书华有些不自在,一个人救着场。 “顾知航。” 没想到首扬竟然放下那块玉,神色不明地转身一步步走向顾知航,“你为什么不说?” 顾知航的眼神晃了一下,没开口。 方书华眨眨眼,茫然地看着首扬转身离开,这是什么场景?不说?不说什么?“扬……” 包程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首扬走得很慢,“为什么不说?” 礼堂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谁也不明白首扬究竟什么意思——除了顾知航。 顾知航的眼神深沉得如同太平洋的马里亚纳海沟,抬头对上首扬暗潮翻涌的眸子,“他们,是你的无可取代!” 淡淡一句话,全场top人员的心都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首扬突然一把拽起顾知航,依然是那句话,“你为什么不说?” 顾知航双目澄明,“top,东都,他们陪你的这十年,我甘愿认输。” 就因为——这一点? 方书华的唇张了张,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幼稚。 什么狂欢会关卡?只稍一接触就会知道,顾知航根本不是那种会陪他们哄闹的人,可他还是任由他们摆布,只因为他们是扬最在意的人!更甚至当他们以多年的感情为筹码来炫耀时,他竟想也不想就选择认输! 方书华第一次发现,他把兄弟们多年的感情拿出来炫耀是多么可笑! “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说?不说我曾经唯一拥有的只有它?不说我没疯没自杀地撑过九年只是因为每天晚上都握着它?不说我曾经把你忘得干干净净却也没忘记的只有你胸前这一个?!” “嘶”的一声!伴随着首扬越来越压抑爆发的低吼,顾知航的衬衣被首扬一把撕开! 一枚碧绿莹润的玉佛手被一根褪了色的红丝带系着,安静地垂在衬衣被撕开的胸膛前。 整个礼堂的人都惊讶地愣住了,游黎的双眼更是在听清首扬的话后一瞬间冻结! 平淑的双眼隐隐泛起了红。 这是她第一次听首扬提起被罗抿良带走的九年! 没疯没自杀?这就是首扬过的生活么? 她根本不敢想,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该是怎样每夜每夜握着母亲唯一留给自己的一块玉石熬过漫长的九年! 平淑更不敢想,假如首扬知道支撑他坚持下去、他最为珍贵的这枚玉是罗抿良送给谢雨的定情之物,他会有什么反应? 礼堂静得让人发慌。 气氛逆转得近乎诡异! 谁都没料到首扬会说出这样的话,更没想到首扬竟然也有靠一块玉支撑活下去的时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乐亦更是薄唇紧抿,他没想到原本想刺激顾知航的闹腾竟会成为扒开首扬血淋淋过往的黑手! 邵文则依然轻颤着眸光,面容平淡地看着前面的二人。他一直都知道,首扬对过去隐忍不提并非走出了!他只是太强硬,强硬到闭口不提,强硬到不准许任何人走进去陪他一同面对! “那是十年前,”顾知航静静看着眸光疯狂颤抖的首扬,“而这些,是真正属于你的十年。” 首扬的脸色泛着白,唇瓣都在轻颤,突然扯过顾知航的衣领,粗鲁地吻上! 在这礼堂之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首扬就这么闭上眼疯狂地吻着顾知航的唇。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顾知航的衬衣领口,骨节捏得发白;他狠狠拽着顾知航的身体,结实的胸膛毫无缝隙地贴在一处;他吻得近乎掠夺,疯狂地席卷着顾知航的每一寸温度! 顾知航少有地纵容着他的狂野。 他明白首扬的失控。 首扬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top是他的重中之重,他不能容忍他们的感情被当做炫耀的资本!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顾知航依然静静顺从着首扬的粗鲁,用绵长配合的吻慢慢安抚着他。 顾知航无法不内疚。 他明白首扬的反感,更明白他的退让绝对可以触及首扬内心的底线!对感情被炫耀的不能容忍与内心底线的冲击,绝对会让首扬站到他这一边! 可顾知航却忽略了,他胸前这枚玉佛手早已成了首扬噩梦般九年的入口! 顾知航紧紧抱着怀中明显僵硬轻颤的身体,惩罚似的用力感受着内心刀割般的疼,假如早知道会令首扬这样失控,他真不该由着私心陪top的人瞎闹、仔细算计每一步!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不管各自心里怀了怎样的心思,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打扰。 他们从不知道,两个男人接吻竟会美得让人觉得连呼吸声都是一种亵渎的打扰! 许久,首扬才慢慢松开顾知航。 首扬没有抬头去看一眼始终大气不敢出的一干兄弟,“对不起,我失态了。”拽着顾知航转身离开。 下起了小雪。 临近圣诞节的夜热闹得堪比过的元旦,不过周边的小公园却无可避免明显冷清了些。 大大小小的霓虹灯散落在绿化带丛中、地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打着,将树木映得好像水晶雕塑,晶莹剔透。 圣彼得堡的温度早已经降到零度以下,公园里的喷泉不再喷水。白色的围栏内,惟妙惟肖的金色雕塑上覆了一层纯白的雪,即便没有水的点缀,这里依然是一处赏心悦目的精致小园。 细碎的雪沫儿像极了春末夏初的草籽儿树种,漫无目的地坠个不停。 首扬抿着唇双目无焦地往前走。 细细小小的雪粒落在深驼色毛领大衣上,久久不化。 顾知航的眉一直皱着,目光紧锁着前方一步之遥的人影。 终于,顾知航一把拽住首扬,“别再想了!” 前面的男人却只是被迫停下,头也不回。 顾知航一用力将他拉进怀中。 首扬的身体依然微微僵硬,即便隔着厚厚的衣料,顾知航也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轻颤。 见他紧抿着唇低垂眼睫不说话,顾知航揽住他的手臂加大一分力,“扬!都过去了,不准再想!” “都过去了?”首扬突然用力挣开他,“过不去!根本永远都过不去!那些记忆就像烙在我的脑子里一样甩都甩不掉你明不明白?” 顾知航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不松开。 首扬的身体紧绷到冰凉,“顾知航!我就是个废物!我就是个虚伪的废物!……罗抿良!那个男人、他永远都是我的噩梦!在基地的九年永远都是我爬不出逃不掉的噩梦!任何一件事、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画面都会让我再次想起!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他用力挣着顾知航,那么用力,好像不挣开紧攥着他的那只手不罢休!可他又迫切地希望顾知航可以就这样牢牢握紧他,无论如何都不松开! “顾知航我就是个胆小鬼!我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首扬的声音压抑得好像在用心脏低吼,他没有疯狂得歇斯底里,更没有失控得大吼大叫,可就是这样低沉压抑的嘶哑颤声,更让顾知航的心痛如刀绞! 顾知航结实的手臂紧紧将首扬箍在怀里,用尽全力抱着他。 首扬依然挣扎着。 他迫切地眷恋着这种真实的温暖与安抚,可这禁锢般的窒息感却又让他无法不恐慌。 “顾知航!我不能承认我害怕!我不能承认!我是top!我是satan!我怎么能怕?!”首扬的肌肉僵硬如铁,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想忘了!我真的想忘了!我甚至、甚至让亦对我实施催眠!可是没用!……他为我治疗自闭症的那几年,催眠术对我来说就已经没用了……顾知航,我该怎么办?我连三岁的记忆都那么清楚……我连一天都忘不掉!我该怎么办?!” 顾知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性格大变,是因为乐亦的治疗么? 霓虹灯下的雪粒越来越大、越落越快,渐渐变成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 顾知航紧紧抱着怀中明明比任何人都脆弱的男人,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自己的大衣内。 圣诞节的吵嚷远得如同梦幻,这一处静谧得连雪落的声音都是打扰。 首扬的手紧紧攥着顾知航的衣服,额头深深埋在他颈间。 顾知航任由首扬将全身的力量都依附在他身上,轻柔地慢慢抚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无声地安抚着他的冰冷、他的恐惧,还有他反抗般的戾气。 寒气将身体完全浸凉的时候,慢慢平静下来的首扬终于声音沙哑地再次开了口。 “我被带到基地的时候,只有三岁。他告诉我说,要好好学习、要听教官的话,然后、他就会接我回家见妈妈。……我一进去就跟随队里七八岁的孩子们跑五公里的训练,我跑不动,真的跑不动……我跑得吐血,跑到肺出了血。可教官在后面一脚一脚地踢,我被摔得看不清路,只能跪着、爬着走……最后、爬不动了,就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爬……我整整爬了三个小时,远远超过了规定的三十分钟。 爬回终点后,教官又毫不留情地把我踹下了十米高坡,把我吊在单杠下面,吊了整整一夜……在那期间,我一次都没见过自称是我爸爸的男人……潜意识里,我所受的苦、我的一切伤害,全都是他给我的!我逃不掉!忘不掉!更不能原谅!” 顾知航的唇紧紧抿着,对罗抿良的恨突然无限扩大! 这就是他所谓的爱?这就是罗抿良对自己亲生儿子的爱? “……我第一次参加丛林越野训才六岁,一天一夜要穿越一百公里的山林。和我一组的是一个已经十多岁的男孩儿,他嫌我累赘,留给我一把匕首,就一个人带着装备走了……顾知航,我没有被打败!真的!我一路都握着那把匕首,丛林里有狼群,还有蛇!可我还是活着走了出去!……生吃蛇肉时,我一边吃一边吐,一边吐一边哭,最后哭到终于不会再哭了……可我还是被教官打得体无完肤,因为指南针被同队男孩带走,我找不到方向,走了两天两夜,我所在的营因为我得了最后一名……” 顾知航知道,这些血淋淋的过往恐怕首扬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它们就是首扬心底的梦魇,他不敢触碰,以强硬的姿态把它们埋在自己脑海深处,不敢让任何人发觉。 顾知航唇抿得发颤,一遍遍抚着首扬的背,紧紧地搂着他,好像要把他隔离在所有的伤害之外。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我们区十六营第一名的!……知道生死战吧?学员年满十五岁之后就有资格报名参加营与营之间的对垒,赢的学员可以获得晋级全美二十四区的筛选名额。……我们营只有我一个人不到十五岁,教官为了整体学分把我们全营的名单全报了上去!比赛的学员最小的也在十六七岁以上! ……我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打死,我不想死,所以、我偷了肌肉兴奋剂。没想到我对兴奋剂的反应太过剧烈,我像疯了一样和对手厮杀,最后,我把进入决赛的另外十九个人全杀了!包括最有望夺冠的那个二十五岁南非男人!……二十四区以为我们营出个特种精英,十岁就能在十六个营地脱颖而出!不止美国,即便是国际特种兵基地也是从没有过!他们把我当成精英来培训,可他们不知道,我当时根本是杀红了眼、停不下来了……” 顾知航紧紧抱着首扬,恨不得把他嵌进胸膛。一遍遍亲吻着首扬的额头,却说不出一个字。 “顾知航!” 顾知航没做声,只是更加用力抱紧他。 “……顾知航!”首扬的手突然攥紧,低哑的声音竟隐隐带着点恐慌。 没人知道他曾无数次夜里一遍遍喊着自己的妈妈,可不管他如何努力、梦境如何逼真,梦里那个慈爱地呵护他、只会对他拥抱微笑的谢雨却始终不会回应他! 首扬对这种真实得让他害怕的梦恐惧到极点!他怕顾知航就像谢雨一样,只是一个太过幸福的梦,唯美却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然后醒来之后就会发现,他还身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基地,过着没日没夜的黑暗血腥生活! “我在。”顾知航像理解他的恐惧一般,在首扬耳边清楚地回答他。 可首扬还是继续叫着他的名字,好像永远都不可能被解救一般,透着死寂的绝望,“顾知航……顾知航!……” “扬!”顾知航的心疼得只想杀了罗抿良,用力扳起首扬的脸,扣着他的后脑勺让首扬看着他的双眼,“看清楚!我现在就在你身边,谁都没机会再伤害你!我也绝不会离开!看清楚!” 首扬凌乱的眸子有些迟缓,怔怔盯着顾知航,像在确认他看到的是不是真实,又好像是在辨别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一双水一样清润的眸子却还是没有清晰的焦距。 许久,顾知航终于叹了口气。 首扬只觉后颈处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顾知航抱着终于安静下来的男人,轻轻吻着他的额头,“睡吧,我会一直在的。” 正文 第七十八章、男人之战 平静的几天过去,谁也不提那天狂欢会的不欢而散,所有人都刻意避开有关的一切话题,继续没心没肺地过着每一天。 首扬睡得正香,那张温热的唇就熟练地覆了上来,轻车熟路撬开他的牙关。 首扬迷迷糊糊半推半就地回应,意识却并未被拉回。 顾知航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只浅吻了一会儿,便松开某只还没完全醒来的妖孽。 首扬有些不满地哼哼两声,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可没一会儿,首扬就睡不着了。 被子遮住层层升温的紧密,顾知航故意蹭着首扬,熟练地把玩使坏。 只一会儿的功夫,首扬就躺不住了。 “顾混蛋!你干嘛?”首扬眼睛都不张开就气哼哼地低骂,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出卖了他。 顾知航不轻不重地咬了咬首扬的耳垂,对他身体的变化非常满意,“晨练。” “靠!每天早上都晨练!你丫的早晚景尽而亡!”首扬细长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儿瞪着他不依不饶,眼中迷离的波光流转却是一片旖旎之色。 顾知航才不管这只傲娇得还是不给他好脸色看的妖孽嘴里配合不配合,只要实际行动上配合就好,一揽首扬结实的腰,熟练地进行每天叫首扬起床最有效的“晨练”。 半小时后,大床上传来首扬舒服的“哼哼唧唧”声。 顾知航熟练地为首扬拿捏着。 看着他懒洋洋享受的小模样儿,顾知航忍不住发笑,“你也就这时候有点像女人。” “靠!顾知航你丫的想死!”首扬一听立刻炸毛,一脚就飞踹过去。 顾知航双手一撑,身体腾空躲过,精准地砸在首扬身上,“就一点!” “一点也不行!”首扬气急,没爬起身就对着顾知航拳打脚踢,“敢把老子当女人?!” 顾知航立刻抱紧首扬的身体,结果被首扬的挣扎所累,两人双双滚下了床! 被当作肉垫的顾知航被首扬砸得直皱眉! “丫的给老子滚!” 首扬自然听到摔得闷响声,房间虽铺着厚厚的地毯,但两个大男人一起掉下来绝对摔得不轻。 “你跟我一起滚?”顾知航耍赖似的就是抱着他不放。 首扬气得一拳头砸上顾知航的脸! 没想到顾知航连躲都不躲! 首扬眼神一闪! 拳头落空,狠狠砸在顾知航头边的地上,即便隔着地毯,依然能听到重重一声闷响! 顾知航眼神一紧,立刻拽过首扬的拳头,“你干什么?” 首扬斜眼冷哼,“失手了!再不滚下一拳就是你的下巴!” 哪知顾知航拽着他的手不松,“你想揍我只管揍就好,打在地上弄疼了自己我心疼。” 没想到一大早就听到顾知航说这么肉麻的话儿,首扬哪里还自在得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忽闪几下,却是哼一声,爬起身就要站起来。 “扬?”谁知顾知航竟突然一用力,首扬还没站起身就一个重心不稳再一次摔在他身上。 手肘正戳中顾知航的胸前,顾知航顿时被戳得闷哼一声,却还是紧紧搂着他不放开。 “你发什么疯?”首扬气得直瞪他,大力挣开。 “发不准你走的疯。”顾知航可不是谁都能甩掉的牛皮糖,跟着站起身继续动手动脚。 “滚!”首扬被惹毛,回手就是一拳! 顾知航忙躲开,往旁边一侧,后背正对着墙边壁桌! 首扬的拳头绝不是这狭小的空间里能躲得过的,尤其是顾知航并没真打算要躲开,被首扬一记狠拳打在胸前! “哐”的一声! 夹杂着什么破碎的声音和顾知航的闷声,顾知航在自己的算计之内砸到壁桌! 首扬自然听到声音,心头一紧,却是故意硬起心肠,板着脸穿自己的睡袍。 清晰的皮肉被刺破的割伤疼痛,顾知航的后脑勺也被狠狠撞了一下!一阵头脑发懵过后,才察觉到背部火辣辣的疼。 意识到摔的力度和准头都不在自己的预计之内,顾知航很丢脸地没能立刻爬起来,不由暗自心中发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没想到竟会算差了距离和角度,更没算到那只看上去很敦实的玻璃台饰会碎! 见首扬看都不看他一眼,顾知航不禁苦笑,“你这家伙还真是狠心。” “哼!对你有什么好不狠心的?”首扬冷哼一声,走进洗浴室。 顾知航觉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悲催,原本算着自己应该会撞到墙上,最多后背会被壁桌撞出一道淤青、后脑勺会跟墙壁来个听上去有些严重的“亲吻”,他就可以趁机让首扬心疼一番,再小小地自责一下,然后正好趁热打铁,将这家伙哄骗回国,可没想到—— 顾知航摸到一手的血,深深觉得,他的确是自讨苦吃。 原本打算洗漱的首扬想起刚刚似乎听到床头玻璃樽碎掉的声音,有些不放心,又转身走了出来。没想到刚出来正好看到披上睡袍的顾知航用纸巾略显匆忙地擦着墙边被砸坏的壁桌上的血迹,后背的白色刺绣睡袍已经被染红! “怎么回事?”首扬的眼神一紧,上前就要扒开顾知航的睡袍。 顾知航一听到首扬出来立刻背过身,先一步拦住他的手,若无其事地扔了手里沾血的纸巾,“什么怎么回事?不过划了一道口子。你先去洗漱,洗漱完我就收拾好了。” 首扬可没那么好打发,他可没忘顾知航被自己一拳打开之后竟会半天没站起身。脸色不禁寒了一分,上前就要撕开他的睡袍。 “我说了没事。”顾知航紧抓住他的手不让。 首扬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对上顾知航故作清淡的眸子,“顾知航!你不觉得越掩饰越说明有问题?” 顾知航眼神晃了一下,见果真躲不过,干脆不再躲,“帮我把玻璃碎片清理一下吧。”自己解开了睡袍。 然后,首扬看到了顾知航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背上扎满了玻璃碎片。 当邵文把顾知航的伤口处理好的时候,首扬的脸已经阴沉得骇人。 原本还想开两句玩笑的邵文很没胆量地把话咽进肚子,只简单交代,“伤口不算太浅,没缝针,所以必须要小心一些。这两天顾先生还是别做什么剧烈运动了。” 顾知航并没觉得有什么严重,“谢谢,还请邵先生帮忙隐瞒一下,别让我妈知道。” 邵文不用想也能明白,顾知航受伤绝对跟首扬有关,点点头,“顾先生放心,早饭后小花她们陪夫人逛街了,现在不在。” 门被关上,卧室静得有些压抑。 首扬双臂环抱地站在窗边,没去阳台,也没面对着顾知航。 他们这类人基本上不怎么用麻药,刚刚邵文在顾知航背上清理出十多片大小不一的玻璃碎渣,这会儿顾知航一头冷汗,趴在床上想看清首扬的表情实在是困难了些。 虽然不说话,顾知航却也明白首扬的心里定是对他自己气急了,这种又气又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表露的心思,他比首扬更清楚。 看着首扬沉默得令人心发慌的模样,顾知航很是心疼。他很有些内疚自己的小算计,可看到首扬这样顾知航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受的伤也挺值,至少这苦肉计真的见效了。 瞅了那人半晌,向来敏锐的那人却始终不回头。 顾知航暗叹口气,就要起床。 “不准动!” 见首扬没回头也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顾知航不由好笑,“终于舍得理我了?不过是破了几道口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首扬还是没做声。 顾知航在首扬面前倒是从没在意过自己的形象,一条毯子随意遮在腰部,上身**着。 由于伤口太多,大部分偏小且比较密集不好缝针,所以只上了药就包扎起来,此刻肩胛中间缠满了白色绷带,红色的血水再一次渗出,看上去很让人揪心。 顾知航趴在首扬的大抱枕上努力偏着头看窗边那个还没跟他怄完气就又继续怄上的男人,“你过来一些,我这样看你不舒服。” 首扬还是没动弹。 顾知航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掀开毯子起身。 “你想干什么?”首扬猛回身。 顾知航随手将旁边沙发上的薄毯子围在腰间,赤膊着上身只缠了绷带的模样很有几分血性。 “回床上趴着,不准动!”首扬的脸色很阴寒,看到顾知航有些发白的脸和额头的点点汗珠更是不自觉将拳头紧紧握住。 顾知航哪里会听?上前抱住他,“一点儿伤口你也能紧张成这样?没伤到骨头没缝针,更不在重要部位,你也这样心疼自责?” 首扬打了顾知航那一拳的右手握得直颤,别开脸,没挣开,却也不看他。 顾知航当然知道首扬不会推开他,得寸进尺地将首扬扣在怀里,“不过是无意间的一点小意外,你就这样,那你知不知道这么久我又是怎么熬的?” 首扬的眼神清晰地颤了一下,紧抿起唇不说话。 顾知航要的就是这个机会,又将首扬搂了搂,“我不让邵文告诉妈,并不是觉得妈会责怪你或者是心疼。” “我知道,”首扬的脸色依然很冷,“不就是不小心碰伤了,有什么好在意?” “你真这么认为?”顾知航似笑非笑。 首扬再次沉默,抿着唇不说话。 顾知航扣着首扬总算养胖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硌人的腰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那天夜里何阿姨把车飙到底,可我还是觉得慢得让我害怕!你的血把我的衣服都浸透了,可你还是不住地吐着血。……你根本想象不到、当你浑身冰凉地昏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我当时真的要疯了,后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首扬依然不做声,抿着唇低垂着眼睫,脸上隐隐带着点倔强。这些天的安逸将那时的冰冷伤痛冲淡不少,可当再次提起时,首扬发现他还是没办法有一丝的释怀。 顾知航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是一字一句发自肺腑,“我原本想着,等你出院后我便负荆请罪,任你怎么罚都可以,没想到你会偏执地离开我。”稍微扣着首扬的腰,顾知航看着他的双眼,“告诉我,扬,假如今天我伤得很严重,然后离开你一个人回国的话,你会怎么样?” 首扬的睫毛颤了一下,紧了紧唇,硬着嗓子冷哼,“你想走就走,我又没留你!” 顾知航心中很是无奈,“你这家伙,我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你怎么还是生气?” 首扬继续沉着脸不说话。 顾知航干脆松开他,长臂撑在窗子上,将首扬禁锢在手臂之间,“都这么久了,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听他明显带着无可奈何语气的语气,首扬的眉一皱,一把打开顾知航的胳膊,水褐色的眸子都冻结了,“生气到什么时候?顾知航,你tmd当我是圣人?” 顾知航的眼神随之一颤——却并非因为疼。 “我在天下间整整一下午,我喝酒喝了一下午、盯着手机看了一下午的时候,你在哪儿?!” 顾知航突然语结了。 首扬那个时候不是最不想见他、最不愿听到他的声音的么? “我担心你也会遇到杀手、怕你一个人保护不了妈,拼命撑着赶回去!可我看到的又是什么?深更半夜你床上坐着的是谁?还有那份病检,那个女人是因为谁才拿给我看的?……我以为我得了胃癌我以为我活不长了我一个人像丧家犬一样无家可归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顾知航眸光不受控制地狠颤,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首扬的双眼微微泛着红,压在心底的委屈吼出来之后却没有一分轻松,尤其是看着沉默的顾知航,首扬竟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无力感。 顾知航脸色泛着白,心里翻卷着刺得他体无完肤的刀浪,疼得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首扬薄唇抿得发白,避开顾知航,转身走了出去。 顾知航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拦。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和首扬的心思相差这么远。 他一直以为,首扬生气离开是因为吃姚梦梦的醋,是因为问他会不会结婚时他的犹豫,可他没想到首扬介意的竟是姚梦梦趁他为首扬失踪乱了心神时偷了钥匙赖在他房间,更没想到首扬是为了他一次次的没能及时出现。 顾知航看着窗外阳台上空荡荡的白色大吊篮,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负了,自负到自以为对首扬了如指掌、明白他想要的一切,自负到认定首扬会毫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原谅自己,自负到他肆无忌惮地把这些无伤大雅的手段用到首扬身上换来他意料之中却更是意料之外的结局! 六十三层的琴房,空空旷旷,只有一架黑色贝希斯坦钢琴。 对于top这群以算计人、打打杀杀为生的危险分子来说,钢琴这种太过文雅的东西根本不适合他们,所以顾知航在得知这架钢琴是属于鬼才陈东阳而不是假绅士邵文时,着实愣了一下。 当顾知航走进琴房的时候,游黎已经等在那里很久了。 平时没人来的琴房,的确是个“谈判”的好地方。 顾知航身上是首扬的黑色阿玛尼衬衣,冷硬的色调,不但很好地掩盖了他背上的伤,更让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温飞速下降。 来东都这么久,顾知航根本不穿下面的兄弟送来的衣服,只捡首扬的穿,看在游黎眼里更是格外刺眼。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游黎站在白色雕花窗边,无论何时、无论面对谁,他都站得笔挺如松。 “午睡,忘了时间。”顾知航的步子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冷淡随意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应邀而来,略过游黎走到中间的钢琴旁,自然而然地坐下,好像只是过来练琴一般。 钢琴一尘不染,并不算十分崭新,但琴身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看得出,它的主人必是非常喜欢弹琴,以至于对钢琴也格外爱护。 打开琴,黑白相间的琴键光泽依旧,想来每天都有专门的人来做保养。 试了一下琴音,顾知航唇角略微扬了扬,很满意陈东阳选琴的眼光。 修长的手放上琴键,曾是英皇最出众白金骑士的顾知航对钢琴根本是手到擒来。 缓慢清淡的音符从他手下流淌出来,简单的单音,平静,从容。 游黎面无表情地看着钢琴前那个优雅如王子、同样面无表情的男人,坚冰般的眸子看不出眼底的波澜。 游黎冰冷,顾知航冷淡,同样没有人情味儿可言的两个人,却从来不会有人觉得他们像。 游黎就像一座万年冰封的冰山,冷酷阴狠,具备一个顶级杀手该有的所有优势,假如他身上还有接近人类感情的地方,那就是在对首扬的纵容上。 而顾知航则不同,他的冷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即便儒雅地对人微笑,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他的冷漠更像是将一切都握在手中的驾定,信手操纵着一切。可一旦面对首扬,顾知航就化身为冰山下的火种,随时能融化一切、破冰而出!这种近乎是隐匿疯狂的炽热,让游黎无法不反感。 琴声流水般细细涓涓,如同顾知航的清淡,好像随时会断掉,却又洋洋洒洒,绵延如丝。 游黎听陈东阳说过,一个人的琴声能看出他的一切性格和情绪,可在顾知航的琴声中,游黎什么都听不懂。 许久,游黎终于冷冷开了口,“你对扬已经很清楚,能保护他一辈子的只有top,只有我们。” 顾知航充耳不闻,只是琴声渐渐由单音变成了双音,音速也稍微快了一点。 流畅的琴音像是冬天里川流不息的潮水,冷冷流淌。 游黎声音冷冻如冰刀,“如果你会放弃你的一切来top,我会把他交给你。但你不会,你只想带他走。顾知航,扬不是普通的男人,你不觉得你根本是禁锢了扬?” 琴音渐快,慢慢变成了八度音程重复的三音和弦,音调也偏高起来,好像秋水上涨时的大浪奔腾,整个琴房都是急促的琴声。 游黎知道顾知航听进了他的话,他也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表达着什么,这种横着障碍的沟通让他很是恼火。 “黑方k不是三合会的对手,a市更不是他能生活的地方。顾知航,请你尊重他,为他好好考虑。” 顾知航依然面色清淡,可手指却快得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四音和弦的八度重复,甚至是旋律与伴奏的织体、复调…… 激昂澎湃的琴音像脱缰的野马,凌厉嚣张的基调、紧蹙疯狂的音速、带着全部力量的力度……整个琴房甚至整个六十三层全是琴音的震动! 顾知航脸色冷淡如常,一双幽深的眸子却是天翻地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冰寒压迫就像他飞快的手指下势不可挡的琴声,无一不逼迫着周身越来越暗沉、越来越阴冷的游黎。 楼下房间中的陈东阳通过窃听器听着那让人振聋发聩的琴声,唇角扬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游黎,堂堂top从不会冲动幼稚的mr2,也会做出这么让人可笑的举动? 爱情果真会变得让人盲目。 而这琴声的主人—— 陈东阳的心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嚣张驾定? 那渐变的琴声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后来的平淡隐忍,再到后来透着点点警告的反感,最后是毫不留情地反击。 陈东阳的眸光轻轻晃动,这个男人竟然把对游黎的回答全部融进在琴声里!他明白游黎根本听不懂,可还是我行我素,他就是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情敌的不屑? 陈东阳突然低低笑了一下,这样的男人没能站到耀眼的最高处,只能说明,他不想。 “顾知航?!” 琴声在游黎压制的怒火中戛然而止。 顾知航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游黎,我是不是太高估你了?” 游黎的拳猛地一握。 顾知航仗着身高优势,睥睨地扫了他一眼,“他不爱你,这是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游黎的心一窒,脸色铁青。 顾知航根本不把游黎身上越来越重的杀气放在眼里,继续语气清冷地挑衅,“他想要的,除了我顾知航,其他任何人都没资格、更没能力给得了,包括你游黎!” “顾知航!”游黎努力压制的底线终于被顾知航毫不留情地击碎! 顾知航一侧身躲开游黎带着十层力的狠拳,一出手同样使出全力! 和游黎的这一场,他从看到首扬的伤再次崩裂的那晚就开始隐忍算计了! 游黎出手毫不留情,每一拳一脚都带着要置顾知航于死地的疯狂。 顾知航也绝不落于下风。敢动他的男人,假如游黎不是首扬最在意的人之一,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正文 第七十九章、他的心思 琴声刚刚停下的琴房,又响起了彪悍的搏斗声! 陈东阳翘着二郎腿坐在真皮沙发上仔细听着,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他突然很羡慕首扬,被这个像王一样善变而疯狂的男人爱上,应当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两个小时后,琴房又一次响起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游黎这次却没能再站起来,躺在地上胸口狠狠起伏着,四肢却绵软无力,再没半分力气支撑他再次爬起。 居高临下地对上那双依然不服输的眸子,顾知航不在意地将唇角的血迹擦净。 即便已经败北,游黎的目光依然冰寒,死死瞪着这个魔鬼一般彪悍的男人。 衣领大敞的胸前,那枚红绳老旧的玉佛手就像是对游黎的嘲讽,让他自尊全无! 顾知航并没像个胜利者一样对游黎进行侮辱,可说出的话却伤得他体无完肤,“游黎,这就是你对他的保护?” 不再多看一眼,顾知航冷冰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敢动我的男人,就要有用命做代价的觉悟!” “扬一下午都在空手道馆发疯。”陈东阳双臂环抱地倚在电梯口。 “嗯。”顾知航淡淡应了一声,不相信这个特地等在六十三层电梯口的男人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个他早已知道的消息。 “所以,喝一杯吧,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杯酒让自己冷静一下。” 顾知航的眼神晃了一下,对于这个很得他心的提议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在东都的六十六层楼顶看雪是件很惬意的事。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透明的玻璃上,缓慢地覆盖成纯洁的自然屏障,遮住灰蒙蒙的天光。 远处白茫茫一片,干净得银装素裹。 再次被大雪埋没的道路被清雪机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清理干净,湿漉漉的笔直延伸,将美丽的圣彼得堡切割成一块块蛋糕样的小精致。 只可惜两个大男人没一个有心思看雪。 顾知航抿了一口酒,“味道不错。” 陈东阳笑了笑,“我可是我们东都的御用调酒师。除了阿文那家伙,整个东都数我的调酒技术最棒。” “真不谦虚。”顾知航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毛细血管一般的宽敞大道。 “事实而已。” 陈东阳摇晃着酒杯,双眼看着杯子里色泽诱人的透明液体,一双深邃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情绪,“除了那天的狂欢会,扬今天又失控了。” 顾知航没说话。 “我还从没见过扬的心情这么差过。以前他也会生气、发火,可很明显,只是被惹到了。这次,扬的失控明显是被伤到了!” 顾知航依然没做声,只是将杯子里的酒喝尽。 陈东阳又给他倒一杯,声音平静,“顾先生,我们top都是帮亲不帮理的人,希望顾先生能明白。” 近距离之下,陈东阳敏锐地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顾先生受伤了?”他知道游黎身手的恐怖,所以对于顾知航没能全身而退并不惊讶。 “top怎样,都与我无关。”顾知航并不在意自己的伤,神情冷淡如常,对首扬的情绪失控更是只字不提。 陈东阳并不把顾知航的冷淡放在心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顾先生,扬他从没接触过感情这回事,不管干什么只会由着性子来。顾先生可以把扬当成一个孩子来哄,甚至可以把扬当女人来对待,但如果把他当成商业场上的对手——恐怕会适得其反。” 顾知航的眼神动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鬼才会有这么尖锐的眼神! top赫赫有名的十四洲主,果然不容小看! 一向话少得可怜的陈东阳第一次说这么多,“其实我觉得,顾先生好像也不善于处理感情这回事,我虽不知道顾先生和扬究竟怎么了,但也看得出来,扬一直在等着顾先生。既然如此,顾先生何不好好跟扬沟通?扬那家伙其实很简单,他不喜欢拐弯抹角。” 顾知航浅浅抿着酒,依然不动声色。 陈东阳不再说话,让顾知航一个人去悟。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早上首扬摔门而去的时候,他正在隔壁书房的阳台上。 陈东阳摇晃着酒杯,眸光不明。 他很惊讶心中唯一的信仰揭开那层刀枪不入的盔甲后竟会是这么稚嫩纯粹的模样,可惊讶过后却是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释然。 原本高高在上魔一般的老大突然以和他们一样的凡人姿态出现在视线,这种强烈的反差很微妙,却又带着莫名的心安。 尤其是——听到游黎的那句“能保护他一辈子的只有top,只有我们”的时候,陈东阳无可否认地澎湃了!他们跟随着首扬变得越来越强大,终于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心中的信仰了么? 这种感觉,很奇异! 酒入喉的清浅声音,衬得水晶宫般的六十六层更是静到连呼吸都那么清晰。 顾知航慢慢想着陈东阳的话。 难道,真的是他用错了方式? 电梯“叮”地打开,一个带着火气的身影跨了进来。 “顾知航!谁准你动的手?!” 一听到这兴师问罪的冰寒声音,顾知航的眼神颤了一下,薄唇抿起,幽深不见底的眼中顷刻间卷起一抹怒意。 陈东阳侧头看着脸色格外难看的首扬。 头发湿漉漉的,衬衣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明显是一得到顾知航和游黎动了手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 “说!谁准你动的手!”首扬的声音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顾知航没回头,玻璃上映出他已经微寒的脸。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顾知航唇角冷硬地浮起一抹嘲讽,“怎么?打伤了你的人,心疼了?” 陈东阳不由眼神微晃,没想到这个在他们眼里根本没什么情绪可言的顾大总裁竟会生出这么明显的醋味儿。 陈东阳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立刻离开。 首扬脸色铁青,粗鲁地一把撕开顾知航身上因和游黎打斗而掉了三颗扣子的衬衣。 出乎意料的动作,顾知航的身体一滞,眼神微微颤动几下。 陈东阳则明显一愣,然后他看到黑色衬衣下,顾知航后背的白色绷带全部被血浸透! 陈东阳不禁更惊愕几分,没想到这家伙带着伤还能撂倒游黎!这彪悍果真跟自家老大有得拼! “谁准你动的手?我让你老实呆着你tm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 脸上的寒色一瞬间消散了去,顾知航若无其事地将被撕破的衬衣挂回身上,“如果是赔罪你要不要?” “顾知航!”首扬气得咬牙切齿,火大地拽起顾知航就走。 电梯关上的瞬间,陈东阳听到首扬打电话的声音,“邵文!立刻去我房间!现在就去!” 六十六层再一次安静下来。 陈东阳摇头笑笑,却又莫名地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偏头看到那杯还没喝完的酒,陈东阳的眼神晃了下,半晌,唇角隐约浮起一抹苦笑。端过酒杯,神色不明地看了许久之后,抿抿唇,略显复杂地含上只喝了半杯酒的边沿,慢慢饮尽。 大大的床中间隔着宽宽的空隙。 只能趴着睡的顾知航看着把自己贴在床边的那张背,唇角浮现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长臂一伸,揽住首扬的身体。 首扬动了一下,背对着顾知航绷着脸,一用力把腰间那条胳膊甩开。 “咝!”顾知航顿时皱眉。 首扬身体一僵,立刻翻身坐起,满眼紧张,“又扯到伤口了?我看看!” 哪知顾知航眼睛里满是止不住的笑,再次将他揽在胳膊下面。 “放手!”首扬的脸色阴沉得要结冰,咬牙切齿瞪着顾知航,却不敢再将他甩开。 “放手的话你睡得着?”顾知航心安理得地闭上眼,一脸清淡,“就算你睡得着我也睡不着。” 首扬紧绷着脸,明显被气得不轻。 顾知航却丝毫没被他的怒气影响,语气如常地说着悠闲话儿,“我让你的二当家面子落了大发,你都不生气?” 首扬冷哼一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胜败兵家常事,有什么好生气?” 说到这,首扬斜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你以为你讨到多少好?背上伤口全裂开不说,人也被打得内腹出血!也不知道咳血咳到晚饭都没吃的是谁!” 顾知航清淡的脸暖了一分,又将首扬往怀里拢了拢,“我还从不知道,你会为我紧张成那样。” 首扬一听这话火气又上升一分。 背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后,某个总是面无表情的总裁便脸色很难看地一直淡淡皱着眉。 刚开始首扬并没在意,只当这家伙还在内疚,对着“装深沉”的顾大总裁继续甩脸色。 没想到顾知航没休息多久就开始咳个不停,额头上冷汗出了几层不说,直接咳出了血! 首扬吓得都要疯了,脸都没了血色! 邵文还在隔壁的房间查看游黎被顾知航打裂的肋骨,还没来得及叮嘱一句就被首扬心急火燎地拽走! 顾知航当时内腹火烧一般,可见到首扬急得几乎要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顿时融化成蜜汁,觉得这一身的青青紫紫全值了! “我只是怕你在我这里出事!” 顾知航也不理会首扬故作的冷言冷语,唇角融化出一缕春风化雨的暖意,“我以为你会怪我跟你的人动手,怪我把你的人打伤。”清清淡淡的声音,却是透着满满的情绪,有惊喜,有庆幸,甚至还有些许受宠若惊。 首扬即便再硬的心肠也不自觉软得一塌糊涂,又气呼呼地哼哼两声,别过脸闭上眼不理他。 顾知航摆明了要用柔情攻势,卸了往日冷面王的高傲,声音清浅地说着首扬最没抵抗力的温软话儿,“下午在天台我是真慌了。我以为你是因为我将游黎打伤才会发这么大火,我从没怀疑过什么,可那一刻我真怕在你心里不够重。” 首扬闭着眼不说话,可脸上的冷气早已退了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 他从不知道,自负如顾知航,竟也会因这个而在意慌乱。 “所以,你那时才会对我失望、以至离开,是不是?你不是在气姚梦梦,而是在气我。”顾知航手臂紧了紧,声音低低的,不只是后悔,还是歉意,“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当时真的急疯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去在意房间里是不是藏着个人?是我做的不够好,绝不会有下次,相信我。” 这是首扬第一次听到顾知航道歉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抿了抿唇,半晌,首扬还是撑着面子傲娇地堵着气,“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了?老子还没整你出气呢!” “好,你想怎么罚我都行。”顾知航的声音明显染上了困意,手臂又动了动,贴紧了首扬,闭着的眼皮上长长的睫毛都不再颤动,略带着点疲惫的声音更是低低得近乎喃喃,“就算只是搂着你、也安心……” 首扬的眼睛明显颤抖了下,呼吸也停了一拍。 薄唇抿得有些泛白,首扬的睫毛不自觉地一直轻轻颤抖。 他从不知道还有人会对他有这种感觉! 就算只是搂着你也安心! 首扬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听到耳边顾知航绵长的呼吸清晰得如同刻进他灵魂深处的声音,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剧烈的心跳和顾知航清浅的呼吸。 他突然生出一种他就是被顾知航捧在手心的宝贝、是他的唯一的错觉,这种感觉跟乐亦叫惯了的“宝贝儿”丝毫不一样,让首扬觉得就像产生幻觉般不真实感。 无声地偏过头,愣愣看着身边这张睡得安然深沉的脸,首扬的目光有些发怔。 除了爆炸案在重症室和上次胃出血,顾知航几乎没有情绪的大幅度起落。 首扬突然很想知道,在顾知航的心里,自己究竟占据着多大的位置!是不是跟他一样,即便恨得咬牙切齿,即便失望得无处可去,可满满一颗心还是只有他一个! 大雪毫无意外地延误了航班,顾知航和平淑也顺水推舟不提回国的事,心安理得留在东都过元旦。 国外的元旦不比国内,没什么热闹可言,平淡得普通无奇。不过今年倒有些不一样,突然来了老大家的姑爷和“婆婆”,这群吃饱撑了没事儿干的家伙们张罗着非要包饺子,要和平淑这位家长好好过一个“团圆”的元旦! 当顾知航好不容易把首扬从睡梦中拔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顾大总裁因被迫遵从“不能剧烈运动”的指令,整整两天没得到一点儿“福利”,所以昨晚逮到机会把这两天的“福利”全补了回来。 “靠!”首扬刚坐起身就忍不住扶着腰龇牙咧嘴,“嘶——老子的腰!又要断了!”。 顾知航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楼他,“躺下,我给按按。” 顾知航自然是个心疼“媳妇儿”的好男人,哪儿能见到首扬有一丁点儿不舒服?不过心里却又忍不住犯嘀咕,睡觉前他明明帮首扬按过了,怎么还会这么严重?还是说,是因为首扬一直在下面所以才会吃不消? 一想到这,顾知航难免有些心虚。 偏偏首扬还不给他好脸色看,“按什么按?丫的整一禽兽还装什么好人?”扶着腰勉强套上衣服,拖着酸疼得几乎要裂开的身体去卫生间洗漱。 见他走路都有点别扭的模样,顾知航忍不住更加心虚。 昨晚太过兴奋没控制住,难免粗鲁了些,忘了第几次的时候首扬就受不了喊疼,可当时他还没吃够,而且首扬因疼而不自觉绷得紧紧的,别样的感官刺激更让他疯狂,那美妙的滋味怎么都尝不够,又哪里能停得下来? 看到自己这身结实的肌肉上被首扬抓出的一块块青紫痕迹,顾知航不觉弯了弯唇角,这家伙的手劲儿还真是大。 首扬洗漱出来,就看到正慢条斯理穿衣服的顾知航满脸清风淡水般的笑意,笑意浅得几乎看不出,可那份愉悦却清晰地透了出来,带着妙不可言的韵味,饱含暧昧。 看到顾知航少见的面若春风、目若秋水,首扬立刻想到昨晚某人的禽兽行为,顿时又火大起来。 他怕反抗会碰到顾知航的伤口,所以不敢用强,结果某只禽兽居然趁机得寸进尺,逮着他折腾了一遍又一遍,他险些被掰开揉碎吃了!最后实在撑不住、都很没面子地认输求他不要了,结果这家伙竟然用吻堵上他的嘴,又狠狠吃了两次才放过他! “滚一边儿发晴去!”首扬沉着脸推开顾知航,扒出一双袜子弯着腰就往脚上套。 他现在腰酸背疼到连坐都不能坐,全拜这只禽兽所赐! 顾知航依然抿着唇神情淡淡地偷乐。这两天的柔情攻势还是蛮有效的,至少这家伙晚上不会再装模作样地踹自己下床,甚至还会主动往自己怀里钻。 追“妻”有望,胜利的曙光近在咫尺,顾大总裁心情倍儿好! 认真地洗漱后,顾知航把衬衣扣子全扣上,遮住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先他一步出来的首扬很没形象地歪在客厅的沙发上扶着腰直皱眉,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顾知航脸一沉,大步上前抱起他。 “丫的放开老子!滚!”首扬没好气地扒拉。 “别闹!”顾知航利落地把首扬放在沙发上,在他腰上熟练地按起来。 首扬傲娇地哼哼两声,便乖乖趴着让他按。 要知道,他的腰疼得要断了,再不按几下恐怕都没办法下楼吃饭。 顾知航身体前倾,“还是很疼?” “废话!”首扬没好气地拿眼角翻他。 岂止是疼?大半个身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我是说,那儿——还疼不疼。”顾知航的声音热热地窜进首扬的耳廊,引起一片酥热。 被“烫”得心头儿直颤的首扬哪里能集中起注意力?想了好半天,才明白顾知航的话是指什么,顿时脸一红,“丫的给老子滚!” 顾知航看着首扬白净的耳垂儿毫无过度地充血,连带着耳后那片细嫩的皮肤也是爆红,觉得真是可爱极了,恨不得将他剥了再“吃”一次! 可一看首扬这模样也知道不能吃了,顾知航压着心头的痒痒,“吃过饭我给你擦点药,晚上好好休息。” 首扬沉默了一下,立刻恼怒地冲他吼,“顾知航你的脸皮还能再厚点不能?你敢去找邵文要药老子阉yan了你!” 顾知航眼睛里都是促狭的笑,语气却是清浅得很,“你就这么想疼?” “滚!谁说老子疼?!老子力状如牛,刀枪不入!别说九次,就是十九次老子也不疼!” 顾知航一听差点笑出声,“真的?” “说不疼就不疼!你敢去找邵文!” “都在下面包饺子,你们俩倒是有情致打情骂俏!”听了好半天墙角的乐亦拍着脸上的护肤品晃着一头卷发走进客厅,笑得猥琐极了。 “丫的姨妈敢偷听?!胡说什……咝!”首扬一听立刻蹦起来,却一扶腰,又跌回顾知航怀里,眼睛眉毛都皱到一块儿了。 “扬?”乐亦吓一跳,忙上前。 “别乱动。”顾知航皱着眉把首扬又按在沙发上,继续力度适当地给他拿捏。 “顾知航!扬、怎么了?”乐亦哪见过首扬连站都站不稳了的模样?顿时急了,“我去叫阿文!” “姨妈你丫的给老子回来!敢叫邵文老子把你零花钱全扣了!”首扬疼得声音都带着颤儿,又是羞恼又是气急败坏。 乐亦一个激灵,忙站住脚,“宝贝儿,为什么不叫阿文?你看你都难受成什么样儿了?” 顾知航眼观鼻,鼻观心,有条不紊地拿捏着首扬的腰,根本不屑理会这“不懂事儿”的白痴“人妖”。 首扬的脸爆红,磨磨牙,“你哪只眼看我难受?” 乐亦被首扬阴测测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下,“宝贝儿,可你现在……” “老子腰疼!”首扬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只是那张红得娇艳欲滴的脸怎么看怎么没底气。 乐亦看得一头雾水,但见顾知航似乎并不担心,稍稍放下心来,聪明地选择缩回房间。 首扬非常郁闷,他每天都会多多少少腰酸背疼,可顾知航却分明没事儿的模样,莫非在上面不会疼? 首扬寻思着,他怎么都要想办法扑到顾知航一次,尝尝那滋味儿是不是一样让他疯狂得愈罢不能。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不被顾知航整得又落下风。 正文 第八十章、饺子大战 半个多小时之后,首扬终于勉强舒服了些,跟顾知航一起下到五十四层的大厨房。 五十四层的公共大厨房是东都这群不安分的家伙们心血来潮集体聚餐时才会用到的超大型厨房加餐厅。 当首扬和顾知航下去的时候,饺子已经包个差不多了。 整个厨房难得人头攒动,这群不靠谱儿的精锐们完全褪去“精锐”的外皮,像最普通的市井小民一样唧唧喳喳吵得厉害,夸张的嬉闹声一阵接一阵。 首扬刚一进门,一蓬“暗器”就迎面扑来! 首扬反应极快地立刻往旁边一闪,可居然没能完全躲开,被那“暗器”——面粉扑了个正着! 面粉钻进衣领里面,首扬的左半边脸都被沾得白白的! 倒霉的“肇事者”陈昊顿时傻了眼,惊悚地看着被自己“袭击”到的老大,吓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老、老、老大?!” “丫的混蛋昊子!敢‘暗算’老子?!”首扬一张好看的小脸儿顿时拉老长,胡乱抹了把脸上面粉就要上前,“看老子不把你当饺子给包了!” “啊——老大不要啊!!!我错了!”陈昊立刻蹦起来抱头鼠窜,完全丢了往日十四洲主威风凛凛的派头儿,同时发出一声声杀猪般的凄惨嚎叫,“平阿姨救命啊!阿文东阳救我!扬哥要发飙啦——” “还敢求饶?你……顾知航你个混蛋放开我!” 不等首扬追上前,顾知航就先一步拽住他,“别闹。” “滚开!……丫的吃了豹子胆!敢‘暗算’到老子头上?活腻歪了!”首扬气呼呼挣着顾知航。 顾知航忍着笑揽着首扬的腰不放,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你这不利索的身子经得住闹腾?小心等会儿又疼!” 一听这话,首扬的脸一烫,瞪了早已经远远躲到墙角的陈昊一眼,却是果真没再上前“寻仇”,黑着脸乖乖让顾知航擦着他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的面粉。 top的众小弟暗暗称奇,顾老大果然名不虚传,一句话就搞定了自家彪悍的老大! 另一边,“我靠……”侥幸逃过一劫的陈昊没有“小命保住矣”的兴奋,反倒傻了眼般直愣愣往前走两步,“我没看错吧?扬……老大就这么、放过我了?” “你很想被他揍?”陈东阳卷着衣袖认真地学习捏饺子,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跟他平日的冷漠寡言很是不搭。 “当然不是!”陈昊一个激灵,立刻摇头否认。 废话,他又不自虐,会愿意让那个强悍到不是人的家伙揍? 只是,自家从来说一不二的老大居然能轻易被人拦下?居然放过他放弃了“报仇”? 陈昊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被众人注视的首扬不知道听了顾知航一句什么,不但不再揍他,而且脸上居然透出一点类似于娇羞的可爱红晕,虽然脸还是臭臭的,但分明是在转眼之间就被人捋顺毛哄好了! “我怎么觉得,我就去澳洲逛了一圈儿,一回来老大居然转性了!……”陈昊捏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直直瞅着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首扬,全然忘了自己手上沾满的面粉,揉得整个下巴深一块浅一块的白,“不过话说,刚才扬那家伙在顾知航怀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儿……嘿嘿!还真是萌翻了!” 陈东阳没再说话。 抬头又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平淑身边的高大男人,出色的外表,卓越的气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上层名流,和他们根本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能让自家老大乖乖转性变成小猫儿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首扬并没注意到自家两大洲主的打量,“啪”地打开顾知航的手,大摇大摆走到平淑跟前。 “扬扬就是喜欢闹腾。”前方左边桌子旁坐着包饺子的平淑笑眯眯瞅着二人,“你们俩本来起得就晚,好容易来了还要耽误我们包饺子!该罚!” “妈,不带刚起床就罚的。不过真要罚的话就罚航吧,都怪他没早点儿叫我起床。”首扬满眼新奇地看着面前各式各样的花色饺子,“这饺子还真是什么形状都有!怎么包的?妈!教教我呗!” 原本闹腾得厉害的小弟们纷纷望过来,没想到自家老大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今天首扬套了件印着夸张骷髅头的连帽套头衫,一张妖孽般的脸更是年轻得过分,而他对平淑毫不遮掩的撒娇声更是惊掉一群下巴! 许千凡和周彤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陈昊再次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陈东阳依然有一眼没一眼地瞟着,花卉淡淡瞥了一眼,低下头继续包着饺子,包程和方书华则是很没同情心地偷笑——老大一向高大光辉的劲酷形象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扬扬学得会?”平淑示范了一下,灵巧的手三下两下就捏出一只精致的饺子。 看得首扬直瞪眼儿。 顾知航接过首扬拿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的面皮儿,娴熟地夹馅儿,包成一个简单的金鱼饺子,“起得还早?你确定你休息够了?” 明显的话里有话,首扬偏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傲娇地哼哼两声,又拿起一张面皮儿装模作样地包。 “夫人,怎么样?”邵文端来一盘精致的“战利品”,得意洋洋地“邀功”“讨赏”。 “小文就是聪明,一学就会。” 听平淑居然夸这个“大逆不道”、敢对自己妈有意思的混蛋,首扬登时不服气,“大小不一,奇形怪状,难看!” 邵文脸一黑,指着首扬好不容易才挤到一块儿的“不明物”冷哼,“总比你这一坨看不出是什么的玩意儿好看!”说完拔腿就跑。 “一坨?”首扬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袖子一撸就往前撞,“你丫的才一坨!” 顾知航忙拦他,“行了,别闹!” 平淑忍不住要笑出声,看着首扬手里的……饺子——面皮儿都没能包住馅儿、胡乱挤在一起的模样,的确非常像某种让人很无语的物体。 “顾知航你丫的放开老子!老子跟这家伙没完!”首扬气急败坏,他有生以来包的第一只饺子竟然被说成像一坨什么! “本来就像!”邵文不怕死地继续叫嚣。 反正首扬有顾知航拦着、平淑看着,他才不怕首扬发飙。 “文哥!威武啊!” “敢跟扬哥叫板儿!不愧是文哥!” “文哥!咱们都给文哥助阵!加油跟老大对着干!” 四周叫好的小弟们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嘴脸,不约而同地“火上浇油”,气得邵文直翻白眼儿。 “你丫的还敢说!”首扬挣不脱,抓着手里的饺子就砸过去! 邵文往旁边一躲,乐亦正好开门进来,正被那“一坨饺子”砸中脑门儿。 刚进门就被“定住”的乐亦停顿了一秒之后,眼球本能地向上翻,似乎想看清突然黏上脑门儿正中的凉凉的东西是什么。 身边小弟见状立刻聪明地悄悄往一旁退,生怕被这个成天陪着自家老大“撒泼”的“人妖”爆发殃及。 乐亦眨巴眨巴眼儿,隐隐看到脑门儿上有一坨油腻腻的玩意儿,似乎还带着一股肉菜香。抬手一摸,正摸到被砸烂在脑门上的饺子馅儿! “靠!老子一上午都洗了n遍儿脸了!”乐亦不负众望地立刻爆发了,声音凄厉地鬼哭狼嚎着,不忘捋袖子找“罪魁祸首”,“谁?!这次又是谁暗算老子?!昊子!是不是又是你这个混账玩意儿?丫的给老子滚出来!” “姨妈你丫的看清楚!老子在东阳这儿动都没动!离你十万八千里!……”陈昊立刻叫屈。 乐亦身旁侥幸躲开那坨饺子的邵文则慷慨激昂地一指在顾知航结实的手臂里锲而不舍乱扒拉的首扬,“老大暗算……啊!” 一个疏忽,邵文也被砸了一脸的饺子馅儿! “靠!我英俊无敌帅的脸!”邵文毛了,抓起旁边小弟包好的饺子就往首扬身上招呼。 乐亦也沆瀣一气地“报仇”,“宝贝儿你竟然暗算我?!太伤我的心了!” 顾知航立刻抱着首扬一闪,饺子砸在一旁的小弟身上,立马引起一阵鬼叫。 包程方书华趁机义正言辞地站到首扬身边,“扬!我们帮你!欺人太甚了!” 陈东阳快速巡视一番“战况”,立刻抛弃从不参与到其中的陈东阳,狗腿地跑到首扬这边,“老大!我也来帮你!阿文姨妈太过分了!” “丫的别以为老子会忘了你刚才偷袭老子的事儿!”首扬一边抓着饺子往邵文那边招呼,同时不忘伸出脚把陈昊踹开。 陈昊顿时哭了,凭屁股上传来的快狠准、力道丝毫不减的疼痛感,还有自家老大那独一无二的小心眼儿,他就断定,刚才觉得老大转性根本就是自己脑袋一抽儿做白日梦了! 四周的叫好声嬉闹声连成一片,平淑哭笑不得地看着好好的饺子被糟蹋,无语极了。 花卉聪明地拉着平淑站到一角的“安全地带”,“平阿姨,让他们闹,别被他们‘误伤’了,等会儿再好好罚他们。”不忘抬脚把一个险些撞到平淑的小弟踢远点儿。 “谁tm踢老……卉、卉、卉、卉姐?!……平阿姨……”那被踢了的小弟正准备兴师问罪,就被花卉和她身边的“大家长”平淑给吓得说话都不顺流儿了,“我、我滚远点儿!滚远点儿!”立刻一溜烟儿跑没了人影。 平淑被那变脸功夫一等一的小弟逗乐,“小花看不出,你还挺厉害!” 花卉顿时脸红。 越来越多的小弟加入到两拨人中,整个厨房面粉饺子面皮儿满天飞!看得平淑直摇头。 “浪费!真是太浪费了!”转头一看到坐在角落里不受影响慢慢包饺子的陈东阳,平淑暗暗称奇,“东阳,你怎么不和他们一道儿玩儿?” 陈东阳身边,以他为直径两米内,居然自成一处安静安全的区域! 见自家老大的“准婆婆”搭话,陈东阳礼貌一笑,“阿姨坐,不用理他们。他们就这样,爱闹腾,搞浪费。” 花卉拉着平淑坐到陈东阳的桌子前,要知道,只要有陈东阳在,就绝对安全。 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盘饺子,样式很是新奇精致,格外好看。 “扬扬这孩子,还是没长大!”平淑眼里带笑,看着盘子里的饺子,“东阳,这都是你包的?” “嗯,现学现卖。”陈东阳包得很慢,但的确很好看,“扬这家伙,全都是阿文给惯得了,以后恐怕还要阿姨多费费心。” “阿文?”听了这话,平淑难得愣了一愣,不自觉回头看着像孩子一样闹腾的一群人中,邵文身上的深蓝色衬衣已经沾满了面粉,哇哇大叫着,笑得像个占了便宜的大男孩儿。 “嗯,”陈东阳微微笑,也不抬眼皮儿,“阿文是扬的私人医生,也是我们之中最早认识扬的人。扬的兴趣爱好、学习礼仪,全都是这家伙教的!”说到这儿,陈东阳的唇角更弯了些,“只可惜,尽是教了一些没用的东西,该会的该学的一样没教,才把扬引导成现在这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德性。” 陈东阳的话里似乎全是损他二人,可语气却溢满了浓浓的柔软。 平淑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微微有些发烫,陈东阳这是变着法儿地想让自己对首扬更包容一些、宽厚一些。 她看的出来,东都这群孩子是打心眼儿里疼惜首扬、呵护首扬! 不过—— 平淑倒是真没想到,把当初那个冷硬如小刺猬一般的首扬教成现在这般阳光的居然会是邵文! “小文——他是爱尔兰人?”思量了半晌,平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花卉看了陈东阳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同平淑说起,“平阿姨英嘎听说了吧,阿文本名珂沙·莱恩,就是那个特聘医师。” 平淑点点头。作为当前世界最知名的皇家特聘医师,珂沙·莱恩的大名谁人不知? 只不过——平淑还是忍不住有些小幻灭,大名鼎鼎的珂沙·莱恩居然就是自家儿子手下的一个小弟!而且还是这么一副表里不一的模样!但是,他是怎么和首扬认识、居然纡尊降贵成了首扬的私人医生?更甚至——首扬竟然是邵文教出来的?! 见平淑果真很在意,花卉便不再隐瞒什么,“阿文,是爱尔兰皇室的后裔……” 一方的娓娓揭秘并没有传递出深沉来,整个大餐厅依然充斥着面粉的味道和饺子馅儿的香。 顾知航在为首扬挡了一只饺子后立刻选择不再阻拦首扬,黑着脸抹掉下巴上油腻腻的饺子馅儿,迅速收罗了一堆饺子供首扬“报仇泄愤”。 偌大的厨房里,面粉与饺子齐飞,吵嚷共嬉闹满堂! 又是一团饺子齐齐飞向乐亦邵文一拨人,刚一进门的游黎顿时眼神一紧,本能地往旁边一躲! 门边的乐亦正跳着脚砸饺子,偏巧被游黎撞个满怀,怪叫一声就要摔下去! 作为“误伤源头”的游黎反应极快,近乎本能地一把捞住被自己撞倒的乐某人,同时不忘避开那一大团饺子“暗器”! 一条有力的手臂一揽在腰身,正对上游黎那张冷酷脸的乐亦有些傻眼儿了。他的身手即便摔下去也能“化险为夷”地再站直了!可在游黎抱住他的瞬间,他竟然忘了站起身。 众人顿时张大了眼睛看仔细这激情四射的一幕! 餐厅一瞬间安静得近乎诡异! “靠!这是谁对谁投怀送抱?”方书华愣了两秒钟之后,突然两眼放光。 包程更是激动地瞪大双眼,“果断扑倒!果断扑倒!” 可游黎毕竟是游黎,只是短暂的一愣,立刻松开乐亦,转身又开门离开。 乐亦的脸不禁黯淡一分。 首扬可不管他黯淡不黯淡,趁着众人还在发愣,彪悍地把盛了半盆面粉的盆给扔了过去! 邵文察觉到“危险”,回过神本能地挥手打开那只盆! 精确的准头儿,精准的力道,半盆面粉全部撒了出来,殃及身边的一群兄弟,包括乐亦在内的一大拨全成了白面人! “扬你趁机偷袭?!”邵文首当其冲,眼睛鼻子衣服领子全不能幸免,就连大吼一声都能喷出一蓬面粉。 “哼!兵不厌诈!”首扬一脸倨傲。 众人看着一个个滑稽的白面人笑得合不拢嘴。 乐亦要疯了,看着自己满身的面粉,连头发都不能幸免,气得跳脚,“扬你的腰又不疼了是不是?不让顾知航给你继续按摩就在这带头儿搞浪费?!” 话一出口,听出其中猫腻儿的兄弟们惊愕地瞠目结舌,一个个惊悚地瞪着依旧面无表情的顾知航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首扬,整个大厅都诡异地静默了! 几秒钟之后,再次被惊呆的陈昊直着眼喃喃,“乖乖!我不过出去玩儿了一圈儿!一回来居然发现我家老大被人吃抹干净了不说,还成了万年总shou!” 这喃喃在静默的大厨房中分外清晰,五十四层立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爆笑。 “昊哥!你真相了!” “顾老大!威武!厉害!小弟对你顶礼膜拜!” “老大!你可不能一直被压啊!” “顾老大!顶起!不愧是咱们姑爷!” “扬哥!不带一直这么东风不振的!” “……” 笑声闹声口哨声连成片,就连平淑都笑得直不起腰了,“怪不得、怪不得阿航说……扬扬、起早了休息不够!” 花卉听得面红耳赤,少见地抿着嘴笑。 首扬的脸更是爆红!气得瞪着一脸茫然的乐亦直咬牙。 方书华更是笑得夸张,“扬!你、你……你还真是美人儿受?你不会是天生被压的主儿吧?” 包程笑得泪都要出来了,“顾知航你还真是厉害!竟然把我们老大‘欺负’到必须按摩!” 首扬的脸彻底黑了,“都tmd给老子闭嘴!” 于是,顾知航这个“姑爷”的地位在top彻底坐实了。 等终于吃到饺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首扬吃得小肚撑撑,被顾知航拉去东都不远处的人工湖附近散步。 “下着大雪散什么步?在楼顶躺着喝喝小酒多好!”首扬傲娇地抱怨着,像个没事儿乱哼哼的娇惯小包子。 外面穿着厚厚的呢大衣,首扬把里面套头衫的兜帽戴在头上,看上去有点滑稽。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积雪已经非常厚的地上,踩上去“咯咯吱吱”,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两行大大的脚印。 “妈和邵文在楼顶,你去凑个什么热闹?” 首扬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凑热闹?搞得跟妈和邵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雪花落在肩头,顾知航神情淡淡地看着入眼的白茫茫一片,“如果邵文喜欢妈的话,算不算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说什么?”首扬一个惊吓,停下脚步瞪着顾知航,“邵文、邵文喜欢——妈?” 顾知航继续走自己的,“应该是,他看妈的眼神儿不一样。”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阿文!阿文他、他居然、喜欢——妈?”首扬根本不相信,这听上去实在太天方夜谭了! 你能想象出自己手下的兄弟喜欢上自己老妈是一件多惊悚的事吗? 顾知航却不以为然,“有什么天方夜谭?妈不过比邵文大十岁。” 首扬震惊了好半天,听了顾知航这话回过神儿想了想,好像也是。 让平淑接受并且支持他们两个在一起都不是什么难事儿,有人喜欢平淑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平淑看上去最多不过三十出头儿,身材更是保持得像个妙龄少女,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个极具魅力的女人! 可即便如此,首扬还是觉得实在太过离谱。 要知道,邵文连个正式的女朋友都没有,可平淑却已经有了比邵文小不了多少的儿子! 最重要的是,邵文可是他首扬的心腹爱将,是他最信赖的私人医生兼好兄弟! 首扬一脸纠结,在看到顾知航一派淡然的脸之后更是纠结,“我说顾知航,你都没什么别的反应?” 顾知航回过身将首扬肩头落的积雪拂去,“什么别的反应?如果真有个男人可以好好照顾妈,当然是件好事。毕竟,儿子与伴侣之间的差距是无法跨越的,根本无法相比。” 他这一番理所当然的理论更令首扬无法不惊异,一时接受不了顾知航的奇特思维,“可是,你、你家——” 憋了半晌,首扬还是犹豫着问不出口。 顾知航看了他一眼,“你是想问我爸?” 首扬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不该问。 顾知航哪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是五年前毫无征兆地回国,办完我爸的‘丧事’立刻接手古贝诺斯。” 首扬点了点头,心里犹豫着想,这算不算是提了顾知航的伤心事? 正文 第八十一章、叫爸? 五年前,顾知航的父亲突然急病过世,一直在国外学习的顾知航自动放弃英皇白金骑士的封号与获得的所有荣誉,甘愿隐瞒这能享誉国际的身份、毫无光环地回国,接手古贝诺斯那个当时根本不入流的家族企业。 顾知航脸色清淡得有些偏冷,“都知道我爸爸是得了急症、不治而亡,可又有几人知道他是不辞而别了?” 首扬一愣,继而惊愕地看着顾知航。 不辞而别?什么意思? “很惊讶?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顾知航脸色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顾平两家是家族联姻,妈是顾家早已定下的少奶奶,和我爸根本没什么感情可言。我爸在国外不但有女人,还有家室,因为家族原因只能偷偷摸摸一年见上几面。等顾家后继有人、我可以独当一面之后,他选择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妈为了顾家的颜面和古贝诺斯的声誉,与爷爷商议之后对外宣称他死了。爷爷也就是因为我爸突然离开气得中风,才提前过世的。” 首扬沉默地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虽没有家,但top的兄弟里不乏家族背景复杂的贵族子弟,不少听说像这样的事。可当亲耳听到顾知航的真实家庭竟是这样,首扬突然觉得很心疼。 他曾经那样羡慕顾知航的家庭,父亲严格,母亲疼宠,虽然很平凡,但三个人的家庭幸福得让人无法不眼红。 可他从不知道,事实却恰恰相反! “扬,别安慰我。”顾知航没回头,却知道此刻的首扬一定是欲言又止,想宽慰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在不在、甚至活着或死了,其实对我和妈来说都一样。我不过是他逃离顾家大门的钥匙,妈跟他之间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即便在他‘活着’的时候,他和妈也从来都是分居,更何况现在已经‘死了’。所以,如果真有个合适的人喜欢妈,能好好照顾妈,我会非常愿意。” 首扬唇张了张,感觉脑子里有点乱,“邵文那家伙——真的是合适的人?” “这就是他和妈两个人的事了。”顾知航继续往前走着,头发上落了一层白,“我这些日子仔细观察过,邵文对妈一直都有他的分寸,而妈对他明显不排斥,至于合不合适,就不是我们所能确定的了。” 首扬学着顾知航刚才的样子,抬手把顾知航肩头厚厚的积雪仔细拂去,“我还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了,我的兄弟喜欢上我妈?那以后我不得管邵文这混蛋叫爸?” 顾知航脚下一顿,“谁说一定要叫爸?” 首扬不服气,“妈和邵文结婚,难道我们不该管邵文叫爸?” 顾知航磨磨牙,“想叫自己叫!” “老子才不叫!邵文是我的人,我当然可以不叫!”首扬傲慢地瞟着顾知航,“可你跟邵文有什么关系?你可是妈的亲儿子,你不叫谁叫?” “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的人现在还处在对妈献殷勤阶段?” 首扬眨眨眼,半晌,反应过来,“靠!搞了半天老子做了这么久的白日梦!” 首扬是不是在做白日梦顾知航不知道,但顾知航确定,平淑一定不会轻易接受邵文。 仔细将六十六层天台的花花草草都修剪个遍,平淑这才摘下手套,端起邵文送来的那杯红枣茶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 “夫人喜欢就好,”邵文一只手随意地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倚在吧台上不远不近看着那道曲线惹火的身影,眼中是毫不遮掩的灼热,“不过夫人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会儿?要知道,这几日夫人是非常容易疲惫的。” 对于他竟能看出自己这几天是生理期一件事,平淑很郁卒,让一个跟自己儿子一个辈分的“小男人”知道自己的私事绝不是一件美妙的事儿。不过平淑毕竟是开放爽快的性格,只稍微尴尬一下就恢复如常了。 “现在可是塑身的好时期,哪能白白浪费?”平淑把香甜可口的枣茶喝完,笑着打趣儿,“真看不出,原来小文是妇科医生!” 邵文的脸黑了一下,却是反应极快地立刻趁机“表白”,“虽然暂时还不是,不过我倒非常愿意当夫人一个人——专属的私人妇科医生。” 平淑被他这句**裸的话吓得差点呛到,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小文,你的绅士风度哪儿去了?” 邵文耸耸肩,“我对待女士一向绅士,可是对夫人,绅士风度只能让我被夫人隔离在防范距离之外。”顿了顿,一双湛蓝的眸子似笑非笑盯着平淑,“夫人,难道不是吗?” 从狂欢会之后,平淑就有意无意和他保持距离,甚至不着痕迹地避开他。 邵文不是首扬那样的感情白痴,一个阅览过无数女人的情场老手,自然明白平淑是看出了他的好感,所以摆明要“避嫌”。 只可惜,表面绅士、内心却跟陈东阳的古怪有得拼的邵文绝不是想避就能避得开的主儿,他想缠着谁,就算那个人躲到天边他也能有办法跟过去。 平淑贵为一方阔太太,应付起各类人来游刃有余,可是很显然,邵文这种“非人类”不在她能轻易对付得了的范围内,“小文又说什么玩笑话儿?”放下杯子对邵文笑了笑,“修剪了这么多花草还真是有点儿累了,我先下去休息,就不打扰你了。” “淑!”邵文上前拦在平淑面前,“如果你是十几岁的女孩儿,我可以相信你是真不懂。可你不是,这种逃避的处理方式不适合你!” 平淑皱了皱眉,退开一步,抬头对上邵文似笑非笑的眼睛,“小文,我是扬扬和阿航的妈妈,即便你不喜欢叫我阿姨,至少也该叫我一声夫人!” “可我觉得,淑——更适合我!”邵文直勾勾看着眼神中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的平淑,唇角挂着一抹蛊惑人心的弧度,“没有谁规定一个男人不能追求自己兄弟的母亲,而且,你并不排斥我。” “我只是把你当成扬扬的朋友,你们对我来说都是晚辈。”平淑脸色微寒,精致的五官冷得如同雕刻,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明显变化。 这一刻邵文才发觉,平淑果真是顾知航的亲生母亲,冷起来连唇角的冷硬度都如出一辙! 只不过—— 邵文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平淑,顾知航眼中从来都是让人很难看穿的幽深,而平淑则明显是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在生气罢了。 “我的确是扬的朋友,可是淑,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对我而言,你是不是扬的妈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顿了顿,邵文又补充道:“就算你是扬的亲生母亲,也不会妨碍我追求你!” 平淑早过了被人表白就会心花怒放的年龄,被邵文的直白惊愕了片刻后当场语结,瞪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又好气又好笑。 “你是想说你比我大十岁?”一见平淑又想说什么,邵文先一步打断她,“还是说,你想说你儿子比我小不几岁?或者,你想说我们之间会有代沟?” 平淑更是无语。 好吧,她承认,她暂时能想到的蹩脚理由全被他说中了。 邵文将平淑又是郁闷又是无语的微妙面部表情全看在眼里,不禁笑意增加一分,“我查过,之前你就和你丈夫很少在一起。除了工作,你平时喜欢到处旅行,喜欢和你的朋友举办大大小小的聚会,喜欢参加各种俱乐部……你把自己弄得这么忙,只能说明,你根本不喜欢你丈夫,千方百计想把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挤掉!更何况五年前他就已经过世了,所以,你不爱你丈夫!” “我调查过你的朋友圈子,你的社交圈虽然很广泛,也不乏男性友人,但你从没和哪个男士保持过密切关系,甚至你几乎从没和工作外的男士单独相处过。这说明你根本没有喜欢的人,至少目前是这样,所以等下再想拒绝的理由时这一条也可以pass掉。” “……”平淑听得瞠目结舌,瞪着邵文说不出话来。 邵文继续气定神闲地帮她分析,“据我所知,你只和关系密切的朋友交往,不喜欢的人根本不会有联系,更不会允许他长时间出现在你的范围内。而你来圣彼得堡的这一段时间,我们两个人相处甚欢,所以得出结论,你并不排斥我,甚至可以说,你还蛮喜欢我!” “……”平淑这次是被他气得无语。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看着平淑又气又无语又有些想发笑的纠结模样,邵文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要势力,我是东都十四洲主之一;要名誉,我是国际医科研究学会的副会长、波士顿皇家医学院的首席特聘医师;要资产,我在世界各地银行的户头不比你儿子少。所以可以排除我对你们顾家有任何企图的嫌疑!而你——” 故意上下瞄着平淑上凸下翘的身段儿,瞄得平淑直想发火,邵文这才似笑非笑地继续“帮”她“分析”,“比你年轻的女人大有人在,比你漂亮的女人对我投怀送抱的也不少,更何况你还有‘扬的母亲’这个绝对可以随时要了我命的身份在,所以可以排除我只是玩儿玩儿的成分!也就是说,你心里明明完全相信,我是认真的。” 平淑忍不住捂住了额头。 这家伙究竟是表白还是在分析案情? 平淑觉得,这货应该是心理医生! “最后一点,你觉得你比我大十岁其实一点都不用担心。首先,女人一般都比男人的寿命长,况且你的身体保持得这么好,心态更是年轻,所以不必担心比我老或者我们老了之后不能相守的问题;其次,我帮你检查过,因为保养和运动的原因,你身体的各项器官没有衰老的迹象,也就是说,我们结婚后你帮我生几个儿子女儿绝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我不排斥姐弟恋。” 平淑的脸都黑了,磨着牙恨不得咬死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混蛋! 一个对女人张口“衰老”、闭口“大十岁”的混蛋算哪门子的绅士? 最离谱的是,天杀的,谁要跟他结婚?还生几个孩子? 平淑觉得,自己没一耳刮子扇过去全是因为多年的素养! 纵然端庄如平淑,也被邵文气得要冒烟,黑着脸推开邵文就往外走。 撕下绅士面具的无赖哪会如她所愿?一把就握住平淑纤细的手腕。 “放手!我刚刚说了,我累了,要休息!” 邵文丝毫不把平淑的恶声恶气放眼里,利落地一打横就抱起她,“好,我送你回房间。” “邵文你个混蛋!放我下来!”平淑端庄贤淑的好脾气彻底被抛到九霄云外,使劲儿挣着邵文,巴掌大的小脸儿涨得通红,一双深褐色大眼睛瞪得更是要喷火,“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邵文的力气哪里是平淑能对抗的? 抱着怀中虽高挑却纤细的女人,邵文结实的双臂纹丝不动。坏笑着勾着唇,好心提醒,“淑,你难道忘了,女人生理期是不能剧烈运动的?” 平淑一听这话,更是像被雷劈了一般,气得瞪着邵文张着嘴说不出话! 她怎么会认为这家伙是绅士?分明是一头披了人皮的禽兽! 见她果真忘了挣扎,邵文笑得更骄傲魅惑。 伊人在怀,娇香宜人,邵文心头蠢蠢欲动,真想低头咬上那张樱桃一样饱满的唇,尝尝她的味道是不是和自己想的一样诱人! 哪知平淑突然“哎呦”一声捂住肚子。 邵文眼神一紧,“淑?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平淑眉头紧皱着,“你、你先放我下来?” 邵文慌忙放下她,“哪儿疼?我看看!” 谁料刚放下她,平淑突然狠狠蹦到邵文无辜的脚上! “啊!”邵文被她毫不留情的一脚跺得大叫一声! 平淑趁机一把推开他,跑出天台大门。 邵文弯着腰捂着差点被她跺断了骨头的脚趾头,看着那女人挑衅地瞟了他一眼,趾高气昂地进了电梯,又好气又好笑。 这女人,果真是只狐狸! 不过—— 邵文眯了眯眼,唇角的笑更加迷离一些。 这女人,他还真是欲罢不能呢! 嘶—— 脚很疼! 看来自己的追妻路,似乎会有点儿长。 揉着疼得火辣辣的脚趾头,邵文心想:要不要趁机来个苦肉计? 晚饭时的气氛有点诡异,游黎乐亦都不在,邵文也不在,平淑曼斯条理地吃着饭,一言不发。 首扬奇怪地看着有点“冷清”的餐桌,瞄了平淑一眼,“怪了,今儿阿文那混蛋怎么舍得不来蹭饭了?” 要知道,从平淑来了之后,邵文就脱离了“基层”,天天跑到五十六层首扬他们几人的厨房餐厅来蹭饭。其司马昭之心,除了首扬人尽皆知! 方书华和盘子里的板筋较着劲儿,“听说那家伙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还是打电话招呼一兄弟从楼顶把他背回的房间!……脚丫子肿得馒头大,鞋都穿不了!” 平淑握着筷子的手不禁一紧。 顾知航不动声色地吃着饭,悄悄将平淑的反应打量个纹丝不漏。 “这么狠?”首扬扬扬眉,“阿文是碰到谁了?以他的身手竟能在不被咱们发现的情况下打这么惨?” 包程从方书华盘子里顺走一根板筋,“没碰到谁,那家伙根本没出去!我估摸着是亏心事儿干多了,所以遭了报应!” 顾知航看了首扬一眼。 首扬眨眨眼,立刻心领会神,做出一个老大该有的派头,“都不能穿鞋了?这么严重!等下吃过饭我们去看看!”转头看向平淑,“妈,你也一起去吧!” 平淑眼皮儿一跳,略微滞了一下,立刻若无其事地轻笑着夹起一根菜叶放进碗里,“你们东都自己的事儿,妈去凑个什么的热闹?”眼睛都没抬起,慢慢吃着那根菜叶。 顾知航的嘴角可疑地抖了一下,给首扬夹了菜,继续一言不发吃自己的。 首扬差不多已经心知肚明了,眨眨眼,装模作样点点头,“说的也是,好歹邵文是我的人,等下就我跟航去看一下吧。” 说是去看看,可首扬分明是去兴师问罪。 一个大力踹开邵文的房门,吓得里头几个前来探望的兄弟差点条件反射地要掏枪。 邵文也被吓得不轻,坐在床上倚着厚厚的靠枕惊魂未定,裹着厚厚绷带的左脚肿成两个大。 看清是首扬,邵文夸张地拍拍胸口,“你这家伙又抽什么风?这么大劲儿!” 首扬也不管身后那两条尾巴打的什么主意,黑着脸上前一把拽上邵文的领子,“说!你对我妈做什么了?”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瞪大眼,一个个惊愕地看着邵文。 一天之内接连被“重型炸弹”砸的陈昊已经只会直眼睛、话都不会说了。 身后的包程和方书华则更是鬼叫,“靠!什么情况?” 只有反应异常迅速的陈东阳先一步站起身腾出地方便于首扬“教训”人,闲闲倚到一边儿看热闹。 邵文眼神忽闪了一下,“她告诉你们了?” 包程一听“她”,更是捏着嗓子怪叫,“她?她?!阿文!丫的没看出来啊!” “这个‘她’是谁啊?”方书华也是一脸发现新大陆的八卦嘴脸,“扬可是在问……” 被首扬硬拉过来的顾知航脸一黑,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够乱! “你们两个给老子滚远点儿!”首扬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句,吓得刚想开口的陈昊一个哆嗦,很没出息地躲到陈东阳身后去。 首扬拽着邵文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拎起来,“你丫的到底怎么我妈了?给老子老实交代!” 邵文翻了个白眼,“我说亲爱的扬,受害者可是我,你看清楚好不好?” “你要是没对我妈做什么,丫的会成这副德性?”首扬恨恨丢开他,“老实交代!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邵文重新倚回床头,整了整被首扬拽皱了的衬衣,轻飘飘瞄了顾知航一眼,无视他深沉审视的目光,“打的就是你家美人儿告诉你的主意。” 他当然清楚,以首扬大条的神经系统,绝不可能察觉到自己对平淑的心思。 “靠!你还真看上我妈了?” 话一出口,几个兄弟连带着包程方书华全傻了。 邵文,看上,平淑了? 这是什么状况? top的兄弟看上top老大的、妈? 想想都觉得惊悚! “omg!这都什么情况?”陈昊双眼瞪成了铃,半天反应不过来。 陈东阳一如既往地双臂环抱,眸光略微晃动,“看来你这脚就是表白的成果?” 邵文偏不以为耻,反引以为荣,“有了这一次‘动脚’,下一次就会‘动手’——拿她的小巴掌扇我的脸,再接下来就可以打情骂俏了。” “靠!”包程觉得这家伙真没救了。 方书华则双眼放光地顶礼膜拜,“阿文!丫的还是你强!” 首扬无语得想撞墙,他们top都一群什么人? “你真看上我妈了?” 看着首扬不太好看的脸,邵文收了不正经,毫不退怯地对上那双几乎要剜了他的眸子,“我有什么理由开玩笑?” 没想到首扬并不是因为这个脸黑,而是一副想杀人的表情瞪着邵文咬牙切齿,“靠!你们结婚了的话老子不得叫你一声爸?老子不干!” 邵文一噎,根本没想到首扬竟会奇葩地来这么一句,瞠目结舌! 其他几人更是被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雷得傻了眼,就连陈东阳也少有得一脸惊悚。 叫、邵文——爸???!!! 顾知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两下,他错了,根本不该由着首扬胡来。 没想到首扬竟一回头对着他吼了句,“顾知航!要叫你叫,反正老子不叫!” 顾知航的脸彻底黑了,火大地上前一把拽起首扬就走。 几秒之后,邵文的房间突然爆发出一阵拍桌打床的狂笑,“哈哈!叫、叫爸?” “文哥你太强了!” “文哥彪悍啊!” “扬、扬要叫你——老爸?哈哈!乱了乱了!全乱了!顾知航一定会憋屈死!” “阿文你丫的狗屎运!敢让扬叫你爸?哈哈!这可是个奇闻!” 也不管他们用多惊异的眼神儿看自己,倚在床上的邵文双眼闪闪饱含期待。 真希望那个狐狸般的女人会心疼内疚! 看着邵文眼角眉梢透出热恋才有的希冀傻笑,陈东阳把已经到嘴边的问话咽回了肚子。 不管会不会有结果,至少平淑是真的令邵文这家伙认真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左心房的疼 东都内部嬉嬉闹闹,却丝毫没感染到下面某一层楼里的两位top主宰者。 东都娱乐城的轻音乐区,流浪艺人很有文艺范儿地弹着吉他,轻声哼唱着情歌。 周围坐的人不多,大多数年轻人还是倾向于重金属的质感,对这种略显颓废的小情调不太热衷。 角落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冷峻男人,端着一杯酒慢慢咽着。 他喝得很慢,冷冰冰的模样好像根本不会喝醉,但面前桌子上的一堆空酒杯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早已经醉了。 男人冷峻的脸上似乎从来不会有表情,即便是醉了酒,眸子里也依然泛着冷光。只是此刻瞳孔中隐隐映出前面弹吉他流浪艺人的模糊影子,似乎在透过艺人看着其他的什么。 弹吉他的艺人长相很好看,白白净净,微低着头的时候可以看清他尖尖的下巴,流畅的线条和首扬有一点像。 游黎又抿了一口酒,一向冰冻的眼中是点点流动的光泽,好像那些酒溢到他的眸子里,把常年不会消融的坚冰给融化了。 温和平缓的灯光折射在眼中,可以看出游黎遥远迷离的眸光焦距极不清晰。 左心房的疼真是一种像毒瘾般让人恨之入骨、恋之刻骨的东西! 游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天下午听到首扬打给邵文电话时的感受。 他很没面子地被陈东阳手下的兄弟抬回房间,得到消息的邵文就匆匆赶了过去。 顾知航那家伙的狠绝对和首扬有得拼,他刻意不打断游黎一根骨头,却拿捏着力道和角度,将他的肋骨、臂骨和腿骨一根根全部打裂! 这样的伤不算太重,却让游黎明白,这个人分明在警告他,他想教训他根本是手到擒来! 可这并不算什么,游黎不会把输在顾知航手上当成太大的耻辱。 男人之间,有输有赢。不是太过出众的人怎么能被首扬看得进眼里? 当邵文为他诊治到一半时,他听到首扬在手机里失控大吼的声音——“邵文!立刻去我房间!现在就去!” 一杯酒又见了底,游黎突然很想发笑。 在首扬心里,自己究竟占个什么位置?! 他知道顾知航吃了自己多少拳头,所以他清楚,首扬是要邵文为顾知航查看伤势。 游黎的眸光轻轻颤,他想问问首扬,他打那通电话时有没有想过自己正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有没有意识到他才是输了的那个! 他们多年兄弟感情、多年生死交情,难道真的比不过一个刚认识的外人? 弹吉他的男人站起来,换成另一个长发艺人。 游黎的心随之空了一拍。 半晌,冷硬得几乎从不会上扬的唇角忽然就笑了。 原来,连一个某一瞬间和首扬略微相似的人都能紧紧抓住他的心! 旁边的长桌后面也坐了一个男人,金灿灿的卷发,一双桃花眼细长上挑,弧线优美得比女人还妖媚。他面前桌子上的空酒杯绝不比游黎的少,可他眸光始终清晰如常,没有半分醉意。 游黎的所有表情和眼神全落在乐亦的眼中,让他心中涩涩的疼。 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乐亦轻笑得风情万种。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不是么? “亦,回去吧。”游黎突然低低开口。 乐亦的眼神晃了一下,没做声。 ——他在想一个人的时候,竟还能注意到其他人? 游黎有些拿不住杯子,倚在沙发上微闭着眼,“你陪我的够多了,回去吧。” 乐亦的眼神慢慢轻颤着,抿了抿唇,唇角的弧度却是更深一分,端起一杯酒走过去,“够多了?可我还是觉得不够。就像你,明明恨他恨得真想一辈子不见他,却还是忍不住一遍遍想他一样!不管怎么,都不够。” 游黎慢慢张开眼,却并没看他,“亦,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对不起。” 乐亦的眼神一个忽闪,手中的酒洒了一滴。 “别再在我身上浪费了,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的算。”乐亦脸色清寒,把杯中酒一口灌进嘴里,咽下去满腔的苦涩。 这是这么多年来,游黎第一次回应他的感情! 乐亦的眼角被酒灼得有些发烫,可游黎的脸在他眼里却是越发清晰。 “不!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亦,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不能和我一样!”只有喝醉了酒,游黎才会肆无忌惮说出压在心底的话,“你不该是我这样的,你就是一只没心没肺的妖精,不该、像我一样,只能一辈子追逐着一个人的身影。” 乐亦的手颤了一下,一向挂笑的唇角罕见地没了笑意。 这家伙、算是……心疼他么? 乐亦的眼睛有些发胀。 游黎歪在沙发里,双眼混沌成两汪深不见底的折射镜,折射出遥远迷离的五光十色, 他的声音有些低,可乐亦还是清楚地听到游黎的话,“刚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被吓到了。……亦,你怎么会喜欢、我?……你对他、那么好,好得让我不安、让我……没办法和你相比!好得我都以为你也喜欢他了!……谁知道,你居然会、喜欢上……我以为,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他,就会慢慢淡了、放下,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 游黎闭了闭眼,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亦,看到你我就看到我自己,我心疼,你是我最好的兄弟,真的!……心疼……” “心疼?”乐亦把游黎面前酒杯里的液体也全灌进嘴里,眼中的流光细碎得如同破碎的水晶碎片,纤美的唇角扬着毫无笑意的弧度,“也只是心疼而已。……心疼不代表接受,更不代表喜欢!” 游黎却已经醉得什么都听不到,“心疼……真的!真得很疼!”结实的拳头失了水准,游黎手劲儿不稳地捶着胸口,“他真狠心!……亦,这里,被打进很多很多子弹!” 乐亦继续喝着酒。 首扬狠心么?是啊,他发起狠来比谁都狠!可游黎呢?他难道不狠心么? “你不知道这种感觉,真的,亦,”游黎竟笑了起来,可他笑得却是那样苦,“我的宝贝,我捧在手里、藏在心里的宝贝,突然成别人的了!他、再不会看我一眼!……亦,我心疼得想死!真的!我想杀了顾知航!杀了我自己!” 游黎陷在沙发里,僵硬着身体低吼着,脚突然蹬上面前的桌子,可他却醉得连桌子都没能踢动半分! 乐亦也不管他,放下酒杯,对着酒瓶一口口灌着,失了焦距的眸光里霓虹斑斓。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么? 是的,他的确不知道,因为他从没得到过!他从来都是看着这个男人将唯一的情绪全留给那个男人! “亦,我不能让你像我一样!……我给不了你……什么都给不了。……他、想要什么?家么?顾知航能给的,我也能给!为什么还是不肯看我一眼?……扬……扬!” 游黎的神智越来越混乱,最后终于瘫软在沙发中成了一滩烂泥,可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着,“我对不起你……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伤到你!……”梦呓般的声音渐渐低得仿佛呜咽,一滴透明的液体慢慢溢出眼角,映出冰凌般的光,“……扬!扬……对不起……我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只是担心疯了……心疼疯了?……真的、疯了……” 乐亦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他突然很想醉一场,尝一尝醉了之后不再想他是什么感觉。 沙发上的男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嘴里不断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乐亦看着他刚毅的五官,心一下一下的揪疼。 上前坐在他身边,伸手慢慢拨开他额前的乱发,游黎却倏地握住他的手,“扬?!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乐亦的身体一滞,苦笑,却并未抽出。 察觉到“首扬”没有离开,游黎似乎安心一分,唇角隐隐扬了扬,顺着乐亦的手臂歪在他身上,沉沉睡了去。 乐亦没有动弹,继续一口口灌着酒,身体微微发冷。 他也想不再继续爱这个让他绝望的男人! 如果知道这八年他会这么辛苦,他宁愿当初没见过这个男人!甚至宁愿当初被他杀掉! 乐亦已经食不知味,扔了手里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的酒,将游黎慢慢抱进怀里。 他对游黎不算是一见钟情,那时候的游黎还算不上好看,更甚至冷得像恶魔一样令人心生恐惧,可是他还是一下就记住了这个男人。 他那时还是个靠到处坑蒙拐骗度日的小混混,倒霉地用蹩脚的催眠术催眠了这个冷冰冰的笨蛋,没想到还真骗到了钱。 只不过,钱还没到手,那个像鬼一样瘆人的小少年首扬就突然出现将他一拳打飞。 清醒之后的游黎卡住他的脖子,险些把他杀了! 窒息到心脏几乎要停滞的那一刻,乐亦真的害怕了,他从没有哪一刻比那时候更接近死亡! 可就在这个时候,游黎突然松了手,因为首扬冷冷说了句,“或许他的蹩脚催眠术可以帮我们。” 乐亦并没把真正饶了自己的首扬放在心上,却牢牢记住了这个不管是杀自己还是放自己都满眼冷漠的男人,游黎。 抱着游黎站起身,乐亦再一次像之前那样抱游黎回去。乐亦依然没走电梯,抱着怀中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一步步迈着台阶。 游黎不算太英俊,可在乐亦眼中却很有味道。他有着东方人典型的脸孔,浓眉,大眼,直鼻,方唇,并不十分出挑的相貌和身材,很容易被埋没在人群之中,可每一次,乐亦都能一眼就将他认出! 乐亦走得很慢,低头看着鼾声微微的男人,回想着他唇瓣的味道。 游黎不知道,他的初吻早被乐亦夺了!他每一次醉酒,带他回房间的、在他身边照顾的都是乐亦。 有时候乐亦会自嘲地想,他这究竟算霸王上弓、还是趁人之危? 可他知道,如果游黎清醒着,他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这一类人,从来不轻易卸下伪装放下防备,游黎更是如此。可乐亦却不知道,游黎每一次醉成烂泥的时候是不是都会算到自己会出现在他身边。 他们全都是能把性命交给对方的生死兄弟,只是乐亦不知道游黎对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他能清楚感觉到游黎对他的不同,和方书华包程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游黎对他的纵容关心超过对他们其他任何人——除了首扬! 有时候乐亦甚至会想,假如没有首扬,游黎是不是一定会喜欢他?假如有一天游黎想通了放下首扬,是不是会愿意转身接受他! 安静的楼梯,漫长的台阶,一层不变的向上方向,就像人一样,固执而坚定。 一个男人怀中抱着另一个男人,一步步缓慢而沉稳地走在无人的楼梯,好像要走过平淡无波的细水时光,一直走到永远。 抱着心中的宝贝根本不会累,乐亦就是这种感觉,他甚至想楼梯能再长一点,游黎也别太早醒来,然后他就可以这样慢慢和游黎走一辈子。 可再高的楼层也有尽头。 东都“蛀虫”们的楼层静悄悄,所有房间都已经一片熟睡。 乐亦把游黎抱进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好半天,贴心地为他喝下一些水后,开始动手解游黎的衣扣。 大大的洗浴间,温热的水将两个人全没在大浴池中,桔色的暖灯将水波照得柔和而暧昧,水中的两道身影宛若两条连体鱼。 乐亦已经不是第一次为游黎洗澡了。 游黎对首扬有愈望,他同样对游黎也有愈望,只不过每次他都舍不得。 可这一次…… 安静的夜,宽大的床,或许是酒精或多或少的作祟,或许是心中压抑的释放,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黑夜掩盖着了两条人影的交叠,只剩下温柔的浅吻在空气中细细书写爱而不得的思念。 这么多年了,乐亦终于第一次顺从了自己的心思。 柔软的被子被扔到一旁,乐亦的呼吸不自觉略微粗重起来。 这是他爱了八年的男人,乐亦不可能没有反应。 迷蒙之中,游黎慢慢坠入一片柔软的旖旎海洋!温热的、小心翼翼的,好像世界上最轻盈的温泉,将自己团团包裹在其中,让他眩晕,让他悸动。而那团海洋的主宰者,拥有让他熟悉到颤抖的身影,然后那熟悉的味道和无数次出现在睡梦中的影子重叠覆上。 游黎喉间隐隐发出低低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而急促,时而暗哑,好像已经沉湎在那片海洋之中无法自拔。 男人的身体,果真经不起燎拨。 “黎,你愿意吗?”乐亦轻轻松开唇,手抚在游黎变得灼烫的脸颊。 游黎的呼吸早已经不顺畅,不住游离的双手炙如烙铁,还有那早已被结结实实顶住的滚烫,让乐亦就算闭上眼也知道游黎梦里的那个人是谁。 游黎似乎想醒来,却始终在那片海洋中起伏不定;他想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喉咙却像被粘到一起,让他无法发声。 感受着游黎的不安分,乐亦薄唇抿得轻颤。 假如、假如他就这么要了游黎,游黎该是什么反应? 乐亦抿了抿唇,他决定逼自己一把,也逼游黎一把。 “黎……黎!……” 细细碎碎的声音,乐亦紧张得有些轻颤,慢慢挺直腰杆儿,缓缓探进。 然后,他听到游黎退了往日冷硬的柔软哼声。 游黎的梦,那样深邃而虚幻!好像突然坠入了世界上最深的海峡,他不受控制,他尽被摆布!可这摆布,却让他分外安心,分外迷恋!甚至想一辈子都沉浸在这片海峡,永远不出来! 声音渐渐溢出喉,醉得毫无神智的游黎不懂任何掩饰,不自觉抱紧乐亦,阵阵战栗。 乐亦的动作很慢,很轻,心跳声几乎盖过了游黎的声音。 陌生的亢奋越来越强烈,乐亦的汗水滑下、渐渐失控! 而游黎的呼吸更是越来越急促,无意识地一遍遍叫着那个唯一出现在他睡梦中的男人,“扬?!……扬!……” 乐亦的心猛地一颤,停下。 毫无察觉的游黎身体不断地颤抖着,继续叫着那个让他发疯的名字,“……扬……扬!……” 乐亦的心在滴血,一双娇媚的眼睛越来越猩红,看着和自己真实契合的男人,听着他一遍遍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乐亦恨得真想杀了他,杀了自己! 乐亦的隐忍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突然用力一揽游黎,“你眼里就只有他?看清我是谁!看清老子是谁!” 他骤起的疯狂让游黎忍不住一个闷哼,可他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哪里分得清虚实梦境?依然断断续续叫着那个让乐亦理智尽失的名字——“……扬……” 滚烫的液体慢慢滑下乐亦将薄唇咬出血的脸,乐亦将游黎的肌肉捏得泛白,低低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我当他的替身给你!我乐亦当成替身给你要不要?要不要?!” 然后,被抛到巨浪之巅的游黎喘息间口齿不清地吐出一个让乐亦的怒火和失控一瞬间消失殆尽的名字,“……亦……” 当游黎清醒过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疼,浑身无一处不在疼。 游黎皱皱眉,这种不同于打斗的酸疼让他有些莫名。 紧接着,他发现怀里正搂着一个人,一具很熟悉的身体,熟悉得好像陪了自己很久,以至于他竟下意识地觉得搂着那人的感觉是那么契合! 可下一秒,游黎就惊得腾地坐起身,因为他看清自己搂着的人,是乐亦! 乐亦被游黎的剧烈动作惊醒,眼皮忽闪了一会儿,才微微眯开一条缝儿,“醒了?” 沉沉的沙哑的声音格外魅惑,可令游黎一瞬间大脑空白的却是,被自己带起的棉被下,乐亦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 游黎脑袋发懵,僵硬地低下头,竟果真看到自己同样不挂丝缕、布满痕印的身体。 “冷。”乐亦皱皱眉,闭着眼摸索半晌,摸到游黎身上的被子拽过来胡乱盖上,同时极其自然地环上游黎,“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游黎心跳得要蹦出胸腔,大脑已经空白得让他不知所措。横在自己腰间的那条胳膊烫得如同烙铁,游黎看看脸色如常的乐亦,又看看自己,怎么回想都想不起他醉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游黎努力说服着自己,说不定只是个巧合,什么都没发生,可墙边地板上扔着的一团皱巴巴被单上清晰的“罪证”却让他的心一瞬间跌落谷底。 被子里的乐亦早已醒来。游黎睡了一天一夜,他在这一天一夜里想了无数种对策,可怎么都不甘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所以躲在床上把这一切都交给游黎。 游黎坐了足足五分钟,而这五分钟对于乐亦来说漫长得好像把每一秒都拉成了一年来过! 终于,游黎动了,却是有些僵硬地推开被子,像怕吵醒乐亦般,悄悄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 乐亦的心慢慢地沉,“黎?” 不大的声音,游黎却一个哆嗦。 好半天,游黎才压着声音若无其事地开口,“你醒了?” 乐亦苦笑一下,他已经明白了游黎的意图,可他要怎么才能甘心? “你真觉得,我们只要装成什么都没发生、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游黎的眼神抖了一下,抿抿唇,没做声。 乐亦推开被子,无声地起身,从背后抱着游黎,紧紧拥住,“黎,我爱你。” 游黎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这是这么多年来,乐亦第一次向他表白! 游黎的唇抿得有些发颤,却依然一言不发。 乐亦低着头,额头抵在游黎僵硬的背,一向风情的声音低哑得让人心疼,“如果他会回头,我一定不缠着你,就算我嫉妒得发疯也不会打扰你们!可是黎,扬现在很幸福,他有了梦寐以求的家。而我们——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只是我还重不过他而已。黎,我们试试,行不行?” 游黎第一次听到乐亦这样低声下气!心像翻滚在一片尖刀之上,疼得他不由心发慌。 乐亦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抛下所有尊严这样求他。 他知道自己是在孤注一掷,他是在逼游黎,更是在逼自己! 房间静得让人心慌,游黎感受着身后那个烫得灼伤他的心的男人,慌乱得只想赶快逃开。 “黎,我还有几个八年可以等?你告诉我,我还有几个八年可以这样耗下去?” 游黎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脑中乱成一团,乱得他手足无措,乱得他想远远逃开。 乐亦的心一点点变凉,凉得他有些绝望,可还是执拗地不愿意放开,幻想着或许下一刻他就会转身。 可游黎终于还是颤抖地掰开他的手,“亦,我……对不起。”逃也似的打开门。 正文 第八十三章、该死的洗浴室设计 当得知顾知航终于要回a市的消息,何致远都要烧高香谢佛祖了!要知道,打理帮派和几家俱乐部,根本不能同打理一家大公司相比! 何致远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顾知航的“家底儿”赔进去,然后会被这只彪悍得不是人的腹黑鬼给灭了。 顾知航倒是一脸无所谓,他虽远在圣彼得堡,可对古贝诺斯甚至是整个a市都了如指掌,没有任何事会偏差在他的掌控之外。 接机的车在离市区不算太远的一处大型高端别墅区停下。 首扬看着眼前精雕细琢的白色栏杆大门,和几乎可以媲美他们东都的安检防卫系统,扬了扬眉。 顾知航熟练地输入一连串数字,安静地等着红外线识别,“本想着等你病好之后给你个惊喜,谁知你非要跟我赌气,居然闹离家出走。” 首扬翻了他一眼,傲娇地哼哼两声,大摇大摆走进去。 大门内是一栋庄严的砖红色两层半英式别墅,黑色铁艺雕花栏杆的阳台,精致的八角老虎窗,大大的落地窗,厚厚的深色防弹玻璃遮住外界的窥探。三楼是阁楼,阁楼外面是一处很舒适的大露台。 只一眼,首扬就非常喜欢。 内部装潢倒不是英伦风格了,跟顾家原来的别墅差不多,风格还是以典雅大气为主。 首扬将自己扔在宽大的雕花沙发上,“妈知道这里吗?” “知道。”顾知航倒了一杯茶端给首扬,“蓝带的事之后我就开始看房子了,家里被破坏的地方不少,即便重新装修住着也会觉得不舒服。这里是我一眼便看中的,警戒森严,感觉也很不错,你和妈应该都会喜欢。” 平淑没和他们一起回来,而是和邵文一起去巴厘岛旅游。 首扬在刚得知平淑的决定时明显被吓了一跳,顾知航倒是淡定得很,他知道上次的踩脚“教训”事件之后平淑和邵文好好谈了一次,虽然不知道具体谈了什么,但顾知航相信平淑绝不会没分寸。 “勉强还可以。”首扬没骨头一般窝在舒适的沙发里,眯着眼哼哼唧唧,“坐这么久的飞机,累死老子了!” “楼上还没看。” “不看了,晚上睡觉时再看。”首扬像一只大懒猫赖在沙发上,懒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顾知航盯了他两秒钟,上前打横抱起。 首扬立刻瞪眼,“顾知航你丫的又抽什么疯?” “你不是累了?抱你上去洗澡,等下还要去见房名他们。”顾知航语气淡定,一脸正人君子的嘴脸。 首扬恨恨磨磨牙,却是老老实实被他抱。 顾知航心里发着笑,他觉得,这只傲娇的妖孽已经成一只彻头彻尾的受了。 打开卧室的门,首扬便眨眨眼,再眨眨眼。 顾知航云淡风轻地放下他,“怎么样?” 宽大的卧室,装潢以首扬喜欢的欧式雕花为主,厚厚的深色长绒地毯,墙上的装饰全是首扬的个人写真。同一色系的半人高瓶装花很有格调地站立在不起眼儿的角落,平添几分清新雅致。 king—size的豪华大床,藏在落地窗前一深一浅双层窗帘的阴影笼罩之中。右侧是用镂空雕花木隔开的小型办公室,深色办公大桌上对面放着两台全新的电脑,墙角还摆着一个小型书架。 办公室外是类似小型露台的阳台,一套白色桌椅摆在阳台上,很有欧美范儿。 可让首扬无语的是,洗浴室,竟然是半透明的玻璃装饰! “靠!这是哪个猥琐设计师搞出来的变态玩意儿?”首扬指着水晶屋一般的洗浴室,大呼小叫,“还有你,弄这么一玩意儿究竟想干嘛?” “不想干嘛,”顾知航解开大衣,“等下你就知道了。赶快清洗一下我们就出去,房名他们等急就不好说了。” 首扬纠结地瞪着这半透明的洗浴室,怎么都不想进去。 这哪里是洗浴室?分明是观光室! 顾知航也不废话,扒了二人的衣服就把首扬拖进去。 首扬哼哼两声,至少顾知航不是站在外面看他洗澡,还算能接受。 洗浴室很快就热气腾腾,四周的玻璃变得白茫茫一片,倒是看不清外面了。 首扬淋着花洒,总觉得顾知航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儿,他一直要自己赶快洗澡,难道真的只是怕赵房名他们等急? 首扬不相信。 果然,刚洗了两分钟,道貌岸然的某总裁就从后面抱了上来。 首扬很想翻白眼,看吧,还是忍不住了吧!不过也没推开他,从上次之后一直到今天,顾知航整整四天没敢再要,别说他,就是首扬自己都受不了了。更何况像洗澡时擦擦火走走枪、偷点儿小便宜解解馋的事儿顾知航又不是没干过。 热热的吻在耳畔滑动,顾知航的手来回轻弹揉捏,不一会儿就惹得首扬有些扒持不住。 “顾知航,你还真是个经虫充脑的家伙。”首扬的心被侍弄得拔痒拔痒,声音也不自觉染上一层低低的魅惑,肌肤的摩擦一向比水的拥吻更让他疯狂。 顾知航允着他的耳垂,向下轻啄在首扬颈子的动脉处,“扬,看镜子。” 首扬呼吸不稳地抬头望过去,这才迟钝地发现,面前被顾知航用水冲去白蒙蒙蒸汽的那面“墙”竟是一面硕大的镜子! 镜子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二此刻的身影。 首扬的呼吸突然就急促起来。 他看到身后之人那俊气无双的姿容! 看到顾知航闭着双眼、樱红色的唇一点点轻触着他的脖颈! 看到他修长的手臂轻易就引起自己的战栗! 看到他们彼此交织的完美! 首扬的喉咙不自觉烫起来,烫得他有些渴。 紧闭着的双眼处,顾知航长长的睫毛被水打湿,漆黑纤长,点点轻颤如同忽闪在自己心间,让首扬不自觉吞咽着,心痒难耐。 一时的迷乱间,首扬一声闷哼! 身后的顾知航唇角扬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坏笑。 首扬想骂娘,可那人却轻易就带他坠进享乐的天堂,让他忍不住想叫。 身体略微前倾,首扬眸光朦胧地看着生动“播放”着二人一举一动、细致纠缠的巨大镜子墙,只觉得这次的火烧得比哪一次都旺! 首扬从不知道视觉的冲击竟会如此汹涌澎湃! 短暂的空白过后,首扬有些气喘地撑在镜子上,不知是不是洗浴室的气温太高了些,首扬总觉得身体有些发软,让他无力地总想瘫倒在顾知航身上。 “好心”不松开手、从背后拥着这只腿软的妖孽顾知航故意让湿热的呼吸打在他耳边,低低的声音分外磁性,动听极了,“感觉怎么样?” 首扬翻了他一眼,“我确定,这个猥琐的设计者绝对是你!” 顾知航伸手调整一下花洒的角度,把水花放到最大,却始终不松开他、也不出来,“当然是我。”右手“不经意”地使使坏,“甜点过了,下面可要正式开始了。” 首扬立刻对着镜子怒目瞪他,“顾知航!你可是答应老子的,老子跟你回来,你要让老子在上!” 顾知航微微一笑,“我说话算数,当然是你在上!” 竟然揽着首扬往身后的大浴池上一坐,轻柔地转过首扬的身体,小心地调整好二人的坐姿,让首扬坐在他身上。 首扬目瞪口呆,“这、这也算……在上?” 顾知航清淡的脸上写满无辜,“你现在不就是在上?”说着,竟还毫无征兆突然用力。 “嗯!”首扬搂着顾知航腰身的手不觉一紧,差点叫出声。 靠! 这深度,他简直要吃不消! 尤其是顾知航还有意无意让首扬看清镜子里的二人。 首扬都要疯了,“顾知航你丫的混蛋!谁让你在洗浴室挂镜子的?” “乖,相信我,你一定会非常喜欢。” 首扬看到镜子里的顾知航修长的肌肉极具节奏地舒展,看到自己随之紧绷的身体和高仰的脖颈! 首扬难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真想把这人一脚踹出去! “顾、顾知……航!……你丫的、卑鄙小人!……你、混蛋!……” 首扬的声音被拉扯得断断续续不成句,他试图挣扎,试图重振旗鼓,可四肢的无力感却越来越清晰,让他几乎坐不稳。 顾知航不给首扬任何反抗的机会,不但给首扬精神上的“摧残”、视觉上的“冲击”,更给他身体上的“极致折磨”! 首扬哪里受得了这急剧的“三重突袭”,不一会儿就乖乖缴械投降,瘫在顾知航怀里任他摆布。 洗浴室里的声音高低起伏,即便紧闭着玻璃门,也挡不住这场让人心跳加速的饕餮盛宴! 等顾知航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着首扬出来时,天都快黑了。 顾知航的手机已经快被赵房名他们打爆。 顾知航忍不住抽抽唇角,一个兴奋竟然把他们给忘了。 何致远的电话再次打进来,顾知航刚接起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炮轰,“你还知道接电话?我说你们到底还来不来?” 顾知航看了一眼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某妖孽,淡定地开口,“你们买些菜过来吧,扬有些不舒服。” 何致远想骂娘,可是胆儿却怎么都练不肥,只能象征性哼哼两声,挂了电话。 首扬气得要在顾知航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丫的顾知航!明明是你给老子下药,还敢说老子不舒服?” 顾知航丝毫不觉得自己无耻,“我怕累到你。”看了看时间,“他们来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首扬一听都要炸毛了,“顾知航你丫的怎么还不经尽而亡?” “当然是为了你。”顾知航一揽着软趴趴没半分力气的某妖孽,让他像在洗浴室一样坐在上面。 首扬再次闷哼出声,气得恨不得咬顾知航两口。 顾知航摩挲着首扬肌肉修长、线条流畅的腿,“扬,别瞪我,你的身体要比你诚实多了。” 看这妖孽,一张如若春桃的脸不只是气得还是这一下午的“精心滋养”,粉嫩娇艳、樱唇红润,一双大大的眸子水润得流光溢彩,即便是佯怒地气呼呼瞪他,也带着七分娇俏三分勾人! 顾知航看着这更加妖孽的家伙,真想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偷窥到这独属于他的绝世美景一分半点! 首扬被这家伙“诚实”的戳破气得要吐血,恨恨转过头,跟这个腹黑的混蛋没话说。 没想到一转头正看到已经快用光的滋润乳,首扬更是气急。 顾知航自然看到首扬的目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好心安慰,“别担心,你想要多少都够。” 竟是满满一抽屉滋润乳! 首扬要疯了,“顾知航你丫的究竟是有多急渴?你想吃死老子是不是?” 顾知航在他身上舔了一口,无视首扬要杀人的目光,“你不是想在上?” …… 首扬已经记不清究竟多少次了,可某个非人类的禽兽还是神采奕奕。 “顾、顾知航!不能再要了!”首扬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无辜牵扯到、狠狠收缩,身体软得连手指头都没力气动一下。 虽然这风流韵致让人上瘾让人痴狂,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再这么没出息地迷失在这混蛋的摆布中,自己肯定会下不了床! “你不是想在上?”顾知航眼里闪过一抹狡诈。 “靠!老子这是在上?”首扬声音沙哑地怒吼,可低低的声音却是丝毫没气势。 看来还有力气! 顾知航唇角挂着不易察觉的阴险,搂着身上的男人再次奋战。 首扬再一次叫出声,整个人早被汗水浸透,“顾知航!你个混蛋!老子不要了!丫的老子不要了没听到么?” 顾知航正想开口,电话响起来。 顾知航双腿一并拢,撑着某个软脚虾一样气喘吁吁的妖孽,“晔磊?” “下来开门!我们都到了!” “门没锁,输入密码直接就能进来。你们先准备一下,我收拾一下就下去。” 邝晔磊一愣,半晌,忽然反应过来,顿时笑得不怀好意,“哦哦——没事儿,你慢慢‘收拾’,不急!” 顾知航笑骂了一声,挂上电话,啄了下首扬红嫩得不可方物的小樱唇,“听到了没?不急!”再次使坏。 首扬这次连叫的力气都没了,闭着眼粗粗喘着气儿,“顾知航……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想在上,所以我就给。” 首扬觉得,他如果有力气的话,一定要把这个天杀的混蛋给阉了!可眼下他是真不能再要了,有气无力地叫骂,“滚你的在上!老子不要了!……死也不要!” “这可是你说的,真不要在上面了?” 首扬恨得牙痒痒,“来日方长!等老子不受伤不生病不被你下药的时候一定连本吃回来!” 顾知航冷酷一笑,“乖,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哼!”首扬恨恨别过头。 “看来还没够。”顾知航的阴险绝对已经到达一种境界了,又一次对首扬“前后夹击”。 首扬的嗓音已经叫到嘶哑,身体被顾知航疗拨得不行,可腰却明显已经吃不消,只能咬牙切齿不甘不愿地“认输”,“你丫的、够了没?老子、不在上面了!” 顾知航这才邪恶地一勾唇,“真的不要了?” 首扬大口大口喘着气,“顾知航、你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 “我怎么觉得你还想?”顾知航打断他,在首扬颈子里允吸一下,居然一翻身,将首扬压下! 熟悉的“攻城略池”再一次“轮番上阵”,首扬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因药的作用四肢无力,可他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到极限了,“顾知航!” 顾知航只是象征性地吓唬吓唬他,压着首扬没再动,心情非常好地亲了他一口,似笑非笑,“你的体力果真还是没恢复。” 首扬连气都顾不得生,生怕顾知航一个扒持不住再扑上来,不住地吸着凉气儿说清楚,“顾知航,我、真不能再要了。” 顾知航眼神一紧,首扬的身体都有些发抖了。 不由脸色微微难看,方书华告诉他,让首扬在上的“长驱直入”会更刺激,可眼下看来全是胡扯!首扬哪里是像方书华形容的“愈罢不能”、“飘飘欲仙”?他有气无力瘫在床上的模样让顾知航心疼得真想杀了方书华! “扬?”顾知航皱眉,小心地摸着首扬的脸,“怎么回事?是不是很严重?” 首扬很想翻白眼,又是被下药又是被剥皮抽骨吃了这么多次,不严重才怪!可就是不想理他,闭着眼软在床上不住地喘息。 整个腰部已经隐隐开始又酸又疼地叫嚣,首扬郁闷地想,完了,这次恐怕要几天下不了床!意识到这一点,首扬顿时恨得牙痒痒——顾知航,老子一定要报仇! 顾知航可不知道首扬的郁闷,见他虽面色红润诱人,但皱着眉紧抿着唇明显一副难受样儿,悔得肠子都青了! “扬?是不是疼?我……”顾知航慌忙在首扬腰间拿捏起来,紧张得手都有些发颤,“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首扬心中冷笑,丫的还知道担心?让你敢折磨老子!脸上却是丝毫不漏,闭着双眼,声音都明显虚弱了,“别……你让我休息会儿……” 顾知航一听他低得几乎要断掉的声音又沙又哑,不由更慌了,早不记得根本是自己让这只妖儿不停歇地叫了一下午才导致,长臂一揽就要抱起首扬,“我带你去医院!” “咝!”首扬直皱眉。 顾知航忙停下手,“哪里疼?” “你去医院、怎么说?纵愈过度?”首扬真想拿眼角翻他,“我没事,你先下去吧,有事的话我叫你。” 顾知航看着他乖乖瘫软在自己怀中、连抗拒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哪会相信他真的没事?完全忘了首扬没力气是因为被自己下了药,“真没事?” 首扬累得连眼皮都张不开了,“让我好好休息、别再碰我,我肯定不会有事。” 顾知航皱着眉沉着脸看着闭着眼试图好好休息的男人,前前后后仔细想了好半晌,才确定首扬并没有受伤或犯病的可能,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让首扬躺好之后盖上被子,顾知航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次怪我,竟然信了方书华的鬼话。好好休息,我下去跟他们商量一下。” 首扬睡熟了似的没做声,却牢牢记住顾知航的话。 原来又是方书华这个满嘴没句靠谱话儿的混蛋!敢骗着顾知航这么整自己! 首扬磨磨牙,不管是居然脑残了的顾知航,还是罪魁祸首方书华,等他逮到机会全都一次整服帖! 顾知航随便换了件家居服就下了楼。 难得见一向西装笔挺的顾大总裁这么随意过,何致远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顾知航也不理他,“晔磊,怎么样?” “都恢复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邝晔磊不怀好意地瞄着二楼房门紧闭的卧室,“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又不是外人,还不让扬少下来陪我们一起吃饭?” 顾知航面无表情地摆着碗筷,“他不舒服。” 何致远立刻帮腔,“扬少不舒服?哎呀,那我们更得上去探望探望了!” 顾知航皱了皱眉,“别闹了,让他好好休息。” 赵房名摆着菜的手一顿,“怎么回事?扬少的病还没好?” “病已经没问题了。”顾知航没多说,话题一转,“你们那边情况都怎么样?” 几人在餐桌边坐下,何致远拿起筷子,“和你预料的一样,什么动静都没有。自从田方也被‘意外’后,余迎就安分得不正常,这期间一次都没跟天下间的兄弟联系过,我们都怀疑是不是于标暴漏了。” 赵房名点点头,“我这边盯着的人也没任何动静,被扬少做掉的四十个杀手没引起任何反应。” “不奇怪,蓝带瓦解,t没了扶持的傀儡;the one被灭,t没了依靠的势力。眼下最重要的是自由者的几个漏网之鱼,至于t,我想,我已经有了其中一个确认目标了。” 邝晔磊吃了一口菜,“不愧是航子!这么快就有了目标!” 何致远有些激动,“自由者?t?!想想都兴奋!没想到有一天咱们也能跟国际大头儿干上!” “出息!”邝晔磊嘘他。 何致远立刻不服气地斜他,“你不激动别提前出院啊!是谁一听说扬少把t的四十杀手全干了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对扬少顶礼膜拜?我看幸好扬少今儿没下来,否则你肯定要磕头拜师!” 邝晔磊直磨牙,“何混蛋你tmd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老子就是佩服扬少你怎么着吧!” 何致远挑衅地瞟着他,下巴一扬,“老子也佩服!” 顾知航也不理会他们,只管吃自己的。心里却想着,等下给楼上的那只傲娇的妖孽做点什么好吃的。 赵房名则皱皱眉,往二楼瞟了一眼,“知航,到现在还不向我们透漏扬少的真实身份?” 正文 第八十四章、被欺负的妖孽 何致远一愣,“真实身份?什么真实身份?” 顾知航夹菜的手略微顿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夹菜。 邝晔磊这些时间一直在养伤,并没怎么参与到这其中来,有些奇怪,“房名什么意思?扬少不是top的mr1吗?” 何致远脸上的不正经也收了收,“别告诉我扬少还有更牛的身份。” 赵房名没说话,只是看着顾知航。 喝了一口白葡萄酒,顾知航这才抬起头,“我不是故意瞒你们,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你们不会泄露出去、不会对他有什么看法,只是扬惹的麻烦太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他意料中的不透漏,赵房名也不在意,神情淡淡地夹着一根菜叶,“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知航,你只是个普通商人,最多就是做点小黑帮的勾当,可扬少不一样,扬少在国际上的仇家恐怕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说到这儿,赵房名放下筷子,“我们是知情人,能猜出扬少的身份。但是,上帝使者死了的消息瞒不了多久,如果再不想办法赶快揪出t, t也必定能猜出扬少就是satan!知航,和国际第一杀手在一起,你真做好这个准备了?” 何致远一瞬间瞪大了双眼,邝晔磊更是连筷子都差点拿不住,“什、什么?扬少是、satan?!” “房名!这、这玩笑——可开不得!”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何致远二人不约而同瞪向顾知航。 尽管赵房名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可他们在片刻的震惊之后却不由得全都相信。 尤其是邝晔磊,首扬那晚在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那份冷静和狠毒根本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顾知航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轻轻摇了摇,轻抿一口,“所以我才要你们做出那四十人是被多人杀了的假象。” 何致远的嘴巴都合不上了,惊愕地瞪着顾知航,又不自觉看向房门紧闭的二楼,“航、航子?你说……扬少真的是——”他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你能想象出跟你很熟的一个骚包纨绔大少爷摇身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国际第一杀手的感觉么? 邝晔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激动惊愕过后,也像赵房名一样忍不住为顾知航担忧,“航子,你们——” “公司和蓝带的事告一段落之后,我们准备去荷兰,登记一下结婚。” 一听了这话,何致远更是合不上下巴了,“结、结婚?” 赵房名皱了皱眉,“知航,我觉得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他的身份我比谁都清楚。”顾知航神情冷淡清冽,“如果还有什么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 赵房名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们都了解顾知航,他想做什么,没人能阻拦。 邝晔磊皱着眉想了好半天,正想说什么,就听楼上轻微的“啪”的一声,像有什么被摔碎了! 顾知航眼神一紧,立刻上楼。 赵房名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也忙跟上去。 顾知航一推开门,就看到首扬无力地趴在床边,身上的被子只遮了一半儿。 床头柜旁的地上,一只水杯被摔碎,水洒在印花地毯上。 “怎么回事?”顾知航忙扶起首扬,眉都拧成了一团。 首扬郁闷得想杀人,“顾知航你丫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快给老子解药!老子、连喝杯水的力气都没……” 顾知航唇角抽了抽,拉了拉被子,遮住首扬满是吻痕的身体,“致远,倒杯水来。” 邝晔磊又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他们航子实在太厉害了,竟能把堂堂国际第一杀手压得下不了床? 走在后面的赵房名没看到首扬身上的痕迹,走进来,“扬少看上去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 邝晔磊顿时想捂脸,这个房名,真没眼力见儿!不过他可不会拦着这家伙,要知道,看顾知航和首扬脸红该是一件多有成就感的事! 可惜首扬没一点脸红的意思,丝毫不觉得丢脸地窝在顾知航怀里直抬眼翻他,“听到没?房名都说我看上去不太好!你丫的究竟给老子下的什么药?” 赵房名一愣,顾知航会给首扬下药? 邝晔磊则立刻“明白”过来,一个人闷闷阴笑起来。 顾知航拿湿巾擦着他额头上汗水,“邵文的脱力药,他没给我解药,只是说对你五六个小时差不多就能过去。” “靠!”首扬一听炸毛,“丫的邵文!就算他追上妈我也要给搅合散了!敢这么整老子!” “水来了。”何致远屁颠屁颠端来两大杯水,笑得猥琐极了,“扬少,感觉怎么样?” 而邝晔磊则眨巴着眼反应首扬刚刚那句话——追上、妈? 难道又有人要追平淑? “还能怎么样?”首扬气得直哼哼,“虎落平阳被犬欺!” 顾知航接过水杯的手一顿,“你是不是还想再试试?” 首扬一个激灵,“顾知航你敢!” “你觉得我不敢?”顾知航睨着他,心里却为这家伙总算比刚刚好了一点而稍稍放心。 何致远捂脸,“我说你们都没发现这还有三个外人?” 顾知航一边喂首扬喝水一边头也不抬,“房名都已经出去了,你俩还赖在这儿干嘛?” 何致远立刻指着手里的水杯,“我这不是端茶倒水的嘛!” 邝晔磊则忙蹲在地上装模作样捡玻璃碎片,“我这不是在帮你收拾房间!” 顾知航对他二人很是唾弃,却也不理他。 首扬倒是真渴了,一大杯水喝个底儿朝天。 何致远忙把另一杯水也递过去,忍不住对顾知航邀功,“航子看见了吧,我可不是硬杵在这儿不走的。”说着还瞟了收拾好玻璃碎片还不肯走的邝某人。 邝晔磊瞪了他一眼,笑眯眯对正大口喝水的首扬献殷勤,“扬少觉得这洗浴室怎么样?航子要用全玻璃,还是我给提议用毛玻璃,半透明可比全透明有情调多啦……” “咳咳!”首扬一个激动,被水呛了! 顾知航慌忙放下水杯,给他拍着背,“慢点!” 邝晔磊也被吓一跳,“扬少你别激动!那些、那些**什么的可都是航子的主意,我可什么都没做,我最大的建议也就只是在里面装了一面镜子……” 一听这话,首扬咳得更厉害了,指着邝晔磊咳得说不出话来。 顾知航心里要笑抽了,拍着首扬的背帮他顺着气,心想,晔磊这可是你自找死路。 首扬一张脸涨得通红,瞪着邝晔磊边咳边吼,“丫的晔磊!咳咳!……原来、原来是你搞得这么一混账玩意儿?!你哪根神经搭错筋、竟然、在洗浴室挂这么大一面镜子?咳咳咳!……” 顾知航忍着笑帮首扬理气,“好了,有话慢慢说。” 首扬会慢慢说才怪,如果他不是浑身无力,早把这个置身事外装无辜的家伙揍得起不来了,“顾知航你丫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等晔磊结婚的时候,你不在他的洗浴室里弄上这么一面镜子,老子跟你没完!” 邝晔磊摸摸下巴,“这该是多有情调的一件事?”搞不明白为什么首扬会像被人拍了裸luo照似的抓狂? 而何致远则色眯眯瞄着床上那只爬不起来的美色妖孽,那香艳纯美的模样让他一个不喜欢男人的男人都心痒了,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慨,“航子,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到今天我终于信了!放心,你就在温柔乡继续待着吧,我会为了自家兄弟两肋插刀、在你的古贝诺斯再大战三百回合的!” 首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怎么到哪儿都有人渣在? 何致远二人出来的时候,赵房名已经坐在楼下了。 看着赵房名沉默的脸,何致远皱了皱眉,“房名,其实我倒觉得根本不用担心,谁能想到扬少会是satan?要我看的话,说他跟黑道有牵扯我都不信。” 邝晔磊也赞同,“我也觉得是,我想没人会相信传说中的撒旦竟会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更何况,扬少还有他背后的top在,我们是不是杞人忧天了?” “我只是觉得t隐藏太深,还有一直没浮出水面的自由者,只要一天不除掉他们,扬少的身份就有被猜中的可能。” 赵房名的神色有些严肃,说出的话更是深沉,“扬少我们可以不必担心,知航的深浅我们也都清楚,可夫人呢?别忘了上次蓝带的事,如果不是扬少在,不止夫人,整个黑方k恐怕都被挑了!以我们的实力是能时刻保护得好夫人,还是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知航的累赘?” 何致远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他们第一次发觉,天外的天,真的太大,大得让他们无法不承认自己的渺小。 当天夜里,顾知航就第二次尝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首扬的力气是恢复了,可纵愈过度的“后遗症”也像潮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还没到后半夜,首扬的身体就像裂开了似的铺天盖地疼起来,不仅腰疼得要断了一般,连带着整个腹部都像是内脏移了位,揉不得捏不得、捶不得按不得! 首扬疼得脸都青了,骂着顾知航的声音都发着颤! 看着这只一直被压的妖孽难受得辗转反侧,冷汗水洗一般睡都睡不着,顾知航心疼得都快疯了,深深觉得top的混蛋们没一个靠谱儿! 最后顾知航见首扬实在太过折磨,干脆喂他吃了安定片,等他好不容易睡着之后才轻手轻脚地给他拿捏。 第二天顾知航顶着一双熊猫眼出门时,第n次在心里发誓,这种糗事绝不会再做第二次! 去医院找刘凯雄为首扬开了胃药,顾知航到公司已经九点多钟。 前一段工作汇报的会议,十位秘书助理全部到齐,各部门的部长等相关人员也都做着具体的汇报。 长而繁杂的会议下来,就连顾知航都有些头疼了。 终于散了会,大家都纷纷离开,广告部部长却坐着没动,“总裁,扬少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咱们下一季的宣传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余迎也没离开,听到这话眼神动了一下。 顾知航皱皱眉,“再等几天吧,他的身体还没恢复。我会安排下去,这一季度的宣传推迟几天。”收拾好文件,站起身就离开。 “知航?”余迎忙追上去,“知航等一等。” 广告部部长和整理着厚厚文件的十多金花们相互看了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也各自离开会议室。 “余副经理,你还要多少次提醒才能记清,现在是上班时间?”顾知航脚下不停,脸色清寒。 余迎抿抿唇,一脸委屈,“我、我是因为太久没见你!知……总裁,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我去了哪里好像并不在余副经理的工作范围之内。”顾知航并不在公司多呆,径直走向电梯口。 “总裁?”余迎咬着唇,停下脚不让自己继续没尊严地追上去。 顾知航的眼神寒了一下,透出一抹隐忍,“我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知道你为公司操了不少心,辛苦了。至于梦梦的事,她年纪小,爱胡闹,你别放在心上。”转身走进电梯。 余迎的眼光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顾知航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回过神之后忍不住有些看到曙光的错觉。 从姚梦梦来找她“示威”之后,她怎么都联系不到顾知航,就连平淑也不见了踪影。她知道他们肯定是带首扬外出养伤,首扬和黑方k已经彻底惹怒了t。虽不能断定那四十杀手究竟是怎样死的,但就冲首扬还活着,t就断定,首扬绝不只是个简单的高官私生子! 还有神秘的上帝使者,已经失踪了好久,剩下的几个人对他们竟没拿下黑方k而失望得很,不愿意再出手帮t,所以t对余迎下达了最后通牒:要么拿下顾知航,与黑方k合作;要么,杀了顾知航! 余迎咬咬牙,她一定要拿下顾知航! 几天后,“失踪”了大半个多月的首扬还没出现在公众视野,就先被曝光了一组居家照片。 照片上的首扬穿着白色睡袍,在一处豪华别墅的阳台上晒太阳,但精神明显不怎么好,回房间的时候还“虚弱”得险些摔倒。 照片很远,有些模糊,一看就知道是无意间的偷拍,但一眼便能看出是首扬无疑。 之前华悦站出来为首扬澄清,证明首扬因病请假,推延了广告宣传的周期;古贝诺斯也发出声明,首扬的确因身体的原因休假,与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枪击案无关,于是这组非刻意的生活照更是证明了首扬的“清白”。 娱乐圈的事是最让人说不清的,虽然首扬并不算娱乐圈里的人,可他那张一露面就秒杀所有男女的脸却让不少人自动把他归到娱乐明星的圈子里,一时间,众人的眼光不再放到猜测上,而是纷纷关心这个刚“出道”就问题不断的超级美男究竟怎么了,甚至不少母爱泛滥的女粉丝争相打听首扬“病况”。 “丑死了!一点儿都不像我!”某只被整惨了的妖孽把笔记本推一边儿,满脸嫌弃。 顾知航关心的倒不是这个,“早知道这么严重,就不该让你出去透气。” 首扬拿眼角翻他,“我以为你会说你不那么禽兽。” “媳妇儿”的气还没消,顾知航哪敢不好言哄劝?掀开被子贴着首扬坐下,体贴地将他一搂,陪着软话儿,“乖,不气,我给按按,赶快好了我任你罚。” 首扬抓起某总裁爬上他腰间的爪子扔出被子,“滚!丫的禽兽!我看是赶快好了继续给你吃还差不多!” 顾知航又搂上他,“又挖苦我?没看我心疼得都要自杀了?” “你倒是杀啊!”首扬再一次把某人的爪子扔出来。 顾知航却是锲而不舍地继续搂上,“我自杀了谁照顾你?” 首扬又扔了半晌,见没扔出去,也就作罢了,伸出手又去点开网页,“你照顾我?照顾得让老子内脏移位?” 顾知航一听这话,立刻把首扬刚拿到手的笔记本扔一边,一揽首扬在他腰上熟练地按起来。 “靠!还按!”首扬立刻龇牙咧嘴,“停停停!老子腰上的皮都要被你捏烂了!” 顾知航的手一顿,无语。他深深觉得,哄人这活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尤其是他要哄的还是这只傲娇得不像样的妖孽! 闹腾好半天,终于进入正题。 “你准备什么时候解决余迎?” 顾知航托着首扬精瘦的腰肢,让他趴在自己身上,“最多两个月,如果还是什么消息都探不出来,那她就再没活着的价值了。” 顾知航的声音清淡,没有丝毫的心软。上帝使者在首扬身上留下的一枪早被顾知航算到了余迎头上。 “t呢?” “t——”顾知航细长的手指拨弄着首扬细嫩的耳垂,“暂时不能动他。另一个还没动静,如果动了他,恐怕会打草惊蛇。” 首扬被他拨弄得直痒痒,气鼓鼓瞪了一会儿,忽然掀开布料坏心眼儿地在他身上划了一下,察觉到顾知航敏感地一阵战栗,这才心满意足地在某人的大长腿上摸索,“另一个到底会是谁?中年男人,a市口音的普通话,生意场上的商人……” 热热的呼吸打在身上,顾知航身体有些紧绷,脸上却是清淡如常,“我会想办法从余迎那里套消息,至少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向。t的杀手都被你杀了,我想暂时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首扬趴在顾知航身上咬了一口,继续疗拨,“我怎么觉得t很有可能猜出我就是satan?” 顾知航眼一眯,“所以要速战速决!时间越久,上帝使者的失踪就越能引起怀疑,到时候你肯定是首当其冲的被怀疑对象。” “真是防不胜防!早知道就让他们在我身上多开几枪了!” “你敢!”顾知航狠狠捏了一把首扬臀部的肉。 捏得首扬直皱眉,泄愤似的在趴顾知航小腹咬一口。 顾知航无视身上的妖孽瞪得溜圆的眼睛,“你让花卉去北美,是要把罗抿良的吸引力引到罗御身上?” 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顾知航的体温都在慢慢升高,声音也不自觉染上一抹黯沉,可一张冷峻的脸还是分毫不漏。 “你觉得呢?”首扬瞪了好半天,一低眼睫毛,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故意贴紧了顾知航慢慢往上蹭了蹭,同时不忘双手齐上阵,“罗抿良的吸引力不走,书华他们怎么挑了三合会在俄罗斯的势力?” 顾知航呼吸有些不稳,更显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看着首扬,“乐亦去了墨西哥,花卉也离开不参与这次的行动,邵文则带妈离开,你确定你的人能做好?” 下腹的灼烫一阵阵席卷,抵在首扬腹肌精巧的腰间,偏偏那只妖孽还时不时故意动一动。 顾知航的声音都有些压抑了。 首扬哪会感觉不到顾知航衣料下的明显变化?心里都乐翻天了,低头火上浇油地啾了一口,“我的人!绝不会做不好!” 顾知航沉默了片刻,忽然把他捞起来,“你想玩火?” 首扬眨眨眼,无辜的水润大眼睛透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促狭,“我就想罚你一次试试。” 顾知航磨磨牙,搞不懂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恶趣味。 首扬坏笑着一搂顾知航,趴在他脖颈处便吸起来。 顾知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早已在首扬身上游走,真想狠狠把他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首扬学着他平时的样子用舌尖儿逗着他的耳垂,故意把热流呵进他的耳根脖颈,“不想干什么,礼尚往来。” 顾知航脸都黑了,可对他打不得骂不得,更吃不得,气得束手无策。 首扬爱极了顾知航努力隐忍的模样,继续使着坏。 顾知航的脸涨得通红,头上的汗滴一颗颗下,双手搂紧首扬的腰身把他贴紧自己。 首扬一脸无辜,“顾知航,我的腰还疼着呢,你抱这么紧干嘛?想勒端我?” 顾知航被他气得直咬牙,突然一翻身让首扬躺在下面,抓着他的手握上自己。 首扬一愣,顿时不乐意,“丫的给老子滚!自己解决!” 顾知航邪气地一勾唇,冷冷一笑,“扬,你可要想清楚,是你帮我解决,还是咱们一起到洗浴室解决?” 首扬一听立刻恼了,“顾知航你丫的再敢碰我试试!” 顾知航冷冷斜着他,手却熟练地在首扬身上一划。 首扬一个哆嗦。 顾知航趁机吻上首扬的唇。 首扬要气疯了,手中不自觉一个用力。 “嗯!”顾知航一个闷哼,差点咬破首扬的唇。 这个混蛋!想废了他是不是? 顾知航气得直磨牙。 首扬得意了,嚣张地看着顾知航,一脸张扬。 半晌,顾知航突然被气笑了,抱起某只身子还不利索的妖孽走进洗浴室。 厚厚的玻璃门遮住了某只妖孽的气急败坏声,于是还没讨论出个结果的正事又一次被满室好景冲散。 正文 第八十五章、得不到的痛 乐亦最喜欢墨西哥的天气,温和舒适,干净宜人,即便是元月份,白天的温度也在二十几度。 上午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 墨西哥最大的心理治疗机构顶层,赫赫有名的丹·乔鲁斯的专属豪华公寓的大客厅内,一个右手腕上带了一串黑曜石手链的卷发男人坐在沙发里接着电话。 深褐色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奶茶,男人唇角勾着一抹让人看不出情绪的弧度,垂着睫毛长卷的眼皮静静看着奶茶散着的袅袅热气。 电话那边是方书华不可思议的大呼小叫,“你不会是说真的吧?!这才几天?你就变心了?” 乐亦倚在舒适的沙发中,离开东都那群被他放在心尖子上的混蛋,乐亦优雅得像北美上流社会的贵公子,“变心?变心又有什么?西美其实很不错,我累了,不想再这么遥遥无期地等下去。” 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方书华忍不住直摇头唏嘘,“你真能说放下就放下?八年!可不是八个月,更不是八天!” 乐亦看着窗外墨西哥式的建筑群,眼睛里的眸光细碎得无法拼凑,让人看不透、望不穿,“是啊,八年,八年前我也像扬这般年轻,可现在我都已经老了,还是什么都没得到。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为他孤独终老?” 方书华有些语结,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乐亦一副看透了的口吻,“人这一辈子,和谁在一起不是一天天地过?要么他喜欢你,所以他迁就你;要么你喜欢他,所以你捧着他。 扬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多灾多难的一个,可他早早就熬出了头,等来了顾知航。爆程外表憨内心可不憨,他比谁都懂得享受!强子和绍仪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落了个离婚的结局,强子是说走就走了,留下绍仪一个人没人能知个冷暖。阿文倒是终于放下过去走出来,对平阿姨认真了。你和小花还是一对冤家,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对谁是最重要的!而我——终不过是他不要我而已。” “或许,黎那家伙只是没想明白。”方书华不知是被乐亦略显沧桑的感慨所感染,还是因为他提到了小花而黯然神伤,语气不自觉低沉几分,“你走了,扬也跟着顾知航回了国,黎那家伙跟失了魂儿似的,连上一次跟黑手党的交易都差点记错。” 乐亦的眼神动了一下,笑了笑,“失魂也是因为扬。好了不说了,三合会的事需要的话随时通知我。” 挂了电话好久,乐亦依然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没动弹。 他们top虽是大多数人眼中的人渣、危险分子,可他们却全都是拼了命一点点往上爬的执着人儿,只是为什么终于爬到了最高点之后,还是得不到心底所企望的那一点温暖曙光? 桌子上的奶茶在不知不觉变凉了。 乐亦端起杯子,慢慢喝着。 冷了的味道,再没了当初的醇厚甜美,果真不怎么好喝。 “丹?”一个墨西哥女人敲敲门走了进来,深眼窝,大眼睛,高鼻梁,大嘴巴,相貌中等偏上,身上的制服大方合体,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可以将工作和生活全处理得非常得体的干练女人,“卢拿先生已经是第三次预约第二期的治疗,丹这次回来,是不是可以抽出一点时间?” “西美不用这么客气,”乐亦一瞬间就收了眼底的情绪,放下杯子回头冲她笑了一下,“这次我呆的时间会长一点,一切预约还都由你来安排吧!” 西美·雷蒙丝被他风情的笑灼了一下,上前在他空了的杯子里续满乐亦喜欢的奶茶,“丹,中午想吃什么?我今天中午不回去了,留下为你接风。”顿了顿,西美·雷蒙丝得体的笑中透着点少见的俏皮和渴望,“我的手艺很不错,要不要试试我做的菜色?”语气似乎很轻快,但一双微微颤的眸子却泄露了她的紧张。西美·雷蒙丝就像是在向恋人炫耀的小女生,等待恋人的回应。 西美·雷蒙丝喜欢乐亦,从三年前成为乐亦的助理开始,就喜欢上这个外表风情万种可又隐隐带着点忧郁的男人。而她的干练和不同其他女人的分寸底线也赢得了乐亦的特别信任,比如乐亦这套设在他们机构顶层的豪华公寓,即便是他们机构的懂事也不能随便进来,除了西美·雷蒙丝。 这就是西美·雷蒙丝和游黎的不同。在东都,从来都是他做好饭叫游黎他们,而在这里,西美·雷蒙丝则成了他的角色。 乐亦的唇角弯着习惯性的弧度,看着杯子里重新生出的袅袅热气。熟悉的奶茶香再次扑鼻而来,给乐亦一种错觉,好像奶茶还是之前的那一杯,只不过被注入新的热度而沸腾,所以被重新激活、恢复了原有的醇美。 站起身,乐亦尽量让自己的笑自然和暖一些,“今天我来做吧,让你尝尝我们中国菜。” “丹?你是说真的?”西美·雷蒙丝明显受宠若惊,没想到一向带着点疏离的乐亦竟会主动提出要为她做饭?随即她就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努力收敛一些,微低下视线,尽量语气如常地说:“我、我可以打下手!” 乐亦将西美·雷蒙丝瞬间的惊喜若狂看进眼里,笑了笑,端起奶茶看着窗外。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总是追逐着得不到的,而对紧跟在身后的从来都是忽略。 游黎是,他也是! 喝着香浓的奶茶,乐亦想,西美·雷蒙丝其实真的不错,或许,他真的可以和她试试,看看她是不是那缕能给他重新带来活力、重新唤醒他的沸水。 只不过,他却不明白为什么他把决定告诉了方书华、告诉了东都的兄弟们,可对他自己而言,却仅仅是说服自己去接受而已。 墨西哥城最大的心理治疗机构,因为三年前国际顶级催眠大师丹·乔鲁斯的加盟而名声大噪。 跟大多大师级别的人物一样,丹·乔鲁斯也是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想预约到他至少要提前半年,出诊费理所当然的非常高,而且丹·乔鲁斯每年只出诊五次。即便如此,预约的人还是争相不绝。 西美·雷蒙丝第一次见到乐亦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这个在她眼中根本就是个女人的“人妖”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国际催眠大师,可他精湛的催眠术却取代了他们机构的首席导师!而作为机构最优秀助理的西美·雷蒙丝就成了乐亦最得力的专属助理。 与西美·雷蒙丝认识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乐亦的温文风度是大多数西班牙男人都不能相提并论的。对西美·雷蒙丝而言,乐亦更像是欧美上流社会的绅士,对待女人风度翩翩,不会太过热情,更不会出格越轨。最重要的是,他眼底偶尔流露出的点点忧伤就像明媚中的一抹云雾,最能撩拨一个女人的心。 而且,乐亦的细心更是无处不在,就像现在—— “我怕你吃不惯,所以多放了辣椒。这几道菜原本是不放辣椒的。” 尽管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早过了容易雀跃的年纪,西美·雷蒙丝还是忍不住心砰砰跳,“很美味!跟我们墨西哥菜根本不是一种风味,但是真的很好吃!不过我还是觉得放了辣椒更美味些!” 乐亦喝着醇美的红葡萄酒,浅笑地看着杯子里摇曳生姿的澄明液体,“我的朋友不喜欢吃辣椒,所以我做菜的时候从来不放辣椒,今天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做法,只能说,还行吧!” 是的,东都他们一群人都不吃辣椒。因为首扬不能吃辣,所以他们都不吃辣椒,尤其是游黎。 乐亦的眸光有点游离了。 一个人的习惯真可以影响到一群人,尤其是被纵容的那个!首扬是他们的中心,以至于到现在,乐亦都快忘了游黎喜欢什么、自己喜欢什么,好像他们的一切爱好习惯,都成了首扬个人专属的延展。 “我觉得非常美味。不过你的朋友都不吃辣椒的话,那么丹,你喜欢吗?”西美·雷蒙丝抬头略显认真地看着乐亦,“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不用因为我而委屈了自己,我也可以试着不吃辣。” 乐亦哑然失笑,“西美,你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做好你自己就好,不用迎合我的口味。” 西美·雷蒙丝脸红了一下,“两个人吃饭如果口味不统一,总是要有一个人迎合的。我希望我是迎合的那一个,我不希望丹尝试自己不喜欢的。” 这么近乎直白的话,任哪个男人听了这话都不可能不感动。乐亦的眼神颤了一下,垂下眼睑,唇角的弧度依然那么完美风情,可一双眼睛却越来越让人看不穿。 西美·雷蒙丝脸红红的,她知道乐亦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止乐亦,整个机构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乐亦。可乐亦却始终像一阵风,让她触摸不到。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西美·雷蒙丝难得说得明白一些,她相信以他们以往工作上默契的配合度,乐亦心里总是会有自己的,只不过她不确信那是不是和她一样的喜欢。 好一会儿之后,西美·雷蒙丝才听到乐亦像往常一样温文尔雅的声音,“西美尝尝这道清蒸鱼,这是我朋友最喜欢的。” 西美·雷蒙丝的眼神暗了一下,勉强笑笑,没再做声。 时间像墨西哥城的天空一样云淡风轻地划过。 从被游黎拒绝那天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乐亦把自己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这样他就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那个伤得他体无完肤的男人。 西美·雷蒙丝对乐亦依然张弛有度,依然体贴细致。 在这温柔和小心翼翼包裹的日子里慢慢习惯成自然,被引以为中心的乐亦越来越困惑,他太想找一个人试试,而西美·雷蒙丝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乐亦却不明白,心底那抹抗拒究竟是为什么。 夜,正深。 一阵极其轻微的悦耳声音,假如乐亦不是没睡着的话肯定不会发觉。 床上的乐亦猛地张开眼,手迅速无声地摸向枕头下的手枪,微眯着眸子仔细听着卧室外的动静。 有人竟能成功潜进他的公寓?这对乐亦而言绝对不是常有的事! 没有任何脚步声,更没有惊动任何严密的警戒,假如不是来人的动作带动了气流,轻轻惹响了客厅贝壳风铃,乐亦恐怕根本察觉不到。 不急促、不刻意、极其自然的风铃声,就像被风轻轻惹响一般,很难引起人的注意,只可惜客厅的窗关着,风铃是不会响的! 乐亦冷冷勾了勾唇角,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居然有能力找到这里来! 枪对准了门边,乐亦没起身,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侧躺在床上盯紧了房门,他能确定,只要来人一开门,他的枪就能第一时间穿透来人的脑袋! 可紧接着,他就松开了枪,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环形针开门锁的轻微声音。 房间一片漆黑。 游黎有些看不清床上的人,可那份熟悉让他知道,床上睡得深沉的男人就是乐亦。 无声地关上门,游黎静静站到乐亦床边。黑夜中他看不清乐亦的脸,可那安然熟悉的呼吸声却清晰异常。 游黎的唇抿得有些紧,他们都不是会轻易卸下防备的人,可没想到乐亦在没有他们的地方竟能睡得这么熟,熟到他偷偷潜进他的房间站在他的床边他都感觉不到! 游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他想见乐亦,发疯地想!可当他见到乐亦,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夜漫长,静得让人心发慌。 游黎不知道站了多久,乐亦依然沉沉睡着,甚至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朦胧中看着那清晰的身影轮廓,游黎的心思慢慢飘忽着、沉沉浮浮。 他忽然很想知道,在之前的那么多年里,乐亦有多少次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偷偷看着他、默默关注着他,明明想让他知道、却又小心翼翼地不让他发觉。 游黎有些失神地慢慢坐下——却不是坐在床边,而是贴着乐亦的床坐在了地上。 乐亦轻轻张开眼,黑暗中依稀看到游黎微低着头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的模样,落寞得让人心疼。 乐亦抿抿唇,他不可能忘了不久之前游黎夜里进到首扬的房间所做出的事! 拳头微微握起,乐亦闭上眼。 游黎,你究竟想怎样?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游黎并没发现乐亦没睡着,像个在大漠里走失了的旅行者一样茫然地低头坐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第一次知道首扬喜欢顾知航的时候,他嫉恨得要疯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首扬因为那个人而露出的一颦一笑都成了凌迟他心脏的刀,痛得他想杀了那个叫顾知航的男人! 可当他知道乐亦竟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东都时,游黎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尤其当方书华告诉他,乐亦决定接受他的助理时,游黎更是从没有过的恐慌,他根本想不起那个助理是男还是女,他只想问问乐亦——他不是爱他的么?他明明说过爱他!怎么可以半途而废、怎么可以不爱了?! 身体被夜浸得冰凉僵硬,游黎坐在地上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从不知道,放下喜欢自己的人竟比放下自己喜欢的人更难! “黎!我的催眠术一定会无人能及的!所以你好歹露个笑脸鼓励一下嘛!” ——那时候的乐亦还是个和他一样的毛头小子,却不再害怕他的冷脸,充当他和首扬三个人之中的活宝。 “黎!看!今天我弄到一万块!咱们可以吃顿好的!扬呢?走!咱们买海鲜!买鲍鱼!我给你们做大餐!” ——那时候的他们虽活得辛苦却简简单单,他忘不了乐亦成功骗到第一笔“巨款”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了的桃花眼。 “扬!坚持住!不会有事的!……不准睡!不准睡!马上就找到那个叫邵文的医生了!马上就找到了!” ——他们日渐壮大的“生意”惹恼了毒枭大鳄,首扬为了救他们,中了五枪,枪枪要害!游黎当时死的心都要有了!可后来每次回想起来,印象最深刻的竟是同样中枪了的乐亦拖着血淋淋的半边身子和游黎背着首扬疯跑着去找仅一面之缘的邵文,那是游黎第一次见乐亦哭!即便差点被自己掐死都没哭的乐亦那次的恐惧是从心底散发出来,也就是那次开始,游黎误以为他也喜欢首扬。 “黎!黎!看到没?看到没?!扬笑了!扬真的笑了!我就说我一定能治好扬!我一定能治好他!……扬!再笑一个给我们看看!……宝贝儿再笑一个嘛!这么个大美人儿不笑太可惜……啊!……宝贝儿——干嘛踹人家?” ——他为首扬治疗自闭症,直到第三个阶段,首扬才露出这么多年的第一个笑!游黎记得当时他的心差点跳出胸腔,记得他们这群刚刚有些起色的混混头目们惊艳惊喜得几乎要蹦着狂欢。可这么多年过去,再想起当时,深深刻在他心底的除了首扬看到乐亦滑稽样儿时风轻云淡的一抹浅笑,竟只剩下乐亦当时欣喜若狂的脸! “黎,扬这混蛋!居然叫我、姨妈?我哪里像姨妈?人家哪里像姨妈?不就是为你们这群混蛋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怎么能叫人家姨妈?我伤心了!亲爱的黎来安慰一下!……啊!黎!你、你也变坏了!也学扬那家伙踹人家……” ——整个top,只有乐亦最会耍宝!不管在哪儿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乐亦在,top总会有笑声,可游黎却不知道,乐亦在笑着一张风情万种的脸时,他的心是不是也像他的脸一样明媚。 “黎是男人怎么了?老子就喜欢上一个男人了!谁规定咱们top只能有他一个gay?老子就是爱上他了!老子知道他爱的是扬,老子不在乎!” ——游黎第一次知道一向爱耍宝、整天一副小媳妇儿样的乐亦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是无意间听到陈东阳和乐亦的谈话,那也是游黎第一次知道,乐亦,那个一直被他看成情敌的家伙,真正爱的人竟然是自己! …… 游黎把头深深埋进两臂之间。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贪心了? 他爱扬!爱那个改变他一生、主宰他一生的男人!爱那个疯狂得让他心疼、执着得让他心颤的男人!可他什么时候竟对另一个男人也这么放不下? 游黎一直都知道乐亦在自己心里的不同,乐亦爱他,爱到让他心疼!他心疼这个跟自己一样爱上一个不会回头的人的男人!可他却不知道,如果将这份心疼抽离,剩下的究竟是什么。 时间慢得像静止一般,时间又快得仿佛不过一个弹指间。 天快亮了,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和地上连呼吸都压抑的男人一躺一坐,谁都不发出一丝声响。 终于,游黎慢慢抬起头,无声地站起身,看着床上依然“睡得很熟”的男人,轻轻伸出手。 乐亦的呼吸不自觉清浅一分。 可伸向自己的那只手却只是轻柔地将他脸上的乱发拨开。 乐亦从不知道,游黎对除了首扬之外的人,竟也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房门再次被无声关上的一刻,乐亦再次张开眼。 房间依然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唇角慢慢浮起一抹苦笑,乐亦闭上眼。 游黎,假如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假如我没有放开你接受其他人,你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我? 天亮后,一切都是平静如常的模样。 “丹?丹?” “嗯?……哦!”迷离的眸子立刻恢复往日的清明,乐亦斯文地一笑,“西美,有什么事吗?” 西美·雷蒙丝有些奇怪,已经一上午了,乐亦时不时在走神儿,明显有心事的模样,“丹,你没事吧?” 乐亦的眼神微微垂了垂,唇角的笑却像往常一样风情,再看不出任何异样来,“没什么,大概晚上没休息好。” 西美·雷蒙丝看了看他,没说话。她听得出乐亦的敷衍,他的私生活是什么样,西美·雷蒙丝从来不知道。可她却偶尔撞见过乐亦打电话的模样,那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她从不知道乐亦还能有那样明媚张扬、笑颜如花的一面,这让西美·雷蒙丝心中很有些不舒服。 正文 第八十六章、被偏爱的痛 “丹——要好好休息,别太累了。”西美·雷蒙丝一向知道分寸,即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也不会多问,只细心提醒。 “谢谢。”乐亦唇角的弧度完美地如同习惯性定格,看着窗外的不知名处,好一会儿之后,才淡淡开了口,“西美,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西美·雷蒙丝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丹——?” 乐亦转过身看着西美·雷蒙丝忽然有些颤抖的双眼,笑意更浓了些,“西美,我想请你共进午餐。” 西美·雷蒙丝顿时双眼明亮得几乎要放出光来,面上却是一如既往地稳重矜持,“好的,稍等我一下。” 浪漫的法国餐厅里装潢精致而独特,大大的水晶吊灯的华光将整个餐厅笼罩得温馨唯美,好似上世纪的宫廷夜宴。 餐厅中播放着“浪漫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精选辑《星空》。 乐亦并不是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 top这群人,有艺术细胞的没几个,乐亦很明显不在这几个有艺术细胞之列,但陈东阳却是其中的引导者。陈东阳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经常弹奏他的曲子,耳目渲染,乐亦他们被训练得听到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就不由自主地要跟着哼哼了。 作为曾经的大家阔少、现在的知名钢琴师,陈东阳自幼弹钢琴,演奏起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子几乎与原版相差无几。东都这群“饱受摧残”的可怜鬼对钢琴尤其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琴曲几乎到了敬而远之的地步。 可在这遥远的法国餐厅,乐亦第一次觉得,原来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竟这么亲切。他甚至看到陈东阳正在琴房疯狂地弹奏着那架价值不菲的黑色钢琴,一脸玩世不恭,更甚至能看清陈东阳那熟悉得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的嚣张表情! “丹?”西美·雷蒙丝看着明显又在走神的乐亦,忍不住有些担忧,“丹,你没事吧?” 乐亦这才回过神,忙歉意地笑笑,“抱歉,想起一个朋友。” 西美·雷蒙丝心中动了一动,不由紧张起来,“你这个朋友,跟你的关系一定很不错吧?” 乐亦弯了弯唇角,“的确很不错。我那群朋友,关系都不是能用‘不错’两个字能形容的。” 是的,他们的交情全都是硬过命的,怎么能仅仅用“不错”来说? 听到他的话,西美·雷蒙丝的眼神更是不由自主连连忽闪,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不由继续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朋友,是不是也很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 乐亦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岂止是喜欢?他简直要为理查德·克莱德曼疯狂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每首曲子他都会弹,每天练琴的曲子至少有一半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作品,后来害得我们听到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音乐条件反射地认为又是东阳那家伙在‘祸害’我们的耳膜。” 原来是他?还好不是她! 西美·雷蒙丝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可是她听得出,乐亦的话虽然都是在损他的朋友,但西美·雷蒙丝却没忽略乐亦脸上只有在用她听不懂的语言接电话时才有的宠溺亲切,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乐亦对她的温文体贴,和对待那群朋友的随意亲密根本不能同日而语。乐亦对她的绅士优雅更像是一种无法跨越的疏离,让西美·雷蒙丝觉得自己只能游离在乐亦的真正世界之外,不得进入、徘徊不前。 乐亦并没注意到西美·雷蒙丝的低落,“西美,怎么不吃?这些菜不合胃口么?” “不,不是的,”西美·雷蒙丝勉强笑笑,佯装有些不好意思,“菜、很好吃。只是我都不怎么会吃法国菜——法国的礼仪好复杂。” 乐亦笑了,“没关系。就我们两个,又没有外人,不用太过讲究。” 西美·雷蒙丝微低头抿抿唇,“丹在进餐时,不管哪一国的礼仪都很熟练。我学了这么久,还是学不会。” “熟能生巧。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会,不过我那群朋友里恰好有一个是我们的‘国际礼仪智能机’,我们全是被那家伙逼出来的。” 没错,比礼仪,比绅士,整个top谁能和真正的皇室贵族邵文相提并论? 当然现在不同了,尽管邵文是个绝对的绅士,可在顾知航这个赫赫有名的“英皇白金骑士”面前还是落了下风。 只不过——乐亦的眼神闪过一抹期待,扬那家伙能把顾知航这个能以一当百的彪悍家伙骗进top么? 无意间,乐亦隐约发觉窗外一直有一束目光盯着他,可望过去之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乐亦的心思动了一下,难道游黎那家伙没有走么? 要知道,这世上能隐藏得不被自己发现的人寥寥无几。 意识到这一点,乐亦的心不自觉空了一拍。 他不知道自己一瞬间涌上的复杂感觉究竟是什么情愫,有惊喜,有酸涩,有感动,有开心,有得意……可更多的则是生气、失望,甚至还有一点愤怒。 乐亦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那个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打碎他全部自尊和希冀的人为什么要在他决定放下的时候选择来到他身边!不能接受那个人不愿意爱自己接受自己却自私地妄图自己永远跟在他身后爱他!更不能接受那个人到现在都选择藏着掖着、不肯光明正大地面对! 尽管心底已经风起云涌,乐亦脸上的笑却是越发灿烂,“西美,其实不必在意太多,我们不过是出来吃顿饭而已。” 看着乐亦风情典雅的脸,西美·雷蒙丝不自觉忘了刚才的低落,燃烧了双颊,笑着点点头。 乐亦绝不是个无趣的人,他想带动氛围轻而易举,一顿饭吃得非常愉快,至少表面上的确是。 而西美·雷蒙丝根本没察觉到乐亦的刻意,惊讶于乐亦竟然也能和她这么亲切随和的同时,忍不住想,乐亦会不会也对她有一分好感。她不奢望多,能有一分就好。 送西美·雷蒙丝回去的时候,包程打来电话,“姨妈,黎那家伙有没有去你那儿?” 乐亦的眼光颤了一下,脸上却笑得莫名其妙,“你这家伙喝晕了么?他怎么可能来找我?” “怪了!这混蛋跑哪儿了?小花已经把‘白沛强就是罗御’的消息传出去,我们也要行动了,结果这家伙居然不靠谱儿地失了踪!” 面对已经成功拿下三合会、继任会长的罗抿良即将全力寻找独生子罗御这一状况,首扬已经全面部署应对。 首先由小道消息传出罗御多年前改名白沛强这一虚假信息,紧接着就是等三合会的势力出动查证。之后,他们就会查到作为混混头目的白沛强已经死于帮派动乱中的消息!甚至为了增加真实性,首扬还命花卉装扮成白沛强的未亡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结骨眼儿上,游黎居然会丢下首扬如此重要的计划选择失踪。 听着包程熟悉的哇哇大叫,乐亦问得事不关己,“他是不是回国去找扬了?” “没有!我问了,扬根本不知道!”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乐亦语气轻松而略带玩味,“况且,即便他不在,这么小的一桩事儿你们还能搞不定?” “啧啧啧!你还真说放下就放下了?”包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 乐亦语气不变,“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说一不二真男人!我在夸你!不过也真够狠心的!”包程啰嗦了两句,“行了,我再找找,有事儿再和你联系!” 乐亦挂了电话,对着手机笑得有些讽刺。 那个男人竟然也会对除了扬以外的人失了水准? “丹?” “没什么,一个朋友。”乐亦收起手机对西美·雷蒙丝笑了笑,“西美,快回去吧,明天见!” 乐亦料到游黎会喝酒,料到他还会再找来,但是没料到他竟会就这么突然闯进他的房间。 正在洗澡的乐亦听到外面的动静,扯了条浴巾往中间围了一圈儿从洗浴室出来,果真看到卧室里站着的醉酒男人,游黎。 “你怎么会在这里?爆程他们找你都快找疯了。”乐亦稳着一直安静不下来的心神,语气如往常一般,不漏丝毫破绽。 游黎却并不理会他的话,一双因醉酒而略显混沌的幽暗眸子直勾勾看着乐亦,“你——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乐亦的眼神晃了一下,习惯性地勾着唇角,随手拿起一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不然呢?你不要我,我又不愿意像你一样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西美很不错,对我很好,我们蛮合适的。” 乐亦没看游黎,语气似乎很轻松,只是他的轻松在游黎看来无在向他传达着一个信息——我不爱你了!我要和其他人在一起! 游黎的拳头握得有些发颤。 “黎,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并不是在跟你赌气。我是真的放下你了,可能你觉得不信,毕竟不过半个多月而已,但是我想明白了。曾经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是有我的,可后来我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而已。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就算这么多年不曾转身,从扬和顾知航在一起开始,你也该看到我了,可你还是选择了拒绝。” 乐亦把毛巾放在一边的架子上,神情清淡得好像在说别人,可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都狠狠捅在游黎心上,“黎,我累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不是圣人,这种没有回报的爱根本不是我想要的。西美对我就像我对你一样,所以我决定为了她停下来。” 乐亦的话比起当初的首扬有过之而无不及,刺得游黎的心如同凌迟! 游黎的脸白得吓人,一向站得笔挺的身体隐隐有些发颤,紧紧攥着的双手更是握得泛白。好一会儿,才声音低得有些模糊地开口,“你说、愿意为她停下来?” 天知道乐亦故意说那些话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气! 对自己爱的人说自己想为了别人而停下,被割伤的绝不是单单一个人! 乐亦背过身,声音带着若无其事的笑,可对着镜子拨弄着潮湿头发的手却有些僵硬轻颤,“是啊,西美是个很好的女人,以后应该会是个贤妻良母。” 游黎唇瓣死死抿着,他从没想到乐亦竟有一天真的能这么轻而易举就不要他了! 身体冰凉得像是冬天雪地时刻被人扔进深不见底的冰窟,冻得游黎忍不住狠狠哆嗦!可心底却有莫名的愤怒发酵而出,让他很想攥上他的肩好好问问乐亦——在他心里他究竟算什么!他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浅! 见身后的人没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乐亦转过身,语气一如既往的轻快而随意,言语间却透着明显的疏离,“黎,我们还是最好的兄弟。我向你保证,以后我绝不会再打扰你,所以,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你、们——?” 游黎隐忍的理智终于被乐亦这句话直接打碎,心中的火气一瞬间爆发,突然一拳挥向乐亦那张尖刀一般的嘴,只想着让他把这些话统统收回去! 乐亦一侧慌忙躲开,顿时也火了。 这家伙究竟什么意思?明明不要他,却又在他下定决心要放下的时候缠着他! 乐亦又气恼又委屈,同时又觉得满腔屈辱,也不再留情! 当下两个大男人竟一言不发地打在一起! 两个人全都憋了一肚子火气,动起手来谁不让谁,大大的卧室内险象生还! 乐亦虽不是游黎的对手,但游黎想短时间内解决了他也不是容易事儿,一招一式毫不留情! 游黎越打脸色越冰寒,他从没想过,乐亦竟果真这般狠心、居然用尽全力和他打! 拳打脚踢间,乐亦围在腰间的浴巾被扯掉! 乐亦倒没觉得有什么,一心只想把满肚子的憋屈窝火宣泄出来,可游黎的眼光却明显颤抖一下。 这样的乐亦,让他无法不想起他那天醒来之后,怀中契合地搂着那么一个人! 熟悉的轮廓令人怀念的契合突然冲击在心头,那一夜近乎虚幻的海洋梦境若隐若现,发自心底的叫嚣忽然就蔓延开来! 游黎只觉得乐亦的身体在眼前不停地躲闪,似乎要逃出他的势力范围之外、逃离他身边!游黎不由出手更加迅猛,只想把这个男人狠狠压在身下扣在怀里再搂一次、再尝一尝那契合的感觉! 即便游黎醉着酒,他的身手也不是乐亦能胜得了的! 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揍在小腹,乐亦一声闷哼,就被游黎狠狠扔在床上,直接扣住四肢! 他毫不留情的力道和身上清晰的疼痛令乐亦彻底恼了,一边狠命挣扎一边死死瞪着身上双目猩红的男人,“游黎!你tmd到底想怎么样?你给老子滚!” 没想到乐亦竟会对他出口相骂的游黎眼中的怒意更盛一分,扔了衣服就把乐亦按倒在身下。 乐亦一惊,没想到一向沉稳冷静的游黎竟会这么什么都不顾,突然就扑了过来。 “游黎?!……唔……” 乐亦的唇被游黎用嘴粗鲁地堵住,而他身下更是毫不拖泥带水! 乐亦脸一白,声音被卡在喉咙里,顿时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和游黎一直打得火气冲天,哪有什么愈望可言?更何况这里连一点措施的东西都没有,被这家伙野兽般直接闯进,乐亦疼得身体都要蜷缩成一团了。 游黎被他的紧绷同样弄疼,可这痛却助长了他的怒气,更是不管不顾吻着那张对他毫不留情说着每一句狠话的嘴,狠狠要这个夺了他第一次的男人。 野蛮的吻好像是火辣辣地焚烧,肆虐着乐亦的口腔、蹂躏着他颤抖到僵硬的舌、允破了他不住哆嗦的唇瓣!然后狂野地向下,在他白皙的身上留下一串串如同血珠般的齿痕! 失控的狂野带动着剜心般的剧痛,好像要把他生生撕裂!身体四肢被死死禁锢着,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他!乐亦五官狰狞到微微扭曲,却疼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游黎每要乐亦一下,乐亦心里的怒火和恨意就增加一分! 如果是首扬,这个混蛋舍得这么要他么?他还会忍心这么伤他么?! 压抑的粗重呼吸声在静得骇人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断断续续的声音溢出喉间,像极了被捕兽夹死死咬住的巨兽怒极的低声嘶鸣。 有透明的液体被极致的痛楚逼出,浸红努力张大的眼眶,却被乐亦拼命咽回,倔强地不愿表现出一分一毫软弱! 别样的颤动中,灼烫充斥,却如同在伤口上撒盐一般,更让乐亦痛到痉挛! 乐亦死命咬紧牙关,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丝丝血迹慢慢流出,他依然强撑着不发出一句声音! 等游黎终于稍微停下一些的时候,已经痛到眩晕的乐亦早已冷汗如雨、面白如纸。 见乐亦抑制不住地明显颤抖,吃力地一口口吸着冷气,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游黎这才反应过来,“……亦……我……” 话音刚出口,就看到床上居然散落着刺目的红色!自己身上也沾着乐亦殷红的血,而瘫在床上阵阵颤抖的乐亦,依然在不停地流着血! 游黎顿时脸都白了,“亦!……你……我……” ——他竟然、把乐亦弄伤了?! “游黎!”乐亦恨得咬牙切齿,痛得声音都打着颤,“如果不是、你打不过扬的话,上次、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强抱了扬?” 强抱? 游黎一听这个词,整张脸全白了。 乐亦趁机挣开他,眼里都是刻骨的恨意,“游黎!你究竟还想要什么?你tm究竟还想要什么!……你爱扬,你不愿意要我,我走还不行?现在又想干什么?不准我喜欢别人?不准我移情别恋?……游黎!你别忘了,是你不要我的!是你tmd不要我的!……你不要我又凭什么不准我和别人在一起?你把我乐亦当什么了?只能围着你转的哈巴狗?” 游黎眼中的坚冰全部破碎,唇瓣都失了血色,“你、这么认为?”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认为?”乐亦颤抖地半趴在床边,身体疼得如同被生生撕开,手指更是捏得泛白,有灼烫的混浊液体和着自己的血不断流淌,耻辱而不堪,更加清楚地提醒着眼前这个男人对他做出的伤害,“你难道要我认为、你不爱扬了、要回来接受我?” 游黎紧绷着唇,看着乐亦说不出一句话。 意料中的没有答复,乐亦笑得眼角都在发烫,恶狠狠瞪着游黎,“那你是又一次把我当成了他的替身?游黎,够了!我不爱你了!没人规定我乐亦必须只爱你游黎一个!所以你给老子滚!滚得远远的!再也别让老子看见你!” 最后一句话吼出,游黎的脸一瞬间惨白。 他看得出、乐亦的恨意和恼怒是发自骨子里发自心底! 他看得出,乐亦这次说的是真话! 游黎突然很想笑。 首扬叫他滚,乐亦也叫他滚! 他爱的人,爱他的人,全都要他滚! 游黎一直如冰雕般冷硬的唇轻颤着扬起,继而苍白的唇绽放出如同冰霜般清美的笑。 慢慢退离依然半趴着不住哆嗦的乐亦,游黎第一次笑得这么放肆,这么彻底。 他的笑就像阳光下的冰刀,剔透卓妍,却透着尖锐的冰寒,易碎,绝美,致命。 游黎慢慢后退着,一双不知何时又归于死寂的眸子看着床上被自己狠狠伤害了的男人,“好,如你所愿!” 淡淡的酒气随着那人的离开而慢慢消散,只剩下情迷后的独特气味和浓重的血腥味相互纠缠萦绕。偌大的房间里,静得让人心发慌。 已经痛到麻木的乐亦一个人瘫倒在床上。 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 游黎离开前的那句话魔咒一般响在耳畔,一遍遍重复着,让他逃不掉、躲不开! 乐亦从不知道游黎竟可以笑得那样美,美得让他的心几乎像被凌迟般血肉模糊、不能承受! 乐亦的双眼再次一点点泛红。 天知道他看到游黎来的时候有多紧张多感激,可当游黎竟突然间对他做那种事的时候,他的嫉妒心就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跑出来作祟,提醒着他游黎曾对首扬全身心的爱,提醒着他游黎险些用同样的方式强迫了首扬,提醒着他那天夜里游黎搂着他一遍遍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许久许久,乐亦终于像个孩子一样揪着头发压抑地哭出声。 正文 第八十七章、私人秘书 古贝诺斯和华悦两大名企联手捧一个新人,绝对没有不火的理由,尤其是这个新人还生了一张可风靡全球美男榜的妖孽脸! a市领衔国内时尚前沿的一线杂志《惑·姿·风》月刊封面上,某人单穿一件白色小西服,侧回首的pose张扬地在最完美的角度定格。精致性感的胸膛,勾人犯罪的锁骨,向上看去,唇角隐隐溢着挑逗人心的邪气,首扬那张桀骜不驯的妖孽脸比他耳垂上一对耀眼的六芒星耳钻更让人砰然! “该死的!这个点儿也能堵车!” 古贝诺斯一楼大厅迎宾台的女人们正心潮澎湃地偷看着《惑·姿·风》封面上比明星还明星的钻石美男,就听到封面上的美男从月刊走进现实、冒雪快步走进大门的抱怨声。 “扬少?” “扬少!” “扬少今天回来这么早?” 真人虽没有聚光灯下的写真唯美无暇,但这份视觉冲击却绝对远远超过简单的二维画报。 烟灰色阿玛尼立领中长风衣任性地大敞着,深浅卡其拼色长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里,露出里面带着暗纹的黑衬衣。 首扬一进门就摘了大墨镜,从停车场到大楼这么短短一段儿距离,身上头上就落满了雪! 迎宾小姐忙拿来干净的毛巾,“扬少,快擦了身上的雪吧!小心感冒!” “谢谢,”首扬任由迎宾小姐体贴地擦着衣服上的落雪,瞟见迎宾台上没来得及收起的月刊,扬扬眉,“这么快就出来了?” 迎宾小姐顺着首扬的视线一看,顿时脸一红,略有些不自在,“呃……刚送过来的,还没来得及拿给总裁和扬少。” 首扬不怀好意地瞟了几个抿着唇不好意思笑的迎宾小姐一眼,“是还没来得及,还是想先睹为快?” 一句话,听得几个美丽的女人更是面红耳赤、又娇又羞。 当首扬拿着《惑·姿·风》走出电梯时,正见余迎从顾知航的办公室出来。 出门看到首扬,余迎竟难得给了好脸色,“首秘书长,今天结束的挺早?” 首扬勾唇一笑,“是啊,所以提前回来,免得顾总又扣我工资。” 余迎笑了一笑,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首扬瞟了她一眼,也不敲门,黑着脸推开门就朝办公桌后的男人撞去。 顾知航见他那一脸的凶神恶煞样,皱了皱眉,站起身就要为他泡茶取暖,“怎么了?今天回来这么早,谁惹你了?” 哪知首扬把月刊往桌子上一扔,上前拽住顾知航的衣领,“丫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卖森了?” 顾知航皱皱眉,将首扬三颗扣子大敞的衬衣扣子扣上一颗,帮他整理着颇具“凌乱美”风格的围巾,“又胡说什么?” “还不承认?”首扬揪着顾知航不放,“那女人一脸的红光满面,兴奋得跟上了床似的!说!有没有出卖色相?有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顾知航对这家伙满口的胡言乱语无语极了,“我不过是说下班后带她去吃饭,胡说什么?” 一听这话首扬的声音又拔高一分,“你还要带她吃饭?” “行了,别闹。”顾知航把领子上凉凉的爪子拿下来,捂在手里暖着,“她的话不好套,稍一个不注意就会打草惊蛇,这么些时日我让她觉得总裁夫人的位置坐实了,可她还是小心翼翼,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漏,反而要我春节去她家里。所以今晚准备再试一试,还是不行的话就赶快处理了,省得留着碍你的眼儿。” “这可是你说的,老子才不怕那缩头缩脑的t!”首扬这才骂骂咧咧松开顾知航,顺势坐到他的位置上浏览他打开的网页,“那个首蓓清,真是讨人厌!首叔叔这么好的人怎么能生出这么差劲儿的女儿来?” 一听到女人的名字,顾知航立刻皱起眉,略微整了整被首扬拽皱了的衣领,“怎么回事?” 他可不会忘记,自己的男人可是朵儿男女通杀的罂粟花,招蜂引蝶的本事不是一般得强! 首扬一想起就愤愤然,“还能怎么,说什么上次误会我了,要请我吃饭以示歉意!老子跟她又不熟,凭什么要跟她吃饭?结果我刚找理由推脱那女人就立刻变脸,敢说老子‘不近人情’、‘不像男人’!**!要不是看在首叔叔的面儿上,老子非教训她不可!” “这话其实说得蛮对,top的mr1什么时候近过人情?”顾知航沏了一杯热牛奶端给他,“至于‘不像男人’——”故意上下打量一番,瞄得首扬都要变脸了,才慢条斯理地继续开口,“分明就是男人,哪用得着像?” 首扬翻了他一眼,接过牛奶喝了一大口,“算你识相。” 顾知航忍不住抿唇笑笑。 跟这家伙在一起,他哄人的技术倒是越发见长。 看到桌子上的《惑·姿·风》,顾知航拿起来翻着,“按时间来算,最早也该是下一期,怎么这么快就把你登了上去?” “我怎么知道?”屏幕上的网页在首扬水褐色的眸子里往下滑,“大概他们的主编是个被我的美色迷晕了眼的花痴吧!” 顾知航看着杂志上魅力四射的男人,心里很不爽,一想到有无数男女对着自己男人的照片流口水想入非非,顾知航就恨不得把首扬给藏起来。 首扬可不知道顾知航的心思,“妈不会不回来过年了吧?还是说妈真被阿文那个色胚给骗到手了?” 顾知航放下月刊,“邵文准备下一站带妈去马尔代夫玩儿玩儿,回来的话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首扬眨眨眼,“马尔代夫?我听说那儿可是情侣去的地方。妈还真被骗到手了?” “你也想去?” 首扬瞪着顾知航,老神在在,“和你这根没情调的木头桩子去全是浪费!” 下班后,当余迎看到首扬开着那辆骚包的白瓷色兰博基尼紧跟在顾知航的车后面时,心里的激动和喜悦全都散了个净。她以为首扬只是顺道,没想到竟是一起去! 余迎脸色很不好看,猜不透为什么顾知航去哪儿都要带着这个“来历不明”的骚包男。 首扬可不管余迎高兴不高兴,开着车挤在顾知航和余迎中间,嚣张得不像样儿。 手机铃响起,首扬看着闪屏上的“顾混蛋”三个字,抬头望望前面黑色保时捷里的人影,接通电话,“你就这么有钱?这么近也打电话!” “到了之后先吃点东西,今晚恐怕少不了喝酒。” 首扬倒是蛮不在意,“今晚的重头儿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知航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家伙,脑子都长哪儿去了? 黑色保时捷、白色兰博基尼、银色奥迪抢眼地停在一家高级餐厅前,车上下来的二男一女比车更令人频频侧目。 其中的一个男人呢大衣的领子高高竖着,大大的墨镜把一张不大的脸遮去一半,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是首扬。 首扬现在已经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一线model,甚至演艺界的导演也开始向他抛出橄榄枝,所以全副武装、躲避狗仔跟踪成了首扬回国这近一个月学得最到位的一件事。 服务员把他们引到预定的贵宾包间时,顾知航的朋友已经差不多都到了。 余迎的确生了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加上豪门小姐的气质,高级白领的端庄,如果不是今天来的人都知道她的“底细”,只怕肯定要倒戈。 “余小姐?” “余小姐终于来了!” 众人笑着打招呼,可是一双双眼睛却是瞄向顾知航身后那个到现在为止只露出一张精致小嘴儿的男人。 “都不是外人,大家坐。”顾知航关上门,解下大衣。 首扬也摘下墨镜、围巾,把大衣挨着顾知航的挂在墙边衣架上。 “扬少?!” “真的是扬少?” 口哨声一响,一包厢年轻男女全都兴奋了,就连何致远和邝晔磊也对着首扬挤眉弄眼。 “好帅!” “真的比照片上还帅!” “天哪!比韩国欧巴还帅!” “扬少你是混血儿吧?!怎么能这么帅?” 女眷们一个个泛着花痴,惹得自己的男伴酸溜溜直黑脸,“你老公不帅?” “哪有扬少帅?” “扬少!跟我们合个影吧?!” 面对他们对首扬的过度热情,余迎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明白首扬的“明星”身份,去哪儿都会引起这样的“效应”,所以安安稳稳当贤淑的“女主人”。 倒是首扬差点被这群人的热情给吓到,如果是敌人的话,首扬肯定要条件反射地开枪了。 顾知航的脸有些黑,“介绍一下,这是我公司的副经理,也是,”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女朋友,余迎。” 余迎心里甜蜜蜜的,心都在跳了。要知道,这可是顾知航第一次用“女朋友”三个字来介绍她,微低着头做出一副名媛该有的矜持淑女范儿,“大家好。” 首扬瞟了她一眼,在一旁傲娇地翻白眼,心中鄙弃地直哼哼:顾知航又没说“我女朋友”,真不知道这女人在兴奋什么。 “这是首扬,我的私人秘书。” 这句简短自然的话一出口,一圈人的眼光都亮了不知多少瓦,要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了解顾知航的人,一听这“我的”还“私人”的字眼儿,什么意思都不用多说了。 何致远看着首扬“嘿嘿”直笑,他敢肯定,今晚首扬绝对有危险。 “这几个是何致远,邝烨磊,唐舸,张依波,黄彬巍,这几位美女都是各自的女伴,闫眉,何筱远,李雯清,司琦,丁岚。” “什么女伴?”唐舸亲了身边长相甜美的女人一口,“这是我媳妇儿!” 何致远立刻翻他白眼儿,“就你有媳妇儿?”脸往自己老婆面前一送,“媳妇儿,来,香一个!” “去!”闫眉佯怒,伸手把那张可恶的脸推一边儿。 惹得众人纷纷发笑。 余迎唇角的笑一直弯弯得很好看,她知道,这几人除了何致远和邝晔磊是顾知航黑方k里的人,其他三个都是顾知航关系最近的朋友。 看来今天带她来的意思,是要正式将她介绍给他的圈子了。 余迎难免欣喜又雀跃,她知道,顾知航这是真正开始接纳她了。同时心思又转了几转,这样一来在座的人今晚怕是免不了要敬她酒,余迎偷偷看着顾知航,忍不住心思旖旎,他会为自己挡酒么? “唉,你们这是摆明了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首扬故意装可怜。 闫眉一听立刻两眼放光,“扬少,你是说你还单身?那我给你介绍个呗!绝对是大美……” “老婆老婆!”何致远一个激灵,忙拉住自己这还不知情的神经大条媳妇儿,“这个、就不劳老婆操心了。” 虽然他很想看好戏,但为了自己小命儿着想,还是要必须打断自家老婆的热心肠。 “怎么了?小敏虽说比不上扬少的光芒四射,但也是个十足的大美女,和扬少挺般配啊!”闫眉一脸奇怪。 其他一眼就看出猫腻儿的几个人都不怀好意地看好戏,甚至还“推波助澜”直帮腔:“是啊,扬少这么优秀,怎么能一直单着呢?” 何致远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们一眼,对着闫眉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老婆,扬少有未婚、未婚……呃……未婚、妻了!”何致远不知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把那个“妻”字说出来,不抬头也知道顾知航的眼神一定能杀人了。 邝晔磊差点笑出声,其他几人也是努力憋着笑。 首扬则是心情大好地直点头,“嗯嗯,没错,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坚决不能做对不起我未婚妻的事!” “扬少真是难得的好男人!你未婚妻真让我们女人羡慕嫉妒恨!”闫眉拿眼角瞟着自家老公,“看看你,都不知道好好学学。” 何致远深深觉得,他冤枉极了。 何筱远抿着唇一个劲儿地乐,“嫂子威武!回家让我哥跪键盘!哈哈!” 酒菜很快上齐,作为“东家”顾知航的名义女朋友,余迎果然是众人轮番敬酒的对象。就连首扬也装模作样端杯酒敬余迎,“余美女多在顾总面前为我说说好话,别老扣我的工资!” 余迎的双颊飞起诱人的红晕,太过开心所以连带着对首扬的反感也暂时减退一分,“首秘书开玩笑了,知航和你的关系非同一般,何况还有伯母在,他怎么敢扣你的工资?” 首扬也不多说,笑着陪她把一杯酒喝净。 两轮酒敬下来,整个包房的气氛被完全带动起来,一直被“众星捧月”的余迎更是双颊微红,含着娇羞抿着嘴笑。 众人又碰了一杯,男人们开始说着生意上的话,于是陪酒的“大权”便交接到女人们手中。 丁岚可是个豪爽的主儿,径直在余迎的杯子里满上酒,“你们大男人说的我们也听不怎么懂,你们说你们的,来,余姐,嫂子,琦姐,咱姐妹好好喝一杯!” 余迎对自己酒量的深浅哪能不知?一见她们几个竟跟自家老公换了位置,心里不由有些发慌,虽然她知道自己醉了酒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儿,但也怕出万一,不由求助地看向顾知航,“知航?” 顾知航现在的心思全在被自己哥儿们灌酒的首扬身上,哪里顾得上她? “余姐,咱们几个里面估计我是最小的。”何筱远拉着余迎端起酒杯,“来,我跟余姐走一个。” 余迎当然拒绝不得,只能陪着何筱远喝完。 “余姐真是豪爽!”何筱远笑得一脸真挚,“市南的那家mensa spa美容俱乐部就是我开的,回头我给余姐办一张年钻贵宾卡!” “谢谢,”余迎笑盈盈,“等你和晔磊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准备个大红包。” 何筱远翻了一眼正起劲儿和首扬碰酒的邝晔磊,“结婚?他到现在都没跟我求婚!我才不嫁给他!” “哈哈!晔磊听到没?”李雯清笑得合不拢嘴,“筱远怪你还不求婚呢!” 首扬一听来了劲儿,“你们结婚前一定要告诉我新房在哪儿!我告诉你晔磊,你家里的洗浴室必须给我装上一面大镜子!” 邝晔磊一听,差点笑抽,何致远也笑得差点被酒呛了。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怎么了?” “洗浴室、装大镜子?” “什么意思?” 首扬没好气瞪了邝晔磊一眼,正准备开口,就被何致远一杯酒端到面前截住话儿,“扬少扬少,我代晔磊赔罪!来,咱俩干一个!” 邝晔磊也忙收了笑,有模有样地“赔罪”,“我赔罪我赔罪!扬少,来,我赔罪!干了!” 要知道,万一首扬一个不小心说漏了,顾知航还不让他这个“罪魁祸首”好看? 张依波挨着首扬坐,见首扬的脸都显出了些许酡色,也不甘落后地倒一杯,“扬少,知航人很不错的吧?” 首扬翻了一脸清淡和黄彬巍说着话的顾知航一眼,“他?混蛋一个。” 张依波唇角一抽,心想,幸好余迎那女人被自己媳妇儿几个人缠着,不然听了这话哪会不相信他和顾知航之间有jian情? 又是一番酒轮下来,首扬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一双浅褐色的眸子水光流转,剔透潋滟,一张瓜子小脸白里透红,精致挂笑的唇更是红艳艳得诱人,让人真想扑上去狠狠咬一口! 几个性取向正常的大男人对着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男都有些血脉喷张,更何况是女人? 丁岚的眼都直了,“扬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美?” 黄彬巍的脸一黑,“阿岚,看好了,你老公可还在这儿坐着呢!就是红杏出墙也得背着我吧?” 首扬黑色暗纹衬衣的扣子开了三颗,如今带着七分醉意倚在椅背上,摇着一杯酒的模样魅惑得令人抓狂,轻飘飘瞟了顾知航一眼,“朋友妻不可欺,不过岚美女,你们身边要是还有岚美女这么漂亮的红杏的话,可别忘了告诉我,我去红杏外面的墙下等着去。” 闫眉一听立刻又来了兴致,“原来扬少居然好这口儿?不知扬少喜欢什么类型?” “老婆!”何致远慌忙打断闫眉,“扬少这不开玩笑的嘛!” “知航?”余迎抚了抚晕乎乎的脑袋,“我、不能再喝了。” 顾知航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看了她身边的丁岚一眼,“既然不能再喝,就吃点菜吧。” 丁岚哪会不知道顾知航的意思,一拉余迎,“知航,你们男人喝酒说事儿我们都不管,我们女人聊天你们也别管!余姐,来,咱们几个再干一杯!我跟你讲,绝不能什么都听男人的,咱们女人要有自己的生活!……” 顾知航眼中流波转动,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也就是他要这几个交情不菲的哥儿们都带着自家酒量彪悍的老婆的原因,只不过旁边这个—— “扬,”顾知航磨磨牙,“别喝了!” 首扬一双眸子水光流转,扫了一旁又被轮番灌酒的余迎一眼,顾盼之间的风情魅惑得如同含着点点酒滴的妖冶罂粟,“顾知航,你觉得我该怎么认为?你把我也带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和大家都熟悉一下?还是说,你就是带我来凑热闹的?” 顾知航的脸色很不好看。 两箱白酒已经喝完了,红酒也开了三瓶,这个很少喝白酒的笨蛋脸越来越红,分明是要醉了! 当下气得牙痒痒,早知道就不该带他来! 何致远二人立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唐舸他们可不怕顾知航。 “知航,眼光不错嘛!不过你可得看紧点儿,这么一只美丽的小豹子可是会遭很多人窥觊的!” 首扬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单手一托下巴靠在桌子上,眨着一双氤氲的水眸望向唐舸,“美丽的、小豹子?是在说我么?” 唐舸被眼前非一般的美色冲击得心都不自觉空白一拍,顿时拍着桌子鬼叫起来,“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祸水!” 张依波也跟着起哄,捂着鼻子装模作样,“知航!快!快把他藏起来!鼻血都要喷了!” 惹得黄彬巍邝晔磊三人笑得肩膀抖个不停。 顾知航的脸都黑了。 喝了至少两瓶酒的首扬揉了揉越来越眩晕的脑袋,摸摸自己的鼻子,奇怪地皱皱眉,“哪有鼻血?” 何致远都要笑抽了,邝晔磊则一遍遍地感慨,逆天啊!真的逆天了! 一个大男人,比女人还要美也就算了,竟然还能比女人都可爱!可他偏偏一点儿都不娘,甚至比所有男人都要爷儿们! 邝晔磊觉得,世上要是再多几个首扬这样的妖孽,就真的没他们这些普通男人的活路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施计 顾知航黑着脸把首扬手里的红酒酒杯拿开,端过茶送到他面前,“喝点水。” 首扬立刻像孩子一样满足一笑,身体往前一趴,就着顾知航的手就喝起来。 几个大男人看得直发笑,又忍不住感慨,竟然能让一向冷面冷心的顾大少这么“贤惠”地端茶倒水,这骚包的大美人儿果然非同一般! 喝了这么多混合酒,酒劲儿上头非常快,只一会儿的功夫,首扬就已经迷离地找不到北了。喝两口水就要抬起头盯着顾知航看几眼,再喝两口之后,干脆张着一双水润的眸子一个劲儿地看着顾知航傻笑! 何致远他们都要笑抽了。 顾知航气得牙痒痒,瞪着几个“罪魁祸首”恨不得把他们全灌醉扔出去。 一见顾知航那张黑得堪比锅底灰的凶神恶煞脸,黄彬巍立刻一派正襟嘴脸,斯文风度地声明,“可不关我的事,我就和扬少碰了几杯而已。” 顾知航磨磨牙,“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和我谈你生意上的事儿转移我注意力?” “知航,我们失陪一下。”闫眉和丁岚扶着已经彻底喝醉了的余迎站起身,冲顾知航他们这一群男人递了个眼色。 余迎醉得双眼都快没焦距了,可还是摇摇晃晃地冲顾知航笑,“知航,我……”还没说出来,就打了个酒嗝,余迎慌忙捂住嘴,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有点醉了!” 去了趟洗手间,闫眉和丁岚“贴心”地扶着余迎对着镜子洗手补妆,“小迎慢点儿。” 余迎站都快站不稳了,心情好得近乎亢奋,一个劲儿地笑,“没、事儿!我没醉!我还能、再喝一瓶!” “好好好!还能再喝!咱这就回去继续喝!”丁岚已经能肯定余迎绝对醉了。 闫眉看了丁岚一眼,若无其事地对余迎开玩笑,“小迎把知航追到手后,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啊?” 余迎头晕脑胀、醉眼朦胧,眼皮儿有些犯困地看着闫眉,“追、追——知航?” “是啊,”闫眉口气很是随意,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妆容,“要知道,知航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梦中情人……啊!” 哪知话一出口,余迎突然一把拽住闫眉的手腕把她摔到墙上! 闫眉疼得大叫一声! “眉姐?!”丁岚被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拦住余迎,“余姐你干什么?” 余迎的身形摇摇晃晃,抓着闫眉的手却是紧得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丁岚掰都掰不开,“谁、谁也不准喜欢知航!他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余迎的眼睛都看不到焦点了,忽高忽低的声音证明她的确醉得不省人事了,“……只能、是我的!否则只有死!他就、只有死!……” 闫眉和丁岚都被余迎突然变得阴沉冰寒的模样和她嘴里格外清晰的“死”字儿给吓得愣住,脸顿时都白了。 余迎慢慢松开闫眉,身体踉跄了一下,眯着眼看了吓得不轻的闫眉和丁岚好半天,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勾唇安抚地一笑,“别、害怕!我、我不是要杀你们!先生、暂时只要杀了、姓首的那个男人……一个!……知航、知航和我在一起,就不会被杀!……你们、不用怕!”摇摇晃晃就往外走。 等她终于走出去,闫眉发现自己吓得几乎要虚脱了。 房间内的男人们却对这些一无所知。 “乖,别闹,再喝一口。”顾知航又往前坐了坐,耐心哄着某个“返老还童”的醉酒妖孽。 首扬歪着头看了好半天,笑嘻嘻地低头又开始喝水。 “知航,扬少是个男人,别老把他当女人一样护着。” “他胃不好,不能多喝酒。”顾知航语气不变,继续喂着首扬喝水头也不抬。 何筱远眼睛都在冒粉红泡泡,“实在是太美了!我以前还想着,会是个什么样的美女能拿下咱们的冰山王子,没想到是个超级美男!这下好了,就冲扬少这男人女人妖人都要靠边站的美色,谁还敢打知航的主意?” 首扬前面的没听清,最后一句倒是记住了,立刻推开顾知航的水杯,“打、顾知航的主意?谁?” 顾知航一个猝不及防,手里正给他喂水的杯子被首扬险些打翻,被子里的水精准地洒在皮鞋上。 顾知航磨磨牙,真想把这个醉鬼给扔床上去! 唐舸唯恐天下不够乱,“扬少可要注意了,不少美女都在打知航的主意!” 首扬傲娇地哼哼,“谁敢打他的主意?嫌命长、就来!” 何致远二人一听这话,笑意不自觉减淡一分,这才想起首扬那个令人胆寒的身份来。 张依波他们却只以为首扬在开玩笑,“哈哈!扬少抓紧时间把知航扑倒!” 顾知航磨磨牙,暗骂着这群混蛋,又倒了杯水送到首扬嘴边,“再喝点儿。” 首扬头一扭,被撑得直皱眉,“不能、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吐了!”说着,还捋捋鼓鼓的肚子。 顾知航放下杯子,把首扬揽到怀里伸手摸了摸,某人的肚子果然都已经圆了。 李雯清立刻装模作样地捂眼睛,“知航,看着点儿看着点儿!这儿可还有外人呢!”嘴里装模作样叫嚷着,却从指缝里大模大样地看。 身旁的司琦一脸淡定地拆台,“如果你没结婚倒是还能装一装,前几天是谁拉着我非要看……” “司琦你给老娘闭嘴!”李雯清顿时气得直瞪眼,“张依波!管不管你女人?” 别人家的闺蜜都好得跟啥似的,为啥她家闺蜜就知道整天揭她短儿? 张依波也学着自家老婆一脸淡定的模样,“见过有下属管上司的?” 倒是唐舸配合地一捂脸,“老婆,咱能不这么粗鲁吗?” 李雯清下巴一扬,“老娘本来就这样儿!嫌我粗鲁你离婚再找一个去!” 唐舸立刻苦了脸,乖乖上前哄媳妇儿。 顾知航可不管他们怎么闹,凑近首扬耳边,“要不要去洗手间?” 首扬摇摇头,站起身,脚下却明显不稳。 顾知航忙跟着站起,环上他的腰。 何筱远看呆了,一个英俊逼人的男人,搂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原来竟是这么美到爆! 首扬一张妖孽般的脸笑成一株绚丽的罂粟花,眸光流连地看着几个人,“唐帅哥,对待美女、可是要怜香惜玉的!” “靠!”唐舸被眼前这近距离的美色冲击得顿时大脑充血,直拍桌子,“知航!你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捡到这么一个尤物!” 其他几人也跟着起哄嚷嚷个不停: “受不了了!知航你是怎么把持得住的?竟然还有精力去上班?!” “不行了!我要晕了!扬少简直美翻了!我绝对要发动我所有的客户都买扬少的写真集!” 要知道,看着首扬那张令人窒息的脸和性感得让人疯狂的胸膛,在座的几个定力绝非一般的大男人都忍不住心痒,想取代顾知航尝尝一条胳膊就能扣上那精瘦腰肢的感觉,更何谈女人?如果换了其他女人的话,恐怕早就忍不住扑上来了! 顾知航一用力将首扬扣在自己怀里,即便是自家兄弟,顾知航也觉得那些惊艳心动的目光不爽极了。 首扬一脸无辜地看着顾知航,又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修长的身体在顾知航怀中微微晃,“顾知航,你怎么又在生气?” 很好,还能看出自己在生气! 瞪了几个大呼小叫的男人一眼,顾知航黑着脸揽着首扬的腰走到餐桌里侧的沙发上坐下,“来,休息会儿。” 首扬眨巴眨巴眼,一副天然萌的模样,倒是比他清醒的时候好哄多了,乖乖坐在顾知航身边倚在沙发上,“顾知航,灯怎么都在转圈儿?” “扑哧!”何致远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声音清淡地哄着某妖孽,“乖,闭上眼就不转了。” 首扬听话地立刻闭上眼。 只是还没闭上一分钟,就又睁开,“顾知航……” 首扬的话还没说出来,门就被“咚”地撞开。 余迎摇摇晃晃走进来,看了好半天,才看到里面沙发上的顾知航,咧嘴一笑,跌跌撞撞就走过去。 首扬一皱眉,即便喝醉了,他对余迎的反感还是清楚得很,立刻站起身。 几乎是同时,顾知航也扣着首扬的腰站起来避开余迎。 余迎扑了个空,跌在沙发里晕得站不起来,“知、知航?” 其他几人也连连皱眉。 何致远一看到脸色有些发白的闫眉,立刻上前,“眉,怎么了?” 闫眉看了余迎一眼,摇摇头。 余迎的眼睛都张不开了,沙发的柔软让她更是没力气站起,趴在沙发上无意识地笑,“知、航?” 顾知航脸色有些寒,手里搂着首扬不放开,声音冷硬地敷衍,“余迎,你醉了。” 首扬闻言立刻不悦地别开脸,顾知航手臂紧了紧,看着怀里醉酒也不忘吃醋的男人,对他很是无语。 “我、我没醉!……知航,你、你终于肯接受我了,我、我好开心!……”余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手胡乱在沙发上摸了几下,终于睡了过去。 顾知航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对司琦三人递个眼色,三个女人立刻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余迎。 顾知航则和其他人一起离开,走进旁边的一间空房。 一看到自家媳妇儿手腕上已经明显红肿的印迹,何致远眉毛都竖起来了,“眉!怎么回事?” 丁岚掏出手机,“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余迎刚刚在洗手间的话被全部清晰地录了下来。 顾知航面无表情,这些,他差不多已经全猜到了。 “知航,抱歉,我们只能做到这么多了,余迎这个女人不简单,我们什么话都套不出来。” “这些就够了,”顾知航对一脸歉意的闫眉微点头,“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何致远口气不善,“什么时候做了她?md!敢动我的女人!”闫眉手腕上的伤让他忍不住直咬牙。 “再等一段时间,我还要看看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旁脑袋晕乎乎的首扬傲娇地吐着酸水,“顺便再把她往家带带?” 顾知航脸色一寒,磨磨牙,“致远,那个女人就交给你了!我在楼上订了房间,先送扬上去。” “没事,你和扬少先休息吧!”唐舸搂了搂李雯清,“我们等会儿就回去。” 顾知航也不和他们客套,点点头,搂着某只脚底发飘的妖孽上了楼。 何致远拨通一个号码,“带那两个人过来。” 何筱远忍不住皱眉,“哥,余迎好歹是个女人,就算该杀直接动手做了就行了,这么糟蹋……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 邝晔磊搂着何筱远轻轻拍了拍,“那女人勾结杀手,几次三番刺杀扬少!如果不是留着还有用,就冲扬少身上的枪伤,航子也早就弄死她了!” 丁岚挎在黄彬巍的臂弯,摇头感叹,“女人啊,贪心和狠心有一样就够了,两样都有,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断送了。” 顾知航也不管他们走不走、事情办得如何,洗过澡之后就迫不及待搂上某妖孽。 “你这家伙!还以为你洗澡的时候就忍不住了。”首扬捏着顾知航的脸,在他身下蹭了蹭。 醉酒后的首扬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蛊惑的风情,水润的眸子红艳艳的唇,似调逗似懵懂,一颦一笑都让顾知航身发烫、心发痒。 顾知航的眼光不禁又幽暗一分,狠狠允上首扬诱人的红唇,“你受得了?” 首扬翻了翻白眼,“这次又没被你下药。”说着,又锲而不舍地挣扎着反扑。 顾知航忍不住好笑,这家伙还真是有毅力,每次都惦记着他的反扑大计。 可惜首扬醉酒手脚的力气都带着飘,哪里反扑得上去?像一只不安分的小兽被顾知航笑着三下两下就牢牢压住。 “顾知航你就让我试一次!”首扬不断扭动着直哼哼。 早在首扬刚刚有几分醉意的时候就心痒了的顾大总裁哪里会理会首扬这没用的废话?只管一遍遍亲吻。 酒精绝对是某种意义上的兴奋催化剂,尤其对这两个经虫冲脑的男人来说更是如此。 熟悉的声音很快就传出,因醉酒更是不加掩饰。不大的声音低低沉沉,细致地描绘出每一分妙不可言的沦陷。 性感的声音、令人抓狂的声音、独属于他的声音让顾知航骨头缝儿都要酥了,更觉得亢奋难忍! 某只美到酴醚的妖孽闭着眼浑浑噩噩,说不清是因为醉酒还是情愈,伸长了纤细的脖颈微微喘息,本能地搂着顾知航,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顾知航觉得唐舸说得实在太对了,这混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水!让他恨不得揉进骨、融入血的祸水! “顾知航!……顾知航……”首扬的酒意全部袭上头,身上滚烫得厉害,更是不断扭动着、挣扎着。 可顾知航却搂着了首扬,不敢再多要。 上次放纵太狠,害得首扬足足一星期下不了床,甚至好久之后还在不舒服,对于这么一件记忆犹新的经历,顾知航悔得肠子都青了,哪敢再不节制?不过即便不敢多要,也不想出来,搂着首扬不住地浅啄着。 首扬的头眩晕得厉害,迷蒙着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子搂着顾知航不放开,“顾知航?……顾知航!” 顾知航吻了吻他的额头,“又做什么梦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首扬这才放心地闭上沉得根本张不开的眼皮儿,搂着他蹭了蹭,睡意浓浓地喃喃,“不准离开我!顾知航、你不准离开我!……还有妈……顾知航!……” 顾知航的眼神颤了一下,他知道这些话如果首扬清醒的话绝对不会说。 轻揉地摸着首扬的脸,这家伙就这么没安全感么? 首扬闭着眼声音模糊地低喃,“……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家……不许、说话不算数……” 一霎那间,顾知航心软得一塌糊涂,将首扬往怀里又紧了紧,吻吻他的唇,“再等等,等我处理好一切,让你堂堂正正成为顾家的人!” 顾知航知道已经醉得睡过去的首扬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没关系,他自己知道就好。他要处理好余迎,把一切都打点好,他不会让首扬背着“小三”的骂名和他在一起,他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顾知航和首扬是一对儿光明正大的爱人! 等余迎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揉着发疼的脑袋,余迎迷迷糊糊张开眼。迷茫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余迎顿时一愣,继而腾地坐起来。 这不是我的房间?!——这是余迎的第一个念头。 华丽整洁的房间,通体白色装潢,明显是酒店的高级套房。旁边的沙发上散落着她的衣物,虽有些凌乱但衣服完整干净,很显然,是有人细心地帮她脱掉,而不是粗鲁地撕掉。 余迎脑中空了一拍。 紧接着,余迎一张因睡饱而显得气色很好的脸变了色,因为坐得太猛,身上的被子滑下,她看到了自己没穿任何衣物的身体! 余迎懵了,好半天,才抖着手掀开被子,然后她看到床上白渍里的淡淡落红。 余迎脑中一嗡,脸都白了。 脑中乱作一团,余迎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就是,顾知航呢?他有没有看到! 她并不非常在意自己失了身,她知道昨晚要了她的肯定是顾知航,可是假如顾知航知道两年前根本没碰她,那…… 余迎不敢想。 拼命要自己冷静,余迎拿起床头的手机,她记得昨晚吃饭时爸妈打过电话,可她是怎么回复的她根本记不清。 余迎握着手机心慌乱地跳,她想,昨晚她应该没做任何出格的事,也没说任何不该说的,否则以顾知航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和她在一起? 努力让自己别那么慌乱,余迎深呼吸着,拨通顾知航的号码,然后她听到卧室门外的手机铃声。 顾知航没有走? 余迎心中一阵惊喜,心稍稍放下一分。 稳了稳心神,余迎穿上酒店崭新的白色睡袍,对着镜子仔细照照自己,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想了想,把睡袍系的松一些,露出锁骨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和傲人的ru沟。 推开门,顾知航身上依然是昨天的西装革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余迎心有些发慌,无声地走上前,“知航?” 大衣放在沙发旁边,顾知航显然是特地等余迎。 余迎被顾知航冰寒的脸慑得直忐忑,“知航,我、我们……” “你不觉得你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 余迎脸一白,“知航?” 顾知航声音冷硬得像坚冰,却透着明显的失望和怒火,“余迎,梦梦找你,我愧疚;扬生病,你帮我把公司打点得很好,我感激。可当我决定试一试的时候,才发现你竟然骗了我两年!” “知航!不是的!你、你听我说!”余迎慌了,上前就要拽住他。 顾知航脸色一寒,余迎生生停下。 她没想到他们都在一起了,顾知航还是不准她碰。 “还想说什么?难道说,你去做了修补手术?” 毫不留情的话从顾知航嘴里说出来,余迎的脸白成了纸,“知航?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顾知航脸色阴沉得可怕。 “知航,”余迎的眼一红,上前半蹲在顾知航沙发扶手边,抬着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我承认当时因为太喜欢你所以动了小心思,但你要相信我,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企图!如果真有什么目的的话也全是因为我爱你!” 顾知航依然一言不发。 “知航,我……那次我的确说了谎,”余迎心里存着侥幸,“可这一次我们终是在一起了,我也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顾知航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如果不是为了逼余迎露马脚,他才懒得在这儿陪她演戏。 见戏码已经差不多了,顾知航这才拿起大衣站起身,依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余迎,够了,机会我给你的够多了,你还想要什么直说就是!至于以后,你好自为之吧!”冷漠地转身离开。 “知航?!”余迎没想到顾知航竟会这么绝情,近乎本能地追到门边,生硬地扒着门框停住。 她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能追出去?最重要的是,她余迎根本不是个会一直低声下气的女人。 咬紧唇瓣,余迎的泪慢慢滑下,继而越流越多,越滑越快。 顾知航,你知不知道不要我代表着什么? 余迎紧咬着唇瓣,通红溢泪的眼睛却是掩不住的恨意。她不甘心,她还要再试一试,否则的话——她就只有杀了他! 正文 第八十九章、结怨 所谓冤家路窄说的大概就是首扬和首蓓清。 靠着古贝诺斯的品牌号召力和首扬的个人人气,家宜居的广告风靡了整个家具行业,受到空前关注的同时,公司的股价都上涨了不少!尝到甜头儿的家宜居立刻趁热打铁,邀请首扬拍摄下一阶段的宣传视频,而新一轮的广告策划负责人,就是新上任接手古贝诺斯合作项目的策划专员,首蓓清。 大大的会议室,家宜居人的视线大多都落在他们的广告男主角身上。 首扬仿若未觉,神情随意地看着家宜居这一阶段广告策划案的投影仪播放,经常挂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首蓓清继续做着志在必得的讲解,“……根据这一阶段市场的良好反响来看,我们之前的路线十分正确。我们必须抓紧这个契机,在市场反应还没沉淀下来时加大新的刺激点,所以我们计划另请一位高颜值的人气model,和首秘书长搭档拍摄一组新婚短片,情感结合的同时,点睛吸引,绝对能很好地打动消费者……” 顾知航坐在一旁也不发话,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大荧屏。这是家宜居的广告决策,所以古贝诺斯的职员基本都不在场。 首蓓清的提案是经过家宜居上层总监的审核通过的,都觉得这个提案确实还可以,所以首蓓清对自己全权负责的第一份提案尤其重视,同时也信心百倍。 只是他们算漏了一点,首扬不是单身! “对不起,我不想拍摄这组宣传片。”等首蓓清讲解完毕,首扬才直截了当地开了口,说出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家宜居的人没想到首扬竟会想都不想立刻拒绝,一时有些惊讶。 首蓓清更是眉头都拧起来了,险些立刻叫嚷“你凭什么不想”。但毕竟场合不对,首蓓清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尽量把语气放平缓温和一些,“请问首秘书长对我们的提报策划有哪里不满意么?首秘书长有意见的话尽管提出来,我们会根据首秘书长的意见进行调整的。” “首小姐误会了,其实我个人觉得这次广告片儿的提议的确很不错,”首扬斯文地笑笑,“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拍,也不想拍。这纯粹是我的私人原因,与贵公司还有这套提报没有任何关系。” 首蓓清一听这话顿时对自己的提案又有了信心,但心里对首扬却更加不满,之前没一点儿绅士风度地数次拒绝她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次竟会因为个人喜好就随便否定他们整个公司的决断! 首蓓清深吸了口气,压了压心底的不满,和旁边的总负责人陈经理对视了一下,微点头,转头继续笑得礼貌文雅,“首秘书长是不是对model的选择有所担心?没关系的,如果首秘书长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向我们推荐,也可以亲自选择你喜欢的model,至于model的谈定方面完全由我们家宜居来出面协商。” 首蓓清的话绝对是最大的让步了,要知道,还没有哪个模特能有这个殊荣随便挑选自己的搭档。但显然,首扬根本没把自己当成艺人看。 “真是抱歉,首小姐,我刚才说了,这是我的私人原因,跟贵公司的提报没任何关系。” 家宜居的人都没想到首扬会这么直白地拒绝,不由全看向顾知航,毕竟,首扬再怎么出风头也不过只是个秘书,古贝诺斯的决策人一直都是顾知航! 哪知顾知航竟根本没有半分对首扬不满的意思,“这样吧,等下我跟华悦商讨一下,华悦的优秀艺人很多,应该会有比首秘书长更合适的艺人。” 话一出口,家宜居的人脸色多少都有些不好看。 首扬拍摄的宣传效果是他们公司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巅峰,所以他们才会抓紧时机趁热打铁,如果在这关头换艺人,损失的绝对是他们公司! 首蓓清抿抿唇,强忍着满心的怨气又看向首扬,努力笑得真诚,“首秘书长的形象宣传已经传播出去,这个时候换艺人的话恐怕不太合适。能不能请首秘书长谅解一下?就算是帮我们家宜居一次?” 首蓓清这话说得的确称得上低声下气了。 首扬虽不是什么懂得怜香惜玉的绅士,但也明白不能太过分,语气不由软了一分,“首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艺人,我和我爱人马上就要结婚了,他不喜欢我和异性有什么接触,我不涉足演艺圈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首小姐应该也有喜欢的人吧?相信首小姐对此也是理解的。如果是别的宣传广告,我一定有始有终,但这一类的广告,真的很抱歉,我恐怕不能拍。” 首扬的话说得很真诚,顾知航的眼神都自觉明显颤了一下,就连家宜居的人也忍不住动摇了。 首蓓清虽然也有那么一点感动,但毕竟她只是个被男人追的主儿,哪懂什么理解?更何况听了首扬居然对“其他女人”这么贴心,更是满心不平衡! 不甘心地咬了咬唇,首蓓清再接再厉,“首秘书长应当知道,只不过是宣传短片的拍摄而已,并不会出现过分情节,相信首秘书长的爱人一定会理解支持的。或者,我们也可以向首秘书长的爱人沟通解释。” 首扬暗自皱眉,对这女人没眼力见儿的纠缠很是反感,可面上却是分毫不漏地开玩笑,“首小姐恐怕不知道,我爱人心眼儿很小,见不得我跟任何异性有任何接触,否则我也不可能过来应聘顾总的秘书一职。哈哈!” 家宜居的人哪会听不出首扬在给双方找台阶下?也都配合地笑出声。 首蓓清真没见过这么任性不识大体的男人,为了自己爱人的一点小心眼儿,就能推了他们整个公司的提案! 咬了咬牙别开脸看向顾知航,首蓓清挤出一个笑,“顾总裁您看呢?” 话一出口,连带着家宜居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顾知航的态度刚刚就已经表明,谁都没想到首蓓清竟会这么没限度地继续纠缠! 更何况,眼神示意和直接问出口根本是两层意思,首蓓清这直接向顾知航“发难”,岂不是在要求顾知航用总裁身份强制要求首扬必须来做?! 陈经理立刻悄悄碰了碰首蓓清,不让她再纠缠。 首蓓清却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我们公司和古贝诺斯的合作一直都很融洽,真心希望能和贵公司再一次完美地合作。首秘书长可能不清楚这个时候换人会对我们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所以能不能请顾总裁和首秘书长再商议一下?我可以保证这份提案绝不会出现任何让首秘书长的爱人不喜欢的情节!” 哪知顾知航竟只是淡淡扫了首蓓清一眼,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都有些压抑了。家宜居的人都忍不住对自己公司这个刚刚上任的策划专员心生不满,一手将她提拔上来的陈经理更是脸色难看。 企业商谈最忌死打烂缠! 倒是首扬佯装无奈地笑看向顾知航,“顾总,怎么办?顾总觉得我爱人会接受我和其他人扮演新婚夫妻的设定吗?” 顾知航没回答他,而是略过首蓓清,稍显歉意地看向陈经理,“陈经理实在抱歉,我们古贝诺斯从不勉强职员做不愿意做的事,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首秘书长只是我的私人秘书而已,并非艺人。” 一听这话,首蓓清的脸都青了!没想到连顾知航这堂堂总裁都这么不识大体,“可……” “哈哈,顾总严重了,是我们的疏忽。”陈经理立刻踢了她一下,打断首蓓清,对顾知航笑着做出退让,“扬少的担忧都是人之常情嘛!也怪我们没考虑周全。这样吧,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再做一个合适的广告提报出来,只是还要麻烦扬少受累些多多费心。” “陈经理哪里话?”首扬也笑着说些客气话,“这些都是应该的,反倒是我的个人原因让贵公司麻烦,我倒真的过意不去了。” 又寒暄了几句,家宜居的人便匆匆离开。 “蓓清,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些?”陈经理难得摆出很不好看的脸色,“居然还敢逼问顾总?” 首蓓清一听更觉得委屈,“经理,分明是这个首扬故意耍大牌儿!一点儿职业素养都没有!不过是个普通的搭档拍摄就拿自己的什么爱人当借口,这要浪费我们……” “够了!你这是见客户的态度?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别把私人态度用到工作上!你这样下去我怎么能把案子交到你手上?”陈经理的脸色严肃得吓人。 首蓓清气得把手里的文件都要捏碎了,不敢再多说一句。 “回去之后古贝诺斯的提案就交给我,你跟着张经理部门的小刘负责鹰皇一块儿的合作项目吧!” “经理?”首蓓清一听心都凉了,她好不容易才熬到策划专员的位置,就这么又被打下去了? “别说了,我会安排小刘,让她好好管管你这大小姐脾气!” 首蓓清气得浑身都在哆嗦——都是那个男人!都是因为他! 不管首蓓清对首扬这个“罪魁祸首”恨得多牙痒痒,这一对儿气死人不偿命的超级美男却是丝毫不受影响。 “顾知航我说你究竟在高兴什么?老子不过是不想拍所以找个借口罢了!” “嗯,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顾知航面容清淡如常,可唇角怎么看都隐隐有着上扬的趋势,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更是神色奕奕,好像要流转出五彩斑斓的水波一般。 首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还继续发晴?” 顾知航搂着他又亲了一下,“我觉得你很享受,所以牺牲一下。” 首扬这次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窝到他怀里眯着眼儿光明正大地偷懒。 顾知航则一边把玩着首扬细长的手指一边想,听说感情一开始是热恋期,三个月之后热度就开始下降了,可为什么三个月已经过去了,他们非但没降温,反而有一种时刻都离不开对方的错觉? 顾知航可以肯定地说,听说都是不靠谱的! 发晴期间,首扬接到了许千凡的电话。 听了许千凡一接通就没个停顿的牢骚之后,首扬的眉头略微皱起,“有你和东阳在,东都我倒不担心,三合会那边有阿彤和小花爆程三个去处理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不过黎那家伙这个时候跑东南亚干什么去了?绍仪那边儿出什么事儿了?” “绍仪那边没事儿。”电话那边的许千凡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精明眸子鲜少地透着狐疑,“黎哥为什么去我还真不清楚,前阵子黎哥失踪的事扬哥还记得吧?回来之后黎哥一听说兄弟们查到自由者的余党在东南亚出现的消息,就立刻去了东南亚。我和东阳商量了一下,这个时候黎哥去东南亚如果能伺机挑了自由者也好,正好也能吸引三合会的一部分注意力,对华哥他们的行动倒是有利。” 首扬倚在顾知航怀里,眼睛略微眯起,“自由者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他这么冒冒失失地去能有什么用?还是说,黎他发生什么事了?” “扬哥你还真说对了,三合会的事儿我们都不敢再让他参与!”许千凡声音里满是对这群不靠谱儿老大的无奈控诉,“黎哥回来之后就说不出来的怪异,整日魂不守舍,不说一句话,人冷得比之前更吓人!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根本不愿意待在东都!看他那样子,就算没有自由者,他也会找借口离开。东阳说他感觉黎哥就像只想离开东都、不管去哪个分部都好似的,明显在逃避什么!” “逃避?还有谁有本事让他害怕?”首扬的眉皱得更深一分,“这家伙,又怎么了?” 顾知航见状用手指抚平他的眉头。 首扬打开他的手,“你们先不用管他,给绍仪打个电话,让她看好这家伙就行了,你们的注意力先放到北美和三合会上。三合会在俄罗斯的势力并不小,必须连同合作的帮派一并铲除!至于——罗御,让参与的兄弟们都记住,从消息放出的那天开始,强子就是罗抿良要找的罗御,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强子是我们top的人!” “知道的,扬哥,花姐早就安排好了,就算罗抿良亲自去了北美,也只能查到罗御十年前改名叫白沛强,已于一年前死于小黑帮的火拼之中。” 许千凡自然是个聪明人,心里已经隐隐猜出,罗抿良一直寻找的罗御,很可能就是他们老大,首扬! 就连心思深沉不下顾知航的陈东阳也通过首扬一系列的举动私自推测得暗暗心惊。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们top无人能及的网络系统却能查出,罗御根本就是十多年前全美特种兵训练基地的号称总区第一号特种兵的神秘魔鬼少年!诡异的是,十年前,罗御突然间从人间蒸发一般不知所踪,而关于罗御的一切信息,也在几年前被全部抹煞,无从查起! 罗御?罗抿良!他们的关系已经呼之欲出。 许千凡感慨的同时无可抑制地隐隐期待,假如真如他所料般是父子的话,那么这场父子之战,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三合会和top? 父与子? 真是令人期待! 家宜居的新提报是如何紧赶慢赶的首扬不管,首蓓清为此有没有受到处分首扬也不在意,不过没有女人合作、不会出现让顾知航心情不爽的“夫妻”画面倒是很得他的心。 新广告脚本是以一个家庭主妇的口吻和角度来叙述,广告通篇都是身为“儿子”的首扬以年轻活力的青春姿态活跃在家与工作之间。最后一幕,首扬下班回到装潢非常温馨的家里,有些疲惫地坐到样式新颖别致的长沙发上,一个中年妇女端来一杯茶,首扬见状立刻收了所有的疲惫神色,抬头冲女人一笑,双手接过茶,不知和女人说着什么,但女人脸上的疼宠和首扬的乖顺满足倒是非常清晰,然后,画面在女人慈爱地揉揉首扬的头发中化淡着落幕。 “咔!”最后一幕终于也拍摄成功,华悦的摄影师连带着家宜居的负责人全都赞不绝口。 “年前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了!”换好衣服出来的首扬心情很不错地和赵茜茜说笑。 赵茜茜也是满面春风,虽然首扬不是他们公司的艺人,但为他们带来的福利却着实不少。 “是啊,扬少辛苦了。” “哈哈,的确辛苦,所以要赶快回去让顾老大给我封个厚厚的红包当年终奖!” 即便看了很久的脸孔,赵茜茜依然被首扬纵横娱乐圈的脸慑得忘了心跳,待听了他的话又忍不住暗道可惜,好好两个风华绝代的大美男居然是一对儿?这惊天消息若是传出去可要碎了多少女人的心? “明天下午家宜居的年终聚会顾总和扬少会去参加吧?” “请柬几天前就收到了,肯定是要去的。”首扬笑着接过助手递来的呢大衣,“茜美女我就不多陪了,明天宴会见!” “好的,扬少明天见!”赵茜茜当然知道顾知航的车已经到楼下了,不由感慨万千。 虽说的确可惜了,但她还真没发现有哪个女人能配得上顾知航和首扬中的任何一个!反倒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太盛的光芒盖过了所有俊男靓女,和谐耀眼得让人心生羡慕! “怎么没卸妆?” 首扬一上车,顾知航就不悦地皱眉。 首扬讨厌脂粉香,上镜用的化妆品全都是古贝诺斯自行提供,均是没有脂粉香气的高档品。对此首扬倒是很满意,至少这些瓶瓶罐罐不会伤害到他这张自己觉得还算顺眼的脸。 “这不是要去医院嘛!”首扬翻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坐着等顾知航给他系安全带。 顾知航对这家伙的懒散很是无语,只好“认命”地给他系上安全带,顺便又一次被某只妖孽色眯眯地“偷袭”。 车缓缓在湿漉漉的路上行驶,大雪已经融化,但路面因为潮湿还是不太好走,加上年关将近,依然显得很拥堵。 车内副驾座上的妖孽男人恨恨擦着顾知航右半边脸。 不就亲他一口么?居然说什么在他脸上留下了唇印!首扬愤愤然,他从华悦出来的时候就把唇冻擦净了! 顾知航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你是要把我的脸给搓下来一层?” “反正你脸皮厚!”首扬斜着眼翻他,手却是停了下来。 顾知航右边脸被他亲的一块果真红红的。 “下午妈打电话了,后天的飞机。” “那个色胚舍得放过妈了?他不会又跟来a市吧?” 自从首扬被邵文的脱力药害惨了之后,邵文在他嘴里的名字就“荣升”为了“色胚”。 顾知航一派不在意的神情,“有可能吧。” 首扬一听又开始纠结。 难道他真要叫本该叫他“扬哥”的色胚——爸? 首扬无法不恶寒。 到医院后,首扬轻车熟路去到刘凯雄的办公室。 作为首扬在a市的主治医师,刘凯雄对首扬的身体状况清楚得很。 “还是胃疼?” 首扬皱眉点点头,捂了捂胃的部位,“这段时间比前阵子疼得频繁一些。” 首扬的脸色因为化了完美妆容的缘故,看不出什么异样,刘凯雄仔细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个大概,“我建议首先生再做一次深度检查吧……” 话没说完,首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首扬皱了皱眉,接通电话,“……我在医院呢!……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到!”同时不忘对刘凯雄点头示意,“刘大夫你先帮我开些药,等我有时间了再来好好做检查。” 刘凯雄皱皱眉,看着首扬一副忙碌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如果不舒服最好立刻检查一下,找出问题,拖得久的话对身体伤害很大。” “……没什么重要的,就是胃疼!行行,知道了知道了!……”首扬一脸无奈地接着电话,同时示意刘凯雄开药。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首扬忍不住苦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好休次假!” “首先生,你现在还很年轻,”刘凯雄把单子递给首扬,脸色有些严肃,“可你的胃病的确有些严重,不注意的话恐怕会落下病根儿。” “这病根儿怕是早就落下了。”首扬站起身,“谢谢刘大夫,我会多注意的。” 等首扬走出诊断室,刘凯雄这才郑重其事地拨通一个号码,“晓燕吗?我是刘医师。等下古贝诺斯的首先生要去拿药,你可别拿错了。……对对,那是岳院长特地给首先生准备的进口药,他是岳院长介绍来的人,所以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拿错了。” 正文 第九十章、年会 天还没黑,古贝诺斯旗下的北海国际大酒店的停车场就已经汇聚了大量私家车,装潢华贵大气的大门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好不壮观。 又是一辆豪车停下,低调的黑色保时捷上走下两个面带银色眼罩遮面的男人。 家宜居今年的年宴就定在北海国际大酒店,其邀请函是一张造型高端的眼罩面具。 酒店的门童在看到车停下的时候就殷勤地迎了上去,一看到二人的眼罩立刻热情指引,“两位先生这边请,家宜居的年宴在八楼的贵宾会所。” 当顾知航和首扬走进贵宾会所的时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个个都是眼罩遮面,很有几分异国风情的味道。 顾知航和首扬到的时候并没引起太大的轰动,男人们基本上个个都是西装革履,俊气英挺。 顾知航一如既往的深蓝色西服,首扬则是较为出彩的阿玛尼giio armani系列银灰色西服。配上银色眼罩,两个人虽不像着装别致的女士一样能十足汇聚众人眼球,但也相当出类拔萃。 顾知航对这种感觉比较满意,他并不喜欢时刻受人瞩目。 银灰色遮面代表的是家宜居的特邀贵宾。 顾知航和首扬一进门就被家宜居的职员们热情地迎至贵宾席位。 “天!是扬少?!”负责引导的女职员忍不住掩嘴低呼。 像首扬顾知航这样身高英挺、身形修长的男人本来就不算多,何况首扬两耳上还带着他标志性的一对儿六芒星耳钻! 银色眼罩敛去首扬那双勾人的眼睛,可一张挑逗人心的唇却是魅惑地上扬着,“呵呵,带着面具也能认出我,看来美女对我倒是熟得很!” 美丽的引到小姐抿着唇止不住的笑意,即便隔着遮去将近半张脸的眼罩也能看出她的娇羞雀跃。 “扬少,顾总裁,这是二位的号码牌,等下宴会开始后是会用到的。” 首扬接过做工精致的小牌子,家宜居的logo标志下刻着“s81”,顾知航的牌子上刻着“s52”。 “顾知航,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 听着他一如既往清淡的声音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气,首扬眨巴眨巴眼,“喂,你又在生什么气?” 虽然顾知航从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冷脸,但首扬却能轻易发现,这家伙在生气! 顾知航看了看首扬,这妖孽眼罩下的一双褐色眸子水润溢彩,此刻正有些无语地翻着他。 顾知航也不说话,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正激动地和一堆女人说在一起的家宜居女人们,脸色更寒了一分。 首扬奇怪地望过去,正看到那群女人正争相看他们。一见他看过来,更是兴奋地几乎大呼小叫! 首扬无语,原来这家伙又是吃飞醋,不由抿着唇一个劲儿地乐,“哈哈,这叫魅力!” 事实证明,首扬的魅力绝对非同一般。 “两位先生没带女伴么?”刚坐下不到两分钟,一个身穿香槟色晚礼服的女人就笑盈盈走过来。 低调奢华的着装,高端优雅的气场,恰到好处的温声,修长惹火却又端庄的身形曲线,银紫色天使之翼形状的眼罩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神采清澈,这样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少见的职场“白骨精”,很能让男人为之倾倒。 顾知航淡淡看了一眼,难得没有太多反感——女人眼里并没有其他女人看向他们的惊艳之类的光芒,反而是干净如水。 “必须要带女伴吗?真是遗憾,我们两个恰好倒霉得都没女伴,索性凑一对儿得了!”首扬笑眯眯开着玩笑。 紫色眼罩是家宜居上层高级职员的标识,女人的举手投足间虽是作为主人的大气底蕴,却大方得体,并不会令人反感,“原来是顾总和扬少。介不介意我帮二位请两位女伴过来?等下会有互动环节,还是有女伴相对更有趣儿一些。” 顾知航难得微勾唇点头一笑,“谢谢季总监。” 女人微愣一下,没想到跟她没打过几次照面的顾知航竟能认出来她,随即优雅一笑,“顾总好眼力。” 首扬也扬扬眉,“原来是涵美女!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请涵美女当我的女伴?” 谁不知道家宜居大名鼎鼎的美女总监季涵是个懂分寸知礼仪的精英女人?与其和那些不知底细的花痴女人为伴,还不如和一个识大体的女人做搭档。 果然,顾知航的脸虽然难看一分,但并未真的不满意,毕竟把首扬交给季涵要比交给其他女人让他放心得多! 季涵不是个会假意推脱的做作女人,只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笑颜如花,“能和扬少做搭档,绝对是我的荣幸!请顾总扬少稍等片刻,我为顾总请一位神秘美女来。” 顾知航点点头。 季涵做事一向分寸,应该不会把不入流的女人推到他身边。 事实证明,季涵果然是季涵,她请来的美女无论是身份还是相貌都绝对配得上给顾知航当女伴——a市圈层赫赫有名的黄金剩女,赵茜茜! 看到季涵身边的赵茜茜时首扬的唇角不禁抽了一下,而赵茜茜在看到顾知航二人之后也忍不住唇角抽了一下。 赵茜茜可是为数不多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之一,所以选择赵茜茜做女伴,首扬根本不用担心顾知航会招蜂引蝶。 “赵经理。”顾知航微点头。 “茜美女,咱们又见面了!” 季涵在一旁笑得文雅,只一眼她就看出来,顾知航对这个女伴很满意,不过她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首扬看上去比顾知航更满意? 赵茜茜爽朗如常,“顾总,扬少。没想到我能有幸当顾总的女伴,真是太荣幸了!” “呵呵,茜美女竟然没有带男伴,这可是要碎了多少拜倒在茜美女裙下男人的心啊?” 赵茜茜和他二人倒是非常熟,从善如流地开着玩笑,“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如果不幸带了男伴,岂不要和顾总失之交臂?”赵茜茜绝不是个眼高过顶的无知女人,说笑间也不忘带上相对比较生疏的季涵,“倒是季总监竟然会不带男伴,这可是稀奇。” “也不稀奇,”季涵同样丝毫没有清高的姿态,语气同样随和不做作,“时间都奉献给公司了,哪有心思管自己?事到临头才发现竟然没个男伴,幸好扬少大发慈悲,否则肯定要出糗。” 四个人只有顾知航的话比较少,不过对首扬的话倒是有问必答,所以四人聊得还算其乐融融。 家宜居这次请了不少名流精英人士,基本上和家宜居有业务来往的企业上层人员都有邀请。 当然,身为古贝诺斯副经理的余迎同样在邀请行列,不过深知顾知航不会当其男伴的余迎为了不被人看笑话,很有自知之明地推掉了。 六点整,年会准时开始。 其实年会并没什么真正的看头儿,无非都是常见的节目安排,以公司职员为主大家在一起说说唱唱、装模作样。不过今年家宜居的年会倒是别出了些心裁,样式别致的眼罩笼罩了一层神秘,连带着后面几项玩乐也变得新颖几分。 “可以随意交换舞伴?”首扬看向旁边的季涵,似笑非笑,“你们这节目设定还真是别出心裁。” 季涵并没察觉到首扬心中的不满,“扬少喜欢就好,只是刚开始的预热环节,接下来的活动会更让大家满意。” 满意? 赵茜茜不着痕迹地看了顾知航和首扬一眼,心想,季大美女你还是祈祷换舞伴期间他两位不会被其他女人缠上吧! “顾知航,走了!换换舞伴说不定也不错!” 顾知航见他眼中亮了一下,扫了一眼对面,当下心了然,“你那舞伴的舞伴可不一定觉得不错!” “他魅力没我大!哈哈!”首扬带着季涵毫不推脱地率先进了舞池,同时不忘跟季涵知会一声,“涵美女,走,先帮我‘抢’舞伴儿再说!” 季涵顿时轻笑出声,“扬少这么快就‘嫌弃’我了?”玩笑话说着,却是配合地边跳着舞边打量首扬要“抢”的人。 另一边,顾知航的手臂也抬起,赵茜茜将手搭在顾知航的手臂上,抿唇轻笑着跟着顾知航进入舞池,“看来顾总对扬少倒是放心。” 顾知航面上的风度依然尊贵优雅,“他爱玩儿而已。” 赵茜茜不再说话,彼此心照不宣地不交换舞伴,翩翩起舞。顾知航拿她挡蝴蝶,又怎知他不会是她的挡箭牌? “美人儿介不介意换个舞伴?”首扬骚包地停在正慢拍跳舞的一对儿男女面前,不等对方答话,就抢过对方女人的手,同时季涵也配合地主动搭上对方男人的手臂,取代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女人。 “袁经理,好久不见。” 袁照翔愣了一下,立刻恢复如常,“原来是季总监。”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把自己媳妇儿明目张胆“拐”走的出色男人,“那位是季总监的男伴?” “呵呵,我想,袁经理应该认识。” 另一边,搂着谢继灵跳舞的首扬一脸委屈,“带了张面具居然就不认得我了!” 谢继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副大喇喇的口吻,“就冲又一次这么大胆地从你姐夫手里抢人,我也能猜到是谁!你个小混蛋!” 首扬笑眯眯低头看着谢继灵,“二姐,这才多久没见?你居然胖了这么多。” 谢继灵脸一红,立刻嗔怪地瞪向他,“你二姐我怀孕了好不好?什么叫胖了?!” “二姐要有小宝宝了?”首扬一阵惊讶,不自觉低头看向谢继灵只是显得有些丰腴了的腰身,“怎么办?是不是不能跳舞?要不要躺着?”说着,连跳舞的脚步都不自觉慢下来。 谢继灵很无语地拉着他继续跳,“这么大人了,一点儿常识都没有!没看到我都没穿高跟鞋?已经四个月了,不用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首扬眨巴眨巴眼,“怪不得我看着二姐矮了不少。” 谢继灵磨磨牙,深深觉得自家这弟弟除了这张脸真是没一点儿值得女孩子喜欢的地方! “扬扬,”谢继灵想起一件事,“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听说你病了?什么病这么严重?还得出国去看!爷爷他们都急坏了,给你打电话联系不到,顾家也联系不上!究竟怎么回事儿?” 首扬心里一暖,安慰地笑笑,“二姐别担心,这两天我会去看看外公。不过是趁着胃病犯了偷偷懒儿,没什么事儿。” 谢继灵半信半疑,“我看了新闻,照片上你整个人都瘦都变形了!”顿了一下,谢继灵看着首扬遮面下细嫩的脸蛋儿,又加了一句,“不过现在倒是又补回来了。” 首扬一听,忍不住有些懊恼,“岂止是补回来?我现在比之前重了快十斤!顾知航那家伙把我当猪养!” “顾、顾知航?”谢继灵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和、顾知航住在一起?” “是啊,”除了东都和a市少数得顾知航信任的人之外并没人知道首扬现在的住所,不过首扬对谢继灵并不隐瞒,“我一直住在顾家,平姨现在、是我妈妈。” “扬扬?”谢继灵明显一愣。 首扬唇角弯弯,“妈她非常疼我。” 谢继灵忍不住纠结了好一会儿,但毕竟她也知道平淑和自家早逝的小姑姑早先情同姐妹,也听说过平淑对首扬自小就很宠爱的事,慢慢抚平心头的惊讶,“就算你现在住在顾家也要经常回家看看,爷爷他老人家成天念叨你。” “不是我不回去,而是这段时间不是太合适。”首扬搂着谢继灵声音略微低了一分,“我见那个人了,前些日子他来了a市。” 首扬知道,谢继灵一定会知道自己生父就是三合会会长罗抿良的消息,所以也不瞒她。 谢继灵闻言一惊,瞪大眼睛看着首扬。 “不过别担心,他不认识我。” 谢继灵哪里能真的不担心?和首扬很有几分相似的一双大眼睛不自觉染上一抹忧心,“可是、他现在势力那么大,会不会查出来?” “查出来就再说嘛!而且,现在不是还有外公和舅舅?”首扬故意安慰她。 谢继灵一听立刻双眼一亮,“没错!有爷爷在,谁都不敢把你怎样!就算他势力再大又怎样?借他三个胆儿他也不敢再把你带走!” 首扬不在意地笑笑,“二姐,这些其实不适合让你知道。” 谢继灵闻言佯怒地瞪了他一眼,“不适合让我知道?你这小混蛋又打什么鬼主意?” 首扬还没说话,一对男女就靠近他们身边,“这位先生,介意交换一下舞伴么?” 听到暗带几分怨气的熟悉声音,谢继灵顿时抿唇得意地笑,嘴上却嗔怪着,“你小什么心眼儿?不过是和扬扬跳会儿舞!” 被莫名其妙抢了媳妇儿的袁照翔登时被自己这不靠谱的媳妇儿气得说不出话来。 首扬则更是火上浇油地翻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把谢继灵交还给袁照翔,同时傲娇地哼哼,“小心我家宝宝!” 袁照翔听了这话更是直磨牙,他媳妇儿肚子里的分明是他们袁家的种,怎么就成了他首扬家的了? 季涵忍不住为可怜的“二十四孝老公”袁照翔默哀几秒钟,面上却笑如春风,“袁二少奶奶如今可是重中之重,扬少刚才突然的举动可把袁经理吓得担心好一会儿。” “哈哈,就让他担心去吧!谢美人儿对我上心得很,我可不介意看到袁经理把醋坛子给摔了。” 首扬的华尔兹跳得很不错,季涵更是一个不错的舞伴。 偌大的舞池气氛开始高涨起来。 刚开始因为“交换舞伴”这个有点让人不自在的陌生环节,很多人都难免犹豫,当看到首扬这几对儿银色面具的贵宾和紫色面具的家宜居员工率先起舞,不少人放下观望的态度,纷纷涌进舞池。 “扬少真让我刮目相看。”季涵不是一个沉闷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来调节气氛,尤其首扬还是带动他们公司宣传高峰的人气“功臣”,更要搞好关系。 首扬扬眉,“涵美女怎么会这么说?难道说涵美女之前听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不好消息?” “扬少说哪里话?扬少这么完美怎么会有不好的消息?”季涵线条柔美的红唇洋溢着三分爽朗三分甜美的笑,“不过是前几天听说公司的提报重新改动,原因是因为扬少怕爱人吃醋。说真的,我们现在可都对扬少的红颜知己羡慕而且好奇得很,能让扬少这般出众的男人情有独钟,绝对” 红颜知己?哈哈!这个称呼不错!首扬心情飞扬,唇角上扬得更张扬迷醉,“他就是个小心眼儿,我可不想让他抓到把柄又想着法儿地整治我!” 季涵被首扬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打动几分,声音忍不住更加真挚动人,“看样子,扬少的喜讯怕是不远了。到时候一定要给我发请柬!” “一定!”首扬唇角弯弯,只要提起来顾知航,他连眼角眉梢都会透着笑。 一对儿外形耀眼出众的男女有意无意靠近,首扬笑意更深了,一双水光流转的眼睛里满是令人沦陷的明媚光芒,带着季涵舞近一些,然后手臂略一用力,季涵就从首扬怀中转到了顾知航怀中。 “打断扬少的兴致了?”赵茜茜笑意盈盈。 首扬佯装哀怨,“可惜不能把我家顾老大换过来,我还没和他跳过舞哪!” 赵茜茜忍不住笑如银铃,“扬少这是嫌弃我了么?哈哈,我好像成了隔开扬少和顾总的银河。” “其实茜美女更不错,我都舍不得放手了,”首扬笑得一脸纨绔,“顾老大哪会像茜美女这么柔情似水?” 赵茜茜差点笑喷,顾知航会柔情似水?她想都想象不出来! 身边的人对换舞伴越来越热衷,整个舞池欢声不断,男男女女的舞伴们更是换个不停。 “请问、请问先生是古贝诺斯的、扬少?” 首扬看着臂弯里脸上笑得含羞带怯、眼里却是满满的激动雀跃的面具女人,笑容不变,“美女是怎么看出来的?” “真的是扬少?我竟有幸和扬少成为舞伴!”女人努力压着内心的激动,一双眼睛盯着首扬那张因银色面具的遮挡而更显神秘蛊惑的脸一眨都不眨。 可惜首扬却没那个心思和她讨论有幸不幸的问题,鼻子里充满了香浓的脂粉味儿,刺激得鼻腔很不爽,可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优雅的绅士风度来! 眼角扫向一旁,竟看到顾知航两人都已经退出了舞池,在一旁闲闲喝酒用餐,时不时似笑非笑看着他!首扬要炸毛,这家伙,不跳了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 女人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仰慕赞美的话,可首扬哪里听得进去?又一对儿男女靠近,首扬与那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交换舞伴。 可首扬绝不是一般的倒霉,这次的舞伴居然是首蓓清! 首扬并没认出首蓓清,只是她身上浓郁的花香香水味比刚刚的脂粉味儿更浓烈,首扬觉得鼻粘膜都发疼了! “是你?!”倒是首蓓清先认出了首扬,原本笑容满面的脸立刻冷得要结冰,搭在首扬上臂的手不觉狠狠一攥。 首扬现在已经成了首蓓清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刚升任了职位没几天便被降了职、成为公司人尽皆知的笑柄,眼下更是跟在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女人身后天天看她的难看脸色、听她阴声怪气的训!这些全拜这个可恶的男人所赐! 首扬对于首蓓清语气里明显的咬牙切齿很是奇怪,“原来是首小姐?首小姐心情不好么?贵公司的年宴举办得很棒,首小姐该开心才是,千万别让其他事影响了心情。” 首蓓清听了这话更是恨得牙痒痒,狠狠瞪着首扬那张“装得事不关己”的脸恨不得一把挠烂! 感觉到手臂上的那只手把自己掐得生疼,首扬的眉略微皱了皱,“首小姐不舒服?” 首蓓清忍着不说话,她知道自己一开口肯定会忍不住指着这个自私任性的男人破口大骂,所以死死抿着唇,一双溢恨的眼睛瞪紧了首扬,长长的指甲几乎要透过衣服没进首扬结实的肌肉! 首扬的眼神一瞬间冰寒,感觉自己真是太纵容这个自大任性的女人了! 对面一对儿男女靠近,首扬立刻把首蓓清往那男人方向一丢,强迫性地接过对方怀中的女人。 对方男人显然没有要换舞伴的意思,一时没意识到要去接佳人,首蓓清被甩出去一大步,险些出了大丑! 男人毕竟也是商业上的精英,只一愣就反应过来,迅速一把拽住首蓓清的手腕,拉进怀中继续跳起舞,同时很有风度地问,“美女没事吧?抱歉,是我反应太慢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年会(二) 首蓓清正被首扬气得浑身僵硬,连最起码的礼貌都忘得干干净净,咬着牙铁青着脸硬邦邦吐出两个字,“没事!” 男人感觉莫名其妙,搞不懂这个带着家宜居职员眼罩的女人究竟发什么疯。 首蓓清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从小娇气惯了,根本不懂得压制自己的大小姐脾气,一双眼睛恨恨瞪着不远处跳得依然“欢快”的首扬,盛怒之下舞步也僵硬得开始凌乱起来。 被迫与首蓓清搭档的男人倒霉地被她连续踩了好几下!左右两边的人各自跳得正欢,根本没有机会换舞伴!男人忍了忍额头上突突直跳的青筋,努力笑得自然些,“美女是不是累了?” 首蓓清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修理”首扬的画面,哪里听得出男人的话分明是另有所指?“谢谢!我不累!” 男人无语了,真想像刚刚的首扬一样直接扔了首蓓清。 可还没等他想到“脱身”的办法,心不在焉的首蓓清就“哎呦”一声,身体一个趔趄,脚崴了。 首蓓清的失态并没引起多大的动静,当然,一旁的顾知航和赵茜茜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看来扬少好像得罪家宜居的这位小美女了。”赵茜茜脸上笑容如常,优雅地抿了一口酒。 顾知航面容冷淡,“好像是。” “希望扬少的手臂没事。”赵茜茜毕竟和古贝诺斯的关系更近一层,何况她一步步成为现在的高层管理人员,一向严于律己,对下层年轻职员同样严格,很看不惯这种不收敛、不虚心的小青年。 听了这话,顾知航的脸更是寒得如同冰块。 他当然看到,刚刚首蓓清搭在首扬上臂的手把首扬的西服都攥皱了。 “扬少没事吧?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正巧被换过来的女伴季涵将刚才的事同样全看在眼里,此刻她的手正放在首扬的上臂,不着痕迹地帮他抚着被首蓓清攥出的褶皱。 可即便是顶级优质面料,西服上清晰的指甲划痕也没能抚去。 见是季涵,首扬脸上的寒气不觉褪去几分,勾唇笑了笑,“刚刚吓到涵美女了?是我太冒失了。” 季涵对自己公司员工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她自是个伶俐人儿,前后一想间立刻猜到了缘由,不由对首扬更歉意一分,“我们公司的小姑娘第一次参加年会,想来是太紧张了,扬少千万别在意。” 首扬闻言笑意更深一分,“涵美女说哪里话?大概是贵公司的小美女认出了我,所以太兴奋了。” 见他竟能大度地为自家公司不懂事的职员找台阶下,季涵对首扬的好感不觉又增加一分,“难怪扬少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有这么高的人气,绝非偶然!” “哈哈,能得涵美女的称赞,我都有些飘飘然了。”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你来我往间,首蓓清带来的僵硬场面就被化解。 只是这轻松气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又一对儿男女刻意靠近二人。 首扬自然看出对方想换舞伴。 毕竟季涵身形高挑优美,很招男人眼馋。 首扬正准备把季涵换过去,却敏感地发觉季涵的手僵硬了一下,一直带笑的眼睛也一瞬间冷硬下来,甚至染上点不易察觉的怒意。 再看向那个笑看向自己点头示意交换舞伴的男人,只见他双目灼灼,一双紧盯着季涵的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势在必得。 首扬暗自嗤笑一声,他最反感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当下对那个男人微摇头,一个退行式标准回旋,就带着季涵退离那对跳舞的男女。 季涵一愣,她都已经做好被推出去的准备,甚至已经想好了退场的借口,可没想到首扬竟手中一用力,带着她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回旋舞步! “涵美女愿不愿意陪我好好跳一支舞?”首扬瞟了一眼居然不死心带着舞伴又开始靠近的男人,勾唇张扬一笑,略微压低了声音。 首扬带着坏笑的声音流进耳畔,季涵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她已经明白了首扬的故意,更没想到首扬竟敏感到能发现自己对那只“苍蝇”的反感,当下被感动一分,“希望我的技术不会扫了扬少的兴。” 一得季涵的话,首扬便不再犹豫,带着季涵在舞池中开始炫起旋转度在180度以上大幅度右旋转舞步。 舞池中这对外形出众的男女华丽的舞姿圆润优美。银色眼罩炫目地折射着贵宾室的缤纷灯光,长长的晚礼服在火红的地毯上开出一朵绚烂的香槟色花卉! 慢慢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来。 首扬不是多才多艺的大家少爷,但他的舞技整个top都无人能敌,小小的华尔兹更是不在话下。 康德拉交换、侧行并滑步、op式右转身90度、后退顿滑步、重倾斜,甚至还有花样组合……首扬带着季涵跳得潇洒畅快,二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其他人更是没有靠近的可能! 季涵觉得她的双腿双脚甚至是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被首扬带动着跳着每一个高难度动作,首扬甚至能轻易将她托离地面,旋转出一朵又一朵令人迷醉的香槟色锦花。 那个死缠烂打的男人早已脸色难看地带着舞伴站到一旁,可季涵的眼里哪里看得到他?整颗心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她从来没这么畅快淋漓地跳一曲最擅长也最喜欢的华尔兹,她更从来没见过舞技这么绚丽的华尔兹男伴! 当二人终于停下时,整个贵宾室都不约而同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甚至夹杂着不少尖叫喝彩声,其中“扬少”两个字最为清晰! 首扬优雅一笑,冲众人略一招手,骚包地带着季涵张扬地走过那个脸色难看的男人,径直走向一旁看上去平静如常、但眼里早已结了冰的顾某人。 “扬少果真是扬少,无论在哪儿都能大放异彩。”赵茜茜不着痕迹地扫了明显醋了的顾大总裁一眼,笑盈盈为首扬和季涵一人端来一杯酒。 “哈哈,不过是过了把瘾而已!”首扬看着顾知航眨眨眼,一脸无辜,“顾老大,你怎么这么早就不跳了?守着这么一位大美人儿岂不太可惜了?” 哪知顾知航根本不理他。 首扬觉得真是无辜极了,搞不懂这家伙又在生什么气。拿起顾知航的刀叉,叉了他盘子里的蛋糕送进嘴里,不理会某个醋缸。 赵茜茜有些想发笑。 没想到一向冷漠不近人情的顾大总裁居然这么容易就吃起了飞醋,他们这一对儿,还真是有意思! 季涵却对顾知航的醋意毫不知情,喝了一口酒让心中涨满了兴奋和紧张的情致平复下来,这才对首扬点头致谢,“谢谢扬少帮我解围。” 首扬优雅地抿了一口酒,“涵美女不用客气,不喜欢的话就想办法打发了,顾虑太多不但影响心情,还会日久生事端。” 季涵笑着点点头,“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一旁同样被惊艳到的谢继灵看得感慨极了,频频摇头晃脑,不知在自言自语什么。 袁照翔身边的中年男人始终没进舞池,一直面带微笑地和身边带着紫色眼罩的上层主管人员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什么。直到身边人走开,这才对袁照翔淡淡开了口,“之前的那个年轻女人是家宜居的职员?” 对于自家敌对公司脱颖而出的职员,男人一直留意着首扬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将那个表现明显不怎么得体的首蓓清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首蓓清后来那张因愤怒而明显扭曲的脸在紫色眼罩下确实刺眼。 袁照翔点点头,“应该是。” 袁照崇——鹰皇的董事长面容清淡,“记住,任何一个职员都直接代表公司的形象,我们鹰皇绝对不能出现类似的情况。” “交换舞伴”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是一个相对轻松的小游戏——“心中的男/女神”。 首先是“心目中的女神”环节。 游戏很简单,先抽选出一位男士上台,然后让在场所有的女士起立,让男士背对着女士们回答问题。根据主持人所提出的关于身高、年龄、肤色、体重、头发长短,甚至是一些比较搞笑的私人问题来筛选,不符合男士答案的女士就被淘汰坐下,直到剩下最后一位。最后的这一位就是今晚年会男士们“心目中的女神”。 简单介绍清楚后,主持人笑着开始抽数字牌,“s7!” 一位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银色眼罩男人笑着站起来,不少人都认了出来,这位是家宜居合作公司之一某集团的ceo,**。 一向走随和亲们路线的**可是个风趣儿的妙人,笑呵呵走过来之后先冲众人说了一句话,立刻引得众人哄笑出声,“其实在我心目中,除了我爱人是我的宝贝儿,其他美女都是女神!” 女人们都按照规定站到一边,首扬凑在顾知航身边斜着眼角,“顾知航,你不会是因为我和季涵跳舞就吃醋了吧?” 顾知航哪里会承认?所答非所问,“胳膊没事?” 首扬愣了好半天,总算想起来他问的是什么了,不觉有些好笑,“就她那点儿程度算什么?别忘了,我这可是肌肉,不是肥肉!”说到这,首扬立刻想起自己重了整整十斤的体重,“顾知航!老子要减肥!你丫的把老子当猪养!” 顾知航扫了一眼某妖孽精瘦的身板儿和根本不像男人的二尺二寸腰码,“这么瘦的猪,我赔了。” 首扬一听更是火大,“老子都快八十公斤了!足足重了十斤!” 顾知航更是不温不火,“恩,继续。” 首扬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 虽然他一米八八的个儿头配上一身结实的肌肉,七十多公斤根本属于精瘦级别,但一想到不到半个月就重了十斤他就想咬牙,总觉得身上都要长肥肉了! 牙磨了半晌,首扬瞅着顾知航比自己大一个码的腰身,突然邪恶地笑了,“顾知航,你好像比我还重几斤,应该都是肥肉吧?” 顾知航的脸一黑,半天,才硬邦邦甩给他一句话,“晚上你可以到床上好好检验是不是!” 这下轮到首扬脸黑了,搞不懂这家伙怎么就有本事什么都扯到那方面儿去! 闹腾这一会儿的功夫,场下的女人们已经坐下一大半了。 主持人还在笑着提问,“请问先生喜欢会做家务的还是不会做家务的?” **立刻憨笑,“必须做家务。” “呼呼啦啦”又坐下几个,不过这次坐下的人数明显比前几次少很多。 “请问先生是喜欢女神有着精美闪耀的指甲的还是纯天然?” “哈哈!肯定是‘天然无公害’。” 话一出口,现场的一大半年轻女人都失望地坐下,要知道,对于现在的时尚女人们来说,给指甲做美甲简直就是她们妆容里必不可少的一项。 “先生是喜欢长裙还是短裙?” 促狭的声音一出口,很多女人都羞得抿着唇红着脸笑起来。 **“呵呵”笑着,“按照我们男人正常的心思来说肯定是选短裙,不过今儿天冷,为女神着想,我选长裙!” “哈哈!经理就是经理!” “长裙女神!” …… 首扬忍不住扬扬眉,“赵经理和季涵都在,哈哈,我看这个‘女神’指不定就是她们俩其中之一。” 顾知航扫了他一眼,“很感兴趣?” 首扬摇头晃脑,“不感兴趣,我就是在想,等下选‘男神’的时候会是你还是我。” 顾知航不屑理他,当然,这个时候的顾知航根本没把首扬的话放在心上,所以自然不知道他随口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 “请问先生喜欢多大的鞋码?注意,只有三五到四零这几个号码。” 首扬无语,这算是什么问题? **也是愣了两秒钟,才幽默地笑着说:“这算是窥觊女神们的**么?”想了半天,“三七吧,刚刚就说了,我喜欢身材高挑的。” 首扬一脸迷惑,“身材高挑跟鞋码的大小有什么关系?” 顾知航目不斜视,不屑回答他。 场上还站着的美女们一个个都是笑意盈盈,面若桃花。 又是几个问题下来,只剩下几个外形优越的女人。 主持人看着几个女人继续笑着提问,“请问先生喜欢美女卷发还是直发?” “直发,东方女人嘛,直发更显得温柔,哈哈!” 这样一来,站着的女人果真只剩下赵茜茜和季涵。 赵茜茜前些阵子刚把大波浪卷全部拉直,如今长长的直发做成“万人迷”一边偏斜的经典发型,显得高贵妩媚;而季涵则是长年的自然直发,精致的发结上带着一枚抽象鱼骨形闪钻发饰,和身上镶着碎钻的晚礼服相互辉映。 现场的掌声都轰鸣了,**也自然猜到肯定是到了“最后关头”。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先生喜欢自己的女神戴不戴项链一类的饰品?”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瞄向赵茜茜和季涵的脖颈。 季涵的晚礼服是时尚的斜肩,纤细白皙的脖子里系了一条相配的镶钻丝带,显得精巧迷人。而赵茜茜则穿着中式晚礼服,虽然香肩外露,但小立领却将精巧锁骨严严实实遮起,更显脖颈修长、大气端庄。 **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还是、不戴了吧,我相信女神即便不戴项链也是天生丽质!哈哈!”说完,转过身。 果然,全场只剩下一位身形高挑、曲线优美的长发美女笑盈盈站在那里。 偌大的贵宾室掌声雷动,虽然并未完全认出这位“女神”是哪位,但光看外表也足以艳压全芳,当然,暗自为季涵可惜的也不在少数。 赵茜茜对于这种场合迎刃有余,微抿着唇笑得大方得体。 **自然认出了赵茜茜,心中暗自为自己选择的“英明”而得意,“我的眼光果真不错!女神小姐不但是在座所有来宾心中的女神,更是咱们a市名副其实的女神!” 叫好声更是不绝于耳。 “好!下面请咱们的女神发表‘女神感言’!” 赵茜茜的笑脸粉莹莹诱人,优雅地走到**身边,风趣地开着玩笑,“相信我,我绝对是飘着过来的。” 所谓“女神感言”也不过是一些其乐融融的玩笑话,赵茜茜笑容可掬,“我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以就请选择我的先生为我们献唱一曲吧!” 众人自然是鼓掌欢迎。 **也不拿捏,拿着话筒就开始吼起来,刘天王的《心肝宝贝》被吼得几乎笑翻全场。 之后是恶作剧的“交杯酒”、抱女神入座之类的搞笑环节,接下来就是女人们开始期待的“心目中的男神”了。 被抽中的“l12”正是季涵! 季涵觉得今晚简直是她的“幸运时间”,走到场中间的时候都忍不住笑着打趣儿说是不是要去买注彩票。 负责节目把控的主持人并没有因为季涵是这场年会主办方的总监就“口下留情”,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让人心跳加速: “美女对男神的要求月收入大概在多少?” 季涵眨眨眼,“比我收入高就好。” 话一出口,不少人的嘴角都在抽搐。 季涵可是家宜居的高层总监,收入绝对不菲。 “能不能稍微具体一点?” 季涵想了想,开着玩笑,说出一个数字。 不少男人只想捂脸,这第一个问题就“淘汰”将近一半了! “美女对男神的物质要求有哪些?” 季涵笑着看着对面的女同胞们,顺应着她们的起哄话儿,“有车有房就行。” 这次坐下的人并不多,毕竟在座的都是a市中上层阶级的精英人物,车房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美女心中的男神大概在什么年龄段?” “二十到三十之间吧!”季涵的回答倒是和**如出一辙。 于是剩下的男人们直接坐下了三分之二。 主持人忍不住开玩笑,“哈哈,看来还是咱们男神更容易选一些!请问美女要求男神的身高在多少?” 季涵想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开玩笑,“哈哈,我比较俗,喜欢高帅富,所以就一米八五以上吧!” 此话一出口,场上还站着的男人用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了。一米七五以上的高富帅遍地都是,一米八五以上的高富帅却是鹤立鸡群。 顾知航的脸冷了一分,觉得一开始是不是对季涵太放心了。 首扬倒没觉得有什么,低声笑,“顾知航,我说的没错吧,说不定还真就剩咱们俩了!哈哈!” 问题继续,“美女对男神的车有没有什么要求?” 季涵笑着说出一句话,“百万以上!” 话一出口,贵宾室都有些骚动了。 没想到一向清淡高雅的季涵竟然这么注重物质金钱。 季涵自然明白大家什么意思,笑着补充:“这的确是我个人的选择标准,并非我太在意物质层面。只不过我觉得,我有的他至少都要拥有,这样的话别人才不会看低了我的男神。比起这些,我更愿意做他身后的小女人。” 清清淡淡的话,全场男人的心都要软了,这样的女人最让男人没抵抗力! 就连首扬都低低笑,“这个季涵倒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听了首扬难得称赞的话,顾知航的脸不觉又寒一分。 还剩下五个男人,都是银色面具。 女人们的心都要提起来了。 “请问平时喜欢运动型男还是养生男士?” “我个人比较注重运动,眼下自然倾向于运动型。” 还剩三个人。 “美女觉得男神是已婚还是未婚?” 季涵看着眼前个个双目放光的女同胞们,“未婚吧!” 这么一来,场上只剩下两个男人还站着。 首扬眨眨眼,忽然觉得自己的话简直就是箴言! 全场几乎都已经猜出最后这两位风华绝代的男人的身份,一个个紧张得都不能呼吸了! 尽管眼罩遮面,一冷一笑两个男人还是轻而易举就汇聚了全场男女的目光!作为a市最受追捧的型男总裁和后来居上的钻石美男,绝对是不折不扣的男神! 主持人笑看着这两个连衣着品味都这么相似的男人,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美女喜欢男神戴耳饰吗?” 话一出口,季涵的心也动了一下。 根据场边人刚才的反应来看一定是到最后的选择了,更甚至季涵根本已经猜到了大约都是谁,不由得隐隐紧张起来。 她并不能确定剩下的人里面会不会有顾知航,但听了主持人的问题,她确定一定有首扬。甚至,如果她作为女性的第六感没有错的话,只怕只剩下顾知航和首扬两个人! 反应迅速的大脑飞快地回顾了主持人之前的一系列的问题,季涵越回想越紧张,越觉得只剩下他二人的可能性最大! 正文 第九十二章、年会(三) 如果是以前,季涵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顾知航!作为公司合作龙头的集大权者,顾知航绝对是他们家宜居的首席贵宾! 可现在季涵却不得不犹豫,眼下真正带动他们公司向上进展的却是这个人气新星首扬。更重要的是,季涵听说顾知航与首扬情如兄弟,对他无底线纵容,而他们家宜居的员工刚刚得罪过首扬,这种情况下选择首扬才更容易消除首蓓清之前带来的矛盾。 不止季涵紧张,场上的大多数女人们心都要激动地跳出来了。 顾大总裁和首大明星二选一?根本没办法能从他们之中选出一个来! 主持人像知道众女人的矛盾一般,笑眯眯的也不催。 首扬看了看顾知航,眼神无辜极了,巴巴望着顾知航,好像在说——“我就是信口胡邹的!” 顾知航根本不理会他的“目光交流”。 首扬眨眨眼,再接再厉地张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瞄着顾知航——“要喝交杯酒怎么办?我不准你喝!” 顾知航的脸更冷了,他有预感,季涵绝不会选择他! 果然,好一会儿之后,季涵终于声音如常地说出答案,“我不介意他戴耳饰。” 话音刚落,贵宾室就轰得沸腾起来。 首扬愣了好半天,才表面挂笑暗自磨牙,抿着唇儿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来:“顾知航,老子真是冤枉的!” “哈哈,‘男神先生’终于也诞生了!今晚的男神,请到咱们美女的身边来!” 迎着全场人的瞩目,首扬任命地扔下极小的一句“晚上我认罚”,一派纨绔大少的模样走到中央。 银灰色西服配上季涵的香槟色晚礼服,二人看上去还真是说不出的般配。 首扬接过话筒,笑得张扬随意,“本来我觉得男神应当另有其人,没想到被我捡了便宜!不过幸好大家都带着面具,不然被我家美人儿知道了肯定会吃醋!” 男人们听了爽朗地跟着笑,可女人们则忍不住心底泛着酸地对首扬更是“拥护”到底——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 赵茜茜坐在一旁有一眼没一眼瞄着顾知航玉雕般的侧脸,心情愉悦得很——看不出这冷面王竟能把骚包大少捏得这么严实。 “这样吧,我自罚三杯,所以接下来的‘交杯酒’就请大家看在我家美人儿的份儿上饶了我吧!”首扬故意装可怜地看向季涵,“美女肯不肯帮我免了这份儿惩罚?” 竟被一个男人当场拒绝“交杯酒”,身为女人的季涵心里难免有一分不快,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不等其他人说话就立刻笑着点头,“能帮到男神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这自罚的三杯男神恐怕是逃不掉了。” “哈哈,多谢美女!”首扬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主持人和助手们立刻把酒端过来,摆明了要整蛊首扬的口吻,“男神,自罚三杯可要一口干哦!男神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首扬一看到杯子脸都要黑了,就连季涵都忍不住担忧地看向首扬。 这是杯子?有这么大的杯子?!至少有五百毫升的超大玻璃杯还叫杯子?这分明是桶!这么三桶酒喝下去肚子都圆了! 最重要的是,酒还都不同——一杯xo,一杯鸡尾酒,一杯红酒! 首扬想杀人,这样的三杯酒下去他还不直接歇菜了? 顾知航的脸色更难看,比起这三杯酒,他宁愿让首扬和季涵对饮“交杯酒”!可他知道,眼下可不是他能说话的时候。 赵茜茜坐在一旁轻松地看戏,姣好的脸上笑意不减,声音更是低低得好听,“顾总不正好看看扬少的选择?” 顾知航冷着脸。 他知道,这个笨蛋肯定会选择喝酒! 主持人坏笑着看着眼神儿果然有一瞬间纠结的首扬,“男神不觉得‘交杯酒’才是最好的选择?男神先生,这么好的机会可是错过不再的!” 首扬都要磨牙了,面上却是丝毫不漏,对季涵笑得格外撩人,“哈哈,美女都已经为我网开一面了,我还能出尔反尔?为了不让美女对我失望,怎么都得拼了!” 接过酒杯就大口灌下! 主持人没想到首扬竟在清楚了摆明为难他的情况下还会选择喝酒,一时全看傻眼了。 “好!”四周开始响起男人们惊叹的叫好声。 “够爷儿们!” “扬少果然是男神!大气!” …… 叫好声渐渐连成了片。 首扬也不停,三杯酒全部一饮而尽,就连一向沉稳的各企业领导人们都看得暗暗心惊。 好半天,主持人才憋出一句话来,“男神就是男神!豪爽!海量!” 首扬嚣张地把酒杯反过来,果然一滴酒都没剩下! 四周叫嚷声掌声不断,首扬也不多说话,一把抱起季涵便往旁边的贵宾席位走,哄闹声更是更高涨一分。 季涵的脸红红的,小声问:“扬少没事吧?” 首扬脸上笑得张扬明媚,一张精致的唇被酒染得更加诱人,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却是截然相反的可怜巴巴,“我家美人儿一定会整死我的!” 赵茜茜看着首扬和季涵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回座位,笑得很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果然,首扬一坐下就脑袋一耷拉,一副“我完了”的可怜神情,看得季涵忍不住心惊肉跳,不得不怀疑首扬的爱人是不是只彪悍的“母老虎”。 游戏环节继续,家宜居的人终于有些眼力见儿地没再和顾知航几个人“互动”,而是有意无意拉拢着其他企业的人。 “扬少,你、没事吧?”季涵小心地看着一脸可怜相的首扬,觉得这人的多变真是没个限度。 首扬的眼角一挑,瞟了顾知航一眼,才瓮声瓮气地回话儿,“涵美女看我像是没事儿的样儿?唉,我家美人儿生气了。” 季涵云里雾里,不明白首扬是什么意思——他家美人儿怎么会知道宴会上发生什么? 赵茜茜抿着唇一个劲儿地乐,顾知航竟然是首扬的“我家美人儿”?不错,真不错! 顾知航铁青着脸不说话,真想把这家伙打包扔回家。 “顾知航,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我家美人儿消气?”首扬说得可怜兮兮。 “不知道!” 一听他这硬邦邦的语气,首扬的双眉并着双肩全都耷拉了下来。 “扬少,好好道歉,好好表现,说不定你家、呃……美人儿、气就会消了呢。”赵茜茜瞟了一副事不关己表情的顾知航一眼,好心出主意。 首扬装模作样叹口气,“你看我这样子像是道歉有用?” 这顾大总裁究竟有多少阴招儿招呼骚包的扬少?竟能让他怕成这幅模样?赵茜茜忍不住笑出声。 作为“导火索”的季涵见状更是不安,“扬少,真的这么严重?” 首扬呼了一口气,大义凌然地一抬下巴,“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被整,不想了!”转移话题和他们聊着别的。 脸已经开始发烫,脑袋也有些发晕,首扬往椅背上一靠,和赵茜茜他们聊着没边际的话,张着一双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瞄着顾知航的冷脸。 季涵被他红彤彤的脸慑得有些走神儿,心想,不愧是一提名字就能令公司小姑娘兴奋失控的新星男模,醉酒也能这么美! 敏感地察觉到季涵的眼神,顾知航的脸更寒了,恨不得把醉酒后更让人心动得人神共愤的首扬给装起来! 年宴活动继续,整个贵宾室笑声不断,新奇的活动游戏花样百出,连赵茜茜都忍不住说也要回去跟公司商量一下开场别开生面的年宴。 盥洗室的水“哗哗”流着。 三杯酒可不是盖的,飞快飙升的酒劲儿把首扬的脑袋都冲得晕晕乎乎。 “顾知航,我也是为了保住我的‘清白名誉’,”首扬借着酒劲儿扒拉着顾知航使劲儿蹭,一颗脑袋都要钻进顾知航的脖子了,“所以回去要罚得轻一点,我堂堂top老大下不了床很丢脸的。” 顾知航看着镜子里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的男人,唇角可疑地抖了几下,却还是寒着脸冷着声,“所以你就可以喝这么多酒?孰重孰轻都分不清,还想不被罚?” “我胃病早好了,不信问那个色胚!”首扬抱着顾知航的腰不放,一双勾人的大眼睛水波潋滟,趴在顾知航唇上舔了一口,“妈快回来了,你敢欺负我!” 顾知航环着首扬的腰身真想现在就要了他,一扣首扬的后脑勺狠狠吻上。 这家伙,居然学会拿平淑威胁他了! 等二人出去的时候,家宜居的员工已经在进行发放年终奖的环节。 身为家宜居总监的季涵也参与到活动中去,这一边只剩他们三人,说话也放肆起来。 赵茜茜看着二人娇艳的唇色忍不住略带戏谑地笑,“顾总和扬少可知,你们将会碎了多少美女的芳心?” 首扬一脸无所谓,“不碎我和我家美人儿的就行!” 顾知航挑了他一眼,“你可以再过分一点!” 首扬一听,立刻乖乖坐好谄媚地笑,“我是你家美人儿!” 顾知航这才平衡。 看着这个比孩子还萌、比女人还绝色的懵懂妖孽,赵茜茜觉得整个世界都眩晕了,深深觉得,有首扬这样的祸水在,男人自惭形愧也就算了,女人也都可以去撞墙了! 当家宜居的主持人宣布进入抽奖环节的时候,首扬还在捧着脸眨巴着眼睛继续冲顾知航卖萌。 顾知航有点牙痒痒,搞不懂这家伙喝醉了酒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顾知航,把眼罩摘了吧,我忘了你长什么样儿了。” 赵茜茜一口果汁没咽下去,呛了。 顾知航磨磨牙,压着性子低声哄,“回去好好看,现在不摘。”又加了句,“你的也不准摘。” 这么多酒喝下去效果可不是虚的,首扬这会儿看着顾知航都有点晃了,一双迷蒙水汽的眼睛眨了又眨,像个幼儿园等着发糖的小孩儿乖乖点头,“哦,不摘,我也不摘,回家再摘。”然后又托着下巴继续冲顾知航可怜巴巴地眨眼睛,“顾知航,能不能罚轻点儿?下不了床太丢脸了!” 赵茜茜还没平复下来,一听这话又吓得咳个不停。 神啊!她听错了么?什么叫……下不了床? 赵茜茜虽单身,但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这么劲爆的话…… 顾知航头上的青筋都要爆了,黑着脸直咬牙,“不准说话!” 一听这话,首扬更委屈了,红艳艳的小嘴儿瘪得连唇角都在颤颤,“……顾知航,你吼我?” 顾知航要疯了,他已经确定这家伙是真喝醉了,比上次醉得更彻底!否则绝对不可能什么丢人的话都往外说、什么丢人的表情都做! 磨了磨牙,顾知航坐近了些,忍着额头青筋的突突跳,耐着性子压低声音安哄,“乖,没吼你。乖乖别闹,别说话,也别摘眼罩。乖乖听话回家就不罚你。” 赵茜茜的脸色怪异得都要扭曲了,从没想到向来以冷酷著称的顾大少居然会这么……温柔地去哄人!而且被哄的还是一个男人! 首扬半信半疑,水蒙蒙的眼睛眨巴着,“真的?那你给我亲一下。”说着就要凑上来。 顾知航用力扒开某只没了理智的混蛋妖孽,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要丢尽了,“赵经理,我想我需要先回去,扬喝醉了。” 赵茜茜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瞅着二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扬少他、的确……醉得不轻。不过,现在走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知航还没说什么,就听到主持人高亢的声音,“……二等奖的幸运得主也出来了,s81号!” 顾知航皱皱眉。 索吻不成的首扬则依然托着腮歪头瞪着顾知航,丝毫没有已经成了二等奖幸运得主的觉悟。 察觉到家宜居一些员工的目光望过来,顾知航就知道这些所谓的抽奖是内定的。 “是扬少?”赵茜茜看顾知航和家宜居员工的反应,也猜了出来,“顾总要不要代扬少过去?” 顾知航也想,但确实不太合适,摇摇头,看向首扬,“去领一下奖。” 赵茜茜一愣,“扬少醉成这样怎么能去?” “没事,”顾知航知道首扬的身手,就算醉得神志不清也绝不会出现摔倒的丢人状况,“扬,去领奖,就在中间的台上。” 首扬眨眨眼,听话地点点头。 “最多说一句谢谢,其他的别多说,知道没?” 首扬抿着嘴儿一个劲儿地冲顾知航乐,那张红彤彤的脸和一双氤氲迷蒙的眸子一看就知道是醉得神志不清了。 见他像讨赏一般瞅着自己,顾知航一脸无奈,“乖,快去,回家再给你奖励。” 首扬一听,立刻听话地起身走向中央的主持人。 赵茜茜惊愕地看着首扬虽然脚步虚浮、身形微显不稳,但走路依然很直的模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是咱们的男神先生!恭喜男神获得了咱们的二等奖,奖品是由我们家宜居公司提供的豪华家具一套!请问男神激动不激动?喜欢不喜欢?”主持人吃了兴奋剂似的带动着活跃的气氛。 首扬却只是抿着嘴儿笑。 下面拍照的女人们纷纷举着手机相机,灯光闪闪的氛围像极了明星现场发布会。 见首扬不答话,主持人拿着话筒再接再厉,“男神获得了咱们的二等奖,有什么获奖感言?” “谢谢。” 见首扬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主持人立刻大声笑着,“哈哈!男神先生太开心了!好,恭喜男神!恭喜~……接下来就是咱们的万众瞩目的一等奖得主!……” 眼看首扬又要“飘”回顾知航身边,谢继灵连忙冲他招了招手。 首扬眨眨眼,看看前面的顾知航,又看看这边的谢继灵,突然一笑,上前拉起谢继灵就往顾知航坐的位置走去。 袁照翔吓了一大跳,“继灵?” 谢继灵忙冲他安抚地摆摆手,心情大好地跟首扬手拉着手,明目张胆“私会”。 袁照崇皱了皱眉,“继灵和这个首扬很熟?” “嗯,他们有些家族关系。”袁照翔点点头,见谢继灵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这才收回目光,声音略微低了些,“扬少的父亲是谢将军以前的部下。” 袁照翔又看了首扬一眼,没再说什么。 “扬扬怎么了?”谢继灵看着明显不对劲儿的首扬,拧起眉。 首扬拽着她的手不放,却不看她,把二等奖的兑换卡放到顾知航面前,坐在沙发中巴巴瞅着依然冷风嗖嗖的男人,一副等赏的可爱相。 赵茜茜虽然很惊异首扬和鹰皇的总经理夫人关系竟这么好,但更感兴趣的却是摇身变成一副可爱呆萌样儿的首扬。 顾知航脸都绿了,磨磨牙,“可以说话了。” 哪知首扬竟一捂嘴,眨巴着眼睛,“不说,难闻。” 谢继灵心想,自家弟弟难道魔怔了?不由想起刚刚差点把她吓趴下的三大杯酒,“扬扬、喝醉酒……就成这副模样儿?” 顾知航黑着脸不说话,赵茜茜则很不厚道地抿着唇低低笑。 “哈哈!还真是?扬扬!你、你也太可爱了!”谢继灵立刻拍着桌子没形象地大笑起来,“你、你还真喝醉了?刚刚他们还在打赌说,扬扬今晚肯定会被抬着回去!没想到你没丢人地倒下,反倒‘变身’了!” 首扬闻言顿时一脸委屈。 赵茜茜的唇角抽搐半晌,她敢肯定,如果这骚包的明星大少知道自己喝醉竟是这副模样,一定会气吐血。 赵茜茜绝对属于成了精的老油条级别,猜到谢继灵过来绝不只是打个招呼而已,笑着站起身,“我去拿些牛奶水果,看能不能让扬少醒醒酒。” 赵茜茜刚一走,首扬就瘪着嘴哼哼,“二姐,你也欺负我……” 顾知航觉得还不错,至少醉成这样还知道有外人在。 谢继灵笑得快喘不过气儿了,揉着肚子对顾知航说道:“不奇怪,遗传,绝对是遗传!我大哥喝醉了也会‘返老还童’!没想到扬扬也是!哈哈!扬扬可比大哥可爱多了!我一定要生一个像扬扬这么可爱的儿子!” 顾知航深深觉得,这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的程度,真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顾总,”笑也笑够了,谢继灵收了情绪,认真地看着对面坐着的顾知航,“扬扬前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辆车真不是扬扬的?” 谢继灵虽大大咧咧,但毕竟是将门出身,头脑绝非一般家庭主妇所能比。 首扬的思维还在游离,歪头想着谢继灵说的是哪辆车。 “扬的车现在我家车库里,”顾知航语气清淡地说着谎,“难道袁夫人还会觉得扬真的参加了什么黑道火拼?至于前一段,我很抱歉没能照顾好他,扬的胃病有些严重,我带他去国外休养了一段时间。” 这些倒是和首扬的说法完全一致,谢继灵虽半信半疑,但也没继续问下去。 倒是首扬一听顾知航的话立刻傲娇地直哼哼,“我还没消气呢!” 谢继灵一愣,不明白这个天然呆萌的弟弟又抽什么酒疯。 顾知航则脸一黑,这家伙,还真是记仇! 宴会依然热热闹闹,抽奖还在继续,顾知航听到自己牌号的声音,当然,还有赵茜茜、袁照崇、袁照翔等企业龙头老大们的数字牌号,倒不是什么大奖,只是一般的“幸运奖”,奖品也只是用“神秘奖品一份”来一概而过,甚至连奖品的发放都是要等宴会散了之后“请幸运者们凭牌领取”。 顾知航他们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说什么,这样的安排对他们而言再平常不过。 玩得正高兴的男男女女们还在兴奋地继续,贵宾室里歌声相声小品甚至模仿秀一直不断。 顾知航也不抬头,耐心地哄着首扬吃东西。 “顾总,我来吧。” 谢继灵已经回去袁照翔身边,赵茜茜接过刀叉帮首扬切牛排,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顾总和扬少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如果现在还没准备好的话,还是尽量多注意一些的好。” 顾知航的眼神晃了一下,“谢谢。” 赵茜茜不在意地一笑,“国内不比国外,我想顾总一定会考虑得更为周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顾总尽管开口。” 顾知航难得勾了勾唇角,浅笑淡淡地举起酒杯,“我和扬能交到赵经理这样的朋友,荣幸至极!” 赵茜茜也举杯,“真心祝福顾总和扬少!” “谢谢!”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祝福也不迟。” 赵茜茜一愣,又一次被首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惊到。 她还真没想到,他们竟打算结婚!那岂不是要对外公布? 顾知航把赵茜茜的惊讶看在眼里,淡淡笑笑,“我和扬准备去荷兰结婚,虽然到时候未必能邀请赵经理参加我们的婚礼,但一定会有机会请赵经理喝一杯喜酒。” 赵茜茜震惊了好半晌,心中更是感慨万千,“顾总和扬少的喜酒,我一定要喝!” 正文 第九十三章、年会(四) 整个贵宾厅其他地方玩得倒是都很闹腾,唯独他们三人这一块儿比较安静。 首扬小口小口慢慢吃着盘子里的冷餐,好半天,才皱着眉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瞅着顾知航直揉肚子,“顾知航,我吃撑了。”还应景地打了个清脆的嗝儿! 赵茜茜再一次差点被呛。 顾知航的脸也再一次黑了,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让人想狠狠把他搂怀里吃了?! “那就别吃了,休息一会儿,快结束了。” 已经过了十一点,年宴的结束时间是在零点。 首扬一听,立刻推了盘子,继续眨巴那双水波荡漾的大眼睛对着顾知航傻乐儿。 首扬的眼睛很大很长,精致的双眼皮儿,睫毛少见得浓密纤长,如今因醉酒微微犯困而不时地眨动着,即便隔着眼罩也能感觉到像蝴蝶翅膀一样的轻盈纤柔。长长的眼线像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眼梢处勾人地上挑着。 女人的眼梢上挑会显得有些尖锐、狐媚,可男人却不同,线条的硬气和勾人的魅惑相得益彰,使得首扬一双眼睛美得让人恨不得用手捂上! 至少赵茜茜和顾知航现在都是这种感觉! 赵茜茜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困难了,“顾总,你、还是想办法让扬少赶快醒醒酒吧!再这样看下去我都要吃不消了!” 顾知航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深深觉得,这货纯粹是美**惑! 上次是对自己那帮损友,这次是对赵茜茜,顾知航暗下决心,必须让这个混蛋戒酒! 偏偏首扬还一脸无辜地转头看向赵茜茜,“茜美女吃不消什么?”想了想,又扬扬眉,“还有,我没醉。”刚说完,又慌忙捂住嘴,“难闻,不说话。”继续捧着脸冲顾知航抿着嘴儿傻乐。 赵茜茜觉得,她现在还能稳稳坐着把持得住自己不扑上前,全拜自己良好的自制能力所赐! 一个超级美男醉酒后的诱惑已经让人血脉喷张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妖孽美男还时不时露出稚嫩懵懂的水润魅惑! 赵茜茜忍不住邪恶地想,连她这么一个没尝过“禁果”滋味的单身女人都控制不住地蠢蠢欲动,顾知航又是怎么抵挡得了这非一般的美色冲击的? 事实证明,顾知航就是顾知航,尽管喉咙都已经干得发烫、心里已经忍到煞痒难耐,面上依然冷酷清冷,连带着声音也是冷淡如常。 “顾总,赵经理,扬少,”季涵终于得以脱身走过来坐下,“差不多要结束了,几位贵宾可还尽兴?” 赵茜茜率先笑着开口,“我都心痒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和他们几个商量商量,也来一场像这样别开生面的年宴!” 顾知航也难得捧场地点点头,“的确不错。” 季涵的得体一如既往,“很高兴能让赵经理和顾总喜欢。” “确实不错,就是花痴太多了些,我家顾老大都被当成国宝被人观光了!”首扬在一旁阴声怪气。 顾知航的脸第n次黑了。 赵茜茜的唇角更是几乎都没放下过。 季涵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忍不住有些发笑,“顾总和扬少一定要理解,咱们年宴好不容易才请到顾总和扬少这样貌比潘安的大美男,女同胞们难免激动。” 首扬撇撇嘴,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季涵虽和他们说笑着,可一双眼睛却总不自觉瞟向首扬。每多看一眼,心中的砰然就加深一分。 她还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美到让她一个自恃貌美的女人都惊心动魄的地步! 人又美,又多金,还会办事儿,最重要的是还这么专情!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 季涵忍不住暗暗八卦,真想知道那个能让首扬为之拒绝一切异性的美人儿究竟该有多出众! 将季涵惊艳的眼神看在眼里的顾知航眼神更冷一分,面上却是丝毫不漏,若无其事地问某个睫毛不住向下颤的妖孽,“困了?” 首扬感觉眼皮儿都沉了,托着腮点点头,“顾知航,什么时候能回去?” 季涵明白首扬是酒劲儿袭头,“麻烦扬少再稍等一下,快到最后一个环节了。”顿了一下,又略微低声地提醒:“顾总和赵经理的号码牌都在我们的记录里,我们会安排明天会把两位的礼物送到两位的公司。” “礼物?什么礼物?还是家具么?”首扬脸上的红晕一分都没化淡,粉嫩嫩的模样更显得年轻诱惑。 季涵被这近距离的美色勾得心都痒了一下,不敢再看首扬那张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脸,移开视线笑着卖关子,“扬少明天就知道了。如果扬少也喜欢的话,我会安排人手明天送到古贝诺斯两份。” “不用,”首扬摇摇头,对于究竟是什么礼物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就是我的!” 季涵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顾知航瞟了首扬一眼,“不嫌难闻了?” 首扬一听,立刻又闭上嘴,甚至夸张地用双手紧紧捂上,看得三人直想捂脸。 台上的主持人继续啰嗦些什么他们三人谁也没听清楚,反倒是季涵耐心地帮他们解释: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环节了——“假面的告白”! 说白了,最后一个环节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整人游戏。等一下会请在场男女分开站立,然后贵宾室会熄灯半分钟,在这半分钟里,除了个别不参加的人员和主持人以外,场内人自由组合,必须两人一组。灯亮之后主持人随便摇取十个数字牌号,被抽中的人员要摘下眼罩,在大家面前向组合搭档做出三十字以上的深情告白(不分男女),之后再“深情款款”地亲手帮对方摘下眼罩。 “告白”如果能赢得大家的认可,就可以获得一份小礼物。 这个游戏的整人之处就在于,首先,要打乱众人现在的位置,在规定时间内随意组合;第二,表白时假如你的对象不幸是个同性,也要深情告白;第三,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搭档对象是谁,可还要亲手帮他摘下眼罩;第四,告白与被告白者,全部以真面目示人! 赵茜茜听得直捂额头,“谁想出的点子?太整人了!” 首扬也在一旁大点其头。 可就因为整人,才把众人已经疲倦了的兴趣一瞬间又推到了顶峰! 糊里糊涂站好后,灯果然熄灭了,整个贵宾室一瞬间乱成一团,每个人都朝自己的目标冲过去! 季涵和赵茜茜也被冲撞得几乎站不住,觉得怀了身孕的谢继灵和其他稍微上了一些年龄的宾客员工不参与实在是太英明了!于是也不想什么整蛊不整蛊,两个女人努力握着手拼命往墙边靠。 首扬晕头晕脑间,只觉得一大波女人在第一时间勇猛地冲向自己,立刻一皱眉,撞开身边的人就往后方躲避。 还没躲开两步,身体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禁锢住。 首扬只短暂的一个愣神儿,立刻喜滋滋抱住那人蹭了蹭,“顾知航。” 顾知航搂着怀中的男人站到角落,摘下夜视镜,换上眼罩,“随身戴着夜视镜就是有好处,至少不怕你跑丢。”趁机又在首扬唇上亲了亲,这才推开某只八爪鱼一样扒拉着他不放的醉酒妖孽,低声安哄,“乖,别闹了。” 灯光一瞬间恢复。 还有不少人还没找到搭档,于是来不及等眼睛适应就趁着这短暂的混乱慌忙寻找同样的“单身者”,当然,还有不少趁机换搭档的。 “停——”主持人含着笑高声阻止了不少人想继续换搭档的念头。 首扬同样被刺眼的灯光照得半天张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 只见大家一个个看着自己的搭档神情各异。有的果真与自己想一起的人成为了搭档,兴奋不已;可其中也不乏男男、女女配的搭档,只看他们表情就已经惹人发笑了。 当然,也有不少望着自己的“目标”一脸哀怨的,比如那些拼命冲向首扬、顾知航的女人们,和勇敢奔向季涵、赵茜茜结果抓错了人的男人们。 不过最诡异的眼神却还是落到这四个最耀眼的男女身上—— 顾知航和首扬? 赵茜茜和季涵? 这两对儿搭档……还真是最为怪异! 不管怪异不怪异,“告白”环节就在这么诡异的氛围中开始了。 “第一位告白者,l30。恭喜这位幸运儿!请和你的搭档到台上来!” 只见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摘下眼罩和一个男人挽着手走到正中央。 这对男女明显是夫妻,女人一看就是个大方的主儿,也不扭捏,接过话筒含情脉脉地表白,“老公,结婚快十年了,我都忘了上次你说爱我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没关系,这次我向你表白,下次可要记得还回来!” 四周立刻响起叫好声。 女人上前一步,双手摘下男人的眼罩,“老公,我爱你!” 男人一下抱起她亲一口,“老婆,我也爱你!” “好!” “再亲一个!再亲一个!” “不带这么秀恩爱的!是要嫉妒死我们啊?!” …… 叫好声和掌声不断。 这对男女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小礼物。 “第二位,l22,还是一位女士哟!” “怎么是我?”哭丧的声音,两个女人别扭地走了过来。 四周轰得笑起来。 年轻女人任命地摘下眼罩,看着眼前毫不熟悉的女搭档,努力想着“告白”的话。 被“告白”的女人比她还无语,苦着脸看向人群里的自家男朋友,委屈极了。 想了好半天,女人的脸都红了,最后一跺脚,头一抬,“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连个间断都没有的闭着眼大吼“表白”:“我想说我爱你真的很爱非常非常爱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这一刻我是信了!” 被“告白”的女人脸都要扭曲了,其他人更是笑得要抽筋儿。 “哈哈!告白不合格!” “不合格!” 起哄的不在少数,可两个女人还是得到了小礼物,毕竟一切都是以玩乐为主。 五花八门的表白还真是什么样的都有! 其中一个男人的搭档是自家男上司,男人眼睛嘴巴一起抽筋儿地看着上司,上司也眼睛嘴巴一起抽筋儿地看着他,最后男人实在憋不出来什么告白的话,干脆拿起话筒开始吼蔡依林《假面的告白》,“我不要爱/我不要爱/可是我离不开/假面的告白/不坦白的坦白/你不会爱/你不会爱/你只爱接受爱/眼睛睁不开/看不到未来/也哭不出来!” 吼得全场几乎要笑喷了! 男人在抖着手为上司摘下眼罩的时候更是令所有人笑到爆。 当然也不乏“情种”情意绵绵地单膝跪下“深情告白”,“假如你会嫁给我,我一定对你说,我爱你!假如你愿意把女儿嫁给我,我更会对你说,我爱你!亲爱的女士,不管是你嫁给我还是你的女儿嫁给我,我都会说,我爱你!” 恶心巴拉的话“告白”完,男人摘下要笑出泪的中年女人的眼罩,“可惜你不会嫁给我,你也不会把你的女儿嫁给我!” 众人都快笑抽了,深深觉得,这货就是个奇葩! 当“s52”的声音传到耳朵时,顾知航的牙磨了一磨,没想到自己还真是“幸运”,这么多号码里面还能抽到自己。 察觉到有不少眼光望过来,连赵茜茜也别有深意地看过来,顾知航的脸都有些黑了。 看着身边已经明显犯困了的某妖孽,顾知航压低声音,“醒醒,玩了这一关就可以回家了。” 首扬迷糊半晌,才眨着有些朦胧的眸子,“顾知航你哪儿会告白?还是我来吧!” 这时,主持人又喊了一遍,“s52,请问是哪位先生?请和您的搭档到台上来!” 顾知航毫不拿捏地站起身,同时不忘低声叮嘱,“等下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准说话,更不准有什么动作。” 首扬皱皱眉,虽不情不愿,还是点点头,乖乖跟着顾知航一前一后上台。 果然,整个贵宾室的气氛都变了。 要知道,男人对男人“告白”已经够让人血脉喷张了,更何况这个“告白者”还是赫赫有名的冷脸王! 摘下眼罩的顾知航立刻将整个贵宾室的男人都比了下去,冷酷沉稳的模样好像是要接手一家大公司,高贵冷傲得令人发指。 女人们一个个激动得眼里都冒着红心泡泡,等了一个晚上,终于看到本市最帅的男人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顾知航也不废话,接过话筒在首扬面前站定。 四周静得出奇,谁都想象不出平常话都少得可怜的顾大少会说出什么表白的话来,要知道,他们都已经做好接受顾知航弃权的准备了。 整个贵宾室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的时候,顾知航目光幽深地看着眼前即便戴着眼罩依然风华绝代的男人,终于语气如常地开了口,“我一直觉得,感情不需要说出口,只要去做就够了。现在,我依然这样认为,等我做得够多了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的感情早已取代了一切,成为我活着的真正意义!” 然后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摘掉首扬的眼罩,薄唇微动,低得只够他二人听到的一句话流淌进首扬的耳畔,“爱你,我的全部世界!” 摘下眼罩的一瞬间,一室男女的俊美瑰丽全被压了下去!首扬那双水波轻颤的眸子比他耳垂上的雪山之冠还闪烁耀眼! 顾知航的眼神动了一下,尽管时时刻刻看,可这张脸还是看不够,每一眼都让他心动、心痒、心软、心颤! 而首扬更是望着眼前面容清冷如常的男人,被他的英挺眩晕了眼,觉得整个贵宾室的灯光霓虹和男男女女全成了转个不同的走马灯,唯一清晰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首扬想抱他,想亲他,更想要他!可顾知航却提前叮嘱他不许,首扬的心都忍得拔痒拔痒! 顾知航岂会看不出来这妖孽的心思?几不可见地一笑,把话筒递还给还在头脑发飘的主持人。 众人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开始疯狂地鼓掌叫好。 没想到顾知航人这么冷酷,说出的话竟这么深情! 在场的女人们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顾知航从头到尾没说什么表白的话,可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话却让她们嫉妒得抓狂! 要知道,假如顾知航表白的对象是一个女人,或者换成其他男人,她们还真不知道会嫉恨成什么样! 剩下的一点时间首扬都是飘着过的,一直等他跟着顾知航飘到车上后,首扬终于回过了神儿。 眨眨眼,“顾知航,要回去了?” 接车的小弟早就等在北海国际的下面,顾知航在首扬喝了三大杯酒之后就打电话让人来接,他明白,醉酒后的首扬绝不会老老实实系着安全带不闹腾自己。 事实证明,顾知航的确有先见之明。 “顾知航,给我抱一下。”首扬双手不安分地解着顾知航的扣子就往他怀里蹭。 顾知航眼睛里溢着纵容,任由这只彻头彻尾的受主动投怀承欢。 还没蹭一会儿,首扬的唇就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吻上。 顾知航被他蹭得身体发烫,无奈地揉乱首扬的头发,“别闹,等下就到家了。” “他是你的人,又不是外人。”首扬不乐意地哼哼,手上不停,“顾知航我现在就要!” 开车小弟脸有些发黑,他可是见过首扬枪杀蓝带绑架者的冷酷模样的,简直就是他的偶像,哪里跟现在这副急不可耐的小娃娃模样沾边儿? 还有,天杀的!他可是个性向正常的大男人!难道自家老大就这么没遮没拦地当着他的面上演“现场版”?也太不把他这个“探照灯”当回事了吧! 顾知航被首扬闹腾得有些招架不住,要知道,首扬这只妖儿绝不是正常人能把持得了的! 抬头鲜少心虚地扫了一眼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开车兄弟,顾知航的脸可疑地泛着红,手上不带力地推了推怀里乱扯乱拽的男人,“乖,再等一等。” “不等。”首扬非常干脆,三下五除二甩了外套。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首扬就已经把顾知航的上衣全解开,凌乱又细密地乱啃着,一双滚烫的手更是忽轻忽重乱摸个不停。 滚烫的爪子像一团热烘烘的毛球儿在心头儿毫无章法地滚,又像是小猫崽儿嫩呼呼的肉垫儿爪儿不轻不重地在心尖儿抓挠! 顾知航头上忍出了汗,抱紧了首扬不敢让他动。 首扬不乐意,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挣扎,“顾知航你放开我!我要!” 顾知航哭笑不得,这个任性的家伙都不知道看场合? “乖,听话,再等一下就到家了。” 开车的兄弟一个激灵,他家老大的声音都变了,低沉沙哑中透着磁感魅惑,性感得聊人! 乖乖!老大肯定是没能抵抗得了扬少那混蛋妖孽的美色攻击! 这也就是说——“激情戏份”就要开始了? 男人咽了口唾沫,这可是要逆天的节奏啊!不由更是猛踩油门儿。 “我就要现在要!”首扬执拗得像头按耐不住的小兽,不停挣扎着。 一个没搂住,顾知航的皮带被抽了! 压抑的喘息声伴随着首扬不懂遮掩的声音清晰传出,开车小弟的脸爆红。后车座传来的声音虽不大却蛊惑得聊人,在安静的车厢里更是被无限放大,让他的眼睛像被勾了魂儿般总控制不住想往后视镜瞟,可为了小命着想怎么都不敢看一眼。 开车小弟要疯了,两位主子还没开始进入“正戏”,可即便如此他的喉结已经不受控制地发烫着上下动!他从不知道,男人之间的声音竟可以让人一瞬间掀起猛浪般的愈望,血脉喷张! 开车小弟的脸红,顾知航的脸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他不但要应付怀里这只一直索求的妖孽,还要注意前面开车的自家兄弟,同时还有挡风玻璃外面的动静,要注意不能被人看到,更甚至还要死死抿着唇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一心几用的情况下,顾知航都要疯了! “顾知航!你、你给我!我要!现在就要!”首扬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染满了晴愈,贴着顾知航一个劲儿地用力蹭,蹭得都疼了,可就是吃不到!委屈的小模样儿让人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宝贝都捧到他面前哄他开心! 顾知航也忍到了极限,豁出去般扯过宽大的风衣,遮住二人。 “乖,别闹!”顾知航压低声音,一个翻身把首扬压在座位上,自己则身体弓下半跪着紧抱着首扬。 “顾知航我不!我要在上!……你就让我在上面试一次!我要试试!”首扬继续锲而不舍他的“反扑大计”。 开车小弟将首扬傲娇执拗的叫嚷听了个清楚,脸都要黑了。敢情他的偶像也只是身手彪悍而已、床上功夫这么逊?竟然连个反扑的机会都没有!同时又忍不住暗竖大拇指,不愧是自家老大,果然威武! 顾知航可不管前面的兄弟怎么想,这是车里,更是路上,他即便再难忍也不能直接做! 正文 第九十四章、遇刺马来西亚 平日还算宽敞的车今天显得分外狭小,二人修长的四肢根本无法伸开。可正因如此,反而更多了一份别样的刺激来! 顾知航压着首扬含上他的唇,不让他继续口无遮拦地乱说破坏自己形象的话,大手则利落地探向下。 低低的声音断断续续溢出喉咙,首扬迷迷糊糊搂着顾知航,溢汗的身体不自觉来回扭动。 宽大的风衣将二人严严地包裹着,狭小的空间温度节节攀升,二人比平日哪次都疯狂忘情! 顾知航的手越来越快,首扬不由绷得紧紧的,双手用力攥着顾知航几乎攀在他的身上!双眼紧紧闭着,酡红娇艳的脸烫得惊人,喉中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堵不住。 眼看这只妖孽都快窒息了,顾知航忍不住放开他。 “嗯……” 没想到首扬立刻叫出了声,顾知航慌忙又一口含上他的唇! 前面小弟的鼻血都快喷出来了,心痒得想挠墙——这声音!也太消魂了吧! 黑色保时捷终于疯狂地飙回顾家。 顾知航不回头,“车库,别开灯。” 简短的命令,开车小弟立刻把车停好,头也不回地逃出让他脸红心跳差点抓狂的驾驶室。 漆黑安静的四周,低矮狭小的空间,顾知航一挥手扔开衣物。 车窗稍微打开一条缝儿,溢进的请冷空气冲散了车厢内闷热的暧昧气息。 首扬满足之后就醉倒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他想睡,顾知航可不愿意就此放过他。 这家伙刚刚把自己整得差点失控,顾知航哪会轻易饶了他? 一阵熟悉的又揉又搓,没一会儿,首扬就难受地扭动起来,眼睛还没张开就摸索着顾知航主动贴上去。 顾知航邪恶一笑,一抱首扬大马金刀地坐在后座上,揽着他的腰让首扬跨坐在自己身上。 首扬身体一震,叫出了声。这格外深长的突袭让他终于稍微清醒一分,忍不住张开朦胧的醉眼。 顾知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同时心中暗笑,在车里放一支滋润乳果真是英明之举。 “……顾、顾知……航?……”首扬长长的睫毛呼呼扇扇,双臂无力地攀在顾知航脖颈,对着他略微娇喘。 看着他那双水波流转的大眼睛氤氲懵懂,似乎还未完全醒来,顾知航“好心”地发发力。 首扬果然应声而叫! 顾知航立刻阴测测笑起来。 敢在车里害得他差点失控?一定要给这只妖儿的点颜色瞧瞧! 首扬醒来之后立刻挣扎着反扑,奈何顾知航早有所准备,三下两下就制住他。 “顾知航!你、你这个混蛋!”首扬被顾知航紧紧按住,扣住双手,那该死的唇齿自下向上可恶地轻轻嗑。首扬一边断断续续地嚎一边用力挣,可身体每动一分就是更剧烈的深度袭击! 首扬快要哭了,他连逃跑都没机会!向后是前面的车座后背,向前是这个阴险的腹黑王,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 顾知航爱极了首扬被折磨得又要哭又享受的小模样儿,坏心眼儿地时不时强劲突击。 首扬几乎要被折磨哭,无论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 一声声性感消魂的叫声传出车库,轮班值守的黑方k兄弟们一个个心痒得叫苦连天。要知道,溜出暖和的值班室偷听自家老大和“大嫂”的“床头儿戏”,受冻的同时绝对是非一般的诱惑折磨! 已经凌晨三点,顾知航抱着呼呼大睡的首扬洗净躺到床上正要关机的时候才发现,首扬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顾知航看着数十个未接来电,心想,今天洗澡的时间虽然长了点,但也就半个多小时,看样子应该是东都有急事。 看了眼睡得雷打不动的首扬,顾知航想着要不要回拨过去。 还没想好,电话又响起来,这次是陈东阳。 顾知航皱皱眉,在这么大噪的铃声下首扬还能睡得这么沉,看来根本没办法叫醒他,便自行接通电话。 “扬!怎么不接绍仪的电话?黎出事了!” 顾知航皱皱眉,“我是顾知航,扬喝醉了。” 陈东阳明显愣了下,但也只是一瞬间,语气匆忙,“顾先生,麻烦想办法尽快让扬醒酒,立刻去马来西亚!” 游黎出事了? 顾知航眼神晃了一下,“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知航看了一眼睡得不省人事的首扬,拨通top在a市私人航班的号码,他知道游黎他们这群人对于首扬的重要性,所以他确定,首扬绝不愿意等到自己酒醒才赶过去。 “准备航班,去马来西亚分部,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到机场。”然后开始帮醉得毫无知觉的首扬穿衣服。 接到电话的不只是首扬,还有已经在回国路上的邵文,以及三合会斗得热火朝天的包程等人,还有——乐亦。 “绍仪,什么事?我这里有病人!”乐亦在挂了东南亚的洲主聂绍仪的几个电话之后,终于有些恼火地接了电话。 没想到一接通电话,聂绍仪比他还火大,“什么事?天塌了的大事!黎出事了不比你的病人重要?现在就过来!快!” 乐亦在听到“黎出事了”几个字时心猛地一窒,继而有些火大,“你在胡说什么?他出事你该通知阿文,找我有什么用?” “找你有什么用?好!算你狠!黎中了两枪,一枪当胸射穿,一枪打在肝脏!话我已经捎到,就算你现在赶来也未必能见他最后一面!”脾气火爆的女人噼里啪啦吼完立刻挂了电话。 乐亦的脸一瞬间白了,原本就安静的治疗室突然远得可怕,乐亦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再紧,好像生怕手机会掉下一般,妄图再听清一些。 刚刚、绍仪说……什么? 乐亦的嘴唇哆嗦起来,“……绍、仪……再说、再说一遍!黎、黎他怎么了?……那个混蛋、他怎么了?” 可电话早被挂断,哪里还能听到一声回复? 乐亦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浑身僵硬地跌跌撞撞就往外跑,撞翻一室的桌椅器具。 “丹?” “乔鲁斯先生?” 西美·雷蒙丝和好不容易才预约到的病人都惊愕地看着从来优雅迷人的催眠大师就这么一瞬间仓皇消失。 马来西亚最大的医院难得这么紧张,虽看似平和、没什么特殊情况出现,但医院内的氛围却明显诡异,空气压抑得让医生病人都不敢随意出入。 一辆私家车闯过医院大门的警戒,彪悍地在偌大的院内横冲直撞。一直到后面的贵宾重症监护区,车才猛地减速,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车还没停稳,一个卷发男人就迫不及待蹿下车,疯了般跑进监护大楼。 “亦哥?” “亦哥!” 隐在大楼两侧的兄弟一看清来人的脸,忙上前拦住像无头苍蝇般乱撞的男人。 “他呢?他呢!”乐亦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腥红得骇人。 手下兄弟一时被吓住,要知道,早上刚被魔鬼一样发飙的老大慑得浑身发抖,夜里就又见到一向风情挂笑的乐亦化身成疯了似的野兽,不是谁都可以镇定接受。 “我问他呢!”乐亦几乎要把自家兄弟的手臂捏碎了,生怕听到那个让他想都不敢想的消息。 “亦哥!亦哥跟我来!黎哥在重症监护室!”另一个兄弟慌忙解救出同伴,心惊胆战地把乐亦带去监护室。 远远透过门上小玻璃,一看到里面带着氧气罩、身上插满管子的人,乐亦就要急急闯进去。 “亦哥?亦哥不能进去!”走廊守着的兄弟也慌忙拦上前。 “滚!都给我滚开!滚开!”乐亦像头失控的豹子,红着眼就往里面闯。 “亦哥?!” “亦哥!不能!不能进去!黎哥还没脱离危险!亦哥……” 声音惊扰到旁边病房的人,首扬一开门冷着脸走出来,“亦!” 一看到首扬,乐亦的眼瞬间发烫,松开兄弟上前抓住首扬,“他怎么样了?你让我见见他!让我见他一面!我……”乐亦的声音颤得几乎变了腔调。 首扬没说话,身后的邵文看着胡渣都长了出来的乐亦,一边的眉毛一挑,“你觉得黎现在的状况是你能去见的?” 乐亦一看到邵文,像看到救星般慌忙上前,“阿文!他会没事是不是?有你在他一定会没事!对不对?!告诉我!” “没事?”陈东阳也走出来,双臂环抱地轻飘飘吐着尖锐的话,“一发子弹打在肝脏,另一发射穿了肺叶,你觉得真的会没事?你还算念着些兄弟情面,肯来见他最后一面。” “东阳!”首扬眸光一沉,冰寒得吓人。 陈东阳毫不畏惧,“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不、不可能!不会的!……”乐亦的双眼一瞬间失了焦距,浑身僵硬得都在哆嗦,推开邵文机械地就往监护室闯。 “亦哥?” “亦哥真的不能进去!” 手下兄弟们也快要疯了,自家老大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火上浇油。 邵文脸色有些不好看,“亦!黎还没脱离危险,你究竟想干什么?” “放开我!都滚开!我要见他!我要见他!他不准有事!我不准!”乐亦两眼腥红得好像有血在眼眶颤抖! “亦哥?!……” “够了!”首扬终于看不过去,上前拎起乐亦的衣领,连推带踹将乐亦拖出监护大楼。 “你这么刺激他干什么?有我在,这两枪还真能要了黎的命不成?”邵文不赞同地看了陈东阳一眼。他同样听说了游黎之前的失控,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隐约猜出肯定和乐亦有关。 陈东阳冷冷勾勾唇,“我以为他是最勇敢的一个,没想到却是最懦弱的一个!终于坚持到了最后竟然退了缩?如果是我,我喜欢的人哪怕只回头看我一眼我也绝对会全力以赴!” 邵文两边的眉齐齐扬了一下,似笑非笑,“这么说,你是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陈东阳眼神一晃,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没有!”转身出了走廊。 “扬你放开我!……我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要见他!……”清晰的哭腔,乐亦疯了般胡乱挣着首扬,猩红的眼中溢满水泽。 一哽咽,两行水痕坠下! 首扬并没看错,乐亦,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竟真的在哭。 又是挥手一拳把他揍趴在地上,首扬的手都在颤,却依然寒着脸抿着唇不说话。 乐亦的嘴角被打裂,身上更是被粗糙的地面蹭得破皮流血,可还是一遍遍继续爬起身,声音嘶哑地哭喊,“……让我见他……扬……我求你了!……我不能、让那天成为我们的……最后一面!我不能!” 首扬的眼圈都泛了红,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拳,咬牙切齿,“你给我闭嘴!黎不会有事!” 他也怕!怕游黎就这么突然离开!怕得窒息,怕得内疚!假如游黎真的出了事,他失去的将会是两个兄弟!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两个! 可当他最心疼最担心的乐亦以这种彻底失了理智的绝望软弱姿态出现在他面前时,首扬就抑制不住的怒火,只想狠狠把他打醒! 乐亦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额头都被磕出了血。 这一次乐亦没再爬起来,而是趴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我、我不要他死!他怎么能……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错了行不行?我代你受伤、我代你去死行不行!行不行?!……” 首扬的拳头握得直颤,地上这个蜷缩得像条可怜虫的男人是他最依赖的男人,是整个top他最亲近的人! 首扬努力张大眼睛,不让热乎乎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唇瓣咬得渗出了血,首扬的手一直哆嗦着,捏得骨节泛白,他怎么可能真的下得去手揍乐亦? “……黎……我、我……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乐亦的头用力顶在粗糙的地面,像头受伤了野兽在歇斯底里地嘶吼。身体跪趴在地上,像是绝望到了极点,他甚至已经不能分清游黎究竟是不是还在重症室,甚至已经分不清游黎是不是还活着! 有液体流出慢慢浸湿地面,看不出是血还是泪! 首扬上前揪住乐亦把他拖起来,“我说了黎不会死!你听到了没?听到没有?!” 首扬的声音都变了腔调,一双眸子泛着猩红,有两颗滚烫的什么滑下眼眶,灼痛他的眼角。 乐亦像突然失去语言的理解能力一样,呆滞地看着首扬,泪像划破了皮肉的鲜血,汩汩地向外流淌! 首扬恨得咬牙切齿,再一次狠狠把他摔在地上。 乐亦被摔得“咚”的一声,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 像是被摔醒了一般,乐亦哆嗦着看清眼前的男人,慌忙爬起身跌跌撞撞扑向首扬,“扬!你爱他好不好?” 首扬原本便难看的脸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更是青白得可怕。 “你爱黎好不好?黎真的、真的不比顾知航差!……他爱了你九年!整整九年!……他、他这么辛苦!……我求求你了!扬……爱他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求你!……” 首扬的身体都在发抖,牙齿更是咬得“咯吱”作响。 他从没想到乐亦竟会对他说出这种话,更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想狠狠一拳揍晕了乐亦,想把这个混蛋打得远远的不准他再说,可身体却被乐亦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答应我好不好?扬……”哭喊声戛然而止。一记来自身后的重劈,乐亦的身体晃了几下,“扑通”倒在地上。 顾知航不看一眼,强硬地把首扬拽进怀里,紧紧抱住,“游黎不会有事,乐亦也只是神志不清说了胡话,不许多想!” 首扬没说话,被咬出来血的唇依然在轻颤。即便在吉隆坡二十多度的夜里,他的身体依然僵硬得微微发凉。 顾知航岂会不明白首扬?自从知道游黎喜欢的人是他,首扬就复杂得几乎不想见游黎和乐亦,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乐亦,一直对游黎内疚。如今乐亦失控说出的话更是让他无法接受! 顾知航更加搂紧了首扬,让他感受着自己的温度,轻轻抚着他的背,试图让首扬平复。 首扬闭了闭眼,僵硬的身体在顾知航的怀里慢慢软下,可心里凌迟般的痛却依然清晰可见。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他对自己的感情一向这么认为,可当他知道被自己的兄弟喜欢上时,所有的潇洒都消失殆尽,所有的语言和认知都变得空洞苍白。 “顾知航,如果、黎真的出了事,我这一辈子……”首扬的声音压抑得几乎要说不出口。 “相信我,不会有事。”顾知航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陈东阳远远看着那对同样颀长的人影。 假如顾知航没出现的话,他也会上前把乐亦打晕,只不过,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对感情一无所知却重视至极的老大。 幽深的眸子轻轻晃动,陈东阳看着那道修长有力的身影,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沉闷的重,有些撕裂的疼。他忽然很想知道,假如不是首扬的话,那个男人——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方书华打来电话的时候,聂绍仪正开车飙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一向手段出众的聂绍仪少有地乱成一团。查出自由者并不算什么大事,她完全有能力伺机全盘灭了他们,没想到游黎突然来了。这还不算,那家伙居然一来就一声不吭一个人跑去挑了自由者残余势力的聚集地!聂绍仪气得要喷火,责怪游黎的同时加紧防范,要知道,打草惊蛇的后果绝不是好承受的。 果然,两个漏网之鱼趁夜偷袭了这些日子一直醉酒的游黎!虽然游黎意料中的杀了他们,但自己却吃了两颗枪子儿、险些性命不保! 这还不够,首扬那个疯子得到消息赶到后径直挑了吉隆坡所有与自由者往来的帮派,甚至掀翻了整个吉隆坡的警署系统,更是已经命令下去,要东南亚境内所有与自由者有往来的组织全部除名! 聂绍仪气得抓狂,她已经跑了两天,top的事、警署的事、各关系帮派的事,甚至还要派人购来邵文指定的医疗设备安装到吉隆坡的分部基地,以便能立刻接游黎出院。 聂绍仪简直要忙疯! “姨妈怎么样了?” 聂绍仪翻着白眼,口气粗鲁得不像个女人,“我以为你会问黎那混蛋怎么样了!” “阿文都不急,说明黎绝对没事儿!倒是姨妈,听说被扬那家伙揍得够呛?” “死不了!”聂绍仪没好气地冷哼,“反正黎已经过了危险期,所以你们该干嘛干嘛,一个都别再过来!我这儿太小,装不下你们这些大鱼!” 方书华真想对着聂绍仪那张可恶脸狠狠踹一脚,这个根本不像女人的娘儿们除了在扬面前会稍微收敛一些,其他无论对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嚣张样儿! 挂了电话的聂绍仪到了医院,却发现守在医院的百十号人全撤了,一问才知道,几个小时前游黎被首扬他们强行办了出院手续! 聂绍仪气得炸毛,黑着脸就往分部飙。 丫的一群人渣!居然没一个人打电话通知她?! 回到基地先把身边这群“知情不报”的倒霉兄弟好一阵教训,聂绍仪就冷着一张要结冰的脸闯进首扬所在的院子。 “仪姐?扬哥在……” “滚开!”聂绍仪一把扔开自家兄弟,黑着一张母夜叉脸就往里面撞。 被毫不留情扔到院子里的兄弟咽了口唾沫,心想,仪姐你肯定忘了,咱们老大可是和姑爷一起来的! 手下兄弟担心的没错,但很显然,顾知航岂会这个时候没轻重地和首扬在一起?那两个兄弟被赶出去不过是因为首扬这几天也就在飞机上因醉酒睡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游黎脱离了性命之忧,顾知航立刻强迫性让他躺下休息。 聂绍仪还没走进客厅,就又被人挡在门外,立刻火大,“老娘让你们都滚开没长耳朵吗?!” 顾知航神情冷漠,“扬在休息,有事等他醒来再说。” 没想到会撞见顾知航,聂绍仪愣了一下,可一听了他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她累死累活收拾老大的烂摊子,老大居然没事儿人儿似的睡大觉? “休息又怎么了?我有急事!等我汇报完再睡!”推开顾知航就往里闯。 顾知航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隔着手上换洗的衣服挥手打开聂绍仪,利落地将门一关,把自己和聂绍仪全关在门外。 聂绍仪被他一个大力推出来,登时恼了,“顾知航你tmd什么意思?我们top的事儿闲杂人没资格管!滚开!” 顾知航被聂绍仪的高分贝震得脸色更寒一分,“别让我说第三遍,他在休息。” 聂绍仪的火爆脾气根本就是见火就着,哪里会把“老大的男人”放在眼里?五指一张就要提着顾知航的衣领把他扔出去。 正文 第九十五章、对不起 顾知航可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哪会允许人打扰到首扬?毫不怜香惜玉地飞起一脚! 聂绍仪忙躲,可还是没能躲开,被这快很准的一脚踹飞到院子里,全仗着身手不错才一个腾翻落地,没丢了太大脸面。 顾知航眼里可没什么绅士风度,也不管聂绍仪有没有被踹伤,拿着首扬的换洗衣服就往外走。 “顾知航!你tmd挺嚣张啊!”聂绍仪彻底炸了毛。整个top谁不让她三分?就连游黎这群顶头大哥她都不屑给好脸色,更何况是老大养的男人? 顾知航也不理她,头也不回地对听到动静走出房门的陈东阳说了句“麻烦别让这个疯子吵了扬休息,有什么事我顶着”,继续往外走。 陈东阳扫了脸色已经铁青了的聂绍仪一眼,面无表情地双手环抱,“好,不过你要谢我。” 聂绍仪岂能容别人在自己的地盘儿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提起拳头就挥向顾知航! top里没有没用的人,更何况聂绍仪还是top令人闻风丧胆的骁勇杀神——赫赫有名的十四洲主之一!作为唯一一个女洲主,聂绍仪绝不是只能摆着看的花瓶,那彪悍的爆发力连男人都不得不为之心惊。 顾知航一皱眉侧身躲开,磨牙暗道,top里果然都是不正常的疯子! “我没打女人的习惯,请你放尊重点!” 聂绍仪一个回旋踢,“你tmd算什么东西?老娘揍你都是看扬哥的面子!” 陈东阳不禁皱了皱眉,这个聂绍仪,发脾气都不看对象! 顾知航被她丝毫不收敛的高分贝惹恼,要知道,首扬的房间就在一楼。不再一味躲避,决定把这个噪声源迅速解决掉。 院子里的兄弟一见自家大姐跟老大的男人打了起来,也都傻了眼。 聂绍仪的腿脚功夫自然不是虚的,但很显然,在连游黎都讨不到好的顾知航面前她根本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几个回合下来,聂绍仪身上的中袖长衬衣被扯成了旗,胸前背后都印上顾知航毫不绅士的鞋印。 聂绍仪的牙都要磨碎了,内脏疼得绞成一团,也不知道肋骨被这个狂妄的男人踹裂了几根! 两个兄弟眼见自家大姐在顾知航手里被摔得惨不忍睹,也都站不住了,争相冲上前。 “啪啪”两声!两发子弹打在他二人脚边。 陈东阳气定神闲地收起枪,“绍仪不知深浅,你们也敢以下犯上?” 两个兄弟一个激灵,立刻想起来眼前这身手恐怖的男人可是老大“金口玉言”的钦点“姑爷”,顿时白了脸,只得忐忑地站到一旁。 聂绍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陈东阳嚼碎吃了! “顾知航!你tm……”还没来得及骂上一句,聂绍仪便被卡住脖子狠狠撞到院子里的树上! 聂绍仪被卡得窒息,对着顾知航的下身就猛力踢去! 陈东阳脸色一沉,这女人,根本是自找死路! 果然—— “咯嚓”脆响!声音快得仿佛只一声! 聂绍仪一个闷声,叫声被卡在喉咙里叫都叫不出来,一张脸由红变白,继而快速渗出了冷汗! 骨节脱臼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是常事儿,可就算一个刚毅的大汉也受不了手脚膝盖同时脱臼的滋味儿! 顾知航用手里被聂绍仪扯破了的衣裤将她牢牢绑在树上。 聂绍仪的脸都青了,“顾、知航?!你tmd、敢……” “怎么回事?”门被打开,身穿真丝睡裤的首扬出现在门边,口气颇有些不好。 见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家伙居然这么快就醒来,顾知航皱皱眉,“怎么起来了?” 首扬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不知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身体的原因而明显发白,“太吵。” 被绑在树上的聂绍仪一见首扬出来,立刻用力挣着,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拍了拍被沾上灰尘衣裤的顾知航,“扬哥!你是怎么管你男人……唔!” 顾知航一手撕了聂绍仪的衬衣,毫不留情地塞进她嘴里。 无视树上只剩下一条背心的女人,顾知航走上前,“天黑之前不准放下来。” 两个兄弟齐齐打了个哆嗦,现在可还没到中午!老大的男人果真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恶魔! 首扬皱了皱眉,“你怎么把我的衣服当绳子使?” 顾知航把他大敞的睡袍拢了一下,“打电话再送几套,这套扔了吧。”说着,打横抱起首扬,“我陪你一起睡。”同时不忘再次提醒院子里的那两兄弟,“把门锁上,不准任何人再进来!” 瞪着竟然都不理会自己的老大,聂绍仪又是震惊又是恨得抓狂。 那个彪悍得不是人的男人竟然、对老大……公主抱?!还有老大,都不管自己被一个外人绑了的事儿! 聂绍仪使劲儿挣着绑得结结实实的衣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两个小弟努力躲得远远的,战战兢兢把大门锁上,装作看不到聂绍仪的眼神。 聂绍仪更是气得吐血,这都什么手下! “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你。”陈东阳双臂环抱着走近。 聂绍仪狠狠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陈东阳向来古怪得变态,像这样的事儿他绝对是挑个好位置看戏!可聂绍仪没想到这家伙不帮她也就算了,竟还胳膊肘往外拐地不许自己兄弟帮忙! 陈东阳握上她无力耷拉着的手腕,一用力,“咯吧”一声,腕骨被接上。 钻心的疼一瞬间消失,聂绍仪浑身的汗水都在往下滚,依然不住喘息着。 “他不是你能惹的人。扬已经够烦心,你差不多就够了,别总把大家的纵容当成你放肆的资本。” 聂绍仪脸色难看得吓人,瞪着陈东阳的模样好像后者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陈东阳也不理她,帮她把骨节接上,故意瞄向聂绍仪只剩一条小背心的丰满上围,直到把聂绍仪瞄得脸越来越黑,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同时不忘提醒那两个倒霉的兄弟,“别忘了顾先生的交代。” 不知是不是因为胸骨裂了四根的缘故,聂绍仪难得消停了两天。没了这个火爆女人的“狮吼”,整个分部的高温都似乎降下来不少。 “挑了三合会在吉隆坡的分舵?虽然有点冒失了,不过既然动了手,就彻底一点吧。” 宽大的沙发,首扬懒洋洋躺在顾知航腿上,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顾知航一手搭在首扬腰间,一手握着鼠标查看这几天公司的情况。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陈东阳也不把顾知航当外人,毫不顾忌地汇报top的事儿,“我觉得绍仪做得挺对,我们和三合会在俄罗斯都已经干起来了,挑了他们在吉隆坡的势力也是情理之中。我和千凡商量过,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全盘开战。” “现在还不是时候,闹大了国际刑警介入的话对我们不是好事。”首扬的眼睛半眯着,语气似乎很随意,“一旦全盘挑起,难保不会有其他不牢靠的帮派背后使绊子。而且,我们在各地的分部也会轻易曝光,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东阳这才脸色微凌,这点的确是他疏忽了。 “三合会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港台和内地,国外的势力随着这几年罗抿良的上台才开始隐隐做大,不过就算他做到了有华人的地方就有三合会,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跟我们相抗。因为小小的三合会暴漏了自己,才是因小失大。” “我明白。”陈东阳点点头,“还有,罗抿良果真去了北美。” “去就去吧,就算把北美翻个底儿朝天,他也见不到罗御的骨灰。”首扬冷笑一声,张开眼,“告诉小花,等过段儿时间就可以回来了,罗抿良不会在北美呆多久,所以北美那边出不了状况。” “你觉得他会不会相信?”顾知航快速浏览者电脑屏幕,语气清淡如常。 “信不信都是他的事,反正罗御死了就够了。” “东阳,”顾知航略过首扬,看向旁边沙发上的陈东阳,“想办法盯紧罗抿良身边的内堂总堂主,卫一白。” 这是陈东阳第一次听到顾知航叫自己的名字,不由眼神一个忽闪。 “卫一白?”首扬的眼睛略显危险地眯起,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是什么人?” “三合会的二把手,号称‘罗抿良大脑’的人物!和廖越安两人并称罗抿良的左右手。三合会管理层分内、外堂两大机构,以内堂为主、外堂为辅,下设十六分舵主,管理层又以总堂主唯命是从。”陈东阳他们早就把三合会的底细打探清楚,“罗抿良能在二十年的时间拿下三合会的大部分实权,卫一白功不可没。据说,罗抿良的十六舵主、八大堂主几乎都是经过卫一白的考察把关。” 首扬嗤笑,“罗抿良会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顾知航看了他一眼,“罗抿良,廖越安,卫一白,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首扬的眸光一寒,唇边突然扬起一抹阴冷,“卫一白!我想起来是谁了!当初把我带走、自称‘卫叔叔’的男人,可不就是他?!” 陈东阳的眉略微一皱,猜不透首扬的话——带走?带去哪里? 顾知航并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东阳,三合会的水很深,小看的话必定吃亏,希望你回去提点一下,让兄弟们多小心。” 陈东阳玩味地一笑,“能让许狐狸碰到个对手玩儿玩儿也不错。” “现在先别玩儿大,这一次还是速战速决得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东阳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嘶”的一声,首扬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身体也不自觉微微蜷了蜷。 顾知航立刻停下手里的鼠标,“还是不舒服?” 首扬强忍着摇摇头,但泛着白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好的模样。 陈东阳眼中少见地泛起一抹担心,“扬,黎已经没事,有阿文和亦留在这儿照顾他,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我没事,等黎醒了我就走。” 陈东阳知道他的说一不二,看了顾知航一眼,不再说什么,站起身走了出去。 等门关上,首扬才皱着眉连吸两口冷气儿,好半晌才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儿,往顾知航怀里又蹭了蹭,“真是有够丢人的!” 顾知航放下鼠标,把他捞进怀里,“丢人还不回去?” “黎还没醒,我哪儿能放心走?况且亦还是那副模样,万一他再发疯,我不在谁能治得了他?”首扬又动了一动,忍不住捂着肚子再次蜷了蜷。 顾知航心疼地直皱眉。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水土不服,来到吉隆坡之后一直上吐下泻,连邵文都没办法。 水和食物全是进口国内,可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首扬被折磨得惨兮惨兮,上吐下泻的戏码每天都要上演几遍,整个人都要脱力了。 顾知航摸着怀中人儿又瘦了不少的腰身气得直磨牙,他好不容易才给养胖了些,只几天光景又瘦得硌人了。 翻腾一会儿,首扬又一次皱着眉起身,踢踏上拖鞋急急进了洗手间。 顾知航脸都青了,恨不得把这个毛病多多的混蛋立刻带回去。 “阿航?”被邵文一同带到吉隆坡的平淑做完瑜伽走进客厅,看了一圈儿也没看到首扬,“扬扬跑去哪儿了?” 顾知航沉着脸看了一眼洗手间,“又进去了。” “又进去了?”平淑在他身边坐下,忍不住满脸担忧,“吃药了没?” “吃过了。”顾知航合上笔记本,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 平淑眼尖地看到笔记本合上之前的页面,顿时皱眉,“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儿,有人煽动公司的客户一起到公司要账,不过差不多快解决好了。” 平淑点点头,没再多问,像这种事对一个公司来说再正常不过,“那个余迎,你打算怎么办?你和扬扬——” “妈,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顾知航并不想让平淑知道太多。 找人造谣煽动客户?顾知航确信这点儿不入流的小伎俩绝不是t的主意,不过倒是正好暴漏了,还有蓝带的残余势力听从于余迎这个曾经的上层骨干! 好一会儿,首扬才白着脸头重脚轻、手脚发软地出来。 “扬扬。”平淑顿时心疼。 “妈。”首扬整个人都恹恹的,走过来坐下顺着平淑的手略显撒娇地往她身上软软一趴。 感觉到首扬明显瘦了不少,平淑满眼心疼,摸了摸首扬憋憋的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 “想吃妈做的面了。” “妈现在就给你做。”平淑立刻就要站起身。 “算了,”首扬趴在平淑身上抱着她不撒手,“这里的水有毒,我再喝的话干脆住在洗手间别出来了。”闻着平淑身上很好闻的味道,首扬孩子气地吸了吸鼻子,“妈,你说色胚那家伙看到我这样吃妈豆腐的话,会不会气得跳脚?” “这孩子!胡说什么?”平淑佯怒地揉乱肩膀上那颗脑袋瓜子的头发,“什么叫吃妈的豆腐?这是当儿子的说的话?” 顾知航不会过问平淑和邵文之间的事,却不代表首扬不会问,“妈,说真的,其实色胚那家伙人还不错,我认识他都十年了,还从没见过那家伙对谁这么上心过!” 平淑拿眼角斜着首扬,“想拉红线?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儿料!张口色胚闭口色胚,你就这么想给妈介绍个色胚?” 首扬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三口两口把顾知航递过来的盐水灌完,继续扒着平淑不放,“这么说,我不叫他色胚妈就会答应接受他了?” “你这小混蛋怎么这么会操心?”平淑轻轻扯了扯首扬的耳朵,“妈不过是喜欢旅游,出去玩了一圈儿,这么就迫不及待把你的人介绍给妈?” 首扬翻了个白眼儿,“谁不知道色胚喜欢妈?” 没想到顾知航也来掺合,“其实邵文还不错,挺合适。” 平淑的脸都黑了,“两个死小子!再胡说小心揍你们!”说完,扒拉开首扬的脑袋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 首扬眨眨眼,“顾知航,你说妈是不是害羞了?” 身体一轻,就被顾知航抱进怀里,“大概是吧,邵文还算有几分能耐。”揉揉首扬又空了的肚子,“想吃什么宵夜,我去做一些。” 首扬在他嘴上舔了一口,“这里的东西哪儿吃得下?我现在就想着赶快回家你给我做一碗汤汁儿很浓的手擀面。” “你留在这儿也无济于事,”顾知航知道首扬不怎么好受,暖暖的大手在他肚子上轻轻揉着,“乐亦不过是一时失控,不会有什么事,何况就算有事,以你现在走路都腿软的状态又能怎么得了他?” “这不有你在?我的人你想收拾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生气了?”顾知航低头看着首扬,似笑非笑。 首扬白了他一眼,“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top虽是从底层做起的,但毕竟今非昔比,兄弟们难免眼高过顶,偶尔教训教训也是好事儿。不过你把我的洲主揍得躺了两天不说,还扒了衣服吊在树上大半天!绍仪若是失了威信,你哪儿再给我找个能震住这群混蛋的洲主去?” “你非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顾知航冷哼。 扒那女人的衣服?真亏他说得出来! 首扬沉默了一下,“顾知航你丫的手往哪里摸?那是肚子?” “你人都是我的,往哪摸不一样?”顾知航压低声音,低头吻上那张细嫩的唇。 闹腾了好一会儿,首扬手上不带力地才推开他,“去看看黎吧,顺便看看姨妈。” 顾知航佯装不乐意地又啃了两下,这才放下首扬。 以这妖孽现在的状态,顾知航心疼还来不及,哪儿舍得真折腾他? 游黎的枪伤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按照邵文的推测,人清醒过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虽然都知道游黎这次伤势太过凶险,的确需要好好休养生息,但还是心焦地祈祷游黎能快点儿醒来,否则另一个人恐怕就会撑不住倒下! 这些天,乐亦始终一动不动地守着游黎。每天被强行灌下些汤汤水水,食不知味地坐在游黎病床前不哭不笑不说话,甚至都不睡一会儿,好像生怕自己一闭眼游黎就会突然离开似的。 首扬皱眉看着乐亦,没办法不心疼。 几天下来乐亦都瘦一大圈儿了!脸色惨白得没一分血色,血红的眼睛黑眼眶,胡渣长了一大截儿,就连一头金灿灿的卷发都失了光泽,乱糟糟趴在头上,整个人说不出的消沉。 首扬在他身后站了好久,乐亦始终没感觉到一般,麻木地坐着,没了焦距的双眼一片死寂。 偌大的房间只有仪器很有节奏的“滴——滴——”声,更显冷寂。 首扬抿了抿唇,上前握了握乐亦的肩,“姨妈,好歹去休息休息,黎醒来看到你这副鬼模样还不吓得立刻踹你出去?” 乐亦还是不做声。 首扬心中五味翻杂,不再说话,又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就要离开。 “扬。”乐亦却突然开口叫出他。 首扬一愣,没想到乐亦竟会开口说话。 虽然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本声,虽然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可首扬还是忍不住唇角一勾,稍微放下心来。 “终于舍得说话了?我以为揍了你,所以忌恨不理我了!”首扬故作轻松。 乐亦没回头,干裂的唇瓣有些发颤,眼神颤抖了几下,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首扬的心颤了一下,像被什么狠狠揉捏一样不是滋味儿,可面上却还是笑得不在意,“真觉得对不起的话就好好吃饭,好好照顾黎这家伙!” 乐亦没做声。 首扬的心有些颤抖,拍了拍乐亦的背,“姨妈,我欠你和黎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所以你要替我照顾好黎,至少让我别这么内疚。” 乐亦的眼眶突然泛了红,“对不起……对不起!” 首扬的手僵了一下,“……亦——” “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乐亦不敢看床上苍白羸弱的男人,更不敢回头看身后一直陪着他的男人。 他的痛苦他的内疚在他头脑清醒之后越发沉重愈加积累,一句“对不起”勾出,乐亦悔恨的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那些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乐亦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句,“扬你要相信、不管我和黎怎样,不管、我们任何一个人……怎样、都不关你的事!那些话、真的不是我、心里所想的!我真不是、那样想的!” 首扬的心中泛着涩,唇角沉得往上翘都那么艰难,“好了,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只是急坏了,我不也揍了你了?” 乐亦毫无顾忌地流着泪,低着头静静感受着肩膀上那只温热的手,“我、我真的急疯了!我真的疯了!……他是我最爱的人,你是我最心疼的宝贝!可我害了黎,还对我的宝贝说出那样的话!……扬……我、……” 正文 第九十六章、游黎醒来 首扬双手都放到乐亦的肩上,用力握着,好像要给他一些力量不让他倒下去,“那你就好好补偿黎,也算是补偿我。” 乐亦狠狠痛苦着,泪如雨下。 “亦,我很清楚我想要的只有一个顾知航,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所以我给不了任何人任何回应。”看着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的苍白男子,首扬不自觉声音放轻一分,“……黎这些年可能真的很累吧,可是你呢?亦,你等了这么多年,陪了他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争取了。” 夜深的时候,首扬才从游黎的房间出来。 “扬,等等。”邵文叫住就要回去的二人。 首扬背都快直不起来了,捂了捂又在拼命叫嚣的肚子,脸色不怎么好看,“有话快说,我难受着呢!” 这几天首扬一直上吐下泻没个消停,肠胃时不时拧在一起绞在一处齐作祟,首扬疼得一抽一抽想骂娘,哪儿有耐性听邵文说话? 顾知航见状立刻一揽他的腰,撑着首扬明显发软的身体,眉都拧成了一团。 邵文也不废话,摸了摸首扬满是冷汗的额头,“今天的药吃了没?” 顾知航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吃了,还是没效,不过体温还算正常。” 邵文放下手,口气有些不好,“腹泻容易引起体温失衡。扬,你的身体你非常清楚,所以你最好赶快回去,一个黎已经够我忙了,没精力再照顾一个棘手的病号!” 首扬一听眉都竖起来了,白着脸瞪着眼愤愤叫嚷,“嫌老子碍事儿?丫的老子让你管了?” 首扬气哼哼地瞪眼,哪知邵文的眼比他瞪得还圆,“你以为我想管你?你身体要是壮得像头牛我用得着整天泡医书里面儿不出来?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这里的空气不适合你,万一感染出了事我怎么向淑交代?” “……淑、淑?”首扬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瞪着邵文鬼叫,“你、你叫我妈——淑?靠!你还真打算当我爸?我告诉你色胚,老子坚决不叫你爸!” 顾知航脸一黑。 邵文则脸僵硬了半晌,气得直磨牙,“你还真就是个抓不住重点的笨蛋!” “靠!色胚你丫的说谁笨?”首扬气鼓鼓的,半晌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你、你是说……妈她——知道?” 邵文瞪着他没做声。 顾知航看了邵文一眼,打横抱起满脸惊愕的首扬,“明天我们就回去,游黎他们就交给你了。”转身就走。 首扬早被顾知航抱习惯,何况这会儿腿软得站都快站不住,乖乖窝在顾知航怀里不挣扎,也不会难为情,只是心里有些乱乱地贴着顾知航的颈子,皱着眉头抿着嘴儿不说话。 出了游黎的院子,外面的灯光略微有些暗。稀稀疏疏的路灯蜿蜒站立,灯光轻轻浅浅,隐隐照亮一角路面。 游黎的院子和首扬住的院子离得不算远,中间有一扇连接的门,又近又方便,可顾知航却故意去绕了外面那条较远的石板路。 夜色浓浓,草色深重,周围除了隐匿的暗哨都没个人影。有小虫在幽深处此起彼伏地叫着,草叶间窄窄的石板路经过长时间的打磨,竟生出几分江南小镇般的情致来。 空气中布满湿热的因子,似乎要把白天的躁动全部沉淀下去。 首扬想了好半晌,唇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想问妈是不是知道,也想问我是不是知道,对不对。”顾知航没看他。 首扬听他这话的意思也就知道了答案,低头靠在顾知航的脖颈里,沉默了好半天,才声音有些闷地问:“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嫌弃我?” 顾知航脚步顿住,“如果换做是我,你会嫌弃吗?” “不会!”首扬立刻摇头。 意料之中的回答,顾知航轻笑如同夜色里澄明的月光,吻了吻首扬的脑门,继续抱着他慢慢走在静谧的小径,“你出生后不久就检查出来了,跟谢阿姨当初的身体状况有关,而且和其他的先天性抗体缺陷不太一样。” 静得无人的小路上,顾知航淡淡的声音很随意,随意得让首扬心有些发颤,“妈并没告诉我,我是在你杀上帝使者受枪伤后才知道。” 首扬说不感动是假的,难怪顾知航和平淑在饮食上的细心不亚于邵文他们,顾知航更是买了营养食谱放在厨房,甚至平淑偏好于酸辣口味,可为了他顾家再没见过辣食。 顾知航声音淡淡的,“原本我想着给你检查身体制定营养餐,还有水上人间的足疗馆,也能制作一份全套的足疗方案,可没想到查出这个病症。” “好啊,原来你早有阴谋!”首扬窝在顾知航怀里哼哼。他心里有些涩,有些甜,又有些胀,忍不住搂紧了顾知航。 顾知航也不否认,“我当然有预谋,当我想和你在一起时就开始为以后打算了,你喜欢什么,你的习惯是什么……我都要一清二楚。” 小径的一侧是处卫生间,等首扬从里面出来,顾知航就再次抱起他朝不远处的白色长椅处走过去坐下。 “顾知航,老子没这么娇弱!”首扬出了一身虚汗,头都在明显犯晕,还是忍不住窝在顾知航怀里糯着嗓子嘀咕。 顾知航也不理会他的嘴硬,这家伙两条腿都在哆嗦,还硬撑着非要自己去卫生间!不过顾知航也不戳破首扬的逞强,坐在长椅上用手轻轻为他捋着一直较劲儿的肠胃。 捋了好一会儿,首扬才算缓过这一阵儿,原本都有些发青了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首扬下巴搁在顾知航宽厚的肩膀上,像孩子一样腻在他身上,软绵绵地继续之前的话题,“我记得水上人间那次是你生日吧?那时候我可刚到a市没多久。” 顾知航“嗯”了一声,手上不停。 “那就是说,你在那儿之前就喜欢上我了?”首扬像个较真儿的小娃娃一般认真分析着,语气傲娇,“哼!亏我还跟你说喜欢!分明是你这家伙诚心勾引我!” 顾知航笑了,“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这条小笨鱼乖乖自己送上门儿来,我岂有不收之礼?” “狡辩!”首扬嘴里嚷着,唇角却是绷不住的笑,又往顾知航怀里蹭了蹭。 某人的笑也忍不住更加浓郁了些,一双不安分的手灵活地解开妖孽宽松舒适的睡衣,上下摩挲、揉搓。 首扬这次终于不再挣扎着反扑,乖乖软在顾知航怀里任他摆布,一直泛着白的脸上渐渐显出些许红意来。被迫休息了几天,首扬这会儿的敏感更胜之前。 听他喉咙里渐渐有低低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溢出,顾知航笑着抱起他走进旁边的草丛深处。 天为盖,地为庐,夜幕漫漫,草长葱葱,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空气中的暧昧气息渐渐散去,首扬无力地躺在草丛中,连翻白眼耍傲娇的力气都被榨干了。 见他脸上有些纠结又有些难为情,顾知航好笑,“你这‘及时享乐’做得挺好,只是享乐过后才开始担心会不会被人看到是个怎么回事儿?” 首扬闻言立刻怒目瞪他,“你丫的还好意思说?都不会回房间?” 顾知航慢条斯理披上衣服,“可我觉得你很喜欢,特别是刚才……” “给老子闭嘴!”首扬顿时气急大吼,只是他力气全无,双颊娇艳,瞪一眼都能飞出勾人的水波来,低低的声音更是没底气。 顾知航却似笑非笑低头看着他,继续说:“忘了告诉你,你刚才叫得最大声的时候,邵文和——妈,‘刚巧’从这边过去。” “妈、妈——?!”首扬先是一愣,被顾知航的话惊得傻了脸,几秒之后更是气急败坏,气得小脸儿更红了,“顾—知—航!”。 顾知航的唇一直蛊惑人心地勾着,“体贴”地给这只“软脚虾”穿衣服,任由这家伙恼羞成怒乱炸毛。 首扬先是满脸恨恨然,叫骂了一会儿之后,才拉着脸再次确认,“你、不骗我?妈——她真的刚才听到了。” 顾知航脸色淡定,一把将他抱起来继续往回走,“没关系,妈一点儿都不惊讶。” 首扬听得更是又恨又纠结,脸红得都到脖子了。 顾知航趁着昏暗的灯光有一眼没一眼瞄着,觉得这家伙可爱得让他又开始心痒了。 首扬难为情了一会儿,脸上神情却渐渐有些担心,“顾知航,我、我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妈。你们家是单传,我们……”首扬的话没说完,但他的意思,他们都明白。 顾知航沉默了下,低头吻了吻他的脑门儿,“是我对不起顾家、对不起妈,跟你没关。” 首扬抿了抿唇,垂着眸子没说话。 顾知航轻吻着首扬的脸,“不准再胡思乱想,妈的想法和立场你还能不清楚?” “我清楚,可正是因为清楚,才更觉得对不起妈。”首扬的语气有些沉,“顾知航,我觉得很内疚。” 紧了紧手臂,顾知航声音低低的,却没再继续他的话,“等处理了余迎,a市没人敢捣乱,我们就去把结婚证领了,然后举办婚礼,在东都。” 首扬眼神一颤,没想到顾知航会主动提出在东都,“你、愿意和我在东都结婚?” 顾知航亲了亲他的唇,“我知道那是你最重要的地方,不过,”咬了他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回国后必须再举办一次。”顿了顿,“我想,你穿婚纱一定很好看。” 首扬一听再次炸毛,“顾知航!你丫的才要穿婚纱!” 当游黎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乐亦坐在他床边呆呆望着窗外。一动不动握着他的手干涩、冰凉,像没了生气一般,固定成这个牵着他不放开的姿态,好像要亘古不变。 游黎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突然疼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乐亦竟会这么……丑,丑得让人心疼! 下意识的,游黎很想摸摸乐亦的脸。 感觉到游黎的手微动,乐亦慌忙回过神,正对上游黎的眼睛,“黎?!你、你醒了?”乐亦顿时狂喜,激动地抓紧游黎的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疼不疼?”慌忙又大声叫邵文,“阿文快!黎醒了!他醒了!他醒了!!” “醒了不就醒了?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邵文满嘴不在意,却是大踏步走进,身后还跟着陈东阳、聂绍仪。 “阿文!快!快检查检查!是不是已经过了危险期?”乐亦拽过邵文就把他往病床前推。 邵文直翻白眼儿,“你再推的话一个不小心砸他身上,这家伙绝对会一命呜呼!” 乐亦一个哆嗦,慌忙又把邵文往后扯了扯,一来二去,反倒不知该怎么做了,拽着邵文不知该不该放手。 聂绍仪一副看好戏的嘴脸,“继续呀,怎么不继续了?这拉拉扯扯的,算是几角恋?” 游黎看着他们也不说话,除了脸白一些更虚弱一些,那份冷倒是更胜以往。 邵文不理会聂绍仪的调侃,“我需要给黎做个检查。不过姨妈,你也该整整你这副鬼样子了,没看到黎都不认识你了?” 聂绍仪难得“好心”地“献上”一面镜子。 乐亦一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靠!这、这真的是我?”一捂脸转过身就往外走,“我、我先去洗个澡!” 可还没走几步,就身形晃了几晃,“扑通”倒了下去。 游黎一惊,本能地就要起身。 很显然,他忘了自己这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重伤身体,刚一动就牵动到伤口,顿时疼出一身冷汗。 “紧张个什么?不要命了?!”邵文呵斥着,扫了地上的乐亦一眼,“他没事,不过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体力透支了。” 游黎只一瞬间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躺在床上继续沉默不作声。 倒是陈东阳双臂环抱低头看着不省人事的乐亦,“不错,六天六夜,够彪悍。” 聂绍仪也难得赞同地点着头,“听说精神坚韧得非同一般的男人床上功夫也不错,看来黎以后的小日子会很美。” 游黎脸一寒。 “你哪儿听说这不靠谱的混账话?绍仪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邵文为游黎做着检查,一脸嫌弃。 聂绍仪大眼一斜,“你们谁tm把老娘当过女人?” 陈东阳则瞟了一眼床上的游黎,看着聂绍仪丰满的上围目不斜视,“你是女人?” 邵文沉默了一下,“你们两个刚才怎么不接着这家伙?还有,谁把他送回房间去睡?” 陈东阳一听,立刻酷酷地扔下一句“我有事”,转身就出了门。 反应慢半拍的聂绍仪愣了一愣之后,顿时气得牙痒痒,“靠!姓陈的!你tm是个男人不是?” 邵文老神在在,“咱们top就是专门儿产生变态的地方,连老大都找了婆婆,下面的哪还有几个正常人儿?” 聂绍仪听得直磨牙,瞪了地上趴着的邋遢男人好半天,这才不情不愿上前拎起乐亦,一把扔肩上扛着,骂骂咧咧走了出去。 邵文摇摇头,“还以为被顾知航那家伙教训一顿之后会收敛几分,没想到还是这个泼辣样儿!” 游黎的眼神动了一下,半晌,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扬也来了?” “你刚出事就来了,不过已经走了。”邵文也不瞒他,“你也知道那家伙受不了这儿的湿热气候,上吐下泻到脱水惊厥,几天下来人都瘦脱形了。我实在看不过去,反正你也没事了,就把他赶走了,刚刚才下飞机,特地打电话问你醒了没。” 游黎没作声,可眼睛里的眸光明显暗了下去。 邵文扫了游黎一眼,又继续若无其事,“不过姨妈倒是惨,被扬揍了个半死。” 游黎的眼神晃了一下,声音冷淡如常,“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姨妈那家伙就是个遇事则乱的主儿,以为你要死了,哭天喊地非要陪你殉情,扬不揍他揍谁?” 游黎继续沉默。 邵文突然来了八卦的心思,停下记录他身体各项指标的手凑上前,“说真的,你就没有对姨妈不舍、心疼,甚至对他像以前对扬一样放不下?” 游黎当然不是个很好的八卦对象,连眸光都不曾动一下。 邵文“啧啧”两声直起身,继续一张八卦脸,“你知不知道姨妈那家伙多混蛋?你猜他跑去求扬什么?” 游黎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可邵文却知道这家伙在听,“那家伙居然哭着求扬别要顾知航了,求扬接受你、和你在一起!” 游黎的眼神忽地一哆嗦,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邵文将他的微妙神色全看在眼里,继续他伟大的“八卦事业”,“我还真没见过这么高尚无私的情种!黎,有没有被感动哭?” 游黎的眸光眨眼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厚厚坚冰,“你废话完了没?” 邵文耸耸肩,“还有最后一句,扬和顾知航决定在东都举办婚礼。” 聂绍仪没想到陈东阳竟会等她。 当她彪悍一如既往地把肩膀上的“庞然大物”——乐亦扛回他的房间时,手下的兄弟都膜拜地笑抽了。为此聂绍仪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几个倒霉的兄弟摔得在地上爬不起来、揍得满院子鬼哭狼嚎,这才招呼了两个兄弟进去为乐亦清洗,趾高气昂地走出乐亦的院子。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双臂环抱等在外面小路上的男人。 “干嘛?心生内疚了?觉得自己不是男人了?”聂绍仪斜眼睨着陈东阳。 陈东阳一脸玩味,“我来不过是看看你的雄姿。” “靠!陈东阳你tmd想挨揍是不是?” 陈东阳根本不把她的恐吓放眼里,双臂环抱地闲闲往前走。 聂绍仪要回自己的院子只有门外这一条路可走,自然要与他同路,翻着眼皮儿斜他,“你特地等过来就是为了看老娘怎么把姨妈这只受儿拎回来的?” 陈东阳才不会去管乐亦,“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以你的火爆脾气,怎么会轻而易举放过顾知航。” 聂绍仪翻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了?” “能八你的卦,难道不是件刺激事?” 聂绍仪冷哼一声,没做声。 “说真的,我真没想到你会老老实实不和顾知航对着干。”陈东阳神情淡淡的,“你这女人我们都了解,恨上谁的话拼了命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 聂绍仪耸耸肩,“很可惜,这个姓顾的虽然很讨厌,可我偏偏不恨他,不想报复。” 陈东阳脚一顿,“别告诉我你真有这么大度。” “我没这么大度,”夜风微静,抚得聂绍仪的火爆都不自觉敛起几分,“想听实话?” 看着聂绍仪半认真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陈东阳一脸无所谓,“不想说就算了。” 整个top,聂绍仪也就和陈东阳这个怪人最谈得来,所以毫无拿捏地说了。 “开始我的确恨得牙痒痒,想狠狠教训教训那个嚣张的男人。虽然我很有受虐倾向地有些佩服他,要知道,敢打我的人,除了那个死鬼,就只有咱们这姑爷了。” 陈东阳没想到她会提起白沛强,眼神动了一下,没做声。 “中午我看到顾知航一个人出来,亲手做了饭端进房间。说实话,他把我绑树上的时候我真没想到这个鬼一样的男人竟然会做饭,可他明明看到我和兄弟们的怪异眼光,还是不在意。我看得出,他不是装的。” 聂绍仪的声音少有得没了平常的粗鲁火爆,平平淡淡的,甚至夹杂着一丝……羡慕。 陈东阳静静听着,眼神轻轻晃动。 他的确不是装的,可那个男人所有的特殊都只留给了一个人! “后来阿文去了,好像是扬不舒服。等扬睡着之后,顾知航才拿着扬被吐脏了的睡衣出来。如果是我的话,就算不丢掉也会扔洗衣机里,可那家伙居然手洗!很简单,那件睡衣是真丝的,不能用洗衣机。” 陈东阳的薄唇微微抿着,他知道,首扬最喜欢天热的时候穿真丝睡衣。 聂绍仪两手插在超短牛仔裤的口袋里,略微仰起头,“我是真羡慕扬!顾知航那家伙不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因为顾夫人看到后居然没一点意外,反而问扬又吃下些东西没。……东阳,你说老大怎么就这么幸运?能找到这么体贴的男人!当初那死鬼如果能像顾知航一半儿对我,我们也不会离婚。” 聂绍仪,性格大大咧咧、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火爆辣妹,心思缜密头脑灵敏身手傲人的东都头号“带毒刺儿的玫瑰”、top女杀神,两年前自请调离东都总部、只身前往东南亚分部的聂大洲主,正是top七大恶魔头头之一白沛强的前妻! 在top,在东都,谁不知道他夫妻二人激烈的恋爱史? 聂绍仪和白沛强二人之间的感情,是打出来的,可同样,也是打没的!轰轰烈烈的恋爱,惊天动地的结局!每一次二人上演拳脚大战,都恨不得你死我活! 可是谁都没想到,最后真的成了你死我活——一向艺高人胆大的白沛强居然被信任的手下兄弟背叛、吃黑枪而亡! 正文 第九十七章、姨妈的告白 两年前,聂绍仪因与白沛强离婚而远离圣彼得堡; 一年前,聂绍仪因白沛强突然暴毙亲赴北美、亲手带回他的骨灰! 所有人都能看到,聂绍仪还是分毫没变的模样儿,脾气爽直火爆,没心没肺地过每一天,甚至对络绎不绝的求爱者也从不拒绝,可陈东阳却知道,聂绍仪从没真正放下过白沛强。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两个谁都不向对方服软,怎么能好好继续?”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聂绍仪平淡的脸上看不出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更何况是他先对不起我的!md!敢去玩儿女人!所以他死了我也不内疚!” “扬杀了琼布·李。” “我知道,爆程那个大嘴公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为此我还很郑重地对着那死鬼的骨灰干了一瓶xo庆祝。”聂绍仪说得很是豪爽,但那份故作的豪情却令人心疼。 陈东阳不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听说你又把追你的男人打跑了?” “别提了,都不经打!”聂绍仪满脸嫌弃,“上次那个好歹打了三次才跑,这个打一顿就跑了!真是没种!就冲老娘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也要再被揍一顿才甘心放弃吧!” “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陈东阳掏出手枪玩弄着,一脸不在意。 聂绍仪立刻翻他,“老娘有的地方多了,你想有也不会有!” 陈东阳继续不怕死地火上浇油,“粗鲁的女人。” 聂绍仪这次却罕见地没发火,而是剜了他一眼之后似笑非笑,别有深意地瞟着陈东阳,“喂,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看上咱们姑爷了?” 陈东阳手指一颤,“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聂绍仪也不管陈东阳承不承认,双手插在口袋里张扬得像酒吧里的太妹,“你这古怪的男人眼里向来只有你的发明和钢琴,可对顾知航你倒是上心得很,我还从没听说过你打听过谁,今儿竟然脑袋抽风地问我怎么会放过他!”偏头瞟了依然镇定如常的男人一眼,“都是自家兄弟,透漏一下,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把姑爷从咱们‘姑娘’手里夺过来?” “你不觉得你很无聊?” 聂绍仪扬扬眉,“能发现你这颗机器脑袋里面还能进去人,绝对不无聊!” “你不无聊,我无聊!”陈东阳不再理她,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聂绍仪没拦他,而是眉飞色舞地看着陈东阳头也不回地走进门,眼睛里闪着恶趣的光。 看上老大的男人?不错!真不错! 聂绍仪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满脸看好戏的神情。可半晌,又忍不住捏着下巴,她突然发现,top怎么都是gay? 关于top里都是gay这个认知,邵文觉得他感受到的要比聂绍仪看到的这一点半点深得多!这完全是因为另外一对儿让人操不完心的gay“相爱相杀”的“互虐”模式太过火爆意外,让他好一场手忙脚乱。 这对儿磨人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乐亦和游黎! 晕倒后整整睡了两天两夜的乐亦一醒来来不及整理自己乱蓬蓬的鸡窝头,就立刻跑去游黎的房间。 “黎?有没有好一点?!”还没进门就先传来乐亦关切的声音,真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得邵文直摇着头装模作样叹息! 见乐亦外套都忘了穿就闯进来,依然半躺在床上的游黎眼神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这两日一直不见他的影子、听不到他的声音,游黎竟发现自己很不适应!而再见到他的一瞬间,一直悬着的心居然奇迹般的放下了! 游黎垂下眸子,虽然终于放下心休息了两天,但乐亦还是瘦得让他心疼!尽管胡子刮了、黑眼圈也淡了,但那张明显瘦了不少的脸上颧骨更高、眼睛显得更大。 游黎忽然就很想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些天,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乐亦并没发现游黎的异样,见之前游黎身上密密麻麻的管子已经去掉,心里舒了一口气,打发走时刻准备看好戏、以壮大top“八卦”事业的邵文,自己坐到游黎床边。 “怎么没休息?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乐亦连衬衣都忘了穿,只套了件花背心,光着两条臂膀坐到游黎身边仔细摸了摸他的胳膊,“还好,不凉。” 游黎还是不说话,只是下意识地险些要避开乐亦的手。 游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乐亦究竟是什么感觉。他不能原谅自己竟对乐亦做出比上次像对首扬更过分的伤害,不能接受自己竟会那么粗鲁地强迫了乐亦,可他更不能接受的却是乐亦那夜满眼恨意地要他滚。 游黎不在乎任何人的态度,唯独两个人——首扬和乐亦。 当然,这是因为他还不懂有一句话叫:越是在乎的人越不能忍受他对自己不好。 游黎不想见乐亦,离开墨西哥时他就决定永远都不见乐亦了。可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当他中枪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最后一瞬间眼前看到的是首扬的影子,可口中低低唤的却是——亦! 乐亦仿佛没发现游黎的沉默,一张艳丽的脸一如既往的风情明媚,“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游黎没作声,只是看着乐亦额头上已经结痂了的伤疤。 邵文说,乐亦以为他要死了,要……陪他殉情?! 游黎冰封的眸底是点点颤抖,他不是要他滚么?为什么还会愿意陪他去死? 乐亦依然在唧唧喳喳,“我刚学会了一道墨西哥招牌菜!等你好了做给你尝……” “你什么时候回去?”游黎打断他。 乐亦的脸僵了一下,笑冻结在脸上,好半晌,才唇动了动,试探着问:“你、你让我回哪儿——东都么?” 游黎移开视线不看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 乐亦的眼神颤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生生撕裂了一道,难受得让他想捂上胸口看看那里是不是流出了血。 “我不回去、行不行?”和之前的欢快截然相反,乐亦的声音一瞬间低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游黎说的是什么残忍得不能接受的话。 听到他明显带着哀求的声音,游黎的心颤了一下,别开脸,“你女朋友、在等你,你留下不合适。” 游黎发现,他在说“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竟格外吃力,好像那三个字是用钝刀生生割在心上一般。 “她不是我女朋友!”乐亦本能地慌忙反驳,“我没有什么女朋友!西美也从来不是我女朋友!” 奇迹的,游黎在听到这句否认后竟瞬间舒坦一分,可脸上却没任何松动。 “黎,黎!你要相信我!我、我承认……我被你拒绝后难受得不想见你,甚至动了随便找个女人试试的念头,可是我接受不了!”乐亦声音急急的,生怕游黎不相信似的身体前倾着,紧紧抓着他的手,试图解释清楚,“黎我没骗你!我告诉华子他们只是为了逼自己接受西美,或者说、或者说我想让你误会,想知道你会有什么反应!” 游黎低头看着乐亦的手,沉默着不说话。 乐亦紧紧握着游黎的手,握得骨节都有些泛白,细长的桃花眼迫切地望着游黎,唇张了又张,却不知道该再解释些什么。 游黎的眸子依然冰寒,冷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终于,游黎慢慢抽出手,语气冷硬而疏离,“亦,都过去了。对于我的酒后失控——对不起。我承认我一时冲动做了昏头的事,离开墨西哥的时候我就决定不再打扰你,这次出事只是个意外,所以你不用觉得我受伤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内疚,更没必要补偿我什么。” 酒后失控? 一时冲动? 昏头的事? 乐亦的脸色白得吓人,他以为游黎对他就像他对游黎一样是有**的,可没想到竟只是这样! 不看乐亦一瞬间失了血色的脸,游黎闭上眼,“亦,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因为闭着眼,所以游黎没看到,乐亦一双狠狠颤抖的眼睛一点点渗上红意,从眼角开始,随着眼睛的轮廊蔓延到眼角,接着隐隐的水波越来越明显,整双眼睛越来越红。 乐亦的唇瓣轻轻颤,像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慌乱执拗地再一次紧紧拽上游黎的手,哆嗦着紧紧攥住,“你要让我、回哪儿去?你都在这儿你还让我回哪儿去?” 明显哽咽的声音,游黎的眼睑一颤,立刻张开眼,果真看到乐亦那双抿着泪的眼睛。 一眨眼,两行透明的液体滑下,继而断断续续坠个不停,乐亦执拗地看着游黎,将唇瓣咬得直颤,泪如雨下。 游黎的心顿时像被狠狠抓捏一般,语气都不流畅了,“你、你别这样……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留在这里。” 哪知听了这话,乐亦更是“哇”地哭出声,“……黎我错了好不好?我收回那晚的话!我真的错了!……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我不该留在这儿、我还能去哪儿?我不该留在你身边、还能留在哪儿?” 游黎慌了神儿,他发现他竟迫切地想拥住乐亦!想为他擦干眼泪不让他哭不让他难过!可是乐亦紧紧攥着他的手,紧得让他抽不开! “……那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去找我、你能去质问我、我高兴得要疯了!可是、可是我……黎我错了……我真的……我只是嫉妒疯了!”乐亦第一次像个娘儿们一样哭得语无伦次,涕泪横飞,“我们在一起的那晚、你一直叫着扬的名字!我嫉妒得发疯、我嫉妒得走火入魔!……我以为、以为……你又把我当成了扬!……黎我求求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游黎的心如同刀绞,心中好像有另一个他在疯狂地叫嚣着,妄图把乐亦狠狠搂在怀里,吻干他的泪。 可他同时又震惊得说不出话,他和乐亦的那一晚……他竟然叫了首扬的名字? 游黎的心狠狠颤,抽动得让他不知所措。他毫不怀疑乐亦的话,这么多年他的梦里只有一个人的影子,就是首扬!可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然真的叫出了首扬的名字,更甚至是在搂着另一个同样至关重要的男人的时候! 游黎的脸一点点变白,他真想立刻逃出去,逃得远远的不让乐亦看到! 他从没这么厌恶过自己!更甚至他已经越来越分不清他爱的究竟是首扬还是乐亦,亦或是他竟然不知何时爱上了他们两个! 乐亦通红的双眼刺得他体无完肤,游黎眼前脑子里全是乐亦流着泪一遍遍说着“那晚你一直叫着扬的名字”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如此不堪!甚至失控地一把甩开乐亦,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面前! 乐亦被游黎用力甩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震惊地忘了哭。 游黎眼中的坚冰全部碎裂,融化成不知所措的躲闪,“你、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出去!出去——” 乐亦的身体一瞬间冰凉,不敢相信游黎竟这么绝情的不要他、不肯原谅他! “黎……” “出去!”游黎不敢抬头,生怕下一刻就会失控地把这个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 可游黎这次却低估了乐亦的决绝,乐亦竟通红着双眼突然扑上去撬开游黎的牙关,狠狠吻上那张一直吐着一句句尖刀般话的嘴! 乐亦像个孩子一样边哭边咬着游黎的唇,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流进二人的嘴里,涩得游黎眼角发烫! 抽噎声不住地溢出喉咙,乐亦执拗地吻着游黎,像个绝望地握住救命稻草不愿松手的溺水人! 游黎从不知道乐亦的力气可以大到让他推都推不开! 脸上的水泽越来越多,乐亦越哭越绝望,最后终于松开游黎,哭倒在他胸前,狠狠颤抖着抽噎,“……黎……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继续爱你好不好……我再也不、打扰你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胸前的衣服被浸透一片,乐亦的泪灼得游黎胸前如同火烧! “你、你别哭!……你别哭了!我……” 游黎彻底慌了神儿,更加用力地推他,手忙脚乱地想为乐亦擦干眼泪,可乐亦却拼命扒着他的脖颈不起身,哭得连话都断断续续、几乎不成句。 “……我不争了、不抢了,也不嫉妒了……你爱扬、就爱,我还是会和从前一样爱你!好不好?……别赶我走……见不到你、我会死!我真的会死!……黎、我……我不爱你还能干什么?……我连爱你都不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游黎看着这个哭得像女人一样的男人,眼中碎裂一片的冰融化成澄明的水纹,晃得整颗心痛到窒息! 理智终于被抛到九霄云外,游黎猛地拽过身上哭得近乎痉挛的男人,一扣他的后脑勺,强吻上那张他曾狠狠掠夺过的唇,疯狂而略显粗鲁地吻着这个在他身边守了整整八年的家伙。 乐亦一瞬间忘了哭,惊愕地看着和他四目相对的男人。 那个每一夜都入他梦的家伙居然真的像梦里一样仔细地认真地吻他! 只是这一次的梦更加真实,他不再是虚幻的唯美的,他还是这么冷,可他的唇却温热而柔韧,他的舌有力而霸道! 乐亦傻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就做起了这么逼真的梦! 还有热热的泪不管滑下,滴落在游黎脸上,可游黎却并未动弹,直直看着身上因震惊而瞪大双眼的男人,眸子第一次没了冰层的遮掩。 乐亦始料未及地呆住,瞠目结舌地张着唇被游黎的唇亲密无间地贴合着。 游黎的吻慢慢停下,感受着身上男人惊愕的唇舌呆愣愣地任由自己索取,舍不得再动分毫。 乐亦的脑子里空白得什么都想不起来,整个人都眩晕了,似乎在辨别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白日梦,更似乎是根本不敢想游黎会主动吻他究竟是怎样美好的一件事。 僵硬了好半天的舌尖轻颤地试探着伸出,颤抖地舔了舔,游黎纹丝不动;被熟悉得让他不敢奢望的唇含住的舌尖迟疑地慢慢动了动,游黎依然没有任何动弹。 乐亦的心忘了跳,晕头晕脑地慢慢松开游黎,想站起身看看自己是不是过度绝望产生了幻觉,没想到后脑勺却被游黎死死扣住不松开。 二人就这么以接吻的诡异姿势四目相对,乐亦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越瞪越大,游黎一双平静的眸子越来越幽深。 整个房间静得让人心发慌,乐亦清楚地看着游黎眼中映着自己的双眼,神智全部被震飞到了外太空! 许久之后,游黎才慢慢松开还处于石化状态的乐亦,看着他被自己允得红肿诱人的唇瓣。 乐亦觉得这个一动不动的吻吻得自己的脸都僵了,忍不住用力揉了揉,做梦似的看着游黎,“黎,你、你真的吻我了?” 游黎抿抿唇,没说话。 乐亦左右看了一圈,呆头呆脑的模样像是要找出什么答案,凌乱的眸子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回到游黎脸上,“黎、我……我……你是不是、不赶我走了?” 游黎还是不做声。 乐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神智终于慢慢飞了回来,却是越来越紧张,目光迫切地看着游黎,似乎想问出些什么。 游黎的目光不似以往的冰冷,平静得让人看不透。 乐亦紧张得手都不自觉握了起来,“黎,我、你……不赶我走了,是不是?” 他的震惊他的紧张他的按捺他的小心翼翼他的不敢置信游黎全看在眼里,这样的乐亦让游黎无法不心疼。 抿了抿唇,像回应乐亦心中的想法一般握住乐亦的手,游黎声音低低的不敢抬眼看他,“假如、假如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放下扬,你、还愿不愿意要我?” 乐亦一瞬间忘了呼吸,游黎——在问他什么?愿不愿意、要他? 没听到乐亦的回答,游黎的眼神颤了一下,抿了抿唇,“亦,我不想骗你。爱扬,已经成了融入我骨血的一项习惯,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戒掉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来说竟变得和扬一样重要,重要到每一天每一件事都会想起你们两个。……我知道我很贪心,我嫉妒顾知航占有了扬,却又不能容忍你和别人在一起。亦,你们两个,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再不能做出任何伤害你们的事。” 游黎敏感地发觉乐亦的身体不自觉颤了一下,呼吸也清浅得几乎要停下。 游黎不敢抬头看乐亦,他知道没人会允许自己的爱人同时爱着别人,可他还是坦白地说出心里的一切想法,“亦,这次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如果你还愿意要我,我许你一辈子的唯一!如果、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我们还是一辈子的兄弟,但仅仅是兄弟,我再不会打扰你。” 话一说完,乐亦就再一次吻上游黎的唇,只不过这一次是真正的亲吻。 认真地掠夺,用心地回答,乐亦把自己的选择全部倾注在这个吻里。 游黎的喉咙有些发烫,狠狠颤抖的眸子不自觉微微泛红。他从不知道,即便这样,乐亦竟然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和他在一起! 直到把游黎的唇吻得红肿,乐亦才慢慢松开他,“我知道你放不下他,我也放不下。扬对于你来说是无可取代,同样的,他对于我,对于我们top的任何一个兄弟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顿了一下,乐亦微低着头,一向风情万种的“人妖”脸上竟突然有些泛红,“不过、你要允许我偶尔吃点儿醋。” 游黎愣了一下,继续慢慢扬起唇角,勾出一抹如同吉隆坡的夜风般温凉袭人的笑,浅美怡人。 这一厢,糟糕的开头,纠结的过程,劲爆的“配音”,意料之中的完美大结局! 在外面一直屏气凝神偷听墙角的邵文等人原本还以为这一场“八卦大戏”来得太过顺顺当当,没想到居然带个坑爹的“小尾巴”! 美滋滋听完墙角的邵文录完音,秉承“有福同享有戏同看有好事儿齐分享”的“无私”原则,把这么一大通深情告白挨个儿发到东都一群同他一样等着看好戏的家伙们号上!哪知刚准备走人,就听到乐亦变了腔的尖叫声,“血?!——怎么会有血?!黎……文!阿文!快!快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邵文差点被他这非人类的一嗓子吓趴下,慌忙三步两步跨进房间,果然看到游黎脸色煞白地强忍着痛楚,身体抑制不住隐隐颤抖着,而他赤膊的身上缠满的厚厚绷带全部被血浸透,触目惊心! 乐亦还在一旁手忙脚乱地蹦跶着惊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流血?!……阿文!是不是很严重?要不要输血?我的血、我的血能不能用?用我的血!”居然前后追着邵文、把自己的手臂杵到他眼前! 正文 第九十八章、私生子事件 邵文立刻仔细检查一遍,发现游黎那两处还未长实的枪伤居然全部裂开!联想到刚才房间里传出的劲爆声音,立刻明白了大概。 黑着脸挥手打开那条碍眼的胳膊,邵文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飞起一脚把乐亦踹开,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某个逢事就乱的主儿忍无可忍地咆哮:“下次再告白的时候先看看这家伙有没有命经得起你这大块儿头投怀送抱地扑腾!” 惊恐的尖叫戛然而止,乐亦双手僵在两侧,脸上的肌肉僵硬得直哆嗦。半晌,小心翼翼揉了揉被邵文踹疼了的屁股,再低头瞄了瞄被自己害惨了的游黎,尴尬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而床上游黎原本冷汗直下的惨白脸,毫无征兆地红了。 邵文把首扬赶回国的时候曾说过,他没精力再照顾一个棘手的病号,当时的首扬虽是个病号,但的确称不上棘手,可现在却彻彻底底成了棘手的病号。 年假结束,公司也已经正式上班好几天了,首扬却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连门都不得出。 穿得厚厚的躺在床上,还要盖着厚厚的被子,这还不算,每天都要灌下各种各样的药汁药丸,还要时不时含着温度计量一量体温! 首扬觉得,他绝不是一般的悲催! 从马来西亚回来的第二天就是除夕,晚上带着顾知航和平淑陪谢青石一家开开心心地吃了顿年夜饭,回家的时候一时兴奋买了烟花炮竹去远郊的护城河边放,结果竟然着了凉,头痛鼻噻咳嗽发烧不止,整个人都蔫儿成一盘儿黄花菜了! 怕加深首扬的感染,顾知航每天都给房间消毒;怕首扬见风更严重,所以请了岳照来顾家给首扬看病,开最好的药和点滴,可是首扬的感冒还是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平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又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的首扬刚醒来,正懒洋洋地看着电脑。 “妈。”首扬往上坐了坐,整个人很是萎靡不振。 “我的宝贝儿今天精神看起来更不好。”平淑皱着眉,坐到首扬旁边摸摸他的额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烫手,忍不住把被子又给他往上拉了拉。 “妈,你怎么学起姨妈来了?居然这么肉麻兮兮地叫我‘宝贝儿’?”首扬强打着精神,“妈,知道吗?姨妈向黎表白了!也不知道场面多劲爆,游黎的伤口全裂开了!” “妈早就听说了,”今天的点滴在首扬醒来之前刚挂完,首扬插针管的手这会儿还是冰凉得很,平淑小心地把他的手捂在手里暖着,“我还听说,东阳已经回圣彼得堡了,本来绍仪那丫头准备把亦和黎也赶走,可是黎的伤势还不太稳定,短时间不能离开。” 首扬立刻不怀好意地歪头瞄向平淑,“妈,不错啊,消息比我还灵通!是不是某个色胚说的?” 平淑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你妈我没有吃嫩草的癖好!更何况这嫩草还是我儿子的手下兄弟!” “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色胚还叫嫩?你儿子我才嫩,他早就剩成一块儿豆腐渣儿了,所以妈你就发发慈悲收了他吧!” 平淑佯怒地拍了下首扬的脑袋,“混账小子!敢让你妈收豆腐渣?哪儿远扔哪儿去!” 首扬当然知道平淑有自己的主见,强撑着精神嘻哈了一会儿就了没力气,头晕脑胀地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浏览网页。 正为首扬轻轻揉着太阳穴的平淑一看到首扬无意间点开的新闻,脸色一变,慌忙说着“扬扬你该休息了”,就要拿开电脑。 可已经晚了,首扬还是看到了那几行醒目的标题,一把截住平淑的手! 平淑的呼吸都变了频率,“扬扬……” 首扬却并没看她,一双眼睛愈发冰寒地看着当天的新闻头条页面。 ……古贝诺斯新捧艺人……私生子! ……a市国家行政机关某高官…… ……古贝诺斯总裁……同母异父?! 一个个尖锐的字眼儿让首扬的身体越来越紧绷,气息越来越暗沉! “扬扬……”平淑握紧首扬坚硬如铁的手,整颗心都慌了。 顾知航昨天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平淑,并嘱咐她决不能让首扬知道。可没想到一向对网上这些新闻不感兴趣的首扬竟会凑巧看到! 首扬的眉已经拧成努力隐忍的一团,薄唇更是抿得泛白。 这则新闻从昨天早上一发布出来就立刻在网上疯传,新闻内容声称是“知情人士”“热心透漏”,甚至附有首扬户口簿的照片,只不过父亲和母亲栏的名字被模糊掉!即便如此,“父亲”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整个a市的首姓官员只有一个——税务局局长,首定业! 真正让首扬怒火中烧的是新闻中所谓的“母亲”身份!新闻里竟煞有其事地推测:“母亲”应该身份造假,其真正身份系古贝诺斯现任董事长、总裁顾知航的母亲、顾家的女主人,平淑!新闻甚至罗列出一条条“合情合理”的“分析”以“证实”这项猜测,不仅有年龄分析、更有狗血的关于首定业与平淑有相识机会的种种猜测,最离谱的是,连顾知航与首扬非同一般的私交都成为他们是“血亲兄弟”的“有力证据”! 不仅如此,这则新闻一出,其他捕风捉影的新闻也立刻紧跟而上,什么古贝诺斯欲“商政两全”、什么“心机贵妇纵子侵吞顾氏企业”,更甚至还有新闻离谱地声称“古贝诺斯总裁欲换人”!就连上次首扬被人无意间拍到的照片都被人认出来,正是顾知航名下的新房产! 原本便是a市风云人物的首扬和顾知航再一次被推到了浪尖之上,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此事! 首扬的脸铁青得吓人,几乎要将鼠标捏碎!好半晌,突然一挥手把电脑摔到地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扬扬?!”平淑忙拽住他,“扬扬你想做什么?这件事就交给阿航处理,你现在……” “我要查清楚究竟是谁敢这么血口喷人!竟敢造谣到妈头上?我非杀了他不可!” “扬扬!”平淑急得抱紧了首扬不放开,不准他下床,“扬扬你听妈说,妈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妈年轻时候听到的骂名更多,这不算什么!你现在不能乱,等着阿航处理,他已经有对策了,先等等好不好?” 平淑从蓝带的事开始就知道了首扬的性格,如果现在放任他出去,平淑不敢保证首扬会不会一怒之下炸平报社、掀翻整个a市! 平淑毕竟是唯一能让他不得不收敛的人,首扬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可还是没失控地推开平淑,而是努力隐忍着。 “扬扬听话!你觉得跟你们两个相比妈还会在乎什么?除了你们妈什么都不在乎!”平淑自然知道首扬最听不得软,搂着首扬不断抚摸着他滚烫的脸柔声安哄着,“你看你现在都病成什么样儿了?现在跑出去不是要心疼死妈?乖,扬扬乖,等阿航回来再说,听话好不好,扬扬?” 首扬闭了闭眼,终于还是顺着平淑略显僵硬地坐回床上,拿过手机拨通方勤志的号码,“有没有查到造谣的是谁?” 方勤志明显愣了一下,顾知航明明说首扬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过推测来看最有可能的人是余迎背后捣的鬼。航哥昨天就已经通过公司外交部向媒体发出了声明,对这种明显造谣污蔑的事不作任何回应,古贝诺斯将走法律途径,要求警方介入,查出造谣的人,还扬少、夫人和古贝诺斯一个清白。” 首扬不得不承认,顾知航的做法的确是最明智的。 方勤志顿了一下,“扬哥,还有一件事,新闻上登出来的户口簿的照片不是合成的,是存档的复印原件,也就是说,拿有扬哥户口簿的人至少是参与了此事。航哥怀疑一个人,所以要我们先查,但暂时不准动她。” 首扬已经想到是谁了,双眼眯起,闪过一抹冰寒——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首蓓清! 当初保险起见,首扬的户口簿复印件一直和首家的在一起,只有首家人才有机会拿到! 冷着脸挂了电话,首扬暗骂那个女人没脑子,竟然能为了报复自己把亲爹给毁了! “扬扬?”平淑哪能真的放下心? 首扬扔了手机,一把抱住平淑,“妈,对不起!” “傻孩子,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妈想象不出什么人这么恶毒,竟然会这么害你!是不是还是那个余迎?阿航怎么还留着那个女人?” “妈,别担心,我没事。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污蔑妈!” 平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首扬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一个a市本地的陌生号码。 首扬皱了皱眉,接通。 “扬扬,我是袁照翔!” 首扬眼神动了一下,被袁照翔火烧了眉毛似的语气和这声“扬扬”给愣了一下,“二姐夫?” 袁照翔的声音里满是急切,“扬扬我向你发誓,绝对不是我们鹰皇做的!我根本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你的身份,其他人更是连清楚都不清楚,我们鹰皇绝不会做出这种中伤人的缺德事儿!” “二姐夫,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首扬略微皱眉,想不出袁照翔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特意强调澄清。 “可继灵她不相信我!”袁照翔的语气一听就是急得没办法了,“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认定这件事只有我一个‘外人’知道!她……” “二姐夫先别急,”首扬揉了揉一直又涨又疼的太阳穴,“二姐她现在在哪儿?” “在爷爷家!我都求了她一天了,可她就是不开门见我!扬扬我真没办法了,爷爷爸妈二叔二婶还有大哥全都劝不住!她!那个气人的小女人、非要跟我离婚!” 电话那边的男人急得都要疯了。 首扬暗自头疼,这最疼自己的二表姐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不过他正好也要去谢家见见谢青石,所以顺水推舟,“二姐夫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挂断电话。 平淑一听更是担忧,“扬扬,你现在——” “妈,别担心,我必须去见一下外公。首叔叔的事,只有外公能帮忙了。” “你首叔叔他——这件事儿影响很坏,阿航听说,你首叔叔今天一早就申报了辞职,不过被压了下来,看来他是想把你的身份默认,息事宁人。”说到这儿,平淑停顿了一下,“现在、只能去找谢将军帮忙,可你的身体——” “妈,我没事。”首扬抱了她一下,起身脱下厚厚的睡衣。 平淑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打开衣柜帮首扬拿衣服。 黑方k已经成为a市的地下霸主,所以那些等着捕风捉影的记者狗仔们谁都不敢靠近顾家半步,首扬不用担心会被人跟踪。 首扬叫来一个黑方k的兄弟,在车库选了一辆低调的车,让兄弟开车送他去谢家。 开门的依然是那个刘姓的中年妇女,鉴于首扬那张过目难忘的脸,女人一眼就认出了他,“首先生?快请进吧!”说完,便很自觉地回避。 首扬强打起精神,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推门走进。 谢释风夫妇不在,谢青石、谢跃云夫妇倒是都在,就连谢继承都请了假回来帮忙劝自家妹妹。 袁照翔一个人坐在最边上的沙发里,深埋着头,整个人比上次不知褪去了几层光环! “外公,二舅,舅妈,大哥,二姐夫。” “扬扬?”没想到首扬会来这么快,众人略微惊讶了一下。 谢继承一看到首扬进门就忍不住问:“扬扬,你——没事吧?” 首扬笑笑,“顾知航已经在解决了,我能有什么事?” 一听清他的声音,袁妙依就站起身,“扬扬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首扬也不在意,“舅妈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一见到首扬就准备开口的袁照翔听到这怪异的称呼顿时愣在沙发上,有些反应不过来。 ——首扬、不是首定业的私生子么?这称呼…… 谢跃云看了袁照翔一眼,又看向首扬,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首扬明白他的意思,“我相信二姐夫。” 袁妙依是个非常疼孩子的人,上前摸摸首扬的额头,“这么烫?扬扬你傻啊?不舒服说一声就好,怎么还往外跑?”说着就端茶杯要给首扬接热水。 “舅妈别忙了,我没事儿,”首扬拦住袁妙依,“我先去楼上看看二姐,她最疼我,不会闹太久的。” “扬扬,”一旁已经回过神儿的袁照翔一脸歉意,“对不起,电话里我一急没听出来你病了。” 首扬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谢青石,“外公,把首叔叔也请过来一下吧,我和二姐夫先上去,看看二姐。” 谢青石点点头,“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解决,定业这边你不用担心。”谢青石知道顾知航和首扬绝不会是只能看不会办事儿的主儿,所以担心也只是一瞬间。 “扬扬,你——”楼梯上到一半,袁照翔停住,作为鹰皇的总经理,他的反应和接受能力要比常人快得多。 从这些称呼到之前谢继灵他们对首扬非同一般的态度,袁照翔已经猜到,首扬恐怕根本不是什么首定业的私生子,而是是谢家早逝的三小姐留下的、已经失踪多年的独生儿子! “二姐夫别怪二姐瞒你。毕竟,没人知道我跟谢家的关系,是我现在还能好好活着的原因。” 首扬的语气很随意,可袁照翔却听得忍不住暗暗心惊,他虽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作为翻手云覆手雨的谢将军唯一的外孙都能被迫远走他乡,只能说,首扬的生父绝不是寻常之人! 不过袁照翔也不多问,点点头,“我只要知道你是继灵的弟弟就够了,其他的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更没说出去的必要。” 首扬没再说什么,敲响谢继灵的门。 “二姐?”房间内没一点声音。 首扬只敲了两下就不再敲,“二姐,我感冒了,难受得厉害,是开门让我进去还是你下去客厅?” 房间里还是没声音。 袁照翔也不知道首扬这一上来就“装柔弱”有没有效,只能站着看。 “二姐,我真的头疼,你要我站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说一下?”首扬又揉了揉太阳穴,鼻音浓重,任谁听都知道是重感冒,更甚至说了这么半天的话,首扬忍不住咳嗽起来。 谢继灵对这个表弟绝对疼得紧,否则也不会因为他跟自家老公生这么大气,毫无拿捏地打开了门,同时没好气地吼,“头疼还敢乱跑!” 没想到正看到首扬身后的袁照翔,立刻脸一寒,拉进首扬就要关门。 “继灵?”袁照翔忙上前拦在门口。 “二姐,”首扬截住谢继灵关门的手,“我知道是谁做的,不关二姐夫的事。” 谢继灵终究还是心疼首扬,连带着看到自家老公那张黑眼圈浓重、胡渣密密的脸,只能绷着脸让袁照翔也进去。 这房间原本是谢继灵没出嫁之前的卧室,之前一直干净整洁,虽称不上赏心悦目,但也温馨舒适。可二人进门之后才发现,现在的房间一点儿都看不出这是女孩子的闺房了。 原本挂在墙上的婚纱照可怜地躺在地上,照片上的袁照翔脸上还有个清晰的鞋印子!贴得好好的明星海报全被粗鲁地撕下来,地上躺的、墙上垂着的,好不可怜! 床上罩的大大的粉红色蚊帐也被蛮横地扯下来,皱巴巴地在地上团成乱糟糟的一团。 杯子、镜子、化妆瓶碎了一地,枕头、沙发垫、桌布等不值钱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首扬看着乱得不成样的房间,忍不住抽了抽唇角。 袁照翔看到这一地狼藉后则立刻紧张地先看向谢继灵,生怕她发脾气的时候不小心伤到自己或者肚子里的孩子。 见谢继灵居然没有半分难为情的意思,首扬觉得自家姐姐的脸皮也是厚到一种境界了。很自觉地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一边儿,在沙发上扒出一个能坐的空儿,看着双眼肿得跟桃儿似的谢继灵一副看好戏模样地坏笑,“二姐摔得不够彻底,床、桌子、沙发,这些贵的大件儿还都还好好的。” 谢继灵沉着脸给他接了杯热水,“摔了你给我买?” 首扬笑眯眯地接过,“所以你该回你家里摔,要摔也是摔姐夫的!干嘛摔外公和舅舅的?咱们家又没人惹你!” 谢继灵脸一僵,“扬扬?!” 首扬不在意地喝了口热腾腾的茶,原本便肿痛的嗓子立刻被烫得更疼了些,忍不住皱眉轻轻咳了两声,才抬起头,“二姐,我相信姐夫,”看了绷着唇站在一旁的袁照翔一眼,“别为了我坏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信任。” 袁照翔站在一地狼藉中望着谢继灵,满是血丝的眼里都是伤心和失望,“继灵,你怎么会怀疑我?我做伤害扬扬的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还敢装!”谢继灵一听立刻又窜起火,“古贝诺斯出了事儿最高兴的就是你们鹰皇!我昨天去报社想看看究竟是谁敢这么大胆造谣污蔑,没想到他们一见到我就围上来,问鹰皇是不是又发现了古贝诺斯的什么消息!袁照翔!跟你无关的话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报社的人甚至还兴奋地说什么这次来的是总经理夫人,消息一定更可靠!可我一问之前是谁去胡说的,全都闭了嘴闪得远远的!袁照翔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我……”袁照翔的脸都青了,“继灵!我说了不是我!我回公司一个个查行不行?!” 首扬被他们两个人吵得头更疼了,揉着两边太阳穴,瞄了一眼谢继灵圆滚滚的肚子,满声无奈,“二姐,你想让我外甥跟你一样暴脾气?” “你!你这混小子!”谢继灵正气得直哆嗦,听了首扬的话却不知该不该继续气,瞪了首扬好半天,扬手在首扬身上狠狠拍起来,“你怎么就这么会气我!” 雷声大雨点小的巴掌声,拍得首扬直瞪眼儿,忍不住暗自为自己浑身酸疼的皮肉默哀。 打了两下之后,谢继灵突然眼一红,“哇”地哭起来,“扬扬我真是被气死了!看到新闻我气得心都疼了!我怎么就非多嘴跟这个混蛋说你是定业叔家的?……扬扬二姐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回家,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盼了回来居然就出这档子事儿!我、我没脸见你!……我要跟他离婚!我恨死姓袁的了!……” 袁照翔又是心疼又是气,瞪着这个就是不愿相信他的女人,恨不得把她从首扬怀里揪出来。 “真要离婚?”首扬神色不明地看着哭得鼻头儿都红了的自家姐姐。 谢继灵依然哭个不停,立刻恨恨点头,“离!我一定要跟他离婚!” 正文 第九十九章、教训首蓓清 一得这话,首扬非常干脆,“那就离吧。” “扬扬?!”话一出口,袁照翔的脸都青了,这家伙就是这么帮他的? 谢继灵也明显愣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要知道,这种情况下首扬不该是劝她不要离的么? 首扬也不管袁照翔一双眼睛瞪成什么样,“既然二姐真想离婚,那就离了吧!毕竟二姐什么都有,外公、舅舅、舅妈、哥哥弟弟,甚至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家人,亲人,二姐全都有,一个家算什么?扔了这个家还有一个家。” 袁照翔这才听明白首扬的意思,不再说话。 谢继灵抹了把泪,红着眼睛瞪首扬,“臭小子胡说什么?我是这么不懂珍惜的人?” “可二姐不是要离婚吗?” “那是因为他竟然伤害我的家人!”谢继灵依然恨得脸色发青。 “二姐为什么就认定是姐夫?舅舅舅妈,还有外公大哥,不也全都知道?” “扬扬!”谢继灵闻言一惊,不敢置信地瞪着首扬,“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们?我们是家人!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二姐夫不是家人么?”首扬简单的一句话,就截住谢继灵的所有质问。 袁照翔一句话都不再说,只是一双眼睛越发幽深地看着谢继灵,像在等她开口说一句什么。 谢继灵唇张了半晌,终于还是别开脸,坐在首扬身边不看他。 “二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首扬的声音因喉咙肿痛而带着点沙哑,淡淡得听上去有种让人心疼的无力感,“有个人对香蕉过敏,所有人都知道,可他喜欢的人却拿了香蕉给他吃。如果是二姐的话,二姐会怎么做?” 谢继灵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首扬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实回答,“肯定不吃。”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可能他喜欢的人不知道,解释清楚就行了。” 首扬笑了笑,没错,这应该是最不错的回答了吧?“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就吃了。” 谢继灵一愣。 “因为对那个人而言,就算喜欢的人拿来的是毒药,他也相信喜欢的人绝不会害他!” 谢继灵眼神颤了几下,她明白首扬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抿了抿唇,眼神也有些躲闪,面子上稍微挂不住,可还是扭着颜面哼哼,“毒药?哪有这么夸张?真是毒药的话谁会喝!” “我会喝,”袁照翔始终看着谢继灵,“只要你和宝宝好好的,毒药我也喝!” 谢继灵还有些湿哒哒的眼睫毛呼扇一下,别过脸,“说得好听!谁信!” “我信,”首扬笑了一下,“因为的确有人喝了。还是这个吃香蕉的人,有人故意借着游戏整蛊他们。两杯水,一杯有毒一杯无毒,吃香蕉的人只能喝其中一杯,另一杯要让他喜欢的人喝。为了不让喜欢的人喝到有毒的水,这两杯水这个人全喝了。”顿了顿,首扬看着谢继玲的双眼,“爱一个人,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舍得让那个人受到一分伤害。” “什么游戏这么变态?”谢继灵哪会不明白这些道理?面上有几分不自在,眼神也不自觉躲躲闪闪。 袁照翔突然蹙了一下眉,“扬扬说的这个人,是顾总吧?” 他曾无意间听公司里对顾知航仰慕不已的女职员们八卦过,说顾知航对香蕉过敏,而且——袁照翔看了首扬一眼,在金贝华府的那晚,他好像看到,首扬给顾知航夹了一块香蕉,而顾知航只看了一眼就吃了。 首扬没想到袁照翔竟能猜到,也不否认,“大概是吧。” 首扬并不愿意多说顾知航,“二姐,我的意思你全都明白,我不能保证鹰皇没参与到这件事中来,相信就连二姐夫也不能绝对肯定鹰皇的所有员工没人趁机使小动作。可是二姐,至少你该相信二姐夫他不会!他是你丈夫、是我姐夫,更是我们家宝宝的父亲!我相信二姐夫就算为了二姐、为了孩子,也不会舍得伤害你的家人!” 楼下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应该是首定业到了。 首扬不再多说,站起身,“二姐夫,今晚就把二姐带回去吧,这间房间里估计全都是我的感冒病毒,我可不想影响我们家宝宝的健康成长。” 袁照翔也不说感激的话,只认真地看着首扬的双眼,“扬扬相信我,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鹰皇只要有参与这件事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首扬笑着说了声“谢谢”,出了房门。 说了这么多话,喉咙又痛又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了,就连胸口都不知道是咳嗽的原因还是上火,明显钝痛。首扬皱着眉轻轻咳嗽着,忍不住捂了捂胸口,头重脚轻的感觉这会儿更加明显,眼前的楼梯都有些晃了。 首扬暗想也不知道游黎恢复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把邵文那家伙叫来,他可不想丢脸地挂在小小的感冒上。 来的人不止首定业,还有他的妻子李初玫和独生女儿首蓓清。 首蓓清的眼睛早已哭得红通通,一见到谢青石就上前,“谢爷爷,都是我的错!我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事跟我爸爸没关系,谢爷爷您能不能劝劝我爸爸别让他辞职?我爸爸是无辜的!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叫首扬的男人,我真的不是故意把我爸爸……” “蓓清?!”首定业语气凌厉地打断首蓓清。 这件被自己女儿戳穿的事,他原本咬咬牙自己一个人担下来,认下首扬这个“儿子”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也算是为女儿闯的祸做弥补,可没想到谢青石突然插手、打电话命他带着女儿立刻来谢家! 首定业无法不担心,猜不透谢青石究竟是什么想法。 是要自己“认”下首扬,还是要趁机为谢家这唯一的外孙“正名”? “蓓清你怎么还在胡说?”不放心硬要跟着过来的李初玫一见首定业的脸都青了,慌忙拉住首蓓清。 袁妙依和谢继承已经被支开,客厅只剩下谢青石父子。 一听到首蓓清的话,谢跃云的脸一瞬间变了色。 “妈你放开我!”单纯以为只是求谢将军出面帮忙消除对自己父亲负面影响的首蓓清拉下李初玫的手,又上前一步,“爸爸不是说带我来道歉么?谢爷爷,我……” “那个所谓的新闻、是你交给报社的?”听不出语气的声音略显缓慢,谢青石一双老谋深算的眸子平静地看着首蓓清,可首定业和谢跃云却知道,谢青石已经动了怒。 见谢青石根本不理会自己,首定业一颗心突然悬了起来。 “是我,不过那是因为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恶!”首蓓清点点头,抹着泪恨恨控诉,“我没想到他竟然和我爸还有那层关系!我爸爸才不是那种人!我爸爸是被冤枉的!一定是那个男人的母亲……” “啪!” “首蓓清!” 在谢青石面前一向毕恭毕敬的首定业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我来带你道歉,是要你为你做的事负责!不是让你来胡闹的!” 首蓓清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得耳朵都在嗡鸣。 “蓓清!”李初玫的心好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却不敢再上前,一双眼睛立刻泛了红。 “你给我跪下!”首定业脸色铁青,语气更是冷硬凌厉。 首蓓清更是傻了,连哭都忘了哭,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首定业。 “将军!都是我教女无方!”首定业不再看首蓓清,像多年前一样笔挺地立在一侧,只是一双微颤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来之前我已经报了警,向将军和扬扬道歉后我就送她去警局。” “爸?!” “定业!”李初玫一听慌了,“你怎么能报警?你会毁了蓓清!她还小她还不懂事儿!她只是个孩子!” 见首定业不为所动的脸,李初玫泪都落了下来,“蓓清跪下!跪下啊!” 首蓓清依然反应不过来父亲的意思,捂着脸看着首定业就是不跪,“爸,你、要把我……送警局?” 李初玫心中追悔莫及,“扑通”跪在谢青石面前,“将军!都是我的错!是我把蓓清惯坏了!所有的责任我来担!求求将军别让定业冲动,他最听将军的……” “闭嘴!将军最讨厌哭哭啼啼!”首定业忍无可忍,“将军,我已经申请了辞职,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扬扬那边……” “这责任,你怎么担?”谢青石不理会首定业的话,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直直射向李初玫。 哭声一瞬间被打断,李初玫惊愕地看着谢青石,连呼吸都不自觉停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儿! 那双分明已经苍老的眸子凌厉得如同实质,阴冷冰寒得几乎要将她捏碎! 李初玫唇失了血色,却说不出一句话,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这责任—— 担? 她拿什么担? 李初玫的脸都白了,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好半晌,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中真正开始后悔。 她一直误以为看上去很慈祥的谢青石是个普通老人,可刚刚她才发现,他真的是传说中那个拥兵百万的大将军!自己的女儿伤害了他唯一的外孙,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能被放过? 难怪首定业会坚持辞职,更甚至事先报警、要带首蓓清主动自首! 李初玫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哭起来。 “妈?”首蓓清这才反应过来一般,慌忙上前扶住李初玫,“妈,这不关你的事!爸既然这么狠心,我毁了就毁了!我去警局!我一人做事一人担!” “蓓清闭嘴!”首定业同样忐忑,根本猜不透谢青石的想法,“将军,我会去找扬扬说清楚,委屈他入我名下、给他正名。至于小淑那边,我会带蓓清自首,还顾家清白。” “这件事,等扬扬来了再说。”谢青石面无表情。 话刚说完,楼梯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一个身穿浅灰色绒衫的男人走了下来,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发烧,一张病态白的脸泛着明显的潮红。 “怎么咳这么厉害?”谢跃云立刻站起身给首扬接了一杯热水。 “谢谢二舅。”首扬接过热水,不怕烫地喝一口压一压这阵咳嗽,“大哥、肯定又抽烟了。” 谢青石皱皱眉,“跃云,让继承把烟戒了。” 谢跃云点点头。 谢青石的目光在看向首扬时顷刻间就敛去了之前的凌厉,“扬扬,这是你首叔叔。” “首叔叔,您好!”首扬把茶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做出一个晚辈该有的礼貌乖巧,“我来a市这么久一直没去探望叔叔阿姨,就是怕传出对首叔叔不好的风言风语。” 首定业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首扬,谢青石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他,一时有些惊讶,“你就是、扬扬?” 首定业怎么都没料到,他竟然就是首扬!就是女儿房间里挂满了照片海报的那个男人!当下心中有了了悟,不觉微微苦笑。 李初玫在听到“首扬”两个字时也忍不住抬头,顿时一愣,眼中呈现出和首定业一样的惊异。 “你怎么会在这?”首蓓清一看到首扬就咬牙切齿,尤其是她现在还狼狈得不像样,更恨不得把这个男人扔出去。 “蓓清!”首定业再一次厉声呵斥女儿。 首扬笑笑,上前扶起李初玫,“李阿姨别担心,警署把首叔叔的电话压了下来,首小姐暂时不会有事。” 首定业一愣,有些不明白首扬的意思。 首蓓清则立刻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你以为警局是你开的?” “首蓓清!”首定业脸色阴沉得可怕,第一次发现一向乖巧的女儿竟会这么尖锐不懂事。 果然,谢青石语气清淡地开了口,“定业,你从十三岁就跟着我,这些年我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首蓓清脸一白,只觉谢青石的话比起刚才首定业的一巴掌有过之而无不及。 首定业立刻低下头,“将军,是我教女无方!” “外公,抱歉,是我的错,首小姐对我的误会是我自己造成的。”扶起李初玫,首扬回到谢跃云身边坐下,“年前我因为私人原因推了首小姐的提案,没想到首小姐会因此被公司撤职。首小姐,对于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首蓓清一提起来依然恨得牙痒痒,冷着脸不说话。 “糊涂!”首定业一直以为女儿偏激地报复这个男人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儿的事,没想到这么肤浅! 首蓓清绷紧了唇,倔强地站直了不说话,不愿让这个男人把自己看扁了。 “首小姐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还有谁参与了?”首扬语气很是平常。 “你想报复?我告诉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休想从我这里套出一句……” “砰!”谢青石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首蓓清一个哆嗦,被突然的冷峻气场吓得心都停了几秒钟。 “蓓清,不准再胡闹!你还知道些什么就说出来,妈求你了!”一见谢青石变了脸色,李初玫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恨不得替女儿把一切都说出来。 常年的呼风唤雨,谢青石最不能看到这种娇生惯养的晚辈,当下语气都冷冽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父亲还教了你什么?” 首蓓清的脸都没了血色! “既然你要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你今天来干什么?”谢青石一双冰寒的眸子带着压迫性的窒息感,沉稳的声音更是冷如冰,“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捅了篓子还需要父母亲自为你出面,看到你的父母为了你低声下气,还不知悔改!” 谢青石的威严霸气哪里是首蓓清所能承受得住的?短短几句话,首蓓清腿都要软了,一双眼睛更是慌乱惊恐地快速泛红,却是哭都不敢哭。 首定业低着头不敢说话,谢跃云也是一脸严肃,李初玫更是连大气不敢出。 首扬坐在一旁揉着昏沉的太阳穴,心想外公真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这份气魄果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谢青石不动声色地扫了随意如常的首扬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客厅静得让人心发慌,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门又被敲响,“先生,有位顾先生想见先生。” 首扬懒懒倚在沙发中,“是顾知航。” 谢跃云看了谢青石一眼,“请顾先生进来。”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谢将军,谢叔叔,首叔叔。”对李初玫也一点头,顾知航一派从容地解下大衣挂在衣架上,看到首扬挂在一旁的深驼色大衣,皱了皱眉,随手取下来,走上前披在首扬身上。 “谢将军,我只是来接扬回去,没想到首叔叔和首小姐也在,所以冒昧打扰了。” 对于他不卑不亢的大气,谢青石全看在眼里,比起孙女婿袁照翔的沉稳内敛,顾知航显然要高出不止一截,难怪古贝诺斯可以在几年内一跃成为a市的龙头! 而谢跃云看到的却是顾知航极其自然地把大衣披到首扬肩上,首扬却并没有任何反映,二人之间和谐得有些诡异。 “既然人都到齐了,你们就看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只要扬扬不开口,我就不会插手。” 首扬没想到谢青石会给他这么大的维护,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而另一边首蓓清的脸则完全失了血色。 她不明白明明是爸爸“私生子”的首扬怎么会不认识爸爸,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点都不恨首扬,更不明白为什么首扬管爸爸最尊重的谢将军叫外公,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对爸爸很不错的谢将军竟会“胳膊肘往外拐”、这么维护“一个外人”! 爸爸接到电话后立刻带她来道歉,她原本以为他们是来求谢将军帮忙压下对爸爸的有害舆论,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儿!首蓓清这才迟钝地想起来:带她来道歉?向谁、道歉?究竟道什么歉? 首蓓清白着脸,一颗心狠狠下沉,脑中更是乱成了一团麻。 “谢谢谢将军。”顾知航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首小姐请先坐下,作为你曝光的新闻里所提到的当事人,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首小姐。” 首蓓清有些僵硬地被李初玫拉坐到身边,咬着唇不说话。 顾知航绝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主儿,一副公事公办的格式化口吻,“请问首小姐,是谁告诉你,我的母亲就是你所说的那本户口簿上的女人?” 首蓓清的身体一颤。 “麻烦首小姐不要用新闻上那些可笑的理由敷衍我,以我对首小姐上次提案的了解,首小姐绝不是一个有头脑有能力能一举拉所有人下水的人!” 顾知航就像往日坐在谈判桌边无往不胜的ceo,冷漠而针针见血,“当然,首小姐也可以选择不说,我也一样会查出来。只不过我不是扬,绝不会看在你父亲的颜面上就此作罢!我会使用我的诉讼权,就你对我个人、我母亲的人身攻击、以及你对我们古贝诺斯整个企业的造谣污蔑等一系列恶劣行为提起诉讼!相信我首小姐,那个时候你所承受的远远不只是进警局这么简单。” 首蓓清哪里能和顾知航相抗衡?一听他这话嘴唇都白了,抖着声音不敢置信地冲顾知航质问:“你、你!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怎么能、这么没风度?” 话一出口,在场的四个长辈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三个同龄晚辈之间的无声比较,高下立现,天壤之别! “首小姐不觉得你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跟我谈风度很可笑么?”顾知航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冷硬的唇角,丝毫不把谢家父子审视般的打量放在心上,“跟一个犯罪嫌疑人谈风度?首小姐真是抱歉,我不是首小姐身后献殷勤的男人,没过多的风度浪费。首小姐会为了一己之私出卖自己的父亲,但很抱歉,我顾知航只会保护我的家人!不管是我的母亲,还是扬,我必须为他们讨一个说法!” 首扬坐在一旁简直想笑场,顾知航这家伙唬人的功夫果真是一顶一的! 李初玫的脸色也一片惨白,“犯罪嫌疑人”几个字对她而言简直像一记重雷!她知道自己女儿做的事已经触犯了法律,可她一直觉得女儿还小,只是不懂事犯了错,却忘了女儿早已成年,除了他们夫妇,根本没人将首蓓清当做孩子看! 首蓓清彻底慌了,“我、我没出卖我爸爸!……我没有犯罪!我……” “那么请首小姐为我解释一下,首小姐的行为是什么?”顾知航向来寡言的利嘴毫不留情,“提供户口薄的复印件只能说明扬的确寄名到首叔叔名下,其他的呢?我同母异父的兄弟?首小姐,你这不是人身攻击请问是什么?户口簿上扬的母亲栏名字是你母亲远房一位早逝的姐妹,首小姐却向报社曝光说是古贝诺斯的总裁母亲,请问首小姐的行为不是犯罪是什么?” 正文 第一百章、十年 “……我、我只是、我只是……我……”首蓓清脑中早已乱成了一团,连嘴唇都在哆嗦。 首定业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 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冲动没大脑的女儿被人当了枪使! 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谢家是不会单纯地为了这件事出手相助的!而首扬,他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自己的“私生子”身份!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借教训首蓓清的机会,给那些胆敢伤害首扬和平淑的人一个警告! “只是什么?首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警方已经介入了此事,今天去报社录下了所有口供。”顾知航的脸色始终冷峻而孤傲,有条不紊地步步紧逼后,再投下最后的重磅,“首小姐当初提供信息时说的话,还有参与此事的人都是谁,警方已经全部掌握。首小姐之所以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里不被拘捕,不过是因为扬看在你父亲的情面愿意放你一马。但如果首小姐不配合,很抱歉,我会选择走法律途径。” 李初玫终于忍不住,“蓓清!究竟是谁教你的?妈知道你根本想不来这些!快说啊!快啊!” 首蓓清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浑身冰凉得直哆嗦,“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去ktv唱歌,我在洗手间听到隔壁女人在打电话!……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在哪个ktv?你隔壁的女人又是谁?还有,那个女人有说、扬是私生子?”顾知航的目光幽深冷冽,平静无波。 首蓓清完全没了之前的倔强,开始抽抽噎噎,“就、就是年前……公司放假,在西部牛仔、ktv!我没看到她是谁、只听到她说……首扬是顾总、顾总同母异父的弟弟……是顾夫人的私生子!……没想到过年我打扫家务时真的翻出了、复印件!……我以为是真的……我真的以为顾夫人就是、就是……” 顾知航眼神微眯,“还有一点,首小姐,请问这件事鹰皇的下层员工是如何知道的?据警方掌握的消息,有几位鹰皇职员也‘证实’首小姐所提供消息的‘真实性’。” “我真的不知道!……”首蓓清的脸已经黯淡如灰,掉着泪一个劲儿地抽泣,“我就告诉了一个人……我就只跟鹰皇关系不错的一个朋友说了这件事!而且、而且我没说是我爸爸!……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闹这么大……” 首蓓清已经泣不成声了,“我、我就想教训教训他……我讨厌看他那张目中无人的脸……他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 李初玫搂着女儿也默默掉泪,她一直以为女儿房间里挂满了明星照片只是普通的小女生追星,却没想到女儿竟畸形地喜欢上这个身份尴尬的男人。 首扬无语地眨眨眼,听着首蓓清哭得语无伦次地指责自己还真是不爽。 首蓓清的泪水开了闸似的一直不停,“……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还为了他的什么爱人把我辛辛苦苦的策划案给否定掉!……他和别人跳舞笑得跟花儿似的……可一跟我跳就恨不得立刻把我扔出去!还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难堪!……我恨死他了!……他怎么就成了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恨他!我就想报复他!……” 顾知航脸色阴沉,原来又是一桩风流债! 首扬则一脸无辜,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惹人厌? “原来是因爱生恨?真狗血!”谢继灵被袁照翔扶着走下楼,翻了首扬一眼,“扬扬,你不觉得你那张脸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话一出口,首定业夫妇更觉得没脸面。 首扬无辜极了,下意识地摸摸自己滚烫的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关我的脸什么事儿?” “继灵。” 谢继灵一听谢青石暗带警告的声音,立刻收了玩笑话,“爷爷,二叔,首叔叔,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去。” 首定业哪里会留下吃饭?再一次道歉后连便尴尬地带着妻女离开了谢家。 “外公,帮帮首叔叔吧,毕竟这件事是我引起的。”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的首扬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一张脸烧得通红。 谢青石点点头,“定业这边就交给我,别的我想小顾应该可以处理好。” 顾知航一点头,“谢将军请放心,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扬。” 谢青石对于这一点并不担心,“扬扬晚上想吃什么?” 首扬揉揉沉得都快抬不起来的头,“外公,我想先回去。” 谢青石立刻不乐意,“吃过饭再走。” 首扬觉得眼皮儿都烫得要灼伤眼球了,哪有胃口吃饭?站起身,“外公,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没想到头一晕,身体一个摇晃。 “扬扬?!” 顾知航反应极快地一把扶住他,一摸他的头,顿时脸都寒了,不由语气里带着焦急,“谢将军,谢叔叔,我带扬去医院,改天再来看将军!” 几人都被险些晕倒的首扬吓一跳,哪里还想着吃饭不吃饭?全都慌着要跟去医院! 谢跃云拦住已经急着要穿外套的谢青石,“爸你别担心,我陪扬扬他们去医院。” “二舅不用了,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首扬强撑着精神安抚着谢家人。 这么近的距离,顾知航感觉首扬的皮肤都散着滚烫,不再废话,打横抱起首扬就走出门。 谢青石父子虽被顾知航的举动愣到,但心思只放在首扬身上,并未有心去想其他。 而袁照翔则看得一阵惊愕,片刻之后,低头在同样一脸焦急跟出门去的谢继灵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谢继灵的双眼顿时瞪老大,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家老公,慌忙又转头看向把首扬小心抱到后座的顾知航。 车内暖气开到最大,顾知航把自己的大衣也严严实实盖到首扬身上,急匆匆对谢青石父子道了声谢就立刻开车离开。 袁照翔搂紧了谢继灵,看着只一会儿工夫就看不见影儿了的保时捷满眼复杂。 好半晌,谢继灵才艰难地喃喃,“彗星要撞地球了!绝不能让爷爷知道,不然——” 顾知航知道首扬生病的话会很棘手,可没想到连小小的感冒也能这么难缠! 回到顾家的时候,首扬就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又加了一支退烧针,点滴再一次扎进手背,首扬却连扎针都感觉不到。 喂下去的药不一会儿就全都吐出来,顾知航看着首扬呼吸明显紧促地躺在床上的模样,都要急疯了。 冷毛巾一条换一条地敷在额头上,首扬一会儿喊热一会儿说冷,迷迷糊糊说着胡话,平淑一颗心都要焦了,顾知航更是恨不得把所有的药都给他灌进去! 喉咙像火烧一般,又干又烫,又肿又疼。 首扬觉得四周冷得吓人,可身体却烫得难受。 浑浑噩噩中,首扬觉得渴得厉害,喃喃着要水,然后,果真有水小心翼翼地送到唇边。 清凉的液体滋润了火燎般的咽喉管道,把骨子里的热度微微降下一分。整个身体好像是烧了太久的大火被一场春雨及时熄灭,发出“刺啦”的挣扎声音后,释放出最后的白色蒸汽,然后渐渐归于宁静温凉。 首扬晕晕乎乎地想,四周这么冷,身体这么难受,莫非、自己还在俄罗斯么? 高烧让首扬的神智早就混沌不清了,半睡半醒间的他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儿,记不起自己都经历过什么,甚至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了,只依稀记得,在自己像个乞丐一样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时候,那个面儿上气得人牙痒痒的假绅士不但救了他、解除他的病痛,还细心地给他水喝! 那个假绅士,毫无疑问是色胚! 温温凉凉的水沾湿干裂的唇瓣,首扬无意识地舔着,就像十年前第一次与邵文见面时一样,本能地汲取着浸润他干涸喉咙的水源。 整个top都知道,游黎是第一个跟着首扬的人,但很少有人知道,首扬逃离a市、偷渡到俄罗斯后第一个遇见的却是——邵文,那个沦落到俄罗斯边境地带开一间普通私人小医院的爱尔兰没落贵族后裔。 邵文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一天是圣诞节。早上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医院门外歪了个蜷成一团的小男孩儿。 男孩儿全身脏兮兮,像个小乞丐!看上去最多不过**岁的模样,脏得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单薄地挂在身上,更衬得瘦得皮包骨头的小身板如同一具骷髅架!男孩儿的脸色非常难看,尽管一张小脸儿满是冻伤、丑得看不出究竟长什么样儿,但邵文还是看得出他应该发着高烧。瘦小的身体蜷成虾米型,即便失去了意识,一双手也紧紧捂在腹部、眉头紧锁。 邵文隐约想起半夜好像听到两声微弱的敲门声,不禁感慨自己的运气好,假如这孩子在自己门前冻死了的话,他可不得惹官司?想着这些,邵文很嫌弃地看着脏得像条流浪狗一样的男孩儿,终于还是念在自己身上也流着十六分之一的东方血统的份儿上,用两根手指头把男孩儿提进了诊所。 这个男孩儿毫无悬念地就是首扬。 把首扬救进门之后,邵文才发现自己非但不是运气好,反而倒霉地惹了一个大麻烦。 救回首扬时他的气息都有些微弱了,邵文一检查才知道,这孩子竟然是严重胃溃疡引起的胃穿孔!整个腹腔流满了胃液,引发了弥漫性腹膜炎,需要立刻手术! 邵文恨得牙痒痒,没想到圣诞第一天一大早就碰到这种晦气事儿!可面对一个小小的孩子,邵文还是不忍心看他送命。 不知是因为严重营养不良,还是全身都冻得溃烂影响了身体的复原能力,手术后的首扬恢复得很慢,邵文不得不耐着性子好好伺候,挂着营养针的同时不忘每天用小勺子往他嘴里沾一些汤汤水水。 全面的深度检查结果出来后,邵文的脸都黑了,这小家伙竟患有某种先天性抗体缺陷症!任何微不足道的病毒感染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邵文愤怒了,他敢肯定这小孩儿就是个被家人抛弃的小乞丐,他连一分诊金都收不到! 可愤怒归愤怒,首扬的命是他救回来的,邵文还是不忍心把他丢出去,只能认命地继续养着。 足足半个月,邵文敢发誓,他还从没这么细心地对待过谁!最重要的是,若不是他好歹有些家底儿的话,光这小子的医药费就够邵文头疼的! 昏迷了整整半个月才醒来的首扬果然身无分文,阴冷警惕地打量着邵文,像一头竖起刺不准任何人靠近的小兽,把人前一派绅士的邵文气得风度尽失,磨着牙直骂首扬忘恩负义。 只是还没等到身体痊愈,首扬就一声不吭地偷偷走掉了,为此邵文还恨恨咒骂了很长一段儿时间。 第二次见首扬非常出乎邵文的意料。 近两年的时间,邵文早把那次“赔本儿生意”忘到九霄云外,首扬却突然带着两个大男孩儿出现在他的小医院里。 一年多的时间,首扬长高了一大截儿,人也长开变白了不少,看上去的确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了。虽然还是很瘦,但那张小美人胚子的脸却开始慢慢显出未来的妖孽美人儿特有的轮廓出来。 邵文用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这个冷冰冰的绝色小家伙是谁,最让邵文诧异的是,首扬竟然是来还当初的诊金的! 邵文当时的脸皮还没厚到后来这般无坚不摧的地步,还是有几分难为情的,立刻拿着那厚厚一沓诊金豪爽地请他们大吃一顿。也就是那次,他牢牢记住了这个知恩图报的小家伙儿,顺便也记住了那个看首扬的目光很有些不对味儿的冷酷青年游黎,和生了一头金灿灿卷发的混血“人妖”,乐亦。 可第三次见面,邵文就决定和首扬保持距离! 那天游黎和一身是伤的乐亦背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首扬深夜中闯进他的医院,邵文当时都懵了! 首扬身重五枪,两枪在心脏附近,三枪在胸腹,枪枪致命!邵文确定这三个男人根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帮派势力里的危险分子,他这个好不容易才躲了清净的没落贵族决不能和他们牵扯上关系! 邵文用尽自己精湛的医术,终于救活了首扬,却冷着脸说出“以后别再往来”的话! 邵文还记得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醒过来的首扬当时冰寒的水眸明显震颤了一下,却还是抿紧了唇,面无表情地道谢后,立刻撑着还没拆线的身体带着游黎乐亦两个人执拗离开。 之后,他们整整两年没见! 邵文当初的小医院已经搬迁,换成雇了几个助理、远近小有名气的私人医院。 邵文这个上流绅士的魅力绝不是盖的,一张标准贵族气质的脸蛋儿引来无数美女的青睐,也自然而然引起不少男人的忌恨。 首扬再次出现的那天,正巧一个泡妞儿不成功的富商带着一帮人来医院向“情敌”邵文进行恐吓。 邵文一派绅士地站在一旁略微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砸自己的医院,正思考着要不要出手反击时,一个生了一张颠倒众生脸孔的东方少年突然出现,没几下便打跑了那群挑衅的人,却身形一个摇晃,手捂住腹部面色蜡白地弯下腰。 邵文看着眼前这个很有些眼熟的绝色少年,心想,原来是看病的。 哪知那少年认出邵文之后愣了一下,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地掉头就走。 邵文的身体比大脑先行,上前拦在他面前,脱口而出一个被刻意遗忘的名字,“扬?” 邵文还记得当时首扬的眼神明显颤了一下。虽然他的脸白得吓人、满头冷汗,可邵文还是确信首扬的眼睛不是因为疼才颤抖,而是因为他——这个口口声声要和他断绝联系的救命恩人竟然还记得他! 只是个小手术,阑尾炎,可邵文却检查出首扬的胃病已经越发严重。 这一次首扬离开时,邵文冲动地说出他一生都不会为之后悔的一句话——他问:“你现在在哪个城市?我可以去那座城市发展,顺便当你的私人医生。” 邵文的眼神已经慢慢飘忽了。 认识首扬的十年,也只有后来这六年才真正生活在一起,可每次回望过去都是数不清的瓶瓶罐罐和黑乎乎的酸汁儿苦水儿。 邵文曾开玩笑说,他是首扬货真价实的再生父母,他根本记不清已经把首扬从鬼门关拉回多少次了! 看着眼前这个眉宇间依然没能褪净稚嫩的大男孩儿,邵文忍不住想,他这一生才刚刚走了个开头,就已经这样磕磕绊绊,短短的道路上千疮百孔,假如他一开始就知道会活得这么艰辛的话,会不会早早就选择了放弃? 邵文不会忘,首扬曾无数次被病痛折磨得自暴自弃,在知道先天性抗体缺陷是一种什么样的病之后更是产生过轻生的念头! 不过—— 看着顾知航一勺勺仔细地喂着首扬喝药,邵文觉得,就算是为了遇到顾知航,首扬也绝对会选择咬牙坚持下去! 熟悉的诡异苦涩袭上终于有了些许知觉的味蕾,首扬还没醒就迷迷糊糊地低低喃喃,“……色……胚……你、丫的、又让……我、喝、毒药……” 邵文的眼神明显颤了一下,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酸胀感,让他很想上前紧紧抱住他、狠狠揉乱这个不会让人省心家伙的头发! 可邵文却只是站在原地勾起唇,静静看着这个对他的依赖根深蒂固的孩子,按捺着心头的颤动语气如常,“毒药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地喝!” 听到熟悉的声音,首扬眼睛还没张开,就先勾了勾唇角。 看着他唇边纯净而模糊的笑,邵文的眼底忽然就起了一分烫意。 顾知航放下药勺,心中总算放下一分,低头吻了吻首扬还有些烫的额头,因没休息好而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柔如水,“终于舍得醒了?还以为你又要睡个三四天!” 慢慢张开眼,眼前朦胧好一会儿,首扬才看到床边拿着听诊器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略显吃力地问:“色胚,你、怎么来了……黎呢?” 首扬的声音软绵无力,虚弱的模样让顾知航心疼得直皱眉。 “你说我怎么来了?”邵文瞟了小心翼翼搂着首扬的顾知航一眼,“你家美人儿前天夜里就开始催命似的给我打电话,我再不连夜赶来,只怕你家美人儿会拎刀砍了我!” 首扬手脚发软地握上顾知航的手,看着邵文眯眼坏笑,“我家美人儿……是、我妈么?……放心,我妈、拎刀砍你,你也会高高兴兴地、去见上帝……” 虽然感冒把首扬的身体力气掏空了,可调侃人的恶趣味儿却丝毫没减退! 邵文磨磨牙,很想翻个大大的白眼给他。忽然想到什么,顿时笑得不怀好意,“扬,我发现你和你家美人儿可以出演迪士尼动画《睡美人》的经典画面!我来的时候你已经丢人得连药都灌不进去,你家美人儿居然一口一口用嘴喂你!”说着还装模作样掏出手机,“我还录了下来,要不要看看?效果绝对超越经典!” 正为首扬轻轻拿捏他酸软手臂的顾知航脸一黑,真想把这家伙扔出去! top这都出的什么变态?没一个正常的家伙! 没想到首扬没一点儿要炸毛的意思,反而促狭地瞄着他,“色胚,你是、羡慕了还是……嫉妒?……妈她、到现在都不肯接受你,所以、你就狐狸泛了酸?” 一句话,邵文成功暴走了。 首扬原以为,在他们顾家,应该是是自己和顾知航两个人联手欺负邵文才对,可没想到…… 卧室里首扬虚弱得几不可闻的挣扎声分外惹人怜,可这两个不懂怜惜的主儿却是大煞风景! “我、吃不下……” “乖,就喝一口!”——这是耐着性子的顾知航。 “顾知航老子真的不想喝!” “再不吃一些的话你的胃就真受不了了。来,多少喝一些汤,或者我给你煮白粥?”——这是厚颜无耻拿白粥威胁他的顾混蛋! “滚开!老子不想喝!” “就你这软脚虾的丢人相儿还是‘老子’?有力气下得去床才是老子!”——这是耀武扬威的色胚! “滚!唔……呜……”挣扎声伴随着被迫大口吞咽的“咕咚”声! “嗯,喝完了,真乖!”——这是联手欺负他的没脸没皮二人组! 被顾知航和邵文两大“野蛮人”一左一右、一软一硬逼着,一小碗热腾腾的清汤食不知味地勉强灌下肚去。 首扬觉得自己真是悲催极了,之前他说的那句话一点儿都不错——虎落平阳果然被犬欺!没想到自己也有屈服在他人“淫威”之下的一日! 不过哀嚎归哀嚎、愤愤归愤愤,空了几天的肚子得了粮,身体倒是慢慢暖了起来,四肢也渐渐有了些力气,首扬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一些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处理余迎 平淑回来的时候,首扬已经有了一些精神,正倚在顾知航怀里看这两天的新闻。 首扬病重的这几天,顾知航连古贝诺斯都不管不顾了,一天24小时眼都不合一下地守在首扬身边。 平淑为了保住这两个“不孝子”的“家底儿”,只好负起董事长的责任,在家和公司之间来回跑。不但要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董事会那帮不放过任何一个妄图把她母子赶出古贝诺斯机会的老狐狸,还要安抚公司内部员工的情绪,同时还要兼顾对外声明和各方舆论信息,更重要的是家里还有首扬这个多灾多病的“儿媳妇儿”让她放不下心来! 所幸早已退居幕后的谢青石这一次完全站到首扬这一边。 谢青石的威信绝对不是古贝诺斯、鹰皇等商业企业、甚至是黑方k、蓝带这些帮派所能相提并论的,简短的一个电话交代下去,整个a市关于首定业的舆论全部停止,而所有报社媒体关于首扬“私生子”一说的报道与猜测也一瞬间消失,没有哪家再敢放出一句风声出来! 警方配合地发出公开声明,宣布已经逮捕了造谣污蔑的犯罪嫌疑人,所有相关新闻均系恶意诽谤。 古贝诺斯的外交部发言人立刻响应,称古贝诺斯的董事长和总裁母子二人将与古贝诺斯新人首扬做dna鉴定,进一步证明事实! 平淑推门进来的时候,首扬正扬眉唏嘘,“首叔叔当真辞了职,这么一辈子白干了。” 顾知航对首定业倒是不上心,“独生女做出那样的事儿,我们虽没追究,但私底下知道的人并不少!他还有什么脸在a市继续待下去?带着妻女离开是最好的结局。” “扬扬醒了?臭小子,要吓死妈!”平淑毫不怜惜地揉乱首扬的头发,佯装生气,“再不醒妈就要打你屁股把你打醒了!” 首扬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地觉得屁股又疼了一下,“妈!别打!” 邵文见状笑得很没风度,“淑,看不出你这么彪悍!” 平淑在n次矫正这个称呼无果后也懒得和他计较了,收拾着双层茶几式床头柜上的碗碗盏盏,“我的彪悍你好像早就见识过了。” 首扬的体力虽然被感冒掏空,但恶趣味儿一点儿没少,笑得不怀好意地蹭蹭顾知航,“听到了没,听到了没?” 顾知航很配合地一脸清淡,“听到了。” 平淑立刻瞪这两个“不孝子”,“听到什么了?” 首扬一脸无辜,“打情骂俏啊!” 平淑脸一红,眉都竖起来了,“你个胡说八道的小混蛋!几天不揍你尾巴都上天了?!”装模作样捋起袖子上前就要揍人。 首扬见状立刻拼命往被窝里钻,同时不怕死地大喊,“色胚!色胚快救命啊!我妈恼羞成怒啦!” 顾知航满眼都是笑,邵文更是笑得得意极了。 隔着厚厚的被子象征性地揍了首扬好几下,卧室总算消停了下来。 “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做dna鉴定?” 公开做dna鉴定是首扬提出来的。 首扬并没有让谢青石一手把所有的事都压下去。他教训了首蓓清,却并没有给她任何实质性的惩罚;他不出面声明,让自己的家庭身份继续成谜。说白了,首扬不过是不想真的成为首定业的“私生子”,同时又要停止所有人对平淑的非议。 所以首扬选择公开做dna鉴定,以后就算他光明正大住在顾家,也不会再有人怀疑甚至攻击到平淑身上。 “你现在连一点风都不能吹,哪能去?再等等吧,等你好一点再去。”平淑的心态倒是好得很,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心上,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情愿首扬的确是她儿子,那样她就能好好保护首扬了! 首扬知道平淑是真的不在乎,可他却更加不愿意让人非议平淑,拽了下一直给他当“靠枕”的顾知航的袖子,“公司的话已经放了出来,我们再不去有点说不过去。” 顾知航皱眉。他当然知道首扬维护平淑的心思,可是眼下什么都重要不过首扬的身体。 见顾知航和平淑都不同意,首扬知道他们担心什么,“色胚,这两天我能不能出去?” “最好当然还是不出去,”邵文没一点儿大夫的模样,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美滋滋喝着平淑为他现磨的咖啡,“不过如果非去不可的话,我要一起去。” 平淑一听这话立刻瞪他。 “淑你别生气!”邵文见状慌忙放下咖啡杯很没骨气地双手投降,“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如果说这家伙不能出去的话,你信不信他能立刻从床上蹦起来撕吃了我?” “撕吃了你也活该!”平淑沉着脸端起咖啡杯就往外走。 “哎哎!我的咖啡!”邵文急了,腾地蹦起身就急急去夺自己才喝了一半儿的咖啡。 要知道,这可是平淑好不容易才特地亲手为自己磨的,他还没喝够呢! “走开!敢让我儿子出去吹风?倒进下水道也不给你喝!”房门外传来平淑依然愤愤然的声音。 邵文顿时可怜巴巴地哀嚎,“淑——淑?亲爱的淑我错了行不行?你再让我喝一口!就一口!……” 房间里的俩儿子听得目瞪口呆,首扬抬头,用胳膊肘撞撞顾知航,躺在他怀里眨巴着眼睛,“顾知航,咱俩这电灯泡——不亮了?” 看着自上而下瞅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顾知航难得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这个邵文已经冲破重重关卡、即将到达胜利的重点了!” 一定下公开鉴定的时间,顾知航立刻联系相关的人员和媒体。既然是做给大家看的,肯定要做到最到位。 只是顾知航没想到,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的“苍蝇”余迎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 整个鉴定过程完全曝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鉴定结果的真实性。 鉴定结果并不是可以立刻出来的。 顾知航一行人刚结束出来,就看到余迎“正巧”从楼上下来。 “知航?伯母?”余迎装出惊讶的模样,继而微微低头,一看到这么多的镜头立刻红着脸想躲开。 各大媒体的摄像机还没来得及移开,一个个立刻像闻到腥的苍蝇似的全围了上来。 顾知航脸一寒,这段时间被首扬的事忙晕了头,倒是把她这档子事儿给忘了,更没想到竟然会制造个这么大的机会被余迎给紧紧抓到! 平淑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愠怒,反倒是首扬一脸平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戴着口罩的唇却是极低地吐出一句话,“妈,别担心,阿航反击的机会来了。” 顾知航的眼神动了一下,他知道余迎这阵子的动作,也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反击机会,可这家伙就这么不在意么? 看了气定神闲的某妖孽一眼,顾知航忽然唇角一勾,难得风度地上前帮余迎“解围”,“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迎脸见顾知航居然“不计前嫌”这么好声好气跟她说话,顿时紧张得有些脸红了,心想顾知航果然还是没能免俗地有几分“处女情结”,终究还是愿意对她负责任的!一想到这些,余迎的眼神更加扭捏着躲闪,一脸娇羞地低着声音,“我、我上去、检查了一下……” 楼上是什么科室众所周知,去楼上还能检查什么?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了! 顾知航眼中幽潭凝冻,唇边却是少有地浮现一抹如浮雕般的笑,语气暧昧不明,“回去再说吧。”带着他们率先离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首扬和平淑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已经没人在意了,因为顾知航女朋友怀孕的消息成功地把风浪鼎盛的古贝诺斯和顾知航再一次推上a市点击榜的榜首。 顾大总裁和首大明星是不是同母异父有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顾大总裁居然有主儿了! 接下来,媒体更是曝光了一组顾知航平淑母子和余迎及其家人一起去某知名酒店见面的照片,不少人猜测,a市最炙手可热的钻石总裁终于要“奉子成婚”了。 “顾日昂!伊又悟嗯晚痒烟?(顾知航!你就不能晚两天?)”嘴里叼着一只体温计的首扬躺在床上一脸愤愤地瞪着顾知航,口齿不清。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取出他嘴里的温度计低头看着,“被恶心的可是我,不早早解决你还真要我去当‘便宜爹’?” 首扬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迫不及待涑了涑口,“老子在床上都躺腻了,这么有趣儿的事儿不让老子参与,老子不干!” 再拿起刚送过来的崭新电子体温计对着他的脑门点一下,顾知航看着上面显示的体温,“嗯,还挺准。这只别再摔坏了。” 把体温计放一边,顾知航又给首扬倒了一杯热水,“这个把自己的路全都堵死了的蠢女人有什么好玩儿?等到t的时候有你玩儿的。” 首扬一听立刻蔫儿了,“对付t非要这么‘示弱’?老子英明神武金刚不坏的形象岂不是要全毁了?!” “这不是你最擅长的招儿?”喂他吃下药,顾知航脱了睡衣坐进被子,温热的手搂上某妖孽细长的腰身儿,“况且,你的形象从遇到我开始就已经全被毁了,所以再毁一点儿也没关系。” 感觉到某经虫冲脑家伙的熟悉动作,首扬“歇息”了这么多天的身体敏感地一阵战栗,忍不住趴在他脖颈啃了一口,“不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顾知航翻身压了上去,“不怕。”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问过邵文,现在可以要了,适当的‘锻炼’对身体可是有好处的。” 首扬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靠!顾知航你还要不要老脸了?这种问题也能问……唔!”话没骂完,就被全部堵进了嘴里。 那次见面之后,余家已经开始做嫁女儿的打算,虽然顾家还没提结婚的事,但余家甚至所有人都认定结婚已是贴板上钉钉的事,余家的大门这几天都要被来道喜的亲朋好友们踏破。 可短短几天光景,网上就出了一件让顾知航颜面尽失的——“劈腿事件”! 一组照片被传到网上,立刻引起了a市的轩然大波。 照片赫然是余迎和一个男人的“实时播报图”,地点明显是古贝诺斯旗下的某知名酒店,可亮点是,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顾知航!最让人猜测纷纭的是,照片上面显示的拍摄时间是两个月前,与余迎的家人前几天在媒体面前“不小心”炫耀出来的余迎怀孕时间刚好吻合! 照片一发出立刻引来铺天盖地地疯狂转载,网友们纷纷跳出来吐槽,说的最多的当然无外乎是对a市女人们眼中的最完美金龟婿竟被带了绿帽子而扼腕,当然更不缺乏为顾知航的美色或者能力所倾倒的男男女女们对余迎这个“不要脸”女人的谩骂。 紧接着,一个网友帖子的发出引来这件“照片门”事件的空前关注。 跟帖的是一个经常玩贴吧的小虾米,查看他以前的帖子不难看出,应该是一家高级酒店的服务生,他的帖子非常有内涵—— “……这照片让我想起一件事。 两个月前我们最崇拜的总裁老大请朋友吃饭,老大醉得很厉害,我们看到老大女朋友体贴地带老大回房时还忍不住小小邪恶了一下,没想到老大女朋友很矜持地开了另外一间房。但离谱的是,第二天早上,老大的女朋友出现在老大的房间。最诡异的是,那天正是照片显示的时间,可照片里的房间和老大女朋友的房间一模一样……” 这张帖子毫无意外地火了,在网上被疯狂地转着,于是顾大总裁被带了绿帽子的猜测被彻底坐实。 余家人那边早已经急翻了天,一遍遍向媒体重复着“不可能”、“这是污蔑”,叫嚣着要起诉那位“造谣者”,面对那组经高手鉴定并没有合成痕迹的照片更是大喊“放屁”! 一连几天,余家人几乎天天守在古贝诺斯楼下企图向顾知航解释,可顾知航完全避之不见,古贝诺斯尽职尽责的保安更是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而“照片门”的女主角余迎不知是被骂得不敢出门还是怎么,当起了缩头乌龟,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全民公敌”,任余家人闹得满城风雨地公开报警声称“女儿失踪”、“一定是被造谣的人绑架了”也无济于事!在这紧要关头“失踪”,余迎无疑更推动了这场口水战,让余家人更是说不清。 闹剧持续上演,各方谩骂嘲笑以及媒体的纠缠让余家开始乱成一锅粥,一个个被堵在家里连大门都不敢出。 这边的顾知航也忙得够呛,除了赵茜茜,几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打电话为他“抱不平”,就连唐舸几个也装模作样地变着法儿看笑话、问首扬有没有跟他“闹分居”。 “很好笑?”顾知航磨磨牙,看着车里笑得幸灾乐祸的男人,恨得牙痒痒。 “的确好笑,”首扬满眼促狭,“a市第一金龟婿摇身变成绿毛儿龟,想想画面就想笑!” 顾知航的脸都绿了,恨不得把这个混蛋压身下狠狠吃了!别人笑话他也就算了,他也来笑话!都不想想他这么委曲是为了谁! 车在黑方k的一个隐秘据点停下,打开废弃的仓库大门,就听到男人的yin笑声、女人的叫骂声,还有某种事情特有的频率喘息声。 空旷的仓库正中央,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正被一个大汉压在一张破床垫上。 女人的手脚筋全被巧妙地挑断,细小的伤口看上去就像是无意间的擦伤,却是精准地断了筋腱。 见顾知航和首扬进来,大汉正兴奋在头的动作停了一下,明显惧怕。 “继续。” 大汉一听,原本失了气势的身体立刻又高涨起来,更加卖力地蹂躏着下面这个女人,甚至为了讨好顾知航,故意抓着女人的腿强迫她摆出一个个羞辱的动作! “顾知航?!”床垫上的女人声音早已经嘶哑得听不出原声儿,声音被大汉的粗野撕扯得断断续续,可她还是死死瞪着终于出现了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大吼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这个惨遭欺辱的女人,毫无意外是“失踪”了的余迎! 除了手脚的小伤口,余迎身上并没别的伤,可她的脸还是如同厉鬼一般可怕! 这几天对余迎来说简直是人间地狱!她被挑断了手脚筋,扒了衣服呈大字形吊起来,供一群大男人来回“观光”。 西部牛仔也曝光了,里面残余的蓝带兄弟没一个侥幸逃脱,全被黑方k的人捉了回来,然后被逼着吃了药一个个地x她! 余迎两天前就已经被蹂躏得流了产,可这帮人还是不放过她!千方百计**她,甚至不担心这种情况下的她会不会大出血而亡! 最让她不敢相信的是,指使这一切的竟然是她一心想得到的心爱男人!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对你?”顾知航难得对余迎扬起唇角,可那笑却怎么看怎么像噬骨的恶魔,冰寒得嗜血! “我是你女朋友!我是你的女人!我还怀了你的孩子!”余迎面色惨白得吓人,刚刚小产过的身体没得到任何治疗,反而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被欺辱迫害,断断续续血流不止,余迎疼得眼中泪都滚了出来,“你怎么能杀你自己的孩子?你还是不是人?!” “余小姐,你当我也跟你一样蠢么?且不说那晚陪你的两个男人都是你们蓝带的人,就冲你之后几天急着造人而勤快换男人的数量,我就能肯定余小姐自己都不会清楚怀的究竟是谁的种。” “你……你胡说什么……”余迎慌忙大吼,拔高声音妄图压下顾知航的话,可她的脸却一瞬间变成死灰色,掩饰不住的心惊和被戳穿的惧怕。 她没想到顾知航竟然连这些都知道,更没想到顾知航的嘴也可以这么恶毒! 坐在沙发上看好戏的首扬忍不住捂着胸口轻轻咳嗽几声,顾知航立刻皱眉,“是不是这里的空气不好?”坐在首扬旁边,摸摸他的手并不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要不要再喝些水?” “不喝了。”首扬不看余迎恨得阴毒的眼神,顺势靠在顾知航怀里,“你不是说有好戏看?别告诉我就这么点儿看头儿。” 顾知航将首扬的外套紧了紧,“别急,你说过的,压轴儿的总是要在最后。” 首扬弯了弯唇角,懒洋洋窝在顾知航怀里有一眼没一眼瞟着余迎。 余迎几乎要疯了,她终于明白了之前的种种不对劲儿。她以为这个男人天生不近人情,可现在他却这么温柔对待另一个男人! “顾知航!原来你就是个变态!你个畜生!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顾知航挥了挥手,余迎身上的大汉终于如得大赦令般退了下去,而余迎再一次呈大字形被吊在半空中。 依然有污浊的血水断断续续滴落,在原本便肮脏不堪的床垫上连成一片。 “你效命的‘先生’,也就是另一个t,究竟是谁?” 余迎溢恨的眼神一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顾知航也不管她回不回答,“和你们联系的自由者还剩下几个?现在都在哪儿?” 余迎的身体更是狠狠一颤,没有衣服的遮挡掩饰,更加清晰可见。余迎震惊地看着顾知航,双眼瞪得眼白几乎全露出来,看起来格外恐怖。 顾知航搂着首扬,语气清冷地继续问:“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究竟是为了古贝诺斯,还是黑方k?” 余迎震惊了半晌,突然笑出声,笑得绝望得如同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痴情妇,“顾知航!原来、原来你一直把我当猴耍!可怜我竟然果真爱上你、求先生不要杀你!顾知航!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吗?!” 首扬眨眨眼,“这一段儿倒是蛮精彩,dang妇变烈女了。余美女,或许演员这个职业更适合你。” “你给我闭嘴!”余迎一转向首扬更是目光怨毒得恨不得立刻撕碎了他,“都是你!都是你勾引他!你这个不要……” “啪!”一个响亮的耳刮子突然扇在余迎脸上。 余迎狠毒地瞪着立刻上前对自己出手的黑方k手下,眼光几乎能杀人。 黑房k兄弟没一分手下留情的意思,一耳刮子下去余迎的嘴角都被扇裂了,渗出了殷红的血,连带着整个右耳道都在嗡鸣,让余迎好一会儿头晕脑胀! 不知道余迎是明白自己已经没了活路,还是真的精神崩溃了,完全没了往日的端庄骄傲,像个泼妇一样又哭又骂。 黑方k的兄弟干脆站在余迎旁边,只要她敢骂首扬一个字,就是一耳光。 一时间,整个仓库全都是余迎厉鬼一般的叫骂和清脆响亮的耳刮子声!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偷听 顾知航揉了揉首扬的脑袋,“我看,还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首扬耸耸肩,“我根本没抱能问出来的希望,那个调酒师和田方都被逼问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是不开口,这女人估计也是。蓝带的高层核心骨干,t选中的联络人,会是一般的小虾米能比的?” 余迎骂了一会儿,声音嘶哑着渐渐停下来。呼吸已经明显粗重,身体的异样让她不自觉无力地微微扭动着。 余迎这才发觉从刚刚就已经开始了的不对劲儿并不是错觉,不由想起顾知航他们来到之前被灌下的那杯水,顿时慌乱地瞪着沙发上清冷如常的男人,“顾知航!他们!你让他们给我喝了什么?” 顾知航一下一下划着首扬脸上娇嫩的皮肤,有一眼没一眼瞟着已经有反应了的余迎,“什么东西?你最熟悉的东西,你最喜欢让我喝的东西。” 余迎因药物的作用而泛红的脸一瞬间白了,更是用力挣扎着,“顾知航你还是不是个人?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禽兽!放开我!我跟你拼了!我要跟你拼了!……顾知航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渣!我怎么就没杀了你!” 首扬厌恶地直皱眉。 尖亢嘶哑如厉鬼的声音实在刺耳极了,如果不是为了出口恶气,首扬绝对会立刻崩了她! “很难听吧?”顾知航体贴地帮首扬堵上耳朵,不忘低头在他脑门儿上亲一口。 首扬则一拉顾知航,仰头吻上他的唇。 两边黑方k 的兄弟们惊愕地瞪大双眼,没想到自家向来清冷不近人情的老大竟会这么……热情奔放! 余迎看着这两个男人当着她的面毫无顾忌地吻在一起的模样更加癫狂,身体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铁链挣得“哗哗”直响,疯了般又哭又笑歇斯底里地咆哮叫骂。 可首扬和顾知航二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只等好戏开始。 果然,短短的时间,余迎就再一次停下了叫骂,身体越来越清晰的变化让她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加剧。 “好戏开始了?”首扬听到耳边稍微静了下来,忍不住推开顾知航,在他怀里探出个脑袋。 只见余迎满眼惊慌地努力想把身体缩在一处,拼命命令自己镇定,可身体还是本能地不住扭动着,总想做出什么羞耻的动作来。 四肢虽然被链子吊着,余迎悬在半空中挣不脱、逃不掉,可身体的其他部位却不受这约束,特别是中间一块儿,更是“自由”得让她想哭想闹想求救,更想有人能立刻拥抱她、解救她! 拔痒拔痒的一团像蚂蚁一样突然爬满全身,余迎全身上下全透出异样的潮红来,忍不住颤抖,忍不住抽搐,更忍不住…… 超大剂量的药效绝不是人体能轻易控制得了的,至少早已经被折磨掉半条命的余迎根本没能力对抗隐忍,更何况这药还是邵文那家伙的精心研制。 余迎剧烈地喘息着,她微弱的挣扎对于强大的药效来说毫无作用!不一会儿,余迎的喉咙里就开始挤出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来,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扭动出丑态百出的动作,并不断地加大频率! 黑方k的兄弟们几乎全挤过来看好戏,在高高吊着的人影两边站得密密麻麻! 余迎恨得真想把眼前这些男人们的眼珠子全挖出来,可一张口叫骂,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声声让她想自杀的羞耻叫声! 更让她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求死的是,这些不要脸的男人们居然果真像看电影一般放肆地猥琐“评论”起来! “靠!果真是天生dang妇!片儿里的biao子都没她叫得这么欢!” “看这屁股腰扭得!还真是高频率!” “我擦!下面!看下面!居然流了!真恶心!” …… 毫不遮掩的声音将余迎仅存的理智终于击溃,余迎要疯了,更是用力挣着铁链,拖着无法遮掩的媚音拼命嘶喊、叫骂、哭号! 她这会儿连恨顾知航的心都没了,只想着能够赶快死! 首扬一脸嫌弃地别过头,“还真是恶心!” “那不看了?” 首扬点点头,站起身,“差不多可以处理了吧?” “可以了,时间久了反而不好,只能便宜她了。” 首扬忍着厌恶走上前。 黑方k的兄弟们立刻很有眼力见儿地让出路来。 余迎把自己的唇咬出了血,一张脸因药物的关系红艳异常,傲人的胸部更是狠狠起伏着。看着这个把所有一切都夺走的“情敌”一步步走近,余迎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 首扬的手微微抬了抬。身边的一个兄弟立刻上前,将一桶冰水毫不留情地从余迎头上浇下去,暂时压下一些她身体里药物的霸道药效。 余迎顿时被这一桶冰寒刺骨的水冻得发出尖亢凄厉的惨叫,寒战一个连一个,哆嗦得连骂他二人都不会骂了,呜呜咽咽的打颤声,如同鬼泣。 首扬目光平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一团秽物的余迎,“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会给你个痛快的,而且不会动你的家人。” 余迎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见,哆嗦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首扬的话,顿时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疯狂地大笑起来,“首扬!你以为你是谁?……我了解、顾知航,他之所以会、这么折磨我……全是因为你!……因为我出卖你的行踪……一次次、找人暗杀你!……你竟然说、会给我个痛快的?……哈哈哈……” 余迎的恨绝对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连几步之外的首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窒息的冰寒,这是恨到极点才会有的绝望疯狂,“首扬!你不用得意!……你就趁着、还能再活几天……就好好看我余迎的笑话吧!……我告诉你,先生、早已经把你看成他的头号劲敌!……哈哈……你不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satan吗?先生已经猜出来了!……我告诉你!你斗不过先生!你!还有、顾知航!你们、都斗不过先生!” 铁链随着余迎疯狂的笑而“呼呼啦啦”响,一干黑方k的兄弟们脸色各异,虽然听不太懂余迎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也能听明白她背后还有能拿下自家老大的大人物! 首扬也不在意,勾唇笑笑,“现在才猜出来?”偏头看着身边脸色冷漠的顾知航,“咱们是不是太高看t了?我以为他早就能猜出来,甚至能猜出来——我就是他的死敌!” “的确高看了,两个月,先把眼前这个解决了。” 首扬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好吧,就听你的,我继续演戏,先解决这一个。” “哼!你们以为杀了我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把他们口中的“这一个”当成是自己的余迎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眼里除了恨终于再没了别的任何情愫,“我告诉你顾知航,你们把先生的、计划……全毁了,先生绝不会放过你们!” 首扬低低嗤笑一声,不屑反驳她。 顾知航仔细整理着首扬的外套,同样不予理会,对旁边惊呆了的兄弟语气如常地说了句:“继续问,老实回答的话就给她个痛快的,否则就继续,折磨到断气为止!”拥着首扬走出仓库。 两天后,余迎的尸体在他们自己家的地下室被发现,尸身除了手腕上深得几乎露出骨头的一道伤,没有其他的明显伤痕,尸检的结果也不出意外地为割腕自杀。 余家人肯定不会接受这一结果,整个家族的大小关系铺排个遍,咬定这是一起“谋杀案”,强势要求警方彻查余家大小姐“不明不白”“被害”的全案。 警方不负众望介入后,居然在余迎的房间里搜出了蓝带所走私的毒品和几把手枪、大量子弹等犯罪武器,甚至她的私人电脑中存有古贝诺斯的大量“内部机密”以及蓝带和国外一些帮派的走私密信! 这一状况的“查出”,让整个余家全被牵扯,一个不落地带进警察局仔细审问! 于是余家名誉尽失、乃至逐步落败,成了这一场闹剧的完美句点。 古贝诺斯公司关于副经理兼总裁女朋友余迎的事在a市传得沸沸扬扬,尽管被带了绿帽子且遭受严重“背叛”,顾知航的名气与形象却丝毫没受到影响,更甚至还因为又恢复了“单身”状态而更具人气,甚至一度超过已有爱人的“钻石妖孽”首扬,“重夺”a市“最完美钻石男”的宝座! 余迎的事并没掀起太大风浪,因为现在整个a市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古贝诺斯的副经理一职上,无论是野心勃勃的男人,还是别有用心的女人,都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 古贝诺斯和总裁顾知航再一次稳坐鼎盛的浪头位置,作为被关注主角儿的男人却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儿。 “你可真是闲。”顾知航瞟着笑得一脸奸诈的首扬,眼底却是毫不遮掩的纵容。 “什么闲?我这儿可是大事!关系到咱们家和我们top的头等大事!”首扬耳朵里带着窃听器的迷你耳机,偷听得洋洋自得。 顾知航唇角隐隐挂着抹淡如清风的温意,对于首扬的无耻摆明随他去的态度,好像被窃听的根本不是自己老妈。 “顾知航!有戏有戏!”首扬不知听到什么,立刻亢奋得像吃了兴奋剂似的蹦到顾知航身边,把一只耳机塞他耳朵里。 果然,耳机里传来平淑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叫你放手!” 另一个含笑的无耻声音正是邵文,“不放,从马尔代夫回来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都没让我亲一下!今天死都不放!” “你!你给我滚开!” 只听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就能想象到平淑的气愤,可事实上,平淑不仅仅是气愤,而是要气疯了,邵文根本不是首扬所想象的抱着平淑不放,而是把她纤秀的双腿扣在自己腰间,抵在墙上不放她着地! 平淑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这么劲爆的姿势她只在美国大片里才见过,哪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迫做这个动作? 邵文把她紧紧抵在墙上,大手扣着平淑纤细的手腕,“淑,我说过我中了你的毒,这辈子都解不了了。你让我证明,我证明了;你让我要你相信,你也亲口承认你相信了!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又反悔了!” “我就是反悔了!你给我滚开!放开我!”平淑的力气哪能跟邵文相比?无论她怎么挣,邵文始终纹丝不动!平淑气得恨不得磨磨牙把他吃了! 邵文好笑,“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飞机我也跳了,我还差点儿被鲨鱼吃了,你这小女人居然翻脸不认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毒果然是妇人心!” “知道就好!”平淑没好气地翻他。 可邵文却能看出平淑的心虚。 在马尔代夫乘坐top的私家直升机低空观景时,邵文脸皮厚兮兮地继续表白。 平淑哪里会信他?随口说了句,“下面有鲨鱼,跳下去的话你会死。所以跳吧,用命证明我就信你!” 没想到邵文二话不说,果真拉开机舱的门就往下跳! 平淑被吓坏了,本能地扑上去一把拽住他! 当时的情形平淑直到现在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邵文的身体全部悬空,平淑紧紧拽住他的手抱紧了机舱的门,整个直升机的机身大幅度倾斜,连驾驶员兄弟都吓得够呛。 可那个身体完全悬了空的罪魁祸首竟还在儒雅地笑,“淑,你信了没?” 平淑哪里还敢刺激他?一个劲儿地点头,“我信!我真的信!……你先上来!快上来!” 可平淑实在太紧张,手心里满是冷汗,居然手一滑,没抓紧邵文,眼睁睁看着他掉进那片鲨鱼横生的海域! 好在那驾驶员兄弟在邵文悬在半空的时候就很有先见之明地降低了高度,所以邵文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可这片海就不好说了,邵文这倒霉鬼还真遇上了鲨鱼!如果不是平淑及时把救生绳放下去,邵文说不定还真得交代在这片海域! 救上邵文之后,某个色胚居然趁着平淑惊慌错乱的心神还未恢复,抱着她就吻起来! 那种情况下的平淑是无论如何都对他拒绝不得的,也就半推半就顺了这个倒霉的家伙。可没想到一时的退让居然被这家伙抓到了契机,接下来的游玩中时不时就占占便宜、吃些“豆腐”! 平淑气得不行,邵文那厮每次都能有办法让她有气无处发,眼前更是这样。 “唔……” 看着这个心口不一的小女人,邵文不再废话,直接强吻上。 平淑的吻技非常差,在马尔代夫邵文第一次居然就把平淑吻到失神忘情,他这才发现这个女人连接吻时如何换气都不会,只能靠着他渡过的气急促地呼吸着! 生涩的吻别有一番滋味,身为情场老手的邵文驾定,这女人和她“已故”的老公绝对没任何感情,甚至邵文在吻平淑时都能察觉到她如少女般身体都在不自觉的紧绷轻颤! 血腥味意料之中地充斥在唇齿间,邵文厚着脸皮又吻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娇喘吁吁的平淑。 “邵、文!你!你混蛋!” 平淑涨得通红的小脸儿娇艳欲滴,咬牙切齿的动人模样看在邵文眼里更是风情得不像话! “嗯,我就是混蛋,跟着你儿子的有哪个不是混蛋?” 不正经的话听得正在偷听的两个儿子忍不住一个磨牙一个赞同,却让平淑更是火大,“我儿子混蛋也是可爱!哪像某些人,卑鄙无耻下流人渣!” 骂得越来越顺口儿的话,听得邵文唇角直抽搐,“果然人不可貌相,你这贵太太骂起人来更彪悍!” 平淑要气炸了,碰到邵文这种脸皮厚到无坚不摧地步的混蛋根本没办法跟他用理智沟通,“姓邵的!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喊了!信不信扬扬听到的话绝对会一枪崩了你?” “信,当然信,”邵文眼睛都不眨一下,“喊吧,只要你舍得。” 平淑更是气得说不出话,瞪着那张一层不变的挂笑脸真想咬他几口! 气了好半晌,平淑索性不气了,头一扭,脸一沉,被邵文以这个暧昧的姿势抱着倚在墙上别过脸不看他——她就不信邵文敢这么抱着她一天不放开。 意识到平淑的想法,邵文叹口气,这女人果真不比那些自作聪明的年轻女人,他还真希望平淑能多跟自己闹一会儿。 忍不住又“偷袭”了一下那柔柔嫩嫩的小樱唇,邵文这才放开平淑,“我要回去了。” 平淑的眼神动了一下,脸上却是毫无表露,整整自己的衣衫发型,若无其事地转身去泡下午茶,“早就该走了。扬扬的病都已经好了,你还赖在我家干嘛?” 邵文自动过滤掉她的恶言恶语,“东都的事情太多,看扬这模样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回去,黎和亦那两个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的混蛋卿卿我我秀恩爱都来不及,短时间内肯定更不会管top的事儿!小花千凡他们都在忙三合会的较量,东都只有东阳和昊子这两个不靠谱儿的家伙,我不能离开太久。” 平淑泡花茶的手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问:“三合会?听说是国内的一个大帮派,你们怎么和三合会杠上了?” 邵文斯文地笑笑,在沙发上坐下,“你直接问我扬和罗抿良谁先惹了谁不就行了?” 平淑皱了下眉,也坐下,难得认真地看着邵文,“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你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邵文毫不客气地端起平淑刚刚冲泡上的花茶,端在手里也不喝,“扬从没告诉过我们,但是你觉得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真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平淑没说话,看不出邵文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邵文没看她,毫无笑意地笑笑,“扬就是罗抿良不被人所知的儿子,罗御,对吧?虽然我不知道扬为什么会对罗抿良这么恨之入骨,但我们只要知道扬不喜欢他就够了。扬的敌人,就是我们整个top的敌人!” “邵文!”平淑心头一紧,“罗抿良不是扬扬的敌人!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儿你们别插手!” “别插手?”邵文看了她一眼,冷冷勾起了唇角,“淑,你这话太天真了。只要是扬的事,我们top任何人都不会不插手!” “邵文!罗抿良不是别人,他是扬扬的亲生父亲!你们不能——”平淑难得心怦怦跳个不停,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邵文没看她,唇角扬起一抹冷傲,“或许罗抿良的确是扬的生父,那又怎样?扬的命是我的,是我一次次从鬼门关带回来的,就算罗抿良是扬的亲生父亲,想认自己的儿子,也要先过了我这一关!” 平淑被邵文语气里隐隐的霸道冷酷慑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很惊讶我会这么说?”邵文脸上依然挂着完美的绅士笑容,有些冷,有些自嘲,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却闪着异样的光,“我明白,不止你,恐怕所有人都不懂我和扬之间的感情。 从他十二岁,到二十二岁,十年的时间,一个父亲该做的罗抿良一样没做,可我全做了!他的青春心理期、他的生活学习,他的专长喜好,他的言行举止,他的为人处世……甚至他的大学他的专业全都是由我指导着选的!我的一切都是扬给的,可同样的,扬的命、扬的一切也全都是我给的!我早就分不清扬究竟是我的病人、我的儿子、我的兄弟、我的朋友,还是我的信仰了!我只知道,扬想杀谁,谁就是我邵文的敌人!即便那个人是罗抿良,也一样!” 平淑静静听着,眼角有些发烫,她知道,正是有了邵文他们,首扬才会由当初那个阴冷自闭的小刺猬变成今天这个会哭会笑的大男孩儿,她对他们,不只是感激。 可对于罗抿良——平淑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她知道首扬恨罗抿良,可她也能看得出,首扬对罗抿良不仅仅是恨,更夹杂着复杂的希冀。 父亲在孩子的眼里,不管如何不堪如何可怕,都是无可取代的! 好一会儿,邵文兀自笑了,偏头看向紧抿着薄唇不说话的平淑,“淑,你是在担心我们会伤害到他们父子之间的纠葛?” 平淑没说话,这沉默更像是对邵文问话的默认。 邵文轻轻笑了笑,优雅地抿了一口花瓣恣意舒展的花茶,“其实不用担心,东都没人想杀罗抿良,如果不是三合会对我们出手,扬也不会动三合会。况且,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灭了三合会,也没人会杀罗抿良,因为扬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要动罗抿良的话。” 顾知航垂下眸子,这群人对首扬的衷心和拥护,要远比他看到的深得多! 首扬早已摘了耳机,若无其事地在跑步机上跑着。 看着他眼底极力遮掩依然掩不住的轻颤,顾知航知道,提出去东都举办婚礼,是他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前女友出现 国内一线知名品牌男装hg新一季的代言人终于定了下来,令人惊讶的是,hg居然破天荒聘请这位代言人成为其长期御用model,而这个幸运儿竟然只是一个仅拍过市一线广告的非娱乐圈新人! 这一让业界大跌眼镜的消息一经传出,“幸运儿”首扬所拍过的广告以及个人信息立刻被扒了出来,紧接着就引来大批粉丝的疯狂热捧,就连娱乐圈的知名导演们也开始频频关注这个外表得天独厚的新星! 要知道,hg品牌男装的代言人一直都是娱乐圈内颇具口碑的一线男星,从没启用过新人,更没有和哪位明星长期合作过。作为行业领军品牌的hg这一举动自然受到了全业界的大肆关注,其新代言人首扬更是备受瞩目。加上前一段时间《惑·姿·风》的风靡,整个模特界都对这个在极短时间内就大放异彩的超级美男另眼相看。 首扬立刻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一跃成为了国内炙手可热的一线男模! hg的豪华摄影棚绝不像当初拍摄家宜居广告时那般随意,宽旷严谨,高端肃穆。整个摄影棚里没有一个闲人,更没任何人敢发出一丝闲杂声响。 各色镜头聚焦下的这个男人就像是天生的名模,尽管第一次面对这种近乎庄重、且被众多目光苛刻打量的大场景,首扬也始终毫不拘谨、游刃有余,对各种场景的拿捏更是恰到好处! 刺目的聚光灯下,首扬时而儒雅浅笑,时而冷酷刚毅,时而邪魅逼人,时而大气如王……一套套设计高端的hg品牌男装穿在首扬身上如同法国大咖时装秀一般,就连hg品牌一向挑剔的外籍设计大师都不住地点头,直赞叹说这个model简直演绎出了这些衣服的灵魂! 一连好几天的紧张拍摄,好不容易提前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工作任务,首扬今天终于可以早点儿收工! 顾知航这几天一直忙着面试副经理一职,没能像往常一样等在楼下。首扬虽然很清楚,但还是忍不住不满地嘀咕着抱怨某个“有异性没人性”、“眼里只有古贝诺斯”的总裁大人,完全忘了前一段时间废寝忘食守在自己病床前、硬生生熬成一脸国宝相的是谁。 自行开车回到古贝诺斯,哪知刚一出电梯,一股汹涌的脂粉香水气味立刻扑面而来!首扬猝不及防,被熏得险些要吐。 长长的走廊上坐满了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当然还是以女人居多。 一见到走过来一位衣装前卫的墨镜男人,每个人都不自觉多看一眼,然后便再移不开目光——堪比好莱坞大腕儿的出众外表,耳垂上一对儿耀眼的六芒星钻石,绝对是当红男模首扬无疑! 尽管戴着宽大的墨镜,但近距离的视觉冲击更令人心潮澎湃! 可众人激动归激动,却没一个人敢抓着这罕有的机会上前搭讪。 要知道,这个皱着眉捂着口鼻不停咳嗽的大明星身上散发的冰寒低气压在几步之外都能明显感觉得到! 已经通过二次面试的精英们状似沉稳地等待着,一个比一个端庄清高。不管心里多激动,一双眼珠子多直勾勾,面儿上却是对眼前这个明显“耍大牌”的明星美男淡漠得很。 首扬的眉拧成一团,深茶色大墨镜后的一双眼睛冷如冰,快步走过长长的走廊,鲜少没绅士风度地敲都不敲一下就直接推开面试办公室的门,打断正耐着性子进行终极面试的顾知航,“顾总,我有点急事,先去办公室等你。” 顾知航早就忍得够呛,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用这么刺鼻的香料,听了首扬的话立刻装模作样点点头,“好,”随即站起身,“张秘书,今天就到这里吧!”顿了一下,又寒着脸冷硬着声音提醒,“等下把窗户全部打开。另外通知下去,所有人下班后回去检查一下各自的私人用品,做好个人卫生问题!” 顾知航的声音不小,听得会议室里还坐着的女人和门外等着面试的男女们面色各异。他们不是职场菜鸟,哪会不明白顾知航这话的意思?一个个像被打了脸般,尤其是那些私底下可劲儿喷香水、浓妆艳抹的女人们,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一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顾知航立刻长长呼了一口气,捏了捏被熏得酸疼的鼻子,走向办公桌后很自觉打开他电脑乱翻腾的男人。 哪知还没碰到他,首扬就立刻皱着眉嚷嚷,“走远点儿,熏死了!”光嘴里嚷着不够,居然还故意气顾知航、像赶苍蝇似的连连挥手! 顾知航忍不住直磨牙,“开始嫌弃我了?” 首扬翻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哼:“早就嫌弃你了!” 顾知航索性惩罚性地搂紧了他,让他好好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首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顺势倚在顾知航怀里,揉揉被闪光灯闪得还在眩晕的眼窝,“累死老子了!” 顾知航帮他揉着太阳穴,“暂时只接了十几个单子,全是各界的知名品牌,够你再玩一段儿时间的,不够的话可以再……” “十几单?”首扬一听顿时鬼叫,“你想累死老子是不是?” 顾知航似笑非笑,“你不是喜欢玩?” 首扬气得直瞪眼儿,“顾知航!你这是故意的!你这是压榨劳动力!” 顾知航当然是故意的。 这只妖儿对模特儿工作的新鲜劲儿正盛,他想玩儿,顾知航就提供机会、甚至制造机会也要让他好好玩儿个尽兴! 就像hg品牌,正是顾知航事先得到他们一直为找不到合适的代言人而发愁的消息,特地给颇有一些交情的hg创意总监发邮件推荐了首扬!虽然说hg上层高管居然对首扬满意到主动要求长期签约这一点让顾知航很意外,但这个腹黑的家伙对目前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就连网上关于首扬作为新星完善而神秘的个人信息,都是顾知航命人精心制作的! 首扬目前的确很喜欢这种骚包风光的瞩目生活,但这更大程度上取决于他自小见不得光的生活状态,让他私心里对被认可的正面舞台存在向往!总有一天这个本质里根本是个懒骨头的家伙会玩儿腻这份与他实际追求切实喜好并不一致的光鲜工作,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乖乖待在他顾大少的身边才是最舒坦的事儿! 当然,这些话顾知航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低头亲了一口办公椅上对他怒目而视的男人,顾知航俯下身继续浏览通过复试的人选简历。 页面飞快地往下滑,根本没有停下过。 “没合适的?”首扬只看他那没什么人情味儿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没一个能让顾知航满意的。 “想招一个有能力年龄又合适的副经理谈何容易?” 顾知航不想聘那些资历很深的中年人,他还是比较欣赏有朝气有斗志的年轻人,资历是其次,有想法有干劲儿才是最重要的!可这要求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很有几分苛刻,所以才更难有被他看进眼里的。 “叮咚——” 人事部部长又发来一封邮件,是一封简历,同时发来一条消息,“总裁,我觉得这一个相当不错,应该可以考虑。” 顾知航点开简历。 是一个名叫夏菲南的二十七岁女人,a大的保研优等生,毕业后在美国一家跨国公司工作,两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中层人员,现回国发展。从照片上看要年轻一两岁,英姿勃发、青春张扬的模样,骄傲自信悉堆眼角。 首扬瞟了一眼,点着头说得煞有其事,眼珠子却滴溜溜往顾知航衬衣严实的胸前钻,“看上去还不错,跟你好像还是校友来着!” “嗯。”顾知航仔细看了下简历,点开人事部部长的对话框,“通知她下周一来面试吧!” “为什么下周一来?”首扬挑着眉,秉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开始动手去解顾知航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衣扣子。 “刚才没面试完的那些人明天还要继续来,虽不会录用,但总是要走走过场,不然对公司的影响不好。”顾知航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握着首扬的手半推半就,同时不忘身体趴得更低一些,以方便首扬“吃”得更方便些。 首扬默了,再次肯定,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也就披了一层欺骗大众的人皮而已! 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着,首扬熟练地抽了他的皮带,搂着他的腰连推带抱把顾知航拖进后面的休息室,留下满屏无奈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无言诉说。 难得度过一个不错的周末,周一是各品牌宣传片的具体安排事宜,不用开拍,首扬终于有幸参加了古贝诺斯所谓的面试。 安排在周一下午面试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其中就有那个很被看好的夏菲南。 严谨的办公室,格式化的流程,一层不变的问题,千篇一律的回答。首扬这才发现,他心心念念好奇了这么久的面试竟然无聊透顶,他都快打瞌睡了。 终于熬到快结束的时间,首扬强打着精神,装模作样写写画画,在纸上信手涂鸦。 顾知航眼角扫着首扬一脸认真地在崭新的笔记本上涂抹着幼稚的小人儿,心里直抽抽,可面上却是分毫不漏。 “夏小姐,请进。” 一个身形高挑、披着深棕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走了进来,时尚合体的黑色ol套装很得人好感。 女人长得很不错,相貌不输余迎,清秀怡人的五官经过得体的妆容点缀更显深邃精致,身上干练清爽的气质更是吸引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点英气,一看便知道是属于骄傲的上层白领阶级。 一如既往的几个问题,女人的回答显然要比之前的几位得体得多,语气中透着精锐年轻人特有的激情朝气,虽然在几位稍微年长一些的面试官面前做出该有的谦虚,却难掩身上的骄傲飞扬。 首扬并不关心谁来当这个副经理,更不关心是男是女,只淡淡扫了一眼,就继续专心致志画着自己的涂鸦——画的当然是自己“修理”顾知航的场面,只不过这种凌乱抽象的涂鸦也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得懂罢了。 一同参加这次复试的面试官把各自的意见很快整理好交给顾知航。 顾知航对他们全部满意推荐的建议丝毫不意外,一副格式化的口吻,“夏小姐,你的简历我们已经看过,具体情况也都了解了,公司这边对你也很满意。不过我想问一点,夏小姐以前是在xx中美跨国公司,那儿的待遇应该更好,请问夏小姐为什么会选择来a市发展?”顿了顿,顾知航语气清淡如常,“当然,如果涉及到夏小姐的**,夏小姐可以不回答,这个不算面试的问题。” “顾总裁其实是想问我会在a市呆多久吧?”夏菲南双目含笑地看着顾知航,“我家就在a市,我的追求——也在a市!” 这话一出口,顾知航不知为什么,忽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其他人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可一直眼都不眨地看着顾知航的夏菲南却注意到了,脸上的笑不觉更加深一分,“出国只不过是我迅速提升自己的一个跳板,所以总裁请放心,只要公司不解雇我,我夏菲南绝不会在古贝诺斯辞职。” 在座的众面试官忍不住暗自发笑,这女人倒是自来熟,都已经把自己当成公司一员了。 顾知航不看她的脸,对夏菲南刚刚特地强调的“追求”也不在意,公事公办询问各面试官,“大家怎么看?” 充当面试官的几位部长相互看看,最后一致看向顾知航。 顾知航偏头,提醒一直专注于涂鸦事业的打酱油妖孽,“首秘书怎么看?” 夏菲南顿时暗自皱眉,她对古贝诺斯副经理一职志在必得,她也当然明白,自己的能力绝对能让顾知航另眼相看,可是顾知航竟向区区一个秘书询问看法,这让她很不满意。 首扬这才抬头正眼扫了夏菲南一眼,扬扬眉,这女人感觉挺不错,可惜太锋芒毕露了点儿,应该是有些能力。只不过这样急于表现自己的人top是绝不会用的,不懂沉稳内敛,很容易坏大事,但是商业场上却很需要这种干练的女强人。 首扬一勾唇,“我对夏美女也很满意,具体当然要看顾总的意思。” 顾知航眼神略过他手里让人想磨牙的涂鸦,点点头,“夏小姐,欢迎加入古贝诺斯,明天就请正式入职吧!” 夏菲南微微一笑,“顾总裁请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站起身,看着收拾着文件准备离开的顾知航,夏菲南双手文雅地交叠在身前,笑意盈盈地耸耸肩,“顾先生,好歹校友一场,身为旧相识——顾先生难道不该请刚入职的新人吃顿晚饭吗?” 夏菲南后面的话一出口,首扬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断了! 众人也都愣了,目光一瞬间全都汇集到顾知航和夏菲南之间——这女人居然和总裁是校友?听她的意思似乎和顾知航还挺熟! 有猫腻儿! 绝对有猫腻儿! 只是,为什么自家总裁大人的脸色会突然变得很难看?那一瞬间凌厉得吓人的眼神儿、还有冷冷看着夏菲南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向来情绪不外漏的脸伤分明写满了厌恶,好像下一刻就能说出不再录用的话来、甚至会有失风度地叫人滚蛋一般! 难道说,这猫腻儿又是女方的一厢情愿? 像余迎夏菲南这一类前赴后继坚持不懈对自家总裁投怀送抱的雌性动物们,众人早已经司空见惯,“道行”更深的他们都见识过,更何况只是这小儿科的厚脸皮套关系?一个个看向“火候”还尚浅的夏菲南的目光又不由得微微同情起来——看来这又是一个被自家腹黑冷漠的总裁大人迷晕了眼儿的勇往直前女战士!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起拍死在沙滩上呵! 办公室一时间的寂静让空气都冻结了,若是常人还不尴尬得很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立刻消失?可夏菲南却只是淡淡笑着,似乎对顾知航的不近人情毫不意外,静静等顾知航的回答。 不得不说,夏菲南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顾知航不管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堂堂古贝诺斯的总裁大人,都不可能做出任何拒绝。同时她这话也让参加面试的这些高管人员知晓,她可是比顾知航的“上一任”——余迎时间更早的“原配”,是与他们总裁大人“关系不菲”的“神秘女人”! 当然同样的,她也无可免俗的是个糊涂女人。夏菲南只知道顾知航的前女友余迎“背叛”了顾知航、同时还是个干尽违法事儿的危险分子,夏菲南甚至还站在女人的角度仔细分析过、确定那个余迎根本不可能得顾知航的欢心!可她却并不清楚,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会对一个还没入职就迫不及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校友、旧识这等“特殊关系”的女人产生好感! 迎着夏菲南带笑的眸子,顾知航一瞬间冷硬如浮雕的俊脸突然扬起一抹冷笑,“夏小姐倒是赶巧了,今晚正准备为首秘书长开庆功会。夏小姐既然愿意今天就入职,多一个人为首秘书长庆祝,我们古贝诺斯当然也会欢迎!” 这话一出,夏菲南笑容完美的脸终于撑不住有些僵硬了。顾知航的话真是丝毫不留情面,连一个台阶都不给她,夏菲南觉得好像脸皮被这个生性冷漠的男人给揭下来扔在脚下一般,四面八方冷飕飕的风使劲儿往皮肉里钻! 顾知航可不管夏菲南面子挂住挂不住,转头对听得直愣神儿的张芬然和李恬萌一点头,“张秘书,订座北海国际,现在就去。李秘书,通知员工们,六点钟北海国际,为首秘书长开庆功宴。”说完,就冷冰冰地立刻离开。 面试官们可都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自家总裁大人对这送上门儿的美女不感冒,甚至为了拒绝,居然把他们一向好说话的骚包扬少拉出来当“挡箭牌”!不觉好笑地互瞄一眼,对首扬说着恭喜的话儿,也相继离开。 办公室很快就只剩下几个人,首扬随手扔了断成两截的签字笔,笑眯眯站起身,骚包地伸出手在还处在云雾状态的张芬然和李恬萌面前晃了晃,“两位美女别神游了,已经四点半,快下班了哦!”说完,也不管她们都是什么眼神,笑得颠倒众生地扫过依然佯装镇定自如的夏菲南,纨绔地提着他的涂鸦晃回办公室。 可下一刻,整层楼都听到了总秘书长办公室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对于古贝诺斯的员工们来说,根本没听说要给首扬庆功的消息,更不知道首扬个人的名声大噪为什么会得到全公司的庆功,但免费的晚餐不去白不去,更何况还是总裁大人做东,谁会傻到不前去捧场?所以一顿饭倒是吃得热热闹闹,上下各层员工都乐呵呵地轮番给顾知航、首扬敬着酒,说着得体的话。 作为古贝诺斯即将上任的副经理,夏菲南自然也受到不少关注。和余迎努力和员工搞好关系的“亲民路线”不同,夏菲南身上明显带着颇具距离感的清高气质,让人很难接近。可出人意料的是,夏菲南对顾知航却是格外了解,让众人忍不住联翩浮想,莫不是又一个拜倒在顾知航西装裤下的女人?——虽然夏菲南看上去绝不像是那种为了爱情燃烧了大脑的花痴女人! 一顿莫名其妙的“庆功宴”吃得众人各怀心思,而一直沉默的首扬则终于在晚宴结束后爆发了—— “顾知航,我没开车,你难道不该展示一下你的绅士风度,送我回家么?”夏菲南越挫越勇,再次拦在就要开车离开的顾知航面前,笑意优雅地看着这个终于要成为自己上司的男人。 “夏小姐,你既然能自行去公司参加面试,就能自行离开。更何况我古贝诺斯从没有送员工回家这项义务!”一天之内被同一个女人当众要求两次的顾知航脸色冰寒得吓人,终于把风度全抛之脑后了,“夏小姐如果觉得失望的话,尽管另择高就,我古贝诺斯绝不阻拦!” 哪知夏菲南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微偏头,笑得有些暧昧不明,“真绝情呵!这么几年你还是一点儿没变,不过这么对待你的前女友,是不是太狠心了?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之间根本没划上终点,所以在心跳加速、刻意回避?”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妖孽的醋 前女友? 一旁的首扬在听到这三个字后脸上的冷笑更是要冻结,大墨镜一戴,“砰”地关上车门,不等顾知航反应就一踩油门儿快速飚走! 顾知航气得直握拳,脸色铁青地看着白瓷色兰博基尼一瞬间汇入了车流,“夏小姐,你找不到男人要了么!” 夏菲南听了这话,脸上的镇定终于微微破裂、露出些许僵硬的神色来。 顾知航看都不再看夏菲南一眼,直接坐进驾驶室,语气带着点点冰寒,“别让我觉得,当初看在同是本地人的情面上帮你一次是个愚蠢的做法!”寒着脸飞快地发动车,追向前面跑车上的男人。 看着黑色保时捷很快就走远,夏菲南也不觉得尴尬,更甚至笑得更加神采飞扬地摇摇头。 这个生性冷漠的男人果然还是和四年前一样让人心动着迷啊!不过倒是变得毒舌了,这算不算是多了点儿人情味儿——居然问他找不到男人了么?! 找不到男人么? 夏菲南心情不自觉又好了起来,看着保时捷消失的方向,双眼微微迷离。 她的确找不到男人! 像顾知航这般令人一见误终身的男子,见过他之后,眼里还能看得进其他男人么? 看到刚才被顾知航毫不留情拒绝一幕的古贝诺斯员工并不在少数,夏菲南也不在意,对于他们会怎么非议自己、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丝毫不关心。 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夏菲南面容依然是往日的高傲飞扬,她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拜托这些八卦员工们尽可能地广泛传播,最好能让整个业界整个a市、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顾知航的原配前女友”回来了,而且就在古贝诺斯,还成了顾知航的副经理! 夏菲南跟早以前就知道,顾知航是不会轻易接受并喜欢上谁的!对于他这种性情淡漠的男人,必须脸皮要厚、毅力要足!总有一天,他那一身坚冰将会被自己的锲而不舍所融化! 夏菲南相信自己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魅力! 不过,那个一直受到顾知航和董事长“特别照顾”的大明星——夏菲南眯了眯眸子,微微冷笑。她原本还想和这个与顾家关系非同一般的年轻大明星搞好关系,不过眼下看来是用不着了!那个张扬的骚包美男对自己的敌意清晰得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自己得了顾知航的心,这个外人就不足为虑! 优雅地摸了摸自己尽管不能跟那张妖孽脸相提并论、但也绝对称得上赏心悦目的脸孔,夏菲南唇角挂着高傲的笑。女人嫉妒的眼光她倒是见惯了,难不成现在魅力提升,也开始惹男人嫉恨了? 看着前面的兰博基尼在拥挤的道路上左右穿插,顾知航一张冰寒的脸更是可媲美极地冰雕,不过让他稍微放心一些的是,首扬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胡乱跑去别处,而是直接飙回了家。 前后听到两声大力的关门声,已经睡下了的平淑被吓了一跳,忙披上衣服起床打开门,正看到寒着脸匆匆走上楼的顾知航。 他二人这次居然没有一起回来?平淑顿时直皱眉,隔音效果非常好的健身房里隐约传出让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搏击声,让整个楼层都充满了紧张的低气压! 而向来冷静地顾知航更是少有的满脸愤色,平淑一看就知道,他二人之间肯定出了什么让这俩人当真杠上了的大事儿,“阿航,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 嘴里这么问着,平淑心里却忐忑得很,这俩儿子都是什么脾性她还能不知道?他二人没一个会是同人吵架的主儿,这世上敢和他们吵架的人,早被揍得送去阎王殿了! 一想到这儿,平淑更是忍不住心惊胆战,生怕他俩再打起来!这里不是东都,连个劝架制止他二人的人都没有! 顾知航脸色难看至极,“妈,你别管!我们自己会处理!”也不管平淑听没听到,拿出钥匙就打开被锁着的健身房房门。 健身房内的沙袋已经被揍得颤个不停,听到门被打开的首扬一个大力踢上,结实的沙袋竟被这恐怖的力道踢破,里面的沙粒和锯木屑立刻“哗——”的一声泄了一地! 木屑稍显浓重的气味顿时倾泻出来,地上一片狼藉,残余的沙粒木屑依然断断续续从破了的沙袋中流淌着,随着晃个不停的沙袋洒满整个干净的健身地板,扬起淡淡的尘屑! “罪魁祸首”首扬不看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 顾知航一把拽住他,火大地低吼:“你又不相信我?” 首扬脸色铁青,身体都透着寒气。 顾知航握紧他铁一样又冷又硬的手臂,气得牙痒痒,压着性子解释清楚,“她是我刚回国在大学挂名时意外认识的校友,为了不被男生骚扰求我假扮几天男朋友,除了这些没别的!这几年也从没联系过!” “呵!又是前女友!”首扬脸色冷得吓人,声音更是尖锐冰寒,“顾知航!你到底还有多少个前女友?!” 顾知航要气疯了,“什么前女友?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首扬也火了,甩开顾知航的手就往外走。 顾知航恼火至极,攥着首扬就把他拖去卧室。 “阿航?扬扬!”平淑哪里真的能放心不管?一看到两人居然相互撕扯着出来,更是整颗心都慌了神儿,“你们、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 正大力挣着的首扬刚一被拖出门就看到连外套都没穿的平淑站在门口,正满脸紧张地看着他们,不自觉收起已经攥紧了的拳头,可那浑身的戾气却怎么都压不下去,只能紧闭着嘴不说话。 比起首扬压制性的收敛,顾知航则手都不带松一下,脚下更是不停,“妈!你先休息!我们自己解决!” 利落地锁上卧室的门,甚至还在里面反锁着! “阿航?!”平淑急得心都要焦了,却又不好上前敲门,急得在门外团团转! 她连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清楚! 不是说今晚临时决定为首扬开庆功宴么?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一顿好好的宴席怎么就吃成这副模样儿? 平淑心急如焚,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合适点儿的人打电话问问,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正心急火燎间,隐约听到门内首扬情绪失控的声音,好像什么“女朋友”、“前女友”的字眼儿传出来!平淑灵光一闪,忽然想起顾知航打开健身房的门后,他二人那几句语速很快的争吵的话——前女友? 平淑立刻静了下来,这才想起,好像其中有一句清晰的声音正是首扬的—— “呵!又是前女友!顾知航!你到底还有多少个前女友?!” 自家向来比大和尚还清心寡欲的儿子怎么又莫名其妙多了个前女友? 平淑眨眨眼,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踮着脚尖儿秉着气息上前趴在顾知航二人的卧室门前偷听了一会儿,忽然就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天塌了的大事儿,敢情是她家儿媳妇儿吃醋了! 嗯,吃醋好,小醋怡情,偶尔吃一些醋能促进他们“夫夫”之间的感情增长! 房间内断断续续的沉闷声音响个不停,平淑唇角边却笑得不怀好意。 不愧是他们顾家的儿媳妇儿,这醋吃得真叫一个惊天动地! 平淑直起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直摇头“啧啧”:儿子你就自求多福吧!让你这么多年不近女色还招蜂引蝶儿,这次终于被教训了吧? 前后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平淑刚才的担心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情极其愉快地回了卧室。同时想着,这么有趣儿的事儿,要不要告诉邵文那家伙一起分享分享? 平淑的心情是好了,自家儿子的卧室内却是硝烟四起、战况分外激烈! 卧室的门刚一关上,顾知航就一把拽上首扬的衣领,将他狠狠撞在墙上,“你还是不相信我?你就这么情愿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也不相信我?你就这么想把我拱手让人所以一次次把我扔下不管?” 顾知航是气疯了,一想到这家伙竟然把他扔给夏菲南、自己一个人开车离开就气得恨不得掐死他! 他火大,首扬比他更火大,“你tmd东一个女朋友西一个前女友,时不时再来个哭着喊着要嫁给你的姐姐妹妹!还说老子不相信你?顾知航!你tm凭什么要老子相信你?”一用力挣开,一拳就揍向顾知航的脸! 两个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男人毫无疑问地又打在一起,用武力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下意识避开对方身体要害的二人谁不让谁,满腔的火气全用拳头发泄出来! 独属他二人的空间里火药味儿十足,不过相比上次在东都,房间里的家具摆设倒是逃过一劫。不知道二人都下意识地收敛的缘故,还是被平淑教训怕了,拳脚打斗间居然还刻意避开桌椅器具,虽然还是避免不了有一些小损伤配合着打斗“乒乒乓乓”,但比起上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首扬的确喝了不少酒,但并没醉,顾知航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你来我往一小时后就被卸了力道扔到床上。 带着汹涌火气的首扬像发了疯的小兽一般扑上来,狠狠啃上顾知航不服输的唇舌,同时手下也不停,撕光他身上碍事的衣服,一挺腰粗鲁地闯进! 顾知航一个闷哼,顿时脸一白,撕裂的疼痛立刻顺着脊梁一瞬间席卷到全身! 狠狠一颤间,首扬的舌尖儿被顾知航不小心用牙齿磕破,火辣辣的疼让首扬更是无名火光,咬牙切齿地直起身,狠狠一攥紧顾知航的手腕就把他摁住,横冲直撞! 顾知航疼得直咬牙,本能地抗拒着,想挣开这个失了理智的妖儿,可换来的却是首扬更加疯狂地禁锢与粗野! 非一般的疼痛让顾知航身体都不自觉想蜷缩收紧,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拳头也死死攥起来。顾知航疼得想骂娘!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混蛋,都没注意到平时他是怎么做的? 第一次被压,而且没有任何辅助措施,再加上首扬泄愤的疯狂蛮力,顾知航疼得牙齿都在打颤! 他不自觉紧绷带来的紧痛感却更助长了身上这头发疯小兽的兽性!首扬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着,双手把顾知航的手腕攥得泛白,不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顾知航你tmd只能是老子一个人的!懂不懂?!你活着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人,死了也只能是我首扬的鬼!” 顾知航疼得眼前发花,强忍着不痛呼出声,双拳握得直哆嗦,身上的冷汗更是细细密密出了一层!可隐约看到身上那个白痴妖孽猩红的眸子,却还是控制不住心发烫,只想狠狠吻他! 见身下的男人咬紧了唇瓣就是不开口,被火气冲晕了头的首扬更是狠狠蹂躏着顾知航,再次低头咬上那张泛着白的唇! 淡淡的酒味被血腥味淹没,首扬粗鲁地揪着顾知航有些轻颤的唇舌,几乎要把他吃了! 顾知航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身体控制不住地狠狠哆嗦着。这种情况下是根本不会有什么酷爱感可言的,只有粗鲁的冲击和撕裂的剧痛! 顾知航努力配合着首扬,努力让自己能放松一些,心里却忍不住想,以往首扬应该不会这么疼吧?他都没问过这个笨家伙他每次要他的时候疼不疼! 毫无理性可言的首扬这会儿哪里会注意到顾知航的情绪变换?由着大发的兽性粗鲁地掠夺着顾知航的每一寸领域,疯狂地几乎要把向来占据主导地位的顾大总裁给拆开揉碎吃了! “扬……”顾知航喘息着颤抖地松开一直紧咬着的牙关,身体努力动一动,妄图调整好姿势,“你、别……” 可断断续续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首扬再一次粗暴地打断,再一次啃上他的唇,“闭嘴!你tmd给老子闭嘴!” 顾知航的脸半分血色都没了,连提醒让首扬开抽屉拿滋润乳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全身的冷汗如同水洗! 来自最深处的狂风骤雨,顾知航眼前都发黑了,清晰地感受这出人意料的深重让五脏六腑都遭了秧,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疼得只能咬紧牙关。 空气中两道粗重的呼吸相互交织,不知谁的更深重一些、谁的更急促一些。 直到腰眼儿的酥麻袭上,熟悉的灼烫充斥,首扬这才慢慢缓了下来。 好一会儿,才松开顾知航已经被攥得红肿的手腕,首扬有些气喘地双手撑在床上,大汗淋漓地看着第一次被自己压的男人,湿漉漉的眸子依然满是不善,好像但凡顾知航有一分不满、他就会立刻重振旗鼓。 顾知航的脸都泛着白,身上的人虽然停了下来,但那份疼痛却因炙热的浸烫越发清晰如火,让他抑制不住地阵阵颤抖。 可之前的火气却在听到首扬恶狠狠的霸道话时就消散了个净,顾知航整颗心满得想发笑。 他一个人的人? 他一个人的鬼? 不错! 真不错! 不到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这个嘴硬的妖孽是根本不会说任何情话来的。 好容易才出了一口恶气的首扬粗鲁地一捏顾知航仍在微微哆嗦的下巴,让他对上自己的双眼,恶声恶语,“顾知航你tmd给老子听清楚!如果老子发现你敢做任何对不起老子的事,老子炸了你的古贝诺斯!” 满是酸味儿的威胁,让顾知航的心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不自觉笑眯了眼,强忍着剧痛伸手搂上依然满身戾气的某妖孽,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颤音,“以后、你在上。” 首扬冷哼一声甩开顾知航。 牵扯到伤口,顾知航顿时疼得直抽冷气! 首扬却没将他一瞬间的僵硬放心上,冷着脸爬起身,想洗洗睡觉不理会某人,可一起身就愣住了。 “顾知航!怎么会有血?!你……” 话未说完,首扬自己就先愣住。他清楚地看到干净的被单上沾着刺眼的血迹、一片狼藉,看到自己身上也沾染上些许红色,更看到顾知航刚刚被自己侵犯过的身体依然有血伴随着属于自己的清亮白色不断溢出,顿时脸都白了。 “顾、顾知航?!” “这被单、是不能要了,等下、换条新的。”顾知航想坐起身,却身体僵了一下,忍不住皱皱眉,强忍着撕裂的疼往上靠了靠,“之前要你的时候、疼不疼?” 他的隐忍首扬都看在眼里,脸不觉又白了一分,一双湿漉漉眸子里的寒气一瞬间全化成了慌乱,“我、我把你弄伤了……是不是?” 听了他顷刻间变了语调的声音,顾知航轻笑着伸手拽过他,“笨蛋,抽屉里准备了这么多、都不知道用?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察觉到顾知航全身的肌肉依然在隐隐战栗,首扬心疼得直咬牙,手在他满是冷汗的身上攥成拳,“你白痴么?都不会推开我?!” “推开你的话、你怎么解气?”顾知航似笑非笑看着他,若不是发白的脸色和浑身的冷汗,还真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异样来。 首扬要气疯了,扒开他就要起身,“我去找药!” 哪知顾知航又一次拉下他,紧紧扣在怀里,“心疼了?内疚了?就是要让你心疼内疚,否则你怎么会乖乖听我说话?” “顾知航!”首扬气得咬牙切齿,可瞪着他好半晌,却再舍不得下手揍一下。 顾知航当然知道他不舍得,扣着首扬的腰身把他箍在自己身上,“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上次是姚梦梦,你什么都不说就扔下我一个人跑了。这次是夏菲南,竟然把我一个人扔给那女人!我追你追得这么辛苦,你扔我扔得倒是顺手!” 首扬恨恨别过脸。 顾知航坏心眼儿地捏了捏首扬紧实的臀,“我把我的情敌揍得下不了床,你就不能也‘消灭’一个情敌给我看看?还是说,你要我明天就解雇她?” 首扬一听,立刻拿眼角翻他,“你用什么理由解雇她?私人感情?” “什么理由都行,大不了副经理一职永远空缺。” 首扬哼了一声,趴在他胸前没说话。 “或者,我们现在就去领证,让媒体都知道我们的关系?”顾知航被首扬蹂躏得全身几乎要散架,隐隐吸着凉气搂着首扬不敢动弹。 首扬翻了翻眼皮儿,“现在哪儿是时候?而且我的明星生涯马上就到计划中的鼎盛期了,现在让媒体知道我们的关系岂不是把计划全打乱了?”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首扬咬咬唇,声音也不由低沉下来,“很疼、是不是?” 见他的内疚一览无遗,顾知航忍不住苦笑,“什么都没用,你还根本不会,你觉得疼不疼?” 首扬立刻轻轻咬了他一口,“活该!” “嗯,我活该。”揉了揉首扬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顾知航想起夏菲南的话依然忍不住皱眉,“你是不是也很讨厌那个夏菲南?” 首扬从他身上爬起来,火气退了去,人也恢复了理智,“哼,不就一个情敌么!让她像余迎一样看到吃不到才是最痛苦的事,而且,”顿了顿,首扬的表情一派傲慢,“她不是很有能力么?真能把古贝诺斯帮你打点好的话,我们不就有了更多的私人时间?” 顾知航挑眉,“压榨劳动力?” “没错!”首扬小心地抱起顾知航就往洗浴室走,“压榨喜欢你的女人,我开心!” 顾知航心安理得被他抱着,丝毫不在意自己这副模样多“柔弱”。 感受着这只妖儿分外小心翼翼,顾大总裁非常满意。 不错,有进步,这只向来傲娇的妖儿居然会照顾人了?看来自己这伤受得还是非常值的! 鉴于顾知航“意外受伤”,首扬强行把他留在家里休息。 古贝诺斯新楼盘的宣传又到一个阶段,新阶段的宣传也成了公司目前的一个重要事宜。 宽大的会议室不比往日早会的严谨,氛围略显轻松。最前方顾知航的位置空着,下方的第二个座位上,首秘书长大人一副东倒西歪的懒散模样,看样子恨不得搬张床过来供他躺着。 主持会议的是新任副经理,夏菲南。 “既然前一阶段全是总裁亲自参与,我觉得还是等总裁明天来了之后再商议。”夏菲南并非不能做主,只是觉得和这么一群没任何工作氛围可言的浪荡分子们没什么好商议的,况且,她也不想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落下自作主张的口实。 追顾知航是一回事,可工作则是另外一回事儿! 参与其中的部长及各负责人们有的乐呵呵看着,有的左右瞟着其他人,打太极似的说着没用的废话。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弥补方式 没顾知航那个天生“冷气压”在,众人开会懒散得很,和首扬的纨绔不正经“搭配”得天衣无缝,面上嘻嘻哈哈一片,但对于夏菲南的话却都聪明地选择不发表任何实质性意见。 在座的都属于油条阶级的精锐,当然能看出这个新来的副经理跟总裁之间有些很不一样的关系,况且据说这个并不怎么招人喜的副经理还是有那么几分实力的,面对这个新上任的上司,谁都不愿去充当出头鸟。 可很显然,首扬绝对不是左右逢源的老油条,反倒是那个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出头鹰”! “这种小事儿我们自行商议就可以了,没必要等顾总,诸位觉得呢?”首扬勉强坐直了一些,声音还是懒懒的,甚至还毫无顾忌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夏菲南看着头也不抬、双眼不离手机屏幕的首扬,没说话。 首扬也不抬头,只当什么都没察觉到,发了个可怜巴巴的认错表情过去,跟被迫呆在家养伤的某个倒霉总裁进行幼稚的网络互动。 见他没再说下去的意思,夏菲南笑了笑,“首秘书长怎么能认为公司下一阶段的推广是小事?何况这还关系到公司和华悦双方的进度安排。” “顾总在的话也不过是看一下公司和华悦的安排进度。”看到顾知航居然言简意赅地发回来“肉偿”两个字,首扬唇角隐隐抽了两下,这才放下手机,勉强做出几分一个秘书长该有的派头,“不管顾总在不在,公司这边只要我们在,随时都可以按进度开展。华悦那边刚刚我联系过了,赵经理会推了近期的拍档,把我们公司的单子安排到最前面。我这边也可以推掉两天的档期,以公司为主。” “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么一大段儿,首扬又一副开玩笑的口吻,声音玩味,“况且,这么些我们自己都能做的小事儿如果还要等着顾总亲自来安排处理的话,那我们这么一大群人不就成了吃闲饭的了?不能为老大分忧做事儿,还怎么好意思拿人工资?” 深知这骚包不正经属性的部长负责人们也不生气,笑呵呵说着玩笑话儿。 可夏菲南就不一样了,她可是新来的副经理,首扬这话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说她尸位素餐!顿时脸色微微铁青起来,虽然面上还是大方得体、仪态万方,但那份僵硬,谁都看得出来! “我觉得扬少的安排挺合理,相信总裁也不会说什么。”向来对工作尽职尽责的广告部部长慢慢点着头,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有意无意瞟着明显不怎么对头儿的新上司和骚包的秘书长大人。 其他几个也相继点头赞成。 毕竟古贝诺斯这么长时间以来,工作一直有条不紊,这次的阶段推广虽然的确重要,但并非什么非顾知航不可的大事儿。自家秘书长大人的安排合情合理,没必要非得推上一天。 夏菲南顿时心里更是不满,合着他们早已经把什么都打点过了,联手“欺负”她这个“新官”消息不灵通?一想到这儿,语气也稍微硬了一分,“首秘书长莫不是忘了,还要有总裁的签署单?” “这个我倒是忘了。”首扬脸上依然是满不在乎的笑,“这样吧,给顾总打个电话看顾总怎么说。李美女!” 李恬萌接到“命令”,立刻拨通顾知航的号码,并很得首扬心地开了免提,“总裁,请问关于新楼盘宣传制作的进度制定现在可以开始么?” 顾知航的声音清清淡淡,“让大家开会决定吧,只要华悦和首秘书的档期不冲突,随时都可以开展。”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签署单在我办公室,首秘书知道的,让他签一下就好,赵经理那边不会有问题。” 清晰的声音,会议室里的人有预料到的,也有惊诧的,当然,还有夏菲南这样面儿上淡淡笑笑、心中很不以为然的。 首扬跟众人倒是玩笑惯了,“哈哈,顾总倒是对我放心得狠,只希望别又扣我工资!电话大家也听到了,就先这样定,我去签一下签署单,下午就可以开拍了。” 出了会议室,夏菲南故意和首扬一前一后回办公室方向。似笑非笑地看着首扬那张美得让人想毁了的妖孽脸孔,“首秘书长果真受总裁的信赖,真是令人羡慕啊!” 首扬一脸纨绔,笑得帅气而可恶,“没办法,谁让我有‘真正的’后台关系呢?” 刻意强调的“真正”二字,针对性不言而喻!让打关系牌没打赢的夏菲南脸都略微僵了一下。 首扬可不打算和这个对自己男人纠缠不放的可恶女人同路,几步就甩下夏菲南。 可是刚走两步,又倒着退回来,首扬一双勾人的大眼睛里满是“诚恳真挚”的嘲弄,“对了,夏副经理,昨晚真是太抱歉了,没想到会撞见夏副经理被顾总拒绝的场面,更没想到我都‘好心’闪人了,顾总还是没怜香惜玉!” 装模作样惋惜着连连叹息,首扬冷嘲热讽的声音好听得让人牙痒痒,“唉,顾总那根儿没情调的木头桩子,怎么就是不屑把女人看进眼里呢!夏副经理,别气馁,继续加油!” 夏菲南弯着略有些僵硬的唇角看着首扬嚣张地走进总裁办公室,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冷笑。 来古贝诺斯的第一天就被人这么嚣张地骑到头上看笑话,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这感觉——真不爽! 首扬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顾知航正拖着酸疼的身体佯装无事地在厨房做饭。 见首扬居然带了一堆高档补品回来,平淑一脸惊讶,眉毛都扬起来了,“扬扬你这是——怎么这么多东西?有人给你送礼了?” 首扬怀里抱了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盒袋子,小心地放到墙边的桌子上,脸上隐隐透出些红意,揉揉脑门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平淑解释。 顾知航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一看到那些华而不实的西洋参、鹿茸、燕窝、人参等高档货,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顿时脸都黑了,装作没看到,继续气定神闲地炒菜。 “没!哪有什么人会给我送礼?不过是、我自己买的……买来吃嘛!哈哈,妈尝尝我特地给你买的那个燕窝,美容养颜,特别好!……妈,我给航打下手!”首扬打着哈哈,逃也似的钻进厨房。 平淑忍着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差不多已经清楚了,这两个儿子之间是怎么解决的、“战况”如何、结果如何,平淑心里也有了清晰的谱儿。不过也不拆穿他们,继续坐沙发上喝着养生花茶看电视,不忘竖着耳朵眉飞色舞地继续偷听。 “怎么下床了?”首扬从背后搂上顾知航的腰,压低了声音,不让客厅的平淑听到。 “咝!”顾知航的身体一僵。 首扬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满脸紧张,“怎么了?我碰疼你了是不是?” 顾知航不由苦笑,前些日子他整首扬整了个过瘾,这次倒好,这只妖儿逮到机会一次就整回来了! “顾知航,你、我抱你回房躺着去!”看着顾知航额头又渗出点点冷汗,首扬急了,上前就要打横抱他。 “你想让妈知道?”顾知航声音如常地制止他,双颊却透着点隐隐的红晕。 首扬一听顿时耷拉下双肩,他哪儿敢让平淑知道他们之间的糗事儿?想了好半晌,笨手笨脚伸出手,学着顾知航之前为他服务的样子在顾知航的后腰轻轻拿捏起来,“我给你买了药,清凉的,止痛效果很好,等下我给你擦。” 顾知航神色清淡如常,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倒是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怎么?还在内疚?还在觉得自己昨晚就是头小禽兽?” 首扬自觉忽略掉顾知航损自己的话,难得不计较地把下巴搁在顾知航肩上,“当然内疚,没发现我的心都疼了么?” 顾知航脸上还没退的红晕可疑地又红了些,不自觉偏头往外瞟一眼,生怕平淑会听到。 首扬却浑然不觉,给顾知航拿捏的双手慢慢往前移,不住地轻轻揉搓着,“还有你,早上我走之前是怎么安排你的?都不知道好好休息?” “你、手拿开!”顾知航脸更红了一些,身体也不自觉微微紧绷,慌忙“咳咳”两声,转移话题,“你今天回来这么晚,就是去买那些东西了?” “那当然,”首扬点点头,丝毫没被顾知航的话带走,“一定疼坏了,昨晚流了那么多血……” 顾知航身体僵了一下,磨磨牙,“你不觉得你这话是在说女人?” 首扬一愣,奇怪地眨着眼,“说女人?什么意思?” 见他一脸费解地皱着眉瞅自己,顾知航默了。 好吧,他忘了,这可是个连女人身体都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白! “没什么,洗手,准备吃饭!” 首扬撇撇嘴,难得听话地乖乖洗手。 “妈,吃菜。”今晚的餐桌上,首扬分外殷勤懂事儿,一个劲儿乖巧地给平淑夹菜,并“顺便着”也给顾知航夹了不少。 平淑忍着笑,故意疑惑地看着难得献殷勤的活宝儿子,“扬扬,你今天怎么了?” 又是给顾知航的座椅垫厚厚的垫子,又是反常地频频夹菜企图讨好,还傻兮兮买回这么多大补的东西来赔罪!真当她这个老妈是瞎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啊?什么怎么了?”首扬装傻,笑呵呵眨着眼,“就是觉得航做的菜特别好吃!……妈,赶快吃啊,都凉了!”立刻埋头苦吃起来,努力做出一副饭菜好吃到恨不得把舌头都咽下去的贪吃模样! 平淑眼睛里溢满了笑,把矛头转向云淡风轻得更不好对付的面瘫儿子,“阿航,扬扬怎么了?今天的菜有这么好吃?” 顾知航虽然坐得很辛苦,吃饭却还是优雅如常,“跟菜没关,不过是做错了事儿。” 首扬一听,立刻抬头瞪他。 “i哦,怪不得。”平淑配合地点着头,往首扬身边挪了挪,煞有其事地看着首扬,压低声音,“扬扬说说看,又闯什么祸了?妈想办法帮你。” 首扬在桌子下踢了顾知航一脚,脸上笑得格外无辜,“妈别听航胡说,我能闯什么祸?我就是今天工作量大、太饿了,就觉得饭菜特别香!”装模作样继续扒着菜,恨不得让平淑立刻相信自己饿得要啃碗角儿了。 平淑几乎要笑出声,努力忍着笑不住点头,“嗯,那就多吃点儿。”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昨晚看你们俩刚回来时那凶神恶煞的样儿,还以为你们闹脾气生气了呢!” 轻轻浅浅的话儿,温柔如常的声儿,却听得俩儿子一个心惊肉跳、一个浑身不自在。 首扬心里直“咯噔”——凶神恶煞?自己昨晚的脸就这么恐怖? 平淑只当什么都没发觉,“还好你们安安静静‘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儿了,妈还以为你们昨晚会打起来!” 似乎饱含深意的话,听得首扬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了,小心翼翼地瞅了顾知航一眼,却发现这家伙的脸居然微微泛着红,双眼镇定得都有些发直了,连筷子上夹的香菇片掉进碗里都没发觉,“淡定”地把空筷子放进嘴里,还像模像样地嚼着。 这明显的紧张让首扬想笑却不敢笑,桌子下面的脚悄悄碰着顾知航。 顾知航也不理他,继续“气定神闲”地吃饭。 他不是首扬,可不会傻到真相信了平淑“什么都没发觉”的话。他太了解自己老妈了,看似端庄贤淑,其实恶趣味儿多得很,在首扬来到顾家之后,这恶趣味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邵文那个“挡箭牌”不在,自己和这只白痴的妖儿就成了老妈打发无聊时间的解闷儿首选对象! 见顾知航根本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首扬只得亲自“上阵迎敌”,边狼吞虎咽吃饭边张着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装傻,“昨晚?昨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啊!” 见平淑别有深意地看向他,首扬顿时心里一颤,一粒米掉在了桌子上。首扬忙又口齿不清地笑着补充,“哦!想起来了!昨晚、昨晚确实是……和航闹了两句儿。”不敢再看平淑的眼,首扬一副馋猫儿模样夹着菜,“工作、是工作上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我俩……的意见不大合!不过立刻就解决了!” “哦——”平淑点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见好就收,不再追问。 首扬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平静一会儿,平淑给两个儿子装模作样夹了菜,又“随口”问道:“听说公司又招了个副经理?” 首扬还没松懈下来的虚心又不自觉绷了一下,筷子顿了一顿,再次悄悄碰了碰顾知航,继续若无其事吃自己的,摆明这次要顾知航自己解释。 顾知航终于慢条斯理“嗯”了一声,不再没义气地让首扬“孤军奋战”。 “听说是个女的?”平淑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异样,好像的确是不经意的听说。 顾知航继续“嗯”,首扬则竖着两只耳朵,埋头苦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平淑继续“随口”,“听说还是你的校友?跟你好几年之前就认识了。” 顾知航这才抬眼神情清淡地说着瞎话,“是么?我怎么不记得?哪所学校时候的校友?” “我就是没事儿逛贴吧的时候见那些人说的。”平淑表情清淡得很,好像真的是“随口闲扯”。 老半天没说话的首扬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妈,为什么咱们公司的总秘书长都要带回来让你看?董事会对这也要把关的话,为什么不在公司、非要带家里?” “秘书长?”平淑愣了半晌,“没有啊,连公司招什么样的经理我都不管,更何况是秘书?” 首扬的眼皮儿立刻翻向顾知航,后者却是一脸淡然地继续吃饭,连眼皮儿都不动一下。 想了一会儿,平淑想起什么似的,“记起来了,那天晚上回来,阿航突然问我,首扬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熟悉。都这么多年了我哪儿还会抱希望?而且还是送上门儿的巧合!况且当初你叫这个名字少得很,时间又短,这些年找你时也只是关注“娃娃”比较多!阿航也不知怎么想的,还没仔细查一查的你底细,就用了这么个理由把你带家里来了,没想到还真是你这孩子!” 首扬继续瞄着顾知航,心底虽很有些悸动,面上却是满满的不相信,“你真对我的名字熟悉?明明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忘是忘了,不过习惯了,条件反射。” “那不还是不记得我!”首扬嘟囔了两句,继续吃自己的饭。 顾知航也没任何异样。 平淑的眼神却是轻轻颤了颤。 他们还太年轻,还不能理解——在很多时候,习惯比感情更入骨! 晚饭后练了会儿瑜伽,平淑洗刷干净回卧室继续看着晚间档无聊的泡沫剧,还没一会儿,就隐约间听到楼下似乎有轻微的“呼呼啦啦”声。 平淑起初并没在意,后来听到声音似乎是在客厅墙边的那堆补品那儿,眼神一晃,唇边立刻弯起一抹促狭的笑。 邵文那个气人的混蛋不在,连日子都变得单调起来,幸好她还有这么个可爱的儿子能逗一逗。 仔细听着下面的声音,平淑穿上拖鞋算着时间打开房门,“正巧”看到首扬鬼鬼祟祟地从楼下上来。 “扬扬?”平淑故作惊讶,“刚才是你下去了?” “妈?……”首扬忙把手里的东西藏身后,不自然地傻笑着,“妈你、还没睡啊?我、我……有点饿了,去冰箱找点儿吃的。” “刚才听到楼下有声音,还以为是家里遭了老鼠。”平淑一副好妈妈的模样儿,对儿子一如既往地贴心疼爱,“这么快就饿了,晚饭没吃好么?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宵夜。” “妈不用了!”首扬的嘴咧得傻乎乎的,“我、我刚刚吃了点儿……面包,已经不饿了!……妈你赶快回房间吧,别着了凉!” “面包?冰箱里不是没面包了么?”平淑心里要笑翻天,面上却是奇怪地看向首扬背在身后的手,“扬扬你手里拿的什么?晚上别吃冷的,对胃不好。妈去给你做,不费事儿的!” 首扬要哭了,“妈,我、我已经不饿了!真的……” “怎么了?”刚洗过澡的顾知航听到声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门。 首扬见状吁了一口气,“妈你赶快休息哈!”立刻趁机钻进卧室。 回头看了一眼做贼一样的二货妖孽,顾知航皱了皱眉,然后转头看向平淑,“妈,怎么了?”他不是首扬,自然注意到平淑眼底明显忍着的笑。 见来了个不好对付的儿子“救场”,平淑眨眨眼装无辜,“扬扬不是饿了么?我去给他做点宵夜。” 顾知航也不拆穿两人,“妈你先休息吧,扬饿了的话我给他做。” 平淑别有深意地笑看了他一眼,“嗯,别累着了。”转身回了房间。 顾知航哪会听不懂平淑的意思?忍不住脸黑了黑,关上门。 房间内某人正夸张地拍着胸,把手里的东西放桌子上敲了敲,发出“邦邦”的声音。 “你干什么了?”顾知航皱着眉看着首扬“偷”上来的补品,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首扬仔细打量着形状奇怪的人参,“还能干嘛?你不是受伤了嘛!当然是要给你补补!”说着,提溜着那根硕大的人参,首扬有些纠结,“不过也太硬了吧?顾知航,这玩意儿怎么吃来着?要不你就这么嚼嚼!” 顾知航忍不住磨牙,敢情这混蛋买这些东西都是给他吃的? 首扬看着顾知航一瞬间黑了的脸,有些茫然,晃了晃那根无辜的大人参,“要不、切了泡茶?或者我给你煮一煮、炖一炖?” 顾知航一伸长臂将某人扣到怀里,阴测测瞪着首扬那双因无知更加瑰丽无双的眸子,“看来你是觉得我满足不了你!” 首扬的眉皱得更深了。 顾知航的手臂箍得更紧了些,“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顾知航你丫的能不能别这么禽兽?”首扬立刻愤愤然,晃晃手里的人参,恨不得塞他嘴里去。 顾知航冷淡的脸上显出一分阴险,“你不是要给我——‘补补’?难道不是觉得我没能满足你?” 首扬愣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大眼一瞪,拿着人参狠狠戳着顾知航的脸,“顾知航你丫的还要不要老脸了?老子是说把你弄伤了,拿它给你补身子!你丫的满脑子都装了些什么?” 顾知航把他手里的人参一扔,抱着首扬就把他压在床上,“除了你,没装别的!”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莫斯科之夜 莫斯科的夜晚一向繁华如同白昼,跟国内的一线大都市一样,城市中心匆匆忙忙,奢华迷醉,到处都充满着骄奢如黄金酒杯一般的贵气。当然,也如同大多数城市一样,总有一些偏僻的地方是清静安宁的。 稍微靠近郊区的片儿区,不但灯火比市中心黯淡不少,就连道路也不是那么宽敞。晚饭时刻是国内最热闹的时段,但在这里却显得有些清净。不少店面正在关门,kfc、麦当劳这些快餐店里稀稀疏疏坐着点了并不十分美味的套餐慢吞吞吃着的年轻人,或悠闲地打电话或上网浏览,享受一天工作后难得的轻松。 一家不起眼儿的律师事务所少有地早早关了灯,今晚难得加班时间不长的男人坐进车里,不紧不慢地离开,向城南某个约定好的菜馆方向驶去。 刚拐进一条窄窄的单行道,就看到路边一个脚踩细高跟鞋的年轻女郎,边打着电话边慢悠悠闲逛。 黑色长发,不同于欧美粗枝大叶的纤细身形,毫无疑问,这是个东方女人! 在莫斯科很难见到这般黑发及腰的东方女郎,男人不禁多看了一眼。 这女郎看上去纤瘦时尚,白色职业套装裙将身材包裹得很曼妙,从背后看一双美腿笔直而纤细,长长的黑发保养得很不错,直落落垂在身后,隐隐映出些许水样光泽,成为这条小路上很别致的一道风景线。 女郎倒是并没发现自己的独特韵致,就像国内下班后无所事事的小白领一样,拎着小包走在路边,只顾打电话,也不记得注意身边有没有车辆。 欣赏够这来自同一国度的久违风景线,男人回过神儿,驱车离开。 这是一条比较窄的街道,街上的人流量不大,所以没设红绿灯。附近又是居民区,男人不能鸣笛,只好放慢车速,慢慢驶过她身边。 没想到那女郎听到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突然有些激动,转身就要横穿马路。 男人反应极快地立刻刹车! 反倒是那女郎,显然没预料到一转身就看到一辆车突然停在距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顿时被吓一跳,本能地连连后退,却被脚下又细又高的鞋跟拖累,一个趔趄狼狈地跌坐到路边!手里的手机都被甩了出去,摔了个七零八落,就连手里精致的小包也跟随主人一同跌在地上! 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女郎一连串儿的狼狈相,有些好笑,也有些无语,很怀疑是不是倒霉地碰到了“碰瓷”高手。 不过那女郎却并没有“碰瓷”高手的快速反应,摔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第一眼就先看向自己的手机。 出于礼貌,男人打开车门走下车,“小姐,你没事吧?” 那女郎摔得并不太狠,忘了站起身就忙着捡起手机,却懊恼地发现手机已经黑屏,开不了机。 听到男人的声音,女郎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狼狈地坐在地上!白皙的小脸顿时红起来,慌忙抓着手包爬起身,很不自然地拍了两下衣服上沾到的浮尘,“没、没关系!……额……抱歉!我、在打电话,是我没看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女郎的身体站得直直的,局促得就像一个闯了祸的孩子,期间还被已经有些歪了的鞋跟崴了一下。 这是个异常漂亮的女孩儿!即便是国内也很少有这般亮眼的小脸儿!一双干净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失措,分外惹人怜,让男人想起最经常用到的那个形容——“受惊的小鹿”! 见她先是一个劲儿地道歉,然后踮着脚就要离开,男人怜香惜玉的本性被勾了出来,“小姐,我送你一程吧!你住在哪里?” 女郎愣了一下,下意识抓紧手包,“谢谢!我家、不远,不用了!” 清晰看着女郎眼中的防备,男人心里放心一分,确定不过是个小乌龙罢了,便笑着好心提醒,“可是小姐,你的鞋可能已经坏掉了。” 一听这话,女郎的脸更是爆红,略微窘迫地抓着手包,有些不知所措,“没、关系!前面、前面应该……有、呃……对!前面有鞋店!”女郎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脱身的说辞都被说得磕磕巴巴。没崴到的那只脚依然吃力地踮着,努力想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双腿却因重心不稳隐隐发颤。 “小姐请放心,”男人被女郎局促的可爱无害相惊艳到,双手虚空地按了按,笑着做了个安心的动作,“我是前面xx事务所的律师,不是坏人。”顿了顿,男人又提醒了句,“而且,我是中国人,我看小姐应该也是吧?” 女郎听了最后一句,双眼果然亮了一亮,“真的?” “嗯哼。”男人笑了笑,绅士地为女郎拉开车门,“怎么说都是因为我的车吓到小姐,送小姐回家也是应该的。” 女郎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地点点头,坐进副驾座,却将身体紧贴着车门,明显不放心。 男人笑了,这女孩儿的防备全都写在脸上,现在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像她这么简单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 律师是个考验口才的职业,男人一向自负口才不错,可一路上,不管他问女郎什么,女郎始终用“嗯嗯啊啊”的单字眼儿回复。男人啼笑皆非,都快以为自己的确是个坏人了。 车很快就到了女郎说的地点,同样是个比较安静的小区。 女郎终于吁了一口气。 见状,男人有些无语地笑着调侃,“小姐现在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谢谢。”女郎这才抬头似笑非笑看向他,“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男人的手机恰好响起,是手下兄弟打来的。随手挂断电话,男人看了看时间,“下次吧,今晚我还有些事情,不过小姐可以把电话给我。”顿了顿,男人笑得有几分真诚,“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是很让人难忘的。” 女郎淡淡一笑,“我也觉得是。”画得精致的银色眼线在驾驶室的桔色灯光下像一道冷锐的光。 男人一愣,没想到这女孩儿会这么不谦虚,更不明白女郎为什么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 一个冰凉的东西凭空出现般抵住他的太阳穴! 男人突然一惊,不敢动弹,“小姐!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杀你而已。” “啪”的消音枪轻响,女郎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习以为常地用纸巾擦干净被溅上几滴血沫的小巧手枪,装进手里的小包。 top的人从不喜欢拖泥带水,电视里婆婆妈妈的情节根本不存在! 对于杀手而言,多耽误一秒钟,被杀掉的就多一分可能是自己! 半个小时之后,被处理干净的车被随随便便扔到偏远的郊区,而司机则消失不见。 繁华的夜色依然继续,明天之后,也或许是后天、大后天,莫斯科就会又多一起毫无头绪的失踪案,无从查起,无从考证,更无法破解。 最重要的是,很少人会知道,这个失踪了的普通律师,是三合会在莫斯科最后一个据点的负责人。 在男人被杀的时刻,另一个方向的菜馆二楼,四五个年轻男人正聚在贵宾包间里义愤填膺。 “tnnd这群人渣!要是在咱国内,早就挑了他们老窝、把那群什么狗日的mr整得跪地求饶了!”一个男人“砰”地狠狠拍了下桌子,激动得唾沫四溅。 另一个男人同样满脸凶光,眼神睥睨地冷哼,“可惜那几场事儿咱们不在,不然——哼!老子还真像看看top那群怕见光的鬼玩意儿是什么货色!” 其他人对这等吹嘘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深以为然,谁都没有嗤之以鼻,只是满心遗憾地感慨,“只可惜不能搞大动作,而且人生地不熟,不像在国内能放得开拳脚!” “现在国内的家伙们也都不好过。”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男人接过话头,“我听说,会长好像病了,脾气非常不好,难伺候得很!” 另一人立刻嗤笑,“病了?我看是气得借口称病不见人了吧!会长胃口大,野心足,可这阵子连连被top那帮见不得光的鬼东西打压,会里的老顽固们肯定又要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搞不好还会倚老卖老!那么一帮老东西,连成了精的白堂主都没辙儿!够会长受的!” “……” 这里是一家普通的中国菜馆,不但装潢很有国内的传统味道,就连店面老板都是个s省的实诚人儿,菜馆的包间隔音又好,男人们难免放肆。 肆无忌惮吹嘘了好半天,一人看了看表,“老大怎么还不来?” “就是!刚才都说已经下班了!也该到了!” “上一个电话都给挂断了,应该是快到了吧?” “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问?” 这时,门被敲开,年轻的大堂经理笑容可掬,“诸位抱歉,你们老大恐怕来不了了。” 几个人顿时一愣,其中一个反应很快,“你什么意思?谁让你捎的口信?” “没有谁,”那经理依然笑眯眯,样子无害,一双带着白手套的手却是飞快地抬起,“只是你们老大托梦让我告诉你们,他想和你们团聚了。” “砰砰!”轻微的几连声! 消音枪声和经理的话音一起落下,包间里再无一个活口。 “经理”周彤吹了吹消音枪,微扬了一下手,立刻过来两个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善后。 周彤慢条斯理地收起消音枪,想起某个只知道偷懒泡妹不干实事儿的家伙,忍不住嘀咕,“不过是去解决个小虾米,华子都要跟着!……现在连女人都不找了,莫非真改邪归正了?” 楼下,菜馆的客人们依然络绎不绝,谁都没发现,楼上的贵宾包间里刚刚被解决掉五条人命! 花卉很喜欢城市里的繁华夜市。 她是个安静而冰冷的女人,私心里却向往热闹的温暖。 花卉总觉得,杀手的生活是黑暗血腥的,无法触摸到现实的温暖,尽管现在已经很少有非她出手不可的任务,花卉依然觉得,骨子里的冰冷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融入普通生活之中。 周边琳琅满目的店铺装潢让人眼花缭乱,金碧辉煌的高端豪华,清新玲珑的别具特色,无一不尽力招揽着来往的宾客。 看着店面外的服务员们彬彬有礼地招呼客人,店门口的服务员脸上堆满温暖的微笑,对每一位路过的行人都会说一句“先生/女士晚上好”,花卉不由心生羡慕。 她很喜欢多年来一直游走在黑白两界、用实力碾压一切反抗的两面性生活,但并不代表她不羡慕眼前的普通人们这种用体力扎扎实实挣钱的平凡生活方式。 脚下尖细的鞋跟微微歪扭着,花卉不得不始终踮着脚,努力支撑着步调间的平衡。 慢慢走在光可鉴人的道路上,地面上微微映出一团小小的灰色影子,就像一团拨不开的雾。 花卉一个人安静地走着,想起她不久前听到的消息——游黎终于接受了乐亦! 起初,花卉觉得很讽刺。游黎那个男人,居然愿意退而求其次、接受其他人的感情了? 可后来花卉慢慢发现,或许,他们和自己想的是不一样的。游黎,对乐亦始终都是不同的,哪怕他爱首扬爱得理智尽失,乐亦依然是他最特殊、最不可分割的一个特定存在! 花卉忽然迷茫了,难道爱一个人的同时还能对另外一个人刻骨铭心?如果是这样,对那两个人来说公平吗?这样的感情还纯粹吗? 冰冷的瞳孔中映出这个城市的喧哗,花卉又想起那张由最初高高在上的冰冷一点点变得生动的瑰丽脸孔,却发现心里不知为何没了当初针扎般清晰的疼痛,而是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一块儿非常重要的什么。 如果连游黎这么久这么坚定的感情都不纯粹的话,那还有什么感情是值得信赖的? 一辆车在她身边缓缓减速。 花卉无动于衷地走着,对这种常见的搭讪早已司空见惯。 那人似乎意料到花卉的冷漠,打开车窗,“上车!” 熟悉的声音 ,花卉愣了一下。 车里的人声音又高一分,口气有些催促,“快点儿,这里不能停车!” 等花卉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坐进了副驾驶室。 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下意识听从方书华的话,但花卉并不太在意,毕竟,一个人踩着坏掉的高跟鞋逛街,感觉并不是太好。 繁华的地方人多车也多,方书华随着车流缓慢开着车,“你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都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儿!” 花卉也不理他。 方书华语气依然很不好,“后面,盒子里!” 花卉回头看了一下,后座放着一只精美的鞋盒。 拿过来打开,是一双很别致的高跟鞋。前面有高高的防水台,鞋跟比花卉平常穿的鞋跟略粗,是时下流行的水晶鞋跟,上面镶嵌着尖锐的小柳钉,极具高冷范儿。 花卉眼神动了一下,很自觉地拿出来穿在脚上试了试,大小刚刚好,看来是特地给自己买的。 花卉有些惊诧,这家伙刚才就在附近吗?他的隐匿功夫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居然逃过了自己的注意力! 方书华微偏头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专柜小姐推荐的,说这款走路不会累。”顿了顿,语气有些抱怨,“你这女人脚都不会疼么?整天穿这么高的高跟鞋!” 方书华几乎从没用这种随意的语气和她说过话,花卉下意识地多看一眼,却发现方书华并没在看她。 “不过杀个人,还是个没我帅的男人,至于浪费一双鞋?”方书华依然在絮絮叨叨。 听他啰嗦着抱怨的同时依然不忘自恋,花卉有种想笑着摇头的冲动,可心底又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她发现她忽然有点接受不了方书华用对待其他人一样的态度对待她! 转头看着窗外,花卉有点理解游黎了。 车子七拐八拐,在一处挺热闹的大排档停下。 在国内像这种占地大噪声也大的大排档随处可见,国外却不一样,尤其是莫斯科这座城市,大排档更是非常少见。 “以前在莫斯科,我和爆程最喜欢来这儿!烤肉加啤酒,跟国内一个味儿,倍儿爽!”方书华解开安全带,随手把花卉的安全带也解了,“下车吧,吃点儿东西!” 花卉想了想,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而且,她的确有点儿饿了,毫无拿捏地下了车。 “嘿!伙计!”方书华娴熟地跟热情的胖老板打招呼,“老样子!不过啤酒要一杯不加冰的!” “ok!方!这是你女朋友?好漂亮!”胖胖的老板对方书华很客气,在他眼里这个年轻的东方人似乎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方书华大大方方道谢,一张脸写满自豪。 花卉礼貌地对那和善的老板笑着点点头,很客观地打量方书华一眼,的确很出众,在这大排档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此刻骄傲的脸上带着他特有的飞扬,更多了几分贵气。 花卉只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在top,不止方书华,包括邵文、陈东阳、许千凡等人,他们全都是出色的男人,只不过首扬光芒太盛,遮盖了所有人的独特光环。 坐下后的方书华一直看着花卉,见她并没有为自己不否认她是他女朋友这件事而不悦,脸上的笑不自觉更深了些。 “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花卉不是个健谈的人,可方书华却是个八卦的话唠,有他在就不会冷场。 “还好。”花卉神情淡淡的,她挺喜欢这种贴近最真实生活的感觉。 方书华往前坐了坐,神秘兮兮,“黎接受姨妈了。” 花卉心里动了一下,“嗯,我听说了。”微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着手里坏掉的手机,不知道方书华接下来会说什么。 他们几个人这阵子一直在忙三合会的事儿,听说游黎伤好了随乐亦直接从马来西亚去了墨西哥,为此他们惊讶了好一段儿时间,直到后来才从陈昊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本末。 “你猜他们俩谁攻谁受?” 花卉愣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向方书华。 只见方书华像遇到了什么重大事件一样煞有其事地认真分析,“你看扬,平时彪悍得不是人,结果居然被压这么惨,我看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了!再看黎,一副冷冰冰的冰山样儿,看着好像是万年总gong,可实际更逊,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儿!保不准儿——”揉了揉下巴,方书华一本正经,“我和爆程都觉得,黎肯定也是个受儿!” 花卉受不了地摇摇头,继续无聊地摆弄着手机。 “小花,要不咱们哪天去听墙角儿吧!”方书华兴致勃勃地“拉拢”花卉,“我跟爆程都商量好了,等他们从墨西哥回去后就去听墙角儿!不过就我们俩万一被发现的话肯定打不过他们,阿彤那老鼠胆儿不敢去,昊子学东阳那怪人耍酷也不去,千凡那根儿木头桩子跟扬一样,眼里只有钱,对这事儿居然不感冒!所以你跟我们去吧!咱们仨联手,就算被发现也不怕!” “我不去。”花卉无语得很,不明白方书华和包程两人怎么这么多恶趣味,“没兴趣!” 方书华一愣,他当然知道她肯定不会去,却没想到花卉会开口拒绝,更甚至会解释说“没兴趣”! 方书华一张脸几乎要熠熠生辉,压下心中的狂喜,却压不下几乎咧到后耳根的嘴角。 花卉扫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了?” “没有!”方书华忙摇摇头,“只是忽然觉得,小花今天终于有点儿女人味儿了。” 花卉不再理他,就知道他脑子里不会有什么好想法。 烤肉和啤酒很快就端上来,香喷喷的烤肉,配上冰爽的啤酒,绝对是种享受! 花卉喝了一口没有加冰的啤酒,“不加冰,难喝。” “你就省省吧,”方书华大口喝了一口冰啤,唇角沾上点白色泡沫,很快就融化掉,“你这女人,生理期也不见你注意!上次把自己锁房间里疼得直打滚儿的也不知道是谁!” 花卉一张清淡的脸鲜有的变了色,“方书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方书华立刻做出一副“媳妇儿生气了要赶快认错儿”的好好先生模样,双手配合地举起,安抚着还没追到手的媳妇儿,“我知道你害臊,保证不再说了!” 气得花卉更小脸发青,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看着恼羞成怒的花卉,方书华聪明地见好就收,“嘿嘿,我错了我错了!吃肉吃肉!”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纨绔方大少 花卉难得气得愤愤的,不再看他,灌了一大口啤酒。同时暗自反省,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轻易为这家伙的“幼稚小儿科”生气。 嚼着烤得鲜嫩的烤肉,方书华仍是一副扼腕长叹的模样,“姨妈到底看上黎哪点儿了?” 花卉也不理他,优雅地吃着好久没尝过了的烤肉串。 “真是的,以姨妈的德性,去哪个俱乐部不是头牌儿?怎么就看上黎那个一无是处的家伙?你看看黎,面瘫脸!没情趣儿!性子冷得吓人!长得也就比爆程顺眼那么一点点儿,身材还不如爆程那家伙的虎背熊腰,干瘪豆儿似的……” 方书华在耳边絮絮叨叨,花卉也不说话,安静地喝着啤酒,随意听着。 她忽然发现这种感觉非常奢侈。 俊男靓女,就像最常见的情侣,下班后携手去不起眼儿的大排档吃饭,说说笑笑,简单无聊,很温暖,也很充实,平凡得让花卉竟生出普通家庭生活的错觉来。 没错,的确是家庭! 花卉下意识地又看了方书华一眼。 这个向来吵吵嚷嚷的家伙并不觉得一个人自嗨有多无聊,对着始终沉默寡言的她说得眉飞色舞,一张脸在并不算通明的灯火中更显生动。 花卉眼神忽闪了下,她发现,向来像混混儿一样不靠谱的方书华,其实的确挺吸引人了。 “先生晚上好!想不想为你的美人儿送上一杯高贵的蓝色妖姬?”一个留着金色半长卷发的男人推着一辆盖着精致白色蕾丝桌布的小推车走过来,很绅士地挨个儿推售。 一杯?——蓝色妖姬? 方书华扬扬眉,他对这种不起眼儿的小本推销并不感冒,直接问出最俗气的问题,想立刻打发了,“多少钱?” “两千卢布。” “这么贵?!”方书华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或者他遇到打劫的了? 男人笑了笑,“如果先生愿意为美人儿破费,我保证先生满意!” 任何男人听了这看似温文实则挑衅的话,都不可能选择拒绝。更何况花花公子方书华向来出手阔绰,当下掏出两千卢布,放在桌边,二郎腿一翘,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好,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一杯酒值不值这个价。” 一得这话,男人立刻掀开纤尘不染的桌布,从摆满各种调味酒和酒杯的小推车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高脚杯,开始调酒。 方书华吹了声口哨。 只看这造型别致的杯子和男人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调酒手法,就知道为什么会要这么高的价格。 一杯透明的蓝色果酒很快就调好,深浅不一的蓝色在杯子里呈现出一朵玫瑰的形状,美得好像水晶雕刻! 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花卉都露出些许惊讶来。 那男子见状却勾唇傲然一笑,似乎在说“这并不算什么”,双手飞快地围着杯子晃了两晃,一朵娇艳的蓝色妖姬突然出现在杯口! “我去!”方书华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明明看到男人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怎么会一瞬间大变玫瑰?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方书华有些好笑地看着男人,“你是魔术师?” 男人也不否认,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先生可还满意?” 满意? 岂止是满意! 原想不过是一杯花式鸡尾酒而已,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近景魔术! 方书华自觉不亏,豪爽地当下又掏出三千卢布,连同桌子上的两千卢布一起递给男人,“非常棒!” 男人没想到这位客人这么大方,立刻连连道谢,收起钱后居然风度彬彬地上前,笑容可掬地握起花卉的手躬身一吻,“美丽的小姐,只有蓝色妖姬的高贵才配得上你!这位先生,非常有眼光!” 这漂亮话儿说得非常巧妙,可谓是一语三雕!既夸赞了自己的蓝色妖姬,又赞美了花卉,同时更称赞了方书华! 花卉淡淡笑了笑,礼貌道谢。 被这漂亮话成功取悦到的的方书华原本就很好的心情更加不错了,连向来觉得碍眼儿的吻手礼也表示大度的不在意,“小花,喜欢吗?” 花卉难得点点头,“挺惊艳,就是贵了点儿。” “这算什么?只要你喜欢,再贵也值!”一得了花卉罕见的称赞,方书华更是兴奋得要飘飘然了。 看看花卉一如既往靓丽的笑脸,再看看她面前如她一般冷艳的蓝色妖姬,方书华自言自语,“我发现我突然喜欢上蓝色妖姬了!嗯,那小子挺会说话!以后要经常给你买!” 花卉也不看他,慢慢撕下一片蓝色花瓣放嘴里轻轻嚼着。 花瓣的清香中有种新鲜的味道,像是刚摘下来的,口感很不错。入口微酸,有点涩涩的,像—— 花卉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像小说里描述的初恋的味道! 那边,方书华一偏头,看着那个调酒师又去其他的客人那里推售。见这次推销的是红玫瑰,价格居然便宜了一大半儿,顿时有些不爽、但又有些沾沾自喜地哼哼,“我看起来很像大款儿?” 花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车钥匙,“开一千万的宾利,还买不起一杯酒?” 方书华再次激动了,花卉居然再一次接了他的废话! 他从不敢相信,这辈子居然能让花卉随意坐着他面前陪他吃饭、聊天! 邵文那家伙说的还真对——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眼里只有她一个异性,更喜欢他的真实和特殊只在她一个人面前展示! 这个晚上,果然是惊喜连连、收获颇丰! 很普通的一顿饭。 晚饭后,方书华中规中矩带花卉回住处。 “小花,”花卉要进门的时候,方书华才叫住她,“今天晚上、开心吗?” 花卉没说话,只是打开手包,拿出门卡打开房门。 方书华看着她的背影,“我可能要回国一段时间。” 花卉推开门,随手把手包扔在门内的小桌子上,在门口的玄关边换上舒适的拖鞋。 方书华知道花卉其实在听,语气有点嘲讽,“我家老爷子病得快死了,才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废物儿子,估计是叫我回去给他送终吧!” 花卉依然没说话,但并没有进房间,转过身静静看了看他。 方书华平常对她,不是耍宝、装流氓,就是吃醋、谈伤人的感情,可现在正常了的方书华,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方书华看着花卉,慢慢走近,近得他带着淡淡啤酒香的呼吸气流都轻轻喷在了花卉的额头。 平时的花卉,几乎和方书华一样高,可这会儿褪去了高跟鞋的高冷差距,方书华觉得自己的怀抱恰好能将眼前这个高挑而纤细的女人紧紧拥在怀里! 花卉没有动弹,不知道方书华究竟要做什么。 一个湿热的吻忽然落在她眉心之间。 花卉浓密的睫毛一颤,没有躲开,而是静静看着眼前有些不正常的方书华不说话。 看着她依然清淡的双眼,方书华突然笑了,“小花,为什么你就不能配合一下、闭上眼睛呢?” 花卉还是不说话,只看着他。 方书华笑看着这个始终清淡冷静的女子,半晌,终于无奈地摇摇头,“你终究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顿了顿,也不管自己的话会不会让花卉误会,“原本还想着让你假装我女朋友、陪我一起回去向那群耀武扬威的家伙们炫耀炫耀,不过想想,你这女人肯定会觉得无聊、会找出一大堆理由拒绝我,所以,我也懒得说废话了。” 花卉还是不说话。 方书华也不在意,“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回来我给你带。” 好半天,花卉才摇摇头,“回去积点儿口德,别把你爸气死了回不来。” 方书华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好气又好笑,“小花,你这是在变相地关心我?” “我只不过不想你也被困到国内,我一个人继续干几个人的活儿!晚安。”说完,花卉就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方书华摸摸鼻子,花卉这是在抱怨他老是偷懒? 不过一想到花卉今天一整个晚上的“表现”,分明对自己明显再不排斥,方书华心情又大好起来,连回家这个让他非常反感的事儿也变得能接受起来! 不得不说,方书华的运气的确不怎么好,他家老爷子非但没病死,反而情况大逆转地被抢救过来,转到了普通病房,甚至已经能进些汤汤水水、勉强坐起来说话了。 一下飞机就听说这个消息的方书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恨不得立刻坐返程飞机再回去! 手机再次响起,方书华沉着脸掏出,看到屏幕上号码,脸上的不悦退去几分,“扬?” “听说你要给你家老爷子送终,回国了?”电话那端的声音懒洋洋得悦耳,华丽慵懒,分明是个音线诱人的纨绔大少。 只听这声音,方书华就能想象出首扬懒散地躺在床上、睡袍大敞着露出性感胸膛的模样。 不过方书华这次倒是猜错了,首扬上班时间是不会被允许“旷工”偷懒的,此刻不过是躺在顾知航办公室的沙发上,头枕着被迫当枕头的顾大总裁的长腿,细长的手指拨弄着顾知航的衬衣扣子,时不时坏心眼儿地伸进衬衣内画画圈儿、描一描自家男人肌理间的优美线条。 顾知航坐得一如既往的笔直,浏览着手里的笔记本,好像不过是换个办公的位置。只是那双向来清淡的眼睛幽潭中漾着点点涟漪,泄露了他的心不在焉。 “别提我烦心事儿!那老不死的!没死成!又活了!”电话那端的方书华一听了首扬的话,立刻气急败坏。 也不怪方书华薄情,他和他家老子连带着整个方家都没什么感情,除了同父异母的哥哥,方勤志。 方书华是方老爷子当年在外面***生的,方家为了颜面,给了方书华的生母一笔钱把她打发走,把年幼的方书华带回了方家,只对外宣称方家幼子方勤志和方书华是一对儿双胞胎。 方书华自小就很不受待见,在方家,就连常年做饭的保姆都能给他脸色看。方书华从小就被送到寄宿学校,寒暑假都不准回家,每年只有重大节日才被允许回方家吃一顿充满冷嘲热讽的所谓团圆饭。 方老爷子虽是方书华的亲爹,却也从来没给过这个小儿子一分半点所谓的父爱,自己的发妻孩子连带着家里的佣人一起欺负小儿子,他也从来不管不问,以至养成方书华这放荡不羁、冷血无情的叛逆性子。 方书华自己也不是个争气的料儿。大学没考上,被方老爷子一气之下送到军区,没想到方书华受不了苦,待了不到两年居然逃了回来!方老爷子大怒,当即宣布和方书华断绝父子关系,将他身无分文地赶出家门。 整个方家,也就方老太太生的小儿子方勤志与方书华亲近。大约是年龄相仿的缘故,方勤志自小就不喜欢黏自家几个亲哥哥,反倒喜欢和这个羁傲不逊的弟弟结伴儿。方书华寄宿学校的十多年,只有方勤志节假日去看他;当初被赶出家门,也是方勤志偷偷把私房钱全给了方书华,送他去圣彼得堡投靠同学。 首扬自然已经听说方老爷子没死的消息,难得好心“宽慰”,“那感情好,正好你也不用急着去送终了,来吃顿饭吧,就当我们给你接风。” “你们给我接风?你家美人儿可别把我给毒死了!”方书华才不相信首扬真有这么好心。更重要的是,他可不会忘,顾知航刚到东都的那天,他和包程乐亦三个可是充当拦路虎的角色,甚至后来在圣诞节晚会上还伙同东都所有人一起整他。 “滚!”“好心”遭到质疑的首扬立刻翻了个白眼,口气恶劣,“爱来不来!” “别别!老大请吃饭,哪能不去?”方书华立刻没出息地变脸,“地点在哪儿?” “水上人间!” 好容易挂了电话,首扬抬着眼皮儿一脸八卦神情,“华子和小花这一对儿,看来好事能成!” 顾知航双眼不离电脑屏幕,“你当红娘了?” “用不着红娘!”首扬往上挪了挪,钻进顾知航怀里。 媳妇儿和工作不能得兼,顾大总裁只能顾媳妇儿,把笔记本放一边,将首扬往怀里搂了搂,“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华子这个花花公子对付女人可是老手!”首扬把玩着顾知航修长的手指,“听阿彤说,华子回来之前,还带着小花去吃了顿饯别晚饭!” “你不觉得,要连续准备这么多红包,你现在应该很心疼?”顾知航低头轻轻咬了下首扬瘦挺精致的鼻子,“而且,上班时间想工作外的事儿,我看你是又想让我扣你工资了!” “顾扒皮!”首扬不满地哼哼,“我穷得响叮当,还要准备红包,今儿的饭怎么都得你掏钱!” 顾知航好笑,“就算你不准备红包,你娘家人来到我的地盘儿,我还能不掏钱?” 首扬想了想,也是。 对于东都是自己“娘家人”的概念,首扬一向根深蒂固。 “不对!掏什么钱?老子还没消气儿呢!”首扬突然又犯起抽来,变脸般气哼哼嗷嗷两声,立刻拨通财政大臣许千凡的电话,趾高气昂地下达一项很让人无语的专横令。 将电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的顾知航一脸淡定,“你确定要这么损?” “什么叫损?这已经是老子网开一面了!”首扬一脸不屑,“整了老子还想舒舒服服吃老子的饭?做梦!” 顾知航也不理他,自家媳妇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不整他,爱整谁整谁!整不过瘾,他必定来帮一把! 从不知道厚道两个字怎么写的top老大傲娇地哼哼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首扬的眼角眉梢都变得窃喜起来,“幸好他们几个都是‘内部联姻’,我的红包能省两个!哈哈!” 这沾沾自喜的小模样儿,眼眯着、嘴儿咧着,怎么看怎么该死得诱人! 顾知航看得心都痒了,张口含上那张细嫩的花瓣唇。 被顾知航搂在怀里低头倒着吻住,首扬不舒服地一个劲儿乱扭,像条按耐不住的小蛇。 顾知航可不管他扭不扭,这家伙不安分的爪子在自己身上又揉又搓把玩儿了这么久,怎么都得让他偷点儿嘴儿! 只是好事儿总是要被打断的,尤其是这两个人还是上班时间堂而皇之在办公室上演非工作画面。 门被敲响,“总裁?”毫无意外的是夏菲南。 顾知航到底还是有些职业素养的,只是略微蹙了下眉,就松开了首扬,在他鼻尖儿上又轻轻咬了一下,这才整整衣服,站起身,拿起笔记本,“进来。” 首扬可没什么所谓的职业素养,一点儿难为情都没有,不满地揉着鼻子,慢悠悠坐起身,同时心里直嘀咕:为什么这些“小三儿”都一个德行?都喜欢在他二人“吃甜点”的时候来献殷勤! 之前的余迎是,现在的夏菲南更是! 那傲娇的神情,全然忘了他嘴里的两个“小三儿”可都是“有名分”的“正主儿”,而他这个打着“私人秘书”幌子干尽实际事儿的家伙才是后来居上! 夏菲南一推门就看到无处不在的“首大尾巴”又黏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此刻正一脸不开心地揉着鼻子,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而顾知航则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笔记本。 “总裁,”修养很不错的夏菲南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看着身为自己上司的男人,“今天中午我约到了xx集团的高层。我查过总裁的日程安排,今天应该有时间见一见客户吧?”夏菲南一气呵成,不给顾知航考虑的机会,“地点定在旗下的金贝华府,总裁觉得怎么样?” 今天的夏菲南明显精心打扮一番,大波浪卷发做了精致的造型,身上合体的洋红色ol套装更显身材凹凸有致。 这吸睛时尚的打扮,连首扬都忍不住多看一眼,心想,如果能再高点、再瘦点、身材再好点儿、腿再长点儿,倒是可以和小花比上一比,当然,前提是这张脸必须换一张赏心悦目的! 顾知航眼睛不离笔记本的屏幕,边往办公桌后走边语气随意地向下放大权,“我相信夏副经理一个人就能搞定,中午我有个饭局,就不去了。” “总裁不去的话恐怕不合适。”夏菲南兵来将挡,“第一次见xx集团的高层客户,总裁如果不到场,客户可能会觉得我们古贝诺斯没诚意。” “夏副经理约的是张总吧?我听说xx集团的张总是夏副经理的同学。夏副经理和同学见面,没外人在会更方便谈工作上的事。”顾知航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我中午的饭局很重要,而且,我相信夏副经理谈客户这种最起码的能力还是有的。” 见他油盐不进,夏菲南下意识地看了首扬一眼,随即骄傲一笑,“好的总裁,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见她居然这么好说话地转身就走了,首扬挑了挑秀气的俊眉,“居然没有像余迎一样死缠烂打?” 夏菲南关上门的一刻,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她听到顾知航不带温度的声音,“你很闲?” 首扬老老实实点着头,“是很闲,所以想看你被女人缠。” “很闲的话先想想中午吃什么菜。” 门外的夏菲南眼中闪过一抹什么,顾知航所谓的重要饭局,就是陪这个花瓶男模吃午饭? 不屑地冷笑一声,无声走开。 办公室内,察觉到外面的女人听完后才离开,顾知航也不抬头,“满意了?” 首扬又像没了骨头般在沙发躺下,傲娇地哼哼,“不满意!进退有度、不死缠烂打,能力不错,颇有手腕,虽不讨喜却让人挑不出毛病!这个女人,只怕比余迎更有韧性!” 顾知航的手顿了顿,抬头瞟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爽,“你倒是观察得够仔细!” 这混蛋这么闲?不把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一些,反而有精力观察外人! 首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眼声音懒散,“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见他似乎要睡着的模样,顾知航忍无可忍瞪了半晌,可那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顾知航只得关了电脑,上前把首扬从沙发上捞起来,“走了,你的娘家人就要到了!” 一下车就看到格外豪华的四星级酒店,“娘家人”方大蛀虫满心对于顾知航会不会趁机打击报复的疑虑全都消失了。 看来自己果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可是地道的大总裁,怎么能和自家黑心黑肺又记仇的小心眼儿老大相提并论?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秋后算账 方书华瞅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心里美滋滋的,满心都是“来者是贵客”的骄傲。 一转头瞟见首扬有些阴测测的脸,方书华一个机灵,心想,要不要适当感慨几句、间接地夸夸他们姑爷、也好让自家好不容易大方一回的“姑娘”得瑟得瑟? 只是溜须拍马的话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方勤志大煞风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问方书华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到医院之类的话! 方书华立刻上演变脸术,口气非常不好地冲手机大吼,“……你tmd啰嗦个什么?他又没死,老子现在赶过去能给他送终?……滚!别耽误老子办正事儿!老大好不容易大方一回给老子接风!今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耽误老子吃饭!” 方书华不过吼了几嗓子,突然发现,那边已经挂断了。 愣了两秒钟,还没收起手机,就听到首扬的手机不要命地响起来。 一接通,还是方勤志!这厮一改刚刚的“事儿妈”长兄嘴脸,委屈得活像被抛弃的小媳妇儿,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老大!扬哥!我辛辛苦苦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平时连口白开水都没给我喝过……” 首扬被方勤志哭天喊地的嚎叫震得想骂娘,脸一沉,硬邦邦甩了一句“给老子闭嘴!水上人间806!来晚了舔盘子!”立刻挂了电话。 看着直翻白眼的方书华,首扬脸色阴森森,双眼更是直勾勾瞪着他直磨牙,“真不愧是一家人!全tm一种货色!” 方书华一听顿时不乐意,高傲地扯扯衣领,“老子比他帅多了!” 当方勤志很没出息地兴致勃勃赶到水上人间的包间时,方书华正像个怨妇一样絮絮叨叨: “你们这儿天气真不好!整个儿阴沉沉的!” “你们这儿的空气真差!雾霾也忒严重了!” “你们这儿也太堵了!从机场到这儿居然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就这么点儿距离!……” “航哥,”方勤志毫不客气地挨着顾知航坐下,指了指像没看到自己般的血亲弟弟,“他是怎么了?” 顾知航瞟了对面的方书华一眼,喝了口茶,继续淡定地浏览着平板电脑上的新闻,“大概是内分泌失调。” 方勤志顿时唇角直抽搐,自家这弟弟,几年没见倒是越发二了,没看到首扬的脸都已经黑了? 那边,“内分泌失调”的方大少还在皱着一张晚娘脸唧唧歪歪,“你们这儿人真多!一眼望过去黑压压一片!全都来a市赶集了不成?” “你们这儿绿化也太不好了!老子脸都沾了一层……” “砰”的一声! 方书华屁股下的椅子突然被首扬爆发力极强的一脚踹出去,连同椅子上内分泌失调的方大少也被一起带了出去,摔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方大少呆愣愣坐在地上,好像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似的,忘了之前的絮絮叨叨,也忘了自己的内分泌失调,傻着一张眉眼很不错的脸半张着嘴看着突然对自己出脚的老大。 好,世界清净了,首大爷满意了。 包间里年轻的小服务生是黑方k自己人,淡定地看着倒霉的方书华在地上坐了老半天之后自己揉揉屁股爬起来,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同时心里暗想:扬少这一脚实在太留情面了,应该把这个满嘴“你们这儿”的家伙踹到门外去。 方书华小媳妇儿似的爬起来,眼珠子溜了一圈,发现面瘫脸顾知航眼神都没动一下,而自家血亲的哥哥则一副要笑不笑的欠揍模样儿,就连服务生都见怪不怪地上前,礼貌地帮他把椅子扶起来放回原处。 方书华颇有些恼羞成怒意味地狠狠瞪了分明看好戏的方勤志一眼,转头一面对首扬,立刻换上一副没出息的谄媚相儿,“老大,您脚不疼吧?这酒店的椅子质量太好,可别踹疼了我们英明神武老大的脚。” 首扬瞟了他一眼,“老子耳朵疼,想把你的嘴缝上。” “别啊老大!”方书华一个机灵,立刻巴巴瞅着首扬装可怜,“那个,扬,你看我也就这张嘴能说点儿甜言蜜语,你要是缝上我的嘴,我还怎么追小花?我要是追不到小花,就只能一天到晚跟着你,你一天到晚看着我不更烦?为了老大你自己的清净着想,怎么都得让我赶快拿下小花那女人!” 首扬也不理会他的啰嗦。 这阵子首扬迷上了一款手机游戏,低着头玩儿得不亦乐乎。 见自己卖乖这么久首扬都没什么反应,方书华摸摸鼻子,乖乖坐好,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方勤志不觉暗暗好笑,现在能让自家这脱胎换骨后的彪悍弟弟立刻乖乖变小猫儿的,也就只有眼前这名模老大了。 菜很快就上齐了,全都是水上人间的招牌特色菜。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让方书华不得不怀疑,自家老大是不是大方过头儿了! “扬,你不会真打算当明星吧?” 来酒店的路上,方书华居然看到公交车站牌大大的广告上自家老大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 “暂时还没玩儿腻。”首扬坐等顾知航“贤惠”地夹菜,懒得令人发指。 得,自己老大完全变成傲娇美人儿受儿了! 方书华摇头“啧啧”两声,毫不客气地大口吃着美味的招牌菜,口齿不清,“你这么‘抛头露面’供数万人免费‘瞻仰’,你家这小心眼儿的家伙怎么能容忍得了?” “顾知航,你容忍不了?”首扬立刻转头问自家“小心眼儿的家伙”。 “吃你的饭。”顾知航扫了他一眼,语气如常。 首扬冲方书华扬扬眉,意思是——看,他容忍得了。 方书华被刺激地瞪着眼语结,难道他家老大要等顾知航直说“我受不了这么多人光明正大偷窥我男人”才能明白?他敢打包票,那个傲慢得目中无人的家伙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有损男人颜面的话! “听说,你和小花、阿彤三个人亲自动的手?” “嗯,反正我们闲着没事儿干,权当度假了。”顿了顿,方书华语气浮夸,满嘴不屑地哼哼,“三合会那帮老小子徒有虚名,都不来劲儿!” 首扬瞟了他一眼,“你也就能做些徒有虚名的事儿了。” 方书华顿时面子上挂不住,“老大,我怎么就徒有虚名了?咱们top谁不知道,我……” “你连小花一个女人都打不过。”首扬毫不留情地截住他的话,一句话成功把方书华噎得直瞪眼。 好半天,方书华才双肩一塌,闷声闷气,“能打得过那女人的、有几个?” 方勤志也不说话,边吃边乐呵呵听。 据说,自家这一向在脂粉堆儿厮混的花心弟弟居然会情有独钟——喜欢一个女人好多年!好像这个女人就是年前古贝诺斯的宴会上首扬带去的那个绝色女伴!只是这美女可是个十足的蛇蝎美人儿,身手几乎能和游黎并驾齐驱,能打得狠! 方勤志很没同情心地瞄着一脸沮丧的方书华,满心期待自家弟弟能追上那女人,要知道,他可非常乐意看到自家弟弟被一个女人“修理”得很惨的一幕! “那件事怎么样?” 一听首扬的话,方书华立刻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语气都不自觉正经起来,“放心,没任何纰漏,完全按计划进行!罗抿良亲自去了北美,确定强子已经死了快两年的消息后很受打击,不过并没有像你预料的那样找强子的‘未亡人’,所以小花并没有和他见面。”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方书华仔细瞅着首扬的反应,语气不禁有些小心翼翼,“听阿彤说,罗抿良回国后就病了,看来儿子不在了这件事给他的冲击不小。” “冲击不小?那又怎样?!”首扬冷冷笑笑,满脸不屑。话锋一转,首扬瞟了方书华一眼,“我让小花假扮绍仪、装成强子未亡人的事儿,你不会心里不舒服吧?”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像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方书华立刻下巴一抬装大肚能容,坚决不承认自己不但很不爽、还险些跟着那女人到北美去! 见他们正事说完,方勤志才语气半认真地提醒方书华,“这几天应该会说分家产的事儿,你有个准备。” “分家产管我毛线事儿?!”方书华的脸一瞬间冷了,满眼不屑。 他现在资产不计,东都更是他们名副其实的家,要他去争这么点儿破家产?留着恶心自己? 对于方书华的恶劣反应,方勤志一点儿都不惊讶,“都三十岁的人了!长点儿脑子吧!老爷子这是想给你名分哪!” “名分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子现在还在乎?”方书华偏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除了愤怒以外的复杂颤动,“我回来就是给他送终的,也算是他生我一场!至于别的,那都是你们家的事儿!干老子一毛钱的关系?!” 方勤志也不多说,现在的方书华早已不再是方家那个人人都可以欺负的私生子,很多事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做得了主。 首扬不懂这些,在他这个连爹都没有的混世魔王眼中,哪有什么家产名分的概念? 名正言顺继承顾家全部资产的顾大独苗更是不会对除了首扬以外的任何人感兴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给首扬夹菜。 一顿饭吃得神情各异。 吃过饭,首扬起身出去打电话,方勤志和方书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废话。 过了一会儿,顾知航也收起平板电脑,站起身穿上外套,看了方勤志一眼,“我去看看扬。” 方勤志愣了一下,也站起来跟着出去,“正好我也想去个厕所。”不忘把手机也带走,留下方书华一个慢悠悠喝着香浓的茶水。 可是等了很长一段儿时间,也不见他们三个回来。 方书华坐不住了,问身后那依然一脸淡定的服务生,“你们这儿的洗手间是有多远?都半个小时了,他们三个还都不回来!” 服务生眼神里透着点古怪的同情,“顾总扬少他们早已经走了。”顿了顿,“请问先生可以结账了么?” 方书华一听登时傻了眼,“走、走了?你说谁结账?我?” 服务生拿出账单,“一共是九千六百六十元整。” “多少?我们每个人吃了两千多块?不可能!你们如果不是算错了,就是在tmd敲诈!”方书华激动地唾沫横飞,什么时候国内的物价涨到这么离谱的高了? “先生请看账单,没有算错的,”服务生很礼貌地没擦被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顶着方书华几乎要吃人的可怕眼神儿上前双手递上账单,“这些全都是我们水上人间的招牌菜色。” “凭什么老子结账?!顾知航这个混账玩意儿!”方书华炸了毛,挥手打开账单,气急败坏地咆哮,“全给老子记顾知航账上!md!敢阴老子?!” 那服务生一脸同情,“先生抱歉,扬少交代,这顿饭必须先生买单。” “凭什么?!”方书华简直要蹦起来,他现在身无分文,连国内的银行卡都没有,怎么买单? “扬少说,先生和色胚先生干的好事儿他都记着的,”服务生一板一眼地传达来自黑心肝儿妖孽“大嫂”的“圣旨”,“如果先生不买单,他不保证先生未来十年还有没有工资和零用钱。” 一听到明显是自家老大原话的威胁,方书华也不蹦了,满脸炸毛似的狰狞也退了,眨巴着眼睛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首扬指的是什么事儿,顿时一个哆嗦,心想这都多久了,老大居然还记着?! 不就是年前得知首扬终于决定要和顾知航回国的好消息,不用再被赶出去“干活儿”的他亢奋之下“好心”传授给顾知航一些关于床上的绝招嘛?! 方书华揉揉下巴,忍不住嗤嗤笑起来,看来那次,顾知航又把老大整得不轻啊!就是不知道自家彪悍得不是人的老大那次在床上躺了几天! 服务生满眼担心地看着眼前突然阴笑起来的男人,被他的诡异表情弄得心里都发毛了,“先生?” “咳,不就是一万块钱嘛!那个,你稍等会儿,我这就叫人过来买单!” 二话不说,方书华别无选择地打通“top驻a市救火队队长”——宏昌的电话,“快滚到水上人间给老子付账!老子被老大给阴了!……” 奇的是,悲催的宏昌这次居然没有像往常一般哭天喊地装可怜,而是立刻分分钟赶到水上人间为自家不靠谱的老大刷卡买单,甚至心情好得近乎诡异。 对此,方书华一边纳着闷儿,一边又向宏昌“借”了一张国内的卡,出了水上人间的大门就直奔4s店提了一辆宾利豪车。 当然,谜底总是有揭晓的一天。到最后方书华才从财政大臣许千凡那里得知,宏昌替他买单的钱必须要从他的工资里扣,甚至在国内的一切开销都要“自费”! 直到这儿,方书华才彻底抓狂了,同时再一次确定以及肯定,那次老大必须被顾知航整得非常惨! “顾知航!老子跟你没完!” 方书华和顾知航有完没完首扬不知道,他只知道,整了方书华,好歹让他出了一口当初好几天下不来床的恶气!只可惜邵文在的时候他的身体不配合,没逮到机会整那个胆敢向顾知航提供脱力药整他的混账家伙! 不过,来日方长,他satan报仇,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也不晚! 所谓人红是非多说的就是首扬,不过和季涵吃了一顿饭,就被狗仔拍到,作为“有力证据”证实他的神秘女友并非是之前古贝诺斯华宴上传得沸沸扬扬、却丝毫查不到底细的“圈外”绝色美人儿花卉,而是家宜居赫赫有名的知性美女季涵! 铺天盖地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华悦的办公大楼楼下都有伤心欲绝的疯狂粉丝们跑去堵门,质问首扬为什么“抛弃”他们、“不爱”他们了! 当季涵打来电话表示道歉时,首扬正被顾知航整得手脚发软,趴在床上再次成了一只软脚虾。 “扬少?是我,季涵。” “涵美女?”首扬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低低沉沉,似乎有气无力,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季涵一听到电话那端的首扬声音都不对了,心里的歉意顿时提到了顶端,连连道歉,“扬少对不起!真的太抱歉了!我、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现在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我去找记者说清楚行不行得通?” 季涵毕竟不是普通小女生,即便面对没见过的突发状况,也不会冲动到自做主张。 首扬声音明显虚软,却又透着异样的黯哑,“涵美女、不用着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条绯闻。只是没想到把涵美女牵扯进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扬少说的哪里话?这件事确实因我而起。”如果说季涵心里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当下语气更真挚几分,“扬少如果有些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我……” 话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里面传出首扬的一声低呼。 “扬少?你、没事吧?”季涵有些担心,总觉得今天的首扬很不对劲儿。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首扬有些气息不稳的声音,“涵、美女,不用担心,这种事无可避免,对我、并没有太大影响。你……唔!”声音再次被打断! 季涵的心都快悬起来了,“扬少?扬少你没事吧?扬少?!” 电话中隐约有粗重的呼吸声传出。 终于,电话那边再次传来首扬的声音,这次一改之前的彬彬有礼,而是可怜巴巴几乎要哭出来,“我、没事……只不过、快被我家美人儿、整死了!涵美女,如果、我被整死了,一定记得要、多去看看我!” “扬少……” “嘟嘟——”电话被挂断。 季涵握着手机,突然有些发怔。 她听错了么?为什么电话挂断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分外熟悉的名字——顾知航?! “顾知航!你、你丫的禽兽!不过是要几张签名!你明知道是绯闻,还、这么整老子!”首扬趴在床上大汗淋漓,闭着眼睛直喘息。 结实修长的手臂无力地搭在床上,精致如素描图般漂亮的手连握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无力地搭垂着,更衬得指尖圆润秀美。 这好看手臂的主人这会儿更是美得动人心魄,双颊情动得嫣红,娇艳无比,好似四月天的灼灼桃花!此刻微闭着眼娇喘吁吁,湿漉漉的长长睫毛呼呼扇扇,让人心痒得只想狠狠蹂躏! “几张签名?”身上的男人惩罚性地从后面抱住首扬结实的纤腰。 “你、你轻点儿!慢点儿!”首扬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顾知航这把狡猾的刀宰割! “受不了了?”顾知航不轻不重咬着首扬粉盈盈的耳垂。 首扬闭着眼连连点头,废话,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这个小心眼儿的家伙不上班也不吃饭,更不让自己下床! “好,那试试这样。”说着,顾知航居然揽着他的腰,厚颜无耻地曲起首扬的两条腿! “顾、顾混蛋!你丫的、还有完没完?!” 首扬怒了,真当他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只是还没挣脱,这块名叫首扬的鱼肉就再次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娇柔哼叫,四肢再次软了下去,继而一阵阵颤抖着,呼吸急促。 要知道,这亲密的交叠即便是平时首扬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凄惨”地被欺负了这么久的悲催状态? 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情动的伸吟声起起伏伏! “有完?”顾知航扣紧首扬腰肢,强有力的动作坚挺而深重,“你招花引蝶的功夫都没完,就想让我有完?” “……什么、招花引蝶?……她、就是……啊!……为朋友……要几张、签名!……”难得首扬在这种关头还能说出完整话儿。 “为朋友?”顾知航冷哼,对首扬的解释完全不相信,“眼神、气场,一见你全都变了!你还是不是招蜂引蝶?” “……顾知航!……你个、不讲理的……唔……混蛋!……你就、淹死在醋缸吧!” 首扬气得想啃顾知航两口! 不得不说,顾知航这次是真的误会了。 季涵并非那些花痴女脑残粉,不过是经不住好朋友的死缠烂打,只好厚着脸皮借关系请首扬吃顿饭,趁机为好友讨几张亲笔签名。 至于顾知航在意的那些所谓眼神儿气场之流,不过是一个正常人的爱美之心罢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冷血情深顾总裁 季涵也是个正常人,对于首扬这种赏心悦目的大美人自然很有好感,再加上通过上次年会,季涵很欣赏首扬的为人,对这么一个大度专情的美男评价非常高。 当然,最重要的是,首扬可是他们家宜居现在捧在手心的重头人物,精明如季涵怎么可能不主动示好? 只可惜这些欣赏和示好,作为非正常人的顾知航是不可能理解的,在他眼里,只要是出现在首扬身边的男男女女,就一定是动了非分之想! 于是无辜的季涵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顾知航暗自决定,必须列为首扬的禁止来往户! 喜欢床上解决问题的顾大总裁终于泄了满肚子酸水儿,大发慈悲放过已经动弹不得的某妖孽,心满意足地自己去上班。却不想,前脚刚走,另一个跟他没完的家伙就打来了电话——不是别人,正是前段儿时间刚被他和首扬联手阴过的方书华! 电话再次响起时,首扬正昏昏欲睡。 一听到首扬有气无力的声音,方书华就知道一定是顾某人看到绯闻后醋意大发,把他家呆萌老大又整惨了,强忍着笑贼兮兮地佯装关心,“扬,你不要紧吧?” “死、不了!”首扬没好气。 “这顾知航,也太霸道了!明知道你是明星,难免会传出绯闻,居然还这么过分!”方书华义愤填膺地挑拨离间。 “你打电话、就为了这么些废话?”首扬打了个哈欠,吃力地翻个身,身体酸软得让他忍不住又爆了粗口! “当然不是!我给你打电话可是有正事儿的!”方书华一本正经。 首扬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这几天方书华表现不错,没因为接风那天让他买单的事儿胡搅蛮缠,这一点让首扬很满意。 当然,方家的事他也听说了一些。 据说,方老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得太狠所以醒来后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怎么,居然要提前立遗嘱分家产,最重要的是,家产之中居然有早就被赶出家门的私生子方书华一份! 于是,方老爷子的病房炸开了锅,老伴儿哭闹,几个大点儿的儿子义愤填膺,就连儿媳妇们也带着孩子过来凑热闹,集体上演苦口婆心的画面,整个医院好不热闹! 由于方老爷子“冥顽不灵”、心一横就是要给从没关心过的小儿子一份家产,结果导致火势蔓延,最后居然发展到一家子老小指着“不成器”的方书华叫骂其“花言巧语骗家产”的场面,任方勤志夫妇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一直沉默的方书华被惹毛,当场一拳头砸碎了病房里最结实的一张桌子,嚣张地提着那串他回国刚买的宾利豪车的车钥匙,大摇大摆走了。 然后,病房清净了,方老爷子的遗嘱顺利立了下来。 也正是因为不愿再去医院沾染“晦气”的方书华闲着无聊,去参加了什么更无聊的高中同学会,这才得了一个可以报复顾知航的机会! “我昨天参加了高中同学的聚会。”方书华思考着怎么能让自己的话更具诱惑力。 “嗯。” “我同学的同学的表姐的闺蜜嫁了个……” “说重点!”首扬不耐烦地打断。 方书华干笑两声,“扬,你想不想往演艺圈发展?” “不想。”首扬直截了当。 真够干脆的! 方书华摸摸鼻子,毫不气馁,“扬,只是客串一下,古装哎!那导演正为他的仙侠新片儿物色演员,里面有个绝色大美男没人能胜任,导演非常有眼光地独独看中了我们国色天香的老大!”顿了顿,方书华声音透着满满的诱惑,“扬,这可是你非常感兴趣的古装,你就不想看看你古装的样子是不是比现在更帅?最重要的是,跟摄影棚一点儿都不一样,剧组可是要外出取景的!而且只是客串一下,也就几个镜头,非常好玩儿!” 那边昏昏欲睡的首扬断断续续听着,好半天,才打着哈欠回了句,“真的好玩儿?” “肯定是真的!”方书华一听就知道,首扬肯定被说动了,当下拿出十二万分精神头儿继续诱惑,“扬,你想,跟你平常拍广告可不一样,这是古装,不会化非常浓的妆。据说剧组可是在很知名的景点儿取景,你就随着他的故事进去玩儿几分钟,也就出来了!” “就客串几个镜头是吧?”首扬被成功说动了,私心里他还真想知道那些吊着威亚飞来飞去、看上去非常好玩儿的古装剧是怎么拍摄的。 “我保证!”方书华立刻拍胸脯打包票。 “好。你去说吧,谈好之后告诉我一声,我先睡会儿。” 电话被挂断,方书华在这边笑得阴测测的。 他当然不会说,同学会上那同学在吹鼓那七拐八拐的远亲导员多牛时,也就顺口提了一句——该导演觉得首扬的姿色出演影片中惊鸿一瞥的绝色美男正合适,只是纠结于没有中间人搭桥牵线!方书华一听立刻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表示“包在我身上”,这才有了刚才电话引诱的一段! 给那同学回复了电话,方书华满脸嚣张。 顾知航啊顾知航,老子“好心”传授你“秘诀”,你居然敢出卖老子!还和老大一起整老子!哼!老子就让你尝尝日日防情敌、天天泡醋缸的滋味儿! 没错儿,以他们老大任何人都没得比的姿容,只要在荧屏上那么稍微一亮相,就足够顾知航头疼的!最重要的是——方书华没敢和首扬说,其中一个镜头是狗血的瀑布下洗澡,可是需要半裸的! 几乎所有知情人都知道,顾家这一对儿颜值爆表的小情侣“分工”明确得很:首扬负责美貌如花,顾知航负责挣钱养家。 首扬再次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家休息,顾大总裁马不停蹄地游走在各大商战之间,为他的妖孽美人儿打拼天下。 夏菲南成功为古贝诺斯谈妥了新的大客户,第一次双方首脑的正式见面会,突显重视程度的同时自然要摆足阵势,古贝诺斯的高管精英团队齐齐出场!当然,这精英团队中肯定少不了刚一上任就雷厉风行拿下不菲战绩的副经理,夏菲南。 不愧是两年内就坐到跨国公司高层的精锐人物,不管私底下关系如何,桌面上的利益交锋夏菲南分毫不让,连顾知航都不得不对她的能力另眼相看。 夏菲南绝不是柔弱的林妹妹,笑面虎一样伶牙俐齿、反应敏捷,谈笑间逼得对方节节败退,和古贝诺斯那群成了精的老油条们里应外合,为公司争取到令人刮目的利益! 细节谈定后,双方签订合同。对方的最高负责人张总和顾知航握了握手,心悦诚服,“古贝诺斯不愧是a市的领军大腕儿!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团队!”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了夏菲南一眼,“顾总能挖到菲南这样的宝,可要好好珍惜啊!” “这是自然的!”顾知航微微一笑,谈笑间的“防守”滴水不漏,“每一个进到我们古贝诺斯的人,都是我们不可分割的一员!”同时不忘伸手示意一同前来的年轻精锐们,“包括李部长、方总监,还有我们古贝诺斯全体成员,全都是古贝诺斯无可取代的宝!” “哈哈!顾总大气!” 其他人只觉得顾知航果真不简单,一句话一石三鸟,既肯定了张总对夏菲南的称赞,又涨了古贝诺斯在座人的面子、拉拢了人心,同时还为自己赢得礼贤下士、广纳海川的美名。 可是张总却知道,顾知航这是在故意曲解自己的用意,表明他对夏菲南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夏菲南则脸色微微僵了僵,顾知航看似称赞她,其实是将她和公司其他员工放到了同一位置,没有任何特殊性! 顾知航可不在意张总和夏菲南怎么想,一副东道主的豪迈气度,“张总,金贝华府的贵宾间已经订好,咱们正好边吃边聊。” 张总也不推脱,“哈哈!顾总客气了!” 一行雍容气派的豪华商务车在金贝华府宽阔的停车场停下。 作为主人的顾知航自然率先下车,在金贝华府富丽堂皇的迎宾门外迎接张总一行人。不但做足了场面,更给了刚刚才“放了血”“割完肉”的张总十足的面子! 谢菲南理所当然站到顾知航身边,并有意无意靠近半步,让长长的大波浪卷发被风轻轻吹到顾知航的手臂上。白色修身套装裙衬得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更加粉妆玉琢、骄傲飞扬,在顾知航的冷硬下显出几分婉约柔美的气质来,却又不失她独特的英气。 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郎才女貌的嫌疑。 到底和夏菲南交情匪浅,张总看着夏菲南格外含情的眼睛,话中有话地笑着打趣儿,“菲南也老大不小了,你这朵带刺儿的玫瑰,也该绽放了吧?哈哈!” 夏菲南美丽的脸庞粉盈盈一片,故意看了顾知航一眼,才笑着说:“我相信,应该很快的。” 不少人都看到夏菲南那别有用意的一眼,顿时都善意地笑起来。 看来,古贝诺斯不久就会有好事传出! 当然,也有不少忍不住暗暗发酸的——这顾大总裁身边全都是让人眼发直的大美人胚子!之前能力颇强的余迎是,现在的带刺儿玫瑰夏菲南更是,还都一个个主动送上门儿投怀送抱、任他挑选! 同样是男人,还真是让人不平衡! 当然,这不平衡的肯定不包括古贝诺斯的一群人。这群“知根知底儿”的老油条对张总和夏菲南之间明显刻意的互动并没有太大反应,只随着其他人“呵呵”笑几声。 夏菲南对顾知航别有用心,在她还没正式入职古贝诺斯的时候他们就全都知道了。脸皮够厚、心机够多、毅力够足,追冷酷总裁的“基本三要素”夏同学全都具备了! 但是——现在公司的明眼儿人几乎全看得出来,顾知航对夏菲南甚至还不如之前的余迎,除了工作必须,平常连句敷衍话儿都没有! 凡事皆有度,早就看够了夏菲南接二连三上演让众人误会戏码的古贝诺斯精锐们真不知道是该叹她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该嗤她一句“狗皮膏药送上门儿——倒贴”! 顾知航脸上依然是清淡的笑,不说话也不解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浑然不觉地尽着地主之谊,将张总一行人迎进酒店。 早就接到消息准备好一切的大堂经理亲自引导所有人去宽大的贵宾包厢坐下,美丽的迎宾小姐和服务生们更是不忘照顾到每一个人,将星级酒店的高端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刚坐下,顾知航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又站起身,歉意地冲张总及其一干人连连点头,“张总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个重要的电话!张总,你们先喝茶。”拿着手机匆匆离开。 等顾知航离开房间,张总才笑呵呵看着谢菲南,“菲南啊,好好把握!顾总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男人!” 夏菲南大方一笑,语气间满是对自己眼光的自豪,“我相信我的能力!” 其他人也都笑呵呵,心中暗暗猜测着这次这个副经理能不能俘获了顾大总裁的芳心。 顾知航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微微轻松几分,一双向来清淡的幽深眸子也微微闪亮而生动,“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不忘安排服务生把酒水送上来。 清一色的招牌菜琳琅满目,很快就摆满了双面雕花的豪华实木电动餐桌。 几个身穿正红色描金旗袍的服务小姐端着大大的水晶醒酒器,彬彬有礼地为众人倒着红酒。 一个小服务生轻轻敲敲门走了进来,礼貌地冲张总等人点头示意后,快步走到顾知航身边,弯下腰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顾知航偏过头,“不放辣椒,多放酱汁。他消化不好,需要把米蒸得软糯一些,另外别忘再配上一份浓汤。” 服务生点点头,又退了出去。 张总是挨着顾知航坐的,虽然他们的声音很低,张总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众所周知,顾知航向来对人疏离到近乎淡漠的程度,体贴这个词儿更是与他绝缘!可刚才顾知航简短的话里,字里行间分明透着浓浓的关心,能让顾大总裁在饭局上也不忘细心照顾的,难道是他那守寡的母亲大人——古贝诺斯董事长平淑? 张总有些狐疑,不像啊!哪有对自个儿亲妈细心到近乎暧昧的程度?凭他一个过来人的感觉,顾知航这状况实在太像是照顾女朋友了! 一想到这儿,张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顾知航另一边的夏菲南,见她脸都已经有些僵硬了,却故作镇定地微笑如常。 见状,张总寻思着,要不要再“顺口”帮夏菲南探探“敌情”?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顾知航就看了过来。 一回头正对上张总狐疑的目光,顾知航立刻明白他想问什么,佯装有些无奈地一笑,“我爱人这几天不舒服,刚才安排他们送一份午餐回去。”顿了顿,顾知航笑着补充道,“我妈这两天不在,我不回去的话恐怕他又不好好吃饭。” 爱……人?! 语气间毫不遮掩的宠溺,让在座的人全都看过来,就连古贝诺斯的自己人都懵圈儿了——顾知航、他们向来“洁身自好”的顾大总裁什么时候有了爱人? 这可是爆炸性新闻! 张总顿时觉得不可思议,“顾总、结婚了?” 而那边,夏菲南的脸色立刻青了,双眼一眨不眨瞪着顾知航,捏着杯子的右手紧得微微颤。 他刚刚、说什么? 爱人?! 顾知航会有爱人?怎么可能?! “结婚倒还没有,不过下个月会先去领证。”顾知航神情是少有的轻松愉悦,“婚礼也在筹备中了,应该就在下半年,到时候张总可一定要光临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张总反应非常快,立刻大笑着道喜,“顾总的喜酒,必须得喝!不过话说回来,顾总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真是够到位的!都不给我们一点儿心理准备!”不忘看了一眼脸都快僵了的夏菲南。 一听顾知航的话就知道绝对是真的,领证的日期都定了,连婚礼都在筹备之中,这还能有假? 其他人也立刻跟着张总的步伐笑呵呵说着恭喜话儿。 顾知航难得轻易露出好心情,唇边挂着薄薄的弧度,一双幽深的眸子几乎流转着耀眼的光泽,连道谢的声音都罕见地没了往日的冷淡! 怎么看都是即将步入爱情殿堂的幸福男人模样! 整个贵宾包厢的人神情各异,刚刚夏菲南的话他们全都听在耳朵里,谁知不过前后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妾有意郎无情!他们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夏大美女不过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人家顾大总裁根本看不上她、早就有了“家室”!一个个看向夏菲南的眼神不觉都带上点儿同情和些许异样来。 古贝诺斯的人关注的则更多是自家总裁大人的“神秘爱人”!每天朝夕相处,居然都不知道总裁已经快结婚了!更重要的是,还以为总裁是天生冷漠,从不会沾染这世俗的红尘味儿,原来人家也会体贴入微,也会像个居家好男人一样为自己爱人操碎了心、甚至谈客户的时候也不忘订餐送回家! 这个世界果真是玄幻了! 对于众人的不淡定,顾知航丝毫不觉,当然,也可以说他是故意的,故意在恰当的时机云淡风轻地投下一枚重磅炸弹,再故意浑然不觉地招待着众人,做一个豪爽大气的东道主,全然不去管自己的几句轻描淡写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惊天骇浪。 一向骄傲的夏菲南这次终于没能再像往常一样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顿饭下来一句话都没说,除了杯子里的酒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一张妆容也遮不住的青白小脸难看得吓人,让众人不觉更加同情。 夏菲南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午宴后双方离开才爆发。 回公司的路上,心神皮面被顾知航“**”了无数次的夏菲南终于开了尊口,只是这声音全然不是往日的自信得体,而是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般,语气生硬且微微发颤,明显失了往日的水准,“顾知航,你真要结婚了?” 古贝诺斯公司配的车是清一色黑色奔驰商务车,顾知航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听到这质问也不张开眼,“嗯,到时候公司所有人都会收到请柬,不会漏掉夏副经理的。” “顾知航,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会进古贝诺斯!你不觉得,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吗?!”同样坐在后排的夏菲南难得理智全失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关注着顾知航的一举一动,对于他有名无实的前女友余迎,夏菲南知道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入他的眼,所以她在这两年里不遗余力地磨练自己、提升自己!可当她终于有能力站到他身边、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时,他身边却已经有人了! “夏副经理,请问你是站在什么立场质问我?”顾知航冷冷勾了勾唇角,张开眼看着面前的挡风玻璃,“你来我的公司应聘,我雇用你,就这么简单。至于夏副经理所说的交代?抱歉,我还是那句话——夏副经理,你找不到男人要了么?” 前排的张芬然顿时一噎,被向来风度大气、高高在上的顾知航这么恶毒的一句给吓到!偏偏他在说着这毒辣话的时候,语气依然是往日的高贵典雅、淡漠疏离,诡异而和谐!不知道为什么,张芬然忽然就想起首扬那个毒舌骚包来了,不由暗想,总裁大人和扬少那妖孽关系这么好,不会是被他给带坏了吧? “你!”夏菲南被顾知航的话气得双手都在发抖,相比前不久的第一次相见,她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毒舌居然可以这么伤人!“顾知航,你明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喜欢你!现在我回来了,你居然告诉我你要结婚了?” “你,喜欢我?”顾知航终于肯正眼扫了她一眼。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夏菲南的脸都青了,硬着脖子看着窗外,不回头看那张冷漠得让她心痛的脸。 安静的车厢只剩下夏菲南压抑的粗重呼吸声。 “跟我有什么关系?”顾知航薄凉地勾起浮雕般流畅的唇角,嗤笑一声。 司机是黑方k的自己人,副驾座上是公关部的张芬然,顾知航说起话来毫无顾忌,“你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冷血情深顾总裁(下) “顾知航?!”夏菲南猛回头,嘴唇都哆嗦了,她根本没想到虽然冷漠但向来风度的顾知航竟会当这其他人的面说出这么令她难堪的话,刺得她心疼,更伤得她遍体鳞伤! “我是你前女友!”夏菲南一双精描细画的眼睛瞪得微微狰狞,白眼球都溢出了红,“我是会站到你身边的女人!你非要这么绝情对我?” 前面的张芬然紧张地坐着,大气不敢出,一双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生怕漏掉一个字—— 前女友?顾知航的前女友不是畏罪自杀的前副经理余迎吗?怎么就突然成了刚刚回到a市、一到公司就对顾知航死缠烂打的夏菲南? 对这些麻烦事儿向来没什么耐性的顾知航彻底不耐烦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只生性单纯的妖儿不擅长处理这些,他才懒得和一个女人说这么多废话。 “夏菲南,我说过,我答应帮你是因为大家都是a市人,可你现在已经让我为当初的一时怜悯而感到耻辱后悔!至于前女友——?”顾知航冷笑,“我顾知航从来没什么女朋友,何来前后?” 一时、怜悯? 耻辱? 后悔? 夏菲南已经又气又震惊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了,双眼瞪得近乎狰狞,连白眼球上都迅速布满猩红的血丝。 几年过去了,这个冷漠男人竟然比当初更无情! 张芬然则暗暗心惊的同时,忍不住摸摸鼻子,自家总裁大人还是这么冷酷!还是一点儿怜香惜玉都不会。唔,好吧,在这一点上他们一向“风流”随性的扬少可比他强多了! 手机铃声突然在寂静得吓人的车厢炸开。 顾知航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后,眼角眉梢都不由柔和起来,刚才冷硬如坚冰的声音更是不自觉融化,“吃完了没?” “没!全扔了!”电话那端的男人口气很不好地哼哼,“什么九制秘味儿鸡?难吃死了!你们金贝华府的首席名厨就这手艺?” 顾知航顿时好笑,刚才吓死人的冷气压一瞬间全散了,“你这家伙,上次是谁大半夜嚷着非要吃的?还‘钦点’李师傅亲手做!这会儿又嚷嚷难吃?” 电话里的男人顿时又将声音拔高三分,“丫的敢质疑老子的口味儿?” “好了好了,扔就扔了吧!”顾知航语气轻轻浅浅,轻柔得好像要溢出水来,“想吃什么?我给你订?” “老子要吃手擀面!你做的手擀面!” 顾知航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乖,下午公司还有事,这会儿赶不回去了,下班回家我立刻给你做。”语气间的宠溺如何都遮盖不住。 那边的傲娇妖孽依然不依不饶,顾知航被他闹腾得哭笑不得,只得使劲浑身解数耐心安哄。 车厢静得吓人,在座的两个雌性动物谁都没想到顾知航竟会这么温声细语地哄人! 张芬然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不自觉盯着后视镜里居然一秒变暖男的顾大总裁目瞪口呆,看得开车的黑方k小弟直好笑。 坐在顾知航身边的夏菲南却脸色白得吓人,就在几秒前,顾知航还在对自己冷声冷语、将自己拒绝得颜面无存!可一转眼,他居然对另一个人这么温柔! 最重要的是,太过安静的车厢让她清楚地听到、电话那端分明是个熟悉的华丽男声! 夏菲南的脸惨白得可怕,声音都带着不能接受的颤抖,“那个人,是首扬?” 这句话不是问,而是肯定。 始料未及的一句重型轰炸,吓得张芬然险些叫出来! 夏菲南、说什么? 那个人——他们总裁大人的爱人……是、谁? 首扬??? 哪个首扬? 难道还有其他人、还有另一个女人……也叫、首扬不成? 张芬然眼睛都不眨地瞪着后视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知航早在挂断电话的一刻就恢复了之前的冷漠,“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菲南忽然很想笑,连嘴唇都在狠狠哆嗦,“顾知航,你真要和一个男人结婚?” 顾知航这次连回答都不屑了,调出电话薄接通家里值班室的电话,“现在就去西街第二条巷子的第一家面馆,买一份原味儿羊肉手擀面送上去。记住,一定要老板亲手做的,其他人做的他不吃。” 这通电话的拨通,让张芬然彻底傻掉了。虽然顾知航什么都没说,可她还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令自家总裁大人性情大变、呵护备至的神秘爱人、竟然真的是他们骚包的总秘书长——扬少?!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可身为首扬近身十大秘书之一的张芬然却清楚,口味儿非常刁的首扬很喜欢吃羊肉面,而且必须是手擀面! 剩下的一点儿时间,车上心神大相径庭的几个人谁都没再说话,一路沉默地回到古贝诺斯。 下了车之后,夏菲南站着没动,一张近乎死寂的脸即便是精致的妆容也无法遮掩修饰,声音更是硬邦邦得如同机械,“总裁,我身体不舒服,需要请假休息。” 顾知航也不在意,“把你的工作安排好,给行政办打个电话说一下。”说完,就走进了公司大楼。 其他人跟在后面一个个神情各异,纷纷猜测在路上总裁的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百折不挠的夏副经理一瞬间变成被冰霜肆虐过的热带雨林! 企划部部长是个成了精的老油条,一看进了电梯没外人,立刻笑呵呵向顾知航打探,“总裁,没听说你交女朋友啊,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喜讯儿?居然这么保密,把咱们都快吓蒙了!” “还有能吓蒙你的事?”顾知航淡淡笑笑,并不以为许,“你们都认识的,只不过没想到罢了。放心,时机到了会让大家知道。” 几个老油条都是过来人,一看顾知航几乎带水的双眼、还有唇边若有若无的浅笑就知道,这次这个肯定有谱儿,居然能把他们冷酷的总裁大人变成动了情的小伙子,不简单! 顾知航并不打算多说自己的事儿,在他们再次开口前就和颜悦色地转移了话题,“今天表现都不错,大家辛苦了!回头给大家发个大福利!” 众人立刻笑呵呵说着谦虚或感谢的话,聪明地不再继续“深挖”。 敏感地察觉到顾知航的眼神扫过自己,张芬然立刻双眼晶晶亮,做出一副“我是总裁扬少的忠实支持者,绝不会乱说话”的狗腿样儿。 顾知航没再说什么,走出电梯。 直到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多小时,李恬萌才发现张芬然的不对劲儿。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哎哎!芬然,你怎么了?谁打击你了?” 一回来就两眼发直地坐着,脸上时而呆愣时而无声地笑,魔怔了似的! 李恬萌不得不怀疑张芬然跟着公司那一帮老油条们出去究竟是见客户还是去撞邪! 好一会儿,张芬然才慢慢抬起头,语气幽幽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绿光来,“谁也没打击我,我只是突然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所以太兴奋,兴奋得让我血压不断飙升。” 一听她故作神秘的语气,其他人纷纷撇嘴——这家伙,又来了! 张璇受不了地摇摇头,“指不定又看了什么j情小说。甭理她,这个腐女!” 张芬然顿时不乐意。要知道,直到现在她的心还在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呢,亢奋得根本停不下来!这不但是“掌握”了自家总裁大人和扬少即将结婚这个极其私密极其劲爆信息的自豪,还有目睹了自家冷血总裁拒绝求爱者时可媲美小说描写般无情英姿的激动,更重要的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男男“组合”,而且还是这么天上无地上更无的一对儿,就算是大声尖叫大喊大笑都不能表达她的震撼!又哪里能经得起别人的不屑一顾? 直勾勾盯着张璇,张芬然语气阴森森地一字一句说清楚,“总裁、和扬少——要、领、证、结、婚、了!算不算是本世纪最惊天地泣鬼神的j情小说?” “砰——啪!”闫妍一个惊吓,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办公室一瞬间静得吓人,闫妍连被洒上茶叶的衣服都忘了收拾,瞪着眼睛见了鬼似的看着张芬然,“你、你、你……你说——谁?” 张嘉的手压在键盘上忘了放下,输入法的对话框里出现一列壮观的“g”。 李恬萌两只眼睛更是瞪得圆溜溜的,扶着眼眶直喃喃,“总裁和……扬、扬、扬少?……omg!……我就说……我就说……” 最理智的张璇愣了好半晌,才狠狠瞪了张芬然一眼,“不可能!你胡说什么哪?” “我胡说?”张芬然傲然冷哼,干脆站起身,“刚才在回来的车上,总裁亲口说的!”立刻把今天发生的事绘声绘色说一遍。 比小说情节还要跌宕起伏的剧情听得一干众女的眼睛越瞪越大,办公室传出频率很不一致的吸气声。 谁都没想到,只是被她们这群闲得无聊当做yy对象开玩笑的顾知航和首扬,竟然真的是一对儿! 终于被迫相信了的张璇忍不住双手捂上脑袋,“天哪!我觉得我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怎么能这样?” “资深腐女”李恬萌先是兴奋地嚎叫一声,然后就乐极生悲了,“这年头儿,男人都跟咱们抢男人!而且还都是最最最出色的男人!” “你们先等一下!”反应最快的何莉突然打断她们,满脸正色,“芬然,你觉得,总裁为什么会要你听到这么私密的事儿?”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她。 只见何莉满脸严肃,不过略快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总裁即便是要拒绝夏副总,也没必要立刻当面接扬少的电话吧?——这根本是摆明了要告诉你和夏副总他的爱人就是扬少!以咱们总裁精明无比的头脑来说,完全可以找到其他机会单独和夏副总说清楚、让她死心,为什么会给你听到的机会?而且还是这么光明正大地让你听!” 张璇也随即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就是!按我们国家这种不开放的情况来看,总裁应该继续保密才是,这种事儿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 张芬然皱起眉,“你们的意思是,总裁是故意让我知道的?但是为什么啊?有什么特殊用意么?” 其他几个也百思不解,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张芬然想了想,“刚才在电梯间总裁还特地看了我一眼,只不过,”声音不觉变低,有些底气不足,“我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李恬萌推了推眼镜,“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总裁是故意的。他明知道芬然和我是闺蜜,什么事儿都瞒不住我。而且咱们几个关系这么好,芬然知道了,不就代表咱们几个全都知道了?” “我想,我可能猜到一些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张嘉向来清晰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璇,你不是同性恋的支持者,对吧?” 张璇不明所以,点点头。 “那就对了!”张嘉扫了一圈全都看着她的姑娘们,表情空前严肃地义正言辞,“我们这儿到现在还是有很多人都不支持同性恋,但是总裁既然和扬少在一起,甚至要领证结婚,就说明他们不会在意我们大多数人的看法。可是,他是我们的总裁,不会不想得到我们的支持。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我们古贝诺斯都不支持总裁的话,那么整个a市就都不会有人支持总裁了。” 其他人还是没能明白,一起看向她。 张嘉干脆站起身,认真地条条分析,“璇,我还想问你,你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觉得很突然?” 张璇点点头,实话实说,“我想我短期内很难接受。” “对!就是这个问题!”张嘉看着一干光鲜亮丽的同事们,“我们身为部门秘书,是公司的纽带,负责公司的各个部门,总裁这是摆明了要通过芬然给我们几个反应和接受这消息的时间,也间接地给全公司反应接受的机会,至少让我们不会在总裁结婚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而出现集体过激的反应。” 闫妍也终于反应过来,擦着衣服上的茶渍,“我明白了,如果到总裁结婚的时候我们才知道,那时候的反响是非常大的。到那时如果有对手公司趁机煽风点火,我们公司很容易会出现动摇的现象,甚至——”看了张璇一眼,“反对同性恋的人很有可能被煽动、集体离开。” “我不会离开!”张璇被闫妍那一眼惹恼,“总裁和谁在一起是总裁自己的事!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离开公司?!我是这种人吗?” “璇,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在说你。”听她生气地对自己大吼,闫妍也不生气,“公司还有一部分老骨干,都是顽固级的,而且——” 谨慎地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房门,闫妍这才指了指上面,压低声音继续说:“上面还有董事会!虽然董事长是最大的股东,可其他股东的影响力也不小,况且我们也多少都知道一些,董事会的那群老头子觉得顾家掌控的股份这几年越来越多,联手欺负董事长是个女人、总裁又太年轻,早就想把顾家赶出去、合伙私吞古贝诺斯了!如果到时候公司真的出现动荡,我想股东那里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张芬然言简意赅地做出总结,“总裁让我知道这件事,就是让我们发挥秘书的能力,慢慢地在公司悄悄传播,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对吧?” “不仅如此,我们在传递这件事的时候,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加上自己赞同的观点。”何莉一针见血,眼神高明而势在必得,“人的第一观念很重要,我们一定要保证大家在知道这件事的同时,还要被灌输进去根深蒂固的认知——总裁的感情是自由的,他和谁在一起并不会影响我们公司运作这个观念!” “这个放心吧!”张璇率先表态,“身为扬少的秘书,咱们还没点儿这个能力?” 李恬萌摩拳擦掌,甜美的小脸自信满满,“没想到咱们还能有为总裁和扬少大干一场的机会!” “没错!”张芬然也站起身,“扬少来到公司后,咱们的工作都顺畅不少!就冲他平时对咱们的照顾,咱们也要帮他和总裁一把!” 一干秘书们一个个豪情万丈、跃跃欲试,顾知航却并不知情。 他在车上的确一瞬间存了让十大秘书间接将他和首扬准备结婚的消息转达给各部门员工的心思,却并没抱什么会获得支持的希望。通过这一干秘书给公司员工一些反应的时间,不过是不想让员工们届时太过震惊。至于宣布和首扬结婚的消息后公司会面临什么、会发生什么,顾知航早已想好。 公司虽然在他手中一手壮大,但并不足以对抗整个a市甚至全国的舆论。况且还有董事会那一群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将他顾家赶出已经肥硕壮大的古贝诺斯机会的老家伙,他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顾知航已经在悄悄操纵公司的股份,做好辞职的准备,他的资产足够他和首扬、平淑三个人挥霍一辈子的! 世界这么大,总有可以让他们一家人开心过完一辈子的地方! 虽然、很舍不得古贝诺斯。 —————————————————————————— 签下了新客户,平素清高冷傲的夏副经理也请了长假,按说古贝诺斯的气氛应该持续高涨才对,可事实上,连十朵金花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儿,触动分外难“伺候”的顾大冰山哪根敏感神经。 从知道首扬“私自”接了影片到现在,顾知航就明显低气压。导致古贝诺斯集体员工个个正襟危坐、兢兢业业,工作分外认真;导致十朵金花原本因知晓了惊世骇俗的“秘密”而兴奋的心情被无情浇灭,“疏通”“传播”工作被迫转到地下;导致黑方k的兄弟出了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就连累何致远几个被狠狠教训。 而这低气压最重要的源头明显来自于首大妖孽再次被欺负成软脚虾后居然一生气又一次上演离家出走的戏码! 顾大总裁独守空闺,内分泌严重失调,心情很不好。 电话响起,是平淑。 顾知航揉了揉眉心,接通电话,“妈?” “阿航,你什么时候去j市?” “明天下午的航班,”已经被催促几次的顾知航心里烦躁得很,公司事务缠身走不开,最重要的是,那个家伙只给外出旅游的平淑打了个电话就悄悄离开了,连黑方k的兄弟都没惊动,摆明了不想让他跟随!“妈,没事,不用担心。” 平淑顿时不乐意,“怎么是明天?还是下午?今天为什么不去?扬扬都走了两天了!” “他们剧组在取景拍戏,”顾知航语气是满满的无奈,“我现在去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扬扬生气不想见你你就真不去了?” 顾知航没说话,脸色很不好看。 他也没料到,那个任性的家伙居然敢离家出走!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不就客串一两个镜头?你这么小心眼儿干嘛?”平淑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扬扬不是个小姑娘,还能被你锁在家里不出去见人不成?!” 也只有平淑才能这么数落顾知航。又憋闷又委屈又气急败坏的顾知航脑仁儿都有些疼了,捂着额头闷声闷气,“好了妈,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 听他明显懊恼的声音,平淑叹了口气,“带扬扬好好玩儿玩儿,不玩尽兴不准回来!” 首扬所谓的离家出走,不过是跟着剧组去j市取景拍摄。 该导演的这部影片已经接近杀青,只是向来苛刻的导演对片儿中“三界六道第一美人”的选取很不满意。时下长相最出众的几位男演员都试过镜,结果全被否定,最后导演无意间看到首扬的海报,当即断定,这个角色非首扬莫属!一试镜更是拍案叫绝,简单培训后,立刻请首扬进剧组开拍。 华谊的sky义无反顾充当起首扬的临时经纪人,甚至还带上首扬的“御用”化妆师,而于标则作为随行提包小弟一同被带去,为此,于标感恩戴德,深感“扬”恩浩荡。 首扬此番不过是客串几个镜头,不需要太高的演技,甚至连句台词儿都没有。首扬个人倒是挺满意,觉得拍戏原来跟旅游差不多,一点儿都看不到演员们的辛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腻了 不得不说,sky带来的化妆师果然是最了解首扬的人,只用最简单的裸妆就刻画出仙气十足的精灵来! 走进镜头的首扬墨发飘飘、长衫飞扬,五官精致得分明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仙人,回首间长睫轻扬,举手投足行云流水。微微一笑,连身后的大好美景都失了颜色,让人彻底明白了什么是绝色! 最重要的是,首扬的美艳非但不俗,反倒带着与生俱来的出淤泥不染,用导演文绉绉的话说就是——入骨地诠释出这部仙侠片子的仙气儿! 整场拍摄下来,连片场一向严谨的监制都忍不住开玩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之说!”其他人更是激动地争相挤在首扬身旁合影留念! 一旁,sky和于标不约而同沉默着,心想,幸好顾知航不在,否则看到这么多人对首扬明目张胆的惊艳甚至毛手毛脚地揩油,还不气得立刻把首扬打包扛回去? 首扬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比起平常的拍摄,也只是好玩儿了那么一点儿。长而繁琐的古装也的确挺好看,就是不如自己的睡袍料子舒服!另外就是,半裸着走进瀑布时,水实在太凉,让他打了好几个寒战!不过夏天在这里消暑肯定非常不错! 妖孽觉得,如果这些人都可以赶走的话,这里就能当成一个原生态度假胜地了! 不过短短几个镜头,不到一天就收工了,首扬大方出钱请于标、sky几个人好好玩了一天,然后一股脑把他们全打发走,自己买了张机票跑去了h省。 h省最知名的景点就是某个不大的沙岛,风景幽野,地势开阔,同时舒适的气候也不会让首扬再发生不适现象。 该沙岛是个天然良好浴场所在,沙浴、海水浴、日光浴、生态浴、空气浴等可尽情享受;岛上没遭到人为的规划破坏,原生态的景观别具一格,甚至还有数百种野生鸟儿可以观赏。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的确是个旅游放松的好去处,不过首扬常年全世界各地乱跑,什么美景没见过?哪里会稀罕这些。 松软绵细的沙滩,情侣遍地,入目皆是巴掌大的比基尼,各种肤色的人嬉闹着、享受着,肆无忌惮地打扰着这片几近封闭的自然岛屿。 一旁不起眼儿的地方,身穿一条花哨沙滩裤的娇艳男人戴着大大的墨镜躺在遮阳伞下,身边放着水果篮和插着吸管的鲜榨果汁,在这片遍地皆是情侣、家庭组的岛屿上显得分外安静,根本不像是个旅游者。 以自我为中心惯了的“非旅游者”才不管自己这么懒洋洋撑着大大的遮阳伞晒日光浴是不是暴殄天物,只觉得没有小心眼儿的顾某人管着,连空气中都是轻松自在的味道! 首扬喝了口果汁,心里依然暗暗不爽——md!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整老子,老子再也不回去了! 眯着眼感受着咸咸的海风,首扬的腰连带着大半个身子依然酸疼得厉害,连最喜欢的冲浪都没了吸引力,又恨恨咒骂几句,最后把墨镜一摘,换上眼罩,在一片吵杂中睡起了大觉。 散漫无聊地在沙滩吹了一整天的海风,直到深夜才回到海景木屋的特色酒店。 刚打开门,首扬就眼神冷了一下——有人进来了! 无声地锁上门,还没等他有什么举动,卫生间就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首扬拽了进去。 首扬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就一记狠拳刁钻地袭上偷袭者的喉咙! 那人似乎早有防备,伸手一挡,握住他的拳头! 首扬看了那人一眼,没再出手。 不请自来的“入侵者”顾知航笑了,甩了甩被他那爆发力极强的一拳震得发疼的右手,利落地脱了首扬的衣服,扣着他的腰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首扬也不动弹,鼻宇间充满熟悉的dior限量款的淡淡香味,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想见顾知航! 顾知航并没察觉到,只当首扬依然在使性子。轻咬着他的耳垂,声音低低的似笑非笑,“看来那晚我对你还是太心软了,居然敢离家出走?!”张口吻上他的唇。 一听他这话,首扬顿时又恼火起来,僵硬着唇舌没有丝毫回应。 这家伙千里迢迢追来,竟然还是要继续“惩罚”自己?首扬不可能不火大——老子什么时候沦落到什么事儿都不能做的地步了? 对于他沉默的抵触,顾知航依然没想太多,看着首扬那张“恼羞成怒”的脸,宠溺地笑笑,简单将二人洗干净,就抱着首扬往床上走,然后就是熟练的攻城略地。 热热的吻细密缠绵地蔓延在身上,可身下的人却始终扭着头不看他,甚至身体都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顾知航不由停下动作,压在他身上,“扬?” 首扬不做声,面无表情地躺着。 顾知航这才察觉到不对,轻抚着首扬的脸,“怎么了?还在生气?” 首扬别开脸,避开顾知航的手,神情有些不耐烦,“你想做就做,老子又没说不让你做!” 顾知航微微支起身体,似笑非笑看着这个依然在跟他“闹脾气”的傲娇家伙,“你都不想要,我怎么做?” “给老子滚!”听到他语气里的笑意,首扬突然火大地一脚把顾知航踹开,“老子之前tmd一次次求你不要了你哪次听过?这会儿装什么好人?!” 毫无防备的顾知航被首扬毫不留情地踹在结实的小腹、踹离他的身体!下意识捂了一下火辣辣的腹部肌肉,顾知航惊讶地张了张唇,却没说出话。 首扬的话他听得懂,也知道指的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首扬并不是在为这个生气。 他不是在像往常一样使性子,也不是在怪自己一次次把他压得下不了床。他就这么面无表情躺在自己身下,五官冷硬如刀刻,眉宇间似乎带着一抹……不耐烦! 顾知航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他不明白,首扬为什么会对他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甚至……让他滚! 这不是气急败坏的发泄,也不是平时的傲娇。 顾知航能清楚地感觉到——首扬居然在排斥他! 坐起身,上前把首扬往怀里搂了搂,顾知航这才正色起来,“扬,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发生!”首扬甩开他的手,翻身背对着顾知航,扔出一句话,“我腻了!” 顾知航莫名地反应慢了一拍,好像大脑忽然间不会走动了一般,“腻、了?……你、腻了——什么?” 首扬皱起眉,脸上再次清晰地显出不耐烦的神色,“顾知航,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下去!” 顾知航突然感觉到心脏的闷疼,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下! 看着首扬的侧影,忽然之间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对他——受够了?不想再这样下去? 为什么? 怎么会突然这样?! 顾知航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一刹那停滞了! 在离开a市之前,他们不还是好好的么? 明明首扬在不吭一声偷偷去j市之前,还像往常般一边享受着他的狂野一边有气无力地求饶,那时候他们不还是好好的么? 他知道他再一次把首扬压惨了,也知道首扬很生气,却没想到首扬第二天会拖着酸疼的身子一声不响离开。 究竟哪里不对? 为什么突然间就出了问题? 察觉到身后压抑的沉默,首扬忽然觉得自己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这个喜欢床上解决一切的男人难保不会再次压他一整夜! 冷着脸起身开始穿衣服。 背对着床,所以首扬看不到身后的顾知航一瞬间白了的脸。 “顾知航,我不知道你究竟把老子当成了什么!和朋友吃饭你吃飞醋!老子接部片子你也不高兴!老子出来拍戏你tm也能跟来整老子!你tmd是不是就想让老子时时刻刻下不了床、直到被你做死在床上!” 顾知航脸色白得吓人,沉默地看着冷着脸穿衣服的男人,好像连周身的空气都被抽离了。 “我回东都了,不准跟来!” “砰”的锁门声,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知航依然维持着被首扬甩开的姿势,全身冰凉地瘫坐在床上,往日清淡深邃的眸子颤抖着慢慢泛起了红。 究竟哪里不对? 谁能告诉他究竟哪里出错了? 他的男人去见其他女人、不跟他商量一声就接了电影,难道他不该生气么? 他的男人一声不响离家出走,他难道不该跟过来么? 为什么会让首扬感到厌烦?! “扬?……”空荡荡的房间传出低沉沙哑的声音,那低低的透着清晰慌乱的声音,脆弱得让人不敢相信会是一向冷硬淡漠的顾知航! 可是偌大的房间没人回应。 那人,早已离开。 “……扬……”顾知航突然害怕起来,双手都微微哆嗦着,不知所措。 他说不准跟来?! 他说他要回……东都?! 他是不是、不回来了? 顾知航僵硬地爬起身,看着紧闭着的房门方向,幻想着下一刻那人就会打开门回来! 为什么会这样? 顾知航依然不能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已经下定决心放弃古贝诺斯、放弃打拼的一切,准备下个月就带他去荷兰登记领证! 他已经在物色更合适的房产,已经悄悄联系top的人、同时让房名他们帮忙暗地筹备婚礼所需的东西,好给那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甚至已经盘算了最坏的打算——如果a市他们呆不下去了,他就带那人和妈一起离开!他的家他的根他打拼的一切都可以不要,甚至去哪儿也不重要,哪怕去圣彼得堡,他也愿意! 可是为什么、那人忽然间、就厌倦了他?! 顾知航的手有些哆嗦地捂上胸口,那里,很疼!很疼很疼! 原本处在热恋期的首扬再次一个人回到东都,很不平常的状况似乎并没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游黎的伤势恢复一些后就和乐亦直接从马来西亚一起去了西班牙、由乐亦照顾着慢慢调养严重受创的身体,花卉和周彤在俄罗斯境内处理着三合会的残余势力,方书华依然被“困”在a市、心口不一地陪着自家“老不死的”方老爷子安享难得的天伦之乐,包程也请了长假陪妻儿外出度假,就连向来不着调的陈昊也难得聪明地闪了人、继续环游世界了!整个东都只剩下陈东阳、邵文几人坐镇大本营,一切依然像以前一样井然有序,没有任何异样。 首扬并不知道,邵文挨个儿打电话安抚了那群一听到消息又躁动起来的“蛀虫”、不准他们回来“添乱”;他只知道,大家都不在,安静的东都似乎更能让他舒服一些,至少他不必浪费口舌解释为什么会再次回来。 可是回到东都的日子却没有让他回到遇见顾知航之前的自由状态,反而不知道为什么,让首扬忽然不适应了。 空气中少了某种味道,耳边少了某个声音,就连一日三餐都变得寡淡无味。最重要的是每当夜里,首扬居然躺在他最熟悉的床上翻来覆去整夜睡不着觉! 肌肉里像扎了刺,血液也似乎在莫名乱窜,首扬全身都不自在。他告诉自己,只是时差还没颠倒过来而已,可心底明显空了的感觉,却清晰得骗不过自己。 明明之前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度过,为什么这次再回来、居然无法适应了? 刚回来的几天,首扬好歹会象征性问一两句关于top里的事情,或者在楼下的道馆里发泄一番,几天后,就连门口都懒得出了,每天不是在楼顶的泳池泡着,就是把自己锁房间里不出来,一天到晚烦躁得厉害,只要静下来又是满眼沉郁。 “他这是怎么了?生气回娘家?”陈东阳抱着胳膊倚在邵文门口。 和平淑通过电话大概能猜出一些眉目的邵文浏览着最新的权威医疗文章,双眼不离电脑屏幕,“嗯,嫁出去的姑娘心里不痛快了,可不只能回娘家?” “那他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邵文这才抬头瞟了陈东阳一眼,似笑非笑,“好歹这里才是他的地盘。” 见邵文并不打算告诉他,陈东阳不再废话,转身离开。 陈东阳走远,邵文才淡淡叹了口气。 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他们的老大是天上最自由的鹰王,怎么可能会甘愿轻易敛去翅膀、永远停歇在名为顾知航的牢笼之中? 只是,这只骄傲的雏鹰,真能舍弃你的爱情么? 邵文太了解首扬,无拘无束,任性狂野,面对任何压迫都会毫不犹豫地打破!可这一次,他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逃避。 七个月! 邵文仔细算着时间,首扬为顾知航整整收敛了七个月,大大超过了他开始的预想。 没错,不止邵文,所有人都预料到首扬一定会有受不了的一天。 东都能给他手足兄弟般的不离不弃,能给他任意驰骋的广袤天地,却给不了他最想要的归属感! 他缺乏亲情,重视感情,而顾知航不但给了他爱情,更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首扬迫切需要这种完整的幸福! 可是他和顾知航都忘了,家是幸福的同时,更是个牢笼! 顾知航是领导者,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将对手掌握在手心,更习惯潜移默化地把各式各样的人留在自己的世界;而首扬——他是名副其实的地下王者,他是连生杀大权都尽握于手的satan,怎么可能会任人摆布? 邵文苦笑地扔开手里的鼠标,揉着烦乱的额角。 首扬这重要的最后一课,他该怎么给他上? 眼看首扬呆在房间的时间越来越长,陈东阳终于忍无可忍,把首扬揪去射击馆。 他们这种人就是枪的量身打造者,不用瞄就正中红心,尤其是陈东阳还是东都的“武器狂人”、各种枪支弹药的研发者。 射击馆里枪声不断,陈东阳一枪打中移动人形靶的脑袋,也不回头,“闷了这么些天,想明白了什么?” 一连多日不出房间,首扬瘦了不少,偏低的血压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发白,懒散地坐在一旁,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动,“什么‘想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陈东阳不理会他的装傻敷衍。 首扬回东都这么久,他们谁都没问过一句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首扬会不知道他们这群贼精的家伙已经隐约猜到了缘由。 首扬沉默了片刻,倚在厚实的沙发里,整个人恹恹的,即便是他熟悉的枪支射击声都不能激起他的兴趣、让他活过来,“东阳,我很难受。这里——”用拳头锤了锤结实的胸,发出沉闷的声音,“难受得让我想挖了它!” 陈东阳换了一把刚刚研发成功的最新品,几乎不用瞄,飞快的轻微枪声让快速移动的电动人形靶藏无可藏,“之前没有过。这里是东都,是你生活多年的地方,如果这里都不能让你舒服,你还能去哪?” 是啊,还能去哪儿? 首扬抬起眼帘,偏头看着大大的防弹窗外遥远而宽广的天空。 即便透过暗色的玻璃窗,依然能看到外面的天空晴朗而清澈。干净的蓝色很空灵,几朵一尘不染的闲云淡淡漂浮着,就像那人往日清淡的脸,似乎始终一层不变,却只看着就能让人觉得异常舒服。 首扬的眼神似乎暗了一分,垂下眸子。 他记得他明明不想见顾知航! 他厌倦了他频繁的莫名生气! 厌烦了那一复一日的单调束缚的生活! 没错,是束缚! 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做主! 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错! 这种感觉让他想打破、想爆发、想离开! 可当他真的离开了,他突然发现他更适应不了——适应不了没有顾知航的生活。 首扬没有回头看陈东阳,所答非所问,“姨妈——和黎在一起,开心么?” 陈东阳的眼神晃了一下,把枪扔到一边儿,走到旁边拿起一罐啤酒,打开灌了一大口,“还好,他们还是之前的相处模式,不过就是比较黏了一些。” “还好就好……”首扬苦笑了一下,他还真的挺担心游黎或者乐亦也会像他一样感到厌倦,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兄弟之间该怎么继续相处? “东阳,我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首扬倚在沙发里,微仰着发白的脸,一双失了往日神采的眸子略显无力地垂着,“回来的时候我只想着要离开顾知航,他越来越像一个牢笼,把我锁在他身边,无论什么事都必须由他做主!可回来后我发现,我tmd居然又想回去!” “为什么不和他谈谈?”陈东阳语气很清淡,好像这些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儿。 “谈什么?”首扬回过头。 “谈你为什么想离开,谈你想要他怎么做。” 首扬原本染上阴郁的眼神变得困惑起来,“我想要他——怎么做?” “扬,你究竟想要什么?”陈东阳喝完最后一口啤酒,随手把易拉罐扔进墙角的垃圾篓,发出轻微的“啪”声。 “黎想要一个能陪他一辈子的人,亦想要的是我们所有人好好的都在,华子想过轰轰烈烈、挥洒放肆的生活,卉想要平凡地活着,阿文这辈子都在追求值得的人和事。” 转身走到首扬身边,陈东阳居高临下看着他,“那么你呢?扬,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首扬迷茫了。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太多了! 最初,他想要回到谢雨身边! 谢雨死后,他只想不再被罗抿良带回基地! 再后来,他有了东都,过起刀口舔血的生活,唯一想要的就是变得强大、不会被人欺负! 那么现在呢? 他究竟想要什么? 首扬忽然想到平淑宠爱的笑,她揉乱自己头发的手那么温柔! 想到顾知航清淡的脸,那个冷酷的家伙系着围裙做出的手擀面那么香! “想不明白?”陈东阳抬手把首扬好多天没打理的乱发拨开,露出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既然想不明白,就按照心里想的去做。” 陈东阳蹲在他面前,看着首扬茫然的双眼,“得到是付出的结果。这些年,你付出了一切,所以得到了我们和整个东都。可是扬,你在得到顾知航的时候,付出了什么?你想要顾知航,想要一个家,就注定你会被困在这个‘家’里,这,就是你得到的同时需要付出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错了么? 首扬的双眼依然茫然得不知所措,好像不明白陈东阳的意思。 陈东阳也不解释,站起身,“不管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东都、我们,永远都在!” 陈东阳,真不是一个好的指点迷津者! 开着魅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首扬觉得脑袋里好像绕成了一团迷雾。 陈东阳的话让他发现了一点头绪,可同样的,却让他又陷入了更深的谜团。 他离开顾家明明是因为讨厌了顾知航无休止的束缚和管控,陈东阳却忽然告诉他,想要一个家,就注定会被“家”困住! 更重要的是—— 他究竟想要什么? 他想要顾知航怎么做? 他又需要付出什么? 首扬脑中乱成了一团麻! 带着独一无二小金人标志的顶级豪车无视周围惊艳的视线,冷冰冰穿梭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 和国内一线城市差不多,圣彼得堡的道路上也是车水马龙。 豪车内的倾城男人面无表情地游荡在人流量最多的地带,看着周边形形**的人群。 他看到路边的情侣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中间好像有一根看不到的线将他们紧紧系在一起! 看到幸福的小家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没错,是满足! 看到年迈的夫妇经历了沧桑的眼中写满平淡,可紧紧握在一起的一双手却坚定得好像任何力量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首扬的脸色泛着白,捂了捂又在揪疼的胃。 他忽然又想起顾知航,那个从来话少、只会默默做好一切的男人。在他第一次去顾家之后,顾知航就没再抽过烟,直到后来和平淑闲聊时才知道,顾知航为了他把烟戒了。 又是一个酒吧略过车窗,首扬心里微微动,却并没停车。 他的胃需要长期调理养护,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所以顾知航很少允许他喝酒! 首扬忽然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他都回到东都了,都决定不再见那人了,为什么还一直想着他?! 胃疼像在耀武扬威张显着什么,一个劲儿作祟。 久违的疼痛隐隐让首扬产生了陌生的感觉,他这才想起,自上次和顾知航回国到现在,他的胃病都没有再犯过。 靠在舒适的驾驶座上,首扬的眼帘微微垂着,脸色泛着白。 a市的空气、环境、交通……哪里都比不上圣彼得堡,可是他却日复一日地想念,好像那里存在着某种特殊召唤,让他对眼前这生活了多年的大都市都产生了烦躁的心理。 明显的心不在焉,让首扬没能及时发现前方的交通状况。等他回过神儿时,周边的车辆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前面的道路被堵了起来,一片喧嚷吵杂。 首扬向前看了一眼,晃眼的急救灯要命似的闪个不停,隐约是出了什么事故。 皱起眉,再一次捂了捂疼得更厉害了的胃,首扬心情很不好。这种交通状况下,连掉头都不能。 很快,事故地点有救助的车开了出来,刺耳的鸣笛声让人很不舒服。 首扬的眉一直没舒展开,随着让道的车流缓慢移动着。 依稀看到出车祸的是个女人,浑身是血的模样。首扬扫了一眼,看得出这女人基本上已经没救了。 车窗大敞着,露出她身边男人哭号得撕心裂肺的脸! 首扬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忽然间被扎了一下,发出刺刺的疼!回来这么久,他从没想过,被他扔下的顾知航是什么感觉!这些日子,那家伙又是怎么过的? 首扬抿了抿唇,不由得不安起来,忍不住一遍遍安慰自己:妈打电话的时候什么都没说,说明那家伙其实还是挺好的。 可是越安慰自己,首扬越放心不下,忽然很想立刻就回去,看看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东都五十四层,颇具宫廷贵族风的豪华大主卧的房门被敲响。 邵文一打开门,就看到首扬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外,一手捂着左上腹,一手撑着门框,背都直不起来了! “文……我、胃疼!” 邵文眼神一寒,立刻抱起首扬就快步往隔壁的医疗室走,“这些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还是说又喝了酒?” “没喝酒。”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淌,首扬一想到自己都快到机场了,却疼得不得不回来的狼狈相,就忍不住苦笑。 原来顾知航那家伙每天管着自己按时吃饭还是有好处的! 迅速给他做了个检查后,邵文寒着脸把黑乎乎的药汁给首扬灌下去,让他平躺在病床上,轻轻按摩腹部。 首扬却推开他,挣扎着坐起来就要下床,“我还有事,不……” “你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邵文脸色更难看,强硬把他按下,甚至气不过故意手下用力一分。 “啊!”首扬被他按得惨叫一声,脸色更白了,身体更是哆嗦着蜷成了一团。 “闭嘴!平躺!身体放松!”邵文像个严肃的私塾先生,毫不留情地教训着不听话的学生。 “你丫的、混蛋……色胚!”首扬疼出一身冷汗,不自觉侧着身体,双腿半曲着,一阵阵压抑地痉挛。 “东阳!”邵文铁青着脸喊来整层楼唯一的闲人,“让他平躺!给他揉内关,点按足三里。” 一看就知道首扬的胃病又犯了,陈东阳一点惊讶都没有,拽拽地坐在一旁,轻车熟路地充当助理的角色。 “什么时候、能好?我要去机场。”首扬神情很不耐烦,因疼痛总想蜷起身体。 陈东阳眼神动了一下,邵文则淡着一张脸明知故问,“去机场干嘛?” “老子要回国!”首扬更加不耐烦,语气明显是掩饰心虚的恶劣。 “回国?”邵文嗤笑一声,“回国干嘛?” “老子想干嘛干嘛!老子就不能回国了?”首扬怒,眼睛瞪得圆溜溜,很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你急什么?我不过是问问。”邵文的脸不寒了,慢条斯理打圈理着首扬腹部的皮肉,“生气也会引起胃疼。” 首扬顿时蔫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胃的确舒服了一些,可不想再疼。 “等下我把小花寄回来的护肤礼盒拿给你,帮我捎给平淑,这套东西比较适合她的皮肤,纯植物的,没有伤害。” “我妈又不喜欢你,再献殷勤也没用!”首扬撇撇嘴,神情嫌弃得分明在说:这么久都没搞定我妈,真没用! 邵文似笑非笑瞟着这个傲娇的小混蛋,“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她只不过对顾家责任太重,一时不能接受我。” 首扬冷哼一声,很不屑他的辩解。 邵文好笑地看着他,“你连家庭责任都不懂,哪里会懂这些?只管把东西给她就行了,她会用的。” 在听到“家庭责任”四个字的时候,陈东阳的眼神明显颤了一下,唇角似乎扬了扬,可那并没有什么笑意的弧度却似乎含了点苦涩。 邵文也不看他,停下为首扬按摩的手,把一个温热的水袋放在他胃部暖着。 “谁说老子不懂?”首扬最经不起挑衅,立刻冷哼反驳,“不就是赡养抚养的义务?!顾老爷子早死了,顾知航也早成年了,就算责任,也是顾知航赡养我妈!” “所以说你不懂。”邵文在他身边坐下,语气清清淡淡,“家庭责任,其实就是一种感情。淑她虽然和顾昌平没什么感情,但她却认为自己对顾家是有一定责任的,而这个责任的根源来自于她是顾知航的母亲,她爱自己的儿子!” 听到顾知航名字的首扬似乎眼中闪过一抹什么,又不屑地哼哼两声,对邵文的话很嗤之以鼻。 邵文也不在意,继续说自己的,“有感情,才有这种责任。其实这就像你创建了top一样,保护我们每一个人就是你自己潜意识里的责任。你觉得你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大,我们既然选择跟着你,你就有责任有义务保护我们每一个人都好好活着、拥有更好的生活。同样的,家庭也一样。” 首扬忽然沉默了,似乎明白邵文不过是借机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别开脸,不再看他。 邵文也不管他听不听,坐在首扬身边耐心地一句一句告诉他、自己很早以前就想教他的东西,“两个人在一起,组建成一个家庭,靠的就是这种没有血缘、只单纯建立在爱情上的牵绊。这种牵绊,就是责任。你对他有责任,所以你爱他、保护他,给他你能给的最好的,他也一样,这是爱情的责任。” 首扬沉默着,薄唇轻轻抿起。 邵文拨开首扬额头被冷汗打湿的一缕缕头发,深邃的蓝眸里是无法遮掩的放心不下。 这个精睿果敢、智勇双全的top杀神,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孩子一样的存在。他还不到二十三岁,还不懂感情的真谛,更不明白家庭的牵绊。 他太自由,想要的就去争去抢去夺,不想要的就扔掉就打破; 他太幸运,他爱的人恰好用命爱着他,他永远不会体会到爱而不得的滋味; 可他又太懵懂,他从来没有家庭,眼里更没有法律的约束,所以不懂这个平凡世界的温暖定性! 看着首扬低垂的眼睛,邵文的语气依然如同缓缓流淌的溪水,“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不但有责任,更有沟通、理解,以及更多的东西。你每次下达命令前,都会让我们所有人说出自己的意见,你知道这是沟通、采纳,其实家庭也一样。 两个人要面对不同的事情、可能会产生各式各样的矛盾,或许并不是谁对谁错,只是两个人的方式不同罢了,可是不说出来、不沟通,别人就猜不出你的心思,即便是最懂你最爱你的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明白你在想什么。” 首扬依然沉默着,纤长细密的睫毛轻轻抖动,好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邵文静静看着不再说话,让首扬一个人去理解。 邵文一直都知道,首扬是个太过通透聪慧的孩子,他虽然从不没接触过这些,但是,他一定会明白! 好半晌,首扬才声音低低地问:“阿文,我、做错了么?和他在一起,我像毒瘾发作,离不开、戒不掉,可我越来越讨厌他对我的管控!离开他——我真的做错了?”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邵文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不让出了一身汗的首扬受到凉,“但是你要知道的是,顾知航也没有真正做错什么。他只不过占有欲太强,不小心圈痛了你,可是扬,你呢?你真的打算轻易放弃?” 首扬别开眼,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邵文却清楚地看到他眸光的狠狠颤抖,“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回去偷偷看一眼,如果他好好的,你就再回来?” 首扬的眼睫呼扇了一下,依然没做声。 见状,邵文轻叹一声,“在我们西方,结婚的时候牧师会问新郎和新娘——‘你愿意娶或者嫁给这个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这不只是婚礼宣誓,更是对未来一生相伴的责任承担。” 首扬闭上眼睛,睫毛在不停地颤抖。 一旁,陈东阳早已双臂环抱,转过身看着窗外。 “my boy,你不但有爱情,你还有责任;你不但有兄弟,你还要有家,这样生命才是完整的,这样你才不会在年老之后后悔。你不能就这么像个逃兵一样轻易放弃逃回来,即便要放弃,你也要确认你是不是不爱他了。”顿了顿,邵文看着首扬紧闭的双眼,“扬,告诉我,你真的不爱他了?” 然后,他看到首扬的唇抿成了白色,双手都紧紧握起。 俯身吻了吻首扬光洁的额头,邵文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将毯子给他细细盖好,“好好睡一觉,胃不疼了再做你想做的事。” 关上门,走远一些,邵文才停下脚步,问一同出来的陈东阳,“有没有什么话想找人说一说?” 陈东阳鲜少有波澜的眸子似乎晃了一下,“没有。”转身去了琴房。 没有么? 邵文淡淡笑笑,只是那温文如常的笑容里藏着一抹难以隐藏的心疼与无奈。 一句句听着他剖析首扬和那个人无人能插足的感情,听着他苦口婆心劝首扬放下死撑的骄傲回国去见那个人——东阳,你真的不会难受么? 不会难受? 谁会相信呢? 六十三层安静的琴房,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慢慢跳动,《my heart willon》的熟悉旋律缓慢地流淌着,将整层楼笼罩得更加寂静。 陈东阳弹得很慢,低低的琴音好像是处在融化中的冰雪,缓慢的、冰凉的、沉寂的、无瑕剔透的,消融出一抹淡淡的清冷。 ——有没有什么话说一说? 陈东阳知道邵文的意思。 那家伙真不愧生了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居然能看出来他自以为深深隐藏的秘密。 可是—— 陈东阳神情淡淡的。 他没有什么话可说,真的没有,关于那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陌生”人,他真的没有任何话能够说一说。 毕竟,他和那人见面的次数那样少,少到每一次的场景都清楚地刻在脑海里,时不时跳出来回放重播……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像披荆斩棘的王,甘愿挨了乐亦三拳后,彪悍地清理“路障”,去见他的“公主”,从始至终都没看过自己一眼; 第二次,在圣诞节宴会上,他用最简洁粗暴的方式,轻易就辨别出自己的发明,这是整个东都都不会发生的事,让他不能不为之动容; 第三次,他在电光石火间毫不留情地击败自己,只因为不想让他的“公主”闻到不喜欢的烟味,那份强劲与速度奠定的骄傲,让向来低调内敛的他一瞬间绽放出无言的张狂; 第四次、第五次…… 《my heart willon》悱恻缠绵的婉转旋律回荡在空旷的琴房,可他的耳边却清晰地一遍遍弹奏着那人那日在这里所弹奏的自由音律!清淡的、从容的、冰冷的、睥睨的、凌厉的、嚣张的,一丝丝一缕缕,哪怕是最细小的一个音符,也都深刻地弹奏在他冰封的心弦之上。 陈东阳迷离幽远的墨眸微微飘忽,他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有那样高超的琴技,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个优雅如王一般的风华男子坐在他现在的位置上用十指编织出一场乐海沙场的模样!那般运筹帷幄,那般睥睨张扬! 细长的指尖又一次深深抚在熟悉的琴键上,似乎想再次感受到遥远时光外那人留下的残余温度。 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那人身上独有的气韵——属于与生俱来的高贵,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凌厉。 居然敢在他的琴房大打出手? 只是向来脾气乖张难处的陈东阳……居然并不反感! 若非如此,在他的琴房里又怎么会留下独属于那人的记忆? 只是,陈东阳倒是从未想到,处世向来清淡一如普通人的那人本质里竟果真是不输自家老大的张狂!张狂到刚到东都大本营的第一时刻就毫不留情地“撂倒”三大头目,张狂到身处“敌营”之中也敢放肆地“教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游黎! 只是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同样令自己也视为生命的男人! 为了那个男人,他心思缜密,不惜自导自演“苦肉计”,一步步换取那个男人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为了那个男人,他步步算计,引导着整个东都对他的所有认知走向,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他才是唯一能并肩站到那个男人身边的人; 为了那个男人,他甘愿充当“背后之人”,全程随行照顾那个男人的起居,不假任何人之手; 为了那个男人,他居然主动向他们top这群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横行之流示好,求他们帮他一起策划送给那个男人的惊喜; …… 陈东阳的手指依然在灵动地跳动着,他却早已不知道自己弹的是什么。 “东阳……” 他清晰地听到他第一次叫他名字的声音。 语气淡淡的,清冽的,好听得让他止不住心颤。 不止一次地想,假如那人遇到的不是首扬,那他会爱上什么样的人?还有什么人、可以俘获那人的心? 闭上眼,《my heart willon》依然重复着扣人心弦的旋律。 他从未对那个人惊为天人,却依然挡不住他成为自己生命中最独特的风景线! 他从未和那个人有过真正的接触,可依然挡不住他成为他心底唯一的影子! 爱上老大的男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那双深邃的墨眸沉静而斑驳,好像最纯净的墨被冻结后,突然崩碎成无数细致的冰凌霜点! 爱上老大的男人……老大的……男人? 是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老大的男人! 陈东阳唇角溢起一抹模糊的自嘲,理智如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一卷只能永远冰封在灵魂最深处的音律残谱! 没有希冀,没有绝望,从头到尾充斥的,只有淡淡的疼! 从来不会产生能够得到的想法,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心底一遍遍勾勒出那人线条冷硬的脸、描摹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的温度!唯一的期许就是那个人能对他灵魂单纯的老大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像只有这样,那个人才能够把幸福抓得更紧一些。 可是这样的感情却是一把回旋的锋刃,每一个刀刃捅向的都是自己! 清冷的脸上越发孤寂,陈东阳的理智越发清晰。 顾知航,你究竟有多爱他、才会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他的强大、忘了他高傲凌厉的自由天性? —————————————————————————— 顾家的这处豪宅虽然看上去和周边无异,但防御系统几乎已经做到世界顶尖儿水平,加上周边严谨隐蔽的黑方k暗哨布置,整个顾家就算想飞进一只麻雀都困难! 当然,这并不代表这防御能拦住所有人,尤其是这个家伙还对这套防御系统了如指掌。 轻易避开所有防御点和暗线,一道瘦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走进安静得近乎空无一人的顾家。 顾家还是干干净净的模样,有些清凉,有些宽旷,但无处不飘散着独属于那人身上的气息,让他心安、让他神往! 看着好久没回来了的熟悉客厅,那人竟隐隐生出了一分恍惚,整颗心上上下下浮动着,充满了不真实感。 二楼小健身房内隐隐约约传出瑜伽的音乐声,每天的这个时候,平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一般都会在那里练瑜伽。 人影在楼下静静站了好久,终于慢慢地走上楼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回来 走到门边,瑜伽的音乐声愈加清晰,很熟悉的旋律,很熟悉的感觉,让门外的人不觉心里热热的。↗頂點小說,www23他知道里面的女人对他宠爱到近乎溺爱的程度,可他也知道,这个女人揍他的巴掌也分外疼! 右手下意识地背向身后,似乎想捂一捂屁股。一颗心七上八下“扑通扑通”跳着,他不知道自己的任性会不会再让女人生气甚至伤心落泪。 终于,那消瘦的人影犹豫地伸出手,无声地推开健身房的门。 门内的音乐声立刻清晰地迎面扑来。 站在门口的年轻大男孩儿眼神不自觉躲躲闪闪,咬紧了薄唇,有些不安地看向房间内瑜伽垫上正在练瑜伽的女人,声音低低的,“妈?” “扬扬?!”正随着音乐做瑜伽的平淑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回头,没想到竟然果真看到朝思暮想的儿子!登时瞪大了双眼,足足愣了有三秒钟,这才腾地站起身,赤着脚几步小跑上前一把抱住首扬,又惊又喜,“扬扬,你、回来了?” 平淑根本没想到首扬竟会主动回来,即便她接到邵文的电话,也依然不敢相信!可是没想到还不到一天,就真的看到这个任性的小家伙儿主动乖乖回来,而且一副好像犯了错儿一般的忐忑模样! 平淑觉得悬了这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唇角都有些发颤了,她想问首扬怎么才回来,想问他病好了没,可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问什么,最终只是抱着首扬拍了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平淑想问不敢问,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首扬的鼻子有些发酸,满满的愧疚感拉扯得他的心抽抽的疼。低头抱住平淑,把脸埋在她脖颈间,好半晌,才低低喃喃着,“妈……我想你!……发疯得想!想得心都疼了!” 孩子般毫无隔阂的亲昵依偎和直白的话,让平淑的眼一瞬间红了,咬着唇不让自己掉下泪来,抱紧了怀里瘦了不少的大男孩儿。 “傻孩子!……我的乖儿子……妈也想你!好想好想!……”抬起头伸手揉了揉首扬有些发白的小脸,平淑语气一如既往的亲昵宠爱,只当首扬不过是出去游玩一番,“坐这么久的飞机累坏了吧?走,先回房间好好休息休息!” 顾知航还没下班,整个顾家静悄悄的。 平淑卧室的床上,首扬趴在平淑怀里昏昏欲睡,回来路上的心乱如麻、对平淑会不会生他气的猜测担心全都抛之脑后。 回到顾家之后他才发现,即便是东都,也没有这里能让他安心。 “妈,你身上好香……”首扬低低喃喃,回东都这么久他几乎从没好好休息,这会儿被平淑搂在怀里,只觉得异常心安,眼皮儿都有些沉了。 平淑看着首扬浓重的黑眼圈,止不住的心疼——这两个固执的孩子,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儿了? “邵文说你的胃病犯了,现在胃还疼吗?有没有吃饭?妈去给你做……” “我不饿,”首扬搂着平淑不让她动,又往她怀里钻了钻,“妈,让我抱一会儿,困……” “好,妈在的,扬扬好好睡一会儿。”平淑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着他的背,舒服得首扬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直眯眼睛。 不过,他毕竟是不可能真的睡着的,“妈,你——这些天,还好吗?”首扬没睁开眼,声音似乎懒懒的。 “妈有什么不好的?”平淑哪里会不知道首扬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却故意绕了一大圈儿,“妈那天给你打电话不是告诉你妈跟你几个阿姨一起又去了趟泰国吗?在泰国待了将近半个月,后来又去了韩国的普吉岛,前两天才回来。对了,妈还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现在就看看?” “妈,不着急,晚上再看吧。”见平淑只字不提顾知航,首扬心里不由有点焦躁,脸上却依然什么异样都没有,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若无其事地问,“公司——也没什么事儿吧?” “嗯,都没什么事儿。公司最近有些忙,不过还好,不会出什么乱子。”平淑一下一下捋着首扬柔顺的头发,有问必答,就是不提首扬最想知道的那个人。 首扬抿了抿唇,不确定平淑是真的不明白自己想问什么,还是刻意避开。心里抓挠得像只猫儿,有些不安,也有些焦躁。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航——他还好吧?” “阿航……”终于等到首扬问这话,平淑故意犹豫了好一会儿,犹豫得闭着双眼佯装若无其事的首扬睫毛都有些颤了的时候,才迟疑着开口,“阿航他——不是太好。” 敏感地察觉到首扬的身体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显僵了一下,平淑面上佯装不知,继续实话实说,“感冒好几天了,让他请假休息也不听。上午在公司发高烧险些晕过去,还是李部长他们几个强行把他送去医院挂了两瓶点滴。中午从医院回来只睡了一会儿就又走了,说下午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参加。” 首扬心中急促跳动地听着,睫毛不住地颤,连全身的肌肉都因担心而紧张得有些紧绷!好半天,才声音有些不稳地问,“他病得、很严重么?” “重感冒,跟你前阵子差不多,高烧不退。你也知道阿航那性子,自恃身体好,总觉得感冒这种小打小闹不是病。再加上和xx集团刚签订,公司离不开他,所以也不去医院,自己吃点儿药硬扛着。”轻轻揉着首扬软软的头发,平淑看着他抿得几乎没了血色的唇,叹口气,“你们这俩孩子,没一个让妈省心的。” 首扬眼睛都在发烫了,满心内疚,忍不住趴在平淑怀中,把她抱得紧紧,“妈……对不起!都怪我!……都是因为我非要离开……” 听着他带着暗哑的闷声,感觉到肚子一块儿都是他滚烫的呼吸,平淑的心在颤抖,“扬扬说什么傻话?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生气闹矛盾的?也怪阿航占有欲太强、管得太宽。” 首扬却听得更内疚,心里的委屈也一并被勾了出来,眼睛都微微湿润了,“……妈,我、我是不是很……” 这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首扬身体一僵。 听到首扬低低的声音顿时停住,平淑低头看着怀里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了的大男孩儿,拍拍他的背,“扬扬,是不是还是不想见阿航?” 首扬这才从她怀里爬起来,抿了抿唇,低着头不说话。 平淑见状就知道首扬还在怪顾知航,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指了指一旁的衣柜,“那就先进去躲一躲,妈帮你问问阿航。” 房间再次静了下来。 门外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妈,”顾知航推开门,双颊是明显的潮红,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声,“晚上不用做我的饭,我想早点睡。” “阿航,来。”平淑叫住他,“妈跟你说几句话。” 顾知航强撑着精神走进来,在衣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平常身体素质非常好,只不过病来如山倒,这次感冒汹涌得很,整个人看上去难得有些萎靡不振。 平淑心疼得直皱眉,站起身给他倒杯热开水,“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吧,别再这么糟蹋自个儿。” 刚才她并没有跟首扬说实话——顾知航是自己把自己给累倒的! 首扬不在的这段日子,顾知航像没了灵魂、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日夜不停地工作,把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安排得满满的,即便是感冒后也不让自己停下来,好像只要一停下休息、哪怕只是喘口气的时间,都会让他忍不住跑去圣彼得堡见首扬! “妈别担心,我没事。”顾知航的鼻音浓重,不怕烫地把茶一口气喝完,才又补充了句,“再等两天吧,公司最近忙得很,过了这两天再休息!”。 平淑没做声。故意看着瘦了一大圈儿的儿子,面上迟疑着,好像有什么话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顾知航揉了揉太阳穴,“妈,有什么事么?” 平淑故意又犹豫了好半晌,“今天,邵文——打电话了。” “他怎么说?”顾知航立刻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没什么精神的双眼一瞬间紧张起来,好像顿时恢复几分往日的光泽。 平淑叹口气,“还能怎么说?扬扬的胃病又犯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 “我这就去……”顾知航脱口而出,可还没站起身,又苦笑着重重坐下,鼻音浓重的声音满是苦涩,“那家伙、不让我去!……他、不想见我……” 衣柜里的首扬清楚地听到顾知航前后剧烈变化的声音,只觉得心像被狠狠揉捏一样,疼得他快要窒息了。 “阿航,”平淑看着痛苦万分的儿子,声音轻轻的,“妈从没过问你和扬扬的事。只是已经这么久了,你——想清楚了么?” 想清楚—— 顾知航失神地坐着,往日清淡的脸上满是苦涩。 好久,才声音低哑地问:“他、病了,也不愿意回来、不愿意见我么?” 平淑没说话,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秀气的眉隐隐蹙着,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见平淑果真没有回答,顾知航苦笑地闭上眼,低下头,“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突然不接我电话,也不想见我,甚至、不想和我再继续生活……” 这些时日被拼命压制的痛楚被相依为命生活这么多年的母亲轻易勾起,满心的伤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飞快地蔓延到全身,将顾知航顷刻间淹没! “……妈……”顾知航因感冒而沙哑的声音忽然就哽咽起来,平淑的声音是那样清浅而柔软,让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妈,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再一次扔下我就走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妈……他、他不爱我了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那个混蛋!……那个、说走就走、说扔下我就扔下的混蛋!……” 看着抱着头浑身轻颤的顾知航,平淑眼眶都在发烫,强忍着想上前抱住自己儿子的心疼,而是静静看着,沉默地不说话,任由压抑太久的顾知航倾泻着往日被深深隐藏的心声。 小小的空间,满满的压抑,只是为了那两个从来不懂沟通、却同样爱惨了对方的别扭儿子。 许久,平淑等他稍微平静一些,才再次开口,“阿航,扬扬是什么人,这么久,你是不是忘了?” 顾知航的手指颤了一下,头依然深埋在双手间。 “扬扬不是女人,更不是孩子,你可以哄着他、宠着他,可是你把他的翅膀剪掉圈起来,他怎么忍受得了?” 双手慢慢握成拳,继而握得轻颤,顾知航依然没说话。 平淑明白,顾知航什么都懂,只是身在局中,看不到自己的分寸。 “妈虽然从没过问过扬扬的真实‘工作’,但是妈也知道,扬扬做的事绝不比你小。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队伍,和你一样不会屈居人下!”平淑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清晰深刻。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阿航,你告诉妈,你真的不明白扬扬为什么离开你?” 顾知航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继续双手再次捂着脸,连指尖都在哆嗦。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顾知航的声音低得仿佛只剩气流的碰撞。 “可我真的嫉妒疯了!妈……我真的疯了!” 他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吐露什么,更不会让人看到他的脆弱。可在平淑面前,顾知航终于退下厚厚的盔甲,哭得像个孩子。 “妈……我该怎么办?我嫉妒得发疯!我不能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行!……他对别人笑,我都嫉妒得想杀人!……他怎么能背着我接电影?……他想演、我去为他联系!但是、他怎么能去我不知道的地方、见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怎么可以!……一想到他进演艺圈后……陪我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喜欢他偷窥他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就嫉妒得抓狂!” 浓重的鼻音,让顾知航的哭腔更加清晰,声音更是嘶哑得仿佛透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妈……我该怎么办?我真的爱他爱疯了!……我想把他关起来永远只陪我一个人!我想把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不准他对别人笑!不准任何人见他!……可他不会愿意……他会恨我!……他太强大、会不顾一切离开我……” 平淑双眼通红,她知道她的儿子对首扬一往情深,却没想到会像万劫不复般着魔了、痴狂了! 这种炽烈得让人窒息的爱就像一个枷锁,不但束痛了首扬,更灼伤了他自己。 “你这样,想过扬扬的感受吗?” “所以他离开了我!”顾知航飞快地打断平淑,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他说他腻了!……他厌倦了!……妈……妈!我该怎么办?扬他、不会回来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平淑心疼得说不出话,用力张大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 她一直以为她的儿子才是会低头的那个,却没想到他绝望后悔到这种地步,还在痴等着苦守着、没有不顾一切跑去东都,反倒是一向骄傲任性的首扬,率先放下身段主动回来。 这一对痴儿,该让她说什么好? 隐隐的抽噎声,顾知航敏感地滞了一下。 平淑的房间,怎么会有人?还是能让他一直没发现的人! 顾知航僵了僵,双目通红地看向平淑。 迎着顾知航惊讶的双眼,平淑看了看紧闭的柜门,吸吸鼻子,没做声。 顾知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柜门方向,反应异常迟钝地看了好半天,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睛焉得瞪大,慌忙站起身,却因站得太猛,身体一个趔趄,险些又摔回沙发中! 平淑吓了一跳,生怕顾知航会再次晕倒。 顾知航却没察觉到般,仗着手臂的长度下意识撑在墙上,慢慢站稳后,身体略显僵硬地上前,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和往常一样毫无异样的衣柜。 往日叱咤一方都沉稳如谈笑的脸此刻紧张得连唇瓣都在微微颤抖,顾知航几乎要屏住呼吸了,机械地伸出不住哆嗦的手,小心地、慢慢地一点一点拉开柜门,好像做梦一般,幻想了无数次的人影真的出现了! 那个双目通红的男人侧坐在柜子里,倚着结实的内壁,紧闭着的双眼下是一行清晰的泪痕,一双手紧紧地攥成结实的拳头,努力不让自己抽噎出声。 顾知航身体都抑制不住颤抖起来,干裂发白的双唇微微张开,却连声音都发不出。一眨眼,两行滚烫滚烫的液体滑下,灼痛他的眼眶! 这么多年来,顾知航第一次这么没仪态这么“软弱”地涕泪齐下,第一次虔诚地感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的唇剧烈颤抖着,张了又张,模糊的气流清晰碰撞,却始终叫不出那人的名字! 柜子里的那人,将头偏向最里侧,却挡不住断断续续的抽噎气息。 终于,顾知航慢慢地跪在地上,朝柜子里的男人小心地伸出手,把他抱在怀里,好像终于寻回了失散太久的珍宝。 看着顾知航抱着首扬离开,平淑眼中的泪终于一连串落了下来,唇角苦涩地轻颤着、慢慢扬起。 顾知航走得很稳,可还是觉得脚底发飘,好像身处梦境之中,充满了虚幻感。 尽管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可他依然觉得不真实,不敢相信这只骄傲倔强的妖儿真的回来了。 打开房门,顾知航径直走到沙发坐下,把怀中人儿微微凌乱的发丝拨开。 那人依然执拗地不张开眼睛,不肯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双眼! 顾知航低头轻轻吻去首扬睫毛下的泪痕,却有晶莹剔透的液体更快地滑下,怎么吻都吻不完。 顾知航心在发颤,他依然像做梦一般,飘忽而不真实,更不敢置信!可是这梦却如此清晰,让他清晰地感觉到心疼的折磨! 顾知航轻颤地抚着首扬的脸,一遍遍吻着他眼下泪痕,许久,终于发出一句嘶哑的声音,“对不起!……我的扬!我的宝贝!对不起……” 顾知航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此刻却一遍遍叫着,任他如何都无法表达内心的珍视与激动! 首扬终于一头扎在顾知航胸前,身体不住地颤动着,压抑着无声哽咽。 感觉到胸前湿热的灼烫,顾知航抱着首扬的手臂一紧再紧,“扬,对不起!……宝贝!我的扬!别哭,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 “谁说老子哭了?!”怀里传出首扬执拗的哭腔。 压抑了这许久的情绪骤然爆发,首扬突然坐起身,双手蛮横地撕开顾知航的上衣,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同时一口吻上他的唇,和他疯狂地吻在一起。 他终于隐约明白了顾知航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一次次把他压得下不了床,爱到骨髓深处无法表露,似乎只有将他狠狠揉进骨子里才能安心一些! 首扬现在就是如此! 不管自己多疲惫,也不管眼角还挂着泪的彼此多可笑,首扬粗鲁地撕了彼此的衣服,不管不顾地吻着紧拥着自己不放开的家伙。 滚烫的舌好像两只生性激烈的野狼,追逐、嘶咬、纠缠、酣战!每一方都不退缩半分,恨不得将对方全部吞下去,将这么久未能尝到的滋味悉数尝遍! 狭小的沙发更助长了激烈的热度,两道同样修长的身影谁都不解释什么,更不去质问什么,还有什么比那人真实地出现在身边更重要? 空气中的温度灼烫得惊人,连一向清冷的顾知航都被融化,少有地失了往日的沉稳,连连颤抖着,迫切地急不可耐! 仗着体力优势将被感冒掏空了的顾知航紧紧压在松软弹性的沙发深处,首扬的唇炽热如火,飞快而凌乱。 颈子和胸前已经布满了一枚枚红色的“印章”,宛如温润细腻的琼脂白玉上蔓延出的点点粉红色纹络! 顾知航不禁张开唇急促地喘息着,微扬着向来高贵的头颅闭紧双眼,喉间藏不住的点点声音轻易泄露了他的隐忍。 感受着顾知航不知是高烧还是火势汹涌焚身的滚烫体温,看着他闭上双眼情动的轻喘,首扬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男人居然这么美,美到动人心魄,美到风情万种,美到让他迫不及待想狠狠吃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他的伪装 衣服成了障碍,被首扬粗鲁地全部撕碎,凌乱地散落一地! 紧紧相拥如同连体婴儿般的两个人激烈之中从狭窄的沙发上翻滚下来,重重摔在厚厚的地毯上都不曾发觉,好像已经彻底沉浸在独属于他们的旖旎世界,牵绕着羁绊着,永远尝不够彼此的味道! 顾知航粗重而急促的声音清晰可闻,被允得微肿的唇更是鲜红得诱人。 可首扬却在最后关头突然停下! 顾知航手腕上青筋都已经握得高高暴起,身体也早已不自觉狠狠颤抖着、几欲痉挛!喘息着张开已经水雾氤氲的双眼,眸光朦胧地看着身上忽然停下所有动作的男人。 首扬抿了抿唇,尽管**已经澎湃到发疼,可理智却依稀间还记得上次横在心间的阴影,让他心有余悸。首扬压抑着喘息,波光凌乱的眸子已经快被旖旎之色全部浸染,“顾知航,真的、不会再流血?” “傻瓜!”顾知航双颊潮红得异常娇艳,一手扣紧首扬柔韧的腰肢,抱着他翻滚到床边矮柜。打开抽屉拿出一只滋润乳,放在首扬手里,然后躺得更放松一些,闭上眼,“不会,永远不会。” 首扬迟疑着,终于学着平常顾知航的样子,慢慢将他搂进怀里,继而紧紧搂住。 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二人,这一次谁都没有隐忍,就连顾知航都放肆地任由大脑一片空白,一遍遍叫着首扬的名字,断断续续地威胁: “不准、再离开我!” “……扬……扬!你离开我、我会死!我一定会疯了死掉!” …… 等首扬终于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间了。 昨天折腾了太久,等最后首扬抱着顾知航清洗干净回到床上睡觉的时候估计天都快亮了。 华丽厚重的双层窗帘遮住外面的世界,不让刺眼的天光打扰到床上好不容易才和好的小情侣。 宽大舒适的大床上,宝蓝色宫廷刺绣花纹的蚕丝被凌乱地簇拥着两道同样修长的人影,轻薄柔软的质地清晰勾勒出被褥下修长的身形线条,更衬得两个绝色男子颀长瘦削。 脸色似乎带着点病态的俊气男子从背后拥着另一个妖孽般精致的男子,即便睡梦中也紧紧扣着他的腰肢。 那妖孽男子的手无意识搭在腰间的手臂上,睡得似乎很安心,这会儿长得惊人的睫毛轻微地抖动起来,好像要转醒。 睫毛来回抖动着,首扬迷糊了好一会儿才彻底醒过来。 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的样子,好像天还没亮,不过首扬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空气中静谧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仔细听了听,整个顾家静悄悄的,连一楼都没什么声响,平淑应该不在家。 还在发软的身体告诉首扬,折腾一夜果然非常耗费精力——不过,他喜欢! 横在腰间的手臂依然微烫,即便是睡梦中也紧紧拥着不放开。首扬不自觉勾起了唇角,清浅的笑写满了暖暖的满足,身后搂着自己的这个熟悉怀抱契合得异常舒适,连大小都刚好合适,好像是为自己量身打造,让首扬感受到一种近乎生命完整的美好。 回东都这么久的时间,他心里好像空了一大块儿,不,不是空了一块儿,而是好像胸腔里的心脏被弄丢,空寂得让他恐慌,疼痛得让他焦灼。而现在,他的心终于又回来了! 离开再回来这么一圈儿之后首扬才确信,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身后这个人的怀里更能让他安心! 耳边依然是顾知航因感冒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烫烫的,稍有些短促的,一下下扫在颈子里,有些痒痒的,让首扬不自觉有些燥热。 首扬小心地转过头,看着他的枕边人。 顾知航依然睡得很沉,沉到首扬都醒来好一会儿了他都没发觉,沉到好像要把这将近一个月的疲倦全都休息过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顾知航瘦得很明显,骨头都有些硌人了,脸色也白得没有血色,往日如同珍珠般的润泽光华都退了七八分,眼下更是青黑一片,甚至隐约有细小的纹理出现。色泽清浅的唇色更是又淡了三分,明显的憔悴让首扬止不住心疼。 见顾知航的眉头有意无意蹙着,似乎呼吸很有些受阻碍的模样。首扬小心地拿开他的手臂,想让顾知航平躺着,那样会舒服一些。 哪知刚一动弹,原本还在熟睡的顾知航近乎本能地第一时间箍紧了首扬,“你想去哪儿?!” 首扬被他突然收紧的胳膊勒得闷哼一声,顿时气急败坏,“顾混蛋你想谋杀啊?!”同时不忘“啪啪”使劲儿拍他的胳膊,“松开!快松手!老子要被你勒死了!” “别想着松开!”顾知航眼睛都没完全张开,就先一用力将首扬压在身下,“你又想去哪儿?!”语气都带上了忘了掩藏的慌张! 一说到这里,顾知航的睡意全消了,满眼慌乱地看着不停挣着他的首扬,双手箍紧怀里人的腰肢不松开,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你、又想走——是不是……” 首扬被顾知航难得的紧张烫得心都在颤了,眼眶更是有点热热的,不由口气恶劣地打断他,“顾知航你要勒死老子啊?!老子去尿尿让不让?” 听到首扬近乎咬牙切齿地声音,顾知航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若无其事地松开他。 见首扬气呼呼瞪着自己,顾知航将身上软软的被子拉了拉,语气如常地解释他刚才的失态举措,“还以为、你又蹬被子,我怕你着凉。” 首扬并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间,坐在床边看着立刻又“缩”回之前清淡模样的顾知航,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儿。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离开居然能给向来沉着冷静的顾知航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见首扬只看着自己不说话,顾知航的心不由又有些悬,拿过一只靠枕塞在身后,佯装无事地问:“怎么了?这会儿又不去了?”他的鼻音还是那么重,听起来带着很浓的无力感。 可首扬却并不回答他,顾知航不禁心中越发不安。 厚重的窗帘将房间笼罩在昏暗之中,房间里安静得连顾知航频率不稳的心跳声都那么清晰,好像偌大的顾家乃至四周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首扬抿了抿唇,看了顾知航好一会儿,最后终于叹口气,上前掀开被子,轻轻压在顾知航身上。 顾知航没有动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首扬,幽深的眸子看似依然沉静无波,深处却藏着近乎小心翼翼的紧张,不由再次开口,“怎么了?” “顾知航,你在怀疑我,怀疑我还会离开,是不是?”首扬语气有些沉,看着身下男人隐约带着不安的双眼,忽然间很有几分不爽,“我都已经回来了,你还在怀疑什么?怀疑我回来只是因为想念你的身体?怀疑我回来只是为了和你(上)桑床?” 顾知航的眸光颤了一下,本能地想反驳,可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他看得出来,首扬——这只心思通透的妖儿,在生气。 首扬心里的确有些堵堵的。顾知航的失控让他忍不住又酸又涩,虽然他对自己的过分重视让首扬很享受、也很满足,可同时又有些气不过——在顾知航眼里,难道自己对他只有痴迷享乐的**、而没有可信得过的感情? 这样的顾知航让他不由想起去年在东都、顾知航和游黎对战负伤的那晚!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向来自负高傲的顾知航,也会担心他对他来说不够重要、也会因为他而紧张慌乱;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这个表面清淡的家伙,居然从来都没有对他放心信任过! 首扬不得不怀疑,难道这么久以来,顾知航的内心对他一直这么兢兢战战、小心翼翼么? 顾知航慢慢垂下眸子,不再看首扬。好半天,才唇角挂着浅浅一抹弧度,声音清淡如常地说了一句话,“你喜欢玩儿,就玩儿吧,玩儿累了记得回来就好。” “你以为我只是喜欢玩儿?”首扬的脸色微冷,身体更压低一些,似乎想看清顾知航的双眼。 可那人却始终不抬起视线,只是神情淡淡的,一下下轻轻划着首扬细腰上平滑的皮肤。 首扬冷冷嗤笑一声,“顾知航,你都没发现你变得都快不像你了?!”说着,低下头吻上那张从来都故作淡然的唇。 首扬吻得很用力,也很用心,虽然心里鼓鼓胀胀、很不是滋味儿,但还是细细地、一点一点地描绘着顾知航线条流畅的唇形,然后撬开他的牙关,认真地探索那片太久没仔细品尝的领域。 顾知航沉静的眸光隐隐颤了颤,被好不容易才失而复得的这只妖儿用心地吻着,却第一次没有回应。 他知道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他变得患得患失,变得草木皆兵,变得敏感多疑!他比任何人都讨厌这样的自己,可他根本控制不住! 他好不容易才让首扬爱上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这只妖儿哄到自己身边,可是只是一次偶然,这只妖儿就再次毫无顾忌地选择离开他!他连挽留的机会、连弥补的机会都得不到! “顾知航你听着!” 首扬松开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柔软唇瓣,双腿跨跪在顾知航身体两侧,结实的双臂撑在雍容厚实的深褐色床头雕花处,低头看着身下的男人,霸道地让他听清楚,“我承认,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阿文说的什么爱情责任家庭责任,也听不懂东阳的什么付出什么收获!但是阿文有句话说得很对,我想要什么我不说的话,你根本不会明白!同样,我不想要什么,我也要清清楚楚告诉你,让你知道!” 顾知航静静看着隐约间变得有些强势的首扬,目光深沉。 生平第一次无能为力、第一次痛不欲生,皆是因为这个占据了他全部生命的男人!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看似处处掌握主动权、看似步步诱他走进自己的世界,实际上自己始终被动着,跟随着他的所有心思,甚至被这个任性而骄傲的家伙轻易就主宰了全部世界! 而他,从来无力反抗! 首扬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顾知航,你给老子听清楚了!我首扬看上你顾知航,不是因为妈他们老一辈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也不是因为你是能打下半壁江山的什么总裁,更不是因为你背后什么称霸一方的黑方k!除了妈,除了家,你有的一切,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顾知航沉静的眸光忽然有些颤抖,看着紧紧贴在他眼前的男人,隐隐明白了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我喜欢顾知航,所以我想留在这个混蛋身边!我不管他是谁,我想要的人,就算是别人的我也要抢过来!你是钱多到花不完的总裁,这很好,我来你这儿吃你的喝你的;如果你不是,那更好,我就把你和妈带回东都,我养着你们,咱们照样快活!” 首扬大马金刀地坐在顾知航身上,身体向前倾着,将顾知航压在掌控之间,霸道得令人发指!可顾知航这一次却没了处于“弱势”的排斥,整颗心都在狠狠颤抖着,让他想狠狠抱住这个第一次向他剖白内心的妖孽,狠狠亲吻! 首扬似乎并没看到顾知航眸光里的颤抖,继续语气强硬而理智地说着,“我离开,并不是我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而是我发现留在你身边我快要窒息死掉!顾知航,我首扬如果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白痴,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top!更不会有satan! 不管是公司的工作,还是华谊的兼职模特儿,甚至包括媒体的选择上,我顺应你的一切安排,对你暗地里所有的动作都睁只眼闭只眼。那是因为你处心积虑为我铺垫好设定好的一切恰好都是我喜欢我愿意的事儿!可是,你现在却把这些安排悄悄编织成一张网,妄想把我封在里面、不让我出去呼吸外面的空气!对于这一点,顾知航,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做不到!” 首扬敏感地察觉到顾知航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胸腔狠狠颤了一下。首扬这才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一瞬间双眼又变得有些深沉幽邃的男人,似乎等待他说些什么。 顾知航双唇抿得有些发白了,轻轻划着首扬腰间皮肤的手都有些溢汗潮湿,却依然神情淡淡的不看他,不说一句话。 见状,首扬忽地一皱眉,狠狠一捏顾知航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张狂至极,“你到底要忍到什么时候装到什么时候?开口道个歉,或者直接问我是不是还在生气、是不是还是不原谅你很难么?!” 顾知航眸光细碎而略微晃动,还是紧闭着唇不说话。 他想说,是,真的很难!他不想像个女人一样唧唧歪歪,更不想这么诚惶诚恐得让他更加排斥! 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一面,首扬又怎么可能会喜欢? 依然没得到顾知航的任何回应,首扬彻底失了耐性,恶狠狠地低声咆哮,“你丫的就是死撑着不问是吧?好!你偏不问,老子偏要告诉你!没错!老子的确不会原谅你!但是——” 首扬的眼神儿恨恨的,瞪着身下这个宁愿强撑着忍起所有情绪也不愿在他面前泄露脆弱一面的倔强男人,“如果还有下一次——顾知航!我保证,我会炸了你的古贝诺斯,毁了你的黑方k,废了你的拳脚功夫,然后把你带回东都,让你只能安安分分待在老子一个人的身边,再没能力算计老子!” 充满血腥味儿的话,却让顾知航愣了好半晌之后,忽然笑了起来,原本幽深暗沉的眸光也逐渐闪烁出点点光华! 首扬顿时被他的笑惹恼,更加用力地捏着他下巴,语气也更是不满,“你笑什么?” 顾知航唇边是抑制不住的清浅笑意,迎着首扬近乎凶神恶煞的脸,抬手将他凌乱的发丝拨到一边,声音沙哑而语气清淡地说出一句话:“乐意之极!” 这清淡与刚才截然不同,好像心中一直以来堵着的什么豁然消融! 他还真以为首扬会为了自由选择抛弃他,没想到首扬居然会选择将他囚禁在身边! 这蛮横的威胁,竟让他品出满满的甜蜜来! 原来,这家伙并非真的没心没肺! 原来,这家伙也的确放不下自己! 原来,这家伙说走就走、说扔下自己就立刻扔下的狠劲儿、最终也不过是一时的任性罢了! 顾知航心情终于好了一些,首扬却受不了地狠狠松开他的下巴,“丫的看不出,你居然还是个受虐体制的变态!” 还处在重感冒之中的顾知航这一会儿才感觉到头晕脑胀的难受,被首扬毫不怜香惜玉的力道捏得下巴火辣辣地疼,无力地揉了揉,顾知航语气有些慵懒,“嗯,我就是受虐体制——只受你的虐。” 首扬更是恶寒,满脸嫌弃地想站起身离开,却忽然发现顾知航居然被自己这么理所当然地压着,没有任何要“反扑”的意思! 顾知航并没发觉什么,确定了这只妖儿的心思后,整个人紧绷的神经全都放松了下来,更觉头晕得厉害,躺在松软舒适的床上昏昏欲睡,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首扬突然邪恶地笑了,一俯身趴在顾知航身边,吹了吹他线条细腻流畅的耳廊,“我忽然发现,昨晚压了你这么多次,居然都没尽兴!今儿正好趁着我们都清醒,顾知航,何不让我再‘练练手’、看看我是不是已经将你平时‘言传身教’的‘精髓’都学到了?”说着,还恶意地故意贴紧他蹭了蹭,甚至伸手在顾知航的某个部位无耻地揉了揉! 顾知航的脸立刻爆红,磨着牙,二话不说就起身挣脱,试图把首扬压下去。 可是很显然,他被重感冒折腾得头重脚轻根底浅的身板儿怎么能和这只非人类的妖儿相抗衡?没几下就被首扬制住! 首扬唇角的笑坏坏的,轻易就将顾知航牢牢扣在手里,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别有味道地瞟着明知根本无法与他相抗衡却还要撑着皮面逞强的“虚伪”男人。 顾知航当然知道自己逃不过被压的后果,只不过首扬刻意的强调让他感觉很别扭,不装模作样反抗一番,怎么能对得起自己一直在上的“主攻”颜面?毫无悬念地被制住后,干脆佯装气不过地双眼一闭,任由身上这只妖儿“胡作非为”! 看着顾知航双颊隐隐有些可爱的泛红,首扬在他倔强的唇角啾了一下,满口不正经的调调儿,好像一个调戏良家大姑娘的登徒子,“顾知航,我今儿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秀色可餐’的说法是真的!” 也不管顾知航有没有反应,首扬邪恶笑着,把“碍事”的薄被扔得远远的,居然一俯身,牵绊住顾知航修长有力的双腿,依葫芦画瓢,学着顾知航以前的样子耐心地在他身上“试验”起来。 肌理间的碰撞让顾知航不自觉心中一颤,紧闭着的眼皮都不受控制地呼呼扇扇,可是意外的是,预想中的疼痛却被力度刚刚好的抚摸所取代! 顾知航并没有想到,首扬居然不是趁机吃他,而是用往日他“整”首扬的方式让他单方面放肆享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昨晚顾知航让首扬在上的配合退让,也让首扬敏感地发现,原来他对被压还是无可避免地产生了心理阴影! 这阴影是怎么产生的,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作为“罪魁祸首”的首扬不可能不对此心疼内疚。可他更知道顾知航死撑的倔强,这只心思柔软的妖儿,是在用他独有的霸道方式维护着顾知航那该死的骄傲,用他特有的贴心温纯弥补! 昨晚留下的凌乱痕迹,现在都已经清晰绽放在那具保养得当的身体上,如同深浅不一的花纹,细细诉说着他们的疯狂入骨。 首扬轻轻描摹着那让人心生砰然的花纹,只觉得这绽放着花纹的肤质触感比江浙带出产的最出色的缎子还要细滑厚密,连一个勾丝儿都不曾有,根本就是一块儿顶尖儿老玉髓! 除了顾知航以外,首扬还真没见过这么好肤质的人!更何况这家伙的体型锻炼得完美得很,肌理分明、线条细腻而顺畅,全然不似他身边那群肌肉男的坚硬粗糙!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他的方式 首扬不禁心痒得厉害,忍不住俯下身去亲口尝一尝这顶尖儿玉髓的美妙滋味儿。 面对这么一处罕见的“珍宝”,连向来冲动强硬的首扬都不自觉分外轻柔起来,一寸一寸、一分一毫地仔细“鉴赏”着独属于他的无价之宝! 柔韧的舌儿好似一尾分外灵巧的小鱼儿,活泼地跳动在身下这块近乎无暇的美玉之上。 那美玉的口感细滑而柔韧,好似首扬吃过最美味的奶酪布丁,恰到好处地引诱着首扬挑剔的味蕾! 首扬不禁嘴馋心更馋,慢慢失了正常频率的呼吸略显粗重,嘴里那尾烫呼呼麻辣辣的小鱼儿不禁力气也逐渐大起来,在这滋味醇美诱人的美玉上啾吧着、翻腾着,让一连串剔透的珠儿在美玉上留下淡淡的晶莹光泽,烫得美玉几乎要融化成流动的玉液琼浆! 不得不说,这只妖儿“学”得十分到位,没一会儿,顾知航原本苍白的脸上就透出粉腾腾的红晕,身体也明显颤抖起来。因感冒无法咬紧牙关忍着,顾知航只能急促地呼吸着,攥紧了拳头拼命压着喉咙里快要溢出的声音! 顾知航的反应成功取悦到了首扬。要知道,往日的顾大总裁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面瘫样儿,即便是那全世界一片空白的美妙时刻,也向来很好地控制住自己,不会太过放纵。虽然他近乎“禁欲”式的冷峻很符合首扬的胃口,但他二人之间的妙趣儿互动却单调得可怜,全都是顾知航高冷地看、首扬一个人“现场表演”!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可以好好看一看自家男人被融化掉冷硬外壳的风情劲儿,首扬说什么都不会放过! 不得不说,这只妖儿想折磨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至少对现在的顾知航来说,根本逃无可逃! 小腹上那尾一直不消停的小鱼儿着实可恶可恨得紧,让顾知航恨得几乎咬牙切齿!可偏偏却又觉得万分可爱,让他愈罢不能,只想不管不顾狠狠冲过去! 但是那狡猾的小鱼儿却丝毫不顾他的煎熬,竟一寸寸慢慢向下游去! 顾知航身上已经密密麻麻渗出隐忍的汗水,只能靠压抑的喘息来控制自己。 脑中的眩晕感越来越严重,顾知航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全力对抗着这只妖儿的反扑! 朦胧间,只觉得煎熬加剧、越来越难以隐忍! “首扬!……”顾知航倏地抬起头,双眼瞪得老大——那小鱼儿居然坏心眼儿地游进了“危险雷区”! 顾知航的胸膛都高高挺起,暗哑得分外好听的声音里满是慌乱,“……你、你敢!……” 可他的双臂都被首扬轻巧地禁锢着,挣不掉,甚至无法直起身!让这叫嚣不具备一点儿威慑性! 首扬忍不住笑出了声。 要知道,眼前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儿有多勾魂摄魄! 他以为他在生气、在“很严肃”地制止首扬贪欢使坏,可事实上,这会儿的顾知航分明是“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原本因生病而苍白的脸色被熏染上这种情况下独有的珠润光华,白皙的俊脸渗着细密的汗珠儿,双颊红彤彤一片,十足的娇艳欲滴!甚至眼中那两汪幽潭被毫无反抗力地蒸腾掉,氤氲出五光十色的朦胧雾气来,煞是诱人! 首扬看得都快要醉了,又是唏嘘又是得意,“顾知航,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乖乖求饶才对么?”如蛇信儿一般灵巧的小鱼儿竟惩罚似的一含那处火热的根源地儿,飞快地在上面绕出灼烫的莲花来! “啊!……”顾知航终于撑不住,头使劲儿向后仰着,修长的脖颈上血管清晰可见! 顾知航觉得自己成了一枚被火烧得通红的珠子,在逃不出去的棉花堆儿里没个着力点,只能来回翻滚着!而首扬就是那尾拯救他的小鱼儿,用凉凉的尾巴扫着他身上的热气儿。可这凉凉的拯救却无可避免地碰撞出“滋滋啦啦”的蒸汽,让他挣扎伸吟的同时,也卷得他天翻地覆! 那“雷区”的中心地带早已肿胀得微微疼痛,巨大的狰狞上绕满了粗重暴起的血管,好像已经濒临爆破!可是小鱼儿凉凉的舒服气儿非但驱不散他的滚烫,反而让他不断蒸腾,煎熬难忍! “呵呵!” 耳边传来异常悦耳的笑声,带着情动的蛊惑,又带着傲娇的恣意。 全身的肌肉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痉挛,连脚趾都颤抖地曲卷起来!顾知航剧烈喘息着,艰难地张开眼,却只依稀看到那人眯成了一条缝儿的水润眸子。 断断续续的声音早就遮掩不住,顾知航都快神志不清了,终于体会到每次首扬几乎要哭出来的“美妙”滋味儿,却始终硬撑着不“投降求饶”! 首扬同样难受得厉害,这个时候的顾知航全身都在颤抖,肌肉修长,肌理流畅,鼓起的线条无一不透着满满的力量,更显体型傲人!守着这么一个旷世难求的美人儿,首扬哪儿能好受得了? 可他心里却又得意万分,不愧是他首扬一心想要的男人,果然举世难求! 首扬并不是刻意要整顾知航,只是昨天偶尔见到顾知航难得失控的模样,只觉惊艳得让他几乎失控,只想好好再看一看、瞧一瞧! 随着首扬的舌儿越来越迅猛,顾知航的身体也越绷越紧,在宽大的床上弯成一道张开到极致的弓! 终于在那弓的弧度达到最高点时,顾知航拼尽全力挣扎着拉开首扬! 一声短促而压抑的低啸随之而来,几秒钟之后,大汗淋漓的男人重重跌回床上,胸膛狠狠起伏! 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头一次软在枕头堆儿里气喘吁吁,闭着双眼颤抖着湿漉漉的睫毛一副“任君恣意怜”的可爱相,首扬更是心痒难忍。 可首扬却并没有立刻扑上去解馋,而是用指尖沾着顾知航刚刚那热情的邀请,按照顾知航之前教他的,生涩地轻轻描着曾被他粗鲁伤害过的脆弱处,“顾知航,下面,我可要开始——‘练手’了!” 然后,他果真敏感地察觉到,依然在阵阵轻颤的顾知航,身体不自觉僵硬了一下。 首扬的手指也不由自主顿了一下,却立刻又慢慢摸索着,同时仔细观察着顾知航闭着双眼、依然在不断喘息的脸。 虽然首扬什么都不明白,但身为杀手的他却能想象得到,只怕顾知航对那次经历依然心有余悸!昨晚他们都没了理智可言,已经迷乱到那副模样,顾知航还是依稀有些抗拒、有些放不开,尽管他极力掩饰、极力配合,但首扬还是能察觉得到! 第一次的血淋淋教训,连自己都忍不住心生胆寒,更何况是被伤到的他? 首扬身体前倾,紧挨着顾知航侧趴下,略显霸道地搂着他,耐心拥吻着,试图让顾知航的四肢更舒展更放松,同时手指的侵袭也更加轻柔。 作为一个杀手,想克服第一次失败带来的阴影,就要从当初失败的地方从新来过! 而他们——首扬一点点安抚着这个从来都骄傲强势的男人。既然有了那次失败,总要在他们两个人都清醒都理智的情况下好好爱一场,才能把那次血腥的经历彻底跨过去! 因重感冒的原因,顾知航的呼吸还是不顺畅,不能吻太久。首扬罕见温情的唇轻柔地滑过他的鼻翼,最后吻了吻他的眉心。同时为了让他放松,首扬始终趴在他面前,不让顾知航这个别扭的家伙亲眼看到彼此的交织。 那处敏感的脆弱还是难免紧张,不断收缩着,似乎在本能地抗拒。不过进一步的“探索”却因顾知航的努力配合而无比顺利。 只是那个尽力配合的家伙并不看首扬,始终闭着眼,双颊带着散不去的红,双手也因紧张而下意识抓紧身下的被单。 首扬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他不禁纳闷儿了,自己之前怎么就从没发现,故作淡定的顾知航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呢? 随着第二根手指的缓缓没入,脸色始终淡淡的顾知航终于撑不住那份伪装的沉稳,脸上不自觉显出别扭的神情来,就连呼吸频率也隐约变快。张开眼,正对上首扬专心看着他的眸子,不由脸色更红了些。 要知道,他与这只从最开始就被压的妖儿不同,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主导地位。虽然他内心里愿意接受被首扬这只妖儿压、接受在他下面,甚至认为他和首扬两个人本就该是这种相互拥抱的模式,可是对于主动这般总归还是有些犹豫的。 最重要的是,第一次的经历到现在都让顾知航不寒而栗,每次被首扬压上,他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那晚被生生撕裂的剧烈痛楚,从尾椎骨、一直蔓延到小指的指端,让他心生抗拒! 顾知航的心思通透并不亚于首扬,他已经恍然明白,这只敏感的妖儿一定是发现了昨晚他的刻意迎合,想要帮他把第一次所留下的“心里魔障”消除!顾知航心里不由烫烫的,虽然很难为情,同时也觉得实在羞臊别扭,但是他却更愿意享受这只妖儿难得的贴心,所以努力地放松自己、全力配合。 只是,入侵的陌生感让他居然少有的紧张起来,尤其还是刻意地一点点慢慢探索自己身体内最为私密的领域。 顾知航很少对首扬这么做,他从来都能轻易将首扬带到最曼妙的巅峰,从来不会伤害到他。所以顾知航从不知道,这只从来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将他往日的点滴记得这么清楚;顾知航更没想到,这只向来沉溺于享受的妖儿,居然会这么小心翼翼、这么专心致志地去做一件以其他人为中心的事!而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任何排斥,反倒像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认真得近乎虔诚! 首扬的手指很长,修长有力,异常灵活,不管顾知航如何反应,始终认真地安抚并滋润到每一寸细微之处。 这是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好像那里的感官要比其他敏感十倍百倍,甚至有一种被毫无间隔地触摸到灵魂的错觉! 缓慢的进程有点生涩,有点涨涨的,却异常沉稳,更伴随着那无可言说的酷爱感,让顾知航难免颤抖。 那双向来沉静的眸子都不自觉忽忽闪闪,急促的心跳声几乎盖过急促的呼吸声,顾知航觉得喉咙都干烫起来,只想狠狠拥抱眼前这个人、狠狠吞噬这细细折磨他的男人那柔韧美味的唇! 察觉到他越发紧张,首扬邪气一笑,伸长手指故意在最隐秘处的柔软点不轻不重按了一下! “唔!”突然被强烈的独特电波“惊扰”到的顾知航身体狠狠一震,双手不自觉猛地抱紧首扬的腰,满脸狼狈! 首扬忍不住笑出声。 顾知航顿时满脸通红,立刻松开手,“狠狠”瞪了首扬一眼,别开眼不看他。 顾知航的皮肤属于优越的白皙,红晕出现在他脸上异常明显,这会儿头微偏,竟显出往日没有的独特娇艳来! 首扬只觉得顾知航这带着点别扭的娇艳也分外可爱!有意无意轻抚着那一处柔软,甚至快速地连连弯曲着“试手”! 顾知航居然一个哆嗦,压抑的声音再次溢出了喉,同时身体也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首扬笑得如同偷到腥味儿的猫咪,凑上前又嘴儿了顾知航一口,趴在他颈窝儿里坏坏地咬他的耳垂,语气更是充满魅惑的戏谑,“看来,已经迫不及待要我亲身‘试练’了?” 轻轻一句话,让顾知航的脸色爆红,连带着耳垂都红得好似一枚精致的红玛瑙。顾知航“恼羞成怒”地直咬牙切齿,“你废话、完了没?” 得了他的话,首扬这才一笑,放心地压上,腰杆儿一挺亲身“试练”! “唔!” 顾知航伪装的沉稳终于再次破了功,虽然首扬极力做到轻柔缓慢,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壮硕与剧烈还是让他险些不能承受!死死攥着被单的双手手背上青筋都高高暴起,涟漪层层的眸子如同被惊扰到的深潭,波光细碎、不住躲闪。 见他慌乱间不自觉紧紧咬住下唇,首扬忙停下,俯下身声音分外轻柔地问:“疼吗?是不是弄痛了?” 生平头一次这般手足无措的顾知航脖子都红了,眼神躲闪着,不自觉轻轻颤抖的身体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好半晌,才别过头,垂着不受控制呼扇个不停的长睫低声吐出几个字,“不疼。……你、继续。” 看着他总想掩饰自己的羞赧、做出若无其事的别扭相,首扬整颗心都化了,双眼更是温柔如水,再次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眼睛眨都不眨地观察着顾知航的面部表情,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力道,一点点慢慢加剧。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长,这是他第一次不顾自己,一心只想让这个男人尝到世上最美妙的滋味! “顾知航,如果你在我面前还要忍,那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两样?” 首扬的声音低低的,却一字不漏地缓缓流进顾知航的心窝。 顾知航忽闪着张开眼,双眼因动情而湿漉漉的,紧抿着唇看着这个一心一意想取悦自己的男人。 他不知道,这只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妖儿居然生了这么一双厉眼! 顾知航被首扬沉稳而深重地带动着轻轻颤抖,双手搂在他结实的腰身,只想好好亲吻! 首扬的双眼格外晶亮,腰挺得直直的,如同一个高贵的王,樱红色的唇一勾,看着眼前早已被自己融化掉所有伪装的男子,“顾知航,身为我的男人,全世界能看到你全部真实模样的人,只有我首扬一个!” 说完这话,一改之前的温柔,用力抱起顾知航的腰身,掀起独属于强者之间的激战! 始料未及的声音骤然迸发! 毫无防备的顾知航被一瞬间成功卷入激战核心端!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战况他哪里能承受得住?剧烈颤抖着,不自觉松开拼命紧咬的唇,无法再隐忍。 在这铺天盖地的风暴席卷中,有丝丝疼痛无可避免地蔓延开来,伴随着强有力的冲击成了某种独特的催化剂,更助长了两个同样强势的男人之间别致的血性! 首扬唇角挂着骄傲的笑,双眼不离顾知航彻底失了镇定的脸,毫不收敛自己的疯狂! 这是全世界唯一能让自己甘愿栖息的男人,即便是在病中,他也依然是最强硬的王,像对付女人一样轻柔相待根本是对他的侮辱! 顾知航要的,从来都是能与他实力并驾齐驱的畅快淋漓! 所以,首扬放纵自己的野性,绝不手下留情。 顾知航把自己的双手攥得“咯吧”作响,身体一次次高高挺起后再重重跌落,被迷雾笼罩的双眼几乎看不清眼前的男子了!可即便已经近乎神志不清,顾知航居然还能记着首扬刚刚的话,努力顺从着这只疯狂的妖儿,放纵地让他看到自己的享乐! 事实再一次证明,再千虑万虑的智者也必有一失,譬如融化在首大妖孽贴心攻势里的顾大少。 被这只妖儿破天荒“温情告白”迷晕了眼的顾大总裁到底低估了首扬的无耻,好不容易集齐“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条件的大妖孽难得抓住机会“翻身做主”,哪会轻易放过他?况且顾大总裁头一次展示出如此娇艳无双的一面,导致首大妖孽的血脉持续性膨胀喷张,恨不得将顾大总裁往日在上“言传身教”的“招数”悉数用遍后,再来一套赫赫有名的九九八十一式! 可怜顾大总裁被感冒拖累,反抗无力,原本就沙哑的喉咙到最后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双手愣是将被单枕头全都攥破,整张床几乎惨不忍睹,就连巨大的白色雕花实木床头都被捏出了清晰的裂痕! 以克服第一次心里阴影为借口的“练手”运动足足持续到大半夜,最后直到向来硬派的顾大总裁实在撑不住、不得不抛下底线放下男人的颜面,亲口承认心理障碍已经清除干净,“勤勉”的首大妖孽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事后,“一失足成千古恨”的顾大总裁满眼懊恼地看着结实的豪华实木床头上,那深刻记录着他悲惨被压囧相的清晰指印和几乎惨不忍睹的巨大裂痕,满脸通红地咬牙切齿拨打电话,下命令要求立刻换掉它! 翻身做主吃饱喝足的首大妖孽在一旁美滋滋地看着自家男人气急败坏的窘态,满足感终于爆了棚! 能让顾知航这个实力超群的强者享受得畅快淋漓、甚至被迫低头认输,这一场激战的结果是非常明显的——能爬起床正常上班的只有首扬一个人。 估计是这两天折腾太狠的缘故,顾知航的发烧是好了,可感冒却更严重了,全身酸软地瘫在床上动都没力气动一下,分明一副被压惨了的丢脸相,让首扬和平淑没少借机嘲笑。 首扬倒是神清气爽,虽然顾知航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但首扬相信,一切问题都烟消云散了。更重要的是,首扬觉得,除去某些特定时候他家顾老大的别扭别有一番情趣、分外惹人心痒之外,在上和在下分明差不多,只不过在上面会累,在下面会腰疼,真不明白顾知航为什么情愿累得两腿发软精力不足也不愿意腰酸背疼。 如果顾知航知道他心里的疑问,肯定会阴测测地笑:你累得双腿发软、精力过分不足分明是这一段时间没休息,体力严重下降所致! “扬少,你终于来了!” 终于再次见到首扬,李恬萌几个激动得差点喜极而泣。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首扬像失踪了一般,毫无征兆的“长假”让人不由心惶惶,而一向理智冷静的顾知航更是明显不对劲儿!负责“传递军情”的十朵金花们一个个心悬得厉害,这非同一般的突发状况让她们严重怀疑首扬和顾知航是不是突然间分手了! 毫不知情的首扬对于这一干美女心腹的过分关心难免觉得好笑,“不过是请假休息一段儿时间,怎么一个个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模样儿?我会以为你们集体迷恋上我了!” 见首扬说笑如常,众女这才放下心来。 “扬少,总裁感冒还没好么?”心里依然很不平静的“非腐女”张璇忍不住试探地问。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首大毒舌 “蔫儿了!蔫儿成了一盘儿黄花菜!”首扬并没察觉到这一干金花们的过分关注,丝毫不为自家男人的形象上心,不在意地挥挥手,“不过不用担心,估计过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一听首扬这亲昵的口吻就基本上确定了一切,张璇暗叹口气,总算是从当事人嘴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确切答案,彻底相信了这比原子弹还重磅的消息。 只不过—— 蔫儿成了一盘儿黄花菜? 哪有人这么说自家老公的?更何况被说的人还是他们眼中向来硬派的总公(攻)大人? 金花们不由暗自好笑。 还准备说什么,首扬率先一抱桌子上厚厚的文件,“走,开会。有什么事儿开完会再说。” “哎……扬少?!等……” 张璇几人的嘴张了又张,眼睁睁看着首扬就这么张扬地走进会议室,最后只得面带无奈实则幸灾乐祸地相互对视一眼,低头笑着跟进去。 照例是很简单的晨会。 首扬虽然这么久没上班,但顾知航将一切打点得都很清楚,让这只生性懒散的妖儿对工作很容易就理了个明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张弛有度、清高冷静的副经理夏菲南今天居然严重失了以往的理智,别说脸色难看到连笑都没能笑一下,整个晨会几乎全都一副要吃人的恐怖表情,一双精描细绘的眼睛近乎狰狞地瞪着首扬,手里的笔狠狠戳在笔记本上,因太过用力、笔都在明显颤抖,也不知道戳破了多少层纸张! 会议结束后,夏菲南居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咬牙切齿地继续瞪了首扬好一会儿,这才火大地突然站起身,让身后的椅子在安静的会议室发出刺耳的声音,铁青着脸硬邦邦离开,就连脚上的高跟鞋也似乎和地板有仇一般,发出尖锐的“噔噔”声。 “她这是要把古贝诺斯跺成蚂蜂窝?”首扬很没风度地揉了揉被噪音肆虐的耳朵。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这段儿时间不在,首扬肯定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让这个一见自家男人就立刻雌性荷尔蒙分泌过量的女人深恶痛绝的事儿。 “扬少你就别操心其他人了!”广告部部长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上前敲敲首扬面前干净的桌面儿,“倒是扬少你——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咱就不能稍稍收敛点儿低调点儿?影响不好哇我的大少爷!” “怎么影响不好?我又不是没旷过工。”看着广告部部长丰富的面部表情,首扬好笑极了,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不过是工作太累了偷偷懒儿,去h省消磨消磨时光,哪儿至于这么严重?” “你……”广告部部长痛心疾首,手指夸张地指着首扬抖了好半晌,居然一转身走了。 首扬这才发现,不光是夏菲南不对劲儿,其他人也都神情各异地打量着首扬,一个个像不认识他了似的,诡异的眼神儿盯得人发毛,然后再摇头晃脑地接连叹气离开。 就连往日关系很不错的几位部长总监都像广告部部长一般,对首扬欲言又止,最后一拍脑门儿,也摇头晃脑跟着众人离开。 首扬摸摸脸,奇怪地问几个心腹秘书,“我已经帅到人神共愤了?” 李恬萌“扑哧”笑出声,“也就咱们扬少有资本问出这么自恋的问题。” 还是个单身大姑娘的张芬然被眼前首大妖孽太过开放的风流模样羞红了脸,抿着唇笑着递给他一面女生随身带的小镜子。 首扬狐疑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揉揉自己的脸,“嗯,还是这么魅力,没变得更令人嫉恨!” 张璇几人都要捂脸了,“扬少,往下看!” 首扬把镜子往下照照,然后就看到典型“扬式”骚包风格的三颗衣扣大敞的衬衣内,“种”满大小不一、颜色深浅各异“红果果”的结实胸膛! 首扬的脸红了,然后毫无过度地黑了,总算明白了那一群根本就是看好戏神情的“过来人”为什么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看自己! 原来所谓的“收敛”所谓的“低调”所谓的“影响不好”,根源全都在这儿!那群也就表面一张皮能唬唬人装装正经的老油条们居然沆瀣一气地装什么正人君子?首扬敢打包票,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们这会儿肯定已经笑疯了! 能在他向来自称“洁身自好”的首大秘书长身上看到铁证如山的“风流账”?只怕不到一上午整个古贝诺斯都能传开这丢人的笑柄! 首扬忍不住磨牙暗骂,顾知航那个混蛋早上居然都不提醒自己,丫的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首扬瞟了一眼那被撞到一旁的无辜椅子,夏菲南那个女人究竟又是发什么神经?自己这身风流账怎么算都不可能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吧? 见其他人都已经走光了,身为资深腐女的李恬萌这才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凑上前八卦,“扬少,你们这是小别胜新婚么?居然能让咱们冰山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总裁大人这么热情!” 首扬难得一愣,扬了扬眉,“你们知道?” 金花们倒是不知道首扬居然会不清楚顾知航已经告诉了她们的事,顿时都骄傲起来,一个个小孔雀似的眉飞色舞,“我们知道的更多呢!” “比如?”首扬好笑,心下却飞快地想着顾知航居然会提前透漏给她们的原因。 同时首扬也瞬间明了,夏菲南刚才几乎要杀人的失控只怕正是因了知道他二人的关系、而被自己胸前大喇喇招展着的“顾氏所有权大印章”狠狠刺激到了。 “比如,”张芬然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总裁和扬少准备这个月领证,不久后就会举办婚礼!我说的对不对?” 首扬这下不淡定了,“这个月、领证?谁告诉你我们这个月就要领证的?” “自然是总裁啊!” 几个人奇怪地看着首扬,他的反应分明是真不知道领证的事,顿时都狐疑起来。 “莫非、总裁要给扬少惊喜,结果被我们给提前剧透了?”张嘉有些心虚。 “什么狗屁惊喜?”首扬难得在金花们面前爆了粗,一脸气急败坏,“我要结婚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眼见首扬似乎气得不轻,众女更忐忑了,猜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扬少根本没打算和总裁结婚? 不过这话她们可不敢问。 哪知首扬竟恨恨地磨着牙,气得直哼哼,“丫的连场求婚仪式都没有就想跟老子领证结婚?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做梦!做他的春秋白日大梦!” 张璇顿时捂着额头无语望天,张芬然更是夸张地哀嚎,“天哪!扬少原来你真的是傲娇·受儿!” 不管公司这段时间私底下多议论纷纷,首扬一如既往地当他尽职尽责的总秘书长。 顾知航只一天没上班,桌子上就堆积满了各部门的文件!首大秘书长尽职尽责,兢兢业业为自家男人“守江山”! 只是刚“守”了一个上午,首扬就有些吃不消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忍不住暗想,顾知航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打理公司可要比打理帮派复杂多了,他的男人居然还能同时将公司和帮派两手抓、双管齐下玩儿得风生水起! 首扬直摇头“啧啧”,这家伙,绝对非人哉,这么忙还能有心思天天算计自己! 门象征性地响了两下,就被人面无表情地推开。 “首扬,楼下茶室,我有事要和你谈。”扔下这句话,夏菲南就转身离开。 首扬嗤笑一声。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夏菲南这个时候来找他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不知道? “夏副经理不用了,”脸皮厚兮兮明目张胆霸占总裁办公室的首大秘书长窝在舒适的老板椅上,装模作样收起才看了一半的文件,故意当着夏菲南的面轻车熟路打开顾知航的抽屉,将重要的几份文件放进去,锁上后再将钥匙收进自己的钥匙包里,“我男人很反感我单独见任何人,女人也不例外。”看了看腕儿上和顾知航一模一样的那块手表,“而且已经中午了,我要赶回家吃饭。” 纵使再好的风度,也能被首扬一句话破功,尤其是夏菲南现在基本上已经忘了什么是风度。 深呼吸了两下,夏菲南才压下想上前挠烂他那张故意炫耀嘴脸的冲动,“首扬,你应该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你会害了顾知航,害了古贝诺斯!现在全公司上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们的事,整个公司人心惶惶,你不觉得你一个人毁了顾知航多年的心血很自私吗?” “毁了就毁了,这么激动干嘛?不就一个公司?顾知航完全有能力再创建十个八个古贝诺斯!”首扬好笑,觉得夏菲南这台词儿真是俗不可耐,霸着顾知航专属的雍容老板椅,一张面容出众的脸张扬而邪气,再加上依然有意无意半敞着的衬衣内分外扎眼儿的“草莓印”胸膛,分明是个让厌恶得人牙痒痒的纨绔子弟,“当然,到时候如果夏副经理愿意的话,还是可以继续来应聘的,毕竟,夏副经理的能力挺不错。” 首扬自觉在称赞夏菲南,却没想到将她气得脸色铁青,“首扬!顾知航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渣?!” 哟!居然这么快就开骂、还一副要撒泼的德性? 首扬揉揉下巴,很奇怪地瞟着像一枚尖锐的钉子般生硬站着的女人,“夏副经理,顾知航究竟是找人菲礼了你,还是给你看了我们上床的录像带?能把你刺激得突然变得这么……”想了好半晌,首扬才肯定地吐出一个词,“泼妇?!”然后点着头,“对,就是泼妇。” “你?!首扬!你说话最好注意一些!”夏菲南被气得身体都发抖了,全身的血液都在蹭蹭往头上窜。 “注意一些?”首扬好笑,“一个泼妇指着别人的鼻子叫骂,还好意思让别人注意?夏副经理这不是自己把脸揭下来请我随意踩嘛?!”关上电脑,站起身,首扬还是那副纨绔大少的不正经的调调,“如果夏副经理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 “你站住!”夏菲南咬牙切齿地拦住他,“顾知航是顾家的独生子,董事长是不会同意顾家绝后的!首扬,你最好想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的话,顾家就不会绝后?”听了这话,首扬勾起唇角,冷笑。 夏菲南别过头,脸色冷冽,“我是女人,我自然和你不一样。” “哦?是吗?”首扬语气阴柔而嘲弄,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为爱情变得这么盲目不理智的夏菲南,上下打量着,“只凭你——怎么为顾家传宗接代?你是有本事能让顾知航碰一下你,还是说,你一个人就能生得出来?” “你!” 首扬的话不可谓不恶毒,夏菲南顿时被气得一巴掌掴向他那张可恶的脸! 可首扬是谁?会被一个女人扇巴掌? 手一动,就捏住夏菲南的手腕,任她如何挣都挣不开。 “你!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夏菲南被首扬捏得手腕都快断掉了,用力挣扎着。 世界第一杀手的力气哪儿是一个普通女人能受得了的?即便首扬自觉没用力气,依然让夏菲南没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首扬也不理会夏菲南的叫骂,头一低,身体微微上前,极具侮辱性地在夏菲南耳边吹了一下,“你口口声声自称他的前女友,难道不知道顾知航非常讨厌女人?”顿了顿,这只句句毒舌的妖儿又“好心”解释清楚,“不对,不只是讨厌,而是反感除了我妈以外所有的异性!” 一句话,让夏菲南的脸成功褪了色。 夏菲南忘了手腕还在这个男人的手里火烧似的疼,震惊地僵在那里,满脑子都是“不可能”。 顾知航,怎么能——讨厌女人? 首扬松开夏菲南,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夏副经理,把自己定位成生育器很自豪么?” 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随手扔在纸篓,首扬满脸嚣张,“至于我妈同不同意,那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就不劳夏副经理操心了。”走到门口,又风度如常地停住,首扬笑颜如花,“哦,对了,麻烦夏副经理等下帮忙把我男人办公室的门锁上。”扬长而去。 剩下夏菲南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办公室,如同蜡铸。 首扬不知轻重,自以为没用力,却依然把夏菲南的手腕攥出清晰的红印。 可这火辣辣的疼她根本感觉不到了。 她那么高傲的女人,从没想到自己会像泡沫剧里的桥段一样,找到情敌幼稚地要他离开。 可她真的没办法了! 在休息的这几天里勉强调整了心态,夏菲南决定和这个男人一争高下。她坚信在国内并不开放的情况下,他们两个是不敢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况且顾知航是顾家独苗,董事长也肯定不会允许顾家后继无人。可她到公司后却发现他二人即将领证结婚的事已经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大多数同事都真心祝福他们!就连少数年长的“顽固派”也只是无动于衷的态度,不予任何反对意见! 彻底慌了的夏菲南再次去找顾知航,可顾知航根本不理会她!而以她的能力和地位,是没办法联系到平淑的! 现在,首扬更是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顾知航,居然讨厌女人! 一行泪从夏菲南画着厚厚妆容的脸上滑下。 她没有怀疑地选择相信了首扬的话,所以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顾知航会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冷漠排斥,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任何女人能入得顾知航的眼,更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爱上这个男人! 她没这个男人瑰丽天成的容貌,没这个男人挥金如土的财势,也没这个男人的名模号召力,她以为她终究是女人,而且是能成为顾知航贤内助的女人,却不想…… 他都讨厌女人了,她还怎么争取? 夏菲南终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首扬可不管谁哭谁笑,只要他痛快了就行。 带着成功击败了“小三儿”的骄傲,首扬三步两步跨进房间,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顾混蛋!你丫的给老子老实交代,老子什么时候答应你这个月领证的?” 顾知航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只是被压了这么久,身体像被拆卸了重新组装一样,腰酸背疼四肢酸软得厉害,只能戴着口罩勉强半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别进来,小心、传染给你。” 首扬脚下一顿,懊恼地嘀咕,“床都上了,还怕什么传染?”话是这么说,却乖乖退出去,“你最好给老子老实交代!说!” 楼下已经做好饭的平淑忍不住好笑,这俩人只一眨眼就和好如初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床头打架床尾和。 “交代什么?在东都,你亲口答应跟我去领证的。”顾知航的声音依然鼻音浓重,听起来带着很好欺负的无力感。 首扬头一歪,理直气壮地耍赖,“老子可没答应你什么时候!你丫的不跟老子说一声就告诉大家我们这个月要领证?我告诉你顾知航,不好好跟老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求婚,老子才不考虑嫁给你!” 楼下的平淑全听在耳朵里,乐得差点笑出声。 嫁过来?真不错!扬扬果真很有自觉性! 至于求婚,平淑心想,这傲娇的小模样儿,倒有几分谢雨当年的活泼劲儿,就是不明白怎么能把自己彪悍的儿子给压成这幅德行的——居然短短不到两天的功夫,自家儿子就从一头彪悍的矫健豹子变成了一朵儿饱经风雨蹂躏的娇弱小花! 他们家儿媳妇儿,果然非同寻常! “行了,怎么求婚吃过饭再说。”平淑“好心”打断这小两口儿的“感情交流”,“扬扬,能不能扶阿航下来吃饭?还是把饭端上去?” 听到平淑带笑的声音,顾知航尴尬得脸都黑了,毕竟他们“夫夫”之间近乎幼稚的情话被自己老妈听到是件很有损大男人颜面的事儿。 最重要的是,平淑居然说——“扶”?让那只妖儿把他扶下去?甚至“端上去”?!这不是明摆着在嘲笑自己被压得下不了床了? 顾知航直磨牙,这到底是不是亲妈? 首扬可没这么高的觉悟,说起话来没遮没拦也就算了,跟自家男人之间更是一点儿默契都没有。不管顾知航会不会愿意、是不是会反抗,仗着体力优势双手一操,就把顾大总裁强行抱下楼去,同时不忘傲娇地哼哼着不依不饶,“不求婚,我就是不去领证!哼!” 大丈夫的行径,小媳妇儿的傲娇,再配上被打横抱着的自家儿子那张红到几乎发黑的脸,这滑稽的场景笑得平淑前俯后仰,最后直接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顾知航已经又羞又愤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混账妖孽!同时暗下决心,今后决不能再心软,坚决不能再给首扬任何反扑的机会! 闹腾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始吃饭。 “妈,”首扬吃着饭也不消停,拉着平淑关心事关自家兄弟终身幸福的头等大事儿,“你真不喜欢色胚?” 平淑的筷子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问这个干嘛?好好吃饭。” 首扬晃晃脑袋,“色胚说,你是因为什么家庭责任才不好接受他。我说妈,你要是真喜欢他,就让色胚也嫁过来呗!反正那家伙孤家寡人一个,在哪儿都一样!” 平淑一听顿时好笑,“你还真嫁上瘾了?连你下面的兄弟也让一起嫁过来?” “那又怎么了?如果家里不够住,我就换套大点儿的房子!”首扬煞有其事地看了一圈儿,“咱家这么大,绝对住得下!” 平淑不轻不重点了下他的脑门,“你个小鬼精灵!快吃你的饭吧,妈等会儿要出去一趟,去公司那边办点事!” 可首扬哪有这么好打发?自动忽略平淑转移话题的话,脸皮厚兮兮地又往平淑身边挪了挪,“别啊妈,我话还没说完哪!你看色胚那混蛋,会做饭,虽然是西餐,但是手艺倍儿棒,跟航正好搭档,咱家吃饭每天都能‘中西合璧’,顿顿不重样儿!而且那家伙医术还特高明,不是我吹嘘,岳叔叔的水平估计连给他打个下手都不够格儿,咱家以后看病根本不用愁……”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平淑 “停停停!”平淑无语地把筷子放在首扬面前一竖,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扬扬啊,赶快吃饭哈,你看阿航都难受成什么样儿了?吃过饭用热毛巾给阿航敷一敷,看看能不能好一些。这两天就先休息休息,再这么折腾两次阿航就真的吃不消了。” 话一出口,无辜躺枪的顾知航脸都黑了—— 成什么样儿了? 敷一敷? 休息休息? 吃不消? 无辜的顾知航握着筷子使劲儿戳着更加无辜的碗底儿,又羞又气,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是自家老妈说的话?到底是不是亲妈? 为了转移话题堵儿媳妇儿的嘴,居然气死人不偿命地戳自己儿子的丢脸事儿? 一旁的首扬眨巴眨巴眼,也傻了。 不由自主看向对面沙发上艰难倚着的男人,只见他脸色红得要滴出血来,估计已经气得要挠墙了! 首扬莫名地有些心虚。 要知道,顾知航腰疼到连坐都没法儿坐、只能半靠在垫了三层加厚垫子的沙发里,全都是拜他所赐!这会儿因羞愤连耳朵沿儿都红丢丢的,看上去无辜又无害,让首扬难得生出些许罪恶感来。 首扬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什么,平淑却先他一步把筷子一放,“我吃好了,你们两个慢慢吃。”同时不忘再别有深意地叮嘱一句,“扬扬,一定要记住妈的话,先忍着点儿哈!我先走了,宝贝儿拜拜!”心情大好地离开了餐桌。 首扬感觉被噎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老妈、也太损了吧?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好半晌,首扬才眨眨眼睛,看着已经快气冒烟儿了的男人,更加心虚一分,“喂,顾知航,我好像没说错什么话吧?” 顾知航咬牙切齿,“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么?” 一听这话,首扬立刻变了脸,阴测测地直龇牙,“顾混蛋你说什么?还想让老子‘练手’是不是?” 顾知航也不理他,碗筷一放,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拿过手机拨通号码,叫钟点工过来做家务。 挂了电话后,首扬依然在傲娇地哼哼着关于“色胚和妈”如何如何的话。 顾知航也不理他,掀开腿上盖着的薄毯,吃力地穿上拖鞋,扶着沙发扶手试着慢慢站起身。 整个腰部连带大半个身子酸疼得都不是自己的了,五脏六腑好像被翻腾了一遍,甚至小腹都疼得碰都不能碰一下!要知道,从前天晚上开始,首扬就没怎么放过他,这会儿顾知航还能爬下床都已经是个奇迹! 顾知航的确是强硬惯了,他接受不了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卧床不起,更接受不了自己没病没伤的还需要借助外力帮忙!所以尽管双腿软得几乎撑不住身体,每动一下都颤抖得要瘫倒,还是死撑着身子挪动脚步,打算自己一个人上楼。 见顾知航居然艰难地站起身,首扬忙放下碗筷,从背后拥住他,“小心!你干嘛去?饭还没吃完!” “我不饿。”顾知航头上已经溢出了冷汗,身体疼得一抽一抽,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吃力地推开首扬的手,“吃你的饭,我先、上去休息。” 首扬知道顾知航这会儿的滋味儿,难受得根本吃不下饭,不禁更加心疼地抱紧顾知航,语气也微微带着点内疚,“要不、我让他们去给你买碗粥吧!” “咝!”被首扬的拥抱不小心碰疼,一直在逞强的顾知航顿时腰都直不起来了,若非首扬拥着他,指定会丢脸地摔在地上! “怎么了?哪儿疼?”首扬吓了一大跳,全然忘了自己往日被压后是根本下不了床的! 顾知航下意识想捂向狠狠钝疼的小腹,又想扶一扶酸软难忍的腰,可全身几乎都依附在首扬身上,只能一个劲儿地吸着冷气,手紧紧攥在一起缓缓这要命的难受劲儿,“没、事儿!……” 见顾知航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全身都在颤抖,分明是难受得紧,首扬心疼得心急火燎,不再废话,立刻左手一操顾知航的肋下,右手向下在他腿弯处小心地一用力,稳稳地打横抱起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倔强家伙! 顾知航没想到这只妖儿再次不说一声就又对他公主抱,脸红得都快黑了,怒目而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了,能走的话,你现在会在我怀里?”这会儿平淑不在,首扬连最起码的顾忌也没了,凑上前狠狠啾了一口,学着顾知航之前的话装模作样地安哄,“乖,你现在不舒服,我抱你上去。” 顾知航气得简直要喷火了,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这个气人的家伙公主抱着。 首扬小心地把顾知航放床上,甚至体贴地为他盖好软软的被子,擦去额头的冷汗。 顾知航虽然很享受首扬的贴心,但毕竟还是很不适应的,要知道,他一向习惯于照顾这只让人不放心的妖儿,如今一下子反过来角色对调,顾知航只觉得无限别扭,压抑着吸着冷气缓解疼痛,别开眼故作淡然地不看他。 首扬可不管顾知航别扭不别扭,自从发现顾大总裁在某些情况下脸皮异常薄这一可爱特性后,恶趣味儿就一发不可收拾。扯扯本就半晌着的领子,往顾知航身边侧身一倚,悠闲地支着脑袋,调整个好姿势准备“看戏”,“顾知航,有件很小很小的小事儿,我已经想了一个中午了,我觉得吧,还是告诉你比较妥当一些。” 顾知航的脸还在泛着红,根本不理会首扬故意卖的关子。 首扬自恃握有“王牌”,哪会管顾知航是不是配合,眨眨眼睛,笑嘻嘻瞅着床上根本拿他没办法的男人,闲着没事儿干的左手一个劲儿把玩着自己大敞的衣领,“顾知航,早上我去上班的时候,你怎么都不提醒我衬衣扣子没扣好?” 衬衣扣子?他首大骚包的衬衣扣子什么时候扣上过? 稍稍好受一些的顾知航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当他在废话,躺在厚实的靠枕上,吃力地拿过床头的笔记本电脑,查看公司这两天的情况。 “我觉得以你的智商应该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所以说你肯定是故意的。”首扬继续絮絮叨叨,似乎没发现顾知航的不理会,只是眼里明显的笑戏谑极了,“你说,你这两天在我身上留下这么多印迹,这一下都被人看到了……” 这句话一出口,顾知航猛地回头,直勾勾瞪着首扬依然半敞着的骚包胸膛! 印、印迹? 难道、这家伙……一上午都是眼前这个德行? 顾知航觉得脑子都嗡了一下,原本就通红的脸色更是爆红到了脖子根儿,心里却还幻想着只是他想多了,这只混账妖孽不过是在故意气他。 首扬对顾知航的剧烈反应满意极了,故意哀叹两声,才继续说清楚,“老子英明神武的形象啊,全被你给毁了!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我成了迷惑他们总裁大人的祸水!居然说你热情如火……唉!” 热情?还如火? 顾知航的脸彻底黑了,又羞又恼又气极,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不靠谱的混蛋! 这家伙!……居然…… 顾知航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偏偏首扬还故作无奈地继续扯着大喇喇敞着的衣领,用胸前颈间的清晰“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证实顾大总裁的“罪状”! 顾知航气得要冒烟,脸烫得几乎要自燃了,可是以他现在站都站不稳的丢脸相,哪儿还有力气能教训这个满肚子坏水儿的混账妖孽?彻底尝到了首扬上次“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羞恼滋味儿。 —————————————————————————— 古贝诺斯不远处的咖啡厅,墨绿色的装潢,虽不是非常高档,但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不小的占地面儿,也绝对不是一般咖啡厅能比的。 午后的日头微斜,将大大的玻璃窗晃得有些刺眼。白色欧式镂空窗帘半卷着,露出内部深棕色的雕花藤椅,看上去很有几分上个世纪欧洲贵族的即视感。 平淑到的时候,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已经在里侧的位置等半个多小时了。 “周正。”平淑笑盈盈打着招呼,毫不拘谨地在他面前坐下,俨然在见一位很熟识的老朋友。 这个叫周正的男人并不算太过出众,中等身材,略清秀的相貌,不过并没有男人到这个年纪后该有的发福,金丝眼镜平添几分斯文气儿,干干净净的利落模样,不俗的衣着品味,和同龄男人相比还是很有几分优势的。 在看到平淑时,周正的眼光不自觉柔软几分,唇角也微微扬起,“来了?” “嗯,陪两个孩子吃了饭才过来,”平淑看了看时间,笑着打趣儿,“我好像没迟到吧?” “是我来早了。”周正冲不远处的服务员抬了下手,“两杯摩卡,两份黑森林。” 对于他依然清楚记着自己的口味,平淑没有任何惊讶。 作为青春年少时期几乎要成为男女朋友的人,很多美好记忆都是不可能消除的,这也就注定那个人会永远占据一个与众不同的位置。 不过,平淑的眼神里早已只剩下平静,毕竟——也只是几乎成为,而已。 “你现在也不怎么去公司了,上次见你还是去年知航的生日会上,怎么样?现在过得还好吗?” 周正看向平淑的目光依然平和、专注,经过二十多年的岁月沉淀,当初的那份炽热慢慢退去,可那份温柔却始终如一。 身穿深棕色制服的年轻服务生端着深棕色餐盘走过来,“先生、女士,您们的摩卡咖啡还有黑森林蛋糕,请慢用。” 平淑微笑着对彬彬有礼的服务生点头道谢。 周正静静看着,目光微微有些迷离。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女人,几乎比所有贵妇人都优雅,干净的眸子里满是随意坦然,让人心动,让人痴迷。 等那服务生离开,平淑才笑着反问对面依然斯文俊秀的成熟男人,“你觉得我过得不好么?” 似乎被平淑生动依旧的笑容刺到,周正的眼神晃了一下,垂下不由落寞一分的目光,“嗯,我知道,你一直都过得很好。” 是的,这些年平淑一直过得很好,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何时何地,她始终活得精致而高贵——更甚至,她向所有人证明,她不需要任何人! 把糖加进咖啡,平淑慢慢搅动着,动作随意而优雅。 在咖啡厅古典端庄的气息中,周正微微有些失神。 岁月对这个美丽的女人很仁慈,二十多年的时光好像不过短短几年,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残忍的痕迹。 周正的目光不觉恍惚了,有一瞬间似乎又看到当初那个外表温婉娴静、其实豪爽泼辣的平家大小姐。 “我记得,你女儿已经上初中了吧?”平淑没有抬头,语气清淡如常。 周正的眼神颤了一下,点点头,“嗯,初二了,明年中考。”心里却暗暗苦笑,这个女人还是这么机敏,永远都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提醒自己。 “知航呢?听说病得有些严重。” 平淑依然没看他,端起精致的白色绣金咖啡杯,“重感冒,是比较严重,不过还好,扬扬回来了。”咖啡送到嘴边,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没再喝,只捧在手里垂着眼睫看杯子里那醇厚浓郁的饮品质地。 周正的眉略微皱起,认真看着平淑平淡的小脸,“阿淑,你真的决定了?” 平淑这才放下杯子抬起头,笑了笑,“你约我出来,主要就是问我这件事吧?” 看她的反应,周正就知道她的态度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同意,你就知航这么一个儿子,就算顾家已经没人了,你们平家就会同意?” “平家有什么权利干涉顾家的事?”平淑耸耸肩,神情好像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女孩儿,“更何况,古贝诺斯可是他们傍得最安稳的大树,就算为了自己利益,他们也不敢得罪自己外甥。” 周正摇摇头,“阿淑,你明白我的意思。” 平淑笑了,“我明白,但我儿子喜欢。阿航和扬扬两情相悦,我为什么要干涉他们?” 见周正又想说什么,平淑笑着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并不是在报复顾家,更不是对顾家不负责任。我已经不恨了,不管是逼我嫁过来的平家,还是和顾昌平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我都不恨了。周正,这么多年过去,我们身边发生了太多事,我只是想明白了。” 周正不说话,只看着她,静静听。 “当初我们这群人,到现在还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定业和那小姑娘最终还是没坚持到最后,反倒是和介绍认识的李初玫修成了正果,虽然前段时间动静闹得很大,定业也辞了职,但好歹这辈子过得还算周全。小雨和罗抿良是当初感情最好的一对儿,可结果呢?劳燕分飞,生死两茫茫!” “阿淑,你不要太偏执,”隐约觉得平淑的口气似乎带着看透了的沧桑,周正不由身体微微前倾,“这并不代表所有开头完美的感情都不会有好结果,但也更不表示同性之间就会更长远。” “我知道,”平淑垂着长长的眼睫轻笑,“周正,我想说的是,感情中受伤害最大的不是我们,而是无辜的孩子们。小雨的儿子从小就没有爸爸,靠小雨一个人辛苦拉扯,结果刚刚三岁、刚上幼儿园被拐走了。我想,如果他能选择的话,当初一定不会愿意成为他们的孩子! 还有我儿子,阿航!顾昌平为了他自己,剥夺了我儿子的童年,剥夺了他所有的快乐!每个人都羡慕我有个能力出众、年轻有为的儿子,可只有我才知道,我儿子从来没有享受过什么所谓的父爱,更没得到过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和快乐!” 周正沉默地看着,不说话。 这么多年了,个性要强的平淑始终不离婚,并忍气吞声向顾家低头、以顾家女主人的身份进入古贝诺斯慢慢执掌股权、为自己儿子的未来事业铺路,甚至在顾昌平“猝死”后也不改嫁,全都是因为她的儿子! 平淑的眼圈隐隐有些泛红,“现在,阿航终于有了扬扬,他变得会哭会笑,变得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开始有了情绪,开始慢慢去在意周围的一些人和事。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像个最普通的儿子一样会和扬扬一起陪着我、关心我的私生活。对于阿航的这些改变,我感激还来不及,为什么要阻止他们?” 周正没说话,静静递上一片纸巾。 平淑勉强笑笑,接过,“谢谢。”轻轻擦了擦眼角,平淑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刚才略微激动失控的心情,“抱歉,我失态了。” “阿淑,我说过,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不用这样。” 平淑笑笑,没再说话。 周正认真地看着平淑,语气郑重其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公司那边你就放心吧,我会尽力。” “周正,不要紧的。”平淑弯着唇角,转过头,看着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外日头照耀下那栋威严高耸的大厦,“阿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古贝诺斯或许是他这几年的心血,但是,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古贝诺斯,还有整个a市,甚至是全国的舆论。我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他会为了扬扬放弃这一切。” “你是说,知航、要对外公开?”周正显然没想到顾知航居然有这打算,满脸惊愕。 顾知航和首扬交往甚至要结婚的事虽然在古贝诺斯传得沸沸扬扬,外界或多或少也会有所耳闻,但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加之他二人的背景实力也太过强硬,没有任何一位记者敢轻易报道。 但是,假如他们公开的话……周正根本想象不到会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平淑淡淡笑笑,神情随意,“不过是顾家遗留下来的一笔财产,阿航和扬扬还很年轻,以他们的能力,想创业还不简单?” 周正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却没再说话。 顾知航的骨子里太像平淑,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无论是勇气、能力还是魄力,都让人不得不折服! 好一会儿之后,周正看着平淑还想再说什么,平淑的手机铃突然响起。 平淑看了一眼,冲周正歉意地笑笑,“我接个电话。” 打电话的是邵文。 “淑,你在哪儿?” 一接通电话就听到这么一句,平淑微微奇怪,“我当然在a市。” “我知道,我现在就在古贝诺斯对面,扬说你来公司办点儿事儿。”电话那端不断传来车鸣声,邵文又问一遍,“你在哪儿?是不是在公司办公室?” 平淑怎么都不会想到邵文居然又来了,还立刻就找了过来。忍不住捂了捂额头,“我不在公司。你往西走一百米,那里有个咖啡厅,二楼。”顿了顿,“你要喝什么?” 哪知那边就说了一句“等我”,电话就挂断了。 平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无语地摇摇头,心想,这家伙不好好待在圣彼得堡为扬扬“看家”,又跑到a市来干嘛?还这么风风火火找过来!在家老老实实等自己不行么?张扬! 周正从始至终看着,看着她在接通电话后忽然变得格外柔美的脸,看着她分外生动晶亮的双眼,看着她居然露出当初情窦初开时的无奈甜蜜,心一点一点下沉。 “你——朋友?”周正试探着问。 平淑随意笑笑,点点头,“嗯,国外的朋友。” 周正垂下眼帘,遮起眼底的神伤。 不一会儿,一个金发碧眼的俊逸身影就走了过来。 邵文远远就看到平淑对面那个看上去很有几分书香气质的中年男人,不由暗自直磨牙,心想,原来是背着我约会来了! 不管心里如何不爽,邵文面上依旧是那个优雅高贵的爱尔兰绅士,“淑?” 周正听到他娴熟亲昵的称呼,眼神颤了一下,可最重要的是,他看到平淑并没有拒绝这个称呼。 “你好,你是淑的朋友吧?我是邵文,淑的未婚夫。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邵文挨着平淑坐下,彬彬有礼地伸出手。 邵文的中文并不好,腔调带着外国有特有的怪异,但他的风度却优雅如同上流社会的贵公子,让人无法不生出好感。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所谓求婚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的周正脸僵了一下,随即反应极快地笑着和邵文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周正,古贝诺斯的管理总监,阿淑的发小。” 发小?原来是青梅竹马! 邵文小眼神儿阴测测的,笑得明媚的脸却让平淑觉得阴风阵阵,“原来是淑的老朋友?正好,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周先生下请柬!” 平淑白了身边这个醋坛子被摔破了的混蛋一眼,一副受不了的口吻,“周正你不用听他……” “淑,你怎么能喝咖啡?”平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文大惊小怪的声音打断,“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不能喝咖啡吗?”一招手,“waiter!麻烦来一杯热牛奶,一块芝士。” 看着周正有些尴尬的脸,平淑都想捂脸了,忍不住咬牙切齿,“邵文!你在干嘛?” “不准你喝咖啡!黑森林蛋糕上有巧克力,也不能吃。”邵文理所当然地把平淑已经动过的糕点连同咖啡全放自己面前,“特殊时期是要注意的,不然你又要肚子痛。” 平淑的脸都要青了,在桌子下狠狠踩了邵文一下。 邵文发出一声短促压抑的惨叫,然后扭曲着一张英俊的脸对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的周正僵硬地笑,“周先生、不好意思,淑她、脸皮儿比较薄。” 周正哪里还坐得下去?勉强笑笑,佯装低头看了时间,便站起身,“阿淑,邵先生,恐怕我需要回公司了。已经到上班时间,下午公司还有事。” 邵文自然很乐见他立刻离开,跟着站起身,脸上配合地露出遗憾的神情,“这么快?还没能和淑的朋友好好聊一聊。” “下次吧,下次我请邵先生和阿淑吃饭。”周正脸色依然有些发白,“阿淑,公司的事就交给我,不用担心。” 看着周正离开后,平淑才没好气地瞪邵文,“你又跑过来干什么?” “你说我来干什么?”邵文立刻没了刚才的绅士样儿,一双湛蓝的眼睛瞪得像牛眼,“居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约会?” 平淑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切着盘子里的新鲜芝士蛋糕,恨恨吃着,还在为邵文刚刚居然在别人面前提她特殊时期的事愤愤然。 “华子终于回巢了!都怪你那混账懒儿子!害我这么久都没个自由!”邵文忍不住连连抱怨。 “我儿子懒又怎么了?我乐意!”平淑丝毫没给他好脸色。 “这么久不见都不想我么?更何况你儿子能回来可全都是我的功劳!”邵文故意眨了眨深邃如蓝色漩涡般的眼睛,嬉皮笑脸的神情在他那张白白的脸上格外好看。 平淑冷哼一声,“想你?我想你不要来!”对眼前的美**惑全然看不到眼里。 笑话,论美色,谁比得上她那两个祸水儿子?邵文这姿色才几斤几两? 邵文才不管平淑嘴上待见不待见,女人嘛,都喜欢心口不一装嘴硬,他就不相信这个聪明的女人会没发现她在面对他时才会有的异样。 叉起她只吃了一块儿的黑森林放在嘴里,往日甜腻的蛋糕也分外可口。 邵文时不时瞅一眼身边依然有些气鼓鼓的小女人,心里软得几乎要融化,连窗外吵杂拥挤的城市都变得可爱顺眼起来。 原来那句文绉绉的煽情话是真的——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平淑,因为你,我爱上了这个陌生的国度! —————————————————————————— 首扬客串的新片发布会他并没去参加,作为一个连配角都称不上的小人物,首扬很有自觉性地把唯一一次拍摄的电影抛到了脑后,优哉游哉当自己的悠闲男模,在模特界混得有模有样,当然,唯一不痛快的就是顾知航抽风式的“求婚”! 黑方k是地方性的小帮派组织,大约是因了顾知航更偏重于白道事业的习惯倾向,黑方k在他的打理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份正当体面的职业,a市很有名气的婚纱影楼“光影巷”就是黑方k下面一个兄弟自己的影楼。 顾知航忽然提出去光影巷拍一套全家福写真,首扬自然是同意的。 光影巷,名字很低调,似乎泛着昏黄的记忆,事实上外部装潢也是如此,古香古色的深棕色招牌,甚至铺满红色枫叶的大橱窗内还放着一辆80年代的自行车,很有几分艺术的味道。 不过走进内部,却像进入了一个个不同年代的时空大门,年轻的、潮流的、温情的、炫酷的、民族的、古风的、欧式贵族的、**激情的……好像每一个门内都是一个世界。 首扬看得忍不住直感慨,“这创意,真不错!顾知航,你应该把这儿的设计师挖到公司设计部去!” “扬少肯定忘了,我一直都是咱们公司设计部的。”看上去年轻憨厚的影楼老板崔淼带着一副低调的深蓝色半框眼镜,说话一板一眼。 首扬还真没想到古贝诺斯设计部那个脑袋时常抽风的“老实人”、光影巷的老板崔淼就是他自己影楼的设计师,顿时眼睛都瞪圆了,“这都是你自己抽风抽出来的?” 崔淼点头,“抽得我脑子一年不正常。” “你现在也不正常。”首扬觉得这样的奇葩应该是自己top的人,怎么能是顾知航这个冷酷面瘫下面的人? “扬少,”崔淼依然一本正经,“你要是真觉得我不正常那也没办法,今天的摄影师就是我。” 一句话,噎得首扬半天说不出话。 后面笑够了的平淑上前拍了拍指着崔淼说不出话的首扬,“好了好了,赶快看看拍什么风格好。” 首扬这才说出话来,“顾知航,我一定要挖墙脚!这货绝对是我们top的人!” 顾知航也不理他,只管走进电梯,去六楼的贵宾层。 倒是崔淼很认真地问首扬,“扬少要挖墙脚的话,打算开什么价?” 一听到提钱,首扬瞟了他一眼,傲慢地冷哼,“揍到你不要顾知航、铁了心跟老子为止。” 刚按下数字6的崔淼颤了一下,立刻表态,“扬少不用动手,现在起我就是扬少的人了。”顿了顿,小心地瞄了依然没什么反应的顾知航一眼,“不过万一老大教训我,扬少你一定要护着我。” 首扬顿时洋洋自得,“放心,顾知航打不过我。” 顾知航也不理他,眼观鼻,鼻观心,对首扬的幼稚习以为常。 反倒是死缠烂打一起跟过来的邵文一脸嫌弃地上下瞄着崔淼,“我说扬,你要他进top干嘛?” 刚走出电梯的首扬还没说话,崔淼就突然堵在电梯门口,“邵先生请留步,客人拍摄的时候外人是不能一起进来的。” 邵文暗自磨牙,见首扬平淑居然没一个人回头说话,只得沉着脸发扬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传统美德,“我收回刚才的话。” 崔淼这才往旁边一退,让他走出电梯,“哦,我们老大和扬少带的人除外。”然后又一板一眼跟上前面的人。 邵文气得险些吐血。 顾知航的人,果然都是这副面瘫脸又气死人不偿命的德性! 今天的光影巷罕见地拒绝了其他所有客户,全部店员只为今天这非常特殊的几位客人专场服务。首扬倒是没发现这异样,津津有味地看着影楼里的宣传影集。 根据脑袋抽风情况下还是很得人心的崔淼的建议,顾知航三人拍摄的全家福选择了最常见的温馨风格,而着装和造型路线则是年轻时尚风。 单单看拍摄时的感觉就非常不错,既不像常见的全家福那种呆板的故作温馨,又不会显得僵硬。场景几乎全都围绕着平淑来拍摄,浓浓的亲情中穿插着一对儿情侣之间的小九九,拍出来的画面像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千金贵妇带着两个风格迥异的拉风弟弟,更像年轻辣妈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儿!略搞笑的pose,充满了“扬式”风! 其中一组场景的一个pose设定很有意思,首扬双手搭在平淑的肩,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而平淑则揪着顾知航的耳朵,分明是听了首扬的“小报告”教训儿子,顾知航则继续冷着一张脸,只不过神情似乎有“破功”的冲动。 首扬对这个pose的感觉最满意,直嚷着洗出来后一定要放大挂在客厅的墙上。 可怜邵文一个“外”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看得又是心痒又是郁闷。 后来首扬终于善心大发想起了他,这才和顾知航“里应外合”“说动”平淑,大手一挥招来邵文“客串”几个镜头。 甚是“没出息”的邵文这才满足了。 “既然来了,我们俩也拍一套写真吧。”顾知航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首扬还没说话,一旁正更换内存卡的崔淼就头也不抬地问,“扬少要不要穿婚纱?白色主婚纱最大气!” “靠!”首扬立刻爆了粗口,“丫的崔淼!你皮子痒了?” “没有,”崔淼一个哆嗦,继续壮着肥胆儿火上浇油,“那就穿旗袍吧!扬少绝对能穿出咱们国粹的绝代风华!” 首扬都要炸毛了,如果不是顾知航一直搂着他的腰,只怕肯定要上前狠狠踹崔淼几脚。 惹得一旁负责补妆、挑选衣服的服务妹纸们一边看着首扬那张宛如妖孽的脸偷笑,一边惊艳得面若春桃。 崔淼为了小命着想,只好放弃了心里的盘算,撇着嘴满脸遗憾地给顾知航首扬这相貌最为出众的一对儿拍摄情侣写真。 不过其中的一组镜头倒是很有蹊跷。 首扬穿着很有中性风的低领宽松丝质白衬衣,下面是小脚牛仔裤,很青春时尚的随意打扮。 顾知航则西装革履,居然一屈膝,对首扬单膝跪下! 首扬当即傻了眼。 顾知航不但单膝跪下,更像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枚崭新的钻戒。 崔淼只管“啪啪啪”拍个不停,也不管首扬表情到位不到位。 顾知航取出戒指,对着首扬伸出手。 首扬愣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心想:这组pose是要带上钻戒?犹豫着把手方巾顾知航手里。 顾知航小心地把戒指慢慢戴在首扬的左手无名指上,大小刚好合适。 首扬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异样,好像这一刻周边都变得神圣起来。 钻戒很精致,没有太多的花哨设计,细细一圈闪闪耀眼的钻,简洁大方,衬得首扬的手更加修长秀美。 顾知航居然执起首扬戴着钻戒的手,语气清淡中带着少有的郑重,“戒指只是一般的钻戒,不过牌子很特殊,darry ring——每个男人一生只能定制一枚,一生唯一。”在首扬手背上轻轻一吻。 首扬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忘了跳动,怔怔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自从top成名之后,这些年他从来挥金如土,酷爱精致奢华的东西。这枚钻戒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殊,往日根本不可能入他的眼,可顾知航的话却让戒指忽然变得灼烫起来。 首扬甚至生出这枚戒指戴到了自己心上的错觉。 然后顾知航站起来,倾身上前环住他的腰,微侧头浅吻上首扬精致的薄唇。 有淡淡的光束从他们身后打出,两道同样修长的侧影唯美如画! 外面的客厅,很没形象趴在门缝儿里偷看的“八卦男”邵文忍不住摇着头为一遇到顾知航就变得呆萌单纯的自家老大扼腕叹息,“你儿子又在‘欺负’我们的二货老大!” “你懂什么?”平淑倚在舒服的沙发上喝着清香的玫瑰花茶,“他们这是夫夫情趣!” 后面的几组镜头有街拍场景,有家居,还有厨房的搞笑场景。不知道首扬是被那枚戒指闪晕了脑袋还是怎么,居然经不住顾知航的软磨硬泡,答应拍一组古代新婚照——穿女装! 不得不说,首扬的这张妖孽脸果然已经美到男女皆宜的地步! 一身火红凤冠霞披的首扬小脸瑰丽无双,一双浅褐色水眸经过化妆师的精描细画,娇媚中比女子多了三分英气。瘦瘦的高鼻梁,红艳艳的小嘴儿,怎么看都是传说中祸国殃民的绝世佳人! 崔淼已经激动得近乎亢奋了,他从没见过能将这正红色烫金嫁衣穿得这么美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手中相机闪个不停,早不知道已经拍了多少张。 顾知航或挑起首扬的盖头,或用大红绸带牵着他,或两人喝交杯酒,甚至有一张是打横抱着首扬,而首扬的手臂则环在顾知航脖颈,小脸微垂,双颊微红,美艳不可方物! 宽大的红装水袖下滑,露出一双带着碧绿玉镯的手腕,满目红妆中一抹清新之色,和谐而精致,衬得一身凤冠霞披的首扬雌雄莫辩! 而同样一身红装的“新郎”顾知航比那日古贝诺斯华宴上用酒红色衬衣碾压群雄的高冷范儿更让人砰然,往日清浅的唇角今日含了三分笑,让见惯了自家老大一层不变面瘫脸的崔淼都快愣神儿了! 谁道是自家老大是冷酷不近人情的腹黑王?这根本是公子如玉翩翩世无双! 如果还有人能与扬少这只妖儿平分秋色,也只有自家一面对这只妖儿才会变得有人情味儿可言的顾大总裁了! 画面宛如镜头下的唯美古装剧,让人只有望而惊叹的份儿! 直到全部拍完,化妆师细心地为首扬卸了妆,他依然有些晕晕乎乎,张着手指问,“为什么不把戒指取下来?”话是这么说着,自己却不舍得摘。 “不准取,”顾知航已经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整理着衣领,语气霸道,“这辈子都不准取下来!” 首扬更加奇怪,“这不是道具?” 转身看着依然有些茫然的人儿,顾知航心想,看来今天这出突如其来的“求婚仪式”让这只妖儿太措手不及了。 走到他身边,修长的手指划着首扬细嫩的脸,顾知航目若秋水,“求婚哪能用道具?” 迎着首扬更加迷茫了的双眼,顾知航唇角噙了一抹笑,“这枚darry ring可是用我顾知航的身份证买的,世上仅此一枚!”弯下腰,居然再次执起他的手,深深吻上,“从今天起,你首扬就正式是我顾知航的人了!” 首扬眨巴眨巴眼,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大眼一瞪,抽回自己的手开始炸毛,“顾知航!老子什么时候答应你求婚了?” 顾知航一脸无辜,“我都给你单膝跪下了,你也接受了我的求婚钻戒,让我亲手给你戴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等首扬反应,又“好心”提醒,“没关系,有照片为证,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回味。” “顾—知—航——!”首扬快抓狂了,气得一抽一抽,“你丫的敢耍老子?!丫的你这是哪门子的求婚?” “好了好了,”顾知航笑着将这头炸了毛的小豹子拥进怀里,“我的话都说出去了,你再不同意跟我去领证,岂不让我很没面子?”顿了顿,坏心眼儿地故意呵着首扬敏感的耳垂儿,“你们top那群混蛋可都巴不得你不嫁给我!你难道真要遂了他们的愿?” 首扬气得恨不得咬他两口。 他原本还想着借机好好整整顾知航,没想到这个黑心黑肺的家伙居然来这么一出! 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不得、取不得,首扬又气又无力,觉得自己好像稀里糊涂就被卖了一样。最可恨的是,卖他的还是他自己! 见首扬依然气呼呼、低着头看着钻戒满眼舍不得摘的小模样儿,顾知航心软得好像融化了的蜜糖,笑着抱紧了首扬,在他耳边轻轻哄着,“乖,今晚有福利,在上在下你做主。”然后,用吻堵上了那张让他欲罢不能的唇。 崔淼扶了扶眼镜,木着一张脸将看得几乎快晕了的花痴店员们全都赶出去,自己也关上门跟着走出去,摇着头嘟嘟囔囔,“披着狼皮的羊又被披着羊皮的狼给吃了。” 客厅的邵文不觉羡慕得直痒痒,“淑,咱们也拍一套吧!” 平淑白了他一眼,“孩子们的事儿,你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你又不会幼稚到需要我求婚的地步!我就是想咱们也拍一套写真!你看你儿子和扬拍的,多有意思!” 平淑也不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的确被说动了。 邵文可是头成了精的狐狸,见状立刻心里乐开了花,一秒都不耽误地站起身,“今儿天晚了,明天我们也拍一套。来,那个脑袋抽风的,今儿就先给我们选选合适的风格。” 被点名“脑袋抽风”的崔淼小眼神儿阴测测的,扶了扶眼镜,木着脸一板一眼,“我们夫人和老大扬少是免费的,但是邵先生需要自费。” 身后的平淑顿时笑出声。 邵文被他这么一句话噎得直瞪眼,好半晌,才指着崔淼,“你行!不愧是顾混蛋带出来的人!居然跟他一样混球儿!”嚣张地掏出钱包,把银行卡扔到桌子上,大手一挥,把土豪的嚣张劲儿发挥得淋漓尽致,“拍!现在就拍!挑你这儿最贵的拍!老子要包场子来拍!” 崔淼撇撇嘴,“原来带了钱!不早说?没意思!”转身去为平淑邵文挑选风格。 平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感觉脸皮儿微微有点热,可心里却止不住得心花怒放。她忽然也开始纠结之前首扬一直很闹心的一件事了:邵文这家伙可是自己儿子的兄弟,这结了婚的话,该怎么叫? 平淑不由有点伤脑筋,再想起邵文那家伙说的什么“十个八个孩子”,更感觉脑仁儿都疼了。 好吧,他们家,的确乱套了。 —————————————————————————— 不得不说,上帝真的很不公平,就拿首扬这傲娇的家伙来说吧,一副让人嫉恨的外表不知道究竟遗传了谁,天生就是来打击人类自信心的!一副华丽的男中音更是好听得令人抓狂,极强的穿透力中带着点悦耳的磁性,性感得一如他本人! 可是,上帝又很公平,给了首扬无人能比的外表和声音,却没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麦霸! 只是不管公平不公平,顾知航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堪称完美的声音唱起歌来会让人想挠墙? 某贵族俱乐部的豪华包厢里,向来骚包的妖孽握着麦克风忘情地大吼,神情陶醉而微带着隐隐的亢奋,细长手指上的新婚钻戒不时闪烁出包厢里的七彩灯光。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预谋发布会 原本像明星登台献唱般的美好场景,可整个包厢里的一团a市精英们却个个身体紧绷,面部表情痛苦而折磨,一个个眼巴巴瞅着坐在旁边一手捂着脸、头都快低到沙发里的顾知航,似乎在乞求他能解救大家。 顾知航哪能不知道何致远唐舸几人的意思?可某个妖孽麦霸正陶醉尽兴,吼得忘我忘情!顾知航心一横,强忍着全身肌肉的僵硬颤动,坚决不抬头。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首扬究竟是怎么用他华丽的男中音唱出这么骇人听闻的歌声的?! 世界经典名曲《i swear》的节拍和深情全都拿捏得非常精准到位,可是……包厢里包括顾知航在内的一干男人们愣是没听出首扬的音律音调,如果不是他口语标准的歌词,只怕没人能听懂他在吼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大声唱歌居然会!变!腔! 堪比男孩子青春变声期一样的怪异腔调中透着首扬独特的华丽音线,别扭得让人抓狂。 美男开唱,果然只靠幻想就够了,坚决不能切实感受! 一曲终,包厢里立刻响起分外热烈的掌声,张依波黄彬巍几个人好像要把刚才受惊吓般的寒战劲儿全用掌声发泄出来,一个个把巴掌拍得震天动地,赞美声无比诚恳: “扬少!好!” “扬少累了吧?这歌儿唱得!听听!” …… 听一干损友装模作样的捧场,顾知航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贤惠”地为神采飞扬的某妖孽打开饮料。 “真虚伪!”首扬哪能不知道自己唱歌的杀伤力?很不给面子地撇撇嘴,“真是一群跟我那群蛀虫有得拼的家伙!”丢了麦克风,首扬也不在意大家是真捧场还是装模作样,潇洒地走向沙发,“晔磊,上!” 真正的麦霸邝晔磊立刻接住麦克风,够义气地拯救一伙儿兄弟们抽搐率极高的面部肌肉和饱受摧残的耳膜。 一众人对首扬傲娇得不像样的反应很是无语,不过首扬能不再唱歌蹂躏他们,倒是一件很让人欣慰的事儿。 “我说知航,今儿怎么有空请我们唱歌?” 邝晔磊唱歌非常不错,只可惜在场的几个大老爷儿们都很不给面子,没一个人凑只耳朵听一听。 “就是,”唐舸灌了一口啤酒,“你这工作狂眼里除了你家美人儿就只有古贝诺斯,今儿受什么刺激了,居然有空请我们出来嗨?” “我结婚了。”顾知航毫不拿捏,把一张看上去很是精美的白色小本扔在桌子上。 包厢里瞬间静了下来,连正跟麦克风较劲儿的邝晔磊都忘了唱,只剩下背景音乐孜孜不倦地做渲染。 “你、说什么?”何致远觉得你自己的呼吸停滞了好几秒,连忙来个深呼吸后屏气凝神。 唐舸立刻站起身“啪啪啪”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黄彬巍则反应极快地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白色烫金结婚证,瞪大双眼仔细瞅,邝晔磊更是扔了麦克风,三步两步跨上前。 一群叱咤a市名流商圈的人物一时间像一群青涩的毛头小子,激动地围成一圈儿。 旁边的首扬笑眯眯坐着,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果汁,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瞟着仔细观摩他的结婚证的男人们,满脸骄傲。 “靠!” 几分钟之后,经过反复“检测”终于确认无误的精英们开始激动地爆粗口,一个个彻底不淡定了。 “航子你们!你们!……” “你们居然……结婚了?” “还真跑到荷兰?” “我说这真的假的?你们!……真就这么结婚了?” “怎么、一点儿预兆都没有!就这么、结婚了?” “阿姨知道不?你们、你们……” 看着像热锅上蚂蚁一样亢奋的老友,顾知航难得面含春风,“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喝喜酒了。” “你们、真的准备……对外?”素来能言善辩的唐舸表述都有些结巴不清了。 顾知航还没说什么,首扬就在一旁阴声怪气,“你们不觉得,你们需要准备红包了么?不是大红包我可不接!” 众人默了一默,难得一致鄙视,“敢情这才是扬少的重点!” 顾知航则满脸宠溺地揉了揉首扬的头,“财迷!” “哼!老子就是财迷!”首扬傲娇地瞟了顾知航一眼,嚣张地再次揽过麦克风,继续吼着飙歌。 “我说航子,”何致远强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凑上前,“你上个月提前休假,难不成就是为了和扬少去办结婚证?” “嗯。”顾知航坚决不透漏,他是用“度假”的借口把首扬“拐”去了荷兰、在那只妖儿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办理的结婚证。 何致远摇摇头,不知道咕哝了句什么。 顾知航也不在意,看着前面那道吼得很是投入的身影,目光柔和得几乎能把整个世界融化。 这个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的家伙,对结婚在意得程度,要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顾知航,我们、结婚了?” 这是他们蜜月一个月里,首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甚至对于结婚领证这个认知的反射弧,长到让顾知航哭笑不得的地步。 攀岩的时候,首扬落下一大截,整个人沉默得不正常,害得顾知航一路担心; 去冲浪,首扬居然几次滑下冲浪板,连浪花打过来都没有反应,还丢脸地喝了好几口腥咸的海水; 深海潜水,首扬在深蓝色的海洋游游停停,自言自语,一上岸,居然第一句话还是——顾知航,我们真的结婚了? …… 耳边依然是首扬近乎歇斯底里的《i swear》。 黄彬巍几人哭丧着脸哭号,“扬少怎么就迷上这首歌儿了?” 首扬也不管他们控诉什么,只管嚎自己的。 顾知航的双眼依然在迷离。 迷上《i swear》了? 不,这只单纯的妖儿,只是沉浸在他的宣誓中,无法自拔了。 在马尔代夫的小艇上,这只终于终于反应过来的妖儿突然扑到他身上,将他扑进澄明的海水中,溅起大片水花,然后满脸湿漉漉地兴奋叫喊:“顾知航!顾知航!老子结婚啦!老子终于和你结婚啦!” 顾知航还记得,自己听了这话几乎要哭笑不得了,揉揉首扬**的头发,“都快一个月了,你终于知道你结婚了!” 首扬也不说话,傻笑着再次将他扑进海里,隔着清凉的海水吻上他的唇。 海水轻柔如羽毛,顾知航只觉得首扬的唇比往日更柔软,唯美得好不真实! 慢慢松开,首扬看着顾知航绷着嘴傻笑,层次分明的头发在海水中微微飘动,像极了海底短短的藻类。大大的眼睛眯成细长的缝儿,嘴里吐出一连串泡泡,分明是个兴奋的孩子!看得顾知航近乎心颤,只想把他狠狠揉进心里! 一浮出海面,首扬就抱着顾知航失控地大声喊起来,“顾知航!老子结婚啦!老子终于结婚啦!” “我有家了——!!!” “……i'll love you with every beat heart,and i swear……” 怪异的华丽男中音,是首扬近乎宣誓的声音。 顾知航的思绪依然游离在那片美丽的马尔代夫海洋。 他记得他掏出那只别致的盒子,问思维终于归位的首扬,“你是不是该为你的男人带上结婚戒指了?” 精美的盒子里,首扬为他定制的那枚darry ring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光。 “已经到了?” 首扬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兴奋后的平静,可顾知航却清楚地看到这个平日里泰山压顶照样嬉笑如常的家伙**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不自觉甩了甩手上的水,才小心地拿出戒指。 “顾知航,老子可不是求婚,老子是在给我的男人带戒指!”首扬嘴里这么没心没肺地说着,声音却明显带着点颤音,连轻轻执起顾知航右手的手都有些发颤。 然后,很轻柔、很缓慢地为顾知航带上戒指。 钻戒慢慢带进手指的感觉很微妙,连顾知航这么沉稳的人都有些呼吸不稳,好像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这根手指上,细细的电流般的悸动随着钻戒慢慢洗礼整根手指,而后牢牢扣在他心上,让他抑制不住的心颤。 终于做完生命中最神圣事的首扬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顾知航的双眼,“顾知航,你愿意和我结婚吗?爱我、忠诚于我,无论我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没有任何犹豫,欣然至极! 眼前的妖孽男子依然沉浸在《i swear》的深情而悠扬的旋律中,可顾知航却能清楚地看到那片蔚蓝的纯净天地里,这个精灵般唯美的人儿双眼中映着自己清晰的缩影。 顾知航近乎宣誓的声音沉稳如常,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内心的震颤,“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也不管有一天你是否还愿意爱我,我永远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然后,他清楚地看到首扬空灵如海水般的清澈眸子明显颤动起来,忍不住上前轻轻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落下一吻,“生同衾,死同穴。” “顾知航,你这个疯子!也就老子敢要你!” 疯子么? 顾知航静静看着眼前k歌之王一般耀眼的男子,唇角的笑如同世上最美的雕像。 是的,我是疯子,遇到你之后,我就彻底疯了,无药可救! 你的世界那么大,而我的世界——只有你! “……i'll love you with every beat heart/every single beat heart/and i swear i swear/i swear……” 一片撕心裂肺的歌声中,隐隐是几个饱受摧残的精英们“钦佩”的悄声—— “靠!航子这辈子真完了!居然能对扬少的魔音这么如痴如醉!……” —————————————————————————— 首扬火了! 火到什么程度? 古贝诺斯和华谊的专线客服会告诉你,他们已经快承受不住这铺天盖地24小时无休止的咨询示爱约见访谈预约等等关于首扬个人的疯狂电话! 两大公司的保安会告诉你,突然出现在公司附近甚至内部各个角落的狂热人群像见缝插针的绣花针,让他们不得不发动所有警戒时刻防范! 突然暴涨到全国范围的庞大粉丝群会告诉你,现在不再是小鲜肉、花样美男的时代,而是扬少的时代! 那部反响一般的影片因一个男人的惊鸿出现而票房高涨,大街小巷遍布可见首扬的广告,重金请首扬做代言的商家争先恐后。 几乎所有人都能预见,又一位时代巨星即将占据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谁都没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正中首扬下怀,甚至让他策划已久的计划得以提前实施。 古贝诺斯的新品发布会如期举办,秘书长大人当仁不让、誓不缺席。 作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新星,首扬出人意料并没有像业界人士预期的那样趁势进军演艺圈、疯狂接片,反倒继续以古贝诺斯的工作为主,零零碎碎挑选一些“看得上眼儿”的模特儿单子接一接,这让不少人大跌眼镜的同时,也忍不住为之扼腕可惜。 顾家的豪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任外界明星光环的风头如何鼎盛,都影响不到这座宅邸的安逸。 二楼那对儿恶魔组合的大卧室里,两道同样修长出众的人影光华谁都不比谁逊色一分,宽大的穿衣镜里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好像是男子比美大赛的最终得主齐齐亮相,惊艳得令人发指。 “顾知航,你还真是舍得!”右边的妖孽男人姿容倾城,合体的银灰色正装更显英姿挺拔,此刻正骚包地对着镜子理着层次分明的短发。 旁边的顾知航也不理他,缓慢而沉稳地扣上最后一粒扣子,严谨而暗带霸道的气场中隐隐透着禁欲式的诱惑,冷峻逼人。 “不过说不好又是一箭三四雕,要知道,你这家伙向来不会做赔本儿生意!”满意地斜着眼儿瞄着身旁出类拔萃的男人,首扬忍不住再次扯扯领带,不知道是因为很不习惯身上严谨的套装,还是其他什么想法。 顾知航把他的手打开,再次把领带和衬衣领子替首扬整理好,面容清淡如常,“古贝诺斯可不是靠发布会卖房子。” 首扬眨眨眼,无视门口大喇喇充当电灯泡的邵某人,一口啾上送到嘴边儿的美色。 长期被偷香的顾知航早已经习惯,佯装嗔怪地装模作样瞪了他一眼,继续为首扬整理着衣装。 邵文在门外似笑非笑看了好一会儿这温馨的小画面,才不在意地瞟了一眼顾知航不满的冷脸,对首扬晃晃手上的东西,“你要的,准备好了。” 顾知航眼神一紧。 “服下一小时后开始见效,不会伤害身体,不过你会有点儿难受。”邵文随手将手里的药丸扔给首扬。 顾知航眼疾手快,立刻劈手夺药。 可身手嚣张如首扬哪会让他得逞?还没看清他的手如何动弹,药丸就已经被攥进手里,然后眉飞色舞看着顾知航那张发青的脸,似乎在叫嚣“有老子在,你还妄图从老子手里抢不成”,满脸得瑟的模样让人想掐死他。 “不行!”顾知航眉头紧皱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难看得要命,看样子分明是恨不得用强,只是奈何技不如人。 “有什么行不行的?”首扬笑着把药收好,“老子又不是弱质女流!还怕老子会搞砸?” 邵文好笑地看着这对儿小情侣,暗想,自家老大果然是个不解风情的呆萌主儿!都看不出来顾知航是心疼他? 不过他才懒得点破。 “看够了没?”抢又抢不过、拿首扬没一点办法的顾知航暗自直磨牙,瞪了很碍眼的邵某人一眼,语气非常不好。 邵文摊摊手,才不会将自己女人家的大儿子的臭脸放进眼里,“我还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首扬撇嘴很不屑地哼哼,拿起梳子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完美发型无从下手,瞟见身后顾知航臭臭的脸,一回身坏笑着往顾知航头上招呼去。 “别闹……时间、快到了!”顾知航原本就不好看的脸都要黑了,努力躲避着首扬的魔爪,不让他手里的梳子再次搞乱自己好不容易才打理好的发型。 可是首扬身体灵活得让人根本避不开,居然像猴子一样半挂在顾知航身上,一边嘟囔着“我给你梳梳”,一边操着梳子在他头上肆意蹂躏。 邵文看着顾知航那张隐忍无奈的脸,心里痛快极了,调整好姿势倚在门框上,一边看好戏一边慢悠悠开口,“昨晚淑发现书房的保险箱里居然有两本捐精证,而且,竟然是你们俩的!” 顾知航一愣,没想到捐精证居然会被平淑见到了。 捐精的事儿是他们前段时间领结婚证顺带度蜜月途中,首扬一时兴起提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提高精资(子)库的整体质量”,甚至“说不定多年后还能见到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 顾知航只一个愣神儿间,就被首扬“偷袭”成功。 瞟着顾知航那张故作冷静的脸,邵文似笑非笑继续问:“你俩、居然去捐精?怎么都没听你们提起过?” “妈看到了?真是有够难为情的。”首扬正试图把顾知航的头发梳成“怒发冲冠”的手被迫停下来,嘴里像模像样说着,面儿上却丝毫没有难为情的劲儿,傲娇地哼哼两声,把手腕从顾知航手里拽出来,“不就是顺道儿做了件儿好事儿,有什么好提的?” 听了他这居然一副做好事不用留名的厚脸皮口吻,顾知航双颊隐约泛红,不自在地装模作样“咳”了一声,对着镜子重新打理被弄乱了的发型。 “是没什么好提的,不过——你们这是打的什么小算盘?”邵文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隐隐发亮:这俩人莫不是想要找代孕生几个娃儿玩儿一玩儿? 顾知航的脸皮薄,首扬却是一点儿尴尬的意思都没有,“什么打什么小算盘?不过是领证回来的路上心血来潮大公无私一回!凭我们俩的强大基因,不被供奉起来流芳千古简直对不起我自己!” “是是是,”邵文顿时受不了地直翻白眼儿,就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不会考虑什么孩子的高深问题,“所以为了避免浪费,你们俩的房间车里办公室都应该随时备着瓶瓶罐罐以供你们随时‘大公无私’!然后若干年后,你们的强大基因就能统治全世界了!” 顾知航脸由红变黑,听到最后都要青了,搞不懂top的人怎么都是这么一群恶趣味的混蛋,拉起还在叫嚷着回嘴的首扬就走。 看着顾知航很有些落荒而逃意思的背影,邵文笑得很不怀好意。能让这冷脸王变脸,的确不是一般得爽! 不过——邵文忽然想起来首扬逼着自己做的那颗药丸,不由心虚地揉了揉鼻子,思考着自己这两天是不是需要找个地方避一避,省得到最后被虐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普通的新品发布会可能只是一般的小打小闹,不会引起什么大反应。可古贝诺斯却不一样,作为a市的龙头企业,新楼盘的发布会汇集了a市各大新闻记者和各界名流,更何况还有首扬这个前景不可估量的“巨星种子手”出场,各方媒体像闻到腥味儿的苍蝇一样蜂拥而至、不请自来。整个发布会现场人山人海,让人几乎分不清究竟是产品发布会,还是巨星巡演! 空前繁盛的光景,为古贝诺斯赚足了面子,当然,如果想要搞些什么话题动作的话,也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选择。 夏菲南作为古贝诺斯的发言人做详细的新楼盘介绍,完美地回答媒体代表们提出的一个个问题,赢得在场众人的一致掌声。 主办方席位的第一排,正中位置的顾大总裁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气场十足,作为a市首屈一指的“金龟婿”,顾知航的吸睛率向来居高不下,只不过最近明显被身边某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妖儿夺了风头! ——顾知航紧挨着的男人,才是今天这场发布会最重要的“看点儿”。 这段时间以来,作为新星的首扬居然没有大肆出现在各大平台,反而低调得让人捉摸不透,今天好不容易在这种正式场合出现,各大媒体记者激动得好似看到蜂蜜的熊,恨不得立刻扑上前“私吞”这个浑身闪烁着新闻气儿的骚包明星! 只是一向骚包的首扬今天十分配合本家公司的活动,中规中矩坐在自家总裁大人身边,认真听着公司代表人的演讲,似乎在努力不夺了发布会的焦点。就连身上也难得穿起了正装,帅气得一塌糊涂。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在场的摄影师们并没理解到首大妖孽不愿意喧宾夺主的“苦心”,天生对热点的敏感度让他们不由自主就将焦点对准这个炙手可热的“未来巨星”,持续不断的闪光灯堪比明星登台,曝光率远远超过正中间演讲台上口若悬河的古贝诺斯副经理! 古贝诺斯的竞争对手不少都在暗暗嫉妒——仅首扬一个人,就能为古贝诺斯带来多大的影响关注?总裁顾知航果然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阴损狐狸,居然能未雨绸缪用上“明星计”:借聘用秘书长的幌子招募美男、合作华谊将其包装成明星为自家公司服务!这么高明的手段,古贝诺斯与其他公司之间拉开的距离,即便是圈外人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可是一片灯光盛景之中,被四面八方的嫉妒酸水儿包裹着的顾知航却没有半分凌驾众人之上的骄傲喜色,看似依然冷漠不近人情,可熟悉他的人却能发现,他那***不变的俊脸已经冷得越来越吓人了。 毋庸怀疑,能让顾知航失态的人只有一个! 扫了一眼腕表,已经一个半小时了,身边这只妖儿越来越沉默,脸色越来越白! 顾知航的心都要焦了,忍不住再次低声询问,“怎么样了?” 首扬的额头满是冷汗,袖子下的手捏得骨节都变了色。好半晌,才压抑着失了正常频率的呼吸有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还好。” 只是,真的还好? 只怕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好! 面儿上努力强撑着安慰顾知航,可首扬心里却直骂娘,邵文那混蛋轻描淡写的一句“有点儿难受”真是太高看他了! 这哪里只是“有点儿难受”?根本就是不见血的上刑! 首扬的背都快挺不直了,四肢又凉又麻,软得几乎撑不住身体,胸口和胃部甚至整个腹部的肠肠管管都在剧烈翻腾着,好像突发急症一般,这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妖儿难受得都快坐不住了! 首扬暗暗后悔,他不过是要邵文给他弄来一粒吃了能让人看上去像生了大病、甚至像快一命呜呼的药丸在各大媒体的镜头前做做样子,没想到邵文还真是尽职尽责! 如果不是确定邵文那厮舍不得要自己的命,首扬肯定会确定那粒药丸是颗不折不扣的毒药! 不得不说,邵文这个医术高超的家伙的确非常尽职尽责,首扬当初要求,这药丸必须吃下后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病得快死了”、最好是非常严重的胃病爆发的模样! 邵文虽搞不懂首扬究竟想干嘛,但对他的命令向来言听计从,绞尽脑汁在不伤害受身体的前提下捣鼓出这粒折磨人的药丸。 先不说吃下去有多折磨人,至少在脸色上绝对会非常明显!至少首扬现在就是这样,往日如同罂粟花儿一样明艳天成的小脸儿白得吓人! 可是现在最吓人的却并非是妖孽已经冷汗淋漓的难看脸色,而是顾大总裁异常恐怖的低气压! 感受到顾知航身上几乎要杀人的冰寒气息,首扬咬牙坚持着,生怕顾知航一个控制不住先回去废了邵文。 夏菲南那边的现场提问已经接近尾声,首扬咬紧了发白的嘴唇,忍不住再次捂紧了一直翻腾的胃。 下面的闪光灯一直不断,首扬苦中作乐地想,还好自己这副强撑的模样都被拍了下来,不然他回去一定要邵文好看。 旁边的顾知航也努力隐忍着。他当初是提议要用这种方式引t露出马脚,但从没同意过这个笨蛋假戏真做,更没想到邵文那厮居然真的弄来一粒药丸! 身边这只妖儿的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连身后的十大秘书都看出了他的不适,下面眼尖的记者们更是早已发现,大大小小的摄影机对准这越发不对劲儿的首大焦点拍个不停。 又一次看了一眼走得异常缓慢的腕表,顾知航不再等,决定让这个白痴现在就昏过去! 刚想动弹,袖子就突然被脸色惨白、冷汗大颗大颗往下坠的男人抓住! 首扬腰都直不起来了,左手紧紧捂着胃,“顾、知航……我、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就一头栽了下去! “扬少?!” “扬、扬少——” 一直关注着自家总裁和秘书长大人的十大秘书惊慌地叫出声,现场的注意力立刻全被吸引了过来! 顾知航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接住首扬突然软下去的身体,站起身就快步向外走,同时一张冷冽的脸紧绷得骇人,“让开!给医院打电话!快!” 发布会现场立刻混乱起来,尖叫声关心声混着更加汹涌的闪光灯一同跟着焦点顾知航往外冲! 那些被突如其来的特大新闻砸到头上的记者们兴奋得双眼噌噌亮,更是激动地争先恐后往前冲,只想赶快拍下最具冲击力的画面! 夏菲南正在做完美总结的发言顷刻间就被打断,其他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先看到整个会场突然之间乱了套。措手不及的人群有想上前一探究竟的,有听到“扬少昏倒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争相上前的,还有一些粉丝们失控地大喊着蜂拥往前钻的,好不热闹壮观! 混乱的现场一度失去控制,甚至发生了少数踩踏情况,古贝诺斯实力超群的保安们全部出动,甚至迅速报警请来防暴大队一起维系秩序安抚救场,才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古贝诺斯的新楼盘发布会如愿再一次荣登头条,首扬更是如愿在模特儿事业的最巅峰出现众所周知的“身体状况”,只不过新闻的报道却让首扬忍不住扼腕长叹,无数次指着电脑气急败坏地骂娘——新闻标题居然狗血得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一线男模首扬发布会现场突发急症昏倒,古贝诺斯总裁顾知航英雄救美抱其就医”! 配上顾知航绷着脸抱着首扬匆匆离开的图片,果真说服力十足! 各大媒体的记者们闻风而至,齐齐出动追堵在古贝诺斯楼下,意图在第一时间报道新楼盘发布会上这突发事件的进一步情况。更甚至不少狗仔队甚至记者都不约而同蹲守在第四军区医院的各个角落,希望能为这份让人浮想联翩的报道捕捉更有力的证据,第四军区医院出现空前人流拥堵的“盛况”,惹得医院里上到医生护士、下到患者家属一致抱怨连天。 不过这些“任劳任怨”的狗仔记者们每天吃着盒饭24小时不离不弃,一个个由容光焕发熬成满脸菜色、“火眼金睛”炼就落魄国宝、“蹲点”生活可怜得叫苦连天,也没能瞄到顾知航首扬甚至相关人员的一丁点儿踪影!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医院里根本没有这二人的影子。 城北的某个普通小区,每天按时上下班的居民们生活一层不变,像上了发条一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晚上七点多钟,某一栋楼某单元某户的户主一如既往地下班回到家,习以为常地将房门层层反锁。 回到自己家里,年轻的户主随意换上舒适的拖鞋,扯开白天穿戴得严谨的衣服,率先晃到客厅墙边的酒架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酒架并不算不大,大概两米高的样子,也就两扇门宽,做工很高端的模样,架子上的酒总共不超过二十瓶。如果是品酒行家,肯定会暗暗为他这一架子摆放整齐的美酒暗暗吃惊。这二十瓶每一瓶都是红酒收藏爱好者们梦寐以求的经典,全都是不同年份的世界收藏! 保守估算下来,至少价值千万! 可这户主却似乎并不在乎这些美酒的收藏价值,随意喝着的模样好像跟喝普通葡萄汁没什么区别,真真是让人想斥他暴殄天物!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公寓,面积挺大,将近一百四十平的模样,内部装潢却是与这个普通小区截然不同的雍容华丽:譬如这一墙价值连城的美酒,譬如纯正俄罗斯风格的富丽装潢。 公寓并不特殊,只是这套内部过分奢贵的房子只有一个人住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在寸土寸金的a市拥有一套这么舒适的房子,居住者却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年仅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身为第四军区医院一名普通大夫的刘凯雄,恐怕还没这么实力能买下这么一套公寓! 当然,凡事皆有可能,说不定看似平凡的刘凯雄有个富得流油的老爸也说不准儿。 只是,一个普通大夫家里居然藏有枪支弹药,就再不能用正常理由解释了! 没错儿,刘凯雄的家里,的确有枪! 随手打开两米宽的大液晶电视,电视中依然在报道着当红新星首扬突发重病的新闻。 看着屏幕中的首扬脸色煞白地捂着胃部的照片,刘凯雄冷笑一声,咽了一口殷红色的美酒,走进其中一间房间。 房间不算太大,布局很舒适,床里侧的角儿里放着一只看上去很高端的合金墙角柜,并不起眼的外表,却异常严密。 输入层层密码,柜门“滴”的一声打开,里面上下分四层。下面三层分别是摆放整齐的枪支、子弹和几个小巧的手雷,最上层是一个很小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一点白色的粉末。 刘凯雄将杯子里的酒喝完,随手把杯子放一边儿,拿出柜子里的小玻璃瓶,看了一会儿,拿起瓶子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似乎要把瓶子里的粉末倒掉冲走。 可是打开瓶子即将倒出的一刻,却听到客厅的电视中播报员的声音,“……古贝诺斯发言人表示,虽然首扬秘书长的病情还不稳定,但第四军区医院的院长岳照已经明确表示,必定全力以赴……” 岳照?!想起导师精湛的医术和他这次对首扬不假任何人之手的治疗,刘凯雄的眼睛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好半晌,忽然又收起小瓶子,关上水龙头,转身走回房间,将瓶子重新放进柜子里。 还没关上柜门,客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刘凯雄走出去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陌生号码,唇角似乎扬起一抹不屑。 懒散地躺到沙发上,又等手机铃孜孜不倦响了三四声,这才接通。 谁都没发现,在另外一间房间里,一个如同鬼魅般的男子无声无息地懒散坐着,翘着二郎腿随意听着外面的客厅中传来清晰的阴寒声音,笑容张扬而嘲弄。 “……放心,就算这次他还能捡回一条命,我也绝对能让他再次‘病死’。”刘凯雄满不在乎的声音似乎带着笑,只是那笑却是与他往日循规蹈矩的谦和形象毫不相符的嚣张,森冷得令人不寒而栗,“呵呵,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相信我?他的胃已经不行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加大药的力度,最多两个月,satan就能到属于他的地狱报到去了。” “不心急?”不知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刘凯雄腾地坐起身,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瞬间变得阴沉恐怖,声音也突然拔高,变得尖锐起来,“他害得我们永远不能再回去!老大和兄弟们也全都惨死!我们更是像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藏,你让我怎么不心急?” 隐忍地听着电话那端的话,刘凯雄铁青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耐烦,好一会儿,口气略有些不好地打断,“行了,我明白。他们只能检查出他是严重胃溃疡引起的胃穿孔,至于具体原因不会被查出来!我的药走的是医院正当途径,不会有人怀疑!” 话音刚落,手中就突然一空,脖子也顷刻间被人重重扼住,身体一瞬间被拖出沙发! 自己防御系统严谨周密的家里居然能潜进人? 刘凯雄来不及惊讶,凭着丰富的经验,反应极快地不顾自己,率先去夺手机!同时不管自己的脖子是否还在偷袭者手里,脚下就猛力踹向偷袭的人! 可那人却傲慢一笑—— 全世界有几人能抵挡他的偷袭?! 手机突然被扔离偷袭者的手。 爆发力极强的双手微动,还没来得及看到那人的动作,就听“咯喳”脆响,快得让人几乎以为只是一声! 刘凯雄的腿突然以正常人无法达到的角度曲折,同时头不受控制地向右一偏,身体骤然脱力,瘫在地毯厚重的地上! 被扔开的手机落下,恰好稳稳落在那人干净的手中。 一张写满恐惧的脸迅速变了色,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冷汗。刘凯雄却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咕咕”声,身体突然间不受控制,已经不能再撑起身体的双手像是要痉挛般,只能使劲儿抠着身下的地毯! 人体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咽喉部位被突然折断,刘凯雄完全不能接受,更不敢相信这突发的变故!可是任他把双眼瞪得眼角裂开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明明该躺在医院里的男人嚣张地听着他手机里的声音。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你该知道就算报了仇也没任何意义。凯雄,这次之后就收手,不管能不能接受,我们都必须记得,helianthus已经死了,the one早已经在这个世上除名。凯雄,你还年轻,应该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 首扬似笑非笑听着电话里中年男人语重心长的说教,眸光点点冰寒。 中年男人特有的沉稳声音,是a市本地口音,平凡却熟悉! 果然是当初和温东元通话的先生! 只是这次的语气明显没有像上次那样的冷静与沉稳,而是有一种想退隐的内敛感。 首扬冷冷弯了弯好看的唇角,想杀了他之后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太不把他堂堂世界第一杀手当回事儿了! “凯雄?”见这边好一会儿没人回应,电话那端的人突然意识到什么,语气有些失控,“凯雄?!” 首扬静静听着那人隔着电话也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惊恐,一双大而上挑的美目不屑地扫着地上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男人。 站在局外来看,刘凯雄的确不愧是深藏不漏的t!先是故意拿错他的病历,在首扬以及顾知航心里种下胃病甚至是胃癌的阴影,让他们不自觉加深对首扬胃病的重视程度;然后借用岳照的信任充当首扬的主治医师,偷梁换柱给首扬开披着胃药外壳的慢性药物,一点点腐蚀他原本就脆弱的胃! 那种并非毒药的烈性药物服用一段时间后,原本就有胃病的首扬就会出现严重的胃溃疡症状,接着只要再摄入少量药物,就会引发严重的胃穿孔!对于这种病症,医院只会按照普通的胃溃疡胃穿孔来治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侥幸检测出是药物所致,也只能查出是医院的药出了问题,绝对不会查到开药方的主治医师身上! 只是t到底小看了他,也小看了顾知航,更小看了首扬的私人医生——邵文!其他人开的药,邵文怎么可能会让首扬吃? 最重要的是,拿错病历虽然很常见,但这种常见出现在首扬身上,首扬和顾知航这两只成了精的狐狸怎么可能会不仔细查一查! 电话那边的人再一次突然挂断了电话。 扔了手机,首扬笑着慢慢走近地上只能不断抽搐的男人,脚步沉稳得仿佛走在刘凯雄的心上! 刘凯雄的头不受控制地垂在地上,因呼吸被遏制而脸色变得异常恐怖,身体依然在努力挣扎着,只是越来越软绵无力,瞪得白眼珠几乎全部显露的狰狞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心,却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 “两只靠雕虫小技上榜的小虫儿,也敢在satan面前嚣张?”首扬侮辱性地用鞋尖挑起刘凯雄的脸,嘲讽的华丽声音里全是对大名鼎鼎的t的不屑,“你说,你死了之后,你们的那位先生会不会变得更聪明一点,猜出我就是top,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1?” 刘凯雄连震惊的表情都已经做不出来了,喉咙里的“咕噜”声也越来越慢、越来越低,光泽越来越淡的双眼却始终不甘心地瞪着这个突然出手夺了他性命的可恨男人。 首扬可不管他死得会不会甘心,随手拎起刘凯雄还没完全死去的身体抛出窗外,几秒种后,地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惊恐尖叫声。 可这“抛尸”举措的始作俑者却没一点儿紧张,走进放有合金柜的房间,很自觉地将里面做工堪比世界水平的枪支弹药全都收罗到自己口袋里,最后定定看着那瓶企图要自己命的特殊粉末,却没有将它拿走带给邵文,只是冷冷勾了勾唇角,不紧不慢晃出这套充满死亡气息的冰冷华丽公寓,走进电梯。 想起手机上的那个一次性号码,首扬眼中冷光点点,对待唯一的自己人也不用真号码,这个t,果真是成了精了! 只是,会是谁呢? 一个实力根本不能与自己相抗衡的潜藏家伙,却的确生了个很不错的脑子,而且还这么沉得住气!任由t这么缩头缩脑藏着,还真是让人不爽呢! 电梯间光可鉴人的内壁反射出妖孽男人倨傲的脸,首扬嚣张地勾着唇角。 不管是谁,他satan都是t挥之不去的噩梦! —————————————————————————— 第四军区医院的主治大夫刘凯雄因“偷盗大量违禁药品事迹败漏”、“畏罪自杀”的事并没有掀起太大风浪,人们总想把焦点放在姿容卓越的明星身上,奈何近期最汇聚目光的首大明星“一病不起”,古贝诺斯更是在发出一次模棱两可的官方声明后,谢绝一切采访、不予再发表任何回复,让各方眼巴巴苦等消息的人们大失所望。 不过,娱乐圈最不缺乏的就是新闻,少了妖孽新星首扬这厢八卦,还有其他明星迫不及待地后继补上,永远不会缺少话题。 重病风波很快就不再被人所关注,对此首扬很满意。娱乐事业对他来说只是像度假一般玩一玩,在众人所期待的最巅峰阶段前夕制造一个大转折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戏耍所有人的消遣娱乐。首扬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合适混黑道,安心窝在顾家和古贝诺斯的两点一线之间,享受他蛀虫式的惬意生活。 只不过这惬意,好像有些太短暂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首扬觉得身体酸软得有些不正常。脑袋里隐隐还有些晕晕乎乎,是类似不清醒的沉重感,四肢也似乎无力得有些诡异。 不过身下的床倒是一如既往的舒服,透着很熟悉的气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生日惊喜 习惯性地摸摸身旁,竟然是空的,而且入手是有一段时间没人躺过的一片凉意! 顾知航不在? 快速清醒过来的首扬来不及奇怪,就突然发现,房间里有其他人! “生日快乐!” 邵文在首扬醒来的第一时间立刻迫不及待送上祝福,生怕这个警惕性超凡的家伙眼都没张开就先挥过来一拳。∈♀頂點小說,23 听到熟悉的声音,首扬松开一瞬间握紧的拳头,懒洋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什么时间了?”慢腾腾张开还在迷蒙的眼睛。 入目是他非常熟悉的天花板,首扬难得一愣。 ——这是东都他卧室的天花板!他怎么会在圣彼得堡? 他记得他明明躺在他们顾家房间的沙发上玩着手机游戏,顾知航还给他端来一杯水…… 水?! 首扬的脸一沉,那杯水绝对有问题!他喝完没一会儿就困得张不开眼,顾知航那厮还很“体贴”地抱起他要送他去床上睡,可没等躺上床首扬就没了知觉! 发觉自己又中了“诡计”的首扬腾地坐起身,刚才还在晕乎乎的无力感一瞬间全没了,小眼神儿阴测测的直磨牙,“丫的顾混蛋!居然又敢对老子下药!活腻歪了?!” 看着首扬几乎有些狰狞的脸,邵文心虚地摸摸鼻子,坚决不透漏药是自己提供的。 忽然想起什么,首扬一跃蹦下床,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刚才说什么?生日?我?生日?” 邵文再次有些心虚地点头,可面上却笑得非常真诚,“生日快乐!我们老大今天二十三岁了!终于又长大了一岁!” 首扬这会儿可听不进去他的祝福,粗粗呼吸了两下,一张因睡饱而水润光华的脸都要黑了,“老子被顾混蛋下药睡了一天一夜?” 邵文有些讪笑,心想,整个东都,他的药也就对付首扬能发挥出超强的药性。 “丫的顾混蛋呢?!”首扬越想越生气,炸毛似的上前揪住邵文的衣领,眼都瞪圆了,“他把老子送回来干嘛?打的什么鬼主意?是不是不要老子了又怕老子会灭了他?他人呢?” 邵文直想翻白眼,首扬这一席噼里啪啦的叫嚷真是像极了电视里的脑残小女生,抬手重重弹了下他的脑门,“胡想什么哪?快换衣服!今天给你准备了份天大的生日惊喜!” “什么生日惊喜都不能让老子不揍他!”首扬气哼哼咕哝着,揉揉被邵文弹得麻麻的脑门儿,打开衣柜找衣服。 “都给你准备好了,今天穿这套。”邵文拿起沙发上早已准备好的礼服。 首扬回头瞟了一眼,立刻脸一抖,转过身,满脸怪异地瞪着邵文,“好端端的,穿什么礼服?” “来来听话听话!”邵文难得耐着性子哄,同时指了指桌子上格外丰盛的营养餐,“把早点吃了,今天允许你喝酒。” 首扬看了看摆满桌子的营养餐,再看看邵文手里价值连城的精美礼服,双臂一抱,“色胚,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们到底在捣鼓什么?” “我们在商量怎么把你卖个好价钱。”邵文头也不抬地解着衬衣上璀璨精致的钻石扣子,“人靠衣装马靠鞍,包装好了才更值钱。” “卖我?”首扬撇撇嘴,“别忘了把卖的钱给老子。”老老实实坐下开始吃饭。 今天的早餐分外丰盛,只看这满分的卖相和搭配合理的种类就知道,肯定是厨艺精湛的邵文亲手下厨做的。 只靠补充营养针而睡了两天两夜的首扬顿时被勾起了食欲,大口大口朵颐着,犒慰空瘪瘪的肚子。 邵文抬头看了一眼首扬安心吃喝的侧脸,唇角一直隐隐弯着。 这就是今天出现在首扬身边的是他而不是乐亦的原因,整个东都最能让首扬依赖的是最宠他的乐亦,可最能让他乖乖听话的却是手把手把他引导成上流贵公子一样光鲜高贵的邵文! 礼服很明显是量身定制的,分外合体。白色衬衣的领口袖口是一圈精致繁复的金丝花纹,配上正红色领结,透出几分王室贵族般的尊贵。白色西服的衣领同样是一行细细的金边,合体的线条更显身形修长挺拔。就连崭新的白皮鞋上都镶嵌着细小的钻石花纹,奢贵而华丽。 首扬抬着手臂,任由邵文仔细为他穿戴。 这并不是邵文第一次为他穿衣服,这些年首扬无数次受伤犯病,在照顾他之上邵文从不假他人之手。可是,这却是邵文第一次在首扬清醒且健康的时候为他穿衣。 不同于受伤时的贴心照料,这种细致好像在认真装扮最心爱的宝物,更甚至、就像为即将出嫁的女儿盘头的那位父亲——亲手为心爱的女儿做出世上最美的发型! 从衬衣到礼服,从皮带到纽扣,甚至裤脚处的细小褶皱都仔细抚平。 看着邵文有些严谨的脸,首扬竟莫名地生出庄重而神圣的错觉来。 礼服的扣子一颗颗扣上,镜子里的男人美得出尘,好像纤尘不染的天神刚刚入世! 首扬心里有些打鼓,又有些莫名的激动,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意料之外的大事。 整层楼静得出奇,首扬却敏感地察觉到,今天的东都大楼人比哪一日都多! 究竟要干什么? 首扬张了好几次嘴,可迎着邵文那张难得严肃却又带着隐隐激动的脸,却始终没问出口。 首扬的头发相比其他男人略长,柔顺而略显蓬松,轻易就打理得层次分明,在暖暖灯光下泛着深梨木色的光泽,贵气得好像某个泱泱大国的温文王子! 邵文变魔术般拿出一整套化妆器具,摆在桌子上。 首扬顿时傻了眼,“你、你想干嘛?难道今儿老子还要上镜不成?” 邵文却冲他斯文一笑,“坐好别动。” 首扬一向对软话没辙儿,邵文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一直用这么温软的语气和他说话,首扬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好几层了,只得乖乖坐着任由邵文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首扬的脸完美得令人嫉妒,完全不用任何修饰。邵文象征性地扫几下,让这令人爱不释手的五官更加深邃精致些,然后在他色泽略浅的唇上点了几笔,让唇色更红润些。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首扬也难得有些发怔。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但直到今天他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这么……美! 没错,的确是美! 首扬一向讨厌别人说自己美,总觉得这个词儿太过女气,可看着镜子里此刻的自己,除了美,他再想不出任何一个词来! 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字,在这副皮囊面前全都失去了说服力,无能涵盖,无法描述,无从形容! “阿文,我好看吗?”首扬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神差鬼使地问。 邵文湛蓝色的眸子在明显颤抖。 镜子里的男人年轻张扬,看起来那么纯美无害,可邵文却知道,他骨子里的那份骄傲这么多年始终一层不变!那双清明透澈的浅褐色水眸,依然闪烁着执着的光芒,邵文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骨瘦如柴、却坚韧无畏的脏兮兮小刺猬! 他很想说,不好看,真的不好看!好像那样,首扬就会继续当他手心里的小刺猬、不会长大一般! 可邵文还是弯了弯唇角,配合地点点头,“you are the best, forever!” 首扬没有脸红,也没有过分开心,只是有些愣愣的。 自己居然问出这么不靠谱的娘气话,难道邵文不该翻着跟他往日绅士风度很不相符的白眼儿可劲儿损他么?为什么这家伙居然会真的回答了,而且还这么认真地夸赞? 你永远是最美的? 还是、你永远是最好的? 首扬忽然有点听不懂邵文这句原本非常浅显的话了!只知道这话竟让他不自觉感到心颤、心烫。 首扬甚至不光从邵文的眼中看到了激动,还有——不舍! 不舍什么? 首扬瞄着明显不在状态的邵文,忍不住坏心眼儿地想:难道这家伙真舍得把自己给卖了? 察觉到首扬探究的目光,邵文垂下眼皮笑了笑,心想,自己这么理智的人,在这种时候还是难得失了态! 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只剩下淡淡的暖光,邵文绅士地伸出手臂,“走吧,小寿星,今天将会是你这辈子最难忘的生日!” 撇撇嘴傲娇地哼哼两声,首扬满脸不情愿,总觉得这么挎着他像女人一样别扭。 可迎着邵文近乎殷切的双眼,首扬却还是迟疑地把手臂伸进他臂弯,随着邵文一起走出房间。 整个东都华美异常,装扮隆重得让人不可思议,就连电梯间都铺满深红色的华丽地毯,换上如同宫廷宴会般的水晶灯。 闻着空气里淡淡的玫瑰香,首扬皱着眉头嘀咕,“我好想听到有几个混蛋跑到我房间去了。” 邵文笑笑,这家伙的敏感力还是这么强。 电梯在顶层停下。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就和着各种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首扬察觉到邵文的身体有些激动得轻颤。 再次奇怪地偏头,邵文却只是冲他安抚地笑笑,眼中的暖意和轻颤让首扬读不懂。 见邵文并不说话,首扬只能跟着他继续走。 只是他发现,邵文今天的背那样直挺,好像在做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天台隐隐骚动,凭感觉,首扬惊讶地发现,竟不下数百人! 大门处被玫瑰花拱门装饰得如同一个奇幻世界的入口,门内人头攒动,首扬依稀看到纷飞的玫瑰花瓣和漫天鲜红! 一踏进天台大门,彩带礼炮和玫瑰花瓣突然汹涌地喷洒过来! 骤然响起的恭喜声喝彩声,夹杂着满满的激动! 首扬险些一个惊吓踹过去! 邵文早有防备,安抚地拍了拍突然抓紧他的那只手。 首扬并没察觉到邵文的安抚,傻了眼地被邵文引导着一步步向前挪。 整个天台被装扮得金碧辉煌、遍布红妆! 透明的钢化玻璃天棚上,硕大的精美水晶宫灯被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彩球们映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游泳池被关闭,铺成平坦的地面,地面上铺满了鲜艳的红地毯,厚厚的地毯上居然绣着别致的心形暗纹! 周边的花花草草被摆开,站立成墙角的点点背景。 从酒吧台为起点,鲜红色的桌椅摆成长长的列队,桌子上无数的美酒杯盏闪烁着惊艳的光。 忽然间大了很多的巨大天台此刻人头攒动,每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一个个高喊着,“老大,新婚快乐!” “扬,百年好合!” “扬哥!终于嫁人啦!” …… 首扬突然有些不能呼吸了,心脏在胸腔内急剧地跳动,让他不知所措,慌忙看向邵文。 邵文却并没看他,唇角挂着自豪而轻颤的笑,带着首扬沉稳缓慢地穿行在一丛丛编织着浪漫玫瑰的拱门之下。 今天他这个位置,他这个角色,本该统统是罗抿良的! 但—— 邵文骄傲而满足。 本该而已! 幸好,那个人不珍惜! 幸好,他遇到了他! 这些年,他一点点看着他当初救下的小刺猬慢慢蜕变成天空最骄傲最自由的鹰王,看着他坚韧果敢地走上一条意图保护更多像他这类被抛弃的“人渣们”的不归路,更看着他酣尝人间情暖、从那冷血的山端慢慢走到他们身边,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青年! 他见证了首扬这十年来所有的成长蜕变! 今天,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牵着首扬走上这条名为婚姻的红地毯! 唯美精致的玫瑰花拱门像一列延展至童话世界的迎宾精灵,摆放整齐地站立在这只惊艳天下的妖孽一步步走过来的道路上。 新婚、快乐? 脚步有些不稳地走在红地毯上的首扬反应慢了好几拍,脑子木木地想,他和顾知航的确领证了。 不过这新婚——从何说起? 整个天台,连带着邵文,所有人都激动得不正常。 首扬脑子发着懵,呆愣愣看着四周众人。 他已经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婚礼,甚至已经知道了是自己的婚礼!可是理智和认知脱了壳,怎么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玫瑰拱门之外,铺满玫瑰花瓣的红地毯周围,是一张张熟悉的脸。 首扬看到陈昊和周彤勾肩搭背鬼叫着、抢着身后小弟们手里的彩带一个劲儿喷洒; 看到陈东阳依然是那副拽拽的模样,只是唇角挂着微微的弧度,眸光在明显颤动; 看到包程和方书华笑得只剩下一条缝儿的眼和满口大白牙; 看到花卉难得鼓着掌,嘴角含了一抹祝福的笑; 看到游黎一向冷漠的脸上终于写满释然,但眼底深处却悄悄藏了一丝痛楚; 看到乐亦一边欢呼着一边摇晃着一头卷发拍摄个不停; 看到前面一直开心笑着的平淑幸福地慢慢红了眼眶,忍不住双手捂上嘴; 然后,他看到红地毯最前方、一袭白色新郎礼服的男人—— 顾知航! 那个站在最中央、带着新郎在这一天里特有风采的男人,往日玉雕般的眼角眉梢此刻透着淡淡的笑意和浓浓的喜悦! 那个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般骄傲大气的男人,深褐色的眼眸在不住的轻轻颤抖,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他的激动! 那个多年来一直没放弃寻找他、忘记他却又再次想起、把疼宠当做了习惯的男人,此刻定定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他身边,对着他伸出手。 首扬从不知道,顾知航竟俊美一如天人! “哈哈!顾大这么快就急不可待了?” “我说姑爷,是我们洲主把老大交到你手上,不是你伸手接老大!” 四周的起哄声连成一片,顾知航也不在意,始终不放下对首扬伸开的手。 邵文并不拘泥于这些,握着还在神游天外的首扬,声音有些模糊的轻颤,“ boy,我就送到这儿了!记住,不管何时何地,我们都在!” 不等首扬反应,就把他的手放进顾知航手中。 顾知航握着那只终于被交到他手里的人儿的手,一用力,就把首扬拉进怀中,不管周围人如何起哄叫嚷,霸道地扣上那人窄窄的腰身,清淡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暖意。 “这个生日礼物,还满意吗?” 首扬的心依然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感觉脑子还在外太空飘荡着,“我们、在东都、举办婚礼了?” 见他清澈的眸子里依然写满茫然,顾知航轻笑地吻了吻他睫毛轻颤的眼,“喜欢吗?” 四周的起哄声更响更乱,首扬却什么都听不到,直愣愣看着顾知航。 “这真的、是我们的婚礼?” 顾知航依然笑着,不再说话,可那份清晰浓烈的喜悦却能轻易感染所有人! “主持人呢?主持人哪儿去了?” “主持人再不出来就能直接入洞房了!” “就是!还没宣誓哪!” 吵吵嚷嚷中,三个最不靠谱的主持人终于争先恐后挤上来——赫然还是乐亦、方书华,和包程! 帅气逼人、光鲜靓丽的伴郎伴娘在两旁站成排,在首扬和顾知航的后面一个个宛如金童玉女。 乐亦为了不被现场这不可估量的超高颜值埋没,特地穿了一套深红色亮钻花纹的主持人舞台装,骚包得独一无二。拿着话筒有模有样地宣布,“top的全体兄弟们,还有我们最亲爱的平阿姨,在我们的共同见证下,我们top永远的老大,首扬,终于和顾知航结婚啦!” 整个天台立刻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 首扬在顾知航怀里忍不住不满地哼哼,“老子结婚为什么老子自己不知道?” 一直无声宣布首扬个人所有权的顾知航暗自好笑,“提前知道的话,还算什么生日惊喜?” 离得最近的一群伴郎伴娘全都听到首扬的抱怨,一个个先是被自家老大从没出现过的呆萌傲娇模样吓得直发愣,待听了顾知航这冷脸王温声细语的安哄,一个个又神情各异。 他们英明神武、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彪悍老大,居然像个傲娇可爱的孩子一样在撒娇!最让他们觉得整个世界都要眩晕了的是——居然有男人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家老大! 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什么锅配什么盖! 三个激动过头儿的主持人叽里呱啦啰嗦了一大通,才开始婚礼的第一道程序:父母致辞! 在场唯一的长辈,只有平淑! 这群top的精锐骨干、在世界各地跺跺脚一方土地都能颤三颤的家伙们难得激动得兴奋难耐,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瞅着那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婆婆”,似乎总想瞅出些这时髦“婆婆”和自家邵大洲主之间的什么猫腻儿! 平淑哪里会看不出他们的“有色目光”?心中暗自好笑,毫不拿捏地站到最前方。 “说真的,我还真没什么正式的书面致辞好说。今天这场婚礼,我们所有人都期待了很久,在a市和圣彼得堡这跨越万里的两个家之间,我们和各位可爱的孩子们也一起精心准备了很久,当然,瞒扬扬也瞒得很辛苦。 对于今天这场婚礼,我很开心,也很感谢大家!感谢大家为了阿航和扬扬的婚礼付出这么多,感谢大家为了他们的幸福做了这么多!如果非要说点儿什么的话,我只有一句话: 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东都所有的孩子们都放心,扬扬永远都是我们顾家的儿子,也永远都是你们东都的一份子!” “哗……” 整个天台顷刻间掌声雷动,就连陈东阳都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比起常见的泛泛祝福,比起格式化的致辞范本,平淑近乎承诺的寥寥数语无疑最得他们的心! 首扬的眼神更是狠狠颤抖,抿紧了细嫩的红唇,不自觉握紧了顾知航的手。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幸福到极点,竟是一种仿佛做梦般的虚幻感!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一对精致可爱的小包子捧着深色玉石盒步伐一致地走上前,在顾知航和首扬前面站定后,仰着小脑袋张着两双干净的大眼睛傻乎乎瞅着眼前美得近乎不是人的两个大哥哥,似乎被他们比任何人都漂亮得外貌惊讶得忘了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记得眨巴着眼睛瞅着两位几乎在闪闪发光的新郎发愣,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扑上前抱着狠狠亲两口! “我草!哪儿来这么萌的小娃娃?” “哈哈!这才是最有资格给老大当花童的金童玉女!” 好在乐亦还没有真不靠谱到一起起哄的地步,笑得眼睛都迷城一条缝儿地指引着两个只顾“看美色”的小包子小心地打开手里的盒子。 淡淡的光芒挥洒而出,盒子里赫然是一对价值连城的定制钻戒!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生日惊喜(中)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生日惊喜(下) 邵文被方书华“以下犯上”的飞吻和那句天杀的“我爱你”刺激得直磨牙,两眼阴测测地瞪着方书华跑远了的身影,,“一个个都不靠谱!哼!真以为那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喝醉了就好欺负?迟早把你整趴下!” 酒被方书华几人悄无声息地换成xo,喝了一肚子混合酒的首扬不一会儿就头晕得快站不稳了。+頂點小說,23 “不、不喝了!老子、说什么……都不喝了!……嗝!”首扬打个酒嗝,不管不顾地把杯子扔一边儿,任由一群混蛋们把酒送到嘴边也不再喝一口。 不接任务时,首扬的自控能力并不是太好,但是今天他实在喝不下了,肚子早就撑成了球儿,头也晕得站不稳、脚底发着飘。 今儿的大婚,他说什么都得坚持到底,不能中途就醉成软脚虾。 “老大,再喝一杯!兄弟们都还没祝福完哪!今儿老大结婚,咱们打心眼儿里开心!”接到方书华示意的一群阴损汉子们努力劝着,争相把酒杯举到首扬面前。 奈何首扬就是不松口,“丫的、混蛋!老子、不喝!”手不住地捋着撑得涨涨的肚子,“老子、要去……洗手间!” “老大老大!”一听这话,方书华包程更是忙上前,一左一右拦在两边,“正好,你顺便把衣服换一下。” 首扬水珍珠般的眼睛连焦点都找不到,茫然地眨巴眨巴,头微偏,“换、衣服?”此刻的首扬神情呆萌迷茫,可爱得如同一个精雕细琢的水晶包! top这群杀神们被惊艳得心都痒了,立刻坚定决心一定要看看自家老大穿婚纱的模样! 首扬倒是没发觉自己的祸国殃民样儿,低头迷迷糊糊瞅着身上干干净净的礼服,奇怪地看向身边的包程眨着眼,“我应该、没把酒洒礼服上,换什么、衣服?” 本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的包程被首扬水眸流转的惊艳模样看得脑子都空白了好几拍,到嘴边儿的话全忘光了。 方书华见状暗骂没出息,立刻把包程挤开,“扬,你看马上就要跳舞了!你的女步跳这么好,不穿婚纱简直太浪费了!今天正好趁你们大喜,好好跳一支独一无二惊艳四座的舞!” 首扬的脑子还在不停地转圈儿,“跳舞——等老子回来再跳!老子要去洗手间!” “扬!扬!老大!等会儿等会儿!”方书华拖着首扬死活不让他走,“就穿一会儿!换上婚纱跳一支舞就行!” “滚开!老子要去厕所!”首扬觉得膀胱都快炸了,使劲儿挣着方书华的爪子。 “就穿一会儿!婚纱都准备好了!扬……老大!拜托了!不然不让你去洗手间!”好容易才回过神儿的包程再次冲上前拽紧了首扬,无耻威胁。 “丫的混蛋!顾知航!把这两个混蛋赶走!”首扬都想动手揍人了,他喝了一肚子酒,这会儿肚子涨得厉害,小肚子都鼓胀得发疼了,偏偏这几个家伙就是不松开他,“我要去洗手间!……滚!给老子放手!” 顾知航当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却不阻拦,上前拨开他们一扣首扬细长的腰肢,“乖,那就穿一会儿给他们看?” “老子不要穿婚纱!老子又不是女人!”首扬急得快哭了,使劲儿挣着喝了这么多酒依然头脑清晰的顾知航,“顾混蛋顾扒皮你放开我!老子要去洗手间!老子受不了了!” 见他实在难受得紧,顾知航不再废话,笑着一把打横抱起首扬,“你们把婚纱准备好了?” “好、好了!”方书华看得一愣一愣,还真没想到顾知航居然真的当众抱起了首扬。 四周又在惊天动地地鬼叫,“靠!公主抱?!公主抱!” “啊——我们老大真的是在下的那个???” “威武!姑爷威武!不愧是姑爷!” 顾知航才不管他们怎么叫唤,抱着首扬就往门口方向走。 其他没反应过来的人还在愣头愣脑,“哎哎哎!怎么走了?” “怎么回事儿?新人怎么就走了?” “兄弟们!”短暂的惊愕后,方书华立刻亢奋地振臂一呼,“老大要穿婚纱啦!摄影机相机手机全都准备好!” 包程也不甘落后,“开吃!下面还有重头儿戏,兄弟们抓紧时间补充体力!” 天台上,一片喧哗! 觥筹交错酒水四溅,好一场饕餮盛宴! 被挤到一旁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周彤看着包程小人得志的模样,想到他刚刚居然用不让首扬去洗手间来威胁,忍不住一竖大拇指,勇敢地说出心声,“爆程你真是英明无耻!” 从洗手间出来,终于舒服了的首扬被顾知航哄着喂下一杯能稍稍解解酒的蜂蜜水。 迷离晃动的眸子终于清明几分,可首扬还是忍不住晕头晕脑,四处瞅着突然间就变了个样儿的屋子,奇怪地嘀咕,“这、真是我房间?怎么、一下子就变红了?” 熟悉的卧室,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已经焕然一新! 深浅红色系双层欧式窗帘上,是华丽繁复的蕾丝镂空,长长的丝带垂下,平添几分情致;镜子角儿贴着可爱的“happy rriage”字样,房间内到处挂满了精美的红色装饰,大大小小的红心、红玫瑰贴满阳台玻璃,就连桌子上的香薰灯也换成了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所有装饰的花全换成了火红的玫瑰花,墙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他们婚纱照的那一套火红古装相框的集合。 最引人注目的是,火红的大床上居然很有格调地罩上宫廷风格的火红色落地纱帐,此刻一左一右勾起,好一处旖旎洞房! 一副巨大的壁画挂在床对面,张扬地占据整面墙,是他们当初在光影巷拍摄的照片中求婚场景的合成巨画,由顾知航单膝跪下到带上求婚戒指,再到相拥浅吻,近距离的冲击更给人美得近乎震撼的视觉效果。 顾知航的唇角一直淡淡上扬着,往日清冷的眸子溢着深深浅浅的喜悦,格外含情! 首扬扑到顾知航身上,美目流转得好似一汪涓涓清泉,“顾知航,老子今天、很开心!” “嗯,我也是。”允了允首扬红艳艳的柔嫩唇瓣,顾知航忍着心底的蠢蠢欲动,“来,把婚纱换上。” 首扬登时不乐意,“老子又不是女人,不穿!”一双手已经不安分地开始在顾知航身上上下乱摸。 “乖,我想看你穿婚纱。”顾知航灵活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解着首扬的礼服。 首扬水波氤氲的眸子里写着控诉,身体不安分地蹭着,语气却不自觉妥协一分,“真想看?” “真想,非常想!”顾知航把一瞬间就被剥得赤条条的首扬放在床上,真想立刻要了他。 首扬撇撇嘴,装模作样哼哼两声,“好吧,老子成全你一回。”双臂一展,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嘴里不忘强调,“就一回!” “好。”顾知航立刻欺身压上。 进了洞房,哪能不先办正事儿? 就让天台上那群吃吃喝喝的混蛋们先等着吧! 白色的礼服滑到厚厚的地毯上,刚刚布置好的新房纱帐软软垂下,那一片朦胧之色中,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溢出。 私密静谧的火红空间内,芙蓉帐暖香艳无边,鸾凤缠绵细数风流。 天台上的人已经等得争相跳脚的时候,一对新人才姗姗来迟。 “来了来了!” “公主抱!公主抱!还是公主抱!” “我靠!老大真的穿了婚纱!” top的一群人几乎一整天全处在亢奋期,嗷嗷叫唤着,活力分毫不减! 换了一套黑色礼服的新郎抱着白色婚纱的另一位新郎重新走上红地毯,画面美得让人失了心跳! “老、老大?” “扬……” “我的天!” 惊叹声吸气声不断,整个天台闪光灯一直闪烁得晃眼! 气宇轩昂的俊朗男人怀里,那个身着白色婚纱的人儿昏昏欲睡,美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性别! 一向豪放的聂绍仪蹿到海拔较高的一个男人背上,伸长脖子阴测测瞄着婚纱下首扬一马平川的胸,“cao!搞什么!平胸穿婚纱还能像模像样!……老大不但跟女人抢男人,还跟女人抢衣服!切!什么老大?!切切!” 酸不溜秋的叫嚷,顿时笑喷一众兄弟! top的人很会选衣服,首扬的这套婚纱是露肩的裹胸样式。纯洁的蕾丝包裹着他窄窄的胸腹和上臂,露出比女人还精致的锁骨和线条流畅的手臂,层层叠叠的飘逸长裙好像一朵盛放的白玫瑰,裙摆下露出一双没穿鞋的白嫩的脚。 几分不拘,几分随性,好像童话森林里走出来的精灵公主! “顾知航、t走了什么狗屎运!” 已经有人嫉妒得咬牙切齿。 就连乐亦都惊艳得想哭,“!我的宝贝儿这么美!就这么嫁人了!” 甚至周彤几个的小眼神儿也都阴测测的,极度不平衡地哼哼个不停。 方书华更是亢奋地一个劲儿鬼叫。 注意力不在一条线上的包程揉揉下巴,看着比起之前明显软了不少、眼角似乎带着情动春色的首扬直嘀咕,“老大怎么看上去不大对劲儿?不会换个礼服就被顾知航给趁机吃了吧?” 身为过来人的包程还真说对了,被压了半个多小时的首扬此刻全身发软,被撩拨侍弄得连手指头都是酥了,窝在顾知航怀里一下一下打瞌睡,可一张瑰丽的脸上却无意间显出诱人的春姿神采,分外勾人。 “兄弟们,咱们有福了!”看着美得简直让人想立刻扑上去的自家老大,方书华兴奋地眉飞色舞。 顾知航才不管他吼些什么,走到红地毯正中央放下首扬,随着音乐跳起新人的第一支舞。 顾知航穿的是男士半高跟皮鞋,和赤着脚的首扬站在一起明显高出几公分,画面完美得令人发指! 女人们在看脸,男人们在看婚纱! 一朵白绸系在首扬纤瘦修长的脖颈,垂下一缕细细长长的白纱,修饰了不带婚纱头饰的单调。修长合体的婚纱穿在艳绝世俗的男人身上,笔直的长腿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惊呼——原来童话里的公主是男的! 包程醋得牙都酸了,“丫的顾知航!这家伙赚大发了!” 首扬跳女步毫不含糊,最重要的是,顾知航这个冷酷的家伙跳起华尔兹居然不输邵文,绅士贵族派头十足! 音乐节拍很快,跳的舞也理所当然是维也纳华尔兹。 顾知航的舞步起伏连绵,首扬的脚更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最难得的是他在醉酒的情况下还能将舞步拿捏得刚刚好,舞姿比最出众的领舞更华丽典雅! 顾知航一手搂在首扬在婚纱衬托下更显纤细的修长腰肢,一用力将首扬带离地面,环着他连续三个快速旋转,引起一阵阵喝彩! 顾知航却听不到周遭的叫嚷,双眼不离首扬,“真美!真想看看你长发的样子!” 这只妖儿艳绝人伦,长发模样一定更风情娇媚! 白色婚纱在地毯上开出白色的玫瑰流线,首扬的身体微微后仰,往日笔直的背弯成了一道优美的弧,让人怦然! 听了顾知航的话,娇艳的小脸儿有几分不自然,嘴上却故作不满地哼哼,“去你丫的混蛋!又把老子当女人!……老子忘了穿袜子!花瓣都粘脚上了!” 顾知航笑笑,轻吻他的额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靠!老子心都痒了!该我了该我了!”出头鸟方书华第一个跑上前“抢人”,一把抱过首扬,取代顾知航边跳边在首扬身上上下其手,“靠!老大!你的腰真细!” 冷不丁换了个人,还锲而不舍一个劲儿吃自己豆腐,甚至要往屁股上摸,首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脚丫子踹过去,“给老子滚!” 周彤反应极快地立刻补上,激动地握着首扬的手,用力搂着他的腰不让首扬把他甩开,“老大别生气,今儿可是你们大婚,兄弟们都兴奋着哪!” 而另一边,一身蛮力的包程紧紧抓着顾知航不松手,一个劲儿挤眉弄眼,“顾先生,我们top好不容易出了一件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的大事儿!不让他们尽兴的话估计这群精力过剩的家伙是不会让你们入洞房的!” 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顾知航磨磨牙,这些家伙都是什么学历? 往后面一看,顾知航更是要气吐血,两行长得都已经拐了弯的队伍占据了整个天台,全都是排队等着和他们跳舞的混蛋! 顾知航甚至听到他们兴奋地商量,要排完这个队再去另外一队! 难道今天一下午都要配这群混蛋群魔乱舞? 顾知航直咬牙,这是他的大婚,不是陪舞大课堂! 乐亦一头卷发晃得风情万种,“宝贝儿!美爆了!太便宜顾知航那混蛋了!” 首扬被无处不在的闪光灯闪得头晕眼花,“你们这群混蛋!老子是结婚!不是发布会!” “都一样都一样!” 乐亦眨着一双桃花眼,怎么看首扬怎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只是奈何“一朝选在君王侧”,乐亦越看越觉得娶走他们“深闺姑娘”的顾知航不顺眼! 邵文带着平淑坐在角落的高台上,捧着一杯美酒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举着相机拍几张,然后拿给平淑看。 平淑的脸都笑红了,不知道邵文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居然满脸通红、嗔怪地狠狠掐了他一把。 邵文被掐得龇牙咧嘴,脸上却写满幸福。 不爱凑热闹的花卉坐在一旁,眼神都有些流转了,她不可否认地被首扬顾知航以及平淑邵文感染,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向往来。 不自觉看向闹腾得最厉害的方书华,花卉有些失神,不知道未来和自己步入殿堂的会不会是这个家伙。 “砰。”聂绍仪豪迈地放下杯子。 “你也要去?”花卉扫了一眼一直不见减短的两条长龙队伍。 “去!为什么不去?去抱姑娘!让姑爷吃醋!”聂绍仪袖子一卷,大步横冲上去,明目张胆地“插队”,引起一阵抱怨哀嚎。 看着分明一副辣手摧花架势的聂绍仪,花卉终于弯起唇角笑出声,她还真有些蠢蠢欲动了。 原来,他们这种人也能像最平凡的人一样,享受最真实的快乐! 难得被抱进洞房的时候首扬还能撑着没睡着! top的混蛋们一个个像吃了兴奋剂,跳到最后首扬实在跳不动,干脆面子里子都不要了,耍赖似的瘫在地毯上,任他们如何叫嚷就是不起来。 结果这群混蛋居然相互一对眼儿、逮着机会一个劲儿地拍首扬躺在地上的婚纱照型! 首扬气得要吐血,同样脱不了身的顾知航更是想揍人,觉得在东都举办婚礼真是他人生第一大失误! 这哪里是婚礼?分明是top整蛊老大夫夫的狂欢宴! 最后还是平淑这个长辈和邵文陈东阳这两个最难伺候的洲主齐齐出面,强行让手下兄弟点起烟花,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伙们这才作罢! 首扬被顾知航从地毯上抱起来的时候已经有气无力了,“华、华子!爆程!……你们、这两个罪魁祸首!丫的、给老子、等着!……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们!” 把首扬放在床上,婚纱一掀,顾知航简直是迫不及待扑上来! 晚宴不参加又怎么?外面还在哄闹又怎样?阳台落地窗的窗帘还没放下又怎样?心痒噬骨的诱惑一刻都不能等! “啊!……顾、顾混蛋!……啊……你……个猴急的、家伙!……把老子婚纱、脱了!……”首扬的手紧紧攥着身下柔软的新婚被褥,被顾知航过分的热情冲撞得声音断断续续。 外面的烟花轰鸣,整个夜幕美得好似极光惊现!难为圣彼得堡的城市监管局居然能允许东都的恶魔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大放烟花阵。 绚丽的光芒将整个圣彼得堡的夜空装点得空前华丽,不间断地绽放着一幅幅旷世巨画! 纯净的夜幕不断呈现出中文、英文、俄文的“新婚快乐”字样,一簇簇占据整片天幕的花火不断变幻成硕**真的玫瑰、精美绝伦的城堡等美轮美奂的巨幅形状! 好像全世界最瑰丽色彩全部汇集于此,用最奢侈的盛景唤醒整个圣彼得堡,齐齐为这对新婚燕尔祝福、惊艳! 东风夜放花千树,一夜鱼龙舞! 透过窗的烟花色染得顾知航的眸子五光十色,此生最得意不过此情此景! 白色的婚纱绽放在火红的大床上,而他的男人被簇拥在一片雍容华贵的白色之中,在他身下婉转成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罂粟花,瑰丽如妖! 顾知航浑身发烫! 古人诚不欺我,人生最美果真不过洞房花烛夜! “顾知航……我、很开心……”首扬闭着的双眼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像被惊飞的蝴蝶一样不住颤抖着,呼吸也急促而失掉正常频率难得他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别的,“他、他知道我……嗯……嫁、人的话……一定、能气死!” 顾知航的动作不由稍微慢下一分。 首扬情动地伸吟着,声音断断续续,“……他还想、把、三合会……给老子!老子才……唔……不、稀罕!……老子、有top!老子、要嫁给……顾混蛋!……” 顾知航轻轻抚着首扬春色撩人的脸,有些心疼、有些心颤。 不管这个外表没心没肺的家伙多恨罗抿良,可心里却依然含了一抹隐隐的期待,期待着在这个世上最亲的那个人! 可顾知航又忍不住很吃味,他不想让首扬想任何人,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刻,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不行! “啊……”如同汹涌巨浪接连席卷,首扬终于头脑一片空白地叫出了声,“顾、顾知航……航!……航……” 听着他断断续续叫着自己的名字,顾知航终于满意了。 —————————————————————————— 夜已经过了一大半,惊艳了大半座圣彼得堡的旷世烟花阵早已落幕,晚宴后去楼下继续狂欢的top精锐们也差不多都累得睡下了。 凌乱的天台上充斥着浓浓的酒气和淡淡的玫瑰花香,用一片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狼藉诉说着白天的疯狂奢靡。 大大的吊灯全都关着,星星点点的霓虹在四周静静挥洒着微弱的光,淡淡的,有些迷离,有些梦幻,和白日里的夺目闪耀形成鲜明对比。 整个天台昏暗而朦胧,在经历了白天的疯狂喧嚣之后,更显孤独冷寂,好像归于平凡底层的尘埃,又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单纯爱上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倚在吧台后,看着玻璃外已经陷入沉睡的安静城市,慢慢饮着透明玻璃杯里的酒。 黑夜勾勒出男人挺拔瘦削的身形。黑色自来卷略长,蓬松地垂在耳侧,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贵气。可事实上,这黑色卷发的主人却常年没什么表情,古怪得让人望而远之。 无声地又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白兰地,绵烈的液体在舌尖儿打转,发酵出浓烈刺激的酒味,醇厚的果香很快充斥在口腔。 有的人就像这美酒,看之神往,闻之心醉,尝之永生难忘! “恭喜。” 他记得他掩饰得很好,淡淡的一句祝福,没有过多的话。可那人的目光还是有了一些浅淡的变化,只是他看不懂那变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应该满足?至少,他还能让那个人处惊不变的目光发生些许变动。 被白兰地浸得水泽诱人的薄唇微微翘了翘,可扬起的唇角却透着清晰的寂寥。 这种寂寥是挥之不去、融入在骨血中的,在白日喧嚣的真挚祝福中滋长,在繁华沉淀的安静中蔓延。 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似乎想用酒的灼烧遮掩住不断蔓延至整颗心脏的丝丝疼痛。 那人的手掌很滚烫。 很难想象,那个外表清冷的男人居然会有这么炽热的温度。 随即想到居然会乖乖穿婚纱的自家老大,唇角的笑不禁更深一些。 那个人就像白色礼服口袋装饰的那朵红绸绢,冷艳而炽热,轻易就能融化任何人! 有些失神地张开跳舞时和那人交握在一起的右手,好像当时的炽热依然残留,灼伤他的掌心,顺着静脉一直蔓延到心底,生出刺刺的疼痛。 他记得那人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很郑重地回应他,“东阳,谢谢。” 陈东阳慢慢放下手,微扬起头,看着防弹窗外星子密布的夜空。 谢谢? 谢他什么呢? 谢他的不打扰么? 陈东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理智如他并不愿意让顾知航知道,但心底却不受控制地存了一抹隐隐的期待,期待着他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可是现在,顾知航似乎知道了,陈东阳却又不明白那个人究竟为什么会知道。 他自认从没表现出什么,更没和那个人有过什么联系。 难道,真的像有些人文绉绉的说法——你的眼睛会出卖你?! 陈东阳自嘲地笑笑,他们这一类人,最擅长的就是无懈可击的伪装! 电梯响了。 陈东阳眼神动了一下,猜不出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天台。 “就知道你在这儿。” 毫无意外的,是邵文的声音。 见陈东阳果然在这里,邵文似乎微微舒了一口气,走近吧台。他身上还是白天的礼服,一看就知道这么久一直没睡下。 “有事?”陈东阳继续慢慢喝着酒杯里的美丽的液体,没有回头。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喝酒了?”邵文难得稍显粗犷地甩了西服,扯开领结。 陈东阳并不想和邵文喝酒,他知道邵文只是担心他,但他同样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明白,邵文不是一个想躲就能躲开的人。 随手递给他一只酒杯,陈东阳觉得,这个时候能有人陪自己喝酒,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照我们这么单调地喝,什么美酒都不美了!”邵文把一个纸包丢过来,隐隐散发出食物的香。 陈东阳淡淡笑了笑,这家伙摆明是知道自己没吃晚饭。 毫不拿捏地打开纸包,拣了一粒豆子扔进嘴里。 “其实我很不理解你们中国人,喝酒为什么要吃豆子?尤其还是那种炸得脆脆的小零食。” “我也不理解。”陈东阳倚着吧台,豆子在他嘴里发出清脆的“咯嘣”声,“做得不错。” “那当然。”邵文毫不谦虚,咽了一大口酒,“睡不着,就去捣腾这些东西。……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可我心里空空的,还真不怎么好受。” “空什么?”陈东阳并不认为邵文会真的不开心。 首扬结婚,邵文应该是最骄傲也最欣慰的那个人。 邵文叹口气,“辛辛苦苦养的白菜被猪给拱了,你觉得我能好受得了?” 陈东阳愣了一愣,险些笑出声,“你回国这么久倒是学会了不少网上的嘴皮子。” 听到那个人被说成猪,陈东阳并不生气,反而有一丝……好笑。 邵文并没有笑,只是定定看着他,“被拱一棵白菜就够了,我不能让同一头猪拱了我两颗白菜。” 陈东阳的眼神忽闪一下,又把头转了回去,“说什么哪!” “是啊,说什么呢!”邵文摇着杯子里的酒,他并不是太喜欢法国干邑白兰地,这酒太浓烈,很容易被灼伤,“今天的扬真是让人惊艳。” “他一直都让人惊艳,”陈东阳声音淡淡的,“只不过之前任何人都不敢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 “的确!”邵文笑笑,有些自豪,又有些感慨,“真没想到你也会去凑热闹。” “你多想了,”陈东阳很慢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我不是黎,不会打扰他们。” “不,我没多想。”邵文偏过头看着陈东阳近乎淡漠的侧脸,“东阳,你是我兄弟,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陈东阳的眼睫毛不自觉动了动。 “不值得。不是他不值得,更不是你不值得,而是这段感情,不值得一直这样耗费着你。” 陈东阳没说话。 邵文不再看他,望着窗外的城市霓虹蔓延到远处汇成的一片七彩朦胧,“你当然不是黎,你比他清醒,比他理智,同样的,你也比他辛苦。他身边好歹有一个时时刻刻守着他的亦,可你的眼里任何人都不进去。” 陈东阳依然不说话。 多金的钢琴家,东都的首席鬼才,曾经的大家阔少,深沉俊秀的青年才俊,身边怎么会没有各色美人投怀送抱? 可是,他看不到,一个都看不到! 他能看到的,只有那一个人的影子! 邵文静静看着陈东阳越发孤傲的背影,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担心。 这个从不会为谁动心的家伙,一旦动了真格,就是一辈子!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陈东阳把宝贵的一生耗在无声无果的单恋上? 楼宇间的夜风掀起一阵阵的撞击,就连天台坚韧无比的防弹窗都发出不小的声响。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看似肆虐的风,也都知道,楼下地面,不过是一点微微的细风而已。 就像赫赫有名的蝴蝶效应,无心而细小的一次惊鸿,就能在别处引起滔天巨浪。 “或许,我只是爱上了我心底虚幻的一个模样。” 许久,陈东阳终于淡淡开了口,手中,是早已空了的透明杯子,他却始终没放下,一直握在手里。 没人会记得,这只杯子是去年顾知航第一次来东都和游黎大干一场后,他请他在天台喝酒时,顾知航用的那只杯子。 “他的习惯,他的爱好,他的一切一切我全都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要去知道。我常常怀疑,我究竟喜欢他什么,甚至我觉得,或许是我心里太空了,而他恰好那个时候进来,于是,就这么填满了……” 邵文静静听着,听着从不会向人倾诉的陈东阳,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心里话。 “或许搞艺术的人太需要感情,而他最合适。” 夜色冲淡了那场盛世婚礼残留的酒水混合气息,已经萎蔫的玫瑰花瓣孤零零散在各个角落散发出它们最后的芳香。 陈东阳声音淡淡的,和这空灵的夜色几乎合二为一,“文,你说不值得,那你告诉我,你呢?你真的忘得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自己,邵文薄薄的眼皮颤了一下,然后略微笑了笑,“扬的婚纱是西班牙的pronovias,很漂亮,等我和淑结婚的时候,我也要为她定制一套。” “看来你并没有忘,只是放下了。” 邵文勾了勾唇角,转头看着另一个遥远的方向,眼底慢慢涌上一抹少有的凉意,“忘不掉,恐怕到死都不可能忘掉。……曾经是你的、却最终没得到的,永远都是心上的一道疤。” 邵文,曾肆意游走在上流脂粉圈却从不会为任何一位粉红佳人停留的邵文,年少时期一直以为,长大后一定会娶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那时的他那么天真肆意,挥霍着和从小就定下婚约的未婚妻在一起的粉红色幸福! 可是不到十八岁,他的家族就因政治原因突然没落、一蹶不起,父母在变故中相继神秘病逝,唯一的哥哥也离奇身亡,只留下从未涉足过政坛的邵文一个人。为躲避一轮轮诡秘的汹涌暗杀,已经懵懂意识到这场皇权阴谋的他选择了逃离,而对他情有独钟的未婚妻,也义无反顾同他一起私奔!可是上天却不愿垂怜他们,私奔不久他们就被所谓的朋友出卖,被抓之后,他被罢黜世爵、废除国籍、驱逐出境,而同样身为名门之后的未婚妻则被迫嫁给了皇室成员。 邵文的心间陡然生起久违的熟悉疼痛。他的未婚妻,那个和平淑一样敢爱敢恨的单纯女子,婚后因家暴流产导致无法再孕,后来不堪忍受家暴和家族上下的流言蜚语,在结婚仅两年就选择了自杀。 邵文时常会想,如果当初的他能够强大一些勇敢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好他的未婚妻。 邵文眼神里闪过自从认识平淑后再没出现过的冷寂的光,慢慢把酒喝完,轻轻地、稳稳地放下杯子,“东阳,我用十五年才真正放下,你呢?你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可以耗费?我很庆幸我遇到了平淑,我爱她,无关婚约,只是因为她这个人。可你却不一样,你要放下的不是和你有婚约的人,而是你单纯爱上的人。东阳,你自己不放下的话,没有谁能帮得了你。” 天台上静悄悄的,连残花的萎蔫声都那么小心翼翼。 启明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起,顶层天台也渗入些许凉意。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谁都不说话,不知是怕打扰到楼下的新婚燕尔,还是怕勾起心底不敢触动的伤。 许久许久,东方已经大亮的时候,邵文才听到陈东阳淡得近乎缥缈的声音,“原来,我只是单纯爱上了一个人。……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了,这样挺好……” —————————————————————————— 炎热的天气似乎只适合安静地待着。灼烫空气就像是时刻蓄势待发的活火山,轻微一动就能引起火花的激烈碰撞,喷发出炽热的躁动因子,然后将所有的冷静一并吞噬。 可那对刚刚结婚的腹黑妖孽夫夫却不这么认为。 炎热的天气,正适合添一把燃料,让空气彻底沸腾起来。 a市呼声最高的人气男模首扬突然在个人社交网站上宣布正式出柜,并在个人信息栏将婚姻状况更改为“已婚”!而在同一时间,a市龙头企业古贝诺斯的总裁顾知航也通过个人账号晒出结婚证的照片公布婚情,结婚对象正是首扬! a市毫无意外地立刻炸了圈,紧接着,这条爆炸性的消息就飞快地传遍全国各大角落。 首扬其实并不热衷于什么头条的把戏,可是很显然,新闻头条好像就是为他而生,尤其是这一次,首扬更是不负所望登上了国内娱乐新闻榜的头条,而且持续性蝉联点击量的冠军之位,甚至一度在国外也掀起不小的势潮。 身为并不算太开放国家的新星男模,不但公开宣称出柜,更堂而皇之登记结婚,甚至结婚对象也同样是一位地方影响力颇高的公众人物!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根本是国内空前仅有的爆炸性大事件,就连国外也绝不多见! 全国一片哗然!各大小媒体网站都在疯狂报道这件事,各界舆论铺天盖地,对此首扬倒是很满意,至少这新闻的规模和覆盖程度让他不会担心有些人会看不到,譬如,某个罗姓会长大人。 只是,这件事引发的后果好像有些大。按首扬的想法,最多是掀起一波大浪,却没想到,根本引来了一场大海啸! 大到什么程度? 用邝晔磊的话说就是——a市炸了,娱乐圈傻了,全国的女人都哭了。 尽管同性之间的恋情越来越多、也开始慢慢被一些思想前卫开放的人所接受,但在国内,有几个人曾光明正大公开过?更何谈是像他们这般高调宣布,甚至结婚! 各种观点的报道纷沓而至、众说纷纭,各大媒体的报道走向各不相同,网上的支持派和反对派也开展了互掐式的骂战,首扬的粉丝们更是激动得几乎掀翻了网络平台。 古贝诺斯无可避免的受到不小影响,公司股票持续下跌;就连首扬的模特工作都连连受挫,不少商家生怕被连累、立刻宣布终止与首扬的合作! 首扬才不管这些,工作不工作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终止合作不但能拿到一定的违约金,还能得个清闲,这只好吃懒做的妖孽乐意之极。打着需要避风头的幌子没心没肺地窝在家里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蛀虫,任由顾知航忙得马不停蹄也不去帮一把。 顾知航很忙,非常忙,忙得出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意料。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辞职的准备。 董事会那群老头子在他意料之中全盘反对,就这件影响非常大非常“恶劣”的事件向平淑和顾知航母子频频施压,要求立刻撤销顾知航古贝诺斯总裁的职位。 顾知航自然不会强求,古贝诺斯虽然是在他手里壮大,但毕竟是顾老爷子和他们一起创办,并不单纯属于顾家,顾知航不介意拿着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退居到幕后。 可是,情况却恰恰在此刻逆转。 撤销顾知航职位消息下达的第一时间,周正等元老级骨干立刻将消息传达给公司员工,并全面对外封锁这一消息。 古贝诺斯上下数百员工第一次没有通过总裁、董事会的批准,私自经由外交部对外宣布:古贝诺斯全体员工全力支持总裁婚姻自由!并呼吁社会各阶层人士就事论事、不要把个人感情和工作事宜混为一谈!同时,古贝诺斯全体员工联名向董事会提交抗议书,要求撤销对顾知航的裁决! 董事会一群老谋深算的狐狸们显然没想到顾知航在公司居然拥有这么高的威望,更甚至,外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舆论更是铺天盖地,本该是岌岌可危之际,古贝诺斯居然没有一个员工提出辞职或反对质疑的声音,反而像早就知晓一般、上下团结一致支持拥护顾知航! 更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由于古贝诺斯的外交发言与上下一致的言行,竟出乎意料影响到一部分外界舆论,一些原本就立场不坚定或者态度中立的人在顾知航强大的圈层人脉的带动下,居然被古贝诺斯的员工义气所感染,一改之前态度选择倒戈,支持这两个“勇敢直率”的“有情人”自由恋爱! “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董事会迫不得已,只好暂时撤销罢免顾知航的裁决,以期日后再找机会徐徐图之。 董事会栽了个很不好看的跟头,狡猾如顾知航岂会不趁机夺权?古贝诺斯在当初的董事会手里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被顾知航一手发展成为a市的龙头后,董事会的老狐狸们趁机赚的可不少。 不看准时机杯酒释兵权,就不是顾知航了! 总裁的宝座坐得根深蒂固,反攻计照样玩得风生水起。 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古贝诺斯的股份有百分之四十在平淑手里,百分之十掌控在顾知航手里,剩下的百分五十顾知航一直虎视眈眈。这件事意料之外地给了顾知航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他正好趁此机会进军董事会,意图包揽剩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顾知航的目的简单明了:只要他在,古贝诺斯的股份就要全部在他顾家手里! 顾知航在外面忙着挣钱养家,闲在家里当蛀虫的首扬却并不是真的清闲。 虽然之前谢绝了多位导演的签约邀请,不过首扬并没有彻底退出模特事业,在他看来,像之前一样当他的小男模偶尔卖弄卖弄风骚还是挺有意思的。于是乎,他的手机在宣布出柜后几乎没有停下过。 和首扬合作过的企业负责人全都是语重心长的口吻,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你还太年轻,这事儿办得太草率,赶快通过媒体澄清一下,不要影响到大好事业! 就连关系不错的品牌合作方甚至摄影师都打电话来劝,甚至苦口婆心地说首扬日后肯定会发现,其实喜欢的还是女人! 从没被这么集体反对过的首扬心情很不爽,尽管他很理智地明白,这些人不管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还是其他方面,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关心在里面,但这并不代表首扬愿意耐心倾听、愿意仔细解释。 在连续接了三四天电话后,首扬忍无可忍在社交网站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一篇在后来的日子里引起疯狂转载、一度成为同性恋最具权威代言的文章。 文章没有题目,自动默认成当天日期。内容不算长,句句看似平庸却字字犀利: 似乎从世界诞生开始,一条看不见的定律就规定着我们的生活。磁场告诉我们,同性应该相斥,异性才会相吸;两仪的诞生教我们要遵循阴阳调和……久而久之,人们在择偶时的第一潜在标准是异性,而不是ta会不会和你携手一生。 都说,两个人的爱情到后来会变成亲情和责任,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世界上任何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都会产生相互依赖的亲情,只是很多人都忘了,并不是任何两个人都能产生爱情。 有多少社会精锐把自己定位成人体生育器,有多少渊博人士把自己活成模具出产品。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写满了“我们必须怎样”的标牌。 可是,耶和华没有告诉我们亚当爱的就是夏娃,只告诉我们,夏娃为亚当生了孩子;释迦摩尼没有告诉我们他原本圆满的妻荣子贵是因为爱情,只告诉我们,放弃家庭是为了他的追求;婚礼宣誓更没有告诉我们要一辈子为ta生孩子,只要求我们爱这个人一生不离不弃。 我很幸运,能在全世界六十亿人中找到能单纯地让我爱上、而后再接受他的性别、生活乃至一切的人!也很感激,古贝诺斯还有我的家人朋友们给了我们最诚挚的祝福! 人生很短暂,还好,我们都还记得,为什么活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请柬 首扬发表出这篇文章后就把手机关机,不看文章下的评论,也不管这篇文章会引起多大的反响,静下心来抱着电脑捣鼓着,亲手设计出一张婚宴请柬,让黑方k的兄弟们制作出来。 首扬的骨子里还是有几个艺术细胞的,设计出来的请柬很有几分清雅,外观是一朵摸上去凹凸有致的立体抽象白玫瑰,烫金色婉转字体,和他们的结婚证倒是很般配。打开之后,里面是首扬和顾知航的结婚照,别致典雅。 黑方k的兄弟很用心地为请柬选择了带着淡淡玫瑰香的材质,很得首扬的心。 首扬写了一手非常值得骄傲的好字,请柬自然由他来写。 虽然他们已经在东都举办了婚礼,但那里毕竟只有首扬的一干兄弟蛀虫们,在a市他们同样需要举办一场婚宴。 婚宴需要请的人不算太多,除了平淑的一些硬交老友,基本上都是顾知航私交很不错的朋友和少数生意场上的稳固搭档,当然,还有古贝诺斯的全体员工。 古贝诺斯之前全员反抗董事会、并联名声明的举动大大超出了顾知航和首扬的预料,说不感动是假的,即便是顾知航,也从没想到自己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的一个小心思居然能让十大秘书尽心尽责做到这一步,更没想到古贝诺斯的员工们会给他们这么大的支持! 光古贝诺斯的请柬都有数百份之多,好不容易写完的时候,首扬的手都快要累断了。装了满满一大盒的请柬看上去格外有成就感,首扬揉了揉又酸又疼的右腕,却依然坐在桌子前不站起来,看着眼前一张只写了一个字的空白请柬难得发怔。 这张请柬上只写了一个姓,可是这个原本简单的字却失了执笔人往日的潇洒。笔画有点重,有点僵硬,好像用了很大力气一笔一划刻出来的,结果却用力过度,反而泄露了执笔人颤抖的心思,成了败笔。 薄唇有些抿,眼神有些晃动,首扬拿着笔迟迟不落下,不知道该不该遵从自己的心思。 他想把请柬,也寄给罗抿良一份。 那个人、终究是自己的生父,婚礼没有他的参加,首扬总觉得心里似乎空了一块。 看着那请柬好一会儿之后,首扬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胡乱把请柬一抓扔进纸篓,心烦意乱地站起身,随手打开电脑。 各大网站新闻的头版还是铺天盖地关于他和顾知航国外结婚、以及他发表的那篇文章的消息报道,首扬更加不耐烦,心想国内还是人闲见识短,不就出个柜,居然连续多少天报道个没完没了。 把自己狠狠扔在床上,首扬头枕着双手,皱着眉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手机一直关机,不会有人能打扰到他。 可是,平淑却不一样。 “扬扬?”平淑敲敲门走进房间,看着难得太过安静的首扬欲言又止。 “妈,怎么了?”首扬坐起身,收起满心的烦躁。 平淑犹豫了好半晌,却不得不告诉他,“是——谢将军。” 首扬的脸一沉,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 平淑有些担心,“谢家、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了,谢将军要见你,你——要不要去谢家看望一下?”平淑没敢说,盛怒之下的谢青石不但亲自打来电话,更在电话里大发雷霆,甚至连她自己都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个狗血淋头! “我去。”首扬站起身,他之前就猜到了,古板的谢青石恐怕不会同意他的婚事,果不其然! 只是首扬原本便不好的心情更沉了一分,让平淑不由得更加忧心,“阿航快下班了,等他回来你们一起去吧!” 但是很显然,谢青石并不愿意见顾知航。 难得在家的谢释风眉头自从首扬和顾知航二人进门后就没有展开过,“扬扬,你们、也太胡闹了!” 就连宗萍也在一旁眼神很不好看地瞅瞅首扬,再瞪瞪顾知航,满脸不赞同。 首扬不在意地笑笑,很自觉地往楼上书房走,“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喜欢胡闹,就是不知道大舅舅用什么身份指责我,a市市委书记,还是我那被赶出家门没人管所以早死的母亲的大哥?” “扬扬?!”谢释风脸一白,不敢相信首扬一开口就这么尖锐苛刻。 “扬扬,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向来沉不住气的宗萍立刻为自家老公抱不平,“你舅舅全都是为了你……” “萍,”谢释风打断她,“你先去忙。” 宗萍的嘴张了张,看着谢释风严肃的脸,虽然很有些不甘心,却还是点点头,回了房间。 谢跃云一家的新房已经装修好,全家都搬了出去,现在的谢家只剩下谢青石、谢释风夫妇和一直没结婚的大儿子谢继承。 装修得古香古色的客厅静得有些压抑,顾知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泡得香浓的红茶,似乎并不在意首扬一个人上去,同时也不开口说话,他知道,谢释风一定会先开口的。 楼上的房门关闭着,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楼下客厅中,桌子上沏得香浓的茶无知无觉散发着袅袅热气。 “小顾,”斟酌了好久,谢释风才语气略有些深沉地开了口,“从你这些年把古贝诺斯管理得蒸蒸日上就能看出,你不是一个草率的人,这一次,是不是马失前蹄了?” 顾知航不在意地笑了笑,放下很好看的乳白色品茗杯,“谢伯伯不是我,更不是扬,怎么就断定我们结婚是草率的决定?” “平淑呢?她也赞同你们?” “我妈的心思很简单,她只想让她的儿子还有闺蜜姐妹的遗孤开开心心过好一辈子,而不是成为繁衍后代的生殖工具。” 这些年几乎从没有人用这么犀利讽刺的语言跟谢释风说话,谢释风的脸有些沉,却很好地控制了自己,“小顾是商人,我以为,商人应该很会左右逢源。” “谢伯伯是搞政治的,我想,官员一向讲究直接有效地处理突发事端。”顾知航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 接二连三的明显呛声,谢释风双眼眯了眯,这才重新审视起坐在自己对面、气场丝毫不输一分的年轻人,“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或者说,你对整个谢家都有意见。” “谢伯伯多虑了,”顾知航有些不礼貌地翘起二郎腿,眼神看向一边,“我是晚辈,更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显赫的谢家有意见?我不过是看到我爱人天真地把婚宴请柬全部写好、却得到所谓的家人全都反对的消息,为他不值罢了。” “小顾,”谢释风的眼神冷下来,“有些过分了。” “过分?”顾知航冷笑,“自从我爱人出生后,除了早逝的母亲就从没有过什么家人,无依无靠活了二十三年,功成名就要结婚了,却突然出现所谓的家人干涉他的私生活,谢伯伯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叫不过分?” “这是我们谢家的私事!”谢释风的脸色很不好看,“你越轨了!” “谢伯伯不必动怒,谢家的事我不感兴趣,我相信我爱人更不感兴趣。”顾知航清淡的脸上写满不在意,似笑非笑的眸子隐隐含着一抹嘲讽,“只不过我现在很有兴致和谢伯伯分享一下我爱人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就是不知道谢伯伯想不想听。” 顾知航唇角带笑,眼底却是点点冰寒。 他太了解首扬,极度重情却也极度薄情,对于最近几年才对他伸出亲情之手的谢家,首扬愿意把他们当成偶尔嘘寒问暖的血缘亲人,但是,这些在他和他的母亲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选择了冷漠的亲人如果触动他的底线,首扬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轻——甚至,可有可无! “我不同意!” 二楼安静的书房中,谢青石的手重重拍在深棕色实木桌子上,发出“砰”的大声,震得桌子上的书本纸笔都狠狠一颤。 “嗯,在外公给我妈打电话说要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首扬一手插兜地站在大大的书柜前,另一只手摆弄着书柜架子上摆放的古董青铜剑。 这间书房的采光非常好,外面虽然是大大的阳台,但楼下院子里的树叶几乎伸到阳台上,密密麻麻遮住夏日焦灼的日头,却又不会影响明媚的天光,整个书房清清爽爽,静谧舒适。 不过房间里的温度这会儿有些高,虽然谢青石威严得近乎碾碎人的气势对首扬而言毫无影响,但不舒畅的心情却能让他感觉到空气的燥热。 首扬的眼神有些嘲弄,血缘关系又能怎么样?他这些年九死一生地活着,靠的全都是自己和top那群混蛋,而不是对他和谢雨多年冷眼旁观、现在才来表达亲情和关爱的谢家! “我不会让你同一个男人结婚!这是、这是(变)彼岸态!这是心理疾病!……”谢青石气得脸色都是铁青的,“你们!只要我还活着,谢家就绝不会允许你和一个男人结婚!” “谢家?”首扬的声音有些玩味,细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划着青铜剑的剑身,“我又不是谢家的人,谢家允许不允许,和我有什么关系?” “扬扬?!” 首扬的神情很随意,只是这种随意在这样的情形下却显得那样冷漠,低头看了一眼连一丝灰尘都没沾染到的手指,这才收回手,“原本我以为,我结婚、终于有家了,外公应该会替我高兴才对,就算不祝福我,也该像以前一样对我不管不问。” “我是你外公!这是你的家!”谢青石的声音因气恼而粗重,首扬玩味的声音让他无法不震怒,“婚姻大事你休想让我不管不问!” “我的家?”首扬薄凉地笑笑,把玩儿了青铜剑的手也插进裤子的口袋里,转过身,脚步沉稳地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谢青石,“外公,一个因为颜面问题把我母亲赶出家门、对她不管不顾、任由她不到三十岁就病死的家庭,你觉得,我要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才能把这里当家?” “你!”从未被人顶撞过的谢青石气得脸色铁青,突然举起右手。 首扬躲也不躲,甚至眼神都没动一下,淡淡看着眼前被气得嘴唇直哆嗦的谢青石,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只高高举起的大手,却并没有扇下来。 眼前这个带着熟悉得让他心疼神韵的年轻孩子让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张哭着求他的同样年轻的脸! 谢青石的眼睛隐隐发烫。 当初,他盛怒之下狠狠扇了谢雨一巴掌,为此,瘦弱的谢雨险些流产! 时隔多年,当初那个差点被自己一巴掌打掉的孩子长成了现在这个不惧任何风雨更不惧怕自己的年轻男人,再次来和自己对抗! 似曾相似的场景,谢青石却再下不去手。 这张神韵相似的脸并不是谢雨,他比谢雨更倔强,最重要的是,他绝情得让谢青石心寒! 他的外孙,他唯一的外孙,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女儿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竟然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告诉他,这不是他的家! 谢青石哆嗦着放下手,双眼都布满了腥红的血丝,“你!……你这个、畜生!孽障!你的良心呢?!” “外公说错了,我不是畜生,我只不过是自幼没人管没人教,所以长成了社会人渣。” 首扬的脸色有些白,可那份冷血却越发清晰,一双和谢雨很相像的大而长的眼睛淡淡看着窗外阳台上飞来的几只乘凉的麻雀,“外公你告诉我,一个从小没爹没娘没家没亲人的孤儿,要怎样才能不会成为一个孽障?” “首扬?!”谢青石的嘴唇都变了色,双手不断地重重拍在桌子上,“你妈、怎么能生出……你这个不孝子?!” “是啊,我妈怎么能生出我这个不孝子。”首扬冷漠地背过身,“我妈很孝顺,从不忤逆外公,可还不是一样被赶出家门?外公,孝顺有用吗?你在赶她出去、不要她的时候想过我妈的孝顺吗?你任由她靠朋友接济辛苦活着的时候想过她的孝顺吗?你看着她常年生病直到病死都对她不管不问的时候想过她的孝顺吗?” 首扬的语气始终波澜不惊,可这近乎薄凉的声音却尖锐得刺痛忍心,“我妈很孝顺,所有人都知道,你把她赶出家门、任由她孤苦伶仃地病死,她依然不恨你不怪你,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孝顺的女儿,你却舍得狠心冷漠地逼死了她! 外公,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步我妈的后尘、当一个孝子?” 谢青石脸色越来越煞白,半张着嘴扶着桌子吃力地站着,首扬的话几乎是让他无法接受的巨大冲击。 他一生戎马,战功显赫,年老难免刚愎自用,可从来没人敢忤逆他,更没人敢指责他什么。今天却被自己的亲外孙一字一句告诉他,原来女儿竟是被自己的冷漠绝情逼死的! 谢青石全身哆嗦得几乎站立不住,双腿的膝盖不受控制地向前弯了几弯,然后重重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脸上半分血色都没有,好像一瞬间变得苍老,让人看之心颤。 “外公,”首扬没回头去看一眼身后的老人已经被自己刺激成什么模样,“我回来,不过是因为妈妈病逝前的遗嘱。我这一辈子,从小没有谢家的参与,长大后也没有谢家的牵绊,所以外公,我的婚姻,也希望谢家不要干涉。” 关上门,首扬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窗外斜照进来的刺目的橘色夕阳。 他知道自己是个薄情且残忍的人,他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也没有任何人有权力阻拦。 “扬扬……”见首扬一个人下来,谢释风站起身,神**言又止。 首扬看了一眼脸色居然并不比谢青石好的谢释风,不知道自己男人究竟是怎么把泰山压顶不改色的a市市委书记刺激成这幅脸色煞白模样的。 “既然谢家不同意,请柬就不给舅舅还有外公送了。”首扬依然是那幅轻描淡写的不在意模样,好像婚宴不请自己在这世上仅有的血缘亲人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房门紧闭的书房,首扬难得有良心地提醒,“大舅舅还是上去看看外公吧,我们回去了。” —————————————————————————— 安安静静吃晚饭,首扬和顾知航二人谁都不提今天在谢家发生的事。 平淑也不过问什么,她相信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儿的能力。 若无其事夹着菜,平淑想起什么似的,“扬扬,我觉得咱们应该给罗抿良也送一份请柬。”平淑的声音很随意,好像并没有在垃圾桶看到那张皱巴巴的、上面只写了一个“罗”字的请柬。 首扬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立刻一脸不满地嚷嚷,“请他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首扬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一颗心却悬得高高的,砰砰跳个不停。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的邵文听到这话抬起眼皮儿看着他们三个,心思转得快得很。 “好歹生你一场,他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平淑说得看似煞有其事,其实语气随意得很,“不然我会觉得我是背着他把你这个儿媳妇儿娶进门儿的。” 首扬脸一红,冲着平淑扯着嗓子直叫嚷,“妈!我是男人,不是儿媳妇儿!” 顾知航也点着头赞同,“当着他的面娶他的儿子,我觉得挺好。”他虽然不知道平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于情于理,顾知航也觉得婚宴理应请罗抿良,“连廖越安一起请吧,更合情合理。” “可惜卫一白那家伙贼精,否则连他一起请来,更解气。”平淑满眼恶趣味儿地看着首扬,“扬扬,三合会的那个内堂总堂主卫一白,可是你干爹!和姓罗的混蛋关系好着哪!” 首扬心里有些发烫,有些复杂,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不情不愿哼哼两声,低着头慢慢吃饭。 “你们啊,就会欺负人。”一直没说话的邵文看了首扬一眼,再看看一唱一和的顾家母子俩,装模作样摇摇头,“看来这场婚宴我是参加不成喽!” 首扬听了这话,抬起头看着邵文挑了挑眉。 邵文一脸幽怨,“还不是你那混账亲爹!当初你搞那一场‘罗御死了’的把戏刺激得罗抿良一病不起,三合会的人托关系重金请我出诊。可那会儿正赶上你跟这家伙(顾知航)闹别扭,我哪儿顾得上姓罗的死活?就给回绝了。谁知道他们见了我会不会伺机报复!” 首扬的眼神颤了一下,当初他只听方书华提到罗抿良回国后就病了的消息,却并不知道那人居然是被他的“死”刺激病倒的,抿了抿唇,面上状似满不在乎,“国内谁认识你?” “话不能这么说。”邵文顿时不乐意,“好歹我也是国际盛名的波士顿皇家医学院首席特聘医师,认识我的人大有人在!” 啰嗦完维护自己形象的话,邵文觉得是时候“表表态”推波助澜刺激首扬、顺便给他心理上的一个台阶下了,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可怜的罗抿良,我都有点儿同情他了。我敢打赌,凭你们之前说的他对你们的愧疚,罗抿良肯定会来参加婚宴!等到以后万一知道了扬的身份,我觉得,罗抿良的脸都能变成绿色儿的!亲手把儿子嫁了出去,多憋屈的事儿!淑,你倒是赚大发了!既出了口恶气,又得了个白送的儿子!一箭n多雕!” “那当然!”平淑扫了低着头慢慢吃菜的首扬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给顾知航夹了菜,顺便“不小心”碰了下顾知航的碗。 顾知航哪会不知道自家老妈的意思?况且,在东都新婚那晚首扬的话,顾知航到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 这只嘴上倔强的妖儿,根本不可能不会希望罗抿良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给首扬夹了他爱吃的菜,顾知航语气随意地做出总结,“写请柬的时候给罗抿良也写一份吧,怎么说都是岳父大人,我们做晚辈的,总不能跟长辈一般见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同样身为长辈的平淑立刻伸手去点顾知航的脑门儿。 看到自家男人吃瘪受训的首扬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于是,在三比一的数量“强压”下一致决定,婚宴请柬必须要给罗抿良发一份。 晚饭后,顾知航打发首扬去写请柬,自己跑去平淑的房间商量董事会的事。 其他的请柬早已经写好了,首扬难得坐在桌子前发怔。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事出三合会 去年那次正式见过罗抿良之后,首扬恍然才发现,这个如同刻在自己脑海里的男人和多年来印象中的森冷影子一点儿都不一样。︽頂點小說,23 印象中的他那么残酷,冷血得近乎扭曲,最重要的是他那么强,好像自己就算藏到世界尽头也能被他找到一般! 可是…… 首扬的目光怔怔的,大大的眼睛近乎游离。 那个男人,分明威严而可亲,举手投足见无不带着莫名的亲近感,让首扬觉得……那么舒服! 那个男人居然也会开玩笑、会尴尬,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和暖、那么俊朗,就连华丽的中音都带着江浙男人特有的书卷气,难怪自己那早死的母亲到死都对他死心塌地。 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很淡的笑,首扬想象着那个人的模样,在脑海里一点点对比自己究竟哪里和他像。 同样都是高高瘦瘦,背永远都挺得直直的; 同样都是浅褐色的眸子,眼大而有神; 同样都是白白净净,三分浅笑时刻挂嘴边; 同样都是…… 同样…… 好像、并没有哪里非常相像! 首扬忽然有些烦躁,不明白自己这长相为什么不像爹也不像娘! 白长了一副沉鱼落雁的臭皮囊,全都是基因突变出来的! 首扬紧了紧好看的鼻子,有些恶作剧地想,如果自己长得特别像罗抿良或者谢雨就好了,那婚礼上罗抿良的脸一定很好看! 请柬上终于出现“罗抿良”三个字,首扬的笔却一顿,眉头不满地皱起:不好看! 重新拿一张新的请柬,平生第一次这么用心认真地去写字! 可……还是不行! 再拿过一张空白请柬! …… 反反复复几次,垃圾篓里面已经扔了皱巴巴的好几团!首扬总想用心写出最好看的字,可不知道为什么,写来写去总是不满意! 首扬的眉拧成了一团,不明白这三个字怎么这么难写,怎么写都发挥不出自己的最好水平,甚至连其他请柬上的字都比不过! 干脆扯过一张纸,一遍遍练习那人的名字。 当一张纸上密密麻麻全都写满“罗抿良”三个字的时候,首扬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看着眼前满是自己笔迹的纸,突然把手里的笔一摔,气急败坏地咆哮,“!老子写他的名字干什么?!不写了,睡觉!” 赌气似的霍地站起身,大踏步走到卧室重重往床上一躺,恶狠狠闭上眼。 可是舒适柔软的床却像铺满了钉子,首扬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翻腾了几下,身体都热了。 气呼呼又坐起身,首扬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心里有些痒痒的抓挠,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做一样,注意力也总不自觉往桌子上的请柬上跑。 首扬安慰自己:是顾知航那厮安排我让我给那个人写请柬的,都怪这个多事儿的混蛋! 带着满脸不情不愿的表情,半推半就又回到桌子旁,首扬抓起笔继续写请柬。 谁都没发现,被平淑顾知航母子赶出房间、躲到隔壁客房看电影的邵文早已把耳机扔在一旁,而电脑屏幕上的电影画面也被定格多时了。 修长的身影静静站在窗边,一分不露地听着隔壁阳台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声音,邵文薄薄的唇角淡淡上扬着。 ——罗抿良,你究竟有多幸运,才能伤这个孩子这么重、却还是让他对你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与向往?! —————————————————————————— 婚后一个月,本该是度蜜月的甜蜜时间,顾家的一对新婚夫夫却格外忙碌,顾知航忙着接管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公司股份,首扬则忙着杀人。 没错,的确是——杀人! 一个月前的婚礼耗资数千万,举办得空前盛大圆满! 不管外界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都没有影响到婚宴的如期举办。 私底下给平淑打电话,再三确认她是否果真同意独生儿子和一个男人结婚的罗抿良在挨了平淑好一顿骂之后,终于接受了当初接待自己的两个出色小家伙居然要结婚了这个事实。怀着喜出望外的激动心情,备下分外丰厚的大礼,与廖越安一起提前到达a市,风光无限地抵达婚礼现场,在a市体面的年轻精英面前更显大气,非一般的身份和阔绰的贺礼给整个婚礼都添彩三分! 谢继承和谢继灵袁照翔夫妇也来了,虽然谢青石依然不能接受,但他们却相对开放些,甚至隐约有代表谢释风、谢跃云两家人的意思。 顾知航的一干好友们也不甘示弱,公私关系利用个遍,愣是将这场原本就备受瞩目的婚礼声势布置得浩荡全城! 黑方k的精锐们更是齐齐出动,暗哨密布、周密监控,确保不会有任何反对念头的人混入婚礼现场! a市重头大佬齐聚一堂,一对新人堪称天人之姿,丝毫不辜负这场一掷千金的婚礼! 而首扬,也在这场婚礼中收获了让他非常意外的消息! t,就是袁照翔的哥哥,鹰皇董事长,袁照崇! 首扬到现在还记得那通几乎称之为“天要亡t”的电话。 大大咧咧的谢继灵不小心把装有手机的包落在婚礼现场,因袁照翔手机意外故障而联系不到弟弟的袁照崇自然打电话给弟媳,很显然,这通电话,是首扬接的。 电话那端的声音熟悉得让首扬在第一时间就眯起了突然变得凌厉的双眼。 “继灵,让照翔接下电话,公司有急事找他。” 首扬嘲弄地笑了,停顿了一秒钟,才礼貌如常地回复他。 这通电话从头到尾都那么正常,可是两个贼精的人却都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 还没等刚刚婚礼结束的首扬有所行动,黑方k就传来鹰皇董事长不知何故“仓皇出逃”、却因“惊慌失措”而突发车祸死亡的消息!几小时之后,整个a市的新闻也开始铺天盖地报道这场由“外出突发事故”引起的、令人痛惜不已的车祸。 首扬冷冷笑了,这位隐藏得最深的先生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只不过制造这种巧合,t,也看小看他satan了! 新婚一个月后,top发来消息,有人出30亿英镑请satan出山,买三合会会长罗抿良的命! 贼精明的世界第一杀手satan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立刻接下这笔送上门儿的生意! 对罗抿良关注颇多的首扬很讽刺地记得,圈子颇广的罗大会长和a市一代精英名流袁照崇之间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儿交情。 世界,果然太小了! —————————————————————————— s市是远东最大的都市之一,滨江滨海,繁华而发达。 在这座历史文化名城,无论是经济、交通、科技、工业、金融还是会展,在国内全都首屈一指。 这样的一座走在世界前沿的城市,让人很难想象,国内最大的黑帮组织三合会在内地的总部居然会设在这里! 并不起眼的一栋别墅级五层小楼,监控设备却严谨得不输重点机密基地。 一道灵活得让人眼花的影子敏捷地避开几乎无死角的监控,熟练地潜进楼内,轻车熟路进入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很安静,淡淡的小夜灯隐隐映亮卧室一角。 那矫健而略显纤细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停下,床上躺着的男人,果然是那张并不算太过陌生的中年面孔! 到底是经历了大风浪的人,即便身在如狼似虎、并没有太多交情的三合会,袁照崇依然睡得很沉稳。 鬼魅般突然出现的男子看着床上的中年人唇角冷冷勾了勾,不得不佩服,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儿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真不愧是迄今为止最让他费心对付的对手,t! 隐约察觉到某种强大危险的存在,敏感力超群的袁照崇突然醒来,一张开眼,就看到眼前直直对着自己的黑洞洞枪口! 而那把枪的主人,正邪魅地笑看着他,一脸嚣张。 震惊、绝望等情绪一闪而逝,袁照崇苦笑地摇摇头,“我还自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结果还是被你找到。败给你,心服口服。” “你倒是个痛快的。”首扬一侧身在他身边坐下,枪不离他眉心,“但你毕竟老了,以为杀罗抿良的重金挑战就能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走、顺带让我得罪三合会?”首扬嚣张地耸耸肩,“你这脑子退化得真让人心寒。对了,谢谢你的三十亿,应该是你的全部家当吧?真不打算留给你弟弟?” 听他提起袁照翔,袁照崇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色,“不了,这钱来得不干净。” “长兄如父,你的确挺疼你弟弟!放心,他永远都是我二姐夫,我不会动他。” 袁照崇眼光一颤,露出一丝感激,“谢谢。” “啪”的轻微声音,子弹毫不留情地射穿脑颅。 话音与消音枪声同时落下,袁照崇哼都没哼一声,只留下感激的神情定格在脸上。 终于全都告下了段落,首扬心中不禁微微感慨。 床上,袁照崇的身体始终没动一下,一双经历了风雨的眼睛却已经没了往日的光泽。 杀了这么多的人,这是首扬第一次见到如此安详、甚至带着感激而死的人,即便他们是生死敌人,首扬在这一刻也不禁生出几分肃穆的心情来。 放下枪,首扬又定定看了袁照崇一眼,伸手闭上他的眼睛。 房间已经隐隐透出血腥的气息,反感的气味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可首扬这次却没有像往常解决了目标之后立刻离开。 这里是s市,是三合会在国内最大的据点,也是、罗抿良长期居住的地方。 首扬看着窗外依然严谨有序的戒备,神差鬼使的,忽然很想看看那个人的房间。 抿了抿唇,首扬告诉自己,他只是好奇罢了,绝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且,就看一眼——就一眼! “出、出事了!袁先生被杀了!” 接近中午,袁照崇才被发现已经死在房间内的床上。整栋楼顿时乱作一团,全方位警戒、地毯式的搜索,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谁都没发现,三楼罗抿良的卧室内,一个修长的身影从阳台上推开门走进来。 夜里的时候,首扬就确定了罗抿良的房间。 这是一个非常舒适的豪华大套房,一深一浅双层窗帘,欧式雕花沙发,厚厚的地毯,完全是首扬最喜欢的风格。 首扬的心情有些忐忑,也有些飘忽,原来那个人的房间和自己的很有些像,像得有些——讽刺! 房间内摆设很简单,没有什么过多的修饰,更不会像首扬的房间那样乱七八糟,看上去应该经常有人打扫。 南面巨大的落地窗前摆着一套很有格调的茶几转椅,坐在这里就能看到近处的繁华和远处的海岸线。 整个房间没什么特别,可让首扬只一眼就再移不开的是,豪华大床上面的墙上,孤零零挂着一副装订分外华美的巨大相框,相框里的照片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是非常年轻的一家三口。 照片一看就知道是翻洗,因太过巨大像素达不到,画面都有些模糊了,与豪华精美的相框毫不相称,与这满室的高端奢贵更是格格不入! 照片上右边的年轻女人笑得一脸幸福,大大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儿形,微微张开的唇里,露出几颗如同贝壳内乳色珍珠白的牙齿。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孩童,白嫩嫩胖乎乎,娇憨可爱,笑得咧开的小嘴儿里只有两颗嫩嫩的小乳牙。而紧拥着他们的男人,正是罗抿良! 首扬从没见过这张照片,甚至,他连谢雨和他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都没有。可这张巨大得有些像素堪忧的照片还是让他一眼就认出,正是谢雨和年幼的他! 照片中的罗抿良那么年轻,透着些未退尽的青涩,一手拥着谢雨,一手环着首扬,神情里全是初为人夫、初为人父的骄傲和满足。 首扬像被针扎到一般,愣愣看着这幅巨大的照片。 “除了小雨,我没碰过任何女人!” 罗抿良当初的话魔咒般突然响起,首扬被蛊惑般慢慢走上前。 照片上没有一丝浮尘,干净得像是每天都擦拭。 巨大的照片好像是三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半空中,对着首扬幸福地笑,就连小小的婴儿都那么开心。 可这幸福的神情定格在久远的时空,隔着泛黄的缺失的温度,渐渐变成了面部肌肉的调整扭曲,看上去那么空洞无力,竟让人越看越觉得陌生、越觉得心悸! 首扬不自觉抚上的手像被烫到,慌忙放下,不敢再去看照片上笑得剜心的三人。 床头柜上,是一个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的玻璃框架,小小的框架内的照片是还在基地时的首扬。 “小雨走了以后,御御就不见了,我找了他十年了!” “良子爱小雨,也爱御御!” 拿着记录着自己那一段最不愿回想噩梦的照片,首扬的眼忽然有些发烫,脑中乱作一团。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乱什么,只知道他想离开这里,立刻离开,好像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在一瞬间被颠覆了一般,让他只想逃离。 门外客厅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肖钰回来了?会长在楼下,等下就会上来。” 然后是个年轻女人甜美的声音,“我爸爸在楼下?我刚才没看到。没关系,我先去给爸爸泡一杯茶!” 正准备离开的首扬脚步一停——肖、钰?会长?爸爸? 仍旧慌乱的目光明显愣了,好半晌,脸色微微发白的男子突然颤动起来。 爸——爸?! 女人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首扬的拳头越握越紧。 门一打开,没想到房间内居然有人的女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她就看到房间内那张让无数女人为之痴迷的脸孔,顿时眼都瞪圆了,惊愕得结结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扬、扬……首扬?!……你是、扬少?!” 这是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娇小的身材,清秀的五官,脸上画着得体的淡淡妆容,眼上戴着有些俏皮可爱的红色大框近视镜,此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有些想捂嘴、想尖叫、想欢呼,完全是脑残粉丝突然见到偶像的反应。 首扬却寒着脸一步步上前,直直看着这个自由走进罗抿良卧室的女人,“你是谁?”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依然沉浸在惊喜之中的女人哪里能察觉到他语气间的生硬?几乎欢呼着蹦起来,“我叫罗肖钰!扬少你给我签个名吧!我……啊!” 话未说完,就被眼前鬼一样的男人一把揪住前襟粗鲁地抵在门上。 房门与墙壁发出“哐”的巨响,立刻惊动了外面的人,“什么人?” “住手!放开肖钰!” “警戒!有人闯进!……” 训练有素的精锐立刻将首扬团团围住,楼梯也传来阵阵快速的脚步声。 首扬却丝毫没听到般,紧紧揪住罗肖钰的衣领,将她提得双脚离地,“你叫……罗、——肖钰?” 罗肖钰被吓呆了,张着嘴看着眼前脸色骇人的大明星几乎要哭出来,连挣扎都忘了,“你、扬少……我、我只是你的……粉丝!我……” 首扬却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一双因过分羞恼而微微狰狞的眸子冰寒如铁,“罗抿良,是你什么人?!” “……他、他是我爸爸!”罗肖钰忽然回过神,立刻拖着浓浓的哭腔哀求,“扬少、……首扬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会让我爸爸伤害你的!” 令人垂怜的女子抽噎声却像一把刀,狠狠在首扬心里剜着,他突然觉得那么讽刺! 他的耳边还回荡着罗抿良当初的话,他刚刚还看到罗抿良的房间放着他和他那苦命母亲的照片!可一转眼他就发现,那个口口声声没碰过其他女人的男人都已经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多么讽刺的现实?! 首扬狠狠唾弃自己的天真!他居然在前一刻还在相信那个男人的话!相信那个男人的心里是真的有他和他的妈妈!相信那个男人是真的……爱自己! 罗肖钰满眼惊恐地看着这个竟莫名嘲弄地冷笑起来的男人,明明比电视里更让人震撼惊艳的脸,此刻却如同地狱最冰寒的恶魔,让她为之颤抖。 “你这混蛋想干什么?放下肖钰!”最先赶到的元鼓一见罗肖钰被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卡在门上,顿时火了,“小兔崽子敢来三合会耍流氓?” 首扬冷冷看一眼,四周已经围满了三合会的人,而他面前,得心应手的长刀、甚至还有几把黑洞洞的枪口,无一不指向他! 若是常人恐怕早已吓得腿软,首扬却只是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罗抿良呢?那个狼心狗肺的衣冠禽兽在哪儿?” “你个满嘴喷粪的小兔崽子!”脾气火爆的元鼓一听到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嚣张地谩骂他们会长,更是火气上头,如果不是顾及首扬手里的罗肖钰,恐怕早已一刀削了他脑袋。 “元叔叔!救救我!”罗肖钰一看到元鼓便像突然看到救星般的晶亮双眼此刻一红,双臂一环抱紧自己的胸部哆哆嗦嗦大哭起来。 令人无法不为之心软的哭声更是令元鼓几乎咬牙切齿,“肖钰……” “怎么回事?”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传来。 首扬眼神更加冰寒一分,看到眼中顿时大亮的罗肖钰,突然一挥手,“滚!”将罗肖钰甩到外面的人身上。 “你……” 首扬对立刻涌上来的人视而不见,手一动,掏出枪对着卧室墙上、床头柜上的照片连连开枪。 巨大的相框“哗”地从墙上跌落,重重吊在下方的大床上!而床头柜上的小相框则被打得玻璃粉碎、相框裂成无法拼凑的一块块! “住手——!” 听到动静和手下兄弟汇报的罗抿良大步走近,第一眼就看到,他一个月之前刚参加过婚礼的年轻男人居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更甚至正对着他最珍贵的照片连连开枪,直到子弹用尽! 周围的汉子们包括元鼓也都有些头脑发懵,很有些怀疑这个外表看上去无比冷静的大明星是不是神经失常了,居然无视眼前的真刀实弹,反而把子弹浪费到没用的照片上! “扬扬?是你?!——你在干什么?!”罗抿良眼睁睁看着他最心爱的两个人的照片被打穿,儿子的照片更是狠狠摔在地上,相框碎成一地,震怒的业火突然间涌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刑 “爸爸?!他……”正抱着元鼓大哭的罗肖钰一见到罗抿良过来,顿时哭得更加厉害,委屈地扑到他怀中,一把搂住他的腰。∏∈頂∏∈点∏∈小∏∈说,www23 罗抿良的眼中只有地上碎了一地的相框,哪里注意到怀里扑过来的小姑娘?一双浅褐色眸子里似乎有猩红的光闪过,拳头都狠狠攥了起来。 首扬却看着眼前“父女情深”的场面冷冷勾着唇角,“我干什么?不过是不想让罗大会长再道貌岸然地怀旧罢了!留着这些死人的照片,就不怕你这宝贝女儿吃醋?”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被这一开口就犀利无比的语言深深刺激到的罗抿良拳头握得直颤,咬牙切齿。 “胡说?”首扬像看不到一直指着他的锋利刀刃一般,一步步走上前,“罗大会长!罗抿良!你自己说,照片上的这两个人,哪个还活着?” “首、扬!”罗抿良全身都在哆嗦,一把甩开身上的人,挥起拳头就上前,只想打歪那张句句剜心的嘴! 一见罗抿良想动手,一圈人更是争相上前! 他们刚一动,那个身手如同魔鬼的男人就更快地动了! 一干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身体一痛,就失了力气! 强忍着理智的罗抿良还没来得及阻止众人,就看到连一个照面都没过,自己一方的所有人都已经全部趴下! 不屑地扫了一眼被砸在地上起不来仍在叫骂的元鼓,首扬回过头看着努力克制自己的罗抿良,语言挑衅得刺耳,“罗大会长很想杀了我?因为我戳到你不为人知的一面所以恼羞成怒了?” 罗抿良硬生生放下拳头,声音冷硬得吓人,“是、平淑让你来的?” “罗大会长还真是会抬举自己!”首扬嗤笑一声,满眼不屑地冷哼:“我妈会记得你这朝三暮四的负心汉?” 转身走回罗抿良的房间,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里那张泛黄的小照片。首扬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片上那个身形瘦小、紧抿着唇的男孩儿,突然将照片攥成皱巴巴的一团,随手扔在地上,一抬脚精准地践踏过去! “首扬?!”罗抿良强撑的理智几乎要被怒火吞噬光了,眼睁睁看着首扬将他宝贝儿子的照片踩在脚下,失控地扑上前,半弯着向来不会低下的脊背看着如同一团废纸的照片,双手哆嗦地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捡起! 突然双手攥上首扬的衣领,罗抿良目眦欲裂,“你这个、你这个!——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究竟来干什么?!说!” 地上,被扭伤骨节的男人们慢慢爬起来,一个个防备地瞪着首扬,如临大敌。 欣赏够近在咫尺的罗抿良几乎抓狂的表情,首扬才毫无笑意地弯弯唇角,“我来,原本是要杀你。” 话一出口,所有人更加紧张地瞪着他,再次将刀枪齐齐对准这个魔鬼一样彪悍的男人。 “你的命,比我想象的值钱。不过,”首扬毫不在意地随手打开罗抿良的手,不在意地整了整被扯皱的衣领,又引起一阵恐慌。扫了一眼依然对自己咬牙切齿的元鼓和趴在他身上一直哭哭啼啼的罗肖钰,首扬唇角的冷笑嚣张而鄙弃,“我发现杀你这种人,会脏了我的手!你就和你的心机婊女儿一起虚伪下去吧,我会等着,好好看你这张伪装得忠贞不二的脸还能笑几天!” 说完,睥睨狂妄的年轻男人旁若无人地转身离开。 只是这次,首扬却没能离开这栋原本来去自如的小楼。 …… 当意识突然恢复的时候,首扬最先感受到的是一阵可怕的电流。 电流一瞬间穿透四肢百骸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得让人连叫都无法叫出来。 电流停下好一会儿,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恢复些许知觉。首扬吃力地动了动依然在不受控制阵阵抽搐的手,发现自己被紧紧铐在一张特质椅子上,双臂双腿双腕双脚甚至腰间全都被四指宽的冰冷合金链牢牢锁住! 慢慢张开沉重僵硬的眼帘,面前除了元鼓,还有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首扬记得,刚下楼梯,他就察觉到一阵明显的眩晕,任他反应极快地割破手指以痛刺激都无济于事!隐约间似乎看到楼上匆匆围上来的另一批汉子们的身后,是一个中年男人模糊的脸,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他自恃罗抿良不敢也不能伤害他,却不想,不过是他太天真而已。 见电椅上被禁锢着的孩子刚一醒来就讽刺地冷笑,几个见多识广的男人不得不重新打量首扬。 ——没错,孩子,首扬在他们的眼里,原本只是个还带着孩子气的大男孩儿,但,原本罢了。 站在首扬旁边将他电醒的是元鼓,罗抿良最信赖的**舵主之一。此刻正面色不善地瞪着他,好像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将首扬碎尸万段一般——竟敢“挟持”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种男人最让元鼓唾弃! 一一扫过眼前的男人,罗抿良并不在,与他关系最亲密的廖越安也不在。 首扬的视线停在那两张陌生的脸孔上。 站着的那个男人身形高高的,虽然没有发福,但也有着这个年纪的男人特有的富态。男人身上有几分少见的严肃正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分外凌厉。 首扬记得,三合会的内堂堂主严界,是h省公安厅的厅长。 而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另一个男人,中等身材,皮肤白净,整个人带着几分斯文气质,看上去很温和无害,比起元鼓两人显得年轻几岁,无框眼镜后,一双线条流畅的丹凤眼内不时闪过清明的精光。 这是首扬在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那张脸,首扬确信自己之前多年从没见过这个人,却偏偏有一些特别的模糊印象。 眼光略微一晃,首扬似笑非笑看着这个男人,“卫一白?” “你认得我?”卫一白的眼光幽深一分,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大明星。 得到确认,首扬冷冷嗤笑一声,“你很好。”重新闭上眼。 毫无厘头的话,卫一白微微皱起眉,他看得出,首扬虽然的确不认识他,却并没有认错人。 “说话!”元鼓粗鲁地捏住首扬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你怎么认识老白?” “老元,”一旁的严界不赞同地看着他,“如果你还是这么暴躁,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老子才不出去!”元鼓气哼哼瞪了依然面无表情闭着眼的首扬好半晌,终于不甘愿地放开他,走到一边重重坐下。 “扬扬,毕竟你是我们会长朋友的儿子,我们不想伤害你。”严界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吐出一串淡淡的烟圈,“但是你应当清楚,三合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意图伤害我们会长的人。” 烟味蔓延,首扬忍不住偏过头,低低咳嗽起来。 严界看了他一眼,似乎犹豫了一下,随手把烟掐灭。 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的元鼓更是愤愤不平,恶狠狠瞪了“矫情”的俘虏一眼,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叽咕些什么。 等烟味散净,严界才又继续说道:“中午你也说了,你不会再伤害会长,这一点——”顿了一顿,严界紧紧盯着首扬没有任何情绪的脸,“我们或许可以暂时相信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们,究竟是谁要买我们会长的命。” 电椅上的男人好像睡着了一般,眼睫毛都不曾动一下。 见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严界眼中闪过一抹隐忍,“扬扬,我们已经能确定,那个人就是袁照崇。这本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会长甚至我们三合会都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而且你已经杀了袁照崇,我相信你什么都是清楚的,但是我不明白,你既然识破了袁照崇的诡计,为什么还会对我们会长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据我所知,之前你和会长见过面,甚至前段时间你还邀请会长参加了你的婚礼。” 首扬依然充耳不闻。 严界皱起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杀意。对于但凡有一份威胁的人,他们都不会留活口!可是…… “你就是satan,对吧?”卫一白突然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 旁边的元鼓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蹦起身,“你说谁?!” 卫一白不看他,“我们意大利道上的朋友已经证实,有人重金30亿英镑请satan出手,买三合会会长的命。” 元鼓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指着电椅上看上去格外纤细没威胁力的大男孩儿,“就、就……就这么个、毛头小儿?!” 卫一白站起身,“抱歉,在不确定你对会长没有威胁之前,我们不能放你离开。” 严界也暗叹一声,又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孩子,这才对元鼓偏了偏头,“老元,你有点分寸,别对肖钰那丫头过激了,而且——”看了首扬只静静坐着就引人犯罪的脸,再想想罗肖钰平淡得让人不会看第二眼的脸,严界剩下的话没说出口,转身和卫一白一起离开。 首扬心中冷笑,这意思是只要不弄死自己、随便他玩儿么? 已经摩拳擦掌的元鼓龇着牙,“satan?据说是国际最厉害的杀手!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拷问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整个下午,连带一个晚上,地下室的拷问间除了元鼓偶尔暴跳如雷的叫骂,没传出其他任何声音。 只是,谁都没心情去关心拷问室里的大明星是不是已经像之前的刺杀者一样被折磨得面目全非,更没心情去八卦些什么,整个总部人心惶惶得厉害。 又是被“挟持”又是被毫不怜香惜玉摔了好几次的罗肖钰的确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反复仔细检查多遍,终于在身上检查出几处被罗抿良甩开时摔出来的青紫印儿,最终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半天假没去上班。来不及好好休息就试图去安慰罗抿良,结果却被拒之门外,整整吃了一个小时的闭门羹后,罗肖钰才揉着还有些疼疼的胳膊肘,落寞地低着头回了自己房间。 三楼静得吓人的房间里,会长大人一整个下午像失了魂儿似的,午饭都没吃,将自己锁在房间修补照片。 相框被首扬打碎,可让人意外的是,照片上的人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伤,弹孔几乎全打在相框上。 不过被首扬践踏的那张照片却彻底不能要了。抹去淡淡的鞋印污浊之后依然是皱巴巴的一团,即便罗抿良耐着性子一遍遍抚平,依然抚不去上面斑驳的痕迹。 罗抿良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怜爱地抚着照片上已经有些模糊了的小小人儿,许久,才把照片小心地加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一本厚厚的相册中。 时间一点一点过,就连晚饭也一同错过,直到接近凌晨时分,三楼的大套房才打开门,里面的人径直去了地下室的拷问室。 罗抿良推门走进的时候,元鼓正满脸恨恨地骂骂咧咧,“(电流)这就不能再加大了?!……md!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能扛?!……还不能见血!都没一点儿挑战欲!” 整个拷问室气温低得惊人,连罗抿良这有所准备的人都在门口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进。房间内的元鼓以及一同拷问这个身份特殊“入侵者”的汉子们更是个个裹着厚厚的大衣。 这是为了折磨犯人专用的空调,这会儿的气温已经调到零度以下。 电椅上的男人嘴唇发青,脸色白得吓人,身上依然是昨天那套单衣。在这水都冻结的地方,他的额头却依然渗着点点汗水。 除了手腕脚腕冷硬无比的合金锁链割破的狰狞伤口,首扬身上没有其他任何受了刑的地方,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电椅上的男人已经被折磨得去了半条命! “会长。” 房间内的精锐手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s市沿海,即便冬天也不会太冷。这零下十多度的温度,他们自己人都快受不了了。 电椅上的首扬连睫毛都结了薄薄的冰,看样子早已冻僵了。 “你们都出去。” “他们出去,我留下。”元鼓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坐着没动。 罗抿良也不管他,目光直直看着电椅上除了轻颤的睫毛再无半分动静的男人。许久,才不带温度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已经不在了?” 他不相信首扬仅凭一叠小时候的照片就能认出御御,而且,据他查到的消息,御御这十多年从没回过国,只能说,首扬分明在这之前就认识御御! 僵硬的唇角隐隐颤了颤,电椅上的男人果真还有知觉。慢慢扬起一抹讽刺的笑,首扬再次张开眼,面部的肌肉僵硬得几乎不受控制,阵阵哆嗦着。 这段漫长的时间,他始终重复着电击——晕过去——再被电醒的过程,迟钝地感受着周围的温度高得如同曾经与游黎他们结伴走过的沙漠,再快速转到当年俄罗斯的冰天雪地。 身上的汗水将衣服打湿,滴落在电椅上汇成一片,再结成硬邦邦的冰。 首扬强撑着意识不让自己昏迷,甚至自嘲地想,原来这滋味儿就是传说中的刀山火海?真tmd不爽! 这期间,他只睁开过一次眼睛。就是元鼓见他一直强忍着不出声,很怀疑电流是不是断了,试探着碰了碰首扬,结果被电的头发全都竖起来的时候!他当时的嘲笑惹得元鼓暴跳如雷,当即就找来满是倒钩的钢鞭,可鞭子举了半晌,却也没下得去手——首扬身份特殊,如果罗抿良最后还是决定放了他的话,他身上的伤会让罗抿良和a市那些旧识的关系更加恶化。 罗抿良知道以元鼓的手段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但看着首扬,心底似乎依然有一抹心虚在作祟。他从没想过要把会里的手段用到他认识的人身上,尤其是一个月之前,他还参加了这孩子的婚礼,这个身上始终带着让他莫名想亲近气息的孩子、一直礼貌地称他为“罗叔叔”,他——私心里是那样喜欢! 不过——罗抿良的目光微微冷了冷,“扬扬,以你的年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容易,你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你和小顾结婚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有,”顿了顿,罗抿良盯紧了首扬的脸,“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你为什么会认识御御?” 首扬冷眼看着眼前这张很容易让人信服的脸,去年,他就是顶着这幅模样做出一副痴情种的恶心相,满嘴虚伪地为他的母亲、为他而痛苦! “你想知道、罗御?” 声音明显的颤抖,因严重缺水而皮屑绽开的唇渗出细细的血丝,在首扬青白的薄唇上更加刺眼。 罗抿良身体颤了一下,“你真的认识御御?他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看着明显激动的罗抿良,首扬语气阴柔得让人不寒而栗,一字一句说清楚,“我、偏不告诉你!就算、他死了,你也休想知道、他葬在哪儿!” “首扬!”被耍弄到的罗抿良眼神立刻变得格外可怕。 “罗抿良,我要报复你!”首扬唇边挂着嘲弄的笑,满眼恨意,“我要看着你、求而不得!我要看着你众叛亲离!到那时,你这张、虚伪得让我作呕的脸……一定很好看!” “你!”罗抿良突然伸手卡住首扬冰凉僵硬的脖颈,“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究竟在为谁抱不平?” 他不是傻子,激愤过后再想起,首扬当时分明是怨恨自己有女儿、“欺骗”了他们! 首扬却再一次闭上眼,不再开口。 “说话!”罗抿良的眼睛隐隐变得猩红,握着那纤细脖颈的大手突然收紧。 首扬的呼吸顿时被扼断,只觉脖子上的这只生硬的手几乎要把自己的喉咙捏碎,唇角哆嗦的冷笑不觉更加嘲讽。 一个月之前,这只手还很慈爱地摸着自己的头,甚至拥抱着自己送上婚礼压轴贵宾最真挚的祝福! 一个月之后,这只手就如同没有任何温度的铁钳一般狠狠掐着自己的脖颈,似乎铁了心要送自己去见早逝的母亲! “老罗?”原本已经有些累了的元鼓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劲,看着首扬被掐得快速涨红的脸,不明白罗抿良为什么又突然想杀他,“这小子嘴硬得很,要不要用其他的办法审审?” 哪知罗抿良充耳不闻,猩红的眼中只有这个唯一知道自己儿子消息、却可恶地始终不开口告诉他的年轻人!轻易就能要了人命的大手毫不收敛力道地掐着首扬的脖子,一张脸狰狞得可怕,“说!我儿子!究竟在哪儿!” 元鼓挠挠头,“你不会打算就这么把他掐死吧?” “会长?!”一道人影突然闯进来,上前用力掰开罗抿良僵硬得直哆嗦的手,“会长!这里交给我!你该休息了!” 手一松开,首扬就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张开眼冷冷看着罗抿良,好像在看自己的生死仇人。 他的目光再次惹恼脾气火爆的元鼓,“你个小杂种!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剜了喂狗?!” “咳咳……小、杂种?”首扬的声音已经明显嘶哑,双眼中的戾气如同实质,“元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 “你这个……” “元舵主!”一看元鼓的眉又拧起来要爆发,突然闯进来的那人声音有些不好听,“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你和会长还有重要的事。” “老子不用你提醒!” 来人似乎有着不一样的身份,脾气暴躁的元鼓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又瞪了首扬一眼,“你小子给老子等着!”对罗抿良摆摆手,气呼呼摔门走了出去。 被强行拽开的罗抿良粗粗喘着气,双眼依然猩红得狰狞,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刚险些掐死首扬,一开口,声音粗噶得吓人,“必须!让他全部交代!必须找到御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脖子上的掐痕清晰可见,让人毫不犹豫地相信,罗抿良,是真的想要掐死电椅上没一点反抗力的男人! 强行送走罗抿良的那人静静看着首扬脖子上的掐痕,不知在想着什么。 察觉到温度又再次升高,男人皱了皱眉,沉声对外面的人喝道:“空调关了,我有事要和他谈。” “维哥,是元舵主交代、要继续的。”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探进半个身子,显然对这个“维哥”怕得很。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啼血立誓 “他身份特殊,如果出了意外,堂主会生气。” 男人嘴里的堂主,向来只有一个——廖越安。 外面的人一听,立刻关了空调。 ——维哥? 将他们对话听进耳里的首扬想到一个人,“你是、廖越安的人?” 听他提起廖越安全名,那人也不生气,毕竟,一个敢只身闯进三合会杀人、大骂他们会长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叫李安维,会长的保镖。” 果然! 平淡的身材,平淡的五官,组成一个平淡得让人不会再看第二眼的人,可这样一个人,却是三合会总部保卫科科长、罗抿良最信任的保镖头头——李安维! 李安维为人低调,从不参合会里争权夺利的事,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一句话,有时候比会中舵主、甚至堂主的话都有分量。 “呵呵,”首扬低低笑出声,“廖越安、为罗抿良选的私人保镖,不知道、是不是在玩,挟天子令诸侯。” 李安维也不生气,“你对会长的事好像很了解。”倒了一杯水,送到首扬唇边。 首扬并没有接受他的好心,他的身体特殊,对于未知的东西,绝不轻易尝试,“下午我还在想,中午这么热闹,为什么没见到、三合会第一高手!” 见他不喝,李安维也不勉强,平淡的脸上表情也淡淡的,“在satan面前,谁敢称第一。” 平淡的话,平淡的叙述事实,没有半分不舒服的语气,首扬难得没再嘲讽冷笑。 这个人,倒是比元鼓沉稳多了。 “只是没想到能抓到你,毕竟,我们这种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李安维在首扬面前坐下。 温度慢慢恢复,首扬冻得僵硬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却是软得没半分力气。 “救我、也是廖越安的意思?” 李安维也不隐瞒,“堂主在外地,只说不准任何人动你。在堂主回来之前,我必须保证你活着。” 没错,李安维能做到的,只能是让首扬活着。 廖越安毕竟只是堂主,而且远在异地,仅凭李安维一个人恐怕没办法阻止身为一会之长的罗抿良甚至是眼里不容沙的元鼓对首扬动手。 首扬笑了,“廖越安、果真是罗抿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么怕他、众叛亲离!” 李安维没说话。 去年,廖越安突然要他调查这个孩子。 二十三岁,六月初九生日,出生在a市,和罗御完全相符!只是…… “你的琴声父亲,真的是首定业?”李安维突然开口。 首扬眼神一颤,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你管得太多了!” 见他脸上除了微微露出羞恼的怒色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李安维垂下眼皮,“抱歉,是我多想了。” 首扬的反应,的确是一个光鲜的大明星被揭开私生子身份的恼羞成怒。 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 当初廖越安去过a市后,平淑对旧识首定业的这个私生子不同寻常的疼爱引起他的怀疑,回来后瞒着罗抿良让李安维着手调查,结果却果然让人失望。 更何况,年初作为新晋明星的首扬,其“私生子”身份的风波传得沸沸扬扬,尽管后来由谢将军暗地出手私底下压下此事,但首定业却还是被迫辞职。 这件“家门丑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同样的,虽然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声明什么,但首扬是首定业私生子的身份却分明已经坐实了。 李安维略微低垂着的眼神微微晃。首扬与谢家的关系并不亲密,甚至来往很少,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绝不是一个外孙与自己仅有的亲人该有的状态。但是——白天首扬的反应、实在太像一个孩子发现自己的父亲背叛了母亲之后的激越行为。 这个原本与当年的事毫无关系的年轻人,竟然知道连他们三合会和势力庞大如谢将军都无法获得蛛丝马迹资料的罗御,又出人意料地这么恼恨罗抿良居然会有女儿一事,偏偏他的生父首定业又与罗御的母亲谢雨交情匪浅。 真的这么巧么? 李安维沉默着,首扬比他更沉默。他没想到这个毫不起眼儿的保镖居然有这么尖锐的眼神,闭上眼,不再说话。 好一会儿,李安维才在首扬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隐忍,起身,将电椅上手脚铐和腰间的合金铐链调松一些。 察觉到身体的束缚减轻,首扬张开眼,正看到李安维脸上的迟疑。 首扬略略冷笑一声,“别想着松开我,我逃了的话,你会不好交代。”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首扬却并非是不想逃,只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只怕还没逃出去,就立刻被身手深浅未知的李安维捉住了!首扬不敢赌——万一逃跑失败被抓,他会不会被元鼓那样的冲动分子立刻就地正法! 李安维却不疑有他,难得笑了笑,“你倒是够自信。” 看了看首扬腕上的伤,李安维出门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药和绷带。 见他居然蹲下身仔细为自己包扎伤口,甚至手劲儿刻意放轻一些,首扬轻笑,“你们三合会对待犯人,都是这么人情味儿?” “堂主说你不是犯人。”李安维将首扬的脚腕也小心地缠了几层纱布,“我是保镖,也是杀手,看得出你不是来杀人的。但我这套理论在会里不会有人听。” 首扬笑了,堂堂舵主、堂主,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小的保镖脑子够用。 “明天我就帮不了你了。”李安维再次在他对面坐下,“这些年刺杀会长的潜入者数不胜数,老元他们不是不好相与,只是刺杀这种事太过凶险,大家不得不谨慎。” 首扬也再次闭上眼。即便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看,元鼓他们也的确没做错什么。如果这种事发生在top,恐怕没有审问的机会就直接处死了。 ——但是!理解,却不代表他能平心接受!更不代表他能原谅那个人对他做出的所有伤害! “元鼓年轻时的初恋被人劫持**后自杀了,所以他最见不得任何伤害女人的男人。”顿了顿,看着首扬脸上淡淡的不屑,李安维语气依然平淡,“当然,也就他这个神经大条的大老粗会相信肖钰。” “还有,肖钰不是会长的女儿,她只是和御御同一天生日,会长太想念儿子,才会认她做干女儿。”说这话的时候,李安维眼睛丝毫没放过首扬的脸。 睫毛轻微地一颤,首扬的呼吸似乎停顿一下,继而冷哼,“都说三合会第一高手寡言少语,原来是个话唠!” 李安维却不理会他明显不愿再谈下去的嘲讽,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认识御御?还是说——” 首扬的眼球再次动了一下,半晌,张开眼,对上李安维探究的眼神,一字一句说清楚,“罗御已经死了,十一年前逃出罗抿良的掌控之后,就选择了死!世界上,再没有罗御这个人!你不用再试探我,罗抿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罗御!哪怕是骨灰,他也休想得到!” 见他再次决绝地闭上眼,李安维暗叹一声,站起身,“这些年会长接二连三受打击,去年知道御御没了之后就患上轻微的躁狂症,希望你别再刺激他,也算是为了你自己。” 走出去之后,李安维才舒了一口气。 地下室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男孩儿即便在这种被囚禁的情况下,给他近乎实质的压迫感也丝毫不亚于罗抿良!这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向往多年的satan的强大气场和无边魄力么? 世界第一杀手——果真名不虚传! 只是…… 回头再看一眼房门紧闭的拷问室,李安维心中奇异的想法始终挥散不去,这个对罗抿良反应过度的男孩——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 天还没亮,a市直达s市的私家航班就已经迅速起飞。 一整夜没联系到那人的顾知航终于不得不强撑着仅剩的理智做出最坏的打算。 一昼夜的时间,对于首扬来说绰绰有余。如今意料之外的失联,只能说……首扬见到了那个唯一能让他失控的男人!甚至、发生了敌对! 飞机上的顾知航双臂环抱着,紧闭着双眼,冷汗不断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同顾知航一同来的还有top在a市的负责人——身手不输陈昊等人的宏昌。 上飞机之前,顾知航已经做好了全面部署,假如——那个骄傲得绝不会和罗抿良相认的家伙真的出了意外,他就让宏昌把首扬立刻带回东都! 机舱的窗子上映出顾知航冰寒的脸,希望一切都是他多想!那个向来胆大心细的家伙、只是玩儿过头了! —————————————————————————— “会长!”三楼卧室的门敲都没敲一声,就突然被人打开。 敢在自己交代过不许打扰的时间这么鲁莽闯进来的人向来只有元鼓那个从不知道什么叫分寸礼貌的粗鲁家伙,但这次,却是一向沉稳寡言的李安维。 罗抿良并未回头,坐在防弹落地窗前静静看着今天的报纸。 充斥了整个巨大落地窗的繁华如同一块层次分明的背景,勾勒出这个已是中年的男人最具魅力也最富韵味时刻的侧影。 身上的衣装得体如常,罗抿良微垂在报纸上的目光幽远沉静,昨天夜里的疯狂全然不复,依然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三合会会长。 豪华大床上面的墙上,那张巨大的全家福被重新修补装订,再次挂在原来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被破坏的痕迹。 床头柜上的相框却换了张照片,依然是首扬在基地的时候,照片微微泛着黄,上面小小的人影单薄遥远。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李安维向来淡漠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这些年始终唯命是从的沉稳男人,“堂主昨天说,在他回来之前不能动首扬。” “嗯。”罗抿良翻过一页报纸。 “可你同意了给那孩子注射试剂!”李安维的语气中是少有的激动。 “不过是逼供的手段而已,如果还是没用的话,我会给他个痛快的。”罗抿良神情清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 李安维语气不善地提醒,“他是顾家的人,是首定业的儿子,甚至和谢家也有些关系。” “阿维,你好像很关心这个孩子。”罗抿良放下报纸,转椅转过来,好笑地看着很少让人看出情绪的李安维。 李安维看着罗抿良平静的浅褐色眸子,不说话。 他是关心首扬,关心这个世界最强的男人satan,但他更关心的是心里一些根本不能轻易说出来的猜测和堂主廖越安过分重视的交代。 “是啊,他是平淑接纳的儿子,那又怎么样?我杀的不过是个来暗杀我的杀手。”顿了顿,罗抿良的神情有些不屑,“至于首定业,我老婆还在的时候他都不算什么,现在我会在乎他的私生子?” “这个孩子并没有要杀你。”李安维双拳捏得紧紧的,脸色难看得很,“如果真要杀你的话,你就算有十条命也已经死了!” 罗抿良眼神一寒,“阿维,你的话太多了。” “我只是在提醒你,这个孩子只有二十三岁,如果少爷还活着的话,也是二十三岁。” 听到“少爷”两个字,罗抿良的眼神颤了一下,好半晌,才又转过转椅看着入目奢阔的窗外,“是啊,两个月前,御御刚过了二十三岁生日。” 李安维看着落地窗上清晰映出的人影,“这孩子太年轻了,不能被这么毁了,会长应该等堂主回来再决断。” “阿维,你平时做的都不错,果敢心细,心狠手辣,但是有时候却又被越安影响得有妇人之仁。”罗抿良看着窗外的繁华世界,“我们这种人,为了目的不折手段,”说到这里,罗抿良唇角一勾,笑得薄凉,“不管是他的命,还是御御的下落,我都要!” 而另一边,卫一白也少有地被人堵上了门。 “卫叔叔我求求你,首扬他、其实昨天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的!”忽然听说首扬即将要被杀掉的消息,罗肖钰整个人都慌了。 她昨天为了让元鼓救她的确存了些小心思,但她从没想过要害谁,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她很喜欢的一个明星。 卫一白看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女孩,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找老元?他平时可是最疼你、也是——最相信你的。” 又急又怕的罗肖钰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思注意到卫一白刻意的用词?“我、我去过了,可是元叔叔不相信!他认定首扬昨天、昨天就是对我……意图、意图不轨!……而且还说、还说……”罗肖钰急得眼圈都红了,“说首扬不是什么好人!绝不能留!……卫叔叔我求求你救救他吧!他、他真的是无辜的!” 罗肖钰眼中的急切和懊悔真真切切,卫一白知道,这个只是有些虚伪的女孩儿对人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恶意,而且,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她是绝不会来找向来令她畏而远之的自己的。 严界回去上班了,罗抿良不许任何人打扰,廖越安还在赶回来的航班上,不过,她就确定自己一定会帮忙么? 拍了拍罗肖钰的肩膀,卫一白依然温和如常地浅笑着安慰,“老元不会要了他的命,不过是教训教训他罢了,会长留着他还有用。” “真的、不会杀了他?”罗肖钰隐隐溢着泪的双眼满是怀疑。她不是白痴,上午就听三合会下面的兄弟们议论,说这个大明星骨头硬得很,从昨天到现在他们行刑的人都换了好几波了,这大明星硬是连哼都没哼一声! 罗抿良从不让罗肖钰参与到会里的事,所以任凭她想象,也只是觉得自己的干爹是个钱多势力大手下人更多的大佬而已,哪里会想到他们这群光鲜体面的中年男人能和杀人放火的勾当沾边儿?第一次听到“杀”这个字眼儿,罗肖钰吓得腿都快软了,生怕干爹真的会把这个大明星给杀掉! “这样吧,你先安心去上班,等会儿我下去看看。” 好不容易打发了罗肖钰,卫一白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出了房间向地下室走去。 还没下到负一楼,就听到元鼓兴奋的叫嚷声,“糊了!糊了!拿钱拿钱!哈哈!就说老子今儿手气不错!” 听到脚步声,元鼓一抬头看到卫一白,立刻大手一招,“老白,来摸一把!” 一圈人,正热热闹闹坐在拷问室外面的客厅打麻将。 见卫一白走过来,正兴致高涨的汉子们纷纷站起来给卫一白让位置。 拷问室的门紧闭着,依然没传出任何声音。 卫一白看了一眼,“怎么样了?” “管他呢!”元鼓不屑地冷哼,“不过是不好下死手,臭小子就自以为是自己骨头多硬气!先给他点儿真正的厉害尝尝,再不老实交代的话就直接杀了!” “越安下午就回来了,他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卫一白在元鼓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回来就回来,那家伙整天娘儿们唧唧!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照样非杀了这小子不可!敢打老罗的主意,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两个老子杀一双!” 元鼓的话杀气腾腾,但是显然很得手下人的心。 看着手下兄弟们一个个都神情狰狞不屑,眼神中满是洗不净的血气,卫一白也不在意,只是对里面的情况略微上心。 洗着麻将,元鼓语气不自觉奇怪起来,“不对呀!怎么还没个声儿?要是之前,就算是个哑巴也早就哭得屁滚尿流了!” 卫一白看了一眼依然没动静传出的拷问室,站起身,“我进去看看。” 刚一站起身,就听到拷问室内传出一声剧烈的闷响! 卫一白一愣,脚下停住,不自觉皱了皱眉。 很显然,这声音根本不是嚎叫声。 “砰!”又是一下! 这次,卫一白明显察觉到脚下的隐隐震颤,不由有些惊讶。 闷声继续,一下……一下!每隔一会儿就会传出一次。 不仅卫一白,就连元鼓等人也察觉到这轻微的震颤。 对视一眼,身边兄弟立刻手疾地冲上前打开拷问室的门,生怕里面的人跑了。 哪知打开门后,一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的男人们都不自觉愣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真的是、这声音?” “我的……天!……” 卫一白元鼓见状忙上前拨开他们,大步走进。 没想到看清里面的场景后,即便心狠冷硬如元鼓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拷问室内没有任何异样,首扬被注射了试剂后就被锁进最里侧墙边坚硬无比的合金栏内,此刻,他依然在合金栏内,只不过—— 合金栏里墙边的角落,那个身形瘦削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跪在那里,单薄的身体狠狠颤抖着,一向高贵的头深埋在角落里,而他的拳头,正哆嗦着一下下重重砸在墙上! “砰!” 拳头被砸得血花飞溅,整个房间几乎都随之颤动! “砰!” 墙壁石屑被这恐怖的力道崩得四射,好像整栋都为之震颤! “砰!” 喘息的短暂闷哼被泄出,压抑得似乎能扼住所有人的脖颈。偌大的拷问室安静得骇人,似乎连空气分子都不敢再碰撞,将合金栏内男人压抑的呼吸声无限放大,让人随之窒息! 谁都知道,所谓的试剂不过是多种毒品及毒品类试剂的混合物!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细细嫩嫩如同自小娇生惯养般的大明星竟会以这种自残的方式殊死对抗! 重得惊人的血拳似乎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不寒而栗! 就连向来心狠的元鼓都忍不住用力抓着胸前的衣服处,满心惊叹,“有血性!是条汉子!” 短暂的震撼过后,卫一白沉着脸立刻命令其他人全都退出拷问室。这种没能驯服对手、反而为对方所折服的场面,不适合让他们看到。 墙角的男人身体几乎蜷成一团,拼命压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断断续续溢出喉咙,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卫一白握了握拳头,没忘记他们的目的,“扬扬,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我们只是想知道,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继续接下刺杀会长的单子。还有就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御御的情况。”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啼血立誓(下) 卫一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这种温和在眼前的残酷场景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合金栏内的男人冷汗如同水洗,汗水“滴滴答答”坠落的声音是那么清晰!他深埋着头,背对着他们,所以看不到他可怕得如同死人脸色,但那粗重的喘息声在这静得吓人的四周如同受了重伤的百兽之王! 见他即便已经到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依然强撑着不发出一声示弱的伸吟,元鼓的声音也少见地染上些许敬意,“首扬,这些问题对你来说没有任何隐瞒的意义。只要你肯交代,我元鼓发誓,保证会给你个痛快的。” “罗、……抿——良——!” 合金栏内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几乎不像人声的粗哑低吼! 元鼓顿时一呆,这孩子——刚才说了什么?叫了、谁? 不光元鼓,连一向精明的卫一白都愣了一愣。他没想到,更不明白,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受尽折磨的年轻“犯人”不是一心求死、不是坦白交代、更不是破口谩骂,而是突然清楚地叫出他们会长的名字! “……罗、抿、良——” 仿佛高傲的巨兽撕裂心肺、发出濒死的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元鼓突然浑身发冷,他见过太多的血腥场面,看过太多人临死前的恨意,但从没有哪个能让他在几米开外就能毛骨悚然! 这恨意,竟让元鼓生出一种全世界都对不起这个男人的错觉来! 呼风唤雨数十载的男人,竟抑制不住地心生胆寒,最诡异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砰!”又是一声巨大的闷响! 卫一白和元鼓清晰地听到结实的墙壁石屑崩裂声中,夹杂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从来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卫一白终于脸色明显发白、眼神微颤起来,斟酌半晌,才迟疑着开口,“你、想见会长?” “……罗——抿、良——!” 合金栏里的男人似乎根本听不到卫一白在说什么,只知道断断续续、一遍遍低吼着、重复着那个恨入骨髓的名字!好像这充斥着近乎毁天灭地恨意的嘶吼已经成为他还能拼死支撑的唯一动力,成为他与身体内肆虐的毒品生死对抗的血色支柱! “请会长!立刻把会长请过来!快!”卫一白立刻对门外的兄弟下令。 他突然发现,这个诡异的年轻人嘴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哪怕被元鼓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哪怕被他们注射试剂的时刻,哪怕已经是频临死亡的当下,他恨的,依然只有一个人——罗抿良! 卫一白不能确定,更无法猜测,这个孩子和他们会长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让他恨他入骨,却又不下手杀他! “要见我?” 罗抿良很诧异,没想到那个高傲的小家伙居然在最后关头“屈服”。 难道终于撑不住、要用罗御的消息换取自己的性命么? 罗抿良微微嘲讽,但为了自己儿子的消息,立刻毫不拿捏地走去地下室。 可在进门之后,罗抿良眼中微微的不屑就被震惊所取代。 那一方粗糙而结实的墙壁上,刺眼的猩红色浸染一角。 而那双血肉模糊的拳头,仍在哆嗦地对抗着,一拳一拳狠狠砸着! 有拼命压抑依然被泄露的粗重呼吸宛如插在心尖的一柄利刃,随着那颤抖的呼吸慢慢割开心头最脆弱的肉! 罗抿良的胸口莫名地狠狠疼了一下,疼得他险些控制不住弯下腰!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一瞬间变成交织无数的蜘蛛网,刀刃连着刀刃、利丝扯着利丝,顷刻间就将他的身体包裹、利开、穿透,让罗抿良逃无可逃!而这疼痛的源头好像是从心脏深处蔓延出来、长久存在的伤痕,却被他始终忽略着。 他不知道这疼痛为什么存在,更不知道为什么合金栏里的孩子会一瞬间让他产生了一种想不顾一切冲上前的冲动! 沉稳的理智让罗抿良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浅褐色的眸子颤了几颤之后,罗抿良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那两团让他心颤的血肉狼藉,盯着铁栏内男人单薄的身影,“你想通了?” 合金栏中的男人几乎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却还是精准地捕捉到最恨的那个人的存在。 深埋着的头吃力地慢慢抬起,即便跪在墙角死命撑了这么久也不肯弯一下的脊背倔强地对抗着身体的摇摇欲坠!跪在墙边的腿颤抖着想站起,却怎么都撑不起他单薄的身子。而那双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的拳头再一次哆嗦地撑在墙上,如同两团被野兽撕碎的残骨,滴落着污浊的血迹,用力扶着墙壁妄图站起身! 元鼓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任何反应都是多余的。而卫一白则忽然涌上一阵浓浓的后怕,这个男人假如真的是他们的敌人,那该有多可怕?! 合金栏内撑着身体强行站起的男人执拗得近乎疯狂,就连罗抿良向来沉稳的眼神也终于再次微微晃动,沉默地等待着。 那副身体已经颤颤巍巍,两天两夜滴水未进,在受了这么久的酷刑之后竟然还能站起身! 白得刺眼的墙上深深浅浅的血印连成一片如同地狱之花的猩红背景色,亲手“刻”下那一丛丛血色曼陀罗的男人终于站了起来! 尽管他的双腿哆嗦得不成样,尽管他的背影都已经那么狼狈,他依然站得很直,站成生命中的一道睥睨天下的主心骨! 吃力地、僵硬地、慢慢转过身! 然后,合金栏外三个经历了太多风浪的中年男人彻底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眼前这个人,额头被自己撞得血迹斑斑,有刺目的血痕从额头滑下鼻翼、滑过唇角,滑过下巴,慢慢滴落。这道殷红的血将他惨白得骇人的脸一分为二,如同厉鬼! 而他的双眼、鼻孔、嘴角,甚至耳道都有细细的血迹渗出,远远看去,就像被人用刀将他那张瑰丽无双的脸一点点割破,从伤口中渗出血肉斑驳一般,残忍得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亲手将他折磨成这般模样的男人,也无法想象出这几个时辰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早已混沌模糊的视线被自己逼迫着颤抖地聚焦。在终于看清外面站着的那个人之后,鬼一样的男人喉咙里慢慢发出怪异的笑声,继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张狂,好像是从心底撕裂出来,包裹着近乎毁天灭地的蚀骨恨意!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绝不会有人相信,已经濒死的人居然还能发出如此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狂笑声嘶哑而模糊,却如同高傲的巨兽濒死时拼尽全力的呜咽怒吼! 那双皮开肉绽、残骨扭曲的手紧紧抓在合金栏杆上,立刻有沾满墙壁石屑的刺目液体顺着栏杆慢慢滑下! 合金栏内的男人笑得摇摇欲坠,整栋楼几乎都充满他阴森刺耳的笑声! 罗抿良背在身后的手竟不觉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明白心底的恐慌来自何处。 而元鼓更是早已被他笑得心惊胆战,眼前的男人竟让他想起这些年来他杀过的各式各样的人,活生生的人,一个个被他折磨得崩溃自尽、挣扎着不甘地死去!此刻,这些血肉模糊的人影如同一个个不瞑目的冤鬼般全涌现在他眼前,让他不寒而栗! 元鼓脸色惨白得连一抹血色都看不到,咬咬牙就要上前想制止他,却被罗抿良伸手拦住。 “我就在这里,”罗抿良镇定而略带哀悯地看着这个年轻男人,“你想说什么,你说吧。” 在他眼里,这个孩子,已经被注定了死的结局。 令人心生战栗的笑声终于慢慢停下,归寂在冰冷的空气中。合金栏里傲骨笔直的男人早已力竭,却凭着最后的气力硬生生支撑着身体,溢血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一脸镇定的男人。 许久之后,拷问室里清晰地传出男人嗜血的诅咒: “罗——抿——良!我首扬、发誓,总有一天、要你、为你所做的一切后悔!要你、求死无门!” 三个人的脸色再次变了,不仅他们,外面地下室的男人们也一个个脸色青白! 被他们用各种各样血腥的刑罚折磨死的人最后的诅咒和叫骂他们听得实在太多,这个年轻男人近乎发誓的诅咒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次所有人都产生一种让他们近乎心惊胆战的诡异错觉——这个男人,一定会说到做到! 震颤、愠怒、心虚、惊悚等一系列情绪过后,罗抿良这才发觉自己根本是被这个根本不会透露关于罗御一分一毫信息的年轻人狠狠愚弄了! 拳头不甘地狠狠握了握,罗抿良好一会儿才面色不善地开口,“不自量力!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转身就要离开,“老元,给他个痛快的!” “你要给谁个痛快的?!” 拷问室的门突然被人一个大力踹开,发出“哐”的巨响,一个脸色冷得吓人的男人心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元鼓一见来人顿时脸一沉,卫一白的眼神也下意识地忽闪了下,抬手扶了扶镜框,而罗抿良则隐隐有些心虚。 这种情况下能让三合会的任何人都不敢阻拦、甚至不敢提前通知拷问室里几个大佬一声就任其肆意闯入的男人只有一个——三合会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堂主,廖越安! 一进门就率先看向最里面的合金栏,看清里面的状况后,廖越安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深深震撼得呆愣在门边。 “扬、扬扬……” 廖越安简直不敢认,向来只关押最凶残敌人的合金栏里,那个站在一片血腥之中、那个浑身血迹斑驳、紧闭着双眼站立不倒的人影,真的是当初那个跟平淑撒娇的孩子?真的是婚礼上那个魅力四射的大男孩儿? 合金栏内的人已经残破不堪,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廖越安忍不住颤抖起来,手脚一片冰凉,心中更是莫名涌上深深的不安和恐慌,他根本不敢想栏杆里的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眼前这厉鬼一般的模样! “……扬、扬?……你、你是谁?你真的……”廖越安慌忙转过身,“良子!他是谁?扬扬呢?你们把扬扬带去哪儿了?!” 门外的李安维则突然顿住脚,看向首扬的双眼一瞬间瞪大,脸色焉得苍白,“堂主,别找了——首扬……就在这儿!……他、就是……” 廖越安僵住了,身体都不觉冷硬起来,让他止不住的战栗。好半晌,才机械着慢慢又转过身,眼神慌乱骇然地望向栏内的人影。 罗抿良脸上神情似乎淡淡的,佯装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 “砰!” 话没说完,就被一记狠拳打中下巴! “罗抿良!你t还有没有人性?!”廖越安突然猩红了双眼,“他是平淑的儿子!我们一个月前刚参加过这孩子的婚礼!” “越安你干什么?” 一见罗抿良竟然被打,元鼓卫一白明显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想要按住情绪骤然失控的廖越安。 哪知廖越安竟一回身对着元鼓就是重重一脚,“谁准你动的手?!谁准你t对这孩子动手!!” 元鼓毫无防备,被廖越安这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飞出三四米远,狠狠摔在地上! 谁都没想到廖越安一进门就先把两个大佬给打了,拷问室门外站着的精锐汉子们一个个全傻了眼,忘了上前! “越安!你抽什么风?”罗抿良揉着生疼的下巴,脸色很不好看。 “我抽风?我t是在抽风!” 廖越安是真的气疯了,看到首扬的模样后更是失望到心寒!昨天听李安维的汇报之后他就一直千叮万嘱,在他回来前千万不能动首扬!他们几个人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可是结果呢?卫一白、严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元鼓敷衍了事,罗抿良更是连电话都不接! 他心急火燎地提前回来,生怕首扬出了什么事的话平淑更不会原谅罗抿良,没想到刚下飞机就接到李安维的电话,首扬竟被注射了试剂! 试剂……试剂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那是三合会对付罪大恶极的俘虏才会使用的、能摧毁人全部身心的恶魔毒品!是比凌迟都残忍的冷酷死刑! 这群混蛋、这群连人性都泯灭了的混账东西、怎么能对他们故交的孩子下此毒手?! “如果谢雨还活着,这孩子和小顾一样全都是你外甥!你怎么下得去手!”廖越安双眼猩红,拳头握得“咯吧”作响! 门外已经反应过来的三合会男人们慌忙上前,想要进门阻止他们几人,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李安维强制性全远远赶了出去!偌大的地下室,只剩下三合会这几个大佬,和拷问室的合金栏内生死不明的首扬! “越安,你太激动了!”卫一白扫了一眼门外,见弟兄们都被遣散,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样的场面,不能让底下兄弟看到。 廖越安早已没了理智,一听这话,打红了眼似的将矛头立刻转向卫一白,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一提他的衣领,仗着身高优势将卫一白狠狠撞在墙上,“一白!卫一白!你还要害多少人?你t为良子杀的人还不够多?你是不是已经六亲不认是不是非t良子众叛亲离?!” “廖越安!你t自己当娘儿们还要让老子陪你一起心软?他是来杀老罗的!”好半晌才爬起身的元鼓吐出一口血水,揉着内脏疼得几乎搅在一起的肚子,火气腾地冲起来! 廖越安却听不到般,大力抵着卫一白,“你不知道上个月良子还以长辈的身份参加了这孩子的婚礼?你不知道这孩子之前一直管良子叫叔?你不知道平淑请良子参加婚礼是什么意思?” 廖越安双眼瞪得目眦欲裂,紧紧攥着卫一白衣领的双手紧得几乎要把他掐死,“……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才愿意原谅良子!……你难道不知道平淑是谁?她是谢雨的姐妹是谢雨的恩人!如果没有她、谢雨刚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就没了!如果没有她更不会有御御!……卫一白!你是我生死几十年的兄弟!二十年前你帮着这个混蛋骗走谢雨的儿子!二十年后你又帮这个混蛋害死平淑的儿子!你就是这么辅佐这个混蛋的?!” “你t开老白……哎呦!我……擦!……”元鼓气得眼珠子都瞪得鼓鼓的,袖子一捋就冲上前,想要狠狠教训这个娘儿们一样心软的家伙,却没想到被低气压骤然爆发的罗抿良突然一个大力甩开! “给老子、闭嘴!” 早已听不下去的罗抿良双眼都猩红了,伸手一把甩开挡到他的路的元鼓,大踏步上前对着廖越安就是一脚! 廖越安猝不及防,被踹得连连后退几大步,铁钳一样的手却依然没松开被他提着领子的卫一白。 可怜脑子精明身手却实在不足挂齿的卫一白被廖越安牵累,被拖了好几大步才狼狈地摔在地上,脸上的眼镜都在撕扯间掉在地上,不知被廖越安还是被他自己踩了个粉碎! 同样倒霉的元鼓先是挨了廖越安一脚,又被罗抿良摔了个大马趴,可还没能再次爬起来,就被身手快得像鬼一样的李安维突然上前制住,丢在电椅上手脚一拷,任由他又惊又气地大骂就是不予理睬。 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卫一白白净的脸颊都蹭破了点皮儿,渗出点点细小的血珠儿。身上的衣服又脏又乱,衣领更是被扯掉了扣子,凌乱地半敞着。面对廖越安的指责卫一白只字不吭,没了眼镜的遮挡更显幽深望不穿的一双眼睛愧疚却坚定地看着眼前像年轻时那般疯狂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越来越冷血,他也知道廖越安对自己越来越失望,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遍布全国的大帮派,他不硬下心肠,如何助罗抿良坐稳这地下皇帝的宝座? 卫一白不敢看身后栏内站得笔挺、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年轻身影,这个孩子的确不该杀。可是一个胆敢在三合会总部指着会长鼻子谩骂、甚至扬言是来杀他的人,绝不能留! 他在看,李安维同样在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两个跺跺脚整个黑道都要颤三颤的大佬像两个地痞流氓,你一拳我一脚,叫骂着打成一团,谁不让谁! “姓罗的!老子忍你多少年了!你t知不知道,老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谢雨让给你!明明是我先认识的!她是我先认识的!你t一个后来者算哪根葱?!” “她是我老婆!你t算哪根葱?!”罗抿良不甘示弱,使劲儿扯着廖越安的皮肉! 廖越安双手狠狠揪着罗抿良的头发,满脸狰狞,“你t还有脸说谢雨是你老婆?!你娶她了吗?你t她了吗?!……当初我让你退会,你t说什么都不退!我让你别冲动别耽误了她,你个满嘴喷粪的畜生说什么你早晚会娶她!谢雨等到死都没等到你!你t还有脸叫她老婆?!……” “闭嘴!我让你闭嘴!”从没被人如此残忍提起如此直白痛骂的罗抿良双眼几乎都猩红了,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颤抖地挥着拳头,试图让那张毫不留情揭开他今生最悔恨伤疤过往的嘴牢牢闭上,试图让自己最对不住的好兄弟收回这些话! 可廖越安却不会因为他的惧怕因为他的不敢面对而再次一味忍让,“……我让你把谢雨和御御让给我,你t情愿让那老王八羔子去怀疑去调查也不愿意让我娶了她!罗抿良!你个王八蛋!……如果谢雨是我的,她和御御到现在全都好好活着!” 廖越安的拳头不长眼地一个劲儿往罗抿良脸上、胸前、背上招呼,脚下更是连踢带踹,“你t害死了谢雨!害死了自己儿子!你t算什么男人?!” 卫一白、李安维都知道,这一架,廖越安已经憋了太久,久得让他们都怀疑这个从来都为罗抿良而活的男人是不是已经忘了这些,却没想到他全都记着,心里依然怨恨着——怨恨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他倾尽心血辅佐一辈子的可怜男人!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始料未及 元鼓也被他二人语速飞快、声音粗噶刺耳的叫骂声惊得张大了嘴,呆坐在任他如何挣都纹丝不动的电椅上傻了眼。+◆頂+◆点+◆小+◆说,23 元鼓是他们这一群心腹中最晚跟着罗抿良的,也是最不清楚当初事情的一个。元鼓根本没想到,罗抿良和他最为器重的廖越安二人之间还有这么些纠葛的过往。 他只知道他们两个包括罗抿良最为倚重的卫一白三个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一起长大的兄弟,只知道无论廖越安怎么违背罗抿良的意愿都不会受到惩罚哪怕是一句呵斥,只知道罗抿良情愿被气得跳脚到最后还是会向廖越安妥协,只知道罗抿良外出时哪怕不带任何人甚至不带卫一白和李安维也一定会有廖越安跟随,却不知…… 元鼓从没想到,在他眼里一直像个娘儿们一样心慈手软、一直被廖越安近乎“以德报怨”偏听偏信偏宠着的廖越安,居然对罗抿良怀着这么深的“仇恨”! 一向神经粗大的汉子看向廖越安的眼神不觉微微颤抖起来,元鼓忽然想起三合会上下众所周知的事——身手位居八大堂主之首的廖越安那一身抹不去的伤疤,全都是为救这个和他有着“夺妻之恨”的男人而留下! 这样一个这辈子几乎只为罗抿良活着的男人、一心想保住首扬、保住这个能让罗抿良兴奋地扔下最重要高峰会议去参加其婚礼的孩子的命——真的、过分吗? “吧——嗒”脆响,李安维不知何时上前打开了合金栏的门。 栏内的男人残破的双手依然保持着刚才紧紧抓着合金栏杆的模样,以诡异的姿态顽强站立着。 李安维一向平静的眼神忍不住狠狠震颤,闭了闭眼,然后轻轻伸出手。 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男人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在他怀里! 李安维一把接住,手臂一用力抱起比自己高了半头的男人,转身就往外走。 毒品虽然没有解药,但他总有办法让他活着——或许,仅仅是活着了。 这次,卫一白,甚至元鼓都没再阻拦,任由他抱着首扬离开。 —————————————————————————— 很久以后,李安维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他坚持心里的想法,立即为首扬和罗抿良做dna检测,是不是就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可世界上并没有如果! 救下首扬、把他安置在总部顶层的监控室一天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首扬突然失踪在三合会上下最引以为傲的严谨警戒圈内。 最让三合会的人脸面皆失的是,不仅首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当初监禁折磨首扬的拷问室内也不知何时被人用鲜红的血悄无声息地写下几个猩红诡异的数字! 而这些数字,再一次击碎了罗抿良的理智—— 罗御的出生日期! 罗御被卫一白带走的日期! 谢雨去世的日期! 最后一个日期,是罗抿良查到的改名为白沛强的“罗御”死的日期! 看着再次被阴霾侵袭的总部大楼,李安维只能选择沉默,保留下让他震惊了许久的秘密——为首扬治伤的时候,他发现首扬的右脚心,竟然也有一颗黑痣! 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廖越安,首扬就失踪了。 心中掀起的巨浪起伏很久之后终于被迫归于平静,李安维将当时伺机在首扬头上取下的几根头发收起来,压在抽屉的最底层,不再去为罗抿良二人做dna检测。 他知道,罗抿良已经再经不起任何刺激。 没接触过毒品的人,一次性注入这么些剂量的毒品后,这辈子就毁了!如果首扬真的就是罗抿良心心念念的儿子,如果satan真的就是那个体质特殊到连最简单的病毒都不能感染的孩子,那罗抿良一定会疯掉! 一切,但愿只是巧合! 可是很显然,世界上真正的巧合那么少,该发生的,总有一天会发生! —————————————————————————— 一个月前,赫赫有名的新秀组织top突然公布三合会对top所作出的一连串背后动作的证据,以此为由正式向进军国际势力范围的三合会宣战,并投入三大首脑亲临指挥作战,誓将三合会在国外的势力全部端掉! 三合会没想到top竟会嚣张到不顾国际刑警的介入也要全面开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从西欧到东欧,从中东到东南亚,甚至整个北美大陆,三合会在各地的据点接二连三受到疯狂袭击,几乎全球范围内设有三合会大小据点的地方都突然爆发起大大小小的帮派火拼! 一时间,国际黑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少帮派都被牵连到这两大帮派的对决之中。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个男人! 圣彼得堡东都大本营内,安静而空旷的特室,锐利的寒光一闪,小小的刀片射在离红心差不多一寸的地方! 可这并不算太大的力道却依然让男人往日灵活有力的手狠狠颤抖着,几欲痉挛! 经过两个月的治疗,首扬的双手已经恢复了很多,修长细嫩的十指重新长出粉红娇嫩的皮肉,碎裂的骨骼矫正后慢慢愈合。手腕虎口乃至掌心至今微肿着,每日每夜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一阵阵剧烈的灼痛,可这双手的十指直到现在依然没能生出任何知觉来。 “咣——哗啦!”地上又是狼藉一片。 “急不得。国内有句话:伤筋动骨一百天。”身旁的陈东阳抱着双臂倚在一旁,面色如常地看着突然一挥手摔了器具架子的首扬,强忍着心头的颤抖不敢告诉他实话。 当初宏昌心急火燎将几乎奄奄一息的首扬秘密带回东都时,他们全懵了,不敢相信世界上竟有人能把他们眼中最强悍的男人折磨成这样!尤其是咬牙死守在a市佯装继续寻找首扬、继续迷惑三合会的顾知航竟再三强硬叮嘱,没有他的允许,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让首扬回国! 昏迷了大半个月才醒来的首扬只字不提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重新部署,下令对三合会全面开战;从宏昌那里得知真相的东都一干人也都冷静镇定地不过问什么,只把满腔怒火全发泄到罪魁祸首三合会身上。 花卉、包程、方书华与许千凡、周彤等人全面负责三合会的事,游黎、乐亦坐镇东都大本营,邵文、陈东阳等人则一心陪着再次死里逃生的首扬。 两大帮派之间突然爆发的大范围对抗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东都顶层的那个姿色倾城男人,可这双手却让他如同霜冻。 或许因为李安维的及时救治,也或许是施邢时心存顾虑的元鼓并没有给他注射进太大的剂量,总之,当初的毒品没有让首扬染上毒瘾,更让邵文稍微放心的是首扬身体的各项指标在这两个月里也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平,毒品的不良影响短期内尚未发现,但——首扬那双十指具断、骨骼尽碎的手,却再无法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为此,邵文差点疯掉,几度失控非要回国杀了那个再次毁了首扬的男人! “好得了么?”首扬声音冷冷的,面无表情。 两个月了,他的双手十指还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首扬不是傻子,他受伤无数,太了解各种伤口的恢复过程。原本连心的十指到现在为止触感全无,对温度的感应也格外迟钝,这让他心中的忐忑与恐慌越来越重,可首扬却不敢问邵文,生怕得到不好的答案,更怕——无法再像过去一般治好他的邵文会更难受! “好不了就当一辈子蛀虫,顾知航会很乐意。” 陈东阳端来烫烫的深褐色药水,挽起首扬的衣袖,将他的双手按到里面慢慢浸泡着。 “为什么不准顾知航来东都?小两口儿又闹别扭了?”陈东阳难得语气有些调侃地问。 首扬没做声,精致卓颜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手掌传来的药水刺激而产生的火辣辣的疼痛都几乎感觉不到。 陈东阳见状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真是笨到连转移话题都不会。 他们都知道,顾知航、这个时候根本无法来圣彼得堡。 在赶去s市救首扬之前,顾知航就连夜对a市做了周密的部署:黑方k要全力寻找首扬、并高调到必须让三合会的人知道他们的举动!顾知航十分冷静地知道,首扬被救出之后,三合会一定会发动全部势力暗暗寻找,而到那时——他就是首要盯梢对象! a市有太多的根基和线索,顾知航无法做到毫无痕迹地离开! 为了迷惑三合会,为了不落下太多把柄,顾知航只能坚守着理智继续留在a市随时调整部署,让三合会的人无从查找首扬的下落! 半个小时之后,陈东阳才把药水端开。小心地把那双没有任何反应的手擦干净,仔细上了厚厚一层黑褐色的药膏,缠上绷带。 陈东阳包扎得很轻很仔细,也很小心,但是如果不是这两天又出了一件让邵文再次失控的大事,邵文绝不会放心把首扬交给任何人,哪怕是陈东阳。 “要不要打个蝴蝶结?”陈东阳故作满意地看着首扬手上厚厚的绷带。 首扬沉默着,依然不说话。 陈东阳眼神不觉黯淡一分,他不是个会说安慰话的人,真希望远在a市的某个家伙赶快解决好事情、立刻赶过来。 三合会能不能查到这里又怎样?首扬的身份会不会曝光又怎样?眼下还有什么能比让这个家伙安心养伤更重要? 看惯了首扬生动的笑,他们任何人都没办法接受他再回到冷漠的模样了。 等陈东阳端着药盆出去,首扬立刻拨通内线,“宏昌,有我妈的消息没?” 这两天发生的让邵文再次失控的大事,正是有关平淑的!尽管顾知航强势要求决不能让首扬知道,尽管邵文和陈东阳他们想方设法瞒着这只情绪很不稳定的妖儿,却不代表身为top唯一主人的首扬会真的会一无所知。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下,说出一个地址,“在、s市。” 首扬的双眼一瞬间结了冰,“通知姨妈和黎,我要回国,去s市!立刻!” —————————————————————————— s市 监控严谨的住宅区,一扇白色雕栏的大门在霓虹繁华中多了几分典雅的气息,门内五层小楼在放眼皆是高楼林立之中就像是林中的一株矮草。 领衔国内一线城市繁华的大都市s市已经很少见这种低矮类似于八十年代的简约独栋小楼了。不过小楼并非老旧古板,反而是银灰色与砖红色的交织,结合了现代的时尚感,像极了中世纪某种国外风格的富家别墅。 楼的内部比它低调风格的外表华丽典雅得多。装潢以白色欧式雕花为主,暗红的地毯,原木色楼栏。 二楼的一间宽大房间内,豪华的舒适装潢不比顾家差分毫,只不过一道结实的铁栏将房间一分为二,一张雍容的大床和洗浴室被隔离在房间内,像极了一个豪华监狱。 床上,衣着整洁、面容精致的美貌女人睡得极沉。 铁栏外的沙发里,一个头发凌乱的衬衣男人颓废地窝在角落,头深埋在手臂中,身形说不出的消沉。男人面前的茶几上堆满了东倒西歪的空酒瓶,连地上都滚了几个。 房间正中牢牢固定在地面的黑色电椅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腰身和四肢均被四指宽的军用合金牢牢扣住,西服和衬衣被箍出一道道褶子,冷冰冰的黑色金属给人一种近似绝望的窒息压迫感! 电椅上的男人却面不改色,一句话都不说,平淡得好像不过是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办公。可是细看,却能看出男人眼底的点点冰寒。 除了电椅,整个房间没有任何拷问的刑具,看上去没一点威胁性。 男人的眼神幽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冰川。他不可能会忘,两个多月前同样是在这个看上去纸醉金迷的豪华之地,在那个同样没有任何刑具的房间之中,他挚爱的男人受到了沙发上这个可怜可恨的男人整整三天的非人折磨! 药效时间差不多过了,床上的女人就像睡醒了一般慢慢醒过来。迷茫了好一会儿,女人才张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腾地坐起身,果然,自己还在这个地方! 女人脸上并没有一个被囚者该有的惧怕,深棕色大眼睛里反而染上一层冰寒,气恨地回头,女人愤然瞪向依然窝在沙发上的颓废男人,张开嘴刚想吼什么,双眼就焉地瞪老大,一张小脸更是震惊得瞬间煞白——她的独生儿子竟被囚禁在铁栏外的电椅上! “妈,没事吧?”看着女人醒来,电椅上的男人语气清清淡淡,平静得让女人心发颤。 上下仔细看着,见女人果真没受到一丝伤害,男人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分。 “阿航?!”女人失控地跑上前,双手紧紧攥着冰冷的铁栏,“你这傻孩子!你!你怎么真的来了?他不会伤害妈!也不敢伤害妈!你怎么!怎么就是沉不住气?!” 顾知航看着毫发无伤的平淑,眼中的冰寒不自觉淡了些,一向冷硬的脸也柔和一分,“我妈被人劫持,哪有当儿子的不管的道理?” 虽然平淡的语气里依然是往日的镇定自若,顾知航被紧紧拷着的手却狠狠攥了攥。 ——是他疏忽了!他是真的没想到,沙发上的男人居然会疯狂到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对平淑下手!看来,在那三天里,首扬真的用什么方式狠狠刺激到这个骨子里跟首扬同样偏执的男人了! 黑方k虽然经过严密部署、隐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带,但却根本不足以和三合会的庞大势力相抗衡,更何况在总部之中还隐藏着像李安维那样可媲美国际杀手实力的高手,顾知航不敢也不能贸然命令黑方k的人出手! 只身前来救平淑,是罗抿良的条件,更是顾知航义不容辞的选择! 他只能赌,赌罗抿良、不能真的杀了他! “你这个混小子!你来了这个畜生肯定会想方设法逼问扬扬的下落!”平淑的双眼泛起了红,两天来的镇定在果真独自前来的儿子面前全失了。 “逼问我也没办法,不能因为不知道扬在哪儿就扔下我妈不管。”顾知航清俊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异样之色,只是看向平淑的那双深沉的眸子透出点点愧疚,好一会儿,才轻轻说出一句近乎自责的话,“妈,你瘦了。” 一句话,平淑的眼眶立刻微微发烫。她明白顾知航的意思,身为人子,骄傲如顾知航怎么能接受自己居然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世界上没人能困住顾知航,无论是罗抿良还是三合会,都没这个能力!可是,只要有平淑在,顾知航绝对会毫无反抗地选择束手就擒! 平淑的眼中映着顾知航的身影,眸底遮不住的丝丝凌乱,他们母子如今都落到罗抿良手里,她不敢想,万一罗抿良真的拿自己威胁儿子、甚至对儿子用刑……她该怎么办?! 沙发角落里一直沉默的罗抿良好半晌才抬起一条胳膊,胡乱扒着桌子上的酒瓶,似乎想找出一瓶酒来。 安静的房间响起“呼呼啦啦”的声音,不少瓶子滚到地毯上,发出不大的闷响,再被后继滚下的瓶子砸中,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摸索了一会儿,桌子上的一堆空瓶子全被扒拉到地上。终于停下了摸索的手横在空荡荡的桌子上,罗抿良声音沙哑地自嘲,“这次,我、真成众叛亲离的混蛋了……” 平淑将罗抿良低低的声音听在耳里,薄唇一抿,冷起脸一言不发。 “平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太多了!……你是小雨、最好的朋友,你是她的恩人,我不能再伤害你们!”罗抿良身上的衬衣皱巴巴得不成样,头发也略显凌乱,下巴上的胡渣黑乎乎一茬,整个人看起来比起上次在a市老了不止十岁。 “可是……”有些僵硬地抬起头,罗抿良满眼哀切地看着被自己孤注一掷囚禁的女人,“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只要知道扬扬的下落,我绝不会再伤害他!……我只想知道、御御在哪儿!就算、就算御御真的、真的……没了,也总要让我知道他的墓在哪!他的骨灰、葬在什么地方!……他是我儿子!……我要、带他回家……我真的、我……我不是个好爸爸,可我……还是要带他、回家……” 罗抿良浑身酒气,即便已经醉眼昏花也依然口口声声念叨着自己的儿子,满眼血丝的落寞模样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竟能困住堂堂世界第一杀手的三合会会长! 沙哑的声音像是一头失去幼崽的野兽的呜咽,就连顾知航的心头都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忍。 “罗抿良你还敢问!你把扬扬弄哪儿去了!”平淑硬着心肠恼恨地瞪着罗抿良,“你把我儿子带去了哪儿!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你知道扬扬不在我这里!”罗抿良强忍着所剩无几的耐性,“平淑,我只想要御御,我只想见见我儿子!哪怕他不认我……” “罗抿良你敢说不是你抓了我儿子?!”平淑毫不留情地打断罗抿良的话,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冷冷看着那个竟敢挟持了她的男人,“你把自己的儿子逼走多年,就见不得别人有儿子?你……” “平淑!”罗抿良突然一握拳,“砰”地一声狠狠砸在面前厚重的玉石桌子上,低吼的声音嘶哑而深重,透着明显的压抑,“别逼我!” 这重重的一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平淑的心脏都不自觉停滞了好几秒!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失去了平时的理智,罗抿良脸上顷刻间浮现的戾气让平淑心里一个“咯噔”,却是咬紧银牙,“我逼你?你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又来害我的儿子!罗抿良!你就不怕遭天谴!”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依然不动声色的顾知航,平淑一咬牙转身坐到床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你想动手就动手吧,连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你都能逼死,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外人?!你动手吧!杀了我们娘儿俩正好去天上跟小雨娃娃团聚,让你一个人眼不见心不烦地守着你的三合会每天醉生梦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生·死 听着平淑依然不肯松口的狠话,罗抿良的拳头攥得“咯吧”作响,用力闭了闭眼,强压下早已按耐不住的火气,转头看着电椅上的顾知航,站起身,“小航,叔叔求求你,让扬扬告诉叔叔,御御、究竟在哪儿!” 随着罗抿良脚步虚浮、略微摇晃的走动,印着一圈圈酒渍的衣裤显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高大结实的身体明显消瘦不少,任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顾知航却依然面容冷清,丝毫不会心软一分,“罗叔叔这话问的真是奇怪,扬难道不是被你抓起来了么!更何况,扬怎么会知道罗叔叔的儿子在哪?他若真的知道,还不早就告诉我和妈了?” “小航!”罗抿良狠狠握着的拳直颤,明显在压抑早已全失了的耐性,“别再跟我绕圈子!我知道扬扬一定知道御御的下落,我也知道你肯定能掌握扬扬的行踪!” 顾知航即便被困在电椅上,依然坐得笔挺,“依照罗叔叔的意思,我既然能躲开三合会的势力、掌握连三合会都没办法掌握到的情况,又怎么会失误让我妈被三合会的人绑架到s市来?” 罗抿良的手握得“咯吧”作响,心中的隐忍已经濒临极限。水褐色的眸子不知是醉酒还是恼怒,染上点点猩红。 平淑无法不恐惧,这样的罗抿良给她随时都会爆发的恐怖错觉。 瞪大一双强撑镇定的眼睛盯着像一颗点燃了的炸弹似的罗抿良,平淑不自觉将手攥得直颤,生怕他会对电椅上面容冷硬的顾知航动手。 安静得吓人的房间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平淑吓得狠狠一个哆嗦,脸色都明显发白了——耐性尽失的罗抿良突然一脚踹翻沙发旁厚重的茶几! 只是这巨大的声响并没有引来任何人——廖越安和李安维被支开去了外地,而其他人,根本不敢贸然闯进来! “平、淑!”罗抿良像一头濒临失去理智的野兽,咬着牙死死盯着脸色发白的平淑,“我再问最后一遍,首扬,到底在哪!” 平淑的手心满是冷汗,银牙一咬,“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罗抿良!我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罗抿良的理智终于尽失,失控地将已经侧翻在地的茶几再次狠狠踹起,“平淑!你逼我!你逼我的!” 无辜的高档玉石茶几重重摔在地上,裂成两段! 整个楼层都似乎被狠狠震动! 已经被怒火吞噬的罗抿良冲上前狠狠按住电椅上的按钮,紧扣着顾知航身体的合金锁链立刻收紧,森冷的锁链紧扣着顾知航的腰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收紧! 薄薄的衣装下,顾知航精瘦的腰身几乎要被勒断,而他的手腕更是被扣得泛白,双手的血液被阻止、快速泛起诡异的紫色! “阿航?!”平淑的脸色顿时失了血色,失控地跑到铁栏边,双手紧紧抓着冰凉的铁栏。 顾知航差点闷哼出声,忍住明显不顺畅的呼吸,脸上依然平淡,冲平淑安抚一笑,“妈,别担心!不管到哪儿、无非还是我们母子二人。” 平淑的双眼瞪得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瞬间扼紧了身体,甚至一张向来沉静的脸都迅速变了色,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阿航!……阿航……”平淑快速泛红的双眼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透明的水波飞快地溢出,任她如何强忍都无济于事。 修得圆润好看的长指甲狠狠抠在冰凉坚硬的铁栏上,终于承受不住她的力气,骤然断裂,迅速渗出殷红的血迹! 都知道十指连心! 平淑却连这硬生生被自己折断了指甲的剧烈疼痛都感觉不到!她能硬撑着不松口,可当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遭受折磨时,没有哪个母亲真能做到无动于衷! 相较于平淑几乎要撕碎他的凄厉眼光,罗抿良更是成了一头红了眼的野兽,“平淑!首扬、究竟在哪!告诉我!告诉我!!!” 平淑的脸色煞白,颤抖着单薄的身子,却还是强撑着硬心肠不透漏分毫,“罗抿良你这个畜生!分明是你抓了扬扬,居然还倒打一耙逼问我儿子的下落!你!你不得好死!” 看着平淑溢恨的眸子,罗抿良的牙咬得“咯吱”作响,对着电椅上的按钮就要再次按下去。 “阿航——?!”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平淑失控地狠狠撞在坚硬的铁栏上,拼命想冲出去,往日姣好的双眼瞪得目眦欲裂! 可是电椅上的合金锁链却并未继续收紧! 罗抿良只觉手指一痛,没能按下去按钮,立刻反应极快地掏出配枪—— 电椅上的按钮被一枚泛着冷光的环形针牢牢卡住,险险阻止了他的意图! 顾知航始终冷硬隐忍的眼神终于一瞬间失了镇定。 那个意料之外的家伙——为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本该在圣彼得堡安心养伤的家伙——为什么会知道?! “罗大会长还是这么没风度。” 似笑非笑的声音,一道颀长的瘦削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近,轻奢的深色休闲鞋踏在厚厚的印花地毯上,无声无息。 来人就像是一道凭空出现的鬼魅,突然之间就站在了房门紧锁的房间里。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如初见,额头上的伤疤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痕迹,唇角危险的冷笑像他衣服上张扬的红色曼陀罗一样腥甜、妖异,好像随时能吞噬一切。 “扬、扬扬……”平淑的声音带着颤,愣愣看着不知何时从哪里出现的首扬,一滴泪从眼角滑下而不自知,复杂的心里百感交加。 看到按钮被制住的一刻,她几乎已经被扼死的心像被突然拽起一般悬在了半空,可紧接而来的却并不是自己儿子“劫后余生”的惊喜,而是面对最不能出现的另一个儿子终于还是来了的更深的恐惧。 平淑像被猛然惊醒了一般,两只胳膊都伸到铁栏外面用力挥着,“扬扬?!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快走!快走啊!” 首扬在看向急得已经要哭出来的平淑时唇角的笑刹那间变得温顺乖巧,眸底却映上深深的自责,“妈,对不起。我说过不会把妈和航卷进来,还是失言了。” 罗抿良手中的枪早已抵在顾知航太阳穴,一双猩红得骇人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首扬张扬依旧的脸,“扬扬!我不会再伤害你!我发誓!我只要罗御的下落!……扬扬,御御、我儿子既然已经不在了,你这么隐瞒还有什么意义?!……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我都答应!罗叔叔求求你,我只求你能告诉我!” “求我?”首扬看了一眼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的顾知航,抬眸对上罗抿良那双一模一样的水褐色眸子,唇角扬起张狂的冷傲嘲弄,“我说过,我要报复你!我要看你罗大会长这张求而不得的脸,看看你众叛亲离的这张脸该有多好看!” “首扬!”罗抿良的胸腔几乎要炸开,他早已没那个理智去想首扬为什么又一次轻而易举地闯进他的总部腹地,手中的沙漠之鹰几乎要抵进顾知航的太阳穴皮肉,“你跟我究竟有什么仇?!” “罗大会长!”首扬看着罗抿良在顾知航太阳穴上抵出的印痕,脸色冰寒,“你可以试试谁的枪更快!” 罗抿良的牙磨得几乎要碎掉,他的确不能伤害平淑母子,但他也绝不能再放走首扬。手一动,又要开启机关。 首扬眼神一晃,身如鬼魅般一旋踢开罗抿良按向机关的手,同时掏出枪! 已经醉得头晕眼花的罗抿良哪里能躲得过?退出几大步后身形堪堪稳住,本能地在第一时间把手里沙漠之鹰对上首扬! 两把枪同时指向对方! 突然看到对面那洞从未想过会直直指向自己的枪口,首扬的眼神不自觉狠狠颤了一下。 而一见他二人竟全都掏出枪相互指向对方,平淑的嘴唇都白了,“不、不要——” 话音未落—— “砰!” 就听到一声子弹射出枪膛的声音! 年轻的世界第一杀手突然连连后退了好几大步,连手中抢掉在地上都未曾发觉,然后仗着傲人的身手微微摇晃着、站直身体! 可是……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似乎有什么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有某种一直紧绷着被拉扯到只剩下一丝倔强的牵连的东西,被刚才那一声近乎决绝的冷硬声音毫不留情地震断! 他依然站得那么直,依然双眼直直看着对面依然将枪口对准他的男人,看着那个似乎有些呆愣、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男人,然后——原本冰冷的双眼慢慢地、僵硬地一点点发生变化。 他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出现了幻听——他竟然听到了那个人亲手对他开枪的声音! 身体略微有些僵硬,首扬慢慢摸向忽然间变得有些沉重的胸口。 那个人、那个口口声声要找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杀自己?! 那个人、那个虽然险些再一次毁了自己,却并未亲自动手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亲手要自己的命? 可是,他终于还是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鲜红色! 那么汹涌地从他的心脏处流淌而出! 那些代表着他生命的液体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争前恐后地向外涌! 他忽然觉得那么可笑,原来,这个男人、真的舍得杀了自己! 罗抿良——他的亲生父亲、竟然真的要杀自己?! 身体终于不受控制地仰面摔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 平淑的双眼瞪得眼白几乎全部露了出来,眼睁睁着看眼前任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画面! 她看到她最心疼的可怜孩子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拳突然打中,踉跄着连连后退,配枪从他毫无知觉的手里骤然跌落! 她看到被她放在心上捧在手里的大男孩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右手有些吃力地捂了捂左胸口,有刺目的鲜红很快染红那只白净的手! 她看到她那身手傲视群雄、却面对这个男人始终不愿对他开枪的宝贝儿子缓慢地低下头,冷冷看着微微颤抖的手上沾满鲜红色的液体,苍白的唇似乎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然后,首扬单薄的身体在平淑惊呆了的眼中像慢镜头一般直挺挺倒了下去! “不——”平淑瞪大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首扬胸前飞快地流出让她惊恐的液体,迅速浸透上衣! “不!不要!扬扬!我的扬扬!”平淑疯了,惊恐地用力拍打摇晃着铁栏,拼命地撞着妄图扑上前,“快、快叫救护车!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救救扬扬!救救我的扬扬!……扬扬!扬扬?!……”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罗抿良似乎终于被自己的枪声惊醒,握着沙漠之鹰的手渐渐颤抖起来,醉酒使然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本能的情况下竟开出这一枪! 他根本、从未想过要真的开枪! 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哭喊得歇斯底里的平淑,罗抿良的心中竟有莫名的恐惧生出,“平淑,我、我不是……不是……”慌忙丢了枪,扑到沙发上找手机,试图呼救弥补。 “罗抿良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平淑已经沾染上断甲鲜血的双手疯狂地拍打着铁栏,额头都已经撞出了斑驳的血痕,声音凄厉如鬼,“你怎么能对他开枪?你怎么能对扬扬开枪?!他是你儿子!!!他是你和小雨的儿子!!!……扬扬!我的扬扬——” 胸前的血浸没了红色曼陀罗的刺绣花卉,将上衣快速染红,然后如注地蔓延到地上,殷红得刺痛人的瞳孔。 子弹射穿胸膛、精准地打中心脏的感觉是那样清晰,首扬并没有觉得疼,只是胸口像火一样灼烫,烫得身体好沉。力气一下子被掏空了,好像生命被切割成脆弱的一份份、随着伤口的血液慢慢往外流淌。 身体不受控制地阵阵抽搐着,他听到平淑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到罗抿良好不容易才从沙发上找到的手机失控坠地的声音,听到罗抿良半晌之后才不敢置信的慌乱声音—— “不、不……不可能!……他、他……扬、扬……御、……御……怎么会是……?……不!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首扬终于尝到了报复的酷爱感,他很想笑,想看看罗抿良那张一定变得很好看的脸。可他又很悲伤,平淑一定很伤心、很难过。 可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那个始终没说出一个字、没发出一丝声响的男人! 首扬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那个被死死锁在电椅上的男人。 他隐约看到他的身体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他隐约看到他双手已经挣到痉挛、骨节几乎要被压碎; 他隐约看到有刺目的红色从他被铐着的手腕处流了出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首扬努力张大眼睛,却依然看不清那张镌刻入髓的脸! 首扬想叫他—— 顾知航! 想吼他—— 谁准你弄伤自己的! 想命令他—— 必须给老子好好活着! 想告诉他—— 好好照顾妈! 想对他说从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话—— 顾知航,我爱你! 可是血沫不住地涌出喉咙,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努力将手伸向他,首扬眼前已经一片黑暗,胳膊像有万斤重,在地上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身体一下一下抽搐着,耳边平淑的声音早已遥远得再也捕捉不到。 意识完全消散的时候,身体被一个惊慌失措的怀抱紧紧抱起,然后,那只一直妄图抓向顾知航的手重重垂了下去…… —————————————————————————— 遥远的北美洲最北部,世界上领土面积位居第二的国家、素有“枫叶之国”之称的加拿大就坐落于此。 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南端,加拿大的沿岸城市温哥华以它常年温润而舒适的气候著称,连连在各项“世界最佳居住城市”的排名中名列前茅。 城市外的郊区地带更是草地常绿、繁花似锦,美得好像人间伊甸园。优美的环境、干净的空气,非常适宜人的居住。 大约两年前,温哥华郊外一处不起眼的村落,两栋相连的别墅被人重金买下,连同周边一块一起改造成一座静谧的庄园。庄园的外观风格与附近的建筑特色很相衬,里面居住人的面孔则是以东方黄种人为主,当然也不乏其他各种肤色面孔的闪动。 庄园里的人深居简出,从不与周围任何人打任何交道。只有敏感的少数人能发现,里面的人几乎整日行色匆匆,相处也很是诡异。 自从这么一群人出现后,连带着这附近的气氛都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一架私人直升机通过层层戒备森严的扫描确认身份后,缓缓降落在广阔大庄园里空旷的停机场。直升机上下来一群年轻精壮的汉子,簇拥着一个双眼被严密蒙着的金发男人,快步走上等在停机场旁边的几辆车。 然后这几辆车迅速驶向远处的住宅方向,在其中一栋别墅前的空地停下。 别墅两边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为首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年轻男人。 车刚停稳,就有汉子立刻走到中间的商务车前打开车门,将里面那个眼上带着黑色眼罩的金发男人恭敬地请下车,小心地摘下他的眼罩。 站在这群汉子最前面的年轻男人并没有动弹,只是淡淡对着那金发男人淡漠地笑笑,“乔鲁斯先生,辛苦了。” 去掉眼罩的男人很有经验地并没有立刻张开眼睛,继续闭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明亮的天光,才慢慢睁开。 这是个布局很有特点的地方,建筑风格似乎很明显,却又很常见,让男人一时间很难辨别,放眼望去一圈,居然满是雅致的绿色,让人连这个庄园的大小都看不出。当然,唯一能确认的就是眼前这栋分外伟岸的别墅,和前面舒适宜人如花园一般的绿化区。 “李先生,幸会。”扫了一圈这看不出任何地理坐标的唯美庄园,男人勾唇笑了笑,“你们倒是挺细心的。” 男人生了一头金灿灿的卷发,眼角眉梢透着与生俱来的风情,这微微一笑,更是透出几分近乎妖娆的韵致来,格外吸引眼球。 只不过这群训练有素的汉子不管本质如何热血,面儿上却是一个比一个镇定冷漠,不管眼前这个人如何风情万种都不会多看一眼,面无表情得如同机器人。 “乔鲁斯先生,就是这里,请上去吧。”有些冷淡的格式化声音,那李姓男人也不在意男人的话是不是暗含讽刺,礼数周到地迎男人进门。 为首的李姓男人亲自将这个年轻的金发男人引上二楼,其他人则很自觉地留在一楼的别墅大门外。 宽大的别墅内部到处弥漫着淡淡的医药气味,华美的旋转楼梯将上下五层全部贯穿,除第一层外,每一层楼都汇集着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疗设备! 这里不是医院,却比医院更高端,也更肃穆。 二楼客厅内,大大的沙发上坐着几个精壮汉子,看到有人上来,纷纷站起来点了下头,“维哥。”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引导着金发男人走向正中的南向房间。 看得出,这间房间,是这群汉子们最为关注的房间。 李姓男人轻轻敲了敲门,“会长,乔鲁斯先生到了。”也不管里面的人有何反应,径直转身离开。 门被打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对金发男人伸出手,“乔鲁斯先生,您终于来了。” “卫堂主不必客气。”金发男人语气不温不火,随那中年男人走进房间。 这是一个安静得近乎死寂的超豪华大房间,进门后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左侧靠南放置着的宽大的床。床边摆满了各种高高低低的医疗器械,一个看上去分外单薄的年轻男人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不同颜色的试剂药物顺着长长的透明针管一滴滴缓慢地流进他的身体,医疗器具上的大小不一、粗细不均的管子也贴在男人身体的不同部位,看上去就像是电视中恐怖的人偶。 紧挨着床的沙发上坐着另一个中年男人,身体前倾着,头深深埋在双臂之间。听到有人进来,这才抬起头,一双憔悴的眼睛明显颤了一下,忙站起身,“乔鲁斯先生,你能来,真是太感谢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残忍的坚守 “罗会长,幸会。√∟頂點小說,23”金发男人瞟了一眼床上沉睡不醒的男人,“就是这位病人,对吧?” “是,”中年男人转过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年轻男人,眼中是无法遮掩的痛色,“这是我儿子。” 金发男人的眼神不易察觉地晃动一下,翘了翘薄薄的唇角,声音阴柔而疏离,“他的情况我在飞机上已经听说了,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面——还请罗会长和各位堂主别把催眠术当成万能的,毕竟他是身体受伤,而不是精神受创。” 中年男人点点头,声音低沉得近乎恳求,“我明白,还请乔鲁斯先生尽力。” “我会的,你们出去吧,我先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还是默许了男人的要求,上前轻轻把沉睡了两年之久的年轻男人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又看了床上的人好一会儿,这才直起身,遮了浅褐色水眸里无法愈合的伤痛,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不动声色地听着那些人全部离开,男人之前强撑的镇定一瞬间破碎,上前扑到床边,“宝贝儿?!” 两年了! 他终于见到了已经苦苦寻找了两年的男人! 他本该兴奋得失常、激动得痛哭,可此刻的乐亦眼神却慌乱如同凋零的落叶,破碎得布满伤痕,张开的双手更是狠狠颤抖着,好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碰首扬一下、根本不敢碰他一下! 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男人安静得好像一尊白玉雕像,失了一切生机一般不会给乐亦任何答复。 乐亦从没见过首扬这么安静的模样,他真怕首扬会在下一刻就会融化消失掉。 心电仪“滴滴”的声音证明首扬还活着,可那苍白的皮肤、纹丝不动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小心地一遍遍摩挲着首扬瘦得吓人的脸,乐亦的眼圈都泛了红,哆嗦地握住首扬绵软无力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宝贝儿是我!是我啊宝贝儿!我是亦!我是最疼你的姨妈!……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已经疯了?!……阿文那家伙好不容易才利用三合会的杂碎们联系到我,不然、我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你!……宝贝儿!扬!亲爱的我求你,别睡了好不好?” 两颗滚烫的泪砸到首扬双目紧闭的眼皮儿上,首扬的双眼却始终动都不动一下。 乐亦的唇瓣咬得直颤,声音都哆嗦得变了腔调,“宝贝儿,不就一颗枪子儿么?你还扛不过它?宝贝儿不可以变逊!……想想顾知航,想想咱们top!” 床上的男人好像什么都不管不顾,没心没肺地睡着,任谁都无法再能得到他的一分关心,任谁都不能再引起他的一丝波澜。 乐亦的心揪疼得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理智,真想立刻把首扬摇醒!可他却那么羸弱,乐亦从来没见到过首扬这幅摸样,哪怕之前他一次次重伤濒死、一次次险象生还,他也能强硬地扛过去!可是现在,除了极其微弱的呼吸,乐亦几乎感觉不到首扬任何活着的生命迹象! 乐亦直到现在都不愿接受,更无法相信,为什么当初分开时还好好的首扬会变成这样?! 都怪他们对他太过信任放心,知道世界上任何人对上首扬都不可能有胜算,哪怕首扬的双手受伤,只身潜入三合会救人依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和游黎才会同意首扬回国去s市救平淑的强硬举动。 他们以为,好歹有他和游黎陪他一起行动,总好过让根本不会善罢甘休的首扬一个人偷偷跑去救人! 可是…… 乐亦悔恨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如果他知道根本不被他们看进眼里的罗抿良居然有能力伤到首扬,当初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从首扬的安排、负责引开三合会其他人的视线! 拼命压抑着情绪,乐亦带着浓浓的哭腔颤抖地捧着首扬的脸,在他耳边近乎神经质地絮叨,“宝贝儿你知道吗,你有儿子了!好可爱,还不到一岁……我一抱他就揪我的头发,跟你一样是个小坏蛋!还是顾知航的儿子乖,就会笑,见谁都笑……宝贝儿你都不想看看他们么?……宝贝儿……” 心电仪上的心电图依然没有任何异样,乐亦苦笑得泪一个劲儿地掉,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唇瓣咬得泛白,乐亦紧紧捂着嘴,用力抬头往上看,试图把泪水咽下去。 他们引以为天的top之神、他们始终追随的狂傲男人、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有一天像植物人一样躺在自己面前! 乐亦真想把罗抿良杀了,一枪枪射穿他最痛的神经、要他死无全尸、要三合会全部毁于一旦! 几天之前,一直奔波在世界各地没头苍蝇一样寻找首扬的乐亦突然接到西美·雷蒙丝的电话,说中国最大帮派组织三合会的会长重金请丹·乔鲁斯出诊!诊金条件皆能满足,只要求一点:治疗全程保密,丹·乔鲁斯必须只身前往。 由于对方势力背景过硬,西美·雷蒙丝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就通知到乐亦。 整个东都全被这一消息震惊,乐亦立刻飞往墨西哥,通过中间人的联系,乐亦确信,罗抿良要他出诊治疗的人一定是首扬无疑,所以他义无反顾地选择接诊,独自一人坐上罗抿良派来的专机。 也就是上了飞机之后,乐亦才了解到,提出请他这个国际首席催眠大师采用催眠术与心理干预等专业技术辅助治疗的正是同样失踪了两年之久的邵文——国际医科研究学会副会长、波士顿皇家医学院首席特聘医师,珂沙·莱恩。 乐亦驾定,邵文一定被罗抿良强制囚禁了,所以才一直没与他们联系。 毕竟只有一个人,乐亦不能让罗抿良发现任何疑点,强咽下眼泪,仔细把泪水全擦干净,这才小心地轻轻坐到首扬床边。 摸着首扬的身体,乐亦心疼得几乎要崩溃,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继续掉泪。 两年的时间只靠营养针度日,首扬曾经结实的肌肉全没了,纤细的胳膊上松松垮垮覆着薄薄一层的皮肉,而他的脸更是连双眼都塌陷下去,整个人看起来羸弱至极。 乐亦酸涩地想,幸好顾知航和游黎不在,否则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会疯狂成什么样。 这里是三合会的地盘,乐亦不能让他们发现任何破绽。好一会儿,等眼睛的红肿消退,乐亦立刻整整妆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出以往般风情自然的面部表情,打开门走出去。 “罗会长,我想我的个人安全应该能够保证吧?”又恢复成以往风情而优雅模样的乐亦扫了一眼四周的彪形大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之前一直守在首扬身边的中年男人。 “乔鲁斯先生请放心,”罗抿良双目幽深锐利,信誓旦旦,“在这里没人敢打扰乔鲁斯先生。” 乐亦这才满意一笑,调出一抹正经之色,“病人我刚才看过了,情况比较棘手,我必须要先见一下病人的主治医师做深入了解。不过罗会长请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所以请罗会长和病人的大夫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就开始吧。” 夜深,人静。 整个庄园戒备森严,尤其是首扬所在的这栋别墅,更是警戒密布。 二楼之上是被“请”到这里的世界各地最知名的大夫们居住的地方,其中三楼的某个房间就居住着继首扬失踪不久就跟着突然失踪的某个爱尔兰贵族后裔,也即是——治疗首扬的这支顶尖医疗团队的核心医师,珂沙·莱恩。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无声落到三楼某个房间的阳台之上,飞快地闪进虚掩着的阳台门,小心地把门锁好。 “你t怎么到现在才联系?”乐亦一看到房间里一直等着他的男人,就抑制不住的怒火。 邵文扫了他一眼,根本不将乐亦一见面就泄愤挥过来的拳头看在眼里,“你见过被囚禁的人有随便跟人联系的自由?” 看似气势汹汹的拳头终于还是没落到邵文之上,乐亦磨磨牙,悻悻收了拳。 这是一间很简单的房间,装修布局和器具用品全都很豪华,风格也以邵文喜欢的复古宫廷风为主,看得出,邵文这两年至少在生活上还是过得不错的。 房间摆放最多的果然还是各种各样的医学书籍,满满塞了两整个巨大的书架。如果不是确定这里不是东都,乐亦都要怀疑邵文是不是把他的资料库给搬过来了! 此刻这个两年没能相见似乎也丝毫不想念他的家伙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书桌上堆满了掀开的大大小小的书本,修长的手指点在其中两本书上,邵文的双眼不离书页,仔细对比着什么。 见乐亦站了好半天只知道看,也不吭声,邵文声音中庸地解释,“新药我前几天才配制成功,就算你提前来了也没用。” 乐亦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压下内心的激动,上前在邵文身边坐下,满脸正色,“我还是没能明白扬的状况,什么叫心脏里有异物?什么叫再不醒就不行了?你别告诉我你治不好扬!” 邵文沉默了一下,压在书上的手似乎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声音淡淡的,“你们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吧——扬被罗抿良近距离一枪打中了心脏!”放下看了一半的书,邵文转过头认真地对上乐亦的双眼,“那发子弹——到现在都没能取出来,一直留在扬的心脏里。”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乐亦在听到邵文的亲口解释之后依然抑制不住一个哆嗦,双手都隐隐颤抖起来,不自觉捂向自己的胸口,一双眼睛更是瞪得吓人,“子弹……在、扬的……心脏里?” “别忘了扬的身体,先天性抗体缺陷,没想到因为这个反而救了扬一命。”邵文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亦,你以为这两年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根本不知道扬的身体已经动了多少场手术!你见过被一枪打爆心脏的人还有活路?……他的身体已经拖到了极限,再不醒来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罗—抿—良!”乐亦的手握得“嘎吧”作响,双眼都溢上了点点猩红。 邵文不再多说首扬的状况,“这两年我们从来没机会、也没时间能离开庄园,只能确定这里是加拿大境内,等你回去后告诉大家扬和我在一起就够了,别想着救我们离开,等扬的身体稳定下来后我们会想办法和你们联系。另外,一定要告诉千凡,卫一白就是只成了精的狐狸,还有严界,也不是省油的灯,让兄弟们一定不要小看了三合会。” 乐亦点点头,“三合会的人防守实在太过严密,我连追踪器都没办法带,不过我能确定这里临近沿海。”找到首扬之后,乐亦对其他的一切都不关心了,向前坐了坐,目光有些迫切地看着邵文,“扬大概什么时候能醒?你一定能治好他,对不起?” 邵文的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乐亦的第二个问题,“我明天开始给扬注射新药,这段时间你就陪着扬说话就行了,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短的话二十天左右扬就能醒,长的话恐怕要一个月。” “陪扬说话?”乐亦苦笑,“我怕我会哭出来,我一定会哭出来的!我的宝贝儿竟然有一天这么安静地躺在我面前!我……” “要哭滚回去哭!老子眼睁睁看着扬的心脏停止跳动多少次都没哭!”邵文没好气地一脚踹过去。 乐亦反应极快地跳起身往旁边一闪,险险躲开,一脸惊愕地瞪着邵文,“阿文?!你也会说‘老子’了?” 邵文没理他,继续翻看刚才看的那两本最新医学研究的资料。 医用电脑就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只不过三合会的人怕他们与外界联系,对每一台电脑都严格监视,生性挑剔的邵文对这台电脑难免排斥,如非必要绝不用它。 乐亦自然也能看出邵文的心情很不好,他几乎无法想象,和首扬感情最深最重的邵文在这两年时间里无时无刻不面对着首扬的生死徘徊,究竟该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两年的时间,邵文除了瘦了不少,看似并没什么明显变化,但乐亦却能看得出,邵文比着之前分明老了好几岁,与两年前的风华正茂相比,眼睛周围都爬上了细小的皱纹,眼下的淤青更是深刻,只怕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没安稳休息过! 看着代替所有人隐藏身份守在首扬身旁的自家兄弟,乐亦心里涩涩的,不敢再问首扬的情况,转移开话题,“两年前你一个人急匆匆赶去波士顿,昊子和东阳怕你出事,也立刻跟过去找你,结果同你一样莫名失了踪,他们俩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嗯,他俩被我连累了。”邵文也不抬头,微微皱着眉头仔细看着两本书上的文字记载,“当初扬被罗抿良带走后,千凡只预料到只要扬有一线生机,罗抿良就一定会请我出诊,却没料到我是被绑来的!那两个混蛋自称是我助理,也一并被绑了来,东阳现在是扬的私人特护。” 乐亦眨巴眨巴眼,“特、特护?” 什么情况?他们top脾气最古怪的鬼才成了……男特护? 乐亦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电影里那些搞笑男特护搔首弄姿的人妖儿姿态,再脑补画面配上陈东阳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顿时打了个大大的冷战! 乐亦觉得,明天他说什么都要好好见识见识陈大特护的“绝美雄姿”! 夜色深沉,房间里静静的,乐亦陪着陈东阳坐着也不离开,手无意识地时不时捂一捂胸口,脸上断断续续闪着后悔或心疼的神情。 “亦,”终究是两年没和外界联系过,久违的兄弟就坐在身边,邵文如何都无法静下心来,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却一次次失败。终于,邵文放弃了对自己的强硬命令,眼神轻轻晃动着,声音有些低低的问出口:“她——还好吗?” 乐亦愣了愣,立刻明白邵文问的是谁,忙放下手,语气安慰,“你别担心,平阿姨很好,身体也早就恢复了,除了黑方k,我们的人也调去a市一部分专门负责照顾他们。” “……很好、就好……”邵文并没有注意到乐亦最后的“他们”两个字,眼神难得怔怔的,声音也轻轻颤抖着,所有的心思终于不受控制地全都被那个当初被他狠心抛下的女人所占据! 在温哥华这段漫长而煎熬的时间里,邵文的每一天每一秒都那么匆忙而紧迫,面对随时命悬一线的首扬,邵文根本没有时间、更不敢去想其他任何人和事! 他不敢去想那个终于愿意和他执手的坚强女人,不敢去想那个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痴情女人,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悄悄念上一念,好像只要停下来稍稍回忆片刻那道单薄的身影,就会让他压抑的理智全盘崩溃! ——在手心里的小刺猬和自己的女人之间,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守护首扬!选择了抛下她! 看着邵文睫毛阵阵颤抖的侧脸和微微泛起了红的眼眸,乐亦也不由沉默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当初平淑遭到罗抿良的绑架,邵文为了首扬的伤势,硬生生留在圣彼得堡不去寻找施救; 后来首扬一声不吭瞒着所有人带上他和游黎去到s市救平淑,邵文得到消息后就立刻追去,却终究晚了一步,只来得及见到已经伤痕累累精神崩溃的平淑和满城疮痍; 首扬被罗抿良带走,生死不明,邵文根据许千凡的推测,硬起心肠离开病床上的平淑,立刻赶去波士顿…… 这个极重感情的家伙,每一次的选择都那么理智,每一次的决定都那么残忍——不光是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残忍,更是对他自己! 乐亦的心在胸腔轻轻颤,他根本想象不到,如果他是邵文的话,在这些残酷的关头,他究竟该如何抉择!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乐亦始终静静陪他坐着,不说一句话。 许久许久,手脚都已经隐隐发凉的时候,邵文终于垂下眼帘,收起了眼底的所有情绪,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交给乐亦,声音微微嘶哑,“这个,帮我交给平淑。” 乐亦点点头,小心地收起那封带着邵文体温的信,“你别太担心,一切都过去了,她现在很好,一直在等着你们回去。”说到这儿,乐亦的声音不禁沉了一分,忍不住有些叹息,“只不过、顾知航那家伙——到现在还没……” 到现在还没怎样,他却没说。 一夜无眠。 按捺着心急火燎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乐亦面上优雅依旧,眼角眉梢却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与传说中的大牌倒是相符得很。 丹·乔鲁斯的大名是不容置喙的,连吃个早饭都有三合会的两大堂主相陪。 卫一白和严界一左一右坐着,同样不紧不慢吃着饭,时不时陪乐亦说上两句。 乐亦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偶尔瞟他们一下,面上挂着儒雅的浅笑,眼神却明显不屑一顾,看得脾气很好的二人心中直发笑——幸好是他们俩来陪这个“国际大牌”,若是换了元鼓那个性格暴躁的家伙,肯定早就看不惯、蹦起来用拳头和他说话了! 食不知味地将早餐吃个差不多,乐亦才用丝白的餐巾擦着唇角,慵懒地开了尊口,“可以开始了。” 推开首扬卧室的房门,就看到一个在休闲服外有模有样套了一件白大褂的俊气男人伸着两条大长腿拽拽地斜坐在床边,给床上沉睡的男人手法娴熟地做着全身按摩,而一旁的沙发上,坐着深沉得让人看不穿的三合会会长,罗抿良。 按摩的男人手法很到位,不轻不重,灵活熟练,从首扬的身体没有半分萎缩的迹象上可以看出,男人怕是每天都会为首扬做全身按摩。 乐亦唇角挂笑地欣赏着床边的男特护——东都首席“怪人”陈东阳别具特色的英姿,心里直大呼:不愧是他们top无人敢惹的“怪人”,连扮特护都这么个性! 陈大特护旁若无人地将日常按摩进行完毕,摸着首扬的身体隐隐有些发热,这才仔细盖好被子,目不斜视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醒来 乐亦看着陈东阳像在东都一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欠揍模样,心中不禁油然升起敬意:果然是他们东都无人敢惹的鬼才洲主,在哪儿都是这么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借过。∽↗頂∽↗点∽↗小∽↗说,23”看着两年未见的同伴把门挡了个严严实实,陈东阳的眸光都不会晃动一下。 乐亦唇边的笑风情依旧,“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莱恩大夫吧?果真名不虚传!”话是这么说着,身体却丝毫不让开,“我是丹·乔鲁斯,初次见面,万分荣幸。” 身后的卫一白暗地直翻白眼,论耍大牌,眼前这两个难缠家伙,包括那个看上去颇有大家风范的主治大夫,全都是不相上下的主儿!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好心解围,“陈先生,这位就是我们请来的催眠大师乔鲁斯先生,麻烦陈先生请莱恩大夫过来一下。” 陈东阳这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扫了乐亦一眼,惜字如金地扔下一个“嗯”字,嚣张地撞出门。 被撞到一边的乐亦心里直骂娘,揉着被撞疼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对身后几人笑,“这位先生还真是个性十足!” 卫一白“呵呵”一笑,“乔鲁斯先生别见怪,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先生一样大度的。乔鲁斯先生,请先坐下休息会儿,莱恩大夫马上就到。” 从始至终,房间里的罗抿良都没回一下头,只是起身坐到床边,用干净的湿毛巾为首扬细细擦着脸。 这间房间的采光非常好,窗前厚重的遮阳窗帘一左一右挂起,第二层颇具宫廷风的欧式落地白色窗帘被拉开一大半,阳光透过半透明的蕾丝质地打进房中,印上斑斑点点的繁复花影。豪华的大床的床尾处正沐浴着上午暖暖的日头斜阳,看上去非常舒服。 乐亦坐在白金相间的欧式雕花长沙发上,随意打量着这根本不像病房的房间。 房间很大,布局看上去很有些像总统套房。房间内阳台、卫生间、书房应有尽有,房中的衣柜、沙发、桌椅全都是世界屈指可数的奢侈大牌,倒是非常符合首扬爱享受的挥霍风格。 乐亦的眸光慢慢流转,首扬一直没醒来,邵文他们几个绝不会透漏身份、告知首扬的喜好,只能说,这些全是按照罗抿良的喜好布置的。 乐亦的眼神微冷,这家伙果真是首扬的生父,连爱好都像个十成十!只可惜,即便他是首扬的亲生父亲,伤害了首扬,就是他们top所有人的敌人! 尽管坐着一群人,房间里依然安静得只能听到毛巾轻轻擦拭的声音。 卫一白这几个似乎对首扬都有着无法言明的内疚,不约而同沉默着,各自坐着谁都不说话,或是满眼复杂地望向床上的父子,或是低着头绷紧了唇。 罗抿良也不理会他们,为首扬擦过脸后又开始轻柔地擦拭他过分纤瘦的胳膊,然后用温度适中的清水小心地润着首扬的唇,像是生怕他会渴一般。 两年的时间,罗抿良瘦得惊人!好像一个人突然被抽掉了所有血肉,只留一层薄薄的皮略显松弛地覆在他高大的骨架上。比起两年前首扬婚宴上意气风发的模样,罗抿良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所有的叱咤气度所有的运筹帷幄全部消失殆尽,分明成了一个全身心倾注在儿子身上的普通父亲! 乐亦看着罗抿良专注的模样,竟不自觉生出几分怜悯来——他一心要救回自己的儿子,可依照首扬的脾性,醒来后一定会对罗抿良恨之入骨。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可恨的男人,竟这么可怜。 “我出去走走。”似乎受不了房间里莫名的压抑,严界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推门走出去。 元鼓也连忙跟着站起来,快走几步跟上前,“我、我陪你、也出去走走。” 罗抿良依然没什么反应,好像无论身边发生什么,都不会比为儿子擦拭身子更重要。 廖越安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低垂下眼帘不说话,只有卫一白在他们二人出门时用国语轻轻说了句,“一直逃避就真的行了?”只是这近乎叹息的话,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门被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压抑的安静。 乐亦轻笑了下,语气有些随意,“从行为语言上来说,几位对病人的感情好像很复杂,甚至……有些内疚?容我多嘴一句——莫非病人受这致命伤,与诸位有关?” 廖越安脸色一僵,下意识扫了一眼床边的罗抿良,沉着脸不说话。 卫一白眼镜后的精明眸子也随之颤了一下,抬头镇定地看了乐亦一眼,不置可否,“乔鲁斯先生不愧是世界顶级大师,竟然还懂行为语言。” “卫堂主不用这么防备我,”乐亦优雅地喝着香醇的奶茶,也不抬眼看他,“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如果什么事儿都较真儿的话,那我们催眠师岂不早早就去见上帝了?更何况,”优雅依旧地放下杯子,乐亦轻笑得很随意,“我只不过为了一些小小的好处罢了,其他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卫堂主说是不是这样?” 卫一白深远的眸子微微晃了一下,勾了勾唇角,不再说话。 清晰的脚步声,一个身穿休闲服的长发男人门都没敲一下就开门走了进来。 浅金色披肩长发自然卷着,白白的皮肤,蓝色眼球,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干净,却并不是医疗专用服装,如果不是他脖子里挂着的高端听诊器和手里抱着的病况记录本,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个皇家绅士般一身贵气的家伙居然是个大夫,而且就是全世界赫赫有名的波士顿皇家首席特聘医师! 一进门就看到房间里坐了这么多人,医师大人似乎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邵文很“大牌”地径直从赖在自己房间一晚上的乐某人面前走过去,乐亦也不甘落后地只当夜里才见过面的邵大神医是空气。 作为一向“坚贞不屈”的莱恩名医,邵文的确大牌得很,根本不管坐在房间里的这群人究竟什么身份,丝毫不给予任何好脸色,“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各位堂主等会儿跟着会长一同出去吧,我说过,房间里人太多会降低空气质量,影响病人的休息。” 虽然声音不温不火,带着他特有的礼貌得体,但邵文言语间的说辞却刺耳得很。只是廖越安几人竟然全都“好脾气”地没生气,甚至卫一白居然配合地点点头,“好的莱恩大夫,我们等下就会出去,今天——主要是带乔鲁斯先生过来,顺便也想看看扬扬。” “顺便看看?就算一天24小时眼都不眨地看着,病人该不醒还是不会醒!”熟练地为首扬检查一番,扫了一眼一旁矮柜上的浓汤,邵文一边记录着各项指标的数据,一边很不给面子地冷嘲热讽,“会长这么喜欢浪费,是想用这点小恩惠弥补自己的亏欠?” 熬得清香诱人的滋补汤静静散着热气,两年来,罗抿良每天都会为首扬煲汤,只是床上的人从来不会醒来喝一口。 罗抿良几人似乎早已习惯了邵文的冷言冷语,全都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邵文也不在意他们是否理会,自顾说自己的,“听说那个什么催眠师已经到了,如果他真有几分本事的话,配合着我的新药,大约一个月病人就能醒来。到时候如果罗大会长一个激动立刻喂病人喝补汤,我可不敢保证病人会不会因身体无法消化吸收而一命呜呼!” 沙发上被指名的催眠师乐亦顿时心里直骂娘:这个混蛋!不但敢小看他的催眠术,还敢这么咒扬! “真的?!”罗抿良先是猛地一惊,腾地站起身,继而嘴唇都慢慢颤抖起来,“你、莱恩大夫说的是真的?扬扬、我儿子他——一个月……真的就能醒过来?” 邵文不带温度地扫了他一眼,“不信的话你可以找别人!” “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罗抿良丝毫没有往日三合会会长呼风唤雨的沉稳,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连带着卫一白二人都不敢置信地站起身,唇张了又张,却只能叫出“良子”两个字! 相较于三人的激动,沙发上坐得稳如泰山的乐亦却是阴声怪气,“原来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莱恩大夫,还以为是位资深的老神医,没想到竟是个这么赏心悦目的大美人儿!” 邵文眼角微斜地扫着他,“听说大名鼎鼎的乔鲁斯一直以来不近女色,原来是个gay?!” “嗯哼!”乐亦耸耸肩,对着邵文抛媚眼儿似的风情地一个劲儿呼扇翘翘的长睫毛,“我本来就是个gay,不可以吗?” 邵文哪会理睬他的恶趣味?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打开手里的迷你笔记本,冷着声音格式化地向乐某人讲解他的治疗方案。 乐亦一面仔细听着一面笑得阴测测的不怀好意,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满是令人恶寒的光。 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被惹毛了,可不知情的人一眼看上去却会觉得——莫非这个性向不正常的乔鲁斯大师看上同样古怪的莱恩神医了? 罗抿良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满脑子全都是首扬即将要醒来的念头,不住地亲吻着首扬的额头,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 迅速冷静下来的卫一白则忽视了身后两个奇葩大牌地古怪行为,和廖越安对视一眼后,看向床上一躺一立那对父子的眼神不觉担忧起来——首扬醒来之后,会怎么面对他们?尤其是几乎毁了他、更险些亲手杀了他的罗抿良! —————————————————————————— 作为加拿大的雨之都,温哥华一年四季都是多雨的天气,湿润而温和。但偶尔不下雨的天空却是格外干净怡人,与国内的大范围雾霾有着天壤之别。 日光倾城,像是溢着色泽的水倾泻而下。淡淡的云层好似入口即化的棉花糖,随着时光的行进变换着糖果般的浅淡明艳。远离了地表层的喧嚣,一切都那么宁静唯美。 罗抿良最喜欢温哥华这个时候的傍晚,日光西斜出暖暖的橙色,衬得落地窗都格外温暖。 轻轻关上门,罗抿良挽起衣袖坐到首扬身边,像陈东阳一样娴熟地为他拿捏着身体。 溜进房间的斜阳将最后一抹淡淡的橙色的光芒洒在床上始终静静睡着的男人脸上,给他苍白死寂的皮肤染上一层暖暖的色泽。淡淡的金色勾勒出那精致的五官线条,好像恢复了男人之前的几分倾城之姿。 只不过胳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再加上过分瘦削的模样,让这个难得这般沉静的男孩儿看上去真有几分瘾君子的嫌疑。 坐在他床边的中年男人卸去了所有的光环,就像一个最普通的父亲,小心地照顾着重病的独生儿子。 “今天这一针挂的时间有点长,是不是很疼?”轻手轻脚揉着首扬今天输液的手臂,罗抿良满眼心疼,“你跟你妈这么像,一定也很怕疼吧!傻小子,不想疼就赶快醒过来,心脏资源早就找好了,手术也早就定下了,可惜你就是不配合,真是个小无赖。” 罗抿良照例在安静的房间絮絮叨叨,也不管床上的人会不会回复他,只管说着日常琐碎的点点滴滴,好像首扬只是睡着了一般。 房间里静静飘散着安神药物的清香,是白天辅助那个风情万种的催眠大师治疗过程用到的。 “那个催眠师乔鲁斯,你觉得他怎么样?靠不靠谱?你严叔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托关系请到他,据说是全世界最顶级的催眠大师。不过你是没见到他那模样儿,妖里妖气的,一个大老爷儿们居然像女人一样化妆抹粉!用你元叔叔的话说就是‘娘了吧唧’,像个泰国变性人!不过眼光倒是挺好,夸我儿子好看!” 说到这儿,罗抿良一瞬不瞬看着首扬的目光都有些软了。 这是他的儿子,他最爱的女人唯一留给他的至宝,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尽管这个孩子现在瘦得吓人,脸色更是苍白得可怕,可在罗抿良的眼里依然那么如珠似宝,那么举世无双! 俯身轻轻吻了吻首扬微凉的脑门儿,罗抿良声音很轻很轻,“我儿子,当然是最好看的。” 轻轻拿捏着首扬纤细的腿脚,罗抿良的眼神不禁有些颤,无休止的输液让首扬的手臂手背几乎扎成了马蜂窝,就连脚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罗抿良看得心里涩得难受,语气却故作轻快,“今天爸爸做了鱼汤,特别香!你元叔叔一口气喝了三大碗,你不醒来喝,全便宜给他了!……莱恩大夫说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一大半了,还有十天,我儿子就能醒来!到时候让你好好尝尝爸爸的手艺!” 房间里静悄悄的,连斜阳都不动声色地离开这对不知未来会如何发展的父子,生怕打扰到什么。 寂静的空气分子似乎还是无可避免地影响到心底的斑驳伤痛,罗抿良的声音不由略微低了一分,语速也慢了下来,“扬扬,别怪你几个叔叔,他们在当时的立场……并没做错什么。全都是爸爸的错……我居然、都不认得自己的儿子!……明明你离我这么近、就在我身边……没能认出你……扬扬,只要你能醒过来,就算要爸爸的命,爸爸也给你……” 罗抿良知道没有什么如果,同样也知道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重来,可是在这漫长的两年中,他无时无刻不在悔恨着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祈祷时光能够重来! 如果真的可以回到当时,他情愿被首扬一枪打死!更甚至,他宁可永远不能认儿子,也不愿意再伤害到他的女人和儿子一点一滴! 一轮按摩下来,微凉的身体终于像正常人一样散发出一丝暖意。 罗抿良细细将被褥盖好,俯身吻着首扬的额头,一遍遍轻轻抚摸着他瘦削的脸。 “扬扬,我的儿子……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压抑的声音在空气中反复碰撞,却始终激不起任何动荡回声。 夕阳已经完全没进地平线,又是一天平静地过去,床上的孩子还是那么安静地睡着。 看着始终没有要醒来征兆的年轻男子,罗抿良终于直起身,隐去眼底的失落,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是谁,在亲吻自己的额头? 热热的,软软的,柔柔的,带着浓浓的心疼自责,可又带着满满的宠爱。 两年未曾动过的眉隐隐显出一丝轻微的浮动,尽管那么轻,可在这张死寂了太久的脸上却是那么清晰! “宝贝乖,把鸡蛋吃了。吃了鸡蛋会长高,很高很高!” “娃娃今天学会写‘妈’了!来宝贝儿,妈妈给亲一个!” “娃娃宝贝儿,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记得听阿姨的话,放学别乱跑,等妈妈来接你!” …… 耳边柔柔的遥远声音,是一个很温柔的年轻女人! 模糊的重影之中,是女人露出如同贝壳内乳色珍珠白的牙齿的纯纯暖笑,和她可为他挡住一切风雨的温暖拥抱、宠溺亲吻! 首扬能感觉到女人对他全心全意的呵护,可任他如何努力都看不到她的脸! 突然之间,这暖暖的画面全变了! 他发现他被带到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那里充满黑暗与血腥,那里是没日没夜的对决与厮杀,那里残酷得让他忍不住惧怕、颤抖! “扑通!” 小小的身子被厚重的军靴狠狠踹出几米远,摔得他头晕眼花,疼得他爬不起身! 又是一顿恶狠狠的打骂之后,首扬再一次被关进特训房,一遍遍艰难地做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特训项目。 可回荡在他耳边的却不是不同国籍教官们恶狠狠的咒骂,而是一个男人温润遥远的华丽声音: “娃娃乖,从今天起,你姓罗,名字叫罗御……” “御御记住,爸爸叫罗抿良!……” “御御听话,听教官的话好好学习好好训练,等御御毕业了爸爸就带你回家见妈妈!” …… 画面像走马灯一样急转个不停,首扬的眉头急促地动着,纤细的长睫不住地抖动。 他看到他像疯了一般发狠地盯紧对手的致命点! 他听到他们喉骨清晰的断裂声! 他听到他们胸口沉闷的击搏声! 他听到他们脑颅脆弱的撞击声! 他看到他的双手他的身体沾满了不同肤色的对手的血! 他看到他将所有对手都杀死后校场四周教官学员眼中的惊惧和恐慌! 他看到他一个人在满地猩红中吐得昏天暗地! …… 首扬不知是恐惧到极点还是忌恨到极点,僵白的唇都在隐隐哆嗦着,两年来未曾动过的眼皮下更是能清晰地看到眼球的转动。 他终于逃出那个阴森恐怖的牢笼,可他却并没有回到那个温柔女人的怀抱之中。他的身后布满了枪林弹雨,他没有退路,拼命地往前跑,也只能不回头地往前跑! “扬?” “扬!” “扬哥!” “扬哥——” “老大!……” 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跟在他身边的兄弟们越来越强大,他终于一步步站到了最高处! 他变了,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 没人敢欺负他,更没人能再控制他! 他成了主宰者,主宰着那么多人的生死! 他不再惧怕杀人,他想让谁死,那个人就绝不可能活过第二天! 连他的名号都成了恶魔的代名词,他的人生终于黑暗得再没有一丝光明,可他这时却看到了一个男孩子,一个干净得让他心慌、让他心酸、让他神往的男孩儿,一个——唯一能近他身、进他心的男孩儿! “娃娃对吗?叫我航哥哥就好!” “娃娃,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 “娃娃,谢阿姨会好的,我和妈妈都会陪着你!” “娃娃太好了,你终于有名字了!以后我可以叫你扬扬!” “扬扬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些!” “扬扬真笨,我的胳膊摔断了就可以不去‘上课’,就能陪你和谢阿姨了!” “扬扬,我会保护你的!” “扬扬你还有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妈妈就是你妈妈,我会保护你!一直保护你!” …… 小小的人影,模糊得让他看不清,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男孩子在笑,笑得那么暖,好像要把他拉出黑暗冰冷的世界,融化他身上所有的坚冰!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醒来(下) 床上已经沉沉睡了两年的人儿喉间微微动起来,好像已经有声音急欲呼出。↑頂點小說,23 “扬。”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是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声音清清淡淡,只听声音就知道那人清冷的脾性,可首扬却分明感觉到一抹无以言表的异样! 那人的身影高高瘦瘦,不魁梧,不壮硕,却矫健有力,带着指点江山的气度! 那人的双眼幽深沉静,没有波澜,也没有温度,却始终牢牢捕捉着自己、好像那双眼睛中只容纳下他一个人的影子! 首扬很想摸摸自己的心脏,想知道那么快的心跳究竟是为什么。 那人一步步走近,清俊逼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首扬却惊异地发现,他和那个温暖如小太阳般的男孩儿的影子竟慢慢地完全重合在了一起,天衣无缝! 那人,是谁?! 他的表情总是淡漠得拒人以千里之外,可只要面对首扬就会生出万种光华! 他总像可望而不可及的白玉雕塑,可只有首扬知道,他也会浅笑俊雅,他也会盈盈满足,他也会开怀促狭,他也会情不自禁! 首扬的喉结轻轻颤动,睫毛急切地抖动着,他想大声叫出那人的名字! ——可那人,究竟是谁?! 他们去荷兰登记结婚、在世界最圣洁的地方许下今生誓言! 他们在东都、在最在意的人的见证下举办了隆重的婚礼! 他们不管风风雨雨大胆地对外宣布婚情! 他们的家幸福得让他如置天堂! 首扬的手轻微地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也有那么美好的时刻! 画面继续一幕幕快速流转。 他看到自己再一次踏进那个死都不愿踏进的地方! 他看到自己在进门前神差鬼使般抠掉枪膛里的子弹! 他看到那人被死死锁在他曾被狠狠折磨过的电椅上! 他看到自己眼神里入骨的恨意、却始终生不出一丝杀意! 他看到世界上最不应该指向自己的那把枪竟直直对准自己的心脏! 然后—— 砰! 首扬猛地张开眼! “顾知航!” 轻微得几乎让人无法听清的声音,还是让邵文、乐亦几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用不能让首扬受到刺激的借口把罗抿良一干人连同其它大夫全部赶出去,在没有外人在的房间里,乐亦终于红了眼眶,双手紧紧插在发间,死咬着双唇喜极而泣。 陈昊更是失控地跪在床边,紧紧抓着首扬的手,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扬哥?扬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是不是?扬……” 陈东阳也鲜少地唇角轻颤、眼圈泛红,努力笑得自然些,看着邵文挑眉,“不错,说二十天就二十天,药效还算过关!” 唯一没有失去理智的邵文努力压下满心的灼烫,提着陈昊的领子把他扔开,按着首扬满是针孔的胳膊不让他动,“扬,是我,我们都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首扬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慢慢看清眼前。 这是一个很舒适但很陌生的地方,不是s市的那栋小楼,也不是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所以张开眼并不算太费力。 首扬又闭了闭眼,感觉身体像极度透支一般,提不起一丝力气,即便是刚才他用尽全力大声喊顾知航,出口也只不过像蚊声一般微弱。 见他又闭上眼,几人不禁又慌乱起来,“扬?” “扬哥?!” “扬,不、不能再睡!不能再睡了!” 安静了太久的首扬很不适应他们略显吵杂的声音,眉头微微皱起,却发现连皱眉都这么吃力,“顾、知航呢?他有没有……受伤?还……有……妈……” 毫无厘头的话让陈昊明显愣了一下,邵文却没有一丝惊讶,“别担心,顾知航他很好,淑也很好,他们都没有受伤。” 首扬隐隐弯了弯唇角,像是终于放下心来。 已经过了凌晨,首扬房间外的大厅内依然聚集着许多人。 完美的隔音让罗抿良听不到房间内的任何声音,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轻微的开门声,陈东阳和陈昊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罗抿良和廖越安几人慌忙迎上前,“陈先生?扬扬他——” “扬扬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真的醒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他?” “什么时候能见?”走在前面的陈东阳斜了他们一眼,“珂沙和那个催眠师的意思你们也听懂了,等病人什么时候不排斥你们了就能见了。” 说完,也不管一干中年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多难看,大摇大摆地离开。 罗抿良脸色苍白,慌忙又拦住比陈东阳容易相处些的陈昊,“昊先生,扬扬、我儿子他——真的醒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是不是?” 虽然罗抿良这两年的所作所为让陈昊有所感触,但似他这般冷血的恶魔绝不会因此就心软半分,格式化地笑笑,“罗会长先别高兴太早,病人是醒来了,但罗会长别忘了,换心手术的成功率不会超过一半。” 顿了一下,陈昊报复性地看着几人瞬间灰暗下来的脸色,继续冷血地补充,“珂沙和乔鲁斯先生现在房间照顾病人。我们好不容易才骗过病人、取得了他的信任,没提及任何关于各位以及三合会的消息。这是珂沙和乔鲁斯与诸位商议过的,原因的话会长和诸位都是明白的,相信诸位肯定也能接受这一点。为了病人保持平和的心态,各位还是不要让病人看到你们才是,毕竟,病人现在的状态——” 陈昊指了指心房的位置,冷酷地勾了勾唇角,也转身离开。 罗抿良唇张了张,却是一个声音都没再发出,就那么看着紧闭的房门僵硬地站着。 身后的几个男人心情的复杂程度并不亚于罗抿良。 好不容易盼到了首扬活过来,可要面临的却不仅仅是不能见面的痛心,还有不得不手术的未卜。 许久,廖越安才上前几步,握住罗抿良的肩,像给他打气般拍了拍,更像是给自己鼓舞。 罗抿良没回头,半晌之后,才一个人无声地慢慢离开,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元鼓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轻声叹道:“我怎么觉得,良子不见扬扬反而是好的?要是、要是他们父子想见,扬扬——还会安心治病么?” 整个大厅静悄悄,谁都没再说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沉得像压了一座大山。 —————————————————————————— 一个人脆弱的时候,任何人都会不自觉放松警惕;同样的,一个人虚弱的时候,尤其是对于“沉睡”了两年之久的首扬,邵文几人即便再细心,也会不自觉降低对首扬曾身为世界最强杀手的敏感力的警觉。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难得少雨的温哥华,天气似乎总那么风和日丽,尤其是春末时节,更是美得像水墨画。 首扬半躺在阳台的雕花长椅上晒着太阳,陈昊在一旁和他不时说笑出声。 邵文一推门正看到首扬生动的笑脸。 半月前首扬醒来后,乐亦就不得不离开,对于他“和三合会打得热火朝天、必须回去主持大局”、“不能耽误首扬养病”等蹩脚理由,首扬不动声色地默允接受。 而对于之前他们几个所说的——当初首扬是被游黎和乐亦救出,为了避免三合会的干扰、所以隐姓埋名来这里为首扬养伤的说辞,首扬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还能说什么,说扬和顾知航家里那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呗!”守着终于活过来的自家老大,向来没心没肺的陈昊心情持续性高涨,什么被囚什么周旋全都抛之脑后,一心陪着自家老大傻乐呵。 邵文笑了笑,习惯性将体温计对着首扬的额头点了一下,“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还不习惯这么软绵绵的体力。”首扬勉力晃了下纤细的胳膊。 “这样倒是正好让你消停了,否则怎么养好身体做手术?” 首扬不置可否,“多久能手术?” “当然越快越好。不过,”看了看体温计,邵文俯身将他腰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以你现在站都站不稳的状态怎么上手术台?”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顾知航,我妈还有我儿子?”首扬懒洋洋瞟着他,“万一到时候我挂在手术台上,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岂不亏大了?” 一听这话,陈昊的脸色不禁变了一变。 “敢质疑我的医术?”邵文手一抬,轻轻弹了下首扬脑门,“走,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俯下身小心地抱起首扬放到轮椅上,“昊子,我推扬出去走走,你去看看东阳的汤煲得怎么样了。” 陈昊会意地一点头,“好,早点回来。” 别墅前面是很大片的绿地,入目几乎满是郁郁葱葱,与其说这里是绿化区,倒不如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园林。 这园林的布局很有格调,喷泉水池、阁楼小桥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中式的小亭台。高低起伏的坡地上是绿油油的人工草坪,草叶肥美旺盛,一片生机勃勃。看上去应该是刚修剪过不久的模样,平整的厚厚草坪上又发出高低不一的草叶,翠盈盈得很是养眼。弯弯曲曲的卵石小径蜿蜒在最适宜观景的轴线上,小径旁站立的观景灯造型别致,有几分十七八世纪欧洲皇室的即视感。 一旁的平坦步道上,一高一低两道身影慢慢穿梭在园林之中,整个园林之中深绿浅青,花影丛丛,一片生机盎然,这个美丽时节特有的春暖花开在这里完美呈现,前段时间移植的一批月季花株也成活了,开出美丽的花苞儿,格外喜人。 大大的园区好像一座打理得非常旺盛的大花园,沙沙的微风声和高高的树上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显得这花园更加安静。 园中几乎没有人影,首扬却能敏感地察觉到无处不在的视线。 轮椅上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男子微闭着眼,看上去那么无害。可细嫩纤薄的唇角却隐隐透出一抹凉意。他太熟悉top,确信这些暗线绝不是top的势力,那么——这严谨而训练有素的力量,究竟是谁?是谁在保护着他们?亦或是、监控了他们? “困了?” 首扬摇摇头,张开眼看邵文一如既往地推着他只在园区游走,偏头瞅着邵文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和顾知航有得拼的清淡脸,“这几天都在这一块儿巴掌地儿晃悠,你都不嫌闷?” 像是知道他会问类似的话,邵文回答得不慌不忙,“每天都围着你转,能不闷?不过十来年都这样了,习惯了。” 首扬白了他一眼,“你不闷我闷!带我出去走走,我都呆腻了!”顿了顿,首扬语气不满地咕哝,“都不知道这是哪儿!老子现在到底在哪个大陆版块儿上?” “外面风有点大……” “我说色胚,”首扬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你一直拦着不让我出去,难道说——”故意拖长了怀疑的腔调。 “难道说什么?不过是东阳快煲好汤了,我们不能走远。何况,你万一吹了风——”对上首扬似笑非笑的眸子,邵文知道再这么掩饰下去,这个敏感度超高的家伙肯定要起疑了,只得叹气退让,若无其事地问,“你想去哪儿?”一双眼睛却四处乱飘。 “我就想去外面透透气,憋死老子了!”首扬懒洋洋伸了伸胳膊。 暗处,有人影闪动。 果然,还没走到大门口,就有一个年轻男人快步跑过来。 邵文顿时脸一寒,暗自直咬牙,三合会的这帮混蛋,他的两个“助理”都在别墅里面,自己还推着个重症病人,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男人不看邵文拉得老长的棺材脸,对着首扬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龇着一口小白牙毕恭毕敬,“莱恩大夫,少爷,这阵子外面乱得很,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二位今儿就别出去了?” 莱恩大夫? 少爷? 首扬的眸光慢慢流转,笑着问:“外面乱得很?什么意思?” “哦,这阵子不少地方闹人口失踪,还都是相貌不错的美人儿!像少爷这般国色天香,出去肯定不安全!等过阵子太平了,咱们带上人为少爷护航!” “啰嗦。”邵文脸寒也只是一瞬间,淡淡瞟了一眼那一心想给首扬留个好印象的男人,“我们只是出来散散心,对恢复身体很有帮助。”推着首扬掉头就走。 被扔在身后的男人很没面子地摸摸鼻子。 整个庄园上到各大名医大夫,下到医师助理,全都不能出庄半步,尤其是这名气最大的莱恩大夫三人,更是绑架过来的,绝不能出了半分岔子!可上头却没交代首扬能不能出去。 看着轮椅走远,男人忍不住抱怨着咕哝:还想趁机和少主子搞好关系,都怪这脾气古怪的白人大夫! “他不认识你?”首扬抬头看着邵文干净的下巴。 “嗯,专业保镖 ,比用我们自己人低调,不会引起人怀疑。”邵文若无其事地回答,只是双眼下意识地不看首扬。 “是吗?”首扬扬扬眉,“楼里的其他大夫也叫你莱恩,我记得波士顿你那几位关系不错的同事都叫你珂沙。” 邵文没好气地揉乱首扬的头发,“怀疑什么?我还能把你绑架卖了不成?这里适合你养身体,而且不容易被发现。”顿了一顿,邵文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我们和三合会打得如火如荼,万一被发现了蛛丝马迹,姨妈他们还不乱了套?”说完这些,邵文停下脚步,往后退了两步,“好了,就在这儿吧。来,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首扬笑了笑,没再说话,把眼底的冷色全部收起。 轮椅停下的地方是丘比特雕塑的喷泉旁边。 这个雕塑很有意思,圆滚滚的丘比特全身光溜溜的,就像希腊神话中记录的那样一丝不挂,肥肥的小手里拿着小小的爱之箭似乎在企图乱射。 喷泉乍一看很唯美,水柱大概五六米的样子,溅起大大的水花。可细看却很猥琐,有小股的喷泉从丘比特下体的小可爱中射出来,尿尿的造型让这个球儿一样不靠谱的小鬼看起来更加憨态可掬。 喷泉周边应了邵文要求,新建起一圈一米多高的围栏,白色的栏杆打磨得圆润光滑,很适合让首扬扶着在这里练习走步。 小心地把双脚放在平坦的草地上,首扬吃力地慢慢站起身。 “不错!”看到首扬这次能不借助外力就流畅地站起身,邵文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先站一会儿,别急,等站稳了再试试能不能走两步。别勉强!” 像植物人一样躺了两年的首扬,醒来后简直像退化成了生活无法自理的婴儿,连站都无法自己站起来,甚至日常穿衣洗漱都必须依靠他们三个! 偏偏他生性好强,接受不了自己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就突然变得这般软弱无能的模样,每天都逼着邵文他们带他练习穿衣、练习站立、练习走步,膝盖摔得大片大片青紫,心疼得陈昊直求邵文不要让首扬练了! 可是邵文却知道,骄傲如首扬根本不会同意。 双腿仿佛生了锈的机械一般,又沉又僵硬,用力迈出去控制不住得哆嗦,两个膝盖好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总有弯下的趋势,身体就像刚学步的孩童,瘫软无力,根本不听使唤! 但首扬还是站得很稳,全身几乎都紧绷起来,吃力地慢慢迈动脚步。 看着首扬紧抿着唇瓣,精致俊挺的鼻尖很快就渗出点点汗珠,邵文忍不住心疼,“不用着急,慢慢来。” “两年没见他们了,哪能不着急?”首扬微有些气喘,粉白的薄唇隐隐显出令人揪心的淡紫色,在苍白的皮肤下更显诡异,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却满是刚毅。 邵文眼神晃了一下,垂下眼睫毛看着蔚蓝的异国天空下这片陌生的土地,沉默着没说话。 他知道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他更知道这个贼精的家伙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起疑,但是——看着眼前从头开始一步步学习走路的年轻男人,邵文心中暗暗叹息,他能做的,只能是瞒一天、是一天了,至少让首扬先安全度过手术期。 别墅不远处,还有一栋别墅,风格相差无几,同样是五层豪华别墅。这里,是三合会的高层领导人——也就是罗抿良他们居住的地方。 一楼的厨房是罗抿良自己专用的私厨,此刻厨房中飘散出浓郁的香味,让人只闻到这香味就忍不住食欲大增。 质地细腻的上等沙锅在小火上发出轻微的“咕嘟”声,身穿围裙、洗手煲汤的男人仔细掌握着火候,煲出的汤香浓味醇。 他是个传统的东方男人,骨子里对中医食疗的坚持根深蒂固,始终认为汤是最能补身子的食物。每天,他都会按照医师们为首扬制定的营养食谱煲各种浓汤——这,也就是“陈东阳煲汤”的真相。 围裙勾勒出男人瘦削的身形,逆着厨房窗子透进的明亮天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刚毅大气的侧脸。尽管看上去已经年近半百,但依旧能隐约看到他身上叱咤风云的气魄。 别墅中全都是三合会的心腹精锐,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像个普通居家男人一样每天在厨房里打转会不会影响他作为三合会会长的威仪形象,他满心所关注的,只有自己那尚未脱离生命危险的独生儿子! “昊先生?” 听到敲门声,罗抿良转过头,周身的沉静好像是所有的锋芒全部敛尽,打磨成让人看不穿的磐石,只是浅褐色的水眸在看到首扬最信任的医师助理时透出的难以隐忍的颤动,打破了磐石的刚硬。 陈昊格式化地笑笑,“罗会长,今天病人又问了关于那个叫顾知航男人的消息,以及什么时候能‘出院’、这里究竟是哪儿的问题,请问我们该怎么回答?” 罗抿良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其他的……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么?” “其他的?”陈昊似笑非笑地唇角微微嘲弄,“罗会长觉得病人还会问什么?卫堂主交代,只让告诉病人是不愿意透漏身份的人把他送到这里,其余的我们作为医护人员一概不知。当然,病人也似乎并不关心究竟是谁把他送来的。” 说到这儿,陈昊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嘲讽地看着罗抿良,“不知罗会长的意思,想让病人问什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虚构的平静 “没什么。”罗抿良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语气淡淡的,“我想,以几位的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回答的。”掀开锅盖,浓汤咕嘟咕嘟地沸腾着小泡,香味更浓郁得让人垂涎。 陈昊冷笑一声,“罗会长不用威胁我,我早就说过,反正我孤家寡人,死了也就一条命而已。” 罗抿良手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抹隐忍,“昊先生,对于当初强行请你们来我表示很抱歉。请陈先生放心,等我儿子病好之后,昊先生诸位尽管提条件。” “我当然知道,你儿子现在就是我们的保命符。” 罗抿良眼神一寒,正握着汤勺搅动汤的手也随之一顿。 “别紧张,我可不是那个喜欢玩儿同性之爱的催眠大师。虽然你儿子的确漂亮得不像话,不过——呵呵。”陈昊毫无笑意地哼笑两声,双臂一抱,倚在门边,语气很有些吊儿郎当,“罗会长似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病人对一个叫顾知航的很关注,一直要求我们能和他联系,请问我们该怎么回答。” “顾知航……”罗抿良眼中一痛,“我、会尽力联系的。” 尽力?陈昊冷冷掀了掀唇角。 就算罗抿良再怎么费心思、三合会再怎么人多势众,也不可能找到顾知航! 因为,根本没人知道顾知航在哪儿! 两年前,国内一条震骇人心的新闻铺天盖地,华人最大的帮派三合会突然绑架a市商业巨头古贝诺斯的总裁顾知航与其新婚爱人——炙手可热的人气男模首扬,引起全国轰动! 警方出动无数警力,逮捕了无数三合会会众,却依然没能获得任何蛛丝马迹,一时将案件列为打击黑势力团伙的头号关注案例! 而这件事也彻底激怒了谢将军,下令必须严惩黑道组织,甚至将三合会的势力一度驱离到南部沿海地带,导致三合会腹背受敌! 而新闻的主角人物之一顾知航,却在当时势力严密、几乎人人自危的a市突然失了踪!不要说谢将军庞大的关系网,就算是黑方k自己人,也不知道顾知航去了哪儿! 古贝诺斯群龙无首、岌岌可危之际,已经退居二线的董事长平淑重新回归,在周正等公司骨干的帮助下,升任副经理夏菲南为总经理,并经过层层筛选,任命执行领导团队,奇迹般保住古贝诺斯商界大佬的地位。 可顾知航和首扬二人,却杳无音讯。 有传言称,他二人全都被三合会的绑架分子残忍杀害了;也有人说,首扬被三合会害死,顾知航被救出后选择了殉情;更多人则称,首扬遇害,顾知航成了植物人。 只是众多纷纭,谣言四散,却不见任何人出来承认或者辟谣。 一年后,备受关注的顾家突然宣布后继有人,平淑取顾知航首扬二人的冷冻精子重金代孕,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儿:顾思扬,首护。各界哗然一时! 根据这两个男婴的名字,不少人暗暗猜测,顾知航其实并没有死,否则怎么会为儿子取名思扬? 但不管众人如何猜测质疑,顾家唯一的主人平淑始终不出面做任何回应,连带着顾知航也依然没有任何音讯。 想到那个为了老大几乎疯了的男人,陈昊的目光也忍不住微微颤动。 顾知航,扬的确还活着!可是怎么做才能让你知道? “昊先生还有事?”见陈昊没有离开,罗抿良也不回头,语气礼貌中透着明显的高高在上。 对于像陈昊他们这类能用到的人,罗抿良向来都是恩威并施、好言相待的同时,绝不会丢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这会儿的陈昊却没心情陪他玩儿用人之道的把戏。 “的确还有两件事,珂沙交代我一定要告诉罗会长。”陈昊站直了身体,放下手臂。 “莱恩大夫交代的?什么事?”罗抿良的心又悬了一悬,生怕关于首扬手术的准备会出问题。 “第一件事,病人的手恐怕已经废了!” 罗抿良猛回头,脸色焉得煞白,“……废、废……了……” “没错,的确废了!”陈昊冷硬着一张脸,语气冷漠而清晰,“病人的双手明显受到过极其严重的创伤,这两年病人的身体虽然没有出现萎缩的现象,但双手受到不小影响,十指已经彻底无法治愈!这么久以来珂沙想尽了办法,但是全都没用,能不能保证病人以后的正常生活都是未知!” 陈昊冷漠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周边一瞬间寂静冰冷得刺骨,罗抿良仿佛再一次听到两年前,那双血肉模糊的拳头狠狠颤抖着,一拳拳狠狠砸在墙上的闷声! “砰!” 血花四溅! 握着汤勺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罗抿良慢慢捂向左心房,一双浅褐色的眼睛一点点变红!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再次撕裂开来的疼痛——来自两年前的那一日、看着眼前被他生生折磨得七窍流血的孩子而生出的莫名心疼! 可那时的他却愚蠢地选择了漠视! 漠视了那孩子字字啼血的恨! 漠视了这隔着无法跨越鸿沟的父子连心! “第二件事——”陈昊冷眼看着已经通身僵硬的罗抿良,继续在他心间捅进更致命的一刀,“珂沙怀疑病人的身体有过被注射毒品的经历,原癌基因有被激活的迹象。” “啪嗒!” 手中的汤勺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罗抿良好像刹那间听到大脑猛然间发出的“嗡”声,惊得身体突然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扶住灶台才能勉强站稳! “昊、昊先生,你……刚才、说什么?”罗抿良的声音透着强撑的镇定,幻想自己刚才不过是听错了。 “我说,病人的原癌基因已经被毒品激活,不出两年,病人的身体就会发生癌变!”逆着光,看不到罗抿良脸部的表情,可他几乎被击垮的脊背却让陈昊再一次尝到报复的快感。 只是这一次,陈昊却再笑不出来,心底的恨意在看到眼前这个亲手毁了他们top之神一切的男人的失控后更加汹涌难挡,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片刻后,厨房突然响起什么被打碎的声音,随后是一声几乎是从心底撕裂出来的痛苦低吼,以及一声声拳头的闷响! 听到动静的廖越安等人慌忙赶到客厅就看到厨房内,那个高大的男人像失了主心骨一般跪在碗盘碎片的狼藉中,浑身不住地抽搐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地面,痛哭失声。 —————————————————————————— “靠!这是老子?”首扬惊悚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不敢置信地来来回回反复摸着自己的脸和脖子,然后忽然把身上的睡衣连撕带拽地扯开,瞪大眼睛仔细看清楚。 头发略长,打理得很好,但是失了光泽,看起来就像酒吧夜店里颓废的小歌星! 皮肤很白,比之前的姣好肤色白了好几个色度,但这种毫无血色的白一看就是长期重病,白得透明、白得惨淡,就像没有生气的白瓷,衬得双眼格外大,衬得浅淡得只剩淡淡一抹紫色的唇瓣更显诡异。 除了太瘦导致双眼似乎变大了些,五官倒没有什么改变,可饱满的双颊不见了,颧骨显得有些高,下巴比以前更尖,脸型由之前迷人的瓜子脸变成时下女星们热捧的锥子脸! 最让首扬不能接受的是,他的身体瘦到只剩一层皮,之前薄而有力的修长肌肉全都不见了,骨节明显突显出来,用首扬自己的话说就是,他成了一个披了一层人皮的骷髅架! 锁骨能轻易放下一个鸡蛋,肋骨根根分明,薄薄的皮肤顺着骨骼走向内凹着,胸腹的白皙皮肤上满是手术后的清晰疤痕,像一条条蜈蚣的丑陋尸体被烙在身体之上,看上去令人胆寒。 原本就宽松的睡裤挂在身上几乎成了可以肆意招展的旗帜,而他自己——正是那根细条条只能撑旗的旗杆儿! “嗷”的一声鬼叫之后,就没了声音,首扬阴沉着脸看着镜子里简直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沉默得极不正常。 “扬?”陈昊咽了口唾沫,生怕首扬突然爆发、情绪失控。 他错了,他不该给首扬拿镜子,不该让首扬见到自己这副鬼模样儿,东阳那家伙一定会杀了他的! 最重要的是——陈昊的心不由悬得高高的,眼睛一瞬不瞬紧盯着首扬,生怕他会有什么过激反应。这家伙的身体、是不能激动的! 哪知道首扬沉默半晌,忽然一挥手狠狠打开面前一人高的试衣镜,往床上一扑拍着床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嚎叫起来,“靠!我的肌肉!老子引以为傲的肌肉全没了!丫的老子还怎么把顾混蛋压下面? 啊——老子不干!老子不要一直在下面!……” “噗嗤!”目瞪口呆的陈昊一个没忍住,一口口水喷了出来。见首扬依然沉浸在无法翻身的“痛苦”中伸吟叫嚷,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这是怎么了?”邵文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首扬把脸埋在被子里拍打着床哭天喊地,陈昊在一旁笑得几乎要歪在地上四脚朝天,厚厚的地毯上,一面无辜的大镜子孤零零躺着。 身后的陈东阳推着餐车,眼一扫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瞪了这个不靠谱的“助理”一眼,“别刺激他。” 从没逃出过陈大佛祖五指山的昊大圣一个激灵,立刻收了笑爬起身,揉了揉笑得发疼的脸,顶着他二人的低气压装模作样“咳咳”两声,对床上停止了“撒泼”的别扭男人字正腔圆地献谄媚,“那个,扬,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是被压的那个。” 察觉到陈东阳一瞬间又射过来的犀利眼神,陈昊颤了一下,忙又改口,“其实你和你家顾知航这么默契,在下面肯定也挺舒服,那晚你叫得那么享受、大家都听到……”可没想到连一向好脾气的邵文都射过来冰冷得吓人的视线,陈昊的声音不禁越来越低,最后艰难地伸了伸脖子,“其实我的意思是,扬你就算没了肌肉,还有脸哪!你看我们一个个虽然肌肉发达,可都是没人要的‘剩斗士’……”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东阳冷冷斜了他一眼。 陈昊更加心虚,忙狗腿地上前盛汤献殷勤。 见首扬一手撑在床上坐起身,低着头似乎依然在郁闷,邵文好笑,“行了,肌肉没了还能再练,你什么时候也像姨妈一样这么在意形象问题了?” “色胚,我……难受……”首扬的声音有些压抑。 三人立刻变了脸色,“扬?” 邵文一个箭步上前,只见首扬全身都在隐隐抽搐,右手用力攥着胸前,艰难地喘着气,一张唇紫得骇人。 “别紧张,放松!”邵文对于首扬的突发症状没有一点惊讶,一挥手示意陈东阳二人立刻拿药,“还有哪里不舒服?” “胸口……心脏……疼!”首扬满头虚汗,忍不住俯下身一阵阵抽搐着,呼吸明显不畅,胸口的皮肉都被自己抓出了深深的红印。 陈昊陈东阳二人慌忙一个倒水一个拿药,同样满脸谨慎。 随着首扬的苏醒,体内残破的心脏慢慢超出负荷。前一段时间,首扬就时常抱怨总是胸闷、气短,甚至时不时会心悸。 这颗心脏早已经不行了,可他的身体,远达不到可以做手术的条件! 吃下药好一会儿之后,首扬才满身冷汗地躺在床上,唇上紫色退淡了些,脸色更显苍白羸弱。 邵文将软软的薄被给他盖好,“你先休息,我去……” “色胚,”首扬拽住邵文的袖子,没什么知觉的手指还在不自觉微微痉挛着,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让他对自己的想法更肯定,“我这颗、心脏,还能撑多久?” 邵文眼睑颤一下,看着床上面容清透的男子,他的睫毛被汗水打湿,轻轻颤抖着,如同纤薄的蝴蝶,仿佛风一吹就会破碎;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布满密密麻麻的针孔,苍白的细腕上筋络清晰。那只苍白瘦削的手纤弱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断掉,此刻却固执地拽住自己不松开。 侧身在他身边坐下,邵文轻轻把首扬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拨开,“怎么这么问?” 首扬勉强笑笑,垂下眸子,“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是有的。” 似乎被首扬浅淡的笑刺痛,陈昊别开眼,不忍再看。 邵文沉默了一下,好半晌,才坚定地说出一句话,“相信我。” 首扬没再继续问下去,偏过头看着窗帘外陌生的美好天地,体力透支地一点点闭上双眼,细长的手指依然无意识地拽着邵文的衣袖,睡着的时候,一句低低的呢喃溢出淡紫色的唇,“真想……回家啊……” 房间静悄悄一片。 陈昊突然一拳挥到空气中,脸色铁青。 陈东阳同样面如寒冰,一双眼睛里满是狰狞的戾气。 他们top用命追随的男人,他们东都所有人心中的神,他们誓死保护的信仰,却被禁锢在这个陌生的异国土地,而他们堂堂top以一当百的三大洲主,却只能忍气吞声周旋在“敌营”,用谎言隐瞒真相。 只有邵文神情清淡,似乎并不在意身在何处,看着被首扬攥在手里的衣袖,声音放低几分,“先输液吧,等扬醒了再吃饭。” 很轻的医用推车声,护士推着药剂走进房间。身后跟着进门的高大男人看着床上睡着了的首扬,眼中透着浓浓的担忧。 药中有少量安定的成分,首扬睡得很沉。 护士熟练地为首扬扎针、输液,然后轻声对邵文说了一句什么。 邵文点点头,想起身,首扬的手却仍拽着他的衣袖不放。 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邵文面上却故作无奈地看着首扬,只是神情愈发怜惜。 罗抿良见状忙上前,压低声音,“莱恩大夫先去同大夫们开会吧,这儿有我。”小心地避开针管,松开首扬的手。 隐约察觉到手中空了,首扬不自觉皱了皱眉,凭空抓了抓,罗抿良忙握住他的手,可没了知觉的手指依然不安地摸索着,罗抿良的心在颤,不住地握着他的手掌心和手腕。 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根稻草,那双不安的手终于慢慢停下。 看着首扬翻身又睡去,罗抿良心几乎要化掉,唇角不自觉颤了颤,温声软叱,“这小家伙儿!”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头偏西。 首扬醒来的时候,发现邵文正倚在自己身边翻看着他的身体指标记录册子,而自己的双手则抱着邵文的腿,像只八爪章鱼一样不雅观地扒拉着这个好脾气的大半个身子。 眨眨眼愣了好几秒钟,首扬突然把邵文的腿推到地上。 毫无警觉的邵文差点摔下床,一个趔趄飞快地跳开堪堪站直了身体,瞪着一双被吓得不轻的眸子,“你又抽什么风?” “你上老子床干嘛?”首扬脸不红气不喘,恶人先告状。 “上、上你的……床?”邵文被首扬气得直瞪眼,“老子只想上你·【妈】的床!” 一旁的陈昊一个没忍住,再次“噗嗤”喷出了口水。 见邵文着实被气得不轻,首扬自知理亏,他当然知道自己被顾知航惯出来的“绝美”睡姿,揉了揉鼻子,故作大度地白了邵文一眼,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傲娇模样,气得邵文简直要喷火。 “对了,”刚穿上鞋下床,首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住,回头直勾勾盯着气还没消的邵文,“你这混蛋是不是亲老子了?”说着,还满脸嫌弃地擦了擦干净的脑门儿。 邵文一听更是鼻子都要冒烟了,一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了半天,就是骂不出一句话来。 让他一个极其注重形象的贵族绅士骂人,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上前揍这家伙一顿! 看着邵文几乎要跳脚的模样,首扬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可能,撇撇嘴就往餐桌走,全然不管身后的绅士先生被自己气成了什么德行。可心里却忍不住直嘀咕,他明明感觉到有人很轻很柔地吻了自己好几下的,甚至,还很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 首扬顿时恶寒。 摇摇头把模糊的印象甩出脑外,首扬难得好心回头,“你腿不麻了……”却见邵文已经冷着一张阎王脸走了过来。 邵大绅士的脚步四平八稳,恨不能把地毯跺出几个窟窿来,哪有半点腿麻的模样? 首扬很有些奇怪,他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邵文居然没事儿? 看完他们这出好戏,陈东阳才咂咂嘴,慢吞吞走过来摆着迟了两三个小时的午饭。 见首扬似乎有些走神儿,陈昊“咳咳”两声,声音倍显轻柔,“扬,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听着陈昊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陈东阳斜他一眼,“被中午吓得还没回神儿?出息!” 陈昊顿时一怒,“这是我老大!我吓到又怎么了?如果换成你,疼死老子都不紧张!” 一见向来对陈东阳唯命是从的陈昊竟然少有的横眉竖眼,坐在餐桌旁的首扬和邵文二人不约而同全来了兴致——不错,这个向来没出息的家伙居然长胆子学会反驳了!这是要“揭竿起义”的节奏? 陈东阳毫无笑意地眯了眯眼,左右一晃脑袋,脖颈发出瘆人的“咯叭”声,拿起旁边医疗柜上的小刀,在手里熟练地上下扔着。 见一向黑心肝儿的陈大洲主双眼居然不怀好意地往自己裆部瞄,陈昊的眼都直了,“东阳,你、有话好好说!咱们现在、身处狼窝,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应该一致对外,站到统一战线!” 呵!居然还敢威胁? 还狼窝? 还蚂蚱? 还一致对外? 生怕首扬不知道他们在里应外合骗他不成? 陈东阳右唇角一勾,玩世不恭的脸上阴森森的,直勾勾盯着陈昊那张已经渗出冷汗的小白脸儿,继续扔着小刀不说话,森冷锋利的刀光晃得人眼光缭乱。 陈昊冷汗都快出来了,暗暗算着没拿枪的陈东阳现在的杀伤力值。 大脑混乱地算了半天,忽然飞快地扑向已经自行坐到餐桌旁边吃边看的首扬,企图躲到救世主身后。 银光随即一闪! 终究速度不够快的陈昊“哇”地大叫一声,叉着腿蹦起身。 落地后,却没听到小刀的声音。 陈昊的心肝都不自觉颤了颤,慢慢低头瞄向裆部,果然看到一截明晃晃的刀身!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虚构的平静(下) 陈昊一个哆嗦,立刻弯腰一看,只见陈东阳的小刀精准地刺破他的裤裆,正插在两腿之间! 陈昊的冷汗“噌噌”往外冒,他这才隐隐感觉到刀身的凉意! 撅着屁股瞪着眼睛盯着0距离“威胁”着自己后半生“性福”的锋利刀身,半晌后,陈昊突然跳起来咆哮着张牙舞爪向陈东阳冲去,“丫的禽兽!老子的新款李维斯!老子的会员限量款!还有老子的米奇内裤!你丫的给老子赔——” 宽敞的房间里除了陈昊杀猪般的叫嚷,又响起了风风火火的拳脚声,丝毫不会殃及无辜的桌椅摆放,却又能小展拳脚,精彩程度加加加。 “这家伙的自虐模式又开启了!” 看完好戏的首扬意犹未尽地摇摇头,吃力地用勺子慢慢舀汤喝。 好在手掌完全恢复了正常,尽管十指依然无感,首扬还是坚持尽量自己动手,希望双手能像邵文说的那样——总会好起来的。 随着肠胃功能的慢慢恢复,首扬已经可以适当进一些流食。每天少餐多食的进餐安排,既补充了营养,又能促进肠胃的正常运作。 每天餐桌上,首扬最喜欢的就是那份煲得香浓的汤。就像今天的汤,虽然依然是素食汤,但味道鲜美不寡淡,蔬菜菌菇的精华好像全被煲进了汤里,轻易就取悦了首扬挑剔的味蕾。 “一个愿虐,一个愿被虐,时不时上演一出儿还挺不错的,缓解气氛。”好像刚才被气得险些跳脚的不是自己,邵文又恢复平时的人模人样,用餐优雅依旧,只是用餐叉卷焖面的画面,怪异得让人想一拳挥过去。 庄园内的人都是罗抿良心腹,清一色东方面孔,做饭当然也以中式为主,吃惯了西餐的邵文对怎么都学不会的筷子深恶痛绝,偏偏三英里的大厨做的香喷喷的传统焖面非常对他的胃口,以至于每次吃面都成了他个人的餐叉技术秀。 “我看昊子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首扬看着邵文面前那盘普通的豆角猪肉焖面,馋得要流口水。 邵文瞟了他一眼,故意插起肥瘦适中的肉片,放进嘴里惬意地嚼着。 面对邵文无声的挑衅,首扬满脸鄙弃,却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口水。 汤再鲜浓美味,也比不上食物的果腹诱惑。首扬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忍不住叹气。 这么一直只喝汤不吃肉,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无比想念的肌肉长回来? 首扬无比惆怅,又看了一眼邵文盘子里色香味俱全的焖面,又馋又郁结。 邵文自然看到了他眼馋的目光,冷哼一声,“再看你也不能吃!”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至少半年内都别想吃到。” 首扬顿时委屈得什么似的——半年?敢情他这半年都只能喝汤? 首扬无比悲愤。 嘴里碎碎念了好一会儿,首扬才又低头乖乖喝自己的汤。 刚喝了两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首扬咂巴咂巴嘴,“真想念顾知航做的手擀面啊!汤汁儿浓,面条又细又筋道!比我妈做得还好吃!”说着还配合地咽了口唾沫,好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淑还会做手擀面?”忍了几忍,邵文还是忍不住放弃“前嫌”,主动示好。 一张湛蓝的眸子亮晶晶,满脸迫切,好像恨不得立刻给首扬捏肩捶腿以换取有关自己女人的更多信息! 瞟着邵文那张难得没出息的殷勤脸,首扬鼻子里直“哼哼”,“我妈什么不会做?” “有一样她肯定不会做!”邵文鲜少失了绅士礼仪地咽了口口水,一脸肯定。 “什么?” “做我!”邵文满脸正经。 “……”首扬顿时被噎了,好半晌,才操着手里的汤勺指着对面这厮痛心疾首,“亏我之前还时不时怂恿我妈赶快和你结婚领证!色胚你丫的居然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渣男!丫的不愧是色胚!我一定要让我妈擦亮眼睛,不能上了你的贼船!” 邵文却充耳不闻,满眼浪漫色彩,“真期待淑亲身把我做成菜、再给我生几个小萝卜头儿的美妙时刻!”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老子说话?!——” …… 房间里的闹腾好不热闹,只是这热闹却丝毫传不到另一栋别墅里。 怕引起怀疑,首扬所在的别墅只有楼上楼下才有三合会的少数精锐,这也就是为什么邵文几人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原因。 罗抿良并不放心邵文几人,但无奈的是,满庄园数十号医护人员,首扬只愿意接受这最不靠谱的三个大牌“愣头青”! 首扬的过分信任无疑引起了三合会对邵文三个的怀疑,但不管怎么调查,显示的结果却没有任何疑点,当然,最重要的是,首扬只愿意接受他们、愿意配合他们的治疗。 对此,罗抿良宁可他们三个是首扬的人,哪怕对三合会对他自己存在潜在的威胁,他也愿意留下他们! 有邵文三个相伴,首扬那边的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几乎每天都是“活宝满天飞”,可罗抿良这边却阴沉得可怕。 另一栋别墅的三楼大客厅中,这会儿的空气肃穆得几乎要凝滞。 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罗抿良双腿依然麻木冰凉,可让他脸色冰寒的却是卫一白带回的消息。 “意大利黑手党拒绝了我们的求助,我们在意大利仅剩的据点也被挑了!”卫一白是在场唯一还能保持平静的人,并没有像其他几人一样咬牙切齿。 “这群王八羔子!”元鼓气得当即就“砰砰砰”直拍桌子,“当初交易的时候把咱们当爷!现在倒好,见死不救?真tmd没义气!” “稍安勿躁!至少他们没有黑吃黑、背后反**们一刀!”严界的脸色也是少有的凝重。这段时间他同卫一白一起回国,对三合会的事最清楚,难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同时,也再一次见识到top这个年轻组织的厉害。 “的确。”卫一白似乎对三合会的失利没有任何意外,理智如常,“黑手党知道我们在瑞士的据点,但并没有出卖给top,否则我们的损失更大。”顿了顿,卫一白转头看向罗抿良,“内地的势力依然无法过长江,会里目前纷争很大,人心躁动,我觉得你必须回去主持大局。” “我不会回去。闹就让他们闹,想重回内地就自己想办法。”罗抿良脸色并不好看,浅褐色的眸子里毫不遮掩地透出近乎凶残的狠意,“太平饭吃多了,就看不到自己的酒囊饭袋!” 其他人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偌大的客厅一时间有些压抑。 罗抿良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会不会让在座的三合会上位者们产生误解,冷冷笑笑,“放出消息,不定期内将对全会考核,大功者——”浅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冰寒,“我会直接提拔为舵主,甚至——外堂主!” 这两年状况横生,先后有两位舵主、一位外堂主遇害,有野心的人早已对这三个空缺虎视眈眈。 罗抿良不怕会里的人有野心,但那些自恃元老的人——也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会有人猜出你的意图。”廖越安一针见血,双眼不离罗抿良冰冷的脸。 “猜出就猜出,一朝天子一朝臣。”卫一白声音同样冷冷的。比起罗抿良,他更看不惯那些尸位素餐、趾高气昂的所谓元老们,能力一年年退化,倚老卖老的本事倒是逐日见长!现在会里乱成一团,这些所谓的“功臣”们不挺身而出帮忙安抚人心,居然一个个蹦跶出来指责罗抿良不该“野心太大”、“盲目扩张”,甚至声称正是两年前的那件事惹恼谢将军才导致目前这狼狈混乱的局面! 严界沉默了片刻,接着卫一白的汇报,说出另一个更沉重的话题,“会里各地负责人依然在不停被杀害!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现在会里动荡得厉害,人心惶惶。”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更凝重几分。 近两年来,国内各据点的负责人不分职位高低、接二连三离奇被害,被害方式从远距离狙击、近距离枪杀、勒杀、街头车祸,到电梯间莫名死亡、自家床上毫无声响地被害……各种手法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戏剧性地死在女人身上的诡异事件! 三合会上下毫无头绪,只依稀发现,作案人似乎以区域为单位,没有任何路线特征,唯一显著的是——每次只有一个据点的负责人被害! 三合会的一干精锐们很不愿承认:杀手,恐怕只有一个! 世界最强悍的杀手首扬现在他们这里,唯一和他们有较深过节的top和他们正在酣战,道上并没听说任何有谁重金买三合会各负责人性命的传闻! 能力彪悍的杀手,不按常理出牌地连续两年持续性杀人,而且谋杀对象还是三合会的负责人! 他们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恼恨三合会! “王八羔子!让老子知道是谁的话,老子非要将他剥皮拆骨!”元鼓再次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 “这人的实力恐怕大大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严界看了元鼓一眼,“这些日子,会里的防御措施更加严谨,但对暗杀者而言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只有国际杀手才有这个实力,国内的普通杀手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不光做不到,更不可能敢和我们作对。”卫一白接着严界的话,“虽然我们现在被打压得全都转移到南方,但国内依然是我们的地盘。敢在我们的地盘这么嚣张,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杀人狂魔。” “不管是什么人,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廖越安皱着眉看向罗抿良,“良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真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了。” 罗抿良倚到椅背上,目光冰寒,“我能想到的,只有以暴制暴!” 卫一白顿时皱眉。 “既然已经乱了,那就全盘都乱好了。重金邀请国际杀手介入,杀了这个毫无头绪的人!顺便——也给会里那帮吵嚷厉害的老家伙们一些颜色看看!” “良子!”看着罗抿良唇角近乎疯狂的熟悉冷酷,廖越安突然神情严肃地低吼,“你想干什么?你疯了么?现在三合会是你的!没人能再威胁到你!” 元鼓不明所以,瞪着一双眼睛来回看着气氛骤然变得诡异的几人。 就连卫一白也立刻示意正面面相觑的其他人全都出去,难得紧张地看着罗抿良,“良子,你好好看看现在,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一手打拼起来的,全都是你的!” “全都是我的?”罗抿良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卫一白,“我儿子是我的?小雨是我的?”揉着慢慢恢复知觉的腿站起身,罗抿良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呵呵,不过,就这么毁了的话,还真舍不得!”脚步略有些蹒跚地向门外走去。 只留下卫一白几个人面容沉重地坐着。 好半晌,元鼓才愣愣地回过头,“老罗、老罗他怎么了?我怎么瞅着、有点儿不对劲儿?” “没什么,这阵子事情太多,还有扬扬的事,难免让他受不了。”廖越安收回复杂的视线,往后一躺,揉着发疼的脑仁,可心里却想着,最近这家伙实在太累了,要让李安维盯着他按时吃药好好休息才行。 “哎别走!我有事儿要说!”严界刚想站起身,元鼓就拦住他。 严界并没坐下,点上一支烟,“还有什么事儿?” 罗抿良讨厌烟味儿,严界的烟瘾刚才就犯了。刚抽了一口,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首扬时那孩子对他抽烟的反应,不由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对父子,的确挺像的! “肖钰想要过来,向扬扬道歉。” “你疯了?”元鼓的话刚一出口,廖越安就立刻脸一沉,声音都寒了三分,“你敢让罗肖钰出现在扬扬面前,信不信老子把你也赶回去!扬扬现在手术都没做,肖钰把扬扬害成这样还不够?还敢来添乱!” “我……”元鼓刚想反驳,就被廖越安有些骇人的眼神儿瞪得不禁有些心虚,气势上立刻矮了三分。 两年前骤然知道扬扬的身份后,元鼓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自己为什么就对他下了死手,更恨自己没听廖越安的话,可是廖越安却什么都没说,更没责怪元鼓一个字,一心陪着罗抿良只希望能救回首扬。对此,元鼓更是羞愧得很,再不敢在廖越安面前多说一句过分的话。 一向难缠的元鼓少有地噤了声,卫一白和严界也不说话,客厅里依然压抑得让人心慌。 好一会儿,廖越安才压下刚才的失控,“老元,我刚才的话你别放心上,只是肖钰现在实在不适合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还能不知道?连我们自己都日日心惊胆战不敢出现在扬扬面前,生怕被他看到后刺激到他,更何况是肖钰?当初扬扬见到那丫头时候情绪有多激烈你比我们几个人都清楚,扬扬对肖钰有多排斥你还能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可不管怎么说,老罗他在肖钰的事儿上做得就是不厚道!”元鼓心里最藏不住事,廖越安的话一软,他立刻憋不住说出心里话,“肖钰是无辜的,虽然之前她叫老罗爸爸,导致扬扬误会,但那丫头毕竟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何况那丫头知道情况后一心想向扬扬道歉,老罗却连见都不见肖钰一眼!这对肖钰不公平!” “哪有什么不公平?这有点儿严重了,良子只不过是顾不过来。” 廖越安嘴上象征性地安慰着,语气似乎很让人信服。事实上,一向最了解罗抿良的廖越安明白得很,罗抿良这家伙,大事上一向大肚能容、顾全大局,可骨子里护短得厉害,心眼儿也小得很,甚至可以说睚眦必报,对于有点小虚荣小家子气的干女儿罗肖钰,罗抿良私心里一直不喜,不过碍于她特殊的生日和知分寸的小聪明,罗抿良一直爱屋及乌地容忍着。但现在她居然胆敢伤害到自己儿子,罗抿良没立刻和她断绝关系、将罗肖钰赶出去都是看在元鼓的情面! 不过这些却不能让满心偏向于罗肖钰的元鼓知道,廖越安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心想这段时间他一定要看紧了元鼓,不能让他偷偷回国去接罗肖钰过来——那丫头小心机太多,来了的话指不定又会想什么小手段,“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良子?良子不是不见肖钰,而是扬扬这边根本走不开。” “可肖钰毕竟要结婚了。”元鼓瓮声瓮气,他日里最疼解语花一样伶俐可人的罗肖钰,心里很为她抱不平。 “良子也为她备好了嫁妆不是。”严界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似笑非笑。 “准备嫁妆算什么!”元鼓瞪着眼睛鼓鼓的,不明白他们三个为什么就这么不待见罗肖钰,“当初看人家小姑娘跟自己儿子是同一天出生,非要认领人小姑娘当自己干女儿!现在找到亲生儿子就立刻什么都不管了?!” 严界嗤了他一声,不屑理会他的话,掐灭手里的烟头,掏出手机翻看着。 半天没发话的卫一白终于没有笑意地弯了弯唇角,“肖钰,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但是——” “但是什么?”神经大条的元鼓少有地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话。 卫一白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起身走出去。 “哎哎!老白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但是什么?!” “但是,太聪明就不可爱了!”严界也站起身,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 他们几个不是粗线条的元鼓,全都知道罗肖钰那丫头对于罗抿良而言不过是个活动的“儿子生日记录仪”罢了,罗抿良对她只有怜悯,只有自我催眠般的寄托与希冀。况且,他们几个都是三合会的冷血智囊,对一个整天在他们面前耍小聪明的丫头片子,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什么叫太聪明就不可爱了?”元鼓一脸不满,显然很反感他们绕来绕去的弯弯肠儿。 “这样吧,”廖越安看了他一眼,“等下以良子的名义再打到肖钰账号上五十万当嫁妆,看看肖钰怎么说吧。” —————————————————————————— 温哥华的番红花正值花期,大片大片的色彩明艳的花卉俏生生开放着,放眼望去仿佛一片无边的烂漫花海。 路边高低起伏的坡地上,疯长的野草被人工修剪成一块块巨大的绿毯。 绿毯之上,花团锦簇,一条不太宽敞的山间道路蜿蜒着将这巨大的绿毯切割成两块。 远处的山脉在清晨的天光中隐隐笼罩着一丝雾气,远近山影重重,如同剪影。 “不、不行,我跑不动了!”在外面的小路上绕着庄园慢跑了不足两公里,首扬就难受地停下,耍赖似的坐在地上怎么都不愿意起来。 怕引起首扬的怀疑,罗抿良不得不适当允许庄园内的医护人员在庄园周边范围内稍作走动,当然,前提仅限于陪同首扬,外出时周边更少不了密布的暗线。 见他嘴唇的紫色又深了些,陈昊忙掏出水杯,“先歇一会儿,等下再喝水。” “不渴。”首扬喘着气儿摇摇头,捂了捂闷闷得有些难受的胸口,往身后野草旺盛的坡地上四仰八叉地一躺,大口大口喘着气。 太阳刚刚升起来,隔着薄薄的雾气,好像一枚明晃晃的光洁镜面。看得出,今天的天气不是太晴朗,但一如既往得很舒服。 远处的山脉送来凉凉的山风,空气中都带着草叶和番红花的清香湿气。 首扬并不喜欢番红花,番红花在国内经常被叫做藏红花,内地除了医药用,很少有大面积种植这种花,所以首扬潜意识里总是认为,这漫山遍野的花根本不是用来观赏的,而是大片大片用来制药的原材料! “露水还没下去,草地上凉。”陈昊伸手去拉他。 首扬懒得动,躺在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花间偷着懒,对眼前的手视而不见。 见他着实没力气起来,陈昊也跟着席地坐下,拍了拍肚子,“饿了。” 首扬没说话,胸膛起伏着躺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唇上诡异的紫色稍微淡了一些。 两公里的慢跑行程,身上都微微有点热,双颊隐隐显出点粉盈盈的温度,使得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生不同寝死同穴 这么长时间的精心疗养,首扬的身体比刚醒来那会儿好了不少,虽然依旧瘦得皮包骨头,但看上去好歹明显莹润了些,就连胳膊四肢都稍微结实了一点,精气神儿更是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此刻,身穿亮黄色休闲薄外套的男人躺在路旁番红花零星的草叶间,白色针织衫和黄色外套将脸色衬得很是好看,长得惊人的睫毛下,一双大如灵狐的眼睛如同两扇精致的小窗,窗内水润剔透的琉璃球中容纳着这异国他乡的蔚蓝晴空。小小的薄唇微微张开,稍微还有些喘息,此刻红嫩中透着些许紫气,好似一枚熟透了的精巧小果儿,汁多肥美的模样,像等待着谁轻轻咬上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比旁边娇艳的番红花粉嫩嫩的花瓣儿还要瑰姿秀雅的脸,即便见惯了此等妖孽容颜的陈昊也不自觉一瞬间的砰然。 澄明纯净的碧空,色彩斑斓的大地,远处山峦精致的剪影,这如画的天地间赏心悦目得让人不忍闭上眼。可回首间却蓦然发现,最怦然心动的美却不过是眼前这人的一颦一笑间! 原来世上所有精琢天成的美好,都只是为这个男人做陪衬罢了! 陈昊看得几乎要痴迷了,脑袋里“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回眸一笑百媚生”“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词儿涌个不停!陈昊搞不懂,自家老大怎么就这么好看呢?简直比画儿里的人都好看! 只是陈大洲主一开口,就打破了这份唯美的旖旎意境,“老大,罗抿良那混蛋的(精)经子到底经过多大的基因突变才能生出你这张祸国殃民脸?” 一听这不靠谱的混账话,首扬的眼都危险地眯了起来,忍不住恶狠狠磨磨牙,小眼神儿阴测测地白了他一眼,瞬间将陈昊的惊艳心跳冻了个烟消云散。 陈昊揉揉鼻子,“咳!那个,老大,你知道的,早上嘛、男人都容易兴奋!你就当我(精)经虫充脑太久没碰女人所以内分泌失调了!” “我看你是皮子痒了!”首扬象征性地哼哼两声,很没威慑力地懒懒威胁。然后双手往脑后一放,舒舒服服枕着手闭上眼。 “哎,扬你别睡啊,我都饿了,该回去吃饭了。”陈昊看看时间,已经出来好一会儿了,再不回去罗抿良那厮肯定又会派人来催,解释起来麻烦。 “嗯。”首扬淡淡应了一声,躺在草坪上并没动弹,“昊子,你跟我说实话,顾知航究竟怎么样了。” 陈昊脸一僵,随即笑道:“什么怎么样了?当然是好好待在a市等你回去哪!虽然现在咱们还没跟兄弟们联系上,但姨妈上次回去后,肯定会通知顾知航,你就放心好了。” 说到这儿,陈昊的语气似乎颇有些无奈,“说到底这事儿还不是怪你家谢老爷子?!当初三合会‘绑架’你和平阿姨的事儿,彻底惹毛了那老爷子,老爷子神威不减当年,愣是把a市整顿得固若金汤,连我们的人都难混进去!” “是吗?”首扬也不张开眼,“那为什么你们对小思小护还有我妈的情况都这么熟悉,偏偏对顾知航提的这么少?” 首扬的语气似乎很平静,只是语调平缓得让陈昊不觉心慌,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两三年前那个随意一句话就能让人大气都不敢出的top老大面前! “提那家伙干什么?”陈昊下意识地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语速也不自觉快了一拍,“他哪有我们老大的一对儿小包子可爱?!” 说到这儿,见首扬依然闭着眼,表情清淡地躺在厚厚的草坪花丛中,陈昊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一般,语气里稍稍放松一分,带上满满不乐意的生动情绪,好像打破醋坛子般接着刚才的话酸不溜秋地哼哼,“再说了,他都把我们老大的心全占满了,还要时不时提提他?不提!”然后话锋一转,满嘴受不了口吻地妥协,“好了好了,以后我们会想办法多打听打听他,不会让其他女人趁机占了我们老大男人的便宜!” 说完,不等首扬有所回应就一蹦站起身,对着还躺在地上的首扬伸出手,“来,起来了,回去吃饭!” 首扬弯了弯唇角,不再做声。 与此同时,国内已经是凌晨时刻。 南部g省内一个不起眼儿的小镇,三合会其中一个分舵管辖下较大的据点之中,三合会的男人女人们一如既往地过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夜生活。 这个据点是在一处外观普普通通的居民小区里一栋临街的七层小楼,毫不起眼的外观,甚至不在繁华的市区。楼下是国内很常见到的夜市排档、小饭馆,还有生意并不算好的网吧和无精打采的便利店,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平平无奇。居民楼里的喝酒声、划拳声、女人妖娆的尖叫声,还有仗着天高皇帝远义愤填膺议论着帮里帮外大小事件的声音汇成凌乱的一片,好似一场以这栋楼为背景大舞台的声色并茂的多彩话剧。 小楼看似和其他的楼没什么两样,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楼内外看似闲散的人影比其他处多了数倍,暗处也藏有不少影子,很显然,这些无处不在的视线正是该据点的防护暗哨。而小楼上也安装着高高低低的红外线监控设备,24小时不知疲倦地扫来扫去,时刻监控着小楼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如此严谨的防范依然没能注意到,一道鬼一样的身影轻易就避开了密密麻麻的监控和暗哨,熟练地隐进小楼内部,取走几枚谁都没发现的窃听器。 凌晨四点钟,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刻。警戒最严密的房间之中,轻微的消音枪声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再一次一无所获、也没探听到任何想要的消息,那鬼一样的人影又一次轻易枪杀了负责头目,消无声息地离开依然防守得秩序井然的小楼,回到不远处的街道上一家毫不起眼的小旅馆。 这条街道很狭窄,只看两边分布的没任何装潢可言的简陋低矮店面,就能看出这里的消费人群有多低端。远离了城市中心的金碧辉煌,这条街道放眼望过去显得灰蒙蒙一片,如同环境恶劣的贫民区。事实上,这里的环境即便称不上恶劣,也绝对不能给人带来舒适感,空气中飘散着近处的菜市场和远处的垃圾回收站相交织的混合气味,让人忍不住隐隐作呕。 只是,那人影似乎习惯了这最底层的劣质生活,也或许,他早已经对一切外在的享受或折磨都麻木了。 那人影走进的小旅馆是街道上一家很不起眼的店面,门口“欢迎光临”的闪光灯像是苟延残喘的淘汰品,四个字的灯线没有一个完整,缺横少竖地大喇喇招展着它的怪异,好像垃圾站里肢体不全的服装人形架子。残缺的灯光,俗气的颜色,麻木地闪动,一闪一闪站在半新不旧的门边,更显清冷。 小旅馆的门半敞着,迎面是一个简易的迎宾台,迎宾台后面,胖胖的中年妇女身上卷了一条看不出本色的厚毯子,窝在墙边狭窄的旧椅子上鼾声震天。即便已经睡熟了,中年妇女依然时不时吧唧吧唧厚厚的嘴唇,不知道在梦里吃到了什么从没见到过的山珍海味。 小旅馆的条件很差,住在这里的人不是落魄的商人小贩,就是舍不得花钱的农民工,每天流水一样的人来人往,不会让任何人多看一眼。 糟糕的隔音措施,让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梦呓声在夜里格外清晰。那人影似乎习以为常,无声地进到房间,关上房门。 “啪”地打开灯,墙上的电灯泡发出微弱的橘色光线。 房间很狭小,一张窄窄的床,一套掉了漆皮的桌椅,一双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穿过了的旧拖鞋,一台根本不能看的老式电视机。房间的角落里是个狭小简易的卫生间。 那人影身形矫健,很显然是个年轻男人,背影高瘦笔挺,身姿俊秀挺拔,尽管身上的衣服很廉价,但依然能隐隐感觉到男人一定极具昭华,出色得与这简陋拙劣的小旅馆、甚至周边灰蒙蒙的市侩格格不入。可是灯亮后才发现,这人影居然只是一个满脸褶子、头发灰白的“老”男人! 看清男人肤色暗黄的褶子脸后,很难让人将他与之前数次潜入三合会据点窃听消息、轻易夺人性命而不被察觉的矫健人影联系起来。 随后,男人脱了衣服,露出白皙如同上好古玉般的身体! 这是一具处优养尊的身体,尽管此刻瘦削得骨骼分明,但那份优越的白皙却一瞬间让房间里的灯光都黯淡了不少。 男人很瘦,全身上下除了高高的骨架,只剩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在骨架之上,两条笔直如标枪一样的腿成了一双撑旗的长杆,瘦得惊人。 往上看去,男人的腰腹上有两道狰狞的巨大的疤痕横跨腰际,从疤痕的颜色上来看,恐怕已经时间很久了,但直到现在依然显得深重骇人,让人很难想象出当初受到的伤该有多凶险! 再向上看,白皙的脖子上是一张暗黄干枯的老人脸,和身体的优越形成诡异的反差,天壤之别。 把衣服随手扔到墙角肮脏的垃圾篓里,男人走进狭小不过两平米的卫生间,对着盥洗池墙上凝固着斑斑点点污浊的半块镜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那张苍老如同六十岁老人的脸,抬手从耳后慢慢撕下一层类似于薄薄胶质的东西。 比电视中女人们最爱的化妆术更神奇,那张薄如蝉翼的胶层下,竟慢慢露出年轻硬朗的皮肤,白皙,朝气,与他身体肌肤的优越出众完全契合! 水龙头不断冲洗着,被扔在盥洗池里的胶层经过水流的滋润,快速融成一团,然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软、融化,最后变成焦糖色的一堆粘稠状,顺着水流被冲进下水道,没留下一丝痕迹。 男人再次抬起头时,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名为顾知航的倾国俊脸! 谁都没想到,同样失踪了两年之久的顾知航会出现在南方这个混乱吵杂的小城镇,更不会想到,曾风华绝世的顾知航,竟会满头花发! 没错,这个年不过二十七岁,正是最具魅力时刻的男人,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双鬓更是全白,一眼看过去,这个依然韶华出众的男人满头灰白,诡异得让人不敢接受! 这头灰发并不是刻意染出来的,而是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像步入古稀之年不可逆转的衰老一般,慢慢地一点点变化。曾经的黑亮光泽不再,发根好像突然失去了生命,退去象征着生机的招展色泽,逐渐枯死。 顾知航却毫不在意自己会变成这幅鬼模样,眸子里的冷淡比两年前更盛,甚至往深处看,深褐色的眸子里仿佛失去了光芒的照射,被黑暗完全吞噬,终于成了两处死寂的坟墓! 卫生间里除了墙角一个陈旧得布满斑斑锈迹的花洒,再没有其他洗浴的设备。 旅馆里没有热水,花洒里流量不大的凉水淋在身上,凉彻心扉,即便是温度向来偏高如g市在这个季节也让人难以接受这冰凉。 顾知航却麻木地冲洗着自己,好像已经感觉不到这世间的冷暖温度。 只是,心脏和意识纵然已经冰封,可**却依然处在这苍白的世间无法逃离。 冰凉入肺,顾知航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不由弯下腰,撕心裂肺地咳着。 深夜中,这阵咳嗽声传得老远,不知哪个房间被惊醒的行人迷迷糊糊咒骂了一句“痨鬼”,翻身蒙头睡去! 咳嗽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下。 脏兮兮的地板上,几大片鲜红的血被冷水冲净,快速流走,墙上被溅上的鲜红却触目惊心地溅在廉价的白瓷片上,慢慢滑下一道道泪痕般的血色。 原本泛着病态黄的脸此刻透出几分骇人的白,顾知航忍不住捂了一下狠狠钝痛的胸腹,粗粗喘着气,有些力乏地倚着墙,用手抹了下唇边下巴上咳出的血渍,用水冲净。 受凉的身体依然在断断续续低咳着,时不时仍有鲜红的血咳出。顾知航却不在意地继续冲洗着冷水,丝毫不顾及自己两年前致命伤始终未愈的身体能不能经得起他这般糟蹋。 启明星刚刚升起,外面微微传来些许动静,早起做生意的小贩们即将开始一天的辛劳,小旅馆内失去伴侣的人儿却刚刚躺下。 躺在窄窄的床板上,顾知航睁着双眼不敢闭上。 两年了,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听到那声震断他心弦的致命枪声! “砰!” 就会看到他视为生命的男人被一枪击中心脏、在他面前慢慢倒下! 那人再说不出一个字、只能不断流淌出血沫的唇! 那人瞪得目眦欲裂,也无法再聚焦看清自己的双眼! 那人拼命伸向自己、却最终痉挛着垂下的手指! 他再无法触摸到! 两年来一直在自己眼前、在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一遍遍重复回放的画面,他多想只是一个梦魇,梦醒之后,那个孩子气的男人、那个强悍又脆弱的男人依然躺在他怀里,笑嘻嘻对他说:顾知航,你做恶梦了! 可午夜梦回至鲜血淋漓处,他无数次挣扎惊醒,却发现自己依然踽踽行走在寻找那人的路上,身侧空荡荡的,入手一片冰凉。 两年了,他抛弃了黑方k抛弃了古贝诺斯抛弃了与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亲生母亲抛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不再和任何人联系,哪怕是平淑他也只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他毅然决然地选择突然离开后,告诉她——儿子不孝;第二次,是他算着孩子已经出生了,打电话给平淑,告诉她他为两个儿子取的名字。 他多年游走在枪支世界,知道那一枪已令那人无力回天,可他依然没想过要放弃。 他要找到他,找到他的爱人—— 生不同衾,死同穴! 他听够了身边人安慰的话。他看着他们的表情,那些人的脸上明明全都写着一句话:扬已经不在了!却还在虚伪地安慰他:一定要养好身体,不然扬回来看到会伤心。 后来,连top的人也开始心口不一地“欺骗”自己时,顾知航选择了离开。 那个人,根本不会再回来了! 他懂他那时的目光,浓浓的哀伤、不甘的绝望,混合着血色编织成一句话: 顾知航,我爱你! 他为失去自己而哀伤,为无法再活下去陪伴自己而绝望! 那个骄傲得从不肯轻易说爱他的混蛋! 那个单纯得拿一把空枪就跑去救他的白痴! 那个天真得直到倒下去都不肯相信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枪杀的傻瓜! 再也……回不来了! 顾知航失了所有温度的眼球机械地看着斑驳陈旧的天花板,深褐色的瞳孔中再无法映出那人如同妖孽一般的张扬笑脸。 内地所有的陵园、医院都已经找遍,三合会的据点也查看了一大半,依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罗抿良一群人根本不知去向! 顾知航想,以罗抿良激烈的性子,很可能不会愿意烧了首扬的尸体。“罗御死了”之后他的性格变得那么极端,在骤然得知自己亲手杀死了亲生儿子后肯定会崩溃疯掉,会带着首扬的尸身在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一直生活下去! 想带着他的男人无牵无挂地活下去? 他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以偿? 顾知航死寂的眼中突然微微发亮,既然如此,那他就慢慢杀光三合会的人!现在,只是各个据点的负责人而已;之后,就是三合会的各大据点——他会一个据点一个据点地摧毁、铲除! 他相信,总有一天,罗抿良,或者是他身边的廖越安等人一定会被逼回来! 顾知航苍白的唇角慢慢扬起一抹近乎神经质的笑:只要找到罗抿良,就能带他的妖儿回家了! 首扬是他的,哪怕仅剩下一具尸体,也只能是他顾知航一个人的! —————————————————————————— 温哥华的夏天不比国内大多地区的炎热,高温只有二十多度,温度适宜。 楼下浓郁的绿丛之中,水仙花黄灿灿一片,娇嫩得喜人;郁金香刚劲挺拔,素雅秀丽,一只只精致杯子似的端庄动人……整个庄园百花斗艳,美得赏心悦目。 午饭后,别墅二楼最舒适的房间里,被众人捧在心尖子上的男人照例吃过药后躺在床上午休。 房间的门一如既往被人轻轻推开,见里面的人像往常一样沉沉睡着,身形高大的男人无声走近。 床上的首扬呼吸很平稳,穿着舒适的睡裤,丝质睡袍大敞着,露出精瘦的胸膛。 看着首扬一如既往不雅观的睡姿,罗抿良满眼宠溺,小心地拢了拢他的睡袍,俯身,像往常般想在他额头轻轻亲吻。 然后,他看到床上的男人毫无征兆地张开一双清明无睡意的眼睛! 罗抿良宠爱满足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好半晌,才僵硬地瞪大眼睛,“扬、扬……扬?!” 近在咫尺的浅褐色水眸中清晰地映出自己那张僵硬而惊愕的脸,而那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眸子,冰如霜冻! “我……”罗抿良慌忙直起身,不自觉后退两步,一时间紧张得心都忘了跳动。 床上的男人没有丝毫惊异或愤怒的表情,只是冰冷地看着他,好像根本就是在等他一般。 面对首扬竟会突然醒来的始料未及,短暂的大脑空白后,罗抿良脑中忽然乱作一团,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僵硬地看着,恨不得能立刻消失离开。 “罗抿良,果然是你!”首扬脸色冷得可怕,翻身坐起。 罗抿良僵硬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他照顾了首扬两年,不分日夜守了他两年,却从没在首扬醒着的时刻面对过他! “我、吵醒你了,是不是?”罗抿良艰难地挤出一个笑,生怕会刺激到首扬,惹他失控,“我、这就出去!现在就出去!” 首扬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这里,全都是你的人吧!”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扬扬……”除了两年前,罗抿良已经多少年没像现在这般慌乱无措过。他太清楚首扬的身体,他还没做好面对首扬的准备,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才能让首扬不会情绪激动。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戳穿 “你的得力爱将呢?卫一白呢?元鼓呢?还有你那聪明的心机婊女儿呢?”首扬一步步走近,唇边勾起的嘲弄弧度森冷得令人胆寒。 “肖钰不是我女儿!她是我在孤儿院领养的!”罗抿良被首扬逼得一步步后退,听到最后一句却本能地立刻大声反驳,原本慌乱的语气都变得激动起来。 看到首扬唇边的嘲讽和不屑,罗抿良生怕他不相信般,慌忙竖起三根手指,“扬扬!我对天发誓,我罗抿良只有你一个儿子!这辈子也只有你……” “我不是你儿子!你儿子早已经死了!”首扬的声音突然拔高,粗暴地打断他,眼中的恨仿佛早已根深蒂固、来自遥远的骨髓深处,“你的罗御——早已经死了!二十二年前被你从妈妈身边抢走丢进美国基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扬扬!”罗抿良的眼眶一瞬间红了,两年前在s市他曾数次看到首扬这般溢恨的眼神,他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终于懂了,却懂得心如刀割,懂得后悔难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爸爸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竟然都不认得自己的儿子!我……” “住口我不是你儿子!”首扬突然上前攥紧罗抿良的衣领,声音尖锐地嘶吼,“你要儿子干什么?三合会你有了!钱!势力!你全都有了!你还要儿子干什么?掌握他?摆布他?一次又一次毁了他?” “不!不是!”罗抿良任由首扬紧紧提着他的衣领,丝毫没有堂堂三合会会长往日的气魄与实力,满眼急切地解释着,妄图首扬能听进耳里能接受,“扬扬!我发誓我从没想过要掌握你摆布你!你妈妈、你妈妈她真的保护不了你,谢将军也不管你们母子!……我只能把你送到国外才能保住你和你妈妈!我想把三合会交给你……”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要你的三合会?!”首扬双眼猩红,狠狠一把推开罗抿良。 巨大的力道推得罗抿良连连后退,然后“砰”地一声撞上墙壁,狼狈地摔坐在地上! 罗抿良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窘迫一般,依然满腔哀戚地望着首扬,“我……扬扬,你想要什么,爸爸都会给你!” “我说过我没有什么爸爸!”不住哆嗦的嘴唇已经紫得诡异,双手更是不自觉颤抖得微微痉挛,首扬僵硬地捂住胸口,“罗抿良!我的命,就在这儿!想要、拿去!但是——你休想再困住我!”转身就往外走。 “扬扬你要去哪儿?扬扬!”一见首扬拉开门直直朝楼梯走去,罗抿良慌了,爬起身就追上前,“扬扬——” “滚!”首扬满脸铁青,暗紫色的唇咬得死死的,不准罗抿良再碰自己。 他怎么可能相信最疼爱自己的姨妈会忍心在自己刚醒来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就离开? 他怎么可能忽略邵文陈昊包括桀骜不驯的陈东阳三个人说话间的小心翼翼和行事间的畏手畏脚? 他怎么可能接受陈昊会因吃味不愿意提及顾知航的蹩脚理由? 他怎么可能相信他无往不胜的top居然能进入不了a市? 最重要的是,顾知航,那个视他为天视他为命的家伙,怎么可能两年内杳无音讯、不想方设法找到他、陪在他身边?! 试想当时,姨妈负责引开三合会注意力,游黎断后,自己只身潜入二楼救顾知航和平淑!意料之外的被罗抿良一枪打中时,顾知航还被困在电椅之中,当时根本不知尚在何处的游黎和姨妈二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带自己离开? 唯一能带走自己的,只有罗抿良——那个开枪后骤然知道自己身份的可恨男人! 首扬的心脏已经疼到痉挛,连指尖都已经变了颜色,脑中眩晕得更是几乎站立不住,却依然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他明白邵文他们三个这两年的隐忍,他更理解他们的隐瞒,同样的,他更相信以他们的能力绝对能毫发无伤地离开这里! 那么他能做的,只有不当他们的累赘,自恃罗抿良和三合会的一干人绝不敢再伤害自己、率先尽力离开! 看到首扬竟脚步不稳地朝大门方向走去,罗抿良满心的恐慌更被无限放大,“扬扬!你现在不能出去!你的身体!扬扬——” 周围隐藏的精锐见状纷纷上前试图阻拦,却被生怕再刺激到首扬的罗抿良怒吼着勒令退下,“滚!都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可那些人哪里真的能滚?只能不知所措地站着,看着从来风度威严的会长第一次这般慌乱的一面。 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已经引来多人注意。 陈昊听到声音后立刻变了脸,跳起身就要奔去首扬身边,却被反应极快的陈东阳眼疾手快地按住,拖到窗子后面咬紧牙关仔细观察。 “怎么回事?”最沉不住气的元鼓率先跑出来,“吵吵什么?都站在这干什……什……扬、……扬扬?……”一见眼前的混乱状况,和被围在中间的年轻身影,元鼓一瞬间呆了,瞠目结舌。 身后被罗抿良惊慌失措的声音吸引出来的卫一白几人脚步一顿,正对上首扬直射而来的目光,顿时都僵在原地,连试图立刻退回去的想法都成了泡影。 果真看到那几张恨之入骨的脸,首扬怒极反笑,“几位、果然都在!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儿?” “扬……” “毒品电击早就老套了!”首扬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语言犀利得骇人,“这次、可以试试拷打、凌迟,有血腥才有挑战欲!你说是不是,元舵主?” 一干人的脸全白了,被当面点名的元鼓更是别开眼不敢看他。当初被刻意抹淡的记忆再次被提及,元鼓悔恨得咬牙切齿!一双手焉得握成拳,继而握得直颤。 一向最具头脑的卫一白面对这始料未及的场面,也头一次失了所有心思。 “扬扬,”罗抿良嘴唇发着颤,乞求的声音近乎卑微,“你不想看到我,我们全都离开,离得远远的,现在就走,绝不会再让你看到!……你的手术时间快到了,身体不能出任何岔子!” “手术?”睡袍大敞着,首扬紧捂着左胸口的手明显哆嗦着,颤抖的声音却依然是清晰的冰寒刺耳,“手术之后、继续、被你……一枪杀了?” “……扬扬?!……”罗抿良的嘴唇都白了,僵硬得不成样,被首扬的话刺得痛彻心扉。 两年前他就知道首扬残忍,他最清楚自己身为一个父亲的软肋和痛处,句句犀利致命! 当初唯一没有参与之中的廖越安按捺着满心的慌乱,试图先平定首扬的情绪,“扬扬,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死了我们。全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现在就走,好吗?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我会陪你爸爸负荆请罪,你想怎么……”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什么爸爸!”首扬的声音阴沉得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撕裂出来,让人如坠冰窟,“两年前的一枪,我还给你一条命!我首扬,和你罗抿良,再没任何关系!”顿了一顿,声音清晰冰寒,“今生血缘,恩断义绝!” “……扬、扬……”罗抿良仿佛被人一枪打中,一瞬间脸色灰白。 身后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再无法忍受的吼叫! “扬扬!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一向最为冲动的元鼓冲上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一切都是我元鼓的错!当初动手的、要杀你的全都是我!跟老罗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元鼓心甘情愿赔给你一条命!” 向来睚眦必报的汉子趴在地上悔恨得攥紧双拳狠狠捶着地面!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他情愿一枪崩了自己也不愿面对今天的一切! 他曾肆意折磨过的男人,他曾不顾廖越安阻拦要杀要剐的男人,此刻当着他的面狠狠折辱着自己用命跟随的老大,这比杀了他更让他无法忍受! “求我?求、我这个——杂种?”首扬捂着胸口,睥睨地看着匍匐在地几乎崩溃的男人,“其实,元舵主当初的话非常对,我首扬,本来就是个——杂种!” “扬扬?!”廖越安的声音都在发颤,“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 “我说的不对?”首扬满眼残忍地略过每说一句、身体就愈加僵硬的元鼓,直直看向几步之外的罗抿良,“谁都知道,我首扬,就是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杂种!……就是一个、没教养、连孤儿都不如的、杂种!” “扬扬!我求你别说了!”元鼓已经被刺激得歇斯底里,失控地狠狠连扇自己好几个耳光,后悔得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我元鼓当初就是满嘴喷粪!我求你别说了!” 首扬却冷笑地看着他几乎痛不欲生的脸,“元鼓!元、舵主!我说过,我要你永远记住、你说过的话!” “啊——!”元鼓的双眼猩红得几乎溢出血来,攥得颤抖得拳头隐隐流下血丝,突然一拳拳拼命砸在地上,“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一个终于出现了的身影无声地走到元鼓身后,混乱场面中的失控嚎叫戛然而止,元鼓像两年前一般被扔到一旁,由三合会的汉子们慌忙扶住。 卫一白、廖越安一干人一看到这个人,眼神似乎都颤了一下,仿佛看到了救星。 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任何人都不可能离开。 那人静静走出来,看着几乎已经站立不住的男人。好半晌,才语气平淡地开口,“别这样,你身体吃不消。” “你终于、出来了!”首扬的唇在狠狠哆嗦,心脏痛得像被人狠狠揉捏一般,好像下一刻就要碎裂。 李安维目光似乎依然平静,点点头,“嗯,我出来了,就如你想的那样——我一直都在。” 颜色诡异得骇人的唇哆嗦着微微勾起,首扬直勾勾看着三合会名副其实的第一高手,“你确定……要拦我?” 李安维抿了抿唇,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显已经快强撑到极限,好像随时都会跌下去,可他的双眼却依然犀利得可怕,时时刻刻给他们近乎压抑的凌厉。 好半晌,李安维才看着首扬已经被自己攥得红肿的胸口,语气中庸而认真地开了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 “阿维?”其他人似乎没料到李安维居然说出这么一句,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李安维却置若罔闻,只看着眼前这个不再是世界最强的男人。 “带我、离开?呵呵……”首扬冷冷笑出声。 李安维的话,他哪里会听不懂? 不过就是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而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不愿对自己出手罢了! 李安维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首扬却再次问出同样的话,“李、安维……unwin·li!你确定……要拦我?” 这句话一出口,李安维眼中的镇定一瞬间破碎,向来无波的脸终于一点点变白了。 unwin·li?!…… 李安维的眼神明显颤抖起来,他不敢问首扬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更不敢问他、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他了! 首扬强硬地站着、倨傲地看着他,目光凌厉而冷静。 “你……”李安维脸上的血色全失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有即将停滞的迹象。 首扬却只是看着他,冷冷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 原来…… 李安维不知道是该苦笑,还是该说些什么。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眼睁睁看着首扬转过身,继续一步步往外走。 “阿维?阿维?!” 根本不明白首扬的话是什么意思的廖越安慌乱地叫他,可李安维却身体僵硬得始终不能再动一步! 首扬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叫他那个遥远的名字,就是要让他自责内疚、让他不能动手阻拦! “阿维?!你到底、在干什么?!……” “阿维!——” 李安维抿了抿唇,对耳边的吵杂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直直看着那个倔强得过分的高傲男子。 罗御,这是、我欠你的! 如你所愿,我不会动手拦你,就让我看着你——像十九年前一样自己一个人顽强地走下去! 强忍着越发明显的窒息与眩晕,首扬不再任何人看一眼,目光阴沉刺骨,“让开!” 团团围在前面的三合会精锐们谁都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看着这个明明羸弱、周身却散发着骇人气势的男人一步步从身边走过。 罗抿良眼睁睁看着首扬踉跄着一步步走远,突然夺过身边人的腰间配枪,冲到首扬面前,双目通红地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扬扬?!” 两年前首扬曾说过,他要看看他众叛亲离的脸有多好看。 还有什么比自己唯一的骨肉都不认自己更众叛亲离?! “良子!” “老罗?!” “会长!……” 谁都没料到罗抿良竟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本能地全冲上前。 “都别过来!”罗抿良眼睛直直看着双唇已经隐隐显出紫灰色的男人,猩红的目光被水泽隐隐晃动,“扬扬,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把命赔给你,好不好?……就算为了你妈妈,为了小顾为了平淑!……扬扬,我求你了!”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谁都没想到,堂堂三合会会长、叱咤国内黑道的罗抿良,竟有一天声音哽咽地求一个年轻男人杀了自己——只求那人能好好活着! 早已按耐不住的元鼓挣扎得像只眼睛鼓胀的青蛙,被卫一白几人死死按着,甚至嘴也被紧紧捂着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张着一双眼睛目眦欲裂地瞪着那对父子,生怕对他们恨之入骨的首扬真的会答应要罗抿良的命! 首扬却低低笑了,继而笑出了声,想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嘲讽地看着眼前双目噙泪的男人,“罗大会长,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的命?——值几个钱?凭什么认为、我会要?” 目不斜视地走过罗抿良,却在他身边停下,首扬的声音犀利含恨,“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得求死无门!” 头也不回地离开! 让他——后悔、求死无门?! 罗抿良“噗通”跪在地上,颤抖着放下手,看着手里与当初那把几乎一模一样的沙漠之鹰,绝望地笑起来,面色一片死灰。 是的,首扬说过! 两年前因为他satan的身份、因为他的不配合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时候,首扬就用自己的血对他立下了诅咒——总有一天,他会让罗抿良为他所做的一切后悔!让他求死无门! 可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嘲笑他的年轻!鄙弃他的无知! 到头来,首扬曾经的话全在自己身上一一应验! 到头来,真正无知的却是他自己! 什么叫后悔到极点? ——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心软、一次次放纵罗肖钰叫自己“爸爸”! ——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明白首扬那么恨自己、那么在意自己会有女儿的缘由! ——恨自己为什么不听廖越安和李安维的劝、自作聪明地为首扬定下“罪名”! ——恨自己为什么会狠心对这个唯一让他莫名亲近的孩子下此毒手! ——更恨自己、为什么会开了那致命的一枪! 他早已后悔到死! 可他却真的求死无门——连死都不能死的绝望! 他的儿子! 他的罪孽! 他的不可原谅! 惨白的唇角模糊而颤抖地扬了起来,罗抿良绝望地笑出了眼泪,颤抖地握着沙漠之鹰,机械地对着当初开枪的右手,形容枯槁。 “良子?!” “老罗住手!” “会长?!……” 惊恐一瞬间遍布所有人的脸! 三合会的众人争先恐后扑上前,妄图越过距离的阻隔,却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个绝望地男人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 一声闷哼! 身后一个三合会弟兄突然身体失控地飞快窜起,正正扑到罗抿良身上,将他砸倒在地! “砰”的一声! 被砸偏了的沙漠之鹰子弹划过罗抿良右胳膊,射在地上!一道短短的伤口皮肉翻卷,飞快地流出刺目的液体。 “良子?!……” “良哥?” “会长?!——” 看着两边的兄弟们慌忙把罗抿良扶起来,同时不忘夺走他手里的枪,廖越安眼中似有劫后余生的水波晃动,声音都带着颤。 被众人簇拥在正中的罗抿良额头隐隐渗出血迹,人已经被砸得昏迷。 几步之外,睡袍大敞的男人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 尽管他曾引以为傲的恐怖身手和力道全都不再! 尽管他像植物人一样整整“死去”了两年! 尽管他现在羸弱得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但骨子里,他还是那个站在世界最高处、让所有人为之臣服为之胆寒的国际第一杀手,satan!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在他眼前自残或者自杀! “扬扬……”卫一白眼神复杂得几乎不敢看首扬,连带着元鼓也微张着唇又惊又后怕地看着,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谁都没想到,这个两年前就不存杀机的孩子,两年后还是选择救了罗抿良! 丝毫不在意自己多狼狈的狂妄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刚刚那一下几乎用尽他的全部力气,可首扬却依旧狂傲得令人发指,“想、赎罪?不可能!……我要让你、好好活着!每一天、都活在……自责后悔当中!”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着一步步挪出门去。 看着即便昏过去依然隐隐有泪痕滑下的罗抿良,廖越安终于双唇颤抖着,捂着脸弯下腰去,泪落无声。 一道浑身冰寒的修长身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面色铁青得骇人,“不会再有下次!”不管众人如何反应,快步朝门外渐渐走远的人影追去。 “都退下!”卫一白喝住企图上前拦住邵文的三合会一干人,拳头攥得紧紧的,却不得不放下身段儿低下头颅咬牙乞求,“莱恩大夫!拜托你了!” 以首扬刚才的状态来看,恐怕已经撑到极限了,他们三合会的任何人现在都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 卫一白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快步追出门的急切身影,现在,他只能赌了——赌这个高傲的权威医师会顾及他的两个助理,会好好地把首扬带回来! 脚步越来越慢,身体越来越沉重,首扬几乎已经挪不动双腿。 紧捂着心脏处的手恨不得抠进胸膛,却依然无法拯救痛得几乎要停滞的心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异国,他乡 双膝再次瘫软,首扬再一次狠狠摔在地上,可这次却再无半分力气爬起身。大口大口努力喘息着,依然像被扼住口鼻般无法呼吸,首扬几乎窒息。冰冷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痉挛着,在地上慢慢蜷成颤抖的一团! 眩晕的视线忽明忽暗,隐约间,他看到远处的山脉依然那么遥远,远得好像永远都无法到达。 首扬挣扎着伸出手,妄图能再走远一步、挪远一点,说不定就能被一直寻找自己的人发现。 top也好,顾知航的人也好,不管是谁,都能带他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 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小心地将他抱在怀中。 天光刺得首扬几乎张不开眼,他想挣扎,作为最强杀手的本能,他不允许自己虚弱的时候被人接近。 可那人却只是轻柔地按下他无力反抗的手,抱着他在路边席地坐下,像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隐约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药味,首扬终于放松下来,紫得几乎发黑的唇哆嗦着弯了弯,努力咽下嘴里的药丸,“……色、胚……” 邵文面无表情,一双蓝色的眸子却在轻轻颤抖,将首扬又抱紧了一些。 闭了闭眼,首扬的声音哆嗦得几乎不像人声,“抱歉、没通知你们……我、现在、这幅、鬼样子……真的、没办法……带你们……一起、逃出来……” 断断续续变了腔调的声音虚弱得几乎不成句,却还是让邵文忍不住眼角发烫。他以为他会怪他们骗了他、瞒了他,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甚至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怎么不拖累他们! 轻轻将首扬长得几乎遮住眼睛的刘海拨到一边,邵文语气清淡而温文,“我们堂堂top,怎么会逃?我们都是让别人屁滚尿流的恶魔,是永远不会逃的!” 首扬颤抖着笑了笑,捂着胸口对抗着眼前一阵阵的黑暗,“你、这么跑出来……他们、两个……怎么办?” 邵文没有回答,抬头看着远处的重重山脉。 长长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一个人影。 “滴——”的车鸣声。 一辆路过的跑车远远看到路边的白衣绅士抱着衣衫不整的睡衣男人,挑着眉吹了声口哨,挥了挥手呼啸而过。 空气中的清新味道依然那么好闻,仿佛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高高的蓝天,广袤的大地,一览无阻的世间。 可这么大的天地间,却没有他们的去处。 怀里的男人像个孩子般被他抱在怀里,似乎不再去担心会不会被三合会的人追到。 邵文知道,这个从来都对他过分信任的家伙,随时都会把命交给自己! 许久之后,邵文才贴了贴首扬冰凉的额头,唤醒已经快要陷入昏迷的人儿,“扬,你不是想知道顾知航现在的状况么?” 果然,怀里已经虚弱至极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下意识轻微地颤了一下,挣扎着撑起越来越模糊的意识。 首扬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帘,努力将眼睛张大一些,虽然不明白邵文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但他还是迫切地想知道——想知道那个固执的家伙在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枪毙命后有没有、有没有…… 首扬根本不敢想! 邵文并不看他,“当时,黎和姨妈并不知道你出了事。整栋楼突然乱作一团,黎和姨妈只以为是你在故弄玄虚。……后来他们发现不对劲儿、忍不住潜入房间的时候,罗抿良早已经带着你离开了。……黎被刺激得失控,炸了三合会在s市的所有据点。我和东阳昊子赶到的时候,整个s市都被戒严了,可我们找遍了整个s市,也没能见到你的任何踪迹! 我们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你就这么没了。所以……只能孤注一掷,相信你还活着!相信三合会的人一定会求遍名医救你!……我们的人几乎监视了全世界所有知名的大夫,而我也在千凡的指点下别无选择地立刻赶去波士顿!幸好,没多久我被三合会绑架过来。”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倒是和自己想的一样。 只是——邵文说的是、幸好……首扬心里涩得发酸。 世界上能有几个人……对自己被绑架说——幸好? 好一会儿,首扬的唇才又张了张,忍不住问:“那、顾知航呢?” “顾知航——”邵文的眼神幽远而深沉,“他、失踪了。” 首扬一惊,原本因急救药渐渐停止了痉挛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他在你被带走一个多月后,在医院失踪。”邵文不看他,硬起心肠告诉他一切,“你的‘死’让淑受到刺激,险些精神失常,但伤势最重的,还是顾知航。他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将近一个月,最严重的时候一天下达四份病危通知书!所有人都以为,他肯定活不了了,没想到他昏迷一个月后突然醒了,一醒来就打听你和三合会。十多天后,一声不响离开了医院,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首扬的唇瓣再次哆嗦起来,“那家伙……他……” “大家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邵文的目光几乎没有了焦距,将这两年深深埋在心底、一直隐瞒着的事实一点一滴全都告诉怀里的男人,“淑为了让顾知航能有支撑地活下去,找到你们当初捐精的医院,为你们做代孕。没想到顾知航在电话中知道后不但没有回去,反而让淑保重,再没了音讯。直到一年后,才又打了一次电话,为刚出生的两个小宝贝取名字。” 邵文的声音带着近乎死寂的平静,“我们的人曾在国内y市见到过一个有些像他的老人,猜测应该是乔装过的顾知航。那个地方离三合会下面的据点非常近,只是在那之后,就再没见过他。罗抿良找不到顾知航,我们top也找不到,现在,能找到他的——只有你。” 首扬捂着胸口的手在狠狠颤抖,眸光几乎碎裂成哆嗦的一片片,“顾知航、顾知航……那家伙——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为什么会受伤?” “为什么会受伤?”邵文这才慢慢低下头看着怀中如同琉璃罂粟一般绝美易碎的男子,怜惜地抚着他瘦得过分的脸,“扬,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淑把自己撞得脑震荡、精神濒临崩溃!因为你,黎和姨妈毁了s市三合会的所有据点,被困国内险些无法离开!因为你,top上下数万人同仇敌忾,把三合会逼得节节败退!因为你,我们自投罗网,甘愿被困在这两年!因为你,我们任何一个人,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只是受伤?” 首扬闭上眼,湿润的长睫狠狠颤动。 这些,让他始料未及!让他痛彻心扉! 这群傻瓜!爱他爱得疯狂的傻瓜! 看着他眼角慢慢滑下透明的液体,邵文眼光轻轻颤,却硬着心肠说到底,“顾知航眼睁睁看着你被一枪毙命,恐怕已经疯了。黎他们赶到的时候,顾知航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已经毁掉了电椅!只是——他全身是血,双腕的静脉被割断,腰间因全力挣脱,被切割开两道致命的口子,内脏流出体外,严重损伤!……他就那个样子往外闯,好像已经谁都不认识了,连阻止他的姨妈和黎都被打伤!后来姨妈和黎合力将他打晕,才将他和淑一起送进了医院。” 一句句听着来自遥远当初的残忍,首扬痛得将脸深深埋在邵文怀里,身体压抑地痉挛。 他早该想到,那个在他倒下后就已经挣伤自己的混蛋,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怎么可能让自己好好的不受伤? 滚烫的液体浸透衬衣,灼得他心疼难忍。邵文满眼痛色,低头轻轻抚着怀里如同受伤小兽般低低呜咽的首扬,“扬,我们所有人,所做的一切,只为你能够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我们才会好好的。”下巴抵在首扬的头顶轻轻摩挲,邵文的声音平静得近乎缥缈,“my boy,如果你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所有人、该怎么办?” “……文……”首扬紧紧攥着邵文的衣衫,声音不受控制地狠狠哽咽,“我真的、不想在这儿!……我恨他!我恨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杀我!……怎么能、再一次……毁了我!……” 邵文眼眶微微发烫,原来他最恨最不能接受的,不过是罗抿良这个父亲对他的伤害! “……阿、文……”怀中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抽噎得几乎不成样,“……带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我想见他们……” “好!亦一定会找到我们!我们一定会回去。但前提是,你必须好好的、活下去!” 站起身,抱着怀里背负着那么多人期望的男人一步步沉重而坚定地往回走。 邵文毫无表情的脸上薄唇紧抿。 此刻,他只有留下首扬! 乐亦当初被蒙着双眼、身上没有任何通讯器的情况下带上飞机,到现在还没能查到他们的精确地址,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带首扬走出去! 最重要的是,这里汇聚着全球最顶尖的权威医师,首扬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拖,必须尽快手术! 而对他而言—— 他不管他们身在何处,也顾不得外界任何人的生死,他能做的——只有让他的小刺猬好好活下去! 远远看到往回走的人影,卫一白终于嘘了一口气。 “莱恩大夫,谢谢!”卫一白第一次这么诚恳地和邵文说话。 首扬早已昏过去,脸埋在邵文宽厚的怀里,看不到他脸上残留的泪痕。 “不必,我不是为你们。”邵文扫了他一眼,抱着首扬径直往别墅内走去。 看着首扬安静地躺在这个外籍大夫怀中的模样,卫一白眸光不断闪动。珂沙·莱恩三人和首扬的关系让他捉摸不透,他怎么可能相信他们之前是不熟识的?只是,利用这个没什么威胁性的大夫将首扬安心留下来,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 最重要的是——卫一白眼神晃了一下,或许是年龄大了变心软了,亦或者是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令他后悔太深,他愿意试着多相信一些人、少杀一些人,至少,不让良子真的走上众叛亲离的道路。 —————————————————————————— 一连几日,庄园中都格外压抑。 罗抿良似乎并不在意那天的事对他的威严造成多大的损害,醒来后最关心的还是首扬,只是不敢再出现在首扬所在的别墅。 但有一个人,斟酌了许久之后,还是来了。 轻轻敲门的声音,似乎带着犹豫,却又很执拗。 首扬像没听到般,一动不动。他知道,邵文三个是从不会敲门的。 门又响了几下,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走在厚厚地毯上的脚步声虽然很轻,但能听出步履间的沉稳——并非是脚步的沉重,而是类似于一种游走在虚浮之上却如同平地的平稳,如果愿意的话,只怕任何人都不能听出他的一丝气息! 这是一个身手深不可测的人! 当然,首扬也知道,来人是谁。 “就知道你没睡。”李安维手里拿着一个深棕色的包袋。 首扬依然不做声,甚至眼神都没动一下,倚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四角天空。 或许是被他死寂的表情和眼底的渴望刺痛,李安维的眼神颤了一下。 当初在基地时的丛林越野训练,年龄尚小的李安维觉得这个只有六岁的孩童根本就是他的累赘,为了生存为了自己他决绝地选择抛下这个“累赘”。只是李安维始终记得,当他把话说清楚之后带着装备丢下这个孩子一个人离开时,他就是这么死寂的表情,只不过他那时的双眼,还没见到过光明与色彩,还不知道什么是渴望。 首扬半躺在一团毫无生机的雍容之中,沉静地看着窗外。背后垫着厚厚的舒适的靠枕,脸色又回到刚醒来时近乎透明的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易碎的冰雕。 天气正舒适,半躺在床上的男人只在腰间随意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一条腿随意伸开,另一条腿曲着,无意识捂在腰间的手已经看不出当初的血肉模糊,只是手背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在青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不舒服么?是不是胃疼?”见他的手始终捂在腹部,李安维有些担心。 首扬依然没说话,只是很轻微地摇摇头,放下手,眼中的光都没晃一下。 他并没有不舒服,可是却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切割开两道巨大的伤口一样,痛痛的,冷冷的,好像身体最脆弱的部分全都暴漏在空寂的冷风之中,而那两道伤口——名叫顾知航! 目光追随着首扬已经放到床上的那只手,李安维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能隐约猜到一些。 听说,这双手已经废了,李安维心脏闷闷的疼。这个倔强得让人心颤的男人,这个让三合会的高傲男人们至今为之折服的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重拾他曾经的辉煌! 半晌,李安维把手机递到他面前,“给你的人打个电话吧!” 始终没有波澜的眼神忽然颤了一下,首扬这才低下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手机。 “顾夫人他们全都换了号码,我们的人实在联系不到。堂主说,或许你记得还有其他人的电话,哪怕是谢将军家的人,也好。”顿了顿,李安维的语气依然平静无波,“让顾知航来陪你吧!” 首扬依然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手机,他不是不想接、不是不激动,可是……除了顾知航之前的号码,任何人的电话他都不记得! 见他只看着却不接,李安维将手机放到他窗边的桌子上,笑了笑,“现在手机可成了稀罕物儿!莱恩大夫他们发现,电子辐射对你的身体有影响,现在整个庄子只剩下这两部手机,和大夫们的几台电脑,兄弟们平常打个电话都必须跑到十几里外,急得都要跳脚。” 首扬终于淡淡笑了笑,这么说,这部手机是那个人的?那他就更不会留下了!而且,顾知航他们的号码早就换了,就算留下能有什么用?他不可能让邵文他们冒险联系东都! 见首扬脸上好歹有了些表情,李安维稍微松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上的棕色包袋,“要不要我给你修剪修剪头发?” 首扬挑了挑眉。 李安维笑了,打开包袋,竟是看上去非常专业的一整套剪发用具! “我的业余爱好!而且,我的技术非常不错!”李安维随手抽出一把长长的发剪,炫耀似的在手里转了个圈,“要不要试试?” 首扬终于笑得生动起来,抬手摸着略长的发,“不,我想留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初我们婚礼上,那家伙说,想看我长发的样子。” 长时间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难免有些沙哑、有些低沉,但不妨碍音线的华丽,略微乏力的温声,让人不觉心都软了一分。 所有人都知道,首扬嘴里的“那家伙”是谁。 李安维的眼神动了一下,微微勾了勾唇角,将剪刀收起来,伸手轻轻撩动着首扬软软的发,“那真是遗憾,不过我觉得,你留长发应该会很好看。”顿了顿,语气似乎颇有些羡慕的感慨,“颜值高的人,怎么都赏心悦目。” 首扬听了这话,忍不住略显懒散地笑起来,“现在倒是比之前更话唠了。” “我也这么觉得,可能人老了,就变啰嗦了。” 听他难得调侃的话,首扬的笑意更盛一分,“你有多老?” “我儿子差不多都能上初中了,你说我多老?”李安维一脸正经地看着首扬年轻得过分的脸,“不要揭一个老男人的痛处,在国外问年龄是不礼貌的,我们要入乡随俗。” 首扬被他逗得“哈哈”笑起来。 见他的心情似乎变得很不错,李安维试探着问:“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可以吗?”首扬双眼微微亮了一下,捂了捂这几日疼痛加重的心脏。 从那天被邵文带回,首扬持续昏迷了数日,即便是醒来后的这几天,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沉睡中度过。 “我问过莱恩大夫,适当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首扬的眼睫动了一下。 见状,李安维笑了,“放心,除了有可能碰到堂主,我保证你不想看到的人全都不在。” 首扬也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看到的人里会没有廖越安?” “你既然愿意见我,肯定也不会排斥堂主。”李安维把首扬的外套拿上。 首扬低头笑笑,没再说话。 他的确不会排斥廖越安,如果没有廖越安和李安维的话,只怕他两年前就已经死在了s市。更何况,他现在连这个没有顾知航没有top、只有那个人的人朝夕相处的地方都能待下去,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别墅乃至楼下似乎都很平静,空气中弥漫着难得的安详分子。 不过是推首扬出来走走、在庄园里散散心,李安维并没有刻意给首扬换衣服,只在他的睡衣外套了一件针织衫,看上去有些怪异,很不协调,不过首扬并不在意。 小心地把首扬抱到楼下,放在轮椅上,李安维忍不住摇摇头,“你太轻了。” 首扬没做声,只是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外面明亮得有些晃眼的天空。 首扬总觉得,温哥华的风是软的,细细地吹在身上,就像是温吞吞的水,让人浑身舒服得连毛孔都能放松起来。 首扬懒懒地想,自己现在像不像被煮在温水里的那只青蛙——安逸得只剩下等生等死了。 见他眯着眼睛略微弯起唇角,像只慵懒的猫咪,李安维不觉轻笑着摇摇头,哄首扬出来一趟真不容易,让他有种哄孩子的错觉。 李安维的确挺用心,一路走过来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连往日遍布周遭的视线都被暂时撤掉了。偌大的没人监视的庄园,似乎給人些许自由的错觉。 “你、不恨我?” 无厘头的一句话,首扬却知道他在问什么。极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慢慢张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恨?” 好半晌之后,首扬才轻轻开了口,“什么是恨呢?” 李安维没说话,心里似乎有些揪拿,很不是滋味儿。慢慢推着他往前走着,沉默着不说话。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平静的日子 “我这辈子、要恨的人实在太多了,可恨了又能怎样?”首扬的声音略有些飘忽,“恨你,我就能提前走出丛林、不被教官揍?恨卫一白,我就可以不被带走、平凡地生活在a市?恨元鼓,我这双手就能恢复正常、我就能好起来离开这里了么?” 首扬的语气似有些不在意,却听得李安维心如刀割! 当初他不愿成为那群美国佬儿的杀人工具而诈死逃出基地,阴差阳错被廖越安救下,作为回报签下契约送给罗抿良当贴身保镖后才发现,他曾扔下的那个叫罗御的孩童,竟是自己跟随男人的独生儿子!更甚至到最后才知道,这个男人居然还是他向往追崇多年的世界最强的神秘男人,satan! 多么讽刺的现实! 李安维甚至想,或许命运正是要让自己为当时的冷漠赎罪,所以才有这戏剧性的安排!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首扬眯着眼微仰着脸,感受着太阳**辣的温度,薄薄的唇角翘得很好看,连长长的眼睫毛都微微发着光,“我必须尽快好起来。” “恐怕、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李安维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说了出来。 他想,以首扬的机敏,怎么会预测不到?他那身傲人的能力再也回不来了!就算手术成功,后半辈子也会一直体弱多病,甚至还不如一个正常人,更何况,还有那个原因…… “没关系,该得到的我都得到了,现在,我只要等着顾知航。”首扬似乎毫不在意,声音有些懒散。 李安维看着他眯起的眼角,那句到嘴边的话没问出口。 他想问——你怎么知道,顾知航一定会等你。 “你为什么不回去?”首扬或多或少都有些疑惑,即便他与世隔绝,也能想象得到,现在的三合会内忧外患,恐怕会中上下乱得厉害,说人心惶惶都不为过。身为三合会最强力量的李安维,难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国稳定人心么? “回去做什么?”李安维说得无关痛痒,“就算会里的人都被杀光,也不关我的事,我只要保护好你和会长就行了。” 首扬眼神动了一下,他并没有听说三合会的负责人接二连三被杀的事,当然,也没忽略他居然把自己的位置放到罗抿良前面的话。顿了一顿,首扬若无其事地问:“我是说,你都不想你儿子?” 李安维愣了一愣,这才淡淡笑起来,“不想,我从没结过婚,也没见过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李安维才有些自嘲地说,“孩子是我年轻那会儿***的种,听说孩子他妈生下他后就把他卖了,不知道卖去了哪儿。”说到这儿,李安维抬起头眯眼看着远方被丛丛树影遮起来的天际线,“我也从没想过要去找他。卖了……也挺好,至少比跟着我或者他妈那样的女人都好。” 首扬没再做声,只是抬头看着温馨静谧的蓝天。他忽然很想知道,为什么经常听到的“岁月静好”,在他们这样的人身上就这么难? 日头明晃晃的光影穿过层层枝叶斑驳地跳动在地上,四周是细细碎碎的虫鸣和鸟叫声,说不上动听,但很舒服,有种返璞归真到乡间的错觉。 与之前习惯了的别墅大厦生活相比,这里好像从漂浮的高空一下子落到了坚实的大地上,给人很踏实的充实感。 空气中隐隐飘来类似于纯朴农家的炊烟香味。 “安哥儿,我好像闻到烤红薯的味道了。”首扬忽然吸了吸鼻子,有点馋。 李安维被这声极其自然的“安哥儿”愣了一愣。 他早已不记得,已经有多少个年头儿没听到过这个温温软软、带着浓浓家乡气息的名字了! 进了三合会后,大家叫他阿维,后来叫他“维哥”的人渐渐多起来,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家人邻坊间才会叫的名字! 见好他半天都没反应,首扬仰起脸,“怎么了?江浙一带不都这么叫么?” “没什么,”李安维微微翘了翘唇角,眸光隐隐有些晃动,“只是太久没听到,有些感慨。” 首扬的眼睛依然晶晶亮,又问一遍,“你有没有闻到烤红薯的香味儿?” 李安维自然也闻到了,语气有些无奈,“肯定又是那群闲得淡疼的混蛋在后面挖坑偷嘴儿!”看着难得来了兴致的首扬,“都是底下的兄弟,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啊,就是不知道他们偷的嘴儿够不够分给我们两块儿!”首扬并不在意见到那些无处不在的汉子们,而且他相信,李安维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让他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为了首扬,罗抿良的确舍得下血本,这座庄园的体量绝不是一般的大。首扬平时只在别墅周围走动,后面倒是第一次来。 别墅后面不远处建了几排白色的小洋房,在浓密的绿海中清新地站立着,显出几分别致、几分可爱。 墙边不知哪个手脚勤快的家伙侍弄出一块土壤细细的空地,居然种起了蔬菜,这份乡土气儿和前后别墅洋房的高端大气很有些格格不入。不过那一地水灵灵的菜苗儿倒是绿莹莹得喜人,就是不知道这种的究竟是什么菜。 此刻,住在洋房里的三合会精锐汉子们就像李安维所说的——闲得淡疼!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堆红薯玉米土豆还有不少豆类等吃食,窝在后院的角儿里玩儿起了烧烤。 身边放了几箱啤酒,有几个空的易拉罐乱七八糟扔在一旁的角落里。平时怕误事儿,他们不敢喝烈酒,只能喝啤酒解解馋。 烤红薯和烤玉米的香甜气儿浓郁得很,走近点儿,还能闻到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 “靠!谁tm告诉老子韭菜就是这么烤的?”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结实汉子插着一串黑乎乎烤焦了的不明物,挥着肱二头肌鼓鼓的胳膊一个劲儿大呼小叫,“这都烤成什么德行了?能吃吗?丫的知不知道这儿韭菜多贵?” “咋呼个什么?跟吃了(春)椿药似的!” 其他几个家伙吹着烤得半生不熟的土豆,烫得在手里来回扔着把玩儿,时不时象征性咬上一口,同时不忘口齿不清地开黄腔损同伴: “一根儿破菜叶子就嫌贵!上星期也不知道是谁摸到镇子上风流快活、一晚上甩出去十好几万眼都不眨一下!” “就是!还炫耀说什么下次去尝尝头牌‘鸭爷儿’的味道!嘁!……” 远远就听到这群沆瀣一气的混蛋们嘴里没个遮拦地吵吵嚷嚷,李安维觉得都快没脸了。 首扬倒是眸子里带着笑,这场景让他不由想起top那群太久没见了的混蛋们。 背对着他们的韭菜汉子还在挥舞着手里看不出原样的烤韭菜咋呼着,身后的人率先看到了远远过来的两人,顿时眼睛都圆了。 他们寡言少语的老大竟然贤惠地为人推车?最重要的是,那个轮椅上的男人—— 汉子们一个个不由全都站了起来,其中还有个耍活宝的,夸张地揉揉眼睛,“我眼花了吗?” 韭菜汉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转过身一看,也被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的人“吓”傻了。不过这货的确是个人才,即便大脑已经短路,居然还不忘举着手里黑乎乎的菜叶子磕磕巴巴套近乎,“那个……头儿!少爷!你们、要不要……吃韭菜?” 话一出口,身后立刻伸出一连串大脚,齐齐把他踢了出去,笑骂声更是呈一边倒的状态: “丫的滚犊子!” “去你的韭菜!” “敢让少爷吃韭菜?活腻歪了!” “自己吃韭菜壮羊(阳)去!” …… 李安维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好歹首扬这个“外人”也在,这群不靠谱的家伙们居然当着自家少主子的面儿这般嚷嚷,李安维这会儿自觉没面子得很,“咳咳”两声,“他们、也就私底下比较不靠谱儿。” 首扬抿着嘴一个劲儿地乐,这群大老爷儿们看样子是真被憋坏了,附近地面上居然还有不少黑乎乎、光秃秃的篝火堆印儿,一旁的废弃柴火堆里居然还有一个已经坏了的烧烤架,真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次才能把好好的一个烧烤架给用得废掉。 首扬忍不住笑着打趣儿,“看来你们平常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一见自家少主子居然这么平易近人地主动和他们说话,一干人顿时兴奋起来,全都脸皮厚兮兮地围过来,一个个立刻七嘴八舌争着打开话匣子: “少爷你是不知道!他们这儿的电视里全tm都是外国人!咱们一句鸟儿话都听不懂!每天闲得挠墙!” “就是!咱们之前把这一带的鸟蛋都掏光了!差点被警察抓!少爷您说这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儿?掏个鸟蛋都犯法!” 那韭菜汉子更委屈,“前面镇子上的姑娘又贵又丑!还又肥又壮,都不像女人!皮肤看着白,一把抓过去糙手!糙得我都硬不起来了!你说她们到底是怎么长得?……” “……” “咳咳!”见越说越离谱,李安维立刻发出两声警告。 最前面的韭菜汉子这次反应最快,连忙话题一转,“少爷,今儿怎么有空下楼?” 首扬被他们段子手一般有意思的话逗得心情都不自觉好起来了,脸上一直挂着笑,吸了吸鼻子,“我们是被烤红薯的香味儿引过来的,想看看能不能分到两个零嘴儿吃。”然后笑眯眯看着那韭菜汉子,“烤红薯有多吗?” 这一笑,一双流光溢彩的水褐色眸子里似乎生出了万种光华,长得惊人的睫毛几乎随着微微上挑的流线眼角斜飞起来,如同勾人的灵狐!被斑驳的太阳光照得晶莹剔透的脸上少有的透出些许粉意的温度,就连唇色都稍显正常了些!如今灿烂一笑,只怕传说中的倾城倾国貌也不过如此! 不得不说,首扬的魅力绝对是男女通杀。尽管现在的他不比之前骄傲飞扬,但这张妖孽脸的杀伤力也绝对够强,至少眼前这一群汉子都被惊艳得再次傻了眼,尤其是最前面一个劲儿献殷勤的韭菜汉子更是被慑得魂儿都飞了,只觉得眼前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对自己微微一笑,弯弯的大眼睛里还清楚地映出自己的影子! 汉子的眼睛眨都不敢眨,脑子都白了! 一大波长相各异、表情一致的“呆呆脸”看起来分外滑稽,这群汉子再次成功取悦到了首扬。平日里他面对的除了忙得抓不到人影的邵文、话少得可怜的陈东阳,就只有那个连个笑话都不会讲的二货陈昊。今天突然得见这么多乐子,首扬不觉心情大好,忍不住转头调侃身边的李安维,“安哥儿!你们三合会里全都是这样的活宝?” 看着自己手下兄弟居然对着首扬猛咽口水,李安维一向淡漠的脸都有些黑了,一抬脚踹飞那魂儿都快被勾没了的韭菜汉子,“红薯多不多?” 硬邦邦暗带威胁的语气,汉子们顿时被李安维吓得一个机灵,慌忙回过神儿。刚才只顾惊艳流口水看美人儿,哪里听到美人儿在说什么?汉子们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来自家美人儿少主子是“闻香下马”来了。 “有有有!多着呢!” “少爷稍等会儿哈!烤红薯这就来!” 几个人立刻三下两下把火苗已经渐渐小了的柴火堆踢开,不怕烫地七手八脚开始挖。 柴火屑被风一吹,扬起一阵呛人的烟。首扬正对着那烟的走向,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李安维忙把轮椅往后推推。 首扬却并没注意到这些。平日里他的日子比这些年轻力壮的汉子们更无聊,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乐子,哪会愿意往后退?被李安维这么往后一推,首扬居然不自觉从轮椅上站起来,上前绕到一旁,弯着腰眼巴巴瞅着刨出来的“大杂烩”。 “哈哈,还有豆子?”首扬双眼亮晶晶,兴致勃勃地瞅着这群无聊家伙们的“战利品”笑得合不拢嘴。 “慢一点!”身后的李安维看着首扬恨不得也蹲下一起来的模样,略微有些紧张地跟近一步。 首扬的心思全在这群汉子不断刨出来的东西里,“这锡纸、包的什么?” “蛇肉!” “好家伙!你们连这东西都敢焖了吃?” “哈哈!少爷要不要尝尝?这玩意儿比鱼好吃多了!没刺儿!就中间一根儿光溜溜的骨头!” 首扬一看到那锡纸里面一截一截热腾腾的蛇肉,脸都有些白了,下意识往后避了避,“我从不吃这东西!” 那汉子倒也眼尖,一看到首扬有些隐忍的目光,立刻收了包着蛇肉的锡纸扔去一边,把焐得香喷喷、热腾腾的毛豆用锡纸包了端给首扬,“少爷,尝尝这豆子!跟咱们国内的不一样!”那殷勤的模样,完全把自家老大抛之脑后。 首扬摇摇头,指了指一个接一个被刨出来的胖乎乎的大红薯,“我就等它。” 韭菜汉子一听,立刻把一个最大个儿的红薯捧给首扬,同时不忘提醒,“少爷,烫!小心点儿!” 首扬美滋滋接过,闻了闻,“嗯,真香!就是这个味儿!” “这么喜欢?”见他满眼满足,李安维眼神不觉软了一分。 “国外都没吃过这东西,不过经常听华子他们念叨!”首扬一边剥着皮儿一边眉飞色舞,“回国后第一次吃它是我刚结婚那会儿。在农家俱乐部外面的小便利店里,店门口围了一大堆小姑娘,生意好得出奇!我让顾知航给我买,那家伙还不情不愿!哈哈!看着他跟一群小女生挤着买烤红薯时的臭脸,我当时就决定,以后见一次要他给我买一次!” 地上已经扒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吃食,看上去脏兮兮并不会让人有什么食欲,男人们却依然很兴奋地刨着,但听了首扬的话,却不自觉慢慢停下。 “少爷,你、还真和顾知航结婚了?” 首扬顿时好笑,“我记得当时连续好一段儿时间天天上新闻头条,你们都不知道?” “还是少爷威武!娶一个男人!” “娶?”首扬一点难为情都没有,“是我嫁给了顾知航。” 话一出口,在场除了首扬所有的汉子们都噎了噎。 堂堂三合会会长的宝贝儿子居然嫁给了一个男人? 偏偏首扬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汉子们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只能默默为自家会长掬一把同情泪,宝贝儿子认不爹,还早早就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当了上门儿媳妇儿,还有比这更让人憋屈的事儿么? “少爷,以后你还会继续当大明星不?”那思维素来不着调的韭菜汉子眨巴着眼。 首扬还没说什么,李安维就忙把他手中的红薯接过去,“慢点!手都烫红了!” 首扬一脸无所谓,“没关系,不会疼。” “会烫伤。”李安维摘几片绿油油的叶子小心地包住红薯,然后再递给首扬,“我记得你还不能吃这些东西。” “就吃一点儿,一点点!”很没形象地坐在一堆糙汉子中间舔着红薯肉,首扬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抬头看到那眼巴巴等着他回话的韭菜汉子,这才想起他刚刚问的问题。 “什么明星不明星的?”首扬耸耸肩,“我能不能从手术台上活着下来都是个未知数,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这话明显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沉郁一分,日里口才颇好的汉子们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首扬并没在意到自己的话会让身边的人怎么想,把一个胖胖的红薯剥得只剩黄得诱人的肉,却不敢大口咬下去。 “好了,不能再吃了。”生怕他吃多了的李安维一手夺了红薯,随手递给身边的汉子,“你们拿去分了。” 静默了一秒钟之后,这群因见了自家风华绝代少主子而精神空前亢奋的汉子立刻发出一团夸张的鬼叫! 汉子们吃蛇肉的也停下了,扒吃食的也不扒了,全都去抢那块一瞬间成了香饽饽的烤红薯! “这是我的!头儿给我的!” “什么你的?没听头儿说让我们拿去分了?!” “都tm给老子滚开!老子先抢到的!” “少爷一出道我就是少爷的‘扬粉’!是兄弟的都别跟我抢!” “这会儿谁tm跟你是兄弟?滚开!老子抢到的全都是老子的!” “……” 那边的汉子们抢成一团,这边的首扬也傻了眼。 手中的红薯突然没了影儿,还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烤红薯被那些奇葩糙汉子疯抢,首扬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我!我一口都还没吃!” “吃了,我看到了,”李安维语气平庸,一板一眼,“等你身体好了,我让他们天天给你烤!” 首扬顿时炸了毛,“老子连肉都不能吃,嘴里要淡出个鸟儿!想吃口烤红薯都不给!李安维!老子要跟你单挑!” “好,等你好了想怎么挑就怎么挑。”李安维完全不把他的叫嚷当回事儿,将首扬一把打横抱起,往轮椅上轻轻一放,推着他就走。 “我靠!公主抱?!” 那群正抢红薯抢得热火朝天的糙汉子们静了一静,又开始惊天动地地鬼叫! “头儿!威武!” “老大!敢对咱们少爷公主抱?够霸气!” “少爷单挑!单挑!兄弟们都顶你!” “……” 这不靠谱的叫嚣气得首扬鼻子都要冒烟儿了,搞不懂这一群唯恐天下不够乱的家伙都是什么货色! 李安维可不管首扬鼻子冒烟不冒烟,廖越安还在另一边等着他们,再不去的话恐怕堂主大人就要跳脚了。 果然,还没走两步,前面就传来廖越安抑扬顿挫的不满叫嚷,“好哇!我在那边儿干等着,你们倒跑到这边儿偷嘴儿吃!你们几个,不把地上这些东西全都吃光,今天不准吃晚饭!” 一群正兴高采烈的糙汉子们顿时全蔫儿了。 廖越安也不管他们,走上前好笑地看着轮椅上黑着脸的首扬,“你小子能耐啊!嘴里能淡出鸟儿?” 轮椅上这厢原本心胸就不宽广的家伙气还没消呢,一听廖越安明显好笑的声音更是气得直哼哼,“我都喝了三个月的汤了!每天清汤寡水儿,肚子里一点儿油都没有,一天到晚净往厕所跑!好不容易现在给喝面汤了,碗里连一块儿面疙瘩都捞不着!想吃口烤红薯还被抢!你们这是搞虐待!”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全都骗我! “这小家伙儿现在怎么这么多歪理?”廖越安好笑地揉乱首扬的头发,接过轮椅,掉了头往后面走,“行了,今儿是让你出来好好玩儿玩儿的,别眉头皱得好像谁欺负了你似的。” “你们谁没欺负我?”首扬撇撇嘴,忽然回头冲那韭菜汉子招招手,“喂!兄弟!把你那烤红薯,给我包两块!要大个儿的!” 汉子一听少主子都管自己叫兄弟了,顿时乐得直蹦,抱起两大块滚烫的红薯就奔过来,全然不顾自家老大和堂主大人不同意的小眼神儿。 “不行,你不能吃。”李安维有些无力地揉揉脑门儿,他发现,他的确是在哄孩子,而且,这哄孩子的“活儿”还很不好做。 首扬大白眼一翻,“老子不能吃,还不能留着闻闻?”也不管一干人都是什么眼神儿,抱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烤红薯,满足了。 廖越安更是哭笑不得,只得随他去,推着首扬往庄园的右后方走去,“走!今儿天气倍儿好,带你好好玩儿一玩儿!” 初夏的和风暖洋洋,轮椅上的男子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扬起一抹近乎薄凉的笑。 顾知航,我会好好的,用另一种方式坚强地活下去! 阿文说得对,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找到你的话,就只有我了! 既然你找不到我,而我又只能固守一方天地,那么,就由我来想办法告诉你——我还活着! 搂了搂怀里热乎乎的烤红薯,首扬唇边的笑慢慢弯成一朵噙了一包蜜汁的罂粟花。 记忆中的烤红薯,好香!香得让人怀念、让人心颤! —————————————————————————— 吃过晚饭,刚一丢下勺子,首扬就萎靡不振地摆摆手爬上了床。 一整个下午,廖越安都带着首扬在假山后的湖里疯玩,首扬累得连脚趾头都成软的了。 不得不说,罗抿良是个非常会享受生活的男人。庄园的后半部不但有活水温泉,有马术场,有小型的露天体育场,有假山花园,还有一湾椭圆形的湖。 湖不算太大,但也着实不小,好似这巨大庄园中点缀着的一枚圆润的琥珀。碧绿的湖水干净得近乎澄明,湖上倒不是苏州园林那样精雕细琢着九曲回肠小廊桥,而是由一道简单笔直的原色木桥将湖贯穿,木桥栏杆镂空,做工精细,窄窄地铺展在湖面上,很有几分雅致。 湖中很常见的是一个小小的岛子,连接着精致小木桥的前后两端。岛上各种各样的灌木绿树中藏着形态各异的雕塑,还立着一方精巧的两层小亭台。 几天前,廖越安在湖中安置了一艘价值不菲的私家游艇,崭新地停靠在岸边,在耀眼的日头下闪着明晃晃的光。太久没玩过水的首扬自然喜欢得紧,一下午都耗在小游艇上撒网捕鱼,玩得不亦乐乎!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首扬居然能人品大爆发地捉到一只王叭(八)!对此首扬不知是该雀跃还是该郁闷,提溜着那只四肢短短的爪子不断挥动的王叭(八)满脸纠结地瞅着。廖越安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极了,反倒是向来厚道的李安维居然没能绷住,大笑出声,甚至竖起大拇指直夸首扬人品爆棚!首扬脸都黑了,忍无可忍地瞪了几乎要笑出眼泪的李安维好半晌之后,飞起一脚把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踹进了湖里! 三个人在小湖玩儿到日头落山,最后闹腾到首扬的衣服都湿透了,担心他会着凉的廖越安才强行把首扬送回别墅。 首扬倒是没着凉,只不过给邵文他们三个人包的烤红薯不小心被湖水泡了一下午,又凉又硬,根本不能吃,只得扔了。 快睡着的时候,首扬忽然迷迷糊糊地问,“色胚有没有说,手术定到什么时候?” 正为首扬居然和三合会的那帮人玩儿一下午而忍不住吃味儿的陈昊听了首扬的问话连忙走过来,“半个月后,怎么了?” 首扬“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见他什么都不说,陈昊虽奇怪,但也不敢把首扬叫醒问,轻手轻脚给他盖好毯子,然后走到书房的桌前坐下,压低声音问陈东阳,“扬到底什么意思啊?” 陈东阳一向和陈昊轮流守夜,今晚轮到陈昊,不过陈东阳这会儿还不困,翻着新买来的琴谱低头看着,“什么‘什么意思’?” 陈昊有些沉不住气,“以扬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我可不认为扬真的是很好接触的人。” “看着吧,老大可比你有办法多了!” 站起来上前把窗户关了,陈东阳不屑地扫了一眼“脑子不够用”的陈昊,提着琴谱走了出去。 —————————————————————————— 离手术还有一星期,连陈东阳和陈昊都忙碌起来,各种准备工作严谨缜密,邵文以及一干医术精湛的医师们更是不分昼夜地一遍遍研究,做好手术中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状况的对策。反倒是身为主角的首扬轻松得很,整日和李安维他们厮混。 躺在楼下喷泉旁边的白色吊椅上,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洒下来的阳光依然刺得眼睛张不开,不过细小的水雾偶尔调皮地蹦到脑门儿上的温凉感觉倒是蛮舒服。 首扬脸上盖着本最新的军事杂志,懒懒躺在吊椅上边晃边捋着肚子,中午的粥应了他的要求果然很粘稠,也很得他的心,但是胃好像有些吃不消,此刻胀胀得有些不舒服。 “安哥儿,你们大厨也是国内带来的?” 自从那日戳破这层虚伪的假象之后,三合会的人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对首扬的各种保护也都放到了台面上,同时首扬自然也知道了自己每天所喝的汤并不是陈东阳所煲的一事,不由对负责自己每日饮食的这位“大厨”满意得很。 李安维眼神晃了一下,“嗯。” “这个好,”首扬坐起来,把杂志往吊椅上一扔,“珂沙说,再过一阵子我差不多就能吃面了,我去问问大厨,他会不会做手擀面。”说着,首扬兴致勃勃地站起身,“厨房在几楼?” 李安维老老实实回答,“一楼。” 看着首扬满不在乎的背影,李安维抿了抿唇,他好像忘了告诉首扬——他每天的餐饮都是罗抿良一个人亲手做的,从不假他人的手! 绕了好一会儿才绕到另一栋别墅楼下。还没走进门,就先闻到了一阵诱人的浓汤香。 首扬吸吸鼻子,心想,这大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有家里的味道了。 “少、少爷?”门外的小弟没想到首扬竟会主动来到这栋别墅,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闻到今天的煲汤香味的首扬心情不觉更好一分,“厨房在哪儿?” “呃……”守门小弟更没想到首扬居然会去厨房,脑袋一时间都僵住了,“进门、往左……少爷?你——” 厨房的门没关,首扬自来熟地想着是不是用国语打招呼比较合适,然后,他就看到厨房里的男人。 听到外面的人叫“少爷”,罗抿良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跑出来,没想到正和首扬打了个照面。 首扬脸上的笑一瞬间僵住。 “扬、扬扬?”罗抿良身上穿着与他身份毫不相符的围裙,手里还拿着汤勺,看到已经这么久没能见到的宝贝儿子忍不住又惊又喜,浅褐色的眸子都在明显颤抖了,激动得想笑却又不敢笑,唇僵硬地张了半晌,罗抿良才试探着问,“扬扬,你、找我?” 首扬的目光迅速冷下来,往厨房看一眼,煲汤的汤锅在小火上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一切,都那么显而易见! 首扬脸色一沉,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扬扬?!”罗抿良本能地想追上前,却又硬生生停住脚步。 首扬头也不回的身影那样决绝,他怎么能幻想首扬是来找他、是来见他的? 好一会儿,罗抿良才苦涩地笑着,重新回到厨房。 今天的汤依然在小火上“咕嘟咕嘟”冒着泡,罗抿良握着勺子的手有些轻颤,心中涩涩得那样难受,可是——罗抿良看着浓汤的眸子有些轻颤,至少现在儿子已经知道,他每天吃的每一顿餐食,都是他这个父亲亲手做的! 罗抿良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微微满足,可另一边的首扬却无法像自家亲爹一样大度地开解自己。 “噗通!”一颗不小的石子被狠狠踢进湖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 首扬没有去质问李安维,也没有回房间,一个人跑到湖中心无人的小岛,谁都不想见。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每天吃的饭居然是他最恼恨的那个男人亲手做的! 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羞辱的情绪鼓鼓胀胀得澎湃着,让他只想狠狠发泄一番。 不可笑么? 他明明那样恼恨那个人,明明恨他恨到恨不能立刻躲到天涯海角一辈子不要见到他!可事实上他却每天吃着那人亲手做的饭,今天更是欢天喜地主动跑去找他! 更甚至,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恨他的排斥他的不接受,就连邵文他们三个都知道真相,却全都瞒着他,听他时不时夸赞越来越对他胃口的浓汤味道、不向他透漏分毫! 首扬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跳梁小丑,就是个被所有人都蒙在鼓里都哄着骗着的傻瓜! “都tmd的骗我!一个个全都骗老子!全都是骗子!骗子!!!” 首扬恶狠狠咆哮着,把点缀在湖边的一排巴掌大的景观卵石全都踢到湖里,原本安静的湖水“噗通”“噗通”被惊扰得波纹荡个不停,就连停靠在一侧的小游艇都受到波澜的殃及,来回摇摆地晃动着。 “都tm以为老子现在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发现不了?!都觉得老子好骗好欺负是不是?!” 湖周边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连鸟儿都不敢再鸣叫一声,生怕被这个像孩子一样又跳又骂的家伙的怒火殃及。 “你tmd都一枪把老子给崩了,还给老子做什么饭?!还装个什么好人?!——装什么装?!装什么装——” 首扬发疯似的使劲儿踹着无辜的树干,枝叶发出“哗哗”的响声,有断枝残叶被蹂躏地纷纷落下,无言地诉说着委屈。 好一会儿发泄之后,首扬的脚也疼了、腿也酸了,胸口也一阵阵地闷疼,这才粗粗喘着气,捂着胸口慢慢在湖边席地坐下,有些失神地望着渐渐归于平静的湖面。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气愤,至少没有像上次初见罗抿良时那样的激烈和歇斯底里。 可首扬的心里却乱糟糟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莫名发酵、混合成“咕嘟咕嘟”繁杂的一团,一味膨胀。 首扬慢慢抬起手,捂住脸。 他居然可耻地发现,他的心底竟然有一些该死的骄傲在蠢蠢欲动! 他不明白,更接受不了——他明明那么恨那么排斥那个人,怎么会因为他亲手所做的一些弥补一些关心而控制不住地心动了?怎么会因为他这些日子亲力亲为的一些呵护一些宠爱而莫名其妙地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骄傲? 他从没想过那个人像父亲一样对待自己! 他从来、没认为过他是自己的父亲! 他明明……真的从来没这么幻想过! 不知道坐了多久,透过指缝,首扬看到一条灰不溜秋的小鱼慢悠悠游过来,在浅水边毫不机警地游荡着。 首扬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水里的小鱼。 鱼很小,不是景观鱼,丑丑的,瘦瘦的,尾巴薄得近乎透明,自在地游在水岸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有危险正在靠近。 几根树枝飞快地插进水中。 首扬手疾,在那小灰鱼的身边插了一圈“牢笼”,把它困在里面。 小鱼这才慌了,被惊吓到般横冲直撞,想回到深水,可面前的每个方向都是障碍,而后面是水岸湿润的泥层,后退无门。 首扬面无表情地看着灰色的小鱼在小小的“牢笼”内惊慌失措,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想要挣脱出去,忽然心里像被细小尖锐的针扎到了一般,忍不住手一动,拔掉一根树枝。 小鱼迅速从那狭小的缝隙中钻了出去,一瞬间没入碧绿的湖水深处,不见了踪影。 首扬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嘲笑那鱼儿的无知。 就算能出了小“牢笼”又能怎样?这里不是大海,外面依然是你的大“牢笼”。 隐隐传来高跟鞋很有节奏地走过来的声音。 首扬眼中闪过一抹烦躁。 他已经猜到来人是谁。 庄园里除了几位权威大夫有女性,其余是清一色的大老爷儿们,现在能出现在庄园的女人,只有罗肖钰! 昨天首扬就听说元鼓背着罗抿良他们、私自派家里的心腹将罗肖钰接来了山庄的消息,而且据说那个女人一来就要见首扬,只是被李安维拦在了别墅之外。 果然,高跟鞋声在身后停下,那个温柔的女声时隔两年依然让首扬心生讨厌,“首扬?” 首扬没有回头,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脸色很不好看地看着平静的湖面。 罗肖钰在他身后站着,脸色也不太好看。 即便是元鼓派心腹亲自接她,居然也不信任她,全程蒙着她的双眼把她带过来!罗肖钰连自己现在究竟在哪个大陆板块上都不知道!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里,不但罗抿良对她不冷不热,其他人也都对她颇有微词、不许她见首扬,甚至她发现,三合会的人居然都管首扬叫“少爷”! 她被罗抿良收养了近十年,从来没人叫过她“小姐”,这就是亲生和领养的区别么? 罗肖钰无法不委屈。 看着眼前背对她坐着的男人,罗肖钰眼神微微晃动,不知道他会不会如她所愿原谅并帮助自己。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罗肖钰咬着薄薄的唇,声音轻轻的,“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首扬,真的、很对不起!”柔柔弱弱的语气,看似满口都在道歉,但言语间的那份委屈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所有人都说,是我、才让你误会爸爸,才会……” “你说够了没有?”首扬不耐烦地打断她。 他这会儿烦躁得很,刚才因为罗抿良而乱糟糟的心情还没平静下来,哪有心思陪这个不讨喜的小女人玩儿心计? “我……”罗肖钰没想到首扬居然连听她说话的风度都没有,尴尬地手脚都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真想立刻就转身走人。可罗肖钰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的话,恐怕就再难有机会偷偷见到首扬,于是咬着嘴唇执拗地站着不愿离开,想着自己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这个男人不会再打断自己。 见她依然赖在身后不走,首扬寒着脸站起身就要离开。 可是刚一站起来,身体就一个趔趄! 蹲坐太久让首扬过于虚弱的身体一时间无法承受,眼前一黑,居然一头栽进了湖里,溅起大片水花! 而一旁,倒霉的罗肖钰正被溅了一身湖水! 罗肖钰吓呆了,没想到首扬刚站起身就忽然晃了一晃掉进了水里,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啊——!!!快来人啊!他、他掉进去了!……首扬、首扬掉湖里啦——!快来人——” 极具穿透力的尖亢叫声几乎惊动了小半个庄园! 全庄园人的心尖子居然掉进了湖里? 那还得了? 听到叫声的人全都急了,争先恐后往湖边赶! 反应最快最迅速的李安维像一道风一样大踏步飞奔过来,刚跨上桥,就远远看到岸边站着正惊慌失措大声尖叫的女人,而湖中的大片涟漪中慢慢浮出一个人影。 李安维的脸色顿时冷起来。他明明交代过,不准罗肖钰见首扬,没想到这一会儿的空档,还是出了事! 短暂的眩晕过后,首扬就自己浮出了水面,甩了甩**的头发,有些吃力地向岸边游去。 罗肖钰的确被吓得不轻,首扬在她眼前毫无征兆地突然掉进湖里就没了踪影,她双眼都急红了,生怕这个“血统纯正”的正牌儿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连累自己更加不受众人的待见。可是任她大声呼救了好半天,其他人还没到,就先看到首扬自己游了上来。罗肖钰心中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不禁又惊又喜,上前伸出手就要拉首扬上岸。 可她穿的是又尖又细的高跟鞋,湖边的泥土湿软得很,罗肖钰在原地来回挪了好半天,也没敢往前跨一步,生怕没把首扬拉上来,自己反倒会倒霉地被牵连拽下去! 罗肖钰倒是真的好心想拉首扬上岸,只是她这太过顾虑的姿态看在其他人眼里分明是假惺惺的装腔作势,让人很难相信她是真的想出一份力。 首扬并没抬头看她,抹了把满脸水渍,站在胸口深的浅水岸泥层中,努力向岸上走去。 刚才丢脸地掉进水里的时候他还在头晕目眩、四肢抽搐无力,不小心连灌了好几口又咸又涩的湖水,午饭后一直胀鼓鼓有些闹情绪的胃这会儿更是阵阵难受,翻腾得直想作呕。 那边,李安维已经飞快地奔过来,毫不怜香惜玉地挥手拨开依然伸着胳膊在原地左右挪的罗肖钰,一步跨进水里,双手一捞就把首扬抱到岸上。 其他人也急匆匆赶到,焦急地“少爷”“少爷”叫个不停,甚至慌忙扒下自己的衣服争着递上前,想要给首扬披上或者给他擦头发! 窄窄的小桥上人影匆匆,争先恐后往小岛上赶,好不壮观! 看了一眼被李安维那一下推得重心不稳、狼狈跌坐在地上的罗肖钰,首扬全身的水汇了一地,脸色发白地捂了捂胃,“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话没说完,突然推开李安维跳到地上,首扬一步跨到旁边,扶着树干就弯腰吐起来。 湖水又腥又咸,首扬被灌了几大口,这会儿恶心得厉害,连同还没消化的粥一起吐了出来,那大吐特吐的模样,看那样子好像恨不得连胆汁儿一起呕出来! 李安维的脸色更寒了,扫了眼圈都已经红了、被手下小弟扶着站起来直委屈瞪着自己的罗肖钰一眼,冷着脸不说话。 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几个激灵点儿的兄弟立刻疏散听到消息急急赶过来、只能干看着着急的众人,把小桥让出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第一高手 那几个一时心软放罗肖钰来见首扬的汉子更是脸色难看得很,居然一堵小桥的进口,谁都不让再过来,就连闻声赶到的廖越安等人也被“大逆不道”地拦在了湖对岸。↗頂點小說,www23 等首扬断断续续吐了好大一会儿,再吐不出什么时,李安维才小心地一把抱起他,扫了一眼罗肖钰冷冷丢下一句,“你最好祈祷他没事!”转身就走。 “你……”罗肖钰的脸都青了,又气又委屈,眼泪顿时都掉了下来。 李安维的声音不大,可静得没人敢说话的四周,所有人都听到了他那句不带温度的威胁,一个个看向罗肖钰的眼神儿里全都变了。 不敢上前的罗抿良在听了李安维的这句话后眼神几乎要杀人,廖越安更是把手的骨节捏得“咯吧”作响,就连他们身后同样不好露面的元鼓都不敢置信地瞪向她。 即便隔着不小的湖,罗肖钰依然能感受到元鼓等人的震惊和不满,顿时委屈地带着哭腔吼出来,“不是我!是他自己掉下去的!……你!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我?……刚才他自己也说了,不是我!” 但很显然,并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快去通知莱恩大夫!快!”李安维一边抱着首扬快步离开,一边沉着脸对身边的兄弟下命令,连迫切围上前的廖越安几个人都不予理会,急匆匆赶去别墅。 一干心腹兄弟们哪敢耽搁?立刻飞奔着向前面的别墅跑去。 “安哥儿……”李安维怀里的首扬倒是有心解释,“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可他刚才吐了好大一会儿,身上冷汗都出了几层,虚软得难受,何况他的胃这会儿还在一阵阵翻腾,恶心得几乎说不出完整话儿! 其他人根本听不清首扬究竟说了什么,李安维更是佯装没听到,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管快步往回赶。 看着浩浩荡荡一群人一瞬间又全都没了影儿,连刚才扶自己站起来的几个关系好点儿的汉子都不说一句话、跟着众人一并离开,罗肖钰委屈得气恨难当。 “哇”的一声,一个人站在孤零零的小岛上痛哭起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往日只有电视剧、宫斗小说里才会发生的狗血剧情为什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自己身上! 她更不明白,那个男人都亲口说了不关她的事,为什么大家还是一致认定是她害首扬落水的! 可是没人再关心她是不是真的清白! 在庄园里,首扬不但身份特殊,每个人都知道他时刻命悬一线,他们平时小心护着还来不及,哪里想到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落水事件!每个人心里都是又怕又自责,正撞上枪口的罗肖钰自然倒霉地成了“罪魁祸首”! 庄园中再次经历了大规模的兵荒马乱! 短短几个小时,一直被小心养在温室里的男人就开始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心脏病最忌讳发烧,更何况首扬的心脏已经到了必须手术的地步! 高烧引发了昏迷,首扬的心跳几度濒临停滞,就连邵文都少有得乱了手脚! 不吃不喝连续抢救了三天三夜,才又一次把这个多灾多难的大男孩儿拉回死亡线! 只是手术无可避免地被耽误了! 这个后果几乎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整个庄园像经历了一场龙卷风的汹涌席卷! 据说,一向优雅贵气的皇家首席医师珂沙·莱恩在首扬脱离生命危险后,第一次失了绅士风度、很没仪态地大闹了整个庄园,在三合会几大首脑面前砸了他们的会议室,下通牒要求必须立刻送“闲杂人”离开! 据说,罗肖钰在房间哭了几天几夜,喉咙都哭哑了,也没人前去劝她一句,最后还是元鼓出面要求送她离开,却得到罗肖钰哭得脱水险些晕过去的后果。 据说,李安维不但当着元鼓的面狠狠惩罚了私自允许罗肖钰见首扬的几个弟兄,更“以下犯上”,把罗抿良等人全都挡在首扬的房间门外,不准三合会的任何人进去探望。 据说…… 当然,这些据说首扬是不知道的。 又无知无觉昏睡了好久,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还没来得及张开眼,就先察觉到心脏持续的疼痛,让首扬觉得好像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是苟延残喘的拉锯。 凭感觉,肯定又生了一场大病,首扬连苦笑的力气都快没了。 “还知道醒?”声音淡淡的,是邵文。 首扬的睫毛颤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张开眼。 只见一向注重形象的邵文难得眼窝深陷、双眼通红,往日干净整洁的下巴上长出密密麻麻短短的络腮胡茬,就连金色的卷发都好像退了一层光泽。 看到首扬张开眼,邵文似乎松了一口气,蓝色的眸子想冷起来责怪他几句,却怎么都硬不起心肠。 首扬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会儿、……头晕、得……厉害……” 见他一醒来就立刻解释道歉,邵文鼻子有些发酸,轻轻在他苍白的手臂不轻不重拿捏着,“嗯,我知道,虽然你坏得让人牙痒痒,但是还没坏到扔下我们不管的地步。” 首扬勉强笑了笑,本能地想捂上疼痛难忍的胸口,却发现手脚软得没半分力气。闭了闭眼,首扬虚软的语气中带着难掩的不安,“文,心脏、很……疼……手术、还能做、么……” “当然可以,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你了。”顿了顿,邵文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好好养身体!而且——这么一折腾,恐怕手术又困难了一分。” 听了这话,首扬立刻明白,手术一定被耽误了! 首扬不再作声,心里涩涩的。 邵文这辈子是有多倒霉才遇到他、跟了他? 曾经显赫的爱尔兰皇室莱恩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不但被自己拉进了黑道,现在更是连自由都没有,每天面对九死一生的自己担惊受怕! 看着首扬唇角溢出点点内疚的苦笑,邵文俯身,将额头抵在他依然有些烫的额头,“我们不杀罗抿良唯一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提供了一点儿(精)经液生下了你。而我不杀罗抿良的理由,是因为,他把你给了我。” 这么近的距离,邵文能感觉到首扬长长的睫毛在自己的眼皮处轻轻颤抖,“my boy,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自责,我需要的是你赶快好起来,我还是喜欢看到你嚣张得不可一世的样子!” 然后,他清晰地感觉到,首扬的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安抚地吻了吻首扬的额头,邵文这才直起身,边倒水边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把三合会的第一高手给收服了?” 首扬的眼睛还有些红,听了他的话茫然了片刻,这才轻笑起来,“安哥儿、教训罗肖钰……倒是、挺有咱们、top的风范。” 邵文把厚厚的靠垫仔细垫到首扬身后,让他枕得高一些,喂他吃下药。见他把一杯水喝了个精光,邵文笑了,“还要吗?” 首扬点点头。 温热的茶滋润了空寂干燥的胸肺,热乎乎的暖流下肚的感觉很舒服,首扬觉得自己就像一株缺水的树苗,居然被一杯白开水给救活了! 见他精神明显好了不少,邵文把杯子放到一边,接着刚才的话头儿,“我觉得也是。那家伙这几天一直守在楼梯口,你家老爷子都快急疯了,也不能进来见你一面!够冷血!这是要反叛的节奏?” 首扬慢慢坐起来一些,倚在舒适的大床上,“这个家伙、其实就是一根筋,谁对他有恩、他就认准了谁。廖越安、救了他的命,所以、他被送到罗抿良身边、成了……私人保镖。……不过,现在他、欠我更多。” 邵文笑笑没再说话。 三合会的人,到底太小看了这个不到二十岁就被称为satan的男人!现在整个庄园的人都不自觉围着他转,却没几个人真正知道,他的实际意图是什么! 到底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首扬曾经彪悍的体格虽然在这两年里消耗殆尽,但恢复能力依然很可观。 醒来后卧床静养了两三天,首扬基本上已经可以短暂走动。 想起自己落水后发生的事,懒懒倚在床上的首扬回过头,叫自家那个只有在面对敌人对手才能智商满格的不靠谱洲主,“昊子,把安哥儿叫来。” 智商忽高忽低明显不靠谱的陈大洲主撇撇嘴,很看不惯三合会第一高手的那张面瘫脸,没好气地嚷嚷,“叫他干嘛?老大你别告诉我你移情别恋了!” “嗯,的确闺中寂寞,”首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有事儿没事儿就犯犯酸吃吃味儿的不靠谱家伙,煞有其事地勾勾手,“顾知航又不在,要不,你来陪我恋恋?” 陈昊顿时一个哆嗦,“老大我这就叫那面瘫脸进来陪你解闷儿!”一溜烟儿跑远了。 首扬见状直摇头,很怀疑陈昊这个没一丁点儿“耐杀力”的活宝当初究竟是怎么从自己手里夺下这十四洲主之位的? 李安维很快就来了,只是进来的时候,手上抱了一摞杂志书本子。 首扬扬扬眉,“这是要让我重新学习?” 李安维抱着书不放下,唇动了几下,才实话实说:“这是老元特地找来给你的,怕你闷着无趣儿。” 房间的书柜里那些耳熟能详的名著首扬多少年前就全部看过,现在的确是无所事事。 首扬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没做声。 “我拿出去。”李安维见状就要出去。 “放这儿吧!”首扬声音有些随意,似乎并不是太在意,“谁都知道我每天无聊得很,何况这些书本子又没惹我。” 在听到这话之后,李安维那张并不算合格的的面瘫脸似乎微微放松一分,把书本子放在首扬触手可及的地方。 各色各样的杂志刊文,大小各异,薄厚不一,花花绿绿,的确是打发时间顶不错的选择。 看得出,元鼓在挑选这些书的时候——很用心。 首扬的视线从书本子上移开,“安哥儿,你好很讨厌罗肖钰。” 李安维一听到那个名字,脸上并没什么异样,可眼睛里却明显不屑,“整个三合会讨厌她的不少。” 听了这话,首扬倒真有些奇怪了,罗肖钰虽不讨自己的喜,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很有眼力见儿的女孩儿,性格开朗随和,对人也从不摆架子,这样的少主子居然会令三合会的人讨厌?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好歹是你们三合会的大小姐。” “她没资格进三合会,也不是我们的人。”李安维的声音不咸不淡,“会长当初认她,不过因为她恰好和你同一天生日,所以给她取名肖钰。会长不准她叫爸爸,但那丫头自作聪明,人前叫爸爸,没人的时候老老实实叫干爹,会长只当她小女孩儿难免虚荣,才没说什么。” “你就为这个讨厌她?”首扬好笑,回想一下,当初在s市的拷问室听李安维提起罗肖钰时,似乎并没有太大反感。 李安维看了他一眼,“你不介意?” 首扬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不禁好笑,“我有什么介意?她心心念念的,我全都有!她想抓住不放的,我送她还来不及!” 李安维的眼神动了一下,“所以你们之间相差太大。” 当然,后面的话李安维没说出口,他想说——所以你能征服三合会这群羁傲不逊的精锐,而她、只能借罗抿良和元鼓的势而已。 首扬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看着他。 李安维对罗肖钰的反感实在太过明显,甚至在他落水后李安维的那句威胁,并非是单纯的迁怒,反倒是故意。 李安维的脸上隐隐露出一抹鄙夷,“她要结婚了。” 首扬挑了挑眉,选在这个时候结婚—— “除了老元那个脑子不健全的,谁不知道她非要现在结婚的心思!”李安维语气难得带着明显的冷嘲,“会长两年没回国,也不愿意见她,这丫头倒也沉得住气,不吵不闹。只是今年突然说要结婚,委婉地找元鼓诉苦,说她终究是会长的干女儿,结婚这种大事父亲哪能不到场!” 首扬好笑,心想,这女人的小九九的确还挺多。 “会长给她准备了五十万元当嫁妆,堂主后来以会长的名义又给了她五十万,结果她还是非要见你,说什么想道歉!” 看着李安维难得厌恶的脸,首扬笑了——李安维虽然是个直心肠,心思却通透得很。 不过——首扬的心思有些软软的,李安维这么清淡的人难得这么反感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吧! 低垂下长长的睫毛,首扬唇角的笑很清淡,“安哥儿,我现在怎样、以后怎么,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觉得亏欠我什么。” 李安维的眼神颤了一下,别开眼,“什么亏欠你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首扬笑了笑,伸开手看着苍白细长的手指。 这只手的指甲精巧圆润,好像五片白色边缘的粉嫩花瓣。白皙的薄薄的皮肤如同传说中的凝脂,吹弹可破,似乎隐隐可以看到下面细细的毛细血管。五指修长,骨骼秀致,丝毫看不出当初的支离破碎,堪称完美! 可越完美的东西,越脆弱。 首扬翘着唇角,语气从容而清淡,“我知道,恐怕我这辈子都是个废人了。” 他的话一出口,李安维环抱双臂的手不易察觉地僵硬起来,将手臂捏得紧紧的。 原来,这个年轻的大男孩儿什么都知道! 李安维的眼神不禁有些颤,将心比心,假如突然之间变成这样的是他,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变得怎么样,但肯定的是,他绝不会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平静地接受一切。 首扬也不看他,放下手,看着窗外虚无缥缈的天空,“名誉,财富,势力……一个男人在这世上追求的一切我全得到了。……安哥儿,我们都是一类人,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些东西来得快,去得……恐怕更快!” 淡淡的声音带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沧桑,李安维的嘴唇都不自觉抿起来,看着床上那道纤细苍白的身影,仿佛当初最耀眼的光华依然将他笼罩,让人不能直视! “曾经的确从没想到,我竟然也有一天能从那个高高的位置跌到最底层。可是,”首扬笑笑,倚在大大的靠枕上,用手捂了捂胸口,“当活着都成了一件极其奢侈的事,那些东西就真的都不重要了。安哥儿,我们这种人,早就做好了随时把命交代出去的觉悟,所以我明白你为什么不结婚、不见你的儿子。有了牵挂的话,我们死了,会让活着的人难过。这一点我不如你,并非是因为我不够理智绝情,而是我太骄傲,骄傲到从没想过我会被打败。” 说到这儿,首扬兀自笑了,“不,我没有被其他人打败,我只是败给了我自己。如果没有顾知航,没有他们,我绝不会容忍自己这么苟延残喘。” “所以安哥儿,”首扬回过头略显认真地看着李安维,“我现在这幅模样,全是我自己的选择。其实罗抿良有句话还是挺对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李安维别开眼,唇瓣抿得紧紧的。 “不管是成了废人,还是像现在这么累赘地活着,都是我自愿的,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李安维忽然有种听不下去的感觉,首扬从头到尾都在笑,可这种笑比哭更让人心如刀割! 窗外,温哥华雨后的天空被阳光笼罩得近乎透明,干净得让人心生纯净。 首扬眯起眼睛,看着透明的玻璃外风景画一般点缀着翠绿枝叶的天空,唇角暖暖地翘着,“或许等我离开这里后,就真的可以当一个平凡的人了,陪着顾知航,陪着我妈还有我的两个儿子,过最普通的日子。” “你——怎么确定,顾知航一定在等你?”憋了好久,李安维终于还是问出这句话,“我想,你应该能猜得到,我们联系不到顾知航,是因为他已经失踪两年了。” 首扬笑了,懒散地拢了拢滑下去露出并不算结实胸膛的大敞着的睡袍带子,“我不用确定,因为我知道,他一定在等我。”回头,冲李安维偏头一笑,“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好,”李安维没有半分犹豫,“如果我输了,以后我就跟着你!” 首扬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好笑,“安哥儿,你好像是你们会长的贴身保镖,你这是要我去你们三合会挖墙脚儿?” 李安维并不在意他的玩笑话,“堂主救我一命,我签订十年契约,今年是第九年。”顿了顿,李安维也不隐瞒自己的盘算,“是你的话,堂主不会介意我提前离开。” 首扬没想到廖越安只和他签了十年,看来当初的廖越安并没看到李安维真实的价值,当然,首扬也没忽略他的盘算,“那——如果你赢了呢?” 李安维放下环抱着的双手,上前一步,认真地看着首扬的双眼,郑重其事,“如果我赢了,你必须答应让我跟着你。我能保证,只要我活着,就没人能动你!” “安哥儿,你!……”首扬对李安维的话很有些不可思议,“我说了,你不必……”可迎着李安维认真坚定的目光,首扬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得出,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跟着自己!与多年前的内疚无关,与他“少主子”的身份也无关,只是单纯地因为他这个人——他santan,他作为曾经的世界最强悍杀手这个人! 他让首扬、想起了他的top,那群用命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群可爱家伙们! 好半晌,首扬终于点点头,“我答应你,我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向卫一白把你讨过来。” 李安维的眼神忽然颤了一下,他没听错,首扬说的不是廖越安,而是——卫一白。 首扬也不解释,他知道李安维明白自己的意思,同时也知道,比起自己,李安维更清楚三合会的内部条例。 不多说这些,首扬坦然看着李安维,“不过,现在恐怕有些事我还是不能全部告诉你。” 李安维点点头,神情似乎轻松几分,“我知道,那个莱恩大夫,他们是你的人。” 对于李安维能看出来,首扬并不奇怪,只是淡淡笑笑,“或许,还有其他。” “要不要出去走走?”李安维对他嘴里的其他并不感兴趣。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赝品 一摞书本子很快就看完了。 没了有意思的书本子,首扬发现日子过得比之前更无聊。 手术因上次的落水事件被推迟,首扬一天到晚闲得发慌,便让李安维向罗抿良知会一声,他要去镇上逛逛。 也不知道李安维是怎么说服了罗抿良,居然真的说通了,罗抿良答应让李安维带首扬去相对人少的地方散散心。 出动了多少明卫暗哨首扬不关心,有多少人跟着首扬也不在意,优哉游哉地坐进车里当他的纨绔大少爷。 看着车窗外近在咫尺的世界,首扬忍不住扒着车窗夸张地感慨,“总算见到外面的天了!” 李安维四平八稳开着车,声音中庸,“等下先去服装店,挑一些你喜欢的衣服,然后去吃饭。午饭后去商超一块儿,你先想想你要买什么,我们晚饭前要赶回来。” 听着他这么详细的计划,一板一眼好像恨不能列一个时间排布表出来,首扬头一偏,笑得不怀好意,“安哥儿,我发现你还真有当姨妈的潜质。” 李安维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眼神都不带动一下,只管稳妥妥地开车。 首扬顿觉扫兴,撇撇嘴,“先去书店吧,找几本书看。” “正好想想还想要什么,廖叔叔给你买,就当给你补的生日礼物。”副驾座上的廖越安笑呵呵回过头,语气很纵容。 首扬却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一个多星期前首扬的二十五岁生日,是和邵文几个人一起过的,罗抿良他们费尽心思张罗了一场生日宴会苦等一天,首扬就是不见,甚至故意连房门都不出。 如今听他提起生日礼物,首扬只管懒散地看着窗外,充耳不闻。 透过后视镜看着首扬满不在意的模样,廖越安暗叹口气。 有些事发生过之后,怎么弥补都是无济于事的。 出来散心的地方只是个普通小镇子,离温哥华城市还很远。有些像国内的二三线城市,人不多,倒也还算繁华。 几辆私家车先后在镇子中心的停车场停下,每辆车上都走下几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精壮男人。 来来往往的人群乍一见突然出现这么多东方面孔,每个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些人似乎并不是一起的,三三两两分开,很快就融进了人流,而其中较为出挑的五六个朝镇上最大的书店走去。有意无意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墨镜男人。 男人的皮肤很白,是很明显的病态白,高高瘦瘦,宽大的墨镜遮住他无与伦比的脸孔,精致的唇角带着一抹弧度优美的笑,和身边的人愉悦地说着什么。 “你们要不要在外面等我?”首扬在图书馆门外停下。 廖越安迟疑了一下,回头对身后的保镖说了句“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自己和李安维陪首扬走进去。 首扬也不在意,摘了墨镜径直走进书香满满的图书馆。 图书馆不算太大,对首扬这种逛惯了世界级图书馆的家伙来说可以说是非常小,但首扬却很满意,太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连走进一个普普通通的图书馆逛逛都能让他觉得舒坦。 可是他舒坦,李安维却不舒坦。 标注着英文、法文的图书馆各分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李安维拿着一张列满书名的单子,紧皱着眉头艰难地在书架前努力搜寻着。 出来之前,邵文给他一张最新医学方面的书名清单,交代他必须全都买到,身为头号实诚人的李安维只能尽心尽责地挨个儿寻找。 廖越安倒是不看书,只跟着首扬亦步亦趋。 首扬才不管他们俩,径直走到杂志区逛自己的。 从十几岁开始身边就守着邵文这么个要求苛刻的贵族分子,首扬不到二十岁就把各国名著读了个遍,对图书馆里的其他图书没任何兴趣! 只是把杂志区从头转到尾,首扬也没能找到一本合心的书,眉头都皱起来了。 廖越安一边闲闲看着并没什么兴趣的书,一边暗暗好笑。 这孩子的不满全写在脸上,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找到心仪的书似的! 李安维无声无息走过来,一向平淡的脸上有些羞怒的神情,把单子往廖越安手里一塞,双手一抱往后面一站,摆明了找不到、不想再找的态度。 廖越安愣了好半晌,瞅着打定主意不再管的李安维无奈地直摇头。 “我说安哥儿,你就不会找人帮忙?”看到李安维满脸郁卒的首扬不禁好笑,随手按了下一旁的求助按钮。 果然,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一个身穿图书馆制服的年轻女人就走了过来。 “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原来是位美丽的小姐!”首扬笑眯眯的样子很无害,指了指廖越安手里的单子,“我们需要这些书,但是对这里并不是太熟悉,能不能麻烦小姐帮我们找一下?” “噢!天哪!先生好帅!”制服女显然是个大方女人,惊艳地望着首扬那张让人叹为观止的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瞬间变得格外含情。 首扬似乎并没看到女人眼里压抑的激动炽热,笑呵呵把书单子递给她。 制服女显然有些热情过头儿了,立刻领着他们去一旁的图书馆专用电脑边,现场教他们如何使用电脑查询这些书的具体位置,甚至亲自带他们到各个区取这些书。 这热情的制服女全程一直低声和首扬愉快地交谈着,把身后的两人彻底无视掉。 等书单子上的书全部找到,差不多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制服女毫不矜持地看着首扬,满眼不舍,“可以和先生共进午餐吗?” 首扬强忍着满心想骂娘的冲动,温文尔雅举了举带着钻戒的右手,“如果我爱人没在家等我的话,我非常愿意陪小姐度过一段欢乐的时光。” “你、结婚了?”制服女美丽的脸上满是失望,却依然坚持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并强调首扬可以随时约她,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首扬总算吁了一口气,郁闷地低咒着戴上深茶色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同时暗自磨牙,现在他们top内部都培养的什么货色?居然为了不让人起疑扮演花痴女!这演技,完全可以荣升好莱坞的影后了! 身后的廖越安成功地没能发现任何异样,见女人走远,忍不住低声嘿嘿笑起来。 首扬脸色顿时难看,阴测测回头,“很好笑?” 这人从开始就一直不说话,更不开口帮自己,只管看乐子,这会儿居然还不厚道地偷笑。 “咳咳,”廖越安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我只是太高兴了,我家扬扬魅力实在大!都结婚了居然还能被美女邀请去她家!哈哈!国外人的确太开放了!” 首扬脸都黑了,“什么长辈?!还叔叔呢!看到我被女人缠居然在一旁看笑话!”气哼哼走开。 廖越安正强忍着笑的脸明显呆了一呆,好半晌之后,依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慌忙转头问推了一车书的李安维,“阿维,刚刚、扬扬是不是……叫我——叔了?” “嗯,你没听错。”李安维继续走自己的,目不斜视。 廖越安想笑,想说什么,可嘴唇连带着双颊两边的肌肉却都在颤,双眼更是忍不住有些发烫。他倒是真没想到,首扬竟然真的有一天会这么自然地接受他! 直到李安维都走远,廖越安这才压下满心的激动跟上前。 眼看已经快中午,整个图书馆几乎都逛了个遍,首扬还是一本满意的书都没找到。 “扬扬,你到底要找什么书?”廖越安忍不住问。 “杂志书本子!”首扬在杂志区一本本翻着,忍不住皱着眉头嘟囔,“上次元老头儿给我找来那么多,这图书馆怎么一本都没有?” 廖越安还没说什么,就听到书架另一边兴奋地大叫,“我就说!扬扬保准儿喜欢我给找的书本子!” 这一声,在安静的图书馆中如同一颗炸雷,立刻打扰到众多看书的人。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瞪过来,充满了指责和不满。 在众人的关注下,两个人影躲无可躲,不自然地走了过来。 前面正满脸通红向四周的人不断尴尬点头致歉的正是刚才没沉住气的元鼓,而他后面有些躲躲闪闪的,则是罗抿良。 “那个、扬扬,那些……书本子、都是我从国内、让他们寄来的。”元鼓的神情有些局促,压着大嗓门儿,眼神有些躲闪地不太敢看首扬,“你、喜欢、我再让他们寄!” 首扬没说话,看向他身后的罗抿良。 “扬、扬扬……”罗抿良手里拿着两本食谱,见首扬看过来,神情很不安,生怕首扬会再次失控般忙磕磕巴巴解释,“我们、是路过,来看看书,没想到……” 周围依然有人不断看过来,居然有图书馆的管理人员也走过来礼貌地提醒,“先生,不好意思,馆内禁止喧哗。” 首扬觉得真是丢脸死了,没好气地看了两个局促不安的中年男人一眼,转身就走。 廖越安忙把卡丢给李安维,让他去结账,自己则跟上前面的人。 已经快步走出图书馆的首扬带上大墨镜,一张花儿般的小脸儿拉得老长。 元鼓的心提得高高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不时求助地偷瞄廖越安。 罗抿良则沉默地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身影,眼神说不出的沉郁。 “扬扬?”见廖越安递过来安抚的眼神儿,元鼓这才鼓起勇气上前,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你……” “你们下次再这么丢人的时候能不能不拉上我?”首扬没好气打断他,压了压大墨镜,觉得真是丢脸死了,头一低,扔下一句“先去吃饭”,率先坐进车里。 元鼓有些发怔,“他、他这是……” 身后罗抿良的双眼则一瞬间亮了起来。 廖越安笑呵呵拍了拍罗抿良,“你家这小家伙儿,已经管我叫叔了!”说完,得意地跟上去,全然不管身后的两个男人都是什么反应。 一家普通菜馆,生意却出奇得好。 只剩下靠窗的一张桌子,罗抿良有些局促,不知道首扬愿不愿意同他一起坐。 首扬没说话,率先坐到靠窗的里侧,李安维则木着脸挨着他坐下。 “没空地儿了!来,挤挤,反正咱们几个都是大老爷儿们!”廖越安装模作样,拉罗抿良和元鼓坐下。 首扬视而不见,随意点了一份汤,就把菜单递给李安维,头一偏看着窗外,摆明了不想和他们几个说话。 “扬扬,”廖越安笑呵呵坐在中间和稀泥,“你的法语说得挺地道嘛!” “嗯。”首扬看外面的人流,看外面的车一辆辆过,看远处高高低低的楼顶,就是不回头看他们几个人,脸上的神情淡漠得很。 廖越安也不觉得冷场,“你会说多少种语言?” “十几种。”一个学生低头走过,首扬的眼睛被他背上的画架吸引去,不知想着什么。 “那哪种语言说得最好?” “俄语,英语。”首扬无聊地皱皱眉,还是回答了廖越安无休止的废话。 李安维看了他一眼,忽然插嘴,“我觉得你国语说得最好。” 首扬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勾了勾唇角,“顾知航和我妈的功劳。” “扬扬,那个……”元鼓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说出来,“肖钰那丫头、你别放在心上!其实那丫头平时还是挺伶俐……” 廖越安在听到“肖钰”两个字时候脸就沉了下来,没想到元鼓不但说起这个让人不开心的话题,还试图为罗肖钰说好话,没好气地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他一下。 元鼓立刻住了嘴,有些紧张地看着首扬,却又有些不甘心。 罗抿良则一直沉默地看着首扬,从始至终不说一句话。 首扬似乎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半晌,才懒洋洋转过头,“元舵主不用担心,我首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不知廉耻去抢属于别人的东西!” 廖越安的脸更沉了。 一听到这话,正纠结个不停的元鼓顿时一噎,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安,“不是,扬扬……”他总觉得首扬这话不对劲儿,本能的想解释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罗肖钰明明说,她见首扬是为了道歉,怎么会让首扬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说……元鼓突然有些心发凉——莫非那丫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却没告诉他? 首扬也不看他,“被一个女人哭哭啼啼求着不要抢走她的爸爸、叔叔们,还有三合会原本捧着她宠着她的大家,还真是我活这么大最丢人的事儿!” 罗抿良的脸寒得要结冰了,廖越安的脸更是难看。 首扬自嘲地笑笑,抬头扫了情绪已经明显憋不住的元鼓一眼,“元舵主,很抱歉那天吓到你们三合会的大小姐。在突然得知居然有一个女人多年前就成了我母亲的怀念寄托,我想,没几个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廖越安的脸都青了,狠狠瞪了身边的元鼓一眼。 听了这些话的元鼓更是早已经又惊又气又羞愧,两只拳头都紧紧攥了起来。 “这丫头!我!我……”元鼓能猜到罗肖钰害怕失去疼爱的小女孩儿心思,却没想到她居然跑去首扬那里哭诉,难怪当初一直求他、想见首扬,原来道歉是假,争风吃醋才是真! 更没想到的是,那丫头居然异想天开提到谢雨,这不仅是首扬不能接受的,更是罗抿良的逆鳞! 元鼓的脸都变了色,生怕首扬再次因为罗肖钰误会罗抿良! “扬扬!”一直沉默的罗抿良突然开口,脸色阴沉得吓人,“你愿意相信一个无关紧要人的话?如果还有谁能成为你妈妈的寄托,只有我儿子!” 倒是李安维听着首扬三言两语就挑拨了罗肖钰和元鼓的关系,一点反应都没有,平淡着一张伪装的面瘫脸坐在一旁甚贤惠地为首扬盛汤。 首扬打的算盘,他隐约能猜到几分。 尽管首扬才是罗抿良的亲生儿子,可罗肖钰却和元鼓他们一起生活了多年,三合会的人私心里难免会偏向罗肖钰,而对首扬则仅仅是亏欠罢了。 可这个一向心比天高的男人却绝不会容许身边的人对他只有亏欠,他要的——必须是身边人的全心全意! 首扬并不在意李安维是否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也不看元鼓,更不去理会罗抿良,一双浅褐色的眸子又转向窗外,语气异常平静,“元舵主,罗肖钰告诉我,她下个月要结婚,婚礼上父亲长辈不能缺席,否则她的婆家会不同意,还会有其他人会看三合会的笑话。你们回去吧,别让我一个大男人继续这么‘欺负’一个小女人,我面子上会挂不住。” “谁说……” “扬扬,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廖越安踢了元鼓一下,生怕他再说错什么话,“肖钰又不是我们三合会的人,有什么看笑话不笑话的?你怎么能相信她的话!而且——”廖越安语气故作好笑,“你爸爸就你一个儿子,你怎么能让他去给别人的婚礼当父辈?” “廖叔叔,”首扬皱了皱眉,“我没有爸爸,下次不要再说错了。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他的声音平淡清冷,没有激动和反感,甚至也没有排斥和强调,却更让人无法接受! 罗抿良的脸焉得没了血色,尽管早就有准备,可听到这话时,他依然觉得心像被刀割般生疼难忍。 元鼓的脸也难看得很,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明白过来,看来罗肖钰那丫头是故意让首扬再次误会、更骗自己充当了其中的推手! 廖越安张了张嘴,只是还没说出什么,首扬就站起来,“我出去一下。”径直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李安维也跟着站起来,一言不发跟上前。 “良子……”廖越安看着罗抿良,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鼓狠狠一拳捶到自己大腿上,“我!我t脑子欠、嘴也欠!……老罗!我元鼓、对不住你们爷儿俩!” 廖越安不说话,他始终不愿意让罗肖钰见首扬,就是担心那丫头又耍小心思,只是没想到,首扬会主动提出见她。 反倒是罗抿良白着脸勉强笑笑,“至少,我儿子愿意见我、愿意和我坐在一张桌子吃饭了。” 首扬并没有让李安维进去,只是说了一句“在这等我”,一个人进了洗手间。 李安维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但也不问什么,老老实实守在门外。 洗手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首扬还是细心地打开水龙头,让水冲在盥洗池里发出“哗哗”的响声。 一个微醺的年轻男人从里面晃悠出来,看到盥洗池前站着的绝色美男,眼神似乎颤了一下,面上却带着轻浮的笑,吹了声口哨,“你好小美人儿!介意认识一下吗?” 首扬慢慢洗着手,似乎没听到他的调戏,“一共二百余人,这次出来一百人左右,全都分散行动。”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走到首扬身边似笑非笑,“区区二百而已?!我的美人儿,相信我!跟我走,我能连你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保护得好好的!” 首扬甩甩手上的水渍,转过身,看着那双隐隐颤动的浅蓝色眸子,“只跟着就好。” 他的声音被流水声掩盖,男人却还是一个字不漏地捕捉到,唇瓣紧紧抿起,连眉头都隐隐皱了起来,满眼不愿意。 首扬叹了口气,拍了拍几乎将整个加拿大都翻遍了的男人的肩,“nia,现在不是时候!” 男人的眼圈立刻红了,刚才轻浮挑逗的神情全都不在,忽然扑上前用力抱住首扬,“老大!终于找到你了!……图书馆传来消息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你怎么能失踪这么久?!……” “抱歉nia,”首扬拍了拍他的背,“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其他的,需要你们随机应变。” 男人依然抱着首扬不放开,压低的声音都隐隐带着激动的哽咽,“老大!兄弟们找你找得都快疯了!……再不找到你,我一定会对三合会下死手!” “nia,”首扬深吸一口气,推开他,“听着,半个月后我要接受手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要想办法和东阳昊子联系。” “老大?!……”nia泛红的双眼立刻慌了,“你……” “如果——”首扬的眼睫动了一下,“如果我出了意外,想办法让阿文昊子放三合会的人离开,”顿了一下,才低声补充,“别伤害他们。”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外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车祸 “扬?!”nia双眼微微狰狞地低吼,“我是带你离开的!不是……” 首扬却只是静静看着他,不再说话。+◆頂+◆点+◆小+◆说,www23 男人结实的胸膛都在狠狠起伏,蓝色的眸子隐隐透出猩红,双拳握得“咯叭”作响,似乎在努力压制着想把首扬打昏带走的冲动。 首扬依然不说话,浅褐色的眸子看似清淡,却充满了坚定,以及——独属于mr1不容违背的命令! 外表空灵真实性格却阴狠火爆的男人终于别开眼,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好!” 首扬舒了一口气,再次拍了拍他的肩,“nia,你要相信阿文,相信我能活着走下手术台。” 李安维就在门外,首扬不能多说,定定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外面的人早已走远,男人才突然狠狠一拳砸在光滑的墙壁上,满眼阴沉地拨通手机,“通知下去,行动取消,一队全队迅速部署新任务——跟踪目标!” “givenchy男款全套,谢谢。” “dior最新男款麻烦都给我包起来。” …… 首扬对于挥霍一向轻车熟路,不问价格,只要看上眼就买。 身后的男人们手里早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首扬依然逛得乐此不疲。 从男装到男鞋,从商超到专柜,一个相貌惊人的纨绔大少爷身后跟着一群尽职尽责“管家”的身影格外引人瞩目,各大专柜的店员们也分外热情。 已经刷爆了好几张卡,元鼓暗暗肉疼,心想,这小家伙儿不会是故意的吧? 罗抿良倒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暗暗开心——儿子愿意花他的钱,倾家荡产他也愿意! 终于要回去,廖越安提了一下午袋子的双手都疼了。后备箱里满满的,其他兄弟的车上更满。 好不容易坐到车里,廖越安忍不住揉着酸疼的手打趣儿,“扬扬你这么能逛,是不是平时陪平淑练的?” 首扬白了他一眼,没好气,“谁不知道我每天无聊到挠墙?这么久才见到外面的天,我宁愿再逛一夜!” 元鼓坐在后面乐呵呵凑话儿,“扬扬,那些书本子,你觉得怎么样?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找!” 首扬并没无视他,私心里来说,他并不是不能原谅元鼓,相反,对他这种头脑简单、一心对跟随的老大为首是从的憨实家伙还挺有好感的,所以毫不拿捏地点头,“挺有意思的!多找些吧,手术后恐怕又要好久不能见天日!” 元鼓顿时双眼晶晶亮,连连点头,“好咧!有多少我给你找多少!” “你就吹吧!还有多少找多少?好像真有能耐把国内的书本子都给搬过来似的?”见首扬居然语气如常地同元鼓说话,廖越安双眼都亮了许多,顺口调侃两句元鼓,然后转过头对着首扬笑呵呵,“今儿收获怎么样?还满意不?” 首扬撇撇嘴,“这儿的人太热情了!” 今天一天从头到尾都在被搭讪,女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不少男人,甚至还有中年的! 廖越安忍不住低低直发笑,元鼓也摇着大脑袋一个劲儿唏嘘,“唉,真是看脸的时代!现在连男人都看男人了……”忽然想到什么,忙住了嘴,却发现首扬并没在意。 “安哥儿,停车!停车停车!”看到路边的小画廊,首扬双眼一亮,忙喊住李安维。 “我去买个画板。”车刚停下,坐在副驾座的首扬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廖越安就要跟着下车,身边的罗抿良却下意识地率先跟下去。 廖越安见状,忙按住也要跟着下车的元鼓,“别下去,咱们坐车里等他们就行了。” 元鼓愣了愣,“让老罗跟扬扬一起——能行么?” “怎么不行?难道让良子一辈子不出现在扬扬面前?”廖越安心里也打鼓,不过还是坚持己见。 以买的东西太多、其他车上装满了坐不下为由,拉着罗抿良和元鼓和他们挤一辆车里,廖越安觉得首扬那么通透,应该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但首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坐到了副驾驶室。 廖越安忍不住有些得寸进尺,想探探首扬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两道身影很快从画廊一前一后出来,首扬脸上似乎并没明显异样,只是脚步略快。 见首扬和罗抿良之间隔了好几步,摆明不愿和他一起走的模样,廖越安忍不住微微失望,叹了口气。 前面的李安维也不回头,“堂主,你太心急了。当初会长他们那样对待他,这么短的时间他能接纳我们几个,已经很难得。” 元鼓绷着嘴不说话。 “我知道,”廖越安苦笑,“可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总想着能让这孩子再原谅一些、再接纳……” “老罗?!”话没说完,就被元鼓突然的惊叫打断,李安维更是像箭一样飞快地冲了出去! 廖越安一转头就看到,一辆跑车突然刹车停下,而紧挨着车的路边,首扬被身后的罗抿良猛地向后一拉、双双跌倒! 路的另外一边—— 毫无防备的首扬被人猛地从身后一个大力拽住,身形顿时不稳,往后跌了下去!手上一大堆东西“哗啦”摔在地上! 而身后拽住他的那人,则被他当成了肉垫子、结结实实砸到身上! 那辆险些撞到他们的敞篷跑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车上,前一秒还在嘻嘻哈哈大声说笑的年轻女司机和她的女伴已经吓蒙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跑下车。 一看到摔在地上居然没能立刻爬起的两个男人,以为自己一次性撞到了两个人的女司机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哇”地一声哭出来。 “oh!my god!……”女司机的女伴也好不到哪儿去,惨白着一张脸,一边努力扶着那嚎啕大哭的年轻女司机,一边拖着浓浓的哭腔不住地道歉,“we’re……we…… we’re sorry!we’resorry……” 李安维和廖越安他们已经飞快地跑过来,小心地扶起罗抿良二人,急切地检查他们的伤势。 肇事的两个年轻女郎也这才想起,慌忙打电话报警,并急急解释着要带罗抿良二人去医院。 首扬在李安维刚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并没什么事,甚至衣服上只是沾脏了一些而已。可被他砸在身下的罗抿良却有些严重,虽然也很快站了起来,但首扬没忽略掉他有些发白的脸色。 罗抿良的确摔得有些严重,胳膊肘的衣服都磕破了,里面的皮肉破了一大块,已经流出了血,看上去很有几分触目惊心。罗抿良自己倒不在意这根本称不上伤的皮毛。刚才虽然被首扬狠狠砸在身上、身体像散了架似的闷疼,甚至喉咙里有丝丝血气涌上,但爬起身的第一件事还是立刻环着自己的儿子紧张地一个劲儿地上下打量着,生怕他伤到哪里。 首扬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抿了抿唇,推开罗抿良有些颤的手,蹲下慢慢捡着摔了一地的画笔纸张。 带着大墨镜的脸依然清淡,墨镜后的眼睛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连捡着画纸的双手都有些僵硬。 刚才他没想到只有罗抿良一个人跟了来,心里难免有些气闷。走出画廊后一心只想离罗抿良远一些,快步往对面走去。然后就听到罗抿良突然声音有些粗噶地大吼他的名字,随即身后猛地一个大力将自己向后拉,他毫无防备地被那人一拽,立刻踉跄着连连后退,而他步子凌乱的脚也无可避免地狠狠踩在后面拉住自己那人的脚上! 拉住自己的那只手那么突然,力气更是大得吓人,他被狠狠吓了一跳,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跌到了那个陌生的怀中! 然后,当他重心不稳与那人一起仰面摔下去的时候,一辆车险险擦着自己的衣角飞快地略过,堪堪停下! 画板摔落的声音和刺耳的刹车声一同响起! 凭感觉,被自己当成了肉垫子的那个人一定摔得很严重,因为他清楚地听到那人的后脑勺和地面发出的“嘭”的撞击声,听到自己砸在他身上的时候那人迸出喉咙的闷哼声,同时他也没错过,那人摔在地上好半天之后才压抑地略微喘息起来! 可那紧紧护着自己的双臂、紧紧扣着自己腰身的双手即便是重重摔在地上的那一刻都没松一下,首扬觉得自己被勒得都快喘不过气了! 然后,他察觉到那人有些僵硬的手上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同时听到那人紧张得几乎变了腔的声音,“扬扬?!……有没有怎样?有没有、摔到?” 首扬下意识地挣开那人的手,站起身。 那人依然紧张地一个劲儿问他,即便是廖越安扶起来的时候还在紧张地打量着他。 首扬并没有看他,抿了抿薄薄的唇看着地上的凌乱,蹲下身去捡刚刚才买的画板、画纸和颜料。 首扬看上去那样平静,可事实上,他直到现在依然没能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看着地上已经不能要了的颜料。 “扬扬,别捡了,走,咱们回去再买一份儿。”罗抿良并没发觉首扬的异样,小心地拉起他,不让他再捡被溅脏了的画纸。 首扬被他拉着站起身,依旧没说话。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到了,罗抿良后脑勺磕出一个不小的包,微微渗出点儿血。在外面不好查看伤势,但从胳膊肘上几乎有些皮肉翻卷的状况来看,只怕背身上的摔伤也会有些严重。 虽然罗抿良稍微活动一下,自觉没伤到骨头,不愿耽误时间去医院,但却不得不去警局一起做笔录。 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超速小事故,受害者一方也不愿意法律追究,因此做完笔录、问那两个倒霉的肇事者象征性地索要了一点赔偿金就离开了。 只是回程的车上沉默得让人心发慌。 罗抿良一直看着前面坐着的男人,廖越安也唇张了又张,可首扬一直闭着眼,不回头也不说话。 等回到庄园时,天已经黑了。 首扬依然一动不动,不下车。 见挤在后座的三个男人也不下车,李安维压低声音,“早就睡着了。” 逛了一整天,首扬早就体力不支。 罗抿良满眼疼爱,“别叫他,让他睡。” 小心地打开车门,把首扬轻轻搂在怀里,想抱他出来。 只是这一动作,无可避免地吵醒原本就睡得不沉的首扬。 一见首扬醒来,罗抿良动作一僵,有些尴尬,“吵、吵醒你了?” 首扬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垂下眼皮,“没有。”避开他的手,下了车。 罗抿良站在车旁看着,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从上次之后,他再没碰过首扬,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段时间有没有稍微养胖一些。 首扬却突然停住脚,也没回头,“地下室是不是空着没用?我想打保龄球。” 罗抿良忙连连点头,“好,我马上就安排。” 首扬没再说什么,径直走进别墅,很快,二楼卧室的灯亮了起来。 站在窗帘后,首扬看到罗抿良一直抬头望着他的房间,看到他一动不动站了好久,直到被廖越安找来大夫、催促着要给他做个全身检查,这才慢慢离开。 首扬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罗抿良看不到的地方,淡淡看着。 对这个生父多年来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在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他之后就忽然烟消云散了,现在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唯一剩下的,只有恨,刻骨铭心的恨! 可首扬却不知道,心底让他想逃避的复杂,究竟是什么。 “累了么?”很清淡的暖暖声音,是邵文。 察觉到首扬不对劲儿的陈昊,刚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叫来了邵文。 首扬站在窗边没动弹。 邵文把一件薄外套披在他身上,转身倒杯茶,递给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首扬接过茶杯,勉强笑笑,“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见他不愿说,邵文也不多问,“我让他们煮了汤,你先休息会儿,等下就好。” “我见到nia了。”首扬喝了一口茶,语气平淡。 邵文笑了,“还是你有办法!” 首扬勾了勾唇角,“这几天咱们的人应该能想办法混进来,你们注意接应一下。” 邵文点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见状,首扬耸耸肩,“我知道现在还不能离开,nia他们伺机潜进来不过是为了和我们接应。”顿了顿,首扬语气轻松,“放心,我会好好准备手术,绝不会再出岔子。” 邵文依然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怎么了?”首扬似乎有些好笑地放下杯子,“不过睡了两年,就觉得我应该一直被你们保护着?” “不,不管你睡多久,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邵文干净的眸子里宁静深邃,“只是扬,我想告诉你,以后这些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好起来。” “你们干什么都不自由,哪有我效率高?”首扬故作轻快,脱下邵文刚刚给他披上的外套,随意丢在旁边的衣架上。 “我们现在不需要什么效率,比起早几天晚几天和兄弟们联系到,我更希望你每天能无所事事,一心养身体。” 听到最后一句,首扬似乎微微僵了一下,没说话,维持着刚刚放衣服的姿态侧对着邵文,微垂下头。 窗帘被风轻轻拉扯,首扬额前长长的发柔软地晃动,衬得那张侧脸宛如动漫大师笔下最完美的男主角。 好一会儿,首扬终于唇角轻轻扬起,走到床边坐下,垂着长长的睫毛,“阿文,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邵文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里映出那人小小的影子。 首扬没看他,灯光在他眼下打出睫毛细长的铅色剪影,细嫩的薄唇微勾着,淡淡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让人无法听出其中的情绪,“你是不想让我和他们勾心斗角,不想让我和他们在日后发生正面冲突。”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笨一点。”邵文叹了口气,没有否认,“扬,他们不是敌人,至少不是你的敌人,而且,不但不是你的敌人,还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人。我不希望这段时期有任何人、任何事干扰到你的调养,就算是心情也不能!” 首扬没做声,他知道,在邵文面前,他的任何敷衍都无济于事。 “阿文,我……” 门被敲响,是李安维。 身后跟了一群三合会的“苦力大军”,快速把首扬白天买的东西井然有序地摆好。 跟着一同进来的陈东阳酷酷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忙碌的众人,少有的觉得往日宽敞的房间今天显得分外狭小。 另一条甩不掉的“大尾巴”陈昊在一旁鬼叫,“我的天!你买了多少东西?” 首扬也不理他,看着他们把包装全部拆掉,把东西一件件摆好。 “衣服已经都拿去洗了,明天会送过来。”李安维一板一眼,语气中庸。 邵文在一旁似笑非笑,“李先生倒是越来越有管家的派头了。” 李安维并不生气,“我也觉得,遇到少爷之后,我的管家潜质全都被挖掘了出来。”然后对首扬略一点头,就转身离开。 三合会充当苦力的汉子们摆好东西又迅速退了出去,同时不忘带走小山似的华丽包装。 陈昊随手拿出抽屉里的givenchy香水喷两下,满脸吃味儿地直哼哼,“什么三合会第一高手?管家婆一个!” 房间里迅速弥漫开清新的海洋香味。 首扬像累惨了似的,仰面把自己摔到大大的床上,“你们三个,也就东阳能跟他勉强打个平手。” “呵!这么厉害?能入我们老大的眼?” 听了首扬的肯定,陈昊更是不服气,陈东阳可是十四洲主里最有希望跻身top实力前十排行榜的彪悍怪物,这个所谓三合会第一高手的“管家婆”居然能与他平手?甚至听首扬的意思好像李安维还能略胜一筹! 陈昊两只手相互掰了掰,关节发出瘆人的“咯叭”声,“我找他练练!” “昊子别闹,以后我要把他带回a市。”首扬揉了揉眉心,明显疲惫的模样,“困了,想早点睡。” —————————————————————————— 一遍遍被电击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他的视线模糊眩晕,眼前所有的人影都在虚晃、重叠,好像漂浮的鬼影。 迟钝地感受着针孔扎入皮肤的麻木感,依稀有什么被注射进身体。 他无法不害怕,他的身体异于常人,任何病毒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他试图反抗、试图挣扎,可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那一管淡黄色的液体被全部注射进手臂! 身边元鼓恶狠狠的脸突然变成了罗抿良虚伪的笑脸! 罗抿良双手搂着身形娇小的罗肖钰,一脸慈爱地问,“宝贝女儿,你想让他怎么死,爸爸就让他怎么死!” 他恨得目眦欲裂,“她不是你干女儿吗?你居然骗我?!你这个骗子!骗子!——你怎么对得起我妈?!” 眼前突然变了场景! 他看到那洞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对准自己的心脏! 对面的罗抿良握着枪声歇斯底里地嘶吼,“我的御御呢?我儿子呢?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砰!” 他惊慌地看着一枚子弹从枪**出、精准地打入胸膛,身体像被定住一样逃不开、避不及,嘴唇也像被粘在一起,无论如何都喊不出那句“我就是你儿子”! 床上的人满头冷汗,眉急促地皱着,满脸恐慌。 “扬?怎么了?扬!扬……” 可他听不到! 他看到自己躺在高高的手术台上,全身都盖上了白布。 邵文双手抱头痛哭,陈东阳和陈昊绝望地瘫倒在一旁,满脸死灰色。 罗抿良双眼通红地拼命想上前,却被元鼓廖越安他们死死拦住,“良子!你冷静点儿!扬扬已经不在了!” “不——”罗抿良疯了般挣开他们,扑到手术台上,一把掀开那巨大的白色,竟露出两年前在s市他那张被折磨得七窍流血的脸! “罗—抿—良!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都是你——”邵文突然掏出枪对着罗抿良“砰砰砰”连连开枪! 高大的身体被子弹的威力撞击得连连后退,他看到罗抿良的胸前不断喷溅出刺目的血! “不要!……住手!阿文住手!” “扬?扬?!醒醒!快醒醒!”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忘却? 床上的人紫色的双唇已经不由自主地哆嗦,呼吸也急促不顺畅,却依然情绪激烈地挣扎着。¤頂點小說,www23 有人紧紧拽住他的手! 他死命地想挣脱,想冲过去! 那辆车飞快地冲过来! 罗抿良突然扑过来推开他,然后在他眼前被狠狠撞飞,重重摔出很远很远! 地上,满是鲜血! “不!……不要!不——” “扬?快醒醒!”有人在急切地晃着他! 首扬剧烈喘着气双手紧紧捂住狠狠钝疼的胸口,痛得身体都不自觉蜷成一团,不住地抽搐,喉咙里是断断续续压抑的伸吟。 “扬?!醒醒!快醒醒!” 首扬猛地张开双眼! “扬?醒了没?感觉怎么样?”守夜的陈东阳难得被首扬吓到,“我去叫邵文!” “别!东阳……”首扬艰难地喘息着,紧捂着胸口的手微微痉挛,“帮我、拿……药。” 吃下药好一会儿,心依然在胸腔内“扑通扑通”急切地跳着,首扬皱着眉侧靠在床头,面无血色。 陈东阳把他湿漉漉的碎发拨开,“做恶梦了?” 首扬点点头,半晌,吃力地坐起身,“东阳,我想洗澡。” 冷汗把睡衣全部打湿了,潮乎乎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好。”陈东阳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干净的换洗睡衣。 首扬穿上鞋后才发现,双腿依然在微微颤抖,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见状,陈东阳也不说什么,打横抱起首扬就往洗浴室走。 水温适中,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水流的“哗哗”声。 陈东阳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帮他洗澡,早已轻车熟路。只是今天花洒下面的男人时不时走神儿,陈东阳有一眼没一眼看着,也不过问什么。简单冲洗一遍,就把他抱出去。 “要不要喝水?” 夜很静,静得似乎只剩下窗外的风吹和窗内的呼吸。 好半天,首扬才沉默地点点头。 只是一杯温热的水一直放到冷掉,首扬也没喝一口,只失神地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东阳不是最了解首扬的邵文,也不是话多到追根究底的陈昊。联想到晚上听说的一些事,隐约能猜到些眉目,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静静陪着首扬,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理着关于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的陌生情绪的起伏。 许久之后,陈东阳才听到首扬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东阳,天亮后,让邵文去给、给——罗抿良……检查一下吧,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 —————————————————————————— 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罗抿良进来的时候,首扬正趴在书房的桌子前一笔一划努力练习写字。 首扬写得很吃力,以他现在勉强能握住笔的情形来看,只怕想利落地写出字是件很艰难的事儿。 罗抿良不敢靠近,只站在玻璃门边静静看着。 迎着透明玻璃外的明亮天光,他能清楚地看到首扬双手的僵硬与吃力,好像一笔一划都能耗尽全身的力气。 罗抿良心抽抽的疼。 这两年半的时间里,他的后悔与自责非但没消退半分,反而越来越深重入骨,每日每夜地折磨着他,让他活在比当初失去谢雨更深的痛苦之中! 书桌前,首扬耐心地写着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好像当初刚醒来学习重新走步一样坚持,单薄的身影如同一个刚上学的孩子。 见他根本不理会自己,罗抿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鼓着勇气小心走上前,“我让他们洗了一些照片,你——应该会喜欢。” 首扬的手顿了一下,抬眼一扫,脸色焉得一喜,立刻站起身,伸手去接那厚厚一叠照片,全然不觉笔还夹在手里。 罗抿良见状似乎如释重负地笑了,把他手里的笔抽掉。 首扬依然没有察觉,水一样剔透的眸子颤动起来。 照片上,是平淑和两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 “是、……我妈!”首扬忍不住满满的激动,“我妈、瘦了,也老了……不过还是那么好看!……色胚会安心一些……” 拍摄的角度显然是偷拍,距离远远的。戴着大墨镜的平淑依然那么光彩照人,像个时尚辣妈一样一手抱一个小包子。两个小包子乖巧地被平淑一左一右抱着,似乎在好奇地往外瞅,远远的视角依稀能看到小包子可爱的眉目。 “左边的、眉毛和顾知航一模一样……是、顾小思……右边、眼睛大大的肯定是首小护!……”首扬的唇角已经不自觉咧开,走出书房坐到床边一张张看着,不断地自言自语。 在看到何致远抱着两个包子、好像送平淑去哪儿的时候,首扬忍不住直叫,“靠!让这个混蛋教我儿子?我妈怎么能相信他?” 罗抿良在一旁静静看着首扬,看他忽然有了情绪的眉眼,听他变得生动的语调,眼底深深落寞着,却宠溺地笑。 对于父亲来说,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自己的儿子! 他是,首扬也是! “不是双胞胎么?怎么一点儿都不一样?” “都挺白的!……首小护不会像我一样骚包吧?这可不行!” “顾小思、怎么小小年纪就是个面瘫脸?才多大一丁点儿,就这么严肃!跟顾混蛋一个德性可不行!” “……” 首扬盘着腿坐在宽大的床上絮絮叨叨,听得罗抿良心里软软的。 “想办法和、平淑联系吧!”罗抿良小心地不提起顾知航,“我的人现在被你外公全部驱逐,联系他们还是有些……不太容易。” 首扬的睫毛动了一下,抿了抿唇,“三合会都束手无策,我一个‘死’了两年的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罗抿良的眼睛有些涩,有些苦笑,是啊,他都没办法,首扬又有什么办法? 见他细长无知觉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照片上的小包子,罗抿良声音有些轻,“这些,全都是网上的狗仔偷拍的,平淑把他们保护得很好。” 首扬没做声,心里忽然酸酸的,不知道突然间失去了两个儿子的平淑这些日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如果、你还记得你朋友的地址,我也能想到办法派人再去联系。”罗抿良向前走一步,“扬扬,爸爸发誓,绝不会再伤害你身边的任何人。” 首扬依然没说话,只低着头看着照片。 罗抿良的心一点点下沉,原来,儿子依然不相信自己! “扬扬……”罗抿良声音有些发颤。 为了儿子,他的尊严他的心血他所有的一切全都可以不要,可他却连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带着水汽的风有些凉,首扬轻轻咳嗽两声,罗抿良忙把落地窗旁大敞着的阳台门关上。 “我试试吧。”首扬终于淡淡开了口,侧身歪到带着熟悉的dior香味的柔软床上,把照片搂到胸口上。 见他就这么睡袍大敞地躺下,罗抿良上前,把薄毯给他仔细盖上。 迎着首扬清澈不见底的平静眸子,罗抿良竟有些紧张,“入秋了,这边、虽说还是夏天的天气,不过多雨、风凉。” 首扬的眼神垂了下来,不再看他,长长的睫毛遮住剔透的瞳孔,“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把我当易碎的娃娃。” 见首扬居然语气平静地和他说话,甚至前两天还让他最信任的大夫给他做检查,罗抿良激动地有些得寸进尺,想揉揉他的头发,“没有,爸爸只是……” 首扬下意识一偏头,眉头似乎飞快地皱了一下。 罗抿良的手落空,僵了一僵,有些尴尬地咧着嘴直起身,“你、休息,阿维这些日子不在,有事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首扬没看他,也不说话。 罗抿良心里空空的,又一个人站了好半晌,才满心不舍地慢慢转身向外走去。 “谢谢。” 罗抿良脚步一顿,回头。 首扬依然蜷在床上,好像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双手搂着怀里的照片,仿佛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贝。 罗抿良的眼眶有些发烫,觉得心都在胸腔狠狠颤抖,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三个字,“傻孩子!” 房间里静悄悄的。 手术的准备工作已经到最后阶段,新药的研制也紧锣密鼓中,邵文他们忙得不分昼夜。李安维和严界回了国,能陪首扬的,只剩罗抿良他们。 首扬看着有细细的雨滴被风吹送的阳台、落在大大的落地窗上,好像小小的泪滴,忍不住又捂了捂怀里的照片。 他的妈妈,还有他和顾知航的两个宝贝! 看着照片上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包子,首扬心里忽然发酵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软软的、烫烫的、满满的,很陌生,但——很骄傲、很自豪! 好像他和顾知航这段跨越千万里征途、掀起万千巨浪的感情在修成正果之后,终于结出了耀眼的钻石小果儿。 首扬闭上眼,粉紫色的薄唇不自觉扬起如同和暖日头下罂粟花恣意舒展的微笑。 他的儿子,他和顾知航的儿子,真好! 楼下,隐约响起撑伞的声音。 首扬闭着的眼动了一下。 有隐隐的脚步声向另一栋别墅走去。 首扬原本含笑的唇慢慢抿起来。 他知道,他的午睡时间,同样是罗抿良为他煲汤时间,即便是车祸受伤的这几天,那个人也不愿意让其他人代劳,怕不合他的胃口,更不愿意放弃这唯一能接近儿子的机会! 首扬忽然用胳膊遮住眼,另一只手将怀里的照片捏得紧紧的。 莫名地就想起刚才罗抿良有些发颤的声音、和他支离破碎的受伤眸子! 他没有不相信罗抿良,可是现在,他不借助top的话根本无法联系到a市的人。 谁能想到他这个必死无疑的人还会活着? 而a市那些被狠狠伤害过的他们,不会给三合会的人再次伤害的机会! 照片一块被捂得热热的,一直热到心底,让整颗心都在隐隐发烫。 怀里是顾思扬和首护的照片,首扬却莫名地想起——刚才,他在看儿子的时候,罗抿良、也在看着自己的儿子! 不知道为什么,首扬心里忽然涩得难受。 罗抿良小心翼翼得近乎讨好的宠爱方式,让他曾经咬牙切齿的报复全都消失殆尽。 他近乎诅咒的发誓,他句句诛心的嘲讽,在罗抿良得知自己的身份后、在他醒来后全都一一应验,可他为什么没能尝到报复的快感、没能像对待仇敌一样的肆意嚣张? 周围安静得好像让理智都沉淀下来。 首扬捏着照片的手指微微泛白。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念头——后悔自己的骄傲! 如果不是他太骄傲,自负能力超群,他也不会瞒着所有人带着伤亲自去s市; 如果不是他太骄傲,宁愿倔强地承受一切也不承认自己就是罗抿良的儿子,现在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他在死亡线上的辗转挣扎,他和顾知航的两地分隔,他险些家破人亡的惨状,真的、只是罗抿良一个人一手造成的? 首扬咬紧了唇瓣。 窗外的雨声被紧紧关着的门阻隔,房间内静谧安详,没有一丝凉意。 有人轻轻推开门走进来,无声地走到床边,习以为常地守着本该在午睡的首扬,却看到他唇上被咬得有些红肿的牙印。 那人似乎愣了一愣,轻轻握住依然布满针孔的手,想把首扬横在眼前的胳膊拿开。 苍白的手却僵了一下,不愿动一动。 温热的手稍稍停滞可片刻,并没有勉强,只是松开他的手腕,放在首扬的背上,让暖暖的温度透过他单薄而倔强的脊背传递给里面的心房,好像想给他一些安慰。 首扬的薄唇又不自觉抿了一下。 这只温热的手的主人原本那样自由,在最好的年华挥霍着他横溢的才华,散漫一如同天空的雄鹰,却也同样被困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是为了他! 那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又似乎只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首扬一会儿,将毯子往上遮了遮,又悄无声息走出去,留给他片刻安宁。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好久之后,首扬才放下胳膊,露出一双还带着点红意的眼睛。 窗外,雨下得大了些,洗得树叶好像一片片碧玉雕琢。 首扬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心里有些感动,陈东阳一向最懂得给他私人空间,不过问、不质疑,更不去干涉什么。 好一会儿,首扬又想起罗抿良所说的——和a市的人联系。再次拿起照片贪恋地看着,默默算着时间。 或许,他可以写信,让三合会的人想办法送到何致远的俱乐部,或者崔淼的光影巷。不知道方勤志的工作有没有调动,如果能想办法联系到他就好了!再不行的话——首扬眯着眼,就让东阳和nia他们联系,想办法通知a市的人。 —————————————————————————— 地下室被罗抿良全部利用起来,打造成一个小型保龄球馆。首扬却一反常态,不再到处乱逛,也不再窝在房间晒太阳看书本子,每天一个人躲到湖心小岛的阁楼里写写画画,不许人打扰。 整个小岛安静的只剩鸟儿的鸣叫和偶尔的水声,阁楼里的男子安静得好像与世隔绝。 阁楼二楼,地上已经扔满了废弃的画纸。画架歪在地上,各种颜料也横七竖八丢在角落,一片狼藉。 因病痛脾气更加暴躁的男子耐性尽失地扔了画架,坐在地上抱着画板努力写着什么。 top很多人都知道,骚包的首扬除了跳舞,唯一的爱好就是写写画画,而他那双灵活的手更是练就一手好字! 可现在,这双曾经灵活得让人嫉妒的手却连最简单的字都无法正常写出,此刻僵硬得微微颤抖,画笔在纸上不受控制地画下深深浅浅的粗细线条。 没有知觉的十指无法感知力度,又是一个用力过度,画纸被戳出重重一道笔印! 首扬的双眼都结冰了,突然将手里的画笔画板再一次狠狠扔出去。 “砰”的一声! 惊起阁楼外树上嬉戏的鸟儿,留下一片惊慌失措的身影和翅膀扇动的逃离声。 无辜的白色画纸像被惊飞的蝴蝶,飞落得到处都是。 又有几张穿过栏杆,飘落到阁楼下,好像小学生随手撕掉的练字本。 阁楼下一直静静站着的高大身影弯下腰,悄无声息地把画纸一张一张捡起来。 练习写字失败后,首扬想到用相对随意的画字来代替。只是,画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笔迹深浅不一,像刚学会写字的孩童努力写出的优秀作业,竭力想让大小一致,却总也力不从心。 男人的眼神有些发颤,略有些粗糙的手一遍遍抚摸着纸上的字迹,仿佛想透过它们再次看一看当初这字迹的主人信手挥就的潇洒俊秀。 罗抿良见过首扬的字。当初寄给他的婚礼请柬上,张扬的字体带着说不出的风流韵味,娟美一如首扬本人! 只是那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样风骨别致的字会成绝唱,更没想到,那双写了一手好字的手会毁在他的手上! 罗抿良无声地坐在地上,像捧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将画纸拢得整整齐齐,只是一双摩挲着那字迹的手却总在轻轻颤抖。 阁楼上隐隐传出原本华丽的男中音近乎失神的喃喃,“顾知航,我成了、一个废人!……你还要不要我?……还、要不要我……” 好像被打翻的墨,香味消散在风里无影无踪,那句近乎梦呓的喃喃轻得如梦似幻,没留下半点痕迹。 可楼下的罗抿良浅褐色的眸子却慢慢泛红。 他的宝贝儿子言语间压抑的痛楚那样清晰,充斥的莫名恐慌全部来源于对一个人入股的思念! 手里,每张画纸上都歪歪扭扭写满了那个人的名字—— 顾知航! 日头已经偏西,静得只剩下微风吹动的阁楼上终于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他依然没能写出只字片语,怎么能放弃? 发长过耳的男子慢慢爬起身,再一次捡起画笔、画板,默默坐回原地。 重新握起画笔,在画纸上飞快地打下一片流畅的铅影。 虽然十指尽废,但手掌只是受到轻微的影响。画笔抵在触感麻木微疼的掌心,挥洒熟练依旧。 画纸上很快出现一个男子的轮廊。 修整得清爽而层次分明的短发,面部轮廓稍硬,下巴的弧度却很流畅。 首扬的薄唇紧抿着,他相信,顾知航一定能认出他的笔迹! 画笔继续飞快地舞动,画纸上渐渐出现一双漆黑浓密的眉。 可紧接着,首扬的眉头略微皱起来,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茫然。 握着画笔的那只手也越来越慢、越画越犹豫,那偏离了发线轨迹的线条好像都带上隐约的迟疑和惊慌,最后,画笔竟堪堪停下! 首扬的眼里慢慢出现清晰的恐慌—— 他突然发现,他竟然记不起顾知航的五官! 可是——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想不起顾知航的五官?! 看着画纸,首扬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瞪着铅影重重的画纸,却握着画笔无从下手! 他怎么会、不记得顾知航的模样? 那双向来深邃不见底的深褐色眸子! 那线条冷硬的高挺的鼻子! 那几乎不会上扬的薄凉的嘴唇! 他的影子明明那样清晰,他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刻在脑海,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会黯淡一分!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会忘记了他的五官长什么模样? 手中画笔再次掉在地上,首扬却毫无知觉,颤抖着捧起那幅没有五官的画像,却怎么都抚摸不到顾知航的影子! 他从来没有想起过的脸,因为从来没有不想念时刻的脸——那张脸明明深刻入骨,甚至他的房间摆满了罗抿良让人洗来的照片,他怎么会记不清顾知航的样子? 首扬的双眼毫无征兆变红,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惊恐! 毫无挣扎的,一层浓浓的恐慌和绝望将他吞没,首扬根本无力逃脱! 他突然之间害怕起来!害怕自己会忘记顾知航,更害怕被顾知航忘掉! 两年! 他不过睡了两年!他不过离开了两年半的时间!却已经连顾知航的脸都画不出来! 那么那个人呢? 那个人——会不会也忘了他? 从他的眼睛到他的脸,再到他整个人,一点一点随着时光的流逝,从那个人的记忆里全部剥离,再没有首扬这个人的存在! 画纸被首扬突然揉到头发上,小小的阁楼传出男子失控的抽噎声! 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那个人会忘了他!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该回家了 他的结婚戒指一直戴在无名指上从未取下! 他和那个人的一对儿双胞胎儿子还素未谋面! 他未来还有大把大把的计划需要那个人一起参与! 他怎么能忘了他?! 他不能……忘了他! 那张被揉皱的画纸落在地上,在铺着大叶紫檀实木的地板上冷冰冰展开皱巴巴的画面。¤頂點小說,www23 画面上模糊的轮廓精致而普通,好像任何一张脸都能契合其中,没有任何独特,更没有记忆中的镌刻入骨! 空洞洞的画纸无辜地铺展着,单调,苍白。 好像那些美好的过往不过一场虚无梦境,好像现在的天各一方也不过是一个人的无力厮守! 那个人……突然间就从他的笔端消失无踪! 抑或是……他自己在那场漫长的“睡梦”中被颠覆了世界、被那个温暖的时空所彻底遗忘! 首扬不能接受! 更不愿接受!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来人似乎很着急,却又不敢冲上来,只能踮着脚尽量放轻声音、加快步子。 画笔纸张凌乱散落的狼藉之中,单薄瘦削的男子头埋在膝盖中,好像被这个世界所抛弃,孤独地蜷在角落、压抑抽泣。 僵硬苍白的无名指上,独一无二的钻戒依然闪闪发光,像极了坠落在地板上的水泽折射出的冰凉光线,空洞清寒。 罗抿良捡起那张仅有一个简单人形轮廓的画纸,双唇轻颤地看着坐在地上抱头哭泣的男孩儿。 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呜呜咽咽,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罗抿良支离破碎的眸光狠狠颤抖,一次次逼回涌出的液体,不让双眼模糊了儿子的身影。 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略长的发,罗抿良能清晰地感觉到首扬抽噎的颤抖。 “他、他忘了我、怎么办?……他忘了我、该怎么办?” 如同被抛弃的小兽,无助地呜咽。 “不会!不会忘了你!”罗抿良慢慢蹲在首扬旁边,想抱住他,却又不敢,“他在家等你!还有平淑,还有你和他的两个儿子!……他们都在等你病好回去!” “可我已经忘了他的脸!”首扬的双手插在发间,狠狠撕扯着,声音嘶哑得几乎只剩哽咽,“我忘了、他长什么样!我全都记不清!全都忘光了……” 罗抿良双眼再次泛了红,握着他的双手把首扬拉进怀里,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扬扬乖,赶快好起来,爸爸立刻把你送回他身边。” “我恨你!”首扬终于哭着嘶吼出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哪里做错了?!……你毁了我一次、还不够么?!……为什么、再次毁了我……毁了我的家!……” 罗抿良的泪一瞬间决堤。 “……你不让我、和妈妈在一起!不让我、回家!……我都已经逃得远远的、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这个怀抱熟悉得让他心慌、让他委屈,首扬哭得像个孩子,双手紧紧攥着罗抿良已经有些松弛的皮肉,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他用力挣扎着这个空白了多年的怀抱,潜意识地想逃开、想排斥,可偏偏却又这般依恋、这般毫无反抗之力! “我恨你!我恨你!……罗抿良我恨你!”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首扬抽噎得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近乎哀求,“……我早就不是、你的罗御!……我、从没想过……要杀你、害你!……你放了我、好不好……放我、回去……” 泪像瓢泼的雨,这多年来一直叱咤冷傲的地下枭雄连一句道歉都说不出。抱紧怀里已经哭得痉挛的孩子,双唇都在狠狠哆嗦。 胸前的衣衫湿漉漉一片,灼得他的心像被生生炙烤! 他终于尝到肝肠寸断的滋味,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他曾以为是最正确的、最明智的,却全都是伤他挚爱的儿子最深的! 他的自作主张,他的自以为是,让他永远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更狠狠伤害了唯一的儿子! 可他却连弥补都做不到! 罗抿良一遍遍摩挲着首扬的发,多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他宁愿死也不愿伤害到他的女人和儿子! 好像感知到阁楼中压抑的气氛,偌大的岛子上连枝叶都不敢再动,鸟儿更是隐藏了踪迹、闭起聒噪的嘴。 阁楼下似乎有隐隐的叹息,亦或是自责的气流在空气中碰撞,无声地发出沉重的悲鸣。 寂静的四周,只剩湖中的游鱼自在游着,没心没肺的模样。 听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在这风都不得已静止的异国土地上,鱼儿显得那么令人嫉妒! 人为什么要有记忆? 为什么不能像鱼一样转瞬即忘? ——忘掉曾经的伤痛、忘掉一切不敢面对的过失! 广袤大地,没有谁能给出答案。 天已经大黑,谁也不敢上来唤他们父子。 首扬依然一下一下抽噎着,执拗地离开罗抿良的怀抱,倚在阁楼的石凳旁深埋着头。 “天凉,回去吧,该吃饭了。”罗抿良握住首扬的手,想拉他起来。 首扬僵了一下,却并没有甩开他的手。 这只手温热厚实,给他很踏实很安心的感觉。 不像陈昊的故作轻快,不像陈东阳的无声包容,更不像邵文的通透理解,却不离不弃陪了他一整个下午,让思念一个人到发疯到绝望的他尝到依靠的滋味! 首扬闭着眼,感受着那份好像能焐热他整颗心脏的温暖,不说话。 罗抿良伸出另一只手,心疼地碰了碰他红肿如桃儿的双眼,“若让小顾知道,该多心疼?” 首扬依然没做声,好半晌之后,才微垂下头,沙哑着声音低低问:“能不能、借我些钱?明天、是……顾知航的生日……” 揉了揉首扬的头发,罗抿良心里烫烫的,“傻孩子!跟爸爸还说什么借?” 头重脚轻地被罗抿良抱着回去,首扬闭着酸涩红肿的双眼,睫毛轻轻颤抖。 时间……还来得及吗? 安哥儿,不要让我失望! —————————————————————————— k市一向四季如春。这个开放而时尚的城市,在夜色中宛如一座金碧辉煌的水晶城,霓虹装点了整个城市,好像一城之中绽满璀璨锦绣,而真正的锦簇花团则在夜的空气中飘散着迷人的芬香。 晚上十点多钟,宽敞的主干道上车辆依然川流不息。 一辆摩托车很随意地超车过去,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料几秒钟之后,被超车的奔驰突然失控,偏离了正常车道斜着冲向左边的车道,连续和迎面开过来的数辆车相撞!道路上接连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谁知那奔驰车竟速度不减地朝左边绿化带冲去!重重撞上拦路带,毁掉里面一大片茂盛的绿植,才熄火停下! 车里的人,已经血肉模糊! 四周被吓到的人群尖叫不断,报警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铃声大造,警车、救护车呼啸而至! 这些,全然没影响到已经消失不见的摩托车。 李安维面无表情开着车不远不近跟着那辆嚣张的摩托车。 回国已经一个星期了,他终于盯上了这个逍遥两年之久的暗杀者! 只是,k市据点的负责人刚刚居然在他的眼皮之下被杀,李安维心里很有些不爽。 刚才的变故发生在片刻之间,他几乎没看清摩托车上的男人有什么大动作,车里的司机保镖连同后座的负责人全部中枪! 顷刻之间,枪枪毙命!而且没引起任何注意! 李安维没想到这个暗杀者在三合会布下天罗地网后还能这么嚣张! 放肆地在大街上杀人,而后扬长而去,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狂分子,真的是他所猜测的那个沉稳内敛的人? 摩托车速度不减地向相对安静的老城区驶去,李安维不确定那个神秘的暗杀者是否发现了自己。 直到拐到一个很有些年头儿的开放式体育场后面,在人流量非常少的路边看到那辆摩托车后,李安维的眼神才动了一下。 几乎废弃的体育场,无人的四周,还真是个解决麻烦的好地方! 走下车,李安维双眼牢牢捕捉着阴影处倚着墙特地等他的那个暗杀者。 看来这个暗杀者,的确有些本事! 似乎有腥甜的气息引诱,李安维偏了偏头,活动下脖颈,骨骼发出有些瘆人的“咯叭”声。 太久没遇到过对手,让他已经平静了很长时间的血液少有地亢奋起来。 舒适的休闲鞋没发出任何声响,李安维自恃艺高人胆大,有恃无恐地走近。 这是个高瘦颀长的身影,年轻矫健,之前在摩托车上就已经看出来男人优越的身体条件,可走近之后,李安维却隐隐失望起来。 四周隐约的灯光中,他依稀看到男人一头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皱褶! 居然是个老头儿? 李安维得不得怀疑,他是不是跟错人了! 阴影里的男人却率先开了口,“罗抿良在哪?” 平庸冷淡的声音,没有任何仇恨的情绪,却分明透着阵阵阴寒,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李安维的眼神忽然动了一下,再次想起回国之前首扬的交代,却怎么都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和他猜测的那人联系起来。 难道,是自己认定要跟随的男人——认错人了? 不过不管怎样,眼前这个男人,必定是暗杀者无疑! “看来我没盯错人。”李安维继续向前走,“我特地回国,就是为了抓你,”顿了顿,李安维声音平静如常,“或者,杀你。” 见他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阴影里的男人突然动了! 李安维立刻往旁边一闪,险险躲开男人闪电般的拳头! 只是刚一交手,李安维就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警惕——这个男人无论是爆发力还是速度,都是这些年罕见的翘楚! 李安维眼中闪过蚀骨的冰寒,男人突然出手的彪悍令他无法不暗暗心惊——作为三合会乃至国内最强的男人,李安维有着太多的对敌经验,一交手就能断定,男人的身手恐怕在他之上! 最重要的是,李安维发现,男人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 彪悍的拳头落空砸在墙上,发出骨骼错位的声响,男人眼神都没有晃动一下! 李安维力道恐怖的拳脚扎实地正中男人身体,有翻腾的血液溢出唇,男人依然无知无觉,出手凌厉狠辣不减! 小小的角落里险象环生! 两个鬼一样的男人身如闪电,拳脚搏击的声音,**与墙壁撞击的声音,墙体碎屑飞崩的声音,让人无法不心惊胆战! 被楼房斜斜遮挡的昏黄灯光下,有液体伴随碎屑灰尘齐飞,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液! 冷光一闪! 已经明显落于下风的李安维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小巧的匕首! 男人却丝毫不向后避闪,反而迅速跃起、一个凌空翻踢! 匕首险险划破皮肉,而李安维则被当胸踢中,“砰”地闷声撞到身后墙上,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李安维反应绝非一般人能比,不顾身体剧烈的疼痛,贴着墙连连后退,避开男人又一轮的袭击! 道上没听说榜单上的任何一位杀手有所行动,可力压群雄的李安维竟不到一小时就没了反抗的能力! 这样一个如同存在于世外的恶魔杀手,难怪三合会一干实力不弱的负责人会无法躲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在那人身上又留下一道伤口,可李安维却并没能讨到好,再次狠狠摔出几米远、反呕出血!他的周身没有一处伤口,但接连躲避的身体已经失了最初的灵活! 而那人却勇猛如初!甚至可以说,他竟如同一台人形机器,没有任何血肉的牵绊! 骨骼错位、断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李安维避无可避!他已经能断定,今晚的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他自幼孤儿,辗转在杀手的道路上,无牵无挂,无目无的。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杀掉,李安维并不觉得非常有损他“三合会第一杀手”的名号。 只是—— 猩红的双眼闪过一抹遗憾,原本,他还想让自己散漫无聊的余生能跟随在世界最强的那人身边、享受几年多姿多彩的平凡生活! 手指不着痕迹向身体靠拢,即便他已经动弹不得,李安维依旧有办法拉这个男人一同下地狱! 被剥夺的匕首被男人凶残地全部插进已经完全被制的肩头! “唔!”李安维咬紧牙关,却还是无可避免地发出一声闷哼!可他一双已经阵阵发黑的冰冷双眼却越发明亮,血污横流的唇角甚至微微扬起一抹狰狞! 可下一秒,已经触摸到身体的那只手突然停住,李安维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魔一样彪悍冷血的男人,“你……” 男人被划伤的右颊流出腥甜的血,浸透一块苍老的皮肤! 李安维触目惊心地看到,男人右半边脸的一块皮肤竟像融化一般,露出里面年轻白皙的脸! 而他这张脸,在近距离的微弱灯光下,竟隐隐熟悉! “看来是认识我!”男人冷漠地笑笑,眼都不眨地拔出匕首,“两年后才被派回的人,应该很受罗抿良重视吧?” 清晰的血肉撕裂,鲜红的血喷溅出来,李安维喉咙里再次发出难以压制的闷哼,已经疼到僵硬的唇角却哆嗦着弯起来,眼中的寒冰竟融化成一抹类似于欣慰的释然。 已经有些进气多出气少的李安维像个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轻轻咳嗽着,血沫断断续续咳出,脸上胸前一片狼藉,“会长、不会……回来……就算、你……杀光、三合、会……他也、不会……回……来……”向来强硬的男人竟像放弃了所有反抗一般,无力地躺在地上,而刚才已经贴紧身体的手也软绵绵垂在身体旁,微微颤抖。 男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掏出枪。 原来他还有枪?! 李安维无奈地笑笑,没想到他和这个原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男人之间差距这么大,果然一代比一代强! 同时又忍不住有些骄傲,不愧是他下决心要跟随男人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你、等我、说完……再、开枪!……”李安维剧烈喘息着,眼前阵阵眩晕的漆黑,让他无法再看清男人的身影,“有人、要我……带句话……给你……” 男人深褐色的冰眸动了一下,头一次把即将被杀掉之人的拖延听进耳里,“谁?” 李安维吃力地笑笑,双眼已经张不开,“他、说……你、该……给……家里、打电话、了……” 该给家里打电话了? 男人被这句无厘头的话愣住,可紧接着,如同坚冰的眸子突然颤抖起来。 该……该给家里……打电话…… 他为什么——该、给家里打电话? 什么日子该给家里打电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 男人手里的枪突然失控地掉在地上,纵使血肉斑驳也沉稳如常的双手剧烈地哆嗦着! 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他最亏欠家里的日子! 今天是他最亏欠自己母亲的日子! 谁——能记住这个日子?! 男人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刚才的冷漠彪悍全失了,近乎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拽起李安维的衣领,“谁?谁让你说的?是谁让你带的话?他在哪儿?!他在什么地方?!” 李安维被他晃得几乎要昏过去,不住地咳嗽着,血沫滴滴答答从嘴里不断地溢出来。 “说!告诉我他是谁?”这长久以来,男人始终非一般冷静的理智全部崩塌了,拽着李安维衣领的手都在狠狠哆嗦,“他……他还活着?真的、真的还活着?……是不是?是不是?!……”男人的双眼突然间红了,破碎的眸光剧烈颤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笨蛋!……这个、笨蛋!这个……白痴!……” 李安维很想笑,只是现在的他连勾起唇角的力气都不再有,紧闭着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果然、果然……是我……输了!……” “他现在在哪儿?”男人生怕李安维会没说完就断气,后悔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忙把他放平,“你、你见到他了,对不对?他在哪儿?他、他……”男人原本慌乱的声音忽然慢了下来,好半晌,才声音嘶哑地压抑问出声,“他、还好吗?……” 李安维闭着眼僵硬地笑,“你、等着……就好……我、我不能、告诉你……他、在哪儿……”又急促地呼吸几下,才又努力说清楚,“他、只让我……告诉、对……三合会、动手的……人……这一、句……别的……没了……” 男人冷硬的眼中突然涌出滚烫的液体,双手慢慢抱住发丝花白的头,像是痛到极致一般跪趴在地上,全身都抽搐起来! 除了那个笨蛋,谁还能记得他的家? 除了那个白痴,谁还能说出这句话? 是他! 一定是他! 只能是他! 那个不知身在何处还能记得他今天生日的笨蛋! 那个想方设法一心要让他回家的笨蛋! 那个不管是生是死都会把他和平淑放在心上的笨蛋! ——他心尖子上唯一的笨蛋! 李安维模糊地听着身边骁勇彪悍的男人突然崩溃般发出低低的呜咽,颤抖僵硬的唇角隐隐上扬。 他输了,输给了那个已经不再是最强的男人,可他居然输得那样安心! 幸好! 幸好他输了! 莫名地想起那天首扬张开的五指,没有知觉的、已经废了的、却如同美玉般的手。李安维觉得,自己就是他五指下的那只猴子! 难怪他回国前去找他辞行,首扬会说——“如果他要杀你的话,这句话,能救你一命”。 他并没放在心上的一句话,他几乎觉得有些可笑的一句话,竟真的成了他的救命符! 果然是世界最强的男人呵! 李安维闭着眼,翘起的唇角边含着的笑已经渐渐模糊了。 最开始只是觉得,首扬不但是他最向往的satan,恰好也是最亏欠的男孩儿,更是他试图从三合会全身而退最合适的挡箭牌! 可现在,李安维终于死心塌地! 从他醒来后默默盘算、到试图反抗离开,从他隐忍接受三合会、到借机教训罗肖钰收元鼓等人的心,从珂沙·莱恩几人居然是他的人、到他对自己的收服,李安维已经不能确定那个孩子般的男人究竟是一步步算计,还是真的具有能蛊惑人心的能力! 耳边,男人的呜咽声已经模糊不见。李安维想,如果他真的能活下来,一定要去见识见识——首扬之前所说的对他有所隐瞒的“其他”是什么。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我要安哥儿 固若金汤的a市,黑方k重点保护的安全区,一栋栋豪华别墅安静地伫立着。◇↓頂◇↓点◇↓小◇↓说,www23 “夫人?夫人!” 顾家购置的新宅一向人影稀薄,自从两个小包子抱回来之后更是几乎没人敢大声喧哗,可今天这声音的主人不但失控地一闯进门就大声喊叫,声音里更带着又惊又喜的颤动! 两个小包子正在婴儿房酣睡,被楼下炸雷似的叫喊声吓得一个激灵,焉得握起小拳头、哆嗦着唇角直撇嘴! 婴儿床旁边一直心神不宁坐着的平淑也像被惊吓到般猛地站起来,愣了几秒钟之后,也顾不得两个孙儿有没有被吓到,慌慌张张就往外跑。 难道…… 难道—— 平淑有些不敢相信,她接到电话不过一夜,难道真的…… 刚跑到楼梯口,平淑就双腿一软,险些摔下楼梯。 “夫人您慢点儿!”值班室激动闯进门的男人顿时被平淑吓出一身冷汗。 平淑双手扶着楼梯扶手,即便在楼下也能看清她单薄的身体全都在狠狠颤抖。一双泛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眨都不眨地看着楼下客厅里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半张着唇看了好一会儿,平淑的脸都哆嗦起来,不知是哭还是笑,慢慢顺着楼梯扶手瘫坐在地上,然后双手捂着脸“呜呜”哭出声。 楼下大客厅里,曾经是a市最风光最骄傲的男人瘦得几乎不成人形,而他的头发灰花一片、近乎全白!此刻正站在客厅正中、愣愣看着桌子上那熟悉的巨大蛋糕—— 精美依旧、精致依旧的婚礼蛋糕,好像穿越了时空,再次回到第一次有那人相伴的生日场景! 蓝白相间的城堡,蓝得诱人的蓝色妖姬,果酱拼成的“爱在拉斯维加斯”! 可不同的是——那一行明显不是那人字迹的俄文: 航,27岁生日! 没有“快乐”两个字,是因为知道、没了他、他就再没有了所谓的快乐? 顾知航想笑,想笑骂“这个混蛋”,双眼却滚烫模糊得几乎看不清楚眼前直径两米的新婚蛋糕。 那个家伙…… 真的是……那个家伙! 头发花白的男人笑出了眼泪,泪花里依然清楚地映着这个和当初几乎一模一样的蛋糕,终于笑着一头了栽下去! —————————————————————————— 温哥华的雨很漂亮,至少首扬是这么认为的。 清清凉凉,断断续续。 别墅前面新买来的秋千式雕花大吊椅上“滴滴答答”坠着晶莹的水滴,精致的镂空,堪称极品的做工,此刻趁着水晶珠一般的雨滴,好看得好似伊甸园里的天使座椅。 首扬没骨头般倚在喷泉旁边的小凉亭里,有一眼没一眼瞅着白色鸟巢般的大吊椅暗暗可惜。 这吊椅看着就舒服,谁知还没来得及窝在里面晃一晃,天就又下起雨来。 又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首扬叹了口气,这里的雨虽然很好看,但他还是喜欢阳光。 莫名就想起来刚刚认识顾知航那会儿,那家伙居然说他“长毛儿了”的冷笑话。 首扬唇角弯弯—— 那个冷脸面瘫就爱假正经的混蛋玩意儿才长毛儿了呢!自己不过是个喜光族罢了! 小凉亭被收拾得很舒服,坐凳上铺着厚厚的皮毛垫子,石桌上放着厚厚一沓书本子,还有几盘小茶点和一个保温瓶。 在这明显西方特色的庄园里,这座极富中国古典风情的小凉亭错彩镂金、精细华丽,双层重檐六角攒尖,轻巧得让人一眼就想到国内的江南山水! 首扬眯着眼瞄着檐上色彩浓郁的“桃园三结义”精描细绘图,心想,幸好自己没遗传罗抿良这方面的low品味,中西结合、不伦不类。 卫一白远远就看到,凉亭里倚在一团白色皮毛软垫里的年轻男人悠闲地晃着脚,一派闲散模样,不知在自娱自乐些什么。 卫一白有些失神,这个外表无害的男孩儿依然像当初他抱走的那个兔娃儿小包子一样无辜可人,可卫一白却不确定,他的心、究竟在哪里? 他看不穿! 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首扬随手拿起一本书本子,翻开往脸上一盖。 卫一白苦笑,这孩子最不能原谅的除了罗抿良之外,果然是二十三年前抱走他、两年前又困住他的自己! 所以当初在s市的拷问室,他才会独独确定自己就是卫一白,才会冷笑着说出那句“你很好”! 卫一白心里涩涩的很不是滋味,以他的身份,向一个晚辈低头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回!卫一白并没觉得有什么做不出来,可他却猜不透,这个看似单纯的男孩儿究竟在想什么。 赫赫有名的satan,怎么会真的没办法联系到顾知航? 卫一白眼神复杂,只怕首扬还是不肯相信他们吧! “新鲜黑莓,刚摘的,尝尝好不好吃?”把一叠乌紫可爱的莓子放在他手边的石桌上,卫一白在首扬旁边的一个小石凳上坐下。 首扬却连动都不动一下,摆明是装睡着。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卫一白语气有些无奈,“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这小家伙儿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和你廖叔叔一样,已经是你干爹了。” “那是你们会长跟我妈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想认亲,找你们会长和我妈去,别找我。”书本子下传出首扬不咸不淡的声音。 似乎盖着脸很不舒服,首扬拿下书本子,闲闲翻过一页。 卫一白能理解首扬为什么能原谅严界元鼓、能接受罗抿良,却不愿意原谅自己,有些根深蒂固的排斥,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 可是——理解,却不代表他不会难受。 “扬扬,我……”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首扬闲散地看着书本子,语气中庸地打断他,“抱歉,我不想听,也不接受。” 卫一白哑然。 细细的雨丝打在枝叶花草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躺在一团柔软中的男子像他身后的白色皮草软垫一样雍容纯洁,剔透的眸子清可见底,好像没有半分污垢在里面。 可是,卫一白却知道,这个孩子不到十三岁就逃脱了三合会和谢将军全部势力的追查,这个男孩儿不到二十岁就成了全世界最顶尖的杀手,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就潜移默化般收服了整个庄园包括李安维在内的三合会最强精锐! 青出于蓝,果然更胜于蓝。 卫一白再次庆幸——幸好,他不是三合会的敌人! “扬扬,说吧,要卫叔叔做什么?”再次开口,卫一白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首扬这才弯了弯好看的唇角,放下书本子,满意地瞟了他一眼,“这才是三合会的卫诸葛。” 卫一白苦笑,“真是一只小狐狸,果真在这儿等着我!” 首扬不在意地笑笑,坐起身,捏了一颗黑莓扔嘴里,“挺香,就是有点儿酸。” “你爸爸一大早特地跑到六十公里外的果园亲手给你摘的。” 首扬好像没听到,又挑了一颗圆润的黑莓,放在手里把玩着,也不看卫一白,“卫叔叔应该知道我这双手已经废了吧?” 冷不丁听他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个话题,卫一白眼中焉得一痛,脸上沉郁一分,点点头,没说话。 “我需要一双手。”首扬的语气似乎很随意,看着干净的掌心,乌紫的莓子在手心更衬得这双手白净细腻。 卫一白没明白他的意思,眼镜后那双精明的眸子探究地望着首扬。 随手把莓子扔嘴里,首扬又懒洋洋躺回软垫,简言简语,“我要安哥儿。” 卫一白一向镇定的眼神颤了一下,反应极快地露出些许遗憾,“阿维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前些日子派他回国,没想到险些丢了一条命!昨天刚出重症监护室,恐怕半年内都回不来。” “嗯,我知道,他捡了一条命。”首扬懒懒打了个哈欠,好像不过在说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 卫一白听到首扬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心里暗暗发凉,眼神也不觉变得凌厉起来,“什么意思?扬扬你、知道?” 面对三合会负责人的持续被杀,罗抿良并没有真的重金请国际杀手干预,而是派回了头号主力李安维。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强悍如李安维,居然险些丧命! 身为三合会最强的男人,李安维险些丧命的消息绝对是会里的机密,除了罗抿良他们几个几乎没人知道,谁有可能告诉首扬? 难道是罗抿良? 卫一白立刻否定,首扬一直对罗抿良爱理不理,罗抿良不会向首扬说起这些! 会是廖越安? 见他好一会儿不说话,首扬嗤笑一声,“安哥儿可是我想要的人,我自然要救他一命。” 卫一白脸色一寒。 不看卫一白一瞬间变了的脸,首扬不在意地轻笑,“没错,就是卫堂主心里所想的,我当然知道这两年悄无声息杀了三合会一百多个负责人的是谁。” 听了这话,任卫一白再好的定力也无法再沉稳得住,“扬扬?!是、你的人?” “不,应该说,我是他的人。”首扬脸上的笑有些古怪,古怪中却透出诡异的甜蜜来,“不过不用担心,你们三合会被暗杀的噩梦到此为止了。” 卫一白脸色发白,看着首扬说不出话来。 这一百三十一个人,可以说是三合会分布在国内各地的支柱,在首扬嘴里却好像根本不值一提! 卫一白强压着内心的激烈挣扎,自我安慰般连连苦笑:幸好听到这话的不是元鼓。 好一会儿之后,卫一白才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盯紧首扬的双眼,“扬扬,为什么?” 首扬眯了眯眼,“因为他回家了,所以你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为什么?!”卫一白依然不放过首扬。 首扬脸上的笑淡了一些,“你觉得能为什么?” “因为你?”卫一白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不是没怀疑过这场跨越两年之久的莫名暗杀在时间上的巧合,但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会里枉死的骨干精锐们是因为他们不顾一切捧着护着的宝贝而无辜被杀! “不,”首扬轻巧地笑,“不是因为我,那家伙要找的是你们会长。” 首扬语气很随意,可卫一白却努力隐忍着,脸色苍白。 只有他知道这些死去的人带给三合会的动荡多凶险,只有他最清楚这场浩劫带给罗抿良的威胁有多大! 这两年,他们这些人几乎为了这件事心力交瘁! 这,就是这个孩子的报复? 首扬依然不看他,躺在白色的皮毛中懒懒看着檐角滴滴答答坠下的雨滴,语气慵懒得很,“卫叔叔,不用再浪费你那九道弯弯肠的心思大脑了。如果我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话,绝不会让我的那个家伙脏了手。外公他老人家威力不减当年,一个人就足够三合会头疼了,那家伙不好好在家帮我尽孝、照顾我儿子,反倒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满世界地疯找你们会长大人!一个小小的三合会而已,怎么能跟他的身体还有我妈相提并论?!” “是、是小顾?!”卫一白的声音都变了。 就像从没想到首扬这个外表无害的孩子不但有着骇人听闻的实力、更有着看不透的心机一样,他更没想到顾知航这个走了商业道路的孩子也能给三合会带来这巨大的创伤! “怎么不会是他?”听到那人的名字,首扬偏过头,声音淡淡的,“凤失爱侣,天下悲鸣!你们杀了他的爱人,他难道不该找你们报仇么?” “扬扬!”卫一白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轻易就能听出他竭力的压制,“那些人,全都是你爸爸亲手提拔的人才!全都是三合会的骨干!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意味着我们多大的损失?” “关我什么事儿?”首扬伸出手又捏起一颗黑莓,在手里把玩着,脸上透出一抹嘲讽的玩味,“本来,我以为卫叔叔会感激我,否则你们三合会的栋梁之才恐怕会继续接二连三的被杀。”顿了顿,首扬又继续说道:“让我想想,如果我没救下安哥儿、让那家伙回去的话,只怕你们三合会接下来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小小的暗杀了。” 小小的三合会?小小的……暗杀? 首扬漫不经心的话却嚣张得让他想哭! 卫一白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首扬毫不忌讳地告诉他事实,就是让他知道,他们、只能放任这个暗杀者逍遥法外! 卫一白脸色发灰,再一次苦笑出声。 他们非但不能杀顾知航,甚至连怨恨的权利都没有! 恨、谁? 恨眼前这个被他们毁了所有、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未知的孩子么? 卫一白身体发凉,很想蹲下去捂上自己的脸! 他的固执和理智让他从不会产生后悔这种没意义的念头,可他此刻却如此痛恨自己、后悔自己当初的理智! ——如果当初他能像重情义的廖越安一样,哪怕只有他一半的心慈手软,是不是都能比现在好受一些? “卫叔叔一向是个聪明人,难道会相信我真的愿意原谅你们、真的不恨了?”首扬脸上没了刚才玩味的笑,站起身,看着凉亭外淅淅沥沥的雨,语气清淡而清冷,“卫叔叔你告诉我,假如我和你们会长交换,我把你们会长害成这样,你扪心自问,难道会真的原谅我?” 卫一白僵硬地坐着,脸上连往日的镇定都维持不下去。 手指一用力,黑紫色的果酱顺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滑下,滴落在青色石板上,首扬的语气越发冷硬,“二十三岁,我的人生刚刚开始,就再一次毁在你们手里!就算让罗抿良这辈子的全部心血毁于一旦,又能弥补我什么?” “可是扬扬,”卫一白声音黯哑,“对不起你的是我们,不是三合会……” 首扬冷冷笑笑,“他不是说,为了我,做什么都可以么?连死他都愿意,区区一个三合会就已经舍不得?” 卫一白的眼已经压抑得通红。 这孩子,既不像豁达果断的罗抿良,又不像天真单纯的谢雨。把元鼓逼得下跪,把罗抿良逼得自杀,却依然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弹了弹手指上的汁液,首扬没回头,“卫叔叔有心思胡思乱想,不如回去想想怎么把安哥儿好好送给我吧!” 卫一白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脸上不知是苦笑还是什么。 在元鼓和罗抿良之后,终于轮到了自己! 首扬不再理会已经被自己逼迫到脸色惨白的卫一白,拿起书本子朝别墅走去。 一见首扬不打伞就走出去,卫一白近乎本能地跳起来,“扬扬?慢点儿!你、不能淋雨!”边喊着边冲进雨里,撑开伞就急急往首扬头上遮。 首扬的眼帘颤了一下,没做声,只是稍微放慢了脚步。 卫一白是中等身材,比首扬矮了大半个头,高举着伞显得格外吃力。加上刚才一连串的冲击,脸色惨白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承受不住晕过去。 首扬却木着脸不说话,他知道,整个三合会最理智最沉稳的人就是卫一白,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最清醒最坚韧的那个! 到别墅楼下,卫一白白着脸冲首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你先上去,等下、我把黑莓给你送到房间。” “谢谢卫叔叔,多送些,味道挺不错的。”首扬斯文地淡淡笑笑,“另外,卫叔叔有时间的话打个电话给安哥儿,让他好好养伤,毕竟,我要的是一双健全的手。”礼貌地微点头,像个礼数周到的大少一样走进别墅,留下卫一白一个人举着伞站在楼下。 卫一白好半晌没动弹,呆愣愣看着首扬头也不回走进楼梯,一张惨白的脸上连半分光泽都不再有! 从没见过卫一白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三合会的兄弟们谁都不敢上前问一句什么,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别墅早就没了首扬的人影,四周静静的,只剩下沙沙的雨声和断断续续水滴滴落的声音。 卫一白突然放下伞,仰面让凉凉的雨水打在自己脸上。唇角颤抖着神经质地扬起,他的干儿子,果然不愧是让全世界为之胆寒的satan! 他没有像对待元鼓一样,让他颜面尽失、理智崩溃;也没有像对带罗抿良一样,让他懊悔无及、痛不欲生! 可他却给了自己最大的难题——让唯罗抿良马首是瞻、唯三合会为中心的自己,亲手把罗抿良最强劲的贴身保镖、三合会最强能力担当的李安维毫发无伤地送给他! 这个孩子太聪明,也太残忍! 他知道自己有太多方法可以让李安维这个实心眼儿的家伙继续死心塌地跟在罗抿良身边,甚至知道,有他在,李安维想从三合会全身而退是痴心妄想! 所以,他找上了自己! 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坦白出他的恨、他的不原谅,他明知道他们这群父辈对他充满亏欠,所以肆无忌惮挥霍利用!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驾定,自己一定会答应! 可是……李安维是三合会最高总部的保卫科科长,是三合会上下会众眼中战神一样的存在!他对三合会的运作太过熟悉、对他们的内部机密太过了解,更何况他的能力还这么彪悍! 卫一白脸色惨淡得好像一下子苍老十几岁——谁来告诉他,他要怎么做才能把这样一个恐怖的家伙主动送给其他人?他要怎么向会里一干帮众解释交代?! 而且,即便罗抿良同意,身为内堂总堂主的他又怎么能把他们会长最得力的贴身保镖送走?! 好久好久,直到头发、衣服被细雨浸得冰凉潮湿,卫一白才脚步不稳地慢慢离开,背影落魄孤寂。 “良子,你怎么、能生出……这么会折磨我们的儿子……” —————————————————————————— 首扬不知道今年谢雨的祭日和中秋节,罗抿良他们是怎么过的。他再次醒来后,温哥华的天气已经明显转凉了。 头发又长长了一些,温顺地垂在耳侧,衬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精致、琉璃般的双眼更加剔透,皮肤依然如同无暇白瓷,乍一看,宛若姿容天成的女子。 宽松的针织衫上是夸张的色块拼撞,修饰了过分瘦削的身体。此刻坐在宽大的白色吊椅中微抬着头,软软的发丝垂过纤白的脖颈,美得好似日本动漫里的男主角。 见惯了这倾城美色的陈昊依然忍不住惊艳得心跳加速。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陈昊记得曾经有人说过,首扬是男生女相。◇↓頂◇↓点◇↓小◇↓说,www23听到这话的兄弟们集体把说这话的人狠狠暴揍了一顿,他们彪悍骁勇的老大比纯爷儿们都男人,居然有人敢说老大娘儿们? 可现在陈昊却非常赞同当初那个倒霉蛋儿的话。这个比男人还man的男人一旦安静下来,柔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起中国古代仕女图。 首扬在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似乎没什么变化,似乎又有些变化,陈昊并看不出具体什么来,就觉得这张脸比之前更让人移不开眼! 脸红心跳地痴迷了好一会儿,陈昊才回过神儿,察觉到自己又一次陷入自家老大的“美**惑”中,忍不住第n次自我检讨:老大也就披了一张祸国殃民的外表而已,其实骨子里黑着呢!看人不能看表面,要看内在——这是顾知航那厮的男人,惜命点儿! 足以冒充美少年的男人并没察觉到自家洲主的胡思乱想。 昨天他得到消息,一个星期前,顾知航痊愈出院,高姿态回到古贝诺斯,一时间又掀起不小的风浪。 首扬澄清的眼神有些迷离,粉白的唇也不自觉翘了起来,安静地微微笑。 那家伙的身体终于康复了。 这样就好,在家乖乖等我回去。 不管手术过程多凶险、手术后的恢复多险象生还,至少结果很成功。一颗健康的心脏在首扬身体里成功移植,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叶子落了。”首扬如愿坐在只一眼就非常喜欢的秋千式雕花吊椅中,伸出手去接那飘落下来的黄叶,长长的毛衣袖子微微遮住半截手掌,那双细长的手指越发白嫩,宛如女子。 “嗯,你都睡两个多月了,可不把叶子都睡落了?”陈昊捂了捂罗抿良煲的汤,不算太烫了,这才递给首扬,“来,把汤喝了。” 首扬不再说话,接过汤慢慢喝完。 手术醒来后再次开启少餐多食、只能喝汤吃流食的模式,不过首扬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抱怨连天,每天配合地做繁琐的检查、吃各种各样的药片,并坚持做力所能及的恢复训练。 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心想快些恢复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更早离开这里! “少爷?少爷!”有些粗糙的叫声破坏了秋高气爽的唯美意境。 这噪声源正是三合会那个活宝韭菜汉子,此刻手里捧着个胖乎乎的烤红薯,一边兴奋地冲过来一边被烫得把红薯捧在两只手里来回扔,画面极具喜感! 首扬一看到他不禁又乐起来,“赵文德,你爸妈肯定是希望你文成武德,你怎么就生出了喜剧演员的天分?” 那一路小跑到首扬跟前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韭菜汉子赵文德一听这话,立刻赞同地直拍大腿,“少爷你真跟我家老头儿老太太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们……哎呦!烫烫烫!”把烤红薯往首扬身边立着煲汤盅的矮凳上一放,慌忙把手放在耳朵上,“我的妈!手都快烫熟了!少爷你等会儿再吃!太烫了!” 不等首扬反应,赵文德就呼扇着两只爪子继续说得活灵活现,“少爷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我爹那是什么怪脾气!古板儿大爷!连笑都不会笑一下!偏偏生出我这么个不笑能死的!在家那会儿我成天追着我妈问,我到底是她怎么生出来的,这话没少让我挨揍!我寻思着我上学那会儿脑子不够使,就是被揍坏了!” “你现在脑子也不够使。”陈昊在一旁阴阳怪气。 “话不能这么说!”赵文德不服气,“我现在是大智若愚!其实脑子精明得很,只不过难得糊涂!”话说到这儿,韭菜汉子翻了翻眼皮儿,“难得糊涂是谁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点秋香的那个!” 这赵文德绝对跳跃性思维,居然从秋香立刻蹦到了香艳风流事儿上,“哎少爷!你是不知道,大前天儿我们几个去了市里,嘿!市里的姑娘就是比镇上的质量好!还有鸭爷儿!你是不知道那小模样儿长得,看得我心都痒了!……” 赵文德声情并茂,开始巴拉巴拉啰嗦个不停! 首扬被逗得合不拢嘴,心想,这家伙肯定是学表演出身! 倒是陈昊在一旁不屑一顾,看着赵文德分明一副小人得志的德性,三合会的人,哪能和他们top比? 陈昊冷哼地倚在旁边的树上,满心瞧不起三合会,稍微动了一点儿真格就被打得屁滚尿流了!他们top不过投入了两大首脑、四大洲主,如果不是找他们老大事关重大,他们早就把三合会收拾了! 赵文德才不管这脾气古怪的助理的冷眼,只管和首扬叨唠唠、叨唠唠,最后说到了a市。 “少爷,你那两个小少爷,上幼儿园了!” 首扬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摇头笑,“不会,他们才两岁。” “真的!”赵文德神秘兮兮,“我媳妇儿的表亲的同学的小姨子,是a市xx贵族幼教的老师,昨晚给我媳妇儿打电话,她亲口告诉我的!今年九月份入的学。” 首扬还真没听说这个消息,足足呆愣了半晌。好一会儿,首扬才又惊奇又好笑,“他们、他们才多大一丁点儿?” “嘿嘿!少爷的小少爷,肯定是神童!”赵文德咧着嘴说着漂亮话儿。 首扬拿起身边的烤红薯闻了闻,眯着眼睛翘着唇,“昊子,你说,我儿子有多高了?这么高?”首扬比划了一个高度。 “哪有这么高?”陈昊还没开口,罗抿良就远远接口,“两岁的娃娃多大一丁点儿?你当初三岁才不过这么高。” “说不定我儿子遗传我和顾知航的良好基因,从小就长得高!”首扬慢吞吞剥着红薯,也不抬头。 倒是那赵文德,一见向来不赞同让首扬吃这些东西的罗抿良来了,脸一僵,冲自家老大和首扬“嘿嘿”傻笑几声,一溜烟儿跑了。 罗抿良瞪了那转眼就没了影儿的方向好几眼,最后满心无奈地看着首扬,“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个。” “我知道。”嘴里这么说着,却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舔,首扬有些馋地叹口气,“还是这么香!” 罗抿良接过红薯,把刚冲好的新鲜西番莲果汁塞到首扬手里,“等你好了,让你吃个够。” 首扬撇撇嘴,喝了一口果汁,“所有人都这么说,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果汁酸酸甜甜很好喝,首扬很满意。 这段时间首扬的胃病又开始频繁发作,身边人在饮食上注意得近乎苛刻。 罗抿良在首扬身边坐下,看着首扬喝着他亲手做的果汁,神情满足而宠溺。 陈昊瞟了一眼,没说话,端着空了的汤盅很自觉地走开。 “元叔叔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连本书本子都没有,无聊死了。”首扬三口两口喝完果汁,窝在宽大的吊椅里来回晃着。 罗抿良接过他手中的空杯子,试探着在他身边坐下,“还要一段儿时间,不过书本子倒是已经在路上。” 见首扬似乎有些不满意晃悠悠的吊椅被扰了晃得频率,不过并没反对他坐下,罗抿良不禁偷**喜,顺着首扬的心思晃着吊椅,补充道:“你卫叔叔让我向你求个情,他想让阿维抓紧时间训练一批新人,看你能不能宽限一些时间。” “嗯。” 这件事首扬两天前就知道了,李安维恢复得很快,顾知航当初虽然下了死手,但并没有要他的命,加上治疗及时,已经差不多出院了。 只不过作为三合会的头号精锐,卫一白虽然别无选择地将他送给首扬,却还是想抓紧时间让李安维再为三合会出一份力。 这些,首扬早就料到了,也全都理解。 晃了一会儿,首扬自觉和罗抿良没什么话说,站起身就要离开。 “这会儿天还不热,再坐一会儿吧!”罗抿良语气有些请求。 首扬脚下顿了一下。 “你回房间、也没什么事儿。” 首扬脸上有些不耐烦,不情不愿又坐回去,“我在这儿不照样没事儿?” 罗抿良并不介意儿子的没好气,至少现在他说话首扬多少愿意听一些,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充耳不闻。 “现在就剩咱们爷儿俩,好歹有爸爸陪你说说话、聊聊天。”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首扬依然没什么好气,“我可记得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还很不赞同!咱们之间的代沟不只是隔了一个年代,可是跨国的!” 罗抿良好笑地揉揉首扬细细软软的头发,“你这孩子,爸爸现在不是很赞同?如果爸爸有本事对付你外公,肯定能把小顾平淑还有你们那两个小家伙儿一块儿打包给你送过来!” “别揉!我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发型!”首扬气急败坏扔开罗抿良的手。 “好了好了,没乱。”罗抿良声音都带着笑,看着首扬沉着脸理着被他揉乱的头发。 “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小心老窝都被人一锅端了!”首扬没好气。 “端了就端了,”罗抿良好像并不在意,“top还没那本事轻易断了三合会的根基。” “夜郎自大!”首扬往吊椅里一倚,“你们干不过top!别说国外的势力,亚洲的势力你们都保不住的。” 罗抿良平时很少和首扬提这些,听出他语气里的肯定,不由好笑,“你这孩子一直不在国内,不了解三合会的根深蒂固。至于top,不过一群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有什么好怕的?两军对垒不但讲究经验、战略部署,更讲究持久!” “所以说你夜郎自大!”首扬不屑地冷哼,“top是年轻新星,年轻人干劲儿足,不到南墙不死心,在气势上就完胜了你们这些老头子!再看看你们三合会,不用了解我也知道,帮派大、时间久,很多人都把帮派当做捞金得势的铁饭碗,勾心斗角个个好手,冲锋陷阵全都孬!你们能撑这么久,只能说,top的人没精力全力对付你们。” “这孩子,说话这么不留情面,忘了你老爸和你叔叔们也全都是你嘴里的老头子?”罗抿良笑得直摇头,他的儿子倒是生了一双利眼,三言两语就把三合会最大的弊端说出来。 首扬状似不在意地哼哼两声,心里却有些烦躁。 偌大的帮派不是他手中的玩具,三合会最初的挑衅动作,以及两年前那件事的推波助澜,即便是他立刻出面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让两帮派之间的战火停止。 国际刑警早已介入,top的生意受到不小的影响,他不能放任不管! 只是……首扬不自觉停下吊椅的来回摇晃,纤长的睫毛不易察觉地轻颤,他能让top停战,却不确定罗抿良会不会听从他的。 见首扬好半晌不说话,罗抿良有些迟疑,“扬扬,你是不是觉得,三合会现在只有停战求和一条路可走?” 首扬的睫毛颤了一下,转头看着罗抿良,他还真没想到罗抿良竟然会主动提出了停战求和。 见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罗抿良笑笑,“我儿子的能力我知道,胳膊肘不会平白无故往外拐。” 首扬微有些不自在,佯装不屑地哼哼,“说得好听!” 罗抿良有些轻叹,“国外的据点几乎全被挑了,国内还有你外公的压制,我这个会长恐怕的确做到头儿了。” 首扬的眼神颤了一下,抿了抿唇,没说话,第一次对罗抿良生出些许心虚的罪恶感。 “可现在的三合会根本就是一盘散沙,这种境况不适合重选会长。”罗抿良的声音很平静,让人无法听出他是不是真的像说出来的这般轻易,“前几天还和你卫叔叔他们商议,如果能停战,我会带领三合会休养生息,最多再待两年就退位。到时候做一个没实权的悠闲长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顿了顿,罗抿良忍不住感慨,“就是不知道已经占尽了优势的top愿不愿意和谈。” “你、是因为top,和外公?”首扬的心中涩涩的,有点发颤,尽管他曾恨罗抿良恨到想毁了三合会,可听他说“退位”,还是突然被满满的罪恶感所充斥。 他是恨他,却并没有真要逼得他一无所有! “不——”罗抿良下意识伸出手揉向首扬的头发,忽然想起首扬刚才的叫嚷,手停在半空中,略有些尴尬。 首扬却低垂着睫毛,并没有躲开。 见状,罗抿良心中涌上难以名状的欣喜,试探着揽上首扬瘦削的肩,把他揽进怀里。 首扬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排斥,但终究没打开罗抿良的手,有些僵硬地被他揽着靠在罗抿良肩头,静静感受这陌生的亲昵感觉。 罗抿良心在发颤,想笑,唇却在隐隐颤抖,好半晌,才压着满心激动继续说:“爸爸腻了,很久之前就腻了。钱、势、野心、征服……一个男人所追求的东西全到手之后就会发现,身边丑陋的嘴脸会越来越多。” 首扬不说话,安静地听着。他知道,top在多年之后恐怕也会这样。不过那又怎样?那时候top已经是下一代、下下一代、下下下一代人的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创业难,守业更难! 首扬竟有些同情罗抿良。 “……最重要的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看着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家,妻贤子孝,儿女环绕,那个时候才发现,我这一辈子、到底在追求什么?”罗抿良不自觉搂紧了首扬,“没了你和你妈妈,爸爸这辈子无论再做什么都没意义了。” 首扬的双眼有些涩涩的,“你——我想,你身边比妈妈优秀的女人,应该不少。” “是啊,送上门儿的的确不少,全都是精挑细选的美人胚子。”轻轻揽着首扬瘦得硌人的身体,罗抿良没什么笑意地笑笑,也不瞒他,“可那些女人的眼睛里全都不干净,贪念、**,让人看着就恶心。” 理所当然地想到自己唯一的女人,罗抿良的神情不知是向往还是痛苦,复杂得让首扬看不透,“爬得越高,感情就越不纯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爸爸庆幸,没堕落到敷衍、欺骗自己、否则,恐怕我儿子连最后的机会都不会给我!” 首扬没说话,他并不认为自己给了罗抿良机会,他只不过很多时候愿意由着自己的心。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么? 首扬不由自主想起了顾知航。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顾知航,我几乎走遍全世界,只有一个你能让我停留! 从最高峰摔到最谷底,依然只有一个你是我挣扎着活下去、对这尘世依然持有深深眷恋的源泉! 那么,你呢? —————————————————————————— a市的快节奏生活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变化,车水马龙,纸醉金迷,繁盛而匆忙。 古贝诺斯这段时间再次荣登舆论界新闻界的头条金榜,作为一代风云总裁的顾知航在失踪将近三年的时间后突然高调回归,立刻引起各界的关注。 关于他能平安回归的原因,关于这三年之中的遭遇,关于三合会的林林种种……各种猜测疑问铺天盖地,但古贝诺斯外交部却提前声明拒绝一切相关回应,不让日常工作受到来自自家总裁大人的私人影响。 a市的发展依然迅速而残酷,三年前,鹰皇失了董事长袁照崇,古贝诺斯失了总裁顾知航,其他企业乘势而上,妄图趁两大企业群龙无首取而代之。 不过,两大企业失去各自的领导人之后,在外界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古贝诺斯当时的副经理、现任总经理夏菲南能力超群,铿锵铁腕全业界上下有目共睹,和鹰皇的继任总裁兼总经理袁照翔不分伯仲,古贝诺斯在没有顾知航的这三年时间里并没有落于下风,加上董事长平淑以及周正等公司元老的鼎力相助,始终坐稳a市龙头的交椅。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三年后,古贝诺斯曾凭快狠准的凌厉手腕打败鹰皇的年轻总裁顾知航,却回来了! “总裁,”临时包揽了首扬工作的张璇小心地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间差不多了,总裁可以出发了。” 张璇的声音不自觉带着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的顾知航比三年前更冷漠,整个人好像成了一片死海,让人望而生畏。 “嗯,”电脑后的男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一头曾引起不小探讨的花白头发和明显消瘦的身体,整个人和之前相比看不出任何异样,就连声音也是和之前一样清冷无波,“贺礼呢?” “全都准备好了,”张璇心里有些忐忑,“夏经理、也准备好了。”说完,张璇心中忍不住七上八下。 夏菲南对顾大总裁的心思莫说全公司,整个a市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今天是华谊赵茜茜的大婚,顾知航无可厚非的在邀请贵宾之列,没想到夏菲南以华谊这两年一直是她全权负责的理由也要一同前往。 张璇不是霸道四方的某首姓“总裁夫人”,对这个女上司自然只有听从的份儿,不过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家总裁的心思,况且,顾知航终究才是她的老大,张璇聪明地选择提前通知他。 “她想去让她自己去,我去参加朋友婚礼,不方便带闲杂人。”顾知航并没生气,确切说,现在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张璇听了这话毫不意外,暗想,总裁果然还是这么不近女色,“我去通知一下夏经理。” a市赫赫有名的黄金剩女赵茜茜终于嫁得如意郎君。 颇具土豪风范地在星级豪华酒店包下全场,宾客如潮的婚礼盛宴,和赵茜茜私交难得不错的古贝诺斯总裁顾知航自然是最重要的座上宾之一! 赵茜茜的伴娘团居然以季涵为首!当初的那场年会后,两个同样出色的女人很快熟识,并慢慢惺惺相惜、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 只是当初a市最耀眼的两男两女,顾知航和首扬一个失踪近三年后满头白发而归,一个到现在生死未卜!如今再次相聚,让人忍不住唏嘘。 尤其是顾知航那头灰白相间的头发,不是苍老,也不是颓废,像是往日的清淡冷化成冰,退去属于人间冷暖的色泽,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辛苦了 似乎察觉不到参加婚宴的人投到自己身上的各色目光,前面的贵宾席上顾知航的目光被眼前的豪华婚礼吸引着,看着台上幸福宣誓、然后交换戒指的一对新人,眼神微微有些发怔。 新娘赵茜茜身上的这套婚纱,和首扬当初的那款稍微有一点像,都是精致的一字露肩。 不过—— 顾知航唇角隐隐泛起模糊的笑意,谁都没他的妖儿好看! 夏菲南也来了。 作为古贝诺斯近两年名声四起的“铁腕玫瑰”,身为现任总经理的谢菲南前来参加赵大经理的婚礼不会有任何人会感到意外。 不过赵茜茜可是成了精的人物,虽然合情合理地把她和顾知航安排到同一贵宾区域,但很有眼力见地将他们的座位隔开。 隔着几个人看着顾知航似乎虚幻地微微笑,谢菲南觉得心隐隐疼了一下。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个比之前更寡言绝情的男人此时此刻想的是谁! 婚礼上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 t台上的新娘背对着大家高高抛出手捧花,引起下面一群年轻男女哄抢! 捧花像长了眼睛,精准地落进高挑美丽的伴娘手里! 周围发出遗憾又开心的声音,纷纷开着玩笑祝福,而新娘赵茜茜则对着接到手捧花的季涵直眨眼。 下面到了新人一起倒香槟、切婚礼蛋糕的环节,人缘颇好的季涵捧着花率先走到顾知航的席位前,笑着招呼,“来来来!新人的手捧花哦,都粘粘喜气儿!” 众人纷纷笑着去拍一拍那新鲜芬芳的捧花,就连顾知航也很给面子地摸了一下。 到谢菲南时,她居然迅速抽出一支娇艳的红玫瑰,拿在手里对季涵笑着开玩笑,“今天这喜气儿我可一定要多沾点儿!” 季涵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只稍微一愣,立刻笑着打了个哈哈,就不停留地往下一处席位走。 精明如季涵,怎么会猜不出一向对人疏远的谢菲南这话的意思?顾知航二人的感情有多深她清楚得很,别说夏菲南,任何人都插足不进去!可这女人居然一直不死心,情商颇高的季涵岂会愿意趟他们这浑水? 谢菲南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把玫瑰花往自己面前一放,花苞有意无意正对着顾知航。 在场的都是商场上成了精的老油条,一双双贼精的眼睛哪会没看到谢菲南的小动作? 有人善意地笑笑,有人不屑一顾,也有人窃窃私语。 顾知航浑然不觉,礼貌地听身边的人说着生意上的客套话,时不时回一两句。 “顾总裁。”新人敬酒,率先在顾知航身边停下。 顾知航端起酒杯站起身,唇角少见地扬起祝福的笑,“赵经理,张先生,百年好合!” 看着这满堂红妆之中顾知航那一头刺眼的华发,赵茜茜竟隐隐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苍凉来,“真没想到你百忙之中能抽身赶来。” “赵经理大婚,我怎么能不来?当初我和扬结婚,赵经理鼎力支持,虽然扬现在回不来,但赵经理大婚,我一定要连他的那份祝福一并送来。”顾知航的话很清淡,但赵茜茜却能听出这绝不是客套。 首扬现在回不来?那也就是说——一定会回来了? 赵茜茜双眼亮了一下,端起酒杯真心祝福,“顾总,我相信扬少一定很快就会回来!” 顾知航唇角的笑终于更浓了一些,“谢谢!” 周边一圈人听得感慨极了。 在座的没有傻子,三合会是个什么组织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被那种已经存在数百年、势力遍布全国的大黑帮绑架,顾知航能活着回来已经堪称第一人,更何况首扬还是让男女都为之折腰的绝色美人儿! 谢青石将军早在两年前就正式对外公布了首扬是谢家三小姐遗留独子的身份。 三合会被驱逐了近三分之一势力带,依然没有忌惮示弱、释放首扬,只能说,首扬早已凶多吉少! 一个个神情不觉感慨而同情起来,同时又不得不钦佩,一个多金英俊的总裁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一步,任何人都无法不动容! 婚宴的宴席还没开始,顾知航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顿时有些焦急,立刻站起身和赵茜茜夫妇说了两句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见状,夏菲南也立刻跟着站起身,留下一众人窃窃私语。 顾知航心急火燎赶到医院时,小儿子首护已经送进了病房,正在输液。 “妈!” “阿航?”平淑坐在病床边,脸上还带着未退的担忧,“你怎么来了?” “我接到值班室的电话就来了。” 顾知航走上前,病床上正在输液的白嫩小包子并没有睡着。小脸烧得通红,却不哭不闹,也不喊疼,一双浅褐色的大眼睛在看到顾知航的时候眨巴眨巴,嫩生生叫了声“爸爸”! 顾知航的心刹那间软了三分,俯下身体吻了吻儿子烫烫的小脑门儿,“小护乖,疼不疼?” 还不到两周岁的小包子脑袋慢慢摇了摇,口齿还不算太清晰,“要、思思。” 顾知航抚了抚他滚烫细嫩的脸蛋儿,“好,等小护好了,爸爸就带小护回家见哥哥。” 所有人都知道,顾家的一对儿小包子是代孕而生的双胞胎,却很少有人知道,由于首扬的身体缺陷,相关大夫当初全都不同意用首扬的(精)经子代孕。 可平淑却心一横,言明即便生下的孩子像首扬一样患有抗体缺陷,她也必须要这个孩子! 就连顾知航都不知道,这对所谓的双胞胎,根本是由不同的女人代孕生下的。 首护的代孕母亲是个身体条件非常好的运动型女人,一直到预产期都过了一周才自然分娩。 万幸的是,首护并没有遗传首扬的缺陷症,一出生就和早几天出生的哥哥顾思扬一样健康白嫩。可是或多或少都受到影响,从几个月大开始,首护就经常感冒发烧,体质明显比顾思扬差。 “你先哄小护睡会儿,我给闫眉打个电话。”平淑站起身,拿着手机就要出去,“出来得急,也没交代她,这个点儿要让小思午睡。” “妈,”顾知航突然出声,叫住平淑,“……辛苦了。” 顾知航的声音有些低,他知道,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平淑,他明明什么都清楚,当初却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离开、选择了不孝!他以为平淑还有邵文,却没想到邵文阴差阳错去了首扬身边! 平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看到顾知航连头都不敢抬起、不敢看她一眼,心都在发颤,有些僵硬地勉强笑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哪!……”别过脸,匆匆走出病房。 医院是个冷漠而残酷的地方,充满了生离死别,每天都有人没能坚持下去,每天都有人含恨离开。 一个中年妇人在医院后园的长椅上静静流着泪。 在这个对生死司空见惯的地方,不会有人上前安慰,甚至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平淑没有很失控,一个人坐在后园安静的长椅上略微低垂着眼帘,任由大颗大颗的泪水打湿衣服,哭得无声无息。 在亲眼目睹首扬被杀之后,她只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两个多月前,顾知航生日那天晚上,方勤志突然急匆匆送来一份巨大的蛋糕,说是“爱在拉斯维加斯”蛋糕店接到跨国电话、有人为顾知航定制了他们店的招牌蛋糕! 第二次,就是顾知航回来! 当初精神崩溃,被确诊为间歇性精神疾病,她没有哭; 顾知航病危一天下达四次病危通知书,尚在病床上的她全都看到,她没有哭; 独生儿子只字片语都未留下,带着重伤突然离她而去,她没有哭; 赵房名他们出动黑方k和医院以及警方强行对抗,制止大夫将她关进精神病院,她没有哭; 周正衣不解带地在她的病床前照顾,却被妻女家人大闹到医院,几乎又成为a市的一件丑闻,她没有哭; 古贝诺斯群龙无首,外界舆论内部动乱齐齐爆发,拖着病体重新接管公司,她没有哭; 外有公司需要打理,内有两个小包子需要抚养,偌大的家只剩下她一个人,全靠闫眉司琦他们一群人轮流帮忙操持,她也没有哭! 可是现在,顾知航只用很轻的声音对她说出一句简短的“辛苦了”,她就无法再控制自己的压抑! 她不是不想哭,更不是电视里狗血的说法——泪已流干、不会再哭! 她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哭去委屈去宣泄去悲恸! 偌大的顾家,她原本幸福完整的家庭,只剩下她一个人—— 如果她不坚强,如何给顾知航撑起一片支撑下去的天? 如果她不坚强,邵文有天回来该怎么办? 如果她不坚强,她要怎么为最爱的两个儿子守住这个家? 她并不后悔当初同意并支持顾知航和首扬结婚,她却万分后悔自己当初为了不让罗抿良起疑而没有去圣彼得堡陪重伤的首扬! 如果不是她被抓,首扬也不会回来救她,更不会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开枪打中! 她更后悔,为什么没能更早地告诉罗抿良,扬扬、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平淑的双唇都在狠狠哆嗦,她现在最心疼、最放心不下的……依然是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 她直到现在都不敢在她的儿子面前提起关于首扬的一点一滴! 她根本不敢想,这三年她的儿子是怎么一点点捱过来的! 伤口总会结痂痊愈,可是亲身经历的伤痛呢?要如何才能痊愈? 她的儿子,她那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自己面前“惨死”的痴情儿子——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首扬能完整回到儿子身边! 滚烫的泪不断落下,让这片冷漠之地的安静透出点点心疼的伤。 一片干净的纸巾无声地递过来。 “……谢谢。”平淑没有抬头。 有人轻轻坐在她旁边,带着一阵清新的香水味。 “董事长。” 轻轻擦拭着脸上的泪花,平淑通红的双眼动了一下,是夏菲南。 “菲南,你怎么会在这儿?”平淑笑了笑,若无其事地问。 尽管她的双眼和鼻头依然通红,可平淑却刹那间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切而疏离,眼神里是清晰甚至带着点点睿智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夏菲南看着这样的平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精明洞察人心如平淑,从来不会因为她的兢兢业业她的忠诚贡献她的专情就把她当自己人。 谢菲南声音轻轻的,“我是随总裁来的,想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小护那孩子有点儿发烧。”平淑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这么早就离席,你应该也没吃饭吧?走,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我也给阿航带一些。” 夏菲南没有拒绝。 像没看到她手里一直捏着的一朵玫瑰,平淑随便点了餐,再要一份打包,就把菜单递给夏菲南。 夏菲南只要了一份粥。 她并不是拘谨,而是没胃口。 “菲南,阿航不在的这两年多亏了你。我和阿航商量过了,到年底年会时论功行赏,一定要给你个大惊喜!”平淑的语气完全是一个亲和的董事长鼓励手下爱将。 可是很显然,夏菲南并不想要这样的奖励。 “董事长,我知道您一直都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抬起头,夏菲南难得收敛了她的棱角锐气,“我爱知航,在大学第一眼见到他就爱上他了。我之前努力深造,我放弃无数机会回a市进入古贝诺斯,全是因为他!我知道,知航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男人,可是董事长,我们都知道那个男人回不来了!他早已经死……” “菲南!”平淑突然语气凌厉地打断她,“注意你的言辞!扬扬这几年不过是在国外!” 夏菲南被平淑忽然变得冰寒的脸吓得心都不自觉停滞了好一会儿!她从没见过平淑生气的样子,可眼前,她清楚地感觉到平淑是真的动了怒。 “对、不起……董事长,我……”夏菲南下意识地道歉,但更多的则是无法相信、无法理解,“可是、董事长,你、你真的……你是真的接受知航和那个男人结婚?你……” 夏菲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根本没想到,平淑,古贝诺斯睿智坚强不输任何一个男子的董事长,居然会对那个男“儿媳”这么维护! “我想你忘了,阿航和扬扬结婚已经三年了,甚至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两个孙儿也是我为阿航扬扬找的代孕。你现在还在问我是不是接受,该让我怎么回答?”平淑语气清淡,慢慢搅动着辛香浓郁的汤,之前的凌厉不过一瞬间。 “可是……”夏菲南的脸色发白。 “菲南,我知道你的心,不光是你,这些年来有很多像你一样出色的女孩子喜欢着阿航和扬扬。”平淑放下勺子,细长的十指相互交叉,“可是,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感情才是两个人的事。” 不看夏菲南慢慢变得惨白的脸,平淑转过头看着餐厅外川流不息的道路,“菲南,我很抱歉刚才向你发脾气,但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生气。你是我们古贝诺斯能力出众的总经理,却也像其他人一样听信流言蜚语,冲动地跑来我面前胡言乱语,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也像其他的普通女人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扬扬是我儿子的爱人,是我们顾家的一员,更是我两个孙儿的亲生父亲,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请不要乱说,因为你的话会伤害到我和阿航,还有我的两个孙儿。” “我、……对不起……董事长,对不起……”夏菲南描着水嫩口红的唇在发颤,“是我、冲动了。” “我不会说没关系,但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不希望下次再听到类似的话。” “可是董事长,”夏菲南倔强地咬了咬唇,“您真的任由总裁、……知航他这么等下去?万一、万一首扬一直不回来呢?” “那是阿航的事,他愿意等的话,我尊重他。” “董事长!您、您怎么能……”夏菲南根本没办法接受,甚至有一瞬间很怀疑平淑到底是不是顾知航的亲生母亲。 “菲南,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否则你早就像其他女孩、甚至之前的余迎一样被阿航处理掉。”平淑十指交叉放在铺着洁白蕾丝桌布的餐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夏菲南,“阿航和我一样,很欣赏你的能力,也很感激你对古贝诺斯的忠诚。但是你应该非常明白,你喜欢阿航、对他不死心,找我是没有用的,你应该打动的人,是阿航。” “找他?”夏菲南苦笑,眼线细长精致的双眼满是痛苦的茫然,“董事长,您觉得我会没找过知航么?我连自尊都不要了,可他还是不肯看我一眼!我、我真的连一个男人都不如?” “不,不是你的原因,”平淑声音温和一分,轻声安慰,“只因为阿航不喜欢,跟你本身并没有关系。” 夏菲南妆容精致的睫毛颤了一下,一眨眼,双眼已泛红,“这句话,更伤人。” “抱歉,我无心伤你。只是菲南,你是个好女孩儿,我真心希望你能看清楚属于自己的感情出路。如果真的因为阿航而耽误了自己的青春,就太不值了。” 夏菲南的声音有些发颤,眼圈微微红,“董事长,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认为?您真的认定、知航这辈子非那个男人不可?” “不是我认定,”平淑的声音略微深沉一分,平静中带着让人心疼的无奈,“而是阿航认定。阿航为了扬扬,可以放弃古贝诺斯,放弃a市甚至国内的一切,也包括、放弃我这个母亲!更甚至如果不是扬扬,阿航会放弃自己的命、会永远不再回来!” 夏菲南的嘴唇在发颤,眼睁的大大的,似乎有些不能明白平淑的话。 “我并不是故意夸大其词,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平淑略微低垂下长长的睫毛,脸上带着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后才有的平淡,“菲南,你的世界很单纯,你永远不可能想象到我们顾家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扬扬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救我和阿航,他现在、应该还好好的……” 救……?!…… 夏菲南的眼神颤抖着,双眼已然睁得很大,她好像依稀明白了什么,却又好像依然什么都不明白。 “所以菲南,我想让你明白,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帮助任何人强求阿航。我不能对不起扬扬,更不能对不起我的家。”说完这句话,平淑就站起身,“我要先回医院了,菲南,你也赶快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董事长,”夏菲南坐着没动,看着桌子上的那朵已经有些萎蔫的红玫瑰,“可是、那个男人终究没有回来。要我就这样放弃……我不甘心!” 平淑暗叹了口气,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夏菲南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就这么放弃会不甘心么? 谁放弃、会甘心呢? 川流不息的a市,川流不息的世界,就像永远不会停下一分一秒的时间,迅速而冷漠。 还好有刺眼的太阳明晃地挥洒着炽热的温度,就像那人儒雅绅士的笑,温暖、耀眼,好像能灼伤人的外表,一直灼烫到心底! 纤细美丽的女人似乎还是那么年轻,鲜少没开车,一个人慢慢走在匆忙的城市边角,将整个城市的车水马龙都缩映成她身后的流动背景。 精致的高跟鞋在人行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轻柔中透着点点坚韧。 已经三年了,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三年。 夏菲南最后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平淑眯起深褐色的眼睛看着刺眼的阳光,眼睛有些难忍的疼,烫烫的,胀胀的。 不甘心、放弃…… 是的,不光是夏菲南,还有她! 她同样不甘心、更不愿意去放弃—— 关于这个家、这场期望,还有——那个突然间离开了三年之久的人! 只是—— 平淑终于忍不住闭了闭被光芒刺痛的双眼,低垂下眼帘。 只是,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只是,我终于老了,而你却正当年华! 精美的手包里,时刻装着那封早已不再崭新的亲笔信。 平淑一个人静静走着,好像终于有了片刻时间放纵自己去偷偷思念一下那个人——那个替所有人守在首扬身边、“自私”地恳求她等待自己的“可恨”男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撕破 穿透层层气流的阳光映亮平淑眼中的庆幸——庆幸当初他并不是抛弃她,而是为了她、为了他们所有人,选择深入虎穴、去到那个可怜的孩子身边! 她更感激,时隔这漫长的岁月,他还是希冀能和她携手走下去! 金色的光笼罩着这个高贵依旧的女人,她依然像最初的那样优雅而精致地活着,却不再是为了点缀多年来一层不变的单调生活,而是为了更好地守在这座残忍的城市,等着她的另一个儿子,等着那个承诺一定会回来的人! 或许终究是缘分太浅,她与他没能跨进那条叫婚姻的河流。≧頂點小說,www23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华丽外表下这颗千疮百孔已经慢慢腐朽的灵魂还能不能撑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我许你一场岁月的等待,等我迟暮,等你蹉跎,还来不来得及看这余晖长河? 冰冷的城市依旧尘嚣肆意,无处不在的空气分子也不会将这份不知道终点在何时何处的守望传递给遥远的异国他乡! 邵文,不管怎样,请为我的阿航好好带回扬扬,至少,让我们的家还能坚守住一份完整的幸福! —————————————————————————— 秋千式雕花大吊椅上,首扬捧着元鼓带回来的书本子,时不时笑出声。 罗抿良走过去轻轻坐下,“书很有意思?笑这么开心!” 首扬脸上挂着明显促狭的笑,扬了扬手里薄薄的书本子,“真不愧是元叔找来的,都是些荤段子!哈哈,笑死我了!” 首扬心情极好的时候笑起来会眯起大大的眼睛,露出一排莹润如贝壳内白的牙齿,很有几分当年谢雨笑起来的神韵。 三年的时间,首扬的皮肤白了很多,淡淡的病态加上精心调理,整个人倒像是个娇嫩剔透的十**岁大男孩儿,丝毫不像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 罗抿良看得有些目光流转,伸手揉了揉首扬长长的头发,“你能指望那个大老粗的东西有什么好?以后他拿的东西还是别看,都被带坏了!” 首扬不以为然,“这东西能带坏我?你忘了我早就结婚了?连我儿子都已经两岁了!” 罗抿良神色似乎僵了一下,弯了弯唇角,没再做声。 首扬也不说话,他知道罗抿良想说什么一定会说的。 果然,罗抿良又陪他坐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开口,“等下我要出去一趟,可能需要一天吧,你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首扬的眼神都没从书本子上抬起来,“我有什么想要的?我想要顾知航,你能给我带来?” 罗抿良的眸光暗一分,抿了抿唇,“你现在还需要继续观察,等……” “行了,我也只是说说,我没什么想要的。”首扬依然看着手里的书。 罗抿良继续看着他,“假如、假如……”唇动了动,说出口的却是,“假如我回来晚了,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其实他想说的是,假如他回不来了,让他记得听话好好养病。 “嗯,知道了。”首扬还是心不在焉地应着。 罗抿良心有些发颤,他这次要见的人是名副其实的魔鬼!他根本不知道这次谈判所面对的会是什么,甚至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自己回不来的话,让手下兄弟立刻把首扬和主治医师全部带走,送回a市,想尽办法交给顾知航,或者——谢将军。 “扬扬,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首扬的眼神僵了一下,放下书本子似笑非笑,“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罗抿良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要离开我儿子一整天,不舍得。” 首扬的眼神晃了一下,撇撇嘴,“还真是矫情。”继续看书。 见他意料之中的不会叫,罗抿良不觉涌上一层失望,可这些全都是自己自找的,不是么? 好半晌,罗抿良才站起身,“我会早点回来的。” 见他果真转身离开,首扬身体比大脑先行,“等一下!” 罗抿良站住,回头,“想到想要什么了?” 首扬的眼睫抖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不是,我、我是想说……你、嗯……你的领子没整理好。”说着,站起身装模作样帮罗抿良整了整衣领。 罗抿良这才展颜一笑,在首扬脑门上亲了一下,“还是我儿子细心!等爸爸晚上回来给你做你喜欢吃的手擀面。” 看着罗抿良离开,首扬的眸子不觉暗了一分,他竟然会对罗抿良……不舍! 握了握拳,首扬闭上眼,再张开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水润珠华—— 顾知航,等着我,再等两天我就会回去了。 这时候的首扬还不知道,他满心期待的两天,整整推迟了两年! “都已经离开了。”陈东阳不着痕迹地将一把小巧的枪藏到首扬身上,“咱们的人全都准备好,大概可以拖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差不多,够撑到我们赶到的。”首扬站起身,很随意地跟着陈东阳往房间走,“你和色胚、昊子小心点儿,他们不知道你们身份,我走了之后罗抿良不会为难你们,到时候你们再想办法离开。” 陈东阳皱了皱眉,“阿文还是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等我回去之后,你觉得色胚那家伙会不立刻跟去a市?”首扬笑得戏谑,“他早就对我妈望眼欲穿了!” 陈东阳勾了勾唇角,没做声。 —————————————————————————— 温哥华市中心最大的豪华酒店,二十七层会议室内,三合会的一干经历了大风大浪的骨干们一个个罕见的正襟危坐,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元鼓也少有地拧着眉。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罗抿良皱皱眉,接通。 “会长!出事了!少爷不见了!” 罗抿良一惊,失控地站起身,“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兄弟们都不知道!会长走了之后没一会儿少爷就有些不舒服,莱恩大夫让少爷吃了药之后就休息了,可刚刚兄弟们发现少爷房间根本没人!我们把整个庄园全找遍了,就连外面这一带都没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罗抿良的脸都白了,推开桌椅就要往外走。 “良子?” “老罗!” 卫一白尽管没听到电话内容,也猜到绝对跟首扬有关,上前一把拽住罗抿良,“你想干什么?!” “放手!扬扬不见了!我……”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卫一白的脸冰寒得吓人,“周围都是自己人,扬扬绝对不会有事!现在最重要的是top的人!” 罗抿良哪会不明白?可只要一想到首扬不见了他就无法再理智! 廖越安站起身,“良子,一白,这里就交给你们,我回去找扬扬。” 卫一白还没来得及点头,门就被敲响,守在外面的兄弟们声音失了镇定,居然带着奇异的惊慌,“会、长,top的人……到了!” 心思依然在首扬身上的罗抿良狠狠一握拳,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僵硬着身体坐下。 “请他们进来。”卫一白听到精锐心腹少见的失控声音略微皱皱眉,与几人对视一眼,跟着罗抿良坐下。 廖越安看了卫一白一眼,也只能坐下。 门被打开,一行气宇不凡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可让三合会一干见惯了风雨大浪的中年男人一瞬间失控惊愕的并不是他们的过分年轻,而是为首那个身穿白色休闲服的高瘦男人! “扬扬?!” 元鼓腾地蹦起身,“扬扬!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而罗抿良的眼神一紧,卫一白的脸则突然一变,眸光立刻幽深起来。 首扬对于眼前意料之中的反应微微一笑,自顾在罗抿良对面的座位坐下,随手摘下深茶色墨镜放在会议桌上,“还是罗会长和卫堂主镇定。我不来的话,请问元舵主还有三合会的首脑们该和谁谈呢?” 不只是元鼓,就连廖越安的脸也白了,不敢置信地瞪着首扬,“扬扬,你、你是……top的人?” 首扬扬了扬唇角,略显笑意的脸如同一朵清冷的罂粟,张扬,玩味,却是淬了毒的致命,“为了表示对三合会的重视,我亲自来和罗会长谈判,我想罗会长应该很高兴吧?” 清冷桀骜的声音,冰寒的威严举手投足之间,轻易就能压下这一干风云大佬的强大气场!这样的首扬与他平日里的鲜活纯美判若两人,却如此和谐,好像这个让任何人都看不穿的孩子生来便应该是这样一般! 罗抿良的眼神越发幽深,却是一言不发。 两天前,top的人传来消息,说他们的老大mr1将亲自前来和罗抿良谈判,难道说—— 严界忍无可忍,“扬扬,你怎么能这么对会长?” 首扬微侧头,似笑非笑,“请问严堂主我怎么对罗大会长了?你们好像从来没问过我和top的关系。至于我top和三合会之间——”首扬冷冷勾了勾唇角,语气稍硬一份,“严堂主这些年有听说过我top对谁有过手下留情?今天来谈判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长长的会议桌将两拨人隔开,长桌最左端,罗抿良的对面是首扬,接着卫一白对面是许千凡,严界对面是游黎,廖越安对面是花卉,元鼓对面是周彤。 整个会议室压抑得可怕,除了首扬每个人都严肃而隐忍。 首扬随意坐在会议椅上,丝质白衬衣上火红金边的刺绣花纹衬得他更像一个纨绔大少。细长的手指轻轻叩打在会议桌上,敲得让人心发慌。 终于,卫一白看了罗抿良一眼,率先开口,“首先,我必须强调一点,我们会选择谈判并不是因为我们三合会怕了top,只不过因为再打下去没意义,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我们承认当初挑起了事端是我们不对,所以大家各退一步,毕竟现在国际刑警大范围介入,再争斗下去对我们双方都没好处。” 许千凡推了推眼镜,将事先准备好的谈判书取出来,“我们top从不喜欢玩虚的,只要三合会愿意在这份谈判书上签字,top立刻停战!” 卫一白没接谈判书,而是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首扬。 首扬并没看他,“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直接代表我!” 卫一白没再说什么,接过谈判书。 而廖越安几人则皱了皱眉,不得不承认,top能做大绝非偶然,首扬的这份霸气嚣张,和在人前对手下的维护与信任,比起罗抿良更胜几分! 整个会议室除了纸页的掀动声再无别的声音。 首扬的脸色有些发白,眉不易察觉地蹙了几蹙,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 他知道罗抿良一直在看着他,可他却不敢抬头。首扬第一次发现,他竟有种不敢面对罗抿良的错觉,他甚至害怕在罗抿良眼中看到失望或者是别的什么。 “啪!”谈判书意料中地被摔到桌子上,脾气火爆的元鼓率先吼起来,“这是狗屁的谈判?什么叫以后我你们top的地方我们三合会必须要避开?你们别欺人太甚!” 许千凡脸上带着格式化的笑,“我们top一向用势力说话,至于是不是欺人太甚,还请元舵主看了我们所掌握的其中一部分资料再说。”说着,又拿出另外一沓资料,各自分给他们几人。 罗抿良还是没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首扬越发苍白的脸。 其他几人越看越心惊,就连卫一白也少有的有些呼吸不稳。 “扬扬!”严界的脸都没了血色,“这就是你潜伏到会长身边干的好事儿?”重重将文件摔向首扬面前的桌子。 “哗”的一声! 花卉的手微动,文件刚脱离严界的手就突然被打回,扫过严界的头发钉在墙上,一根细长的针在文件上隐隐颤动着。 元鼓等人脸色一沉,差点条件反射地掏出枪来。 花卉满眼嗜血的冷艳,“严堂主,请你在我们top的主人面前放尊重点!” 几根头发被文件的纸张扫断,落在肩头,严界的脸色铁青。 首扬并没生气,不在意地笑看着眼都不眨瞪着他的严界,“严堂主可真会为你们三合会千疏百漏的防御系统找台阶下。我潜伏到罗会长身边?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严堂主莫不是忘了,是你家会长大人一枪把我崩了,结果没崩死,所以囚禁了我三年?” 话一出口,桌子对面的几个人齐齐变了脸色,“扬扬?!” “扬扬!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廖越安脸色更是难看。 首扬泛白的薄唇扬着自嘲的笑,垂下眼睫看着光可鉴人的桌面,声音冷冷淡淡,“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元鼓更是气得牙痒痒,“扬扬!会长是你亲爹!他想杀你的话,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儿?” “呵呵,不想杀我?对于元舵主来说被一枪打爆了心脏还叫不想杀我?”首扬不看罗抿良发白的脸,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其实我更期待那一枪把我打死了,要知道,如果我死了的话,恐怕在座的几位都不可能还有命坐在这里谈判。” 首扬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他只知道,他必须硬起心肠,他必须立刻没有阻拦地回到那个人身边! 元鼓要气疯了,“这哪门子的谈判!这tm纯粹是不平等条约!” 周彤很赞成元鼓的说法,“元舵主说得对,可惜你们没别的选择。三合会的内部资料已经被我们掌握了至少百分之七十,如果三合会不想毁于一旦,只能签下谈判书。” 几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卫一白则沉默地坐着,看着那份谈判书不说话。 首扬的额头渗出了细密一层的汗水,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既然众位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站起身就要走。 “等一等。”一直不曾发话的罗抿良突然开口,拿过谈判书。 首扬眼神动了一下,手撑了一下桌子,又坐回会议椅。 会议室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安静得让首扬觉得自己不顺畅的呼吸声都这么清晰。 谈判书一页一页地翻过,罗抿良平静地全部看完,然后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页上,好一会儿之后,才声音有些低地开口,“除了、最后一项——其他的我都答应。” “会长?!” 罗抿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的首扬。 首扬的眼神狠狠颤抖,别着脸不看他,毫不退让,“除了最后一项,其他的都可以重新再谈。” 廖越安再也忍不住,“扬扬!他是你父亲!你怎么能要求他永远不准出现在你面前?” “我不想见他,我也从没承认过他是我父亲!”首扬声音冷硬,长长的睫毛遮着眼眸的颜色。 卫一白的脸色也格外难看。 元鼓更是直接蹦起来,真想狠狠给他一巴掌,“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你的良心呢?” “元舵主,请注意,现在是在谈判!”游黎声音冰寒,“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三合会的规矩!” 元鼓气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坐下。 罗抿良捏着谈判书,“我只要知道、你没事……就好,不会打扰你。” 首扬的心像在狠狠收缩一样,罗抿良这样近乎请求的话他不是没听过,可没有哪一次比这次来得让他心如刀割。抿了抿已经有些发青的薄唇,首扬紧握着拳,“不必了。你打我一枪,又救我一命,我们、两不相欠!而且我说过,你的罗御早已经死了,我只是首扬,跟你没一点关系!我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 桌子那端全是当父亲的人,根本想象不出自己的孩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该有多伤人、多心寒! 首扬的唇瓣都在哆嗦,用力咬了一下,才又硬起声音,“我的去处、相信罗会长非常清楚,我只希望罗会长能别再打扰我、和我的家人!” 他的……家人? 罗抿良脸色白得吓人,这就是他来参加这次谈判的最终目的?僵硬地勾唇笑了笑,握起笔开始签字。 他说过,只要儿子想要,他什么都会给!命都会给,更何况只是不让他看到自己? 只是,罗抿良从没发现过,自己的名字写起来竟会这么艰难! 谈判书来之前top一方就已经签好,双方各执一份。 许千凡收起谈判书,格式化地笑着推推眼镜,“谢谢这段时间对我们扬哥的照顾,诸位就别送了。” 元鼓的手都握得“咯吧”作响。 首扬也不说话,强忍着眼前一阵阵眩晕的黑暗,手撑在桌边站起身。 周彤上前打开门。 可首扬却没能迈出一步,脸色蜡白得骇人,身形晃了一下,软软倒了下去! “扬?!” “扬扬!” “扬哥?” 离首扬最近的许千凡慌忙上前扶向首扬,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扬扬!”罗抿良一把接住首扬的身体,慌忙抱起就往外闯,“快打电话!快!” 谈判的两拨人全乱了套,谁也没想到首扬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晕倒,一个个争先恐后追上前。 游黎抢先挤到罗抿良车的副驾座上,其他人也立刻开车跟着一起离开。 罗抿良之前的镇定全失了,抱着首扬一遍遍擦着他额头上的冷汗,冰凉的脸紧紧贴在首扬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不住地吻着他一直渗着冷汗的额头,“扬扬!扬扬忍一忍!……扬扬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爸爸不会让你有事!爸爸绝不会让你有事!” 游黎的脸色早已阴沉得可怕,“究竟怎么回事?!” 一向最为沉稳的卫一白第一次把车飚得几乎要飞起来,冷着脸语气冰寒,“不想他有事的话,就别妄图带他离开!” 四周黑暗得可怕,首扬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拉回些许模糊意识的。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知道上腹的剧烈疼痛让他想逃跑、想挣扎、想拿把刀狠狠捅进去! 依稀有人用力按住自己。可首扬实在是疼,从出生到现在身体从没这么疼过!拼命挣开那些人,身体却被一个宽厚的怀抱紧紧抱住。 那个怀抱熟悉得令他心安,首扬挣扎着攥住那人的手就往腹部按,“……顾、知……航!……疼!疼……” 他能感觉到那人在哆嗦,捂着首扬胃部的手都溢着冷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发作 首扬疼得听不到四周的一点声音,他想让顾知航像以前一样帮他暖着胃部、揉着他手上的止疼穴,然后那双大手就像有魔力一般把所有的疼痛都赶走! 可紧紧搂着自己的这个人却不是顾知航,近乎歇斯底里地拼命搂着他一紧再紧,恨不得要把首扬揉进自己的身体,好替他承受这非人的折磨。【頂【点【小【说,www23 首扬的身体狠狠痉挛着,趴在那个怀抱里疼得叫不出来。 神智渐渐朦胧眩晕,首扬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胃部附近,连带着整个上腹都以无法想象的疼痛折磨着他。 四周好像乱成一团,首扬隐约听到游黎终于爆发的声音,“扬到底怎么了?!” 听到花卉冰寒的声音,“你们这些权威医师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甚至听到脾气向来很好的许千凡和周彤失控咆哮的声音! 他听到搂着自己的男人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听到他变了腔地冲那些人大吼,“都站着干什么?快把药拿过来!” “会长真的不行!症状才刚刚显现!现在就受不了的话,以后对药产生依赖性,他整个人就废了!” “废了我养他一辈子!拿药来!” “可是……” “什么可是!快去!” “md还不去?扬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灭了你们!” 首扬听到好像已经气急败坏的周彤熟悉的声音,他想要他把邵文找来,想让他带顾知航来,可喉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嘶音。 “良子!怎么会有血?!” “快看看扬扬!他不对劲儿!” 有人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用力要把他从罗抿良怀里拔出来。 “扬扬?!” “扬?!” “扬扬别咬!……扬扬听话!” 有人慌忙捏着他的下巴,几只手急切地要把他的胳膊拿出来。 首扬疼得几乎要窒息了,喉间压抑的声音像一头受伤小兽的呜咽。 依稀有人把自己的胳膊塞进首扬的嘴里。 首扬根本分不清自己咬的是谁,只知道狠狠咬着那只胳膊,阵阵痉挛。 有尝不出味道的液体弥漫在口腔,断断续续的嘶音透着满满的痛苦折磨! “让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匆匆赶来。 “莱恩大夫?!快!” 首扬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个声音就哆嗦着扒开咬着的那条胳膊,胡乱推着身边的人努力往外挣扎着乱抓。 “扬扬!” “我在!”一只手立刻紧紧握住他,“没事的!我在!相信我!” 首扬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出原声,“色……胚!……疼!……救、我……疼!……好、疼……” “扬!我在这儿!就不疼了!放松点儿,就不疼了!” “……色、胚……我要……顾、知……航……” “好!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他!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们立刻回去!”邵文根本不管三合会的人用多震惊的眼神看自己,一遍遍安抚着首扬,将一支药打进他的手臂。 首扬的指甲狠狠没进邵文的皮肉,邵文的手背立刻流出鲜红的血,他另一只手却依然紧紧抓着首扬死死捂在腹间的手,不让他用力按压。 首扬的脸苍白得可怕,湿漉漉的睫毛沾在一起,不知是被汗水浸透还是疼出的泪,薄唇苍白得发青,在床上痛到翻滚挣扎的模样让人心如刀绞,“……色胚……带、我……回家……我、我要……回……家……想……回、家……” 邵文的眼眶都红了,紧紧攥着首扬的手不放开,“好,我们回家!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疼痛终于渐渐缓了下来,首扬依稀听到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听到似乎争吵起来的声音,可他精疲力竭,终抵不过铺天盖地的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很长很长的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首扬第一眼就看到他在温哥华的熟悉房间。 “真是个小懒虫,太阳早就晒屁股了!” 是廖越安。 “廖叔叔?” 首扬的眼神晃了一下,他以为谈判之后,他们都会恨死了自己。 “扬?” “扬哥!” “现在怎么样?” 就连花卉都难得开口说了关心的话,“扬,别再吓我们。” 游黎他们四个也都在自己的房间,首扬推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身上是清清爽爽的睡衣,低头笑了笑,“我以为一觉醒来就会在家了。” 听了这话,几人包括廖越安全都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行了,你们聊吧,良子现在还在跟他们几个商量会里的事,我要赶快过去,顺便告诉他们你没事了。”廖越安难免还是有些戒备地看了游黎几个人一眼,这才关门走了出去。 游黎他们前来谈判并没有带太多人,现在的庄园依然全都是三合会的人,top的几位大佬如此“犯险”,卫一白廖越安他们不是不想抓住机会动手脚,只是罗抿良根本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最重要的是——首扬这孩子,居然就是top最神秘莫测的mr1! 只要面对这个孩子,他们唯有认栽和妥协这一条路可走! 许千凡看着廖越安走出去,唇角似乎勾了勾,对于他们这群“老头子”的“识相”很满意。 “扬哥,我真是怕了你了,紧要关头你竟然出这么个意外,幸好我的心脏够坚强!”周彤一脸夸张地做出害怕的表情。 首扬瞟了周彤一眼,也不管他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径自喝着,“怎么?跟三合会打了三年把胆子给吓小了?” “哪儿能啊?三合会算什么?哪能跟我们老大相比?” 许千凡推了推眼镜,若无其事地问,“扬哥,你究竟怎么了?” 首扬连喝了两杯,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刚到不久胃就开始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真是有够丢脸的!”顿了顿,“色胚那家伙怎么说?” 许千凡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首扬的脸色,“阿文没说什么,只不过吃药太多伤了胃,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伤了胃?”首扬点点头,略微皱皱眉坐了。 游黎看着他,眼神动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估计做恶梦吓到了,”首扬揉揉鼻子,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我梦见不知哪儿疼,疼得要死了,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游黎的脸一僵,许千凡立刻跟着笑,“扬哥这梦做的!” 周彤也取笑,“扬哥,当了三年的病号把胆儿给吓小了?” 首扬脸一黑,一脚踹上周彤的屁股,看得许千凡直“嗤嗤”笑。 动作幅度太大,手臂竟然像被撕了一下似的,“兄弟们都还好吧?”首扬不在意地揉了一下手臂,没想到竟像碰到了伤口似的有些火辣辣的。 “都还好,就是兄弟们都很担心你。这几年道儿上涌了几个新人,很有几分实力,不过没人能彪悍过当初的扬哥,当然,扬哥第一杀手的名号还是不减当年!”周彤语气很有些得意,“扬哥,现在道上那几个斩头露角的新人可都是咱们自己……扬哥?” 看到首扬的动作,几个人都不自觉闪了一下眼神。 首扬奇怪地看着右手臂上的绷带,“我什么时候受伤了?” “自己咬的。” 听到花卉不带温度的声音,游黎眼神一寒,连带着周彤也脸色一变。 花卉冷艳如常,“估计你真做噩梦了。” 许千凡也反应极快,看着首扬斯文地笑,“扬哥到底梦到什么了?把我们都吓得够呛,甚至还咬了罗抿良。” “胡说!老子怎么可能咬人?”首扬的脸都黑了,瞪着许千凡直磨牙,撸着袖子就解绷带。 “扬?你干什么?” “扬哥?” “解开看看!老子受伤了老子自己都不知道!”首扬三下两下就解了绷带,看到手臂上的伤口更是傻眼了。 又大又深的咬痕恐怖得真有些瘆人,整块儿肉皮开肉绽,根本想象不出咬的时候究竟下了多大力! 首扬震惊了半晌后腾地火了,指着手臂炸毛似的大吼,“谁tm把老子咬成这幅德性?这人属狗的啊?说!谁给老子咬的?老子要废了他!” 四人原本还在担心首扬会不会怀疑,没想到他竟奇葩地来了这么一句,就连游黎的唇角都可疑地抖动几下。 “扬、扬哥,你好像……不属狗吧?”周彤要笑喷。 首扬一听更是火大,又是一脚踹过去。 “行了,别闹,伤口又裂了。”游黎拽了首扬就去医护室。 等首扬气哼哼走远,周彤才收了笑,满眼苦涩,“扬哥……扬的力气全不在了!” 花卉的眼中也少有地露出掩不住的忧伤,“如果阿文说的都是真的的话……” “兄弟们都等着扬回去,亦他们甚至都已经做足了迎接扬的准备!”许千凡也第一次没了往日的精明,连眸光都带着黯淡斑驳,“卉姐,我们、该怎么跟兄弟们说?……我说不出口,真的,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深吸了一口气,花卉别开有些发胀的眼,“等回去的路上看黎怎么说吧。” —————————————————————————— 休息几天,该谈的都谈妥当后,首扬便把游黎几个全打发了回去,而他则听从众人的“施令”再留下观察些时日。 “真看不出来,邵洲主竟然隐藏这么深,连我都被瞒过了!”看着游黎他们开车离开,卫一白似笑非笑,左右瞄了一脸冷漠的陈东阳和陈昊一眼,“相信这两位也不是泛泛之辈吧?” 陈昊眼里只映着已经走远了的车,陈东阳更是不答话,只有邵文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我还真没想到能让卫堂主对我这么信任!毕竟,假如不是为了扬,我们怎么可能会故意被三合会幼稚的‘过家家’给绑过来?” 卫一白不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并不怎么在意他的话,倒是元鼓眉一竖,“你丫的混账小子!要不是看在扬扬的份儿上,老子肯定狠狠教训你一顿!” 邵文扫了他一眼,转身就往研究室走。 “嘿!这家伙什么态度?” 严界轻飘飘看着他,“看不起你,不屑欺负你。” “靠!谁说的?老子这就去跟他打一场!”元鼓都要蹦了。 严界也不理他,和廖越安对视一眼,突然上前。 首扬一个没防备,就被抬着四肢抬了起来,“哎!你们干什么?廖叔叔!严叔叔!放我下来!” 他们哪里会听?抬起首扬就走。 元鼓一见,立刻一扫刚刚的气愤,兴奋地追上前,就连卫一白也抿唇笑得不怀好意地跟上。 陈昊一见,脸色一变就要上前。 陈东阳一拽他的衣领,“别去凑热闹,没事儿。” “可他们!扬——” “不过是揍扬一顿出出气,没事儿,走吧!” 陈昊眨眨眼,揍……扬?这还叫没事儿? 看了好半天,陈昊挠挠头,还是决定听陈东阳的,毕竟,听这“怪人”的话,绝对没错。 首扬要气疯了,他这么大人了竟然被抬到小凉亭,放上半身高的石桌上,而且还是屁股朝天地趴着被卫一白和严界紧紧按着手脚四肢。 首扬像条鱼一样使劲儿挣,“卫叔叔!严叔叔!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放我下来!放开我!” “放开你?你小子说了那么多气人的话,把我们都快气死了,还想让放开你?” 向来火爆的元鼓这会儿兴致高涨得很,上前就在首扬屁股上落下“啪”的响亮一巴掌! “啊!”首扬被打得大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身体更加用力挣,声音都带着慌,“你们!你们想干嘛?” “想干嘛?你说想干嘛?教训你这不懂事儿的臭小子!”廖越安袖子一捋,也毫不留情地“噼噼啪啪”揍着首扬的屁股,“混账小子!敢叫我廖舵主?” “我没有!”首扬浑身的血液都冲到头上了,搞不懂他们这一辈怎么这么喜欢打人屁股!平淑是,他们也是,而且要比平淑揍得疼多了! “对对!还叫老子元舵主!”元鼓才不管首扬有没有,一下接一下地打个不亦乐乎。 严界和卫一白看得“嗤嗤”直笑,很不厚道地火上浇油,“还有我的,也叫我了!这小家伙儿,气死我了!我可是你的长辈,是你叔!” “就是!一进门就叫我卫堂主!我可是你干爹!你还没出生就是我儿子了!竟然叫我卫堂主?不想想我们多寒心?还管你爸叫罗大会长?!老元,越安,把我和良子的那份气也出了!” “你们!放开我!我!”首扬要气疯了,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那是在谈判!不是聊天儿!” “谈判你小子就能六亲不认?更该打!” 廖越安和元鼓可不是平淑,大男人打起人来不知轻重,铁巴掌揍在首扬弹性十足的屁股上,一个个越打越起劲儿! 首扬的屁股火烧一般,委屈得跟什么似的,“你们!你们不讲理!放开我!别打了!放开我!” 这四个摆明了欺负人的大老爷儿们哪会听他们的? “别打了!色胚!东阳!昊子!快来救我!……啊!别打了!”首扬又气又急,连脖子都涨红了,最后连平淑都喊出来了,“……放开我!妈!救我!顾知航!快把这几个疯子赶走!” 听得卫一白抿着嘴儿直乐。 “好啊!还敢说老子是疯子?”元鼓的巴掌揍得更响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一听到罗抿良匆匆赶来的声音,几个人不约而同松了手。 首扬一被放开立刻蹦下地,捂着火辣辣如同火燎的屁股甭提多委屈了。 “怎么回事?”罗抿良自然看到几个损友一起“欺负”儿子,当然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元鼓一点儿为老不尊的自责都没有,反而理直气壮地瞪着罗抿良哼哼,“教训儿子!这小家伙儿都把我们气死了,还不能揍几下屁股?” 首扬白嫩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又气又委屈地瞪着他,居然眼一红,扭头就走。 “扬扬?”罗抿良皱了皱眉,看了几人一眼,没说什么,跟在首扬后面追上去。 元鼓眨巴眨巴眼,摇头晃脑,“咱们不会把这小家伙儿给揍哭了吧?” 严界也是眼底含笑,“你揍你儿子的时候他不哭?” “小时候哭,长大之后怎么揍都不哭,都不来劲儿!”元鼓忍不住眉飞色舞,“刚才还真让我想起我儿子小时候我揍他的情形了,哈哈!” 卫一白眼角弯弯,“估计扬扬还没被揍过呢!” “哈哈,这小家伙儿可别记仇才好!” 首扬倒不是记仇,而是一想着自己这么大人了竟然被他们给摁着打屁股就气得不行,好像多少年的委屈都给打出来了似的。 很没出息地抹了把眼,首扬唾弃自己竟然会丢脸地哭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该死的泪就是一个劲儿地往外冒,心里热乎乎鼓胀胀,还泛着浓浓的酸。 首扬不能接受,他们为什么不生气!他分明就是那个把他们逼得节节败退、搞得人心惶惶的幕后黑手,他们这三年为了三合会心力交瘁、焦头烂额全是因为他!可他们为什么不生气?竟然还是这么宠着他溺着他把他当宝贝! 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人影并没刻意上前,只是淡淡看着前面扭着脖子故意别着头的小家伙一个人使着小性子。 “谁让你跟来的?别跟着我!”首扬嫌丢人,不抬手去擦泪,硬着脖子底气不足地冲越走越近的人低吼。 罗抿良不知是什么感觉,听着首扬带着压抑哭腔的声音,看着他明显挂着泪珠儿的侧脸竟隐隐有些想笑,他从来不知道,儿子跟自己使性子的感觉竟然这么让他心发烫。 “打疼了?” 一听到罗抿良明显带笑的声音,首扬一下子火了,“很得意是不是?你们凭什么打我?我凭什么就不能是top的人?你们谁问过我?我就是top老大怎么了?我就是背后算计你们的人怎么了?凭什么打我?” 首扬越吼越委屈,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坠个不停,“凭什么说我不孝子凭什么说我混蛋凭什么骂我没良心?我是top的人又怎么了?我招谁惹谁了?……是你们先来招惹我的!你们不先挑事儿不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们会反击?你们的狗屁系统连我手下兄弟都拦不住还说我潜伏?!你们先对我下手的时候经过我同意了?!” 罗抿良被他吼得心发酸,上前握住首扬并不壮硕的肩,“对不起,是爸爸的错,爸爸从来没关心过儿子……都不知道我儿子究竟在做什么!” “你走开!别理我!”首扬对于自己竟然哭得像个娘儿们一样非常唾弃,可那些该死的泪就是控制不住,执拗地挣开罗抿良的手,压着哭腔扭着脖子继续吼,“你跟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也欺负人!不讲理!” 罗抿良对于首扬这会儿的胡搅蛮缠很是无语,心里复杂得说不出究竟什么滋味儿。从首扬醒来到现在,从当初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到后来的慢慢接受,首扬的性子他见过的不少,但从没有像眼前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幼稚得让他心酸。 “扬扬不气了,你叔叔他们是在逗你,跟你开玩笑的。”罗抿良把首扬搂着怀里,耐着性子安哄着。 尽管首扬比他还要高出三根儿手指头,但罗抿良总也抱不够。这是他的宝贝疙瘩,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他真想把过去那么多年空白的岁月全补回来,一次抱个够! 首扬用力挣着他,红着脸抽抽噎噎地说着别扭话儿,“你、放开我!走开!” 罗抿良好半天才不舍地松开他,笑了笑,坐在旁边的观景椅上,“好,你不让碰便不碰。” 哭了这么半天,心里的憋屈倒是全哭了出来,首扬拉长了一张两眼通红的小脸儿,还在为自己的丢脸愤愤的。 罗抿良好笑,“哭得跟花猫儿似的,你就打算这么回去?过来把脸擦擦。” 首扬扭着脖子不说话。 罗抿良无奈,“这儿就我们爷儿俩,他们又不在,你有什么好不好意思?” “谁不好意思了?”首扬一听,立刻沉着脸嚷嚷,上前接过罗抿良掏出的纸巾,泄愤似的重重坐到罗抿良旁边。 哪知首扬刚一坐下立刻像屁股上扎了钉似的“哎呦”一声蹦起来,等反应过来之后更是脸红到了脖子,连带着两只耳朵都要滴出血来。 罗抿良看着首扬那张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的脸,强忍着笑,“过来我看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实情 过去、看看? 首扬一听更是要抓狂,“看什么看?没事儿!”阴着一张通红的脸都要走。∑頂點小說,www23 罗抿良拦住他,“你这眼睛红得像兔子,就不怕那几个家伙取笑你?” 首扬被他这一提醒,更是直咬牙,“他们敢!”话是这么说着,却是不敢再走,那群为老不尊的混账叔叔都是什么恶趣味儿他还能不知道?如今被罗抿良拦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罗抿良哪会看不出他的别扭?“还不把脸擦擦?” 首扬背过身儿,拿纸巾胡乱擦着脸,感觉比当初被顾知航揍得一直摔跟头还丢脸,最重要的是,这次丢脸都丢到了三合会去。 “过来我看看。” 首扬立刻蹦开一步,捂着屁股直瞪罗抿良,“你干嘛?” “我看看这几个混账家伙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了,等会儿爸爸给你出气去。” “要你管!”首扬通红着脸从牙缝儿里迸出三个字给他。 废话,这么丢人的事儿他可做不来! 可他越是不让,罗抿良越确信那几个不靠谱儿的阴损混蛋把儿子给打重了,直接捞了首扬扣在怀里,利落地扒下他的裤子。 “你干嘛!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扒我裤子?!放开——!”首扬简直要气疯了,趴在罗抿良腿上使劲儿挣,搞不懂这群倚老卖老的家伙到底都怎么回事儿? 罗抿良才不管他挣不挣,现在的首扬早就不再是三年前无人能敌的小恶魔,身子骨儿都被伤病掏残了,根本不是罗抿良的对手。 那群大老爷儿们的确下手没轻重,首扬整个臀部又红又肿,密密麻麻的巴掌印儿连成片,有的地方都渗出点儿淤血来了! 罗抿良心疼得直咬牙,“这帮有劲儿没处使的混账玩意儿!扬扬等着,等会儿回去了爸给你出气!敢对我儿子下手这么狠!” 首扬一得自由,立刻蹦起来提上裤子,通红着脸瞪着罗抿良几乎要喷火,“你以为你跟他们不是一类的?我都说不让看了还扒我裤子!你!有你这么专横的爹没?!我都快三十了!不是三岁!” 罗抿良的眼神突然就颤了起来。 首扬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板着脸整整自己的衣裤,一张脸红得像朵儿红嘟嘟的罂粟花儿,娇艳得分外惹人怜。 罗抿良的心有些发酸,眼角也有些鼓胀胀的,好像有滚烫的什么总想涌上来—— 扬扬,心底其实已经认了他这个爸爸,是不是? 首扬并没发觉到罗抿良的情绪波动,愤愤走向一旁的小围栏,别开脸不理他。 天很蓝,空气里透着草叶的香,很清新。四周很安静,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儿的鸣叫,很是悦耳。 首扬趴在精致的景观小围栏上继续郁闷着今天丢的脸,罗抿良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父子二人谁也不说话。 比起一年前刚醒来的时候,首扬胖了一些,虽然巴掌小脸的下巴还是尖尖得让人心疼,但好歹有了一些肉,双颊也不是那时的塌陷了。 罗抿良想,等首扬身体稳定下来一定要让邵文给他制定一份合适的锻炼方案,罗抿良知道,首扬绝不会容忍自己一直这么手无缚鸡之力,他是曾经站到最高处的强悍男人,绝不会允许自己变得这么脆弱。 趴在围栏上正胡思八想的首扬却是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一弯腰干呕起来。 罗抿良脸色一变,大步上前,“扬扬?!” 胃里一阵阵泛着恶心,可首扬干呕了好一会儿,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罗抿良的眸光都黯淡几分,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帮首扬理着背,声音却努力像往常一样镇定,“怎么回事?是不是吃什么不好消化的了?” “有你们、在,我能、吃什么……不好消化的?!” 首扬抚了抚还有些翻腾的胃,更是郁闷至极,接着罗抿良递过来的纸巾恨恨擦着嘴角,“今儿怎么都是些……丢脸的事儿?!” 罗抿良的脸有些失血,捏了捏手指骨节,若无其事地看着他,“没事了吧?” “没事,估计这两天消化不大好,”首扬没在意,“色胚不是说我是吃药伤到胃了?大概是这个的原因。” 罗抿良没做声。 “那个、我的眼,还红不红?”首扬有些不自然。 罗抿良略微愣了一下,笑看着他,“怕他们会笑话你?” 首扬脸一红,扭着脖子傲娇地哼哼,“我只是有点儿困,想回去睡会儿。” 罗抿良也不拆穿他,“那就回去吧。” 首扬也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回走。 “扬扬?” 首扬回头,“怎么了?” “能不能——”罗抿良的眼神有些晃,“让爸爸背你一会儿?” 首扬的眸光颤了一下,“背、我?干嘛?我自己能走。” “这么多年,我都没背过我儿子,所以想背一次。” 首扬的眼神有些躲闪,故意清淡着语气,“有什么好背的?我又不是小孩儿!”话是这么说着,可一颗心里却是攒动个不停。 罗抿良走近了些,“哪个父亲没背过自己的孩子?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父亲,你不想认我也是正常的事。扬扬,就让爸爸背你一次。” 首扬的心有些发颤,他知道,虽然罗抿良对于那天谈判的事只字不提,可他那些话还是伤到他了。 罗抿良却以为首扬在难为情,笑了笑,“就背一段儿路,不会太远,也不会让他们看到。” 首扬的眼睛有些发胀,“你——背得动我?” 罗抿良笑了,“就你现在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样儿,能有几斤重?”上前背对着首扬,腿微曲,弓着腰。 首扬的唇瓣都有点哆嗦了,眼睛烫烫的,有些酸,有些疼,抿了抿唇,慢慢趴到罗抿良宽阔的背上。 罗抿良果然轻而易举就背起了首扬,却是满满的心疼,“那天抱你的时候太急都没注意,今天一背才知道,扬扬果然还是太瘦,背着都硌骨头。” 首扬脸一红,立刻要下来,“还是别背了。” 罗抿良却双臂箍紧了不许他下,“说好了让爸爸背,哪能刚背起来就算了的?” 首扬的脸红了红,低着头很是难为情。尽管他也非常喜欢这种感觉,但他毕竟是二十六岁,而不是两岁或者是六岁。 看着罗抿良白了很多的头发,首扬抿抿唇,“那天,我……我只是、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国,不是、不是……” “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你心里想的。”罗抿良的语气清淡地接着首扬说不出来的话,好像对昨天并不在意,“我知道,我儿子心里怎么想的我这个当爸爸的怎么会不知道?” 首扬的眼神轻轻颤,趴在罗抿良背上不再说话。 罗抿良的背很宽厚,给人很安全的感觉。 首扬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紧张得有些不真实。 他这么多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可以像大街小巷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趴到自己爸爸的背上! 他不是不想,不是不羡慕,而是在十二岁之前根本没有过那样的环境,而十二岁之后全都是在摸滚打爬中艰难度日,对罗抿良这个亲生父亲只有满心的恨! 如今这么静静趴在罗抿良背上,首扬的心在胸腔狠狠颤抖。眼角烫烫的,胀胀的,首扬慌忙闭上眼睛,生怕自己再一次没出息地哭出来。 首扬没看到,身下,背着他一步一步很缓慢很沉稳走着的罗抿良却是慢慢红了眼眶。 当初首扬刚醒来、浑身毒刺一般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的时候,罗抿良根本不敢想有一天他可以把他的小豹子哄回身边、让他温顺地接受他! 原来自己的这头小野兽竟是这么容易满足! 罗抿良的目光有些模糊了,其实他早就发现,首扬跟谢雨那么像,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可以让他感动! 罗抿良仔细避开首扬被揍得红肿的臀部,稳稳托着背上安安静静趴着、已经不再娇小的小家伙。 清浅绵长的呼吸声,罗抿良知道,首扬已经睡着了,不禁眸光里溢满了慈爱。 这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哭过之后就要睡。 当初卫一白把首扬带回去交给他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陌生世界的小小孩童早已哭得如同一只嫩呼呼的小兔子,哭累了之后挂着泪痕在罗抿良怀里睡得娇憨可爱。 那是罗抿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他搂了首扬整整一夜,看着那张隐隐带着自己和谢雨影子的小脸儿怎么都看不够,亲着怀里娇肤嫩呼呼的小宝贝怎么都亲不够,真恨不得把首扬永远带在自己身边! 罗抿良还记得他亲手把首扬交给能完全避开三合会势力的特种兵训练基地时是怎样的心如刀割,他一遍遍叮嘱首扬一定要听话、听话了就带他去见妈妈,一遍遍低声下气跟基地的总教官说着请他们对首扬多多照顾的话,一遍遍安排基地熟识的教员一定要为首扬每天拍一张照片寄给他…… 罗抿良根本不知道号称魔鬼训练基地的人间地狱有多残酷,他更不会想到,他全心全意为儿子铺垫的道路竟会成为横在他父子之间多年的结,疼得他悔不当初,伤得首扬体无完肤! “娃娃乖,从今天起,你姓罗,名字叫罗御,爸爸叫你御御好不好?” “我叫娃娃,我姓谢,不姓罗!” “御御听话,叫这个名字的话,爸爸就带你去见妈妈。” “真的?” “真的,御御听话。来,御御告诉爸爸,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我、我姓……姓……罗,叫……罗、御……” “那御御再告诉爸爸,我是谁?” “你是……爸爸……” “御御真乖,记住,爸爸叫罗抿良,你是我儿子!” …… 在温哥华的日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无聊得让人想挠墙。只不过邵文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拉着那帮医术精湛的大夫一天到晚地躲在研究室不出来,首扬真怀疑邵文是不是要不吃不喝搞自虐。 “绍仪要结婚了。” “谁?”首扬一愣,放下手里元鼓新给他找来的书本子,倚着阳台上的雕花栏杆不敢置信地笑,“绍仪?她、竟然会愿意再婚?” “很惊讶吧?”陈东阳双臂环抱。 “这次是个什么样的?不会还是跟强子一样两人打得谁不让谁吧?” 陈东阳笑了,“不,用绍仪自己的话说就是——这次是个打不跑的!绍仪见他一次打一次,可他还是喜欢绍仪,最后绍仪也打手软了,就不打了。” “哈哈,是打得心软了吧?”首扬合起书本子,“不过她终于还是肯接受别人,这一档子事儿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是啊,就是强子那家伙估计在地下也能好受一些。” 首扬一听这话顿觉好笑,“你这家伙,这话不摆明了在说咱们死了之后都要下地狱?” 陈东阳倚在阳台的描金透明玻璃门上,“怎么?你觉得咱们这种人难道还能上天堂?” “也是,我代号都是satan,如果进了天堂还不夺了上帝的座儿?”顿了顿,首扬用书本子敲敲脑门,“顾知航那家伙死了以后应该也不会上天堂吧?哈哈,正好跟我一起下地狱!” 明明是很凶残的字眼儿,偏偏说出异样的甜蜜来! 陈东阳笑了笑,没做声。 “顾知航——他现在怎么样了?” 陈东阳眼中浮出一抹罕见的温情,唇角上扬地调侃,“你家那位可真是一朵天生招蜂引蝶的花儿,都有两个儿子了魅力还是不减当年,献殷勤的美女更是有增无减,你这个原配可是压力山大!” “美女?美女有多美?比我还好看?” 陈东阳顿了一下,一挑眉,“行啊,脸皮可以了!不过你不觉得用那你这张不是人的脸跟凡人比太欺负人了嘛!” 敢说他不是人? 好在首扬这会儿心情不错,也只是翻了他一眼,抿着唇继续想着记忆中那张英挺冷酷的脸。 “你儿子学会对着电脑和照片叫小爸爸了,黑方k里的兄弟说,每天房间里都是两个小家伙‘爸爸’、‘奶奶’、‘小爸爸’的声音。” 首扬眯着双眼,猜想着,顾思扬那小家伙的每张照片都和顾知航一样严肃面瘫,可别跟他老爹一样是座冰山吧?不过,顾知航小的时候好像不是冰山,还挺温润来着!还有首护那小家伙,越长越像自己,莫非也和他一样是个骚包? “你真不和他联系?” 首扬不知怎的笑容僵了一下,略微皱了皱眉,这才又笑着靠在栏杆上,“色胚那家伙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说什么方圆几里内的辐射必须降到最低,否则会影响他的研究。连个手机通讯器都没,我怎么联系?” 陈东阳的眼神动了一下,辐射不会影响邵文的研究,但是邵文却不敢保证会不会影响到首扬。 “你可以写信,让他们去送,三合会的人应该非常乐意。” 首扬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本子,“色胚不是说观察一阵子就够了么?三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了。” 天气一如既往的蓝得透明,楼下也静静的,平和而安详,没有一个人影。 首扬的脸有些发白,抿着唇瓣没做声。掀开袖子看着手臂上还没完全愈合的咬痕伤疤,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陈东阳的眼神动了一下,笑道:“怎么?还觉得这疤是别人给你咬的?” 首扬勉强勾了勾唇角,声音略有些低沉,“不,我相信是我自己咬的。” 陈东阳有些不明白首扬的意思。 书本子“啪嗒”掉在地上,不自觉僵硬起来的手吃力地紧紧撑住栏杆。 陈东阳脸色一变,“怎、么了?” 首扬有些直不起身体,撑在栏杆上没看他,脸上的苦笑有些僵硬,“东阳,看来上次、真的……不是什么噩梦!” 陈东阳一愣,随即一张脸瞬间失了血色,邵文明明说短期内不会再疼,这才刚刚不过一个星期—— 眼前的一切都在飞速地转,剧烈的疼痛让首扬难以隐忍地皱起眉头,不自觉弯下腰身,身体僵硬得都在哆嗦,额上的冷汗立刻渗了出来! “扬?”陈东阳忙上前接住首扬几乎站不住的身体,小心地把他放在阳台的躺椅上,“忍一忍!我去拿药!”箭一般冲出房间。 首扬苦笑,他这副破烂身子还真是毛病多多。 没有其他人在,首扬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痛苦的神情,有低低碎碎的伸吟断断续续溢出喉。浑身哆嗦地俯下身体,双臂撑在躺椅上,首扬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疼得连捂一捂都不能! 有透明的汗珠滴落,安静的四周似乎只剩下压抑而粗重的呼吸!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首扬就已经疼到眩晕。摸索着吃力地站起身,想进房间躺一躺。可仅仅到门边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就已经艰难得迈不出步子。 僵硬挪动的腿一软,首扬撑着门框半跪在地上,紧紧捏着门框的手颤抖泛白。 湿漉漉的头不自觉狠狠抵着墙壁,唇角连连颤抖。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谱儿,所以才忍不住苦笑。 四年前刘凯雄故意拿错自己的病例,这次有邵文在,难道还会出错? 首扬闭了闭眼,难怪都不对自己说实话。 “扬?!” 陈东阳一见首扬竟然跌坐在地上,上前就要抱他起来。 “不……用……”首扬一把攥上陈东阳的衣袖,声音颤抖得不像样儿,“……让我、让我休息……会儿!” 陈东阳慌忙把一颗药丸塞进首扬嘴里,看着他艰难地咽下去,小心地扶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唇动了又动,好半天,才努力挤出一句安抚的话来,“你这胃、果真伤得不轻,一定要让阿文那家伙好好给你调理一段时间……” “是、么?”首扬低着头不让陈东阳看到自己冷汗淋漓的难看脸色,“东阳……陪我说说话!” “好,”陈东阳知道他想转移注意力,撑着首扬颤抖的身体,一同坐在地上,“你想听什么?我说。” “……什么、都好……” 陈东阳勉强笑一下,“你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聊天对象!” 首扬身上的冷汗已经将二人薄薄的衣衫全部打湿,陈东阳却像没发觉一般,拼命按捺着自己心疼到颤抖的心脏,“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景?” 首扬脸上的皮肉都在颤抖,可听了他的话还是忍不住微微松开些紧蹙着的眉头、哆嗦着勾起唇角。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就是top老大!”陈东阳不敢看首扬蜡白的脸,撑着他压抑着痉挛的身体,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在那之前千凡告诉我,top的mr1就是那个买走我最新研发的远程手枪的幕后老板。那时我就一直在想,mr1一定是个慧眼识真的高人!……可一见面我就想杀人了,什么慧眼识真的高人?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娃娃儿!还长了一张比女人还秀气的脸!所以我问你,小美人儿,你断奶了嘛?!结果因为这一句,你当场揍断我六根肋骨!让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说到这里,陈东阳忍不住眼角都带着笑,眸中有怀念的神采奕奕转动,“我还从来没被人打这么惨过,所以就恨上了你,事事和你作对。结果你也不让着我,隔一段时间就要把我揍得躺回床上一个星期。后来,你救了小花,我讽刺你是垂涎那女人的美色,没想到你愣了好一会儿,竟然把背上背着的小花一放,仔细打量半晌,才沉着脸说,真是个女人!然后又背上差点不行了的小花继续跑!我当时都要笑疯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什么时候和你相处这么融洽了。” 首扬下意识地紧紧攥着陈东阳的衣袖,短短的指甲狠狠没进掌心,血丝把浅灰色袖子一角染得暗红一片。眼前眩晕得阵阵黑暗,首扬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陈东阳身上,在阵阵压抑的痉挛间努力喘息着吸着凉气。 “说实话,要我对一个小孩儿死心塌地真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说到这儿,陈东阳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要是成年了还好说一点儿,你说你顶着一张比女人还招人嫌的娃娃脸,要我们这群大老爷儿们的脸往哪儿放?……可你这家伙、居然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收服了强子和爆程,他俩那时候可比top做得大多了,当时我就暗想,或许这个黄毛小儿还真有几分本事。”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父亲 首扬的呼吸终于略微顺畅一些,闭着眼力乏地瘫软在陈东阳身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惨白如纸的脸庞滑下来,勾勒出优美的轮廓弧线。~頂點小說,www23 陈东阳的眸光轻轻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其实,一直以来我们都不自觉把你这家伙神话了,跟在你身边久了,总觉得你是战无不胜的。后来你有了顾知航,说实话,兄弟们很久都不能接受,我们威武彪悍的老大居然像一匹桀骜不驯的小马驹一样被人给驯服了!” “你丫的才被……驯服了!”首扬终于缓过了这一阵,却是浑身都湿透了,语气透着大病初愈的虚软。 陈东阳没看他,“难道我没被你驯服?” 首扬吃力地松开陈东阳,靠在长椅靠背上,湿漉漉的眼睛颤了颤,才张开,“我们、是兄弟,哪有什么、驯服?” 听到他极其自然的话,陈东阳的眼神明显颤抖着,却终于弯了弯唇角,没再说话。 日头有些偏西了,阳台上静悄悄的,首扬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东阳。” 陈东阳没做声,首扬却知道他在听。 “假如我不在了,请帮我、照顾顾知航。” “胡说什么?!”陈东阳的手颤了一下,脱口而出。 首扬不看陈东阳明显慌乱的眼神,笑了笑,撑着力气站起身,“去把你的衣服换一下吧,我休息会儿。” 刚刚喂首扬吃药的时候,首扬的手把陈东阳的衣服都攥破了,又染上几片血迹,看着很有几分让人不安的错觉。 陈东阳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点点头。 首扬见他离开,强打起精神走出去,他还是想问问邵文,自己的身体,他总有清楚的权利。 “真不回去?”严界皱着眉。 “老严你就别劝了,一白已经回去了,那家伙一个人就能压得住会里那群老小子。”除了卫一白,廖越安一向是最了解罗抿良的人,听了严界的话继续坐在吊椅上不在意地晃。 “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想起他们来就心烦!就知道吵吵吵!有本事倒是拿出点儿能耐来!”元鼓虽然心服嘴却不服,不甘心地嚷嚷:“我说老罗你到底是怎么生的儿子?居然能把咱们堂堂三合会怼成这样!老底儿都被掀了,怪不得我们连反扑的机会都没有!” “行了,别吵吵了,至少在国内还有咱呆的地儿!”廖越安看了罗抿良一眼,“良子,想什么哪?” “没想什么。”罗抿良对元鼓的嚷嚷并没什么反应,“你们几个该回去的也都回去吧,留在这也没什么大事儿。” 元鼓一听立刻憨憨一笑,“我回去了谁给我侄子找有意思的书本子看?” 严界也一派斯文,“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家里有兄弟们打点,我正好继续散心。” 罗抿良笑了一下,“你们是怕、万一扬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想不开?” “胡说什么呢!”廖越安停下摇晃吊椅的身体,“扬扬才不会有事儿!我还等着哄那小家伙什么时候能承认我这个干爹哪!” 元鼓立刻跟他一唱一和地转移着话题,“就是,有这么一个名扬国际的干儿子,多自豪的事儿!” 严界瞟他,“这会儿不骂小畜生了?” “你丫的!严老小子你想找抽儿是不是?”元鼓立刻吼他,“我那是爱称!爱称!” “知道了,老畜生。” “md!严界!你tmd找揍是不是?” 廖越安对于这根儿见火就着的“炮竹”很是无奈,“别吵吵了,邵大夫来了。” 严界回头看了一眼,扬扬眉,“这家伙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果然,邵文一向绅士的脸寒得像冻了一层霜,满身戾气地朝他们大步撞过来。 罗抿良皱眉站起身,生怕是首扬又出了什么事,“邵大夫?” “罗抿良你这个混蛋!”几步跨上前的邵文突然一拳揍上罗抿良的下巴。 罗抿良一个不防备,被邵文这爆发力极强的一拳揍得连连后退。 “阿文?!”后一步跟出来的陈昊慌忙跑上前。 “邵大夫!” “邵文你干什么?!”廖越安几人立刻火了,上前拦向情绪突然失控的邵文。 “邵文你tm给我收敛点儿!别以为你是top的人我们就会什么都让着你!” 罗抿良吐出一口血水,脸色冰寒,“邵大夫!麻烦你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罗抿良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畜生!”邵文一双眼睛都泛着猩红,溢恨的眼神恨不得把罗抿良一枪崩了,又是一拳就要挥上,“为什么给他注射毒品?为什么这么害他?!” 罗抿良的脸一白,身上的寒气一瞬间消散了去,站在那里不躲避,任由邵文的拳头再一次挥过来。 “阿文?!”陈昊上前抱住邵文的身体,“你干什么?!” 元鼓几人的脸色也难看到极点,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三年前给首扬用刑、注射试剂是他们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疤,刻意避开这个话题谁都不敢去提起触碰,可越这样越让他们无法面对。 “放开我!滚开!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混蛋!”邵文疯了一般狠狠挣着陈昊,这多年来第一次彻底失了往日的理智。 陈昊几乎控制不住他,“邵文你闹够了没?……失败了我们重新再来!你这样闹耽误的全是扬!” “滚开!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这个罪魁祸首!” 被邵文大力挣开,陈昊的火气也窜了起来,拎起拳头上前对着邵文就是重重一下,“你tmd以为就你难受?刚才东阳去拿药了你知不知道?才一个星期!才七天就第二次发作!比你预想的要短一倍!你tmd现在还有心思胡闹!” 邵文被陈昊毫不留情的一拳揍得一个跟头狠狠摔在地上!片刻之后,像被摔醒了一般坐到地上安静下来,可紧接着竟坐在地上慢慢揪上头发失控地痛哭出声,“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昊子、我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现在都不敢闭上眼!……我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扬全身的细胞都在癌变!现在是胃癌,接下来就可能是肝癌、肺癌……” 邵文从来没这么绝望过,向来高贵绅士的大男人竟坐在地上哭得语无伦次,“……原癌基因早就被毒品激活了,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甚至、我甚至都不敢保证扬半年后是什么样!我都不能确定扬剩下的时间还到不到一年!……罗抿良、你个……畜生!畜生——!……你不要他我要!我们都要!你怎么能再次毁了他?你怎么能给他注射毒品!……你知不知道姨妈用了几年才把他治得会笑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他养好?!全都被你给毁了!……你凭什么……昊子我该怎么办?如果、如果……我该怎么向兄弟们交代!我该怎么向淑交代……” “阿文住口!”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然后,陈昊他们看到不远处的门边站着的首扬,和他身后第一次满脸慌乱的陈东阳。 “扬?” “扬扬……” “……扬、扬扬?!……你……” 哭声戛然止住,邵文的身体僵了一下,就这么失了所有形象地坐在地上,没敢抬头。 他们谁都不敢开口说什么,谁都不知道首扬究竟听到了多少。 可邵文却知道,首扬……一定全都听到了!甚至、在这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首扬的脸色还是白得近乎透明,好半晌,才勾唇笑了笑,神情如常地走过来,“一年……差不多了!……色胚,记得给我留一点时间,让我回去见他一面,这个能力我相信你还是有的。” 身后陈东阳的唇抿得泛白,陈昊也没做声,一双拳头却是慢慢握了起来,继而握得直颤。 廖越安几人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元鼓的眼眶甚至隐隐红了,别开眼不再敢看首扬几乎刺眼的轻松笑脸。反倒是罗抿良,除了眼中一片死寂,竟出人意料的平静。 邵文用力张了张眼,半晌,抬手捋了下被自己揪乱的头发,优雅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草叶,好像之前的疯狂根本是另外一个人,“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找你家老头子发泄一下!”顿了一顿,通红的眼睛毫不躲避地看着面无血色的男人,“下午怎么不叫我?” “叫你有什么用?你替我疼?”首扬的手玩味地插在裤子口袋里,耸耸肩,“药效不错,不到半小时就止住了。” 邵文抿了下唇,背对着罗抿良几人没回头,“罗会长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径直回了研究室。 陈昊见状忙跟上去。 陈东阳看了首扬和罗抿良几人一眼,也转身跟上邵文他们。 首扬看着唇角被打出血的罗抿良,没做声。 严界是个聪明人,知道首扬跟罗抿良有话说,有些僵硬地挤出一个的还算正常笑,拽上元鼓和廖越安,“老罗,我们去厨房看看今晚做什么好吃的,你先陪扬扬坐会儿。” 首扬水一般莹润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罗抿良嘴角的血迹,好半天,才微垂下眼睑,“为什么不躲?色胚的身手虽然很不错,但你应该躲得过去。” 罗抿良笑了一下,扯动到唇角,有点撕裂的疼,“大概太久没被人打过,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吧!” “那家伙!出手都没个轻重!”首扬上前在大大的吊椅上坐下来,轻轻晃着,轻松明快的模样好像根本没听到邵文的话。半晌,见罗抿良还在一旁站着,抬头眨了下眼睛,“严叔叔不是说你要陪我坐坐么?” 罗抿良的眼神动了一下,上前挨着首扬坐下。 “三合会这么大,卫叔叔一个人回去能行?我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回去看看吧!” “我儿子的病情一直不稳定,哪有当爸爸的这个时候离开的说法?”罗抿良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担心,你卫叔叔就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没人能斗得过他!” 首扬忽然就想起了许千凡那只狐狸,笑了笑,没做声。 罗抿良收回手,语气有些轻,“更何况,我说过,什么都没我儿子重要。” 首扬的眼神颤了一下,以前罗抿良说这话的时候他不信,后来有些相信,可现在,他真的信了,首扬甚至相信,假如可以的话,罗抿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把命换给自己! 抿了抿唇,首扬还是提起了那个一直逃避的生硬话题,“我没想到你真的会签字,毕竟,top的势力全在国外,若是继续打下去的话,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真较量的话三合会必输无疑,我在会里三十年了,知道内部有多腐朽,这十多年我不断筛选进去年轻的力量,但没多大起色。大概应了那句话,盛久必衰吧!”顿了顿,罗抿良没看首扬,“我知道你没出手,也知道你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手下留了情。” “那是因为我不恨你了,”首扬倚在椅背上,抬头仰望着堆满漂亮云块的干净天空,“你没亲手伤害到我妈和顾知航,我很感激。” 罗抿良的眼神颤了一下,“可抓他们却是我最后悔的事,如果不是我太偏执,我也不会抓了他们,更不会……” “都过去了,我现在真不恨你了。” 罗抿良知道首扬说的是实话,在他那无意间说口而出那句“专横的爹”时、在他愿意让自己背的时候,罗抿良就知道,首扬已经原谅他、接受他这个父亲了。 “谈判书——在你昏迷的那天,我们和你的人又重新谈了一次,重新签了一份谈判书。” 首扬笑了笑,“你们谈就好,我哪里起到什么作用?说实话,那份谈判书究竟是什么内容我连看都没看。”顿了顿,首扬有些促狭地弯着大大的眼睛,“不过有许狐狸在,你们肯定讨不了什么便宜。” 罗抿良同样笑了,“那个戴眼镜的小家伙的确是你卫叔叔的克星。” “哈哈,top和三合会还没开战的时候顾知航就说过,三合会的卫一白,是罗大会长的大脑!东阳一听到这话就直言不讳,卫叔叔和许狐狸绝对是劲敌!” “小顾和陈小子倒是很有远虑。”沉默了一下,罗抿良的声音有些幽远,“我想告诉你的是,新的谈判书里面——没有最后一条。” 首扬的眼神晃了一下,薄唇慢慢抿起来。 罗抿良故意把语气放随意一些,“你什么时候能离开现在倒要看你自己还有邵大夫了,我这个当爹的怎么能不跟着你照料着?” 首扬没说话。 罗抿良却明显感觉到他起伏的情绪,张开手臂把首扬的身子往怀里揽了揽,“想见小顾吧?他不见我的人,但你可以联系到他。” “不了,”首扬难得顺着罗抿良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有些低,“我现在这副样子还好一些,再往后的模样哪能给他见?那家伙也就生了一张冷静的脸,在家的时候我刮道口子他都要冲动老半天,若是被他看到我犯疼的鬼样子,还不心疼得剖心挖骨?” 罗抿良没做声,那种滋味仅仅是剖心挖骨么? 罗抿良拥紧了首扬,很想告诉他,剖心挖骨根本微不足道!当首扬在他怀里疼得把手臂咬得鲜血淋漓时,他绝望得真想拿把刀捅进他们父子二人的心脏,那样他的宝贝儿子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傍晚的风温温凉凉,首扬看着温哥华美丽的天空不知想着什么。 干净的眸子里映着漫天的云,好半晌,首扬才声音有些飘忽地开口,“你能不能告诉我,妈去世以后,你是什么感觉?” 罗抿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不该问,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假如——顾知航知道、我不在了的消息,他会怎么样……” “扬扬!” 首扬笑了,转头坦然地看着他,“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罗抿良看着他干净沉静的眸子,终于别开视线,抬头看着前方,好半晌,才低低开口,“我也不知道什么感觉,好像灵魂一下子被掏空,内疚更是被无限放大。不出门,也不想见任何人,好像世上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最消沉的那段日子,我甚至想过去向你妈赔罪。你卫叔叔和廖叔叔一直陪着我,提醒我说,我还有儿子,我儿子还没找到!他是小雨留给我唯一的宝贝!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首扬突然想起顾知航的话,他说过,他就是他存在的意义,他就是他的全部世界!首扬不敢想,当顾知航存在的意义消失,世界坍塌了,他会怎么样。 “小航——那孩子是个很有深度、有责任的孝子,他还有平淑,还有你们那两个小家伙。”罗抿良知道首扬在想什么。 首扬笑得有些苦涩,“可那家伙却生了个死脑筋。……看不出来吧?可那家伙就是比谁都傻!当初他以为我死了,所以根本不理会自己是副什么模样,满世界地找,找你,找我的骨灰,找我的墓碑,像疯了一样,我知道,那家伙是想带我回家……生不同衾、死同穴。我妈她走投无路,找人代孕,有了小思和小护,可他还是不肯回去!……他知道阿文早晚会回到妈身边,他知道妈有了两个孙子会好过一些……直到后来安哥儿回国,我让安哥儿转告他,该给家里打电话了……” 罗抿良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只知道,儿子现在的一切,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首扬的声音清清淡淡,在温哥华郊外的暮色中宛如飞舞在半空中的小精灵,空灵、安静,却透着满满的疼,“一开始,我骂他疯子!阿文说,那家伙醒了之后就到处打听三合会、打听你的踪迹,甚至后来突然从医院失踪。我刚知道这些时很愤怒,气他竟然这么糟蹋自己。可后来想想,假如是我的话,我恐怕也会这样。他知道我一定不希望他自杀,可这么行尸走肉地活着,真的太煎熬,所以,他一定是想病死在寻找我的路上,可另一方面却又为找不到我不甘心……” 首扬的声音慢慢飘散在干净的空气里,他的话却一个字一个字刻在罗抿良的心间。 “我看了那两个小家伙的照片,谁看了都会舍不得离开。”罗抿良不知自己是怎么开口安慰首扬的,僵硬的声音略带着颤,没有一分底气和说服力,“特别是小护那孩子,跟你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航、肯定会好好照顾他……” 天色渐渐暗下,罗抿良声音干干的,所有的话就飘散在了夜风中。 天空那么大,大得让人看起来那样渺小,渺小到想保护一个人都那么无力,那么力不从心。 罗抿良看着晚霞渐变的天空,死寂的眸光轻轻颤抖。 他用他的命,换他的儿子,好不好?! 有什么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慢慢垂到自己肩上。 罗抿良低头看着首扬睡着了的脸,尖尖的下巴比起当初结婚时不知瘦了多少。 罗抿良轻轻摸着首扬的脸,语气轻柔得连最娇嫩的花都比不过,“爸爸答应你,假如、假如扬扬没能撑下去,爸爸一定提前把你从他身边带走,绝不会让他知道……你、不在了……” 日头的余辉全部被地平线所吸收,四周静静的,医院和别墅的灯火早已通明一片。 罗抿良搂着首扬发凉的身体,小心地把他抱在怀里,就像二十多年前第一次抱到自己儿子时一样,小心翼翼、轻柔备至,低头吻着那早已不再白胖娇软的脸慢慢往别墅走。 “扬扬,不怕,爸爸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如果真的撑不下去,爸爸立刻陪你,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 五月是个美好的时段,五月的圣彼得堡也是一年中难得的少雨季节。明媚的天气,最舒适的时间,最适合举办一些顶美好的事儿。 几辆豪华私家车像张扬的车队一般堂而皇之在一处恢宏的娱乐城大门口停下,正好将整个大门严严实实挡住,而中间的一辆则正对着大门铺展过来的崭新的红地毯。 若是在平时,只怕早就会有保安人员过来训斥了,可这次偌大的门外连个人影都不敢有,只有一个大堂经理见到车停下后快步走过来,站在红地毯外面恭敬地弯下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归 张扬的车队引起路人的频频侧目,只是谁都不敢上前观望一眼。√∟頂點小說,www23 要知道,这个娱乐城,正式任何势力都动撼不得的东都娱乐城! 车门打开,走下一群戴墨镜的男人,其中为首的是个有着一头金灿灿卷发的年轻男人,男人的唇角带着风情万种的笑,亲自走到正中间的那辆车前打开车门,“宝贝儿,到家了!” 最先出现在红毯上的是一条穿着与周边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休闲装的修长的腿,一个皮肤白皙的瘦削男人将手交到卷发男人手中,走下车。 男人头发长长的,几乎及肩,此刻一半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小脸,看起来时髦而张扬,几分随性,几分不羁。男人外表看上去有几分羸弱,在这清爽舒适的天气里依然披了一件厚厚的呢大衣。此刻透过大大的深茶色墨镜抬头看着又一次变了华丽装潢的东都娱乐城大门,很有些感慨,“再不回来我连门都要找不到了!” 迎他下车的卷发男人笑得风情万种,“所以我们才不远万里迎接宝贝儿回来。” 五十层的最后一道门一打开,立刻听到“砰”的一声,无数彩带全喷了过来! 乐亦慌忙为首扬挡着眼前兄弟们的过分激动和热情,不让彩带泡沫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喷到首扬身上。 整个五十层乱成一团,top总部的兄弟们全都挤在这里。 大部分都是首扬熟悉的人,当然也有不少这几年内新提拔的新人。 “扬哥!” “扬哥?!” “欢迎扬哥回来!” “扬哥你终于回来了!兄弟们都快等疯了!” “这就是咱们老大?真的是扬哥?靠!也太年轻太妖孽了吧!” “ohgod ladygaga!扬哥我要为你沦陷了!” “不、不是吧?国内名盛一时的大明星扬少……竟然是咱们老大?” 新人们的鬼叫不少,最多的还是“老人”的激动怪吼。 “扬哥你可不能老这么抛弃兄弟们!” “扬哥再不回来,兄弟们都要撬地球了!” …… 首扬笑着摘下墨镜,解下大衣,“撬地球?好啊,撬一个给我看看!” 一向眼高过顶、自恃极高的top精英们一个个眼神发颤,自从首扬五年前的那次离开,也就两年前游黎与乐亦结婚的时候回来过一次,仅待了短短两日。 这段漫长的时间没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反而越发干净明媚,活脱脱哪家富豪纨绔小少爷! 而新人们则暗暗惊艳着,惊艳着首扬的年轻,惊艳着首扬那张祸害四方的脸,惊艳着这么多年的传闻与无法超越! “扬哥!这次不会再走了吧?” “扬哥!老是这么神龙见首不见尾可就太不负责任了!” “就是扬哥!大家长时间不能养眼审美水平可是会‘嗖嗖’下降的!” 五年的时间并没改变首扬的性格,不管众人多激动,只管走自己的,不过一张妖孽脸却是难得笑得惊艳万方,“有你们在,还不给我这个吃闲饭的老大一点儿当蛀虫的时间?” 乐亦跟在首扬身后跨上楼梯,“行了,明天还有重要的大事儿,都该干嘛干嘛去!真没事儿的找后边这几个,几年没见的可不只有老大一个!” 走在后面的邵文和陈昊头上青筋都禁不住暴了暴,然后就看到一干兄弟鬼叫着涌上来,“文哥!想死你啦!头疼发热都没个人儿管!” “昊哥你总算回来了!兄弟们还以为你环游世界到女儿国入赘了呢!” “昊哥!听说你给文哥当了助理?真的假的?昊哥也学会看病了?” “东哥!听说东哥……呃……东哥好,东哥请慢上楼!” …… 陈东阳一如既往面无表情,根本与五年前没个差!轻易就冻结了一干兄弟的过分热情,转着手里的最新款迷你手枪淡定地上楼。 后面彩带缠满头的邵文和陈昊看得都要磨牙了,同样是自家兄弟,还都是十四洲主里的人,怎么待遇相差这么远? 好不容易到了五十五层,首扬忍不住直摇头,“怎么一个个跟犯了花痴的fans似的?老子回自己的地盘儿还要搞得像巡演!” 乐亦忍不住笑出声,“宝贝儿,其实你还是蛮适合当明星的。” 首扬“哈哈”一笑,“顾知航那家伙吃了不少飞醋,还是算了。” “扬?!”两声鬼叫,两条彪悍的身影熊扑了上来! 首扬被他们扑了个正着,连连后退几大步,乐亦慌忙上前接着。 “靠!丫的爆程华子!老子刚回来你们两个就想砸死老子?” 包程摸了摸头,自己这“虎躯”好像是把首扬砸得不轻,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我这不没想到你会没躲开嘛!” 首扬揉着被砸疼的肩,“知道老子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还敢这么乱来!不怕出了意外色胚那家伙剁了你?” 随意一句话,却让几个人都变了脸。 首扬并没发觉,有些累地自顾在沙发坐下后才看到他们几个似乎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奇怪地笑笑,“都怎么了?” 乐亦率先打个哈哈,“没什么,宝贝儿累坏了吧?等下吃过饭好好休息,明天可有你的重头儿。” “没事儿,这点儿累还受得了。”首扬看向还站在一旁的方书华,挑了挑眉,“准新郎,过来汇报汇报,怎么把小花骗到手的?汇报不实的话明儿可不会放过你。” 方书华一个哆嗦,顿时想起当初联合包程几人趁首扬喝醉酒骗他穿婚纱的事,立刻笑得无比谄媚,“扬,你看我哪敢说什么不实啊?这不、这不都知道我是辛辛苦苦把媳妇儿追到手的!” “哦?”首扬笑看了花卉一眼,“小花,这家伙这几年有没有找女人?” “有!”花卉一如既往的冷艳。 “卉?!”方书华一慌,“我、我什么时候找女人了?” “靠!华子你竟然还敢找女人?小花!休了!果断休了!” 花卉优雅地翘着美腿,“我难道不是女人?” 话一出口,包程幸灾乐祸的兴奋立刻僵硬在脸上。 乐亦看着包程的脸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哈哈!被他们小两口儿给涮了吧?” 就连首扬也笑呵呵,“行啊,小花现在都会开玩笑了。” 包程愤愤然,“扬看见了吧!看见了吧!黎跟姨妈沆瀣一气也就算了,小花也被华子带黑了,都欺负我!” 首扬闲闲笑,“我寻思着你早该被欺负惯了,你在家不是‘三把手’么?儿子媳妇儿的话都要听。” 包程听了这话,更悲愤了。 乐亦则满脸感慨。自从两年前top和三合会谈判之后,他这两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温哥华陪首扬,“我说华子,你行啊,竟能哄得小花对你这么信任!” “那是!”方书华得意极了。 花卉却继续一脸冷艳,“我可没说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女人。” 方书华一噎,包程平衡了。 等游黎终于把所有事宜都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深夜。 在首扬房间门外站了好半天,游黎终于轻轻推开门。 柔和的壁灯发出淡淡的光,宽大的床上,首扬睡得很沉,呼吸声绵长而略显深沉,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五年的时间,这个曾经是最强悍男人的敏锐度和警惕性全被消磨殆尽了。 游黎的心抽抽地疼,假如是以前,即便是在首扬最安心不设防的东都,这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的开门动作也绝对能让他立刻警觉。 空调开得很暖,游黎上前小心地把首扬蹬开的被子盖好,动作缓慢轻柔得仿佛在全心呵护最挚爱的珍宝。 常年用药的缘故,首扬身上除了海洋沐浴露的清新气息,还带着点淡淡的苦香,配上他皮肤的病态白,让人无法不心生疼惜的悸动。 看着那张依然深深刻在心底、从未化淡一分的脸,游黎终于还是放下手,没勇气再触碰分毫。 闭了闭眼,游黎再张开眼时,眼底的所有情绪全都消失殆尽,站起身,又轻轻关上灯,走了出去。 床上暖暖的,游黎很轻地躺下,正熟睡的乐亦胳膊便精准地伸了过来,揽在他的腰。 游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吵醒你了?” “没,”乐亦的声音带着浓浓困意,“你不回来睡不踏实。” 游黎把他往怀里揽了揽,“明天的事情实在太多,我必须把防护系统做全面。”顿了顿,游黎低头吻了吻乐亦的脑门儿,“快睡吧,坐这么久的飞机,肯定累坏了。” 乐亦往他怀里钻了钻,“我没事儿,就是担心扬,a市的空气不好,国内的医疗也不行,那家伙这么久没回去,身子吃不消怎么办?” “有阿文在,不会出什么问题,”游黎眼神动了一下,“顾知航也不会让他有事。” top两大首脑的婚礼绝对足够轰动,虽不比当初首扬与顾知航的婚礼来得惊艳来得空前绝后,但也绝对可以媲美两年前游黎与乐亦婚礼的盛大。 十四洲主齐聚一堂,婚礼一如既往地设定六十六层天台。 “得,书华那小子看到你指定鬼叫,新郎官儿的风头又被你给抢了!”乐亦一边帮首扬整着白色礼服的领结,一边笑着打趣儿。 首扬瞟了他一眼,“这话两年前你和黎结婚的时候华子那家伙也说过,连语气都一模一样,莫不是你们两年前就串通好了?” 镜子里的男人比五年前更加祸国殃民,虽然没有了当初的凌锐霸气,但那份越发干净的贵气却是更加耀眼,宛如精雕细琢的白玉罂粟花。 乐亦翻了个白眼儿,“宝贝儿,我和那家伙能是一个档次的?你也太侮辱我了!”不过看着眼前纤尘不染的男人,乐亦还是忍不住吃味儿地抱怨,“你家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把你养成这么个公子哥儿的?都不像个混黑社会的!” “他怎么养我的,你还能不知道?”首扬往手腕上扣着手表。 乐亦撇撇嘴,“看他对你还算不错的份儿上,以前就既往不咎了!” 首扬忍不住想发笑,罗抿良对他若只是算还不错,那其他人呢? “好了宝贝儿,今天可要忙一整天,你先休息会儿,省得身体吃不消。我去看看华子,那群不靠谱的混蛋给他穿衣打扮我实在不能放心。” “行了,赶快去吧,别把老子当弱不禁风的女人!” 房间静了下来,首扬坐了一会儿,打开房门。 客厅里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忙着天台和新房的布置去了。 怕打扰到首扬休息,方书华花卉他们昨晚都住在了上面几层,整个五十五层难得安静。 大大的落地窗,首扬看着高高的脚下世界,隐约可以看到今天的东都格外热闹,停车场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豪车。 首扬不自觉扬起唇角,方书华和花卉这最后一对儿也终于“长跑”成功,修成了正果,对于东都这群兄弟,他总算可以稍稍放心了。 鼻腔隐隐有些痒,好像有什么流了出来,首扬用手指沾了一下,看到一点殷红。抬头看向玻璃上不清晰的影子,首扬看到身上的白色礼服被一线红色所沾染。 游黎走进时,就看到首扬微低着头捂着鼻子匆匆走进盥洗室,他没错过首扬指缝中溢出的红色,连忙跟上前,“怎么了?” 殷红的血不断地从鼻腔流出,滴落进白瓷水池,再被水冲淡,看得人心头抽动着疼疼的不安。 “抬起头,别低着。” 游黎不断地用冷水拍着首扬的脑门,好一会儿,血才止住。 首扬脸上湿漉漉的,看着镜子里被染了血迹的礼服,很想翻白眼儿,“得,我才穿了一会儿!” “我打电话让他们立刻送一套过来,不会耽误婚礼。”游黎立刻拨通号码。 走进卧室,首扬脱下染血的礼服,“别让华子知道,婚礼还没开始哪能先见血?” 游黎点点头,看着他没做声。 察觉到他的视线,首扬把礼服扔一旁坐下,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不过是流鼻血而已,我刚回来,可能有些上火。” 游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安慰,薄冰般的眸子动了一下,“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当初如果去杀那个叛徒的是我,你是不是现在还是好好地待在东都。” “想这些做什么?”首扬眼睫微垂,别开脸笑笑,“如果我没去的话,你跟姨妈能这么快就结婚了?” 游黎看着他,“我以为你会说,如果你没去就不会遇到顾知航。” 首扬笑了笑,“不都一样?不过都是如果罢了。好了别想了,你这个证婚人该去陪新郎官儿了!” 游黎清冷的眼神似乎动了一下,点点头,“你先休息。”走了出去。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首扬揉了揉一直发着低烧的额头,有些无力地倚在床边,目光飘忽。 邵文说,可以给他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 顾知航,这三个月你能不能好好陪着我,其他什么都不管、只陪我一个人? 新的礼服很快送来,时间赶得刚刚好。 考虑到首扬的身体原因,主婚人便由包程和乐亦来担任,游黎是证婚人。 top全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唯一能有资格牵着花卉、把她亲手交到方书华手上的人选只有首扬一个人! 长长的红地毯,花卉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放在首扬的手里,和他一步步走在红地毯上,向另外一个一直等着她的男人走去。 首扬第一次发现,花卉竟也有这么唯美娴静的一面,而红地毯那头站着的方书华少有地安静等待着,岁月沉淀在他眼中的沉稳在这热闹攒动的婚礼上更显出众。 方书华的脸少见得隐隐透出些红意,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这份激动无论怎么按捺都不可能完全隐藏。格外耀眼的眸光轻轻晃动,唇边上洋溢着只属于新郎在这一天里特有的骄傲。 首扬不得不承认,方书华那个凡事冲动的家伙,终于也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王子,静静等着他的公主。 当把花卉交到方书华手中时,首扬好像完成了什么重要使命一样,声音轻轻浅浅,“华子,小花,十一年,你们终于走到一起了。” 方书华的眼神明显晃动着,紧紧握着花卉的手,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扬,谢谢!” 婚礼进行得非常顺利,新郎身后是一排气宇轩昂的伴郎,新娘身后是一排光鲜靓丽的伴娘,全是top的自己人,而top的一群首脑们更是一个个宛如天人! 首扬忽然发现,原来他的top是典型的“外貌协会”! 新娘新郎相互戴了戒指之后,全场达到了最high潮,不断地叫嚷着“亲一个”、“亲一个”! 首扬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微微一笑,嚣张地拿过话筒站到最前方,“兄弟们听着,一人至少一杯酒,新郎喝不完不准入洞房!” 话一出口,整个天台都要被掀起来了。 方书华的脸更是绿了,“扬?!你、你可不能乱来!当初让你穿婚纱的可不只我一个人!你……你不能这么整我的!” 一人一杯?除了东都这一百来号本部兄弟,全国各地的兄弟也来了有一二百号!别说一轮儿,就是半轮儿,一人一滴他也醉成烂泥了! 一听他提“婚纱”两个字,首扬的脸更沉了一分,“谁敢不敬新郎酒,老子就把他调北极去!” 众人一听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早就想和华哥好好喝一杯了!” “华哥!大婚可得让我们好好闹一闹吧?” “扬哥放心!华哥今天就交给我们了!” …… “你们!你们谁敢?”方书华急了,包程那几个看好戏的不落井下石已经够好了,怎么会帮他?偏偏花卉也是抿着唇少有地一个劲儿笑,根本不理他。 方书华简直要气急败坏,“你们谁敢乱来,老子日后绝不放过他!” “华哥,这可是扬哥的命令,兄弟们哪敢不听啊?” 首扬在一旁笑得得意极了,他说过,总有一天他要报仇的! 整个天台一片盛景,首扬坐在最边缘地带喝着陈东阳亲手做的鲜榨果汁,唇角含着浅浅的笑,而那双迎着斑斓盛景的眸子已经不知何时迷离了—— 顾知航,五年前的大婚,你是不是也像现在的方书华一样发自内心的开心?五年后的现在,你是不是还和我一样即便知道一片渺茫还是选择一如既往的等待? 五月的圣彼得堡气温清凉,国内a市却是阳光明媚。 a市游乐园的动物园门口,一队家长在排队买票。 今天某贵族幼儿园举行亲子互动的户外活动,要求家长和孩子一起在学校的带领下刀某游乐园娱乐学习。 “小扬小护,你们热不热?渴不渴?阿姨给你们买果汁喝好不好?”夏菲南笑眯眯看着眼前这对儿相貌格外粉嫩精致的小包子。 左边一双小眉毛又黑又亮的小娃娃儿立刻冷着小脸儿,“你烦不烦?我说过不准叫我小扬!” 夏菲南的脸僵了一僵。 旁边长了一双大眼睛、水褐色眸子,如同一只白嫩可爱的小兔子似的小男娃儿则眨眨眼,抿着粉嫩嫩的小嘴儿,“思思,对待美女要温柔,要有绅士风度!”然后仰着小脸儿笑眯眯看着夏菲南,“美女婶婶,扬、是我们小爸爸的名字!婶婶不可以乱叫的!” 婶婶?夏菲南的脸色不自觉僵了僵,一张脸笑得顿时没那么自然了。 她怎么忽然觉得,眼前这小家伙儿跟当初那个毒舌骚包男秘连气死人不偿命的能力都这么像?! 被弟弟“教训”的顾思扬很不服气,“爸爸怎么对美女,我就怎么对美女!” “小思,你爸爸这么多优点怎么不学?偏偏学他没风度?小心以后讨不到媳妇儿!”一个高高瘦瘦、及肩的长发像最时髦的明星男模一样松松垮垮半扎起来的年轻男人在两个小家伙儿面前蹲下,大大的深茶色眼镜遮住那双勾人的大眼睛,比女人还精致娇美的薄唇上扬着罂粟花一样醉人的弧度。 白衣耀眼,姿容倾城! 只一眼,就让身后的夏菲南脸色瞬间煞白——五年了!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回来了? 顾思扬皱皱眉,奇怪地打量着首扬,“大哥哥你是谁啊?”对于一个一开口就没叫错自己小名的人,小小的孩童难得没反感。 大哥哥? 首扬的唇角抽了抽,“小思小护猜猜看,猜猜我是谁,猜对了可是有奖励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回家 两个小包子还没开口,年轻的带队老师就快步走了过来,“请问先生跟这位小姐一样,也是来参加我们亲子活动的?” 带队老师很有些犯嘀咕。△頂點小說,www23 旁边这个先到一步的光鲜女人自称是陪顾思扬和首护参加亲子活动的,老师还以为她是这俩宝贝蛋儿的后妈,可这两个小孩子却一副很不待见女人的模样,甚至不许通知他们爸爸多买一张票。没想到还没一会儿竟又来了个长发张扬的年轻男人! 老师不得不警惕,这两个小家伙可是顾家的小少爷,绝不能出了任何意外。 首扬笑了笑,“很抱歉,我刚刚才知道学校的安排,麻烦老师让小思的爸爸多买一张票。”顿了顿,似笑非笑看了面色很不好看的夏菲南一眼,“至于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儿子刚刚说并不认识她。” 我儿子? 老师皱了皱眉,她听得出,首扬的最后一句分明是故意说给旁边的那个女人听的,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让另一个老师去通知排队买票的顾知航,自己则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们两大两小四个人。 首扬当然知道这带队老师在担心什么,也不在意,继续逗着两个小家伙。 首护看了顾思扬一眼,眨巴眨巴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不怕生地摘了首扬的墨镜。 一看清他的脸,旁边的顾思扬小小的眉都皱起来了,“大哥哥你怎么跟我们小爸爸长得一样?” 首护立刻不乐意,“不一样!小爸爸长得比大哥哥好看!” 顾思扬毫不相让,“大哥哥好看!小爸爸那是化了妆,大哥哥没化妆!” 首扬的脸黑了黑,“小思,谁告诉你我照片上化了妆?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 “何叔叔说的。”顾思扬立刻出卖了何致远。 首扬磨磨牙,“好!很好!敢这么教我儿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首护则眨巴眨巴眼,“大哥哥,你是我们小爸爸?” 首扬一听忍不住笑逐颜开,搂着两个宝贝儿一人亲一口,一只胳膊抱一个给一左一右抱起来,“小护真聪明!” 旁边站着的家长已经有人认出了首扬,其中一个年轻妈妈忍不住上前,一脸惊喜,“请问先生,你、你是……扬少?” 首扬没想到a市还有人认得自己,礼貌地点头笑笑,“你好。” 女人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扬少!我就说像扬少这么人见人爱的好人绝不会有人忍心伤害的!” 这女人显然是首扬的粉丝,居然一激动掏出手机对着首扬拍起来。 好人? 首扬还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这个评价!一看到女人拿出手机,忙让怀里两个孩子的小脸避到自己怀里,同时温和地对女人笑,“还请美女配合一下,我的宝贝们有点怕生,谢谢美女!” 身边一直“监视”首扬的带队老师也忍不住一直瞪着首扬,要知道,当初首扬和顾知航明目张胆地宣布了结婚,在a市引起的滔天波澜即便是五年后的现在依然让人忍不住感慨唏嘘。最让人唏嘘的是,他们被三合会那样的大黑帮“绑架”后居然两个人都好好地回来了! 被忽视太久的夏菲南终于恢复往日的高傲,踏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上前,一双眼睛不友善地瞪着眼前比五年前光华更盛的男人,心中掀起一阵阵又酸又涩的浪涛。 五年了! 这个让顾知航为之失踪三年、几乎一夜苍老的男人依然面容无辜、瑰丽无双!这个让顾知航带着两个幼童苦苦等了两年的男人依然让人嫉恨得想撕了他! “首扬,你终于回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夏经理,让你又一次美梦破碎了。”首扬还是和以前一个调调,一开口就对夏菲南很没风度地丝毫不让。 “如果我是你,既然消失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 首扬也不生气,“夏经理是女人,难免小肚鸡肠。可我却是个豁达的男人,自然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更何况,”故意亲了怀中的两个小宝贝一人一下,“我的母亲、我的男人,还有我的两个宝贝儿子都在家里等我,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夏菲南脸色发青。 偏偏这时两个小家伙不配合了。 顾思扬看着同样一脸迷茫的首护,“小护,咱们是不是不应该让大哥哥抱?大哥哥是陌生人。” 首护慢吞吞点着小脑瓜,“可是大哥哥不是小爸爸么?他和小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顾思扬立刻皱眉,“刚才你还在说不一样。” “我现在看又一样了。” 顾思扬的眉立刻皱得更深了,“小护你不能被大哥哥骗了。” 首扬听得直磨牙,“顾知航这是怎么教我儿子的?管他叫爸爸,管我叫哥哥?” “就是这么教的。” 淡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让首扬一瞬间浑身僵直。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停到一大两小三个人身边,不魁梧,不壮硕,一向西装笔挺的男人今天少见地穿了休闲服,略宽松的浅卡其色针织衫稍稍修饰了过分瘦削的身体,更显风姿卓越。 挺拔的身姿,冷傲的气宇,还有那一头即便早已知晓早有准备依然让他刺目临令他心疼的华发,让首扬一直上扬的唇角不自觉轻颤。 首扬的眼神都在颤动,水波一样的眸子碎成无数波光,点点璀璨闪耀,刺得顾知航心在胸腔狂跳,狠狠得疼,狠狠得胀,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消失太久的男人狠狠揉进胸膛! 满满的激动全化为一句淡淡的话,“还知道回家?连儿子都不认得你!”双手接过小小的首护抱过去,“小思,小护,再叫哥哥的话回家每人扎马步多加半小时。” 顾思扬又皱眉,“那叫什么?” 首护眨眨眼,“小爸爸?” 首扬压着心里满满的颤动,上前又亲了首护一口,“小护真是个小机灵鬼!”在顾思扬脸蛋儿上也亲了一口,抬手把他小小的眉头儿抚平,“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了皱眉?小思可不能学你爸爸,都快成个小老头儿了!” 顾知航扫了一眼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远远走开的夏菲南,“她来干什么?” 首扬立刻翻白眼儿,酸溜溜地阴声怪气,“你不问你自己竟然来问我?” 顾思扬显然很不待见夏菲南,“她也想去动物园,可是没钱买票。”嘟着嘴一脸生气的小模样儿,“又叫我小扬!哼!” 首护则把玩儿着首扬的大墨镜,“爸爸对美女没风度,小爸爸对美女也没风度。” “首小护你哪只眼睛看见小爸爸对待美女没风度了?”首扬觉得自己这两个儿子简直就是神童,嘴里说出来的哪儿像是四岁的小娃娃会说的? 首护眨巴着跟首扬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刚才啊,小爸爸都不叫美女,就是没风度。” 首扬不说话了,深深觉得,顾知航绝对把儿子教坏了! 两个男人陪孩子参加亲子活动,绝对够引人注目,尤其是已经有不少人认出眼前这两个太过耀眼的男人就是当初轰动一时的“恩爱夫夫”——顾大总裁和首大明星! 首扬继续戴着他那副能遮去半张脸的大墨镜,看着顾思扬和首护有模有样地拿着小画册“记录”着自己看到的动物,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顾知航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上前把他拥到怀里。轻轻把手搭到他瘦得硌人的肩上,用力握了握,“听说方书华和花卉结婚了。” “对,昨天举办的婚礼。”首扬明显感到顾知航的手有些发颤。 顾知航的眼神颤了一下,他知道他们的婚礼首扬一定会参加,可是昨天刚刚参加了婚礼,今天下午就回了a市,这家伙,婚礼一结束就立刻坐飞机赶回来了么? “累不累?在飞机上是不是没休息?” 首扬笑起来,“一想到终于要见到我的两个宝贝儿子哪里睡得着?” “难怪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首扬的脸略微僵了一下,随即笑笑,“估计昨天闹腾得太狠了,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顿了顿,首扬的眼神轻颤,“你的头发……” “检查过,没什么问题,”顾知航语气淡淡的,并不在意,“不想染,就顺其自然了。” 首扬的心生生的疼,几乎不敢看。 这头灰花的头发并没有让顾知航看起来苍老,反而带上一种另类的沉稳和新潮,可看在首扬眼里却如同绞碎他心脏的刀刃。 顾知航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别看了,晚上回去好好看。” 首扬愣了一愣,迎着顾知航幽深中似乎隐隐透着点笑意的目光,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脸色微有些红,装模作样“咳咳”两声,不再看他。 “不对,这个才是猫咪!”顾思扬指着画册上的图片,“你看它的尾巴一模一样!” “不是!它才是大猫!你看它的眼睛!”首扬白嫩嫩的手指指着栏杆内笼子里正懒洋洋打盹儿的老虎。 首扬立刻上前,蹲在两个小宝贝身边,“猫咪?大猫?哪个是大猫?” “这个!” “这个!” 两只胖乎乎的小手一个指着老虎,一个指着金钱豹。 首扬抬头翻了顾知航一眼,“你就是这么教我儿子的?” 顾知航也一提裤子蹲下,“总比你教好。”修长的手指着两个小包子怀里抱着的画册上的猫咪,“小思,你看的这个、‘大猫’跟猫咪身上的斑点一样吗?” 顾思扬摇摇头,“不一样。” “还有呢?” 顾思扬皱着眉想个好半天,“它们、都是黄色的,猫咪……有白色,还有黑色。” “还有没有哪儿不一样?” 恰好笼子里的“大猫”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 顾思扬小小的手摸摸嘴巴,“它的脸——长得不像猫咪,牙齿、很大、很长。” “那它是猫咪么?” “……不是。” 顾知航又转过头对着另一个小包子,“小护,好好看看笼子里的这几只‘大猫’,有没有哪儿和猫咪不一样的地方。” 首护仔细看了好半天,才奶声奶气,“有——它们头上,有字,念——‘王’。” “那再看看猫咪有没有?” 首护摇着小脑袋,“没有。” 看着顾知航认真地教着两个小宝贝儿,首扬心中满满的,满得几乎要溢出来,满得让他真想把他们三个全都紧紧拥进怀里,再不放开! 等把整个动物园的动物都认了个遍时,小小的画册上已经画满了两个小宝宝乱七八糟的特殊“标记”。 银灰色保时捷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顾知航透过镜子看到后座上一手揽一个宝贝、微笑地闭着眼的男人,声音微低地嘱咐两个儿子,“小思小护,别打扰了小爸爸休息。” 两个小包子还没说什么,闭着眼睛的男人好看的唇就已经弯了起来,“我还在兴奋呢,怎么会睡着?” 首护奇怪,拽着首扬的衬衣领子在首扬身上蹭,“小爸爸你兴奋什么?” 顾思扬则老老实实坐在首扬身边翻画册,“因为小爸爸要回家了。” 首扬一听立刻张开眼,低头在他的思宝贝嫩呼呼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小思这次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小爸爸的肚子叫了,想回家吃饭了。”顾思扬一本正经。 然后首扬的脸黑了。 顾知航边开车边看着后车座上的男人,“饿了?” 首扬刚想说不饿,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又响亮地叫了两声,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回家见了妈之后我就立刻赶去了游乐园,哪有时间吃饭?” 顾知航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怎么不告诉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话语间平常得好像首扬不过是出去玩儿了一圈罢了。 首扬搂着两个软乎乎的小包子,“提前说的话还有惊喜么?”然后低头亲着两个宝贝儿子,“是不是?我的宝贝们?” 顾思扬继续认真地翻着画册,根本不捧场。 首护则揪着首扬衬衣上的钻石纽扣不放,用小小的手指头拨弄着亮闪闪的扣子,“什么是惊喜啊?” 首扬搂着两个宝贝儿子,不看前面开车的某人,“惊喜就是,你想见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真的出现了。” —————————————————————————— 真的只是惊喜么? 平淑不知道。 五年了,她终于再次见到她生命中除了儿子之外最重要的两个人! 初见首扬的失控激动已经平复,可她的双眼依然通红,时不时伴随着颤抖上扬的唇角落下一两滴晶莹的泪珠。 餐厅大大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首扬当初最爱吃的菜,平淑依然在厨房忙碌着,好像怎么做都不嫌多。 漫长的岁月,首扬终于回来了,她的家终于完整! 平淑觉得这一切都做梦一般不真实。 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个人。 那人……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头发长了,人瘦了,可还是那么优雅,那么高贵。 只是——那人好像莫名地变了一个人,不再跟她耍赖,不再故意逗她,可同样的,也不解释什么说些什么,只是把她亲手做好的一盘盘热腾腾的菜摆到餐桌上。 平淑通红的眸子有些颤抖,沉默着将洗干净的蔬菜放进锅里,发出“刺啦”的声响。 那人再一次走进厨房,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平淑没有回头,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你先上去吧,收拾下你的房间。” 可那人却并没有离开。 “对不起!” 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自身后拥住她! 平淑一瞬间僵住。 邵文抱紧她更加纤细的腰身,低头将下巴搁在她弱不禁风的肩膀,轻轻蹭着她柔弱的脖颈。 这个纤弱的小女人,这个他不得不放弃了五年的女人,她看上去似乎依然优雅如同往昔,可邵文却清楚地看到她曾经清澈光华的眸子早已支离破碎,残缺斑驳! 邵文的眼睛在发烫,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淑,对不起!……” 平淑直直站着,握着木铲的手不自觉轻轻颤起来。 从首扬他们回来,她就一直没敢好好地看一看邵文。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苍老,更不愿意去看时隔五年后他的眼中是否还有当初的炽热与坚定。 而那个人,也不正常的沉默着,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偌大家中,他不说一句话,只静静看着她,安静地帮她洗菜切菜,帮她摆着碗筷。 她心中被全家终于得以团聚的惊喜和感激充斥着,努力忽视心底越来越凉的痛楚。 却不想,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不起! 依然湿润的双眼一眨,再次落下两滴滚烫的泪,坠在邵文结实的手臂。 脖颈中滚烫的气流中,平淑第一次听到这个一如当年般优雅高贵的男人清晰的哽咽声,“淑,对不起!……我那个时候、还是选择了走!而且、还是在你最需要我、最无助的时候……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能提早把他带回来!更没能还给你一个健康的儿子!……淑……你还要不要我、还……要不要我?……对不起!我、……对不起……” 有灼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脖颈,顺着她的皮肤滑进她颤抖的心房。 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大颗大颗的泪水坠下,平淑的唇都在狠狠颤抖。 身后高大的男人已经哽咽不成声了。 平淑没想到时隔数年他居然还对当初耿耿于怀,不自觉松开木铲,颤抖的双手慢慢捂上唇,终于痛哭失声。 这些年,所有人都在寻找顾知航和首扬,所有人的焦点都慢慢转移到她的一双孙儿身上,可是又有谁知道,她才是这些年最难熬的人? 她的世界一瞬间轰塌,顷刻间失去所有! 一个儿子在她面前被害,另一个儿子也经历了重伤病危后、选择离她而去,就连她终于敞开心扉接纳的爱人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失踪! 她从最幸福的天堂,一瞬间跌到地狱最底层!可为了儿子,她却不得不坚强支撑着,想尽办法为儿子编织活下去的希望! 没人知道她这五年是如何一日日熬过来的,她连绝望哭泣的权利都没有!她能做的,只有替儿子苦苦守住古贝诺斯,全身心抚养一双寄托着她全部幻想的孙儿。 top和黑方k的人轮番保护他们,所以她逐渐明白,邵文很有可能和首扬在一起,她从内心深处祈祷邵文能够救下首扬、能好好带回首扬! 可是再大的希冀,也无法弥补当初她的世界坍塌时他毅然决然离开她的空缺! 平淑这么久的压抑隐忍全部被勾出,倚在空缺五年时光的怀中泪如雨下。 “淑……” 邵文终于扳过平淑的身体,略显粗鲁地一扣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上那张阔别已久的唇。 唇瓣被他含住,平淑不自觉抽噎出声,紧紧攥着他衣领的手指捏得泛白。 犹记得他当初让乐亦带回的信。 他承认自己的自私,承认自己的辜负,可他依然恳求她能给他一次机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能带回首扬,弥补亏欠! 她的确等了,拒绝了再次请求照顾她的周正,拒绝了身边出现的所有异性,一心一意守着早已经物是人非的家,幻想着儿子们还能回来,幻想着、他也一样能够回来。 平淑呼吸不稳地狠狠哽咽,这突如其来的完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惶恐。 邵文却抱紧了她,把平淑的手放在自己湿漉漉的脸上,感受着最真实的温度。 在这一刻——时光,似乎终于静好。 —————————————————————————— 晚饭后,二楼豪华大主卧的半透明洗浴室里,爱干净的男人慢慢冲洗着一路风尘。 顾家除了又换了一处大宅之外,内部的设计装潢和之前的那套房子基本上差不多,顾知航首扬二人的卧室更是几乎分毫不差,那间颇惹人嫌的半透明洗手间依然标志性地张扬着。 玻璃门被打开,清冷依旧的男人随手解开身上的衣服,扔到一旁。 “你……怎么上来了?”首扬不自觉摸了摸胸前已经几不可见的手术疤痕和当初的枪伤,生怕顾知航会看出什么来。 一丝不挂的修长身体一言不发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揽过首扬瘦削的身体,慢慢帮他洗着,好像首扬并没有离开过一般。 有些灼烫的大手带着滑腻的沐浴露泡泡游走在身上,首扬竟很丢脸得有些激动!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上班 “你——就算不在下面帮妈他们刷碗,也该去哄小思小护睡觉吧?”首扬佯装若无其事。 顾知航不说话,将沐浴露细密的白色泡沫仔细在首扬身上揉开,然后用花洒慢慢冲洗着。 首扬突然有些不敢看顾知航的双眼,生怕看到别的什么! 整整五年! 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 首扬知道他很自私,明明知道顾知航苦苦守在这里一直等他,却因惧怕着自己不能活下去而不敢和他联系! 如今,他就站在他身边,像五年前一样神情清淡地细心为自己洗澡,首扬的内疚忽然间放大,让他不禁有些酸涩。 “顾知航……” 那人却并不理会他,温热的水流轻柔地洗在怀中人带着淡淡药味的身上,面容清淡。 首扬偷看一眼他平静无波的眸子,忽然抬手紧紧抱住他,“顾知航,我想你!” 顾知航,我很想你! 我从不知道,原来想念可以让人疼痛到绝望,却又甘愿挣扎着不放弃! 忽然被抱住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又似微微颤抖,许久,才吻了吻首扬的额头,用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闹,没法儿擦了。” 宽大的浴巾包裹住首扬,顾知航将他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 清淡依旧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异样,可顾知航的心里却巨浪翻卷! ——他的男人,比起五年前瘦得让他胆寒! 轻轻把他放在床上,顾知航低头仔细看着身下的男人。 这具他朝思暮想、无数次只能在梦里拥抱的身体,终于再一次躺在他的臂弯,顾知航却觉得那么陌生! 全身上下,首扬曾引以为傲的肌肉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薄薄一层皮肉,覆盖在纤细修长的骨架上。 骨骼因躺着的缘故更加突出,手术留下的伤疤用药膏消淡,可顾知航却依然能看得出那一条条模糊的痕迹! 一点一点抚摸着首扬的身体,顾知航甚至不知道他还有哪里是没有动过手术的! 这个骄傲得让他心疼的混蛋,这么艰难地活下来,就是为了能够再回到他身边! 顾知航的心在发颤,可他身下的男人却慢慢红了眼眶。 首扬忽然扑向身上还挂着水珠的顾知航,疯狂地吻上他的唇! 这个至今双腕带着消不去的伤疤的冷漠男人! 这个险些被自己拦腰切断的狠心男人! 这个为了他抛弃一切、几乎疯了的痴狂男人! 含着他柔韧依旧的唇,首扬的手心腕部一点点游离在顾知航的伤疤上,心都在胸腔颤抖。 那长长的丑陋的巨大伤疤,任凭什么药膏都无济于事的狰狞疤痕,就像当初一般,即便经过五年的磨砺,依然无法淡去。 首扬的唇都在哆嗦,忽然紧紧抱住他,双拳焉得握紧。 “顾知航!你是不是木头做的?!你!都不知道疼么?!”首扬声音暗哑,头埋在他的颈窝哽咽低吼。 顾知航却一言不发,一翻身将他压下,熟悉地掠夺起来! 滚烫的吻只一瞬间就点燃两具思念了太久的身体,成为彼此叫嚣的开头乐,这个时候,再没有什么比吻更能表达彼此的心声! 究竟谁更傻一些、谁更痴一些? 亦或者谁更固执一些、谁更无可救药一些? 恨不得将对方嵌进胸膛的两个人都觉得疯了的那个是对方,却不知道自己也早已痴狂! 渐渐的,体力大不如前的首扬逐渐落了下风。 可身上的男人渐渐慢下来,耐心地一点点自习罗多,然后,慢慢转移。 从他光洁依旧的额头到湿漉漉的双眼,从渗出点点汗珠的鼻梁到娇喘吁吁的唇,从精致细腻的耳垂到小巧优美的下巴,然后,厮磨在他微微动起的喉结,慢慢下移。 两颗诱人的小小红果儿在他滚烫的舌尖儿下不再缩瑟,俏生生挺立起来。 清晰的痕迹在首扬白皙的身体上开出藤蔓般的纹络,慢慢向小腹蔓延! 首扬的身体早已经绷了起来,微微颤抖着,小腹之下更是叫嚣昂扬! 湿漉漉的呼吸终于在他不再结实的小腹深深浅浅地落下,首扬抑制不住地颤抖,强忍着险些冲出喉的伸吟,挣扎着想制止顾知航,“……航!别!……” 顾知航却按下他的手,“叫我什么?” 首扬的双颊娇艳得诱人,“顾、顾知航!” 顾知航在他小腹狠狠允了一下,立刻让首扬绷紧了纤细的脖颈,“不对!刚才,叫我什么?” “……航!航!我!快放了我!……你这、混蛋!……航!……” 顾知航听到想听的名字,唇角隐约扬起一抹笑意,继续向下吻去。 那一团炽痛源泉忽然落入熟悉的温柔包裹——仔细地、用心地亲吻之中! 首扬的身体早已绷得紧紧的,双拳握得青筋都暴了起来,这独属于他的掠夺时隔五年依然让他战栗、让他眩晕、让他疯狂! 顾知航并没有一直在那里停留,而是继续慢慢往下,在他修长的双腿也留下细密的晶莹如珠。 轻轻咬着他白皙的脚趾,顾知航低声喃喃,“你的身体,全都是我的!” 一点冰凉滑腻轻柔地滋润着,带着那人的耐心与体贴。 首扬微微喘息着张开眼,就看到额头渗着晶莹汗珠的男子在离他鼻尖一寸的地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怎么能离开我?” “顾知航……”首扬的心在发烫。 顾知航的眸子依然幽深不见底,声音低低的让人几乎以为他是在喃喃梦呓,“你怎么能抛下我?!” “我回来了!”首扬双臂环绕着顾知航的脖颈,“顾知航,我……唔!” 有巨大的炽热突然深深闯入,首扬脸上的表情终于再次变化。 顾知航忽然一揽首扬纤细柔韧的腰身,成功让身下的男人叫出了声! 最契合的拥抱,最熟悉的炽热!时隔五年,顾知航终于再次感受到这个人的真实存在! 那猛烈的美妙让首扬情不自禁颤抖起来,一遍遍叫着顾知航的名字。 长长的潮湿的发散落在正红色的描金枕头上,容颜倾城的男子颤抖着失声伸吟,瑰丽如妖! 顾知航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之间让他如坠地狱的五年好像完全被抹去,没在这只妖孽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性感如昨、魅力如昨,依然让他贪恋,让他痴狂! 冷漠如薄冰的眸子从眼角渐渐渗出清晰的红意,顾知航动作突然变得粗鲁起来。 身下的男子已经颤抖到痉挛、挣扎到伸吟,顾知航却猩红了双眼,不愿放过他,“你休想再离开我!休想!永远都别想!” 断断续续听到他依然透着死寂的绝望声音,首扬闭着的双眼忽然湿了,“顾、知航……” 紧紧地抱住他想让他看清自己,身体却被带到那最高峰顶,让理智都支离破碎,不受控制地随着云端起起落落! 炽热弥漫,在正红色的华丽大床上开出奢靡的乳色花朵! 身下的妖孽连脚趾都已经曲卷起来,顾知航却依然汹涌不放开,在他的胸膛脖颈留下密密麻麻的红色,任由他失控地伸吟、尖叫、求饶、哭泣! 极致的享受原来更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首扬在昏过去之前,快乐又痛苦地抽抽噎噎低骂:“……丫的、顾混蛋!老子、都回来了……你、tmd……还欺负我……” 直到他彻底失去知觉,顾知航才慢慢停下,压着略显粗重的呼吸,怜惜地一点点吻干首扬眼角的泪痕,一遍遍抚着他依然在不自觉微微颤抖的身体,低低喃喃,“这样才好。……这样、你才不会再离开……才不会离开我!……” —————————————————————————— 不比温哥华庄园生活的闲适空灵,国内的下午忙碌而紧张,让时间都不自觉变得充实起来,当然,这并不包括床上某个刚刚醒过来的妖孽。 “你们就不能收敛点儿?!”邵文冷着脸端茶倒水,看着首扬把大大小小的药丸全都吃下去。 首扬的脸色比之前又白了一分,半躺在床上萎靡不振。 昨晚差点被顾知航掰开揉碎吃了,首扬连骂顾知航的力气都没了。 邵文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被压成这样还是不悔改的某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能不能折腾!下次再这样,我就告诉那个混蛋!” “别!”首扬立刻张开又眯起来的眼,“不准、告诉他!”说完,自己先“嘶”了一声,皱着眉直吸冷气儿。 看得邵文真想揍他一顿! 摸了摸他微烫的额头,邵文沉着脸,“再折腾,就算我不说,他也能发现。” 首扬无力地扯了扯唇角,“他只是以为、把我折腾发烧了,” 邵文很不屑他的话,不过也懒得管,端着空了的杯子倚在一旁的桌子边,“你一回来,就上了新闻头条!” 首扬一愣,挑眉。 “昨天你们在动物园,被狗仔跟拍了!”邵文瞟着首扬一脸嫌弃,“居然说你五年后容颜更胜之前?” 听到后一句,首扬眯了眯眼满意地笑,“还算、这群狗仔、有眼光。” 首扬的确姿容更盛。 这五年的时间,虽然他九死一生,虽然长期卧病在床,但终究已经是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五官比之前稍稍长开一些,更加深邃。加上五年来最名贵的药物滋养,身体皮肤的优势被完全保留,与五年前相比,青涩褪去,锋芒毕露的尖锐也内敛起来,现在的首扬,如同华冠上最耀眼的那颗珠宝,正绽放出最夺目的光彩。 对于首扬的失踪又回归,虽然占据各大新闻头条,但哪个媒体网站都不敢猜测什么。 军勋泰斗谢青石的外孙,谁敢大胆非议? 楼下值班室打来内线电话,邵文打开监控仪,难得不怎么耐烦地哼哼两声,“让他进来。” 顾知航去上班,平淑送两个小包子去幼儿园,其他人还不知道自己回来了,这个时候会有谁? 见首扬询问地看过来,邵文往外面走几步,懒洋洋往门口一倚,“你的人!”说着,低头扫了一眼已经走进客厅的人,“二楼,还没起呢!” 居然是李安维! 李安维还是那副平淡得让人不会再看第二眼的模样,一板一眼,面无表情,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两年的时间,李安维一边为三合会做最后的尽力,一边不间断地去温哥华陪着首扬,在国内和温哥华之间充当“空中飞人”的角色,着实辛苦。 李安维是在首扬离开后的第二天跟着罗抿良他们回的国,首扬没想到李安维这么早就来了。 在见到床上半躺着的首扬后,李安维淡漠的眼神里似乎涌出类似轻松的神采。 “安哥儿?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事情都交接完了?” “嗯。”李安维点点头。 首扬笑了,“三合会那边、倒是效率够快。” “没什么好交接的。”李安维并没什么过多留恋,一眼看到房间里的透明卫生间,似乎被这惊世骇俗的设计吓了一跳,忍不住再看一眼。 首扬的脸顿时有些黑,努力想坐起来一些,奈何身体又酸又疼又软,使不上半分力气。 李安维这才看出不对劲儿,语气有些担忧,“你不舒服?” “没事儿……” “一听就知道是个雏儿!”旁边的邵文倒是很不屑地嗤他,“见过新婚后立马分别五年的新娘子第二天有下得了床的?” 李安维的脸隐隐黑了一下,迎着邵文不怀好意上下乱瞄的眼神儿,突然左右扭了下脖子,发出瘆人的“咯吧”声,“我的房间在哪?我要先洗个澡,热!” 邵文被他那阴测测的小眼神儿看得心虚一分,瞄着和自己个儿头差不多的李安维,快速计算着自己打赢他的概率有多大。 李安维面无表情地和邵文对视,一分不让。 好一会儿,确定自己必败无疑的邵文败下阵来,冷哼一声,“这边,跟我来!” 床上的首扬笑得直摇头。 他看得出,李安维早就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这样就好,他虽然觉得自己并不非常需要贴身保镖,但是他也不能接受自己不管面对什么都毫无抵抗。他想要一个不离不弃的影子,而这个影子不是顾知航,也不是top的精锐们,只属于他自己! 而李安维,最合适! —————————————————————————— 家里乍一多出一倍的人,两个小包子很不适应这从未有过的“热闹”场面,吃饭的时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两颗小脑袋扭个不停。 李安维一向是个面瘫,尽管这两个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宝贝都可爱精致的小包子看得他忍不住心里软乎乎,可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稍微柔和一些。 邵文倒是锲而不舍,一直逗着两个小包子喊他“爷爷”,听得首扬顾知航二人直黑脸,奈何小包子们不为所动,固执地叫“叔叔”,气得邵文捂着额头直大嚷“真是跟你们爹一样的小气人精”! 小包子才不管把邵文气成什么样,在他们眼里最感兴趣的当然是他们漂亮得不像话的小爸爸! “小爸爸,你怎么不用筷子?”首扬小小的手里握着小小的儿童筷,眨巴着清澈水润的大眼睛。 “因为小爸爸还没学会用筷子。”顾思扬努力地把饭往嘴里扒,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首扬握着餐叉的手一抖,脸黑了黑,瞟着顾知航清淡的脸,“顾知航,你到底是怎么把我儿子养成一个小毒舌的?” 顾知航目不斜视,“所以以后就交给你了。” 平淑立刻笑起来,“扬扬教的话,咱们家能再出来两个傲娇的小混蛋。” 首扬顿时不乐意,“我教的话,咱家肯定再出两个天才!” “天才?”邵文自然是拥护平淑一族,“在座的除了我还有谁敢自称天才?” “老没羞!”首扬一脸唾弃,一转向两个小包子,立刻换上一副自觉和蔼可亲的脸,“小思小护,今天爸爸送你们去幼儿园。” “你是小爸爸。”顾思扬毫不留情地纠正。 “而且、小爸爸你会开车吗?”首护眨巴着大眼睛补上一刀。 首扬脸都黑了,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俩小家伙,深得我心!”邵文幸灾乐祸。 一直秉承沉默是金的李安维迅速吃晚饭,筷子一放,简言简语,“我开车。” 面对这面瘫的“拆台”,邵文真想狠狠翻他个白眼儿。 “不用了,阿维刚到,对a市还不太熟悉,这几天让对面这个无所事事的带你好好熟悉一下a市。”一直没说话的顾知航吃完饭放下碗筷,终于语气一如既往清淡地开了口,“等下我去上班,正好带着小思小护,至于你——”这才转头看着首扬,“无故旷工五年,你不觉得你需要回公司上班了么,首秘书长?” 首扬磨磨牙,“黑心的顾扒皮!” 那边,被点名“无所事事”的邵文也不满直叫嚷,“什么叫无所事事?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顾知航也不理他,轻轻拍了拍满眼新奇一直眨巴着眼睛乱瞅的两个小包子的小脑袋,“快吃,时间快到了。” 整个餐桌好不热闹。 今天顾知航开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车上载着他的男人和儿子,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让某只寂寞太久的妖孽都要幸福晕圈了。 车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把两个小包子交到接小朋友的老师手里,首扬回到车上,坐进副驾座,“没想到我也能送我儿子上学!真是想都不敢想!” 顾知航没说话,俯身过来给他系上安全带。 果不其然,首扬再次吻上送上门儿的完美侧脸! “嗯,唇感还是这么好!” 顾知航早不是当初情窦初开的青涩,无动于衷地发动车,“我觉得应该比之前更好了才对。” 首扬挑眉。 “这么多年没被人蹂躏,保养得应该很不错。” 首扬小眼神儿顿时阴测测地瞄向顾某人的领口,“你是在提醒我这几天不够热情、应该给你多留下些痕迹?” 一句话,顾知航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聪明地选择沉默。 他的小动作取悦了副驾座上厚颜无耻威胁的某妖孽,大墨镜后的双眼弯弯,首扬一副奸计得逞的小模样儿,一张脸鲜活生动得让人心痒。 顾知航不禁身上有些发热,这两天顾及到首扬酸软的腰,没能“晨练”,让顾知航觉得和首扬单独相处都是种折磨。 顾知航满脑子“高温画面”,首扬也正经不到哪儿去,瞄着顾知航冷峻大气的侧脸,觉得头发白了之后的顾知航比之前更有味道,冷峻中透着禁欲式的诱惑,让人直想——扑上去狠狠剥了他! 高冷的黑色座驾在两个主子满脑子奇异色彩的泡泡中快乐地驶向古贝诺斯。 虽然都知道首扬回来了,但并没人料到首扬会这么快就回来上班。整个古贝诺斯平静如常,包括首扬的十大金花秘书都没发觉首扬回来。 带着超大墨镜跟在顾知航身后,首扬心里居然有一丝窃喜。 没想到这总秘书长一职一直给自己留着。 但同时,心里又无可避免地充斥着淡淡的遗憾——顾知航并不知道,自己不但干不长这总秘书长,更……没能力胜任了! 公司的格局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业务拓展,顾知航的办公室往上搬了一层。 窗帘换成了首扬喜欢的白色欧式宫廷风格,其他的倒是还是原来的布局,简单大气。 首扬很没仪态地歪在白色真皮沙发上,“老子都几年没回国了,谁知道现在的行情都什么德行?” 顾知航打开电脑,翻看着桌子上的几分文件,“干不了就当花瓶摆着,我不嫌弃。”顿了顿,顾知航也不看他,“公司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现在都在你名下,你要是愿意,当个无所事事的董事也行。” “我说顾混蛋,你就不能不压榨我?又不是养不起老子?” “让你在家里闲着不如来公司陪我。”顾知航的语气清淡,话说得更是自然而然。 首扬傲娇地哼哼两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他也希望能每一分每一秒都陪在顾知航身边,只是——他真的可以么? 不自觉握了握毫无知觉的双手,首扬的眼帘有些沉。 邵文很反对他回公司上班,他需要多休息,需要远离高辐射办公室的恶劣环境,更需要按时吃药来维系身体。 可是…… 弯了弯唇角,首扬淡淡笑笑,既然只有三个月,那就任由他好好挥霍吧!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大闹古贝诺斯 “累了?”察觉到沙发上人的沉默,顾知航打开休息室的门。︽頂點小說,www23 “没有,不过好久没上班了,有点不习惯。”首扬闭着眼,他的确累了,前几天被顾知航折腾狠了,到现在腿还在发软。 “不习惯就不做公司秘书了,”顾知航双手一揽,抱起首扬就往休息室走,不忘低头凑上去偷个嘴儿,“就呆在我这儿,当我的私人秘书。” “滚!”首扬掐了他一下,“那我还有力气下床么?” “没力气下床更好,”顾知航把他放在床上,咬了咬首扬软嫩的唇,“那你就不会再到处乱跑了!”坏心眼儿地在他某处揉了揉,引得首扬一阵叫骂,顾知航这才心满意足站起身,关上门走进办公室,对门外已经敲了好半天门的可怜家伙说了声“请进”。 依稀听到好像有什么重要客户来了公司。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顾知航就又走进来,“你先睡会儿,我上去开个会。”在首扬脑门上吻了一吻,就匆匆离开了。 首扬撇撇嘴,“劳碌命!” 房间里很安静,首扬百无聊赖地躺着,翻来覆去怎么都没有睡意,最后干脆起身也离开办公室。 贵宾会议室设在顶层,首扬自然不会跑去凑热闹,而是慢悠悠晃到下一层的秘书办公室,想看看他的十大心腹金花们还都在不在。 刚准备直接推开门好给这群几年没见了的金花心腹们一个惊喜,首扬就隐约听到秘书办公室下面的楼层传来的女人叫骂声。 首扬愣了一愣,下意识往楼梯口走近了些,果然,尖亢的声音更加清晰刺耳,而且还是二女双重奏! 首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堂堂古贝诺斯居然有人敢来上演泼妇骂街? 首扬怎么都不可能相信。 可是很显然,不管首扬愿不愿意相信,的确有泼妇跑到古贝诺斯来撒泼骂街。 周正是古贝诺斯的骨干,这几年由部门总监提拔为高级管理层总监,自然有单独的办公室。不过他的办公室和公司策划部、设计部的大办公室在同一层楼,于是,由他作为男主角的这一出泼妇骂街大戏便不负所望地惊动了整层楼,甚至引来了公司保安。 “……董事长怎么了?董事长就能勾引别人老公?!……” “……你们都来认识认识你们董事长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自己男人死了就去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有钱有势就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周正的妻子陆雁秋站在周正办公室对面的策划部部门大办公室的门外走廊里叉着腰撒泼似的大骂,她年轻的女儿也在一旁一副嫉恶如仇模样地帮着腔。 原本尽职尽责的保安们此刻都站在一旁,只要一开口或一制止,就会引来更疯狂更尖亢的叫骂。又不能动粗,骂又骂不过,一个个沉着脸束手无策。 周正的脸色铁青得吓人,气得脸上肌肉都在哆嗦,火大地要拽着陆雁秋离开,却被她甩手推个趔趄!若不是身边的员工们慌忙接住他扶着,只怕这会儿已经狼狈地摔地上了! 周正拳头捏得直颤,咬牙切齿,“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可是结果很显然,男主角的开腔指责换来的是刺耳的叫骂声更加汹涌澎湃。 古贝诺斯的员工们一个个脸色难看地瞪着这对几年来几乎没消停过的母女,保安们也磨着牙相互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意再上前。 虽然周正和陆雁秋一直在闹离婚,但到现在还没离掉不是?好歹这女人现在还是周正名义上的妻子。 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平淑脑震荡住院,更被诊断为精神疾病,而顾知航则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失踪!顾家岌岌可危之际,周正不但联合公司骨干一同安抚人心、撑起古贝诺斯的大局,更寸步不离守在病床前。可这举动无可避免惹怒了自己的家人,被陆雁秋带着家人亲戚闹到医院。 从那以后,颜面尽失的周正就步入了离婚的长征。 很显然,陆雁秋死活不愿意离婚,而偏听偏信无可避免地一心向着母亲的独生女儿也自然站在指责周正的行列。 中间经历女儿高考,离婚的事便一直被不停耽搁。 受够了妻子女儿无休止冷嘲热讽的周正一气之下搬离了家,干脆住在公司的职工公寓。 于是,这才上演了这一出陆雁秋带着已经上大学的女儿一起大闹公司的戏码。 “你到底有完没完?不就想让我回家?我现在就回去!”周正气得双眼布满血丝,只是他生性斯文,怎么都不可能再上前跟这个女人拉拉扯扯。 “你现在回去?你现在回去干嘛?心虚了?知道对不起我对不起囡囡了?把那姓平的狐狸精叫出来!咱们今天把话说清楚!谁知道你这么久是住在公司宿舍还是跟那骚狐……啊——!” “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一阵东西被撞翻的“乒乒乓乓”声! 正尖着嗓子招摇叫骂的胖女人“哇”地一声惨叫,噪音戛然而止! 众人谁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正叉腰叫骂的女人突然像一团球一样从办公室的门**进策划部门内,砸到几米远的办公桌上,撞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茶杯文件订书机。 好几秒之后,周正的女儿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跑上前,“妈?!妈!你怎么了?!” “古贝诺斯的保安,现在都是吃闲饭的?这种疯狗也放进来!”一个语气很不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音线华丽得让人心动,声音阴柔得让人心颤! “扬、扬少?!” “扬少!” …… 偌大的办公室里发出一阵惊讶的吸气声。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身形瘦削颀长,骚包的限量款着装遮不住他满身贵气,一对精致的耳钻此刻闪烁出嚣张的锐气! 而那张无可比拟的脸熟悉如初见,甚至比当初更加妖孽卓妍! ——不是首扬又能是谁?! “扬少……” “扬少你终于回来了?!” “真的是、扬少!……” 短暂的惊愕后,一干人全都激动起来,几乎要把首扬团团围住,全然忘了摔在桌子下正哼哼唧唧伸吟的陆雁秋。 迎着一张张熟悉激动的脸,首扬脸上的冰寒阴沉退去几分,冲一圈人淡淡笑笑,“让大家费心了。” “扬少终于回来了!大家……” “扬少……” “首扬!”一声尖亢的年轻女音不合时宜地横插进来,“你算什么大明星?!你居然敢打人?我要告你!”努力想把桌子下的陆雁秋扶起来的女孩儿恶狠狠瞪着首扬,一张年轻姣好的脸都扭曲了。 陆雁秋脸色煞白,到现在依然没能回过神儿。搂着肥胖的肚腩像没了骨头般瘫坐在地上,任由女儿用力抱着她粗粗的胳膊一下一下往上拉,就是不站起来。 首扬尽管身手力气全都不在,可对付一个女人,那毫不留情的一脚还是能让陆雁秋直到现在都爬不起来! 因这刺耳的大声叫嚷,众人这才想起地上的母女来,一个个脸色顿时又变得很不好看起来。 周正当初守在平淑病床前的事他们的确有所耳闻,私底下也悄悄怀疑过、八卦过,可是很显然,平淑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这几年的生活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顾知航不在的日子里,朋友的妻子们轮番住在平淑家里照顾她和两个小包子,哪里会和周正扯上一点儿关系? 短暂的猜测之后,所有的流言蜚语就不攻自破了,而一直抓住不放的,只有陆雁秋。 对于这样一个失去理智没了风度的女人,没有人会始终报以同情。 “打人?”听到这种幼稚威胁话的首扬眼神又一瞬间变寒,冷冷笑笑,推开众人,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谁看到我打人了?打死一只发疯咬人的狗,也犯法么?”转头瞟了一眼脸色很难看的周正,“周总监,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以你女儿的年龄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出钱让这种没教养的人渣进入大学,岂不是要把大学里其他的孩子也带成她这幅德行?” “你骂谁?大明星居然骂人?!就你这样还算是公众人物?一群仗势欺人的家伙!我告诉你!所有人都看着我和我妈进了你们古贝诺斯,若是我们……” 首扬才懒得听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骂街,“现在保安的领队是谁?” 首扬身后的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立刻对着已经站成一排的保安一点头,保安们三步两步跨上前。 “哎!你们!……”前一秒还在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叫骂的小姑娘顿时色厉内荏起来,眼神中都流露出了明显的慌乱,“你们干嘛?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我就打110了!……妈!妈——” “你们!要干什么?” 突然被五大三粗的壮汉毫不留情地拉扯开,终于反应过来的陆雁秋还没来得及装模作样地伸吟哼叫,就被像押犯人一样胳膊被扭到背后。 粗鲁的动作扭疼了身上的皮肉,陆雁秋顿时恼了,不顾厚厚肚皮上火辣辣的疼,用力挣着像铁钳一样制住她的保安的手,声音尖亢得近乎凄厉,“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告你们非礼!我要告……” “md!非礼你?想得美!”一个稍微年轻点儿的保安忍无可忍地狠狠踢了陆雁秋屁股一脚,立刻引起陆雁秋“哎呦——”的夸张大叫。 乱成一团的画面看上去格外滑稽,有不少员工忍不住哼笑出声。 他们原本以为只有在电视里才能见到这种市侩妇女,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有!一个个看向陆雁秋的眼神都变得分外鄙视起来。 周正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站都站不住,恨不得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让他脸面无存、丑态百出的女人! 精神近乎亢奋的陆雁秋没看到周正气得青筋都暴起来了的脸,使劲儿扭着被踢疼的肥大屁股哭天喊地,心里却在为古贝诺斯送上门儿的更大“把柄”满心激动,“杀人啦!杀人啦——堂堂顾家仗势欺人还动手动脚!你们!你们可都看见啦!我们母女俩手无缚鸡……” “吵!”首扬眉一皱。 “刺啦!”刺耳的撕胶带声! “唔——嗯!嗯——” 保安们早有准备地用胶带把这对母女的嘴层层粘住,像审犯人一样一左一右制住,甚至为了避免她们的拳打脚踢,连双脚也用胶带缠在一起。 那保安的负责人心里有些忐忑,站在首扬身边,敬畏地微微低下头,“扬少,现在是我负责公司的保安。我……” “我不希望有类似的事发生。”首扬打断他的不安,声音淡淡的,并没有冰寒的警告。 他知道,古贝诺斯的保安一大半都是黑方k下面的兄弟,做事有黑方k自己的分寸和考虑。或许是顾知航交代过他们,要看周正的份儿上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这件事撞到了他的手里,他就非管不可! “好的扬少。”保安的负责人见首扬并没有怪罪,心里微微放下一分,退后一步。 首扬不再说什么,站起身。 偌大的办公室,没一个人敢开口。 他们之中有时隔五年没见到首扬的,更有这几年里进来的新人,面对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首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被撞偏的办公桌前,两个几乎被五花大绑的女人像两个狼狈被捉的逃犯,被面无表情的保安毫不留情地扭住。 陆雁秋眼中的兴奋慢慢退去几分,心中不禁忐忑起来,而她心高气傲的大学生女儿表情由愤怒变得惊恐,使劲儿挣着站得岿然不动的保安,却只能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在场的古贝诺斯员工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更没想到的当然还是陆雁秋! 她自恃自己是“受害者”,不会有人敢对自己怎么样。 她是个教师,头脑一向很清楚,明白上流人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媒体的追踪,不喜欢把事情闹大。所以她这些年一次次大闹小闹,拼尽全力要把平淑这个跟她有着不共戴天“夺夫之恨”的女人搞得声名狼藉!却没想到第一次闹到古贝诺斯公司内部,就被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大明星给一脚踹翻! 首扬那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肚子,尽管有厚厚的脂肪保护,陆雁秋依然疼得想打滚儿,如果不是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提着,只怕她早已经瘫在地上! “扬、……首、首秘书长……”看着首扬慢慢一步步走近妻女,周正的脸渐渐发白。 周正不是无脑之人。 他这几年已经通过顾家以及谢家的种种猜测出来——眼前这个看上去分外无害的年轻男人,不但是权倾多年的谢大将军唯一的外孙,更是国内地下之主、三合会会长罗抿良的独子! 首扬若想教训谁,甚至要一个人的命,又有什么难的? 听到周正的声音,首扬没回头,语气清寒,“周总监,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五年前我们家出了那件事,我妈和阿文已经结婚了?” 周正的脸焉得一白。 “作为古贝诺斯的总监,让自己的私生活影响到其他人,甚至影响到公司的正常运作;作为一个男人,离个婚也能拖五年!周总监,你究竟是想离婚——还是想打扰我妈和阿文他们?对于这一点,我现在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首扬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会处心积虑和身边人搞好关系的职场人,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知道为什么我妈看不上你”之类的话,但说出的话,依然让周正无法不难堪。 而其他人,也相继晕了头—— 董事长……要、结婚? 五年前顾知航和首扬的婚礼前后,古贝诺斯的员工们倒是稍稍听说过一些风声,据说对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男绅士。只是自从首扬和顾知航突然失踪,那个绅士也没了踪影。 首扬如今说五年前他们险些结婚,莫非就是和那个外国绅士? 不过,谁都不敢开口去问,更不敢出声,甚至下意识地都不敢抬头瞄首扬一眼! ——眼前这个向来唇边挂笑的男人冷峻起来,让他们觉得比一向不近人情的总裁大人更恐怖!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接受一个小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没自己,周正也不例外。 周正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在首扬话后好几秒,才声音冷得吓人地开口,“我知道我没处理好,不过这是我的家事,与董事长无关,更与外人无关!” “无关?”首扬冷漠地笑笑,走到陆雁秋面前站定,残忍地看着白着脸恶狠狠瞪着他的陆雁秋,“那正好,我现在要处理这两只乱咬人的疯狗,也与你无关!” “你……” “把镜子拿过来。”首扬站着不动。 保安忙把隔壁办公室里的半人大立镜搬过来。 “首秘书长,你、你要做什么?她们……她……我……”周正慌了,他虽然从没接触过什么帮派组织,但是不代表他没听说过那些人的残忍! 难道、首扬要在办公室处决自己的独生女儿? 一些和周正关系不错的员工也壮着胆子帮忙说话,“扬少,把她们、交给公安局吧?” “扬少……这儿好歹是咱们办公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 “就放这儿。”首扬充耳不闻,“对,放在她面前,让这条疯狗好好看看自己的德性!” 首扬从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冷漠地双臂环抱,修长的身体站得笔挺,让陆雁秋看清他眼中的鄙夷与唾弃,“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就你这副模样,女人不像女人,妻子不像妻子,别说周总监,就算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也不可能回要你这么一个碍眼儿的东西!” “……嗯……嗯!……” 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愤恨难当,又羞又怒地拼命挣,却怎么都挣不开,只能像两条怪异的虫子一样扭来扭去。 首扬只当她们在赞同,清淡着一张祸国殃民脸,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你瞅瞅你自己!人又肥又丑也就算了,还生了一副让人恶心的嘴脸!我不得不怀疑周总监当初眼瞎到什么程度才找了你!——或者说,当初应该是你对周总监死缠烂打吧?听说你还是什么老师,所以才把自己女儿也教成这幅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德性?” 镜子里的女人双眼瞪得白眼球几乎全都露了出来,分外狰狞!脸色惨白浮肿,眼袋突显下垂;原本就化得并不上心的妆早已经花了,不但更显粗糙,满脸细纹更是清晰可见;刚才被首扬一脚踹出去,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如今松散地歪在脑后,像个被人抛弃的乞丐。上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崩开了两颗,露出被裤子腰带挤出来的一圈肥肉,和因肥胖而分外突显的变了形的肚脐眼儿,可笑而丑陋! 众人一个个神情各异,私心里非常赞同首扬的话,眼前这女人,连街边乞讨的大妈都比她顺眼些,又有什么资格和他们高贵优雅的董事长相比? 同时又忍不住暗暗发毛,猜不透五年没见的首扬怎么会变得这么冷酷毒舌,亦或者——他原本就是这样,只不过一直以来从没人触犯他的底线? 颜面被狠狠践踏的陆雁秋又羞又愤,真想挣脱保安的钳制将这个男人骂个狗血淋头,更想上前狠狠将这个男人扇上一扇,他的话让自己像被扒光衣服在大街上跑一样! 可她非但挣脱不开,更只能眼睁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甚至,她居然从没发觉过自己原来真的这么——丑!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些人的眼神!这些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不屑,分明全都在肯定首扬的话一般,让羞辱得她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一旁周正的女儿率先受不了,在镜子里她同样能看到自己的狼狈!和眼前这些年轻时尚的白领们相比,她的年轻没有任何优势,不漂亮不优雅,像个被抓现行的小偷儿般被人用胶带绑着,身边是她丑陋不堪的母亲,更显得她粗俗卑贱。最重要的是,镜子里的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被人把玩着唾弃着,让她自尊全无! 一向自恃正义的大学生终于被击碎了脆弱的心理防线,呜咽着哭起来,第一次后悔自己青春年少居然跟着母亲跑到她慕名好久的大公司丢人现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算什么儿子 听到女儿哭声,陆雁秋把泪又逼回去,更用力地挣着,使劲儿瞪旁边的周正,似乎在怪他不近人情。 见陆雁秋双眼溢恨地哼哼叫着,肥胖的身体一个劲儿扭来扭去,首扬冷冷勾了勾唇角,“看来你是有话想说,知道污蔑了我妈想道歉?好,看在周总监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次机会。” 手一摆,立刻上前一个保安,把陆雁秋嘴上的胶带剪开。 保安更不会对陆雁秋怜香惜玉,撕开胶带的时候毫不留情地一扯,陆雁秋嘴上的皮都被扯掉,惹来一阵尖叫。 “我、我要告你们这群畜生!我要上访!告你们古贝诺斯所有人!”陆雁秋声音尖利得刺耳,“我要告死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人渣!还有你这个只会傍男人的变态!你们全都是……唔!唔……” 那保安再次利落地粘上陆雁秋的嘴。 围观的人原本对毫无反抗能力的陆雁秋母女难免生出了一丝同情,听了她不分说由的咒骂立刻全都呈现一边倒状态。 “靠!什么玩意儿?!”生性脾气火爆的设计部部长率先骂出声,“还tm真成疯狗乱咬人了!” 和周正一向交好的李部长也沉着脸,“老周,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好媳妇儿找不到?这种女人,离婚是解脱!” “就是!孩子都被带坏了!就这素质还是老师?谁敢把孩子交给这种人?” “谁不知道董事长这些年一心扑在两个小孙子身上?自己惹老公厌,还不要脸地到处造谣污蔑!” 无辜被骂的精锐们无一不是心高气傲,脸色都分外难看,不少员工干脆回去各自办公室,眼不见为净。 周正的脸已经丢得一分不剩,真想立刻摔门走人! 首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看陆雁秋的表情首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故意放这个愚蠢的女人开口说话,现在,正中他下怀! “房名,是我。”拨通电话号码,首扬开门见山,“等下我让人给你送两个女人,处理了……” “首扬?!”脸色一直铁青的周正一听到这话,这才真正慌了,“你、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对她们!她、囡囡、囡囡是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电话被打断的首扬瞟了他一眼,“周总监,我也只有一个妈,谁敢对我妈不敬——”故意顿了顿。 “不要!”周正失控地扑上前,似乎想夺首扬得手机,却又因良好的修养而停下,整个人都明显僵硬了,“首秘书长……不!董事!首董事、你别这样!……阿淑、董事长不会同意的!……总裁也不会同意的!” “你确定我妈和顾知航会不同意?”首扬嘲弄地笑笑,“或者说,就算这个女人全族都消失了,你觉得谁又能说我什么?” 剩下围观的少数人听得暗暗心惊,豁然想起现在古贝诺斯最大的股东不再是平淑,而是眼前这个曾经是他们总秘书长的年轻男人,几乎可以说,现在的古贝诺斯,根本掌握在首扬手中! 而周正更是全身冰凉,只有他最清楚,首扬能肆无忌惮的动手,是因为他背后有着压倒性的强权势力! 首扬不再看他,“房名,你看着处理吧!总之,我不想再看到她们!” “……不、不行!……”周正所有的镇定全都没了,失控地奔上前挡在自己女儿面前! 他当然知道赵房名是什么人。 当初平淑脑震荡住院,医院确定她受刺激、患上精神病后强制要把平淑送精神病院,连前院长岳照都无力阻拦!是赵房名何致远他们,不但嚣张地带着黑方k的人强盗般围困了整个医院,更肆无忌惮绑架了偷偷潜进医院妄图跟踪报道的媒体记者! 他们的放肆狂妄让周正想都不敢想,居然在医院和警方整整对抗了一天一夜,在警察层层围剿的情况下还能毫发无伤地护送平淑去国外治疗。最后和方勤志里应外合,找几个关系不错的小弟进监狱呆了一段时间,这件让人心惊的动乱居然就这么偃旗息鼓、不了了之了! 如果把她们这两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女人交给赵房名那种人……周正根本不敢想! 女儿不知道是惊恐害怕,还是后悔羞辱,又或者被惊慌失措挡在自己身前的父亲打动,抽抽搭搭哭得更可怜真切。 陆雁秋也蔫儿了,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惊恐的双眼瞪得鼓鼓的,似乎希望周正能救她。 “董、董事,”周正双手下意识张开,像只大鸟一样护着身后的女儿,额头上的冷汗迅速滑下,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的惧怕,“她们、我……我女儿只是被我这一时犯糊涂的爱人带得昏了头,她还是个孩子!……我把她送学校去!我现在就把她送回学校,绝不会再让她乱说一句话!更不会再说任何有损董事长名誉的话!……” 剩下的一群围观人不明白一向斯文理智的周正为什么突然之间这么害怕,可他的恐惧清晰可见,绝不是装出来的。 一个个偷偷瞄着从未这么阴寒的首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僵硬地站在一处,噤若寒蝉。 “周总监,抱歉,我首扬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对于敢伤害我家人朋友的人——” “扬!” 一道人影匆匆赶到,打断首扬的话。 周正一听到这个声音,泪险些掉下来,“总、总裁?……总裁!……我保证立刻把她们母女俩带回家,再不会乱说!再不会给……” “扬,别这样。”顾知航没有理会周正,径直走向首扬。 “你不是在见客户?”看到顾知航过来,首扬丝毫不意外。 他在古贝诺斯教训总监家属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会不惊动顾知航? 保安们看到顾知航,一个个神情略带犹豫,却没人敢松手放开陆雁秋两人。 “嗯,刚送走客户。”看了一眼“呜呜”哭个不停的母女,顾知航也不管一旁的员工怎么看,上前牵起首扬的手就要带他离开,“这件事就让周总监处理吧,我们先回去。” “你在开什么玩笑?”首扬一用力甩开顾知航,指着心情像过山车一样的狼狈女人,“顾知航!你是要我放过这个这么多年一直污蔑妈、造谣生事的玩意儿?” “听我说,”顾知航丝毫不介意在一干职员面前对首扬低声下气,他知道首扬的脾气,如果不哄好这只妖儿,恐怕他真的会立刻把眼前这两个女人给弄死,“周总监这些年帮过我们顾家和古贝诺斯太多……” “所以你就容忍他的家人欺负到妈头上?!”首扬一直压制的火气腾地窜上来,语气冰冷得吓人。 “不是……” “不想让你的人插手的话,这件事我处理!” “你刚回来,别让这些闲杂事影响了心情。”顾知航怎么可能让首扬来处理这件事?如果真让他处理,只怕陆雁秋所有有关系的人包括周正都能从a市消失!“这件事交给我就好,周叔叔和妈已经多年交情了,他的情面我们总要给的……” “顾知航!”首扬忍无可忍,突然火大地一拳揍过去! 顾知航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动手,分毫没躲,站在原地让首扬打了个正着! 一个踉跄后退一步,顾知航的脸被打偏过去,双眼却随之一沉——首扬的力气、居然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过! 办公室的人全傻了,谁都没想到,首扬竟然会突然动手,一个个目瞪口呆,忘了上前拉开他们。 已经火烧心头的首扬不给顾知航说话的机会,双手攥上他的衣领,把顾知航狠狠撞到门上,发出“哐”的巨响! 首扬的眼都泛出猩红的光,“交给你?你还敢说交给你?你回来两年!你已经回来了两年!不是两天!你以为老子一直在国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对这个到处胡说八道的女人教训过没有?!你tm算什么儿子?你对得起妈么?” 新一轮不同寻常的争吵再次惊动了古贝诺斯的员工,甚至连楼上楼下的人都闻声跑了过来! 长长的大走廊里挤满了人。 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a市最知名的恩爱“夫夫”居然在打架?甚至、被打的、居然是他们总裁?! 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偌大的楼层,静得只剩办公室里那对母女低低的“呜呜”声。 顾知航好像看不到周围目瞪口呆的脸,任由力气全都不在了的男人略显吃力地把他抵在墙上,“我知道我对不起妈……” “你还知道你对不起妈?!” 首扬的眼都红了,回来这几天他什么都不说,却不代表他已经不再责怪!几年的自责和对这个家伙的埋怨始终压抑在心头,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妈为了你这么多年怎么过的你难道不知道?妈为了你拒绝了多少放弃了多少?她为了你曾经连邵文都不肯接受!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顾知航!顾混蛋!我‘死’之前的话你看不懂么?我tm让你好好活着让你照顾好妈我不相信你看不懂!” 顾知航薄唇抿得紧紧的,双眼一瞬不瞬看着眼前双目猩红的男人。 他怎么可能看不懂? 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还能无动于衷地活着! 他做不到连他的“尸体”都被带走而安逸地窝在家里当行尸走肉! 周边的人群站得密密麻麻,可是谁也不敢上前劝阻或拉开二人。 他们不是傻子,全都能看得出来,古贝诺斯举足轻重的这两个人,即便像眼前这些矛盾横生,也不会有人能有说话的余地。 首扬的双手攥得直颤,看着顾知航依然固执的眼神,恨得几乎咬牙切齿,“顾知航!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不回来?是不是情愿让妈一个人带着小思小护过一辈子也要死在路上?!” 顾知航慢慢把手覆在首扬冰凉的手背上,“邵文会回来。” “你!……” 首扬气得真想狠狠把他扇醒,拳头握得只颤,却始终下不去手! 四周静得让人心慌。 围得密不透风的古贝诺斯精英们虽不知道确切发生了什么,但也能从中听懂只字片语,一个个沉默着看着这对痴情超过性命的疯狂男人,眼神似乎都在颤抖。 首扬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闷疼得好像要炸开,压抑地喘息着,忽然打开顾知航的手,转身离开。 围观的职员们慌忙把路让开,谁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的工作,等下财务部记一下,我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出来补给大家。”顾知航丝毫不在意刚才的一幕会给自己的形象造成多大影响,随手扯了扯被首扬拽皱的衣领。 “总裁,不用……” 有人小声谢绝顾知航的确有些小题大做了的补偿,但四周依然压抑得厉害,谁都不敢再开口。 顾知航也不理会,看向脸色苍白得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周正,“周总监,公司股份我会转移到你名下百分之五,明天开始你正式进入董事会。”顿了顿,顾知航眼神中带着焦虑地看着已经没了那人身影的楼层方向,“但是你妻女的户籍,我必须要吊销!类似的事情如果还有下一次,抱歉!就算你能请得谢将军来说请,恐怕也保不住她们!”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就匆匆去追那情绪失控的妖儿。 顾知航的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沉默着相互望望,好半晌,才结伴回各自的办公室,继而小声议论着什么。 周正呆若木鸡地站着,妻子女儿的命是保住了,可是顾知航也明明白白告诉他,不但妻子女儿永远都不能再踏进a市、踏进h省,而且被吊销户籍、女儿的大学也上不下去了! 甚至,顾知航知道自己肯定已经没有颜面再待在古贝诺斯,所以看在往日情面给了他一个懂事之职,百分之五的股份足够他养活全家一辈子,可是又能怎样? 那个人——那个他心心念念多年始终不能放下的女人,终究还是要和其他人结婚了! 而他的家,也彻底毁了! 有和周正关系不错的同事拍了拍周正的肩,也沉默地回去。 其他人也慢慢回过神儿,继而小声交谈着什么,三五成群地散去。 偌大的办公室,很快就只剩下周正和迫不及待撕着胶带的母女俩。 周正悔不当初! 陆雁秋能闹这么久,一方面是他顾及太多、的确无力制止,可另一方面……他确实存了私心,他想看看再次孤身一人的平淑会对他报以怎样的态度。 真的是、报应么? “老周!咱们去告他们!别听信姓顾的威胁!他以为法院是他们家开的?……”陆雁秋依然直不起腰,揉着生疼的腹部肥肉,满脸狰狞。 “妈!你丢人丢得还不够么?”女儿气得再次哭出声,“你、都是你!都是你告诉我爸被人勾引走了!才害我们这么丢人现眼!……呜呜……还有户籍、我的户籍……” 已经被羞恼冲昏了头的陆雁秋充耳不闻,“我身上有伤,我们现在就报警鉴定!还有……” “啪!” 办公室发出一声毫不留情的脆响! 陆雁秋肥胖的脸突然歪到一边! 一旁的女孩儿也忘了哭,张着嘴挂着泪看着周正,似乎没反应过来。 刚才,她看到了什么? ——父亲居然、亲手打了母亲???!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母亲抱怨、责骂父亲,从没见过父亲还嘴,更何谈、打母亲? 不止她呆了,陆雁秋更呆了!捂着脸不敢置信,连话都忘了说,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周正的双眼第一次充满了冷漠的决绝,“陆雁秋,当年你趁我喝醉酒爬上我的床,逼我对你负责,甚至谎称怀孕逼我娶你,这些,我全都可以原谅。但是,这些年你却越来越愚蠢,终于毁了我们的家,更毁了囡囡一辈子!” “我没有!我……”陆雁秋惨白的脸上是清晰的手印,听了周正绝情的话下意识地否认,却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心发凉,再说不出什么来。 而旁边的女孩儿更是不敢相信周正的话,“妈?……你……你……” 周正拉着满脸惊愕的女儿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收拾办公桌和书柜里的东西,“你的命,今天我用我在古贝诺斯一辈子的心血、还有和董事长多年的交情给你换了回来!你想去告顾家、告首扬,随便!从现在开始,你的事,我绝不会再管!囡囡我要带走,我会带她离开这里,从新开始!至于你——陆雁秋!” 下意识慌忙跟进他办公室的陆雁秋忽然害怕起来,周正从来没用过这种像陌生人一样冰冷的口气和她说话,更没用过这么绝情的眼神看她!更甚至,她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一向斯文的周正居然会动手打她,更甚至当着女儿的面戳穿她年轻时追他的不堪过往! “我们两个早就结束了!我们已经分居多年,婚姻早已经无效!”牵着依然傻傻站在一旁的女儿,周正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囡囡,我们走。” 办公室之后发生了什么,谁都不再关心。 而另一边,闯进电梯的首扬连楼层数字都忘了按,一手撑在电梯内光洁的墙壁,一手紧捂着胸口,气息不稳地艰难喘息着。 他拼命想让自己平复,可如同滔天巨浪的情绪哪里是他一时间能控制得了的? 他无法不怨恨顾知航!怨恨这个狠心的混蛋!怨恨他居然为了他而抛弃平淑!怨恨这个拥有平淑全心全意母爱的幸福家伙为了他将他二人都置于不孝之地! 可他也无法不心疼内疚! 所有的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 首扬知道自己是迁怒,陆雁秋这种跳梁小丑私底下教训就可以了,周正这些年帮助顾家、帮助古贝诺斯、帮助顾知航的确太多,于情于理都要给他留下情面。 可首扬做不到! 他做不到看着任何敢中伤平淑的人活在他眼皮之下! 胸口闷疼得几乎眩晕,首扬的头埋在撑着墙壁的胳膊,右手狠狠捂着胸口,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 心脏移植手术还算成功,但是他依然不能有情绪的大起大落。 刚才骤然爆发的压抑让他几乎不能承受,豆大的冷汗不断渗出额头。 “你没事吧?”似乎有些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首扬眼前有些模糊,这才迟钝地发觉,原来电梯里还有人。 压抑着剧烈的喘息,首扬努力站直一些,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失常,“……没、事……谢谢……” 见他并没回头,似乎也没认出自己,夏菲南眼神慢慢晃动。 同在电梯间里的这个男人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唇色发紫,气喘吁吁,似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更是紧紧捂着胸口,一看就知道是心脏病发作。 这幅模样居然也能不管不顾跑去为平淑出头?! 夏菲南不知道该怎么想,只觉得心里复杂得很。 她知道自己彻底没机会了,她到现在也依然怨恨着眼前这个夺了她想要的一切的男人,可是亲眼目睹了今天发生的事,夏菲南突然发现,不光爱上顾知航是错的,当初去见平淑,更是错的! 这个男人,真的是顾家的一份子!他爱顾家,爱到让任何人都不得不为之动容,以至于能原谅他刚才的冷酷绝情,能接受他的一切刻薄残忍! 看不下去的她刚走进电梯,他就匆匆闯了进来,是因为身体不适不想让顾知航发觉? 看着首扬强撑着身体胡乱按着电梯数字,夏菲南脸上越发理智。 如果按照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她现在这个角色一定会刺激首扬,或者戳穿他的病、逼他离开吧? 夏菲南有些自嘲,可她非但说不出任何话,甚至双眼都在微微发烫。 就在刚才,就在首扬失控地揍了顾知航、气得咬牙切齿却也下不去手再揍一下的时候,她就恍然发现,最爱顾知航的原来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眼前这个“抛弃”了顾知航整整五年的男人! 原来,他在“临死前”还存了那样的心愿! 原来,他们真的经历了生死大浪! 夏菲南双眼微红,突然就笑了,她终于明白了平淑当初的劝告。 这段感情,真的不值得! 不是她不值得,更不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不值得! 而是她坚守的这份感情,在他们面前太过卑微渺小,渺小到让她终于找不到再坚持下去的理由。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揍他 走出电梯后,夏菲南平静地拨通一直满楼层疯找那人的顾知航的手机,“他去了11楼。” 当顾知航把11楼几乎翻遍、终于在楼层尽头的休息室找到他的时候,首扬已经稍稍平复下来。 一个人坐在静悄悄的休息室窗边,看着外面车流涌动的平凡世界。 顾知航没说话,慢慢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 他并没有忽略刚才情绪骤然失控的首扬越来越诡异的唇色,甚至早已猜到在受了那样的致命伤之后要经历什么才能活下来。 他急匆匆寻找,生怕这个情绪失控的家伙出事! 幸好,并没发生什么意外。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依然透着诡异的紫,但呼吸已经很平稳,让顾知航略微放下心来。 首扬没回头,好像没发现顾知航一样,倚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大的落地窗外再一次感到陌生的城市。 没错,真的是陌生。 五年的时间,一座城市的变化有多大? 至少公司对面的很多装潢甚至店面全都变了! 就连古贝诺斯大楼内外都焕然一新,似乎比五年前更干净耀眼。 首扬竟隐隐生出几分时过境迁的错觉来! 这五年之中,他的生活平静得近乎虚无,他忘了该怎么生存,忘了如何与人交流,他就像被隔绝在世外桃源,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哄着他、捧着他,他彻底成了养在温室里的花。 而顾知航依然闪耀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把公司打理得更加壮大。 短短五年,他们的世界竟已经天翻地覆、天壤之别! 他突然很想问问顾知航——如果他一直没回来,顾知航、真的愿意一直等下去么? “中午想吃什么?”顾知航伸开手臂揽过他,只字不再提刚才发生的事。 首扬长长的眼睫毛忽闪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低垂下眼帘,声音淡淡地开口,“回家吧。” “好。”低头吻着他长长软软的发,顾知航只想让这只妖儿不去在意任何不开心的事,“明天下午去打球吧,致远他们都想你了。” 首扬点点头,被顾知航双臂拥抱着揽在怀里,有些疲倦地闭上眼,“顾知航,你……”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不想上班了。” “嗯,不想上班就不上。”顾知航一遍遍吻着首扬的头发,“我养着你。” 首扬没再说话,他其实想说的是——顾知航,你不要上班了,在家陪我…… —————————————————————————— 在18层楼的落地窗前喝咖啡是件很不错的享受,只不过坐在窗边姿色倾城的男人却始终面无表情。 对面是一处看起来非常高端的高尔夫球场。能在寸土寸金的a市的发展新区开这么一家规模不小的高尔夫球馆,主人绝对不能小看。 很显然,球馆的主人就是顾知航的“狐朋狗党”,黑方k重要骨干之一的何致远。 受何致远的邀请,顾知航带首扬出来散心,一同来的还有首扬很熟识的、顾知航的那群好友。 天气难得不错,何致远为了让大家尽兴,一整天不对外开放球馆,连球僮都换成黑方k的自己人。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休闲放松的机会,只可惜,首扬却没办法消受。 球还没进果岭,首扬就已经心慌体软,气息不稳。 顾知航难得来了兴致,首扬不想打扰,便寻了个理由带李安维去球场对面的咖啡厅坐。 透过澄明的落地窗,首扬依然能远远看到球场上那个肆意挥洒的男人矫健的身影。 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首扬的眼神一刻都没有挪开过,脸上也始终没有任何表情。 坐在对面的李安维看着首扬一口都没动、只是用来当点缀的咖啡,“你不开心。” 这句话不是问,而是肯定。 之前在球场,首扬分明双腿都在发颤了,却强撑着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对顾知航笑,甚至编出合理的理由让顾知航放心留在球场陪他们玩。对他始终寸步不离的李安维全看在眼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首扬并没什么反应,依然淡淡看着对面的球场方向。 离开球馆时,何致远唐舸全都不乐意,非要他再玩几杆。 可首扬却不能再留下。 他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再玩下去,只怕坚持不几分钟就能被顾知航看出端倪。 首扬的眸子轻轻颤抖,薄唇慢慢抿起。 李安维叹了口气,“你这么一直瞒着他,真的合适?” 长长的睫毛明显颤抖几下,首扬这才收回目光,低垂下眼帘,声音淡淡的,“总比、受尽折磨地死在他怀里好,那样他更承受不住。……我回来,至少能给他点儿希望,让他继续好好地活下去、等下去。” “别那么悲观。”李安维略微严肃地看着他,“邵文说过,他一定会有办法!小护和你的骨髓配对结果就快出来了,如果配对成功的话,至少能提高一大半的成功率。” 首扬笑了笑,没说话,又转头看向窗外。 李安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个男人生了一颗玲珑心思,他什么都懂,任何事都瞒不住他,包括他的身体。 手术后的这两年时间,邵文和那些医术精湛的大夫们把首扬照顾得很好,身体连续爆发的癌变并没有真正威胁到他的命,首扬已经咬牙撑过了两年! 但,只是受尽折磨地活着罢了。 已经束手无策的邵文想到了首扬的代孕儿子,首护。 首扬不是容易糊弄的白痴,在全身的骨骼第一次剧痛后,就提出了让邵文带他回国。 “安哥儿,”首扬没看他,声音很轻,轻得让李安维听不出其中的任何情绪,“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自己成为一个废人,可今天我才发现,不过是我以为罢了。……我还是、接受不了……” “你不过是之前太强大,所以没办法接受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 首扬笑了笑,不再说话。 普通人么?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连成为一个普通人都成了奢望。 静静看着自己的手,细腻、白皙,早已没有了当初常年存在的老茧,白净柔软得好像是女子的手! 因为刚刚握了球杆的缘故,手掌有些红肿,更显娇嫩。 只一看便知道,这双手、没有半分力气! “恢复得挺好,至少、顾知航都没能看出来。”李安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首扬淡淡笑笑。 李安维以为,自己是在看这废弃的十指? 首扬没说话。 这双手的力量曾经那么强悍,随意一拳就能轻易要了一个人的命,可现在连挥动球杆都觉得那样吃力! 首扬的眸光细细碎碎,窗外,即便隔着这么远,那人的身影依然敏捷如同迅猛的豹子,那样矫健,那样有力! 他第一次发现,不过五年时光,他和顾知航之间就已经相差这么远!不仅是他们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发生巨大变化,就连他们两个人,也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们! 不,顾知航还是那个指点江山、风华正茂的顾知航,而他,却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站在世界最高处的他! 细碎的眸光闪闪烁烁地颤抖,首扬抿紧了薄薄的唇,他突然意识到他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 没有了力量,没有了能力,也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现在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的自己,还值得骄傲如王的那个人爱么? 首扬闭上双眼,回到a市后第一次察觉到孤独恐慌的滋味。 “嗨!小美人儿!一起喝一杯吧!”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端了一杯酒走过来,直勾勾看着首扬那张精致无双的脸,毫不遮掩眼中的炽热。 “不好意思,我家少爷不喝酒,请你离开。”李安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挡在首扬身前。 首扬抬头扫了一眼,男人很随意的穿着运动背心短裤,结实的肌肉,身材很好,此刻正惊艳地盯着自己的脸。 隔了几米的那张桌子前,坐着男人的同伴,全都是肌肉鼓鼓的健硕模样,一见首扬看过来,纷纷冲他挤眉弄眼吹口哨,甚至端起酒杯朝他摇晃。 首扬只淡淡看了一眼就别开脸,继续看高尔夫球场上的身影。 见首扬居然“故作清高”,那年轻男人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屑,不看李安维,盯紧了里面的首扬,“美人儿,我们没有恶意,大家认识一下!”扫了一眼桌子上仅有的一杯咖啡,男人语气嚣张,“美人儿想喝什么?今天我全包了!” 李安维面无表情地再下通牒,“你打扰到我家少爷了,请马上离开。” “行了,装什么清纯!”接二连三被阻挠,身后的同伴们都在起哄了,男人脸上很挂不住,一口把酒喝完,不耐烦地把钱包往桌子上一拍,“开价吧!” 李安维的脸顿时寒了,拳头突然一闪! 一声闷响伴着惨叫声,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突然飞了出去,砸在后面的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男人的同伴见状,哪儿还能坐着看?一个个全都站起来,上前扶起头上已经流出血的男人,却见他已经晕了,立刻全都变了脸,骂骂咧咧上前,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李安维面无表情地站着,任由某高级健身俱乐部的这群外籍教练围上来,丝毫看不出刚才出手的模样。 送上门的挑衅,对他而言连练手都不算! 咖啡厅里响声不断,商家主人谁都不上前一步,任由李安维三下两下把这群教练揍得爬不起身、桌椅摆设一片狼藉。 只短短几分钟,偌大的咖啡厅就只剩下男人们有气无力的伸吟。 从头到尾,首扬都没有回头看一下。 “扫兴了,要不要离开?” 首扬这才站起身,“嗯,先回去吧。” “扬少,抱歉打扰到您了!”咖啡厅的老板连忙上前。 “没事,等下知会晔磊一声,打坏的东西记我账上。”首扬并不在意,“麻烦给勤志打个电话,让他把这几个家伙遣送回国,俱乐部那边不用理会。” “是,我明白。”老板恭敬地送首扬走出去,心里忍不住哀叹,这些有眼无珠的教练还真是倒霉,他们并没什么让人深恶痛绝的地方,不过脾气稍微古怪些,喜欢玩长相俊美的男人,没想到会撞到首扬身上! 看着躺了一地、不过断了几根骨头的男人,老板又忽然觉得他们其实挺幸运的,“幸好你们撞见的是扬少,如果是我们老大的话,你们就永远不用回去了!” 没错,如果被顾知航知道有人胆敢调戏首扬,下场一定很惨! 顾知航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包子正在半躺在沙发上的首扬身上爬来爬去。 首扬唇角挂着宠溺的笑,两只手时不时小心地托着两个小包子,任由他们拉自己的头发、捏自己的鼻子。 顾知航从没见过首扬如此温软的一面,没错儿,是温软,好像所有的凌厉飞扬全收起来,只剩下能融化所有坚冰的纯纯暖意。 见顾知航一进门就有些发怔地看着他,首扬好笑地摇摇头。 如果不是了解顾知航的本性,首扬肯定怀疑他也是个被自己美色倾倒的花痴男! 被扔下的不满化淡几分,顾知航走到沙发旁坐在首扬脚边,把一直好奇地捏首扬脸的首护抱过来,“怎么不说一声就先回来了?” 顾知航的语气很正常,甚至也不过问他的身体,好像丝毫没看出当时首扬借口离开高尔夫球场时的异样。 细长的手指头轻轻划着正低头玩弄他衣服上缀的小颗海洋珍珠的顾思扬的小脸,首扬唇角一直挂着宠溺的笑,“想我儿子了。” 软软的小包子只看着就知道他们肌肤的娇嫩,可首扬却连他们的温度都无法触摸到。 顾知航没放过他看向顾思扬时眼中快得一闪而逝的痛楚,“被那群不长眼的家伙扫了兴?” 首扬笑了,“什么都瞒不住你。” “小爸爸是病了,才不等爸爸、先回来的。”小手一个劲儿拨弄着明晃晃小珍珠的顾思扬奶声奶气。 首扬的身体一僵。 顾知航怀里一直扭着想再爬去首扬身上的首护也慢吞吞点着小脑袋,“小爸爸一回来,文叔叔、就让小爸爸吃药。” 首扬立刻不在意地冲顾知航笑笑,“阿文给我开了退烧的药。” 顾知航点点头,没再说话。 一家人很平静地吃饭,好像最普通的人家一样温馨祥和。 对于昨天公司发生的事谁都不提,首扬不知道平淑是不是已经听说,不过他也不去在意了,更没心思去管顾知航究竟怎么处理的那两个女人,有邵文在,首扬相信平淑不会再受到任何委屈。 顾知航和李安维都不是多话的人,邵文大部分情况下也都秉承吃饭不说话的良好习惯,只不过面对几年没见的自家女人怎么都平静不下来,时不时多嘴和平淑说上两句、逗一逗两个小包子。 首扬一如既往用勺子和餐叉。 对此,他的解释是之前手受伤有些后遗症,用勺子比用筷子方便一些。 除了两个小包子语出惊人地鄙视首扬、把他气得恨不得揍这两个小家伙一顿,平淑和顾知航并没多问什么。 他曾很努力练习用筷子,每次却都是僵硬得让人一看就能看出这双手的不同,为了不让顾知航他们起疑,首扬不得不继续用相对熟练的勺子。 吃过饭回到房间,刚关上门,顾知航就从身后拥住首扬,“怎么了?” 尽管首扬表现得若无其事,可顾知航却能看出整个晚饭时间,首扬时不时在走神,就连往日水润光华的眼睛都黯淡一分。 “什么怎么了?”首扬若无其事地拍拍腰间顾知航的手,想把他拍开,“我要洗澡。” 顾知航不说话,扳过他的身体,让首扬面对着他。 幽深的眸子沉静如常,让人一眼望不穿,却能轻易看透人心。 “怎么了?”首扬语气是满满的无奈,似乎觉得顾知航的“胡搅蛮缠”很好笑。 只是顾知航根本不理会他的小伎俩,依然一动不动看着他,静静看着他略微躲闪的双眼。 好半晌,首扬终于躲不过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有话想跟你说,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顿了一顿,首扬语气很平静,“等我好好想一想,想好了该怎么跟你说的时候,咱们两个再好好谈一谈。” 顾知航还是不理会他,只是好半天之后,才慢慢抬起手,轻轻把面前男人长长的发丝拨到耳后,声音很清淡地开了口,“为什么你始终不明白,你在我面前根本不会说谎呢?” 首扬纤细的长睫下意识颤了一下,呼吸也不自觉清浅一分,慢慢抿起唇。 见状,顾知航手上不带力地抬起他尖尖的精致下巴,“扬,别让我猜,我们之间难道还要猜来猜去?” 房间静得有些压抑。 见顾知航根本不给自己想借口的机会,首扬的唇抿了又抿,不敢再看顾知航的双眼,好半晌,才轻轻打开顾知航的手,语气清淡地开口,“顾知航,这五年我从没和你联系过,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而且,”首扬顿了一下,声音似乎有些压抑,“我也从没问过你,是不是愿意等我。” 顾知航的眸光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依然平静,沉默地看着眼前长长的睫毛遮住瞳孔的男人。 没听到顾知航的回答,首扬的心似乎微微沉了一下,不自觉咬了咬嘴唇,佯装沉静地继续说:“你应该能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意味着什么,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还会发现其他的、更多……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首扬的声音慢下来,有些吃力,心在胸腔颤抖得让他几乎说不下去,却还是固执地告诉顾知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这五年的时间,我们都变了多少……” 顾知航沉默得令人心发慌,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越发幽暗。 首扬始终没有抬头,“或许……”有些发白的唇忽然笑了一笑,声音有些自嘲,“或许你有天会发现,我已经不适合、也没有能力和你在一起了!” 深吸一口气,首扬这才抬起头,“顾知航,我说这些的意思,只想告诉你,我们或者可以从头开始,就像没结婚那会儿,重新相处,然后、确定一下,现在的我还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四周静得好像空气都停滞了,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的房间似乎染上一层淡淡的凉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首扬执拗地看着顾知航平静淡漠如常的脸,双唇紧紧抿着。 顾知航依然不说话,突然对着眼前的男人挥出一拳! 首扬一声闷哼,腿一软,跪倒在地! 一手焉得捂住小腹,身体不自觉前倾,另一只手下意识撑在地上,跪在站得笔挺的男人脚下。 双眼瞪得大大的,首扬的脸色一瞬间惨白。 他现在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过,顾知航这不带力道的一拳不但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狠狠一缩,眼前更是痛得发黑!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些年来对他连责怪一声都不舍得的顾知航,居然会出手揍他! 顾知航目光轻颤地看着跪在自己脚下、只一拳就疼到身体痉挛的男人,他曾经强悍到无人匹敌,现在却连最普通的一拳都承受不住。 “清醒了吗?” 顾知航声音淡淡的,蹲下身面容清淡地轻轻抬起首扬的脸。 首扬紧咬着唇,捂着狠狠抽疼的小腹倔强地看着对他出手的男人。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忍着忐忑努力说了这么久,顾知航的反应就是揍他! 顾知航依然面无表情,抬手轻轻擦去首扬额头的冷汗,好像刚刚出手那一下再平常不过。 首扬的目光慢慢变凉,紧抿着的薄唇泛出令人心疼的白,似乎在等顾知航解释些什么。 可顾知航却什么都没说,双手一捞,熟练地抱着这个身体有些颤抖的男人往床上走去。 “顾知航,你打疼我了。”首扬垂下长长的睫毛,声音有些冷硬。 “嗯,我知道。”顾知航若无其事地把首扬轻轻放在床上,为他垫好靠枕,“下次再这么胡言乱语,我不介意再出手重一点。” 下次?……再重一点? 听到这最后一句,首扬的脸都青了,一脚踹过去,“给老子滚!” 他的力气早已不在,顾知航手一动就握住他纤细的脚踝,飞快地在他脚心划了一下。 首扬一个哆嗦,本能地想缩回。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他来了? 顾知航身体一倾,趁机压在他身上。◎頂點小說,www23 首扬无法不失望,他根本不能接受,顾知航居然下得了手打他!尽管他们之前一直打打闹闹,但是现在的他……哪里还是过去那个结实强悍的自己? 首扬的心都在胸腔颤抖。 ——顾知航!这个最疼他的家伙,怎么能揍他?!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揍他、欺负他,甚至杀他,唯有顾知航和罗抿良不可以! “老子让你滚没听到吗?” 顾知航似乎没听到他的低吼,“明天想吃什么?不要老是说手擀面,你知道我会做的不止这个。” 首扬被他气得肝儿疼,这家伙无缘无故揍了他,居然没事儿人似的问他吃什么饭? 见他铁青着脸偏过头不再看自己,气得呼吸都不顺畅,顾知航叹口气,允吸了下首扬并不配合的唇,“扬,别逼我,别逼我禁锢你。” 听到他略微低沉的声音,首扬的睫毛颤了一下,依稀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依然执拗地不看他。 顾知航长臂一揽,把首扬抱在怀里,轻轻揉着被自己打疼了的柔软小腹,“不准生出任何动摇的心思,否则我会认为你想再次离开我!”吻了吻首扬微烫的额头,顾知航的声音低低的,“打你,我心疼得想死,可是如果你想离开我,我宁可心疼死,也不会放你离开半步!” 首扬的薄唇抿得泛白,许久,才眸光轻颤地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一城繁华,不轻不重推开胸前那颗呼吸深沉的脑袋,“顾知航,你这个疯子。” 夜深人静。 首扬是被痛醒的! 身体无处不在的剧烈疼痛把他从深沉的梦中拉出,首扬艰难地睁开眼,第一眼就模模糊糊看到顾知航眉头紧锁的急切面孔。 首扬忙松开紧紧攥着顾知航的手,反应很快地装成不好意思的模样僵硬地笑笑,“我、做噩梦……了……” 顾知航的眼眸狠狠颤了一下,抿了抿唇,拨开他**的头发,“做什么噩梦害怕成这样?全身都湿透了,”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把首扬往怀里搂了搂,“我还以为你不舒服。” 可只搂一下,顾知航就不敢再动。 怀里被冷汗浸得冰凉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虽然首扬极力想放松,可身体还是不自觉绷得紧紧的,甚至……明显颤抖。 “你、先睡。”首扬的气息有些不稳,笑得仿佛很自然,吃力地拿开顾知航的手,“我去冲一下澡,出汗、不舒服……” 顾知航依然保持着刚才搂他的姿势一动不动看着他。 首扬的眼神隐隐有些慌乱,生怕顾知航会看出什么,努力笑着慢慢坐起身,“怎么了?我不过、做个噩梦。”说着,艰难地压抑着全身蚀骨的剧痛掀开薄被,“赶快睡,小混蛋们、明天一大早就会敲门。” 首扬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却不知道自己整个人如同水洗,凌乱的长发一络络贴在脸上,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连下巴都在不由自主地轻颤。 顾知航点点头,立刻闭上眼,“你也快点。” 见他并没怀疑什么,首扬似乎松了一口气,吃力地站起身,僵硬地走进洗浴室。 他没看到,床上的男人在他转身的一刻就立刻张开毫无睡意的双眼,看着他近乎跌跌撞撞的颤抖身影,看着他一进洗浴室就险些摔倒,薄唇紧紧抿起! 淡淡的夜灯丝毫不影响顾知航的目光。 半透明的毛玻璃洗浴室内,他清晰地看到身形瘦削的男人身体痛苦地弓着,剧烈颤抖着努力打开花洒,让水声淹没他拼命压抑的闷哼。 顾知航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拳一点点捏紧。 身边,还残留着洗浴室里的男人身上的冷汗。 他怎么会相信首扬蹩脚的借口? 那人在睡梦中痛得缩成颤抖的一团,攥紧他断断续续地压抑着痛苦伸吟,“顾知航、疼……救、我……疼……”任他如何焦急地唤都无法醒来! 他那么努力地为那人不住地擦拭冷汗,可那人的身体还是一遍遍被冷汗打湿! 他根本不知道,首扬怎么还能一醒来就立刻冲他笑,还能若无其事地轻描淡写——只是做了噩梦! 洗浴室里瘦削的人影已经痉挛地跪在地上,大半个身子都伏在白色的马桶上,抱紧身体拼命对抗着全身的疼痛。 隐隐的水声持续,洗浴室没传出一声伸吟! 顾知航的身体已经紧绷到僵硬,双眼一点点变红,却始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洗浴室里痛苦挣扎的影子! 那个骄傲得近乎固执的家伙! 那个双手尽废还要装得若无其事的家伙! 一点水波慢慢模糊顾知航的视线。 晚饭后首扬那些话的意思他都明白,可他单纯地以为首扬只是因为这双手,只是因为失去了傲人的身手而不安、而恐慌! 那个笨蛋根本不明白,他能活着回来他有多感激! 没有了力量,没关系,他保护他! 十指尽废,以后他就是他的双手! 顾知航的拳头捏得冰凉。 他早就知道首扬的手再无法恢复! 夜里睡到梦魇,首扬不安地摸索,顾知航无数次握紧他的手,可首扬依然那么惊慌! 在发现首扬无意识地用手臂和身体感受顾知航是否在身边、在发现握着他他却依然感受不到时,顾知航就确定,这双曾骨骼尽碎的手再也不会恢复! 可这算什么? 比起这么多年他每一日每一夜地煎熬等待,即便那人全身尽废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揍了他! 因为他的不信任! 因为他的动摇! 可顾知航却不知道,这个什么都不肯告诉他的笨蛋居然已经病成这样! “咯嚓”低响! 晚上揍了首扬的右手被硬生生捏得骨骼错位,顾知航双眼猩红! 如果他知道,他会再轻一些! 不! 他绝不会打他! 哪怕首扬的话让他觉得侮辱了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坚守,顾知航也不会揍他一下! 他会什么话都不说,用每一天的真实让首扬打消心底的不安。 洗浴室里,首扬已经疼到意识眩晕、模糊。 冲在身上的水流已经无法感知温度,首扬瘫软在地上,脸贴着被水不断冲刷的地板,无力爬起,也无力张开眼。 他不想让顾知航发觉,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接受不了,可他现在却连伸吟的力气都不再有。 怕被顾知航怀疑,他坚持把药全都放在邵文那里,可他现在却不敢去找邵文。 顾知航的睡眠那样轻,他一定会有所察觉! 全身的骨骼像被同时全部捏碎,痛到窒息!首扬仿佛溺水在岩浆深渊,身体的每一寸都被碾碎融化,逃不开、挣不脱! 花洒里温热的水不断流进他微微张开的唇,像要给他一些滋润。 首扬喘息着,无意识地咽着。 他模糊地记得,床头的矮柜上好像有药,可他却记不清那药究竟是在温哥华、在东都,还是在a市。 身体已经无力痉挛,一阵阵不自觉抽搐着。 外面的顾知航心突然空了一拍。 他看到洗浴室里地上的男人已经好几分钟没再动弹。 那样安静,好像睡着了! 顾知航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忘了穿鞋就慌忙跑下床,一个大力拉开洗浴室的门。 光洁的白色金纹地板上,只穿了薄薄的丝质睡袍的男人无声地侧躺着,睡袍**贴在身上,遮不住男人的瘦骨嶙峋。 “扬?……” 顾知航声音很轻,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他那该死的自尊! 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关了花洒,耳边立刻静下来,静得只剩地上男人微弱而急促的呼吸! “扬?扬!……”顾知航的眼一瞬间失了强撑的镇定,慌忙抱起全身冰凉的男人,“邵文?!邵文!快!”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中午。 双层窗帘全都拉得严严实实,卧室里一片静谧。 迷迷糊糊好一会儿,首扬忽然想起来,自己夜里突然犯疼,躲进洗浴室,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猛地坐起身,首扬满眼慌乱。 他现在好端端躺在床上,是不是意味着顾知航已经知道了? “怎么了?又做噩梦?”身边清淡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一只手把他拉下去,迫使他重新躺下,“你这样容易头晕。” 首扬这才发现,顾知航少见地穿了家居服,此刻正倚在床边,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搂着他。 首扬的脸还是白得没血色,他想对顾知航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难为情?”顾知航一手搂着他,一手滑着手机,没看他,“居然能晕倒在马桶旁边,真会挑地方。” “我……”首扬心里七上八下,顾知航的语气像往常一样,他不确定他究竟什么意思。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顾知航的双眼不离手机屏幕,“邵文给你检查过,贫血引起的休克。” 首扬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又躺了一会儿定定神,无意间看到顾知航手里的手机,“已经下午两点了?我睡了这么久?” “嗯,起来吃饭吧。” “我说我怎么饿得心慌气短。”首扬坐起身。 身上干净清爽,一丝不挂,很显然,顾知航帮他清理得很好。 滑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顾知航的眼神被身边这具格外吸引人的身体吸引过去。 “你怎么不去上班?” 首扬推开被子想下床,却被顾知航一翻身压在身下。 “我请长假了。” 首扬的眼波晃了一下,心有些悬,“请假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滚烫的手已经在光滑的身体上撩拨似的游走,顾知航不轻不重咬了一下首扬色泽浅淡的唇,“在家陪你。” 不可否认,首扬听到这话后还是很开心、很期待的,但身为总裁的他突然请长假,还是让首扬有些不安,推了推他的脸,“少来!矫情!” 顾知航笑笑,利落地把身上的家居服扔掉,“你让我正当壮年形单影只五年,不补偿我岂不亏大了?”张口含上首扬的唇。 不一会儿,卧室里就传出首扬熟悉的轻吟哼叫。 半个多小时后,全身无力地被顾知航抱着下楼吃饭,首扬微微眯着眼,才算彻底放心下来。 假如顾知航知道了真相,是绝不会在他刚刚醒来就折腾他的。 像只慵懒的猫看着顾知航端出丰盛的午饭,首扬心里写满了满足,所以忽略了顾知航刚才在床上过分的轻柔和近乎全身心呵护的拥抱。 —————————————————————————— 两个小包子早早放了暑假,这倒是很合平淑的心。小包子和首扬之间还是很陌生,多在一起能让他们更亲近。 袁照翔和谢继灵夫妇到的时候,首护正拿着彩色的小皮筋给首扬扎小辫儿。 前阵子首护迷上了幼儿园的小女孩们头上各式各样的小发卡和五彩缤纷的小花环,在平淑无数次教育“你是男孩子”之后终于失望地不再吵着要扎小辫儿,结果这份新鲜劲儿还没过,首扬就回来了。 头发长长的首扬让首护立刻产生了“小爸爸是女孩子”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每天都缠着首扬非要扎“花花头”,首扬拗不过,只好随他去。 谢继灵一进门就看到客厅大大的长沙发上,首扬一脸无奈地托着腮,任由首护站在他身后,用糖果红的小皮筋在他头上扎起歪歪扭扭的“冲天炮”! 只是首扬的头发太软,“冲天炮”冲不起来,弱柳一样老是向后倒。首护锲而不舍,一遍遍扯了皮筋重新扎,扯得首扬直龇牙咧嘴。 “哈哈,扬扬,你这造型不错!” 谢继灵脱了鞋,也不换上拖鞋,穿着袜子就踩上厚厚的地毯。 “首小护这个骚包肯定本该是个女孩儿的!”首扬没好气,却始终不动,甚至背都已经麻了也不直起来,好让首扬小小的身体能够得着他的头发。 刚回a市,顾知航就陪着首扬去谢家见了谢青石。 谢老爷子在经历了女儿早逝、外孙也险些没命的打击后,终于接受了首扬的婚姻,并对顾家这两个小包子疼爱得很。这几年,平淑没少带着两个小包子去谢家探望谢青石。 “骚包也是像你!”谢继灵走到认认真真摆积木的顾思扬身边坐下,“小思,想姑姑了没?” “没有。”跟自家老爸一样面瘫脸的顾思扬一点儿都不给面子,气得谢继灵真想揍他。 轻轻弹了下顾思扬的小脑门儿,谢继灵没好气,“小家伙儿怎么不学好?偏学你小爸爸气人!” 顾思扬不理她,自顾玩自己的,倒是首扬一脸不满地叫屈,“怎么不好的都像了我?顾知航就好了?” “至少比你好。”淡淡的声音,身穿浅灰色休闲服的男人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深褐色药汁从楼上下来。 “顾总,”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说话的袁照翔站起身,眼神还是有些复杂,只不过他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没表现出来。 “嗯,坐。”顾知航神情一如既往地清淡,“自己家,不用叫什么顾总。”顿了一顿,顾知航语气还是那么清淡,“说起来,我应该叫你一声二姐夫?” 袁照翔象征性地笑了笑,没做声。 顾知航回来的这两年时间,一直在全力打压鹰皇,终于在今年年初正式收购了这个强劲的对手公司,袁照翔虽然输得心服口服,但心底难免还是疙疙瘩瘩。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顾知航疯狂地打压鹰皇最主要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的哥哥袁照崇,更甚至他隐约能猜出,顾知航和首扬险些家破人亡,只怕与自家和黑道势力不干不净的哥哥有关。 只不过,五年后好歹他二人全都好好地回来了,而自己哥哥自编自导了那场车祸,恐怕永远不会再回来。 顾知航并不在意袁照翔在想什么,袁照翔的识时务让他很满意,从利益考虑,他并不希望鹰皇彻底破产,幸好袁照翔明白自己不是顾知航的对手,在鹰皇还没有一败涂地之际就理智地接受了古贝诺斯的收购。 “谢将军身体怎么样?” “还算硬朗,就是血压有点儿高。”谢继灵倒是随意得像在自己家,盘腿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倚在自家老公的沙发边,“爷爷他老人家到现在还坚持每天锻炼,身体比我们年轻人都好!” “那就好。” 顾知航刚走近就看到沙发旁边的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小皮筋,全都缠满了长长的头发。而沙发上的首护还在试图再次扯掉首扬头上的皮筋。 顾知航眼神一紧,把药端给首扬,“邵文给你沏的,别放凉了。”然后抱起首护放到顾思扬旁边,不动声色地收拾起皮筋,“小护,和哥哥玩积木。” 谢继灵看了一眼首扬抱着的杯子里药味四溢的药汁,“扬扬,你生病了?” “没,就是血压有点儿低,没事儿。”首扬难得不挑剔地乖乖喝着药。 邵文配的药还是一如既往得难喝,首扬喝得龇牙咧嘴,表情痛苦极了。 砸着嘴满脸纠结地摸了摸垂在脑后的小辫儿,晃了晃酸疼僵硬的臂膀,首扬这才慢慢直起腰,“顾知航,你说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不叫外公?” 谢继灵听到他这么一句,差点笑出声。 首扬和顾知航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夫妻! 可又一想,他们可不就是正牌“夫夫”嘛!人家可跟他们一样,是领了证的! 顾知航不理会他偶尔的抽风,接过首扬的空杯子放到一旁,随手塞他嘴里一片果脯,揉了揉首扬的头,“他们是男孩儿,别太惯着。” 不过是轻轻摩挲了两下,手指间就多了几根头发。 顾知航的手一顿,脸色微微有些僵。 这些天他每天醒来,都会看到枕头上散落的长发,几乎一日比一日多。 首扬并没看到身后顾知航的脸色,嚼着嘴里酸酸甜甜的果脯,口齿不清,“他们才多大一丁点儿?长大些再严管。” 顾知航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给首扬拍了拍酸疼的背,然后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问袁照翔,“你们小宝怎么没来?” 袁照翔还没说话,谢继灵就大白眼一翻,“被这个混蛋送跆拳道暑假补习班了!” 顾知航眉一扬,“挺好,小思小护也不小了,可以进补习班了。” “少来!”首扬踢了他一下,“才四岁,什么不小了?你哪门子思维?!” 顾知航充耳不闻,“小护喜欢画画,小思好像对钢琴有点儿天赋,交给东阳?” “东阳被昊子拖着满世界相亲,没空!”首扬没好气地一个劲儿踹他,“顾扒皮!儿子在家碍着你了?” “别闹,”顾知航握住首扬的脚腕,“小心把脚踢疼。” 谢继灵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袁照翔的腿,“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秀恩爱!”装模作样摇摇头,“在孩子面前都不知道收敛点儿!” 袁照翔笑笑不说话。 首扬则扬着眉,“二姐,我们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谢继灵语结,好半晌,才一捂额头,“你们太开放,我跟不上潮流,行了吧?” 首扬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二姐今天来是什么事儿?” 他知道,谢继灵无缘无故不会来顾家。 谢继灵摊摊手,“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家总裁肯定没告诉你。” 首扬疑惑地看向顾知航,“你瞒了我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顾知航不轻不重给首扬捏着腿,好像确实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无关紧要的事儿?”谢继灵听得直翻白眼,“你家大明星再次上头条还叫无关紧要?” 首扬更迷糊了,“我这几天好像哪儿都没去吧?”想了想,首扬奇怪地自言自语,“难道说在咖啡厅收拾的那群外国佬出什么幺蛾子了?不会吧,勤志哪能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处理不好?” “你还跟人打架?”谢继灵不相信地上下打量着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 “行了,别卖关子了。”首扬被顾知航捏得双腿舒畅,声音都有些懒了。 “你曝光了。”谢继灵简言简语。 首扬一愣,最先想到的是top。 曝光了? ——是top还是satan? 但——怎么可能? 谢继灵并没看到首扬眼里一闪而逝的阴沉,“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是三合会前任会长的独生子!” 是这个? 首扬愣了一会儿,看向顾知航,“他来了?” 顾知航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继续按摩着首扬腿上的穴位,“可能吧,没听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谢家大门 这厢的罗抿良还在激动个不停,“我、我应该买点儿什么!……第一次见这两个小家伙儿……小毛孩子都喜欢什么?吃的?玩具?……不行,太俗了!……还有平淑,这几年她一个女人操家带孩子一定很辛苦,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准备?……”说着,立刻问正在开车的李安维,“阿维,最近的购物广场在哪……” “行了行了!回自己家准备个什么东西?”首扬低着头一直玩儿游戏,一个不小心玩儿死了,顿时懊恼地直叫嚷,“都怪你!没事儿找个什么的购物广场?!我好不容易要通关了!” “好好好,怪爸爸,都怪爸爸,不该分你的神儿。≧頂點小說,www23”罗抿良很是无奈,只得笑着安哄自家傲娇得恐怕不比两个小家伙强多少的儿子,“不过第一次去你们家,爸爸总不能空着手去蹭饭吧?好歹还有两个小家伙儿哪!” 前面的顾知航半回过头,淡淡开了口,“什么都不必买,家里什么都不缺。”停顿了一下,才又补充道:“下午来的时候阿维就已经把二楼客房收拾干净了。” 罗抿良没想到顾知航居然会主动和他说话,明显愣了一愣。 倒是旁边的首扬阴声怪气地接口,“不过可不是免费让你住的,你就看着给吧!” 罗抿良刹那间明白了,只怕是顾知航看在首扬的面儿上不得不压下对自己的恨意,主动退让,而首扬的话,更是为了让他不会那么不自在!当下心中不觉又是灼烫又是酸涩——这么多年了,他竟第一次生出一种家的感觉来! “你这个小财迷!真不知道你到底肖了谁!”罗抿良笑着把首扬揽进他的怀里,尽管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可声音还是难免隐隐泄露了他的颤抖。 首扬难得顺从地被他揽着靠在罗抿良结实的肩膀,小声嘀咕着,不忘继续玩着手机游戏,“我还不是穷怕了?!想当年我可是从‘没钱寸步难行’的地步爬过来的!你们谁能比我知道钱这玩意儿有多好!” 罗抿良没再继续笑他,只是揽着首扬的肩用力搂在怀里,然后轻轻吻着他的额头,“好,爸爸的钱,全都给你!全部都是你的!” “这还差不多!”首扬象征性地哼哼了两声,然后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街景线,满足地勾起了唇角。 他的父亲母亲,他的爱人,他的儿子,他的兄弟朋友,他的家——都在,真好! “爸爸,小爸爸。”一回到家,最先开口的是窝在大大的玩偶堆里乱扑腾的首小护,“还有李—叔—叔。”然后眨巴着两只大眼睛瞅着陌生的罗抿良,像个小大人似的脆生生地耍礼貌,“你好。”说完,抓了抓小脑袋,瞅着罗抿良头上夹杂着些许白色的头发和那张比着其他几个人并不算年轻的脸,又叫了声,“爷爷好。” 首护这声“爷爷”纯粹是小宝宝出于礼貌向长辈打招呼、而罗抿良在他的眼里恰好比在场的几个男人都要老一些罢了,可是这称呼听到众人的耳朵里却全然不同了! 顾知航似乎顿了一下,看了罗抿良和两个小家伙儿一眼,换上拖鞋进了厨房。 李安维也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瘫着一张脸,很自觉地去沏茶。 倒是罗抿良竟当即眼圈都有些发烫,立刻答应着,上前抱起洋娃娃似的小家伙,在首护白嫩的脸蛋儿上连连亲了好几下,“小护真乖。” “啧啧!”首扬摇着头边换鞋边唏嘘,“居然真叫爷爷了!” 另一边,正认真拨弄玩具竖琴的顾思扬听到首扬的话,抬头看了罗抿良一眼,小嘴儿张了张,居然也跟着叫了一声,“爷爷好。” 首扬“扑哧”笑出了声,心想,这两个小包子是存心气邵文的吧?! 果然,沙发上充当保姆角色的邵文脸都黑了,他回来的这么久一直哄着两个小包子叫爷爷,奈何两个小东西商量好似的死活只叫“叔叔”,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顾知航或者首扬这俩混球儿背后使坏!却没想到罗抿良一来,两个小家伙儿全都自发叫爷爷! 难道血缘关系这么神奇?只打个照面就能知道这才是正牌儿的爷爷? 邵文气得直哼哼! 那边,罗抿良可没心思注意邵文哼哼不哼哼,激动地一手抱起一个可爱的孙儿,“小思小护真乖!来,爷爷给抱抱!” 小包子们并不怎么喜欢被陌生人抱,尤其是一向有些不好相处的顾思扬。不过此刻两个小包子却难得听话地乖乖被罗抿良抱着,就连顾思扬也只是小眉毛微微皱了皱,张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自家两个不靠谱的爸爸,再看看和自己同样在这个陌生“老头儿”怀里的首护,然后有些奇怪地瞅着过分激动了的罗抿良。 “你们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们买!”罗抿良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抱着两个小家伙儿坐到大大的沙发上,让他们坐在自己腿上。 沙发另一边坐着的邵文更是沉着脸阴测测盯着这个居然能得两个小包子青睐的不顺眼儿家伙哼哼个不停,最后直接一甩袖子上楼了。 首扬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然后,楼梯上传来家居鞋很有节奏的清脆“哒哒”声。 是听到下面的声音后特地下来的平淑。 见到罗抿良正逗着两个孙儿,平淑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来了?” 平淑居然这么好声好气地主动和他打招呼? 罗抿良的眉似乎有些惊讶地略微扬了扬,“平淑,你的性子居然变这么好了?”眼神往楼上瞟了一下,“这个邵文,还真不简单!居然能把你这女人**成小猫儿?!” “小猫儿也要看是对谁!现在撕了你的话,我怕殃及了我的两个小宝贝蛋儿!”平淑哪会真的给他好脸色? 罗抿良摸摸鼻子,搂了搂怀里的小包子,“还好我有两个‘护身符’。” 哪知两个小包子不配合了,居然相继从罗抿良腿上爬下来。 “慢点儿!小思慢点儿!”罗抿良忙把腿压低,好让两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家伙儿“滚”下去。 两个小包子麻溜地“滚”下罗抿良的腿,争相跑上前一左一右抱住平淑,仰着小脸儿,“奶奶,我们走远了,你可以、撕这个爷爷了。” 罗抿良顿时呆了一呆——这俩不过四岁多的小包子不但能听懂大人说话,居然还知道“提供机会”让他们奶奶、来撕他?! 正绷着脸不给罗抿良好脸色的平淑被逗得瞬间绷不住了,佯装无奈地轻轻拍了拍抱她大腿的两个小包子的小脑袋,“你们这两个小鬼精灵!又调皮了是不是?” 首扬更是笑得差点喘不过气儿,就连刚沏好茶的李安维都没忍住闷闷笑出了声。 罗抿良脸色讪讪的,好一会儿,才摇着头感慨,“小人精呀!现在的孩子!都了不得!” 晚饭的时候倒是其乐融融,谁都不提任何不愉快的话题,甚至平淑还很给面子地时不时说一些两个小包子刚上幼儿园时候的趣事儿。 晚饭后才七点钟,这个点儿休息实在太早了,顾知航就带着难得兴致高涨的首扬约上何致远那群狐朋狗党一起去娱乐城k歌。 李安维也带着罗抿良的几个保镖打着洗脚按摩的旗号外出找乐子,家里只剩下罗抿良和平淑邵文几个。 给两个小包子洗过澡、哄他们睡下之后,平淑下了楼。 楼下的大吊灯没开,客厅中央小茶几上的装饰琉璃台灯倒是开着,柔和的淡粉色灯光照亮有限的一角,暖暖的光线中透着安详的静谧。 茶几旁的沙发上,一个看上去极具魅力的中年男人悠闲地坐着,在琉璃台灯的灯光下随意翻看着一本书,手边的小茶几上静静放着半杯香醇的红酒。 都说,男人的魅力是要经过岁月沉淀的,这句话用在眼前这个正当中年的男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的身上没有年轻人的桀骜跋扈,也没有老年人的衰老颓废,他就这么静静坐着,就能轻易汇聚所有人的眼球。正如同茶几上那杯历经一个多世纪发酵沉淀的名贵佳酿,举世难求,引人入胜,只可惜,这份太过珍惜的高高在上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得以细品。 看着他依然卓尔不凡的影子,平淑有一瞬间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轻易就让当年心高气傲的谢雨一见钟情的年轻男人。 时光,果然是个残忍的家伙! 仿佛昨天还陪在身边的两张青葱笑颜,却恍然变换了时空,一个已经成了墙上泛黄的记忆,冷眼旁观,一个则站到了生命中至高点之后,静看澜川! 平淑轻轻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语气似乎还是那么不咸不淡,又好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平和随意地聊天,“还不休息,是住不惯我家?” 罗抿良这才抬起头,淡淡笑了笑,“我在等你。” 平淑也淡淡笑笑,“是吗?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三合会会长。” 平淑这话并非像以前一样冷嘲热讽,罗抿良自然能听得出来,随手把书合上,神情很随意地看着对面难得对他这么平静的女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现在而言再没什么是有必要隐瞒的。” 此刻的罗抿良毫不严谨地坐着,一派散漫地翘着二郎腿,唇角似笑非笑,仪态万方。尽管他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但跟白日里小心翼翼呵护着儿子孙儿的男人判若两人,沉稳大气,隐隐的霸气溢于言表,举手投足间,尽显独属于上位者的傲然与伟岸! 平淑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惊讶,她知道,这样的罗抿良才是真正的他,才是谢雨死心塌地爱着的那个男人! “我想问什么,我觉得你应该一直都知道。”平淑的语气很平静,当初对罗抿良近乎唾弃的恨好像在这几年里不知为什么全部消散了,现在的她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很复杂,理智上她的确应该很恼恨他才对,但事实上,她现在对罗抿良……更多的却是同样身为人父人母的同情。 罗抿良静默地坐着,脸上的笑意敛了去,不再看平淑。 琉璃台灯柔和的灯光有限地斜斜勾勒着这个男人线条略显刚硬的精致下巴,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在灯光外的昏暗中如同两颗深邃静默的黑珍珠,微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茶几上那只漂亮的透明酒杯里如同殷红的血一般的红酒,好半晌,才轻声回答,“是啊,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恐怕,这也是小雨最想知道的……只可惜她太倔强了……倔强到、到死都不肯开口问我!到死都不愿听我的解释!到死……都不肯原谅我……” 华丽的男中音在这静静的客厅中显得很轻,语调异常平静,却听得平淑心中酸涩难忍。 她知道现在再问什么都失去了任何意义了,可是她更知道,谢雨当年是带着满满的遗憾走的! 那年她初见刚回国的首扬的时候说、谢雨已经不再恨罗抿良的话,不过是因为怕他们父子之间会产生芥蒂,不过是骗那个孩子而已! 谢雨……怎么可能不恨罗抿良?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被迫避着谢家人的罗抿良在病房窗外一直跪到最后一刻,她都不肯让他进病房见她最后一眼!直到最后的遗言里,她都没有把独生儿子留给罗抿良,而是托付给谢家! 这个到死都没能带她走进婚姻殿堂的男人,这个让她年纪轻轻就背上“未婚先孕”之名的男,这个令她和孩子苦苦相依为命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恨?! “小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我被派去了东南沿海,去追杀一个所谓的、背叛者——也就是我们老会长的死敌。” 夜色浓重中,罗抿良终于很平静地开了口。 平淑的眸子忽然就颤了一下—— 聪颖如她,仅仅这一个开头,就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罗抿良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死寂,“……我知道这是会里对我能力的一场至关重要的考验,所以别无选择地去了。一白越安他们和我配合得非常默契,我们成功地施计摧毁了他们的据点,而我——也成功地杀了那个背叛者。只可惜能力还是不够,我们并没有真正讨到好,我吃了七颗枪子儿,几乎可以说枪枪致命都不为过!如果不是越安豁出命去扑上前为我挡了最致命的一枪,只怕那个时候我就撂在那儿了。” 说到这儿,罗抿良很轻地笑笑,“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当初就那么死了,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儿。” 平淑不忍看他脸上的笑,别过头,不自觉捏紧了手。 谢雨最爱的就是罗抿良的意气风发,可是当初的她们却那么天真,怎么就不能理解——所有的意气风发只有在相辉映的风云世界才得以展现? 假如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能和谢雨平凡相守,那样被柴米油盐打磨过的男人,还是谢雨最爱的罗抿良么? 罗抿良并没有发现平淑的不忍,思绪似乎有些飘忽了,“越安当时差点没折在那儿,为我挡的那一枪从后背射进肺叶,手术后捡回了一条命,我倒是在床上睡了将近一年。大夫们都说,我这辈子很可能只能是个植物人了,可一白和越安却把我唤醒了。……他们、每天都在和我说话,说小雨,说……我有儿子了……” 唇角无意识地勾起来,罗抿良仿佛又想到当年刚醒来时听到这巨大惊喜时的场景,很开心,也很满足,“我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这么命大,挨了七枪居然还能活下来,不过幸好醒来了——刚一醒来,我就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小雨已经生了!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平淑静静听着,不自觉紧紧抿着唇角。 初为人父的骄傲……那个时候的罗抿良,一定很幸福吧? 可是……那个时候的谢雨,却恨极了他…… 平淑的双眼涩涩的。 谢雨至死都不承认自己爱错了人。还好,这个男人果真没有背叛谢雨,可是平淑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更加难受了!两个人之间,真的只有爱还不够,这么相爱的一对儿,却还是抵不过造化的捉弄! “只可惜……没多久我们就被人告密了!”罗抿良并没看她,脸上有些朦胧的笑散了去,“我醒来后,老会长很开心,觉得我一定能成为他最得力的左右手。当时会里的情况很复杂,乱成一团,他需要巩固自己的势力,而我们几个,无疑是他最满意的新生力量。……能直接得到会长的重视和提拔,这对我们几个刚刚在会里站稳脚跟的新人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知道我的妻子是军界谢将军女儿这个秘密,并把这件事告诉了老会长。那个男人很多疑,这件事对他来说和背叛是没什么区别的,他怀疑我是政府警察派进会里的卧底。所以他一边派人监视我们,一边故意放出假消息,声称要派人刺杀谢将军和小雨母子,以试探我的反应。” 冰冷的眸光似乎晃了一下,罗抿良停了好几秒钟,才转过头,声音淡淡的,“剩下的,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我为了活命,不承认与小雨的关系,甚至愿意娶他那个脑瘫的女儿,然后、……然后,骗取他的信任之后,把扬扬偷走,送去了美国。” “为了活命?”平淑毫无笑意地笑了一下,“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不傻。你罗抿良如果仅仅是为了活命,会选择这种屈辱苟且的方式?只不过——”平淑平静地看着罗抿良,“你这么保护小雨,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所做的所有一切她都被蒙在鼓里,她到死都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不要她。” “告诉她?”罗抿良很慢很慢地端起酒杯,却并不喝,只是看着杯子里醇厚澄明的液体,微微苦笑,“平淑,你是小雨最好的朋友。以她的脾气,你觉得我要怎么告诉她我为了保护他们母子而去娶其他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是个脑瘫!” 平淑哑然。 是的,她了解谢雨,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在这方面,首扬真是像极了谢雨!——如果谢雨知道了真相,只怕宁愿闹得满城风雨宁愿死也不会愿意让罗抿良娶其他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这一辈子,一直在做错事,从来没正确过。”杯子里的液体轻轻荡漾,飘散出浓郁诱人的酒香,罗抿良转动着酒杯,脸上显出几分自嘲,“其实越安那家伙说得很对,假如……假如当初我真的把小雨和扬扬都让给他,一切都会好好的!……小雨也不会死……扬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我伤害的……还有你们……” “别说了,你也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平淑打断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不可能真的不怪罗抿良,可是,她却不知道罗抿良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个男人,一直都在用最正确的方式保护着他的女人和儿子。 眼睛有些发胀,平淑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看小雨,早点休息吧。”转身就要上楼。 “平淑,”罗抿良坐着没动,也没抬头看她,“邵文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值得你为他等这么多年。” 平淑没做声。 “还有,”罗抿良的声音有些低,停顿了一下,才有些沉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平淑的眼神颤了一下。 她明白罗抿良为什么说对不起。 可是平心而论,她居然并不怪罗抿良当初抓了她。 身为一个母亲,她理解罗抿良——这个当初已经为儿子几乎疯了的男人,只是太想得到儿子的消息! 唇轻轻动了动,最终,平淑还是什么都没说,一个人上了楼。 回到房间,邵文还在电脑前“劈劈啪啪”飞快地敲着,听到平淑回来,双眼不离屏幕,“我算着你的‘好日子’应该到了,就给你泡了杯茶,赶快趁热喝了。” 床头柜上,一杯颜色很好看的茶正静静散着热气儿,里面的枸杞红枣被浸泡得很是饱满。 好日子? 平淑的眼神似乎颤了一下,下意识摸了一下平坦柔软的小腹,然后走过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有点太甜了。”平淑皱了皱眉,放下杯子。 “嗯,我多放了些红糖。”邵文紧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失去意义的当年真相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结伴儿相亲 见状,平淑走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頂點小說,www23”邵文近乎本能地立刻关了刚才一直仔细查看的页面。 平淑愣了一下,要知道,之前的邵文是从来不在她面前隐瞒什么的。 邵文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却故作镇定地笑着揉揉有些酸疼的肩膀,“查看一些资料而已,太枯燥了。” “那就赶快休息吧,”平淑的异样也只是一瞬间罢了,体贴地把邵文手边杯子里的茶水倒掉,换上一杯热牛奶,“不养好精神的话怎么能处理好事情?”把牛奶放到邵文手边,平淑拿一根发带把长长的头发绑起来,然后边找换洗的睡衣边说:“我先去洗澡,你也快点。” 平淑意料之外的平静反应让邵文当即心里有些慌,慌忙上前拉住她,“淑,我不过是查看几个病例,我只是怕你看到了会不舒……” “邵文,”平淑笑着打断他,“你急什么?我又不是电视剧里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我知道有很多事是我不合适知道的,并不会觉得是你在隐瞒我什么。” 她的目光很干净,也很坦然,邵文能看得出,这个女人,是真的并不在意。 邵文心里有些烫,也有些暖,他感激平淑的信任,可无可避免的,平淑这太过理智的反应也让他觉得心中有些没底儿,一时扣着平淑纤细的腰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他双眼的眸子下意识慌乱地晃动着,唇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话来,平淑哪会不知道邵文在想什么? 叹了口气,随手把换洗衣服扔一边儿,平淑少有地主动抱住这个自从回来后就很有些不对劲儿的男人,“这几年来我对一个道理的认知真的是越来越深刻了——跟活着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邵文知道她刚才去见了罗抿良,虽然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但隐隐的,邵文也能猜出个大概。 几年相处,虽然难念还是对罗抿良疙疙瘩瘩,但平心而论,邵文不得不承认罗抿良的确是个少有的成功好男人,因此对他们一家三口之间阴阳相隔、甚至父子相杀的捉弄惨状更是唏嘘同情。 平淑说的对,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谢雨死了,罗抿良多年对她做的保护全都白费了!不过幸好,首扬还活着,加入当初首扬真的被罗抿良失手杀了的话,只怕……罗抿良绝不会再这么痛苦地活在这世上! 邵文不自觉拥紧了这个小女人,湛蓝色的眸子不住地颤抖着。 平淑的声音低低的,“只要两个人都还活着,就没有解不开的误会,没有过不去的事儿。……可是,如果死了的话,所有的机会就都没有了……” 邵文知道她是在为罗抿良和谢雨这两个人而遗憾,结实的双臂将她抱得紧紧的,好半晌,才近乎发誓地说出口,“放心,我们绝不会这样的!”停顿了一下,才又低沉而坚定地补充,“我也绝不会让扬像罗抿良他们那样苦守一辈子!” 平淑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心中的一些打算上,所以并没看到邵文眼中的深沉,也没察觉到他话里近乎誓言般的异样。被邵文静静抱着,长长的睫毛上下忽闪着,好半晌,平淑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声音有些低,“邵文,如果你觉得那两个小小的本子很重要的话,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邵文顿时身体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这个女人对他说了什么? 平淑清晰地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体突然紧绷了起来,心有些发颤,有些心疼,同时也有些难掩的激动和喜悦,踮起脚尖在他傻了似的半张开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故作调侃,“总不能一直让你这么没名没份地跟着我。” 邵文的双眼一瞬间剧烈颤抖起来,猛地抱起平淑,迫使她跨坐在自己腰间,“淑,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你、要我干什么?” 平淑先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还在惊愕中的小脸儿腾地烧了起来! 她穿的是丝质睡裙,此刻被邵文以这种火爆的姿势抱着,两条修长的腿全部露了出来!而那只穿了一条薄薄底裤的最柔软处正被他毫无间隙地紧紧贴着! “邵文!” 瞠目结舌瞪了这个突然抽起风的混蛋好半天之后,平淑终于反应过来,登时又羞又气,耳垂都红得要滴出血来,刚刚的小浪漫小旖旎全被这家伙给打散了,平淑懊悔得想挠墙,“你!你这个混蛋!混球!混账色胚!……你!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邵文哪里会听这女人的小叫嚷?无赖似的箍紧了她,“不放,又不是没这么抱过!”耍了一句贫,邵文不忘刚才的正经事儿,一双眼睛都要放出万种光华来了,急切地瞅着怀里小脸儿娇艳得如同火红色玫瑰花儿的女人,“淑!淑!honey!我的宝贝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再说一遍让我听清楚!” “我说,让你放我下来!!!”平淑几乎要咬牙切齿了,使劲儿挣着这个惊喜过头儿了的家伙。 被这天大的惊喜砸晕了脑袋的邵大洲主才不会放怀中的可人儿离开自己,厚着脸不依不饶,明摆着耍赖,“不对!不是这句!你要、你要跟我……领什么?” “什么都不领!”平淑都要气急败坏了。 要知道,为了方便看两个小家伙儿,房门这会儿她还没锁呢,虽然这会儿不会有人进来,但是平淑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他胡来。 “好老婆!淑!我的好阿淑!你刚才明明说了的!”邵文被平淑来回挣得心痒得厉害,干脆一俯身把她压到旁边的桌子上,双目灼灼,“你刚才都说了,我总不能这么一直没名没份地跟着你……” “邵文?!你……” 突然间就成了餐桌上最美味糕点的平淑躺在凉凉的硬硬的桌子上,瞪着身上这个紧紧压着她的混账家伙,羞恼得几乎要自燃了。 隔着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某人剧烈的身体变化! 平淑不得不怀疑,这个在床上一向疯狂不着调的家伙不会就在桌子上吃了她吧? 然后,她就听到清楚的“呲啦”一声,随即身体一凉,保养得当的肌肤就暴漏在了空气中—— 她的睡裙、居然被这个披着一层绅士外皮的饿狼给撕了?! “邵文?!你、别……不要……你!放我下去!……” 平淑更慌了,更加后悔不该一时心软给这家伙吃定心丸! 她哪里能想到这定心丸药量过大,反倒要害惨自己——刚回来那几天这家伙把自己吃得几乎比她悲催的妖孽儿子强不了多少,腰疼得仿佛要断了,险些下不来床!现在再看看眼前这双眼蹭蹭亮的家伙,平淑都要哭了! 这家伙、不会是要兽性大发吧? 邵文可不管平淑是不是要哭,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抛到了脑后,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女人,终于同意和他结婚了! 一把扛起这个就是不配合他的小女人,邵文难掩亢奋地进了洗浴室。 宽敞的洗浴室里,水声一片,掩不住满室情趣妙音。 首扬和顾知航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平淑房间的灯关着,罗抿良也早就已经睡下,李安维他们倒是还没回来,首扬寻思着,这群家伙肯定是得了乐子不准备回来过夜了,不过他也不在意。 轻手轻脚上了二楼,正准备去紧挨着平淑房间的婴儿房看看两个小包子,就听到平淑的房间里传来的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首扬顿时一愣。 这声音很明显是平淑的声音,可是和平时一点儿都不一样,娇柔婉转,低低碎碎,仿佛在极力压制自己的声音,却怎么都隐忍不住、控制不了! 这声音,宛如三四月的桃花压枝头,又粉嫩又朦胧,娇柔得撩人心肺;又如同熟到了极致的葡萄,甜滋滋水灵灵,晶莹剔透,悦耳得好似要滴出酸甜怡人的蜜汁来! 怎么听怎么让人心痒难耐! 其间还夹杂着一两声娇嗔怒骂某个色胚的不连贯的声音,和某个被不断咒骂色胚的兴奋声音。 突然间听到这“味道十足”的床戏声儿,首扬双眼晶晶亮,顿时亢奋起来,踮着脚上前就要听墙角儿。 身后的顾知航敏感力现在要远远超过首扬,哪会没听到?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让这家伙乖乖回房间不去打扰,就看到这只混账妖儿这不靠谱的架势,顾知航脸都黑了,上前一把抱起满脸兴奋的首扬就回了房间。 居然听老妈的墙角儿风流事儿?天底下有这样恶趣味儿的儿子没?! 还有邵文那厮,居然这么对妈使坏!顾知航敢肯定,那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喂喂喂!顾知航!顾混蛋!你干嘛?”听不到墙角儿的首扬急了,但是大半夜又不敢大声叫嚷,又怕房间里的平淑他们听到,只能压低嗓子使劲儿挣。 奈何顾知航根本不理他,径直回房间把这只不靠谱的妖儿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到床上,并不忘把门牢牢锁住。 “丫的顾混蛋!你到底想干嘛?为毛不让老子听?!”首扬气急败坏,好不容易得了个可以听邵文那厮墙角儿的机会,居然被这家伙莫名其妙就给搅黄了! 顾知航瞟了他一眼,“你很闲?” 首扬继续炸毛,“老子闲不闲关你毛线事儿?滚开!老子要去听床戏!” 顾知航沉默了片刻,“看来,得给你找点儿事儿做。”捋起袖子就开始做每日必备“功课”前的“预热活动”。 不一会儿,房间里也开始传出比平淑房间更嚣张更精彩的熟悉声音。 同在二楼的客房中,向来听力惊人的罗抿良一直没真正睡着,躺在安静的床上听着隐隐的香艳声音左右交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不用想他也知道—— 平淑vs邵文,平淑无疑是毫无反抗余地的; 顾知航vs首扬,听这声音,只怕自己儿子成了在下面的那个。 顾家vstop的“私家较量”,看来是平局呵! 夜色中,罗抿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门儿,他的儿子这么强,怎么就是个被压的呢? —————————————————————————— 罗抿良倒是个厚脸皮的家伙。去陵园看过谢雨之后也不说离开的话,很自觉地在顾家白吃白住,每天变着花样儿地带着两个小包子到处闲游,美其名曰——平淑辛苦这么多年,让平淑和邵文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 首扬对他这说辞虽然很不屑一顾,不过倒也不反对。他心里对平淑一向愧疚,自家老爹能主动承担起“保姆”的重任照顾两个小家伙儿,首扬自然乐意得很,大手一挥,就把李安维暂时“调”回了罗抿良手下,并让何致远邝晔磊他们几个家伙充当导游带着罗抿良一行人可劲儿玩儿。 一行人每天早出晚归,把a市好玩好看的地方转了个遍。每天一到晚上,两个小包子就像归家的小鸟儿似的叽叽喳喳,争相和奶奶爸爸们分享一天的乐趣。 一天到晚在外面疯玩,两个小包子虽然结实了不少,可肤色似乎已经下调了一个度。 首扬很是郁闷,虽然防护措施做得很好,但也舍不得两个宝贝儿子在外面风吹日晒。 只是两个小包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以疯玩儿的缘故,居然和罗抿良打得分外热乎,对他黏糊得几乎要超过自家两个国色天香的爹地。一听到首扬提出要减少外出次数的话,两个小家伙儿立刻装哭卖笑抱大腿、撒娇卖乖装可怜,十八般招数用了个遍! 罗抿良在一旁好生得意,首扬倒是无语得很,只得随他们去。 不过顾家热闹了没多久就难得清净了——两个小包子被罗抿良以“体验家乡生活”的混账借口“骗”回了老家。 对此平淑倒是并不会说什么,怎么说小家伙儿都是罗抿良的亲孙子,两个小宝贝儿又愿意粘着他,罗抿良带走些时日他们也正好休息休息。 只不过这清净却并没持续几天。 首扬看着坐在自家沙发上哭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男人满脸无奈。 “……呜呜……他居然、背着我去见女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还是不爱我……” “……他怎么能、去单独见女人?呜呜……还给那女人、买花儿……他都没给我买过花!连一片花叶子都没给我买过……呜呜……” “……那家伙……他是不是又喜欢女人了?……不对!他肯定一直都喜欢女人!只不过开始喜欢你……后来……呜呜……那个混蛋!我恨死他了……” 首扬和邵文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长沙发上大眼瞪小眼,看着对面抱着一盒抽纸巾哭得稀里哗啦没一点儿形象可言的乐亦,真想像一贯冷心冷面的顾知航一样直接回房间工作去。 首扬很无语,搞不懂婚后的乐亦怎么忽然就成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媳妇儿?游黎那家伙整一冰山,就算去见女人也不见得是约会吧?跟他这座冰山约会,那不是自找冷冻?再说了,乐亦这个堂堂top实力超群、让人闻风丧胆的的mr5,不想让自家男人见其他人,直接杀过去不就得了? 首扬很想翻给乐亦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邵文也觉得很头疼,当初在马来西亚乐亦大胆表白游黎时的雄姿他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谁知道现在居然成了这幅没出息的窝囊废德性! 邵文自觉很没脸地捂着额头,很怀疑这样下去乐亦会不会有一天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又是一声长长的擤鼻涕的声音。 首扬听得头皮都发麻了,终于受不了地开了口,“行了姨妈!别哭了!妆都花了!难看死了!” 哪知乐亦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难看就难看吧!反正他也不要我了!呜呜……我都三四十了,年老色衰,哪能跟人水灵灵的小姑娘相比?呜呜……” 首扬头都大了,刚想吼他几句什么,就听到平淑从楼上下来的声音。 正在哭哭啼啼的乐亦一听到自家老大的婆婆下来了,下意识地稍微收敛了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磕磕巴巴叫了声“平阿姨”,继续小媳妇儿似的抽抽嗒嗒。 “淑,怎么下来了?是不是被这家伙给吵醒了?”邵文见平淑下来,站起身把她的杯子拿过来,同时不忘没好气地瞪了沙发上大展哭功的乐某人一眼。 “不用照顾那两个小家伙儿,所以不累,睡不着。”平淑笑眯眯在乐亦身边坐下,“小亦这是怎么了?和黎那孩子吵架了?” 乐亦还没来得及开口,首扬就懒洋洋地接口,“黎那家伙才不会跟人吵架。” “嗯,黎的确不会跟人吵架,”邵文去厨房把提前煮好的补气血的茶倒进杯子里,端给平淑,“那家伙都是直接动手。” 平淑瞬间无语。 听听这都什么话?有这么说自家兄弟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一群极度危险的家伙一般! 倒是乐亦眼瞅着邵文这么体贴地给平淑送来热腾腾的茶,酸不溜秋地撇了撇嘴之后,居然又委屈地哭上了,“那家伙、……那家伙从来没给我煮过茶……呜呜……” 平淑“扑哧”笑出了声,“哈哈……小亦……你、你又不是女人!你又不会生孩子不会有生理期,你还想喝这补血养颜的茶?” 正哭得伤心的乐亦一听这话,哭声下意识地弱了三分,红着鼻头儿瞄了瞄平淑手里的杯子,似乎有些难为情。 平淑好像没注意到乐亦的难为情一般,继续合不拢嘴地开玩笑,“你要是想喝,我这就去给你倒一杯!这些日子我天天喝,都快喝吐了!”说着,居然真的要站起身。 “平阿姨别!平阿姨,我、我就这么说说……”乐亦连忙拦着平淑,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但好歹比着刚才正常了不少。 看着乐亦脸上带着可疑的红,平淑好笑地暗暗摇头,这才坐下,“赶快把眼睛擦擦,看看都哭成什么样儿了!” 乐亦略有些扭捏地擦擦鼻子,“平阿姨,我吵醒你了……” “别听邵文胡说,没有的事儿,不过是时间到了就睡不着了。”平淑喝着杯子里味道还算不错的茶水,精明的眸子里波光流转,“这阵子我朋友的俱乐部有一场名媛相亲会,你们几个有没有兴趣参加?”说着,平淑别有用意地左右各看了首扬和邵文一眼,“反正也闲着没事儿干,你们几个孩子不如去凑凑热闹,老是在家待着算什么事儿?” 邵文立刻会意,点点头,跟着平淑做出一副长辈的嘴脸,“也好,这几个孩子的确需要散散心。”嘴里说着,两只眼睛似笑非笑盯着某个没事儿乱吃醋找存在感的人妖。 首扬倒是没反应过来,一脸奇怪,“我们都结婚的人了,去那儿凑什么热闹?” “什么叫凑热闹?这叫提高审美。”平淑煞有其事地诱拐着自家时不时就变得呆萌白痴的宝贝儿媳妇儿,“你跟阿航,还有小亦跟小黎,你们天天对着对方的脸难道不会审美疲劳?正好出去多看看,这叫适当养眼。” 首扬下意识看了楼上的房间一眼,摸摸鼻子,说实话,他还真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相亲是怎么回事儿。只不过,如果他真的私自去了的话,只怕顾知航那个醋劲儿十足家伙会磨磨牙吃了自己吧! 倒是沙发上鼻头儿还在红通通的乐亦听着平淑的话若有所思—— 名媛相亲会? 名媛? 相亲? 那不就是见女人? 乐亦立刻双眼一亮,“这主意不错!” 首扬被他这突然近乎兴奋的一大嗓子吓得一个激灵,“你丫的干嘛?发什么神经?!” 乐亦也发觉自己反应过大了,不好意思地“咳咳”两声,然后装模作样扯皮,“扬,你看哈,昊子和东阳那两个大龄剩男到现在都没人要,虽然说昊子这些日子一直拉着东阳相亲,但我觉得,以他那不靠谱的德性,能给东阳相到什么好女人?正好阿姨这儿有现成的相亲会,咱们正好去看看,给他们物色物色。” 这会儿的乐亦、居然有心情给那群蛀虫物色女人? 首扬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懒洋洋直起身子,冲楼上号了一嗓子,“顾知航,出门儿了,结伴儿相亲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打破醋坛子的姨妈 某俱乐部某一层的下午茶休闲会所有个很随意的名字——四点半。因为消费比较高端,所以平时的人流量很有限。 不过今天,这个向来安静的高档下午茶吧难得多了不少人气儿,与平时客人稀少的清净相比,今天的四点半倒很有几分茶吧餐厅的热闹感,时不时有扮相得体高端的年轻男女一同走进来。 服务生们也都个个盛装,尽心服务,不过不同的是,今天的服务生都站得远远的,如非客人需求根本不会随意走动。 淡淡的音乐在四点半大大的格调空间里静静旋绕。浅香槟色的欧根纱落地窗帘少有地放了下去,遮住里面年轻的浪漫气息。 整个内部的细节装饰也都贴心地换了。每张桌子上原来的精美小摆件全都撤掉,换成了一只只小小的精美描金欧式花瓶,花瓶里无一不插着一束新鲜娇嫩的白玫瑰,淡淡的玫瑰清香无声飘散,给这原本就充满浪漫因子的地方更添上几分情调。 大大的落地窗边,两个戴着大黑超的男人对面坐着。一个面容清冷,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跳动个不停,而他对面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的男人则很“萎靡不振”地歪在舒适的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吸管,时不时喝一口杯子里颜色很好看的鲜榨果汁。 又瞟了一眼隔壁桌聊得正欢的一对男女,那“萎靡不振”的男人深茶色大墨镜后的好看双眼很没形象地向上翻了翻,不满地直哼哼。 奈何傲娇地哼哼了好几嗓子,也根本没人理会他一声! 男人顿时不乐意了,一挺腰坐直,瞪着对面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冷漠男人,“顾混蛋!咱们这是在相亲!你丫的一直盯着平板算个什么事儿?你和你的电脑相?” 顾知航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即便隔着黑色大墨镜,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如同实质的深邃目光,一开口,声音清淡而悦耳,“我不是已经和你相了一下午了?”顿了顿,关上电脑放在一边,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温吞吞了的茶水,“而且,你也说了,我们俩都相互看了这么久了,早就审美疲劳了,所以我养养眼。” 首扬顿时脸黑了,立刻磨磨牙,眼神阴测测地瞪着对面的男人,“丫的顾混蛋!那是妈说的!怎么就变成老子了?还有!你丫的居然敢对老子审美疲劳?老子这张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脸你也能审美疲劳?” 顾知航随手把眼前的墨镜摘掉,捏了捏眉心,“嗯,‘七年之痒’了,也该疲劳疲劳了。” “七年之痒?”首扬一愣,顾不得生气,也跟着一把摘下墨镜,“我们都已经七年了?” “你觉得呢?”顾知航瞟了他一眼,言下之意是——还不都是怪你走得时间太久了? 首扬倒是没能理解顾大总裁的不满。 七年! 他们竟然都已经到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了?! 首扬顿时一个人傻乐起来。 哈哈,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七年了啊! 这感觉,真好! 当下一拍桌子,兴奋地直嚷:“顾混蛋你赶快安排安排!老子都和你‘七年之痒’了,这得大办!” 顾知航顿时直皱眉——七年之痒、要大办? 那边某个喜上眉梢的妖孽翻着眼皮儿趴在桌子上直乐呵:真好!他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这么说,到了明年他们就能过七周年的结婚纪念日了?那时候更得大办! 首扬想着,要不明年的七周年纪念日再回东都办一场纪念性的婚礼? 对面的顾知航很是无语,搞不懂这妖孽到底什么思维,他究竟懂不懂什么叫七年之痒? 不过——看着首扬一个人傻乐的妖孽脸,顾知航也不反驳他,更不解释什么是七年之痒,只是淡淡弯起了唇角,眼角眉梢都染上明显的纵容—— 只要这家伙喜欢,七年之痒也必须是个盛大的节日! 他们这一厢气氛慢慢涨起来,可周边就不对味儿了。 四点半是私人高级俱乐部旗下的休闲吧,不会有狗仔混进来,顾知航并不担心会被人偷拍。可是自从他二人摘下眼镜后,整个四点半里原本气氛很不错的名媛相亲会倒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一个个精心打扮的名媛们素来眼高过顶,刚才还算顺眼儿的相亲对象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变得黯淡了。尤其是在俊朗倾城的顾大总裁和妖孽祸水的首大明星的衬托下,一个个绅士得体的男士们瞬间成了单调的背景板,名媛们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眼神儿也不自觉总忘落地窗边瞟。 就连原本小脸红彤彤对着乐亦直忽闪长长眼睫毛的小姑娘也开始频频走神儿。 乐亦忍不住悄悄瞪那两个根本是自带光环的“天然吸睛体”一眼,再瞪一眼,奈何那两个人眼睛里根本注意不到第二个人,任凭乐亦锲而不舍地一瞪再瞪,就是没反应。 乐亦气急,对面这个妆容化得很是不错的小姑娘的化妆技巧他还没“骗”到手呢,结果这小姑娘已经快成“斜眼一族”了,近乎痴迷地一直瞄着旁边的桌子!乐亦真怀疑她的眼球会不会就这么转不回来了! 正暗自气哼哼的时候,一串音乐声响起。乐亦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游黎。 乐亦先是一愣,再是一喜,继而忍不住趾高气昂起来——这家伙总算绷不住给他打电话了!不过,这会儿正傲娇得不像样的乐亦才不会接呢!总得让这家伙也吃吃醋! 对面小姑娘的眼球终于被契而不舍的铃声召唤得回复了原位。那女孩儿反应倒也够快,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忙眨眨眼,温声问只拿着手机看却不接电话的乐亦,“你、不用接电话么?” 乐亦笑了笑,“不用。”说着,挂断电话,继续和这小姑娘聊。 可是安静了没一会儿,隔壁坐着的人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首扬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人名直翻白眼儿。 乐亦这个婆婆妈妈的家伙,来相亲前故意给东都那群混蛋挨个儿打电话,装模作样询问他们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然后模棱两可地说自己要去相亲!这不摆明了是做给游黎看的?! 首扬很怀疑乐亦的脑门儿里现在还有没有脑子这东西! 狠狠瞪了旁边的乐亦一眼,首扬接通电话。 乐亦自然也听到了首扬的手机铃声,表面上谈笑如常,两只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这阵子怎么样?” 游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只不过比之前好歹多了分人气儿。 首扬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还不错。” “那就好。”游黎也不废话,“他怎么跑你那儿去了?” “怎么跑我这儿的我不清楚,不过这家伙这会儿在相亲。” “相亲?”游黎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过,首扬并没有听出酸味儿。 果然—— “他接了什么任务?” “没接什么任务。”首扬似笑非笑瞟了乐亦一眼,发现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似乎僵了一下,顿时心情大好,“大概是闺中寂寞了吧,出来相相亲找找乐子。” “嗯,”那边的游黎还是没什么太大反应,“那你们先玩儿,等晚上我再打电话。” “嗯,好,”首扬笑眯眯再瞟乐亦一眼,“我们先好好玩儿。” 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就这么挂了电话,乐亦的大脑有些跟不上趟。 那家伙——听到自己男人在相亲,居然都没什么反应么? 乐亦怒了,怒得肝儿都疼了,一向风情挂笑的脸拉得老长老长,活像被人甩了似的。 对面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小姑娘莫名其妙地看着跟自己相亲的这个混血男子突然间就变了脸,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着安慰他,奈何乐亦根本听不到人在说什么!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好几分钟,乐亦的手指头都捏得“咯吧”作响!那小姑娘终于被气得失了良好的教养,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站起身拂袖走人了。 不得不说,耷拉着一张晚娘脸的乐亦气跑姑娘的功夫还是恨到家的,剩下的一段时间,明显的低气压和铁青的脸色一连气走了好几个主动上前的相亲妹纸,效果高达百分百。 晚饭的时候,乐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任凭任何人来唤就是不开门,不知道是又在咬被角哭哭啼啼,还是在生闷气。 首扬也不管他,邵文更不会管,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嘻嘻哈哈享受完快乐的晚餐后,又结伴儿出去嗨。 嗨完回到家再洗漱,已经是大半夜了。 首扬刚洗了澡出来,就隐约听到门外的客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首扬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扒出一条睡裤套上,拎着毛巾踢踢踏踏出门,“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果然,二楼客厅中很有些对峙嫌疑的两个家伙不是游黎和乐亦这对儿冤家还能是谁? 看到首扬胡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游黎的眼神似乎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帮他擦干头发。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看到另一个人影在首扬之后走了出来。 游黎的心似乎微微疼了一下,继而有些沉闷——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首扬并没察觉到游黎的异样,走到沙发上坐下,唇角笑得很有几分调侃的意味:“黎?你怎么来了?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还在马来西亚么?”说着,眼神还往隔壁的某个房门紧闭的卧室瞟了一眼——估摸着邵文这厮这会儿正在一心一意吃平淑所以出不来,不过首扬觉得,他现在肯定正竖着耳朵听外面这动静呢! 身后,头发上还滴着水的顾知航已经走了上来。接过首扬手里的毛巾,为他仔细地擦着头发。 “嗯,刚到。”游黎别开眼,看着眼前一直咬着唇跟他较劲儿的男人,眉头似乎微微紧了紧,“怎么不接电话?” “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一直眼都不眨瞪着自家男人的乐亦可没错过游黎刚才初看到首扬时的复杂眼神儿,当下更是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扯着嗓子直嚷嚷,“谁让你来的?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干嘛?” 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就胡搅蛮缠起来的男人脸上似乎写满了委屈,游黎的眉皱得更深了些,“你生气了?” 乐亦一听这句话,眼圈更是立刻红了,委屈得连声音都变了腔调,“你还知道我生气?” 游黎的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半晌,才认真地问:“是因为我又为你敷错了新买的面膜?” ——敷错了、面膜??? 根本不在同一个调上的话让沙发上明摆着看好戏的某妖孽先是一愣,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乐亦则是满满的委屈顿时僵在了脸上,刚刚酝酿好的情绪瞬间卡壳。他根本没想到游黎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 一看乐亦的反应,游黎就知道自己猜错了,眉头又皱了皱,“那——是因为我又穿了你的内裤?” “噗嗤!”沙发上的首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话、也太劲爆了! 原本红了眼圈的乐亦则有些瞠目结舌——游黎这家伙说的都是什么时候、哪门子的糗事儿? 游黎想了想,再次试探地问:“那是因为我前天夜里做梦又不小心把你踹下床了?” 乐亦的脸都爆红了,被他的话气得又是羞又恼,手指着游黎抖了又抖,就是说不出话来! 那边沙发上的首扬都快乐疯了,他还真没想到,游黎这座冰山居然这么搞笑,连他们夫夫之间的小糗事儿都能这么没遮没揽地说出来! 游黎倒是一向冰冷惯了,并不在意首扬究竟在笑什么,只是略显奇怪又有些无奈神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气愤的家伙,一本正经,“亦,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我会慢慢学做饭,不会再让你吃了拉肚子;车改装坏了我陪你一辆,不会不认账;你的化妆品我也不会再动;以后再练手我也会尽量让着你;你……” 哪知“检讨”还没说完,乐亦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你tmd、还有完没完?……呜呜……你还知道你做错了?老子的脸、花粉过敏——都肿成猪头了,你居然、给老子敷美白面膜!……” 游黎忍不住略皱眉提醒,“不是美白,那上面写的是、活肤功效。” “去你的活肤!……丫的、老子的新款内裤……一条都没穿,全被你给糟蹋了!……” 看着乐亦又哭又嚎,游黎的声音下意识地低了一分,“我、没得穿了……” “没得穿你自己不会洗么?……老子不洗、你就穿老子的?……呜呜……夜里还动不动就把老子踹下床!你当老子是沙袋?!……呜呜……” “没有……”游黎忽然有些底气不足,“我就、做梦……梦到跟人打架……” “滚你丫的混蛋!……tmd还做什么爱心饭、让老子一天跑了八遍厕所!……” “是、五遍……”游黎小小声。 “滚!——给老子滚滚滚——”乐亦都要暴走了,“……老子新买的跑车还没开、就被你丫的给玩儿废了!……还有化妆品、你!你tmd又不化妆!干嘛动老子的化妆品?……老子最喜欢的眼影!一次都没用、就tmd空了!你丫的吃眼影哪?!” 原本哭号得不成样儿的乐亦这会儿忘了哭,叉着腰叉着腿泼妇似的大吼。 游黎头一回有些蔫儿了,往日站得溜直的背也不比之前的笔挺,双肩微微耷拉,脸上竟奇迹般的有些红晕显出来!游黎感觉自己都快站不住脚了,下意识躲闪着眼神,“那个调色盘、不是……你的、眼影,比颜料好用多了……” “颜料?”乐亦要气疯了,“tmd老子十多万一盒的眼影你tm给我当颜料画画?游黎你个败家玩意儿!你tm生活费全都给老子交出来!一分都不能留!” 一听到要上交生活费,还“一分都不能留”,游黎向来淡漠的脸上似乎有纠结的神情出现,犹豫了好半晌,见乐亦并不是在开玩笑,这才慢吞吞掏出钱包,慢吞吞走上前,慢吞吞递给乐亦。 这“上交生活费”的动作不仅慢得出奇,游黎那向来比老冰棍儿都冷固的眼里竟隐隐显出些许郁闷和心疼来!这场景,实在是万年不遇! 这会儿颇有“包租婆”气质的乐大“老板娘”却并不接钱包,沉着一张晚娘脸,双臂环抱,“还有呢?” 游黎茫然,“还有?” “你多少张银行卡多少个户头以为我不知道?除了这些还有!你借给华子那混蛋钱的时候,他打的欠条呢?” 游黎愣了愣,没想到乐亦连这都知道,老实交代:“他又要回去了,说兄弟之间打欠条伤感情。” “要、要回去了?”乐亦顿时气笑了,“他还tmd有脸谈‘伤感情’?他丫的还能要点儿脸吗?” “不要。”游黎像往常一样木着脸,“所有人都知道。”顿了顿,又奇怪地看着乐亦补充了一句,“你之前就知道的。” 那一厢,首大妖孽已经在沙发上笑得快喘不过气儿了,连带着沙发都随着他一抖一抖—— 没错儿,全东都的兄弟都知道华子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不要脸,姨妈当然更清楚!可是当游黎冷着一***不化的冰山脸理所当然说出这话的时候,就莫名地充满了喜感! 顾知航在给首扬擦干了头发后就很自觉地回了房间,明智地不去掺和top的丢人事儿。 留下沙发上的首扬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忍不住坏心眼儿地想:邵文那厮不知道这会儿已经笑成什么样了?会不会丢人地从平淑身上跌了下来? “你……丫的、……”那一头,索欠条不成的乐亦气得胸膛都在狠狠起伏,感觉自己已经快被自己男人气升天了。 游黎倒是没发现乐亦有想升天的迹象,见这么好一会儿,乐亦都不接他的钱包,游黎想了想,又很自觉得把钱包装回口袋,认真地回到原题,“亦,你究竟在气什么?” “你说我tmd在气什么?”乐亦觉得自己的血压都在噌噌往上飙升,“你说,你前几天都见谁了?” 见谁了?自己见谁乐亦不是从来不管么?为什么这次会生气?而且会气得又哭又跳脚? 游黎很是奇怪,困惑地看着乐亦。 而且,他见的人这么多,乐亦问的到底是哪个? 乐亦咬牙切齿,“一、个、女、人!” 游黎依然奇怪,他每天都会见很多女人,乐亦究竟问的是哪个? 不过这话,游黎这次难得聪明地没问出口,不然的话,只怕不是乐亦吐血而亡,就是自己被掐死! 乐亦的牙齿都磨得“咯吱”作响了,“游——黎——!你tmd还给那个女人买花!还tm是玫瑰花!……我们结婚都两年了你tmd给我买过玫瑰花么?” 磨着牙的乐亦眼圈又委屈地红了,虽然的确是他死缠烂打追的游黎,可是……好歹自己才是那厮的男人,那家伙怎么能给其他人买花? 游黎想了好半晌,总算想起来了,“亦,你是吃醋了,对不对?” 乐亦再一次施展的哭功再次被自家不解风情的家伙打断。红着眼噙着泪的风情“人妖”就这么半张着嘴,似乎想哭,却又硬生生卡在那儿,有些僵硬地看着自己男人,脸色红一阵青一阵。 游黎皱了皱眉,“你生气,说我见女人,说我给那个女人买花,难道不是吃醋了?” 乐亦的唇抖了又抖,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大吼了一嗓子,“老子就是他娘的吃醋了!你tmd敢不乐意!” 游黎点点头,似乎放下心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 还在面红耳赤的乐亦一听更是瞠目结舌——这家伙什么意思?自己吃醋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乐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游黎突然上前,手一动,轻车熟路地一把提起乐亦扔在肩上,就往客房走。 见游黎扛着硕大的乐亦径直往罗抿良的那间房走去,沙发上已经笑得肚子疼的首扬忍不住好心提醒:“右边、右边的那间。” “嗯。”游黎也不废话,直接进门。 “游黎!tmd!你个混蛋!放老子下来!”乐亦屁股朝天地使劲儿挣,又吼又叫。 然后,一声毫不拖泥带水的锁门声响起,好,客厅安静了,顾家清净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地下之主罗会长 把这出好戏从头看到尾的首扬已经笑得没劲儿了,瘫在沙发上直揉肚子。又继续笑了好半天之后,首扬忍不住抬着眼皮儿想——游黎那家伙,究竟去见哪个女人了?一根儿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居然还会浪漫地买玫瑰花儿?这可是奇闻!也不外乎姨妈吃醋。 首扬眨巴眨巴眼睛,前几天——他就只听说聂绍仪那个火爆的家伙去了趟总部,结果东都几个“扛把子”的家伙包括乐亦在内全都作鸟兽散,最后悲催的游黎一个人尽职尽责地跟着绍仪去了东南亚。按照时间上来说,游黎跟女人约会、是在东南亚? 想了想,首扬拨通聂绍仪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边的女人才不情不愿地接通,“老大,我说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哪?你家姓顾的满足不了你了?” 首扬听了聂绍仪的话直翻白眼儿,立刻阴测测地回敬,“一听这话就知道你家男人肯定精力过剩把你折腾疲软了!” 睡意让聂绍仪没工夫和首扬斗嘴,哼哼了两声,就直奔主题,“老大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 首扬也不废话,“前几天黎在你那边儿见哪个女人了?还买了玫瑰花?” “玫瑰花?”聂绍仪打了个呵欠,奇怪地问:“给我啊,怎么啦?” 首扬一愣,“你?” “是啊,有什么事儿吗?”聂绍仪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我们请竹联的老大吃饭,路上等红灯的时候碰到一个拦车卖花的老太太,一直唠叨着推销她的玫瑰,黎烦了,就把花全买了。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说了这么多,聂绍仪稍微清醒了一些,“是那老太有什么问题还是怎么了?她那花儿我都给扔了,全是蔫儿的,都不好!要不是看那老太婆年纪大了,我们才不会可怜她!” “没事儿,”首扬嘴角抽了抽,“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不过是有人打破了醋坛子。好了,你睡吧!” 那边的女人愣了愣,立刻明白过来,顿时笑得阴测测的,“打破醋坛子好啊,多吃醋,身体倍儿棒!”停顿了一下,聂绍仪忽然又火大地大吼:“tmd姨妈!居然不认得老娘?” 首扬咧了咧嘴,在聂绍仪的叫骂声中挂断电话。回头扫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某个客房,首扬笑得不怀好意——姨妈啊姨妈,这可不怪我了,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问问你家男人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谁知道是你自己吃错了醋! 想到这儿,首扬摇着头直“啧啧”——乐亦这家伙吃谁的醋不好,非吃到聂绍仪的头上!这下,只怕他们东都又有好戏看喽! 正笑着满脸狡诈,主卧房间的门再次打开。 首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某个话少得可怜的家伙一把抱起来,转身就往房间走。 “我说顾混蛋,你要不要这么猴急?”首扬懒洋洋被他抱着,佯装不满地哼哼。 顾知航也不理他,关灯睡觉办正事儿,才不管其他两个房间里都是什么动向。 一片旖旎之中,首扬忽然想起刚才游黎扛着乐亦离开时的场面有些诡异的眼熟,特别是后来乐亦像只乌龟一样四爪乱扒拉的模样,真是充满了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顾大总裁霸道至极,不准许首大秘书长在床上走神儿,于是首扬终究还是没能想起来那一幕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就沉浸在每日必做的功课之中,无法自拔…… —————————————————————————— 难得这么热的天气还能有新鲜的草莓可以摘。 j省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一片规模庞大的草莓园正是接客的旺季,低矮的植株在温度适中、适度适宜的大棚中长得郁郁葱葱。 两个白嫩嫩的小包子有模有样拿着小篮子,走几步就要蹲下几分钟,慢吞吞摘着红丢丢的草莓,并时不时把肥美多汁的小果子塞进嘴里。 这个大棚密闭的草莓园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一片绿油油的葱翠之中,红艳艳的饱满小果子俏生生的若隐若现,格外喜人。 草莓的色泽倒是并不怎么鲜艳,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的草莓不是药物刺激成熟,而是纯天然自然长熟,所以原滋原味,当然,价格肯定也高得离谱。 整个草莓园里几乎没几个人影。 照理说,就算是价格非常高,也不至于整个草莓园都空荡荡的,更何况草莓成熟,现在正是采摘的旺季。可事实上,诺大的园子除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就只有两个玩儿得兴致勃勃的小包子,连草莓园的主人都被打发到外面守门谢客去了。 ——把整个草莓园包下来只供两个小孙子玩耍,估计也就财大气粗的前会长大人罗抿良能做的出来。 “思思,你吃这个。”首护把一个肥肥的草莓送到低头认真摘草莓的顾思扬嘴边。 顾思扬瞅了一眼,凑过去咬了一小口。 “甜不甜?”首扬眨巴着浅褐色的水润大眼睛。 顾思扬慢腾腾点着小脑袋,“甜——” 首护立刻甜甜一笑,这才放心地把剩下的半个草莓塞进嘴里,然后去找下一个顺眼儿的草莓。 顾思扬也不生气,对于下一个送到嘴边让自己“试味道”的草莓来之不拒。 两个小家伙你一口我一口,边吃边摘,兴致勃勃。 偌大的草莓园里,那几个年轻汉子有的蹲坐在草莓地里百无聊赖地摘草莓吃、闲着磕牙聊天,有的站得老远老远偷偷抽根烟解解烟瘾,还有的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玩儿什么。 前面一个半旧的凳子上,罗抿良悠闲地坐着,脸上挂笑地看着两个小家伙儿,满满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旁边在小小的马扎上坐着的李安维跟前摆着装满了草莓的小篮子,有着些许强迫症的李大保镖正认真地把草莓上的“小芝麻”一个个挑出来,然后把干净的果肉送进嘴里。 罗抿良抬眼扫了李安维一眼,再次受不了地摇摇头,“阿维,眼一闭,就吃了。” 李安维也不抬头,只管聚精会神挑着“小芝麻”,打发闲得发慌的时间。 只是安静了没一会儿,前会长大人就再次“不安分”地开了口,声音似乎带着明显的纠结,“你说这俩小家伙儿,怎么、怎么把兔子给放出来了?这不会是小孩子天真地要放兔子吃草吧?”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很是杂乱。 李安维扔下草莓回过头。 果然,两个小家伙儿居然打开了笼子,十来只兔子撒了欢儿似的,在茂盛的草莓园里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李安维有些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十多只兔子可是这两个小祖宗昨天才看上眼儿的“新宠”,喜欢得不得了,所以连今天跑来摘草莓都非要带着它们。结果……居然就这么给放了? 难道……是溜兔子?还是说给兔子放生? 李安维忽然发现,他不但理解不了首扬那厮脑子里都是在想什么,他连那厮的儿子在想什么都搞不懂! “小思小护,你们、怎么把兔子都给放出来了?”罗抿良虽然很纠结,但面上却没有任何严肃的神情。 顾思扬扭头看了罗抿良一眼,继续蹲下摘草莓,“兔兔饿了。” 首护也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兔兔也想摘草莓吃。” 罗抿良觉得肝儿有些颤,心想,这两个小祖宗等会儿可别又让他们把兔子逮回笼子就好。 j省是罗抿良的老家。原本罗抿良是想带着首扬一起回来的,但是他知道,首扬肯定不会愿意,而且也不想离开顾知航和平淑,所以干脆也不提,只带了自己的两个小孙子回到自己的老家。 其实,这里早就没了罗抿良的亲人。他自小就家境不好,罗家的根基很浅,亲友不多,何况很小的时候罗抿良的父亲就去世了,亲戚之间的来往更是少得可怜。后来上学期间母亲也去世后,罗抿良就很少再回老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人就有了落叶归根的念头,罗抿良越来越想回老家看看。 西斜的阳光透过厚实的大鹏打进来,颜色金灿灿得很好看。 罗抿良微微眯着眼,心想,如果首扬愿意跟他回来多好?那是他唯一的宝贝儿子,他真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时间还早,两个小包子也不嫌累,兴致勃勃地在这片草莓的海洋里趟来趟去。 罗抿良觉得自己好像忽然间成了那些普通家庭里爷爷辈的老人,人老了退了休,就在家里带带孩子看看娃儿、晒晒太阳聊聊天,坐享天伦。 罗抿良这想法倒是挺好,只是不知道其他人如果知道了的话会怎么想。 想到天伦,自然而然就会想儿子。罗抿良拿出手机拨通首扬的号码。 那边年轻的华丽男中音似乎心情很不错,所以难得给了他好口气,“怎么了?我儿子想我了?” “爸爸想你了算不算?”罗抿良眼角眉梢都透着暖暖的宠溺。 “嘁!”首扬傲娇地哼哼两声,“打电话到底干嘛?一天到晚的没完没了!” “没什么事儿,”罗抿良眯着眼看着远处的两个小包子,“你的身体没事吧?” “色胚都在我身边,能有什么事儿?”首扬忽然大声嚷嚷,“滚你丫的色胚!再给老子放辣椒老子就把你烤了!” “你不吃还不许我们吃啊?”这是邵文很不满的声音。 然后是平淑带笑的声音——“行了,就不该让你带辣椒过来。” “好好好,不放了不放了……” 罗抿良被首扬刚才那一声突然拔高的咆哮震得耳朵都有些受不了了,听着里面微微的风声,好一会儿,才问:“你们现在在外面?” “嗯,出来烧烤。”首扬笑得很是得意,不知道是不是被美食诱惑住了,“色胚那家伙手艺和顾混蛋有得拼!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串儿?我给你空投过去?” “这孩子,又拿爸爸寻开心!”罗抿良笑得双眼弯弯,“好了,你们玩儿吧,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药……” “好了好了知道了,啰嗦的老头儿!”首扬嘟嘟囔囔挂了电话。 罗抿良笑看着手机,好一会儿,才状似无奈地摇摇头。 日头已经快落山了,两个小包子总算愿意归巢了。 事实证明,英明的前任会长大人的确是有先见之明的——刚提着收获颇丰的战果准备回去,两个小包子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爷爷,还有兔兔呢。”说着,还扭过小身子四处瞅着早不见了踪影的一群兔子。 罗抿良在听到这话后觉得自己的心肝儿再次狠狠颤了颤,下意识看着绿油油一片的无辜草莓园,再看看身边跟着的一群汉子,觉得话都不会说了。 这群手里都提着两篮子草莓的汉子包括李安维在内,全都抖了一抖,活像青天白日见了鬼!。 ——这俩小祖宗,难道是要他们去把兔子给逮回来? 其中一个汉子喉咙有些发干,求助地双眼巴巴望向罗抿良,“……良哥,要不、咱们再给小少爷买几只?这些、就算了吧?” 罗抿良有些犹豫。 这个草莓园大得很,那群被放生了的小兔崽儿早就跑得找不着影儿了!哪儿逮去? 罗抿良试探着询问两个小包子,“小思小护,爷爷再给你们买更好看的兔兔,好不好?” 哪知顾思扬一本正经,“其他的兔兔再好看,也不是我们的兔兔。” 而首护更是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脸蛋儿直接一垮,一脸可怜相,“爷爷不要我们的兔兔了么……” 罗抿良顿时觉得自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爷爷”! 那群汉子们顿时也不忍心了,面对这么又软又嫩的小包子,谁能抵抗得了? 李安维心一横,袖子一捋,言简意赅,“找!” 一声令下,一群汉子立刻化身真人版“兔子扫描仪”,认命地地毯式搜索那群乱跑的小兔崽子! 于是,前一秒似乎就要哭出来的首小妖孽大眼睛一眯,上前抱住罗抿良的大腿,“爷爷,咱们去车里等兔兔吧。” 罗抿良暗叹一声“两个小磨人精”,只好妥协。 哪知刚走出去,两个小包子又不乐意了。 首护松开罗抿良的衣角,仰着小脑袋,“爷爷,我们走不动了,你把车开过来好不好?” 罗抿良愣了一下。 这个草莓园地点比较偏,周边望过去都是绿油油的田地。草莓园的外面是一条窄窄的小路,不合适停车,所以他们的车都停在草莓园后面一条有树的小路上,离这里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把他们丢在这儿等自己,罗抿良肯定是不放心的,蹲下身,张开手臂,“来,爷爷抱着去。” 首护有些犹豫。 这里漂亮得很,地上的软软的土地,周边都是绿色的“菜叶”,还有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花儿,而且空气中的味道也很好闻,跟在家里一点都不一样! 两个小家伙新鲜得很,非耍赖要在这儿等罗抿良开车过来就是为了多在这儿玩儿会儿,哪会愿意就这么离开? 顾思扬那个像他家老子一样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小家伙儿居然不嫌脏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草叶间,“我们在这儿等爷爷。” 见状,首扬也蹲在他旁边,可爱地冲罗抿良摆摆手,“爷爷快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爷爷。” 罗抿良很想翻白眼儿,这两个小家伙儿耍赖气人的功夫倒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一点儿不像顾知航,反倒像了自己儿子十成十!无奈地叹口气,罗抿良抱起两个小家伙儿,“来,爷爷把你们抱到那儿去,在那边乖乖坐着等爷爷。” 这里是路边,虽然只是一条小路,而且周围没什么人影,但罗抿良还是很不放心。要知道,两个小包子精致漂亮得比洋娃娃都招人眼馋,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肝儿宝贝就这么放在路边? 这里是高低起伏的坡地,对面的地势要比这边高出许多,走势起伏不算大,普普通通并不起眼儿。坡地之上虽然不是一马平川,但也很平坦,只要两个小包子不乱跑,往后坐一些是不容易被人看到的。 只是,很显然,罗抿良低估了两个小包子的任性程度。 ——首扬的儿子,字典里哪会有“听话”两个字? 见罗抿良走得没了人影,两个小包子就立马把罗抿良刚才的千叮万嘱抛到脑后,站起来手拉手慢慢走到坡地最前面,瞅着高高的下面。 往下看去很是陡峭,大概两米多高的模样。不过长长的小路看上去有些蜿蜒,很是有趣儿。 这两个小包子倒是不会傻到天不怕地不怕地去“蹦高”,在高高的坡地边儿看着眼前很是新鲜的光景。 首扬蹲下小身子,从地上摸起一颗石子儿,随手扔下去。 小小的石子儿蹦到下面的路上,在厚实的土地上蹦了两下,就蹦到路边的野草丛中找不到了。 两个小包子见状顿时来了兴趣,立刻不约而同争相捡石子儿往下扔,并比试谁扔得远。 小家伙儿们越扔越起劲儿,丝毫没注意到一辆私家车正远远开过来。 这是一辆车速稍快的崭新黑色宝马车,行驶在一望无人的小路上也没有鸣笛,车身后扬起一阵浓郁的浅黄色尘土。 于是,顾思扬使出吃奶劲儿扔出的一颗石子儿很精准地砸中了车身。 “吭”的一声! 那石子儿自上而下砸中车身,掉在地上,被车的后轮碾压过去。 宝马车的司机反应很快地立刻刹了车。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一下车就往车身处看去,只见后车门处有一个清晰的砸痕!痕迹不大,也不深,但是在崭新的黑色车身上明显是一个瑕疵。 两个向来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包子一见男人下来,顿时都有些发怔。两双大眼睛相互看着,有点心虚。 到底只是四岁的小包子,首护难免有些害怕,“思思,我们是不是闯祸了?” 顾思扬抓了抓小脑袋,“是我砸的,跟你没关系。” 下面那年轻男人看着刮痕顿时急了,这可是他新买的爱车!还没开几次就被划伤了?这还得了! 一抬头看到两个小小的“肇事者”,男人立刻火冒三丈,“你们哪家的两个小兔崽子?!” 三步两步从旁边陡峭的台阶跨上坡地去,边大声咆哮边大踏步冲过来,“说!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刚才谁tm砸了老子的车?” 两个小包子哪儿见过这恶狠狠的架势?小脸儿都有些白了。手牵着手装镇定,“叔叔对不起。” “是我砸的,对不起……” 顾思扬的话音还没落,就被这个怒火中烧的男人一把揪住小衣领给提了起来,“你tmd没教养的小杂种!你家大人电话是多少?” 顾思扬被他野蛮地提离地面,小脸儿快速涨红,吓得立刻使劲儿乱挣起来,“放、放开!……放开、我……放我、下去……” “思思?!放下、放下思思!”首护更是吓得眼都红了,小嘴儿一个劲儿地颤抖,却连哭都忘了,红着眼圈儿压着哭腔大喊,“叔叔你、放下思思!……叔叔对不起!……我们、我们赔你!……” “赔?你们tmd赔得起吗?卖了你们能赔老子一个车轮子吗?”见两个小包子居然全都没有哭出来,男人更加不爽,吓唬地使劲晃了晃手里紧绷着小嘴儿就是不掉泪的顾思扬,并掏出手机,“说!你们大人电话多——啊——” 忽然一声短促的惨叫! 男人只觉提着顾思扬的右手手腕忽然被铁钳夹了一下似的,疼得大叫一声,立刻不由自主松开手扔下手里的小包子。 顾思扬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精准地落到一个男人的怀里。 “……维叔叔……”首护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一见到李安维忽然出现并“救”了顾思扬,好像看到了家人一般,顿时委屈得鼻头儿都有些红了。 罗抿良毕竟不放心两个小家伙儿单独待在高高的坡地上玩耍,所以刚才离开的时候打电话让李安维过来看着两个小宝贝儿。 顾思扬小脸白得没有一分血色,被晚一步赶到的李安维抱在怀里好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紧紧抓着李安维衣袖的小手直颤抖,看得李安维心疼极了! “小思?”李安维试探着叫了一声,生怕一向被保护得非常严密的小宝贝儿真被吓出什么事儿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地下之主罗会长(中) 好半晌,顾思扬小小的唇角才颤抖着不由自主往下一压,眼圈一瞬间微微发红起来,抖着嗓子小小声,“……维、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 “乖,没事儿了,没事儿。∷頂∷点∷小∷说,www23爷爷马上就回来。”见顾思扬虽然并没哭出来,但好歹说话了,李安维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顾思扬的背,小心地把的确受到不小惊吓的顾思扬放在地上。 他并不会安慰人,哪怕是小毛孩子,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安哄的话而已。粗糙结实的大手轻轻拍了拍两个小包子的小脑袋,让两个小家伙站到自己身后,然后李安维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宝马车的主人,“你说要多少吧。要多少钱我们都赔。” 男人正龇牙咧嘴揉着已经红了的手腕,看看眼前衣服普普通通的男人和这两个在草莓园滚得浑身脏兮兮的小包子满身的“土鳖相”,再一听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鼻子都快气冒烟儿了,“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你tmd知道钱是什么吗?你tmd知道老子那是什么车吗?!你tm还赔得起?让你老婆去卖十年能赔给老子一个备胎吗?” “抱歉,我没有老婆。”李安维面瘫着一张的确不像个有钱人的普通脸,扫了一眼下面停着的车,语气中庸,“宝马m系x5,44l的v8,两年前旧款的二手车,目前成交价最高不超过八十万。”顿了顿,李安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要我们赔多少?开价吧。” 男人顿时瞪鼓了眼睛,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一点儿光鲜劲儿都没有的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不但能精准地说出自己车的型号,居然还能知道自己这崭新的车是买的二手车! 当下脸色有些难看,男人明显恼羞成怒,口气非常不好地低吼:“谁tmd说八十万?老子这是进口车!一百五十万买的!我告诉你,你们今天如果不配给老子,就等着进公安局蹲大院儿吧!别以为老子在吓唬你们!老子可是有人的!” “赔,我们当然赔。”一个脸上挂笑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普通的浅色棉麻休闲装,浅笑温文,风度而内敛,看上去教养很好的模样。 “爷爷……”两个小包子一见到罗抿良,顿时齐齐红了眼,险些“哇”地哭出来!一个个紧咬着小嘴唇儿,眼泪汪汪双双扑向罗抿良,让人看得心都要碎了! 罗抿良立刻双手张开一把抱住两个小心肝儿,紧紧搂在怀里,安抚地拍着他们小小的脊背,浅褐色的眸子一瞬间凌厉地射向男人! 男人被他这突然的一眼看得当下忍不住后退一步,双腿有些发软!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间被抽光了似的,冷得吓人! 不过男人并没真的发现什么,下意识再看这个男人一眼,却见他还是那么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男人有些奇怪,不明白自己刚才吓得差点跪下的糗样儿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男人并不明白——有一种气势叫做杀气! 罗抿良的身材很高大,比男人要高出将近一个头。 男人忍不住有些害怕,面对两个大男人,自己显然是很不利的。不过,男人指了指下面自己车上根本看不清的那个砸痕,“这俩小孩儿是你孙子是吧?你看看把我的新车砸成什么样儿了?你刚才好像也说了要赔,所以我就不报警了。” 看着这个男人一副色厉内荏模样地装宽宏大量,罗抿良抱起两个小宝贝儿一左一右安抚地亲了亲,笑呵呵看着他,“既然是我家小思扔的,我们肯定不会不认。”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看到这个中年男人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发颤,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冷得吓人,但怎么看都分明是一副很好脾气的模样。 “这还差不多!”中年男人的“知趣儿”让男人稍微有些放心,觉得应该是自己刚才的威胁奏效了,壮着胆子趾高气昂,“我看你们家这两个小毛孩子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所以赔给我一万块钱就行了。” 罗抿良笑眯眯抱着两个小孙子,让他们趴在自己的怀里缓解刚才的惊吓情绪,“可是我们出来身上没带钱哪。” “怎么?你们想讨价还价?”自恃有后台的男人立刻又换上一副凶神恶煞脸,“把你们的小孩儿留下,你们现在就给老子取钱去!我警告你们,最好别tmd跟老子动什么歪点子!”然后再次重重强调,“老子可是有人的!” 罗抿良斯文地笑笑,“不会讨价还价,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取钱,去哪儿取你说的算。” 男人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这么“上道儿”,这才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嘴里这么说着,男人的心里却难免打鼓——这人看上去仪表堂堂、大方得很,不像是个穷酸鬼,怎么会这么好说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想到这儿,男人扭头扫了一眼下面停着他们的车,是路虎限量款的运动型豪华车。 男人忍不住眼馋地咽了口唾沫,心中虽然很有几分打鼓,但也难免有些窃喜——看样子这是个有钱的主儿! 不过——这赔偿顺畅得是不是有点儿过头儿了?自己狮子大开口要一万块他们居然都不讨价还价?会不会有什么状况? 男人瞄了一眼四周,几个看上去很悠闲的年轻男人慢腾腾向草莓园的后边晃去,其中一个人手里提了一只大大的笼子,笼子里装着一窝兔子。 虽然这群人看上去似乎和眼前的小孩儿一行人并不认识,但是保险起见,男人还是决定立刻离开,于是强硬要求两个小包子必须坐到自己车上、以免他们中途逃跑。 罗抿良也不说什么,好脾气地抱着两个小包子坐进宝马车的后座。 李安维更不会说什么,木着脸去开前会长大人的座驾。 男人倒是聪明得很,不但把他们带去离自己家最近的市区地带,还提前给“自己人”发了信息,以防车上的有钱人耍赖。 “爷爷,”顾思扬一路上一直乖乖坐在罗抿良腿上,低着小脑袋,贴着罗抿良紧紧趴在他怀里,小手无意识地紧紧拽着罗抿良的衣服不松开。他受到的惊吓并不小,虽然终究还是忍住了没哭,但直到这会儿小脸儿依然有些发白,“对不起,我闯祸了。” “思思不是故意的,”首护忙急急开口,似乎生怕罗抿良生气,“是我、是我先扔的。” “乖,没事儿。”罗抿良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左右亲了亲两个小宝贝儿,温声安抚,“小思没有闯祸,这个叔叔是跟你们闹着玩儿的,等会儿就会跟你们道歉了。” 前面开车的男人顿时眼一瞪,“怎么说话哪?!” 罗抿良似乎也不生气,只淡淡笑,“麻烦快一点,我们晚上还有事儿。” 男人刚想骂几句,透过后视镜看到罗抿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下意识的又不禁有些七上八下,暗自咬了咬牙,只得先暂时咽下这口“恶气”。 到了地方,远远看到几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和他们身后的两辆车,男人这才放下心来。 嚣张地突然刹住车,男人傲慢地冷哼,“到了,下车!” 奈何罗抿良居然坐得很稳,并没有像男人想象的那样狼狈地随着惯性东倒西歪,就连怀里的两个小包子都被抱得稳稳的没什么太大反应。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很快就被微微的嘲讽所代替,心想:这会儿还在故做淡定?等会儿有你装孙子的时候! 男人率先下了车,不屑地扫了一眼不慌不忙下车的祖孙三个和后面跟着停下的路虎,冷哼一声,昂首挺胸地走向旁边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几个小公安。 年轻的公安们似乎和男人很熟悉,纷纷笑着点头打招呼。 男人倒是表现得很张扬,好像上级检阅下级一般略一点头,直接略过几个人,走到后面的那辆车前,敲了敲车窗。 车窗慢慢打开,男人看上去很拽地弯下腰,不知道跟里面的人说些什么。 前面打招呼的那几个年轻公安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看,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男人的故做高姿,还是已经受够了他类似的行为。 罗抿良对他们这群人并不感兴趣,只管抱着两个小包子走下车。 李安维也已经下了车,走了过来。 罗抿良声音很随意,“钱拿到了吧?” 李安维点点头,“马上就到,六子非要亲自过来。” “他过来干嘛?这点子小事儿能入他的眼?”罗抿良安抚地哄着两个不自觉又皱起眉的小包子,“乖,相信爷爷,没事儿,你们等会儿只管乖乖看就好。” 李安维面无表情站在罗抿良身后,“我告诉他你来了,他就坐不住了,扔下饭局自己跑去取的钱。” 几辆外观低调、蒙上了一层尘土的私家车也相继在路虎车旁边停下,乍一看,几辆车包括路虎在内全都是脏兮兮长途跋涉的模样,倒是“般配”得很,好像是一起经历的尘土飞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私家车上走下来几个年轻的男人,一派闲散模样地径直走到李安维他们身边,似乎只是来看热闹一般,甚至还有人很不协调地打着大大的呵欠。 其中一个人手里拎了一只大大的兔笼子,里面十来只毛茸茸的小兔子团在一团儿瑟瑟发抖。 那人走到罗抿良身边,眼一眯,嘴一咧,努力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看着罗抿良怀里的两个小包子,“小少爷,兔兔一只不少,全都回来了。” 小少爷? 几个公安纷纷看过来。 这年头儿,就算是有钱人的大家庭,恐怕也没有叫“少爷”的吧? 就连正扒着车窗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看过来,一望见居然是刚才在草莓园看到的那几个“闲人”,当下有些心发毛。这时,车里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依稀训斥了他一声。 男人似乎很不服气,不过唇张了张,还是没说什么。 瞥了瞥自己这边儿的公安们和车里无论如何都不会扔下自己不管的人,男人心中的底气又足了一些,直起了腰杆儿。 当然,男人脸上无可避免地显出几分嫉恨的不屑来——那两个小毛孩子居然被人当众叫少爷?他们算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这么气派?自己堂堂公安局局长的独生子还没被人叫过少爷呢! 男人很是不满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小公安,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让老爸命令他们管自己叫“少爷”!这几个家伙,越来越不“上道儿”了! 三合会的汉子们才不管他们看不看,这些人对他们而言连调节的乐子都不算!尤其是正献殷勤的家伙,这会儿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首护满眼担忧地瞅着他,“小于叔叔别笑了,你的嘴巴好大,牙龈都漏出来了。”停顿了一下,有些认真地瞅着这汉子的大牙,“里面这颗牙齿、有一片菜叶。” 那汉子顿时脸一僵,尴尬地呆在那儿,不自然地笑着慢慢收回咧得有点儿过头儿了的嘴角,双颊都有些红了,不知道该不该把“那片菜叶”抠下来。 其他几个汉子立刻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偏偏顾思扬也清淡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儿补刀,“而且小于叔叔眼睛也没有了。” 那汉子双肩一塌拉,备受打击地躲到其他汉子身后去了,这滑稽的场面,引得几个人更是不厚道地纷纷大笑。 “哈哈!小少爷说得太对了!” “至理名言!” …… “喂!你们!”一个很不友好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进来,那被忽视了太久的男人忍不住站在车旁叫嚷,“你们不是要取钱吗?光天化日之下想耍赖是不是?” 罗抿良这才不在意地看了那坐在车里根本没下车打算的中年男人一眼,也不说话。 李安维中规中矩,“我们的钱已经到了。” 刚说完这句话,一列气场十足的车队在旁边停下,八辆清一色的黑色商务车,呼呼啦啦下来了三十多号人! 那年轻男人以及几个公安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不约而同看着车里人——这三四十号人加上之前的七八个人,差不多快五十号人了!局面明显对他们不利啊! 幸好这是一处还算宽敞的小广场,否则只这些车就能堵了所有的人流。 后到的车上下来的依旧是一群青年汉子,其中一辆车上走下一个提了一只黑色小皮箱的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相貌平平,不过其实不容小觑。一下车,就快步朝罗抿良走去。 “郝老板?”那些公安们身后的车里,一直观看动向的人终于让人听到了他的声音。 公安和男人一起放下心来——原来这批来人是跟他们认识的! 车门打开,走下一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中年男人。 那郝老板扬了一下眉,看到这个男人似乎惊讶了一下,不过也就一瞬间而已。扫了一眼他旁边的年轻男人,郝老板的笑似乎有些嘲讽,也有些冷,“李局长,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李局长别有深意地看了那个抱着两个小孩子、显得很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一眼,话里有话,“是啊,我也没想到能见到郝老板。我儿子出了点小车祸,我过来看看情况。” “是吗?那可真是赶巧了。”郝老板立刻明白过来,笑得更是有些嘲弄地看着李局长,“李局长,真是遗憾哪,这两年跟你合作的还是蛮愉快的!不过——”嘴里这么说着,却是毫无笑意地咧咧嘴。 “郝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局长的脸顿时一沉,双眼犀利地盯着这个j省的扛把子男人。 “呵呵,”那郝老板咧了咧嘴,“李局长不知道什么意思吗?哈哈!”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李局长目光阴沉。他当然明白这个姓郝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不能理解为什么姓郝的忽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车祸”,受害方还是他的儿子,虽然他承认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居然没出息得讹钱讹到小毛孩子身上,但是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居然能令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心肝儿郝大老板说出仿佛要跟他解除相互“扶持”的合作关系一般的话?! 可是,他不但毫无办法,甚至连一句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姓郝的,是他通过巴结省公安厅的厅长才得以接触到的大佬,就算是厅长亲自来了,恐怕也对他忌惮得很! 然后,李局长就惊讶地看到从来都粗俗嚣张的郝老板当着所有人的面,敛去身上的所有狂傲,毕恭毕敬走到那抱孩子的男人跟前,一俯身,弯下肥胖的身体,而他的双手则高高举起那只黑皮箱,声音更是似乎夹杂着满满的激动,“良哥!……钱带来了,一分不少。” 良哥? 李局长的脸忽然有些发白。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能让在整个j省都嚣张不可一世的姓郝的这么低眉顺眼称呼“哥”的人,他这么久以来从没见到过! 李局长身上有些发冷,他立刻明白过来,只怕这个男人在三合会中的地位,绝对要高于一省之主的郝老板! 身边的年轻男人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搬过来自家威风凛凛的老爸不但是为了给自己助威,更是为了长面子,结果风头全被那一拨人给抢了!更甚至,他眼里那个有钱有势让人巴结都巴结不来的大老板居然敢“背叛”他家局长老爹、胳膊肘往外拐! “六子,辛苦你们了。听说你连饭都没吃好。”罗抿良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男人毫无架势地笑笑,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家伙儿,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保姆”形象。 来人正是三合会的一个分舵主,是j省现在的主要负责人,郝攀城。因排行第六,所以人称“六哥”,当然,到了罗抿良这里肯定是成不了哥的。 男人这才直起腰站直溜,脸上依然带着少许激动神情地看着他们的前会长大人。 “哪儿的话?能见良哥才是最重要的!一场饭局哪能跟我们良哥相比?” 郝攀城可是罗抿良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势力,尽管一朝天子一朝臣、三合会已经易了主,但他们这批人对罗抿良仍然格外亲近,同样也格外尊崇。 罗抿良怀里的两个小包子眨眨眼睛,嫩生生主动打招呼,“六叔叔好……” 罗抿良顿时想笑——六叔叔?这俩小包子倒是会叫! 这两声奶声奶气的话儿,郝攀城笑得两只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儿,“哎哟喂!这就是两个小少爷?跟我们少爷还有姑爷长得真像!这小模样儿,多俊!长大了肯定迷死一大票儿女人!” 李安维瞟了他一眼,“几年不见,一如既往得粗,越来越像老元了!” “像元哥多好啊?潇洒!痛快!”郝攀城外表粗线条地“哈哈”一笑,“维哥,好久不见,兄弟们都想死你啦!我做梦都在等着请你喝酒哪!怎么样?今晚赏脸,我做东,咱哥儿俩再好好练练酒量!良哥给咱们当裁判!” 李安维眼神向下看了看郝攀城肥鼓鼓如同身怀六甲的肚腩,语气中庸如常,“我不欺负浑身赘肉的球形人。” 被毫不留情戳中了痛点的郝攀城顿时急了,“球形也是身材……” “好了,办正事儿。”李安维打断他,“再啰嗦晚上就拿你练手。” 郝攀城一个激灵,立刻聪明地离李安维远点儿。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咳咳”两声,一提手里的皮箱,“良哥?” 罗抿良倒是还是那么好脾气,也不清点,“给他吧,这事儿不值得耽误时间。” 听了罗抿良的话,郝攀城立刻点头,也不问什么,转身走到那听得正有些发怔的年轻男人身边,利落地打开皮箱,“一共一百五十万,你点一下吧!” 一、一百五十……万??? 男人被忽然出现的红色钞票晃得有些眼晕!这么多钞票一下子全都要给自己?男人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全、全都是……给我的?”男人不敢置信?双眼瞪得眼球都要飞出来了,说话也急急地结结巴巴。 “嗯,全都给你!”郝攀城一双狭小的眼睛冷冷的,似笑非笑,“这是我们小少爷赔给你的——车钱。”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地下之主罗会长(下) 男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了,不自觉半张开嘴,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盯着整箱钞票,下意识地就伸出手,似乎想摸摸这些钱是不是真的。£∝頂點小說,www23 “啪”的一声! 李局长狠狠一巴掌打在男人手背上。 男人被打得低叫一声,这才回过神儿,顿时急了,“爸!你干嘛?!他们砸坏了我的车!这是他们应该赔我的!” “你给我闭嘴!”李局长狠狠瞪了他一眼,立刻对着面前胖胖的男人换上一副真诚的笑脸,“郝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年轻不懂事儿,今天的事就算了,劳烦你们跑这一趟,我心里也非常过意不去。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请郝老板还有这位先生吃个饭。”李局长似乎笑得非常有诚意,“而且,我也想和这位先生也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呵呵!这位先生你可高攀不起!”一面对其他人,郝攀城肥肥的脸立刻笑得很冷,嚣张地打断这个不过是经常请自己吃饭的小小公安局局长。 李局长脸上的笑顿时僵住。脸面就这么被郝攀城毫不留情地当众驳回扔在地上,李局长不可能不恼火。可是,他却只能沉着脸,忍气吞声地咽下这口气。 这话虽然让他很下不来台,但是郝攀城的话隐隐再告诉他两件事——第一,自己儿子惹上了非同一般的人,而这个人,连郝攀城都不能帮忙通融;第二,他们这群人、不会接受他们的和好请求! 再加上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 李局长心里顿时有些害怕,抱的一丝幻想终于被郝攀城给打散了。 倒是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在一旁不满地叫嚷起来,“什么叫我爸高攀不起?!我呸!一个只会抱孩子的……” “李可住口!”李局长慌忙打断自己儿子的话。 郝攀城双眼像刀子一般冷冷剜了男人一眼,也不理会他们父子俩,突然把皮箱扔到男人怀里,转身就走。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抱着怀里沉甸甸的皮箱,有些发怔。他忘了前一秒还在气哼哼地叫嚷,也忘了自家老爸的脸面刚刚才被狠狠扇了扇。整个脑袋晕晕的,呼吸逐渐急促,感觉脚底都有些发飘了。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个小砸痕,他要一万块,结果居然得到了一百五十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而且还被他给碰到了! 如果不是两只手都牢牢抱着箱子,男人真想狠狠掐自己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李可!把钱还回去!”李局长脸色铁青。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儿子究竟跟那些人说了什么、乃至能得到一百五十万的天价,但是他总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奈何他的儿子却一个激灵,立刻抱紧了箱子,瞪着眼睛怪叫,“凭什么?他们砸坏了我的车!赔我钱天经地义!”说着,还快步往旁边跨了一大步,好像生怕自家老爹和他抢似的! 这么多钱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钞票,他做梦都想不来! 有了这么一大笔钞票,他能做多少风流快活的事儿啊?! 李可只要一想想就止不住亢奋!怎么可能会愿意把送到嘴里的肥肉给吐出来? 李局长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瞪着自己见钱眼开的儿子恨不得狠狠扇醒他! ——难道他还没看出来,眼前这个人根本是惹不起的?! 那边,不知道哪个机灵的汉子寻了一张还算舒服的椅子让罗抿良坐下。 罗抿良让两个小包子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腿上,“可以开始了。” “知道了,良哥。” 郝攀城手一挥,跟他一起来的那群男人中出来七八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纷纷掏出家伙儿,径直向李可的黑色宝马走去。 紧紧抱着箱子的李可有些奇怪,虽然不知道这群家伙怎么都掏出来钢管来了,不过这会儿他的心思都在怀里这箱子钞票上面,偷偷瞄了瞄自己到车的距离,悄悄算着“逃跑”的路线。 倒是那正准备强行夺过钱箱还给郝攀城的李局长脸色再次变了,慌忙抬起手,试图上前阻止,“别……” “砰!” 一声很沉重的刺耳声音! 紧紧抱着钱箱准备躲开自己老爸伺机开车走人的李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险些蹦起来!双手下意识更是搂紧了钱箱,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心爱的车的引擎盖被突然砸出一个恐怖的凹洞! 李可呆了,瞪大眼睛惊讶地张开嘴,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砰!砰!砰!……” 汉子们才不管谁呆不呆,只管挥舞着结实的臂膀。 冷兵器寒芒闪闪,震动耳膜的声音继续。 坚硬的钢管毫不留情地一下下砸在外观崭新的黑色宝马上,很快,好好一辆车就惨不忍睹了。 好半晌,李可终于反应过来——那群汉子,居然当着他的面砸他的车? “该死的!你们!——tmd!混蛋!都给老子滚开!滚开——”李可顿时眼红了,气得大脑一片空白地冲上前,“你们tmd想干什么?居然敢砸老子的车?!滚!滚!都给我滚开!” “李可?!给我回来!……郝老板……”一看大事不好的李局长急得想冲上前,却被人忽然拦住。 一个身如鬼魅的年轻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挡在他面前,笑眯眯瞅着他,“李局长,刚才你儿子已经把钱接了,这车已经是我们良哥的了。而且,我们良哥请你们免费看现场表演,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顿了顿,汉子“好心”提醒,“我们三合会的人都从没这么好的待遇哪!” 汉子虽然在笑,可是双眼却冰寒得吓人。 最重要的是——一个冰冷结实的家伙毫不留情地抵在李局长的小腹前,让他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李局长脸色都变了,头上冷汗快速渗了出来。 “局长?”其他几个一直呆愣愣看着的年轻公安一见自家局长大人被“挟持”了,第一时间本能地就想冲上前。 只是三合会的汉子们早有准备,一个个敏捷得活像矫健的豹子,忽然就晃到公安们身后,全都哥儿俩好地跟这群小公安勾肩搭背,面儿上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私底下却是冷兵器个个顶着他们的要害! 公安局的人一向安逸惯了,哪儿见过这阵势?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短短一瞬间就全都被制住,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倒是那边的李可反常得一直没人管,还在跟发疯了一般使劲儿对着那群敢砸他的爱车的汉子拳打脚踢,同时不忘变了腔地大吼,“爸?!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啊!他们、他们居然敢砸我的车?!爸——” 这声音凄厉得很,可是李局长又恨又心疼,却是不敢说一个字,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自作孽不可活的儿子。 砸车的声音和李可疯了般的嚎叫传得老远,自然吸引不少人驻足。但是却没人敢走近看热闹,要知道,忽然出现好几十号人和十多辆车,这不明摆着黑社会斗殴嘛! 有不少好心人偷偷掏出手机报警,试图借助警察的力量平息这“暴动”,殊不知他们公安局的局长大人都不得不乖乖待在这里一起看“暴动”。 汉子们依然砸得起劲儿,李可也依旧嚎得“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罗抿良坐在远远的一旁,“小思小护,这声音大不大?震不震耳朵?” 顾思扬皱皱眉,没说话。 首护则小小声问:“爷爷,为什么把这个叔叔的车砸了啊?这个叔叔、都哭了。” “这个叔叔是高兴哭了,刚才爷爷给了他很多钱,他太高兴了。”罗抿良声音温和地哄骗小孩儿,然后对身后抱着双臂站着的李安维说了句“往后坐一点。” 这声音对两个小孩子来说,还是有点太大的。 李安维椅子往后稍微挪了一些,想了想,又掏出一包纸巾,撕下来一些揉成几个软软的小纸球儿,塞到两个小包子的耳朵里。 奈何两个小包子根本不愿意塞住耳朵,张着大眼睛认真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住手!tmd给我住手啊!……你们这群天杀的!畜生!都tmd给我住手!……不准砸我的车!……爸!——爸啊!……我的车!……我、我六十万刚买的新车啊!……” 李可是真的哭了,扯着喉咙使出吃奶的劲儿挨个儿推开那群汉子,奈何汉子们一个个结实得跟小山似的,哪是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二世祖能推动的? 不过难得的是,李可在又哭又叫又打又闹的时候居然还能紧紧搂着怀里的钞票皮箱不撒手,实在叫人钦佩! “哗啦”一连串的声音!挡风玻璃和车窗突然碎成无数块,壮观地滑下。 “哐!哐!……”车门也不能要了! “啊——” 一见他们居然往车身里面砸去,急红了眼的李可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扑上前挡住这群汉子! 只听“邦”的一声! “啊!”像个疯子一样扑上去的李可再次大叫一声,突然撒泼似的扑在地上滚起来,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啊!啊——啊!!!爸!爸爸救救我!好疼啊!……啊——疼死我了!……我的手!……我的胳膊!疼!……要断了!……啊!妈啊!妈救我!……快叫救护车……啊……快报警!……我要报警!……110……” 刚才李可那么直杠杠冲上去,汉子砸车的钢管就这么直直砸在他的手腕上! 身为二世祖惯了的李可哪会想到这群人居然嚣张到根本不会避开他?被这么结结实实的一钢管砸中,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儿! 那群尽职尽责砸车的汉子却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公安局局长都不算什么,更何况还只是他儿子?今天之后,他李可这个人都要在这个世界上除名了,他们会在意有没有砸到这家伙? 不过旁边一直眼睁睁看着额李局长倒是实在忍不住了,看着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儿子眼都红了,咬着牙拳头握得直哆嗦,“小可?!小可你怎么样?快起来快走啊!快去医院看看!……你、你再这么翻腾……会更严重!……” “啊……我疼啊爸!……哎呦疼死我了!……你们、你们为什么全tmd不来帮我?!”李可眼泪鼻涕一团狼藉,挣扎着坐在地上,右手哆嗦地托着被砸得腕骨碎裂的左手,胳膊下面紧紧夹着皮箱对着李局长一行人又哭又嚎地撒泼大骂,“这群王八羔子不仅砸我的车!还敢打我!……爸!我要你把他们全都抓起来!统统枪毙!……” “你他娘的还敢给我乱说?!”李局长急得冷汗都出来了,可身边跟自己勾肩搭背这人的枪口一直顶着自己,他连挣脱都不敢,只能老老实实站在三合会的汉子身边,对着儿子又急又气又恐惧地大吼。 “你还骂我?你tm到底是不是我爸?”地上滚了一团灰尘的李可一对上自家老子,顿时横起来,迁怒地大声叫骂。 不远处,罗抿良怀里的两个小包子仰起小脑袋,“爷爷,这个叔叔,真难看。” 顾思扬也点点小脑袋,“不但哭,还撒泼,还骂人,而且还骂自己爸爸。这是个坏叔叔。” “嗯!”首护重重点着头,“还欺负思思!我讨厌他!” “好,爷爷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们见到这个坏叔叔。”罗抿良摸摸两个小宝贝的小脑袋,温声细语。然后看着顾思扬,“小思,你看,那个坏叔叔一直抱着咱们的钱,咱们早就把车买下来了。所以小思并没闯祸,我们自己的车,怎么砸都不是闯祸。” 顾思扬哪里能听懂?被罗抿良的话绕得小脑袋发晕,“可是、爷爷是刚才才给那个叔叔钱,我之前、就砸坏了他的车。” 罗抿良继续笑着诱拐,“之前是这个坏叔叔跟你们开玩笑的,等会儿他就会跟你们道歉了。” “滚你妈的道歉!你tmd还想让老子道歉?!我呸!”正跟自家老爹耍横的李可居然在这么杂乱的声音中也能捕捉到罗抿良的话,顿时爬过身调个方向换个对象气急败坏地继续叫骂,“我警告你!你tm别得意!老子这就打110……啊——!” 刺耳的叫骂声以一声熟悉的惨叫收尾,再次戛然而止。 原本坐着的李可突然仰面摔躺在地上! 下巴上,出现了半个清晰的鞋印儿! “小可……”李局长失声尖叫,嘴唇儿都吓得变色了。 躺在地上的李可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忽然被人狠狠踹了一下,下巴突然很疼,躺在地上眨巴眨巴眼,反应慢了好几拍,好一会儿,才不住地咳嗽着,挣扎着坐起来。 他惊恐地发现,他居然每咳一下都会有鲜红色的血沫溅出来!然后,李可低低呜叫着,一低头,居然吐出来两颗白森森的大牙! 李局长这下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因为,出脚的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走上前的郝攀城! 郝攀城并不高的壮实身板儿小山一般立在李可身边,毫无笑意地龇了龇牙,指了指不远处的李局长,“好心”提醒,“110可不够快,你应该找的是你家局长大人。” 李可从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挨过这么狠的揍?先是被一钢管砸断了手,再被一脚踢掉了两颗大牙!此刻坐在地上有些畏惧地看着眼前的郝攀城,嘴张了又张,似乎想说什么,只是他满嘴是血,下颔骨也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又惊又怒,却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郝攀城不屑地冷哼一声,声音冷硬,“我们三合会能容忍你们随便骂我们任何一个人,但是,谁敢说我们良哥一个不字,那就是跟我们三合会为敌!” 声音不算大,却中气十足,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李局长额头上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两腿都在发颤了。 ——按照郝攀城说的,那、究竟谁能代替整个三合会? ——究竟哪个“良哥”、竟能让整个三合会的人拼命维护? 李可被郝攀城那其实并没怎么用力的一脚踢得耳朵都在嗡鸣,再看看地上的血和两颗大牙,好一会儿,才“嗷”的一声哭天喊地起来,“爸——我吐血啦!啊……我吐血啦!救命啊!……杀人啦!……” 李可这次是真的吓哭了,手腕疼得已经快麻木了,下巴被踢得迅速肿起来,整个下颔骨木木的**辣的,可让他真正害怕的是——他居然见血了! 李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这个堂堂公安局局长的独生儿子居然有一天会被人打得这么惨! “都说,老子英雄儿狗熊,今儿我们算是开眼了。李大局长这么识时务,生个儿子却孬成这样!李局长,你确定这真是你的种?”郝攀城鄙视地笑着冷哼,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兔崽子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辱骂他们老大,他才懒得亲自动手! 那边的李局长也快哭了,对郝攀城侮辱性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儿子直大吼,“小可?!快给我住嘴啊!……听爸爸的话!快把钱还给、还给那位良先生!快去道歉哪!” “……呜呜!……啊呸!……我tmd都快被他们这群混蛋给打死了,你还叫我道歉?……呜呜……我tmd……我要报警!我要告他们!……呜啊啊……快叫救护车……”李可是真的被惯坏了,都这种时候了还看不清局面,往地上一躺哭得像个泼妇。 “你这孩子!”李局长急得真想狠狠踹他起来,一转眼又求助似的看着郝攀城,“郝老板!我求求你!我儿子、我儿子就是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您大人大量!求求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孩子? “呵呵!”被李局长不知廉耻的话恶心到的郝攀城掏出一根烟点上,刚吸了一口,似乎想到什么,连忙把刚抽了一口的烟扔掉,快速踩灭,“李局长,你家不懂事儿的‘孩子’惹得可是我们少爷的大公子!只要我们大公子消了气、原谅了你家‘孩子’,我相信我们良哥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郝攀城精明得很,之前跟了罗抿良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 果然,罗抿良听了郝攀城的话没有一丝不快的情绪,反而低头轻轻问两个小包子,“你们会原谅这个坏叔叔吗?” 哪知首护的小脑袋往旁边一扭,小脸儿上满是生气的模样儿,“哼!这个坏叔叔刚才还揪思思的衣服、欺负思思!他必须给思思道歉!” 顾思扬小脸儿依然没什么表情,只冷冷看着不说话,不过他的答案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罗抿良淡淡笑笑。 ——他的孙子,果然和其他孩子不一样,面对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大人也会胆寒吧,可是两个小包子只是有些紧张地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根本没有任何惧怕的情绪,甚至看到了让他们下意识有些不安的血和殴打,也只是有些不太敢看而已,甚至还能头脑清晰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李安维自然知道罗抿良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些不太赞同,“这样会不会不合适?顾夫人,可能不会同意。” “她会同意的。”罗抿良声音有些低,也有些感慨,“否则,小顾就不会是这样的了。”低头轻轻吻着小包子们软软的头发,“他们、不适合被保护得太好……不能太过安逸了……” 罗抿良比谁都心疼这两个小包子。如果可以,他比谁都想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和孙儿,不让他们受到任何一丝委屈!可是……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像眼前这个二世祖一样软弱无能! 那边的二世祖一听了郝攀城的话立刻不顾疼痛坐起身大怒,“谁?就这么一个小毛孩子还大公子?你怎么不说他是皇帝老子?!” 见自己儿子居然到现在了还在不平衡对方的身份称呼,李局长已经气得双眼猩红了,头上的青筋跳动得好像下一秒就会爆裂,“李可!你tmd!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滚!快给老子滚起来!去道歉!现在就去道歉!……否则、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放屁!凭什么让我道歉?!他个小兔崽子算什么玩……” 突然“砰——”的一个闷响!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河灯许愿 李可泼妇骂街似的大吼突然卡在了嗓子眼儿,原本坐着的身体猛地从地上飞了出去,直接飞起半人多高,直挺挺摔在了李局长跟前不远处! 与刚才被一脚踢中下巴的突然躺下不同,这次的李可就像一团厚实的肉饼,突然之间结结实实“pia”在了地上!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次的这一下子,李可摔得绝对不轻! 可是最难得的是,一直在他怀里的黑色小皮箱即便如此也没飞离李可的身体!只是他刚才并没有上锁,所以箱子这么一震忽然打开,里面的钱 “哗啦”全撒了出来! 于是小小的一角顷刻间下起了颇为壮观的红色钞票雨,好像在大方地圆李可的钞票梦。︽頂點小說,23 “小可——儿子?!——”一旁眼睁睁看着宝贝儿子被一脚踹飞的李局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儿子摔地的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李局长双眼瞪得猩红得吓人,不顾指着自己的那把枪,拼了命地挣着那控制着他的汉子就要冲上前,“儿子啊——”却突然眼球向上一翻,晕了过去。 “局长?!” 那群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公安全都傻了眼,谁都没想到李局长居然会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个个慌忙大声呼救。 “李、李头儿……” “李局?!” “打、打120……快打120!……” “……救人要紧!……我们头儿、高血压犯了!……” “快救人!” …… 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他们。 只负责控制着人的那汉子也不管李局长的死活,抬脚踢了他一下,却见他根本没什么反应。再看看李局长那不正常的脸色,汉子不屑地撇撇嘴,“六哥,这家伙晕了!估计是肚子里的油太多血压脂肪什么的太高犯病了!” 肚子里的油同样不少的郝攀城眼角一抽,忍不住瞪着这个家伙磨了磨牙。 那汉子立刻一个哆嗦,“六哥,我、我不是在说你……” 郝攀城瞪了他一眼,“让那个——‘孩子’,过来给小少爷道歉。” “好咧!”汉子立刻龇了龇牙,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走上前。 地上,一团鲜艳的钞票丛中,那个前一刻还在嚣张叫骂的年轻男人此刻身体一下一下抽搐着,有红色的粘稠液体从他的脑袋下面缓慢地流出来,浸染了他心爱的钞票。 而他的右手,则依然紧紧攥着皮箱的提手。 李可躺在地上头脑直发懵,眼前黑了好一阵儿,才慢慢恢复过来。 天空亮得刺眼,李可忍不住直皱眉闭眼。 他想动一动,可是身体却像散了架似的。 刚才,发生了什么? ——哦,想起来了,那个郝攀城,居然突然一脚踹飞了自己! 李可顿时打了个狠狠的激灵——这个男人,居然能一脚踹飞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这也太恐怖了吧?! 李可终于狠狠害怕起来,害怕这个郝老板再揍自己! 他想跑,跑到自己局长爸爸的身后去,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李可眼睛里出现惊恐的神色——他爸呢?自己居然被人踹飞、怎么没听到爸爸的声音、更不见爸爸来救自己? 然后,李可就听到郝攀城鬼一般令他全身都惧怕起来的声音——“让那个孩子,过来给小少爷道歉”! “啊!……”李可双眼瞪得都微微狰狞了,喉咙里发生一声惊恐的尖叫。 随即,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汉子冷笑着来到他面前。 李可下意识地翻动眼球吃力地去看,他认得出来,这个汉子就是刚才一直制着自家老爸的人! 李可的头脑不知道是摔清醒了还是怎么着,居然开始变聪明了——这个汉子来到自己身边,那、自家老爸呢? “你、你想……干什么?”李可惊恐得很,“你、我警告你!这是、这是市中心!你最好……你最好……”可是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汉子动手解下自己腰间的皮带——居然是一根特质的钢钉皮带!一根根半寸长的尖锐钉子看上去让人脸都白了! “你、你……你不准乱来!……”李可再次哭了,不过这次是吓哭的,一边吃力地忍着全身的剧痛挣扎着往一旁挪,一边哭号着继续威胁,“你不准、乱来!……会、会出人命的!……你……救命!……爸!爸?!救我啊!——爸啊!……” 汉子也不说废话,抽出皮带就是可劲儿的一下子! “啪——” “啊——”凄厉的惨叫让人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那汉子出手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一皮带下去,尖锐的钉子狠狠穿透单薄的衣服、没进皮肉!汉子再一扬手收回皮带,扯掉些许皮肉,血沫飞溅! 这场景,宛如电视剧的酷刑戏码,效果逼真得很! 李可被这一皮带抽得顿时所有的力气全都回来了! 右手终于舍得松开了已经空空如也的皮箱,甚至不再去看那满地的鲜红钞票,吃力地爬起身,一边鬼哭狼嚎着,一边撑着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的身体颤颤巍巍快速躲避着往前爬! 那一皮带抽在他的大腿处,虽然没伤到骨头,可牛仔裤却被抽烂了,血淋淋的大腿一块儿露了出来,血肉模糊,看得几个小公安们脸色蜡白蜡白,一个个噤若寒蝉。 李可“呜啊啊”叫唤着,疼得脸上的冷汗一个劲儿地冒,不会走路了一般只会在地上爬!他想爬去自家老爹身后寻求庇护,可是地上,却躺着局长大人不省人事的“尸体”! “……爸啊……啊……啊——!!!” 李可的声音都没了人腔,连哭都不会了!惊恐地瞪着自家老爹的“尸体”像鬼一样颤抖地“呜哇哇”叫着,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滚落。 “李家孩子,麻烦给我们小少爷道歉!”身后的汉子笑眯眯地“好心”提醒,同时又挥下一皮带。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几乎盖过那边的砸车声,周围连远远围观等警车的人都不敢再待下去了! “别、别打了!……我、这就道歉!……我错了!我、我真的错了!……求求、别打了……” 李可像没头苍蝇似的,慌忙换个方向爬,同时声音凄厉地哭嚎着求饶! 只是他早已经晕头转向,哪儿能清楚地知道那两个小少爷在哪个方位? 于是,森冷骇人的皮带声与凄惨无比的鬼叫声继续交织!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两个小包子小手捏得紧紧的,小脸儿也有些发白。 场中间的这两个人,就像马戏团里的驯兽师教训不听话的狮子老虎一样,一走一爬,一挥鞭子一挨打,让两个小包子不自觉心生怜悯。 首护终于有些看不下去,别开眼,一扭身趴到罗抿良怀里,“爷爷,不要打这个叔叔了,他都疼哭了。” 顾思扬虽然没说话,不过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神中是满满的不忍。 罗抿良抱着两个小包子都有些颤抖了的小小身体,很是不忍心。不过他知道,这已经是两个小包子的极限了——才四岁的孩子,能一直撑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了。 拍了拍他们的背,罗抿良笑着安哄,“好,那让你们维叔叔现代你们回去,爷爷跟这个坏叔叔说两句话。” “那、爷爷还会不会继续打他?”顾思扬又勉强看了一眼正努力爬过来的两个人,小声问。 “不会了,爷爷是在替这个坏叔叔的爸爸惩罚他。你们看,这个坏叔叔把自己爸爸都气病了,爷爷等会儿要送他的爸爸去看病。” 两个小包子不疑有他,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李安维上前接过两个小包子,对其中一个汉子一点头。 那汉子立刻去开车。 小包子们乖巧地伸出小手,“爷爷再见。” “爷爷快一点儿。” 罗抿良笑着点点头,一脸慈爱,一直到看着他们的车走远,这才慢慢收回脸上的和暖。 那边的李可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了!在空旷干净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断断续续的暗红色痕迹,让人触目惊心! 罗抿良唇角一勾,浅褐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冰寒的光。微微抬手,那拿着皮带的汉子立刻收起手站到一边。 李可的喉咙里呜呜咽咽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似乎在说着什么,又好像在痛苦地嚎叫。 只是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或者在求饶些什么了。 罗抿良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在那还在本能地向前爬的男人身前停下,一开口,华丽的男中音斯文而儒雅,“你不是要赔偿么?你说你的车是一百五十万买的,你看,这一百五十万块钱你也接了,却又不准我们动你的车,这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男人的声音好听得让人心颤,可是听到已经神志不清了的李可耳朵里却恐怖得如同地狱之声! 李可头脑都在发晕了,并没听懂罗抿良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只有求饶才能活着,“……我、我真的……错了……对、对不起……小、 少爷……两个、小少爷……对、对不起……” “唉,你说,你怎么就是不愿意早点道歉?”罗抿良满脸遗憾,“本来,你只要拿到了钱,跟我的两个小宝贝儿道个歉,之前的一切就可以算了,你欺负我孙子、讹两个小孩子钱、带公安局的人过来仗势欺人的事儿我们都可以原谅。可你偏偏拿到钱之后反悔、还一直不道歉……” “我、我道歉……我真的、错了……”原本像一条死狗般跪趴在地上的李可像忽然间满血复活般猛地抬起头,吃力地爬着去拽罗抿良的裤脚,“良、先生……全都、是……我的、错……我、我求求、你……饶、饶了……我……饶……” 罗抿良也不踢开他,只是斯文地笑,“真是遗憾,你求我是没用的,你该道歉的是我们家的两个小宝贝儿。只可惜,太晚了。” 李可一个哆嗦,慌忙吃力地用力拽着罗抿良的裤脚跪起身,生怕自己像亲爹一样被变成一具“尸体”,就连说话都顺溜许多,“不晚!不晚!真的不晚!良先生!良先生!我这就给两个小少爷道歉!真的道歉!现在就道歉!……” 李可那么用力地拽着罗抿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死! 罗抿良的眸子微微迷离。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想起多年之前在s市,他阴差阳错抓起首扬的那次场景! 他的儿子,求生意念比这个男人更强!他能在那样的情形下还能努力保持清醒、努力保存体力! 眼前这个男人受的伤比起他的儿子简直不值一提!可是这个比自己儿子当初的年龄几乎大上一轮的男人就已经被折磨得哭天喊地,那自己的儿子呢?当初他该有多疼? 可是、他的宝贝儿子是那么倔强,即便已经成那副模样,还是强忍着不发出一句伸吟,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所屈服! 罗抿良的目光冷冽如冰。 任何人,都无法与他的儿子相比! 任何人,都不配让他心生怜悯——尤其是胆敢伤害他的家人的人! 脚下,李可还在声嘶力竭地求饶,“……良先生、求……求你……我、饶了我吧!……” “呵呵。” 罗抿良很好脾气地冷冷笑笑,没见他有什么动弹,李可的身体就忽然之间飞出几米远,在粗糙的地面上滑出一道长长的红色血痕! 身体已经皮肉翻卷的男人这次连哼都没能哼一声,就成功晕了过去。 “六子,交给兄弟们玩儿玩儿吧。” “好的良哥,”郝攀城也不看那地上不知死活的父子一眼,笑眯眯走上前,“良哥,今晚去哪儿?今儿我哪儿都不去了,就想陪着良哥。” 罗抿良笑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就是我们家那两个小家伙儿的保姆,今晚带他们参加河灯会,你也要去?” “河、河灯会?”郝攀城顿时苦了脸。 河灯会?那是什么玩意儿啊?在河边放花灯许愿!一群大姑娘小毛孩子才会玩儿的无聊玩意儿! 可是……郝攀城纠结地想——他们那两个小少爷可不也是小毛孩子嘛! 罗抿良也不催他,只笑眯眯看着。他知道,以这家伙的性子,去参加河灯会这种传统无趣儿的活动简直是种折磨! 纠结了好一会儿,郝攀城才一咬牙,“去!肯定去!只要能陪着良哥说说话儿、聊聊天儿,河灯会我也去!” 河灯会倒是很普通的传统灯会。 热热闹闹的灯会,各色小吃小特色、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小杂耍遍地都是,放眼望去,人潮涌动。 当然,放花灯祈福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两个小包子对这灯会上的集市到不感兴趣,他们没见过放花灯,所以对亲手放花灯新鲜得很。 正常来说,每个人只能领取一个花灯。 不过前会长大人财大气粗,一口气买下一打花灯让两个小包子去放。 宽敞的河流之上,一艘仿古的暗红色画舫被罗抿良包下来,划到人流稍微少一些的地方,慢慢停下,放下一只小小的筏子。 筏子紧紧拴在画舫上,罗抿良带着两个小包子走到筏子上,李安维则和郝攀城站在紧挨着筏子的船边看着。 花灯很精致,普普通通的材质,一盏小小的微弱的灯光隐隐辉映。 “我想要小护少生病、多吃饭,身体棒棒。”顾思扬小脸儿认认真真。 粉红色的莲花花灯被他白嫩嫩的小手儿小心地放进水里,打个旋儿漂走了。 首护也学着顾思扬的模样,双手举着花灯,“我要思思、长命百岁,天天跟我一起玩。” 罗抿良笑呵呵看着两个小包子。 两包子倒是不觉得自己许的愿是不是幼稚可笑。 顾思扬拿起一只花灯给首护,“这次你先许。” 首护眨巴眨巴大眼睛,接过,“我想要奶奶、和小文叔叔赶快结婚在一起。” 罗抿良嘴角一抽。 顾思扬接着首护的话继续许愿,“奶奶和文叔叔最好能给我们生个小弟弟。” 罗抿良一个惊吓,连带着上面的李安维也有些瞠目结舌,旁边正无聊坐着的郝攀城更是有些傻眼儿,半张着嘴结结巴巴,“这、这好像……乱辈儿了吧?” 两个小包子可不管乱辈儿不乱辈儿,首护听了顾思扬的话,有些受伤,又有些委屈,小嘴儿撇了撇,“思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你想要新的、弟弟……” 顾思扬顿时皱起小小的眉头儿,伸出手轻轻点了点首扬嘟起的嘴,似乎像把他的小嘴儿按下去,“我为什么不喜欢你?爸爸奶奶他们,有了新的小弟弟,就会都管着小弟弟,我们两个成了哥哥,就能有更多的时间一起玩了。” 首护一听,这才高兴起来,重重点头,“嗯嗯,要小弟弟!” 旁边的三个大男人已经比他们的神逻辑“吓”得大脑都快停止转动了。 两个小包子却丝毫不觉。 顾思扬又拿起一只花灯,咬字非常清晰,“我希望小爸爸的病赶快好。” 首护也认真着小脸儿,“我希望小爸爸每天都在家,那样爸爸才会开心。”然后小声嘀咕,“原来的爸爸都不会笑,好吓人!” 罗抿良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退去,听了两个小宝贝天真的童言,眸子狠狠哆嗦起来,心有些颤。好半晌,也拿起一只花灯,慢慢放进河里。 这只花灯似乎有些沉重,不知道是承载的愿望太多深沉还是怎么,放进河水中之后居然颤颤巍巍,但终究是慢慢地稳稳地漂走了。 罗抿良看着那莲花灯顺顺畅畅漂远,眸子似乎有些迷离,似乎微微舒了一口气,也似乎……怀了某个深深的希冀。 顾思扬虽然话不多,但心思倒是通透得很,深褐色的大眼睛瞅了罗抿良一眼,又拿起一只花灯递给首护,自己也拿起一只。 首护有些迷茫地眨巴眨巴眼睛。 顾思扬也不看他,继续许愿,“我希望爷爷每天都开开心心,身体健康。” 思绪被刚才提到的首扬身体的话题带得不自觉沉重起来的罗抿良听了这愿望,心里顿时一暖。 首护也反应非常快,立刻接着顾思扬的愿望甜甜地许愿,“我希望能天天和爷爷一起玩!”顿了顿,首护奶声奶气,“我希望奶奶、爸爸小爸爸、爷爷、小文叔叔还有维叔叔,我们每天都能一起吃饭。” 罗抿良的眼圈都有些烫了,李安维也不自觉心里热热的。 好半天,罗抿良才问两个小包子,“想你们奶奶了吧?走,咱们回去给你们奶奶爸爸们打电话。” —————————————————————— 挂断两个小包子的电话已经好一会儿了,平淑半躺在床上难得有些走神儿。 两个小包子童言无忌,居然兴奋地说——刚刚一起许愿像她和他们的小文叔叔结婚!并要她赶快生一个小弟弟跟他们一起玩儿! 平淑对此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下意识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平淑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轻微的关门声,浑身**的邵文边擦着身上滴滴答答的水边走出洗浴室,看到床上的平淑,顿时一笑,把自己从头到脚胡乱擦了一把,就饿狼般扑了上去,“淑?宝贝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平淑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伸手推开他一些,不让他压着自己的小腹,“什么好消息?” “我让你那混账儿子的朋友看了下那什么?——哦,老黄历!后天对你们中国人来说是个好日子,宜娶宜嫁!”邵文在平淑怀里拱了拱,允了允她纤白的颈子,一脸欣喜,“所以,咱们去领证吧!” “我让你那混账儿子的朋友看了下那什么?——哦,老黄历!后天对你们中国人来说是个好日子,宜娶宜嫁!”邵文在平淑怀里拱了拱,允了允她纤白的颈子,一脸欣喜,“所以,咱们去领证吧!” 平淑手放在小腹上,淡淡“嗯”了一声。 “真的?你真的同意了?……淑、你真的同意嫁给我了?”邵文顿时惊喜,凑上前就要吻,“宝贝儿你太好了!” 只是看到平淑似乎有些走神儿的脸,邵文下意识地停下,满心的激动不自觉收了几分,“淑,你怎么了?”略微想了一下,邵文坐起来一些,“刚才打电话出什么事儿了么?” “没什么事儿。”平淑略微皱了皱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