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破月行》 前传 第一回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一处清静的山谷里,一只白鸽停留在树梢上,偶尔发出咕咕的叫声,仿佛在等待着谁的召唤。正是农忙的好时节,村民们在田里劳作,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远远望去,村庄里炊烟袅袅,一片热闹景象。一个小男孩在田里打滚,浑身脏兮兮的,手里提着一个锄头,他瞅见了那只鸽子飞向山谷,于是他紧随其后。来到山谷中,小男孩跟在白鸽后,趁其不备,一把抓过了它。 ”耶!今天有鸽子肉吃咯!“他兴奋地大喊起来。小男孩用手擦干净鸽子身上沾染的尘土,将其放到自己的麻布汗衫下,拍了拍:”喂,走吧,回家让娘亲把你炖了。“ ”啾~啾~“白鸽轻声叫了两声,像是在抗议。 突然,一阵刀光剑影从眼前闪过。男孩吓了一跳,急忙扔掉手里的锄头,拔腿就跑。他刚跑出几步远,一把钢刀便刺穿了他的肚子,白鸽也飞走了。”啊!“他疼得惨叫起来,抬头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站在身前,手里拿着一柄宝刀直插入自己的肚子。男孩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痛苦地呻吟着,随后倒地不起。”嘿嘿,小鬼,跟爷爷我抢东西!“那贼眉鼠眼的男人瞥了眼尸体,满不在意的一脚踢下山去。 ”三哥!你在做什么!“一个衣着青衫,手持一把褐色宝剑的男人拨开树梢,从山谷中走出,他身上的侠义之气不言而明。”六弟?你咋才来啊?老子等得你花都谢了。“荆老三收起刀,朝青衣男人跑来。贺老六和荆老三比起来,一个相貌堂堂一个贼眉鼠眼,云泥之别,但却以兄弟相称。荆老三一边擦着刀,一边骂道:”奶奶的,这小兔崽子竟敢偷我的鸽子,还敢抢我的钱袋子。你不知道,那小鬼有多讨厌!”贺老六看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草丛,他一把推开荆老三,愤愤离去。 荆老三眼露凶光,紧跟其后。他在贺老六身后挑衅:”六弟啊,没想到你跟武当派的小生混久了,人都变正义咯!“贺老六没搭理他,继续往山下走。荆老三看激将法没用,又继续调侃:”哎呦,六弟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北斗七怪是大恶人啊,我们不干坏事,谁干啊?哈哈……“贺老六终于忍不住了,转身好言相劝:”三哥,我们能不能不要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这辈子已经做的够多了,你真不怕遭天谴吗?“荆老三把大刀扛在肩头,满不在意的大笑道:”哎哟哟,你怕遭天遣啊,那你离开神教咯,以后咱就要叫北斗六怪咯,哈哈……“贺老六噎住,举起拳头准备挥过去。不过他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并没有下手,而是竞走离开。荆老三的刀一把插进厚实的泥土地里,大笑着冲他背影唾弃:”跟你的小兄弟去武当拜师咯,看看掌门要不要你个杀人放火的大魔头!“ 贺老六拨开一片又一片草丛,远远看到一处血迹,他快速追寻血迹而去。男孩的尸首就在此处,腹部被利刃贯穿,从万丈高的山崖下掉下来,即使人还有一口气也摔得粉身碎骨,真叫人看得触目惊心。贺老六看着男孩的死状,叹息了一口气。他抱起男孩的尸首,朝田里走去。荆老三惬意悠然地靠在山脚下的矮山旁,看着贺老六怀里的男孩尸首,他忽然冷哼一声:”六弟啊,你还想把尸体带回去?真当自己是个正义大侠了?“贺老六扭过头,瞪着荆老三。荆老三把玩着血迹斑斑的大刀,阴阳怪气的问道:”你是我们北斗七怪中唯一的正人君子,难道不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吗?“贺老六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荆老三:”你说这话,是在侮辱我吗?你这个魔头!我告诉你,我今日就离开神教,永远不会回来!”荆老三仰天长笑:”哈哈哈!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贺老六抱着男孩的尸首转身欲走,却又听到身后传来荆老三的声音:”贺玉峰,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贺玉峰没有停下脚步,抱着尸首往田里走去,步伐反而更加迅速。 “就是心慈手软!你这种人在江湖上混,迟早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你的老婆不就是被你的懦弱害死的吗?你看好了,你,你儿子也会是这种下场,哈哈哈——”贺玉峰并没有多言,而是直接离开了山谷,留下荆老三一人在原地狂笑着。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挂在漆黑的苍穹中,洒落下一缕银辉。贺老六坐在坟墓前,他将打来的鸽子放在男孩的坟头,看着坟墓,他的眼眶微微湿润。七星神功!七星神功!内心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对,只要有七星神功在一天,这个江湖就不会太平,既然决心离开月隐神教,那必然得带走七星神籍,以免再危害武林。 七星神籍是北斗七怪用尽一生的心血编著而成,书内记载着北斗七怪原创功法——七星神功。只要练成七星神功,内力自生无穷无尽,成金刚不坏之躯。七人共同编纂,汇集七人修炼之功法,功法口诀要领复杂多变,练成奇难无比。以至于七怪中内功最强的老大都只练就了四成功力。但七怪凭借此神功,闻名于世,力压群雄,可见七星神功的威力之大;而后七怪创立月隐神教,称霸武林。在这几年,北斗七怪率领教众为祸江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六怪贺玉峰不忍看到此情此景,忍气吞声数年之载却无可奈何。 贺玉峰深吸一口气,双眸中迸发出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拿到七星神籍!”他握紧拳头,低声呢喃。贺玉峰从坟前站起来,看了看天空。“月黑风高,适合做事!” 次日,天蒙蒙亮,一队人马进入月隐神教,贺玉峰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悄悄观察。他紧紧护住胸前偷到的七星神籍,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顺利带着秘籍逃走。那群人骑着骏马,一路向神坛疾驰。贺玉峰仔细辨认,认出这伙人正是北斗七怪中剩余的六人,为首的赫然是荆老三!贺玉峰不禁心跳加剧,这伙人来此处,绝对是发现了七星神籍的丢失。 突然,从贺玉峰身后中伸出了一只手,将他拖入黑暗之中。 【作者题外话】:贺玉峰偷到七星神籍后该何去何从?把他拖走的怪人又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前传 第二回 贺玉峰猛地一转头,原来那只手的主人正是自己的武当好兄弟——李元明。李元明此刻已蜕去武当道袍,换上了一件粗布制短袍,不过依旧是道袍着身的那副正义凛然的严肃劲。贺玉峰看着他就像看到救星,急忙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我来。”他仅说出来三个字,贺玉峰便不再多问跟着走。 二人在一片茂密阴暗的树林中穿梭,越往里边走,光线就越黯淡,直至黑如墨汁。原来是走进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石洞,贺玉峰心生疑惑,但却并未表示。李元明淡淡回答道:“刚刚我路过山脚,听到荆老三大张声势地说要捉拿你,便飞身而上。”贺玉峰松了口气:“幸亏你及时赶到,否则……”李元明从怀中掏出七星神籍,将它紧紧的攥在手里。 许久,眼前出现亮光,原来已经穿过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另外一番景象。山谷之中绿草茵茵,花香鸟语,清澈透明的泉水从山顶缓慢流淌,溪旁是数株苍翠欲滴的古木,其间点缀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野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兽在悠闲的散步。好一片世外桃源! “再往前走就是玉明山,我们以后就住在那儿,远离纷争,隐居于世。”李元明指着前面那一片雾气缭绕、秀美高耸的山脉道。“这里真美啊,玉明山取了个好名字!”贺玉峰赞叹道,他打量一番李元明,“不过你不打算说你这一身服饰是怎么回事?道袍我可从未见你换过。” “此事说来话长。 “几日前,我与你结交一事被掌门师父知晓。因而责罚我禁足三月,被锁太玄观内。我不知错在何处,几次三番想硬闯太玄观大门,结果被掌门师父打伤。清玄师兄不忍,带着松鹤心经偷偷来见我 “元明,师父也是为了你好。如若不然,他怎会有意传你下一任掌门之位?”李清玄苦口婆心劝道。他是个身材修长的修道者,约莫三十五六岁,穿一袭白色道袍,容仪如玉,非池中之物。李元明闭着眼睛打坐,中气十足的说道:“如果掌门之位是背弃好友才能得到,我宁愿不做这个狗屁掌门!” 李清玄叹了口气,缓步离去。“哎——”一声长叹,仿佛蕴含了许多沧桑的感情,“这卷松鹤心经是我从师父那儿拿的,疗伤功效如神。你练着,伤好的快些。”李元明睁开双目,看到李清玄已走远。“松鹤心经?”他喃喃自语,从桌前拿过那卷竹简,上面只刻有寥寥数行字迹,其余皆为空白。 李元明翻阅片刻,照着功法练习起来。 此时,天边突现红光,将天际映射的红彤彤一片,如同火烧云般。随即,一道闷雷滚滚而至。李元明吓了一跳,急忙收回心神。他抬头望向天空,发现红云变幻莫测,一道道粗壮闪电在其间游移。“轰隆——轰隆——”伴随着阵阵惊雷,天色越来越阴沉,狂风骤起,暴雨倾盆,似乎预示着什么。李元明眉头微皱,收起了松鹤心经。他从炕上弹跳落地,打开太玄观大门,门外的把守人居然全部离开。 “砰——啪啦!” “轰隆——” 又是一记响彻天地的炸雷,紧接着,豆粒般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在地,溅起层层涟漪。李元明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山下跑去,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贺玉峰在山下等着他。“啊——”雨水瞬间迷蒙住视线,李元明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泞中,整个人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浇灌。雨水顺着脸颊流淌到嘴角,咸涩难耐。李元明咬牙站起,继续向山下跑去。 他自由了。 “松鹤心经失窃了!松鹤心经失窃了!”武当山顿时沸腾起来,众多门人纷纷四散寻找失窃之物。李元明在山脚下也听到了这句话,心中焦急万分。他顾不上浑身湿透的衣服,一路跌跌撞撞朝山上跑回。李元明跑的飞快,转眼便到了武当派观前。数百个身着统一道袍的弟子围在观外,拦截李元明。李元明大喝一声,一掌击退左侧弟子,冲破防御圈。 掌门从远处走来。“大胆李元明!”他呵斥道,“你擅闯山门,还敢伤及同门!哼!你可知罪?!”李元明跪下请罪,“弟子不该擅自逃脱!求掌门降罪。”雨水冲刷着他的面庞,显露出倔强的神情。“你虽犯错,但念你初犯,只要将松鹤心经交出,就饶了你这一次。回太玄观中禁闭六个月。” 李元明从怀中掏出松鹤心经,经过雨水的浸泡,已经变得褶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一般。 ”不可啊掌门!松鹤心经是本派至宝,岂容他玷污!不将他处置,能让武当派众人心服口服吗?”旁边一些长老跳出来劝阻,并且伸手向李元明打去。 “住手!”一声怒吼传遍全场,“此乃掌门令谕,谁若妄动,严惩不贷!” “掌门……”众人看了看李元明,又看了看武当掌门,最终不甘的低下头。掌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李元明,语气沉重:“松鹤心经你是从哪弄来的?” “弟子……”李元明犹豫着,他微微抬头看向掌门师父身边的李清玄,李清玄面露懊悔之意,轻轻点了点头。李元明的目光最终落在掌门关切的那张脸上,他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是弟子偷来的。” “混账东西,松鹤心经乃是武当至宝,怎能如此胡闹?!”武当掌门气愤难平,“你既然偷盗本派至宝,理应接受惩罚,现在我命令你马上滚出武当山,永生永世,不准踏足半步!”李元明咬紧牙关,坚决的摇了摇头,“弟子做错了事,理应承担责任,请掌门赐死!” 李清玄突然下跪,苦苦哀求:“师父,你就念在元明师弟初犯的份上,不要杀他!” ”求掌门原谅!放元明师兄一条生路!“众多同门纷纷跪倒在地,磕头恳求。武当掌门面露挣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不忍看到此情此景。 于是就这样,我被逐出了师门。” 贺玉峰听完这个故事,长吁短叹,心情低落到极点,想着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便沉默着。 即将到达山巅,李元明告诉贺玉峰,张员海已在山上别院里等候多时。贺玉峰惊喜万分,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认识他们二人的时刻,那么逍遥快活、无忧无虑。 【作者题外话】:贺玉峰和李元明真的能平平安安隐居于玉明山吗?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且听下回分解。 前传 第三回 玉明山上别院外,有两株古松,一颗老树下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胖男人,正在垂钓,旁边还放着一个鱼篓子,里面装满了新鲜河虾。忽然间,他眼睛微微睁大,鱼竿轻轻晃动起来,他立刻提竿一捞。”啪嗒!“一声,一粒石子突然从东边飞出,正中鱼钩,钓中的大鱼也就溜之大吉。 ”哈哈哈……“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胖子把鱼杆往鱼篓子里一扔,快步走到那二人,抱怨说:“钓了许久,我好容易才钓到条鱼,被你吓跑啦!”贺玉峰看了看他身后的鱼篓子,笑道:“张大哥好雅致,刚与兄弟二人隐居于此,就寻了个风水宝地垂钓。” 胖子叫张员海,是城头一家杂货铺的工匠。他善于各种机关术,打造千奇百怪的机关石门。一年以前,武林盟主钦正丰即位,寻了城头杂货铺这块风水宝地,计划拆了大摆擂台。张员海誓死不从,带着杂货铺伙计四处逃亡,在逃亡路上,伙计们死的死,伤的伤,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也有,最后只剩下张员海一人逃到武当山下,当时奄奄一息的他被李元明与贺玉峰所救,并收留在山下。张员海为人随和,乐善好施,待人真诚。与二人相处的过程中,他渐渐发现二人性情相投,便拜了关公结为三兄弟。 “张大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贺玉峰从怀中掏出七星神籍,递给了张员海,张员海接过来看了看,惊奇地问道:“这是享誉江湖的七星神功原本?” “正是。”贺玉峰回答道:“我怕七星神籍落入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中,势必会引起江湖中人的觊觎,到时候难免又是一番腥风血雨。所以想请张大哥帮我打造一处机关石门,将其隐藏。”张员海点头同意道:“我赞同贺兄弟的想法,但为何不直接销毁?“贺玉峰沉默片刻,苦笑两声。 一旁的李元明替他解释道:“想必这是融了玉峰的心血编纂的秘籍,他不忍将它葬送在自己手中罢。”贺玉峰心领神会的看了眼李元明,点头表示赞同。 张员海闻言叹气道:“好吧,我这就去准备材料。不过——” “不过什么?是否有材料缺少?”李元明抢先说话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讲出来。” “这倒不用,只是要借用李兄弟的残阳剑一用。” 残阳剑? 李元明贺玉峰四目相对,疑云满腹。“张大哥要残阳剑有何用?”李元明取下背后宝剑拿在手中。张员海仔细端详,残阳剑通体在阳光照射下显露赤色,剑柄长而宽厚,剑尖却细如针尖,整把剑火光凛冽,锋芒毕露。“真是一把好剑!这把剑,恐怕只有李兄弟能够驾驭啊!”张员海喟然一叹。李元明眉毛挑了挑,略微犹豫后,伸手抓住了剑柄,退去剑鞘。“嗡——”残阳剑陡然震颤一下,剑中心雕琢的龙凤腾空飞舞,剑鸣铿锵。李元明双眼一闭,全身内力凝聚于掌心,猛地握紧了剑柄。 “铮——”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一股强劲的气流骤然冲击出来。贺玉峰和张员海急忙向后闪躲。一阵剑影掠过,李元明右手一挥,残阳剑重新归于平静。霎时间,湖对岸的小山倾倒,乱石横飞,烟尘四起,遮天蔽日。切口整整齐齐,山崩成两半。贺玉峰和张员海站在一边,看着这副壮观景象,半晌没有说话。 李元明将残阳剑收回剑鞘,递给张员海道:“张大哥,这是我师父赐予我的宝剑,希望您能够帮我保存好。“ “这是当然,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张员海郑重其事的接过残阳剑,“我去打造机关石门了,你们两个,便帮我好生照顾这鱼塘。”张员海离去之后,贺玉峰和李元明坐在岸边钓鱼。一直等到傍晚,夕阳西下,二人拖着重重的鱼篓子返回别院。 吃过晚饭,二人在庭院中散步,走累了,贺玉峰在柔软的青草地躺下,看弯月挂在黑幕之上,而李元明则在他旁边闭目打坐。贺玉峰感叹道:“真不知道这太平日子能过多久。”李元明淡淡地回应道:“谁知道呢,或许明日这美好的弯月就会变成血月呢。”贺玉峰伸了个懒腰,继续道:“你知道吗?当初你我在武当山下相识,你告诉我你是武当派掌门的亲传弟子,我曾经羡慕嫉妒恨。但是后来我们一同经历了一些事,才发现原来你也身负重担,我们俩都一样不论未来如何,我们都要活下去。” “我会的。你也要保护好自己。我作为出家人,了无牵挂。可你还有个儿子。”说起儿子,贺玉峰这才想起自己四岁大的儿子贺允凡被安顿在在千里之外的竹林木屋中,他没有母亲的照顾,父亲又在魔教当掌事贺玉峰的心情又变得复杂了许多。“也不知道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贺玉峰似在自言自语,言语中透露出自己对儿子的愧怍。 李元明缓慢睁开了眼,打坐的动作停止,“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早已把他带上了山。”他微笑着回答。“真的吗?那太好了。”贺玉峰激动的直起身来,紧握住了李元明的手。 “爹——” 贺玉峰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惊讶的回过头去,看到儿子躲在墙后,一脸笑容的盯着他。他的心中涌出无限的温柔与幸福,贺允凡踉踉跄跄的跑到贺玉峰身旁抱住了他,父子俩相拥而泣,久别重逢,贺玉峰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李元明看着父子二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爽快的一天。”贺玉峰搂过李元明,三个男人老老小小的坐在院中,互诉衷肠。 阳光正烈,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点点涟漪,几只白色的鸥鹭在湖面上悠闲自得。 张员海架一叶泛舟而来,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青山,嘴角勾起笑容,心情极好。李元明贺玉峰早早的便在玉明山下迎接,张员海神采飞扬的下了船,与二人打过招呼后,一同返回山上别院。 “机关石门我已打造完工。七星神籍藏在最深处,内设十八道机关,根本无人可破。地点则设在鉴湖。鉴湖之大,不着边际,遂命名为鉴湖石门。”张员海说到此处顿了顿,抬眼看向李元明,“你可知这石门钥匙我是用什么做的……” 李元明摇摇头,期待的看向张员海。 张员海神秘兮兮的凑近他的耳边,悄声说了几个字,便开怀大笑起来。李元明目瞪口呆。张员海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石钥匙,连同残阳剑一起交还给李元明。李元明叫来贺允凡,说道:“既然石门位处隐蔽,世人根本寻不到,那要这钥匙有何用?送给孩子玩吧。” 贺允凡欣喜万分,不知从哪里捡到了跟小绳,将石钥匙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在院中像只野兔似的到处蹦跶。 李元明将残阳剑拔出剑鞘,挥舞了几下长剑,张员海笑道:“这把剑实在太沉了,拿久了手酸。”贺允凡蹦跳着跑到李元明身边,拉住他的衣摆,仰起脸蛋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问道:“李叔叔,这把剑是您的吗?真漂亮!”李元明摸摸他的头,笑道:“是呀。”贺允凡指着剑身,“等我长大以后李叔叔把它送给我好不好?”李元明微愣,随即微笑,答应下来。贺允凡兴奋极了,围着他转圈儿,嘴里念叨着:“我也有宝剑咯——” “这孩子真懂事!”张员海欣慰的看着他。李元明也不例外,他看着贺允凡,满眼尽是温柔,“是啊,等孩子长大些,我与他爹便教他学习剑术。” 张员海点头赞许,“孺子可教也。” 【作者题外话】:暴风雨前的平静已经到来,北斗六怪会来到玉明山夺宝吗?月隐神教少了一人该何去何从?贺允凡会是日后的残阳剑主吗?且听下回分解。 前传 第四回 “报——钦盟主,北斗七怪中的贺老六叛出月隐神教!”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奔进一处大宅。 这所大宅坐落在城头最繁华的地段,占地面积广阔而且气势恢宏,其奢侈程度比起皇宫也丝毫不逊色。门外站岗数人,各个深藏不露,骁勇善战。到了院内,许多武林中人正在操练。大堂中央站着一位身穿肩膀绣着麒麟图案的黑色短袍的粗犷大汉,那大汉身长八尺,颏下密密麻麻一丛黑色胡须,垂在胸前。听到手下汇报,他微微皱眉。 “什么?”钦正丰脸上闪过浓浓的震惊之色:“贺老六叛出月隐?!那七星神籍又如何了?” “属下打听过,貌似还在月隐的神坛内。”小厮回答。钦正丰在大堂里来回踱步,又问道:“那六个怪人对此事是何态度?”小厮思考片刻,回答道:“正全力追捕贺老六。”钦正丰摸着胡须点头:“既然如此,他们必是无心管理月隐神教。传令下去,命令各分舵,直击月隐。” “属下领旨。”小厮行礼告退,转身离去。待房门关上,钦正丰走到桌边坐下,右手托腮沉吟半晌,拿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了几笔,然后将信笺折好放进信封,交给旁边的护卫,吩咐道:“送给西北总舵主!” 突然就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材瘦小的丫鬟闯了进来,大哭着喊道:“老爷不好啦,小姐在后花园玩耍,从假山上摔下来了!”钦正丰大怒,冲她骂道:“没看见老子正在办正事吗?给我滚出去!”那丫鬟吓坏了,扑通跪倒在地:“小姐昏过去了,在睡梦中一直喊着老爷!” 钦正丰没有搭理她,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丫鬟抹泪爬起来,“老爷你好狠心啊,小姐还那么小”话未说完她已被管家推搡出房门。钦正丰并未停下动作,依旧专注于自己眼前的一封封信件,等写好了封口,吹干墨迹交给各个护卫后,方才得以休息片刻。 “老爷。”一声娇滴滴的呼唤响起。钦正丰抬头望向门口,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端着一杯茶从门外走进来,“老爷口渴了吧,来喝口茶润润喉”。她乌发如云,肌肤胜雪,红唇鲜嫩欲滴,一双眸子仿佛清水般澄澈,带着妩媚和风情。这种风尘味十足的美,却别具一番滋味,令男人血脉贲张。 钦正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你下去吧,老子还有正事要办。” “老爷,你怎么忍心抛下奴家一个人呢?”女人撒娇道,她轻柔地坐在钦正丰腿上,用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地说:“人家刚从外面买了几块上好的玉石,老爷你陪奴家试一试吧。” 钦正丰冷哼一声:“没空!”话音刚落便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站起,“哎哟!”女人痛呼一声,摔倒在地。钦正丰头也不回的踱着方步朝外走去。 雷声渐歇,狂风卷起地上的灰尘,扬起一片沙尘迷人眼。钦正丰揉了揉眼睛,望向山下,棋布星罗的队伍,人头攒动,皆是来自四海八荒的江湖中人。今天,是钦正丰攻打月隐神教的日子。钦正丰哈哈大笑起来:“今日各位齐聚于此,想必是怀着一个共同的目标——拿下月隐教!”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钦正丰满意道:“好!既如此,便请诸位随本盟主进攻月隐!”说罢率先策马奔腾而去,身后众人跟随。 月隐神教前,钦正丰手提金龙长棍,胯下一匹汗血宝马,身后众人紧随其后,只待钦正丰发号施令,便即刻展开进攻。钦正丰回过头看到众人严阵以待的模样,心情大悦,高喊道:“冲啊!”说罢挥舞长棍,当先杀将下去。众人齐呼:“杀呀!”紧跟其后,蜂拥而至。 数十名月隐教徒迎面冲杀过来,刀剑碰撞,鲜血迸溅,惨叫迭起。月隐教的弟子,虽然平素训练有素,但遇上这等局面还是乱了方寸。 钦正丰带领众人杀进月隐教内,直取神坛。 大神坛之内,北斗七怪中的王老大,邱老四,陈老五三个人守在中央。他们是月隐神教的最后防线,也是唯一的希望。“哼!钦老贼!竟敢趁着我教内乱,杀进总坛,真是胆大包天!”王老大剑指钦正丰怒吼道,邱老四和陈老五站在王老大左右两边护法。 “呵呵,三个臭鱼烂虾,另外四个人呢?!”钦正丰冷嘲热讽道。王老大喝道:“少废话!要战便战!”邱老四和陈老五闻言,立刻拔刀相向。钦正丰哈哈大笑,举着长棍蓄势待发:“哈哈哈,只要你们把七星神籍交出来,本盟主说不定会饶过你们的小命。”王老大鄙夷道:“哼!你想要的七星神籍不在我们手上,早被那个背叛者贺老六偷走了!” 钦正丰脸色一沉,骂道:“你放屁!老子知道它就藏在这里!”说着纵身而来,一棍扫去。“铛”的一声,火光四射,王老大和邱老四两人联手挡住了钦正丰。钦正丰气势大盛,大笑道:“怎么,这就不行了吗?!”说罢双手握棒横劈竖砸,招式迅猛凌厉。邱老四和王老大咬牙硬撑,却终究抵挡不住,纷纷落败。钦正丰乘胜追击,手中金龙长棍使出一道气波,一棍砸下,顿时石破天惊,地裂墙倒。二人躲闪不及,均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钦正丰挥动金龙长棍狠砸二人,陈老五举刀挥来,却被钦正丰轻松的躲了过去,反被他一个回旋踢踢飞数十步。钦正丰看着倒地的三人,大笑道:“哈哈哈,你们北斗七怪只要没聚在一起,各个都是臭鱼烂虾!” ”呸!“王老大与邱老四吐掉嘴中的鲜血,爬起来继续与钦正丰厮打。 两方打成一团,王老大和邱老四很快又处于劣势。突然间,王老大脚底下一滑,摔在地上,被钦正丰一棍砸断腿骨,登时昏死过去。 邱老四怒吼一声,从腰间摸出一枚暗器,朝钦正丰丢过去。钦正丰反应极快,伸出手掌抓住暗器。他用力捏碎,将碎沫星子原路扔回,扎中邱老四双目,他捂着面庞倒在地上苦苦挣扎。 钦正丰一抬头看到陈老五正准备逃跑,大笑道:“哪里跑?”陈老五回身一刀砍向钦正丰。钦正丰不屑的冷哼一声,单臂抡起长棍,砸在他的刀上。陈老五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手中长刀脱手而出。钦正丰冷笑道:“不堪一击!”说着一拳轰在陈老五胸前,陈老五倒退两步,吐出一口血沫子,仰面倒在地上,已无生息。 钦正丰拍拍手,收拾完陈老五,转身看向月隐教中的众人,大笑道:“你们月隐神教,今日将臣服于我!我就是你们的新教主!钦——正——丰!”他的声音洪亮且响亮,远远传遍整座神坛,在空旷的山谷内久久回荡。 月隐神教的弟子,均露出恐惧的表情,跪在地上大喊:“教主万岁——” “教主万岁……”“教主万岁……” 一时间山谷内全是呼喊的声音,声势浩大,直达云霄。钦正丰得意洋洋,大笑道:“哈哈哈哈!月隐神教是属于我钦正丰的!七星神籍也是属于我钦正丰的!” 钦正丰在神坛内四处翻找,各种神功秘籍散落一地。没有,还是没有 难不成,正如王老大所言,七星神籍真的被贺老六偷走了? 【作者题外话】:钦正丰为了得到七星神籍会怎样做?隐居在玉明山上的贺玉峰是否危机将至?钦正丰一心想得到七星神籍又是为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前传 第五回 风云变幻,大雪纷飞,玉明山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雪,连山后的湖都冰冻了。张员海进屋,掸掸蓑衣上的雪沫,“今年还真是不走运,十一月便开始落雪,鱼儿都给冻死了不少。”李元明坐在炕上闭目打坐,睁开眼看着窗外的白茫茫,叹口气,“哎,不知玉峰能否度过此劫难。” “此话怎讲?”张员海将蓑衣挂在墙边,坐到炕沿上问道。李元明再次闭目,沉重的说道:”自从玉峰将七星神籍偷回,北斗六怪便一日不停的在打听玉峰的住处。”张员海听懂了李元明话语中的意思,皱眉道,“你说他们若是找到了玉峰,会将他怎么样?”李元明摇头,神情悲戚道:“不知道,也许是,杀无赦。”张员海心头一颤,但却没说什么,只轻声叹口气,向窗外看去。 窗外,白雪茫茫,一片银装素裹。贺玉峰和儿子穿着厚实的棉袄,在雪地里打雪仗。两人的脸被冻得通红,却笑得格外开心。贺允凡用手搓着冻僵的鼻尖,一边打雪仗一边嚷嚷:“爸爸,你又输了……” “哈哈,我还没朝你打去呢……”贺玉峰大喊道,一把抱起儿子,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蹭来蹭去。贺允凡咯咯直笑。 突然,从远处飞来三只飞镖,精准的射在父子二人身侧的古松上。贺允凡吓得大叫一声,贺玉峰也是一颤,忙警惕地抬头向四周望去。只见在距离他们十米左右的一棵树上,站着一个年纪约三十的男人,身段像女子,不过比一般女子要高瘦许多,穿着一身精炼的黑色夜行衣,留着飘逸长发,面庞隐藏在斗笠之下,显得神秘而冷酷。贺允凡缩在爸爸怀里瑟瑟发抖,贺玉峰则警惕的盯着那个人。他已知道那人的身份,试探性的问了句:“七弟?”男人缓缓地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双锐利深邃的眼睛,微眯起来打量着贺玉峰。 贺玉峰紧绷着脸,问道:“你想做什么?”张员海和李元明此时也听到了动静,从屋里匆忙赶出,李元明二话不说拔出残阳剑对准黑衣男子,贺玉峰赶忙拦住李元明,摇摇头。余老七从树上一跃而下,精准的落在四人面前三米之处。他先冲李元明张员海笑着点点头,然后走到贺玉峰跟前,说:“六哥,原来在神教中,我与你可谓是刎颈之交。” “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贺玉峰沉声道。贺允凡有些害怕余老七那股阴气,一头栽进父亲的怀里。“我只不过是来通知你,现在神教已被钦正峰统领,而他,已经下令全面追捕你咯。”贺玉峰听了他的话,有些惊慌,问道,“其他几个兄弟怎会让他有机可乘?” “你太高估他们的武力了。”余老七嘲讽的笑了笑,接着说道,“老大不忍兄弟反目,四处找你。荆老三却想致你于死地,逼你交出七星神籍。咱们兄弟起内讧,分成了两帮。老大呢,带着四哥五哥留在教内等你回去,结果三人不敌钦正丰,被一举歼灭;老三呢,与老二那两头倔驴,去武当派找你了。”余老七说到此处忍不住笑出来,继续道:“我呢给他们俩设了个圈套,自己便跟随着你的气味来找你咯。”他凑近了些悄声说道:“六哥你知道的,我鼻子可灵了。” “你来找我有何目的?”贺玉峰冷冰冰地问道。余老七笑了一下:“目的嘛,当然是要七星神籍啦。”贺玉峰咬牙切齿的瞪视着他,半晌后低声骂了一句:“卑鄙无耻。”余老七耸耸肩膀,笑呵呵道:“你这话倒是冤枉了我,这七星神籍可是我们兄弟七人辛辛苦苦编纂的,也是有我的一份子。” “哼。与这种人,无需多言。”张员海站在一边,被余老七的阴气恶心的够呛。余老七瞪了眼张员海,忍着气焰。随后又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着与六哥商量商量,要不咱俩一同修炼,将七星神籍参透至七成?”贺玉峰冷冷道,“我劝你最好别痴心妄想了,七星神籍已经被我毁了。”余老七挑衅似的笑了笑:“六哥,我相信你不会的,这可是咱们兄弟一辈子的心血呢。” “你不必说了,我是不会再让它问世危害武林的。”贺玉峰抱着允凡,往屋内走去。 余老七冷冷笑着,并未阻止。“最后劝你,与我一同修炼至七成对抗神教,如若不然,你便等着钦正丰上山,将这里夷为平地。你的儿子,兄弟,都将死于你的决定呢!” 张员海愤恨的握拳怒道:“混蛋!”他举拳挥向余老七,却反被他一招撂倒在地,一头栽进雪堆里。李元明赶紧扶起张员海,将残阳剑对准余老七,一阵强大的气流汇集在剑身周围,只在一瞬之间,余老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剑气所指,山体崩塌。 “你好好考虑吧。”山中回荡着余老七的声音。 李元明把张员海扶进内院,便快步走到贺玉峰的屋子。只见贺玉峰坐在炕上,神色呆滞,仿佛丢掉了魂魄。 “玉峰……”李元明看着眼前这位曾经风流倜傥,如今却满脸颓废的男人,李元明忽然有些难过,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说得对,荆老三也说得没错。你们,允凡,都会被我的软弱无能给害死。”贺玉峰喃喃自语,双目无神的盯着窗外。李元明走近贺玉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玉峰,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我相信总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走?往哪走?”贺玉峰苦涩笑道:“那些人不会放过咱们的。”李元明叹口气道:“玉峰,我们走到天涯海角、无人可循之处,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等着我们呢。”贺玉峰挪开了他的手,闭目躺下,“容我再想想。” 此时贺允凡走到贺玉峰身边,将冻僵的双手递给他,轻声叫了一句爸爸。贺玉峰转过头,看着自己儿子,嘴唇微颤了半晌终于挤出几个字来:“允凡容我再想想。”李元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拉着贺允凡的小手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作者题外话】:贺玉峰已被黑道两帮逼入绝境,他该做何选择?且听下回分解。 前传 第六回(完) 次日天茫茫亮,下了一夜的冰雪并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山路已变得泥泞难行,远处传来的狼嚎声也让人心生惧意。 贺允凡哭着从贺玉峰的房内跑出,跌跌撞撞走到李元明的房间拍打着门。李元明正闭目打坐,听到动静立马起身破门而出。他飞奔至贺玉峰处,人已离去,只留一封书信。 信件落款:李元明亲启 “与你来生再见,望照顾好允凡。” 李元明看完此书,双手颤抖,泪水簌簌滑落脸颊,他无法相信自己最好的兄弟竟就如此离去。他仰头大叫,撕扯着衣襟,仿佛发泄般将胸口的郁闷之气宣泄而出。他欲去寻贺玉峰,猛地转身,张员海站在门口,脸庞上有两道干了的泪痕。 李元明冲上前,被张员海拦住:“下山的路已被大雪堵了,想必贺兄弟是昨夜下山的。”李元明怔住,回过神,喃喃道:“怎么会?他昨夜独自下山到底想去做什么?”张员海松开手,叹息道:“想必他不想拖累我们,独自一人去魔教对抗钦正丰了罢。” 贺允凡坐在地上哭泣,张员海蹲下,痛惜的抚摸着他的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救他。”李元明如一道闪电般的速度冲出别院,张员海追随其后,冲他背影大喊:“那里太危险,既然玉峰选择一个人前去,自有他的目的!”李元明没有理会,继续向外冲去。张员海紧跟其后,边跑边喊:“现在下山根本找不到路!” 李元明充耳不闻,一直朝前冲去,直到遇到一条被雪彻底掩埋的路。他用残阳剑割断路上的冰溜子,奋力爬上去,脚还未沾到地便又重新摔下。张员海追赶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往前推了一把,“使劲!”李元明借着他的力量,终于勉强登上雪堆。他回过头,只留下两个字:“多谢。”张员海摆摆手,示意他快点下山,不要耽误时间。李元明点头,沿着雪崩的地方慢慢的向下移动。 他一刻不停的跑,经过艰难险阻穿过积雪覆盖的路段。循着石洞走,来到了月隐神教的地盘。 此时,整个魔教上空全被白雪覆盖,寒风凛冽刺骨,冷风刮得树木东倒西歪。李元明喘着粗气,一步一顿走向月隐。他不敢大声呼吸,怕惊扰了教中的众徒。 突然,他看到月隐神坛外,白茫茫的雪地上一片血色,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升起。李元明不由减缓了步伐,他想确认一些事情,不料脚下一个打滑摔倒在雪堆中。李元明挣扎起身,看到血色中躺着一具尸体,尸身仰面倒地,脖颈上一处致命刀伤深入两寸,身躯早已僵硬,冰霜将他的脸庞冻得无法分辨,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那是昨日他与允凡玩闹时穿的棉袄 李元明的眼角抽搐,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快到他根本没有办法承担。他瘫软在雪地中,任由冰凉的雪花洒遍全身。 突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李元明抬起头,一群身着黑袍的高挑女子包围了他,她们的手中皆拿着一把弓箭,对准了李元明。 李元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她们。突然,他声嘶力竭的大喊:“是你们杀死了他!”这一声呐喊,震荡了整个天际,响彻四野。 那十几个女子举弓,十几只箭一同冲李元明射来,李元明一个侧身躲避了开去,弓箭擦着李元明的脸颊掠过。李元明站稳脚跟,怒视着眼前的女子。他从背上拔出残阳剑,一招横扫千军,将十几个女子斩尽杀绝,血光四溅,尸首分家。而这一切,只在雪花落下的一瞬间。 李元明将手中的残阳剑插回剑鞘,把剑鞘系在腰上。他将贺玉峰尸体背起,一步一步向着玉明山的方向走去。 他的双腿颤抖,步履蹒跚,往下一踩,便是五尺之深的雪坑。他咬牙忍住,向前继续前行,一步,两步,三步 几个时辰前,贺玉峰独自一人来到月隐神教。在神坛前,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为死去的王老大、邱老四和陈老五送行。而后,他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去。 钦正丰从神坛内走出,大笑道:"你是来送七星神籍的?哈哈哈,算你识相,交出神籍,饶你一命。" 贺玉峰面不改色,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怎么?"钦正丰道。贺玉峰依旧不说话,眼神中没有一丝害怕,更没有愤怒,只是静静的看着。 钦正丰认为贺玉峰在挑衅大怒,摸了摸长须,二话不说一棍挥向贺玉峰。贺玉峰躲避不及,被打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染红了飘落的雪花。他不还手,钦正丰见状大怒,再次提棍向贺玉峰砸去。贺玉峰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棍落下,他闭上眼睛,慷慨赴死。 那一棍并没有砸下,钦正丰收棍站在他面前,一脚踏在他的身上,俯视着他冷冷道:"你以为本教主会杀你吗?哼,老子只要七星神籍!你死了,老子去哪找?" 贺玉峰冷冷的看着他。钦正丰不屑的笑了笑,甩手离开。钦正丰刚一转身,忽然,贺玉峰从雪地里跃起,他挥出刀刃斩向钦正丰。钦正丰见状,不躲不避,一掌迎击上去,两人碰撞,钦正丰退了半步,贺玉峰则退了两步,刀面赫然出现一个凹凸不平的缺口,可见钦正丰这一掌蕴含着多少内力。 贺玉峰吐出一口鲜血,他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再一次冲向钦正丰,这次他使出全力,刀芒暴涨。钦正丰冷哼一声,身体骤然加速,一棍挥向贺玉峰。砰!两人再一次对碰在一起,这次贺玉峰再也坚持不住,身体一连倒飞出十余丈远,摔倒在雪地里。钦正丰则退了数步,勉强止住脚步。 贺玉峰俨然成了一个半死不活之人,他歪着身子,想撑着雪再次爬起,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他挣扎几番,都没有办法站起身,最后只好放弃,颓废的倒在雪地中,再无半分生机,眼眸紧闭,似乎已经离去。 “来人,把他带下去,一定要救活!”钦正丰吩咐道。一群手持弓箭的女子从神坛内飞出,往贺玉峰这来。 在最后一刻,贺玉峰用尽最后的力气,拿去右手的刀,往自己脖子一抹,鲜血立即喷洒而出,顺着他的衣衫流淌到雪地,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再无生息。 钦正丰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个贺老六宁愿一死也不愿交出七星神籍,也算是条汉子,你们不用管他的尸体了,让他在雪地里消失吧。”说完,钦正丰叹气而去。 李元明将贺玉峰的尸体带回了玉明山上,将他葬在那日夕阳下垂钓的湖边。 张员海站在别院里,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免唏嘘,他不禁想到了曾经那个放荡不羁,对自己百般照顾,却又心事重重的贺玉峰,他竟这么年轻就离开了他们。"唉!"张员海叹了口气,眼眸中充满哀痛。回到了屋内,收拾好了行李,他已打算等雪融之后,乘船离开这个伤心地。 贺允凡只有四岁,他并不懂的生离死别,他坐在炕上,不停的问:"张伯伯,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张员海伏下身来,伸出手揉着他的头发道:"他不久便会回来。" 贺允凡乖巧的点了点头。 几天后,冰消雪融,张员海收拾妥当,离开了玉明山。临走前,他对李元明说道:"好好照顾允凡,我便前往鉴湖石门,替玉峰守护好七星神籍。"李元点点头,这几日,他明显消瘦了许多,甚至两鬓出现了几缕白发。 贺允凡趴在窗户口向外望去,他眼中充满期盼,"爹爹,你很快便会回来的对吗?" 【作者题外话】:前传已完结,后续发展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玉明山篇 第一回 大雾渐去,被笼罩在白茫茫之中的玉明山,显现出一片苍翠与青翠交融之色。在那层峦叠嶂之间,一座孤峰傲立的山,仿佛将整片大地一切阻隔在外,又仿若在俯视着脚底万千风景。 只有一条道路通往山上,道路上遍布青苔与蛮横的野草。 一个道姑赫然出现在此,她挽着一个道髻,左手拿浮尘,右手持一口剑,扶着石阶匆匆地走向山顶,她脸色苍白,神情萎靡不振,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她看起来已经二十有余,身材高瘦,眉目清秀,虽然穿的臃肿,却难掩长袍下的玲珑身姿。 “站住!”后方忽然传来另外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那道姑猛地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几株绿植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晃。她的心被恐惧占据,赶忙转头继续向山上跑。 “站住!”再一声传来。就在道姑刚踏上一阶台阶的瞬间,一把冰冷的刀刃架到了她的脖颈之上,“没有人能在我手底下逃过一劫!”道姑缓缓抬起眼,只见这女子蒙着黑纱,身穿一袭黑衣,腰上别着一把弯刀和些烟雾弹,露出一副阴狠讥笑的表情。 那道姑并未过多犹豫,举起剑推开黑衣女子的弯刀,向后倒退数十步,双腿落地后便站定蓄势待发。“哼,中了我一刀还能跑这么远,你这小道姑倒也有点本事。”黑衣女子左手从腰间把另一把弯刀拔出,轻蔑地望着那道姑,“不过可惜了你是峨嵋派的人,老娘专杀名门正派!”她说罢,便提着弯刀朝那道姑扑去。 黑衣女子手握弯刀,刀法极快,而且角度刁钻诡异,道姑虽有内功傍身,但毕竟伤势严重,一时半刻便落于下风。她只好勉强抵挡,可黑衣女子越战越勇,眼看着那道姑已经露出败像,黑衣女子趁其不备,一刀划在道姑左臂,顿时鲜血直冒。 道姑咬紧牙关硬撑着,使出峨眉剑式拼命挥剑砍向对手。黑衣女子不闪不避,轻功奇快,这几招根本打不到她。“呵,名门正派,就这剑法?”黑衣女子一边攻击,一边嘲讽道。道姑不语,只用尽全力防守,如果自己稍稍露出破绽,就会遭受致命一击。“小道姑,你怎么就知道躲呢?”黑衣女子继续讥笑道,一掌将道姑击倒在地,准备挥刀刺向她的心脏。 道姑闭目等待死亡降临。 突然,一把木剑从山顶飞来,直直得钉在了黑衣女子的肩膀上。黑衣女子闷哼一声,转头看着剑飞来的方向,却空无一人,连风吹草动的痕迹都没有。黑衣女子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她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是谁能做到这种程度——从几十尺外将一把木剑使的如此之好,想必内力非凡。这山里有高手! 她把木剑从肩膀狠狠拔出,甩下山崖;随后扔出烟雾弹,一个纵身跳离石阶,警惕地盯着山顶,生怕对方再次偷袭;见对方没有再次袭击,黑衣女子使出轻功迅速逃离下山。道姑躺在石阶上,看着黑衣女子狼狈逃窜,终于松了口气。她艰难地爬到石阶旁边,靠坐着喘息。 “哎呀,我的木剑呢?丢哪去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上传来,听起来似乎很近,道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忙起身戒备地四处张望,只见一个十几岁少年踏着轻快的步伐跑下来。 那少年身材纤瘦,皮肤细嫩,穿着灰布麻衣,看起来颇为朴素,头发用一根小木棍胡乱地束住,显得十分随意。少年的容貌俊美,五官轮廓深邃,鼻梁挺直,嘴唇薄厚适中,脸庞轮廓分明,线条柔和,眉宇间隐含着英气。 道姑看着少年的模样,不禁呆愣了一会儿。 他嘴上衔着一根长草,走路大大咧咧,与他那贵公子哥儿的相貌毫不相称。只是他那脖颈上的若隐若现的石头项链让人分外留意,石头偏长,质地粗糙,透着一股沧桑感,有些许陈旧。对了,那形状就似一枚钥匙。 “这位道姑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木剑啊?”少年停下步伐蹲在道姑面前,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沉思,她回过神来,告诉他那木剑已被刚才的黑衣女子扔下山崖。少年闻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表情有点严肃。“可是那木剑是我师父给我的,要是弄丢了,我可得被他打死。”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道姑试探性的问。“哦,我叫贺允凡,从小便生长在这山上。”少年笑了笑,那桃花眼弯起来好像两轮弯月,又清纯又邪气。道姑被他看得心头跳了跳,赶紧移开目光。“你……你为何要救我?”贺允凡眨巴眼睛,回答道:“我没救你啊,只不过我碰巧在这山头练剑,那剑太滑,从我手中脱手,丢到哪儿我都不知道了,你看我这不是在寻嘛。”道姑一听,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你还笑?”贺允凡佯装恼怒,嘟囔道:“道姑姐姐你都受伤成这样了,还嘲笑我。”道姑一惊,慌忙道歉解释。 “好啦好啦别说了,我先带你去疗伤吧。”说罢,贺允凡背对她,往自己肩上拍了拍,“上来吧。”道姑犹豫片刻,费劲地爬上了贺允凡的背,贺允凡稳稳当当地站起来,迈着方步朝山上走去。 石阶青苔漫步,偶有野猫窜过,人迹罕至。 道姑趴在他宽阔温暖的背上,感觉异常安全,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丝甜蜜。 “忘了问了,道姑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贺允凡问。 “俗名姜惠,道号静慧。”道姑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有些好奇的轻声询问他:“贺允凡,你师承何派?” “无门无派。” “我是峨嵋派的。看你内功极深,从几十尺外失手丢出的木剑居然能牢牢的扎进那坏女人的肩膀,你是怎么学武功的呢?”静慧继续问。贺允凡停下脚步,认真的说道:“我师傅教我的。” “你师父?”静慧疑惑道:“他教你什么呢?” “我师傅教我的东西多着呢,比如剑法,比如内功。反正很厉害。”贺允凡满怀骄傲地说道,随后继续先前走。沿着台阶向上走,周围树影摇曳,空气中充斥着泥土混合的芳香。 许久,二人来到山上别院的古松下,贺允凡脚步变缓,悄声道:“道姑姐姐,你在这等一会儿,我进屋去拿药箱。” 静慧坐在树下盘腿打坐闭目养神,忽然感觉有人接近,猛地睁开双眸——见一位严肃的老者,穿着粗布制长袍,背上背着两把剑,一把木剑,一把好剑。他两鬓斑白,银发遮掩了稀疏的青丝,就连胡子也是黑白交错,好似一副阴阳八卦图。他脸上皱纹深刻,但却仍旧透露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仪气势,那正是李元明,即使过了十三年,那副严肃气质仍未有改变。 静慧想说些什么,但还未开口,只见李元明匆匆走进屋内,将贺允凡揪了出来。“哎哟师父痛痛痛!”贺允凡被扯到门外,揉搓着后颈,小声抱怨道:“您老怎么突然间回来了?您不是在湖边静修嘛?”李元明冷哼一声:“我要是不回来,你还想将事情闹得多大?”话音落下,李元明又将贺允凡推进内堂。 “师父我见那个道姑姐姐被坏人追杀受了伤,所以我才想把她背上山治疗的。”贺允凡嬉皮笑脸地解释。 突然,李元明拔出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贺允凡刺来,吓得贺允凡急忙向旁边跳开,躲避攻击,嘴里叫道:“师父,你干什么呀!”话音落下,李元明再次手执木剑疾步冲来,挥舞剑锋,朝贺允凡身上劈砍。“罚你在那边练剑,结果倒捡了个道姑回来!”李元明斥责道,继续挥动剑柄,贺允凡小跳到椅子另一侧躲闪,“师父您这不讲理啊,您不是常说要济世救人嘛!”贺允凡一边躲避,一边反驳道,“我不管,我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元明将木剑横向劈斩,怒喝道:“你懂什么?师父这十几年来是怎么教你的?勿要拈花惹草!勿在外展露拳脚!勿要独断独行!你这三样,哪一样没犯?”贺允凡翻滚在空中躲避剑招,辩解道:“那道姑姐姐一看就是个好人,我只不过是顺手帮了她一把而已!况且,她重伤未愈,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贺允凡突然进攻,抓住李元明握剑的手,将木剑牢牢的定死在原位,“师父,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求求您别生气啦!”贺允凡扑通跪倒在地,低头认错。 李元明收起剑,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别处。“去吧,将她治好后,赶紧让她下山。最重要的一点,让她不要暴露我们的住所。”贺允凡听罢答应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飞快跑向古松下。 李元明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越大越像你了。” 【作者题外话】:为什么李元明如此阻拦?贺允凡是否会跟着静慧一同下山?且听下回分解。 【六】玉明山篇 第六回 “不知是哪位高人?”李清玄问道。 钦正丰哈哈一笑,朗声道:“余恺,你出来吧。”他话音一落,便见一个青衫男人从神坛后缓缓走出,来到钦正丰的身旁。这个男人长得颇为俊美,但身材瘦削,脸庞苍白如纸,而嘴唇却显乌青,双目狭长阴冷,眼角带着细长的鱼尾纹,给人一种阴森诡异之感,着实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年纪。 “余恺,你去和道长他们会会。”钦正丰笑着对身旁的男子说道。余恺闻言走到中央的圆形擂台上,看向李清玄等人,眼中带着一丝嘲弄和不屑。李人骁等人见此情景,心中大怒。李人骁拔出佩剑,对李清玄悄声说道:“师父,这群狗贼这般嚣张跋扈,当真欺人太甚!” 李清玄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看着擂台上的余恺,微微一笑。他对钦正丰说:“贫道是弟子们的前辈,与高手交手一事,便由贫道来。”李清玄说罢,便跨步走向擂台。“师父且慢!”李人骁大喊一声,紧跟上去,挡在李清玄的身前,随后纵身跃上擂台。他回身朝师父拱手道:“这种小事,便由徒儿来应付。”他说着摆好姿势蓄势待发,冲着余恺怒目而视。 周围那群弯刀女子往前走了一小步,将弯刀举起对准其余弟子与李清玄。“你们都给我退下!"钦正丰怒吼道,"谁敢上来,别怪老夫不客气!”听到钦正丰的怒喝声,李清玄的眉头皱了皱,他抬眸扫过众人,那群女子果真退后数十步,并放下刀刃藏于背后。看来教主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 "哼!"李人骁重重哼了一声,"我倒是很想看看余前辈怎么个不屑法!"他右手握剑,左手掐诀,做好了迎战的姿势。余恺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一副玩味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你这黄毛小子的气味可真好闻呐,一股子血气方刚的味道。” "你这个老杂碎,恬不知耻!"李人骁怒骂一声,便挥舞手中的剑斩向余恺。 余恺见李人骁攻击过来,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李人骁的侧后方,手中的短匕刺入李人骁的腰部一寸。李人骁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余恺将短匕抽离李人骁的身体,又飞快的退出十丈开外。 李人骁低头看了看腰部溢出的鲜血,低声咒骂一句,又将目光移向余恺,怒瞪着他。余恺见状哈哈一笑,笑声中透着得逞的阴狠:“这就是你挑衅我的后果~”李人骁咬牙切齿地看着余恺,“你你竟然偷袭我!”余恺笑道:“你这个黄毛小子,一点都不懂得变通!”李人骁听罢,看了眼台下的师父,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师父,你相信徒儿能打败他。” “嗯。”李清玄点点头,“小心为上。” 李人骁闻言,大吼一声,再次向余恺扑去。余恺见状笑道:“真是只笨驴。”他身体一闪,躲开李人骁的攻击,右脚踢在李人骁的胸膛上,李人骁身体腾空倒飞,狠狠地撞到了数尺外的巨石上,摔落在地,咳嗽两声,挣扎着爬起来,他捂住胸口,看着远处的余恺,心中惊骇莫名,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在他手中连半招都过不去,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师父”李人骁看着李清玄,一脸惭愧地低下了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李清玄拍拍李人骁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下去休息吧。” “是,师父。”李人骁转身回到人群之中,打坐休息。 “李清玄道长,你这个徒弟不简单啊。”钦正丰大笑起来,“是个有勇气的好苗子。” “嗯,是个好苗子。”李清玄淡淡地点点头。钦正丰继续道:“连道长的大徒弟上场都大败亏输,相必也没有其他人了吧,哈哈哈。”他话音刚落,李清玄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李人骁的实力算是后辈中的佼佼者,但却比余恺差太多,而且余恺还不知收敛,一再挑衅众人的尊严 “钦教主,不用担心。”李清玄道,“贫道的徒儿是个杰出的后生,这点毋庸置疑,不过这位余先生的实力不容小觑,远在我徒儿之上,钦教主派出此等高手,恐怕不是为了切磋武艺的吧?” “李道长误会了。”钦正丰笑道,“老夫的确是希望能够跟道长切磋一番武艺的,先前不是说了,这位高手是新来加入我教的,老夫也不知他实力如何嘛!如果道长觉得有些吃力,那便认输罢,不过老夫可要追究你们的冒犯之举了!” 话音刚落,那四周的弯刀女子匆匆往中心靠拢再次将刀刃对准他们。 “不必。”李清玄冷冷说道:“既然钦教主坚持,贫道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李清玄说着向擂台走去,“贫道与你一战。” “好!”钦正丰见到李清玄亲自上阵,大笑一声,“李道长果然豪爽!” “不可啊师父!”武当派众弟子纷纷上前拦住李清玄,一个个接连跪倒在地,“师父,此魔教高人心狠手辣,您怎么可以上擂台呢?!您若是被伤了,徒儿们可该如何是好啊?师父!”听着众弟子的劝告声,李清玄摇头一叹。 “让我来吧。”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循着声望去,发现居然是队伍末端的一个少年。“这位是?”钦正丰疑惑的问道,打量着身着粗衣麻布的山野少年,他不明白为何队伍中会出现一个三派之外的人。 “我叫贺允凡。”贺允凡上前一步,淡淡的说道,“不是非要选个人上台嘛,钦教主不必如此为难道长,让我来。” 见空有些惊慌,急忙拉住贺允凡,但却被无视。 “这”钦正丰犹豫了一下,看向李清玄,李清玄则是来到贺允凡身边,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点头示意:“那就有劳贺少侠了。”贺允凡也回敬李清玄一笑。 “观云坊到!”就在这时,在远处突然有个女子高喊一声,所有人都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从空中飞下一群女子,他们身着华服,容颜绝美,身姿曼妙,翩跹而来,如同仙女临凡,她们轻盈的落地,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地行礼,口称:“拜见月隐神教教主!恭贺神教教主五十大寿!”看着这些女子,在场的男子纷纷赞叹,这些女子实在是太美丽了。 在场人都入迷时,突然一道从天而降的白白绸如同长龙般划破虚空,随后一位女子踏空而至,她身穿烟青色长裙,腰间系着一块红绳玉佩,玉佩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润的光芒,那女子蒙着面纱,只露出半截脸庞,却依旧美到极致,就好像是仙子临凡尘,令人不敢逼视。 “恭迎观云坊少主!”众女子下跪齐声喝道。 “免礼。”那少主淡淡的说道,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神情,眼神扫过全场,在场众人仿佛都停留了一瞬间。 “观云坊少主?” “观云坊是哪个门派?” “怎么没听说过。” 众人纷纷猜测观云坊的底细,有的猜测这是某方大势力的人,有的猜测这是某个门派的人 【作者题外话】:贺允凡若上台会打败余恺吗?新出场的观云坊坊主又是何等角色?且听下回分解。 【七】玉明山篇 第七回 见空凑到贺允凡耳边,似蚊子嗡嗡般低语了几句,“听说观云坊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像峨眉派一样只有女子,不过她们的修炼功法和峨眉派截然不同,似乎非常邪门。其他的我也不晓得咯” “哦。”贺允凡漫不经心的回应道,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前面的观云坊少主,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好奇。 那观云坊少主一挥手,一盒子落入了她的手中,随即对钦正丰说道:“这就是我们观云坊的宝物‘万星珠’,今日钦教主五十大寿,坊主让我送来赠与您。”说话间她将盒盖轻轻打开,霎时暗处生辉,一粒颗璀璨夺目的圆形珍珠呈现在众人眼前,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果然是万星珠!”钦正丰眼神炙热的看着盒内的珠子,赞叹不已。“恭祝钦教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那一群仙女皆盈盈拜倒,娇声说道。“哈哈……”钦正丰笑着摆摆手,“不过观云坊坊主与老夫并无交集,怎么会突然想起赠与老夫此等贺礼?” 那观云坊少主轻启朱唇,柔声解释道:“坊主听闻钦教主您曾经游历天下收服过不少高手,月隐教派名扬天下,于是便想与您交好。” 一旁的三派弟子们纷纷鄙夷,原来又是一派魔教中人 钦正丰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代老夫向坊主问好!”钦正丰命令手下去取那少主手上的盒子。那观云坊少主将盒子给了对方,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晚辈就先告辞了。”随后,她转身准备离开。钦正丰却叫住了她。 “钦教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钦正丰笑着说道:“这不正在比武吗?有趣的紧,若少主没有要事在身,留下来观赏观赏?”那少主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她淡淡的点点头,“也好。”钦正丰立刻命令手下给观云坊的众仙女们安排座椅和茶水,自己则站在神坛前,俯瞰下方。 “诸位,那现在比武开始吧?”钦正丰试探性的问道。 “慢着。”忽然,余恺打断了钦正丰的话语,“这黄毛小子无门无派,想必武艺平平。这样吧,改一下规则,三招之内,若不被我打下擂台,就算成功。”说话间,他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台下的贺允凡。 “这……”钦正丰显然有些犹豫。“钦教主,您放心,绝对公平~”余恺信誓旦旦保证道,而且他也确实有足够的资格,毕竟他也有绝对的实力,至于贺允凡嘛…… “好!”钦正丰说道,“那么请二位开始吧。” 贺允凡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擂台上,余恺亦步亦趋的走在他面前,二人相隔五米站定,四目相对,电石火花迸射,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弥漫在擂台周围,让众人屏气凝神,仔细观察这场比武。“接着。”李清玄将自己的佩剑扔给台上的贺允凡, 同时叮嘱道,“一旦意识到对方要使阴招,就赶快跳下擂台弃权比武。” 贺允凡点点头,接过长剑,握着剑柄的右手略微抖了抖,随即猛喝一声,朝着余恺直刺过去。 “雕虫小技。”余恺不屑的嗤笑一声,双拳化掌迎击过去,一记左勾拳打向贺允凡的胸口,后者脚下急退,避免被伤及要害,但那余恺的速度太快了,一记鞭腿扫向贺允凡腰腹处,贺允凡侧移半步,躲过这一次攻势,顺势一撩,将剑尖架在余恺的脖颈处。 余恺嘴角挂起一丝弧度:“不错嘛,反应还挺敏捷的。”随之便迅速从剑下脱离,瞬移到三米之外。 “彼此彼此。”贺允凡说罢,脚下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那剑法因敌变幻,虚实互用,端倪莫测。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让人防不胜防。 “嗯?有两下子。”余恺眯缝着眼睛望着半空中的贺允凡,心底暗忖道。忽然,风声鹤唳,贺允凡借着下坠之势,狠狠砸向余恺,余恺闪避不及,硬抗下了这一击,顿时脸色一白,脚步连续踉跄退后几步,差点摔倒。 贺允凡借着这一击,翻身落在地上,趁余恺调整气息之际,飞身一脚踹了出去。 余恺刚刚缓过气来,看到贺允凡袭来,伸臂挡住了对方的进攻,随之双掌击在贺允凡腿上与胸部,那力道不是常人所有,直接将贺允凡推飞数十米,贺允凡将剑插在擂台上,勉强稳住身体,落地之后单膝跪地,一抹鲜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那是不是武当派剑法?”有人在台下疑惑道。紧接着,台下议论声四起。“师父,他使的是不是我派剑法?”有好些个武当派弟子凑到李清玄身边,激动的询问道。 李清玄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剑法确实是我派的剑法,不过略有不同,想必是经过了改良后的剑式” “哼!这杂碎,居然敢冒充我武当派的剑法,简直该死!” “就是!竟敢偷师学艺我派剑法?不知廉耻之徒!” 台下众多武当弟子义愤填膺的喊道,恨不得当即冲上去跟贺允凡拼命。 擂台上的贺允凡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鲜血,皱着眉头疑云满腹的看着台下,他根本没有偷学武当派的剑法,只是按照师父的教诲练习了一遍又一遍的独家剑术,为何会被误认为偷学了武当派的剑法呢? 这时,钦正丰讲道:“我看未必,说不定这位贺兄弟的剑法真的就是他自创的呢。只是刚巧与武当派剑法有些许相似罢了。”台下的弟子顿时哑口无言,悻悻的闭上了嘴巴。钦正丰继续说道:“不过这位贺兄弟,与老夫的一位旧友颇为相像。”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他也姓贺。” “呵,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余恺讥讽的看着贺允凡,嘲弄的说道。 钦正丰也不理会他,只是看着台下的贺允凡,朗声说道:“你是贺玉峰的儿子?” 听到“贺玉峰”三个字,在场不少人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不是十多年前被剿灭的臭名昭著北斗七怪之一的贺老六? 台下正派弟子议论纷纷,神坛上的钦正丰与面前的余恺皆是一副险恶的嘴脸,而旁观的观云坊则是如同看戏一般若有若无。贺允凡瞬间感受到了一股热血直冲脑颅,顿时头晕目眩,一阵犯呕。他握紧手中宝剑,艰难的直起身来。他瞪起双眼环顾四周,见西边的山崖略矮,遂抛下剑,运足全身的劲力,奋力一跃。 “啊——”众人惊呼一声。 贺允凡已经飞到半空之上,在如墨的黑夜里划过一道白光,随即消失无踪。众人还沉浸于刚刚的震撼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钦正丰冷哼了一声,对李清玄说:“这贺老六原本是我神教中人,他的儿子呢,李清玄道长可别与老夫争抢哦。” 李清玄笑道:“自是应该。”一名弟子拾起擂台上的剑交还给他,李清玄将它收回剑鞘,带领着众弟子下山而去。 观云坊少主也紧随其后,向钦正丰再次祝寿后与来时那般带领着众仙女踏着白绸而去,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此时月隐之上只剩下钦正丰和余恺俩个大人物。两人相互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作者题外话】:贺允凡匆匆逃离后,又会遭遇什么?观云坊神出鬼没,是否与七星神籍的下落相关?且听下回分解。 【八】玉明山篇 第八回 漆黑的夜,仿佛无边无际的深海,只有从乌云中透出的丝丝月亮着微弱的光芒,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证明这并非一片死寂。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这份静谧。贺允凡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在山里漫无目的行进着,这山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身体上火辣辣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呻吟,但那些伤痛却比不过心中的苦楚,那些人与去世的生父有仇吗?为何自己会使出了武当剑法,难不成师父是武当派弟子?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离家近了吗? 贺允凡努力辨别方向,他知道,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就真的迷失在这片深山之中了,而山中有野兽,还有那些魔教的人或许会追上他,再待下去可能有性命危险。突然,脚底好像踩空,身体猛地摔倒在地上。这一刻,贺允凡感觉浑身的骨骼都散架了,疼得昏厥过去。 武当、少林、峨眉三派一行人往西边走去。 “师父,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罢休了吗?大师叔的仇怎么办?”李人骁挣脱同门的搀扶,来到李清玄的身边愤愤的问道。李清玄看着满脸悲愤的李人骁,叹息道:“这钦正丰拒不承认杀害大师兄,倘若强迫他们承认,恐遭天下人辱骂。”从后面又冲出个弟子气恼道:“那如何是好?大师叔死得冤枉,总不能放任魔教妖人作威作福不管吧?”李清玄皱眉道:“今日之举原本就是前去讨要个说法回来,并不想动武。而魔教教主却百般刁难,况且……” “况且什么?”另一人接口道。“况且,贸然冲出个姓贺的少侠,使的是武当剑法也许他是你们四师叔的弟子。”李清玄沉吟道。“啊!!!”众人齐齐惊呼。李清玄抬眼望了望周围的弟子,说道:“大师兄的死事关重大,但我们不能不顾那贺少侠的死活。想必他刚才之举激怒了魔教,我们还是先把他找到并护他周全再做商议。” “我也赞同,贺少侠是为我们出战,他受了伤也该是我们帮他救治。”静慧从人群中走出,她虽然也十分悲愤,但理智告诉她此时绝不能意气用事,贺允凡是因为保护正派弟子而负伤的。“既然二师叔说贺少侠是四师叔的徒弟,那我们就更应该救助他。”众弟子听到静慧这番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受的伤很严重,想必在这山上跑不远,你们快去找找。”李清玄挥了挥手,众人答应着,纷纷四散寻找起来。李清玄则站在原地,神色凝重,喃喃道:“元明,你就藏在这群山之中吗” 贺允凡昏昏沉沉间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周围昏黄的光提供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福来客栈的光。他朦胧的双眼看看一旁,站了个白衣人影,原来是李清玄。“你醒了?李清玄站在床边,看着贺允凡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你在山中昏迷,是贫道的小徒弟发现了你,把你背回来的。” 贺允凡点点头,感激的说:“谢谢您,李道长。” “不用客气。贫道想问你个问题。”李清玄转身坐在了床沿上,看着贺允凡,“我观你使的武功与武当派颇有渊源,你的师父是李元明吗?”贺允凡有些警惕,但他不愿欺骗李清玄,思来想去,便低下头一言不发。 “你不用紧张,贫道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李清玄缓缓地说道。“元明是掌门师父最为疼惜的四师弟,在十三年前因触犯门规被赶下武当山。掌门师父也早已气消,这十几年来,贫道一直在苦苦寻找他的踪影,望能劝服他回来,谁知他音信全无”贺允凡心中暗忖:怪不得师父老是一股老道的风范。原来他先前是武当派掌门的四弟子 “所以你可以告诉贫道事实吗?”李清玄继续追问道。贺允凡犹豫半晌,终于决定将真相坦诚相告,他郑重的点头。李清玄顿时激动起来,颤抖着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语带更咽的问道:“那么,你师父呢?他还健在吗?” “嗯。”贺允凡低下头轻声答道。“太好了!他现在在哪儿?”李清玄激动不已,眼中夹杂着点点泪光。贺允凡抬起脸,摇了摇头,说道:“师父不让我说。” “如今你已被魔教妖人盯上,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你,而是你师父!倘若你无法坦诚相告,恐怕魔教会找你师父的麻烦。”李清玄担忧地说道。贺允凡闻言心中一凛,陷入沉默。 "勿要拈花惹草!勿在外展露拳脚!勿要独断独行!你这三样,哪一样没犯?" 贺允凡忆起了下山前师父对自己的训斥,这三样,都犯了。原来师父得罪了魔教,故一直躲在山里不肯下山,还告诫自己三勿不要暴露自己。而自己在魔教前的逞强却害了师父 李清玄看出贺允凡内心的悔恨和愧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再好好想想。人骁伤的重,贫道得去看望他。”说罢,李清玄便起身准备离开。 “师父住在玉明山的顶峰别院内。”贺允凡忽然开口道。李清玄停住脚步,回身说道:“如此便好,那贫道问候完人骁后便跟随你前去找你师父。”说罢,李清玄离去,留下贺允凡一个人坐在房中枯坐。 森林暗处,一群黑衣人悄然而至。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纷纷落在了一个隐匿黑暗中的人身后。那人隐藏得极好,只有微微月光能依稀照出一个人形轮廓,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急召我们,有什么吩咐?”为首的黑衣人单膝跪地,恭敬的问道。 “秘密跟踪那个叫贺允凡的少年。想必七星神籍就在他的住处。”那人淡漠的说道。 “是!”众人拱手道。 “若遇他人阻拦,杀——无——赦!”那人的声音阴柔冷酷,仿佛没有任何温度,令人毛骨悚然。话音刚落,便飞身而起,化作一抹残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众人看着那个突兀出现又凭空消失的身影,心底皆生寒意。“我们走!”为首的黑衣人喝了一声,众人立刻向着贺允凡所在的位置奔去。 李清玄端着药碗,坐在李人骁的床前,正一丝不苟地将汤药拌匀吹凉。李人骁靠在床头,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师父。李清玄眉宇间透露出疲倦,灰白色眉毛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却亮如星辰,仿佛带着一股魔性。 李人骁轻咳了一声,李清玄抬起头来。将药碗递给他,关切的询问:“你的伤好些了吗?”李人骁接过碗,“好些了,多谢师父关心。”随后便一口闷了大半碗的苦涩药汁。 李清玄点点头,拿起桌上放着的蜜饯递到李人骁的手上,“吃几颗吧,甜甜的味道更容易吸收药效。”李人骁笑着将蜜饯放入嘴里。李清玄拍拍他的肩膀,“乖徒儿,把剩下的喝了,今天辛苦了,早些休息。”说罢,起身离开。 客栈外,沙沙响动。李清玄警惕地转头望向黑暗。见几只狐狸穿过,便不再留意,快步朝贺允凡的住所走去。 大抵是到了子时。乌云消散,月光渐亮,屋内烛火摇曳,显得格外诡异。 那扇窗开着。贺允凡坐在窗边,望着月亮发呆。突然听到窗下吱吱的发出叫声,他探出半个身子,没想到是小和尚见空。“你怎么来了?”贺允凡问道。“我担心你……”见空蹲在窗下的地上,低声回答。贺允凡皱了皱眉头,“不用担心我,我伤已经好了,去睡吧。” “嗯。”见空应了一句,但是并未离开,而是继续蹲在原地。贺允凡见状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哦。”见空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的话语说出:“我会算卦的,刚看你被救回来,便帮你算了一卦”见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说:“卦象是‘命犯邪祟’,凶险万分,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贺允凡闻言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你算的卦哪会准啊可别乌鸦嘴咒我,我命大得很呢。” 他说罢,便躺倒床上盖上了薄毯。见空站起身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最后咬了咬牙,还是离开了。 【作者题外话】:那隐匿在黑暗中的人是谁?贺允凡会和李清玄上山吗?月隐神教钦正丰又会付诸于什么行动?且听下回分解。 【九】玉明山篇 第九回 待见空远去后,贺允凡重新睁开眼睛,望着房顶发呆。不久,脚步声传来,贺允凡闭上眼睛假装熟睡。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李清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贺允凡起身穿上自己原本那脏兮兮的衣物,然后跟着他走出了客栈。“等到了山上,切记不管看到、听见什么,保全自己性命最重要,走为上计。”李清玄叮嘱道。贺允凡点点头,表示知晓。 二人顺着崎岖的山路石阶一直往上走,夜深露重,周围寂静无声,只是那树丛中有些许沙沙声传来。走了大概半柱香的功夫,往上看去另一头出现了丝丝月光,看来是即将到达山顶。 贺允凡停顿了一会儿,迈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往前走。“快到了。”贺允凡提醒道,李清玄点点头,跟随着他的步伐。 一座石碑赫然出现在了李清玄面前。[义兄贺玉峰大侠之墓]——“唉,贫道与你爹也算是相识一场,你爹乃是一代英雄好汉,不曾想却早早地离去了,真是世事难料呀。”李清玄喃喃地念叨着,眼眶泛红,十分悲痛,“容贫道为你爹磕三个头。” 说完他便俯下身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额头碰触到了冰冷坚硬的石块上发出响声。 贺允凡见此,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酸涩的情绪,喉咙像是堵着棉花一般。他低着头,眼角划落泪水。 “走吧。”片刻后,李清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贺允凡点点头,跟在他的身旁,继续往前走。今夜的风甚是喧嚣,刮得树叶拼了命地沙沙作响,宛如鬼魅哭泣之声。两个人一路无话,安静地走在路上。 到了别院门口,突然,贺允凡感觉到了身体里某种东西的震颤。“不好了!”他惊呼出声,突然发了疯似的冲进别院的内堂。李清玄见此,立马跟了进去。 内堂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被踢翻在地,茶具碎裂,满地被撕碎的书籍剑谱。贺允凡哭喊着师父,回声响彻内堂,但未得到回应。 他跌撞着寻找,一间一间找过去。最终只剩生父所住的那间房,自从父亲死后,那屋子便再也没有人进去过,如今门却虚掩着。贺允凡心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伸出手推开了房门。 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贺允凡颅内轰鸣,耳朵嗡嗡作响。房中书籍被扔得遍地都是,地面上鲜血淋漓,刺激着贺允凡的视线。 那床榻旁露出了一只手,那苍老的、满手是茧的手。“师父”贺允凡喃喃自语,脸上挂满了泪珠。他一步一步走近那床榻的背后。他不敢相信,他不愿相信。直到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贺允凡瞪大了眼睛,眼神涣散,眼角滑落滚烫的热泪。他跪在床榻后哭喊着:“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师父!” “师父!” “师父!” 声嘶力竭的叫声响彻天地,回荡在整个山谷,引得林间飞鸟乱飞。 “你别吓我啊!师父,我错了,求求您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师父——”贺允凡紧抱着李元明,痛哭流涕。 “允凡别叫了。”李元明满脸血污,他的眼皮仿佛千斤重,费尽了全力,才勉强撑开一些。他艰难地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会把他们引来的。” 贺允凡哭声戛然而止,抬眸,怔忡地盯着他,突然笑了,“师父你吓我!我以为你出事了” “允凡,”李元明微眯着双目,轻声唤他,“允凡”他努力抬手试图擦拭贺允凡的眼泪。 “我在,师父。”贺允凡握住李元明满是血的手掌,更咽道。“我在。” “允凡”李元明慢慢的开口,“我”他将护在背后的残阳剑取下递给贺允凡,“给你。” “给我干嘛,我又用不上”贺允凡沙哑着嗓子说道,“师父留着吧,虽然不曾见您用过,但您肯定很珍爱它,才会日日将它背在身后。” “孩子”李元明苦笑道,“这剑是掌门师父赐予我的,陪伴了我数十年,我原想用它守护好武当今日我给你” “可是师父,我真的用不上”贺允凡拼命摇头拒绝,“师父,等我把您的伤治好了,您拿它慢慢陪我练剑。” 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儿时的情景,当时师徒俩正在山坡上,一同练剑。而自己眼馋那把残阳剑许久,师父却一次也不让碰,那次偷偷碰了,便被师父狠狠修理了一顿,但师父他却从未用过那把好剑,贺允凡也百思不解。想到儿时的经历,贺允凡不禁笑了,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到李元明托着的残阳剑上。 “带上它,去找——”突然,李元明的话卡在喉咙处,说不出下一个字了。一口污血从他嘴里慢慢溢出,他怒目圆瞪,浑身抽搐,用尽最后的力气含含糊糊地憋出几个字,“去鉴湖石门张员海——允凡你要照顾好自己——”李元明的身体慢慢朝后倒去,他的手臂还紧紧抓着贺允凡的手。 “师父——”贺允凡悲恸地哭喊,“师父!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他抱住李元明已经僵硬的尸体,放声大哭,撕心裂肺。 “师父,我答应你。”贺允凡更咽着承诺道,“师父,您安息吧。”贺允凡缓缓起身,擦掉眼角的泪痕。 他环顾四周,父亲屋子里的装饰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他的衣物还整齐的放在柜台上,墙角根本不见蜘蛛网的痕迹。看着这熟悉的一切,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温馨宁静的家,回到了那段岁月里。 师父不曾忘记过父亲,想必每年都会来到他的屋子里打扫一番,保证他的屋子永远干净整洁,就连摆设都丝毫未变。 贺允凡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悲愤,他拿起残阳剑,走出房门。 刚踏出门槛,贺允凡就看到李清玄捂着左手臂靠在门口,白衣道袍被血染红。他的眉头紧皱,脸色惨白,嘴唇泛紫,看上去极其痛苦。 贺允凡连忙过去,担忧道:“李道长,你怎么了?”李清玄咬着牙,气虚地说道:“那魔教妖人居然一路尾随我们上山,敌暗我明,他们人多势众,贫道识破后,与他们交手,反被他们一刀刺伤。” “什么?”贺允凡紧张的问:“那他们现在何处?”李清玄摇了摇头,“他们早有防备,大抵是计谋未得逞,已经撤离了。” 贺允凡撕下了自己的衣角,缠绕住李清玄胳膊上的伤口。 “元明师弟他”李清玄不忍地往屋内看去,随后低垂下睫毛,轻叹一声。“李道长,我扶您去内堂休息。”贺允凡搀起李清玄,沙哑的嗓音低声说着:“我去将师父安葬了。”李清玄点了点头,由他扶着,往内堂走去。 那湖边,又多了一块石碑,[恩师李元明道长之墓]。 贺允凡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他站起身起来,转头便见到李清玄。沉默良久,李清玄方才开口:“允凡,从今天起贫道就是你的亲人。你若不嫌弃,可以叫贫道一声师叔。” “师师叔。”贺允凡犹豫良久,最终叫出了口,随之伴随着几滴泪下,他无言。 李清玄上前轻抚他的肩膀:“好孩子 “师父的仇,你要报。” 贺允凡坚定地点了点头,“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他的仇我不会不管。” “嗯。”李清玄欣慰地颔首,“只是要报仇,需得小心谨慎,万不可鲁莽行事,魔教妖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元明师弟的遗愿是要你照顾好自己,知道吗?”贺允凡抿着嘴巴,眼圈红肿,神色黯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便随我们一同回武当山吧。”李清玄继续说道,“掌门师父若是知晓你是元明师弟的徒儿,必定会收你的。” “这”贺允凡迟疑道,“恐怕不妥吧,毕竟我贸然前去,恐怕会遭到师祖的责罚。”李清玄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掌门师父一向疼爱元明师弟,你既愿拜入了武当门下,他断然不会怪罪于你。” 见贺允凡仍是迟疑,李清玄继续道:“恐怕那魔教妖人会再寻你的麻烦,你若来武当山,有贫道在,必然可以护你周全。” “可是”贺允凡咬着牙关,“我还要替师父报仇师父他尸骨未寒,我却逃到武当,实属不孝,非大丈夫所为。” 李清玄闻言微愣,半晌,他轻叹道:“元明师弟也不愿见你孤身在外。” “我”贺允凡犹豫着,他望向院子,那别院还在,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却已然空荡荡。贺允凡闭上双眼,泪水再次瞬间涌出眼眶。 原先他是多么盼着下山,盼着能与武林正派为伍这一刻,他忽然非常舍不得这座孤独的山里小院。原来啊,和师父两个人与世隔绝地待在山上也是那么快乐的、那么无忧无虑 贺允凡睁开眼,眼睛里满是决绝之意:“师叔,我与你下山,我要练武,练好武当剑法,再为师父报仇。” “好。”李清玄点了点头,“那我们即刻启程下山罢。” 【作者题外话】:如师如父的李元明被躲在暗处的杀手杀害,贺允凡该何去何从,他是否会去武当派拜师?还是会被魔教劫走?且听下回分解。 【十】玉明山篇 第十回(完) 天际泛出点点光芒,一缕晨曦洒落人间,照在那片空荡静寂的玉明山别院。 贺允凡一路默不作声地跟在李清玄身后走下石阶,直到快要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忽而抬起头去看向他。 “师叔,”他轻唤道,“当年师父为何被逐出师门?”李清玄脚步微顿,随即继续往前走:“元明师弟与你爹交往密切,被掌门师父知晓后,将他锁在了山上。”贺允凡心神恍惚,眼底闪现着复杂的情绪,李清玄继续道:“他试图逃走,被掌门师父发现将他打伤。贫道于心不忍,取了本派藏经阁中的治伤秘籍给他,没想到却害得他被众人误解” “师叔,我爹……”贺允凡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问下去。他的目光追随着李清玄渐行渐远,许久之后,方低叹了一句。 二人在去往福来客栈的途中,突然,一侧的树丛又传来异常的响动。李清玄立刻警惕起来,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待在这儿别动,想必是那群魔教妖人追上来了。贫道去去就回。”说罢,李清玄纵身飞掠而去,瞬间便消失在了草木茂盛处。贺允凡紧绷着身体站在原地,右手已经握住手中残阳剑的剑柄,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息后,林间响起了一阵打斗声,还夹杂着一些人的尖叫和惨呼,但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多时,便已经没了声响。贺允凡松了口气,放松了全身肌肉,缓缓蹲坐在一旁的石块边,大脑一片混沌。 “原来你小子在这啊~”耳畔突然响起一个略显阴沉的男音,吓得贺允凡立刻拔剑从原地跳起,因腿上的伤未愈险些没有摔倒在地。他惊魂未定地朝着声音发源地望去,果真瞧见了一个黑衣人。他身段像女子,穿着一身精炼的黑色夜行衣,面庞隐藏在斗笠之下。这与儿时记忆里的影像重叠在一起,贺允凡猛然瞪圆双眸,脱口喊道:“你是那个人!” 听到贺允凡认识自己,黑衣人脸上哼笑一声,抬起手来摘掉了头上的斗笠。 “最后劝你,与我一同修炼至七成对抗神教,如若不然,你便等着钦正丰上山,将这里夷为平地。你的儿子,兄弟,都将死于你的决定呢!” 这句话莫名萦绕在贺允凡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怔怔地盯着那人——余恺。半晌,他倒吸一口凉气,略带有些疑问道:“你是我爹的七弟。” 余恺眯了眯眼睛,露出了嘲讽的表情:“是啊。居然没想到那时害怕的缩在老六怀里的小孩居然有朝一日会跟我打得不分上下——既然你知道我,那必然你是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 贺允凡咬紧牙关,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 “怎么,不愿意把七星秘籍交出来?”余恺冷笑,“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你爹为了编纂那七星秘籍抛弃了她。现在,你难道还想帮你爹藏着掖着那本秘籍吗?”贺允凡浑身一震,“我不相信。”余恺摇摇头:“我亲眼所见,容不得你不信。” 贺允凡咬紧牙齿,强压下胸腔内翻腾的怒火,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道:“那我娘呢?她在哪?”余恺嗤笑一声,似乎对贺允凡的反应早有预料。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贺允凡看向不远处的山:“那里有一具尸骨。你娘刚生下你就死了,被我们埋在那乱葬岗咯~” 听到这句话,贺允凡只觉得眼前一花,踉跄地退后几步,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颤抖地问道:“我爹到底是什么人?”余恺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淡漠道:“月隐神教的开山鼻祖之一,臭名远扬的北斗七怪贺老六。”贺允凡闻言愣了许久,突然疯狂地冲着他大吼:“胡扯!这根本就不可能!我爹是正派的大英雄!” “你爹的事,你迟早会知道。”余恺抬手抚摸着自己腰侧的刀鞘,“他背叛了我们,他是贼,偷走了七星秘籍,所有人都在追杀他。最后呢,他被钦正丰逼死在神教前了~”听到这句话,贺允凡的眼泪倏然滚落而下。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一个魔教叛徒的事实,这对他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千万倍! 见贺允凡呆滞地站在那儿,余恺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你只要把七星秘籍交给七叔,七叔练会了,把钦正丰杀了替你爹报仇,好不好?”贺允凡咬紧唇瓣,半晌之后,终于吐出了一个字:“滚。”余恺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恼,依旧笑着道:“贺小贼,你这样说可就不够诚恳了,我为了帮你爹报仇啊,特意假扮成坏人,躲在钦正丰那儿伺机而动,你却一点行动也没有,你爹在天有灵,得多寒心呢~” 贺允凡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漆黑的瞳仁里已是冰寒一片。他攥紧拳头,厉喝一声,手中残阳剑划破虚空,径直朝着余恺刺去。余恺一把捏住了贺允凡手腕上的穴脉,稍稍用力,贺允凡顿时疼得闷哼一声,手中长剑也哐啷落地,被余恺一脚踢到了那山崖的沿边。他想去拾起了地上的残阳剑,但还未及伸手碰触,一股巨大的力道便顺着胸口传达到了五脏六腑,余恺猛踹一脚,贺允凡喉头一甜,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趴倒在了地上。 “贺小贼,你就别反抗了,乖乖告诉七叔七星秘籍在哪,七叔会好好照顾你的。”余恺蹲下身子,捏住了贺允凡的脸颊,笑嘻嘻地凑近了一些,“你应该很想你母亲吧?那你总该为了她,选择这条活路吧?”贺允凡挣扎着脱离了余恺的魔爪,往后挪动身子,擦拭掉自己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盯着余恺,一言不发。“怎么?你还敢拒绝?”余恺皱起眉头,“我耐性有限,快告诉我七星秘籍在哪!”他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架在贺允凡的头顶。 贺允凡冷笑道:“七星秘籍在哪,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余恺轻蔑地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就尝尝这断魂刀吧。” 他抬手一洒,贺允凡只觉眼前一晃,他奋力一跃扑向悬崖沿边护住残阳剑,带着它一同掉下了山崖。 余恺跑到在悬崖边,低头看了一眼,悬崖下是茫茫白雾,仅凭这丝丝晨光,他看不清楚,“哼,这小子跟他爹一副德行,宁愿死也不愿生的傻子~”他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漫步往回走去,“既然如此,那便无人知晓七星秘籍地点,我自己慢慢找咯~” 不久,李清玄从树林中赶了回来。见此地空无一人,他微微蹙眉,随后喊道:“允凡,你在何处?”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李清玄脸色变了变,急忙朝四周寻找,却仍旧没有见到贺允凡的踪迹。李清玄立在原地,暗暗攥紧了拳头。静默片刻后,他转过身,迈开步子朝福来客栈的方向走去。 【作者题外话】:贺允凡是生是死?且听下回分解。 【玉明山篇】已完结,即将开启新篇章:【观云坊篇】 此处感谢亲友[mandy马]、[老简总]对剧情创作方面等给予的大力协助与各位好友对本作的支持! 【二十】观云坊篇 第十回 安白竹捂着肚子喘着粗气,担忧的看着贺允凡,颤颤的说道:“允凡,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走!”杨清听到贺允凡的话,眼眸微眯,“哼,杀了我观云坊七个弟子,今晚就送你去见阎王爷,下辈子记住做人别太嚣张跋扈了!”说着攻了上去,贺允凡咬牙接招,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贺允凡始终以拳手代替长剑,但奈何先前无意于修炼内功,仅痴迷剑术,故不适合跟杨清这样的内功练家子对打,渐渐的就显示出了败势。 安若来到门前,看见眼前的情况,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手中的鲜花掉落在地,“啊!”安若害怕极了,尖叫着往安白竹身边里跑去。安白竹见状,焦急的大吼道:“若儿快走!” “娘——!”安若哭泣着,往外跑去,却被其中一个女弟子揪住了头发。 安若拼命挣扎着,她不停的大呼救命。 贺允凡见状立刻收招,转而去救助安若。 “放开她!”贺允凡冷喝道。 “求求你们放了她!她是无辜的!”安白竹哭喊着,跪倒在地哀求道。 杨清甩开贺允凡的攻击,一个箭步冲到安若面前,抓起她的脸颊,迫使她仰视着自己,用力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白竹师姐与男子私通生下的孽障,不配活着。”安若闻言睁大了眼睛,她拼命挣扎,“我不是孽障” 杨清冷酷的打断她的辩驳,“够了,你不用狡辩了,我今天就替坊主铲除你们这对早该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母女。”说罢她松开安若的下颚,扬起手便欲劈向她的颈项。“不要!”安白竹撕裂般的大喊着,突然杨清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飞,安白竹扑倒在地,抱紧安若,哭泣着:“若儿,你没事吧!” 杨清往地上一看,那是一把剑鞘上雕刻着炎龙图腾的剑鞘。她皱眉抬头,却看见贺允凡站在她的对面,手中紧攥着那柄剑,目光凌厉的盯着她。 “你就是用这把剑杀了我们七个弟子?”杨清问道。 贺允凡没有答话,只是举着残阳剑。 “呵,我倒想见识一下这把剑有何威力。”杨清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纵身一跃,朝着贺允凡扑去。 杨清是个习武奇才,又有观云坊坊主及前任师姐们悉心教诲,她学习武功的时间远胜过普通人,她曾经在山林中苦练掌力,一招一式都有着千锤百炼的风骨。她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她的掌心便贴近贺允凡的胸膛。贺允凡侧身躲避,杨清顺势一脚踢在他的腿上。 贺允凡一下子失去平衡,单膝跪地,杨清乘胜追击,迅速出掌袭向贺允凡的胸口,贺允凡用剑柄挡住,但杨清一招逼得他连退数步。贺允凡借着反弹的力量往后退了几步,随即稳住重心,他深吸了口气,“别逼我动手,刀剑不长眼。”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杨清,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复。 杨清冷哼一声:“废物!拿着一把破铜烂铁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今天我必须把这两个叛徒孽障带回观云坊,还要把你碎尸万段。”说着,她便再次朝贺允凡袭去。贺允凡咬紧牙关提起手中的残阳剑迎战。不过他并未用剑招,而是防守居多。 杨清的掌式如雨点一般密集,贺允凡疲于应付,只能凭借着高强的轻功闪避。杨清见自己久攻不下,不禁冷笑,“果真是个废物,不知哪儿捡来的垃圾也敢在我面前逞能!”她手腕翻转,一掌拍出,贺允凡躲避不及,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噗!” 这时杨清已经来到了安白竹身边,她一脚踢开安白竹,右手拽起安若的衣领,冷漠的说道:“这种孽种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我要替天行道!”她抬起左掌朝着安若拍去,掌风距离安若越来越近,安白竹心脏骤然一缩,昏倒在地。眼看着杨清的手掌即将拍到安若,贺允凡奋力爬起身,挥舞手中的残阳剑,只见空气中多了一道额外的气流,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甚至连阻止都来不及。 “唰——!” 一阵剑啸声传来,杨清闷哼一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左手臂竟是被斩断了半截,鲜红的血液像喷泉一样从伤口处涌出来,杨清惨嚎出声,甩开了安若。 安若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杨清的手臂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鲜红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安若的脸上。安若愣愣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与泪水混合液,望向贺允凡的方向。 杨清捂着自己的左胳膊,满脸震惊的瞪着贺允凡:“你竟敢偷袭我!” 贺允凡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后,淡淡的说道:“你错在先,我说过刀剑无眼。” “我错?”杨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哈哈笑了两声,忽然用右手拔出插在腰间的软剑,立刻向安若刺去,安若吓得往后一缩。 贺允凡眼疾手快,挣扎着爬起奔到安若前,握住软剑刃,用力一扯,杨清手中的软剑脱手而出,直直插入旁边的墙壁。贺允凡将安若护在身后,另外四个弟子趁此机会抓住昏倒在地的安白竹,借此威胁贺允凡。 “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说着,四个弟子同时拔剑架在了安白竹的脖子上。 贺允凡的心中犹豫了,他看了眼被四个弟子挟制的安白竹,又回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眼含泪水的安若,他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说道:“既然你们执意找死,那就怪不得我。” “贺允凡,你要干什么?”杨清大吃一惊。 贺允凡抽出手里的残阳剑,然后猛地一掷,只见残阳剑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直奔杨清的喉咙而去,杨清慌忙后撤,却依旧晚了一步。 残阳剑穿透了她的肩膀,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 “师姐!”其余四个弟子大叫一声。 杨清痛呼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栽倒在地。 贺允凡冷冷说道:“你们走吧,我不想再伤害别人。” “不准走,你杀了师姐,你必须偿命!”另外四个弟子丢下安白竹,对贺允凡一拥而上,企图围攻贺允凡。 贺允凡咬着牙,挥舞手中的残阳剑与他们周旋。权在做防御姿态,但显然他们的实力比起贺允凡还差上许多,渐渐的败下阵来。贺允凡甩动剑柄,以一招之式将四人打伤,四个人互相搀扶着逃跑,贺允凡收剑站定,他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杨清,神情凝重。 安若爬到白竹的身边,拼命的摇晃她:“阿妈!阿妈你醒醒啊……”安若的眼泪一颗颗掉落在白竹的身上。安白竹睁开眼睛,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她艰难的说道:“若儿,别哭……咳咳咳……”说完,她剧烈的喘息起来。“允凡呢?”白竹更咽的问道。 “允凡……允凡哥哥……”安若哭泣道,“允凡哥杀人了……” “什么?”白竹闻言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只见一旁的贺允凡神情恍惚,残阳剑重重的插在地板上,贺允凡踉跄了几步,跌落在地。他颤抖的捡起了地上的残阳剑,用衣服拼命的擦剑身上的血迹。 安白竹看了眼倒在血泊之中的杨清,又转头看向允凡,她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允凡”贺允凡听到这两个字,他微微皱眉,停止了擦拭。 安若扶着白竹起身,白竹看了贺允凡一眼,轻声说:“谢谢你救了我们,我们母女欠你一条命。” “不必了。”贺允凡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夜深人静,穿过河流,村头有家酒肆闪着点点烛光。贺允凡双腿架在长凳上,仰靠木墙,手边是一壶酒和一碟茴香豆。小小的酒肆只有他一人。一杯酒饮尽,贺允凡又倒上一杯,他端着酒杯望着窗外的远方,目光迷离。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杀人的画面。 残阳剑的威力真当如此之大,他现在有些明白师父为何那般不让自己使用了。而自己也用残阳剑杀死了八个人,现在的残阳剑对他而言,是一把凶器,他畏惧它,可它是师父的遗物,自己永远不能丢弃它 残阳剑斜靠在墙角处,剑尖抵在地面,泛着冰冷的光芒。 贺允凡喝完一壶酒后,将杯子放下,又拿起一壶,继续喝。 这一壶酒喝完后,贺允凡感觉有些醉意朦胧,安若从外面走进酒肆,望到贺允凡,弱弱开口道:“允凡哥哥,你别喝酒了,阿妈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叫你回去喝药。”安若看着他,眼圈通红,“允凡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我怕。” “没事,”贺允凡双腿放下,扭过身来正对安若,笑了笑,又猛喝一口,继续道:“喝酒也能疗伤。” 安若看着他,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哭了起来。 贺允凡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安若,我们已经安全了,没事的。” “允凡哥哥,我们回家吧。”安若抽噎着,语调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贺允凡应声。 【作者题外话】:贺允凡又因为救人而杀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自己肩负的使命还在路上,安白竹是前观云坊的弟子,这对母女会不会与主线任务相关?且听下回分解。 【二十一】观云坊篇 第十一回 夜,已深沉,雾气环顾在湖畔亭周围的水域。 四个观云坊的弟子从桃花林外跑进林子,脸上都带着些惊恐之色。湖畔亭,坊主柳昭芸坐在亭中品茶,似乎等待着她们到来。四人跪在他面前,其中一人喘息道:“坊主,出大事了!” “什么?”柳昭芸放下手中茶盏,看向众弟子。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缓慢而又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杨清师姐被杀了!”柳昭芸皱眉,眼神凌厉起来:“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那弟子低头垂目,声音颤抖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们遵从坊主的命令追踪血迹,追到一户农家,发现里面住的是十三年前已死的白竹师姐!而那个贺小贼就被她所救!” “白竹白竹竟还活着!”柳昭芸喃喃自语,眼中闪过震怒之色,当年不是自己亲手杀了她吗 “我们追踪到此处时,白竹师姐已育有一女,于是我们便想捉拿她们逼迫那贺小贼自投罗网,谁知他手里的那把剑极厉害,我们几个加起来竟也不是他的对手连杨清师姐也死在了他的剑下!”另一名弟子补充。 “姓贺的绝非普通人,想办法再去监视他,至于白竹母女,暂且别管了。”柳昭芸冷静吩咐,随即又问,“那把剑是什么样子的?” “剑柄呈黑红色,像是烧熔之物,剑身通体透亮如雪,剑刃锋利无比。” 柳昭芸听完描述点头,若有所思。这样的宝剑,绝非普通人能够拥有。多年前曾有幸听闻过一次武当派李曜掌门的佩剑是通体赤红,火光凛冽。难道说,这个姓贺的是武当派弟子? 柳昭芸心念急转,挥袖站起身,对几名弟子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众弟子应声离去。 待众人离去,柳言志缓缓从小道走近,“坊主,这件事该怎么做呢?” 柳昭芸抬眸看他,轻叹口气:“既然白竹师妹没死,那就由她去吧,我们不插手了。至于杨清,我必然是要为她报仇的。” “坊主,”柳言志迟疑片刻,还是没有把替贺允凡求情的话语说出口。“白竹师姐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她只是与男子私奔未果,罪不至死。你当年为何要痛下杀手,致她于死地?”柳言志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她触犯了门规。”柳昭芸平静答道,并没有解释太多。 “门规?”柳言志有些茫然,继续问道:“我也算是触犯了门规吧,你为何不杀我?” 柳昭芸盯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你们不同。你是言志,是我救来的、养大的,我怎么可能杀你?” 柳言志怔住,好半晌,慢慢露出奇怪扭曲的苦笑:“这不同嘛” “是啊,这不同。”柳昭芸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旁人触犯了门规,我肯定会杀,但唯独你不行。” 柳言志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辩驳些什么,却终究闭上了嘴巴。“明日我便去鉴湖一趟。我几月前与艾溪在那游玩,发现了一个石门密室,结构特殊。或许能找到些线索。”柳言志说罢,忽地停顿了一瞬,复又问了那个迟疑了很久的问题:“坊主打算如何处置贺允凡?” “先看着吧,暂时不会有什么打算。” “坊主”柳言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提出异议。 “对了,言志,我把这把剑给你。”柳昭芸从置放在石桌上的古琴里抽出破月剑递给他,叮嘱道,“拿它防身。” “嗯”柳言志接过剑,轻轻抚摸了一下,心中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把破月剑,似乎很适合自己。 树杈上,猫头鹰正瞪着一双绿瞳紧紧地盯着树下经过的二人。 贺允凡背着残阳剑,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安若家的方向走去。安若害怕黑夜,她拉着贺允凡的衣袖,寸步不离地跟在贺允凡身边。贺允凡虽然喝得醉醺醺,但也没有甩开她的意思。 安若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二人一路并肩,走回了家中。 “娘亲——允凡哥哥来了。”刚一推门,安若就喊出声,声音甜腻。贺允凡微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安白竹从堂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允凡回来了,快来吃药。”贺允凡应了一声,往前走去。 安白竹耐心地看着他喝完药,随即开口问道:“你是为何会被观云坊的人追杀?她们为何说你是杀人凶手?” “我没有想杀人我只是不知道这把剑的威力”贺允凡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的手。 安白竹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劝慰:“好啦,乖孩子,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她的声音温婉悦耳,仿佛是春风拂面,叫贺允凡烦闷的心渐渐舒展了一些。“谢谢你,安伯母” “跟我客气什么?”安白竹温柔的说道,“我们都是生死之交了不是嘛。”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像哄小孩子一般,柔声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贺允凡低下头,沉默片刻才说道:“月隐神教的人追杀我,我掉下山崖后被观云坊的少主所救。眼见观云坊的婢女要对她下杀手,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就” “你做得对,这样的确是保护了她,”安白竹赞许地说道,“想必经历了今日这么一遭,坊主也不会贸然行动了。”她的眼神有些深邃,“但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我总感觉观云坊的人还会再度出现的。” 贺允凡重重点头,“我会注意的。” “你背上那把剑可否让我看看?” 贺允凡将残阳剑取下,掀开遮盖的麻布,递给安白竹,“它很危险,安伯母请慎重。” 安白竹接过残阳剑,仔细观摩了一遍,心中暗暗惊讶。 在烛光的照耀下,残阳剑通体呈现赤红色,隐隐泛着火焰般的光芒。安若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剑柄,剑柄上镶嵌的红色玉珠立刻散发出一股灼热之感,吓得她连忙收回了手。 安白竹将剑还给贺允凡,轻声问道:“你为何会被月隐神教追杀?” “讲道理,我也说不清楚”贺允凡挠挠脸颊,说道,“这也许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吧。” “那这剑的来源” “我也不知道,我师父留给我的,我根本弄不懂,只敢把它当最宝贵的东西。” “既然如此,我便不问了。”安白竹微笑着看着他,目光里带着鼓励的意味。 贺允凡看到她的笑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咧嘴一笑,“嗯。” “下次少喝点酒。”安白竹突兀地冒出一句。 贺允凡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他有些窘迫,讷讷说道:“我只是喝了两杯而已” “哦~”安白竹挑眉。 “我真的只是喝了两杯而已”贺允凡急切地说道,“安伯母” “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了。”安白竹摆摆手,转移话题道,“快睡觉去吧——可别再醉醺醺得倒在大门口就睡咯。会着凉的。” “遵命,伯母。” 贺允凡听从了她的吩咐,将被褥铺在灶头旁,烧尽的灰还有些余温,这夜总不至于太凉。安白竹带着安若进了堂屋。贺允凡睡不着,他借着烛光仔细打量起屋子来。其实家很小,除了厨房就是一间卧房,房顶有些许漏光,墙壁也有裂缝。 他躺在被褥上翻了几圈,突然坐起来,打开门,依旧坐到了门沿上。望着漆黑的夜空,陷入沉思。 他的记忆依旧模糊,关于父亲母亲的记忆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为何会被月隐神教追杀?这个问题问倒他了。 他只知道,四岁那年父亲去世,是师父一个人将他养到了十七岁。师父总是对自己说,父亲是一个大英雄,为了拯救天下苍生而牺牲,他为他骄傲。 可惜父亲不是个英雄,而是个魔教中人。贺允凡想着想着,忍不住眼角流下了泪水。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竟涌起一丝恨意。 他恨月隐神教,恨那些杀害师父的人。师父明明藏在山上多年没得罪过人,明明是无辜的,凭什么那些人却非要赶尽杀绝?他恨那群人,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他更恨自己,为什么要下山招惹坏人的目光?如果听了师父的话,相安无事的呆在山上,是不是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贺允凡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能哭泣,这样只会让安白竹担忧、让安若害怕、让师父在天上失望。 “哎,想知道见空那个小和尚现在怎么样了?”贺允凡喃喃道,突然嗤笑一声,“他啊,现在肯定躲在少林寺的不知道什么角落里偷喝酒呢。” 随即,第二个出现在贺允凡脑海里的便是阿柳的模样。她总是穿着一件素雅的衣服,梳着单螺髻,耳朵上戴着一串银铃铛,脸庞瘦削,皮肤雪白,笑起来时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贺允凡想到她笑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夜他抱着她的场景。虽然那一晚,他喝了些酒,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他永远忘不了那种令他窒息的温暖与美好。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苦笑一声,自嘲道:“你怎么老是惦记着她呀,她是观云坊的少主,现在肯定没事了。” 贺允凡在院子里待了很久,直到天际渐白,他才返身进屋,钻进灶头旁的被褥睡觉。 【作者题外话】:门沿仿佛是一个避风港,他每夜都会坐在此处沉思,思考过去、思考未来。但未来又会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二十二】观云坊篇 第十二回 鉴湖,西郊。 “少主,到了……” 柳言志穿着一身黑袍,从马车下来。看着远处那片古朴而宏伟的鉴湖,心情有些激荡。 这就是传说中的鉴湖。诺大的湖泊,被绿树环绕,还有许多飞鸟栖息其间。吹过轻轻湖风,湖面吹起涟漪。 “你在此处等等,我去去就回。”柳言志深吸了口气,迈步往前走去。不久,踏上青石铺成的道路,柳言志只觉眼前豁然一变。原本空旷无垠的草坪之上,坐落着一座石门,虽说已经残破不堪,但依旧能看得出当初建造时的华丽奢侈。只是现如今却满目苍凉。 柳言志站在石门前,观测良久。她从袖中取出石头钥匙,插入锁孔中,用力转动,伴随着“咔嚓咔擦”声,锈迹斑驳的铁锁却一丝反馈都没有。 怎么回事? 柳言志微皱眉头,难道是自己用错了?又或者这把钥匙根本不是打开这扇门的关键钥匙?她犹豫半晌,将钥匙重新收好,沿着墙壁边缘行走。 她发现墙壁上有许多凹槽,像是装饰,又像是钥匙洞,大小不一,形状不同,所以手里那枚钥匙已经没有别的作用了。这石门的设计,真是鬼斧神工不过连贺允凡随身携带的石钥匙都不能打开这石门,难不成这并不是自己所要寻找的放置七星神籍的那扇石门吗? 柳言志沉吟了片刻,决定再试一次。她伸手摸向钥匙孔,却突然感受到背后一丝凉意。她猛地转身,便看到一双黝黑色的瞳眸,紧盯着她。见到柳言志转头,那人迅速消失在树丛里。 是谁!这种恐怖的压迫感,仿佛整个空间都凝固住了似的,令人喘不过气来。柳言志脸色剧变,迅速抽出破月剑,戒备的望着四周。这种地方,不宜久留。既然暂时打不开这扇石门,可能是地点有误,亦或者是钥匙不对。柳言志不敢懈怠,举着破月剑快速离开了石门,上了马车,消失在鉴湖的雾里。 马车一路狂奔,终于在三个时辰后驶进了城内。 在一座酒楼前停下。 “老板娘,来几道菜。”柳言志付了账,提着食盒就往外跑。突然,看到一个小和尚被三个大汉围着。 “诶诶,小僧又不是赖账,您三位何必咄咄逼人呢?”见空双手合十礼,委屈的说道。三个壮汉哈哈笑道:“小僧?你这模样哪儿像和尚啊?剃了个光头就是和尚了?倒是挺滑稽的,快还酒钱!” 柳言志对车夫吩咐了两句,便进了马车。车夫从兜里掏出银子,走过去递给了三个大汉。拿到钱后,三个大汉也没纠缠,嘿嘿笑着散开了。 车夫问道:“小师父,你为什么被人拦住啊?”见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无意冲撞了那三位施主,他们才出此下策。小僧不怪他们,不过真该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无妨无妨。”车夫笑道,随后返回车上,驾车离去。见空望着车厢,感叹道:“今天多亏出门前烧了株高香,如今得到贵人帮助,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咯~阿弥陀佛~” “少主,您为何要帮那小和尚解围?”车夫边驾车,边朝车内问道。 “我娘与佛有缘,我帮那个小和尚解围,也只想积点阴德罢了,希望娘在天上能保佑我度过难关吧。”柳言志双手合十,闭着眼作祈祷状。车夫听了之后,微微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贺允凡蹲在门口,将箩筐里的草药一株一株铺在地上晾晒,住在安白竹家这些日子,他已经学会分清更多的药材,比在玉明山上胡乱的采药制药强多了。 “安小娘子——安小娘子——”从街角传来的叫喊声打断了贺允凡忙碌的心情。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邻家张爷一瘸一拐地朝着他这边跑过来,脸色显得异常激动。 “张爷,怎么了?”贺允凡急切地迎过去询问道,并扶着他。安白竹从里屋出来,擦了擦满是药渣子的手,问张爷同样的问题。“诶呀,安小娘子,您家的丈夫好像在管城呐!” “真的吗?”安白竹顿时露出惊喜之色。“相公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危险啊?” “这……这个俺不太懂,俺家铁牛前几日刚从管城做生意回来,遇到个好似您家相公的人,您看俺一知道消息不就来通知您了嘛!”张爷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一家子都多少年没团聚了,赶紧去看看,别错失良机才是。” 安白竹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含泪点头,“这些年真是多亏张叔一直在帮我打听。” “哎呦喂,安小娘子你说的啥话呢,这不算啥!你家相公是跟俺是同一个祖宗的,您又对咱有恩,谁能不照顾着点啊。”张爷摆摆手。 安白竹吩咐安若在外招待张爷,自己急忙进屋收拾细软。时间充裕,今日就出发去管城!安白竹正激动得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突然,屋外传来一声尖叫。她吓得扔下包袱,飞速冲出了门,“出了什么事了?” 只见张爷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僵直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旁边安若跪在地上,哭着喊道:“张爷爷!”贺允凡扶着张爷,有些茫然地看着。 “张叔——”安白竹迅速冲到张爷身前,拉起张爷的手把脉。许久,她叹了口气,“张叔还活着,不过中毒了,这毒性很猛烈!”她把手搭在张爷脖颈处,闭目片刻,睁开眼睛:“这毒我从未见过。” “怎么办啊娘”安若拉着安白竹晃着她的手臂,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张爷。安白竹摸着安若的脑袋,轻声说道:“我先带张叔去里屋治疗,其余的等张叔醒来后再说吧。” 贺允凡看到安若含泪的眼睛,劝慰道:“若儿,张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安若抹了抹眼泪。 三人将张爷慢慢扶到里屋,安白竹吩咐二人在门外守候。贺允凡拉着安若的手,关上了门。二人坐在门沿上,安若眉头紧锁,问一旁的贺允凡:“张爷爷不会有事的吧?” “不会,你娘医术这么厉害。”贺允凡虽然不是很明白张爷突发情况是什么毛病,但却坚信安白竹的医术。安若突然大哭起来,抱着贺允凡的肩膀嚎啕大哭:“呜呜刚刚张爷爷突然倒在地上吓坏若儿了,若儿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 贺允凡拍拍安若的背,安抚她:“乖,不怕不怕”安若趴在贺允凡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贺允凡在此时,想起来师父,师父死前,自己也是安若这样的吧。想到这,贺允凡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不过他要强壮镇定,目前安若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救命啊——安小娘子——救命啊——” 院子外面又传来一阵慌乱地呼救声。贺允凡皱了皱眉头,站了起来,“若儿,在这呆着,我去看看。” “嗯,允凡哥哥你小心点。”安若担忧地叮嘱道,看着贺允凡出去了,心中隐隐浮现不安的预感。 贺允凡快步出了屋子,打开了大门,张爷的夫人费劲地拖着一辆滚轮车,车上是昏死过去的张爷儿子铁牛。她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看到贺允凡后,急忙抓住贺允凡的衣服,“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张郎啊。” 贺允凡看了她一眼,说:“我去叫安伯母出来给他瞧瞧。”话音刚落他便冲进屋内。 “求求你,求求你。”妇人跪在地上磕头,对着房门口苦苦哀求地说道。 “伯母,门外又来了张爷家母子!”贺允凡敲门,“伯母,你打算如何?” 房里的安白竹闻言,立刻吩咐道:“允凡!你和安若拿布挡住口鼻!这病不是什么易治的!张爷家母子你也让他们进里屋来,你要带着安若离他们远点儿!” 贺允凡依言照办,将门掩上,取出两块布给自己和安若的口鼻盖严实。随后扶着张爷家母子进入里屋。 【作者题外话】:邻家张爷突发恶疾,灾难是否会降临在村庄?安白竹一家三口能否团聚?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