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临凡》 第一章 阴差阳错 要死了吗? 梅成才觉得自己很清醒,但,又仿佛是在梦中,整个人好似浸在水中,又像是被人死死地扼住了喉咙,喘不上气,很难受! 他奋力挣扎,良久,才猛然坐起,长长的出了口气,睁开惺忪迷糊的眼睛,打量四周的环境,心底一惊,酿的,难道还没醒? 此刻,他正坐在一座荒山的路边荒草地中,左手边是一片荒坟,几座坟头上零星的插着招魂幡,洒满纸钱,像是有人刚刚祭拜过。 身前几十步开外,一个身着惨白麻衣,披散头发的人背对着他,耷拉着脑袋,轻飘飘的在半空中左右随风晃动。 判官不是判我还阳了吗?这闹的又是哪一出啊? 梅成才一脸懵地挠挠脑袋,看了眼天空中刺眼的阳光,旋即又一拍脑门,明白了,肯定是还阳时不小心,掉到哪个网大的拍摄现场了! 梅成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冲着半空中那人乐呵呵地喊道:“我说兄弟,都收工了,还吊着哪,再不快点,盒饭就没了!” “嗯--!” 拉长的鼻音,略微有些空灵渗人,半空中吊着的那人听到动静,哼了一声,直起脖子伴着咯咯咯的骨头摩擦声,脑袋转到了身后,阴沉沉的盯着梅成才,只是披散的长发遮住了面孔。 他酿的,这还是人吗? 梅成才头皮炸了,冷汗顺着后脊梁流了下来,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般呆若木鸡,喉头费力地耸动,张大了嘴半天发不出丁点声响,更别说抬脚就跑了。 那不知是鬼是怪的东西一旋身,借着风势就梅成才扑了下来,梅成才脚一软,一屁股坐地上,心中只余一个念头,完了! 眼见就要扑到梅成才,那鬼怪忽然惊恐地大叫一声,顿住身形转向地面冲去,没入泥土之中,瞬间没了踪影。 梅成才直愣愣的,半天才回过神来,心中居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是充满了愤怒。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泥煤的,胖爷我这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鬼都被我吓跑了? 这闹鬼啊,快跑! 转瞬,愤怒又转为恐惧,他迅捷起身,起滚带爬地胡乱叫着,向山下冲去。 梅成才冲到山脚下,定了定神,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鬼都被我吓跑了,应该不敢追过来吧! 山脚下有条小溪,先洗把脸吧! 小溪不深,清澈见底,如镜的水面映出一个陌生的面孔,圆脸,浓眉大眼,头发束起扎成道髻,梅成才骤然一见,惊退两步,水中那人是谁? 溪水清澈,水面如镜,映出的人不是他还有谁? 梅成才狐疑的探头张望,才确定水中确是他的倒映,只是,我怎么变了模样了? …… 梅成才,地球华夏国人氏,21世纪的宅男精英,无亲无故,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绰号搬砖道人,过着朝九晚五,衣食无忧,很有追求的日子。 朝九晚五,那是精英打工仔;衣食无忧,对吃穿都没什么要求,三碗泡面过一天,两件衣服混一年。 很有追求,对,很有追求,追求什么?穿越,没错,别人想着怎么赚钱,怎么升官,这梅成才想的却是怎么穿越。 为什么要穿越,难啊,讨生活是越来越难,偷偷摆个地摊没去办营业执照的,基本上就属于被整顿的对象,撵得你鸡飞狗跳,钱没赚到,百米短跑打破省会纪录那是杠杠的。 进厂应聘,人家开出的条件都是什么复合型人才,一专多能。零件厂招聘修理钳工,平时就打磨零件处理故障,工厂进货时还要客串一把搬运工,有什么临时的卫生大检查,还要客串一把清洁工,基本上就是领一个人的工资干五个人的活的那种。 对于梅成才这种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孤儿,又没什么背景关系,生存是没什么问题,生活就难了。 平时下了班,吃个廉价快餐,从街头逛到街尾就是日常的娱乐,回到租住的小房里玩玩手机农药游戏,看看手机里的小说就是他一天的生活。 泡妞,算了,穷鬼还是单身的好,省得害人害己,相个亲人家姑娘点的菜就能让你矮三分,掏光了口袋里的毛票凑够饭钱,还要换来人家的一双白眼,更别说什么车子啊房子的了。 没事看看书多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你看那些偷渡人氏,不好意思,是穿越人氏,随便卖个羊肉串都能卖成全国首富,像我这种复合型人才要是穿过去,那还…… 嘿嘿,梅成才这货心思单纯,说白了就是傻,看着手机里小说那些穿越大神在异界混得是有滋有味,妻妾成群,越想越觉得穿越那就是前途一大片光明,反正在这也混不好,穿吧。 说干就干,穿过去,是当王爷还是做乞丐,这问题牵扯到前世积了多少阴德,及祖坟的风水,不是梅成才能左右的,但做好万全的准备,肯定是有必要的。 他根据无数穿越小说,给自己总结出来三条主线,争霸,赚钱,告别单身狗! 争霸涉及的范围就广了,武器的制造,资源的采聚,城邦的制造等等等等等,神奇的互联网上什么都有,也不管好赖,中西合并,全都下一份。 赚钱就简单多了,吃货哪个空间都有,按着这个方向准备,准没错! 炎黄八大菜系详解,一名优秀厨子的自我修养等等,当不了王爷,做个餐饮业巨头那也很嗨皮啊! 梅成才号称单身狗中的王者,泡妞就没什么心得了,但姑娘不是都喜欢听些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一类的调调,整些唐诗,宋词,诗经的应付一下。 一堆的电子版的,塞满了他的山寨机,再准备一台山寨机备用,一套太阳能充电,欧了,齐活。 最后就是收集些干粮了,方便面五箱,矿泉水、火腿肠什么乱其八糟的,唉!没办法,穿越这门技术活,难度系数不下于投胎,若是运气不好,穿到哪个荒岛上,剧情还没展开,先饿死了,饿死还是小事,穿越同行的笑话,那暴击伤害!嘿嘿! 仔细检查一下,差不多了,梅成才穿上自己最帅的那套,某宝6***促打九折的名牌,价值118元阿迪达斯王,背着个编织袋把那些东西扛上租住房的五楼楼顶,堆在水泥护栏上,用绳子绑了一圈,往自己腰上一捆,趴着护栏往楼下一看。 娘啊,有点高啊,喘不上气了,两脚发软,看来穿越这技术活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还要考验胆量的啊!也是啊,穿越过去的哪个不是雄霸一方,富甲天下的大神;上吧,兄弟,大把的金钱和美女在等着你! 雄赳赳气昂昂我跨上了泥栏杆,太高了,哎哟,头晕,梅成才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蹲在栏杆上,掏出劣质烟点上定定神,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三点成一线目视楼底下,马路边上用红油漆划了个圆,中间写了个拆字的他所设定的穿越点。 这穿越点是通过网上算命软件及高德地图,精心挑选出来的,还特意花了二十块到文化街找了个道号盲炳的得道高人算过的,万无一失。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高喊两声,赶紧跳,别耽误我上班。 梅成才才懒得理,穿越这技术活,不光讲究天时地利,还得计算角度和姿势,他心里还在盘算着该怎么跳呢? 花哨的360凌空转体大回环,还是平平无奇的土狗跳水,是头朝下呢还是背朝下呢,哪个姿势穿越的成功率高点,哪个方向穿过去能投到提笼架鸟,混吃等死的人家里。 还等算清楚呢,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下了栏杆,包租婆带着包租公和小舅子,气势汹汹地冲上了天台,两人拉裤带我扯裤脚,扭成一团像个大麻花,梅成才拼命挣扎,也没能脱困,急得大叫。 “偷袭我,不讲武德啊,别耽误了胖爷我穿越过去,升官发财的大事!” 武大三粗的包租婆才懒得跟你玩虚的,上来就是左右开弓,结结实实的大耳括子啪啪响,扇得梅成才摇头晃脑,眼冒金星。 “不讲武德啊!穿越啊!我看你是山路奶粉吃多了,脑子瓦特了!” “不好好的干你那份很有前途的打工职业,报效祖国,回馈社会;学别人去穿越,穿越这种高技术含量的活,是你这穷鬼能干好的嘛,就你这两下子,穿过去,除了应聘尚膳间总管,还能干啥!” 结结实实一顿胖揍,非但没让梅成才气馁,熊熊的斗志反而心中燃烧,向道之心更加的强烈。 只是,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倒霉了,把手伸到插座里,梦想着化身闪电侠穿越两界壁障,哪知人没事,倒把那片区的变压器给弄烧了,整个片区的人黑灯瞎火的陪着他熬了两天。 想开煤气吧,又…… 唉!一言难尽啊! 失败,失败中的失败……无数次失败后,梅成才在一次见义勇为,拯救乱闯红灯的小狗时,被一辆无牌的婴儿车撞了个狗啃泥,然后,成功的穿越了,那是不可能滴,是下了地府了。 在地府中,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梅成才睁眼一看,一头牛凑在他面前,瞪着铜铃大小的牛眼正盯着自己,惊恐之下,下意识的飞出一脚。 完了,殴打地府公务人员牛头,再加上胡乱穿越,扰乱时空次序,每条罪都能把牢底坐穿,但判官念着梅成才人傻,又是初犯,还有成心悔改之心,其阳寿还未尽,判其没收全部财产,立即还阳。 谁知,脸上还挂着一个脚印的牛头,对梅成才刚才那招无敌香猪脚耿耿于怀,趁着梅成才排队等候时,一脚把他踹到了一个黑洞里,醒来时,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到底是谁?这又是哪? 梅成才思维一转,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般,无数的记忆碎片开始融合,给他拼凑出一副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如今的世界名为轩辕界,是一个修真星球,他所处的国家名为唐,他现在的坐标是唐国南部边陲的一座小城,当阳。 他现在的身份是名叫梅道佳的小道士,梅道佳自幼父母双亡,在当阳乞讨了七年,驱邪道人梅正道在乞丐堆中看到他,许是见他可怜,收他为徒。 今天,是随着师傅去李家屯,给李老歪那个丢了魂的儿子招魂,一切还算顺利,那知回程时,遇到了那晒太阳的猛鬼,然后打起来了,师傅跑了,梅道佳没了,他梅成才活过来了。 前后一捋,顺了,酿的,让牛头坑了,地球不知在哪,给整到异界来了。 怎么办? 梅成才愁眉苦脸的,边走边挠头思量对策,忽然让他想到什么,脸色一喜,甩开大袖虎虎生风地,就向着梅道佳记忆中的当阳城大步走去。 —————— 作者:“我说胖爷,你高兴个什么劲啊?现如今这景况,不是该犯愁的吗?” 梅成才:“愁啥子愁哦,就你那眼力劲,还敢写书?没看到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鬼都能出来晒太阳,哪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 梅成才心也是够大的,总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换作别人可能着急上火,他的心态倒是稳得一匹,东西全都被没收了,香飘飘的全国连锁烤肉店,还有那什么王爷,肯定是干不成了,立马调整了方向。 顺利穿越到了异界,异界啊!就有无限可能,说不定,哪天,一脚踩空从哪个山坡滚下去,掉到哪个不知名的洞府里,又一不小心,成了哪个上古老妖的盖世神功文化传承人,嘿嘿嘿…… 既然都是姓梅的,叫成才,还是道佳就无所谓了,反正就是个代号,哪天名满天下了,再改个梅日天不就行了。 所以,梅成才将自己当作是梅道佳,按着他记忆中的路线行进,紧赶慢赶的,在暮日西沉,天将将暗下时,眼帘中终于出现一座小城。 泥土夯制的低矮城墙,目测也就四米来高,墙面风化干裂有失修的迹象,与他想像中的高大巍峨千差万别。 他一个穿越人哪知其中的门道,今世宿主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乞丐,记忆中更不会对他有所帮助。 唐国九道二十八郡,当阳只是西南道武阳郡辖下,人口不过十来万的边陲小城,城墙制式的规格能高到哪去。 再者,在这有修仙者存在的世界中,城墙的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 城门上篆刻着两个字,他也不知是何意,只是今世宿主记忆中这就是当阳城,他信步向城内走去。 一名搂着缨枪,斜靠在门洞内守城兵丁看到他,打着哈哈道:“小道长,怎么这么晚,你师傅早就回来了,若再迟些,城门关了,你就得在城外野地里将就一晚了!” 看着眼熟,估计是认识今世宿主,梅道佳含糊道:“有些手尾要收拾,回来晚了,师傅还等着我呢,我就先去找师傅了!兵大哥!” “去吧,去吧!” 进入城内,街道两旁的门市早已闭门歇市,只有些零星的摊贩,挑着担子,慢慢悠悠在往家里赶。 梅道佳穿街过巷,去往他师徒俩租住的悦来客栈,看看便宜师傅是不是在那。 悦来客栈大门敞开,灯火通明,梅道佳一进大堂,就看到堂中有一年老道士单人独桌,正惬意的喝着茶。 那老道士年约六旬,面容清瘦,须发皆白,凤目有星,鼻若悬胆,颏下三缕长须,身着浆洗得有些泛白的杏黄八卦道袍,不正是梅道佳的师傅,梅正道嘛! 梅正道,游方道人,也不知从哪学了些野功法,晋入炼气期,褪凡成就先天之躯,其后就在武阳郡周边,画符解咒,为乡民驱邪招魂为生。 在梅道佳的眼中,他这便宜师傅更像是个骗子,打着驱魔驱鬼幌子,靠蒙骗为生。 乡野农夫大字不识一个,进门后拿着罗盘四处比划,再把孤魂野鬼说得是凶恶无比,镇住那些农夫,待他们急了,再假装念个咒,画个符什么的,银子就骗到手了。 这么容易?你别说,还真就这么容易。 梅正道所在的世界,是名为轩辕界的修真世界,修炼道法,追求长生,有正必有邪,自然就有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修仙弟子追求长生,对穷乡僻壤这些打了不掉宝的孤魂野鬼自然是不屑一顾,百姓乡农被吓怕了病急乱投医,就有了梅正道这些骗子道士生存的空间。 也不能说骗,装门面的道法还是有些的,只是,对付真的鬼,就只能看运气了。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二章 大买卖 “师傅!” 正赶上饭点,客栈大堂内坐满了用膳的食客和旅人,梅道佳这一声中气十足,略带些愤怒的断喝,将堂中之人惊得纷纷后头张望。 端着茶碗的梅正道吓得一哆嗦,碗中茶水打湿了袖口,他恼怒地将茶碗重重往桌上一顿,甩落手上的茶水,抬起头怒意满面的看向客栈大门,待看清出声之人正是他的徒弟梅道佳时,满脸的怒色瞬间变为惊疑。 几十双眼睛盯着他,梅道佳自知鲁莽了,低着头缩着脑袋,灰溜溜的快步走到梅正道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上了。 “呼!” 舒服了!连惊带吓地走了一下午,嗓子眼像着了火似的,一杯暖茶入腹,混身妥贴,毛孔都泛着茶香。 梅正道皱着眉,眼中疑虑之色更甚,问道:“为师不是叫你先走吗?你跑到哪去了?” 口中如是说,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我明明看到他的魂魄被那厉鬼吞食,怎么又活蹦乱跳的回来了,莫不是那厉鬼占了他的躯壳? “是呀!” 肉戏来了,梅道佳假意拉长了鼻音,装作混不在意,试图分散梅正道的注意力,真正的梅道佳早就嗝屁了,他这鸠占鹊巢的冒牌货若是过不了这一关,这异界之旅八成得玩完。 今世宿主的记忆又支离破碎的,他只好在回来的一路,给自己拼凑了篇腹稿,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我是听师傅的吩咐,先跑了,跑到一半忽然想到师傅孤身一人断后,我这当徒弟的却先跑了,太不讲道义了,就折返回去想助师傅一臂之力!” “后来呢?” “我返回原地,师傅和那厉鬼都不见了,我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就自己回来了!” “哦,是吗?” “就是这样!” 梅道佳若无其事地端起茶壶给梅正道的空杯里倒茶,梅正道眼中的疑惑之色又加重了几分。 梅道佳跟在他身边已有一段日子,基本就是寡言木纳之人,今日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侃侃而谈,口中所述之事却与他亲眼所见大相径庭,可说是慌话张口就来。 他不动声色的垂下手臂拢入袖中,轻轻一抖,袖袋内的寻魂罗盘落入掌中,腹念口诀,指尖朝梅道佳一指。 梅道佳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梅正道眼中忽然隐晦地闪过一道精光,梅道佳顿觉脑子里天旋地转晕乎乎的。 寻魂罗盘没有异动,眼前这徒弟并非被厉魂占了躯壳,或是被人夺舍,只是性格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掌柜的,您回来了!” 客栈小二高喊一声,快步走向大门,接过一名富态中年男子递过的褡裢,那中年男子名叫周正富,是悦来客栈的掌柜。 他扫视堂中一眼,几乎坐满,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左府闹起了邪事,生意很少有今日的红火了,但看到映亮满堂的灯光,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低下头凑近小二耳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时道艰难,我不是吩咐过,少点几盏灯烛嘛,你怎么又忘了!” 店小二委屈地撅着嘴,回道:“我看今日食客多……” “还敢犟嘴!” 周正富双目一瞪,店小二像作错事般,缩着脑袋拎着褡裢快步走回后堂。 周正富像被拔了毛的铁公鸡,气呼呼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满怀心事的梅正道,心说,终于让我逮到了,你这老穷鬼东躲西藏的跟我打游击,都欠了不少房钱了。 快步走过去,周正富打着哈哈问道:“梅道长,不知这房钱……” 梅正道还在为梅道佳的事头痛,被周正富这一打断,白了他一眼,手往袖中一拢,很有气势的将一小锭银子拍在桌上,没好气地说道。 “拿去,把欠的房钱还了,再来一瓶清酒,一碟牛肉,一盘蔬菜,两碗米饭!” 他看了眼一旁的梅道佳,想了会儿,说道:“再来一盘炒鸡蛋!银两可够?” “梅道长真厉害,又做成一笔买卖了!”周正富看到银子,立时春风满面的躬着腰,笑容可掬地拿起银子,恭维道。 “道爷我法力高深,谁人不知!。” “那是那是,道长稍等,马上给您上菜!” 一会儿功夫,店小二就端着托盘,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送了上来。 “梅道长,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店小二摆好菜肴,拎着托盘退了下去。 贩夫走足打尖住店的客栈,饭菜算不上精致,但胜在量大,管饱;先前,枯坐在条凳上,有些无聊四处张望的梅道佳,顿时瞪大了眼睛。 许是忙活了一天,饿坏了,他忙不迭地端起盛满米饭的土瓷碗,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咀嚼,含糊不清地招呼道。 “师傅,吃饭!” 看着徒弟饿鬼投胎般扒饭的模样,梅正道鄙夷的白了他一眼,尔后,叹息一声,怜惜地说道。 “道佳,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 梅道佳动作不停,也不吱声,心中暗道,不抢,不抢等下就挨舔盘子罗!要是把胖爷我这穿越大神饿坏了,谁赔得起? 梅正道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理会,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咽下,又拿起牛眼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眯缝着眼,微微晃动着脑袋,细细地品味着辣酒的回甘。 这时,三人从门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在梅正道他那桌旁找了张空桌坐下,其中一人一拍桌面,中气十足地喊道:“小二,照旧!” “好勒!” 梅正道略微转头用余光撇了一眼,原来是当阳三雄武元定,黄成锋,武元浩。 这当阳三雄乃是当阳城本地人士,也算是跑江湖的,靠着过硬的拳脚功夫在当阳城内小有名气。 武元定一身黑色劲装,豹眼驼鼻,满脸的络腮胡,虎背熊腰的身形,颇有股江湖草莽人士的豪迈之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 在他左首,是他的结义二弟黄成锋,剑眉星目,高鼻薄唇,肤色白皙,配上一袭白衣,文质彬彬的不似江湖豪杰,倒像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右首则是当阳三雄中的老三武元浩,也是他一奶同胞的兄弟,二人身形相貌相似,只是武元浩没有大哥的的沉稳,喜怒易于颜表,略显毛燥。 三人吃了碗酒,老二黄成锋打开了话匣。 “怎么样,大哥,决定了吗?这可是笔大买卖了,虽说危险了点,但是要做成了,赚来的钱也够我们顶一阵子了。” 话语声响起,从旁边的桌子传了过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客栈大堂中的人听了个真切。 低头扒饭的梅道佳闻言,八卦之心顿起,停了筷子,目不斜视神神秘秘地靠近梅正道,挨着他身侧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师傅,大买卖!” 梅正道示意梅道佳不要说话。 武元定端起土瓷大碗,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随手擦擦嘴角,叹气道。 “赏钱是不少的了,可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左府的勾魂厉鬼,那可是凶名在外啊,这三个月来,多少江湖好汉都把性命丢在里面了。” 不知是何缘故,武元定一提到左府,一阵阴风忽然穿堂而过,压着烛焰明灭不定,大堂中灰暗不少。 堂中之人听到左府,立时惊慌一片,马上结帐走人,前刻还热闹的客栈大堂瞬间就只剩下梅正道师徒,与当阳三雄这两桌人。 好不容易生意见好,让这三个憨货给搅了,周正富哀怨地盯着当阳三雄,又不敢上前呵斥,气呼呼地示意小二收拾桌面。 当阳三雄不以为意,左府已成了当阳禁忌,若是有人敢留下,那才奇怪,武元定朝梅正道那看了眼,回过头,瞄了眼两位结拜兄弟的脸色,接着道。 “我们当阳三雄,对付百八十个人应该可能当然是没问题了,但是对付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厉鬼,那不是送到别人嘴边的肥肉吗?” 武元浩看着老大有推托之意,顿时有些焦急,看了一眼二哥黄成锋,就要开口,黄成锋摆摆手示意他莫急,对武元定解释道。 “左府厉鬼的确是厉害,但是这次左府开出重酬,从修仙联盟请来了修仙弟子作为主力,辅以我们这些江湖人士作为助力,但求能一击必中。” “左府的悬赏告示写明了,不管能不能驱鬼,只要参与此次行动的人,都能得到一千两白银,杀死厉鬼的正主,能领到两万两白银的悬红,参与的人可再分得一千两白银。” “老大,我们三个也就是去敲敲边鼓,助威起哄,降妖除魔的大事,还是让修仙弟子亲自动手。” “成了,每人两千两,不成,我们不还是每人一千两,若再不找些路子赚钱,我们坐吃山空,就得带上家小沿街乞讨罗!” 武元定默不做声,目光低垂盯着眼前的酒碗,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心里在盘算着得失利弊。 “左府?厉鬼?师傅,这不是您的强项吗?一次就能把棺材本都捞回来了!我们也不用天天跑到乡下,累死累活地挣那一两三分的了!” 梅道佳压低了声音,开玩笑式地插了句嘴,梅正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 听当阳三雄这么一说,梅正道就明白了;左府是当阳城有名的暴发户,靠开赌放高利贷起家,城里的赌场钱庄有一半都属左府所有,左府也有了当阳左半城的称号。 钱能通神,靠着钱财的疏通,当地官员对左府在当阳城里的行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钱也能败家,左家人在当阳城里作威作福,搞得是天怒人怨,但老百姓看到左家财雄势大,又有官府的庇护,多是敢怒而不敢言。 三个月前,左府二公子左富贵在一次逛街时,遇上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卖菜姑娘,当时就惊为天人,把卖菜姑娘强抢入府,准备晚上就洞房花烛成就好事。 谁知道,那姑娘性子刚烈,宁死不从,当晚就红绫悬梁,自尽了。 左富贵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肉又飞了,气急败坏的,把看管的下人丫环鞭打一通,还不解气,盯着姑娘的尸身,萌生了个糊涂主意。 心想着就算是得不到你的人,死了也要让你当左家的鬼,于是,便下令叫下人将姑娘投入别院的枯井里,还用石块把井给封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真遂了左二公子的愿,在姑娘自杀后的第七天,左府就开始,发生些了奇奇怪怪的事情。 子夜时分,黑云半掩着天空中的朗月,星光全无,朦胧的月光洒在府内,此时,左府之人,多已安睡,寂静无声。 巡夜的家丁,手提哨棒,倦缩在廊下,倚在木柱上,打着哈欠,期盼着时间快些过去。 忽然,府内飘飘忽忽,隐隐约约的响起空灵的女声:“百花菜,嫩蕨尖,新鲜采摘的野菜!” 话音已停,却未消失,而是在府内回响,让犯困的巡夜家丁心头一紧,打了个寒战,顿时清醒,慌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战战兢兢在府内巡查开来。 女声时而在前厅响起,家丁们询声而至,厅中却空无一人,家丁们张惶四顾时,话语声又飘到了正门前廊,像是要与他们捉迷藏似的。 家丁也不敢再追下去,连忙通知了管家,管家见事大,通禀了左老爷。 一传十,十传百,家中闹起了邪祟,哪能安睡,左府之人尽皆起身,打起灯笼火把聚在一处,左老爷倒是胆大,以家中护院开道,在府内询声探查。 一路查下,找到了埋葬那卖菜姑娘的枯进边上,左老爷催促府内护院、家丁,搬开堵石,下到井中一探究竟。 哪承想,井中却没了那姑娘的尸身,倒是左府中的两名护院,横卧在井底,已没了气息。 左家人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左老爷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连忙下令让人收敛尸体,并约束下人严禁议论此事。 左家二公子贪恋美色,害死无辜的卖菜姑娘,如今,那姑娘化成厉鬼回来索命,已不是报官能解决的了,左老爷吩咐管家悄悄地找来驱邪道人,解决这件事情。 可能是厉鬼太过厉害,又或是请来的人能力太差,不管是驱邪道士还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没有一个能有命活下来的,更别说驱鬼了。 左家人没了办法,于是想到了搬家,谁知道刚迈出大门,左二公子就瞪大了眼睛,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伸长了舌头,倒在地上抽搐,左府之人慌忙把他抬回府内,一把他抬回家里,他马上又恢复正常了。 左家可能是坏事做得太多了,大儿子早夭,只剩老二这个独苗了,那厉鬼掐住了左家的要害,逼得左家不敢搬家,将他们困在左府内,慢慢地折磨。 左府上下苦不堪言,不得己,才许下重金悬赏,邀请驱邪道人江湖人士,来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梅正道在当阳周边,卖符驱邪过活,早就知道此事,但从未有过插手的念头,今又听到当阳三雄提起,他隐晦地瞥了眼梅道佳,嘴角邪邪一挑,这次,你还能逃吗? 于是,梅正道起身,抖了抖道袍,走到当阳三雄桌旁,拱拱手打着商量道。 “三位,有礼了,贫道姓梅,名正道,适才听到三位,正在谈论左府厉鬼困人一事,贫道对驱邪驱鬼,尚算有些心得,不知可否让贫道也听听此事?” 武元定闻言,抬头一看,眼前这名老道士,年愈六旬,鹤发结髻,面容清奇,一身杏黄粗布道袍,浆洗得有些泛白。 他眼有疑惑之色,不住的上下打量,当阳地处唐国南部偏僻之地,在此讨生活的,多是些只会愚弄乡民的落泊道人。 再者,左府闹鬼,都已闹得当阳城中人尽皆知,不少侠客异士都折在了左府中,这道士此时露头,莫不是将我当阳三雄当作那羊牯,骗些吃食? 果然是,人靠衣棠马靠鞍! 梅正道见到武元定眼中之色,心中明白,世人多是以貌取人的势利眼,若不显些手段,岂不是让你们这些,未过先天的凡人,看轻了老道我。 只见他,淡然一笑口中念念有词,掐起指诀,大拇指食指一搓,食指尖上燃起豆丁大小的火苗,火苗虽小,却热力四射,有如灶堂中熊熊烈火,热力直逼三人。 “纯阳之火!” 武元定惊道,纯阳之火乃是修道之人,突破先天之后,以自身灵力所驱使的先天之火,武元定混迹江湖多年,虽然不会,却也见过。 他马上站起身抱拳,笑容满面的客套道:“久仰,久仰,道长法力高深,见识广博,此事若得道长参详指点,必定事半功倍,手到擒来!请坐,小二!” 武元定一边客气地招呼梅正道坐下,一边吩咐店小二再添些酒水菜品,梅正道也不在意刚才的怠慢轻忽,施施然坐下。 梅道佳看师傅走过去,和当阳三雄谈论左府的事,连忙扒了一些菜在碗里,端着碗站在梅正道身后,边吃饭边听他们议论。 小二战战兢兢地端了酒水上来,手忙脚乱的胡乱摆在桌上,慌乱间还撒了些酒水,尔后,脸色煞白的落荒而逃,压根不敢多留片刻。 武元浩脾气暴燥,圆眼一瞪,立时就要发作,武元定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燥。 空荡荡的大堂内,阴风穿堂而过,带着灯火忽明忽暗,明灭不定,本就不甚明亮的大堂顿时昏暗,阴森不少,店小二不知躲到哪里,不见了人影,客栈掌柜则缩成一团,不时惊慌地瞄上他们两眼。 武元定不动声色地给桌上众人倒酒,他心知若是寻常酒客,掌柜早已扫地赶人了,当阳左府闹了三个月的鬼,早就成了城中禁忌,城中百姓、路过的客商谁不是避之则吉。 梅正道与三雄饮了杯酒,放下杯道:“听三位说,左府出了重金请来修仙弟子对付厉鬼,不知这修仙弟子出自何门何派?” 武元定对黄成锋道:“二弟,给梅道长说下打听到的消息吧。” 黄成锋点点头,道:“好,据左府亲戚传来的消息,左府上下被那厉鬼困在府内,夜夜折磨,跑又跑不了,苦不堪言。” “无奈之下只得托人,花重金从修仙宗门共同举办的联盟学院,请来一名炼气五层的弟子对付厉鬼,这名弟子与左府的大公子有同窗之谊,再者,修仙者对财帛的需求甚大,所以就接下这单悬红。” 梅正道有些诧异:“左府大公子?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和修仙者有同窗之谊?” 黄成锋有些得意地道:“这个消息是我花了些银两,从左府亲戚那打听到的。早些年左府靠开赌放贷起家,为恶无数,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仇家无数。” “左府虽然凭借财力,蓄养了不少江湖人士,替左府做护卫保家护院催账收房之事,但这些人只是拿钱干活,毫无忠义可言。” “万一哪天左家遭逢大难,难保他们不会树倒猢狲散,甚至倒戈相向,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可靠。” “所以,左老爷才花钱,将左家大公子左长寿,送到联盟学院修习道法,就算不能证道登仙,习得一两项法术,在这世俗界也可以安身护命,保护家族的延续了。” “花钱就能修仙,不是需要灵根的吗?” 梅道佳听到花钱就能修仙,怎么和前世那蓝翔职业技术学院一样啊,跟自己书上看到的修仙根本就是两码事,就插了一句嘴。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三章 定计 “专心吃饭,吃饭乱说话,小心长不大!”梅正道责怪梅道佳胡乱插嘴。 “师傅你又吓我!”梅道佳听到师傅发话了,只能闭嘴吃饭继续旁听。 黄成锋笑着看了梅道佳一眼,也没恼他打断自己说话,接着说道。 “我等世俗中人,与仙道无缘,如小师傅所说,修仙需要灵根,也是可能的,但是联盟学院招收修仙弟子,却没有这些要求,只要有钱,学院就招收。” “正因如此,左府大公子左长寿才能顺利入学修道;可左长寿没什么资质,又把在家里那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习惯带入书院,致使一次外出历练时,无人相伴,落到惨死。” “虽说左长寿人缘不好,人又死了,但是财能通神,那修仙弟子多半是看在银两的份上,才接了这单悬红,说什么同窗之谊,那可就有点虚了!在下所知,就是这些了。” 听完黄成锋打听到的消息,梅正道陷入沉思,不知是否在盘算,如何才能从中安全的捞到好处。 老三武元浩见梅正道思索良久,心中有些着急道:“道长认为我兄弟三人是否也可参与此事?” 武元定,黄成锋也有些紧张地盯着梅正道,生怕他说出不能二字,毕竟这关系到一大笔银两。 “邪魔外道为祸人间,涂炭生灵,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诛之。我辈中人学武修道皆为除强扶弱匡扶正义,三位助左府驱逐厉鬼乃是理所应当,顺应天意,毋须迟疑!” 梅道佳听着梅正道的说辞,心底不禁好笑,他误以为梅正道被他说动,要到左府去骗些钱财。 虽说左府不是什么好人家,但准备去混水摸鱼骗人钱财,偏偏要说得一本正经,正气凛然,除了这个不要脸的师傅,估计也没什么人了。 但看看,当阳三雄前一刻还犹豫不定,转瞬间,又变作志气高昂略显激动的神情,又不得不佩服师傅忽悠人的本事。 当阳三雄被梅正道一通忽悠,心中大定,但武元定还是心有顾虑,迟疑道。 “梅道长所言极是,除强扶弱,匡扶正义正是我辈习武之人的宗旨,但那厉鬼来无影去无踪,我三人的拳脚功夫对她也是无用啊,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那不是做了赔本买卖?” 黄成锋,武元浩听老大这么一说,心说也是,自己所练的拳脚功夫在江湖争斗中还有用武之地,对付这无形无相的厉鬼,那是重拳打棉花,无处着力啊,心底不禁有些黯然。 看着适才还有些激动,转眼又陷入低沉的当阳三雄,梅正道心说,这三人可是我进入左府的敲门砖,要是不想些办法给他们吃颗定心丸,鼓舞下他们的士气,想进入左府混水摸鱼,可能要费些周折。 思索了一会,梅正道对三人道:“三位毋须担心,有道是天地有正气,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我等怀有扶危救人之心,顺应天意,得天地正气护体,为邪气所不能侵。” “况且,那厉鬼乃戾气所化,成鬼时日短,道行尚浅,虽说无形无相,但没修炼法门,不能以实体伤人,顶多是变幻出各种恐怖的形态,将人的魂魄吓离身体,然后吞食。” 梅正道边忽悠三人,边从八卦袋中掏出三张黄符放在桌上。 “此乃道家灵符‘定魂符’,能将人的魂魄护住,无论游魂厉鬼如何恐吓,都不能将人的魂魄驱离身体。魂魄不离体,厉鬼也就没办法伤害到大家了。” “三位英杰一身正气,侠肝义胆,又岂会被这区区厉鬼吓住。现在有了这灵符护体,那就更是万无一失了。” 梅正道心想,这回总成了吧,毕竟人都是要脸面的,都把你们捧得这么高了,还给了你们保命的灵符,你们三个还好意思推脱,那也太……梅正道还是高估了当阳三雄的胆量。 “梅道长所言极是,此事若是放在十年前,不用道长多言,我兄弟三人都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武元定面露无奈。 “可如今,不是我们怕死啊,也不怕道长笑话,说句不好听的,我兄弟三人现在,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兄弟三人过活。” “如今,这大侠也不好当啊,迎来送往,年节礼物,哪样不要钱,我兄弟三人养活一大家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又没什么进项,坐吃山空。” “若不是左家重金悬红,我们也不会犯着掉脑袋的风险,拼命想要接下这单悬红。可是我们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一家老小该怎么过活啊?还望道长体谅!” 武元定也不怕梅正道笑话,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里话。 梅正道在江湖上打滚多年,但是对这些稍微有些名气的江湖人士,一路走来的经历多少也了解一些。 江湖江湖,越混越糊。 二十年前,单身寡佬,了无牵挂,心里就只想着怎么出名,好光宗耀祖功成名就。逮着个成名人士,就想跟他比试一番,路边擦身而过,你要是多看了我一眼,都能拔刀相向,拼个鱼死网破。 二十年后,功成名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名有了,利也有了,平平安安的含饴弄孙,没事跟老朋友喝点小酒,吹吹生平的得意过往,日子过得那是惬意,谁还没事打个头破血流的。 碰到那些上门挑战的年轻后辈,还得好言好语好吃好喝的,想办法把他们给打发走;拼命,算了吧,一个不小心,一世英名就丢在这了。 虽说梅正道能理解这些江湖人的后顾之忧,但像你们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干脆回家抱老婆得了,死皮赖脸的在这想着方法蹭钱,无耻,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梅正道对这三个怂货,也有些不耐烦了,但又想着,让当阳三雄当他进入左府的敲门砖,只得按下心中的怒气,抛出一颗更大的定心丸。 “三位心中所虑,乃是人之常情,是我疏忽了。我看不如这样,如果三位不嫌弃贫道道法低微的话,我想与三位结成同盟。” “左府驱鬼一事,以我为主,三位给我打打下手,如果事有不歹,三位可先行撤退,由我断后,可否?” 当然可以了,就等你这句话了,驱鬼我们就没什么本事,打打太平拳,混个盆满钵满的,谁不愿意啊! 当阳三雄赶紧答应了下来,四人仔细地商量一番,敲定合作的细节,约定明天一同前往左府,事毕,当阳三雄兴奋地起身告辞。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 百两纹银,足以让唐国中的普通民众全家上下,富足的过上一年,千两纹银,难免会让人眼红,被猪油蒙心,这看似唾手可得的千两银子,令当阳三雄利令智昏。 须知,有些钱财,卖力即可挣到,有些钱财,却是卖命换来,这钱即使到手,有命花吗? 吃完饭回到客房,梅道佳叫小二打来一盆热水,小心地侍候着梅正道洗脚。 “师傅,这当阳三雄看起来就是怂货,左推右挡的,非得师傅说下保他们安全的话,才答应下来!” 梅正道正闭着眼睛洗脚,并没有接梅道佳的话茬,梅道佳见师傅不言语,撇了撇嘴接着说道。 “这当阳三雄的拳脚功夫保家护院看场子还行,对付厉鬼就不行了,师傅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参与此事,到时他们被鬼吓住,自乱阵脚,那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 梅正道把脚从盆里抬出,用干毛巾擦了擦,穿起鞋道:“道佳,这你就不懂了,为师我平日里行走乡间,画符驱鬼,保一方平安,但为人低调,名声不显。” “若是我们贸然登门,左府不知我的手段,他们前面请的驱邪道士,又做了厉鬼的手下亡魂,以为我们也是贪图他左府的悬红,未免不会看轻我们。” “当阳三雄在当阳城里有点名声,有他们引荐,左府上下当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了。” 画符驱鬼,保一方平安,这种鬼话也只有师傅你能说得出口了。 平日里在乡间驱鬼,都是装模作样地乱舞一番,画上一道符,拿了钱就赶紧跑路,生怕被人拆穿;现在去左府驱鬼,这可是真鬼啊,一不小心命都没了。 再说了这左府,可不是那些无权无势的乡农,那么好糊弄。 “师傅……”梅道佳正想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就被梅正道打断了。 “道佳,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若是休息不好,无精打采的,岂不是弱了我们的气势,去吧去吧!” 还弱了我们的气势,你见过谁雄赳赳气昂昂地去送死的。 好吧,一个老骗子带着三个南郭先生去驱鬼,可别让我这穿越大神,还没当上主角就领盒饭了,我自己可得当心点。 梅道佳暗自腹诽,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和梅正道道声晚安,自去休息了。 梅正道眼色复杂的看着梅道佳离开,心底默默盘算,师傅贪钱的嘴脸,修仙弟子与当阳三雄皆是棋子,就是为了引你入瓮,左府已是死地,你还能逃出生天吗? 翌日,梅正道两师徒早早起身,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会合了当阳三雄,一行五人就向左府进发了。 左府位于当阳城城西,经过多年的强买强卖,拆房建楼,已建成了相当大的规模,庭台楼阁无数,小桥流水隐于绿树间。 左府为了彰显自家的富贵,一些重要庭院的屋瓦都是用墨龙玉人工凿制而成,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富贵非凡。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四章 左府 万里碧空湛蓝无云,初升的朝阳洒下金灿灿的光辉,暖意顿生。 当阳城中已热闹开来,沿街商铺早早开门迎客,路边的摊贩,也已出摊营业,沿街叫卖,城中的辛勤人们,为一日的生计开始奔忙。 梅正道与当阳三雄并肩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轻松惬意,仿佛左府的重金悬红收入囊中已是十拿九稳。 梅道佳耷拉着脑袋,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跟在后面,心里忐忑不安,总是静不下来。 他后悔了,不该撺悠师傅掺和这左府之事,昨天才从鬼口下逃生,今天更好,直接窜到鬼窝里面去了。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酿的,见过坑爹的,还没见过坑自己的!他倒是想逃,可转念一想,就凭他前世那进厂扭螺丝的技能,不出两天,就得饿得下河去摸鱼了,他酿的,这还是主角吗? —— 作者问:“胖爷慌啥,本书第一章副本就要开启,通关奖励可是会出神装的哦,拿出你男主的担当,来,笑一个!” 梅道佳拍桌而起,圆眼怒瞪,斥道:“笑你煤!能笑得出来吗?” “技能树搁哪呢?胖爷我还没加点呢,左右护法呢?让你卖破烂换网费了?看看我全身上下,跟光屁股有啥区别,哪个王八蛋给你出的主意?把主角写得像个二百五一样!” “胖爷我如今除了摇旗呐喊,助威起哄,还能干啥?还敢开副本!” “今世宿主就是死在鬼手上,娘的,现在又去左府驱鬼,老是整这些熟悉的配方,你这作者,脑袋被门夹了还是咋滴,就不能把我写成上古大帝转世,自带世界和体系的那种!” —— 离左府越近,行人就越稀少,距左府之街之地,已是人影全无,两旁的房屋人去楼空,皆已荒废,街面上垃圾遍布,显得破败不堪。 梅正道与当阳三雄不再谈笑,面色凝重,警惕地左右观望,穿行而过,来到左府门前,门前的镇气石狮一如往昔威武雄壮,细观之下,却令人生出种穷途末路的凄凉感。 府外树叶垃圾遍地无人清扫,屋檐墙角到处结满了蜘蛛网,一副破败景象,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和辉煌。 众人拾阶而上,在朱红大门前站定,武元浩上前,轻叩左府的大门上的铜环,许久,门后响起拨动门闩声,只听到吱呀的一声,大门开了一条缝。 一名家丁打扮的男子,垂头丧气,睡眼迷蒙的斜靠在门后,勉强探出个脑袋,哈欠连天,有气无力地问了句。 “谁呀?一大清早的叫门,有何事?” 武元浩看清这左府家丁的面目,深吸了口气,只见这家丁两眼无神,眼圈乌黑,一脸的灰败,好似长期睡眠不足所致,身体瘦弱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好似一具骷髅,摇摇晃晃,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倚靠着门才勉强站稳。 武元浩定了定神,上前拱了拱手道:“当阳三雄携同驱魔道长梅正道师徒,为左府驱鬼一事前来拜会左老爷,烦请通报一声!” “驱鬼!驱鬼!几位快请进!” 那家丁闻言大叫了两声,好像打了一针鸡血,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地打开大门,引武元浩他们入府,然后自顾自的跑入府内,边跑还边喊着。 “来了,救星来了,管家快出来呀,驱魔道人来了,我们有救了!” 武元浩微笑着略微躬身,伸手向前一引,殷勤道:“梅道长请!” 左府之内,已是险地,当阳三雄肉体凡胎,哪敢当先趟雷,梅正道知他心意,也不做作,拂了下衣摆,轻咳一声,昂首跨过门坎,进入府内,当阳三雄随后而入。 梅道佳跟在师傅身边进了左府,心中暗自嘀咕,这左府的人估计被鬼吓坏了,听到驱魔道人,连来人是什么身份,都不问就把人给引进来了。 府内寂静无声,了无生气,光线在这里明显黯淡了许多,众人警惕前行,梅道佳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问道。 “师傅,怎么一进了左府,就觉得好冷啊?” 当阳三雄日常修炼武功,打熬身体,身体的强健不是梅道佳可比,对左府内的冷意毫不在意,但听道梅道佳这么一问,也就慢下了脚步,想听听看梅正道怎么说。 梅正道面色凝重,左右打量着府内的环境,右手拢在袖中,不停的掐指演算,末了,忽然抬手一抹,掌缘泛着焰光在身前划过,缕缕清烟飘起,似有物体被焚烧一般,他语气沉重道。 “不简单,不简单啊,厉鬼显形,当在子时逞凶作恶,现下朝阳升起,阳气渐盛,可府中这鬼气,凶威凝聚不散,这府宅已有向阴宅转变的趋向,事有不妙啊。” 府外晴空万里,艳阳普照,暖暖洋洋,左府之内却是冰冷浸骨,阴气逼人,阴宅,顾名思义,就是阴人亡魂所居住的宅院。 当阳三雄面色瞬间煞白,心里暗自叫苦,满以为有便宜可捡,匆匆忙忙地就赶了过来,可鬼脸还没见着,就先被这恒久不散的寒意凶威吓得心惊胆战,怒挣千两赏银的豪情立时抛到九霄云外,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梅正道观其面色,安慰道:“毋须担心,驱邪自由贫道解决,三位看好我这徒弟即可。” 当阳三雄见梅正道沉着镇定,像吃了颗定心丸,胆气恢复不少,梅道佳的脸色却看不出害怕与否,反正木已成舟,见招拆招吧! “在下左府管家丁有成,请问这位道长是?” 问询声传来,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迎上了梅正道一行人,只见他细眼方脸,一撇山羊胡,脸色有些憔悴,眼中闪烁着狐疑之色正打量着他们。 武元定上前,拱拱手道:“当阳三雄携同驱魔道人梅正道师徒,为左府厉鬼一事前来助拳。” 丁有成听到家丁通报,以为是修仙弟子到了,赶忙迎了出来,没想到不是正主,是来助拳的,说白了,就是挣那一千两的,不禁有些泄气。 但如今,府内闹鬼闹得那么凶,能有人上门帮忙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哪还能把人往外赶;于是,就把梅正道一行人引到客厅,叫下人奉上茶水,让他们休息一下。 梅道佳是个粗胚,哪会品茶,端起茶水囫囵吞下,而后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厅内的陈设,除了开门奉茶的两个家丁,加上管家丁有成三人,整个左府就再没有一个人出现,心中有些疑惑,这左府的人都哪去了。 丁有成把持左府管家一职十数年,靠的就是待人接物,察颜观色的老道,他瞧出了梅道佳心中疑惑,开口解释道。 “今天轮到我三人轮值,老爷夫人二公子,还有其它的下人都在歇息尚未起身,请五位多多海涵,稍待片刻!” 左府是大富之家,规矩森严,老爷夫人睡个懒觉也算正常,只是连家丁丫环都睡懒觉,那就有些奇怪了。 丁有成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把其中缘由解释清楚,令梅正道师徒和当阳三雄误以为左府上下有意怠慢,拂袖而去,误了左府驱鬼大事,那就大大不妙了。 于是,丁有成面带微笑,端起茶壶给梅正道等人一一续上茶道。 “各位还请海涵,不是我左府上下有意怠慢,而是被那女鬼夜夜折磨,实在熬不住了,才想到这轮值的办法,让大家伙能轮流休息,熬到救星来救我等的那天,实在是对不住了各位!” “那厉鬼当真如此厉害,孤身一个就能闹得左府上下鸡犬不宁?” 听过了传闻,及入府就见识了凝聚鬼气的凶戾,但总比不了当事人的口述,梅正道若能了解其中一二,与厉鬼对阵之时,也多上一二分把握。 丁有成知三两句话难以取信于人,只能耐着性子,愁眉苦脸地解释道:“不是在下为了博取各位的信任,而夸大了事实,实是这女鬼太过厉害,各位请听在下慢慢道来。” 当初那卖菜姑娘被左二公子害死,化身厉鬼,为了宣示自己的存在威吓左府上下,出手就弄死了左府的两个下人。 自那之后,就没有再弄死过左府的人。只是在每夜的子时,出来兴风作浪,恐吓折磨府内之人,花钱请来看家护院的那些江湖人士,见这女鬼如此凶悍,早已自行逃命去了。 左府上下被那厉鬼吓得扛不住了,打算搬家避祸,谁知道,又被她掐住左二公子是左家唯一继承人的这个要害,令左家人不敢搬离。 事情越闹越大,只要是左府之人,家丁丫环也不例外,走出府门就混身抽搐,口吐白沫,连上街买菜都成了问题。 幸亏左府在外还有一个亲戚,时不时的从墙外丢些大米蔬菜来接济他们,不然左府上下,没被吓死,也要被饿死了。 左老爷看着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能顶得过三月半年的,还能顶得住三年五载? 迟早全家都得被这女鬼害死,自己就算是想跟这女鬼拼命,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外面高人多的是,我就不信有钱还请不来降你之人。 府内的存银不知是被那厉鬼施了什么法,根本就搬不动,左老爷只得通过外面的亲戚抵压变卖赌场钱庄筹集银两,遍请江湖高手驱邪道人上门制鬼。 那女鬼似乎是故意为之,施法定住左府存在家里的银两,对左家变卖府外产业筹集银两却听之任之。 刚开始,那些江湖人士驱邪道人,为了这些悬赏纷纷出手,但是不管来多少人,只要走进了别院,就没有再出来。 左府厉鬼的名声越来越大,再没有什么人敢来接这单悬红了。 左府变卖产业请人驱鬼没获得想要的效果,却害得众人丢了性命,又不得不做出姿态,拿出大笔银两来抚恤这些人的家属,损失巨大。 若这样下去,左府真的要家破人亡了,这时,左老爷想起长子左长寿曾进入联盟学院修习法术。 他的同窗学友比起这些江湖上混饭吃的要厉害许多,也顾不得长子曾得罪他们,在他们中开出重金悬红,希望他们中有人出手来解左府之困。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有修仙弟子要接这单悬红,但他却狮子大开口,不管能不能驱走厉鬼,都要收十万两银子。 左府已是穷途末路,现在有根救命的稻草还不紧紧的抓住,十万就十万吧,先把人请过来再说。 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梅正道师徒和当阳三雄面色顿时难看,大家都是为左府卖命驱鬼的,那修仙弟子都不保证能驱走厉鬼,就能拿走十万两,我们每人就只能拿到区区一千两,这命也忒贱了吧! 丁有成见众人面色古怪,心知悬红差距太大,已让众人心生不满,只得尽力安抚。 “诸位,左府遭此大劫,变卖家产筹银,损失巨大,但左府内尚存有大批银两,只要驱走厉鬼,我相信左老爷不会亏待诸位的!” “空口白牙,口说无凭,丁管家就打算拿这等说辞来敷衍我们!” 老三武元浩脾气暴燥,听不进这安抚之言,刷的站起,怒斥道。 “怎么了,白捡这一千两银子,诸位,还有何不满的?” 丁有成左右为难,正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众人时,一名头挽道髻,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身着天青色丝麻长衣的男子,面露轻蔑之色盯着武元浩,施施然踱入厅中。 “白捡?阁下当我兄弟三人,是上门讨饭的乞丐吗?” 武元浩听到这等侮辱的说辞,双拳头紧握猛然上前一步,怒视那青衣男子,大有一言不合立即动手的架式,那青衣男子不屑一顾,继续刻薄地数落道。 “乞丐,哼哼,乞丐上门讨食,还唱首莲花落,说些祝福主人家的话,你们,力都没出,就开始讨价还价,若嫌钱少就别接这单活,凭你们的实力,站在这都嫌碍手碍脚!” “丁管家,若贵府对我们有所不满,大可明言,没必要说出这等侮辱人的话,若是贵府觉得我兄弟三人,只是浪得虚名的话,来府中混水摸鱼的;为了名声,我兄弟三人今天出手了。” 武元定,黄成峰起身,一左一右,在武元浩身前三尺处站定,三人结成三角之势。 “我兄弟三人与人对阵,向来是生死与共,不管面对的是百人,还是一人,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得罪了!”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五章 修仙弟子 事态有失控的迹象,丁有成心中暗暗叫苦,梅正道一行五人,适才还在为这悬红的差距心中有气,这莫名闯入的青衣男子又火上浇油,惹得当阳三雄准备在左府内动手。 可身为左府管家,他又不能让他们打起来,毕竟,那厉鬼才是当务之急,只能先出声缓和下气氛,再想办法打个圆场吧。 “阁下……” “莫急,让我打发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三人,再说不迟!” 青衣男子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丁有成,自报家门道:“联盟学院修仙弟子许卓,我倒想看看,你兄弟三人,有何本事,以三敌百,来吧!” 说话间,许卓口中低语念念有词,右手翻起,掌心向天,握手成爪,一团鹅蛋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火光熊熊,厅中顿时燥热难当。 “修仙者!” 普通武者以寻常的拳脚功夫,对上已突破先天,能驱使灵力衍化术法的修仙者,纯粹是以卵击石,当阳三雄刚拉开架势,正打算给许卓来个下马威,见到这凭空出现的火球,面有惧色的愣在了当场,进退不得。 “不知何时,修仙者可以对凡人动手了?”梅正道见当阳三雄要吃亏,忙出声质疑。 修仙界从上古就定下规矩,一入修仙界,即使是不入流的炼气期,也不得轻易对凡人动手。 毕竟力量不对等了,凡人作为修仙的后备力量,对凡人肆意欺侮和屠戮,无疑是断了自己的根基。 “哈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想吓吓他而已,没想到,还有懂行的,不知道道长,是在哪个学院修行呢?” 许卓拳头一握收了道法,负手在背打量着梅正道,只见梅正道一身道家打扮,虽说年纪老迈六十开外,但出现在这偏僻之地,与凡人同行,像打秋风似的来挣这一千两,应当不是什么前辈高人,故出言相询。 “贫道姓梅,名正道,一介散修!” “散修,呵呵!”许卓听到梅正道的介绍,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散修在中洲大陆就是一群没钱修炼的穷鬼,各大门派划分势力范围,瓜分修炼的资源,凡是筑基期以下的修者,都不得加入宗门。 散修穷得连修仙门派共同举办的联盟学院都进不去,哪有能力修到筑基期,稍微有点志向的散修,都奔赴海外搏取自己的一份机缘。 剩下的这些散修,靠着流传在外的野功法修炼,平日里,在城乡间接些修仙者不愿接的,画符驱邪的累活苦熬,所以,被许卓这些自命正统的修仙者瞧不起。 “散修又如何?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学院弟子,总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若是你们修炼不成,无法筑基,又没银两在联盟学院继续修炼,还不是会被学院赶出来,成为散修。” “阁下才炼气五层,就出来接这左府的驱鬼悬红,想必是囊中羞涩,无以为继了吧!” 梅正道轻描谈写地,就把许卓的蔑视给踢了回去。 “你!” 许卓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这老道士还有些本事,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修为。 只是被梅正道戳中了痛处,偏偏又无法反驳,于是恼羞成怒,翻手招出火球,就要对梅正道动手。 “年轻人,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的,你确定要动手吗?” 梅正道从椅子上噌的站起,左手一甩,翻出一张符箓夹在两指之间,右手掐着剑指咒印,目光炯炯盯着许卓寸步不让,厅中气氛骤紧。 梅道佳有些诧异,从今世宿主的记忆中,师傅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梅正道面容清奇,有仙风道骨之气,为人又和善,在当阳周边乡镇画符驱邪,倒是蛮受乡民欢迎。 至于功力如何,按梅道佳的心里话来说,就是难以启齿,也难怪他有此一想,师傅每次画符驱邪之后,像逃难似的跑得飞快,水平如何,可想而知。 哪想到,今日居然会这么硬气,和一个炼气五层的学院弟子正面对峙,丝毫没有落泊道人四处行骗的懦弱猥琐之色,倒有几分修者的傲骨,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心里的对他的评价,又稍微的高了那么一点点。 “神霄落雷符!” 许卓眼尖,一眼瞧到了梅正道手上的黄符,朱红篆字衬底,符面上画着一道银色闪电,心底暗自吃惊。 神霄落雷符乃是修仙宗门神霄宗炼制,专供那些炼气期弟子所用的符箓,以灵力驱动化符成雷,凭空而落,直击敌首,颇有威力。 但符箓属于一次性的法器,价格又相对昂贵,每张都是过万银两,普通的炼气弟子若不去险地探寻机缘,迫于无奈之下,基本是不会买的。 想不到,这个破落道人身上居然有一张,如此近的距离,真要硬扛这雷符的威力,就算是炼气五层有准备之下,最低也得落得个轻伤,许卓迟疑不决,拿不定主意是打还是不打。 梅正道表面上气定神闲,但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心中的忐忑,时世艰难啊,混口饭吃而已,都能与人打起来。 之所以与炼气修士对峙,乃是出于他在凡世多年,见惯了人生百态,对于世人人性想法的心得,他只是在赌,赌这许卓不敢在这么近的距离跟他动手。 一千赌十万,两败俱伤顶多那一千两我不挣了,你若是伤了,我看你可还有余力降服那女鬼。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拆家不砸锅,泥人还有三分气呢,你看不起道爷我,想砸了我的饭碗,道爷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住手,两位请住手,且听老夫一言!” 双方剑拔弩张,僵持不定,厅中之人面面相觑之际,左老爷携带家小从内堂快步走出挥手制止。 左长友,被当阳百姓称为左半城的,当阳左家的当家,凭借坑蒙拐骗,欺压良善,挣下诺大家业,志得意满之时,没想到,恶报会报在两个儿子身上。 他慈眉善目,面相和蔼,一身的富态,骤然相见,多会误认为他是良善之辈;他脸上浓重的黑眼圈,憔悴得略显枯槁,及心事重重的神情,皆表明被那厉鬼折腾得不轻。 他身边,跟着一名身着名贵衣衫的干巴巴老妇,眯缝着眼,哈欠连天,想来是他夫人。 身后,两个年轻丫环,搀着的一名两眼呆滞,痴痴傻傻,像似被挤干了水的枯槁树桩的年轻男子,多半就是左府闹鬼的始作俑者,左家二公子左富贵了。 左长友上前双手一揖,说道。 “老夫被那女鬼吓得失了方寸,思虑不周,胡乱开价,以至令两位产生嫌隙,都是老夫的错,还请两位包涵!” 左老爷一上来就大包大揽,将所有的错都揽上身,给了梅正道和许卓个台阶下,凝重的气氛顿时时轻松了许多。 他二人本就无意拼个你死我活,顺势就收了架势,互视了一眼,各自坐了下来。 “左老爷,不是我们不知礼数,在府内动手令主人难堪,贫道师徒二人与当阳三雄,看到了左府招人驱鬼的告示,一同上门为左府分忧。” “可这位学院弟子一上来就侮辱我等,说我们连上门讨饭的乞丐都不如,才引起了这此番争斗!” 梅正道向左老爷抱拳行礼,分说道。 其实在许卓进入客厅时,左老爷就已经在隔壁了,他听到许卓与梅正道一行人起了争执,就有心看看双方是否都有本事,别又是一些想到左府混水摸鱼的假道人。 左长友还未答话,许卓就坐不住了,身为学院弟子,被一个散修当面抢白,偏又拿梅正道没办法,当众丢了脸面,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把矛头指向了当阳三雄。 “厉鬼出世,无形无相,这三个什么当阳三雄,寻常武夫,肉体凡胎,压根就没法应付。” “此时上门,明摆着就是混水摸鱼,不是连乞丐都不如,那是什么?左老爷还不将此三人赶出府外,还留着他们在这里碍眼吗?” “你!” 都说打人不打脸,虽说当阳三雄存着骗钱之心,但被人当面拆穿,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气得面色通红,双拳紧握。 左老爷此时也是左右为难,本意是想看看双方的本事,哪知弄巧成拙,闹得不可开交。 许卓盛气凌人,一开口就要左老爷赶人,左老爷有求于他,不好得罪。 但当阳三雄乃是看了左府求助告示而来,且在当阳城里小有名气,虽存混水之嫌,但此时若将人赶出去,不是打左府自己的脸面吗?再说了,府内的厉鬼才是当务之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不是。 许卓张口就要赶人,左老爷沉默不语,让梅正道略微有些紧张,他师徒二人与当阳三雄结伴而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当阳三雄被赶出左府,他师徒二人却伫立在此,无疑是相当尴尬,得保住这三人才行。 梅正道稳住心神,突生一法,转问左老爷,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左老爷,适才入府,听丁管家大致介绍了府内女厉鬼的情况,只是老道我还有些疑问,不知左老爷能否为我解惑?” “道长有何疑问,尽管开口,老夫知无不言!” 左长友在厅中主位坐好,丁管家侍立在旁,吩咐下人将冷茶换掉,续上新茶,此时的厅外,已挤满左府下人,探头探脑的向厅内张望。 许卓对梅正道岔开话题虽有不满,但关乎府内厉鬼,只能压下心中怒意,听听这老道的疑惑。 梅正道瞥了眼呆呆傻傻的左富贵一眼,问道:“老道疑问有二,一,冤魂厉鬼现世,多为报生前仇怨,寻到生前仇怨之人,往往会大开杀戒。” “府中厉鬼现世也有三个多月了,除了首日杀了两名护院,就未取人性命,于常理不合,其中是否另生变故?” “二,左老爷也请了不少唐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驱邪散修来对付厉鬼,听说,都折在厉鬼生前殒命的别院,那这些人的尸身,如今又在何处?在别院内吗?” 左长友叹了口气,道:“这也是老夫疑惑之处,那女鬼迟迟不动手,只是折磨我等,实在猜不出,她是何打算!至于,请来的高手嘛……” 左长友欲言又止,面色迟疑,似乎有难言之隐,许卓见状,心中顿时恼怒,毕竟事关身家性命,他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 “我们来左府,确是为了钱财,可也不想把命搭在这,左老爷,合作的前提是开诚不恭!” “许仙师误会了,老夫并非有意隐瞒!” 左长友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决心,抬头看了眼身旁的丁有成,说道。 “有成,把厉鬼在府中这三月来的动向,给许仙师和梅道长详述一遍,不得隐瞒!”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六章 鬼奴 “是,老爷!” 丁有成躬身一礼,转向梅正道等人,开口说道。 “自那女鬼在府中闹腾之后,老爷花重金前后共三次,从江湖上请来了不少武林高手,及颇有名望的驱邪法师,每次人数都在十数人左右,力求一次解决这女鬼!” 丁有成面露苦笑,接着道。 “只是事情有些蹊跷,每次午时,这些高手进入别院之后,就没了声息,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哦,那可曾派人手到院中查探,这些高手消失的原因?” 梅正道面有异色,插嘴问道。 “三批高手皆失陷在内,我等哪敢踏入院中!” 梅正道会意的点点头,问道。 “那女鬼又是如何折磨你们?” “刚开始,那女鬼只是在午夜过后,左府内四处飘荡,喃喃自语的低声诉说冤情,除了声音吓人之外,其它倒没什么!” “但那三批高手失陷之后……” 丁有成顿了顿,深吸口气,面色凝重的接着道。 “那之后的日子就很难熬了,午夜过后,那些失陷的高手忽然从别院中出来,押着府内的人拿着农具,在府内像种田似的来回翻着府内的土地,谁的手脚慢了,会被狠狠地抽上一鞭子!” “那些高手不像似人了,眼中只有眼白,没有瞳孔,面无表情,行动僵硬,就像牵线木偶一般!” “原来是鬼奴,这女鬼倒有些本事,居然能抽走人的魂魄,将人化为鬼奴!”梅正道说道。 众人听到梅正道说出鬼奴二字,又知道他平日里做的就是驱邪赶鬼,肯定知道这邪物的底细,纷纷看向他。 “鬼奴,鬼的奴隶。厉鬼捉住人后,将人三魂七魄中的爽灵,幽精二魂,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吞食,只余胎光一魂保持肉身稳定不腐,供厉鬼驱使。” “鬼奴没有了七情六欲,靠指令驱使行动,故又称为行尸。”梅正道也不藏着,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告诉众人。 听完介绍,许卓忽然重重地将茶杯摔得粉碎,噌的站起,恶狠狠地盯着左老爷,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左长友,如此要事,你居然瞒着我,请我来时,只说对付一个女鬼,你是想害我吗?若是如此,我现在就拆了你们左府!” 左老爷看到那许卓凶狠的模样,也慌了手脚,当初隐瞒此事,就是害怕许卓知道这鬼越闹越多,不敢来帮忙。 本想着先把人骗来再说,没想到鬼奴之事惹得许卓大怒,那凶狠的目光就像要把他撕碎了一样。 其实也不能怪许卓,以他那炼气五层的修为,在凡人眼中确实是厉害,但若是对上女鬼,只能说是伯仲之间,如今这女鬼又多了一群帮手,换了谁来,都不可能镇定自若的。 “梅道长,梅道长还请救救我左家啊!” 左长友避开许卓那凶狠的目光,也不敢回答许卓的话,只是站起身,快步走到梅正道身前,躬身哀求。 梅正道知道那鬼奴的底细,想必也知道克制之法,若不找出克制之法,这许卓要是撒手而去,左家那就真的完了。 梅正道瞥了许卓一眼,略有得色地将左老爷扶起,说道:“左老爷毋须多礼,此乃小事一桩,不用我等出手,当阳三雄对付他们足以。” “我们!” 当阳三雄自己愣住了,自己肉体凡胎,什么时候也可以对付鬼物了。 梅道长,你在这胡吹大气,可别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我们可是一伙的。 “哦,还请梅道长细说。” 许卓听到鬼奴时,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但又舍不得这十万两白银,正犹豫不决,听到梅正道说有办法克制鬼奴,也顾不得曾得罪梅正道,语气诚恳的请梅正道详细说明。 虽说刚才双方有冲突,但梅正道也没想为难许卓,毕竟对付女鬼,他还是主力,要是把他给吓跑了,大家都没得捞了。 梅正道人老成精,有心拉拢许卓,打蛇上棍的换了称呼,亲切地说道。 “许兄弟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鬼奴没有了二魂七魄,只余一魄保持肉身不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鬼物。” “平时行动,都是靠厉鬼驱使,生前记忆皆已丧失,连武功都不会使,就是肉身强健,比普通人的力气稍大些,根本就不成什么气候。” “当阳三雄乃是江湖英雄,打斗厮杀那是家常便饭了,只要克服心中的恐惧,三个人挡住那几十个比普通人力气稍大点的尸人,想必是不在话下吧!届时,你我联手,再把女鬼一网成擒,就大功告成了!” “道长此言当真?” 梅正道言之凿凿,但当阳三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对付人和对付鬼这不同的两者,心里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对鬼的恐惧,凡人可是与生俱来的。 “贫道与三位结成联盟,大家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我怎么会害你们呢?”梅正道佯装生气地说道。 “是啊是啊,梅道长道法精深,见多识广,所说一定是真的,肯定是真的。” 左老爷见事有转机,哪还管什么真假,连忙一口咬定,事关左府的安危,他哪会顾忌别人的性命安危。 许卓打量了梅正道一番,细细思量,这老道士也会去对付女鬼,应该不会让自己也陷入险地之中,于是,面带微笑上前抱拳施礼对当阳三雄说道。 “三位英雄,兄弟我见识浅薄,口不择言,开罪了三位,多多包涵。既然三位有能力驱除鬼奴,还请三位不计前嫌,携手共进,保当阳这一地平安。”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眼看着要飞走的银两又飞回来了,稍微低下头又怎么样呢,这许卓也有些城府。 刚才还是连乞丐都不如,转眼就变成了人见人爱的香饽饽,连学院弟子都向他们道歉了,瞬间的变化让当阳三雄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长友见事有转机,连忙趁热打铁:“我左府开出的赏金实在太低了,有些怠慢了各位,府内还存有一批银两,如果此次能驱走厉鬼,我愿意给在座的各位,每人再加五千两,手刃厉鬼之人,可再得十万两,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左老爷真的是被逼急了,又拿出存银对赏金加码,毕竟钱没了,还可以挣回来,人若没了,那就一了百了了。 “既然诸位这么看得起我兄弟三人,我们要是再推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厉鬼我们是对付不了了,鬼奴就交给我们吧!” 当阳三雄见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左老爷又亲口说要给帮忙驱鬼的人加钱,心头一热,连忙一口答应。 “好,既然当阳三雄答应了,许兄弟,我等不如结成同盟,商量下如何合作,省得临阵各打各的,耽误了驱鬼大事!” 梅正道顺势拉拢许卓结成同盟,好弥补一下嫌隙,省得他到时出工不出力就麻烦了。 “在下也正有此意!” 许卓连声答应,这事看来他一个人是干不了了,顺势结为同盟,相互合作,总比貌合神离的好。 左长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长出了口气,虽然女鬼尚未成擒,但也有了盼头不是,心中一喜,咐咐道。 “多谢诸位,诸位能结成同盟共对此事,实是我左家之福,有成,速速准备酒宴,大家边吃边聊!” 丁有成上前站在左长友身侧,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老爷,府内存粮早已用罄,平素都是靠有才从墙外,扔些大米蔬菜进来才能勉强维持,哪有能力置办酒宴啊!” 左长友见这五人有意结为同盟,事有起色,一时高兴,就把左府被厉鬼监困三个月,苦得差点就要啃树皮给忘记了。 左长友有些为难,目光在厅中巡视,左府之人出不了门,许卓、梅正道、当阳三雄五人是正主,有他们在府中,心中才有安全感,置办酒席一事,看来得让这梅道长的徒弟跑跑腿了。 “是老夫糊涂了,府内人都出不了大门,府内又没有存粮,梅道长,你看看,可否让令徒到我府外亲戚处,让他置办些酒席送入府内?” “没问题,道佳,你就辛苦点,跑一趟吧!” 见梅正道答应了,左老爷忙手书一封,盖上印鉴,并告之左府亲戚的住处,让梅道佳前去让他到天一味置办十桌酒席,送入府内。 梅道佳有些不情愿,嘟嘟囔囔出了左府,心里抱怨道,他酿的,穿越大神混到送快递,也够窝囊的。 他一路走去,总觉得哪不对劲,适才出府关,左府上下奔走相告,欢欣鼓舞的样子,仿佛那厉鬼已是手到擒来,左府的阴霾就此过去,准备又要恢复昔日的荣光了,可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就像回光返照的感觉。 左老爷存心不良,瞒下鬼奴之事,将许卓骗来左府,说被厉鬼逼急了,那还算情有可原。 许卓盛气凌人,入府就与梅正道,当阳三雄结怨,挑起学院弟子与散修,凡人之间的矛盾。 梅正道居心不良,为混水摸鱼一心促成此事,将鬼奴贬得一文不值;当阳三雄见钱眼开,为加了注码的赏金要硬拼鬼奴。 唉!梅道佳摇摇头,且不理会师傅关于鬼奴的说辞是真是假,光是这样的组合,就有无数的理由让人不看好。 瞎开团的后遗症,算了吧,胖爷我就是个辅助,到时别让我背锅就行了。 这事也不是穿越过来,还一脸懵的梅道佳能左右的,做好本份,顺其自然吧。 梅道佳找到左府的亲戚左有才,将左老爷的手书交给他,左有才看了手书,确认了印信,忙带齐银票,引着梅道佳来到了天一味酒楼。 天一味酒楼人声鼎沸,倒是挺热闹的,伙计穿棱其间招呼客人,布送酒菜,食客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二人径直走向柜台,左有才敲了敲柜台,正低头算账的掌柜抬头一看,马上笑容满面招呼道。 “左爷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今天吃点什么,到楼上雅座包间……” 左有才打断道:“莫急,今日来此,有正事,先办了再说!” “行了,那左爷您先找个座坐好,满仓,马上沏壶云雾茶来!”掌柜吩咐道。 梅道佳、左有才随便在旁边找了张空桌坐下。 “上等云雾茶来罗!”那名叫满仓的伙计高唱一声,拎着热气腾腾的茶壶过来了。 “我来吧!” 掌柜接过茶壶,边给梅、左二人倒茶,边问道。 “左爷今日到,天一味有何需要?尽管吩咐!” “马上做十桌最好的酒席,再备上十坛成年清曲,然后送到左府。”左有才也不客套。 听到左府二字,掌柜心中猛然一惊,手颤了下,啪的一声把茶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左府,当阳城中闹鬼的左府,此时不对左府避之则吉,哪有理由还自己巴巴送上门去,那不是老寿星上吊,闲自己命长嘛! “这个,这个……”掌柜像是吓傻了,吐吐吞吞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了,平日里恭恭敬敬,前倨后恭的巴结,看我左府现在遭逢大劫,让你们做桌酒席送过去,你们就推三阻四的。” 梅道佳冷眼瞥了左有才一眼,心知这左府之人在当阳城里横行惯了,但你也得看下现在是什么景况啊,左府闹鬼,闹得街知巷闻,谁敢上门和你做生意啊。 于是,梅道佳和颜悦色地对掌柜说道:“掌柜无须担心,贵酒楼只要将酒席送到左府大门即可,不需进入府内。” “这个,这个酒席真的做不了,在下也就是个混口饭吃的,二位就不要为难在下了,不如二位到别的酒楼去问问,如何?” 掌柜愁眉苦脸的想把这生意推掉。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七章 请君入瓮 掌柜一再推托,左有才渐渐不耐烦,冷眼黑面地盯他,又准备出言恐吓,此时,旁边跑过来一个店小二,推了推掌柜,低声说道。 “掌柜的,大掌柜不是说了嘛,要是有事解决不了的,就禀报他,让他处理!” 对啊,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掌柜一拍脑门,马上恢复了精神,吩咐小二将茶壶碎片清理干净,重新给梅道佳他们沏茶,自己则一溜烟跑到后堂去禀报。 左有才看着小二倒茶,斜着眼问道:“天一味什么时候来了个大掌柜,我怎么不知道啊?” “才来了三个月不到,左爷贵人事忙,有段日子没来光顾了,还没听说吧!”小二解释道。 说话间,掌柜的领着一个中年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只见他,浓眉大眼国字脸,身形魁梧,一身玄色丝麻长袍,走起路来龙镶虎步,气势十足。 那男子走过来也没理会左有才,却神秘地冲梅道佳笑了笑,道:“来了,喝茶!” “嗯!”梅道佳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才忽然反应过来,我们认识吗? 中年男子走到桌旁,稍掀衣摆坐下,指尖捋了捋浓眉,淡淡说道。 “我就是天一味的大掌柜,左府的十桌酒席我们接了,但如今是非常时期,每桌酒席要五百两银子!” 左有才一听,顿时大怒,拍了下桌子就跳了起来,啮牙咧嘴的用手指着大大掌柜的鼻子,骂道。 “平日里,一桌最好的酒席也就一百两银子,你现在一下就翻了五倍,是不是看我左府遭难,想趁火打劫啊!” “我告诉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当阳城里,谁敢不给我左府面子,你们天一味是不是不想开下去了?” 哼,大大掌柜轻蔑的哼了一声,看也没看左有才一眼,伸手将左有才的手拨开,淡淡地说道。 “天一味开不开下去,你左府说了不算,如今什么光景,你不出去打听打听,有谁敢和你左府打交道做生意,谁又知道,你们吃了这一餐,还有没有下一顿啊?” “你,你!” 左有才被气得说不出话,他不过是仗着左府的名声狐假虎威,如今左府被厉鬼讨债树倒猢狲散,言语恐吓还将就,哪敢动手? 再说,置办酒席才是正事,想拔腿走嘛,又怕他说的是真的,没人敢跟他左府做买卖,届时逛了一圈,不还得灰溜溜的回来。 梅道佳闻言,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大大掌柜,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就算是不做左府的生意,也不用咒别人全家死绝吧,大掌柜这番话说得有些歹毒了! 可左有才与他一同前来,他也不能光看着左有才难堪,就想开口打个圆场。 大掌柜像是知道他的心意,挥手制止了他:“小兄弟毋须多言,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单买卖我还不想接呢,怎么样,还要不要?” 我的面子? 梅道佳更糊涂了,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我孤身一人穿越到这,除了那个倒霉师傅,牛都不认识一头,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左有才听大掌柜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心知不答应他的条件,今天肯定是空手而归了。 一咬牙,将五千两银票重重的拍在桌上,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马上备菜,赶着要!” 尔后,坐到另一张桌上,叫小二上两个小菜,一壶酒,黑着脸默默地喝着闷酒,心里盘算着,左府事了之后,要如何报复天一味。 大掌柜见左有才服软,也再不言语,起身回了后堂,留着梅道佳在那里,云里雾里的胡思乱想。 我的面子到底是哪来的?难道他认识师傅,不像啊,以师傅的性格,认识天一味的大掌柜,早就拿出来炫耀显摆了…… 一个时辰后,天一味的后厨做好了酒席,装在保温的木制食盒内,装上马车,再搬来十坛好酒,派了四个伙记随车而行,左有才有些醉意,斜靠在车上,梅道佳则步行回返左府。 左府大门前,左府管家丁有成和一众家丁站在门内,接着天一味伙计递来的酒菜,之前还像死狗一样躺在车上的左有才,忽然来了精神,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地冲进府内,想向左老爷当面告状。 谁知双脚才踏过门槛,就突然大叫一声:“啊!”一脸绝望地愣在了那里,吓得左府家丁差点打翻了手里的酒菜。 看着左有才那一脸绝望、后悔不迭的模样,梅道佳笑得肚子都疼了,蹲在地上揉着肚子笑个不停。 当阳城里,谁不知道,姓左的在左府是能进不能出,左有才这傻子还一窝蜂的冲进去了,他是左府在外面唯一的亲戚,好了,这回人齐了,不就变成关门打狗,让人给一锅端了。 一锅端了! 想到这,梅道佳就笑不出来了,心中隐隐不安,难道那大掌柜玩的是请君入瓮,故意激怒左有才,让他入府找左老爷告状,然后把左府上下给一锅端了?这大掌柜又与那女鬼是何关系? 冤魂在左府为祸三个月,多少江湖术士、武林高手折在其手下,以它的能力弄死左府内这些人,不过是小事一桩,却为何迟迟不下手? 难道是冤魂能力能限,出不了左府范围,但又想灭掉姓左的一族,可左有才一直在府外,所以冤魂才一直隐忍,只是折磨左府之人,待到左有才入府,才是收网之时。 左府黑洞洞的大门瞬间变了模样,好似那地狱的入口,阴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栗,门内家丁动作麻木僵硬的接过菜盘,嘴角微挑,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邪笑。 还进去吗事关生死,梅道佳有些犹豫了,不止是犹豫,更多的是害怕,他怕这扇门关上了,他就再也出不来了! 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面临生死抉择之时,很多人想到的是自己,可梅道佳想到的,却是他的便宜师傅梅正道,其中多半是缘自今世宿主的记忆。 梅道佳自幼失去双亲,沦为乞丐,对此界的了解,多是师傅梅正道平日话中提及,此界叫轩辕界,如今所处之地,是唐国的当阳城。 平日里跟着师傅,在乡间驱邪,混口饭吃,师傅虽然没什么本事,又爱吹牛,可跟随师傅的这一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我。 不能说有多好,但总算是食能饱腹,住有片瓦,比起以前那挨饿受冻的日子强上百倍。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弃师而逃,太不仗义了,如果这方天地真的容不下我,那到了最后,我还是想留在师傅的身边,就当是替今世的宿主,把这份情还上吧! 想到这,梅道佳心里坦然了,下定了决心,就算是阎王请客又如何,大不了再去踢那牛头一脚。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施施然走进了左府,左府家丁手脚麻利,已在大厅摆好了酒席,正安排着各人入座。 左有才在左老爷身边,点头哈腰一脸媚笑,左老爷拍拍他的肩膀,很感慨地说道。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没想到啊,左家遭此大难,有才你还会入府与我们共渡难关,难得,实在难得啊,你就坐在我身边,陪我好好喝两杯,各位,请入座,请,请!” 众人各自坐好,梅道佳走入大厅,看见左有才那一脸倒霉相,心中好笑,发现梅正道正瞪大眼睛盯着他,连忙跑到了师傅身边坐下。 左老爷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左府遭逢大难,今得各位前来相助,老夫感激不尽,请满饮此杯,聊表老夫的谢意。” 众人皆站起举杯,左右互敬了下,仰头干了。 “动筷!” 得了号令,左府大厅内顿时热闹起来,呼哧,呼哧的猪抢食声不绝于耳。 左府的亲眷、家丁和丫环们笑呵呵的,拼了命的把好菜往嘴里扒,狼吞虎咽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像似要把这三个月来的,饥饿和恐惧都吃掉似的。 主桌上。 左有才咬牙切齿地低声在向左老爷诉说着什么,估计正在告天一味大掌柜的黑状,左老爷面无表情的细细地听着,沉默不语;许卓和当阳三雄推杯换盏,口里喊着兄弟兄弟的,相互劝着酒。 大掌柜的异状让梅道佳压根就没心思吃饭,他环视众人一眼,轻轻地拉了拉梅正道的衣袖。 梅正道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动筷子,以为是饭菜不合他味口,就笑道。 “道佳啊,怎么不吃啊,饭菜不合口味吗?这天一味可是当阳第一啊,在当阳再找不到,做菜做得比它更好的酒楼了。” “师傅,不如我们走吧,不要再掺合这左家的事了。”梅道佳心存侥幸,希望能劝得师傅回头。 “嘿嘿,道佳你怕了,还说你不想再赚那一两三分的,想赚大钱,如今又后悔了。”梅正道开玩笑道。 “师傅,这左家的鬼越闹越多,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有何好担心的,区区几十个鬼奴,当阳三雄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了!哈,好酒!”梅正道一饮而尽。 “师傅,你不会打算情况不对,又让我一个人自己先跑吧,然后你跑得比我还快?”梅道佳看到师傅这么镇定,眉头一皱,问道。 “咳,咳,咳。” 正在喝酒的梅正道,没想到徒弟会这么问,被杯中的酒呛了一口,放下杯子,他神色不变地说道。 “道佳,师傅在你眼中是如此不堪吗?你出去打听打听,师傅我义薄云天可是名声在外啊!” “昨天,我还想回去帮你呢,谁知你跑得那么快,若不是我运气好,没撞上那过路猛鬼,如今都变成一堆枯骨了!” 梅道佳分得清轻重,什么话该说,穿越夺舍可是他最大的秘密,但也没打算给师傅留面子,直接拆穿了他。 梅正道豪气顿失矮了三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红着老脸说道。 “昨天那是个意外,不作数的!“ “当时,我正想施展道门绝学,乾坤神雷大法治那恶鬼,谁知道,忽然腹痛难忍,我怕在那恶鬼面前,丢了正道的脸面。” “所以才先去上个茅房,再回来跟他分个胜负,谁知道把你给忘了,这是师傅的疏忽。” “真的?”信你个鬼,梅道佳贴近师傅,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逼问道。 “那当然是真的了。” 梅正道说话间,从八卦袋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木牌交给梅道佳,梅道佳翻看了下,上面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和看不懂的文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黑漆漆的一块。 “这是什么破烂东西,黑漆漆的?” “道佳,可不要小瞧了这东西,这可是万年桃精在渡化形雷劫失败,被雷火劈散,剩下的一小块桃芯木。” “被得道高人雕成这块驱魔令,戴在身上,邪魔外道都伤不得你,师傅驱邪赶鬼这二十多年来平平安安的,就是靠它保佑了!” “真的?” “比珍珠还真,你就放心吧!” 说完,梅正道就转头跟许卓他们喝酒去了,梅道佳辨不出真伪,又劝不了梅正道回头,只能在心中叹息,将那驱魔令收入八卦袋中,图个心安吧! 酒宴喝到傍晚才结束,左老爷安排各人到厢房休息,等待子时的到来。 入夜,临近子时,众人聚集在左府大厅,左府下人畏畏缩缩的聚在一起,左顾右盼;左府大厅中,烛光摇曳,照在众人的脸上,忽明忽暗,气氛有些诡异,乍眼看去,阴测测的,就像是一圈从坟堆爬出来的厉鬼。 左老爷端起茶杯为众人壮行:“诸位英难,我左府遭此大难,现得诸位英雄前来相助,老夫以茶代酒,祝各位旗开得胜,我左府的平安就仰仗诸位了。”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八章 迎亲 夜已深。 没了白日暖阳的光热,湿雾渐起,遮住了天空中皎洁的月光,灰蒙蒙的笼罩着大地,阴冷浸骨。 当阳城没了白日的喧嚣,万籁俱寂,城内的百姓们,早已关门闭户上床安歇微风从街中荡起,习习穿过,带动雾气翻涌。 左府事起之后,巡街的更夫已改为三人一班,相互壮胆,但就算百人一班又如何,凡人俗子岂敢直面妖邪鬼物,在西城区内与左府隔着三条街,敲下更点,喊声小心火烛,随即溜之大吉。 左府的建筑一如往昔的威严,只是被薄雾笼罩,月光难入,雾蒙蒙的一片,府内更是灯火全无,漆黑冷清,寂静的就像一片死地。 左府大厅中,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忽明忽暗,左老爷带着左府一干人等,神色慌张的蜷缩在角落里,将家中的神像、祖宗牌位摆在身前,口中念叨,似在求其庇佑。 厅旁的回廊中。 梅正道一行人已聚结完毕,左长友特意安排了丁有成带同两名家丁为他们引路。 丁有成叫苦不迭,可老爷的主意又不能违逆,与两名家丁一同故左右不能言他的,迟迟不愿迈步。 梅正道善解人意,递过三张黄符,道:“不用害怕,此符箓可保你三人安全,将我们带到别院,届时你们自行返回即可。” 丁有成与两名家丁,愁眉苦脸的接过符箓,不害怕才怪,符箓若有用,那班道士法师还会送了性命。 许卓有些不耐烦,冷厉的眼神不停催促,丁有成只能让两名家丁,提着灯笼在前,自己在后,领着梅正道一行人往别院走去。 一路走来,穿房过院,除了院中浮动的雾气,静得渗人之外,倒没其它异状。 来到后院的荷花池旁,雾气骤然浓密,灯笼中微弱烛光,只能勉强照到身前几步的距离,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将烛焰压的剧烈晃动,几欲熄灭,本就不甚明亮的环境,似被黑暗吞没一般。 两名家丁一哆嗦,紧张地慢下了脚步,丁有成硬着头皮,双手按在他们背上,推着他们向前,三人挤作一团,战战兢兢脚抖得像筛糠似的,又向前挪去。 梅正道在三人身后,神态自若的背负双手,不时打量周遭环境,倒是有些高人风范。 梅道佳就惨罗,蹑手蹑脚地跟在师傅身后,缩着脑袋佝偻着腰,手里拿着张符咒挡在脸前面,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东西从黑暗中突然窜出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听别人讲鬼讲怪,神色轻松淡然自若,可若是自己亲自去找鬼聊天,嘿嘿,想想就犯怵! 这也不能怪他,梅道佳见过的鬼,都只存在前世的电影中,到轩辕界中,才不过一天时间,心中害怕是在所难免的。 许卓余光瞥见,哑然失笑,梅正道这落泊道人,都敢与我联盟学院炼气五层的修仙弟子正面对峙,手底下当是有几分本事,只是他这徒弟,胆子也太小了吧! 想起,白天梅正道在左府大厅中驳了自己的脸面,心胸狭窄的许卓正等着机会找回,心想这不就来罗,于是,促狭地跟梅正道说道。 “梅道长,白日里事忙,也没问起你习的是哪门道诀,你徒弟这走路的姿势,有够独特的,当是你们那一派,祖传的驱魔身法吧,哈哈哈!” 当阳三雄走在最后暗自戒备,闻言,再一看梅道佳的动作,也跟着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顿时松驰下来。 梅正道一怔,回头瞧了一眼,看到梅道佳那缩成一团的胆小模样,气得不打一处出,出声喝道:“道佳,你干嘛呢?” 梅道佳对梅正道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紧张地左右望了望,低声说道:“师傅,你小点声,别把鬼给招来了!” 许卓一听,乐了:“小兄弟,我们是来抓鬼的,不把她引出来,难道半夜里黑灯瞎火的,出来赏月吹风啊!” 梅正道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恼怒地责怪道:“站直罗,好好走,有何可怕的,师傅我,哎哟!” 正回身说话的梅正道,没注意到走在身前的丁有成三人忽然停了下来,直接撞了上去。 站住的丁有成三人,早就怕得不成人样,被梅正道从身后一撞,吓得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的指着前方,口中大喊:“有鬼,有鬼!” 许卓面色骤然一冷,指尖掐着道诀,神色庄重道:“鬼呢?鬼在哪呢?” 当阳三雄闻言,也闪身上前一字排开,拉开了架势。 梅正道没好气地看着丁有成:“起来,碰一下就吓成这样!” 丁有成像摊烂泥样地坐在地上,指着前方,结结巴巴地说道:“到到到到到了,梅梅梅道长。” 这鬼闹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梅道佳向前一看,顿时强咽了口唾沫,心跳开始剧烈起来。 左府别院左近,雾气全无,别院院门大开,院内灯火通明,红光一片,映亮了半边天。 门廊顶吊着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大门门两侧挂着大红门楹喜联,院墙上以红绸作幔垂挂而下,将别院的氛围营造得格外的喜庆。 唯一不和谐的,是门前左侧,停着一顶纸扎的大红花轿,大门两侧,左右各立着一个身着喜服的纸人,面带微笑的躬着身体,伸手向院内虚引,像是在招呼众人一般。 “师傅?” 梅道佳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有些担心地问了声。 梅正道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许卓等人见梅正道没什么表示,别院又如此诡异,只得远远地站在别院前,各自思量对策。 或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一个头戴凤冠肩披霞帔,身着大红婚服的新娘子款款走出,站在别院门前。 凤冠上垂下的珠坠遮住面容,但看这新娘身段婀娜,走起路来婷婷袅袅,也让人心动不已。 “诸位贵客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呀,小女子都备好了酒菜,正等着诸位开席呢!”新娘子福身,轻轻地说道。 新娘子的声音圆润柔媚,听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声音真好听!” 梅道佳这二愣子,都忘自己是来干嘛的,居然赞了一声,也不管如今是什么场合,混然没有了,刚才那缩头缩手的胆小模样。 梅正道听徒弟这么一说,气得嘴都歪了,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胡话来。 “多谢多谢,新娘子亲自迎接,让我等受宠若惊,只是不知道今夜是哪家结亲,我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失礼了!” 许卓笑容满面的,上前抱拳躬身行礼道。 梅正道这回是真的气炸了,我徒弟,年纪轻,见识浅,胡说八道也就算了;你许卓修炼修了这么多年,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左府别院闹鬼,如今出来的这个不是鬼,那还能是什么,你还惦记着喝喜酒? 当即运转灵气,口念敕字大喝一声:“邪魔外道莫在此迷惑人,我等受左老爷所托来此除你,识相的自己退去,还可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若等道爷我出手,那就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灵声入耳惊醒了众人,许卓被鬼声迷惑,有些挂不住,掐诀就要动手,当阳三雄手忙脚乱地掏出随身兵刃,瘫在地上的丁有成和两个家丁蹦了起来,躲到梅正道身后瑟瑟发抖。 只听那新娘子叹息一声,悠悠说道:“我好心招待诸位,没承想,诸位却是来拿我的,难道这天底下没有正义可言吗?” “除你就是正义,你厉鬼化形,为祸人间,我等受左老爷所托,就是要灭了你这恶鬼,维护正道。”许卓掐指念咒有了准备,胆气一壮,出言喝斥。 “正义?” 新娘子轻蔑地一笑,凤冠上的珠坠碰到一起,叮当作响。 “当日,左富贵将我强抢入府,逼我自杀而亡,怎不见诸位前来主持正义?左富贵逼死我后,一死三命,怎么又不见诸位来主持正义?” “我知道了,谁能出得起银两,谁就是正义,哪天底下,那些穷苦百姓岂不都是邪恶之人?” “哈哈哈哈,就你们这一群虚伪做作的小人,也敢妄言正义,自命正道!” 新娘子仰天长笑道,众人被这一通抢白,知她说的都是事实,面色涨红、尴尬,无言以对。 梅道佳也尴尬了,你煤的,这都是些啥剧情,胖爷我这心地纯良的穿越大神,都混到小人这一辈了。 只是,听她说什么一死三命,八卦之心顿起,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新婚子说得在理,左府逼死你是他们不对,可怎么是一死三命啊,难道姑娘你已有身孕?” 新娘子嗤的笑了一声,道:“小兄弟说得好有趣,我一黄花大闺女,哪来的身孕呀!家中老父常年卧床不起,都是我那瞎了眼的母亲在家照顾。” “平日里,我到山里摘些新鲜的蘑菇野菜上集市换钱,买些米面回家奉养两老;左富贵逼死我后,老父老母无人奉养,活活饿死了,这不是一死三命,那是什么!” 梅道佳眉头一皱,新娘说得凄凉,却又没有一丝悲伤的味道,怎么感觉怪怪的,于是,慢慢地打量着这新娘子。 突然,梅道佳指着新娘子大喊道:“师傅,师傅你看,她有影子,她不是鬼!” 这时,梅正道等人才注意到,在皎白的月光和红灯笼的红光交相辉映下,新娘子的身下有几道斑驳交错的影子。 人世中,人是实体,被光照到,地上会有影子,鬼物多是人的魂魄所化,虚无飘渺,哪会有影子。 梅正道神色庄重,从袋中掏出寻魂罗盘,左手持定,右手剑指在罗盘上一划,再向新娘一指,口中念道:“疾!” 罗盘正中的磁纹铁针纹丝不动,他对一旁伸头过来探究竟的许卓,摇了摇头,示意这新娘子不是鬼物。 “我可没说我是鬼呀!酒宴已摆好,要不要喝,抓不抓我,诸位自己商量吧!”说完,新娘子就款款退入了院中。 众人都愣住了,要说这厉鬼显形,上来就大打一通,那大家各显本事,打生打死那也是各安天命;如今,这厉鬼复生,张灯结彩,大摆酒宴,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当阳三雄肉体凡胎,本来就想着打打太平拳混点银子花花,谁知道这事却越来越诡异,不由的心生退意。 丁有成见当阳三雄心生退意,不由的急了,心知跑了一个,就会跑第二个,要是都跑完了,左府不就完了。 于是,他也顾不上害怕,着急地上前,拉住许卓的手臂,开口哀求道。 “许仙师,你可不能跑啊,你可是收了我左府的十万两银子啊!”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九章 咒愿 厉鬼复生,如此诡异之事,闻所未闻,许卓虽在联盟学院修行,可阅历尚浅,哪知其中有何古怪。 心中正犹豫不定,谁知丁有成又提起那十万两银子,正是那十万两银子,让他与梅正道等人交恶,哪壶不开提哪壶,左府管家怎能在这节骨眼上,又旧事重提。 许卓心中恼怒,冷冷地瞥了眼一脸哀求的丁有成,甩开他的手,恨恨说道:“谁说我要跑了!” 但厉鬼复生,还是头回见,心中拿不定主意,于是想听听梅正道这**湖的见解。 “梅道长,你怎么看?” “诶!麻烦了!” 梅正道神色复杂的看着别院,叹了口气。 许卓脸色顿时难看,问道:“其中可有内情?大伙如今同乘一条船,梅道长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其中的内情,老道也不明白,单说这厉鬼复生,这哪是人间的手段啊?我想,当时那姑娘在井中,必是被高人所救,才设下如今之局!” “可当时,将那卖菜姑娘投入井中,在下已确认过,的确是没了气息和脉搏呀?” 丁有成不解,插话道,梅正道摇头,“所以老道才不明白,人世间哪有复生之法!” “师傅,不如我们走吧!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 梅道佳提议道,对他来说,苟才是王道,保住小命比什么都重要,丁有成顿时急了,还没等他开口,梅正道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接着道。 “走不了了!” “初进左府之时,我见左府有向阴宅转变的趋向,以左府为题,用五行素算卜了一卦,卦相属火,有欲息之状,虽岌岌可危,但还保有一线生机。” “左有才入府之后,老道心血来潮,又卜了一卦,唉!卦中显象,左府阴宅已成,已成凶地,那一线生机已泯然不存!” “左有才只是去了一趟天一味,就丧失了理志,直冲入府中,很显然是有人在挑衅,故意而为之!” 许卓、当阳三雄脸色顿时难看,眼中藏着怒意,恶狠狠的盯着梅正道,他明知事已有异,却不出言提醒,不是将众人往火坑里推嘛? 梅道佳急了,娘啊,我就是客窜了把送快递的,快递费都没收,居然要把命送没了! “师傅,下午吃饭时,我还问过你,你说没事的!你怎么这么狠心,连自己徒弟也骗啊?” 梅正道苦笑道:“我是怕你听到会害怕,丧了胆气,若是那样,就真的没救了!所以才没告诉你!” 听梅正道的语气,事虽危却还有挽回的余地,许卓焦急道:“梅道长,火烧眉毛了,就别卖关子了!” 梅正道点点头,正色道。 “如今,左府全员到齐,已到了收网之时,设局之人图穷匕现,今夜肯定会动手了,下午宴席上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我们已在府中,以过往的情形推断,设局之人,可会放过你我?” 梅正道环视一圈,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赢了,大伙性命无忧,若输了,结局如何,想必也无须我多言了吧!” “既然都逃不了了,我们就去会会这设局之人吧!” 许卓倒是光棍,有股修士与天争命的气魄,笑笑说完,当先就向别院走去,梅正道点点头,随后跟上,梅道佳、当阳三雄也走了上去。 丁有成和两名家丁心中恐惧,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虽为左府别院,但院中占地极广,进门后是一处空旷、以青石板砖铺就的广场,广场左侧墙边建有一座翘角凉亭,广场向前有一道人力修建,蜿蜒流转的小河,河上一座圆拱木制小桥连接左右,桥后栽有绿树,花圃,其后是一栋二层木制小楼。 绿树,鲜花,流水,雅楼,放在平日里,那是休闲惬意,如今,众人哪有心思欣赏。 那姑娘站在小桥上,轻倚桥栏,仰头静静地看着天上明月,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灿然一笑,道。 “贵客到齐了,请入席吧!” 那姑娘一笑,有如百花盛放,浸人心脾, 她已卸下大红婚服,换上了洁白的轻纱长裙。 随意扎了发髻,披散的黑发垂到腰间,鹅蛋脸不大不小,恰恰合适,秀美的娥眉,双目如一泓清水,顾盼之际,清雅高洁,令人为之所慑,自渐形秽,而不敢心生亵渎,笑起来,又似一轮弯月,甜甜的,为之所感。 挺翘的鼻梁,圆润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倔强的意味。 胜雪的肌肤,与白纱裙相得益彰,举手投足间,不似这世间凡人,倒似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梅正道等人立时惊艳,暗自赞叹不已,想不到,世间居然有如此佳人,今日才得见,半生算是白活了,想到佳人却因左富贵香消玉殒,心中又暗自恼怒。 青砖广场中,摆着一张红布圆桌,桌中中一只占了半桌大小的白玉圆盘,环桌摆了九副白玉碗筷。 九副碗筷? 梅正道见状,暗暗吃惊,许卓不明所以,轻笑道:“姑娘话说要请客,可这空空如也,酒菜在哪?岂是待客之道啊?” 姑娘目光炯炯,看着梅正道,笑道。 “梅道长在当阳周边,为那些穷苦百姓解决诡事,却索取不多,小倩敬佩,我姓聂,名小倩,道长可叫我小倩,梅道长应知其中原委吧?” 梅正道点点头,“不错,老道确是知道,这是咒愿,难道,小倩姑娘真是冤魂复生吗?” 咒愿,是鬼道中的一门术法,以自身为引,向天地所发的怨愿。 多为枉死之人,以自身魂魄向天地祈愿,借天地之力,向害她之人复仇,若仇人伏诛,当取其首脑祭祀供奉,敬谢上天相助之恩。 若天地不愿借力,则以魂魄中的怨念则化为诅咒,诅咒天地不公,从此无光,日后必有血雨刀光降临。 桌中玉盘乃是盛人头的礼器,九副碗筷正对应了这场中的九人。 梅正道暗暗吃惊,咒愿之法是鬼道,这姑娘是从哪学来的。 许卓收了玩笑之色,话都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拼命吧。 他左足一跺,腾身跃到空中,双手一展,掌中火焰升腾,一左一右向下一甩,两团炽热火球划空而落,砸向桥上的聂小倩。 聂小倩明眸皓齿,灿然一笑,右手抬起,一道红绫自袖中飞出,狠狠地抽在火球上,瞬时炸开,化作璀璨四射的火星。 要拼命之时,那还顾忌自身实力差距,及对鬼神的恐惧,当阳三雄见许卓动手,忙攥紧兵刃,大喝一声,就想上前助拳。 聂小倩左手轻晃,腕上挂着的一束银铃手链,叮当作响,悦耳动听,在别院中回响。 场中之人听到的,却是靡靡的催眠之声,眼皮顿时重愈千钧,身形不稳、踉踉跄跄地似酒醉了一般。 红绫似鞭,铃声作箭。 眼前这聂小倩,在梅正道眼中愈发不简单,他虽是散修,但粗浅的望气观修之法还是会的,聂小倩三月前悬梁自尽,如今眨眼复生,还习得一身鬼道。 观其修为,已达到炼气五层,短时间内让修为突飞猛进并非难事,炼气期尤为容易,道门的五元注脉之术等就可以,只是修为骤然提升,心境身体难以匹配,修士不会轻易尝试,除非为了复仇。 还有,就是这一身的鬼道、魂器,鬼道之法尚可籍传书玉简修习,但魂器的炼制却非一朝一夕之功。 凡人俗子争锋所用的兵刃,叫武器。 破先天之后,丹田孕出灵源,可催动灵力,借以可衍化道法,又可以之粹炼灵材制造修士的兵刃,谓之法器。 魂器与法器一样,只是法器以灵力粹炼,魂器则是借神魂之力粹炼而成,这是修行方向不同产生的区别。 道门修士以丹田为基,鬼道修士却是以元府灵台中的神魂为基,所以,鬼道修士的炼制的兵刃叫作魂器。 梅正道心中疑惑,手底却不迟疑,默念敕令大喝一声:“破!” 场中铃声即止,当阳三雄等人晃晃脑袋,清醒过来,梅正道说道。 “三位豪杰,你等肉体凡胎,修士间的争斗插不上手,保住自身安全,守护好我这徒弟和左府三人即可。” 当阳三雄吃了亏,终于明白凡人与修士的差距,也不敢再行这不自量力之举,护着梅道佳及丁有成等远远退开。 许卓火球被破,落回地面,脚刚着地,身形一矮弓起身体,向后一顿,似离弦之箭般射向聂小倩。 聂小倩神色自若,浅浅一笑,兰花翘指指天一引,红绫绕着她转动,像疯狂旋转的线锤,将她护在其中,严严实实。 许卓凌空射过,体术发动,双拳拳面浮现淡红火焰,重重的轰在了红绫上,红绫分毫未损,火焰瞬间被疯转的红绫扯熄,顺带着将许卓甩向一边。 许卓擦着地面,连滚带爬好一阵才止住,佝偻着身子站起,喘着粗气,狠狠的擦了把脸上伤口,模样虽然狼狈,眼神却愈发的凶戾。 他开始正视转动红绫中的聂小倩,她可没想像中柔弱纤细,那么好对付。 许卓炼气五层,体道双修,他修行道术只是将其作为远程攻击的辅助手段,他真正拿手的是体术。 刚才那一击,是套名为《猛火拳》的体修功法,重重一击,居然无功,这套红绫魂器确实是不凡。 梅正道大喝一声:“我来助你!” 左手一挥,一道黄符飞向空中。 只见他,踏住宫位,身形直立挺拔如松,双手合什同掐剑印诀立于胸前,头微微向下垂,眼睛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顷刻,他双眼一睁,眸中神光闪过,右足前踏,双手剑指指向空中黄符。 “神霄御雷!” 黄符嘭的一声炸开,化作一团黑云,又瞬间回缩,云中浮现一抹银色。 “轰!” 一道银色闪电从半空中延展向下,向聂小倩直击而落。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十章 高人 梅正道言出法随,符箓在空中燃尽,化作翻涌的黑云,电蛇在黑云中游走,骤然一滞,似盯上猎物,一道银色丝线凌空劈落,如毒蛇突击般迅捷的,点在围着聂小倩旋转的红绫上。 “轰”然巨响,银白弧光骤然迸发,白刺刺的一片,映亮了场中,无形气劲横扫而过,席卷别院,梅正道面色冷峻,须发飘起,衣袍猎猎作响。 方才,还旋转如纺锤的红绫魂器,在符雷的轰击,像皮鼓似的凹下去了一块,银色电弧在绫面上流转,红绫旋转开始凝滞、生涩,不复之前的生动、迅捷,严密的防护,露出了一丝缝隙。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许卓,立即揉身上前,燃起火焰的手掌抓向红绫,用力一扯,想将红绫抽走,哪知,红绫魂器虽被电弧困住,行动生涩,却不是许卓能拽动的。 许卓涨红脸,咬牙切齿的,灵力顺脉而出,掌中火焰汹涌,身体后倾,用力拉拽红绫。 看着眼前正与红绫较劲的许卓,颇为狼狈的模样,聂小倩笑意顿生,嗤嗤一笑道:“你这么喜欢这红绫,就送给你吧!” 挥手向许卓一指,红绫象章鱼的触手,嗖的一下从许卓掌中抽出,尔后,划着一圈圈的圆向许卓卷来,猝不及防的他双手胡乱挥舞,挡住扑来的红绫,脚下连退了几步,一时间左支右绌,有些手忙脚乱。 梅正道见状,从八卦袋中翻出一把铜钱剑,铜钱剑以五帝钱枚枚排列作为剑身,细金丝作线穿孔缠绕而成,巴掌长短。 他口中念起敕令,左掌平摊捧起铜钱剑,右手剑指并起,指着剑身虚划符字,符字划完,剑身泛起淡黄亮色。 梅正道左手一翻,向前平推,铜钱剑带着一抹光晕射向聂小倩。 铜钱剑迎面射来,聂小倩不徐不疾,左手将垂下的发丝挽到耳后,尔后手臂垂直与耳齐高,手掌张开左右晃动,手腕上的银铃手链叮当作响,悦耳动听。 随着有韵律的摆动,银铃的铃口吐出光华,幻化出一幕钟形的银白光幕,将聂小倩罩在其中。 铜钱剑狠狠的撞在光幕上,就像是撞上了火墙,霎时间,火焰爆涨吞没了铜钱剑,片刻就将金丝细线熔成金水滴落在地,五帝钱没了金丝束缚,叮叮当当,如雨滴般跌落在地,铜钱剑瞬间瓦解。 聂小倩除了摆出咒愿的架子之外,其它鬼道之术都没施展,但她手上这两件魂器,却是有些诡异。 修真界评判修士的等阶以境界来划分,共分六境,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 炼气有成,进入先天之境,丹田生成灵力旋涡,天地间灵气即可为修士吸收,驻留在丹田中,供修士驱使、修炼、对敌之用,可视之为炼气期。 但神识的诞生,却是修士筑基之后,开辟识海,籍由识海念力衍化而来,方能借神识御使法器凌空击敌。 聂小倩不过炼气五层修为,何来神识驱动这两件魂器? 再者,这两件魂器似有灵智一般,她随手一指,即能领会她的意图,自行攻敌、守御,这哪还是魂器?分明就是诞生灵智的法宝,可凭她那区区修为,如何能驱使得了法宝? 梅正道也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但手底却不迟疑,先解了许卓的燃眉之急再说。 只见他,右手二指并起剑指,夹住一张符箓,口中念道:“天有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天清地灵奉号令,驱魔斩妖不留情,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敕令一出,指间符箓燃起,他向身前地上一指,五步之外的地面腾起一股浓烟,烟气散尽,地上立起一个约摸两人身高纸扎的,头戴金冠,身披金甲,手持降魔杵的怒目金刚。 这符兵之术,与上古道门的撒豆成兵同出一源,有了一丝神术的味道,场中的情形立时改观。 怒目金刚挥动降魔杵,搅动凌空飞卷的红绫,红绫虽然灵动,一时之间却也奈何不了这纸扎的金刚。 聂小倩见红绫无功,挥手一召,红绫嗖的一下钻入她袖中,没了踪影。 许卓在联盟学院修习,自命正统,哪知屡屡吃憋,还得靠他一向瞧不起的散修解围,方能安然无事,颜面有些挂不住,困兽犹斗般恶狠狠地吼道。 “你的那些鬼奴呢?不如一并放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那些废物早就扔了!” 聂小倩目光流转,挂着一抹嘲弄之色,嗤嗤笑道:“以你的微末道行,也就只能拿那些废物撒撒气!都不知道左家请你来干什么?” 本来就够难堪的,又被聂小倩嘲笑一番,许卓顿时怒不可扼,暴喝一声,怒目圆睁,额上青筋直冒,双拳紧握,身体蜷起,右足猛然跺地,轰的一声,周身火焰爆起,许卓化身火人。 “玉石俱焚!” 火光划空而过,许卓向聂小倩激射而去,聂小倩眉眼生笑,左手轻托腮侧,嘴角上挑挂着一丝嘲弄的意味,混不在意。 热力袭卷,将将就要撞上聂小倩,她身后的小楼中传来一声断喝:“放肆!” 呵斥尤如实质一般,许卓像被滔天巨浪迎面拍中,身上的火焰瞬间被击散,仰面向天鲜血喷出,周身响起喀嚓喀嚓,骨髂碎裂的声音,身体不住地向后翻滚,在地上拖出一抹刺目的血痕。 尔后,像摊烂泥样趴倒在梅正道身前地上,目光涣散费力地喘着粗气。 先前,梅正道、许卓二人与聂小倩斗法,场面不占优却也算旗鼓相当,哪知,瞬间局面倒转,许卓就已奄奄待毙。 当阳三雄、丁有成等人信心全无,连滚带爬地转身就向别院外冲去,梅道佳也想跑,可师傅还在呢,自己跑了会不会太不仗义了? 就在他前瞧瞧,后看看,犹豫不定时,当阳三雄等人忽然像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墙,纷纷唉哟唉哟的,捂着鼻子、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跑得最快的丁有成撞得最狠,摊了个大字型晕在地上。 梅正道无暇顾及,面色冷峻的盯着聂小倩身后的二层小楼,“吱呀”一声,门开了,一左一右并肩走出两人。 左边那人身形魁梧,一袭兽绒绸描黑袍,走起路来龙镶虎步,威仪十足,脸上戴着一面青铜面具,面具样貌严肃凝重,似冥府鬼判让人望而生畏。 右边那人身形高挑,一身锦锻白绸长衣,双手交叉拢在袖中,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脸上也戴着一面青铜面具,只是那面具斜眉细眼,嘴角咧到耳根,笑得异常诡异,看得人心底生寒。 二人走到聂小倩身后,躬身一礼,黑袍人恭敬的说道。 “王妃万金之躯,小心保重,若是耍够了,还是早些启程,莫让大王等急了,剩下的这些杂鱼,就交给我兄弟俩吧!” “也好,留在这没什么意思了,记住,一个都不能少!” “属下明白!” 说完,聂小倩转身向小楼走去,梅正道也不阻止,看着眼前戴着青铜面具的黑白二人,冷冷地问道。 “大王?二位可是来自冥界地府?” 聂小倩走入楼中,楼门自行关闭,楼内灯火忽然全熄,黑白袍二人这才直起身来,黑衣人冷冷道。 “老道士何必打听,知,会死,不知,也会死,等拿了你的魂魄下去,一切不都知晓了!” 梅正道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拿我魂魄?” 黑衣人说道:“一群土鸡瓦狗,收了吧,莫浪费时间!” 白衣人点头示意明白,左手食指朝梅正道方向一点,指尖闪耀一抹银白光华。 看到那抹光华的人纷纷倒下,梅道佳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嗡嗡作响,瞬时倒在地上人事不醒,同来之人,就只有梅正道还如青松般笔直站着,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黑衣人道:“哟呵,居然看走了眼,没想到有高人在场那!” “高人?” 梅正道笑道,“哈哈哈,在二位面前,有谁敢以高人自居,又有谁能高过二位,老道士若是猜得不错,二位应当是来自冥界忘死城的鬼仙吧!” 白衣人眼中精光闪耀,探究之法扫量着梅正道,知道他真正的修为,心中却不诧异,呵呵笑道。 “原来是化神期的修士,倒是有几分眼力,只是不知你如何敢肯定,我兄弟俩是来自忘死城!” 还好梅道佳昏了过去,此时若知道,他自认为这坑蒙拐骗的落泊师傅居然是化神修士,肯定会惊掉大牙,这他酿的,不跟路边踩狗屎,然后又捡到五百万差不多。 梅正道侃侃说道:“小倩姑娘死而复生,这根本就不是人间之法,定是出自仙人手笔!” “二位若是拘魂鬼差,手持地府冥判的拘魂令拿人即可,哪还会在左府中设局三月,等那左有才入府后,才一网成擒!” “上古封神之战后,天道重定法则,若无仙人之躯,哪能突破两界壁垒?” “冥府鬼王,一为正统的幽冥阎罗,另一则是封神战后,天道敕封的镇幽鬼王,二位不是正统,那定是来自忘死城镇幽王座下的鬼仙了,不知老道猜得可对?” “既然知道我兄弟二人是鬼仙,还巴巴的来送死,难道,命真的那么贱吗?” 白衣人冷冷说道。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十一章 化神VS鬼仙 “轩辕界自封神战后幸存至今,遗下不少传承万年的宗门,修行中人入凡尘历练,坚固道心,乃稀松平常之事。” “只是,你这般的修为得来不易,修士结婴之后,能感受到冥冥中的一丝天意,自会趋吉避凶,明知左府已是死地,居然还巴巴的赶来送死,难道,命,真的那么贱吗?” 白衣男子双手环抱,冷冷说道。 “命?贱?哈哈哈哈!” 梅正道仰天长笑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尔后,面带怒意,目光炯炯直视黑白二人,斥道:“婴孩诞生,如白玉无暇,心中无善恶、贵贱之分,还不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之人,给他们灌输什么出身、门弟、仙凡之别。” “难道,仙人就应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随意拿捏凡人的生死;而凡人,则应该在你们面前诚惶诚恐,磕头跪拜,被你们视为脚底泥?” “老道士口才倒不错,那你待怎样?”黑衣人冷冷道。 “哼,我待怎样?左府一家在当阳为恶,自有取死之道,老道今日所为,并不是为他左家撑腰或是张目!” 黑衣人诧异,“哦,那又为何?” “老道士修行数百年,遍览宗门传世典籍,为上古封神之战时,轩辕界前辈高人以凡人之躯,抗击神界大军而自傲!” “被你们视为蝼蚁的凡人又如何,凡人一样能弑神屠仙,在下不才,呵呵,欲效仿先辈,屠仙!” 梅正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仿佛在他眼中的不是高高在上,令人敬畏的仙人,而是他眼中觊觎已久的猎物。 “屠仙?哈哈哈哈,就凭你?” 黑白二人一怔,互视一眼,哈哈大笑,似在嘲笑梅正道的不自量力。 “就凭我!” 梅正道淡淡一笑,郑重说道。 “上古之时,神人、仙人能不受限制,随意穿梭三界,插手凡间事务,凡事不顺你们心意的,皆随意抹杀,凡人受尽了你们的欺辱、屠戮!” “自神界截教、阐教、西方教掀起封神之战,无数大千、小千世界卷入其中,三界凋零,死伤无数。” “之后,天道从中斡旋主持,召集各方势力,于神界三十三天上重定法则,才让凡人有了喘息之机。” “之后,神界、仙界、冥界的仙人,若是要进入凡人界,皆会被天道压制,修为降至化神期!” “大家同样是化神期的修士,我要斩杀你二人,何来的不自量力!” “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凡人界不是你们仙人的后花园,想来就来!随意踩进来,就要有陨落的觉悟!” 黑白二人见梅正道说得郑重,知他不是玩笑大话,收了笑意,道。 “修为降至化神又如何,成仙之路历经天劫,见识远在化神修士之上,再说了,我们可是二人,你能对付得了?” “二人又如何,一人是杀,二人同样是杀!”梅正道轻蔑道。 “轩辕界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老道士如何称呼,你身故之后,也好给你立个碑,留个念想!”黑衣人道。 “老道岂是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我身后的宗门历经神战而不倒,会怕你们日后清算吗?天星宗,法相峰,梅正道!” 梅正道的话把黑白二人损了一通,白衣人顿时怒不可扼,斥道。 “牙尖嘴利,这点肚量还是有的,你身死道消,自然了结了因果,哪会去覆灭你的宗门!” “我兄弟二人,乃是冥界忘死城镇幽王座下的勾魂二使,我是勾魂右使白夜,这是我大哥勾魂左使黑天,可别等魂魄下了九幽,鬼判问起死于何人之手,你还稀里糊涂答不上话!” 说罢,白夜左手一挥,一团黑烟凭空而降,席卷别院,翻滚吞吐,瞬间又无踪,黑天、白夜、梅正道三人没了踪影,只剩下躺了一地的梅道佳等人。 未知的空间,光线灰蒙蒙的,空旷无边,深幽古寂,云雾缭绕,似真似幻般看不真切。 底下,是一条昏黄的大河在奔腾、咆哮,不时翻起的浪花,将河中翻卷的骷髅抛起,随后更高的巨浪又将骷髅重重地压进昏黄的河水中,河中遍布有生命、知觉的骷髅,密密麻麻,伸出双手向天,在浪间沉浮,绝望地哀嚎。 半空中,黑云翻腾,电蛇流转,不时传出雷声轰鸣,雷光闪耀,空间瞬时惨白一片,黑天白夜与梅正道凌空立于云端之上,遥遥相对。 梅正道没有丝毫初到未知空间的慌恐,也没了之前的庄重,倒个老顽童似的左右打量空间内的环境,好奇的自言自语道,“黄泉?结界?” 白夜自豪的说道:“不错,这是我兄弟二人登仙之后领悟的结界,黄泉死域,我们三人若在当阳城中动手,必定死伤无数,有违天和,不若就在这动手,如何?” 梅正道神色庄重淡然,左手一翻,平摊伸出,“客随主便,请赐教吧!” 白夜也不客气,握爪向上一掏,“起!” 奔腾的黄泉轰然炸响,巨浪裹挟着无数骷髅飞腾而上,像张开的巨掌挟着无边的气势,向梅正道迎面拍来。 黄泉死域内空间巨大,梅正道随意腾挪,都能轻松躲过,可他压根就没有闪避的意思,即有屠仙意,又何必畏惧! 他左手划圆,半空中的黑云被搅动而起,随手势而动,在他身前旋转凝结,耸起一道屏障,转瞬,砰的一声巨响,黄泉巨浪狠狠地拍在黑云屏障上。 黑云屏障微微一颤,旋即平静下来,黄泉巨浪则化作无数水花飞溅,带着哀号骷髅落入黄泉中。 “神界阐教的功法,法相!这天星宗倒是有点意思!居然藏着神界的功法!” 黑天白夜在忘死城中身居高位,参与过万年前的封神之战,梅正道一出手就知他功法的根底,是神界阐教传下的法相功,功至深处,随手一挥,可幻化世间万相,功法大成之日,甚至可与天地同寿。 一招无功,白夜没半点失落,反为遇到对手来了兴至,“拿我界内之物,御我攻伐,再来!” 他左手食指一点,“浮屠!” 梅正道身前的黑云屏障忽然蠕动,无数厉鬼、冤魂从黑云中游出,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拖起缕缕黑烟,扑向梅正道。 梅正道双手结印,腮帮一鼓,“呼!”一缕火线从他口中喷出,突入厉鬼群中,就像火油沾上了火星瞬间爆燃,片刻就将那些厉鬼、冤魂燃尽,化作飞灰,再随手一抖,黑云屏障消散。 白夜啧啧称奇,“这老道士不简单啊,又是法相功,又是南明离火。” 黑天责怪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化神修士,谁又简单了,登仙之后,少了敬畏之心,且小心应敌,莫堕了我忘死城的威名!” 白夜点点头,“大哥,放心!” 他从袖中拿出一支翡翠玉笛,放到嘴边轻轻吹响,尖利刺耳的笛声响彻黄泉死域。 黄泉中沉浮的无数骷髅像是得了号令,瞬间拔地而起,飞至空中,叠加、纠结、组合到一块,组成了一只巨大的骷髅骨兽,扑天盖地遮住了半边天,光线又灰暗了不少。 骨兽形似巨雕,只是黑洞洞的眼眶内没有眼珠子,飘燃着两朵幽幽的淡蓝火焰,腹下一爪,拖着条长长的骨尾,尾端有一闪着幽光的骨勾。 白骨兽雕身形巨大,双翅一振,黄泉死域空间内明显一颤,它冷冷地凝视着如蝼蚁般渺小的梅正道,忽然张口一声怒吼,声浪有如实质般排山倒海的向梅正道倾泄而去。 梅正梅双手结印,左右分开,各划一半圆,南明离火浮现,随手势流下,结成蛋形光罩将他护在其中。 声浪轰然砸在光罩上,硬生生的将梅正道逼退了几十丈,而后消散,南明离火罩却像碎玻璃般片片崩塌。 死亡的阴影瞬间袭上心头,这可是梅正道晋阶化神之后,从未有过的心悸,他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掌心一翻,一枚火红珠子浮现掌中。 随手拈碎,飞灰向上飘起,遇风即燃,熊熊燃烧的火焰瞬间扩张至百来丈大小,像似一道门户悬于半空之中,一声清鸣震彻死域,赤红火鸟自门户中穿出。 火鸟有如午间的耀日,热力蒸腾,灰蒙蒙的黄泉死域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火光刺目,燥热难当。 火鸟体形只有骨兽三分之一大小,鸡喙燕颌,赤目含火,顶上冠羽后倾,蛇颈龟背,双翅缓缓扇动,周身火焰在蒸腾、盘旋,身后三条长翎悬于空中上下轻微摆动。 骨兽看到火鸟的出现,再没有之前的霸气,眼中有了一丝惧意,微微的向后一退。 白夜眉头一皱,心底暗暗吃惊,“朱雀!” 东方乙木青龙,西方庚金白虎,南方离火朱雀,北方葵水玄武,中方戊土麒麟,这五方神兽俱是天生神灵,对万兽都有血脉的压制,白骨兽雕的恐惧实属正常。 只是,这朱雀是真的,还是法相功幻化的呢?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十二章 神兽之威 这朱雀是真实的,还是法相功幻化? 白夜心中疑惑,轩辕界作为上古封神之战的战场之一,有朱雀遗种不足为奇,但以梅正道那区区化神的修为,如何能驾驭神兽,而不被反噬? 若说朱雀是法相功幻化,却又略显牵强,万兽间的血脉压制,自盘古开天后延续至今,白骨兽雕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略微迟疑,他心一横,是真是假一试便知,神念一出催促白骨兽雕发起攻击。 白骨兽雕虽被朱雀威势所慑,但蛮兽的凶威尤存,仰天一声戾啸,从口中喷出一股惺黄毒液,射向朱雀。 毒液划空而来,拖着被腐蚀的空气像似一颗挂着尾焰的流星,星驰电射声势惊人,朱雀不为所动,缓缓扇动双翅。 蓦然,朱雀眼中红焰坟起,“咚”的一声,一道古拙庄严的晨钟在死域内响起,音波扩散,黑云驱离,黄泉沸腾,死域结界内剧烈晃动,有种即将崩塌的趋向。 篆字符文凭空而现,组成的道道光束在朱雀周身浮现、盘旋,毒液撞在光束上,滋的一声化作火红气息消散无形。 “道韵!” 黑天白夜大吃一惊,上古圣人成就金光大道,自身与天地契合,举手投足散发道之韵律,引天地共鸣,只是,这道韵怎么会出现在一头神兽的身上。 他二人还未回过神来,一声清鸣,朱雀双翅一拢,骤然拔高千丈,眼神凶厉的盯着白骨兽雕,双翅一展,身形幻相般的暴涨数倍,猛然向下一扇。 “朱雀振翅!” 四个古篆符文凭空而现,又瞬间熔解成漫天火羽激射而出,扑天盖地的向白骨兽雕砸了下来。 白骨兽雕心胆剧寒,眼含惧色的瑟瑟发抖,若不是主人还在身后,早就一头栽入黄泉中躲了起来。 只见它兽首低垂,双翅收摄护在胸前,道道剧毒黄烟从身体的骨缝中弥漫而出,瞬时将白骨兽雕包裹其中,化作一片巨大的毒云。 火羽沾上毒云,似滚油泼上烈火,轰的一声瞬间爆燃,片刻功夫,毒云就被火羽蒸发,白骨兽雕被火羽侵蚀,痛苦难当,眼眶中的淡蓝幽火也化作火红一片。 它嘶鸣、振翅、甩尾,拼命想摆脱如附骨之蛆的火羽,古拙钟鸣又再死域内回荡,篆字符文组成的光束像绳索将白骨兽雕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黑天、白夜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韵一再显现,足以证明眼前这朱雀神兽不简单,已远远超出了普通神兽的范畴。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秉混沌原力而生,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天生就有崇高的血脉及与以生俱来的天赋神术,但那也只是普通的神兽而已。 而有些神兽被天外圣人降服、收留,随侍在侧,或时时听经听道自行衍化,或得圣人造化指点,成就大道,清鸣振翅自有道韵和应,就有了准圣的实力,修为远远高过一般神兽,成为了阶位远在普通神兽之上的超级神兽。 眼前,这朱雀就有了一丝超级神兽的韵味,黑天白夜不禁暗暗头疼,若是鬼仙修为仍在,以仙力驱使仙器迎战朱雀,尚有胜算。 可自天道重定规则之后,神、仙、冥三界仙人进入凡人界,修为皆会降至化神,仙力被禁锢,转化为灵力,灵力又如何能驱使得了仙器。 纵使强行为之,一不小心为仙器反噬,更是得不偿失,日后晋阶之路受损不说,更有极大的可能陨落在仙器反噬之下。 白骨兽雕在南明离火中奄奄待毙,黑天、白夜不敢怠慢,各出一手凌空虚扯,两条蛮荒巨臂撞破空间,抓住符文光束左右一分,让白骨兽雕有了腾挪的空间。 只见它哀鸣一声,如高楼坍塌般瞬间崩溃,化作无数根白骨轰然坠入奔腾的黄泉之中。 兽雕逃脱,蛮荒巨臂似清烟般缓缓消散,朱雀没了目标,冷冷的视线转向了黑天、白夜。 心头没来由的一颤,黑天白夜心中暗自苦笑,被超级神兽盯上的滋味果然不好受,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二人冷冷凝视朱雀一眼,打量起死域内的情形,这是鬼仙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所赋予他们的胆气。 朱雀于万丈高空上虎视眈眈,梅正道则盘膝而坐浮于虚空中,与他们遥遥相对,他凝神闭目,神色从容,双手置于膝上虚抱,一枚鸽蛋大小的火种在双掌间飘漾,熠熠生辉。 “朱雀灵种!” 黑天、白夜瞳孔一缩,瞬间明悟,眼前的朱雀并非真实,而是梅正道以法相功注入朱雀灵种中幻化而出。 但灵种中却有朱雀的真实存在,朱雀生于火,而又眠于火,只要灵火不熄,朱雀自与火共存,生生不息,不然,以梅正道化神修为之力,又如何能将朱雀幻化得如此栩栩如生。 击杀操控之人,就能将朱雀覆灭,心中有了计较,黑天、白夜互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握拳重重在心口砸下,从各自口中呼出一团黑白各异的气息。 黑白气息消散,黑天、白夜二人身后忽然浮现虚影,慢慢地爬起,站立,渐渐凝实,有千丈之高。 黑天身后虚影黑烟所化,从上自下身形似藏在黑袍之中,只露出如蓝宝石般的璀璨的双目,左手握着一柄与他身形齐高的破天弯镰,冷冷凝视着死域内的一切。 白夜身后的虚影则是纯白泛灰,云气起伏、飘散、幻灭不定,虚影双瞳鱼白,死板板的了无生气,嘴角却挂着一丝邪笑,手里拿着白骨锁魂链,不时挥舞。 虚影一成,白夜冷冷看向高空中的朱雀,虚影手中的白骨锁魂链凭空消失,蓦然出现在朱雀身侧,化作一座白骨囚牢,将朱雀困在其中。 白夜困住朱雀,黑夜则盯上了梅正道,身后黑影扭腰挥臂,破天弯镰划破虚空,重重地劈向了闭目盘膝的梅正道。 眼见镰尖就要劈到梅正道,他身后忽然浮现一个周身刻满篆字符文的木人,一抹淡蓝光幕瞬间将他包裹。 破天弯镰重重地劈在光幕上,轰然巨响,破天弯镰被弹开,空间被劈出一条裂缝一闪即逝,梅正道在光幕中纹丝不动。 高空上的朱雀却似受了重击,一声哀鸣,飞火四溅,朱雀凶性一起,怒吼振翅,双爪抓住白骨囚牢,左右一分,就将囚牢撕成碎片。 白色虚影一招,白骨锁魂链浮现掌中,完好无损,梅正道身后符文木人闪了两下,消失无踪,淡蓝光幕砰然碎开。 梅正道缓缓睁开双目,毫不客气地冷冷说道,“若是技止于此,轩辕界就是你二人的葬身之所!” 移花接木! 黑天、白夜相视苦笑,移花接木乃是上古奇符之术,可将所受的攻击转嫁到符木所种的目标身上,梅正道正是将弯镰之威转嫁到朱雀身上,自己才能安然无事。 移花接木之术除了蛮力,并无他法破之,若是往日,哪能入了他二人的法眼,只是如今修为降至化神,修为相当,他们也拿它没办法。 黑天摇头苦笑,叹息道:“为天道所限,束手束脚,没料到在这栽了跟斗,我兄弟二人的勾魂本相都奈何不了你,今日若是不能将你拿下,我兄弟二人也无颜再回忘死城了!” 说罢,黑天面色凝重,气势暴增似千钧压顶,右手虚握成爪,死域内顿时阴风呼啸,风云变色,他身后高愈千丈的勾魂本相有样学样,也虚握成爪,死域空间内极动变静瞬时凝滞,奔腾的黄泉像似被冻结一般静止不动。 白夜面色微变,大袖一甩,借着风势托起他与勾魂本相退到百里之外。 黑天的勾魂本相握爪向下虚抓,指尖顿时雷鸣电闪,掌下黑洞成型,疯狂的吞噬着死域内事务,黑云、白骨、黄泉源源不绝的被吞入其中。 片刻功夫,黑洞将死域内的一切吞噬一空,凝结出一滴清澈透明的水滴,黑天的勾魂本相右掌托住,右肩却明显一塌,似有些不堪重负。 “这一滴是黄泉之源的本源之水,有一元之重,也是我兄弟俩登仙之后,炼制黄泉死域的根本,老道士,你要小心了!” 梅正道闻言,面不改色,似胸有成竹般屈指点在身前的朱雀灵种上。 一声怒鸣,朱雀双翅一展,周身火焰暴涨,似正午耀日辉煌耀目,死域空间内赤红一片,无处不燃,化为一片火的海洋。 不待黑天有所反应,朱雀凌空扑击,似流星坠地般拖着长长的尾焰砸向黑天。 黑天勾魂本相蓄力,屈指一弹,黄泉水珠激射而出,与朱雀所化的火羽流星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想像中的剧爆并未发生,火羽流星模糊一闪,消失一见,只见一符文木人被黄泉水珠击中,瞬间化为飞灰。 “移花接木,糟了!” 黑天目眦欲裂,扭头看向白夜,怒吼道:“小心!” 白夜正凝神观注场中之势,忽闻黑天怒吼,神色一怔,朱雀从他身侧不远的一片火海中飞扑而出,轰然炸响,滔天的南明离火瞬间将白夜吞没。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新人新书,纯正玄幻文,无退婚、系统,求支持推荐! 第十三章 天命之子 黄泉,古神开天之时诞生,其横趟九幽十八重,是幽冥万物生存的根本之源,十八重之下的黄泉之源,每滴都有一元之重,其力更是变幻无方。 黑天、白夜登仙之后,历经万难,才采到一滴黄泉之源,以其为根本铸就了黄泉死域结界。 若是仙力仍在,操控死域击杀梅正道不费吹灰之力,可在轩辕界中,修为被天道压制,兄弟二人只能望域兴叹。 逼不得已,黑天以勾魂本相抽出黄泉之源,欲一举击溃梅正道,白夜心知以化神修为托举黄泉之源已是艰难,操控更是不易,怕被误伤,才带同自己的勾魂本相退到百里之外。 眼见,黄泉之源将与朱雀所化的飞火流星撞上,白夜嘴角邪邪一挑,黄泉之源破万法万相,神兽本体撞上非死即伤,更何况你这一面法相。 朱雀在黄泉之源的攻击下一闪即逝,白夜一怔,心中警兆顿生,身前不远的一片火云暴涨千丈,朱雀从中电射而出,一声戾啸,朱雀炸开,化作万千火羽向他袭来。 避无可避,白夜掀起衣摆遮住头脸,勾魂本相则弯下身躯,双手合抱将他护在当中,瞬时,滔天的南明离火就将白夜与勾魂本相吞没。 “不!” 黑天目眦欲裂,已顾不上梅正道,以勾魂本相托起黄泉之源,瞬移过来,勾魂本相屈指一弹,黄泉之源振颤,淅淅沥沥的淡黄雨雾飘洒而下,南明离火如泡沫般被冲刷而逝。 白夜纯白的衣袍上,星星点点焦黑一片,模样狼狈,勾魂本相被烧掉半只手臂,惨嚎连连。 黑天上前关切问道:“二弟,你没事吧?” 白夜腰身一弯,用手撑着大腿勉强站住,咳嗽两声,嘴角浸出一丝鲜血,他抬头看了眼一脸焦急的黑天,苦笑道。 “大哥放心,还死不了,若不是这破魂仙衣和勾魂本相,说不得,今天得交待在这里,这老道士还真难缠!” 黑天心痛地掺起白夜,转头看向梅正道,怒目圆睁,厉声道:“老道士,你今日所为,足以自傲,但你伤我二弟,我就算毁了黄泉死域,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空间枷锁!” 勾魂本相托着的黄泉之源骤然明亮,豪光万丈,滚滚的黑云从四面八方向梅正道挤来。 梅正道淡然起身,掸掸道袍,左掌平伸,朱雀灵种在掌上溜溜转动,死域内的火云受到指引,如万鸟归巢般汇入其中。 他无奈一笑,略显萧索地自嘲道:“妄想以一己之力戮仙,果然是自大了,今日一战,在下自愧不如,来日再会吧!” 说罢,他将朱雀灵种抛入口中,一口咽下,双手并起剑指夹住一张符箓奉于额前,口中念道:“天地有正气,灵徒借道法,三清佑我身,无处不能闯,太上敕令,如今归去!” 令出,左右一扯,符箓化作一张门板大小的金箔纸,纸面金光如洪,瞬时将梅正道吞入其中,尔后金箔化作一道金光破空而去。 “纵地金光符!” 黑天、白夜异口同声,相视无语,片刻,黑天长叹一声,收了空间枷锁,勾魂本相手掌翻覆,黄泉之源无处着力,瞬间坠下,漫天黄泉喷薄泄下,又化作一条奔涌大河。 白夜被梅正道重创,见他轻易脱逃,心有不甘,哪还顾忌先前之言,怂恿道:“大哥,不如杀上天星宗?” 黑天摇摇头,并不赞同,道:“难,法相功,朱雀灵种,移花接木,纵地金光符,梅正道这一身奇门异法层出不穷,足见天星宗底蕴深厚啊!” 天星宗建宗于天门山脉,其创派祖师天星子是域外得道仙人,在三界游历时,偶入轩辕界,途经天门山脉,见延绵百里的山脉中有七座山峰与北斗星位如水中倒映般相齐。 一时间心血来潮,以大法力在七峰中布下阵眼,沟通地脉,以地脉之力衍化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煞凶星,铸成北斗七星大阵。 而后开山创派,传下道统,成就了如今的天星宗。 “我兄弟二人就算有黄泉之源,贸然上门,怕是真的要折在这轩辕界中了,罢了,罢了,就让他去吧!” 白夜尤不甘心,道:“大哥,岂可……” 黑天摆摆手,道:“莫再说,来时镇幽王已有提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待会儿,你自会明白。” 镇幽王的提点?难道其中另有内情,白夜心中一凛,心知自己平素里吊而郎当,镇幽王有要事多是交待大哥,遂不再反驳。 收了结界,二人从空中徐徐落下,左府别院中,梅道佳等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黑天眉头一皱,道。 “小道士留下,其他人都扔到黄泉死域中!” 白夜上前伸手一抹,当阳三雄等人凭空消失,白夜看着躺在地上昏睡不醒的梅道佳,邪邪笑道。 “还是大哥知我心意,老道士跑了,可不能放过他徒弟,让他尝遍忘死城的酷刑,再用镇魂碑将他魂魄压入黄泉河底,让他永不超生!” 白夜脑海浮现梅道佳日后在酷刑中哀嚎、挣扎,神情得意,总算将被重创的恶气出了。 黑天看着白夜得意的样子,无奈一笑:“不可!” 白夜一怔,吃惊道:“为何?” 黑天道:“你且仔细看看他!” 白夜横看竖看,也没瞧出个究竟,懵懂道:“普通凡人一个,修为全无,除了长得胖,没什么特别的!” —————— 渺小如蚂蚁的梅道佳昂首挺胸,抬头指着身高万丈的白夜,怒斥道:“泥煤,就你这眼力还敢当神仙,不知道,每个胖子都是一支潜力股吗?” 白夜嘿嘿一笑,抬起如山巨脚踩了下来,梅道佳慌不择路,连桶都不要了,拎着裤带抬脚跑路! —————— 黑天道:“用心看!” 白夜闻言一凛,屏气凝神,眼中神光闪过,双瞳立时变成纯白,梅道佳身体的骨肉、血脉一一在眼中浮现,待看到,梅道佳脑海中静静地待着,一粒芝麻大小如种子般的物体时,他双瞳一缩,吃惊道。 “宿魂?” 幽冥黄泉,乃是魂魄的归宿,其魂魄种类有万千之多,怨魂、厉魂、缘魂等等不一而足。 但宿魂却是最特殊、最强大的一种,宿魂并非由混沌之源衍化,而是上古大能之士意外陨落时,心有不甘,将自身一缕魂魄斩下,以大法力裹挟,在三界中穿棱。 因上古大能之士已应命而亡,所以,这一缕宿魂不会受到六道轮回的掌控,不入轮回,其转生到何处,转生到何人身上,皆由魂内的意念操控。 “你不觉得这宿魂似曾相识吗?”黑天笑道。 “似曾相识?” 白夜眉头一皱,记忆如书页般在脑海中一一翻过,“是他,在幽冥城功过殿中踢了牛头一脚的那个倒霉鬼,怎么被弄到这来了?” “大哥,我兄弟二人早已位临鬼仙,又是镇幽王座下的勾魂二使,位高权重!” “就算是哪位上古大能的宿魂,又能奈我何,大哥为何会有所忌惮?” 黑天面色凝重,道:“若是什么大能之士的宿魂,掐灭就算了,只是这宿魂来历却不简单!” “不简单?” 白夜眼中好奇之色越来越重,这趟轩辕界之行,并非是替镇幽王妃报仇如此明了,或是说为王妃寻仇只是借口,眼前这宿魂才是此行的重点。 “对!”黑天点点头。 凡人魂归地府,功过殿上品评生前过往,功过是非,再定惩罚奖赏,及后世的轮回之所。 梅成才惊慌之下,误踢了牛头一脚,若是要泄这心头之恨,用伤神杖鞭挞一番,或是丢入滚油锅中炸一炸即是。 再者,判官对过生死簿,知悉梅成才阳寿未尽,已用朱笔勾抹玉符盖论,判其还阳。 盖棺定论之事,牛头纵有天大的胆子,敢徇私枉法,为一己之恨将梅成才推入轩辕界中,他有信心躲过阎罗王的轮回之眼? “有人授意?”白夜吃惊道。 “不错!”黑天点点头,接着道。 “此等要事,若不是阎罗王在背后操控,牛头就算有十个胆子,他敢吗?莫忘了,齐天大之事还未了,他们不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吧!” 白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事过后,牛头怕是不被人知,还煞有介事的四处宣扬,说是被游魂踢了,面子挂不住,将游魂的样貌画成图影,四处张贴悬赏!” “这不就是阎罗王借牛头之口,将此事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吗?” “谁?” “镇幽王!” “王上!” 白夜有些不可思议,这事怎么又扯到他们的主君镇幽王身上。 黑天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封神之战后,天道主持大局,评定功过,阎罗王有过无功,被剥夺神籍,难道他就甘心吗?” “他蛰伏万年,就是在等待时机,幽冥界中,阎罗王与镇幽王双王对峙,他若不把镇幽王扯下水,那才奇怪呢!” 白夜看着躺在地上摆大字的梅道佳,挠挠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平平宿魂,值得如此劳师动众吗?就算是了不得的上古大能,转生之后,能凭一己之力搅动三界风云,让阎罗王从中渔利?” “普通的宿魂当然不行!”黑天笑笑。 “可他若是天命之子呢?” “天命之子!” 【作者题外话】:905971天命临凡 第十四章 谜 万年之前,神界三教掀起封神之战,三界中无数世界卷入其中,杀得血流成河,日月无光,直至天道现形主持,与各方斡旋,才让干戈停息。 其后千余年,三界中人相安无事,各自休养生息,直至一日,天空中忽然降下天命碑。 天命碑随机而落,并无定数,神界、仙界、冥界、凡人界皆有。 天命碑是用三界中常见的汉白玉所制,碑面上阳刻古篆天命二字,其余形制方方正正与平日所见石碑相仿,并无特异之处。 三界中人探究之后,未发现有何异样,遂不以为异,直至特殊的日子,天命碑碑体光芒四射,符文缭绕,以文字昭示天命之人即将降临,并点明天命之人的样貌特征,及降临的时间、地点。 三界中人才恍然大悟,天命碑的作用乃是预示天命之人降临,但天命之人在之前的历史中从未听闻,遍查史料、典籍也无踪迹可寻。 天命之人从何而来,又为何而生,三界中人从迷惑,到惶恐,直至恐惧,毕竟封神之战结束才过千年,战争的血腥、惨烈尚历历在目。 三界中各方势力遍查无果后,为保自身平安,达成共识,若有天命之人降临,不问是非,一律击杀。 “唉,九千年了,多少天命之人懵懵懂懂,甚至还未了解自己的身份,就死在屠刀之下!” 黑天感慨,悠悠叹道:“直至八百多年前,时光似已抹去战争的伤痛,个别极有用心的势力阳奉阴违,私下里将天命之人藏起,偷偷培养,助其成长,才发现……” “天命之人修为达到一定层次后,就会显现各种奇特的能力,这些能力的印迹与天道之力略有吻合,可视其为天道法则的一种,可惜的是,天命之人的出处和使命,却还是未知之数!” 白夜点点头,接着道:“但这些诡异的能力,就足以让人眼红,待天命之人能力显现之后,只留下宿魂,而将其本命元神剿灭,再将自身元神植入,取而代之成为天命之人,继承那诡异的能力!” “不管天命之人为何而生,但其境遇着实是可怜,从被人四处击杀,到沦为被人觊觎的炉鼎,唉!” “难道,阎罗那老东西,也看上了天命之人的能力?”白夜突发奇想。 “非也,阎罗王所掌控的生死簿和六道轮回,本就是混沌初开之时,秉天地源力而生,也是天道法则,天命之人那浅薄的天道之力,他哪会看得上眼!” “那他为何还命牛头将这宿魂推入轩辕界中,转生到这小道士身上?” 白夜不解,黑天狠铁不成钢地说道:“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花天酒地,一副吊而朗当的模样,什么都不懂!” 白夜双手一摊,讪讪笑道:“凡事有大哥主持即可,我做个甩手掌柜,岂不快哉!” 黑天早已习惯他的嬉皮笑脸,也不深究,又转回正题,“这其中的缘由,或是与轩辕界的命名,有一丝瓜葛,也未可知!” “轩辕界?” 一个小千世界,凡人居所,难道还藏着什么秘密,白夜顿时来了兴致。 神界之中,有原生的上古四大神族,轩辕、伏羲、女娲、神农,在神界中各领一方土地,开枝散叶,教化万民。 神界神族,虽地位祟高,仍旧少不了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互相伐害等蝇营狗苟之事。 轩辕氏有一旁支,在家族的内斗中不堪其扰,举家脱离从神界中迁出,在三界中另寻出路,历经艰险跨越神、仙两大界面,一路流落凡人界,找到了一个尚未启蒙,尚属蛮荒的小千世界,才安定下来。 那支轩辕氏族人,就将那小千世界命名为轩辕界。 封神之战,轩辕氏族族长轩辕无敌,举族共抗入侵的神界大军,轩辕一族虽有神赐血脉的天赋神术轩辕霸体,终究难以抵抗神界大军,就此湮灭,寂寂无声。 “神之血脉,哪会轻易覆灭,只是,轩辕氏自神战之后,在轩辕界中再无声息,其中缘由,我也所知不详!但能肯定的是,轩辕界中,绝对有神族后裔轩辕氏的存在!” “神族,天命之子,倒是有点意思!” 白夜瞥了眼梅道佳,颇为同情的感慨道:“只是这天命之子,实在是弱得可怜!” 黑天点头赞同,道:“他现在确是弱,可轩辕界中,还藏着一个天命之子,他若是现身,别的不说,肯定会搅得仙界不得安宁!” “仙界?” 白夜大吃一惊,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这小小的凡人小千界,到底藏有多少秘密! 千年前,仙界东方的雷罚仙域,掌控者是仙界大帝帝皇天,他有一同胞兄弟,帝释天,修为虽不及他,却也达到了仙君之位。 有年,天命碑降下,宿魂降临,并未转世重生,而是直接降入帝释天体内。 其时,天命之人降临,必杀之,仍是三界共识,帝皇天不忍向同胞兄弟动手,但仙界中众多仙域的仙帝上门逼宫,若帝释天不死,将联手攻击雷罚仙域。 帝释天不想兄长难做,又要保存家族,最后慷慨自刎。 逼宫仙帝退却后,帝皇天压下愤怒,秘密赶赴幽冥界查探帝释天的下落,帝皇天之所以怀疑兄弟未死,是因为帝释天修为达到仙君之后,就秘密着手修炼道门绝学一气化三清。 一气化三清,乃是道门的身外化身之术,功法大成之日,一人分化为三人,三人修为与之前相同未减半分。 帝释天自刎前,已修炼出一个身外化身,仙帝逼宫时,他恰巧在仙界中游历,躲过了这一劫。 帝皇天赶赴幽冥,是因他与镇幽王殷破天有些交情,他想借助殷破天的轮回之力查找帝释天分身的下落。 殷破天的轮回之力,是天道分封时赐下的,与阎罗王有生死簿、六道轮回加持的轮回之力不可同日而语,他所衍化的轮回之眼,只能模糊的看到。 帝释天分身试图逃离仙界避祸,以一己之力硬闯仙界壁垒时,被碎魂雷、三昧火、破天风夹击,坠入了轩辕界中,是生是死就不知了。 “镇幽王与我提及此事时,曾分析道,帝释天早已成就仙君之体,顶多重伤,殒落还不至于,不然,当初帝皇天也不会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帝释天,这小道士,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天命之子藏在轩辕界中,也有可能!” 短短时间,听到如此多震撼之事,白夜麻木了,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天命之子降临,一处至多一人,从未改变,可如今,这轩辕界中已知的天命之子就有两个,甚至可能还有更多。 变了,规则改变了,这就是祸端的起源。 他人可以不说,帝释天背负杀身之仇,能轻易释怀吗?他现身之日,怕就是仙界混乱的开端。 阎罗王、镇幽王在背后推波助澜,仙界、冥界、凡人界、神族后裔、天命之子纠缠到一块,都已初具封神战的雏形。 “王上要动手了?”白夜问道。 “嗯!”黑天面色凝重。 “酒池肉林,那是昏君,持盈守成,只是明君,开疆拓土,才是千古一帝!封神战时,阎罗敢封闭六道轮回,挑战天道,难道我忘死城就不敢嘛!” 铿锵说辞,让白夜热血沸腾,邪邪一笑道,“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只是如何开始?” 黑天眉头紧锁,思索片刻,为难道:“王上并未提及,只是让你我兄弟二人,以私人之名交好于他!” “谁?” “小道士!” “这!” 白夜愣住了,鬼仙与凡人结交,还以私人之名,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让此事,与忘死城扯上瓜葛。 “鬼仙与凡人结交,有人会信吗?” “没人信又如何,王上交代的,照作吧!”黑天苦笑道。 “怎么做?” 白夜的脸皱成个苦瓜,杀人放火信手拈来,折节下交,唉,头疼! 吊而朗当的兄弟难得正经,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变扭,黑天嘿嘿笑道。 “先前我也为难,但与梅正道交手后,心中已有个模糊的想法!” “昨日,他与左有才到天一味办酒,我就认出他脑中的宿魂,但宿魂与今世宿主的记忆融合,只有丁点联系,显然是转生不久,至多不过一日!” “宿主死亡,宿魂转生,稀松平常,只是他与左府扯上关系,就值得玩味了!” 黑天看了白夜一眼,示意他接下去,白夜则一脸懵圈,不知从何说起。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黑天恨恨道。 “神族,天命,有些乱,转不过来,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黑天无奈,接着道。 “若梅正道只是个走街穿巷的寻常道士,还可自圆其说,可他偏偏是名游历凡尘、体验道心的化神修士。” “修士结婴之后,感悟天道,已能隐隐触到一丝天意,自会趋吉避凶,他明知左府已是死地,还带同徒弟前来,分明是心怀鬼胎!” “其后与你我交手,重创你之后,借机遁逃,却没带走他徒弟!” “分明就是想激怒我兄弟二人,借你我之手,杀了这小道士!” 第十五章 化敌为友 白夜不解,“难道凡人界中,还没知道天命之人身上能力的特异之处,仍将他们视为祸端?” “可能吧!”黑天若有所思,想了想道。 “神界、仙界之人多是自命清高之辈,凡人界在他们眼中等若无物,界中的凡人与圈养的家畜有何区别,哪会将如此重要消息知会他们。” “再者,天命之人的异处,在仙界中并未广为流传,只是那心怀叵测的几个大势力极少数核心高层才知。” “而且,凡人界受神战撕裂的伤痛尤存,对神界、仙界、冥界等外来之人,敌意极重,梅正道的表现就可见一般,这自闭的态度,更难与外界交流了,不知也属正常。” “好了,再扯就没完了,先把主上交代的事办了,我俩的角色照旧吧!” 黑天盯着躺在地上的梅道佳向白夜示意。 “又是我唱黑脸,大哥,能不能换换,老是同一个调调,很腻的!”白夜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行,那今天你来白的!” “算了,还是你来吧!” 看着大哥如释重负的表情,白夜连忙应承,我也就随口说说,黑头黑脸吓人多简单,唱白脸那费事活就算了。 计议定,白夜打了个响指,躺在地上的梅道佳抽搐式的抖了一下,像似灵魂归体了。 摆大字的梅道佳,翻了个侧身,用手划拉,像似要把什么东西拉到身边,然后一脚跨住,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道。 “妹子,我说你别跑啊,大家挨近点才暖和!” 黑天、白夜两兄弟哭笑不得,这他酿的是哪一出啊,天命之人能力奇特,难道性格也怪异?房梁上火了都不着急,还忙里偷闲做春梦泡马子! 看着梅道佳那色眯眯的嘴脸,白夜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丑态来,连忙咳嗽一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梅道佳。 梅道佳撑起身子,睡眼朦胧的打了哈欠,怒色满脸的呵斥道。 “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眼见着就要脱裤子了,居然把胖爷我吵醒了,你不知道扰人美梦,如同杀人父母嘛!” 话落,他睁开眼打量四周环境,是左府别院,酿的,完球了! 黑白两个凶煞就矗立在眼前,师傅、许卓、当阳三雄、左府一干人等都没了踪影,就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硬刚,算了,胖爷我是斯文人! 讲道理,说我是路过的,鬼才信! 武,打不过,文,又不通,跑路吧! 梅道佳强压心中惧意,咽了口唾沫,定定了神,举起双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神情故作惬意的开口念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别院晚睡足,夜色已迟迟。” “啧啧!”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沉思道:“这时辰不早,又到了吃宵夜的好季节,动作若不快点,烧烤摊收了,怕要吃个寂寞了!” 说完,他麻利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没事人一般转身就向别院外走去,将黑天白夜两人视若无物。 黑天白夜二人一脸的懵懂,这他酿的又是啥子骚操作? 梅道佳左手伸向前方,动作敏捷,步伐轻快,眼睛直勾勾地盯别院的院门外,心中暗自祈祷,那道透明的墙最好消失了,撞个鼻青脸肿还是轻的,要是撞个内分泌失调,下半辈子就惨了。 他还有闲心担心下半辈子,黑天白夜哪会如此轻易就让他走脱。 眼见将将就要踏上别院门槛,梅道佳心里高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身后忽然传来阴测测的话语声。 “小兄弟,大家伙相识一场,吃宵夜也不叫上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 阴测测的语气伴着冰冷的气息,吹在梅道佳的脖子上,冷嗖嗖的,吓得他寒毛直竖,两脚一软,扑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小鸡啄米似地不停地磕着头,语气委屈的为自己辨白道。 “好汉饶命,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一家六口嗷嗷待哺,都靠我卖苦力养活。” “时道艰难,银钱难挣,全家饱一顿饿一顿,小人也是为了他们着想,眼红左府的千两白银。” “一时猪油蒙了心,才跟着许卓他们来的,若是平时,我哪敢跟好汉作对啊!” “望好汉念在我,为家人生活着想的一片赤胆忠心,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一回吧!” 娘、幼子、你,加起来才三口,一家六口从何而来,还赤胆忠心,前言不搭后语的,都是些什么歪词。 白夜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出言调侃道:“话还没说两句,他就怕得五体投地,大哥,就这胆子只有跳蚤大的怂包,能把老牛给踢了?” 梅道佳跪在那,额头虔诚地贴着地,耳朵却竖起,留心地听着身后的动静。 他听到白夜如是说,心里安慰自己,胖爷这不叫怂,这叫明哲保身,没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跟你这只会动武的大老粗我说不上。 老鼠的胆子才只有跳蚤大,再说你也不能凭白污陷人啊,胖爷我向来是以德服人,哪里踢过你兄弟老牛了。 “小兄弟,起来吧,看看我是谁?”说着,黑天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梅道佳抬头一看,惊得合不拢嘴,眼前对着他微笑的黑袍人,不正是天一味的大大掌柜吗? 天一味的大大掌柜,与自己下午在左府门外所想的一致了,激怒左有才,让他进府告状,然后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梅道佳爬起来,神色慌恐地看着黑天,这个左府设局的幕后主脑,刚才的故作镇定早抛到九霄云外,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场面顿时冷清。 黑天不以为意,冲着白夜示意,白夜明白,伸手一抹,一张黑木方桌,三把靠背扶椅忽现院中,方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珍肴美酒。 —————— 梅道佳惊道:“大卫科波菲尔!” 作者鄙视道:“错,是须弥戒!” —————— “来吧,边吃边聊!” 黑天笑笑招呼道,尔后走到方桌边坐在了上首的位置,白夜盯着他,一脸揶揄之色坐在了左首。 难道是鸿门宴? 梅道佳不情愿的挪了过去,半边屁股挨着右首椅子坐下,心里盘算着,若是情形不对,乌鸦哥掀桌子,马上提桶跑路。 黑天白夜两兄弟夹菜喝酒,吃得畅快,梅道佳坐在一旁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盯着桌上,不动筷也不言语。 黑天放下筷箸,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吃宵夜嘛,怎么不动筷呢?难道菜不合你味口?” 梅道佳是有些担心,倒不是怕黑天白夜下毒害他,梅正道一干人都消失无影,八成是被干掉了,若真要他命,一指头就能把他捻死,哪会下毒,那么下作。 他担心的是,这菜到底能不能吃,以前,那些聊斋故事里,鬼都是吃泥巴的,这些东西,该不会是石头癞蛤蟆变的吧! 吃,顶多是恶心自己,不吃,一定挨揍。 梅道佳硬着头皮,夹起一块红灿灿的卤水烧肉,强咽了一口唾沫,像以下了极大的决心,眼睛一闭,就把肉块塞到了嘴里。 汁水饱满,入口即化,爽到心里,终于解脱了! 刚才还为难抗拒,转眼变为如释重负的惬意神情,白夜眉头一皱,语气冰冷地瞥着梅道佳道。 “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该不会是以为我们要下毒害你吧?” 梅道佳尴尬一笑,压下心中的慌恐,连忙起身,神色恭敬地端起桌上的白玉酒壶,给黑天白夜一一斟满,而后又给自己倒上。 他端起杯,低眉顺眼地道:“两位大哥,若要取我性命,如杀鸡般易如反掌,哪用得到下毒,小弟有几两重,还是拎得清的!” “来,我祝两位大哥,百子千孙,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白夜闻言,眉毛一竖,猛的一拍桌子,把梅道佳吓得端起的杯中酒洒了不少,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大哥,小弟,你他酿的,才活了几年,就想与我们平起平坐了!” 一会儿请人吃饭,一会儿又拍桌呵斥,这鸿门宴果然没这么好吃,梅道佳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所措。 “行了,同桌吃饭,就是缘份,你又何必计较这么多!” 黑天瞥了白夜一眼,示意他收敛些,端起杯和颜悦色地看着梅道佳,“来,小兄弟,借你吉言,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哈哈哈!” 黑天一饮而尽,梅道佳也干巴巴的陪着笑,把酒喝了下去。 梅道佳喝完,依旧端着酒杯,直愣愣地站着,黑天见状,笑道:“坐吧!” 梅道佳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白夜,不敢有丝毫动作。 白夜见他如此做作,斥道:“大哥让你坐,你就坐,看我干嘛!” 梅道佳闻言,小心翼翼地坐下,不敢再胡乱说话,生怕又惹怒了白夜。 梅道佳不敢发声,黑天倒是痛快,开门见山道。 “小兄弟,还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吧?我叫黑天,这是我兄弟白夜,我们并非轩辕界中之人,而是来自冥界,忘死城的鬼仙!” 梅道佳心中一惊,鬼仙,娘啊,凡是沾了个仙字的,都惹不起,这抄蛋的作者,瞎开的什么副本,这是要团灭的节奏啊! 第十六章 前因后果 仙,管他什么人仙、鬼仙、妖仙,在梅道佳眼中,都是翻云覆雨、至高无上的存在,他见过的也只存在于西游记和封神演义中。 原先的完美计划,是打算借助手机中,在度娘下载百科全书金手指攻略,利用知识的差距,在异界中混上个开疆拓土的王爷,最不济,当个日进斗金的烤串连锁店ceo也将就。 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地府判官铁面无私,把他的做弊工具给没收了,临了还被牛头坑了,一脚给踢到轩辕界中来。 总算他是见过大场面的,心态巨稳,及时改变了目标,希望在这轩辕界中站稳脚根,再图谋下一步发展。 哪承想,撞上一群倒霉蛋,扬名立万的第一炮没打响,就被两个鬼仙给团灭了,挣扎都是多余的,直接躺平了事。 他偷偷瞄了眼黑天、白夜,黑天身形魁梧,浓眉大眼国字脸,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白夜则是身形高挑,白白净净的,细眼尖脸薄唇,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坏笑。 心中暗自叫苦,我怎么就那么难啊,眼前这两个鬼仙可不是善茬,长命百岁问道成仙就算了,过了眼前这一关保住小命才是正理。 他压根就不知道黑天、白夜根本就没杀他的意思,只能搜肠刮肚想着法子来拖延时间。 没穿越前,他混在社会的底层,接触的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多少都学会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于是,又壮起胆子端起酒杯,道:“两位大,呃,仙爷神功盖世,小,小可我对两位的敬仰尤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再敬一杯,聊表小可仰慕之情!” 黑天哈哈一笑,也不矫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道。 “小兄弟,都说了以兄弟相称,你也不必太过拘束,是不是到现在,还有些糊涂,我们是怎么认识你的吧?” “对啊,黑天大哥在天一味和我打招呼,我到现在还纳闷呢,刚才他又说我打了老牛,我就更加胡涂了!” 黑天和蔼的态度,让梅道佳略微放松些,不像之前木立,挠挠头道。 “坐下聊!” 黑天指了指梅道佳身后的靠椅,梅道佳小心的坐下,黑天接着道:“我兄弟二人不但是鬼仙,而且是来自阴间忘死城,镇幽王座下的勾魂左右使!” 黑天带着笑意盯着梅道佳,见他认真的听完,脸上虽有异色,却不像之前那般恐惧,就笑道:“怎么了,知道我们是鬼使,也不害怕了?” “害怕也跑不掉啊,两位大哥若真想害我,拂袖就了事,哪会与我多费唇舌!” 梅道佳硬挤出个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鬼使,应该很厉害吧?” 黑天沉思片刻,说道。 “宇宙中按位面的高低,分为神、仙、魔、人、冥等诸界,除了人界之外,都有仙的存在,仙的境界又分为地仙、金仙、玄仙等!” “例如,冥界地府为阎罗效力的牛头马面,位于玄仙之列,但其位是由天地初开时,混沌原力所赐,所以对外可称之为阴神,我们虽与他们实力相当,却不能称为神,只能称为鬼仙!” “凡人修士渡过九天雷劫,登临仙界,才可获的仙籍,排在最低的地仙之列,这仙凡的差距如何,你可自行掂量!” 仙凡的差距,犹如渺小的蚂蚁面对庞大的巨象,黑天一番话,让梅道佳陷入沉思,在这满天神佛的世界,自己是否来错了地方? “面对鬼仙,居然能将心中的恐惧压下,确非常人所能,若像先前那般,让老牛知道被个怂包给打了,日后也没脸出来见人了!” 白夜瞥了眼梅道佳,挑捡盘中的菜品,自言自语地说道。 两次听到打了老牛,梅道佳不禁纳闷了,胖爷我才到轩辕界中两天时间,吃饭排队,循规蹈矩,就差抢着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好人好事了,怎么就打了老牛呢? 该不会是哪个王八蛋,顶着俺这张胖脸做了坏事,把锅甩给我吧?他瞬间就觉得很委屈! “白,白,白二哥!” 梅道佳陪着小心,结结巴巴的喊道,看白夜神色自若,没出言呵斥,才接着说道。 “小弟我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何来打人一说,您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认错?嘿嘿!” 白夜冷笑两声,不置可否,黑天见状,解释道。 “老牛,牛头,把你弄到轩辕界的那个牛头,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啊!” 听他这一说,梅道佳愣住了,冥界阴间的牛头,下地府时被梅成才踢了一脚,怀恨在心的那个牛头。 “你们,该不是来帮牛头报仇的吧?我踢他那脚可是无心的,我给他赔礼道歉行嘛,大不了让他也踢我一脚出口恶气!” 梅道佳胆怯地看着黑天,心中忐忑。 “报仇?哈哈哈,你想多了!” “我们虽然相识,但却分属不同的阵营,立场不同则矛盾不断,见面就势如水火一般,哪有闲心替他报仇!” “你那一脚,让他成了冥界的笑柄,让我们增添了不少乐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把你当朋友,所以才没有要了你的性命!”白夜难得的正色道。 不同的阵营,把牛头踢成了阴间的笑柄?难道我这一脚还踢出了士气,踢到了组织靠山? 梅道佳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从白夜言语中能分辨出,他和黑天白夜他们是一伙的,心中胆气一壮,挺直了腰杆。 黑天接着解释道。 “我的主君,是冥界镇幽王殷破天,自建忘死城,与冥界地府阎罗王分庭抗礼,牛头属阎王一系。” “你踢了牛头一脚,本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但牛头却耿耿于怀,他一冥界正神被一小小游魂给踢了,颜面哪能挂得住。” “更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者,看见了牛头就假意问他,老牛,在忙何大事,忙得脸都没洗就出门了!” “牛头不明所以,回道,洗了,那好事者又说,洗了吗?那为何你脸上还有一个脚印啊!三人成虎,传来传去,就把牛头传成阴间的笑柄。” “他不会到轩辕界来找我麻烦吧?” 黑天、白夜算稳住了,小命也暂时保住了,可怎么又跳出个牛头,还是冥界正神,我滴神啊,我这小脑袋哪经得住,这一口接一口的黑锅啊,真他娘的想仰天长啸,谁敢比我惨!惨!惨!惨!惨! “这你倒可以放心,牛头虽乃阴间正神,但受天道所限,不得随意出入凡人界,可那黑白无常嘛,执掌拘魂令,就难说罗!” 白夜挤眉弄眼的落井下石道,看情形像是等着梅道佳出洋相。 牛头来不了,但架不住人家兄弟多啊,正吃着饭呢,啪的一下把桌子给你掀了,茅厕里正拉得痛快,哐当一声马桶给你砸了,唉,这日子……他娘的,兄弟多就是好啊! 梅道佳一副愁眉苦脸、坐卧不安的样子,黑天笑着说道:“行了,二弟,再吓他,这酒也喝不下去了!” “不好玩,没意思,别人还没打上门,就把你吓成这样子了!” “白二哥,我可跟你们比不了啊,我穿到这来,清洁溜溜,拿块板砖和大街上的地痞流氓耍横斗狠还将就,跟冥府阴神正面硬刚,那不是找死吗?” 梅道佳有点哭笑不得,这白夜脑袋怎么长的,拿自己去和阴间正神相比较。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他们如今忙得很,哪会有闲功夫找你麻烦,刚才那是逗你玩呢,怎么,觉得我有点傻是吧,不是还有你师父吗?大不了叫他带你一起跑就是了!” 白夜斜着眼看着梅道佳,恶声道。 我师傅,我师傅不是被你们收皮了?心如是想,却不敢说。 梅道佳听闻牛头很忙,松了口气,忙笑嘻嘻端起酒壶一一斟满,端起杯赔罪道。 “白二哥多心了,黑、白两位大哥能位列仙班,足见天赋异禀,哪轮到我区区一介凡人置啄,来来来,我敬两位大哥一杯。” 拍了轮马屁,梅道佳瞄了眼,黑天白夜的神色如常,探口风道:“听白二哥说,牛头他们很忙,冥界是否有大事发生,不介意的话,说给小弟我听听吧?” 白夜假装没听到梅道佳说话,聚精会神地在品尝桌上的美味佳肴,看着他一副优哉悠哉的样子,急得梅道佳抓耳挠腮。 黑天知他担心什么,笑道。 “梅小兄弟不用担心,黑白无常出了个差事,抓错了人,如今那人闹得地府不得安宁,他们短时之内,怕是抽不出手来找你的麻烦了!” “抓错个人,送回来也就是了,何人如此厉害啊,还能闹得地府不得安宁?” 梅道佳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至信。 “送,怎么送,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路边的阿猫阿狗,抓了也就抓了,如今这个,死磕的主,想送他?难罗!”白夜有些感慨的说道。 黑天白夜的主君殷破天,自建忘死城,麾下千军万马,也只是与冥府阎罗分庭抗礼,势均力敌。 黑白无常抓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单枪匹马就把冥府闹翻天了? 第十七章 齐天大 梅道佳年少,听闻有如此人物,单枪匹马就能在地府中翻江倒海,如常山子龙重生,心痒难奈,况且又关乎自身安危,忙不迭的追问其中详情。 混沌初开,始分阴阳。 人界属阳,冥界属阴。 凡人降生,岁寿天定,岁没而殒,魂归冥府,评定是非功过,再入轮回,转世投胎。 但有凡人殒后,执念太重,魂魄徘徊人间不去,化为厉魂为祸甚烈,就要由鬼差指引、拘压带入冥府。 千万年重复同一工作,就是神,也会有懈怠之时。 轩辕界,唐国蜀地彭山镇,有一彭姓老翁,肉骨凡胎并未修行,寿尽而不殒,且屡屡躲过鬼差追索。 阎罗执掌轮回,岂容这偷天之辈在凡世中苟活,于是,派了座下的黑白无常入轩辕界中,将其缉拿归案。 彭姓老翁倒是厉害,不知用了何法,让黑白无常两名阴神在蜀地中流窜了三个多月,就是寻不到他的踪迹。 黑白无常倒不懊恼,只是至亲好友嫁娶的日子近在眼前,时间紧迫,为了不耽误喜宴,心想着,随便捉个人交差了事,若是日后阎王问起,再入蜀地走一遭罢了。 于是,就将一名倒卧路边树下的醉汉,将其魂魄用拘魂链一捆,送回冥府交差,自己则兴高采列地前去赴宴。 那醉汉可不得了。 浑浑噩噩地被拘到冥府阴狱中,酒醒过来一看,魂魄已离体,被拘在了幽暗、阴森的阴狱中,心中愤怒,随手一招,周身灵气喷涌化作两条鸿蒙巨手,将冥界空间撕开,他的肉身从空间裂缝中坠入阴狱。 只见他双手一分,巨力顿生,将缚在魂魄上,以寒铁打造的拘魂链挣断,魂魄随即化作一抹黑影,附到了肉身里。 魂魄归体,紧闭双眼的醉汉,双眼一睁,金光四射,咬牙切齿地从耳中掏出一根绣花针,迎风一展,化作一根乌铁棒,冲破牢门,见人就打。 阴狱中的功曹、丁甲上前阻拦,都不是一合之敌,擦着即伤,砸到就死,纷纷四处逃窜,阴卒们连忙派人去寻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前来救场。 谁承想,这些阴间正神也不是对手,被打得抱头鼠窜;判官见势不妙,马上禀报阎王,阎王掷下虎符,点起冥府大军要擒那醉汉。 那醉汉倒是机灵,见冥府兵多势众,自己孤身一人,恐要吃亏,转身驾起一朵祥云,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 阎王见那醉汉跑了,散去大军,找来判官查问原委;谁知那醉汉却躲在天空中的一朵阴云里,暗中观察,见到地府大军散去,耍个回马枪,又打了回来。 那醉汉手中的乌铁棒重俞万钧,砸得幽冥城内墙倒屋塌,一片狼藉;城内居住的鬼魂被赶得四处奔逃,哀嚎震天。 阎王见状,马上击鼓聚将召集大军,那醉汉看见冥府大军逼近,马上又驾起祥云跑了个无影无踪。 人少就打,人多就跑,那醉汉驾的祥云速度奇快,转瞬就到万里之外,地府众神无人能追得上,只能被动挨打,这来来回回的搔扰,搅得冥府众神是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阎王也没办法,只得去求地藏和尚,借用他的坐骑谛听神兽,打探那醉汉的来历。 那醉汉本体乃是一块天上坠下的五色神石,落于轩辕界东极海,一处荒岛之上,其石高三丈六,按周天三百六十五,有二丈四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合九宫八卦。 能自行吞吐灵气,受天地灵气沁润滋养,日月星辰照耀洗礼,历时千年,渐渐孕育灵胎生出灵智。 一日,天降雷火将那五色神石崩碎,一人自石中蹦出,正是那醉汉。 娘唉,这不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嘛! 可如今这世界,又不是原来那个时空,梅道佳也不敢做准,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就插嘴问道。 “不是只猴子吗?怎么是个人啊?是不是姓孙的?” “猴子?姓孙的?你听谁说的?” 看着白夜诧异的目光,梅道佳就知道自己弄错了,一脸尴尬地笑道:“我胡乱猜的,白二哥别管我,你继续,嘿嘿。” 白夜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追问,继续说着那醉汉的事。 那醉汉无父无母,天生地养,自称姓齐,名天大,乃五色神石受天地灵气滋染孕育而生,生来就有金仙的实力,铜头铁臂,水火不侵,任意穿梭三界。 阎王得知那醉汉姓名来历,赶忙拿出生死簿查看,才发现,生死簿上根本没有齐天大此人姓名,始知这齐天大,业已超脱三界,不在六道轮回之中。 阎王安坐在金殿龙椅上,看着殿堂下,站着的那两排,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冥府众神,胸中气愤难平。 平日里,你们这帮家伙徇私枉法,胡搞瞎搞,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你们胡混过去,谁知道,如今给我惹出天大的麻烦来。 看那齐天大的架式,轻易是不肯善罢甘休了,得想个法子把那齐天大给打发了,不然他日日来搅扰,安稳觉都睡不着了。 判官见阎王坐在殿上,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们,心想着阎王如今天气不顺,不想个法子把这事糊弄过去,等下阎王拿他们撒气就麻烦了。 于是,判官左右看了看,出列抱拳躬身行礼奏道:“启禀阎君,依小仙看,此事不难解决!”判官就此停住,等待阎王垂询。 阎王心中正自恼怒,出来个判官献策,偏又遮遮掩掩的,不耐烦地说道:“有屁快放!” 判官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上古封神战,极乐净土溃败于地府,明面上留下地藏在地府渡化万鬼,实则为极乐净土的内应,不知何时发作,实是大患。” “齐天大横空出世,在地府内肆意打砸,戾气之重不下于万年恶鬼,若是让地藏渡化齐天大,对我地府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算地藏渡不了齐天大,他们两个若打起来,我们就可摘出来了。” 地藏!对啊!怎么把这倒霉和尚给忘了! 这地藏在地府里渡化万鬼,寻个法子,把齐天大这灾星推给那倒霉和尚,暗桩钉子和惹祸醉汉掐起来,那不就没我的事了嘛! 虽说那地藏是啰嗦了些,可也不傻啊,凭白地也不可能让地府当枪使啊,得寻个由头才行。 于是,阎王和判官商量了下,由判官出面,把齐天大神石天生之事告知了地藏和尚,判官倒是好口才,将齐天大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若地藏能收那齐天大为徒,渡化万鬼那岂不是手到擒来乎! 地藏和尚一人在地府渡化万鬼,纵使三头六臂也忙得是屁滚尿流,骤然听到判官说,这齐天大乃是神石所化,身具天地灵气,心中不免一动。 况且判官的说辞,也得到了谛听的证实,地藏见此美玉良材,心痒难耐,跨上谛听就去找那齐天大。 谛听神兽听天听地,无物不晓,不废吹灰之力就找到齐天大,地藏和尚是个自来熟,一见到齐天大就口吐莲花地,左一句阿弥,右一句陀佛的,劝说齐天大跟他一起干这份很有前途的,渡化万鬼的大业。 齐天大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郞腿,惬意地躺在一块巨石上,心里想着那些冥府阴神,被他打得屁滚尿流的囧样,盘算着明天该用什么方法骚扰他们。 突然冒出个和尚来找他渡鬼,没头没脑的,就叽里呱啦颠三倒四的胡说一通,听得他心中烦闷,侧过身转到一边去,不理那地藏。 吃了闭门羹的地藏也不气馁,厚着脸皮又转到齐天大身前,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齐天大是什么人,一言不合冥府众神都被他打屁滚尿流,你一个光头和尚也来和我聒噪,没给你打出屎来,那是你祖上积德,还敢啰嗦? 齐天大心中一恼,挥手召出乌铁棒当头就砸。 这地藏也厉害,看着当头砸下的铁棒无动于衷,还念念有词地继续劝说着齐天大。 眼见着,齐天大的乌铁棒就要打到地藏的光头时,地藏和尚身上的袈裟迸发出一道金色的光幕,将乌铁棒弹开。 齐天大一棒无功,大喝一声,左手指天右手持棒立于身侧跃至半空,凌空翻身双手握棒,朝地面上的地藏隔空一砸。 手中的铁棒化出万道棒影,密密麻麻,霜打琵琶般砸向地藏,地藏不闪不避,双手合十,闭目念咒,身上的袈裟迸发出道道光幕就将那万道棒影一一弹开。 齐天大使尽手段,也奈何不了地藏分毫,又受不了地藏滔滔不绝地,左一句你家在哪?右一句今天吃了没有?只得倒拖着铁棒,驾起祥云落荒而逃。 这么优秀的人才,咋能让他跑咧,若是他做了我帮手,日后谁敢不受我渡化皈依佛门,照着脑门一棍子下去,就问你服不服吧? 地藏连忙催动谛听神兽在后急追,这一逃一追,都没了踪影。 阎王听到手下回报,这两个麻烦货都离开了,顿时轻松不少。 念着,这两麻烦货可能还会回来,怕再惹出什么事端,就约束手下循规蹈矩按章办事,没事不得外出,特别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他们。 故事就酒,越喝越有,梅道佳听到,牛头马面他们被阎王约束不得出门,心中安定下来。 哈哈哈,怎么又弄出一个地藏和尚来,心想,这冥府还真能惹事,这一锅接一锅的,真热闹啊! 梅道佳有些幸灾乐祸地追问这地藏和尚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越扯越远,黑天有意与他结交,就当喝酒闲聊,打发漫漫长夜吧,于是,就说起了,上古封神之战! 第十八章 封神之战 荒古年代,宇宙尚未形成,混沌一片。 混沌中有一盘姓古神,孕育数万年,苏醒后撑开混沌,开天辟地,宇宙初成,其后力竭而殒,身体发肤等化作日、月、星尘,诸天万物,渐渐有了生灵繁衍。 宇宙原初的混沌原力,受日月洗礼,灵智顿生,将宇宙中划分了神人冥三大界,并演化天道规则平衡及约束世间万物。 三大界中包含诸多小千世界,及其后所衍生出的仙界,魔界等。 神界地位最高,多为开天之时,所诞生的神之后裔的居所。 冥界次之,凡人界则是最低等。 但凡人界与冥界却像一片镜子的阴阳两面,平衡阴阳可让三界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混沌原力在阴间冥界,演化出生死簿和六道轮回,用以掌控阳世间的生死,及万物的轮回,除非得证道果,飞升仙界,其余皆受生死簿和六道轮回的约束。 上古时期,神界有四大神族后裔轩辕、伏羲、女娲、神农,在神界中心四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各据一洲。 其后,阐教、截教、西方教三教崛起,羽翼渐丰,对四大神族后裔各据一洲心存不满。 为争夺神界的掌控权,三教合力与四大神族后裔在神界中展开激战,尔后,仙、人、冥、魔等界面都卷入其中。 旷日持久地争战,打得日月无光,天地崩坏,人界的凡人最弱,死伤无数,万物凋零;神界四族及三教作为战争的发起者,也遭受重创,实力大损。 倒是冥界得了便宜,挤满了争战中死去的,在等待六道轮回转世投胎的鬼魂。 冥界之主地府阎王,见神人两界实力大损,自己这一界倒是鬼魂越打越多,就起了异心。 只要停止六道轮回,用生死簿掌控的这些鬼魂而召唤起的冥族大军,人数较神人两界数倍还多,如果自己组建一支大军,能横扫神人两界,自己就能坐三界之主的宝座。 于是,冥界阎罗王聚集万亿鬼兵,在神族四大后裔与三大教攻伐胶着时,突然发起攻击。 神族后裔及三大教猝不及防,被阴间冥界的幽冥大军打得节节败退,人界更是不堪一击,被压在一隅,岌岌可危。 冥界不乏有识之士,心知三界乃相辅相成,互相依存,若让阎罗王一统三界,六道崩坏,这三界都将一同毁灭,归于虚无。 于是纷纷规劝阎罗王,与神人两界罢兵休战,重开六道轮回,还三界平静。 神人两界节节败退,三界唾手可得,待三界归于一统,自己再抹去混沌初开后衍化的天道,自己制定天道规则,重开六道轮回,成为三界之主。 神皇!这可是混沌开天以来,还没有人能做到的事。 被兴奋冲昏了头阎罗王,哪听得进这些规劝之言,并将这些有识之士视为异已,将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日夜折磨。 阎罗王还是小瞧了天道,天道乃混沌原力衍化而生,先有天道,而后有的生死簿和六道轮回。 天道有灵智,但从不干预三界之事,干预三界,破坏了三界平衡,就是天道也会慢慢的消亡,于是只用混沌原力所化的规则约束三界。 但如今,阎王欲用生死簿掌控的冥界大军征服三界,届时六道崩坏,自己也将与三界一同毁灭,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于是,天道冒险用混沌原力,解开了生死簿对那些反对阎王的有识之士的控制。 这些有识之士脱离了生死簿的掌控,以殷破天为首,建立了忘死城,以忘死城为根据地,聚集那些不愿服从阎王意志的鬼魂,与阎王抗争。 天道利用混沌原力控制生死簿,谁强就压制谁,在阎王和殷破天两方之间搞平衡,在冥界相持,让谁都不能战胜对方。 阎罗王搞不定自己的大后方,就腾不出手来对付神人两界。 此时,宇宙西方有一名为极乐净土的小千世界,见三界大战,神人两界凋零,欲借势而起,趁火打劫。 神人死伤无数,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不是极乐净土轻易能征服的。 于是,极乐净土从冥界入手,欲复制阎罗王的方法,先一统冥界,再借助冥界的万亿鬼兵横扫神人两界。 冥界本就打成了一锅沸油,极乐净土的强者跨界而来欲征服冥界,无疑是给这一锅沸油添了一把火。 天道虽能控制生死簿,却不能阻止极乐净土的入侵,也不愿阻止极乐净土的入侵。 阎王和殷破天相持不下,勿轮谁输谁赢,始终都会成为三界的心腹大患,倒不如让这些净土强者也卷入战争,搅混这一锅沸水,自己也可等待时机,恢复实力,重定规则。 安内必先攘外,冥界的战争始终是家务事,如今极乐净土把手伸到了冥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阎罗王和殷破天都有了危机感,决定先抛开嫌隙,统一战线,先把外来者们给赶出去。 神人两界也意识到三界相辅相成,硬将三界归一,只会造成三界的毁灭,极乐净土趁势而来,不是劝战止戈,而是想借机取代神教的地位,更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于是纷纷罢战休兵,休养生息,重整军队准备应战。 前有阎罗王和殷破天率领的冥界大军拼死抵抗,后有神人两界的偷袭骚扰,极乐净土以为三界孱弱,有机可趁,如今背腹受敌,进退失据。 天道见几方势力在冥界中相持不下,知道此乃好机会,就趁机劝说几方罢战,重定规则。 极乐净土大军被困冥界,又担心被神人两界攻击极乐净土小千世界,率先同意。 神人两界损失惨重,早就不愿意再打下去了,也纷纷附合。 冥界见三方势力都同意停战,若再打下去吃亏的定是自己,只得无奈同意。 在五方势力首脑的见证下,天道重新修改了部分规则。 在诸界中设立壁垒,诸界中人不得再像之前那样,在诸界中任意穿梭,若要下到低位面的世界,实力将会受到天道压制。 例如,人界实力太弱,容易受得其它势力的攻击,所以,凡神仙冥三界中人进入人界,都将受天道所限,修为降至化神期。 即使是三界重要人物进入人界,修为最高也就是渡劫期,这样,人界就不会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冥界阎罗王封闭六道轮回,差点毁掉三界,罪莫大焉,但其乃混沌原力所赐,轻易不能抹去,故摘其神位,降为仙帝,冥界众神都降为仙籍,对外仍称为神,以示天威浩荡。 殷破天抗击阎王,拯救了三界,封为镇幽王,地位与阎罗王相当,封地忘死城,镇幽王麾下,不受阎罗王管束,也不受生死簿和六道轮回的约束。 极乐净土止战有功,准许一人在冥界传道,宣扬佛法。 封神之战,止! 极乐净土还止战有功,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打不过跑了,便宜没捡着,临走还扎颗钉子在这里。 梅道佳满脸嫌弃,随手抛了颗花生米到嘴里,嚼了嚼,吞了下去,笑着道。 “这阎罗王也够倒霉的,好处没捞到,还降了一级!连带着冥界众神也跟着倒霉!” “谁说不是,以后由仙入神,还得飞升神界,放弃自己的帝位,惨啊!凤凰掉到鸡群里,左右看自己都不是好鸟,哈哈!” 白夜喝着酒,眉眼生笑,颇有些幸灾乐祸。 “倒霉?能有那地藏倒霉?明着像是极乐净土打入冥界楔子,私底下看像是被发配到冥界一样!” 黑天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来手指捻着赏玩。 “发配?齐天大都奈何不了的人给发配到冥界?”梅道佳有点不敢相信。 黑天放下酒杯:“厉害是厉害了,就是脑子有点不大好使,你知道他第一个想渡化的鬼是谁吗?” “谁?”梅道佳想着,该不会是阎罗王吧。 “阎罗王!” 我差!还真是阎罗王,这和尚也太他酿的有创意了,不自己创业,真是浪费人材啊!梅道佳心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想法是好的,可却让他弄得一塌糊涂。阎王知他是净土使者,不好拒绝,亲自接见了他,才聊了不到半个时辰,阎王就假称身体有恙,躲了起来。” “我主知悉此事,欲与他拉上些关系,心急火燎地去见那地藏,谁知也是半个时辰没到,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只说了四个字,一言难尽!” “后来才知道,这地藏太能侃了,而且纯粹是他粮的胡说,你跟他说月亮,他跟你说太阳,罗哩八嗦地胡侃一通,长篇大论让你插不上嘴,最后只能落荒而逃了!这等人材,难怪极乐净土也不想多留,打发了事!” 嘿嘿,这地藏也够倒霉的,在极乐净土混不下去,发配到冥界又搞得神憎鬼厌的,不会哪天冥界混不下去了,再窜到我们轩辕界来吧。 到轩辕界干啥?难道我还拜他为师,学习嘴炮神功?算了,师傅的忽悠神功都够练一辈子了,你瞧,这一通忽悠,把我们一行都给忽团灭了。 梅道佳想起了梅正道,不知他生死如何,虽说相处不过一日,但终究挂着个名份。 他看了眼黑天白夜,想想现在气氛还算融洽,陪着小心地问道:“两位大哥,我师傅他怎么样了?” “跑了!” “跑了?怎么跑的?他一个骗子,能跑得掉吗?” 本来心里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哪知白夜的话让他惊掉了大牙。 “一个化神期的修士,你敢说他是骗子!唉,你见识还是太少啊!” 黑天摇摇头,拿起酒杯晃了晃,一口喝了下去。 化神期,那是我师傅吗? 梅道佳一脸痴傻的模样愣在了那里。 “哼!” 白夜鄙视地瞥了梅道佳一眼,道:“看你就是个土包子,游戏人间的高人多了去了,别在这给我装傻充愣了。” “喂喂喂,说你呢,把你那口水擦擦,他粮的你也不嫌恶心,有点公德心好嘛!” 第十九章 前路茫茫 黑天怕梅道佳不明白轩辕界中,修士的阶位,特意给他解答一番。 轩辕界属凡界,凡人修炼道士,以求长生,依据功力的高低划分阶位,由低到高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 哪知,黑天的担心是多余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前世的梅道佳,穷得只能整天宅在家里看网络小说,那里面可说得明明白白啊! 他之所以震惊,乃因今世宿主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梅正道在当阳左近驱邪,多是半哄半骗,忽然间,却变成化神修士,能不让人震惊嘛! 化神哎,我滴亲娘啊! 别人开局都是一人一狗,胖爷我开局就是化神期的师傅,这起点,可不是一般的高啊!那是相当的高了!日后…… 刚兴奋没两下,心里却忽然有些失落,师傅逃了,却不带上我,看来我这弟子在师傅心里,也没什么份量啊! 白夜的呵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喂喂喂,把你那口水擦擦,他粮的你也不嫌恶心,有点公德心好嘛!” 闻言,梅道佳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定了定神,忽然意识到个问题,师傅都跑没影了,该怎么找他呢? 他偷偷瞄了眼黑天、白夜,估计这事还得靠他们帮忙,找不到师傅,对日后平步青云的发展不利,顶多就是挨顿骂,心中有了计较,他壮着胆子问道。 “黑天、白夜两位大哥,手段通天,我师傅是怎么逃的?” “鬼仙临凡,修为降至化神,与你师傅相当,他若想走,我们也留不住!” “就这么让他跑了,有伤面子,我看不如,再施法找他,如何?” 梅道佳出了个馊主意,也是年青人心性,梅正道弃他不顾,让他心里憋了股恶气,他想看看,黑天、白夜登门拜访,梅正道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至于打不打得起来,管不了那么多,先找再说。 “然后再拼个鱼死网破?” 白夜冷不丁地插了句话。 “是有办法找他,但是我们不想去,怎么着,被放鸽子了,心里气不过,想把我们当枪使?”别看这白夜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却很明白。 嘿嘿嘿,梅道佳被戳穿了,无话可说,一脸干笑。 黑天倒是很诚恳的开解梅道佳道。 “小兄弟,我们是有办法找到他,但是我两兄弟这次从冥界过来对付左家,已有违天道了,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再说,他是你师傅,他应该会回来找你的!安心等着就是了!” 他会回来? 梅道佳不敢肯定,徒弟落入敌手,都没顺手捞一把。 ~这块驱魔令,戴在身上,邪魔外道都伤不得你,师傅驱邪赶鬼这二十多年来平平安安的,就是靠它保佑了!~ 想起梅正道还给了他一块令牌,化神期修士随便拿出来的,都是一件法宝吧,就从八卦袋里掏出令牌,恭敬地双手递过去。 “两位大哥,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法宝?” 白夜接过去,神念一扫,心中了然,令牌内有空间,一粒朱雀灵种漂浮在其中,他没吭声,交给了一旁的黑天,面无表情地继续喝酒。 黑天接过令牌,神念一扫,心中震惊,梅正道明明是想借刀杀人,怎么将如此重宝交给他,他神色如常地瞄了梅道佳一眼。 “你师傅给你的?” “是啊!” 梅道佳忽然有些急切,心想该不会真的是什么法宝吧。 “看样子很普通,没什么灵力波动,估计不是法宝一类的,可能是什么信物吧!” 黑天把令牌还给了梅道佳。 黑天并不想多提梅正道,毕竟他的目的是想借他人之手杀了梅道佳,将朱雀令牌交给他,有何居心,他也不明白。 再者,天命之人,命已注定,前程如何,由他自己去趟,黑天也不能过多提点、干涉。 梅道佳拿着令牌,心凉了半截,假的,师傅又骗我,我这徒弟在他心里有没有地位啊?心里又有些不甘心,就继续追问道。 “不会啊,我师傅说这令牌是万年桃精渡化形雷劫失败,留下的一截桃芯木,被得道高人制成的驱魔令牌,怎么可能是假的?” “刚说你土包子,现在又来了,见识少就别乱说,让人笑话啊!” 有了黑天的铺垫,白夜又找到机会挤对梅道佳了。 大哥,看不起我没关系,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没头没尾插这一句,弄得别人稀里糊涂的,梅道佳心道。 忘死城黑白二拘魂使,黑天沉稳大气,白夜轻挑夸张,兄弟俩的反差也太大了。 虽然他们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这种台面上的说辞,梅道佳也不敢尽信,尽量陪着小心,白夜时不时挤对梅道佳,虽他心里不满,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黑天瞥了白夜一眼,示意他收敛点,安慰梅道佳道。 “小兄弟毋须介怀,我这兄弟就这德性,插科打混,口无遮拦,也就图嘴快而已,没恶意的,习惯就好!” “黑天大哥对我这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不用这么客气的,遭人白眼这种事,我经历多了,早就习惯了!谁叫自己没本事呢!” 梅道佳自嘲道,但是对黑天的客气还是很感激地,毕竟,一个鬼仙对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人如此客气,说出去谁会相信。 “我说过,我当你小兄弟是朋友,与修为无关,与人结交,讲得是义气相投,以后这事就不再提了。” “小兄弟,你也不用战战兢兢的,陪着小心说话,那样就不是朋友了!” 黑天怕说多了,让梅道佳自卑,就把话题转到了那块令牌上,酝酿了下说辞,道。 “之所以说,你那块令牌不是桃妖渡劫留下之物,那是有根据的,万年桃妖渡化形雷劫,相当于是人间修士渡化神期的天劫,九天之上会降下的雷火,分别是灭魄天雷和三昧真火。” “我们这只说这三昧真火,三昧真火乃是仙火,空、寂、灭三火结合而成,在人界里遇物即燃,无物不烧,被烧之物化为飞灰才会熄灭,除了凭借自身修为硬扛,无物可挡。” “那桃妖渡劫失败,早就烧得一干二净了,哪可能剩下一截桃芯木来制成这驱魔令牌。” 黑天怕这番话让梅道佳心灰,顿了顿,安慰他道。 “我们虽为鬼仙,但也不是遍晓万物,认不出这驱魔令是何法宝,也属正常,小兄弟毋须心灰!” 梅道佳听黑天如此说,心情顿时沮丧。 梅正道一再哄骗,让他心中烦闷,拿着令牌的右手举了起来,作势要扔出去,挥了两下,想了想,他又把令牌收回八卦袋,拿起酒壶猛灌了一气。 事实的真相,应该去向当事人求证,自己在那胡思乱想,怨天尤人,于事无补。 黑天见他片刻化掉怨气,心中暗暗赞赏,天命之人果非寻常啊! 梅道佳灌了一大口酒,又恢复正常了。他本就是个生性豁达之人,慌言也未必是欺骗,再怎么说梅正道也是他的师傅,只当留个念想吧。 “看得开就好!” 半吊子的白夜估计不插嘴会闷死。 梅道佳咧嘴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两位大哥,怎么会帮那小倩姑娘来对付左家啊?你们有旧吗?” 白夜安静了,闭着嘴不吭声,看他那憋着的表情,像是怕说错话一样。 黑天倒是不在乎,笑道:“小倩姑娘死后,魂魄一直在黄泉路上徘徊不去,后来,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阴山,恰好我主镇幽王正在阴山围猎。” “小倩姑娘闯了王驾,跪地诉说着冤屈,发誓说,如果镇幽王替她报仇血恨,并她救回父母的话,她愿永世留在忘死城陪着镇幽王。” “镇幽王见她可怜,就答应了,派我兄弟二人,过来将小倩姑娘和他父母的尸身带回忘死城,赐她们一家重生,并把左府一家拘回忘死城!” 梅道佳瘪瘪嘴,他粮的,又是这种烂掉牙的老桥段,什么见她可怜,看人长得漂亮就说嘛,要是长得像头母猪一样,估计你殷破天早就掉头走了,还替人报仇? 嘴里嘟哝着,正想说点什么,抬头看见白夜脸上那副你知道就行,要是说出来,我就毒哑你的表情,吓得他又把话咽了下去。 “对付个凡人家族,本来就是小事一桩,谁知,让阎罗王那老不死的给知道了,还给我们挖了个坑。” “他和我主说什么,忘死城替人到人界报仇与天道不合,做事还是低调点好,只在左府范围内动手即可。” “我主见阎罗王如此说,怕再兴师动众会在阎罗王面前丢了面子,就答应了。” “谁知那左有才迟迟不入瓮,害我兄弟在人界多待了三个月,还要多谢小兄弟你带他到天一味置办酒席。 “才让我有机会激他进入左府,将他左府上下一网成擒,交了镇幽王这趟差使,来,小兄弟,我敬你一杯!当是谢谢你!” 看着黑天端起了酒杯,梅道佳有点受宠若惊,也端起了酒杯道:“怎么能让黑天大哥敬我呢,左府祸害百姓,自取灭亡,我这也是胡打乱撞,还是我敬两位大哥一杯吧!” “还蛮识相嘛!”白夜也端起了酒杯,三人一饮而尽。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小兄弟有什么打算吗?” 是啊,是该想想自己的事了,师傅跑了,回不回来还不知道,我一个人连找口饭吃都成问题,这以后该怎么办呢? 梅道佳拿不定主意,脑中灵光一闪,这黑天白夜身为鬼仙,见多识广,何不问问他们。 “黑天大哥,我一个人孤身到此,唯一的师傅又跑了,这茫茫人海没我立足之地,还想请黑天大哥给我拿个主意!” 黑天沉思了一会,道:“你师傅是化神修士,你一凡夫俗子,日行不过百里,要找他就难了,不如留在这当阳城等他来找你!” “如果他不来呢?” 黑天笑道:“那你就要自己找出路了,俗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修仙高,在这一界,凡夫俗子无论你如何位高权重,荣华富贵,百年之后,都会化作一钵黄土,只有修仙,才有可能超脱生死的轮回,不死不灭。” “行啊,那以后我就跟着两位大哥混了,嘿嘿!” 梅道佳打蛇上棍,师傅和鬼仙,让傻子挑,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再说了,他在师傅心里根本就没丁点地位,就算有机会跟师傅一起,顶多也就扫地打杂。 “这倒没问题,不过我们是鬼仙,小兄弟要修习我们的功法,那可是得先自裁啊!” 白夜脸上挂着揶揄的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还要先自杀!梅道佳肩膀一塌,顿时沮丧。 “有这么难嘛?做鬼可比做人好啊,只要不暴露在日光下,不入六道轮回,在阴月的照耀下,活个千年一点问题都没有,哪像你们人,百年就归土了!” 梅道佳沮丧的模样,让白夜有些生气。 “我怕死!”梅道佳倒是挺老实。 “凡人界也有修仙的,听说轩辕界中,有联盟学院招人修炼,不如先去联盟学院打好根基,再作打算。” 好倒是好,只是当阳三雄说,那联盟学院看钱不看人,师傅跑了,我穷得叮当响,耗子钻进我口袋,都得含着泪出来。 看着梅道佳为难模样,黑天知他囊中羞涩,递了一叠银票到梅道佳手里。 “我主交代,左府府内之物都要带回忘死城,这五千两银票,是左有才带到天一味办酒的,应该不算府内之物,我拿着也没用,送给小兄弟吧!” 黑天白夜乃鬼仙的存在,这五千两银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但对梅道佳却意义重大,最起码能让他踏出修仙的第一步。 梅道佳也没假客气,接过来就揣到了八卦袋里。 第二十章 五更令 梅道佳收好银票,正欲致谢,黑天不待他开口,手掌一翻,掌中浮现一枚金属令牌,伸手递了过去。 怎么又是令牌? 梅道佳虽心中膈应,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了。 令牌乃青铜所铸,沧桑古拙,入手颇为沉重,牌面上两个阳刻的古篆文字,他不识这一方天地的文字,更不明白黑天给他令牌的用意。 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黑天,希望他解释一下。 一旁的白夜,用诧异的目光盯着大哥,不知他所做为何,心中震惊异常,与梅道佳结交,虽是鬼王交托,但也不用下如此重宝吧! “这枚令牌,是我主殷破天亲手炼制的五更令!” “五更令!” 令牌普普通通,名字起得倒挺特别的,还是镇幽王亲手所制,非同小可,梅道佳顿时来了精神。 “对,五更令!” “凡人界不是有句俗话嘛,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这句话点出了,阎罗王可以用生死簿,操控人界中凡人的生死,多数他不会这样干。” “生死簿为混沌原力所化,写定了人的生辰寿元,除了藉由修仙突破寿元限定,生死簿会依天道法则变更外,阎罗王若擅改寿元定人生死,必被天道惩罚。” “但人死后,魂魄会被生死簿所引,魂归地府,评定生前功过是非,再转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 “我主殷破天,得天道赐封镇幽王,地位与阎王相当,天道破例,对他开放了部分天地规则,让我主可自行炼制三百枚令牌。” “持令之人死后,魂魄不受生死簿所限,直接跨界进入忘死城,而不受阎罗王所控,转入六道轮回。” “我主为了嘲讽阎罗王,什么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我偏就不给你这个机会,所以,给这令牌取名五更!” 黑天的一席话,让梅道佳顿觉混身像爬满了千万只蚂蚁,哪都不对劲。 哎哟,我滴亲娘唉,异界之人果然都不是善茬,一个比一个莽,嫌胖爷我命长是不,咒我早点去死! 梅道佳左右为难,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为难模样,让黑天轻笑摇头,却未解释,像是吊他味口,白夜却憋不住了。 “你那什么怪模样,还不赶快收起,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镇幽王炼制的令牌,定是重宝,带在身边,提神醒脑,美容养颜,壮阳补肾,肯定是……” 一堆彩虹屁后,梅道佳愁眉苦脸开始诉苦。 “这不是准备要开始修仙,与天争命嘛,拿这令牌,是乎有所不妥?” “不要是吧,拿来!” 梅道佳拿着五更令,就像揣着个烫手的山芋,白夜一脸的鄙视,心说你这土包子,拿着令箭当鸡毛,还是怎的。 梅道佳左右为难,不如何是好,听白夜这么一说,马上就想把令牌递过去,黑天阻止了他。 “二弟,你也别调侃他了!” “这令牌对你有大用,修仙中人与天争命,同样是与人争命,天材地宝少之又少,偶然得见,生死相搏乃是寻常之事!” “修士间的争斗,哪会轻易罢手,失败一方,往往都是肉身尽毁,灵魂湮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但如今,你有了五更令,就算你败于敌手,身死道消,五更令会保住你的魂魄,将你魂魄带入忘死城,届时再转鬼修,依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白夜正色,接着道。 “镇幽王炼制的令牌,只有麾下才得赐一枚,用来保住魂魄不灭。” “再者,五更令对你们鬼魂有震慑之用,寻常的凶魂见到令牌,只会亡命奔逃,哪敢动你,如今你手无缚鸡之力,留着保命就是!” 白夜难得地没怼他,让梅道佳有些不习惯,心中却有小小窃喜。 黑天大哥的令牌是送到点子上了,有了这五更令,虽说不能保命,但能保住魂魄不灭,还能震慑凶魂,可算是神器了,可我何德何能,受得起这份重礼吗? “谢谢黑天大哥!” 梅道佳感激道,表情却有些为难:“小弟能与两位大哥同桌共饮,已是前世修来的福份,怎能受此重宝,再说,令牌给了我,您怎么办啊?” 黑天一番话,打消了梅道佳的顾虑。 “修为到我这般境界,打不过难道还逃不了吗?放心吧,这般修为得来不易,我不会轻易舍却的。” “还有,五更令牌不认人的,谁拿在手上就认谁,小兄弟切不可在人前卖弄,被有心人算计就不好了。” “黑天大哥放心吧!” 梅道佳点点头,财不外露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这算是与天命之人扯上瓜葛了! 黑天心中暗暗叹气,丝毫没完成镇幽王的交托后的轻松,五更令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日后,天命之人有何变数,却不是他有操控。 启明挂起,天际有了一丝亮白,黑天生了去意,叹声道。 “时辰不早,我兄弟也要去向镇幽王复命了,在这,就预祝小兄弟你,早日得证道果吧!” “谢谢两位大哥,也祝两位大哥一路顺风,寿与天齐!” 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告别后,梅道佳借着启明的灰白,从左府一路走出,路过左府大厅时,他回头看了眼,大厅门窗紧闭,厅中有微弱灯光摇曳,左府中人喃喃低语,祈求平安渡过此劫。 他叹息摇头,心中感慨万千,嚣张跋扈、显赫一时的左府成了历史,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吧! 左府五十米开外,梅道佳静静看着,左府地面忽然张开大口,整座左府瞬间落入地底,尔后关闭,庞大的左府变成了一块平地,鬼仙的手段,令人叹为观止啊! 拍拍脑袋,这恍如梦境般的一夜过去了,和冥府鬼仙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谁信? 整座左府变成了一片空地,左府之人哪去了?怎么解释? 一行五人,回去就只剩他一个,又如何解释? 师傅明明有能力救我,却为何弃之不顾? 师傅姓梅,今世宿主也姓梅,这其中有何瓜葛?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能力低微,可是说一无是处,黑天、白夜两位大哥,求的又是什么? 还有就是,穿越异界都是人手一个金手指,系统所赠的金手指又哪去了?难道被系统吃了回扣了? 满脑子的问题,昨夜连惊带吓,及酒精的作用,让他头痛欲裂,加之一夜未睡,脑袋昏昏沉沉,似随时都会倒下。 “顶不住了,先睡一觉在说!” 梅道佳晃晃脑袋,打起精神,转身向悦来客栈方向走去。 …… 系统?梅道佳所想要的系统,殊不知这系统就是那天命命数,可谁都不能跟他说,谁也不敢跟他说,生怕扰乱了天命的轨迹,只能等到他自行领悟的那一天。 梅成才,前世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毛头小子,转世到轩辕界中,又转生到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梅道佳身上,小道士的记忆支离破碎,根本无从可考。 梅成才魂归地府,踹了冥府正神牛头一脚,若是寻常的游魂,早就死了千百次了,还能转生的轩辕界中?难道是冥府凶神转性了? 梅成才魂穿异界,乃是带着天命而来,可这自上古神战之后,忽然降临到某些人身上的天命命数。 阎罗王就是想借他的天命命数,搅动风云,才将他推入轩辕界中。 梅正道一派宗师,视天命之人为异端,欲除之而后快,化神修士杀个凡人,就如同踩死只蚂蚁般简单,为何还要假借他人之手? 冥府阴神对他一个凡人折节下交,还赠与神器五更令,不吝于天上掉馅饼。 难道阴神信服的是他的人格魅力,又或是佩服,他敢踢牛头一脚? 棋子,他梅道佳只是盘上的一枚棋子,天命所下的棋子,倒底有何用处,谁都不知,都在暗暗观察,欲从中渔利。 …… “客官,这么早,你是用早点还是,咦,小道长,回来了,你师傅呢?” 悦来客栈门前,正清扫门前路面的店小二,见梅道佳独自一人无精打采地走来,连忙出声招呼。 “小二哥,忙你的吧,我太累了,东西就不吃了,要先睡一觉!” 梅道佳困得眼都快睁不开,现在想的就是上床睡觉,哪有心情搭理店小二。 …… 一觉睡到夕阳西沉,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洗了把脸,梅道佳觉得清爽舒服了许多。 此刻,已是晚饭的时辰,平日里冷清的客栈,忽然热闹起来,人声鼎沸,梅道佳找张空桌坐下,喊道。 “小二哥,过来点菜!肚子饿得不行了!” 梅道佳话音一起,像是索命的鬼声,喧闹客栈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扭过头来,紧张地盯着他,脸上满是惊恐和疑问的表情,场面顿时诡异。 梅道佳一怔,心底暗自苦笑,胖爷我还有镇街虎的潜质?明显就是左府事发了! 店小二惴惴不安地挪到桌前,颤声问道:“小道长想吃点什么?” 瞅着店小二恐慌的表情,梅道佳也没打算出言安慰,有些时候,你越主动反而越让人害怕,倒不如让他们主动发问。 “小二哥,随便来两个下饭的小菜,再一碗米饭!” “好的,好的!”店小二忙不迭地连声答应着退开了。 梅道佳随手从筷筒里拿了一双筷子在桌上顿了顿放在桌边摆好,抬头随意扫了一眼客栈内盯着他看的众人。 那些人连忙转过头去,拿起碗筷假意吃饭,但却没有丝毫声响,令客栈内的诡异气氛又浓重了几分。 此时,两个衙役打扮的人起笛,慢慢吞吞,极不情愿似地挪到梅道佳桌前,拱手行了个礼,客客气气道。 “小道长,我俩是奉当阳城知府之命,特来请小道长前往县衙一趟,询问关于左府一事。” “去县衙,没必要了,我没时间,你们想知道关于左府之事,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们!” 客栈内的人听到是左府的事,都竖起了耳朵,背着身子仔细地听着,生怕错过什么。 关于左府之事,梅道佳早就编好了说辞,梅正道一行人进入左府驱鬼,奈何那厉鬼在左府作怪日久,道行渐高,众人已压制不住。 厉鬼又不满足于只在左府作乱,想冲出左府,将整个当阳城当作它的牧场;当阳三雄为了当阳城内的百姓安全,拼死抵抗不让那厉鬼冲出左府,并让梅正道将他们与那厉鬼一道封印。 梅正道见事情危急,也顾不了许多了,忙施展道家阵法,将当阳三雄与那厉鬼及左府一起封入地底。 梅正道被那厉鬼所伤,又耗损元气将它封印,受了重伤,连夜离开当阳回山休养,留下梅道佳看守封印,以防那厉鬼冲破封印,再次为祸。 梅道佳之所以把当阳三雄渲染得如此高大,为拯救当阳城百姓而牺牲自己,还是他心地太善良了。 虽说,当阳三雄入左府驱鬼是为了骗取那悬赏的银两,动机不纯,但也是为生活所逼。 如今他们三人走了,留下一堆的孤儿寡母,孤苦无依又无人赡养,将他们的形象说得高大点,让他们的家人,日后在当阳城里也能过得好些。 至于许卓,又不是当阳人氏,说了估计没多大用处,也懒得说了。 两个衙役听说厉鬼只是被封印了,还有可能破印而出,这次危害的可是整个当阳城了,吓得脸都绿了,忙拱手告辞说是去回禀知府大人,一溜烟地跑了。 客栈内众人听说,厉鬼极有可能再次脱逃出来作祟,吓得手足无措,也顾不得先前的失礼,起身围了上来,向梅道佳询问驱邪保平安的办法,或是花些银两,购买符咒回去贴在门上,保住自家平安。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让梅道佳顿生在路边吆喝,卖大力丸的感觉。 众人那惊恐,又略带渴求的表情,又让梅道佳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十一章 当阳事了 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迎着众多渴求的目光,场中焦点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梅道佳挺直了身板,清咳两声,正打算发声安慰众人。 突然听到店外传来一阵呼喝声:“闪开闪开,知府大人驾到,都闪开,给大人让条路!” 拥挤的人群慢悠悠分开条缝,之前说着要去回禀知府的两个衙役当先挤了进来,嘴里嘟囔着,奋力将围着梅道佳身边的人给推开,护着一群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富贵人挤到桌前。 一中年男子衣摆一掀,也不自报家门,金刀大马的坐下,目光炯炯地盯着梅道佳。 梅道佳定睛一看,那男子面如冠玉,剑眉凤目,不怒而威似有几分官气,八层就是当阳城的知府了。 心想,那两衙役前脚刚踏出店门,这知府后脚就赶到了,估计就在外面哪里等着消息,眼见风头不对了,才急着过来与他商量对策! 梅道佳也不说破,淡然与那知府对视,场面顿时冷清。 那知府为官日久,又拿捏身份,平日里百姓见了无不是诚惶诚恐,心想,一名落泊道人身边的弟子,见了本府还不主动巴结,坐下后摆出一副官架,示意梅道佳主动向他汇报左府一事。 若放在别人身上,还可能如那知府所想,哪知,梅道佳两世为人,根本就是个不走寻常路之人,鬼仙都与他同桌共饮,区区的知府哪还能入他眼中,虽然他现在什么都还不是! 再说了,左府能在当阳城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少不了这些官府中人的庇护,,你分明就是有求于人,还偏偏端着个架子装大尾巴狼,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心里打定主意,梅道佳面色平静,摆出一副淡然出尘的模样,扫了那知府两眼,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店小二。 “小二哥,我的饭食准备好了吗?快给我端过来吧,吃过之后,我还得到左府那去巡查一番!” 店小二苦着个脸,瞅了眼那知府,不敢出声,更不敢把饭菜端上来,这万一要是得罪了知府,日后就有得苦头吃了。 那知府见梅道佳没搭理他,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头看向店小二。 “怎么能让小道长饿着呢,马上准备最好的酒菜,本府要为亲自为小道长接风!” “不必了,修道之人不追求口腹之欲,简简单单就行了!” 梅道佳挥手制止,动作行云流水,恰到好处,对于演技这一块,他还是拿捏得相当准的。 “要的,要的,贵师徒路经当阳,衙役也未通禀,本府怠慢了,今日就当是给小道长接风了,速速准备酒宴!” “刘翁,李翁留下作陪,你们也别围着了,先散开吧,别打搅了小道长的雅兴!” 那知府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吩咐道,店小二得知府允许,转身到后厨整治。 围着的人群各自回桌,与知府同来的那群人有两人上前抱拳行礼,在知府左右手坐下,余下的另寻空桌坐下,但视线还是集中在梅道佳这一桌上。 “敝人当阳知府费伦,听衙役禀报左府一事,事涉当阳一城安危,特前来向小道长求教,还望小道长勿怪敝府先前的怠慢!” 费伦抱拳行礼,没了之前的桀骜,态度诚恳的自报家门。 费伦是来自唐国京城长安的费氏家族,因在家中不得志,才求族中长辈斡旋,外放到当阳做一任知府,以期有番作为,令家人对他令眼相看。 左府之事,他早就知晓,按规矩,洲府若有诡事解决不了,当上报,由上级府衙根据缓急,托求修仙宗门派人处理。 可费伦担心若报上此事,会给上官留下办事不力的印象,影响日后升迁,咬咬牙,硬将事情瞒了下来,哪承想,如今铸成大错。 “瞒下此事,在下日夜不安,还请小道长出手相救!” 费伦语气急促,有了几分慌恐。 他酿的,能不能把那个小字去掉,胖爷我的,有那么小嘛? 梅道佳心中愤怒,左府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为了一己私欲,置满城百姓于不顾,又能好到哪去?不过,你倒做了件好事,不然进去多少,不都给黑天白夜两位大哥给收拾了。 一群王八蛋,有你们在当阳,老百姓能有好日子过?左府没了,你们也得出点血才行。 梅道佳思索一番,心中有了计较,略带遗憾看向费伦,叹息道。 “唉,修道之人降妖伏魔乃是份内之事,只是,我们已尽了最大的力了,师傅重伤回山休养,我能力低微,至于,那镇压厉鬼的封印能坚持多久,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看,不如先把城中的百姓疏散,以策万全,莫再伤及无辜了!” 疏散百姓以避诡事,治下出了如此大事,罢官是免不了了,纵使能保住性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回到家中还有出头之日吗?费伦顿时急了,抱拳渴求道。 “厉鬼现世,其罪当在我当阳知府,可这一城百姓是无辜,举家搬迁,能去向何处,富庶点的家庭还好说,平日里,就过的艰难的百姓如何自处?还请小道长发发善心,救救这一城百姓啊!” “不愧是读书人,有自知之明,这罪!当然在你,如那厉鬼破印而出,第一个找的就是你,到时,你再想着怎么跟她请罪吧!” 为民请命?为你的官帽请命吧!若不把你逼上绝路,你会舍财吗?左府不就是个好例子,梅道佳对人性这块拿捏得很准。 “啊!怎么会这样,本府一向奉公守法,与那厉鬼又无怨无仇,她怎么会找我呢?” 费伦大包大揽,好显示自己为民请命的高风亮节,谁知道梅道佳张嘴就给他扣了个大帽子,于是诧异地问道。 “左府灭门乃咎由自取,但在当阳为恶多年而平安无事,少不了你们这些本地官员的庇护,可以说,你们就是那左府的帮凶,间接害死了那卖菜姑娘,不找你们,找谁?难道找我?” 梅道佳一脸鄙视的看着费伦,说点场面话,假扮正气搏同情很正常,但你也得分什么场合啊,拿了左府多少好处,自己做过什么,心里都没点数。 费伦一听,愣在了当场,本来还想装个为民请命样子,搏点好名声,顺便借梅道佳之手,把诡事平了,没想到左府没了,自己倒成了厉鬼报仇的目标了。 陪坐的刘翁、李翁也坐不住了,想起身离开,又怕得罪了费伦,不自觉的悄悄挪到身体,与费伦离远些,生怕会被殃及 愣了一会儿,费伦像下了极大的决心,站起身,面色悲苦地向梅道佳躬身行了一礼,道。 “本官收受左府贿赂,庇护左府为恶多年,如今,厉鬼出世,本官死有余辜,但难免不伤及当阳百姓,还望小道长想个办法震住厉鬼!本官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本官的性命!” “真的?” “真的,本官以先祖的名义发誓!”生怕梅道佳不信,费伦赶紧以祖宗的名义诅咒发誓。 这也够光棍的,你这贪官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敢拿祖宗来发誓,也不怕他们从坟里爬出来掐死你! “你也别太担心,又不止你一人,当阳城中与左府有瓜葛的都会牵扯到,届时,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是?” 梅道佳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与左府有瓜葛,当阳城中这些有头有脸的,哪个不是与左府沆瀣一气,与费伦同来之人顿时炸开了锅,什么李翁,刘翁,那个翁的拥到桌前,求梅道佳救命。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过算了,左府的事早就完结,我也不能再变个小倩姑娘出来找你们算账,本意也就是想吓吓你们,让你出点血,留个教训而已。 “既然费知府与诸位有所悔悟,我就勉为其难地试试吧,若是事成了,说不得,费知府与诸位,还是大功一件啊!” 打一板子,给颗糖,梅道佳很会把握分寸。 “大功?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其它的……” 费伦愁眉苦脸应道,抬头见梅道佳正瞪着眼睛,心有不满地盯着他,赶紧闭嘴。 梅道佳心中早拟好腹稿,开口把自己的条件一一道来。 “首先,把左府这些年作恶之事,一一登记造册,上报朝庭,定左府之罪,以安民心,此事由你费知府亲手经办,诸位什么翁的从旁协助!” 梅道佳敲了敲桌面,看着费伦,“费知府,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 费伦心领神会,左府都没了,怎么定罪都不为过,顺手再把其它的那些腌臢事,都安在左家之人身上,自己落得一身轻松。 “其二,将当阳三雄为平诡事,以身报国之事上报朝庭,为他们请功,抚恤他们的家人,给当阳百姓树立个榜样。” 许卓就算了,居然敢嘲笑胖爷我这穿越大神,梅道佳还是有点小心眼。 “第三,既然事涉诸位,此次加固封印的费用就由诸位出吧,具体需要花费多少,再另行商讨,如何?我先声明,不能向百姓摊派。” “封印稳固了,你们自行上报朝庭领赏,不需提及我师徒二人了!” 不提行吗?我们这一堆凡人能把诡事平了,朝庭若是相信,那才见鬼了! “好事不留名,果然是高人风范!” 费伦由衷敬佩,尔后低下头,小心翼翼问道。 “只是若不提及令师,朝庭哪会相信?” 梅道佳故作高深地说道。 “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师傅姓梅,是化神修士,朝庭不信,让他们自己去查!” 化神修士? 费伦心中一震,化神修士可说是陆地神仙了,只有在四宗一门中才有,唐国就是四宗一门所建,查?谁敢去查? 此事还给费伦带来了好处,以后再提。 有了计划,制定起步骤就简单多了,按梅道佳的说法,在原左府之地,给聂小倩立碑建塔,供奉香火,以求平安。 雇人干活,购买材料,都由费伦及当阳城中的富户出钱,城中忙活,百姓得了不少实惠,都对梅道佳歌功颂德。 奠基礼上,费伦请梅道佳亲自做法,梅道佳哪懂什么,装模作样的乱舞了几下,谁知异状忽生,把梅道佳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一道高达百丈的光幕,在当阳上空显现,聂小倩在光幕中喜笑颜开,楚楚动人,轻启朱唇道。 “好,很好!” 梅道佳心中忐忑,借别人的名头干坏事,给抓了个现形,惨了! 光幕散去,留下《汝若心诚,当保百年风调》几个金光篆字在天空中熠熠生辉,一柱香后才淡然消散。 梅道佳看不懂,费伦懂啊,那些什么翁懂啊,当阳城中粗通文字的百姓懂啊! 神迹! 费伦震惊过后,心中狂喜,按捺不住差点就想抱着梅道佳一顿乱啃。 当阳城也沸腾了,听说过神仙,但谁都没见过,如今神仙许下诺言,汝若心诚,当保百年风调! 有人质疑,这不是鬼吗?怎么变成神了?马上被汹涌群声压了下去,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你见过有鬼保佑人的吗? 费伦在梅道佳身边解释,才让他心定了下来。 他偷偷抹了把冷汗,酿的,以后可不敢胡说了,好在是给她建塔立碑,歌功颂德,若真把她当女鬼来封印,梅道佳脑海里又响起了白夜那不怀好意的冷笑。 神迹现世,应通禀朝庭,立碑建塔已不是当阳知府能决断的了,当由朝庭主持,此是后话不提。 梅道佳在当阳过得轻闲,走走,吃吃,睡睡,但费伦等的一应宴请,都是修炼为由推掉。 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下。 左府,梅正道,聂小倩,黑天,白夜,还有他,梅道佳,都有些什么瓜葛? 宿主脑中的记忆碎片,拼不到一块,根本无从可考。 待了一个月时间,也没发现梅正道的身影,梅道佳心中叹息,我这倒霉徒弟,在师傅心中果然没什么地位,自己的命,自己去拼吧! 费伦如今对梅道佳感恩戴德,知他有离开之意,忙奉上十万两银票及一卷玉册,并点明那玉册乃是以前左府送给他的。 册上据说是一处仙府的地图,他费伦凡夫一名,只有像梅道佳这样,有化神修士带提之人才有机缘得见,只是可惜,玉册只有半卷。 梅道佳照单全收,拿着厚厚一碟银票,心中感慨,许卓为了十万两,把命丢了,他却随手得到,时也,命也。 翻开玉册,册体是长条青玉穿孔,以金线连接拼成,面上刻着些圈圈叉叉的纹路,他也看不明白,直接扔进袋里。 第二十二章 武阳郡 梅道佳向费伦打听,联盟学院在哪?他也不说自己要去修仙,只说是想去观摩一下。 费伦说道,当阳只是小城,联盟学院只在郡城中才有,道长若是要去,得到武阳郡。 翌日清辰,当阳城门前,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满城的百姓都来给梅道佳送行。 朝庭下旨,当阳现神迹,免三年赋税,建塔立碑,人工就地征集,材料钱粮等一应所需,皆由朝庭税库拨发。 免了税赋,又增加了收入,当阳百姓自然是对梅道佳心怀感激。 当阳那些乡绅富户,免了灾祸,还得朝庭奖励协助之功,心中更是高兴,各户分摊又凑了十万两银票及各色礼品,足足装了两大车。 梅道佳看着那两车礼品犯愁了,都是些花瓶布品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心说,还是正事要紧,有银票即可,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就别带了。 有了定计,梅道佳一把接过银票,一面淡然的拒绝道,银票我收下,其它的就算了,此等传家之物,贫道受之有愧,还是留与你们,传与子孙吧! 转身,登上费伦准备的车马,在全城注目中,潇洒远去。 …… 轩辕界广袤,中洲只是其中的一个板块,四宗一门以东南西北之势各据一方,将中洲腹地围在其中,建起凡人国度,现如今的王朝称为唐,国姓李。 唐国版图,东起东极海边泰安城,西到紧挨青霖高原的雁门关,北至常年风雪的苦寒之地飘雪城,南抵南荒界河澜沧边上的镇南关,横越万里。 以东南西北中划分九道,唐京长安居中,武阳郡份属西南道郡城,与当阳相距两百余里,城与城之间,铺设有以青方石为基,宽阔平整的官道。 费伦所备的马车,以四马拖行,在官道上飞驰,只是稍有颠簸,足见车夫的驾车水准。 梅道佳一人坐在车中,憋闷,掀起半掩门帘,端出费伦备在车中的糕点,斜靠在马车舱壁上,与那车夫搭话。 “老丈贵姓?今年贵庚?行车乏了,吃些糕点吧!” 那车夫惊愕回头,这是张刻满岁月沧桑的脸庞,旋即陪笑,转头再看向前方,口中说道。 “小道长厚意,小老汉心领了,清早出门才吃了粟米粥,还能抵到午时!” “小老汉免贵姓方,名平,今年有六十了!” “老丈驾车有……” 一路闲聊,临近武阳时,方平忽然想起一事。 “小道长您法力高深,解了当阳左府之困,只是听说,武阳郡最近也不太平啊!” “哦!” 梅道佳眼睛骨碌一转,他酿的,运气这么背,走到哪,哪出事,这他酿的是主角吗? 武阳郡城外不远,有一穆家庄,庄内都是穆姓族人居住,其中有一穆姓老者,名清宇,膝下有两子,大的叫穆志高,年约二十二,小的叫穆志才,比大哥小两岁。 穆清宇以诗书治家,兄弟俩也是满腹经纶,穆志高还参加了去年武阳郡的乡试,求个前程。 放榜前一天,穆志高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凌晨时分,就单人独行赶往武阳,谁知却消失在路上。 穆清宇得到消息,如晴天霹雳,连忙央求族老派人寻找,庄内无事的青壮四处奔走,都没一点消息。 半月之后,却有人在离武阳几百里外的燕归山中,发现了失踪的穆志高。 穆清平将他带回穆家庄,穆志高已经痴痴傻傻,认不出人了,手中捏着一枚形似眼睛的铜片,口中反复念叨着一句话。 “一钱一魂,永不拖欠,嘿嘿嘿!” 中邪了! 穆清宇赶忙请了周边有些名望的驱邪道人为他诊治。 道人施法之后,确认穆志高的三魂七魄中,少了一魂一魄,八成是与他手中那枚铜片有关系。 道人再施法,以那铜片为引,替他招魂,却无半点声息。 穆清宇遍请高人,最后都无计可施,只能长叹一声,断了念想。 “小道长心忧百姓,若是出手,定能找回穆志高的魂魄!” 方平言语诚垦,像似在为穆家请托,梅道佳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咳嗽一声,道。 “有空我会去看看吧!” 嘴上如是说,心却不是这么想。 胖爷我心性纯良不假,替人出头也得看看风向啊,装装大尾巴狼就算了,真去就得漏馅罗! 说着,一座雄城映入眼帘,高大的城墙,威严的城楼,气势就比当阳城强上几倍,武阳到了。 方平在离城门不远停下马车,道。 “费大人为道长准备的马车乃是官车,官车型制太大,按规矩是不能进城的,小老汉就停在这,劳烦小道长自行入城了!” “联盟学院在武阳城外,但非学院中人不得进入,城中有一楼名聚贤,是学院招收生员之所,小道长可先去那里看看!” 梅道佳点头示意明白,分别时将车中剩余的糕点送予方平,又掏了一把散碎银子塞到他手中。 方平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梅道佳摆手示意:“回吧!路上小心点!” 都是打工人,不容易,能帮就帮下。 尔后,他大步向城门走去,此时,他依然是一身道袍,斜背着八卦袋。 只是身上的道袍已不是初到时,杏黄粗布的地摊货,而是换上了当阳乡绅为他赶制的天蓝锦绒道袍,华贵了许多。 守门兵丁见梅道佳大步流星地向城门走来,又是一身道士打扮,连忙上前问话。 唐国有律,僧道一流归于散修,在国中行走,需到衙门登记造册,发放身份证明,若有事,也好按图索骥。 兵丁迎上梅道佳,正欲开口,梅道佳却先发制人,甩手就抛过来一锭银子。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守门兵丁索要过路费,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反正也要问路,索性便宜你了。 兵丁一怔,下意识的接住,沉淀淀的银锭捧在掌中,两眼发直,喉头耸动,呼吸急促起来,早上出门,街口的牛半仙说我今日遇贵人,有打赏,难道是真的? “兵大哥,回答我个问题,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兵丁连忙将银子握紧,结结巴巴的答道,“您说!” “聚贤楼在哪?” “进城后直走,到十字路口左首,有一栋特别的三层楼就是了!” 梅道佳挥挥手,向城内走去。 这就完了?兵丁似乎不敢相信,将银锭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才嘿嘿嘿的傻笑起来。 武阳郡城比当阳城大了三倍不止,街面也繁华许多,道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摩肩接踵,酒肆林立。 梅道佳却无心赏玩,径直向前,快到十字路口,果然看到了一栋特别的木楼。 三层高楼云木所建,通体漆黑,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中,显得宁静、祥和,没有酒肆茶馆的烟火气,却似蕴着一丝仙气。 门上匾额上书三字,呃,不认识。 梅道佳也不迟疑,踏上台阶走入楼内,楼内安安静静,没有想象中的喧嚣,也没有热情的推销员迎上前来,给他推销各类修仙套餐,只有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趴在大堂的书案上打着瞌睡。 梅道佳走到书案前,伸手在案面敲了敲道:“打扰了,联盟学院入学是在这报名吗?” 正在瞌睡的男子晃晃悠悠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瞄了梅道佳一眼,不耐烦地道:“案桌上,自己拿。”说完又趴在桌上继续瞌睡。 隔着书案,都能闻到那男子说话时口中呼出的酒气,梅道佳皱着眉头左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看到书案上有一叠写满字的纸张,顺手就拿起了一张。 呃,一头雾水,看了也白看,纸上的字个个都认识我,可是我不认识它们,忘了自己不认识这世界的文字了。 梅道佳尴尬地挠了挠头,瞅了瞅四周也没什么人,只能继续打扰这位仁兄的好梦了。 正想叫醒那瞌睡的男子,不知从哪窜出一个人来,拦住了梅道佳,并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对着隔壁的房间指了指,蹑手蹑脚地把梅道佳引到了隔壁的房间里。 “在下聚贤楼张贤,专门负责联盟学院报名之事,敢问小道长可是来报名修行的?” 那张贤自报家门,并给梅道佳沏了一杯茶水。 “是的!” 梅道佳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房内的陈设,接过张贤递过来的茶杯,顺手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大堂那人……” 张贤苦笑着打断了梅道佳,低声道:“那是大管事的外甥!昨晚喝多了,唉,经常都是这样,习惯了!” 看着苦笑的张贤,梅道佳心里明白了,又是个靠关系走后门吃空饷混日子的,也没在意。 “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修仙高,可你们这聚贤楼怎么冷冷清清,人都没有一个?” 张贤见梅道佳没提报名之事,反问起了聚贤楼的事,心想着也没紧要事,就坐下来慢慢述说。 “小道长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武阳城的联盟学院只是负责招收武阳城方圆几百里内有志修仙之人。现在这个时节该入学的都入完学了,基本没什么人报名了,有的也就是像小道长这样的插班生了!” “插班生?插班生是不是可以减免些学费啊?”听到插班生这个词,梅道佳觉得有些亲切,开玩笑式地打趣道。 “小道长说笑了,减免学费?那是不可能的,收取多少费用都是仙门规定的,我们聚贤楼只是招收学员能得到一定的提成,可没有减免学费的权力。” 张贤解释道,说白了聚贤楼也只是帮联盟学院打工而已。 第二十三章 灵根 “招收学员交学费就行了,不用测试灵根吗?” 自打在悦来客栈,听当阳三雄提及,只要交了钱,就能进入联盟学院修仙,有没有灵根都没关系,一直让梅道佳很困惑。 轩辕界的修仙的门坎,怎么会这么低呢?前世看过的小说都提过,修仙的前提都是身具灵根才行,可现在这给他的感觉,好像就算是条狗,只要有钱,都能修仙。 “在下位卑,其中的因由就不清楚了,联盟学院是这么规定,我们也只是按章办事!” 倒是大白话,不过说了等于没说。 梅道佳无奈的笑笑,张贤也就是个普通的管事,不大可能知道修仙界中的内情,日后有机会再弄个明白吧! 梅道佳掂了掂八卦袋,里面装着费伦和当阳乡绅送他的二十万两银票,心里犯了嘀咕,许卓区区的炼气五层,为了十万两银子,就要去拼命,这二十万两银子,能让他在学院里花多久啊,不由担心地问道。 “那联盟学院是怎么收费呢?” 张贤将梅道佳从大堂案桌上拿到的那张纸摊在桌上,指着纸上的文字逐条向梅道佳解释联盟学院的收费标准。 联盟学院按年收费,分为初级班和高级班。 初级班学费白银五千两一年,不包教会,成就多高看个人的天赋,食宿自理,修行所需的灵材自行购买。 高级班学费白银十万两一年,包教包会,不管天赋如何,有没有灵根,一年后都包进入炼气一层,食宿全包,且有专人帮忙整理内务,学员可安心修炼。 明白了! 梅道佳撇了撇嘴,这他粮的,不就是贵族学校嘛,高级班是优等生,当大爷一样好吃好喝供着,毕业了还包考上重点;初级班就是贫困生,自己到墙角玩泥巴去,能不能毕业看自己的运气了。 轩辕界这些修行宗门也太市侩了! 唉,高级班就不用考虑了,包教包会,包入炼气期?买来的文凭有多大用处,看看左长寿的下场,可想而知。 自力更生也有难度啊!五千两只是初级班是入门费,那些修行的灵材光听听,就知道不是个小数目。 二十万两能折腾多久?一年?两年? 别说修仙了,修头发都学不会!这哪是修仙啊,分明是烧钱啊,唉,也是,想想那许卓的下场就明白了。 梅道佳为难了,按他预计,若两年时间学无所成的话,自己就由万元户变力负三代了。 跨界改行加入丐帮,也不知别人收不收留,不会真的,找棵歪脖子树吊上去,去投奔黑天白夜两兄弟吧?修仙都能修到破产上吊自杀,这也够窝囊的。 “张管事,这修炼两年能进入炼气期吗?” 梅道佳可不甘心银子白白打了水漂了,到时灰头土脸,忍受白夜的冷语嘲讽。 “这就要看个人的天赋了,有灵根的,就算是最差的灵根,只要在学院里勤学苦练,再配合些丹药的调理,基本上都是可以进入炼气期的。” “慢着,刚才不是说不用测灵根的吗?张管事,你不会是在忽悠我吧?” 一会说不测,一会又测,这绕来绕去的,梅道佳给弄得摸不着头脑的,这联盟学院的套路太深了,别把我给带沟里去了。 “小道长,你误会了!” 看着梅道佳那着急的模样,张贤连忙解释,生怕把自己的提成给吓跑了。 “联盟学院创办的主旨,是人人有仙修,代代有功练,所以招收学员都能做到有教无类,无论有无灵根,都会因材施教,让那些仰慕仙门,渴求长生的人,都能有个学习的机会。” “至于成就有多高,就要看个人的天分了;测试灵根的资质,主要是让那些学子能明白自己将来的成就有多高,别到时一事无成,反怪学院教得不好,坏了学院的名声!” 有教无类,人人有仙修,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光是这一笔学费,就把一大批人给挡在了仙门之外。 不过这也是常情,俗话说穷文富武,家里穷得响丁当,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想办法去赚顿饱饭钱,还一门心思的想着修仙证道,那也不现实。 “怎么测,我想试试” 梅道佳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修仙的天赋。 “聚贤楼内,有仙门准备的专门测试灵根资质的仙石,只要将手按在仙石上即可,收费一百两,小道长你看如何?” “带路。” 测下就一百两,有些小贵啊,不过事关灵根资质心里又没底,就当买个保险吧。 “公子,这边请!” 又一笔买卖,晚上加鸡腿,张贤笑眯眯地起身引路,连称呼都改了,声音甜得像嘴上抹满蜂蜜。 梅道佳被这甜腻的声音激得一抖,混身的不自在,顿觉身上爬满蚂蚁,心里却是受用,果然花钱就是大爷。 看着走在身前殷勤异常,精神头十足的张贤,梅道佳有些好奇:“张管事,你在这聚贤楼一年能挣多少银子啊?” “不多不多,也就一千多两,中富之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哈哈!” 看来这聚贤楼管事的收入,在武阳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张贤话中带着的笑声,透出一股得意和满足的味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张管事加入联盟学院应该能打折吧?怎么不修仙啊?” 张贤身为聚贤楼管事,收入也还可以,却宁愿做个凡人管事,而不加入修仙的这个很有前途的大家庭里,让梅道佳有些纳闷。 “修不起!修不起!打折也修不起!” 张贤摇了摇头,“武阳城里为了修仙的人,败光万贯家财的比比皆是,最后一事无成,全家老小跟着一起露宿街头,乞讨为生,可怜啊!公子你也别笑话,老张我没什么大志,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 这张贤倒是个实在人。 说话间,张贤带着梅道佳来到了聚贤楼内的一间大房,房内没有桌椅等陈设,正中间只摆着一块两人高的巨石,巨石被劈凿得整齐方正,表面雕满了奇异的纹理,环绕包围着巨石上一个石刻的八卦。 巨石旁边一个灰衣中年男子闭目坐在蒲团上,只见他尖脸细眼薄唇,生就一副刻薄阴险的相貌。 张贤恭恭敬敬地上前低身道:“周仙师,有人来测灵根了!” 那周仙师坐在蒲团上纹丝不动,也不回应,不知道是在打坐呢,还是睡着了。 梅道佳正暗自纳闷呢,只见张贤弯着腰回头对梅道佳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掏钱,梅道佳才恍然大悟,从八卦袋里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张贤接过银票,双手托着恭恭敬敬地递到陆仙师的面前,兴许是嗅到了银票上油墨的香气,周仙师抬头微微睁眼,打量了梅道佳一眼,右手接过银票揣进袖袋里,冷冷道。 “将手按在测灵石的八卦上!”又闭上了眼睛。 梅道佳走到测灵石前,心里嘀咕着是放左手还是右手呢,旁边传来周仙师的声音:“哪只手都可以。” 梅道佳将右手按在测灵石的八卦上,右手触到八卦的瞬间,一股凉气从测灵石涌出,沿着梅道佳的右手经脉传入体内,在体内经脉转了一圈后直冲头脑,冷! 梅道佳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打了一个冷战,那股凉意在梅道佳脑内停留片刻又沿着进来经脉原路退回了测灵石。 测灵石慢慢的亮起一道淡淡的白光,持续不到两秒就消散不见。 “单灵根,空灵根,资质普通!” 这就完了?梅道佳一头雾水,什么玩艺,你倒是说明白啊,什么单灵根空灵根普通的,到底怎么样啊。 见到周仙师如此这般,张贤倒是善解人意,对着梅道佳又比了比掏钱的手势。 这也要收钱,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掏吧,又不见一百两,虽说我是万元户,可日子也不是这么过的啊! 你们俩吃我这么多银票,明天上茅房拉死你!梅道佳咬牙切齿地,拿出银票交给张贤,难受的表情,就像从身上割下了一块肉一样。 周仙师接过张贤递来的银票,面露满意之色,也不吝啬言语,详细地给梅道佳解释了灵根的分类。 修仙界将灵根分为基础的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其间还衍生出空风雷毒等种种变异的灵根。 灵根资质分为极品,中品,普通三类,极品灵根资质最为出色,拥有之人修行时对灵气和五行的感悟亲合力最强,吸收的速度和融合度也最快。 中品灵根有极品灵根资质的三分之二;而普通灵根只有三分之一,属于最差的一类灵根,所以又称为劣等灵根。 单灵根就是说此人只拥有单一的灵根,拥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灵根的称为多灵根。单灵根之人因为只用修炼一种灵力,而不用担心融合的问题,修行速度是最快的。 简单说就是灵根越少修炼就越快,灵根少虽然修炼快速,但属于走极端的方式。 变异灵根是在五行灵根演变而来,像是雷毒两种灵根就是木灵根演变的极端表现。 而空灵根虽属于变异灵根,但却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五行灵根碰撞消散演化而来,不带有五行灵根中的任何属性,具体的情况就是陆仙师也知之不详。 “你身上带的单属性的空灵根,也可以修炼,进境快的话,两年内可修入炼气期!” 周仙师给梅道佳做完分析总结后,又开始闭目打坐。 张贤则带着梅道佳退出房间,回到了原来接待梅道佳的那间房内。 梅道佳坐在房内,心中憋闷,单灵根,但却是最差的,而且还是周仙师也说不明白的空灵根,虽说两年内可修至炼气期,可两年后呢? 第二十四章 武阳街闻 唉!头疼,无亲无顾就算了,天资还是最差的,不是每个穿越人氏都能逆天改命吗?我怎么把前世的霉运给继承过来了,老天不公啊! 别人穿过来,虽说也是废材,但起码都有强大的家族,霸道的爹,传承功法无师自通,各色补药吃一颗扔一颗,天材地宝一捡一箩筐,遇上条狗都扔一个当见面礼。 时不时的,又跳出个厉害的绝世人物提携帮衬,最后上演退婚奋发,屌丝逆袭,后宫佳丽无数的大团圆结局。 怎么轮到我就这么背,穿过来一个单身寡佬,两袖清风,一无是处,捡到的便宜师傅倒是个化神修士,可被黑天白夜两个鬼仙吓得不知道躲到哪个山旮旯里去了。 腰里倒是揣着二十万两银票,报名修仙吧,也不知道能折腾多久,想想许卓才炼气五层,就得去卖命,难啊,逆袭?还是想清楚先吧。 想不通,算了,不想了,出去走走吧。 梅道佳并不知道梅正道想杀他,丝毫没急迫感,有种得过且过的懒散心态。 既然现在都成插班生了,早插晚插都一个样,说不定晚点再来还能打个折扣,不如先到武阳城逛逛吧。 张贤一年千把两银子的中富之人,笑声中都带着股得意劲,像我这种万元户,在武阳痛快地玩两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去怡红院找两个小妹喝喝酒,聊聊人生多起劲,嘿嘿! 想到这,梅道佳就像屁股扎了针似的坐不住了,张贤见梅道佳有了动静,连忙上前问道:“公子考虑得怎样?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办理入学手续?” 看着张贤那张笑得皱成一团仿佛菊花一样的脸,梅道佳暗道抱歉了老张,下次才能帮衬你了。 梅道佳站起身,对张贤说道:“现在报名也是插班生了,再晚点也没关系,让我再考虑考虑,顺便走访下武阳的风土人情。抱歉了,让你白忙了这么久,下次我来报名再找你吧!” 听到梅道佳还要考虑,张贤心中有些许的遗憾,但还是露出职业化的笑容说道。 “晚点也无妨,既然小道长想在这武阳城里逛逛,有闲时不妨来聚贤楼坐坐,我都在这里的,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送你出去。” 走进大堂,那走后门的男子趴在案桌上睡得正酣,鼾声高低起伏颇有节奏,梅道佳瞧了眼案桌上的那叠招生简章,心中一动,对身旁的张贤说道。 “张管事,我想拿些招手简章回去研究一下,你看可以吗” “随意拿!” 张贤客气道,也不知道这招生简章有什么好研究的,不过现在招生的时间已过,这些简章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想拿就拿吧。 得到张贤的允许,梅道佳走到案桌前,用手拨了拨那叠简章,掐起大半叠简章顺手一折,就塞到了八卦袋里。 张贤见状,脸色瞬间就白了,心里隐隐的有些肉疼,让你随意拿,你还真不客气,这可都是钱啊。 梅道佳假装没看到张贤那张心疼得发白的脸,对他说了声。 “张管事,你忙,我就先告辞了!” 尔后,轻快地走出了聚贤楼,颇有他师傅梅正道在乡下骗完钱跑路时的神韵。 拿这些简章干嘛呢?梅道佳拿过这些简章,他觉得这简章的纸质比那些茅厕纸要柔软细腻许多,蚊子肉再少也是肉啊,本着节约不浪费的原则,多拿一些代替那些茅厕纸。 虽说现在是万元户,可想想联盟学院那高昂的学费,还是省着点好啊!修个仙修到茅厕纸都要省,唉,人就这样,该花的大大方方,该省的抠抠索索! 出了聚贤楼,梅道佳看了看热闹繁华的街道,川流涌动的人流,也没入了人流中在大街上闲逛。 武阳比当阳繁华许多,街道上的人流川流不息,街道两旁的小贩拿着商品卖力地吆喝,不停地向过路的人们介绍着自己的商品。 街边摆卖的商品琳琅满目,梅道佳边走边瞧,看得目不暇接,时不时的还得婉拒小贩们的推销,被拒的小贩也不气馁,依然卖力的向过路的人们不停的推销着。 梅道佳逛着逛着,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路口对面那条街道明显和别的街道不一样。 别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们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推销着自己的商品,路人们在各个摊位前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商品。 而十字路口对面那条街上,没有什么小贩在贩卖商品,而是站着很多和梅道佳年纪相仿甚至比他还小的人,有男有女,他们手里举着一块木牌。 偶尔有人路过那条街道,这些人就举着木牌围了上去,像是在向路人推销着什么,被推销的路人基本都拒绝了他们,围着的众人见推销无果,各自散开了,在那条街道上转来转去,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他们在干嘛?梅道佳虽然很好奇,但也没有贸然过去打听。 自打进了武阳城,梅道佳还没吃过什么东西,腹中有些饥饿,路口右手边恰巧有个面摊,梅道佳信步上前,打算吃碗面休息下,顺便打听下对面街那些人都在干嘛。 梅道佳在面摊前的方木桌旁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碗茶,润了润干渴的嗓子,问道:“老板,有什么好吃的?” 正在擀面的面摊主对梅道佳点头示意,翁声道:“手擀面,卤牛肉,酱菜,一个大钱一大碗,管饱,道长要吗?” “来一碗!” “好嘞,您稍等!”有生意上门,面摊主面色一喜,更加卖力的擀着手中的面。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大碗面摆在了梅道佳的面前,雪白的面条上放着大片的卤牛肉,酸辣可口的酱菜,细细切碎的香菜点缀其间,更添一股香气,光是这香气就能让人吞口水。 梅道佳用筷子在碗里拌了拌,双手捧起面碗,张嘴在面条上吹了吹,吹散了浮在面上的一层热油,然后慢慢地喝了一口汤,哇!爽!奶白醇香的牛骨汤夹杂着酸辣爽口的酱菜味,太爽了。 梅道佳一边吃着牛肉面,一边和老板寒喧道:“老板,你这牛肉面可真好吃啊!” “那当然,在这条街上谁不认识我老胡,我这手艺可是祖传的,我家祖孙三代都在这里卖牛肉面,传到我这里,都有百年光景了!”面摊**板得意又自豪的介绍着自家的面摊。 一个小小的面摊能传承百年,的确有自豪之处,梅道佳也不吝啬地送上赞美:“怪不得这么好吃,原来是百年老店啊,看来我是来对地方了!” 被人夸开心,但小小的面摊被人夸成百年老店,**板虽然很高兴,但还是不好意思的笑着搓了搓手。 “胡大叔,你对武阳城很熟了吧,跟你打听个事啊?”自来熟的梅道佳把老板给拉近到叔了。 “什么事,说吧,这武阳城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对面那些人是干嘛的?”梅道佳朝着对面路口那些举着牌的人瞄了瞄眼。 “那些人啊,都自称是天才,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要加入联盟学院修仙的天才。你还不知道吧,那条街有个名字,叫天才一条街!哼!天才?蠢才才对。”**板有些不屑地道。 “入联盟学院修仙,有钱不就行了,难道还有什么规矩?” 梅道佳心里一怔,咱可是刚从聚贤楼出来,难道那张贤还有什么瞒着他。 “有钱就行了,就是因为没钱,所以那群天才才到那条街上逛来逛去的!” “没钱?去那站着就用吗?他们手里那块牌子写的是什么啊?” 去那站着就有钱了?还有这好事,梅道佳寻思着,自己是不是也去哪做块牌子,往那街上一蹲,卖身葬…… “那些都是些穷人,家里没什么钱的,却偏偏想去修仙,求那什么长生。不知道从哪弄了些钱,去聚贤楼测了灵根,写在那木牌之上,在此贩卖自己,只要有人出钱助其入联盟学院修炼两年,他们愿意奉那人为主,做牛做马,侍奉一生。” “这都行?有人买吗?” 梅道佳觉得难以致信,这都什么世道啊,为了修仙,还能把自己给卖了。 “哪有人买,在那些大的郡城里,有些大的家族要蓄养死士,还有机会被选上,武阳这种小地方,就算有哪个家族要修仙,多半也是倾向于自己的亲族,哪会买个外人去修仙啊?” 这倒是,修仙这等大事还能假手于人,不信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还信个外人?笑话。 “那为什么他们还不离开啊?” “离开?有这么容易吗?人人都在骗自己,明天会好的,明天会有人来买我的,唉,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修仙,这修仙有什么好的?造孽啊!” **板像是有些同情这些人,叹了口气摇摇头,动手整理起擀面摊板上的物什。 世间的升斗小民被柴米油盐压得喘不过气来,哪有功夫想什么修仙长生之事,在他们眼里,仙师那翻云覆雨移山填海的惊天手段,还不如一碗饱饭来得实际。 梅道佳思量着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在那里,就是他!” 梅道佳回头一看,张贤在他身后二十多米处正指着他,对着身边的三四个人低头说了些什么,领着那三四个人,就向着梅道佳大步走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天上掉馅饼 奶奶的,不就是顺手拿了你一叠招手简章当厕纸嘛,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来讨要嘛,枉我还想着日后去光顾你呢! 梅道佳暗骂不止,骂归骂,还是跑路要紧,自己单身一人,被他们抓住了,天知道怎么冤枉我,要是身上的银票被抢了,到时可没地方哭去。 丢下一个大钱,梅道佳连忙起身,像只屁股中箭的山鸡一样,嗖地就向天才一条街跑去,那人少,跑得快。 “站住,别跑,说你呢!”聚贤楼一众人等见状也快步追了上来。 “别追了,大不了我还给你!” 梅道佳见聚贤楼的人紧追不舍,心中着慌,从袋中掏出那叠招生简章往身后砸去,纸片凌空飘散,漫天飞舞,撒得遍地都是。 张贤见梅道佳闻声居然没停下,反而越跑越快,生怕他跑掉了,坏了正事,于是边追边指着梅道佳大声喊道:“抓住他,抓住他赏银十两!” 天才街上的那些天才闻言,马上从没头苍蝇似的逛街模式转入战斗模式,打了鸡血似的前赴后继地扑向梅道佳,你抱腰来我搂腿,叠罗汉似地把他困在了那里。 挤不到人堆里去的天才,一脸焦急地隔着人堆,拼命伸手进去拽住梅道佳的衣服,分赏金时也占分一份。 双拳难敌四手,梅道佳被这一群人困住,动弹不得,急得大叫:“别扯了,你大爷,别扯了,谁扯我裤腰带呢,再扯裤子就要掉了!” 张贤领人追到跟前,也乐了,一群人抱腰搂腿的困住梅道佳,层层叠叠的就像棵胖树,从树底到树顶都挂满了猴子,挤得梅道佳就露出一张满头大汗的胖脸。 梅道佳正夹紧了腿,吃力地跟那个拽着他裤带的天才较劲,眼见张贤走过来,这家伙正是害他身陷囹圄的罪魁祸首,张口就骂道。 “你大爷的张贤,你也太不地道了,不就是拿了你几张招生简章嘛,用得着悬赏来抓我吗?” “误会,误会,松开,都松开!”张贤笑眯眯地对那群天才挥了挥手。 没用,不见兔子不撒鹰,那群天才个个精得跟猴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张贤,紧紧的抱住梅道佳,生怕梅道佳这个价值十两的人头跑掉似的。 张贤见状无奈,只得掏出一锭银子往人堆里一抛,马上有人伸手接住;一群天才见钱到手了,哗的一声立马松开梅道佳,笑呵呵地拥着接住银子那人,到一旁论功分赃去了。 梅道佳连忙提了下裤子,紧了紧要掉下来的裤带,顺便捋了下他那被众天才拽得像酸菜一样皱巴巴的道袍,抬起头对着张贤就怒道。 “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啊,衣服都给扯破了!这可是件新道袍,张管事,你这办的是什么事嘛!” 张贤毫不介意梅道佳的态度,嘿嘿一笑:“都说了是误会了,我这也不是怕你跑了嘛!” “跑?你不追我,我会跑?拿你那一叠纸怎么着也不值十两银子吧,花十两来抓我,你搞什么东西!” “十两银子算什么,那是你出的,等下得还我!” “还你?还你个大头鬼,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花钱来抓自己?我闲得没事做了我,亏你也想得出!” 梅道佳有些气乐了,轻笑地带着嘲弄的眼神盯着张贤,心想这货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这可是好事啊,你还得感谢我啊。莫说十两,一百两你都愿意给啊!联盟学院现在要招一个空灵根的学员,到学院里免费学习两年,你说是不是好事?我替你花十两银子来抓你,这钱花得值吧?” 到联盟学院免费学习两年?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不会是个坑吧,等我签了卖身契,就把我拉到哪个山沟里的黑煤窑,去当免费的挖煤工吧? 梅正道还愣在那里瞎琢磨,路边的那群天才听到,可以免费到联盟学院学习两年,马上像苍蝇见到那什么一样,扑上来围着张贤七嘴八舌的毛遂自荐,什么我天赋高啊,我身手好啊,我会做饭啊,乱其八糟的闹成一团。 “别挤上来了,都散开,没听到嘛,要空灵根的,你们谁是空灵根的!” 张贤用力抽出被众天才拽着的手,不耐烦地把围住他的那群天才推开。 众天才一听,没戏,就纷纷散开了;也是,这么冷门的空灵根,百年难得一见啊。 “真的,张管事,你没骗我吧?真的免费学两年,还包吃包住,还有鲜明制服吧?” 看到众天才那猪抢食的架式,被众天才的热情吓坏的梅道佳,生怕谁抢了他的深造机会,连忙一个箭步窜上前,紧紧地抓住张贤的胳膊,热切的眼神,就像看到了太君的汉奸一样。 张贤被突然窜上来的梅道佳,眼中热切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松开,是真的,肯定是真的,不信你问周仙师!” 边说着,边奋力挣脱梅道佳用力抓着他胳膊的那双手。 “周仙师也来了?” 梅道佳这才注意到落在最后,站在人群外的人,正是那老神在在,一脸漠然的周仙师。 周仙师见梅道佳注意到自己,也不再拿捏自己的身份,缓缓上前,面无表情地对梅道佳说了一句。 “跟我走吧!” “天亮就出发!” 梅道佳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难道这周仙师也是穿越人士,怎么上来就对歌啊。 想当年,胖爷我也算是,城乡结合部烧烤一条街的,路边ktv麦霸的有力竞争者,差点就让你考倒了,修仙还要对歌,哪个门派的规矩,梅道佳有些无语地挠了挠头。 “天亮?” 周仙师怔了一会儿,皱眉瞅了瞅艳阳高照的晴空,这天都没黑呢,看着梅道佳说道。 “不用了,等天亮就来不及了,马上出发吧!” “去哪?” 梅道佳一脸懵懂。 “联盟学院啊,你不是要修仙吗?怎么了,又不想去了?” 周仙师有些意外的瞥了梅道佳一眼。 “哦!” 梅道佳还以为是在对歌呢,上来就没头没脑的来这一句跟我走吧,都被这周仙师给整蒙了。 周仙师见梅道佳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心中动气,口气有了些许怒意:“又怎么了?” “真的是免费学习两年,不是骗人的吧?” “骗你有什么好处?不想去的话我另外找人了,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 碰上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不多长个心眼反而觉得这是正常的,那人要不是运气逆天了,要不就是个傻子。 “担心?有何可担心的?” 联盟学院平时收费那么贵,不是人人都能上得起的;没看见,这里还有一堆天才在卖身修仙嘛! 现在,突然来个免费修炼两年,不担心才怪呢。再说了,你们都说招空灵根的,这除了我,谁是啊?你去招啊,反正我也不急。 “这个,这个……” 梅道佳吞吞吐吐的还在寻思着该怎么回答。 周仙师见梅道佳拖拖拉拉的,生怕他耽误了自己的正事,直接干脆地道。 “我也知道你的顾虑,这样吧,我用我的道心发誓,如果去联盟学院免费学习两年这事是欺骗你梅道佳的话,让我天打雷劈死于非命,如何?这总可以了吧!” 没吃过这界猪肉,也没见过这界猪跑的梅道佳,终于见到了书中常说的,用道心发誓,再看看,周仙师那一脸严肃郑重的模样,终于打消了他的最后一丝担心。 “哈哈,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怎么会不相信陆仙师呢,我这也是谨慎点嘛,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陆仙师!” 梅道佳略带尴尬,搓着手笑眯眯地说道。 见到梅道佳答应了,周仙师也不再啰嗦,转身就走,梅道佳乐呵呵地跟了上去,张贤领着聚贤楼的人也跟在后面。 一群天才分别站在道路的两旁,羡慕地盯着梅道佳,心想着,我人长得那么帅,天赋又那么高,身手又那么灵活,馅饼怎么就砸中那个胖子呢?老天爷根本就是不长眼嘛! 张贤紧走两步,从身后拽了拽梅道佳的衣袖,梅道佳回头看了看张贤道:“什么事,张管事?” “我的银子!” 张贤有点紧张,直勾勾地盯着梅道佳,生怕这抠货,昧着良心黑了他的银子。 “哦,光顾着高兴,把这茬给忘了,给你,这事还得多感谢你啊!” 看着张贤那皱巴巴苦哈哈的脸,正在兴头上的梅道佳很大方地,掏出张一百两银票递给张贤。 一百两! 张贤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揣在袖袋里:“谢谢公子打赏,祝公子你一帆风顺,早日得道登仙!” 嘿嘿,这老张,就是嘴甜;听着张贤那恭维话,梅道佳这憨货心里高兴,满面红光地甩开大袖,走得是虎虎生风,全然不顾满大街的人看他身上,那皱得像酸菜一样的道袍那怪异的眼光。 聚贤楼早已安排好了马车,接上梅道佳和周仙师,驶出武阳城,朝联盟学院而来。 一路无语,周仙师还是老样子地闭目打坐,一声不吭;梅道佳也不敢打扰他,只是自己满心欢喜地,趴在马车的车窗上向外看着沿路的风景。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联盟学院,胖爷我来了,嘿嘿! 憧憬着即将到来的,那美好充实波澜壮阔的未来,他时不时的傻笑两声,一点都不觉得憋闷。 第二十六章 联盟学院 唐,建国于中洲腹地,富庶繁华,人口众多。 天星、神霄、茅山、神农、大旗五大修仙门派,为宗门传承延续,在唐国九道二十八郡的郡城中设立联盟学院。 揽收有灵根天赋的唐国凡人,入院授业修行,若其学有所成筑成仙基,则可纳入门中,正式列为门派弟子。 轩辕界中以修仙为尊,凡夫俗子羡慕长生,无不对联盟学院趋之若鹜,望能在其中学有所成,登堂入室一窥仙踪。 武阳乃唐国西南道郡城,设有联盟学院,出城沿官道转西,随南凉河直去,二十余里路程即到。 扬鞭策马,蹄声急急。 马车在官道上急驰,轻微起伏,梅道佳斜倚窗边,盯着南凉河岸边,随微风习习摆动的垂柳,怡然自得。 忽然间,车夫收紧手中缰绳,急驰骏马得到号令,收摄步幅由狂奔转为小跑,马车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梅道佳不明就里,也不敢打扰闭目打坐的周仙师,掀起门帘探头张望。 正前方,一座气势恢宏的牌楼映入眼帘,门楼匾上有三个古篆大字,梅道佳不识此地文字,低声向车夫打听。 车夫小心驾驶车马,解释了一番。 学院弟子名为修炼,实未入门,七情六欲未断,哪能熬得住灯前苦坐,时不时喝酒纵情,排遣心中烦闷,才利于长久修行。 前面这座名为如意的坊市,就是应此而生,此中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不时,也有些散修到此,售卖寻获的灵材、灵药或是法器残件等。 梅道佳深以为然,劳逸结合,才是长久之道,日后若是修炼乏了,来找小姐姐喝喝酒,聊聊天,探讨下人生的真谛,嘿,那小日子过得…… 穿过如意坊,来到武阳联盟学院,学院依山而建,规模庞大,院内练功房、传习堂等庭台楼阁古朴恢弘,院外以高大的石墙圈起,仿若小型城池。 “来人止步,学院禁止乱闯,报上姓名!” 学院大门前,一名头缚道髻,身着青灰长衫的学院弟子高声喝止。 车中安坐的周仙师掀起门帘,露出一张阴鹫刻板的脸,那名弟子见状,面露惧意,慌忙抱拳行礼道:“周师兄!” 周仙师也不回应,冷哼一声,放下门帘,那名弟子不敢阻拦,连忙放行,梅道佳若有所思,同为学院弟子,那守门弟子看到周仙师却噤若寒蝉,说不得,这周仙师在院中颇有些威望。 马车缓缓驶入联盟学院大门,在门前不远一处阁楼停下,周仙师自顾自下车踱入楼内,梅道佳连忙跟上。 周仙师和楼内弟子交接一番,即到一旁闭目打坐。 梅道佳阁楼厅中,四处张望,心潮澎湃,心念着,自踏进了此门起,俺也算是修仙界的一份子了吧! 难捺激动的心情,梅道佳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到什么都新鲜,东摸摸,西瞧瞧。 过了一会儿,新鲜劲过了,梅道佳找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有些得意洋洋地四处张望,心想着,终于轮到我了,逆袭的起源,斩妖兽,结长生,一路杀向京城,哈哈哈…… 正发着白日梦呢,一个清瘦,棱角分明,顾盼间眼中有神光闪过,样貌英俊的灰衣男子,手中拎着张黄纸走了进来。 梅道佳见状,赶忙放下翘着的腿,挺直了身板,目视前方,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标准的三好学生坐姿,毕竟是来学习的,起码得给人一个好印象嘛! 来人看了眼闭目打坐的周仙师,没言语,来到梅道佳身前,对他笑了笑,将手中的纸张递到梅道佳面前,说道。 “按规定办个入学手续,在这张契约上签个字就可以了!” 梅道佳恭敬地双手接过契约,虽然不懂这世界的文字,但还是假装很认真地看了一遍,末了,他抬起头道:“请问,师兄贵姓?” “免贵姓肖,肖天云!” “肖大哥,在联盟学院免费学习两年,都包括什么内容,是不是真的免费啊?” 梅道佳担心地瞥了眼周仙师,生怕他责怪,虽说有陆仙师的道心盟誓,但梅道佳总是有点不放心,要再确认一下,好在那周仙师还是一动不动的闭目坐着。 “食宿全包,衣服被褥都有发放,基本上该学的,都可以学到!” 基本上都可以学到,听到肖天云这么说,呀,穿越大神的待遇果然是不一样啊! 梅道佳的心终于可以放到了肚子里,难题又来了,我不识字啊,这不识字可怎么签呢。 “这个……” 梅道佳有些难为情,吐吐吞吞地,假装看了半天,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识字。 “害!” 肖天云苦笑着摇摇头,也没为难梅道佳,指着黄纸上的空白处,道:“按手印也可以的。” 印泥在哪呢? 梅道佳低着脑袋,在桌上巡视一番,也没发现与印泥相似的物件。 “师兄,印泥呢?” “印泥?” 肖天云愣了一会儿,才恍悟过来,苦笑道:“兄弟,你打哪来的,什么都不懂就敢到这来修仙,也不怕被人给卖了?” 梅道佳挺起胸膛,假装硬气地说道:“就是不懂才来修仙,什么都懂了还来干嘛!” 肖天云无奈地摇摇头,也不打算为这个问题在这纠缠不休,直接道。 “用你的血按指印就可以了,这契约代表着向天道的盟誓,用人的精血沟通天地规则,让天道为自己作证,若是有人违反,就会被天道惩罚!” 这么严重,那我就放心了,敢坑胖爷我,看天道怎么收拾你这联盟学院。 可按手印,心里就是不爽,有点像黄世仁逼着杨白劳卖喜儿一样,感觉我可是把自己这一百多斤卖给联盟学院了。 不爽归不爽,该做的还是要做,梅道佳把食指放在嘴边,心一横,用力一咬,哎哟,等会得杀两只鸡补补。 梅道佳待流出的血糊满了食指,把食指往契约上按下,哧,手指接触契约的瞬间,那契约像活过一般,紧紧地咬住梅道佳的食指,一股吸力传来,指尖的鲜血就像开闸的洪水,瞬间染红了契约。 契约的吸力,像是要把梅道佳的血吸干似的,吓得梅道佳用力甩开了那张契约,脸色泛起一丝苍白,略显恐惧地捂着手退到了一边。 染了血的契约,微微亮起一层浅浅的黄光后,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像似从来没染过血一样。 一道古拙沧桑的话语声,在梅道佳脑海中响起。 “若违此誓,天理不容!” “成了!” 闭目枯坐的周仙师,忽然冲了上来,他拿起契约细细地看着,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梅道佳在一旁直纳闷,我修仙呢,怎么你比我还激动! “恭喜陆师兄!” 肖天云对那周仙师抱拳行礼道。 周仙师脸上挂着笑意,还了个礼,将那契约甩给肖天云后,匆忙离开了。 “周仙师这是?” 梅道佳有些意外,怎么他比我还激动啊,难道是我签了合同,你有回扣拿?不是真把我卖到苦窑里了吧? 肖天云把契约对半折收好,对梅道佳拱拱手道:“恭喜恭喜,你正式成为联盟学院的弟子,大家都是同门了,日后可要相互照顾啊!” “至于周师兄嘛,他,他回去交任务了,师弟贵姓啊?” 肖天云说到周仙师含糊其词,梅道佳也不再纠结,笑呵呵地抱拳道。 “肖师兄客气了,在下免贵姓梅,梅道佳,日后还请肖师兄多多关照才是!” “客套话也别说了,梅师弟还是先跟我来领下你的用品,顺便认认院内的道路吧!” 就这样,梅道佳稀里糊涂的进了联盟学院,开启了轩辕界之旅。 肖天云领着梅道佳走在院内道路上,边走边介绍着学院历史,及院内建筑的分布、功能等,梅道佳仔细的听着,在心里默默地记着。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一座楼前,走进楼内大厅,只见里面摆着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衣物、被褥之类的用品。 在大厅内站定,肖天云倚在一张大桌边上,伸手敲了敲桌面,和一个在货架边忙碌的灰衣男子打了声招呼。 “哟!老唐,还在忙呢?帮个忙,新生来领个人用品!” “难道不用干啊!早也干,晚也干,干死干活干不完,越干活越多,这他娘的是修仙还是卖苦力啊!” 灰衣男子拉长了声音,发着牢骚走了过来。 “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田啊!能偷懒就偷懒吧,反正也没什么人来这里!” 肖天云笑着打趣那男子,顺手把契约递了过去。 “我倒是想偷懒来着,可……” 那男子翻看了下契约,停住了,瞄了眼梅道佳:“新来的?” 梅道佳打量了他一眼,年愈三旬,浓眉阔鼻,胡须拉渣不修边幅,倒有些武林豪客的气派,只是脸上挂着那丝埋怨之色,败了些声色。 他笑呵呵对那男子拱拱手,道:“新来的,姓梅,名道佳,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唉!干什么不好,偏偏干这个!” 那男子也没理会梅道佳,将契约交还给肖天云,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物架收捡起物品。 干这个?我干嘛了?我不是来修仙的嘛,难道还是来应聘当厨师的,梅道佳一脸纳闷。 “肖师兄……” “别理他!”肖天云打断了梅道佳:“他就那样,嫌学院分给他的活不好,满肚牢骚呢!” 听肖天云如此说,梅道佳也就没什么表示了,没穿过来时,这种人见多了,没事就抱怨,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习惯了! 牢骚归牢骚,那灰衣男子手脚还是很麻利,很快收拾出一堆物品,抱了出来,放在桌上。 “点点,令牌,两套布袍,一床被褥……”那男子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 “不用了,我还信不过你嘛!走了,老唐,你先忙吧!” “令牌是你的身份证明,收好罗!” 梅道佳拾起一枚铁制令牌,翻看了下,当当当,嗯,正面三字,背面两字,全不认识!揣进兜里。 肖天云示意梅道佳,梅道佳抱起那一堆衣褥,跟着肖天云走了出去。 “肖师兄,我们现在去哪?”梅道佳抱着一堆物品跟在肖天云身后。 “去你的宿舍,先把你安置了,抱着这一堆东西,你去哪也不方便啊!” 一路上,不时有身着青衣的学院弟子和肖天云打着招呼,梅道佳看他们身着青衣,肖天云身上穿的却是灰衣,再看看自己捧着的却是绿色的衣衫。 娘的,这绿油油的,像韭菜一样,他心中纳闷,问道。 “肖师兄,这学院的制服颜色,是不是有什么说道,怎么大家伙穿得都不一样啊?” “哦,这个啊,那些青衣的弟子都是自己交钱来学院修仙的;灰衣的都是学院老人了,在学院里修习日久,所以学院安排些杂事让我们做,好让我们勤工俭学。” “至于你的那绿衣,则是免费学员,为了区分,所以才给你们发了绿色的衣服。” 肖天云边走边解释道。 明白了,这不就是,自费生和公费生嘛! 看看自己捧着的绿衣,梅道佳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走起路来觉得份外带劲,得意的目光不时地扫视着身边走过的青衣弟子,自己暗自在心底傻乐。 “呀!别羡慕哥,公费生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谁叫你们不是空灵根呢!嘿嘿!” 梅道佳跟着肖天云走进了一间院子,院子不大,院内有一小片空地,空荡荡的,没种着花草树木之类的装饰植物,院中有一口水井,院墙边摆着一张石桌,三张石凳,正对着门有一间小屋。 屋内陈设简单,透着股木香气,两张木床、两个木柜分列两边,进门右手有个木柜,放了些碗筷杂物,正中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盏油灯,其中一张床上整齐的摆放着被褥枕头。 “你就睡这张空床吧!”肖天云指着那张空着的木床道。 梅道佳赶紧把手中的被褥等杂物放到了空床上,虽说这些东西不重,但是捧久了手也有些酸。 “跟你同住的还有一人,叫穆志才,他也和你一样,是免费修行的,现在可能去哪闲逛了,你若有何不懂的,等他回来再请教他吧,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说罢,肖天云转身离开了,梅道佳起身送到门口,就回屋将那杂物一一分类收入柜子摆放整齐,并把被褥给铺好。 收拾完,无事可做的梅道佳坐在床上无聊地抖着腿,打量着这间空荡简陋的屋子。 穆志才,名字怎么熟啊,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武阳郡城外不远,有一穆家庄,庄内都是穆姓族人居住,其中有一穆姓老者,名清宇,膝下有两子,大的叫穆志高,年约二十二,小的叫穆志才,比大哥小两岁。” 方平沧桑的面容及沉凝的话语声,在梅道佳脑中一闪而过,惊住了。 随口应了句,有空去看看,居然在这里碰上了撞邪的穆家人,不会这么巧吧! 第二十七章 事有蹊跷 天下同名之人不知凡几,此穆志才非彼穆志才,也属必然,胖爷我也不能老走背字吧! 梅道佳绕口令似的安慰自己,肚子却咕咕的开始抗议,他轻拍肚皮两下,以示安慰。 忙了一天,除了车上垫了几口糕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好好的一碗牛肉面,尝了几口面汤,就被张贤带人撵得鸡飞狗跳的,吃了个寂寞。 瞅瞅这天色,差不多也到饭点了,这室友也不知何时才回来,不等了,干饭去。 临出门,梅道佳扭了扭身子,总觉得缺点什么,一拍脑门,我去,战袍忘了! 鲜明制服,谁不喜欢! 韭绿色的袍服换上,斜挂起八卦袋,身份令牌吊在腰间,拢了拢顶上发髻,呀!小伙子挺神气嘛,一水绿,活脱脱的新兵蛋子,就差顶关二哥的绿帽了! 轻掩院门,梅道佳左右望了眼,信步走上青砖大道。 武阳联盟学院,占地数万亩,一纵一横,两条大道十字分隔,划分出四大区域。 右上区是传功殿、传法堂等传授功法的殿堂,还有院内高层及各宗派驻学院的筑基修士的休憩之所。 右下区则是院内弟子的宿舍。 左上区是练功堂、演武场,供学院弟子练功、实战切磋之用。 左下区食肆、杂物房、药材铺等一应杂事所在,梅道佳现在去的就是这里。 一路上,青砖绿瓦,生气盎然。 不时有路过的学院弟子,遇上熟识之人,相互寒暄致意,目光却偷偷的瞥他一眼,又连忙别过头去,嘴角微挑,似有蔑笑之意。 不能弱了气势! 梅道佳胸膛一挺,骄傲的四十五度抬头向天,没看到哥这一身绿吗?知不知道什么是公费生啊! 梅道佳硬着头皮,顶着学院弟子怪异的目光,强撑着一路前行。 前方街口,一座气势恢弘的门楼拔地而起,门楼上巨大的牌匾,几个大字,当当当,依旧不认识! 街巷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梅道佳深吸口气,热油煎肉的浓香直冲脑门,毛孔舒张,周身妥帖,空空如也的腹中顿时有了暖意。 梅道佳立在门楼下,眼见有名学院弟子将将走近,忙抱拳行礼,上前问道:“师兄,学院食堂可是在这?” 那人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梅道佳一番,嘴角微挑,似有嘲笑之意,转瞬又觉不妥,忙收敛表情,正色道:“是的,学院食堂在这,过了门楼,左手第一间富食阁就是,自便。” 那人拱拱手走了。 他娘的,这是修仙学院,还是精神病院啊?怎么每个人看到我,都要笑一下哈!胖爷我正饿着呢,没功夫跟你们计较! 根据前世总结的经验,学校食堂要是去晚了,剩下的不是些残羹剩水了,也就只能洗盘子罗! 梅道佳愤愤不平地穿过门楼,抬眼一看,愣神了,富食阁,左手第一间,这是间吗? 听介绍,还以为就是个巴掌大小的快餐店,哪知,光入门就有五米来宽,进深几十米,宽阔明亮的大堂,依次摆放着数十张桌子,每张桌上,都零星的坐着三两个正在低头吃饭的学院弟子,大堂右侧则等着打饭的学院弟子,斜七扭八的排了七八行。 梅道佳瞄了眼,心里计较一下,选了行自认为会先打到饭的行列站定,跟着排队的人群慢慢地向前蠕动着,等着打饭。 “喂,你,别排了,过来!” 饭窗后,一名油光满面的伙夫,抡着炒勺,冲着这边高声喊道。 哪家的修二代大驾光临了?我惹不起你,但我鄙视你! 正排着队的弟子自觉的让开,探着脑袋左右打量,梅正道也不能免俗,寻思着这是在叫谁呢。 “别贼头贼脑的在那瞎看了,说你呢,穿绿衣的那个,过来!” 绿衣的,说我吗? 梅道佳左右看了看,正在排队的都如仇人相见般盯着他,绝对没错了,整个富食阁中还有谁,像他这般绿得春意昂然,绿得出类拔萃! 只是这贼头贼脑的,是形容人的嘛,我去你大爷,不是看你有毛病,我早就k你了! 梅道佳在一众鄙视的目光下,气乎乎的一抖绿衣,挺起胸膛,大步流星的走到窗前。 “师傅,干嘛?” 梅道佳站得笔直,目光直视那伙夫,气势十足,翁声翁气地问道。 那喊话的伙夫混不在意,站在案台后睨了梅道佳一眼,将摆着菜盘的木质托菜盘随手摊放在台上,说道。 “你以后不用排队了,直接到这里来领菜就行了,唉!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可惜了!” 说完,摇摇头就忙自己的去了。 完了,做菜的伙夫做菜也做傻了,真来错地方了,不会真的是黑煤窑吧? 梅道佳心里迷糊,手底却不慢,端起托盘,先看看菜色如何,别想拿涮锅水糊弄我! 嗬,还不错哦,硕大的托盘上,摆着三菜一汤,一碗晶莹洁白的米饭,有荤有素,色香俱全。 呀!到底是公费生,待遇就是不错! 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又偷偷瞄了眼旁边,与其他弟子的饭食比较一番。 有名弟子一脸木色的端着托盘,从他身边走过,碗中汤水清澈见底,面上零星漂着几颗油星,汤里还混着些碎菜叶,这哪是汤啊,分明就是洗锅水啊。 那碟菜就更惨不忍睹,干巴巴的炒土豆片,其间混着几片薄得透明的肥猪肉,肥猪肉的猪皮上,有根猪毛坚挺竖立,似在嘲笑有本事咬我呀,旁边围着几根青菜,黑漆漆、干巴巴像是从非洲逃难过来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哎哟,惨啊! 梅道佳同情的看着那名学院弟子萧索的背影,得意地端起自己的托盘,找了个空位,大刺刺地坐下,准备开始享受入院的第一餐。 桌边本坐着两人,见梅道佳坐下,连忙停住不吃,一脸晦气地端起托盘,坐到旁边的桌子。 毛病! 梅道佳撇撇嘴,也没在意,拿起汤匙在浓白的汤中搅了搅,舀起一勺送到嘴里,啧啧啧,鲜到了骨子里! 喝了勺汤,他对那些学院弟子越发同情,抬头扫了眼周围干饭的学院弟子,摇摇头叹气。 人果然是分三六九等,吃个饭都能吃出阶级,我的运气似有转好之象! 可吃着吃着,梅道佳就觉得不对劲了,领桌的那些学院弟子,边吃边偷瞄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笑不已;自己抬头看去,他们又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假装吃饭。 如是来来回回,就算梅道佳自认顶着厚如城墙的脸皮,也如坐针毡一般坐不住了,奶奶的,出门没看黄历,今日宜入学,访友,忌堂食,我去,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匆匆夹了几夹菜,胡乱扒完碗里的饭,又猛灌了一口汤,用衣袖擦了把嘴,梅道佳像做贼似的,低着脑袋躲着众人的目光,飞步逃出了富食阁。 出了富食阁,明显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混身轻松了许多。 大爷的,这学院弟子的怪癖真奇怪,吃个饭都当耍猴一样围观,难道这学院的公费生还自带嘲讽光环? 拍拍肚皮,呃,鼓声隆隆,才三成饱,那一小碗米饭哪能撑得起搬砖人的肚量,这富食阁是进不去了,自掏腰包,到如意坊去弄点吃的吧! 整些酒菜,回小院庆祝下,顺便跟室友穆志拉拉关系。 对啦,都是穿绿衣的,怎么没瞧见他呢?有他在,帮我分担点这帮神经病的火力也好啊! 从学院出来,走进如意坊,天空只余下一丝微弱的亮色,如意坊中已是华灯初上,人头攒动,热热闹闹。 坊间车水马龙,穿行不息,坊内的酒楼茶肆,丝竹摇曳,推杯换盏,不时传出,豪迈高昂的劝酒声,女子轻柔旖旎的嬉笑声,一派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比学院内古拙清冷的气氛生动了几分。 坊内街道两侧,摆满各色摊点,梅道佳寻摸一番,在一个卖卤菜的小吃摊前站定。 入眼,是色泽红润,香气扑鼻的卤牛肉、卤猪肉、卤豆干等,林林总总的摆了十几盘,摊边围着几个学院弟子指指点点,指挥着伙计挑拣装盘上称。 都是些下酒的好东西,梅道佳随手拿起摊上一副竹筷,翻了翻摊上卤菜,问道。 “老板,你这卤菜怎么卖?” 摊主满面红光,正熟练地切着卤菜,随口答道:“荤菜四两银子一斤,素菜一两银子一斤,仙师自个儿动手挑捡,挑好了再给您上称切配。” 大爷的,这么贵,武阳城内一个大钱,就能买一大碗牛肉面了。 梅道佳皱起眉头,想想也就释然,能在这支起摊点,上下打点花费定然不少,若是卖贱了,全家老小都跟着喝西北风去了。 梅道佳的话语声,惊动了正买卤菜的弟子,他们瞅了眼他身上的绿衣,不自觉的往边上让了让,空出一大片地方,让梅道佳一人孤零零的,显得特别碍眼。 梅道佳心里咯噔一下,又来了,你们这群脑膜炎,到底想干嘛?鬼门关都走过几回了,还会怕你们? 脾气上头了的梅道佳,哪还管你什么修仙弟子,啪地摔下手中的竹筷,扭头就怒骂道。 “脑袋有毛病还是怎么着?想躲就躲远点!别杵在这里碍手碍脚的,看着心烦!” 那几个学院弟子转头看向梅道佳,轻蔑一笑,其中一人冷冷说道:“这位师弟,我们不想惹你,但也不怕你,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完,付了钱拎起包好的卤菜,哈哈大笑转身离去,视他如无物。 梅道佳气得手脚颤抖,但又不敢真去找他们麻烦,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心中有数。 摊主将切好的卤菜用干荷叶包好,递过来,低声劝道:“学院里不允许寻衅私斗,还是收敛点吧!” 梅道佳闷闷地接过包好的卤菜,付了钱,又找了间酒楼买了两坛清酒,提着闷头就往自己住的小院赶去。 这免费修仙有古怪啊,才刚进这院门,就被这群学院弟子划为异类了! 第二十八章 赶死营 回到小院时,已是月上枝头,昏黄的月光映在墙上朦朦胧胧,院门虚掩着,梅道佳推门入院,小屋内的油灯已亮,斑驳的光影映在窗棂上,他返身掩门上闩,然后提着酒菜进了小屋。 室友穆志才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卷书正看得兴起,脚步声惊醒了他,抬头看见梅道佳进来,冲他点点头,笑了笑,起身将桌上笔砚之类的杂物收拾放好。 梅道佳将卤菜和酒坛子放在桌上,仔细打量了下穆志才,只见他细皮嫩肉,文质彬彬,身上带着股书卷气,穿着一件洗得有点泛白的蓝色粗布麻衣,干净而朴素,站得笔直颇有些文人的傲骨。 穆志才将杂物放到柜里,转过身来发现梅道佳正盯着自己,笑着走上前来,朝梅道佳拱拱手,轻声细语慢慢地说道。 “学院旧俗,以入院先后论序,我就不客气,愧称一声师兄,在下穆志才,武阳城外穆家庄人士,师弟贵姓,来自何处?” 不论是穆志才身上透出的那股书生气,还是说话轻声细语的儒雅味,都让梅道佳对他心生好感,只是心里叹息,还真就遇上了,师傅啊,这就是你带来的运气! 心里如是想,行动却不怠慢,梅道佳笑着上前,还礼说道。 “见过穆师兄,师弟我免贵姓梅,名道佳,当阳人士,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要穆师兄多多关照了;我买了点卤菜和清酒,穆师兄若是不嫌弃,就赏脸和小弟我喝两杯。” “如此,师兄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梅道佳将包着卤菜的荷叶打开摊在桌上,穆志才从竹柜拿出两付碗筷摆在桌上。 梅道佳拍开酒坛的泥封,给两个碗都倒了大半碗酒,不知这酒的酒劲如何,梅道佳也不敢托大,先倒个大半碗酒尝尝味。 穆志才抢先端起酒碗,说道:“师兄我也不知道你要来,没有什么准备,今晚就借你的酒菜给你接风洗尘了,先干一碗!” 梅道佳也端起酒碗,应道:“哪的话,师兄客气了,干!” 两人碰了下酒碗,穆志才仰头就干了,梅道佳试着浅尝一小口,感觉这酒和前世街边卖的那些掺了水的散白差不多,只是多了股清香味,比他和黑天白夜一起喝的酒一比,差远了;既然度数不高,梅道佳也不迟疑了,仰头也干了。 “穆师兄,别客气,吃吃吃,今晚怎么没见你去富食阁吃饭?” 招呼着穆志才动筷,梅道佳也夹了块牛肉塞进自己嘴里咬着,不错,味道还行,牛肉卤香浓郁有嚼劲。 穆志才吃了块豆干,放下筷子,瞥了他一眼,略有些调侃地说道。 “我在外面胡乱吃了些,如何,学院食堂的那免费的饭菜还不错吧,你吃得还可以吗?” 这话有深意啊! 梅道佳不动声色提起酒坛,给两个空碗各续了大半碗酒,端起碗喝了一口,目光炯炯地盯着穆志才,淡淡说道。 “饭菜倒还可以,只是不知犯了哪些禁忌,那些学院弟子老盯着我看,像吃了苍蝇般不自在!” “哎,我说,师兄你怎么不穿学院发的这身绿衣呢!” 穆志才摇摇头苦笑道:“你在富食阁吃饭,被人当耍猴般盯着,就是这身衣服惹的祸,我就是怕麻烦,所以才不穿的。” 听了这话,梅道佳张开双手平伸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绿衣,也没瞧出有什么毛病,抬头皱眉问道。 “很好,没问题啊,师兄,难道还有什么说法吗?” “没什么说法,就是晦气,你没发现学院弟子穿的,都是些青色或是灰色的衣衫吗?” “知道啊,肖师兄说了,只有我们免费修仙的才穿绿色的,怎么了,怎么又晦气了?” “能不晦气吗?学院里穿绿衣的弟子一直都有个名字,叫做韭菜军!” “酒菜军?嘿嘿,这帮弟子五大三粗的,还以为只会闷头修炼,没想到还有诗人气质,起名字够别致的!别是指我们免费吃喝吧!” 梅道佳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颇为自得的笑道。 “酒菜军?免费吃喝?会错意了!” “韭菜军,韭菜的韭,就是田里那些长得像杂草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那个韭菜,你以为是吃酒的酒吗?” 穆志才见梅道佳误会,连忙纠正道。 “韭菜军?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门道啊?” 听到这话,梅道佳有些不安,也没心情吃喝,放下竹筷,正色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韭菜别,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你不知道吗?谁带你来的,也不给你说清楚。” 穆志才苦笑道,抿了一口酒。 “是周仙师跟我说的,说是联盟学院要招个弟子免费修炼两年,还用道心发誓说是真的,我见他这么真诚,就来了!” “周仙师?是周健仁,周师兄吧,那你签契约了没有?” “签了,怎么了?” “你没仔细看那上面的条款吗?” 梅道佳面带尴尬,脸色微红,假装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然后吐吐吞吞地说道:“我不识字!” “唉,看来你是被人骗了!”穆志才叹了口气道。 “被骗了,怎么回事啊,穆师兄,你给我仔细说说,这韭菜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梅道佳慌神了,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穆志才放下酒碗,道出前因。 轩辕界,中洲大陆。 修仙门派以天星宗、神霄宗、药王宗、茅山宗、大旗门为尊,统称为四宗一门,以凡制凡,从凡人中挑选国主,联手建立了中洲最大的凡人国度。 除了大旗门属于家族门派外,其他四宗都属于道门传承,延续万年,底蕴深厚。 百多年前,当时的隋朝天元年间,以邪神,御灵两派为首的魔教宗门,由于地处中洲南荒的荒芜之地,地贫人稀,资源匮乏。 而中洲腹地的隋国人口众多,繁华富庶,魔教早就眼馋不已,久有侵伐贪掠之意,苦于天星等四宗一门,宗门驻地建于隋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据重地,互为倚角,将隋国护在其中,密不透风,让他们找不到可趁之机。 贼心不死的魔教找到了同是苦寒贫瘠之地,位于神脊山脉中的万妖殿和兽神宗,以共分隋国之地为条件,欲联合两派共同出兵对付四宗一门侵伐隋国。 中洲大陆西南方的神脊山脉中,由妖族建立的万妖殿,早就对繁华富庶的隋国虎视眈眈了,一直苦无机会,现在邪神、御灵两派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正中万妖殿的下怀。 双方一拍既合,万妖殿率殿下分支兽神宗及神脊山脉中的妖族部众,从神脊山脉倾巢而出攻击隋国西南方边界。 而邪神、御灵两派率领魔教大军从南荒出击,攻击隋国南方边界。 大战初起,隋国边陲狼烟四起,魔教妖族精锐尽出,攻城掠地,打得四宗一门措手不及,溃败万里。 四宗到底是道门的万年传承,底蕴深厚,熬过了战争初起时的慌乱和无序,组织起宗内的精锐据险而守,与魔教妖族大军对崎,恃机而动。 打仗打的就是经济,谁的资源多钱多谁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魔教妖族虽然占据了隋国偏南方向的万里疆土,但多是凡人区域,其中开采出的修炼资源早被四宗瓜分收敛,败退之时又将资源带回宗内,留给魔教妖族的除了众多家园被毁嗷嗷待哺的凡人,就是那些尚未开采的矿山。 魔教妖族本就来自苦寒贫瘠之地,灵石等资源不多,长时间的战争耗光了所剩无己的储备物资,只得一边与四宗一门对峙,一边分出人手加紧开采灵石等资源。 四宗一门发现双方对峙的前线,魔教妖族军队人员的减少,觉察到魔教妖族可能是战线拉得太长,已到了强弩之末,于是趁机加强了攻势。 人手的短缺,资源的匮乏,让魔教妖族在前线的战事捉襟见肘,岌岌可危。 妖族入侵隋国只想劫掠一番,本就没打算长期逗留,眼见四宗一门反攻的强度一日强过一日,知事已不可为,很没义气地跟魔教打了声招呼,就挟带着抢夺的物资和隋国的千万凡人退回了神脊山脉。 妖族的撤退,让魔教独木难支,兵败如山倒。 神脊山脉延绵几万里,广袤无边,沟壑纵横,绝壁林立,毒瘴密布其间;妖族据险而守,四宗一门也无计可施,只得追着魔教穷追猛打。 四宗一门追着魔教打到了南荒,誓要摧毁魔教山门,斩草除根。 魔教节节败退,灭教毁宗已是迟早之事,教内那些炼气大圆满的低阶弟子,纷纷到四宗一门在南荒的驻地投诚。 四宗一门收留了这些低阶弟子,一是认为他们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二是为了显示诚意,好瓦解其他魔教弟子的抵抗之心。 谁承想,这些低阶弟子却是魔教安排好的棋子,他们利用四宗一门急于灭掉魔教的心理,慌称有重要情报要报告,待四宗一门的重要人物都到齐了,一齐吞下丹药,由炼气大圆满冲入筑基期,引发了天劫的降临。 天劫可不会认人,笼罩的范围之下,按范围之内修士的最高修为降下天劫。 四宗一门那些重要人物根本就没有要渡劫,准备不足,在重重天劫的劫雷之下,死伤惨重。 经此一役,四宗一门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南征,只得与魔教约定停战,匆匆撤出了南荒。 侵伐之战止,四宗一门一口气没处撒,改朝换代,找个借口灭了杨隋,扶起了如今的李唐。 有了这次教训,四宗一门也开始着手组建赶死营,在联盟学院中,训练一些自愿赴死的炼气大圆满弟子,已备日后战时之用。 “这些魔教弟子可真是够猛的啊,妥妥的人肉炸弹啊!” 听得目瞪口呆的梅道佳,由衷地赞叹道。 “谁说不是,所以我们又得了一个称号,叫赶死队!”穆志才无奈地道。 “敢死队,嘿嘿,贴切!” “赶死队,不是勇敢的敢,而是赶路的赶!” 穆志才见梅道佳又误会了,出口纠正道。 “赶死队!” 第二十九章 穆家诡事 第二十九章穆家诡事 “对,赶死队,赶着去送死嘛,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知道了事情真相,梅道佳觉得身上这件绿袍就像丧服,仿佛就要躺进棺材里出殡一般,混身起鸡皮。 梅道佳迅速脱下绿袍,从柜子里翻出那件道袍换上,然后把那件绿袍丢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两脚,再抬腿踢到角落里。 稍微顺了口气,梅道佳重新坐下,抓起酒碗猛灌了一口酒,起伏的胸膛才平静了些。 “穆师兄,既然你都清楚,怎么还来啊,你不怕死吗?” 梅道佳不禁有些纳闷,穆志才说起这段往事及如今的情况,虽说面带苦涩,但语气却有些平淡无奇,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看着梅道佳孩子气地发泄了一翻,又听到梅道佳问他为何要来,穆志才并没马上回答,而是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低下头沉思。 一会儿,穆志才抬起头,见梅道佳正静静地看着他,穆志才笑了笑,道。 “怕死就不会死吗?难道留在家里读书备考,期待异日高中状元?如今,我才明白,为什么,世人皆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是书生啊!” 穆志才面色凄苦,眼角湿润,猛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喝得太急,呛了一口,酒液从嘴角流出,他顾不上擦拭,提起酒坛倒满,又整碗干下。 “穆师兄,别喝这么多,喝醉了也无济于事,若有难处,不妨说说!” 梅道佳劝道,心里明白,这事八成与他大哥有关。 穆志才量浅,急喝了几大口,酒气上涌,开始晃晃悠悠起来,眼神迷离带着些许醉意,他晃晃脑袋,打起精神,对梅道佳抱歉一笑,说道。 “我酒量浅薄,平日甚少饮酒,今日忽然想起家事,无处申述,心中忿闷,贪吃了几杯,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梅师弟见谅!” “穆师兄客气了,你我同入赶死营,就是缘份,当同甘共苦,何来见谅一说!” 穆志才感激地点点头,说起了他大哥穆志高所遇到的诡事,其中详情与方平所述大致相同,并无太大出入。 “大哥年少有为,满腹经纶,若不是遇到此等诡事,以他的才能当一任县令,牧守一方,实乃易事,可惜啊!” “大哥如今痴痴傻傻,只会傻笑着,反复念叨着,一钱一魂,永不拖欠!唉!” “父亲为了救他,一夜白头,散尽家财,遍请各地有名的游方道人,可是都拿不出个方略!” “如今家散了,父亲每日守着大哥,老泪纵横,抱怨天地不公,我穆家秉性纯良,为何会遭此大难!” “大哥失了魂,老父又年迈,一众亲戚帮不上手,只能靠自己了,以前偶然测知自己是极品火灵根,当时并未有修仙之念,如今要救大哥,只能尝试着找修仙者试试了!” “恰逢武阳联盟学院招收赶死营,我报名了,有幸被选上,带着大哥手中的那枚铜片,来到学院,希望能破解铜片有何诡异之处。” “可是问了一圈,毫无头绪,院内的筑基修士又闭门不见,只能期待日后会有转机吧!” 卖身救兄! 梅道佳肃然起敬,手足情深,以命救之,穆志才的文弱的书生形象,在他眼中瞬间高大,比起那些为求长生,甘心卖身为奴的取巧之辈高大千百倍。 “穆师兄毋须操之过急,总会有办法的!” 穆志才愁苦的点头应是。 梅道佳忽然心生一念,一钱一魂永不拖欠,穆志才大哥穆志高变得痴傻,与那枚铜钱脱不了关系。 黑天大哥送他的那枚五更令,说是有震慑凶魂的功效,有宝岂能不试,心中有了跃跃欲试的想法,可当着不知根底的穆志才,又不能把五更令拿出来。 犹豫片刻,他眼珠子一转,有了计较,他抿了口酒,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 “那枚铜钱可是带在身边,方便让我瞧瞧吗?”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你这身道袍,入院前是做何营生的?” “父母双亡,家中贫瘠,为了活命,平日在乡间,帮那些道士搬些法桌,上香点烛,混口饭吃!” “跟在那些道公身边做事,耳濡目染,这些鬼鬼怪怪的事多少知道一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梅道佳言辞闪烁,穆志才也不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武阳周边多少出名的江湖术士,都不能破解铜钱的秘密,单凭耳濡目染,穆志才不信,却不想驳了梅道佳的面子。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绢小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梅道佳伸手接过,捏在两指间的薄薄澄黄铜片,入手沉重,用力捏紧,还有种重锤欲坠的沉重感。 铜钱型制奇特,不是寻常所见的圆中有方,更像是一枚眼睛,除此之外,就无异处了。 奇怪了,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到底是在哪见过? 梅道佳心中诧异,却嘻笑道:“平平无奇的一枚铜钱,居然能摄人魂魄,是贴在额头上呢?还是揣在怀里呢?” 说着,他像开玩笑似把铜钱贴在了额间,片刻又把铜钱揣入怀中,与他贴身收藏的五更令,紧紧贴在一起。 没反应!大哥,你可是神器啊,给点提示行不行?是五更令不行,还是铜钱中并无凶魂? 黑天只给了他五更令,并没附赠说明书,只能当这铜钱无异了。 他悻悻的把铜钱递了回去,“抱歉了,穆师兄,小弟学浅,看不出这钱有何怪异之处!” “无妨!” “令兄失踪之后,尔后出现在燕归山中,穆师兄可有到那查探?” “没有!” 穆志才摇摇头,“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绵延百里的燕归山,是唐国中有名的凶地。” “传说,山中葬着一位鬼将军,入山之人,多被那鬼将军收为侍从,一去不返,谁敢轻易踏入其中!” “家兄失魂,多半与那鬼将军脱不了关系,之所以不去,并非怕死,家中两子,大哥已是如此,没找到办法救大哥前,我还不能死!” 梅道点头称是,两人各怀心事,静坐不语,气氛顿时冷淡。 穆志才深吸了口气,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收拾了心情,勉强挤出点笑容说道。 “我来这是心甘情愿的,你却是被骗来的,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梅道佳面色如常,平静地喝了口酒,拿起筷子挑捡着桌上的卤菜,口中说道。 “能有什么想法,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好吃好住的,先住上一段日子再说。” 穆志才见梅道佳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眉头一皱:“你不会是想逃吧?” 梅道佳冲穆志才神秘地一笑:“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啊!” 穆志才苦笑地摇摇头:“逃不掉的!” “不试过怎么知道!” “别试了,听说此次招赶死队是天星宗所下的法旨,在学院里所有的修炼资源和花销都是天星宗提供的,说白了,我们如今就是天星宗的财产了。” “四宗一门中的天星宗,可是唐国首屈一指的大门派,门徒众多,势力遍及唐国各处,你能跑到哪去啊!” 梅道佳没言语,眉头一扬,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盘算着,就算你天星宗再厉害又怎么样,人海茫茫,我身上又没装gps定位,到时你到哪找我去。 再说了,就算被找到了,大不了就当吃了两顿霸王餐,付钱不就完了,胖爷我现在可是万元户,不差钱!嘿嘿! 想到这,梅道佳还傻笑两声。 穆志才见梅道佳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只能接着说道。 “你入院的时候,不是签了契约了嘛,那可是受天道约束的;你要是背约出逃,天道降罚,你躲在哪都没有用,那时可就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连做鬼都不可能了!” “啊!” 梅道佳这回可是彻底傻眼了,他可是听黑天白夜说过,这天道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啊,三界都归他管,想在他眼皮底下跑路,那可比成仙还难。 “他大爷的,这回可被那周,那周什么来着?” “周健仁!” “对,周健仁,这回可被那周健仁坑死了!” 看着愤愤不平的梅道佳,穆志才觉得有些好笑,听到自己逃不掉了,马上就愤怒起来,浑然没了刚才的轻松写意。 “唉!” 穆志才叹了口气:“周健仁这事做得,的确是有点不地道!” “何止是不地道,欺骗无辜良好市民去当赶死队员,这根本就是良心大大的坏了,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我要去收拾他!” 义愤填膺的梅道佳说着,起身在房间里四处乱翻,估计是想找什么趁手的东西当兵器。 “别瞎忙了,周健仁是炼气大圆满,你打不过他的!” 穆志才给梅道佳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梅道佳也不在房里四处乱窜了,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穆志才等梅道佳稍微平静了些,说道:“虽说这周健仁做得不地道,但也不能全怪他!” 梅道佳见穆志才为那周健仁开脱,急忙插嘴道。 “不怪他,怪谁,难道怪我,我天生就活该被坑?” 穆志才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示意梅道佳也喝一口,梅道佳气呼呼地坐在那没理睬他。 穆志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世俗间尚且如此,更别说这修仙界了。” “修行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这些学院弟子,虽说初窥仙途,但是不能筑基的话,还是无法进入仙门。” “周健仁,周师兄卡在炼气大圆满都有十年时间了,你别看他样貌也就是中年模样,实际上都六十多岁了,此次能有这一登龙门的机会,任谁都不会轻易放过的,这些你没经历过,所以很难感同身受。” 虽没感受过,但有感觉啊,联盟学院高昂的收费,天才一条街的天才宁愿卖身为奴的悲苦,都能让梅道佳感到修仙的艰难。 但这种艰难,非但没成为自己奋斗的动力,却成为将别人推入火坑,成为自己修仙垫脚石的理由,让梅道佳觉得有些不耻。 “我是打不过他,可我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他要是不受点教训的话,那他日后还会肆无忌惮的再害人!” “教训他是应该,可周健仁在联盟学院这二十多年,不知坑了多少人,都没见有人找他报仇,你知道为什么嘛?” “有人给他撑腰” 梅道佳也不傻,这货背后若是没人给他撑腰,他敢如此肆无忌惮嘛。 穆志才轻轻地点点头:“周健仁有个的哥哥,叫周健生,是天星宗天阙峰的入门弟子,你的灵根,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空灵根吧?” 梅道佳点点头。 “那就对得上号了,招你进赶死营,八成跟他哥周健生脱不了关系!” 本以为是周健仁故意坑他,如今又和天星宗的宗门弟子扯上了关系。 梅道佳不由的紧张起来,难道有人在故意针对他,得把这事的前因后果弄明白才行,稀里糊涂地被人摆布,可不是什么好事。 “穆师兄,烦请你给我,详细说说此事吧!” 穆志才想了想,理了下头绪,慢慢道来。 周健生、周健仁早年丧父,其母孤身一人,含辛茹苦的将他兄弟俩拉扯大,至于,周健生是如何进入学院的,穆志才也知之不详。 周健生为人狡诈,表里不一,人前笑容可掬豪气大方,奉迎拍马让你舒服之极,人后却将你贬得一无是处,抬高自己。 偏偏这周健生,又很会伪装,干活时拈轻怕重偷奸耍滑,但若是碰到有学院师长巡查之时,却装出卖力苦干,甚至还抢着干的积极姿态,学院师长被他表相迷惑,对他颇为赏识。 也不知这周健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就凭着这真小人的姿态,居然成功筑基,后来加入了天星宗,成为天阙峰的弟子。 周健生成为了宗门弟子,并没有忘记他的这个弟弟,出钱出力,也让周健仁进入了武阳联盟学院修炼。 这一练就是二十多年,周健仁入院修炼时已三十多岁,坑人的本事跟他哥比起来,可说是不相上下。 但他的资质平庸,灵根更是劣等灵根,只是靠着周健生的资助,才勉强修到了炼气大圆满。 炼气大圆满似乎已是周健仁的极限,他卡在此境足足十年,再无寸进,就算是周健仁花大价钱给他弄来了筑基丹,奈何他资质太差,一直无法筑基。 一次次的失败,让周健仁已心灰意冷,对筑基已不抱希望了,但今天,筑基之事却有了转机。 赶死营,一年一人,从无例外。 但今天中午,却传来消息,天星宗还要招一名空灵根的学员加入赶死营,但空灵根作为异灵根的存在,极其罕见。 所以,天星宗也传下法诣,谁若能招到这名空灵根的学员,将可以直接加入天星宗,并在宗门长老的帮助下,直接筑基。 周健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传信的天星弟子,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武阳联盟学院的高层,而是直接找到了周健仁本人,并等他找到了那名空灵根的学员后,才将消息通知学院。 于是,周健仁在周健生的运作下,算是成功的加入天星宗,只等天星宗传下诏令,入门筑基了。 细细听完,梅道佳回想前情,大概就是临近晌午之时,在聚贤楼测出的空灵根,可当时,周健仁并未有所表示。 而是吃面那会儿,张贤才领着周健仁找了过来,前后相差不到半个时辰,这分明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