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为皇》 第一章 重生当皇帝 腊月里的黄昏， 赵烁酣的深沉。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柔软的声音： “官家醒一醒，黄袍加身啦。” 赵烁睁开眼。 旁边站着一位只看身材就让人想入非非的古装美女。 美人殷殷的款身行礼， 从銮仪司总管手中接过龙袍， 披在赵烁肩上。 卧槽！ 赵烁猛的惊坐而起。 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他穿越了！ 穿越到北宋太子，不…… 而是北宋末代皇帝宋钦宗的身上。 这，纯纯的天崩开局啊。 宋钦宗赵桓在历史诸多君王里面，处于鄙视链的低端。 压舱底的则是他爹宋徽宗。 排倒数第三的便是号称汴梁九皇妹的赵构。 不过赵构再羞耻也没有羞耻到徽、钦二宗那种地步。 毕竟，父子二人的年号叫：靖康！ 靖康之耻！ 就是那个让大宋彻底丧失风骨、被人打断脊梁的靖康之耻。 徽、钦二宗以及公主嫔妃，以及舔狗童贯、秦桧等十余万百姓被起与白山黑水的金人俘虏北上。 大宋的帝姬沿途便惨遭金奴凌辱。 等到了北方，徽宗皇帝的三十余位帝姬死伤过半。 他的皇后更是惨遭牵羊礼的羞辱。 那十万百姓，更是被屈打成畜。 在终日惶恐中渐泯了人性…… 大宋天下赤地千里，中原粮仓饿殍遍野。 这就是徽、钦二宗造成的人间惨剧。 “陛下，百官在殿外恭候。” 司仪总管阴声阳气的嗓音将赵烁拉回现实。 “卧槽……呃！容朕想想。”赵烁挥了挥衣袖。 司仪总管微微颔首，同情的看了一眼年轻稚嫩的新帝，缓缓退了出去。 在总管看来，钦宗表现的已经很好了。 毕竟历史上的宋钦宗是被强行按住穿上龙袍的， 中途还在厕所哭晕了好几次。 “唉，怎么就给我个钦宗开局呢。” “焯！” 这个皇帝不好当！ 如今的大宋早已不复太祖时的荣光。 宋廷内部的豪门贵族已经腐败到骨髓深处。 告老还乡、却运筹帷幄的高俅， 只手遮天、却阴奉阳违的童贯 还有胖大海蔡京，这三根‘架海紫金梁’掌管着步兵兵马大总管、骑兵兵马大总管以及宰相。 直接架空皇权。 上梁不正，下梁也溃烂的令人发指。 百官们利令智昏，愚昧荒唐。 利国利民的事情一件不干，祸国殃民的事情一件不少。 而且那帮家伙们已经形成了利益联盟。 集体作起妖来，谁也挡不住。 “陛下！该上朝了！”銮仪司的太监总管李淮颤颤进入文德殿。 他的语气粗重，神色焦急。 赵烁点点头。 按自己黄袍加身这情节来看，现在是靖康元年。 怂比老爹宋徽宗禅让之后就带着文房四宝跟童贯去南方巡查了。 留下自己等着被金人俘到北方过冬！ 作为穿越者，被牵羊北上，简直是耻辱。 “陛下。” 李淮幽幽的提醒了一句。 赵烁揉了揉困倦的两鬓，神色混沌，随口说道：“什么事？” “陛下，百官恭迎陛下临朝，商议上贡金国之事。” “而今金使送来商议的名单，请陛下过目。” 李淮将那份清单打开。 赵烁瞄了一眼，顿觉头皮发麻。 金人白纸黑字写着，以徽宗、康王、宰相等六人为质，应宋宫廷器物充贡； 原定亲王、宰相各一人，河外守臣血属，全速遣送； 原定犒军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须于三日内输解无缺。 若要准免徽宗北上，则额外需付准金八千锭。 …… 赵烁原本还有些昏沉疲软。 这一下彻底蹦起来了。 金人是要绑架徽宗去北方过冬的。 但是徽宗恳求金人免他北上，以八千锭黄金弥补。 所以…… 徽宗软弱了一辈子，终于刚了一次。 用强制性的手段让赵桓这个逆子登基。 然而，徽宗带着童贯跑到南方泡温泉了。 把钦宗留下来，给金人兑付？ 槽！ 国库哪还有钱啊！ 赵烁惊的面色发紫。 司仪总管李淮则更显焦急：“陛下，快快上朝吧，金人限定了三天交付，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如今金军围城，汴梁岌岌可危。” “我……我我……” 赵烁舌尖打颤，语无伦次了起来。 “陛下，您没事吧？” 李淮焦急的上前搀扶。 此时的赵烁全都想起来了。 现在是靖康元年没错，可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了。 这跟靖康二年的历史大耻已经没啥区别了。 此时城外便有金国大将完颜宗望领衔的十几万大军虎视眈眈。 各路勤王的大军…… 算了！ 哪还有勤王的大军啊！ 大辽灭亡之后，叛逃到大宋的诸多勇猛辽将也都被宋徽宗之前一连串花里胡哨的操作给坑死了。 辟如郭药师，张觉。 那都是统帅一方军事重镇的将才。 凉了，都被那位书画家给槽凉了。 “李淮，朕的西北三军呢？” 赵烁思来想去，如今能堪称勤王大军的只剩下防范西夏的西北军了。 那是大宋仅剩的精锐。 该说不说，西北军里出人才啊。 种师道的种家军， 姚平仲的姚家军， 折可存的折家军， 那可都是大宋肱骨。 “陛下，自张觉、郭药师死后，太原城跟燕京落入金军之手。” 听到这话，赵烁明白了。 西军来日无期了。 大宋的西军即便有心勤王，也需苦战方能穿破重围。 那现在，自己洗干净了等着北上？ 忽然赵烁想到了什么。 “李淮，传朕的口谕，将康王赵构与文台郎秦桧投入天牢。” 赵烁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凉了，坚决不能让九妹赵构好过。 至于秦桧，汴梁城破之前，绝不能让他活。 “陛下，奴才这就去传讯。” 李淮转身要走，又被赵烁叫住：“等等，汴梁城的防卫如何？” 钱已经拿不出来了，赵烁只想着坚守汴梁，以待西路军驰援。 “陛下，城内尚有禁军三万，不过陛下勿要忧虑，奴才听说，孙相公已经让陆地仙人郭京出城御敌了。” “郭靖？” “降龙十八掌那个郭靖吗？” “诶……”李淮一脸懵比，心道钦宗说的话好玄乎。 急忙躬身解释道：“陛下，郭仙人会撒豆成兵，他稍稍作法便能召唤天兵大阵。” “他说陛下跟群臣若是半个时辰内还商议不出对策，他便大开城门制裁金军。” 第二章 孙师傅与神棍 什么？？？ 赵烁头皮发麻，来不及穿鞋便跑了出去。 殿外群臣跪在石阶上。 看到皇帝撩起半截并不合身的宽大龙袍赤脚往城门方向狂奔，不时的爆着粗口。 “卧槽！卧槽！” “卧槽那仙人，快……” “快去城门给朕阻止那个神棍！” 登基的新皇如此奔放，有失国体。 宽大的龙袍穿搭的那么随意，有辱斯文。 “官家方才说什么？” “他要阻止郭大仙。” “那怎么行？驱逐鞑虏、光复大宋可全仰仗郭仙人。” “对，快去拦住官家。” 回过神的群臣在殿外狂奔。 而此时的赵烁虽身处于寒冬腊月，可浑身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袍。 他想起来了！ 此刻要在城门作法的那个家伙叫郭京！ 那可是郭京啊！ 郭京是何许人也？ 那货是个大神棍，历史上真把徽、钦二宗忽悠瘸了。 郭京修佛法，妄称自己是“沙门天王”。 而“沙门天王”手下有几万兆神兵。 关键他标榜佛门高僧也就罢了。 还自吹其在道教的高深地位。 会调遣“六甲神兵”，善长“使神役鬼”， 有“移山倒海、撒豆成兵，隐形潜身”之类的能力。 偏偏新上任的尚书右丞孙傅也被郭京忽悠懵了。 愣是求郭京退敌之法。 结果郭京说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就可活捉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 好家伙！ 只需要七千多人就能大败金军？ 这是徽、钦这辈子听到最劲爆的好消息。 父子二人如同打了鸡血。 钦宗更是授权郭京退敌之权。 郭京在城头云里雾里一阵哔哔。 接着便洒了一地豌豆，大开城门号令六甲神兵去斩金兵。 这直接把围城的金兵看懵了。 然后…… 金军就把汴京攻陷了。 跳大神的郭京跑了！ 奇葩吗？ 但这就是北宋的真实历史。 现在！ 就是现在！ 那个神棍就要立大功了， 赵烁必须得阻止他，否则自己就真成史上最耻辱的亡国之君了。 耻辱的还有自己完全没来得及宠幸的那些百媚千娇的妃子们。 赵烁撒丫子狂奔，只是古代的城池太大了！ 有宫城、内城跟外城。 跑了几分钟赵烁便气喘吁吁。 好在城内的禁军殿前司督侯有眼力见，为赵烁牵来一匹快马。 赵烁翻身上马朝着汴梁城头飞奔而去。 东京汴梁！ 当赵烁以穿越者的身份出现在这座城的最高处时， 骨子里的那一股热流直窜脑门。 汴梁城，在全世界范围内堪称最繁华的都城。 没有之一！ 汴梁城人口百万，相当于同时期的西方诸国八大核心城市的人口总量。 大宋的人文、火药、科技都处于时代的巅峰。 唯一羸弱的便是肌肉太弱，在世界之林中完全没有秀的空间。 此时， 虽是寒冬腊月，天空飘雪。 虽有金兵围城、杀气冲霄。 可这座都城依然透着震慑北地蛮夷的威严与令人垂涎的奢华。 内城的百姓慷慨解囊，拿出家中的粮食跟财帛送往外城。 这是北宋最高的荣耀。 历史上的老百姓确实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遇到了两个坑爹的皇帝。 老百姓奋起御敌，皇帝却引狼入室。 策马的赵烁看着可爱的百姓， 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愈发沉重。 今天谁都阻止不了他杀郭京。 否则，城门一开， 这座屹立世界之巅的璀璨名城便要毁于战火。 百万子民将遭异族屠躏。 此时的神武门城楼上，一个面色白净的中年道人大摆法堂。 一手拿着佛门金刚杵，一手舞着道家桃木剑，念念有词。 这个家伙就是郭京。 他是历史上首位作法将一个帝国葬送的神棍。 因其行为太过荒诞，宋廷很少在史册上记载。 不过这是真正的历史。 郭京身边站着几员大将。 分别是老而弥坚的忠诚名将张叔夜。 以及枢密使孙傅…… 这个孙傅兼任着大宋的兵部尚书。 之前銮仪司的总管李淮已经有所交代，说孙傅是郭京的后台。 那个神棍能独占城楼做法，更得到孙傅的独断支持。 以至于张叔夜多次劝阻，都遭到孙傅的训斥。 没办法，孙傅的官衔及等级比张叔夜高出太多。 张叔夜也不敢继续顶撞。 这位能征善战的老将军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兵败身亡，而是被孙傅革职入狱。 到时候还如何守城？ 就在这时，郭京举起桃木剑指向城外黑压压的金军，朗声笑道：“开城门！” “不可！万万不可！” 张叔夜沉声猛喝！ 他打了一辈子仗，从尸山血海中获取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像今天这么奇葩的行为，简直闻所未闻。 张叔夜回想自己的戎马生涯，不禁有些黯然。 他原本是在山东驻军的。 年前平叛了水泊梁山之乱。 同年秋季又配合童贯剿灭了方腊乱党。 所率领的军队在半年之内转战千里，得知金军围城，便毫不犹豫的率军前来勤王。 为了突破重围，不惜血战。 麾下四万余人，进入汴梁城内仅剩万余。 即便如此，他也做好了誓与皇城共存亡的准备。 何曾想过兵部尚书孙傅会用如此荒唐的方式跟金人对决？ “开城门，如若不允，这法我可就不施了。” “届时繁华汴梁生灵涂炭，便是尔等造的孽。” 郭京态度强硬，收起桃木剑跟金刚杵就要离开。 孙傅忙不迭的笑脸相拦，同时冷声啐道：“张叔夜，你好大的胆子！” “本官奉陛下旨意镇守汴梁，一应官差、钱粮都得奉本官的军令，你敢忤逆吗？” 张叔夜急忙摆手：“孙相公，在下不敢，只是在下觉得开城门的时机还未成熟。” “恬躁，来人呐，将张叔夜带下去，令其禁足自醒。” 孙傅断然下令，众将官神色错愕，却也不敢抗令。 “开城门！讨伐金贼！” 历史上，正是孙傅这道命令，使得华夏的文明走向坎坷难舛、混沌阴暗的泥潭。 “别开门，谁开剁谁……” 就在这致命的关头，赵烁的声音夹杂在清脆的马蹄声中传了过来。 “陛下？”孙傅头皮一紧，急忙走下城楼。 “别下来，先给我控制住郭京……” 赵烁翻身下马，光脚往城楼上奔。 第三章 朕懂你的骗术 孙傅身形一愣，眼神在赵烁跟郭京之间来回游离。 啥？ 让我控制郭大师？ 官家这不是胡闹吗？ 呀？ 百官怎么都跟来了？ 专拿笔杆子的御史大夫跟龙图阁的书法学士们也来了？ 孙傅看着那帮哼哧哼哧跑路的家伙，顿时不知所措。 这是咋了？ “陛下，您来的正好！”张叔夜神色大喜，俨如找到了主心骨，愤怒的挣开了束缚他的将官。 赵烁擦拭着脸上汗水，登上城楼时，一张脸已经疲得苍白。 看到紧闭的城门，顿时如释重负。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赵烁激动的捶着小心脏，眼神凶狠的瞪着郭京。 “官家……”郭京怯生生的颔首躬身：“在下见过官家，祝官家圣体永垂。” “我垂你大爷！”生死关头，赵烁也顾不了所谓的皇家体面。 一只脚好险在鬼门关溜了一趟，现在他哪有心思完整的代入宋钦宗赵桓？ 倒是城楼上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官家怎么爆粗了？ 这还是打小就文艺范十足的那个官家吗？ “快，快将他拉下去。” 赵烁语气粗重的指了指郭京。 他真怕那神棍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城门给开了。 “官家，为何要将本仙拉下去？” “本仙的天兵法阵已经集结妥当，还请官家审阅。” 郭京得意洋洋的指了指城下。 赵烁顺势看了下去，脑海一阵天旋地转。 城楼下原本用来驻军的广场此时集结了三千人。 那些人的穿着杂乱无章，举止形态也极为诡异。 这都大军压境了，那些人都跟酗了酒一样，晕晕乎乎。 孙傅凑到赵烁身边解释道：“官家，按郭大师的吩咐，筹备了三千囚徒。” “他们都是欺男霸女、游手好闲的滋事之辈。” “但是经郭大师作法，三千人各个身怀龙魂，俨如天兵下凡，亦又万夫不当之勇。” 堂堂兵部尚书这么说，不但赵烁懵了。 现场所有人都懵了。 尤其是城楼下那帮刁民，一个个面面相觑。 啥？ 我有龙魂护体了？ 赵烁剜了一眼孙傅。 这家伙虽然智商堪忧，但是历史上汴梁城破，他这位兵部尚书宁死不降。 靖康之难后，金国跟孙傅索要太子。 孙傅将太子藏匿在民间，又找人假扮太子，最后跟太子同生共死，被金人杀害。 如此的气节，倒也不能怪徽、钦二宗将国运托付给他。 只是，他将大宋安慰全系于一个跳大神的骗子身上。 妥妥的脑袋被驴板肠勒傻了。 赵烁看了一眼旁边的张舒夜。 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张叔夜，朕命令你，守好城门。愣着干什么？快去，让下面那些泼皮们离城门远一点。” “陛下圣明！”张叔夜内心狂喜，苍老的身躯内如有真龙涌动，斗志昂扬的下城督导。 授权给张叔夜之后，赵烁才将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缓缓落下。 张叔夜是赵烁最喜欢的名将之一。 折可存、种师道、张叔夜、姚平仲。 堪称北宋四大名将。 尤其是这个张叔夜，两个月平梁山，六个月平方腊。 目前他就是汴梁城内，赵烁最需要的大腿。 “陛下，城上凶险，您还是回宫静候佳音吧。”孙傅急忙说道。 赵烁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往上走。 登上城楼最高处，纵目看去。 哎呀卧槽！ 但见城外旌旗闪烁、金人铁骑黑压压的扯地连天。 虽隔着三里地，铺面的肃杀气息令人无所适从。 赵烁腿肚子发颤。 这场面，绝非电视剧表现的那般。 十万大军，单军阵就排了十里地。 直把城门围的跟铁桶一般。 回头看城内的守城军士，都是屡次征战的勇士。 而且大多数人身上还挂着彩。 稍一对比，有些寒酸了。 “郭京，你过来。” 赵烁摆了摆手。 郭京故作镇定的登上碉楼，看到金人的军阵，心里愈发胆怯。 他这些年通过神棍方式在汴梁城混的风生水起。 光是醉香楼的金牌技师就被他馋了十几个。 更是敛财有方，在城内富庶之地置办了一座豪宅。 可外表的光鲜之下，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能耐。 那所谓的撒豆成兵、天将下凡，不过是莫须有的狡手段。 要真有那能耐，人间岂能活得下他？ 早就升天了！ 按照前几日的盘算，金军破城已是板上钉钉。 所以他忙着往江南转移家产。 为了畅通无阻，还特地给九皇妹赵构的母亲送了一批上好的岫岩玉饰。 以便给他通行的便宜。 然而他没想到遇到孙傅这样的脑残粉。 兵部尚书孙傅对他的崇拜几近疯狂，硬生生的逼着他来城门表现。 孙傅也想借此在陛下面前邀功。 从而贬低朝中武将们的存在感。 一来二去，孙傅就来了。 反正自己没啥本事，家产也转移的差不多了。 索性开城门，趁着金军入侵，城内大乱时便逃之夭夭。 结果却被新皇帝拦了下来。 “郭京，你现在已经天将附体了？” 郭京咽着口唾沫，紧张点头：“回陛下的话，在下不才，修了天降神通，既可撒豆成兵又能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那真是太好了，张叔夜。” “陛下有何吩咐？”张叔夜安排好城门守卫之后，快步跑了上来。 刷！ 赵烁顺势抽出挂在张叔夜腰间的佩剑。 剑刃上流转寒光，亦流露着浓郁的杀气。 这是一把杀过人的剑。 赵烁持剑对准郭京。 郭京吓的膝盖颤抖，语气凌乱道：“陛下？陛下您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试一试此剑利否。” 赵烁持剑搭在郭京的脖颈上。 虽然他清楚郭京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神棍，但现在他还不能斩了对方。 因为朝中很多官员都是他的粉丝。 都坚信他能用法术让金人溃败。 赵烁的剑刃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 郭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饶命啊！” “你说啥？”赵烁笑容可掬的看着对方，尽可能让自己保持一份天真无害的神情。 “哦……流血了。” “你不是刀枪不入吗？” “陛下，我……” “别害怕！”赵烁抚慰着郭京心中的忐忑，温暖的笑道：“朕命令你出城迎战，望你以天神之威，大杀四方。” 言及于此，赵烁看了看旁边的张叔夜。 第四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张叔夜当即回应了秒懂的眼神。 “来人，送郭大师出城。” “陛下！张大人……” 郭京满头大汗，半拉子身体已经瘫软在地上。 “郭大师莫要说话，击溃金人，朕封你为大宋国师。” “陛下……” “诶，朕告诉你别说话，节约法力。” 说完，赵烁挥了挥袖袍。 张叔夜的亲卫快步上前，拢了郭京的肩胛。 “尚书大人，救我。” 郭京宛若死狗一样，两条腿在地上摩擦，求饶的声音撕心裂肺。 孙傅眉头紧皱：“陛下，郭大师为我大宋军魂，不可独自应敌啊，倘若有失，便是我大宋之殇！” 赵烁横眉冷对，沉声问道：“墨菲孙尚书也要陪同郭大师出城御敌？” 孙傅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脑袋缩的比乌龟都快。 “诶，那是作何？”赵烁看到士兵抓着郭京下城，顿觉不满。 当即指了指七丈高的城墙垛子，道：“尔等愚昧匹夫，可知郭大师何等身份？何须走城门？” “那陛下的意思？” 赵烁站在城垛口，垫着脚往下面看了看。 哎呦！头晕！眼花！ 这家伙得有七丈高吧？！ “把郭大师从这儿送下去。” 士兵神色茫然。 张叔夜附和道：“愣着干啥？没听到陛下圣谕吗？还不快将郭大师扔下去。” “不，不可如此莽撞。” 郭京急忙阻止，此刻他已经回过味来了。 当今圣上不信任他，这是摆明了要让他出丑，想让他当场去世呢。 “陛下，在下可以出城御敌，如若不胜甘受军法。” “只是这么高砸下去的话，在下必会损耗相当多的法力，到时候恐难以高效杀敌。” 郭京也想好了！ 如今这座汴梁城的主人已经不欢迎他了。 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等金军破城。 待会他下去，便可借机逃跑。 三里地的缓冲，随便找个阴沟暗角躲起来，也比现在安全。 面对郭京的建议，赵烁点了点头：“朕懂。” 随后就让张叔夜给了郭京一份捆绑套餐。 众人目送着郭京被吊出城墙，缓缓下落。 孙傅跟一些迷信的官员瞪眼如牛。 他们看郭京神色镇定，权且信了他的能耐。 屏息凝神想要一窥仙人的风采。 而城下等待的那些流寇恶霸们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他们真觉得自己被郭大师祈福的龙魂附体。 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乞丐振臂高呼：“我要追随大师出战。” 这绝非他铤而走险，若是此战能胜，既能免除牢狱之灾，又能走上人生巅峰。 “啪！” 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瘦男人眼冒金星，晕厥倒地。 呸！ 禁卫军的廷尉啐了口唾沫，轻蔑的环顾‘三千天将’。 “不是龙魂护体吗？怎么连一逼兜都挨不住？” 众流寇尽数哗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脆弱小身板，似乎从先前的幻觉中清醒了过来。 此时，郭京已被放到城下。 他绝望的发现，捆绑他的绳索是张叔夜军中专用的油藤锁链。 另外一端还被士兵们牵在城头上。 关键这玩意，打不开呀。 郭京抬头看了看城墙上方，欲哭无泪的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郭大师，近况如何？”赵烁探出脑袋，关切的询问道。 “陛陛下勿勿忧，在下誓必驱逐金贼。” 郭京骑虎难下，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句，便在城下手舞足蹈了起来。 骚乱的内心只将平生所记的神话人物挨个祈求了一遍…… “爱卿，筹备的如何？现在可能退敌？”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赵烁的关爱的问候再度从城楼上传了下来。 郭京急的汗如雨下，逼逼叨叨了半晌，最终决定朝上面招手。 现在围观的众人尤其是孙傅已经回过神来了。 这么长时间，郭京没有鼓捣出任何动静。 十有八九是个骗子。 那所谓的天兵天将，被侍卫一巴掌扇晕。 更加印证了他们被欺骗了这一点。 “把他拉上来。” 赵烁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 张叔夜安排人手把下面的郭京拽了上来。 郭京的道袍早已被汗水浸湿，待侍卫给他解去了绳索，他便忙不迭的来到赵烁面前邀功：“陛下，适才在下已经作法，众天神会在今夜子时下凡，到时候……” 郭京的话还没有说完，赵烁已经挥下那把寒刃。 这个举动吓傻了身边的众人。 印象中的宋钦宗，那是杀鸡都会晕血的主！ 而且早已被美色掏空了躯壳，哪能提得动刀剑？ 然而，剑刃所过，郭京身前血流如注，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赵烁脚下。 赵烁作为一个从和谐社会过来的穿越者，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激动感。 不为别的，就因为金军围城，眼瞅着就要破城而入把自己绑到北方过冬，让自己吃冰棒子求生。 这骗子竟然还敢助纣为虐？ 跟老子过不去，他岂能活？ 赵烁看着郭京渐渐冰凉尸体，暗暗笑道：听我说谢谢你！ 你的狗头正好助我巩固皇权。 孙傅懵了。 赵烁身边的贴身总管李淮也懵了。 谁也没想到皇帝会亲手杀人。 杀的还是汴梁城内名声大噪的郭大仙人。 其实就连城门楼子上那些枕戈待旦的士兵们也吓懵了。 作为东京的禁军，近十年来，他们只会踢足球好吧？ 杀人？ 那多不文明啊！ 这就是北宋禁军的现状。 众人的优柔寡断跟恐惧全部被赵烁看在眼里。 这也让赵烁更加不悦。 唯独张叔夜，面色冷静，心里暗暗叫好。 他是真正干过仗，爬过死人堆的狠人。 眼下皇帝在城门上斩了郭京那个伪仙，让张叔夜觉得大宋的脊梁骨就要挺起来了！ 两年来，宋金联手灭辽。 正面战场上宋军基本都是打酱油。 辽国灭亡后，宋徽宗一边给美女话写真，一边秘密联络辽国的叛将投靠自己。 这本是一手好棋。 可是宋徽宗不是一个坚定的棋手。 他被金人恐吓了两句，就把刚刚投靠他的辽将张觉等人的脑袋送给金人。 几番折腾下来，辽人对宋廷彻底寒心。 金人也更加瞧不起大宋的懦弱。 直至今日，金人接连攻克大宋的燕京，鲸吞了幽云十六州。 第五章 万岁！！！ 金人兵锋所指，眼下就是大宋的政治中心汴梁城。 可是，汴梁城危如覆巢之卵，城内的士兵却是士气低迷。 恐惧跟慌乱无助的情绪弥漫着整座城池。 就连先皇也来了一个皇权禅让逃去南方。 张叔夜痛心疾首，以为大宋要亡。 但此时此刻他见证了新皇杀伐果决的态度，体内那一腔老迈的血重新燥热了起来。 赵烁将佩剑丢给张叔夜。 踩着郭京的尸体，沉声喝道：“人间正道，九州凝权。” “所谓的仙人已被朕斩杀，尔等都睁大眼睛瞧瞧，是大仙了得？还是朕手中剑了得？” 皇帝这一声怒吼，振聋发聩。 众人听的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李淮，传朕的旨意，革去孙傅兵部尚书、枢密使之职，压入天牢。” 皇帝又发话了。 赵烁的想法很简单，不信皇帝信鬼神？ 那就去吧！ 去牢里面陪九妹赵构跟文员秦桧斗地主去吧。 赵烁这条命令，委实超出大家的意料。 孙傅可是兵部尚书，管辖兵马的大总管。 说撤就撤了？ 李淮倒是非常乐于做这样的事情。 在赵烁旨意下达的瞬间，他就迈着鸭步走到孙傅面前，摘去了他的乌纱。 并期待的问道：“官家，需不需要对他用刑？杀不杀？” 杀孙傅？ 赵烁果断的摇了摇头。 孙傅这人虽然满身槽点，但是杀了可惜，留着倒是有用武之地。 单论他面对金人铁骨铮铮的气节，就是一个做使者的好苗子。 结果孙傅也确实有种。 被禁军拉下城墙，也丝毫不畏死，反而大声喊道：“陛下，老臣愚钝，不曾想误入那神棍彀内，险毁我大宋基业。” “老臣该死，恳请陛下灭老臣九族！” 赵烁：“……” 孙傅怅然醒悟的言论，如钉子一样扎在众人心中。 那些被郭京聚集起来的流寇们也明白，自己被郭京忽悠了。 不过此刻最满意的人则是赵烁。 不得不说，孙师傅是真的刚，真的勇！ 若我大宋文官皆如此有种，江河所至，日月所照，都是我的，我的！ 可惜，如今宋廷到处都是碌碌之辈。 他们连孙傅这样的愚忠都做不到。 要是把他们都杀了，那损失多少嘴炮精英？ “众将听令！” “即日起，所有人拿起刀剑，誓死保卫汴梁。” “张叔夜，给那三千无辜的勇士发放兵器，纳入军中，让他们为国效力，不得区别对待，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不是囚徒，他们跟你们一样，是我大宋的精英，更是朕的子民。” “朕要坐镇汴梁，廓城外大敌！” 赵烁声嘶力竭，鼎盛的皇权之威传彻城楼。 “万岁！万岁！万岁……” 这一刻，士兵们的神色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一个个斗志昂扬，跟原先形成强烈的反差。 那些在中城以及内城聚集的士兵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只听前方宋军齐呼万岁，他们也从众振臂高呼了起来。 “万岁，吾皇万岁！” 直至汴梁城的百姓，甚至是樱花柳巷门口待客的姑娘，以及那些嫖客，全都自染热血，喊起了‘万岁’…… 有这么一瞬间，张叔夜发现这座死气沉沉的汴梁，已经活了！ 有这么一瞬间，赵烁发现，自己这个北宋末世皇帝，有了翻盘的本钱。 无论如何，他坚决不能被金人虏走。 尤其是那些帝姬以及撩人心弦的后宫嫔妃们。 她们都是朕的女人！ “民心可依，民心可依啊！” 赵烁喉结更咽，双眼莫名起雾。 这该死的风沙……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大宋的百姓，是赵烁的根基，更是赵烁的精神源泉。 事实上，宋朝的百姓是华夏历史上最有种的百姓。 没有之一！ 哪怕宋徽宗跟宋钦宗已经懦弱到骨子里，哪怕禁军跟官员们被金人吓破了胆。 哪怕金人攻入汴梁。 老百姓也自发的拿起务农的农具上街抗金。 最出名的莫过于百姓杀了宋廷内宣传议和跟投降的官员。 并在汴梁城的东华门私自冶炼作战用的武器。 短短两天，便能出厂二十万把刀剑铁矛。 七天下来，汴梁城内百万百姓，足足有五十万人手握刀兵。 其中十岁的孩童占了五分之一。 六十岁的老翁占了五分之一。 这还不够牛？ 这还不够刚？ 除此之外，河北的宗泽将军率领岳飞等人奋勇杀敌。 河东的韩世忠也自战火中崛起。 后世的中兴四将都在淬火。 可是如此给力的百姓，如此忠勇的名将， 在真实历史上却带不动那两个猪队友， 以至于宋廷这辆已经腐败到车轴的马车还是翻了。 这是天下百姓最难以释怀的悲哀。 但是，今天的宋钦宗不是往日。 赵烁愿将这两车开到历史前所未有的高度，并承诺：永不翻车！ 站在前线的城楼上，聆听着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 所有人一扫心中的阴郁。 汴梁城的人气尽先沸腾。 大宋有种！ 大宋有情！ 与此同时，城外的金军也听到汴梁城传出来的声潮。 金军统帅完颜宗望从军中帐内走出。 其后的诸将也紧随而出。 金军先锋完颜昌皱眉说道：“殿下，听汴梁城那声势，好像是宋朝的新皇帝在城楼上。” “呵呵，新登基的孺子不知天高地厚，鼓噪一番便会散去。” “对了，我们送去的纳财清单，时日也该到了吧？” 完颜昌微微颔首：“回殿下的话，今日是最后一天。” “好。”完颜宗望朝着大帐内走去，忽然他转身训道：“传我将领，一应诸将没我命令，切不可妄动刀兵。” “遵命！” 完颜昌低头领命，跟旁边的将领刘彦宗对视一眼，神色落寞。 他们作为先锋，自然是求战心切。 却也不敢忤逆完颜宗望的命令。 完颜宗望，大金完颜阿骨打的第二子。 自古道女真不满万，满万天下敌。 说的并不只是女真人的战斗力，而是完颜家族的整合能力以及宗族的实力。 完颜宗望在女真部落名望极高。 他将出色的战术水平跟个人实力完美兼容。 更是一位眼光独特的战略家。 他是金廷对宋作战中为数不多的主和派。 第六章 皇后的泡泡浴 相比于其他人决议一鼓作气灭掉大宋的战略，完颜宗望采取的是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大金起于相对落后的白山黑水，做的最大的就是皮草生意。 大辽称雄北大陆的一百多年，女真部落屡遭屠杀。 辽军定期会收割一批成长的男丁。 导致女真人口凋零，苟延残喘狼狈续命。 到了完颜阿骨打时期，他笼络散落各处的女真人，开始用名贵的冰原雪鹰以及雪貂贿赂辽将。 这才给女真部落争取到一个宝贵的发展窗口。 到了今日，虽然女真称霸了北大陆。 但这并非耕耘做大的，而是女真骑兵快速扩大的疆土。 有疆土，却到处是废墟。 战后重建需要时间，人力跟财力。 大金刚刚开国，各种资源捉襟见肘，对大宋用兵，风险巨大。 所以，他希望通过疲软大宋、恐吓威胁大宋、以此来达到削弱大宋的战略构想。 不过最主要的是攫取大宋的财富。 让大宋源源不断的输送金银细软，以巩固大金的国力。 长此以往，大宋必成病入膏肓的废人。 到时候金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坐拥汉家天下。 这就是完颜宗望的战略意图。 但完颜昌跟刘彦宗嘴上答应不对宋廷用兵，可心里却不服气。 因为现在金军围困大宋汴梁城的大军，真正的统帅不是完颜宗望。 而是完颜宗翰！ 他有一个通俗的名字，便是宋人口中的金国大将粘罕！ 粘罕是金国强硬的主站派，他的策略是趁着大金灭辽，金军斗志最高涨的时机一举灭了大宋。 然后再慢慢的搞建设。 这个策略在金国将军们当中，反响极大。 毕竟，攻下大宋，大家功成名就得到的封地也会愈发壮大。 而且大宋的万里沃野古往今来都是北国野心家们垂涎三尺的存在。 是以，如今被金军围困的汴梁城，无论如何都难逃一场血战。 赵烁这边，杀了郭京，关了孙傅。 振奋起守军的信心之后，便返回自己的宫殿。 大雪的天气，赵烁回到家才发现，双脚已经冻得发紫。 耳朵也差点被冻得失了知觉。 好在赵恒的皇后是个贤良的女子，她早早的备好浴桶跟热水。 穿着薄纱的皇后勾勒着妖娆火辣的身材，撩着葱白如玉的手指，正往水里面洒着花瓣…… “官家。” 看到赵烁进来，皇后轻柔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赵烁眼神恍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之前就是她给自己披上龙袍的。 她是宿主赵恒的正牌老婆，也是当今大宋母仪天下的皇后。 女子名叫朱琏，除了身材好，气质也很知性。 属于那种白看不厌的古典美人。 尤其是她穿着轻薄的丝绸长袍，赵烁进来的时候她正弯腰抚水，吐露着别样的风情。 赵烁脑海中瞬间就把这个女人跟风情万种的李师师联系到了一起。 没穿越之前，赵烁是白富美心中的备胎。 好不容易在公司物色了一个上班的气质美女。 鼓起勇气跟人表白，结果发现对方是老总的干女儿。 为此，赵烁丢了工作。 没想到，竟然在穿越后遇到了心中的白月光。 “娘子！”赵烁轻轻的唤了一声，目光痴迷。 皇后紧张的抓住赵烁的手，搀扶着赵烁来到浴室。 烛光朦胧，青炉内焚烧的香薰散发出更加朦胧的气味。 “官家好不自爱，出门也不穿鞋子，若是遭了风寒，伤的可是大宋社稷。” 朱琏心疼的捂着赵烁的脚丫子，张开樱桃小口哈着热气。 随后又扯开了赵烁的衣襟。 赵烁只觉得一股无法名壮的热流涌上头顶。 难耐的抓住朱皇后的玉手：“朕来吧。” “还是妾身来吧，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朱皇后帮赵烁褪去龙袍，内衬的衣服。 羞涩且脸红的目送赵烁躺进浴池，急忙取了香薰炉放在浴池旁边，旋即她也褪了宫服，踮着脚迈过池沿。 呀！ 浴池内，水花滚荡。 飘在水面上的花瓣如同沸腾一般，在波澜之中上下翻转…… 随着一阵如释重负的酣畅叹息传出。 水面恢复了平静。 片刻后，朱皇后绕到赵烁身后，一边帮赵烁搓背一边焦虑道：“官家，您去城门做什么？那里危险，臣妾担心官家龙体。” “无妨，朕只是体恤守城的将士，去鼓励了一下他们。” 赵烁说完，意犹未尽的将朱皇后轻拥入怀。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美人的担忧与恐惧。 金军围城，他这个皇帝尚且不安，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好在朱皇后还在自己身边。 好在自己穿越了！ 否则，历史上的朱皇后是跟着宋钦宗一同被虏到北方的。 如此风情知性的高贵女人，将会遭到什么？ 自然是可想而知。 不过她是个贞洁的烈女， 因为她不屈服金人的野蛮要求，咬舌自尽了。 想到这里，赵烁情不自禁的看着美人，愈发觉得她是一朵惊才艳艳的出水芙蓉。 不知不觉，厮磨了两个时辰。 直到池水变凉，赵烁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出来。 这还是朱皇后担心他受凉，万般催促的结果。 片刻后，大宋卧龙跟凤雏更衣完毕。 朱皇后忙着去御膳房准备滋补的热粥。 赵烁道：“不必了，我已宣了李纲跟张叔夜殿前议事，你先回宫，等朕处理完政事，便去给你检查身体。” 朱皇后妩媚一笑，脸上的嫣红更加姹艳。 “臣妾告退。” 赵烁看着皇后的背影，深受鼓舞。 朕，必须要扼杀靖康之难！ 片刻后，赵烁着领銮仪司的金吾卫来到了文德殿。 李纲跟张叔夜已在殿内恭候。 “微臣李纲拜见陛下。” “臣张叔夜拜见陛下。” “起来说话。” 赵烁指了指殿前的座椅，目光落在年近五旬的李纲身上。 不觉心中有些温暖，又想要骂娘。 赵恒能登基，其实主要是李纲的功劳。 上一次金兵入侵汴京时，是在半年前。 李纲任京城四壁守御使，击退了金兵。 但他担此要职的条件就是请皇帝宋徽宗禅让给太子，改朝换代。 真实的历史，宋徽宗可不想放弃皇权。 当时他听了李纲的言论，直接毛了。 当时的宋徽宗，内心写照是这样的： 什么？ 退位？ 这是什么情况？ 我tm绘画绘的好好的，对百官放任自如。 竟然让我退位？ 第七章 大宋有种 不想退位的宋徽宗赶紧找来一帮心腹大臣将此事告知。 宋徽宗的意思是希望群臣能当托，去劝慰李纲。 让他不要在逼宫了。 守城退敌，跟换皇上有什么关系？ 结果，宋徽宗没想到群臣的回答竟然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史料记载，当时群臣都同意李纲的建议。 做皇帝，不让我做了？ 这群臣好大的胆子。 宋徽宗怒火攻心，自然不愿放弃。 为此还不惜颁布罪己诏，希望百姓原谅自己。 跟自己齐心协力共同御敌。 可是百姓压根不买他的账。 毕竟，宋徽宗已经失去民心，失信于天下了。 就在双方纠扯不清，割据不休时。 宋徽宗的亲信说了一句话，让他终于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这句话就是：“皇上啊，您一旦退位，就不用与大宋的江山社稷共存亡了，您就可以马上跑路了。” 宋徽宗听闻此言，恍然大悟。 此言有理啊！ 于是他马上做出了决断，一方面要求群臣到垂拱殿集合。 举行禅位仪式。 另外一方面，命人拿着龙袍和玉玺去找太子，命令他登基继位。 然而，太子赵桓得知要即位之后，哭晕在厕所。 不管群臣怎么说，他死活不接班。 这对奇葩父子为此顶牛了好几天。 最终愤怒的皇帝宋徽宗发话了。 “众位爱卿知道，朕这个人那最刚了，说禅位那就必须禅位，今天务必要让这个逆子登基称帝！” 于是，太子赵桓在晕厥中被披上了龙袍。 接着便是赵烁醒来时，目睹的一幕幕。 不管怎么说，李纲为大宋做了一件好事。 赵烁之所以召见李纲，也是看重他抗金的决心。 如今李纲担任兵部侍郎，孙傅作为他的顶头上司被赵烁打入天牢。 赵烁正想探探他的口风。 至于张叔夜，他面色煞白，眼眶也有些发黑。 显然已经好几天不曾休息了。 “两位爱卿，金军围城，二位辛苦了。” “陛下，臣等誓死保护陛下，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好，二位可有退敌之策？” 李纲忙道：“臣下一如既往贯彻坚守的策略。” 张叔夜微微点头，神色动容道：“臣也觉得眼下最好的策略便是坚守，以待西军来援。” “这是自然，朕想知道，该如何守城？” 这是赵烁最担心的事情。 汴梁城外的金军有十五万之众。 城内宋军不足四万，抛去没有战力的伤残士兵，四万的数量还得打个对折。 汴梁城防的延展面积很大，兵力严重不足。 李纲则自信满满道：“陛下，汴梁城固若金汤，只要守城将士各司其职，陛下坚持主战，臣便能据守数月。” “到那时，我大宋西路精锐自会来援。” “谅那金军势大，也只好望风而逃。” “毕竟他们长驱直入，深入中原，战线拉的太长，粮草器械断难维系。” 李纲言之凿凿，信心满满。 这完全得益于他对金军屡次作战总结出来的经验。 确切的说，金人对大辽作战凶猛是因为彼此之间存在着难以泯灭的世代血仇。 但是金军对大宋屡次作战，勇猛有余，但色厉内荏的心思占据了主流。 金人普遍以为摆开阵势，大秀肌肉，就能得到免费的金银粮饷。 所以他们的姿态更接近于财狼。 对付财狼，李纲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那便是饿其体肤，累其筋骨。 金军长线作战，久攻不下，军心必乱。 “陛下，臣附议。”张叔夜拱手点头。 很明显他也赞同李纲的观点。 赵烁对此很是满意。 如今金军围城，虽是虎视眈眈。 但大宋各地勤王大军正在不眠不休的奔赴京师。 为此，金人不得不分出几路大军阻拦大宋的援军。 如此一来，金军就不是单纯的长线作战，而是多线作战。 再加上自己刚刚登基，大宋天下气象焕新。 天下百姓奋起义军，人人泣血抗金。 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主站？ 只要汴梁城多守一日，宋军的士气便能涨一分。 汴梁城守的时间久了，金人反而会陷入大宋各路大军的包围圈。 到那时，必让那瘪犊子粘罕插翅难逃！ 至于金人的战斗力，其实在赵烁看来，并没有那么恐怖。 历史上金人刚刚灭辽，已是强弩之末。 只不过他们遇上了更加羸弱的无能二圣罢了。 否则，历史上金人入侵汴梁之后，就不会劫了皇室跟金银远遁北方了。 而是留下来，经略中原。 为什么？ 因为金人耗不起！ 自古华夏地大物博，人杰地灵。 这块英雄地，可从来不缺传奇！ 也不缺传奇！ 一旦金人陷入战争泥潭，抽身不得退的时候。 那打的就不是武力，也不是将领，而是资源战，持久战。 所以，金军的底线，赵烁已经探出来了。 既然金人狐假虎威，那便战！ “张叔夜听宣，朕提你为京畿指挥使，汴梁城保卫战由你全权指挥。” “李纲听令，朕提你为兵部尚书，调动天下各路勤王大军，以及筹备战争所用军需。” 张叔夜跟李纲大吃一惊。 两人诚惶诚恐的跪拜不起。 可下一刻，李纲的话便让赵烁多了几分烦恼。 “陛下，臣无论何时都与汴梁共存亡，只是当前兵部皆是孙傅亲信，臣若取而代之，恐权事混乱，反而徒增变故。” 李纲三言两语便诊出了宋廷官场混乱的根源。 李纲的顾虑，赵烁非常理解。 可这个锅，赵烁不背。 大宋官场经常出现一职两任甚至是多任的情况。 一个岗位上塞好几个人。 主要防范独断专权的佞臣。 美其名曰互相监管，实则互相掣肘。 初始的病灶源于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以至于宋廷冗政情况严重。 遇事之后，各方推诿扯皮。 更难做到令行禁止。 一来二去，这种病态就遗传至今了。 所以，现在赵烁想匡扶大宋，绝不只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 第八章 不小心又装到了 赵烁要处理的还确实是一个烂摊子。 李纲是汴梁守御使，孙傅是兵部尚书，张叔夜也负责防守。 此外还有关内大将军刘韐也肩负着守城重任。 细数起来，单这一次汴梁保卫战的防备统帅就有三位实权者。 战事爆发之后，局势必将混乱。 而且主要是存在外行领导内行的弊端。 张叔夜在大宋西部边境跟西夏人打过仗。 他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 李纲提举守壁使，也有对抗金人的实战基础。 但是他们在军中的职位都要低孙傅一头。 孙傅那个人摆明了是一个不懂装懂的军事统帅。 这样的人执领三军，打的败仗一箩筐。 赵烁摆手道：“李卿，稍安勿躁，坐下听我说。” 李纲闻言坐了回去。 “朕知道你们的顾虑，所以朕决议让你们二人负责统帅事宜，张叔夜主管军事，你统筹资源。此外没有第三者搅合你们二人的平衡。” “如果有，朕会替你们解决。” “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干。” 赵烁如今没有丝毫退路。 他明白累累的历史，这样的形势下要想翻盘，只能重用这两个坚决的主站派。 李纲洞悉了皇帝的心思，再不推迟，起身拜谒道：“臣领旨，不破金军，提头来见。” 比起李纲的血勇，张叔夜更显老道。 他站起身，微微作揖：“陛下，臣还有一事。” “张卿但说无妨。” “事关康王。” 赵烁不动声色：“继续说。” 实则赵烁心中诧异，九皇妹赵构跟秦桧目前在大牢内。 哦，孙傅也去陪他们了。 这个时候张叔夜跳出来谈赵构的事，多少有点为康王说情的成分了。 “陛下，先唐太宗弑手足而登基，虽武功盖世，却不敢示人。” “而今康王何罪之有？陛下何故拘禁？” 张叔夜此番话，把旁边的李纲吓的不轻。 赵烁还没咋滴，李纲率先打了个寒颤。 太敢说了吧？ 赵烁却是微微一笑。 张叔夜真忠臣也！ 如今的大宋，除了皇帝赵烁之外，谁都想不到南宋的康王是多么的狭隘自蔽。 南宋的秦桧是多么的阴暗歹毒。 张叔夜也不例外。 他眼光再卓越，也无法看到未来。 建立在当前的情况下，康王赵构确实是莫名其妙被赵烁打入天牢的。 所有人都觉得赵烁要效仿唐太宗李世民，弑皇族，巩帝位。 张叔夜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张卿，康王无罪，朕只是想让历练他一番。” 赵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让张叔夜哑了火。 李纲垂眉以眼角余光看了看赵烁，心中的惧意更盛。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手扶上来的新皇帝已经具备了真正的龙威。 这还是以前那个斗蝈蝈、玩宫女的太子吗？ 历史上李纲让太子登基，只是嫌弃宋徽宗太拉稀了。 皇帝给狗当都比他好。 再加上时间紧迫，所以他要求宋徽宗禅让给太子。 这样也不违皇族体统。 其实，大臣们正要论能力选皇帝的话，他们最看好的还是腹有韬略、能文能武的康王赵构。 百官对赵构的评价是：‘恭俭而内敛、中庸而霸道’。 相反对宋钦宗赵桓的评价则是毁誉参半。 要知道，这还是汴梁没破之前。 所以，赵烁将九皇妹打入天牢。 百官心里基本实锤了赵烁要稳皇权。 这又如何呢？ 赵烁压根没把赵构放在眼里。 只要有他在，色厉内荏的九妹永远掀不起大浪。 更不允许他玩弄权术，还要活到古稀之年！ 此刻的张叔夜已经明白了赵烁的心思。 他刚才的询问，就是要确定一下皇帝的想法。 赵烁要历练康王，这不纯纯的搞笑吗？ 总而言之，这个皇帝，有手段。 所以，皇帝之前那吃喝玩乐的傻愣表象，都是装的？ 真正的陛下是一位隐忍的权术高手？！ 是了！必是了！ 张叔夜目露欣慰。 他戎马一生，郁郁寡欢。 没想到人到暮年，竟遇到如此优秀圣明、雷厉风行的帝王。 如此一来，将士们百战沙场便没有后顾之忧。 只因，这样的君王值得他们流血牺牲。 “两位爱卿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朕会授予你们清晰的权力。” 如今对于汴梁城而言，最要紧的不是军需物资。 而是将散乱的人心集合起来。 历史上的大宋只缺好官，就是不缺钱跟粮食。 除此之外大宋还有不少领先世界的高尖端科技。 大宋的三弓床弩，能杀敌于千尺之外。 远程火力是全世界的噩梦。 缺点则停留在防御力的薄弱以及骑兵跟步兵拉稀摆带的境界。 按理说，大宋的骑兵不该这么羸弱。 要知道，金国的铁浮屠其实就是从汴梁城的武备库里翻出来的。 说到底，赵烁没穿越之前的大宋，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氪金的玩家。 只不过这个玩家花最多的钱，挨最毒的打。 何其的悲催。 赵烁现在已经做了一定的总结。 宋军的优势在神臂弓以及床弩。 适合远程作战。 这几乎是守城的核心利器。 因此只要确保汴梁城不被破开，只要不跟金人短兵交接。 就有希望守上几个月。 不过群臣的意见必须要统一。 这是影响战局走势的最关键一环。 要是朝堂上下再出现孙傅或者郭京那样的货色。 赵烁就有随时翻车的可能。 常言道国家膏肓，必有重疾。 郭京之祸不过是皮肤之癣，真正的病灶还是那些深藏不露的佞臣。 大宋即便再富有，经历了梁山之乱、方腊之乱，西部大军跟西夏对峙多年，以及之前联金灭辽，等等兴师动众的行动，已经将他国库耗损了十之八九。 其后又给金人纳了贡。 哪还有钱？ 赵烁的御膳都开始节省开支了。 按理说皇帝带头准备过苦日子，下面的群臣也应该有所收敛吧？ 不！ 大宋的贪官非常任性。 越到国破家亡的时刻，他们越是大张旗鼓的发国难财。 真实的宋钦宗登基后，之所以没能稳住局面。 就是因为权贵集团贪生怕死，一味地忍让、交钱，退缩。 最终酿成靖康之耻。 关键交钱就交吧，大家多少分摊一点？ 第九章 朕的禁军战五渣 不！ 贪官一毛不拔，就一张大嘴撺掇皇帝答应金人的要求。 直到无计可施的宋钦宗被这帮人给坑死！ 这就是左右摇摆的后果。 赵烁吸取教训之后，铁了心要跟金人死战。 皇帝主战，那朝堂那些主和的官员，自然就贬称赵烁面前的拦路虎了。 张叔夜跟李纲离开文德殿后。 赵烁又让侍卫总管李淮去传讯另外一个人。 片刻后，殿外传来李淮的声音。 “陛下，高太尉来了。” “让他进来。” 赵烁坐在龙案前，故作操劳的翻阅着桌子上的奏折。 等到一位高高瘦瘦的老头战战兢兢的进入殿内。 赵烁抬头看了过去。 那人长得一双贼兮兮的眼睛，鼻梁也贱嗖嗖的，一撮八字胡贴在两侧嘴角，超显奸溜溜的摸样。 此人不是别人，真是高俅。 其实现在的高俅已经不是大宋朝的太尉。 他在宋徽宗时期遭到蔡京的谗言，所以被迫告老还乡了。 只不过高太尉一直在汴梁城皇城内居住。 他那白虎堂也依然显得虎虎生威。 不过那下山虎的屏风，已经皇城了上山虎。 “老臣高俅拜见陛下。” 高俅俯身跪拜。 这是他第一次面见新登基的皇帝。 故而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他作为宋徽宗时期的老臣，也算得上是徽宗的好基友。 一个爱绘画，一个喜欢踢足球，还有一个擅长吹拉弹唱的金牌技师李师师。 大宋王朝曾经最了不起的老年三人组。 是百姓口中的脍谈！ “平身。” 赵烁收起目光，继续盯着手中的奏折。 他故意冷落眼前这位大宋足球队的超巨，自然有他的算盘。 此时赵烁审阅的都是自从高俅上任太尉到他卸任太尉整个职业生涯内的黑资料。 都是他的老对头呈上来的奏折。 以前高俅还做过汴梁城禁军统领。 尤其在这期间，朝堂上对他的怨言相对较多。 因为骂高俅骂的最狠的便是他不务正业，将大宋最王牌的禁军调教成马戏团的小丑。 一个个踢足球的水平都能跻身世界之巅，独孤求败了。 但是上阵杀敌，那真的是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是见血便晕的主！ 高俅微微颔首，抬起眼睛悄咪咪的查看着皇帝的脸色。 他愈发觉得这个新皇帝对他充满敌意。 随后赵烁又翻阅了大宋历年的财政册。 不看还好，看了之后，他这位现代人也不得不暗暗竖起大拇指。 我大宋朝是真的豪！ 一年的财政相当于同时期全世界各个国家先叠的总和。 妥妥的一个大宋吊打上百个国家。 大宋的富豪放到现在，那也是独霸福布斯富豪榜前一百的人物。 富人奢靡生活的快乐，他这位做皇帝的也想象不到！ 可是…… 可是大宋朝又真的瘪！ 瘪的朝廷的国库空荡荡的，老百姓的粮袋干燥燥的。 所以，大宋王朝的富有，那是富了少数人的腰包。 尤其是朝廷的官员。 他们一年就要吃掉三分之一的财政总额。 这多么吓人？ 赵烁揉了揉两鬓，越看越是焦头烂额。 世人都说大宋是太富而败落的。 如今看来这个观点是正确的。 话说回来，那不是还有三分之二吗？ 哪去了？ 嘿！ 根据账本上的纪录，那三分之二全部流向了军费。 而且支出最猛的那些年，真是高俅当太尉的时期。 但是，这么多军费也能理解，毕竟提升战斗力嘛。 可是，我大宋军队的战斗力到底体现在哪里呢？ 联金灭辽的时候，败仗一箩筐。 尤其是宋金协商好灭辽大计之后。 金人将辽国的大军压迫在北方一线。 让宋军去攻打孤军守备的燕京城。 那里只有辽军三万兵马。 宋军却打不下来。 哦，那次还是新太尉童贯打的！ 不但没打下来，还被人辽军反守为攻，打的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导致金人都看不下去了。 最终童贯又想维持逼格，提出了让金人攻打燕京。 自己拿钱买城池的伟大战略思想。 最后，他的战略目标实现了。 就是额外支付了一百万贯而已！！ 而且得到的还是一座被金人洗劫一空，十室九空的燕京。 即便如此，宋徽宗还狠狠的夸赞童贯为大聪明。 童贯也乐此不疲的继续给宋徽宗提供吃喝玩乐一条龙的财务支出。 其中花石纲一项支出高达四百万贯。 大宋工部的御字头造纸坊一年维护资金就要七十万贯。 仅供宋徽宗写瘦金体，画写真。 这就有点…… 你细品，细细品。 所有收入在账上，开支也很清楚。 如今，赵烁可支配的国库资金，只有三十万贯。 以大宋的银子购买力来计算的话，现在整个大宋国库只有15亿元。 这…… 柬埔寨都比大宋有钱！ 这笔钱，能否支撑住汴梁城守军的军费都是未知数。 更别说接下来要抵御金军的进攻了。 就这，那些贪婪无度的金人还觍着脸要跟大宋讹诈上千万两白银呢。 就这，宋徽宗那个老楞还要拿着八百万两黄金换自己一阵自由呢。 槽哇！ 这不是坑爹吗？ 然而，赵烁觉得更坑爹的是。 目前大宋的人均耕地缩小了。 从整体来看，大宋人口增加这也很正常。 可是属于农民的耕地几乎没有了。 即便农民有，那也是贫瘠之地，甚至是不毛之地。 那些肥沃的土地全部落入贵族的手中。 甚至被有钱人种了房子。 这简直是挖断了大宋王朝的命根子了。 要知道当年太祖皇帝之所以赢得民心，就是颁布了新的土地革令。 人人有田，家家户户有农具。 那好日子谁不想过？ 现在嘛…… 可爱的大宋老百姓，只是凭着一颗拳拳爱国心支撑着这座随时可能倾覆的巍峨大厦。 唉…… 受伤的还是老百姓。 “陛下？”高俅终于按奈不住了，试探性的尽量用柔和的声音提醒了一句。 赵烁的目光从册子上转移到高俅身上。 此刻的高俅浑身颤栗，就连那贱嗖嗖的八字胡也在瑟瑟发抖。 高俅刚来的时候觉得不安，现在，那份不安越来越实际了。 第十章 别倔强了，给朕当舔狗吧 高俅混迹朝堂多年，何尝不知道皇帝板着这么一副驴脸，准没好事。 可他还是强作镇定。 因为他已经不做太尉好些年了。 没有乌纱帽之后，官员们也很少给他送钱。 他也极少跟朝堂上联系。 在汴梁城东置办了豪宅，又纳了两个美颜妇人做妾，日子过的贼水灵。 所以，即便皇帝挑刺挑在自己身上。 那他也笃定，前朝的事，扯不到自己。 啪！ 赵烁将手中的册子砸在桌子上。 姑息养奸！ 大宋真的是姑息养奸！ 下面的高俅身形一颤。 “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赵烁咂了咂嘴。 心想：我找你当然有需要了。 指示让你这个老小子回到二十一世纪，带领足球冲出亚洲，问鼎世界，你能做到吗？ 让你驱逐鞑虏，光复大宋，你能做到？ 让你罢黜贪官污吏，惩恶扬善，你能做到？ 做个屁！ 呸！ 越想越气的赵烁啐了口唾沫。 这一下高俅更加懵比。 “陛下，不知陛下有何指示？” “指示也没有，就是跟你提个醒。朕受到了针对你的举报奏折，厚厚的一摞。” 赵烁拍了拍桌子上的文件，故作泰然的盯着高俅：“有人说你执掌禁军是意图谋反。” “啊？老臣冤枉呐。” 高俅顿时双膝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真的是冤枉的。 至少他是这么感觉的。 因为当年他作为苏轼的小秘书，在苏轼身边熏染了一些手艺。 写的一手顶呱呱的毛笔字，还深谙音律与诗歌。 可以说是经常陪着苏轼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后来，苏轼将他介绍给好友王晋卿，那是个大人物，官拜小太尉。 高俅稀里糊涂的就用嘹亮的歌喉征服了王太尉。 后来就跟在王太尉身边，做起了抄抄写写的文职秘书。 这个人生的转着，他是懵的。 再后来，他跟着王太尉去端王府，凭借高超的蹴鞠技法，征服了端王。 然后就稀里糊涂的成为太尉了。 短短几年，登上人生巅峰。 高俅还是懵的。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仕途会如此畅通。 后来掌管禁军，他也是懵的。 慢慢的他觉得这个时代就是吃喝玩的时代。 所以才逐渐放开心神。 光自己玩，无趣的很。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一来二去，高俅便带着禁军廷尉们开办蹴鞠培训班。 举办蹴鞠比赛，还为此退出来什么黄金战靴。 一大批足球爱好者凭借高俅晋升到更好的岗位。 导致大宋汴梁城的禁军，随便一人都具备参加世界杯大赛事的超高水准。 现在！ 高俅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统领的禁军一门心思玩球，咋玩着玩着，到了陛下这边就成了意图谋反了？？ 行，就算陛下欲加之罪。 就算我真要意图谋反？ 我也没那个实力啊。 毕竟，谋反又不是比拼球技，那得看战斗力。 禁军都被我带成战五渣了。 我拿头谋反啊？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高俅跪在地上，委屈的直摇头。 赵烁看着委屈巴交的高俅，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老臣拳拳之心，对大宋忠心耿耿，此情天地可鉴，鬼神可证。” 高俅被自己这番话术感动到了，表达核心思想的时候还抹了一把鼻涕，擦了一把老泪。 他现在难得赋闲在家，女人热炕头。 可不兴出事啊！ “你的忠心朕懂得。可是，你为先皇准备禁军护他南行，意欲何为？” 赵烁说的是自己黄袍加身当夜，宋徽宗就带着童贯难逃。 高俅也想去来着，结果没赶趟。 所以就派了亲信跟随宋徽宗。 这一跟随，那就不是简单的护驾了。 而是高俅授意他的亲信将大宋黄河以南大片国土的税收全部垄断。 美其名曰是为了孝敬徽宗，实则他跟童贯是打算另起炉灶。 念及于此，赵烁直接开门见山：“高俅，朕跟你说了吧，你做的那些朕都知道。” “你跟童贯虽是先皇的卧龙凤雏，可你们二人八字犯冲。” “我断定，过不了几天你们就会打起来。” “到时候童贯身死，你高俅在汴梁城内的官职也将不保。” 赵烁一番言语，说的高俅汗流浃背。 他跟童贯之间的派系斗争已经持续了好些年。 现在正是白热化的阶段。 童贯的党羽恨不得将他扳倒，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陛下，老臣也是个受害者。” “呸！” 赵烁一口唾沫直接怼了回去。 高俅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言语。 片刻后，赵烁说道：“高俅，朕念你多年为大宋效劳，也有一些功勋。所以你另起炉灶的事情，朕不是不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不过那毕竟是掉脑袋的大罪，你说朕该如何安置你？” “陛下，老臣……” 高俅不知所措，一张贱嗖嗖的奸臣脸顿时老泪纵横。 “陛下，老臣懊悔，可老臣并没有南下。这足以说明老臣的心还是向着陛下您的啊。” 赵烁略感一点恶心。 不苟言笑道：“当真心向朕？” “老臣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行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还有人弹劾你中饱私囊，拦截军饷，这事你做何解释？” 高俅顿时无语。 恨糟糟的咬了咬后槽牙，心里直接骂娘。 这tm的谁弹劾的老子啊？ 大宋军伍贪污个三瓜两枣，那不是跟河水一样平常吗？ 谁？ 是谁给皇帝通风报信的？ 出来，老子打死他！ 心里如此啐骂，嘴巴却相当老实。 “陛下，老臣两袖清风，不知谁给老臣扣这屎盆子。” “军饷自古是国之根基，老臣岂能插手？也不敢插手。” “倒是我大宋军队贪腐之事，老臣略知一二。” “哦？”赵烁眉梢一簇，抬手示意：高卿继续！ “老臣做太尉，统领禁军那几年。京师倒是干净，鲜有军饷黑幕发生。但是大宋各地驻军，情况复杂。” “陛下可知，我大宋军队派系复杂，往往朝廷任命的将军，人在京城，可是他管辖的军队却远在关外。” “这便形成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处境。” “爆发战事，这是败军之兆。” 第十一章 高俅办事，我放心！ “无战事的时期，军饷下放之后，也不好追查到底落入谁的腰包。” “久而久之，士兵们抱怨将军劫了他们的军饷。” “将军又抱怨士兵拿了军饷不做事情。” “故此，兵将滋生嫌隙，多有不和。” 高俅耐心的解释着，心想自己真的是个大聪明。 一下子就把身上的烂事摘的一干二净，还给年轻稚嫩的皇帝抛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新皇帝不是想过问军饷吗？ 那好！ 有本事你自己跟大宋的军镇诸侯追讨去？ 赵烁听了高俅的话，陷入短暂的沉思。 高俅说的没错。 大宋的军事制度，确实是漏洞百出。 不过这个锅，他同样不背。 因为这是当年太祖皇帝赵匡胤定的战策。 之所以要将士兵跟统兵的将领分开管制，摇臂监控。 也是为了防止将军们跟士兵长期保持密切关系，造成大宋军队成了将领的私军。 那造起反来，简直就是大大的惊喜。 赵匡胤作为造反兵变的老字号，他当然懂得如何制约。 可太祖时期，大宋兵锋极其旺盛。 如此制约确实能有效的防备各地爆发兵变。 但是大宋后面的皇帝，并非人人都跟太祖一样富有文韬武略啊。 尤其是太宗赵匡义这一脉。 那都是被文艺基因掌控的艺术大师。 他们搞搞才华可以，治军？ 真的不行。 正所谓政策跟着时代变，赵烁觉得，目前大宋的军政制度也确实应该变一变了。 高俅这厮，今天没白来。 不过赵烁今天召见高俅的真实意图，也不是治他的罪。 否则，他只管跟张叔夜说一声。 张叔夜必敢闯入白虎堂，斩杀高俅。 根本犯不着像现在这么麻烦。 即便这样，赵烁也没想就此放过这个北宋最出名的奸臣。 “高俅，群臣上书，希望朕将你拿到午门外问斩。” 此言一出，高俅跪在地上的半截身躯瞬间就塌陷了下去。 整个人冷汗如雨，匍匐在地。 吓的跟白脸的三孙子似的。 “陛下，老臣冤枉，老臣冤枉……” “放心，朕晓得！” 赵烁慢慢悠悠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朕体恤你年弱，也觉得你锋芒太盛，所以遭到了那些佞臣的羡慕嫉妒恨。” “他们才会弹劾你。” “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明你是清白的。” 赵烁连削代打，附加提点。 原本死气沉沉的高俅顿时眼前一亮。 没错！没错啊！ 高俅忙不迭的磕头捣蒜：“陛下明鉴，朝中确有佞臣，眼红老臣居功至傲，是以对老臣尽加污蔑诽谤之言。” 赵烁微微一笑。 这不就挑起贪官之间的斗争了吗。 正好让高俅抱着复仇的心，去斗那些难搞的贪官。 狗咬狗，窝里一起豪狠起来。 那就省的他这皇帝得罪人了。 “高俅，朕懂！”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现在朕就是你的伯乐。朕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你得把那些恶意诽谤的贪官污吏给朕揪出来。” 事到如今，高俅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片刻之前，他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 赵烁就跟阎罗王一样随时都能宣告他的死亡。 现在，高俅忽然觉得自己得到了新生。 哦不！极为可能会重新登上巅峰。 这一巅，甚至比宋徽宗当朝时，还要巅的更高，更远…… “陛下，老臣也懂了。” “陛下让老臣怎么做，老臣便怎么做。” “若有二心，老臣甘愿受千刀万剐之极刑。” “不不不，爱卿严重了。” 赵烁摆手道：“朕不喜欢那么变态的刑法，比起凌迟之刑，朕觉得诛九族挺不错的。” 高俅的老心脏咯噔一下！ 豆大的汗珠不争气的从额头滚落鼻尖。 最后滴在文德殿的石阶上。 “爱卿…高爱卿？” “啊，啊！陛下，老臣在呢。”高俅思绪恍然，脑瓜子里面早已搅合成一团浆糊。 懵懵懂懂的点头，眼巴巴的看着赵烁。 “高爱卿，我大宋的冗官冗军制度得改一改，此外，有人把手伸进了不该伸的地方。他们贪了多少钱，一定要给我双倍挖回来，是双倍。” “是是，陛下，老臣谨遵陛下旨意。只是……” 高俅顿了顿：“只是老臣如今赋闲在家，虽有官职却无实权。” 赵烁微微颔首。 高俅随便两句话，就又暴露了大宋目前存在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官衔跟职位的冲突。 像高俅，他现在还是太尉。 只不过手里的军权被兵部稀释了。 这种情况不止是高俅一人，而是在大宋朝堂上普遍存在。 比如，关内侯就有很多。 镖旗将军也有很多。 但是能带兵的，就那么两个。 如今高俅最尴尬的就是有名无权。 现在他跟贪官们争斗，只能顶着一个高太尉的冠带。 非常实际的高俅当然知道，自己就一个噱头，跟权贵集团哔哔两句就会惨遭毒打。 “放心，朕会支持你的，明日早朝，朕自有定夺。” 赵烁已然下定了利用高俅铲除权贵集团的策略。 接下来，他还得考验一下这个佞臣。 “高爱卿，眼下金国太子完颜宗望率领十五万大军围困汴梁，你作为太尉，有何策略？是战还是和？” 嗡！ 高俅脑海又是一阵浆糊。 他只会写字唱歌踢足球抱女人，初次之外，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他哪知道怎么应对？ 可现在皇帝在问他，他当即摆出一副忧国忧民忧天下的的忧郁男形象。 摩挲着胡须思索了起来。 今天城门上，赵烁斩郭京的消息他听说了。 郭京可是主站的人。 都被赵烁斩了！ 难不成皇帝是主站跟金人和谈？ 高俅正要回答，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因为皇帝今天虽然斩了郭京，却启用了名将张叔夜。 张叔夜何等人啊？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睛的狠茬。 真正的硬派人物。 这又说明皇帝还是想要跟金人一决雌雄的。 左右权衡，高俅迅速做出了英明的决断。 “回禀陛下，老臣以为，金国是我大宋强敌，无论何时都应该坚定不移的备战，万万不能言和，言和就是示弱，示弱就是投降。” “而我大宋江山，历来没有投降的君主，陛下雄才大略，必能匡扶这乱世，镇天下太平。” 第十二章 明日再议 “嗯！” “说的好！” 赵烁右手放在桌案上，食指愉快的敲打着桌子，配合着高俅的强行锤爆而微微颔首。 高俅虽奸，可说话的功力滴水不漏，听起来相当舒服。 “高爱卿，你的想法很合朕的心意。” 随即，赵烁对立在身旁的銮仪司总管李淮瞥了一眼。 李公公当即心领神会，从宽大的长袍内拿出一封圣旨。 “高俅听宣，皇帝诏曰，着赏高太尉西域汗血宝马一匹，绢五百匹。” “加封高俅为大宋武德司二品武德使！” “钦此！” 李淮话音落地，掷地有声。 高俅抬起头，眼睛里糅杂着激动与暗喜。 “高俅，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接旨？” 李淮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 高俅急忙接过圣旨，款款起身。 “高俅，现在你便是我大宋武德司的最高长官，凡事直接跟朕禀报。你也不用担心有名无权的顾虑，放开手脚，撸起袖子大胆的干。” “陛下，老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赴汤蹈火！” “很好，很好，李淮，你领着高太尉去武德司取印去吧。” “奴才告退。” “老臣告退。” 高俅屁颠颠的跟着李淮离开文德典，赵烁轻轻的吁了口气。 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那就是启用高俅。 按理说，高俅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老泼皮，赵烁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可有些事情，还必须得让这种人去做，才能做好，做出成效。 比如得罪人的事情！ 高俅虽是奸佞，但他在汴梁城侍奉过宋徽宗多年，能够权相童贯抗衡多年。 足以说明高俅的派系非常强劲。 所以，即便他赋闲归隐，但是留在庙堂上的余威尚在。 这样的刀，用来对付那些贪赃枉法之辈，很趁皇帝的手。 大宋朝的武德司是什么地方？ 那是类似大秦黑冰台，大汉秀衣队、北魏不言骑、大明锦衣卫的监督部门。 不但能检察百官，更有先斩后奏之权。 大宋武德使在文官集团属于从二品，在军事集团属于正三品。 这个品衔不低了。 此外武德使下面还有两位副使。 下面有十位千户，一百位百户。 即便在腐败的宋廷，也是最强硬的实权部门。 只是这个部门已经被宋徽宗玩坏了。 武德司的武差整日混着军饷，沉迷在教坊司不可自拔。 所以高俅虽然上位了，依然是任重道远。 至于他能否将他当年传授球技的耐心跟能力发挥在正途，那就看他对自己的九族爱的有多深沉了！ 此外，目前武德司的总指挥使，是宋钦宗赵桓的亲娘舅，王楚西。 不过那个家伙，赵烁已经不打算重用。 因为他比武德司的武差还要卷，别人尚能杀鸡，他压根不能见血。 关键还胆小怕事，抠抠搜搜的。 如此重要的职权放在他手中，赵烁岂能心安？ 事实上，真实历史宋钦宗赵桓也不是啥都没干。 他跟明末的崇祯皇帝一样，都是想要革新的。 但是朝臣不允许。 当初赵桓就想撤去王楚西武德使的职位，换一个强硬派上台。 但是他被舅舅请客去教坊司体验了一把帝王套餐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现在的赵烁不吃这一套。 这天下都是我的，我会稀罕一套之餐？ 只是赵烁需要早朝时，宣布武德使这一要职的更迭。 看了看时辰，此时正是午夜。 距天明还有三个时辰。 想到自己的皇后还在东宫等待，赵烁便撩起龙袍神色匆忙的往东宫赶去。 走到半路，赵烁忽然心神一紧。 不对啊！ 过了半夜，金人给大宋的那份上贡的册子是不是逾期了？ 三天的时间，铁定逾了。 按照金人那尿性，这事明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不知，他们会明日一早进攻呢？ 还是会按兵不动。 无论如何，赵烁已经安排了张叔夜跟李纲。 那两人是实干家。 苦点累点，也不至于这种守城的事情也要皇帝亲自操持。 所以，赵烁也暂时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逾期的事情。 那tm金人本来就是敲诈勒索好吗？ 没皮没脸的谈什么逾期？ 反正都打算干他们了，绝对不能再给金贼一个铜板。 现在当务之急，当然是不能冷落了温良妩媚的娘子。 此时的东宫，灯火醉人。 红纱曼帘之内，朱皇后宽衣解带，徒增叹息。 官家以前可不这样！ 基本上足不出户，整日在宫内玩蝈蝈，逗宫女。 可这两天，朱皇后发现年轻的皇帝突然变得威不可言。 忙碌国事，下意识的指点江山，便充斥着飞扬的神采。 越是如此，朱皇后就越沉迷于皇帝的威仪。 也越是希望得到皇帝的宠爱。 可是，都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不来呢？ 夜色更浓，宫殿上传来迫切的脚步声。 朱皇后芳心骤起，卷了被褥背对着大门，佯装熟睡。 咯吱…… 赵烁推门而入，人到龙床早已褪了碍事的龙袍。 半晌后，偌大森然的东宫内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官家好生霸道，你、你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朱皇后没想到官家会一反常态，变得非常强势且主动。 以前她虽跟赵桓同床共枕，却如挨着一个木头。 到底是年纪轻轻就掏空了身体。 当时的赵桓也很无奈。 可今时不比往日。 赵烁动起手来，既熟练又粗鲁。 彼此尚未亮出刀剑，朱皇后便隐有被彻底折服的趋势。 赵烁听着皇后的质疑，眉梢微微上扬。 换了个人？ 权且就当是换了个人吧！ 朕让你做史上最幸福的皇后。 念及于此，赵烁心态更为焦急，忍不住手指大动，将朱皇后扯到身侧。 曼帘席卷，红绸映烛。 大大的宫殿遮盖不住炽热的气息，更遮盖不住那怅然的声音。 “官家意欲何为？” “何故动起手指？” “呀！官家要注意龙体，万不能……” “呜……官家这手法却是从何处哪里学来？官家……” 赵烁耍的起意，浑然不知疲倦。 几番折腾下来，睡意席卷。 但抬头看去，窗外已现曙光…… 第十三章 告密者 赵烁在深宫内跟美人促膝长谈，相见恨晚。 宋廷的大臣们却在黎明前夕商讨早朝的对策。 何粟、张邦昌以及李邦彦，还有唐告等人。 这几个家伙在历史上都是妥妥的投降派。 尤其是张邦昌，金人攻破汴梁城之后，唯恐大宋各路勤王之师将他们包了饺子。 所以迅速洗劫一番就撤退了。 但是撤退之前他们推举张邦昌为大宋的末代皇帝。 好在当时大宋皇族还有个九妹赵构苟着。 张邦昌也识时务的将皇位让给赵构。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是一个骨头酥软的带路党。 还有那何粟，这个人的人品中规中矩。 可他的能力根本匹配不上尚书右仆射以及中书省平章士侍郎的职位。 这家伙相当于宰相的接班人。 却整天沉迷于读唐诗三百首。 并强迫府中的女眷跟他一起读小说。 如今大宋的野史已经开始记载水泊梁山替天行道的传记。 在各大乡野酒肆内已经有说书人开始口水连载。 没错，何粟读的就是这。 放到现在，他作为相府的二把手，读的却是妥妥的反动文章。 反而是跟他同年入京为官的秦桧，办事能力还不错。 目前侍奉与御史大夫麾下。 是一杆才华惊艳的枪。 写的文章不错。 但是这家伙，没有骨气，准确的说连最基本的人格都没有。 所以他被赵烁开局就打入天牢了。 反观大宋的强硬派代表。 无论是人数还是权柄都挡不住投降派的山呼海啸。 因为有骨气的人太少了。 靖康元年，李纲就是硬派领头羊。 其次便是驻军大西北的种师道。 这位老种经略相公在大宋民间的风评一直很好。 就连水泊梁山，各路悍匪啸聚山林时期，不少人就出自老种经略相公门下。 他的影响力在黑白两道都很好使。 可惜的是，赵寒通过前线的军报得知老种经略相公已经身染重病。 恐怕时日无多了。 种师道的儿子被百姓成为小种经略相公。 跟他父亲一样优秀。 算是硬派的二号人物。 此外，孙傅也是硬派代表。 就是脑门上长肌肉，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好在赵寒及时止损，将他革职查办了。 如今的汴梁城内，武将当中有影响力的战斗狂人，好像只有李纲跟张叔夜。 不过赵寒一点都不慌。 别说大宋，即便是整个中华民族，真正到了国家危难的时候，从来都不缺少英雄。 赵烁耐住性子，击退了金人这次围城之后。 他会尽快的启用、重用韩世忠，岳飞等中兴四将。 到那时，定让那首满江红响彻金国全境。 此时，一辆马车从开封府驶出。 坐在车内的徐秉哲催促马夫以最快的速度感到何粟的府宅。 这个家伙在北宋不怎么出名。 恰恰是因为不出名，所以他干的很多龌龊事鲜为人知。 以至于后世很少遭到仁人义士们的口诛笔伐。 但他的所作所为，被史官们尽数记载。 糊弄得了别人，却糊弄不过丹青笔墨。 这货比张邦昌更加无耻。 完颜宗望率领金军入城之后，徐秉哲第一个跳出来充当引路人。 凭他在开封府当差的经验跟阅历。 他几乎对皇族财帛库的暗阁、权贵大臣们私藏家财的密室、书香门第那些隐在深闺内的美女、以及哪个大员家里有古董字画，全部了如指掌。 故而，他给完颜宗望大献殷勤，谄媚的将所知道的线索尽数告知。 如果说张邦昌最后还愿意将皇权让给赵构，属于良知未泯的带路党的话。 这个徐秉哲可就是妥妥的狗汉奸了。 马车停在何府，徐秉哲神色充满的走了进去。 他要跟何粟汇报昨日下午在城门上发生的事情。 孙傅被陛下打入天牢。 天师郭京被陛下当场格杀。 这个消息，何粟是不关心的。 因为他现在只关心如何跟金人索要官职，如何在金庭当差。 可他听了之后，浑身颤抖。 “是……是陛下干的？” “正是，我看陛下是得了失心疯，短短一天，朝令夕改。” “你的意思是陛下胆怯，要跟金人和谈了？”何粟皱眉问道。 “那可不，否则为何杀了郭京？郭京大师可是您跟孙尚书费了好大功夫才请来的退金大仙！” “众所周知，孙尚书也是主站跟金人决战的代表，如今被陛下打入天牢了。” “这两个硬派一死一退，陛下的意图再明白不过了。” 听了徐秉哲逼叨半晌，何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难怪徐秉哲说陛下朝令夕改。 登基之前，宋钦宗就继承徽宗志向要跟金人决斗。 这才两天不到，就把抗金勇士斩了。 何粟略一思量，那自己岂不是正好可以在朝堂上高谈投降的诸多利好？ 以此来迎合新帝？ 自己的人生必将迎来一波巅峰。 然而他转念一想，还是拉倒吧。 他想起两个月前，宋徽宗还当政的时候。 辽将张觉立主抗金。 徽宗大喜！ 封张觉为抗金先锋，镇守燕关。 几天后，金人跟大宋索要张觉。 徽宗大惊！ 诱张觉入汴梁城，斩其头颅给金使奉上。 一个月前，徽宗杀了一批喊着要跟金人同归于尽的硬骨头。 半个月前，徽宗又娘们唧唧的哭求官员们挺起胸膛对抗金人。 大概五六天前，徽宗又重用主和派，给金人送去金银细软无数。 直到三天前徽宗禅位给宋钦宗，南下的同时还顺势带走了很多喊战的勇士！ 宋钦宗登基后，豪言要击溃金军。 下午就把战争派代表孙傅拿下，并斩了郭京。 何粟思前想后，突然觉得现在根本不是投机取巧的时候。 因为大宋这对超级明星的父子组合，反复横跳，朝令夕改。 无论是投降还是死战，一直没有一个坚定的态度。 大臣们一觉醒来，哦豁！硬派代表被拿下了！ 大臣们又一觉醒来，软弱派的代表被砍头了！ 大臣们闭上眼还没打盹，温和的保守党派又被训斥了！ 如今的大宋朝局，正是这般。 所以何粟断然不敢作死摇摆。 不过擅长迎合圣意的他，也嗅到了自己的机会。 第十四章 上朝 无论怎么说，汴梁城如今的军备状况就在这摆着。 区区两万可战之士，对抗金人十五万大军。 他李纲跟张叔夜又不是神？ 挡个屁啊挡。 到最后还不是要和谈？ 一和谈，还不是要给金人送大量的黄金白银？ 因此，当务之急，便是要提前给陛下统筹那些钱款。 为陛下解决了燃眉之急，高官厚禄岂不指日可待？ 至于说站队。 何粟可战可降。 陛下要战，他就是强力的硬派人物。 陛下要谈，他就是默默出钱出力的忠臣骨干。 想好了双赢的局面后，何粟开始提点徐秉哲。 “小徐啊。” “何大人赐教。” “汴梁城被围的情况持续不了几天了，本官倒想要所作为，却不知相国大人是何想法，要不你去帮我探探口风？” “大人，下官已经探过了。” “相国大人断定陛下是要跟金人和谈的。” “所以他明日早朝的时候会毛遂自荐，重新出山，统筹和谈的项目。” “唐相当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好吧，你先回去吧，告诉唐相，我会为他助拳的。” 何粟看着徐秉哲离开。 嘴角的冷笑愈发阴狠。 他断然不会为唐告助拳。 对方是相国，他的顶头上司。 更是一个将软弱贯彻到骨子里的保守派。 一直以来他作为丞相劝徽钦二帝跟金人休战言和。 后来徽宗创作的时候灵光乍现，决定要干金军。 就把唐告的丞相给撤了。 如今唐告嗅到了自己王者归来的气味。 此刻的他比何粟更加兴奋。 然而，话说回来。 唐相在位的时候，中规中矩。 他的主张是朝廷南迁，定都长安，跟金人画江而治。 凭借长江天险，也能保境一方。 这种保守的策略跟后期赵构的想法一样。 再加上当时皇帝的求生欲非常强烈。 所以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徽宗跟钦宗眼中的大红人。 次日一早，赵烁着了龙袍来到垂拱殿。 文武百官早已在殿外等候。 随着太监总管李淮一声熟悉的上朝呐喊。 群臣进而有序的步入殿内。 赵烁已经准备好今日早朝的议题了。 既要表达自己坚决抵抗金军的核心战略。 同时也要从官员们口袋中榨出油水。 毕竟，这可是大宋。 财力是有的，就看那些官员们有没有眼力见。 聪明的人给赵烁留一个好印象。 等着以后择时重用。 那些睿智的家伙，就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严惩他们了。 若是今天无法镇压朝堂上那些墙头草。 守城的压力只会更大。 “皇上万岁。” 群臣齐刷刷的作揖。 赵烁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 一眼过去，文武百官层次分明。 丞相跟中书省的大员在左，太尉跟兵部官员在右。 自古群臣以左为尊。 这也说明大宋重文抑武的国策。 “众卿恭安。”赵烁回了一句，群臣便各自站会队列之中。 赵烁看了一眼下面的张叔夜跟李纲，旋即对朝臣们问道：“诸位爱卿，有何奏请？” 枢密使何粟手持玉简正要走出去。 户部侍郎刘志旺抢先一步走了出来。 他说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继续！” “微臣早先便知那郭京坑蒙拐骗，不是正道人士，曾多次劝阻过孙大人，然最终还是险些酿成祸患。” “那郭京欺君罔上，死有余辜。” “孙尚书识人不明，罪不可恕。” 刘志旺作为户部侍郎，他的话风当然是为户部尚书说的。 朝堂的几大部门，历来暗争不断。 此消彼长已是常态。 是以，户部侍郎的话，赵烁权且当做对自己的吹捧。 毫无含金量可言。 倒是此番言论，立刻引起了殿内群臣的窃语。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刘志旺公然对孙傅开炮，意味着他在弹劾那些口号喊的震天响的军队硬派。 毕竟，无论是郭京还是孙傅，本质上他们是抗金的。 赵烁面无表情，虽然对刘志旺这种趁风使柁者没什么好感，可是他开了一个好头。 这话题好啊！ 一下子就火热了气氛。 朝臣们这不就对立起来了吗？ 真棒！ 自古皇帝驾驭朝廷这驾马车，靠的不是独断专行。 而是派系均衡。 因此，不怕官员们互相咬出一嘴毛。 就怕他们形成默契之后，都吃素，不咬人。 那就彻底把皇权架空了。 这是个好兆头。 赵烁微微颔首，还是不说话。 刘志旺深谙此道，觉得陛下没有阻止，便是有意如此。 故而他更加慷慨：“郭京那等神棍，毫无章法，却被委任守城重任，此乃兵部所犯之大谬。” 原本还隐忍不发的军队骨干们，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 尤其是那些义愤填膺的气血方刚之人，已经骂骂咧咧了起来。 文官们也随之针锋相对的酸了起来。 这不就燃起来了么？ 赵烁心中窃喜，故作威严道：“安静。” 事情发展的规律跟赵烁提前构思好的一样。 提拔郭京的孙傅跟何粟，犯了众怒。 即便是硬派代表们想洗也洗不了。 做的太差劲，根本没发吹。 所以也不需要御史大夫弹劾，原本想着左右逢源的何粟就被唾沫星子淹没了。 所有人都想着扳倒何粟。 这样自己才可以上位。 尤其是相府的唐告。 他已经对何粟这位不听话的属下忍耐很久了。 “陛下，微臣也有事启奏。” 这时，礼部尚书刘彦洲也走了出来。 赵烁点头示意他发言。 实则根本没心思听他瞎比比。 礼部自古就深受儒家思想熏陶。 本来就是一帮文质彬彬的柔弱书生。 他们当中几乎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抗金勇士。 再者，礼部这个职权部门，受重用的往往是盛世。 例如唐朝，万国来贺，礼部负责接待、司仪，展示大国气象。 所以权力就大。 现在大宋都快被金人锤破脑壳了，但凡有智商的皇帝都不会重用礼部。 像这位刘彦洲，以前就是一个趋炎附势之辈。 这得益于赵烁传承的宿主宋钦宗的记忆。 早在宋徽宗没有禅位的时候，听风就是雨的刘彦洲就私下里给宋钦宗大献殷勤。 称其为万岁。 第十五章 捧杀？ 这在当时可把胆小的宋钦宗吓尿了。 此外，历史上张邦昌被金人指定为北宋末代草包的皇帝之后。 张邦昌本人还觉得憋屈。 但是刘彦洲则死皮赖脸的尊称对方为万岁。 简而言之在他的履历上，强者是万岁，弱者是乐色。 刘彦洲说道：“陛下，昨日之危，微臣亲眼见证。万幸的是陛下圣心慧裁，洞悉了那神棍的骗术，汴梁城免遭涂炭。” “微臣夜观天象，觉得这就是我大宋的天意，陛下是千古圣君，古今第一。” “气运眷顾，我大宋威武！” 赵烁听的热血沸腾。 这番吹捧，他本人很是受用。 只是，这吹的有点太过了吧？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是，这两位发言人都是吹捧自己的丰功伟绩，烘托气氛。 难道满朝大臣就没有一人说重点吗？ 赵烁俯览群雄，朝着头铁大臣李纲使了个眼色。 李纲早已准备好一番说辞，刚要上前，却被何粟抢了先。 何粟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表态，就被群臣扣了屎盆子。 他原本是希望徐秉哲替自己美言两句。 结果一个劲示意对方，对方明显露了怯，蜷缩着往后退。 没办法，只能自己为自己狡辩了。 “陛下，臣有错！臣错在轻信了孙傅，毕竟他当时任并不尚书，微臣劝不住，便只能寄希望于他与郭京合谋的退敌之策能成功了。” “没想到，这是一个圈套。” “此事，微臣思量难舛，更是夜不能寐。” “还是那刚愎自用的孙傅，误我前程。” 何粟也豁出去了。 现在这时候，孙傅在吃牢饭。 反正黑锅咣咣的甩给他，他也百口莫辩。 只要能稳住自己不被扒拉了乌纱帽，就是最好的结局。 何粟话音刚落，赵烁还没来得及评断。 刘彦洲跟刘志旺便异口同声呵斥道：“狡辩！” 这一声狡辩，给赵烁直接整不会了。 要知道何粟是副宰相。 无论官职还是权力都比刘彦洲跟刘志旺高。 下属在朝堂上如此训斥上级领导。 在古代几乎很少见。 到底是文人矫情的大宋！ 赵烁忍不住感慨：史料所言非虚！ 北宋从皇帝到文官，一个个都是杠精。 刘彦洲跟刘志旺这老刘家的人更杠。 他们的话，直接戳到了何粟的肺管子。 何粟欲言又止。 刘彦洲抓紧时间怒怼道：“何大人？怎么？难不成你有击退金军的良策？” 何粟顿时哑口无言。 这两年他盘算着升官发财，统筹宋金百年好合，效仿之前的宋辽澶渊之盟呢。 如何考虑过退敌？ 而且他也不精通军镇兵法。 然而，这是垂拱殿。 皇帝还在那坐着呢。 他要真不说个退敌的方法，显得自己很饭桶不是？ 常言道食君禄，担君忧。 何粟咬了咬牙，正要搬出李纲的死守言论证明一下自己。 刘志旺趁势呛道：“何大人，两军交战可不是儿戏，你最好拿点不同的御敌见解出来。” 我星星你大爷…… 此时何粟的内心写照就是这样的！ 他被怼的七窍生烟，夹着脑袋无地自容。 完了，何粟都这样了。 那些朝堂上的主战将领们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这等武夫，哪有何粟那样的口才。 何粟都被怼的秃噜皮了。 他们再开口，只能是贻笑大方。 最关键的是，如今很多将官们还不清楚皇帝的态度。 万一皇帝屈尊要跟金人和谈，他们谁还敢站出来跟愣头青似的嚷嚷着干翻金军？ “陛下，微臣错了。” 骑虎难下的何粟欲哭无泪的将悔恨咽下。 咬牙切齿的瞪了刘彦洲跟刘志旺几眼，最终还是勇敢的将罪责担负了起来…… “何枢密，朕该如何惩罚你？”赵烁终于说话了。 垂拱殿内，瞬间寂静无声。 百官眼巴巴的看向皇帝。 更多的人内心窃喜，心照不宣。 觉得皇帝铁定要罢黜何粟的官职了。 尤其是刘彦洲跟刘志旺。 在赵烁的印象中，这两人比何粟更毒辣。 人何粟好歹还想着迁都长安。 南下之后，帮助宋钦宗徐图进取呢。 可刘彦洲与刘志旺，那纯纯的变形家奴。 侍奉过宋徽宗。 侍奉过宋钦宗。 给金国太子完颜宗望当过走狗。 又侍奉过北宋伪皇帝张邦昌。 最后又摇尾乞怜的追随赵构，伙同秦桧陷害岳飞。 就是这样的奸佞，此时却表现的正人君子。 其心险恶，其人当诛。 不过现在废物还没有利用完，赵烁暂时留着他们的狗头。 “陛下，微臣请求告老还乡。” 何粟伏罪了，他脸色煞白，内心憋屈。 赵烁颔首道：“朕准你的辞请。” 何粟提拔郭京，无视君权，抬高神权，这本就触犯了大忌。 剥夺他的官职是必须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彦洲再度开腔，还在疯狂的试探。 “陛下，臣以为何大人辞官不做也无法平其罪。” “因为他，汴梁城差点失守，此事涉及我大宋存亡我，必须严惩。” “刘彦洲，你休要逼人太甚。”何粟气急败坏的指着刘彦洲啐骂起来。 与此同时，早已形成联盟的温和派跟投降派以及迁都派全部发言。 “陛下，臣附议，应严惩何粟。” “臣附议。” “陛下，微臣也赞同严惩不贷。” 好家伙，礼部有人，兵部有人，户部也有，中书省也有。 这帮人平日里隐藏的深沉。 这不就是全跳出来了吗？ 很好，软骨头的人几乎占了群臣的六分之五！ 这太tm的可怕了。 赵烁一看之下，触目惊心，不禁有些恼怒。 当即喝道：“放肆，你们要逼宫吗？” “要不这皇帝让你们来当？” “臣等不敢。”群臣纷纷缄默不语。 “陛下，卑职有事启奏。”角落里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 赵烁循声看去，发现对方是张叔夜的侄子，张谦之。 那小子前不久因作战有功，连挑金国六位骑兵偏将，被封了子爵，追加振威将军。 此时他怯懦的站出来说道：“陛下，如今金国大军兵临城下，何相为军中大旗，要是贸然处置，恐乱军心。” “再者……再者当下正值用人之际。” 第十六章 杀鸡儆猴 张谦之已经感觉到皇帝龙颜盛怒了。 是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赵烁拍案怒道：“国有国法，若不秉公执法，何以用人？” 一句豪怼，硬生生将振威将军的胆气压灭。 张谦之急忙躬身，颤道：“陛下息怒！” 可是这样的年轻将领，赵烁却打心眼里喜欢。 只因为今天剧本所需，谁也不能阻碍他严办何粟。 “来人，将枢密使何粟押送天牢，秋后严加惩戒。” 赵烁动了怒，言语之中已然令众人感受到不容置疑的龙威。 一旦压入天牢，那就意味着何粟不但官位不保，性命也堪忧了。 这一下子，何粟跟孙傅两位军政大佬双双入狱。 九皇妹赵构以及秦桧再度迎来了一个狱友。 何粟被殿前带刀侍卫押解离殿。 不少文臣眸中映照着万般喜色。 徐秉哲眼珠子转动，观察着众多官员的神态。 他断定，陛下铁定要跟金人议和了。 自己飞黄腾达的时机到了！ 念及于此，徐秉哲气定神闲的挺身而出。 “陛下英明神武，决断超圣，为我朝大幸。” 好牛逼的舔狗气息。 殿内众人瞠目看去，大家都知道徐秉哲是何粟的小跟班。 如今竟跳出来直接人走茶凉了一波。 赵烁看了一眼，都想笑了。 他正想找借口把徐秉哲也送去大牢。 没曾想这就主动跳出来了。 这小子会错了意，以为皇帝是要镇压硬派，重用议和的派系呢。 真好！ 赵烁正襟危坐，故作淡然的问道：“爱卿对眼下金人围城，怎么看？” “陛下，如今金军兵锋正盛，且敌众我寡。若要硬打，只会增加金人对我们的仇恨。” “到时候城破之后，金人必定大开杀戒。” “所以，你的意思是投降？” “陛下，微臣断无投降之意，不过臣以为可以跟金人商谈。” “昨日是金人呈给我大宋纳贡的最后一天，今天已过了期限，若再不给他们个答复，金军不日即可攻城。” 徐秉哲言之凿凿的想要表现一番。 在他看来，年轻稚嫩的宋钦宗压根就没有与金军开战的胆魄。 要不然，黄袍加身这么好的事，怎么还哭晕了？ 眼下只不过这位新登基的皇帝被群臣捧的太高了。 不好意思跟金人求饶。 所以只能当臣子的为君上分忧了。 赵烁继续不动声色，问道：“那依你所见，我们应该兑现承诺，给金人上缴黄金八千两，白银千万两？” “陛下，八千两黄金暂可不提，毕竟先皇已经南下，谅他金人也只能望之兴叹。可是白银六千两，绢十万匹，粮草三十万担，还是不能少的。” “金人本是蛮夷，目光短浅，无非想沾点便宜。” “而我大宋地大物博，富甲四方，施舍给他们点，让他们退兵即可。” 我靠！这家伙真的是臭不要脸啊！ 赵烁心里直骂娘。 努力压制着怒火，问道：“好，好计策。” “可是而今国库匮乏，朕的家当满打满算不过五十万贯。” “浇铸成白银，也不过五万两。距离千万之巨，相去甚远。” 徐秉哲笑道：“陛下，这有何难？” “我大宋民富国强，百姓最不缺的就是钱。” “再者，我们可以着工部铸币，三五日内必能凑齐。” “如此劳民伤财，岂不惹的天怒人怨？”赵烁问道。 “陛下勿忧，臣已有了对策。臣可撰写一份告大宋百姓书，在此国家危难之际，让百姓们苦点也没什么嘛，毕竟，朝廷跟金人谈何，也是为了民生大计。” “最终的好处还是落到百姓身上的。” “好，很好！” 赵烁微微颔首，他的气息也变得格外粗重了许多。 他早知道这个家伙是大宋出了名的佞臣。 跟童贯、蔡京并称为金国人眼中的‘吉祥三宝’。 如今童贯已经跟着宋徽宗南下，躲起来了。 你丫徐秉哲还不知道收敛。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收刮百姓？ 徐秉哲全然没有回过味来。 只听赵烁点头说好，他神采更加飞扬，迫切道：“那臣这便去撰写公告。” “等等！” 赵烁声音冰冷的喝住徐秉哲。 “陛下，还有何圣谕？” “徐爱卿，朕觉得你的方法很好，只是需要改变一下细节。” “老百姓就免了，毕竟朕是舟，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你这样的官员就不一样了。” “陛下何意？”徐秉哲忽然意识到皇帝的口风完全变了。 尤其是那一张严肃认真的权威脸，让他顿觉得不安。 “朕的意思很简单，既然要抚慰金人，让金国平息怒火。花钱也不是不可以，国库空虚，就由你牵头来弥补那上千万两白银的差价吧。” “陛下，微臣……” “怎么？你不愿意？” 赵烁压着嗓音，殿内已然泛起肃杀之气。 一时间那些想要附和徐秉哲的两面派彻底恍然。 他们权且当皇帝想跟金人求和。 眼下是要让他们这些人捐出家财去迎合金人？ 这怎么能行呢？ 国库出钱，当然可以。 大家拍手称快。 让他们自掏腰包？ 简直是开天大的玩笑。 这断然不可！ 但是，赵烁今日上朝，岂能由得了他们？ 如今徐秉哲就是一个出头鸟。 这个出头鸟的价值必须得好好利用。 能在朝堂之上大言不谗的说出让老百姓兜底的荒谬言论，他在赵烁心中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大宋是富，但赵烁早就查明情况了。 大宋富有的是豪门勋贵，是庙堂之上高冠博带的官员。 老百姓的富有只不过是一个好看的花架子罢了。 尤其是到了宋徽宗时期，花石纲、建宫殿，包括各种花销，连年增加。 钱从哪里来？ 都是从老百姓那里强取豪夺来的。 甚至欲求不满的官吏们还集体研究出预税。 什么意思？ 就是让老百姓把明年后年甚至未来十年的耕地税都提前交了。 大宋的商贾就更悲催了。 从西域进一批货，西域人不要关税。 一旦到了大宋边关，你要不交出一般的货款，直接不让你回国。 你以为交纳了就结束了吗？ 不！ 那才刚刚开始！ 第十七章 花花肠子 后面还有行路税，花税、茶税以及商铺保护税等等…… 总而言之，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税银名堂都是朝堂上的专家们搞出来的。 反观极少数富得流油的商贾，他们之所以能在当地成为富甲一方的常青藤，说白了他们背后都有官员撑腰。 大宋的百姓，一腔爱国心，已是难能可贵。 还要明着暗着被这帮蛀虫蚕食？ 今日！ 是时候该动一动朕的屠刀了！ “陛下，微臣愿意捐献部分家财。”徐秉哲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头太大，想要收场已是不可能。 当即从官袍袖口内抽了一张银票。 看到那五百两的字眼时，赵烁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凌辱。 “徐秉哲，这就是你能为大宋做的事情。” “这个大宋在你眼里就值五百两白银！” “好！朕替百姓手下，但你信誓旦旦退敌之策，若是靠低三下气的纳贡还行不通呢？” “回禀陛下，只要钱到位，金人必定撤军。” “你以项上人头担保吗？” “这……” 徐秉哲脸色一边，忐忑道：“陛下，微臣不敢，还请陛下息怒。” “混账东西，既然不敢保证，你为何敢在朕面前大言不谗？” “又何敢妄自菲薄，擅言求和？” 皇帝的两次发问，不禁让徐秉哲懵了。 现场所有的议和派全都是一脸懵比。 啥情况啊？ 陛下是不是吃错药了？ 接连扳倒何粟跟孙傅，杀了郭京，立主求和。 这早朝还没散呢，就又要跟金人开战了？ 这…… 整的我们都不会了！ 唯独徐秉哲鹤立鸡群，浑身冷汗直冒。 他聪明了半辈子，刚才那五百两倒是直接把赵烁给恶心到了。 “陛下！” 徐秉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怎么？徐爱卿还有何话要讲？” 赵烁已经铁了心要拿他开杀。 估计城外的金兵今日必然会有所动作。 所以，徐秉哲也绝对活不过这次早朝。 不惩治他，不知道有多少佞臣要将着大好的局面搞的乌烟瘴气。 “李纲！”赵烁话锋一转，叫出李纲。 “臣在。”李纲走到殿前。 群臣们纷纷瞩目，更是不解。 皇帝刚才对着徐大人一阵疯狂的输出，怎么又碍着李纲啥事了？ 赵烁说道：“李纲，你之前管理过汴梁城的防务，你说当下情形，是战还是和？” “回陛下的话，和便是战！” “如今金国早已将我大宋列为头等大敌，他们就是永远喂不饱的财狼，只会一次次的挖空我们的财政，等我们病入膏肓的时候，再给我们最致命的一击。” “此外，我们的财政难以支付那么多的税银。” “即便有，那笔钱也足够组建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了，为何要和？” “说的好！” 赵烁一言断此。 朝堂上的大臣们直到这时才彻底的恍然。 原来……原来皇帝一直是强力的抗金派。 怎么……我们怎么之前就看不出来呢？ 赵烁环视面面相觑的众文官，目光落在张叔夜的身上。 “张叔夜。” “老臣在。” “如今大军压境，我北宋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朕跟金国太子完颜宗望必有一主一仆。” “可惜朕胃口好，不擅长吃软饭。所以，朕决议与金人一战！” “陛下圣明！”张叔夜微微颔首，神态洒然。 他要辅佐的就是这样的君王。 赵烁又道：“可这徐秉哲在两军阵前，妄谈投降，乱我军心。你统兵多年，以你的经验看，朕该如何处置这佞臣？” 直到这时，徐秉哲悔之晚矣。 张叔夜何人啊？ 那是大宋屠夫。 他的忠心天地可鉴。 别说皇帝让他对付自己，就算让张叔夜杀他的亲儿子，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陛下息怒，微臣有罪。” 徐秉哲想到刚才何粟求饶的样子。 他现在就算进入大牢也可以。 但赵烁不给他这个机会。 确切的说张叔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回陛下的话，阵前散布谣言，祸乱民心，杀无赦！” 张叔夜的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赵烁当即点头：“来人！将徐秉哲押解午门之外，即可斩首！” 自古君无戏言，何况是在朝堂之上。 但是，这个结果是徐秉哲的众多同党们没有料到的。 就连当朝丞相也没有想到。 要知道大宋很少杀官员。 刑不上大夫的铁律就是从宋开始的。 当年太祖赵匡胤被黄袍加身，后来坐稳了皇权，也没有杀那些权臣跟悍将。 而是采用了杯酒释兵权的方式。 将君臣冲突冷处理了。 这套方略一直沿用至今。 再加上太祖之后，宋朝的武将地位直线下滑。 文官集团地位愈发高涨。 而文官即便再能哔哔，最多将朝堂闹的怨言四起，却也丝毫威胁不到皇帝的统治。 所以从赵光义开始，到宋徽宗以至于宋钦宗，在这个历史窗口内，皇帝未曾杀过三品以上的大员。 即便是童贯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率军屡战屡败，不得跟徽宗拿钱赎城的大罪，也还活得好好的。 但是，问题来了！ 新登基的宋钦宗要砍二品大员的大好头颅？ 这个口子一旦开了，那文官集团以后的日子可就心惊胆颤了。 所以，他们绝对不允许皇帝擅开杀伐的国策。 “陛下息怒，徐大人罪不至死。” “陛下，微臣以为徐大人实属言语欠妥，将他打入天牢，日后发落便是。” “砍头，未免有些过了。” “放肆！谁敢为他说话，一律砍掉。朕，绝不姑息！” 赵烁主意已定。 如今大宋岌岌可危，满朝文武，没有一人能够想象靖康之难有多么的耻辱。 那不止是大宋的耻辱，更是民族之耻。 国破家亡，黎民百姓无依无靠。 中原大地饿殍遍野。 金人莽夫大肆屠戮，将大宋子民视作畜生。 这还不够严重吗？ 还不够羞耻？ 这样的情况下，赵烁必须得杀一杀！ 只有杀，才能震慑其他的佞臣，也更能给那些想要抗金却犹犹豫豫的硬派人士一份定心丸。 后面这个原因是赵烁杀贪的重要意图。 因为如今大宋朝堂上掌权的人之中，没有几个硬骨头。 但是大宋疆土上，到处都是硬骨头。 第十八章 振奋人心 一直跟西夏在大宋西线作战的西军，一击山东、河西跟河北的宗泽。 更有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等强硬的抗金勇士。 没错。 赵烁非常清楚，大宋的未来在他们身上。 所以此举，让张叔夜通杀奸佞就是给他们看的。 就是要振奋天下勇士抗金的决心跟热血。 而且，是张叔夜主张要砍了徐秉哲的项上人头的。 自己这个皇帝什么都不懂，刚才仅仅是询问了一下大宋军律而已。 “陛下饶命啊，微臣愿意献出家财，支援抗金。” 徐秉哲尿了裤子，他跪的地面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但是赵烁回应给他的只有冷冷的两个字：“晚了！” 当今圣上扭转乾坤的一击，无人可挡。 至于徐府的家财，杀了他，慢慢抄家，那效果不是更好吗？ 嘿嘿…… 赵烁压着心中窃喜，看了看殿外的带刀侍卫，顿时不满。 只见王楚西率领两名侍卫站在大殿门口，不知所措。 浑然没有将赵烁的圣旨听到耳中。 “王楚西，你聋了吗？朕让你把人拖出去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卑职……” 王楚西瑟瑟发抖。 斩首？ 正如百官们所想的那样，朝廷已经很多年没斩过官员了。 再加上他虽是武德司的指挥使，可他从小到大都没斩过人。 见了血都晕。 更何况杀的还是党羽众多的徐秉哲。 他要真动了手，以后得被穿多少双小鞋啊？ “王指挥使？你……” 赵烁正要发怒，忽然他看到了令人呆滞的一幕。 只见王楚西捂着肚子，匍匐在地。 眨眼的功夫便当场昏迷了过去。 杵在他左右两侧的哼哈二将当即俯身查探王楚西的鼻息。 旋即对赵烁禀报道：“陛下，王指挥燥火攻心，许是病了。” 行！ 真行！ 没有了武德司掌刀，赵烁同样有更称职的人选。 原本他今天早朝就要革去王楚西这位国舅爷的太尉职权跟武德司指挥使的。 如今看来，倒不用自己开口了。 王楚西这懦弱的焯性，完全就不称职，不配身居高位。 “高俅何在？！” 赵烁高声疾呼。 所有人闻言，身形剧怔！ 高俅？ 那可是收官杀手高俅啊！ 他怎么来了？ 那货不是被宋徽宗罢黜太尉之职了吗？ 据说高俅也告病在家了。 娶了六门小妾，每天在家里忙着耕地呢。 而且高俅整日郁郁寡欢，总担心仇家遍布朝野。 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 但是，昨天皇帝给他疏通了那块心病。 短短一晚，此时的高俅容光焕发。 全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巅峰来了。 随着赵烁一声龙啸！ 高俅从垂拱殿外踱步走了进来。 他神色厌恶地瞥了一眼朝堂上的那些上蹿下跳的文官。 回想起昨晚赵烁对他说的话。 高俅笃定的认为就是这些文官在皇帝那里告他的黑料。 现在，高俅下巴紧缩。 觉得自己复仇的时刻到了！ “高太尉，看你了。” “臣遵旨。”高俅躬身作揖，朝着皇帝拜礼之后，挥手道：“来人！将此等奸佞拖出午门外斩首示众！” 武德司的带刀侍卫神色错愕。 很快他们便回过神来，毕竟下令可是他们心目当中的足坛总司令，高太尉。 士兵们对他太熟悉了。 以至于熟悉的都快喊他爹了。 因为在军伍生涯之中，他们从未遇到有人像高俅一样对他们好。 那简直就是爱的放纵！ 正所谓你给我一根烟，我还你一片天。 此刻武德司的武差们看到高俅，纷纷莫名激动。 自然是唯命是从。 侍卫左右开弓，擒了徐秉哲拖拽而出。 刘彦洲一看陛下是真动了杀心，而且启用的是已经隐退的高俅。 刘彦洲当即说道：“高俅，你纵是太尉，却无杀伐朝廷重臣之权。” “不好意思了，刘大人！如果你敢忤逆本指挥使的权威，那我也让你好看。”高俅冷冷的剜了一眼刘彦洲，同时从袖袍之中取出一枚武德司的帅印。 武德司指挥使。 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高俅大放厥词的同时，还特地拿着帅印在刘彦洲面前炫耀了一番。 并且咧嘴浮现出大宋佞臣的奸笑。 贱嗖嗖的样子，让刘彦洲顿时无语。 “斩！” 高俅又一挥袖，已经彻底宣告了徐秉哲的死亡。 至于朝堂上这些官员对他的恐吓？ 高俅全不在乎。 反而有点莫名的畅爽。 这感觉，怎么比当年他统帅三军的时候还要美滋滋呢？ “高俅，你是武德使，那也不能滥杀大臣啊，徐大人可是二品大员！”丞相唐告说话了。 高俅瞥了一眼他，淡淡的说道：“去去去，都瞧瞧的吧。现任汴梁统治使张叔夜大将军都说了，徐大人忤逆圣上，揣测圣意，蛊惑铭心，煽动军心，就是杀无赦！” “又不是砍你们的脑袋，你们都这么激动干什么？” “都压一压火气。”高俅一边说，一边还挥舞袖袍，尽可能声情并茂的展示自己嚣张的一面。 随后，他就转身离开垂拱殿，赶去午门外面督刑去了。 现在，整座大殿鸦雀无声。 安静的能够听到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 半个时辰，在众人的煎熬当中一分一秒的消耗着。 直到高俅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大殿内，他捋一捋奸诈的八字胡，眯着眼睛睥睨朝堂一侧的保守派。 旋即冷笑着凑到殿前，躬身礼拜道：“陛下，老臣已经执刑回来了，祸乱军心者，已被诛杀。” “高太尉，你干的漂亮。” “另外，把那祸乱人心的佞贼的脑袋挂起来示众，谁敢妄自菲薄，妄谈议和者，杀无赦！” “陛下，老臣这就去办！”高俅雷厉风行，再度离开。 现在，所有人都老实了。 赵烁看了看身边的太监李淮。 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当场宣读了起来。 其意思便是赵烁授权张叔夜跟李纲执掌军政、军需大权。 太尉高俅兼武德指挥使，负责整肃朝纲。 圣旨宣读完之后，赵烁拔出皇帝佩戴的王者之剑。 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金军便是我大宋宿敌。” “如有叛敌者，杀！” “若有投降者，杀！” “一应人等，涵盖士兵、百姓、文武百官，甚至是监礼太监，包括宫女以及皇亲国戚在内。” “若对金抗战不配合，通通斩监候！” 言及于此，赵烁持剑奋力刺入案板。 剑身悬摆，无声更盛有声。 “退朝！”随着李淮一声清啸，赵烁转身离开垂拱殿。 第十九章 大国气象 赵烁退朝之后，带着李淮回到乾宁宫。 今天他漏了大脸，心中别提有多么酸爽。 怪不得古代人人都想当皇上。 那随意施为之间便能定夺人的生死命运的感觉，能让人深度着迷。 这…… 该死的权力！ 李淮让手下的小太监去御膳房准备早膳。 赵烁则赶在金军进攻之前，令宫女拿来文房四宝，准备写一篇讨贼械文。 械文能不能震慑金人不重要。 事实上金人已经完全把大宋看透了。 现在无论大宋怎么折腾，如何反抗。 金人都会认为这是大宋的装比行为。 换而言之，金国铁了心要爆锤大宋。 谁也拦不住。 所以，赵烁不指望一篇械文能够在金军中掀起浪花。 他要的是让大宋子民跟各地抗金的勇士们，为之癫狂。 所以，文字不需要有逼格。 也不需要保持高的才情。 简单质朴的文字，直抒心意便是最简单有效的。 所以！ 懒得动脑的赵烁，提笔便写了一篇告百万同胞书…… 唯一跟原文有所变动的就是小日子国变成了野蛮的金人。 写完之后，赵烁读了一遍。 霸气侧漏。 便让工部印刷一万份。 传遍汴梁城。 整个程序走完之后，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当朝圣上开了杀戒。 斩了一位二品大员。 这是宋朝多少年都不曾听过的稀罕事。 酒馆的酒客，来往的商贩，甚至是花楼里面的技师们都开始谈论起国家大事。 大家的身份各不相同。 却拥有同样的诉求，那就是驱逐鞑虏，抗击金贼。 “陛下，您吩咐的事情，奴才全部办妥了。” 李淮款款的走了进来。 赵烁对这位贴身太监，颇有好感。 只是他举手投足的神态，令他有点无所适从。 李淮在殿内候着。 赵烁忽然问道：“李淮，朕想知道今日午门外斩杀徐秉哲，是那个人主刀的？” 不用脑子，赵烁也能把高俅排除在外。 让他斩人？ 那还不如让他带着足球队去参加世界杯。 再者，斩人在官员们看来是一件很晦气的事情。 高俅最为监督的长官，观望也是离着很远的。 但是那个主刀手就不一样了。 如今大宋的禁军杀一只鸡都会做一晚上噩梦。 京城的刽子手也都是吃空饷，毕竟宋徽宗是文艺皇帝，几乎不斩人。 所以刽子手的刀也沾了很多锈迹。 这也是赵烁格外欣赏那个主刀手的原因。 因为散朝之后，赵烁特地赶到城楼上欣赏了一下那颗高悬的头颅。 该说不说，刀口很整齐。 一看就是专业人士的作业。 李淮当即领会了赵烁的意图。 这位陛下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李淮曾在内务府当差，可谓是看着宋钦宗赵桓长大成人。 在他的固有印象当中，赵桓不是雷厉风行之人。 甚至连身体都非常虚弱。 如今的皇帝，体质也不怎么好。 但是透出来的精气神，却能媲美龙虎。 他这两天也多次揣测过，莫非这就是皇位对人的吸引力。 能让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变成一代明君？ 眼下皇帝想要励精图治，最重要的就是用人。 更何况，如今的皇帝刚刚登基。 急需要扩大自己的核心圈子。 只有自身实力壮大，才能平衡文武。 李淮离开之后，赵烁继续埋头审阅这两天堆砌的奏章。 提到最多的是江南那边的水涝之灾。 朝廷很有必要拨付一笔赈灾的款项。 但是属于赵烁的皇城宝库内，那点钱都不够路途上的耗损。 只能让当地想办法了。 其实江南的灾难，很大的责任是要让方腊去背的。 那家伙被童贯平定的时候，将之前掠夺的财宝全部藏匿了起来。 再加上官兵叛乱的过程中，毁灭了当地的经济生态。 这才让江南土著变得缺粮少银。 没办法，朝廷现在真的是鞭长莫及。 莫说赵烁没钱，就算把徐秉哲的家当全部抄了。 凑够了赈灾的款子，以眼下金军围城的处境来看，赈灾银也送不出去。 赵烁叹了口气。 世人只知皇帝好，九州凝权，相当拉风。 其实皇帝也有皇帝的苦衷。 江南之患，放眼摇摇欲坠的大宋王朝，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如今更要命的还是宋廷官员们的态度问题。 这次早朝，赵烁也研究明白了。 那些高冠博带的士大夫们一旦抱团，那真的是相当不要脸。 用武力收拾他们。 赵烁会被他们刻画成罄竹难书的暴君。 但是跟他们讲道理，岂不是拿着自己的缺点往人优点上面撞吗？ 没辙！ 看来还得从根本思想上扭转他们的观点。 赵烁微微颔首。 等这次击退金人之后，他真的给官员们普及一下为人民服务的核心思想准则了。 如今的大宋，内外交困。 金人的铁骑随时都能撕破大宋的边关防线。 朝廷内部的腐败，随时能让这座大厦房倒屋塌。 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朕既有菩萨心肠，也有金刚杀伐。 只是赵烁要想下次畅通无阻的执行国法，还得提拔自己的人。 高俅今天表现的很好。 要是能多几个对皇帝唯命是从的权臣，或者金牌打手。 以后便无所顾忌。 “陛下，人到了。” 李淮带着一名年轻的武差出现在殿前。 “进来。” 得到皇帝的许可。 武差卸甲弃刀，跟在李淮身后进入殿内。 “卑职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差有些惶恐，以至于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颤栗。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武差稍显得错愕，茫然抬头。 一双眼睛丝毫不敢迎向赵烁。 行，国字脸，大浓眉，这小子一看就是厚道人。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叫祁玉。” 祁玉！ 赵烁脑海中倒是有这么一个家伙。 宋徽宗还没有禅让之前，祁玉就在武德司当职。 要说皇城的武德司，其实也是个悲哀。 在靖康之难发生后，武德司的百户官员几乎没有一人投降的。 虽然只有战五渣的战斗力，却也全部以身殉国。 所以从根本上讲，他们的忠诚依然值得称赞。 只不过，需要好好训练。 第二十章 御用杀手！ 祁玉目前便是武德司的百户。 再联想他那一手干净利落的斩人功夫。 赵烁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 “祁玉，即日起，你便是朕的亲军廷尉。” 赵烁说出此话，祁玉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又惊又喜，神色发懵。 陛下的亲军廷尉，那就是金吾卫！ 金吾卫隶属于禁军司，归皇帝直接管辖。 而武德司本身在体制内就比金吾卫低人一头。 反而言之，金吾卫还是武德司的直隶上级。 赵烁之所以在军中提拔这么一位斩人不带皱眉头的武差，也是防范高俅那老鬼率领武德司在关键的时刻来一记背刺。 而亲军廷尉，相当于金吾卫里面的头领。 被京城外面的边军称之为殿帅！ 这里面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总的来说，金吾卫一般不抛头露面。 常年是跟随在皇帝身边的。 论官职，亲军廷尉的职位没有高俅的太尉高。 但是管辖的权力，却是高俅可望而不可即的。 而高俅可是武德司的总指挥使！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祁玉从一个武德司的小小百户，直接跻身于媲美高俅的官爵。 是以，祁玉表现的激动也在清理之中。 赵烁沉声道：“祁廷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谢恩？” 祁玉神色恍然，俯身扣头道：“卑职叩谢陛下天恩，卑职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嗯，确实是需要赴汤蹈火啊，这个职位不好干，你的刀锋利否？” 祁玉愣了一下，当即说道：“卑职愿为陛下斩一切不忠之人。” 很好，这家伙很上道。 赵烁点点头：“很好，你下去吧，” “卑职告退。”祁玉起身，面对着赵烁小心翼翼的退出大殿。 他此刻的心情极为愉悦。 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上天了！ 权力的攀升，真的是太美妙了！ 祁玉离开后，赵烁尝尝的吁了口气。 对旁边的李淮道：“李公公，你瞧瞧，现在朕不就有自己的刀了吗？” “陛下天威！”李淮哪敢妄自菲薄的评论，只是瑟瑟发抖的恭维。 但他心底也暗暗为陛下叫好。 古代的太监，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虽不是完美之人，更没有完美之躯。 但他们无一不是九伴龙旁，多少能染上一些龙威。 他们也知道，自己在朝堂之上受人敬重，来源于背后的皇帝。 所以，皇权越强势，他们在动荡的朝局之中就越是安全。 尤其是眼下。 外有金人，内有佞臣。 今日早朝，李淮也亲眼目睹了。 那士大夫压根就不把皇帝的圣谕放在眼里。 讲出来的道理，令人觉得非常不要脸，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如今皇帝有了执刀人。 士大夫们想要折腾，就不得不考虑后果了。 时至晌午。 高俅迫不及待的带着武德司的武差吵了徐秉哲的家。 好家伙！ 高俅也被徐秉哲这些年的贪婪所获给惊呆了。 他以前眼里根本没有徐秉哲这样的小人物。 觉得自己敛财有方，算是朝堂上最浮游的人。 可正是这个被他瞧不起的小官，竟然抄出了数不尽的金银玉饰以及大金锭子。 此外还有唐朝六大名家的书法跟诗词卷轴。 而且都是孤本。 这价值更是无法估算。 最让高俅感到瞠目的是，徐秉哲在城北那处规模宏大的庄园。 隔墙的银库内，堆了差不多三百万两白银。 当武差们将隔断撬开的时候，眼睛里面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 “都别愣着，加快点动作。今日，本使定会在圣上面前为尔等请功。” 高俅迫切的催促，欣喜之色已然跃上眉梢。 这事遇的真的是太妥当了。 皇帝因为钱急的抓耳挠腮，这不就来了吗？ 与之带来的，还有高俅的功劳！ 刚上任，就接连为陛下办了两件漂亮事。 这感觉，来十个娘们也不换。 日上三竿，赵烁正要用膳的时候。 城外传来阵阵擂鼓声。 与此同时，身披甲胄的张叔夜步履沉稳的迈入文德殿。 “陛下，金军已经收了灶营，看情况，他们要对我们发动进攻了。” 听闻此言，赵烁多少有点不安。 古代行军，灶营就是大军动向的晴雨表。 军队要驻扎的时候，灶营会提前进入驻地。 生火做饭。 军队要开拔的时候，灶营也会提前开拔。 一般这种情况，军队不是进攻就是撤退。 鉴于目前的情况，金军撤退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爱卿，你可准备好防御之需？” “陛下，李纲已为老臣筹备妥当，至于汴梁防务，这是老臣连夜拟订的守城战术以及一应后备。” “请陛下过目。” 张叔夜刚进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份汴梁城的防御图。 李淮上前接过城防图纸。 赵烁看了看具体的防务措施。 不得不说，张叔夜的筹划可谓是相当严谨。 从士兵的分配到战车的安排，还有几处城门的防守压力分析，都做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赵烁对此很满意。 “张爱卿，你做事，朕放心。” “将士们辛苦，朕这边前去犒劳三军。” 赵烁说完便带着张叔夜往城门方向赶去。 虽然国库只有五十万贯。 但是高俅有钱啊！ 徐秉哲的家当足够维持城里三四万士兵们的开销用度。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自从宋徽宗决定给金人纳贡之后。 户部跟吏部不断的缩减军饷。 以至于现在拱卫汴梁城的士兵，小半年不曾收到军饷。 所以，鼓舞一下军心便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一旦将士们拿了军饷，面对金人的进攻，必然能发挥更强的斗志。 相反，若是将士们的家眷苦寒度日。 反而愈发寒了军心。 到时候人心一散，队伍必然不好带了。 赵烁赶路的同时，另外一边的高俅也钦点好徐秉哲的家当，带着千余名武德司的武差，前来跟皇帝汇合。 今天这样的露脸名场面，向来虚荣心爆棚的高俅，自然不会错过。 陛下现场砸钱，钱是哪来的？ 是他带着家伙事，从别人家里抄来的。 军士们多少会感激他。 赵烁来到东华门。 城外三里处，尘土飞扬。 第二十一章 犒军 战马嘶鸣的声音极为压抑。 金人随时都会发动进攻。 大宋的士兵也在张叔夜跟李纲的统筹下，严阵以待。 但大家心里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自从宋徽宗联金灭辽的骚操作开始，宋军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金人屠戮大辽的。 金人的残暴与整体作战的恐怖实力，一直是宋军心中的噩梦。 尤其是多年不曾经过战火锤炼的大宋禁军。 更是胆颤心惊。 好在这次守城的将士，大多是张叔夜率领的本部兵马。 他们经过厮杀才进的汴梁城。 拥有跟金人作战的经验。 皇帝前来督军，东华门的宋军一个个昂首挺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张叔夜的侄子张谦之，义侄张伯均以及本部的诸将上前拜礼。 赵烁看到披甲带胄的大宋勇士，激动的逐一拍打着他们的肩膀。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 “大宋有你们，是大宋的荣耀，更是朕的荣幸。” “将士们多日不食肉糜，今日，朕宰了一头贪得无厌的蠢猪，特此来发放军饷，此外还要犒劳大家。” 赵烁提到的蠢猪，便是徐秉哲无疑了。 他话音落下，城防上的军士们纷纷激动道：“陛下威武！” “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的宋军呐喊声压过了城外金人整顿兵马的声潮。 与此同时，李淮贴在赵烁耳边轻轻唤道：“陛下，高指挥使来了。” 内城的管道上，高俅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穿行。 街道两侧的老百姓们对他的评价是褒贬不一。 有人背地里骂他奸诈阴险老白脸。 也有人发自内心的佩服他。 “你们听说了吗？贪婪无度的奸贼徐秉哲就是高太尉杀的。” “是吗？那他总算为大宋做了一件好事了。” “二品徐秉哲？高俅杀了？高太尉啥时候变得这么勇了？”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也浑然不担心他们交流的内容传入高俅的耳内。 没办法，大宋的官员很任性。 但是大宋的老百姓也同样任性。 自太祖皇帝陈桥兵变，黄袍加身。 便给赵氏皇族下了一道铁律。 第一，不准到周氏柴家施以刑法。 第二，便是不能滥杀大宋的官员。 第三，那就是赫赫有名的言论自由了。 纵观整个水浒，梁山好汉以及民间的老百姓人人都辱骂高俅，到了南宋时期，人人都辱骂秦桧。 都没什么时期。 一方面大宋在舆论这块的控制力不强。 主要是大宋的士大夫都脸皮子太厚。 对他们辱骂，他们全不在乎。 但你要拿了他们一文钱，那就做好被追杀到天涯海角的准备吧。 这就是可爱的大宋。 高俅骑马来到外城城墙下，抬头看到皇帝正在城楼上俯视他，当即乖乖的翻身下马，颠颠的朝着皇帝遥相拜谒。 赵烁看了看武差们押送过来的财产。 满满当当一百多辆马车，刚刚装下。 徐秉哲没少贪！ 今天汴梁城要过年了。 赵烁撩起衣袍来到城下，对高俅问道：“都在这里了？” “回陛下，都在！” 高俅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他对抄家这种事极为喜欢。 根本不用赵烁特地叮嘱，就连徐秉哲家里的母鸡都给炖了。 鸡蛋的蛋黄也全部捣碎。 至于徐府的女人，按照大宋律法一概纳入教坊司为奴。 高俅附在赵烁面前，小声说道：“合计白银八百万两，黄金五万两，玉器珠宝以及楠木家具无数。” 赵烁点点头。 够了！ 足够了！ 旋即他意味深长的看向高俅，说道：“高太尉，看到了吧？一个二品大员，窃取的家财，能够救一国。” “按徐秉哲的话说，金人索要的银两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完全自己能承担，却只在朝堂之上给朕五百两银子。” “朕在他心里，就值五百两。” “陛下，徐秉哲罪该万死！”高俅缩了缩脖子，他多少有些害怕赵烁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赵烁不再多言，从高俅腰间拔出佩刀，转身朝着一辆马车上的楠木箱子劈了下去。 尴尬的是，赵烁全力一劈，箱子完好无损。 高俅急忙摆手号召两名武差上前将楠木箱子从侧面砍开。 刹那间，箱子里的洒落出白花花的银子。 银锭落在马车上，落在地上。 “不够！把银车全部打开。” 随着赵烁令下，武差们立刻东起手来。 半盏茶的功夫，城下的广场上，白银堆砌的如同一座小山丘。 在场上万人，见过这场面的人，寥寥无几。 至少赵烁是没见过。 他虽是皇帝，即便囊获之前的记忆，最多的也就是看到国库那两钱。 金山银山！梦里有！ 如今梦想照进了现实，赵烁也看的愈发激动。 他大秀一会，颇有指点江山的霸道气场，朗声宣布道：“这里的白银除了支付大家的军饷，额外就是大家抗金的酬劳。” “杀金军普通士兵，赏银十两。” “斩金人骑兵，赏银二十两。” “杀将官，赏银一百两。” “此悬赏令，从此刻开始生效。朕绝不反悔！” “万岁，万岁，万岁……”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谁也没想到赵烁会来这一手。 高俅看的触目惊心。 这么多钱，这也太多了吧？ 虽说悬赏是应该的，但陛下是不是对钱没有概念？ 这笔巨款，能够维持整个大宋两年的耗损。 如今就打十五万金人，全部霍霍？ 不是败家吗？ 赵烁不以为然。 他此举，不止是振奋军心。 同时也是做给金人看的。 金国贪婪不是想要钱吗？ 逼急眼了，他分逼得不到，还惹一身骚。 够胆量就让他们来攻城！ 此为杀人诛心！ 同时也让赵烁在大宋朝堂内，赢得了军中将士们的绝对忠心。 “高太尉，你跟张叔夜对接发放银两。” “老臣领命。”高俅如今春风得意。 这要是以前，他虽然官居太尉，但是张叔夜这个下属一直就不服他。 手下有些耿直的将军一直对他有意见。 高俅明白。 不过现在高俅发现张叔夜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弯。 似乎充满了敬意。 这让高俅更加确定，自己站对了队伍。 高俅跟张叔夜在下方逐个打钱。 第二十二章 秦桧还是有点东西的 赵烁则来到城楼，看着外面黑压压的金军营盘。 李纲正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敌情。 发现赵烁前来，他非常懂事的把洋玩意交给赵烁。 “朕不看了，金人有什么好看的。”赵烁摆了摆手，话锋一转：“李爱卿，依你看，金军会何时发动进攻？” 李纲愣了一下，这到底是送分题还是送命题？ 自古军情如火，难以预测。 李纲思索后，选择了一个稳定的答复：“陛下，依末将看，两日内金军必会攻城。” 赵烁看了看外面的金人，皱眉道：“两天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待会就要打过来的样子。” “陛下，今日不太可能。” “为何？” “陛下有所不知，金军阵内有完颜阿骨打的儿子完颜宗望，可他不是三军统帅。” “要是微臣猜测的不错，此时的金人大营内，也有主张攻城跟谈何的交锋。” “有道理啊。”赵烁微微颔首。 李纲还是有点远见的，至少他分析的没错。 历史上的完颜宗望确实不建议现在就跟大宋爆发战争。 但是好像粘罕那个家伙，也根本不怎么鸟完颜宗望那个太子的。 所以，这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好在如今赵烁掌控全局。 那些墙头草都被摁住了。 暂时不敢出来作妖。 汴梁城的守军现在也热血沸腾，士气高涨。 率领军队的统帅也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再加上城内的百姓也都知道陛下如今是要誓死跟他们共存亡的。 貌似这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赵烁一直在城楼上待到下午。 中间连饭都没有吃。 他对城外金军的动向非常敏感。 好歹那是十五万大军。 一旦打起来，赵烁还没见过那种宏大的场面。 但他也能够猜测到，守军必然会伤亡惨重。 直到傍晚时分，高俅给守军发放完毕军饷。 核算了一下账务，目前许秉责的那些银两还有六百五十万两。 依然堆砌的如同山丘一般。 高俅询问赵烁如何处理这笔钱。 按他的想法，是提前装敛入库。 但是赵烁不同意。 赵烁就让银子放在这里，让守城的将士们随时都能看到。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昏沉。 城外的金军依然没有大举进攻。 赵烁松了口气，回到了文德殿。 忽然他想起什么，于是便对李淮说道：“李公公，你去一趟天牢，带秦桧来见朕。” 李淮转身要离开，顿了顿，问道：“陛下，那康王殿下呢？” 赵烁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淮忽然察觉自己失言，急忙抬起手呼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老奴多言了，陛下让带秦桧，老奴就带秦桧。” 语毕，退出文德殿。 赵烁想见秦桧，并非临时起意。 而是他穿越之前也酷爱大宋历史，并翻阅史书。 秦桧是大宋罪大恶极的奸贼，这是没法洗的。 也不需要洗。 只是赵烁有一事不明。 那秦桧在宋徽宗当朝时期还表现的中规中矩，尤其是对外风口上也曾是强硬派。 包括宋钦宗当政的时候，秦桧还主站攻金。 以至于历史上软弱的宋钦宗气不过，觉得秦桧跟他对着干。 还专门派秦桧去金人议和来着。 可就是秦桧去了一趟金营，回来之后心里就有了小九九。 直到靖康之难发生，康王赵构南迁建立南宋。 秦桧被换回来之后，他就彻底的变节了。 那么秦桧到底在金国遭遇了什么？ 如果只是金人要威胁玷污他的妻子？ 他后来回到南宋，大可不必一味的跪舔金人。 如果只是惧怕金人对他的指控。 那也好像是多此一举。 因为深的赵构宠爱的秦桧，当时的风评本就不是很好。 他卑躬屈膝示好金人。 百姓都说他是大金的一条狗。 更是赵构圈养的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秦桧也不在乎外界对自己的评价。 归根结底，那货一定在金国那里埋藏着什么秘密。 差不多的半个时辰的功夫。 李淮带着秦桧走了进来。 秦桧穿着囚衣，稚嫩的脸颊上已经生出了一层稠密的胡子茬。 看来大牢里面的日子就是不好过。 这才两天，就给人忧郁成这幅摸样了。 “罪臣秦桧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秦桧来到殿前跪下。 李淮则一如既往的立在赵烁身旁。 “秦桧，你可知朕为何要将你打入天牢？” “罪臣……” 秦桧语气一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说道：“罪臣以为，陛下是磨砺臣的性子。” “哦？何来此言？”赵烁对这个家伙产生了一些兴趣。 “罪臣两日不曾睡眠，绞尽脑汁日思夜想，罪臣自问平日里无愧与人，更不曾贪腐过朝廷一文钱财，所以……” 秦桧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他总不能说当朝皇帝是个疯子吧？ 想啥就干啥？ 其实秦桧这两天属实想了很多。 他觉得皇帝是要主站议和，一定是自己的抗金策略引发皇帝的不满。 没错，秦桧年轻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好青年。 他曾经是很痛恨金人的。 再就是康王赵构也被皇帝打入天牢。 好巧不巧的还被安排到秦桧的牢房内。 两天以来，两人也没多少交流。 秦桧不敢妄自菲薄说皇帝的坏话。 平日里胆小如鼠、自保心思强烈的九皇妹，那就更不敢了。 因此两人心里把赵烁恨的咬牙切齿，嘴上却说也不说。 如今面了圣，秦桧也是在赌。 不过现在的秦桧确实有自己的一份胆魄。 因为他确实太清白了。 所有的问题，都是靖康之难之后发生的巨大逆转。 只不过这个家伙对民族以及国家做出的伤害太大了。 赵烁就是想用他，用完之后也必然会杀他。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这是非常时期，赵烁的用人手段。 “秦桧，我听说你才思敏捷，擅长书写械文以及外交词汇？” “罪臣不才，精通吐蕃、大月氏、契丹以及女真语言。” 赵烁听的头皮发麻，哟！没想到这千古佞臣倒是个人才。 “当下金军困城，你如何看此战局？” 听到赵烁发问，秦桧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第二十三章 秦桧的幸福期 他都听到了，赵烁询问的时候，用的是‘此战局’的口吻。 这就是说，皇帝是要主站的！ 念及于此，秦桧翻开自己的囚衣。 指了指衣袍里面的夹层。 李淮立刻便知道他的意思，上前帮忙撕开夹层。 里面是一份鲜血书写的攻略。 “陛下，这是罪臣在天牢内所思所想，还请陛下明察。” 秦桧俯身长跪不起。 整个人几乎贴在大殿上，他憋着冗杂的气息，尽可能压住内心中的忐忑，以便让他看起来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李淮将那份攻略摊开，放在赵烁面前。 秦桧写的标题只有四个字：克金子策！ 赵烁瞧了一眼秦桧，便继续往下看。 这份攻略的字数并不多，差不多几十个字。 但是对占据以及长远战略的分析，属实有点入木三分。 秦桧围绕的核心是抗金。 具体有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就是剖析金军围城的战术目标。 按他的分析来看，金人不是为了攻破汴梁城。 而是围而不大，主要用契丹人的精锐骑兵在外围阻击大宋的勤王之师。 通过蚕食大宋有生力量，最终达到慢慢切割大宋，直到金国能彻底一口吞掉大宋位置。 不得不说，秦桧判断的这个策略，正是赵烁想到的。 在如今的大宋朝堂，能有这份远见卓识的人并不多。 那么，大奸臣秦桧权且算一个。 既然把金人分析的头头是道，那该如何对付金人呢？ 有！ 秦桧在这里也做了说明。 那便是疲敌之策。 以汴梁城为轴，不断袭扰金军。 用来配合各路勤王大军的动向。 归根到底，还是要严守汴梁城。 只有这样，才能够将金国大军吸引在这儿。 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 金国大军也不敢贸然离开汴梁去进攻大宋的勤王西军。 因为他们一旦离开汴梁，就意味着汴梁城被困的风险接触。 那么大宋的西北大军也不会前赴后继的冲击他们编制好的口袋阵。 战争就是这样，层层相套，一环扣着一环。 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历史上的统兵大将才会默契的达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统一口径。 赵烁将攻略推开，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桧。 秦桧依然保持俯首帖耳的姿态，头也不敢抬起。 因为他也在赌，赌宋钦宗是真的要抗金，还是假意试探自己？ “秦桧，你说的不错。” 赵烁终于开口了。 秦桧也松了口气，他缓缓抬头，不敢直视皇帝，但脸色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事实上，如今被围困在汴梁城内的官员们大多数都莫不清外面的战况。 可赵烁作为过来人，他很清楚。 如今汴梁之危不是大宋的真正风险。 真正的危机，是大宋的各路大军正在外线跟金军作战。 金人之所以不敢轻易进攻汴梁。 就是担心外线作战失败后，被大宋军队包了饺子。 现阶段，完颜宗望虽然在汴梁城外坐拥十五万大军，其中精锐铁骑就有三万。 但是，他却把最为王牌的女真骑兵，派遣到陕西潼关一带。 也就是说，完颜宗望此次南下攻宋，是带了二十万大军的。 那五万女真王牌骑兵在外面编制好一条防线。 用来截杀从大宋西北防线上的西军。 女真王牌由金国七殿下之一的完颜娄室和完颜希尹亲自统帅。 他们确实战功显著，在短短一周之内，让北宋西军折损了万余人。 并且阻击着北宋勤王之师寸步无法前行。 反过来这边的汴梁城，城防坚固，军容整齐。 城内的士兵虽然可战之人只有两万。 但是金军想要一口气攻破这座城，那也绝非容易的事情。 正如李纲说的那样，金军围困汴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期间，他们也发动过进攻。 但是没有讨到好处。 汴梁城的四万军士也死伤一半。 金人的折损至少是宋军的两倍。 毕竟他们是攻城一方。 如此一来，金军也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只是三前天派人送来一份索取贡银的清单。 正赶上赵烁魂穿而来，果断没有理睬他们。 更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往金营输送一分一毫。 搞的现在的金人也捉摸不透大宋皇帝的真实意图了。 难道是新登基的皇帝拿不出钱？ 不可能啊！ 大宋富有四海，汴梁城人口百万。 人均十两银子，挤一挤就出来了。 还有大宋的官员，那都是富可敌国的存在。 随便严查两个，也够了。 难不成，大宋皇帝连麾下的臣子也拿捏不了？ 总而言之，金营内的军事负责人，针对大宋皇帝的无能，做了相当多的推理。 最终一致认定，新上任的宋钦宗是个不讲武德的主。 但是金人也毫无保留的继续贯彻他们之前既定的作战方针。 那就是不轻易的进攻汴梁，就是大军围城。 以此对大宋朝廷甚至是汴梁城内的宋朝百姓施加巨大的精神压力。 希望能够达到疲软宋廷的目的。 同时还要在围困的前提下，表达出金人愿意跟大宋和平共处的想法。 这样一来，宋廷庙堂上相当多的软骨头，甚至是贪生怕死之徒们必然会站在谈何的那边。 久而久之，谈谈打打，就能够瓦解宋朝君臣之间铁板一块的心。 而赵烁之所以断定金人的狼子野心，欲求不满。 主要是金人在和谈之中的几次回应，可谓是毫无章法。 宋徽宗时期，就派出使者去金营求过和。 已经明确告知会交纳足量的银两，只需要金人让出燕京，以及所在的幽云之地。 却被金国断然拒绝了。 后来宋钦宗作为太子，也接待过金国使臣。 只是希望大宋交纳钱粮之后，金人能退出潼关，并归还雁门关防线。 这么小小的要求，也被拒绝了。 有了这些前因，赵烁就总结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金人骨子里的野心便是要彻底灭宋。 便是要畜牧汉家天下，将中原万里沃土当做他们的猎场。 狼子野心，已然是昭然若揭了。 所以，金人还指望赵烁会跟他们和谈？ 门都没有。 事实上，汴梁城的老百姓之所以如今非常坚决的抗金。 第二十四章 大宋疲在旧疾 也是有道理的。 恰恰就是之前金人提出来的许多不公平的条件。 大宋满足他们之后，他们就会立刻撕破脸，再度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一次两次，老百姓尚且蒙在鼓里。 好几次之后，老百姓也看明白了。 以前，他们认为金人就是强盗。 给点钱，打发走就没事了。 毕竟大宋在近百年间，一直都是用钱砸对手的。 看不过西夏，那就砸钱出一支军队，常年在西夏边境上战火不断。 看不惯大辽，就用钱砸出一个澶渊之盟！！！ 到了金人这里，也打算用钱砸人家来着。 结果人家比绘画的首富还要贪婪。 老百姓整明白了。 金人不把他们彻底整的走投无路，哭爹喊娘，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没有什么所以，就是嗷嗷的跟金人干！ 可爱的大宋百姓，用质朴的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可悲的是大宋朝堂上的很多自认为是贵族阶级，精英的士大夫却对金人抱有一丝幻想。 总而言之，这个时代，最怕的就是不懂装懂的士大夫，以及懂装不懂的权贵阶级。 他们其实是一路人。 然而，话说回来。 金人能文能武，各种策略飞起。 无论跟辽国还是跟大宋，金人的一系列决断都具备先见性跟突然性。 这么大的优势，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就是从大辽跟大宋的内部挖掘的。 恰恰赵烁穿越的这个时代，就是白山黑水的缩影。 女真人在白山黑水之间繁衍出最高光的领袖，完颜阿骨打。 随后又衍生出最能打的骑兵。 除此之外，金人的军事指挥大账内，有契丹人，有宋人。 他们执行的就是简单直接的拿来就用的思想。 不管谋士是哪里人，只要提出来的策略有效果，就会不折不扣的去执行。 所以超强的执行力，支撑着金人用了短短一年就灭了上百年的大辽国。 “秦桧！” “罪臣在！” “朕给你委派一个任务，你把你的这份策论，送给城外的金人，如何？” 秦桧听闻此言，颔首道：“罪臣谨遵陛下旨意，陛下意在震慑金军，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聪明。” “不过这信该如何送？”秦桧直接犯起了嘀咕。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赵烁让他带信出城。 他虽口号喊着是要抗金。 可他终归只是起于布衣的一介书生。 听说金人残暴。 想想就害怕。 秦桧这人现在做官的时间并不长。 可他在中书省作文员这几年，对大宋外交风口的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是了解的相当清楚的。 秦桧翻阅史料，依他所看。 从大宋建立之初，就决定了整个宋朝是外强中干的。 这就决定了外交的人员，大多数都是色厉内荏的主。 在大宋国内，耀武扬威。 一离开国门，就软弱无能。 因为他们最了解大宋的军事实力。 徽宗时期！ 大宋单发面撕毁跟大辽之间的澶渊之盟盟约。 转头去跟金国的完颜阿骨打签订海上之盟。 大宋派出去的使者，就是秦桧的前辈。 那家伙原本是从陆地上经过丹东进入金国的。 结果碰巧遇到金国跟大辽的小股军队打仗。 他远远的看到金人杀了辽军之后，斩杀头颅别在裤腰带上，当场就吓尿了。 很快就放弃陆路，改行水路。 重要在海上颠簸了几天几夜后到进入金国境内。 可他并没有拜见完颜阿骨打，因为他连金军大营都没进去。 就被大营外面悬挂的若干具失去头颅的尸体吓尿了。 吓的直接扔下宋徽宗亲笔写给完颜阿骨打的结盟信，就跑了。 好在金军的巡逻骑兵发现那封信，转头交给完颜阿骨打。 这也算是彼此结盟了！ 就这…… 那个大使回来之后，还大吹特吹，标榜自己是宋金海上之盟的功勋！ 后来那位外交口的前辈被斩首了。 斩首的时候，秦桧还特地去看了看。 那画面，真舒心。 第二次外使事件，就是大辽被金人进攻的难以招架之后，派使者前来大宋求助。 宋徽宗也排出一位同级的大使接见辽使。 辽使见面之后，痛苦陈述了宋辽百年之间的和平。 意思是希望宋朝这个失信者能够重新跟大辽联手一起共克时艰。 结果当时的宋朝大使装比的说道：“大辽今时不比往日，我泱泱大宋岂能与败者为伍？” “不但如此，大宋还要攻克辽军掌控的燕京城。” 于是，辽国大使哭着回去了。 宋朝大使跟童贯率领大军去进攻燕京。 被气急败坏的三万辽军打的屁滚尿流，一窥百里。 就这，那位大使还经常吹嘘自己在辽使面前展露大国气象！ 那个使者，如今就在秦桧工作的部门。 秦桧看到他就非常来气。 不过，他现在也能切身体会到那些前辈使者遇到危险时的真实想法了。 秦桧瑟瑟的看着皇帝。 赵烁也凝视着秦桧。 秦桧惶恐不安的低头：“陛下，罪臣何德何能去给金军送信，莫不如派军使传出？” “嗯。”赵烁从秦桧眼中看出了恐惧。 随后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对了，朕着你官复原职，留待查用。” 秦桧身形一怔，继而一喜：“罪臣谢主隆恩。” “下去吧。” 赵烁摆手，看着秦桧离开的背影，暗自想到：“等朕平了金军之患，便斩你九族。” …… 秦桧刚刚离开。 高俅便出现在文德殿前。 “陛下，臣有事启奏。” “进来。” “遵命。” 别看高俅上了年纪，今天他忙碌了一整天，现在还走的虎虎生威。 那精气神完全就是一副重返十八岁的劲头。 “陛下，今日黄昏，微臣在城门口抓了三位朝廷命官。” “他们想要出城投降。” “他们人呢？”赵烁面目杀意。 高俅说道：“他们都被微臣杀了，就在菜市口，当着很多老百姓的面杀的。” “干的好！” 高俅听着皇帝的表扬，非常受用。 嘴角的那一撮八字胡也似乎要飞起来了。 “陛下，据微臣查访，那三人都是唐相国的门徒。” “朕知道了，他们三人供出来了吗？” “不曾。” 第二十五章 拜太庙，正帝位 “那就静观其变，加派人手，盯紧相府。” “微臣领命，臣告退。” 高俅躬身退出文德殿。 现在他非常兴奋。 想着终于能够扳倒当朝宰相了。 李淮给赵烁端来一杯茶。 赵烁润了润喉咙，便打算起身去城楼上巡视。 李淮神色复杂道：“陛下，老奴有一不情之请。” “说！” “陛下登基后，还未拜过太庙。” “哦，对……” 赵烁拍了拍脑门。 皇帝登基，拜太庙。 古往今来都有这个习俗，其实也不是行为习惯，而是礼。 拜了太庙，才意味着自己的皇位得的名正言顺。 否则就是皇位不正。 这两天因为金军围城以及一档子墙头草的事情搞的太忙了。 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李淮，现在就随朕去吧。” “这？陛下，拜太庙需带百官啊。” “关键时期，一切从简。朕去就行，再不济，找御使大夫随行，将朕拜太庙的事情丹青撰写便可。” “奴才这就去传令。” 半个时辰过去，已是黑夜。 赵烁成了历史上，黑夜拜太庙的第一人。 而且简约程度，也创造了史上之最。 赵烁，朱皇后，李淮，以及御史大夫张苏严！ 太庙这个地方，是个神圣之地。 上面供奉的大宋太祖画像，不过也只有太祖画像能让赵烁感到莫名的震撼。 宋太祖赵匡胤，种花历史上首屈一指的功夫皇帝。 他创造的太祖长拳，放在大明戚继光时期，也被戚帅誉为天下第一拳。 遥想宋太祖一双铁棒打遍天下诸州。 文治武功，跟秦皇汉武相媲美。 这样的大宋开局，却被子孙们玩成这幅摸样。 得亏自己是穿越者，要是真的宋钦宗来了，不知道有没有颜面拜见太庙里的宋朝历代皇帝。 至少，史料记载，宋徽宗是毫不抵触的。 宋徽宗拜太庙的时候，还特地给几代家祖炫耀过自己的书画天赋。 那些家祖们在天有灵，怎么不快点把他叫下去呢？ 宋太祖，种花帝王三巨头。 没得黑。 到了太宗赵光义，也算是中规中矩。 可倒是后面，那就画风突变啦。 宋真宗、宋仁宗，宋英宗以及宋神宗，再到宋哲宗、宋徽宗这儿。 堪称帝国版的任性、率真党。 即便是后世明朝的奇葩皇帝多人组，也难以望其项背。 赵烁看着太庙内供奉的这些大宋可爱皇帝们的画像。 大宋的历史风云从脑海之中盘旋而过。 浮现出一幕幕可爱又可恨，一箩筐可悲又可笑的名场面。 后世只知道最近的明朝，君王奇葩。 视打仗如命的皇帝，做木工的皇帝，以及宠幸后宫英年早逝的皇帝，还有挂在歪脖子树上的明崇祯皇帝。 却不知，大宋自太祖太宗之后，便出了满门奇才。 话说，当年宋太祖赵匡胤还是后周柴荣麾下的保安队长。 五代十国的后周，实力相当强劲。 国力也非常厉害。 可惜周氏祖柴荣命短，驾崩之后，留了个七岁的小朋友继位。 当时的赵匡胤被封为辅国大臣。 可谓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然而，突然有那么一天，朝廷里的传来边境的军情。 契丹人（辽国）来后周砸场子了！ 赵匡胤这位保卫科长当机立断率领一众生死相投的兄弟们北上抗击契丹。 结果，大家伙来到一个叫做陈桥的地方，兄弟们哔的一声，齐刷刷的称赵匡胤为陛下。 大梦方醒的赵匡胤一看，好家伙，黄橙橙的龙袍都被兄弟们给披上了。 我还能说什么？ 我也很无奈啊！ 就这样，一脸无能的赵匡胤两手一摊，变成了大宋王朝的开国之君。 可是柴荣家的小儿子还在后周的都城等着大军击溃契丹人呢。 这回去该如何是好？ 为此，赵匡胤麾下的兄弟们早有说辞。 大哥啊！ 后周的小皇帝还那么小，咱们给他玩命的护国，他长大以后能不能记得咱们的好还未必可知呢。 要是他翅膀硬了，到时候把咱们都开了，那还玩犊子？ 于是，赵匡胤就默默的看着兄弟们折返回去，把那个小皇帝从皇位上撸了下来。 好在赵匡胤古来仁义，自从他得位之后，对柴荣的后代百般呵护。 被罢免的小皇帝也拥有一块世袭罔替的领地。 柴荣的血脉一直延续了百年。 不过赵匡胤得了天下时，当初的天下局面跟五代十国本质上还是没有明显区别的。 区别仅仅是崛起的大宋是取代后周的另外一个霸主。 北齐，南魏以及后唐等诸侯国还在不断的割据、征战。 盘踞在北地的契丹更是对中原大地虎视眈眈。 因此摆在赵匡胤面前的首要重任，便是携正义之师，平定天下。 但是一统天下这种大事情，得有一个核心统帅。 而且必须得一个人说了算。 不能大家七嘴八舌都出来指挥，那就是玩火自焚。 五代时期的晋王李克用就是任由十三太保各自为政，才最终兵败灭国的。 赵匡胤熟谙天下利弊，所以他率军出征之前，请那些给他黄袍加身的兄弟们吃了一顿饭。 酒喝了一半，赵匡胤便表现的长吁短叹，一脸惆怅。 尤其是他看着眼前的这些重臣，老为难了。 回想自己的皇位都是被他们强加上的。 哪天他们再给自己强行拔了龙袍？那还得了？ 赵匡胤也把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万一大家哪天把我再拉下来，该当如何？ 一瞬间包厢里面的气氛跌落谷底。 兄弟们都感觉到冷冽的杀气，浑身上下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而此时，包厢外面的御林军早已磨刀霍霍蓄势待发。 所有人这才恍然，这帮哥们被眼前这个憨厚的男人给套路了。 于是，赵匡胤趁势说道：“诸位兄弟，你们把兵权放下，我可保证大家都会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且也绝对不会殃及你们的子孙后代。” “如此我也省心，不需要整天提心吊胆，你们也开心嘛。” 话音刚落，席位上的几个大将哭的稀里哗啦。 原来是这啊！ 他们以为皇帝要斩草除根。 原来是让他们享福，自己则背负匡扶天下的重任。 这太感动了有木有？ 第二十六章 可爱的大宋（1） 毕竟当时大臣们做不了皇帝，唯一想的就是享受富贵。 福泽子孙。 赵匡胤也有办法，给了他们想要的，并且给了免死铁卷。 以至于大宋自他开始，就定下了不杀功臣的规矩。 还别说，这个规矩保持了一百多年，直到昨天让赵烁给破了。 但是，正是赵匡胤的开明跟大度，这才决定了他当朝时期，大宋风调雨顺，万众一心的格局。 因为当时的大宋官员都认为，赵匡胤是燃烧自己，照亮他们。 众所周知，五代十国的混乱局面，想要平定，那是要实打实的浴血奋战的。 赵匡胤将危险自己一个人扛了，让兄弟们吃香喝辣，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份精神！ 这种活脱脱的帝王韭菜，史上真的是第一次见。 而百姓私下里也称宋太祖为韭皇！ 当然这都是大宋野史里面笔墨不重的笑谈罢了。 这事就叫杯酒释兵权。 但是大家以为这就结束了，完美了。 赵匡胤身边没了最令他辗转反侧的威胁，可他还不放心。 于是，就发布诏书，定下了很多约束权臣的规矩。 尤其是针对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更是采取了兵权分离的管理方式。 以至于宋朝的军队，统帅大多是不懂得打仗的文官。 即便文官想造反也不懂军事，没有指挥作战的才华，最终肯定不是太祖的对手。 再加上，文官管理军队，那些真正能战的将领们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在旁边打酱油。 英雄失去了用武之地，赵匡胤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至于打仗？ 赵匡胤也有办法，专门制作了率军的秘制虎符。 一旦大宋边境或者境内发生了战争，需要出兵干仗的时候。 赵匡胤就在垂拱殿上集结文武百官，尤其是重点钦点几个印象中能打仗、打胜仗的武将。 让武将带兵出战。 无论战争的结果是胜还是败，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武将打完归来之后，必须第一时间把兵权交还给之前管理军队的文官。 然后才能去面见陛下！ 与此同时，赵匡胤也照猫画虎把武将约束体系用在了文官身上。 他组建了历史上第一套公务员系统。 沿用的就是特别透明的交叉管理跟互相监督的制度。 思维绝逼的超前。 只不过当时的社会条件以及道德框架还不允许其发展成熟。 但是在赵匡胤当政时期，硬生生的让官员们接受了。 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 这套系统，具体的操作办法就是，负责礼部的官员管理工部。 工部的官员去管理兵部。 兵部的轮换去礼部走走。 户部的再去吏部逛一逛。 吏部的没事做？那好办！ 去监督中书省，给个代理丞相做做。 互相督促，互相进步嘛！ 不过这样的缺点，在后世几乎是暴露无遗。 首先从军事层面看，直接决定了后期武将长期见不到士兵。 士兵们也长期见不到他们的主将。 隔着千里，互相歌唱着铁窗泪。 那份心情，谁人能懂？ 时间一长，武将更换的节奏也快。 到最后，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这直接离了大谱。 相当于整个大宋从庙堂的士大夫到基层的布衣老百姓，全部都是临时工。 赵匡胤可以完全不需要顾虑有小团体搞什么蝇营狗苟。 也不害怕有人结党营私，蓄谋造反。 因为政治土壤不允许。 可是…… 当战争来临的时候，平日里将军跟士兵八竿子达不到一起的组合，就这么没有默契的组队去前线送人头了。 这就导致，太祖皇帝去世之后。 大宋的对外战争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惨败成绩。 大宋盘踞各地的军镇，战斗力几乎是战五渣的存在。 每次都是边境重要城镇快速陷落。 而大宋想要挽回颜面，每次就得动用镇守京城的禁卫军。 可是禁军本身的职责就是拱卫京畿要塞。 京城不是北上打契丹的骑兵，就是南下去打南蛮的水军，要不就是西进抵御西域军队。 南来北往，从白天走到黑，除了水土不服，还得经常面对不同杀戮风格的敌军。 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禁军也接连打败仗。 打到最后，宋朝的皇帝恍恍惚惚的觉得，是不是咱太拉稀了？ 要不要对外保持和平大使的姿态？ 尽量能磨嘴皮子，就千万别动手。 于是乎，大宋就开始转变思路，变成拿钱砸人了。 这一切都是从太祖跟他弟弟喝醉之后，烛光斧影暴毙之后开始的。 不过太宗皇帝赵光义也是个实干家。 他接受的大宋兵强马壮，国库充盈。 再加上他上位后，朝中传言他得位不正。 所以赵光义也想干一番大事业。 这么一来，跟宋朝挨着的周边小国就遭殃了。 其中就是众多文人墨客缅怀的南唐后主李煜。 没错，就是那个被逼的只能借酒消愁，寄情于诗的痴情种李煜。 他的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那惆怅，又有何人能懂？ 毕竟，他是被赵光义灭掉的。 赵光义不但接受了李煜的国家，还接管了李煜漂亮的皇后！ 于是赵光义就开始了色批之路。 并专营此道，不可自拔。 但他有享受的资格，因为他平定了五代十国的尾乱。 使得大宋成为中原大一统的王朝。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宋真正的麻烦契丹，也登上历史的舞台。 契丹是当初五代十国的一员。 被南魏政权驱逐出去的哈喇子族。 他们一直占据着后晋时期的燕云十六州。 期间被后周抢了一小块土地回来。 宋朝建立之后，因为燕云十六州的归属权，一直跟契丹摩擦不断。 雄才大略的赵光义就想着建立一份比他的兄长赵匡胤更加伟大的功业。 于是他决定对大辽用兵。 意图就是夺回失去的燕云之地。 可是，大宋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收拾完五代十国的残局之后，宋廷军队的战斗力似乎变得越来越弱鸡了。 有时候，明明有很多大军，军队数量压制契丹（辽国），可就是打不过人家。 这是幻觉？ 赵光义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 第二十七章 可爱的大宋（2） 幸运的是，中原大地一直不缺少人才。 一个雄才大略的英雄排解了赵光义心中的不安。 那个人就是杨继业！ 杨门虎将的家主，麾下的杨家七子，各个都是虎将！ 唯独杨家将，在大宋其他几路征讨契丹的军队战败之后，杨家将能够打胜仗。 要说那杨家，满门忠烈。 一门八虎六彪，说的就是杨继业跟他的七个儿子，以及杨继业的老婆外加五个儿媳妇。 他们一家找老婆，只看杀敌的本领，从来不讲究什么漂亮不漂亮。 就是这么一家子狠人，打出了大宋的军威。 打的辽国上下胆寒。 虽然杨家的结局很凄凉，但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辽人有严重的恐杨症。 也自此不敢小觑大宋。 但是，杨家一门被奸臣陷害后。 自诩英明神武的大辽皇帝想要御驾亲征找回场子。 于是乎，辽国大帝带着他的母亲风韵犹存的萧太后就率军南下了。 这场大战，是大辽跟大宋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战争。 因为大辽的两大种性耶律跟萧氏精英全都来了。 这个时候，大宋的皇帝宋真宗一看对方是来跟自己玩命的。 他哪里敢御驾亲征啊？ 那不是王牌对王牌吗？ 不敢，断然不敢！ 宋真宗打定主意就想要逃跑，去江南散心。 却被当时的宋朝宰相寇准千呼万唤的阻拦了下来。 根据野史记载，寇准对宋真宗百般鼓舞，说带着妈妈打仗的儿子不是英雄。 相反，宋真宗文治武功，深的太祖遗风，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好家伙，宋真宗突然觉得自己打了鸡血，嗷嗷叫着也开始筹备御驾亲征。 最终大宋跟大辽的两个大老板，各自带着自己的原班人马，在澶州这个地方点兵点将，对上了！ 话说两位大佬都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这纯属是第一次。 别说宋真宗看到辽军黑压压密不透风，一望无际的军镇，吓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对面的大辽皇帝也不曾见过宋军漫山遍野的锦旗。 以及气吞山河如虎的军威。 他被吓的险些晕过去，他的母亲萧太后，终归是一介女流，差点小便失禁。 这真不是玩笑！ 就这样，两边大军加起来得有四五十万。 从大清早对峙到正午时分。 站的人疲马乏，宋真宗也累了。 正打算吃点水果补充点营养，这时，辽军那边派来使者。 说是要和解！ 蓄势待发的宋军顿时懵比。 宋真宗心想：到底是老子技高一筹，显着你们了吧？吓到你们了吧？不敢打了吧？ 好，和解就和解！什么条件呢？ 最后大家坐在一起，协商了很久。 最终，宋真宗不情愿的接受了对方提出来的条件。 大宋从即日起，每年都需要向大辽提供八十万两白银。 如此大辽也保证不会再骚乱大宋的边境。 更不是来惹是生非。 这就是大宋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澶渊之盟。 宋真宗跟萧太后大手握小手，相逢一笑泯恩仇。 如此，就结出了世代相传的塑料友谊。 不过大辽也确实信守承诺，果真是一百年没有侵犯过大宋。 两家相好，如胶似漆。 各自的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 说到底，不打战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大宋没有大辽这个劲敌之后，一门心思的发展经济。 造就全球最富的神话。 然而，大宋很快就遇到了另外一个大麻烦。 那就是西夏。 其实西夏自古就是华夏的领土！！！ 因为在唐朝时期，黄巢起义，西部有一群党项人土著，帮助政府群殴黄巢起义军。 唐朝的皇帝对此深感欣慰。 就给了西部土著一个番号：定难军！ 为此，还在大西北画了一个圈，将圈起来的那块土地赐给定难军。 那个地方在唐朝的地图上称为；夏州。 到了宋朝，夏州已然称臣。 可宋朝的庙堂乌烟瘴气，经常没事就要给藩王们增加纳贡的数额。 终于夏州这个小弟受不了了。 决定宣布独立，断了跟大宋的外交，建立了西夏。 当西夏王室将宣言公诸五湖四海的时候。 坐在垂拱殿内的大宋皇帝是悲哀的。 他觉得泱泱大宋，麾下的小老弟说走就走？ 不收拾你一下，如何还震慑得了其他的小弟？ 于是，大宋开始集结重兵，去讨伐西夏。 出发很豪壮，结果很大脸。 大宋的军队被西夏以少胜多，收拾的屁滚尿流。 这种事情，让大宋皇帝气的疾病缠身。 后续又对西夏用了几次兵。 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失败告终。 这还能怎么办？ 嘴炮只会闹笑话，打又打不过小老弟？ 只能发个公告，祝贺西夏，原谅他了！ 为了跟西夏维持表面兄弟的关系，大宋还破天荒的给西夏每年五万两银子。 以显得老大哥的宽怀！ 放在以前，大宋打不过大辽，觉得是气运不济。 可现在打不过西夏，那就说明大宋已经走到拉稀摆带的地步了。 再不变强，就要被小弟们群起而攻了。 所以，这个时候，走出了一个叫王安石的宰相。 并且王安石遇到了自己的伯乐宋神宗。 得益于宋神宗的支持，王安石变法变的很犀利。 即将要把羸弱的大宋重新拉升到帝国舞台时，王安石被权贵联手拉下马了。 宋神宗也为了朝堂的稳定，放弃了王安石。 宋神宗郁郁而终。 于是他老婆高皇后垂帘听政，先捧了宋哲宗。 可惜那孩子命短，还没生孩子，就凉了。 于是宋哲宗的老婆向太后就在众多纨绔公子里面捧起了文艺少年宋徽宗。 原因就是徽宗长大帅，还画的一手好写真！ 关键还很幽默，又听话。 当时捧他上位的群臣都觉得大宋有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皇帝，必定要崛起了。 可是当宋徽宗真的坐上轮椅之后，所有人觉得他们真的是眼瞎了！ 宋徽宗登基之后到他隐退之间。 漫长的职业生涯里，做了四件大事。 第一：提拔蔡京！ 第二：提拔高俅！ 第三：提拔童贯！ 第四！提拔杨戬！ 第二十八章 最憋屈的开局（1） 大宋的那四个人号称宋徽宗的四大金刚。 这四大奸佞里面两个太监，两个宰相兼太尉。 简直威风的不得了。 就这还被宋徽宗赞美为：大宋国士，史上最强中枢组。 好在命运给了徽宗一个平衡的结局。 徽宗在四大金刚的辅佐下，努力的将大宋王朝带入了深渊。 首先，便是宋徽宗骚操作整出来的内乱。 本来宋徽宗赵佶当皇帝，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他原来憧憬的生活就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让万千少女轻狂尖叫。 莫名其妙当上皇帝，又不懂如何治国。 便只有在书画跟美人之上倾尽才学。 久而久之，宋徽宗也从艺术形态演变成氪金形态。 为了画尽天下奇石，宋徽宗一拍脑门，灵感闪烁。 让蔡京跟童贯还有高俅巡游四海。 到处收集奇花异草。 如果发现哪个人家的院子里有奇形怪状的石头，二话不说冲进去就给搞到手。 然后一路小心翼翼的由专人护送到汴梁城。 遇到路途遥远，甚至沿途有阻碍的地方。 那真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一直将那些宝贝完好无损的送到汴梁城，送入文德殿内。 众人才终于可以缓口气。 这就是北宋时期赫赫有名的花石纲。 水浒传里面的杨志就是护送花石纲的分管小分队长。 即便如此氪金，有时候宋徽宗也提不起灵感。 为了带着这位老板激发灵感，时任太监大总管的杨戬突发奇想。 带着徽宗逛遍汴梁城内的青楼。 终于，老气横秋的徽宗在大宋金牌技师李师师身上，找回了少年时的心态。 为此，徽宗一发不可收拾。 白天画画，晚上单独打赏师师。 做了大保健之后，徽宗精力旺盛。 又开始建花舟，修建气派的豪宅。 简单粗暴点，就是要经常给美人打赏豪宅豪车。 有大宋国库最仰仗，徽宗这位壕无人性的傍一大哥每次都不手软。 一来二去，国库也被败光了。 到了冬季，后宫连过冬的生活用品都得靠赈仿局来弥补输缺。 可徽宗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为此，他的哼哈二将蔡京跟童贯就被徽宗寄予厚望。 干什么？ 当然是搞钱，越多越好！ 自此，蔡京跟童贯就在帮助宋徽宗找灵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两位大权臣的日常就是欺负老百姓。 光欺负怎么可以？ 还得搜刮。 为了让韭菜们不留私愤。 两人编制了很多苛捐杂税。 例如童贯就跑到苏杭，指着大片的西湖说道：“乡亲们，以后这个圈就是皇上的地盘了。” “不过大家该捕鱼捕鱼，该抓虾就抓虾。” “但是呢，想要划船就得交船舶费。” “要是垂钓，撒网什么的，对应的费用也不能少！” 一时间搞的民怨沸腾。 可大家面对朝廷颁布的律法也只能无奈的忍气吞声。 直到有一天，山东那边有一个叫宋江的家伙。 素来给自己标榜为及时雨。 那意思就是上门查水表，水家有急事什么的，他第一个赶到。 慢慢的就积累了一点好名声。 他作为官府的差役，也受到朝廷的百般刁难。 最终忍无可忍之后，招呼了一帮兄弟，在山东境内揭竿而起。 直接跟腐朽的宋廷叫板。 还扯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 这玩意，那替天行道的口号是能随便喊的吗？ 宋徽宗虽然无能，四大金刚虽然也是嘴炮之辈。 可当时的大宋有张叔夜这样的名将。 于是宋徽宗一纸诏书，命令张叔夜入山东平乱。 短短一年光景，就将水泊梁山镇压的名存实亡。 说起来，这都是水浒传里面的故事。 实际在大宋徽宗时期，爆发的梁山起义。 哪有一百零八将那么悍勇的土匪？ 真实历史上的宋江起义，充其量就是宋朝无数农民起义当中最为普通的一场。 用昙花一现来形容最为合适不过。 历史上的高俅以及高俅的侄子高衙内，也跟梁山以及豹子头林冲没有所谓的冲突。 而真实的高俅也没有水浒传里面刻画的那么奸佞。 真实的高俅只能是贪官怠政的代表。 没有真才实学，将禁军的战斗力带的拉稀摆带的原画人物罢了。 不过那个宋江确如水浒传里面描写的那样，大奸似忠。 张叔夜的名望就是从平定各路农民起义的征战当中竖立起来的。 他那能征惯战的军功也是实打实的。 但是，大宋被各路起义军闹的国库逐渐亏空。 真正给大宋带来威胁，并且成为心头大患的起义军则是浙江一个叫方腊的农民工。 他就是受童贯划湖而治，暴力催收苛捐杂税的产物。 方腊起义那是真的牛逼坏了。 自古以来燕赵就多慷慨悲歌之士，浙江渔民挨着山东，也沾染了粗鲁洒脱的习性。 此外渔民们本就有一腔血勇。 被方腊一号召，直接拿起鱼叉棍棒就跟当地的官兵对抗。 一时间当地的官兵被暴揍的屁滚尿流。 就连府衙也差点被铲平。 星星之火，在短短两个月内燃遍了大半个江南。 原来的鱼米之乡，被战火硝烟覆盖。 最后朝廷不得不派遣主力部队前去镇压。 而当时宋徽宗调派的部队便是大宋陈列在西部边境用来对抗西夏的西路军。 统帅正是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 原本按照大宋跟金国的结盟协议，种师道是要帅军北上去夺取大辽的燕京的。 后来没去成，就是因为他调西路大军去江南平定方腊之乱了。 水浒传里面的方腊，倒是刻画的非常贴切。 方腊麾下的三十六名虎将也差不多都有对应的原型人物。 而且拥有万夫不当之勇。 即便如此，他们在久经战火锤炼的西路军的攻势下，很快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历史上最有希望跟宋廷叫板的起义军方腊被放倒了！ 宋徽宗终于能缓一口气。 消停了一段时间，他有开始去找李师师按摩，写真，又继续放纵哼哈二将搜刮民脂民膏。 好日子没过多久，大宋的真正问题就接踵而至了。 首先，大宋自太祖时期就跟北面的大辽是生死冤家。 第二十九章 最憋屈的开局（2） 最早的时候，双方为了一个燕云十六州，从太祖到真宗时期，彼此双方经常用兵。 奇葩的是彼此谁也占不到明显的便宜。 最后实在没办法，又都不愿意在这儿耗着。 就由宋真宗跟大辽的萧太后签订了澶渊之盟这样的协议。 这才使得双方都得以修生养息。 大辽也信守诺言，百年之内没有对大宋用兵。 可到了宋徽宗赵佶这一代，他这个人属于典型的不作不舒服的类型。 他非得作一下。 没错，宋徽宗想要拿北方二哥开刀。 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一方面，大辽跟大宋罢兵言和的这一百多年之间，大宋朝的经济实力突飞猛进。 军事实力也迅速腾飞。 并且还在宋仁宗时期迎来了一段盛世。 那一段时期，算是大宋最巅峰的时段。 单那唐宋八大家里面，除去韩愈、柳宗元两位唐朝名人之外，剩下的六大名家都出自于大宋仁宗皇帝时期。 足以见得那段盛世，不弱于前朝盛唐。 大宋综合实力强大了，可大辽却玩洒了。 首先大辽的坐于大陆北边。 他西南毗邻虎视眈眈的西夏国，正南面跟大宋截然。 主要大辽境内的最东边，也就是大小兴安岭那一疙瘩，还有桀骜不驯，多年不受王化的野女真族。 大辽疆土辽阔，正如他的国号一样。 那么大的国家，本就糅杂了鲜卑族、契丹族还有一部分月氏人，外家野女真跟生女真。 原本在耶律皇帝顶峰时期，还能压制他们。 但是百年的时间会抹灭大辽昔日的辉煌。 更让大辽皇族的统治力消磨殆尽。 再加上北部民族历来民风彪悍，作战也很凶猛。 原本不好约束，慢慢的就更加放飞自我，不愿意听大辽皇帝的话了。 率先发难的人，就是盘踞在森林之中过着元谋人生活的野女真族。 他们有一个只听名字就很奔放的首领，他叫完颜阿骨打。 听着好像是专门经营跌打酒的商人头子。 实际上也差不多。 完颜阿骨打就是靠着捕猎珍贵的野兽起家的。 雪雕，雪貂…… 曾经用貂皮就虏获了萧皇后的芳心。 毕竟萧皇后算是第一个穿貂皮的女人。 完颜阿骨打因为反抗大辽的暴政，一呼百应带着野女真人在大辽境内闹起了独立。 他在短短三个月内，就占据了小兴安岭一带，差不多统治了大辽国六分之一的疆土。 建立金国！ 世人以为这就完了吗？ 没有，完颜阿骨打的野心极大，他的终极目标是干翻大辽。 自己来主宰北方。 再加上他们战斗力彪悍，所过之处基本上寸草不生。 而且军威粗鲁野蛮，故而被素以文化人自居的大宋君臣称之为‘战斗民族小钢炮’。 大辽的皇族也因久染大宋的风流儒雅，将金人视为冥顽不化的野蛮人。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辽国还看不起那个造反的小兄弟。 正如当年大宋看不起造反的夏州（西夏）一样。 但是宋徽宗却从这个局势里面嗅到了商机。 他拍了拍聪明的大脑袋，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于是找来童贯商量。 其大意是咱们跟大辽国硬刚了这么多年，光tm打仗就花费了不知道多少银两。 要是那些银两能花在他创作上。 那他的书画版权早就垄断全世界了好不好？ 童贯作为老舔狗，当即明白宋徽宗的意思。 毕竟，宋辽征战多年，不禁丧失了大宋的杨家将，还签订了略微羞耻的澶渊之盟。 还要每年憋着一肚子气给大辽进贡。 这屎盆子也确实应该摘掉了。 正好，童贯当时官拜大宋太尉。 也想通过对外用兵，获取巨大的胜利，在宋徽宗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军事才华。 恰好，如今大辽境内出现了一个令人暗暗兴奋的小老弟金国。 这不就是天助我大宋吗！ 为了应对崭新的局面。 宋徽宗跟童贯草草的商议之后，迅速做出了决断。 那就是联金灭辽！ 当时的宋徽宗认为，这样的三足鼎立的戏码，种花的老祖宗在东南末年就玩的出神入化。 而今自己在玩一次，也要玩出利益最大化。 于是迫不及待的徽宗派一个小弟，让他出使金国。 因为当时宋跟辽国之间还有澶渊之盟那样的‘友好’盟约在。 而且大辽经过百年跟宋的来往，也将大宋当做了自己的铁杆盟友。 其实这也是大辽之所以瞧不起金国的原因。 毕竟他觉得自己的实力就很强，还有一个大宋最为盟友。 小小的女真人独立，就是小感冒，洒洒水啦。 可是，他们不知道，聪明的宋徽宗皇帝已经暗搓搓的开始跟金国眉来眼去，准备随时给盟友来一个背刺！ 那个使者为了掩人耳目，以去东北买汗血宝马的名义悄悄咪咪的坐船从山东渤海一直绕过大连港。 进入金国。 这里就有一个啼笑皆非的笑话。 便是前文秦桧提起过的那位外交口的老员工。 就是那个家伙被金国吓尿，丢下宋徽宗亲笔书写的结盟盟书就跑了。 好在完颜阿骨打的护卫还是收到了那份文书。 阿骨打看了看大宋的结盟意向，自己也被里面的几个细节惊艳到了。 好个老六！ 跟大辽百年好合的大宋居然要跟自己联手。 不错哦！ 完颜阿骨打正愁着自己攻打大辽的时候，如何提防大宋背刺呢。 没想到宋徽宗正好瞌睡了送枕头。 这一下，阿骨打就高枕无忧了。 其实在当时，宋廷之中也有一部分人主张联辽灭金。 毕竟，大辽跟大宋一百年之间，已经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基友。 但他们的想法都被宋徽宗灭灯了。 一根筋的徽宗只想把大辽国占据的燕云十六州拿回来。 好证明自己比前朝的几个皇帝都厉害。 更迫切的要在大宋民间竖起自己能文能武的人设。 所以，大宋跟金国两次互通有无，就这么形成了海上之盟。 盟约的细节就是夹击大辽。 客观上讲，宋朝的这个行为被很多人看成是不讲武德，不厚道的背刺。 毕竟宋辽澶渊之盟之后，彼此小摩擦是有，可大辽基本上非常安分。 第三十章 猪队友 对大宋也没有别的企图。 再加上此时的大辽皇帝早已失去了先辈们的野心。 正是基于这样的历史条件，金国才彻底的放开手脚，发动了对大辽的进攻。 盘踞在白山黑水之间的野女真族还真不愧是战斗力爆表的民族。 从完颜阿骨打宣布动手，到鲸吞大辽国大半领土。 只有六个月的窗口。 大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边金国一路顺风顺水，用不了多久就会横推到大辽国的水晶。 咱这边的宋徽宗跟四大金刚看的技痒，跃跃欲试的想要大动干戈。 毕竟，按照海上之盟协商好的条件。 大宋这边是要跟金国同时发动进攻的。 可大宋还没有整动完兵马，金国就推完三路了。 这多少有点尴尬。 就在宋徽宗迫不及待的要下令三军进攻大辽的时候。 辽国派遣使臣前来面见宋徽宗。 大辽使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陈述着辽宋之间的百年蜜月，以及彼此的真爱感情等等。 主要是想跟大辽求情。 希望得到大辽的援助。 结果宋徽宗直接给辽使白眼，让他滚回去，并且还放话要拿下燕京。 就这样，辽使返回燕京。 将消息告诉燕京的百姓后，整个燕京异常愤怒。 随后他们就筹备燕京保卫战。 说来也是可笑。 宋徽宗派童贯率十三万大军攻打只有三万人守卫的燕京城。 却被哭哭啼啼的大辽守军们杀的丢盔弃甲，临阵逃亡。 没错！ 那个被金国按压在地板上摩擦的辽国，接连败仗。 唯独在大宋这边取得了一场大胜。 于是问题就来了。 大宋为这场攻燕京的战斗准备的时间很长，为什么就成了战五渣？ 主要是原本预备打仗的西路军被临时派遣到浙江平定方腊叛乱去了。 所以，后面出击燕京的十三万大军是汴梁城的禁军。 那时候的禁军已经接受过高太尉的足球洗礼了。 战斗力可想而知。 但是大宋这场惨败，带来了极为深远的负面影响。 直接让金国意识到大宋对外军事的孱弱无能。 之前他还防范大宋，海上结盟期间对大宋也表示的相当尊重。 就是这一丈，打的宋朝丢掉了尊严，只剩下昔日老大哥聊以自慰的幻想。 即便如此，金国也不敢指责大宋。 因为他们跟辽国的战事已经发展到白热化。 于是金国冷静下来一想，既然作为盟友，大宋败了，他们只好默默无闻的给大宋擦屁股。 同年同月，完颜阿骨打命完颜宗望为统帅，攻打燕京。 燕京之战持续两个时辰。 燕京城破，金人占据燕州全境。 听到这个消息的宋徽宗是懵比的！更是气愤的。 他气愤的不是自己丢了脸，而是说好的宋金双边合作。 如今项目居然让金国单方面就做完了。 那可就严重的违背了徽宗的初心了。 大宋的计划就是联金，顺势取回燕云十六州。 现在好了，大辽确实是被灭了。 但是燕云十六州到了比大辽更加野蛮更为强大的金国人手中。 这还打个球？ 按理说，如果这是放在任何一位帝王身上，该帝王都会下罪己诏。 即便不反思过错，也至少会关起门来好好提升一下业务能力。 顺便也让百官们提升一下业务水准吧？ 可宋徽宗偏不。 他任性惯了，也不差在金人面前任性那么一两次。 于是，头铁的宋徽宗想到了一个妙计。 他派遣金使前去给阿骨打送信。 信里面多次提到大宋跟金国的海上之盟。 并且强势的警告金国，让金国严格按照合同履行。 合同里就是宋金联手，燕云十六州归宋，辽国其他地盘归金。 但是人家金国不是傻瓜。 他们举国上下都不同意大宋的这个要求。 那要是按照合同，大宋还得出兵，还得打好些场战役呢。 哪有观望了大半年，突然想要狗一把拿燕京还被人打败的猪队友，开口就要合同内的权益的？ 然而，金国的国王完颜阿骨打为了自己的威仪。 想了想，金国也不能一点都不履行合同上的义务。 所以就象征性的从燕云十六州里面拿了一座燕京城还给大宋。 历史上为了拿下这座城，童贯跟宋徽宗送给阿骨打一百万两白银。 不过宋人孱弱的形象已经彻底深入金人心中了。 发现大宋是如此弱鸡，金人就编造了很多借口，大举进攻宋朝。 这个时候，完颜阿骨打已经凉了。 接任的是完颜吴乞买。 可宋徽宗毫无一点慌乱之色，因为他从登基那天开始就想好了国家衰亡时的对策。 所以，他就亮出了大杀器。 给儿子赵桓来一个黄袍加身。 登基的人就是宋钦宗。 这是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因为黑锅太重，被压的永世不得翻身的亡国之君。 真实的历史，宋钦宗继位后，发现大宋已经被他爹宋徽宗给败的差不多了。 以前外强中干，好歹还有能强装门面。 如今装不好了，里面的残花败絮都露出来了。 所以毫无办法的宋钦宗，就提出了用土地换取金人退兵的想法。 接下来争取到喘息之机的宋钦宗开始大刀阔斧的严办朝中的奸佞。 其实宋钦宗也是一个主站派。 他比明末的崇祯皇帝更人然扼腕叹息。 因为宋钦宗是有志向的。 就是个人业务比崇祯还要捉急。 根本拾掇不了老爹给他留下来的烂摊子。 所以就陷入了割地赔偿，金人退兵。 不到两个月，金人再度挥师南下。 钦宗继续割地赔偿…… 这样的怪圈子一直跟噩梦一样，伴随着宋钦宗的下半生！ 到了最后，宋朝被搜刮的分逼拿不出来了。 于是宋钦宗也决定坑爹一把。 他趁金人最后一次退兵，通知他爹赵佶，说金人不会再来了。 他爹也在江南过的有些无聊。 便忍不住回汴梁消遣消遣。 这一次徽宗返回汴梁，就失去了再次南下的机会。 短短数日后，金军围城。 于是，徽宗跟钦宗二圣以及大宋赵家皇室，就被绑架回到金国了。 历史上的靖康之耻发生了。 金国给大宋带来了中原文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按理说大宋应该灭亡了吧。 可金国人返回北境的时候，通过一番调查走访发现。 第三十一章 金军攻城了？ 赵家皇族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他就是赵构！ 要说赵构真的是一个老六。 他得知金军围城的消息，就提前逃离了汴梁城。 对外宣称自己外出搬救兵来勤王。 所以幸存下来了。 可赵构要当南宋的皇帝，这中间还差着事呢。 金国人打到大宋的汴梁城后，点了徽钦二宗的全家桶。 顺便将大宋的帝姬以及皇后们打包带走之前，还在大宋安排了一个张邦昌为伪宋皇帝。 历史上的金人也没这么好心。 主要是他们原本就是靠着打猎跟贩卖奇珍异兽起家的。 这两年跟大辽征战，地盘太大，胃口跟不上。 所以需要时间消化。 换句话说，即便他们拿下大宋全境，在当时也没能力消化，最终还会闹出内乱。 于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金人就扶持了张邦昌。 让他做韭菜里面的皇帝。 方便金人后续的收割。 就这样，千古佞臣张邦昌称帝了。 其实张邦昌也相当郁闷。 他知道自己就是个傀儡，可金人做事他他妈的豪放了。 就算扶持傀儡，也应该给他安排一波兵马护驾啊。 结果一个人都没给他留下。 就有张邦昌一个空壳司令。 那…… 金人走后，张邦昌可真不敢坐那龙椅了。 大宋的文官们本就欺软怕硬。 金人在的时候，一个个躲起来苟且祈活。 金人离开之后，文人们对张邦昌口诛笔伐。 更有甚者，直接来到皇宫对着张邦昌吐口水。 张邦昌无可奈何！ 因为他连一个可使唤的下人都没有…… 最终，张邦昌突然想到，赵家还有一位公子在呢。 那个人就是大宋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九皇妹，康王赵构。 此时的赵构得知他们全家都被金人劫到北方了。 他这才敢继续喊着入京勤王的口号赶到汴梁城。 还跟张邦昌哭哭啼啼的上演了一把《忠臣泪》的戏码。 大意就是赵构哭天喊地，一问：我爹呢？ 二问：我哥呢？ 三问：我的姐姐妹妹们呢？ 张邦昌声色泪下的痛斥金人的暴行。 并且看了一看赵构带来的那些眼神凶狠的带刀侍卫，便极为识趣的将皇位让给了赵构。 赵构摇身一变，从康王成了宋高宗。 皇权跟天下民心，重归于赵家。 但是番号变了，北宋没了，南宋粉墨登场！ 即便如此，在北方过冬，蜷缩在茅草屋内的宋徽宗听闻九儿赵构登基的消息后。 脸上还是浮现出久违的笑容。 他笑自己声色犬马一生，基因强大。 他笑自己在民间四处生花落过，皇族后裔分散大宋四境。 没有被一网打尽，所以江山还是赵家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 金人可以占点便宜，但徽宗永远不亏！ 总而言之，大宋履历相当靓眼。 令人啼笑皆非的同时，也想要流眼泪。 此时的赵烁，看着帝庙里面大宋的历代皇帝画像，忍不住笑了起来。 上面没有赵构。 幸好的是没有赵构。 这也正给了赵烁一个逆风开局的机会。 总而言之，赵构那小子这辈子别想飞黄腾达了。 赵烁拜谒完太庙，御史大夫记载完成。 他的皇位便彻底获得了民间的认可。 “诸位先皇，有我在，大宋将会重回巅峰。” 赵寒默默的盯着太祖的画册，心中战意沸腾。 “官家，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歇息了。” 就在赵烁耳边传来李淮贴切的关怀时。 汴梁城东华门那边也传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 赵烁跟御史大夫对视一眼，便匆忙往城门方向赶去。 大宋的城防士兵，观察哨兵。 以及外面的斥候侦查骑兵。 一旦发现金军集结，或者军阵变成进攻序列后，就会提前两个时辰吹响备战的号角。 如今吹角连营。 毫无疑问，围困十多天的金军，已经忍不住要对汴梁城发动进攻了。 此时的金军营帐内，确实正在坐着开战之前的最后筹备。 确切的说应该是争执！ 接连好几天，攻宋的派系已经愈发占据上风。 即便采取保守策略的完颜宗望也有点压不住大家的战斗意志了。 所以完颜宗望召来了军队里面的骨干成员，开了一次议会。 通过这次议会来做出打还是不打的最终决策。 “大帅，宋人无耻，不遵守诺言，给我们承诺的足额银两至今不见一分，我们不应该等待了。应一鼓作气拿下汴梁。” 率先表达意愿的是刘彦宗。 他作为宋人为金国效力。 坚决主站，既是为了表达自己效忠金人的忠心。 也是为了让竖立自己在宋人心目中的杀伐人设。 自古以来做汉奸的大多数都超不出这样的思维。 完颜宗望拿着小刀，正割着桌子上的羊胸叉，拿了一块鲜嫩的羊肉放在口中。 接着饮了一杯酒。 这是金人议会最场面的画面。 他们没有宋人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所以不讲究所谓的礼节与互敬。 崇尚强者为尊的他们，一般都是在餐桌上谈论重达的议题的。 完颜宗望饮酒之后，目光环视现场众人，最终落在刘彦宗身上。 “刘将军，现在攻城会不会太过唐突了？” “大帅，现在正是攻城的最佳时机，宋人背信弃义已不是一次。我们不攻，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我等从来不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即便大帅想要宋廷投降，那更应该加以武力，宋人骨子里欺软怕硬，只有用武力才能屈服他们。” 刘彦宗此言一出，直接挑起了主站派的情绪。 这时，完颜宗望的心腹完颜康当即反驳道：“刘将军，你建功心切，我们都能理解。但是围而不攻，也能达到震慑宋人的战略构想。” “久而久之，宋人必定如惊弓之鸟，疲惫不堪。” “我们眼下只需要等着他们上门跟我们议和，到时候谈条件的时候，主动权就尽在我们手中了。” “况且，宋人孱弱，骨子里就是卖主求荣，对待那样的人，就应该杀人诛心。” “让他们自己臣服。” 完颜康的话，引的完颜宗望连连颔首。 没错，这就是他的战略预想。 不费一兵一卒，征服大宋。 这才符合大金现在的根本利益。 第三十二章 淡定，只是佯攻 要是真的大动兵戈，生灵涂炭不说。 目前金国的国力根本跟大宋耗不起持久战。 然而，刘彦宗此次是站出来帮粘罕扛旗的。 他不甘示弱的反击道：“太史大人此言差矣。” “你的疲宋之策固然凑效，但那有一个前提，便是我们后方的军队能够顺利阻击大宋的勤王之军。” “可据我们的情报汇总，现在宋朝的勤王之师不止是西路军的精锐，山东跟浙江以至于云南的滇军都在朝着这边驰援。” “一旦我们的后军被他们突破，那我们现在的十五万大军就会变成瓮中之鳖。” “到时候，我们想撤也撤不走了。” 完颜康哈哈大笑：“刘将军，你这只是揣测。” “如今，大宋的西路精锐都被我们挡在了潼关以西，他们动惮不得，只求自保。哪里还顾得了汴梁城的宋君！” “不，这就更荒谬了，战争岂能儿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们得考虑到所有情况。” “刘彦宗，你是专门来跟我唱反调的吧？”完颜康大怒。 在他眼里，刘彦宗即便官拜先锋大将军，却也只是左右逢源的宋人！ 如今崛起的野女真，俨然成为整个北方最为尊贵的贵族。 他们眼里，连契丹跟吐蕃人都不放在眼里，更没有宋人的地位了。 而且刘彦宗属于三姓家奴。 他之前在大宋为官。 后来投靠到辽国。 金人灭了辽国，刘彦宗又转而投靠了大金。 这样的反骨仔，本就不该获得权柄。 但完颜宗望却给予他高官厚禄，甚至还让他成为大金的中枢成员。 以及与统帅共商军政大事的资格。 刘彦宗摇了摇头，风淡云轻的说道：“太史大人，你可以低估宋朝的昏君，却不能低估大宋的将军。” “如果西路军不继续进攻，而山东等地的宋军开始联合围剿我们的后方的话。” “我军的粮草会被很快切断。” “自古以来，孤军深入便是兵家大忌，想必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实际上，金军这一次南下围困汴梁城，就是富贵险中求。 他们也是认定了大宋皇帝的孱弱无能，而且也仗着几分自身实力强悍的因素。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贸然的发动进攻。 因为攻城战役一旦打响，那就是消耗战。 倘若宋军据称而守，金人要攻破汴梁至少要折损大半兵马。 到那个时候，只依靠外面的五万女真铁骑，还能挡得住大宋六路勤王大军的围攻？ 一旦这二十万兵马葬送在中原。 金人崛起的国运将会被彻底打散。 再要崛起，那又不知道得多少年以后了。 所以，这么点家当，金人伤不起。 这个道理，完颜宗望是最为清楚的。 而完颜康被刘彦宗的一番言语已经激怒。 恼羞成怒的说道：“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大举进攻汴梁？！” 刘彦宗笑道：“我们之前进攻过一次，宋军的抵抗意志还是不容小觑。” “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作出大举佯攻的姿态，来探一探大宋的底线。” “真要打的话，还得掂量掂量。” 没错，这就是金人的真实意图。 他们之前觉得围而不攻，已经让大宋放松了警惕。 所以现在突然采取要大举进攻的姿态。 无非是想压迫宋钦宗的心理防线。 等着宋朝使臣上门和谈。 这时的完颜宗望看向刘彦宗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他说道：“好了，都别争了。围困汴梁的精髓，就在一个围字。” “什么时候围点打援，我们把大宋的外围精锐消耗殆尽，汴梁城不攻自破。” “若是消灭不掉大宋的有生力量，即便我们冒险攻破汴梁又有何用？” “还不是得招架宋军四处来袭的兵锋？” “再说，谁有必胜的把握，能够一举攻破汴梁？” 此言一出，账内众人尽数缄默。 他们谁都没有那样的指挥艺术。 攻城不比野战。 攻城在于攻坚，而恰恰是金国骑兵不擅长的战术。 因此，一旦开战，就会陷入无休止的消耗之中。 直到他们无功而发。 就算拿下汴梁，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大家又觉得完颜宗望说的有道理。 可完颜宗望能够在金国的几个王子之中，跻身于帅军征战的太子。 本身就有别人无法比拟的过人之处。 完颜宗望的考虑已经不局限于常规的战争层面了。 而是上升到了资源跟政治的高度。 他忌惮甚至防备的更多是后者。 因为自从金国灭了大辽之后，生女真跟野女真两大派系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地盘未雨绸缪了。 而南征北战的金国大将军完颜宗翰（粘罕）更是在短短两年之内，征服了大多是辽将，他们为粘罕效忠，同时粘罕账下也聚集了生女真。 已经在金国内部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党羽。 那是完颜宗望这个太子的最大威胁。 除此之外，粘罕是强硬的灭宋派代表。 要是大宋被他灭了。 那完颜宗望就彻底压制不住粘罕了。 到时候粘罕的野望，将会把金国带入失控的境地。 这是完颜宗望最不愿意看到，也最不希望接受的局面。 所以，完颜宗望也着急。 他急的是，自己在不用点手段逼迫宋军投降的话。 军营内的战斗狂人们必然会坐不住，到时候集火针对自己。 如今完颜宗望急需拉拢人心。 所以才决定佯攻来我震慑大宋。 念及于此，完颜宗望当即下令：“所有人听令，今日前军推进二里，午时三刻一过，即刻攻城！” 此言一出，完颜康又郁闷了。 太子点下不是谈何派吗？ 怎么明天就急着进攻了？ “殿下？” “阿康，以攻为辅，谈为主，我命令你亲自督战明日的交战！” “领命！” “刘彦宗。” “末将在。” “你且督战我军左翼的骑兵，若是明日一探虚实，发现宋军抵抗疲软，便听我的命令率军攻击汴梁北门。” “遵命。” 完颜宗望逐个安排战术。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金国的哨探拿着一把箭矢跑了进来。 “卑职拜见大帅，方才宋军一股骑兵出城，朝着我方先锋营帐的方向发动了一阵箭雨。” “我军伤亡四百余人。” 账内的金国将领们顿时眉头紧蹙。 第三十三章 抗金策论 “大胆，你们是不是阵前打盹了？” “怎么能让宋军贴近一箭之距？” 完颜康率先发作，抓起哨探的衣领子，便是一阵晕晕乎乎的大耳帖。 哨探含糊其辞的解释道：“将军，卑职们提起十二分精神，岂敢怠慢？” “好了，不要为难小的了，不怪他们。” 刘彦宗拿起一支箭，说道：“这可不是从寻常的胎弓上发射的。” “而是大宋的神臂弓！” 刘彦宗这么一说，顿时提起了大伙的兴趣。 “神臂弓？我听说大宋的军备库内，有很多远迈当世的神弓图绘。” “没错。” 在场众人微微颔首。 自完颜阿骨打在世的时候，金国的探子就已经调查过大宋的军事底蕴。 除了百万大军看起来唬人之外，真正吓到他们的还是大宋的军备库。 就连金国民间都传言，大宋的武库内拥有很多奇思妙想的战备武器。 其中最让金人觊觎的便是武备库里面的铁浮屠制作工艺。 只可惜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现在赵烁当政的大宋，金人还没有攻破汴梁城。 历史上大宋武库里面的先进战备武器跟甲胄的图绘就是金人攻破汴梁之后搜刮走的。 以至于到了南宋时期，金国的夺命大金刚金兀术就用铁浮屠杀伐南宋军队。 说来也是一种悲哀。 刘彦宗是大宋通，他认识神臂弓。 也知道神臂弓的威力。 这种弓弩击发的箭矢能够飞出五百米的距离。 这已经堪比现代的枪械的有效射程了。 要知道，当时金人距离汴梁城不到三里路。 即便众人奉了完颜宗望的军令往前推，也只是推二里地。 可大宋的弩箭只需要靠近四五百米的范围就能够造成有效的杀伤。 因此，宋军这一手突袭，属实打了金营一个措施有不及。 可是这种神臂弩也有很大的弊端。 那就是击发的准备时间过长，射击的间隔也比寻常的弓弩耗费更多的时间。 除此之外，每发射一次，都需要三名士兵。 两人巩固弩车，一人释迦箭矢。 因此，这种神兵利器的使用门槛相当高。 而且因为制造工艺过于精湛，宋军内不也没有太多装备。 就在这时，那名挨揍的哨探才想起来汇报最要的情报。 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布料制作的文书，递了上去。 “大帅，这是宋军从弩箭上面附带过来的，上面还有文字。” 完颜宗望看了看面前的文书，又看了看账内的众多将领。 “莫非大宋的皇帝要来投降了？” “哈哈，大帅，必然如此了，我早就说过北宋皇帝都是软骨头。” “他们肯定看我军正在集结，担心汴梁城破，所以来乞降了。” 不止是完颜康这么想，账内的所有金国将领们也都是如此认为的。 就连一向冷静的刘彦宗也哈哈笑道：“如此说来倒不需要我军大动刀兵了！” 完颜宗望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的打开那份文书。 他迫切的想知道大宋的皇帝这次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承诺。 可当完颜宗望打开文书之后，顿时就被上面的内容给惊住了。 这哪是什么大宋皇帝的投降书？ 分明就是赵烁让秦桧写的抗金策论！ 而且就连标题都是非常醒目的红墨书写。 看着大而醒目的《抗金策论》四个字，完颜宗望的眉梢已经拧出了一道深深的川纹！ 金营内的大多数将领们发现大帅神色有恙。 当即纷纷好奇的往前凑了凑。 刘彦宗不解的问道：“大帅，情况如何了？大宋的狗皇帝怎么说的？” “你自己看吧。”完颜宗望叹了口气，将文书扔在桌子上。 刘彦宗跟完颜康以及众多将领们愈发疑惑。 此时的完颜宗望已经离开自己的中军大帐。 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前方的汴梁城。 看着那座巍峨繁华，庄严肃穆的城郭，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情不自禁的呢喃道：“大宋这是怎么了？难不成那个新上任的小皇帝想变天不成？” 由于那份文书里面阐述的内容，让完颜宗望走到了骑虎难下的那一步。 上面的内容是秦桧提供的。 秦桧基本精准无误的说出了金人这一次围困汴梁城的策略。 就是要连吓带唬，胁迫宋朝皇帝谈何。 此外还想要最大可能的围点打援。 消灭大宋各路勤王大军的有生力量。 如今自己这边的主要作战方针被大宋知晓。 而且对方还采用如此明目张胆的送信的方式来羞辱自己。 难不成宋军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了？ 这是完颜宗望感到最担心的问题。 而且这件事情反转的太过于迅速。 以至于他都来不及做出正确的判断。 几天前他还觉得宋徽宗退位，就是贪生怕死的一场闹剧。 如今看来，宋徽宗倒是英明神武。 妥妥的把江山社稷交给了最有能力的儿子！ 还有，六天前，宋徽宗还让自己的宠臣冯澥出使金营。 愿意和谈！此外还答应了八万两黄金。 但是现在，这才短短的六天。 那位新登基的皇帝上任也不过四天！ 大宋的政治风向就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回旋！ 宋钦宗赵桓要御驾亲征，跟汴梁城的军民保卫京都了？ 完颜宗望懵比了。 这大宋的皇族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反骨仔的变数也没有这么大吧？而且各种反转的频率之高，更是令人咋舌。 可要是当前宋廷内部真就铁板一块，全体军民一心要死守汴梁城的话。 那这问题就大了。 今天完颜宗望之所以迫不及待的发动佯攻。 也是要刺激一下大宋的神经。 撺掇对方做出反应。 无论是打还是和，总之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因为金军这次南下带来的粮草确实已经告急了。 毕竟十五万大军，就算安营扎寨无所事事，一天最基本的吃喝就是巨大的开销。 除此之外，完颜宗望已经接到了确切的情报。 驻扎在河北的宋军已经接近金军后羿的防线。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跟阻击大宋西路军的女真骑兵遭遇。 到时候女真骑兵腹背受敌，局面会失控的。 第三十四章 攻于心计 还有山东的驻军以及浙江那边平定方腊之乱后的禁军也开始沿江而上，朝着汴梁靠近。 宋军作战能力虽然不如金人。 可宋军的体量却在那摆着。 加起来数十万大军，这是完颜宗望不得不防的。 最让他头疼的还是河北的那一股宋军。 完颜宗望饱读兵书，也对中原文化了解颇深。 他知道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而且河北民众一心想要夺回燕云十六州的失地。 所以也是最痛恨金人跟大辽的。 尤其是那个率军的将军宗泽，虽然上了年纪。 可他的作战风格十足勇猛。 之前完颜宗望率领大军攻击太原时，他麾下的先锋将官就跟宗泽的大军爆发过一场遭遇战。 结果是自己麾下的先锋精锐被打的溃不成军。 十几名偏将校尉被对方阵中一个叫岳飞的小子接连挑杀。 这是金人对宋作战一来，正面战场出现过折损最大的一次遭遇战。 所以完颜宗望对宗泽的印象非常深刻。 至于岳飞，此时岳飞还没有统兵。 顶多算是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 完颜宗望只当他是一位枪法超群的武将。 也没有视为最大的威胁。 不过宋军的整体实力还是跟金人差了很大一截。 这是完颜宗望最客观的评价。 他通过很多渠道了解过宋朝的统兵将领。 真正跟宗泽那样的内地将领，能征惯战，宋朝并没有授予他们更大的统兵权。 反而是那些土包子将军，能统帅很多大军。 这就给了完颜宗望可乘之机。 从而也让完颜宗望对宗泽虽有敬，却不惧怕。 因为宗泽的小股部队，充其量只能给金军带来皮肤之痛。 并不能造成大的杀伤。 无论怎么说，有一个事实他没法回避。 那就是目前宋朝的各路大军已经快要抵达自己所处的这个战圈了。 到时候宋朝军队完成合围，就意味着分开的五指战斗力迅速凝聚成一个拳头。 那完颜宗望就必须认真面对了。 就在完颜宗望一筹莫展的时刻，刘彦宗从大帐内走了出来。 “太子殿下，依我看，那不过是大宋皇帝的延缓之计。” “无非就是受迫害妄想症爆发了，所以只能逞一时之快，无能狂怒罢了。” “我觉得，必然是我们这几天对他们围而不攻过于仁慈，所以他才会做出如此跳梁小丑的行径。”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遇到了真正的麻烦。 有人劝一下，就容易将其带入偏激的道路。 此时的完颜宗望正是如此。 他听了刘彦宗的解释后，觉得可能性很大！ 不是很大，应该是百分之百！ 只有按照刘彦宗的解释，才能解释得了大宋之前那些孱弱怯懦的行为。 否则，就太过反常了。 完颜宗望抿嘴沉思了片刻，微微颔首道：“依你所言，这算是宋人最后的倔强了。” “不错，卑职认为这完全符合宋人发现我军要大举进攻时的正常反应。” “被惹急了的狗还会跳墙呢，宋朝那个狗皇帝也色厉内荏的叫嚣，那就更正常了。” “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完颜宗望问道。 “大帅，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方略，继续调动大军给大宋施加压力。只有保持不间断的高压态势的进攻，才能彻底击碎大宋皇帝的天真想法，到时候他会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大开城门，摇尾乞怜的。” “如此甚好。”完颜宗望也不再怀疑。 而是对刘彦宗说道：“看来宋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了。” “为了配合一下大宋的皇帝，我们就加大进攻的力度吧。” “刘彦宗。” “末将在！” “你且速去宗翰大将军的大营，让他辅佐本殿下快速行动。” “是。” 半个时辰后，完颜宗翰（粘罕）的营帐内爆发出爽朗且得意的狂笑声。 他将那份所谓的《抗金策论》仍在账前的火炉内，神色得意的对刘彦宗说道：“宋朝那狗皇帝，上战场的本事没有，尽玩这些花花肠子。” “他以为他猜到了我们的军事意图？可那又如何？在颠覆性的实力面前，任何反抗都是虚无的。” “大将军所言极是，殿下的意思是，既进攻就逐渐加大压力，不要一开始打的猛烈，那若是让宋军抵得住三板斧，后面可就更让那宋朝皇帝小人得志了。” 听着刘彦宗的提醒，粘罕表现的一脸不屑。 他狰狞的笑道：“刘彦宗，你跟在殿下身边，何时也变得如此胆小？” “本将军是本路大军的真正指挥官，太子作为督军，不过是来学习本将军的征战之术罢了。” “此外，本将军一心想着覆灭大宋，所以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传令下去，午时三刻，全军全部开拔，灶兵也不例外。” 看着粘罕打算豁出去全部家底大举进攻，刘彦宗虽不情愿，却也觉得这是一次好时机。 语气跟完颜宗望那样畏首畏尾，倒还真不如跟着粘罕大将军一鼓作气，让那个叫嚣的大宋皇帝变成亡国之君，阶下之囚。 此时的赵烁已经召集了祁连在垂拱殿外汇合。 自己也穿了一身金光闪闪的甲胄。 并让李淮去召集宋廷的那些高冠博带的士大夫们前来。 李淮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懵比。 啥时候打仗，还需要让文官参与了？ 他们不懂军事啊！ 可他哪里知道，赵烁让他们来就是要让他们当观光团的。 不懂军事，理解。 总不至于不会喊口号吧？ 将士们在厮杀，他们必须得摇旗助威。 李淮也不敢问，只好悻悻的去召集宰相。 宰相作为文官之首，很快就通知了一众官员朝着垂拱殿聚集。 没多久，穿着凤翅镏金袍的皇后朱涟也神色焦虑的赶了过来。 她几乎从未在宋钦宗身上看到如此英雄的一幕。 皇帝御驾亲征，穿着金龙甲胄，看起来英姿勃发。 一时间朱皇后被闪的魂不守舍，又不禁担忧起赵烁的安危。 “官家，您是要？” “皇后莫要担忧，朕的将士们在城墙上御敌，朕要去东华门督战，鼓舞军心。” 第三十五章 督战 “官家，金军大兵压境，你龙体圣安，登城督战万分危险。” “不碍事，朕凉那金人也攻不进来。” “可是官家……” 朱皇后还再担忧。 赵烁轻轻的在她臀部拍了拍，轻轻的说道：“乖乖在后宫等朕。” “嗯……”朱皇后顿时脸颊红润，声音也愈发的战栗。 赵烁随后招呼祁玉率领武德司的武差离开了皇宫。 此时丞相唐告已经带着文臣士大夫们在殿外等候。 因为赵烁下了命令。 所有文官一个都不能少。 因此，就连先前卧病在家的退休文员也被放在担架上抬来了。 众人一看，啥情况？ 这是？ 新登基的皇帝穿了一身战甲，而且还手持战争之剑。 看着威风凛凛，神采照人。 可这样的事情，在大宋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过了！ 赵烁环顾四周，在文臣之中寻找着一个人。 同时问道：“马怀礼何在？” “陛下，微臣在此。”户部尚书马怀礼躬身作揖。 “朕问你，我军的粮草筹备的如何？” “陛下，早在前天夜里，微臣就领了李太尉的命令，准备了六万担粮食。” “很好。”赵烁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李纲还是很能干，完美的领会到自己让他出任军需官的精髓。 马怀礼接着说道：“另外，那些粮草微臣在一个时辰之前全部交给张将军了。” “不错！此战大捷之后，朕会为你记功的。” “陛下圣恩，微臣不求回报，只求能抗金几人，驱除鞑虏。” 马怀礼也不傻。 若是平日里办了好事，皇帝要赏赐。 他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皇帝方才说了啥？ 说他要大捷？ 这……纯纯就是睁着眼睛说梦话呢。 就凭借汴梁城如今的兵力，能够受得住金军的大举进攻已经是打了上卦了。 还要大捷？ 难不成这皇帝要出城据敌？ 赵烁对前来的文臣士大夫们说道：“诸位爱卿，你们可都是我大宋的股肱之臣啊，告诉我，你们忠诚大宋吗？” 此言一出，士大夫们当即齐声高呼：“我等誓死为大宋效劳。” “很好！那就从即日起，爱卿们跟朕一同缩衣减食吧。” “还有，诸位的饷银以及朝廷补给的养廉银从今天开始中断。” “咱们君臣一心，团结起来办大事。等金军退了，朕就照常给你们补齐了。” 此言一出，方才那些信誓旦旦说要为大宋效劳的士大夫们当即摆出数十张驴脸。 “怎么？都不满意？” 众士大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急忙道：“臣等遵旨。” 皇帝现在都要御驾亲征上前线拼命了。 他们在没有眼力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忤逆皇权。 “嗯！都是我大宋的救星，都是我大宋的名臣啊！” 赵烁感慨一句，却也赞美的众多本就虚伪的士大夫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每个人都感到莫名的激动。 一时间也不去回想皇帝克扣他们工资的事情。 而是齐刷刷的欢呼道：“陛下威武。” 赵烁沉浸在士大夫们的疯狂吹嘘中，微微颔首。 好嘛！ 既然我威武，那就走吧！ 念及于此，赵烁对众人说道：“诸位爱卿，且虽朕前去东华门，为我大宋健儿摇旗呐喊！” 呀？？？ 我们去？ 万万不可！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赵烁，突然觉得这个皇帝是不是脑袋瓜子被烧糊涂了？ 自古以来只有上战场的武将，哪有文官抱团去前线的？ 再说文人相轻！ 去前线也无法做到精诚团结。 那不是扯淡吗？ 还有，如果文官需要上前线，那古往今来还要文官作甚？ 反过来说有了文臣，那还要武将干鸟？？？ 一时间士大夫们的脸又板了起来。 吏部侍郎陈怀庆肃然说道：“陛下，微臣忽觉得头晕目眩，兴许是上火了。恳请陛下开恩，让微臣回府休息。” “上火？”赵烁看着陈怀庆，差点乐笑。 他早就猜的士大夫们会来这一套。 所以朝着祁玉点头示意了一下。 祁玉转身，扯高气扬道：“传太医！” 这一嗓子，直接给陈怀庆惊呆了。 这tm的皇帝居然连太医都想到了。 除此之外，祁玉还从怀里拿出一颗野山参，以及一株黄莲递了过去。 温文儒雅的对陈怀庆说道：“侍郎大人，陛下说了，若有上火的官员，就让末将赏他个黄莲吃。” “若是有风寒者，便赏个人参吃。” “口含即可。” “若有病入膏肓者，还有太医院的大学士专程在城楼上位诸位诊断。” “请吧！” 祁玉示意武德司的武差，让出一条通往东华门的路。 陈怀庆彻底瞠目结舌，眼看着太医屁颠颠的朝着这边赶来。 陈怀庆急忙摆手道：“不劳太医院的大学士了，不劳了！” 旋即他伸出颤抖的手，从祁玉手中接过一株黄莲。 闭眼皱眉，忍着辛苦放入嘴中。 “陈侍郎，感觉如何？”赵烁问道。 “陛下，感谢陛下天恩，微臣感觉好多了。” “走，出发！” 赵烁发现这个家伙也很上道，总不是那种提溜着脑壳要在自己面前找死的人。 所以也没有继续追究。 毕竟金军突然大规模的集结，大宋这边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守城。 作为皇帝，亲自到东华门督战。 汴梁城的老百姓也非常激动。 一个个欢欣鼓舞，拿出家里早已准备好的刀枪棍棒，夹道欢迎。 老百姓热情呼喊道：“我们的陛下来了！” “皇上亲自征战，吾皇万岁！” “万岁！” “乡亲们，陛下都来督战了，金贼的末日来了。” “不怕死的，我们就一起去城楼上抵御金贼。” “乡亲们，把家里的老娘们都翻出来，可以为守城的将士们端茶倒水。” “我家有余粮，只要能打败金军，我愿意捐献小米二十升。” “我捐银五两。” “我家里穷，拿不出钱，我就只有我自己，今天我跟金贼拼了。” “……”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民心骤起，声浪震天。 老百姓们异常热情，赵烁心里就愈有信心。 大宋的老百姓最为可爱。 如今民心可依，他何愁金敌不破？ 第三十六章 互相试探 不过，民间爱国之心沸腾，严格意义上还是赵烁这个皇帝起了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杀郭京，镇孙傅。 斩二品！ 抄家补军饷。 这一件件事情都是老百姓看到的最实在的事。 不像之前宋徽宗那种连口号都喊不明白的懦夫。 再有，自从今日一早，大宋文官秦桧的《抗金策论》发表后。 相当于给汴梁城内的老百姓注入了精神口粮。 如果说他们之前保家卫国只是凭借一腔血勇以及爱国情怀来支撑的话。 现在，抗金策论给他们提供了军事战术理论的支持。 让大家觉得自己的努力是完全可以拯救汴梁，拯救大宋的。 是完全科学的！ 正是斗志的昂扬，使得之前挤压在汴梁城老百姓心头深处的恐慌和迷茫荡然无存。 如今大家心里想的就是干翻城外头铁的金贼。 民心可依，后生可畏！ 大宋可爱啊！ 赵烁在武德司禁军士兵的拱卫下，浩浩荡荡的朝着东华门奔赴。 汴梁城的百姓们愈发激动，不少人热泪盈眶的跪在街道两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声音一波盖过一波。 声潮一浪盛过一浪。 老百姓的话，将赵烁的斗志彻底燃烧。 就连名玉坊以及雕花楼等各种清流的女子们，也穿戴整齐，花枝招展的站在街头。 为汴梁城吹拉弹唱着《后庭花》！！！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有民如此，君王何求？ 赵烁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大宋的皇帝，此刻在这个氛围中显得非常渺小。 又觉得自己这个穿越，似乎给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宋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以及全新的活力。 大宋王朝这个国家机器，正以全新的规律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之中照常运转。 只不过这次运转的轨道已经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征程。 早在半个月之前。 完颜宗望跟金国大将军粘罕率领金军将到大宋都城围困。 金人的铁骑编制出来的铁幕将汴梁城围的滴水不漏。 半个月的时间啊！ 足以让汴梁城的百姓们压抑成疾。 但是压抑之后，就是爆发。 所以爆发出来的气场，无人可挡！ 如果说之前赵烁觉得凭借严防死守能够让金人知难而退的话。 现在赵烁真有了驱逐鞑虏的想法。 因为汴梁城人口百万！ 如今全民皆兵，城外区区十五万金奴，岂有那么大的胃口？ 终于，内心感动的赵烁指着两侧夹道欢迎的老百姓，对随行的那些士大夫们喊道：“都睁开眼睛看一看，大宋如此，何惧金奴？！” 此一样，振聋发聩。 直击人的灵魂。 赵烁情不自禁的伸手，做起了地球最强八零后的庆祝动作。 随着他的右手不停的晃动，汴梁城内的‘万岁’声也变得愈发有节奏。 看看，什么是统治力？ 这就是统治力！ 什么是人格魅力？ 这就是该死的魅力！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敌人能对赵烁形成压力。 因为赵烁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 与此同时，汴梁城内万众一心的声音已经给城外集结的金军带来很大的压力。 熟读兵书的完颜宗望听着那杀气腾腾的声潮，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真可谓上兵伐谋！ 打的就是民心跟军心士气。 如今他听汴梁城内的士气似乎繁衍到了顶峰？ 完颜宗望不安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完颜康，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太子殿下，听宋廷的百姓那喊叫声，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十有八九是他们的皇帝在犒赏军队呢。” 完颜宗望眉头紧锁：“那小皇帝该不会要亲自指挥作战吧？” “那不可能！两军交战，刀剑无眼。” “宋朝那狗皇帝再不济也是皇帝，懦弱的文臣们不敢阻止，但是宋廷的将军们绝对不会让他们的皇帝以身试险的。” 听着完颜康的分析，完颜宗望面露担忧之色。 “不好办啊！宋廷的气势为何那么高涨？完颜康！” “末将在。” “传我的命令，先展缓我们之前计划好的作战方案。” “大帅，这？要不要末将去跟粘罕大将军汇报一下？” “必须得去！” 完颜宗望加重了语气：“我觉得宋廷有诈。” “难不成我们不攻城了吗？” “不，攻城还是要攻的，但是不能一举而上，我命令你，现在率领你本部的三千精锐，前出寻战！” “得令！” 完颜康转身离去，到了自己的营地内，一声高呼，率着早已整装待发的本部精锐直接开拔。 作为主帅的完颜宗望有自己的顾虑。 他现在反而不敢冒险了。 如果按照之前的作战方针，派遣大军四面连攻汴梁城的话。 那万一出个意外，大军全部压上去，再想要撤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因此，他让完颜康率军试探一番。 到时候再做下一步的决断。 可是如今包围汴梁城城南的金国大将完颜宗翰（粘罕）却不吃完颜宗望这一套。 他始终觉得完颜宗望优柔寡断。 再加上如今已到了攻击汴梁城的时辰。 所以，粘罕也在自己的大将军营帐内点兵点将。 “金由基！” 目前贵为女真“箭神”的完颜金由基赫然出列。 “大将军，末将是要主攻了吗？” 这个金由基，是金国公认的箭神。 其出神入化的射术举世无双。 号称养由基！ 没错，就是他敢将自己的名讳与华夏箭神养由基并列。 要知道，跟他同处于一个时代的方腊叛军麾下的庞万春，同样具备百步穿杨的射术。 也只敢自称为小养由基。 由此可见，这个金由基的强悍。 此外，金由基还是完颜阿骨打的嫡裔。 他有一个年少英雄的侄子，名叫金兀术。 只不过，现在的金兀术还在辽阔的草原上苦练武艺呢！ 如今金由基是粘罕麾下最忠诚的主站派。 他早已迫不及待的要跟宋人决一死战了。 粘罕对这个爱将，寄予厚望。 当即说道：“本将军，拨付你五千精兵，做攻城第一梯队！” “哈哈哈，五千够了！大将军就等着末将的好消息吧！” 金由基神色倨傲的转身走出营帐。 从门口的侍卫长手中接过一把长枪。 随后便翻身上马。 而另外一名隶属于他的侍卫长则帮金由基背着一把宝雕弓，策马跟随。 第三十七章 两军阵前 与此同时，赵烁也来到了汴梁城的城墙上。 汴梁城四面环绕的城墙，纵横全长七十余里。 从东华门到南门，就需要策马奔腾半天。 此时的张叔夜主将汴梁城的主要防御重心放在了西侧。 因为西边沿着江河。 又有金人的五万大军在前方驻扎。 主要是担心金人引江水灌溉汴梁城。 为此，张叔夜连夜命人筹备了上万个沙袋。 用来防备不时之需。 而东华门的守将则是李纲。 对应的城外金军多为完颜宗望统帅的骑步兵。 所以李纲也做了相对应的御敌调整。 他在城门下面准备了一支八百人的骑兵。 就是防止对方将攻城云梯靠近汴梁城之后，步兵蜂拥而上。 有这八百人，便能在关键的时刻开门杀出，利用骑兵优势冲散金人的步兵阵型。 为了方便内城的骑兵驰骋。 也为了源源不断的筹备经验丰富的骑兵。 李纲专门开辟了一条从内城到外城的骑马道。 至于南城则是由张叔夜的侄子，张谦之以及张柏均协助防守。 汴梁城西，则是兵部的几名将领联合防守。 这样的大场面，需要的是真正的军事人才。 所以赵烁为了以防万一，就提早把高俅撤下来。 让他安安分分的带人在城内纳凉即可。 他不帮忙，就不会帮倒忙。 他歇着，就是对大宋做贡献。 除此之外，赵寒还特地安排自己的武德司禁军在内城严阵以待。 以便于快速的支援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大宋汴梁城，军民一心，空前的团结。 做好了较为完善的守城安排之后。 所有人做好了誓与汴梁共存亡的准备。 赵烁站在城墙上，看着外面的金军。 面色刚毅。 旋即他抬头登上了最高也是最醒目的那座城楼。 那个地方，在战斗的时候是最为危险的地方。 因为攻城的无论是谁，都知道那里站着的是对方军队的指挥官。 所以，赵烁上去之后。 很对士大夫们犹犹豫豫，不敢跟随。 可皇帝都那样做了，他们也深受民心的鼓舞，于是几个大臣就硬着头皮登了上去。 越来越多的士大夫也纷纷效仿。 最后，并不怎么宽敞的城楼内，挤满了上百颗黑黝黝的人脑袋。 以至于督战的张柏均战战兢兢的恳求陛下回宫！ 这么多人，他还如何指挥作战啊？ 只能说，这一任陛下太刚了！ 赵烁登高之后，眼前的视野也就变得更加广阔。 赵烁先是看了看城墙。 这是防御时任何人都最关心的事情。 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汴梁城的城墙高有五丈。 制作的材料都是耐久度很高的青砖。 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赵烁轻轻的松了口气。 看来，这得多亏了当年太祖皇帝的组训好。 搞基建的时候才没有搞豆腐渣。 这汴梁城的城墙要是让宋徽宗城建的话，那宋军将士们登城防御，这么多人早坍塌了。 哪里还用得着金人的猛烈攻击？ 如今这座城防的耐久，深的赵烁喜爱。 也让赵烁断定只要没有奸佞擅自开启城门，引金军入城。 那金军十五万大军想要通过强硬方式破城，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古代的青砖墙，能够抵御骑兵重枪的穿刺。 那个指标还是按照一块十公分厚度的青砖来计算的。 可实际的情况是，汴梁城的城墙足足有十二米宽。 城墙上能够并排站十几排士兵。 或者放置两排神臂弓的弩车。 就这个厚度，即便是现代化的坦克火炮，也得照着一个点，打上个好几发炮弹才能破开。 在大宋这个时期，世界上还没有轰破这种城池的神兵利器呢。 到了明朝后期的时候有个红衣大炮。 但那玩意，也得跟坦克炮弹一样猛烈的照着一个地方怼，至少得几十发炮弹才能够凑效。 除此之外，汴梁城的正门还有突出去的箭楼。 这种防御方式既安全又高效。 突出去之后，弓弩手的视野更加开阔，射击也基本上没有死角。 虽然大宋在历史上打仗不行。 但是军备设施，还是妥妥的世界霸主级。 有这样的家当，也正是赵烁不惧怕金人的底气所在。 同样，这也是完颜宗望不敢贸然大举进攻，所以才开始围点打援，慢慢消耗大宋抗金意志的主要原因。 军事眼光独到的完颜宗望可比粘罕聪明多了。 完颜宗望至少还懂得站在对手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把自己跟当前赵烁互换一下位置。 便知道即便自己带着两三万人来守这座城。 十几万人也难以破开。 毕竟，攻城的效率取决于人数。 只要双方不出大问题。 那就得五到十倍的兵力才能在理论上攻破城。 但那种城说的是国家地方的城池。 这座汴梁城是大宋的经济跟政治重心。 坚固程度，完颜宗望早就看过了。 他当时第一眼看到这座坚城的时候，心里就直骂娘。 只不过碍于颜面，又恐动摇军心，所以没有表达出来罢了。 却说那些跟着赵烁居高临下的士大夫们。 他们平日里在自家的宅院之中，对着下人跟门客们吆五喝六的，很是威风。 如今左顾右盼，发现大宋的军队一个个杀气腾腾。 都被吓的不敢说话。 再看那城外俨如黑云压境的金军。 士大夫们更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这个时候户部侍郎刘志旺对赵烁劝道：“陛下，这里就交给我来督战，此地凶险，还望陛下尽快回宫。” 赵寒对刘志旺印象深刻。 这个家伙今天一大早还在早朝上怼自己来着。 还帮那个徐秉哲说话。 现在表现的多少有点文人的骨气。 其实刘志旺只是耿直的读书人。 他想的就是单纯的依靠纸面战斗力来评判胜负。 之前觉得大宋汴梁城这守卫力量太过于薄弱。 根本无法挡得住金人的进攻。 所以就做了保守派。 但是现在他又觉得大宋站起来了。 守城的胜算很大。 于是骨子里的那一腔热血就被激发出来了。 赵烁看这家伙一脸索然无惧的摸样，暗暗的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货还算是士大夫里面比较刚的人了。 第三十八章 商业互吹 比起稍显硬气的刘志旺。 其他的那些士大夫，如今双股颤栗，全靠人挤人才这没有出糗。 否则，应该会有至少十几个人瘫坐在地上的。 看来，自古打天下不靠文人。 这句话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刘侍郎，你好样的！朕今日早朝倒是错怪你了。”赵烁称赞了一句。 刘志旺一脸愧疚，接着便继续摆出虚心的摸样恳请道：“陛下龙体为重，还望陛下尽快远离此地。” “不必多虑。” “金奴的箭还射不到朕的身上！” 赵烁大气挥手，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的盖世豪情。 下一秒，赵烁看着城外的金军。 金军似乎真的准备攻城了。 因为对方营地里面的炊烟几乎消失了。 这就意味着灶兵也开始被完颜宗望列入战斗序列当中。 因为彼此的距离并不算很遥远。 金军的先锋跟汴梁城也不仅有两里路程。 所以他们能听到汴梁城内的喊声。 赵烁也同样能够听到金人整装待发，迅速抱团的传令声。 事实上无论对战双方，在大军集结的时候。 都需要做一些非常提气的动员。 尤其是金军做出来的快速反应，还是让赵烁给予很高的评价的。 到底金人能够风卷残云般灭了大辽，又一路南下畅通无阻的围攻汴梁。 还是跟他们的良好的军事素质离不开关系的。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城外作战的话，金人的作战力是要明显强于宋军的。 如果放在两年前，金人即便骑兵战斗力爆表。 也绝对拿不下大宋的边境重城。 因为金人的攻城器械都相对贫瘠。 在攻打大辽之前，完颜阿骨打的战术重心还是诱敌出城，在平原上骑兵对决。 这种在同时代近乎无解的战术，抽丝剥茧如同手术刀一样将土地辽阔的大辽灭国。 但如果他们率先攻击大宋的话，以宋廷坚壁清野，据称死守的战术。 金人根本无可奈何。 之所以两年后日此强势。 那是因为金人接手了辽国的耶律家族的庞大家当。 其中就包括各式各样先进的攻城器械。 要知道大辽跟大宋以前常年交战，后来拥有长达百年的蜜月期。 在这个蜜月窗口之内，导致宋辽的很多军备都发展的出奇一致，大多数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大辽的军备器械，也基本反应了大宋的水平。 更能够跟大宋保持一个不是相对悬殊的局面。 因此，拥有了工程的利器之后，金人的野心迅速膨胀。 比如，赵烁此时就看到十几道云梯正在被金军的步兵抗着往前线靠。 此外还有铁滑车以及投石车。 那种投石车是比较先进的，采用榫卯结构以及锤击的发射装置。 因此攻击距离远，爆破能力也相当可观。 由此可见，金人围攻汴梁是假，本质上还是要寻找合适的机会强行攻城灭宋的。 这次围汴梁城的大军，只能说是金国军队之中的第二梯队。 因为第一梯队是完颜家族的野女真铁骑兵。 他们现在正在潼关一线拼了命的阻挡宋朝的勤王大军呢。 也是为了给这边的金军争取战机。 即便如此，这里集结的第二梯队，战斗力也是吊打宋朝禁军的。 其中生的女真族、以及大辽投降过去的契丹族，那可都是战斗民族。 赵烁看着汴梁城外的金军。 切身的体会了一把真实的战场气氛。 萧瑟的死亡气息毫无死角的笼罩周身。 纵观整个历史。 大宋跟金国之间爆发的战争，几乎繁衍到了最巅峰的状态。 两个帝国投入的资源以及兵力，更是达到了百万的规模。 其绵延的战火几乎遍布了整个中原。 甚至到了南宋中期，战争版图扩展到了金国的地盘。 但是这场国战也是极为惨烈的。 中原各地几乎是饿殍遍野，尸骨堆砌如山。 而如今，仅仅是战端刚开。 赵烁作为一个穿越者，短短的几天，这里的环境已经磨砺出他视死如归的心态。 没办法，在这里没有一颗不畏惧死亡的心，根本就混不开。 自古以来，两军对垒都是非常残酷的。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也更加能够锻炼出强悍不服输的意志！ 此时的赵烁，目光灼灼的盯着城外的金军。 胸膛内的那一腔热血已经沸腾。 就在这时，武德使高俅屁颠颠的来到城楼上。 凑在赵烁耳边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个好的想法。” “说。” “陛下，倒不如把康王放出来，让其上城迎敌。” “如此既能让他见识见识大场面，也能磨练他的性子。” 高俅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为康王求情？ 赵烁盯着高俅，一时间没有给予答复。 这时，高俅摩挲着八字胡，微笑道：“陛下，还有阶下囚孙傅，微臣以为让他也看看陛下是如何抗金的。” 要知道，会说话的人，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说到别人的心里。 此时赵烁听着高俅这句话，突然产生了一种迫切的敢想。 于是赵烁摆手道：“这个建议不错，还愣着干什么？拿着朕的口谕去释放孙傅跟康王。” 赵烁深知历史上的康王，打心眼里瞧不起宋徽宗跟宋钦宗。 自从赵构当了南宋皇帝之后，恨不得徽钦二宗死在北方。 最让人可气的是，赵构竟然还想标榜他为大宋的拯救者跟续命者。 虽说事实如此，但九皇妹赵构那样的心思，赵烁岂能不懂？ 正好就趁着金军大举进攻的机会。 让他瞧瞧自己是如何统筹四方的。 也借此机会杀一杀他的威风。 让他继续安安分分的做他的九皇妹。 事实上，秦桧没有第一时间杀掉。 赵烁也不可能冒着巨大的骂名去率先迫害康王赵构。 因为这个阶段的赵构还不出众。 他在百官心目中的印象也是文绉绉的白月光。 即便被下了大牢，他也没搞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 只是觉得宋钦宗是要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所以迫害皇族后裔。 如今放出来，赵烁也希望他能认清自己的地位。 不该管的事情别管，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第三十九章 过分解读 安排给高俅之后，赵烁神色端详的看着金军组成的先锋军阵。 转身对身边的守城将领张柏均：“柏均，金军负责攻我东华门的将领是哪位？” “回陛下，是金国的大将军完颜宗翰。” “哦，是粘罕啊！” 赵烁想了想，粘罕！ 来的正好。 金人之所以造成靖康之难，一方面在于自身的羸弱跟宋钦宗的软弱。 另外一边面也是因为粘罕一心要灭宋而注定的结果。 那个家伙狼子野心。 残暴直接。 却说这一次围攻汴梁，粘罕就是担心完颜宗望会犹犹豫豫的采取恐吓手段。 从而达不到灭宋的目的。 所以他主动请缨，也带了一路金军。 跟完颜宗望呈两路大军夹击之势。 总而言之，现阶段的宋金对决，大宋应该重点针对粘罕。 打定主意后，赵烁走到了城墙垛口处，探出头朝着下方聚集而来的那一路金人先锋队伍喊道：“让你们带头的出来说话。” 此时城下的先锋将军是粘罕刚刚跑出来的金由基！ 金由基是当时历史上绝对数一数二的悍将。 他的侄子金兀术将他的战力完美继承，并且发扬光大。 此外金由基这个人还精通宋朝的语言。 而且身边的智囊也多是宋朝人。 因为之前大辽跟大宋结盟之后，两国官方也经常互通使臣。 所以，辽国内部的宋朝人还是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的。 大金将辽国灭国之后，那些原本协助辽国皇帝管理疆土的宋朝人有相当一部分被完颜阿骨打纳入金国的朝堂。 这当然不是完颜阿骨礼贤下士，而是暴露了他想要征服天下的野心。 为此，第一位金国国军在国内颁发了一条法律。 命令要求野女真的骨干成员，学习中原的语言，接触中原的文化。 金由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除此之外，即便是完颜宗望跟粘罕这样的金国大佬，也对宋朝人表现的颇为敬重。 毕竟当翻译的官员，金人还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否则对方胡乱翻译，那是要出大事的。 例如跟随在完颜宗望左右的刘彦宗，以及粘罕身边的陆昭阳等人。 金由基神色懵比的看着汴梁城城头上探出的那颗黑黝黝的脑袋，沉声喊道：“我叫金由基！你是何人？” “朕便是钦宗赵桓。” 赵烁自信满满的表明身份，接着说道：“让你们粘罕大将军前来见朕。” 我靠！ 城楼上那个看起来稚嫩的呆逼就是大宋皇帝？ 金由基眯着眼睛盯着城头有些懵比。 不过既然是大宋的皇帝，人家要求跟自己这边的大将军对话。 那自然是好事。 金由基想了想，百分之百是大宋的皇帝要跟他们求饶了。 虽然他好战，但是能不站而屈人，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他朝着上方回应道：“请稍后，容我禀告。” 旋即，金由基策马朝着金军大账方向奔去。 片刻后，金由基进入粘罕的帐内。 “大将军，宋朝那个小皇帝似乎妥协了，放话要在前线跟你会晤。” 完颜宗翰听的面露欣喜：“他在哪？” “就正汴梁城上。” “奇怪，既要投降的话，不应该先派使者，然后再由他亲自来谢罪吗？如今在阵前要见我，那家伙想什么呢？”完颜宗翰沉思了起来。 这时，粘罕的军师完颜经略说道：“大将军，如今我军军威正盛，相比那个狗皇帝是有所忌惮，十有八九是要和谈了。” 粘罕摇了摇头。 他之前还觉得会是这样的情况，可联合他听到的宋朝大军声威隆隆的声音，又觉得不可思议。 “不应该如此，本将军听汴梁城中声潮鼎沸，很显然宋军的战斗意志很高。” “大将军，恐怕那是咱们高看他们了。” “宋人向来外强中干，表面看着吓人，实则不堪一击。所以那个狗皇帝，就是装模作样给我们看的。” “经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将军，您且静下心来想想，自我们记事起，大宋的皇帝都是何等货色？” 粘罕听闻此言，目光当中当即露出厌恶的神色：“那还用说，宋人一直昏聩无能，贪婪无度。前一个宋徽宗更是鼠目寸光，胆小怯懦。现在这个皇帝是宋徽宗的儿子，同样是色厉内荏之辈。” “所以，这一次攻城反而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将军所言甚是啊，那烦请大将军判断一下宋军的战斗力。” “经略，本将明白你的意思，宋军虽有其名，却无其实。” “他们的军阵看起来唬人，实则虚有其表。” “眼下我们之所以围而不攻，也是顾忌这汴梁城的城防，这可正是本将见过的最坚固最宏大的城池了。” “不过，我麾下的将士同样能够一鼓作气拿下汴梁。” “大将军威武，宋人无能，却占据天下最肥沃的土地，这本身就是暴殄天物。” “而我们大金则全然不同，我们天生下来就注定是征服者。” “再加上，如今大宋庙堂早已君臣离心背德，这样的情况下，那个小皇帝还怎么跟我们打？” 完颜宗翰点了点头，他听了完颜经略的话之后，心中仅有的那一点一缕也随之散去。 他说道：“那现在宋朝狗皇帝的底线已经明确了，他就是要跟我们投降。” “大将军英明。” “等等。”粘罕摆了摆手，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皱眉问道：“那今日一早，宋军用神臂弓给我们寄来的《抗金策论》，又如何解释？” 这时，宋臣陆昭阳拱手对粘罕说道：“大将军，我了解宋人，他们擅长扰人思绪，更善于混淆视听。” “那位新登基的小皇帝虚张声势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也可以理解。他知道战端一开，就是他的末日，所以想壮胆一波，好在接下来的投降协议上为自己争取一点筹码。” “看来确实如此了。” “本将军这边去会一会那狗皇帝。” 粘罕已经彻底无所忌惮，翻身上马，朝着前线赶去。 此时的赵烁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铁了心要抗金的策论。 第四十章 粘罕来了！ 居然被粘罕麾下的那些幕僚们解释的那么扭曲。 但是，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 毕竟，现在金国上下对大宋的了解，还停留在宋徽宗软弱无能，宋钦宗色厉内荏的阶段。 没多久，粘罕就在金由基的策应下，快马来到汴梁城下。 先锋将军金由基丝毫不敢怠慢，亲自带着自己麾下的重骑兵围绕在粘罕四周。 而且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之所以如此忌惮的原因，则在于大宋巅峰的军武杀手锏，神臂弓以及武侯弩。 尤其是武侯弩，那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敌军重甲单位的神器。 世人只是在三国演义之中，见过诸葛亮的车弩。 实则后期的武侯弩是出现在大宋。 由太祖皇帝的近臣小柴进所绘。 现在大宋的武库内还有精确到制造步骤的图纸已经娴熟的制作工艺。 武侯弩的有效杀伤半径为三百丈！ 没错，就是三百丈！ 相当于三四个足球场的距离。 这绝对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 因为武侯弩沿用的箭，比武将们使用的槊还要粗，长。 那一枚弩箭击发，能将一辆投石车当场销毁。 可见其威力。 再加上金人军中有不少辽国的降将，所以他们对宋军的大杀器有深刻的了解。 金国的女真将领们耳濡目染，也就自然是忌惮无比了。 这绝非空穴来风，或者是自己吓自己。 因为大宋跟辽国在澶渊之盟前，彼此征战多年。 辽国人曾经不止一次目睹过武侯弩的威力。 当年之所以宋辽罢兵言和，签订澶渊之盟，那就是因为辽军主将被大宋的武侯弩轰为一团碎渣。 辽国萧太后被震慑，大辽上下军民崩溃，才做出无奈的妥协。 虽然澶渊之盟的冤大头还是大宋，但至少那是让大宋在辽国面前少数扬眉吐气的一回。 由此，可见武侯弩堪比现代的核弹，是真正的大国重器。 这样的重器，使用门槛比神臂弓更加高级。 一架武侯弩战车，一次能齐发三枚巨箭。 但是操作的时候，需要十五个人为一个小组。 释放出去的威力，能够轻易的刺入几米厚的城墙。 而金国那些穿着兽皮甲胄的骑兵的防护力，在武侯弩面前显得就更加单薄了。 甚至是形同虚设！ 对大宋了如指掌的陆昭阳原本是不希望让粘罕来前线的。 因为他觉得宋人背信弃义了很多次。 保不齐就是要勾引粘罕露面，然后用武侯弩偷袭呢！ 在他心里，宋朝的官员跟皇帝都是不讲武德的老六。 可粘罕却全然不在意。 他心里早已经将他大宋的皇帝当成了束手就擒的羔羊。 故而绝对不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历史上的粘罕，确实是一个彪炳金国史册的牛比人物。 在他身上能够明显的找到中原黄巢那样的枭雄气质。 粘罕是完颜阿骨打崛起时，麾下最善战的将领。 这些年，阿骨打能够气吞山河如虎，离不开粘罕的保驾护航。 虽然现在完颜阿骨打已经凉了，金国登基的皇帝是完颜吴乞买。 可粘罕同样在金庭拥有无人能出其右的威望。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当缩头乌龟？ 更何况，大宋新皇帝亲自找他。 如果粘罕前怕狼后怕虎不来赴约的话，那正种赵烁的下怀。 正好给了赵烁怒喷金国大将军是个怂包软蛋的机会！ 那样的话，宋军的气势就会壮如长虹。 粘罕绝对不会给宋人这种yy高潮的机会。 所以，他稍微抬头扫了一眼高高的城楼，紧接着便推开身前的重甲骑兵护卫。 孤身一人策马来到了汴梁城差不多百十米的距离。 好家伙，那个就是粘罕？？ 赵烁看着城下的人，心中举棋不定。 在他的印象当中，粘罕是个人高马大的标准北方壮汉。 可眼前那个人，身形显瘦，个头确实很高。 腰间垮着一把宝刀，杂乱无章的头发遮挡了大半个额头。 跟葬爱家族的族长极为相似。 想不到历史上的枭雄，气质也不咋地。 赵烁心里默默的嘲讽了一下，旋即打起精神。 “陛下，陛下……” 站在赵烁身边的刘志旺比赵烁更加激动，他眼睛发亮，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粘罕，说道：“陛下，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金国的大将军完颜宗翰。” “要不要让张将军发一次神臂弓？” 刘志旺迫切的心态，其实非常附和赵烁的真实想法。 如果赵烁不是皇帝，他会趁机结果粘罕的性命。 可他是皇帝！ 皇帝就不能不择手段，因为这是大宋扬眉吐气的一战。 要是假意邀请对方出来谈话，然后让麾下武将用暗箭射杀！ 那他以后还咋号令天下人？ 虽然赵烁恨金贼，可这种吃力不讨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缺心眼事，他是断然不会干的。 而被刘志旺推荐的张将军张柏均也不会干。 不过张柏均不干倒不是因为他不想。 而是他就拉的开神臂弓，这样的角度击发出去，也断难无法破开粘罕身上那套冷锻甲。 毕竟那是粘罕！ 金国军中的一号人物！ 刘志旺这个老六文臣，有些过度依赖神臂弓的威力了。 他对武器不了解，对军事战争更是外行。 只有张柏均这种跟随张叔夜南征北战多年的实战家才知道，真实的战场上，想用箭击杀敌军的大将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即便真有发生，那也是各种缘由堆砌在一起才会拼凑而成的巧合事件。 比如，对方轻敌，没有甲胄。 再加上暗杀一方，隐藏的巧妙。 而且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这太难了！ 要知道，真实历史上的甲胄，可不是演义跟小说家们传的那样羸弱。 这一点赵烁现在最有发言权。 赵烁身上穿着的这一身黄金甲。 倒也不是黄金炼制。 却是用大宋兵部千锤百炼的铁片打造的。 厚度均匀下来也有五毫米。 这种硬度，用竹竿挂着箭头的弓箭就想要刺穿？ 那怎么可能！ 这种硬甲，至少需要铁骨朵或者斧钺钩叉以及专门破甲的锏才能造成有效杀伤。 那也需要使用者力量很大。 第四十一章 先喷为敬（1） 纵观各个方面，都能得到一个总结。 那就是重甲兵种在古代确实是最难缠的军中之一。 否则，金军凭什么能够如同旋风一样在大宋的长江北部肆无忌惮的驰骋？ 所以，刘志旺的梦想无法实现。 他看不惯粘罕，也只能忍着。 不过话说回来，刘志旺这个文官是真的狗啊！ 这边皇帝跟金国权势滔天的金国大将军谈话呢。 他居然生出了刺杀敌方大将的念头。 虽说有点置赵烁于不讲武德，龙颜大失的嫌疑。 可念在他如此失礼，是发泄对粘罕的恨意，还是令人觉得情有可原的。 “你就是粘罕？”赵烁趴在城垛口，朝着下方瞭望。 眯着眼睛的模样，既显得神气，又有些瞧不起下方那位大将军。 “正是本帅，你这小皇帝乳臭未干，如此出言不逊？这是你乞降的态度吗？” “你真的是粘罕？”赵烁再次问道。 城下的粘罕顿时更加受气，郁闷地说道：“赵桓，废话少说，要投降就打开城门。” “呵呵，你这莽夫，谁说朕要投降？朕是希望你能投降。” “你说什么？” 粘罕一脸震惊，片刻后整个人俨如受到有生之年最大的耻辱，面色狰狞道：“赵桓，你别不知好歹，如今我大金十五万大军已经将你的汴梁城围得滴水不漏。你心心念念的西路大军也在潼关难以破防，他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你还想着等他们来援？简直是痴人说梦。” 城楼上的刘志旺勃然大怒：“大胆粘罕，你如何跟我大宋天子说话？” 眼瞅着嘴炮选手刘志旺又要开喷了。 赵烁摆了摆手，示意这样的场合交给自己。 刘志旺点了点头，将舞台让给赵烁。 赵烁双手趴在城墙上，身形微微前倾。 居高临下的喊道：“粘罕，你少跟朕吹嘘了！就凭你，你能攻破固若金汤的汴梁城？” “怎么，你小子不相信！” “哈哈，朕当然不信，你们这帮金贼狼子野心，若是能破城，还会来拜会朕？” “你想的不过就是来吓唬朕，以为朕会因为怯懦而投降？回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实话告诉你，现在的汴梁城，百万军民会与尔等金贼死磕下去！” 赵烁一番言辞，怼的粘罕面红耳赤。 粘罕气急败坏的笑道：“好你个赵桓，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这狗皇帝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就凭麾下那帮臭鱼烂虾就能挡得住本帅？” “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乖乖出城受降，否则，城破之后，本帅要拿你的头颅当尿壶。” 粘罕越说越不着边际。 这也附和他那粗鄙不堪的性格。 一时间，金由基等金军先锋们纷纷爆笑了起来。 他们轻蔑至极的笑容，显然是不把赵烁看在眼里。 这时，金由基的队列之中走出来一人。 那人骑着一头枣红马，晃晃悠悠的来到粘罕身边。 赵烁看那人年纪得有五六十岁，而且是一个宋人。 只不过那贼溜溜的白脸跟老鼠眼，已经决定了他的格局。 几乎跟高俅是一路货色。 那人朝着粘罕躬身行礼，旋即说道：“钦宗，我叫陆昭阳，首先恭喜你荣登帝位。” “其次我想劝一劝赵官家，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尔宋朝军队自跟我金国开战，到现在已有一年之久。你们宋军打过一次胜仗吗？没有！” “相反，你所寄予厚望的西路大军，如今也被我女真精锐铁骑挡在潼关之外，叫苦不迭。” “整体趋势，他们是败退的。” “反观我金国挥师南下，横扫幽燕，巩固北境。而今杀到你着皇城帝都之下，恰如秋风扫落叶，相比你也知道，凭宋廷当前的实力，想要阻拦我们，俨如螂臂挡车。” “与其到时候整座汴梁城陷入修罗炼狱，倒不如你拿出君王的仁慈之心，做一个仁义之君，安安心心的开城投降。” “我家大将军可以对你网开一面，当然，你们得按照约定支付足额的银两跟粮草。” “否则，此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陆昭阳的一番话，气的赵寒双手发抖。 城楼上一众文官也纷纷捶胸跺足，表现的怒不可遏。 赵烁咬牙切齿的盯着下方的半拉子老朽，挠头问道：“你个老东西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老人面露不悦，寒声答道：“我是陆昭阳，金国大将军账内幕僚。” 这时，赵烁身边的人说道：“陛下，那陆昭阳本是宋臣，是我大宋的叛徒。” 赵烁点点头，冲着城下怒骂道：“哦，你是我大宋的叛徒，全无骨节的腐朽书生！” 赵烁此话一出，陆昭阳神色一怔。 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赵烁再次先声夺人：“陆昭阳，你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全无礼义廉耻！” “你身为我大宋子民，读的是圣贤经典，现在你干的什么事？你竟帮助金贼来侵略我大宋，此等行径，生孩子没腚眼，更与禽兽没什么不同。” 赵烁火力全开，愤怒狂喷。 直接给下面的陆昭阳怼的一愣一愣的。 就连站在他身边的粘罕都被骂的懵比了。 长大了嘴巴，想要打断却无可奈何。 谁也没想到大宋这位皇帝会如此口无遮拦，直接喷的人道心坍塌！ 跟赵烁同样站在城楼上的大宋士大夫们更是如此。 他们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回想起这两天皇帝陛下惩治那些奸臣，说话也没这么低俗，显然之前皇帝已经是很素质了。 但是陆昭阳却咽不下这口气。 他原本就是倚老卖老想要站在粘罕身边帮助粘罕怒怼大宋皇帝的。 没曾想自己刚哔哔了两句，就被赵烁喷的浑身颤栗。 顿时气急败坏的他抬头咆哮道：“好你个赵桓，你赵氏族人羸弱无能，妄为人君！你爹就是个废柴，你更是！” “如今大宋气运已逝，你还不叩首祈降？顺应天命！” “却在城上信口雌黄，大飙污言秽语，你大宋的体面何在？” 要说气抖冷的陆昭阳不愧是知根知底的宋朝汉奸。 第四十二章 先喷为敬（2） 相比粗鲁的粘罕只晓得武力恐吓，震慑宋人的军心。 可陆昭阳这种居心叵测之辈，却懂得利用所谓的纲常礼仪。 直接将赵烁推到失德背信的亡国之君的境地。 赵烁听的头皮发炸，恨不得立刻跳下城墙，将那老东西爆锤一顿。 可看着高高的城楼，赵烁本能的往后挪了挪身体。 冷笑道：“陆昭阳，你这等坐井观天之辈，没有真才实学，就会坑蒙拐骗，谈什么大道理。你会运兵吗？不会！你会治国吗？也不会！你会的只是阿谀奉承之术。” “别以为你能把辽国的权贵哄的跟傻瓜一样，你就能耐！” “现在金人瞧不起你，不过是利用你。” “在粘罕心里，你就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老废物。” 赵烁一石二鸟，气的陆昭阳瞪眼如牛。 下面的粘罕也急忙朝着陆昭阳摆手，似乎在解释着什么。 翻译，他得罪不起！ 就在这一奇葩画面正在发生的时候，赵烁从张柏均手中接过令旗。 在城楼上左右摇旗，随之呐喊道：“大宋三军听令，朕有一言，送给城下那个叛徒老贼！” “陆昭阳，你祖上就是我大宋子民，你家六代人吃的是我大宋的俸禄，用的是我大宋的银两。” “说的是大宋的语言，拜的是大宋的神仙。” “可是你家六代人出了一个败类。” “你这样的老东西，到头来，毁了陆氏几代人积累的好名声。” “你家的祖坟，我会特地为你篆刻一个碑文，让子孙后代好好瞻仰你的厚颜无耻。” “现如今，你卑躬屈膝跪舔异族，企图窥探我大宋帝器？当真是不自量力。” “你扪心自问，你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条躲在阴沟暗角里面摇尾乞怜的畜生，不，你连猪狗也不如。” “就凭你这种垃圾，也想染指九州？” “也大言不谗的谈论气运？”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陆昭阳，你且听旨，朕以大宋皇帝的身份命令你，你摸摸你的良心，若是还有一点人味，你就该站在朕这边，致力抗金！” “否则，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妄为人数的腐朽老贼，如何能让金人瞧得起？” “罢了，朕看你已经坏到骨子里了，像你这种货色，赶紧滚回去侍奉你的金贼野爹去吧。” “少在我大宋军阵前，东施效颦，丢人现眼。” “再说，你想在粘罕面前表现，朕也不会给你机会，因为你不配！” “杀你，不如屠猪狗，污我大宋儿郎手中的刀！” “……” 此一言，振聋发聩。 再加上是大宋皇帝说的，而且听众是汴梁城内百万之众。 效果比挖了陆昭阳的祖坟还要劲爆。 彻底掘断了陆昭阳的道德底线，更当着粘罕的面，撕破了他跟粘罕虚假互敬的面纱。 无异于直接把赤裸裸的人性摊开来，摆在阳光之下。 六十多岁的陆昭阳顿时没了后路。 他此时脑海之中不停循环着赵烁那番杀人诛心的辱骂。 此中滋味，不诛他九族还要难受。 终于，陆昭阳面红耳赤的指着赵烁骂道：“你……你……” 言及于此，陆昭阳扑通一声掉下战马，当场昏迷。 这直把身边的粘罕吓坏了！ 钦宗赵桓会魔法吗？竟然凭借一张嘴巴，就给自己最钟爱的军师撩到马下？ 这…… 粘罕目瞪口呆的看着城楼上的赵烁。 他戎马一生，倒也精通爆粗口的精髓。 可是跟宋朝的那个出口成章的皇帝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怪了！ 那个皇帝，古今少见！ 粘罕缓过神，走到陆昭阳身边观察了起来。 发现对方鼻孔的气息若有若无，时断时续，当即脸色大变，朝着后方金由基挥手喊道：“来人，快送陆大人回营，找军中最好的医生为他诊断。” 金由基快速策马本来，麾下骑兵将陆昭阳架起来，送到后方。 陆昭阳虽是大宋的子民，是叛徒。 但他在金国内部的还是很受粘罕敬重的。 话说回来，其实赵烁也明白，陆昭阳、刘彦宗这些金国的官员，他们之前都是宋朝的臣民。 只不过后来加入辽国。 又被金国所灭，辗转反侧侍奉金人。 抛开他们三姓家奴的属性不谈，只说他们治国跟治军的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至少那两人的能力放在眼下的宋廷，绝对也能成为少有的实干型重臣。 陆昭阳是燕云人氏。 祖上曾是太祖皇帝赵匡胤时期的燕州牧左侍郎。 只不过燕云十六州后来尽数落入辽国之手，所以一批相当有才的宋人就被迫变成了辽国人。说到底，这也是命运使然，造化弄人。 要怪也只能怪宋朝的对外战争不给力。 其实也怨不得陆昭阳跟刘彦宗等侍奉金人的宋人。 本质上，陆昭阳这个人也没有赵烁喷的那么黑。 当年靖康之难发生后，粘罕授意金军横扫河北。 打的大宋名将宗泽老将军战死，站后，粘罕下令屠城。 历史上就是陆昭阳最终劝阻粘罕的。 为此河北数百万黎明，才得以幸免。 说来，他内心深处还是对大宋有些爱意的。 只不过，赵烁喷的不只是他，而是像他那样的同类人！ 尤其是两军交战，即便互喷，也是代表彼此的士气。 于是乎，赵烁就口无遮拦，酣畅淋漓的不管不顾了。 陆昭阳被骂的晕厥，退回了金军大营。 城下百十米的距离内，只剩下金国大将军粘罕，还不愿意退去。 他现在彻底无法摸清楚赵烁的真实意图了。 反而是跟着赵烁登上城楼的大宋文官们一个个面露惊讶。 不可思议的眼神尽数集中在身披黄金甲胄的皇帝身上…… 这，太强了吧！ 口头纠缠就能喷倒对方军中的三号头目？ 陛下竟然拥有如此神奇的伟力？ 了不起！ 我大宋这位皇帝，真的了不起！！！ 而战柏均、张谦之，以及镇守此门的一众年轻将领们，此刻早已热血沸腾。 将士们振臂高呼：“万岁，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潮再度传来。 第四十三章 怀疑人生 城楼上的士气俨如凝实了一般，给城下的粘罕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时，在其他城门督战的张叔夜还有李纲、兵部尚书等人，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上。 他们以为陛下督战的那个方向已经大捷了！ 要不然，士兵们怎会如此兴奋？ 于是，汴梁城的其他三大城门口的士兵跟将领也跟着打起了鸡血。 狂呼：“万岁！” 大家肆无忌惮的倾泻着这两年压抑在心底的憋屈。 将压力与愤怒尽数转化为对胜利的渴望。 要说，大宋跟金人对战已经一年之多，确实是没有打过什么胜仗。 更是被残暴的金军堵在泉水里虐泉。 这样的憋屈，几乎到了难以启齿的程度。 当然，倒也不是宋军打不过。 而是拥有一战之力，百姓跟士兵都愿意死战，却不被宋徽宗允许。 一部分对金作战勇猛且高效的将领，反而被宋徽宗冷藏甚至是判刑。 这他娘的就相当无语了。 所以，汴梁城内的气，不止是冲着金军发泄的。 也是冲着那腐朽的宋廷发泄的。 只不过如今所有人觉得大宋好像重新换了一个朝代似的。 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赵烁据守高城，俯视下方的粘罕，铿锵有力的喝道：“粘罕，看到了吗？我大宋军民一心，杀气沸腾，你若有胆，便放马来攻城，朕必定让你有来无回！” 此时，赵烁目光轻瞥身侧的城楼台阶。 看到高俅带着康王赵构以及前任兵部尚书孙傅也赶到现场。 赵烁心想：你们来晚了！ 玛德，刚才错过了老子上演的一番好戏。 那边的康王来不及换身上的囚服，应该是不敢耽搁。 他看着城外黑压压的金军，心跳到了嗓子眼上。 但是不知为何，当他看向那位独占鳌头，身穿金甲，御驾亲征的钦宗时，心里那股不安又莫名消失了。 发现赵烁盯着自己，康王赵构急忙躬身行礼。 虽然隔着很远，赵烁也微微颔首，以示接受。 而孙傅，则看着汴梁城内外两军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的情况。 吓的双腿颤抖，脚下不知不觉，已经汇聚了一摊尿素…… 此时，下方的粘罕饶有兴致的盯着赵烁。 他在揣测，揣测赵烁是不是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给自己跳。 因为，在他的固有思维中。 宋朝皇帝即便头铁，也不会如此莽撞。 再加上他听赵烁说话的语气，显得极为自信。 仿佛他要让金军有来无回，就是在讲一个最为简单不过的日常行为一样！ 这太奇怪了！ 左右权衡，粘罕还是没能抑制住内心的震怒。 他原本就是来贬低赵烁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起到了反作用。 更让粘罕无法接受的是，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皇帝。 他十几万大军将对方围的城门也不敢开，就站在城楼上嘴炮。 说的还是令人无法忍耐的话。 “赵桓，你别执迷不悟，只要你开门迎客，一切都好说。” “给你开门？引狼入室吗？你这等冥顽不化的蛮夷，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会信。” 赵烁随后对身边的文武大臣们告诫道：“诸位爱卿，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就是外面那些金贼，他们就是想要杀了我们，夺取我们的土地跟家财。” “一旦城破，所有人的财富都将会被洗劫一空。” “因为金贼眼里只有我大宋的资源，不会善待我大宋的子民。” “都记住了吗？” 随着赵烁话音落下，文武百官以及守城的士兵异口同声道：“陛下圣谕，臣等铭记！” “好，很好！诸位爱卿都很给力。” 众人：“……” 赵烁继续朝着下方的粘罕喊道：“粘罕，朕还是那句话，你有能耐就来攻城。” “不过要我说，你的兵力若要强行攻城的话恐怕不太够。” “即便你能侥幸能攻下来，也得半个月之后吧。” “可是你现在带的粮草恐怕连七天都支撑不住了。” “剩下那七天，你打算饿着肚子逃回北方吗？” 粘罕被扰了心神，没想到赵烁直接指出了他目前最担忧的问题。 这一次金军已经在汴梁城外消耗了将近一个月。 带来的粮草已经不足五天的用度。 如此尴尬的局面，也是粘罕迫切的想要发起总攻的原因。 可他面对赵烁的咄咄逼人，依旧故作镇定道：“赵桓，本将麾下兵强马壮，粮饷充足。” “即便再耗一个月，也错错有余。” “反而是你这位空壳皇帝，汴梁城这一个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城中的军民恐怕已经易子而食了吧？” 粘罕也非常恶毒。 赵烁却冷笑道：“粘罕，你尽可放心，朕的国库内拥有足够支付给你们的银两，那些银两用来守城再好不过。粮库内还有二百万担粮食，即便打起来，也能够安心的吃个小半年。” “再有我大宋百姓，人人添砖加瓦，所以，朕一点也不慌。” “你不慌，我就更不慌了。”粘罕硬着头皮吹起了牛逼，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道：“我金军的后方军队，现在尽情的收割者你们大宋土地上的秋收粮食！” “哈哈，现在都开始自欺欺人了？”赵烁一脸坏笑：“别以为朕不知道，如今黄河两岸的地区早已坚壁清野，你们收啥？啃树皮倒是可以。” “再有河北的宗泽以及西路大军跟山东的禁军正在朝着你后方压缩。” “朕在为你担忧啊。” 粘罕听了赵烁杀人诛心的言论，心里再也沉不住气。 他虽然不知道赵烁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但赵烁说的是事实。 现在金军在后方的军需官已经是颗粒无收了。 大宋一年内虽然打了一箩筐败仗。 但是也学聪明了。 不打了！ 就跟金人耗着。 但是在耗之前，把地里面的庄稼都收了。 你金人不是能征善战吗？ 那就自己从东北带粮食下来打我！！ 所以，坚壁清野之后，金人的战斗力再强，也没有以前那么高效了。 很多时候他们无法攻破城池就得回去补给。 第四十四章 全线进攻 这也是大宋那些各地的将军们现出来的疲敌之策。 如今粘罕已经对城楼上那个人产生了最大的怀疑。 他怀疑，那个家伙是不是脱胎换骨了？ 压根就不是自己记忆之中的宋廷皇族成员！ 因为，在粘罕跟宋廷断断续续的战和之间，他对宋朝皇帝的了解几乎到了十八九稳的地步。 宋徽宗还在汴梁的时候，派遣使臣还以天子之威训斥过金国的太子完颜宗望。 当时金人还以为大宋有种了！ 是他们低估了大宋的潜力。 结果，那个大使训完之后，就跪在金人的大营之内了。 接下来就当起了舔狗。 此外，粘罕还了解到宋徽宗的几个儿子里面，最宋钦宗胆小怯懦。 身上压根就找不到一丝丝跟勇敢有关的特质！ 当眼前这个自称皇帝的家伙，表现的太勇了！ 所以，粘罕觉得这里面有诈。 赵烁根本不是真正的皇帝。 粘罕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他亲眼见证大宋外强中干的演变过程。 三年前，大宋跟北方刚刚起来的后起之秀金国签订海上之盟。 那个时候，大宋在女真人眼里是比大辽强悍的帝国，国力深不可测。 他们原本就忌惮自己攻打大辽的时候，大宋会趁机吞并他们。 正想着给大宋供奉一些奇珍异宝，让大宋对金辽之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结果宋徽宗反而提前就让使臣登门，愿意联金灭辽。 这对当时的完颜阿骨打来说，真的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大惊喜。 宋金结盟之后的前两年，金人对大宋还抱有提防给敬畏。 在他们的潜意识当中，还觉得宋朝的皇帝跟当年那位功夫皇帝赵匡胤一样冠绝天下。 那宋朝自然也极为强大。 然而，宋朝在攻打大辽国的燕京时。 童贯率领了十六万大军居然被孤立无援的耶律大石带领八千人打了一场大捷出来。 宋军打败，童贯被亲信冒死带回军营。 后来，宋徽宗索要燕云十六州心切，就派人去金国邀请金军帮他们打燕京。 粘罕当时听到大宋的徽宗皇帝居然来找他们求援的时候，整个人如同吃了耗子药那么懵比。 当时就连完颜阿骨打也懵了！ 他们寻思，大宋可是浩浩荡荡的十六万大军啊！ 而且带队的还是大宋当红的太尉童贯童大人！ 而辽军在燕京的守卫不足一万！ 因为孤立无援，军心都快被抹没了。 傍一大哥徽宗出手，居然打不过？还来找我这小主播求援？ 但现实确实如此。 也就是从那次求援事件之后，大宋王朝内忧外患，外强中干的假大高形象就彻底在金人眼中幻灭了。 当时金军的二号人物粘罕也彻底产生了灭宋的念头。 再加上后来宋徽宗再收拾灭辽之后的残局阶段，玩出了各种令人一头雾水的操作。 然后就让这个王朝雪上加霜，更让粘罕觉得眼下就是灭宋的最佳时机。 城下的粘罕思索之后，觉得无论汴梁城上的嘴炮皇帝是什么人，有什么阴谋。 也不可能在自己大军压境，优势占据之下翻起多大的浪花。 所以粘罕冷冷的瞥了一眼赵烁，便拨马返回先锋军队那里。 粘罕这位枭雄下了决心之后也不再废话，直接拔出腰间的刀，对金由基说道：“攻城！” 随着粘罕下令。 金由基的先锋军当即擂起战鼓。 与此同时，大宋的守军也锤起了战鼓。 “陛下，战端要开启了，这里危险。” 听着刘志旺的提醒，赵烁淡定的摆了摆手，对身后的文臣士大夫们说道：“大家都下来吧，接下来的战场交给专业人士。不过你们都认识到了吧？朕戳破了那个粘罕心里的伎俩。他现在明显是气急败坏开始攻城了。” “希望你等以后不要再提跟金人谈和的事情。” 士大夫们哑口无言。 赵烁则来到内城，开始督战战场所用的军需物资。 毕竟打仗他不在行。 就算是装比，他也不敢站在城头那么醒目的位置。 刚才他在那狂喷金人，已经成了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知道有多少明枪暗箭要针对他。 所以，这个危险，傻子才会冒。 历史上那些皇帝们御驾亲征，也就只有太祖皇帝赵匡胤是真的冲进去硬刚。 还有明太祖朱元璋。 其他人的‘亲征’多少有点水分。 很快，金军已经发起了冲锋之前的预射。 金由基率领的五千精锐大多是鲜卑族人。 他们是大金国内，仅次于野女真的精锐兵团。 别看人数不多，实则一个个骑射精湛。 即便是金人的铁骑，也不会无脑的冲锋。 片刻的功夫，金军弩箭队列便朝着汴梁城头射了十几波箭雨。 因为毕竟是以底打高。 威力不是很充足。 再加上宋军有专门用来防范弩箭的锁子甲跟盾牌。 所以伤亡不是很大。 守城的将领们督促受伤的战士下城治疗。 接着便有第二批人被换上来。 弩箭进攻完之后，金由基似乎发现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随意脾气火爆的他，当即大手一挥，下令强攻。 先锋骑兵让出一条道路。 随后便是几座座云梯从通道内出现。 士兵们推动攻城器械，不紧不慢的朝着汴梁城靠近。 这玩意，是辽国的器械。 但是金人拿来使用，用的也是得心应手。 眼看着云梯距离城墙不到百米。 而且梯塔的高出哨塔内还有枪兵跟弓箭手，朝着城头上射击。 年轻的张柏均当即下令神臂弓朝着对方还击。 一时间两边箭矢呼啸。 谁也不遑多让。 眼看还无法阻止攻城器械的靠近。 张柏均大声喊道：“点火！” 他说的点火，其实是给箭矢上淬油，引燃之后，就变成了燃烧的穿云箭！ 用来对付木制打造的攻城器械，可以起到明显的效果。 果然，随着无数道火苗落在那些攻城器械上。 顿时燃起了不同程度的火势。 这样的情况，下面那些推车的金军也不慌乱。 因为这是攻城战中最常见的情况。 所以他们也有条不紊的用提前准备的水扑火。 第四十五章 大宋绝不乞降 仅仅半盏茶的功夫，器械继续恢复了速度。 阻挡对方的攻城器械靠近，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简单高效的方法。 最多的时候攻守双方都是在城墙内外缠斗的。 前面守军会占据优势。 到了后面也能占据一点心里优势。 毕竟自己是站在城墙上，而对方则悬在半空。 但是一旦双方陷入遭遇战的模式，那人数较少的守军就会落入下风。 这一点，所有将领都想的非常清楚。 却也没有办法。 张柏均看着十几座攻城塔梯已经抵达汴梁城的护城河。 便下令士兵们准备好滚石跟火漆。 以此来砸烧那些企图攀墙而入的人。 如果说是夏天，金人想要攻到这个程度，至少需要半天时间。 也就是六个时辰才能正儿八经的打过护城河。 但这是寒冬腊月。 河水早已结冰。 所以金人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反正守城的宋军则亚历山大。 “投石！” “准备火漆！” 张柏均清晰的安排着每一个防御的步骤。 那些弓箭手也按照指令退到后面，将战斗的位置让给砸石头的老师傅！！！ 也就在同一时间，金由基命令下方的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从攻城梯扎地生根，到一段贴上城墙。 整个云梯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斜坡。 因此，城楼上的宋军几乎不可能用力将梯子掀翻！ 这不切实际！ 所以古代最真实的就是拿着石头砸云梯以及上面的敌人。 负担这个任务的都是老兵油子。 他们的精准度几乎都是挑选金军的天灵盖砸的。 可以想象，一块几十斤的石头从六层楼的高度坠下。 砸在脑袋上是什么样的后果。 被砸到的金军，无一例外都是命陨现场。 然后就是直挺挺的来一个高空坠尸…… 这个阶段是金军损失最大的阶段。 也是古代战场最难熬的阶段。 反观守城一方，这个时间段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一波金军倒下。 很快就有一波补上。 一座器械上的人员亏空，很快又有一部分更换。 就这样，反反复复。 城下的尸体刚开始横七竖八，到了后面就有些堆砌了。 现在这个阶段，电视剧里面上演的边打战便打扫战场，几乎不可能发生。 所以受伤的士兵，命运也基本注定。 那就是被天上飞石砸死。 一个时辰的混战。 金由基麾下的精锐已经死伤了六百多人。 即便如此，金由基也全然没有松懈，继续下令强攻。 因为这是攻城必须要付出的伤亡代价。 甚至这个代价还不到让他皱眉的界限。 不得不说，金由基治军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他麾下的士兵，几乎没有逃兵……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 汴梁城的城墙位置震颤了一下。 却是金军阵前一座巨大的投石车砸来一颗三五百斤的大石。 石头在城墙在裂为碎石。 迸溅的石块对攻防双方的士兵都会造成杀害。 不过这种武器最只管的效果不是砸开城墙。 而是几次调整高度之后，将巨石投入城内。 当然最好的战术目标是投在城墙上，对守军造成杀伤。 第一波攻势校准之后。 金由基当即祭出自己这边能调动的所有投石机。 这一次巨石飞旋的高度跟精准度确实得到提升。 不少守城的宋朝士兵被石块击中，也是丝毫没有喘息之机就直接凉。 也有个别的石块砸入城内。 此时正在城下逢人便说‘自己这次被陛下重用，定要做个好官’的高俅，还在跟武德司的下属们吹牛皮。 刚刚转身，一名武差的身体就缺了半截。 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直接砸出了一个地坑。 高俅双膝一软，当场吓的坐在地上。 太tm危险了。 就差那么三五米！ 高俅随后下令武差们退守在街道两侧的房屋下。 虽然以当时的建筑耐久，根本无法挡住石头的重击。 但这份心里安慰，总比站在露天处强！ 发现进攻的势头有些迟缓。 完颜金由基大声喊道：“下一批士兵们？” “将军，他们正在准备。” 金由基大怒：“现在有什么准备的？太慢了，把他们的千总给我砍了！” “是！” 督战的廷尉当即离去。 眨眼的功夫，那个家伙返回来的时候，腰间就多了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金由基示意廷尉将头颅举起来，他在一旁沉声说道：“虽有人紧锣密鼓的保持攻势，谁要延缓本将的计划，杀无赦！” 张柏均看着金军的攻势再度加强，不禁皱起了眉头，立刻下令士兵点燃火漆。 朝着下方浇灌。 此外张谦之还为金军准备了滚烫的金汁。 一桶桶臭气熏天，夹屎带尿的粪水当头劈下！ 迎面而上的金国士兵，当场被泼了个狗血淋头。 顿时两眼一翻，从云梯上跌落。 生命中的最后尽头，都是在回味那令人上头的味道…… 其他人则被金汁泼中之后，骂骂咧咧的说着宋军听不太懂的语言。 那表情，直接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 因为他们愤怒的准备带着浑身金汁去跟宋军拼命的时候。 接踵而来的石头跟树干轰然砸下。 这样的画面，在整个城门防线上随处可见。 金军的攻势又一次被迟滞了。 金由基亲自策马来到前线，举刀督战道：“进攻，都被停！” “督军廷尉何在？” “末将在！” “你盯着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要撤退，斩！” “是！” 旋即，金由基回头看着自己身后剩下的三千精锐，沉声喝道：“所有人，给我冲！” 这是之前粘罕给他的五千人之中剩下的最后王牌。 破釜沉舟的金由基身先士卒，率领三千本部兵马俨如蝗灾一样迅速涌现城墙。 而位于金由基军阵后方的则是粘罕亲自统帅的七万大军！ 他们虽然不是先锋，没有主攻的任务，但是现在也没有闲着。 实际上他们也不允许闲着，而是在后方擂鼓诸位，齐声欢呼女真人的战歌…… 七万人的大合唱，没有现代人那么优美的旋律，更没有所谓的节奏。 正如干巴巴的助威一样。 第四十六章 刺刀见红 但是联合起来的声音，震耳欲聋。 仿佛那一股杀气要将汴京城的淹没。 金由基的骑兵已经全部压上了。 骑兵不规则的前冲。 导致城墙上宋军的弩箭只能根据弓箭手的判断随意击发。 几百米的战场缓冲地带，传出箭矢打铁的声音，已经入木三分的声音，还有噗嗤噗嗤的声音。 最后的声音意味着中箭的金人不死即伤…… “投标枪！” 金由基亲率三千骑兵靠近城下后，一马当先掷出手中的长枪。 不过除了他自己那根枪穿过城头之外，其他人的大多被城墙弹开了，也有几百杆长枪钉在了城墙上。 随后，金由基从贴身侍卫手中接过宝雕弓。 张弓搭箭，一口气击发十几箭。 箭簇飞掠，十几名宋军士兵眉心中箭而亡。 没错，金由基的战术就是用那些钉在城墙上的长枪当做屏障。 自己在下方稳定的引弓射击。 而金由基麾下的士兵各个都精于骑射。 此时纷纷取下背后的箭袋，躲在屏障下张弓搭箭。 蓄势之后，同时朝着城上射击。 一轮齐射，便能夺走大宋守军数十人的性命。 城墙上也随之出现缺口。 这样一来，那些利用攻城器械靠近城墙的金军压力骤减。 不少顺着云梯攀爬的金人发现先前砸自己的宋军士兵已经凉了。 趁机加快了攀登的速度。 可是他们严重低估了大宋士兵守城的决心。 宋军士兵一旦发现缺口，就会自发的挺身而出。 不需要将领们特别的指示。 每个人都表现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死战精神。 赵烁的人格魅力当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大宋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之所以人人敢战，还是因为现在的局面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换而言之，汴梁城内的所有军民以至于皇帝跟官员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贪婪残暴的军国大军不会对他们仁慈。 人家就是来灭他们的。 谁又愿意看着自己的家人惨遭屠戮？ 故而大家血气上涌。 几面面对城下射来的利箭，也没有任何的胆怯与畏惧。 金由基的这个战术非常高效。 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因为他接连压了一阵功夫，麾下士兵们携带的三十枚箭矢已经用完。 而沿着攻城器械攀爬而上的金军也抵达了城墙边缘。 他们从未感受到胜利会离自己这么近。 因此爆发出比先前更盛的战斗力。 而大宋的守军也不甘示弱。 隔着城墙跟对方互相厮杀。 有人没能守住缺口。 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抱着上来的金人扑出城墙。 朝着下方双双砸去。 这样的场面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生了好几起。 金军为之胆寒。 他们跟随粘罕起兵至今，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顽强的对手。 以至于金由基命令三千锐士全线攀爬。 他们上升的速度也严重跟不上大宋守军补防的效率。 就这样，宋金两军无休止的在城头缠斗。 真正的血肉磨坊为此拉开了序幕。 仅仅是半炷香的功夫。 金由基带来的三千精锐，就阵亡七百多人。 张柏均统帅的六千守军，也付出了四百多人的伤亡。 而且，这还是占据了城高池深的便利。 可想而知若是两军在野外决战，以张柏均目前的指挥水平跟宋军的战斗力，根本无法抵挡金由基那五千劲旅。 此时的高俅也不能闲着了。 他开始指挥武德司的武差上城墙助战。 而自己则尽可能的在赵烁的视野范围内，尽心尽力的为大宋王朝的江山社稷，添砖添瓦。 高俅！ 他就是那种看似很忙，却又什么都没做的人！ 好在武德司的指挥使一职，是赵烁刚刚给他的。 因此武德司的武差们还没有沾染踢足球的恶习！ 大家迅速的登上城楼，把那些中箭的士兵抬去救治。 至于那些英勇就义的战士，则被他们抬到了内城的城门口。 就这么赤裸裸的放在老百姓人人可见的地方。 一时间，汴梁城内的老百姓情绪更加义愤填膺。 那些手里拿着武器的老百姓们先是上前查看士兵们的情况。 当他们发现士兵已经没了生机之后，默默的看着缅怀几秒钟。 随后他们就默默无为的将阵亡士兵们的铠甲换在自己身上。 然后头也不回的聚集在城下，随时等待补充缺口。 这场惨烈的战争，一共持续了三个时辰。 也就是六个小时！ 期间，户部尚书马怀礼筹备的石块，火油以及金汁还有滚木等资源耗损殆尽。 此外，准备好的药材也用了大半。 大宋守军只在这一条防线上，就付出一千九百六十三人的代价。 他们是直接牺牲的。 其中伤者就有四千多人。 几乎是整个汴梁城内能够战斗的士兵数量的五分之一。 这还只是这条防线。 其他三条防线上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而作为攻城的金军，他们的损失更大。 金由基麾下的五千精锐，折损了三千三百多人。 剩下几百名受伤的士兵。 没有挂彩的也就金由基以及跟随在他身边的一部分骨干悍将。 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只是登上城头之后，被人痛打下来的悲惨结局。 最终，恼羞成怒的金由基也不撤退。 原地组织剩下的二百多人，形成敢死队。 要由他亲自带队攻城。 不得不说，金由基在金国属实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当他提出视死如归，马革裹尸的豪言壮语时，他麾下的士兵们没有一人胆怯。 就在金由基要做最后的冲锋时，粘罕麾下的传令兵来了。 “将军，大将军让你快快回营。” “什么？撤？本将未能攻下汴梁城，有何颜面回去？不撤！” “这是大将军的命令。” 金由基还没有来得及辩驳，他身后的金军大营方向便传出鸣金的声音。 这是军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金由基气急败坏的瞪着城墙上的守城宋军，又看了看城池下方横七竖八的麾下的尸体，愤怒的捶胸道：“撤军！” 幸存的二百多人跟着金由基闷闷不乐的退出战圈。 第四十七章 崩溃 那些受伤的金兵也被同伴搀扶着退回两里地的安全距离。 金军撤了！ 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金军撤退了。 他们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在汴梁城下丢下了满地的尸体。 完颜金由基骑着马回到大营。 看着情绪低落的他，粘罕正要说话，金由基率先发难：“大将军，为什么要阻止我？我的部将损失惨重，我宁肯陪他们死在战场上。” 此时的粘罕脸色跟驴肝一样，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刚才隔着两里地，却将前方战场的情况尽收眼中。 他突然对先前城楼上大口骂街的那个皇帝有点畏惧了。 面对金由基的询问，粘罕语气低落的说道：“金由基，你损失的士兵我会给你补上的，而且给你补的是我的女真精锐！” “好，那就请大将军给我两千精锐，我攻破那座城。若攻不下，提头来见！” 看着金由基如此忠勇，粘罕内心极为欣赏。 他亲切的拍了拍金由基的肩膀，说道：“现在不能进攻了，眼下我们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大将军，此话何意？难道现在不是最佳的攻城时机吗？宋军作战虽然勇猛，可他们的兵力就那么多！” “就算是耗，刚才也耗了千把人。” “加上其他三条战线的斩获，宋军死伤至少两千。” “不！那也不能如此狂攻，我们大金的勇士也不是白给的。” “唉！” 金由基叹了口气，捶着大腿坐在了椅子上。 突然他抬起头说道：“大将军，给我五百精锐，我一定能攻下汴梁城。” 现在的粘罕不禁有些愤怒了。 金由基你虽是大金第二号猛男，但是你擦亮眼睛看看，我粘罕才是真正的战神！ 粘罕好几次劝慰，对方还嚷嚷着参战。 这不是违抗军令吗？ 念及于此，粘罕怒道：“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攻破汴梁？” “呃，这……” 素来眼高于顶，自认为实力超群的金由基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 他自诩自己确实是金庭当中少有的虎将。 更是仅次于战神粘罕的高手。 甚至是侄子金兀术想要超越的英雄。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败了！ 而且折损了麾下最为精锐的五千本部兵马。 论骑兵驰骋，两军厮杀。 那金由基属实是大金的人屠。 但是要攻城拔寨，那就真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了。 为了平息这位战将心里的憋屈，粘罕话风一软，说道：“今日之败，我让你他日找回来。” 时候粘罕叫来传令兵说道：“你带我的将令，速速去汴梁城东华门方向，让完颜宗望收兵。” “是！” “大将军，全部都撤吗？”金由基诧异的问道。 “是啊，若是全线进攻，就照着我们先前的战法，恐怕十五万大军都得折在这儿。” “要知道，我们没有后援。” “可是汴梁城内，有百万子民呢。” “我能听到他们的呐喊声，若是大宋那个狗皇帝给老百姓发放武器，就算是一百万个馒头摆在城墙上，我们也吃不完！” 粘罕终于说了一句接地气的话。 这样的比喻，金由基就觉得好理解了。 确实！ 攻城最难的就是对方的民心。 如果全民皆兵的话，那他们攻的就绝对不是两万守军。 而是百万雄师！ 此时，攻打东华门的完颜宗望的三千先锋也没能占到任何便宜。 先锋官完颜康没有采取金由基那样的强攻。 而是各种袭扰，趁机用攻城炮锤撞击城门。 就这么一套简单粗暴的动作，却被城楼上的宋军使用弩箭射翻了几百人。 敢死队一波接着一波上前推动攻城炮锤。 死的也是一茬接一茬。 但是完颜康这边也不是没有收获。 东华门的城门已经被他们撞击的有所松动。 这样的成果是用前后一千多人阵亡的代价换来的。 然而就在完颜康打算缓一口气，便带着剩下的两千人一鼓作气的时候。 东华门的宋军又将松动的城门巩固好了。 并且还在城门上方加派了火油。 一大盆滚烫的火油灌下去，整个城门口的吊桥上全部是汹汹燃烧的火焰。 这让完颜康大失所望。 也极大的打压了他麾下士兵们的士气。 战争的三大基础要素里面，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士气！ 或者是军队的精气神。 即便是完颜康率领是女真精锐，金国军队里面的绝对王牌。 但是再王牌的部队，也得面临士气低迷的时刻。 所以，完颜康这边已经无法继续保持高效且顺利的进攻态势了。 他需要重振士气，振奋军心。 但这不仅需要时间，也需要一场胜利。 最终，完颜康这边也受到了完颜宗望传令撤军的信号。 此时的完颜宗望也敏锐的察觉到，自己面临的宋军的战斗力极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跟他这两年遭遇到的所有宋朝军队都不一样。 这是他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情况。 要知道，大宋的禁军是宋朝战斗力最差的军队。 完颜宗望早就做过深入调查。 禁军踢足球厉害，打仗不行。 然而他今天却碰到的都是硬骨头，以至于他觉得对方都打了鸡血。 或者是天兵下凡了。 总之刚猛的一逼…… 完颜宗望知道这一点，也就不会愚蠢到在宋军锋芒毕露的时刻无休止的攻城了。 反观大宋的汴梁城，负责拱卫四大门户的四位主将发现金人已经撤退之后。 便如释重负的将军情传向城内。 得到金人无功而返的消息，汴梁街头上的老百姓欢呼鼓舞。 更有甚者，直接燃放起烟花爆竹。 毕竟，这是大宋有史以来对金人作战的首胜。 与此同时，盘旋在老百姓心头的那一股不安也得到了一点缓解。 眼下最为郁闷的莫过于完颜宗望跟粘罕。 两位统帅都在汴梁城触了霉头。 整个金军的大帐内，气氛低迷。 “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撤啊？我在东华门明明差一点就能撞开城门了！” 完颜康愤怒的坐下来，朝着粘罕抱怨。 他是太子完颜宗望的心腹。 所以历来对粘罕有所不服。 第四十八章 振奋人心 “情况复杂了！我们低估了汴梁城的防御力，不，准确的说是我们低估了宋军的守城之心。” 粘罕叹了口气，其实更准确的是他小瞧了那位皇帝。 只是碍于颜面，没有直观的说出来罢了。 此时！ 赵烁正在内城的制药坊调动着军需物资。 “陛下，捷报！守城的四方将军都传来了捷报！金人丢盔弃甲，未能攻进汴梁半分，留下一地尸体，撤了。” 喜上眉梢的高俅的来到赵烁身边，兴奋的分享着这个巨大的胜利。 赵寒却淡淡的点点头：“汴梁军民万众一心，金贼本就无法攻克，这个结果在朕提前就知道了。” “陛下啊，您真是英明神武，老臣佩服。” 高俅躬身拜礼。 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真的狗眼看人低。 要知道宋钦宗赵桓没有登基之前，高俅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太子。 虽然都是玩。 但人高俅是游戏人生，毕竟皇帝姓赵，不姓高。 天下也不是他的。 所以他无论怎么玩乐，享受的都是自己。 可太子不一样，太子要是烂泥扶不上墙，那玩到最后是玩的江山社稷。 别看高俅平日里里玩世不恭，喜欢逼逼赖赖，踢足球。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很愤青的。 可如今，他绝自己之前眼拙了。 那个看似呆逼的太子，竟然是大宋最圣明的帝王。 甚至比太祖皇帝都要有魅力…… 汴梁大捷！ 汴梁大捷！ 城内的军民互相奔走相告。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汴梁城。 就算是那些青楼里面的老鸨子也不例外的掩面而泣！！！ 三个时辰的血战，终于迎来了胜利。 虎狼一般的金人在汴梁城四周虎视眈眈，自以为是的攻击最终以惨败收场。 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几乎让所有人都觉得金军铁骑不过如此。 对于赵烁而言，他的声望跟人格魅力也随之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多少让那些王爷们不是滋味。 尤其是康王赵构，他到现在腿肚子都是发软的。 反而在赵烁面前有些相形见愧了。 但是善于总结经验的赵烁也非常清楚，他仅仅是带着全体军民完成了一个小目标罢了。 对付崛起的金国，要想彻底胜利，就得积累无数次这样的小胜。 只有积小胜才能大胜，才能成功。 不过赵烁也会利用这一次小胜，来加强宋人‘敢打仗，打胜仗’的强军理念。 尤其是这一次汴梁守卫战，给那些外面抗金的勤王大军带来的影响无法估量。 反观那一支阻挡大宋各路勤王之师的五万女真铁骑，现在该考虑如何善后的事宜了…… 由于金军全线撤出汴梁城的战斗范围。 很快，金军的使节就来到城下。 他朝着城楼上说明来意。 是要打扫战场了！ 宋军这边的张叔夜也开始授权城楼上的士兵顺着城墙到城下。 要说古代人们在战后的善尾工作，还是相当讲究的。 比如白天彼此还是厮杀的六亲不认的仇敌。 但是到了晚上，如果彼此还都幸运的活着的话，会在战场上再次见面。 不过这一次不会刀剑相加。 而是各自收拾友军的尸体！ 这个规矩一直从古战场传袭至今。 如果不是金人尔虞我诈，狼心狗肺，经常善变的话。 张叔夜会开城门去城外收敛那些掉落下去的宋军勇士的尸体的。 但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金人诡计多端，很有可能会趁着战场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 因此张叔夜就只能通过绳索将士兵放下。 最后确保安全后，再开城门让他们进来这样的方式，来迎回牺牲守军的尸体。 经过一个时辰的统计。 这场汴梁保卫战的人员伤亡有了一个确凿的数据。 张叔夜那边战死二百七十一人，伤员两千多人。 李纲那边战死者四百三十人，伤员两千多人。 张柏均跟张谦之这边，战死一千多人。 兵部复杂镇守的西门保卫战，则战死七百人。 说到底，还得是能征善战的张叔夜厉害。 他的经验能避免士兵们死亡。 受伤的人多，但他们经过治疗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么说，我守军阵亡两千四百多人。” 作为带头抗金的皇帝，赵烁有些伤感。 这个伤亡数字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伤亡太大了！ 跟金人的比例没有达到一比武。 这足以说明，大宋的军队战斗素质确实有待提升。 准确的说，是这些年拉胯了。 如果此时的宋军是太祖皇帝时期的军队，那就直接跟金国大军在正面战场上拉开阵仗猛干了。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从古至今打完仗之后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论功行赏，以及抚恤阵亡士兵。 这也是赵烁心中的头等大事。 银两很多！ 那就用徐秉哲的家当来抚恤。 此外，还要在《抗金策论》上面着重添加守城将士们的名讳。 这还不够！ 赵烁命令户部侍郎刘志旺在皇城司门口，修建一座英雄纪念碑！ 要在上面镌刻阵亡英灵的名字跟籍贯。 并且永远的保存下去。 至于抚恤金，按照每名阵亡士兵一百六十两银子来算。 都头两百两。 禁军教头三百两。 四品武将五百两。 当赵烁提出这样的抚恤标准的时候。 张叔夜感动的热泪盈眶。 因为这个标准太高了！ 在宋徽宗跟宋钦宗时期，大宋的禁军一个月的军饷只有六百文。 折合银两还不到一两！ 一年到头也只有五两银子。 一百六十两，相当于不吃不喝猛干三十二年！ 当然这还只是银两抚恤。 其中还夹杂着布匹跟农田的奖励。 以及英雄纪念碑篆刻名字。 这是无法用银两衡量的荣耀。 因为他们的子孙后代走的路会比别人更加宽广。 这就是张叔夜位置激动的原因！ 自古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是其一。 主要是他从未听说过历史上有任何一位皇帝如此重视士兵！ 作为一方主将，张叔夜被赵烁的如此大手笔折的心服口服。 毕竟，眼下朝廷国库里也没几个钱。 照这样划拉，只抄了徐秉哲家当那点银两断然不够。 第四十九章 纯纯脑袋被驴踢 赵烁能有如此魄力，他不做大事？谁配做大事？ “张叔夜。” “末将在！” “抚恤的事，朕交给你最放心。” “陛下，老臣会秉公发放的。” “陛下，如今金军已经退，但末将觉得他们重振旗鼓后还会大举进攻。” “往后的战况只怕会更加惨烈。” “陛下今日操劳，还请陛下回宫歇息。” “这里就交给老臣跟李太尉他们吧。” 张叔夜于心不忍。 赵烁摇了摇头：“不必了，朕不累。朕跟自己的子民一直会在一起，你先去安排那些阵亡者的后事吧。” “陛下放心，老臣这就去。” 张叔夜从军多年，自然明白此事的迫切性。 说是抚须，其实也有千金移木的意思。 就是大肆奖赏，鼓舞军心。 相信其他的士兵们看的只能是愈发澎湃！ 张叔夜款款退下。 然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大内总管李淮便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郓王来了。” “啊？”赵烁神色一愣，随之脸上便浮现过一抹怯色。 大宋默念的郓城，在宋徽宗时期，是三皇子赵楷的领地。 没错，就是水浒传武大郎卖炊饼的地方郓城。 不过赵楷的领地可不是一个县。 而是十几个县的统称。 赵楷，是宋徽宗的第三个儿子。 当初宋徽宗险些因为那个赵楷，废了赵桓的太子之位。 因此那个家伙算是赵烁强有力的竞争者。 这事，赵烁不得不防。 毕竟，如今徽宗还没有被掳到北方。 他在江南鱼米之乡度假呢。 要是有朝一日自己击退了城外的粘罕跟完颜宗望，彻底解了汴梁之围后。 保不齐爱作的宋徽宗会回来嚷嚷着重掌朝政。 到时候就尴尬了。 如果只有一个宋徽宗，那满朝文武大多数会站在赵烁这边。 可要是加上宋徽宗那些儿子们…… 赵烁略一思量，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历史上的宋徽宗有三十一个儿子。 这货别无所长，就是爱近女色。 纵然是被金人掳到北方，还哗哗的生了好些个孩子！ 赵烁穿越附身的赵恒，也就是宋钦宗虽然是徽宗的长子。 却并不是宋徽宗最喜欢的一个。 宋徽宗多才多艺，平日里最多的就是写写画画。 正所谓爱屋及乌，赵桓不擅长花鸟画，所以父子俩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但是三子赵楷就不一样了。 根据史书记载，赵楷性极嗜画。 虽然没有徽宗那么高的造诣，却跟宋徽宗更有共同话题。 所以宋徽宗最喜欢的是赵楷。 此外，那个赵楷还是历史上身份最高的状元。 重和元年，他瞒着宋徽宗，化名去参加了科举考试。 宋徽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的文采所打动，最后钦点其为状元。 后来赵楷将实情告诉父亲，宋徽宗非但没有怪他胡闹，反而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随着赵楷野心逐渐变大，他也觊觎太子的宝座。 但是赵楷即便深得宋徽宗喜爱，可他毕竟是皇三子，生母又是懿肃贵妃王氏。 也就是说，赵楷既不是长子，更不是嫡子，他继位的可能性很小。 不过宋徽宗曾多次想过废黜赵桓的太子之位。 并且找御使大夫多次谈话。 只不过正好赶上金兵向国都打来。 宋徽宗不愿意处理烂摊子，才把这个锅甩给自己不太喜欢的太子赵桓。 反观他最喜欢的三皇子赵楷则不需要跟江山社稷共存亡。 此外，宋徽宗选择让赵桓登基，也是觉得钦宗对外谈和甚至是投降的业务青出于蓝，比他自己强…… 现在！ 他来了！ 赵烁想到这个背景不容小觑的家伙，以及随后可能狂涌而来的三十位同姓兄弟还有唧唧喳喳的帝姬，甚至还有随时可能会返回汴梁的坑比太上皇宋徽宗…… 头皮愈发麻木！！ “陛下，郓王他……” “行了，传他觐见。” 片刻的功夫，李淮便领着赵楷走了进来。 “皇兄！臣弟恭喜皇兄，贺喜皇兄。” 赵楷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穿着一身三爪蟒袍的他，看起来意气风发。 赵烁皱了皱眉：“朕有什么可喜的？” “皇兄，金贼在汴梁城吃了瘪，灰头土脸的撤退。” “反观我朝将士打出了百年难有的士气，该当一喜。” “嗯，那是我大宋的功绩，确实值得称赞。”赵烁也不藏着掖着。 他对赵楷说的一句话非常赞同。 那就是这一仗确实打出了大宋百年一遇的士气。 事实上便是如此。 自从大宋跟大辽签订了维持百年的澶渊之盟后。 宋朝的军备就日渐废弛。 再加上高俅那个足球队长霍霍了一些年。 禁军拉胯到农民起义就能一脚撂翻的吃瓜状态！ 今天这一胜，属实涨了宋人的脸面。 也提了大宋的局气！ 赵烁邀请赵楷坐下。 那个家伙推诿了一下，顺势拿出一份奏章说道：“皇兄，臣弟此番前来，一是贺喜皇兄，二是有事要请皇兄定夺。” 说话时，赵楷已经将奏折递到赵烁手中。 赵烁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奏折。 因为对方既然连奏折都拿来了，口口声声让自己定夺？ 多少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 不过眼下朝局动荡，赵烁想了想便打开了奏折。 不看还好。 这细看之后，赵烁当即合上奏折，眉梢拧出一个川字。 这份奏折不是赵楷写的。 实际上以赵楷的身份，有事也不需要递交奏折，采取这么复杂的手段。 真正提笔的人是蒋荣！ 说起这个蒋荣，倒是一员敢打干冲的悍将。 而且这个家伙跟水浒传里面的蒋门神还是同出一门。 最关键的是，这个蒋荣是郓王赵楷的心腹。 蒋荣在奏折里面明确表示，他要主动请缨，率军出城迎战金军！ 这…… 这不是明显脑袋被驴踢了吗？ 金军虽败，却是小败。 只能说让他们碰了一鼻子灰。 说不定现在正谋划着诱敌前去劫他们的金军大营呢！ 蒋荣这种行为，绝对是纯纯的吃了点甜头，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而且赵楷之所以亲自来为蒋荣递折子，也是典型的虎逼行为。 他迫切的想要提拔自己的亲信，并在抗金之战中树立自己的威信，同时栽培自己的党羽。 这种情况，赵烁能够理解。 却不允许他梦想实现。 首先这是政治。 其次从军事角度看，赵烁更不会同意。 赵烁略做思量，便对赵楷说道：“蒋荣毛遂自荐，要出城迎战金军，你怎么看？” 第五十章 势如水火 若是大多数政客，此时都能听出皇帝陛下言语中的不满。 可赵楷不是政客。 他是一个投机者。 赵楷说道：“陛下，臣弟觉得蒋荣的请愿，来的正是时候。” “金军已经溃败，可我宋朝士兵的军威正盛。” “从古到今，打仗打的不就是士气吗。” “所以，现在我们是可以一鼓作气，全军出击，彻底扭转局面的。” “哦？！” 赵烁有些狐疑的寒暄了一句。 内心深处也对赵楷这个家伙警惕了几分。 这明摆着之前打仗的时候出工不出力。 现在看到好处了，就第一个急着跳出来收割了。 关键，这算好事吗？ 在赵烁的印象中，赵楷跟大多数同辈的皇子们一样，历史上属于妥当的保守派。 完美的继承了宋徽宗的艺术细泡也完全继承了他的政治能力。 而蒋荣能够成为赵楷的心腹。 基本上可以将他从主站派里面剔除出去了。 两个色厉内荏的家伙，现在突然哇哇叫着要一鼓作气跟金军正面硬刚。 这纯纯没把豆包当干粮。 觉得金军不行了？ 赵烁慢慢悠悠的在堂内来回踱步。 发现皇帝没有表态，赵楷欲言又止。 这时，赵烁摆了摆手：“请战之事，日后再议。” “皇兄。” “现在说反击为时尚早，金军很快会重新组织进攻的。到时候朕派蒋荣以及他的部下作守城主力。” 赵楷一听，这哪行啊！ 他就算再无知，也知道这一次金军围城，大宋士兵折损惨重。 下一次金人再度攻城的话，那火力只会比这一次更加猛烈。 到时候守城的损伤自然就大了。 赵楷不情愿让自己的心腹去城楼上做无畏的牺牲。 也觉得这是皇帝有意要消耗他的底牌。 因此，赵楷急忙拱手说道：“陛下……” “好了，朕还有其他事情处理。”赵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赵楷点点头，满心幽怨的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金军大营的士气已经稍微有了一些起色。 众多金国的骨干成员聚在一起，开始筹划下一步的动向。 他们的粮草无法正常供应。 战略窗口跟战术施展的空间都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压缩。 粘罕面色阴霾，抱怨道：“今日之汴梁禁军，绝不是我们认识的宋朝禁军。” “是啊，这次不知道怎么了？那些平日里胆小怯懦的宋人仿佛不怕死了，一个个要跟我们同归于尽。”金由基附和了一句。 也算是尽量给自己的失败开拓。 主要是拉不下面子，多找几个借口，总比没有强。 而战场上最简单高效的借口，就是歌颂敌人太强大。 这样自己的惨败就不会被看做耻辱。 粘罕叹了口气：“看来那位大宋的皇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大帅，您决不能长他人志气。”刘彦宗急忙打断完颜宗望的话，接着说道：“要说这一次我军西线失利，是我的责任。” “是我觉得攻城时机成熟，这才说服大帅急于攻城。” 完颜康发现刘彦宗竟然主动帮着粘罕，当下也不乐意。 他作为大金的太子党，呵护的是文武兼备的完颜宗望。 是以，完颜康当即佯装愤怒道：“刘彦宗，既然归咎于你，那你不能耍耍嘴皮子就这么过去吧？” “方才那一战，我折损了两千军士。” “你折损了三千出头。” “其他两条线也损失了两三千人。” “他们可都是我大金国的精锐。” “完颜康，精锐怎么了？本将也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了。”金由基忍耐不住，当即站出来帮助刘彦宗说话。 眼看着这派又要口水，完颜宗望拍案而起，账内的争执顿时听了下来。 “此事，谁也不能责怪。” “主要是今日之宋军，已非昔日之比了。”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陆昭阳语气虚弱的说道：“殿下说的对。” “如今大宋被那个狗皇帝带的信心爆棚。” “再加上宋军刚才获得小胜，军心大振。” “我们在短期内不应该强攻了，否则只会增加伤亡。” “到时候即便破了城，也无力镇压汴梁城内的百万之众。” “从老臣在前线看到的情况来看，如今大宋汴京的百姓已非之前那帮乌合之众了。” 陆昭阳的话，引起很多金庭将领们的共鸣。 为将者此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再加上陆昭阳，人家今天可是给金国立了大功的。 别的不说，单纯老头跟大宋皇帝骂街对喷。 就解决了金人文化层面的不足。 否则，整个大帐内，没人是赵烁的一合之敌。 而陆昭阳好歹还坚持了两个回合！ 幸好粘罕对他关爱有加，让人第一时间抬回来救治。 这才将他的气血活络，悠然转醒。 按医师的说法，再晚半个时辰，陆昭阳就成半身不遂了。 所以，粘罕这种见多世面的人，也觉得大宋皇帝的喷人功力太可怕了。 都说君言如刀，如今看来还是有点真东西的。 完颜宗望对陆昭阳也极为敬重。 再加上陆昭阳分析也非常贴合当下的局面，便虚心问道：“陆大夫，您老觉得我军现在该当如何？” “撤退是不可能的！” 陆昭阳语气强硬的说道：“这一次我们围城太久，要是就此退回比方，那就是最大的失败。” “是啊！我大金从来不曾打过没有收获的战。” “所以，我们应该继续围城，并尽量筹备攻城的器械。” “尤其是投石车跟破城门的炮锤。” “尤其是后者！” 陆昭阳神色激动。 完颜康当即表决支持。 因为这一次攻城，他在诸多攻城器械上看到了利弊。 那些可容纳百名士兵的大型云梯，很难侵入汴梁城城墙。 而且用那种方式进攻，伤亡太大。 事实上很多金兵就是爬到一半就凉了的。 但是炮锤车就不同了。 完颜康的本部兵马在城门上看到了效果。 只要不停歇的攻击，破门就是时间问题。 此外！ 投石车也能起到很大的积极作用。 在之前的攻城战斗中，发挥出来的力量跟威慑力不容小觑。 这也让金人意识到他们应该大力建造类似的武器。 并逐渐淘汰那些攀大而笨重的云梯。 第五十一章 持久战的精髓 总而言之，陆昭阳觉得金人战斗力还在，只是攻城器械火力不足。 为今之计，就是屯兵不动。 建造数量庞大的器械军团。 到时候，攻破汴梁犹如囊中取物。 同时金军也正好利用短暂的窗口休整。 陆昭阳回过神来。 分析局面的能力确实可以。 而且他的话也引发了在场众人的共情。 金军确实不宜急攻了。 之前以大将军粘罕为首的金军想要速战速决，迅速灭宋。 按照宋军之前的作战力，这个闪电战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 而且粘罕的战术也能在理论上站得住脚。 毕竟，粘罕所顾虑的是后方的军饷运输。 他们现在一天就要消耗一万担粮食。 又赶上冬季。 大宋的北方大多数地方都在下着暴雪。 因此粮食成了大军的生命线。 比真金白银还要昂贵的军需品。 此时即便他们想要往南面抢粮。 也不可能实现。 因为宋徽宗带着他的班底南下之后，带走了一大批宋臣以及他们的附属百姓。 为了彻底断绝后患。 甚至在江南重新建立一个政权。 所以，宋徽宗前脚南下，后脚就在南方来了一个坚壁清野。 把所有能吃的资源全部收集了起来。 故而气候温和的南方也没什么粮食可收。 而惊军如果要按照陆昭阳的策略，继续在这里耗着围攻，借机制造攻城器械大举攻城的话。 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这就意味着金人必须要做好挨饿一个月的准备。 如果不想饿死，那就得计划三个月的粮草。 因为大军轮转跟后撤都需要果腹。 至于说指望攻破汴梁城后，洗劫城内的钱粮？ 那属实是想多了。 如今的金军统帅们都看的很清楚了。 汴梁城军民万众一心，视死如归。 即便攻破城，也是鱼死网破的下场。 金军侥幸胜利，那宋人也绝对不可能留下一粒粮食。 他们只会将粮仓付之一炬。 总而言之，现在的大宋京城已经非同往日了。 因此，无论如何，粘罕和完颜宗望都绕不开粮草这一难关。 事实上，世人都被金军驰骋的气势吓懵了。 可冷静之后，就会发现，金军才是真正的色厉内荏，为虎作伥。 因为总管大宋跟金国的前期战争，基本上都是金军气势汹汹。 可真正接触的战争，并没有一边倒的优势。 正如现在，金人将汴梁围困。 看似风风火火的直抵大宋的心脏。 但他们终归算是孤军深入。 因为金人完全没有征服河北跟雁门关内的宋军。 而大宋的皇帝赵烁早就看准了这一点。 金人孤军深入，求胜心切。 除了粮草供应的压力，还有急功近利的精神困扰。 对付金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用几路大军钳制。 然后死守汴梁城。 最终将金人逼到进退无路的局面。 到时候疲惫不堪的金人，军心势必动摇。 相反，这是粘罕和完颜宗望想要一战而定乾坤，迫切基于结束这场战争的主要顾虑。 可是汴梁城的城防，可以说是同时代最强。 金人的骑兵在这里毫无用场。 他们的攻城战术，也在大宋种类繁多的守城器械面前略显苍白。 陷入两难的金人，一时间只能懵比的等待。 却也不知道应该等待多久。 总而言之，之前的战败，让金国大军的将领们冷静了很多。 最终完颜宗望说道：“现在我军刚遭败阵，休整一番在所难免。可是具体得休整多少时间？如今粮草是一个问题，但还不是致命的问题。” “要知道宋朝西路军正在紧锣密鼓的冲击我们的防线。五万女真精锐铁骑，至今也折损了四千多人。” “据我们的哨探汇报，大宋河北跟山西那边的军队已经跟我们留守在燕云府的契丹兵交战了。” “现在虽然我们还能招架，但是拖的时间长了，那我们就真得无功而返了。” 完颜经略说道：“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我觉得我们再试探一下宋廷，我们派出使者跟他们假意释放退军的想法。” “如果我们提出来，宋廷必然会派人过来讨论具体事宜的。” “到时候在我们的主场，我们好拿捏不是？” 完颜宗望微微颔首：“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倘若是汴梁那边派人出来了，正好暴露了他们的胆怯。” “到时候我们也不用狮子大张口，索要一些足以弥补我们大军开拔的钱财就行了。” “免得将宋人彻底激怒，到时候得不偿失。” 完颜宗望说出这样的话时，意味着金人骨子里已经开始畏惧汴梁城的守军了。 大帐内的许多将领们缄默不语。 却一个个眼神不安的看向一边的粘罕大将军。 金军无功而返跟攻克汴梁城。 这绝非军方要做的选择题。 而是涉及了金国内部权力的平衡以及王室成员的斗争。 其中以粘罕为代表的强硬将领是灭宋派。 而且是一个非常有实力也季度凶残的灭宋派。 曾被大宋边军视为固若金汤的太原城就是被粘罕功下来的。 得益于攻打太原的经验，粘罕坚信只要给自己时间，他就能攻克汴梁城。 但是金军的另外一路大将完颜宗望走的是跟粘罕截然相反的路子。 他意在恐吓，疲软大宋。 类似温水煮青蛙，慢慢的掏空宋朝的家底。 达到逐渐蚕食，稳扎稳打的战略预期。 所以，完颜宗望虽然南下，一路上却没有跟宋军爆发过激烈的战争。 粘罕跟完颜宗望是政治敌对。 奇葩的是，现在这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家伙全部都在一个大帐内。 这使得退军还是继续进攻这个话题，顿时变得敏感了起来。 粘罕是完颜阿骨的肱骨悍将。 又是辅国第一权臣。 只是如今的金国皇帝并没有落入完颜宗望这位阿骨打嫡子的彀内。 即便如此，宗望这样的太子党也在金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彼此双方明争暗斗，互使绊子，冰冻三尺，已非一日之寒。 粘罕自然不允许退军。 尤其是在寸功未建的情况下撤兵。 故而他当即否决道：“半个月之后，再打一次，我看汴梁城防，我们多建锤车便能建功。” “要是还败呢？到时候又当如何？” 随着宗望此言一出，帐内的火药味愈发浓烈。 第五十二章 激将法 金军大账内，也只有完颜宗望可以质疑粘罕。 两人针尖对麦芒，即便任何渺小的细节都不会错过。 刘彦宗一看情况不妙，急忙从中调和：“大将军，大帅，以在下看来，现在我们金军粮草不充足，可汴梁城的粮草也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何以见得？” “我们围城将近一个月，切断了汴梁城的一应对外联系。” “城里几万宋军倒是消耗不多，可是那百万老百姓恐怕都囊中羞涩了。” “所以，在夏以为还是先谈判，如果我们要进攻的话，就趁机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嗯，那就按这样办吧。” 粘罕跟完颜宗望纷纷颔首。 两人总算是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高度的统一。 随着金营做出了决断。 当天下午，金军便派来特使在汴梁城下递交了文书。 上面写的正是金军谈判的计划。 “什么？金贼这次主动找我们和谈？” “这是被打怕了吗？” “打怕倒是未必，以金人那狼子野心，恐怕又要欺骗我们的信任了。” “是啊，咱们陛下已经说了，金人为鲁莽不化之物，不可取信。” “……” 城内的百姓们畅所欲言。 不过大家都想起了前几天皇帝给全城发放的《抗金策论》。 眼下金军的举动，简直就跟赵烁预想的一模一样。 金人果然靠不住，更不可信。 而且金人这么做，就是为了蒙骗城内的军民，从而在开了城门谈和的时候发动进攻。 这样一想，那阴谋的味道可就全跟赵烁预料的一样，对上了！ 所以，大家不仅不理睬金人，反而整个汴梁城的人都对皇帝充满敬畏。 如此民意，让粘罕听了相当郁闷。 他白了一样刘彦宗，说道：“别谈了，直接打吧，我们的计划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立功心切的金由基则对此不怎么认同。 他始终觉得，前一场战斗失利以及本次的和谈阴谋之所以被挫败，就是因为大宋那个狗皇帝歪打误撞，运气使然罢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赵烁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老百姓都能看透金人的阴谋。 可是庙堂之上的一部分士大夫们还在装傻充愣。 对金人充满幻象。 短短一天，赵烁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厚厚的一摞奏折。 那些不懂装懂的士大夫们在奏折里面侃侃而谈着眼前的局势。 懂装不懂的士大夫也一样。 这两种极端群体，在真实的历史上就是葬送大宋王朝的中坚力量。 他们一致认为，宋军击退了金人的进攻。 几乎挫败了金人的四大先锋。 这足够证明金人的实力之前是被他们严重高估了。 最被低估的应该是平日里受气的大宋守军。 所以，这已经高下立判了。 如今好不容易金人破天荒的提出来要在谈判桌上解决这件事情。 那就应该顺势接过话语权，跟金人和谈。 其实这样的事情之前有过。 就跟大宋跟辽国的澶渊之盟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时也是大宋赢了。 所以在谈判桌上换来了百年和平。 虽然大宋每年都要付出点什么。 可对于庙堂上的士大夫而言，和平就是最好的结局。 哪怕和平是用整个帝国的尊严换来的，那也值得。 因为士大夫最看重自己的家产有没有受到影响。 只要不涉及到让他自掏腰包的情况，那他就举双手赞成投降。 如今这种情况已经变成了常态。 因此，不少人顺坡下驴，开始迎合金人的谈判意向。 纷纷在朝堂上引导舆论。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 也有不少武将们上书皇帝，恳请皇帝继续进攻。 应该趁着金人大败，主动出击！ 今日郓王举荐的蒋荣就是这样的‘强硬派’。 其实赵烁心知肚明。 那家伙真到了阵上，怂的很。 很大概率是要逃走的。 剩下的概率就是被金人俘虏为奴。 赵烁正在审阅着折子，太监李淮清了清嗓子，轻轻唤道：“陛下，高指挥使来了。” “哦。” 赵烁抬头看向殿门。 武德司指挥使高俅正屁颠颠的跑了进来。 他朝着赵烁拜礼之后，便神色迫切的说道：“陛下，老臣听说金人要罢战，朝中现在穿的沸沸扬扬，说陛下要议和？” “是吗？谁传的？”赵烁问道。 “以丞相唐告为首的一些人要议和，不过我大宋的武将都决一死战。” 高俅作为武德司的指挥使，掌握的势力相当于大明时期的锦衣卫。 除了情报精确之外，还要时刻维护圣心。 说白了，武德司只能是皇帝指哪打哪的武器。 锋刃不能指向君王。 所以高俅这一次来面见赵烁，既是日常的回报，也是探一探形势。 他得提前知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要和，那他就得指挥武德司的武差压一压那些武将们的风头。 如果要继续战，那就反过来震慑一下那些士大夫们的舆论。 赵烁则不冷不热的问道：“这么说，金人是不想跟我们打了？” “看样子是的，他们派人来城门下传话，要咱们派遣和平大使出城呢。” “嗯，汴梁城内的民调如何？” “陛下圣明，城中百姓都知晓金人的狼子野心，所以坚决不和。” 听闻此言，赵烁微微颔首。 这完全就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旋即赵烁问道：“如今汴梁城内还有多少储备军需？” “回陛下，经老臣走访调查，目前军需物资还能支撑一次金人的进攻。” “此外，百姓家中的余粮还可支撑一个月。” “高卿辛苦了，你且退下吧。” “老臣告退。”高俅缓缓的退出了文德殿。 他现在也完全把握不住皇帝的命脉了。 不知道到底是要做出什么样的决断来。 高俅离开之后，赵烁看向李淮，开始一筹莫展。 作为一个穿越者，赵烁据城而守。 以现代人的思维完全不惧怕金人的围攻。 纵观历史长河，其实通过正面的强攻被攻克的城池少之又少。 不少城池陷落，都是一些被忽视的细节决定的。 事实上古代的城池，牢不可破。 第五十三章 内忧外患 主要针对于古代攻城一方的手段。 像汴梁城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即便金人能够突破第一道城墙防线。 以为这就可以打入汴梁城了吗？ 没有，因为汴梁城内还有中城，也就是瓮城。 换而言之，攻克了城门之后，便会进入一座瓮城。 四面都是高大的城墙，四周也对手守军密密麻麻的弩箭。 在这里犹如瓮中之鳖，大多数结局都是被乱箭穿心。 因此，之前金人的攻城对于赵烁来说，完全是皮肤之癣。 但是粮草才是决定关键的战略物资。 因为粮草充足，赵烁理论上是可以鼓舞军民，奋起守城的。 一旦粮草被消耗干净，到时候所有人都得直面饿死的威胁。 这个时候人的情绪很容易失控。 一旦崩溃，那将会是史无前例的混乱。 那时候还谈何守城？ 所以，粮草只能维持一个月，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尤其是如今正是寒冬腊月，在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老百姓家里的粮食大多数原本过冬的储备。 若是提前耗完，年还过不过了？ 关键来年开春怎么办？ 到时候势必会引发灾民危机。 不过，事情分两方面想。 赵烁也考虑到金人的处境。 如今中原各地气候下降。 万里沃土被银装覆盖。 雪集来袭，到处都是不毛之地。 金人想要搜刮粮食也成了不可能。 他们的粮草也断然难以持久。 反而给了目前在潼关火线上奋力冲击的各地勤王大军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此，赵烁也一鼓作气，摆好了鱼死网破的架势。 他金国那位被传的如同豺狼般的粘罕不是很猛吗？ 那老子就跟他硬刚下去。 看看谁先怂。 当然，这对汴梁城的老百姓来说，无疑会加大他们的消耗。 可金人同样也需要消耗。 战争眼打到这个阶段，其实双方最后拼的就是资源，是底蕴。 赵烁笃定金国不会在大宋腹地陷入久战。 因为他们的综合国力以及军饷跟粮草储备远远不如大宋。 只不过他们只看到大宋军事实力的薄弱，从而忽视了大宋恐怖的灾后修复能力。 此外，战争的决定性因素之一，还是双方统帅的心理较量。 这也是赵烁占据优势的。 因为赵烁了解粘罕，一个刚愎自用的家伙。 能耐还是有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但他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且爱慕虚荣的性格就是缺点。 赵烁断定，金人假装谈判。 现在说不定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划更大规模的进攻准备呢。 考虑到金人十五万大军，并没有受到影响。 所以，如果赵烁是金人的统帅，如果赵烁是粘罕的话。 他也会趁着时间打造更多的攻城器械。 因为之前他们的进攻只是汴梁四个门户的局部。 鏖战了三个时辰，差点看到破城的曙光。 若是四五万大军全部压上，在汴梁城四面八方铺开来全面进攻的话。 作为守城方的赵烁稍稍想一想，就知道宋军要承受的压力。 那是身体跟心理上的双重摧残！ 更是对一个人是否真正视死如归的最佳评判。 真要到了死亡时刻，谁又能淡定的面对吗？ 赵烁不可能！ 他就是担心凉了，更担心自己被金人虏到东北，有伤体面。 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抗金。 别人也一样！ 所谓的视死如归，是建立在大家觉得有希望的前提下的。 每个人都看到曙光，才会为了家园去勇于牺牲。 如果大家都觉得朗臂挡车，无法改变局面的话。 那军心就会动摇。 所以，无论如何要挡住金人接下来的更加残暴的攻势。 粘罕要筹备更多的器械。 赵烁也不能闲着，必须做出对等的资源配置。 整整两天，双方都在鼓足士气筹谋各自的安排。 这两天下来，宋军这边压根没有理会金人的请求。 脾气急躁的粘罕越来越恼羞成怒。 也就是今晚！ 大宋的丞相唐告在自己的相府内接见孔仲谋。 孔仲谋是宋朝枢密院的三把手。 官位从三品。 此外他还有一层更重要的身份。 那就是宋徽宗时期的太子少保。 当初他是专门辅佐太子赵桓的。 不过现在，宋钦宗已经继位。 所以，他的身份也跟着更上了一个台阶。 变成了大宋的帝师！ 也就是赵烁的老师！ 赵烁对这位老师的态度，要多鄙视有多鄙视。 因为这个老家伙是妥妥的无耻败类。 别的叛徒跟软骨仔好歹都会在投降之前挣扎一下。 这家伙压根没有那么做，反而害怕金人的报复，不等金人开口，就如数家珍的献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 只求金人能留一条活路。 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帝师？ 简直就是大宋的耻辱！ 如今这个孔仲谋深夜拜访唐告。 进门之后，对他心底的事情只字不提。 反而一个劲的嘘寒问暖，询问唐告的身体状况。 唐告哪有如此闲心雅致跟他寒暄。 便直接问道：“孔阁老，自陛下登基之后，汴梁城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你知道吧？” “嗯，我当然清楚。” “那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孔仲谋摩挲着胡须微微颔首道：“陛下执掌乾坤，必然是运筹帷幄，作为帝师，老夫也觉得欣慰。” 孔仲谋说是欣慰，可他脸上没有丝毫欣慰的神采。 当然，如果皇帝现在说要议和的话，他才是真的兴奋！ “我们击退了金人势在必得的一次攻城，现在金人的议和态度绝对是真诚的，因为他们显然开始忌惮我们大宋的军威了。” “可是陛下的态度却是模棱两可，已经两天了没有给金国使者一个答复。” “此外，他还在汴梁东山上大规模建设英雄纪念碑的，以敬仰牺牲的军民，这……” “这是一个帝王干的事吗？” 唐告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话里话外都表达了对当今皇帝的不满。 一听说英雄纪念碑，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孔仲谋也露出了烦躁之色。 他何尝不知，皇帝这些举动已经摆明了跟权贵集团开刀了。 在《抗金策论》上面专门为那些死难者们立碑撰文。 第五十四章 军备司 给了他们后代很多出格的赏赐。 竟然还要给那些土包子们弄纪念碑。 如此岂不是要让现在士大夫阶级重新洗牌吗？ 几乎难以想象，无数寒门贵子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蓬勃而出。 将会对现在的朝局掀起多大的风浪。 这个时候，唐告继续说道：“孔阁老是大宋帝师，您有权指教陛下。” “如今陛下已经僭越，前几天直接撕毁了太祖皇帝当年定下来的不杀文臣武将的条约。” “这几天又让高俅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茬担任武德司的指挥使。” “那是用来检察我们百官的！此外，皇帝这次没有丝毫平衡的拔高军士的权力跟地位。” “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办？” 唐告这个老东西平日里韬光养晦，看着人模狗样。 如今他将对赵烁的不满一箩筐全部抖出来了。 “唐阁老，你也无需急躁，此事还是看一些时间再说。” “孔阁楼，我哪有那份闲情雅致啊？我现在一刻也不愿意等待了。” “孙傅孙太尉被免职打入天牢，后来他又杀了徐秉哲，这已经是摆明了要清洗我们了。” “如今金国大军好不容易提出议和，陛下又对人家冷眼睥睨，连个回应都没有！” “这不是激怒金军吗？” 看到孔仲谋仍然没有说话，唐告气愤的说道：“我发现如今的陛下在汴梁城内胡通乱搞，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 “这……老夫不晓得。”孔仲谋摇了摇头。 即便大宋礼法一直强调君臣同心同德，有话就说。 可谁又跟冒天下之大不韪讨论皇帝的缺点呢。 不过，孔仲谋进来来，另有隐情。 经过他的一番试探，发现唐告其实跟自己一样，都是对现状很不满。 当下也就吐露心声了。 “唐阁老，你可别千万别忘了，我们当年都是太上皇手下的臣。” “眼下太上皇虽然远在南疆，但他随时会回来。” 唐告皱眉道：“孔阁楼，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陛下年轻，难免要多走一些弯路。” “若他是暴君，一意孤行，走错的话也许没得救。” “可他不是暴君，况且头上还有个太上皇。” “明白了！” 唐告微微颔首，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找到了后台。 没错，他们想要仰仗的人其实就是宋徽宗赵佶。 得益于赵烁抵挡了金人的第一次进攻。 此时的宋徽宗没有被金人虏到北上。 也让宋徽宗觉得自己的禅位损失极大。 他原本是让宋钦宗做一个亡国之君的。 没想到他丫带着守军没有亡国不说，还打了胜仗。 这样的话，宋徽宗再厚着脸皮回来，怎么着他也想着垂帘听政一把。 另一边，赵烁跟朱皇后结束了一夜的缠绵，龙精虎猛的起床便往宫门外走去。 他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见张叔夜。 督促一下城防器械的生产效率。 前两天赵烁就下令增加城防器械。 所以，整个汴梁城内此刻是全民砍伐，全民皆兵。 老百姓们拾掇木柴，自发的运到宫门外。 接下来就是把材料交给军备司进行加工打造了。 赵烁来到军备司。 这是大宋集军事翡翠与一身的地方。 里面拥有很多在当今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军器。 其中床子弩，是当世无双的进攻利器。 铁浮图则是当世无双的防御利器。 军备司的官员听闻陛下要来，早早的站在门口恭候。 军备司的行政官员杨天化说道：“恭迎陛下。” “免礼。” “杨爱卿。” “臣在。” “朕这一次跟张太尉前来，是要找你赶制一批守城军械。” “微臣知道，只要陛下跟太尉提出来的要求，臣自当竭尽全力，为我汴梁城的城防建设。” 杨天化信誓旦旦，说话的语气比赵烁还要自信！ “那就看看你们这边打造的礌石车吧。” 礌石车是古代的城防利器。 跟攻城的投石车属于两个极端。 唯一不同的是礌石车抛出去的石头是平行出去，然后自由落体的。 效果比人工投石要好的多。 因此礌石车一般被设置在城墙上。 居高临下借助车器的推力，也能打击五六百米的距离。 一般跟礌石车对轰的则是投石车。 如今粘罕在城外大规模生产投石车。 赵烁要做的自然是针锋相对的赶制礌石车。 几乎可以预料到彼此双方在不久的将来便会进行一场飞石大战！！ 那么军备司这个大宋朝的轴心，自然应该比城外的金人效率更高。 否则就会惨败！ 因为这是战争，远比电视剧里面演绎的情况更加残酷。 毕竟，赵烁要面对的是粘罕！ 那个在北宋末年，几乎独当一面，横扫世间诸多名将的粘罕。 而大宋面对的更是当时堪称全球最王牌的骑兵军团。 更何况，现在粘罕率领的是金国所有王牌精锐以及当世名将。 账下更有辽国人以及大宋的投降派。 他们其实比金人更具被毁灭力。 因为他们对大宋的了解程度是要远高于金人的。 比如刘彦宗。 如果不是他在宋金结盟中期就一个劲挑拨离间的话，金人也不会过早的发动对宋的战争。我 因此，赵烁面对这样的敌人，不成功便成仁，他敢松懈吗？ 赵烁跟着杨天化来到了专门制作礌石车的地方。 论车辆的外观，妥妥的王者！ 其实大宋的军武库里面流传后世的很多神兵利器，外观都相当美观。 实用性也非常高。 主要杀伤力非常霸道。 可以说大宋的军备司工匠们都是妥妥的外貌协会成员。 这里的任何一件兵器，都在同时期碾压异域文明。 毕竟，从古至今延续的四大发明，大宋朝就占据了三甲。 这样制造大国，如果不是遇到怯懦的宋徽宗跟宋钦宗的话。 大宋的国运还会延续数百年。 更没有九皇妹的南宋什么事情了。 赵烁看到礌石车，内心震撼。 里面用于击发石头的炮锤跟膛管，其实已经具备了现代火炮的特征。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大明的红衣大炮可能就是在礌石车的灵感上改良出来的。 第五十五章 大造礌石车 赵烁看了看，一辆礌石车的体积相当于一辆土方车。 每一座礌石车后面还有一个用来装填石头的弹库。 如果全部整装待发的话，一辆礌石车是能够陆陆续续击发出六十多块石头的。 这个数字已经相当夸张了！ 即便是现代火炮带的弹药也不会比这多出太多。 “我们汴梁城的城墙上，可以多少礌石车？” 张叔夜不假思索：“以当前军力的结构来看，十五米的间距放一辆，四面至少要两千辆。” “但这不现实，因为我们的兵力不够。如果全部都操作礌石车的话，会在战场上捉襟见肘。” “嗯，有道理。”赵烁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放两千辆太夸张了。 一辆车按照六十块石头计算。 两千辆车就是十二万石头！ 不在金人攻城的时候，天降石头雨啊！ 那真有那么多，金人也不会傻到会挑衅大宋。 要是别说现在实现不了。 纵观整个历史也没有那么夸张。 赵烁觉得现在的战争潜力不能全部都鼓捣礌石车。 旋即，赵烁的目光落在张叔夜身上，问道：“依你之见，应该如何配置？” “设置六百辆就够了。” “一面城墙安排一百五十辆车。” “正好每辆车配置五名士兵，这样一来，我们防守的预备兵力也没啥影响。” “嗯，就按照你说的来办，杨爱卿，刚才张太尉说的你都听到了吧？”赵烁看向杨天化。 杨天化忙不迭的点头道：“微臣听到了，不知陛下跟太尉能给微臣多长时间？” “半个月，我们只有半个月。”张叔夜强调道。 事实上一他对金人的了解，金人在城外赶制一批投石车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此外还得有十天时间的训练。 毕竟金人是马背上的军队，城池攻坚的经验不是很多。 尤其是攻汴梁城这样的城池。 经验几乎没有。 否则完颜宗望跟粘罕也不用在此前拿着自己的王牌精锐去啃硬骨头了。 换算下来，即便是金军筹备完毕到攻城也得一个月。 所以张叔夜这边必须也争取同等的时间。 因为即便有礌石车，大宋也还要训练人员。 毕竟军备废弛是可爱的大宋的标签。 张叔夜这样的名将，做什么都会未雨绸缪。 他可不希望在金军攻城的时候，这边城墙上的宋军手忙脚乱的不会操作礌石车。 那就都成摆设了。 “啊？半个月！这个……微臣恐难以凑齐。” 杨天化懵比了。 这啥情况啊？ 他在军备司当了一辈子一把手，加起来的订单也没有这么多！ 更别说半个月赶制了。 这玩意压根没发赶！ 对于杨天化的回答，赵烁有些意外。 “杨爱卿，如今礌石车需要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你们奉献建造工艺，这很难吗？” “而且，朕翻阅过军备司的编制，如今在册工匠有六千三百人，此外张太尉这边还会给你抽调三千人参与建设，建成之后，那三千人直接作为礌石车的编制入列。” “怎么？你做不到？” 赵烁加重了语气。 看向杨天化的目光也冰冷了几分。 如此生命攸关的时刻，赵烁可不会容留杨天化有丝毫懈怠。 “陛下，微臣……” 杨天化额头上渗着冷汗。 心想，陛下是不知道宋廷懒官怠政，吃空饷的情况？ 这可是常态啊！ 旁边的张叔夜自然知道这种情况。 毕竟在宋朝当官，没有这样的默契可不行。 故而，杨天化神色顾虑的看向张叔夜。 希望对方能够帮自己说话。 张叔夜此刻也顾不得在意那些历史遗留问题。 现在他要的就是礌石车！ 是以，张叔夜直接甩给杨天化一个冷脸。 现场的气氛变得愈发微妙。 就在这个时候，杨天化身边一人说道：“陛下，军备司已由先皇废弛了两年，工匠名册上虽有六千三百人，但是一半人此时都不在汴京。” 赵烁：“……” 所以这是吃空饷，直接回籍贯地享福了？！ 卧槽！ 赵烁一拍脑门，他抗金心切，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那只有一半人的话，杨天化确实完不成这一笔订单。 “那怎么办？这就是理由吗？”赵烁盯着那个年轻人问道。 “不是理由，下官力主抗金，绝无二话。只是眼下确实难以凑齐六百辆礌石车，但下官有一个办法，可以不影响作战效果的前提下，赶制六百辆。” “说！” 赵烁跟张叔夜眼前一亮。 杨天化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年轻人。 他记得这个青年是前年春天才进入军备司当职的。 因为干活勤快，所以被杨天化叫到跟前伺候。 那个青年说道：“下官不才，倒是可以改良一下我们的礌石车，减少它们的体积。另外，也无需搬运大块石头，换成尖锐的碎石取代。” “那样轰炸的威力或许不足，但是能更加有效的增加金贼的伤亡。” 听着这个青年的话，赵烁眉梢上扬。 行啊！ 碎石轰出去，造成的杀伤力是小了，但是杀伤面积增加了。 这玩意如果硬要比较的话，形同单发炮弹跟急速连环火炮的差距！ 张叔夜也来了兴趣，迫切的问道：“你能减少多少体积？” “差不多三分之一。” “这样一来，我们制作就能节省不少时间。” “陛下，老臣觉得可以一试。” 张叔夜看向赵烁。 赵烁点了点头。 他现在除此，别无他法。 再说，如今金军围城，那些回到故乡的工匠们也不可能回来。 “行，就这么办。”赵烁点了点头，对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是军备司右侍郎鲁尼。” 赵烁说道：“那这六百辆礌石车就全权交给你了，你能完成任务吗？” “陛下，下官可以！” “不要过早的下定论，如今事态紧急，朕要的是实话。” 听闻此言，鲁尼身形一怔，当即说道：“陛下，下官愿立军令状。” “好！” 赵烁拍了拍鲁尼的肩膀，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挖到了一个干臣。 第五十六章 废了！全废了！ 赵烁又看着杨天化说道：“杨爱卿，现在礌石车已经搞定了，朕此次过来还要顺便看看甲胄。” 重兵对决，宋朝是有超凡的铠甲来对等金人的骑兵的。 但是真正的历史并没有用到。 因为掌管军备的文官并没有给军队发放那些坚硬的铠甲。 赵烁担心下一次金军围城，很有可能会出现巷战。 为了防范未然。 必须得筹备好短兵接触时，宋朝士兵的近战防护。 杨天化说道：“陛下，微臣这就差工匠们去取战甲。” “兵甲阁在哪？你带朕过去吧。” “陛下，你万金之躯，何需您亲自查勘，来人，去取一副战甲过来。” “杨爱卿，朕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带路。” “顺便朕还要检查一下兵器跟作战弓箭。” 杨天化为难道：“陛下……” “嗯？你吞吞吐吐这是何意？” “没，微臣这边带路。” 半小时后，赵烁来到锻兵阁。 大宋的远程攻击武器，虽然到了北宋末年，但是仍然处于巅峰。 这里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主要原因是神臂弓跟三弓床弩已经开始量产。 量产之后油水少了，官员们也很少在这上面打主意。 随后又到了甲胄阁。 甲胄阁就完全不同了。 在宋朝开国之初，宋军很少披戴重甲。 自从金人入侵，宋军的布甲几乎无法抵挡金国骑兵的冲击。 所以，甲胄制作又被提上了日程。 按照张叔夜这样的名将的眼光，最应该启用的应该是珍藏在军备司龙图阁里面的铁浮图战甲。 但是到了军备司这里，铁浮图那高昂的造价以及费时费力的制作工艺，明显不是他们认同的利益来源。 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制作常见的甲胄应付差事。 要说甲胄也至少能够抵挡金人的劈砍吧？ 实际情况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宋朝的甲胄是用铁片跟兽皮制作的。 缓冲效果不错。 这个不错，停留在理论上。 没错！ 真做出来之后，很多军人都表示如同鸡肋。 穿在身上不但影响厮杀，还没有明显的防御力。 这也是赵烁最担心的事情。 他之所以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巡察，就是要尽快的提出问题，给官员们拨乱反正的时间。 最起码，如今汴梁城内的守军不多。 骑兵部队也大多是张叔夜的旧部。 两千人的骑兵，需要甲胄。 纵然甲胄阁的腐败已经泛滥，但是从现在开始一个月时间内赶制两千战甲，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陛下稍后，微臣去取甲。” “站住，朕要亲自察验。”赵烁进入甲胄阁。 看着阁楼的架子上，摆设着一批样式很土，且甲片上还沾了锈迹的铠甲。 顿时无语。 “张叔夜，你是专业人士，你来测试。朕要得到最真实的测试结果。” 正所谓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做。 张叔夜欣然领命，大手一挥。 让身后的近卫将甲胄穿戴到检测的木桩上。 随后便在一定的距离利用弩箭来测试防护力。 结果一箭过去，甲胄上直接开了一个大洞。 张叔夜将弓箭扔给属下，摇了摇头。 他这样的答复已经让赵烁面色冷冽了。 杨天化吓的瑟瑟发抖，尴尬之际，也集中心智道：“陛下，这是我朝废弃的战甲，最新的战甲在这里。” 杨天化迈着小碎步走到角落中，命人拿出一套战甲。 看到那副甲胄的时候，赵烁微微颔首。 张叔夜的眼睛也不由得一亮。 张叔夜知道，那是大宋太祖时期就已经赶制出来的鱼鳞甲！ 但是他没穿过！ 一百多年的时候，那玩意就在这摆放着，张叔夜这样的将军也没有穿戴的荣幸！ 这谁敢相信？ 但这就是最真实的大宋！ “试一试。” 赵烁对张叔夜点了点头。 张叔夜这一次亲自检测。 他也很想论证一下这种甲胄的综合性能。 经过一番测试，张叔夜对甲胄非常满意。 因为弓箭，刀剑加在上面，即便张叔夜这样的勇猛武将发力，也只是让甲胄断裂。 木桩遭受的创痕只有半寸。 按理说这已经很危险了。 因为人的躯干并不比木头硬。 真要一刀砍过来，非死即伤。 但是，这是以张叔夜这样的名将为标准的。 古代统兵作战的将领，武力值很高。 面对他们，其实当前时代的甲胄除了铁浮图之外，都可以被破。 所以，这个标准不成立。 因为宋金时期的武将并非跟更早时候那样，亲自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厮杀的。 故而，退而求其次，在一线作战的士兵，才是最真实的标准。 普通士兵的战斗力彼此差距不大，更讲究一个整体性。 对他们来说，这套甲胄足够保命。 赵烁点了点头：“不错，此等甲胄，有多少套？” 杨天化颤颤巍巍道：“回陛下的话，现在只有一百六十多套。” 回答完这句话，杨天化下意识的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呵呵……” 赵烁听到这样的回答，笑了。 不是无奈的笑了，而是被气笑了。 响当当的大宋王朝，军备司，代表全世界兵器甲胄制作工艺的巅峰，而且还是全世界最土豪的帝国。 到了民族存亡，国家危难的关键时刻。 竟然只能拿出一百多套像样的甲胄！！！ 这…… 赵烁恨的牙痒痒，却又不能发作。 他现在还指望着这帮人给自己制作礌石车呢。 一百多套就一百多套吧，总比没有强。 正当赵烁要发号施令让杨天化照着同样的铠甲打造两千套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跟随赵烁进来的贴身侍卫祁玉原本跟张叔夜一起测试甲胄的。 张叔夜测试完之后，祁玉也正要放下手中的弩弓。 不过弩内还有一枚箭，祁玉本着清一清的想法，随意的射了出去。 然而，结果却让他大跌眼境！ 一支常见的羽箭，竟然直接将鱼鳞甲破出拳头大小的一个窟窿。 “这……” 祁玉顿时懵了。 张叔夜箭步走到甲胄前。 伸手一抓，神色顿时变了。 “陛下，这件铠甲看起来跟刚才那件一样，实则甲身是用纸片制作的。” 第五十七章 贪到朕头上了？ “纸片？” 赵烁上手摸了摸，星目瞬间如同利箭一样落在杨天化身上。 “这怎么解释？” “这就是你说的一百六十多套精锐铠甲？为什么质量相差如此巨大？” “祁玉，把剩下的那些鱼鳞甲都测试一下。” “陛下不用测了，只有方才杨大人拿出来的那件是真材实料的。” “其他的都相去甚远，清一色的劣质材料制作。” 张叔夜此时快速的检查着大多数铠甲，并给了一个相对可靠的答复。 赵烁面色阴沉。 那这问题就显而易见了。 “杨爱卿？！” “微臣……臣在。” 杨天化已是汗流浃背。 “你跟朕说一下，到底是我大宋的刀剑太锐利，还是其他原因？” 扑通！ 杨天化双膝一软，当即匍匐在地，魂不守舍且语无伦次道：“陛下息怒。” “息怒吗？朕要知道为何会出现滥竽充数的情况？我大宋军备司，都是劣质甲胄，你们是要断我大宋的朝运吗？” “陛下饶命，臣……” “闭嘴，朕要听的不是你的祈求，朕要一个真相。” “倒是你作为军备司的长官，你是怎么跟朕解释的？” “此等恶人，朕留你有什么用？！” 杨天化吓得面无血色，身形剧烈的颤抖。 他似乎要说什么，却左右环顾了一下身边众多的工匠，最终没有说出口。 赵烁已经知道他有所忌惮，所以他只留下张叔夜跟祁玉。 示意其他人回避。 等众人退去，空廓的甲胄阁内只剩下四个人。 这时，赵烁看着杨天化问道：“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还不老实，朕要你人头不保。” 然而，即便赵烁发出如此威胁。 杨天化依然有些犹豫。 好像骑虎难下，不知所措。 赵烁用脚脖子想一想，也知道区区一个杨天化还是没有胆量在兵器甲胄上面动贪念的。 因为自从宋辽联盟出现裂隙，自从金国开始攻打辽国的这几年开始。 宋徽宗就已经开始重视军备库的情况了。 要说他也不是一事无成。 在很多事情上也做了正面的引导。 不过宋徽宗到底还是重小利而失大义的典范。 看来他不敢说。 那就是威胁不够！ 赵烁面色紧绷，冷冷的发狠道：“杨天化，你是想步妖人郭京跟佞臣徐秉哲的后尘了是吧？如果真是如此，那朕就成全你，祁玉，你且去宣化府清查一下杨大人的家眷，记住，九族之内，无人例外！” 平淡的话语，却暴露出天大的杀意。 祁玉自然知道赵烁是有意诈杨天化的。 作为一个专业的侍卫，要善于站在大局观前看事情。 果然！ 不等祁玉转身，杨天化便语气断断续续的抽泣道：“陛下，陛下饶命，微臣说……” “说吧！” 赵烁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杨天化不停的擦拭着额头垂落的汗珠，忐忑道：“陛下，微臣三年前接手的军备司，也是三年前发现的这批劣货。” “是吗？那你当时为何不上报？” 赵烁问道。 “臣是打算上报的，可那时节，是蔡京太师制约着卑职。” “卑职跟蔡太师说了，可他说当时的时机不成熟，说我大宋境内有民寇作乱，又正赶上我朝跟金人一起灭辽。蔡太师让卑职以国事为重，不要再纠缠。” “所以，卑职也无可奈何。” 杨天化越说越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只是他如此做派，显然是打错了算盘。 因为，蔡京已经凉了。 对于赵烁而言，杨天化就是想要把罪责推了已经腐朽的死人身上。 “杨天化，你这就不老实了，蔡京虽是奸相，但他可不曾管理过军备库，如果朕说的没错的话，当是的太尉是高俅吧？” “是，陛下所言甚是，当是军部的长官是高太尉。” “祁玉，你且去把高俅找来，让他跟杨天化当面对质。” 赵烁朝着祁玉使了个眼神。 此时杨天化已经彻底憋不住了。 按理说他作为军备司的主管官员，出了事情是要第一时间跟太尉汇报的。 但当年的实际情况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确实是要找高俅来着，不过在他跟高俅汇报情况之前，有一个人先找到了他。 那个人就是大宋的郓城之王，赵楷。 如今听闻皇帝要来个当面对质，杨天化也不再隐瞒，而是沉声说道：“陛下，这些甲胄是郓王统筹的。” 赵楷？！ 赵烁虽然知道赵楷对自己意见很大，但是他涉及到军备司的腐败？ 这情况着实是赵烁不曾想到的。 “你确定是他？” 赵烁皱眉，再次强调道：“这种事情你可不要胡乱扣帽子。” “要知道，现在郓王还在汴梁城内。” 赵烁不得不提防杨天化有挑拨他跟赵楷关系的想法。 所以他才着重的强调了一次。 杨天化脑袋点的跟捣蒜似的，真真切切的说道：“微臣确定，微臣若有虚言，愿领千刀万剐之刑。” 赵烁面色愈发严肃。 看来是真的了。 可是他有一个地方感到不解。 赵楷为什么要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宋徽宗当时执政，赵楷还是宋徽宗最宠爱的三儿子。 “杨大人，他当初这么做，是要造反还是要葬送我大宋朝的天下？” 赵烁这句话问的很重。 背后的意义也相当重大。 杨天化吞吞吐吐的答道：“那事微臣不知，也绝不敢揣测。不过微臣知道的是，郓王殿下是要搞钱的。” “按照朝廷国库拨付的银两，一副真正的鱼鳞甲需要三百两官银。” “而用酱油浸泡过的布甲，照猫画虎打造出来的劣质鱼鳞则只需要五两银子……” 听到这儿，赵烁只觉得自己的胸膛要炸开了。 贪腐！ 堂堂宋徽宗的宝贝儿子竟然在国家存亡之际贪腐。 这是大发国难财啊！ 关键是，赵烁翻阅国库的支出，账册上明显记录着大宋每年军备司的出库鱼鳞甲为五千套！ 为此，国库每年只在鱼鳞甲这一个项目上就要给军备司拨付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这个一直持续了三年！ 三年就是四百五十万两白银。 第五十八章 进击的高俅 按理说，现在军备司的鱼鳞甲应该有一万五千套。 如今变成一百六十套不说，关键还tm有99%的是用布甲假冒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楷，贪了四百多万两官银。 只是这一项！ 但是问题又来了。 他当年根本无权过问军备司的事情。 当年的太尉是高俅。 想到高俅时，赵寒也没了脾气。 毕竟他知道高俅是大宋出了名的高贪贪。 而且在试探高俅，且最终决定重用高俅之前，已经敲打过他了。 可即便高俅现在改邪归正了，那也涉及到军备司的装备贪腐。 赵烁顿时气急败坏了起来。 就在这时，杨天化颤颤巍巍的说道：“陛下，其实还有一事，下官未曾禀报。” “说说说，给朕全部说清楚，否则，诛你九族。”赵烁暴跳如雷的吼道。 正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如此气势，纵然是身经百战的张叔夜站在赵烁身边也觉得毛骨悚然。 “陛下，自微臣来军备司当差，发现十五年之内的军备库都跟朝廷的账册对不上。” “其中我大宋步军兵马司所用的军服每年要夏、冬两季大约二百六十万套。” “可是十五年合计才除了二百万套不到。” “下官斗胆，如果按这样计算的话，各方军镇的官兵十五年才穿两件衣服。” 赵烁：“……” 这个消息更加劲爆。 要知道大宋拥兵百万，这可不是吹出来的。 甚至放眼军镇各地的话，官兵的数量只会更多。 以每年必须支付的刚性军装二百万套计算，一套二两银子。 那就是四百万两。 十五年，合计七千万两！ 这特么！ 赵烁粗略计算一下，感觉自己的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他知道北宋末年，整个宋廷内外都大搞腐败。 而且大家都向皇帝宋徽宗看齐，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享受腐败。 所以，军备废弛，民怨四起。 如今看来，水泊梁山跟方腊揭竿而起，这tm也正常。 要是不造反才不正常了好吧！ “陛下，您龙体为上，国事忧心，也要注意龙体。”张叔夜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赵烁深知，眼下最要紧的是还是制作两千套鱼鳞甲。 至于大宋触目惊心的贪腐事件，已经兹事体大，牵一发动全身。 稍微处理一个，那就会牵出一大片。 要是处理一大片，宋廷必然会房倒屋塌。 所以，反腐这事，急不得。 得温水煮青蛙。 否则跟大明的太祖朱元璋一样，直接杀杀杀！ 可是那些淮西勋贵们不也是照样变得更加贪得无厌了吗？ 这玩意，讲究火候。 赵烁有自己的一套，不过现在用不着。 他首先得把金军给击退。 赵烁现在贴身体会到历史上那些有作为，却只能绝望叹息的亡国之君了。 像明末崇祯皇帝，那是真想要刷新吏制，逆转乾坤的。 可最终没成！ 他还是跟拧成一股绳的权贵汉奸们妥协了。 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惨败。 如今赵烁面对的局面也一样。 外有金兵围城，生死攸关。 他就算有心惩治奸佞，也不得而为。 现在，金人等待的就是祸起萧墙，让宋廷内部生乱。 赵烁为了不给金人可乘之机。 也只能暗自忍下这一口恶气。 所以他也不再追问此事的具体细节。 “杨天化。” “微臣在。” “朕革去你军备司总管的职务，罚你禁足半年。” “到时候你反省了，再来见朕。” “罪臣领旨，叩谢陛下天恩。” 杨天化竟然直接感动的哭了。 刚才赵烁金口一开，他以为自己项上人头不保。 没想到竟然只是让自己闭门思过。 这比起孙傅跟被斩首抄家的徐秉哲来说，待遇太好了！ “祁玉。” “在！” “去把军备司的副官叫来。” “是。” 片刻后，鲁你跟着祁玉走了进来。 “陛下。” “鲁尼，朕现在升你为军备司总管，简宣化们廷尉，龙图阁大学士。” “谢陛下隆恩。” “先别急着谢恩，朕还要你制作鱼鳞甲，期限也是半个月，你可以全权指派兵甲阁的工匠。” “陛下，您要多少副铠甲？”鲁尼抬头认真的问道。 瞧瞧！ 这种实干家，问的问题比较实际，而且也不虚伪。 大多数人都大包大揽的应承。 时间一到，答应的事情要么做不到，要么就是赶时间，导致作品很劣质。 鲁尼这样的人，面对恩典不喜不躁。 还能理智的询问事宜，可见赵烁重用他也是有过人的目光的。 “少则两千，多多益善。” “微臣领旨。” 鲁尼略做思索，便欣然领命而去。 好了！ 今天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六百辆礌石车，两千套鱼鳞甲。 其实原本赵烁是要让军备司制作铁浮图的。 可那玩意单纯从制作工艺的角度看，就相当繁琐。 如今时间上赶不及。 所以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鱼鳞甲。 至于军士们所用的远程弓箭跟近战的武器，赵烁估计不可能没有意外。 但是大体还在可控的范围内，也就没有在意了。 处理完军事装备的事情，赵烁便离开军备司。 至于杨天化被简单的禁足处罚。 确实超出大家的意料。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军备武器，等同于卖国的罪责。 可是赵烁现在不愿意贸然开头。 他不希望在自己抗击金人的途中，将那些涉及到军备司贪腐案件的官员们逼的铤而走险。 正所谓治大国如同烹小鲜。 这事，得讲究套路！！ 半个时辰后，赵烁回到了文德殿。 就在这时，内务府的总管李淮神色焦急的从宫门外跑了进来。 一边跑，一边说道：“陛下，陛下！太上皇回来了。” “嗯？” 赵烁顿时从龙椅上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 “太上皇回汴梁了。” “不可能！城外金军围城，怎么可能进来？” 赵烁心里浮现出一万个不可能。 此时的宋徽宗不应该是在江南行宫内绘写真吗？ 怎么会回来？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奴才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前几日陛下抗击金贼的消息传遍五湖四海，太上皇也必然知晓。” 第五十九章 宋徽宗又舔着脸回来了！ “一个时辰之前，一支商队从汴梁城西的水路抵达城下，据城门的廷尉汇报，是太上皇的龙驾。” “随行的还有侍奉太上皇的内阁诸老。” “你是说？他已经进入汴梁城了？” “是。” “这么大的事，朕竟然现在才知道！” 赵烁胸中积起了怨气。 他直到现在，脑海里面都是懵的。 宋徽宗这个时候回来，他要做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历史上那个家伙遇到金军要破城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如今听到金人被击退的消息。 自然是以为大宋雄起了，大宋完全可以吊打金人了。 所以他在江南行宫内屁股还没有坐热，就火急火燎的混到汴梁城下了。 关键这个过程要是细说起来，简直是危机四伏。 要知道，金军已经将汴梁城四面合围了。 看来，宋徽宗身边有娴熟汴梁周围地形图的高人啊。 竟然将那个烫手的山芋又给带回来了。 这…… 这咋整？ 老子的皇位还没焐热呢！ 再说，要是宋徽宗回来又继续骚操作，无论是重启跟金人的和谈还是鼓吹宋军出城迎战。 这取死之道，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此时赵烁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如果要跟宋徽宗作对的话，压力还是很大的。 因为朝中不少大臣都是宋徽宗的旧臣。 他们指定是向着宋徽宗的。 好在，赵烁近期提拔了不少骨干。 可这点资本，终究还是无法扭过宋徽宗的细胳膊。 在赵烁心里，宋徽宗就是大宋的罪人。 历史上的靖康之耻，他得负主要责任。 甚至赵烁想砍他的心都有。 但是，他不能如此任性。 现在背负弑君的骂名，那自己之前的继位也就失去正统性了。 到时候宋廷内部兄弟残杀。 不不，也许根本等不到那时候，因为金人会将大家一起收拾。 甚至因此突变而转化的历史走向，只会比靖康之刺更无人性…… “陛下，陛下？” 李淮神色焦虑。 赵烁被他从中唤醒，急忙收起心里的思绪。 “何事？” 李淮皱眉道：“陛下，太上皇回城，下榻延福宫。” “如今唐相国跟帝师孔相公已经着领大小官员前去拜谒了。” “陛下是否启程？” “朕去干什么？”赵烁压着心中的愠怒。 既然宋徽宗已经见过那些大臣了。 现在自己去，就是过去挨喷的。 如今赵烁看到宋徽宗那副逼脸就火气蹭蹭的往上窜。 生怕一时忍不住，把太上皇给捶了。 可是他不去就完事了吗？ 没完！ 随着文德殿外传来另外一位太监的声音。 赵烁的眉梢便耷拉的愈发低迷。 “陛下，太上皇有谕，着请陛下去延福宫请安。” 说话的太监，头发是白的，眉毛也是白的。 正是侍奉了宋徽宗大半辈子的老一代大太监赵玄林。 这个家伙本来不姓赵。 因为伺候的宋徽宗舒服且贴心，所以被徽宗赐姓为赵。 皇帝赐姓，在大宋属实少见。 因为赵玄林这位太监，在朝野上的名望非常大。 且跟当时的杨戬以及童贯都是太监出身。 被誉为内务府三大巨头。 在宋徽宗没有禅让之前，李淮的职位就是赵玄林的。 如今宋徽宗归来，赵烁感到烦躁。 赵玄林也回来，李淮也感到不安。 这妥妥的二人组合，遇到了原版组合的挑战。 “朕知道了，劳烦赵公公了。” “好，老奴传到了话，这便回去了。” 赵玄林也极为猖狂，他没有跟皇帝赵烁请安，更没有等皇帝授权他离开，便慢慢悠悠的转身离去。 赵烁看着那挨千刀的背影，咬了咬牙。 对呆愣如木头的李淮说道：“备车，随朕去一趟延福宫。” …… “陛下，臣李纲求见。” 文德殿外，穿着甲胄的李纲早已等候。 赵烁停下车驾，问道：“李爱卿，有何事奏？” “陛下，太上皇归来了。” “朕知道了，朕刚才跟张太尉去巡检了军备司。” 赵烁明白，如今能称之为自己股肱之臣、左膀右臂的两人绝对是李纲跟张叔夜。 张叔夜就不说了，他不是忠诚于皇帝。 而是忠于大宋。 跟大明的兵部尚书于谦一样。 这样的人，投靠的往往是对王朝最有用的君王。 这一点，赵烁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自己就是比宋徽宗强。 至于李纲，他跟宋徽宗早已君臣离心。 当初第一次京东保卫战，宋徽宗让李纲做汴京守壁使。 李纲提出来的条件就是他负责守城可以，不过要让宋徽宗禅让。 而且要把皇位禅让给宋钦宗赵桓。 说起来，李纲就是赵烁的辅国之臣。 不过他也因此跟宋徽宗生了更大的嫌隙。 按照历史的正解，宋徽宗禅让之后，跟宋钦宗一起被虏到东北。 他压根没有考虑过李纲的存在。 甚至对于李纲当初的禅让意见还有一点感激。 因为宋徽宗自己作死，在金军还没有全线撤退的时候返回汴梁城的。 不然他不会被虏走。 而在南朝当皇帝的也只能是他。 在北宋，跟江山社稷共存亡的人则是他的长子宋钦宗。 当时那句‘陛下，禅让之后，您就不用跟江山社稷共存亡’的劝告，言犹在耳。 宋徽宗为此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就是李纲是他的心腹。 可是现在，这一切全部逆转了。 宋军竟然守城打赢了。 那宋徽宗就觉得，自己头脑发热禅让，是一个天大的政治错误。 他现在后悔了！ 李纲自然成了宋徽宗的眼中钉。 赵烁也不急于去拜见宋徽宗赵佶。 便上前扶起李纲，语气笃定的说道：“李爱卿，汴梁之难还没有接触，金军会爆发下一轮的攻势，只会比之前更加猛烈。” “只要朕在的一天，你都是大宋的肱骨重臣。” “陛下，臣叩谢陛下。” “起来吧。” 李纲起身后，面色凝重了起来，他犹豫片刻，最终说道：“陛下，臣此番前来，确有一事。” “李爱卿但说无妨。” “陛下，太上皇入城那条水路已经被金人的哨探发现了，臣派出去的府兵一直盯着他们，但是金人好像没有进攻的迹象。” 第六十章 父慈子孝 “你的意思是，金人不会攻城了吗？” “不，恰恰相反。微臣觉得金人那么做是怕打草惊蛇，他们下一次将会把那个地方当做主攻的方向。” “你的判断很有道理。” 赵烁点了点头，他也没有考察过汴梁城西南的河流一线。 尤其是汴梁城的南部城墙。 “你有什么高效的守城意见？” “陛下，臣刚才已经知会了太尉，有意在城南的水道内安置障碍，用枪栏就挺好。” “嗯，你下去做吧。” 赵烁知道枪栏，说白了就是用十几把锋利的长枪矛头编制而成的刺猬竹筏。 上面沾着密密麻麻的锋刃，无论是水面浮动的船只还是水下潜游的金人，都难以混迹而入。 “陛下……”李纲并没有离开，反而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怎么？是有什么难题吗？” “是，刚才太上皇身边的兵部左侍郎给卑职传了令，他带人把那条道路封锁了，并对外宣称那是大宋王者归来的战道，是要供后世瞻仰的。” 赵烁一听，这不是胡闹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 还tm有心情给后世留纪念？还有雅致搞文艺风？ 呸！ 老迂腐的东西，你是真的不作不行啊！ “李纲，朕命你持着朕的尚方宝剑，前去安排防务。若有阻碍者，一律按照军法处置。” “陛下，这不好吧？” 赵烁知道李纲的顾虑，断然说道：“有何不好？不防御，金军会攻破，防护了，汴梁城的百万之众将会免遭劫难，得罪一个尚书，就算得罪太上皇也是值得的。” “上古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黎明百姓是帝国之本，不是皇帝。” 赵烁一番言论，听的李纲气血沸腾。 倔强的仪容上不禁多了两道泪痕。 “陛下放心，臣这就安排。” 李纲起身悍然退去。 其实他这一次来，要的就是宋钦宗的态度。 他的想法跟赵烁一样，现在所有事情都得为抗金守城战让路。 没有比抗金，解除汴梁之危更重要的事。 即便是太上皇也不能妨碍。 汴梁城的存亡，已经成了涉及整个大宋王朝兴衰的大计。 如今赵烁下了令，以李纲的性格，胆敢有违抗陛下旨意的人，他是真的会做到一视同仁，杀伐果决的。 “李淮，你看到了吧？太上皇他想做什么？” 赵烁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旁边的李淮吓的噤若寒蝉。 他心里都明白，可这种话，他不敢说…… 半盏茶的功夫，赵烁已经来到了延福宫。 令他没想到的是，赵楷居然提前一步来到徽宗这里了。 赵楷看到赵烁，脸上不乏谄媚且阴毒的笑容：“皇兄。” 赵烁点了点头。 发现宋徽宗赵佶气色虚浮，俨然就是一副被酒色掏空的神态。 再加上接连数日的长途跋涉，整个人看着更加憔悴。 此时的宋徽宗正在拿着毛笔勾勒着画作。 抬头看了一眼赵烁，语气平淡的说道：“来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历史上宋徽宗跟宋钦宗这对父子，隔阂很深。 宋钦宗对父亲最大的怨念就来自于亡国灭祖之际，把皇位禅让给自己。 这就是妥妥的甩锅，而且没得洗。 赵烁压着心中的不满，狐疑道：“太上皇贸然回京，也不提前说一下，倒是让我很担忧。” “担忧？很好！” 宋徽宗假意微笑。 他的语气令人很不爽。 因为这是赤裸裸的质疑。 “不知，找我有何事？” “坐。” 宋徽宗赵佶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赵烁也不理会，直接坐了下来。 “赵楷，你去给你皇兄倒茶。” 赵楷点了点头，没有半分推迟。 片刻后，宋徽宗眼皮一挑，放下手中的纸笔，问道：“你把徐秉哲杀了？” “是，我杀的。此外我还把孙傅打入天牢。” “糊涂啊！”赵佶语气冰冷的摇头，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道：“擅杀大臣，忤逆太祖皇帝的遗训，你这皇位还能坐得稳吗？” 赵烁表现得不急不躁，笑容满面的问道：“那您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赵桓，你要知道，我大宋传承至今是太祖皇帝的恩德，你如今贸然违背组训，拿大臣开了刀，以后那些做臣子的还会服你吗？” “他们不服又能怎样？” “哼！”赵佶说道：“他们也许不能怎样，但是嚼舌根子就能毁了你，将你骂成一个昏君，暴君。这样天下老百姓将会觉得你薄情寡义，你还想要一呼百应？受天下子民的拥戴吗？这是不可能的。” 听了宋徽宗赵佶的话，赵烁真想上去赏他两个大耳刮子。 这事传出去有多丢人现眼？ 自己此刻竟然被历史上最出名的北宋坑比皇帝赵佶教育。 对方训斥的重点，居然还是教赵烁如何做天子。 这要是传到后世人的眼中，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少对于一个穿越者而言，好像谁都有资格评价宋徽宗的无能！ 他的无能体现在治理国家上。 当然他那瘦金体以及身后的文艺修养，还是值得认可的。 可是那种文学，即便放在后世也激不起丝毫浪花。 因为瘦金体的创作者，是一个没骨节的家伙。 那谁又会追捧瘦金体呢？ 对于宋徽宗的教诲，赵烁压根充耳不闻，甚至表现的很不耐烦。 自己要是按照赵佶的编排管理这个国家的话。 那还不如现在就提前收拾行李，去城外跟金军投降。 早去早死心！ 越想，赵烁就越是气愤。 心想这宋徽宗是不是脑子有坑？ 自己做的这一切，实则是挽救大宋王朝。 可是间接的也救了宋徽宗。 难道，做个大权旁弃的太上皇，在皇宫享受美轮美奂的岁月，他不香吗？ 总比去东北度假，然后实在冰天雪地里面强吧？ 再说，就这弱不禁风的文艺老年人，那能扛过东北那种恶劣的气候？ 只有过的跟狗一样凄凉，才会珍惜现在这般天上人间的生活。 所以，宋徽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一个老烂仔！ 念及于此，赵烁轻蔑的笑道：“你在教我做事？” 第六十一章 啥也不是 赵佶微微颔首，故作淡定的摆出一副为老不尊的姿态，说道：“我做皇帝的时间长，比你有发言权。” “是吗？呵呵。”赵烁笑得愈发冰冷，一字一顿的啐道：“你的发言权就是纳贡称臣，就是摇尾乞怜吧？或者你提拔奸佞，自挖大宋的墙脚？” 赵烁话音刚出，宋徽宗赵佶就懵比了。 他万万没想到宋钦宗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而且他觉得眼前这个儿子，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哭鼻流涕、软弱无能的赵桓。 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是面子受损，赵佶也不禁气急败坏了起来，大声斥责道：“赵桓，你放肆，我是你爹！” “那又如何？自古为臣，先君后父。” “朕如今是大宋的皇帝，是要跟江山社稷共存亡的。” 赵佶愤怒的脸颊抽搐：“那你也不能如此放肆。”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操这份心干嘛？ 既然这个逆子要跟江山社稷共存亡，那就有他去吧。 只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的太高冷了。 居然不跟金人议和？ 这是宋徽宗意想不到的。 所以他极力平复心情，说道：“言归正传吧，我听说城外的粘罕要一个劲的跟我大宋求和，你为何不同意？难不成执意要将城内百万之众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哦，摊牌了？你找我过来就是要继续软骨头的求和？” “你不会真就一直为人求来的和平是真的和平吧？” “那不过是助涨金人嚣张气焰，让他们对我大宋继续敲骨吸髓。” “赵桓，你太放肆了。”宋徽宗愤怒的拍案起身，冷眼盯着赵烁：“你小子也别跟我兜兜转转，现在应该趁机跟金军谈和，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这又是哪个生孩子没屁股的大臣给你提的建议？”赵烁问道。 “这还需要有人提？但凡是个有脑子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看着宋徽宗一脸认真的为自己辩解的表情。 赵烁心底的厌恶感愈发强烈。 宋徽宗说他有脑子？ 老子要笑尿了。 索性赵烁也不给好脸色，当即说道：“大宋只有一个皇帝，便是我宋钦宗！” “如今抗金之事，朕已筹备妥当，谁要敢贻误，一缕军法处置。” “朕劝你，劝你们不要再犯错了。”赵烁放了一句狠话，转身便往宫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隐忍不发的赵楷终于说话了。 他朝着赵烁喊道：“皇兄，你是大宋的皇帝，可是有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吗？” 赵烁刚走了两步豁然转身，杀人的目光凝视着赵楷：“怎么？你要站出来装大头吗？今天正好在这儿，朕就跟你摊牌了，你在军备司贪腐了多少年？几乎掏空了大宋的军事底蕴，你还恬不知耻的在这里权朕大度？！” 赵楷听闻此言，心头猛的一颤。 忙不迭的摆手解释道：“皇兄，绝无此事，这一定是哪个狗贼构陷本王！本王作为皇亲国戚，岂会贪图那等蝇头小利？！” “是啊，生孩子没屁股的烂仔才会做那种事。” 赵烁又撂了一句粗口，悍然离开。 赵楷脸颊剧烈抽搐，耳根子火辣辣的发红。 宋徽宗赵佶则更加气急败坏的指着赵烁的后背叫嚣道：“赵桓！你玩大了，忘祖背典了你！你……气势我也！” 赵烁急匆匆的离开延福宫。 到了宫门口，站住身形冷静了一下。 现在他已经弄明白了。 如今的朝堂大局，已经明显出现了两个派系。 而且是旗帜鲜明的徽宗派跟自己这股新崛起的钦宗派。 像赵楷这样曾经受宠，今日又没有得到恩赐的王爷，他就是妥妥的宋徽宗的附庸。 昨天他见赵烁的时候，还大言不谗的要推荐他的部将蒋荣趁胜出击金军呢。 今天就跟宋徽宗一起提倡议和。 这主意改变的要不要太快？ 其实说他朝三暮四，没有主见已经算很尊重他了。 主要他在历史上就是一个无法洗白的投降派。 蒋荣不过是被赵楷洗脑了罢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宋徽宗想要借机打压皇帝的事情，势必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波澜。 这件事赵烁也早就做了打算。 毕竟，现在金军还没有破城。 大宋庙堂处于二圣共掌朝局的阶段。 自己先斩郭京，又杀徐秉哲。 再到将孙傅打入天牢。 这些行为明显激起了朝中那些老牌大臣的不满。 那帮人瞅准机会就要绊倒他。 现在也指定要跟宋徽宗鬼混。 毕竟，宋徽宗禅让半个月不到。 很多人还坚定不移的认为宋徽宗禅让是头脑发热，被李纲给洗脑了。 实际上，宋徽宗那一手扶持起来的党羽，如今在庙堂上势力强悍。 要想排除这些不同的声音，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杀了徽宗。 然而，弑父篡位可是王朝大忌。 要选择皇权，就得背负无法洗刷清楚的骂名。 所以不到最后时刻，赵烁不会选这一步。 而是会继续不动声色的扶持自己的羽翼。 等到羽翼丰满之后，即便宋徽宗赵佶喊破嗓子也就无可奈何了。 赵烁前脚刚刚离开延福宫。 赵楷就迫不及待的拿出赵烁上台后创办的《抗金策论》。 宋徽宗拿着那些赵烁编纂，秦桧下笔的策论，脸色在段时间内快速的阴晴变幻。 随后，宋徽宗轻蔑的将手中的策论文册仍在地上，气急败坏的说道：“荒唐！见识荒唐！那个不肖子怎么会搞出这么荒唐的策论？” “他大言不谗的在汴京城内散布这种人心惶惶的论调，是要做什么？是要断我赵家的江山吗？是要折损我皇族威严。” “到时候只怕金人还没有二次攻城，庙堂上的文武百官就要谈何他这个皇帝了。” 赵楷则趁机煽风点火道：“太上皇，皇兄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 “他现在做事丝毫没有章法可言，只要他看不顺眼的人或者事，落到他手上都没有好结果。” “以我看，父亲您应该做一些准备了。” 第六十二章 暗流涌动 “什么准备？” 宋徽宗茫然问道。 “父亲，您得随时做好接回朝局这个烂摊子，万一赵桓把局面弄崩了，到时候我大宋如何立于万族之林？” “而且……”赵楷环顾四周，确保隔墙无耳之后，鼓起勇气撺掇道：“孩儿最近询问了一些朝中大员，他们跟儿臣的想法一样，都觉得父亲才是大宋王朝的主心骨。” 高兴归高兴。 他想要重新夺权，还得一番谋略。 历史上宋徽宗擅长玩弄权术。 这是他的特长。 之所以造成大宋羸弱，被金人搞出靖康之耻的事情。 主要是在于宋徽宗性格怯懦，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识人不明。 他在位的时期，几乎重用的全是奸臣。 奸佞是以一帮一帮的计量单位来衡量的…… 如今，宋徽宗赵佶又似乎找回了自己昔日指点江山的信心。 他重新拿起地上的那本抗金策论，眉梢紧蹙，沉思了半晌之后，说道：“暂时先别管他了。”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小子登基之后，翅膀硬了。” “就让他硬一段时间吧，让他继续折腾，就照着他现在的情况做下去，到时候必然会不得人心，到时候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就会逼的他走投无路。” 赵楷听了宋徽宗说的言论，也明白了太上皇的心思。 既然太上皇能这么说，必然是已经对赵桓心灰意冷了。 这就是一个极好的苗头。 让赵楷看到了生命中的另外一个曙光。 毕竟，之前金人没有围攻汴梁城的时候。 宋徽宗对宋钦宗的评价还没有到如此厌恶的地步。 可现在情况完全变了，宋徽宗明显的对赵烁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这是要憋着狠劲，自己把赵烁从皇位上撸下来的节奏。 要是赵烁失了大位的话，太上皇就是大宋的核心。 到时候以自己跟赵佶平日里颇为要好的文学交流。 太子之位可不就是他的了？ 赵楷这些年做梦都想要在赵烁身上扳回一城。 所以，他此刻也更加确定了协助老爹一起对付赵烁的计划。 不过，大宋庙堂上的文武官员对抗金策论的反应是极不相同的。 宋徽宗赵佶和他的三皇子赵楷觉得赵烁要跟金军开战，完全就是自寻死路的行径。 但是唐告和孔仲谋则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因为他们从抗金策论之中，看到了赵烁要重新洗牌中枢的念头。 而且策论里面的很多核心的地方，则是明确的否决了丞相跟帝师这几年在大宋的作用。 其中提到半年前的汴梁保卫战。 当时金军是在河北沧州地界遭到阻击，并且仓皇逃窜的。 当时金人的统帅就是完颜宗望，而他带的金军也只有五万八千人。 可是唐告和孔仲谋在拥有剿灭方腊的十五万禁军的条件下，居然直接放走了金军。 放走就算了，关键他们还严令河北的守将以及各地的军队不许阻击金人。 谁要是贸然出去阻击金军，就要被军法从事。 这就是典型的汉奸行为。 而且，赵烁还在策论里面专门备注了唐告、孔仲谋、刘彦洲这帮人就是典型的猥琐派。 墙头草！ 这个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唐告麾下的官员们也自然会对号入座。 还有蒋荣那种见风使舵。 宋军劣势的时候议和，优势的时候又突然要率军出战，这玩意有时候比汉奸更加可恶。 妥妥的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总而言之，赵烁把联金灭辽至今发生的策略上的错误全部指了出来。 并在策论里面添加了金人接下来准备假以谈判，伺机大规模攻城的狼子野心。 这种判断，汴梁城的老百姓们非常相信。 因为他们已经亲眼看到金国的使臣来城下送文书了。 与此同时，汴梁城外五里的金军大营。 军队依然在大规模的伐木。 粘罕这些年迫不及待的亲临后方伐木场，视察金军攻城器械的建造进度。 陆昭阳神色慌张的小跑了过来。 “大帅！” “陆相公，怎么了？” “敌情。” 陆昭阳将一份书信递给粘罕。 “大帅请看，宋人制作的抗金策论似乎是连载的形式。” “这一份是刚才宋用用神臂弩传到我军前哨营地的。” 嗯？ 粘罕脸色一喜欢，迫不及待的笑道：“宋人答应我们的和平谈判了？” 陆昭阳没有说话。 粘罕打开扫了一眼。 下一秒，他整个人的神色彻底的凝重了起来。 “传令下去，所有将领以及文傅都在中军大帐集合。” 粘罕转身进入大帐。 片刻的功夫，完颜宗望率先赶到。 因为刚才陆昭阳给粘罕看的那份信，就是完颜宗望的部下从前线截来的。 也是他把这份信交给陆昭阳的。 直到金军的将领们看完上面的内容。 大帐内陷入了长达数十秒钟的沉寂。 一个个脸色难堪的如同吃了苦瓜。 之所以表现的这般郁闷，完全是因为宋朝皇帝几乎提前道破了他们的秘密。 而且明确的指出金人要和谈，实则紧锣密鼓的修建攻城器械。 并骂他们是狼子野心，冥顽不灵的野蛮人。 在粘罕和宗望等人，或者陆昭阳和刘彦宗等人看来，宋朝的那位皇帝如同拥有上帝视角。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对峙了一番，纷纷摇头丧气。 这还怎么办？ 继续打还是就这样撤军？ 一时间金人大帐内，主站撤退的完颜宗望的派系无形之中就占据了上风。 反观极力要攻城的粘罕等人脸色更加难看。 现在的粘罕也进入举棋不定的状态。 因为他突然发现他要面对的对手太可怕了。 可怕到他还没有做什么，对方就给出了针对性的措施。 正如他在北方历史书上看到的中原古人们玩的金刀计一样。 那就是阳谋。 明着告诉你，我要如何如何灭了你，可是你还无可奈何。 也无从反驳。 倘若说金人上一次四面冲击汴梁城之前，宋军给他们传来的《抗金策论》只是分析局面。 以至于让粘罕和宗望觉得赵烁是扰乱他们的军心。 那这次策论上阐述的事情，可就是事实了。 第六十三章 进攻不变 因为粘罕和宗望就是这样想的。 粘罕问道：“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都是名牌了。宋朝皇帝头铁不信邪，那我们更应该给他一点苦头吃。” “即便他知道我们的战术又能如何？”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策略都是无用的。” “现在，本帅要听听大家的想法。” 陆昭阳说道：“大帅，其实老夫看来，这种扰敌之术就是小儿科。” “无非是宋朝那个狗皇帝对我们的叫嚣，意图就是刺激我们心生畏惧，从而退兵。” “老夫不但觉得我们不能退兵，反而应当加快攻城的速度。” “只要我们攻下汴梁城，无论他咋咋呼呼说什么，都没用了。” “到时候要杀那个狗皇帝，恐怕还轮不到我们出手，汴梁城内那些被他整的头皮发麻的文武官员们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陆昭阳现在对赵烁那是恨之入骨的。 他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赵烁在汴梁城的城楼上喷的他晕厥的糗事。 所以，此时他算是金营之中最希望攻城的人。 其次就是粘罕了。 陆昭阳的话，正好和了粘罕的真实想法。 粘罕环顾四周，询问其他人的看法。 刘彦宗正要站起来说话，看到完颜宗望朝着他示意的眼神时，又按奈住说话的冲动。 完颜宗望很清楚他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些建议撤军的将军们最担心的问题。 那就是如果金军这一次孤注一掷，还是没有攻下汴梁城的话，后路呢？ 后面的路应该怎么做？ 要知道，为将者不仅要懂得进攻，还要熟谙撤退。 知进退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像粘罕以及陆昭阳此刻完全以及被仇恨冲疯了头脑。 他们不考虑身后的事情。 这是兵家大忌。 即便历史上中原战神西楚霸王那么厉害，他的破釜沉舟也是兵行险招。 如今粘罕想要效仿西楚霸王？ 那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因为，彼此面临的情况完全不同。 西楚霸王破釜沉舟，是因为对方是要拉开阵势跟他打的。 但是现在的大宋是据城而守的。 无论金人如何破釜沉舟，如何勇敢，也是要陷入伤亡重大的攻城战的。 所以，对于更加理性的完颜宗望而言，现在讨论进攻还是撤退的问题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 其实他也想看看宋军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完颜宗望的派系没有人说话，这就给了粘罕很大的自信。 他觉得金军的士气还在。 还能战！ 于是粘罕朝着陆昭阳点了点头，说道：“陆相公分析的没错，宋朝皇帝这样的手段，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打不过我们只能逞口舌之力。” “这不但无法扰乱我们的军心，只会增加我们对宋人的仇恨。” “而且，陆相公有一句话说的最好，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方法都是苍白无力的。” “我们金人驰骋战场的真正法宝，就是强悍的武力！” 此番言论为这一次的战情分析打定了核心思想。 这也就意味着粘罕是铁了心要筹划规模最大的一次攻城战了。 而且这一次他几乎是孤注一掷，抱上了不成功必成仁的决心。 金军如此，汴梁城内的赵烁这段时间也不敢闲着。 他也明白粘罕那样的色厉内荏的家伙，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份策论就善罢甘休。 更加激烈的战斗还在后面。 所以，赵烁也继续督导用来防御的守城器械。 而被赵烁重用的高俅也忙的不亦乐乎。 自从投靠了新皇帝之后，高俅连回城的宋徽宗都不怎么理睬了。 宋徽宗赵佶让三儿子赵楷特地拜访了一下高俅。 本意是要让高俅去延福宫拜谒太上皇的。 可高俅以公务繁忙为由，需要延后推迟了。 说白了高俅不鸟宋徽宗。 这事宋徽宗没想到。 就连赵烁本人也没想到。 但是高俅心知肚明。 他这段时间跟着赵烁，突然觉得自己前辈子的生活都过在狗肚子里面去了。 高俅前半辈子，基本都是跟着宋徽宗为虎作伥，惹的天怒人怨。 走到哪都有人戳他的脊梁骨。 是有钱，他是贪了无数钱财。 可本就身为太尉的他，觉得有钱之后也没什么不同。 反而日子过的越来越麻木，跟一个只会吃喝享受的牲口一样。 但是…… 这段时间他跟着赵烁，办了很多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大事。 以至于现在的高俅走到汴梁城的街上，不少人都对他竖起大拇指。 百姓们在他身后歌颂、赞美。 这让高俅彻底体会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成就感。 也感受到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初体验。 这种成就，让他骨子里的自豪感直接激了出来。 再回头想想，自己跟着宋徽宗过的那吊毛日子，真没劲！ 所以他就对宋徽宗心存偏见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高俅觉得赵烁是要刷新大宋的吏制的。 这样大宋只会重回最巅峰的时候。 所以，跟着宋徽宗做一个人人喊打的奸臣？还是跟着赵烁做一个大宋盛世的肱骨名臣？ 高俅心里再明白不过。 这段时间，高俅每天都要跟赵烁汇报汴梁城的情况。 武德司本身就是监察百官的。 所以朝堂之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高俅的耳目。 即便是城内那些老百姓们的精神状态，也都了如指掌。 到了那些关键岗位上的官员，他们在家里吃了多少饭，几点睡觉，跟谁睡觉？ 都被武德司的武差们记录的明明白白。 虽然赵烁本意上是不需要了解的这么深刻的。 但是高俅的领导风格决定了他打探到的情报非常真实，相当的接地气。 这也是赵烁对他越来越满意的原因。 让高俅做这些，就是要随时掌握汴梁城内的情况。 防止那些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们擅自迎合金军入城。 要知道，固若金汤的堡垒，一般都是从内部打破的。 一旦有奸贼叛变，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赵烁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情况。 赵烁听了高俅的日常述职之后，对他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关切的问道：“武德司如今有人多少？” 第六十四章 扩大武德司 “回陛下的话，现在武德司有成员四百余人。” “太少了，才四个百户。” 赵烁摇了摇头。 好歹大宋作为一个种花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王朝，内务部门的规格怎么可能这么小？ 要知道，大秦时期的黑冰台，核心成员就有一千多人。 大汉王朝，汉武大帝的创立的秀衣使，编制已经过万。 唐朝李世民的御林军，更是常驻六万余人。 他们的作用都是帝王用来检察百官。 到了大明时期，特务机构的规模更加庞大。 其中锦衣卫光百户就有三百位。 千户三十位。 指挥使两人。 归属总旗直接管辖。 算一下锦衣卫的编制人员就有三万。 后续还有东厂、西厂，大明的特务机构最巅峰时期，人数差不多十万。 相比起来，北宋的武德司确实显得苍白了许多。 四百来个人，怎么能检察到位呢？ 不过高俅能用这么点人数，给自己汇报来那么多情报，属实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的。 赵烁看了看高俅，说道：“放心，好好干，朕会将武德司扩大到两万人的规模。” “你努力工作的态度，朕很欣慰。” “陛下，臣……臣必会不负众望。” 高俅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抽泣。 他真想好好找个地方大哭一场，自己选对了！ 老了老了，找到了一位好领导！ 我发誓，绝对不会在传授武德司的武差们足球秋技了…… 赵烁打发走高俅，心里已经有了整顿内政的脉络。 首先自然是从提升武德司的行政级别入手，随后就是扩大这个公职部门的规模，并给予配套相应的权力。 只有这样，才能监督那些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只有把权力关到了制度的笼子里，大宋的朝堂才不会跟现在这么乌烟瘴气。 没错！ 赵烁扩大武德司，就是想把武德司变成大秦黑冰台，大汉秀衣使以及大明锦衣卫那样的严密的执法衙门。 说白了，那些衙门虽然权力很高。 可那何尝不就是皇权？ 历史上洪武大帝跟祖龙嬴政以及汉武大帝之所以能够成为千古一帝。 何尝不是九州凝权的结果？ 否则，他们哪有精力励精图治，哪有机会去刷新华夏的版图？ 早就被乌烟瘴气的庙堂给累死了。 因此，在古代只有皇权大于其他的党系。 才能够更加直接高效的处理一些突发的政治以及军事危机。 高俅刚刚离开，赵烁打算去巡视城防。 就在这个时候鲁尼来了。 鲁尼前来是跟赵烁汇报军备司的守城器械建造的进度。 其中礌石车跟鱼鳞甲是赵烁交给他最重要也最赶时间的军需装备。 要不说赵烁没有看错这个年轻人呢。 他在赵烁面前打了包票，但是人家没有吹牛逼，而是都做到了。 鲁尼几乎完美的执行了赵烁的命令，毫无缺陷的满足了帝王的需求。 他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就已经制出将近四百辆礌石车。 这跟赵烁之前提出来的半个月六百辆的目标已经逐渐缩小。 差不多在过个三五天，六百辆改良版的小型礌石车就能安置在汴梁城的四面城墙上了。 此外，两千套鱼鳞甲已经全部制作完毕。 可是鲁尼也深切领会到了赵烁的意思。 所以他正在紧锣密鼓的加快鱼鳞甲的制作效率。 用他的理解就是：大宋不差钱。 他要在皇帝最需要的时候，交付两万套鱼鳞甲。 虽然赵烁还不知道鲁尼此刻的心思。 但是鲁尼领衔军备司之后，给赵烁交出来的第一份答案，让赵烁觉得相当的满意。 赵烁拍了拍鲁尼的肩膀，目光之中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 随即，赵烁便话锋一转，问道：“杨天化最近怎么样？他禁足这几天，有没有找过你？” “回禀陛下，他不曾找过下官，但是下官去找过他。” ”哦？这是为何？” 看到赵烁心中的不满，鲁尼当即说道：“杨大人对下官有知遇之恩，如今犯了事，下官给他送了些饭菜，也安排了他的妻子家眷。” “嗯，你是个讲究人。” “陛下赎罪。”鲁尼跪拜在地，不假思索道：“此外，下官这次去问过杨大人，希望他能交代军备司贪腐的幕后的黑手。” 赵烁眼前一亮，问道：“那他交代了吗？” 鲁尼点了点头：“按照他给出的口供，已经有四名贪官牵涉此案了。” “都是谁？” “是户部的银库主管廖永如，军备司的副监刘悦周，铁运司的镇守使张权阳，以及盐运司的镇守使邓远。” “只有这四个？” 赵烁有些不可思议。 单纯军备司一案，涉及的真金白银都能以千万两作单位计算了。 居然搞了一个礼拜，只挖出了这么几个人？ 其中涉案最大的竟然只是个从六品的盐运使。 虽然他们跟杨天化同为使。 但是他们都是杨天化军备司的下属分权长官，所以最高的也只是从六品。 其他人更是正七品。 这是几个意思？ 是觉得皇帝新上任的？好糊弄？ 赵烁想了想，也可能是鲁尼私下里询问的原因。 毕竟，他已经让李淮把此案交给大理寺了。 而且还有御使大夫以及银青光禄大夫协同查办。 所以还是要等那边的查办结果出来在做打算。 对于赵烁而言，他要听的根本不是什么下虾米的自我辩解。 而是要审讯出证据指向赵楷的真材实料。 念及于此，赵烁对鲁尼说道：“鲁尼，朕今日权且对你网开一面，你要记住，你是军备司的负责人，不是刑部人员。” “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你就别操心刑部的事情了。” “陛下息怒，微臣已经知罪，是以，今日过来正是跟陛下请罪，微臣已经还了杨大人知恩知恩，往后自当为军备司奉献余生。” “好，你下去吧。” 赵烁摆了摆手，鲁尼惴惴不安的退了出去。 “赵楷啊赵楷，想不到你小子能耐不小。” “竟然把已经突破的军备司贪腐案就这么按到七品官员的层次？” 赵烁呢喃自语，他现在终于切身的体会到大宋腐朽的程度了。 第六十五章 高平郡王 自己这个皇帝查案都能不了了之了。 那别人？ 岂不是都会家在皇帝跟王爷之间左右逢源？ 赵楷！ 你给我等着。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皇帝开玩笑。 难道你不知道，帝王怒，山河覆吗？ 与此同时，成安县，河北义军统帅宗泽抵达清河，与大宋的镇北督军使赵棣见面。 “末将拜见郡王！” 被宗泽老将军拜礼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他就宋徽宗的儿子赵棣。 彼时的赵棣，是大宋的十四皇子，高平郡王。 更是与康王赵构私交最好的皇子。 他在宋徽宗禅位之前就奉徽宗的命令在这里跟金军和谈。 这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当时的金军由粘罕率领打到了河北。 还没有包围汴梁城之前，就是在这里跟宋徽宗派出来的代表商谈的。 谈判之后，赵棣在成安县被宗泽拦下。 其实他应该感谢宗泽的这番义举。 因为赵棣要是这一次没有被宗泽拦下的话，那他就落入金人粘罕之手了。 赵棣看宗泽对自己行王子之礼，当即受宠若惊的起身作揖，回敬道：“宗老将军！” “不知郡王传末将，有何吩咐？”宗泽问道。 他正在军营内训练新兵，时刻等待着赵棣发号施令，前去汴梁勤王。 终于等来了赵棣的号令，宗泽可谓是欣喜若狂。 “宗老将军，想必您老已经知道，我这次是为了兄长康王殿下前来北方督军的。” “上个月，康王奉陛下之命，在河北之地筹备勤王军队。” “奈何康王无暇分身，所以本郡王前来接替。” “末将知道！郡王跟康王都是大宋的肱骨栋梁，只要能解了汴梁之危，末将自然无不照尊。” 宗泽急忙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对他来说，无论现在来督察他的人是谁，只要能避免靖康之难的发生，只要让他挥师南下汴梁城，那都是好领导。 赵棣也深知宗泽的实力。 他在这段时间内也经常观看军营。 被河北的军心震撼到了。 准确的说，赵棣认为宗泽率领的这一支军队，战斗力比皇城的禁军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所以，赵棣有了一种私人。 他不愿意返回汴梁城了。 在这里留下来当个封疆大吏不香吗？ 而且清河郡这边的城池也容易守。 最重要的是，宗泽麾下的士兵还不少。 念及于此，赵棣急忙收拢人心：“宗老将军，如今汴梁城危在旦夕，本王也急于扶危城之难，特此拜老将军为北军大将，统制黄河北翼兵马，抗金佑宋。” 宗泽脸颊抽搐，面露感激：“末将领命，只是……” 宗泽语气一顿，神色有些犹豫。 其实他趁此见到高平郡王赵棣的机会，也想表达自己的见解。 因为半个多月之前赵棣现在已经以朝廷的名义在黄河西北地区颁布了勤王令。 山西，河北、山东等心怀国家的义勇民众纷纷为国效力。 正在往赵棣所处的磁州成安县汇聚。 可是宗泽却等不了了。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们的军队什么时候能够去汴梁城勤王？ 要知道，在北宋最为真实的历史上，岳飞的第一位伯乐就是这个老宗泽。 这个老迈的英雄，对大宋的忠心天地可鉴。 但可悲的是，他生错了时代。 此时的大宋掌权以及拥有话语权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贪生怕死的奸佞。 与那些奸臣同处于一座庙堂，已经注定了宗泽老将军的凄凉结局。 历史上，即便是汴梁城被金人功破之后，宗泽还想着不顾一切的去拦截北上的金军。 要匡扶家国大义。 为此，他不断的给赵棣上书。 但是作为康王赵构最强迷弟的赵棣压根就不理睬宗泽。 无奈之下的宗泽只好振臂高呼，希望其他几个地方的义军能够配合他截杀金军。 但是那些人也都是以赵棣的命令为尊。 不但不敢贸然跟着宗泽南下，反而说宗泽此举狂妄无知，是要陷徽钦二帝于死地。 没错！ 在大多数宋朝臣子眼中。 即便宋徽宗跟宋钦宗被金人虏获准备北上。 也比他们在两军交战中，死在战场上好。 所以，北宋末年，文人士大夫的脊梁骨早就没了。 至于说宗泽无知？ 那纯纯就是士大夫们给宗泽扣上的帽子。 事实上，宗泽是大宋朝廷里面，少有的能够从金军手中夺取胜仗的将军。 只是在宋钦宗登基之后的那一年半的时间内。 宗泽率领的义军跟金军遭遇的战斗，全部以胜利告终，没有一次败仗。 这样的将领，会是无知之辈？ 怎么可能？ “郡王，我们到底何时驰援汴梁？”宗泽迫不及待的问道。 赵棣神色黯然，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清河知州窦知章。 窦知章当即心领神会，笑脸盈盈的对宗泽说道：“将军，如今情况有变，汴梁城已经进入金军的包围圈内，西路军也被金军阻挡在潼关一线。” “而且根据我们从境内收集到的情报显示，金军这一次出动了二十万大军，五万在潼关，十五万围汴梁。金贼为了一举攻破我大宋政治中心，又在北境集结了七万金兵，似乎要往南下运输粮草。” “其中，粘罕、完颜宗望、甚至大金的小王爷金兀术，几乎金国的名将全部集结了。” 宗泽听后，却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道：“正是金贼的军事行动，这跟我们支援汴梁城有什么关系？” 窦知章闻言一愣，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将宗泽羞辱的不堪入目。 “将军，我的意思是说，金贼势强，我们应当保存实力，重新设定计划！” “嗯？不支援汴梁城了吗？”宗泽的语气突然变得音高拔调了起来。 这位将近七旬的老将，虽然年迈，但是一身杀气以及浑身虎胆极为强悍。 他的这般爆喝吓得窦知章瑟瑟发抖。 “眼下我大宋的汴梁城危在旦夕，陛下还在拼死抵抗，汴梁城百万军民也毫不示弱，这等情形，正是我等舍身取义，救天下于水火的关键时刻。” “你却要在这里重新计划？” “计划什么？” 第六十六章 拦路虎 宗泽愤怒的啐骂了起来。 “将军息怒，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当然是要迫切的支援汴梁城，但是我们得配合其他几路大军，否则岂不是去徒增无妄的伤亡？” “再加上，目前山东那边的义军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应该汇集精兵，一鼓作气直击金军后翼。” 宗泽听闻此言，也觉得有道理，当即气消了大半，却也依旧心神焦虑的问道：“那我们到底何时驰援汴梁，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没错，宗泽已经等不急了。 他老了！ 他不想在自己的晚年看到任何人入驻华夏。 窦知章发现这个老家伙的脾气有所收敛，急忙解释道：“将军，只需要我们整顿好兵马，就能够随时支援汴梁！” “好！敢问如今郡王麾下有多少人马？” 赵棣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差不多万余人，不过他们都在清河驻扎。” “而且现在正紧锣密鼓的囤积粮草。” 宗泽说道：“好，那刚好末将在成安县有七千锐士！” “末将以为，我等有两万人，已经足够袭扰金军后方。” “到时候金军必然会陷入首尾难顾的局面，汴梁城的压力也能减缓不少。” “所以，不需要等其他义军赶到。” “再说义军到来之后，但见我等已经抵达汴梁城，他们势必也会南下的。” 宗泽这是直接跟赵棣说话的。 他要的就是赵棣的态度。 这段时间，他总是听赵棣说集结重兵，要去汴梁城抗金勤王。 可是这个口号他已经听了快一个月了。 耳朵都快起茧了，却迟迟不见赵棣下达任何进军的命令。 以至于宗泽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他今天跟赵棣摊牌，就是要一个最后的期限。 如果赵棣不打算勤王，那他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成安县城了。 赵棣还真被宗泽问的不知所措了。 他再度不安的看了看窦知章。 此时的窦知章面带耐人寻味的笑意，可是他的内心深处却已经将宗泽的一切全部否认了。 甚至他觉得此刻的宗泽就是要造反！ 窦知章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丝毫不敢得罪宗泽，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解释道：“将军，您的计划确实可行，只是郡王殿下如今抽不开身，我建议我们过几天再商量吧。” “不成！” 宗泽一听当即急了。 他丝毫不顾威仪，一把抓住赵棣的胳膊，情真意切的说道：“郡王殿下，我大宋的皇帝号召天下起兵抗金，我等不能在这隔岸观火！” 赵棣被宗泽拉的着实颤了一惊。 他以为宗泽要杀他夺权了。 窦知章连忙喊道：“将军，你这是作何？郡王身体抱恙，若是你因此伤了殿下？该如何解释？” 宗泽气愤的瞪了一眼窦知章，郁闷的松手道：“还请殿下见谅，老夫真的是救驾心切！” “将军，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你是我大宋的肱骨忠臣。这样，你且回成安县，等待本王这边筹备妥当，便立刻让你做先锋，支援汴梁。” “好！老夫这边回去等着！”宗泽眼前一亮，只以为自己的争取换来的回报。 可他转身走出赵棣的营帐之后，久久不愿意离去。 眼睛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恼跟不甘。 大宋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满朝文武大臣，即便是皇族成员也变得离心离德？ 漠不关心了？ 而现在的赵棣，他到底在忌惮什么？ 他任命窦知章做自己的督军廷尉。 窦知章在历史上那就是一个叛徒！ 是跟秦桧一样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叛徒。 而且他本质上还是秦桧的老师。 师徒二人简直就是从一个莫子立刻出来的。 窦知章这样的人，他有自己的小算盘。 窦知章是清河知州，他跟大宋庙堂上大多数的士大夫一样，怀揣着一个出人头地，位极人臣的功利心。 如果不是赵棣为康王赵构办事，来清河的话。 窦知章这样的人一辈子不会遇到强力的跳板。 可是现在，他保住了赵棣的大腿。 毕竟赵棣算是黄河西北两地的义军共主，虽然代表的朝廷。 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在这个时代，谁手里有权，谁就厉害。 所以，在窦知章看来，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他要取得赵棣的信任。 本来如果没有宗泽横插一杆的话，窦知章此刻已经跟着赵棣返回汴梁城，做他的士大夫去了。 可就是因为将近一个月前，宗泽从金军粘罕手中救下了赵棣。 摇身一变成了赵棣的救命恩人。 这还不止。 再加上宗泽麾下兵强马壮，而且军势正盛。 所以，窦知章就料定赵棣会信任并且仰仗宗泽。 那这么一来，他这位文臣不就意味着要在赵棣面前失宠了吗？ 故而，窦知章就产生了排斥甚至是抹黑宗泽的念头。 在赵棣面前，不管宗泽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他都完全逆转着说自己的截然相反的态度。 而窦知章之所以这么做，也有自己的决断。 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赵棣以及幕后的康王赵构，都已经动摇了那颗抗金的心了。 尤其是赵棣，窦知章能够从赵棣的眼睛里看到惊骇与恐惧。 那是对金人的恐惧。 窦知章这段时间借助跟赵棣的交流，已经发现高平郡王似乎对大宋的局表现出绝望的心态了。 这意味着什么？ 窦知章心里门清的很。 如果汴梁城被金人攻破，那么贪婪的金人势必要俘虏大宋的皇帝，而高平郡王又是黄河西北的两地的义军统领。 幕后的康王赵构跟是名望极高的皇子。 到时候大宋的江山无论两人谁做，他窦知章都可以一飞冲天！ 窦知章这就是纯纯的见风使舵的两面派。 他这些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落寞的营帐内，赵棣看着宗泽蹒跚离开的脚步，叹道：“我大宋的官员要是人人都跟宗泽一样，又岂会落得如此境地啊？” “话说，本王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窦知章立刻宽慰道：“王爷您不必如此自责，倒是下官反而觉得是宗泽太过自信了，自信过头的话，就是鲁莽。” 第六十七章 强攻 此时，汴梁城外！ 已经能够看到金军建设的投石车了。 除此之外，金人的军队大营也朝汴梁城这边靠近了两里。 双方又回到之前那个攻守态势激烈的状态。 显然，由粘罕主持的下一次攻城，会比前一次更加猛烈。 宋金之间决定国运的一场大战也一触即发。 赵烁站在文德殿内，凝视着桌子上的汴梁城防图。 几天前他命令李纲把宋徽宗回城的那一条路彻底堵死。 并且做了更加严密的防御。 基本上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了。 不过赵烁心里还没底。 因为下一次金军的攻击是全线展开的。 十几万人的攻击，赵烁没有亲眼见过。 但是想象一下，压力也不会小。 朱皇后看着赵烁正在专研城防大事，贴心的为赵烁端来一碗养生粥。 “皇上，时候已经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赵烁点了点头，回头看着眼前的美人。 忽然觉得，对方是不是要想让自己传授武艺了？ 可是，赵烁预感金人的攻击很快就会不期而至。 现在他哪有那种心思。 “皇后且去歇息，朕还得等一等。” 朱皇后粉黛婀娜，皱眉说道：“陛下打算做何？” “其实也没什么，走，去睡觉。” 赵烁拉着皇后进入寝宫…… 彻夜缠绵，终究也无法抹去赵烁内心最深处的焦虑。 放眼整个大宋，现在也只有赵烁能够明白，汴梁城被金兵破城之后，这里的一切将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这位皇帝会遭到如何屈辱的对待？ 甚至是自己的皇后，以至于整个赵氏皇族的悲惨命运。 所以，赵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赵烁的耐心已经快要被当前的局势消磨干净了。 如今他迫切的需要勤王义军的支援。 否则，他真的担心汴梁城内的守军无法阻挡金人的猛烈攻势。 一旦西路军那边有捷报传来、河北的岳飞能够快速崭露头角并且靠近汴梁城。 那么局势就会变得相对缓和一些。 换而言之，只要宗泽的兵马进入北京。 那金军就会受到腹背受敌的困扰。 而大宋的那一颗璀璨的将星岳飞也要因此跟金军爆发大小十几场恶战！ 最终的结果是连连告捷。 虽然历史上被岳飞击溃的金军，并不是粘罕或者金兀术率领的女真精锐。 但是多次胜利，意味着金军后方出现了多次失败。 这是可以动摇汴梁城外粘罕的军心的。 在这个基础上，赵烁守住了汴梁城。 那宗泽率军出北京，就可以直接威胁到粘罕的后方了。 要知道，粘罕如今最担心的也是他后方的粮道。 一旦被宋军截断，金军将会不战自溃。 此外，还有境内那些义军，正在朝着赵棣聚集。 纵然赵棣有二心，但是那乌央乌央的勤王大军，也能给金人的心里层面造成很大的困扰。 到那个时候，金人的攻势就会彻底受挫。 即便金国的智囊团能够处理得当，迎来最好的局面也无非是宋金对峙。 到时候，地大物博，资源富饶的大宋就能够随意拿捏白山黑水、物资匮乏的金国了。 再加上金人刚刚占据辽境大片土地，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重建跟巩固。 内外交困的反而是他们金国。 总而言之，这已经是赵烁能够运筹到的最好的局面了。 毕竟，历史上最变态的靖康之难。 史诗级难度的开局，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超出赵烁的预期了。 不过，赵烁要实现宋金对峙的战略局面。 还需要抵挡住粘罕接下来的攻城。 一转眼就是五天过去。 已经到了双方建设攻防器械的十五天的最后期限。 赵烁带着自己的亲卫祁玉，来到了军备司。 鲁尼这个人确实是赵烁的恩人！ 至少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一位可以提升城防级别的大功臣。 鲁尼在七天之内，做完了赵烁要求他做到的一切事情。 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每天只休息三个小时。 所以赵烁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极为颓废。 比上个礼拜赵烁见到他的时候更要瘦了一整圈。 头顶上也依稀能够看到黑白杂乱的白发。 要知道，他还不到三十岁。 “陛下，六百辆礌石车已经全部交付给张太尉了。” 鲁尼说的张太尉就是张叔夜。 赵烁点了点头：“辛苦了。” “陛下，臣为国分忧，一点也不辛苦，此外，臣带着军备司的臣工们连续赶制，又额外制出了五千套鱼鳞甲。” 听到这个消息，赵烁心头一怔。 旋即进入兵甲阁查勘那些甲胄。 果然，鲁尼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如此一来，鱼鳞甲现在存量有七千套。 足够武装一直强悍的重甲步骑兵了。 不过鲁尼有些愧疚的说道：“陛下，主要是铁矿跟皮甲的库存已经见底了，不然的话，再给我们七天，我们一定能够把鱼鳞甲凑到一万套。” “不！鲁爱卿，你已经做的很了不起了。你们这段时间，就是我大宋的功臣，接下来的几天，朕希望大家好好休息。” 随即赵烁转身对户部尚书马怀礼说道：“马怀礼。” “下官在。” “你且为军备司批一些银两给诸位臣工。” “陛下，是饷银吗？” “不，是奖励！” 为了激励众人，赵烁想到了用奖金的方法。 这种方式简单粗暴，但是效果非常好。 马怀礼微微一愣，旋即欣然领会道：“陛下放心，臣会跟鲁大人对接的。” 赵烁又对祁玉说道：“祁玉，你且去吏部知会一声，从即日起，给朕提拔鲁尼为工部侍郎，兼大宋军备使。” 祁玉转身离开。 鲁尼连忙跪地感谢道：“陛下，微臣叩谢陛下。” “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待会你带着工匠们拿了赏银，便回去休息。” 李淮这个时候，凑到赵烁身边说道：“陛下，高指挥使求见。” 赵烁纵目看向武德司的大殿，发现高俅已经带着他麾下的两名骨干到了军备司。 高俅此刻也不管什么等级僭越了，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来，说道：“皇上，据可靠消息，粘罕已经命令金军全线压来，金贼百分之百是要发起总攻了。” 第六十八章 石器对垒 高俅话音刚落，汴梁城的四面城防哨塔就传出叮叮咚咚的鼓声。 赵烁循声看去，知道这是张叔夜跟李纲等人传递出来的军情讯号。 如此说来，金人确定要大举进攻了。 只是这个时间点，让赵烁觉得不可思议。 太快了！ 从金人上一次溃败到总攻，刚好十五天。 幸亏自己当初跟张叔夜极力要求军备司十五天内准备。 不然，还真的赶不上趟了。 不管怎么说，粘罕跟完颜宗望这次是铁了心要啃下汴梁城这块硬骨头了！ 赵烁离开军备司，内务府的太监已经牵来了战马，护送赵烁以最快的速度往张叔夜镇守的城门方向赶去。 而此时汴梁城的百姓们，纷纷走上了街头。 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都是摩的锃亮的大刀片子。 只有少数人拎着锄头跟铁棒。 这仅仅是汴梁城内的一个缩影。 现在表现的最忙碌的则是张叔夜麾下的禁军。 因为今天军备司的鲁尼大人刚刚跟他们交付对接完六百辆礌石车。 以及鱼鳞甲还有兵器。 其中只有一小部分被安置到了城墙上。 更多的还在忙碌的运输之中。 为了给礌石车配置战斗力，汴梁城的街道上还有拥挤的马车团，以及牛车团。 车辆上拉着的都是用来轰炸的石头。 “是陛下，陛下又来了！” “大家都自觉点，尽量往外面让一让。” “我家的房子正挡在三叉路口，请求官兵们拆了吧，这样就方便我们运输军需物资。” 听听…… 老百姓们说的话，异常可爱。 他们也是赵烁心目当中最可爱的人。 “陛下，陛下御驾来了。” 赵烁听到类似的声音，心里莫名的感动。 想起了一句伟大的话，团结就是胜利！ 就在这个时候，赵烁的骑兵护卫团忽然停了下来。 赶来的祁玉回头跟赵烁说道：“陛下稍后，卑职前去交涉。” “不必了。” 赵烁摆了摆手，他发现道路之所以拥挤，是因为大批禁军正往城墙上运输礌石车这样的战略武器。 “祁玉，你且上去帮忙，朕挤着过去吧。” “遵命。” 随着祁玉跟金吾卫队上前帮忙。 那边运输礌石车的禁军也发现了皇帝陛下的到来。 为首的一名将领快速来到赵烁面前行礼：“陛下，末将蒋荣，参见陛下。” 蒋荣！ 赵烁心头一热，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面前的将领。 这人身形挺拔，体态健壮。 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甲胄，挂着一柄宝刀，看着威风凛凛。 杀气腾腾。 赵烁之前听说过蒋荣这个人物。 这家伙是个能打硬仗的猛然。 只可惜，智商不太够，被赵楷当枪使了。 这样的人，稍加指点，就能成为巩固忠臣。 “蒋统领，目前城内防备，有什么难处吗？” 蒋荣颔首说道：“陛下，目前只有西面城门还没有安排上礌石车以及碎石。” “主要是现在城内的道路过于拥堵。” “这好办，你们改变方向穿过白马门。” “啊？”蒋荣神色顿时一愣。 白马门？！ 自从太祖皇帝创立大宋一来，那个门走的只有皇亲国戚。 即便是当朝首辅大臣也因为外姓而不被允许通行。 “愣着干什么？如今汴梁城内，不分君民，只要能办事，朕给你便宜之权。” 听到这话，蒋荣心中感触极深。 忽然有一股懊悔的念想涌入心田。 当今陛下如此圣明，自己还听赵楷干嘛？ “还愣？” 赵烁追加了一句。 蒋荣回过神，神情的拜谒一番，旋即转身吆喝禁军改道白马门。 半个小时过去，城内的交通又恢复了以往的畅通状态。 赵烁来到东华门，负责镇守这条线的守将张谦之也带着两名偏将赶了过来。 这边城墙上，已经安排了一百五十台全新的礌石车，加上之前城墙上的五十辆。 已经面前够得上火力网了。 虽说赵烁已经赏赐了军备司的鲁尼高官厚禄。 但是鲁尼也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跟工匠们加班加点的继续制作城防器械以及兵器甲胄。 军备司那边制造出来，就会有民众自发的用自家的马车跟牛车前去运送。 军民携手，万众一心。 整座汴梁城此刻俨然就是一座进而有序轮转的战争机器。 此外还有一捆一捆的霹雳箭被送上了城墙。 就连汴梁城的第二道防线瓮城的城墙上也准备好了火油以及弩弓。 一旦外城失守，守军就会进入瓮城，继续战斗。 除此之外，张谦之还从他的叔父张叔夜那边挪来了十座三弓大床弩。 上面已经填充好媲美长矛铁槊的利箭！ 无论是城墙还是下方，各级军官都在努力的指挥着各自负责的士兵。 大家有条不紊，忙碌而不混乱。 如此有序的运转，赵烁的信心不禁增强了几分。 而户部侍郎刘志旺也联合李纲开始筹备军需物资。 主要是药草以及粮食。 “陛下。”张谦之带着人前来问候。 赵烁一边奔向城楼，一边关切的询问道：“怎么样？觉得压力大吗？” “陛下，此番金贼几乎是倾巢而出。他们已经不分什么先锋部队了。” “而是在这边准备了四万人，以及上百辆投石车。” “只怕这是末将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难熬的守城战。” 听到张谦之这么回答。 赵烁内心倍感沉重。 看来，这一次粘罕和完颜宗望真的是准备砸锅卖铁的毕其功于一役了。 赵烁很快就想到了年初的时候，太原城的沦陷。 当时就是粘罕率军主攻的。 那家伙因为太原城周边森林多，所以粘罕仅用了五天，就制造了二百多辆投石车。 此外又是装填沙土，又是搭积木…… 硬生生的将太原城的城墙填充到下面的地平线。 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要不是因为汴梁城外，土石匮乏的话。 粘罕搞不好还会用之前的法子，直接将城墙跟地面之间堆砌出一条足以容纳骑兵驰骋的通道。 不过这一次的汴梁城守卫战，也好不到哪去了。 赵烁登上城楼。 发现金军已经全部集结完毕。 首当其冲的是骑兵。 只不过骑兵是用来提震士气的。 第六十九章 女真重甲武卒 他们并不是负责主攻。 而是在破城之后，打开城门，用骑兵碾压的。 所以负责主攻的兵种是步兵。 虽然是步兵，占据了金军的十分之八。 也就是说步兵就有十二万人。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金军的实力不行。 因为攻城战中，步兵的作用是最大的。 所以，为了实现全面步兵作战的计划，粘罕几乎把麾下的精锐骑兵全部改成步兵。 这样调整的结果就是，那些步兵依然继承了骑兵的重甲。 单兵防御力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 此外，每三排步兵后面会有一一排投石车。 以及冲撞城门的炮锤车。 进攻已经开始了。 因为赵烁亲眼看到炮锤车在盾牌步兵的掩护下不断前进。 张谦之说道：“陛下，这里不宜久留，还请陛下回宫。片刻之后，金人便要发动攻势了。” 赵烁点了点头。 他这个皇帝，确实不适应在两军对垒的时候亲自厮杀。 毕竟身份他特殊了。 他现在是到汴梁城的主心骨。 一旦他遇到意外，那整个大宋就要凉。 但是赵烁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振奋军心。 赵烁振臂高呼，沉声喊道：“大宋的勇士们！大宋的子民们！” 一声令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赵烁身上。 “此刻的大宋，军民一心，君臣一心，眼下金贼就要跟我们短兵交接了，但是我们不要害怕！” “区区边塞的劣奴，岂能入主我们华夏？” 赵烁振聋发聩的声音传彻很远。 他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够照顾到城内前线上的每一个人。 “不要怕！” “我们的文明是无敌的，多少年来，有多少异族企图凌辱我们，可是他们成功了吗？” “没有！他们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一败涂地，一蹶不振。” “有人可能会觉得，朕是在信口雌黄，那么好。朕今天就告诉大家，前有匈奴觊觎我中原。结果呢？被汉武大帝亡族灭种了！” “再往前有义渠国企图扰我边境，被始皇嬴政打的融入中原了。” “在我朝太祖皇帝奠定大宋万世基业的时候，那不是五胡乱华吗？” “最终的结果大家也看到了，那些胡人现在哪去了？” “以至于大辽跟我大宋斗了上百年，大辽的亡国之君天祚帝又在哪？”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敌人都不复存在，可是我华夏族群不是照样屹立于世界之巅吗？” “所以，今天朕能在这里抗金，是朕的荣幸，也是大家的荣耀。” 赵烁一番话！ 顿时引发的汴梁城内高呼‘万岁’！ 就连庙堂之上那些文臣们都觉得，皇帝是他们在历史上见过的绝无仅有的一位思想家，政治家，演说家。 但是赵烁刚才的这番话，字字都是肺腑之言。 而且他也绝对没有轻浮夸赞的成分。 因为历史就是这样！ 自始皇帝建立大秦，车同轨书同文，完成了民族初步的融合之后。 华夏族群两千年，何曾退出过万族之林？ 没有！ 即便到了大宋，那也是继承了汉朝的衣钵的。 要知道，宋太祖赵匡胤的大宋朝就是建立在汉朝之后的。 而纵观整个汉唐，以及大宋。 一直都是武力强大的象征。 尤其是汉朝，帝国双壁。 卫青霍去病，几乎奠定了中国武力的巅峰。 以至于整个汉朝，打仗的勇武程度都远迈其他朝代。 而大宋的太祖皇帝，继承了大汉的军事素养。 赵匡胤更是历史上功夫最高的功夫皇帝，武德充沛，神挡杀神。 在太祖执政的时候，就连最巅峰的大辽国也得望其项背。 可以说那是宋朝最强悍也是最自豪的时刻。 只不过，太祖之后短短十五年光景，大宋的底蕴就被太宗赵光义给霍霍的一干二净。 这个阶段，汴梁城守军的士气已经被彻底提起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中原文明不可磨灭。 甚至无法被超越。 每个人都引以为傲，非常自豪。 粘罕率领的金军甲胄如黑云。 赵烁领衔的汴梁守军，士气沸腾。 随着金人大营方向传出进攻的号角。 黑压压的步兵方阵已经朝着汴梁城涌来。 虽说是涌，但是金人的阵型整齐。 丝毫没有一分紊乱。 夹杂在军阵之中的投石车如同怪兽一样开始朝着汴梁城砸出了飞石。 粘罕刷的一下抽出佩刀，沉声高呼道：“冲！” 轰隆…… 石头砸在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以盾抵挡。 但是金人建造的巨型投石车击发出来的石块，携带的力道何止千斤。 施加在盾牌上，便是盾碎人亡的后果。 就是如此威力的巨石，金军一次齐发能够击出数百颗。 一时间城墙上面的宋军礌石车还没有来得及攻击就被轰碎了数十架。 很快，金由基便率领着五千人马展开了进攻。 在他的队列之中，有数十部云梯。 而完颜康率领着一万人也开始猛攻城门。 炮锤车迅猛的砸着城门。 撼动的门后的宋军士兵震耳欲聋。 “还击！都打起精神来。” “就像陛下说的那样，不要害怕。” “给我击退来犯之敌。” 张谦之在城墙上快速巡察。 指挥宋军展开了猛烈的还击。 大宋在器械上丝毫不逊于金军。 神臂弓的一波疾射，便能扫倒一片金人。 不过神臂弓的储备以及特制弓箭都有比较高的门槛。 所以并没有太多。 再加上守军需要针对情况压制。 因此那种战略大杀器就相对有些捉襟见肘了。 至于三弓床弩，那则是专门用来对付金军我骑兵团以及投石车的。 十几名宋军士兵，操作三把一丈多长的利箭，朝着投石车猛烈扫去。 寒枪一过，当场有一辆投石车宣布报废。 负责床弩的专业士兵，接着便熟练的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礌石车也开始朝着城下抛石。 双方回归到了最为原始的战斗状态。 仿佛从铁器时代返成石器时代。 凶残的互砸，持续了半个时辰。 城墙上的张谦之松了口气。 因为他终于击退了金军第一波攻势。 但是很快，金军又组织了一批更加密集的投石车朝着城墙上还击。 第七十章 此消彼长 战场上顿时只剩下一种声音。 便是巨石砸墙以及石头碎裂的声音。 一批一批的大宋守军因此丧命。 一大批受伤的士兵当场失去了战斗力。 由早已预备好的民众们上前将他们拖下去治疗。 接着预备的士兵则迅速的顶上去，继续严防死守。 双方自此展开了兵力的较量。 大量的伤亡开始出现。 汴梁城的城楼也被大量巨石轰击的摇摇欲坠。 城墙上到处可见血肉横飞的画面，以及散落遍地的碎石…… 不知过了多久。 金人的投石车终于有些衰减。 实则是他们储备的巨石已经消耗殆尽了。 不过后方稀稀拉拉的投石车继续朝着前方推进。 大宋守军这边已经逐渐的适应了这种生死战的环境。 士兵们也开始回归冷静。 不再跟之前那样慢无目标的互相攻击。 而是变得有章法了起来。 他们等到金人的投石车到达城下一百多米的距离的时，就启动礌石车朝着下方倾斜石头。 一面城墙大概一百多辆礌石车。 也同样给金军士兵造成了大规模的杀伤。 被砸到脑袋的金人即便有头盔保护，也当场毙命。 偶然有幸存者，也是重度的脑震荡。 至于附近被迸溅的石块波及到的金军，无不是伤痕遍体，哀嚎不断。 不过这对于金军来说，伤亡不值一提。 因为粘罕从督军那里了解到，刚才的两波器械大战，金军折损了三五千人。 具体的数字来不及参考。 但是宋军也因此有近千人死亡。 这无疑是进一步消耗了汴梁城的禁军体量。 此时，汴梁城四面城墙的守军，加起来只有一万六千人。 但是金人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那就是汴梁城内的百万老百姓，如今已是同仇敌忾。 “出击，总共正式开始。”粘罕朝着身边的完颜宗望点了点头。 旋即金军中军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嘹亮号角。 这一下！ 这边城墙外面的四万金军全部动了起来。 俨如黑色的潮水，迅速侵占了汴梁城的城门。 当金军靠近到城门下方的时候，战争的模式就发生了质变。 这个时候金军的炮锤车派上了大用场。 其次就是云梯。 当张谦之发现大概一千米长的城墙上，几乎布满了上百座云梯时。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详的念头。 这个密度，大宋的守军想要防守住，只能疲于奔命。 因为汴梁城的一万六千正规军，分到东西南北四个城墙，平均人数就四千。 刚才一轮轰炸，单纯张谦之这儿就折损了将近三百人。 而金军的四万规模，却是源源不断。 城池外面的金军疯狂的咆哮着。 这一次做主力破壁的金人主力，不是完颜康以及金由基。 而是从潼关那边抽调过来的一支万人军团。 他们都是金兀术的部将！ 提起金兀术！ 这个人在金国内部被成为小战神！ 地位跟名望是仅次于粘罕的存在。 金兀术是金军里面最能打硬仗的将领。 他在金国五国城内的威望，甚至比粘罕和完颜宗望还要略高一筹。 历史上，金军的铁浮屠便出自他的手。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得到铁浮图的图纸。 因为历史上金国拥有铁浮图也是在破了汴梁城，虏获徽钦二帝北上的时候，他们从大宋的军备司内得到的图纸。 不过现阶段的金兀术虽然没有发明出铁浮图，但是他却仍然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重甲兵种痴迷者。 他麾下的士兵几乎披着金军里面最厚最硬的板甲。 一个齐刷刷的冲锋，站在汴梁城的城墙上都能听到甲胄传彻出来的金属声音。 “顶住，一定要顶住，我们身后是我们的家人。” 张谦之快速的巡察着防线，督促士兵们加快攻击的频率。 因为金兀术的士兵已经借助重甲的掩护，开始顺着云梯往城墙上接触了。 一万人，在一百多坐云梯上，金兀术预备了五个波次。 一波两千人。 一座云梯平均二十人。 在肉目可见的战场上，黑压压的金军似乎要掀垮这面城墙一样。 此时宋军士兵们当中有不少人变得神色慌乱。 毕竟他们本就不是作战经验丰富的精锐。 大宋的禁军在赵烁没有登基的时候，几乎是腐败不堪的。 如今能爆发出接二连三创造奇迹的战斗力，完全就是凭借着一腔热血，以及保家卫国的本能。 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也会恐惧。 幸亏张谦之身先士卒站在城墙上释放神臂弓。 其他士兵们也以弓箭跟连弩攻击迎难而上的金军。 这个阶段，双方的弩箭互相射击，完全不需要所谓的准心。 因为无论低头还是抬头，都能清楚的看到敌人。 即便是没有预判的射击，也都会有收获。 可是，这一次冲锋的是金兀术的亲军！ 宋军除了神臂弓的威力能够威胁到他们的铠甲。 其他的弓箭，即便射到了金兵，也无法破开他们的重甲防御。 张谦之一看情况不妙，当下也顾不得保全实力。 直接下令全部用神臂弓。 神臂弓的密度比寻常弓弩要小的多。 但是威力明显有了显著的提升。 锋利的铁箭头刺在金人的甲胄上面，回荡出来的金铁碰撞之声，刚强清脆。 金兀术麾下部将们引以为傲的甲胄，竟然被崩穿甲片，周身开裂。 但是这样的伤势也不足以致命。 顶多算失去战斗力。 唯独那些倒霉的金军士兵凌空暴毙，从十几米高的空中摔下去。 也是因为他们被击中了没有甲胄防护的面部。 围绕汴梁城的争夺，让整个防线变成了人间炼狱。 城墙下方的很多地方，已经汇集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但是进攻的金军全然没有任何停止或者松懈的迹象。 跟发了疯一样猛烈的进攻。 年轻的大宋将领张谦之真的有点慌了。 他发现今天的金军似乎换了人。 完全不惧怕死亡，仿佛鲜血能够让他们变得更加兴奋。 以至于他不得不心中感慨，女真不愧能叱咤大辽！ 但是，即便有所动摇，张谦之心中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胆怯甚至放弃的念头。 第七十一章 粘罕的野望 只不过他觉得，今天这场战役注定是要转入更加残酷血腥的巷战的。 因为照着眼前金军爬上城墙的密度，区区三千多人的守军，根本难以顾及的那么周全。 “杀！杀了大宋的狗皇帝……” 金军喊着贪婪残暴的口号。 现在虽然他们是攻城方，大多数时候只能被动的挨打。 可是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只是沿用越战越勇，越戳越凶悍的姿态挥舞着手中的屠刀不断的往城墙上面顶。 似乎眼前这座被宋人称之为不灭不摧的汴梁城，成了他们今天必须要拿下的阻碍。 金人的战斗力突然如此爆表，其实这都是粘罕的手笔。 粘罕开战之前也给金军做了一番心理激励。 率先攻入汴梁城者，直接封王！ 可见，粘罕已经用出了自己毕生之功了！ 其实他这么做，值得吗？ 当然值！ 对于粘罕来说，即便他这一次把自己率领的十五万大军都拼没了，那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首先即便到了那一步，粘罕也不觉得宋军有能力反攻金国。 其次，粘罕孤注一掷，也是为了帮助金国获得更丰厚的利益跟回报。 再不济，他粘罕也不允许这一趟就这么灰头土脸的白来。 毕竟，金军大举南下，数千里的路程，大规模的行军，那不是空口白牙就能天降奇兵的。 而是要耗费大量的钱粮跟兵源。 要是白跑一趟，那他粘罕在五国城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 这就好比战争的成本，同样的成本，打小胜仗，至少能够保本。 打了败仗，就意味着血本无归。 但是要打打胜仗，那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尤其是在粘罕心目中，大宋就是个土豪。 香饽饽！ 即便有大宋那个小皇帝故作逞强，一味的要拼死抵抗。 但是粘罕坚定不移的相信，只要自己攻破汴梁城。 大宋的皇帝是会给自己承诺数之不尽的天量真金白银的。 譬如之前的太原之战。 颜宗望只是在城内搜查银库，就直接得到了八百万两黄金。 白银更是六千万两。 要知道，那还只是一个大宋北方的军事重镇太原城。 如今这汴梁城，富甲天下。 又是皇族几代人经略上百年的地方，那银库里面的财富又岂能少了？ 当然，所谓的搜刮跟占领，对粘罕来说也只是蝇头小利。 他看重的是大宋的战争的赔款。 那都是动辄上亿的大手笔。 毕竟之前宋徽宗动动嘴皮就敢承诺上千万两黄金！ 此举已经彻底吊足了粘罕的胃口。 不过，这对粘罕来说也不是最香的！ 他想的是直接占领汴梁城，然后说服五国城的金国皇帝倾巢南下。 到时候以风卷残云之势侵吞整个大宋。 跟如今的宋朝皇帝一样，享用取之不竭，用之不竭的赋税。 那不比女真人蜷缩在冰天雪地，物资支援贫瘠的北国好？ 这么庞大的利益，若是成功了。 粘罕将会成为金国历史上比开国先驱完颜阿骨打还要了不起的人物。 所以，粘罕必须要倾尽全力。 否则，他率领残兵败将灰溜溜的返回五国城，根本无法跟完颜吴乞买交代。 更何况粘罕还有完颜宗望这样的政治对手，在一旁虎视眈眈。 而作为大宋皇帝的赵烁也明白粘罕的所思所想。 赵烁比粘罕更加清楚汴梁城的重要性。 这就是大宋跟金国围绕汴梁城豪赌，赌彼此的国运！ 因此，赵烁也不惜一切代价要守住汴梁城。 “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那些爬到城墙上的金军，被宋军的长枪刺的高空坠落。 金人披着甲胄，重达二百多斤。 高空坠物的产物，就是一团烂泥。 金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冲上城墙，不管眼前的任何武器，只是红着眼睛，嗷嗷叫着往城墙里面扑去。 带着守城的宋军士兵翻滚在城墙上。 双方厮杀，谁也不轻言放弃。 战争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张谦之统计了一下守城士兵的伤亡，可以说几乎损失了一半。 金人的尸体在城池外面散落一地。 目测一下也有三四千人的损失。 就这样，爬到城墙上的金军数量也越来越多…… 赵烁看着城门那边，感觉到那边的天空都跟其他地方不大一样。 那里的云彩透着猩红色。 那里的喊杀声音震天，他在皇宫内都能够听得到。 如今赵烁看着镇定自若，实则内心极为激切，忐忑。 但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如何都要扛住这个压力。 只有跨过这一难关，他往后在大宋庙堂之上叱咤风云的路途才会变得愈发的坦荡！ 汴梁城的存亡，关乎大宋王朝的国运起伏。 不过说到宋朝的国运，属实是一个百年辛酸史。 因为大宋的巅峰就是开国的时候。 宋太祖赵匡胤巅峰。 其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这完全跟别的朝代不同。 因为其他朝代开国之后，大多有一个合理的发展抛物线。 只有秦朝跟宋朝是开国巅峰，随后一落千丈。 如今的宋朝之所以军备废弛，君臣离心。 很大程度上是一百多年的时间逐渐积累出来的。 往往提升这种王朝的气运是非常难的。 因为即便想要补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毕竟是百年之疾。 刮骨疗伤也赶不上趟。 此外赵烁查阅了大宋朝的很多典型的问题。 从官员冗杂这一点出发。 就需要吏部那边刷新图治。 再就是贪腐，那是整个庙堂的事情。 其次就是军备整顿，军事武装革新。 这需要稳住武将，更得堵住文臣士大夫的嘴。 最后，还要减轻老百姓的赋税。 这个举动是重中之重。 也是目前来看最难以办到的。 因为百十年来，大宋的贪官们创办了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 有的税收甚至已经跟老百姓提前收了十几二十年…… 现在要改回去，忐忑容易？ 基本上会受到所有贵族阶层的阻挠。 那一份助力是相当大的。 北宋末期先有水泊梁山，后有规模更大的方腊之乱。 其实归根到底就是老百姓的活路越来越窄。 被逼无奈只能揭竿而起。 第七十二章 白热化 对赵烁来说，那种情况受害的只是百姓跟君王。 毕竟贪官中饱私囊，老百姓吃血亏。 皇帝人在宫中坐，骂名天上来，也是妥妥的背黑锅。 然而，造反的那还是百姓。 如果朝堂上的权贵阶级联合起来造反。 那就不是民间起义那么简单了。 他这个皇帝能不能保留一份全尸也成了值得考量的问题！ 此时，金人的投石车跟宋军的礌石车还在坐着左后阶段的互相轰炸。 其实到了这个时间点，彼此双方筹备的攻城器械已经快用完了。 直到宋军用于本次战斗的最后十几辆投石车被三弓床弩彻底摧毁。 汴梁城上的指挥官张谦之顿感压力骤然。 悬在心上的那一块石头也稍稍松懈了一些。 现在宋军可以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城楼上了。 由于之前不少金人已经登上了城墙。 所以整体的兵员攻势，金人是占据优势的。 但凡有一名金人通过云梯登上城墙，这对金军的统帅而言就是一场莫大的胜利。 “攻！给我狠狠的攻击！” “登上汴梁城者，赏万户侯。” 粘罕攥着拳头咆哮呐喊。 率军的金兀术面无表情，但是他脸腮紧鼓，似乎也在憋着一口气。 金人将领们屏息凝神，注意力集中在那位进入汴梁城墙的金兵。 只要那个士兵能够坚持二十几秒。 那一座云梯上的十几名士兵就能鱼贯而入。 只要那一条线路上的金人能够吸引城墙上的注意力，那么周边的好几坐云梯上面的金兵就能够趁势登上城池。 没错！ 攻城战就是这样！ 破开一个小口子，敌人就会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积少成多，最终瓦解防守一方的士气。 可是粘罕跟金兀术都有点想多了。 因为他们寄予厚望的那个士兵刚刚登上城墙。 就被宋军的铁枪刺到了肩膀。 宋军想要把他从城墙上挑落下去。 奈何金兵也不是吃素的。 他紧紧的抓着长枪，扬起自己的佩刀朝着守城的宋军脑袋上劈去。 喀嚓！ 宋军被一刀斩断了手臂，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下一秒，他就使劲往前戳长枪。 长枪再度刺入金兵的身躯。 金兵痛苦的咆哮着，又一刀砍在了宋军的肩膀上。 “去死！” 被激怒的宋朝守军血管同仁，大喊一声后，便抱着这个冲上来的金兵跳下了六丈高的城墙。 啪！ 两个人先后落地。 都是一个身骸俱裂的结局。 金兀术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愤怒。 也有一些不可思议。 他自诩自己麾下的士兵已经是不畏牺牲的强者典范了。 没想到，宋朝汴梁城上面的一个普通士兵也能做到视死如归。 金兀术回头示意自己身边的号令兵，继续擂鼓助威。 随着隆隆的鼓声传出。 正在迈着云梯进行关键一步的金军战士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嚣声。 “杀！杀了宋朝的狗皇帝，杀了城内的百姓。” “谁挡我金人的铁蹄，我们就杀谁。” 城墙上的宋朝守军也处于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 大家一边攻击，一边骂骂咧咧的朝着金军大爆粗口。 似乎彼此想在声音跟气势上压倒对方。 所以，大宋的国粹声几乎包容了整个战场。 这就是真实的战场，真实的没有丝毫水分的冷兵器战争！ 宋军顽强防守。 金军冒失进攻。 彼此的战斗精神跟钢铁般的意志让双方的统帅都大为震撼。 此时张谦之负责防守的这条线只是汴梁城的一个缩影。 张叔夜跟李纲以及兵部众将防守的其他三条战线也同样面临紧迫的局面。 他们面对的金军都是四万人起步。 密密麻麻的进攻黑潮，让大多数守军心生忌惮。 不过张叔夜跟李纲都是百战将军。 他们的临场指挥跟洞察军机的能力要强出年轻将领许多。 在他们的带领下，那两条线几乎稳如磐石。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况的加重。 双方的伤亡情况积极增加。 此时汴梁城下面的土地上，宋军跟金军的尸骨如同一座座山丘。 遍地散落的伤员更是肉目难辨。 那些带着重伤的士兵，双方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帮助他们。 大多数在弓箭跟碎石的攻击下，宣布死亡。 攻不上去吗？ 已经两个时辰了！ 足足四个小时，从早晨打到晌午，此时日上三竿，可是汴梁城如同铜墙铁壁一样。 无论金人怎么发力，都无法真正的破开防线。 城门外面，统战亲军的金兀术显然无法直视心头的震撼。 他的心情也跌入谷底。 “报！诺阿千户以及本部人马无一生还！” 一名士兵跑到金兀术身边传递情况。 金兀术听后，心头一震！ 金国女真人的千户，规格上比宋朝的千户还强。 因为宋朝武德司的千户，麾下有十个百户。 满打满算就是一千余人。 但是女真人完全不同， 女真的千户，麾下统领的士兵是三千锐士。 因此，一支满编三千人的队伍全军覆没了。 这个消息，让金兀术听着很不是滋味。 他已经想象到战况的激烈程度了。 “报……” 前线督战的士兵不停的跟金兀术汇报着军队的伤亡情况。 金兀术听到的这些军情，没有一件能让他感到开心的。 因为不是军队被打残，就是久攻不下，出现了溃败。 其实金兀术一直在远处观察着这一场战争。 明明有很多次机会，金军已经翻阅城墙跟宋军短兵相接了。 可是那些宋军如同发了疯一样，不管不顾的抱着上去的金军一起跳城门楼子。 这样的手段，根本无法防范。 敢打敢杀也不行！ 因为对方明显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来参加这一次守城大战的。 在金兀术的眼中，汴梁城仿佛成了功法攻克的堡垒防线，让金军绝望，更是助涨了守城宋军的士气！ 城墙在两个时辰之内，数次易手。 每单金兀术觉得大功即将告成的时刻，金人收获的优势就会被宋军一波流的打回来。 金兀术揉了揉双鬓，纵然是他这位驰骋雪国的天纵奇才，也不禁为这样的局面感到无奈。 第七十三章 再次溃败 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金军的攻势已经明显受挫了。 金人之前鼓着勇气，凭借一腔血勇展开攻击。 但是熬战了一上午，没有丝毫收获不说，反而丢下了一地的尸体。 到了中午时，每个人都感到疲惫不堪。 再加上金人又不喜欢炎热。 所以，不少参与攻城的金人精神便绷的没有之前那么直了。 他们一边战，一边朝着外围退却。 这个时候，金人的督军小分队已经完全阻止不了全线军心的动摇了。 因为这场战斗，督军们也看的非常清楚。 金兀术的精锐士兵们已经尽全力了。 他们看着都觉得后脊梁发麻。 因为这些年他们跟大辽交过，跟宋朝交战。 也是历经百十余战的精锐。 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难啃的硬骨头。 恐惧的气氛开始在金军内部弥漫。 无论督军们如何呐喊，让金军保持序列不要慌乱，甚至继续进攻之类的声音。 都无济于事。 因为金军都害怕了。 无奈之下，督军的队伍，只好驰骋策马，在战场后方寻找那些想要溃逃的金军士兵。 上去就是横刀立斩。 以死亡威胁迫使他们回到战线上去。 于是那些溃败的士兵又硬着头皮重新返回汴梁城下。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的胆已经被吓破了。 攻城还能发挥出威力吗？ 而且，用督军战法逼迫麾下士兵进攻，虽然能够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 但是说白了，这不就是逼着人家去送死吗？ 如果这种高压态势持续半个多时辰的话。 别说攻克汴梁城了。 搞不好金兀术的本部兵马会闹出哗变，直接跟粘罕的督军队伍内讧起来。 擅长指挥军事作战的金兀术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觉得，应该停止了。 念及于此，金兀术叹了口气。 策马离开前线，朝着粘罕所在的中军方向赶去。 “大将军！”金兀术翻身下马，来到粘罕的面前。 粘罕看来一样金兀术。 当即面目紧绷。 此刻的粘罕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攻城的金兵不是他的本部兵马，他也不用心疼。 但是粘罕非常清楚，一旦金兀术那么勇猛的军队都无法在汴梁城上讨到好处的话。 这场战的最终走向就变得扑朔迷离了。 粘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迎上金兀术的目光，而是从始至终都死死的盯着两里开外的那座固若金汤的汴梁城。 片刻后，粘罕才开口说道：“怎么了？” “我的兵团士气已经衰退，一支千户队全军覆灭，其他的千户编制也被打散了。” “我看到了！”粘罕语气强硬的说了一句。 旋即加重语气强调道：“你的部下很勇猛，是我见过最勇猛的女真人！” 金兀术可不吃这一套。 你以为你夸赞一下我，我就跟个愣头青一样继续进攻当炮灰吗？ 不！ 绝对不会。 金兀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大将军，我请求撤下我的士兵，让他们休整！” “而且，如今宋朝守军也陷入疲惫，应该换其他兵团一鼓作气。” 金兀术此番言语，既是心疼自己的士兵。 也觉得自己的士兵无法胜任这一次攻城了。 因为他明显能够看到他的兵团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状态。 再加上军心混乱，又断断续续的被督军队斩首示众，做了逃兵的典型。 这多少让金兀术心里对粘罕有气。 好歹他麾下的儿郎们是死在攻城战场上的。 现在也该你派自己的本部人马上了吧？ 这样的话，粘罕何尝听不出来。 粘罕的目光终于从汴梁城的方向慢慢的转移到了金兀术身上。 锐利、残暴且似乎要杀人的眼神，如同两把随时可以致命的利剑。 冷冷的从金兀术面前剜过。 粘罕在金国五国城被称之为修罗，残暴的修罗。 说的就是他喜怒无形，悲喜善变的个性。 因此，在金国内部，很少有人愿意招惹这尊瘟神。 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干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愣头青事件来。 准确的说，粘罕就是一把双刃剑。 女真人既敬他又畏他。 所以也不全信任他！ 但是粘罕如此威压的态势，没有让金兀术感到丝毫胆怯。 因为这个金兀术，绝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茬。 粘罕极为欣赏金由基。 但是金国的皇帝最欣赏的人则是更加年轻，且文武双全的金兀术。 因为金兀术骁勇又多智谋。 身上更有一种女真人少有的睿气。 历史上这个金兀术也是岳飞的宿敌。 也只有女真的金兀术，能够给岳飞带来压力跟麻烦。 而且到了南宋时期，金兀术更是将当时的南宋皇帝赵构追的哭爹喊娘，四处狂奔，最终逃到了海上，因此还给赵构吓出了不育的毛病！ 没错，九皇妹就是被吓尿了。 这次事件，就是历史上发生过的‘搜山检海’！ 除此之外，金兀术是粘罕后期，金国的第一大将。 基本上北宋灭亡到南宋时期的，攻宋战争都是金兀术全权发动且运筹帷幄的。 更是金兀术用威逼利诱的方法，蛊惑了秦桧。 这才让秦桧那个大汉奸在赵构面前煽风点火，最终以莫须有的罪名坑害了民族英雄岳飞。 如果说仅仅是武力与功绩能够让金兀术在金国内部无所畏惧的话。 那就显得他太过于稚嫩了。 事实上金兀术敢跟粘罕正面交锋，也来源于他的底气以及身份。 金兀术是太子完颜宗望的宝迪。 更是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儿子。 这样的身份，也注定了金兀术跟完颜宗望会是粘罕在五国城内面对的最强政敌。 此时的粘罕也觉得金兀术直视自己的权威是最自己的大不敬。 可粘罕也没有贸然做出太大的举动。 只是剜了一眼金兀术，旋即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汴梁城的方向。 他不是不想下令撤退。 而是一旦下令，金军的进攻士气就彻底没了。 再者，现阶段的攻城战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哪有金兀术说的更换军队继续进攻的可能？ 那样只会让战场上的局势更加混乱。 到时候让督军队伍斩谁合适？？？ 可是金兀术不行！ 他既然来了中军，就必须要让自己的部下撤出来。 第七十四章 统筹全局 因为金兀术已经确信，再打下去，即便自己的本部兵团全部折损在城墙上，也攻不下来。 战争不是头铁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的。 眼看着五国城的这两位新老交替的战神已经卯足了暗劲，开始较真起来了。 金兀术麾下的心腹完颜经略急忙站出来打圆场。 他对粘罕说道：“大将军，汴梁城本就城高池深，不易强取。” “刚才我们都看到了，兀术的士兵勇猛异常，却也占不到便宜。” “为今之计，我们应该休兵罢战，继续执行之前一以贯彻的围点打援战术，以寻找最佳的战机。” 大汉奸陆昭阳也急忙点头附和道：“是啊，经略说的是，大将军，请做出决断吧。” “宋朝那个狗皇帝不知道施了什么法，竟然把孱弱不堪的宋廷禁军调的那么能打。” 身边骨干跟谋士的话，何尝不是粘罕想要发出来的感慨。 最终无计可施的粘罕懊恼的点了点头。 金兀术见状，急忙让传令兵鸣金收兵。 这一下，可给了那些在汴梁城下坐以待毙的金军喘息之机。 大家如同听到了保命的音符，撒开脚丫子朝着后方撤退。 前后不到五分钟。 令张谦之头皮发麻的金军退了个一干二净。 只剩下那血流如河的尸体。 因为此时正值寒冬腊月。 所以地面上的血迹凝固的也快。 双方都来不及清理城下的尸体。 而是大口喘着粗气。 尤其是宋军的守城士兵，看到金人再次溃败后，一个个如同被抽去灵魂的木头人一样，直挺挺的坐在城墙上。 他们此刻只想着好好的睡一觉！！！ “胜了！胜利了！” “我们又胜利了，抵挡住金贼的攻击。” 宋廷的传令兵敲着铜锣，将城墙防线大捷的军情传彻了出来。 与此同时，镇守西城墙的张叔夜指挥大家在战场上清点伤员。 “陛下，城防大捷！” “金国新老战神粘罕与金兀术猛烈攻城，金兀术本部兵马折损十之七八，现已经溃退。” 高俅急匆匆的来到皇宫给赵烁报喜。 “好！好！” 赵烁激动的攥紧了拳头。 心头悬挂的千斤担子，一下子放了下来！ “你先下去吧。” “老臣领命。” 高俅退出宫殿。 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陛下这是怎么了？ 打了胜仗也不着急去城墙上体恤士兵了？ 其实赵烁现在手头上又更紧要的事情。 他正在制作伤员急需的消炎药。 赵烁准备了一盆盐矿。 亲自将盐石研磨成碎沙。 随后便取来清水浸泡沙盐。 接着便是用丝绸过滤杂质。 留下纯净的盐水。 这玩意能够补充那些受伤士兵的体力，也能更好的锁住伤口部位的鲜血。 不过止血的功能相对来说孱弱。 赵烁真正要做的实则是跟青霉素效果差不多的消炎抗病毒的药水。 有了盐水，还缺少发霉的酵母。 这种东西，在汴梁城内的百姓家里很常见。 收集过来，将发酵的面粉团扔进盐水里面。 浸泡出一种芡。 无论外敷还是内服，都能够有效的遏制病菌的滋生以及伤势的恶化。 幸好这是冬天。 气候寒冷，那些尸体腐坏的慢。 如果是炎炎夏季，赵烁还得提防城内起瘟疫。 “祁玉。” “卑职在！” 一直守护赵烁身侧，贴身保护的祁玉躬身拜谒。 “你且将这份药剂交给张太尉以及李将军。” 赵烁说的正是张叔夜与李纲。 接着说道：“另外把制作的方法流程，传给工部以及太医院，让他们加速大批量的赶制。” “遵命。” 祁玉拿了药水跟配方步骤的小册子快速离开。 紧接着李淮神色焦虑的从殿外小跑了进来。 “陛下，快起身迎驾吧。” “嗯？”赵烁看着李淮，一脸莫名其妙？ 老子是皇帝，迎谁的驾？ 赵烁知道能让李淮如此不安的人，必然是那个坑货宋徽宗。 只是那个老东西不老老实实在延福宫内画写真，总是抛头露面的要干啥？ 赵烁最反感宋徽宗的做事风格跟神奇的脑回路。 眼下大宋跟金国正在进行决定国运的大战！ 作为已经退休的老废物，不应该瞧瞧的躲起来反省吗？ 还想着炫耀他的存在感？ 就在赵烁心中啐骂的时候。 宋徽宗已经带着自己的贴身太监迈入大殿，让的身后还跟随着赵楷。 这父子两一来，准没什么好事。 不过赵烁打定主意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了。 既然之前已经翻了脸，那后面就没啥好说的。 看到两人进来。 赵烁皱了皱眉。 根本不等他表达不满，宋徽宗赵佶率先自以为是的指着赵烁，训斥了起来。 “逆子，逆子啊！”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赵烁心想，老子做什么关你屁事啊？ 宋徽宗火力全开，手指颤抖的指着城门外的金军大营方向，气急败坏的捶胸跺足道：“是你激怒了金人，又打起来了吧？你到底想要干啥？你非要把金人给彻底惹怒吗？” “惹怒又如何？怎么？你害怕了？” “我怕？我……”宋徽宗语气一结，他倒是想吹牛逼，可连这个胆量都没有。 因为在他看来，金军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自己此刻大放厥词，被小汉奸们通报给金人的话…… “废柴，怂包！”赵烁犀利的言语响彻大殿。 宋徽宗脸颊一瞠，气的浑身发抖。 “你……”宋徽宗赵佶此刻很想将赵烁一巴掌干在墙上。 可是他也不敢！ 赵烁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朕待会让武德司送你们回去。” “你要囚禁我们吗？” “不不，不是囚禁，是保护。” 赵烁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宋徽宗跟郓王。 伸手喊道：“传高俅！” 赵楷已经知道高俅现在改头换面了。 宋徽宗都叫不动高俅，说明高俅彻底的站为皇帝了。 对于高俅那个奸诈之辈，徽宗跟郓王都有所了解。 若是被高俅带领的武德司囚禁起来，他们父子两个可就只剩下绘画、唱歌跟图足球了。 这不是赵楷想要的生活。 “皇兄且慢！” 第七十五章 杀鸡儆猴（1） “且慢！” 站出来阻止赵烁的人是赵楷。 他急不可耐的指了指殿门外的台阶方向。 语气凌厉的说道：“皇兄，你至于如此吗？若是有事，我们这便回去，只是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且去文德殿外看看，朝廷的士大夫们齐聚殿外，他们有事要启奏。” 启奏还是弹劾？？？ 赵烁心里早已门清。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收拾那帮道貌岸然、祸国殃民的迂腐大夫。 今天倒是一起找上门来了。 正好！ 赵烁心一横，刷的一声抽出金龙宝剑，推开面前的宋徽宗跟赵楷，大步流星的往文德殿外赶去。 “陛下……”大内总管李淮已经看明白了。 皇帝又要发猛了。 他慌不择路的连忙跟在赵烁身后。 内卫祁玉也神色焦虑的跟了出来。 赵烁到了文德殿的门口。 门前的带刀侍卫非常专业的站在赵烁身前以及两侧。 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赵烁保护在中间。 赵佶和赵楷随后走了出来，看到这样的局面当真是惊骇不已。 他们老赵家，自从太祖皇帝驾崩之后。 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脾气如此火爆的刀剑皇帝了。 如今赵烁动不动就拔剑，多少让他们无所适从。 “他到底想干什么？” “疯了吗？” 宋徽宗站在队伍后面，胆怯的碎碎念。 旁边的赵楷在这个时候，压根不敢乱哔哔了。 其实宋徽宗之所以要笼络士大夫前来给赵烁施压，也有自己的计划。 因为宋徽宗没有禅让之前，他就态度良好的跟城外的金军提出和平的意愿。 当时金军的粘罕回信还对宋徽宗识大体的举动赞美了一番。 而大宋庙堂之中的绝大大多数士大夫们也都对宋徽宗的意向怀着赞成的态度。 可是自宋钦宗上任之后，局势急转而下。 新皇帝竟然直接把徐秉哲给砍了。 而且还下令抄了他的家，充公了军饷。 这一下，几乎彻底堵住了那些爱好和平的士大夫们的嘴巴。 也没有人胆敢站出来做表率了。 随后皇帝又罢黜了无能的主战派孙傅。 重用真正的能战派张叔夜跟李纲。 如此一来，所有事情似乎都在表明皇帝要抗金。 这个局面对赵烁来说是有利的。 因为没有人胆敢主动跳出来阻止他。 可是在暗地里，那些士大夫们也保持着变色龙一样的特质。 他们非但没有对两次城防大战感到焦虑，反而一个个的给赵烁递奏折，鼓吹要出城跟金人决战。 对于那些人的真实态度，赵烁完全拿捏不准。 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他们都在激将皇帝。 一大部分士大夫，表面上是鼓吹皇帝抗金的战斗狂人。 私下里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却又在考虑着城破之后，他们应该给金人提供多大的好处跟利益，才会让他们没有损失。 其中最具典型代表的人物就是蒋荣。 这家伙真的是浪费了那一身好武艺。 却在皇帝身边一个劲的催促决战。 又在文臣士大夫这边说城破之后，大家做好最坏打算。 归根到底，大宋的庙堂之上，现在占比最高的就是蒋荣这种见风使舵的人。 真说他们想要跟金人决战吗？ 其实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因为就在今日粘罕下令让金兀术的大军攻击城门的时候。 就是那些口口声声喊着要抗金的士大夫们，一个个吓的紧缩院门，躲在家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完全就是魂不守舍的废柴。 所以，在宋军跟金军在城墙上厮杀的那一阵功夫。 士大夫们就跑到宋徽宗那边伸冤了。 主要也是‘齐心协力’想出一个平息金人怒火的方法。 那就是大宋一直沿用且屡试不爽的：割、赔！ 把金人喜欢的土地割给他们。 他们的怒火自然会消减。 把金人损失的军饷粮草以及士兵伤亡等一切损失，都加倍的赔偿给他们。 他们就会满载而归。 到时候汴梁城之危，不就得救了吗？ 可这些人现在压根不知道的是。 即便这个时候宋徽宗决断了要开门投降。 金人那边也不会只是索要粮饷。 而是要让参与守城的两万士兵缴械，最后葬送金人的屠刀之下。 没错，粘罕的手段就是如此。 他既要接受宋人的投降，还要最大限度的斩掉宋朝的有生力量。 其实说到底，大宋不是所有士大夫都想不到这个点。 恰恰相反，很多人都明白。 可是对于汉奸、走狗、卖国贼来说。 除了他们自身的核心利益之外，其他都是可以当做谈判的筹码的。 比如汴梁城的老百姓。 他们就是士大夫眼中长得最为茁壮的韭菜。 更是能够为士大夫们的任性之举压舱底的亲爹！ 所以，他们只需要跟金人嘴皮子一碰。 几千万两白银，那就可以从老百姓身上直接压榨了。 但是想得美！ 老百姓已经这么勇敢的抗击金人了。 还想打老百姓的主意？ 别说百姓不允许，赵烁也绝不允许。 赵烁提着剑，继续往皇宫下方的台阶处走。 前面那些士大夫们就在那里站着。 但是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想要逼迫赵烁出来见面。 如今赵烁是出来了，可是杀气腾腾且剑刃锋芒毕露。 即便是连蒋荣都觉得此时的皇帝带给人一种透彻心扉的恐惧感。 但是，士大夫们又看到宋徽宗也来了。 顿时一个个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 纷纷鼓起了作死的勇气！ 更提起了‘敢于犯谏’的精神。 “陛下！您知道吗？金人已经大规模的对我汴梁城发动攻击了。” “据老臣了解，我汴梁城的守军折损三分之一。” “照此下去，如何能守？” “到时候狂怒的金人破城，势必要屠城的。” 说话的人是一位中老年人。 他官拜吏部尚书，名叫卢德公。 卢德公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大有一种激切与忐忑不安的情况。 当然他语气之中糅杂着的更多是对赵烁以及张叔夜那些狂战派人员的不满。 赵烁微微颔首，冷冷的盯着卢德公，一字一顿的啐道：“你说的事，朕知道！抗金就是朕提出来的，你当如何？” 第七十六章 杀鸡儆猴（2） 赵烁没有虚以为蛇，完全就是针尖对麦芒，直接开怼。 “陛下！别玩火了！战争可不是儿戏！” “更何况目前是敌众我寡，快快投降还来得及，至少能够保住先皇们呕心沥血创立的江山基业。”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停止抗击，如今派出使者跟金军和谈，此灾必解。” 卢德公的话可谓是说的斩钉截铁。 很明显这个家伙来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功课。 卢德公说话之后，其他的士大夫们也纷纷发言。 一个个摆出一副决议死谏的刚硬态度。 赵烁看的又气愤，又想笑。 气愤的是，明明眼前这帮人就是一群贪生怕死的猪狗，却要在庙堂之上摆出义愤填膺的摸样。 想笑的是，这些人真的是刚硬的话？ 为何不把这股劲用在城外金人的身上？ 纯纯是色厉内荏的利己之辈。 无论是任何朝代，这样的人都是妥妥的汉奸！ 猪狗！ 禽兽！ 不，他们连禽兽都不如！ 要知道，卢德公是吏部尚书。 他的职权以及地位，已经位列与三公六部了。 说白了，他是典型的朝中大员。 这样的人物，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头挑衅皇权。 绝非是单纯的发表个人意见了。 而是背后有政治力量做推手。 无论大宋还是汉唐，包括大明。 吏部尚书与兵部尚书都是帝国军事力量的两座壁垒。 一个负责官员的考核，一个负责朝廷的兵力。 这两人才能支撑起大宋的军事人员资源的供应链。 这么至关重要的位置，却出了一个蛊惑民心，动摇军心的畜生！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烁咬牙切齿的盯着卢德公！ 渊渟岳峙的身形屹立在寒风之中。 手中剑亦如霜刃一般，凝视着现场众人。 赵烁内心黯然。 想到自己已经竭尽全力要将大宋从深渊之中带出来了。 可是阻力重重。 核心的原因，就在于大宋内部腐烂了。 正如一颗苍天大树，根茎坏透了。 那能长高吗？ 不但长不高，反而会加快大树的枯萎跟坍塌。 庙堂之高，士大夫已经没了骨气跟骨节。 正如一般蛀虫一样，蚕食着这座即将倾倒的大厦。 一个个狼心狗肺，对内重拳出击，对外卑躬屈膝。 这tm算什么人？ 这是畜生吧？ 都是应该杀千刀的牲口！ 一点人心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 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也配站在着庙堂之上？ 还有脸在这里犬吠？ 好！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既然你要阻拦大宋这辆战车继续前行。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烁振了振手中剑。 极为恼怒的瞪着卢德公，说道：“蒋荣！” 蒋荣神色一愣，心想喊我做什么？ 但是君命难违，他挺身而出道：“卑职在！” “你是吏部的人员，你可知道，朕当初斩杀徐秉哲时说过什么吗？” “陛下，卑职……”蒋荣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赵烁现在要说什么。 总而言之，殿外现在的气氛已经很不和谐了。 发现蒋荣支支吾吾。 赵烁冷笑道：“朕当初以徐秉哲为例，那就是投降谈判的下场。” “如今，卢德公忤逆圣旨，欺君罔上！你说，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士大夫们对视一眼，纷纷垂下了脑袋。 蒋荣却被问的不知所措。 “朕问你，卢德公该当何罪？” 蒋荣脸颊抽搐，一脸难为情的说道：“依律……依律当斩……” “好，朕现在就摘了他脖子上的那一颗狗头。” “蒋荣！” “卑职在。” “你还愣着干什么？”赵烁面色肃然，陡然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蒋荣急忙把脑袋埋在胸膛，装腔作势的不知所措。 赵烁一看，这不就是妥妥的另外一个王楚西吗？ 不过蒋荣也跟王楚西不同。 王楚西是见血晕，不敢杀人。 蒋荣却是嗜血杀戮的勇士。 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为难，实则是不敢跟士大夫贵族团体为敌。 “怎么？你也要抗旨吗？那朕让祁玉或者高太尉前来，连你也一并治罪？” 听闻此言，蒋荣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急忙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将手伸向腰间的佩刀，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卢德公。 蒋荣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 他虽是武将，可是他色厉内荏，没有一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职业操守。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蒋荣不敢得罪贵族。 此时就连宋钦宗跟赵楷都在一旁冷嘲热讽了起来。 看到了吧？ 只要他这位太上皇在此，皇帝的话威力减半！ 不过就在众人相互僵持的时候，一名穿着甲胄的武将闪身而出。 “陛下！” 那人朝着赵烁拜礼。 赵烁也认识这个家伙，他叫王达，汴梁城的城门校尉。 在史料记载之中，这个家伙镇守的皇宫的城门。 也号称大宋皇宫内城的九门提督。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靖康之难中把大宋的帝姬们威胁到了城外。 送给金国的那些野蛮的统帅跟将领们。 此外，这个家伙还参与过兵变。 便是历史上有迹可循的苗刘悖逆之徒策划的兵变。 他当时就是暗中策划，给开城门的。 只不过最后的下场也不是很好。 他被当时的南宋皇帝赵构灭门了！ 这个家伙跳出来要干啥？ 此时赵烁看到王达也是心里极为不爽。 可王达却信誓旦旦的说道：“陛下斩杀徐秉哲时，是要极力抗金的。” “但末将认为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汴梁城防守压力极大，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切不可妄杀内臣。卑职恳请陛下开恩，让卢德公戴罪立功。” “是啊，陛下开恩，给卢尚书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其他的士大夫们也恳求了起来。 其实他们都虚伪的很。 赵烁脸颊愈发冰冷。 好家伙，原来是跳出来求情来着？ 这是想干什么？ 想要跪舔文臣士大夫，从而引起宋徽宗对你的赏识吗？ 赵烁鼓起腮帮子愤怒的询问道：“王达，你是什么官职？” “臣是宫门提督。” “既然你是宫门提督，为何要擅离职守？” 王达顿时感到一股压力头从而降。 第七十七章 杀鸡儆猴（3） 神色慌乱的说道：“陛下，卑职是心念陛下，特来此为陛下护驾。” “够了！” 赵烁大手一挥，怒意凌然的环顾四周。 璇玑说道：“朕的命令，谁违抗，就灭了谁！” “而且当初朕是在垂拱殿的朝堂上说的，如有企图跟金贼议和者，杀无赦，家产全部充公，子孙放逐边陲为奴。” 这还是轻的。 重一点的，就跟徐秉哲一样被夷灭九族了。 皇帝终是确定了冷冽的杀意。 大家一看，求情都没用，不禁神色剧变。 卢德公这个时候也站不住脚了。 他吓的是瑟瑟发抖。 因为他知道皇帝要动真格的了。 便急忙为自己开脱道：“陛下，您要杀臣吗？您这是一错再错，太祖皇帝当年的规定，被你全破了！” “如此，你要跟满朝的士大夫们站在对立面，我大宋江山，危矣……” 去尼玛的吧！ 赵烁心骂一句，早已忍无可忍的咆哮道：“来人！将卢德公拖出午门斩首，还有王达！” 皇帝有开杀戮了！ 跟随在赵烁身边的禁卫军不明觉厉。 赵烁朝着蒋荣怒视一眼。 这一次，蒋荣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了。 因为可能下一秒，自己也将人头不保。 “卑职遵命。” 蒋荣微微颔首，接着豁然抽刀。 刷的一抹刀光浮现。 接着便是‘喀嚓’一声。 蒋荣此举是劈开了王达的甲胄。 接着他摘掉了王达的头盔。 因为按照大宋律例，囚犯是没有资格披着甲胄受刑的。 王达此时双眼一片浑浊，他完全被吓尿了。 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站出来帮助卢德公说了一句话，就要被处以极刑。 很快反应过来的王达想要做出悖逆的举动，可他发现自己的佩刀早已被蒋荣给卸下。 另外的大内带刀侍卫也擒住了他的肩膀。 一看动惮不得，王达彻底死了心，绝望的咆哮道：“陛下，如今金贼攻城，留末将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陛下……你如此滥杀朝臣，赵氏要亡国啊……” “拖出去，砍了！” 赵烁手一挥，不耐烦的训斥道。 蒋荣急忙让带刀侍卫擒着王达往午门方向押去。 此时的卢德公也被带刀侍卫押上。 他已经吓的浑身发软。 双脚直挺挺的戳在地上，下半截身躯却是软踏踏的在地上扫着走。 这一下，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现场屏息凝神。 士大夫们万万想不到皇帝会如此不折手段。 刚出宫门就斩吏部尚书以及一位宫门提督。 就连宋徽宗赵佶也是万万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发生。 可是比起士大夫们的惊恐，宋徽宗赵佶却是感到愈发窃喜。 他沾沾自喜的原因是，赵烁的冲动手段正好中计了。 因为赵烁一旦把卢德公斩杀！ 就算是彻底做实了违拗太祖皇帝遗命的事实。 如果说这不算什么的话，那赵烁因此得罪了整个文臣士大夫集团。 他的皇权必然难保。 到时候文臣集体发难，嘿嘿嘿…… 赵烁被弹劾下台。 那他就可以剥去太上皇的假大空冠冕，直接重新做回自己的宋钦宗了。 这个时候，卢德公依旧含糊其辞的求饶：“暴君，昏君，你要葬送大宋江山社稷……” “你这道貌岸然，欺压百姓迎合异族的畜生，还敢哔哔赖赖？” 赵烁也是被气的双目猩红。 提着剑就往前冲。 蒋荣一看，皇帝这是要亲自杀人。 这种事，看起来酣畅淋漓，但是皇帝那般高贵的身份，若是真砍了头，晚上会做噩梦的。 到时候皇帝回想起来，是他蒋荣不够给力，才害的皇帝做噩梦？ 那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明白这个关节，再加上皇帝杀意已决。 蒋荣当即喊道：“陛下切莫污了剑，卑职请命斩他。” 没错！ 这个时候，皇帝明显等不急将两个逆贼拖到午门了。 是以，蒋荣先喊住押解王达的侍卫。 并大步流星的追上去！ 他提着刀子一刀挥了过去。 喀嚓！ 蒋荣一刀过去，王达的项上人头顿时高高的飞起。 鲜血如同井喷，滋滋的溅起三尺之高。 那一颗头颅滚滚落地，在蒋荣脚下打转。 旁边的士大夫们看的神色一惊，各各脸上失去了血色。 在看那王达的眼睛，虽然在地下躺着，可是目光痴痴的正凝视着蒋荣。 俨然就是死不瞑目。 蒋荣被这一副画面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着旁边退了两步。 虽说他是功夫禁军，可他平日里斩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 如今斩杀一位宫门提督，那感觉比做贼还要兴奋。 正是如此，蒋荣神色有些恍惚。 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毕竟，他每次进出皇宫，王达都会主动跟他打几声招呼。 而今天他入宫面见陛下之前，还跟王达在宫门前闲聊了一阵。 如今王达身首异处！ 这命运相差如此巨大。 但是蒋荣很快就缓过神来。 目光冷冷的盯着卢德公。 “赵桓，你滥杀朝臣，不得好死！” “赵桓……” 卢德公气急败坏的朝着赵烁狂喷。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刚刚挑了个头，一把军刀已然照着他的脖颈横扫而去。 咔嚓！ 又是一颗散发着炽热的头颅掉在台阶上。 断头之处，在寒冬腊月之中冒着阵阵热气。 卢德公的尸体愣愣的杵在地上杵了几秒钟，然后轰然倒下。 凉了！ 没了头还怎么叫嚣？ 堂堂大宋朝的吏部尚书，刚才还表现出一副忠诚死谏的样子。 现在就这么凉了。 文德宫外的几百米石阶，站着的百十号人，纷纷缄默不语。 大家压根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后，赵楷碰了碰宋徽宗赵佶的胳膊，并朝对方递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宋徽宗微微颔首，欣然领会。 他知道，现在对付赵烁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赵烁已经惹了众怒。 如此轻狂滥杀的手段，明显就是在挑衅原先的规则，更是在羞辱士大夫们的心理底线。 在士大夫们心目中，卢德公又没犯什么错？ 不就是说了一句不喜欢听的话吗？ 然后就给他杀了？ 皇帝就可以这么任性？ 而且，你真当文臣士大夫们没有推翻暴政的实力吗？ 第七十八章 推波助澜 太偏激了，太狂妄了。 今天我赵佶就要清理门户。 宋徽宗脑海之中疯狂的旋转着自己的完美计划。 第一步就是他在众人缄默不语的时候，挺身而出，振臂高呼。 让百官找到主心骨。 然后就顺势借助大家的推波助澜，废了这个皇帝。 第二步，就是最关键的。 宋徽宗已经想好了，只要自己重新掌权。 他绝对会第一时间跟城外的粘罕大将军谈判（投降）。 大宋地大物博，富有四海。 肯定能够衰减金军的怒火。 如果那时候还不可以，那就直接把赵烁交给金人。 毕竟这段时间金军的将临门也了解了情况。 从头到尾不是他宋徽宗不配合，实在是新的皇帝要硬刚。 到时候所有的责任全部退到赵烁头上。 这件事情就有一个谈判的好开头了。 完了金人需要多少赔偿，就直接大大方方的答应他们。 毕竟汴梁城的百姓还是很富有的。 既然能张罗起来一起抗金，那自掏腰包缓解金人的愤怒。 也是可以的！ 这就是宋徽宗的具体想法跟构思。 他这么考虑问题，也有他的道理。 因为赵烁已经打破了现状，打乱了政权的平衡了。 大宋朝一直以来重文轻武，突然到了赵烁这边直接黩文扬武。 而且几天之内接连砍了几名文臣。 在皇帝这个位置上，他几乎成了一个独特的符号了。 正如卢德公说的那样，赵烁是暴君。 可是赵烁对此却是不以为然。 暴君怎么了？ 只要不是昏君就好。 纵观华夏历史上，那些文治武功都非常鼎盛的皇帝。 哪一个不残暴？ 没有霹雳手段，他们能建立千古璀璨的帝王霸业吗？ 肯定不行！ 即便是在宋廷士大夫们口中，认为仁义博爱的宋太祖赵匡胤！ 没错，他确实不怎么杀大臣！ 可是他的杀伐，在对付异族的时候，有没有打折扣？ 没有！ 不但没有打折扣，反而杀伐果决，从尸山血海之中来回杀戮，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到了现在，士大夫们对异族卑躬屈膝？ 赵烁觉得即便是太祖皇帝在世，也会拿他们开刀问斩，以儆效尤的。 相反，宋徽宗赵佶就是昏聩无能的典型代表。 而且他这个代表还是在历史上独一份的。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是明亡的崇祯皇帝也比宋徽宗强。 因为至少人家在王朝跌宕的最后关头还想着励精图治，绝地求生。 可是宋徽宗呢？ 他干了什么？ 呸！ 啥也不是！ 总而言之，赵烁现在就是要打破所谓的规则，要扰乱现在的朝堂平衡。 非常时期，他不需要权力平衡。 他要的就是要万众一心，直接跟金人硬刚下去。 谁要是阻碍他的富国大业，谁就是他的敌人，是大宋的敌人。 是整个华夏族群的敌人！ 在一个，满朝士大夫没有一个聪明的人。 他们也不想想要是金人进入汴梁城。 不但意味着大宋名存实亡，他们那些士大夫们也会被斗的家破人亡。 背负莫大的耻辱。 到时候，家人被掳到北方，肆意欺凌。 财产被全部征收，甚至不会阿谀奉承的人会遭到金人的屠杀。 这一切，他们都觉得不会发生。 因为他们以为金人跟他们一样。 其实，这是最大的自欺欺人。 当然，也有人肯定能够得到善终。 但是那个善终是被剥夺了人格尊严之后换来的。 最终得到好处的人，只有寥寥无几的汉奸。 所以，之前老百姓对朝堂不怎么信任。 一个王朝的统治，一旦失去了民心，失去了公信力。 那就离灭亡不远了。 赵烁的主要目的，便是让黎民百姓重新拾起大国自信。 为了达到这个预期。 别今说他看了一个卢德公了。 就算是再多砍几个桀骜不驯的士大夫，也绝不皱眉头。 然而，宋徽宗也明白的赵烁的意图。 实际上，被砍了驴脑袋的卢德公也知道，蒋荣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他们的预期是建立在一个前提条件下的。 那个条件就是汴梁城破。 到时候赵烁作为大宋最强硬的抗金主脑，势必会遭到三重打击。 一方面是太上皇的势力。 一方面是士大夫的贵族团体。 另一方面就是嫉恶如仇的金人。 因此，赵烁要稳住自己的政权，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就是保证汴梁城没有被金人攻破。 若是三天之后，汴梁城还在。 那赵烁便是大宋的功勋，他的皇权将会更加稳固。 到时候，所谓的宋徽宗跟士大夫们只能趴在赵烁脚下吃灰。 谁要是不服气，直接打入大牢，还不服，就直接干挺他！ 要是三天后，金人入主汴梁。 那赵烁就会遭到宋徽宗集团的反噬。 到那个时候…… 也不想了。 赵烁知道，到那个时候，大宋汴梁城内没有一个舒服的人。 自以为是的宋徽宗会跟着自己一路北上。 不过赵烁绝对不去。 他会第一时间冲出城，逃亡。 即便逃亡也比当俘虏强。 而且在这个背景下，汴梁城破，皇帝冒失杀出去，去跟勤王大军汇合。 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至少有赵烁这个皇帝在，就没有后面的康王赵构什么事。 自己只要跟岳飞他们碰面，就有了收复山河的希望跟底气。 而坐在汴梁内准备迎合金人的宋徽宗集团，却要被押送到北方。 还有一个叫秦桧的家伙。 但是赵烁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回来了！ 因为耻辱已经发生，迎那些废柴回来干啥？ 让他们在北国自生自灭。 等到自己率军北上，攻克金国的时候，给他们发一篇祷文即可！ 所以，赵烁已经做好了双重的打算。 无论守住汴梁城，或者是守不住，他都不亏！ 就在赵烁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人生赢家，即将登上人生巅峰的时候。 文德殿下面的台阶上，快速赶来一名官员。 那个人策马奔腾，到了石阶前面，急忙下马。 接着往上面跑。 已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文臣士大夫们好奇的循声看了过去。 那个人，正是武德司的指挥使高俅。 看到高俅出现，宋徽宗赵佶脸上一喜。 第七十九章 就问你懵不懵？ 因为高俅是他提拔重用的。 而且一直以来被宋徽宗当做贴身的四大金刚之一。 他觉得此刻的高俅是来战为自己的。 却想不到，如今的高俅早就成了赵烁麾下最忠诚的舔狗了。 高俅连滚带爬，焦急的靠近赵烁，喊道：“陛下，陛下……” “金贼久攻不下，大军已经回退到五里之外，他们安营扎寨，显然短期内不会贸然动兵了！” 高俅此言一出，现场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蒋荣眼珠子滴溜溜的快速转动。 喊声震天的金人又败了？？？ 蒋荣知道，金人本次是孤注一掷，所以规模跟动用的兵力几乎是压上了十五万大军。 四条战线分开，平均有三四万之众。 反观汴梁城的守军四散之后，显得兵力捉襟见肘。 即便有民兵帮衬，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都觉得汴梁城在那么强悍的攻击潮水之下，断然难以久存的。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金贼又败了！ 这个结果，超出了蒋荣的意料，也极大的超出了士大夫跟宋徽宗他们的期待。 “陛下圣明！”蒋荣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赞美赵烁！ 他觉得，自己现在追随赵烁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追随宋徽宗或者赵楷？ 那以后看情况再说…… 对于蒋荣的见风使舵，赵烁早已了然。 要是高俅刚才传来的消息是，金贼已经入城的话。 在场的这么多人当中，蒋荣这个阴损的老六必然会率先站出来对赵烁发难。 以此来换取他在宋徽宗眼中的信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赵烁确保，这些佞臣们期盼的事情不会发生。 蒋荣突然振聋发聩的一言，直接点醒了大部分士大夫。 那些刚才还嚷嚷着要开城门跟金人投降的厚脸皮的牲口们，此时竟然齐刷刷的朝着赵烁拜礼，并且怼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驴脸赞美道：“陛下威武！” “陛下的《抗金策论》果然料敌预先，陛下真乃天人！” 呃…… 士大夫们拍起了马屁。 多少让赵烁有些无所适从。 可这也是士大夫们的聪明之处。 他们都明白，金贼入城之后，皇帝第一个凉透。 可是金贼败退之后，皇帝第一个英雄。 正如此时此刻一样，所有城墙上的守军都会将赵烁当做救世主。 包括百万老百姓，这个时候在触赵烁的霉头，明显是不智之举。 再加上金军溃败，汴梁城又能苟一段时间了。 大家好好活着不香吗？ 谁会跟卢德公那样，再自寻死路？ 眼下，最懵比的人当属于宋徽宗赵佶了。 他忽然发现，高俅的一个消息彻底大乱了他的步骤。 这帮士大夫们开始疏远他，转身舔起赵烁了。 这tm，这还咋整？ 这个时候，赵烁悠悠然的说道：“朕的大宋勇士又挫败了金人的阴谋。” “无需给金人赔偿了！” “节省那么多钱，诸位回家继续享福不好吗？” 赵烁说话的语气极为平和。 就像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天子，正在关切着麾下大臣们的饮食起居以及美好的生活…… 士大夫们听的更加懵比。 这啥情况？ 陛下突然就关心起自己了？ 卧槽，一下子寒冬腊月、阳春白雪，一下子又风和日丽，旭日暖阳？ 这…… 难不成皇帝才是真的老六？ 智商跟思维在云端？？ 众人战战兢兢的抬头，用眼角的余光照顾着赵烁平易近人的龙颜。 一时间真有点拿捏不准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思了。 “蒋荣。” “卑职在。” “你告诉朕，你怕死吗？” 蒋荣神色一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里面没有皇帝的阴谋吧？ 要是自己吹牛逼说不怕死，万一他砍人怎么办？ 要说怕死？ 皇帝又抨击他是投降派，又砍头该当如何？ 蒋荣足足愣了半晌，方才回答道：“陛下，卑职以为人生在世，都怕死。” “很好，你很诚实。”赵烁一脸欣赏的看着蒋荣。 蒋荣悬在喉间的心稍稍的放了下去。 紧接着赵烁话锋一转，道：“可是人生自古谁无死啊？有的人死的轻如鸿毛，有的人死的重如泰山。” “前面如鸿毛那些人，就是卖主求荣，贪生畏死之辈。” “后面那些人，则是对家国有功，人民会缅怀。” “所以，有的人死了，他永远活着。” “活在我们心中。” “但是朕今天要告诉诸位的是，城外的金人，如果你们对他们仁慈，他们就会对你们残忍。” “相反的，我们拿出残忍的姿态，金人才会跟我们仁慈。” “自古以来，北方异族能征善战，可是岂不知，他们也会能歌善舞。” “所以，诸位想要有尊严的活着，就必须跟朕一条心，抗金。” “相反，那些把尊严用钱财跟地位来衡量的人，他们就是叛徒，就是王八蛋，就是畜生。” “对付叛徒，汉奸，畜生，该不该杀？” 赵烁神色平静。 可就是他此刻表现的这种静若处子的状态，却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帝王霸气，令人不寒而栗。 蒋荣再度化身为舔狗，沉声说道：“陛下说的好！” 好？ 赵烁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蒋荣。 他倒是有些越来越喜欢这个舔狗了。 但是这帮家伙都是逢场作戏的好手。 嘴上阿谀奉承，心里还是对他这位皇帝非常抵触。 否则的话，这些家伙都不会跟着卢德公前来挑衅。 没错，就是挑衅！ 是对皇权赤裸裸的挑衅！ 赵烁熟读历史，非常清楚这帮人是无法洗刷的汉奸走狗。 压根就是秉性不改，所以赵烁也没指望他们的思想能够觉悟。 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让他们感觉到皇帝恩威并用，让他们找到一点存在感罢了。 “各位爱卿，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听到了，金贼溃败了，所以朕要去城墙上犒赏军队。诸位就安安心心的回家歇息吧。” “往后大宋的表里山河，还全仰仗诸位臣公。” 赵烁又一番吹捧，不少士大夫已经彻底感觉良好。 大家纷纷长舒一气，朝着赵烁拱手拜礼：“陛下，微臣告退……” 第八十章 软禁了吧，要你何用 短短十几秒，簇拥在文德殿外的士大夫们就做鸟兽散去。 唯有呆若木鸡的宋徽宗和赵楷脸颊尴尬的举目四望。 人呢？ 怎么就都走了？ 此时的宋徽宗突然觉得大宋的士大夫都是鼠目寸光的沙比。 自己把赌注放在他们身上，简直比他们更瓜皮。 不等宋徽宗有所表态，赵烁就不耐烦的对蒋荣说道：“蒋荣。” “卑职在。” “你且送太上皇回去歇息。” “遵命！” 就在蒋荣带着侍卫要离开的时候，赵烁喊住他，叮嘱道：“高太尉。” 高俅道：“老臣在。” “你且为延福宫换上武德司的武差，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保证太上皇，你可明白？” “老臣明白！”高俅何等聪明，他知道皇帝这次动了真格，是要软禁宋徽宗了。 故而，高俅对脸颊抽搐，青筋暴起的宋徽宗说道：“请……” 宋徽宗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被驴踢了一蹄子。 恼羞成怒的冲着赵烁喊道：“小子，你此举要被御史大夫载入史册。” “后世会骂你为暴君，跟唐王一样囚父弑兄。” 赵烁对此不以为然，淡淡的笑道：“大唐的太宗皇帝，在历史上可是千古圣君。” 宋徽宗赵佶当即气的不知所言。 愤怒的继续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金兵只是遇到了小败，并没有全线北归，等他们下一次进攻，汴梁城将会被你带入万劫不复之地，你瞧好吧！” 宋徽宗说话间，甩开武德司武差的手，很抗拒自己被软禁。 赵烁冷冷的看着高俅。 高俅噤若寒蝉，大声训斥武差们强行动手。 架起宋徽宗赵佶以及郓王便往别宫方向走去…… “你个暴君，昏君，孽障……” 奈何宋徽宗如何啐骂，赵烁都不再打理他们。 因为眼下赵烁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虽然他没有登上城墙指挥守军跟金人作战。 但是粘罕这一次进攻，必然是非常猛烈的。 守城的将士们能击溃金军，必然是付出了重大的伤亡。 有伤亡，就得安抚他们的家眷。 那是需要用真金白银来抚恤他们的。 所以，赵烁缺钱不说，还缺少用来赈济的粮食。 总的来说，仗是打赢了。 可是汴梁城城内的老百姓都高兴不起来。 反而一个个表现的很伤感。 因为先前还跟百姓们欢声笑语的士兵已经死伤过半。 看着城楼上堆砌的宋军尸体。 百姓们纷纷垂泪。 唯一能够让大家心里稍微平衡一点的情况是。 汴梁城外面的护城河内也堆砌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但那些尸体是金人的。 在寒冬腊月下凝固的鲜血，绘制成一条干涸的红河。 俨如汴梁城下的一道伤疤。 宋金之间的汴梁城之战，打到如今这个白热化阶段。 双方都将彼此视作宿敌了。 所以也不需要讲什么武德。 金人曾派人过来打扫战场，被城楼上的宋军一阵弩箭射的蜷缩了起来。 换而言之，都别收了！ 见面就要杀！ 因此，那些牺牲在战线下方的双方士兵们的尸体，只能安静的被冰雪埋葬。 但是大宋不会这么无情。 白天他们表现的漠不关心，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 张叔夜就命令麾下的士兵，顺着绳子从城墙上下去。 将那些战死守军的尸体带回家。 正所谓落叶归根，保家卫国，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 也没有一分马革裹尸的尸骨是平凡的。 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人。 这也是赵烁极力要在宋廷军民心目当中竖立的典范。 所以哪怕他们只剩下残肢断臂，也不影响君王对他们的尊敬与缅怀。 人在做天在看。 赵烁对烈士们如此惊艳，那些百姓们看的更加热血沸腾。 整座汴梁城俨然将悲痛化为了力量。 按照赵烁的想法，所有人的名字被载入人民英雄纪念碑。 随后张叔夜就找到赵烁，跟皇帝汇报这一仗的耗损。 “陛下，我军这一次将士们视死如归，受伤者只有三百，可是战死者不低于八千，如今城内可战之士，不到一万。” “而且还是吸收了不少经验丰富的民兵的数量。” 听着张叔夜的汇报，赵烁心头一惊。 他没有想到短短半天，士兵折损了这么多！ 毕竟，汴梁城的士兵是作为守城的一方。 真正的战术对垒，拱手双方的伤亡比例是五比一。 这个是最低的比例。 高的比例一般都能达到十比一。 也就是说，汴梁城的守军要牺牲八千的话。 那城外的金军至少消耗四万到七八万。 但是，金人明显没有伤亡那么多。 张叔夜似乎看出了赵烁的忧心，叹了口气说道：“陛下，金人伤亡，应该在两万左右。” 赵烁点了点头。 到底是宋朝金军军备废弛才酿成这样的结局。 这只能以后慢慢的提升了。 “张叔夜，三百名受伤者，一定要请太医看，一定要看好他们。” “至于那些战死的士兵，务必要按照之前我们指定的抚恤金额，严格的发放。不得减少，不得漏发。” “陛下放心，老臣明白，老臣这就去做。” 八千人的阵亡，这一次赵烁确实有些头疼。 因为他统计了一下，现在朝廷似乎拿不出那么多的白银赔付了。 在七天之内，他得想办法弄到足够的钱。 随后赵烁让李淮去传户部尚书，李彦回。 片刻后，李彦回来到文德殿，跟赵烁商议敛财之事。 也不是说敛财，就是要在段时间内找到一个赚钱的门路。 就在此时，城外的粘罕也在营帐内，跟金国的将领们协商后续的战术。 陆昭阳提及的围点打援，继续被派上了用场。 不得不说，如果粘罕能够一直按奈住狂战的心思，能够一直履行陆昭阳的战术的话，此刻的赵烁才是最为难熬的。 而贸然进攻，两次败北，都让宋军提升了很大的信心。 所以，汴梁城的优势越来越大了。 对于赵烁来说，金贼难以攻占汴梁，又不想被迫的放弃这个香饽饽。 那就会跟疯了的狼群一样，守在城外虎视眈眈。 这种情况下，双方讲究的就是一个字‘耗’。 第八十一章 岳武穆 耗到最后的人就是赢家。 而在古代战场，耗的精髓，首当其冲的就是粮草。 只要汴梁城内粮草充足。 那么金军将汴梁城周围的土地都侵占了，想要孤立汴梁城，赵烁也同样不惧。 赵烁看了看李彦回，说道：“李爱卿，接下来这几天是汴梁城最为难熬的日子。” “我们上次粮草就出现了断供的情况。” “昨天朕让高俅调查过城内的粮草资源。” “恐怕再过七天，老百姓们就得啃树皮充饥了。” 李彦回点了点头，他也深知道自己这位户部尚书的责任。 故而神色凝重的他叹道：“眼下金贼刚吃败仗，不可能紧锣密鼓的发动进攻了。” “但是我们要出去筹备粮草也不可能实现。” “倘若金人再围困汴梁半个月，城内必乱。” “不错！但是我们也无需担忧。” “为今之计要考虑的还是军饷的事情。” “毕竟那么多的阵亡将士需要抚恤，朕苦了谁也不能苦了他们，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陛下圣明，陛下乃仁义之君。” 赵烁无视了李彦回的吹捧，继续说道：“如今大宋河北的成安郡，以及北京府跟山西太原一带，各路勤王的义军正在陆续集结。” “成安郡的宗泽此时手里应该有万余人的勤王义士，加上清河县的窦知章，都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眼下，金军已然从潼关到汴梁城这边，构建了三百里连营。他们的目标就是要延缓勤王义军的支援速度，同时也是保障金军的后勤粮道。” “可是，宗泽老将军如果可以在北京防线内给金军几个背刺，突破他们的营寨的话，这里的粘罕大军将会军心大动。” 赵烁展望着接下来的战局发展。 这可不是他空口无凭，或者是凭空吹嘘。 而是真实的北宋历史上，就在最近这几天。 宗泽的义军以及另外一支拥有岳飞的义军便已经开始在北京以及太原一带接连攻克金军的营寨。 尤其是宗泽，在那场进攻之中，没有败绩。 反而是金军营帐被他接连攻克了十三座。 这绝对在北宋年间属于最高效的战役。 所以，年老的宗泽也是在那个时候威震中原的。 纵观宗泽的一生，颇有东汉末年老将黄忠的味道。 但是黄忠又比他幸运。 毕竟黄忠虽然不被重用，才华也得不到发挥。 可他终归是长沙太守笃定的最强武将。 而北宋的宗泽呢？ 他的前半生基本上上郁郁寡欢。 一直到国破家亡的时候，才出山参军的。 这时候他的岁数已经奔七了。 七十岁的老头，建功立业的心思已经少了。 只有一腔救国的热血！ 唉！ 其实，华夏种族向来如此。 真正的人才前半生都是郁郁寡欢，得不到重用的。 而在庙堂之上侃侃而谈的那些士大夫们，却是禽兽食禄。 赵烁又对李彦回跟张叔夜说道：“现在朕以命令高平郡王赵棣前去北京，现在的他是天下勤王义军的统帅。” “到时候义军南下，也能对金人形成掣肘。” 张叔夜听了赵烁的陈述之后，点头说道：“陛下英明，圣裁决断，如今金军尝到了苦果，想要重振军心进行攻城，至少在半个月之后。” “要是在这期间，宗泽的勤王义军如陛下所言那般，进攻金军后背的话，金国大军必然大溃。” “只是老臣担心，那些民兵们畏惧金贼，从而怯阵遇败。” 如果没有赵烁这个知前知后的穿越者的话。 张叔夜提出来的担忧是一位优秀统帅必备的特长。 因为他的顾虑是非常正确的。 毕竟自从金军南下之后，宋军跟金军大战了数十次，未曾得到一胜。 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也是如此。 即便是大宋最精锐的西路军，也只能跟金军平分秋色，就更别提那些民间组织起来的民兵义勇了。 终归他们在很多时候都无法展现出媲美正规军的战斗素质跟威慑力。 这倒不是张叔夜瞧不起民兵。 半年前，北方的军镇基本上都在金军猛烈的进攻下沦陷了。 否则，金军也不能如此心安理得的顺利南下，逼近汴梁城。 因为北方屏障破碎。 所以朝廷才不得不下令让西北的三大精锐部队前来勤王。 可是，先后半年多的时间。 种家军、折家军、姚家军都被打散了。 甚至接近于番号消失。 最让天下人感到蛋疼的是，陕西府谷那边的折家军，因不敌金军，转而投降了。 要知道，那可是杨门虎将里面佘老太君的娘家。 更是北宋三大王牌军团的佼佼者。 折家军缴械投降，有损折可存的威名。 同样对大宋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几乎所有宋人开始将金人当做无法战胜的敌人。 所以，整个西北以及黄河两岸的宋朝军队，见了金军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面对张叔夜的不安，赵烁则心平气和的说道：“太尉放心，朕了解宗泽，他是一个知进退，懂征战的老英雄。” 张叔夜点了点头，他听过宗泽，但是彼此没有见过面。 如今听赵烁这么说，自然也不再质疑。 赵烁很快把问题的关键拉到粮食问题上来。 他邀请李彦回跟张叔夜前来，也是想一起研究出一套可行的取利模式。 毕竟，大宋现在的经济也趋于疲软。 需要注入新鲜的模式来刺激经济的振兴。 其实赵烁有了全盘的计划，那就是等价的物资交换。 用朝廷的引岸来作为担保。 比如，河东的商人要获得盐矿。 他需要一百万两的盐。 而河西的商人需要粮食或者铁矿。 双方就可以置换。 这个时候朝廷只需要出一份引岸。 置换双方交纳万分之五的服务费用就可以完成交易。 换而言之，双方交易的双相资金是两百万两银子。 那就需要各自向朝廷交纳五千两银子。 然后就不需要走复杂繁琐的流程。 这还只是开始。 因为河东商人得到盐之后，他还会二次售卖。 同理，河西的商人得到粮食跟铁矿之后，也会售卖给朝廷。 这中间就额外多了数次交易。 第八十二章 搞钱！ 商人们有利可图，朝廷又多了一条税收的渠道。 这就是赵烁的思路。 可是赵烁还没有提出来。 李彦回就直接说道：“陛下，微臣以为要刺激经济，首当其冲的便是鼓励民间商人经商的积极性。” “在此之前，要给他们减少交易时的繁琐流程，同时还要提升朝廷的权威跟公信力。” “所以微臣觉得，朝廷应当出一个引岸，以盐或者核心矿产铁为主。” “用这两样当做衡量白银的筹码，鼓励民间置换。” “朝廷可从中促成他们的交易，又有了很大的保障。” “如此既能增加国库盈收，也能极大的增加财政税收。” 听听…… 李彦回不愧是李彦回！ 赵烁惊讶的眼前一亮，他没想到，这样的法子，在汴梁城内还有第二个人知晓。 这个家伙，绝对是大宋崛起的栋梁之材啊！ 更是无双国士。 赵烁对李彦回这个户部尚书刮目相看。 已然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如今赵烁武将这边有李纲跟张叔夜，未来还有岳飞，韩世忠等人。 可谓是大业可期。 同理，他还需要振兴大宋经济的人才。 因为自古帝王要成就万世霸业，想要一飞冲天，就不能缺少军事跟经济的双翼。 两者少一翼，则无法冲天。 如今的李彦回，还有军备司的鲁尼，这可都是天赐大宋的肱骨之臣，无双国士。 大宋的文臣士大夫里面若是多这样的人才，便可对金国形成军事跟经济双重的吊打。 到时候，还何惧那些蛮荒暴徒？ “太尉，李爱卿的建议，你怎么看？”赵烁问道张叔夜。 张叔夜目露欣赏的看向李彦回，点头赞同道：“老臣深感此法之妙，若是以此实行，必能振兴民间经济。” “依老臣多年在民间驻军的经验来说，地方的那些商贾们是很愿意遵从此法行商的。” “其实也不单单是商贾，如此一来老百姓家里有中充足过剩的粮食便可拿来兑换其他物资。” “朝廷的引岸做担保，确实能极大的提升我大宋的公信力。” “这是一个一举多得的方法。” “只是……” 张叔夜言及于此，有些忧虑。 赵烁问道：“太尉担心什么？” 张叔夜皱眉说道：“老臣担心，如今金贼围城，所以天下商贾们敢不敢用朝廷的引岸。” “毕竟，很多人都害怕万一汴梁城破了，那引岸的担保就如同没有。” “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大概率那些精明的商人会处于观望的状态。” “若要高效的实行，恐怕得彻底让大家相信，汴梁城不会被金人攻克，才能缓和民间商人们的顾虑。” 张叔夜的话，又说到点子上了。 所以还是要让汴梁城内的军民都拥有击败金军的信心。 赵烁安排李彦回去筹备引岸的事情。 交给张叔夜一个任务。 那就是抄卢德公和王达的家。 大宋末年，这些贪生怕死的官员们肥的流油。 这也是他们极力想要苟且偷生的主要原因。 卢德公的油水绝对不比徐秉哲少。 抄他的资产，已经足够抵消这一次守城阵亡士兵们的抚恤了。 这还只是一个六部尚书！ 与此同时，汴梁城外五里的禁军营帐里面。 也正在紧锣密鼓的商议着接下来的战术跟策略。 陆昭阳说道：“汴梁城附近的信阳城以及周口镇，我军将他们全部攻下。” “以那两座军镇为支点，可以逐渐积攒一些粮草。” “在等我军后方的军需队前来援助一波，我们就可以支撑一个月有余。” “这么长的时间，汴梁城必然发生内讧，毕竟，宋军的粮食也所剩无几了。” “现如今，我们跟宋军之间其实拼的就是粮草的支撑时间。” “谁撑的久，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陆昭阳这个汉奸，倒是了解宋人的生活习惯。 他这样的分析，也正是当前赵烁所畏惧的。 如果金人这么做的话，赵烁还真得捏一把汗。 因为即便宗泽前来，纵然岳飞也会兵临汴梁城外。 可是他们终归只有万余人。 面对粘罕、完颜宗望以及金兀术统帅的十几万金军，胜算无多。 然而，金军的完颜宗望却很不认同陆昭阳的想法。 准确的说，他是不希望粘罕继续留在这里围困汴梁了。 因为眼下久攻不下，已经是兵家大忌了。 再者，大宋的各路勤王大军正在风雨兼程的往这里赶。 一时间所有事情都在朝着他们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发展。 这对金人是极为不利的。 此外，粘罕要灭宋！ 起初完颜宗望也觉得，一旦进攻得逞，倒也能够一劳永逸。 可是如今的情况已经急转直下。 正好应了宋朝皇帝赵烁发布的《抗金策论》。 这难道不是恰恰说明，战争的主动权就是掌握在人家手中吗？ 粘罕绷着脸说道：“我非常赞同陆先生的计划，继续围困，我就不信宋人不内乱。” 完颜康附和道：“没错，把宋朝那狗皇帝禁锢在里面，最好他一辈子别出来！” 完颜康性格火暴，尝尝爆惊人之语。 故而也很少有人跟他顶撞。 粘罕看了一眼完颜宗望，说道：“我们再待半个月。” 完颜宗望叹了口气：“粘罕，我说实话不是很赞成你在此地逗留。眼下即便是围困，可是我们的粮食已然无多。” “尤其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孤军深入，原本的计划是执行闪电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汴梁。可是一旦进攻受阻，那我们就得快速后撤。” “自古以来孤军深入就是兵家大忌，眼下大宋的三面都有宋军驰援。” “难道孤军深入，不是闪电战的精髓吗？” 粘罕反驳了一句。 接着说道：“虽然此举是兵家大忌，可是兵者，诡道也。” “如今大宋军阀割据，即便他们前来勤王，也不一定能够同心协力。” “反而我们只要一鼓作气拿下汴梁，那大功可成。” “至于，粮草……” 粘罕顿了顿，看向完颜经略那个管军需的将领，问道：“经略，我们现在筹粮，有什么难度？” 第八十三章 资源倾斜 “回大将军的话，虽然宋军已经清收了大批土地跟农务，但是我们从黄河两岸抢掠的话，也能够抢夺三十万担粮草。” “那能消耗多久？” 完颜经略微微沉思，说道：“三十万担，可支撑七天。不过原先我们还有三天的粮草。经过方才的惨败，我军牺牲万人。所以，倒也能够支撑四五日。” “那就是十天了！” 粘罕定了定神，他觉得这个时间不太够。 这个时候，急于出战的完颜康说道：“那就继续抢掠周边的宋民。” “能交粮食的都免死，不交的一律斩杀。” “大将军，请您下令，末将带本部人马，渡河收粮！” 听了完颜康的话，粘罕正要点头。 刘彦宗急忙摆手：“万万不可，我军此行南下，是为获取大宋的资源。” “众所周知，一切资源都是人创造的，所以，宋民虽然卑贱，却也是我们未来的子民。” “要是我们在征战时，大规模屠杀他们，到时候我们会不得民心。” 完颜康白了一眼刘彦宗，不耐烦的说道：“这可是战争，战争哪有你想的那么多？你还是好好的当你的作战参谋吧，别替那些宋民操心。” “完颜康，休要莽撞。”完颜宗望是刘彦宗的效力之主，他一说话，当场把完颜康怼了回去。 纵然粘罕面带些许不满，却也只好认可刘彦宗的说法。 毕竟，他们灭宋的目的也是壮大自身的实力。 尤其是大宋的税务体系，那是边陲金人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如果加上强行掠夺三十万担粮草的话，想必周边的宋民也是揭不开锅了。 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粘罕也明白。 而掌管军需的完颜经略也挺身而出，支持刘彦宗。 “刘大人所言极是，眼下我们不能打附近老百姓的主意了。” “毕竟攻下汴梁城，他们可都是我们的子民。” “依我看，我们直接跟燕京求援，让他们调一批粮草运来，另外再驰援三万精兵。” 燕京是金人攻击大宋的中转站，也是一个强大的跳板。 此外，前不久被攻下的太原城，以及雁门关，也成了金人扼守撤退路线的压舱石。 有这三个地方在手，他们已经形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主动权。 而完颜经略的这个办法，倒是目前最可行的计划。 燕京运输粮草，差不多得十天。 如今城外的金人消耗也得十天，正好到那个时候，粮草兵马都来了。 便可一鼓作气，攻下汴梁。 粘罕深明此意，颔首说道：“嗯，本将军赐你军令，此事由你全权督办。”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无功而发，一定要抓到大宋那个狗皇帝！” 言及于此，粘罕举起四处张望，他虽然是耷拉着眼皮，可是那贪婪如鹰的眸子已然将大账内的所有人都纳入眼中。 接着，粘罕拿起桌子上的刀，割了一块羊肉放入嘴里，嗓音粗犷的说道：“诸位，本将军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我们金国能否崛起，就看能否攻下汴梁。” “若汴梁城破，本将军特许诸位大肆掠夺，宋朝的金银细软层出不穷，娇嫩的美人更是数之不尽，到时候，那些都任你们挑选！” 要想让马跑，就得给马吃草。 粘罕也熟谙重赏之下有勇夫的道理。 崛起在穷山恶水之间的女真人，说白了就是气量狭隘，小气。 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反观大宋，物华天宝，富有四海。 那就是强盗眼中垂涎三尺的肥肉。 谁不想盯着咬上一口？ 故而，粘罕话音刚落，大账内那些早已迫不及待的武将们纷纷敬道：“大将军英明！” 完颜宗望一看粘罕决心已定，自己再要阻止也无可能。 况且，如今金军刚尝大败，迫在眉睫的事情是振奋军心。 绝对不能搞出内讧。 一旦内讧，金人只能溃的更快。 所以，他暗自否决，却也不打算继续劝阻粘罕了。 与此同时，完颜宗望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他现在倒是希望粘罕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最后在汴梁城外大败而归。 只要粘罕在失败的道路上一头扎到底。 那王朝五国城内，粘罕昔日积累的赫赫战功，将会随之付诸一炬。 到时候他这个太子的机会可就来了。 陆昭阳又说道：“大将军，还有一事。” “何事？”粘罕看向陆昭阳，他知道这个宋人内心还是向着金国的。 虽然陆昭阳之前被赵烁喷了个狗血淋头，差点自闭。 但是陆大人的策略素来在金人吃得开。 别的不说，五国城的那位金国皇帝就很伤势陆昭阳这位宋臣。 平常还追着向他问计。 “大将军，据我们麾下的哨探反馈回来的情报，目前成安郡的周边小县，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宋军。” “而且统帅那些宋军的人选是赵棣，大宋朝的徐国公，人称小太尉。” “赵棣？” 粘罕神色讶然，揣测片刻之后，沉声说道：“我记得大宋那个老皇帝之前派人和谈的时候，好像是来了一个叫赵棣的家伙。” “大将军才思敏捷，我说的就是那个人。” “怎么了？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大将军有所不知，那个赵棣宋朝康王赵构的袍弟。” “我听说如今宋朝皇城内部，正在上演内讧的戏码。” “什么郓王，郡王以及康王等人都垂涎皇权，一个个跟现在那个狗皇帝过不去。” “嗯，无妨，待我军攻破汴梁，自让他们一并束手祈求。” “至于那个康王嘛，我也略有耳闻，那不过是一个娘炮罢了。” “……” 此时，要是还在汴梁城的豪华别墅内，惶惶不可终日的赵构，如果听到粘罕对他的评论的话，会不会气的面红耳赤？ 其实赵构完全得感谢赵烁。 如果不是赵烁组织了两次汴梁守卫战，而且两战全胜的话。 赵构早就随着历史的轨迹，成为金人眼中戏谑嘲讽的女儿国国王了。 因为，赵构这个家伙，有多无耻？ 他没有南迁，也没有南宋之前，还能装腔作势的跟金人吼两嗓子。 第八十四章 缓兵之计 但是自从赵构成了南宋开国之君以后，他那胆小如鼠的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身为皇帝的他，代表着是大宋王朝的朝运延续，更代表着广大子民的尊严。 可赵构却以跪舔的姿态给金国五国城的皇帝吴乞买和粘罕亲笔拟了赞美信。 这种无耻的程度，可谓是世上独一份了吧？ 要知道，那时候，已经发生了靖康之难！ 大宋跟金国已经结下了无法抹灭的血海深仇。 然而，粘罕如此粗鄙的言语，并不是陆昭阳所期待的。 陆昭阳一看粘罕没有领会自己的意图，当即阐明道：“大将军，我之所以说那个赵棣还有康王赵构，是觉得他们二人里应外合，能够掌管宋朝大半义军，必然是有所企图的。” “如果他们趁机截了我军后方的粮道，那我们可就大事不妙了。” “这也无妨，义军不过是一些没有任何训练跟素养的乌合之众，他们若敢袭扰我军后方，我们便反扑回去，先灭了义军。” “大将军，论两军对垒，那些义军自然远非我们的对手，可是，他们要是袭扰不断，又不跟我军正面交锋，又该如何是好？” “恐怕到时候我们进退两难了吧。” 粘罕听的眉头紧锁，陆昭阳的这个醒提的是真及时啊。 这个情况他倒是忽略了。 “陆大人，你说的对，你果然是我大金的肱骨之臣。” “大将军谬赞，只要能灭宋，在下愿意出谋划策，肝脑涂地。” “好，本将军返回五国城，会向陛下为你请功。可是，你方才所说，我军应该如何针对呢？” 看着粘罕终于收敛了暴戾的性子开始虚心朝着自己问计。 陆昭阳深为享受的点了点头。 旋即老成在在的摩挲着发白的山羊胡须，洒然笑道：“这个好办。” “历来宋军都是畏我如虎，别看他们人多势众，实则完全没有做好跟我军大战的准备。” “因此，我们应该震慑他们，让那些乌合之众心存猜忌，畏敌不进。” “一旦他们停下来，就会互相推诿扯皮，如此，宋朝义军不攻自败。” “此外，我们再传一份假狡的公文，便说汴梁城已经被破。” “他们岂不是人心惶惶，一下子从义军变成了贼军，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岂不是更让他们红眼？” “到时候我们只管作壁上观，静等大宋各地诸侯举并互相征伐，完事一并将他们收拾即可。” 该说不说，陆昭阳在五国城有一个绰号，叫毒师。 他经常提出攻于心计的战术。 而且效果极佳。 这一次，他的策略更是让粘罕大感欣慰。 粘罕激动的拍着大腿赞道：“妙啊，就照先生所言如此行事吧，此事由你全权督办。” 其实粘罕能够以这样的脾气在金国掌握至高的权力。 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那就是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在他手下做事，基本上每个人都能够发挥所长。 而且他交代麾下办事，也会给予相应的权力。 这就是宋廷之前做不到的信任。 不知不觉，年关已过。 而此时的大宋北京府，正下着鹅毛大雪。 小太尉赵棣正在自己的帅府内筹备各路义军的将领。 今天他心情大好。 因为随着勤王昭命传达四海。 四海八荒崛起的义勇越来越多。 此时单纯北京府的义兵便达十万。 “国公，国公！！” 柳复生快步进入大堂，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国公啊，汴京有消息了！” “嗯？怎么说？”赵棣。 “官家开城门与金人和谈了！” “啥？”听闻此言，赵棣懵了。 五天之前，他刚收到散落民间的《抗金策论》，读起来震撼人心。 能明显感觉到陛下辞藻之中隐藏的磅礴大气。 这突然就和谈了？ 那自己组织起来的义勇军咋整？ 就地解散？ 这个时候，赵棣的心思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身边的谋士窦知章说道：“郡王殿下，跟金人和谈，这是绝大多数朝臣的主张，之前陛下一意孤行，如今看来终究是拗不过那些文官。” “窦大人，你说的这些，本王也料到了。不过……” 赵棣思绪复杂的沉吟片刻，问道：“依你看，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四个字，静观其变。” 赵棣微微颔首。 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 盘算了良久，赵棣方才表态：“按你说的做。” “郡王殿下英明。” 窦知章何尝既要跪舔赵棣，又何尝不知道赵棣此刻的想法。 自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更何况是乱世之下，掌握重兵的一方皇族？ 一旦战事平息，那就可以筹划未来了…… 与此同时，河北的成安郡。 “宗老将军！”宗泽所部的先锋哨骑王福兴一脸焦急的闯入军账。 此时月镀昏云，黎明将至。 宗泽放下手中的兵书韬论，皱眉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是……是汴京的消息！” 宗泽紧张道：“怎样？汴梁城防如何？陛下安危如何？” “将军，汴梁尚在，只是……只是陛下与敌帅和谈了。” “什么？” 宗泽神色一怔，瞬息间俨如天塌地陷。 但是他不愧为见多识广、足智多谋的老将军。 当即说道：“不可能！陛下新政，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那《抗金策论》热血沸腾，纵然是凡夫俗子看了也能燃起满腔斗志，窥一斑，便能揣测到陛下的大义与伟力。” “将军，您的意思是？那消息是假的？” “十有八九是金人散布的妖言，更是金军账内谋划的诡计！等等……” 宗泽揉了揉困倦的双鬓，揣测道：“金人为何会散布谣言？” “依末将看，必然是要迷惑我等。” “对极！金人为何要迷惑？不正是想要延误我义军推进的速度吗？” “越是如此，这说明汴梁的占据已经越是关键。” “如今陛下需要一股力量，只要我们一到，宋金鏖战的胜利天平便会向我军倾斜。” “王福兴！” “末将在。” “传我将领，即刻整顿兵马，出北京，南下对粘罕开战！” 第八十五章 国难财都要发？ 王福兴一看宗泽要动真格。 当场就怂了。 “宗帅，我们现在应该静观其变，万一陛下真的要跟金人和谈，那我们此时出兵，可就乱了陛下的计划。” 王福兴显然是畏敌如虎。 真实的历史，宗泽跟金军会战的时候，王福兴不敢。 直到宗泽要将他斩首，他才装模作样的出战。 结果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不可一世的金军在跟他的军队碰到之后，酣战没有不到半个小时就立刻溃败。 这把王福兴高兴坏了。 从此他也不再畏惧金人。 此时宗泽一听王福兴这话，就知道他胆怯了。 于是宗泽说道：“金人素来言而无信，又擅使一些小伎俩，我断定他们是要贻误我军的战机，现在，我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催兵濮阳！” “将军！”王福兴还要阻挠一下，宗泽沉声冷脸训道：“你不会害怕了吧？” “你要害怕就别当义军。” “不，末将不怕。”王福兴转身而出，依例调兵。 此时的汴梁城。 卢德公和王达的家已经清点完毕。 大大的超出了赵烁的预期。 因为两个人家里抄出了三百万两白银。 这可比徐秉哲还要多。 之前抄到的经费已经消耗完毕了。 如今这三百万两白银，确实能够解决目前赵烁面临的大问题。 昨天的守城之战，双方几乎是进入白热化。 宋军死伤很多，所以那笔抚恤金也不是小数目。 基本上三百万两白银等抚恤完之后所剩无几。 不过大宋的国库却越来越充盈了。 因为今天一大早。 军备司那边的案件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 腹部银库主管廖永如，铁运司的镇守使张权阳，以及盐运司的镇守是邓远。 还有军备司的副监刘悦周。 以及户部的三把手李致。 还有一位没有军权的定阳侯。 以及户部管理财政的大臣曹爽。 这些人都是妥妥的腐败分子。 就是他们与军备司的原镇守使骗取国家财富。 这个案件是交给祁玉配合新上任的开封府尹李彦回审讯的。 今天一大早，武德司的武差们就去拜访他们各自的老家跟府宅了！ 对于那些家伙，赵烁懒得搭理。 不过有他指定的严格的法度。 所有人的项上人头都得掉。 并且抄家清点并且追回来的钱财就有四百多万两。 这一笔钱，足够支撑汴梁城内的军队熬到夏天到来。 只不过目前捉襟见肘的还是粮食。 根据户部侍郎刘志旺汇报。 现在汴梁城的粮库内只剩下三十万担粮草了。 听起来这个数字很大。 但是一万多名守军跟两三万临时招募的民兵一天就要消耗两万担。 因此只能支撑十五天。 难是真的难，办法也是必须要想的。 夜幕降临，李彦回来到文德殿跟赵烁汇报引岸置换粮食的进展。 “陛下，汴梁城内的达官显贵们对此置若罔闻，甚至有人提出要用两份引岸才能置换一份盐或者一份粮。” 听到这个回答，赵烁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倒是李彦回那垂头丧气的神色已经说明了问题所在。 “无需自责了。”赵烁劝了一句，心里也极为复杂。 说到底，汴梁城的大户对朝廷没有信心！ 所以压根就不愿意跟朝廷共渡难关。 而是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薅朝廷的羊毛。 想要大发国难财！ 这还是子民？ 达官显贵这个阶级，看来也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李彦回。” “臣在。” “你现在照我说的做，按照他们提出来的两倍引岸的标准，去置换粮食。” “陛下？” “照我说的做，现在国库有四百万两白银，你尽量全部兑完。” 赵烁态度非常明确。 这个节骨眼上，有粮食就是爹！ 李彦回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 白银跟粮食等价二换一！ 这已经是极为夸张的通货膨胀了！ 陛下这是糊涂了吗？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确实是粮食为大。 故而也就点头答应。 就在李彦回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赵烁突然喊住他：“李彦回，记住，凡是这次用二倍引岸兑换一份粮食的那些大户，你都把他们的名字记录下来。” “臣领命。” “对了，如果有人按照朝廷提出来的置换方案给我们粮食的，他们也记录下来。” “好。” “嗯，这就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赵烁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到时候发财的事情让给那些仁义的商贾。 那些趁机哄抬物价，囤积货物威胁朝廷的大户。 到时候按照名册逐一收拾他们。 现在赵烁没有功夫理睬他们。 因为他首先要顾及汴梁城的军民温饱。 汴梁城人口有百万，百分之八十的人会在半个月后断粮。 而足够全城百姓吃一年的粮食，却都在剩下的那一小撮精英家族手中掌控。 所以，多花点钱，让那些大户们出粮。 这是明智之举。 按照四百万两白银计算，到时候最起码能获得二百万担粮食。 那就能坚持三个月了。 到时候即便汴梁城外的金军能熬到那个时候。 随着炎炎夏季的到来，中原大地的高温跟灼热也会让他们军心丧失殆尽。 赵烁解决好抚恤跟粮草问题之后，觉得浑身压力锐减。 剩下的则是重点关注黄河两岸的义军局势。 此时的河北地界。 集结在前面的义军已经距离金军后方不足三百里路程了。 按照急行军，一支小规模骑兵两天后就会出现在金军后方。 宗泽前行的速度非常快，却也没有掉以轻心。 与此同时，另外一支义军也快速从河北的滑州往东赶。 这一支军队里面就有大宋未来的帅才岳武穆。 早在几天之前，岳飞就让身边的兄弟们打探清楚金军在沿途安置的一些山寨。 只不过岳飞此时还是王聪麾下的一个小卒。 他没有决定战争的权力。 而那个王聪因为不敢跟金军正面碰撞，所以就打算退避三舍，躲到太行山一线保存实力。 可是他听说宗泽率军要南下勤王的时候，王聪立刻产生了跟宗泽会合，互相扶持的打算。 于是两天后，王聪跟宗泽合军一处。 第八十六章 各方反应 宗泽率领的一万三千人，王聪率领六千人。 双方兵力已达两万。 这已经形成了一支足够掣肘金人的战略力量了。 几乎在双方合并的头一晚，宗泽便定下了明日对金人用兵的策略。 这个想法，让王聪听的很是头大！ 他原本兜兜转转就是要避开金军的锋芒，准备跟金人打小规模的游击战的。 可是碍于宗泽老将军的威望，王聪也没有反对。 相应的还做了一些预防战败后撤离的准备。 就在同一天晚上。 宗泽的飞鸽传书，落在河北兵马总管赵野、以及宣抚使的桌子上。 宗泽的意思很明确，他觉得自己两万人，充其量能对金军造成袭扰。 并不能达到歼灭甚至驱逐的效果。 但是加上河北那些官府兵的话，就有五六万人之众。 宗泽有这样的兵力，是敢于跟金军决战的！ 没错！ 是决战！ 在宗泽看来，金人蛮狠，却也是肉骨凡胎的人。 宋人有一个脑袋，金人难不成有三头六臂？ 然而，那些镇守河北的小军镇的小领导们，看到宗泽飞鸽传书的内容后，吓的纷纷自闭。 有的当场傻眼。 “这什么情况？” “一个年老体弱的秀才，要与金军大规模决斗？” “是读书读傻了吧？” “简直是目中无人，狂妄无天。” “他此去必然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他要想死，就自己去送死，还想拉着我们当垫背？” “没错，我们可不会勤王，再说朝廷那边派来书信，陛下已经跟金国元帅和谈了，宗泽这个时候去打仗？这不是坏大事吗？” “宗泽那个老匹夫，太自以为是了。” “我们现在就去北京府跟徐国公赵棣汇合，以后再做长久之计。” “……” 所以，各路人马的花花肠子，已经显而易见了。 只是天真的老宗泽觉得南下勤王是莫大的荣耀！ 其他人都想着各奔前程。 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也不是说他们不想勤王。 毕竟他们也听说现在新的皇帝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明君。 跟着他做事的文臣武将都得到了重用。 勤王有功的话，赵烁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 但是！ 那可是跟金人决战！ 这么多年，大宋还没有人提出这样离奇的口号呢。 宋朝武将以及各地的藩镇都对金人畏惧如猛虎一般。 他们是真的恐惧…… 与此同时。 汴梁城外的金军大营内。 完颜经略已经接收到宗泽南下的情报了。 他很快将宗泽出现在他们后方二三百里的情报告诉了粘罕。 可是粘罕完全没有把义军放在眼里。 大宋的义军就是土包子。 大宋正规军都不敢出来与他们接战。 靠义军？ 这不就是纯纯搞笑吗？ 可是，就是因为粘罕的轻视。 他在第二天深夜就尝到了苦头。 前线传来军情，说是一支大宋的义军攻克了金军后方的三处大营。 这…… 这种情报，在宋金前期对战的历史上，几乎很少听到。 确实给金军内部造成了一些压力。 不过大家也没有计较两个营寨的得失。 毕竟只是驻守一两千人的小寨子。 但是第四天。 粘罕跟金营内的将领们就彻底炸锅了。 因为前方又传来战败的情报。 这一次丢的不是营寨了，而是金国大军之前攻克下来的濮阳！ 那么庞大的一座城池，金军是驻守了一万人的守军的。 却被宋军给打回去了？ 最关键的是濮阳是金国直通宋朝首都汴梁城的官道。 更是运输粮草的交通要线。 濮阳一丢，金国的粮草，金军的生命线可就被切断了！ 这个消息，当完颜经略听到之后，震撼的久久无法平静。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 粘罕跟完颜宗望的桌子上接连出现了十三份军情紧报。 庐阳失守！ 安阳失守！ 保定失守！ …… 那支由宗泽率领的义军一路南下，几乎打通了路上所有阻碍他们前行的金军。 斩敌八千，收获粮草器械无数。 现在，宗泽已经陈兵滑州城外。 十三份战败情报传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支义军跟金军对战的时候，从无败绩。 以至于远在粘罕中军后方的金军头皮发麻，心神紊乱。 他们现在只要看到宗泽的将旗，就胆战心惊。 哪有之前入侵大宋时期的那一股威风。 反而跟孙子似的，发现跑不了就直接跪地求饶。 但是大宋的义军，他们都是嫉恶如仇之辈。 自然不会轻饶金人的狗命。 正是短短六七天，宗泽的义军所向披靡。 而大宋的名将岳飞，也在这个时期彻底散发出了武曲星下凡的卓越风采！ 现在！ 金军后方形势突变，情况急转直下。 对金人极为不利的消息，彻底引起了粘罕跟完颜宗望这些统兵主将的注意。 他们的反应完全晚了半拍。 因为此时的宗泽已经成了义军之中地位不弱于徐国公赵棣的存在。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军民们再也不迟疑，而是义愤填膺的投奔到宗泽麾下。 总而言之。 宗泽出手之后，就将金军的防线撕开缺口。 此时数万义军就是悬在粘罕头顶的那把巨剑。 跟岳飞同样激动的人莫过于赵烁。 现在赵烁手拿把掐的计算着宗泽攻克金军后方的时间节点。 更算准了这个时候的岳飞已经更加得到宗泽的信任。 所以粘罕嚣张的日子明显已经到了尽头了。 坐在中军帐内的粘罕真的是顿感疲惫。 金人接连败仗，这是他统兵以来第一次遇到的情况。 传出去，他在五国城内肯定丢人。 不过粘罕稍稍冷静之后也知道，这些败仗还是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首先宗泽击溃的金军，确实是标准的战斗人员。 却非粘罕跟完颜宗望统帅的精锐。 只要精锐不失，那就有打回来的本钱。 其次，粘罕也从中看到了战机。 粘罕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 他的经验也同样丰富。 他断定，宗泽最近这段时间持续征战，就算他本人不累。 那他麾下那些土包子义军也必然是疲惫不堪。 第八十七章 金兀术 想要再继续往下面打，已经不很现实了。 再加上他的人马，也必然在攻城拔寨途中有所损失。 因此无法动摇金军攻打汴梁城的原本计划。 可是，这样的败仗是粘罕的奇耻大辱。 粘罕在大营之中，颇有羞怒的咆哮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宋朝的义军怎么如此能打？” “我们后方驻守的兵力，战斗力同样碾压大宋的正规军。” “那个宗泽，那个家伙是何许人也？” 总而言之，宗泽让粘罕变得更加癫狂了。 宋朝什么时候能在金人面前打胜仗？ 要知道，之前童贯攻打燕京，被人以少胜多，打的丢盔弃甲。 当年粘罕听到这事的时候。 整个人都打了鸡血一样。 也就是那个时候宋人在粘罕心中，如同嗷嗷待宰的绵羊。 去年冬季，粘罕率领金军南下。 又是童贯急忙往汴梁城跑。 没错，他是直接丢下二十万边军逃跑的。 这直接让北宋经略多年的北方多个军事重镇失去了统一管理。 最终各自为战，方寸大乱。 从而使得金军势如破竹的就攻到了汴梁城。 从边陲到汴梁，纵深至少七百多里。 可金人就是轻松抵达。 换而言之，在赵烁魂穿宋钦宗之前，金军在宋朝大臣跟居民眼中，那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恶魔般的存在。 导致金军的攻势愈发凶猛，胜利也来的愈发快速。 也让粘罕约觉得这就是千载难逢的灭宋的大好时机。 就是那段时间，五国城的金国皇帝也断定金国可以在自己手上统一四海。 其中给金人带来最大士气的事件，就是太原陷落。 雁门关跟太原号称大宋防守力最强的城池。 却也被粘罕用尸体堆出来了。 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几乎打崩了大宋的心态。 所以庙堂之上才会出现那么多投降的声音。 然而这一次接连败仗，是宋朝的义军出击的。 他们金人还是防守的那一方。 这让金军的将领们都懵比不已。 粘罕沉声询问之后，营帐之中一时间无人作答。 直到完颜宗望问道：“屡战屡胜，他们有多少兵马？” 完颜经略说道：“兵力约莫两三万人。” “两三万人就打下我们的德府？” “统兵者是谁？难道是西路军那边的将领？” “不，好像是叫宗泽。” “宗泽？” 完颜宗望一脸疑惑：“你说的是大宋的义军？” 完颜经略点了点头：“是啊！” 粘罕说道：“宗望，你认识那个宋将？” “倒是有所耳闻，那个人很忠诚、又敢打。” 完颜宗望评价宗泽，也没有那么仔细。 毕竟他也没有接触过。 可是完颜宗望却显得很轻蔑：“那个宋将若年轻，必然是我等的麻烦，可是他现在早已年过七旬了。” 完颜宗望说到这，众人纷纷愕然。 “七十多岁？还能上阵打仗吗？！”即便是粘罕也惊奇的说道：“想不到宋朝老将比年轻人还要忠勇。” 完颜宗望微微颔首：“像宗泽那样的宋人，不受重用是一件好事啊。倘若当年宋朝重用他来协助我们伐辽的话，失态也就不会发展到现在的阶段了。” 刘彦宗似乎有所感慨：“是啊，我们应该庆幸宋朝皇帝的无能。” “更应该庆幸宗泽没有出头。” “可是，为什么这次宋廷重用他了？” “这还不简单，一定是我们陈兵汴梁城外，宋朝那个狗皇帝害怕了，所以病急乱求医，启用了老将。” 粘罕听到这里，眼前流露出耐人寻味的光泽。 旋即他环顾四周，对众人说道：“中原有句话，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自古中原人杰地灵，名将还是有的，只不过郁郁不得志罢了。” “像宗泽那样的将领，如果能成为我们的开路先锋，我金国将会无往而不利。” “在座的诸位，你们谁去斗一斗那位老将？” 金兀术这个时候略显迫切的挺身而出：“大将军，让我去吧。” “嗯！如此甚好！” “兀术为我金国年轻一代的战神，就由你去斗那位老战神吧。” 随着粘罕下了命令。 同日傍晚，金兀术亲率他的本部精锐夜渡黄河，往德州方向奔驰而去。 与此同时，柳复生也来到了如今宗泽驻军的地方：滑州。 柳复生是张俊的心腹。 而且跟张俊属于同乡。 张俊便是后期跟岳飞、韩世忠等人并列四大名将的那个人！ 只不过那是一个真正的投机者。 “宗老将军。” “你是？” “在下种师中手下的大夫柳复生。” 柳复生口中提起的种师中，则是种家军的二号人物。 只不过，如今的种家军已经不复从前。 在保卫太原的战场上，种家军基本上全军覆没。 构成这次惨事的直接原因是其他两位西路军统帅没有配合。 间接原因则是因为宋廷腐朽。 导致种相公左右掣肘，不能放心大胆的用兵。 直到他以身殉国。 而柳复生却没有凉。 他实际上做了逃兵，只不过对外宣称自己拼命厮杀出来。 后续他会投靠自己的好基友张俊。 但是现在，他路过滑州，是想在宗泽这边谋取个一官半职的。 “没想到居然是种相麾下的柳统制。” “正是，在下听闻宗老将军在此招募义军，便特来响应。” “好，很好，不知阁下此番带来多少兵马？” “不到三百人。” “三百？” 宗泽只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而柳复生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宗泽。 宗泽恍然道：“你到底是来助我的还是来劝我的？” 这路走来，宗泽已经遇到不少劝他返回北京的人。 “宗老将军，实不相瞒，我此番只带了三百骑随行，是为了劝你的。” “不过这不是我本人的意思，而是奉义军之主，徐国公赵棣的命令。” “国公让我转告宗老将军，此时应该撤退，莫要耽误了陛下跟金过的和平谈判。” “谈判是假的！”宗泽怒道。 “什么？你到底再质疑谁？宗老将军，你最好考虑清楚，不要将陛下陷入不义之地。” “够了！”宗泽拍案而起，怒不可的咆哮道：“所谓和谈不过是金贼的疑兵之计，他们就是要缓和我军南下的节奏。” 第八十八章 精忠报国！ 柳复生听闻此言，眉梢紧促：“那依宗老将军看，是国公大人错了？” “不，郡王殿下没错，错的是他身边的窦知章，那是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 宗泽现在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知道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为了保全自己的实力。 也不会轻易的得罪赵棣。 否则赵棣只要给他小鞋穿，他就难以兜着。 到时候根本无法一心一意的为陛下排忧解难。 但是宗泽的话，却让柳复生颇为吃惊。 因为事实上宗泽话里话外还是表达了他对赵棣的不满的。 觉得赵棣是昏聩，亲信小人。 柳复生久在种家军当差，见过种相公地位超然，也从未听他对皇亲国戚有丝毫诽谤之言。 可今日，宗泽竟然训斥赵棣，不禁觉得宗泽刚直不阿，压根就不懂得所谓的人情世故。 宗泽则万分愤慨的说道：“柳统制，老夫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你若是为君分忧，那就立刻调兵虽老夫进攻金贼。” “解汴梁城之围。” “你若是不去，那就请回吧。” “本将这里还有军务要处理。” 宗泽的态度非常强硬。 这已经相当于下了逐客令了。 但是柳复生毫无退却的意思。 反而厚着脸皮说道：“宗老将军，在下自然也会为君分忧。只是战争并非儿戏。” “再者，这是义军大将军的命令。” “我们同样作为义军，总不能公然抗命吧？” “岳飞！”宗泽彻底失去耐心，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须臾间，岳飞以及两名带刀侍卫进入账内。 “宗帅！”岳飞神色凝重的朝着宗泽拜礼。 宗泽指了指柳复生，喝道：“岳飞，本将命你将这个家伙叉出去，送出滑州！” “你……” 柳复生万万没料到宗泽竟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他一脸难为情的说道：“宗泽，你要抗命吗？是徐国公让我来的，只要你是义军，就得听徐国公的。” “柳复生，我没打算抗命，只是陛下跟徐国公相比，明显陛下更大，也更重要。” “老夫我要为君分忧，正好你这次回去告诉徐国公，让他远离窦知章，他是个阴险狡诈的鼠辈，如今陛下仍在汴梁，让他最好别胡思乱想！” 宗泽的这番话，下的非常重。 柳复生听了，脸色刷的一下也变了。 这个时候，岳飞沉声说道：“走吧！” “呸！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如此跟我说话？闪开！”柳复生大怒。 然而，岳飞是何许人也？ 岂能容他在这里撒野。 不等柳复生说完话，岳飞便伸手擒住了柳复生的衣领子，硬生生的将他钳制的不能动弹。 柳复生师从种家军，之前也在战场上见过血，杀过敌。 可是在岳飞面前，他就是一只随便拿捏的小鸡仔。 至于柳复生带来的那些随行的人员，吓的连拔刀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岳飞将柳复生拎到了账外。 还能听到柳复生恼羞成怒的啐骂声。 “宗泽，你身为义军，公然违抗国公的军令，我看你这个义军将领是不想做了。” “呵呵！即便不做，老夫也要想替陛下解围。” 宗泽言之凿凿，旋即摆了摆手。 半个时辰之后，柳复生被遣送到滑州境外。 灰头土脸的他只好闷闷不乐的往北京府赶去…… 大账内，宗泽老将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似乎也对这个朝堂失望过，但是他觉得现在的陛下能够给大宋带来好运。 所以他很快收起心中的徘徊。 目光坚决的说道：“驱逐鞑虏，恢复大宋。” 听闻此言，岳飞深为自豪。 只觉得热血都要随之燃烧。 宗泽老将军坐在座位上，翻阅起今日的军情信报。 片刻后他抬头对站在账内拱卫的岳飞说道：“岳飞，柳复生是徐国公的人，你是否好奇，本将为何要得罪徐国公？” “将军，末将觉得将军做的对。” “是吗？”宗泽脸上绽出几许笑容，叹道：“那个柳复生之前是种家军的廷尉，如今又投靠了徐国公。他此番前来，是传递徐国公的命令，让我等迅速退军回守北京城。” “如果我们那样做，那就是陷陛下于千难万险之中。” “而那徐国公跟柳复生之流，不过是听信金人传出来的谗言，妄自菲薄的称陛下要跟金人和谈。” “更可气的是那窦知章，那个畜生这个时候竟然生出了钦宗驾崩之后，扶持徐国公的罪孽念头。” “岳飞，你觉得陛下会与金人示弱？” 岳飞听闻此言，不假思索的答道：“将军，末将断然不会轻信此等言论。” “末将虽在行伍，却也听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那抗金策论如今已经传的世人皆知。” “陛下斩了朝中佞臣，更是被黎民百姓口口相传。” “怎么可能会跟那金贼坐在谈判桌上呢？？！” 宗泽摩挲着发白的胡须，微微颔首，故作好奇道：“你为何会这么想？只是对陛下的认可吗？” “末将自幼便知忠君爱国的道理，认可陛下是末将的本分。” “而末将只所以笃定金贼用计，是因为金贼灭我大宋的野心昭然若揭。” “早灭跟晚灭，最终都是我们的宿敌，所谓的和谈，终归是下三滥的欺骗手段。” 这个阶段的岳飞刚刚二十出头。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极为坚定。 现在他还没有名满天下，更没有冠盖满京华。 他就是一个士兵，而且是王聪并入宗泽所部之后，岳飞也连带着成为宗泽麾下的士兵。 说白了这个年纪的岳飞，需要一位强大的人生导师。 宗泽就是那位在岳飞生命当中影响最为深远的人。 彼此又是将军跟士兵的关系，又是老师与叔侄的关系。 如今宗泽听了岳飞同样震撼人心的言论后，笑道：“可是这跟老夫驱逐柳复生有直接联系吗？” “当然有！” “如今义军之中畏敌胆怯者居多，而且主张坐山观虎斗的人也居多。” “唯独想要勤王的人占了少部分。” “可大家都在一支队伍之中，将军就是借助柳复生的事情，给义军表态，那便是如有胆怯畏敌，甚至不战的人，都会受到惩处！” 第八十九章 溜金兀术 “嗯，你说的没错，眼下金贼围我朝上京，我们势必要付出鲜血与生命。” “老夫主张抗金，做梦也想将金贼打残，打回他们的老家。” “可是，战争不是儿戏，如今金贼的野战实力还是非常强悍的。所以，我们既然要战，也得避其锋芒，从其他方面找机会。” “总而言之，现在勤王大军还有朝廷的官军，尤其是西路军他们必然会不顾一切的冲击金人的防线。” “到了我们这里，我们就需要在背后牵制金人，缓解西路军的压力。” “不过，我们既要打牵制，还要打反制。” 宗泽显然对岳飞极为认可，否则也不会滔滔不绝的陈述自己的心得。 尤其是在岳飞的身上，让宗泽看到了五十多年前的自己。 岳飞听的出神。 这时，宗泽再次说道：“岳飞，你还得注意一个问题。” “末将谨听将军指教。” “对付金贼，不要一味的跟他们打正面，更不要经常在野外作战。” “老夫肯定你的马上功夫确实很俊，但战争终归不是一味的在荒野上厮杀！更不是平原上的骑兵对冲，那只是战争的一小部分。” “如今我大宋势若，即便解除了汴梁之围，也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处于我弱敌强的状态。” “到时候我们最先要用到的就是守城跟攻城。” “我们既要守住宋朝现有的城池，也还打回金贼抢走的城池。” “而拱手转换，城池布阵，甚至是调遣各类兵种，对敌军形成克制，才是你眼下最需要钻研的。” “此外，治军如同交朋友一样，一定要做到赏罚分明，慈不掌军。” “将军吃饭教诲，末将终身不敢忘！” “好好干，老夫看好你，真的看好你。”宗泽意味深长的起身，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本兵书交给岳飞…… 次日一早！ 宗泽尚在小憩，账外便传来哨探的声音。 宗泽没有独自一人共享这个情报。 因为这段时间，几乎前线的哨兵传递回来的每一条情报，都事关军情。 是以，宗泽立刻吩咐岳飞传义军本部所有将领到大账内议事。 “将军，我军哨探已经探明，一支金军铁骑昨夜已经渡河，目前他们正快速往我军驻地挺进。” 宗泽听闻，目光露出惊讶之意。 “你可曾看的清楚？那金军都是铁骑？” “大部分是骑兵，少部分步兵也都配置了甲胄。” “当时距离尚远……” “好，你且下去歇息。” 宗泽素来待人友善，尤其是对待下面的士兵，如同待己之子。 这个时候，宗泽义军所部的二把手王聪便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没有跟宗泽合并之前，确实有恐金症。 不过十三连胜的气势已经彻底将他治好了。 王聪说道：“宗老将军，我等应集结兵马，灭了那金贼！” “万万不可，此番那支金军可都是铁骑，必然围攻汴梁城的精锐。” “我军之前打的都是金军，却不是精锐。据我们的情报，这一次的金军连步兵都披戴着甲胄，即便人少，也断然不能小觑。” “再者，我军这个月以来，一直都在征战，现在已是人困马乏，此时对上那些铁骑，岂不是以己之短克敌之长？” “那我们又该作何？固守此地？” “守不得了。” “这里没有天险，四周更是一马平川，最适合金贼的骑兵冲锋作战。” 宗泽快速的分析着局势。 王聪郁闷道：“打也不打，守也不守，那怎么办？” “撤！” “啥？” “撤退，迅速集结各部麾下兵马，以最快的时间离开彻底。” “是……” 众人虽然无奈，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事实上，相当多的人都觉得现在义军士气正高，突然就跑路，真的是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 如果是之前的岳飞也会这么想。 但是金国昨晚宗泽老将军的提点之后，岳飞也懂得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作战精髓了。 却说！ 另外一边的金兀术，率领着麾下铁骑，马不停蹄的奔驰。 他本意并不是要跟宗泽决一死战。 而是很好奇那位年过七旬的宋朝老将。 本人更是怀着一丝敬畏之心前来劝阻老将归降金人的。 半个时辰之后，金兀术的先锋骑兵进入滑州。 他们顿时傻眼了。 什么情况？ 宋军已经彻底溜的无影无踪。 看那锅灶以及尚且有余温的废弃帐篷，显然是没走多远。 金兀术见此情形，不禁笑道：“我以为那老将会与我在此地大战，没想到他也是一位欺软怕硬的逃跑将军。” “如今看来，倒也没有劝降的必要了。” “……” 此时的宗泽义军正在快速跑路！ 行军途中，王聪不解的问道：“宗老将军，你是说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得一直规避那支骑兵？” “至少三天之内，我军不能与对方接触。” “为何？” “我们两万人马，恐非他们的对手。” 宗泽对局势有着更加清醒的判断。 现在他的义军，只有兵器，武装的甲胄几乎少的可怜。 甚至到了生死战斗的时候，不少义军还扒下金贼的皮甲护身。 跟金军的精锐铁骑一比，那就是泥腿子跟铁拐马的差距。 简直是判若云泥。 怎么打？ 但是跑也不会跑。 宗泽已经有了对敌之策。 那就是等！ “等我们的其他兵马。” “前几日，各方土司已经群起相应，论时间，三两日内他们必然赶到。” “到时候，我们再以八倍之兵力围剿歼灭那支五千人的铁骑。” 宗泽知道，步兵围困骑兵，本身就是冒险。 但是如果他能够在这里歼灭金军的精锐铁骑的话。 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精锐丧失，会直接动摇围攻汴梁城的金军的军心。 甚至粘罕跟完颜宗望也会大为惊骇。 到时候，他们断然不会再敢打汴梁城的主意。 而王聪听说很快就有一两万的义军前来会盟，内心也是愈发欢喜。 一转眼，已过了两天。 此时在金军大帐内的粘罕也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自从金兀术带兵出发之后，三天没有反馈任何消息。 第九十章 这咋整？ 粘罕忍不住担忧了起来：“兀术的情况怎么样？” “大帅，七太子那边至今并无消息传回。” “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快多派哨探，给我探。” 粘罕的内心确实是没有之前那么淡定了。 新年过后，正月已经走了一半。 事到如今，他们围困汴梁城已经足足一个半月。 汴梁城还是那座坚不可摧的巍峨城池。 可是金军的士气已经在兜兜转转的几次起伏中，逐渐失了原先的锐气。 负责刺探情报的完颜康转身去账外传令。 粘罕目光落在负责粮草的完颜经略身上，问道：“我军的粮草呢？还能坚持几日？” “昨天最后一批粮草已经送达，不过由于德州失守，所以只筹备到二十万担粮食。” “二十万担，岂不是只够我十五万大军吃三日？” “如果省着点，五天还是可以的。” “不过！”粘罕有些失态的挥手喝道：“这点粮食断然不够，我要五十万担，经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大行杀戮之道，挖地三尺也得给我筹齐五十万担粮食。” “只要我军坚持半月，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攻城，汴梁必破。” “大帅……”完颜经略欲言又止。 因为他看到陆昭阳站了出来。 陆昭阳说道：“大帅，如今此地四周方圆百里，早已颗粒难收了。” “那些周边的宋民呢？”粘罕现在已经打起来老百姓的主意。 对他来说，攻下汴梁城。 大宋灭！ 老百姓纵然有怨言，也不敢叽叽歪歪。 可是现在，他的算盘也落空了。 陆昭阳无奈的说道：“周边的宋民，早就散了。四周到处是无人区，那些宋民一部分落草为寇，一部分南下逃荒。” “他们抛弃了田地，都走了。” 粘罕听后，长时间沉默不语。 最终他目光狰狞的对陆昭阳说道：“陆相公，你启用你在汴梁城内安插的探子，让他告诉我，汴梁城内现在是什么局势。” “好，老夫这便去传讯。” 陆昭阳下去之后，粘罕陷入长考…… 怎么办？ 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要是退兵，直接跟打了败仗其实没什么区别。 回到五国城。 那些早就看他不爽的金国臣子们肯定会有人拿他开刷。 到时候稍微做点文章，那完颜宗望跟金兀术就彻底骑在他的头上了。 粘罕内心复杂，面门格外狰狞。 不过粘罕也会寻找一些关键节点来安慰自己。 他觉得如今汴梁城内的赵烁跟自己情况差不多。 反正都好不到哪去。 就看谁能熬得住了。 至少他在外面，还是能搜刮到一些粮食的。 他觉得汴梁城内，必然会率先发生内讧，甚至是动乱。 饿的受不了的人，还是会疯狂到大开城门，迎接金军入城的举动来的…… 然而，粘罕的烦心事，远远没有结束。 才刚刚开始。 陆昭阳刚出去联络汴梁城内的密探，粘罕的军营内就传来哨探的回报。 说的就是金兀术挥师滑州跟宗泽决战。 结果去了连跟毛都没找到。 所以平平浪费了一批粮草不说，更让粘罕差点气炸肺的是。 宗泽麾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十万大军！！！ 而且已经对金兀术的本部骑兵展开了合围的态势！ 粘罕摒退了第一位哨探。 接着第二位哨探又来汇报情况。 说的是扼守潼关一线的金兵压力越来越大。 西路军的规模也正在扩大。 不仅如此，在宋朝北部，山西跟山东的义军也开始传出要勤王的声音。 抗金的浪潮，就连作为北京义军总部的一把手赵棣都快压不住了！ 这样的情况，放在以前，粘罕压根不予理会。 因为他之前认定宋军就是乌合之众。 声势巨大是真的，一打就散也是真的。 可是如今！ 粘罕也想这么认为，但他的条件已经不允许他那么傲慢了。 宗泽让粘罕感到不安。 这次他是真的感觉到后脊梁发寒了。 在历史上，粘罕是强权武将之中绝对有地位的人物。 但他又很聪明。 胆大心细是他的贵相。 排兵布阵，攻城略地，这些事情他非常娴熟。 作为金国第一代皇帝身边的带刀大佬，粘罕几乎完美传承了完颜阿骨打对战争的嗅觉。 如今自己大后方出现以十万计的义军。 粘罕不得不重新构思自己接下来的作战方针了。 而宗泽此时，就表现出粘罕所不具备的超前的战略定力。 宗泽势力暴涨之后，又陆续扫了兵力较为匮乏跟羸弱的几处金军营寨。 而新加入他麾下的各路义兵们也跟着宗泽深刻感受到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自豪感。 更重要的是参与感！ 因此，大家对宗泽的将令更是无有不尊。 可宗泽到底是见过世面，体验过人生百态，人间疾苦的过来人。 他佣兵十万，在天下义军之中势力不弱于徐国公赵棣。 但是宗泽却变得更加冷静。 他接下来既要继续牵扯金兀术的精锐铁骑，同时也要保持之前疲软金军的战术。 尽可能避免跟金军直接交兵。 而是派遣出左右以及后方三路兵马，在金军四周旁敲侧击，以此让金军疲于奔命。 几天下来，纵然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金兀术也难免有些投鼠忌器。 毫不夸张的说，宗泽是北宋末年稍有的战略家。 他洞悉出金军整个营盘以及粮道上面存在的疏漏。 并且针对性的抓住疏漏，狠狠的侧击金军。 这便是统兵将领说言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活学活用，机警应变。 快速的做出决策，小部队攻击。 效果比之前大规模集团军的作战效果强出不少。 这段时间，外围的金军完全被大宋义军打的找不着北。 接连一份份寓意不祥的战报从北方传递到汴梁城外粘罕的帅账之内。 粘罕对这些已经毫无兴趣了，他眉头紧锁，拧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盯着陆昭阳问道：“兀术那边还没跟宗泽碰上吗？” 陆昭阳郁闷道：“遇到了！经常遇到，但是宋朝的义军只要看到我金国的铁骑就落荒而逃。”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粘罕觉得这里面有诈。 接着又问陆昭阳：“汴京城内情况如何？他们的粮草还能支撑吗？” 第九十一章 粮道中断 “能否支撑倒是不清楚，不过据我们的探子反馈的情况来看，现在汴梁城内的百姓每天都能正常吃饭，粮食也是正常的量。” “他娘的！难不成宋朝的城池内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大型粮库吗？” “这……”陆昭阳摇了摇头。 粘罕咬牙切齿的啐道：“那也得继续熬，宋朝那个狗皇帝总有饥肠辘辘开门求饶的那一天！” 粘罕内心巨大的变动，完颜宗望全程都在关注。 陆昭阳说道：“大将军，事到如今，我们不能一味的征战了。” “是时候做一些取舍了。” 整个金军账内，陆昭阳这个来自宋朝的谋士算是最为理智的人之一。 粘罕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撤吗？” “暂时可以不撤，但是咱们也得未雨绸缪啊。” “终归如今我们后方已经集结了宋朝的义军。” “现在看来，我们早晚都得离开这里的。” “要是到时候情况危机，我们退的太过于仓促，那就不妙了。” 听了陆昭阳的话之后，粘罕一言不发。 人家说的有道理。 如今正月将过，马上春天就要来临。 中原的春季非常炎热。 粘罕这等喜欢严寒的野女真，最惧怕的就是中原的高温季节。 金军也会有很多病情出现。 这些都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陆昭阳再次说道：“大将军切勿执着了。” “这一次我军挥师南下，同样收获颇多。” “我们如今撤回去，还能扼守太原。” “再加上北宋现在北部边陲有三座军事城池在我军手中，我们虎踞上方，主动权无论何时都在我们手中。” 粘罕叹了口气：“本将军也不抵触退回北方，只是……” 粘罕欲言又止。 陆昭阳已经明白粘罕想要表达什么了。 他是完全咽不下那口气，那次宋朝的皇帝所撰写的抗金策论。 这几乎让他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不是最让粘罕难以下怀的。 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如果自己退兵。 那回去五国城，他这位主战派的强硬代表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但是着没有办法。 宗泽现在已经招募数量可以比肩金军的义军，在金军撤退路线上的黄河沿线完成了部署。 即便宗泽不发动进攻，也能够给金人带去足够大的威慑。 只不过这种高压态势没有为此多久，那些义军之中的绝大部分就投靠到赵棣所在的北平府了…… 这种奇葩事情，发生在大宋，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即便如此，宗泽也表现出对金军强势的围困态势。 明显摆好了口袋阵，就看金军进不进来。 这个阶段的宗泽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用时间换空间。 至于到处寻找与他决战的金兀术。 则完全被宗泽溜的团团转。 宗泽分兵袭扰金人薄弱之处。 遇到金兀术的铁骑，就避开锋芒。 等金兀术派遣数十人的骑兵出来打探军情的时候。 宗泽就会以十倍的兵力合围而歼灭。 总体说来，自从正月将近。 缩在汴梁城内的赵烁却是越过越轻松。 如宋徽宗预测的那种金人的进攻迟迟没有到来。 反而城外的金军阵型已经愈发松散。 看样子他们离撤退不远了。 倒是赵烁把卢德公砍了之后，提拔了张士仁做吏部的尚书。 这的人，懂得进退，又守规矩。 铁面无私也正适合在礼部当职。 为了让大宋的朝堂变成人才聚集地。 赵烁几乎把自己记忆当中那些属于这个时代的能人异士全部罗列成清单，递交给吏部。 接下来等到汴梁城外的禁军撤退之后。 就靠吏部去招揽那些人才了。 一大早开封府尹李彦回就前来觐见。 “臣拜见陛下。” “李爱卿，找朕何事？” “陛下，臣跟陛下汇报一下案情，前两天，京城有不少百姓举报，有人闯入他们家中抢粮。” “短短两天，微臣已经接到了上百起类似事件。” 作为开封府尹，李彦回审过的都是大案要案。 这样的事，他也无可奈何。 现在关键时刻，总不能把人都抓起来吧？ 毕竟汴梁城内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即便朝廷之前给予了引岸置换的政策，但是真正置换的狗大户少的可怜，最终还是依赖老百姓家中那点微薄的余粮。 赵烁没有说话，李彦回又说道：“陛下，臣从那些人口中得知，他们现在宁肯开门跟金贼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守在城里饿死。” 赵烁神色一怔，继而又表示认可。 这是人饿急眼的正常想法。 断了粮，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固守的可能。 与其饿的头晕眼花，提不起刀来，倒不如趁着还有一把力气，出城对金贼迎头痛击。 汴梁城的百姓们，依然很可爱。 很值得尊敬。 赵烁沉思片刻，问道：“想要出战的人有多少？” “十之有六，针对这个，微臣专门让人在民间做了一些民意调查。” “老百姓们差不多都赞同跟金贼决一死战。” “不过……” 李彦回顿了顿。 赵烁皱眉问道：“不过什么？你但说无妨。” “陛下，微臣也得知道，民人义愤填膺，嚷嚷着要出城的话，咱的九大城门恐怕要防范不住了。” 李彦回提的这个问题，也是赵烁最担心的。 历史上，大多数固若金汤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汴梁城也一样。 现在正规守军之中也有人生出了跟金贼决一死战的想法。 要是他们对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贸然出城跟金军作战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赵烁也清楚，归根结底是恐慌造成的。 城内的军民们觉得金人还会继续围城。 而考虑到他们已经无法支撑太久。 所以提前恐慌了。 主要还是他们认为金军的粮草很多，再加上朝廷的各路勤王大军没有踪迹。 是以根本看不到希望。 赵烁看了看同样忧心忡忡的李彦回说道：“李爱卿，你无需忧虑，朕今日便在《抗金策论》上阐述一个真理，朕断言五日之内，城外的金军自会狼狈逃窜。” 李彦回愣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为何？” “请恕微臣以下犯上之罪。” “说！” 第九十二章 杀人诛心 “微臣以为，陛下不可如此武断，倘若金贼期限内没有退兵，那陛下将威严扫地。” 李彦回是一个忠臣。 至少他对赵烁是非常忠心的。 大多是官员恨不得赵烁如此鲁莽轻浮。 到时候说大话被打脸，那就会引起截然相反的民怨。 不少人会质疑赵烁的政策，同时也会推翻赵烁之前为了守城做出的种种努力。 所有人都会觉得赵烁之前的成功是运气使然。 “五日内，金贼必定离开。”赵烁语气笃定的强调了一遍。 当天下午，赵烁便以皇帝的手谕亲笔草拟了《抗金策论》的最新版攻略。 言简意赅的分析了如今宋金对峙的局面。 并以皇权为证，担保金军五日内就会北撤。 没有发之前，老百姓多少有些绝望。 可是当大家都看到这个策论的时候，百姓们的态度又变得格外强硬。 因为他们相信如今的皇帝陛下。 正是有新登基的皇帝亲自带领大家，才让整个汴梁城依旧屹立在中原之巅。 再加上赵烁铁腕反腐的策略，早就在汴梁城内积累了足够多的声望，老百姓们热情拥戴，也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了。 但是也同样有人觉得赵烁此举就是给自己掘墓。 其中最代表性的人就是赵楷以及宋徽宗赵佶。 赵佶已经被软禁了。 他对赵烁不满，也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 实质上已经毫无建树了。 赵楷这几天也被禁足在家，原本忧心忡忡，度日如年。 可是从府邸管家送来的《抗金策论》上，他很快就找到了自信。 五天内？ 吹呢吧？ 皇帝为了鼓动人心，已经不顾下限了。 要是金人不按他的套路出牌，他就威严扫地。 与此同时，文官们也感到自己的春天要来了。 在他们看来，现在老百姓已经怨气很大了。 毕竟都是因为赵烁，大家才被金军困在城内。 没有了粮食，大多数家庭饥肠辘辘。 赵烁不想办法筹粮，反而鼓吹金军会一败涂地，五天快速撤退。 这种事，如果不如他所愿。 那汴梁城的百姓对赵烁有多敬重，就会变得有多憎恨。 到时候民怨沸腾，他的皇位必然不保！ 然而，此时汴梁城外的金军也在做着最后阶段的抉择。 粘罕是打算削减麾下将士们的口粮来延长时间的。 毕竟这几天不打仗，大家勉为其难的饿几天。 等发起总攻的那个时候，敞开吃一顿，然后攻城。 很明显粘罕已经孤注一掷了。 他就是断定赵烁也支撑不住了。 搞不好，今天自己在营帐内睡觉的时候，汴京城内就有人打开城门出来投靠自己。 陆昭阳说道：“大将军，我军粮草现在只剩两日可用，快快退兵吧。” “如果等粮草消耗殆尽，到时候我们后退的道路将会变得异常艰险。” 这可不是开玩笑。 即便是撤军，又谁会饿着肚子回去？ 那是一种身体与心理的双重煎熬。 为了让粘罕改变主意。 陆昭阳连退兵的理由都准备好了。 他对粘罕说如今宋朝的义军宗泽虽然有十万大军。 但是能到现在一直保存的完好，主要原因就是金兀术放水了。 粘罕听了之后，心神猛的一怔。 是啊！ 他之前一门心思提防完颜宗望。 却把四太子金兀术给忽略了。 那个家伙虽然年轻，却也是五国城内粘罕的政敌。 粘罕作为完颜阿骨打的肱骨。 而完颜宗望跟金兀术却是完颜吴乞买的子嗣。 这些人无比希望将粘罕扳倒。 也彻底清晰前任金国皇帝留下来的牌章。 事实上，金兀术确实如陆昭阳说的那样。 他就是那样做的。 自从金兀术追击宗泽之后，他就刻意避免将宗泽逼到绝境，迫使对方跟自己决一死战。 毕竟五千精锐铁骑，是金兀术在朝堂立足的本钱。 他的铁骑若是动真格的，无论胜败，早就有情报传来了。 可是这么久了，双方无动于衷。 这难道不是问题所在吗？ 当初跟随粘罕风风火火南下要灭宋的那些金军将领们，都有了撤退的想法。 只是碍于粘罕的威慑，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即便粘罕要打，那些将领们也不会真的卖力了。 大家都在等着北归。 其中最会推诿扯皮的金兀术就是通过双军消耗，来逼迫粘罕下达北回的指令的。 粘罕北归，对粘罕在五国城内的政治底蕴是一种空前的消耗。 无论怎么说，打仗是粘罕打的。 灰头土脸的回去，也是他。 金兀术想着霸占粘罕现在的位置。 完颜宗望则想着稳定自己的太子席位。 怎么稳？ 只要帮皇帝完颜吴乞买，压制了粘罕。 将先帝的最后一名骨干消磨掉。 那他的王位就稳了。 所以后面这段时间，完颜宗望基本上不会跟之前那样耐心的劝告粘罕了。 说白了就等着回去之后看粘罕的笑话。 此时的粘罕也很清醒。 他也明白那个金兀术不是完颜宗望那样的疲宋派。 而是跟自己一样的强硬派代表。 那位金国的天才四太子，放眼北宋末年这段历史，就是一个狠茬。 他的铁浮屠叱咤风云，横扫大宋半壁江山。 他的搜山检海，更是在历史上直接将九皇妹赵构吓出了一身病症。 然而，金兀术既然跟粘罕有着同样的战略主站，为什么又故意的拖粘罕的后退？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 他们两个是竞争者。 是经过武将里面获得功勋的直接竞争者。 在他们看来，大宋朝就一个。 如果粘罕打了，并且打下来了。 那五国城内就永远再没有他金兀术的一席之地了。 金兀术的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出人头地。 因为英雄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金兀术抢先打下来，或者是扳倒粘罕之后，他在灭宋。 那他就是五国城内登峰造极的武将天花板。 立下的赫赫战功，世所罕见。 关于这一点，粘罕也显得非常明白。 “陆相公，要不要再等等？再坚持七天，到时候如果汴梁城还是跟现在这样，那我们就果断退军。” 陆昭阳顿觉无奈。 七天？！ 粘罕大将军不会是疯了吧？ 第九十三章 粘罕的战略定力 意思是全军跟着饿五天，然后吃一天饱饭，接下来就得马不停蹄的跑路？ 其实这也未尝不可。 只是风险太大了。 陈兵黄河两岸的宗泽义军，就是一颗颗随时都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这……” 陆昭阳面露为难，瞥了一眼站在他左侧的吴召虎。 陆昭阳示意吴召虎劝一下粘罕。 让他别在头铁了。 吴召虎跟陆昭阳一眼，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女真人。 而是都在辽国共事，金人灭辽之后，他们被粘罕赏识，得以重用的。 尤其是吴召虎，粘罕对他格外垂青。 主要是吾召虎出身于渤海名门。 跟女真人的领地距离很近。 他们的家族在渤海当地名望极高。 再加上吴召虎自幼浸染女真文化，再加上脾气刚烈，跟粘罕一直很对胃口。 吴召虎接受了陆昭阳的示意，当即诚恳的说道：“大将军，如今看来，我们不应该再冒险等待了。” “正所谓迟则生变，现在宋朝那位宗泽老将军率军对我们虎视眈眈，一旦我军后方出现变故，那就难免会被宋人反包围。” “末将相信，我军之铁骑绝对能够突破重围，也能够安全撤回北方军镇。” “只是对大将军而言，那样的撤退不是很好。” “依我看，我们现在就撤。” 吴召虎所说的对于粘罕而言的负面消息，就是指五国城内的政治因素。 如果不是粘罕战功卓著，现在的金国皇帝不会让他率军攻打大宋。 因为架不住人家的威信，所以才给了粘罕统帅三军之权。 事实上，粘罕在灭辽之战中，属实战功赫赫。 已经是功高盖主了！ 完颜阿骨打凉了之后，他的弟弟完颜吴乞买继位。 便将粘罕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一心想要扒掉他。 因为一个粘罕，直接影响到金国下一任储君的选拔了。 历史上的粘罕支持完颜杲继位。 女真人想要走兄终弟及的路子。 完颜杲喊阿骨打为大哥，喊吴乞买为二哥，他是老三。 所以现在的金国皇帝驾崩之后，就该是粘罕这一支的派系上场了。 可是粘罕严重的低估了权力的作用力。 如今的吴乞买上位之后，对权力的掌控欲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即便他死了，他也想着将国君之位，传给大儿子宗磐。 而宗磐跟完颜宗望本就是同出一枝，再加上四太子金兀术。 现在粘罕面临着三股力量的联合打压。 压力实属重大。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撤。 如此算下来，最多是前面两次攻城失利，折损万把来人。 对于一位统帅来说，无伤大雅。 更何况，粘罕之前已经攻下大宋朝的北方三大军镇，尤其是扼守雁门关的太原军镇。 说到底，他已经赚大了。 如若继续执迷不悟，可能会将所有功劳全部抵消。 这是粘罕不乐于看到的结局。 粘罕一个人，目光呆滞的盯着空荡荡的桌子，足足沉思了半晌，方才不甘心的说道：“再等两天！两天之后撤。” “大将军，何故又拖延两天啊？” 粘罕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估算汴梁城内的粮草也接近枯竭，十有八九宋朝那个小皇帝也在祈祷我们退军。” “我们现在一走，他们就能出城觅粮了。” “与其让他们舒服，倒不如再饿他们两天。” “总而言之，绝对不能让汴梁城内那些刁民们好过。” 听着粘罕气急败坏，近乎歇斯底里的言论。 陆昭阳和吴召虎面色漆黑。 吴召虎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劝了。 等两天就等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倒是影响不了大局，也不至于让将军陷入困境。 说到底，他们还是对金军的战斗力太过于自信。 觉得十五万金军在现代不惧怕任何大规模大编制的宋军。 陆昭阳问道：“那我们昨天计划的奇攻北京府还打吗？” “当然要打，而且明天就打。” “是！”陆昭阳所说的派遣精锐进攻北京府，就是冲击聚集在北京府的天下义军统帅，徐国公赵棣。 用陆昭阳的计策说，金人也未必能吃得下那数十万大军。 他们之所以攻击那位赵棣，就是想吸引宗泽的注意力。 让宗泽首尾难顾。 现在金军普遍认为宗泽那个老将军很难对付。 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也难。 这段时间，赵棣一直在北京按兵不动。 已经暴露了他胆小怯战的心思。 这也是粘罕抓住的唯一战机。 而且根据金军各方面收集过来的情报看。 目前大宋那位在北京府驻守的天下义军统帅，就是一个废柴。 他带的义军，那就是乌合之众。 只需要派遣骑兵猛攻，必将做鸟兽散。 到时候，宗泽就不得不兼顾他的后方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粘罕准备跟赵烁来一次硬碰硬的时候。 账外的传令兵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瞬间让粘罕的心情彻底跌落谷底。 因为汴梁城南三十里外，竟然有一支大宋朝廷的官兵正在快速赶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粘罕派遣麾下先锋在潼关一线阻挡大宋西路军，并不成功。 从而漏放了西南那边的勤王军队。 却说那一支军队是什么来历？ 正是历史上，北宋末年名将陈规率领的军队。 在传令兵传递信号之前，他们已经跟南面的金军厮杀了整整两天。 金军被打散。 所以无法阻挡南军奔赴汴梁城的速度。 完了！ 这一下全乱了！ 粘罕语无伦次的问道：“你刚才说距离此地多远？” “回大将军的话，三十里。” “统兵的是谁？” “陈规！” “退下，再探。” 粘罕大声呵斥。 他现在已经完全失态了。 他兵临汴梁两个多月。 到现在，大宋已经出现了四个让他头疼不已的名将了。 分别是张叔夜，宗泽，以及汴梁四壁使李纲，还有这个陈规。 粘罕彻底懵了。 短短一瞬间，他竟然对自己的战略产生了怀疑。 “不会吧？” “大宋难道不是那个羸弱的王朝？是我判断有误？” 这tm怎么越是到了生死存亡之秋，对方就有能征善战的大将？ 陈规！ 粘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第九十四章 穷途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他一路闪击来到汴梁。 并没有正儿八经的跟大宋的官兵大集团对垒过。 而陈规在历史上确实是能征善战，说是名将毫不为过。 但他跟张叔夜不同。 如今被赵烁当做巩固的叔夜相公，是攻击形战将。 平梁山，灭方腊，稳山东、浙江。 功不可没。 更是在之前的北部边境跟金人血战三场。 打出了让粘罕以及一众金国将领胆寒的效果。 可陈规则不同，他是擅守的将军。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北宋末年，天下第一守城大将。 要是他能早两个月到达汴梁。 赵烁的压力势必会减少许多。 陈规的突然出现，直接打破了粘罕想要在城外等待两三天的念头。 跟赵烁对峙的想法已经成为了奢望。 粘罕派出去很多哨兵，多次确定宋朝的军队越来越近，于是粘罕动摇了。 他对完颜康说道：“快，传令金兀术，命令他现在立刻，马上攻打北京府。” “另外，再命令金由基从这里北上，跟金兀术呈南北之势，夹击北京。” “还有，再向潼关的完颜复传令，让他明日一早撤出潼关，不需要继续抵挡宋朝的西路大军了。” 粘罕接连下了三道军令。 都是围绕主力部队撤退拟定的战术。 而此时此刻，还在北京府坐拥数十万义军的赵棣，还在坐着他的春秋大梦。 只等着汴梁城破，皇室成员被金人扣押。 自己在危难之中扬起大旗一呼百应呢。 却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了粘罕、金兀术、金由基等一众金国名将的目标。 与此同时，在黄河一侧的金兀术接到粘罕传令进攻北京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粘罕已经下定了撤退的决心了。 这是金兀术最愿意接受的结果。 这意味着粘罕已经无法阻挡他崛起的路。 意味着她可以成为金国灭宋的第一大名将。 是以，金兀术也决定完美的执行粘罕的命令。 亲自率领麾下的骑兵出滑州，往北京府推进。 另一边，大宋的另外一路义军，统帅宗泽也截获了金人的情报。 他发现金兀术已经带着骑兵撤离。 宗泽担心这是金兀术的诈退之计。 特地派岳飞前去侦察了一番。 直到岳飞回禀，说金兀术马不停蹄直奔北京时，宗泽才松了口气。 此时的宗泽也明白，金兀术要打北京。 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所担心的只有当今的皇帝。 此时此刻。 徐国公赵棣正在北京的帅府之内宴请宾客。 说白了就是拉拢人心。 毕竟各路前来投奔的义军，大多数是第一次见。 不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怎么行走？ 窦知章则被赵棣奉为第一军师。 正在跟麾下的义军首领们分析着接下来的局面。 像这样的例会，十几天来赵棣每天都召开。 唯独不召见宗泽，更不会给宗泽传达所谓的会议精神。 因为自从宗泽赏了柳复生闭门羹之后。 赵棣就将宗泽当做自己的政治对手了。 在他看来，宗泽完全就是一个反骨仔，是一个不懂事，不听话的奸佞。 压根没有柳复生，窦知章、汪臧海这些人好用。 此外，赵棣也派人走特殊渠道给汴梁城内的康王秘信。 听候下一步的指示。 没错。 真正在外面始作俑的人，是康王赵构。 这个一直被赵烁控制在皇城内，看起来一脸无害的康王！ 他是目前大宋最有野心的皇子。 赵楷虽然还有做派，事实上已经被赵烁给管制的形同废柴了。 宋徽宗赵佶，这几天也变得安分守己了许多。 重新拿起了他的文房四宝…… 唯独康王赵构。 他一直跟外面的徐国公赵棣眉来眼去。 自诩有徐国公在外面掣肘，皇帝赵烁就不敢轻易动他。 真正的历史，康王赵构是大宋王朝的真正掘墓人。 因为他不止给中兴南宋的名将岳飞穿小鞋，同样也伤透了宗泽老将军的拳拳忠君报国心。 历史上，靖康之难发生。 宋徽宗跟宋钦宗以及皇族一应成员通通被金贼押到了北方。 大宋这边留了一个张邦昌做伪皇帝。 宋朝名存实亡。 正是赵构联合徐国公赵棣，率领着号称百万义军，南下河南商丘。 自此为历史上的南宋拉开了序幕。 可是建立南宋就完了吗？ 没完！ 康王根本没有心思治理南境的百姓，更没心研究治国之策，以及税收等问题。 而是一门心思，闭门造车，幻想着金贼能够从此跟他划河而治。 结果他闻听金人不仅不罢休，还要继续攻打自己。 直接吓的半夜被尿惊醒，第二天就惊慌失措的带着文武百官继续南逃，直到南京。 那个时候，南宋已经成为了中原的权威政权。 因为康王出身皇族。 可是北宋之前的都城呢？ 还在！ 镇守汴梁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宗泽老将军。 历史上的汴梁城被金人洗劫之后，已经成了毫无秩序的炼狱。 民不聊生，流寇肆虐，老百姓饿的体无完肤，更发生了惨无人道的易子而食的事情。 但是自从宗泽入驻汴梁后，一切都有了很大的改观。 宗泽收编了群盗，让他们为国效力。 并处死了那些欺压百姓的悍匪，以儆效尤。 随后便是重新恢复汴梁城的秩序。 短短一年的光景，汴梁城又称为了当时世界上的灯塔。 此外，为了更好的巩固汴梁城。 宗泽派兵在汴梁城四周的有利地形，建设了军镇二十余坐，囤积的兵马将近十万。 十万大军，宗泽拥有死守汴梁城的勇气与资本。 但当时的历史又给了他更大的资本。 那就是他收服了河东盗匪连寨二十多万人。 缴获了战车无数，粮草百万担。 没错，宗泽麾下又注入二十几万兵力。 即便金人再度南下进攻，他镇守汴梁城，已经是错错有余。 这样的堡垒式开局！ 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亡国之君，都会高兴的合不拢嘴。 但是唯独在南宋皇帝赵构眼中，宗泽成了鸡肋。 赵构隔岸观火，想让宗泽去南方效忠自己。 却没有脸皮开口。 第九十五章 大宋之耻 于是，趁金军又一次由金兀术率军灭宋的时候，赵构就开始里应外合，想要除掉宗泽。 原本，他以为宗泽的三十万大军都是乌合之众。 根本无法抵抗金兀术的铁骑。 可是宗泽稳坐中军帐，合理的抵御金军。 竟然将金军的几次攻击全部挫败。 迎来了北宋灭亡之后，北方军镇对金国作战的连续胜利。 那个时候的宗泽觉得是时候接赵构回归汴梁，重掌大宋局面了。 毕竟，南宋偏安一隅，重新回到汴梁，延续大宋王朝，他不香吗？ 基于这个观点，宗泽请奏赵构，让他做大宋之君。 赵构对此置若罔闻。 不仅没回来，反而在宗泽寿终正寝之际，给汴梁城的大军派来了一位总督！ 可怜宗泽老将军，在生命最后的尽头，依然痛心疾首的高呼：过河…… 他希望赵构能够北伐金国。 一雪靖康之耻！ 几乎那个时候有血性的正义之士，都将靖康视作民族莫大的耻辱。 迎回二帝暂且不提，靖康之耻让整个汉民族丢了尊严，失了骨节。 以至于岳飞在撰写满江红的时候，恨意绵延不绝，差点气的吐血。 可惜，这样的复兴名将，竟然遇到禽兽不如的赵构。 宗泽与世长辞的第二天，赵构派来的总督杜充来了…… 这个杜充，就好像命中下凡便是跟岳飞作对的，要将岳飞往沟里面带的。 那个时候金军发现宋军换率，而且他们的心头大患宗泽已死。 所以金兀术就趁机发动了第六次对汴梁城的围攻。 结果，作为汴梁城守卫使的杜充直接放弃汴梁城，率领军队狼狈的朝着南面逃窜。 要知道，宗泽之前就是带着同样的义军，接连击溃金军。 可到了杜充这里，对不起，无论金人出啥派，他都通通不敢接。 要说你带兵逃就逃吧，还tm非常担心金军追上来。 明显就是对自己逃跑速度的自信都丧失了。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 杜充想出了一个伤天害理的办法。 那就是他刚过黄河，就命人决堤。 直接把大宋最为富饶的税收重镇两淮跟江南变成了洪涝多发的重灾区。 就这，杜充还能在赵构面前夸夸其口，说金军陷入泥潭，短时间内无力南下。 可是不要脸的赵构还嘉奖了他！ 可见历史上这对昏君屎臣有多么的令人恶心。 真正的大宋骨梁岳飞，又是多么的意难平…… 当然那只是历史。 现在赵烁还在，他说做的这一切，就是避免靖康之史出现。 所以，赵烁拯救了大宋，也扶住了即将垮塌的民族脊梁。 书归正传，却说金兀术挥师北上，进攻北京。 而北京府内的窦知章还在一如既往的给徐国公赵棣洗着脑。 “国公大人，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据我军哨兵探明，现在金军似乎转向攻打滑州的宗泽。” 窦知章笑眯眯的，仿佛这件事情比给他纳十八门妻妾还要兴奋。 赵棣听闻此言，倒也有点不安，急忙问道：“宗泽虽跟我不和，可是他一旦没金人歼灭，那我们就失去了屏障。” 赵棣这个家伙有时候也不傻。 至少他还有一点大局观。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就是想帮助一波宗泽。 可是对宗泽心生芥蒂的柳复生却断然说道：“国公大人，宗泽自诩兵力旺盛，而且近一个月一来，多次对金作战都有胜场，他哪里需要我等照应？” “倒是卑职认为，我们应该趁宗泽跟金军殊死搏斗的机会，立刻挥师南下，去汴梁城解救那位皇帝陛下。” 柳复生这个家伙，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坏笑。 在他看来，此时镇守汴梁城，人困马乏的皇帝，正如同三国时被董卓囚禁在洛阳城的汉献帝。 就等着曹操去帮助呢！ 没错，柳复生建议赵棣以及幕后的赵构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是赵棣，觉得这事如果真做出来的话，那影响太大了，后果也不堪设想。 因为金军还没有消失呢。 如果宗泽能跟金军两败俱伤的话，赵棣自然会立刻率军去汴梁。 可万一金军快刀斩乱麻，把宗泽击败了。 再将矛头对准他。 那他这个时候去汴梁城，岂不是主动找霉头？ 是以，赵棣有些难以抉择了。 这个时候，窦知章说道：“国公勿要担忧，宗泽遇到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听从国公的建议，一直在国公麾下镇守北京，哪会落得被围的境地？”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出来，赵棣又郁闷了。 赵棣深知，这事根本怨不得宗泽。 因为之前宗泽建议他们南下勤王。 如果此时他的大军不在北京，而是跟宗泽合兵一处的话。 数十万大军，金军岂敢撼动？ 窦知章继续说道：“国公殿下，此时最好的决断就是继续观望。” “观望？” “是的，如果宗泽能够跟金军打的有来有回，我们就等到双放消耗殆尽的时候，一举出兵。” “到时候击退金军之力的大功，就是您的。” “如果宗泽不敌金军，等他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在发兵增援。” “如此便是一石二鸟，遥控大军之计。” 窦知章此言一出，赵棣顿时恍然。 说白了，他们不敢跟金军正面迎敌，所以利用宗泽做先锋。 将莫大的功劳留给赵棣。 “窦大人此计甚秒。”柳复生附和跪舔。 其他将领们也纷纷眼前一亮，表示完全认可。 赵棣一看，既然大家都同意，那自己也就跟着同意。 毕竟他现在比较年轻，年轻人总是觉得，掌权就是收服人心。 自己听大家的，也显得很民主。 以后这些人也必将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然而就在这帮蛀虫一门心思想着算计宗泽的时候。 堂外却传来北京城城门校尉百般焦急的声音。 “祸事了！祸事了！” “大将军，诸位将军，城外来了一支金军精锐，看架势是要攻城了！” 堂内众人一听这情况，脸色顿时就变的不好了。 赵棣惊慌失措道：“什么？金军冲我来了？” 第九十六章 祸水东引 “大将军，是啊！看他们都是披甲的精锐，且人数众多。” “大概得有好几万。” “大多都是骑兵。” 校尉战战兢兢的汇报着情况。 赵棣跟窦知章等人神色一怔。 这个时候的窦知章也不逼逼赖赖了。 他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让他调兵遣将，防守北京？ 他不行！ 让他上城嘴炮金人？他更没有那个胆量。 大堂里面十几双眼睛，互相对峙，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功夫。 随后，各路聚集一堂的义军将领们就变得骚乱了起来。 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 有人义愤填膺的要抵抗。 却只是象征性的朝着城外发射一番箭矢。 大多数义军早已趁机从其他城门溃散而逃。 短短半天，赵棣麾下号称五十万大军，只剩下赵棣的亲信以及三万人马。 这三万人，还是之前宗泽帮他招募的。 也就是在同一天！ 金人的四太子，金兀术率领大军攻克北京城的第一道防线。 金兀术的铁骑在内城驰骋，势如破竹，无人能敌。 赵棣硬撑着的三万士兵，在一天内损失大半。 赵棣在窦知章带着哭腔的恳请下，想要撤出北京。 可是粘罕这一次的用兵计划，显然不给赵棣留下撤退的机会。 就在金兀术从北京东面破城之后不久，金由基率领的本部兵马也从南面直接出现在北京城下。 彻底阻断了赵棣的逃亡之路。 赵棣慌乱无助的开始呼吁城内躲起来的那些义军。 好家伙，这关键时刻，倒还真又聚集起小十万人。 大家走投无路，都变得义愤填膺。 拿起武器开始跟进入内城的金军厮杀。 从白天打到黑夜，终于将入城的几千铁骑消灭。 当义军重新夺回北京城的城门掌控权之后，赵棣那颗悬在嗓子眼上的心才惴惴的落了下去。 不过，金由基跟金兀术的铁骑已然将北京围了起来。 这一次围城的都是清一色的骑兵。 北京城的城防远没有汴梁那么坚固。 是以，金军将领有很大的信心将这座北方军镇拿下。 与此同时，围困汴梁城的金军在粘罕的率领下快速北撤。 没错！ 粘罕做出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也是最适合他当下需要的选择。 他无奈放弃了汴梁，却将苗头对准了北京。 金兀术跟金由基只是先锋。 粘罕将汴梁城外的军队以及潼关一线的军队全部调向北京。 他要吃下北京。 只要攻打了北京城，那金国这一次南下，就攻克了大宋北方的四座军镇。 粘罕回去，也能挡住五国城那些文臣们尖酸刻薄的嘴巴。 为了这一次的转线，粘罕率领的十几万大军消失的极为迅速。 一夜之间，汴梁城外已经没有金军了。 即便守城的宋军想要追击，也无处用力。 就是快！ 粘罕的作战风格，就是闪电。 来去如风。 如果不是金国内部政治斗争严重，最后粘罕成为牺牲品的话。 历史上的粘罕，是真有可能灭宋的。 而就在粘罕的军队撤离汴梁后的三个时辰，天边已经出现了鱼白。 次日黎明辉光，将城外照的微微发亮。 咯吱…… 随着沉重的门板声传来，那扇紧闭了将近两个月的东华门，终于打开了。 汴梁城开城门了！ 一支武装精锐的骑兵冲出城门，率军的正是张叔夜的儿子张柏均。 他此行出城，就是发现金军撤退，故而前去打探虚实的。 为了避免中计。 张柏均率领骑兵一路尾随金军撤退的方向追逐了十几里。 他此番作为，完全为那支南面奔赴而来的勤王大军扫清了障碍。 到了下午，陈规率领着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汴梁城下。 “陛下，陛下！”张叔夜身披甲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他来到皇宫，神色狂喜的说道：“陛下，我大宋的义军来了！统兵将军为陈规。” 赵烁听闻此言，喜出望外。 这个消息，在他意料之中。 却给他带来了大大的惊喜。 而陈规在没有出名之前，他不是宋廷体制内的将领。 所以张叔夜有所不知。 但赵烁作为穿越者，却清楚的知道陈规的厉害之处。 此刻的赵烁，俨如大旱盼甘霖，急忙起身，快步朝着锤德殿外跑去。 太监李淮也激动的跟在后面。 张叔夜见皇帝如此失态，倒是前所未闻，不解的问道：“陛下，您为何这般？” “废话，当然是接见南路的义军统帅陈规了！而且，朕要到城门上接！” “陛下，城外金贼刚刚撤退，犬子仍在查案方圆的敌情。” “无妨！朕早就断定，三日内粘罕必定狼狈逃窜。” 赵烁一路狂奔。 张叔夜神色恍然。 他倒是因为过于激动，把陛下前日抗金策论上的三日之约给险些忘记。 不得不说，大宋的皇帝真的是神机妙算。 仅仅两天，粘罕就支撑不住了。 张叔夜失神的瞬间，也对赵烁愈发敬佩。 当下跟随在赵烁身后出了皇宫。 张叔夜又备了武德司那边提供的战马，一行人策马奔腾，直去东华门。 此时城楼上的士兵，一个个非常尽职。 虽然他们也听说金军撤退的消息，但是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赵烁对此甚为感动。 不久后，赵烁翻身下马，快步登上了城楼。 纵目看去，却有一支守城的骑兵，正在风尘仆仆的奔驰到城门下面。 赵烁看到那名年轻的将领，正是张柏均以及他麾下的精英哨兵。 张叔夜也瞧见他的儿子，急忙严肃的问道：“柏均，你可探查清楚？金贼是否撤退了？” 张柏均循声朝着城楼看去，发现这才刚刚凌晨，城墙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贵人。 他当即说道：“禀告父将，金贼属实撤退，他们于昨夜急行军撤的！” “你可探查了周边？” “父帅，末将将四周三十里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探查，在黄河边发现了金军渡河的船只。” “另外，末将已经派遣一对哨探前去接引南方来的义军。” “他们已经进入汴梁地界，距此地不到三里了。” 三里的距离，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看到他们的前方军阵了。 第九十七章 队伍又壮大啦！ 赵烁有些激动。 那个陈规可是北宋末年，崛起于民间的军事天才。 他倒不是打仗厉害。 关键是他擅长守城的才华，正好附和这个时代。 这个金国铁骑所向披靡，宋军又只能委屈守城的时代。 倒是城下张柏均反馈回来的消息，让城楼上的士兵们人愈发沸腾。 不少人情不自禁的喊道：万岁！万岁！ 军民欢呼，似乎久久压在他们心头的压力骤然减轻。 赵烁沉浸在喊声之中，也极为享受。 此刻，他前所未有的放松。 金贼围城足足两个多月，大家如释重负，释怀呐喊，一点也不足为奇。 赵烁发现大家只顾庆祝，俨然将城下的年轻将领张柏均遗忘了。 赵烁尴尬的命令士兵开城门！ 还别说，除了刚才派出去打探情报的那些人，现在守城的这些士兵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命令。 开城门？？ 终于能开了！！！ 随着城门开启，赵烁也顾不得威仪了，急忙跟着张叔夜一通来到城外。 此刻赵烁内心的真实写照就是：老子鏖战一个月，现在终于能自由了。 没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赵烁这是首次呼吸汴梁城外的空气。 虽然空气之中还弥漫着战火硝烟以及血腥的味道。 但是里面糅杂着的自由粒子，让人毛孔扩张，说不出的舒坦。 “快，传我的命令，随我一起去南面迎接义军。” 赵烁迫不及待的发号施令。 他已经等不急陈规过来了。 反而主动去接头。 这样的事，在北宋真就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片刻之后，赵烁一行人上百骑，就抵达了陈规驻军的地方。 期间张叔夜跟张柏均，提心吊胆。 生怕义军对皇帝有所不利。 可赵烁对此置若罔闻。 纵观北宋历史，有些人是无需担忧更无需猜忌的。 猜忌他们，就是对不起自己的江山社稷。 “陈将军，快看，前方来了一队人马。” 此刻陈规正在马背上记录此行见过的军事器械。 听到旁边的偏将提醒，他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佩刀。 所有人也全部严阵以待。 许是天色刚明，彼此还看不起彼此的容貌。 再加上金军之前围困汴梁城，陈规只以为对方是金贼的巡骑。 当下心里还狐疑道：“金贼难不成没有撤退吗？” 但是很快，陈规便觉得是汴梁城内的守军。 他示意士兵们收起兵器。 彼此往前行进了几百米，这时大家都看清楚了大概。 赵烁眯着眼努力的观察着义军。 发现那帮乌央乌央的义勇们，多是穿着杂乱无章的民间服装。 有屠夫，有农民，也有铁匠跟南面的县衙兵吏。 大家拿着的武器也我形色不同。 总而言之，农用的耕种器械几乎都拿来了。 为了跟金贼战斗，真是活学活用。 什么都可以当做武器。 而那边的陈规，也惊讶的打量着赵烁跟张叔夜一行人。 他在今天之前，最巅峰的时候只是一个南方的芝麻小官。 哪见过什么皇帝。 随着张叔夜派张柏均上前验明正身，并且交流寒暄之后。 双方彻底放下戒备，全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这一幕，如同在两个地方抗金的力量挥师一般。 大家素不相识，却高兴的上前拥抱，慰问。 “陛下！陛下亲自前来迎接我们了。” “天呐，是天子！” “我大宋王朝的天子。” “我们到底是何等的荣幸啊。” “……” 义军之中传出发自肺腑的感慨。 陈规看着那个身穿黄袍的年轻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忙不迭的从人群之中挣扎而出，上前跪在赵烁面前。 “陛下，陈规拜见陛下！” “快快请起。”赵烁激动的将陈规搀扶了起来。 也很合时宜的做了一番礼贤下士的温情举动，他将自己的坐骑送给陈规，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陈爱卿是我大宋肱骨。” 这倒不是赵烁给他戴高帽子。 而是陈规确实能够担当得起这个荣耀。 他本是一个南方小土司，兼职穷僻之地的七品县尉。 他所在的那个小县，灾难频发。 因此人口流失比较严重。 满打满算也才一千多人。 关键那是县！ 但是他能在国家危难之际，不顾个人安危，动员县乡义勇们拿起武器远赴而来。 这份拳拳的报国之心，感天动地。 让赵烁一时间就想起来三国时期，同样作为县尊的陈宫。 哦，他也是姓陈。 陈家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这样的人才。 这样的人，就是上天派来的将星。 性质堪比明末时期，崇祯号召四海义勇入京勤王。 那个时候也有一个人从名将崛起。 组织乡勇们为国效忠。 而那个人，就是明末的大英雄，后来成为了名满天下的兵马大元帅，他叫卢象升！ 入京这北宋末年，陈规就是明末卢象升那样的仁人义士。 “陛下，微臣惶恐。” 陈规抬起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他是真的惶恐。 确切的说他是被感动到了。 他何德何能啊？ 竟然让大宋的皇帝亲自出城来这里等候。 古往今来，这是多少武将梦寐以求的荣耀啊？ 再说，他只是一个起于微末的义军小首领。 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尽到多大的功劳。 比起眼前的张叔夜，赫赫有名的能征善战的大将军！ 陈规也有点相形见绌。 “陈爱卿，你值得，我大宋正是有你跟叔夜相公，以及很多忠诚为国的将士，所以才会愈发的强大，百姓的日子也会愈发的充实。” 赵烁嘴上这么说，心想，只要粘罕率领金贼撤退。 自己就算再往前走三十里，也是可以迎接的。 寒暄之后，赵烁也没有急于招呼陈规等人回汴梁城。 反而下了一道阅兵的指令。 没错！ 赵烁就是要亲自简约一下这些义军。 陈规听到这道命令的时候，当真是受宠若惊。 而那两万义军更是志得意满，异口同声的呐喊：“万岁！” 自古以来帝王检阅军队，是该军队莫大的荣耀。 义军们也没想到，今天大宋的皇帝会给他们这辈子无法想象到的荣誉。 而赵烁这么做，便是要收拢人心。 毕竟，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第九十八章 归属感 但是天下匹夫多了，敢于担责的人实际上不多。 像眼前这些风尘仆仆的百姓，他们能够义无反顾的跟着陈规奔赴千里，冒着千难万险前来汴梁城攻击金贼。 单纯这份勇气，就可以号召全军学习。 再就是那一份家国大义，更是难能可贵。 赵烁必须给他们一个对等的荣耀。 否则，人家凭啥？ 凭宋徽宗祸国殃民？ 凭那老头画画玩石狂妓院？ 不不不！ 凭的正是赵烁的号召力以及人格魅力。 当然还有那一篇大气磅礴的《抗金策论》。 除此之外，赵烁对这些义军如此爱护，也是有自己的诉求的。 两个月以来，汴梁城内的守军可谓损失惨重。 剩下一万多人，赵烁有意让他们休整。 毕竟，以他对金国狼子野心的了解，金军还会动攻打汴梁城的心思的。 而军队混乱修养，就需要用新的军队顶上岗位。 可是新的军队从哪里来？ 当然是招募，训练，然后入编了。 说到底，就是要筹备一批新的军队番号。 而在新军真正形成战斗力之前，赵烁的时间可不多。 满打满算只有九个月。 因为，今年春天过去，夏季跟秋季一过。 到了冬天的时候，又是女真人对中原大动干戈的时刻。 相信有了粘罕第一次的失利，再一次大举南下的金军就没有之前那么好对付了。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必然会打响。 所以，关键点在于，快速的招募军队，并且训练出真正的作战精英。 “诸位英雄好汉，你们都是大宋最可爱的子民。” “辗转南北，入京勤王。” “是天下之大义，更是人间之大爱。” “朕，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今日入城，你们军饷照发，从大家起兵之日算起。” 赵烁的话，极为朴实。 因为他知道，来的这些都是老实巴交的地道农民。 跟他们说什么前景啊，什么情感，那都是扯淡。 反而显得自己很虚伪。 所以赵烁就很接地气。 让大家听了之后，觉得眼前这位皇帝跟他们一样，没有架子。 而且很踏实。 而对他们来说，最要紧的当然是军饷了。 毕竟，大家都有家眷需要养活。 历史上无论任何朝代，虽说有大家才有小家。 可实际上这个是反过来的。 有了小家，义勇们才会义无反顾的为了大家。 因为人们都会将心比心，人性本就自私。 哪有那种高大上的大家之说？ 那不过是文臣士大夫们嘴炮时的逞能之言罢。 历史上，有文人做到真正的舍小家，为大家了吗？ 没有！ 阅兵仪式搞了一个时辰。 赵烁从义军前面一直走到后面。 又从后面返回来，两万人差不多都被他照顾了一个遍。 看着大家热血沸腾，仿佛随时都会为赵烁牺牲。 赵烁对此极为满意。 这才将陈规扶上自己的坐骑，浩浩荡荡的返回汴梁。 此时，在汴梁城的皇宫深处。 太上皇宋徽宗画画的隔壁，郓王赵楷正在兀自昏沉。 忽然房门被贴心的太监推开。 那太监尖牙利齿的呼喊道：“王爷殿下，喜事来了，城外的金军消失了！” “嗯？” 赵楷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你说什么？” “金军溃败，已经北回了。” “真的假的？”赵楷依然不可思议。 “王爷，是真的。不但金军已经溃退，如今汴梁城的东华门开启，现在城内传的沸沸扬扬，陛下正迎接两淮那边奔赴而来的勤王义军入城呢。” 听着太监的陈述，赵楷的脸色忽然青，忽而白。 整个人如同筹划多年，却突然无处发力的机械木偶一样，神游物外，呆滞的躺了回去。 躺平的赵楷，目光痴痴的盯着天花板，嘴角呢喃道：莫非本王不及那赵桓？” “……” 与此同时，大宋的皇城相府，丞相唐告正在品着小妾煲好的莲子粥。 “丞相！丞相。” “怎么了？如此大惊小怪？” 唐告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自家的管家。 “禀相国，金……金人莫名其妙的撤走了！” 唐告身形猛的一震，不可思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相国，千真万确，现在守军都可以出城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唐告有些郁闷，不过他内心深处也感到高兴。 既然金人撤了。 那他也不用筹备家产，准备给入城的金人呢。 省下一大笔钱，他不香吗？ 很快，皇帝三日之期断定金人溃退的说法，就真的一语成谶。 一时间赵烁被捧的比神仙都高。 朱皇后也在深宫内从太监口中得到了这个惊世骇俗的好消息。 她急忙梳妆打扮了一番，感到文德殿寻找赵烁。 这两天赵烁忙着朝廷的事情，已经很少在她身上费心思了。 朱皇后有些空虚寂寞。 她花了半个时辰，给自己好一番梳洗。 身上也用花瓣水滋润的香喷喷的。 然而，当她来到文德殿的时候，当差的禁卫军祁玉却将她拦了下来。 “皇后娘娘，陛下此刻正议军机，且容卑职前去禀告。” “不必了，本宫回去等陛下便是。” 对于祁玉的阻碍，朱皇后没有丝毫不满。 反而觉得陛下身边有这样的忠勇之士，安全问题便不需要担忧。 现在伏皇后也清楚，虽然全城军民都在庆祝金贼溃退，但宋金两国的矛盾已经彻底的不可调和了。 金国还好，他们大可以退回北方，经过一番休整，然后冬天继续南下。 可是大宋完全不同。 如今的宋廷，由内到外完全是百废待兴。 之前跟金军劫掠过的地方，还需要重建。 不知道有多少难民还等着救济。 这些事情，都是需要陛下去操持的。 可以说，如今整个北宋，最为焦头烂额的人就是赵烁了。 赵烁很清楚自己只有八个月的时间。 所以他不能停顿，更不敢歇息。 金国的下一次进攻，很大概率是举全国之力的出征。 必然是要跟大宋来一个鱼死网破，决一死战的。 那种将国运压上的战争，就绝不像之前围困汴梁城那样小打小闹了。 第九十九章 防区布局（1） 现在赵烁在文德殿内，将张叔夜、陈规、李彦回邀请为上宾。 几个人饮酒吃饭，为陈规进行了一个短暂的接风洗尘仪式。 随后便直奔主题，探讨起接下来的防御重心以及朝廷重大事情的决议。 除此之外，赵烁还让高俅出城寻找一位后世的名将。 并打算组建五大军区之后，把京畿军区的大将军位置赏给他。 那个人名叫陈汉兴！ 陈汉兴跟柳复生师出同门。 两人都是在张俊麾下办事。 也当过西路军老种经略相公麾下的谋士。 但是柳复生那个家伙，在南宋时期，完全就是一路捧着九皇妹的臭脚发迹的。 跟南宋的张俊一样，都是有名无实的水货将军。 毫不客气的说，张俊柳根本不配被冠以中兴四将的名头。 柳复生就更没资格了。 但是陈汉兴不一样。 他在南宋后期，也就是金兀术搜山检海捉拿赵构的时期。 他一个人在两淮之地，打过一次硬仗。 硬生生的将金兀术的骑兵，压迫的只能走水陆返回北方。 也为韩世忠携手他的棋子梁红玉在芦苇荡围困金兀术奠定了基础。 而陈汉兴虽然折损了十几万人。 但是却给金国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那一次被金国压上重注的北方头号名将，金兀术差点陨落在中原。 这种威胁力，可谓是核弹级的。 如今赵烁要启用这样的人。 就是要让他提振宋朝军队的士气。 历史上陈兴汉可了不得。 他是一个文官。 但是他很亏煽动军民的情绪。 在当时人人畏惧金人的情况下，他能煽动三十万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军上前跟金军硬碰硬。 可想而知，他的语言魅力有多强？ 因此，在赵烁看来，陈兴汉就是文官里面嘴皮子磨到登峰造极的人物。 最关键人家还不怕死，拥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武夫之勇。 他不顾自身安危，为韩世忠提供绝佳的战机。 这样的人才，不重用就是大宋的损失。 换做朝堂之上的其他文臣士大夫们看看，他们那帮软骨头，要是真遇到金军的话，恨不能爹妈没给养四条腿。 关于人才招募，是大事。 张叔夜等人也都非常赞同。 可是关于战略缓冲的问题，这就是涉及到大宋安危的大事。 自从去年冬天粘罕率军南下攻宋。 接连攻破了大宋北边的三大军事重镇。 如今大宋虽然守住了汴梁城，可是整个王朝对金人而言已经是门户大开。 要想长治久安，必须得把太原军镇、河东军镇还有武平军镇给夺回来。 只不过这个愿望，估计得赵烁的儿子长大了才能实现了。 这就好比大宋跟大辽争夺幽云十六周，一直在边境上干了上百年。 如今的局面比当年更是好不到哪去。 单纯以赵烁掌控的这个宋朝的能力跟战争潜力，现在已经无法收复那三座军镇了。 收回来也没有胃口消化。 可能还会在年底的时候被金人抢回去。 因此，赵烁也没有必要在那三大军镇上面浪费兵力跟资源。 但是大宋的缓冲还是要有的。 失去了三大军镇，赵烁得建立一个相对安全的屏障。 退避三舍？ 不！ 赵烁绝对不会跟历史上的九皇妹一样，一路往南逃。 相反，他不但不退，反而还要往北方挺进…… 首先，赵烁有了陈规这样的人才，便开始筹划组建一支现代化的热武器军队。 以目前大宋的科技能力跟钢铁以及火药产量来看的话。 撑死只能组建一支两百人的火铳队。 其实这已经不少了。 即便是火器盛行的大明朝，巅峰时期的神机营也不过三万人。 要知道那都已经是大明了。 这是大宋，中间还夹着上百年的历程呢。 考虑到北宋的科技树，以及工部的制造工艺，即便把龙图阁跟军备司的工匠们全抓起来让他们研究，估计也只能研制出百十来把火铳。 这一点也不夸张。 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到时候突然祭出超时代的大杀器，配合神臂弓跟三弓床子弩。 也够让金军的王牌骑兵喝一壶。 此外，还有铁浮屠！ 对，还有铁浮屠！ 赵烁想起军备司的很多超常规、划时代的武器装备图纸。 这也是要进行制作的。 但这种都属于战术革新，需要时间，短期内可以说是收效甚微。 总的来说，目前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是重新划分边陲军镇，以及设置军事防区！ 只有边患问题得到巩固。 才能腾出手来处理内部的政务。 自古以来，哪个朝代都得遵从这样的规则。 现在，宋朝的缓冲地带已经比之前变小了。 严格的说已经没什么缓冲了。 要保持汴梁城的政治地位，只能在城池前线布置军镇。 如今算得上汴梁城北方重镇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一个河北了。 赵烁因地制宜，拟订宗泽为河北守壁使。 在北方的义军之中，只有宗泽老将军具备深厚的战略眼光。 他知道自己经略的地方意义有多么重大。 除此之外，赵烁为了双保险，还要在大宋的地界内，建立五大军区。 其中会将北方战区的等级跟资源提升到最大。 这样给宗泽上一套双保险。 现在只是提出口号，主要一力支应河北就行了。 其他地方暂时不会动。 否则动的太厉害，那些被牵扯到的文官士大夫们就会大闹。 那只会加快宋廷的崩塌。 再说，现在赵烁根本不考虑那些高大上的改动。 他要的就是拿来就能用。 用起来就能生效。 一个字，就是简单高效，绝不烦琐。 否则他正在撅着腚大刀阔斧的改革呢。 忽然金国的铁骑就冲下来了。 而变革一半的军备体系，又不能及时运转。 那就得重蹈靖康之耻的覆辙，那是一个悲剧！ 但是现在朝廷的三公制，又实在是运转太烦琐。 关键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很多事情，其实早就可以做出决断。 但是三公在枢密院内推诿扯皮，各方身后又都代表着相应的势力。 导致撕逼半天也拿不出个妥当的主意。 反而越来越背驰原先的主题。 第一百章 防区布局（2） 所以改是必须要改的。 就设置一个北方战区。 直接把军事跟内政区别开来。 北方战区就由张叔夜全权督导，宗泽做战区总兵。 这样提前运营河北，到时候金军南下，汴梁城就有了屏障了。 而且汴梁离河北不远，粮草输送之类的也比较方便。 此外，赵烁又颁布法令，在河南小规模的土地变革。 就是要增大亩产量。 囤积足够多的粮食。 上次跟金人的对峙，赵烁算是彻底的意识到粮食的战略地位了。 哪怕城内的白银堆砌如山，没有粮食果腹，也无法拿住人心。 陈规跟宗泽在河北之地构建战争的缓冲，打造汴梁的纵深，这个组合是绝配！ 李彦回这样治理内政，精于算计的财务专家，则适合留在汴梁城内。 统筹后方资源。 跟金人的数场大仗下来，至少让赵烁发现了很多问题。 既找到宋军的缺点，又切实的看到了军队之中的有用之人。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危难出人才。 这一次在那些年轻的守城士兵以及四海义军们当中，不少人展示出了将才。 他们加以栽培，日后还是能够蜕变为先锋将领的。 像那些人，趁着年轻，直接去河北。 在那里开拓属于他们的军镇，在那里为他们修建城防要塞。 军事人员的选拔也确定了。 剩下就是弄钱。 随着赵烁将自己拟订的这些战略阐述之后。 在场的这些名将听的云里雾里，一个个脸色发懵。 他们倒不是难以理解。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年轻的皇帝竟然把战后的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 而且构思的一步步差。 这里面的蕴含的内容太全面了，纵然是张叔夜跟李彦回还有陈规这样的人才，听完之后也得好好做做功课。 李彦回摩挲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龙案上面成列的那张大宋地图。 他发现赵烁已经在地图上，标准了五个圆圈。 那便是赵烁构建五大战区的初步设想。 但是他着重用朱颜血特地勾红北方的圆圈。 细细的看去，那个圆圈里面大有文章。 上面有赵烁用黑三角备注的一连串边镇。 就像是一条锁链，沿着汴梁城南部的黄河，顺着陕甘地区，横着连接淮西之地，再从右侧延伸，一直连接到山东军镇。 这些地方被标注起来，呈现u型！ 属于两侧大延展，中间内凹的口袋阵。 而阵内的汴梁城，就在口袋的最低端。 这是北方战区的经略图。 赵烁已经做了一份大纲。 剩下的就看张叔夜来补充了。 图上面的每一处标注出来的地方，都需要一位拥有远见卓识的将领负责。 河北有宗泽，汴梁城黄河一带有李纲。 那么剩下的陕甘跟淮西，以及山东军镇。 就得一位统筹全局的帅才来主持了。 赵烁的目光落在张叔夜的身上，旋即问道：“太尉，你觉得朕草拟的这个构建军镇的方略如何？” 张叔夜趁着李彦回看的时候已经过目了。 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震撼。 赵烁的想法跟他差不多。 但是又比他考虑的更加全面。 尤其是刻意以汴梁城低洼下去的口袋阵，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原本按照张叔夜的构想，他只是想着在上面提到的那些地方串联出一道铁索寒江般的防御线。 但是现在，张叔夜觉得自己的想法缺韧劲。 说白了就是缺乏纵深。 而赵烁的设计，则能为大宋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大纵深来。 佩服！ 张叔夜神色肃然的拱手拜礼，称赞道：“陛下英明神武，军民之事，决断的俨如天神！” “太尉莫要夸朕了，你说说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张叔夜盯着地图揣测半晌。 旋即说道：“陛下已经顾及全盘，现在只需将军镇放权给能臣即可。” “那便好说了。” 赵烁身形一震，肃然说道：“太尉听宣。” “老臣在！” “朕今日创立北方战区，战区帅印且由你执掌，北部战区辖下汴梁城黄河一带、河北、淮西以及山东四大军镇。” “朕命你速速从现有军士之中抽调能征善战之骁勇，入驻北部战区，一应军事调动，皆由你全权统筹。” 听闻此言，张叔夜大惊。 大惊之下是大喜。 张叔夜是北宋名将没错，但是原本的历史上，他一辈子郁郁不得志。 虽是平定梁山，灭了方腊。 但是有功之后，回到汴梁城就被打压了。 余生更是无缘沾染兵权。 就在今天，他受到金军退兵的消息。 也觉得赵烁会在接下来的发展道路上会暂时的冷落守城的武将。 而一心发展经济。 直到需要打仗的时候，再将他们派出来。 因为这是帝王权术。 可是张叔夜发现自己想错了。 赵烁不但没有剥夺他的权力，反而赋予他更大的权力。 如果按照赵烁的构思，逐渐北方战区的话。 那张叔夜相当于化了大宋半壁江山的封疆大吏了。 赵烁不怕他反？ 张叔夜有些相形见愧，觉得自己追随赵烁之后，格局还没有完全打开。 这一刻，他打开了！ 张叔夜强压着内心的喜悦，言之凿凿的保证道：“陛下放心，臣纵然是肝脑涂地，也必还陛下一个强大的北方。” 李彦回问道：“陛下，那汴梁城黄河一带的经略相公由谁担当？” “朕已命人给李纲传令了。” 赵烁回了这么一句，李彦回等人自然就明白了。 这个时候陈规说道：“陛下，这次跟随微臣北上的两万义军？” “朕刚想跟你说这件事，那两万义勇，便由太尉全权负责，朝廷只会比以前更加爱护士兵。” “微臣替那些兄弟叩谢陛下。” “爱卿免礼，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尽管大展手脚，大力发展军备器械。朕会授权军备司，让他们全权听你支配。” “此外，朕会给你安排一位宰辅，全面负责北部战区以及诸位一应职权内的军需以及钱粮。” 赵烁的这个表态，可谓是解决了大家心头觉得最重要的事情。 毕竟，要重建，要打造军镇，那不是溜嘴皮子。 动起来是要钱的。 第一百零一章 君授大权 钱从哪来？ 赵烁就不需要他们关心了。 他会弄出大把的钱来，至于眼前的这些国家栋梁，只需要把分内的事情做好。 赵烁给张叔夜与陈规安排了重任之后。 便让他们择日北上，与宗泽会晤，传达这一次的会议精神。 两人迈出殿堂，陈规依然意难平。 他内心激动，身形有些颤栗。 很难想象，自己一下子从芝麻官摇身一变成为随意进入皇宫大内的权臣。 估计段时间内，难以适应这种新身份。 “太尉！”陈规朝着张叔夜拱手拜礼。 “陈将军，何事？”张叔夜回道。 “末将仰慕相公久矣，恳相公不吝指教。” 张叔夜笑了笑：“指教不敢当，你我食君禄，担君忧，凡有重事，自当协商调控，火速处决。” “是。” 文德殿内，此时剩下赵烁和李彦回。 “李爱卿，朕要提升你为内阁宰辅！” 李彦回一哆嗦，连忙三拜九叩：“陛下，臣惶恐。” “你可以的，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陛下，微臣纵然肝脑涂地，也定报此天恩。” “爱卿平身。” 赵烁在殿内踱步，说道：“金军虽然回退了，但是他们只需要补充粮草，等到冬天来临，必然会卷土重来。” “不像我们，我们这边的烂摊子需要加快处理。” “否则，要是在冬季肯定会暴露出来。” “到时候再着手处理，就难免疲于奔命。” “陛下，臣明白。” “明白就好，如今国库已无分文。” “而汴梁城内粮草的缺漏又极大，这是稳定民心的关键。” “再者，还需要尽快疏通粮道。” “毕竟，金人围困汴梁，导致京城跟地方半年没有联络。” “现在朕都能想到各地的政权，也是风雨飘摇啊。” “眼下朝堂之上，文官集团继续苟且，他们贪得无厌，是我大宋蛀虫，纵有很多事，还需要施以良药。” 赵烁这番话，听的李彦回头皮发麻。 但是他现在也不害怕了。 如今大宋的天子，是一代圣明之君。 为这样的君王办事，纵然自己得罪了那些贪官士大夫们又如何？ 他不但不害怕，还盼望着能够青史留名。 赵烁接着说道：“现在有些事，需要你这位内阁宰辅全权督办，若是顺利，爱卿便是大宋振兴的第一大功臣。” “请陛下发令，微臣若是办不成，提头来见。” “好！李爱卿一代儒官，有虎将之风骨。” 赵烁赞许之后，开门见山，直点主题：“其一，你督办两淮以及江南之地的粮草北上，充填北方粮库。” “还有粮道以及因战而毁的官道，必须尽快修复，恢复交通畅通，以便于地方赋税入京。” “再就是配合高俅稳定汴梁城内的秩序。” “如今金人败退，势必会撺掇他们在城内的内应，给我们捣乱，你明白？” “微臣明白，臣这就下去处理。” “等等。” 就在李彦回要走的时候，赵烁叫住了他。 “粮草历来是战略物资，是核心。” “眼下山东跟浙江一线，因民寇起义，粮食必然不充裕。所以，你也没必要将催缴粮食的目标放在那两个地方。” “倒是可以另辟蹊径。” 李彦回闻言一愣，不解道：“还望陛下明示。” 赵烁说道：“大宋两极分化严重，穷的穷死，富得流油。你可拿那些囤积大量粮食，企图哄抬粮价的富商开刀。” “杀吗？” “不！”赵烁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杀呢？ 他们可都是朕的钱袋子。 再说，那能杀干净吗？ 据史料记载，宋末的粮食跟白银，几乎有百分之八十躺在文官集团的财库里。 尤其是那些跟士大夫们捆绑在一起的天下富商们，垄断了国内一半的粮食。 他们囤积的粮食宁肯在库内发霉潮湿，第二年倒掉，也不拿出来低价卖给穷人。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等着现在皇帝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拿出来坐地起价吗？ 所以，赵烁压根不给他们那个机会。 而是率先做出针对那些商人们的对策。 那就是禁止粮食买卖！ 这一招堪称是打蛇打七寸的绝佳典范。 商人们不是想着低收高卖吗？ 好，朝廷不允许你卖。 谁卖就砍谁的脑袋。 你囤积起来也可以。 亏损自己承担！ 如果他们要硬撑，只会出现商人大规模破产的事情。 当然，赵烁绝对不可能让这事发展到如此极端的地步。 他智谋熟虑的说道：“李爱卿，你作为内阁宰辅，大可再发布禁止粮食买卖的条令后，再给那些绝望的商人们指明一条出路。” “陛下？” 李彦回意识到自己的脑回路已经跟不上皇帝了。 急忙迫切的询问。 赵烁笑道：“建议你禁止一个月，然后给商人开一批售粮的资格。” “每一个开售名额，需缴纳引岸税银。” “一次开放百个名额，最好每个地区只开一个。” “但是这又不是永久的，朝廷每个季度给他们一次评估。” “如果不存在低吸高抛的状况，且运营良好的商家，朝廷就给他们一系列政策的款项。” “在这样的基础上，选拔一批优秀听话的富商，给他们开通绿色通道，赏大宋武德司的黄马褂。以便让他们为朝廷所用。” 李彦回听的眼前一亮，脸颊上也浮现出了神秘的笑容。 “陛下，秒啊！” “真秒，陛下真乃天人。” 李彦回发自肺腑的赞美，只因他在赵烁的引导下发现了一个开拓全新局面的绝佳契机。 “只是陛下，朝廷给他们提供政策？这不好吧？” “有何不妥？” “如今天下商贾，本就逐利。纵然禁止之后，给他们名额兜售，他们也必然要有赚头。” “只要市场允许，在一定利润界限内，那就让他们赚。” “可是让他们赚钱，又给他们政策扶持？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吧？” 李彦回说起来带着几分怨气。 其实也不能怪他。 如今这大宋，谁不记恨那些资本家啊？ 按照历史的进程，专家们都说东方的资本家萌芽是从明朝开始的。 第一百零二章 文官变乖了 其实这大错特错。 资本家的萌芽就是从北宋年间开启的。 而且始于宋神宗年间。 当时的宋神宗为了从拿下富商以及富饶地区抠出一点税来。 走朝廷正常的缴税渠道已经行不通了。 因为交纳上来一千万两，到国库只剩下百十万两。 所以宋神宗皇帝不上朝，启用宦官阉党。 当初重用阉党的目的就是四处征收税款。 可是，不少太监出了宫就被资本家们当街打死。 有的人甚至死的莫名其妙。 这就造成，宋神宗有心派遣他们出去，太监也没有人敢出去。 最终无奈的宋神宗只好给太监们一定的分红比例。 有了重大的利益吸引，太监们才前赴后继的走出皇宫。 即便如此，追缴一千万两，宋神宗皇帝国库也只能得到三百万两。 这对宋神宗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这种局面互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至于宦官越来越跋扈，直到彻底失控…… 所以，大宋的官商勾结，虽然没有威胁到皇权，可是已经荼毒到民间的百姓了。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印象到老百姓的日常饮食起居。 自然而然的，给朝廷当官，就不是那么顺利了。 因为恰恰是富商，阻碍了官员们管理一方的政绩。 这也是李彦回对那些富商看不起的原因。 如今一听皇帝还要给他们政策红利，还要赏赐皇家象征的身份恩泽？ 他当然不爽了。 可是赵烁有自己的想法。 为了宽慰李彦回，赵烁说道：“所有赏赐跟恩泽，一应不能缺漏。” “通通可以嘉奖给他们，但是有一点，那就他们犯法，朕也要依律执法，该杀杀，该剐的剐，绝不能拖泥带水！” “你且记着，但凡有人官官相护，趁此机会大肆敛财，发现一例，你跟朕上报一例。” “纵然他们勾连的深，不好查，那朕给你做主，朕为你查。朕通晓律法，更喜欢编织罪名。” 听了这句话，李彦回身形颤栗，内心瑟瑟发抖。 急忙跪拜道：“陛下英明神武，堪称史上雄主，微臣铭记陛下教诲，这便去逐一照筹。” 这一次赵烁没有再喊住他，李彦回快步退出文德殿。 次日早朝。 成了赵烁自穿越以来最放松的早朝。 之前那帮士大夫们对皇帝的抨击少了许多。 金军跑了，就算他们对这个皇帝在不满意，也没有脸皮出来逼逼叨了。 庙堂上的所有文武百官，都可以喘口气。 就连之前跟赵烁不对付的丞相唐告此时也厚着脸皮为赵烁祝贺，歌颂了一番赵烁的功德。 在如此君贤臣实的气氛之中，赵烁也不好意思在他们身上搞事情。 主要是赵烁明知道这帮家伙中饱私囊，但是自从他上任之后，压根就没有抓到他们的把柄。 文官们也学精明了。 收敛了之前好高骛远的秉性。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卖起了乖。 赵烁倒是非常希望军备司的腐败案件能够朝着更深层次突破。 由于之前汴梁城被金军围困，所以牵扯到成安郡的那些商贾，赵烁没有机会查办。 可是现在时机成熟了，可以放开手脚查了。 于是乎，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之中沉浸了片刻的群臣们，随着赵烁的一句话，他们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上。 赵烁目光俯视众人，洒然说道：“陈规这次招募义军，立下勤王之功，朕着升他为河北守护使，官职加封兵部左侍郎。协助河北大将军宗泽经略军镇。”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臣子们有些哗然。 兵部左侍郎，那可是兵部的二把手。 这是拥有实权的职位。 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就因为从南面跑到汴梁？ 便捞这么一个天大的好处？ 有人不服！ 陈规神色恭敬的站了出来，躬身拜礼道：“微臣，拜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烁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张叔夜与汴梁城守城有功，着领六部之首，加封兵部尚书。” “另外着张叔夜为北方战区统帅，帅符安设山东，设山东都护府。” 就在这时，文臣之中的户部尚书张怀礼发出了质疑：“陛下，合围战区都护府？自太祖皇帝鼎立大宋，本朝可不曾出现过都护府。” “这个简单！” “朕就趁今日早朝给诸位臣工作个解释。” “北方战区都护府，辖下河北、淮西，山东以及汴梁城以北黄河沿线大片地区，管理河北经略使，淮西经略使以及山东经略使，外加汴梁城守壁使。” 听着赵烁的解释。 朝堂之上的唏嘘声愈发紧密。 我的乖乖！ 这可是意味着皇帝直接把赵家天下的一半都拱手让给了张叔夜啊。 这还了得？ 自古北方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常年战事频发，是以整个北方大多都是军镇。 一下子把四大军镇，连同汴梁城的守壁使都划分到北方占据都护府，也就是张叔夜的帅旗之下。 他日若是张叔夜有了反叛之心？ 这普天之下，谁人能挡他？ 朝臣们想明白了这一节之后，群青激动。 张怀礼义愤填膺的说道：“陛下，此等事，原本是我朝三公跟丞相联手定夺，即便要构建北方防线，也应该划分职权给三公中枢省，怎能全部归于北方战区管理？” “三公中书省，有国内政事已经足够繁忙，朕应该体恤他们，让他们安安心心的治理内政。至于北方，则是因为刚刚经历过金贼的袭扰，百废待兴，特需武将们在前线经略。” 赵烁的意思也很明白。 你们文官管好自己的内政就行了。 别tm有事没事就朝着军事上面巴拉巴拉。 这对你们不是一个好兆头。 张怀礼听明白赵烁的意思。 当下也不敢继续哆嗦，微微颔首后退到了队列之中。 继续做起了一问三不知的呆萌文官。 一时间，文官集团也没有人再出来质疑。 他们倒是想质疑。 可是真不知道质疑些什么？或者是从哪方面入手反驳？ 北宋末年的文臣，大多数人其实挺呆傻的。 他们压根没什么主见。 第一百零三章 北方战区，大行封赏 但凡有些事情，都会提前在暗地里协商一番。 直到大家达成了统一的意见之后，才会拿到朝堂之上说事。 往往他们说出来的话，历史上的宋徽宗跟宋钦宗都无法反驳。 毕竟，那可是大臣们费尽心思，又联合多方智慧总结出来的话术。 所以，每次早朝，宋朝的皇帝都会被文臣一阵输出之后，变得愈发懵比。 然后稀里糊涂的就下达了很多不成熟的政策。 还有一个原因。 大家之所以不敢轻易对皇帝发难。 也是尝到了皇帝的威力。 因此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说服皇帝之前，他们不敢随便开腔。 生怕被伶牙俐齿的皇帝找到逻辑，然后来一个愤怒的反驳。 到时候如果皇帝反驳对了，他又当如何？ 与其冒着那样的风险，倒不如都乖乖的。 等着散朝之后，在聚集在谁谁家里，共商大计！！ “李彦回。” “臣在。” “金贼围城之际，你统筹汴梁城内一应军需物资，朕全部看在眼里，今日朕封你为内阁宰辅，位列三公，退唐告为副相。” 赵烁简单的一句话，便宣布了两个大佬的人生。 一个上去了，而且是突飞猛进。 一个下来了。 从丞相变成了副丞相。 其实是右丞相。 加上排在前面的左丞相的话，唐告直接从一把手降为了三把手。 这…… 众多官员面面相觑。 果然啊，赵烁每次上朝，杀手锏都在最后头。 这一道调令，刷新了所有人的固有思维。 半个月前，李彦回只是军备司的主簿。 一下子被赵烁提升为开封府尹。 随着李彦回破获了军备司的贪腐案件，把郓王赵楷扯了出来。 说实话，他对赵烁确实有用。 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可即便有用，也不能把他直接从三品，提升到一品大员吧？ 内阁宰辅是三公制，算是大宋朝廷做官的巅峰。 当然除了那些封了爵位的人。 李彦回居然进入内阁，还力压了唐告？ 这！ 文官们五味杂陈，此时年岁较大的唐告还在告病休养。 相信早朝一退，这个消息就会传到他的耳中。 不知道他该作何感想？ 文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浑然不知所措。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复杂了。 赵烁在不知不觉之间，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已经把原本拧成一股绳的文官士大夫集团的精神领袖给扳倒了。 没错，唐告被降了职。 意味着以后在朝堂之上，文臣的话语权就被削弱了。 再加上赵烁重用武将，全新提拔的还都是能征善战的将军。 大宋朝以文驭武的政策，显然是要发生大变了。 “张柏均。” “末将在。” “朕着升你为两淮节度使。” “末将谢主隆恩。” “李纲。” “臣在！” “朕酌提你为汴梁城四壁守护使，持节杖，与武德司共同担当京畿固防要职。” “臣领命。” 一系列的点兵点将，赵烁快速做了安排。 剩下那些目瞪口呆的文官们，那就继续让他们呆着吧。 汴梁城内目前赵烁眼中颇为重要的事，当然是要交给赏识的人去做。 那样对君对国都有利而无害。 只不过，相比起汴梁城文德殿内的火热气氛，现在最胆颤心惊的人，应该就是驻扎在北京城的徐国公赵棣了。 还有那位躲在汴梁城内好些日子不曾出门的康王赵构。 现在赵构已经受到了金兀术攻打北京的情报。 他很害怕。 害怕自己在面前栽培的义军被金兀术打散了。 到时候他就真的在朝堂上没有政治资本了。 而比赵构更加忐忑的赵棣则是一脸生无可恋。 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搞不明白，自己一直拥兵数十万，在外围观望宋金对战。 结果现在连一个吃瓜群众也不让他做。 突然之间，金国的精锐铁骑，就一股脑的全部朝着他所在的北京城来了…… 妈妈呀…… 赵烁坐在皇宫内的龙椅上，略微脑补一下也大概猜到了此刻赵棣跟九皇妹赵构的内心写照。 就在他要宣布退朝的时候。 被赵烁提升为吏部左侍郎的蒋荣挺身而出。 “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 “如今金贼已经败退，可据我军准确情报，金军的先锋精锐骑兵正在猛攻北京城。” “臣以为，朝廷应该趁此机会，即可巩固北境边防，同时急招天下义军以及两河原本的朝廷兵马入驻汴梁城。” “据臣所知，河北除宗泽义军之外，还有朝廷的北道总管杨明以及山东的宣府赵北山。” “让他们尽快挥师渡河，拱卫京畿。” emm…… 好主意！ 赵烁欣赏的看着蒋荣。 瞧瞧！ 这个之前还被赵楷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莽夫现在涨见识了。 连蒋荣都能看出，接下来朝廷的重点就是重新布防，其他人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 不过蒋荣能有这么大的进步，赵烁也不觉得意外。 因为，他这位皇帝督导守军瓦解了金贼两次攻城的猛烈攻势。 从而导致，现在大宋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们意见空前的一致。 虽然这个时间窗口不会很长，但是文武表面上是齐心协力的。 这就是赵烁统筹全局，巩固边防的最好天时跟人和。 否则错过这个时间窗口，等着以后赵烁跟武将们正在北方紧锣密鼓的筹备防御军镇的关键节点上，肯定会有人反应过来的文官出来捣乱，重新指责朝廷群兵黩武的策略的。 到时候恐怕还得跳出许多崇洋媚外的投降派。 至于当前的北京府。 朝堂上的绝大多数官员都觉得没有必要去守。 更不需要派兵支援。 北京府内不过两三万守军，能不能在金军的包围下稳住阵脚，就全靠他们的造化了。 即便是北京城沦陷，被金军占领，那也无伤大雅。 因为北京城毗邻太原军镇。 太原已经被金军经略起来了，那么近的距离，即便大宋派兵去守，也守不住。 其实文官们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他们压根不知道，现在镇守北京城的义军统帅赵棣，已经今非昔比，比以前阔气多了。 毕竟当初给徐国公赵棣下令的人是赵构。 第一百零四章 金军重拾自信 而赵构的令是谁给下的？ 是宋徽宗！ 宋徽宗之前打算派赵构去跟金人投降的。 结果没谈成，被宗泽搅局了。 再加上局势大变，于是赵构就让赵棣在外面以皇族之名，纠集勤王大军。 反而是现在蒋荣搬出来的那两位原属朝廷编制的杨明跟赵北山。 那两个家伙，则被赵烁认定为麻烦。 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河北道的杨明，那厮麾下有两万六千军士。 可是汴梁有难，义军共起的时候。 那个家伙按兵不动，反而一路规避金军的路线。 如果他稍加抵抗的话，汴梁城也不至于被粘罕以闪电手段包围。 还有那个山东巡抚赵北山。 就更加可恶了。 他直接在当地坚壁清野，逐渐扩大军事实力。 就是不来勤王。 你说他想干什么？ 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过赵烁也不打算修理他们，毕竟之前是恐金。 作为皇帝，赵烁可以理解他们一次。 现在赵烁让张叔夜经略北部战区，就让张叔夜去全权负责吧。 希望杨明跟赵北山能够是识时务。 毕竟如今金贼溃退，大宋皇权的统治力还在。 所以，赵烁对蒋荣说道：“蒋爱卿，你提的建议，朕会转达给太尉，眼下你这样的文臣，更应该把工作重心放在稳定内政上面，军伍的事情，就不劳文臣费心了。” 赵烁最后这句话，彻底堵住了文臣士大夫集团企图干涉内阁宰辅制的花花肠子。 于是，赵烁就这么以霹雳的手段，打了文官集团一个措手不及。 以至于大多数人还懵比着呢。 朝廷就出现了新的内阁宰辅。 庙堂上的秩序也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变数。 这就是赵烁的帝王之术。 而且是捷足先登，快人一步的帝王权术。 毕竟这些事情都是核心的军政事务。 关系到大宋的国运能否在今年冬天得以延续。 更关乎赵烁的命运。 总之，赵烁为了避免成为金人的奴隶，他做什么都不会犹豫。 而那些文官们，之所以想着在军镇事情上逼逼叨叨。 主要是为了体现他们的存在感。 为什么呢？ 自然是希望能够参与其中。 这个蒋荣是吏部的侍郎，之前更是赵楷的得力马仔。 虽然他在赵烁的点拨下，已经有点拨乱反正的倾向了。 可是他的私心还是没有变。 他所在的吏部，基本上是掌控了朝廷内外绝大多数的职位任免。 如今朝廷突然出现了北部战区，这让蒋荣感觉到自己似乎要不受重用了。 虽然赵烁挡住了大家的悠悠众口。 可是这件事情已经彻底的吊起来大家的胃口。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想着削减脑袋挤进去。 他们不行，那他们的孩子或者亲朋好友，总归能行吧？ 那么大一个战区，总不能就让一对军区的莽夫们管理吧？ 得要一些拿笔杆子的文化人吧？ 总而言之，别看赵烁此刻在皇位上坐的稳稳当当的。 其实他地下火烧屁股，也很烦躁。 各种各样的奇葩怪事，都会接踵而至的。 不过现阶段的汴梁还算安宁，而且这份安宁应该会保持到今年冬天。 可是距离汴梁城七百公里外面的北京城，却是狼烟四起。 前文说过，徐国公赵棣在北京驻扎。 他麾下拥有号称五十万的义军。 可谓是兵峰强盛，但是他们看到金兀术的骑兵之后，当时就吓的狼狈逃窜。 五十万兵马几乎在短短一天之内分崩离析。 逃了一多半，剩下的一些义军则在北京城的周边地区当起了麻匪。 对他们来说即便是上山做山大王，也比跟着赵棣强。 好在赵棣原本麾下有宗泽帮他招募的两万多人。 再加上他这段时间，从义军之中也网络了三万多人，还有那些藏匿在北京城内化身民众的义军也被救出来了。 满打满算，也勉强重新组织了死亡人马，先后跟金兀术麾下的一千多骑兵先锋巷战，最终占据了北京城的城门。 如今全城上下一个个胆颤心惊，却也不敢擅离职守。 因为他们已经被金军包围了。 不死守，他们就得死。 死守的话，尚且有一线生机。 此时，北京城这边的宋军给了金军很大的自信。 金军的众多将领们一日之间就找回了昔日的雄风。 就连金兀术那样的女真名将都感慨道：宋军孱弱，金军强势，我军无往而不利的感觉已经来了！ 而跟金兀术配合围攻北京城的完颜金由基今天也乐的嘴角裂开花。 打来打去，他还是喜欢打北京城的守军。 那滋味，简直就是酸爽。 金由基为何会变得如此飘？ 没错，他确实是飘了。 因为他之前带着本部精锐攻打汴梁城时，五千精锐全部损失。 压根连汴梁城的城墙都没越过去一次。 而今他麾下率领着粘罕派给他的三千金军。 加上金兀术的五千骑兵。 总共八千人，却能够用两千人一个波次的攻城战，打的北京城内的十万守军魂不守舍，疲于奔命。 好几次险些直接攻破城池。 只是现在金兀术跟金由基双方的兵力还不够。 毕竟攻破城只是第一步。 损失下来，他们剩下三五千骑兵，想要冲进去征服十万宋军？ 那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了。 因此两人也采取了围而不攻，等待粘罕大军撤退到这里，再合并拿下北京。 所以，一时间北京城倒是跟城外的禁军相安无事了。 此时，徐国公赵棣一脸愁容的正在自己的将军府内跟麾下的‘忠诚良将们’商讨着对敌之策。 他们这里的人还不知道汴梁之围已经解了。 一个个还做着击溃金兀术，南下勤王，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美梦！ 赵棣环顾四周，有些语无伦次的催促道：“各位，如今金贼以少量兵马，却围的我军进退两难，谁能带兵杀穿他们？” 一听这个，堂内的众人纷纷垂下头去。 这种卖命的事情谁会干？ 只有傻子才去。 赵棣一看，得了，自己麾下看来并无能征善战的铁血虎将。 为啥就连一个跟宗泽那样硬气的人都照不出来呢？ 第一百零五章 废柴，都是废柴 于是赵棣退而求其次，问道：“诸位既然不敢出城杀敌，那可有退敌的方法？” “这个……” 窦知章沉吟半晌，貌似他连办法也没有。 赵棣一看其他人，都是一副装模作样，看着很委屈的样子。 不禁有些苦大深仇的叹了口气。 好嘛！ 就这么一般无能的窝囊废，还他娘的幻想着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这如今北京城外的金军并不过万，城内十万大军，却无人敢出城迎战。 竟然连个鸟办法都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的赵棣有些后悔了。 尼玛的，自己可是号称大宋最强大的勤王义军大将军。 本来是要按照计划迅速南下，入驻汴梁城的。 现在呢？ 连窝都没来得及挪，反而被金国的骑兵给围城里了。 将军府的里的气氛好一阵尴尬。 很快赵棣麾下的那些头目们决定说点什么。 退敌之策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打。 但是挑毛病，胡乱甩锅的本事，可都是这些人的拿手好事。 其中，汪臧海率先气愤的说道：“大将军，这事，其实也怪你。” “嗯？怪我？”赵棣突然就懵了。 老子啥也没敢，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听你们分析出来的结果方才行事的。 现在被金人堵了泉水，反过来又怪老子？ 看到赵棣有些不解，更有些不满。 汪臧海加重语气说道：“是啊，当初末将建议我们的勤王义军离开北京，转向河东。” “殿下没有同意，否则何至于此啊？” 哦…… 是要甩锅！ 其实也不是甩锅。 主要是不事后诸葛亮一把，汪臧海实在没脸皮在赵棣身边待着。 这么一说，反而体现出他前面很聪明的样子。 要怪就怪领导没有听他的。 “汪大人，事已至此，如今说这做甚？还是想想怎么解除城外的危机吧！” 赵棣不耐烦的催促了起来。 因为他真的是害怕了。 他坐镇北京，身为大宋的天下义军大元帅。 刚刚体会到万众簇拥的荣耀感，如今就兵败被围！ 这个画风突变的太快了。 以至于他废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关键现在赵棣不是害怕失去人心，而是怕被金人俘虏。 赵棣没有亲眼见过汴梁城的皇帝是如何抵御金军的。 所以他的潜意识里还保持着之前金军一路横推的疯狂杀戮模式。 觉得自己拥有十万大军，也绝对守不住北京城。 更非城外那几千骑兵的对手。 “窦相公，你说话啊。”赵棣破天荒的直接拉出窦知章来鞭尸。 之前你丫不是什么事情都想插一手吗？ 怎么现在哑巴了？ 窦知章看着赵棣动怒，神色不禁有些胆寒。 怀揣着一张驴脸，丝毫不慌的说道：“国公殿下，依我看，我们现在应该向宗泽求救。” “让他派军来解北京之围。” 瞧瞧！ 这就是大宋的官员。 这个时候了，他们为了区区几千个金人，竟然想动用宗泽麾下的大军。 却不考虑一下，宗泽军团此刻面临的状况。 事实上，北宋末年，武将团体之中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导致最底层的士兵整天跟着统兵将领南闯北逃…… 看起来每天跑的精疲力尽，似乎很忙碌。 可是一整年下来，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忙了个啥…… 比起窦知章那样的好无廉耻的贪生怕死之辈，赵棣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他一听这个办法，当即摇头说道：“窦相公，你是说找宗泽？” “难道你不知道宗泽已经麾下南下了吗？万一他遇到金军主力，他能否独善其身还不知道呢，找他帮助？” “再说，我们之前那么对待他，他会不计前嫌来助我们解北京之围？” 赵棣到底还是出身皇族，骨子里那一份正义感还没有彻底泯灭。 可窦知章这种不计后果的投机分子可不在乎那些。 他神色笃定的说道：“国公殿下，依我看，宗泽必然会回援的。” “何以见得？” “因为在天下义军之中，国公您才是正统的大将军，他宗泽现在也不过是您麾下的一个副手而已。” “您只需以义军大帅的命令强迫他北上，他不敢不来。” 真的假的？ 赵棣听的也有些动摇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茫然的摇了摇头：“不应该，宗泽刚愎自用，他不会遵从我的将令，否则，也不至于落到他在南面，本王在北边。” 赵棣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毕竟宗泽违抗军令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他让宗泽跟他守护北京，静观其变。 结果人宗泽直接不睬他，带着军团就南下了。 现在已经入驻河北。 有了那次前车之鉴，赵棣觉得自己这一回肯定请不动宗泽。 “国公殿下，您就说您被金军围困，即将蒙难。到时候宗泽来了更好，他要不来，那边是见死不救，置主帅与危险之境，您随时可以按军法处置他。” 窦知章这个小人，说出这个歹毒的计策时，脸不红心不跳。 随着窦知章给旁边的柳复生递了一个眼神。 柳复生欣然领会，起身对赵棣说道：“国公殿下，就让宗泽来。” “他敢不来，就处死他。” “之前，宗泽违抗军令，公然无视陛下跟金人的和谈，贸然出兵南下打击金人。” “金人这才怒意凌然的回头找我们义军的麻烦。” “所以，这事是由宗泽引起的。” “就得由他来平息。” 杨明说道：“没错，我也赞同柳大人的观点，宗泽他凭什么不来？难道把我们陷于危险之地，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窦知章说道：“宗泽违抗军令，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无法为他洗白。而且那个倔强的老东西，竟然无视陛下的旨意，在陛下跟金人和谈的时候，贸然捣乱。” “这件事情造成严重的后果，直接将陛下的信誉在金人面前彻底葬送。” “无论如何，等汴梁城之围解除之后，我等务必要奏请陛下，让陛下制裁宗泽。” “嗯，到时候我也会上书陛下。”杨明说道。 “还有我。” “也有我一份。”柳复生说道。 第一百零六章 疲于奔命 赵棣心想，好家伙啊，你们真是有点厚颜无耻了。 现在都嚷嚷着让人家老将军来救援了，结果就提前筹划好，弹劾人家了？ 不过赵棣也不是搞慈善的，现在让宗泽率军驰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当即点头对殿外的传令兵喊道：“传令兵。” “小的在。” “你立刻奉我帅令，派遣飞的最快的信鸽，着令宗泽火速率军来解北京之围。” “得令！” 传令兵快速离开。 剩下殿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麻木。 说实话，他们真应了赵烁那句话，禽兽食君禄。 不给朝廷办一件正经事。 反而做的那些生孩子没屁股的事情一数就是一箩筐。 其实包括赵棣跟窦知章在内的这般所谓的义军头领们，心知肚明。 大宋的皇帝和金人和平谈判？ 他们也大概率猜到是假的。 否则的话，早就有朝廷那边的使者前来通报情况了。 金人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汴梁，更不会派兵阻挠。 可是，自从他们听到要和谈的消息，到现在已经十几天了。 无论是金军还是朝廷，都没有一个消息传来。 反而现在北京遭到了金军铁骑的围猎。 回想起来，用屁股想一想，都知道这是假消息。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判断，当初宗泽的选择就没有错。 错的是他们。 可是大宋的文官们岂能认错？ 现在他们联合起来，宁愿装聋作哑，宁肯颠倒黑白，也要将屎盆子稳妥的扣在宗泽的脑袋上。 有错，那也是宗泽的错。 是年轻气盛的岳飞的错。 徐国公赵棣，没有错。 是的，就是这样！ 这一套说辞，这帮人已经内部演练了好多次了。 到时候即便汴梁城那边侥幸击退金军。 他们回到汴梁，拜见那皇帝陛下，也会毫不犹豫的采用这一套说辞。 只有将宗泽打成违抗军令的问题老人，他们才能够为自己开脱。 开什么脱？ 因为义军数十万，却在北京缩着不去勤王。 朝廷会不过问？ 皇帝会不追责？ 赵烁当然要追责。 但是到时候这帮人只需要说他们接到了朝廷的密报，说陛下正在跟金军休兵言和。 那皇帝也拿他们没办法。 谁让汴梁城被围，谣言在外面满天飞呢？ 你皇帝要怪，也怪生不逢时去吧。 与此同时，信鸽已经起飞。 从北京到滑州，两百七十李。 两个时辰之后，那封赵棣书写的信已经落在了宗泽的书桌上。 宗泽快速的看了看，将信封递给身边的随从刘浩。 对方越看，眉梢皱的越紧：“金军围攻北京，那里可有义军数十万啊，为何要需要我们救援？” “该救还是要去救的。” 宗泽何尝想不到那些义军看似浩荡，其实都是乌合之众。 再加上赵棣年轻稚嫩，根本无法震慑那些义军。 所以，被金军围攻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宗泽现在弄不清的是，金军有多少人去了北京？ 是粘罕的大军吗？ “大将军，我们确定要去驰援吗？” “唉。”宗泽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等鹏举，等他回来。” 宗泽口中的鹏举，便是岳武穆。 此时的刘浩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焦虑道：“将军，他率领斥候出去打探军情，已经大半天了。”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半晌后，一阵凝重的脚步声从账外传来。 岳飞掀开帅账，走了进来。 “将军！” “鹏举，怎么样？查到了什么？”宗泽看到岳飞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心底那一阵彷徨感，已经彻底消失了。 “大将军，末将亲率斥候，一路往南查探了七十里。” “路上遭遇了金贼的小股部队，不过他们都疲于逃窜，见了我们就望风而逃。” “末将起初觉得好奇，故而再继续南下。” “结果发现，金贼全部从汴梁城外撤退了。” 听闻此言，宗泽虎躯一震：“你可看的真切？” “末将亲眼所见，而且粘罕已经挥师北返，末将按照他们的行踪推测一下，大概会在太原驻军。” 宗泽眉梢紧蹙，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妙，粘罕看似撤退，实则是要进攻北京。” “北京？” “不错，你看看吧。”宗泽将赵棣亲笔的援军令递给岳飞。 旁边的刘浩有些焦急道：“将军，既然汴梁城已经安全，那我等应该立刻驰援北京。” “倘若北京有失，那边境的四大边镇可就尽数落入金贼之手了。” “我知道。”宗泽点了点头。 这时，岳飞说道：“将军，末将也赞同刘统制的建议，不过末将还觉得还是谨慎为妙。” “鹏举何出此言？” 宗泽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岳飞了。 故而他对岳飞的称呼也比之前更加亲切。 正如赵烁称呼高俅为高太尉，称呼李纲为‘纲相’，以及张叔夜为相公一样。 其实都是赵烁表示对他们打心眼里的喜欢。 如今宗泽喜欢岳飞，正如赵烁喜欢那些忠臣名将。 “末将认为，金贼撤退是在前天夜里。” “若论时日，恐怕明天一早，粘罕的大军就会兵临北京城下。” “而我们这个时候追逐北上，得地方粘罕设伏围攻。” “有道理啊。”宗泽漫漫点头：“那个粘罕最擅长围点打援，不过，我们还是要去救。” 宗泽没有选择。 是因为他这个人，为人忠厚正义。 属于大器晚成的名将，不不，应该说他是一位真正的帅才！ “鹏举。” “末将在。” “你且奉我的军令，立刻前去汴京，面见圣上。” “无论如何都要面圣。” 言及于此，宗泽从袖袍内拿出一份奏折，递到岳飞手中。 随后，宗泽又道：“如今金贼虽退，却也是暂时因粮道断绝而退的。” “一定不要让陛下放弃，金贼虽强，可我大宋的儿郎们必定为君，为国，死战不屈。” “将军，末将定将此奏折亲手呈给皇上。”岳飞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当朝的皇帝，也确实应该切身的了解一下基层官兵们的初心了。 第一百零七章 岳飞南下 常言道不忘初心，才能有始有终。 他希望皇帝能做一个千古名君。 随着岳飞率领自己的亲军小分队，骑了汗血宝马，火速奔赴汴梁城。 这边宗泽也带领六万义军，快速朝着北京奔赴…… 兵马未动，军情先达。 当北京府的义军听闻宗泽已经率军前来之时。 原本散乱的义军们，再度重拾信心。 与此同时，岳飞也快速的来到汴梁城的地界。 此刻的赵烁除了李彦回去征集粮草跟赋税之外，还让张叔夜先行一步，在北方开始巡逻。 终归是金军溃退仅仅四天。 谁也无法保证金军会不会突然反扑。 而受赵烁重用的陈规也已经沿着黄河一线开始布局。 他派遣工兵建设城寨，并且在两天的时间内，已经初具了三十里城防的一个大概的轮廓。 号称北宋末年天下第一守城大将，他的功力可真不是盖的。 再说岳飞率领的十几个骑兵渡河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朝廷巡逻队的视线之中。 双方经过一阵交涉，岳飞被士兵带到了陈规的大营。 面对陈规的询问，岳飞直言自己是宗泽的武官。 前去汴梁城，面见圣上。 这个消息，可把陈规给整懵比了。 北方也有义军，这倒是不假。 可是什么时候都成为大将军了？ 谁给封的？ 直接不解风情的陈规把张叔夜找来。 这才化解了一场误会。 可是当张叔夜得知金军正在攻打北京的时候。 神色愈发的狐疑。 这不对劲啊！ “粘罕刚刚从汴梁城撤退，几天后大宋的北京就找到了金人的攻击。” 这战术，怎么看都像是之前围困汴梁城的翻版。 粘罕又要在北京那边搞围点打援了。 除此之外，也有粘罕下令攻打北京府，从而掣肘宗泽的目的。 只要宗泽将原本围堵在北方一线的大军调开。 那粘罕领衔的金人主力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没错，能征善战的张叔夜拥有这样的军事素养。 他稍稍一分析，就将整个战局判断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按照岳飞的陈述，北境城那边的徐国公赵棣麾下应该拥有数十万义军啊。 那么庞大的武装力量，纵然是张叔夜也非常的羡慕。 他就是一个擅长率领大军团作战的帅才。 但是这辈子还没有亲自统帅几十万大军征战的机会。 之前童贯跟蔡京压根就不会把统兵的权力交给他。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如今摆在张叔夜面前的问题是，既然赵棣麾下有那么庞大的军团，而且固守北京城，为何还要一天十几分求援信的催促呢？ 这事情，张叔夜理解不了。 张叔夜看着岳飞，纵观这个年轻人，一身正气，目光如炬。 在陈规跟张叔夜面前，临危不乱，有理有节。 不禁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好感。 故而亲切的问道：“宗泽所率多少兵？” “七万支援北京城。” “那徐国公那边到底有义军几何？” 岳飞诚实的回答道：“宣称义军百万，保守有三十多万。” 此言一出！ 陈规跟张叔夜一下子全懵了。 赵棣拥兵三十万，迫切的喊着宗泽的七万人汇合？ 加起来四十万兵马守城，还吓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金国对大宋用兵，即便把围攻汴梁以及潼关掣肘西路军的金军都算起来，也不过四十万。 关键，那tm是守城之战啊。 这真的假的？ 一时间搞的张叔夜都有点不敢轻易的相信岳飞了。 权衡再三，张叔夜下了一个决断。 那就是他让自己的儿子张柏均陪同岳飞前去汴梁。 这个年轻人要面圣，有何事？ 那就亲自去跟陛下说吧。 与此同时，赵烁和高俅在文德殿谈关于武德司的扩招项目。 这是之前赵烁答应高俅的。 现在汴梁之危已经解除。 武德司的职能也应该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了。 毕竟，这可是等同于大明锦衣卫的班底。 一个朝廷要稳固，保证不走向极端跟失控的局面。 武德司是必须要壮大的。 否则，如今汴梁城内还有太上皇宋徽宗，康王赵构以及郓王赵楷。 外面还有一个徐国公赵棣。 所有人对他的皇权虎视眈眈，赵烁又不能跟着张叔夜跟宗泽他们住在一起，亲自去北方扩边。 那样就不是皇帝，而成了藩王了。 作为皇帝，赵烁大把时间需要放在京城。 这个地方，禁军又腐败。 虽然打过两次汴梁保卫战，当中有不少人已经得到升华。 可是难保他们不被他人所用。 因此，武德司的势力跟力量都需要大幅加强了。 首先武德司的权力必须要明朝时期的锦衣卫一样，不能受三公六部跟枢密使的限制。 只有皇帝可以掌控他们。 那高俅也应该随着潮流改变一下自己的精神面貌了。 不能做之前宋徽宗时期的足球队长了。 必须要效仿大明朝的魏忠贤，做一个文官集团恨的咬牙切齿的白脸酷吏。 这就是赵烁之前没有杀高俅，而把他留在现在的主要原因。 因为高俅那白脸冷笑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在赵烁手上，高俅想要退休？ 怎么可能？ 不把他压榨干净，就不能退。 “高俅。” “臣在。”高俅谄媚的跑到赵烁身旁，声音柔和的问道：“陛下请下令。” 瞧瞧，这段时间的高俅是不是很上道？ 只要赵烁一喊他，他就明白，老板又有新的指令要下达了。 隔在以前，高俅可不怎么鸟皇帝的。 赵烁意味深长的说道：“太上皇那边对你很挂念。” 高俅一听这话，脑门上顿时刷刷的流出汗水。 他之前已经在宋徽宗跟宋钦宗之间做出抉择了，现在要是把他送到宋徽宗那，不但两边不讨好，反而会被徽宗辱骂，鞭挞，甚至变成一个消遣徽宗画画之后业余时间调侃的对象。 念及于此，高俅打了个寒碜，急忙跪倒在地，解释道：“陛下，老臣无能，而今眼里只有陛下。” 赵烁试了试高俅，哂然笑道：“爱卿不要慌乱，朕只是说个日常而已。” 第一百零八章 给高俅施压 “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怎么可能把你拱手让与他人？” 高俅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 “高俅。” “老臣在呢。” “朕给你扩展武德司，你要好好看护好朕的后花园，往后朝堂三公六部，甚至是天下各处驿站，朕都要看到武德司武差的身影。” “你可知道你的职责是什么？” 高俅顿了顿，知道皇帝是在考自己。 当即说道：“老臣以为，武德司的职责便是为陛下监察百官，庙堂之上那些文武百官每天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江湖外面那些民人一轮什么之类的。” 高俅说完之后，谄媚的看向赵烁。 看看，这不是很上道吗？ 赵烁面露欣喜：“不错，你真的是越来越用心了。” “就找你的想法大胆去做，务必要如实的跟朕汇报，可明白？” “明白，明白。老臣一定竭尽所能让陛下放心。” “可要是朕事后发现武德司汇报的事情有虚假甚至是隐瞒不报的情况的话，朕就会请君子剑，你可明白？” 高俅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老臣明白，老臣必定一五一十，详细阐述！” “这便好，朕会为你扩大武德司的规模跟等级，剩下怎么挖掘情报，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过程不重要，对朕而言，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老臣遵旨！” “下去吧。” “老臣告退。” 等高俅离开，赵烁拿出了大宋的史册。 早年间，大宋王朝在太祖皇帝赵匡胤开国的时候，赵匡胤是筹备过属于皇权的情报部门的。 只不过当时叫皇城司。 后来在‘车神’赵光义时代，皇城司的地位一落千丈。 以至于越往后面，文官集团的势力越大。 最终皇城司退出历史的舞台。 虽然到现在也有保留，但是已经成为朝廷里面毫无地位跟影响力的噱头部门了。 但是整个朝堂都没有人站出来说要整顿皇城司。 或者重振皇城司。 赵烁如今将武德司的地位提升，也必然会遭到朝臣们的一致反对的。 在文官们的思维中，皇帝要强化皇权，你想干啥啊？ 大家还能不明白？ 所以，赵烁对外公开的名义，那就是为了强化对外的情报。 主要针对金人，不针对朝堂上的官员。 以此来削弱士大夫们的抗拒力道。 “李淮。” “奴才在。” “快快，去把高俅给朕喊回来，还有一件事情忘记跟他交代了。” 片刻后，高俅步履匆忙的走了进来。 “陛下，所谓何事？” 赵烁说道：“朕上次让你协助李彦回查的军备司的案件，大宋盐铁矿资敌的情况，你查的怎么样了？” 高俅说道：“陛下，李宰辅没有跟你汇报吗？” “他汇报的只是朝中的官员，宰辅无暇出宫，所以朕要问你那些民间运输盐铁的商贩。” “这……” 高俅无语了。 因为他也是调查朝堂内的那些官员从而将名单交给李彦回的。 宫外面的事情，他不知道。 不过现在他就要去查。 这时，赵烁又说道：“朕记得李彦回成安郡的一个叫楚南宫的盐商。” “如今汴梁城外已经没有金贼了，你且将那个楚南宫给朕抓来。” “哦，对了，郓王可是涉案的大人物，他虽然没有嫌疑，可是他麾下的管带呢？” “陛下，据微臣查探，郓王的管带前日出城，已往山东去了。” “跑了？”赵烁顿时勃然大怒。 他千叮咛万嘱咐，军备司的案件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的。 如今居然跑了？ 看来，高俅跟李彦回还是对赵楷有所忌惮。 这可不行！ “高俅，朕要你速去拿人，三天内，朕要在这里见到他们，你可明白？” 赵烁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搞钱。 突然被高俅跟李彦回盯着的金元宝都跑路了。 这tm怎么能行？ 面对皇帝盛气凌人的询问，高俅吓的当即跪地，顶着一脑门冷汗说道：“陛下，微臣立刻去山东，不，微臣亲自带人去山东！” “起来吧。”赵烁摆了摆手。 高俅险些吓尿。 就在他要借故离开的时候，大内总管李淮走到殿外看了看，旋即进入殿内，说道：“陛下，殿外有边军检校求见。” “让他等着，朕跟高爱卿有要事相商。” 现在北边战区需要大量的金钱。 否则就无法加强边防。 赵烁都快被源源不断的账单给逼死了。 所以他现在非常紧张，脾气也难免暴躁几分。 李淮愣了一愣，转身走了出去。 眨眼的功夫他又转身进入大殿，这一次压着声音柔柔的对赵烁请示道：“陛下，来人自称岳鹏举，奉命见过陛下之后，便急着回防前线呢。” 岳鹏举啊！ 焯！ 那不就是朕最心爱的岳飞嘛！ “李淮，那你还愣着干啥？快传他来见朕，不，朕要出殿迎接。” “呃不不不。”赵烁稍稍冷静了一下，为了避免让岳飞跟自己第一次见面，就给对方留下舔狗的影响，或者是无事献殷勤的印象。 那可就不好了。 是以，稍微顿了顿的赵烁故作淡定的说道：“你传他入宫觐见吧。” 李淮被鼓捣的一脸懵比，迟疑片刻方才转身走了出去。 赵烁坐在龙椅上，压着心中的窃喜，整理着龙袍。 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跟古代皇帝那么得体。 岳飞进殿。 没有直视赵烁，而是微微颔首走到殿前，躬身拜礼：“边卒岳飞，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赵烁看着英明神武的岳武穆，内心异常激动。 放在桌子上的手颤动不已。 赵烁生怕自己失态，急忙压着心中的激切，淡淡说道：“平身。” “谢陛下。” 岳飞起身之后，将手中捧起来奏折呈在面前，说道：“陛下，这是宗老将军的奏折。” 李淮上前接过奏折，递给赵烁。 旁边的高俅则跟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跟前，神色不解的揣测着殿内上演的这一幕。 高俅明显能够看到皇帝似乎在刻意压着什么。 却又说不上来。 赵烁接过奏折的时候，趁机看了看岳飞。 自古到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第一百零九章 栋梁之材 如今看来，这话真的是一点不假。 岳鹏举人如其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俨如九天之上正在狩猎的大鹏。 “李淮，给岳飞赐座。” 李淮以为自己听错了。 愣了一下。 自古以来，朝堂之上极少有大臣可以跟皇帝平起平坐。 而且这可是文德殿。 大宋文武百官上早朝的地方。 赐座？ 恐怕现在也只有太上皇宋徽宗有这个资格吧？ 但是赵烁还不给他那样的待遇呢。 “愣着干什么？” “奴才遵旨。” 李淮急忙给岳飞安排座位。 赵烁也趁此机会，将宗泽呈上来的奏折过目一遍。 宗泽近两个月在河北的所作所为，倒是附和赵烁的判断。 因为那几乎跟历史轨迹差不多。 只是让赵烁感到懵比的是。 徐国公赵棣拥兵百八十万，竟然还要十万火急的命令宗泽带七万人去解围？ 这操作，整的无法理解了。 这直接把人的脸面塞到驴屁股里面去了。 没脸！ 赵烁想了想，将奏折放下，对岳飞说道：“宗老将军南征北战，奔波操劳，是我大宋肱骨之臣。” 岳飞微微颔首，他对皇帝对宗泽的评价，发自内心的深表认同。 这时，赵烁话锋一转，突然拉起了家常。 “岳飞，你为何方人士？” “卑职河北相州人。” 赵烁故作恍然，问道：“近来你们抵御金军，可曾有过哪些困难？” “只要能驱逐鞑虏，卑职不言困难。” 听着这句话，赵烁心潮澎湃。 大宋的骨节，还得看岳飞！ 还得是宗泽。 “岳飞，你追随宗泽多久了？” 赵烁故意问道。 “回陛下，卑职跟随宗老将军不足一月。” 历史上岳飞先追随的王聪。 王聪后来投奔的宗泽。 因此岳飞到宗泽麾下效力的时候，并不长。 却正好赶上宋金对峙最为激烈的阶段。 “宗老将军治军如何？” 听皇帝再次询问宗泽。 岳飞急忙说道：“陛下，宗将军纪律严明，麾下将士死战敢战，却对境内百姓待如亲人。” “还不夸张的说，在宗老将军驻扎之地，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 好一个精忠报国。 赵烁听的内心振奋。 大宋刺字的文化已经流传愈广。 水浒传里面那些人，一个个都有纹身。 九纹龙，花和尚等。 可要是在背后刻精忠报国四个字的人，就只有岳飞一个。 如今谈到宗泽，素来沉默寡言的岳飞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说到关键之处，他自己也跟着情绪激动。 很明显，岳飞已经将宗泽当做他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导师。 而宗泽对岳飞的教导，也直抵他的灵魂。 否则岳飞不可能在这个话题上触动如此之大。 对于宗泽老将军的评价。 赵烁自然是愿意相信岳飞，也不会听他人胡言乱语。 宗泽堪比汉末的老黄忠。 那一身忠肝，豪气干云。 在危险面前临危不惧。 无论遇到多么艰巨的困难，都不会找借口，找理由。 只会不顾一切的识相。 可以说，那是一位可以让赵烁把后背交给他的老人。 更能让大宋把边陲一方托付给他的值得信任的老将。 只是可惜历史上的康王不是一个明主。 他冷落宗泽，含恨而死。 又将岳飞也害死。 自此大宋算是彻底走向没落。 想到这些，赵烁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怨气。 神色也忍不住哀伤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未来栋梁，赵烁忍住了重用岳飞的心思。 他现在还不能提拔岳飞。 因为这个时间节点的岳飞还需要自己去成长。 赵烁要做的，就是在朝堂之上为他遮风挡雨。 阻挡一切不利于他的流言蜚语。 那样，岳飞才能变成真正的鹏举。 翱翔驰骋在沙场之上。 建立属于他的丰功伟绩。 赵烁说道：“岳飞，好好建功立业吧，朕让你无后顾之忧。” “同时你也替朕叮嘱宗泽老将军，让他不要国度操劳，保护好身体。” 听闻此言，岳飞喉结更咽。 “陛下，陛下对臣子如期关切，卑职替宗老将军拜谢。” 岳飞跪拜。 赵烁此时也顾不得威仪，亲自走下殿内，将岳飞搀扶起来。 “我大宋军民一心，朕的使命便是让天下黎民百姓都过上衣食无忧，安静和平的美好生活。” 此一言，岳飞听的大为震动。 赵烁又道：“几天前，汴梁城之围还不曾解除。” “金军对汴梁城展开了三次大规模的攻城。” “城内军民不畏牺牲，前赴后继。那三次汴梁城外血流成河啊。” “最终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胜利。” “金贼溃退了。” “朝堂之上那些鼓吹金贼强大不可敌的软骨头也闭嘴了。” 言及于此，赵烁的态度明显激动了许多。 此刻的他在岳飞面前，就是一位一心想要解除民间疾苦的君王。 却因为势单力孤，所以显得非常悲情。 再加上岳飞最近这段时间在河北，压根不知道汴梁城内的情况。 所以赵烁也有意要彰显一下自己英明神武的一面。 于是接着说道：“一个月前，朕砍了守城的神棍郭京，又将兵部尚书孙傅打入天牢。” “后来，朕将那些在朝堂之上宣扬投降的文臣士大夫砍杀在庙堂之上。” “这才压制了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想要窜通金贼的念头。” “除此之外，朕亲自统帅禁军守护汴梁城，击退了金贼三次大规模的进攻。” “正是这样的形式跟局面，让金军的统帅感到了无力。” “再加上你们在后方掣肘，才迎来此时此刻难得的战略缓冲。” 赵烁之所以说这是这是战略缓冲时间，也是向岳飞表示自己也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军事家！ 果然，岳飞听了之后，忽然觉得眼前皇帝真的是太圣明了。 身上已然具备当年开国的太祖皇帝赵匡胤的气场。 军政具佳的心智，这样的人，成不了圣君都难。 “岳飞，有人说朕忤逆了太祖皇帝的恪言，将君子剑落在了士大夫的头上。” “但是你明白朕宁愿忤逆，纵使无言面见列祖列宗。也要将那些害群之马斩尽杀绝。” 第一百一十章 朕真不是传销 “否则，朕要听了他们的话，开城苟且祈活，却将大宋王朝卖的干干净净？那于天下百姓如何交代？” “于那如你岳飞一样愤世嫉俗的天下义军如何交代？” “朕对不起他们，就是对不起百姓。” “那才是真正对不起大宋的江山社稷。” “是以，无论何时，朝内但凡有胆敢言语投诚之人，朕必将杀无赦。” 这一番话，可谓是赵烁发自肺腑的言语。 岳飞听后，虎躯一震，眉宇之间已然笼上了一层感动的泪雾。 “陛下，末将不才，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 赵烁摇头到：“朕怎么可能继续让将士们前线受累呢？” “我朝巅峰时的百万大军已经废弛，这些年你们受累了，不过以后你们会越来越好的！” “朕会在北方建造坚固的兵镇，迫使金人的铁骑再也不敢觊觎中原！到时候你这等人才，朕好好栽培，好好保护还来不及，岂能让你上刀山下火海？！” “岳飞！” “末将在！” “朕赏你骠骑将军，为宗泽所部二路先锋大将。” 岳飞神色一怔，压着心中狂喜：“末将叩谢陛下圣恩。” 骠骑将军的爵位在北宋年间不如强汉时期。 汉武帝时期，骠骑将军便是武将崇高的荣耀。 不过在北宋也不甘示弱，依然是在外征战的三品五官。 岳飞之前只是宗泽账下的持戟校尉。 在军队之中的军衔很低。 主要也是因为宗泽率领的义军，没有朝廷封赏。 所以宗泽便勉为其难的当起了边军的裨将。 所以岳飞作为他的心腹，职位也不是很高。 真正抡起高低，义军的校尉在军中的等级处于五十三阶的最底层。 可是镖旗将军呢？ 那就是第七阶的武将军衔。 也就是说这一次岳飞回去，便能提领宗泽麾下的一半将士。 甚至是北京城内的各路义军首领都得做岳飞账下的幕僚。 再者，在赵烁看来岳飞的武力值跟祁玉相比，只高不低。 但是岳飞是文武双全的路子。 因此骠骑将军最符合他的风格。 赵烁也希望他能够跟大汉王朝时期的卫青、霍去病一样。 提领将印，为国扬威。 而祁玉呢！ 他的武力仅逊色于岳飞。 却也跟韩世忠相当。 只不过祁玉是一截武夫。 注定只能留在赵烁身边充当他的金牌打手。 让他冲锋陷阵，玩命的厮杀他可以。 但是要让他带兵打仗，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话。 他就不行。 所以赵烁一直以来没有放权给祁玉。 也没有让他去外面作战的想法。 还是稳稳当当的留在自己身边，为他斩那些不听话的贪官污吏就好了。 如今赵烁把岳飞提升为骠骑将军，岳飞就算在抵触他这位新登基的皇帝。 也应该对皇帝加几分忠心了吧？ 接下来，君臣二人寒暄了片刻。 岳飞便以北京那边军情紧急为由退出文德殿。 看着岳飞离开，赵烁呼了一口冗长的气，整个人如释重负。 北宋末年，南宋中兴的两位年轻的名将，如今来了一个岳飞。 那韩世忠跟他的夫人梁红玉也差不多该来皇宫报到了。 赵烁闭目沉思，回想韩世忠现在应该就在赵棣率领的大军之中。 只不过韩世忠现在没有崭露头角。 他追随的义军首领，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早已在金兀术的铁骑围攻北京的时候，丢起手下跟徐国公赵棣逃之夭夭了。 却说这边岳飞快马加鞭往宗泽老将军那里奔赴。 而另一边，宗泽率领七万将士，风尘仆仆的靠近了北京城的地界。 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金兀术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开始派人跟驻军太原边镇的完颜宗望发信息，请求派兵来驰援。 接下来的十几天之内，北京城的局面已经得到了缓解。 与此同时，河北的成安郡。 毗邻北京城只有七十里的地方。 赵烁要缉拿的资敌商人楚南宫正在加快速度收拾家当。 此时他家里还有一位同乡商贾。 “楚老板，您都准备去汴梁城，那囤积的那大量的粮食为何不顺便卖给当地的义军呢？” 劝说之人名叫吴正奇，成安郡的一个盐商。 楚南宫摇了摇头：“吴老板，你是喝多了啊？如今这是什么状况你知道吗？外面兵荒马乱的，所有事情都估计要推倒重来呢。再说，如今的粮食比银子还稀罕！” “可是如今宗泽那边需要粮食打仗啊，我打算低价卖他一部分盐，也算为国家做点贡献。” “嘿，你有那样的善心，我恭喜你啊。可我的粮食，我得多赚。” “别说如今北方严重缺粮，你就算在这里卖，能卖几个钱？北方很多地方被打烂了，剩下的都是穷鬼。” “那你要去汴梁卖？” 吴正奇问道。 楚南宫笑了笑：“不错，汴梁城里可都拄着达官显贵呢。汴梁被金人围了两天个月，眼下我估计那里的贵族们家里穷的只剩下钱了。” “这个时候我运粮草对汴梁城，眨眼的功夫便能富甲一方。” 吴正奇听闻此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老板，你这可是要发国难财啊。” “眼下举国上下都在抗金，宗泽老将军发誓要保护我河北一方百姓安全。现在宗泽率军驻扎成安郡，正是我等为家园效劳的时候。你想着去资助那些朝中的贵人，你卖多少钱？” “不多，一石粮食如今在汴梁怎么着也得换六两银子。” “你……往常没有战事的时候，一石粮食最多也就三贯前，你一下子翻了二百倍啊！” “楚老板，我跟你多年素无冤仇，好心要劝你一句。” “现在朝廷赈灾，当今圣上听说是个贤明之君，统筹境内资源，要为我们重新建设一个更加安全坚固的家园。” “你如此投机取巧，若是被上面知道了，那可是有危险的。” “什么？”楚南宫宛若听到普天之下最好笑的笑话。 捧腹哈哈大笑：“上面知道了又怎样？还想着查我？实话告诉你，当今郓王殿下便是老夫背后的最大红股，我说出来了，有人来查吗？老夫还瞧不起那些穷酸的奴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武德司上门 “你如此猖狂，可担心大祸临头。” 吴正奇脸色一沉，严肃道：“我不跟你开玩笑，我想为宗老将军做点什么，我出来一部分盐，你就算不打算资助他，那我以我个人的名义跟你购买五万石粮食，每石……” 吴正奇想了想，咬牙说道：“每石就按5贯算，比正常的市价多给你一倍，你能不能卖我？” “不，吴老板，咱们在商言商。我能在汴梁换来黄金万两，为何你非要强人所难呢？你这等行为不是强买强卖吗？” “楚老板。”吴正奇压着心中怒火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无奈的说道：“我想为国家做点事，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希望楚老板能够看在我们这些年私交甚笃的份上，多少出一点吧，五万石对您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吴老板，你这样死皮赖脸可就没意思了。寻儿，送客。” 楚南宫直接招呼自己的儿子楚寻。 吴正奇一看对方面色铁青的下达逐客令，便也不再坚持。 冗杂的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离开。 随后楚南宫对他的儿子楚寻说道：“切记，为父去汴梁城那边之后，你留守老家。无论宗泽困难到什么程度，我们的粮食不低于20贯每石都不准卖给他，明白吗？” “父亲，20贯的话，宗泽也不会当那个冤大头的。” “这你就不懂了。任何时候都是物以稀为贵，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求你的。” “而且，我也不是不卖给他，只是拿我们的库存十分之一，博一个资助义军的好名声。” 楚寻心想，这好名声未必能博到。 毕竟都高出市场价十倍的价格了。 到时候…… 想到这里，楚寻便问道“爹，咱们家这样搞，上面那位脾气暴躁的皇帝知道了怎么办？” “不用害怕，有郓王撑腰，知道又怎样？爹听说那位皇帝陛下已经在军备司的案件上，对殿下低头了。” 在楚南宫看来，军备司爆发了贪腐，那幕后黑手就是郓王赵楷。 可是这么久了，赵楷毫发无损。 不但如此，就连赵楷的管家都淡定的告老还乡，回家享福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已经妥协了。 终归是一个年轻气盛的皇帝，上位的时候想着要大刀阔斧的变革。 可到头来，还不是被铁板一块的士大夫集团针对的低头妥协？ “对了，儿啊，还有一事爹要叮嘱你。” “啥事啊爹？” “爹这一趟出去之后，咱们家的盐井跟铁矿洞你可不得变卖了啊。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留着。” “爹，这又是为何？您此去汴梁城卖粮之后，咱们家可就今非昔比了。” “到时候举家搬到京城居住，还来这鸟不拉屎的成安郡干啥？” “年轻，你还是年轻。”楚南宫摇了摇头，板着一副严肃脸说道：“有盐矿跟铁矿的井，就意味着拥有挖掘不尽的财富。” “到时候不管河北归金人还是归朝廷，盐跟铁可都是重建的重要资源。” “越留到最后，就是越是值钱。” “甚至那也是我们楚家的后路。” “万一金人真的占领了河北，我们大可以把盐铁矿井贡献出去，以博取功名。” 听闻此言，楚寻眼前一亮，脸上绽出莫名的窃喜。 “爹，孩儿今天算是涨见识了。” “商场上就是这样，你得判断局势，总之未来很长，你可得好好学了。” 楚南宫呷了一口茶，神色愈发惬意。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成为大宋的首富时。 府外的管家神色匆忙的小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 “朝廷，朝廷的人来了。” “那你慌什么？必然是殿下派来接引我的官员。”楚南宫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双手负在身后往院外走去。 可他刚从屋子里走出去，整个人猛的一愣。 因为院门已经被一群人推开了。 那帮人一个个面色冰冷，手里的佩刀还散发着摄人心魂的寒光。 再看去，他们全都穿着武德司的官服。 而为首的是一位苍老的白脸老头。 楚南宫在朝中有人撑腰，却也知道庙堂上那位名声在外的白脸奸臣。 他按奈着心中的小紧张。 觉得既然高俅是奸臣的话，那肯定跟殿下是一伙的。 却说高俅从两天前走出皇宫的那一刻，就将这个楚南宫当做影响他仕途升迁的扫把星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家伙，高俅根本没必要被皇帝在文德殿啐骂个狗血淋头。 因此，高俅这一次亲自带队来成安郡拿人。 楚南宫此时环顾四周，脸上堆着笑容，客气道：“原来是朝廷来的高太尉，草民……” 后面那恭敬的寒暄尚未说出口，高俅便捋了捋翘起来的胡须，声音冰冷的问道：“你是成安郡的楚南宫？” “正是楚某人，不知高太尉寻在下何事？” “是你就好办了。”高俅说道：“本太尉如今已是武德司的指挥使，奉陛下的命令，特来缉拿你这等窃国汉奸，着令你的族人一并关押到汴京接受国法处置。” 楚南宫听到这话，当时就懵了。 高俅一脸厌恶的瞪了他一样，摆了摆手。 武德司的武差们气势汹汹的冲入楚府。 顷刻间便将整个府邸查抄了个天翻地覆…… 与此同时，北京城义军总督府。 徐国公赵棣这段时间几乎是在心惊胆颤的状态之中度过的。 金兀术跟金由基的骑兵都是金人的精锐。 尤其是他们的战马身上还披着甲胄。 即便是宋朝的正规军也难以对付。 更别说他麾下率领的那些乌合之众的义军了。 盼望着，盼望着。 宗泽可算是来了。 但是宗泽的军队却停留在七十里之外的成安郡。 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宗泽军中没粮了。 此时北京城外围的情况是这样的。 赵棣守城，吓的整天魂不守舍。 围城的金兀术跟金由基，只是按照策略佯攻。 就是扰乱城内守军的节奏跟精神。 两人只等着粘罕跟完颜宗望率军从太原出来，直攻北京城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地主家的傻孩子 而此刻完颜宗望麾下的大军确实已经在边镇得到了休整。 也做好了南下的准备。 宗泽到了北京城附近，明知道金人兵少。 却也没有信心一鼓作气将他们拿下。 因为他一旦被打乱阵脚，就没有机会在成安郡站稳脚跟了。 还要更重要一点，宗泽不确定自己从后面进攻金兀术跟金由基的骑兵时。 北京城那位赵棣能不能跟他配合？ 如果能配合，内外夹击金人，此战胜算很大。 可要是他不配合呢？ 那宗泽岂不是带着自己麾下那些热血的勇士们硬碰金人的重甲骑兵吗？ 那就是白白送死。 所以，宗泽现在进退两难。 他在等，等岳飞从汴梁城那边返回来复命。 不过他的北上，也让金兀术不敢贸然对北京城发动进攻了。 可是赵棣已然吓的不知所措。 此时他在北京城的府衙内，再次集结众人商讨对策。 “诸位，眼下那金贼为何还不退兵啊？” 赵棣是真的不愿意再煎熬了。 他现在只想着解除了北京之围，然后把康王赵构接这里来主持大局。 至于他？ 他只想做一个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王公贵胄。 听着赵棣的新闻，窦知章说道：“国公殿下无需担忧，宗泽已经来了。” “来了吗？”赵棣惊喜的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他在哪？” “殿下，宗泽如今在成安郡驻军呢。” “成安郡，啊，那他已经离我很近了。”赵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回想起自己之前对宗泽的指指点点与不满。 赵棣良心发现：“若是宗老将军前来，本王要向他道歉，之前确实是误会他了。” “国公没必要低三下气。现在情况还没有明朗。” “汴梁城那边陛下的决策也没有发布，谁知道他会不会继续跟金人和谈？” “眼下无论宗泽来不来，国公最好的选择还是据守北京城，以某日后之变。” 在窦知章看来，手里有兵，只能算是有点资源。 可要是手里有城池的话，那就可以做一方诸侯了。 再加上窦知章非常清楚赵棣的想法。 赵棣跟他的兄台赵构一样，都是骨子里很懦弱的人。 然后还非要在表面上故作强硬。 所以，现阶段的赵棣压根就需要自己为他想办法。 只要给他足够的鼓励，让他不要自己把自己吓死…… 就可以！ 窦知章之所以非常坚定的追随在赵棣身边。 原因也很简单，不管接下来的形式是怎么的瞬息万变。 他都坚定不移的保住徐国公，甚至站在康王的这边。 拥有这两个王爷的庇护，他窦知章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已然是指日可待了。 至于宗泽什么时候前来攻打城外的金兀术。 那随便他好了。 总而言之，窦知章既然知道宗泽来了。 就肯定宗泽是绝对不会坐视北京城被攻破的。 至于粮草没有》 那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吧。 北京城内倒是囤积了很多粮草。 他们坚守的话，也能吃个小半年。 所以从始至终，窦知章都在挑唆赵棣坐享其成，不曾主动的为大宋争取过丝毫主动权。 要知道，如今赵棣麾下也是猛将如云。 可惜他这位统帅骨子里胆小怕事。 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慑力。 首先，赵棣麾下拥有之前河北跟山东被金军打散的朝廷军队。 加入赵棣麾下，已经重新合并。 而且那些士兵，都是大宋的边军。 他们是打过仗，见过血的老兵。 绝非宗泽跟陈规那样的农民义勇拼凑。 现在被金军占领的太原、河东府、以及上古等三大重要军镇，就是他们之前守卫的三边。 他们在那里跟金军爆发了血腥的厮杀。 如今溃散之后，被赵棣重新组织。 谁敢谁他们的战斗力不强？ 这只是中坚力量的士兵。 那么将军呢？ 辟如王禀，以及追随小种经略相公的柳复生，还有后起之秀韩世忠以及历史上被赵构真正重用并且当做心腹的刘光世。 现在他们都在赵棣麾下。 这些武将聚集起来，也能跟金国的大小战神粘罕跟金兀术斗个有来有回。 可实际情况，却令人郁闷！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赵棣。 毕竟赵烁成为大宋天子之后，已经渡过了历史上最为难熬的靖康元年的冬天。 如今靖康二年的春天也即将过去。 赵烁最起码不用被金人虏获到北方过冬了。 可是大宋的整个国力也几乎被金国给打残了。 如今大宋境内没有一个地方的政权是完整的。 西北的草寇跟山匪仍然肆虐，到处祸害老百姓。 山东的梁山余孽虽是藏了起来。 可是那所谓‘替天行道’的大旗还没有彻底倒掉。 原本号称天下鱼米之乡的杭州甚至是整个浙江，还处于方腊集团被剿灭后，全新秩序的构建之中。 就剩下相对稳定的两淮之地。 却聚集了大宋天下百分之八十的富商。 他们为富不仁，一心只想着如何在苟延残喘的朝廷身上压榨出最后一点油水。 所以，如今金军虽然撤离了中原。 可是给赵烁以及整个宋朝留下来的烂摊子，还是非常糟糕。 尤其让西北边军感到胆寒甚至是军心丧失的情况是。 西路军的精锐被打乱，打散。 自此一蹶不振。 而号称跟大宋杨门虎将并列为天下双将名门的谷府折氏竟然当了卖国贼。 投降了金人！ 曾在水浒传之中各路英雄豪杰，口口声声提起来的老种经略相公跟小种经略相公的种家军，在半个月前全军覆灭。 甚至是跟西夏作战，屡战屡胜的姚家军也被打的再无翻身之日。 金人的铁骑确实了得。 压的大宋山河黯然失色。 压的宋朝庙堂之上的满朝大臣噤若寒蝉。 虽说赵烁的围城之困解了，可是江南道跟西北道还有山东道那边的执政官员，一个接一个的投降金人，从大宋的臣子变成了臣服于五国城的臣子。 那些地处北方三大军镇，如今被金人占据的地方周边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如今的局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举国之战？ 宗泽何等人也？ 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以，他压根不会对赵棣之前对他存有偏见而心存芥蒂。 在他眼中，赵棣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一个孩子他懂什么？ 自己这个做长辈的，岂能跟孩子斤斤计较？ 所以他不会记恨赵棣，反而会命令相救。 而且宗泽麾下的参军费仲多次跟身边的将临门提过。 无论北京城内的赵棣多么安全，这一次宗泽都必须要来救。 否则，他将会面对朝堂文人士大夫们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弹劾。 次日一早。 宗泽命令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先锋抵达北京府的南侧。 先锋骑兵此时跟金兀术的骑兵目测不到五里的距离。 由于北京地处平原，因此双方互派的巡逻骑兵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军阵。 当金军的哨骑把宋军来援的消息告诉金兀术时，金兀术没有生气。 却效仿之前自己追逐宗泽，一心劝降的想法，派出使者直往宗泽大营而来。 金兀术的使者原本瞧不起宋军。 在他印象之中，宋朝的正规军都是一对插标卖首的铍铜烂铁。 可他奉了金兀术的指令，在费仲的引领下进入成安郡之后。 惊讶的发现这里的义军军容整齐，放眼望去，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士兵都眼神炯炯。 稍稍权衡，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敢打硬仗的人。 实际上，宗泽麾下除了费仲原属成安郡的官员，其他的士兵都是草根出身。 按理说约束并且训练这么一批人，难度很大。 可是宗泽赏罚分明。 很多脑袋了，说一不二。 是以，军中很少出现滋事之人。 但要是大宋正规军的话，这种情况就非常普遍了。 因为大宋徽宗时期，王城禁卫军早就被高俅跟童贯给带拉稀了。 恰恰因为宗泽不在编制之内。 而宗泽又在外面领兵作战，跟岳飞一样，属于没有被宋末冗兵冗税之气腐蚀跟影响的人。 是以他们统帅的军队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放异彩。 “将军，营外有人求见，说是金军的特使。” 坐在宗泽身边的王聪惊讶道：“金贼来此做什么？” 脾气暴躁的刘浩则道：“莫要管他，金贼不可取信，我且让人将那厮绑起来，斩首示众。” “末将也赞同，眼下金军无视我等，依然围困北京城，此时又派使者来，这不是存心恶心我们吗？直接砍了，挂在郡守府的城楼上，以寒金贼之军心。” 营帐之内众说纷纭。 各方武将脾气暴躁，纷纷攘攘着要将金使斩首。 宗泽力排众议，语气轻缓的说道：“传金使入内！” 众将按捺着心中怒意。 片刻后，那个使者步履激动的进入其中。 “宗老将军！” 来人朝着宗泽躬身拜礼。 可是账内的众将却看到来人大吃一惊。 这家伙竟然是个宋人。 而且有人还认识他。 可宗泽对他并不娴熟，皱眉问道：“尔为何人？” “在下杨太虚。” “大将军，这个杨太虚之前就是咱们驻军这成安郡的长官。”知晓情况的刘浩解释道。 听闻此言，宗泽神色一怔，继而眼中闪出轻蔑跟憎恨。 “他说的可是真的？” “所说不假。” “你竟降金？”宗泽的语气变得愈发粗重，一双眸子圆瞪，宛若愤怒的猛虎。 杨太虚则大言不惭道：“宗大将军，何为降？如果不是在下之前做出了明智的决断，眼下这成安郡已经是尸骨如山了。” “恰恰是因为在下投诚，对金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金军的铁骑才没有肆虐成安郡十万百姓。” 要是一般人，还真就被这个家伙这等说辞给说住了。 可宗泽却无奈的冷笑了起来。 他还从没见过把投降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将背叛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之人。 账内众人沉默了片刻。 杨太虚接着侃侃而谈：“常言道，识时务方能百战百胜。” “在下不仅识时务，还觉得没必要兵甲交锋。” “说到底，金国要灭的只是大宋的朝廷，不是百姓。” “我听说宗大将军如今只是义军，并没有得到宋廷一官半职的封赏。” “将军何不投靠金人？” “享受荣华富贵，做一方统帅。” “呵呵。” 宗泽笑了。 紧接着账内的武将们全都笑了起来。 杨太虚皱眉环顾四周，如同在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些人。 笑道：“诸位，本使绝非开玩笑，事实上，宋朝气运殆尽，纵有天纵奇才之人，也难以匡扶这赵家天下了。” “再说，如今你们失去了北方的军镇，整个中原门户大开。俨然成了金国随时可取的囊中之物。” “纵然是你宗泽老将军，想必也难以在这里持久。” “毕竟，朝廷那边也没有粮草军饷补助与你，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你说的没错，成安郡确实粮草紧缺，但是当朝陛下已经运筹帷幄，你岂能知晓？” “宗老将军，切莫如此气盛了，在下出行之前，四太子殿下百般叮嘱在下，他说您是让他敬佩的武者，是真正的孤独勇士。” “并且承诺，只要老将军您放下兵器，卸下甲胄，率领诸位将士们臣服于他，他将会在五国城为您美言，封您为征南大将军，统帅我金国四十万精锐。” 杨太虚说的四太子，便是金兀术了。 而他所言的四十万精锐，也绝非空穴来风。 更不是夸夸其谈。 事实上，金国之前征伐大宋。 只出动了二十万大军。 剩下的军队，则在清理着原先大辽国的辽国疆域。 虽然他们已经打下来了。 可是经略跟镇压一些民间的反抗，所需要的兵员也不是小数。 但是在粘罕跟完颜宗望率军征伐北宋的期间。 如今金国境内的各种纷争已经平息。 所以，接下来他们已经开始筹划倾国之力，举国征伐大宋的战事了。 其实杨太虚所言的四十万，已经说少了。 金国那位坐在五国城内统筹的皇帝完颜吴乞买作为第二人金国皇帝。 同样励精图治，同样为国尽瘁。 短短的半年时间，已经募集了六十万新兵。 相信再训练半年时间的话。 六十万大军之中至少有一大半人是可以直接南下，加入粘罕跟完颜宗望共同提领的大军之中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黄昏血战（2） 如今金兀术已经没有了退路。 确切的说他在战略位置上已经陷入了被动。 因为他被宋军包围了。 虽然据守在北京城内的徐国公赵棣一直没有胆量派遣城内的大军出城作战。 可是北京城此时此刻就是一道屏障。 一道阻碍金兀术前进的屏障。 那么撤退呢？ 撤退的路，已经被宗泽的其他六万大军全部堵死了。 所以金兀术亲自率领金军的骑兵集中兵力朝着宗泽所部杀来。 他们想要突出重围。 但是金兀术越是急躁，就越是无法得逞。 因为宗泽率领的士兵一批倒下，立刻就又一批人补充上来。 荒原之上，厮杀的声音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 就在宗泽以为能够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将金兀术的骑兵彻底在这里全歼的时候。 他的侧翼出现了骚乱。 却是金国的第二号年轻猛将金由基率领本部骑兵杀了进来。 一时间，薄弱的侧翼就被冲开了一个缺口。 宋军开始补漏。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在两股金军骑兵的绞杀之下，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即便如此，双方还是继续厮杀了半个时辰。 直到天色已经完全昏暗。 金兀术才在金由基的掩护下，率军撤出了战场。 被迫龟缩在他在北京城外建立的营盘之内。 这一场血战，让金兀术吓了一跳。 因为他跟宗泽大军对垒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正在跟大宋王朝的正规军的精锐在厮杀。 好在金由基来的及时。 否则金兀术也知道自己可能陨落在此了。 回到营盘内据守的金兀术立刻派遣飞马前去给粘罕以及完颜宗望送信。 让他们发兵来援。 随后金兀术开始清点这一次战场上的损失。 就在这个时候，他麾下的大将刘必回来禀报：“殿下，是末将无能！” “如今宗泽率领宋军依旧在后方追击，袭扰。” “可是末将率领的五百骑兵并没有击溃他们。” “不过……” 刘必咬牙切齿的啐道：“不过我军在方才的大战之中也斩杀了宋军至少六千人！” “那我们损失了多少？” “除去受伤的，我们折损了一千三百骑。” “宗泽！是我之强敌啊！”金兀术狠厉的搓着后槽牙。 双拳紧张的攥着，指甲已经嵌入掌心之中，他都浑然不觉。 要知道他率领的骑兵，是整个金国被誉为高原勇士的最强骑兵。 麾下五千人，按照金兀术的计划，是完全可以在平原上面对峙大宋正规军五万人的。 他就是有这一份自信。 但是在跟宗泽率领义军的一次交锋下，就折损了一千三。 那还不算受伤的。 粗略估计，现在他麾下五千精锐，能够继续上马作战的人恐怕只剩下一半了。 这还不包括金由基那边的损失呢。 毕竟，金由基加入战圈之后，虽然金军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但是伤亡同样无法避免。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着急，我已经给太原镇传出军报了。” 金兀术压下刘必心中的不安。 刘必却摇了摇头：“殿下，粘罕大将军若是知道我军被困在此，他未必会来营救。” “那还有完颜宗望呢。” “可是他在上谷驻军，即便赶来，那至少得三天以后。” 一时间金兀术也无话可说。 他捶胸跺足，感慨道：“宗泽啊宗泽，不杀你，我心难平。” 对于金兀术来说，宗泽完全就是一个破局者。 而且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破局者。 他眼看着通过围城，就让北京城内的守军人心离散。 用不了多久，赵棣必定开城投降。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半路杀出了一个宗泽！ 这段时间，金兀术眼里压根没有任何大宋的武将。 毕竟其他将领率军征战，即便能勉强打得过。 他们也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宗泽不一样啊。 那个老人就如同一块牛皮糖一样。 发现双方都有损失，而且宋军的损失还很大，但是他就是死战不退。 就是要逼迫金兀术这边做出调整。 毕竟拼人数，宗泽一点也不虚。 但是现在金兀术他虚了。 “那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本将军问你话呢。” 面对金兀术的询问，刘必惶恐的说道：“殿下恕罪，恳请殿下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必定率领健儿杀出一个缺口。” “硬杀吗？算了吧！” 金兀术泄了口气。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旋即说道：“去联络侧翼的金由基，让他快速与我合兵一处。” “大将军，若是合并的话，那宋军的包围圈就会随之缩小。那样我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兵贵神速，速去传令，让他与我会合，汇合的瞬间便一股脑的杀向北方。” 发现刘必还在愣神，金兀术沉声啐道：“愣着干什么？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了。” “是，末将这就去传令。” 直到刘必走远，金兀术方才如释重负。 现在，粘罕大元帅已经从汴梁城那边一路北撤，驻扎在太原城了。 其实金兀术也明白。 刚才刘必说的一点没错。 如果他在这里没有危险，那粘罕或许会挥师来支援他攻占北京城。 因为那样的功劳他粘罕是最大的。 但是粘罕知道金兀术陷入重围，他断然不会派兵前来。 对于粘罕来说，金国军中对他威胁最大的金兀术凉了，很明显更对他有利。 至于完颜宗望，即便是有心来救。 时间上也来不及。 更重要的是，金兀术已经不能够继续在北京城逗留了。” 因为粘罕撤退之后，汴梁城已经失去了枷锁。 那汴梁城内的皇城禁军必然会出来廓清境内的敌对势力。 到那个时候，他这么一点精锐包围北京城，那还真就反变成别人的瓮中之鳖。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现在气候已经暖和了。 已经到了女真人留在家乡，大搞养殖跟耕种的季节。 现在回去筹备物资，等到大宋这边冬季来临时，便可再一雪前耻。 打定主意的金兀术与金由基合兵一处。 两股骑兵迅速拧成一股绳，朝着北方防线攻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黄昏血战（1） 笼统计算，金国下一次进攻的兵员数量，可以达到百万规模！ 但是，他这样的话，全然对宗泽毫无作用。 宗泽出生入死，早已看破了金人的伎俩。 此时冷冷笑道：“休要胡言了，你这贼子，若真有难处，本将军倒也不想为难你。” “可你道貌岸然，前脚叛宋降金，后脚就肆无忌惮的为金兀术充当走狗鹰犬，来老夫这里做说客。” “你真当老夫不会斩你？” 杨太虚笑道：“宗老将军，我敬重你的为人，所以过来找你。但是自古有一个规则，那就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虽是宋人，可我现在的身份是金国的使臣。” “而且我没有恶意。” 宗泽冷冽的笑道：“没有恶意？你这个卖主求荣之辈，没有恶意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恶意。” “宗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夫只想说大宋有你这等尸位素餐的小人，才是最大的悲哀。” “今日老夫有一言，三军且听。我大宋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降敌的武夫！” 此一言，振聋发聩。 账内众多武将纷纷喊道：“好！” 杨太虚脸色大变。 环顾四周，发现众多武夫都露出嘲讽自己的神色。 当即气急败坏道：“宗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怎么个罚酒？” “你可知，金国上下都要治你于死地，是兀术爱惜你的才华，所以才留你性命到此。” “恬躁！” “你胳膊肘往外面，如今还有脸皮来此恬躁。” “来人！” “卑职在。” “速速将此等逆贼拖出去斩首示众。” “是！” 杨太虚一听，情况不妙啊。 他当即退后两步，摆手说道：“且慢。” “宗泽匹夫，你真要杀我？你可要想清楚，我现在的身份是金使！” “少tm废话，老子早就想砍你的狗头了。” 费仲已然不等刀斧手就位，亲自站起来，一把抓住杨太虚的衣襟，便往账外拖去。 “宗泽，你言而无信，你不得好死。你若今日对我刀斧加身，往后你将失信于天下。没有人再会接受你们的投降。到时候你们就等着金军的屠刀降临在你们头顶吧。” 杨太虚慌不择路的绝望哀嚎。 在他看来，此时此刻的宗泽做出如此意想不到的过激举动。 那完全跟疯魔了。 杨太虚根本难以想象，宗泽他哪里来的自信啊？ 要知道如今宋朝的正规军已经打得抱头鼠窜，难以汇聚了。 就凭那些土包子义军，现在竟然摆出一副誓与大宋共存亡的样子。 凭什么？ 终究只是匹夫之勇罢了。 咔嚓！ 随着费仲手中的佩刀抽出，又快速落下。 杨太虚的狗头滚落在地。 “呸！” 费仲厌恶的朝着杨太虚的人头啐了一口唾沫，旋即转身回了营帐。 费仲放下屠刀，拱手对宗泽说道：“将军，那贼厮已经被末将斩杀，末将主动请缨，我等现在就杀过去，跟那金兀术决一死战。” 宗泽没有给予否决，而是淡淡的说道：“现在我军中还有多少粮草？” “回大将军的话，如今成安郡内囤积的军粮不足两天。” “那就不能贸然出击。” “唉！” 费仲扼腕叹息，郁闷的抱怨道：“我知道粮草不足，不能进攻。可是我就想不通为何成安郡的粮食高达2两银子每石！” “嗯？！”宗泽眉梢一皱。 他此前已经督促麾下的将领们拿钱去征收粮食了。 所以当宗泽听到军中所用粮草只能支应两天的时候。 他神色一惊。 刚要询问缘由，费仲倒是直接阐明。 得知此消息的宗泽勃然大怒，愤怒的锤击着帅案：“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眼下国家危在旦夕，成安郡内居然还有人奢望靠此大发横财！” “大将军，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要快速解除北京之围啊。” “嗯……” 宗泽捋了捋发白的胡子，陷入沉思。 此时此刻，宗泽麾下的义军，正在军营外面集合。 无论有没有粮草，他们都得兵临北京城下了。 因为徐国公赵棣段时间内派了十二封催促支援的书信。 宗泽担心，自己这边再拖延下去。 还没等他筹备好粮食，赵棣那边就开城投降了。 这倒不是宗泽异想天开，而是赵棣真有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但是，宗泽率领的义军就是精锐吗？ 不是！ 虽然大多数士兵都跟着宗泽跟金人打过十几场战斗。 但那些战斗都不是恶战。 而且每次用兵的时候，宗泽也只是派遣他们相州本地的勇敢之士打头阵。 也就是岳飞率领的那一小股精英。 现在，宗泽军营内的七万多人全部集结。 就凸显出他们最大的问题了。 因为他们当中有绝大多数的士兵身上没有铠甲。 更让人感到心酸的是，不少士兵的武器还是从当初家乡带出来的锄头跟镰刀。 那些家伙是相对笨拙。 根本对金军的骑兵造不成有效的杀伤。 但是随着宗泽的一声令下，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在营外集结。 随之准备发起对金兀术率领骑兵的进攻。 而宗泽也没有了退路。 此时天空之中正下着大雨，众多将士们浑身早已被雨水浸透。 可是振奋的士气，却如同一层护盾一般，让每个人都保持了渊渟岳峙的形态。 与此同时，盘踞在北京城外六里处的金军也开始动作了。 没错！ 金兀术已经下定了要一举剿灭宗泽所部的决心了。 因为宗泽不容分说就斩了他麾下的使者。 这是金兀术无法容忍的事情。 于是，金兀术的五千精锐跟宗泽率领的一万先锋能战之士，在狂风暴雨之中，开启了相位猛冲的厮杀。 战场之上喊声震天。 短短片刻，双方交战的场地上就被血水侵占。 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热血战士们的头颅在地面上滚滚洒落。 一鼓作气的士气依然在。 宗泽老将军一马当先，手中大刀接连斩杀十几名金军骑兵。 跟随他身后的十几名主将更是不甘示弱。 率众冲进金人的骑兵大阵，双方就此拉开绞肉机一样的血肉大战之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经略相公 号称徐国公麾下第一舔狗的窦知章，再度开启了舔狗模式。 “国公殿下英明神武！” “如今看来，金兀术算什么狗屁的金国第一勇士，在城外耀武扬威数日，终慑于国公大人的威严，羞愧退军了。” “哈哈，低调，低调。万一那金贼使一个回马枪再度杀回来呢？” 赵棣突然一句话，顿时让殿内气氛回归了几天前的状态…… 于是乎，北京城内齐聚一堂的义军首领们再度小心谨慎了起来！ 此时在北京城内，一个身穿布衣的小兵说道：“这一次金军肯定是撤退了。” “在冬季来临之前他们不会再下来。” “韩世忠，你为何这么肯定？” “很简单，任何人都得遵守大自然的规律。” “女真人不擅长夏季作战。” “他们的强势期就在冬季。” “好你个韩世忠，这种话倒是有一点道理，可是你人微言轻，还是别在城内散播谣言，万一金兀术又率军返回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唉……” 年轻的小兵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汴梁城内，赵烁派出去刺探潼关军情的信息已经传回来了。 “陛下，潼关之危解除之后，我大宋西路军的勤王兵马已经开始回撤，继续盯防西夏。” “但是统帅兵马的经略相公们都按照信使的要求，前来汴梁。” 他提到的那些西路军，就是之前被粘罕分派出去的五万精锐挡在潼关一线，无法前来解除汴梁之危的西北军。 他们现在算是大宋唯一能作战的精锐部队。 满打满算下来，也有将近二十万大军。 这些军队之前一直驻扎在西夏边境。 而且跟西夏作战多年，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只不过随着西北的几大名将快速凋零之后。 西路军的威慑力已经大不如前。 虽然也没有打过败仗，但是让他们打胜战也很难。 因为西北军的军心已经不如从前了。 而粘罕率军撤退之后，完颜复也随粘罕撤退。 所以西路军就只能原路返回了。 赵烁也想让他们直接撤回来固防汴梁城。 因为宋朝已经跟西夏在边境那边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 但是没有办法。 如今整个大宋都在缺粮。 一下子搞来二十万人。 那就注定要有一部分百姓被饿死。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让他们继续回到西北。 以此来缓解汴梁城那边的危机。 赵烁已经多次催促李彦回去调度其他地方的税银跟粮食了。 不过这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 “让他们都来觐见。” “是！”李彦回缓缓退出大殿。 片刻的功夫，太监总管李淮一路小跑进来。 “陛下，您让奴才找的陈兴汉，来了。” 赵烁微微一愣，问道：“他人呢？” “人在宫门外面等候陛下的召见。” 赵烁说道：“让他进来。” 不得不说陈兴汉的到来，解决了赵烁的另外一个大麻烦。 如今宋朝的大西北没有可用之人。 赵烁打算让陈兴汉去统管西路军。 现在好了，陈兴汉也到了。 西路军那边的各大管理也来了。 正好就在一起把那边的主旋律给他们定了。 “对了，陛下，卢千户让奴才给您传个话，现在成安郡的楚南宫已经被他捉拿归案，人在诏狱了。” “哦？”赵烁顿时眉飞色舞。 到底是来了啊！ 那大商人来了，那我现在最为紧张的财政不就能够缓解了吗？ 成安郡那边，肯定不止是一个楚南宫啊。 一抓一大把，拔出萝卜带出泥。 顺便要是能够彻底把郓王给弄实锤了，那朝廷可就发达了。 “让锦衣卫审讯，一定要严加审讯。弄不出朕满意的结果，让卢建星回家钓鱼吧。” 李淮神色一惊，急忙点头道：“是。” 赵烁又问：“等等，你给朕再督促一下，前去河北的线报。朕要知道现在宗泽和徐国公赵棣那边的情况。” “奴才这就出去传命。” 赵烁态度虽然很着急，可是内心反而不急。 毕竟，现在比起之前汴梁城被围的时候，情况简直太好了。 只不过汴梁城的朝堂上，官员们对河北那边的情况估算的不容乐观。 因为北方军镇陷落之后，河北已经成了直面金人的战略之地。 无论宗泽驻军还是朝廷派遣正规军北上，都得当做对抗金军的桥头堡。 大多数文官都对河北之地不抱希望。 甚至有人觉得宋廷应该趁此机会，割让河北。 与金人彻底的休战。 所以，赵烁一点都急不得。 朝堂上越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就越要沉稳做出最利于大宋的决策。 否则一时上头，搞不好要被那些迂腐之辈们牵着鼻子走。 片刻后，陈兴汉进入文德殿。 在赵烁看来，陈兴汉才应该真正挤掉刘光世跟张俊，成为中兴名将。 那个人的战略目光以及坚韧不拔的特性，比李纲还要更强。 在历史上，李纲虽然帮助朝廷守住了汴梁城。 可是他的军事理念已经相对落后了。 就连后期崛起的岳飞也多次在公开场合抱怨过李纲军事领域的肤浅。 其实，如果没有赵烁这样的上帝视角的话。 李纲已经是大宋很强硬的权臣了。 可是放眼整个北宋末年的历史，李纲又确实存在很多不足之处。 但是陈兴汉就不同了。 他是南宋时期崛起的战略家。 至少在军事领域，他是可以跟赵烁抗衡的存在。 也就是说他的军事理念极为超前。 他在南宋时期就提出了逐步推进，集大宋之精锐力量当做一柄长矛，慢慢的朝着北方的金人刺入。 算是特种作战量化的大规模高强度的军事竞赛。 这种办法，在宋金对峙的历史时期，确实能够让宋朝占据上风。 毕竟关大宋的根本国力是要远远强出金国的。 即便金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消化掉辽国的大面积土地跟人口。 也会被大宋拖入资源消耗的战争泥潭。 这样他们就无暇分身袭扰大宋。 陈兴汉的这一套战法，能够确保大宋随时占据着战场上的主动权。 而金人反而会被牵着鼻子走。 但这还不是陈兴汉最大的优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战略兜底（1） 他最让赵烁看好的是，坚韧不拔，不可璀璨的韧劲。 越是在危急存亡的时候，陈兴汉就越是不会让人失望。 这一点在历代君王眼中，都是难能可贵的特性。 尤其是在两宋时期，那就更是金钱买不来的香饽饽。 毕竟，赵烁非常清楚，北宋末年跟南宋时期，宋廷的朝堂之上涌现出很多坑爹的人物。 而且他们都还是大人物。 他们平常都耀武扬威，看着人模狗样的。 但是真到了关键时刻，作为主将分分钟就把麾下的士兵抛弃。 然后自己做起了跑路将军。 那样的人，赵烁打死都不敢重用，也不会重用。 至少在赵烁看来，无论是李纲，还是陈兴汉，他们两人不至于沦落到那般田地，而且他们也不是那样的人。 陈兴汉走进文德殿，躬身拜礼：“末将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陈爱卿，免礼。”赵烁淡淡的说道。 “陛下传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朕从官员们口中得知，你熟谙兵事，所以想听听你对当前局面的看法。” 陈兴汉惊道：“陛下，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军主簿，何德何能谈论军机大事。” “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怎么没不能谈？说吧，朕要听你大说特说。” “无论如何，朕都不会怪罪你。” “那下官就班门弄斧了。”陈兴汉知道，当今这位皇帝陛下才是真正眼光独特的战略家。 就说前些日子的汴梁守卫战。 在他的判断中，无论换做是谁，都不能逆转这乾坤。 可是赵烁做到了。 现在，陈兴汉虽有自己的军事韬略，也觉得跟陛下比起来尤有不及。 但还是耐着性子从袖袍之内，拿出了一份图册。 随着陈兴汉将图册摊开，赵烁惊讶道：“陈爱卿，原来你早有准备。” “陛下，下官绘制的这幅宝图，一直随身携带。” “好，很好。”赵烁微微颔首，目光灼热的盯着陈兴汉。 这位年仅三十，正在当打之年的年轻主簿，已经成了赵烁心里确定提升的对象。 试想一位整天出门带着地图的军事研究员。 他的军事观察眼力又能差到哪去？ 陈兴汉呈着地图，放在了地上。 然后半跪着用手指比划着地图上的山河险要。 有这么一瞬间，赵烁感觉眼前这个家伙，颇为三国时期的坐在茅庐内的诸葛孔明。 给人一种指点江山，气吞山河的气势。 “陛下请看。”陈兴汉指着上谷郡。 “这个地方已经失去，成为了金人的囤兵重镇。” “但是我们却不能有任何小觑之意，毕竟上谷本就属于河北，也就是说，河北目前有三分之一的土地在金贼手中。” “这就意味着金贼并没有退，而是驻守军镇，对我们河东虎视眈眈。” “所以，下官以为我们今年春季播种的粮食跟田地，无法正常延续到秋季。” “在秋季来临之前，粮食并没有完全成熟，就应该快速的清收。” “若是收完了，金贼会趁机挥师南下。” “到时候他们无需携带一粒粮食，便能将河北粮仓当做他们的战略储备。” 赵烁听的微微颔首。 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事实上赵烁在没有听陈兴汉这么解释之前。 他完全忽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他断定金贼会在冬季来临，人肥马壮的时候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但是错了！ 实际上，以金贼抠抠搜搜，一路算计的小心眼的个性。 他们很大概率会如同陈兴汉说的那样，在秋季来临的时候，就对大宋发动进攻。 并且抢在大宋坚壁清野之前，迅速侵占河北粮仓。 也就是说，赵烁之前在北方指定的战略缓冲，工作量必须要加大了，而且还要提速。 因为金贼大举进攻的时间比原本的预期还早了一个季度！ 赵烁现在不忍打断陈兴汉。 这个家伙确实是金口玉言。 “陛下，下官认为我们提前秋收，粮食打个折扣，也能够囤积百万石。” “这足够河北义军支撑两个月。” “而两个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入冬，那才是金贼战斗力最强悍的时期。” “所以，我们还要继续在粮食上下功夫。” “除此之外，朝廷还要巩固边防，重新调整防御重心。” “下官觉得，人口的迁徙也非常重要。” “女真人少，是以金贼卷土重来，势必会有辽国旧部的军队。” “而且女真每次攻城掠地，对他们资助最大的便是我大宋的人口。” “他们将我朝百姓如同牲口一样驱赶到北方，为他们做工，从而支撑起他们对外扩张的野心。” “因此我们要提前把民人迁移。” “老弱病残可以渡河迁徙到南方，那里气候温和，水土适宜，能够让他们进行劳作力相对缓和的耕种。” “年轻力壮的百姓可以将他们迁徙到成安郡与相州。” “战是为兵，闲时继续耕种跟修建城池。” “而我们给前线战区提供的军需储备，战略要地，则定在汴梁城北部的沧州以及成安郡，这样一来，就无需忌惮我们的两道受损。” “车马方便，战争的潜力也就自然变大了。” 陈兴汉越说越勇，越说情绪越是激动。 仿佛在他心中，金贼不可怕。 赵烁听的眉梢上扬，啧啧称奇，暗暗惊叹。 这可都是干货啊！ 十足的干货！ 只要按照他的方针进行筹备，赵烁还真就想不出金贼凭什么势如破竹？ 紧接着，陈兴汉的目光又落在北京城。 “现在北京城已经成为我朝北方硕果仅存的一个军事大镇。” “虽然北境已经三面环敌，但却是战略要地。” “只要北京城在，那么金贼的太原镇跟北方的上谷两镇就被掣肘。” “而他们还不敢贸然围攻北京，否则我朝大军再度合围，便可让金贼陷入重围。” “另外从北京城发兵，趁虚夺回太原镇。” “倘若此事变成现实，那拥有太原镇的我军便可鞭挞雁门关，重新夺回幽云二州的掌控权。” “所以，北京城绝不能有失。”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略兜底（2） “不但不能有失，还要在那里囤积足够多的粮草，并且派遣一支作风优良的军队镇守。” “如此，我军便拥有三处粮草重地，可以做到互相畅通，互相输送。” “更能全面解决成安郡，滑州，北京城以及汴梁城的粮道问题。” “道路畅通，军需运输便利。” “我军无需主动出击，也能将金贼消耗的物资殆尽，最终必然会灰溜溜的滚回北方。” “下官此战法，是为龟壳战法。” “以最强的兵力扼守三大门户，内部循环不息。” “金贼攻无可攻，更无机会断绝我方粮道。” “时间一长，他们就是去了斗志。而我军则可以防御的姿态，逐步北上推进。” 赵烁盯着陈兴汉，内心已经彻底燃起来了。 这个家伙真的是上帝派来协助我的！ 而且在此之前，赵烁可没有跟陈兴汉提起过任何军政的看法与观点。 两人在今天之前，也没有见过面。 陈兴汉那样的主簿也没有资格见到皇帝。 按照赵烁之前的构想。 他就是让张叔夜在北方筹备北部战区。 然后联合李纲、陈规以及宗泽，还有西北军的精锐沿着河北跟山东还有山西吕梁一代，构建一条铁索阵。 用连营军镇将整条防线串联起来。 然后粮草军械以及兵源调动则在防线内部良性循环。 只不过现在正走第一个阶段。 第二个阶段还没有时间安排下去呢。 如今陈兴却直接提了出来，不但如此，陈兴汉还把赵烁没有考虑周全的细节问题全部考虑到了。 更重要的是，他给赵烁提了个醒。 金贼可能秋季就来。 所以一切规划必须要提速。 现在赵烁觉得，此事非他莫属。 “陈爱卿，你继续。”赵烁正襟危坐，示意陈兴汉不要停。 陈兴汉朝着赵烁鞠躬拜礼，接着说道：“下官刚才统筹的那些方略，无外乎针对两种情况。那就是金贼已经撤退。” “倘若金军这一次在我朝境内吃了苦头，三五年内不敢轻易动兵的话，我朝则需要立刻巩固河北跟山东，最主要是安定民心，动员年轻的百姓不要跟随年老体弱的百姓往南迁移。” “这样我们就有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河北跟山东境内构建纵横交错的营寨。” “倘若金贼今年进攻，那我们正好以那些空营做诱饵。” “让金贼占据，最后锁边，以火攻之。” “不过，这个方案可以忽略不计。” “为何？” 这时，赵烁皱眉问道。 “陛下，下官以为金贼必定秋季来犯，只不过他们不会贸然攻城跟拔寨了。” 看到赵烁好奇心爆棚，陈兴汉耐心的解释道：“倘若下官是五国城的金军指挥官，那下官就不会采用跟金贼上次的战术，而是尽可能的陈兵我宋朝边境，全面攻击。” 赵烁眨了眨眼，说道：“金人势薄，根基也没有我朝浑厚，我大宋边境长达千里，山川河流纵横交错，金人能全面铺开？那至少得百万之众吧。” “陛下，下官以为金贼下次进攻，必有百万。” 听闻此言，赵烁对陈兴汉更加喜爱。 这个家伙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竟然跟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赵烁心有所想，依旧故作茫然的问道：“你为何那么确定？” “陛下，金贼失利之后，必然会分析战败的原因。” “下一次，虽号称百万，但真正的作战不对顶多三十万。” “其他大军则是以作佯攻之用。” “其目的便是麻痹我宋朝，让我们不知道他们要主攻何处。” “除此之外，上一次粘罕率领金贼精锐久攻我汴梁城，结果功亏一篑，他即便再在太原跟上谷两大军镇集结再多的兵马，也无法在汴梁城这个获取战果了。” “毕竟，我朝也会加强补充防线。” “所以，他们会拉长战火连绵的阵势。” “以寻找机会，在我朝大军辗转奔波的过程中，于野战之中击溃我军，这是下策。” “上策则是他们隐藏精锐，另择方向冲破我朝北境的防线。”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兴汉已经从赵烁的目光中看出赵烁的期待与好奇。 没错，赵烁就是要问，如果金贼大军来犯，下次最有可能受重点照顾的地方在哪里。 “陛下，金贼下次重击的十有八九是河东军镇，以及泰安军镇。” “泰安抵触泰山，是我中原王朝历代江山之天堑，更是右臂屏障。” 陈兴汉继续说道：“若济南军镇跟泰安军镇失守，那金贼铁骑将会以俯冲之势，如泰山压顶，直朝我大宋两淮以及汴梁城方向压来。到时候，中原危矣。” 赵烁听的心中一惊。 陈兴汉说的没错，两淮一旦被金军占据。 那大宋王朝就真的是完了。 谁来都没救了。 因为两淮地区是大宋朝的国之根本。 每年粮食产量占据全国的百分之六十。 税收占据大宋国库的三分之一。 一旦崩盘，那大宋这个巨人就没有血液来源了。 除此之外，历代中原政权都依靠运河来提速南北的商业交汇。 两淮更是以汴梁城为中心，形成一个循环不息的系统。 所以金军占据两淮，大宋黄河以北将彻底孤立无援。 而金人则可能占据黄河以南的地区。 那后续就没啥后续了。 后面的南宋也就无了！ 因为根据地都被人给端了。 赵烁深深的长吁一口气。 不得不说，陈兴汉的见解真的是一针见血。 赵烁问道：“以爱卿所见，我朝应该如何避免？” 陈兴汉说道：“想要巩固济南跟泰安，则首先保证陕西。” “何以见得？” “有陕西在，则我朝大军可以直击昔日的辽地，那里现在是金人的地盘。” “所以，也能对金国形成掣肘之势。” “此外，重点经略西北跟山东，在河北强化边防的情况下，我朝的边陲防线便是一字两蛇阵。” “金人攻击山东，则陕西出军。” “金人攻击陕西，则山东进击，一次达到让金贼也忌惮我朝之兵锋的威慑效果。” 行啊！ 还得是陈兴汉啊！ 第一百二十章 弹压？ 看的出来，这个人西北军还是一往情深啊。 历史上，陈兴汉是大宋的功臣，也是南宋政权的奠基者。 因为到了南宋时期，陕西跟山西部分地区还在宋朝手中。 是以，赵构才能够在南京做那么长时间的安乐皇帝。 金贼就是估计西北军，从而不敢孤注一掷挥师南下。 否则，他们岂会虚以为蛇的跟赵构和谈？ 除此之外，也正因为西北军经略地方的安定，所以在南宋初期，岳飞跟韩世忠才有了成长的空间。 所以，经略西路军，赵烁已经将陈兴汉定位最合适的人选。 没有之一。 陈兴汉这个人，是大宋的忠臣。 念及于此，赵烁说道：“陈爱卿说的这些，朕都很认同，不过朕以为，陕西易守难攻，且有西北戈壁作为天堑，所以我们要明目张胆的发展。最好，就是让金贼都知道我们把重心放在西北，以此来为北方争取更多的时间。” “陛下圣明。” “好了！”赵烁突然从龙椅上站起来，他顶着陈兴汉足足看了半晌。 “陈兴汉。” “下官在。” “朕有意让你巩固西北，你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陈兴汉眸中逸散着激动的光芒，可是那一抹光芒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陛下，下官是西北人，当然做梦也想巩固西北。只是，下官是兵部侍郎的主簿，此等做派，无法当此大任啊。”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听着，朕现在拜你为西部战区统帅，领兵部侍郎衔，跟陈规同等规格。” “陈爱卿，现在你应该可以放心去走马上任了吧？” 听着赵烁的言语。 陈兴汉脸颊呆滞，此刻他是懵比的。 “怎么？你不愿意？” “不！”陈兴汉幡然回过心神，诚惶诚恐的跪拜道：“陛下天恩，臣感激不尽，臣此去必定振兴西北，以报皇恩。” 接着便朝着赵烁三拜九叩。 一时间赵烁被他整懵了。 大宋不比其他朝代。 尤其是北宋时期，宋神宗，宋徽宗等通达的君王几乎是不需要文武百官行跪拜之礼的。 即便是上早朝，宋朝的官员也无需下跪。 如今陈兴汉跪拜，并且行三拜九叩之大礼，那是发自肺腑的激动。 赵烁上前，弯腰拍了拍陈兴汉的肩膀道：“爱卿，快快请起。” “西北乃我大宋最后的战略缓冲之地，朕托付给你，便是将大宋最后的希望压在你的身上，你此去西北，一定要励精图治，勿要让朕失望，让大宋黎民百姓失望。” “陛下，臣就算肝脑涂地也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陈兴汉又惊，又喜。 “爱卿，此去西北，你且要保重，无论任何爱卿难以抉择之事，便尽快给朕来奏折。朕会替你顶多。” 赵烁这些话，可不是单纯的给他定心丸。 而是赵烁真的担心陈兴汉的安全问题。 毕竟，那可是陕西啊！ 大部分地区都跟西域诸国接壤。 说白了，那就是大宋西部的边境。 而且西北军跟西夏等国虽然已经罢兵休战，可还是面和心不和。 再加上西北军内团团伙伙太多，内斗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排外那就更不必说了。 试想一下，一年前的西北军，那都有种家军，折家军，姚家军以及其他军总。 那么多人聚集在一口锅里搅合。 像陈兴汉这样的人去了西北，那简直就是个小金蛋掉入了狼窝。 所以，赵烁发自内心的担心。 不过考虑到现在西北军的各大军总已经来了。 那赵烁就顺势把那些潜在的麻烦给陈兴汉解决一下。 陈兴汉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听了赵烁的话之后，感动的一塌糊涂。 “陈爱卿，朕这便去垂拱殿传见西北军的各路兵总，你随朕同来吧。” “臣领命。” 此时的陈兴汉说话还带着明显的颤音。 他全然觉得自己今天就是做了一个梦。 没错，就是感觉不切实际。 这太扯淡了。 突然之间自己就从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官，一跃而成大宋朝的封疆大吏了。 纵然是鸡犬升天，那也没这么快！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陈兴汉小心翼翼的跟着赵烁进入了垂拱殿。 此时西北军的诸路将领早已在殿外恭候多时。 赵烁朝着李淮微微颔首。 李淮便转身走出宫门，清了清嗓子喊道：“陛下有旨，传诸将入宫觐见。” 而高俅率领的武德司成员，早已守在宫门口，将入宫面圣的那些将领们的佩刀纷纷缴下。 至于赵烁，此时赵烁面色充满威仪。 俨然看不出是欢喜还是愤怒。 实际上，赵烁是愤怒的。 毕竟，西北军勾心斗角，在潼关一线推诿不前。 那就让他极为恼火。 而今天，赵烁召集那些将领也不是跟他们讨论如何振兴西北。 因为他们即便懂，也不会真正的去执行。 那召见的意图何在？ 其实就是稳住这帮骄兵悍将们的心。 顺便当着他们的面，把权力交给陈兴汉。 重点就是在‘当面交权’这四个字上。 陈兴汉要在西北大有所为，那至高无上的权威是必须要给的。 否则他如何能够弹压住那么多骄兵悍将？ 来了，他们进来了。 率先进来的是西北军的总置使黄疆。 这个家伙以前是老种经略相公的部下。 种家军全军覆灭，这家伙却活的好好的。 只因为他根本没有随军出战。 跟随在黄疆身后的是西北军的前军先锋刘禹州。 其后是右翼将领段正，还有左翼将领黎元庭。 这个黎元庭得特别交代一下，他是跟西夏作战次数最多的骑兵将领。 所以拥有相当丰富的实战经验。 随后便是将军赵点、王倚以及泾河统制使李振。 众将领卸了盔甲跟佩剑进了垂拱殿。 赵烁看着直呼内行。 好家伙，这果然是西北军的核心班底都聚集一堂了。 古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今天他赵烁就来一个空口卸兵权。 西北军的统帅黄疆站在殿前，领着众人躬身拜礼道：“末将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烁说道：“诸将免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内涵一下不过分吧？ 西路众将领挺拔身姿，几人目光看向黄疆。 似乎之前他们已经在外面打过招呼。 进入皇宫之后，应该如何说辞。 黄疆定了定神，说道：“陛下，臣等救驾来迟，臣有罪。” 赵烁再呼内行，好一个主动自鞭。 但是你们这样，就以为我没办法了吗？ 你们置我于险地，现在汴梁城安全了，都来邀功请赏了？ 老子虽然爱惜你们的能征善战的带兵能力。 不会斩你们的狗头，可是内涵一下你们不过分吧？ 赵烁压着心中不忿，说道：“朕被围在汴梁城，早已听闻将军们在潼关那边的威名。” “诸位爱卿与金军厮杀，一路杀到京畿，朕很欣慰。” 卧槽！ 众人听的一脸卧槽。 直呼这皇帝太tm的腹黑了。 啥叫他们一路杀到汴京城啊？ 就是在潼关那边驻扎着观望。 所以被金贼的五万大军阻挡的无法前进。 今天他们能安然无恙的来汴京城面见皇帝。 那也是粘罕率军撤退，他们才有这样的机会。 皇帝那么说，明显就是在内涵他们。 “陛下，臣等惭愧。” 现在，这些将领们也没啥可说的。 毕竟他们以为皇帝要严厉的批评他们。 结果只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一下。 这已经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赵烁不想骂人，刚才接待了陈兴汉，他的心情正好。 否则的话，眼前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是可以治罪的。 毕竟他们带来了将近二十万西北军。 那都是大宋朝目前最能打的军队了。 结果被人家完颜复的五万大军就给挡住了？ 要说里面没点花花肠子，赵烁打死都不会相信。 而且如今局势稍稍缓和，接下来赵烁还要往西北军那边安排人呢。 所以赵烁忍了一手。 否则以他的尿性，这朝堂之上早就人头滚滚了。 “诸位麾下的军士已回西北？” 黄疆说道：“回禀陛下，我等谨遵陛下旨意，已让士兵们返回西北。” “嗯，你们可知朕为何召诸位前来吗？” “臣等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朕问你们，这一次汴梁之围解除之后，诸位返回西北，该如何谋划？” ？？？ 众将大眼瞪小眼？ 我们能怎么谋划啊？ 不还是回去驻地，继续混吃混喝混日子吗？ 赵烁说道：“西北是我大宋的战略腹地，再加上地处高原，跟巴蜀之地互为犄角。” “朕打算重点经略西北，在那边筹备更多的军事力量，到时候以西北为跳板，收复山西失地，尤其是太原跟雁门军镇。” “诸位爱卿，觉得朕的想法怎样？” 殿前的诸多将军们一听，顿时明白。 倒不是皇帝要励精图治，而是太原城的沦陷，已经威胁到皇帝的统治了。 这是事实！ 太原是雁门关的军备战略之地。 雁门关又是扼守中原的天堑。 这两个军事重镇自古以来帮助中原王朝的各大政权不知道抵挡了多少次异族的进攻。 也只是宋朝开辟之前的五代十国之乱，才将雁门关易手。 再到后来的幽云十六州尽失。 所以太原军镇跟雁门关的重要性就彻底被放大了。 这两个地方如今都在金军手中。 意味着中原失去了天然的屏障，那汴梁城还有可能下次会面临着金军从西北方向的重点照顾。 可是要是能够从金贼手中夺回太原的话。 那大宋就彻底可以坐拥汴梁城跟太原，以及山东的泰安军镇。 凭借两处天险，互相掣肘。 金军将会彻底被宋朝牵制在北方。 那大宋的战略重心就放在北方经略即可。 西北军中的那些将领，都是戎马一身从战场上滚刀滚出来的老油条。 他们很快就分清楚了其中的厉害。 当下纷纷颔首，附和赵烁的想法称赞道：“陛下圣明。” 赵烁说道：“黄老将军，目前汴梁城内正缺人手，陈规已经被朕委以重任，李纲跟张叔夜也统兵一方，河北的宗泽朕也要重用，像你这样的西路军老将军，经验丰富，所以朕要让你提领禁军。即日起，你就无需返回西北了。” “朕会派遣一人接替你西北军统帅的职位。” 黄疆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是能怎样？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以前深受宋徽宗的信任。 宋徽宗安排他在西北军中，就是为了盯防种师道的。 可见宋徽宗气量之狭窄。 如今大宋真正掌权的人是赵烁。 皇帝发话了，黄疆绝对不敢忤逆，只好低头说道：“臣领命。” 其实他也知道皇帝只要这一次把自己稳在汴梁城内，那就彻底不会再让他掌握军权了。 还禁卫军呢？ 那对于黄疆来说，只能在梦里有了！ 赵烁搞定西北军的一号人物，接下来就无需多其他人太过谨慎了。 他接着说道：“诸位将军这些年来为我大宋守护西北有功，朕颇为感念，是以，朕也想留诸位在汴梁城，以作重用。不过考虑到诸位在西北军中皆有威信，所以，朕还仰仗诸位照顾新上任的西北军统帅，也希望大家能够服从朝廷的安排！” 赵烁这样的话，刚中带柔。 他倒是一口气想要把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全部换掉。 但那样做太明显了。 搞不好会闹起兵变。 所以就慢慢的稳住他们。 等将来物色到合适岗位的人员，在一个个的把他们给替换了。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不引起黄疆的抗拒。 就算他要抗拒，朝廷也只是针对他。 没有针对其他人。 其他的将领也自然不会为黄疆说话。 这就是温水煮青蛙。 果然，诸多将军们听了赵烁的话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如释重负道：“臣等多谢陛下的栽培，此番回去定不负陛下重望。” 你们说的可真的假。 太tm虚伪了。 赵烁心里明白的很。 这些将军里面，除了统帅黄疆是军人出身，剩下的这些各路的统制使一个个都是文官集团的成员。 北宋末年的文臣士大夫，十个里面没有一个良心货。 所以他们的阿谀奉承之言，赵烁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继续搞钱 这帮家伙已经在宋徽宗时期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那就是在皇帝面前，一个个听话，信誓旦旦的跟宠物一样。 可要是离开京城，返回他们的驻地，那就摇身一变，成为了西北地区称霸一方的土皇帝。 之前皇帝的话，就彻底被他们当成个屁给放出去了…… 事实就是这么一个事实。 情况也就是这么一回情况。 赵烁能信他们吗？ 接下来，赵烁让李淮分别将诸将带到御膳房吃了一顿。 不管他们这一次表现如何，终归是为他们接风洗尘了。 而赵烁直接命令内阁宰辅李彦回，起草对陈兴汉的委任诏书。 用不了几天，陈兴汉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家眷，远离汴梁城，去西北走马上任了。 陈兴汉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可是现在摆在赵烁面前的真正问题凸显出来了。 那就是钱！ 一切都是钱！ 赵烁在北方跟西部地区同时要建立那么庞大的军事城镇。 那需要很多很多钱。 那个数字，即便是作为一国之君的赵烁也不敢直视。 数以千万两计算，甚至是上亿的白银。 估计得狠狠的拿着东林党的成员们开一刀了。 除此之外，还有人。 毕竟环绕大宋中原地带的几个大战区建立起来之后。 需要很多人。 单纯的兵源数量，那至少要跟金国那边相比不能处于太大的劣势。 金国囊获一下差不多百万之众。 那大宋也得把战争潜力提升到同等的量级。 那还只是士兵的数量。 还有军事指挥人员跟特殊人才。 然而这又仅仅是军事的人员跟投资。 实际上要打造一个纵横的军事城镇，军事层面的体现只是一个基础。 还有很多方面需要配置。 最终才能形成一个有效循环的系统。 动员，后勤、民兵、医疗、军饷以及粮草，甚至石头、铁矿跟盐矿还有木材等等军需资源的调度…… 乍一想，这绝对是一个人类历史上不亚于万里长城的奇迹工程。 而里面的任何一个环节，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去支撑。 赵烁一个人宛如全世界最大的债主，在文德殿压抑了好一阵子，方才回到了寝宫。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 春季的汴梁城内已经明显多了几分暑意。 赵烁来到朱皇后的宫殿，发现朱皇后正在给自己纳着鞋底。 真是一个贤惠的好妻子。 赵烁有些莫名的感动。 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这样的粗活怎么可能让你做？ 朱皇后见赵赵来了，急忙收起手中的活，朝着赵烁躬身拜礼：“臣妾拜见陛下，陛下这么晚了，来此作甚？” “朕当然是想你啊，所以过来看看。” 朱皇后脸颊羞涩，眸子里洋溢着几分满足的色彩。 “陛下，臣妾去给陛下熬枸杞粥。” “不用补了，朕现在就觉得龙精虎猛。” 看着朱涟，赵烁心情大好，盘旋在心头那些复杂的思绪也一扫而净。 尤其朱皇后那妩媚且极具智慧的眸子，看着真的是令人心旷神怡。 陛下，嗯……” 朱皇后被赵烁接下来的举动搞的直接破防。 赵烁抱起她，大步流星的往深宫内迈去。 次日拂晓。 赵烁被太监总管李淮从梦中叫醒。 赵烁带着起床气出门的时候，李淮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高俅在殿外求见，他好像有急事要奏。” “嗯，朕稍后便过去。” 这段时间高俅在做什么？ 赵烁已经忙碌到快忘记那个家伙了。 片刻的功夫，赵烁来到了文德殿，传唤高俅觐见。 “陛下。” “高指挥使，你平常都是这么早起的吗？现在还不到五更。” “太阳还没出来呢。” 赵烁的语气之中糅杂着几分不满。 高俅小眼睛一眯，已然知道肯定是自己惊扰了皇帝跟皇后娘娘的美事。 当即惴惴不安的说道：“陛下，老臣有要事启奏。” “来的冒昧，还望陛下见谅。” 说话时，高俅伸手从宽大的袖袍之中抽出一份折子，对赵烁说道：“陛下，这是楚南宫的供词。” 哎呀！ 终于有钱可以搞了。 一听楚南宫，赵烁睡意全无。 之前他让卢建星审讯。 而高俅作为武德司的指挥使，则从旁协助锦衣卫调查取证。 主要是取证。 所以高俅的工作量还是相当大的。 毕竟要把楚南宫家族的那些资产全部排查清点。 任务量巨大，信息量也巨大！！ 高俅虽然曾经跟着宋徽宗干了很多不着调的事情。 他也是宋徽宗身边的幸臣。 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最起码赵烁觉得自己启用高俅之后，这个白脸奸臣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 但是高俅奸诈归奸诈，他还是有点东西的。 细说这位高太尉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苏轼混过。 虽然科技树点歪了。 但是好歹也沾染了苏大学士的一些文雅风流。 因此他平常做一些文章，还是有几分建树的。 后来他又在端王时期通过踢足球狠狠的刷了一波军功。 别的没有培养。 但是栽赃家伙的本事，还真是绰绰有余。 最起码赵烁翻阅了高俅提供上来的这份清单，就能给高俅打个95分。 满分一百分，剩下五分完全就是担心高俅骄傲。 与此同时赵烁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愈发灿烂。 钱啊！ 钱终于来了！ 而且还是大笔的钱，不止是钱，还有粮食，盐矿以及大量的铁矿。 这都是大宋王朝振兴所缺的战略物资。 这一下赵烁觉得自己接下来有事情可做的。 首先楚南宫基本上在锦衣卫的伺候下，全部招供。 几乎把八竿子打不到边的那些暗箱交易的成员也全部挖了出来。 果然不出赵烁预料，朝廷中的官员占据了一多半。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那些官员在赵烁眼里，就是一次性的顾客。 一波抄家就连渣渣都不剩了。 所以那是横财。 但是针对天下那些富到流油的商人的招供名单，让赵烁看到了压榨回头客的希望。 因为那些人，才能源源不断的为朝廷带来可观的收益…… 嘿嘿嘿…… 赵烁干巴巴的笑着。 旁边的高俅看的有些发毛。 第一百二十三章 高俅的刷子属性 高俅不理解，按理说朝廷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应该表现的忧心忡忡，恨铁不成钢才对啊。 怎么还肆无忌惮的笑起来了呢？ 不懂！ 高俅耸了耸肩，露出天真无害的表情，期待的看着赵烁。 赵烁此时脑子完全被喜悦所侵占。 他真得好好捋一捋这件事情应该从哪里开搞了。 楚南宫这件事，给赵烁提供了两条敛财的脉络。 首先楚南宫的儿子楚寻在锦衣卫的诏狱内已经熬不住了。 所以他来了一个全部交代。 并且把楚南宫在河北以2两银子一石的价格卖宗泽粮食的事，交代了。 好家伙，那可是超过市场价十倍了。 怪不得宗泽能够在关键时刻，咬牙发兵前去解北京城之围。 他到底还是跟楚南宫买了粮食了。 只是这一条路线，赵烁就可以把楚南宫一家全部收监，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当然还有第二条路线。 那就是通过武德司的调查，发现楚南宫的一家，还是嫡系啊。 就是说楚南宫跟他儿子楚寻手中，就拥有良田四千三百亩！ 这tm是个什么概念？ 相当于父子两个人在北宋年间占据了一个两个粮食产量极高的村子的土地。 在以耕地跟田税为支撑的古代。 这样的行为，以及堪比朝中庙堂之上的那些贪官们了。 不，他们比贪官们更加可恶。 因为他们并没有官身！ 只是普通的黎民。 这样的情况只是在一个楚南宫身上爆出来了吗？ 不是。 而是成安郡周边十三个商人都是这么一副吃人不吐骨头的丑恶嘴脸。 这也难怪，宗泽老将军在河北那边举步维艰了。 要是他们发财也就罢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正在蚕食大宋王朝治理百姓的根本国策。 那就是土地兼并。 楚南宫正在疯狂的凭借钱财去吞噬那些交不起租税的农民手中的耕地。 他一个民间的商人，竟然tm的侵占了四千三百亩良田。 这种情况，在赵烁的意料之外，却也在他认可的范围之中。 因为类似楚南宫如此大规模的囤积土地的情况，在大宋朝一抓就能够揪出一大把。 楚南宫的四千三百亩，可见一斑。 这足以说明，现在大宋底层老百姓面临的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他们没有土地，就没有经济来源。 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最终的选择就是改行当流寇。 从而导致大宋历史上爆发出很多农民起义。 以水浒传的水泊梁山那样规模的起义就是数十起。 其中规模最大的方腊起义直接让大宋原本富庶的江南水乡，变成了荒芜之地。 苏杭江南的人直接躺平！ 这些问题的集中爆发，赵烁看的既愤怒又兴奋。 真的是瞌睡了送枕头。 来吧！ 统统都上交国库吧。 就在这时，高俅暖心的提醒道：“陛下，这还有一个副本，请陛下过目。” 太监总管李淮要伸手去接。 赵烁已经迫不及待的接到手中。 打开一开！ 眼前又是一亮。 这又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高俅，你做的真棒，朕要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呵呵。”高俅仿佛习惯了自己这么能干的风格，得意的笑了笑，急忙摆手：“陛下，老臣不求什么，只求为陛下办差，能让陛下满意，能为朝廷分忧。” 乖乖！ 高俅现在也变了啊。 变得进退有序，张弛有度。 话说人上了他这样的岁数，习惯真的能改过来吗？ 赵烁欣慰的点了点头。 目光放在副本上久久不愿意移开。 为啥呀？ 因为高俅副本里面详细盘点了这个楚南宫在成安郡的其他产业。 那个挨千刀的资本家，不仅仅有四千三百亩两天，还tm有七座冶铁坊。 以及两座盐矿，还有三百多匹战马。 战马是用来贩卖物资的。 除此之外，楚南宫手里还掌握着成安郡的茶叶生意跟奢侈品生意。 好家伙。 我自呼好家伙。 这个贼子已经活脱脱的蜕变为资本大佬了。 现在，正好是养肥了杀猪的绝佳时刻。 不过，赵烁略一沉思，立刻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来。 旁边的高俅不解的问道：“陛下，为何如此忧虑？” “玛德，我生气我大宋的官员为何那么无耻。” 听闻此言，高俅垂下脑袋。 没错啊。 这才是陛下该有的表现。 毕竟那份名单里面供出来的朝廷官员太多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真的应该痛心疾首。 高俅又问道：“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官员？” 高俅作为武德司的指挥使，负责宫城内明面上的执法。 他这么问也是希望赵烁给他一个处理意见。 赵烁却毫不客气的说道：“查，一定要把那些供出来的官员全部抓起来，这一次就不用把他们带到锦衣卫了，朕怕那些家伙下手太重打死人。（言外之意，钱没压榨出来就死，岂不是亏了？）” “把他们拿到皇城司，就由你亲自审问！”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办？”赵烁催促道。 高俅患得患失，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愁容不展道：“陛下，依老臣看，此事只靠武德司恐难以服众啊。” 发现赵烁面色森冷，高俅急忙说道：“陛下，这上面有开封府的官员，还有昔日皇城司隐退官员在内，此外还有当朝六部成员，以及……” 高俅顿了顿，试探性的说道：“以及山东郓王殿下……” “高爱卿，你这是在干什么？”赵烁突然打断高俅的话。 目光冰冷的盯着高俅，旋即一字一顿的啐道：“你难道聋了吗？朕让你把他们抓起来，抓到武德司严加审讯。” “此事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一定要给朕严查到底。” “若是冤枉的，放他们走。若是实锤的，那就联合大理寺跟武德司协助审查，难道还不够权威，不够服众吗？” 高俅吓的浑身颤抖，他已经不止一次近距离感受赵烁的赫赫皇威了。 “陛下息怒，老臣按照陛下吩咐，恭心督办，恳请陛下放心！” 高俅面对着赵烁，倒退着往殿外退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拿的就是你 就在这时，赵烁沉声暴喝：“等等，给朕回来！” 高俅闻言一愣，仓惶问道：“陛下，有何旨意？” “朕还要问你。上次朕让你去河北查探北京城那边的局势，如今北京城情况如何？” “回陛下，老臣已经查探妥当。六天前，金军由他们的四太子金兀术统帅的五千铁骑，围攻了北京城。” “哦，后续如何？” 赵烁有些不耐烦。 他发现高俅办事倒是高效，就是一心想要得到自己的赞美，所以说事的时候相当的墨迹。 “陛下，宗泽率领的义军解除了北京城被围的局面。” “如今是徐国公赵棣殿下，正在统筹北京城。” “这些情况，是老臣此行前去成安郡抓楚南宫的时候，派武差们快马加鞭打听到的。” “按照楚南宫的供词，他囤积粮食，最终以2两银子每石的价格卖给宗泽，正是抓住了宗泽要帅军北上攻打金兀术的契机。” “剩下北京城那边的具体情况，老臣派出去的探马还在紧锣密鼓的侦查之中，恳请陛下稍稍静候。” 高俅说到这里，躬身拜礼。 其实高俅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气，更是有人属于人家的小骄傲的。 毕竟，他当年在宋徽宗身边的时候，可是个宝宝。 如今又得到赵烁的重用，贵为武德司的指挥使。 他还把自己当成个宝宝。 哪有宝宝立了大功，却要被皇帝一会狂训两次的？ 所以高俅心里委屈。 平心而论。 他还真的很委屈。 毕竟汴梁城到北境，小一千里路呢。 粘罕率领的金军从汴梁城撤回北方，到现在也才不到十天。 而且赵烁是七天前给他安排这件事的。 七天在路上打个来回，还要审讯还要收集证据。 他这个半百岁数的老人已经很拼了。 再说，即便是战马有翅膀，能tm的在天上自由的翱翔，那不也需要一点时间吗？ “好了，你下去吧。” “老臣告退。” 高俅走后，赵烁心情豁然开朗。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喷老高是不是喷的有点狠了？ 不管怎么说。 这一次把楚南宫挑头带出来的那些家伙全部搞定的话。 大宋的国库就又有钱了。 顺带再处理掉那些隐藏在庙堂之中，尸位素餐的贪婪腐败分子。 为朝廷净化一下官场上的风气。 顺便在裁撤一些根本就没有必要存在的部门。 那滋味，何等的酸爽。 而与此同时。 沉浸在金军退兵，军民们还陷入狂欢状态之中的汴梁城，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 这座汴梁城的庙堂之上，将会爆发出一起规模最大，被砍头砍的最恨的惊天大案。 毕竟这些破烂事最终都指向一个人。 郓王赵楷！ 之前军备司在历年来给予军队制作的兵器甲胄上面已经爆发出一笔很大的破烂账目了。 如今楚南宫更是牵扯出更大的团伙。 再加上楚南宫当初在成安郡可是明摆着说当朝的郓王殿下是他的后台。 这事赵烁能善罢甘休吗？ 而且赵烁之前就下达旨意要搞土地的变革。 结果楚南宫还敢顶风作案，侵占四千三百亩土地。 这不就是明摆着在赵烁这位太岁爷头上动土吗？ 正所谓杀鸡儆猴。 如今这个多事之秋。 赵烁也确实应该抖一抖赫赫皇威，确实应该杀一杀那些文臣士大夫们的胆魄。 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大宋谁才是天！ 高俅迅速从文德殿离开。 他没有时间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立刻来到武德司的衙门。 简单粗暴的安排了十几路人马并且给他们分配了缉拿官员的名单。 武德司的武差分别去了盐运司、茶运司以及开封府尹那边拿人。 等武德司的人到的时候。 那帮被楚南宫爆了黑料的官员们还在跟没事人一样享受着下午茶。 其中开封府的师爷薛建德刚刚在华清池洗了一个澡。 正打算去西直门那边的教坊司约几个美人勾栏听曲呢。 薛建德哼着小曲，带着一个随从，穿着大马褂便往门外走。 然而，他刚刚跨出门槛就跟上前拿人的武德司武差们撞了一个满怀。 瞬间就被擒拿了。 “呔！你们好大的胆子，放开本官。” “干什么？还不放开本官？”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可是开封府尹！” “薛大人，我们是武德司的人，奉命前来缉拿你。还请大人配合，莫要为难我等。” 原本薛建德还有些惶恐。 如今听说是武德司的武差。 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吹胡子瞪眼，怒意凌然道：“武德司？尔等可知我开封府尹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开封府尹是大宋王朝最权威的法度之地，你们武德司凭什么来这里抓人？谁给你们的权力？” “薛大人，我等奉命缉拿。走吧。” “撒手！诶，本官最后说一次，快快撒手，否则本官上疏到陛下，弹劾尔等。” “尔等还不快撒手？” “干什么？干什么？” 就在薛建德叫嚣之时，高俅信步从后方赶来。 薛建德一看，眼前一亮，急忙说道：“高太尉，您可算来了，您快约束一下这帮狗奴才。” “不，薛建德，老夫刚才听说，你们要写奏折跟陛下弹劾武德司？” “呃？没错！” “很好。”高俅也不废话，朝着武德司的成员摆了摆手，冷冷的命令道：“将人带回武德司，对了，务必要为薛大人准备好笔墨纸砚，让他尽情的给陛下上折子。” 薛建德一听，两眼一黑。 跟死猪一样被武差们拖上了囚车。 高俅露出白脸奸臣，影视剧的微笑。 心想，你们真是不长眼，陛下要拿你们开刀了。 还死皮赖脸的要给陛下递奏折？ 写吧！ 老夫倒是想看看，你们能把实锤的事情吹出什么花样来…… 与此同时，跟薛建德同在开封府的犯事官员全被带走。 此时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案发。 只是觉得他们平日里掌管着大宋王朝最高法院的权杖。 在开封府尹这样的地方，纵然是暴君要拿他们开刀，也得掂量掂量。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贪官各个才高八斗！ 所以这些犯案官员直接被曾经是他们下属单位的武德司抓起来之后。 这些开封府的官员们心里就生出了一百个不服气。 他们发现带头的大哥薛建德正在奋笔疾书，给皇帝陛下写奏折。 当即一个个愤怒不已，跟武德司的武差索要了笔墨纸砚，同时开写。 同时，那位开封府的主簿官员还愤恨的朝一位武差骂道：“你给爷瞪着，你们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丘八，本官要参你们一本！” 开封府的官员们非常愤怒。 拿起笔杆子就开始奋笔疾书。 一时间那些官员如同苏东坡附体。 只将毕生所学这才能全部在奏折之中体现。 他们原本是要弹劾武德司，却做出了一副‘誓死与大宋共存亡’的架势。 而作为这次案发的最高官员薛建德则被武德司的武差拉到小黑屋里面。 进行了一顿审讯。 此时的薛建德是懵比的。 面对武德司的严刑拷打，他一个劲的呼喊冤枉。 高俅阴沉着白脸问道：“说说吧，要是再不老实的话，就把你给整成废人！” 薛建德被揍的哭爹喊娘，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倒是想说，可是你们至少询问一下啊。” “拉我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毒打，我说什么？” “啊……” …… 在高俅审讯的期间，赵烁则带着禁卫军离开了汴梁城。 直接奔赴张叔夜负责的北方军镇。 赵烁这么做，是为了稳定军心。 毕竟朝堂之上即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无论怎么搞，军队都不能出乱子。 即便朝堂上的士大夫们反抗激烈，尤其是赵楷一脸不服。 到时候他有什么办法？ 毕竟，赵烁手里可是拥有军队的。 因为是来北方犒军，所以赵烁就在相州把岳飞也叫上了。 岳飞原本是要赶回成安郡去跟宗泽老将军汇合的。 如今在相州停留，是整顿一下散乱的军心。 自从宗泽率军北上之后，相州这边还有三万多义军。 这些人之所以被宗泽留下来，就是因为他们打战不行。 军事素质不高。 带出去了，那就是人血馒头。 而赵烁得知这一情况，就邀请岳飞跟自己一同北上，视察张叔夜负责的新军镇建设。 与此同时，开封府、盐铁司那些被楚南宫拉下马的官员被武德司抓走的事件。 也快速的在朝廷内部发酵。 此时大宋朝的吏部尚书蒋荣正在府里的太师椅上惬意的饱读《金瓶梅》。 他的管家神色充满的赶来，递给他一封信。 蒋荣打开这封信看了一眼。 神色顿时一惊。 朝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负责写历史书的官方人士居然现在才知道。 “你先下去吧。”蒋荣示意管家先退下。 自己也无心读书了。 把书本放在一旁，眉头紧锁。 他这位御史大夫觉得皇帝这又要得罪一大批文臣士大夫了。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尿性，那果断是要摆出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忧郁男形象，去找皇帝说道说道的。 可是这一次，蒋荣却保持的非常笃定。 他觉得如果不是兹事体大的话，皇帝不可能一次抓数十位官员。 看着那些官员只是数十位。 可蒋荣非常明白，一旦查起来，那不知道还有多少条大鱼要浮出水面。 背后牵扯的民间商人集团要是加在一起的话，那人就更多了。 再加上皇帝的火爆性格，那一个个都诛九族的话。 人数不得上万？ 回想之前赵烁在朝堂之上杀的人头滚滚的名场面，蒋荣骨子里都逸散着恐惧。 所以这一定是出大事了。 想通了这一点，蒋荣就动身前往武德司去找高俅了解情况。 毕竟他是御史大夫，也是要在关键时刻奋笔疾书的。 可是写东西这玩意，那可不是随便提起笔杆子就能立功的。 文字性的东西直接体现的是政治。 要是站错了队伍，一不留神就是牢底坐穿。 蒋荣已经开始捉摸，这就是一个皇帝跟太上皇之间矛盾愈发激烈的斗争了。 之前太上皇宋徽宗是落于下风的。 那是因为文官集团并不一心一意的支持他。 可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那些文官想要保证自己的身价性命。 就会一股脑的全部转到皇帝的对立面去。 皇帝的对立面，那可不就是太上皇跟郓王他们吗。 所以…… 蒋荣思索再三，决定自己要明确政治地位，明确的支持其中一方。 而且这个抉择已经迫在眉睫了。 最近这几天他已经听到风声了。 李彦回被皇帝提升为内阁宰辅。 如今身上拥有肥差。 统筹全天下的粮食跟税银。 而且李纲也被陛下重用了。 居然统筹汴梁城到河北之间的大片地区。 那两人在实质上已经成为了封疆大吏。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要是他再不出来表现，说不定到时候连这个御史大夫书都没得做了。 李彦回这个人，蒋荣还是了解的。 他是妥妥的革新派。 那赵烁肯定也是要革新的。 这可是一个大风口啊。 要是能够紧紧的抓住，母猪也能飞上天！ 此时此刻的蒋荣已经明确的嗅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故而他下定决心要去奉承赵陛下了。 那个高俅对皇帝阿谀奉承，言听计从。 看看人家现在多么威风？ 那简直是在汴梁城的地界上，横如螃蟹。 那他也效仿高俅对皇帝言听计从。 顺便跟高俅打的水深火热一点。 那就顺风顺水了！ 念及于此，蒋荣起身就朝着皇宫那边赶路。 在那里既能跟高俅交好，也能亲近皇帝陛下不是？ 可惜蒋荣刚跟城门校尉询问。 被告知赵陛下已经去张叔夜负责统筹的北大营巡视之后，蒋荣就黯然神伤。 不过他也更加坚定了追随赵烁的想法。 毕竟，连张叔夜那样的军中强人都归顺皇帝了。 他这个御史大夫又算的了什么。 此时此刻，大宋王朝的北方重新焕发生机。 在河北跟山东之间的大片缓冲地区，都在紧锣密鼓地修建着军镇。 当张叔夜得知皇帝既然来这里视察。 他立刻马不停蹄的从河东边陲，奔赴北大营。 并且率领自己新筹备的士兵在营地外面列队欢迎。 第一百二十六章 魅力使然 赵烁的坐骑跟宫内的御用总管们进入张叔夜的视野。 张叔夜便跟其他的将领们翻身下马，躬身拜礼：“末将参见陛下。” “诸位将军免礼。” 赵烁翻身下马，纵目看着四周的军镇。 好一个威风八面。 此时正有大多数赤臂的青壮年为新军镇的建设添砖添瓦。 而列队的新军们则披着军备司最新研发的甲胄，大家面容庄严肃穆，一丝不苟。 这其中有不少人是之前跟随赵烁死守汴梁城的守军。 之前赵烁让张叔夜在北方搞建设的时候就让他从守城的那一批禁军之中择优选拔。 显然，张叔夜眼光毒辣。 把最能征善战的那一拨士兵给挑出来了。 这样也好。 军队当中有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带领，新兵们耳濡目染，也能跟老兵们的气质进行同化。 至少这是一个时间问题，而且肯定是有成效的。 赵烁对张叔夜的进度非常满意。 一边点头表示认可，一边把目光看向张叔夜的儿子张柏均的身上。 都说虎父无犬子，这个确实是亘古难变的真理。 之前赵烁在汴梁城的城墙上，亲眼目睹过张柏均奋勇杀敌的名场面。 此时要重用张叔夜，或者是完全收拢张叔夜的心。 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捧一捧张叔夜的儿子。 于是赵烁对张柏均说道：“柏均。” “末将在！” 张柏均躬身拜礼，身穿甲胄，看着极为干练。 但是张柏均此刻的内心是震撼的。 因为从小到大只有他的父亲这样喊过他。 如今喊他名字的可是皇帝。 赵烁此举瞬间就刷了一波亲密度你。 “朕看你的甲胄，威风凛凛啊。” 对于军备司最新研发的盔甲，赵烁当然非常看重。 想起自己当初追查军备司，在军备司里面检测的那些兵器甲胄跟弓弩时灰头土脸的往事。 赵烁便生出一试甲胄的想法。 毕竟古代的将士们基本上常年是身披甲胄的。 所以盔甲不能只看着威风，还得穿在身上试一试舒适度跟，动作幅度。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应该立即反馈给军备司修改。 不然，这玩意造价不菲，一旦量产之后再提出缺点，那就得返工重新制作。 一来一回浪费时间不说，还造成物资的大量浪费。 “柏均，你且卸甲，给朕试试。” 听到这句话，张柏均惊讶的合不拢嘴。 围绕在四周的将临门更是难以置信。 张柏均连忙躬身低头，敬畏道：“陛下，末将惶恐，此举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陛下是万金之躯，岂能传末将的甲胄。” “朕也是人，跟大家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这甲胄，你们能穿，朕也能穿。同样是上阵杀敌，朕要跟将士们同进退，共荣辱。” 瞧瞧！ 什么是气氛渲染？ 这就是气氛渲染。 赵烁勉强将其当成人格魅力。 一时间，周围的将领们感动的稀里哗啦。 纷纷豪言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卸甲吧，本朝太祖皇帝当年可是一双铁拳打天下的，朕要发言太祖之遗风。” 张柏均听得赵烁这么说，还是没有主见。 惴惴不安的他侧头扫了一眼亲爹张叔夜。 张叔夜眼神淡然，已然是默认。 与此同时，赵烁在众将士们众目睽睽之下，卸下了自己的龙纹宝甲，换上了张柏均的。 这一幕可把跟随赵烁前来的岳飞看得满心敬畏。 这个皇帝，真的有太祖之风啊！ 赵烁穿上张柏均的甲胄，旋即目光落在一位身披新服的沧桑老兵。 “郭明。” 那名老兵瞠目结舌，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于是急忙激动万分的跪服在地：“陛下……陛下……” 赵烁走到他身边，将他拉了起来，目光欣赏的上下打量着这位士兵，说道：“第一次汴梁保卫战，守军以死明志，伤亡惨重。” “朕去观察伤员，便见过你。” 郭明疯狂点头。 他也记得，他怎么可能忘记！ 那次皇帝视察伤员，给战士们鼓舞军心。 他就在旁边的。 而且但是皇帝还询问过他的伤势。 可把郭明给激动坏了。 为此他战后半个月都没怎么好好休息。 每天都在精神亢奋的状态下生活。 原本以为，那个狂喜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没曾想，皇帝也没忘记，关键还准确无误的喊出他的名字。 郭明更加激动，惶恐不安又瑟瑟发抖的颤音道：“陛下，我的陛下！” “莫要激动，朕不会忘记你。” 赵烁安抚郭明，同时充满威仪的目光环顾四周，对映入眼帘之中的所有人喊道：“朕不会忘记你们！” 瞬间，节奏就起来了。 士兵们一个个化身为气氛组的成员，振臂高呼：“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陛下，圣烛明照，万岁万万岁！” 赵烁挥手，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世上最有作为的元首！ 直到张叔夜一看差不多了，同时跟军官们号召士兵们保持肃静。 现场的气氛才稍稍有些下降。 这个时候，赵烁又说道：“新军筹备，朝廷还没有给各位发放军饷。” “朕这一次前来，就是给将士们一个承诺，北大营的士兵，军饷按月发放。”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不。 按月发放！ 这是什么概念？ 历史上大多数朝代的军饷都是按年发放。 到了战争状态，也是半年一发。 即便是战死的士兵，想要得到抚恤金，也得是半年之后。 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按月发放的情况。 这好不好？ 废话！ 能断断续续的领取军饷，士兵们的士气必然高涨。 肯定是好事。 而且按月发放，开了这个头，后面也会相对的减少军官从中克扣跟贪腐的情况发生。 比如，一个月军饷是三十万两白银。 统兵的将领们动手脚的余地不多。 也犯不上。 可要是一年下来朝廷给他们四五百万两银子。 那就不知道有多少将领们见钱眼开了。 毕竟，任何好的决策都拗不过人性。 现在赵烁先说了按月发，接着便说道：“自大家组建之日开始，军饷下一个月统一补发。” 第一百二十七章 良心老板 皇帝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再度火热了起来。 赵烁又严肃的化身为邻家的热心大哥，对大多数新兵蛋子劝道：“朕有句话想要叮嘱各位，希望大家领取了军饷之后，第一时间寄回家。往后大宋的军营不需要将士们额外花销。” “大家的伙食跟军备，如有缺漏，叔夜相公会第一时间转告朕，朕会为你们补齐。总而言之，在北大营当兵，你们不需要有后顾之忧。” “只要把所有的精力花在厉兵秣马，强大自身上面。” “同时，朕也希望将士们的家人能够衣食无忧，是以，朕每年会以朕的名义为你们发放两次养家银，算是补足诸位家眷的生活。” 就是这么几句简单的话。 带来的轰动效应，令人难以想象。 北大营的所有军民，一时间尽数沸腾。 整个北大营传出那如同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令人振奋。 站在赵烁身后的岳飞内心震撼无比。 他忽然觉得自己为大宋王朝奉献一切更加有劲了。 大宋能够拥有这样的陛下，那是大宋的福气，更是天下黎民百姓的福气。 大宋能够拥有这样的陛下，那就完全无惧金国。 完全有希望重振山河！ 赵烁犒赏完北大营的士兵们，打道回宫。 到了夜晚。 赵烁久久不愿意回寝宫。 而是盯着御案上摆放了一人多高的奏疏，哭笑不得。 毫不夸张的说，赵烁在这些奏折内看到了大宋年间最有才华的文章。 华丽的辞藻简直让他这个穿越者看的惊呆了。 写这些奏折的人，自然是高俅抓到的那些贪官污吏。 他们里面的内容，几乎是清一色的弹劾咱们的高太尉。 不过高俅自然也不能闲着。 他也准备给皇帝上了一份奏折。 具体的内容就是他审问出来的相关情节。 在此之前，高俅还不确定要不要如实禀告给皇帝。 毕竟那些官员供出来的幕后大佬都指向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纵然是活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进入泥土里的高俅也是捏了一把汗。 不过思来想去，高俅还是觉得如实汇报。 准备给皇帝上奏折，谁让那些士大夫们贱嗖嗖的背着自己给陛下上奏折说自己的黑料呢。 虽然那些黑料都是高俅之前的。 但是这种事情如果整天在皇帝身边腻腻歪歪的。 时间长了肯定会闹出天大的麻烦来。 赵烁坐在龙岸上，等着高俅来给自己开奖。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要供词跟证据都有，那他的君王之剑，就要开始挥舞杀戮了。 可是等了半晌，赵烁没有等到高俅。 反而是太监总管李淮屁颠屁颠的跑进来说道：“陛下，御史大夫蒋大人有事觐见。” “朕传他了吗？”赵烁有些不解。 自己也没有传召他啊。 这可是皇宫，一般没有皇帝的召唤，大臣是不会轻易来的。 就算有事要觐见，那也一般是白天。 现在都黑夜了。 赵烁第一反应以为蒋荣是给那些官员们求情的。 自从蒋荣之前在宋徽宗跟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之后。 虽然各种举动一直以来飘忽不定。 可赵烁也愿意给他机会。 与其让他进来巴拉巴拉半天，在奉献一颗项上人头。 倒还不如不见他。 赵烁摆了摆手对李淮说道：“朕乏了，让他改日再来觐见。” 李淮愣了愣，当即说道：“陛下，蒋大人跟奴才说了，他说如果陛下不愿意见他，就让奴才转呈陛下，说他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启奏陛下。” “他是这么说的？”赵烁更加奇怪。 “回陛下的话，蒋大人确实是如此说的，他还说愿意在宫门外等陛下养足精神。” 靠！ 这份执着的精神，难能可贵啊。 要是用在正处该有多好？ 赵烁愈发好奇：“宣他觐见。” “是。” 随着李淮出门宣召。 蒋荣已经整理好官服，在文德殿前庄严等候。 看到李淮的时候，他急忙从腰间掏出一张银票。 发现李淮以凌厉的眼神盯着他的时候，他有仓促的将银票收了起来。 尴尬的笑道：“下官都是忘了，如今的陛下不喜欢这一套。” “你明白就好。”李淮直勾勾的盯着蒋荣，撂了一句。 蒋荣急忙赔笑：“李总管，今日恩情，下官后报。” “蒋大人，别愣着了，陛下可在等你呢。” “诶。” 蒋荣满脸谄媚的跟李淮示好，旋即转身抬脚迈进文德殿。 但见赵烁高坐在上，蒋荣立刻收起常色，取代以严肃认真的摸样，躬身拜礼：“臣参见陛下。” “蒋荣，你深夜觐见朕，所为何事？” 赵烁现在大概率以为蒋荣是来告高俅的状的。 毕竟如今的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对重新崛起的武德司非常感冒。 他们以为皇帝重启武德司已经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 所以才联起手来一起针对武德司。 表面上看，满朝文臣士大夫的奏折是针对高俅的。 实质上他们就是反抗赵烁这位皇帝的。 如今蒋荣这么着急要为他们出头。 赵烁也起了三分杀心。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超出赵烁的预期。 “陛下！”蒋荣突然眼角多了一行热泪。 俨如汴梁哭神附身。并且伴随着下跪的姿势。 “陛下！大宋有难！” 赵烁脸颊抽搐，盯着蒋荣仿佛重新认识了一个人。 内心深处更是直呼卧槽！ 蒋荣，咱大宋的御史大夫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脑子重新洗牌了？还是回炉重造了？ 你这说的，老子都不知道该夸你还是骂你。 赵烁压着心中的郁闷问道：“蒋荣，你且细细说来。” “陛下，臣听闻武德司抓了很多贪官污吏，臣以为，抓的好！抓的解气！同时臣也为我大宋鸣不平。” 看着蒋荣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烁饶是兴致的问道：“你……继续。” “陛下，如今汴梁城外的金贼已经溃败，我大宋庙堂跟江湖，都是百废待兴的状态。” “向来我大宋的北方三镇仍然在金贼手中控制。” “这如同金贼在我们头顶上悬了三把剑。” “如此危急存亡之秋，作为宋臣，理应为朝廷效力，驱逐鞑虏。” 第一百二十八章 都是肱骨之臣啊 “可是……可是那些挨千刀的官员们却麻木不仁，贪婪无度，竟然合伙坑骗百姓，合伙欺瞒陛下。”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畜生，是王八蛋。” “是寄生虫！” 哎哟…… 赵烁听了这番话，心中五味杂陈。 目光却非常镇定的盯着蒋荣。 瞧瞧！ 你们都瞧瞧！ 你们都以为蒋荣要洗白当大宋的肱骨忠臣了吗？！ 不是的！ 只是这个家伙心如明镜，为何等到现在才站出来表态啊？ “蒋荣，如此乱局，确实令朕痛心。可是痛心之后，又当如何处置那些贪官污吏？” 蒋荣面色一喜，皇帝跟自己问计了。 这是送分题啊。 只要自己回答的好，那就能受到陛下的赏识跟重用。 于是蒋荣将早已思索好的答案复读了出来。 “陛下，依微臣所看，那帮家伙顽固不堪，冥顽不化。既然触犯了我大宋王朝的法律，就该依法查办。而且一定要严办。” “如今大宋，唯有刷新吏治，扫清障气，那陛下才能聚集天下更多的英才，那大宋朝才能快速壮大，复兴。” “蒋爱卿所言甚是啊。”赵烁微微颔首。 心里却是一顿mmp…… 这tm的，蒋荣心里清楚的很啊。 实际上他跟所有文臣士大夫们都清楚现在的大宋朝已经病入膏肓了。 都清楚一些恶心人的贪官正在剐百姓的血，吃百姓的肉。 都清楚要想翻盘，变回之前那个强大的大宋朝。 那就要杀杀杀！ 可是，那帮挨千刀的家伙既然联起手来假装很无辜，假装他们什么都不清楚！ 蒋荣今天为啥能说出这么清醒的话？ 那是因为他要站队了。 之前金贼围城，几乎所有人都来不及考虑后面的事情。 可是金贼在粘罕的率领下一路风尘的离开汴梁城只有。 大宋的居民一下子失去了压力。 自由了。 人一旦静下心来，那就开始考虑其他的事情。 蒋荣就发现如今的大宋朝的庙堂之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暗流涌动的斗争。 即便是宋徽宗赵佶在位的时候，其实那时候民间跟朝堂上就已经出现了正义的力量。 他们扳倒了高俅，扳倒了蔡京。 就连童贯也凉的通透。 现在呢！ 现在大宋的宰相唐告和昔日的帝师孔仲谋都被贬去了职位。 而皇帝赵烁已经启用了李纲，甚至前天还把西北军的统帅黄疆也明升暗降到了汴梁城。 这意味着大宋庙堂之中的权力正在面临着一场大洗牌。 大家都在战战兢兢的观察着形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在这个极为关键的时期，武德司竟然大动干戈了。 这意味着什么？ 陛下重用武德司没多久，这意味着武德司的行动准则就是陛下的战略侧重点。 蒋荣自然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可是他一番逼逼叨叨之后，忽然发现赵陛下居然保持了沉默。 而且脸色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淡定。 是以，蒋荣在内心深处犯起了嘀咕。 而赵烁也在等着蒋荣继续吹逼。 可是对方突然就停了。 赵烁便问道：“朕也知道这乌烟瘴气的庙堂是应该整顿整顿了，可是从何整起呢？” “啊？” 蒋荣顿时懵比了。 这个具体的方案！ 难道不应该由武德司的高俅出谋划策吗？ 我只是一个御史大夫。 我是文官啊。 这种处理官员的事情，我只是在历史册子上面写过。 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啊。 所以，如何整顿，我真的不知道。 蒋荣一时间愣在原地，脑海之中思绪飞腾。 可他蒋荣毕竟是文官，稍稍一动脑子便说道：“陛下，臣以为，应该放宽对基层寒门子弟的考核，加大寒门子弟在朝堂之上的比例。” 听到这样的回答，赵烁自然明白眼前这个家伙是没有认真思考过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的。 现在大宋朝的核心点是寒门子弟的不足吗？ 倒是有这么一点原因。 可是如今朝堂这么乌烟瘴气。 即便让寒门子弟当了官，又能如何？ 又会有几个人能够出淤泥而不染？ 有几个人可以崭露头角？ 别说让朝廷好转了，恐怕到时候那些寒门子弟也得被士大夫们给带跑偏了。 想到这里，赵烁摆了摆手：“蒋荣，你说的朕会考虑的，下去吧。” “陛下……” “朕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蒋荣还想继续表达一下自己的中心思想，可是皇帝已经下了逐客令。 于是只好垂下头，缓缓退出。 对于这样的官员，赵烁心里厌恶，却也觉得机不可失。 因为蒋荣终于跳出来了。 他现在缺的就是这种拉虎皮唱大戏的人才！ 自己要革新，准不能让张叔夜那样板着脸的军中强人出来呼吁吧？ 而李彦回那样的耿直文臣，让他做宣传？ 基本不是他的强项。 所以，蒋荣是非常适合干个宣传部长的。 最关键他还是御史大夫。 这样的人，如果赵烁给他一点甜头，把他彻底弄成自己的死忠的话。 就相当于掌握了舆论。 到时候，宋徽宗想要在历史上留下赵烁暴君暴政的负面痕迹。 那蒋荣能允许吗？ 果断不允许啊。 所以，蒋荣这个舔狗今天来的很是时候。 相反的，他要是一本正经的，那赵烁反而觉得他不适合这个岗位了。 蒋荣刚刚离开。 高俅也在李淮的传唤下走了进来。 这高太尉满面春风，脸上洋溢的笑容还没有散去。 这很明显，他刚才在殿外被蒋荣一顿吹捧，疯狂输出过。 所以到了皇宫挣殿内还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呢。 “高俅，你可算来了，朕在等你。” 赵烁侧重点就是等高俅拿来实锤的名单。 然后该抄家的抄家，该发配边境的就发配边疆。 高俅惶恐的拜礼：“陛下，老臣来晚了，恳请陛下恕罪。” “晚了没事，事办好就成。” 高俅急忙从袖袍之中拿出一个红折子递给李淮，并对殿上的赵烁说道：“陛下，他们招了。” 高俅所说的他们，顾名思义就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 跟楚南宫绑在一只船上的秋后蚂蚱。 赵烁从李淮手中接过招供的密折，迫切的从头到尾观摩了一遍。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来者不拒 好家伙！ 真的是太好了。 赵烁激动的就差在殿堂之上拍手称赞了。 “高俅，朕给你的差事，你干的不赖。” “你是朕身边的得力干将啊。” “陛下谬赞，老臣为陛下分忧，已是三生有幸。” 今天高俅也不敢托大。 毕竟那些官员们也写了很多奏折在皇帝这里疯狂的黑他。 而且那帮狗娘养的贪官污吏们毫无底线，更加无耻。 高俅还真怕他们一顿扭曲事实，恶意抹黑，给自己扣上很多莫须有的罪名呢。 所以，他在赵烁面前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的很无辜，也很忠诚。 赵烁不再说话，而是陷入了长考…… 大宋冗官的疏漏给朝堂上的官员带来一个很大的利好。 以至于这些年就连芝麻粒大小的七品小官都完成了元始资本的积累。 像楚南宫牵扯出来的这些官员的产业，随便挑选一个出来，都能让赵烁震惊眼球。 要说北宋年间，像苏轼那样的清流估计真的是独一份的存在了。 如今庙堂上的那些官员，都是一般吃着锅里的还嫌弃不够，要盯着朝廷往死里啃的蛀虫啊！ 单纯宋徽宗执政的时候，他手下的四大金刚之一蔡京贪了七千万两白银。 这是个什么概念？ 合计贪腐了一百多个亿！ 到了童贯手上，那就更会玩了。 他堪比乾坤年间的和珅和大人。 童贯通过下面的官员，给民间的那些富商们买办。 通过他进入仕途的人不计其数。 而且这个策略一直沿用了十几年。 这些年，他贪了多少？ 恐怕已经成谜了。 那谁又是童贯当年提携上来的成员？ 这也将无从查起。 童贯跟蔡京已经凉凉了。 可是现在的贪官污吏，丝毫没有一点收敛的趋势。 反而抱起团来，公然跟朝廷的制度对抗。 中饱私囊，上骗下扣。 以权谋私，公器私用。 已经成了士大夫们的标配。 如今楚南宫这件事直接牵扯出大小官员六十多人！ 如果要彻底的查处的话，朝廷上将会空出很多岗位。 而且还都是对民生很重要的岗位。 为此，处理完日常事情之后的赵烁也顾不上晚上休息了，他一脸愁容的起身，带着护卫祁玉，直接走了一趟武德司的大牢。 “陛下。” 高俅正在武德司的办公地打盹。 身边的武差催促他说皇帝来了。 高俅便一个猛子站起来，凑到赵烁的跟前。 “高太尉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是老臣该做的事。” “嗯，他人呢？” 赵烁询问的人当然是薛建德。 毕竟这份名册上面的成员一多半是他提供的。 “陛下，请随老臣来。” 高俅带着赵烁来到昏暗的牢房内。 此时的薛建德如同一条遍体鳞伤的野狗一般，蜷缩在牢房内的一对茅草上面。 他被折磨了一天，如今这个时段，好不容易武差们都去吃饭睡觉了。 薛建德也难得放松警惕，正在盘旋着熟睡。 而且不时的发出呼噜声。 回想自己原本还打算去教坊司跟妹纸畅谈人生的。 现在却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面，睡的香甜。 这难道不是体验生活？ “陛下，这贼厮睡着了，老臣叫醒他。” 高俅说完正要有所动静。 那边的薛建德急忙睁开眼睛。 他也没有看清楚来人，只是下意识的惶恐道：“别打我了，你们问啥我说啥，我配合，全力配合。” 显然这家伙被打出心理阴影了。 高俅轻轻的咳了一声，语气严肃道：“陛下来了！” 薛建德怔了怔，惺忪的眼睛迅速看向赵烁。 果然是陛下来了。 下一秒，薛建德俨如孟姜女附体，顿时痛哭流涕道：“陛下！您总算来了，求您为微臣做主啊，微臣被屈打成招，微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家伙。 瞬间就变成屈打成招了？ 赵烁看了看高俅。 高俅表现出一副正气的神态。 似乎在说：老臣秉公执法，绝对没有任何隐瞒。 赵烁看向薛建德，问道：“薛爱卿，朕知道你，开封府的二号人物嘛，先前你跟李彦回素有不合。” “不不，李彦回……”薛建德突然意思到自己的政敌李彦回早已今非昔比了。 人家李彦回现在是大宋朝的内阁宰辅。 国级的干部！ 他这个三品官员已经不能直呼其名了。 故而薛建德急忙改口：“陛下，李大人对微臣有提携之恩，知遇之恩，微臣岂有不和？那必然是不法之徒从中搅合，故意要破坏微臣跟李大人的关系，才这么说的。” 赵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言归正传吧，朕刚才看了你的供词，你可属实？” “属实！微臣说的绝对没有一句假话！”薛建德头点跟捣蒜一般，俨然忘记前一秒他是如何‘喊冤’的了。 接着薛建德又说道：“微臣供出来的那些官员，都有证据，他们之前跟微臣有过私交。” “私交？” “是，他们跟微臣贩卖盐铁矿跟粮食，我们内部都将此合作关系成为私交。” “他们拿着那些盐铁跟粮食都做了什么？” “是资了金贼？还是囤货大发国难财了？” “陛下，这微臣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知道？”赵烁冷冷的盯着薛建德。 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撬开这个家伙的口。 原因很简单。 薛建德是招供了，但是赵烁作为皇帝秉公执法的时候要给在百官面前交出证据。 否则他圣意独裁，直接就抓人，斩人？ 那岂不是把其他的无辜官员都给吓尿了？ 赵烁凝视着薛建德足足半晌，方才问道：“薛建德，朕今天来找你，已经是在给你机会了，希望你好自珍重。” 薛建德的头猛的扬起。 他在揣测皇帝这句话里面要表达的几层意思。 赵烁不耐烦的开门见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能够提供附和那些贪官们的确凿证据，朕这边抄家属实，而且数额大概能对得上的话，朕便权且将你从轻发落，毕竟你这也算是将功折罪嘛。” 这句话，已经是赵烁说的地牢内最明白的话了。 自古道君无戏言。 第一百三十章 交换意见 赵烁也没有戏弄欺骗薛建德的意思。 毕竟他现在要钱！ 要抄家！ 要以足够能堵住那些文官们质疑的合法途径，去抄那些贪官污吏们的家。 薛建德也知道，如今跟自己说话的人是皇帝本尊。 君无戏言，一言九鼎。 那必然是没有一丝水分的。 于是薛建德以不易察觉的方式轻轻的吁了口气。 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高俅在旁边因声阳气的啐了一声：“笑什么笑？再笑给你腿打断。” “不笑了，下官有啥说啥！” 薛建德恢复了严肃认真的摸样，并做出一副邀功请赏的姿态，憨态可掬的对赵烁说道：“陛下，微臣的宅子里，保留了一份秘密文档，里面详细的记录着近年来他们跟微臣的权商往来。” “陛下倘若对最终接受盐铁跟粮食的买家身份好奇的话，那微臣觉得那个账本是可以溯本追源，查出最终的获利者的。” “毕竟，那是微臣亲笔记载的，按图索骥，肯定不难查。” 赵烁听的眼前一亮。 这薛建德还真的是一个机灵鬼啊。 他跟贪官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货色。 却还存留了资料，提防着他们？ 看来，贪官们内部本身也不是铁板一块。 这倒是一个好信号。 此外，按照薛建德的说法，只要好好查，确实是能查出线索的。 毕竟，那些跟他来往的人，即便是派遣帽子（代理人）跟薛建德送好处，同样也是要报出他的真实身份的。 到时候顺着那个代理人一察，最终的大佬就能浮出水面了。 薛建德发现皇帝正在想入非非，便知道自己的说法已经让皇帝爷很满意了。 故而薛建德朝着赵烁露出谄媚的笑意。 并且忙道：“陛下若是觉得有问题，微臣可以协助高太尉一起严查，保证一天之内，他们所有人都得如实招供。” 听着薛建德讨好的语言跟态度，赵烁高兴不起来啊。 这家伙是个反骨仔啊。 变节变的也太快了！ 现在都要主动把那些同党们揪出来鞭尸了。 “很好，你做的不错。朕会让人去拿你的账本。” “你这几天暂且就在这等着吧。” 赵烁说完之后，朝着高俅点头示意。 “陛下，老臣亲自去。”高俅会意表态，亲自带人往薛建德的宅子赶去。 此后片刻，那些涉案官员们的宅院跟家里的账册全部受到了武德司的照顾。 一晚上，武德司的成员几乎将半个北京城的富贵大院翻了个底朝天。 同时又有十几名官员被武德司打入大牢。 加上之前那六十多人，现在牵扯到案情的官员已经七八十人了。 这个消息在汴梁城内掀起的波动。 丝毫不亚于一颗核弹。 深更半夜的，随着消息快速在汴梁城内发散。 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以及已经下野，开始疯狂消费，疯狂享受的前任官员们都坐卧不安了。 尤其是已经隐退的前任宰相唐告以及宋徽宗的老师孔仲谋。 这两个名义上退隐，实则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老家伙。 觉得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了。 他们开始纠结麾下的门生们一起奋笔疾书。 写好奏折，便有序的朝着皇宫方向赶来了。 从最开始的一两个人，到后面的三五成群。 官员们聚集在宫门前，请示着要进宫面圣。 然而，赵烁能鸟他们吗？ 果断不能！ 而且白脸奸臣高俅也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历史上高俅跟唐告以及孔仲谋那是有私仇旧怨的。 而赵烁也利用了这一点。 默许高俅以职务之便，派遣武德司的武差将皇宫内外的宫门守的固若金汤。 任凭那些手拿奏折的官员们如何请求。 城门校尉都充耳不闻。 对高俅来说，有胆量你们冲一下试试？ 到时候把你们统统都拿下！ 事到如今，舆论场也在汴梁城被爆开了。 因此，一场大宋历史上最奇葩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被请到武德司喝茶的人，都觉得自己的事情要曝光了。 他们比已经坐在小黑屋里面的官员还要激动。 关键是，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搞清楚，那些被带走的官员到底犯了什么罪？ 到底是干了什么被抓了？ 由此可见，他们真的是坏事做的太多，做贼心虚了。 急不可耐的唐告倚老卖老，动用自己的身份要求见内阁宰辅李彦回。 可是宰辅府的管家只回了一句‘李大人不在汴梁城’就将这帮人潦草的打发起来了。 无奈的唐告就去寻找御史大夫蒋荣…… 但是蒋荣此刻完全成为了皇帝身边的小迷弟。 那就更是对他们不予理睬了。 完了…… 众多要面圣的官员，谁也见不着，一时间不知所措，急的在原地打转，如同热锅上即将要被烹熟的蚂蚁！ 以为这就完事了吗？ 不！ 更加杀人诛心的事情在后面。 次日大早。 皇宫门口坐在宫墙下面如同乞丐一样的官员们被一阵催促声叫醒。 他们睁开眼一看，竟然是武德司的武差们正在为高俅开道。 众官员纷纷起身，一脸不屑的说道：“高太尉，你要作何？” “当然是入宫面圣。” 高俅阴阴的笑了笑，眯着眼睛跟城门校尉打了个招呼。 于是，门开了！ 但是城门校尉带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横在宫门口。 他们就是欢迎高俅进宫的，可是却不欢迎那些通宵达旦等候的官员！ 只是这么一个区别对待的场面。 就让咱们的高太尉感觉精神抖擞。 刚才那无形之中的装比，让他收获了满满登登的自豪感。 故而高俅前去面圣的脚步也变得更加勤快。 一路上还哼起了小曲。 很快，高俅就来到了文德殿前。 此时赵烁还没有过来。 高俅觉得自己来的足够早，皇帝见了一定会赞美自己的艰辛。 可没想到，文德殿外，有人来的比自己还要早。 那个年轻的五品文官，他凭什么出现在这？ 高俅眯着眼睛打量了过去。 高俅看到的那个人，就是秦桧！ 秦桧之前是兵部的一个主簿。 做的相当于统战部门下面的宣传工作。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雨欲来 在第一次金军围攻汴梁城的时候，赵烁问计于他。 他说出了所谓的抗金策论。 虽然跟赵烁的核心思想没发比较，但是也一针见血的分析出大宋在那个时期面临的问题跟困难。 这个家伙是历史上妥妥的汉奸，无论如何都洗不白的。 赵烁之所以用他，也是榨干他的价值。 至少在砍他之前，也让他为大宋做点正经的事情，偿还一下那罄竹难书的罪恶。 此时秦桧，手里拿着一份草稿，一丝不苟的站在宫门外。 他连宫门口的校尉也不敢招惹。 发现高俅凑到自己面前，一脸不乐意的盯着自己。 秦桧当即颤颤巍巍的躬身隆袖，拜礼作揖：“下官拜见高太尉。” “嗯。”高俅一脸装比的微微颔首。 旋即挺起了自己的鸡胸脯。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高俅的官职在大宋的朝堂上，都是二品的官衔。 所以，秦桧这样的从五品小吏在高俅眼中，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存在感。 高俅发现这个人是秦桧之后，也就不感到好奇了。 因为皇帝发布的《抗金策论》就是秦桧负责刊登印刷，甚至是张贴、宣传的。 可是来的时间太早了。 两个人站着也有些尴尬。 高俅便沉吟道：“听说你宣发《抗金策论》？” “回太尉的话，下官确实是奉旨宣发《抗金策论》。” “哦，那策论今日可有主题？” “有，今日还是跟往常一样，刊登守城之战之中战士的将士们，同时抚恤一批家属。” “时至今日，已经是第九批了。” 秦桧可以强调了一下，还摆出一副很同情那些士兵们的样子。 高俅眯着眼睛看着沉重的宫门，摸着胡须问道：“《抗金策论》是个绝佳的点子啊，能振奋人心，不过，汴梁城内的百姓还有一部分大字不识。” “这个好办，下官专门培养了一批通俗易懂的说客，他们会在菜市口跟街道上宣传英雄事迹，振奋民心。” “哟，你倒是用心了，不错，不错。”高俅从头到脚丈量了一下秦桧。 发现不远处赵烁正在走来，高俅便率先转身拜礼，高呼道：“老臣拜见陛下。” “免礼。”赵烁到来，文德殿前的带刀侍卫心领神会的打开了宫门。 赵烁坐在龙椅上，看着高俅问道：“怎么样？朕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如何？” 高俅急忙掏出早已准备的折子递了上去。 “陛下，他们都说了，薛建德说的没错，老臣那些官员之后，按照账册溯本追源，现在整个案件的脉络已经相当清晰了。” “还有这些。”高俅又拿出一本册子。 看到这个印刷着熟悉花纹的册子，赵烁眼前一亮。 高俅说道：“陛下，这是薛建德和杜延咬出来的成员，上面还记录了所有涉案官员们名下拥有的资产。” 赵烁欣慰的看着高俅：“高爱卿，你真是朕的肱骨啊。” “嘿嘿陛下谬赞，老臣只想着为陛下分忧。” “朕看你两眼发黑，可是一夜没睡？” “陛下，老臣不辛苦！” 高俅立刻上纲上线，站的笔直。 赵烁却是笑了笑不再过问。 高俅人品怎么样？他还是清楚的。 这家伙典型的无利不起早。 要说虽然赵烁下了命令，可他也不至于熬个通宵吧。 一晚上的时间，又审讯又帮人家盘点资产。 这效率，放个机器人也不敢这样。 所以，这老逼崽子肯定是没少从那些贪官们身上盘剥好处。 毕竟历朝历代的官员，被扳倒之后。 他们都懂得规矩。 那就是给办案的领导一些好处。 让高俅网开一面显然是不可能的。 却也能让高俅收点钱，从而他们跟他们的家人都少遭罪，少受些苦头。 对赵烁看来，水至清则无鱼。 只要不是干涉朝政，你高俅还能为朝廷办事，而且效率还如此之高。 那你那点好处，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烁打开了账册，细看之下，眉飞色舞的同时，也愤怒的捶胸跌足。 蛀虫！ 蛀虫啊！ 合计八十一个人。 八十一个拥有官身的官员。 他们被高俅清查出来的资产有多少？？？ 首先从他们侵占的良田来计算。 侵占百姓良田数目最少的官，是盐运司管理库房的文案官。 这家伙的品级是从五品。 他侵占了良田两千六百亩！ 剩下的人差不多都是三千多亩跟五千多亩。 最高的人侵占了上万亩。 赵烁大概看了一下，取了一个平均的数，好家伙，那也是人均五千亩地。 一共八十一位官员，这是多少？ 四十万亩良田！ 几乎是一座汴梁城的地盘都给他们侵占了。 如今大宋缺粮，难怪没有粮食。 要知道，在北宋末年。 朝廷实行的均田制已经名存实亡了。 但是凡事都怕摆数据。 在北宋年间，一户老百姓，原本是有六亩地的。 家庭成员超出五口人的百姓，一户可以多种四亩。 那四十万亩地，就够四万户五口之家耕种了。 换而言之，那些土地能够养活二十万人。 现在赵烁无法接受的问题是，二十万人的生活资源，竟然掌握在八十一个贪官污吏的手中。 换而言之，这些官员疯狂敛财的这些年。 有二十万人被他们直接或者间接的搞的流离失所，无依无靠。 没有收入跟粮食。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这个问题，还只是暴露出了他们侵占的良田。 除了良田，他们还有大量的商业资产。 庄园跟豪宅不计其数。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 那就是他们贩卖盐矿、铁矿以及把茶叶去什么地方了？ 就连这个，高俅也审讯出来了。 他们把大宋朝廷最重要的军需核心资源全部卖到北境了。 可是赵烁看着高俅交上来的奏折，当他看到高俅指的是太原边镇、上谷边镇以及河东边镇的时候，脸上充斥着几分轻蔑！ 赵烁盯着高俅，寻思这老东西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于是赵烁问道：“高俅，你是说他们贩卖军需到三大军镇？现在的军镇可都在金人手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罪名确立 “这些事情发生在近些年，那为何北方三大军镇的守军之前一直催促朝廷索要军饷粮草呢？” 高俅急忙说道：“陛下，老臣都审出来了，他们就是说边镇。” 可是下一秒，高俅就立刻回过神来了。 对啊！ 高俅急忙答道：“陛下英明啊，老臣也被绕糊涂了，陛下，这里面有问题。” “你说说。”赵烁将包袱给高俅抛了过去。 “陛下，之前那北方三镇没有收到也没有购买那些军需物资，那就只能说明，那批物资经过三镇流落到境外了。” “那些地方之前是大辽的国土，可现在却是金贼的地盘。” “所以，那些官员的这些举动，如同资敌啊。” 高俅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他抬头看了看赵烁。 赵烁板着脸催促道：“继续说。” “陛下。按照官员们的口供来看的话，他们是不会承认他们资敌的。” “他们一个个态度都非常坚决，就是卖到了北方三边，可是三边那边一个劲的催军饷粮草，极有可能是没收到。” “事实上也没收到，否则太原保卫战，我大宋的将士们也没必要啃树皮抗拒金贼，最终跟之小种经略相公全军覆灭。” “嗯，你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说。” 听到赵烁的提点，高俅的胆量也变大了，摩挲着贱嗖嗖的胡子，眯着眼说道：“老臣可以确定，他们是将军需物资绕过三边，卖到敌境了。” “所以，资敌是证据确凿了？”赵烁问道。 高俅一惊，他也知道皇帝是借自己的推测在做他自己的事情呢。 于是也不再推诿，而是直接说道：“没错，他们就是资敌。” 赵烁怒道：“那帮蛀虫真的是太胆大妄为了。” “现在，金贼是我大宋王朝之宿敌，如今之天下，不是大宋灭金，就是金贼吞并我大宋。” “高俅。” “臣在。” “传朕的旨意，将那些挨千刀的蛀虫，全部送到开封府，另外着兵部、吏部以及内阁三寺卿一通判决。” “此事，朕要在一天之内得到结果，事不宜迟，你即可去。” “老臣尊旨。” 高俅颤颤巍巍的退出文德殿。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位皇帝又又又爆发出那一股斩头的凶悍气息了。 常年在庙堂之上左右逢源的高俅更清楚，这一次赵烁安排那么多部门跟领导同时判决。 那就是要将这个信号告知天下的。 所谓的判决，那就是在明面上走个流程。 真正要做的，则是杀头跟抄家，情节严重的直接株连九族。 “高太尉！”就在这时，李淮从皇宫之中追了出来。 “李总管，有何事？” 高俅不解的问道。 “高太尉，陛下让我代为询问一下，楚南宫案里，跟郓王有关的线索有多少？” “这……” 高俅微微一愣。 急忙说道：“劳烦李公公转告陛下，老臣详查了楚南宫案，挖掘了众多官员的口供，可是跟郓王并无瓜葛。” “好，本公公会如实禀告陛下的，高太尉且慢走。” 李淮返回宫内，将情况逐一回应。 赵烁听到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事实上，赵楷是这个时代妥妥的智商很高的聪明人。 别看他是王爷。 当年人家是参加大宋的科举考试金榜题名的人才。 抓不到他，显然他是做了很多缜密的安排了。 也就是说，现在无论是赵楷还是宋徽宗赵佶，都已经开始认真的对待赵烁这位无法无天的皇帝了。 却说，高俅从李淮口中听出了弦外之意。 李淮让自己慢走。 那是几个意思？ 高俅这段时间被赵烁骂的精神都快分裂了。 紧张的他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误会李淮的意思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哆哆嗦嗦的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他要求之前也干过贩卖军需物资去境外的事情。 但那个时候，跟大宋的辽阔边境接壤的国家是大辽国。 现在的金国还只是一个被大辽镇压的弹丸之地。 虽说宋辽之间存在着令宋人所无法理解的澶渊之盟。 但是两国自那以后，百年和平。 边境的居民感情也很和睦。 自己在那个时候做点买卖，不过分吧？ 那跟现在这帮狗娘养的，居然还不善罢甘休，还继续给金贼输送物资。 那才是真该死！ 想到这里，高太尉的心理就瞬间平衡了。 于是他继续化身为正义使者，从情理上鄙视那八十一名贪官污吏。 毕竟那八十一名犯案的官员当中，还有一个皇亲国戚。 那就是太宗皇帝赵匡胤那一脉的皇族成员，赵仲理！ 在他的领导下，那八十一名贪得无厌的官员合计侵占大宋的资产八千多万两白银！ 换算一下，就是16万亿！ “踏马的贪官，敢贪老子的资产。” 赵烁气急败坏的捶起龙案。 吓的站在殿内角落中的秦桧瑟瑟发抖。 赵仲理，太宗一脉。 那又怎样？ 在赵烁心中，那都已经出五服了好不好。 再说，他是个穿越者，皇亲国戚跟他有一毛钱关系？ 所以即便有一个皇室成员，赵烁也下定决心通通严惩不贷。 就算谁来求情都没用用。 毕竟，跟皇帝谈皇家的亲情？那不跟包在被窝里给黄鼠狼讲安徒生童话故事一样扯淡吗？ 赵烁爆了一句颇为现代化的粗口，发现秦桧跟个竹竿似的杵在殿内的时候。 赵烁语气一变，径直问道：“今日的《抗金策论》，具体安排的什么内容？” “陛下，请陛下过目。” 秦桧恭恭敬敬的拿出自己写好的奏折呈递给赵烁。 赵烁打开之后，发现内容跟之前的一样，还是歌颂、抚恤那些在第二次汴梁城保卫战之中牺牲的士兵。 在策论的后文处，秦桧还用了极不容易被察觉的舔狗功力。 歌颂赞美了赵陛下对大宋的重要性，以及皇帝赵烁在百姓们心中无法被取代的神话象征。 好家伙！ 秦桧这个家伙，吹捧起人来真的是无人能及啊。 他是真的吹！ 文笔简单的把赵烁吹嘘成了堪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千古一帝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奸似忠 不过！ 赵烁对秦桧的文笔还是感到相当满意的。 毕竟，他是皇帝。 作为皇帝，就应该擅长启用忠诚良将，还要擅长驾驭阴险的小人。 这才叫皇权！ 这才叫玩弄权术！ 以大宋朝目前的情况来看，贪官集团是必须要除掉的。 要除掉他们，那就得流血。 自古以来庙堂之上发生流血事件，史学家们那都是罄竹成书。 写都写不完。 这就导致很多明明很圣明的皇帝，被后世认为是暴君。 明明做好事的皇帝，被后世评价为昏聩无能的君王。 这不就是因为皇帝对那些奸佞们动大刀的时候，没有掌握住舆论吗？ 现在，赵烁看到秦桧，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他想到了一条借刀杀人，利用之后，再斩尽杀绝的好计策。 于是…… 赵烁盯着秦桧。 秦桧被赵烁看的有点发毛，他颤颤巍巍的问道：“陛下，下官……” 赵烁笑了笑：“秦桧，你刚才也听到朕给高太尉的安排了。” “下官亲眼目睹陛下秉公而为，下官深以为荣。” 秦桧这个家伙，说话还是滴水不漏。 一般的君王还真的不容易在他身上挑出毛病。 可赵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你认为朕让兵部、吏部以及刑部联合内阁三寺卿审案楚南宫一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尾？” 秦桧说道：“陛下垂询，微臣便斗胆实话实说。微臣以为，那些官员必将会被绳之以法，不过那时间将会拖的让陛下失去耐心。” 赵烁眉梢微微上扬，问道：“继续！” “陛下！而今我朝的官员大多利益交织，这件事情查出来的是物资走私，可是在其他方面，那些受罪的官员跟朝堂上的官员还是有一些联系的。” “是以，督办的官员难免会徇私舞弊。” “虽然最终结果都一样，却也能给他们拖延一定的时间。” “归根结底，如今朝堂上的官员，一多半的人是不务正业的。” “秦桧啊，你的见解倒是很清晰。现在，朕有一个事要委托你。” 一听委托，秦桧眼中浮现过一抹喜色。 赵烁说道：“朕想赐你刑部尚书，由你来督办此案？” 秦桧惊的跪在地上，惴惴不安道：“陛下，微臣惶恐，只怕微臣难以服众。” “朕提拔你，你何来难做之说？” “陛下……”秦桧此刻内心是十万个想要庆祝。 但是他依然装作惴惴不安的样子。 等了半晌，他才犹犹豫豫的说道：“陛下信任，臣自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嗯，你下去吧。朕待会就让吏部发布你的任命诏书，对了，以后《抗金策论》就不需要你负责了，你只管一心一意的做你的刑部一把手。” “微臣遵命。” 秦桧缓缓的退了出去。 直到他彻底离开文德殿，才挺起胸膛，好似扬眉吐气般的长吁了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蛰伏多年，终于吸引了陛下的主意。 仕途要一飞冲天了。 可是他却完全不懂如同深渊一般难以揣测的君王之心。 在赵烁看来，如今的大宋，注定要是要腥风血雨之中走上正规的。 即便要砍头，也不能让那些罪有应得的官员们觉得是皇帝赵烁要杀他们。 而是要让他们知道，真正审判并且至他们于死地的人是刑部大佬秦桧。 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可是君王不杀大臣，秦桧判定罪名逼着君王杀大臣。 那秦桧他在百官心中的形象能好吗？ 秦桧的仕途他能一帆风顺吗？ 至于说赵烁所谓的支持他？ 赵烁自己都不信！！！ 现在赵烁用人，秉承三个策略。 像李彦回那样知礼仪，受廉耻，而且一心为朝廷办事的良臣，就保护他。 如秦桧这样目无君亲师长的佞臣，就捧杀他，迫害他。 如张叔夜跟陈兴汉、以及李纲、陈规那种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耿直忠诚武将，就重用他，给他们提供舞台，让他们有用武之地。 但是话说回来，在这个血腥风雨即将来临的季节！ 秦桧还是很好用的，他这样的酷吏也必将以另外一种耻辱的形象出现在大宋全新的历史轨迹之中。 除此之外，赵烁之所以让秦桧不用继续宣发《抗金策论》也是对《抗金策论》本身的一种尊重。 毕竟《抗金策论》是一部光辉、伟岸、正义、且朝气蓬勃的连载朝政新闻。 这样高大上的工作，秦桧的身份远远配不上。 再者，现在已经不是紧张的战时状态了。 所以赵烁对那些隐藏最深，对历史民族祸害最深的汉奸们也展开了温水煮青蛙的洗礼…… 处理完审案的事宜之后。 赵烁就带着李淮去后宫。 结果，前脚刚走。 后脚便收到了大臣们要觐见的折子。 赵烁扫了一眼那些折子，相当郁闷的问道：“他们还在宫门外？” “陛下，是啊，那些官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宫门外苦等一夜，现在都快中午了也不回去。” 赵烁摆了摆手：“不见，一概不见。” 随后，赵烁在皇宫内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餐。 且在其他几名妃子那里小憩了一个时辰！ 下午的时候，赵烁在淑妃的暖床上自正昏沉。 却听到殿外李淮幽幽的说道：“陛下，高太尉求见。” 赵烁翻身坐起：“让他去文德殿等候。” 大概半炷香的功夫，赵烁回到文德殿继续办公。 高俅本次前来觐见，给赵烁汇报的情况，大大在赵烁的意料之内。 因为，刑部那边不配合武德司对案件的转移。 他们单方面不接受处理楚南宫的案件。 还真叫秦桧给说了个对。 “高太尉，这样的事，你无需来禀告。” “既然不积极处理，那就把刑不的一把手免职，对了，要让他净身离开京城，滚回他的老家去。” “老臣领旨。” 要轮到打击官员，这可就是高太尉最拿手的事情了。 于是高太尉在当天下午，就大摇大摆的进入刑部的办公地点。 并且公然推开刑部尚书王瑞的办公室的大门。 颐指气使的怒道：“王瑞，你当真不处理本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懒官怠政就给朕滚 “高太尉，本官不允。” “好，那你就滚吧！” “啊？” 王瑞皱眉瞪眼，难以置信。 高俅嘿嘿一笑，摩挲着胡须，撂下一副伶牙俐齿的阴沉语气：“陛下说了，不想干就滚，滚回你的老家，另外还许你净身出宫。” “高太尉，陛下是发昏了吧？刑部可不比其他地方，本官走了，何人能接应？” “王瑞，你太高见自己了。”说话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正是御史大夫蒋荣。 王瑞一看蒋荣，眼中颇为不屑。 可现在的蒋荣，那是一门心思要讨好皇帝的。 听说赵陛下要罢免王瑞，蒋荣虽然跟他无关，却表现的比高俅还要积极。 这倒是让旁边的高俅看呆了！ “王瑞，你身为刑部尚书，不服朝廷指令，忤逆圣意，于靖康二年四月，流放驱逐。” 蒋荣一本正经的拿着笔墨纸砚，开始在史书上记载了起来。 活脱脱的把御史大夫的职责，完美的呈现。 高俅一看，有人比自己更积极。 那就不用自己费心啦。 当天下午，王瑞被逐出汴梁城。 秦桧成为了刑部的一把手。 就这样，懵懂在懵比状态的大宋朝的文武百官们，还浑然不知。 他们千呼万唤期盼的看似‘天真无害’的秦桧，竟然是日后他们的掘墓者！ 现在的赵烁已经解锁了秦桧的使用手册。 那就是让他尽情的厚黑，尽情的杀戮贪官污吏，尽情的引起众怒。 等到时候，自己要拿秦桧开刀问斩的时候，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了。 赵烁可是了解历史的。 所以无论他怎么针对秦桧，后者都不冤。 真的是一点都不冤屈！ 因为历史上的秦桧，是真正奇货自居，架空皇权的主。 只不过他用的不是武力跟兵力，而是谋略跟党派。 就在刑部权力更迭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 秦桧就亲自投身到楚南宫的案件之中。 他要查案了，压根就不理会那态度模棱两可的吏部跟内阁。 这一夜，新潮蓬勃，激动的精力旺盛的秦桧熬了一个通宵。 最终在次日一早，就往皇帝的垂拱殿内递了一道奏折。 他在递到赵烁的奏折之中说的清楚、明白，且不留丝毫折中的余地。 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杀无赦！” 不得不说，秦桧确实是领会到了赵烁的良苦用心了。 在杀无赦的下面，还特地备注了一些非常用心的文字。 大意是说，光杀了他们可不行。 还要查抄他们这些年侵吞大宋资产的各种非法所得。 要知道，赵烁要整治那帮贪官污吏，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获得那些资产。 赵烁看了这份奏折。 嘴角的笑容已经快要从龙颜上绽放出来了。 秦桧确实具备当苦力的潜质。 重要的是他拥有让赵烁省时省力的能力。 但是赵烁在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的同时，也对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奸臣产生了抗拒的心理。 确切的说，是一种胆颤心惊的戒备。 因为秦桧拥有让君王忌惮的属性。 正统的历史上，他编造了莫须有的一些罪名，将大宋最璀璨的那颗将星岳飞给害死了。 包括后世的诸多专家学者都以为秦桧是给南宋政权的九皇妹背黑锅的。 真正要荼毒岳武穆的人不是他，而是九皇妹。 其实那就是扯淡，更是不懂历史的人的异想。 实际上，大宋的将星陨落，直接黑手就是九皇妹跟秦桧。 他们两个不存在谁为谁当替罪羊的情况。 而是岳飞的死，对他们两人都有利。 九皇妹再也不用担心岳飞能够迎回二圣了。 秦桧再也不用忌惮，朝堂之上有人威胁到自己的文臣领袖地位了。 所以，他跟九皇妹毫无疏漏的合作，促成了岳飞那颗将星的熄灭。 这才是冰冷而真实的历史。 真正的秦桧，在南宋政权时期，权力跟野心达到了巅峰。 因为九皇妹有严重的恐金症，可是秦桧却当着金国跟南宋两朝的士大夫。 这就让九皇妹从骨头缝里对秦桧心存忌惮。 最疯狂的时候，他在朝堂内的各个部门全部栽培了附庸他的门生故吏。 以至于让九皇妹都整天在藏器于身，提防着这个奸诈的权臣。 这可不是民间野史的瞎说。 而是在正统的史记当中有迹可循的。 试想秦桧要是真的无辜到对九皇妹极为忠诚，愿意甘当秦氏一族的万世骂名为九皇妹背黑锅？ 那九皇妹还有必要每天身上带着匕首防着他吗？ 所以，秦桧是天生的奸诈权臣。 而岳飞则是天生的正义武帅。 这两个人就是命中注定的宿敌。 注定是只能活一个。 到了现在，赵烁贵为九五，传承天道，执掌大宋亿万生灵。 是以，他要让岳飞活。 那秦桧就必须死！ 当然，处死秦桧需要一个不走。 总体来说，这货给赵烁办的这件差事不错。 至少他审查，断案再到出结果。 整个过程相当的效率。 以至于赵烁都产生了一种自己回从古代穿越回蓝星的错觉。 毕竟，现代人办事也没有这么高效吧？ 现在一个好消息就是，被处置的那八十一位官员，基本上都是领着朝廷的俸禄，在岗位上有不怎么办事的懒官怠官。 只有一两个人是真正朝廷需要的官员。 其他人都是本身部门就可有可无的那种。 这就好办多了。 直接斩了项上那颗狗头，也不需要招纳新的官员顶替。 反而间接的帮助赵烁裁撤了一些没用的部门。 对皇帝而言，真的是意外之喜。 接下来，赵烁在奏折上备注了一个阅字，然后拿着朱砂红笔打了一个√！ 那八十一名贪官污吏的命运就走到尽头了。 随后赵烁给高俅下令，让高俅按照账册上的数目，去逐一查抄那些官员们的所有财产。 “李淮。” “奴才在。” “传御史大夫蒋荣。” “是。”李淮闻讯快速离开。 有些事情，还是得那个舔狗来做的。 毕竟他是御史大夫嘛。 而且赵烁确定蒋荣听了这个任务之后，会兴奋的对自己感恩戴德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民心向背 什么任务？ 那就是以御史大夫的名义，将此事写入史册。 给那八十一人定了贪得无厌，压榨百姓，霸占良田，侵吞国资，以及资敌叛国…… 合计十二条大罪。 随便一条罪名都是掉脑袋的。 蒋荣发愤图强，巧妙揣测文笔立意。 不消片刻，便写了一份感人肺腑的报告。 报告之中，大宋的皇帝赵烁成了为民除害的千古圣君。 而那些官员则变成了残暴不仁的全民公敌。 民意的支持有了，道德上的制高点，占了。 赵烁轻轻的启动一下皇权，那就是‘恨铁不成钢，挥泪斩马谡！’ 剩下的事情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所以那些掉脑袋的八十一位仁兄，你们下地狱，还能怪陛下吗？？？ 一切都按赵烁预先设想好的剧情在发展。 随着午门外，鲜血淋淋。 八十一颗人头滚滚落地。 汴梁城的百姓们没有一丝丝的恐慌，反而在城内各个地方出现了烟花爆竹…… 老百姓们质朴的语言之中无不糅杂着几分快意。 “陛下好手段，那些狗官们早就该杀了。” “当初金贼大军前来围攻我们的时候，跟陛下作对，要卑躬屈膝跟金贼投降的人就是他们。” “金贼被我们打败，已经退走了，他们又有功夫剥削我们老百姓了。” “就是同样一般蛀虫，在阻碍我们大宋前行。” “没错，陛下杀得好！陛下此举，堪比太祖爷爷。” …… 民意！ 什么是民意？ 现在赵烁听着汴梁城内老百姓的声音，倍感亲切。 他杀的一点都不后悔，更不拖泥带水。 反而有种想笑。 因为就在那些贪官污吏们人头落地之后。 国库也充盈了不少。 赵烁看着高俅呈上来的账册。 足足三千六百万两白银。 良田四十万亩。 盐矿八十万石。 铁矿二百万石。 这些物资已经足够支持张叔夜在北方大搞基建了。 但是这都没完。 对于赵烁来说，不过是刚刚开始。 被斩的那些人是朝廷的官员。 接下来还有一百七十人，则是涉案的黑心资本家。 但是那些资本家的底蕴，还是让赵烁有些低估的。 因为就在赵烁命令武德司大规模缉拿楚南宫那样的巨商时。 朝中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官员们终于按耐不住了。 以唐告跟孔仲谋为首的文官们成群结队的来到皇宫门口进行第二次逼宫。 没错，至少赵烁愿意给他们扣上‘逼宫’的帽子。 因为之前赵烁下令斩杀八十一位官员的时候。 前来为他们求情的人不是很多。 可是要斩杀一百七十人的商人时。 前来为那些商人求情的官员几乎占据了文官集团的一半以上。 这是什么概念？ 这分明就是朝中的文臣士大夫们人人都跟民间的商人有染。 如今之所以这么快的跳出来。 就是想要把商人们救下来。 保住他们的金饭碗？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害怕那些商人们在关键时刻吧他们给咬出来。 “陛下！陛下！”李淮神色匆匆。 “什么事，如此慌张？”赵烁放下御笔，面露愠色。 “陛下，唐相跟帝师孔相公携百官在宫门之外求见。” “告诉他们，朕在忙于公务，无暇见他们，让他们回去吧。” “陛下，奴才已经领会陛下的意思，跟他们说过了。他们坚决不退，并要以死明志。” “那就去死吧，对了，谁要想第一个死，你让高俅成全他。” 赵烁最烦节骨眼上来求情的人。 老子是你们什么啊？ 就算是亲爹，可老子毕竟是皇上。 你们这帮官员跟我亲，有老百姓跟我亲吗？ 关键的事情上，皇帝当然是要坚定不移的站在老百姓那边的。 此时此刻的李淮也懵比了。 他没想到皇帝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刚猛。 这个命令让他怎么传？ “还愣着干什么？谁要嚷嚷着死，就拖到午门外斩首。” 赵烁加重了语气，明显情绪已经有些失控。 看到皇帝如此不耐烦，李淮哪敢推诿。 急忙转身闪出殿外。 一五一十的跟大臣们传达了皇帝的核心思想！ 当文武官员们得知皇帝让他们死，并且还贴心的要给他们安排武德司的指挥使高俅来帮助大家的时候。 所有人的脸，都是漆黑的。 唐告跟孔仲谋互相对视，彼此心里直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全给骂进去了。 因为这馊主意，是彼此互相拱火，想出来的。 他们觉得倚老卖老可以威胁到皇权。 熟料，他们在皇帝眼中，啥也不是！ 就是一群渣渣…… 这太tm的伤自尊心了。 即便心里窝着火，谁也不敢发作。 毕竟大家的脑子都清醒的很。 一起来这里是要请示陛下的。 不是真来以死明志。 北宋年间的文官，谁会以死明志啊？ 傻瓜吗？ 对于赵烁而言，他全然没有把宫门外面的官员当回事。 任凭他们闹下去，最终也会落下一个威胁皇上，逼宫的罪名。 毕竟，如今的赵烁在汴梁城的老百姓的心目当中就是在世的父母。 是崇高到不容任何亵渎的神明。 那些官员们还傻乎乎的企图煽动民意来搞事情？ 到最后他们只会自己把自己玩死。 除此之外，赵烁如今不仅仅是收获了一波民心。 还收获了军队的忠诚点。 如今汴梁城内的禁军，都以赵烁马首是瞻。 都以作为皇帝的招牌禁军而自豪。 不管他们了。 赵烁淡定的提笔在那一百七十人的名单下面，打了一个对钩！ 这事，妥了！ 李淮拿着皇帝御批的文书，传给高俅。 高俅则照着命令，吩咐武德司的各个班直在那些商人的豪门大院们展开了风风火火的抄家行动。 黄昏时候！ 高俅又给赵烁提供了一份财产清单。 赵烁跟之前那八十一位贪官的财产一对比，眼睛都快看绿了。 怎么回事？ 我大宋的商人居然比贪官更有钱？！！ 一百七十人的商人，名下查出六千万两白银。 良田四十三万亩。 哦，地倒是不多。 看来商人们还是更喜欢存钱。 盐矿一百六十万石。 比贪官们的总和还要高出一倍。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头滚滚 这个倍数，一点也不值得好奇，毕竟商人们的天性就是囤积货物，赚取差额的利润。 铁矿五百万石。 这个数量，是赵烁最喜欢看到的。 因为大宋缺铁！ 严重的缺。 尤其是北宋年间，朝廷在各地设置的冶炼厂基本上报废了。 因为都是蔡京跟童贯为宋徽宗筹备花石纲。 搞的大宋朝廷那些拥有开矿技术的人才都转头研究石材去了。 谁还忍饥挨饿，在那跟生冷的铁矿过不去？ 再者，赵烁整顿军备司之后，为张叔夜的新筹北军，赶制全新的兵器甲胄。 所以对铁矿的需求就更大了。 有了这些，赵烁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随后他在高俅殷勤期盼的目光下，冷冷的说了一个字：“斩！” 此时已是黄昏。 商人们跟之前那些贪官不同。 贪官是因为他们拥有官身，所以斩首选择在午时三刻，更是在午门之外。 到了现在这个点，午门那边的地板已经被宫人们洗刷的干干净净。 而汴梁城的菜市口却变得热闹非凡。 商人们没有官身，因此被朝廷判处斩刑，就只能在菜市场行刑了。 可是，这面临一个问题啊！ 而且是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 tm的，因为两次金军围城，再加上宋徽宗从来没有对官员们动过刑。 是以，汴梁城内有经验的刽子手就只有六人！ 而且那六人之中还有五个人在抗金的战争中，直接参加了守城。 随后因为作战勇猛，被张叔夜抽调到北方的新军序列之中了。 所以！ 砍头的人只剩下一个！ 这对赵烁来说就是一个小插曲。 他真的想笑。 宋徽宗太仁义了，仁义的tm把刽子手这个职业都差点在北宋末年给灭绝了！ 牢骚之后，赵烁便从自己的亲军护卫之中，挑选祁玉带着皇帝近卫行刑。 祁玉的刀够快！ 合起来十个人。 每个人斩十七颗狗头，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赵烁下令。 祁玉带着八个禁军，以及那位临时喊来凑数的刽子手，便往菜市口奔去了。 汴梁城！ 菜市口！ 老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 中间的那块经常砍头的地皮上，已经堆砌了烂白菜跟臭鸡蛋，就连街道两侧妓院的粉红们也将她们用过的尿不湿丢出来，义愤填膺的往那些为富不仁的商人们的脸上砸…… 死到临头了。 大多数的商人终于醒悟了。 一辈子敛财，敛多少才是个头啊？ 他们这辈子穷奢极欲，已经对生活麻木了。 这一些，肠子都悔青了。 尤其是楚南宫那样的带头巨商。 他要不跟朝廷对着干，他楚家的资产，纵然是子弟们挥霍十八代也挥霍不完。 为什么走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楚南宫被刑部人员押解在台上。 他左右看了一眼两侧的商业同僚，回头看了一眼很多陌生的商人面孔。 终于心底极度恐惧的他，奋力的挣扎着企图挣脱身上的枷锁。 同时嚎啕大哭道：“陛下，求求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陛下……” “少tm啰嗦，你这等作奸犯科，吸大明血，吃百姓肉的畜生，也配喊陛下？” 祁玉骨子里就流淌着耿直的血液。 嫉恶如仇的他，也不等高俅那位行刑官下令，刷的抽出腰间宝刀，照着楚南宫的脖颈便挥刀砍了下去！ 喀嚓！ 刀光闪烁，血溅三尺。 黑黝黝的人头凌空跃起，又滚落地面。 滚滚的转悠到烂白菜跟臭鸡蛋汇集的水洼里，方才停下。 此刻楚南宫死不瞑目的头颅痴痴的看着天空。 这就像是修罗炼狱，楚南宫给其他商人们开了一个头！ “饶命啊！” “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给我一次活命的机会。” “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掏。” “我不想死……” “请大人大发慈悲，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 犯罪商人们的央求声，形成了旋涡。 可是回应他们的只是老百姓冷冷的目光，以及恨到咬牙切齿的啐骂。 “大明让你们祸害成这个样子？” “现在求饶？” “晚了！” 高俅立刻化身人间正义，随着他义正言辞的啐骂，又随着他捋了捋贱嗖嗖的胡须。 接着他拿起监刑案上那个竹筒里面的令牌，在人群中抛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着令牌落地。 早已恭候多少的执行官们朝着掌心啐了一口唾沫，刷刷的抽出宝刀。 照着白白嫩嫩的脖颈挥刀落下。 这些人，可都是祁玉一手提拔上来的。 祁玉是什么人？ 单挑武力值不亚于岳鹏举的大内高手。 他精挑细选的禁军内卫，那平日里就是保护皇帝安危的。 说白了，以前他们都见过血流成河的修罗炼狱战场。 所以，今天这样的场面，对他们来说洒洒水啦！ 喀嚓…… 喀嚓…… 饶有节奏的刀风灌口，此起彼伏。 此风一过，菜市口内商人们哭爹喊娘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高俅脸颊颤栗，他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绝情的斩人现场！ 可他却也顾及自己监刑官的身份，故作镇定且满目威仪的起身说道：“传开封府的官人，出来洗地啦……” 此时此刻。 在汴梁城的皇宫城楼上。 以唐告跟孔仲谋为首的官员们，聚集在一起远远的观察着菜市口的情况。 在他们的四周，站着威风凛凛的禁军内卫。 没错，是赵烁让金军把他们请到这里来的。 就是要让他们前来观赏！ 不少官员直接吓尿了。 这赵陛下真的是个魔鬼啊。 说砍头就砍头。 回头想想，他们之前还一副装逼的在宫门外面长跪不起，以死明志的威胁皇帝？ 那真的是茅厕里打灯笼，纯纯的找shi。 此时此刻，赵烁坐在垂拱殿内的龙椅上。 手指轻轻的扣着龙案。 他闭着眼睛也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更能揣测到群臣心里在想什么。 就让那帮狗娘养的吃里扒外的蛀虫们看看。 看看那血淋淋的画面。 免得下一次在金军大举南下时候，他们又跟皇帝逼逼赖赖的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同时，也顺便让大家自审一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就问你麻没麻 不知过了多久，菜市口已经被人清洗的干干净净。 城楼上观看的官员们，也被赶了下来。 他们各自招呼府里的门客抬着担架过来。 将他们扛回家！ 因为，他们被赵烁抖落出来的赫赫皇威吓尿了，腿软了，无法正常行走了…… 这一天，大宋皇帝的威名传播四海。 河内官员跟底层的父母官全部感到瑟瑟发抖，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赵烁授权让陈兴汉去西北督军的任命诏书也传了下去。 除了给陈兴汉授予西北军统帅的军衔之外，又给了他陕西总兵的官职。 这是朝廷的从二品大员，军事上又是正一品。 有这两大官职保身，陈兴汉的西北之旅，赵烁倒是放心不少。 可是这个消息让朝堂上的很多人一脸懵比。 “陈兴汉是何人？” 尤其是宋徽宗时期的相府唐告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掌官多年，从来就没有听过陈兴汉这么一号人。 这显然就是一个布衣直接被皇帝给硬生生的抬到一品大佬的位置了。 所以，陈兴汉到底是何人啊？ 相府内，唐告愁容不展。 仿佛一天之内苍老了十岁。 因为他虽然解甲归田，不理朝政了。 但是他跟孔仲谋之所以还能倚老卖老，就是因为他们还有门生故吏。 朝廷的文官尤其是高职的文官。 唐告是一门心思想要给自己的学生争取的。 如今皇帝任用陈兴汉，这就意味着皇权已经不会在给他们这样的老臣留下任何传扬香火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依附在皇城相府的逐步陈介说道：“相爷，陈兴汉去年的时候，卑职就听说了，他之前在西北做了个县令，在太上皇督政的时候，他还跟李纲做对过。”“” “嘶，你这么一说，老夫倒是有点记忆了。” “原来是那个耿直的匹夫啊。”唐告这次更加惊讶了：“他一个西北的小县官，一下子被陛下提拔成了一品武侯，就差一步进内阁了。” “陛下这样做，到底要干啥？” “那个陈兴汉是什么路子？他是变法还是跟我们一样的温和派？” 唐告的脑海中，窜出了无数个奇形怪状的念头。 陈介说道：“相爷，按理说，西北军的位置，至少是张叔夜跟李纲那样的名将合适。” “而且我们都以为陛下会让李纲督战西北。” “结果李纲没来，倒是冒出来一个陈兴汉！” “而且，那个陈兴汉能干啥？他是不是被皇帝赋予什么秘密的使命了？” 唐告听的头皮发麻，连连摇头。 “不懂了，是老夫眼花了还是昏晕了？如今这朝堂的局势，老夫是越来越不懂了。” “你说陛下是不是疯了？八十一位官员的人头，说午门斩首就午门斩首，刻不容缓。” “一百七十人的大宋巨商，说全部砍头就全部砍头。” “自我大宋开朝以来，可从未出现过如此暴君弑杀的君王啊！陛下他……” 唐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手下人面前如此诋毁当朝皇帝似乎有些不妥。 毕竟如今情况扭曲，人心隔肚皮。 于是他气愤的话题一转，咂嘴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那个令人作呕的白脸奸臣。” “相爷，您是说高俅？”陈介附和问道。 “废话，我大宋朝堂的白脸奸臣，除了他还能有谁？” “哦对了，还有那个叫秦桧的玩意，什么玩意他！小小的主簿，一下子被陛下提拔成刑部尚书，如今连我等的威严都全然不放在眼里。” “奸诈之徒，那两个孽障都是奸诈之徒。” 唐告气的胸膛起伏，气咻咻的被陈介搀扶在太师椅上坐下。 直到饮了一阵茶水，他胸中积蓄的郁气才得以缓解。 “到底是老夫小觑了那个白脸奸贼啊。” 唐告呷了一口茶，问道：“尽快组织一批人弹劾高俅。” “相爷，我们已经安排了。弹劾他的奏折堆起来比一人都高，可是陛下那里毫无动静啊。” 唐告叹了口气：“唉，奸臣当道啊，陛下昏晕啊。” 陈介急忙附和：“相爷，朝中已经有一部分官员准备离铠汴梁城。” “他们要干啥？” “他们都说辞官不干了，如今他们在陛下眼中不受重用，留在这汴梁城也没什么意思。” “他们当真这样说的？” “是啊相爷。” “呸，就他们？”唐告脸上透着不屑。 就那些生孩子没底眼的家伙，他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耿直了？ 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要告老还乡，陛下能允许吗？ 允许应该是允许。 可不得在他们离开官场之前，先给他们来一个抄家大套餐？ 算了，反正那帮瘪犊子也是闲扯淡。 就让他们闹吧。 最好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老夫累了，你先下去吧。”唐告摆了摆手。 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调理那些人模狗样的官员们了。 在关键时刻，那帮人就是一般乌合之众。 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与此同时，赵烁也在文德殿内收到了河北那边的情况。 宗泽已经率军撤回了成安郡。 北京城那边的危机也消失了。 金兀术夹着尾巴逃走。 虽然北京城被围的原因很扯淡，但是宗泽击退金兀术，也算是为大宋扬眉吐气了一回。 赵烁紧张的心情已经放松。 此时此刻，高俅还在城内城外忙碌的奔波。 这段时间他光忙着抄家，浓密的笑容不管白天黑夜都挤在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各个新建军镇的情报也进入汴梁城，呈现在赵烁的龙案之上。 其中还有一份特殊的奏疏。 那份奏折是徐国公赵棣亲笔所写。 写给皇帝赵烁的。 其中的意思很简单。 现在大宋的战争状态已经解除了。 赵棣那边也开始考虑班师回朝的事情了。 不过赵棣身边即便有窦知章那样的奸佞挑唆。 他也丝毫不敢对当今皇帝有任何僭越之心。 他在奏折之中写的很清楚。 自己要回朝。 考虑到他麾下还有十几万乌合之众。 纵然都是见血就晕的废柴，可是馒头多了也能吓唬人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赵棣麻了 这样的规模回到汴梁城？ 难免会给人一种自己要造反的既视感。 所以，赵棣在想家的同时，就提前给赵烁写了一份请回的信。 此时，北京城的义军统帅府，赵棣正在收拾行囊。 就等着自己的奏折送到皇帝的御案前，自己便启程呢。 窦知章对赵棣说道：“国公殿下，卑职祝贺您。” “哦？本王有什么值得祝贺的？” “当然是祝贺殿下在正面战场上的牵扯之功，若无殿下您在金军后方掣肘，朝廷岂能击溃金人？” 赵棣摇了摇头，神色格外失落。 旋即他叹道：“那些功劳跟本王没有关系，真正有功的是老将军宗泽。” “国公殿下，您完全多虑了。他宗泽再厉害，归根结底也是国公殿下您提携上来的人。” “他立功，跟您立功完全一样。” 赵棣神色一怔，窦知章这样的说法，虽然听起来很不要脸。 但是仔细琢磨的话，还真的是这样的意思啊。 不等赵棣回应，窦知章就兴奋的说道：“国公殿下劳苦功高，陛下定会对殿下赏目重视。”窦知章的话音刚落。 府门外面就有传令兵跑了进来。 “大王，皇城来使。” “哦？”赵棣面色一喜，必然是陛下派人过来接他们了。 “快，快请人进来。” 传令兵转身飞奔了出去。 赵棣跟麾下的幕僚们纷纷站的笔直，整理着装。 眼巴巴的看着前来之人。 谁也没有想到，此刻代皇帝前来传旨的人就是刚刚被重用的陈兴汉。 陈兴汉被北京城的司仪卫队迎入徐国公赵棣的府邸。 “下官拜见徐国公。” “足下何人？”赵棣看着眼前的官员一脸迷惘。 他久在汴梁城生活，印象中可没有这么年轻的大官。 一瞬间觉得赵烁让这样的人来还是看不起他。 “下官乃西北军统帅、中军少司马陈兴汉。” 陈兴汉言简意赅的做了自我介绍。 顷刻间，现场的众人全都懵了。 尤其是徐国公赵棣和窦知章。 兵部的大佬，以前一直可是跟他们私交甚笃的人担任的，怎么换人了？ 啥时候换的人啊？ 这个陈兴汉是何人？ 年纪轻轻，关键比赵棣还要年轻。 这多少人养尊处优惯了的赵棣心生不爽。 陈兴汉何尝不知道众人的迷惘，当即解释道：“某此番前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特赐犒劳北京城的勤王义士，并宣召国公殿下入朝觐见。” 无论如何，陈兴汉都是皇帝的特使。 这一重身份，是假不了的。 赵棣急忙躬身拜礼道：“臣遵旨。” 陈兴汉说道：“徐国公，还有一事。” “何事？” “陛下要国公殿下交出义军虎符。” 这段时间，赵烁可是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尤其是赵棣在北京城招揽天下义军，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宗泽都是在他麾下办事。 为了统一调令，赵棣在窦知章的建议下，锻造了统帅驾驭天下义军的铜虎符。 虽然在当时战况紧张的阶段，确实能够提到统一指挥，高效调整的效果。 可那毕竟，也是私造的虎符。 考虑到之前情况特殊，赵烁不予追究。 如今战事已经平息，那种东西，赵烁自然不允许继续存在。 听到这句话，赵棣明显一愣。 他是没想到陈兴汉说话这么直白。 一点也不顾及他的感受。 就在这时。 陪伴在赵棣身边的汪臧海连忙说道：“这义军虎符可是天下义军的信物，你让交？凭什么给你交？” 这帮人之所以拥护赵棣，压根不是看上赵棣的才华。 赵棣在历史上没有才华。 要说宋徽宗的几个儿子里面，最有才华的人还的是赵楷。 其次最能隐忍的人是康王赵构。 徐国公赵棣，不过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享受王爷罢了。 但是他有兵啊！ 现在聚集在北京城的这些文臣士大夫们有一个错觉。 他们以为朝廷不行了。 觉得汴梁城那边的兵力不够。 所以如今赵棣的十几万大军跟宗泽的二十万，都是赵棣的私人军队。 有兵力，就有一切希望。 所以他们才拥护赵棣。 现在听说陈兴汉要拿走赵棣的义军虎符。 他们自然不干了。 陈兴汉冷冷的盯着汪臧海瞪了一眼，斩钉截铁道：“这是陛下的钧令，你是何人？你要抗旨吗？” 汪臧海算啥？ 在当朝一品大员，而且是奉命行事的大佬面前。 他啥也不算。 听闻此言，立刻吓的缩回脑袋。 他们是要维护徐国公的，却也不敢在情况不明的条件下，追随者徐国公悍然对抗朝廷。 被陈兴汉呛了一口。 赵棣也不敢多言。 因为赵棣现在心里很清楚。 他看起来是拥有浩浩荡荡的十几二十万大军。 但义军里面团团伙伙，山头派系林立。 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再说他又不是宗泽，率领义军打出了自信跟血气，所以宗泽的军队看起来团结紧密。 但是赵棣不行。 他带着这支军队，自组建筹备以来，就一直在‘龟’‘怂’‘忍’的道路上一意孤行。 哪有机会在军中竖立他自己的威信啊？ 所以，赵棣只好转身拿起桌子上的那枚铜制的虎符，交给陈兴汉。 陈兴汉接受了虎符，神色淡然的说道：“国公殿下，你即日便能启程，陛下已经等你了。” “好。” 赵棣垂下头。 对他而言，此时回宫反而是一种解脱。 而归附在赵棣麾下的原河北行踪大总管杨明站出来问道：“陈大人，敢问陛下怎么安排我们这些义军？” 陈兴汉心想：你也算是义军？ 在金贼没有攻宋之前，你可是吃着朝廷军饷的河北兵马总管。 麾下三万军士，说弃城就弃城了。 导致河北大地沦陷的速度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此刻，你又厚颜无耻的说自己是义军的一份子？ 真的是如何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兴汉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陛下有旨，还请诸位在此地驻扎，稍后会另行安排的。” “冒昧的询问一下陈大人，现如今我等义军加上后勤跟文职，大概二十万之众。陛下让我等在此地驻扎，大概多长时间？”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了心吧 “若是时间超过三五日，那大军的粮草又该从哪里调配？”说这些话的人是窦知章。 他现在内心深处比汪臧海更加不满。 他好不容易辗转反侧，才抱上了徐国公赵棣这跟大腿。 本以为打完胜仗之后，就可以跟着赵棣去皇宫，见到康王赵构殿下了。 以后一起谋大局，成就霸业。 不是指日可待吗？ 结果现实给他来了重重一击。 朝廷直接收了赵棣的军权，要让他回汴梁。 而这些追随赵棣的成员，则要被按在北京城。 ‘聪明过人’的窦知章怎么想都觉得这是朝廷要分化瓦解他们的节奏。 “你又是何人？” “卑职乃义军参军。” “哼，现在金贼已经退，天下没有义军了。” “朝廷会按照规则，将义军收编成正规军，享受正规军的待遇。” “此外，剩下的事情，西北路都会妥当安排。” 陈兴汉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彻底把窦知章怼的哑口无言。 毕竟天下的子民都是朝廷的，义军也是。 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参军指手画脚。 此外，赵棣这边的各方大军，本质上已经被赵烁划归为西北军了。 这就导致，现在的陈兴汉是西北军的最强统帅。 也是地位最高的统帅。 自然而然，这里的一切都得是陈兴汉说了算了。 陈兴汉发布了陛下的旨意。 赵棣沉默了片刻，便离开府邸，准备起程去汴梁。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他们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方向跟目的地。 群龙无首了，他们该怎么办？ 离开？ 离开北京还能去哪？ 总不至于去当流寇吧？ 而且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周边当流寇？ 那不得腹背受敌，饱受宋朝大军跟金军共同打压？ 脑子又不是被驴踢了才做那样的决策。 与其冒着风险蹦跶，那倒不如直接躺平。 反正刚才陈大帅不是说了吗？ 朝廷会给他们编制的。 到时候重新回到朝廷的怀抱，继续吃军饷，就是一条上好的出路…… 对于这些人的花花肠子，陈兴汉没工夫理会。 因为他此行前来北京城，还奉了赵烁一道更加重要的命令。 那就是带一个人回汴梁城。 陈兴汉离开府邸，朝着义军驻军的军阵方向赶去。 很快他就在士兵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座略显简陋的军账前。 此时账内的士兵正在专心致志的擦拭着佩刀。 发现有人打开帐门，韩世忠抬头看去。 但见进来的人身姿伟岸，而且跟他一样年轻。 韩世忠脸上顿时爬满了疑惑。 在看对方身上的武将官袍，整个人的目光之中透着几分骇然。 竟然是身穿虎铠的高阶将领！ “你就是韩世忠？” “在下正是，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本帅是陈兴汉，西北军统帅，如今北京城的指挥权已经在我手里了。” 听闻此言，韩世忠眼睛里糅杂着一丝兴奋。 显然他这段时间对赵棣的龟缩防御感到很不满，也很不理解。 韩世忠明白，北京城的义军大多都是西北军的成员。 如今朝廷安排这位西北军的统帅来统筹北京城的局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在下参见大帅，不知大帅突然前来，找在下何事？” “要找你的人不是本帅，而是汴梁城内的皇帝陛下。” 陈兴汉此言一出。 韩世忠整个人如同遭到电流霹雳，硬生生的愣在原地，足足错愕了半晌。 陈兴汉笑了笑：“走吧，别愣着了，陛下有旨，务必要在本帅找到你两日内，见到你。” 韩世忠现在还是瞠目结舌的状态。 可毫无官威的陈兴汉已经拉起他的手臂，往账外走去。 此时一支清一色由西域汗血宝马组成的骑兵早已集结。 陈兴汉赐了一匹宝马给韩世忠，便随着赵棣在众多轻骑兵的护卫下，往汴梁城方向快速奔驰…… 与此同时，汴梁城的内阁首辅李彦回回京了。 他这段时间奉赵烁的命令不断往汴梁城这边囤积粮草跟军械。 就是提前为今年冬季的禁军南下做准备。 如今汴梁城的粮食已经达到了六十万石。 这个数字已经可以维持北方军镇的大军两个月所需。 数量还是不够。 但是也没有办法。 大宋境内很多地方被农民起义搞的错过了播种的季节。 以至于土地里也收获不了多少粮食。 不过对于赵烁而言他完全不愁。 毕竟抄了那么多达官显贵们的家。 粮食军饷已经足够保证大宋度过今年的冬季了。 至于让李彦回统筹的粮食，那本身就是给张叔夜的新军以及宗泽人马准备的。 李彦回筹备了六十万石粮食会回汴梁城复命。 然而李彦回刚刚到家的听到的第一件令他头皮发麻的事情就是赵陛下在前两天斩了八十一位官员的脑袋。 此外还有一百七十万商人的脑袋！ 这个消息，着实是让李彦回吃了一惊。 他最开始以为听错了。 这样的杀伐，在大宋王朝整个历史上还没出现过。 陛下那是怎么了？ 正在李彦回难以筹谋的时候。 众多官员已经陆陆续续的朝着他的府邸赶来了。 大家美其名曰是看完他，为他这位宰辅大臣接风洗尘。 可是到了之后，官员们纷纷痛哭流涕。 跟委屈的孩子一样，在这位宰辅大臣的宅子里尽情的挥泪，并且声嘶力竭的陈述着他们无比煎熬的日子。 当然，众人不会也不敢在李彦回面前痛斥皇帝陛下。 而是退而求其次，把杀大臣跟砍商人的罪魁祸首全部算到了高俅的头上。 顺带还把秦桧也绑在高俅的战车上一起数落的狗血淋头。 此时的高俅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秦桧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于赵烁来说，秦桧现在的命运已经按照他规划的路线走了。 离死已经是不远了。 李彦回听了大家的言论之后。 整个人的表情那是相当的震惊，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 他知道朝中的这些官员平日里是什么德性。 如今一起到这里来告状，那分明就是缺少一个挑头的人。 第一百四十章 是的，斩了很多人 不过李彦回做官，跟张叔夜以及李纲一样，属于敢说话敢做事，也敢勇于承担责任的类型。 朝堂上杀大臣，而且还是大批量的杀。 这已经是国家不稳定的征兆了。 无论如何李彦回还是毅然决然的给皇帝上了一份奏折，并且换了一身官袍，便朝着文德殿方向赶了过去。 “陛下，李宰辅在宫门外，请求觐见。”李淮徐徐如风的声音吹彻在赵烁耳边。 赵烁微微一愣：“让他进来。” 听闻李彦回求见，赵烁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他知道以李彦回的个性，必然是会来询问八十一位官员跟一百七十位商人被斩首的事。 李彦回现在是大宋朝的内阁宰辅。 妥妥的文官之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烁砍那么多官员而无动于衷？ 当然，赵烁也给这个自己喜欢的忠臣准备了一番理由。 一个贪官污吏死有余辜的理由。 赵烁相信，李彦回不但会理解自己，而且还会成为之的铁杆！ 在李淮的引荐下，李彦回进入文德殿。 “臣参见陛下。” “爱卿终于回来啦！苦了爱卿了。” “陛下，微臣为国分忧，这不算什么。” “微臣这一次回京，后续还有四十万石粮食会陆续从淮西运抵汴梁。” “还有四十万石！那加上之前的总共一百万石。”赵烁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百万石粮食，已经可以够整个汴梁城的军民消耗四个月了。 这个数量在战争来临的时候也足够。 毕竟金人攻打汴梁城的窗口，也就是冬季三个月。 一旦开春，他们就会跟今年一样表现的人困马乏，军心涣散。 可是一百万石，也只能勉强算是最理想的结果。 赵烁当然是希望粮食越多越好。 因为他作为皇帝，不仅仅要保证汴梁城的运转，还要将北方军镇跟西南、西北大后方一并统筹。 但是李彦回已经很能干了。 因为他筹备百万石粮食，用了十几天。 单纯这效率，恐怕大宋朝堂上，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能干的人来。 毕竟，李彦回和秦桧之流截然不同。 甚至完全是两个极端。 李彦回是赵烁最为欣赏的社稷能臣，大宋有他这样的臣子，只会越来越好。 所以，赵烁会给予李彦回正面的肯定。 “李相公做的好，这一次李相筹备的百万石粮食，倒是为汴梁城解了倒悬之急了。” “陛下，微臣不敢居此功，全仗地方百姓体恤朝廷，老臣征粮顺风顺水。” 李彦回倒也谦虚。 主要他听说赵烁砍了人，抄了家，现在粮草已经囤积的足够汴梁城消耗三年。 足够北方军镇消耗一整年。 合着陛下对此事是闭口不提啊。 李彦回犹豫了一下，旋即抬头看着赵烁，问道：“陛下，臣听闻陛下在午门外斩首了八十位官员？” 赵烁的神色瞬间就低沉了下去。 他刻意变得很悲痛的样子，仿佛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悲情色彩呼之欲出。 旋即，极为悲愤的说道：“是的，斩了。” 一听皇帝陛下这语气。 李彦回那一股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忧郁心情也来了！ 他皱眉问道：“陛下，切勿伤心，还要以龙体为重啊。” 赵烁的表现，让李彦回觉得皇帝斩了那么多官员，本身也很伤心。 是以，那必然是那些官员伤了国体，触犯了皇帝的逆鳞了。 正所谓凡事必有因果。 有些事情，有时候人们开始讨论起因的时候，就往往会忽略了结果。 赵烁垂着眉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李彦回的神色变化。 发现对方也忧心忡忡之后，赵烁便语气黯然的说道：“李爱卿。” “臣在。” “朕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朕不该斩杀那些大臣。” 李彦回心头一怔。 这是送命题啊。 自己要是说不能斩，那岂不是质疑皇帝的决策？ 万一陛下现在后悔了，那岂不是正好拿着自己出气？ 故而，李彦回不假思索道：“陛下，臣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觉得陛下为我朝圣贤明君，要是一味的大行杀伐，有损陛下的圣德。” “嗯，有道理啊。”赵烁叹了口气：“可是朕又何尝不想保一个千古圣名呢？只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啊。” “李爱卿，这些东西你还没有看过，现在你看看吧。” 赵烁将高俅递交上来的奏折递给李彦回。 “看到了吗？就那些官员跟商人，竟然侵占我大宋资产数以千万两计算，其中茶盐跟铁矿等重要战略物资更是数以百万石计算。” “这些足够触目惊心了，可是他们犯下的累累罪刑远不及此啊，你再看看。” 赵烁将武德司整理出来的证据连全部交给李彦回。 李彦回拿着那些证据，看的眼皮子快速抖动。 没错，他也愤怒了。 赵烁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看到了吧？那帮贪官污吏简直毫无廉耻，更没有下限。” “他们恶意联合民间商人，为了追逐更高的利益，不惜跟金贼提供战略物资。” 赵烁一脸愤慨：“现在我大宋朝与金国是宿敌，金贼灭我大宋之心不止。” “短短一年，我大宋朝一百七十多万百姓丧命在金人的铁蹄之下。” “可是那些官员，他们作为百姓的父母官，本应该是为民请命的，却背弃了初心，资助起了金贼。” “朕不杀他们，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他们，更无颜面对我大宋开国的列祖列宗。” 赵烁越说越是激愤。 最终捶胸跺足道：“李彦回，朕现在就问你，我大宋当真要被金国所灭？” “不！陛下息怒！臣以为，金贼狼子野心，不可不防。然金国地面狭隘，文化浅薄无知，他们有什么资格觊觎我大宋的四海沃土？” “好，朕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说，朕该如何对付金国？” “陛下！”李彦回朝着赵烁躬身拜礼，他现在已经被赵烁的一番说辞给刺激的热血狂涌。 随后李彦回直接说道：“我大宋无惧金贼，秩序肃整内外，让民众生活无忧，军民休养生息，刷新吏制，富国强兵，到时候金贼胆敢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君贤臣孝 “说的没错。” 赵烁肯定了李彦回的判断。 “但这些事情总的有人去做，朕就背负了这个斩杀佞臣的骂名了。” “在朕看来，金贼势必会南下，大宋朝必须倾其所有将金贼扼杀。” “所以，大宋朝已经不能再打败仗了，可是想要打胜仗，本根在什么？” “还望陛下示下。” “胜利的根本就是百姓的支持。” “之前两次汴梁城守卫战，正是因为汴梁城内百万百姓的鼎力支持，我们才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这一次朕调动百姓在北方大兴基建，在西北军运筹帷幄，掣肘金人。” “这些都离不开我大宋百姓的支持。” “所以，朕站在百姓这边，就必须要得罪那些压榨百姓的蛀虫。” “所以，朕斩了他们，但是你可以去看看天下的民意，老百姓无不感恩戴德，现在朕只恨……” 赵烁言及于此，顿了顿。 李彦回茫然问道：“陛下何恨？” “朕只恨没有早点斩他们，只恨太上皇没有早些斩他们，否则我大宋何至于沦落这般地步？” “陛下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的李彦回大为感动，屈膝跪拜，顶行大礼。 没错，他被赵烁的这般慷慨激昂的发言彻底震撼到了。 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为幸运，遇到了如此惊为天人的一代帝王。 “李爱卿。” “臣在。” “你现在针对这件事情说一说，如果继续纵容那些贪官污吏从农民手中强行抢夺田地，他们囤积大量的军需物资，威胁朝廷。就前段时间，河北的宗泽为了解北京城之危，以每石2两银子的价格从楚南宫手中购入粮食。才将金兀术击退。” “除此之外，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还偷税漏税。” “还有，那些贪腐的官员，都是在朝廷不需要的部门滥竽充数，朕要处理他们。”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朕的心病。” “如果继续放任他们，那我大宋朝就会烂的更快。” “到时候，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等着今年年底金贼再度南下的时候，恐怕你我君臣就要被他们绑到北方的五国城了。” 赵烁的语气极为振奋，说话的表情也显得非常愤怒。 此举如同在李彦回面前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给对方看一样。 要是此时此刻，高俅也有幸在这里聆听到话，他会直接怀疑人生的。 会觉得自己拼命维持的忠臣形象，原来在陛下眼中啥也不是。 会觉得自己认识的赵陛下是虚伪的家伙。 可是李彦回跟高俅不一样。 他此时此刻完全被皇帝的话打动了。 最为重要就是‘你我君臣就要被绑到北方的五国城’直接让李彦回感受到了强烈的归属感。 仿佛赵烁的天下，也有他李彦回的一半责任。 当然他不会也不敢这么想，却会认为皇帝已经拿他当做与大宋共存亡的顶级国士来对待了。 如此礼贤下士的君王，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幸运。 李彦回被皇帝说得心服口服。 赵陛下的革新之志让他更加触动。 李彦回说道：“陛下，请赎微臣之前太过愚钝，如今看来，那帮祸国殃民的蛀虫该杀。” “好啊，李爱卿，朕需要你这样的肱骨。” “现在朕已召宗泽前来汴梁，过几天的话李纲也会来汴梁述职。” “今年，我等身上的负担更大，任务也会变得更重。” “朕要保护我大宋的子民，就必须把金贼阻挡在边防之外，绝对不能在让金贼轻松的南下了，所以我们的北方防线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谁要是阻碍北方军镇的建设，或者迟滞军镇建设，那就是朕的敌人，更是天下百姓的敌人。” “陛下英明。” “此外，朕今天也正好给爱卿拖个底，单纯以那些贪官们触目惊心的腐败程度来看，那八十一人只不过是一小撮人。” “只怕，后续那午门之外，还要有人头落地。” “不过你放心，朕都会以国法处置，而不是嗜血滥杀。” 赵烁的表情之中透着令人无法质疑的真诚。 下一秒，赵烁就拉着李彦回来到了自己参政的地方。 指着宫墙之上悬挂的那一副大宋疆域的地图说道：“朕会从汴梁城出发，在这座城内搞试点，那就是把征收上来的土地重新分配给百姓。” “我大宋迷失了多年的屯田制，也该重新开始了。” 听着赵烁的话，李彦回知道这位皇帝先前承诺的变革，现在是真的要大刀阔斧的开始了。 “陛下，微臣会竭尽所能，辅佐陛下。” “李爱卿，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朕会允你全权负责新政的推行，谁若阻挡，以卖国罪处决。” 此言一出，李彦回身形战栗，心头又是猛的一震。 他知道，再这样的乱世，要当一位贤臣。 那手上沾染血液，已经成了必须的配置了。 与此同时，高俅依然在那些贪官污吏们的府邸之间来回穿梭。 他们越忙碌，赵烁内心就越欢喜。 次日一早。 北京城的义军统帅，徐国公赵棣回到了汴梁城。 他到达的第一步，不是回他的府邸，而是放下行囊，神色充满的朝着文德殿赶去。 他要奉命觐见！ 与此同时，康王赵构也出现在文德殿外。 他今天既要面见皇帝，也要为自己的心腹皇兄赵棣接风洗尘。 赵构此行是没有提前跟赵烁汇报的。 但是他的小心思，赵烁自然是相当门清。 到底是觉得他的腰板挺直了。 北京城的义军也给朝廷立功了？ 很快，赵烁坐在文德殿的龙椅上，在李淮传唤之后。 便看见殿门口进来两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其中一人眉目明朗，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他就是康王赵构。 在宫内经常照面，赵烁对康王已经不陌生了。 而那个身形挺拔，看起来很魁梧，实则胆小怯懦的肤白男子，则是宋徽宗的第七子，徐国公赵棣。 看到这两人，赵烁心绪如潮啊。 这其中的九皇妹就是历史上南宋的建立者。 他在天下人的心目之中，拥有很大的争议。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兄也很难啊 最让人意难平的就是他跟秦桧联手谋害了岳飞。 而那个赵棣，在历史上没有搅动太大的风波。 可是现在却歪打正着，成了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毕竟，他作为天下义军统帅的名声，已经响彻大宋四海了。 赵棣跟赵构进入大殿，朝着上面的赵烁躬身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赵烁也表现出很和谐的态度。 毕竟，从礼仪上看。 他们还是一家人嘛！！ 随着赵烁开口，他也起身离开了龙椅，快步走到赵棣面前。 欣慰的说道：“徐国公有勇有谋，在汴梁城被围之时，及时在金贼后方开辟战线，此举功不可没。” “皇兄，愚弟为国分忧，是分内之责。岂敢邀功啊。” 赵棣倒是老实。 毕竟他现在在赵烁跟赵构之间，算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了。 真正给予他权力的人是赵构。 所以北京城那些义军的头领，真正要跪舔的人也是康王。 他这个徐国公，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赵烁上下打量着赵棣，说道：“此次回京，朕为你备了一份礼物。” “前段时间朕斩杀了八十一位贪官，查抄了他们不少家产。” “朕已经命令工部，从国库拨款，为你在城南建造一座赞新的国公府。” 听闻此言，赵棣急忙躬身拜礼：“臣弟谢陛下天恩。” 他倒是乐的合不拢嘴，毕竟他没有什么野心。 只要能够享受终身荣华富贵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旁边的赵构却听的内心大惊。 他侧目看了一眼赵棣，心道：你真的是糊涂啊。 难道不知，陛下此举就是在捧杀你？ 康王赵构心细如发。 他很清楚眼下的局面。 皇帝赵烁杀了那么多人，已经在朝堂之上引起很大的波动了。 现在文臣士大夫们都嚷嚷着要辞职，要荣归故里。 这就是在给皇帝施压。 显然，皇帝之前的斩杀已经牵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下诏拿着查抄到的财产，给徐国公建设豪宅。 那不就是祸水东引吗？ 把文臣士大夫的怒火从皇帝身上吸引一大半到你徐国公身上。 会让群臣们觉得皇帝杀戮，就是为了敛财讨好你徐国公。 不得不说，还是康王赵构的心思更加接近真相。 赵烁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毕竟现在大宋内交外困，他自己也舍不得给皇后翻新宫殿。 岂能舍得给赵棣赏赐豪宅？ 没错，赵烁就是要让徐国公赵棣为自己分担一部分火力。 主要是承担一下文人们的口诛笔伐。 赵构偷偷看向赵棣的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赵烁早已尽收眼底。 事实上，赵烁心里始终把九皇妹当做对手。 至于赵楷，他是聪明。 但是他的聪明只是小聪明。 上不了政治家的舞台。 可赵构就不同了。 这个家伙可是玩弄政治的一把好手。 否则岂能将南宋的中兴四将玩弄在鼓掌之中，轻易断绝他们的生死？ “徐国公，你一路奔驰，长途跋涉，且先回去休息。” “等歇息好了，朕再去看你。” “谢陛下，臣弟告退。”赵棣朝着赵烁跟赵构依次拜礼，转身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赵构，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陛下，臣弟今日前来，有些冒昧。实则是思念陛下，思念徐国公。” “好，好。”赵构微微颔首。 拉着赵构坐在殿下的座椅上，说道：“康王，先前你奉太上皇的旨意，让徐国公在北方开辟战线，筹备义军，此等先见之明，确实为我大宋助力不少，辛苦了。” “陛下，臣弟之初心也是为陛下分忧。” “嗯。之前的事，朕也反思过。” “你可知，朕为何要在金贼围城之际，将你打入大牢吗？”跟李彦回打完感情牌之后，赵烁又开始对赵构发牌了！ 可赵烁就是要麻木赵构。 因为在他心里赵构跟李彦回压根没有丝毫可比性。 李彦回是大宋复兴的忠臣，是重臣。 而赵构跟徐国公赵棣，就是一对垃圾兄弟！ 尤其是徐国公赵棣，他在北京城从拥兵百万，到一盘散沙，到现在只剩下小二十万兵马，还要被金兀术五千人怼在城内吓的屁滚尿流。 种种痕迹，诸多表现，他就是垃圾之中的垃圾。 赵烁很清楚，大宋北方战线的开辟，功劳都是宗泽老将军打出来的。 大宋的前景也是他撑起来的。 还有这个康王赵构。 他自始至终蜷缩在汴梁城。 之前粘罕大军进攻最为猛烈的阶段。 康王是想着要逃跑的。 就是赵烁当时下令把汴梁城的九门全部封锁。 这才让康王跟自己困在城内。 否则的话，康王出逃汴梁城，第一时间就是去北京城跟赵棣汇合。 到那个时候，他真的能够拥兵百万。 对自己的皇权形成掣肘。 可是现在的情况，也造成康王成了瓮中之鳖。 实质上他对整个战局压根没有起到丝毫正面的影响。 当然这只是拥有穿越者视角的赵烁的看法。 可是，大宋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可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觉得赵构虽然人在汴梁城。 但是他能遥臂指控徐国公赵棣在北京城那边控制局面。 说白了，赵棣虽然本身不咋滴。 但是他好歹他麾下出了一位宗泽那样的名将。 所以宗泽在滑州痛击金军，里面也有赵棣的功劳。 那作为真正控制义军的赵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了。 他们甚至觉得赵构的遥控才在这次金军围城的时刻，拯救了大宋。 为皇帝解除了燃眉之急。 至于现在朝廷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赵棣坚守北京城，被金兀术围困的消息。 士大夫们尽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任何事情在文人口中都很难下定义。 保皇派觉得徐国公软弱无能。 可是康王跟徐国公派系的人则有不同的看法。 其中窦知章的那一套说法被广为人知，也很受文臣士大夫们的认可。 窦知章觉得徐国公已经派了宗泽跟金军对抗。 那自然而然国公就不需要以身犯险，只需要在北京城为前线的宗泽搭配粮草就好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就问你羡慕吗？ 至于粮草没有提供，那主要是北方百废待兴，他们也尽力了。 所以犯不上责怪谁。 说到底，黑白颠倒就是政治。 别人有了这样的定论。 赵烁即便心知肚明，也没有办法奚落赵棣。 更没有资格贬低赵构。 相反，赵烁还要重用康王。 于是赵烁说道：“眼下汴梁城已经恢复到之前的安全状态，可是朕还是夜不能寐啊。” “皇兄是愁何事呢？”康王赵构问道。 “朕主要是恨铁不成钢啊。”赵烁义愤填膺的说道：“现在百姓是能暂时的免遭金贼铁骑的践踏了，可是我赵氏天下却到了岌岌可危的关头。” “皇兄，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咱的家事。” “家事？”赵构顿时就收起了心思。 他第一反应就是赵烁要拿太上皇出来说事了。 这事，赵构是默默的站位太上皇的。 怎么可能顺着赵烁的话茬继续交谈下去。 可是赵烁却说道：“倘若咱的皇亲们都有康王这等爱国之心，我大宋山河，方能兴盛百世啊！” “可是，在国家危难的时刻，咱的皇族成员，一个个贪生怕死，烂泥扶不上墙。” “皇兄，或许其他王爷有所顾虑罢了。” “你知道他们顾虑什么吗？” 赵烁问起缘由，康王一时愣住了。 摇头说道：“还请皇兄示下。” “朕比你清楚，你自己看看吧。” 赵烁拿起一个册子递给康王。 赵构打开册子，吨时愣住。 “皇兄，这是濮王赵传希的财产备案！” “不错，你瞧瞧他有多么大的家当。” 赵烁化身为煽风点火的地狱使者，佯做义愤填膺的神态，说道：“濮王赵传希拥有家产两千四百万两白银，良田六万八千亩，宅院十六处，冶炼坊三十座，只是他们家府邸的佣人就有八百人。” “康王，你可知濮王一天三餐要花费多少？” “多……多少？”此刻的赵构看着人家的账本，眼睛红通通的…… 赵烁接着说道：“他的一日三餐，就耗费白银一千两，只做饭的厨子就有十二人。” “他吃白菜，只吃菜心。” “每天三顿凤舌（鸡舌头），就得宰杀三百只公鸡。” “他妻妾成群，穿的比朕跟康王你还要奢华。” “你觉得他拥有那么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会为国分忧吗？” “他还敢为我大宋出使金营吗？” 赵烁这句话就是内含赵构。 赵构此刻听的头皮发麻，他在皇帝的指点下，一页一页的翻着账册上的内容。 看的眼睛越来越红。 越来越羡慕。 羡慕的背后可就是嫉妒。 那嫉妒的背后，便是恨意！ 好家伙！ 康王赵构看的也是怒不可遏。 上面除了赵传希的家产还有赵楷的产业。 虽然武德司对赵楷的产业没有核实清楚。 可是那浮出水面的家产，已经足够让赵构奋起直追两辈子了。 这…… 大家同样是王子，为何自己这么穷酸？ 别人那么富有？ 赵构现在，心里就突然不平衡了。 要知道现在的赵构，当上康王的时间不到四年。 年纪也只比赵烁小一岁多。 历史上的赵构很苦逼。 因为他的母亲并不怎么受宋徽宗的待见。 所以他本身就没有太多的朝中附庸。 当然也就没有多少属于他的私财了。 现在见到自己的皇兄们一个个财产都多的吓死人，忽然就心里mmp了。 合着他在危急关头还得跟着皇帝站在汴梁城楼上抵御金贼。 合着他被皇帝关押小黑屋。 到头来是皇帝在历练自己。 合着他自己受这么多的哭，到头来是保护那些王爷们在汴梁城享受奢靡的生活？ 赵烁察言观色，发现康王的脸色已经扭曲。 便知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当即趁热打铁道：“康王贤弟，你现在知道了吧？濮王赵传希用钱都能砸晕咱哥两！” 赵烁故意套近乎，这一下子就让赵构感到了浓郁的归属感。 那么接下来，赵烁当然还要让找到参与感了！！！ “康王，你现在明白这些人为何害怕打仗了吧？他们家产太多了，一旦打起来，他们不知道往哪里转移家产，所以宁肯卑躬屈膝跟金人摇尾乞怜。” 赵烁叹了口气。 赵构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可是康王有一个更加胆颤心惊的疑问。 他神色惶恐的皱眉问道：“陛下，你为何会有赵传希的家产？竟然还如此的细致？” 这是康王最感到害怕的事情。 这意味着，赵烁的武德司已经把整个朝廷的皇亲国戚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了。 “你也跟别人一样很好奇，朕就告诉你无妨。” “因为赵传希背着我们资助金贼！” “他……他竟然资敌？！” 赵构一听，胸中的怒火愈发狂热。 凡事就怕对比。 现在赵烁算是搞清楚了。 老子跟陛下为了大宋整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苦逼的生活。 这帮王爷们呢？ 他们也是赵家的子孙，是大宋王朝的皇族啊。 躲在城堡内享受奢华的生活已经够了。 竟然还跟五国城那边的金贼私底下暗通！ 这不是卖国贼还是什么？ 赵构此刻化身为正义青年，沉声啐道：“真的是混账，百姓尚能知道亲痛仇快，难道他们不知吗？” “贤弟，你现在知道朕的难处了吧？” “皇兄，您是真的难。” “唉。”赵烁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在难也得做啊，以贤弟所见，朕应该如何处置这事？” “皇兄，这还需要考虑吗？当然是按照我朝律法，严办！” 赵构语气亢奋，神情激昂。 这t娘的，那就是意难平。 心里的罗刹太大了。 所幸他现在还安全的活着，幸亏他之前机智，没有亲身犯险去城外督战义军。 否则要是凉凉了，那就血亏了。 念及于此，赵烁加重了语气：“皇兄，陛下！此事必须要严惩，现在我大宋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所有军民都同心协力构建家园，赵传希囤积巨大财富，穷奢极欲，还资敌卖国，应当斩首以慰民心。” 赵构在心思缜密，他到底也是大宋的皇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丹书铁券也不行 <!doctypehtml> <html> <head> <metacharset="gbk"> <title>提示信息- <styletype="text/css"> body{background:#f9fee8;margin:0;padding:20px;text-align:center;font-family:arial,helvetica,sans-serif;font-size:14px;color:#666666;} error_page{width:600px;padding:50px;margin:auto;} error_pageh1{margin:20px00;font-size:20px} error_pagep{margin:10px0;padding:0;} a{color:#369;text-decoration:none;} a:hover{color:#f30;text-decoration:underline;}#tt{color:#f30} </style> </head> <body> <h1>非常抱歉！</h1> 找不到您请求的页面！ 可能是您请求的页面不存在或者是页面内容正在处理中。 您可以选择或者 <bid="tt">2</b>秒后跳转到首页。 </body> </html>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丹书铁券也不行 在大是大非面前，年轻时期的康王还是表现的很给力的。 赵烁听闻此言，热情的握着康王的手，激动的说道：“贤弟，你是我大宋的股肱之臣啊，此事，朕就是问你的态度。” “现在有贤弟的支持，朕就后顾无忧了。” “陛下，臣弟愿为朝廷效力。” “好，好！贤弟先回去吧，朕后续会给予相应的安排。” “臣弟告退。” 赵构躬身拜礼，退出文德殿。 现在赵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康王是个好青年啊。 必须得重用。 让他跟秦桧一样，做一个朝堂上人人谈之如虎的暴吏跟凶臣。 “李淮。” “奴才在。” “给朕传高俅。” 片刻后，高俅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朝堂之上。 “陛下。” “高爱卿啊，那些伏法官员的家抄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都妥了，只是濮王的宅子，老臣不敢擅自做主。” 高俅是真的不敢自作主张。 毕竟濮王赵传希是宋太宗赵匡义的嫡玄孙。 不但是皇族成员，手中还有太宗皇帝御赐，并且传袭了几代人的丹书铁券。 那玩意比免死金牌还要好用。 高俅如今作为武德司的指挥使，皇帝也没有给他明确的信号。 所以他真的不敢乱作为。 赵烁却冷冷的说道：“皇族犯法与庶民同罪，在朕这里，谁都没有特权。” “现在，你可以带人去帮助赵传希清点清点他的家产了。” 赵烁直呼赵传希的名字，这意味着此刻在赵烁心里，早已剥夺了对方的王公子冕了。 高俅也很聪明，他当即欣喜的点了点头，旋即箭步朝殿外走去。 如今，赵烁做了两手抓的准备。 他就是要动一动太宗皇帝那一支。 这都很多年了。 当年赵光义烛光斧影陷害太祖皇帝赵匡胤。 他以兄终弟及的方略掌控了几辈子皇权。 太祖一脉的赵德芳，更是被压制的郁郁寡欢。 最终饮恨。 虽然到了宋神宗这边，皇权再度回到太祖一脉的手中。 可是太宗赵光义那边的嫡系已经在朝堂之上开枝散叶。 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他们就是那些贪官们的后台。 作为皇室的成员，在宋朝历史上，一个个都是二世祖一般的狂傲存在。 现在不收拾他们，更待何时？ 再说赵烁也安排好了。 后面还有康王随时可以出头呢！！！ 其实高俅也郁闷。 他以为皇帝会放赵传希一马的。 毕竟那玩意是根基很深的皇族啊。 还是当年太宗皇帝的后人。 可是接到赵烁给他的命令后。 高俅有些麻。 这事风险很大，当然有挑战也有收益嘛。 收益就是他只要顶着压力把濮王给拿下。 那赵烁必定会更加宠爱他。 想到这里，高俅也就彻底放开了心里的戒备了。 反正自己这段时间得罪的人已经能用一箩筐来计算了。 貌似多得罪一个王爷，也没啥？ 是吧？ 于是乎，高俅就亲自在武德司内部挑选了一批得力的悍将。 带着空荡荡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赵传希的府邸奔去。 其实，这座王府之前在赵烁下令处斩那些官员跟商人的时候，已经被禁军围的水泄不通了。 关于赵传希的罪名，也已经实锤了。 可是这个家伙毕竟是有底气的。 不但他在朝廷内部党羽众多，而且还在禁军统领面前直接晒出了他的丹书铁券。 并且公然威胁道：“大不了同归于尽。” 这句话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终归人家是皇族。 禁军还真的拿他无可奈何。 事实上即便赵烁想要动，也得取得其他皇族成员的支持。 否则这事传到民间，那就又被野史记载为“太祖后裔血洗太宗后裔”的离奇版本了。 然而，现在皇帝已经下令了。 高俅率领的皇城司的武差直接给封锁的禁军统领晒了一下旨意。 便派遣武差们冲开王府的大门。 一时间，府邸里面那些赵传希圈养的家丁门客们也不甘示弱。 竟然抽出了刀剑，跟武德司反抗了起来。 好家伙！ 直呼好家伙！ 高俅心想，现在我动手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应该没人怪我了吧？ 毕竟是王府的人先威胁到我的生命了。 我纯属是防卫。 刀剑碰撞的金铁之鸣在府内响起。 王府外面的禁军也找到动手的机会。 杀气腾腾的冲了进去。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里面的厮杀声彻底平息。 只剩下各种受伤门客的惨叫声。 赵传希带着侍卫从大堂内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的朝着武德司跟禁军官兵们叫嚣道：“尔等这般腌臜的鹰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王爷，我等奉了陛下的钧命，按国法前来拿人，还希望王爷能够配合。” “放你娘的屁。”赵传希愤怒的啐骂着高俅，上前指着高俅的鼻梁骨啐骂道：“你这白脸东西，也配动本王？” “嘿嘿……” 高俅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 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带走。” 但见武德司的武差要上前擒拿自己，赵传希沉声暴喝：“放肆，谁敢？” “王爷，您要抗旨吗？” “高俅，这里没你什么事，让开，本王要觐见陛下。” “陛下说了，只要你认罪伏法，他自会见你。” “认罪？哈哈哈……高俅啊高俅，亏你也是三朝老臣，你可知本王是太宗嫡孙，拥有丹书铁券，岂是尔等所能动的？闪开！” 赵传希一看，自己的恐吓压根没有一点效果。 其实他内心也害怕了。 这很明显，皇帝已经下了决心要办他了。 于是他急忙说道：“行，高俅，你行。你们不就是想定本王的罪吗？好，本王就让你们定，可是你们没资格！” “王爷此言何意？” “去传大宗寺来吧。” 高俅一听，当即恍然。 大宗司，那是皇亲国戚的执法司。 专门针对皇族成员犯法的禁宫执法司。 所以以赵传希如今的身份，皇城司根本无权拿人。 而且赵传希也早就听到了风声，现在皇城司各种抄家已经让很多官员们极为不满。 如今朝廷的官员士大夫们都在猛烈的弹劾皇城司。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守孝去吧 <!doctypehtml> <html> <head> <metacharset="gbk"> <title>提示信息- <styletype="text/css"> body{background:#f9fee8;margin:0;padding:20px;text-align:center;font-family:arial,helvetica,sans-serif;font-size:14px;color:#666666;} error_page{width:600px;padding:50px;margin:auto;} error_pageh1{margin:20px00;font-size:20px} error_pagep{margin:10px0;padding:0;} a{color:#369;text-decoration:none;} a:hover{color:#f30;text-decoration:underline;}#tt{color:#f30} </style> </head> <body> <h1>非常抱歉！</h1> 找不到您请求的页面！ 可能是您请求的页面不存在或者是页面内容正在处理中。 您可以选择或者 <bid="tt">2</b>秒后跳转到首页。 </body> </html>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守孝去吧 尤其是弹劾高俅。 是以，赵传希有自己的打算。 以为只要把高俅搞下台，自己的小尾巴就没有人再赶来拉扯了。 然而，高俅压根不给他那个机会。 准确的说，高太尉搞事情，那是深刻领会了皇帝的意思了。 很快高俅便回头朝着一名武差摆手。 那个心腹武差识趣的拿出一条白绫。 赵传希一看，脸色骤然大变。 “你……你们要干什么？” “王爷，陛下有旨意，这京城绝对不孕讯有您这样的巨贪存在。” “你敢！” 赵传希勃然大怒，撩起宽大的衣袍，伸手便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同时着急忙慌的对身后的门客喊道：“去，去拿本王的丹书铁券。” “没用了，王爷。” “前朝的丹书铁券，免不了今朝的天子剑。” 高俅贱嗖嗖的说着，轻轻摆了摆手。 与此同时，站在赵传希身边的侍卫被乱刀斩倒。 武德司的武差左右展开，将赵传希制服。 等赵传希有所恍悟时，已经发现自己脖颈上出现了愈勒愈紧的三尺白绫。 “尔等狂徒，可敢？？？” 半个时辰后。 高俅神色恭敬的跪在在文德殿的宫门之外。 “陛下，高太尉求见。” “让他进来。” 赵烁坐在龙椅上，惬意的清点着这段时间查抄的财产。 国库充盈了。 粮库跟铁矿也给北方的张叔夜运输过去了。 如今局面大好！ “陛下，祸事了。”高俅跌跌撞撞的步入殿内，身子一软，匍匐在殿下。 “何事？” “陛下，老臣奉命去缉拿濮王，奈何他抗拒执法，最终自缢身亡了！” “哦！”赵烁故作惊讶，神情之中糅杂着几分惋惜之情。 而高俅更会演戏，一脸难受的请示道：“陛下，老臣唯恐陛下伤心，有损龙体，故而擅自做主，将王爷葬在城北的乱葬岗。” “这……” 赵烁脸色紧绷，怒道：“高俅，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濮王终归是皇族，纵然犯了国法，也该有他的体面。” 高俅脸色一黑，郁闷的盯着赵烁。 陛下啊陛下，老臣不都是奉了您的旨意吗？ 您说濮王那等巨贪，毫无人性，猪狗不如，应该让狼吞虎咽！ 葬在荒山野岭，这不是刚刚好吗？ “算了，事已至此，朕再想给濮王礼遇也来不及了。” 赵烁故作痛心疾首的摸样，说道：“高俅，朕让你为濮王守孝七日，以示对王者的尊重。”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烁压着心中的笑意。 高俅却郁闷的点了点头。 搞了半天，他是把赵传希整死了，担负了弑杀皇族的骂名跟罪名，还要给人在陵前当一段时间孝子贤孙？ 此时，退出文德殿的高俅，嘴巴是歪的。 委屈歪的！ 浑水高俅蹚了。 剩下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赵烁正好凭借赵传希的事情当做突破口，开始整顿皇族成员的贪腐问题！ 现在要先做大宋朝的贵族，首先得学会洁身自好。 其次是要同仇敌忾！ 接下来的两天，高俅在守孝！ 武德司的武差在清查赵传希的家当。 当赵烁看到提交上来的最终清单时。 又又又乐了！ 赵传希家里一共查验出白银三千七百万两。 比高俅之前粗略统计的数字还要多。 这让赵烁有理由怀疑高俅那个老东西之前是在账目上做了手脚的。 毕竟他老了。 知道陪伴在赵烁身边走不了多少时间了。 事实上高俅已经在想着给皇帝上书，准备告老还乡了。 除了白银，还有良田十六万亩。 全部充公后，如今朝廷已经征集了合计八十万亩良田了。 平均给汴梁城内外的子民，人均能够做到半亩地。 这个效果在来年秋田的时候一定会非常明显。 最主要的是，国库里面的银两多了。 正好支付义军的军饷。 对于赵烁来说，那些义军很好处理。 只要给他们发放军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被编入朝廷的军队序列之中。 不同意？ 也可以啊！ 那就让他们在北京城的郊区等待徐国公赵棣回去接他们吧。 估计也没有那样的傻瓜。 毕竟跟着徐国公赵棣，也是喝西北风。 次日早朝。 唐告的心腹礼部侍郎跳了出来。 他在朝堂之上数落了赵烁近期做的杀伐之事，并且表现的正义凌然，怒骂赵烁是暴君！ 朝堂之上的李彦回正要出列反驳。 赵烁摆了摆手，压住了殿内的喧嚣。 淡淡的说道：“张怀礼。” “臣在。” 户部尚书张怀礼走了出来。 “你拟订一下六部的官员名额，朕要给大家发俸禄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百官们纷纷露出喜色。 接着赵烁便道：“礼部侍郎那边，俸禄可以稍稍延后。” “陛下，臣不理解。”之前怒喷赵烁的侍郎愁容不展。 “好好好，朕给你发，给你发双倍。”听到赵烁如此轻浮的言语。 众官员纷纷愕然。 赵烁道：“张怀礼，你可听到？” “陛下，臣即可去办。” “嗯，去吧。” 赵烁摆了摆手，旋即话锋一转，说道：“刘章之，你方才说朕处理贪官污吏处理的暴烈？” “不不，陛下圣明！”礼部侍郎当场反水，一脸谄媚的歌颂着赵烁的良贤美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淮适得其时的一声退朝。 朝堂上的小插曲就此罢休。 接下来就是考验赵烁花钱功力的时刻了。 钱这玩意。 敛财有方是本事。 但是花在刀刃上，更讲究火候。 之前给北方张叔夜提供了一波财力跟物力的支持。 剩下的这些钱，估计也刚刚够整编天下的义军。 所以，朝运的崛起。 不能只是杀贪官。 还得好好的搞专营。 杀贪官，抄家是应急之举。 核心就是运营国家财政，以税收来维持大宋这个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 翌日拂晓。 赵烁早早的就来到了文德殿。 在殿内跟李淮吩咐筹备犒军的军需物资之后。 便穿上了甲胄，策马出了汴梁城。 在黄河沿岸驻扎等候。 与此同时，武德司的武差不停的前来跟赵烁汇报。 “陛下，河北义军如今已抵近黄河，距此不到十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宋全明星 <!doctypehtml> <html> <head> <metacharset="gbk"> <title>提示信息- <styletype="text/css"> body{background:#f9fee8;margin:0;padding:20px;text-align:center;font-family:arial,helvetica,sans-serif;font-size:14px;color:#666666;} error_page{width:600px;padding:50px;margin:auto;} error_pageh1{margin:20px00;font-size:20px} error_pagep{margin:10px0;padding:0;} a{color:#369;text-decoration:none;} a:hover{color:#f30;text-decoration:underline;}#tt{color:#f30} </style> </head> <body> <h1>非常抱歉！</h1> 找不到您请求的页面！ 可能是您请求的页面不存在或者是页面内容正在处理中。 您可以选择或者 <bid="tt">2</b>秒后跳转到首页。 </body> </html>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宋全明星 “陛下，河北义军如今已抵近黄河，距此尚有八里。” “陛下……” 听着武差的不间断汇报，赵烁早已望眼欲穿。 按照之前拟订好的时间，宗泽今天率军前来汴梁。 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 随行的内务府公公们给赵烁筹备好纳凉的帐篷。 赵烁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茶水。 “陛下，宗泽大军正在渡河，距此不到二里。” “看到了，朕看到了。” 赵烁沉吟着站了起来，翻身上马。 他看到兵器甲胄残缺不全的军队正在乘坐竹筏渡河。 虽是隔着二里，但是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那些军士们散发出来的庄严之气。 宗泽统兵还是远超常人啊！ 大军渡河，用了半个时辰。 此时天色已到正午。 大军渡河之后，宗泽整顿军阵。 这时，跟随在宗泽左右的费仲说道：“大将军，您看，前方那龙旗飘扬，好像是陛下的御驾。” 刘浩也皱眉看了过去：“天呐，真的是陛下的御驾，大将军，陛下竟然来此迎您。” 宗泽一听身形震颤，纵目看去。 虽已经老迈，却也看的一清二楚啊。 那随风飘扬的黄龙旗帜，以及威风凛凛的禁军护卫。 可不就是大宋的皇帝亲自来了吗？ 陛下！ 陛下！ 宗泽嘴角呢喃，难以置信，又无比感动。 他率先策马，朝着赵烁驻扎的地方飞奔而来。 这一刻，宗泽是受宠若惊的。 甚至这一刻，让这个老将军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另一边的赵烁看到一位白发苍茫的老者朝着自己奔腾而来。 脑海之中瞬间就浮现出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名场面。 那老人正是宗泽啊！ 且看那宗泽虽已年迈，但是策马奔腾，手中雁翎刀更显得飒气不已。 纵然是赵烁，也能从他的骑术上看出他身后的马上功力。 没有人胆敢小觑宗泽。 就连金兀术都不能！ 看到宗泽越来越近，赵烁迫不及待的走了上去。 宗泽大为震惊，急忙下马，卸下了头盔，上前躬身跪拜：“老臣参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老臣惶恐，何德何能劳烦陛下亲迎，此等天恩，老臣万死莫辞。”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赵烁的心头也是一阵火热。 他急忙将他宗泽手中的头盔接了过来，上前将宗泽搀扶了起来。 “老将军，朕盼你如同大旱遇甘霖呐，现在，您老终于来到汴梁城了。” “陛下，老臣有愧，让陛下在此久等！” “诶，老将军是大宋军魂，朕就算多等一会，又有何妨？快，快随朕入宫，朕已备好了宴席，为老将军，为众将士们接风洗尘。” “老臣惶恐。” “老将军，切勿如此。” “老臣遵命。” 宗泽再不推诿，垂头跟随在赵烁身后。 可他眼角的余光却将赵烁的风姿尽数照顾。 觉得大宋此君，当真拥有千古帝王之气象！ 赵烁刚刚进入汴梁城。 李淮那边就传来李纲从黄河统制区归来复命的消息。 赵烁心情大好，命令李淮去城外迎接，要以大公之礼遇，允许李纲披甲进皇宫。 戴着甲胄入宫，这同样是大宋朝堂上百年难有的殊荣。 没办法，赵烁已经接了宗泽，不能在出城接引李纲了。 所以便给予李纲同样尊贵的待遇。 以表他对这两位老将的一视同仁。 此时，文德殿内。 大宋朝的内阁宰辅李彦回、黄河统制使李纲、西北军统帅陈兴汉、河北成安郡守宗泽、以及北方战区统帅张叔夜尽数聚集。 这都是历史上北宋年间的著名悍将。 是赵烁眼中的末世全明星组合。 也是赵烁第一次，跟核心成员聚集在一堂。 看着这些会跟随自己改变历史轨迹的大宋名将，赵烁举杯敬了大家一杯。 因为宴席只是礼仪。 所以酒宴上，众人只是推杯换盏，表达自己对大宋的隐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烁便安排诸位进入谈事的大殿。 “众位爱卿，今日齐聚一堂，朕心甚慰。” “不过如今宋金对峙，局面紧张。” “朕也不浪费诸位爱卿的时间，开门见山了。” “金军年冬，必会南下。而且他们的兵力也必然会更盛之前。” “所以，朕之前提出的构建军镇跟西北防线的策略已经刻不容缓了。” “现在，朕要跟诸位统筹提速，以求将来犯的金贼击溃。” 赵烁言及于此，转身来到宫墙上的大宋疆域图前。 诸位大将也紧跟其后，盯着地图皱眉沉思。 这些人都是大宋朝的骨干。 他们对大宋的拳拳爱国之心，无需质疑。 也经受得起考验。 赵烁站在地图前，对众人说道：“诸位爱卿，朕之前已经委任过你们，这一次就是想确定一下各自的辖区与责任。” “朕在汴梁城被围之时，草拟的《抗金策论》诸位爱卿可曾目睹？” 赵烁的目光从左边的张叔夜身上转移到最右侧的李纲身上。 “陛下，臣等都看过。陛下英明神武，臣等绝无异议。” “嗯，那诸位对今年冬季的大战有什么看法？” “陛下，臣以为我们还得以守代攻。” 张叔夜说话了。 宗泽看了看张叔夜，当即附和道：“老臣也赞同叔夜相公的策略。” “臣也赞同。” 现在大家其实都很明白。 大宋虽然局部的起义已经镇压了。 现在也开始进入良性发展的模式。 但是毕竟彼此军事上的硬实力还是有差距的。 所以即便拖到年底，以大宋的实力也不可能对金贼发起反攻甚至是直接北上。 因为这不现实。 目前最好的战术就是强行守城，拖垮金军。 然后趁他们来年北归，忙于资源储备的时候，宋军再集结精锐北上攻取被金贼占据的北方三大重镇。 所以，现阶段谈北伐，是不理智的行为。 在场的将军们都是当世名将。 他们不会在这么严谨的场合，彰显自己的‘睿智’的。 赵烁点了点头。 他对自己的战略构思很自信。 如今这么多将军都深表认同，赵烁便更觉得自己的筹划万无一失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运筹 “现在朕的意思很清楚，我们要在西北跟河北同时开辟防线。” “西北军全部都由陈兴汉统帅，到年底的时候要具备五十万大军的体量。” “具体到兵源的投入，朕会在后续让李彦回安排，新兵实行训练考核制度。” “一个月的训练考核期，通过之后直接领取比往年边军多一倍的军饷。” “其二，河北的督军就由宗泽将军负责，年底大战之前，朕要看到二十万精锐，宗老将军，您能做到吗？” “陛下，老臣不惜一切也会做到，若是无法抗击金贼，老臣提头来见。” 现在的宗泽已经彻底确定了赵烁的权威。 眼前这位皇帝就是干大事的天之骄子。 赵烁微微颔首：“好，你的军镇主要负责北京城、滑州和成安郡的战略安全，同时跟西北军合力，拱卫西北跟汴梁。” “此外，汴梁城到河北中间的缓冲地带，包括黄河两岸的游骑兵防线，朕要组建十万骑兵，由李纲全权统筹。” “李爱卿，你觉得如何？” “陛下，老臣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好，剩下的无非就是粮草跟军饷的安排。” “诸位放心，朕无论朝廷多么艰难，也不会在军饷跟粮草上面难住各位。” 皇帝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 可是在场的人他们能不担心吗？ 毕竟他们都是为国效力，为国分忧的忠臣。 大宋什么家底，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每个人都非常清楚。 虽然皇帝斩了很多大臣，午门外面的地板都几乎让鲜血染红了。 可是凭借抄家得到的那些金钱，如果要同时安排东西两面的战略防御军镇的话。 那些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更何况，皇帝现在统筹出来的兵马，加起来战斗人员就是八十万。 如果要真正形成战斗力，那至少还要配备最少五十万的后勤兵。 一百多万的大军消耗起来，一天的军饷跟粮草就是一个无底洞。 可是没办法，即便是穷的当裤裆，赵烁也必须支持边防军镇的建设。 否则，到时候连家园都没了。 就算是穷朝廷也没有了。 单说现在！ 李纲要回去继续督导自己新招募的游骑兵。 他的那支军队是半个月之前开始组建的。 现在已经拥有了六万多人。 距离赵烁的十万之众还差死亡。 最关键的是，既然是游骑兵，那就得配套战马。 战马的数量肯定是要超出兵员数的。 否则压根就形不成战斗力。 所以购买战马的钱从哪来？ 主要是他招募了新兵，到目前位置，还没有给发放过丝毫军饷。 之前朝廷抄家所得的那些粮饷也都提供给最北方的张叔夜了。 张叔夜的第一道防线，是注定要跟金人打恶战的。 现在张叔夜招募的新兵已经拥有了十万之众。 李纲也知道那是防御的重心。 而他靠近汴梁，也知道陛下筹备游骑兵的意图是用十万骑兵坐镇。 随时支援西北跟北方。 所以耗费的粮草跟军饷，可以适当的缩减。 这些，李纲都能理解，而且他也认同。 可是，他也得回去给自己招募的士兵发放军饷啊。 这一次他离开军镇之前，就答应过那些士兵。 所以，在汴梁城觐见之后。 李纲这次返回军镇肯定是得给士兵们发放一波俸禄稳定一下士兵们的情绪。 毫不夸张的说。 此时此刻，驻扎在黄河两岸以及长江部分防线上的宋军都迫切的希望得到军饷。 因为很多地方，已经两年没有发过军饷了。 “陛下，臣……”李纲终于按捺不住，想要跟赵烁陈述一下自己现在的难处。 赵烁何尝不知道李纲的付出。 他也明白李纲必然在岗位上尽可能的为士兵们排解愁绪了。 但是这一次，赵烁既然让他们来觐见，肯定不是给他们画大饼。 而是要给予实惠。 赵烁说道：“李相公，朕知道你的意思，朕已经安排通政司给你拨付六百万军饷，银车会在一天之内筹备完毕，你此行回去就可以安抚军心了。” 李纲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以至于赵烁如此痛快的给他批了六百万两银子的消息，传到他脑海之中的时候，他神色错愕的呆滞了一下。 急忙说道：“陛下，臣带走六百万两，不影响其他方面的军队吧？” 瞧瞧，什么是识大体，负责任？ 这就是识大体！ 李纲这个时候了，还站在全面布局的层面上考虑问题。 赵烁顿时感激的一塌糊涂，言辞激烈道：“李相公，其他方面的军队，朕会统筹，你且放心。” “陛下，老臣得令。” 李纲躬身拜礼。 赵烁目光看向宗泽，说道：“宗爱卿。” “老臣在。” “你如今在成安郡府有多少人马？” “陛下，老臣麾下八万四千人。” “包括所有的义军吗？” “对，只是北京城那边？” 宗泽狐疑的问了一句。 他现在也搞不懂北京城那边驻扎的小二十万大军算不算义军。 “爱卿，北京城的军队属陈兴汉管辖，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挥师西北，到时候老将军可以派兵入驻北京城。” “所以，八万四千人！”赵烁沉吟了一下，对张叔夜说道：“张相公。” “老臣在。” 张叔夜走了出来。 “你的北方战区就负责宗泽方面军的军饷跟粮草支配。” 张叔夜铿锵有力道：“陛下放心，老臣必有宗将军同仇敌忾，同克时艰。” 宗泽也急忙朝着赵烁躬身拜礼：“老臣谢陛下。” “好了，几方面的粮草军械，朕都逐一安排下去了，剩下的便请诸位能尽快的筹备兵马，给我大宋训练出虎虎生威的百万大军。” “诸位可有难处？” “陛下，臣等没有难处。” “好！那诸位就回去歇息，折日各就各位。” “臣等告退。” …… 大宋的这些肱骨良将，纷纷退出殿外。 看着他们离开。 赵烁揉了揉困倦的双鬓。 他是真的头疼了。 刚才笼统的计算了一下。 自己抄家所得的银两跟军需物资，好像只够塞牙缝的！ 算一算吧！ 根据赵烁的提议，现在大宋朝需要在西北跟北方筹备的总军队数量就有一百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振奋 额外再征收五十万民兵，那就是一百五十万大军。 一个士兵一个月的军饷是六两银子。 那一个月就需要支付九百万两军饷。 一个士兵一个月吃四石粮食。 那一个月朝廷就需要运输六百万石粮食。 也就是说，赵烁抄家下来的那四千多万两白银跟两千七百万石粮食。 只能为此大军小半年的开销。 尤其是银子，刚刚够三个月。 还有点捉襟见肘！ 太tm的难了。 这还只是军费。 在这个节骨眼上，军费还算是小头支出。 真正的大头是军镇的建设。 归根到底还是搞基建。 这玩意才是真正的吞金兽。 另外就是现在大宋朝的很多地方还有很多难民。 朝廷还需要给他们发放赈灾的银两。 笼统算一下。 赵烁现在需要花出去的钱，已经无法用数字去衡量了。 所以，去哪里搞钱呢？？ 赵烁陷入了沉思。 日此一早，陈兴汉已经从汴梁城动身奔赴西北了。 他期间会率领北京城徐国公赵棣麾下的二十万义军一同去西北。 陈兴汉到了西北经略之后，便是大宋朝拥兵最多的一方统帅。 届时他将拥有五十万之众。 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成为压倒金国的那根稻草。 就全看他能把西北改造成什么样子了。 第二天，宗泽也带着自己的亲信，返回河北跟成安郡的大军汇合。 同一天，张叔夜跟他的两个儿子返回北方军镇。 就在诸位将军全部回到自己的驻地之后。 赵烁也想出了一个振奋军民士气，同时激动人心的办法。 那就是在金人正面进攻的地带，河北，山东以及山西大半地方的赋税政策。 全部免除！ 此外还要给农民分发土地。 这样的消息，在现在的大宋王朝，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因为大宋已经一百多年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仁政了。 为了大规模的宣传朝廷爱民如子的政策，也为了最大限度的调动起边陲地带老百姓们的家园意思。 赵烁亲自提笔，撰写了新一期的《抗金策论》。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天下百姓，都大字不识。 赵烁也不喜欢大家能够歌颂他的恩德跟圣贤。 他只是觉得，那些百姓们能够粗略的认为，这一届的皇帝对他们很好。 这就够了。 这就是民意！ 再加上之前皇帝下令午门斩首八十一位贪官污吏。 菜市口斩杀一百七十位不法巨商。 这一切的手段，都证明了这一届的大宋皇帝，不搞虚头巴脑的东西。 而是直接干实事。 就连张叔夜受到这样的消息后，不禁激动的捶胸赞道：“陛下，真的是旷世未有的圣君。” 其他几方面的统帅之将也无不如此的称赞。 尤其是驻扎在成安郡的岳飞，此刻更是觉得自己的一腔壮志在胸膛之内燃烧。 随时都愿意为百姓，为这个国家赴汤蹈火！ 赵烁此举，不仅仅在汴梁城内刷了好大一波名义。 简直把天下的老百姓全部给征服了。 恰如大旱逢甘霖。 此刻无需赵烁去恳求老百姓一起共渡难关。 反而是天下子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护这位皇帝的天下！ 其实，赵烁也很清楚。 现在国库空虚，军饷跟粮草又禁不住折腾。 与其绞尽脑汁压榨老百姓，倒不如索性给他们免了。 再说，老百姓能压榨吗？ 即便能，如今大宋的百姓也没有油水了。 都在宋徽宗时期被童贯跟蔡京给压榨干了。 再说山东、山西跟河北。 这几个地方，本身就被金军破坏。 很多农民都被迫迁徙了。 也正是金军撤退之后，赵烁重新颁发政策。 给大家添田，老百姓们才逐渐的回到家园。 在这样的基础上，今年的田地刚刚播种。 要收税几乎不太可能。 所以，与其别别扭扭的，倒不如直接免了，反而让老百姓们对那些田地多几分念想。 这样，难民就不会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了。 现阶段，官员们都不知道。 可是赵烁很清楚。 大宋至少有上百万人，分散在各个穷乡僻壤，当山寨寨主呢。 譬如水泊梁山那样的土匪窝，更是随处可见。 只不过他们都是难民。 再加上现在朝廷不断的发布仁义的政策，他们也没有出来作乱。 反而不少人开始离开山寨，回家务农了。 所以赵烁的这一个政策，就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案。 接下来，要征税，重点还是南方。 毕竟大宋时期，南面除了杭州，基本没有受到损失。 以至于历史上的赵构在黄河南面建立大宋的时候，很快就得到了当地豪门贵族的支持。 南宋的国力，最巅峰的时候，比整个大宋还要富有。 这么一想，就知道问题所在了。 那么李彦回为何在南方半个月才筹备到那么多粮食？ 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南方的豪门贵族，不愿意割肉。 确切的说他们想要囤积着物资，等待接下来的天下大变呢。 这个问题，赵烁可得好好研究研究…… 与此同时。 兵败汴梁城，再败成安郡，最后灰头土脸退回太原军镇的粘罕，也在努力筹备着下一次进攻大宋的战略军需。 除此他还得关注潞州城（今山西长治）那边的情况。 山西的大半地方此时是金人的领地。 跟河北的上谷以及北辽军镇，形成钳制大宋的三把手。 为了巩固金人刚刚打下来的三大军镇，也为了更好的管理这里的大宋百姓。 金人五国城那边的皇帝完颜吴乞买授权粘罕在潞州建立了一个伪宋政权。 相当于现在粘罕所在的太原军镇，以及上谷跟辽东军镇，就是一个金国扶持起来的独立王国。 作为金国跟大宋之间的缓冲国。 号称北晋国。 皇帝则是他们塑造出来的傀儡张邦昌。 历史上的张邦昌，曾经在靖康之难之后，被金人留在汴梁城建立了楚国。 当了皇帝。 随后他发现宋徽宗的儿子们还有一个康王赵构没有被金人掳走。 而且赵构还是天下义军共主。 所以张邦昌不敢当皇帝，急忙把赵构请来，重新建立了南宋政权。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掣肘 这是历史。 现在，张邦昌同样在金人账下效力。 奸臣，无论在何时都是奸臣。 粘罕看着潞州那边的军政情报，眉头紧锁。 貌似潞州当地的那些宋朝的子民不服从金人的管教啊。 该杀吗？ 不该！ 粘罕虽然脾气暴躁，却也知道，他们灭宋的目的就是要取而代之。 真正的去奴役大宋的子民。 而且，他们现在还没有灭了大宋，那就更不能在辖区被大肆杀戮宋人。 否则，以后谁还会投降或者甘愿被他们占领？ 哪怕是一个个都要奋起跟金人反抗了。 其中的道理，粘罕很清楚。 可是那边有暴乱，那怎么处理呢？ 粘罕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传递过来的书信递给旁边的完颜经略。 问道：“你看看。” 完颜经略看了看，一时间也没有回答。 粘罕迫切道：“张邦昌那个家伙情况怎么样？他那个皇帝还是要适当的安抚宋人的民心啊。” 完颜经略说道：“我们之前考察过他，而且昨天才有他身边的密探传回话，说那个家伙似乎很抵触做北晋的皇帝，在早朝的时候，居然因为恐惧而躲在宫内不出来。” “还是我们的人把他带上皇座的。” “废物！我发现宋朝的文官一个个都是软弱无能的废物。” 粘罕轻蔑的啐骂着，旋即说道：“你给下面的人回信，让他们严加看管张邦昌，要是那个家伙不听从我们的约束与管教的话，就不需要留着他了。” 听到这句话，完颜经略就知道粘罕的弑杀脾性又发作了。 他皱眉压着声音劝道：“大将军，若是杀了张邦昌，那北晋岂不是没皇帝了？” “毕竟我们现在占领的土地，宋人还是偏向于宋朝的。” “总不能我们金人凌驾于他们头上？那反而会适得其反。” “放心！”粘罕语气冰冷的说道：“我敢肯定，只要给那个张邦昌一点颜色看看，他会识趣的。” “要是再不识趣的话，我们大可换一个宋人扶持，不就是傀儡嘛，都好说。” “好吧，我这就给那边回信。” 完颜经略说罢，转身走出大账。 却说现在，潞州境内。 张邦昌那真的是瑟瑟发抖。 他是真的怕了。 他之前原本在北京城驻军的。 就因为金兀术率领五千骑兵包围北京城。 结果他率先坐不住，跟着一些义军的统领跑了。 结果半道上遭遇了粘罕回撤的大军。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俘虏了。 后来他才知道金军已经一败涂地了。 随后他跟着退回了北方三大军镇。 没想到，五国城那边传来了消息，让粘罕在这边建立一个政权。 于是粘罕跟完颜宗望他们书信一商议，就让他这个之前在大宋做过二品大夫的人在潞州称帝了！ 可以说，从始至终，张邦昌都没觉得这是好事。 他是贪生怕死，又不代表傻。 自古以来傀儡皇帝什么下场，他最清楚明白。 只是，尴尬的就是，他不愿意当还不行。 那金军真的是强行把他按在龙椅上。 下一秒，那些凶神恶煞的金人就无比虔诚的跪在大堂上，给他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这…… 这tm的给张邦昌整的还挺尴尬。 不过现在，最尴尬的人应该是金军阵营之中的粘罕。 因为粘罕虽然回退了北方。 可他心里最过意不去的就是他跟宋朝那位年轻皇帝的对赌。 怎么说呢？ 赵烁之前在《抗金策论》之中清楚明白的指出，金贼退军之后，会在北方三镇扶持一个缓冲国，意图就是想在实质上造成大宋的分裂。 当时还在撤退半路上的粘罕对此不以为然。 觉得这就是宋朝皇帝的小聪明。 可是他到了太原镇，很快就受到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的旨意。 让他建立北晋。 这事！ 直接弄的粘罕头皮发麻。 他甚至觉得，宋朝那个小皇帝就是老天爷专门派来给自己添堵的。 粘罕越是这样想，心里挤压的怒火就越是旺盛。 所以现在潞州那边的局面，粘罕是看着恶心，不看还好点。 不过他也想明白了，坐镇五国城的完颜吴乞买没有错。 因为在大宋的领土上，分裂出来一个国家。 那就能够对宋军形成一种威慑跟牵制。 从而他们金军可以从另外一个方向猛攻大宋。 这确实是最刁钻的战术。 甚至粘罕觉得自己灭宋的梦想就在今年冬天实现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 赵烁早已做出了针对。 那就是在跟山西毗邻的陕西扩张西北军，同时构建铜墙铁壁般的西北军镇。 用来抗衡金贼的野心。 其次，赵烁从穿越者的视角看。 他在现阶段，很倚重五国城内的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完颜宗望。 因为历史上的完颜宗望是标准的主打和平演变的方式企图灭了大宋的。 他跟粘罕用的手段截然相反。 但恰恰是因为完颜宗望在五国城坚定的主和，所以赵烁才不用担心气血攻心的粘罕不顾一切的挥师南下。 事实上，只要金国下定决心，不管不顾趁着现在举全国之力南下攻宋的话。 赵烁还真就无可奈何。 但庆幸的是，完颜宗望还在！ 目前，大宋朝正在赵烁的督导跟左右下，快速的变革。 而远在北方的金国，坐镇五国城的那位皇帝也正在努力的平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现在金国，也是内忧外患。 就是因为他们在短时间内攻下了大辽。 所以内部开始人心离背了。 大多数人觉得不应该攻打宋朝了。 只要好好的消化了大辽的土地，金国就能在北方奠定数百年的威望。 而真正的野心家跟开拓者，辟如粘罕跟金兀术那样的悍将。 则是觉得应该趁此机会灭了大宋。 他们其实是真正的开拓者。 因为他们觉得金国会在十年之内，慢慢的被腐败滋生。 所以失去了先辈们的野心。 其实说到底，粘罕才是真正的为了金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强人！ 不过这都是好事。 因为五国城内的局面越是扑所迷离，越是暗流涌动。 那对于赵烁来说，他可施展的空间跟时间就越大。 也越有作为！ 今天，赵烁穿了龙袍在文德殿内，恭候一个人。 太监总管李淮悠长的声音传彻大殿。 “传韩世忠入宫觐见！” “……” 第一百五十章 面圣 “卑职拜见皇上。” “吾皇万岁！” “免礼。”赵烁同样跟见到岳飞一样，隐藏着激动的手。 坐姿保持的很好。 一脸期盼的打量着殿下的那个年轻人。 到底是历史上名誉跟岳飞同样上佳的中兴名将啊。 长得就龙姿虎态！ 非同等闲之辈。 “良臣。”赵烁问道。 他这么一问，直接把原本就表现的非常紧张的韩世忠吓了一跳。 因为良臣是韩世忠的名字。 正如岳飞的岳鹏举一眼。 皇帝叫名字，那只有一种解释。 说明皇帝对自己倍感亲切。 也极为关怀。 甚至可能已经把他当做皇帝的心腹内臣了。 此举，确实让韩世忠大吃一惊。 因为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皇帝看上了自己哪里。 这些年他跟随草帽督军，并入徐国公赵棣的义军队伍之中。 纵然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证明自己带兵打仗的能力。 也苦于没有机会。 反而跟着赵棣龟缩在北京城内，还要等待宗泽老将军带兵去救援。 还别说！ 韩世忠觉得这就已经够无耻的了。 本以为皇帝召见自己，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可是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亲切的招呼自己。 愣神之后的韩世忠诚惶诚恐的再度跪在地上：“陛下，末将受宠若惊。” “平身吧，李淮，给良臣赐座。” 站在旁边的李淮已经习惯了赵烁如此礼贤下士的手段。 之前他在岳飞那场上，曾经还迟疑了几秒钟。 但是遭到了皇帝的训斥。 这一次，李淮熟练的给韩世忠搬来了座椅。 “陛下，末将不敢。” “无须多礼，坐。” 赵烁也看出韩世忠的惶恐。 其实这种情况真的可以理解。 毕竟一个曾经是泯然众人的义军小兵，忽然就被皇帝召见到朝堂之上。 而且还给予了如此平等的礼遇。 随便换一个人，都觉得如逢惊天之击。 为了缓解对方的紧张，赵烁压着声音，故作平静的问道：“良臣，这是你首次来汴梁城吧？” “回禀陛下，这是末将首次。” 赵烁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不是早朝，这也不是正式会晤，所以你无需称呼朕为陛下。” 赵烁尽可能让自己的皇帝人设表现出礼贤下士的温和一面。 旁边的李淮也很识趣的给赵烁跟韩世忠沏茶。 随后对韩世忠说道：“韩良臣，陛下跟臣子们向来如此，互相敬爱，你无需忐忑。” 这句话要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 韩世忠那是真的不敢相信。 但是这句话竟然是从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口中说出来的。 李淮说这句话本身就已经意味着他在君王身边拥有很宽松的权力。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这位太监总管会在君臣沟通的时候贸然插话吗？ 不会，而且也不被允许。 可是现在，却发生在韩世忠的眼前。 韩世忠跟岳飞一样，都是外表看着粗犷，实则心细如发。 他们都是标准的细节党。 因此李淮的话，也确确实实的缓解了韩世忠内心深处无以释放的紧张。 “多谢李公公，多谢陛下。” “用茶。” 李淮又微笑着回应了一句。 赵烁目光殷勤的打量着韩世忠。 猛将！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猛将。 而且历史上的韩世忠娶了一个媳妇也非常出名。 梁红玉！ 那也是妥妥的女中豪杰。 夫妻两个大战金兀术，而且差点把金兀术交代在中原。 着实是打出了宋军的天威。 当然那一场围堵也是金兀术执意要搜山检海，从而孤军深入给了宋军机会。 也有岳飞在旁边钳制。 从而形成那样的包围局面。 可是历史哪讲究那么多如果。 事实上，在大宋后期，岳飞是金兀术的毕生宿敌。 那么韩世忠就是金兀术的生死冤家。 韩世忠在赵烁眼中，形象还是远比历史上的英俊的。 他是典型的西北人，骨子里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气态。 跟岳飞那慷慨悲歌的燕赵气概，有些相符。 他的武力，在南宋的中兴四大名将之中，仅屈尊第二。 其实要严格的说，韩世忠跟岳飞是不分伯仲的。 换句话说，他也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百连斩的狠角色。 只不过后世的很多影视剧，对岳飞意难平。 所以大众对韩世忠这个人有所忽略罢了。 “良臣，你可知朕为何叫你来。” “陛下，末将不敢揣测天意，还请陛下示下。” 韩世忠急忙放下茶杯，起身躬身拜礼。 赵烁说道：“如今我大宋的西北军，统帅是陈兴汉，你对他怎么看？” “陛下，末将不敢妄自菲薄。” “呵呵，好，你倒是实事求是。” “朕要让你跟随朕，去巡察边防，你可愿意？” 赵烁此言，当然不是为了刻意拉近空间，从而熟络他跟韩世忠的关系。 而是他要借着巡访边军重镇的空档，查一查民间的具体情况。 顺便听一听韩世忠对各大边镇建设有没有指导性的思想。 毕竟，要重用一个人，就得带着他，让他找一个适合他的带兵风格的军镇。 岳飞没得说。 他就适合在北方沿线跟金军正面厮杀。 韩世忠，性格过于谨慎了。 属于智将。 这样的将领，放在关键的军镇内，让他镇守军镇，他还能做到伺机而便，雷霆出击。 往往能够受到意想不到功效。 “陛下如此恩宠，末将百死也不足以报皇恩。” “诶，良臣切勿言如此不吉之语。” “朕要让你好好活着，活着看我大宋一匡天下的那一天。” “李淮，备马。朕要跟良臣微服私访。” 片刻之后，赵烁换了素衣，在武德司诸多便衣武差的拥护下，浩浩荡荡的出了汴梁城的西凤门。 这是赵烁第四次离开皇宫，走出汴梁城！ 前面三次，都是他出城迎接大宋朝的肱骨良将。 这一次，是他主动带着韩世忠出城考察。 现阶段，整个汴梁城的内部秩序已经完全恢复到当初金贼还没南下的状态了。 这得益于朝廷的大力支持。 至少赵烁在城楼跟守城的军队之中看不到以往那种士兵吊儿郎当的摸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官二代的道理 如今的士兵一个个身形笔直，持枪带刀威风凛凛。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尽显王朝的威严。 当天下午，赵烁一行人策马狂奔，直接奔着黄河南面的两淮地区前行。 没错！ 赵烁要南巡两淮！ 如今整个大宋天下，北方已经烂了。 没有为朝廷增加税收的空间。 而且还处于大力投资援助建设的阶段。 但是，李彦回在两淮半个月征集了那么点粮草。 让赵烁对两淮之地的官场很不满意。 这里的地方官摆明了就是要囤积巨大的物资，等候天时变幻的。 赵烁作为君王，岂能纵容他们那种投机取巧的歪风邪气？ 傍晚时分，赵烁一行人入驻在汴梁城南六十里之外的驿站。 只是稍稍往南面走不到百里。 就能够在黄河跟长江流域来来往往的商船。 其中大多数是朝廷漕运衙门的船只。 大宋朝在历史上占据了四大发明的其中三个。 能有那么强大的发明潜力，搞的就是运河漕运的发达模式。 航海跟漕运是可以改变一个农耕文明朝着更加深层次的商业文明的突破趋势的。 大宋的帝都汴梁城，四通八达。 就是连接水陆交通的核心枢纽。 这就造就了大宋朝的繁华，足以让全世界的王邦侧目仰望的超然地位了。 除此之外，光商业发达当然不能完全体现汴梁城的地位。 还有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 背靠黄河，就足够让游牧的女真人头疼了。 除此之外，从汴梁城南面一直往黄河跟长江下游规划。 这都是大宋朝的战略储备地区。 是承托整个大宋存亡的决胜之地。 北方前线能支撑多久？汴梁城跟北方的粮草能提供多少？ 依靠的就是两淮地区。 所以这是赵烁南巡的目的。 他得确保两淮地区没有被金贼渗透，没有被贪官污吏们搞的乌烟瘴气。 就在赵烁刚刚下榻驿站之后。 驿站门口就出现了一群神色慌张的村民。 不少老百姓一边跑，一边绝望的朝着后方张望。 “去看看。”赵烁对高俅说道。 高俅点了点头，带了一个侍卫就上前拦住了那些村民们的去路。 “爷，快跑吧。在不跑你家粮没了。” 那村民语无伦次的话，让高俅听的一头雾水。 “跑？跑什么？” “什么粮没了？”高俅摩挲着胡须，沉声问道：“老丈，你们别害怕，跟老夫说说，到底怎么了？为何如此混乱？” 被拦住的那位老农细细打量高俅，对方虽然穿着民间的服装，可是干干净净还是难掩一身贵气。 旋即老农咂嘴道：“咿，怪不得你一点也不着急，我们得走了。” “站住！” 高俅沉声训斥，忽然意识到陛下还在不远处看着。 便急忙摆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态度，笑脸盈盈道：“老农，你别害怕，粮食我给你保。” 一听这话，老农神色一怔：“当真？” “千真万确。” “少吹了，你能保？你能硬过官老爷吗？” 言及于此，老农挣开高俅的绵软的手，往北面逃去。 他们刚刚离开，便有一队身穿锦衣，好似达官显贵的公子带着一般凶神恶煞的鹰犬，策马从驿站前面的官道上追了出去。 “高俅，怎么回事？” 赵烁走到高俅身后。 高俅急忙躬身，尽可能让自己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更加低微。 “陛下，老臣方才也没有问清楚。” 高俅也很郁闷。 但是他看到赵烁龙颜冰冷，便吱吱呜呜道：“老臣只听那老农说，快跑，不然粮食要没了。” “老臣自作主张，让他说情况，并给他许诺为他保粮，结果他说，老臣硬不过当地的官老爷。” 赵烁看着神色紧张的高俅，面色愈发的冰冷。 “朕明白了。” “那老农的意思是，当地官府在掠夺他们的生活基础。” 粮食？！ 高俅脑筋一转，瞬间眼神明耀。 急忙颔首道：“肯定是这样的，不然那些农民为何要跑啊？” 这尼玛！ 赵烁的心顿时紧绷了起来。 现在的地方官员如此放肆吗？ 此地距离汴梁城不足百里！ 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从农民手中掠夺粮食？ “韩世忠，备马。” 赵烁回头跟韩世忠说道。 与此同时，武德司的近卫们也纷纷领会了陛下的意思。 当即翻身上马，追随赵烁往前方追了出去。 前面不远的地方。 赵烁便看到街道两侧的商贾跟不少民人成群汇聚。 外围还有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壮汉们四处张望。 正是之前策马追击的那些人。 而那位带头的官家富少正满目威仪的环视四周。 他神色倨傲的盯着角落中被打的满身淤青的老头，骂骂咧咧的说道：“跑？你再跑？” “小爷我之前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不是抢，是征收。” “如今我大宋朝的北方急缺粮草，皇帝无法体恤民情，一味地让我们官老爷上交粮食。” “我们也没有啊，所以只能求你们资助了。” 年轻人说话间，从袖内摸出一块银锭。 仍在老头脚下。 “这是钱，你最好收起来，别污蔑我们抢夺，这是回购，懂吗？！” 公子哥走到老头面前，面目狰狞的说道。 老头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瑟瑟发抖的双手环绕在身前，往墙角深处蜷缩的更紧。 “哼，呸。”公子哥啐了一口唾沫。 双手叉腰环顾四周。 这时，街道两侧的民众纷纷缩回了脑袋。 公子说道：“怕什么？本少爷能吃了你们不成？” “交出粮食，拿走银子，多么划算的买卖？” 公子阴声阳气的言语，让在场众人的神色愈发的落寞。 就在这时，一位佝偻身形的村长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马少爷，我们不是不支持朝廷，可是一石粮食一贯的价格，我等活了大半辈子闻所未闻啊。” “再说，村民还要缴纳田税，农税，农具税，家里的余粮本就寥寥无几了。” “这还如何上缴啊？” “哟呵？”富家少爷脸色一横，一脚将老头的拐杖踹飞。 “你这刁民，是在质疑本少的权威？来人，给我打！” 话音落地，外围那些生猛的壮汉翻身下马，拔出了马背上的短棍便朝着人群之中走来。 就在这时，人群的另一侧传来一道满是威严的声音：“放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敲骨吸髓 马云起寻声看来。 却见赵烁带着人穿入了人群。 马云起一看带头的那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到了自己面前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当即害怕的闪身退到一旁。 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惧意。 他看出来那个人很有背景。 因为在大宋朝，一个马一个牛，都是战略储备资源。 尤其是马。 自从大宋朝开国之后，就是去了北方的幽云十六州。 自此便失去了产马的基地。 所以在整个宋朝南北时期，加起来几百年。 都极为缺马。 现在朝廷的一部分官员也没有配置战马的权力。 即便是大宋之前最为精锐的金吾卫也勉强能够配置出全民骑兵的名场面。 赵烁进入人群之中，居高临下的瞪了一眼马家大少，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马云起定了定神，故作平定的说道：“在下马云起，马怀邦是我爹。” 高俅说道：“小子，马怀邦是汴梁城的富商，如今跟朝廷合作供给粮食。” “你说他是你爹？” 马云起听见高俅的话，脸上那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原本还对赵烁的背景有些惧怕。 现在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冷冷的扫了一眼赵烁：“不错，家父马怀邦，跟按察司的长官赵林东做事。” 高俅连忙在赵烁耳边解释道：“赵林东是按察司的侍郎。” 赵烁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为何在此胁迫百姓？” 马云起脸上浮现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皱眉盯着赵烁问道：“你是何人？” 马云起也不敢过分得罪赵烁。 毕竟对方说话姿态跟语气，也像是从汴梁城出来的达官显贵。 “我再问你为何胁迫百姓？”赵烁加重了语气：“你可能懂我？” 马云起一听赵烁这盛气凌人的语气，脸色当即就横了下来。 像马云起这种出生就躺在金元宝上的豪门富少，长这么大向来都是的大家追捧的对象。 何曾被人如此居高临下的奚落过。 但是他看到赵烁身后带来的那些人也同样骑着高头大马，当下也不敢贸然动怒。 而是维持着脸上的冷笑说道：“不是胁迫，我是来置换。农民交粮，官府出钱。” “那你因何而辱打老丈？”赵烁伸手指向那个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老人。 “这位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少爷辱骂体罚他了？” “老丈，你站起来跟大家说说，本少可曾动过你一根手指？” 这个时候，那个蜷缩的老人怯生生的站了起来。 一脸无奈的对赵烁说道：“老朽身上的伤，是自己不慎用农具所伤，跟马少无关！” 瞧瞧！ 什么是手眼通天的黑？ 这就是黑！ 显然在这个地界上，他马云起就是天。 马云起也故作正义的说道：“你们可要听清楚了，别污蔑本少。” “好，很好。”赵烁冷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置换的？置换去哪？” “当然是为朝廷效力啊！” “继续说，是为朝廷里的哪位大员？” 一听赵烁如此平淡的询问是哪位大员。 马云起也提了几分警惕的心思，当即说道：“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劝你走好你自己的路。” “再说，我们奉命征粮，是要给百姓实惠的。” “老丈，本少方才给你银子了没？”马云起直接转头盯着那位被暴揍过的老头。 老头愣了一会，旋即神色恍然，点头如捣蒜一般说道：“给了，少爷给了。” “这就对了。”马云起双手叉腰，针尖对麦芒般的迎视赵烁。 现在他觉得自己占据了道德高点。 完全不需要在眼前的贵人面前卑躬屈膝。 再者，马云起也知道自己的靠山，当即说道：“这位少爷，我看你对粮食如此上心，那我们就合作一把？” 马云起这么一问，赵烁倒是产生了兴趣。 微笑道：“怎么合作？” “你给我一千两银子，我送你两千石粮。” “立刻交易，你便可以去汴梁城卖个好价钱。” 赵烁脸色愈发冰凝。 高俅凑到赵烁耳边说道：“爷，汴梁城如今的粮价2两银子一石。” 2两银子一石，那两千石，可就是四千两银子。 这边只需要一千两就能拿下？ 首先不说这中间翻了几倍的价差。 他马云起是搞慈善的吗？ 居然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能让人赚三千两白银。 这算什么？ 在场的这些农民可都听到了。 三千两银子，他们得不吃不喝，在大宋的土地上耕种三百年土地。 是不吃不喝！ 而一个富态的少爷，开口就能赚到那个数。 还有可能更多。 这直接体现了大宋朝上层富人跟基层百姓的收入诧异。 居然达到如此离谱的境地了。 赵烁想到此刻正在北方前线挥汗如雨的那些军民，纵然有朝廷的拨款跟粮草，也有覆盖不到的贫困地区。 依然每天有人因饥饿而变节，改行当了强盗流寇。 就拿现在的赵烁来说吧。 他为了节省皇宫内的开销，已经尽量的缩减自己的用度。 他跟朱皇后两个人的饮食也比以前素了许多。 再加上抄了一批贪官污吏的家产，赫赫皇威已经震慑的朝廷内部的那些大官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穷奢极欲了。 尤其是汴梁城周围的这些城池。 他们跟南方那面积的沃土根本没法比。 毕竟粘罕率领金军在这里包围了两个月。 金贼几乎把周边城池的百姓跟存粮都搜刮干净了。 这里的土地上，可以说连个种子都没有。 所以金贼一退，赵烁就率先给民间发放种子。 这才不到一个月。 老百姓的种子刚刚种下去。 这边的官老爷就派人过来征收了？ 这等竭泽而渔的做派，岂不是断大宋的根？ 赵烁之前让李彦去南方调粮，李彦回不会傻瓜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吧？ 此地距离汴梁城不到百里，李彦回是断然不会在这里征粮的。 那就剩下一种可能了。 眼前这个家伙口口声声为了朝廷。 那他到底是为了朝廷中的哪个达官显贵服务？ 此时此刻，赵烁的眼睛之中糅杂着浓烈的杀意。 似乎，自己在汴梁城内爆砍那些贪官污吏，完全没有起到很好的警示效果。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众怒 而此刻的高俅，因为常常伴君，也对赵烁的态度变化相当敏感。 明摆着，皇帝陛下很生气。 后果很严重。 于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高太尉也来了一句神补刀：“我的天，两千石粮，可以为你赚三千两银子？！” 高俅的话，让站在赵烁身侧的韩世忠听的土坯发麻。 站在韩世忠的角度看问题。 他是武将。 因此他非常清楚大军所过之处的土地跟居民是什么样的状态。 尤其是这里之前经过金人的数次洗礼。 这里百姓怎么可能还有储存的粮食。 马云起洞察着高俅跟其他人脸上的震惊，自己更是变得愈发桀骜。 仿佛他已经在这些人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实力。 神采奕奕的说道：“怎样？现在你相信本少爷的实力了吗？合作一把？” “跟你合作？你说的朝廷那个人是谁？” “是按察司的赵林东吧？” 马云起脸色一沉：“阁下，希望你不要那么好奇。” “哦，你不想说？” “阁下，你要是想赚钱，就不要那么好奇，好奇心会害死你的，知道多了对你只有坏处。” 赵烁笑了。 旋即用极为平淡的语气对身边的近卫祁玉说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他。” 担心武德司的武差将人打死，赵烁又强调道：“别把人打死，给我打残废即可。” 听闻此言，祁玉立刻冲入人群。 其他的武差也跟着箭步冲了上去。 马云哪有反应的功夫？ 只是看到几名身强力壮的大汉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走来，马云起还愣在原地。 但是他随行的那些家丁们也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们抽出了身上的刀剑，将马云起保护在中间。 可是这些地方官府的鹰犬哪里可能是武德司武差的对手。 武德司在宋徽宗时期，确实难堪大任，但是在赵烁的几番调整之下。 尤其是提携了武力值不弱于岳飞的祁玉，助力祁玉上位后，武德司的训练也回归了最为原始的状态。 再加上皇帝的卫队原本在选拔的时候，就具备极高的门槛。 虽然颓废了很多年，但是提升起来，幅度也相当的大。 是以他们出手对付马云起，更是轻而易举。 要知道，赵烁只是派遣了祁玉。 而此时此刻，他身边还站着韩世忠跟于进上这样的悍将。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武德司的成员还没有怎么动手，祁玉就赤手空拳将那些鹰犬打的趴在地上。 一个个哭爹喊娘。 分分钟就卸掉了马云起的外围防线。 反观周围那些村民一看这里爆发了乱战。 大家跟受到惊吓的羊群一样，四处逃散。 祁玉收拾完马云起的随从。 面目冰冷的凝视着对方。 马云起面色煞白，显然被吓到了。 直到此刻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什么背景。 只当是跟他一样的官二代。 不过是仗着手下比较悍勇才占了一点便宜。 念及于此，马云起依旧逞强说道：“阁下，我爹马怀邦跟赵林东王可是合作伙伴，你敢，……”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罗出来，迎面便撞上了祁玉刺出来的拳头。 只觉得斗大的黑影越来越近，砰的一声。 马云起原地转悠了两圈，轰然倒下。 历史上的岳飞双手能拉开三百多斤的宝雕弓。 而历史上的祁玉虽然不如岳武穆，却也能拉动二百六十斤的宝雕弓。 说白了，这两人都是世间少有的猛将。 更何况，跟岳飞不分伯仲的韩世忠此刻也跃跃欲试的想要动手。 他可是刚刚受到了皇帝的赏识。 纵然他为人再正直，也是要在皇帝面前表现表现的不是？ 不过这种小场面根本不需要他动手。 祁玉就将马云起锤的瘫软在地上。 晕晕乎乎的蜷缩成小虾米，在地上痛苦的呻叫。 但是马云起此刻脑子还非常清醒。 确切的说他压根没想到，面前那位公子麾下的马仔下手居然这么狠辣。 “谁让你与民夺利，搜刮百姓的？” 赵烁幽幽的问道。 马云起地上打滚。 祁玉上前抓住他的脖颈，抡圆了手臂一个耳光过去。 他知道皇帝要问话，所以也没有运全力。 却依然把马云起的脸颊轰成了猪头。 “问你话呢，不说就斩你的手臂！” “说，我说。” “我爹要赚差价，之前那一千石粮食三千两银子的利润，正是我现在做的事。” “我就知道是你爹，可是你爹背后的人呢？是赵东林吗？” 赵烁的态度越发的强硬。 他自然不相信马怀邦一个商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一千两白银两千石粮食，拿到汴梁城城就会变成四千两白银。 这其中存在的巨大利润空间！ 一个商人岂能心安理得的吞下？ 所以这背后还有人。 大宋的贪官，真的是杀不尽啊。 赵烁清楚的记得李彦回对自己保证过。 自己在南面征粮草，对汴梁城方圆三百里之内的城池都发下了政令，禁止当地的官府跟老百姓收粮。 现在这些人铤而走险，明摆着触犯朝廷的禁令。 这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汴梁城内住着的都是达官显贵。 现在汴梁城内的那些达官显贵们缺粮，所以就给他们留下了很大的利润空间。 之前成安郡的商人楚南宫在被抓之前，他就是抱着赚取巨额差价的心态搞事情的。 后面还把粮食以高出市场价十倍的价格强迫了牢宗泽。 那个时候要是宗泽不买，那楚南宫也还有第二条路，他就会转头将粮食运到汴梁城来。 相信大关县们是不会吝啬所谓的银子的。 楚南宫的粮食跟这个马云起的获得方式是一样的，都是从老百姓手中搜刮来的！ 此刻面对赵烁的严厉询问，马云起也不敢继续耽搁了。 毕竟他的小命要紧。 “是……是赵林东。” “此事原本跟我们无关，就是他说出了事他给兜着。” 马云起此言落下。 赵烁的面色已经变得彻底冰冷。 整个人如同从冰窟之中走出来一样。 这就能解释通了。 眼前这个马家大少爷就是跟楚南宫一样的货色。 那个赵林东更是跟薛建德一样，同属于一丘之貉。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斩不尽的贪官污吏 赵烁可是在午门之外斩首了八十一位官员。 在汴梁城的菜市口斩杀了一百七十人贪官的。 现在这是什么时刻？ 朝廷如此力度的高压反腐，可是有人依然在胆大妄为的发着横财！ 赵烁深刻的看了一眼马云起，他便转身要离开。 今年年底的宋金大战，是修罗一般的炼狱。 如今赵烁还想着调动老百姓的家天下情节呢。 可是单纯如今那些盘踞各个地方的官僚们狼狈为奸的情况。 赵烁如何能调动老百姓的支持？ 要知道那些朝廷的军队，他们就是老百姓的孩子。 如果朝廷寒冷了老百姓的心，那士兵又如何会给朝廷卖力？ 所以赵烁取消了南下的行程。 他要返回汴梁城。 要回去再度以高压姿态斩杀那些贪官污吏。 高俅看到赵烁上马要返回。 整个人的内心是瑟瑟发抖的。 毕竟，赵烁让他统领武德司，武德司的职责就是要清查这些贪官污吏们横行乡里的事情的。 可是他的武德司没有收到这样的消息。 如今却被赵烁好巧不巧的看了个清楚。 是以，高俅急忙跟在赵烁后面，一个劲的求饶：“陛下，是老臣办事不周，还请陛下息怒。” “高俅，你做的好，好啊。” 赵烁一语双关。 高俅也不知道皇帝是在骂他还是在夸赞他。 其实对赵烁来说，这事也不能为难高俅。 毕竟武德司筹备的时间不长。 那些新的成员还处于培训的阶段。 赵烁现在的心情非常差。 原本他还是要去南方巡查的。 现在完全没必要了。 陈兴汉去了西北军，那边可以对金人形成战略牵制。 李纲在黄河两地发展。 张叔夜跟宗泽在北方。 再加上赵烁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俸禄。 这么好的开局，却让一个小小的马家恶少给全毁了。 这让赵烁产生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怒火。 眼下的大宋朝对赵烁而言。 那些刁钻的贪官污吏们就是他的敌人。 他们唯恐天下不乱，唯恐大宋的皇帝不被金人掳到北方国度。 赵烁回到汴梁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穿着了龙袍，径直来到了文德殿。 李淮看到赵烁前来，急忙禀告道：“陛下，您出城之后，郓王前来觐见，被奴才挡了回去。” “那个罪魁祸首自以为朕拿不住他的把柄，还觍着脸前来见朕？他想干嘛？” 面对赵烁的询问，李淮说道：“陛下，奴才也询问过郓王殿下，说是来善意赵传希之事。” 赵烁听的陷入沉思。 赵传希已经被他处斩了。 郓王来讨论这件事，无非就是希望赵烁可以对皇亲国戚们适当的松懈一点。 别整的到时候引起皇族的激烈对峙。 但是赵传希这件事，牵扯的面太广了。 在朝堂上引发的轩然大波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平息。 毕竟赵传希是太宗皇帝赵光义的玄孙。 大宋朝还有刑不上大夫的潜规则。 赵烁突然执行杀戮，已然是将那些所有规矩都抛之脑后了。 那赵楷来干啥？ 不过就是想要为自己开脱一下，顺便试探一下赵烁有没有得到他的相关罪证。 赵楷确实是要跟赵烁拉近一下关系的。 但是赵烁不在，他便直接本着徐国公赵棣跟康王赵构那边开始使劲了。 尤其是徐国公赵棣。 虽然朝廷内部的核心成员都知道赵棣是个垃圾。 但是在明面上，赵棣可是从北京城那边统筹天下义军有功劳的皇族成员。 那无疑会让徐国公的地位在宗室里无形提升。 赵烁稍稍想一下也觉得以赵楷的尿性，必然是要委下身段去拉拢赵棣，同时跟康王和好的。 这不是赵烁希望要看到的情况。 因为目前赵烁内外交困，要是让赵楷跟徐国公赵棣还有康王赵构鼓捣在一起。 那他在朝廷上的阻力可就无形中变大了。 但是现在，赵烁根本没有闲工夫处理宗室内部的这些麻烦。 毕竟他今天遭遇的强抢人民粮食的这事，已经牵涉到天下军民的忠诚度了。 更涉及到接下来大宋外围那些军镇能否顺利建成的问题。 是以，赵烁回宫之后，就让李淮接连发布了数道军令。 此时，在汴梁城东华门以北的大街上，马怀邦正在自己阔气的府邸之内享受着人生。 美人在亭台之内跳舞，马怀邦左拥右抱，吃着葡萄！ 此时，一名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被马怀邦的管家殷勤的迎到厅内。 坐在椅子上的马怀邦立刻推开身边的女子，起身对那位男子笑道：“刘侍郎，您可算来了。” 刘季滴溜溜的转动贪婪的眼睛，喉结略微滚动，旋即咧嘴笑道：“马老板这宅院，着实超出本官的想象。” “哪有，刘侍郎过奖了。” 马怀邦笑着摆了摆手。 厅内的那些女人们纷纷识趣的退了出去。 管家也反手关上了沉重的大门。 刘季说道：“马老板，言归正传吧，本官前来是按照老板的指示，给你传消息的。” “如今已经确定皇上正在快马加鞭的筹备兵马。” “往后我大宋朝的边陲会成为用银最多，用粮最多的地方。而且我们囤积物资最多的地方也有了统军的大帅。” “哦？”马怀邦听的眼睛一眯，眸子深处的光泽愈发闪耀。 对于商人来说，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天下大乱了。 因为金国跟大宋朝两边一旦爆发战争，那他们囤积的物资价格就会迅速暴涨。 那可都是钱啊！ 马怀邦喜道：“我们的物资都在河北境内，那边现在是谁统军啊？” “宗泽。” “他？怎么是他？”马怀邦有些诧异，更加不解的问道：“我只记得那个宗泽是义军出生啊，他在朝廷里面并没有官身，如果说之前一个芝麻粒的小官也算的话……” 马怀邦言语之中对宗泽充满不屑。 接着，说道：“朝廷怎么可能直接把一个寻常的义军头头，封为坐镇河北的统帅？” “这不可能！” “当初我也跟你一样奇怪，可是这事是真的，是皇上亲自下的委任。” 马怀邦连忙问道：“好吧，他怎么上位的我也不关心，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宗泽会不会跟我们合作共赢？”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与虎谋皮 “不好说，毕竟之前成安郡的楚南宫就因为高价卖给他一批粮食，后来就被皇帝开刀问斩了。” “所以我觉得，那其中必然是宗泽给皇上打了小报告。” “而且，据河北那边的商人们说，宗泽太过耿直，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有什么喜好，总之很难，我就是来提醒你，不要贸然的跟他接触，免得被上面抓到了把柄。” 马怀邦想了想，说道：“放心吧，那个宗泽已经老了，估计他已经过了贪恋钱财的年纪，但是他的儿子呢？他的后人呢？” “我们可以从哪一方面入手，我就不信，有人会不喜欢银子。” 马怀邦神奇的哼了一声。 接着便两眼放光道：“刘侍郎，你这次来的正好，马某不才，刚才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就目前宗泽在河北经略，他麾下以二十万大军来算的话。” “那一天就要消耗粮食一万石。” “驻军一个月就是三十万石，一年得有四百万石。” “不，我这还是保守估计，要是算上运输粮草在路上的耗损的话，一年少说也得七百万石粮食。” “要是我们将手中囤积的那二百万石粮食，以稍低于汴梁城的价格卖给宗泽的话，我们可以直接赚取一千万两白银。” “到时候我们再加大力度从民间征收粮食，一年倒腾六次，那……” 马怀邦想入非非，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重。 这个时候刘侍郎也阴恻恻的提醒道：“马老板，你说的只是粮食，我们还有盐呢。” “对对对，哈哈哈，马某不才，愿意去说服宗泽。” “毕竟我们给他的粮食是要比汴梁城那边卖的还要便宜。” “他驻军河北，除了从汴梁城跟皇帝索要粮饷，在没有其他地方了。” “所以，这个生意，肯定能做成。” “嗯，不错。但是你一定要切记，跟宗泽接触的时候小心一些，免得被人抓到了尾巴。” 刘季脸色严肃的叮嘱了一句，接着说道：“对了，本官这次奉命前来，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提醒你。” “请刘侍郎示下。” “近期在汴梁城周边收粮，还是要尽可能的隐秘一些。” “皇上近期可是对粮食问题格外上心的，而且武德司的那个高俅，那个老东西也眼巴巴的看着各地的粮食供应呢。” “所以，你一定要安抚下面的人，保持隐秘，尽量不要扰民，否则事情爆发出来，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传到陛下那里去了。” “刘侍郎，你说的我知道，但是你也务必要放心。我们跟那些刁民做的也是交易，他们提供粮食，我们提供银子。” “不存在什么冲突的。”马怀邦笑了起来。 刘季也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刘侍郎，马某也正好要询问一事。” “什么事？” “我听说，皇帝在朝堂上重新构建了内阁？” 听闻此言，刘季有些诧异的打量着马怀邦，旋即他摸了摸下巴的稀松胡子说道：“马老板，这事你怎么知道？” “嘿嘿，马某不才，也在京城有一些眼线。” “好吧，看来本官倒是小瞧你了，没错，朝廷是重新组建了内阁。” “新的内阁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不一样了，这次的内阁都是军中的强人，貌似当今皇上要重武轻文了。” “至于具体的，现在本官也看不透，毕竟谁也不知道皇上是打算怎么做的，再者，这都是朝堂上的局势，我这样的小官也揣测不到，你就更不用打探了。” 马怀邦听的愈发不安，当即说道：“倒不是我想打探，只是觉得现在朝廷新组建了内阁。” “那咱们的后台，没影响吧？别到时候咱们运输物资的时候出现问题。” “不会的。” “刘侍郎，你确定吗？我当初可是亲眼看到皇城的禁军在菜市口看了一百七十颗人头的。那些被处死的商人里面，有马某不少旧识。”马怀邦语气颤栗的问道。 他是真的害怕。 作为一个商人，虽说他也经常为祸乡里。 却也是第一次见那么多人头落地的血腥画面。 孰料想，刘季听了马怀邦的不安询问后，撇嘴白了对方一眼，语气强硬的说道：“你害怕了？” “废话，谁不害怕？毕竟那是杀头的罪名，而且朝廷还抄家。” “呵呵，那些商人都是没有靠山的可怜虫罢了，你也无需害怕，一切都有尚书大人为你做主。” “是是，刘侍郎，那我们接下来就上才艺表演吧？” “嘿嘿嘿，还是慢点吧，你府里的姑娘们，本官有的是时间品尝。” 刘季挤出一脸坏笑，虽有些迫不及待，却也故作镇定的说道：“马老板，这一次你在汴梁城南面征集的那三十万石粮食，筹备的怎么样了？” “目前还在筹备阶段，差的不多了。” “嗯，到时候你把那三十万石送到汴梁城内，那边的贵人们可是抢着要的。” “到时候尚书大人自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刘侍郎，您放心，您也转告大人，马某经商多年，也一定会让那三十万石粮食卖出一个最好的价格。” 马怀邦激动的摩拳擦掌。 忽然他脸色一怔，说道：“对了，刘侍郎，还有一事，请刘侍郎代为转告一下。” “什么事？有话就说，我们是一起发财，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刘侍郎摸了摸胡须，虽是严肃脸的关切。 心眼子却早已迫切的飞到刚才被摒退的那些水灵的姑娘们身上了。 马怀邦喜道：“年初金人围攻汴梁城的时候，杀了不少人。” “就我认识的一下豪门大户，也被金人杀的损家失口。” “很多人都逃亡了。” “那些闲置出来的良田……” 马怀邦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季绷着脸看了一眼他。 “嘿嘿，刘侍郎，您也知道，马某就好占据一下良田。” “寻思您能在尚书大人那边为马某通融一下。” “给马某一些特权，马某可以以一亩地十两银子的价格购买，完事后给二位爷每人六百亩，就挑最好的地块，如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刘季微微颔首，摩挲着胡须笑道：“如此甚好，本官会替你转达给大人的。” “多谢刘侍郎！” “客气什么？现在且将那些妙龄女子呈出来吧。”刘侍郎喉咙干哑的催促了起来。 马怀邦闻言起身，朝着外面鼓了鼓掌。 可是外面那些女子们没有进来。 率先跑来的反而是府邸的管家。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立刻引起了刘侍郎的警觉。 他猝然起身，颔首盯着大门方向。 马怀邦说道：“刘侍郎不必担心，按察使赵林东是我的故旧。” “因此无人敢来此地撒野。” “那外面？” “您稍后，我去训一下那该死的管家。” 马怀邦说罢便随手开门。 此时正跟冲进来的管家撞个满怀。 马怀邦沉声啐道：“混账，何事如此慌张？” “老爷，不好了！是衙门的官差……”管家指了指府门方向，又指了指自己有些肿胀的鼻梁说道：“那些官府的人极为粗鲁，老朽挡住他们不让进，便动手打了老朽。” 马怀邦闻言，脸上的喜色瞬间收敛。 “谁啊？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竟然在我马怀邦的地盘上撒野，带路。” 马怀邦催促管家，两人快步往府门方向走去。 此时的高俅相当的郁闷。 因为汴梁城南，百姓被官府欺压搜刮的事。 让他在赵烁那边领受了一番训斥。 因此，高俅回到武德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负责改变地区治安跟调查任务的千户啐骂了一顿。 武德司的千户王崇彬向来被高俅视为心腹。 如今也是第一次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随后，他就被高俅安排到马怀邦的府外。 他当然是来拿人的。 此时更是将马怀邦当做罪魁祸首。 这就好比，负责一个片区的保安刚刚跟老板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管理的区域治安良好。 然后就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爆出无法容忍的事情。 “谁？是哪个自认为尿的高的匹夫在老夫这里撒野！？” 马怀邦怒意凌然的冲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六七名虎视眈眈莽夫。 然而下一秒，马怀邦就愣在了原地。 武德司的武差佩刀带枪，已经控制了马府的大门。 夜色下，数十道火把照耀着一幅幅冰冷的脸庞。 虽然隔着火，却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你……你们来此做什么？” “谁是马怀邦？” “老夫便是，阁下？”马怀邦凑了上去，想要看看武德司是哪位千户带队。 “看什么看？来人，将他拿下。”王崇彬声音冷冽，此刻看到马怀邦那肥头油面的形象，更是气咻咻的骂道：“待会到了大牢，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武德司的武差们冲上前将马怀邦围住。 面对寒光熠熠的刀剑，马怀邦脸色铁青，语无伦次道：“你们？你们为何抓我？凭什么抓我？” 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马怀邦怒道：“放肆，我叫马怀邦，京城按察使赵林东赵大人是我故旧，尔等听我说……” 马怀邦半句话还没有讲完整，王崇彬快步迎上，抡圆了巴掌狠狠的抽在老马的肥脸上。 马怀邦捂着脸，两个鼻孔呼呼的往外冒着鲜血。 现在他跟小猫咪一样，老老实实的自觉蹲在地上。 此时正在里面等着美人伺候的刘季也觉察到了不对。 既好奇又紧张的跑了出来。 迎面撞上了涌入搜查的武差。 分分钟就被擒了下来。 “诶，诸位大人，有话好好说，莫要抓人，莫要抓人啊。” 刘季着急忙慌的说着软话，看到身穿武德司千户官袍的领导之后，刘季谄媚道：“这位千户，在下刘季，朝廷的礼部侍郎，各位，抓错人了吧？” 王崇彬白了他一眼。 当即示意武差将其一并带走。 他虽是遭受了高俅的一通嘴炮。 却也知道这件事情的本质是万岁爷龙颜大怒。 既然这个马怀邦身上有万岁爷想要的东西。 那跟马怀邦牵扯一起且关系密切的刘季，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了。 当天夜里！ 武德司的大牢内。 马怀邦、马云起这一对富翁组合，度过了最为难忘的一夜。 父子两被武差们施展了几套极为炫酷的刑讯。 几番折磨下来，已经被打成苟延残喘的猪头了。 马怀邦府邸的官员跟门客无一例外，全部接受了审讯。 在高太尉领衔的大宋司法全明星阵容的无情碾压下。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 一本厚厚的口供跟十几本账本就摆在了高俅眼前。 高俅稍稍翻开账本看了一眼，便立刻起身往文德殿赶去。 片刻后，赵烁看着御案上面的伏法笔录。 眉头愈发紧蹙。 却又觉得这个结果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不出意外，整理了诸多口供之后。 马怀邦、刘季，以及马云起，甚至是按察使赵林东都是重要的人物。 赵烁下令高俅，除恶务尽！ 短短四个字，让高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接着他便把涉及到的官员全部抓进武德司审问。 当查出还有一位官员并不在汴梁城。 而是在河南许昌的时候。 赵烁还不留情的让高俅连夜飞驰去许昌抓人。 并且给下了最后通牒，明日一早，他就要看到所有伏法的官员。 高俅一听，脸都绿了。 他这段时间跟着皇帝办事，虽是鞍前马后，龙颜大悦。 可是那份苦也只有高太尉自己清楚。 他原本就是一个怎么吃都不会胖的老头。 短短半个月，为陛下来回奔波，硬生生的瘦了五六斤。 对高俅来说，那已经不是肉了。 那是自己的寿元！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高俅觉得赵烁这么操练他，就是希望把他给活活累死。 但是这种可怕的念头只在高俅心中闪烁了一下。 他便唯唯诺诺的领了旨意，亲自带了两名千户，披星戴月的去许昌拿人了。 高俅退下之后，赵烁说道：“李淮。” “陛下，奴才在。” “立刻传朕的旨意，着百官在垂拱殿议政。” “是。”李淮微微一愣。 这tm都大半夜了！ 皇帝这个时候要上朝？ 什么事情非要这么急？ “慢着。” 李淮前脚跨出文德殿的门槛，又猛的缩了回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又要斩人了 “速传旨意，着河北都统宗泽和北方战区统帅张叔夜连夜回京，另外，把韩世忠也给朕叫来。” “是。” 李淮此刻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毫无疑问，陛下今晚又要大开杀戒了。 直到次日拂晓。 两支骑兵赶在天明之前进入汴梁。 张叔夜跟宗泽风尘仆仆的下马，往皇宫赶去。 与此同时，大宋王朝的垂拱殿上。 前来参会的官员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理解。 朝廷从来没有这么早上过早朝。 不，确切的说他们在垂拱殿待了整整半宿。 只为了等待北方归来的将领。 那么皇帝到底要干啥？ 官员们虽然也听到这几天皇帝让武德司抓了几名官员。 可是具体的案情也没有公布。 甚至大家还不清楚马怀邦跟赵林东的事情。 那皇帝纠集大家来此，为啥？ 不多时，张叔夜跟宗泽举步进入殿内。 李淮小心翼翼的凑到案前打盹的赵烁耳边说道：“陛下，叔夜相公跟宗老将军回来了。” “嗯。”赵烁睁开眼，幽幽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武德司把人提上来。” “是。” “等等，把他们提到殿外。” 李淮仿佛听错了话，小心垂询道：“陛下，确定要带到早朝殿外吗？” 赵烁瞥了一眼李淮，后者当即颔首退下。 殿内的文武百官纷纷拜礼：“臣等拜见陛下。” “诸位爱卿免礼。”赵烁抬手示意众臣各就各位。 充满威仪的目光环顾四周。 “诸位爱卿，辛苦了。朕深夜传你们来，实有要事。” 朝堂上的群臣哪敢真以为自己辛苦？ 当即慷慨激昂的说道：“为朝廷效劳，为陛下效劳是臣等本分。” “好，诸位是我大宋的巩固之臣啊，然……” 赵烁话锋一转，脸上跃出气愤之色：“然朝堂之上还有真小人，朕让你们来，便是随朕揪出那些小人，他们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他们不除，我大宋江山社稷不稳。” 赵烁话音刚落。 下面的群臣就暗自心惊。 尤其是文官士大夫们，忽然目光惊愕的偷瞄着赵烁。 反复赵烁就是在说他们自己。 却又不像！ 大家都瑟瑟发抖，脑海之中赶紧回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被皇帝陛下抓到了把柄。 甚至有没有被武德司揪到了小辫子。 卧槽！ 陛下，您不会是要抓我吧？ 没错！ 此刻朝堂之上绝大多数的文官都是这样的心理写照。 赵烁不等大家询问，率先看向李彦回：“李相公。” 李彦回出列：“陛下。” “你跟朕说说，现在城外送达汴梁城的军需物资有多少？” “陛下，目前汴京收粮二百万石，铁矿六十万石，盐三十万石。” “粮食是什么价位？” “陛下，粮食的价格严格按照朝廷的价格，一千石粮价格是四百两。” 好家伙，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 赵烁心里憋着一股气。 这比马云起给自己承诺的本钱还要少一半多。 搞了半天，马云起横征暴敛，是吃了朝廷再吃农民。 左右他都不亏。 说白了，现在大宋汴梁城粮食的价格之所以能够维持在这个线上，也是朝廷给予补贴的后果。 否则粮价将会回到之前的一两。 即便如此，汴梁城内的百姓也有相当大一批人购买不起。 所以还需要依靠朝廷的赈灾。 可是根据马家父子的供词，他们的粮食只要进入汴梁城，压根不存在卖不出去的情况。 那些大官跟大富大贵的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不惜用三四千两银子采购一千石粮食。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李彦回接着说道：“陛下，据臣接到的线报，接下来一个月之内，还有大概三百万石粮食入汴梁。” 赵烁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如果那三百万石粮食到位的话，汴梁城内百姓们的灾情将会极大程度的缓解。 可是…… 赵烁顿了顿，决定开场了。 他说道：“众位爱卿，自古道老百姓丰衣足食，便是盛世。如今我大宋是盛世吗？” “陛下，如果我朝没有金贼之患，必是盛世，而且臣相信我朝以后也是盛世。” 听着李彦回的信誓旦旦，赵烁也有所意动。 李爱卿有这样的志气与决心，那是好事。 赵烁微微颔首，说道：“如今汴梁城四周遭受金贼的袭扰，田地已经大面积被毁坏，现在缺少粮食的地方不止是汴梁城，还有北方跟西北。” “是以，朕颁布北方免税的政策，同时以朝廷库银补贴疏漏，从地方购买粮食维持大局。诸位觉得朕如此做法，是昏君还是暴君？” 此言一出，堂内的文武官员纷纷一愣。 这tm是送命题啊。 你该说他是昏君呢还是暴君？ 不过大宋朝的文官，那都是溜须拍马的祖师爷。 众人当即厚着脸皮吹捧道：“陛下为千古圣君，古往今来，君王或有昏聩跟暴政，然陛下此举是为天下苍生考虑，朝廷补贴，赈济灾民，此举堪称人间大义，吾皇圣明。” 赵烁看着带头吹捧的那一批文官，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笑容仅仅维持了几秒钟，赵烁的脸色陡然一寒，话锋一转道：“诸位当真以为朕是圣君？” 不等群臣回应，赵烁便面带惋惜之色，沉声啐道：“朕昏聩无能，朕嗜血贪杀，这样的朕会是圣君？” 官员们纷纷愕然。 大家压根没整明白这个皇帝三更半夜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怎么说的话越来越难以理解了呢？ 群臣之中，高俅低垂着脑袋，脸上浮现着若隐若现的冷笑。 在他看来，皇帝这么说话，就是给那些憨愣愣的官员们挖坑呢。 一时间，朝堂上的大多数文臣确实被赵陛下的骚操作给整懵比了。 皇帝突然就煽情了。 刚刚煽完情，又突然就站出来抨击自我了。 这节骨眼上，谁敢出来乱哔哔啊？ 没有人！ 大宋朝的文官们虽然头很铁，但是他们的脑瓜子并不生锈。 他们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两个月之前，那个装腔作势的徐秉哲在朝堂上硬刚皇帝的下场。 那tm老惨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车之鉴！ 直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祁玉给斩了项上人头。 也让官员们意识到，在朝堂上，尤其是早朝期间。 跟皇帝抬杠，就是那样的结果。 以至于不少官员在那段时间，晚上都不敢睡觉。 一步伤眼睛，就能够看到徐秉哲正在找他们。 而且还苦口婆心的劝他们，要继续跟皇帝抗争到底！ 至今想起，仍然是心有余悸。 不少大臣在这春暖夏来的季节，更是后脊梁发寒。 赵烁含威的目光凝视着每一个人，旋即说道：“开门见山吧，朝堂上的诸位当中，有人不想让朕做圣君，只逼着朕做暴君。” 众人纷纷侧目，心道：“谁啊？谁tm那么不长眼？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情？还牵连着我们一起担惊受怕。” “很好奇吗？不用好奇，朕这就给你们看看咱的吏部官员是怎么逼迫朕的！” 赵烁微微侧目，对李淮说道：“把沈唤清给朕带上来！” 随着话音落下，带刀侍卫闪身而出，片刻之后。 吏部左侍郎兼汴梁城征粮官沈唤清被侍卫架起来仍在大殿之中。 沈唤清昨晚在大牢之中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一夜。 他进入大殿，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着急忙慌的抬头看着龙椅上高高在上的皇帝，顿时两眼一抹泪花，抽泣道：“陛下，臣冤枉啊！” “陛下，武德司的鹰犬胁迫微臣，要给微臣扣帽子，那帮人不除，朝廷永无宁日……” 旋即，沈唤清在人群之中，指着高俅，咬牙切齿的啐道：“高俅虐待微臣，目无君威跟法度，将微臣屈打成招。” “去尼玛的，给朕闭上你的臭嘴！” 赵烁砸案而起，怒意早已让他青筋暴起，血灌瞳仁。 沈唤清见此一幕，浑身一怔，立刻匍匐在地，点头捣蒜般在大殿上磕起了头。 堂内的官员们纷纷对视一眼。 他们眸中既有震惊，也有释然。 最近这段时间皇帝嗜杀成性。 只要不是责罚他们，那就都好说！ 颇有些惋惜的是，引起皇帝愤怒的人居然是吏部的二把手，沈唤清。 他到底哪件事情被举报出来了啊？ 官员们念及于此，刚刚放松的心神再度紧绷了起来。 大宋朝的官员们，互相其实都有牵扯。 只不过有的人是在粮食上，有的人是在铁矿跟盐引上。 还有的人是彼此在教坊司相识。 总的来说，朝堂上的官员抬头不见低头见。 真要严格的追究起来，但凡牵扯出一个人，其他人都不赶紧。 官员们紧张的看着赵烁，又看看沈唤清。 祈祷着对方不举报自己。 “朕问你，刘季你可认识？” 沈唤清一听到刘季，眸中仅存的那一丝侥幸彻底荡然无存。 可他仍然故作镇定，泰然说道：“陛下，臣听说过，可微臣跟他不熟。” “不熟？” “刘季是朝廷驻朱仙镇的按察司，你主管吏部，跟他不熟？” “陛下，微臣为国事日夜操劳，记忆中有那么一个人，可跟他并无交集。” “没关系，朕这就让他进来给你叙叙旧。” “大内侍卫何在？将刘季等乱臣贼子一并给朕押进来。” 此言一出，大臣们身子骨纷纷一震。 完了！ 这个情节似曾相识。 今日赵陛下确确实实要斩人了！ 随着大内侍卫鱼贯而入，他们两人一组，拖着佩戴枷锁的一群人进入垂拱殿。 赵烁办案，只要有线索那就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汴梁城外发生的横征暴敛的事情，但凡涉及到的人员，全部被收监，全部给带到百官面前。 这里面就有汴梁按察使赵林东、以及户部粮库的主簿王博奇。 沈唤清一看这些人，身形一瘫。 心里俨如五雷轰击。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狡辩。 “马云起。” 马云起循声抬头。 下一秒他失声尖叫，瘫软了下去。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昨天下午在汴梁城南遇到的那个公子爷，居然是当今圣上。 “皇上，贱民马云起不知是皇上，恳求皇上赎罪，贱民给皇上磕头了！” “马云起，想活命，好说，你就当着朕跟文武百官的面，好好讲述一下你的事情。” “贱民惶恐，恳求皇上饶命！” “你还惶恐？你横征暴敛殴打老丈的时候，你怎么不惶恐？说，若是让朕知道你在朝堂之上有半句不实，朕便斩了你，另诛九族！” “皇上……” 马云起险些晕厥！ 他此刻看向龙椅上的那个人，宛若做梦一样。 没错！ 马云起这辈子第一次进皇宫。 第一次在金銮殿上躺着。 第一次面见文武百官。 第二次接受当今皇帝的审问。 受制于皇帝的威胁，马云起丝毫不敢抱有幻想。 当即一五一十的陈述起自己横征暴敛，谋取巨大利润的事情。 自然也将沈唤清跟王博奇以及刘季的参与细细的说了出来。 现在！ 朝臣们听到了。 官员们也纷纷表现出愤怒之色。 就在这时，御使府的主簿王宽出列。 “陛下，这可是早朝，岂能在这里审讯？请陛下……” 赵烁直接打断他的话：“干什么？你这个王八蛋想要干什么？朕在这里处理民生大事，早朝怎么了？朕就是要让你洗洗眼睛，好好看看，老百姓现在正承受什么样的磨难！” 皇帝如此愤怒的急怼，直接让王宽愣在了原地，再也不敢瞎比比了。 大殿内的满朝大臣都缄默不语。 “陛下，贱民说，这件事情就是赵林东大人让草民横征暴敛的！是赵林东！” 马云起指认到赵林东的时候，赵林东的脸色如同猪肝一样，暴起愤怒道：“放你娘的屁，你别冤枉好人！” “陛下，贱民所言绝对无虚，就是赵林东让贱民在收粮食，每一石粮，卖出来的差价，他都会额外的收三成好处。” 马云起言及于此，赵林东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铁青了。 “陛下，微臣……” “怎么？你想说什么？你不会要跟朕说是马云起污蔑你的吧？” “陛下，臣……” 赵林东顿时不知所措，但是情急之下他也急忙撇清自己身上的主要责任，目光扫了一眼沈唤清，咬牙说道：“陛下，微臣确实是冤枉的，微臣这些事情，都是按照沈侍郎的命令行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必须不承认啊！ 这个时候，罪魁祸首沈唤清急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目光狰狞的看着赵林东。 不过下一秒，沈唤清倒是出乎意料的长吁了一口气。 放弃了反驳。 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赵林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被马云起牵连，现在要牵连本官？不就是希望把水搅浑吗？” “本官跟你素无瓜葛，何曾给你下过什么命令？你没有证据，那就是血口喷人。” 没错，沈唤清调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 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反过来抨击起赵林东。 都这个时候了，赵林东岂能甘愿自己担责。 于是冷笑道：“沈侍郎，你麾下的刘季每隔一个月就会找我索要分成，这事绝非我信口雌黄。微臣恳请陛下明察！” 赵林东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几百双眼睛全部转移到刘季的身上。 刘季连忙摆手：“陛下，那三成分红不是微臣吃了，微臣只是按照沈侍郎的指示给他传递分成，每一次微臣还得倒贴一些奇珍异宝，从未贪图过任何民脂民膏。” 得！ 现在赵烁已经弄清楚这个状况了。 赵林东跟沈唤清是敛财的幕后黑手。 而这个刘季完全是为了取悦二人，为自己仕途升迁做准备。 所以他的所作所为恰恰起到了中间人的作用。 现在被调查出来的众人都在指认同一个人。 那沈唤清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混账，你们血口喷人，一个个在朝堂之上胡说八道，本官可是朝廷六部侍郎，是辅佐陛下治理朝政的重臣，本官哪有功夫跟你们沆瀣一气？” “倒是尔等，贪得无厌，如今东窗事发想要拉本官下马！” “本官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尔等这样的蛀虫。”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严惩这些贪官污吏。” 好家伙！ 沈唤清忽然化身为大义的关公，慷慨激昂的言语，仿佛他还真的是被冤枉的。 而且，更让大臣们觉得沈侍郎才是真正的清官。 是大宋有一个包青天！ 赵烁笑眯眯的看着沈唤清，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联手一起诽谤你？” 沈唤清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啊陛下。” 如今的沈唤清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就算死，也绝对不会这样认罪。 因为他知道，这些罪名扣在头上意味着什么。 不止他的乌纱帽不保，他还要被革职查办。 不止他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他的家族还得跟着遭殃。 而且他这些年积累的家当也得便宜了皇帝。 但是自己只要咬紧牙关不说，不认。 那时间长了，皇帝也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沈唤清铁了心要硬刚到底了。 轮官职，他是朝廷的侍郎。 那是妥妥的三品大员。 而且吏部的侍郎就是负责朝廷官员的晋升跟委派的。 所以朝堂上很多大臣都不会明摆着站出来得罪自己。 他们巴不得跟自己修好关。 从而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呢。 所以沈唤清有一点说的其实没有问题，他是朝廷的大员。 即便是要惩办他这样的官员，皇帝也得拿出确切的证据。 如果没有证据，或者证据不足。 那就不能轻易的处罚自己。 否则，皇帝是难以服众的。 不过赵烁也明白这个家伙的心思。 他作为穿越者来说，对付大宋的文官，自然有他自己的办法。 那就是把证据做的细致入微。做的让人意想不到。 于是赵烁说道：“沈大人，你觉得你是清官，朕也觉得朕是暴君。” 随后赵烁目光威仪的扫视着殿下的群臣，继续说道：“诸位爱卿怎么看？” 这个时候，之前那位御使司的王宽说道：“陛下，按照我朝古制，要是没有实锤的证据的话，确实不允许贸然的定罪。” “若是这样的风气一旦流行起来，我大宋朝将有崩覆离散之险。” “嗯，你这样的话，朕爱听！”赵烁看着王宽说道：“朕也知道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大臣。” “毕竟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大宋朝的股肱之臣。” “更是我朝的擎天之柱，架海金梁，” “所以，朕要查处，自然是要拿出证据的。” “眼下的证据，确实不足。” 听到皇帝这么说，沈唤清暗搓搓的笑着，都差点咬到自己的后槽牙了。 他阴恻恻的转头瞪着赵林东跟刘季等人。 那瞧不起的眼神，简直了。 仿佛就在嘲笑他们，笑他们不自量力，在朝堂之上跟自己作对。 笑他们朗臂挡车。 更笑他们自己作死，现在非但无法扳倒自己，反而他们有了牢狱之灾。 没错！ 沈唤清在笑。 赵林东跟刘季以及马云起父子等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们只是以为皇帝要对真正的罪魁祸首网开一面了。 可就在沈唤清以为自己已经渡过浩劫，即将迎来春风的时候。 赵烁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李淮身上。 与此同时，早已有所准备的李淮说道：“高太尉，陛下有旨，带证人觐见。” “是。”高俅努了努嘴，阴恻恻的朝着沈唤清冷笑一二。 旋即走到殿门口，朝着带刀侍卫们招手示意：“把那个女人带进来，陛下要当面问质。” 话音落下，武差们带着一名粉黛婀娜的女人跨过门槛。 这个女人是教坊司的妓人。 如今正值二八年华。 长的风姿婀娜，身材妖艳。 最让人难以把持的是她那双诱人的双眼。 妩媚的目光辗转秋波，就能够让人意乱神迷。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姑娘却表现的极为惶恐。 她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进入皇宫。 第一次面见当今的皇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跪下？”高俅故作威严的说道。 女子旋即回过神，惶恐不安的跪礼请安。 “民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沈卿，这可是你的老姘头，朕体恤你，特地给你带出来了。” 沈唤清喉结颤栗，嘴角亦不停的抽搐。 身形在转瞬之间，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可是沈唤清依旧表现的极为强硬。 故作逞强的说道：“陛下，她是何人？微臣何时跟她相识？” 沈唤清直接来了一个提裤子不认人。 而且态度表现的异常冷漠。 第一百六十章 脸是真厚 王芳芳当即抽泣道：“大官人，你敢说不认识奴家？这些年奴家为你招待了多少官员？如果不是为了你，奴家又何必主动进入教坊司？！” “放肆！满口胡言，真的是满口胡言。” “胡闹，太胡闹了。” 沈唤清神态大变，愤怒的暴跳如雷道：“你一介女流，又是胭脂水粉的俗货，一双朱唇万人尝的贱奴，你说的话谁会相信？” “官人，你……” “你这个贱人还要胡言？” “这里不是教坊司，这是垂拱殿，是陛下跟朝臣们商议国事的重地，圣人龙驾之前，你安敢胡言乱语？” “放屁，沈唤清，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朕眼皮底下装？” “你自己看看！给朕好好看看。” 沈唤清话音刚落，赵烁已经拿着那些官员们的审讯供词一股脑的砸在沈唤清的身上。 “陛下息怒。”沈唤清惶恐的求饶。 同时他也悻悻的拿起那些材料看了起来。 很快，沈唤清的脸色就变的煞白如雪。 他猛的抬头对着金銮殿上的皇帝说道：“陛下，这一定是佞臣要害我！微臣恳请陛下明察” 这个时候，王芳芳说道：“官人，你如今百口莫辩，就不要欺瞒陛下了。” “这是你让奴家给你私藏的账册！” 沈唤清顿时懵了。 心道：你这个浪蹄子骚娘们，是皇上给你灌迷魂汤了吧？ 怎么现在竟然跟我作对？ 想是这么想，沈唤清却不敢怎么说，只能板着脸怒斥道：“一介女婢，岂能在大殿之上如此说话？你是想死吗！” 这时，刘季说道：“陛下，要说那账册，确实不是沈唤清所写。” 听闻此言，沈唤清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感激的看向刘季。 他以为刘季已经示弱了，准备维护自己了。 然而，刘季接着说道：“这账册是臣下所做，只是臣下仅仅充当了一个撰写的角色，真正是按照沈唤清的要求做的。” 这句话说完。 沈唤清挂在脸上的瞬间笑容骤然丧失，取而代之的是颤栗的脸庞。 “放肆！太放肆了！陛下，他们都是在迫害臣。” 旋即，沈唤清转头指着刘季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本官，就靠这些伪造的证据？这是证据吗？上面的字迹都不是本官所为，若是这样也算证据，那不知道有多少朝臣要遭到尔等的迫害。” 他这话，倒是戳中了诸多文臣们的软肋了。 确实啊。 搞不好哪天下面的官员直接草拟了一份账册就跑到金銮殿来举报他们了。 那他们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楚。 王芳芳说道：“陛下，贱女亲眼所见，沈大人让我保管账册。” “你这等污蔑诽谤，依靠迫害朝臣上位的女人，本官何时与你说过那样的话？又岂能让你保管如此重要之物？” “陛下，贱女所言绝对无虚。沈大人故作跟贱女不熟，可是贱女却知沈大人背上有一块烧伤的疤痕。” 王芳芳这句话，可谓是朝堂之上最明白不过的话了。 一时间，前来参加早朝的大臣们脸色大变。 面面相觑了起来。 卧槽！ 这沈唤清什么品位啊？ 玩了个女人还是如此强悍？ 在金銮殿上一点不虚，而且还占据了主动权。 可是这能察验吗？ 沈唤清毕竟是三品大员。 要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出丑，如果是实际情况那还好说。 可要是不是呢？ 那成了啥？ 搞不好以后大臣们在朝堂之上脱衣成性了。 那成何体统？ “怎么这样啊？” “是啊，那个女子非常恶毒，他不光要诽谤重臣，还要羞辱重臣。” “看来教坊司是得好好严管了。” “现在怎么办？若是按照那女子所言，应该查验，那太没体面了。” 朝堂上的众多官员们窃窃私语，纷纷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内阁宰辅李彦回干咳了一声，说道：“众卿肃静，陛下自会定夺。” 李彦回的一句话，打消了群臣们的议论。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全部集中到沈唤清的身上。 沈唤清知道王芳芳是铁了心要出卖自己了。 被刚才一句话激的浑身冒着大汗。 “你……你这个贱人！” “沈爱卿，这是朝堂，说话文明点。”赵烁不怀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沈唤清脸色更黑。 凶神恶煞的盯着王芳芳骂道“行，你恶人先告状，本官也不与你一般见识。” “可是话说回来，就算本官跟你有过露水情缘，那又如何？” “你只说本官身上有伤疤，就想构陷本官？门都没有。” “哦，对了。”沈唤清绞尽脑汁，忽然心生一计。 当即冷笑道：“本官明白了！” “这账册是刘季操笔的，而你这个贱人又来这里状告本官。” “极有可能，是你跟刘季本就相识，你跟他狼狈为奸，如今刘季贪得无厌被陛下抓到了把柄，是以你们把污水泼在本官头上。” 哦豁！ 好tm强的脑回路。 这都能给他绕得过来。 大宋王朝的文官们骂街，那真的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是能把愚蠢的人骂聪明。 又能把聪明的人骂成智障。 总而言之，就是街边的泼妇打架。 赵烁震惊。 群臣们也同样震惊。 震惊于沈唤清的卓越口才！ 可是，朝堂之上还是有人了解赵烁的。 尤其是奉命彻查此案的武德司一把手，高俅！ 因为这个案件就是他全权协办的。 即便审讯出口供，高俅也全程在旁边观察。 此时，高俅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唤清，仿佛在说：你根本不知道陛下的城府。 陛下既然敢直面百官跟你对峙。 那就是有了铁的证据。 现在你之所以还能颐指气使的说话。 那是因为陛下还想当猴耍一耍你。 沈唤清把屎盆子一股脑的全部扣在刘季的头上。 刘季说道：“沈侍郎，下官跟王芳芳毫无关系，下官也知王芳芳虽是教坊司的妓人，可人人都说那是你的姘头。就连教坊司的官事也给您面子，从不让芳芳姑娘接待别的官员。” “这事，去教坊司一问便知。” 第一百六十一章 炸裂了 “除此之外，这账册上可是有您签署画押的字迹的。” “什么？” “在哪？” “你仔细看看，那是你给下面的人分红时候的公章。” 沈唤清瞬间眉头紧锁。 他没有打开账册，但是已经大概想到了。 “沈爱卿，你最好看看。” 赵烁说话了。 发现沈唤清没有丝毫动作。 赵烁便示意李淮。 李淮随后拿出一摞账册，分发给堂上的众多大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寂静的能听到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唤清在众人那锐利如刀的眼神笼罩下，脸上已经露了颓势。 事到如今，他的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 沈唤清表情定格，仿佛戴着痛苦面具。 他现在总算明白自己花费重金虏获的情人王芳芳为何能出现在这个金銮殿上了。 原本自己根本没有被咬出来。 朝廷也不可能查到他头上。 那王芳芳就很安全。 可是如今王芳芳提前一步来这里。 这就意味着有官员涉嫌违纪的问题，从而连带着把她给查出来了。 谁呢？ 只能是刘季。 原来刘季早就跟王芳芳鬼混成一伙人了。 刘季被抓，顺势就牵扯出王芳芳来。 王芳芳在这上面想到的也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所以就不顾一切的把沈唤清给抖落出来。 沈唤清盯着那本厚厚的账册，现在他真想要找个地缝钻起来。 经略多年，最终他才是那个小丑。 别说东窗事发，最恶心人的是，自己的情人还跟别人同穿了一条裤子。 倒了！ 沈唤清不再继续狡辩。 而刘季也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已预料到今日的局面。 赵烁说道：“沈侍郎，证据确凿，你还要说吗？” “陛下，臣惭愧。” “微臣之前也是一时糊涂，不小心犯错，可是微臣觉得，这些错是众官员都会犯的，所以恳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这句话不说还好，刚刚一说，如同捅了马蜂窝。 首先对他不顺眼的人就是朝堂上的其他官员。 众人嫉恶如仇的瞪着沈唤清。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此刻的沈唤清已经被百官凌迟处死了。 很快，御史大夫麾下的逐步王宽就正义凌然的啐骂道：“混账沈侍郎，你证据确凿却不假以悔改，一次次耽误陛下给你悔罪立功的机会。现在突然又想拉别的官员下水？” “你以为我等都跟你一样无耻下作？” 有人开腔，便有人当即附和道：“不错，我们尊君爱民，从来不犯他那样的错误。” “倒是沈大人与民夺利，横征暴敛，反而还要诬蔑我等？简直是取死之道。” “都闭嘴吧！”赵烁示意众官员无需继续聒噪。 众多臣工们义愤填膺，一个个摆出那幅自己正义清高，又被沈唤清冒犯到的嘴脸。 赵烁接着说道：“诸位，朕从后半夜召集大家前来议事，现在能明白朕的愤怒了吧？” “大宋朝的朝堂之上，有害群之马。” “所以，朕要当着大家的面，严查。” “否则的话无法给那些饱受欺凌与压迫的老百姓交代。” “更无法跟那些在岗位上兢兢业业的官员们交代。” 皇帝环顾四周，居高临下的威压，在众人头顶压制。 文官们纷纷喊道：“陛下圣明。” “不！” “朕说了朕是个暴君！这一次就要体现出暴君的特质。” “一句话，我们北方的劲敌虽然撤走不到一个月，却依然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垂涎三尺。可是朝廷内的官员怎么做的？他们比金贼更加残暴，更加凶狠，更加恶劣。” “如果你们自己的粮食被沈唤清横征暴敛，你们愿意？” “这该死的玩意，在京城做官，却又在南方大肆的敛财。” “朝廷有难，他囤积巨货大发国难财。” “金军围城的时候，他又暗搓搓的教唆其他官员跟金人投降，逼迫朕给金人求和。” “是，到时候朝廷抬不起头了，他们却直接收拾金银细软过黄河，在南方享福去了。” “你们说，沈唤清做犯罪刑，该如何论处？” 赵烁的话，深入每个人的心神。 大宋的官员，虽然是贪。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有下线的。 像沈唤清这种贪得无厌，卖主求荣，就差打开门邀请金军入关的家伙。 还是极为少见的。 就在这时，脾气火爆的李纲率先说道：“陛下，沈唤清乃祸国殃民的巨大奸贼，不杀他，如何平民愤？！该杀！” 张叔夜说道：“陛下，眼下我朝正在安抚四海百姓，统筹建设北方防御工事，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沈唤清此贼还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要是不杀，确实难以安天下百姓之心。” 宗泽也旋即说道：“国家存亡之秋，沈唤清此贼不思报效皇恩，保护百姓，却走极端欺负压榨百姓。若朝中有此恶贼，我大宋何时才能安宁？” “老臣恳请陛下，斩杀此贼，以定社稷！” 现在众多官员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皇帝会在早朝开始之前，派人连夜催促北方统兵的三人回京了。 说白了，赵烁就是借助三位悍将的姿态来堵住那些文官们的嘴。 毕竟，他们三位大佬都是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悍将。 现在他们直接呼吁处斩沈唤清，那沈唤清必然是死定了。 文官们也不傻，此时不顺着皇帝，那就相当于承认自己也是乱臣贼子当中的一份子。 于是众多文官们附和道：“陛下，臣等附议，沈唤清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很好！ 现在是百官请命。 那剩下的事情，赵烁拍板。 然后走一个简单高效的流程。 赵烁松了口气。 “好，朕就听取众卿的意见，将沈唤清斩首示众。不过，这不够！” 赵烁之所以要在朝堂上如此作为。 那首先想的必然是杀鸡儆猴。 震慑那些现在还没有被查出来的贪官。 赵烁继续说道：“沈唤清一人，无法平定此事，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必须诛他满门。” 赵烁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便不给文官们逼逼赖赖的机会。 起身直接让李怀宣布退朝。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宋不灭 诛他沈唤清的满门这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毕竟不是诛九族。 说到底就是沈唤清现在那一脉的家族成员。 “陛下！陛下饶命！陛下……” 沈唤清被武德司的武差从殿内拖了出去。 赵烁已经离开了，他还在绝望的求饶。 刘季、马怀邦等人则直接被高俅重新带回去大牢。 他们的命运算是幸运的。 因为赵烁现在非常推崇举报有功的政策。 换而言之，只要刘季这样的人他非常主动的提供罪魁祸首，并且争取坦白。 那就可以得到相对宽容的处理。 即便玩不好，也不至于害了九族性命。 这不是赵烁松懈，而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毕竟大宋朝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那些横征暴敛的官员们一抓就是一箩筐。 如果不策反一些想要戴罪立功的人，那抓贪官得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像刘季这种，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以宽恕。 随后武德司就会将他发配到边疆。 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走运了。 跟刘季一样，赵林东也没有牵扯到族人。 还有上一次招供的王传庆、薛建德那些人。 也得到了宽容的处理。 唯独沈唤清这个罪魁祸首，赵烁已经无法容忍他在人间多活哪怕一分钟。 所以退朝之后不到半个小时，沈唤清就被高俅直接送到了午门之外。 随着一声咔嚓，这位当朝三品大员的项上人头落地。 随后，沈唤清的宅院迎来了武德司的一波洗礼。 抄家！ 自然是赵烁最喜欢的缓解。 同时也要捉拿沈唤清的家属出来。 随后马怀邦在汴梁城内的豪宅，也被高俅列入重点查抄的对象。 再然后，刘季、马怀邦招供出来的那些为众多官员提供方便的民间巨商，也同样要接受朝廷的洗礼。 以至于整整一个晚上，高俅俨然变身为法制咖。 不停的带头踹开房门，不断的为那些神色惶恐的犯罪分子们普法，讲法。 最后让他们以身试法！ 赵烁回宫的这一天！ 整个汴梁城的军民以及官员们，彻夜无眠。 杀！ 赵烁的手段自然是简单粗暴。 为什么？ 因为沈唤清勾结的那帮人完全就是知法犯法。 毕竟，楚南宫的案子过去还不到十天。 那八十一位官员的在午门之外被斩首也不过十天。 甚至就连大宋太宗皇帝的嫡系孙子都被皇帝给赐死了。 而那些在汴梁城周边赫赫有名的大商人更是被斩杀了一百七十位。 如此血腥狠辣的打击手段。 却还有人顶着高压为虎作伥。 那些追逐利益的商人转头又跟沈唤清勾结。 属实该杀！ 赵烁回到文德殿，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今天赵烁没有心情吃饭。 他是真被朝堂之上隐藏的那些妖魔鬼怪给气到了。 不过现在最让赵烁感到揪心的是，其他的地方。 毕竟自己巡察的地方距离汴梁城不足百里。 离京这么近，老百姓都会遭遇那样的事情的。 那离汴梁城更远的南方呢？ 情况岂不是更加恶劣？ 毕竟，赵烁手上处理过楚南宫。 楚南宫那个家伙只是在河北的成安郡屯粮，就让整个河北的商业模式搅了个天翻地覆。 即便是带兵的将军也买不起粮食。 那偌大的南方，此时应该腐败到什么样的地步了？ 大宋！ 我的大宋啊！ 赵烁此时一阵茫然。 他要复兴大宋朝的北方军镇，要志在阻击金人。 首先要夺回被金军占领的北方三大军镇。 下一步便是拿回大宋朝丢掉上百年的幽云十六州。 只有幽云十六州掌握在手中，大宋朝才能复兴。 为了这些，赵烁必须要在南方征收税务。 否则国库没有钱。 可是要收税，就造成了中间那么多官员横插一手。 原本一个地方能给朝廷交纳一百万两。 可是在官员们层层盘剥之后，到了国库只剩下十几万两。 估计能剩这么多还是好情况。 在宋徽宗时期，花石纲征集的税银高达七八万两。 可是到了朝廷那边，居然是赤字。 什么意思？ 就是朝廷征税，到最后朝廷还得倒贴钱！ 因为众多官员征收税银的过程中，花销甚大。 所以，这事怎么搞定呢？ 赵烁很清楚，要治理一个大宋朝，单纯的把贪官斩尽杀绝是行不通的。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明白。 更何况，现在还是正需要大把砸钱搞基建的关键时刻。 如果北方的建设在半年内崩盘的话。 那大宋就彻底完蛋！ 不知过了多久，李淮走了进来。 一脸愁容的说道：“陛下。” “何事？” 李淮又说道：“陛下，北方军镇的将临门在殿外等候，他们要觐见。” “可是奴才觉得陛下还没有用膳，所以耽搁了一阵。”“去叫过来吧。” 赵烁看了看桌子上的冷饭，说道：“端下去吧，朕不想吃。” “陛下操劳国事，更应该注意龙体。” “唉。”赵烁冗杂的叹了口气：“给朕传他们觐见。” “是。”李淮幽幽的退了出去。 很快，内阁宰辅李彦回便跟张叔夜以及李纲还有河北统帅宗泽便走了进来。 除了李彦回之外，其他三人都披着重甲。 显然他们觐见完皇帝之后是要火速返回各自的驻地的。 “陛下。” “诸公辛苦了，李淮，给诸公赐座。” 片刻之后，四人纷纷入座。 宗泽看到赵陛下一脸憔悴，眼中还有几道红血丝。 他满心关切道：“陛下操劳国事，应当保重龙体。” 赵烁笑道：“宗老将军，应该保重的是你啊，你岁数大了，如今又背负着振兴河北的重任，朕于心不忍，昨日朕跟太医院下了指令，要给您配一名太医。” “这次正好你回来了，就跟那个太医一同回去。” “陛下厚爱，老臣惶恐。” 看着宗泽鞠躬尽瘁的神态，赵烁心里也打鼓。 历史上，宗泽在这个时候已经劳累致死了。 没错，他就是劳累虚脱，从而撒手人寰的。 宗泽能活到现在，那是因为赵烁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如果现在是宋钦宗赵桓当皇帝的话。 宗泽还是会被气死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笼络老干部 “宗老将军，你是大宋北方统军之中岁数最大的，还是要保重身体啊，毕竟，有一副好的身体才能更多的为国效力啊。” 这样的话，听起来赵烁就是一个搜刮的资本家。 可是赵烁了解宗泽。 如果能够为国效力的话，他相信宗泽一定会加倍保护自己的身体的。 “是，老臣谢陛下厚爱。” “沈唤清案和楚南宫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商人。” “成团伙的大案，总是有商人的身影。” “在此之前，朕有一个疑问，诸公觉得我们要是在今年年底打赢金人，把北方三大军镇收回来之后，当务之急是要做什么？” 李彦回说道：“陛下，臣以为应该率先安抚民心。” 赵烁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民心是国之根本。” “但是要做到安抚民心却很难啊。” “民心是什么？如何才能让老百姓切身的感觉到自己是被朝廷关照的。” “就得从细微之处做起。” “即便此刻朕问沈唤清，天下什么最重要，他必然回答是民心。” “那么作为皇帝，如何安定民心呢？” 赵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为何沈唤清会欺压搜刮老百姓？” “因为他觉得，所谓的民心就是一种虚幻的理想，就是在必要的时候镇压老百姓的理由。” “他横征暴敛，却对百姓们说，一切要以朝廷为重。” “到了朕这里的时候，他却恬不知耻的说一切要以民心为重。” “如此颠三倒四，主次不分的顽固分子，才是祸国之因。” “诸位可曾想过，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那里面到底隐藏了多少沈唤清那样的罪恶之徒？” “他们跟沈唤清一般，以自身的地位谋取私人的巨大利益，他们知道，他们都明白这样做只会让天下人心离德，只会让朝廷的公信力扫地不起。” “他们都知道，都明白！” “却还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远远。” 赵陛下的话，顿时让殿内的四个人垂下头。 这些人，心里都没有一丝胆怯跟羞愧。 他们都是问心无愧的国家栋梁。 李纲率先说话：“陛下，微臣觉得，陛下为万世之君。” “我大宋百姓也是千年难遇的百姓。” “只说当初金贼围攻汴梁城。” “是陛下跟城内的百姓一鼓作气，最终才瓦解了金贼的阴谋。” “如今，北方更是如此。” “我大宋不比其他任何朝代，大宋的老百姓是最值得尊敬的，微臣在北方看到不少百姓自告奋勇的帮助我们修建城寨。” “他们甚至在保证了自己最低生活标准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余出粮食给我们军营。” “如此百姓，再有陛下这样的千古圣君指导，微臣相信金贼年底南下，必定是他们追悔莫及的遗憾事。” “没错，金贼敢来，便让他有来无回。” 说话的是张叔夜。 他这个人性格比较内敛。 但是在赵烁眼中，叔夜相公就是那种妥妥人狠话不多的猛人。 李彦回说道：“陛下，微臣觉得，如今我大宋朝的处境，是岁月积累出来的缺陷太多了。” “应该刷新吏制，重用那些忠肝义胆的报国之士，取缔那些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贪生怕死之徒！” 宗泽旋即点头，说道：“老臣也赞同李宰辅的想法。” “当今我朝最大的缺陷就是国库空虚，税收不畅。” “所以做任何事情都会被掣肘。” “但是只要按照李宰辅的说法，除去弊政，振奋军心，将那些欺负搜刮老百姓的苟且之徒清除干净，才能使我大宋重回昔日之荣光。” “好，说的好。”李彦回也给予宗泽很高的敬意，说道：“宗老将军文武双全，我朝有您，为大幸。” 李彦回如此赞美，宗泽想都不敢想。 刹那间这位七十来岁的老人如同小孩一样腼腆的红了脸盘，急忙摆手，谦虚道：“李相见笑了，这是老朽的真心话。” 赵烁说道：“宗老将军，你说的对。” “今日朕听了诸位爱卿的说法，倒是彻底踏实。” 赵陛说话，要么就是直接开门见山。 要么就是给你一个总结，你细细去品味。 现在的情况就属于第二种。 简单来说，赵烁也明白大家说的那些问题。 只不过他要解决问题，离不开背后支持的人。 他今天就是要来获得这四个人的鼎力支持的。 毕竟，赵烁在京城大杀特杀，那只会让女真人觉得有机可乘。 但是张叔夜这些人能够巩固边防的话，那赵烁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处置朝中的那些弊端了。 目前赵烁已经开始重点栽培岳飞跟韩世忠。 他们是大宋朝的后起之秀，也是未来可期的重臣。 外有经验老道的将军们镇守一方，内有年轻人快速崛起。 赵烁还有什么可愁的？ 赵烁说道：“朕有诸位大将军，是朕的幸事，更是大宋的幸运。” “诸位爱卿，你们且放心的回到各自的岗位，粮草军械自不用催促，朕今日给诸位保证，朝廷只会提前给大家发放粮饷，不会贻误。” 四个人纷纷躬身拜礼：“陛下圣明。” 处理完重要心腹大臣们的心理顾虑。 赵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尉迟同时，女真北部，五国城。 金国的皇帝完颜吴乞买今日在五国城大摆筵席。 只不过这一次的五国城大汉账内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有辽国投降过来的文官，也有从宋朝那边投降的文官。 最多的当然是辽国归降的武将。 只是猛将就有三十多名。 其中辽军更是二十万。 完颜吴乞买拥有这些中坚力量，属实是巩固了一波自己的帝位。 而那些归降的辽人也被许以高官厚禄。 随着大辽耶律家族的彻底覆灭。 辽人已经没有复国的念想。 但是今天，这里的辽人跟汉人都不敢表现的过分高兴。 因为金国皇帝宴请的重要权臣，是粘罕跟完颜宗望，以及他们麾下各部的将领。 为了提前铺垫这次宴会的气氛。 皇帝号召百官列队欢迎，同时还给进入五国城的粘罕等人接连发报。 祝贺他们凯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封赏 对粘罕而言，他攻打大宋的几次战斗，其实是失败的。 可是在五国城的众人看来，粘罕无疑是成功的。 因为金国得到了大宋的北方三大军镇。 这意味着已经朝着灭宋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粘罕，朕敬你。”完颜吴乞买举起酒杯。 粘罕也将手掌放在胸口礼拜，脸上洋溢着荣光。 皇帝率先给他礼遇，而把一旁的完颜宗望晾了起来。 这无疑就是在承认粘罕才是攻宋的灵魂人物。 倒是让那位随粘罕一同进账的完颜宗望，尴尬了。 不过随后完颜吴乞买却让粘罕呆愣了。 因为他封了完颜宗望公爵。 却只是赏赐给粘罕一个侯爵爵位，同时额外赏赐了五千两黄金。 这…… 粘罕就差翻白眼了。 毕竟在金军攻打大宋的整个正面战场，基本上所有硬战都是粘罕挑头打的。 完颜宗望虽然也出力了。 但是他一路上哔哔赖赖的要讲究以战谋和。 多少影响了粘罕的心态。 而且要不是完颜宗望在太原之战中迟缓派兵夹击的话。 粘罕麾下也不至于损失那么多的将士。 现在！ 别人只是出门遛个弯，回来就是王者了。 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千难万险归来了，却只是一个黄金？ 似乎看到了粘罕不太高兴。 大帐之内当即出现了尤违完颜吴乞买的声音。 那道声音同样充满威严，甚至比皇帝完颜吴乞买更具威慑。 “皇上，本王以为这一次粘罕攻陷太原，上谷军镇，又围攻汴梁城。” “虽没有灭宋，却也虏回来三大军镇的白银两千万两，宋朝的百姓七十万，这样的功劳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此言一出。 朝堂上的众人全部缄默不语。 因为说话之人年仅四旬。 他看起来身形消瘦，可是一双眼睛却比鹰隼还要明锐。 尤其是他说话的声音，显得极为平和，又很镇定。 听着就不像是跟完颜吴乞买商量，反而携带了几分命令的口吻。 那个人，无论账内的谁见了，都有一种被气场碾压的威慑力。 反观完颜吴乞买，则更加圆滑，也更容易亲近。 说话那人，便是金国的贤王完颜杲。 之前完颜阿骨打在世的时候，就是他极力主张灭辽国的。 辽国灭了之后，又是他极力主张灭大宋。 他是完颜阿骨打的胞弟。 如今在五国城内，权力跟势力仅次于皇帝。 而且金人讲究兄终弟及。 是以，他就是下一任金帝！ 此时他站出来为粘罕鸣不平，完颜吴乞买还必须要给他面子。 吴乞买微微一愣，旋即笑道：“相国此言有理，我大金与那赏罚不分的宋朝极为不同。我大金朝的勇士，当然是功居赏多！” “粘罕！” “臣在！” “朕再赏你白银五百万两，额外再追加赏赐黄金五千两。另外你从宋朝虏获的奴隶，也赐你三成，让他们为大将军鞍前马后。” 皇帝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 粘罕听着也舒服了很多，当即右手放在胸口，恭敬的拜礼：“臣谢陛下。” 这就完事了吗？ 不！ 粘罕很容易满足。 因为历史上的粘罕就是一位嫉妒虚荣而且极为心高气傲的人。 他其实对权力没什么太大的贪恋。 真正让他动心的只是名望而已。 他希望得到金国军中将士们的尊敬与膜拜。 他一心，只想着成为天下第一名帅。 可是完颜杲全然不同。 他作为下一任的金帝，他是要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权柄跟话语权的。 话语权他有。 可是权力，他现在拿捏的不够多。 政治家心中的权力，那只有一种算是实打实的底牌。 那就是军队！ 现在大金吞并了辽国之后，国内军力大增。 可是粘罕麾下的本部兵马，只有十来万。 而且在攻打太原的时候折损大半。 后来围攻汴梁城的十五万大军，有一大半是完颜宗望率领的。 完颜宗望是完颜吴乞买的人。 而完颜吴乞买这一次在国内统筹的数十万大军，也是计划要划给完颜宗望跟金兀术督帅的。 这样一来，他这位大金第二权臣所能控制的军权就被无形中削弱了。 这是完颜杲无法接受的。 于是就在粘罕谢恩，心满意足的坐下来准备享受美酒跟羊肉的时候。 完颜杲趁势说道：“陛下。” “贤王请讲。” “如今大宋北方赖以生存的三大军事边镇已经落入我们手中。而宋朝西北军的四大名将死了三个，折家军投诚我朝。” “如今大宋已经没有可堪当大任的军事强人了。” “所以，此时的宋朝对我大金而言，便是唾手可得的一块羊肉。” “是以，这一切主动权都是粘罕为我大金争取来的。” “所以，粘罕之功，绝对不能以金银衡量，更不能用奴隶去衡量。” 完颜杲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了。 他对完颜吴乞买的赏赐不满意！ 完颜吴乞买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粘罕。 而此刻粘罕也极为感激的看向自己的背后靠山完颜杲。 在历史上，粘罕就是跟着阿骨打南征北战的元老。 他是极力拥护完颜杲称帝的。 只不过在第一次夺权过程中，谁也没想到阿骨打完美过渡，将金帝之位让给完颜吴乞买。 但是完颜吴乞买之后，就是完颜杲。 这是女真人的法理。 但是呢！ 现在出现了一个状况。 那就是完颜吴乞买不想禅让了。 他有心将皇位让给他的嫡氏兄弟完颜宗望。 更想让与他更加亲近的金兀术统帅金国大军，从而彻底取代粘罕，直到把粘罕踢出局。 完颜吴乞买也很清楚。 现在完颜杲的底气，正是粘罕那些元老派。 所以，这得慢慢来。 可是如今，他得正面回应完颜杲的不满。 于是完颜吴乞买继续保持微笑，客气的问道：“那贤王的意思是？” 完颜杲说道：“粘罕此次南征之功，现账内诸将无人能比。” “本王以为，当赐粘罕公位，再给他拨二十万军，让他入驻太原，做我大金的南王。” “在这样的基础上，督促粘罕再次挥师图谋大宋，好为我大金横扫中原。” 第一百六十五章 加冕 听了这样的话，完颜吴乞买心里暗自叫骂。 这样的安排严重违背了他的初心。 他不希望看到粘罕崛起。 成为阻碍自己执政的不稳定因素。 现在粘罕麾下还有金由基那样的猛将，更有一帮宋臣支持。 影响力已经在五国城排进前三了。 完颜吴乞买借助这个机会想扶持完颜宗望上来压他一头。 结果现在，若是按照完颜杲的建议，那粘罕更会成为他的心头大患。 但是，他不同意还不行。 因为完颜杲说的话句句都不违背现实。 现实就是粘罕确实为大金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宋朝北方的大片地区，都已经被粘罕实控了。 正如完颜杲所言，如今宋朝已经成了一块唾手可得的羊肉。 宋朝失去三镇，已经是门户大开。 金人随时可以去取。 而这都是人家粘罕打出来的。 单纯的赏赐金钱跟努力，根本不符合女真人强者为尊的信仰。 而且他作为皇帝如此偏袒完颜宗望，只会引发另一个派系的严重不满。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完颜吴乞买绝对不希望五国城发生内讧。 而他当初继承帝位的时候，曾在阿骨打面前立下誓言。 要横扫中原，入驻中原的。 这个时期的金兀术虽然已经崭露头角，勇猛无畏。 可是跟粘罕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单纯的让完颜吴乞买派遣金兀术攻宋，他还真的难以放心。 所以，金国对外扩张，还得仰仗粘罕。 绝对不能让粘罕产生抵触甚至是忤逆的心思。 短短片刻，完颜吴乞买已经考虑了很多问题。 他周旋了政治跟军事等诸多方面，忽然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就在他要下令封赏粘罕金国南院大院并且划分二十万大军给粘罕的时候。 账下的完颜宗望豁然走了出来，朝着皇帝拜礼之后，扫了一眼旁边的粘罕，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说。” “陛下今年，可曾收到宋人铺满天下的《抗金策论》？” 完颜宗望如此一说。 瞬间让账内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粘罕怒意凌然的转头瞪着宗望，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抗金策论》是粘罕的心病。 也是他最不希望让人提起的事情。 前面说过粘罕极为自傲。 自己本就尽力想要掩盖的事情，如今却被政敌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抖落了出来。 心中之恨意，岂能有虚？ 可是完颜吴乞买并没有听过。 完颜宗望当即内心狂喜，从衣襟里面拿出保存完好的《抗金策论》。 这正是赵烁亲笔书写，让宋朝工部复印宣发的文件。 完颜吴乞买接过策论，皱眉研读了起来。 而坐在旁边，极具枭雄之姿的完颜杲则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粘罕。 粘罕呢？ 他被自己的靠山大佬盯的浑身发毛。 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现场的沉默。 直到完颜吴乞买脸色古怪的将策论递给完颜杲。 完颜杲也迫不及待的钻研了起来。 可是很快他就捧腹大笑道：“哈哈，看来我金军之中还是有不少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啊。” “这策论有什么了不得之处？无非是战后做的一个总结，充其量算是宋朝的那个小皇帝写文章很强，可是能写文章有什么用？这天下，无论打还是守，都是从马背上论高低的。” “无趣，很无趣。” 完颜杲将策论随手扔在一旁。 而完颜宗望则是讳莫如深的提醒道：“贤王冕下，这个策论是在我军攻打汴梁城之前写的。” 听闻此言，原本挂在完颜杲脸上的那一抹灿烂顿时就枯萎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深冷如冰窟病人的神态。 眼神空洞的盯着完颜宗望。 虽是政敌，可是完颜宗望哪里承受得住完颜杲如此‘关怀’。 他当即忐忑不安的垂下了头。 这个时候，刘彦宗挺身而出，帮宗望解围。 “陛下，贤王，此时末将清楚。在我军大举围攻宋朝的汴梁城之时，宋朝内部发生了权力变更。新上任的宋钦宗登基之日便斩了要为我军开城门投降的内应。” “随后他便往城外传递这份策论。” “与此同时，他的《抗金策论》还不定时的更新全新的战况解析。” “以至于后来我军密谋的多次战术都被他提前洞悉，再往后……” 刘彦宗似乎也顾忌粘罕的威严受损，顿了顿之后说道：“再往后，我军就在战场上彻底失去了主动权，不过粘罕大帅也带着我军安然回到北方。” 刘彦宗话虽然说的没错。 可是听到粘罕耳中，这就是他的奇耻大辱，又再次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刹那间，粘罕的脸盘比驴板肠还要狰狞。 不过朝堂之上，针锋相对。 那边有刘彦宗为完颜宗望帮腔。 这边的陆昭阳也及时的维护粘罕的尊严。 陆昭阳说道：“陛下，老臣觉得刘参军说法不对，有失偏颇。” “哦？那就有劳陆大夫说来听听。” “好！宋朝那个小皇帝写的策论，绝非偶然，而是粘罕大帅有意为之。” 陆昭阳这么一说。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粘罕自己都懵逼了。 啥情况啊？ 我怎么就有意为之了？ 搞的我在配合宋朝那个狗皇帝的演出？ 然后被人家用谋略把我按在地上疯狂摩擦了一百遍？？？ 一时间粘罕的脑回路无法反应。 完颜杲急于帮粘罕解围，也知道陆昭阳是粘罕的宠臣，他口才极好，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坑了粘罕。 于是完颜杲迫切道：“陆大夫，您且细细说来。” “陛下，大王！我军虽在汴梁城无功而返，却在攻打汴梁期间，极大限度的清空了宋朝北方的战略储备。” “再加上，宋朝西北军在潼关牵扯我军，所以我军无法形成合力，一举攻破汴梁城。” “主要是因为我军先后经历北方三大军镇的血战，前线作战的兵力无法得到补充，而精锐的攻坚士兵总是粘帅麾下的老部将，所以逐渐疲惫。” 陆昭阳的话，听的完颜宗望一脸尴尬。 这个老家伙句句不提完颜宗望，可是句句又不离完颜宗望。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真是个大聪明 陆昭阳意思很简单。 宋朝北方三大军镇就是粘罕用本部兵马强吃下来的。 虽然宗望也带着援军驰援了，但是全程出工不出力。 以至于围攻汴梁城的虽然是号称十五万大军。 可真正能上战场的还是粘罕麾下那些经历了轮番血战的士兵。 这样的话，账内没有人听不明白。 可是陆昭阳还没有停，继续说道：“粘帅在三大军镇提携张邦昌建立北晋，确实利于我金国安抚那些属地内的宋人，最终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这完全跟宋朝皇帝的策论无关。” “至于那策论，终归是宋朝皇帝无力改变现状，从而无病乱叫罢了。” “他最终的目的就是希望用一篇《策论》引发我大金朝堂内的内讧。” “所以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听信谗言。” 陆昭阳说罢，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完颜宗望，旋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又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粘罕，仿佛邀功似的，举杯饮尽杯中酒，拿着小刀拉了一块烤肉。 陆昭阳情急之下编纂了这么一套。 说完之后他细细品味，发现竟然无缝衔接。 此刻他内心啧啧惊叹，自诩自己真的是一个大聪明。 而粘罕也突然觉得自己原来可以这么聪明！ 原本脸色失落的完颜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急忙说道：“陆大夫所言极是啊。” “我朝大军此次南征，一路过关斩将，任何一位军事人员都知道我军久战必疲。” “再加上我军闪电围攻汴梁城，属孤军深入。” “所以后撤巩固防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我们占据了宋朝的北方三镇，自然要派遣官员经略那三个地方。” “但是我大金体恤民生，是以启用宋人来管理宋人，这再正常不过。” “宋朝那个新皇帝必然是听了朝堂上那些文人士大夫们的瞎咧咧，所以也推测到了。” “之所以发出来让我们看，只是表达他无能狂怒之下的脆弱自尊心罢了。” “说到底，这种小孩子把戏，当真无趣的很。” 粘罕也准备说话了。 他忽然不觉得自己的溃败是丢人了。 反而被别人解读成一种荣誉。 再加上自己的背后大佬也表了态，现在正是自己发言的最好时机。 于是粘罕恢复了脸上的刚毅，起身说道：“启禀陛下，宋朝皇帝的策论跟臣的行军作战方案产生吻合，正如陆大夫所言，绝非偶然。” “而是臣故意麻痹宋朝皇帝，让他自以为干扰了我军，自然会轻视我等。” “到时候等到年底，我大军再度南下，定会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完颜吴乞买听的频频点头，伴随着粘罕的吹嘘而点赞说道：“对，爱卿说的对，爱卿所言甚是！” 其实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那就是粘罕遇到了战术天敌，被全程克制。 被全程蹂躏，碾压。 但是擅使权术的完颜吴乞买哈哈笑道：“好啊！妙啊！粘罕不愧为大金第一名帅！” “当年先帝正因有粘罕扶持，方可一路西征，歼灭大辽。今日我朝有粘罕为帅，必能南征，将宋朝囊入我大金版图！” 完颜吴乞买的话，已经相当清楚明白的宣示了粘罕的军中大佬地位了。 当然，他对粘罕的这几句赞美，绝非为了迎接完颜杲的吹捧与恭维。 而是站在皇家的层面，发自内心的欣赏与称赞。 因为目前金国，有一个算一个。 没有人能够跟粘罕比功劳！ 除了当年率领女真人奋起反抗大辽暴政的完颜阿骨打！ 也可以说，现在金国作用辽国的浩瀚版图。 其中一多半是粘罕率军打下来的。 可以说，粘罕具备一个支持完颜杲上位的悍将所具备的全部因素。 这也是完颜杲不惜在大帐内，在文武百官们面前大秀自己的政治肌肉的原因之一。 现在完颜杲在这场朝堂对垒之中，手握了主动权。 于是他趁势说道：“陛下，事已至此，粘罕功不可没，应大行封赏！” 完颜吴乞买皮笑肉不笑的微微颔首，目光看向粘罕，说道：“粘罕！” “臣在！” “你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功比先帝。朕特封你为大金南王，领地便是你从宋朝手中夺回来的北方三镇，朕希望你能够励精图治，为我大金横扫中原，一匡天下。” “臣谢主隆恩。” “还有。”完颜吴乞买强调道：“粘帅以后在金国的地位，便在朕与贤王之下。” “此外任何人无权干涉南王军政事务。” “最后，朕还要赐你节杖之权，对外可南征大宋，对内可募集府兵，以壮我大金天威。” 接连三道旨意。 下的都是天大的恩宠。 大账内，女真人都沉默了。 完颜宗望跟金兀术的脸色比猪肝还要难看。 其实，完颜吴乞买已经开始捧杀粘罕了。 首先他明确说粘罕的功劳比金国的开国先帝还要大。 其次，就是给粘罕招募兵勇，对外征战的主动权。 这相当于粘罕的南方驻地已经成了大金名副其实的第三个朝廷。 粘罕此刻面露欣喜，无比虔诚的躬身拜礼，感谢皇恩。 但是，完颜吴乞买给粘罕如此天大的赏赐正常吗？ 很正常！ 因为这也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只不过历史的车轮走向了粘罕率军酿成靖康之难的结局！ 班师回朝之后，粘罕就得到了同样的恩宠。 只是那份恩宠更多是的是完颜吴乞买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罢了。 完颜吴乞买的心腹完颜宗望抱病缠身，金兀术又没有彻底成熟。 他只能委曲求全，将大权让给粘罕。 不过他这样做，也充斥着他作为皇帝的野心与城府。 因为，完颜吴乞买这个皇帝，跟宋朝的皇帝截然不同。 大宋的皇帝集权，几乎没有人敢公然违抗圣意。 可是金国不同。 金国跟蒙古实行的权力制度，是部落领导联盟制。 而完颜杲归为贤王，又是大金的相国。 他本身的权力是跟皇帝相同的。 皇帝拥有臣民，完颜杲也有！ 皇帝拥有疆土，完颜杲也有！ 皇帝拥有军队，完颜杲还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君臣之别 皇帝可以收取疆土内的税银以及征兵诸多事宜。 完颜杲也可以！ 严格点说，大金的五国城内，现在掌权管事的是两个皇帝！ 一个是完颜吴乞买，另外一个就是完颜杲。 现在，又多了一个！ 多出来的这个，完全就是完颜吴乞买被完颜杲给逼迫的。 因为他非常担心完颜杲的底蕴。 这一场庆功宴，就在粘罕拜宫封王之中结束了。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 金兀术接着几分醉意来到粘罕面前，说道：“大元帅功勋卓著，当是我辈楷模。” “不知大帅何时挥师南下？末将不才，愿为大帅鞍前马后。” 金兀术言语诚恳。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上战场杀敌立功的机会。 原本他还以为粘罕会在这一次被皇帝架空权力。 没曾想权力不仅没被撤，反而越来越强大了。 刚才皇帝跟相国说的很明确了。 除了他们，整个金国已经没有人能够限制粘罕。 那粘罕不带他南下，他就真无权南下！ 毕竟，现在金军要南下，率先要经过的就是北方三镇。 那已经成为粘罕的封地了。 粘罕脸色坦然，俨如看小孩一样眯着眼说道：“本帅此番在三边整顿，秋后十月下旬，便挥师三十万歼灭宋朝！” 他志大才疏，再加上醉意上头，此刻也全然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已然将完颜吴乞买整顿大辽境内的新兵当中的一部分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了。 “末将不才，愿随大帅出征。” “好说，好说！等秋后，你便来三镇拜本帅。” “是。”金兀术虽有不满，却也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极为虔诚。 然而粘罕却完全没有在意。 其实他很明白，自己即便不出征南下，皇帝跟相国也会全力催促的。 因为他们不是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是为了营造跟壮大自己的政治羽翼。 所以发明了一个相对温和的疲宋政策。 一次性就收获了金国内部那些保守党的拥护。 但是完颜吴乞买是皇帝啊！ 皇帝的想法粘罕还是知晓的。 毕竟他追随先帝征战的时候，常年陪伴在阿骨打左右。 大金如今已经阔气多了。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蜷缩在白山黑水之地给人打猎的下等种族了。 灭了辽国之后。 大金的版图迎来了一波爆发。 相当于之前一个弹丸之地的村长，到了现在直接混成了市长。 管理辖区的权力快速壮大，功勋跟名望以及财富的迅速积累。 已经让他们丧失了原本那份开疆拓土的野心。 女真人的崛起初心正在快速变迁。 是以，现阶段大金五国城内的官员们一多半已经开始鼓吹保守统治。 不再扩张的言论了。 他们觉得辽国的疆土已经足够大。 根本不需要继续对宋朝动武了。 但是！ 金帝最害怕的就是这。 与其文武百官每天在朝堂之上因为战与和产生巨大分歧，从而吵的不可开交。 所以，大金现在的国策就是要对外用兵。 不停的攻打大宋。 如果一中间停下来，那内部的派系就会更加混乱。 所以，攻宋是必然的。 而粘罕也筹划好了下一次的进攻方略。 与此同时。 大宋王朝，汴梁城。 文德殿！ 赵烁此时正在殿内召见岳飞和韩世忠。 这一对大宋王朝的国士，是赵烁未来统筹全局的核心。 而与当今圣上对坐讲真，这两个年轻人却显得受宠若惊。 “鹏举。” “臣在。” “朕之前有意将你留在武德司栽培，可是现在北方需要开垦，军镇需要人才，朕要派你北方，你可愿意？” “陛下，末将愿听任何差遣。” 岳飞这段时间也在武德司呆腻了。 整个武德司进来总是在高俅的带领下惩处各种贪官污吏。 岳飞连个上手的机会都没有。 是以，他觉得无所作为。 又不知该如何论处。 再加上他承蒙宗泽老将军的栽培，这段时间已经颇为感念老将。 因此他现在早已归心似箭。 赵烁也看在眼里。 毕竟岳飞这样的人才适合战场。 他就是天生下来的将星。 想要星辰闪耀，就得给他自由的空间。 “朕跟宗老将以及叔夜相公商议过了。金贼年底必然攻我大宋。” “如今河东跟河北两地，百废待兴，需要建设军镇，还需要平叛那些山贼流寇。” “陛下，臣愿往。” 赵烁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韩世忠的身上：“良臣。” “末将在。” “你本是西北军的士兵，然英雄本就起于微末，你曾追随老种经略相公南征北讨，有参与平定方腊之乱，更是带领哨骑血战千名金军，这些事，朕都知道。” “今天，朕就开诚布公的跟你说，朕要提拔你，让你跟岳鹏举一样。” 韩世忠当即血气上涌，语气粗重道：“陛下，末将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朕派你去黄河两岸的李纲军镇，封你为中郎将，给你兵马两万。” “末将谢主隆恩！” 站在旁边的李淮一看事情已经谈妥了。 现在该是他这位气氛组的小组长出面了。 他便朝着守候在宫门外面的太监说道：“赐御酒。” 宫女跟太监缓缓端着金箔进入殿内。 赐岳飞跟韩世忠御酒以及统军的腰牌。 赵烁端起九龙金樽说道：“两位爱卿，此去北方再见不知是何时，如今朝堂内部风起云涌，贪官污吏沆瀣一气，朕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过朕承诺，等我大宋朝堂清澈之时，便会去北方跟卿等同抗金贼。” “今日，朕敬你们，为卿践行。” 赵烁言及于此，便仰头尽饮。 殿前两人兀自垂首。 一杯烈酒入喉，二人不知不觉眼角已被打湿。 下一秒，两人躬身跪倒在地。 “陛下，末将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去吧，朕相信你们，也请二位相信朕。朕会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会还百姓一个万寿安康。” 赵烁眷恋不舍的挥手。 岳飞与韩世忠三拜九叩，起身缓缓的退出殿外。 此时此刻！ 大宋的夜空，双星闪耀。 正是破军、贪狼，遥相辉映。 更是紫微帝星褪去黯芒，重复荣光之时！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文武双翼 赵烁稳妥了大宋北方的防线。 把需要的人才安排到关键岗位上。 剩下的就是源源不断的为北方提供财力跟物力的支持。 大宋国库没钱。 快速敛财，还得找那些可爱的贪官污吏们应急。 现在的汴梁城内，已经是人言可畏了。 之前背地里把皇帝骂的狗血淋头的官员们，现在一个个都不敢瞎逼逼了。 沈唤清的家族七十六口人，已经被武德司发布告示，在午门之外开刀问斩了。 马怀邦跟马云起侥幸捡了一条狗命。 但是马家的所有家产全部被抄，高俅出马，那是毫无疏漏。 就连马家大院之中的老母鸡都不留活口。 鸡蛋都要给捣散黄。 除此之外，汴梁城内还抄了刘季跟赵林东的家。 以及跟马家有商业来往的其他六个富商。 总共查抄了白银一千二百万两。 粮食二百万石。 这一下子，赵烁悬在心中的那一颗石头就落地了。 因为这比银两跟粮食可以为此河北大军六个月的供应。 加上之前李彦回从南方催缴到的粮食，加起来可以为此河北大半年。 这就完全可以支撑到金军年底南下，跟他们大战两个月了。 皇帝又做了一件正义之举。 汴梁城的老百姓们现在走在街上都越来越自信。 他们以前遇到当官的如同遇到黄鼠狼一样害怕。 现在，不管百姓们走到哪个衙门口办事，都可以理直气壮的拍着胸脯说他是赵皇帝的子民！ 总而言之，汴梁城的百姓幸福感急速爆棚。 现在他们紧盯着朝廷查办那些贪官污吏，简直比当年看街头马戏团的表演还要更加上心。 与此同时，李淮步入文德殿。 带来了赵烁要召见的一个文官。 那个人名叫陈东。 这个人原本在历史上是有一定的风评跟昙花一现的辉煌事迹的。 只可惜他被赵烁的穿越给搅局了。 历史中，汴梁城破，大宋名存实亡。 又到了南宋组建时期。 在中间这个缓冲节点，正是那个出身寒门的六品文员呼吁天下那些读书人为往生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的。 他是寒门枭士的典型代表。 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他的个性极为高傲。 而且自诩为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 跟朝廷中那些左右逢源的墙头草素来不合。 归根结底，他是大宋文坛之中稍有的对金人强烈的代表人物。 只可惜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之中，他被乌烟瘴气的朝堂给埋没了。 陈东第一次觐见面圣，因此跟着李淮进入文德殿之后，显得格外拘谨，诚惶诚恐的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赵烁，便急忙低头躬身行礼道：“下官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朕有一件事，要询问你。” “恳请陛下启蒙，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东极为淡定。 因为他自身很清白。 虽然满朝大臣都说大宋的皇帝是一个弑杀成性的疯子。 都害怕被皇帝喊去训话。 可是陈东不以为然。 他家徒四壁，纵然是有人栽赃嫁祸，皇宫内也无人会采信。 再者他耿直桀骜，虽然是六品，却敢于在当年带头公布童贯的一系列恶迹跟罪证。 虽博得了一点名气，但是他的仕途也被重重障碍彻底堵死了。 “朕问你，刷新吏制最有效的是什么？” “回陛下，下官以为刷新吏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做到透明。” 陈东显然是早就对当前的局势以及官场乱象有过深入了解。 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官员清廉不阿，刚正为民。” “如此一来，王朝纵然不想兴，也必兴。” “嗯！”赵烁点了点头，心想：就tm用你了。 我要跟重用岳飞跟韩世忠一样重用你这个文化人。 这段时间，赵烁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启用的核心权臣大多是统兵的武将。 毕竟自古以来皇帝坐在龙椅上，只有将刀把子攥在自己手中。 那个皇位才能坐的安稳。 “朕觉得你说的对，朕调查过你，你有颜真卿之风骨。” 陈东听闻此言，身形便是激动的一颤。 颜真卿是何人？ 那是文人傲骨，堪比前朝辛弃疾。 当今皇帝用如此崇高的赞誉来评价他。 陈东当下就感激的一塌糊涂了。 扑通跪在地上，拱手拜礼道：“陛下，下官只是呼吁天下不平之事，岂敢与贤者举肩。” “不，古往今来，文武便是皇权的一双羽翼，武将能征善战，为国守边。文臣运筹帷幄，服务于民。” “朕缺了双翼之中的任何一翼都无法纵横千里。” “现在我大宋正是用人之际，朕要组建新的班底，这段时间武将已经确定，剩下的文官，除了李彦回之外，就从你开始了。” “陛下，陛下天恩，下官惶恐。” 陈东这样的寒门子弟，老实说肯定是希望能够飞黄腾达。 但是他骨子里的倔强又让他不会跟那些权贵们低头。 所以他的仕途走的极为艰难。 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皇帝的关注。 皇帝直接把话说明白，就是要重用他。 这样的恩宠，堪比千里马遇上了一千个伯乐。 不！ 此时此刻在陈东心中，哪怕一千个伯乐绑在一起也比不过当今圣上。 赵烁面色如常，淡淡的说道：“如今《抗金策论》需要一个印刷跟宣发的负责人，朕思来想去，觉得我大宋汴梁城的笔杆子应该掌握在你这样的正义之士手中。” “所以，你从今日起，就从河南搬到汴梁城吧，朕要让你辅助编纂抗金策论，同时还有大事要交给你。” 陈东神色大惊，急忙捶胸低头道：“请圣上示下。” “那朕就开门见山了，目前河北战区由宗泽老将军统帅，我大宋北面有金国虎视眈眈，后续要做相应的长远准备。” “近两个月来，朝中粮食已经足够北方大军耗损大半年。” “但是绝不能就此荒废了南方地区的粮税。” “为了囤积国粮，应变金国压境之大变局，朕已经让李相公不断的征集粮食。” “但是粮食的储存是个问题，所以，朕要在汴梁城南的朱仙镇建设粮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一个愤青 赵烁言及于此，故意停顿了一会。 目光深切的看着陈东。 “陛下思虑周全，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下官今日承蒙陛下教诲。” “虚了吧。”赵烁摆手说道：“朕不希望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虚头巴脑的话。” “朕现在就告诉你，朝廷需要一位管粮的能臣，你知道朕找你来的目的了吧？” 陈东听完，有些忏愧的低下头。 他以为自己很耿直了。 没想到赵皇帝比自己更要耿直。 他刚才只是奉承一句，就被皇帝当场回怼了。 此刻也不再寒暄，而是震惊的说道：“陛下是要让下官督办大宋粮食。” “没错，不过朕还要考考你。” “请陛下提问。” “朕让你建设粮仓之后，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征集粮食？” 陈东脸颊抽搐，心想这么简单的问题，陛下莫不是把我当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 想归想，陈东一五一十的答道：“自当跟朝商处采购。” “另外还有一小部分是从民间征收，按照大宋朝例，不，确切的说应该按照陛下定的律法，朝廷跟民间征粮，当多付两成粮银。” “嗯。”赵烁点了点头。 他前不久才拟订了粮食督办规章。 尴尬的是，大宋的那些士大夫们不理解。 现在理解的居然是一个钻营读书的文弱书生。 这大宋！ 太tm的搞笑了。 赵烁又问道：“那你告诉朕，粮食的主要产出是商人还是农人？” 皇帝陛下，我真的懵比了！！！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 商人的地位明摆着比农民低。 按照圣君治理天下的标准，农民的地位仅次于朝堂上的士大夫。 毕竟历史上的帝国都是农耕为主要税收的。 可是，士农工商，农民地位高于后两者，明显就是理想中的画面。 现实却不是如此。 即便这样，陈东也语气肯定的答道：“陛下，粮食是农人耕种，农人丰收的，商人牟利，不过是雁过拔毛罢了。” “对对对。” 赵烁接连点头。 看得出来这个陈东就是一个愤青。 有他这样的人为农民当靠山，老百姓的自尊心会刷刷上涨的。 “粮食从哪里长出来？” “土地，是在土地里长……” 陈东急忙收住话语，他忽然发现自己超高的智商，竟然被皇帝带的跟个二傻子一样了。 这种问题随便在大宋民间抓一个小孩子都能答得上来。 所以皇帝接连发问，到底是要干啥啊？ 就在陈东尴尬不已，迷惑不解的时候。 赵烁跟旁边的李淮递了个眼神。 旋即李淮拿过一本土地账册递给殿下的陈东。 陈东颤抖的翻开第一页。 与此同时皇帝的旁白也来了！！！ “你看看首页，奸相蔡京为朝廷当差，竟然囤积了一百万亩良田，而且都是肥沃之地。” “其次是阉杂的童贯，那个家伙本就不是完整之身，反而一门心思的疯狂敛财，他贪腐白银无法估计，而且已经是一笔烂账，但是你看看，他侵占了多少良田？” “七十万亩良田。” 赵烁说话的时候。陈东正好看到蔡京跟童贯名下的土地总和。 刹那间，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到了一样，跟呆瓜似的愣的不知所措。 惊的更是眼瞪如牛！ 太可恶了！ 真的是太可恶了。 陈东内心之中那一抹不平衡的愤怒瞬间就被赵烁给勾了起来。 想当年他年幼的时候家里只有半亩地。 全凭母亲缝缝补补，耕种粮食。 一年下来换二两银子，还要给他一两。 滋补他的学业。 十年如一日，寒窗苦读。 他从家乡桂地到京城赶考。 一下子就拿走家里的所有存款。 六两银子！ 一朝金榜题名，本可以去家乡做个县令，可心想改变国家，胸怀天下的他坚决留在中原谋取了一个六品文官。 做的就是文职。 陈东清楚的记得自己头一年当差，策马回乡探亲。 长途跋涉半个月。 回去之后，他的母亲已经没了。 他家那半亩地也被当地的豪强给占了。 他到当地县衙问明缘由。 虽也有官身，可人家县令压根不鸟他。 于是愤怒的他返回中原，一直上书弹劾那个地方的黑幕。 只可惜，最近五六年宋徽宗当政，他忙着绘画喝酒跟金牌技师搞创意写真。 哪有心思理会民间疾苦？ 再加上，当时大宋已经跟大辽宣战。 境内民间起义此起彼伏。 事实上陈东那样的弹劾奏折，就被各级官员层层压下了。 俗话说，穷不可怕。 清廉也不可怕。 可怕的就是拿出来一个巨贪做比较。 这一下！ 陈东彻底愤怒了。 蔡京一个人拥有一百多万亩良田。 那个败仗吃了一箩筐的童贯还有七十多万亩。 人家两个人，就能养活三百四十万个陈东。 瞬间的落差，激的他血管同仁，怒火中烧。 “你翻到第二页看看，还有当朝濮王的十几万亩！” “不过那个家伙已经被朕给斩了。” “后面的你也看看，这是朕登基一来，抄的那些贪官污吏们的财产。” “相信你看了之后会有所感触。” 随着赵烁的提点。 陈东看着田册，脑海之中勾勒出一个版图。 那些绿意盎然的田地，连绵不绝的良田。 可以从汴梁城一直延伸到南方跟西北。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田地都在贪官污吏们的手中，大宋这些年的老百姓是怎么过来的？ 这一点，只有陈东明白，只有赵烁明白。 赵烁说道：“你看了这些，应该能理解朕为何要筹备粮仓的原因了吧？” 陈东一脸懵比的摇起了脑袋。 不是他不懂，是他很清楚。 而是此时此刻，他完全看懵了。 但是很快陈东就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赵烁满意的说道：“建设粮仓把属于我大宋的粮食囤积在粮仓之中。” “这样，那些贪官污吏就少了很多操作的空间。” “现在，朕跟你透露一个实底。” “朕觉得如今朝堂上的官员十之八九都干净，他们跟卖国的商人沆瀣一气，与民夺利。” “坑害百姓，迫使天下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更可恶的是他们管控百姓向上面弹劾的渠道。” 第一百七十章 民以食为天 “以至于百姓有冤难伸，致使民怨沸腾。” “如今国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艰巨挑战，北方大军无粮果腹，还得低声下气的跟他们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购买粮食。” “甚至还有人大言不谗的建议朕，继续给农民加税。” “那些贪官污吏该杀！而且杀的死不足惜。” “可是，即便把他们都杀了，问题还得解决。” “那些良田……” 赵烁这么一提点，陈东已然彻底通达了。 “陛下，下官明白了。” “明白就好，现在朕要重用你，这段时间朝廷征收的良田，数以千万亩计算。朕要将那大片的土地交给你，由你来给朕统筹粮食，顺应农时。” “陛下，下官这就去办，明年秋季，下官还陛下千万石规模的十个大粮仓。” 陈东义愤填膺，此时此刻他慷慨激昂的状态，更是让赵烁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嗯，你速去筹备吧，另外朕已吩咐吏部，着你为户部右侍郎。” “下官多谢陛下恩典。” 陈东压着心中的激动退出殿外。 户部右侍郎，从三品。 一下子从六品跨越到三品。 这样的晋升，已经堪称神速了。 要知道他出身贫寒，家道败落。 论家产还是论人脉，他都一无所有。 这样的人，火速升官在古代就是一个奇迹。 随后，吏部那边发布了陈东的官职委任。 紧接着第二天，大宋汴梁城的《策论》上就发布了均田新政。 目前就在汴梁城周边划分出来的四个城池为试点。 把良田分配出去。 清楚杂七杂八的税收，朝廷在一亩地上只征两石粮食。 有人说这不是税收？ 不！ 赵烁的这个政策，每年农民交纳一亩两石粮食。 相当于田租。 这就把之前大宋那些家丁税、犁牛税、水税跟种子税等全部免除了。 这样的利好一经发布，就在民间引起了强烈的轰动。 那些惨遭官僚压迫的三无百姓虽然目不识丁，却也在旁人指点跟解释之后。 歇斯底里的捶胸跺足。 甚至有人嚎啕大哭，感动的跪在地上，拱手拜谒上苍！ 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遇到这么好的事情。 没错，刚开始大家看到的时候，一个个都无法相信。 朝廷要分田了？ 而且还是免税？ 但是大家看着那公告上面绝无虚假的传国玉玺刻漏的红泥印。 那是陛下的专属印章。 绝对作不得假。 “当今圣上，洪福齐天。” “吾皇万岁……” 汴梁城内的百姓以及从城外涌过来的难民纷纷长跪匍匐。 这一幕，赵烁在深宫之中看不到。 但是他能想象得到。 老百姓是天下之源。 百姓脸上的笑容决定了王朝的强弱。 任何一个历史王朝，老百姓吃不饱肚子，王朝都注定短命。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 军以粮为强。 百姓如此，军队更是如此。 最让赵烁意难平的就是西北种家军全军覆灭的血腥往事。 这件事情就发生四个月前。 曾被水浒梁山好汉恭呈敬仰的小种经略相公统帅的种家军镇守太原。 跟粘罕打了足足一个月。 粘罕为何会在返回五国城后，获得那么高的荣誉跟奖赏？ 正是小种经略相公使他扬名的。 大宋的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跟粘罕血战，直至战至终章。 从而让粘罕得志。 这才有了粘罕据守太原，顺势攻克上谷。 然后在两个月之前挥师南下，包围了汴梁城。 但是在赵烁眼中，他只恨自己没早穿越半年。 因为小种经略相公跟种家军，完全不至于走到全军覆灭的地步。 之所以发生那样的事，正是因为军中无粮，更无军饷稳定军心。 纵然是种家军那样的王牌军队，士兵也在无以果腹的情况下，悍然哗变。 这才给了粘罕趁虚而入，窃取太原军镇的机会。 可是！ 在粘罕没有围攻汴梁城之前，大宋有的是钱！ 也有的是粮！ 为什么不往太原军镇输送粮食呢？ 事实上，宋徽宗即便再呆傻，他也知道军中粮食的重要性。 他送了。 在太原会战的时候，他下令西部转运使给太原筹集八十万石粮草。 以备种家军长期据守。 如果那八十万石粮食真到了种师中的手里。 他的种家军凭借雁门关之险，依靠太原之地利，坚守半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不会出现汴梁城被围，靖康什么事情了。 皇权也可以陆续从后方支援太原。 可问题就是，金军攻太原的时候，种家军粮草已经告急。 而且是提前半个月告急。 接连上书皇帝，最后得到了八十万石的援助。 但是粮草只是个空洞的数字。 西部转运使直接投金了！！！ 那足以让大军受用一年的粮食，种家军自然无法享受。 即便如此，还有解救的机会。 因为种家军坚守太原一个多月。 而当时，大送没有被金贼袭扰的地区。 那些官员以及地方豪门，他们囤积的粮食都发霉了。 种师中跟宗泽一样跟商人们买粮。 价格高的离谱不说，关键他还没有银两。 雪上加霜的困局越来越多。 最终曾经在西北跟西夏血战多年，牺牲无数勇士也不曾皱眉的种家军祈求不到一口维持体力的粮食之后，哗变！ 种师中兵败被杀，太原陷落！ 所以，粮食在赵烁心中，尤为重要。 确切的说，即便是现在这个阶段。 粮食的储备还是大宋朝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说起种家军，便想到了西夏。 当年大宋在神宗执政的时候，挥师五路进攻西夏。 结果还是由于粮草跟不上。 或者粮草走的时候很多，等到了前线，压根不够几天！ 导致五路大军全部溃败。 要知道，那个时候如果粮草供应到的话，西夏国的历史就在几十年前彻底中断了。 西夏！ 赵烁想到那个国家，不禁就是一阵肝颤。 这些年大宋要是跟这个当年的小老弟能和谐就好了。 不过现在，西北军接连折损名将。 陈兴汉到了西北，虽然兵马多，却也大多数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这个节骨眼上，赵烁绝对不允许西夏出来搞事情。 想到这一点，赵烁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一个可用之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尽其才 “李淮，备马，朕要去刑部大牢。” “另外传令高俅，把上一任兵部侍郎给朕带到干净的地方。” “是……” 此时的刑部大牢。 高俅已经将孙傅安排到自己的办公之地。 赵烁的车驾在门口停下。 高俅已然摩搓着激动的双手上前恭迎。 赵烁进入堂内，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的孙傅茫然的抬头。 当他认出眼前龙颜更盛的年轻人正是当初把他打入天牢的皇上的时候。 顿时双目委屈，泪流满面。 “陛下，罪臣叩拜陛下！” 赵烁看着孙傅，神色有些复杂。 细细想来，这个家伙是在他刚穿越过来的当天，就被自己打入天牢的。 打的很对！ 赵烁到现在也非常认同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 毕竟，他要不处置孙傅的话。 这个老东西就重用那个神棍郭京打开汴梁城门了。 那就，没有然后了。 距离当初到现在，足足三个月。 孙傅在大牢内从寒冬过到了春天。 要不是武德司的狱卒告诉他，哪天是春节？哪天是元宵节。 他都不知道外面已经过了一年了。 此外，他在牢狱内的生活相当的凄凉。 毕竟赵烁对刑部交代过，既不能让孙傅凉在小黑屋内，也不能让他吃饱喝足。 每天稀饭馒头，间隔五六天给他吃顿肉。 这么朴实无华的生活，正好让老家伙好好反省一下自我。 现在！ 估摸着孙傅已经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磨炼的也差不多了。 是应该给他予以重任了。 没错，赵烁要用孙傅。 在赵烁心里，孙傅就是脑瓜子连轴转的单细胞。 说白了就是一根筋。 撞了南墙还不知道回头的那种。 但是这个人有一个优点。 那就是他对宋钦宗赵桓是绝对忠心的。 在历史上他也深受宋钦宗的厚爱。 现在的赵烁，可不就是宋钦宗嘛。 因此孙傅虽然在牢狱内吃斋念佛，可是丝毫没有记恨过皇帝。 他反而觉得陛下做的对。 可是他更觉得，当初自己也没错啊。 当初他的出发点也是希望郭京能够在汴梁城楼上做法，撒豆成兵，号令天兵天将来洗刷城外的金贼的。 只不过想法天真了点。 也没错啊！！！ 在孙傅被打入天牢的前一个月，这样的想法一直激励着他。 但是现在，他似乎收敛了许多。 赵烁看着白发苍茫的老尚书，语气平静道：“起来吧。” “谢陛下。” 一边的高俅从今天赵烁的神采之中就得知孙傅要被启用了。 而且孙傅这个人当初是兵部尚书，还是中枢省的三大元老之一。 被定罪也是因为识人不清。 人比较迂腐迷信。 高俅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他能分得清局势。 知道什么样的罪无法翻身，知道什么样的罪是可以逆风翻盘的。 孙傅就属于后者。 于是，高俅拿出金樽给皇帝倒了一樽茶。 又拿着一个碗给孙傅也倒了一杯。 孙傅受宠若惊，急忙点头对高俅表示感谢。 旋即他双手颤颤巍巍的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感慨已经小半年没有闻到这股沁香了。 “谢陛下赐茶。” 赵烁点了点头：“喝吧，看看还适应吗？” “罪臣惶恐。”孙傅也不是拎不清的人。 这个时候陛下来看他，让他喝茶，他就喝啊？ 而且这不会是来给自己送行的吧？ 不！ 孙傅自问自己是最忠于钦宗的大臣。 于是他犹豫片刻，饮茶入喉。 直到这时，一直盯着他的神色跃迁的赵烁开口了。 “金军溃退了，距离现在已经两个月了。” “是。”孙傅垂头，有些尴尬的说道：“那时候高太尉跟罪臣提起过。” “罪臣恭贺陛下，吾皇圣明，大宋在吾皇庇护之下，依然屹立于东方。” “好了，别煽情了。” 赵烁无情打断孙傅的慷慨陈词。 直接说道：“朕没心情听你歌颂朕。” “陛下说的对。”孙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尴尬的看了看旁边的高俅。 一脸难为情的说道：“不知陛下提罪臣前来所谓何事？” “朕来看看你，看你是否有所反省。” 顿了顿，赵烁问道：“你可知你当初权信鬼神之说，险些让大宋陷入灭顶之灾？” “老朽糊涂了，当时真的是糊涂了。” 孙傅摇头说道：“臣现在只要想起当初那事，就羞愧万分，曾多次想绝食而亡。奈何罪臣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君父，想为大宋再做点什么，恳请陛下让老朽戴罪立功，为大宋贡献老朽的余热吧！” 瞧瞧！ 到底是文官会说话。 这一顿厚颜无耻的跪舔骚操作，试问那个古代的帝王不欢喜？ 不过历史上，这个家伙确实是蛇绽莲花。 直接把宋徽宗跟宋钦宗父子二人忽悠的昏天暗地，差点把腿忽悠瘸。 所以性喜炫耀又自恋的父子双皇连组合，一直扶持孙傅平步青云，身居高位。 赵烁沉思了半晌。 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赵烁说道：“孙傅，朕当初完全可以听从文官们的建议将你顺势处斩的。” “臣知道，臣有愧于陛下。” “时至今日，臣也依然怀着执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啊，好了好了。”赵烁摆了摆手。 “朕近来也考虑过你的罪行。” “只能说你迂腐，不过念你对朕忠心可鉴，朕便让你出山为朝廷发挥点余热。” 孙傅被这样的好消息惊住了。 但他毕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炮。 知道此刻应该直入主题。 免得陛下待会后悔。 于是他连忙说道：“罪臣报效朝廷，死不足惜，请陛下下令吧。” 到底是老手，很干脆。 赵烁也开门见山：“金贼冬季还会挥师南下，倒是金贼用兵只会更盛之前。” “啊？” 孙傅诧异的抬头，忽然又觉得金人再度南下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可稀奇的。 赵烁说道：“朕要让你去西夏。” “陛下，是要攻西夏吗？” 赵烁心里mmp，这老头是不是很刚烈啊？ 现在大宋连金国都无法对等了，还要攻西夏？ 这是坐牢坐傻了？ 赵烁神色复杂的说道：“不是攻西夏，如今我朝首要敌人是金国。” 第一百七十二章 腐败一下敌国权臣 “为了避免两线作战，所以得稳住西夏。” “那老臣能做什么？” “你访问西夏，促成两国通商，以示友谊。” “好。”孙傅思考了片刻还是点头承认了。 他原本不想承认，因为西夏跟大宋现在是死敌。 尤其是大宋的西北军系跟西夏的党项人堪称见面就打的仇人。 可是孙傅转念一想，陛下连金军都能打退了。 此刻突然要跟西夏化敌为友，必然有他的打算。 再加上，只要答应，自己就能离开那阴暗潮湿的大牢了。 离家三个月，家里的小妾。 滋…… 甚是想念呐。 就在孙傅神采奕然，满脸痴迷陶醉的时候。 赵烁提醒道：“不过你此去无需经过我朝礼部，更无需通禀西夏的国君。” “呀？”孙傅一下子懵比了。 秘密出使啊？ 这又是为啥？ “孙傅，有些事情从下面做起反而效果会更好。” “我大宋朝与西夏国君之间素有嫌隙，若是以国之交，必使西夏人认为我朝懦弱。” “是以，应该反其道而行。” 孙傅听了赵烁的话，越发缓不过神来。 他一脸狐疑的看着赵烁道：“还请陛下明示。” 赵烁也知道孙傅这么迂腐的脑袋瓜子根本想不到核心的地方。 于是叹了口气直接说道：“你到了西夏，以我大宋礼部规格私下里跟西夏的李察哥联络。” 孙傅听到这，神色一怔。 似乎明白了几分。 “陛下，李察哥那个人是西夏的强硬派，恐怕不好跟他谈吧？” 孙傅觉得自己这个任务非常艰巨。 根本无法胜任。 搞了半天似乎是皇帝专门给自己下套的。 完不成，然后顺势处斩？ 赵烁摇头说道：“不着急，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朕跟他们做生意。” “朕会向西夏，不，准确的说是向他李察哥一个人开一个特权。” “跟他互市，让西夏的盐引可以在大宋通用，除此之外，朕可以给他大宋的瓷器跟丝绸。” 在赵烁看来，西边的西夏国虽然强大。 但是大宋对他们不是很了解。 可赵烁了解。 如今西夏的权力是分在李察哥跟西夏国王手中的。 那个李察哥是西夏国的皇族成员，而且是军权很大的皇亲国戚。 他在西夏国内拥有很多铁杆支持者以及拥护的官员。 驰骋的西夏骑兵也是他掌控的。 言辞，赵烁就让孙傅避开两国之间的外交渠道。 直接绕过西夏国的皇帝。 跟他们的权臣打交道。 这不就一举两得了吗？ 既能分化西夏人内部的团结。 又能逐渐麻木权臣对外扩张的野心跟能力。 而且赵烁这个办法直接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大宋跟西夏的核心争端。 因为在正统历史上，两国交战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争夺当时世界上的硬通货，盐矿。 这是站在帝国高度的商业核心。 大宋之所以攻大夏。 很大原因是仅仅是觊觎人家领地里天然形成的青盐。 在历史上，古代帝国通商。 中原大多数地方的食盐都来源于天池那边。 剩下的则是中原自己制作的解池。 手工成本贵重不说，关键那味道还又苦又涩。 自从当年党项脱离大宋的控制，建立西夏之后。 太宗皇帝赵光义就彻底断了双方的联系。 西夏的青盐也就不被允许进入中原了。 这是古代的贸易战。 虽然到了宋神宗时期也开放了一些关隘。 但是双方贸易的体量却也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因为民间的消费者很少会花钱购买对方的商品。 但是现在赵烁想要改一改这个策略。 他就是非常大度的打开大宋的市场，让西夏进来。 毕竟赵烁是大宋朝的新君。 这样的政策对双方来说都是利好。 而且西夏人也可以理解。 最关键的是让李察哥，派他的商队来大宋经商。 不但能够解决他们西夏囤积多年的盐矿。 还可以从大宋这边购买瓷器以及丝绸，还有大宋的手工艺品。 那孙傅就有疑问了。 兜兜转转那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给李察哥送金银吗？ 赵烁自然有他自己的理解。 送金银细软，那对方最多收钱的时候高兴一下，或者段期间高兴一下。 其他时间根本高兴不起来。 可是让他来大宋经略商业模式。 那就相当于打开了一个赚钱的渠道。 金银细软是取之不完，用之不竭的。 最关键的一点，赵烁认为对方会格外上心的那就是，自己承诺的以物美价廉的筹码给李察哥提供中原的货物。 到时候，李察哥在西夏国内，就把进出口贸易给垄断了。 这一点，是对方不舍得放弃也必须要接受的条款。 因为拥有了经济之后。 他在西夏的地位跟权势就一下子提升到一个无人比拟的地步。 那么下一任西夏王他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赵烁继续说道：“你要知道，西夏现在成了一个中立国。” “那么我们北方的金人势必要派人去西夏跟他们互通情况。” “所以我们必须也拿出大宋朝的诚意来。” “否则，一旦金人跟西夏两边夹击我们大宋，那江山社稷将危险了。” 发现孙傅有些迟疑，赵烁劝道：“其他的问题你也完全不需要考虑。你跟李察哥直接摆出你的诚意，在这一次我朝跟西夏的和谈之中，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人，这一点你一定要清楚。” “陛下，老臣理解了。” “是吗？那你把刚才朕给你说的那些叙述一下。” 听到这样，孙傅懵了。 我的皇帝陛下啊。 老夫虽然五十多岁了。 但是并没有老糊涂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孙傅还是乖乖的把刚才赵烁对他的叮嘱叙述了一遍。 同时为了让陛下开心，他还添油加醋的放入了自己对这一次安排的理解。 赵烁听了之后，紧张的神色稍稍有所放松。 他最害怕的就是孙傅把自己交代的事情给办砸了。 现在孙傅完全贯彻了他的思想，应该是没事了。 赵烁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给孙傅，主要是他忠诚。 除此之外，孙傅这个人虽然在军事方面有些迂腐。 可是他在做生意，谈生意方面那就显得很有天赋。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好好干，你的家人朕保护 “好了，你回去家里歇息一晚，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赵烁也知道孙傅虽然老了，可是毕竟三个月没跟他的妻妾温存了。 现在回去，正好享受一下人生。 “谢陛下。” “对了，你这一次经过西北的时候，先去见陈兴汉，朕会给陈兴汉写信，告诉他你的任务。” “后面的事，你出使西夏，他会在军中做一些事情配合你。” “是。” 看到孙傅神色大定，赵烁语重心长道：“这段时间，朝堂上的很多官员都在弹劾你。” “你知道他们想干啥吗？” “陛下，老臣明白。” “明白就好，现在朕担心那些官员们在你离开汴梁城之后会对你的家人不利，所以朕已经安排高总旗，将你的家人报复起来了。” “爱卿只管专心专意为朝廷办事。” “无需忧虑。” “臣多谢陛下。” 孙傅心里明白，纵然是大宋的官员们再看自己不顺眼，那也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家人开刀啊。 这种情况只能是一种解释。 那就是皇帝在敲打他，在震慑他。 他要是这趟差事办不好，那他的家人们可就…… 想到这里，孙傅微笑的看了看高俅。 这位高总旗现在心里也门清。 不过要杀孙傅的全家，那得看陛下交代给孙傅的事情他办的漂不漂亮。 要是不漂亮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随后高俅安排武德司的武差送孙傅回家。 这边赵烁回到文德殿，便立刻让李淮去给吏部尚书蒋荣传话，让他给孙傅礼部左侍郎的官职。 次日一早，一辆马车徐徐离开汴梁城。 往西北直去。 赵烁之所以让孙傅出西夏。 也是因为他手中实在没人可用了。 尤其是这种出使的工作，那需要绝对忠诚的人。 但是赵烁身边的文官们，没几个干净的。 在没有彻底刷新吏制之前，他也只能使用记忆之中那些不会背叛自己的人。 孙傅就是一个很好的帝王忠结者。 他对宋钦宗的忠诚天地可鉴，日月可鉴！ 此外，赵烁还有一个人选。 那就是礼部目前担任尚书的刘志旺。 那个家伙也是一个愤青。 可是这件事情，不能让愤青去做。 因为在具体到跟西夏人交谈的过程中，要展示出相应的智慧。 而且尺度也应该拿捏的恰到分存。 否则，西夏人那边觉得得不偿失，那就直接转头跟大金合作了。 深思熟虑之后，赵烁才选择了孙傅。 现在赵烁心里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大宋北方军镇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去西夏的孙傅安安心心高高兴兴的上路了。 自己这个做皇帝的，就得给所有人殿后。 所谓的殿后，最要紧的自然是粮草跟军械还有军饷。 至于沈唤清被开刀问斩，金陵城那边的转运使也需要一个接替者。 对此，赵烁也已经物色了一个人物。 那就是张怀。 后续南方往汴梁城河边运输粮食的重要使命跟就安排给张怀了。 与此同时，徐国公的府内。 徐国公赵棣正在凉亭内与前来述职的窦知章喝酒。 “国公大人，您自从上次离开北京城入驻汴梁城之后，下官非常想念您，还有康王殿下。” “这一次，陛下赐殿下一座新的国公府，后续可得还会有更多的重赏。” “那是自然，陛下跟本王可是兄弟。”赵棣神色得意地说着。 窦知章此时再看赵棣的眼神，觉得自己在重宝压在他身上，显然是不行了。 为啥？ 因为来到汴梁城的窦知章已经开了眼界。 也了解到皇帝赵烁的手段。 所以他觉得徐国公赵棣压根就不是当今皇帝的对手。 要说真正的对手还是康王赵构。 为此，窦知章跟赵棣寒暄一阵，便拿出了自己从西北那边重金收敛到的一块玉石。 献了上去。 然后美言了一番便转身告退。 离开国公府的窦知章，接着便来到康王府，给王府门口的管家递交了拜帖。 半盏茶的功夫。 窦知章已经出现在赵构的面前。 “康王殿下，下官给您请安了。” “哦？你来干什么？”赵构之前也对窦知章这个人有所耳闻。 赵棣多次在书中提起。 但是赵构，心里多少瞧不起这个人。 觉得他多少带点投机取巧的成分在里面。 对于皇族成员来说，他们喜欢用不怎么聪明的人，但是那个人必须要绝对安全。 至少窦知章在这一方面给不了赵构安全感。 而窦知章顿了顿，便一脸谄媚道：“回禀康王殿下，下官此行来京述职，特地来看望殿下。” 窦知章也发现自己印象之中的康王，压根没有民间传闻之中那么软弱。 因为他发现，康王身上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淡定。 甚至给人一种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忧郁男的深沉形象。 确实，现在的赵构，尤其是经过赵烁一番忽悠的赵构。 脑子里都是在想着如何扳倒那些拥有两天百万亩的皇族。 毕竟，他在皇室里面的家产是相当薄弱的。 至今想起来，内心都很不平衡。 赵构点了点头，示意窦知章坐下。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赵棣的心腹。 他跟赵棣之间关系密切，也给予了窦知章相当大气的礼节。 窦知章坐下之后，故作战战兢兢的打量着赵构。 发现赵构有所察觉，他急忙佯装关切道：“康王殿下，近来可是忧心不已？” “你为何这么问？” “下官看殿下气色结郁，似在考虑一件事深沉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 “殿下是在想北京城那一支义军吧？” 听闻此言，康王眉梢豁然上扬，明显感到很是诧异。 “你如何得知？” “殿下，北京城的兵马，二十万！在徐国公巅峰的时候，北京城内坐拥百万大军。” “如今金人已经退去，徐国公虽然失去了兵权，可是那天下义军可都是奉了康王您的命令才奋起参军，勤王救宋的。” “所以，即便今日，殿下振臂一呼。那百万之众也会群起响应。” 赵构一听。 这话题，太重了。 自己压根承担不起。 再说，百万之众会拥戴自己？ 第一百七十四章 商业吹捧 只怕那是成为自己的催命符吧？ 那些乌合之众要是能征善战的话，岂能被宗泽捷足先登？ 似乎看穿了赵构心中所想。 窦知章继续说道：“康王无须隐忧，实则宗泽也是仗了康王发布勤王之诏，又跟着徐国公才有了扬名立万的机会。” “奈何，他运气太好。” “金军退却之后，他被陛下单独召见，不，陛下甚至顾不上吃饭，策马扬鞭去汴梁城外迎接，这样的礼遇，前所未有啊。” “而徐国公呢？却被陛下赏赐了一套宅院，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兵权。” “这一下子，就相当于陛下给康王卸掉了文武双翼。” “如今康王在宫内思绪复杂，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得熬多久……”窦知章点到为止。 故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就没有继续说出剩下的忌讳之言。 然而，赵构本身就非常郁闷。 如今也正好找到一个解闷的人，便佯装自己不是很懂事的样子，露出天真无害的表情，问道：“窦大人，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窦知章索性不再遮掩，从椅子上站起来，躬身拜礼道：“如今徐国公被卸了兵权，康王自然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下官觉得，宗泽能在河北屡战屡胜，离不开北京城那二十万大军对金人的牵制。” “可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陛下确实赏罚有失偏颇。” “现在那个老迈的宗泽大红大紫，手里拥有河北十五万精兵，麾下更有岳飞那样的年轻将领也是被陛下提拔的。” “而康王跟国公呢？如此稍一比较，下官就为康王感到惋惜。” “哼！” 赵构冷冷的瞥了一眼窦知章。 沉声说道：“陛下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怎么到了你口里，就成为昏聩之人？你可知，此言会让你招致大祸。” 赵构可以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两个字。 窦知章知道赵构在跟自己装清纯人设呢。 所以他也配合赵构的演出，急忙故作惶恐的躬身道：“下官失言，还望康王责罚。” “罢了，本王念你这是初犯，就不责罚你了。” “但是以后你务必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小心祸从口出。” “多谢康王教诲，下官必定一日三省。” “唉，好了，你也无需自责了。” 赵构冗杂的吁了口气。 神色复杂的看着窦知章，说道：“其实有一点你也说对了。那就是本王一心想着为朝廷效力，实在不愿意在宫廷大内消耗清纯，本王还年轻，目前我大宋正在用人之际，本王想为陛下做点事情。” “康王，您要是这样想，那就对了。” “康王无需担心，下官觉得您为国效力的机会马上就来了。” 听闻此言，赵构眼睛豁然一亮：“怎么说？” 窦知章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更是按捺着窃喜说道：“康王，下官以为您的机会就在北方。” “你说北京城吗？” “不，北京城只是您麾下的一个权力地点，真正的是河北军镇。” 听到这里，赵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神色复杂的叹道：“你切莫逗笑本王，如今宗泽老将军是陛下委任在河北的大将。” “机会就在这儿啊康王殿下。” 窦知章摆出一副为君分忧的舔狗模样，说道：“那个老宗泽今年已经七十六了，他活的时间不多了。尤其是今年半年之内，北方防线吃紧。” “那么大的工作量压在他一个老家伙身上，断然难以久持。” “相信用不了两个月，他就会操劳长辞了。” “康王殿下试想一下，那时候河北无大将，更没有调度大军的统帅。陛下除了会安排康王去统筹北方大军，还有被的人选吗？” 赵构听的心花怒放。 他确实觉得那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眼下在整个朝堂上有能力的人都被重用了。 而河北那样的战略之地，即便要选一个人统帅一方。 绞尽脑汁也没有人具备那样的文韬武略。 貌似筛选一下，最佳的人选还真就是自己。 这确实是机会啊！ 但是这又如何呢？ 赵构压着心中的窃喜，故作淡定的抿了抿嘴，没有搭理窦知章的话茬。 自从被皇帝关押在天牢内反省过了之后。 赵构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准确的说他比以前更加会隐藏了。 哪怕是在麾下面前，也绝对不能表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窦知章从赵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有的只是平静。 窦知章明显不放弃，起身还打算继续煽风点火。 就在这时，康王府的侍卫来到殿门口说道：“殿下，郓国公来了。” “哦？他来干什么？”赵构有些诧异！ 这段时间他可听说了。 皇帝正在严办皇亲国戚。 其中有军备司的案件牵扯到郓国公赵楷。 之所以赵楷现在还相安无事，是因为皇帝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 而上次皇帝给赵构看过那一本贪官们的账册。 当赵构发现赵楷拥有的良田十倍于自己的时候。 心里那一股酸味，无以言表。 现在康王听说赵楷不请自来，顿时犹豫着要不要见。 这时，窦知章舔着脸询问道：“康王，下官告退。” “嗯，下去吧。” 窦知章本以为赵构会挽留一下自己。 给自己提供一下结识郓王的机会。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离开之后的窦知章闷闷不乐的返回自己在汴梁城外居住的驿馆。 他这一次就是来述职的。 因为皇城内压根就没有他的府邸。 窦知章离开后，赵构让管家将人带到后殿议事。 而他则去往府邸门相迎。 虽然赵构有心想要跟赵楷撇清楚关系。 但是人家来了，那就得依照王公之礼对待。 不多时，赵楷带着一位管家出现在康王府门前。 赵构也带着自己的随从笑脸盈盈的上前迎接：“王兄。” “康王兄，何须在此等候啊？” 赵楷寒暄一句，转身指着管家怀里那一包礼物，说道：“这是淮西的璞玉，还有苏杭那边的舌梅。” “另外还给贵妃送来一套巴蜀刺绣。”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赵构飘了 礼物足够金贵。 赵构听的内心惊诧。 虽然他是王爷，日常享用的东西已经很奢华了。 但是康王还真没见过淮西那边的玉石，也没有品尝过苏杭的舌梅。 更没有见过那天下闻名的川蜀锦绣。 有这么一瞬间，赵构觉得自己落伍了。 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多谢王兄，如此重礼，我有些惶恐。” “诶，康王兄，你这就跟我见外了啊，咱们可是兄弟。” “王兄请。”赵构也不再跟赵楷虚头巴脑的寒暄了。 直接转身将赵楷迎了进去。 康王府的管家早已安排了美女歌舞，并且设下了宴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楷忽然说道：“康王兄，愚兄有事跟你谈。” 赵构当然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旋即摆手示意管家将舞女们撤了下去。 接着管家也识趣的退出大堂，关上了殿门。 赵楷松了口气，说道：“康王兄，一转眼，我们都大了。” “为兄觉得，自徐国公赵棣之后，你就是我大宋未来的三军统帅。” 赵构一听这话，当场就麻了。 啥情况连啊？ 刚才徐国公麾下的奴才窦知章过来就是对着自己一通赞美。 如今赵楷也来？ 是不是最近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陛下那边传出来什么风声被他们给听到了？ 难不成陛下真要重用我，让我去统帅北方的三军了？ 赵构面色镇定，可内心确实愈发的欣喜。 脸上还得表现的一脸谦虚，接连摆手：“皇兄折煞我了，此言断不可说，愚弟断不敢当啊。” “康王兄，你太低调了。” 赵楷借着酒意说道：“康王兄有所不知啊，如今你是皇族之中，名望仅次于陛下的王公贵胄。” “朝廷之中不少官员都对你称赞有加。” 赵构急忙解释道：“我也只是为朝廷分忧，倒是百官如此赞誉，本王受宠若惊了。” “康王兄又谦虚了，我们一起长大，想起来，真是的感慨万千啊！” 赵构微微点头。 心里却想到少淡吧，父皇当年只是重点栽培你。 因为你有艺术细胞啊。 我这样的人，不是嫡出。 父皇何曾正眼瞧过？ 历史上的赵构对宋徽宗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而如果不是历史上发生了靖康之难。 赵构也不会登上历史的舞台。 因为根本轮不到他。 那时候的赵构，一年到头被传觐见皇帝的机会也不超过两次。 那一次还是过元宵的时候，家人团聚。 可是赵楷呢？ 他才华横溢，又跟宋徽宗一样爱好书法。 所以在整个历史上，他几乎是宋徽宗认定的皇位继承人。 作为大宋的接班人。 赵楷现在也相当郁闷。 如果不是那个李纲非要逼迫宋徽宗禅让。 如果不是金人在关键的节骨眼上南下。 那大宋相安无事的话，自己可就是当今的皇帝。 思来想去，兄弟两个又虚以为蛇的寒暄了半天。 突然，赵楷说道：“康王兄，濮王的事你听说了吗？” “我知道，他自缢身亡了。” “那你知道他被谁逼迫的自缢？” “谁啊？” “是高俅。”赵楷面色凝重：“据我的线人说，那次高俅直接去了濮王府邸，他离开之后，就爆出了濮王身亡的消息。” “想起来，这事也是细思极恐啊。” “要知道，濮王殿下可是太宗皇帝的嫡孙啊。” “到如今居然死在了高俅的手上，这是我朝皇族的奇耻大辱，传出去，我等也没脸见人了！” 赵楷慷慨其词，接着说道：“康王兄，如今皇亲国戚里面，你的声望无人能及了。你一定要想方设法维护我皇族的体面啊。否则，照着皇帝那么任性下去，到时候我真的是愧对列祖列宗。” 赵构听的也是略有感想。 可是他还是故作镇定的一言不发。 实则内心听到当今皇族就他自己声望高的时候，还是非常高兴的。 所以，赵构被赵楷赞美的不禁就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发现赵构神采奕奕，赵楷又道：“康王兄，如今我大宋的庙堂已经混沌不堪了。” “现在局势太过混乱，以至于皇族跟官员们都不知道陛下到底想干啥？” “所以有很多事，我本来是想跟人分忧的，奈何为兄也怕影响到你，所以我就是来提个醒。跟你打声招呼，如果陛下还要对皇族动手的话，希望你能站出来为大家主持公道。” “相信到时候列为臣工都会支持你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为兄也知道这事有些为难，你要是不想为大家主持公道，大家也都可以理解，也会对你敬重的。” 赵楷先是捧杀，接着便抛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发现赵构脸色有些难看。 赵楷便又把话题给圆了回来：“其实，为兄希望你站出来，也是考虑到皇族之体面。” “否则，要由着陛下的性子走下去，那可就成为暴君了。” “我赵家多少年，何时候出现过暴君？” “不过话说回来了，陛下也肯定有他的难处，毕竟他身边有奸臣作祟，难保陛下不会听信谗言。这个时候，我等皇族就应该勇敢站出来，清君侧。”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楷欲言又止，面色痴然的看着赵构。 现在的赵构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声望很高，确实应该站出来为陛下分忧了。 于是，赵构说道：“郓王兄，我知道你忧心江山社稷，放心，这些事情我去找陛下交流。” “倘若陛下能听我三言两语的话，我再为大家主持公道。” 赵构也是说话滴水不漏。 让他现在大包大揽已经不太可能。 他必须要提前去探一探皇帝的口风，了解一下皇帝的意思。 赵楷听闻此言，觉得事情已经有了把握，当即说道：“康王兄有此等高义，愚兄惭愧啊。” “郓王兄，何愧之有啊？”赵构也腹黑了一把。 他知道赵楷的一些事情可能会在陛下那边暴雷。 现在有此一问，也是稍微试探一下赵楷对自己的信任程度。 赵楷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愚兄确实有些事情，不慎跟一些官员产生了一点联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宫廷大染缸 “不过为兄正在自我反省。” “也希望为朝廷社稷分忧。” “如今大家都说，金贼冬季必然会南下，到时候朝廷再派人和谈，愚兄必然会追随康王兄堪当此任。” “不。”赵构摇头说道：“依我对陛下的了解，他不太可能跟金贼示弱的。” “那这样更好，到时候愚兄就追随康王兄，扛起抗金大旗，统帅北方三军，跟金贼决一死战。” 难以想象，赵楷这样的艺术生能说出这么豪迈的话。 就连赵构也被赵楷连带着感动了一把。 随后兄弟两人又商业互吹了一阵，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赵楷说道：“康王兄，为兄还要回府继续三省吾身，今日便就此告退。” “好，我送郓王兄一程。” 半晌后，赵构独自一个人返回自己的住所。 对身边的心腹说道：“你去把窦知章给我找回来。” “是。” 夜色渐深，窦知章神色焦急的小跑了进来。 “康王殿下，下官拜见康王殿下。” 看出窦知章脸上的欣喜，赵构说道：“窦大人，有一件事，本王想听有何高见？” “还望殿下明示。” “这段时间朝廷的皇亲国戚被陛下查处了。” “康王，这事下官也听说了。” “嗯，既然听说了，那我就直言相告了。” “太宗嫡孙濮王没了，但是有人希望我可以出面去陛下维护一下皇族的体面。” “这事你怎么看？” 窦知章想了想，问道：“不知现在陛下对皇亲国戚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这本王也不知道，但是濮王是自杀的，你信吗？” 窦知章打了个寒颤，说道：“濮王可是太宗皇帝的嫡系，在这个时期自缢，确实有损皇家的体面。” “不过下官认为濮王之事已经牵扯到一些资敌卖国的贪官，是以陛下必然是有难言之隐的。” “倘若康王殿下这个时候去顺应陛下，那边可得到陛下的重用跟赏识。” “到时候康王岂不是顺理成章统帅北方三军？” 赵构听的内心狂喜，微微颔首。 时至黑夜！ 武德司的总旗高俅神色充满的进入皇宫。 此时赵烁本来正在跟李彦回、张怀礼商议政事。 两淮地区缴纳上来的粮草跟税银正在有条不紊的往汴梁城输送。 今年的胶水过程可比往年还要顺利。 这当然离不开赵烁动不动就斩那些不作为又横征暴敛的贪官起到的警示震慑作用。 就在高俅想要寻找李淮，让他通禀的时候。 忽然发现文德殿前还站着一个人。 高俅看那个人的背影，便是心头一惊。 因为他正是自己当年的老下属，也是如今皇帝眼中的大红人张叔夜。 正所谓冤家见面，高俅很是尴尬。 现如今风水轮流转。 张叔夜已经成了北方三大边镇的统帅。 而高俅则被皇帝赋予了统筹武德司的权力。 即便如此，高俅也按捺着心中的狼狈，笑道：“张相公，你何时从北方返京的？” 张叔夜循声一看，得知是高俅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不悦的神色，仅仅是淡淡的说道：“刚来。” 这一句回应直接给高俅整的难以下台。 毕竟高俅如今在汴梁城内仗着有陛下撑腰，文武百官们哪个加了他不得尊敬的称呼一句‘高太尉’啊。 可是他发现张叔夜明显对自己很冷漠，一时间也不知所措，急忙将那老脸搁到了大殿走廊的另外一边。 目光空洞的盯着墙上的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内务府总管李淮走了出来。 “相公，太尉，陛下召见你们呢。” 听闻此言，张叔夜和高俅对视一眼，各自摆出高冷的姿态，进入文德殿。 赵烁坐在殿上。 他知道张叔夜从北方风尘仆仆的前来，必定是出了要紧的事情。 毕竟赵烁这段时间已经给北方提供了粮草跟军械还有军饷了。 果然，张叔夜进入大殿，便神色严肃的说道：“陛下，据我大宋边防哨兵反馈，我朝之前的右相张邦昌在潞州（今山西长治）称帝建北晋了。” 其实这个消息对赵烁而言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因为在赵烁心中，张邦昌就是历史上板上钉钉的汉奸，走狗，卖国贼。 那是北宋年间跟南宋秦桧齐名的双标名流。 即便张邦昌这一次不在潞州称帝。 他历史上不还是在靖康之耻后，称帝了吗？ 只是赵烁明白。 殿内的其他人却感到非常震惊。 尤其是张叔夜此话一出，李彦回和张怀礼身形都是一愣。 甚至就连高俅也表现出不可思议，甚至是难以置信的咋舌表情。 张邦昌？ 他怎么能做那种事情啊？ 这可比那些被陛下查抄的贪官卖国贼还要可恨啊。 卧槽！ 这事，怎么办？ 高俅提溜着一双小眼睛，惴惴不安的看着赵烁。 他就想知道，眼前的皇帝陛下听到消息后会不会暴跳如雷？ 张邦昌被金军扣押，原来很多朝中大臣还想着跟皇帝提意见，意思是国库拨款把张邦昌给赎回来。 毕竟他在宋徽宗时期还是做过右丞相的。 跟王黼以及徽宗时期的四大金刚属于同一批次的大佬。 总被金人扣押也不是一回事啊。 但赵烁义正言辞的否决了朝臣们的建议。 不知道现在，当初那些想着迎回张邦昌的文官们听这个消息传来之后，会不会尴尬的无地自容？ 现在，这事其实全在赵烁掌握之中。 粘罕北撤，在潞州的上党郡扶持张邦昌，建立北晋。 一个昔日北宋的臣子，居然在原本属于宋朝的土地上裂土称帝。 这已经算是最严重的那种僭越篡位了。 可是，现在殿内的众人并不愤怒，而是非常震撼的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赵烁。 因为在粘罕率领金军北撤的时候。 赵陛下就在《抗金策论》之中简明扼要的提出过后续会发生国中之国的事情。 当时皇帝还给出了解释。 向不明情况的官员们说金人这么做的目的跟野心。 那就是要在北方占领的三大军镇设置一个宋朝人执政的政权。 以此作为金人防御的屏障，也是随时进攻大宋的跳板。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陛下神机妙算 现在这事，已经完全符合了赵陛下的判断。 此时此刻大家都觉得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真不会是天人下凡来解救民间疾苦的吧？ 太了不起了！ 太厉害了。 太炸裂了！ 张叔夜一路上满脑子都在敬佩皇帝。 此刻，几个朝廷大员也是眼巴巴的瞻仰了半天皇帝的龙颜之后，李彦回才恍然啐道：“张邦昌忤逆僭越，那等目无君亲，始乱终弃之贼子，当千刀万剐。” 赵烁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张叔夜走出来说道：“陛下，宗泽老将军已经兵出河北，准备讨伐了。” “嗯。” 赵烁此时还能说啥？ 他也知道，张邦昌之所以投金，是他怯懦胆小。 历史上，金贼攻陷汴梁城之后，把他立为皇帝。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僭越，于是听说宋徽宗还要一个康王没有被掳走之后，就立刻还政给康王。 所以他骨子里还是知道点礼义廉耻，仁人大义的。 张邦昌受到了粘罕的威胁，这是自然。 可是他实质性还是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以，被宗泽老将军讨伐，那也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张叔夜请示之后，以为皇帝答应了。 旋即就对赵烁说道：“陛下，微臣也速回北方，配合宗泽。” “等等。”赵烁喊住张叔夜，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攻克潞州，先不要杀了他。” 张叔夜身形一怔：“陛下，那等贼子当乱刀斩之。” “不急，朕要亲自审判他。” “是，微臣这边给宗泽将军传命。” 随着张叔夜离开。 李彦回和张怀礼神色不悦的看了看高俅，旋即拱手拜礼道：“陛下，微臣告退。” “嗯，朕另择时日与二位爱卿商议。” 等李彦回和张怀礼走出文德殿。 高俅才挠了挠尴尬的脸颊，说道：“陛下，据武差们汇报，郓国公赵楷今日下午去拜访康王殿下了。” “哦？” 听到这个消息，赵烁提起了兴趣。 这段时间他还在彻底严查赵楷的案子。 本以为自己赐死赵传希，那赵楷应该会有所收敛。 如今看来，那个家伙想干啥？ 这摆明了是要拉拢赵构一起对付朕啊？！ 纵然知道缘由，赵烁也故作不解的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濮王赵传希之事。” 高俅讳莫如深的低头详说道：“赵楷扬言陛下针对皇亲国戚，歌颂康王声望如日中天，恳请康王前来阻碍陛下。” 这样的机密事情，高俅都能获知的如此周详。 看来武德司已经重返昔日太祖皇帝皇城司的辉煌时刻了。 这样的水准，只怕跟大明朝的镇抚司也不遑多让。 如果放在平日里，高俅不会这么详细的汇报情况。 但是这段时间，高俅听说赵楷要针对自己。 而且还派人到自己的府邸潜伏。 他为了什么？ 高俅心知肚明，赵楷就是要杀他以绝后患，以组织武德司继续顺着郓王府管家那条线索继续追查。 因此，高俅汇报的时候，既实事求是，也在言谈之中表现出他对赵楷的不敬。 因为他说到赵楷是直呼其名，而不是尊敬的称之为郓王。 就连之前的濮王，他也是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为赵传希。 可见高太尉这内心，也不是光明磊落。 发现赵烁一言不发。 高俅当即在赵烁面前补刀：“陛下，现在要动他吗？” 发现赵烁朝着自己投来杀人的眼神。 高俅当即垂下脑袋，躬身拜谒道：“陛下息怒，奴才不该多言。” 是啊。 高俅有些飘了。 他很快就意识到郓王是帝胄，人家是太上皇的儿子。 现在太上皇宋徽宗还在呢。 就算当今圣上要查，哪能轮得到他动手？ 赵烁也明白这个历史上有名的白脸奸臣的想法。 他不就是害怕将来皇亲国戚们一起搞死自己，所以想要捷足先登，先搞掉皇族吗？ 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现在赵烁还不想搞掉高俅。 这个人他正用的顺手呢。 顿了顿，赵烁故意将语气放的极为平和，问道：“那康王又是怎么回应的呢？” “陛下，康王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寒暄，没有给个准话。” “不过他送走郓王之后，就让他的管家找来一个叫窦知章的文官。” “窦知章建议康王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以此能够获得皇族们的鼎力支持。” “还有……”高俅欲言又止，发现赵烁有所不满，当即说道：“还有那个家伙建议康王把宗泽拉下马，然后管控河北的二十万大军。” 赵烁笑了：“朕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是，微臣告退。”高俅惴惴不安的退出文德殿。 他现在压根不敢胡乱揣测圣人之意了。 而赵烁这个时候也改变了想法。 不能继续整郓王了。 准确的说不能赐死他。 否则，以后这朝廷之上就少了一个搅屎棍了。 所谓的政治跟皇权，不就是操控各种各样的人生吗？ 那现在好了。 既然赵楷想要跟赵构沆瀣一气，那朕就给你们提供一个舞台。 好好搞事情。 最好就是闹的个赵楷跟康王不合，最终大打出手的结果。 那就省的赵烁背负针对皇亲国戚的恶名了。 次日一早。 赵烁坐镇文德殿，片刻后，李淮宣布李彦回和张怀礼前来觐见。 今天谈论什么？ 还是粮食跟白银。 赵烁四天前给朝廷的官员们发了俸禄。 给李纲拨了六百万两白银。 陈兴汉在西北军那边的一千二百万两军饷也给过去了。 毕竟陈兴汉要经略西北军，这一去必须得安抚一波军心，狠狠的刷一波将士们心中的好感。如今大规模的开销基本上已经没有了。 赵烁的国库难得有一次余额！ 再加上又抄了沈唤清跟马怀邦等一些商人们的家产。 如今手里还有八百万两银子。 好不容易有一次存款，赵烁却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宗泽那边如果要攻打潞州的话，还需要支付一笔军饷。 等到年底，金人南下攻宋的时候。 赵烁又得提前补上战争时期的粮草跟军饷。 尤其是抚恤金。 之前赵烁等级，在守卫汴梁城的时候，已经定下了一个抚恤的标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搞粮食 所以那个标准是无论如何不能改变的。 那一旦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争，赵烁需要筹备的粮食跟银两就会越来越多。 李彦回昨天夜里在自己家中为大宋朝算了个账。 只是目前汴梁城内的官员加上全国各地的官吏，正常发放的编制人员的军饷就得一千二百两白银。 随着两淮那边四百万两盐银税收到账，加上国库存银八百万两。 正好可以维持这个国家机器正常运转一年的时间。 这还只是和平年间的开销。 各地的赈灾银还没有眉目呢。 而今年赵陛下把河北跟山东那边的赋税全部免除了。 导致税收肯定是不如往年。 人都说开源节流，现在的问题是源头都守不住。 没有收入，但是支出的银两一笔一笔都是巨额。 李彦回说道：“陛下，今年夏季之后，秋季的税务肯定会持续走低的。” “为了应对金人的南下，我朝会在秋季来临之前就提前收割青麦。” “青麦晾晒之后才能食用，但是分量肯定是要缩水的，所以下一个季度的粮税也只会更少。” “那你打算怎么做？”赵烁问道。 李彦回说的那些情况确实存在。 而且也没有办法。 即便收割青麦，也比放在地里给金人提供粮草强。 李彦回说道：“臣昨天已经给朝下的各路经略使下达了政令，后半年不准再跟百姓收税。” “所以现在我们的收税是要用到来年春天的。” 听到这个话，赵烁的头都大了。 没办法。 还是没办法。 可是明年春天呢？ 到时候宋金大战之后，北方又是百废待兴。 到时候，恐怕朝廷的财政也会随之崩塌了。 这是赵烁最担心的问题。 因为一个朝廷要强大，首先得有良性循环的收税系统。 如果没有钱财，或者税收中断。 那整个系统就会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到时候，前线的士兵要粮草果腹。 征战的将士们需要军饷来养家糊口。 朝廷没有，怎么办？ 没有钱，只走情感路线？ 那纯纯是扯淡。 到时候即便是岳飞已经筹备起他那岳家军，在断粮断军饷几个月的情况下。 士兵都要哗变。 岳飞也压不住。 赵烁思来想去，索性现在留下来那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率先用在刀刃上吧。 于是他说道：“继续给宗泽拨四百万两。” “另外再给张叔夜拨五百万两。” “剩下的三百万两，给李纲。”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把军饷提前发放到前线。 到时候让北方三大军中大佬未雨绸缪还好说一些。 至于朝廷文官们，那就欠着吧。 反正赵烁登基之后也给他们发过一次俸禄了。 那些尾大不掉的文官士大夫集团总不至于还得依靠朝廷那可怜巴巴的十几两银子来维持生计吧？ 听到皇帝这么说。 张怀礼看了李彦回一眼。 李彦回说道：“陛下，臣觉得现在粮草上面无法做文章了，让老百姓在战争年代果腹比什么都强，不过我们可以激活民间的商业。” “用粮食给他们兑换盐引以及手工艺品。” “嗯，这个办法不错，现在可以尝试着去做。” “不过最重要是，前线的情况要随时掌握，哪怕只剩下一点粮食，也要第一时间想办法给他们解决。” 李彦回无奈地说道：“微臣会照做的，陛下放心。” 其实现在赵烁心中也有商业税收的想法。 不过那得看孙傅跟西夏人商谈的结果如何。 如果西夏那边的李察哥同意通商的话。 大宋的商业模式可以直接转化为对向通商。 那样的话，可以极大的刺激大宋经济较为发达的南方提供丝绸跟手工艺品。 而西夏的青盐进入大宋，率先经过北方的消化跟商业运转。 最后再流向南方。 整个循环的过程中就可以怼出很多商业价值。 除此之外，还有更加简单粗暴的办法。 这个办法也是赵烁从斩杀那些贪官的过程中悟出来的。 那就是咬紧牙关，在今年冬季宋金之战中把金人打趴下，打的高举白旗。 那样的话，战争赔款就可以让大宋吃的盆满钵满。 毕竟女真人本来就不富裕。 但是昔日在北方的老大哥大辽国富有啊。 如今女真已经消化了大辽。 单纯兵源就能轻轻松松的号召百万之众。 那金银细软岂不是更多？ 除此之外，战争打赢了，不但能够收回失去的土地，还能让那些在外面受苦的百姓回归。 再狠狠的跟完颜吴乞买敲一笔竹竿。 那剩下的事情就可以放在大宋内部慢慢来了。 有这样的想法，赵烁就必须得不惜一切代价去支援北方的军镇建设。 赵烁又说道：“先稳住军镇，剩下的慢慢说。” “但是除了军镇之外，首要任务还是应该赈济那些难民，因此粮食，还是粮食。” “现在粮食才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我朝可以没钱，但是必须要准备足够军民使用的粮食。要将大宋朝的所有粮仓以及正在建设的粮仓全部用粮食装满。” “只有军民觉得有活路，那我们北方的防线就永远不会被攻破。” 张怀礼听到陛下这么说，知道自己又要承担起催缴粮食的重任了。 顿时他头皮发麻。 现在其实在整个朝堂之上最惆怅的人就是张怀礼。 大宋民间已经没有粮食可以征收了。 除非自己也跟沈唤清跟马怀邦那样做。 可那是要被陛下杀头的。 说来说去，这皇帝不是在为难他吗？ “陛下，微臣有一言。”张怀礼一脸无奈的请示道。 “说，张爱卿有什么就说什么，朕会跟诸位共克时艰。” “陛下，眼下我朝粮食极缺，微臣在户部详实调查，目前只是河北跟山东便有灾民一千三百万人。” “如果要赈济他们，朝廷需投入三千九百万石粮食。” “这里面还不能包括运粮过程中的那些耗损。”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为北方提供三千万石粮食。” “陛下，这……”张怀礼犹豫了半天，咬牙说道：“这绝对是一个惊世骇俗的数目。”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朕很关心你 张怀礼作为户部尚书，现在连死在赵烁面前的心思都有了。 皇帝让他办，他就给皇帝先算账。 先让皇帝听听这能实现吗？ 赵烁听了也是相当之郁闷。 有担心张怀礼撂挑子不干，于是赵烁急忙说道：“张爱卿无需忧虑，朕跟你同进步，一起总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的。” “是，微臣必定竭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 “好好！诸位爱卿，回去歇息吧。” “臣等告退。” 李彦回跟张怀礼等人离开之后。 李淮走到赵烁耳边说道：“陛下，康王殿下有事求见。” 他来了！ 他终于来了。 赵烁等但就是赵构过来找自己。 另外当面打探一下赵构的真实想法。 “让他进来。” “不，等一下。” “陛下有何吩咐？” 赵烁起身说道：“让他去御膳房吧，正好，朕给他拉拉家常。” “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片刻之后，赵构一脸凝重的进入了御膳房。 他只听过皇帝在大殿上宴请群臣，甚至是在后殿宴请皇亲国戚。 可是从来没听过会在御膳房请客吃饭。 毕竟，这御膳房是宫廷大厨们烹饪的地方。 可是赵烁哪里讲究这些？ 对赵烁而言，在厨房吃饭，更方便。 也更有感觉。 席上，赵烁是吃嘛嘛香。 康王却显得受宠若惊。 却也目光奇特的看着赵烁。 说道：“皇兄真的是神人也。” “康王何出此言？” “皇兄做事从来不拘形式，不留俗套。” “这一点是臣弟望尘莫及，心生敬畏。” “诶，康王无须如此谦虚，其实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大家心情放得开，朕也希望能够与你同甘共苦，希望你能理解朕的良苦用心。” “臣弟悉心受教。” 赵构起身拱手拜礼。 “康王无须繁礼，吃饭吧，喜欢吃什么，直接跟厨子说。”赵烁点了点站在他们身边的一大堆宫廷大厨。 赵构尴尬的点了点头，尝试着夹了一块肉末豆腐。 一口吃下，赵构眼神一亮。 当真是回味无穷。 看着赵构那口舌生津的摸样，赵烁心想：没出息！ 好歹是个康王，没吃过肉沫豆腐？ 不过没关系，赵烁指了指一盆毛血旺，只是那红油就让人垂涎三尺，说道：“康王试试这个。” 赵构点头，夹了一筷子毛肚。 片刻后，康王吧唧着嘴巴，抿起了嘴角。 那心花怒放的眼神已经告诉了赵烁，这道菜很合他的胃口。 只是这菜品赵构确实是第一次见。 可是身边的那些宫廷御厨们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自从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就点名要吃各种花样菜系。 刚开始的时候宫廷大厨们不会做。 不过陛下给他们说了制作烹饪的流程跟食材的选用之后。 厨师们绞尽脑汁便做了出来。 一直到现在，大宋朝的宫廷厨师已经把几百年之后的现代菜品学的入味三分了。 “贤弟再尝尝这道菜，辣酱面筋。” “臣弟，谢陛下……”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吃的肚皮滚圆。 桌子上的氛围也相当融洽。 仿佛就是亲生兄弟在闲暇之时的一次惬意小聚。 酒足饭饱，赵烁跟赵构离开了御膳房。 路上赵烁往文德殿走，赵构寸步不离的跟随。 赵烁等着对方开口。 果然，发现赵烁要进入文德殿的时候，康王忍不住了。 “皇兄，臣弟有一事，想请皇兄裁断。” “巧了。” 赵烁故作淡然的笑道：“正好，朕也有事要垂询康王兄。” “陛下请问。” “坐。”赵烁跨过文德殿的门槛。 指了指殿内的座椅。 赵构愣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随后他看着赵烁坐在了龙椅之上。 自己也惴惴不安的坐在了下方的座椅上。 就在这时，赵烁面不改色，语气笃定的说道：“康王兄，朕近来受到很多朝臣弹劾你的奏折。” “他们的咏调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都说康王兄曾经给徐国公赵棣写信，让他在北京城固守，坐看汴梁城在金人围困下陷落，然后在代天子驾驭乾坤。” “除此之外，他们还说你让徐国公出面，自己却在汴梁城内密通金人。” 赵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赵构的神色。 几乎他的每一个字，都让赵构的脸色愈发苍白。 直到话音落下，赵构已经是坐立不安。 猛的起身走到赵烁的龙椅下面，躬身拜礼。 “陛下，臣就算遭到天诛，也不能做出此等悖逆之事啊，还望陛下明察。” 赵构的声音正在颤抖。 而且他说完之后，立刻拂袖擦拭起额头上的汗珠。 这事太tm严重了。 往小了说是养寇自重。 往大了说，是通知卖国。 而且在那些文官士大夫们的传递下，可能性质更加恶劣。 那就是自己要篡位登基，觊觎九州皇权！ 这事！ 别说他只是一个并不得志的康王了。 就算是权力再大的亲王，也会被送到开封府，赏赐一套龙头铡的好不好？？？ 看着赵构激动的给自己辩解，赵烁笑道：“康王兄言重了，你大可不必跟朕解释。” “朕知道康王谦虚内敛，性格刚毅正直，断然不会行那等龌龊之事。” “所以，朕今天才找你来吃饭，谈心。” 赵烁为了安抚九皇妹，特地离开龙椅，来到赵构面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坐下说话吧。” “臣弟遵旨。” 万分拘谨的赵构缓缓的坐了回去。 可是他现在觉得屁股下面如同燃起了一堆火焰。 内心深处已然是山崩地裂了。 tm的，谁？ 是tm哪个狗娘养的给陛下大献谗言？ 这是污蔑，是毁谤，是要把本王往死路上逼啊。 赵构内心天人大战，使劲的挖掘着自己平日里得罪过的那些官员。 可是想了半天也对不上号啊。 没关系，赵烁可以帮他巩固一下思维。 “康王，这一次你遥控徐国公，在北京城囤积重兵，钳制了金军的重心，汴梁城才得以解围。” “徐国公有功当赏，而康王更是运筹帷幄，为朝臣所敬仰。” “现在，康王已是皇亲国戚之中最有名望的大公了，这样的荣耀自然是挡不住旁人的羡嫉，朕今日也是好意劝你，望贤弟小心流言。” 第一百八十章 只能提示你这么多 扑通…… 九皇妹再度跪下了！ “臣弟多谢陛下关切。” “贤弟平生啊，快快起来，朕也只能提醒你，却不好泄漏是谁在领导大臣针对你。” “毕竟朕是天子，若是贸然公报了递奏折的人，那恐坏了族内的情谊。” 听闻此言，九皇妹身形一颤，眼神俱是一亮。 这…… 我的陛下啊，你提示的也太含蓄了吧？ 坏了族内的情谊？ 我的族人可不就是皇亲国戚吗。 你这直接开门见山告诉我，说有皇族成员要搞我！ 赵构此时已经想到了什么。 看着对方神色豁然的样子，赵烁继续煽风点火：“现在纲常初稳，人性沦丧。康王兄必须要谨记别被其他人拉下水啊。” “不然你就可惜了。” 赵构已经神色恍然了。 皇帝都提示的这么‘含蓄’了。 那幕后撺掇那些官员们弹劾自己的人，必须就是赵楷了。 行啊，赵楷。 好你个赵楷。 你昨天还客客气气的去拜访我，原来说到底是想要让我做你们的出头鸟。 让陛下把矛头对准我。 幸亏当今陛下贤明。 提前叮嘱我要小心提防。 否则，我还真就被你赵楷给利用了啊。 此时的赵构，内心已经完全偏向了赵烁。 也把赵楷当做那个想要借刀杀人的凶手。 借陛下的刀，杀他这位名望很高的康王。 事已至此，赵构也就没有必要为赵楷藏着掖着了。 文德殿内，赵构忽然站了起来，目光炽热的看着赵烁，说道：“陛下，臣弟有事要奏。” “说，康王有事，但说无妨。” “陛下，臣弟要检举某些皇亲国戚。” “他们归为皇族，理应在百官心中充当表率。” “然而，很多皇族成员却倒行逆施，欺压百姓，强并民间的肥沃土地。” “与此同时还跟不少贪官污吏合谋，贩卖本朝的核心物资去往金国。” “此等罪恶的行径，当严肃整顿，否则无法正朝纲，无法安抚百姓！” 赵烁听着赵构的言论，脸色沉思。 很快他也摆出一副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忧郁形象。 叹可口气说道：“康王兄提示的对啊，朕何尝不知道那些人想要挖空我大宋的根基与底蕴，朕何尝不想整顿朝堂，只是朕恐皇亲国戚不明就里的跟朕纠缠，因此才拖延到现在。” “陛下何须拖延，臣弟愿意为陛下排忧解难！” 听闻此言，赵烁内心欢喜的看了一眼赵构，旋即冗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无能为力般的摇了摇头说道：“康王兄，你有所不知，这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做好了你要得罪一些皇亲国戚，做不好，你反而要遭到他们的疯狂反扑，朕体恤康王的忠义无双，实则也不希望康王在这事上受损失。” 赵烁此举，便是以退为进。 看起来是在劝对方退缩。 实则赵构听的更加感动。 神色笃定的说道：“陛下如此体恤臣弟，臣弟自当不计后果为陛下效劳。” “你，你可考虑好了？” “臣弟决定了。” “好，好啊！当真是大宋的好康王！” 赵烁拍着赵构的肩膀，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溢美之言。 他嘴上赞美赵构，心里却想着赵楷那亿万家产。 毕竟，之前李彦回跟张怀礼已经给他算过了。 大宋要度过年底的难关，少说要准备六千万两白银，以及同等规模的粮食。 即便现在就不择手段的从贪官手里搞钱，也可能到了年底赶不上趟。 所以惩治一下乱臣贼子已经迫在眉睫了。 如今大宋朝的文官士大夫们钱多的用不完。 可是跟那些元始资本传承了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皇亲国戚相比。 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赵烁看来，那些王公贵族们在目前这个阶段，屁用没有。 他们既不当官，也不管理朝政。 却拥有朝廷多半的财富。 如今国难当头，作为皇亲国戚于公于私都得站出来为国家出点力了。 不愿意？ 那也没关系，不愿意的人，皇帝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愿意。 现在，赵构这个康王已经被赵烁撺掇起来了。 如今不对皇亲国戚动手，还要等到何时啊？ 赵烁这边跟赵构确定了合作的意向。 并且把得罪人的任务交代给赵构。 康王一脸激动的退出文德殿。 可是赵烁觉得还需要添一把火。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一把火的话，有些事情他这位皇帝才会看的更加清楚。 “李淮。” “奴才在。” “传令李光，让他在新一期的《抗金策论》上面称赞康王。” “无论他怎么措辞，一定要让康王的声望达到皇亲国戚内部的顶峰。” “是！” 李淮退下。 两个小时之后。 《抗金策论》发布了新的民报。 朝廷大力赞美康王殿下运筹帷幄，在抗金战场上起到的不容取代的作用。 同时也极力的歌颂康王正义凛然，清贫乐善的贤惠德行。 这份报告一出来，汴梁城内的民意就被引导了。 很快就在民间形成了一股舆论。 那就是康王是太宗时期的八贤王赵德芳。 更是周朝时期的周公旦。 前后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现在有康王效力，大宋辉煌！ 一时间言语成风。 不仅仅吹遍了整座汴梁城，就连大宋版图也被吹的到处都是。 以至于回到府中正在想办法对付赵楷的赵构突然接到管家递上来的今日《策论》。 读了之后，整个人胸膛剧烈起伏。 大好的男儿更是泪水横流，激动的接连换了两个擦拭眼泪的手帕！ 同时也让赵构更加笃定的决定要为陛下做事。 要为大宋朝做事。 要不顾一切的对付那些贪官污吏，对抗那些毫无作为的王公贵族。 于是，一场在大宋宫廷内部的大清洗跟大排查就此展开。 而赵烁也开始运筹帷幄，努力的为朝廷囤积战时的物资。 时光流逝。 转眼之间，已到了炎炎六月。 现在的汴梁城已经彻底恢复了去年金军南下之前的繁华。 人口也涌现出持续走高的趋势。 据户部统计，现在在籍的汴梁城人口大概七十万人，没有籍贯的那些外地前来入驻的子民则有一百二十万之众。 第一百八十一章 疯狂的陛下 俨然成了宋朝第一个人口过两百万的城市。 也是同时期世界上第一个！ 历史上的大宋创造了很多第一。 全世界的四大发明，到少年宫占据了三个。 神臂弓，床子弩，大宋引领天下。 以至于军备司内铁浮图的绘制工艺也还在。 现阶段，金国的金兀术根本不可能发展出铁浮图，充其量只能仰仗他的拐子马形成掣力。 而人口的增多，带来的是粮食的消耗量级。 但是，在接近两月的运筹之中。 汴梁城内的粮仓也陆续的投入。 南方的不少粮食也源源不断的送达。 而那些商人也企图顺应朝廷的政策，南商北往。 北商南下。 除了北方三镇，整个大宋都在欣欣向荣的发展。 最让赵烁感到欣慰的是。 他从李彦回的报告中得知。 现在民间流通的粮食价格已经回到之前没有战争时期的价格了。 这完全得益于康王在两个月之内的抄家！ 他基本上把那些田产超过万亩的皇亲国戚都得罪了一个遍。 也给朝廷挪出了数量可观的良田。 不但为人民缓解了土地压力。 也腾空了那些皇族成员的粮仓。 转而运输到朝廷的粮仓。 为此，皇族成员把赵构恨的牙痒痒。 之前还背地里说他是个异类。 现在都已经公然在外面叫嚣，痛骂赵构是个白眼狼。 今日之朝堂，赵烁坐在龙椅上，能够明显的感受到下方群臣们的眼神之中比之前多了几分爱戴与拥护。 这显然是不少臣工们发自内心的想法。 赵烁俯视群臣，旁边的太监总管李淮说道：“今日早朝，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站出来说话的是担任吏部右侍郎的王宽。 赵烁知道这个家伙。 之前在沈唤清的案子上还站出来头铁过。 更是在濮王赵传希的案子上，更头铁的质疑过皇帝。 赵烁压着心中不满说道：“说。” “陛下，臣听说陈东正在给民间分配良田。” “而且是皇亲国戚出让的那些良田。” 哦，明白了。 这个家伙是皇族的发言人。 现在要为那些被查抄了良田的皇族成员说话呢。 赵烁脸色笃定，不冷不热的说道：“那又怎样？难不成王爱卿有什么高见？” “陛下，微臣觉得陈东没有职权做那样的事情。” “毕竟，官员的任免是要经过我们吏部的任命的。” “他现在并没有官身，为何可以肆无忌惮的拿着皇族的良田给农民？”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原因其实很简单。是朕让他那么做的。” “陛下，这恐怕不妥，如今皇族内部怨言颇大，再说那些良田给了农民，他们今年已然没有耕种的条件，算是彻底的资源浪费。” “怎么？那些良田是皇家所有，朕要怎么分配，你有意见？” 听闻此言，王宽顿时哑口无言，一脸尴尬的退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的股肱之臣赵构挺身而出，沉声说道：“陛下，臣有话。” “康王但说无妨。” “臣要说濮王。” 什么是话题终结者啊？ 此时此刻的康王就是话题终结者。 更是气氛冻结者。 他一句话，就直接让垂拱殿的空气都要冻结了。 然而，跟康王站在文官那一侧的赵楷却浑然没有察觉。 因为按照他的计划，他以为自己这位九皇妹今天要在朝堂上为皇亲国戚说话。 于是赵楷暗自得意，正想着看皇帝被群臣跟皇族成员怼的哑口无言，龙颜黯然的名场面。 是以，赵楷还朝着赵构投去一抹感激与鼓励的眼神。 仿佛在勉励对方；你大胆的说，有什么事情，我们在背后支持你。 此时赵烁的想法也非常之嗨皮。 他就等着赵构在朝堂之上点燃那颗掩埋已久的定时炸弹呢。 毕竟，康王确实在一个多月之内收拾了很多皇族成员。 但是他并没有针对过赵楷。 而且赵构对外的口号也是，说那些皇族成员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在那个时期，赵楷甚至对康王产生了一丝丝的好感。 觉得康王兄这是在帮助自己转移皇帝的视野呢。 收拾其他皇族，不动他。 不就是给自己打掩护么？ 然而…… “陛下，濮王手剐百姓，纵容门客在朝堂之上结团结伙，抱团贪赃枉法，还给我们北方的敌人大金资助我朝的战略物资，这事不严查，不足以震朝纲！” 嗡…… 此时此刻，赵楷的脑瓜子嗡嗡的。 这什么情况？ 康王兄？？ 赵楷迷惑又震惊的盯着赵构。 自己这位九皇妹是怎么了？ 突然就跟自己摊牌了？ 咱们两个之前可是协商过，你要帮我，同时也要为皇族的成员出面，代表我们跟陛下调停呢！ 这突然就把我也给曝光了？？ 此时惊讶的人不仅仅是赵楷。 还有朝堂之上的众多大臣。 要知道赵楷的事情已经成了朝堂上的一个禁忌。 因为现在太上皇宋徽宗还在。 没有人胆敢动赵楷。 即便是高俅也不敢。 这段时间康王确实是声望增加了。 可是，他这样做难不成是要直接跟太上皇叫板了？ “康王，你此话何意？”赵楷按捺不住，出言训斥道。 赵构朝着赵楷翻了一个白眼，旋即恭恭敬敬的朝着赵烁躬身拜礼，接着说道：“陛下，郓王跟赵传希本就沆瀣一气。” “之前朝廷已经查出赵传希勾连南边的商人马怀邦等人囤积粮食，大发国难财。” “此举就是弃我朝安危，跟卖主求荣没什么区别。” “郓王虽然没有展露出破绽，但是他跟赵传希之间早已秘密联合。” “还请陛下明察。” 赵构这句话的分量可就更重了。 “康王，你……” 赵楷猛的扭头盯着赵构，他的整张脸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 赵烁内心狂喜，外表却故作震惊之色，急忙看向李彦回，问道：“李彦回。” “臣在。” “康王方才所言，你要记录在案，后续定要细细的盘查。” “微臣遵旨。” “高俅。” “老臣在。” “你进来可探查出郓王贪赃枉法，通敌卖国之证据？”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整顿皇族 高俅一听，脑袋就是一阵浆糊。 他正在查。 自从陛下交代之后，就一直在查。 可是郓王赵楷的根基太深，他的武德司根本查不到什么。 尤其是那边还牵扯到太上皇。 于是，高俅唯唯诺诺的欲言又止，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高俅成了夹在风箱里面的老鼠。 无论他怎么表态，那都是两头堵。 当然他内心深处是非常希望借助陛下的手扳倒赵楷的。 但那只是他个人的私心。 是想在朝堂下面解决。 如今这可是在朝堂之上啊。 皇亲国戚们都在这里参加早朝。 他要是就这么顺着康王的话给赵楷扣上个锅盖的话。 那整个皇族成员可就真正朝着他集火了。 曾经高俅作为宋徽宗的宠臣。 他本身就不干净，不知道皇族手中拿着多少他的黑料跟把柄。 “陛下，臣……臣尚在查，目前并无确实的证据。” “哦？你还在查？查了多久了？” “回陛下，距今已有四个月。” “饭桶！”赵烁愤怒的拍打着御案。 面色冷冽的说道：“小半年了，你告诉朕你查不到？” “你知不知道此事关乎郓王的清白，纵然康王仗义执言，朕也欣赏他。但是此事若不查个一清二楚，皇族内部起了纷争，你可担当得起此罪？” 高俅顿时惶恐不已的跪了下去：“陛下恕罪，微臣恳请陛下息怒。” “你说说，朕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陛下恕罪，微臣散朝之后便加大力度调查。”高俅已是吓的瑟瑟发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极为粗重。 赵烁不再理会高俅，而是对太宗寺的官员说道：“赵长季。” “陛下，臣在。” “皇族内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有什么话说？” “陛下，臣……” 赵长季本身也是皇族成员。 而且是那种资历很深的皇族成员。 他在太宗寺做掌固。 工作就是管理皇族的成员。 今天这事太突然了，他能怎么说？ 他讳莫如深的看了一眼康王，总不能怨康王吧？ 可是他也不敢在这朝堂之上一味的包庇郓王吧？ 于是沉默数秒之后，赵长季说道：“陛下，臣不知……”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整天什么都不懂，朕留着你有什么用？” 来了，又来了。 赵长季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背锅了。 只听赵烁喊道：“康王。” “陛下。” “朕今天就撤了赵长季的职，你来接替他的职位，给朕好好的管理皇亲国戚，好好整顿皇族。” 没错，赵烁抛出了一个定时炸弹。 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康王得罪所有皇族成员。 这个效果很快就会发挥出来了。 然而赵构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皇帝给他编制的深坑之中越陷越深，直到以后不可自拔，反而兴奋的说道：“臣遵照陛下旨意。” 看到九皇妹还很乐意接受。 赵烁很高兴，于是便趁热打铁问道：“康王方才说的赵传希，那事确实应该让皇族成员引以为戒。” “但是光引以为戒可不行，必须要深入的调查，既要给郓王清白，又要揪出其他贪赃枉法之徒。” “是！”赵构微微点头。 而这个时候的赵楷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发现，当今陛下对他也不错。 居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保他。 可又觉得皇帝到底是啥意思啊？ 一会要下令严查？一会又要还我清白？ 懵了！ 赵楷被整懵了。 可是让他更懵的事情还在后面。 因为赵烁下一句就说道：“朕心里难安啊，想我大宋太祖建国之事，皇亲国戚是何等的功劳？那时候，大家一门心思希望大宋朝金瓯永固。” “而作为皇族成员，自然是要在百官之前做好带头作用，怎奈何那赵传希作为太宗嫡孙，竟行那等卖主求荣之事，他不配立于太庙，从即日起，将赵传希的濮王之为罢黜，不允许其后世子孙世袭罔替。” “此外，朕要发布罪己诏，朕作为皇帝，没能约束好皇族，是而，朕愧对天下百姓！” 这番言辞，直接把满朝的大臣们听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等大家回过神来，众位臣工当即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赵烁神色凄凉，起身便往后宫走去。 李淮很合时宜的扯声喊道：“退朝……” 片刻后，李彦回来到文德殿外。 他跟赵烁递交了一份北方粮食运输的详细清单。 看到这份清单，赵烁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久违的喜色。 北京城的粮食已经囤积了足够耗损六个月的数量了。 这意味着宗泽的河北大军可以随时入驻北京城固守。河 除此之外，朝廷研发的最新款的甲胄跟器械也已经离开汴梁城，朝着黄河战线那边运输了。 其中给西北军安排了三十万套新款战甲跟武器。 给北京城安排了神臂弓跟床子弩，另外还有杀伤力有了长足进步的川天侯。 剩下的重型器械，比如投石车跟礌石车，还有防守城池的重工，则送抵了北方三大军镇。 但是这些都不够。 因为赵烁的目标是要把那些为国尽忠的将士们武装起来。 让他们武装到牙齿，既能具备对敌的破坏力，还能增加自身的幸存几率。 所以，目前在汴梁城内的军备司还在鲁尼的亲自带领下，上万名工匠快速的赶工。 六月过后，就是七月份。 大宋在筹备着防御工事。 金国那边也正在大规模的训练军队。 彼此都在与时间赛跑。 七月二日，宗泽战区传来了捷报。 他们抓到了张邦昌！ 是宗泽老将军派遣岳飞带队执行的这一次任务。 岳飞也完美的展示了他的指挥天赋。 直到那号称北晋的皇帝张邦昌被岳飞从潞州绑起来的时候。 坐镇潞州西北方向一百三十里的太原镇内的粘罕才得到了消息。 他再要起兵追逐已经晚了。 不过这中间也有一个小插曲。 那就是岳飞攻打潞州城的时候，张邦昌听到麾下的将领前来汇报，他的脸上居然毫无惊慌，反而透着几分释然。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而且那他北晋的皇宫内城大门还是他命令亲信主动打开的。 由此也能从侧面看出张邦昌不愿意背负千古骂名。 赵烁放下这份捷报。 估摸着岳飞很快就会把张邦昌绑到汴梁城来了。 “李淮。” “奴才在。” “替朕传旨，岳飞平叛有功，赐丹书铁券，加俸二百石。” “是。” “等等。” “请陛下吩咐。” “另赐宗泽粮五百石，并给他加派两名太医。” “陛下，您之前已经派过随行的御医了。” “再派两名，让他们轮番照顾。” “是。” 李淮领命离去。 赵烁却独自看着殿墙上的大宋经略图，兀自失神。 现在大宋北方跟西北军都在发展的热火朝天。 可是赵烁知道，现在有多火热，就预示着接下来的宋金大战有多残酷。 现在北方的军备竞赛搞的非常猛烈。 张叔夜跟李纲还有宗泽都在加班加点的修建军镇。 如果赵烁能够出汴梁城巡访北方的话。 就会发现，三大名将已经围绕北京城、成安郡一直到相州，再渡河往山东泰安那边延伸。 在这么一条战线上，接连修筑了上百座军镇。 其中只有宗泽的河北，就有二十一座军镇。 能做到这一切，对靖康之年的大宋而言，还真的是一个奇迹。 现在赵烁终于不过抠抠搜搜的搞基建了。 因为他已经准备了足够跟金人对战的银两和粮食。 就等着金军南下了。 试想一下，就连皇帝都为北方的大改变而感到兴奋。 那大宋的底层老百姓呢？ 他们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会怎么想？ 他们必然会觉得自己现在的家园不需要放弃。 现在自己的家园，完全有能力抵挡金人的攻击。 他们也会更加兴奋。 可惜的是，这些军情简报，民间的老百姓不知道。 所以赵烁就得让他们都知道，让他们都高兴。 以此凝聚居民之心的同时，提升全民的爱国自豪感跟参与感。 因为北方军镇的建设，靠的是大宋全体百姓跟朝廷共克时坚的成果。 所以，赵烁就打算往北方那边安排一位军方的笔杆子。 专门给老百姓传递军情知识，培养民间的爱国情怀。 至于让谁去。 赵烁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他让李淮在太学院，找到了苏游。 这个在历史上并不是很有名。 甚至可以说是还没扬名就被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了。 但是苏游跟陈东属于志同道合之辈。 他们两个也是当年上奏反对赵构与金人议和，所以被九皇妹跟秦桧给害死了。 现在，赵烁要重用他。 将他直接委派到河北宣府司做主簿。 剩下的就是调动各方资源，在现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强化北方大战区的防御屏障。 与此同时，那位被赵烁寄予厚望的外交使者孙傅也抵达了西北军的大营。 “下官见过大帅！” 孙傅说出这话的时候，内心深处是相当抗拒的。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位西北军的统帅，别说比自己年轻，就算给自己当儿子，那还是年轻。 此时的陈兴汉刚刚三十。 去年陈兴汉还是河南那边的一个文，而孙傅确是内阁宰辅兼兵部尚书。 如今彼此换了一个颠倒。 所以交谈时候的咏调也就自然不同了。 “孙大使，本帅上个月便接到了陛下的密令，这边早已筹备妥当，你此番进入西夏境内，后方随时有五十万大军为你殿后。” “是以，你无需惊慌，放下一切烦恼，一心一意为陛下办事即可。” “多谢陈大帅。”孙傅心悦诚服的鞠躬。 他现在真的是心悦诚服。 因为他进入西北军的营区的时候也看到了。 如今的西北军，军纪严明。 士兵们在校场之上操练，格外认真。 四周站岗的士兵则跟标枪一样笔直。 就连陈兴汉的帅账内，也取缔了之前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 只是简单硬朗的装饰风格。 帅案上的军情简报却堆了一人之高。 再加上孙傅听闻陈兴汉对自己说，如今有五十万大军。 这样的利好对他来说可谓是惊天的喜讯。 如果不是出来路上的所见所谓他只会觉得陈兴汉在吹牛逼。 可他路上道听途说，也了解了当今陛下超乎寻常的治国方略。 “还有。” “大帅有何吩咐？” “此去西夏，若是谈到开通互市的地方，你便对李察哥说是神木跟吕梁。” “这两个地方完全不需要担心金人的袭扰，因为我大宋的西北军会全程保证西夏上古的安全。” “多谢，老夫此去定然不负陛下所托，也不负陈大帅如此诚意相助。” “大使说笑了，我等都是为君分忧。” “您老暂歇两日，出发时，我麾下的虎豹骑将会随你西去，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西夏那边的误判，我们也只能将你送达边陲，在此之前，你访问李察哥的拜帖，本帅今日就会派信差送达西夏前线。” “有劳大帅了。” 孙傅感动的点了点头，退出军账之外。 第三天，孙傅便按陈兴汉的安排，带着自己的使团跃过西夏的防线。 按照外交礼节，即便孙傅是要搞定西夏权臣。 但是他也必须得先行觐见西夏的国君，而且是以大宋朝礼部特使的身份去觐见。 只有这样，后续他接近李察哥才不违背礼制。 孙傅到了西夏皇城。 递交了国书之后，就被西夏的礼部长官安排在礼部的驿馆。 给他提供吃喝，却没有人前来鸟他。 这样的礼遇，孙傅已经有过准备。 毕竟西夏跟大宋朝陈兵边境，彼此互殴了很多年。 再加上目前西夏战略地位好。 还有金国也有望跟西夏结交。 所以西夏的皇帝有点飘实属正常。 而孙傅也派遣自己的随从在皇城内打探。 确定金人的大使目前正在接受西夏国君的召见。 那自己这边坐冷炕，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孙傅也不会坐着等。 他之前的官位注定了他对宋廷内部的潜规则有着充分的理解。 所以孙傅便授意自己的心腹去贿赂王府的心腹。 在这样的场面上，孙傅措手阔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期待吗？ [] 好处呢？ 我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就直接给一句话攻下大宋之后，给我大宋的西北诸地？ 就完事了？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就好比一个人说，你跟我一起干活吧。 等我们打到美利坚之后，我把白宫送给你。 这纯纯是扯淡。 此时西夏的皇帝只觉得眼前这个金使就是在戏弄自己。 把自己当成了傻子戏弄呢。 处于党项国主的威严，也处于部分礼仪的因素。 皇帝将那份完颜吴乞买亲笔写的书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道：“阁下，你们或许有所不知，如今宋军的西北路大军，已有五十万。” “且不说你们能否攻克大宋朝的中原，纵然是我党项精锐尽出，也怕是吃不掉那五十万宋军。” “什么？西北军有那么多？”吴召虎意外了，他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一脸不可思议。 “是的，我朝的哨探随时观测大宋西北的边军，他们是在三个月前添兵二十万的！” 西夏皇帝神情严肃的说道，“如今统帅西北军的人叫陈兴汉，那个人练兵的口号就是驱逐鞑虏，收复失地。” 吴召虎在短暂惊诧之后，忍不住放声大笑不已。 西夏皇帝皱眉道：“阁下在笑什么？” “陛下，在我金朝眼中，再多的宋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之前宋朝吹嘘有百万大军，那结果呢？西北军的四大名将死的死，降的降，北方的军镇也被我金朝铁骑横扫。” “如今那西北军的小将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 “还请陛下拭目以待，今年十月，我大金百万之师侵吞中原，那西北军的五十万草包，必然是望风而逃，不成体系。” 吴召虎虽是这么说的，可是他的内心深处也有了小心思。 那就是西北军的驻扎之地，属于宋朝历代皇帝重点经略的军镇。 再加上大宋的西北军尚武又谦虚。 因此，这个消息绝对不容忽视。 吴召虎内心暗喜，想不到自己出使一次西夏，居然得到了如此金人的好消息。 这一次返回驻地，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跟南王冕下。 这边吴召虎即便在吹嘘，西夏的皇帝也不敢以身犯险。 而当皇帝说道金人可帮他们攻打宋朝的西北时。 吴召虎沉默了。 不得不说，西夏人也玩的一手好阴谋。 他们对金人说，只要金人攻克大宋的西北，他们就联合金国。 又对宋人说，你们只要守住金人的下一波进攻，他们就会联合大宋。 当然，后面这个想法是李察哥跟西夏的皇帝建议并被采用的。 与此同时，孙傅已经完成了使命，准备返程。 李察哥不方便出面，故而派遣王行远前来送行。 为了表示这一次西夏对宋朝那些条件的重视，王行远退还了孙傅送给他的一千两黄金。 这也是李察哥的意思。 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意不去。 王行远也明白，自己这一次在王爷面前立了大功。 只要日后双方达成商业合作。 那就开启了新的篇章。 到时候以李察哥在西夏朝堂内部的统治力，他还差钱吗？ 不差！ 虽然西夏与大宋之间具备难以调和的矛盾。 但是一切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毕竟决定西夏大方向的战略方针的人是朝堂上的权臣。 而不是老百姓。 再者，但凡是合作，那都有个前置条件。 就是邀请的一方要拿出诚意。 金人那边的诚意，比起来就像是一个空头支票。 而且还伴随着风险。 之前宋朝在西北军只有十六万人的时候，这些年都被大宋压着打。 如今大宋的西北军增至五十万。 他们更加不敢贸然与金国交好了。 两天后。 孙傅带着使团回到了西北军的驻军大营。 三天后，陈兴汉从西北草拟了奏折随着孙傅一行人发往了汴梁城。 陈兴汉在奏折之中详细表明了自己目前经略的西北军的综合情况以及遇到的问题。 他自从入驻西北之后，加上之前从北京城带来的二十万义军，跟原来西北军的七万大军合计七十七万。 又动员招募了二十三万大军。 已经完成了赵烁之前给他提出来的目标。 可是兵员是够了。 但是兵器跟甲胄没有。 之前李彦回发布政令，督促军备司的鲁尼已经给西北军发去新款铠甲。 但是那只能武装精锐。 原本精锐们穿戴的老旧甲胄，陈兴汉则替换到部分新兵身上。 即便如此，算下来，五十万大军之中还有二十万人没有兵器跟甲胄呢。 这样的部队，当然不能具备战斗力。 所以赵烁现在还得给军备司那边施加压力。 可是鲁尼，那个人已经足够努力了。 所以只能下令让工部扩建军备司的规模。 同时从各地调拨工匠。 现在距离十月份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加班加点的锻造的话，面前能够将大军的军备完整到三四十万。 这已经是一个不俗的成就了。 除此之外，赵烁也看了从北京城那边发送到汴梁城这边的奏折。 是宗泽老将军对防区内的情况汇总。 他是建设军镇的诸多将领之中岁数最大的，却也是干劲十足，势头最猛的。 他已经在潞州进驻了五万大军。 又在跟潞州一百七十里间隔的成安郡驻军五万。 随后在北京城安排了八万大军。 并在相州训练了十万的新兵。 目前军备整训的进度很单兵考核成绩都很可观。 两个月之内就可以完全装备完毕。 如此一来，宗泽也拥有了二十八万大军。 他的战略重心就是抵挡住金人直奔汴梁城方向的主力攻击路线。 因此，宗泽所承受的防线压力不可谓不重。 之前赵烁给宗泽防线上投入的六百万两白银已经进入了河北。 但是那点钱，确实对于一个军镇来说真的是杯水车薪。 在各种各样的开支面前，银两如同河水一样快速消耗。 赵烁在张叔夜呈递上来的奏折之中也看的清楚。 现阶段，北方的军队为了加固军镇的防御，已经开始大量的扩招当地的老百姓充当苦力了。 之前是军镇的士兵。 但是士兵们的意志不怎么高。 毕竟他们只是领取了一份军饷。 让他们做两件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西夏 [] 仅仅是奉出礼物第二天。 一位名叫王行远的西夏文官进入了王府。 “下官参见王爷。” “王司马，你如此急迫是有何事？” “王爷，今日我西夏正在风雨飘摇之际，朝臣都等候王爷的雄心裁决。” 李察哥一听这话，眉梢就紧蹙了起来。 “王司马，到底发生何事？” “是那金国的使者……”王行远再要说话，却被李察哥打算。 “此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金人与我党项多年不曾联络，今日却来大行谄媚之举，其意是想联合我朝，共同伐宋。” “是啊，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看着王行远的迫切之色，李察哥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 他内心极为敬重王行远。 虽说对方也是宋朝投降的中原文人，但是李察哥这个人素来不被血统跟族群所束缚。 在他看来，只要对党项有用之人，都应该被提拔重用。 这些年他给了王行远军前少司马一职。 俨然已经将其当做自己的肱骨心腹了。 “联金灭宋，倒也不是不可。不过此事还得看陛下的决议。” 李察哥的这句话，也反应了他的野心。 他麾下的大军跟宋朝西北军对抗多年。 日积月累的仇恨自然不容易化解。 而西夏偏安一隅，要是不垂涎富有四海的大宋？那更是自欺欺人。 因此，李察哥此刻也希望陛下能够跟金人达成协议。 不过在攻打大宋之前，金人必须向给党项提供好处。 这也是李察哥觉得金人素无信义的原因。 可是这样的结果，就不是王行远想要的。 毕竟他昨晚收了宋朝使者一副清明上河图，以及还有太上皇的瘦金体字画。 那清明上河图是赵烁找宫廷御匠仿制的。 至于那瘦金体。 宫里面多的是。 只不过有些尴尬的是，宋徽宗的瘦金体在宋廷内部不怎么火爆。 可是对异域贵族来说，那是相当宝贝的文艺瑰宝。 当然，就这两样东西还不足以打动王行远的心。 因此孙傅又安排人给他送了一颗东海的夜明珠。 以及一千两黄金。 作为条件，他答应孙傅要促成李察哥的会谈。 还要阻止党项人跟金人联盟。 要是事情搞砸了。 那不但他的招牌没了，甚至可能被宋人背后捅刀子。 到时候那宋朝使者跟西夏皇帝那边一举报。 那他的司马人生可就彻底报销了。 “王爷，下官冒昧的问一下，昔日在我们北方压的我们喘不过气来的大辽国最终是什么样的结局？” “金人灭辽，现在我们北方的大片辽地正被金人编制呢。” “结局是如此，可是单纯金人断然无法灭了大辽。” “怎么说？”李察哥的眼神突然奇怪了起来。 “王爷，金人当初若没宋的战略掣肘，岂能吞噬大辽？” 李察哥点了点头。 “先生所言极是啊。” “当初宋朝确实给金人助力不少。” “是啊，但是王爷可知，金人灭辽之后转眼便挥师南下企图灭宋。” “王爷，金人素无信义，断然不可取信他们。” “今日若是我等联合金人，他日金人势必狂傲反噬。” “到时候，我们没有宋朝那样强大的战略纵深，岂能与狼子野心的金人抗衡？” 王行远此番说来，李察哥意识到有几分道理。 却还是表现的风淡云轻道：“金人素无信义，可宋人呢。” “本王所知，当年宋与大辽可是有百年盟约的，那宋朝皇帝不还是背信弃义，与金人缔造了海上之盟？” “王爷，此事断然不可同台而论啊，盟约之后，宋朝虽没有实际发力，却因为宋朝本身的辽阔疆域给了大辽毁灭性的心理颓势。” “以至于金人攻辽的时候，辽人已经丝毫提不起反抗的意志了。” “王爷统兵多年，熟谙六韬三略，文治武功为我党项之雄，在下说的这些，王爷必然是早有料想的。” 王行远也会说话，顺带着吹捧了李察哥一波。 李察哥深吸了口气。 下意识的挺起了雄伟的胸膛，意味深长的叹道：“知我者，王先生也。” “不错，本王也明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更明白助纣为虐的下场。” “只是现在宋朝跟金国相比，宋弱金强，本王若是资宋，那必将得罪金国。” 李察哥也有自己的无奈。 关键他私下里判断过当前的局势。 觉得现在就算把大宋跟夏朝绑在一起，也未必是金人的对手。 可就在这时候，王行远却笑了。 “大王无需顾虑。” “先生莫非有良策？” “王爷，如今宋使就在我朝驿馆，可见宋使在做计议。” 李察哥眯着眼问道：“今日那宋使是何人？” 王行远说道：“王爷，宋使叫孙傅，之前是宋朝的内阁，官拜兵部尚书。” “居然是他？”李察哥眼中流露着几分不屑。 王行远说道：“启禀王爷，在下对王爷忠心耿耿，故而也不作隐瞒。昨日那宋朝的大使赠与在下黄金千两，目的就是希望能与王爷会晤，说是有商事洽谈。” 王行远久在王爷身边办事，他自然明白有些事情与其瞒着让主子心生忌惮。 倒不如和盘托出。 果然，李察哥眯着的眼睛豁然松懈。 又叹了口气说道：“宋夏交兵多年，宋朝想结盟，双方民意便是最大的阻力。” “王爷深谋远虑，下官也深以为然。” “可那宋臣却说只是开通商路，给王爷前所未有的财富与权势。” 李察哥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爷，那在下就斗胆邀宋臣来府了。”这边王行远已经心领神会，躬身拜礼退出了王府。 夜色降临。 西夏的天气也变得冷冽了几分。 这一夜，孙傅全无睡意，反而是精神爆棚。 他命令随行的使者们，精心的整理着礼服跟呈给西夏大王公的贺礼。 同时自己也在心中默默的酝酿了一番接下来见面时的开场白。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孙傅便跟着王行远派来的侍卫抵达了李察哥的王府。 李察哥在西夏的地位，堪比历史上曹孟德之于汉献帝。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头铁为宋臣本色 [] 李察哥虽不至于跟曹操那样挟天子。 但是西夏的军政事情，大多数都得经过他的悉心料理，最后才能制定为策，发放全国。 此外，他的麾下几乎笼聚了西夏所有能征惯战的勇士。 再加上近些年西夏一直被迫与大宋交战。 所以李察哥在朝堂上的地位节节攀升，即便是国君也离不开他的荫庇了。 孙傅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殿堂。 发现两侧的近卫士兵们一个个脸色淡漠，朝着他投来敌意的目光。 历史上，西夏跟北宋算不上宿敌。 但是大宋瞧不起西夏。 西夏却看不惯大宋，却又拿大宋无可奈何。 这些年大宋西北军跟西夏大军屡屡作战。 虽然打得有来有回。 但是西夏整体上是处于劣势的。 在西北军三大巨头之一的种师道提领边军的时期。 西夏人基本上是被吊起来暴打的。 后来又被折家军好一顿收拾。 导致西夏的国境线一直持续的收缩。 到了现在，大宋西北军的军锋已经触碰到西夏的政治权利中心了。 这还是被金人包围的大宋。 如果没有金人的话，现在的西夏早已成为大宋的邦国了。 因此，孙傅来到西夏，也不至于低人一等。 可是，如今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西夏人一直以为大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 故而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位昔日的老大哥，老对手。 所以，孙傅现在能够见到李察哥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随着目光环顾。 大殿的两边，站着一群虎视眈眈的武将。 以及李察哥麾下的一众军师。 其中王行远就在此列。 李察哥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虎头铁王座上，浑然无事的拿着一本兵书端详。 而所有的文官跟武将们则是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宋朝大臣。 恨不得等主帅一声令下，他们就上前将孙傅千刀万剐了。 到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出赵烁知人善用的特长了。 他让孙傅出马，说白了就是给他一个焕发生命第二春的机会。 也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比起牢底坐穿，孙傅当然是豁出去性命保持一个文臣最后的倔强的。 但是要换成蒋荣那样的人来这里，早就吓的露出了胆怯。 反而被西夏人所不耻。 又给大宋丢人现眼了。 此时的孙傅，完美彰显出自己的头铁特长！ 西夏的人不是盯着他吗？ 他也毫无畏惧的反向盯着对方。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 现在这堂内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哼！” 孙傅冷冷的哼了一声，脸上充斥着轻蔑与不屑。 旋即双手负在身后，刻意营造出一副风流名士的气节。 就在这时，一位武将忍不住孙傅这么装比的姿态，豁然起身冲到孙傅面前。 伸手抓着孙傅的脖颈，叽哩哇啦的吼道：“你这该死的宋臣，来了王府还不下跪？” 他一言落下，周边的那些粗鲁的武将们顿时轰然大笑，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奚落嘲讽了起来。 孙傅身边的随从吓的瑟瑟发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唯有孙傅面不该是，冷冷说道：“两国互使，该凸显彼此的礼仪，如今看来此地仍然是冥顽不化之地。否则，岂会是这样的待客之礼？” 他的话，说的极为神气。 可是周遭那些西夏武将们却不知所措，迷茫的互相对视。 而王行远急忙站出来充当翻译官的角色。 当他们听明白孙傅的意思之后，那个抓着他衣领的将领沉声喝道：“宋朝即将亡国灭种，你一个小小的书生还敢在这里抖威风义气？信不信我宰了你。” 王行远一字一顿的转述了出来，并且眯着眼睛观察着孙傅的反应。 他也想看看，这个昔日大宋的内阁宰辅，是真头铁不怕死亡威胁，还是硬撑着隔这装比呢。 然而，孙傅听闻之后，洒然大笑，那随身抖擞的仪态，仿佛在说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片刻之后，孙傅一脸严肃道：“若说我大宋亡国灭种？这才是坐井观天之辈说的言论，而今金人溃退，我大宋新君上位，王朝焕发了全新的气象。” “金人再南下，势必让他们尝到人生未尽之苦果。” “反观在座诸位，若是对金强硬，孙某还权且当诸位是英雄。” “可如今堂上文武众人，却对金唯唯诺诺，怎能有脸嘲笑我朝？” 孙傅姿态狂傲，神色肃然。 这几句话说的是斩钉截铁，一下子就给这帮人唬得满脸蒙逼。 就在这时，一直不发一言的李察哥说道：“宋使远道而来，请入座。” 孙傅微微施礼，带着随从在座位上坐下。 很快，王府的佣人们开始上酒上肉。 同时还带进来一群身材火热，穿着暴露的舞蹈妹子暖场…… 这样的吃喝娱乐名场面，是男人们的最爱。 酒席上，大家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不少。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多武将们已经喝的东倒西歪。 李察哥吩咐下人将他们屏退。 同时也让自己身边那些谋士们也全部退下。 只留下王行远跟孙傅使团。 随后，王府的管家收拾了现场的酒席。 为宋朝的使团成员倒了驼茶，然后站在一旁，等着伺候三人用茶。 直到这时，李察哥一丝不苟的举起茶盏说道：“宋使，饮了这杯茶，你便开诚布公吧。” “是。” 孙傅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李察哥说道：“我党项与宋朝多年交兵，素无礼信往来，今日你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李察哥不同于那些性格较为粗犷的武将们。 他是受儒家文化熏陶的贵族。 因此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带着很明显的文质气息。 也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亲和感。 孙傅这一次收敛起原先那幅逮谁怼谁的态度，诚恳的说道：“本使找大王，商议抗金之事。” 李察哥面带微笑，摇头说道：“看来阁下并不知道当前的局面，或者说阁下在戏弄本王？” 对于他而言，现在大宋真就快被金人打的老巢都快没了。 居然还想着抗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循循善诱 [] 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考虑如何跟金人求和，甚至是投降吗？ 孙傅早在出发之前，赵烁就明摆着告诉他，面对这样的话题应该如何回答。 而且孙傅还添油加醋的糅杂进去自己的理解。 所以，他面对李察哥的询问，也不显得慌乱。 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不知王爷为何会出此言？” “本使是带着诚意来的，全无戏弄之说。” “可是你们宋朝在这一次金军的猛攻之下接连沦陷了北方的三大重要军镇。” “而你们的汴梁城又被金军大举包围，险些城破国灭。” “甚至你们之前陈列在西北边陲防范我军的西北军也被金军打得落花流水。” “你们这个时候前来与我朝同力抗金？不是戏弄本王吗？” “非也。” 孙傅摇了摇头，起身说道：“王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之前我朝那些战役都能称之为暂时的失利罢了，王爷却不知道金人为何会放弃汴梁城，选择快速北撤。” 李察哥笑道：“金人孤军深入，后方粮草供应不上，自然是难以持久，退兵不是很正常吗？” “王爷说的没错，金人之所以能围困我朝的汴梁城，是因为他们铤而走险，怀着赌徒心态心想要孤注一掷，结果被我朝发现，自然是溃败而逃了。” “所以根本不存在灭我朝的说法。” “是吗？”李察哥微微一笑：“西北军的四路大军，折家军投了金国，种家跟姚家已经全军覆灭，请问你们还有什么底蕴跟金国称雄？” “王爷，您这边有几个误区，本大使就为你解答疑问。” “首先，我朝如今在西北已经囤积了五十万大军，常态化作战军队三十万，训练的新兵二十万，这五十万大军属于西北军。” “此外，我朝在北方构建了累计五十万大军的防线，跟被金人抢占的北方三大军镇对峙。” “我朝如今军威更胜。” “其次，我朝天子坚决抗金，军民一心，就等着金人南下。” 李察哥听了之后，微微颔首。 作为大宋朝的军事作战对象，他这段时间也从探子那里打听到不少宋朝的消息。 孙傅说的没错，但是李察哥还是有些动摇：“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还要结好我党项？难不成是你们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 孙傅断然摇头。 他虽然有些糊涂，甚至有些迷信。 但是他算是大宋朝廷的文官当中态度强硬的抗金铁头娃。 “我朝富有四海，地大物博，汉文化传承已有千年，而金人冥顽不化，毫无信义可言，天下被他们觊觎可以，但是想要得到？休想。” 孙傅此言一出，所展示的强硬态度，倒是让李察哥有些惊讶。 随即他故作镇定的说道：“那你说说我夏朝亲和与宋，有何利益？” 不错，大国之交，说的就是利益。 谈的就是生意。 李察哥直接表明立场，接着说道：“而今金使跟我夏联盟，占据宋朝西北之后，将西北之地送给我们经略。” 孙傅暗暗诧异。 他离开汴梁城之前，赵烁就跟他提起过金人的条件。 看来，陛下当真是料敌预先啊。 历史上，完颜复确实是在对西北军的作战之中，击败了刘禹州。 随后就将山西大片土地跟陕西部分地方送与西夏，一预大宋跟西夏成为盟友。 但是赵烁的到来改变了这个历史。 他死守汴梁城，导致完颜复没有在潼关那边打出优势。 所以大宋的西北还在。 赵烁又为了阵型那边的防务，把陈兴汉从一个草根扶持起来。 又是给钱又是给人跟凉茶军械。 硬生生的改变了帝国之间的局势。 可是现在，李察哥说啥？ 他说金国要给夏国大宋的西北地区。 孙傅笑道：“王爷，金贼素来毫无信义可言，他们背信弃义已经是常态，你敢相信他们吗？” 李察哥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故意错开话题说道：“阁下还是告诉本王，与我夏朝有何利好？” 孙傅一听对方这么问，那很明显已经有了合作的想法。 于是他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神色坦然的说道：“大宋收你们的青盐，确切的说，你们的青盐不需要囤积了，能够贸易，我大宋的天子金口玉言，承诺会庇护王爷麾下的商队，也仅限于王爷的商团。” 李察哥的眼睛突然就明耀了许多。 无论他拥有多么大的权势。 终归到底也是要满足自我的追求的。 李察不缺钱。 他缺的是影响力的进一步提升。 现在朝堂之内，对抗他的集团也有。 如果李察哥能够拿下跟大宋的通商渠道的话。 那就有更多的资本制约那样政治对手。 除此之外，最让他无法拒绝的是，他还可以从大宋那边得到更加廉价的奢侈品。 而且当孙傅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李察哥明显觉得难以置信，急忙问道：“这可当真？”“我朝皇帝金口玉言，自然不假。” 此言一出，李察哥就陷入了沉默。 其实他内心早就激动的飞起。 只是不愿意在孙傅面前有所表达罢了。 “阁下，今天我们就谈到这儿，王先生，送客。” 孙傅一听当时就懵了，这啥情况？ 这算是拒绝还是同意？ 难道是我某句话戳中他的脊梁骨了吗？ 故而急忙问道：“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一边的王行远说道：“孙大使，请。” 但见人家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离开。 孙傅也闷闷不乐的起身，离开了大殿。 与此同时西夏的皇宫内，皇帝乾顺正跟金国的吴召虎对酒商谈。 吴召虎是粘罕的心腹，但是他这一次来西夏不是奉了粘罕的命令，而是带着完颜吴乞买的书信来的。 他将书信递了过去，神色恭敬的说道：“陛下，我朝南王将会在十月份大举进攻宋朝，倘若你们从这里兴兵，那宋朝的西北诸地必然是唾手可得！” 乾顺皇帝微微颔首，看完书信之后，觉得金人没有诚意啊。 好歹你们是来跟我谈合作的。 只提要求不谈条件？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杀杀熟 因此还闹出不少军士们的怨言。 没办法之下，张叔夜跟宗泽将军们就开始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堆在工地上以用来激励军民们的士气。 终归是金人给大宋朝预留的时间并不多。 从他们撤退到再度南下，中间满打满算只有七个月。 而赵烁在朝廷之中筹备跟规划就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所以之前北方将领们汇报的情况，能够在蔓延千里的北方防线上构筑出防御工事跟城寨。 已经是典型的大宋速度了。 随着太原、上谷以及辽东三大边镇陷落在金人手中。 大宋王朝在北方的防御线几乎是被凿穿了。 所以在七个月内，要重新构筑一天防线。 那投入的银两本身就不能同正常的时候相比。 因此白银消耗的速度也就相当的恐怖了。 也就是说，那六百万，原本赵烁预期他们能用到十月份的。 但是现在已经开始告急了。 那么汴梁城外面的黄河两岸军镇呢？ 情况也不是很好。 李纲在吕梁以及神木地带建设了水军营寨。 他麾下的二十万大军之中，有十万是水军。 这也是奉了赵烁的命令建设的。 而赵烁把韩世忠提前调派到李纲麾下，便是让他训练水军。 历史上的韩世忠确实拥有水站的一些本领。 也非常有成效的对付了金军的搜山检海之战。 眼下，黄河两岸就是汴梁城的左右双翼。 随着李纲的开拓跟建设，当地的土著居民们也彻底认清楚了当今皇帝陛下抗金的决心。 所以民间的百姓也积极的投身于军镇的建设当中。 李纲这边的情况是在赵烁预料之中的。 为此他提前给李纲安排的六百万两银子以及二十万石粮草，也能够帮他更加巩固的凝聚新兵的士气。 说到底，现在是宗泽跟张叔夜那边缺钱了。 不！ 还有陈兴汉的西北军也缺钱。 他们不止是缺钱，还缺少兵器甲胄。 就包括这一次陈兴汉传来的奏折之中所说的那样。 还有二十万大军穿着布衣呢。 原本陈兴汉为了不给皇帝添麻烦，他也在陕西境内想办法解决过粮草跟军械的问题。 他自作主张将朝廷原本要发放给当地官吏的俸禄税挪到军队的筹备之中。 虽然跟赵烁后续汇报了。 可是，这样的做法，是违背赵烁治国的初心的。 这不！ 就在陈兴汉给皇帝上奏折之后。 西北路的洛阳郡守就代表西北那边官僚们写了一份联名的奏疏。 他们一起弹劾陈兴汉。 说陈兴汉挪官员俸禄筹建军队，此举是要谋反。 这件事情要是不及时的压下去，只怕西北那边也要出乱子。 可是要压的话，怎么压呢？ 钱！ 还是钱！ 现在所有的事情说到底都离不开钱。 有钱就是好臣子好君王。 没钱彼此互相都看不顺眼，狗屁不是。 因此，赵烁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所谓的变革甚至是刷新吏制啊，通通当作不务正业。 情况紧急，条件紧迫，已经不允许变革了。 至于刷新吏制那样的宏伟梦想，只能等到年底守住粘罕大举南下的攻势，那时候再说吧！ 赵烁也被这个皇帝位置搞的意乱神烦。 古代的皇帝，不是游戏里面的一言堂啊。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样的形式主义就是他做事的最大拦路虎。 所以，搞毛线还。 直接军镇重要，先搞军镇吧。 搞钱！ 从哪里搞呢？ 有证据的贪官污吏们该拿的已经被拿下了。 剩下的没有实锤的证据，不能轻举妄动。 毕竟无证抓人，难以服众。 所以，只能从熟悉的人身上下手了。 于是晚上赵烁把高俅找到了文德殿。 次日一早。 金牌民妓李师师坐镇的胭脂楼内迎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他们穿着武德司的官服，腰间悬挂着武德司的令牌。 胭脂楼的老鸨子看到官爷们来了，立刻花枝招展的舞着手帕迎了上去。 “哟，官爷来了，稀客啊稀客。” 武德司的千总何魁说道：“提督大人在吗？” “提……提督大人啊？他在……不在。” “武德司拿人，还不老实说话是吧？”何魁脑袋朝着一间房间看了看，顺势推开房门。 顺着门缝，里面正有一位客官跟妓人在疯狂的交谈呢。 发现被推开房门，那个客官急忙转身，猛一个哆嗦，脸都绿了。 “不好意思，客官你慢用。”何魁咽了口唾沫，反手把门关上，旋即面色冷冽的看着老鸨：“你要不说的话，我可就一间一间的搜了，另外现在本大人怀疑你们这里藏匿了金国的茬子。” 一听这话，老鸨顿时脸青。 这个罪名给她按上的话，那还了得？ 于是她急忙谄媚笑道：“提督大人在上面，那……” 随手一指，便是金牌技师的厢房。 何魁朝着左右示意，片刻之后武德司的武差就踹开了房门。 此时，大宋朝汴梁城的九门提督大人王楚西正跟妹纸挥汗如雨。 突如其来的动静的搞的他神色一慌。 “他妈的谁？敢坏老子的好事？！”王楚西骂骂咧咧的回头，发现来人穿着武德司的官袍的时候，更是气的咬牙切齿，骂骂咧咧道：“你们这帮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小心老子去参你们高太尉。” “提督大人！” “呔！还没听清楚老子说啥？你们这帮冒冒失失的东西，已经吓坏了我的阿香姑娘。” 王楚西一边骂，一边转头微笑，并拿着被子裹住了身下的阿香。 何魁一看，自己也是有点口舌干燥。 可是他不但没有出去，而是走到床边，用看向楚南宫和马怀邦的眼神看着王楚西，慢条斯理的说道：“提督大人，陛下在文德殿等你呢。” “陛下……” 一听皇帝来找他。 王楚西身形就是一颤，转而有些惴惴不安的对武德司的那些武差们说道：“本官知道了，你们还不走？” 发现武差们一动不动，王楚西再道：“放肆，本官要穿衣服。” 何魁笑道：“提督大人，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没什么稀罕的，陛下有旨，让下官寸步不离的将您护送到文德殿。”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亲如一家 “本官是皇城提督，高俅也不敢对本官如此无礼！” “大人，我等奉命行事，有不满，您大可跟陛下发泄。” “我……” “陛下可是在等您呢。”何魁刻意加重腔调的语气。 王楚西这个时候心中的火气已经彻底软了回去。 只好郁闷的黑着脸跟妹纸依依不舍的告别。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王楚西就被何魁带到了文德殿前。 王楚西面色阴狠的瞪了一眼何魁，说道：“你们给我等着，我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 他话音刚落，武德司的指挥官高俅双手负在身后走了出来。 “提督大人，您来了。”高俅展颜微笑，神色极为亲昵。 “高俅，你来的正好，你这些鹰犬真的是越来越没大小了。” “提督大人，皇上再找你，本官也只是奉旨行事啊，还希望你不要为难小的们。” “请把。” 高俅站在宫门前做出一个请的举动。 王楚西咬牙切齿道：“高俅，你别在爷面前表现的这般色厉内荏，你要知道，爷是皇亲国戚，当朝的国舅，你算什么东西？！” “是是是，今天倒是本官无礼了。” 高俅笑着颔首作揖，旋即阴声阳气的催促道：“提督大人，请吧！” “哼。”王楚西冷哼一声，转身进入文德殿。 他的双脚刚刚跨入殿堂的门槛，脸上那幅凶狠之色当即一扫而空。 很快就被憨态可掬的笑容所取代。 下一秒王楚西抬头对坐在龙椅上的赵烁喊道：“陛下，臣来啦。” 赵烁正在审阅着奏折，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殿下的王楚西，语气淡然：“怎么来的这么晚？” “呃，方才臣忙于公务……” 王楚西解释了一句，毕竟武德司的千总也不至于在皇上面前说他们在妓院拿的人吧？ 发现赵烁没有说话。 王楚西内心深处愈发的忐忑，他挤着笑脸试探性的抬头闻讯道：“陛下，深夜唤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朕近来忙于国事，已很久没有给国舅联络情感了。” 赵烁对这个所谓的舅舅，也是郁闷的一逼。 当初他穿越过来的那一天，这个王楚西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之前武德司就是王楚西统帅的。 所以他的官职是九门提督。 可是在赵烁当初在朝堂之上要斩杀佞臣何粟的时候，这位当朝的国舅居然手软的抽不出刀。 以至于朝廷禁军都被他带的看到鲜血就会昏迷…… 王楚西以为找自己过来是要干啥。 结果一听皇帝是来跟自己联络情感的，悬着的心顿时就放入了肚子里。 随后他就露出一副长辈被晚辈冷落的样子，委屈巴巴的说道：“陛下，老臣也是日夜想念陛下。” “呃，别……” 赵烁突然觉得有些恶。 这老东西一天天逼事不做，关起门来贪婪美色跟钱财。 突然跟自己说，他想念皇帝。 这听着浑身的汗毛都直立起来了。 王楚西则完全进入了他扮演的角色之中，故作体弱的叹道：“老臣老了，也不知道能够在陛下身边陪伴多少时日了，恳请陛下恕罪。” 这老东西说他老了。 可是他在妓院之内跟阿香运动的时候，确是龙精虎猛。 赵烁还没怎么说话，就被王楚西差点搞破防。 “国舅得病了？” 赵烁一脸狐疑的说道。 “陛下，是老臣，老臣近来身体有些虚。” “嗯，这也正常嘛，毕竟你快六十的年纪，体力也无法跟那些如花岁月的姑娘们相比。” “若是再这样下去，保不齐身体都要被掏空啊。” 听闻陛下这么说，王楚西双眼一怔：“……” mmp啊！ 王楚西幽怨的内心将武德司的千总何魁啐骂了一遍。 武德司的人，是畜生啊。 这样的事情都要跟皇帝打小报告。 皇帝让自己来，自己来了不就行了吗？ 为何要说的那么详细？ 这…… 有必要吗啊？？？ 有必要吗？ 王楚西怨气满满的说道：“陛下，高俅说的未必可信！” 赵烁保持神秘的笑容，淡定的问道：“国舅何来此意？” “陛下，高俅那个人城府极深。他在陛下身边，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可是在别人面前，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虎。” “若是听信那老小子的谗言，群臣都会心里叫苦的。” 王楚西说的极为认真。 事实上他现在也跟郓王赵楷一样，明显的感受到高俅对他们的敌意了。 那摆明了就是要迫害皇亲国戚啊。 他可是当朝国舅啊。 高俅一个小小武德司的指挥官，居然敢不给他面子。 这完全就是为虎作伥，利用皇帝的权威来迫害皇族宗室。 而且，他可不是一个国舅的虚衔。 还是汴梁城的九门提督。 皇城各大城门的校尉都得听他的管控。 实质上就连武德司的武差们出入皇城，也得经他的手续。 如今皇城的禁军虽然归祁玉负责，武德司属高俅负责。 可他毕竟资历也在这，怎么能在陛下面前就不能有点秘密可言呢？ 归根到底是高俅太恶心了！ 此时此刻，王楚西骂骂咧咧的怒喷高俅。 赵烁听的却是内心发乐，洒然笑道：“这般说来，国舅才是朕的巩固良臣啊。” “是啊陛下，老臣对陛下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意的。” “再说，臣跟陛下本就亲如一家，哪像那高俅……他，他只懂踢足球。” 赵烁忍着腹笑，对李淮说道：“给国舅看茶。” 李淮给王楚西倒了一杯茶。 王楚西也以为气氛烘托的不错了。 所以坐在下面的椅子上，端着茶盏，惬意的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赵烁拿起御岸上的一本账册搜的一下砸在王楚西的头上。 账册掉在地上，吓的王楚西急忙放下茶盏，起身说道：“陛下，为何如此愤怒？” “你。”赵烁冷笑道：“你最好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王楚西打开账册只是扫了一眼，急忙吓的仍在地上。 因为那本账册是他贩卖国家军需物资的账本。 天呐！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九十章 我错了来得及吗？ 我……我素来单打独斗的啊，也没跟那些贪官合伙啊？ 陛下怎么查出来了？ 而且还查的这么仔细？ 就在王楚西冷汗直冒，不知所措的时候。 赵烁说道：“国舅还好意思说跟朕是亲如一家吗？” “你说说你运的那些盐银跟铁矿是怎么回事？” “粮食你囤积了那么多又是怎么回事？” 赵烁愤怒的起身，抓起旁边的龙泉剑走了下来。 王楚西一来，脸都白了。 直接双膝跪地：“陛下息怒啊，老臣错了，老臣跟陛下说还不行吗？陛下莫要使剑！” 赵烁走到面前说道：“说说吧，你现在囤积了多少军需？” “这……” “不说是吧？李淮。” “奴才在。” “去通知高俅，现在开始抄国舅的家。” “是。” “等等！”王楚西顿时就急了。 “陛下，您给老臣一个一个机会，我们可是亲如一家啊。” “那你可如实交代？” “交代，老臣全交代。” 王楚西吱吱呜呜了半晌，蹦出来几个字：“其实只有二百万两。” “哦，那朕得看看武德司调查的情况。” 一听赵烁不相信，王楚西急忙说道：“不，不是两百万两，是老臣记错了，好像是六百万两。” 赵烁脸色阴沉：“才六百万？你不会还藏着掖着吧？” “哎哟，陛下，老臣说的句句属实啊，老臣六十岁了，只拿了六百万两，说实话，老臣觉得问心无愧，远不如陛下之前查出来的那些贪官多。” “怎么？听你的意思，你还引以为傲了？” “不不不，王楚西啊王楚西，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就别舔着脸跟朕攀亲带故了。” “你知不知道如今大宋面临着什么？国家危亡，国库没钱，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恶劣吗？” 王楚西跪在地上，仰头说道：“陛下，臣绝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臣这些年的所得都是赚的差价。” “老臣也没有搜刮过民脂民膏，更没有横征暴敛过。” “是吗？那这些钱都是哪来的？” “陛下，都是老臣自己经营来的。” “你以为你聪明，是经营来的？可是你若是没有当朝国舅这层关系？那些商人们会跟你做生意，会让你经营？再说，朝廷允许你做那些事情吗？盐矿跟铁矿是我大宋的军需命脉。” “陛下，这也不怪老臣啊。” 王楚西委屈巴巴的都快哭出来了。 “主要是做这一行的不是老臣一人啊。” “还有什么人？” “这，陛下，老臣也记不得了啊！” 看着这么欠揍的国舅。 赵烁有种想揍却又想笑的感觉。 毕竟，在历史上，王楚西对宋钦宗那绝对是妥妥的护犊子。 且不说当初李纲让宋徽宗禅让的时候，王楚西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可以说，没有这位国舅，也就没有赵烁现在的皇位。 但是这又如何啊？ 这国舅贪生怕死，当初让他砍个人，他都直接要告病在床。 甚至见血就晕。 妥妥的知道他忠心耿耿，却又无法重用的人。 典型的烂泥扶不上墙啊。 玛德，好气！ “你说吧，现在怎么处置你？” “你这样的行为跟沈唤清没什么区别了。” “按照道理，你是要被抄家了，或者跟赵林东跟刘集一样，发配到边疆。” 王楚西有些懵逼：“陛下，不能啊。” “您说过只要微臣实话实说，您就会包容老臣的啊。”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你可真会理解啊。” “陛下，那也不能砍了老臣啊，陛下扪心自问，老臣活了这么多年，总共就六百多万两，多吗？” 王楚西的话，让赵烁沉默了。 说实话，王楚西那点家当，根本不多。 而且他关键只有钱，没有占据太多的良田。 说的粮食也只有五万石。 就这样的数字，可以说是大宋朝堂上比较廉洁的官员了。 这…… 这真的是大宋王朝之殇。 赵烁想了想说道：“朕也知道国舅跟朕亲如一家，也不愿意拿你开刀。但是你要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弹劾你。” “啊？是高俅那个瘪犊子吗？” 王楚西顿时眼前一亮。 “嗯，就是高俅。”赵烁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高俅那个人他除了会踢足球之外，还会八卦。” “主要是您老被武德司抓到了把柄，到时候高俅给你随便一宣传，那不就完了？” 王楚西刹那间，老泪纵横了起来。 “陛下啊陛下，那老臣应该咋办啊？” “您能救救老臣吗？想个办法吧。” “老臣真对陛下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的扶持陛下登基称帝的啊。” “陛下……” 看着王楚西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烁也故作感慨的叹道：“好吧，那朕给你想想办法。” “好，好。老臣在这儿等。” 王楚西宛若抓到了救命稻草。 赵烁也闭着眼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办法倒是有，你拿出四万石粮食，在把铁矿也拿出来，还有那些囤积的盐，那些你都用不上，粮食给你留下一万石。” 赵烁话说到这里，王楚西想都不想就点头：“好，没问题的陛下，老臣这就回去交。” “等等，朕的话还没说完呢。” “啊？” “你以为你的事，拿出点东西就完了吗？关键是钱，是白花花的银子。” “陛……陛下，那老臣愿意捐点，捐十万两。” 赵烁眉头紧蹙，神色复杂的看着国舅爷。 这是真的抠门啊。 你丫六百万两银子都被人曝光了。 现在想要拿十万两解决？ 你真当朕是个要饭的吗？ 想归想，赵烁直接说道：“你得交六百万出来，否则高俅就会跟一条疯狗一样盯着你咬。” “到那个时候，你让朕怎么帮你？” “陛下啊，那可是老臣一辈子的积蓄啊。” “你舍不得啊？” “你要舍不得的话，那朕就帮不了你了。” “啊，等等，陛下，若是老臣拿出钱，就没事了吗？” “拿出钱的话，朕就跟高俅说，国舅爷那是替大宋王朝保管的财产。” “这个办法好，只是……”王楚西的脸颊顿时就扭曲了许多。 第一百九十一章 饿狼传说 “这很难吗？你可别犯糊涂啊。” “说到底是命运跟脸面重要还是钱重要？” 赵烁意味深长的问道。 “这……” 王楚西又咧嘴准备哭了。 废话啊，当然是钱重要啦。 赵烁一看自己这个国舅是掉在钱眼里了，顿时决定换个方向。 “只要你愿意私下里了结，那朕给你压着高俅那边，保证他不会出现问题。” “而且朕也会给你一个赚钱的工作，这个工作是朝廷保护，是朕保护的，只要你有能力，你赚多少分成都没关系。” “什么工作？？” “你过来。”赵烁招呼王楚西，同时示意了一眼李淮。 李淮转身离开，片刻后，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了进来。 王楚西凑上去，却见赵烁打开那个盒子。 顿时散发出一股芳香。 “敢问陛下，这是什么东西啊？” “口红。” “口红？” “对，而且是玫瑰香的。” “这是干啥的？” “化妆的。” “化妆？？” “对，这个东西就跟你在妓院内宠爱的阿香妹纸，抿在嘴唇上的红胭脂一样。” “哦。”王楚西顿时恍然。 还别说，他现在突然就有点怀念阿香了。 更想着给阿香带一个礼物过去，安抚一下她那担心害怕的小心灵。 “陛下，您让老臣做什么？” “朕给你一份工作，你卖这个？” “啊？”王楚西惊讶之后，不屑的摆了摆手：“这能卖多少钱啊？” “你可别小看这东西，女人看到之后都会欣喜若狂的。” “还有此妙用？” “当然，而且这东西一个就值五十两银子。” 王楚西听了这个价格之后一点也惊讶。 毕竟这玩意是皇帝拿出来的。 赵烁又说道：“朕可以给你保证，这东西绝对能虏获大多数富贵人家的女子们的芳心，比如你给阿香送这么一个，阿香会惦念你一辈子。” “真的吗？”王楚西跟个二傻子一样天真无害的看着赵烁。 赵烁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现在朕告诉你这个东西很值钱，给你经营的话，你能抬到什么价格？” 王楚西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个可以转动而升出玫瑰香味的细腻油润的东西。 认真的打量了半天，发自内心的称赞道：“陛下啊，这东西真的是很别致，小巧玲珑，若是让老臣经营，卖个一百两银子不成问题。” 棒！真的是太棒了！ 王楚西的这个价格直接翻倍了。 这家伙要是放在古代，绝壁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商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吸血鬼。 毕竟，这个东西是赵烁让朱皇后跟后宫中的佳丽三千们研发出来的。 赵烁给提供了研发方案跟原材料。 其实也就是用猪油跟玫瑰花粉以及草木灰搭配醋酸研制而成的。 在大宋这个时期，资源并不丰富。 因此刚才赵烁给王楚西透露的成本就是五十两银子。 赵烁已经觉得贵的离谱了。 因为大宋的五十两银子，折合成人民币，就是六万块钱。 六万买一支口红，奢侈吗？ 很奢侈！ 所以，赵烁觉得王楚西这个价格，有点离谱了。 “100两，这玩意能出动货？” “放心吧陛下，绝对大卖，有多少，老臣给您卖多少。” “说来朕听听。” “首先宣传它的珍贵性，是宫廷秘制，皇后娘娘用的供品，那别说一百两，就算是五百两肯定也有人疯强。” “毕竟，物以稀为贵。” 行啊这个老东西。 很有做生意的天赋。 “然后呢？” “然后就告诉他们，这东西不多，限量的，先到先得，后来的没有了。” “估计能炒到天价。” 听到这个方案，赵烁直接懵比了。 王楚西这个老东西说的办法，那就是历史上最早的饥饿销售了。 以至于赵烁严重怀疑，这个货是不是穿越过来的商人？ 那个为发烧而生的高手？ 赵烁按压着心中的好奇，问道：“可是这东西并不多，后宫内的佳人们一个月也只能生产二百支。” 赵烁说的这倒是实话。 自从他开始缩减宫廷的开支，贤惠的朱皇后也开始寻找自力更生的出路。 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赵烁发明了口红。 现在已经制作出一批了。 但是数量不多。 “陛下，这好办啊。” “您把工艺传给老臣。” “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想到贵为国舅爷的王楚西带着人们制作口红的名场面，赵烁就觉得头皮发麻。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等等。” “陛下，怎么了？” “你刚才说着东西不多，让人家先到先得，可是你后来制作出来的怎么卖？到时候官人们知道你原来囤积了很多，那不得骂你是奸商？” “这个……” 王楚西也想到了这个漏洞。 故而他双手支棱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当即说道：“陛下，老臣想到办法了。” “说。” “老臣觉得，可以搞不同的款式啊。” “老臣先卖这一批。” “然后打造下一批的时候，把这个转动滚筒搞成其他形状的。” “这不就可以出一个加强版了吗？” “然后，在把口红上面的玫瑰花改一下，改成茉莉花，桂花或者丁香花味道的……” 卧槽！ 赵烁眼前一亮，顿时懵了：“王楚西？” “陛下？” “你听过发烧而生吗？” “啊？陛下说啥？” “没事。”赵烁摇了摇头，随后语重心长的对王楚西说道：“朕也听明白了，您就是做生意的料，所以这个工作就交给你打理了。” “每一批货，你把资金收拢，到时候朕给你抽一成利润。” “啊哈？才一成？陛下，老臣也难啊。” “嗯？那朕把这个活交给高俅做？” “别，还是老臣为陛下做吧。” 赵烁脸上的严肃顿时破冰，温暖笑道：“好，如此甚好。” 发现王楚西瞬间没什么创业的动力了，赵烁又耐心的鼓励道：“国舅，您可千万不要气馁啊，您想想这口红，以后您来代劳制作的话，产量会变大，那就不仅在汴梁城内销售，可以到北京城、金陵城，甚至可以卖给大宋四海的有钱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好干 [] “您现在为了名望，为了不被高俅那只疯狗盯着你，舍弃六百万两。其实你只需要卖六十万支口红，你就可以把失去的钱再捞回来了。” “不对吗？” “对……对！” 王楚西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什么勾八高俅要整自己啊？ 分明就是自己这个大侄子，当朝的皇帝陛下要整自己。 可是赵烁的推理，也让王楚西看到了潜在的巨大商机。 这里面的商业空间以及利润空间还是相当庞大的。 但是王楚西一听自己需要累的吭哧吭哧的销售六十万支口红的时候。 感觉脑门之上好像被驴踢了一脚。 瞬间脑子都肿胀了…… “陛下，这太难了。” “别，朕还要给你利润。” “啊？还请陛下明示。” “朕打算筹备一个商业局，那个商业局以后就归你管。” “商业局？” “对，朕要将口红以及大宋的茶，盐还有铁矿的大宗交易全部交给商业局统筹管理，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可……可以。”王楚西的眼睛顿时就闪耀了许多。 那太可以了。 比起单纯的累的跟狗币一样卖口红，直接管理朝廷的军需物资买卖，那不香吗？ 而且还有一点，那么庞大的大宗交易，陛下就算给自己拨一个点的分成。 那一年赚取个万八千两银子，还不简单？ 其实，现在的王楚西格局笑了。 主要是被赵烁给打击的。 按照赵烁的商业规模，一个点，王楚西只要做的干干净净，那他还真就跟赵烁承诺的那样，赚取干干净净的受朝廷保护的钱，而且是大钱。 但是现在王楚西也嗅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当今圣上要铁了心的变革了。 因为商业局的筹备跟建立，无异于会使得当前朝廷的盐业司跟铁矿司以及粮草转运使全部废弃。 这不是变革是什么？ “陛下，您要改变朝廷的商业格局了吗？” “朕没想那么多，朕如今只想着激活朝廷的商业局面。你要是想做，就好好做。” “朕保证让你赚更多的钱，是受朕保护，被人尊重的钱。” “到时候您老就算是要在汴梁城内修建八十里的大豪宅，也没人会质疑你，因为你的钱来的干净。” “老臣明白。” 王楚西点了点头，面露笑意，整个人积蓄在脑海之中的阴霾跟压力荡然无存。 旋即他眼巴巴的看着赵烁问道：“陛下，那老臣的家产怎么处置？要不别抄了吧？” “这怎么可以？国舅，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啊。朕现在不缺你那点钱，再说，朕会跟高俅训斥，说他胡乱弹劾你。他查出来的那些钱，本身就是您替朝廷保管的。” “陛下……” “舅，朕也是念在亲如一家的份上，才帮你的，否则高俅跟疯狗一样，里里外外都派人盯你的梢，你与其那样活在大众的视野之中，还不如格局打开呢。” 王楚西郁闷的点了点头。 陛下虽然很腹黑。 但是说的句句在理啊。 现在还真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高俅那帮鹰犬确实是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这整的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毕竟，自己还在烟雨楼，还跟阿香姑娘运动呢。 忽然就被武德司的武差给绑走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 可是，王楚西再一算账，头又大了。 这tm的六十万支口红，才勉强拿回来自己被抄家的资产了。 合着自己销售的过程，纯纯是白给呗？ 焯…… 虽然王楚西怨言很大。 但是自古道君无戏言。 这件事情，赵烁直接一锤定音。 王楚西也只能笑嘻嘻的配合。 于是乎，大宋的国库内突然就增加了六百万两白银。 而王楚西为了尽快回本，回家之后，就跟自己的妻儿说了一番自己的悲惨遭遇。 把黑锅一股脑的全部甩在高俅头上。 然后下午就闷闷不乐的带着一包口红去那些达官显贵的家里面推销产品去了…… 深夜！ 正打算回寝宫休息的赵烁受到了李淮的回报。 “陛下，我朝派到西夏的大使孙傅，他回来了。” “是吗？” 赵烁推算了一下时间。 这已经很快了。 “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李淮将风尘仆仆赶来的孙傅带到了文德殿内。 看到赵烁的时候，孙傅脸上洋溢着自信。 急忙上前躬身拜礼：“陛下，老臣不辱使命，此行西去，跟李察哥会晤了。” “可是，老臣并无觐见过西夏国君，因为老臣去的时候，金人也去了。陛下真的是神机妙算。” “嗯，不错。” “那如今是什么情况？” “回陛下的话，西夏的李察哥也很谨慎，他没有轻易的相信我们，也没有相信金人。” “确切的说，只有我们抵挡住金人今年年底的南下，他们就会跟我们结盟。” “明白了。”赵烁微微颔首，简单明了的说道：“李察哥虽是西夏权臣，可他跟皇帝还是很有默契的。” “西夏皇帝跟金人说，如果他们能协助攻下我朝西北，那西夏就跟金人同流了。” “或者如果我们在今年冬天没有守住金人的进攻，他们还会联金灭我大宋。” “反之，我们年底将金人抗击了回去，那西夏则会寻求我们的联合。” “到了那个时候，李察哥就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了。” “所以，你跟李察哥谈成商业合作，我朝给他商业通关，就是给他点甜头。让他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的作用。” “明白了。” “陛下啊，您一言，让老臣茅塞顿开。老臣愚昧，老臣愚昧啊。” “好了好了，爱卿此行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老臣告退。” 孙傅离开文德殿的速度很快。 这段时间他憋着了。 到了西夏，李察哥给他安排了很多穿着很稀少的妹纸。 却是只能看跳舞，不可亵玩。 如今回了汴梁城，他真的是归心似箭…… 与此同时，在粘罕占据的燕云十六州的地界上。 幽州南王府。 同样也迎来了访问西夏的使者的回归。 这一次吴召虎出现在粘罕的王府之内。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引离战术 [] “末将拜见南王冕下。” 因为粘罕如今已经是五国城内第三号实权人物。 官拜南王。 属地北方三镇，另外提领幽州。 是以，即便是粘罕昔日心腹的吴召虎此时也得恭敬的尊称其粘罕为‘南王冕下’。 “嗯，怎么样？西夏秃子是什么态度？” 粘罕迫不及待的问道：“他们愿意与本王合力攻宋吗？” 吴召虎说道：“南王冕下，西夏国君态度含糊。” “几个意思？他就不觊觎宋朝的西北地区？”粘罕瞪着牛眼问道。 吴召虎定了定神，急忙说道：“他不信我朝能使大宋覆灭。” 粘罕有些郁闷。 现在他也明白西夏是想要在大金跟宋朝之间做墙头草了。 吴召虎说道：“王爷，既然西夏想要作壁上观，那我们也无需跟他们废话了。” “对于那样的盟友，只有我们一举攻下宋朝的西北地区，他们才会跟我们结盟的。” “到时候我们还是把西北之地送给他们，条件就是他们不再干涉我们后续的灭宋行动。” “等到我们将宋朝彻底镇灭之后，再图谋西夏。” “到时候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吴召虎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他看来，西夏不过是他们灭宋所要利用的一个工具罢了。 粘罕点了点：“不错，如今我们只有步步为营了，党项人奸诈狡猾，想要白白获得利益，他们也不怕撑死。” “王爷，卑职这一次到西夏，还在那边获得了一个情报。” “说。” “党项人的哨兵已经探查清楚，宋朝启用了一个叫陈兴汉的家伙，在西北局屯兵，现在宋朝的西北军已经有五十万之众了。” 粘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感到意外。 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军的探子也送回了宋朝西北军的情况。” “两两对比，倒是千真万确。” 粘罕思忖了起来，半晌后他对账内的吴召虎说道：“这份情报非常重要，你这就去五国城，将宋朝西北军的情况如实禀报给相国大人。” “是。” 吴召虎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陆昭阳神色匆忙的走了进来。 “大王，潞州那边出事了。” “嗯？什么事？” “我们扶持的北晋皇帝被虏获了。” “这我知道，你的消息晚了。” “不，大王，在下也在五天前受到了潞州被攻的消息，还为张邦昌鸣不平。” “可是在下经过几番打探，发现是那个家伙开城投奔的宗泽大军。” “混账！” 听到此言，粘罕勃然大怒。 他一直以为张邦昌还行，潞州的守军只有一万，没有保护好北晋皇帝。 至今还内心很是自责。 如今看来，那个宋人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狗娘养的东西，我朝如此器重他，他竟然在关键时刻背刺，吃里扒外，尤为可恨。” “等本王冬季攻下汴梁城，便亲手割下他的脑袋，警示领地内的那帮该死的宋人！” “大王年后攻宋必成，到时候大王便是我大金名副其实的第一勇士。” 陆昭阳谄媚的恭维道。 粘罕点了点头，对这样的恭维感到深以为然。 自从五国城的皇帝完颜吴乞买封他为南王之后。 粘罕的心态是越来越飘了。 他制定了一个年后攻宋的计划。 大意是分三路大军。 其一便是挥师出上谷军镇，猛攻河北的宗泽。 再度将兵锋压制到汴梁城下。 到时候金军就可以选择左右继续分攻。 袭扰黄河两岸的李纲军镇，从而直接对汴梁城的左右两翼形成威胁。 其二就是发兵太原，顺着太行山一脉，猛攻李纲的侧翼。 从西南方向直接围困汴京城，然后跟上谷军镇的金军合兵一处。 将汴梁城彻底孤悬在大宋的版图之中。 为了防止到时候宋朝西北军再度勤王，所以粘罕又做了第三手准备。 那就是直接从潞州发兵，进攻宋朝的西北军。 潞州城是大宋西北跟金陵城的门户要塞。 之前粘罕之所以少在潞州城驻军，而直接建立一个北晋政权。 也是想要好好经略这个地方，提前在潞州囤积粮草的。 等到金军大部队入驻潞州，就可以拿着潞州为跳板，不断的进攻宋朝的西北。 可世，宋朝的宗泽派遣岳飞，直接攻下了潞州。 虽然宋军也没有驻兵，却直接把他们扶持的北晋皇帝给带走了。 这是粘罕万万没有想到的。 失去了潞州城，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粘罕的全盘计划貌似都得跟着变化一下。 尤其是进攻宋朝的西北，那就得重新拟订进攻路线了。 因此，张邦昌那边一出事，粘罕格外的愤怒。 要知道，如果潞州城在的话。 那粘罕要做的就是给三路大军供应粮草。 三军稳固推进。 就可以形成三把铁钳直接把汴梁城围死。 那样的围困可比上一次的围城强势的太多。 在粘罕看来，就算赵烁再次守住汴梁城，也是回天乏力。 因为届时，大宋朝重金打造的三条方向已经被金人攻破了。 就算到时候粘罕撤军，汴梁城的四周都会成为一片废墟。 试问一个帝国，只有一座摇摇欲坠的皇城。 那还有什么意义？ 没错！ 粘罕也知道，宋朝无法守住汴梁城之后，就会度过黄河朝着南面撤退。 在金陵城打造新的王朝。 只不过，如今局势突变，粘罕的一切计划都恐怕要泡汤了。 如今的情况有些严重了。 潞州城被岳飞攻下了。 那金人去宋朝西北就失去了跳板。 反观宋朝在西北整顿的有声有色。 那金人还必须提前在防线内驻扎一支军队来防备宋朝西北。 否则，他们会在粘罕南下的时候，从西北方向攻占太原军镇。 到那个时候，金人北方的上谷军镇跟山东泰安军镇也有被宋军功伐的危险。 如果北方三大军镇一丢。 那粘罕的大军就再度陷入一个宋军编织出来的更大的包围圈了！ 陆昭阳说道：“大王，还有一个南朝的军情，现在宋朝口口声声要抗金，其内部已经形成了一个整体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插暗棋 [] 这是粘罕最不愿意听到的话题。 之前宋朝对外无能软弱，那就是因为朝堂上的百官意见不合。 大多数人不愿意跟金军打仗。 所以皇帝也难以做出有效的抉择 可是一旦宋朝内部达成一致。 那就是一块铁板。 他再想攻击，势必会加大难度。 想到这里，粘罕皱眉问道：“本王对宋朝的朝堂素来有所不解。” “请大王示下。” “就拿去年来说吧，那个宋徽宗都已经答应给我们赔偿了。” “那时候的宋朝官员也一个个的懦弱胆怯，他们看到我军如同羊群见了狼。” “可是随着那个狗皇帝登基，一切都变了。” “那个皇帝之前也听说很软弱，难不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总而言之，本王觉得宋朝目前对我金国的敌意正在快速积累，而且正在快速的加强。” “是啊大王，这一点在下也明显察觉到了。” 陆昭阳说道：“尤其是我们第二次攻打汴梁城的时候，宋朝上下的抵触心理极为突出。”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宋人对我们的敌意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另外，宋朝皇帝在半年时间内训练了数十万新军，现在宋朝上下都觉得他们能行了，所以自信心也上来了。” “如此看来，我们倒是得重新权衡一番了，不过也无需害怕，宋人如猪狗，就算数量再多，也无济于事。” “大王说的对。” 陆昭阳谄媚的奉承，接着说道：“大王，我军可寻找机会把潞州城从宋人手中再抢回来。到时候便可重新扶持一个宋人皇帝。” “嗯，这事本王会针对性的做军事安排的。” “只是再扶持一人，你可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是有，近期不少我们领地内的宋人拜访下官，其中有一个叫岑怀远的人。” “下官觉得他很合适。” “哦，那个家伙你熟悉吗？” “熟悉。”陆昭阳说道：“下官派人打探过他，他原本是在宋朝河北的正定县做县尊的，今年年初我军北归的时候，他依附在下官麾下。” “目前宋廷已经将他定为卖国贼，且将他的全家老小打入了天牢。” “前天夜里，他亲自来拜访下官，表达了想要为大王效力的忠心。” “哼！” 粘罕冷冷的啐了一句，说道：“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该不是第二个张邦昌？” “大王，不会。” “是吗？那他已经失去了官身，即便我们重用，他也对宋朝没什么掣肘的地方。” “不不，大王，就是因为他现在没有一官半职了，所以我们才要重用他。” “好让那些宋人看看，我们金国是非常体恤下士的。” 对于陆昭阳来说，那个岑怀远他是用定了。 因为那不仅是一个舔狗，还是一个坚定灭宋派。 粘罕想了想，说道：“你打算怎么重用那个岑怀远？” “当然是用他建立一个根据地，还是遵循之前的战略，等我们攻破河北之后，就扶持岑怀远建立一个国中国，到时候宋朝就名存实亡了。” “行，这件事情就让宗辅去做吧。” “让他接待那个岑怀远，给他上号的礼遇。” “大王，有意跟我金国结盟的还有一个宋廷军中的人物。” 粘罕一听是军队中人，急忙窃喜道：“是哪个？” “那个人目前在宋朝黄河左岸的神木驻扎，他叫杜充。” “李纲到了那边之后，宋廷重用了一个叫韩世忠的年轻将领辅佐他，所以那个杜充就被边缘化了。” “他也给下官秘密联络过。” “下官觉得可以重用。” “毕竟他是军中人物，日后如果在关键时刻给予宋军背刺，那我大金的铁骑将会更加势不可挡。” “好，那把那个人也拉过来。” “记住，一定不要亏待他们，宋人贪财好色，他要钱，就给他钱，绝对不能小气，等我们灭了大宋，到时候有的是钱。” “遵命，那下官这就回去安排。”陆昭阳转身离开。 他刚出王府又折返了回来。 粘罕问道：“爱卿还有事？” “大王，还有一些人可以策反。” “什么人？” “大王可记得当初驻扎在北京城的那一支宋朝义军？” 粘罕眯着眼点了点头：“本王当然知道，他们号称百万大军嘛。” “不错，到后来，我军围攻北京城的时候，百万大军溃逃了一部分。” “剩下差不多二十万，被宋朝西北军的统帅陈兴汉带到了西北。” “剩下那些义军现在做山匪流寇。” “其中倒是有一批骁勇之士，下官觉得可以值得启用他们。” “让他们在我金国大军南下的时候，竖起旗帜，以为内应。” “好啊，通通重用，一定要重用。陆先生，这些事情本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是。” 看着陆昭阳离开，粘罕走出府门。 看到府邸内的树叶开始凋零。 内心更是迫不及待。 冬季即将来临，如今归为金国南王的粘罕已经按奈不住那一颗杀戮之心了。 与此同时汴梁城城内。 一位风尘仆仆的官员脚步凝重的来到了文德殿门前。 一番通报之后，李淮走了出来。 “黎大人，陛下正在忙，我带你进去吧。” “有劳李公公了。” 黎元庭拱手拜礼，跟着李淮进入大殿。 可是当黎元庭入殿之后，便看到一位威风凛凛，惊为天人的大将军！ 细看之后，黎元庭急忙急忙跪拜道：“下官黎元庭拜见陛下。” “爱卿平生。” 此时的赵烁正穿戴着金光流淌的甲胄。 腰间佩戴着新款的军刀。 而军备司的侍郎鲁尼此刻正在旁边站着。 赵烁说道：“鲁尼，这一套装备很不错，防护力跟破甲能力比之前强出不少。” “我军前线的将士有这样的甲胄附身，有如此利刃破军，金贼的铁骑也就不在话下了。” “鲁尼，你做的漂亮，这样的甲胄跟兵器，一个月之内能打造多少？” “陛下，微臣就算肝脑涂地，也会把我朝西北军所缺的三十万套兵甲凑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军备竞赛 [] “不要太累，朕已经安排李宰辅给你扩建军备司了。” “陛下，微臣知道。李相公昨日已经安排了三百多名工匠进入军备司，所以微臣不累。” 看着鲁尼双眼充血还如此的倔强，赵烁内心满是敬意。 旋即，对李淮说道：“李淮，送鲁爱卿回去歇息，没有朕的命令，不准去军备司。” “陛下，不能啊。”鲁尼当场就急眼了：“如今军备司的那些工匠还需要微臣调教，微臣恳请陛下放微臣回去。” “好吧，朕会让太医院的人驻扎在军备司。” “微臣谢过陛下。”鲁尼起身之后，离开文德典。 旁边的李淮上前帮赵烁卸甲。 黎元庭也急忙上前搭手。 赵烁卸甲之后，拍了拍黎元庭的肩膀。 黎元庭这也是第一次进宫面圣，当即受宠若惊的跪了下去。 赵烁对这个人印象很深。 黎元庭曾是宋徽宗时期的武状元。 曾经担任过禁军教头，武艺跟水浒里面的林冲属一个档次。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并非寻常的武夫。 而是智勇双全。 之前他在种家军内任职军师。 还给种师道献过攻辽之计。 千年，黎元庭就托关系得到了觐见的机会。 只可惜那时候大宋当家做主的人是宋徽宗。 当时黎元庭就告诉宋徽宗，大宋的边陲防线有很大的漏洞。 需要尽快的填补疏漏。 否则日后必有大患。 可是当时的绘画皇帝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还一脸不服气的把黎元庭训斥了一番。 骂骂咧咧道：你在教我做皇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到粘罕率军南下。 黎元庭跟宗泽一样也带了一批义军开始抗金。 这一次赵烁让李淮把他找来，则是要给予他一项重任。 让他搜罗那些窃国之贼的罪证，然后杀鸡儆猴。 “黎元庭。” “下官在。” “你可知朕将你从防线外调回来，是作何用？” 黎元庭说道：“下官愚钝，还望陛下指点。” “是这样的！朕一直就关注你了，你自从去年金贼南下，便揭竿而起奋勇抗金。” “奈何认识不多，也没有打出影响力。” “陛下息怒，是下官无能。” 黎元庭神色惶恐。 还以为皇帝要责罚自己了。 然而赵烁急忙将他搀扶起来说道：“不，你做的很好，但是朕觉得与敌对垒不是你的优势，你的优势在于刺探情报。” 黎元庭顿了顿。 赵烁说道：“朕继承皇位，便要匡扶天下，庇护我朝百姓安全。然今有外地环视，金人对我朝虎视眈眈。” “奈何朕对金人的五国城却不甚知晓。朕想要将你派出去，在金国境内刺探他们的情报。” “这些年，你与金人厮杀，也了解他们的习俗跟风格。” “所以朕希望你可以混入金国，跟朕互通有无，你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黎元庭身形猛的一颤。 这事，太大了！ 但是他也太兴奋了。 黎元庭一直以来都怀才不遇。 本来以为自己会跟宗泽一样，年纪轻轻无用武之地，只能等到七老八十才能被朝廷重用。 没曾想陛下竟然这个时候垂青于他。 想起自己当年有意报效朝廷，奈何宋徽宗对他的建议充耳不闻。 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黎元庭感激的扑通一声再度跪在地上。 “陛下，下官愿往，此去金国定然不负陛下皇恩。” 赵烁点了点头：“你去组建罗网司，网罗金人境内大大小小的情报，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传讯汇报。” “另外朕也要叮嘱你，此时涉密，你不能带家人出行，不过朕会保护好你的家人，让他们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陛下放心，下官纵然是肝脑涂地也要报效陛下，忠心于陛下。” “很好，那朕就把大宋的战略安危交给你了。” “这一次，倘若金人南下，朕必定御驾亲征，抗击域外之贼。” “驱逐鞑虏，让大宋天下河清海晏。” 黎元庭听的眼眶红肿。 一腔热血疯狂上涌。 “陛下，下官绝不负朝廷所托，更不负陛下所托！” “朕，相信你，朕也看好你。你且回去歇息，两日后即可启程。” “下官遵旨。”黎元庭缓缓退出文德殿，忽然又转身对赵烁说道。 “陛下，下官方才思绪凌乱，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爱卿请将。” “陛下，下官举报神木驻军的廷尉杜充。” 哦？ 赵烁一听这个名字，眼前豁然一亮。 是啊，杜充那个家伙自己差点给他忘了。 历史上就是那个贼子吃里爬外，跟宗泽老将军唱反调。 硬生生的把老将军给气坏了。 而且那个杜充，在南宋时期更是九皇妹康王的走狗。 跟张俊以及秦桧联手，一起迫害了岳飞。 这个乱臣贼子，这段时间趁着赵烁忙碌国事，倒是忽略了。 貌似，现在的杜充还在黄河河畔的沧州驻军呢。 幸亏黎元庭在这个时候提了起来。 “黎爱卿，你举报他什么？” “陛下，下官举报他压榨百姓，视百姓如草芥，如今黄河北岸的老百姓已经对朝廷心寒了。” 听到百姓心寒，赵烁的眉头瞬间凝成一个川字。 “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是这样……” 随着黎元庭的陈述，赵烁愤怒的锤击着御岸。 按照黎元庭所说，那个杜充已经犯了国法，犯了军法，犯了道德礼仪，更是触犯了民族大义。 该杀！ 杀他一万次也不过分！ 黎元庭提到的是金人首次围攻汴梁城之前，跟河北的宋军大战的那个时间点。 随着太原军镇被金人贡献，种家军殉国。 导致原本宋朝占据的燕州之地（幽云十六州里面的燕州）彻底成为金人铁蹄下践踏的人间炼狱。 当地的老百姓们虽然知道朝廷打了败仗，却也不愿意生活在金人管理下。 所以老百姓们就拖家带口逃离他们的家，一路南下，沿着黄河两岸乞讨求生，企图寻找新的庇护所。 一个半月之后，大概两万多名难民进入了杜充管理的地界。 本来老百姓以为安全了。 谁知道那是噩梦的开始。 第一百九十六章 锄奸 杜充担心老百姓在他的驻地添麻烦。 所以就把那些百姓当做金国的谍子给全部杀害了。 说白了，杜充那个家伙不仅仅是一个投机取巧的钻营分子。 还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奸诈鼠辈。 他对大宋的子民重拳出击，对金人却是唯唯诺诺。 在正统的历史上，宗泽躺在了已经被金人洗劫一空的汴梁城内。 声嘶力竭的高呼三声：渡河！ 旋即吐血而亡。 宗泽老将军离世之后，杜充就接了九皇妹赵构的圣旨接替宗泽驻防在汴梁城。 结果那个家伙来到汴梁城，第一时间就将宗泽在汴梁城四周布置的那些防线剪除的一干二净。 以至于岳飞出面组织，却被杜充视为以下犯上。 后面更是将岳飞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历史上金兀术再次南下攻打汴梁城的时候。 北宋这座古都已经无险可守，无兵可对了。 杜充带着大军看到金人的骑兵就果断放弃城池。 为了防止金人追逐上来，杜充下令决堤了黄河。 金人确实追不上了。 但是汴梁城东西两边的大部分地区都糟了水灾。 如今黎元庭汇报的这个情况极为重要。 杜充屠戮百姓，已经犯了大忌。 他出于私心，就是不希望百姓在他的驻军之地索要粮食。 这样的口子一开，那其他驻军的军政长官们是不是会有样学样？ 也难怪李纲跟宗泽在北方建设边镇会有那么大的阻力。 下面的人完全就是跟他们对着干的。 “黎爱卿，你说的事情朕知道了。” “你大可放心，朕这便下令武德司前去抓人。” “陛下圣明！”黎元庭又说道：“陛下，还有一个乱臣贼子。” “谁？” “是之前正定县的县令岑怀远。” “那个人在金军北撤的时候，趋炎附势的跟着金人返回北方。” “哦。”赵烁点了点头。 岑怀远嘛，有点小名气。 也是一个跟秦桧一样的汉奸。 只不过他的官位没有秦桧高而已。 其实在此之前，赵烁已经安排高俅派人去拿岑怀远。 但是没有找到。 虽说现在岑怀远已经进入了金国的地界。 但是那又如何？ 赵烁计划安排黎元庭将那个家伙抓回来。 “岑怀远就交给你了。” “切记，你在金国的所有行动都要保持绝密，万万不可被金人察觉。” “是。” “另外，当前正是国家危亡，人心丧乱的阶段。” “因此你的罗网组织务必要启用可信之人。朕这边会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资源，包括军饷，粮食，丝绸甚至是我大宋的盐、铁矿。” “只要你能在金国境内稳住脚跟，朕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谢陛下。” “好了，卸去休息吧。” “是。”黎元庭躬身拜礼，转身离开。 “李淮。” “奴才在。” “备纸笔。” 片刻后，李淮端好了笔墨纸砚。 赵烁提笔便往前线发布政令。 赵烁主要是询问前线有没有困难，银两跟粮食还有多少。 对于北方军镇建设跟布局，赵烁是从来不会干预的。 因为自己坐在皇城之内，本身就没有实地观察过。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他就是个外行。 所以绝对不能瞎指挥。 但是现在，赵烁要为北方的三大军镇清除那些害群之马了。 河北的局势，各地的匪徒肆虐，不能坐视不管。他给宗泽写信，是希望宗泽能派一支否则，无法强军。 除此之外，赵烁在书信之中简单直白的要求岳飞出阵。 在历史上，两国交战之前。 被动防守的那一方在大站开启之前就已经面临着敌军小股不对的侵袭了。 这一次金军也是这样。 粘罕为了对南下做足准备，已经开始往大宋境内派遣了数十只哨骑。 以及散落各处的一万多女真士兵。 他们在大宋的北方军镇之内昼伏夜出，肆意的搞破坏。 那就让岳飞率领一支骑兵将那些金贼定点清除。 与此同时，汴梁城两翼的军镇总督李纲正跟韩世忠协商防线事宜。 片刻之后，韩世忠说道：“大将军，末将的骑兵之前做过几番打探，已经确定金人入驻上谷军镇了。” “同时，泰安军镇那边的金人将领是完颜宗辅。” “他已经安排金军的先锋部队在上谷跟泰安两大军镇外围布防了。” “除此之外，三大边镇衔接的领地内，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粮草调动。” “总而言之，末将认为金军会在本月底对我朝发起进攻。” “嗯，这些都是最重要的情报，你派人把军情互通给宗泽大将军跟张大帅。” “是，末将这就让哨兵准备。” “另外将军情第一时间呈递被陛下。” “好。” 韩世忠转身离开大营，片刻之后，他又折返了回来。 看着这位年轻能干的将领，李纲目光炽热，摩挲着胡须，心里确实欣喜不已。 半个月之前，皇帝陛下将这个年轻人派到自己身边辅助自己这边的军镇建设。 最开始的时候，李纲也没有格外在意这个年轻人。 可是随着半个月的接触。 他发现韩世忠身上拥有很多的闪光点，且具备名将的气质。 “良臣。” “末将在。” “你之前探出入驻山谷跟泰安的金军，规模如何？” “末将不清楚，不过末将会继续探查的。” 与此同时！ 杜充躲在府里的左厢房内，正在收拾着金银细软。 随后他拿起那份早已提前写好的投降信。 这段时间，北方下来的难民越来越多。 这说明什么？ 说明金军已经开始对大宋发动进攻了。 李纲跟宗泽脑袋铁，要跟金人对抗。 他不会。 这些年他依靠官职疯狂敛财。 好不容易攫取的盆满钵满，怎么可能去前线与金人搏命？ 于是乎，他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个就是投降金人。 在此之前他已经跟金国的陆昭阳写过诚意满满的信札。 并向陆昭阳许诺下了三千两黄金。 这才有了陆昭阳在粘罕面前举荐杜充的事情。 就在杜充收拾好行礼准备跑路的时候。 他的副手官员推门闯了进来：“杜校尉！” 第一百九十七章 传首 卧槽！ 杜充顿时一个激灵，扬起宽厚的手掌照着副手的脸颊呼啸了一记耳光。 “玛德，冒冒失失的，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有事先敲门，敲门懂吗？” “大人，是难民，又来了很多人。” “这还需要请示吗？通通驱逐，不服从命令者，杀无赦！” “是，下官这就去办。” 副手捂着脸刚刚走出房门，便有人说道：“大人在吗？” “在。” “速去通知大人，武德司的人来了。” “呀？”副手愣了一下，转身敲起了房门。 “进。” “大人，武德司的人来了。” “知道了。” 杜充微微一愣，旋即面色如常的将行李藏在床底，双手负在身后走了出来。 “他们人在哪？” “府门外。” “走，随我去迎。” 杜充只觉得武德司的老大是高俅。 高俅是谁？ 早在杜充还没有入仕的时候他就听说了。 白脸奸臣嘛。 既然是奸臣，他能不贪吗？ 如今正好借助武德司的这一层关系贿赂一下高俅。 让高俅在朝中为自己美言两句。 到时候把自己转移到汴梁城内做个官员。 至少不需要跟着李纲他们在北方战线上拼命了。 产生了这样念头的杜充很快就走到府门之下。 杜充看到约莫百位身穿武德赤袍的武差。 为首那人正是千总何魁。 “敢问千总，贵姓？” 杜充笑脸盈盈的问道。 何魁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杜充，开口道：“你就是杜充？” “正是在下。” “是你就好，走吧。” 杜充谄笑道：“好，敢问是高太尉找在下吗？在下斗胆，恳请千总大人赏个薄面，让在下见高太尉一面。” 杜充说话时，从袖袍内取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何魁来者不拒，接过银票扫了一眼，在看杜充时，何愧的眸子里已经涌现出不言而喻的杀意。 何愧很愤怒，确切的说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们整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个月的俸禄也只有三两银子。 而杜充随手抽出来的一张银票，竟然是两万两。 杜充被何魁盯的后脊梁发麻。 何魁笑道：“朝廷接到奏折，例数你十条大罪。” “这件事荒唐，千总大人，在下……” 杜充的话只是说了一半，就发现眼前一黑，却是何魁腾起手掌结结实实的呼了过来。 这一巴掌，直接呼的杜充晕头转向。 脸上更是印出火辣辣的五指山。 杜充浑然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刚打算委屈巴巴的开口解释。 便看何魁伸手一挥。 身后的两名武差瞬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杜充一看这画面，再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听说的朝堂风云。 那滚滚落地的人头，貌似都是武德司的这般心狠手辣的鹰犬做的。 于是他仓惶跪地求饶：“不，千总大人，让我见见高太尉，让我见见高太尉……” “晚了！” 何魁慢慢悠悠的说道：“你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此罪二。” “屠杀难民，死罪三。” “知法犯法，其罪四。” “暗通金国，其罪五。” “身为朝廷军尉，搜刮麾下士兵，私吞军饷，克扣粮草，此罪七。” “武德司办案，你公然贿赂本官，此罪八。” “金贼即将南下，你弃职逃跑，此罪九。” “杜充，这是本官进入你的驻地之内亲眼看到的累累罪状，另外陛下还总结了你所犯的十二条大罪。” “现在，你不需要解释，陛下有旨意，让本官将你拖到北大营，让那些难民们亲眼看着，将你就地正法。” 随着何魁话音落下。 武德司的武差已经将杜充擒了个结实。 何魁看了一眼杜充府内的副手跟亲信，冷冷的说道：“一个也不许放过。” 武差们愤怒拔刀，小地方的廷尉副手跟校官们年纪家人，哪里还敢反抗。 顷刻间就被捆绑着往府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府门外停下一辆官轿。 一个顶戴乌纱的白脸中年男人走下轿子，看到武德司的人正在抓人，当即面色一惊，沉声喝道：“这是作何？快快停手！” “武德司办差，闲人勿要。” “本官知道你们是武德司的武差，但本官是此地参尉薛强。” “哦，原来是薛参尉啊。”何魁面色阴冷。 虽然陛下没有点名要拿这个薛强。 可是在何魁看来。 他跟杜充都是一丘之貉。 那边薛强也看出不对劲，急忙问道：“不知诸位长官为何要抓人啊？” “奉陛下旨意，斩杀此贼，将他的首级传遍北方军镇。” 此时，已经将人拿到了府外的街头。 何魁也不再废话，伸手示意。 站在杜充左侧的那位高大魁梧的武差豁然抽出长刀，在杜充的惨叫声中速斩而下。 伴随着骨裂之声，鲜血迸溅三尺之高。 黑黝黝的人头也自此滚落。 旁边的薛强本就是一个文官，相当于杜充的秘书。 此时看到昔日的老板人头落地，当即双膝一软，吓的面无血色，颓废躺平…… “大人，贼子已经伏法。” 听到手下的汇报，何魁冷冷的说道：“那就传递他的首级，以儆效尤。” 武德司的武差直接拎着杜充的首级，翻身上马，便往城内的菜市口奔去。 很快！ 朝廷惩治卖国贼为难民申冤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城池。 等武差将人头挂在一根旗杆上的时候，周围已经涌来了浩浩荡荡的军民。 其中大多数人是刚刚逃荒南下的难民。 也有一部分是李纲军镇下的士兵。 他们看到杜充伏法。 一个个兴奋的奔走相告。 “大将军，喜讯。” 韩世忠进入李纲的军帐。 当他告知了发生在沧州的事情之后，李纲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 这半年来，李纲早就想斩杜充了。 可是他为了边镇的防线大计，一直隐忍着没有动手。 不是他害怕杜充。 若论杀敌，纵然是一百个杜充站在李纲面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之所以要隐忍，实则是担心激起当地官员跟朝廷官员们的不满。 他们就会跟疯狗一样弹劾自己。 第一百九十八章 做啥美梦呢？ 自己做不了军镇总督倒是没什么。 可要是官员们趁机罢业，甚至不给他运输粮食、军械与军饷。 再从中阻碍的话，那大宋的边镇可就形同虚设了。 因此李纲算是最憋屈的那个人。 一边无法容忍杜充，一边还要为了国防大事隐忍。 他深知，在这种多事之秋，官员们内讧，就是给北方的宿敌送助攻。 但是现在。 赵烁为他扫清了障碍。 次日一早，当今皇帝的诏书就出现在李纲的帅案之上。 满满登登的旨意，浓缩一下，就是简单粗暴的八个字。 “歼灭一切来犯之敌。” …… 金秋十月即将到来，金人也坐着攻宋之前的最后准备。 九月二十五日。 粘罕的派遣哨兵将一份密信送到了上谷郡。 驻军上谷的是完颜宗辅。 之前完颜宗望在五国城内权势被粘罕压了一头。 因此这一次攻宋，完颜吴乞买没有重用宗望。 对金国皇帝来说，作战阶段的前线将帅和谐是重中之重。 他也知道粘罕会以南王的权势处处刁难宗望。 所以金国皇帝就提拔了宗望派系的另外一位王爷，宗辅。 完颜宗辅将粘罕的信递给麾下的心腹。 旋即说道：“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们发起总攻之前先拿下一批宋朝的官员，上面写的那些名字就是要投降的宋军将领。” 刘彦宗说道：“大将军，末将倒是有一个人可以联络。” “谁？” “杜充，目前就在河北辖下的一个县做督尉。” 宗辅笑道：“这我知道，王爷之前已经告诉过我，那个宋将还联络了陆昭阳大夫。” 刘彦宗说道：“现在汴梁城两翼的军镇总督是李纲，杜充就在他麾下效力，如果能策反那个家伙，咱们围困汴梁城的计划就可以提前了。” “刘成儒。” “在下在。” “你联络那个姓杜的家伙，跟他拟订好背刺的时间，好让我大军迅速与他汇合。” “是！” 此时的金人还不知道，杜充早已被赵烁派遣武德司斩首。 而赵烁也做了一套将计就计的准备。 四天后。 刘成儒派到中原与杜充接头的人，灰头土脸的回了上谷郡。 刘成儒神色震惊道：“他被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将军，杜充五天之前就被斩首了，现在他的脑袋还挂在河北军镇的城墙旗杆上。” “知道了。” 刘成儒内心不忿。 旋即他将这个坏消息带回了将军府。 完颜宗辅听闻此言，也是一脸惋惜。 同时也有所顾虑：“莫非宋朝的狗皇帝已经提前知晓那个杜充要与我方接头？” 刘成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将军，如今宋军上下都在嚷嚷着抗金，再这样下去，宋人的反战浪潮只会更高，事不宜迟，末将觉得我们应该迅速出兵！” “刘仆射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军目前还有难处。”刘彦宗站出来说道：“响应大军的粮草还没有筹备齐全。” “只能维持我军一个月之用。” “我军出上谷郡之后，那些粮草无法支撑我们到达河北，到时候恐怕有危险。” 刘成儒说道：“一个月的粮食，差不多已经够了，我们可先攻李纲负责的沧州。” “在宗泽的大军反应不过来之前，把沧州拿下。到时候，宗泽负责的军镇跟李纲军镇就同时破开了缺口。” “他们势必会整合大军前来我军会战。” “而我们准备在太原军镇的大军，则可顺势南下攻击宋朝的北京。” “那要是宋朝西北军驰援北京呢？” “岂不是更好？我军可趁虚攻占宋朝的西北，到时候西夏人恐怕也会坐不住了。” 刘成儒滔滔不绝，恰如其分的点评了金人的作战线路。 听的完颜宗辅蠢蠢欲动。 刘成儒继续说道：“再说宋军怯懦无能，我大金的铁骑南下，必然是一路势不可挡，何须那么谨慎？” “不，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才是打富裕仗的前提，只有粮草筹备好了，我们在战斗中途才有更多的选择，若是粮草不够，那我们做任何决策都会受到牵制。” “再说，如今李纲亲自负责宋朝皇城两翼的布防，那个家伙人不能轻视。” 刘彦宗补充道：“将军，陛下跟南王给我们指定的战术目标就是拿下河北，伺机攻占北京。” “只要北京一到手，那李纲的军镇就直接暴露在我金军马蹄之下了，宋朝汴梁城两翼全是平原，正好适合我骑兵作战，到时候以北京城为骑兵大本营，不断的派遣骑兵攻疲宋朝，此战必成。” 不得不说刘彦宗到底是军伍出身，他的观点比刘成儒那个文人深刻多了。 完颜宗辅听了半晌，微微颔首说道：“刘参将所言在理，眼下我们还是要配合南王行军，所以，现在就按照南王的安排，继续联络名单上的其他人吧。” “可是，杜充已经被斩杀传首了。” “想办法策反其他人。” “将军，我方前线情报，宋朝的宗泽军队现在驻扎在北京、成安郡一线。” “几乎跟沧州形成犄角之势。” “而沧州目前就是李纲的军镇，要是我们直攻沧州，就能切断了宋朝两大军镇之间的联系，让他们首尾无法配合。” 刘成儒说道：“此言差矣，现在宋朝的宗泽几乎在北方分布了大量的骑兵，这些情况不容忽视。” “这我自然明白，可是哪又如何呢？我金军也在大宋北方渗透了数量庞大的骑兵，两辆抵消即可，主要我们重点攻打沧州，到时候北京城的宗泽大军也只能望之兴叹。” “再加上，即便宗泽打算挥师驰援，我们也无需忌惮，因为负责攻打宋朝中路的宗弼可以改道直接突袭宗泽的老巢。” 刘成儒的想法虽好。 却也有些不切实际了。 现实的情况是他要攻取沧州的路线，现在已经被岳飞给巩固了。 而之前金人在宋朝北方渗透的那些骑兵，早前时候岳飞就接到了皇帝赵烁的命令。 时至今日，已经将他们杀得丢盔弃甲。 难以成形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哨兵对捉 可是之前刘成儒负责的金人哨兵给粘罕传递的情报却不是这样。 他们一直觉得自己的精锐哨兵正在宋朝境内大肆搞破坏。 因此，粘罕就给上谷军镇的完颜宗辅输送了同样错误的情报。 最终，完颜宗辅这边还是采纳了刘成儒的计划。 并且将完整的作战计划呈现给太原军镇的粘罕。 当粘罕审阅了这份作战计划之后，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支持。 他不考虑粮草问题。 因为这个季节只需要金人南下，就可以顺势镰收宋朝境内的粮草。 而他在意的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大宋。 再度将汴梁城包围起来。 这一次粘罕发誓无论如何也要灭了大宋。 因此，看完作战计划的粘罕笑着对完颜经略和陆昭阳说道：“刘成儒那边派遣出去的一万多散兵，目前已经渗透到宋朝的阜城了。” “只需要我方攻击沧州，那阜城就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宗辅现在请示发兵，按照他的计划，我军一击便可击穿宋朝北方的防线。” 陆昭阳说道：“这好啊。要是上谷军镇的大军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击穿宋线的话，那我们就能够顺势收割宋朝北方的粮食。” “然后五路大军同时进攻泰安军镇、宋朝的西北军镇。” “到时候整个宋朝将会效仿去年，彻底被我军围歼。” 完颜经略捋了捋胡子拉碴的山羊胡，面色得意的附和道：“不错，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攻占宋朝西北，贡献宋朝的泰安军镇，到时候我大军就可以长驱直下宋朝的两淮地区。” “也不需要非得攻陷汴梁城。” “毕竟宋朝的两淮就是他们的经济中心。” “我们大肆侵占两淮之地，直接把宋朝的版图缩小在汴梁城周边。” “那宋朝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金国中国了。” “好，本王这就给他们授权，让他们按照计划进军。” 粘罕大为欣喜。 按照金军的作战计划，其实本质上还是跟去年一样。 凸出一个快！ 金人现在要争取时间窗口。 说白了，他们对宋用兵的时间，就是十月份到明年的二月份。 满打满算就四个月。 但是他们要进攻的是战略缓冲幅员辽阔的大宋王。 所以要达到战略目标，就必须得快。 至少要在三个月之内迅速深入宋朝腹地。 否则就是一场劳师远征的无功之战。 而被完颜宗辅重用的军事刘成儒此时还不知道，因为他的一个并不精确的情报，将会在后续对金人产生了难以挽回的颓败之局。 目前站在刘成儒的角度，他的战术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他忽略了阜城。 那个地方是金人攻打沧州的核心地区。 如今那里驻扎着岳飞，那就意味着宋朝在金人进攻的路线上，镶进去一枚威胁极大的钉子。 而金人却毫无察觉。 当然粘罕和完颜宗辅都不知道刘成儒在作战计划之中掉了这么大的链子。 于是在十月二日的上午，得到粘罕王令的上谷郡的十万金军全部出动。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的南下，直逼沧州。 大宋王朝北方三大军镇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一边给汴梁城传递军情，一边做出相对应的针对。 一天后。 北方的军情传到了汴梁城。 传到了赵烁的御案子上。 赵烁等了这么久，终于松了口气。 金军终于来了！ 可是赵烁随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金军来了！ 金人的作战思路基本上不出赵烁的预料。 除了上谷郡镇的十万金军之外，盘踞在太原军镇的金军也是倾巢而出。 太原镇是金国南王粘罕的领地。 他在军镇之内囤积的都是去年跟他南下作战的精锐。 又在成为南王之后，吸收了一批能征善战的女真骑兵。 所以他目前统帅的二十万大军之中，大多都是精兵强将。 粘罕派兵攻打泰安，这一路是他的人马。 另外一路则是金兀术。 金兀术的战略目标就是大宋王朝的帝都汴梁城。 而粘罕计划贡献泰安之后，直接配合完颜宗辅攻打宋朝的两淮地区。 但是粘罕的行军速度，要达成他的战略预期，至少需要两个月。 当前宋朝首要狙击的则是金兀术率领的十万精兵猛将。 因为金兀术的头号目标是当朝的皇帝赵烁。 可以说，粘罕也卖了金兀术一把。 他用金兀术的重兵当做赌注，以此来吸引宋朝北方两大军镇，宗泽跟李纲的注意力。 这样做，既能有效削弱金兀术在金国内部的影响力。 还能极大的消耗宋朝北方的守军。 如果双方能够拼个两败俱伤那是最好的。 而金兀术这一次要攻打汴梁城。 其实也不容易。 他需要直接跟宗泽硬碰硬，然后在跟李纲硬碰硬。 事实上从宗泽的北京城，到汴梁城之间，纵深四百多里。 金兀术需要一个个拔除宋朝的军镇据点。 但是金兀术毕竟是金国的头号猛将。 至少在今年年初跟宋朝大战之后，金兀术得到了历练跟沉淀。 再加上他麾下统帅的拐子马，已经拥有了更加丰富的作战经验。 所以金兀术亲自统帅大军，率先攻打宗泽军镇最前沿的赵州。 两日之内，金军攻克赵州。 第三天的陵城，金兀术的铁蹄就兵临蓉城城下。 蓉城再往南那可就是北方军镇的物资重地成安郡了。 成安郡是赵烁安排的粮仓之一，也是宋朝军事储备铁矿的地方。 一旦成安郡被金人攻陷，那大宋朝廷的军事后备力量必然会被极大的削弱。 与此同时，赵烁也受到了一份份十万火急的军情简报。 此时，宰相李彦回、北方粮草筹备使张怀、户部尚书张怀礼，兵部尚书兼北方战区统帅张叔夜已经全部前来文德殿汇报。 众人脸上洋溢着紧张又惆怅的情绪。 李彦回说道：“陛下，金军正在攻打蓉城，不出意外的话，今夜蓉城必定陷落。” “到时候金贼的兵锋就离成安郡不到百里了。” “金军多少敌人？” 赵烁问道。 第二百章 军情如火 李彦回说道：“前方哨兵传来情报，金军接下来要攻打成安郡的兵力不下于五万，至于统领的主将是何人，哨兵并没有探查出来。” 其实赵烁已经猜到是金兀术统兵了。 毕竟这种快速南下，风卷残云而且极为大胆的军事行动，根本不是粘罕的风格。 完颜宗望那就更没有这样的胆气了。 只有金兀术，那个年轻气盛的家伙才敢打这种一鼓作气的战役。 张怀礼说道：“情况虽不容乐观，可是也无需担心。至少我朝之前在赵州和蓉城构建的军镇还是延缓了金军南下的速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金军的伤亡。” “嗯，现在的问题是防御成安郡。” 金军进攻的势头太猛了。 以至于他们势如破竹的速度超出了赵烁的预料。 当前线军报传递过来的时候，整个大宋的朝堂上下官员们都大为震撼。 让不少官员认为金军兵锋势如破竹。 大宋的防御工事，则如同芦蒿一样脆弱不堪。 但是前线战场上的实际情况，没有人能够猜测的出来。 可是赵烁知道，宗泽负责的防线，以宗泽老将军的性格来看，肯定不会打白白吃亏的仗。 所以前线将士伤亡很大，而金兀术也极有可能是冒着损兵折将的风险一路保持强势的状态的。 所以这样的战役好打。 关键就是如何掐断金兀术的那一股势头。 那么成安郡就是胜败之关键了。 宗泽从前线传递回来的情报没有提起伤亡惨重跟请求支援。 这说明什么？ 说明前方的占据，还在他的计划之中，预料之内。 因此，赵烁也没有必要慌乱。 而是在接下来的占据之中，按照计划为前线提供一切军需物资的供应。 毕竟宗泽是目前大宋王朝以沉稳著称的名将。 这个时候李彦回说道：“成安郡的防御，估计前线将士已经做好了准备。” “成安郡是一块硬骨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供应物资。” 张怀礼则有些惋惜的说道：“赵州跟蓉城两座边镇之前打造的时候耗费了一百三十万两银子，另外还有三万将士驻守的，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赵烁说道：“具体情况还是等前线的军报吧。” “是。” “张怀礼。” “臣在。” “你手上的工作切记不要停，前线需要的粮草跟军饷一定要进而有序的输送到将士们手中。朝廷做朝廷该做的，前线的将士做他们该做的，这样全盘就不会崩坏。” “是！陛下放心，老臣会亲自到转运司协助，不会让前线出现缺饷少粮的情况。” “李光。” 李光挺身而出，躬身拜礼：“臣在。” “河北的粮仓务必要时刻保持充盈。” 赵烁的态度很明确，前线在打仗。 粮食即便将士们消耗不完，也要他们囤积起来。 至少将士们就有信心守。 即便守不住，城破了。 那就把粮仓焚烧。 大宋虽然穷，但是骨子里不穷。 “是！” “李宰辅。” 李彦回说道：“臣在。” “现在你要安抚比方的居民，让大家不要害怕，抓紧时间收粮食，进而有序的做到坚壁清野，另外可以发放军饷，随时准备筹备民兵。” “是。” “张帅。” “老臣在。” “收拾一下，朕明日上午随你去禁军营地。” “陛下，皇城禁军为我朝最后的仰仗，他们的职责是守护陛下您的，现在不能随意动用啊。” 张叔夜知道赵烁要干啥。 这皇帝很大概率是要统帅皇城禁军出击的。 赵烁态度坚定的说道：“如今金贼南下，前线将士们正在拼命，朕也应该厉兵秣马。” “倘若河北告急，那朕就御驾亲征，要金人一决生死！” “陛下，这万万不可。” “陛下，……” 殿内的大臣们纷纷出言反对。 赵烁意气风发，语气铿锵有力：“大宋不缺御驾亲征的皇帝，当年宋辽之战，真宗登上澶渊城，宋朝气运升腾，辽军也只能推手澶渊，跟我朝签订盟约。” “今日之时刻，跟当年别无二致。” “诸卿应当跟朕一样，巩固我朝。” 皇帝都这么说话了。 殿内的大臣们也就不好再劝了。 只能寄希望于宗泽，可以凭借成安郡的坚固防御扛住金军铁骑的猛烈攻击。 那样就避免皇帝亲征。 毕竟，历史上御驾亲征的皇帝，最终没几个善终的。 能够获得功名的皇帝，那都是功夫皇帝。 可是当今陛下，有功夫吗？ 以前没有。 登基之后，群臣也没见过。 因此，皇帝率军出征，就显得更加危险了。 “李淮。” “奴才在。” “传朕的口谕，派户部侍郎刘志旺速去陕西，催促陈兴汉择机攻打太原军镇。” “是。” “散会吧。” …… 大臣们退出文德殿。 而金军开始攻宋的消息，已经在汴梁城内炸开锅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部分人都开始猜测，今年的战况很大概率会跟去年冬天一样重复。 因此不少官员们表面上喊着抗金，实则私下里已经开始将资产往南方转移了。 次日一早，赵烁带着武德司的祁玉，率领二十名亲军出了汴梁城，直抵禁军大营。 大宋的皇城能有禁军，全靠张叔夜的统筹。 现在赵烁手里握着五万禁军的王牌。 其中有一万人是之前跟粘罕血战汴梁城的勇士。 剩下的四万人则是张叔夜从边防军营之中选拔的忠肝义胆之士。 当皇帝前来阅兵，所有的士兵脸上都写满了刚毅与决绝。 禁军的都统是张叔夜的侄子张柏均。 他身披甲胄，站在战马身边，躬身行礼道：“末将参见陛下！” “众将士们免礼。” 赵烁环顾四周，不知为何，他看到眼前这帮人，内心那种不安定的因素反而消失的荡然无存了。 下一秒，赵烁沉声说道：“众将士们，朕今天带给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金贼南下了，这一次，他们想要灭我大宋，朕想问问你们，敢不敢与金贼血战？” 张柏均率先喊道：“驱逐金贼，不惜死战！” 第二百零一章 横刀立马 “我等不惜死战，誓与大宋共存亡。” “不惜死战，誓与大宋共存亡。” 将士们声如洪钟，一个个杀气逼人。 就连赵烁在眼前也觉得自己被扑面而来的气势给镇麻了。 禁军之中有一般人在四个月前属于新兵蛋子。 但是被张柏均训练之后，这支军队已经具备了魂魄。 如同热浪一般的声音响彻了半晌。 赵烁欣慰的赞美道：“既然敢打，那朕就随时准备跟你们一起出征。” “只不过，我们不能在汴梁城等待了，我们要主动出击，与金军一决雌雄，告诉他们谁才是真正的华夏之王，才敢在生死关头横刀立马。众将士们怎样？” “横刀立马，横刀立马！” “好！” …… 而在同一天！ 阜城这边出现大漏的情况已经被刘成儒获悉了。 他突然意识到上谷郡真要直攻沧州的计划还得暂时性的搁置一下。 但是阜城在宋军手中这个情况，他实在不好意思给上面汇报了。 于是气急败坏的他贸然带着自己麾下的两万金军对阜城展开攻势。 这座城池并不大，守军也不多，只有四千人。 但是统兵的人是岳飞以及训练有素的岳飞亲军。 这就导致刘成儒觉得不消半日即可攻下的城池，硬生生的拖延了两天。 金军的一万人损失了六千多，却始终无法拿下这座城池。 这…… 刘成儒一下子就懵比了。 要是他让随后赶来的粘罕大军知道自己还没开始就在这里损兵折将，可如何是好？ 同时刘成儒也知道自己在阜城防线碰上了宋朝的硬骨头。 “怎么办？将军，要不我们跟大将军汇报吧？让他派兵支援，此地弹指可破。” “不！” 刘成儒摇了摇头。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连完颜宗辅都想要瞒着。 可是要是一味地让自己麾下的两万人在阜城推诿的话。 到时候他的这支部队就无法出现在沧州城外跟其他几路大军汇合。 因此，刘成儒思来想去，就决定假装不知道这里有宋军。 闭着眼睛绕开阜城，继续朝着沧州方向挺进。 并且跟沧州前线的定陶防线展开的对攻。 很快，刘成儒就找回了自信。 他发现定陶防线的宋军并不硬。 一天半的时间，刘成儒就攻克了这座县城。 与此同时，完颜宗辅统帅的八万大军，也击穿了张叔夜在山东边防的军镇，直接南下靠近沧州。 次日一早，宗辅就对沧州展开围困。 并且在沧州城北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第三天上午，完颜宗辅一声令下，八万大军直接攻城。 金军的攻城方法，比去年还是没有任何进步。 攻城开始到结束，用了整整一天。 成功了吗？ 不！ 失败了！ 而且还损失惨重。 沧州是由李纲镇守的。 这个李纲在作战方面拥有非常丰富的守城经验。 虽然金军出上谷郡，到沧州的直线距离不远。 而且完颜宗辅也是自信心爆棚。 觉得三天之内就能踏平沧州。 转而直下大宋的两淮。 可是今天这一战，直接让他触到了霉头。 并且一开打，就无法收场了。 完颜宗辅在这一场攻城战中，跟大军在这里拉扯了半个月。 曾经无数次金人都要顺着云梯登上城墙了，却都被打了回来。 这一幕，完颜宗辅看的心惊胆战。 可是随军的陆昭阳却觉得似曾相识。 守城的宋朝士兵，拿出来的那一股势头，正是当初粘罕率领大军攻打汴梁城时一样。 攻城第十七天！ 完颜宗辅的神情已经趋于麻木了。 这座城池他攻不下来。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攻打沧州附近的三个军镇。 可是当初李纲修建军镇的时候，就考量了地形跟犄角互利的优势。 金人攻打左翼，中间的守军都能从城内的官道上直接支援。 攻打右翼的效果也是如此。 郁闷的完颜宗辅突然发现，自己要被耗在这个地方了。 为此，金人开始集中兵力攻打沧州左翼的城池。 最终鏖战七天，折损了一万两千人，才攻破了这座城池。 可是随着这座城池陷落，李纲果断的切断两座城池之间相互连接的道路。 继续死守沧州。 完颜宗辅这边也不闲着。 他遏制住北宋南方给沧州供应粮食的通道。 跟当初围困汴梁城一样围堵这座孤城。 可是李纲一点也不慌。 因为早在战争爆发之前，赵烁就给他的军镇下放了一百万石粮食。 可供他的大军消耗三个月。 于是乎，宋军跟金军围绕这座城池，你攻我守又拉扯了十来天。 十月份的最后一天，完颜宗辅的军心动摇。 开始安排麾下的将军们前来大帐内商议接下来的行军方略。 如今宗辅有两个选择。 无论选择哪一个，他大军随带的粮食都不多了。 攻不破沧州，无法南下的金人也没有机会收割大宋的粮仓。 所以，继续围困呢？ 还是绕开这座城池？ 鏖战沧州的话，最符合金人的当前利益。 因为只要他们拿下李纲，北宋黄河两岸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了。 可是绕开这座城池，进入两淮之地的话，那还需要粘罕从泰安那边挥师配合。 否则就算是孤军深入。 毕竟，他们在攻打两淮的时候还得地方背后的李纲对他们发起沉痛打击。 但是完颜宗辅已经尝试着评判攻打两淮的危险程度了。 说白了，被逼无奈的他，现在也想着豪赌一把。 于是，完颜宗辅跟麾下的谋士们商议之后，自作主张避开了沧州城。 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侧翼还有刘成儒的两万大军做牵制呢。 所以到时候沧州的李纲也不敢贸然率军出城攻打他的后方。 而是会全力提防刘成如的军队。 可是完颜宗辅现在压根就不清楚，此时的刘成儒比他还要难受。 刘成儒直接把岳飞甩在身后，全然当做不存在。 为了稳定军心，他还召集麾下的将领们开了几次会议。 大意是说，阜城无关紧要。 区区几千宋兵，也奈何不了他们。 第二百零二章 大宋钉子户 反而他们还迫切的希望阜城的守军离开那座城池呢。 到时候两万大军一个反扑，就全部拿下。 所以，刘成儒率领的军队就形成了默契了。 他们在跟上面的统兵主将汇报军情的军报之中，也强调了一路南下，披荆斩棘，一直攻打到宋朝的沧州左翼。 接下来准备一鼓作气，接连攻破四座外围的军镇呢。 那边完颜宗辅收到消息之后，大松了一口气。 他还得意的说道：东边不亮，西边亮。 沧州城已经被刘成儒牵制，自己也就可以放心的南下宋朝的两淮了。 于是，完颜宗辅就直接分兵淮西跟淮南。 准备进入大宋腹地，狠狠的割一波韭菜。 而刘成儒志得意满的准备拿下正阳军镇的时候。 却浑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后方，已经聚集了一批精锐的骑兵。 此时此刻的岳飞正在给士兵配置着战马跟甲胄。 按照岳飞的计划，他要在刘成儒攻城的时候突然发难。 直接打散刘成儒的那两万大军。 所以，岳飞在这两天抓紧时间训练骑兵跟冲锋的战术。 就等着再一次一鸣惊人呢。 而攻打宋朝东线的完颜宗辅还有泰山压顶直接南下的金兀术，却觉得毫无后顾之忧，表现出极为强大的毁灭气场。 金国的统帅们同时忽略了一个叫岳飞的年轻人。 当下阶段，金人的五路大军之中，士气最为高涨的就是猛攻宗泽大营的金兀术。 他的拐子马，骑士们一个个身披皮甲跟金属护心镜。 武器也是清一色的长枪跟弯刀。 人借马势，冲击起来势不可挡。 而且金兀术越是南下，地形就越是平坦。 也就越适合他的骑兵作战。 所以，在宗辅大军郁闷的一个月时间之内。 金兀术已经势如破竹的接连破了大宋北方的九座军镇，并且兵临邢州城下。 这座城池被寄予厚望的守城将军刘光世，一看金兀术不消两个时辰就攻破了外围的防御。 他当即带着自己的亲兵护卫弃城而逃！ 刘光世！ 就是这个历史上被南宋皇帝赵构极为宠爱的将军，号称中兴名将。 跟岳飞与韩世忠齐名，不，在赵构心目中，刘光世的地位远在岳飞与韩世忠之上。 就是如此名人，竟然弃城逃跑了。 这是赵烁变革之后的事情。 而在正统的历史上，刘光世更是将胆怯溃退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四年前，宋徽宗派遣使者出海，跟金国达成海上之盟。 同年六月，宋金开始联手进攻大辽。 当初按照协议，宋军攻燕京，攻下来之后，顺势占据被大辽夺走一百多年的幽云十六州。 可是宋朝的军队不给力。 不是不给力，是压根就没有出兵。 导致燕京是金军一家攻打下来的。 当初按照宋徽宗的军令，率军配合金人的将领就是刘光世。 他还没打就直接怂了。 为此，当时的太尉童贯还表彰刘光世为大宋保存实力呢！！！ 这样的情况在大宋朝尤其是北宋末期，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总而言之，宋朝的文臣武将都在内斗，文官们互相排挤，随后还联合起来一致对付武将。 武将们本身也不给力，还要因为军区军饷的问题内斗不停。 所以，北宋末年能打胜仗？ 那才是见了鬼了。 言归正传，现在刘光世成了大宋北方三大军镇第一个逃跑将军。 这事，赵烁还不知道。 就连宗泽也不清楚。 因为宗泽曾经把邢州交给刘光世的时候，就叮嘱过他，不要贸然出城跟金军交战。 只需要守城即可。 这座城池的城墙高达十二米。 城墙厚度为两米。 城内还有三万大军。 并且宗泽从朝廷那边得到粮食之后，第一时间就给刘光世的军队拨付了六十万石粮食。 也就是说，他们只管守城，粮食问题四个月之内不需要考虑。 即便如此，他还是弃城跑路了。 他跑到哪儿了？ 跑到了自己的好基友张俊那边。 此时的张俊则在宗泽麾下镇守保定。 但是张俊这个人还是有一点羞耻心的。 他看到刘光世溃逃之后非常诧异。 这尼玛什么情况？ 有兵有粮食，不打就跑？ 而且还跑来老子这儿？ 这不是明摆着坑老子，让老子跟你一起背负这个骂名吗？ 张俊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自己绝对是不能再抛弃保定跑路的。 否则真就会被上面军法处置了。 于是，他一边安顿刘光世在保定做了一个参军的职位。 一边给宗泽传递军情，表明刘光世战败之后，金人的铁骑就快要触及到保定了。 言下之意也是希望宗泽能够派兵来驰援的。 张俊让传令兵发出情报之后，越看刘光世就越tm的来气。 你说你往哪跑不行？ 弃城跑路，还直接来找老子汇合？ 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该怎么想？ 权衡利弊之后，张俊到了晚上，就开始奋笔疾书。 他要给当朝的皇帝写信秘密弹劾一下刘光世。 大意是说刘光世兵精粮足，还没有跟金军打一场，就弃城跑路了。 虽然不是投降，但是这种行为已经给前线的将士们造成很大的影响。 保不齐后面还有很多的将领会效仿他。 除此之外，张俊为了跟皇帝表明决心，在奏折之中清楚的写到，现在他已经把刘光世给安顿住了。 只等着陛下一声令下，他就让人将罪将刘光世押解入京。 写完信之后，张俊小心翼翼的拿出蜡烛封了信封。 叫来自己的传令兵，掏出了十两银子，让他秘密送往汴梁城。 当传令兵接过信封的时候，张俊猛的想到了什么。 急忙将信封拿回来，思量再三，又打开奏折在上面添了一段话。 大意是，自己绝对不会跟刘光世一样做跑路将军。 自己一定会拼命的保卫保定城，坚决不能金贼入城。 并且为了凸显自己的忠诚，张俊还在传令兵那咋舌的眼睛中，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书六个字：忠于陛下，杀敌！ 槽！ 张俊这个武将，才华横溢啊。 如果赵烁没有穿越，几天后看到这封奏折的人是宋徽宗赵桓的话。 一定会被张俊这份忠诚感动的掉眼泪。 第二百零三章 内斗成风 在奏折的最后，张俊又说刘光世弃城逃跑，是以前就养成的怯懦性格。 这一句话，直接就拍死了刘光世后续的为将之路了。 试想一下，哪个朝廷会重用贪生怕死的将领？ 哪个皇帝会用贪生怕死之徒去前线统兵？ 所以，大宋的武将们虽然在前线同一个营帐之内。 可是天黑之后，鬼晓得他们互相揭短揭到什么地步。 张俊写完之后，小心翼翼的重新封装。 然后双手捧着奏折放在胸前，眯着眼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是否有何疏漏？ 或者是文笔需要修饰的地方。 直到确保无误后，他才将奏折递给自己的传令兵。 并且又给这位传令兵增加了五两银子的酬劳。 务必要全程秘密的送抵汴梁城。 送到当今皇上的御案之上。 直到传令兵退出营帐。 张俊才激动的吁了口气。 脸上的笑意也就愈发浓厚了。 这货绝壁是一个政治投机分子。 他在顶头上司宗泽以及大老板赵烁这边搞得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在刘光世面前，表现出一副老大哥关爱兄弟的样子。 可是刘光世面上装作一副亏欠恩公的模样。 也跟张俊虚以为蛇。 实际上他本人心里也很清楚，张俊是什么玩意。 那当初是在西北边防滚刀滚出来的烂仔，他说的话当然是需要打几个折扣的。 刘光世虽然跑路，可是他内心也有一杆秤。 就他已知道的大宋将领之中，前面有种师道，后面有宗泽跟张叔夜，他们才是良将。 张俊在他心里那就算个屁。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自己镇守的城池距离最近的就是张俊的保定的他。 他绝壁不会来这个地方跟张俊汇合的。 就在张俊给陛下一纸弹劾，将刘光世出卖的第二天。 金兀术率领着大军已经出现在了保定城外。 现在的金兀术大军距离北京不到三百里。 距离梁汴梁也只剩下六百七十里。 金兀术可谓是意气风发，士气大振。 他自诩按照如今这样的推进速度，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推到汴梁城下了。 到时候他就能够尽今年粘罕未尽之功了。 他只要率先攻下汴梁城，就是此战的第一大功臣。 到时候回到五国城内，他的地位恐怕连粘罕也压制不住了。 但是此刻的金兀术明显不准备攻击北京城。 因为北京城的宗泽大军还没有出动呢。 之所以在保定驻留，也是想着攻破保定，直接南下汴梁。 但是金兀术也没有立刻下令对保定发起进攻，而是让麾下的将士在保定城外三十里出安营扎寨，暂时休整。 次日黄昏。 驻扎在北京城的宗泽已经收到了保定守将张俊的军报。 宗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留给张俊五万大军。 凭借保定城防守，金兀术的十万大军是很难啃下来的。 所以宗泽也没有派兵支援保定的想法。 因为宗泽和张叔夜之前去了两次汴梁城。 皇帝给他们下的命令就是，三大军镇防线的一些城池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放手的。 但是北京城跟泰安城以及西北地区是绝对不能陷落的。 因此只要这三大军镇核心还在，那金人南下汴梁城，就彻底成为了瓮中之鳖。 到时候举三路大军跟汴梁城的禁军同时围剿金国大军。 一场大包围战役就能彻底决定宋金两国的国运。 事到如今，宗泽也完美的秉承了皇帝的战略。 所以他在各大军镇建设粮仓，就是要鼓励麾下的守军将士们打防守的。 尽量避免跟金军在野外作战。 毕竟宋朝的骑兵也有，却也是最近两年才慢慢找回状态的。 要是在野外跟金人的铁骑硬刚，基本找不到任何便宜，还会被金军血虐。 还有一点宗泽老将军分析的也很清楚。 这个阶段的金军，已经接连攻破宋朝十几座军镇。 兵锋跟士气都处于最为强盛的顶峰。 这个节骨眼上跟金人正面硬刚，那是最不明智的行为。 那什么时候转守为攻呢？ 宗泽跟李纲他们都有一个权衡的考量。 那就是让金军继续往下钻，最好是钻进大宋的三大防线可以合力绞杀的包围圈之内。 到那个时候，金人长驱直入，后方粮草供应不上。 再有金人鏖战两三个月，士气也会衰竭。 所以！ 宗泽对保定那边的求援信基本无视，只是给张俊回复：坚守！ 而另外一边的金兀术在休整一天之后，也做出了一个攻心的计策。 他不选择硬攻保定城，而是反其道而行，派遣使者前来保定城下，往城里发了一份劝降书。 这事！ 张俊看了之后，心里还是有点动摇的。 因为金兀术许诺他，只要开城门投降就当场将他封为保定王！ 地位跟金国的南王相仿，却在南王之下。 除此之外，还会给他一万亩良田，以及三千女真牧民。 这样的条件，属实是很诱人。 可是…… 张俊稍稍一想，这tm的不是纯纯恶心自己吗？ 自己前天晚上才给陛下写了保证书。 现在就投降？ 那陛下直接把那份保证书公诸于众的话，他可就没脸苟活于世了。 关键，到时候自己到了金营之内也抬不起头来啊。 毕竟，他信誓旦旦的跟陛下保证自己要抗金到底，要跟金贼势不两立的。 忽然就开始舔金人了？ 这脸打的…… 遭不住啊！ 于是乎，张俊目光放在劝降书上停留的几秒钟，脑海之中已经做出了抉择。 下一秒他就板着脸怒道：“这什么玩意？敢劝降本将？来人！把那个金使砍了。” “将军，金使在城外，是羽箭传的书信。” “那就用神臂弓把那个使者给万箭穿心。” 张俊愤怒的表态。 账内的将领们也一个个热血沸腾了起来。 就连坐在左侧的刘光世也瞪大了眼睛。 他此刻有一种错觉，自己难道以前是误会了这位张俊好兄弟了？？？ 随着那位站在保定城下等着张俊回复消息的金使被城楼上冒出的神兵万箭穿心，确切的说是穿的爹妈不认。 金军的先锋当即将他们看到的这一幕汇报给金兀术。 第二百零四章 一刚到底 金兀术一看，给脸不要啊！ 那就打！ 随着金人擂鼓进军。 张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害怕吗？ 那是真的害怕！ 他害怕万一金兀术真的攻破保定城，自己肯定会为之前的嘴硬付出惨重的代价。 所以，张俊如同被逼急眼的野马。 嗷嗷叫着指挥着兄弟们严防死守。 一边是志在必得的金兀术大军。 一边是保命的张俊所部。 双方的人员如同潮水一般围绕着保定城的城墙厮杀。 从白天杀到黑夜，又从黑夜杀到白天。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城墙下面已经堆砌了密密麻麻的尸体。 可是金兀术的大军愣是没有攻破保定城。 他遭遇的情况跟完颜宗辅一样。 只是在这种时刻就发现金兀术在军事造诣上要远迈完颜宗辅的地方了。 金兀术知道这座保定城一时半会难以攻克。 消耗在这只会浪费战机。 所以他当即分兵攻击距离保定城西边不到六十里的成安郡。 负责攻打成安郡的金军统帅是金兀术的长辈也是他的恩师金由基。 金由基从金兀术这边分走了五万大军。 留下金兀术在保定城外的军镇下，掣肘张俊的守军。 结果第二天一早！ 金兀术就得到了前线的军报。 金由基到达成安郡之后连夜攻城，不但没有攻下，反而在城外丢下了四千具金人的尸体！ 这…… 这tm的！ 金兀术只觉得自己的脑门要裂开了。 宋朝这是怎么了？ 一下子涌现出了这么坚不可摧的城池？ 短短半年多的光景，宋人就都成硬骨头了？ 尤其是保定跟成安郡距离不远。 这两座城池的守军都非常硬气。 着实让金兀术大吃一惊。 宋朝，硬骨头的密度增多了啊。 其实，成安郡城的守将是被赵烁重用的陈规。 号称北宋末年，天下第一守城大将的陈规，严防死守的城池，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成安郡是什么地方？ 是朝廷供应北方军区的物资中转站。 这里不仅有整个北宋目前规模最大的军用粮仓，还有很多筹备军备武器的冶炼厂以及铁矿储备。 这样的地方，赵烁之前安排的时候，就想到了陈规。 也可以说，之前宗泽跟张叔夜在商议北方军镇纵身以及战略空间构建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是询问了陈规，并且采用陈规的建议的。 所以，贸然轻敌的金由其岂能凭借五万人就想要吞掉成安郡？ 除此之外，成安郡跟宗泽驻扎的北京城，基本处于一条直线。 只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这就好比扼守一道大门的两个门神。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不是要跟金军正面硬刚的。 而是要等金军彻底进入两淮跟西北之后，直接来一个关门打狗的。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 当前方的大将军们听说邢州陷落的时候，都没有表现的慌乱。 因为刘光世驻扎的那座城，并不能根本意义上逆转整个战局。 反而还显得无关紧要。 但是接下来的保定跟成安郡，宋朝就不能继续退让了。 这两道防线是朝廷耗费重金打造的。 也是汴梁城的最后屏障。 金兀术跟金由基攻打起来，感到很吃力，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因此，像之前张怀礼在文德殿内担忧的那样。 说那么多军镇只抵挡金人南下三两天的步伐。 那就是他对待军事看的不够深刻的原因。 张怀礼在户部，就安分守己的做他的经济。 军事上面的事情，赵烁当然是请教军事方面的人才。 半夜的时候。 太监总管李淮拿着一份边关急报闯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的就是张俊写给皇帝的奏折。 赵烁打开只是看了一眼。 脑海之中就迸发出无数个卧槽！！！ 首先赵烁生气的不是刘光世的弃城逃跑。 毕竟历史上那家伙就是那样的人。 在南宋的四大名将之中，只有他是跑出来的。 别人都是杀出来的！ 只是赵烁无法接受张俊这个墙头草。 这货妥妥的是一个投机分子。 他之前，徐国公赵棣在北京城拥兵百万，号称天下义军统帅的时候。 张俊就疯狂的跑到北京城，狂舔赵棣。 还跟他的好基友柳复生一起给赵棣出谋划策，让赵棣拥兵自立。 只是赵棣没有那份雄心跟胆量。 所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随着金人围攻北京城的时候，赵棣那百万大军跑的只剩下十几二十万。 张俊跟柳复生就在那逃跑的八十万人之中。 随着粘罕带着禁军在年初的时候全部北撤。 张俊又看到了跪舔赵棣的希望。 于是他风尘仆仆的带着自己的兵马投靠北京城。 可是他还没到北境的时候，就听说朝廷一纸诏书把赵棣的兵权个收走了。 于是心灰意冷的他带兵原路返回河北。 在现在之前的两个月之前，张俊疯狂给汴梁城内的康王赵构写信表忠心。 结果赵构义正言辞的说自己跟陛下是站在一个立场的。 所以张俊在赵构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无奈之下只好灰溜溜的在宗泽麾下效力。 这段时间，他眉梢奉承宗泽。 如果宗泽但凡有点虚荣心的话，早就被张俊吹捧的不着天际了。 可事实上人家宗泽打心眼里就不喜欢张俊这样的两面派。 现在，张俊又改变了跪舔的目标。 他开始借助刘光世的时间，逮着机会跪舔皇帝了。 因为张俊那样的将领，本身是没资格给皇帝直接上奏折的。 可以说刘光世弃城跑路的事情给了他一个亲近皇权的机会。 虽然赵烁看出张俊在字里行间是给自己表忠心的。 可是他丫的，他的那份忠诚是以刘光世的项上人头为筹码的。 这不就是纯纯的小人吗。 赵烁心里骂了一遍张俊，回头又将刘光世的十八辈祖宗给顺带敲打了一遍。 这个逼，真的是一个鸡肋！ 即便是给他放下三万头猪，也不可能坑成那样吧？ 金兀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座粮草满满，城防完备的城池。 该杀！ 杀是必须要杀的，但是赵烁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杀才能够有效的震慑其他的守城将领，给他们上一堂终身难忘的课。 第二百零五章 感动吗？ “李淮。” “奴才在。” “去把李相公请来。” “是。” 李淮离开之后，赵烁陷入了沉思。 按照自己变革的内阁，作为宰辅的李彦回必然是看过前线的军情简报的。 那么这一份当然也不会例外。 片刻后，李彦回进入文德殿。 “陛下深夜唤微臣，所为何事？” “你看看这个。” 赵烁把张俊的奏折递给李淮。 李淮将奏折转呈给李彦回。 李彦回扫了一眼，当即说道：“陛下，这个奏折微臣看过。” 虽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可是赵烁心里高兴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李彦回这个内阁宰辅当的非常合格。 他对皇帝没有丝毫隐瞒。 “既然你看过了，那你说说看，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李彦回不假思索道：“陛下，此举弃城逃跑，丢下守城士兵让金贼屠杀的举动，当斩！”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眼下前方正在交战，而且刘光世又在保定城，微臣建议陛下暂且压一下，否则过早的降罪会激发他的反抗心理，到时候若是在乱了保定的局面，那就麻烦了。” “嗯，李相公说的有理。” “朕也知道前线不容出现篓子，但是处置刘光世这件事情还需要快。” 此言一出，李彦回顿时不解。 “微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是这样，现在北方全面跟金人开战，如果不尽快处理刘光世，那其他诸镇的将临门会有样学样。” “正好前线战火交着，那就让朝廷的执法队入驻保定城，早点杀，以儆效尤。” “陛下圣明！” 这件事情，以赵烁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的饶恕刘光世。 但是他也不会传旨让刘光世回汴梁。 因为那时候就连傻子也知道，回去之后肯定是要被弄死的。 所以赵烁既要往保定城派遣武德司的刽子手。 也要往前线派遣开封府的官员。 要在前线，当着诸多正在与金人血战的将士们的面，当众审查刘光世弃城跑路的细节。 然后再斩了他！ 如此一来，边防的军纪必然会更加凝固。 李彦回采纳了皇帝的意见，很快就下去安排开封府的官员去了。 这边赵烁让李淮去传武德司的高俅。 要高俅选拔一些狠茬前去保定执法。 安排完之后，赵烁就开始奋笔疾书。 干啥？ 当然是安抚张俊那个墙头草了。 这个节骨眼上，赵烁就算对张俊再恶心。 也得稳住他。 免得他跟刘光世一样，未战先逃了。 那北方防线上的问题就大了。 与此同时，赵烁也郁闷。 就张俊这样的货，是怎么被委以重任的？ 看来宗泽老将军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啊。 事实上，赵烁一点也不怪宗泽。 毕竟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者，提前知道刘光世跟张俊是什么尿性的话。 他也会被那些舌灿莲花的武将们给忽悠的找不到回家的路…… 赵烁以皇帝赏识忠臣良将的口吻，赞美了张俊！ 并且鼓励张俊守护保定城。 功成之后，必是大宋复兴之名将。 虽然说赵烁写的时候是忍着恶心的。 可是张俊看的时候，却是一边以泪洗面，一边感激涕零的给身边的心腹将领炫耀。 一时间保定的将士们都知道，张俊要铁了心与保定城池共存亡了！ 这就是权术。 这就是皇权的驭人之道。 但是有一点，让张俊感到很意外。 那就是赵烁在回信之中，压根没有提起刘光世。 之所以尽量的淡化刘光世，就是担心自以为是的张俊，趁着赵烁不注意的时候，就率先拿着他的好基友刘光世开刀祭了军旗！ 还别说，以大宋武将们内斗的习惯来看，这事，张俊是绝对能够做得出来的。 刘光世，该杀！ 但是赵烁不允许别人杀！ 否则那代表不了朝廷，警慑不了军心。 与此同时北方防线上的战火依然在焚烧。 围绕保定跟成安郡两座军事重镇的厮杀声连绵不绝。 金兀术对保定全面封锁，基本上切断了所有进出保定的路线。 就算是城内的守军有人想要逃跑，也逃不出来。 而被金兀术分派出去的金由基围攻成安郡的办法也跟金兀术一样。 这两人几乎把军中携带的所有攻城器械全部都投入前线。 一天！ 两天！ 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金兀术跟金由基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们之前志得意满的南下，军锋如同一柄利箭，快速的穿到了大宋疆土三百里。 但是两股大军此时此刻，被这两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彻底迟滞了南下的速度。 而坐镇北京城的宗泽老将军，则利用金军僵持在保定一线的机会。 大量的派遣军中的哨兵出城，刺探金军后方的虚实以及金人粮草南下运输的路线。 短短几天之后，宗泽已经对金人这一次攻宋的全盘计划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与此同时，宗泽也了解了金军各路的统兵将领，以及他们佩戴的兵种。 更加详细一点的则是直接计算出了这一次金军南下的总共兵力。 其中，宗泽驻扎的河北之地，金军南下了二十二万。 十万大军是完颜宗辅率领的。 两万人是刘成儒率领的。 另外则是金兀术攻打保定的五万大军。 以及金由基攻打成安郡的五万大军。 那粘罕呢？ 粘罕统帅二十万大军，绕过了河北方向，开始悄悄的接近山东泰安军镇了。 那边估计很快就会跟张叔夜的北军交战。 粗略计算一下，金国这一次南下的大军有四十万。 加上后方军需的士兵跟辅助士兵再加上养马跟炊事的人员，大概六十万。 这么大的兵力全部从北方两条防线南下。 那么还有一个地方，则是大宋朝的西北。 此时金国的太原军镇只有数万守军。 只要金人的大军从中路跟山东南下。 那大宋就可以从西北出兵了。 获知这些消息之后，宗泽第一时间派遣传令兵将金国的几路大军情报汇总，送往汴梁城。 北京城跟汴梁城的距离，快马加鞭，传令兵一个昼夜即到。 第二百零六章 全面硝烟 第二天一早，那份金国用兵的军情简报就出现在汴梁城，被李淮放在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之所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赵烁看了金人五路攻宋的战略之后。 整个人坐在龙椅上陷入了沉思。 五路，现在只出现了三路。 还有一路应该是守卫太原军镇的。 那剩下一路在哪？ 还有，目前双方最关注的保定跟成安郡的战应该怎么打？ 金兀术攻保定，无论如何都得坚守住。 否则，大宋将会彻底失去战略主动，反而被金人牵着鼻子走。 但是，现阶段在保定统兵的人是张俊啊。 那个家伙，赵烁不是很放心。 当然不是担心他反叛。 毕竟皇帝刚刚赞美了他。 只是赵烁担心张俊本身的军事能力。 如果守不住，那就拉鸡毛倒了。 至于成安郡，赵烁的心完全是放在肚子里的。 有陈规在！ 无惧！ 如果我是金兀术，我该如何攻打保定呢？ 赵烁脑海之中迸出这么一个念头。 他尽可能的把自己代入金兀术的身份。 去更加接近真实的判断保定城那边面临的危机。 首先，金兀术那个家伙，如今算是金国内部头号灭宋派的代表了。 粘罕自从被封为南王之后。 野心有所缓解。 知道自己再攻宋，爵位跟名望也无法提升了。 他之所以狠下心来攻宋，还是咽不下之前赵烁亲笔草拟的那份《抗金策论》的羞辱。 现在赵烁需要考量的不仅仅是防住金兀术的进攻。 最好是能让金兀术在保定那边吃点亏。 好好的打压一下他那狂傲不羁的嚣张气焰。 如果金兀术大败，那他回到金国的五国城。 必然会遭到所有人的耻笑。 到时候一心想要主和的完颜宗望跟完颜吴乞买势必会抬头的。 当一个国家，大多数人主张和平的时候。 国战在很大程度上就打不起来了。 等到金人享受到了真正的和平，他们则会更加消极备战。 此时此刻，金兀术的大军基本上都被牵制在保定城和成安郡。 这两个地方都跟宗泽的北京城很近的。 几乎是宗泽在河北境内布防最为严谨也最为严厉的地方。 成安郡南面，则是相州。 那里的守城将领，也是一个很刚的人物。 成安郡东边，则是滑州。 那边就属于张叔夜的军镇范围了。 有泰安军镇跟滑州遥相呼应，首尾相顾。 金人要攻，也不容易。 但是，如果从保定西面，顺着北京城的东南方向快速行军的话。 那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可能！ 毕竟，保定从西南方向穿过黄河，就能瞬间抵达汴梁城下。 想明白这一点，赵烁的脸色就阴沉了起来。 想到这里，赵烁就跟保定军镇，成安郡以及张叔夜的防区发布军令。 尤其是保定那边，张俊看到的命令很直白。 如果金兀术率军绕过保定，兵行南下到黄河边缘的话，不要追。 让他渡河！ 给张叔夜的指令也是简明扼要。 如果金兀术要渡河的话，就在河面上筹备水军。 给金兀术一个惊喜。 截杀一部分金人，再放他们渡河上岸。 到时候在让岸边的伏兵纵火箭。 一会水，一会火。 让金兀术尝尝两重天的滋味。 给成安郡的陈规发布的军令则更简单。 那就是发现金兀术绕到渡河的时候，不要干扰。 等金兀术渡河之后，便将守城的本领全部用在封锁黄河之上。 让不擅水战的金人感受一下黄河文化的精神，以及驻扎在黄河两岸的大宋军民们的热情！！！ 随着这三道军令发布。 赵烁浑身释然，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一想自己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宠幸一下朱皇后了。 赵烁早早的让李淮打卡下班。 自己则脚步轻浮的往后宫奔去。 此时正在保定城外发力的金兀术还不知道赵烁提前就给他接下来的选择做出了三个对策。 久攻不下的金兀术，一时间也有点发懵。 与此同时，已经被大宋收复的潞州城也面临着粘罕的猛烈攻击。 比起保定跟成安郡。 此时此刻的潞州城成为金人攻势最为猛烈的战场。 粘罕将属于他的本部兵马十万精锐全部派到潞州城外。 接连三天的猛烈进攻，有一次大军已经突破了城池。 却又被不知死的宋军驱赶了出来。 守军再度据城严防，双方又拉扯了两天。 五天下来，粘罕损失了一万四千人。 守城的宋军牺牲了八千人。 可以想象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 但是潞州城那边的重任，确切的说是皇帝的指令，便是让他们严防死守半个月。 因为赵烁需要在半个月之内筹备西北军夺回太原。 毕竟赵烁之前让陈兴汉去西北，可不是心血来潮。 目前陈兴汉的西北军拥兵五十万。 一个月之前，军备司的鲁尼已经将最后的二十万套甲胄兵器送到了西北军的军营。 可以说现在陈兴汉的五十万大军是全部武装起来的。 此外赵烁给陈兴汉下达了军令。 即便西夏那边选择作壁上观，也不允许陈兴汉带着全部兵力去收复太原军镇。 所以，留下二十万驻扎西北。 继续盯防西夏。 除此之外，再分兵十万防御金军西路军主帅完颜复。 有十万大军驻守，还有二十万预备役随时能战。 完颜复那十五万金军想要侵吞宋朝的西北？ 那恐怕至少要打到两年以后了。 那么陈兴汉如今手上还有二十万大军可用。 准备随时北伐！ 问题来了！ 粘罕兵出太原军镇，你粘罕再往潞州城下面一点。 有胆量再远离太原百八十里。 到时候，陈兴汉就奉皇帝钧令围攻太原。 可以说，全盘都做好了筹划。 唯独一个地方，赵烁没有想到。 大宋的将领跟文官士大夫们也无暇顾及。 这个地方就是被刘光世抛弃的刑州城！ 随着刘光世弃城跑路。 可是刑州城的军人呢？ 他们过分的低估了金人的残暴与野蛮。 入城的金军将那些胆敢抵抗的宋朝将士们捆绑起来，押到城门下方。 秋末的冷风吹袭在那些宋朝将士的脸上。 第二百零七章 策反 不少被俘的大宋守军士兵们的脸上，血液已经凝固。 但是他们的目光却极为坚定。 一排一排的守军被推到护城河的边缘。 随着金军将领抬手示意。 策马的金人抽出背后的弯刀，对着那些被掳的宋军疯狂屠杀。 数百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顺着壕沟汇入护城河。 一批尸体倒下，又是一批。 苍凉的血腥气味，以及城门楼子上喈喈怪叫的寒鸦，正在倾诉着战争的残酷…… “侯三会！你卑鄙无耻，下流肮脏，你背叛我大宋，背叛了陛下，背叛了百姓，转头充当金贼的走狗，你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邢州城，参将刘宗义站在护城河畔回头冲着一位手持屠刀的宋将愤怒的咆哮着。 三天前刘光世弃城跑路，丢下刑城的四万官兵不闻不问。 城内的士兵坚决抗击金军。 然而阴险狡诈的金人策反了城内的一些将领。 导致城池迅速被迫。 侯三会挥舞沾满鲜血的屠刀，砍了两名宋军。 旋即神色得意的笑道：“刘参将，投降金人有何不可？你要是现在投降也来得及，我可在金军大将面前为你多说好话。” “呸！” “呵呵，倔强有什么好下场？你怪我？你怎么不看看，我们的将军是怎么做事的？是他刘光世抛弃我们出城潜跑的好不好？” “这座城内粮草充足，军备齐整，可是刘光世作为我们的主将，竟然不战而逃，这比投降更加可恶，我们跟着他那样的将领，为这么羸弱的大宋效力，纵然是死上八次也没有翻盘的希望！” “这就是你投敌的理由吗？你是一个懦夫！” “嘿嘿，刘兄，想来你我当年也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现在念在曾是同乡的面子上，你投降吧，我肯定保你不死，而且还可以在金军账下得到重用。” “休想。” 刘宗义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充满了无奈跟苍凉。 “侯三会，你我虽是同乡，可老子就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一直跟着刘光世那个道貌岸然的鼠辈辗转北京城企图投机取巧得到重用，可是老子呢？” “老子是陈将军麾下的士兵，跟随者陈将军是从上谷边防一直血战，一路受宗帅的指令，退守刑州城的。” “你知道上谷郡外围的边军吗？！” “不知道又怎样？知道又怎样？”侯三会撇嘴冷笑，目光之中糅杂着溢于言表的嘲讽跟轻瞥。 同时他看向刘宗义的眼神之中，还夹杂着极为浓郁的怜悯之色。 “那我就跟你说说，我跟陈将军镇守第一道边防，金贼十万大军南下，我们两万人坚守不降陈将军殉国！” 刘宗义的声音颤抖，似乎再为自己当初的追随的那位将领感到自豪，感到悲壮。 侯三会听的面容尴尬。 尴尬之后便是羞愧。 羞愧之后，那就是气急败坏的冷漠与愤怒。 刘宗义说的陈将军，是宋军扼守上谷军镇府第一道防线的将领陈篝。 陈篝守防线，跟完颜宗辅的大军血战了七天。 直到两万人马全部拼杀的所剩无几，愣是不向金人投降。 那一场守卫战，战斗的结果跟去年的太原会战如出一辙。 直到防线被金人攻破，陈篝率领剩下的三千军民跟金人的铁骑在城内展开巷战，死战不降，最后被宋军内部的叛徒暗中偷袭，兵败身亡。 那些卖国贼为了虏获金人的芳心，还将陈将军的全家二十一口人全部杀害。 纵然是号称金国小人图的完颜宗辅知道情况之下，率军进城，还按照大宋的礼节厚葬。 可以说陈将军的忠臣是这个时代的标杆。 敬佩他那一股精神的人，不分敌我。 不分所谓的阵营。 刘宗义就是陈篝麾下的参军，按照宗泽老将军的指令最终分兵退防，加入刑州城以巩固大宋的中断防线的其中一员。 他此时早已被陈篝的忠义给感染了。 即便被叛徒出卖，即便自己的尸体也会跟其他无辜的宋军一样被砍杀，被丢进护城河内，他也毫不畏惧。 可是背叛了大宋，投降了金人的侯三会却对此事不以为然。 “刘宗义，别逞强了，你不是统帅一城的主将，说白了，你跟我一样，都是小角色罢了，我们这样的人，在两国交战之中才是最可怜的人。” “我们就算以身殉国，可是殉国给谁看？” “汴梁城的赵陛下认识你吗？北京城的宗帅会感激你吗？不会的。” 侯三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了起来，事实上他也发现自己的这些理由完全站不住脚，于是恼羞成怒的愤怒的上前抓住刘宗义的衣领，剧烈的要黄道：“你最好知道知道，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的，可是我们的家呢？被宋廷那些贪官污吏们毁了，全毁了。” “我的家眷跟你的妻儿，哪个不是被士大夫克扣盘剥致死的？” “我们这样的小兵，哪个不是被统兵的将领雁过拔毛的？你告诉我，你整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得到了什么？你身上能拿出一两银子吗？” “你一天三顿饭能吃饱吗？” “就这个腐烂不堪的宋廷，留他何用？” “我再告诉你，邢州城的统兵主将刘光世他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们的军饷呢？你可曾见到过？” “我们的粮食呢？两天吃一顿饱饭，其他时间都是稀饭，那粥稀的能当一面镜子。” “我告诉你吧，粮食都给刘光世囤积起来，变卖成白花花的银子了。” “我跟谁了刘光世多年，没错，他确实一个投机取巧的奸贼，但是这些话，我说出来有话语权，因为你对他不了解，而我了解。” “再者，你以为刘光世很器重你，让你做参军？” “他不过是想要让你做炮灰罢了。” “刘光世逃跑的时候，带你了吗？你还是他的自己人吗？” “反而金军的兀术大将军，唯才是举，唯才是用，他许诺我黄金百两，白银一千两。” “有那些钱，什么日子我不能过？” 第二百零八章 叛将 “就目前这等颓废败落的大宋，有什么值得忠诚的？别执拗了，趁着现在金将还没过来，我可饶你一命！” “呵呵……” 刘宗义平静地的冷笑着，毫无情感的目光盯着侯三会，不紧不慢的说道：“宋金之间，乃为宿敌。” “金人要灭我宋朝，但凡有骨节的人都会奋起反抗，而不作待宰的羔羊。” “事已至此，动手吧，我刘某人纵然不能杀敌，也必然以死报国！” “好，好！”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侯三会气愤的咬着后槽牙，刘宗义刚才的几句话让他极为羞愧，也极为愤怒。 他旋即转身对身边的刀斧手下令道：“给我杀！” 一时间跟刘宗义站成一排的宋军士兵人头落地。 他们的身躯亦被揣入了护城河内。 鲜血浸染大地。 在冰冷的空气之中冒着蒸腾的热气。 大宋之军人虽然死了，可是他们的血却永远不会凉。 次日一早，侯三会带着自己投降金军的兵马，快速的来到保定城下，跟金兀术的大军合兵一处。 这一次侯三会带着两万五千宋军。 他们已经成为金军的协军了。 以金兀术那瞧不起宋人的高傲性格，不是女真嫡系的侯三会所部，最终的结果也指定是充当炮灰。 可是侯三会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而是直接从马背上取下三个包裹，里面装的是三颗坚守不降的参军的首级。 其中就有刘宗义的。 侯三会快步进入金兀术的大帐，一副卑躬屈膝的奉承之态，在他脸上表露的淋漓尽致。 “末将侯三会，拜见兀术大将军！” 金兀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摆手说道：“坐吧。” 侯三会环顾左右，发现账内坐满了彪悍的金人武将，只有最下方有一个很小的草墩子。 比起其他将军们的宽大座椅，显得格外寒酸。 但是，他忍了。 还自我安慰，毕竟是刚刚投降过来，金人给个下马威，或者不怎么信任也属正常。 侯三会走到草墩子前并没有坐下，而是将带进来的三个包裹扔在地上，对金兀术说道：“大将军！这是末将麾下那些不听劝的参将的首级！” 金兀术朝着身边的护卫点了点头。 那名护卫上前拿刀挑开包裹。 验了一下人头。 “金军天师南下，末将麾下现在无一人怀有二心，不投降者，皆是如此下场！” 侯三会拍着胸膛保证。 纵然他此刻面对的人是金兀术，侯三会也彰显出一腔凶狠的血勇。 金兀术一眼就看出这个家伙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如果是完颜宗望在此，必然会瞧不起这种横跳的反骨仔。 可是金兀术不同。 他本就是一个野心家，如今发现侯三会也是野心勃勃。 当今宋金对战，需要的就是这种狠辣的野心家。 需要的就是这种凶狠残暴的武将开路。 金兀术稍稍一顿，当即说道：“很好，侯将军，以后刑城的兵马就归你直接指挥，此外本将还会一视同仁，给你们编发粮草军饷！” “是！末将愿为大金效忠。” 这时，站在金兀术身边的刘必凑到金兀术的耳边，悄言汇报道：“殿下，邢州城不投降的宋军确实被他斩尽杀绝了，只是护城河就被尸体填满，足足一万两千多具尸体。” 听闻此言，纵然是金兀术也是心头发麻。 但是金兀术内心也极为狂喜，这足以说明侯三会是诚心来投降的。 事实上，刑州城的参将侯三会也确有让金兀术刮目相看的资本。 他在历史上，属于北宋末年为数不多的悍勇之将之一。 真实的战场厮杀能力跟岳飞以及杨再兴不遑多让。 此外，这个家伙冲锋陷阵，讲究一个字，快！ 两军厮杀的时候还讲究一个字：狠。 大胜之后，更是完美的围绕了一个杀的原则。 因此但凡被他攻陷的城池，基本都难逃被屠城的命运。 可以说，这样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不顾一切，不计后果，不择手段。 侯三会被示意坐下之后。 金兀术转头饶有兴致的问道：“侯将军，本将已在保定城外十日，保定尚不能破，我想听听你有什么破城的好办法？” 侯三会得意洋洋的说道：“保定城跟成安郡不同于我军之前进攻的那些小军镇，那两座城池是宋朝重点防备的，只在城内囤积的粮食，就够守城的宋军耗损半年。” “而且驻扎的也都是宗泽亲自训练出来的宋朝精锐。” “其中保定守军六万人，还有三万预备队。” “成安郡的守军则有三万人，统兵的守将则是去年才被宋朝皇帝启用的陈规，那三万人都是陈规的本部兵马，听说那个家伙擅长防守，还被宋朝皇帝誉为天下第一守城大将。” “因此，如果要硬攻保定的话，至少需要打三四个月。” “只怕到时候保定攻陷，下面还有一座成安郡呢。” “还得一个月。” “如果我军在这两个地方拖延四五个月，那就是明年的春季了。” “到时候，黄河的冰层已经融化，我军铁骑难以渡河，也就难以围攻汴梁城。” “末将觉得，大将军根本不需要盯着保定跟成安郡这两座宋朝大镇疲于奔命，浪费战机。” 听闻此言，金兀术眸子中糅杂着几分欣赏之色。 但是金兀术身边的随行参将刘必却有些愤怒的训斥道：“侯三会，你觉得我大金铁骑会在保定城外疲于奔命吗？你不过是你一个降将，岂能妄自菲薄，贬视我大金天军？岂能对殿下的攻城方式质疑？” “这位是？” 侯三会狐疑的看向刘必。 金兀术急忙抬手从中打劝道：“他是我的参军，五国城的主簿刘必。” “哦。”侯三会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刘参将要强攻，这不是明智之举。” “你……” 刘必似要多言，金兀术目光制止。 随后金兀术说道：“本将的账内，不是一言堂，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只要是值得采纳的建议，那就是好建议，侯三会，你继续说！” 第二百零九章 我预测了你的预测 侯三会微微颔首，起身朝着金兀术拜礼，说道：“末将觉得我军直接渡河，围攻汴梁城！” “到时候盘踞在北京城的宋军必然会坐立不安，迅速南下去勤王的。” “到时候我们就继续沿用今年年初时候的打援战术，逼迫宋军跟我军在野外战斗。” “在骑兵的对决之中，宋朝大军必然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也正是本帅下一步的打算！”金兀术接连点头，他对侯三会极为满意。 也打算重用一下这位刚刚投降过来的将领。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金兀术从侯三会的眼睛里面看到了那一股企图裂地封侯的野心。 他的想法很简单，不就是希望依靠金军灭了大宋之后。 占据一方做一个土皇帝吗。 不过话说回来，在金兀术看来，天下就是打下来的。 像侯三会这样的人，最适合冲锋陷阵了。 念及于此，金兀术说道：“侯三会，你立刻整顿麾下的本部兵马，明日一早，便跟着本帅绕过保定，进攻宋朝的汴梁城！” “是！”侯三会闻言大喜。 没想到初来乍到就受到了金兀术的重用。 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起飞。 然而，金兀术的计划刚刚奠定，一名传令兵就从外面闯了进来。 “报！” “禀告大帅，我们拦截了宋军的探报。” 传令兵将军报交给刘必。 刘必又转呈递给金兀术。 金兀术打开情报。 整个人的目光顿时被上面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这正是赵烁写给宗泽大将军以及成安郡的守将陈规的信，但是这份军报是多处宣发的。 也就是还给保定城的守将张俊发了一份。 上面的内容，就是以宋朝皇帝的口吻盯着那些宋朝的守城将领。 预防金兀术绕过保定，攻击汴梁城。 并且详细的分析了金兀术的渡河行为。 并且做出了具体的安排。 “如果金兀术率军绕过保定，兵行南下到黄河边缘的话，不要追。” “让他渡河！” “给张叔夜的指令也是简明扼要。” “如果金兀术要渡河的话，就在河面上筹备水军，给金兀术一个惊喜。” “截杀一部分金人，再放他们渡河上岸。” “到时候在让岸边的伏兵纵火箭，一会水，一会火。让金兀术尝尝两重天的滋味。” “给成安郡的陈规发布的军令就是发现金兀术绕到渡河的时候，不要干扰。” “等金兀术渡河之后，便将守城的本领全部用在封锁黄河之上。” “让不擅水战的金人感受一下黄河文化的精神，以及驻扎在黄河两岸的大宋军民们的热情！！！” 卧槽！ 卧槽…… 金兀术代入感极强的阅读完这份密令。 整个人都麻了。 尤其是上面宋朝皇帝写给诸镇守将用到的词汇跟口吻，几乎对金兀术以及他所率领的金军充满了调侃。 这…… 金兀术郁闷了。 自己现在刚刚有了计划，宋朝的皇帝就提前做出了安排？ 保定城现在还处于金军的围困之中，为何宋朝的皇帝赵烁要派人给保定城送情报呢？ 这还是情报吗？ 这分明就是故意要送给金兀术看的照会信啊！ 想明白这一点，金兀术的脸色愈发铁青。 对于赵烁来说，他就是要干扰金兀术的战斗决心。 每一次料敌预先，其实是站在金军角度上的推理。 可就是这样的推理给金兀术带来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如果金兀术的袭击计划成功还好。 要是失败了。 那金兀术的心就彻底被宋朝的皇帝赵烁给攻破了。 这是上兵伐谋，攻心之策。 此时账内的将领们都发现金兀术骤然大变的脸色，一个个都浮现出奇怪不解的神色。 刘必皱眉问道：“大帅，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顺便给诸位都说说。”金兀术便将这一份情报交给刘必。 刘必一边看，一边陈述军报之中的内容。 他越说，语气愈发的粗重，嗓音也愈发的颤抖。 直到他读完最后一个字，整座营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此时此刻最为尴尬的人当然是侯三会。 他毕竟刚刚才志得意满的提出包围汴梁城，围点打援的战术构思。 可是宋朝皇帝的这份密令却提前进行了对策。 甚至连战场上的细节都表明的一清二楚。 包括金人渡河的时候，如何掩杀？如何进攻，如何示弱诱敌等等…… 这简直就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兵棋推演啊。 马勒戈壁！ 此时侯三会突然觉得，自己的投降是不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他之前还真的不知道宋朝那个等级没多久的皇帝竟然是这么的天才！！！ “诸位，有何良策？”金兀术一脸懵比的问道。 刘必说道：“殿下，这……” 金兀兀术声音冷冽道：“都想想吧，这份密令是宋朝皇帝写给保定守军以及成安郡的守军的。” “这说明什么？难不成我们的计划尽数在宋朝的控制之中？” 随着金兀术的发问，营帐内再度变得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无法忍耐这种尴尬气氛的侯三会站起来说道：“大将军，末将觉得此事无需刻意理会。” “怎么说？” 金兀术问道。 侯三会说道：“这无非是皇帝心血来潮的一次推断，实质上下面的宋朝守将是不会百分百听从的。” “你为何敢如此肯定？” 金兀术再次问道。 “大将军，末将之所以肯定是因为末将久在军中，如今宋朝的边军心里可没那个皇帝，再说，自宋朝开国大帝太祖皇帝之后，后世的诸多皇帝都不精通兵法韬略，打的败仗倒是一箩筐。” “即便是宋朝当今那位皇帝，也只是故作聪明的纸上谈兵罢了。” “末将觉得，我军还是采取之前的战术，俗话说兵不厌诈。” “既然宋朝有了推测，那我们就偏偏那样走。” “不好！这样做太冒险了。”刘必站出来反驳了起来。 侯三会看了一眼刘必，旋即一脸认真的看着金兀术，说道：“大将军，即便宋朝真照着上面的方略做出应对，末将也觉得无需害怕。” 第二百一十章 莽夫 “纵然我军在包围汴梁城的过程中，真如他说的那样被屡遭袭击，到时候宋朝皇帝必定认为我军损失惨重，军心不稳定，到时候我军故意露怯，佯装溃败之势，便可吸引那些宋朝的守城将领迫不及待的出城追击。” “只要宋军离开固若金汤的城池，那就算放弃了他们的长处跟我军争锋。” “我金军铁骑天下第一，跟宋军在野外骑兵对冲，岂不是手到擒来？” “毕竟，战争最后时刻拼的还是兵力的优势，我金军铁骑远远超出宋军，这一点，宋朝的皇帝一定没有算到，因此他只是推算出了大概的方略，但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杀手锏，还在于我军之于宋军的天然骑兵优势，因此，宋朝必败，我军必胜！” 金兀术陷入沉思。 他也觉得接下来的战争就是一次豪赌。 历史上的多次军事对决，说白了都是赌。 万一成功了，就是天下一统。 失败了，自己也只是带着十万大军，还可以重头再来。 毕竟此时完颜宗辅跟粘罕手里还有金军的大量王牌呢。 思索再三之后，金兀术做出了决定。 “侯将军说的好，一切就按照这套计划行事。” “刘必。” “在。” “立刻给完颜宗辅发信，告诉他们我们的计划，让完颜宗辅伺机而动，随时准备攻取北京城，在我们围困汴梁城之时，让他们挥师南下，跟宋朝的援兵厮杀。” “是。” 刘必转身正要离开大帐。 金兀术又喊道：“站住。” “大将军还有何指示？” “刚才本殿下告诉你的军报，你重复一遍。” 因为此事关乎金国的国运，金兀术也不敢托大。 生怕刘必有所疏漏。 刘必愣了一下，旋即重复了一遍金兀术让他传达的军令。 几乎是一字不落，也没敢贸然加入自己的理解。 金兀术确保军报没有问题之后，让刘必前去传令。 当天傍晚，出了上谷军镇，已经一路横推到张叔夜防线外围的完颜宗辅受到了中路大军统帅金兀术的军报。 很快，完颜宗辅就着众将在大账内议事。 随着他把金兀术的指令跟请示告诉账内的诸多将领之后。 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嘈杂了起来。 “都肃静，现在我们已经收到军报了，该如何做？” 完颜宗辅问道。 诸多将领低头不语。 他们一个个都清楚，完颜宗辅跟金兀术不合。 这一次金人南下攻宋是金国的南王粘罕一手筹划的。 粘罕重用的是完颜宗辅，而金兀术那一路大军，在粘罕心里就是充当炮灰吸引宋朝守军的注意力的。 沉默片刻，完颜宗辅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都说说话，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这时，刘成儒说道：“将军，金兀术眼下在保定城外跟宋军僵持，他那一路兵贵神速，杀的确实够快，但是我们要是被金兀术抢先一步围困汴梁城的话，此次南征，原本属于我们入侵大宋两淮，最后在围困汴梁城的计划可就被金兀术提前达成了，到时候天大的功劳都给兀术？” 完颜宗辅听后，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你怎么看？”完颜宗辅看向刘彦宗。 现在完颜宗辅的最低诉求很简单。 他并不希望配合金兀术的军事行动。 因为那样的话，他的十万大军将会成为跟宋军正面硬刚的主力，那样的伤亡真的是太大了。 反而金兀术的大军绕开最坚固的保定跟成安郡，围攻汴梁城。 天大的便宜都给他占了？ 然而，刘彦宗却说道：“按照兀术的进军方略，我们也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北京城，毕竟金兀术南下围困汴梁城的话，宗泽的大军势必会离开北京城南下勤王的，到时候我们趁虚攻占北京城，然后在围攻保定跟成安郡。” “战场形式瞬息万变，金兀术的方略也没什么问题。” 似乎发现自己的说法让完颜宗辅不怎么信服。 刘彦宗耐着性子，详细的说道：“至于金兀术占据南征的大功，这倒是大将军多虑了。” “哦？怎么说？” 完颜宗辅不是不配合，而是真的不希望金兀术独得大功。 按照计划虽然他也能占据北京城。 可那毕竟是到时候宗泽率兵南下之后的空城。 他堂堂一路金军统帅，恬不知耻的占据一座空城。 那听起来是功劳，实则是金兀术赏赐给他的耻辱。 如今一听金兀术似乎不能占据大功，完颜宗辅就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目光期待的看着刘彦宗。 刘彦宗说道：“若是南王殿下行此方略进军的话，大功毕成。可是兀术将军却不行，因为金兀术统兵讲究心狠手辣，再加上金兀术本人嗜血好杀，他此番一路南下，所过之处的宋朝守军几乎毫不例外的惨遭了血洗。” “那样强悍的手段，不仅不会震慑宋朝守军，反而会使得宋军不惜一切的抱在一起，负隅顽抗，因此金兀术越往下打，苦战跟硬战就越多。” “末将觉得，兀术大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即便绕开保定到达汴梁城下，也不足以对宋廷形成威慑。” “而反观大将军您一直施展怀柔之策，对付宋人。” “那些守城的宋朝将领才会在迫不得已的时候，选择投诚我军。大将军最终才是仁义南征，势必能够占得大功劳。” 刘彦宗的一番话，深邃的剖析了完颜宗辅跟金兀术两个人。 更是赞美了完颜宗辅拥有金兀术难以望其项背的优势。 所以，听了这番话，完颜宗辅内心狂喜，忍不住欣慰大笑道：“刘仆射此言甚得我心，本将行军，步步为营，一步一个脚印，攻陷一地便经略一地，任用宋人牢笼治世，稳定脚步之后，再以经略之地为跳板，继续攻宋。” “一步一蚕食，稳打稳扎，积小胜为大胜，即便遇到失败，那也是小败。” 完颜宗辅神色得意的重申了自己的攻宋理念。 他高调吗？ 不！ 他自以为是吗？ 不！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囚笼治世 在正统的历史上，盘踞在北方的金国女真皇族之内，完颜家族出现过两位战略儒将。 完颜宗望跟完颜宗辅。 这两个人都是典型的牢笼治世，笼络宋人帮助他们管理领土的将领。 而金兀术跟粘罕则是只懂杀戮的铁血悍将，他们可以攻城略地，却不可以治理天下。 这也是赵烁压根没有把粘罕跟金兀术当回事。 却要格外留意完颜宗望跟完颜宗辅这两个人的原因。 而此时完颜宗辅也采纳了刘彦宗的建议。 他们打算一边顺着金兀术的计划行事，一边要策反那些宋朝内部的守城将领。 以便于在关键的反包围之战中，让那些人起到背刺宋军的作用。 与此同时，大宋北方战区，北京城。 宗泽老将军下达了军令，召岳飞前来议事。 片刻之后，岳飞进入账内。 “宗帅。” “鹏举，你来的正好，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恳请宗帅下令。”岳飞在宗泽面前永远不会找所谓的理由跟借口。 他就极为简单干脆的两个字，服从。 “如今金军已经绕过北京城，金兀术率领的中路大军接连破了我刑州跟北方的九座要塞。” “现在金军兵临保定城下，而完颜宗辅的大军也虎视眈眈，企图谋取我北京城。” “目前宗辅的大军正在翼州前线，双方已陷入军事对峙的状态。” “而且完颜宗辅付下的军师刘彦宗已经朝着翼州派遣了不少金人的暗谍，并且他们企图收买那些盘踞在各地的悍匪流寇。” “根据军镇前方传递回来的情报显示，不少流寇已经开始扰乱偷袭我军的士兵。” “我拨你五千兵马，着你去翼州剿匪，平定叛乱，最关键的是剪除金人的密谍。” 岳飞听闻此言，当即颔首说道：“末将一定不负宗帅所托。” “鹏举，上一次我让你驻扎阜州，你完成的很好，如今那个地方已经成了完颜宗辅大军后方的一个钉子。” “但是这一次，我交给你的任务，是陛下安排的。” 发现岳飞神色狐疑，宗泽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要重用你，本帅也乐于给你这样的机会，希望你能够在战场之上崭露头角，一举扬名。” 岳飞听的面色滚烫，心神更是紧张而激动，连忙铿锵有力的说道：“末将必完美完成宗帅交代的任务，必不负陛下垂青。” “嗯。” 宗泽欣慰的看着这位年轻的武将，意味深长的说道：“鹏举，你此去的翼州离金人的上谷军镇并不远，完颜宗铺出上谷军镇的时候带走了十万大军，但是上谷军镇内还有六万金军留守，你在上谷周边剪除金军细作，切记要小心为上。” “是！”岳飞躬身拜礼，正要转身出去安排。 宗泽又道：“等等。” “宗帅。” “鹏举，记住了，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切记不可跟金贼以命相搏，陛下让你好好活着。”“是！”岳飞鼻腔一酸，眼眶亦是觉得一阵燥热。 等待他退出宗泽的帅府。 便由督军长官给岳飞拨付了五千精兵，于当天夜里，铁骑奔驰，披星戴月般离开了北京城。 与此同时，坐在汴梁城内运筹帷幄的赵烁也有点坐立不安了。 从北方的宗泽传来第一份军报开始。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之内，北方的军报连绵不断的出现在赵烁的御案之上。 北方诸多军镇陷落，涌现出无数个热血的守将跟士兵们的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而赵烁看的也是愈发热切。 战火在北方燃烧，距离汴梁城是越来越近。 泰安军镇、上谷军镇以及太原军镇那边也囤积了十几万金人。 他们是专门负责给金国五路大金运输粮草的后勤保障队伍。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金国这一次南下，是做足了充分准备的。 想要单纯的通过遏制金人的粮草来限制他们的推进速度跟兵锋，已经不太可能。 这一连窜的情报，让赵烁彻夜难眠。 更是让已经在安稳状态之中度过了小半年的朝堂众臣们感受到了恐慌的情绪。 以前朝相国唐告为首的一小撮软骨头们已经开始悄悄的聚集在一起，准备跟金人启动再次和谈的流程了。 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着当朝皇帝一松口，就主动为使去与金人和谈。 这是典型的软弱派。 还有强硬派。 他们则是给汴梁城的皇帝传递了一份份姿态强硬的军报。 誓与城池共存亡。 还有一部分是投机取巧的墙头草。 他们目前两边都不站队，选择中庸。 明面上既支持和谈，也支持主站。 但是他们也非常聪明的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那就是劝谏当朝皇帝赵烁离开汴梁城，直接把都城迁到长安。 现在宋朝的朝堂之上主要充斥着这三种主流意识形态。 还有一些不入眼的态度。 那就是一小部分因为赵严佩说情，或者屁股坐歪的官员，被赵烁停发俸禄之后。 他们趁着外部战火燃起，朝堂用人之际的紧要关头，联合起来去户部理论。 要求恢复他们的俸禄。 这帮人哪里敢弹劾当今的皇帝？ 他们一个个弹劾的是户部尚书张怀礼。 短短几天，张怀礼被那些官员们文喷的眼睛又黑又肿，脑袋又昏又大。 赵烁自然知道，那些隐藏在池塘下面的乱臣贼子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要出来作妖了。 所以，他安排李淮传令群臣，提前一个时辰早朝。 垂拱殿内。 赵烁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 下面的群臣也不吭声。 就这样皇帝看着他们，他们低头盯着脚下的地板。 气氛尴尬的持续了片刻之后。 有人站了出来。 说话的是之前赵烁提拔起来的北方军需物资转运使李光。 “陛下，微臣有事请奏。” 赵烁微微颔首，示意他直接发言。 “微臣三个月之前筹划的税银账册上已经完成了，可是到现在，微臣仍然没有收到一两银子。” 卧槽！ 赵烁一听，这事是个大问题啊。 具体怎么回事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朝堂口嗨 就是说，地方要给朝廷交纳的税银，账上都交了，但是朝廷分逼没有收到。 李光爆出来的这件事，让朝堂上不少大臣们的脸色愈发凝重。 赵烁则直接提起了兴趣。 “李爱卿，你说说，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朕要收税的那些地方，多为大宋的两淮跟两江，南方有战事吗？还是南方遭了灾荒？” 赵烁此言一语双关。 大臣们觉得皇帝又要对一大批官员下狠手了。 李光说道：“回禀陛下，南方没有战事，更没有灾荒。微臣倒是觉得，是下面的官员们敷衍了事，毫无作为。” “微臣担心，税银收不上来，前线将士们的军饷……” 李光欲言又止。 义正言辞的环顾四周。 朝堂上的大臣们一个个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没有人站出来分析其中的厉害。 但是如今金人跟大宋在北线已经打的区域白热化了。 这帮官员不可能不知道。 按理说，国家危亡之际，即便那些地方没有交纳税银，也应该上书户部汇报具体存在的情报的。 但是直到现在，李光是任何一份汇报信都没有收到。 这暴露出来一个问题，大宋朝的基层官员要躺平。 已经打算不作为了。 越想越气愤的李光躬身拜礼，接着说道：“陛下，微臣觉得那些官员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明显就是懒政的代表。” “这说明吏部那边的官员考核形同虚设，微臣恳请陛下，治吏部失察与失职之罪。” 好嘛。 你们一个个都在朝堂之上，在陛下面前装聋作哑。 那我就直接把问题的关键点出来。 果然李光这句话刚刚说完，吏部侍郎蒋荣就站不住了。 他急忙出列朝着皇帝躬身拜礼，解释道：“陛下，此事无关吏部，微臣已经做过调查，然，事出有因。” 赵烁坐了起来，皱眉问道：“官员们集体缄默不语，对朝政不闻不问，归根结底是何原因？” 蒋荣说道：“陛下，微臣在半个月之前督促过各地官员，让他们尽快交纳税银。” “可是那些官员们说，朝廷已经半年不曾给他们发放过俸禄，因此他们克扣了各地需要上报朝廷的税银，只等着事情稳定之后，拿属于他们的俸禄呢。” 蒋荣发现皇帝的脸色不对劲，急忙说道：“为此微臣也训斥过他们，但是那些官员们数量庞大，又集体怼了一顿微臣，说微臣作为吏部长官，不为他们说话，是严重的失职。” “现如今，微臣倒是想考核，却也无可奈何。几乎下面的官员们怨声载道，微臣根本说不上话，恳请陛下明察。” 蒋荣也给自己辩解了一番。 并且表现出一脸无辜的神态。 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这口黑锅扣在了皇帝的脑门上。 赵烁听的脸色铁青，一字一顿的说道：“朝廷重点兼顾北方军镇，延缓了半年的俸禄，他们就开始不关心国政了？那朕要他们何用？” “官员懒惰怠慢，不做分内之事，按照吏部考核，应该剥了他的顶上乌纱。” “你却以慈善手段，导致事态扩大。” “朕还要你这吏部何用？” 蒋荣也没想到赵烁竟然如此回怼自己，急忙躬身解释道：“陛下，是微臣做事不果断，还请陛下恕罪，不过微臣也希望户部能给官员们发放俸禄，毕竟他们都是朝廷命官，户部不发放俸禄，他们反而来刁难微臣。” “微臣也趁机劝阻过官员，告诫他们作为宋臣，就算是忍饥挨饿也要为陛下分忧，为国操劳。” “但是那些胥吏哪有这样的觉悟？他们纷纷罢工，估计很多人就等着朝廷拿走他们的乌纱帽，然后领了亏欠的俸禄，一走了之呢。” 蒋荣这几句话，杀人诛心。 彻底的洗刷了自己身上的黑点。 直接把锅扣到了张怀礼身上。 以至于坐在龙椅上的赵烁也跟着张怀礼成了背锅侠。 蒋荣的话代表了绝大多数官员的心声。 是啊，毕竟忍饥挨饿为陛下分忧。 这事传出去，这不就是说赵烁不体恤下官吗？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敢用质疑的目光看皇帝，而是所有人都朝着张怀礼投去毫不客气的针对性的眼神。 站在百官之中，已是烟焦火燎的张怀礼听了之后，也是无名火起。 盯着黑眼圈走了出来，朝着陛下躬身行礼，然后瞥了一眼蒋荣。 以既无奈又气愤的语气说道：“户部，没钱。” 张怀礼回答的干脆利落。 赵烁能怎么办？ 他重用张怀礼做大宋朝的管家。 这段时间户部的所有银两之处，张怀礼都是遵照赵烁的安排去拨付的。 几乎将朝廷能支配的所有资源全部送到了北方前线。 现在国库确实是没钱的。 可以说现在尴尬的人不仅仅是张怀礼，还有赵烁。 这就好比一个大集团的老板还在办公室坐着，下面的项目部跟财务部吵起来了。 项目部要罢工，找财务部结算工资。 财务是老板的心腹，默默的以一句没钱给老板备了黑锅。 求，此刻老板的心理阴影面积！！！ 蒋荣一听，张怀礼这就是给自己挖坑。 让自己去责怪皇帝呢。 于是他也当场炸毛。 “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朝的户部尚书可是你啊，除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岂能一句话就推过去？” “今年各地的官员都没有俸禄，他们连胥吏都雇佣不起了。” “即便有账目，那也是各地都能统计出来的账，可是银子让谁收？还不得靠那些胥吏吗？如今他们一个个罢工，这事的核心不就是你们户部不作为，从而激怒了广大官员，现在让他们来为难本官吗？” “蒋荣，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吏部没责任，你怎么不想想你都考核的些什么人？” “如今国家危难，人人有责。朝中大员不也同样没俸禄吗？陛下不也是缩衣减食吗？” 张怀礼不厌其烦的说道：“如今金军已经南下，我朝跟金国之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胥吏之患 “北方前线离不开军需补给，你说，如果非要饿死一个人的话，你要饿死一个南方当官的还是饿死一个北方守城的？” “再说，南方当官的能饿死？” “张怀礼，你这是胡搅蛮缠。” 蒋荣一看话题又扩大了，急忙出言训斥。 张怀礼也不给面子，态度强硬的说道：“我告诉你，饿死一个官员，这天下还是我宋朝的，但是前线的战士都饿死了，那大宋也没了，还谈什么俸禄？” “再说，只要度过这个难关，朝廷自然会如实照发俸禄。” “那些胥吏们只要不躺平，他们把银子收上来，不也同样可以发？” “现在，北方前线还需要钱，我朝最富裕的南方却集体罢工？这是什么意思？” “张怀礼，你说这么多，我也无法理解你。现在官员们是找我麻烦，弹劾我。”蒋荣气急败坏的吼道。 “那我就不麻烦？”张怀礼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已经半个多月没睡一个好觉了。” “每天三更刚躺下，就得被下面的人喊起来，眼睛看到的都是各个地方需要的银子跟粮食。” “以至于半个月的时间，我瘦了六斤。” 哦豁…… 听着张怀礼跟小怨妇似的抱怨。 赵烁觉得自己的头皮也要炸裂了。 他刚想阻止两人的互曝心声。 那边的蒋荣也咆哮道：“就你瘦了，我难道没瘦吗？我被那些官员们喷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官了。” 蒋荣瘦了吗？ 没看出来。 赵烁只是觉得这个家伙吃的更加油光满面了。 就在赵烁要喝止这场闹剧的时候，内阁宰辅李彦回沉声说道：“朝堂之上，岂能如此喧嚣？都安静。” 内阁大佬说话了，张怀礼跟蒋荣都郁闷的闭上了嘴巴。 一时间，朝堂上面那些准备看热闹的吃瓜官员们，一个个闷闷不乐的瞥了一眼李彦回。 心说要不是你，今天就能看一场大戏。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这事，错不在张怀礼，也不在蒋荣。 而是当今的陛下没钱非要办有钱的事。 现在发不起工资了，别人闹腾一下，不很正常吗？ 李彦回躬身拜礼，旋即说道：“陛下，以臣看，我朝当彻底变革胥吏的制度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再度挑战了百官的神经。 赵烁自然愿意听这样的话。 毕竟大宋朝的冗官是出了名的。 各地的官员原本就有财政司，却还豢养了六十万名胥吏。 有了胥吏之后，地方的财政司就什么都不做了。 现在摆在面前的是，财政司不作为，胥吏也拿着罢工威胁朝廷。 归根结底，还是朝廷给他们的好处太多了。 恩典也太多了。 直接取缔。 赵烁早就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这个时间点不能那么做。 更不应该提出来，否则那些胥吏们只会闹腾的更欢，更野。 现在内外交困，绝对不能再闹出乱子了。 于是赵烁沉声说道：“我朝自有我朝的制度，岂能过河拆桥？此事不准再提。” 李彦回没想到陛下会大怒，急忙低头道：“是。” 赵烁趁势说道：“如今首要解决地方税银输送跟征收的问题。” “李相公有何良策？” 再说一下子把话题拉了回来。 李彦回顿了顿，说道：“各地官员的俸禄还是要发放的。” “蒋荣说得对，不是谁都可以跟江山社稷共存亡。” 李彦回的话更加直白。 但是这也是赵烁最想听到的话。 这是大实话。 李彦回接着说道：“如今臣以为，朝廷应当给地方开放一批盐铁的矿引，提前分发给胥吏，让他们抓紧时间把各地的税银跟粮食收上来，以解北方的军械跟军饷之急。” “好！”赵烁间断的拍板定性。 “张怀礼，就按李相公说的去做吧，两个月的时间，争取两个月之内把南方的税银征收完毕。” “是。” “散了吧。”赵烁慵懒的起身，领着李淮转到垂拱殿的屏风之后。 胥吏！ 冗官！ 李彦回说的对啊。 宋朝要想真正的富强，首先得解决那些攀枝错节的胥吏集团。 那些人在各个地方垄断着收集税银的工作。 以朱仙镇为例，每年给朝廷上报的年税为一百二十万两。 但是朝廷实际受到国库内就只剩下四十万两。 那八十万两哪去了？ 都被胥吏层层搜刮进入了私人的腰包。 就这，一旦朝廷的俸禄赶不上，他们就要罢工。 拿着朝廷的经济命脉来威胁皇帝。 殊不知，他们一年贪腐的银两以十几万两计算。 而朝廷的俸禄才十五两银子。 正如张怀礼说的那样，哪怕他这位皇帝饿的掉裤兜了，胥吏们也不会因为朝廷晚发俸禄而饿死。 可想而知，人性丧乱。 如今大乱之世，确实需要铁血手段治理一下底层的冗官制度了。 大宋的官僚制度极为臃肿。 三四个职位的官员做的是一件事情。 而且大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 因此朝廷要让他们做一件事，还得出三四份钱。 一旦利益没了，那三四个体系的官员就都停下来了。 这种情况严重的拖延了大宋的发展节奏。 但是赵烁在朝堂上怼李彦回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宋金之间已经爆发了战争，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因此根本不是实际对天下的胥吏们动刀子。 只有忍气吞声，等待实际。 如果能够等到击溃金军，到时候就腾出手来整顿胥吏。 接下来的几天，赵烁跟宋朝的内阁众人时时刻刻盯着北方战线上的局势。 宗泽那边已经开始为金兀术的绕到南下做包围之前的准备了。 而李纲负责的军镇也提前为金兀术打造好了天罗地网。 李纲受到皇帝的密令之后，已经将他麾下用来巩固汴梁城两翼的大军集中到了河北的沧州以及黄河左岸的定州。 宛若两把钳制，形成了两个犄角，随时可以跟汴梁城内的守军组成一道铁桶般的军事防线。 用来跟宗泽大军包金兀术的饺子。 而此时奉宗泽的命令前去剪除金军小股部队的岳飞，也来到了翼州的地界。 第二百一十四章 骑兵对决 岳飞行军，虽然人少。 但是五脏俱全。 队伍之中的哨兵跟左右侧翼护卫都有。 很快，岳飞的兄弟王贵就带着一支三十多人的骑兵，从前方折返到了岳飞面前。 “我在前面查勘到了一支金军！” 听到这句话，岳飞心中诧异。 他虽说是奉命前来保障翼城安定，来平定那些流寇盗匪的。 却也没有预料到自己刚刚进入地界，就能够跟金军的小股骑兵遭遇。 “看清楚金贼有多少人了吗？” “确定了。”王贵语气之中隐藏着几分激动，说道：“差不多三百人，看样子都是金贼的精锐，一个个都带着皮具甲胄，使用的也是女真弯刀。” 那必然是金军的精锐了。 岳飞这两年跟着宗泽跟金人大小战斗数十场。 也知道金军之中只有女真人才是真正的猛士。 只是三百人的队伍，必然是哨兵的编制。 因为正规军要出没的话，最少也会带两三千人。 岳飞临走之前，宗泽跟他叮嘱过。 完颜宗辅带领的十万大军已经出了上谷军镇。 现在就在天津府那边驻扎着。 现在岳飞所处的翼州城，距离天津府并不远，若是上万人急行军的话，只需要一个夜晚即可抵达。 岳飞也知道，金军在天津府聚集，就是要攻打李纲镇守的沧州呢。 以此给金兀术攻打保定，或者是金由基攻打成安郡争取战略窗口。 所以，岳飞自然是要将那三百人的骑兵一口吃掉的。 念及于此，岳飞对王贵说道：“翼州在往前是什么地方？” “将军，再往前便是衡水的地界，据我们的情报探查，目前盘踞在翼州城内的最大悍匪就是一个叫孟超的家伙。” “他之前是追随我朝的徐国公在北京城当义军的。” “年初的时候金兀术率领五千铁骑兵临城下，导致我朝百万义军做鸟兽散。其中就有那个孟超，他带着麾下的一帮亡命徒逃离朝廷的管控，进入此地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嗯，那孟超人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驻扎？” “回将军的话，孟超在七天之前到达了衡水境内，他杀了那边的县令，目前已经裂土自封了，据我方的骑兵探报，金军的二路统帅完颜宗辅就是来派人跟孟超接触，让他在金军攻打天津跟沧州的时候，择机出兵袭扰我军后方。” “裂土自封？他好大的胆子。” 岳飞面色肃然。 “是啊，那个家伙截杀了两千多名百姓，更是网罗了当初溃散的不少义军，麾下已经聚集了二十万之众。” 二十万？ 岳飞听的嗤之以鼻。 他知道必然是那个孟超夸大其词了。 要是那个家伙真有二十万人马的话，何须胆怯的占据一个衡水小县啊？ 他恐怕早就跟金人合攻天津了。 “将军。” “说。” “现在末将可以得出结论，我们探查到的那三百金贼细作，必然是完颜宗辅派来跟孟超合谋的骑兵。” “因此，末将觉得他们就是来策反孟超的。” 岳飞听的神色愤慨，当即说道：“那孟超再该死，他也是一个土匪头子，做的再过分也是内斗，欺压百姓。你的意思是他敢公然投敌？”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王贵看着岳飞，眼神之中糅杂着几分羡慕跟尊重。 虽然正统历史上，陷害岳飞的时候，他也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 但那完全是出于羡慕嫉妒的私心。 至少在岳飞以及岳家军刚刚崛起的时候，王贵对岳飞是忠义无双的。 此时，王贵虽是岳飞这位骠骑将军麾下的参军，却打心眼里将岳飞当做自己的兄弟。 他也凭借自己的人生阅历跟打探到的情报汇总了一些信息。 旋即说道：“孟超那个贼子原本只是占山为王，可是今年四月份，粘罕率领金贼全部北撤之后，河北的冀州出现了很大的势力真空，宗帅的重心则在保定、北京以及成安郡三大军镇上，我们也很少来刺探这里，所以就可孟超可乘之机，让他在短短半年之内发展壮大。” “但是，如今情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我朝大军牢牢的占据保定跟成安郡，整个冀州在河北大地上处于四面竖敌的状态，他孟超自然不敢继续固步自封。” “而他残杀百姓，已经犯了国法，又自封为王，更是大逆不道，当诛九族的大罪。” “在朝廷这边，孟超已经没了退路。” “所以，他要活下去，还必须得恬不知耻的投靠金军。” “再联系我们探查到的金贼细作，末将现在已经越来越确定，他们就是来接应孟超的。” 王贵的一番话，彻底的打开的岳飞的揣测。 “是啊，细细想来确实是如此。” “孟超那个家伙，便是走投无路的疯子，他对敌怯懦，对内百姓却嗜血成性，如今必然是要投靠金人的。” “将军，末将的意思是，我们可挥师攻打孟超驻扎的县城。” “不！” 岳飞当即摇头否定了王贵的建议。 并说道：“我们只有五千军士，若是攻打孟超，即便打好了，也会折损一半兄弟。” “因此，孟超可以智取。” “但是那三百名金军细作，他们必须死。” “明白了。”王贵神色恍然，抱拳请示道：“请将军下令，给末将三百人，末将将金贼细作全部斩杀。” “王统领。” “在。” “我给你三百人，不过这一次我要亲自带兵厮杀，你可愿为我辅力？” “当然。”王贵翻身上马。 片刻后岳飞在五千士兵之中，挑选了三百名勇士。 三百对三百！ 听说女真骑兵甲天下。 那就拭目以待吧！！ 岳飞策马奔腾，顺着之前探查明白的方向，快速的跟正在渗透的金贼细作来了一个双向奔赴。 半个时辰之后。 两支骑兵已经出现在了彼此的视线之中。 此时虽然隔着两三里，中间还隔着一座小山包。 但是彼此之间都感受到了警惕与杀意。 金军那支三百人的细作看到了宋军之后。 当即也是一阵慌乱。 第二百一十五章 擒贼 作为完颜宗辅账下的最精锐的百夫长萧格温反复确认之后，确定前面的那支骑兵队伍是宋朝的士兵。 反而不感到慌乱了。 他得意的摸了摸腰间的弯刀，笑道：“好啊，来的正好。” “本将正打算抓几个宋朝的士兵来催问消息呢。真可谓踏破铁蹄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全体都有。” “随着本将杀过去，除了那个带头的骑兵将领之外，通通都杀了。” 萧格温一声令下。 麾下的三百女真铁骑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极为野蛮且洒脱的他们吹着野性的口哨，欢呼着策马朝着岳飞他们前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幕，倒是给岳飞麾下的那些士兵们整的不会了。 要知道，这可是大宋的境内。 自从上次金军在汴梁城外吃了败仗之后，金国的骑兵小队渗透到宋朝境内就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 一般看到这样的情况，金军都是丢盔弃甲直接逃窜的。 但是…… 王贵策马在钱，看到萧格温的状态之后，当场愣了两秒。 郁闷的对同行的岳飞喊道：“将军，那帮贼厮好大的胆子，跟我方遭遇竟然不逃。” “看到了，他们想要吃掉我们，呵呵，正好。” 岳飞踩踏在马镫之上，振奋长枪，沉声说道：“弟兄们，金贼闯入我大宋疆土，竟敢那般嚣张，随我杀过去，除了那个带头的百夫长，其他人一概格杀莫论。” 言及于此，三百名勇士也扛起了长枪，拽着腰间的长剑，朝着前方开始了冲锋。 岳飞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意，策马奔腾，迅速抢先奔驰而出。 掌中那一杆威风凛凛的沥泉枪快速划过空气，传出呼啸的厉鸣。 如果说大宋有武夫的话。 首当其冲的人必然是岳飞！ 岳武穆有多勇？ 他那一柄长枪，在历史上便是御赐的神兵。 说其是枪，不如说是槊！ 历史上的铁槊是战场上骑兵冲杀破甲能力最强的武器。 岳飞的枪是在马槊的基础上改良的。 这杆混铁打造的枪重六十三斤。 枪头锋芒为二尺。 跟寻常的刀剑差不多。 这种利器专门为了对付皮甲跟铁甲。 以岳飞的勇武之力，再加上战马惯性的加持，一枪顺风刺出。 即便是金国目前最为强悍的正规军用的铁甲，也如同枯槁一样脆弱。 此时的岳飞，尚未有后世那一股饮匈奴血的宿敌之仇恨。 但是他慷慨的家国情怀还是让他杀意沸腾。 噗嗤！ 长枪贯穿而出，迎着对向而来的一名女真骑兵的胸膛瞬间刺入。 那个女真勇士身前庇护的厚重皮甲瞬间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鲜血喷溅，前心后背被豁了一个洞穿。 那个女真人更是被超凡的冲击力连带着跳到了半空之中。 他胯下的战马则被岳飞凶残的气势吓的惊蹄而逃。 此时，那个女真骑兵从空中落下，将一名女真友军重重的从马背上横扫了下去。 与此同时，岳飞长枪斜刺。 一名跟他即将擦肩而过的女真人被一枪刺穿了盔甲。 伴随着污血喷溅，女真人的头颅顿时失去。 接着岳飞挥舞六十多斤的铁枪围绕自身舞出了一个半圆。 长枪横扫而去，将三名冲上来的女真骑兵重重的抽翻在半空。 他们坐下的战马也被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压迫的失了前蹄。 转瞬之间，岳飞的那一杆长枪之下，就凉了五名女真骑兵。 萧格温看到这一幕，急忙拉住了自己的马缰。 仿佛生怕自己接触到前面那个宋朝将领一样。 萧格温麻了。 他的眼睛宛如要直接爆炸一般。 最近这一年以来，他先后率领哨兵多次进入大宋的腹地。 跟不少宋军遭遇，多次血战之后，基本都能占据很大的优势。 但是这一次遭遇的宋军，勇猛程度是他前所未见的。 以至于萧格温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 仿佛眼前那个宋朝的小将正是他们金国的第一勇士金兀术！ 反观岳飞这边，三百勇士看到骁骑将军如此勇猛之后，他们的斗志也瞬间被激发了出来。 两股骑兵瞬间拉近了距离，展开了对冲的厮杀跟冲锋。 一波冲锋之后，女真人从三百锐减到二百。 又是一波冲锋，女真人只剩下百十来人。 最后一波冲锋，萧格温坠下战马，被数十把锋利的兵器指在了脖颈上。 三波厮杀，仅仅用了半炷香的功夫。 萧格温带来的女真骑兵战死者十之八九，女真的强壮骏马，自然是被王贵号令士兵们拴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拉回营地，补充一波骑兵。 擒拿了萧格温之后，岳飞命令士兵们迅速折返。 一个时辰之后，萧格温就被五花大绑着仍在岳飞的军账之内。 岳飞给王贵传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当即会意，便对萧格温用刑。 事实上，女真人也怕死。 饱受了一顿刮骨的刺痛与毒打之后，萧格温有气无力的来了一个全交代！！ “我是完颜宗辅麾下的谋克。” 女真族所说的谋克，地位跟宋朝的百夫差不多。 一个百夫长可以率领一百名亲兵。 而像萧格温这样可以统帅三百名骑兵的百夫，已经是同等规格之中最为优秀的存在了。 岳飞问道：“此行你们南下渗透是要做什么？” 萧格温叹了口气说道：“说了可以活命吗？” 啪！ 站在他旁边的王贵照着萧格温的脸颊就是一道五指山。 “将军问你话，你最好如实回答，别耍滑。” 萧格温垂下了脑袋，有气无力道：“我说。” “我是奉命前去刺探宋朝的河西军镇的。” 听闻此言，岳飞眉梢微微一皱。 大宋的河西军镇指的是李纲镇守的军镇，其中就有沧州跟天津。 也算是恭维汴梁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现在金人刺探河西军镇的目标也很明确。 无非是想发现河西的漏洞，然后攻破李纲军镇，直接威胁大宋的汴梁城。 王贵看了岳飞一眼。 岳飞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王贵抓着萧格温的脖领子问道：“你带人去找孟超了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放我回家吧！ “找了。” “那见到孟超了？” 萧格温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他神色依然惶恐。 此时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毕竟他以前也没有遇到这种事。 最关键的是，萧格温此时已经将岳飞率领的这一支军队当做了地狱出来的活修罗了。 太tm的可怕了。 一个多时辰之前，他率领的三百人也是女真族内的健将。 单兵作战能力那都是经过战火的考验的。 可以说在同等数量的骑兵面前，杀伤力十足，成色十足。 但是呢！ 他全程亲眼目睹了一场骑兵之间的对决。 女真骑兵呈现出一边倒的劣势。 而岳飞率领的三百骑兵，只是阵亡了十七个人！ 十七比三百的战损比。 这是萧格温从军以来都不曾见过的，甚至以前他听都没听过。 因此，如今的萧格温只想着活命。 如果他能活着回到北境。 他发誓这辈子不会在跟着大军南下了。 而是会回到老家，在白山黑水之间狩猎捕鱼，度过余生。 思绪复杂的萧格温目光浑浊无比。 语气凌乱的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坐在将位上的岳飞，问道：“敢问贵将可否告我名讳？” “岳鹏举。” “好，在下佩服。若是岳将军能放过在下，在下发誓终生不会踏入宋地半步。” 岳飞微微颔首，面不改色道：“我想提醒你，自由是用诚意换来的，你跟孟超商议了什么？” “最好如实招来。” “我说。” 萧格温沉默半晌，旋即说道：“七天之前，贵朝的孟超给我们大帅写了一封信。” “你说的可是完颜宗辅？” “是，正是宗辅。” “当时在下就在宗辅大帅身边伺候，孟超在书信之中表露了他有意降金的心志，并且扬言他会二十万大军。” “宗辅对此极为惊喜，故派在下前来面见孟超，顺便了解一下此地的实情。” 听到萧格温这么说。 王贵松了口气。 看样子，自己的判断是一点没错的。 岳飞神色如常，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孟超实力如何？可真有二十万大军？” 一听二十万，萧格温仿佛受到了大刺激。 脸色颓唐又气愤的说道：“那个家伙是一个狡诈的小人。” “他那二十万是吹嘘出来的，我探查之后，发现他麾下的军士不到一万，真正能拉出去打仗的最多三千人，而且是打软仗的那种。” 看得出来，萧格温被气的不轻。 不过他也没有对孟超表达自己的不满。 因为只要是投诚，那一万人也是人啊。 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果在宋朝守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万人突然被刺。 那占据就会发生巨大的逆转了。 因此，萧格温郁闷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副三孙子似的表情，孤零零的跪在岳飞的营帐之下。 不过这些对岳飞而言，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孟超跟金贼密谋了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萧格温神色迟疑，内心之中显然犹豫了半晌。 最终难为情的抬起头说道：“在下希望岳将军能给在下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只要你配合，本将会让你回到你的故乡，现在你只要告诉我孟超打算迎合你们？” “他要送宗辅一份厚礼。” “什么礼？” “一座让刘成儒如鲠在喉的县城。” “是阜城吧？”岳飞问道。 “你怎么知道？”萧格温难以置信的看着岳飞，很快他的目光就在岳飞那凌厉无比、清纯刚毅的眼神压迫下变得黯然失色。 “是的，那个孟超计划投奔在河西军镇阜城，并且会在行动之前给那边的守军递交请诏书，希望得到朝廷的诏安。” “他就是以此来麻木阜县的守军，在开城之后，便公然反叛，杀掉城内守军占据阜城，以此来作为宗辅大军攻打沧州的跳板，以及粮运通道。” 听闻此言。 岳飞跟王贵对视一眼，双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好他们今天截住了这些女真人，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岳飞也对孟超刮目相看了。 你要说那个家伙是土匪的话，他倒是还有行军作战的战术方略。 可你要说他是个义军将领的话，他做的那些暴劣的行径，连土匪都不如。 不管怎么说，阜城那边是金军后方的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其战略地位相当于三国时期的街亭。 诸葛亮失街亭，被迫放弃千里防线，重新退守巴蜀。 而今天，若是大宋失去了阜城，也会一样。 整个李纲防线将会彻底暴露在金军的兵锋之下。 中间丝毫没有任何缓冲了。 无论如何阜城绝对不容有失。 “完颜宗辅可曾给你其他的指示？” “没了，在下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岳将军信守诺言。” “我会考虑的，我会好好考虑。” 现在该问的已经问完了。 剩下的就是该如何处置这个萧格温的事情了。 一时间账内的武将们纷纷表态，直接杀。 萧格温惶恐道：“岳将军，您刚才答应过在下，会放在下回故乡的。” “对，我是答应过你。你会回故乡的。” “嗯？啊？” 萧格温神色恍然，当即哭泣道：“不，你欺骗我。” 与此同时，王贵刷的一下抽出了佩刀，架在萧格温的脖子上。 “将军，您下令吧。” 岳飞丝毫不理会萧格温的央求，声音冰冷道：“我没欺骗你，只不过还需要你为我们做一件事。” 听闻此言，萧格温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点头捣蒜般：“莫要说一件，只要将军提起，在下知无不言，无所不遵。” 瞧瞧！ 女真人猛吗？ 女真不也一样有软骨头，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卖国贼吗？ 所以说，舆论导向很重要。 这也是赵烁战略上蔑视敌人的公理来源。 现在岳飞首要做的不是斩了这个女真哨兵百夫长。 而是迅速解除孟超的武装，确保阜城安全。 而且现在可以实锤孟超就是卖主求荣的大汉奸了。 不仅仅要杀，而且还传首北方各大边镇，以儆效尤。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内应 当天夜里。 岳飞率领三百先锋骑兵趁着星月悄然出现在了衡水城下。 所有人都穿着女真人的军服。 跟岳飞策马同行的两人，左边是王贵。 右边的那个人则是被岳飞俘虏的萧格温。 孟超安排在城门口的守军看到骑兵前来。 神色慌乱。 可是当他们要摆出防御姿态的时候，下方的萧格温喊道：“别慌，是我！宗辅大帅麾下的百夫萧格温。” 听闻此言，衡水城楼上的守卫探头朝着下方张望。 与此同时，王贵点燃了火把，照耀在萧格温的脸上。 火光映衬下，城楼上的守卫再也没有怀疑，沉下了城门外面的吊桥。 厚重的城池大门也缓缓敞开。 因为就在同一天的早晨，他们才恭恭敬敬的目送萧格温以及他麾下的三百骑兵出城的。 萧格温对城门校尉说道：“孟超？让他来见我！” 城门校尉是孟超的侄子，叫孟尘。 他知道自己这边即将要投靠金人。 因此对萧格温表现的极为谄媚。 殷勤的上前说道：“萧统领，您这次又折返回来，是不是找我义父协商行动的事？跟宗辅大帅那边敲定我们行动的时间了吗？” 萧格温白了一眼面前的这个人，心想：你tm话太多了。 旋即用极为生硬的中原语言对孟尘说道：“这事是你能打探的吗？孟超呢？让他出来！” 萧格温一边说话，一边四平八稳的坐在城楼内的座椅上，尽可能让自己的神态表现的十足淡定。 可是此刻的情况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这次带来的三百人，除了他之外再无金人。 左右两侧更是跟着王贵跟牛皋两位悍勇的屠夫。 就连跟随过来守卫城楼门口的都是披着金人皮的宋军。 按照之前他跟岳飞的约定，只要他策应宋军完成任务，就可以回到家乡了。 否则一旦暴露，就势必会被乱刀斩死。 孟尘并不知道此中缘由，只是神色有些落寞道：“萧统领，这很不凑巧，我义父已经带着麾下的士兵前去阜城了。” 此言一出，王贵当即诧异，焦急道：“去阜城做什么了？什么时候出发的？” 孟尘看了一眼王贵，面色不悦。 心想：你算什么角色？直接跟我问话？ 旋即他又看向萧格温，语气平和的说道：“义父三个时辰之前出发的。” 听闻此言，王贵朝着身边的牛皋颔首示意。 牛皋当即领会了王贵的意思。 装模作样的在萧格温耳边低语了一番。 萧格温微微颔首，故作泰然道：“嗯，你去刺探宋军情报。” 牛皋躬身退了出去。 同时带走了麾下的几名随从。 纵然如此，孟尘还是一脸狐疑道：“萧统领，莫非这周边出现了朝廷的兵马？” “只是预防一下，我们的工作就是刺探军情。” 孟尘点了点头：“是。” 然后他惊讶的看着萧格温脖颈上的伤痕，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萧格温明显浮肿的脸颊，问道：“萧统领，您之前是不是遭遇了袭击？” “这是你该问的事吗？本统领只是遇到了一支宋军骑兵，厮杀了一阵而已。” “哦。” “那您需不需要金疮药？在下去给您拿。” “不必了，这点小伤，本统领还没放在心上。” 萧格温故作强硬的回应了一句，同时表现出一副冷漠严肃的面孔。 此时内心早已紧张得发抖。 这个时候，问来问去有什么意义？ 好像你能帮我解除危险似的？ 反而搞不好引起了王贵的怀疑，那自己不就身首异处了吗？ 孟尘看萧格温摆了脸色，也不再继续深究了。 毕竟，他多少还是宋人。 跟着义父孟超叛宋降金，是走投无路的抉择。 可是终究他心里也接受不了金人的桀骜跟粗鲁。 此刻觉得萧格温多少有点使唤他们的意思了。 但是现在孟超不在，自己也只能接待好这位大爷。 毕竟，他日转投到金军账下，萧格温还是他们孟氏父子的举荐人。 “萧统领，如今这里冷，我义父又不在，承蒙不弃的话，在下为你们在府内筹备美味佳肴，上等陈酿，为诸位接风洗尘。” “呃，这……”萧格温刚想点头，又忙着看了一眼王贵，跟对方请示。 王贵当即说道：“统领，麾下的健儿们确实有些饥寒。” 萧格温会意点头，摆出一副极为体恤下属的和蔼姿态，笑着说道：“好，那就有劳孟公子安排了！” 片刻之后，萧格温带着一般大老爷们进入孟超的府邸。 孟尘拍了拍手，府内的管家当即很上道的找来十几名穿着有些暴露的舞女。 载歌载舞，觥筹交错。 而此时，牛皋已经带着自己的几名心腹出了城门，一路奔驰，回到了距城五里开外的岳飞营地。 “将军。” “怎么样了？” “打探清楚了，那个孟超现在不在城内，他在四个时辰之前已经带兵去偷袭阜城了。” “四个时辰。”岳飞略一沉思，当即对账内的张宪说道：“张宪。” “在！” “你麾下的骑兵到阜城需要多久？” “将军，阜城距此一百七十里，若是孟超带兵前去，需要两天时间，卑职带着本部精锐马不停蹄的话，不消一日便可到达。” “好，你立刻带人快行到阜县，将孟超的奸计告知守将，并协助他们反制孟超！” “卑职得令！” 张宪躬身拜礼，风风火火的走出营帐，迅速钦点了一百骑，快马加鞭驶出军营，直奔阜城而去。 之前岳飞打下来的阜城，属于河西军镇的防区。 河西军镇是东线，是李纲负责的军镇。 金人的完颜宗辅想要攻打李纲坐镇的沧州。 但是刘成儒心中有一块心病，便是阜城。 所以他提前命令孟超去偷袭阜城。 如今岳飞获得了这一军请，首要任务自然是赶在孟超前面在阜城提前布防。 以防备孟超的偷袭。 与此同时，岳飞也知道孟超不在衡县。 当即责令麾下的数千人马，快速前去跟王贵接应。 岳飞亲自督军，挺进的速度极为迅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有种来攻城啊！ 傍晚时分，衡城城门楼子上放哨的守卫就看到一支披戴明光铠的宋军涌到城下。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其他哨兵也立刻跟城门校尉汇报情况。 “看好他们，准备防御。” “都给我钉在城墙上，不得擅自离开。” “我去跟少爷禀报。” 城门校尉叮嘱完麾下士兵，急忙往内城跑去。 此时的他肝脏战栗。 要知道衡城境内的两万人，这一次孟超带走一万。 剩下的一万人，有一多半是虚张声势加入阵营里面混吃混喝的。 毕竟身在乱世，谁还没有个生存手册呢？ 所以，真正能打的也就四五千人。 然而，这个能打是建立在对抗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身上的。 而今城外那一支宋军，装备精良，且都是清一色的骑兵。 城门校尉自然知道城内守军非人家之敌。 “少爷，少爷……” 校尉冒冒失失的闯入大堂。 此刻孟尘正给萧格温敬酒。 当他听到校尉传来的情报之后，整个人当场就麻了。 “你……你可看的清楚？确定是宋军？” “卑职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有多少兵力？” “至少三千人，不到五千。为首一人穿着明光铠，其他人则是鱼鳞锁子甲，配备的都是骑兵。” 听闻此言，孟尘笑道：“无妨，我城内有勇士上万！况且我们是守城方，关闭城门积极防御的话，我们占据天大的优势，凉他们也打不下来。” “到时候我义父率军折返，直接将那一股骑兵吞掉。” 孟尘能跟着孟超占地封王，本身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他的这番战术，没有任何毛病。 可是他料不到内部已经混入了敌人。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萧格温旁边的王贵给萧格温传递了一道眼神。 萧格温豁然起身，故作愤怒的说道：“宋军竟敢来攻城，那我之前派出去的骑兵必然被他们拿下了。” “必然如此了。”孟尘脸上浮现着气愤。 萧格温道：“本统领得去看看。” 孟尘立刻说道：“萧统领，切不可贸然出城复仇啊，宋军虽然懦弱，但是贸然开城，胜负还当真难料。” 萧格温怒道：“本统领麾下的金国勇士还在城外生死未卜，本统领要去城墙上看看！” “好，福伯。”孟尘郁闷的召唤来府里的管家。 “少爷。” “你陪着萧统领去看看，如果萧统领的部将还活着的话，放悬提接他们入城。” 孟尘顺坡下驴，也算是给了萧格温一个人情。 此时此刻孟尘绝对想不到萧格温会打开城门。 因为在他看来，金军虽然作战勇猛，但是他们脑子没有坑。 就萧格温目前带来的二百多人，贸然出城就是给宋军送温暖的。 再说，外面还飘着小雪，守城让手下人干就行了。 自己躲在府内喝热酒，看妹纸舞蹈不好吗？ 然而，萧格温却说道：“孟少爷，你不跟本统领前去？” “我？我去干啥？” “哼，不去也罢。” 萧格温白了一眼。 孟尘顿觉自己被瞧不起。 当即说道：“那边一起去，宋军胆敢攻城，本少正好指挥勇士们将他们干翻。” 二八脾气一上来，孟尘风风火火的朝着城外急行。 看那架势，不明情况的人还觉得他要帅军出城厮杀呢。 片刻后，众人出现在城墙上。 孟尘从城墙垛口露出脑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城外的宋军。 军威嘛，确实是令人望而生畏。 而且孟尘也确信，若是开城野战的话。 城内的一万‘勇士’不是城外那三四千骑兵的对手。 但是，问题来了。 孟尘发现城外的骑兵没有携带哪怕一件攻城之械。 那就完全无惧了。 衡城虽小，可是城墙也有九米之高。 正因如此，当初孟超才选择这个地方自立经略。 就是图了个易守难攻。 目光淡淡的扫去，孟尘不禁捧腹笑道：“城下是哪个小将啊？报上名来！” 岳飞昂首笑道：“本将乃朝廷的骠骑将军，宗帅麾下的都统岳飞。” “现命你速开城门，束手自缚，否则本将破城之时，断不饶你性命！” 孟尘一听，果然是宋廷的将领。 这要是放在半个月前。 孟尘看到朝廷大军自然是心绪。 因为那时候他是造反。 可是现在，他不但不害怕，还显得有点小兴奋。 现在孟氏父子已经是名义上的金军附庸了。 而且城内还有完颜宗辅信任的萧格温坐镇，当然是丝毫无惧了。 于是，孟尘双手负在身后，一脸醉意的嗤笑道：“岳飞？区区一个鼠辈罢了，小爷我不曾听过。” “念你年轻气盛，口无遮拦，所以小爷不惩罚你。” “你若识相，就立刻带人滚蛋，否则小爷麾下的上万勇士倾巢而出，必令你追悔莫及！” 言及于此，孟尘又一脸谄媚的对萧格温说道：“萧统领，现在您该放心了，城下的几千人难以攻破城池，再说那个统兵将领也是无名之辈。待会我让麾下的哨兵出城查访贵部的骑兵。” “嗯，好。” 萧格温表面颔首，内心却慌的一比。 因为这个剧本他提前就在岳飞营帐内演练过了。 接下来他真怕宋军喀嚓孟尘的时候接着自己给喀嚓了。 就在这个时候，守护在萧格温左侧的王贵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这一个突然的举动，惊的孟尘眼睛狂眨！ 下一秒，那把快刀已然抵在孟尘的肩膀上。 “萧统领，你这手下这是干啥？”孟尘惊乍的看向王贵，最终朝着萧格温投去询问的眼神。 此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金人会针对自己？ 啥情况啊？ 老子好吃好喝抬举你们，你们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趁着孟尘懵比的功夫，王贵摘下了金军的军用小毡帽，以纯正的汉语啐道：“你这杂碎，听不到骁骑将军的命令吗？还不快快开门迎接朝廷的天军？！” “你？这……搞错了吧？让我缓一缓……” 言及于此，孟尘感觉脖颈上溢出了一丝血迹。 王贵喝道：“再墨迹，斩了你！”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怎么会这样？ “不是，你们这是干啥？至少得让我明白明白啊。”孟尘绝望的求饶了一句。 就连跟着孟尘从府邸出来的那些衡城的官员跟偏将们都懵的不知所措了起来。 “不明白？？” “好，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王贵一手架着刀，一手摸出匕首，照着孟尘的大腿就是一扎！ 伴随着孟尘的惨叫，现场的悬疑气氛彻底缓和。 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个事了。 尤其是孟尘，他猛的嫌弃今天萧格温的表现为何那么神神秘秘。 又为何萧格温被打的鼻青脸肿了。 是萧格温被人控制了。 孟尘看到鲜血从大腿上流淌而出，惊道：“我明白了，我开，我这就让人开门！” “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点迎接朝廷大军入城？” 孟尘急吼吼的朝着城门校尉啐骂，那目光之中的怒火，恨不能将呆若木鸡的校尉给生死活剥了一般。 随着城门缓缓开启。 岳飞不费一兵一卒，轻松的进了衡城。 这块李纲军镇之中不可或缺的犄角战略地标就回到了朝廷大军的掌控之中了。 “将军，这厮怎么处置？” 王贵拖着孟尘来到岳飞面前。 “等抓到孟超，一并送到汴梁城，让陛下定夺。” “是。” 岳飞站上城头，让麾下将士开始整合城内的叛军。 有时候，血脉压制这玩意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被孟尘当做天兵天将的勇士们，在近在咫尺的精锐骑兵面前，一个个变成了乖宝宝。 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与此同时，阜县的督尉府内。 督尉孔彦舟正在享受着美食。 上百棵白菜，取菜心烹炒的小菜。 外加豆腐以及南方运来的虾米搅拌的凉菜。 以及从民间搜刮来的母鸡身上割下来的舌头小炒。 三个菜，足以凸显他的奢侈。 孔彦舟一边品尝美味，一边抿一口美酒，目光雪亮的端详着厅内那些丝缕不挂的丫鬟们的翩翩舞姿。 不时的咧嘴朝着舞女们招手，让她们上前陪侍。 孔彦舟之所以如此奢靡，自然也有他的底气。 这个家伙在年初粘罕率军攻宋的时候，就是汴梁城南面黄河督制使。 在后期宋军勤王大军对粘罕大军形成包围圈的时候，孔彦舟也在其中。 只不过这个家伙极为阴险。 他麾下的宋朝正规军就有八万之众，却在汴梁城的黄河对面驻军，每天摇旗呐喊要入京勤王，击溃金军。 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渡河一步。 这种工作态度，远不如当初的西北军。 至少西北军还跟金军在潼关一带互相消磨了一个月！ 也是粘罕率军北撤之后，孔彦舟一脸殷勤的率军渡河，跑到汴梁城去邀功请赏。 赵烁压根没提他。 只是将他划分给李纲麾下。 协助李纲在河西军镇督军沧州这个战略要地。 后来李纲亲自坐镇沧州，便派孔彦舟入驻阜城。 他手中的八万大军，也被李纲剥为五千人。 虽说他只掌控了朝廷的军队五千。 可是孔彦舟在阜县经略三个月，已经将地方的很多义兵跟当地的流寇整编到自己麾下。 自己给他们开军饷。 钱的来源，自然是通过盘剥百姓跟克扣或者瞒报军饷得到的。 因此算下来阜县的实力兵力，达到了三万人。 这一点，岳飞心知肚明。 上一次岳飞驻守阜县，协助孔彦舟击退了金国刘成儒的十几次进攻。 便知道了孔彦舟的实际家底。 这也是岳飞担心阜县被孟超兵不血刃就得手的原因。 因为三万人再加上孟超的一万多人。 这个地方就拥有五万大军，只等着金军南下就协助金贼。 “报！” 一名传令兵喊了一嗓子，随后走了进来。 “督尉大人，城外有一支兵马，要见大人！” “本大人正在忙，任何事情都稍后！”孔彦舟气喘吁吁的回应了一句。 站在房间外面的传令兵听到里面有舞女哼哼唧唧，便知道大人正在努力的耕耘。 于是不敢打扰，急忙退出大堂。 孔大人的暴脾气是出了名的。 他在办正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干扰。 上一次一个不长眼的小兵头子无意冒犯，看到了一番名场面。 结果愤怒之下的孔大人当天就把那个小兵给报销了。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孔大人心满意足的将舞女们驱赶出来，然后一身疲态的走出房门。 突然看到自己的心腹参将张达就在堂外着急的来回踱步。 当即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督尉大人啊，下官等了半个时辰。” 孔彦舟脸色一冷，尼玛，感情你都听了一个全程？ 故作严肃：“何事？” 孔彦舟极不耐烦，明显是因为张达在门外偷听而感到不满。 毕竟，谁做那事的时候愿意被人候着？ “大人，城楼外面来了一支骑兵，他们自称是北京城那边陛下新封的骠骑将军派来的人。” “不就是岳飞嘛。怎么了？他派人来干啥？”孔彦舟更加不耐烦的问道。 “说是有重要军情汇报，此时还在城外等候，要不要放他们入城？” “不许入城，上一次岳飞来我们的地盘指挥我军跟金人作战，功劳全他拿了，我们呢？虽然说抵挡住金人的十几次攻势，但是损伤的是我们的士兵。” 孔彦舟直接表露了自己的私心。 张达听的直摇头，皱眉道：“可是这次岳飞没来啊，来的是传令的小股骑兵，万一是重要的情报呢？” “哪来那么多的万一？” 孔彦舟当即回怼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岳飞是谁的人？” “他是河北宗帅提携起来的，目前也是老宗泽的部将。” “那不就行了？北京城那边是宗泽的势力范围，我们阜城是李帅麾下。” “就算要传递情报，岂能用得着他一个岳飞？搞不好那小子还垂涎着我们这三万大军呢。” “传话去，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孔彦舟摆了摆手，开门进入卧房。 他忙碌的精疲力尽，现在需要休息…… 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 孔彦舟起床打算去外面兜兜风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参将张达又在堂内站着了。 第二百二十章 什么是惊喜 这一次王达在堂内似乎待的时间更长。 因为张达旁边的桌子上，沏好的茶都凉了好几杯。 孔彦舟压在心中的怒火终于忍不住了。 你丫不是朝廷派来监视我的卧底吧？ 张达看到孔大人出来，急忙说道：“大人，城外……” “我不是说了吗？让他们哪来的回哪来去，怎么？本督尉的话不算话了？” “不，不是，是另外一批人马。” “嗯？” “谁啊？” “说是衡城王孟超的使团，拉着好几箱金银珠宝，要拜见大人您呢。” “孟超？！” 孔彦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孟超他听说了！ 裂地封王了啊。 只是现在大宋朝堂事情太多，所以还没有把这个时期报到汴梁城去呢。 但是孟超那个人，孔大人却不是太熟悉！ 可是当孔大人听说人家还带着金银珠宝的时候，眼睛豁然一亮。 当即问道：“他来干什么？” “据他们说，孟超已经知道错了，故而前来加盟大人，恳请大人在朝廷那边为他美言两句，以让孟超将功折罪。” 卧槽！ 孔彦舟顿时浮现出喜色。 这绝壁是一个好消息。 大惊喜啊。 上次借助岳飞连续挫败金军十几次攻城。 虽然好处没捞到。 倒是李纲还是赞美了他。 估计还会给汴梁城的皇帝递交一份褒奖名单呢。 这次要是直接收服了孟超。 那就意味着他拥有了实质性的功劳。 最香的当然还是孟超手里的兵。 如果得到的话，自己的实力必然水涨船高。 孔彦舟摩拳擦掌，激动的说道：“他说要投诚，兵力多寡？” “他们带了一万两千人前来，另外说衡城还有一万人。” “这么一算是两万大军啊，还，太好了。” 孔彦舟虽然欣喜，却也有些惊讶，按理说来投诚，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先派使者来。 然后过几天才率军缴械之后，一起搞一个联谊仪式。 最终才算正是投诚。 但是这突然就带着一万多人过来。 会不会有诈啊？ 念及于此孔彦舟问道：“你了解那个孟超吗？那从哪搞来两万多人？要知道，一个流寇山匪要想做到这一步，绝非易事。” “大人，那个人我倒是了解一点，之前他是徐国公赵棣在北京城时期招募的义军，刚开始的时候他手下就有上千号兄弟。” “哦，原来如此啊。” “必然是沾了国公殿下的光，不过那两万多人确实对我阜县大有助力。” “你现在出去迎接他们，本大人在大堂内为他们安排欢迎宴。” 张达连忙说道：“大人，这事不妥吧。” “嗯？为何？” “依下官看，可以先邀请他们的使者入城，咱们先把金银珠宝收了，也算是接受了他们的诚意。” “然后安排孟超以及核心人员入城共商大计即可。” “毕竟只要是投诚，他孟超在衡城也可以，终归是听大人您的号令即可。” “要是现在让那两万多人过来，只怕会跟我城内的士兵起些冲突。” “再说，我们每天从朝廷手中只能领取五千人的军饷，却还要养活三万多人的草头兵，本来军粮都捉襟见肘，再来孟超的两万多人，那粮草就没了。” 张达考虑的并非没有道理。 然而，孔彦舟现在已经被壮大势力的幻象彻底的冲疯了头脑。 他急不可耐的催促道：“你啊你，你真是长了一个迂腐的脑子。” “孟超他们是来投诚的，跟我们在当地收编的民兵不一样。民兵不能上报，因为朝廷不允许私自募兵了。” “但是投诚来的士兵那就不一样了。” “还请大人明示。” 孔彦舟用看待傻子的眼神看着张达，耐心解释道：“你想想，如果我们收留了孟超的人，那直接上报朝廷，朝廷能不给军饷吗？” “必然是要给的，否则人家不投诚，那朝廷的危害跟损失只会更大。” “既然要给，我们就可以上报六万人的名额。” “这样就可以彻底解决我们麾下那三万多民兵的军饷，也能为兄弟们找个编制。” 原本还有些谨慎的张达听完孔彦舟的解释之后。 神色豁然开朗。 “大人洞若观火，见知灼章，下官佩服。” “哼，好好学学吧，你还年轻，跟着本大人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好了。”孔彦舟摆了摆手：“你现在去开城门，接待孟超以及他的大军入城。” “欢迎仪式一定要搞的隆重，喜庆一点。” “不要省钱，千万不要小气。” “毕竟，我们还要利用孟超跟朝廷所要军饷呢。” “是，下官这就去办。” …… 片刻之后！ 阜县城门左侧的张宪直接惊呆了！ 他们在半天之前被守城的官兵无情的驱逐。 此时张宪正乔装化民前来城下探查情况。 但是他看到了这辈子无法理解的一幕。 阜县城楼上的校尉居然给孟超的使者开城了。 而且前后半个时辰不到，他就亲眼见证了孟超率领着一万两千人大军，浩浩荡荡的冲着城内杀了进去…… 这尼玛！ 结果还需要考虑吗？ 等到孟超大军进城，城门紧闭。 然后不到两个时辰，城楼上悬挂的宋廷旗帜就变成孟超自制的王旗了！ 所以，张宪努力奔跑了两天，连孔彦舟的人影都没见到，现在阜城就彻底易主了。 就在张宪泄气打算离开的时候。 城北的一个狭小的下水道洞口，一拨人神色慌乱的爬了出来。 为首一人正是孔彦舟！！！ 阜城沦陷！ 之前岳飞坚守的这颗镶嵌在金军后裔的钉子，彻底被拔了起来。 这个军情，火速在中原地带传开。 此时的张宪也知道大事不妙了。 这种情况，已经说明孔彦舟中了孟超的奸计了。 可是他不理解啊！ 尼玛的阜城的统兵将领是脑坑吗？ 朝廷派遣的正规军，而且自己还挂着骠骑将军岳飞的名头，前来传递军情急报，却吃了闭门羹。 然后真正的罪魁祸首孟超却兵不血刃，就京城了。 而且还是被城楼上的守军锣鼓喧天的邀请进去的。 麻了…… 麻了！ 张宪心中只有一万个卧槽。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迅速返回岳飞军镇，将军情带回。 第二百二十一章 攻城 次日黎明。 张宪带着累喘的战马抵达了岳飞军营。 此时他还不知道岳飞已经占据了孟超的老巢。 所以他又转向飞奔衡城。 当张宪带来的军情传入城内的时候。 正在统筹衡城的岳飞生平第一次慌了。 岳飞是万万没想到，孟超会戏剧性的拿下阜县。 不！ 这比戏剧还要荒唐。 他之前已经提前一步去传递军情了。 现在怎么办？ 阜城隶属大宋朝河西军镇。 河西军镇是军防重地。 肩负着拱卫汴梁城的战略重任。 更是北方宗泽负责的战区之后，大宋东线的军工屏障。 而且朝廷的禁军以及皇帝的亲军驻扎之地也都设置在河西军镇。 更说明了河西军镇之于汴梁城的重要性。 “王贵张宪。” “末将在。” “末将在。” 两人挺身而出。 “速统麾下兵马，整合目前所能整合的全部兵力，随我收复阜城！” 岳飞神色严肃，情绪也跌落到了谷底。 “孟超此番乘虚盗取阜县，本就是兑现他跟金贼的承诺。阜县一旦落入金人之手，那我朝的天津将会直面金军的兵锋，紧跟其后的就是李相公镇守的沧州。” “恐怕到那个时候阜城这边的金军与天津府以及保定的金军将会三路夹击沧州，另有金兀术的二路大军乘虚直攻汴梁城！” “到那时，我朝危矣。” 岳飞捶胸跌足，神情极为高昂。 营内的众多军官听了岳飞此番陈述之后。 惘然若失。 大家从军的时间不长，从宗泽号召义军开始，至今也不过一年。 一年的光景，让诸多布衣出身的勇士磨砺出一身行军作战的本领。 因此，大家也能够领会作战的战术钳制跟战略要领。 如果孟超跟金贼完成对接的话，大宋朝耗费国利在东线构建的军镇就出现缺口了。 李相公将直接面对金国三路大军的围困。 倘若沧州崩，那宋金之间的占据就瞬间回到去年冬季时的情况了。 到时候又是金军围困汴梁城。 纵然有宗泽可以钳制，但是这一次金军南下的数量有五十余万。 西北军的陈兴汉被另外一路金军跟西夏牵制，断然不能轻易的入关勤王了。 看到众将士们神色慌张，岳飞加重语气强调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整点各自所部的人马，连夜开拔，一定要赶在金军入驻阜城之前拿下那座据点！” “将军，我们距那边有一百七十里，明早要到达的话，应该小股精锐前去，大部队前往恐怕士兵们扛不住。” “管不了那么多了。”岳飞毅然决然的吼道：“形势危急，已经不容我们吝啬自己了。”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明日一早兵临阜县城下！” “如有违令不遵者，杀！” 岳飞治军就是如此。 赏罚分明。 有功，赏的比其他的军队还要多。 有罪，罚的比其他的军队还要强。 众人纷纷颔首，退下各自传令。 岳飞也整装待发，手提将军刀，威风凛凛的迈出账外。 “将军。”张宪神色不宁的小跑了过来。 “何事？” “将军，我们收编的孟尘人马对这一次的行军很是怠慢。” “为什么？他们有什么理由？”岳飞问道。 “他们说从来没有抹黑急行军，而且还是一百七十多里，不少人觉得吃不消。” “不吃一下怎么知道吃不消？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好日子过的太安逸了。”岳飞从持枪亲卫身边拿过沥泉枪，朝着衡城军营方向走去。 隶属于孟超麾下的那一万多人，虽说现在沦落成了岳飞眼中的乌合之众。 但是他们之前可不是那么懒散的。 之前他们之中相当大一部分人都是朝廷的正规军。 大宋边军日常的操练也不乏百十里行军。 只是他们不愿意为朝廷效力，甚至是变得自私了。 所以学会了跟着孟超等人抱团取暖。 那么，就让他们顺其自然，自生自灭？ 破罐子破摔吗？ 当然不可能！ 岳飞治军，就是一个字，严！ 通俗来讲，军令无有不尊。 战国时期，孙武尚能将贵妃们训练成巾帼军。 今日那一万多名大宋武夫，为何不能？ 张宪跟在岳飞身后，神色焦虑。 他也知道只凭宗泽钦点给岳飞的五千人断然无法快速的拿下阜县。 所以孟尘麾下那一万多人还要起至关重要的作用的。 很快，岳飞怒气冲冲的进入军营。 “谁不愿意去？” 随着岳飞询问。 大概一百多人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 岳飞扫了一眼这些人，气不打一处来。 不少人酒气熏熏，大多数人衣冠不整，佩刀都带歪了。 那些人摆出一副谁也不鸟的模样，百无聊赖道：“我们从未走过小二百里的行军，你这是体罚士兵，公报私仇。” 好一个公报私仇。 这些原本驻扎在衡城的士兵打心眼里瞧不起岳飞。 觉得岳飞之所以掌控全城，就是使了奸计。 派遣金人萧格温里应外合才进得城。 否则给他们一年时间也攻不破城池。 然而岳飞现在可没工夫解释这样的荒唐质疑。 当即对王贵说道：“斩！” 此言一出，那些人神色大惊。 根本来不及拔刀反抗，就被岳家军的精锐压制在地。 随着王贵抽出腰间宝刀，士兵们纷纷抽刀对准那一百多人的脖颈掣肘斩下！ 喀嚓…… 噗嗤…… 鲜血如同爆裂蒸腾的血雾瞬间将众人的视野扰成红色。 一百多颗项上人头落在地上。 地面上汇集的鲜血，尚在冒着热气。 如此严厉的军法，直接让那些孟尘麾下打算奋力力争的‘勇士’们哑口无言。 就连躺在担架上的孟尘也直接气急败坏的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如今我们是朝廷的正规军，自当服从岳将军的将令！” 按理说孟尘压根没资格说话。 确切的说是他没排面。 但是他现在倒是很希望跟着岳飞前去阜县。 毕竟岳飞麾下现在的忠诚士兵只有五千人。 如果到了阜县，久攻不下的话。 自己再振臂一呼当场反水，就可以联合义父孟超将岳飞剿灭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开不开？ “全军整装，半个时辰后准时开拔。” 岳飞骤然下令，随后给王贵指派三千士兵拱手衡城。 其他人组成一万军阵，趁着夜色朝着阜县开拔。 次日一早。 东方刚刚浮现出一抹鱼白。 岳飞率领的大军已经悄然摸进到阜县城外。 此时距离那座城池尚有两里。 岳飞下令三千人伐木现场制作攻城的云梯。 另外八千士兵则跟着自己上前围城叫阵。 此时的孟尘一看攻城的士兵多半是岳飞的本部精锐。 便知大事不妙。 而且他身边随时有岳家军跟随，哪怕他喊一嗓子策反的言论，就得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嗖！ 嗖！ 岳飞麾下的神箭手朝着阜县城的城楼上发了三枚羽箭。 那一幅挂着孟字旗的军旗旗杆应声断裂。 接着岳家军便在城下拔出兵器，沉声暴喝。 此时的孟超由于接纳了孔彦舟跑路之后留下来的一大笔遗产。 其中就有三十多名不喜欢穿衣服的妖娆舞女。 折腾了整整一晚上，孟超累的筋疲力尽，还在酣睡。 忽然他住所的门就被麾下的参将给推开了。 孟超吓的一个激灵急忙起身。 睡眼朦胧的朝着参将咆哮道：“玛德，冒冒失失成何体统？本王不是说过做事要知礼节吗？” “怎么不提前汇报？” “打完息怒！”参将神色惶恐的解释道：“末将仓促前来实有军情汇报，城外来了一支朝廷的大军，谁要让我等开城受降。” “是金军吗？”孟超全然不在意，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按照他的推算，金军很快就会来此汇合了。 到时候他便追随着完颜宗辅麾下的大将刘成儒，一同进攻大宋的沧州。 “不是，是朝廷的军队！宋廷的。”参将解释道。 刷！ 孟超豁然起身，神色紧张的抄起床榻旁边的刀。 “你可看清楚是谁人统军？” “不知道，是一个年轻的小将！” “他们兵马几何？” “乌泱乌泱，士兵过万，其中骑兵就有五六千，且披着宋廷制式甲胄。” 听闻此言，孟超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旋即说道：“走！随本王去城楼上看看情况！” 言及于此，孟超披上从孔彦舟府中得到的一套明光铠，风风火火的离开殿堂，直奔城头。 看到城外的宋朝军队，孟超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 提气喝令道：“城下何人？为何来围困此城？” 孟超现在心存很多疑虑。 首先他是昨天才趁乱占据阜县的。 即便是漏网之鱼孔彦舟去搬救兵，也至少需要六七天才能抵达。 因为距离阜县最近的宋军还在沧州。 再加上孟超觉得自己手中还有衡城。 因此他觉得城下的宋军来的太快了。 城下的那位威风凛凛，仪态庄严的将军说道：“吾名岳飞，宗帅麾下先锋。” 孟超侧耳倾听，旋即夸张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岳飞？” “老宗泽，老子倒是有所耳闻，也敬他是个汉子，你一个小小的先锋，毛都没长齐呢吧？” 旋即，孟超百无聊赖的转身对跟随在他左右的将士们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周边的将士们更是满脸轻蔑的鄙夷大笑：“我等只听过孟王的威名，连宗帅是谁都不知道。” “对对对，我等眼里只有孟王！” 孟超听着麾下将士们的吹捧，得意洋洋的俯视着城下的宋军。 一脸玩味的问道：“那么岳飞啊，你哪来的胆子敢来阜城作乱？殊不知本王麾下有大军十万吗？” 这些话，岳飞听着便是一声冷笑。 都这个时候了，孟超还是改不掉吹牛逼的强盗习惯。 十万大军？ 岳飞将衡城的叛军整合，再加上他也清楚阜县的兵力。 即便你孟超把孔彦舟的所有兵马吸收，也不过五万人。 发现岳飞没有回应，居高临下的孟超更加有恃无恐。 狂妄的笑道：“你陈兵在此是要攻城吗？” “我奉朝廷钧令，前来镇守阜县，适逢孟超占据城池自立为王，便前来缉拿孟贼！” “你说什么？你敢抓本王？” “哈哈哈……” 孟超笑得双手叉腰，前仰后合。 更加志得意满的嘲讽道：“你给本王说说看，你从谁手中获得的勇气？竟来抓本王？” “小小年纪便盛气凌人，看来你是没吃过苦头。” “小子，本王劝你快快收兵撤去，否则本王一声令下，麾下雄军必让你折戟在此。” 岳飞听的城楼上那位五旬大汉的叫嚣，面色平静的朝着身后的大军挥了挥手。 躺在担架上的孟尘被抬到了军阵前面。 孟尘看到城墙上的孟超，当即发出委屈巴巴的哀求：“义父！” “尘儿！”孟超看到下面的情况，神色巨惊！ 首先他是孟尘的亲爹。 只因当年跟隔壁老王的爱妾有染，恐伤了他跟老王之间的友好交情。 所以昧着良心认了老王的儿子作为义子。 随着老王家道败落，孟超就让王尘改姓为孟。 只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太难听，这些年孟超从未跟孟尘提起过。 而此刻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的亲生宝贝儿被岳飞直接带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衡城呢？？？ “尘儿，你别急，你没事吧？” 孟超慌乱的趴在城墙上探出脑袋使劲的往下瞧。 “我……我目前没事，但是……” “别怕啊，不要怕，爹自会想办法。” 孟超一边安抚着儿子的心态，一边面色严厉的朝着岳飞喊道：“姓岳的，没想到你岁数不大，邪门歪道的办法倒是挺多，你小子阴险啊。” “孟超，如今衡城就在我手，你只有阜县，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否则朝廷大军压境，你将彻底走投无路。” “呸！少废话了。”孟超气愤的刚要放狠话，又顾及自己的儿子在人家手中，故而放缓脾气，沉声问道：“岳飞，你有种的就先把我儿子放了。” “剩下的事，我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如何？” 岳飞面色淡然，一字一顿的说道：“孟超，你现在的身份是朝廷的叛贼，是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都是大聪明 “你只有一条好走的路，就是放下兵器，开城投诚，本将会在朝廷那边为你美言，让你的子孙免遭罪责。” 城墙上的孟超陷入沉思。 岳飞又道：“你若拒不开城，那你的儿子就得遭点罪了！” “放肆！自古道祸不及家人。” “孟超，你也配谈自古的圣人之道？” “自古为人臣者，当忠君报国。” “为人子者，当孝上扶下。” “你背信弃义，忤逆朝纲，暗通金贼，卖主求荣，现在给你投降的机会已经是对你开恩了，何敢提圣人之道？” “你……你……” 城墙上的孟超恨的咬牙切齿，气愤的脸上青筋暴起。 恨不能立刻飞到城下跟岳飞大战三百回合！ 岳飞一看上面不但丝毫动静。 便朝着身后的王贵点头示意。 王贵抽出宝刀，示意士兵拉起孟尘的胳膊。 顺势便是一刀。 孟氏父子这半年盘踞衡城，奸杀妇女，烧杀抢掠。 无恶不作，早已激起了无以陈述的民怨。 岳飞之所以留着他的性命，就是要威慑孟超，制服孟超的。 如今他跟孟超隔着一道城墙，正是让孟氏父子为那些受灾厄的罹难百姓们血债血偿的时候。 所以，无论是岳飞还是王贵，对孟尘自是不会手软。 随着孟尘的手臂被砍掉在地。 整个人疼得的咬牙切齿，瞬间晕厥。 “你……你们找死！”城墙上的孟超暴跳如雷。 岳飞面不改色，转身对王贵再度示意。 王贵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绕到孟尘的另一侧。 与此同时士兵已经将孟尘的另外一条手臂拉了起来。 见此一幕，城墙上的孟超彻底无法容忍，他愤怒地朝着身边的众将喊道：“速开城门，所有将士随我冲出城去，将那些朝廷的鹰犬尽数虐杀！” 为了解气，孟超再度吼道：“杀一人，本王赏金十两。” “谁能手刃岳飞，本王直接保他为侯爵。” “是！”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今跟着孟超的那些人，都是一般唯利是图的家伙。 如果他们冷静的话，断然不会跟岳飞的正规军对抗。 可是他们觉得城内的士兵数量众多。 兵力几乎是城外的四倍。 仗着人数优势，出去跟岳飞正面刚。 优势在我！ 于是每个人都这样想，每个人都意气风发的跟着孟超来到城下，随着城门开启。 孟超一马当先抄着战刀，浩浩荡荡的杀了出去。 岳飞一看，城门竟然开了！ 当下也不着急去传那三千伐木的士兵，只带着一万人迎着城门方向涌出来的叛军杀了进去…… 就在岳飞跟孟超在阜城正面厮杀的时候。 大宋的天津。 盘踞在天津城外的刘彦宗收到了孟超的信。 他打开信封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他满心欢喜的来到了完颜宗辅的军营之内。 “大将军，喜讯来了。” “什么事？” “大将军请看。”刘彦宗将受到的情报呈递了上去，激动的说道：“一切正如我们计划的那样，现在宋廷江东自立为王的孟超已经助我们拿下阜城了。” “太好了！” 完颜宗辅大喜：“阜城一拿，那我大军围攻天津，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了。” “刘成儒！” “末将在！” “现在该你动手了，我给你派军三万，为我左路军的先锋大将，命你火速前往阜城，接手孟超的地盘，另外一定要尽快的收服他的所有兵马！” “是。” “切记，孟超那厮素有反骨，收编了他的军队之后，不要让他太过接近军权。” “辅帅放心，末将自会处理妥当，末将之前已经承诺给孟超一个侯爵当当，至于末将整顿阜县之后，就让收编的宋人做先锋，去冲击宋廷的沧州防线！” “嗯，如此甚好，你速去准备吧。” 完颜宗辅迫切的摆了摆手。 “是。”刘成儒转身离开大帐，迅速清点三万先锋精锐，抓紧时间远赴宋境而来。 次日一早！ 阜城之内，岳家军正在帮助当地的居民修建房屋。 而不少居民也自发的走上街头为受伤的岳家军士兵治伤。 经过一天的大战，岳飞将孟超斩落马下。 孟超麾下的那些党羽被杀的溃不成军。 一部分逃跑，一部分被囚禁在城内。 对于那些投降的士兵，岳飞采取怀柔政策。 正如他吸收衡城的守军一样，派王贵跟张宪轮番给那些投诚着上思想教育课。 然后在找个机会将他们团结起来。 当然，对于这些没有编制的义军，最好的归宿自然是给他们编制。 是以，岳飞今天首要任务就是整顿夺阜城内的人马，然后造册发报北京城，请示宗泽老将军的定夺。 只要那边编制名额一下来。 阜城归岳飞指挥的士兵就达到了五万之众。 事实上这也非常符合正统的历史。 历史上的岳家军在巅峰的时候人数达到了二十万。 其中很大一部分士兵都是草寇悍匪转变过来的。 与此同时，岳飞麾下的哨兵也如同撒豆子一样朝着阜城四周方圆百里的范围四散而开。 尽可能详细的搜罗各地的情报。 大概傍晚的时候。 一名传令兵冲入城内，快步来到岳飞的军府门外。 “报！” “进来。” 传令兵入内之后，当即对岳飞说道：“禀将军，我们在河畔探查到了数量上万的金军。” “具体数字可有详实？” “目测不低于两万，不超过五万。” “那就是三万了。”岳飞一语成谶。 “将军，我军该如何布防？” 王贵问道。 “你当如何？” “末将觉得，我军当务之急是去拦截金贼渡河。” “不错，末将也有此意。”张宪附和王贵的建议，说道：“自古大军渡河是突袭的最佳时机，我军若是派遣大军在金贼渡河中途掩杀，必能打他们落花流水。” “你们说的自然对，但是大军前行需要时间。” “眼下我们纵然快马加鞭前去拦截金贼，时间也赶不上了。” “迫在眉睫的是镇守阜城。” “金贼出兵迅猛，行军如此神速，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这里。”随着岳飞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阜城位置。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将计就计 堂内的偏将们纷纷恍然。 “是啊，孟超要投降金人，如此说来那支渡河的金军是来接受阜城的。” 脾气火爆的牛皋说道：“那让他们来，三万人想要攻城，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了，金贼前来，我自有对策。” “王贵。” “末将在。” “你派人火速出城，赶在金军围城之前离开阜县地界，绕道衡城，将这里的情报传给沧州的制使李大帅。” “得令。” 王贵转身而走。 “张宪。” “末将在。” “你立刻将我军士兵从城墙上撤下来。” “将军，这是何意？”张宪听的一头雾水。 岳飞聚眸远视，淡淡说道：“既然金军是来接防阜县的，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一个将计就计。” 张宪一听，眼前顿时一亮。 “懂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岳家军是昨天晚上拿下阜县的。 那金人的情报至少得是孟超刚刚拿下阜县的时候传过去的。 此时那三万金军完全就是蒙在鼓里，兴高采烈的前来接受阜城防务的。 那这里面就存在太多的操作空间了。 首先，如果岳家军全部伪装成孟超的将士。 那岂不是直接让那三万金军麻了？ 到时候智取，歼灭三万金军的胜算就大了。 比起两军对垒厮杀，岳家军使用岳飞的方案，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于是，整座阜城开始布局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 刘成儒率领三万大军兴高采烈的来到了阜城境内。 他在两里之外扎营。 聚目凝视着阜县城的城墙上那随风飘扬的‘孟王’旗帜。 当下脸上就浮现出微笑了。 刘成儒转身对随行的将军说道：“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啊，看来孟超确实是一个可用之才，他帮我们占据阜城，为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将军，那我们现在入城吗？” “不！”刘成儒摇了摇头。 “为何？” “之前宗辅大将军已经叮嘱过，那个孟超素有反骨，即便他有意投诚我大金，我们也不应如此取信他。再加上这是两军第一次见面，是以我军不可表现的太过友善，更不能主动。” “末将明白了，对待宋人，无论他们是不是真心降服，我军都应以军威震慑他们。” “嗯，知道就好。”刘成儒微微颔首，接着回头喊道：“谁愿意做先锋，入城通报孟超？” “我去。” “好，那你便去吧，给你二百精兵，另外拿着本将的诏安令前去，切记，你入城之后，要察看孟超以及他麾下部将的心境。” “末将明白。” 很快，那个人就拿了刘成儒的诏安令转身离开。 说到底，金人之所以在同时期军策两方面强悍。 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刘成儒不同于孟超、孔彦舟那种粗鲁的单细胞将领。 他是金军账下少数的智将。 所以，他即便挥师来到阜城，也不会毫无防备的贸然进城。 而面对金军派出来的先锋，岳飞这边也直接将计就计。 首先岳飞伪装成了孟超，热情接见刘成儒派来的先锋将领。 而王贵跟张宪他们伪装的孟超亲信将领也金使表达了‘真诚无比’的欢庆仪式。 随后岳飞还亲自带着刘成儒麾下的先锋在阜县城内视察了一番。 金将环顾城内的情况。 目力所及之处，都是骄悍的士兵。 不少人军容不整，而且还酒气熏熏。 横看竖看，都属实附和孟超带领军队的整体气质。 没毛病！ 毫无诈！ “孟王，多谢您的盛情款待，本将回去之后就跟父将如实相禀。” 金使朝着岳飞躬身拜礼。 岳飞谦虚笑道：“有劳将军了。” “将军先行回去，让刘将军引军前来，本王会在城外亲自迎接。” “好！” 金使高兴的离开。 半晌之后，阜县城的城楼上传来鼓声。 岳飞便知是刘成儒带着大军来了。 “将军，他们来了。” “开城门。” 岳飞一声令下，率着亲卫出城相迎。 彼此见面，自然是一番寒暄。 期间岳飞表现的低三下四，这也附和孟超那个狗腿子的人设。 只是刘成儒有些郁闷。 因为他跟孟超素未谋面，这属实是初次见面。 可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岳飞，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 情报之中说宋朝的孟超就是一个草莽，跟着义军混迹然后在衡城这边找到了机会，这才崛起封王。 说到底，就是一个山匪流寇的头子。 怎么还仪表端庄？ 怎么就看起来文质彬彬了？ 而且关键是孟超比自己还要显得有文化？ 众多诡异的念头在刘成儒脑海之中响起。 但是他也没有深入追究。 毕竟阜城的城门口已经摆好了酒肉，这‘孟超’更是扬言在王府内大摆筵席。 气氛组都搞到这个地步了。 刘成儒也无法拒绝。 再说，他看‘孟超’周围的士兵，一个个懒散雍容，好像磕了药一样，整的很软脚虾。 这样的大军，在他的三万精锐铁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纵然孟超有诈，也无所畏惧。 念及于此，刘成儒便从袖内掏出完颜宗辅传给‘孟超’的诏安令。 并承诺会授孟超为阜城侯。 位列金军十二大名将之列。 之后，刘成儒便对岳飞说道：“孟侯爷，恭喜你了。” 岳飞佯做谄媚，拱手笑道：“承蒙将军抬爱，希望将军日后在朝堂上为在下多多美言。” “好说，都好说。” “将军，请入城吧。” “不急，呵呵，不急。” 刘成儒就是一个老油条。 他目光环视城门，笑道：“本将城外还有些器械需要整顿，进城嘛……” 刘成儒略作思索，当即转身派遣一名心腹将军说道：“你率一万军士进城跟孟侯的军民的联谊。” “是！” 刘成儒的意思也很明确。 有时候过分谨慎，不是坏事。 当前最保守的肯定是派一万人进入，等把孟超的四万多人全部收编之后，自己再率两万铁骑入内，彻底控局。 而岳飞发现刘成儒精若狸猫，若是一味地强求反更招疑。 于是，便含泪邀请一万个军勋进入城内！ 第二百二十五章 包夹 一万金军进了城。 刘成儒原地驻扎，以待全面控局。 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麾下的万人长龙刚刚入城，那两扇镶嵌在厚重城墙内的大门就应声关闭。 紧接着城外护城河上的浮桥也被快速的收起。 嗯？？？ 刘成儒茫然的看着眼前变故，黯然诧异。 这……到底啥情况？ 跟刘成儒留守在城外的其他金军们也全部懵逼了。 他们以及意识到情况不妙。 反观那些入城的金人骑兵，此时早已翻身下马，牵着战马前行。 最后的那一拨士兵刚刚从城门的门洞内走进去。 就听到城门轰隆隆的砸了下来。 彻底堵死了他们跟外界的联系。 一时间他们的神色也变得极度不安了起来。 “动手！” 随着王贵一声令下。 早就被岳飞安排在瓮城四面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露出了身形，朝着下方手足无措的禁军就是一阵密集的万箭齐发。 不少金人披着坚硬的铁甲，他们倒是勉强能够在漫天箭雨之下保住身上的致命要害部位。 可是那些仅仅穿皮甲的轻骑兵就彻底遭殃了。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扎成了刺猬。 金军大片倒地。 不消片刻，城墙上的守军三轮箭雨释放完毕。 下面的一万金军已经毙命了五千人。 而那些身披铁甲的金人已经回过神来，齐刷刷的朝着正前方的内城城门发动冲击。 这般人也是拼了老命上前厮杀。 战刀跟铁骨朵砸在城门之上，硬生生的凿了一炷香的功夫。 愣是冒着损失两千多人的代价凿开了一个缺口。 铁甲金人们嗜血的朝着内城杀了进去。 然而，岳飞早已防备了他们这一手。 故而提前在内城的道路两侧埋伏了同样精锐的身披明光铠的岳家军精锐。 于是一场困杀就变成了巷战。 虽然金军的铁甲骑兵非常悍勇。 但是大宋的明光铠甲也不遑多让。 再加上宋军数量几倍于金人。 所以这是一场不规则的伏击战。 此时此刻，被阻挡在城外的刘成儒脸色煞白。 他听到一墙之隔的城池内，金人士兵发出来的惨叫声以及惨烈的哀嚎声。 刘成儒气的捶胸跺足，跳上马背指着城头上面的岳飞骂骂咧咧。 看着刘成儒气急败坏的样子，岳飞面无喜色。 反而有点惋惜。 他惋惜的是，自己没有将金军全部吸引到城内。 不过现在也还能居高临下的痛击金人。 随着岳飞伸手下令。 阜县城城头上的神臂弓手们整装待发。 同时将身形探出城墙的垛口，朝着下方狂释冷箭。 “将军，小心。”刘成儒身边的两名偏将策马来到刘成儒面前。 他们话音刚落，就被神臂弓射杀，当朝掉下战马。 与此同时，一批金军铁甲骑兵上前挡在刘成儒面前。 刘成儒在顾不得其他，急忙掉转马头撤到神臂弓的攻击范围之外。 但是那些掩护他的金军铁骑已经无一幸存。 大宋朝的神臂弓，威力能破开铁甲。 只是这种大杀伤的武器，整个宋军内部装备并不多。 岳飞麾下也只有三十把。 而且每一把需要三个人同时配合使用。 但是每一把神臂弓一次可发射三枚利箭。 因此一次齐射就是九十箭。 刘成儒也知道，这样的攻势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但是他现在必须得忍着。 因为来的时候过于欣喜，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所以刘成儒的大军就没有携带云梯跟投石车。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觉得孟超会迫不及待的开门欢迎他们的。 顶多孟超会耍点小心机，也无非是想要在金人朝廷这边博取一个更好的前程。 然而现实是他自己被人安排了！ 刚才他派进去的一万金军，在他率领的三万人之中属于战斗力顶尖的那一批。 也正是刘成儒打算重用他们收服城内的孟超所部。 如今那一万精锐在城内被三四倍他们的宋军包了饺子，打了伏击。 刘成儒在傻，也知道那一万人肯定是全军覆灭了。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到了黄昏。 被岳飞围困在城内的一万人只剩下两千幸存者。 不过他们是主动投降的。 并且主动丢盔弃甲。 对于这些俘虏，岳飞给予了优待。 毕竟卸下了兵器甲胄，就彻底对守军没了威胁。 暂时让王贵将他们关押在阜县城的大牢里面。 二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小黑屋内。 一时间快把县城的牢房给撑破了。 岳飞之所以不杀他们是觉得这些人以后留着还有用处。 所以，一天让王贵给囚徒们提供一顿小米粥。 当然是那种端着碗，能从小米粥里面倒映出脸蛋的清澈米粥…… 除此之外，这一战，岳飞直接得到了八千匹战马。 有两千战马直接被箭雨射杀。 给予就地掩埋的尊重。 古代战场，武将跟士兵是不会吃战马的。 因为战马是国家的战略物资，比士兵还要金贵。 除非粮草断绝，没有办法才会杀马以果腹。 但是马皮同样会被士兵奉为珍宝。 因为在边军心里，马革是一个沙场士兵的最高荣耀。 马革裹尸是自豪的归宿。 八千战马，已经足够让岳飞组建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军团了。 从金人身上洗劫下来的五千幅铁甲可以直接使用。 可谓是大获全胜！ 城外！ 刘成儒站在神臂弓射程之外。 愣是从大中午骂到黄昏。 整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沙哑，面色煞白，累的都快痉挛了。 却也改变不了什么。 于是气急败坏的刘成儒只好命令剩下的两万大军快速在城池四周寻找树林，伐木制作云梯跟投石车。 与此同时，金军迂回保定跟成安郡，跃过黄河直接进入大宋腹地的军情，也被岳飞麾下的哨兵送到了沧州统制使李纲的手中。 几乎在同一天，同样的情报也出现在北京城统军的宗泽老将军的帅案之上。 这段时间，金人五路大军虽然披荆斩棘一路南下。 但是攻占的都是大宋一些边缘的军镇。 当攻到硬骨头北京城、保定跟成安郡这边，金人的锋芒也被迟滞住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欲拒还迎 因此双方在最近的十来天处于僵持的阶段。 但是完颜宗辅麾下的刘成儒南下偷袭衡、阜两城，已经为这一次金军的战略开了渡河的口子。 金军既然敢派遣三万人进入腹地，这说明什么？ 说明金国大军全面猛攻的信号已经出现了。 宗泽老将军站在大宋地图面前观摩良久。 在他看来，如今最高效的办法还是之前他们跟陛下联合商议的那一套。 迅速让李纲补强沧州军镇的防御。 将那些处于宗泽的防线跟李纲防线之间大概二百里战区之内的全部作战人员撤回。 然后坚壁清野，据城坚守。 换而言之，宋军就做好了打算，就给金军那个长度达到二百里的地区。 让他们的人被困在宗泽防线跟李纲防线中间。 然后等待战局变化，如果顺利的话，西北军的三十万人就能对金军完成三面合围。 直接把他们驱赶到东海…… “传令，速将此军报送到汴梁城，亲自交给陛下。” 宗泽发号施令，安排传令兵迅速出城。 他知道，岳飞此刻在阜城外面遭遇的刘成儒大军，就是今年宋金大战的真正战端。 前面那些小军镇的陷落只是开胃小菜。 正式的大餐已经被端上了舞台！ 次日深夜。 正在熟睡的赵烁被李淮唤醒。 与此同时，李淮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进入了文德殿。 将宗泽老将军的军报呈递给赵烁。我 赵烁打开军报看了看，神色自然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金军终于要全线进攻了。 不再继续试探了！ 这似乎到了真正一决雌雄，一定乾坤的非常时期了。 欢喜的是，赵烁看到岳飞已经可以堪担大任了。 此时此刻，岳飞使计诱敌深入，歼灭金军八千精锐骑兵，俘虏两千金军，以及八千匹马，五千副甲胄的捷报，赵烁还不知道。 但是赵烁知道阜县城在东线的战略位置有多重要。 只是看到岳飞已经将那座城池变成了实控。 就觉得这场战，大宋又多了一分胜算。 岳飞啊岳飞！ 不愧是大宋的天降武曲星！ 赵烁激动的抓着御案上的传国玉玺，一手拿捏着圣旨。 正在快速思索着应该如何赏赐那位崭露头角的小将。 与此同时！ 阜城外面！ 刘成儒的两万大军已经拉开了攻城的阵型。 他们用两天时间，打造了二百架云梯。 当守城的岳飞看到对方的阵势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的。 因为阜城正面城墙的宽度只有两千多米。 而刘成儒的二百架云梯排列在城墙上，密度相当恐怖。 隔着十米就是一路金人。 两万人，平均一百人主攻一路云梯。 这种战术，非常强势。 如果进攻猛烈的话，一个照面就可能攻上城墙。 但是这样的战术也有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一旦势头被压制住。 百十来人进攻完之后，后续就彻底没有兵力了。 由此可见，刘成儒是堵上了全部兵力，要将阜城纳入囊中。 “全军上城墙。” “每一个墙头垛口组织五十人。” “两个人一组，其他人列队，有人牺牲立刻顶上。” 岳飞快速下令，以应对这一次金人的疯狂进攻。 同时成千上的弩箭也开始清理着库存…… 令人虚惊一场的是，金军的攻势仅仅持续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 刘成儒就在后方鸣金收兵了。 金军从云梯上撤了下来，朝着后方撤退。 就是如此，金军的尸体也在城墙下面堆砌了上千人之多。 刘成儒之所以仓促收兵，是因为他观战之后，发现自己壮大声势的猛攻并没有恐吓住守城的宋军。 其实刘成儒也知道他那攻城方法的弊端。 本来就打算趁机一波攻进城墙的。 但是第一波就被宋军阻挡住了。 那后面自然是无用功。 刘成儒盯着前方的城池，面露惊诧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之前接见的时候发现守军都懒散慵容。 现在却爆发出这么恐怖的战斗力！ 刘成儒知道自己被骗，此时更气愤自己的傻叉行径。 回想着自己在完颜宗辅的大帐之内意气风发、信誓旦旦的保证完成任务时候的画面！ 现在被打的灰头土脸的刘成儒气的就差一口老血吐出来了。 其实，此时此刻的刘成儒要是知道自己面临的是现阶段大宋朝最能打仗的年轻名将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烦闷了。 刘成儒知道自己依靠手上的这点兵力无法拿下阜城。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边在城外虎视眈眈，一边给驻扎在天津城外的完颜宗辅发送军报。 但是这一份情报之中阐述的信息，刘成儒也是有所保留的。 他完全没有跟完颜宗辅提起自己被岳飞诈骗，半天时间就死伤近万的时机情况。 因为他知道这种奇葩的事情一旦被完颜宗辅知道，他的官职不但不保，还得被撤回太原军镇，接受南王粘罕的军法处置。 刘成儒思来想去，只好继续掩饰他统兵作战的无能。 并且在军情之中大言不谗的歌颂自己接连击溃宋军。 并且宋军在黄河沿线的布防形同虚设，就是希望完颜宗辅能够立刻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支援自己。 三天后！ 金国境内囤积好的粮草已经全部抵达完颜宗辅的驻扎答应。 完颜宗辅一看粮草具备，就立刻组织起挥师进攻的军阵。 随时打算发起总攻。 与此同时，完颜宗望道：“我军如今已经整装待发，本帅打算派遣一堆人攻打沧州，谁愿提领先锋？” “我去！”帅账之下，一名叫郭开的武将走了出来。 “好！此战若能协助宗辅大军攻破沧州，本帅在五国城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是！”郭开转身出账，快速领军。 这时，陪伴在宗望身边的刘必说道：“殿下，郭开那个家伙原本是宋臣，而且刚刚投诚我军不到一年，末将担心……” “无需担心，既然用了，就不需要去怀疑。” “是。” “另外速去军营传达帅令，现在完颜宗辅的麾下大将已经进入大宋腹地，我们也应该速速绕开北京城，南下宋朝汴梁城。” 第二百二十七章 隔空对话 “这一次，我要亲自对付那个宋朝的皇帝。” 完颜宗望面色狂喜，今年开春的时候，负责围攻汴梁城的军事指挥权尽在粘罕手中。 这一次，金军倾巢出动，负责进攻大宋中路的大军是金兀术统帅。 完颜宗望视金兀术为自己人。 事实上他们两个也确实是一个派系。 这就给了完颜宗望发挥军事才能的舞台，也给了金兀术彰显他那王牌军队的机会。 随着完颜宗望军令下达。 此刻接到命令的金兀术也当即会意。 这段时间他也考虑绕开保定南下攻取汴梁城，跟宋朝毕其功与一役。 因此，金兀术立刻带着五万大军放弃了围攻张俊镇守的保定城，又在成安郡外整合了金由基的五万大军。 然后带着十万人马避开成安郡，直抵汴梁城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黄河河畔。 这个季节已到了冬天。 大宋境内的北方大地尽数被严寒取代。 即便如此！ 金兀术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派人给正在围攻潞州城的粘罕发布了自己的行动计划。 好让粘罕知道，自己的中路大军要真正对宋朝的汴梁城制造威胁了。 金兀术非常清楚粘罕的性格。 对方要是攻不下潞州城，也不会南下。 总而言之粘罕还是一如既往的刚。 但是这也正好给金兀术腾出了很大的战场指挥权。 他的十万大军用了整整两天全部渡河。 原本金兀术还打算让大军安营扎寨。 可是很快麾下的探马来报，说他们在前方发现了宋军弃防的营地。 其实那个营地也是赵烁有意为之。 他就是明摆着让金军来钻这个口袋的。 金兀术也似乎明白了大宋皇帝的用意。 他命令大军没有停歇，直接快速行军。 在晌午时候，已经出现在汴梁城下。 此时如果赵烁在此的话，看到金兀术身边跟随的那一支铁浮屠军阵，一定会大发光火的。 那不是在大宋军备司的图纸上吗？ 怎么就被他搞出来了？ 有人出卖了朝廷的军备机密？ 不管怎么说，此时站在汴梁城城楼上的守军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只是看到外面那金属被钢铁环绕的骑兵就是一个怪物。 今天金兀术兵临城下当然不是要攻城。 而是示一下威。 随着汴梁城的鼓声响起。 城防司的所有士兵看向城外乌泱泱的大军都感到熟悉的压抑。 他们的宿敌，金军终于还是兵临城下了！ 汴梁城内，门厅紧闭。 只有宫厅的九道门户畅通无阻。 数以百计的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外城支援。 禁卫军宛若移动的人墙，陆陆续续的在城楼上聚集。 汴梁城的百姓哪去了？ 现在大家都在家里磨刀霍霍。 因为他们之前已经让金军吃过一次苦头了。 所以这一次也有信心拒敌。 只不过本次守城之战，赵陛下发布了军令。 让百姓们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等着。 不需要百姓们到城墙上来跟金贼玩命。 把保家卫国的任务交给军人。 很快！ 汴梁城四方已经汇集了守军。 赵烁带着武德司的武差来到了东华门外。 此时城内的禁卫军已经集结完毕。 率领进队的是张叔夜的义子张柏均。 按理说这是张柏均的主战场。 赵烁来做什么？ 赵烁是大宋的皇帝，他现在就觉得自己是在御驾亲征。 随着张柏均一声令下。 禁军将赵烁保护在层层人群中间。 城外的金军发现宋朝的皇帝出来了。 也当即停止了喧哗。 有传令的骑兵来到城外三米处喊道：“宋朝皇帝何在？我大金四殿下希望与你一见。” 站在赵烁身边的张柏均勃然大怒，朝着城下那个单骑金人骂道：“你们四殿下什么玩意？有什么资格跟吾皇见面？” 赵烁笑道：“柏均，不得无礼，毕竟金贼远道而来，必要的待客之道还是要给他们上一上的。” 张柏均闻言退到一边。 赵烁走到城墙上面的垛口，朝着下方喊道：“让兀术前来见朕。” 片刻后，金兀术在一群铁甲骑兵的掩护下，缓缓的出现在赵烁的视野之中。 赵烁看到金兀术可以跟自己保持一百步的距离，不禁笑道：“四太子，初次见面，你往前走一走。” 金兀术听的心底发凉。 却还是往前移动了二十几步。 可是这二十几步的代价是额外请来了持盾牌的重甲骑兵为他保驾护航。 没有别的，主要是金国上下都对宋朝军备司研发出来并且称霸了半个世纪的床子弩忌惮无比。 当年宋辽之战，宋军就是在檀渊城上远距离击杀了辽军的统兵大将。 金兀术确保自己面前的防御足以保障自身安全之后，方才趾高气扬的朝着城楼上的赵烁喊道：“吾是金太祖四皇子。” 金兀术气息强劲，说话的声音宛若闷雷一般，只是听闻他说话，便知道对方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朕知道你，你找朕想说什么？” “赵烁，你亲笔草拟的发往保定城的命令，吾已看过。”金兀术得意的从甲胄内拿出那一份情报。 好像他已经完全参破赵烁的计划。 赵烁也不隐瞒，当即说道：“如此看来，一切都在朕的计划之中。” 金兀术脸颊微微一窒，说道：“这难道不是你命令保定守将的镇守方略吗？” “没错，是朕命令他们的，却也是计划给你发放的。” 听着赵烁言语之中的笑意，金兀术的脸颊紧绷了起来。 “赵烁，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故意告诉你的防守策略，意义何在？” 赵烁闻言捧腹大笑，洒然说道：“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朕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金兀术闻言，眉梢紧蹙，顿时嗅到了一股弄弄的阴谋。 赵烁面不改色，淡然说道：“今年年初的时候朕就拆穿了你们的行军方略，以至于粘罕那些自以为高明的战术。” “所以，朕无惧任何之敌，这一次也不例外。你见会步粘罕的后尘。” “呵呵，何以见得？为何这又不是你的无病乱叫唤？” 金兀术神色轻蔑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怎么撤了？ 赵烁笑道：“因为朕给了你安排了很多进攻的方略。可是你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你想携千军之势，雷霆之威来猛攻汴梁城。” “无非是寄了围城打援的美梦。” “可是今非昔比了，你就算找朕说话，朕也不会跟你和谈。” 金兀术突然意识到，整个金国似乎小觑了这个宋朝皇帝了。 对方居然猜出了他的想法。 如今又预判了他的预判！ 金兀术陷入了沉默。 他之前就将宋朝的皇帝当做了一个高明的战略决策者。 没想到对方的城府居然是如此之深。 如果说之前的《抗金策论》是宋朝皇帝胡乱揣测的歪打正着的话。 现在的战术，就完全将金人的行军方案拿捏了。 “赵皇帝，你好大的能耐啊。” “如今你已经成为瓮中之鳖，还能如此风淡云轻的跟本帅高谈阔论。” “你确定本帅会按照你的计划，遂你心愿吗？” “四太子不相信的话，尽管可以攻城。” 金兀术说道：“汴梁城如今已经是一座孤城。” “而我军元帅粘罕已经占领潞州城，完颜复的大军则会进攻西北。” “你在西北囤兵五十万，恐怕无暇抽身前来勤王了。” “这样的形势下，我只需要围着汴京城，不攻，也能耗死你。” 金兀术也开始了嘴炮。 他同样使用的是勿谓言之不预的预测。 也想给城墙上的赵烁施加压力。 发现赵烁一言不发，金兀术继续说道：“赵烁，你作为宋朝皇帝，我本该敬重你，可是如今各为其主，各自为敌。本帅也无须给你留着体面。” “实话告诉你，我大金铁骑此次南征，逾越百万之众。” “纵然不会重蹈覆辙，是以，你今年年初的对战策略是断然行不通的。” 金兀术语态强悍，愈发得意。 “大金拥兵百万，对你的宋朝五路发兵，纵然你占据汴梁城，终究也是无力回天的。” “如今本帅倒是有一个法子，你想听吗？” 看着城下金兀术猖狂的仪容，赵烁笑道：“说来听听。” “呵呵，本帅劝你率领众臣投降。” “哦？条件呢？”赵烁意味深长的笑道。 “本帅保你还是宋朝的皇帝，但是汴梁城内的金银珠宝跟田赋粮食通通得纳入我大金国库。” 听闻此言，赵烁笑了，言语戏谑道：“金兀术啊金兀术，你真当朕是张邦昌之流吗？” “朕为皇帝，当威服四海，吞并九州。” “你若是没有说的，就快快派兵攻城吧，免得朕等的寂寥乏味。” 赵烁的语气更加狂傲。 言语之中糅杂着满满登登的轻蔑。 再配上脸上的坏笑，似乎是一位对结果胸有成竹的猥琐愤青。 金兀术面色冰凝，冷冷的问道：“这么说，你确定要给自己掘一个坟墓了？” “自取灭亡的应该是你，朕的西北军岂是一个完颜复能够抵挡的？！” “纵然是粘罕也无法抗住我西北军的锋芒。” “西北，才是朕经略本次战役的胜负手。” “只要你们挥师南下攻打我宋朝中原，朕的西北军便北伐收复太原军镇！” 听闻此言，金兀术脸色豁然一颤。 宋朝的西北地区增兵五十万已经是举世皆知了。 如果粘罕真的攻破了潞州城，下一步举金军大军前来协助金兀术的话。 那宋朝的西北军收复去年丢失的北方三镇，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现在的北方三镇虽然在金人的控制下。 但是那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口多是宋人。 那些河东地区的宋朝子民时时刻刻都在等待着揭竿而起的时机呢。 到时候，围困大宋汴梁城的就只有他金兀术的十万大军了。 十万大军攻城，绝非易事。 这半年来，金人的密探不停的排查汴梁城内的防御。 他们知道汴梁城内守军有六万。 若是攻城的话，至少得十五万大军。 按照粘罕的作战计划，他之所以兵分五路，就是要剪出大宋在北方构建的外围防线。 然后再合并一处，合力谋取汴梁城。 但是粘罕到时候被宋朝西北军钳制在太原军镇的话。 金兀术这十万大军就只能在汴梁城外干瞪眼了。 至于完颜宗辅的大军，金兀术觉得顶多能够跟北京城的宗泽以及河西军镇的李纲相互抵消。 所以…… 金兀术细细的品位了一番，觉得赵烁说的不无道理。 然而，两军阵前，自己又岂能顺着赵烁的节奏说话？ 那样反而会伤士气。 念及于此，金兀术哈哈大笑：“赵皇帝，你方才所言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我大金挥师南下，各路皆是优势。” “纵然你宋朝军队数量再多，也是插标埋首的废柴。” “有敢跟我金军铁骑野战的吗？” “呵呵，等着吧，你的西北军用不了多久便会土崩瓦解，到时候便是宋朝灭亡之时！” “金兀术，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别废话了，开战吧。” 赵烁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城墙。 城外的金兀术似要再说话，但是城墙之上已经排列出神臂弓手。 “将军，撤吧。” 金兀术身边的护卫关切的问道。 金兀术面露不甘。 被众将簇拥着退回三里外的军营。 金兀术返回军营之后，立刻下令刘必率军三万，收割汴梁城周边的小城池。 又命令完颜康率军两万，攻打汴梁城南面的平顶山。 随后，金兀术又贯彻了完颜宗辅的策略，率军在河北境内，散落汴梁城被迫的谣言。 没错，他就是故技重施。 年初时候的粘罕正是因为释放了虚假的消息，所以震慑的当初北京城的百万大军不敢贸然妄动。 这一次也是如此，金兀术希望隐忧驻扎在北京城的宗泽老将军前来勤王。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在半道堵截宗泽，逼迫其与金军野战。 这一套操作下去，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 城内的赵烁跟宋朝百官都很纳闷。 金军呢？ 自从陛下跟金兀术隔着城墙一叙之后，金军反而对汴梁城的围堵力度减弱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思乡吗？ 而此刻的金兀术也是相当之郁闷！ 宗泽的军队呢？ 居然在听到那些汴梁城被破的消息，还无动于衷。 最近几天，密探汇报北京城那边压根就没有大规模的兵力出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宗泽断定汴梁城还在。 用无动于衷的状态破了那流传在北方的谣言。 而被金兀术派遣出去收粮食的刘必呢？ 他率军在汴梁城周边搜刮了五天。 硬生生的从万亩良田之内搜刮了几袋粮食…… 还是当地农民秋收时散落下来的！ 除此之外，宋朝汴梁城的周边早已坚壁清野。 不仅没有粮食，就连宋朝的子民都很少看到。 这更说明，宋人已经提前撤到南方了！ 刘必悻悻的返回军营，给金兀术汇报了自己此行的所见所闻。 金兀术听完之后，整个人愣在座椅上，足足失神了半晌。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宋朝皇帝在城楼上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了。 人家原来早就腾出来这么大的战略缓冲区域，等着自己南下攻城了。 现在金兀术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想法设法，千辛万苦的偷偷渡过黄河。 鼓足了浑身力量，准备奋力一击攻下汴梁城。 可是到头来却是打了个不知所以。 此时此刻的金兀术竟然如同稚气未脱，懵懂无知的少年郎。 已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赵烁提前预知了他的计划。 这一手段，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放手攻城吗？ 不！ 金兀术现在不敢了。 与此同时，金军的右路大军进攻也受到了阻碍。 被金兀术派遣出去的侯三会，急于要在投靠金人之后立一个大功。 所以他一路狂奔进入大宋腹地，穿过了李纲的军镇，直接去攻打金陵城。 可是金陵城那边的太守已经被赵烁换了一批精锐的猛将。 这就让侯三会无法用力，最终鏖战了十几天，也没有攻破金陵城的一角。 而且金陵城的守军反而越战越勇。 眼看着这个战术目标也是完不成了。 金兀术在汴梁城西北方向的军营内逗留了一个月，他在等其他方面的军队配合。 然而令他感到绝望的是，其他几路金军也是全程收获甚微。 无奈之下的金兀术又掉转马头，派人去保定城跟成安郡城外叫骂，希望能用这样的手段刺激宋军出城与他野战。 可是保定守将张俊跟成安郡的守将陈规都不搭理他。 无论金人如何谩骂，两座城池都是坚如磐石，就是不开城门，只是在城墙上用弓弩回应。 麻了！ 金兀术顿时感觉到占据不妙。 所有的现状都跟他原本的计划南辕北辙。 想想一个多月之前，他率领的金军精锐快速南下，那时候兵锋锐利，大有横扫万千之势。 他麾下的拐子马以及铁浮屠更是无坚不摧，无人可挡。 那时候，金兀术在军营之中听到最多的就是金军士兵们的疯狂口嗨。 大家的情绪很高涨，也非常兴奋。 就是不希望大军停滞，要一路的打打杀杀。 可是现在呢？ 之前那一股豪迈的气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转眼间，已经到了寒冬腊月。 腊月的尽头就是大宋的新年。 中原人每次快要过年的时候，都会提前准备年货。 甚至还会在腊月之中随心情燃放一些烟花爆竹。 而此时的金兀术只能在营帐里面一人饮酒醉！ 他麾下的士兵们也聚集在营地四周，目光呆滞的看着大宋的汴梁城。 闻着城楼里面传递出来的火药气味以及宋人烹饪美食的味道。 金兀术愤怒道：“来人！” 守候在他营帐外面的士兵立刻走了进来：“在！” “两军对峙，对面为何放起了炮火？” “启禀大帅，那好像不是炮火，刚刚密探回来汇报，说是宋军在城头上燃放烟花呢。” “烟花？” 跟随在他身边的汉人刘必说道：“殿下，宋朝的烟花是火药研制的，能够释放出很好看的造型。” 金兀术面色阴沉，呢喃道：“宋人会玩啊。” 可是下一秒，金兀术就攥拳锤击着桌面，暴跳如雷道：“宋朝那个狗皇帝，为什么不出城与我对垒？” “殿下，宋人要过年了。” “现在是汴梁城内阖家欢乐，齐家团员的日子。” “方才宋朝皇帝还让守军在城墙上跟我军示威，说我方将士们无法跟家人团聚。” 金兀术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如坠冰窟。 这份简单，宋朝皇帝又在动摇他的军心了。 从金军出征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月。 他们在保定消耗了三天，又在成安郡消耗了几天。 如今到了汴梁城，也没有找到攻城的破绽。 所以拖得久了，之前的金人精锐如今已经成为了疲惫之师。 而宋人却在城内肆无忌惮的欢庆团圆的节日。 可是金军呢？ 由于粮食还没有送达，他们随军携带的羊肉已经吃完了。 现在只能等着熬白米粥。 金兀术起身走出营帐，隔着黑暗的夜空，能够清楚的看到汴梁城上空的烟花。 而那些金军的士兵们也情不自禁的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纪念品。 有人拿出了口哨，是出征前孩子给他们的礼物。 也有人拿出了小匕首，是家族长辈给他们的馈赠。 还有人拿着皱巴巴的镌刻在羊皮纸上面的文字。 那是家人出征之前给他求的附身符。 金兀术发现整个大军之中，都在蔓延着一股不想打仗的气氛。 这个时候，刘必皱眉说道：“殿下，我军如今已是疲惫之师，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会不战自溃的，末将建议我方撤军，另做打算。” “否则，宋朝那个狗皇帝保不齐会趁我军毫无战斗意志的时候，对我们发起偷袭，到时候那后果就无法想象了。” 金兀术面容狰狞，目光之中迸发着恼羞成怒的忿意。 他看了看刘必，深以为然的点了点，说道：“传我的将领，全军后撤吧！” 深夜，金兀术的大军闷闷不乐的开始远离。 但是汴梁城内，却依旧处于举国欢庆的氛围之中。 就连皇帝赵烁也没有闲着，但是他跟大多数贵族不同。 第二百三十章 风雪铁骑（1） 他今天也没有陪伴在皇后身边，而是在汴梁城的守城将士们的军营里把酒言欢。 古有宋太祖杯酒释兵权。 现在有赵烁举杯凝军心。 大宋的皇帝弄权，都是一把好手。 赵烁又岂能例外。 跟诸军将士们觥筹交错，酒足饭饱，菜过五味之后，赵烁便接着醉意，坦言道：“金贼已如强弩之末，他们的粮草未能及时补充，又在我宋朝境内得不到一粒粮食，他们势必会在今夜撤退。” 就在赵烁话音刚落的时候，城门外的传令兵传递回来情报。 金军果然后撤了。 所有将士们纷纷敬佩的看向皇帝。 赵烁却摆了摆手，一脸装比的表示这都是他的常规判断！ 不值得大惊小怪。 但是赵烁接下来话锋一转，直接问道：“常言道两军对阵，比量的就是士气。如今金军士气低迷，我军士气高涨，诸位将领现在可敢出汴梁，痛击金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敢？？？” 赵烁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嗯！ 他之所以要跟将士们喝酒拉近感情，既是为了凝聚自己的亲和力。 最重要是想激将麾下的精兵猛将，借助酒精的作用去跟金人痛快的厮杀。 如果这一次率军前来的人是完颜宗望。 赵烁果断不会选择出城追杀。 但是这一次南下的是金兀术。 金兀术年轻气盛，他的势头是金国对宋作战的风向标。 只要把金兀术的那一股嚣张气焰彻底镇压下去。 那其他几路金军势必会有所胆寒。 再者，金兀术率领的是金人之中最厉害的精锐。 若是能打败他拐子马跟铁浮图的不败神话。 那金兀术势必会存留一辈子心理阴影。 再也不敢贸然的南下攻宋了。 所以，这一战很有必要。 而酒劲上头的宋军将领们，此时热情豪迈。 脑海之中也无惧那全身覆盖铁甲的恐怖铁浮图。 张柏均起身说道：“陛下，金兀术是人，末将也是人，有何惧怕？” “那金兀术有刀，末将也有刀，何惧之有？” “还请陛下下令，准许末将率军出击，末将实则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柏均一说话，其他将领们也纷纷起身：“陛下下令吧，末将无所畏惧，纵然今日马革裹尸，也要拿下金兀术的拐子马！” “没错，金贼目中无人，屡次侵犯我大宋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陛下，下令吧，末将等的匣中宝剑吱吱作响，许久不曾动武，身子骨都快生锈了。” “陛下，末将等都愿意出城追敌，不破敌军，誓不还都！” “誓不还都！誓不还都！誓不还都！” 赵烁一看，诸将军的情绪比自己还要激动。 这完全就不需要气氛组再烘托了。 事到如今，宋朝忍耐了这么久，已经把金人全部吸引到战略包围圈中了。 也确实应该出去浪一浪了。 念及于此，赵烁声音庄严道：“张柏均！” 张柏均道：“末将在！” “朕批准你率领诸将出城追击金贼，给你一万骑兵。” “陛下，五千太多了，末将只率三千铁骑便能破敌！” 赵烁：“……” 卧槽兄弟，你不会是真的喝多了吧？ 金兀术的大军号称十万。 即便此时前军变成后军，也至少有两万多人。 你拿三千出去刚？？？ 不用想，赵烁也知道不妥。 他是去追敌人的，不是给金兀术去送人头的。 于是赵烁喊道：“朕知柏均勇武，然朕要的是扩大战果，是以，朕给你两万铁骑，出城追杀！切记不要贪恋斩获，尽量的缴获金军的粮草辎重以及甲胄战马。” 听闻此言，张柏均大为激动，当即拍着身上的盔甲，声音浑厚的说道：“末将领旨！” 旋即，张柏均立刻走出大堂，快速钦点了两万铁骑。 为了防止金人有所反应，张柏均率领的都是自己的本部兵马。 然后补充了一部分军事素质比较高的骑兵。 整个调兵遣将的过程，基本都只有军内的成员知道。 绝不会有消息走漏出去。 汴梁城的东华门打开，两万禁军铁骑如同奔腾不息的钢铁浪潮，踩踏的城门门洞都隆隆作响。 与此同时赵烁也捏了一把汗。 因为如今大宋城内的禁卫军满打满算就只有两万。 而且为了给那两万人配备骑兵，赵烁也让张叔夜费劲了心思。 如今赵烁一口气给了张柏均两万，已经是拿出自己的老本了。 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金兀术尝到苦头。 要说两万骑兵对十万金人？ 这样的战，在北宋末年没有人敢想。 更没有人敢做。 可是赵烁做了。 因为赵烁断定两军对垒，拼的还是军心跟士气。 现在金人士气低迷，两万宋朝骑兵突然追杀，那浩大的声势必然能让金军更加混乱。 所以这一次出战，本质上还是偷袭！ 与此同时，金军也开始安排大军后撤了。 但是金兀术之所以被金国称之为战无不胜的五国城第一名将，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能在当世排列前五，金兀术对汉家历代编纂的兵书也是极为熟稔。 他当然听说过楚汉争霸时期，西楚霸王项羽被围核下，汉朝皇帝跟兵仙韩信给他来了一出四面楚歌的大计。 当那楚歌响起，迅速就瓦解了项羽的军心。 这一次，金兀术知道宋朝皇帝也是如此。 既然军心受到了干扰，那势必会有人来袭击。 所以，金兀术大方向是撤退。 而真正的手段，是在撤退的途中以拐子马跟铁浮屠最为最坚固的军阵防线，在后方掩护大军。 按照金兀术的构想。 他只需要将大军退守到黄河河畔。 在那里依山傍水构建大型军营。 远离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汴梁城，然后在慢慢的重整旗鼓。 这是他的打算。 可是宋朝的皇帝赵烁不希望金兀术心想事成！ 现在的赵烁也有些紧张。 他登上城楼，身边站着李淮跟高俅。 比起李淮，高俅则有些担忧刚刚出城的那一支骑兵。 他害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张柏均了。 倒不是说高俅有多么器重张柏均。 第二百三十一章 风雪铁骑（2） 而是他觉得宋军不可能打得过金兀术的骑兵。 尤其是两万对十万！ 即便金兀术的五千拐子马跟两千铁浮图出阵，宋朝骑兵也不可能是对手啊？ 此时，汴梁城的大多数官员都跟高俅一样的想法。 可是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以前。 以前的宋朝军队别说两万，就算二十万人在野战之中也未必能够打得过金军。 但是现在，今非昔比了。 如今的赵烁觉得自己很阔气。 因为张柏均率领出城的那一支军队是赵烁登基之后筹备的新军。 其中一小部分是年初镇守汴梁城的王牌禁军。 另外一部分则是张叔夜从北方军镇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 剩下的则是新募集的士兵，但是这些人都在日常训练之中经过了千锤百炼。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这一次战斗，是赵烁检验大军成色的一次实战演武台。 如果败了，那就再接再厉。 如果胜了，那就说明自己的建军方略没有错。 后续就可以坚定不移的按照方略训练新军。 “都跟上！” “这一次谁也不能后退。” 张柏均一马当先，给身后跟随的骑军传递口令。 这一支两万人组成的铁骑军团出了汴梁城，趁着夜色，所有人似乎心魔上头！ 每个人都觉得自身的血液在沸腾，在酒精的刺激下气势如虹，一门心思的想着冲到金军后方，嗷嗷的厮杀。 赵烁在汴梁城的城楼上面，居高临下。 他能够清楚的看到白茫茫的雪地之中，有一支散发着金属暗光的黑色巨浪快速的驰骋。 他们如同一把手术刀，在不久之后，就要朝着金军大阵的心脏刺去。 此时金兀术的大军正在拔营开拔的阶段。 他们的后方，正是拐子马逐渐的呈现一个半圆形构成防线。 但是由于金兀术刚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时间紧急，所以防线还处于组建的阶段。 甚至因为突然的撤退，军中还爆发出不和谐的骚乱。 就在这样的时候，宋朝的两万铁骑已经从雪地之中杀了出来。 地上覆盖的白雪，宛若给大地覆盖了一层棉被。 所以宋朝铁骑奔踏的马蹄声也被极大限度的削弱了。 直到金军明显的感受到大地的震动时。 两万铁骑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敌袭！” “敌军来袭！快快准备！” 金兀术麾下的一个百夫长看着视野前方越来越近的黑色浪潮，惶恐的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金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一起高呼有宋军来袭。 而金兀术率领的金军，在关键时刻的应变能力也确实高绝。 当他们听到后方的警示，并且不少人已经看到了横推过来的钢铁横流的时候。 首先浮现出来的念头不是逃跑，也不是慌乱。 而是快速的形成一条略显起伏的防线。 只是这一点，就不是大宋的边军所能做到的。 宋朝大军，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遭遇了金人骑兵的突袭。 早就山崩地裂，军队如山体滑坡，四散狼狈跑路了。 殊不知，越跑，军队就越乱。 就越是容易在全军范围之内酿造出恐慌的心理。 很快，就使得全军将士心惊胆战，草木皆兵。 因为这个时候前方的士兵不知道后方能不能挡住。 只是纷纷拿出受迫害妄想症，觉得大军崩溃了。 自己眼看就要遭到铁骑的追杀了。 就是这种心理，一个个从者如流。 从而导致更加惨烈的失败。 而金兀术治军，差不多跟宋朝的岳飞、韩世忠一样严格。 所以他的军队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够自行稳定住军心的。 然而，即便后方的拐子马已经维持起一道骑兵墙，也是晚了很多。 宋朝铁骑的冲锋阵型已经分批建成，越来越快的冲击势头也已经转化为不可阻挡的动能。 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不停的靠近。 宋朝骑兵的冲锋的号角也在这一刻吹响。 张柏均一马当先，挥舞着斩马刀，振臂高呼道：“大宋万岁，陛下万岁！” 紧接着所有禁军骑兵全部呐喊。 “杀！” 杀声震天，气势如同奔走的雷霆。 更像是一只无所畏惧的钢铁猛兽。 此刻面对如此军阵的金军士兵脸色大变，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未战而怕的恐惧。 远在汴梁城上居高临下的赵烁现在已经因为距离的问题看不清楚那一股黑色浪潮了。 可他却听到了宋朝骑兵刚才那撕心裂肺，富有雄心壮志般的呐喊。 那浑厚凝实的声音让赵烁心头一震。 思绪更是一暖！ 好是大宋强武夫！ 忠君报国呈神威！ 赵烁知道，自己磨砺出来的将士不负韶华，不负民心。 他更知道，这道声音响起之后。 宋朝骑兵跟金国骑兵之间的白刃战打响了。 骑兵对垒，就是一个无情的绞肉机。 谁死谁活根本没有运气成分，技巧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尤其是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的时候，拼的就是一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铁血气势。 好比两个进入角斗场的猛士，此时此刻就看谁无视生死。 谁就有可能活过碰撞的喘息之刻。 “快……快放箭压制一下他们的势头！” 金军拐子马的偏将此刻神色已经慌乱。 他对骑兵作战要领非常熟谙。 看到宋军阵型已经结成，势头已成定势。 知道这次冲锋自己这边必然会被冲散。 于是他也顾不得号令麾下的骑兵冲锋，而是示意用弓箭压制。 但是他下达指令后就后悔了。 因为他们的箭矢只是在冲击在最前排的宋朝骑兵身上爆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之鸣。 便知道宋朝这一次出动的都是重甲精锐。 “顶住，全部顶住。”金人的骑兵将领改变策略。 其实最常见的守势就是依靠当前阵型反击冲锋。 因为骑兵作战，攻击就是防守。 尤其在两宋时期的重甲骑兵，被迫的站位招架只能是一个活靶子。 而反击冲锋，才算是骑兵的防线！ 金人将领的这个命令明显晚了半拍。 其实他本人也知道，现在想要冲击已经没有启动的空间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风雪铁骑（3） 因此他下令的同时也本能的举起手中的长矛。 可是奔腾而来的张柏均一马当先，率先朝着前方掷出三米多长的马槊。 只是矛头就长达一米的马槊本身就是古代战场上最强的破甲利器。 此刻在张柏均人借马势的惯性下，轻松的扎穿那位金军骑兵将领的胸前铁甲。 铁甲铿的一声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那个将领整个人被长槊挑到了半空中。 旋即又轰然倒了下去。 “杀，所到之处，不留活口。” 张柏均说话的功夫，斩马刀左右狂舞。 将靠近他身边的几名金人骑兵连人带甲劈的飞了出去。 伴随着一口黑血从金人嘴角喷出。 他们就算能爬起来，也因为伤到了内脏而活不了多久。 看着张柏均越战越勇。 宋朝其他喝多了的将领们也是头脑发白。 只是嗜血且疯狂的冲进来看到不是宋军的装束，那就是不讲道理的干。 凭借着这一股石头，张柏均率领的骑兵迅速撕开了金军拐子马的防线。 一时间金军后方的步兵彻底暴露在战马的视野之中。 但是那些步兵脸上也没有恐惧。 而是决然。 他们被金兀术训练的已经达到了单兵作战的顶峰。 步兵肩并肩，长枪朝着前方刺出。 形成一道刺猬防线。 但是步兵终究算是步兵。 无论如何也难以抵挡骑兵的攻势。 “铁浮图呢？铁浮图何在？” 这时，金兀术麾下的头号猛将金由基提了一把大刀策马来到了后方。 他还想着用骑兵来堵住这个缺口。 但是细看之下，似乎已经错过了最佳防御的阶段。 此时，守在前面的金军在宋军的进击攻势下一片片的倒下。 无法遏制的宋朝骑兵正以摧枯拉朽、一往无前的状态开凿着金军的防线。 一层破了，金军再组织一层。 但是很快又被破去。 眼看着拐子马已经被冲击的四处散落，难以维系。 金由基知道，这场败仗是在所难免了。 但是他毕竟统兵冲阵多年，也有自己的独特心得。 那就是擒贼先擒王。 “杀！先杀宋朝那位统兵的大将！”金由基喊了一声，目光直指弑杀而来的张柏均。 金由基下令了。 可是他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出动。 张柏均就已经骑乘战马出现在自己身前百米之处。 与此同时，金由基身边的一位将军纵马冲出，企图阻挡张柏均的攻势。 然而，那个大金将军刚刚举起长刀，就被明将一刀下去，劈下战马。 大金将军手中的刀已经弯折变形了。 这一幕，着实看的金由基心惊肉跳。 古人曾说战场上甜头舔血的武将，拥有万夫不当之勇。 金由基自诩自己有希望达到那样的境界。 但是眼前那位宋军主将也具备那样的勇武。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将军稍后，看末将擒杀敌将。” 金由基麾下的参将完颜越挥舞长戟，跃马而出。 完颜越的本部亲军也跟着完颜越冲了出去。 卧槽！ 金由基当时就内心发颤。 那个家伙可是完颜宗望的侄子，也是金兀术的侄子。 完颜宗望将他安排在金兀术军前效力，就是想要让他来镀金的。 完颜越本身的实力也是有的。 曾经在军内校场比武时，得到了骑兵第一的荣誉。 但是金由基知道，自身的武力值从来跟会不会打仗没有半毛钱关系。 毕竟完颜越还没有经过几次实战呢。 如今主动请缨就杀出去了？ “别……” 金由基伸手想要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这又是一个分兵再分兵的愣头青。 而完颜越目光锁定杀气腾腾的张柏均。 待到彼此的战马还有二十米的距离时，完颜越提起长戟，身形如夯在马背上纹丝不动。 他也顺着战马冲击的惯性，以矛头对准张柏均的胸膛刺了过去。 然而，张柏均压根没有丝毫退缩，手中霸刀顺势劈出。 精准无误的照着完颜越的胸膛横斩了过去。 见此一幕，完颜越内心还是有些小欢喜。 因为在他的兵戎生涯之中，还没几个人敢如此轻视自己呢。 然而，完颜越去不敢托大。 因为他发现张柏均穿着重甲。 若是一枪无法刺穿对方，那自己的脑袋岂不是没了？ 毕竟大金人尤其是这种猛将不喜欢佩戴头盔。 事实上佩戴也没用。 武将带头盔只是抵御士兵的攻击。 而同等段位的武将对杀，只要被战马冲锋的长兵器集中头部。 基本上必死无疑。 所以，关键时刻的完颜越还是怂了。 他不敢以死相决，所以突然抖动长戟，横在身前招架。 伴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金铁之鸣。 完颜越的长枪断成两截。 下一秒，完颜越整个人更是无法承受张柏均重刀上面裹挟而来的碾压巨力，硬生生的从马背上坠了下去。 完颜越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掉在地上。 就被张柏均横空斩来的大刀劈在了腰上。 刹那间，一截身体断成两截。 张柏均正眼都没有瞧一下完颜越，便一往无前冲杀了出去。 而完颜越的悲惨命运还没有停止。 因为跟随在张柏均身后的大宋骑兵顺势践踏而过。 可谓是马踏如泥。 瞬间，金由基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刚才那一幕发生的过于迅捷，金由基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 可是他却很清楚，自己心爱的猛将在宋朝骑兵统帅面前连正儿八经的一个回合都没支棱住。 那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就在金由基失魂落魄之际，张柏均已经靠近面前。 金由基身前汇集的本部人马被冲的人仰马翻。 “将军，敌军骑兵迅猛，快撤吧。” 金由基身边的另外一位偏将还算有眼力见。 急忙安排人拉着金由基逃离现场。 朝着后方退了几百米。 而那些跟着金由基跃跃欲试想要阻拦宋军的金人散骑们当即阵型被冲散。 从张柏均发起冲锋的那一刻到现在仅仅过去半个时辰。 而他手中的大刀不知道已经斩杀了多少大金骑兵。 而跟随在他身后的宋朝金军们依旧保持着锐不可当的态势快速的平推。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各路受阻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金由基，心中浮现出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汴梁城的宋军短短半年不见就又变得这么厉害？ 为什么宋军能如此不畏牺牲？ 一连串的难以置信，充斥着金由基的脑海。 就在金由基看到那位浑身血染，手持重刀的宋朝主将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时候。 金由基竟然连提起手中斩马刀的勇气都丧失了。 好在这个时候金兀术军队出现在他身边。 金由基大喜，快速拍打着马背，去后方跟金兀术汇合…… 随着金由基的退却。 再到金兀术快马加鞭的在金军眼皮子底下溜走。 浩浩荡荡的金人防线，顿时房倒屋塌。 彻底的崩散。 金军后方的防线已经无法起到有用的防御了。 而越冲势头越紧的宋军势如破竹的冲击进去。 张柏均也在接下来完美执行着赵烁传递给他的指令。 那就是不贪图斩获，只在最大程度的让敌军胆寒。 因此在宋朝骑兵朝着金军大营冲阵的过程中。 大批金人都朝着两侧避开宋军的锋芒。 张柏均以及他的麾下也没有分散去追杀。 而是瞅准金军即将拔营的中军方向杀了过去。 只有让金兀术本部的中军胆寒，才能对敌形成更加有效的震慑力。 实际正是如此！ 那些正在收拾粮草辎重的金军，莫名其妙的就遭到了宋朝骑兵的一次冲击。 骑兵践踏过去之后，中军大帐不少已经燃起了熊熊火光。 地面上的冰雪融化，金人哭爹喊娘的四处溃逃。 正在前方被亲军拱卫的金兀术已经听到了宋军的厮杀声，以及充满戏谑的嘲讽声。 但他不敢停下战马，而是对紧随其后的金由基喊道：“莫要回头，跟我撤，摆脱宋军的钳制才是当务之急。” “是。” 金由基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内心深处也全是恐惧。 太厉害了！ 现在他还没有从刚才爆裂的场面之中回过神来。 趁着金兀术心神大乱。 金由基急忙说道：“大帅，末将有一言。” “莫要说话，等我军稳住阵脚才行商议。” 听着金兀术如此说，金由基心想，到时候稳住阵脚你丫还会跟我商议？ 当下也不管不顾，在马背上颠簸残喘道：“大帅，侯爷没了。” “那个侯爷？” “完颜越。” 金兀术：“……” 此刻他的心情比吃了砒霜还要绝望。 完颜越可是他的亲侄子。 更是完颜宗望的庶出子嗣。 跟着他是要南下镀金的。 这tm才两个月就没了？ 发现金兀术脸色铁青，金由基解释道：“越侯爷尚在营帐之内昏沉，便被冲进来的宋军残忍杀害。” “行了，别说了。” “速随我去前方督军，另外传令侧翼的铁浮图在大军掩护。” “是。” 随着金由基前去传令。 金兀术这才回头查勘后方的军情。 若论单兵作战的厮杀，金兀术完全不怕宋军的张柏均放在眼里。 历史上金兀术也确实有这样的能耐。 但是此刻的金兀术表现出过人的智慧。 他没有凭借满腔血勇去跟敌将单挑。 金兀术深信，自己擒杀了张柏均之后，宋军不但不会败退。 到那时，他自己也会陷入两万宋朝铁骑的包围之中。 这不是最严重的后果。 他最担心的是，宋朝骑兵将会一路追杀撤退的大军。 到那个时候，除非宋人厮杀的人困马乏。 否则溃逃的金人有多少，能死多少。 因此当务之急是保住势力，随后稳住阵脚之后再图谋找回今日的场子。 金兀术麾下的铁浮图在中军过去之后，重新构建出一道防线。 而张柏均也不是泛泛之辈。 他追逐途中发现金军大部阵型已经趋于平稳，而且隐约看到一批骑兵在前方组成钢铁防线之后。 张柏均就下令停止追击了。 因为那些单兵个体看起来比寻常骑兵高大一倍的钢铁连骑，就是金兀术驰骋天下的杀手锏。 张柏均清楚的认识到那五千铁浮图以逸待劳，是具备跟自己的骑兵一较胜负的本钱的。 所以，张柏均带头撤退。 又将来时的战场走了一遍。 顺势将那些被散在破乱不堪的金营之中的幸存金军又洗刷了一波。 与此同时，由金兀术麾下的心腹大将刘必率领的铁浮图一千重骑也在后方尾随。 他当然不是要进攻宋朝的骑兵。 而是奉了金兀术的命令监视宋军的下一步动向。 金兀术最担心的是宋军不折不扣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纠缠。 再说这刘必，他看到被宋军屠戮过的战场就毛骨悚然。 哪里还敢跟撤退的宋军靠的太近？ 于是他刻意跟张柏均保持一定距离。 直到他发现张柏均已经带着大宋禁军凯旋回到汴梁城之后。 整个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快，传令回去，告诉殿下，宋贼回城了。” 刘必语气惊慌的给麾下传了指令。 他知道如果自己的情报不传回去的话。 金兀术跟大军今晚注定要在颤颤巍巍的惊恐之中煎熬了。 “好！” “干的好！” “不愧是大宋的好儿郎！” 汴梁城上，皇帝赵烁的声音格外豪迈！ 没错！ 赵烁看到凯旋归来的张柏均等将士，心情大好。 今晚他要在整个汴梁城内大张旗鼓的搞一场庆功的军民宴席。 而此时此刻的金兀术呢？ 他却在忙着大军下一步的驻扎之处…… 毕竟，经过刚才的一场被追杀之后。 他麾下的大军损失并不大。 金兀术也不至于破罐子破摔。 如今汴梁城周边已经无法驻扎了。 因为他不敢保证那个宋朝的狗皇帝哪天会心血来潮，再偷袭自己一次。 所以新的营地要远离汴梁城！ 同时他还要统筹大军的物资转运以及安抚散乱的军心。 然后他还必须得安排心腹将领去联络那些被宋军冲击、被打散的金军。 让他们返回新的营地。 只是这三件事，就值得让金兀术今夜无眠了。 这一夜，寒风萧瑟。 冰雪落在所有人的脸上，都让人不曾感觉到寒意。 因为汴梁城内的皇帝赵烁跟凯旋而归的大军是狂热的，冰雪无法剿灭他们心中的狂喜。 第二百三十四章 哪里都是硬仗 而金兀术呢，他的心情是哇凉哇凉的。 冰霜的那一点凉意对他而言形同于无。 金兀术忙的焦头烂额，一边撤退一边沉思此战的失利。 他茫然挥手，发现那一支跟随自己曾经战无不胜的铁甲金兵，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好使了。 而刘必呢？ 他警戒巡逻，防备了一整天，直到次日一早，天色完全大亮。 他才灰头土脸的赶回来跟金兀术汇合。 “殿下，已经查探清楚了，我们四周不曾有宋军包抄了。” “好……” 金兀术神色冗杂的叹了口气：“我真没想到宋军敢出城攻我。” “宋朝那个狗皇帝太可恶了，简直可恶，可恶至极！” “但是，那个家伙确实是一个军事天才。” 金兀术话锋一转。 因为他知道，能够在情况复杂的局势下，瞅准机会给自己一击。 得逞之后，又完美贯彻了穷寇莫追的兵法。 懂得放弃！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军事指挥官了。 金兀术的这一次叹息，也算是承认，汴梁城里的赵皇帝不是浪得虚名。 年初粘罕败在他的手上，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金兀术到现在用兵，只是攻下了几座营寨。 而且是对大宋无关痛痒的营寨。 实质上的好处，什么都没有得到。 再者，那些攻下来的营寨都在大宋的疆土之内。 跟金军目前掌控的北方三大军镇相去甚远，因此也根本不可能派军驻守。 而赵烁，却在汴梁城内听着张柏均对此一战的回报。 金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六千人。 按照张柏均的说法，他们第一波冲锋就斩首金军四千。 接下去的追杀，又杀乱了金军两万。 但是厮杀过程中，斩杀的禁军不超过两千。 对于赵烁而言，这个收获已经相当大了。 因为张柏均从出城到返回，前后不超过两个时辰。 接下来，赵烁就在汴梁城内让内阁的成员大肆宣传金军被杀崩的事。 考虑到金兀术驻军离汴梁城的距离已经超过了百里。 赵烁也估摸着他段时间内是不会再兵临汴梁城下了。 而张柏均没有乘胜继续追击，也恰恰体现了他的战争才华。 毕竟对于损伤六千人的金人来说，他们的主力还在。 昨夜张柏均只是击穿了他们的防线。 一旦他继续追逐，孤军深入，就会陷入金军的包围。 跟金军铁骑正面对冲，宋军还差了点人数。 再说，现在西北大军跟李纲军镇以及宗泽军镇还在跟金军的其他三路大军在对峙。 根本不具备跟金军大规模野战的条件。 所以赵烁从张柏均的身上也看到了值得栽培的诸多闪光点。 此时此刻，驻扎在新的营地的金兀术放下脸皮，亲自给金国的南王粘罕写信。 金兀术唯恐粘罕一怒之下卸了自己的军职。 所以他只是信誓旦旦的说大宋的汴京城已经被他围困起来了。 此时只等着金国的其他几路大军南下汇合。 愣是对昨晚损失六千精锐的事情闭口不提。 最后，金兀术还表现的极为关切的询问了粘罕那边的军事行动是否顺利。 确切的说，金兀术现在迫切的希望粘罕的大军能够抵达跟自己汇合。 然后一同谋取大宋的帝都汴梁城。 三天后。 正在对潞州城猛烈攻打的粘罕已经看到了金兀术传来的情报。 当粘罕发现中路的金军居然如此迅速的就抵达汴梁城的时候。 忽然意识到这夜的占据会不会进行的太过顺利了？ 越是顺利，粘罕就越是不安。 他急忙将军报递给身边的谋士陆昭阳，问道：“我军其他几路大军尚在鏖战，可是中路军团直接围困汴梁，是不是进展的太顺利了？” “大王，既然已经围困了汴梁城，已经是事实了，就不需要怀疑。眼下还是看如何运筹。” “那你说来听听，现在的局势下，我们该如何配合金兀术？” 粘罕为了赢，也是不择手段的。 陆昭阳说道：“四太子殿下的想法可能跟大王上一次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无非是计划着吸引北京城的宗泽大军南下勤王，然后跟宗泽进行野战。” “如果是这样的话，北京城的宗泽一离开，我们攻打潞州城的压力也就缓解了。” 粘罕耐人寻味的点了点头，盯着陆昭阳问道：“陆大夫，那我们现在先放弃进攻潞州城？” “直接南下的话，潞州城的守军会不会也要追着我们？” 粘罕现在倒是很希望自己的大军被宋军追逐。 因为那样可以随时随地的调转马头逼迫宋军野战。 “这样的办法或许可行，只是我们放弃进攻潞州，下一个进攻点是哪里呢？如果地方不重要的话，无法吸引潞州城的守军出来。” 听着陆昭阳的话，粘罕陷入沉思。 而陆昭阳却在下一秒说道“我们可进攻大宋的金陵城。” “金陵？” “对，攻打应天府，一旦应天沦陷，那我军就名义上称霸了大宋的两淮跟两江。” “也只有应天能够吸引那些龟缩在城池之中的宋朝守军出来追击我们。” 粘罕略一沉思，觉得陆昭阳的策略非常符合当下的局面。 攻打金陵城的话。 既能绕考大宋比较难啃的潞州城，保定城以及成安郡。 还能跟金兀术麾下的降将侯三会联手对应天府施压。 又能跟金兀术配合，南北夹击汴梁城。 对大宋的政治中心形成钳制。 “好！就按你说的办。”粘罕同意了陆昭阳的策略。 因为说句心里话，他现在也想从潞州城撤退。 宋金大战的站断开启，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 其他几路大军都多多少少有一点收获。 至少还贡献了大宋不少军镇。 唯独粘罕的中军，一事无成。 他麾下将军二十万大军，愣是带着潞州城打了两个月。 期间，他将潞州城周围的树木全部看法。 只攻城的云梯就打造了上千座。 可是潞州城被守的固若金汤。 根本就拿不下来。 最开始的时候粘罕还打算故技重施，派遣使者会晤潞州城的守将。 希望守将能够开城投降，并且许诺了高官厚禄以及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丧心病狂的粘罕 可是当粘罕得知潞州城的守将是宗泽的嫡子的时候。 粘罕就不抱那个希望了。 宗泽那个人，粘罕虽然恨之入骨，却也深为敬佩。 他知道宗泽对大宋王朝的忠诚，正如他对大金国的忠诚一样。 让他背叛朝廷断然不可能。 而事实上，宗颖守潞州城，之前宗泽给他派遣的三万守军，在两个月的大规模厮杀下，折损了一万七千多人。 不过粘罕车轮般的猛攻也付出了死伤四万人的代价。 整个潞州城的城墙上面到处都挂着鲜血，仿佛是皇家朱漆将潞州城刷新了一遍。 而潞州城根本没有保定、成安郡那么坚固。 之所以三万人守住粘罕二十万大军的车轮进攻。 完全就是靠着守城士兵的坚韧不拔的精气神。 现在，粘罕采取了陆昭阳的方案，也正好如释重负的妥协，直接绕过潞州城，率军南下，兵锋直指洛京。 企图在河南形成影响力，然后顺势侵吞应天府金陵城！ 粘罕同时也留了后手。 他派遣心腹留守在潞州城附近观察潞州城内守军的动向。 毕竟粘罕的目的就是要将守军吸引出来，跟金军野战的。 几乎金军所有的战术都围绕着‘野战’来执行的。 因为野外骑兵冲杀，是老天赐给他们的饭碗。 更是游牧民族打天下的本钱。 六天过去。 粘罕的大军已经浩浩荡荡的兵临洛京城下。 到了洛京，粘罕的心情就回到了年初南征时候的状态了。 因为宋朝的百姓基本上都南迁避战，在洛城跟金陵城聚集的。 也就是说，这两座城池的人口总量比其他年间都大。 甚至大出了数倍。 人口多，对于粘罕来说，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因为他得不到粮食，可以从宋朝百姓身上入手。 不行，吸引不动那些城内坚守的宋朝守军。 于是粘罕兵发洛京。 此城守将翟进坚守不出，只等金军放马来攻。 粘罕一看，行嗷。 宋朝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打持久战。 愣是要逼着自己一城一池的往下攻了。 这自然不是粘罕想要的。 所以他就抓了城池周边的百姓，押到城墙下面。 隔半个时辰杀一批，一次来压迫守城的主将。 正统史料之中记载的翟进，是一位优点不多，但是绝无黑点的将领。 他的一生都是在军旅之中度过。 只可惜，他这样的人在真正历史上被孟超那种不入流的土匪流寇给暗算致死了。 现在粘罕无所不用其极，翟进却坚守不出。 他知道，如果洛京一失，大宋的汴梁城就真的危险了。 但是翟进被凶残野蛮的粘罕气的在城楼上吐血。 他镇守洛京的这段时间，成了他人生之中最为煎熬的一段岁月。 他坚守不管城外被屠戮的百姓，这件事情也被很多狡诈的文官们书写成奏折递向了金陵城。而粘罕！ 此时改变的更加不择手段。 金军围困洛京城的十天之内，他下令斩杀了三万多名无辜的百姓。 城外百姓的鲜血汇集成河。 腐烂的尸体横七竖八堆砌出一座座山丘。 即便如此，粘罕也毫无一丝忏悔之意。 站在他的立场，他这一次是全无退路。 年初的时候他力压完颜宗望在大金的五国城被奉为大金的南王。 负责统筹大金攻宋的所有事宜。 毫不夸张的说，粘罕是灭宋的总指挥，大统帅。 但是他在潞州城外僵持许久，愣是没有收获。 这一次到了洛京又遭到宋军的强烈抵抗。 粘罕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攻破城池，那他大金南王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现在完颜宗望跟金兀术都如同蛇蝎一样盯着他的王座。 也必然会在得知自己寸功未建之后，发动群臣在完颜吴乞买那边弹劾他。 到时候，就算相国出面也无法为他抵挡了。 因此粘罕就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 围攻洛京的第九天。 城池周边已经搜刮不到老百姓了。 没办法的粘罕悍然命令全军对洛京展开了强烈的猛攻。 但是此时的洛京守军早已血管同仁，将城外金人视为毕生宿敌。 奋勇的抗击攻城的金军。 一整天的血战下来，粘罕大军折损两万多人。 那些倒在城墙下面的金军尸体也遭到了同等的报复。 翟进命令守军用鼎沸的黄汁无情的浇灌城下的金人，又用投石车朝着金人的尸体疯狂的轰击。 见此一幕！ 粘罕眼眶剧烈颤栗，他似乎开始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但是后悔有用吗？ 粘罕这野蛮的武将，注定会为今日屠民的所作所为付出悲惨的代价。 “大王，下令停止攻城吧，守军抵抗强烈。”陆昭阳神色慌张的劝阻了起来。 粘罕咬牙切齿的朝着传令兵示意。 随着传令兵发号军令，鸣金收兵。 攻城的金人才迫切的退了回来。 洛京攻而不破，比之前的潞州城还要坚挺。 粘罕无奈之下，只能绕过洛京，选择攻击防御相对薄弱的襄阳城。 这也幸亏是之前的完颜宗辅为粘罕打通了一条通往南方的道路。 否则，左右有大宋宗泽跟李纲布防，粘罕根本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来到襄阳城下。 襄阳是大宋南面的一道屏障。 两江环绕，淮河横穿。 这一座城池扼守着大宋最为赋予的两淮跟荆襄之地。 如果被攻破，那大宋王朝的战略底蕴将会荡然无存。 因为赵烁抗击金国的核心本钱，就是两淮跟两江地区的天下粮仓。 在粘罕挥师南下的期间，他给第三路统帅完颜宗辅下令。 让其挥师攻取金陵。 以此形成两把剪刀，直接钳制大宋的南方粮地。 这一次军事上的突变，彻底为接下来的宋军大战拉开了无法逆转的修罗之门。 金军由金兀术统帅的中路对汴梁城虎视眈眈，北路的粘罕跟完颜宗辅直扑宋朝南方。 与此同时，金国西路，完颜复的十万大军也对大宋朝的西北边关开启了如潮般的攻势。 此时！ 赵烁跟陈兴汉等待良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陈兴汉统帅的西北军，成为了逆转整个战局的最关键一环。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该出手了 大宋西北！ 建安府，统帅陈兴汉的帅府内。 西北军的诸多悍将们早已严阵以待。 但是陈兴汉却不急不躁的盯着士兵手中拉开的西北军事图。 目光愈发的深沉。 在陈兴汉看来。 现在还不是自己派军北伐，收复失地的最佳时机。 北京城跟保定以及成安郡虽然都守住了。 可是目前情况已经非常严峻，超出了寻常未将之人的想象。 金军的这一次进攻，整个战线是一字铺开的。 但是又在几番战况更新之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金军的第二路大军，完颜宗辅想要围困沧州，可是他在阜城那边吃了苦头，失去了战略后援的支撑点，就只好舍弃沧州，朝着山东那边进军施加压力。 而大宋朝在山东那边没有像样的防御。 这跟赵烁无关，因为山东大地，在宋徽宗当政的时候就没有建设坚固的堡垒军镇。 到现在军备废弛了很多年，因此根本无力抵抗金军的攻势。 归根结底，大宋山东那边的最后防线就是河北的沧州。 也可以说两个省共用了一个军事重镇。 按理说赵烁已经授权李纲全力督办山东跟河北的防线了。 但是造成这样的结果，又怪不到人李纲的身上。 毕竟赵烁授权给他的时候到现在只有六个月。 他能够在六个月时间内构建出沧州跟黄河防线就已经做的很好了。 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跟资源在山东构建固若金汤的军事重镇。 可是宗泽就跟李纲的情况不同了。 毕竟宗泽经略的北京城跟是从一年前就运营了。 他在去年的整个抗金期间，已经在军民心中积累了一定的威信。 也积累了数量可观的兵力。 再加上他驻守的北京城跟汴梁城之间也不远。 所以赵烁给宗泽提供的资源，涉及到粮草跟军饷的调运都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而这一次山东大地被金军攻克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就是完颜宗辅继续沿用了之前打打拉拉的策略。 山东那边的刘豫在完颜宗辅的威逼利诱之下投递了。 那个家伙可是大宋朝的地区总督。 他这一投递，在宋朝内部掀起了很大的波动。 也起到了不好的带头作用。 所以山东很多小型军镇的守将就纷纷效仿他，直接投降了金军。 这样的局势已经让赵烁感觉到不妙了。 山东大地如果全部都沦落到金人手中，那就意味着金人在大宋国内又有了一个缓冲的伪国政权。 同样赵烁的西北跟山东这两个缓冲羽翼也就被折断其中一翼了。 这以后恐怕段时间内无法将宋朝的政治以及军事影响力扩到山东了。 接下来更加紧急的军情是，完颜宗辅占据山东大地之后，直接南下攻取金陵城。 为了给金陵城的守将们施加压力，完颜宗辅率先兵临徐州城下。 徐州一失，便意味着金人彻底扼守了连云港那边的东海防线。 巩固之后，就可以顺势南下攻取金陵城。 而金陵城呢？ 金陵在大宋朝的战略地位丝毫不让汴梁城。 因为金陵城是连同大宋朝南北两方的经济跟金融枢纽。 大宋朝水系最发达的几条运河几乎全部流经金陵城。 更是整个大宋王朝获取粮草跟赋税的经略要地。 而且金陵左右还环绕着长江。 长江两侧就是两淮地区。 两淮地区是大宋朝的战略粮仓。 整个宋朝无论是全盛时期还是薄弱时期，两淮那边的粮税收入就占据了整个王朝的百分之七十。 如果金陵跟两淮再丢了。 那大宋的战略底蕴就彻底被剥夺了。 现在摆在赵烁面前的已经不是抵不抵抗的问题。 因为金国大军绕过方向直攻宋朝南部地区，已经对大宋朝的国之根基展开了巨大的威胁。 到时候一旦翻车，那赵烁就失去了持久战的资格。 大宋朝的国本，也就被撼动了。 如今，赵烁必须做两手准备。 第一，金陵被占据，那他就必须把朝廷转移到长安。 到了那里，赵烁可以依托关中平原来据守。 还能保持大宋的政权存在。 可也会出现遗憾。 那就是大宋朝的国土面积将会减少一半。 再加上关中平原在宋钦宗的时期已经废弛了。 依靠那边的赋税，根本不足以维持一个军事国家的存在。 到时候西北军的粮食跟军饷，就解决不了。 第二种方法就是跟历史上的九皇妹赵构一样，把大宋朝的朝廷转移到杭州。 也就是说，可以丢金陵城。 但是必须在两淮之地陈兵数十万，依靠淮河跟长江流域来抵挡金军的进攻。 其实失去了中原之后，南方也就无法展开反扑了。 最终大方向是走历史上赵构的老路。 偏安一隅，以待天下大变。 可是那样的变故，至少得十年之后。 赵烁等不起一个十年，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青春。 思来想去，赵烁也相当无奈。 眼下也只好把制胜之关键放在西北军了。 现在正到了陈兴汉释放他的军事才华的时刻了。 就是西北军去打这场战。 现阶段汴梁城还屹立，北京城安然无恙，保定城也在屹立，沧州的李纲也岿然不动。 但是金军却另辟蹊径进入宋朝南方。 比起其他地方已经经过血战，那剩下就需要西北军搞一次大战了。 因为对于赵烁来说，他当初让陈兴汉去经略西北，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让他打仗的。 陕西赵烁不打算守！ 就是要人攻。 而且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赵烁料定西夏人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陈兴汉的五十万精锐只管按着金军劈头盖脸的打就行了。 而金军负责攻打大宋西北的完颜复也开始带着他麾下的十万大军进入了大宋朝的西北地区。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开启。 西北军的陈兴汉没有诱敌深入，也没有将西北军龟缩在军镇之中。 而是把最能打战的部队全部派遣到第一年。 因此完颜复打入西北的第一仗就遭遇了他毕生之年首次苦战。 仅仅是一天的功夫，他麾下的金军骑兵就折损过万。 直到第二天中午双方鸣金收兵。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冰冷的数字 战场上的尸体已经堆砌了三万之多。 完颜复又懵又颤抖。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顽强的对手。 也让他的自信心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在历史上，完颜复这个人是非常厉害的。 五年前的宋金海上之盟只有，金辽撕破脸的那一战。 整个女真部落以为他们会被强大的辽军镇压。 毕竟那个时期的完颜阿骨麾下只有几千名骑兵。 可是辽国呢？ 辽国的耶律皇族麾下的王牌军团就有六个。 每一个军团单拎出来，都不下于十万之众。 那时候的大辽听闻女真有了反意，直接出动一个十万人的军团去征讨野女真。 完颜阿骨自己也觉得大事不妙，就是因为完颜复主动站出来将存亡之责担负起来。 他率领完颜阿骨打的全部骑兵四千人，奇袭了辽军大营。 那一次虽是趁了夜色，辽军也没有防备。 但是完颜复却带着铁骑在辽军的军阵之中几进几出，纵横切割。 到白天的时候，辽军大败。 俘虏了辽军两万多人。 自此，完颜家族在北方真正的崛起。 成为了葬送大辽耶律家族的最后掘墓人。 而在四年前的北方巅峰之战。 辽国几乎出动了国内的三十万大军，跟完颜阿骨会猎北方。 这一仗是北方一局定乾坤的一战。 辽胜，则天下再无金。 金胜，则天下再无辽。 完颜阿骨打同样以五万人对抗三十万。 又一次将重注压到了完颜复的身上。 完颜复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三十万辽军打的四散而逃，分崩离析！ 两个月之内，斩首七万。 俘虏十二万。 剩余的十一万人不知所终。 这就是完颜复。 一个跟粘罕同时效力过完颜阿骨打的金国老牌将领。 也是粘罕很放心将进攻大宋西北军的重任交给他的原因。 现在陈兴汉跟他的西北军面临的就完颜复这样的强者。 可是话说回来，陈兴汉的西北军也一点也不惧。 因为他麾下统帅的大军可以说是整个大宋朝最能打仗的军队。 没有之一！ 因为历朝历代的中原天下，西北都是战略军事要地。 西北人嗓音粗犷，性格坚韧。 最适合上马作战，下马农耕。 古往今来，只是一个关内大西北，就出了数不尽的骁勇战将。 更是那句‘西北打天下，两淮治天下’的至理名言的总结。 西北！ 从秦始皇开始，就是崇尚武力的华夏军伍之地。 到了汉武帝时期，汉朝的名将大多出身于西北世家。 以至于魏晋南北朝时期，西北同样也是战乱聚集之地。 纵然是到了盛世隋唐的时期，当年称霸军方的关陇集团同样具备不容忽视的战略地位。 如今的大宋朝，西北大地的军备虽说已经大不如前，可是骁勇善战之士十个里面有八九个是出于此地的。 尤其是宋朝实行多年的穷兵黩武，文官集团的权力比武将集团大。 可是即便如此，西北军依然将差点将距离吐蕃的西夏打崩。 要是大宋朝没有穷兵黩武，而是继续沿用汉唐时期的府兵制度的话。 那骁勇善战的西北军早就把西夏从地图上打没了。 同时从地图上消失的应该还有大辽和后起之秀的金国。 所以，在同样崇尚武力的西北军面前，完颜复的十万大军也只能碰上钉子。 陈兴汉不但没有丝毫害怕。 反而陈兵二十万，要跟完颜复的剩下的七万多人在野外战场上决战。 可是完颜复退避三舍，避其锋芒。 他害怕了！ 除此之外已经患上疟疾的完颜复也知道自己无法指挥一场正面对决。 尤其是在面对西北军的二十万能征善战的精锐的时候，完颜复的心中生出了忌惮。 见完颜复不战，陈兴汉开始让人骂完颜复。 对于这样的激将法，完颜复索性装聋作哑，权且没有听到。 这意味，多少有点三国时期诸葛亮激将司马懿的味道了。 无论诸葛亮怎么羞辱，司马懿都铁了心避其锋芒。 反而是陈兴汉急于求战，整天宛若打了鸡血，兴奋的想办法刺激对手。 直到双方僵持了半个月之后。 完颜复迎来了一线希望。 那就是粘罕麾下转拨的七万大军到达了西北战场。 加起来，完颜复手中拥有差不多十五万精兵。 完颜复一扫颓势，决定洗刷这半个月来的耻辱。 而陈兴汉也得到金军援兵前来的情报。 积极的为接下来的大战做着准备。 次日一早。 西北军的军镇炊烟四起。 士兵们做饭吃饱之后，厉兵秣马，准备决战。 陈兴汉统领的二十万大宋精锐。 分出了七个阵型。 陈列在百战之地上。 宛若铁甲山林，举目四望，一样看不到边际。 西北军五十万之众，二十万扼守军镇，二十万在这里拉开阵势决战。 剩下的十万人，则早早的出了潼关，绕开完颜复的军队序列范围，悄然北上，准备攻取太原！ 这是一路奇兵。 目前金军那边尚未察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正面战场之上。 宋军投入的投石车跟三弓床子弩就不下前架。 确保在第一波进攻中，让金军的士兵锐减八千甚至上万。 为了应对这一次的金军，陈兴汉无论从军队之中把能打仗的壮年士兵全部抽调在这里。 这场从陈兴汉到西北统军，被寄予厚望的大战就这么在所有人的预想之中爆发了。 对面的完颜复军队，集结了步兵，骑兵跟冲车以及铁滑车等多种军种。 他们也知道生死存亡就在这一战，因此金军之中不少人虽然有些骚乱，却也大体表现出绝不退缩的气场。 陈兴汉策马沿着前线军阵环顾一遍，旋即让传令兵挥舞旗帜。 片刻后，战鼓传出。 一鼓炸响，十万中军就气吞山河的朝着前方稳步平推。 而左右两翼各五万大军却不为所动。 完颜复那边也是如此。 派遣七万中军朝着前方逼近。 金军的阵型也是威风凛凛。 这样的大会战，除非比对方多出一倍兵力才有效果。 否则，多个三五万人，对战局的影响几乎没有。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回首掏 一盏茶的功夫，宋军中军的距离已经缩小到两百米。 此时战鼓已经擂了三通。 双方靠近到十米范围…… 与此同时，西北军中消失的那八万宋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太原城下。 陈兴汉派遣给这一路北伐大军的统帅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 纵然在华夏历史长河之中，那个人在武将之中也有不容忽视的一席之地。 他就是吴玠。 而此时此刻的太原重镇只有两万守军。 而且其中一万还是粘罕留下来的粮草兵以及老弱病残。 真正能守城的士兵不足三千。 三千对八万。 俨如孙子遇到爷爷。 还真就是手拿把掐。 事实上，吴玠是做好打硬仗的准备的。 他将八万大军做了精确的分配，三万人攻城。 五万人随时候补。 为了拿下太原，吴玠也是豁出去了。 自己带着他的儿子充当先锋。 他非常清楚太原军镇对于大宋王朝的复兴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要是此时此刻太原能够回到大宋的怀抱。 那就意味着金国南王的领地已经实质上没有了。 而那个位高权重的南王粘罕也失去了老巢。 最关键的是，粘罕一旦战败，就无法原路返回。 只能绕到完颜宗辅的行军路线上，经过汴梁城，才能回到河北。 然后在从河北那边寻找机会返回北方。 可是，现阶段的河北军镇在宗泽的带领下固若磐石。 而且完颜复的十五万大军更是被陈兴汉拖在西北的战场上。 两边合计三四十万人的对决。 至少需要两到三天才能分出胜负。 即便完颜复惨胜，也绝对没有精力跟兵力资源粘罕。 所以到时候，粘罕的路似乎只能效仿去年。 围攻汴梁城，然后打不下来，再悻悻的率军撤退。 粘罕的失败已成定局。 但是他能不能再次安然无恙的撤回北方，那就看赵烁的仁慈程度了。 到时候粘罕先得经过赵烁铁桶包围圈的一阵洗礼…… 此时的完颜杲，虽然人在五国城。 可是他每天都要审阅从前线发回来的军情简报。 当他发现金国的五路大军都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而且宋朝的战争潜能已经全部释放出胡来的时候。 这位在金国内部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也陷入了沉思。 要是完颜复的大军这一次在宋朝西北全军覆灭的话。 那他将失去一位肱骨之臂。 要知道他能够跟完颜吴乞买分庭抗礼，就是因为他麾下有粘罕跟完颜复那样的骨干。 号称金国的双雄战神。 一旦两人有一人失利，五国城内那些主张跟大宋和平相处的派系就会借此机会起身制造舆论。 这个时候，作为金国法理意义上的下一任皇帝完颜杲就不得不考虑他的继位之路稳不稳了。 所以，完颜杲在五国城内找来自己最信任的信使。 给正在前线征战的粘罕、金兀术以及宗辅传递密令。 这个大金相国的战略目标也极为刁钻。 他一眼就看到大宋这一次的杀手锏是陈列在西北地区的五十万大军。 其中二十万跟完颜复在厮杀。 那剩下的三十万还没动呢，他们人呢？ 如果不及时补救，完颜复有全军覆灭且被生擒或者斩杀的风险。 一旦五路大军之中的一军统帅被宋军斩杀，那会给五国城带来灭顶之灾。 尤其是使的整个金军的军心都一溃千里，一蹶不振。 当务之急便是赶紧调动全部兵力，跟宋朝的西北军对决。 随着密令发出去。 完颜杲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他似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间太晚了。 夺宋朝的西北！ 一直以来金军对宋的作战思路就应该是夺宋朝的西北。 只要宋朝西北一失。 就彻底丧失了兵源补充的重镇。 有了陕西之地，可以同时兼并巴蜀之地。 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将宋朝的西北军消磨殆尽之后。 隔壁的西夏必然会按捺不住野心蠢蠢欲动。 倒是好金国跟西夏结盟…… 然而，这样的话，终归是梦里有！ 让整个金庭万万没想到的是，宋朝的西北军统帅陈兴汉，竟然把之前分崩离析的西北军整合成铁板一块。 而且还派遣性格鲜明的主将负责一防两攻。 说到底，陈兴汉得益于赵烁对他的信任跟扶持，丝毫无惧。 确切的说他不害怕打败仗。 因为他坐拥经过变革的西北地区，即便吃了败仗，同样可以快速的在境内征集士兵顶上！ 所以，即便最近的一个月之内。 陈兴汉驻扎的西北军，几乎每天都有几千人员伤亡。 跟完颜复的一战，更是在第一天就给朝廷上报了四万人的伤亡。 前线的士兵以这么恐怖的速度倒下。 军报传到汴梁城，立刻引起了朝臣们的恐慌。 可是所有的朝廷大臣们都不知道，这就是汴梁场的赵皇帝给陈兴汉布置的使命。 可以说，西北经略地区的一切情况，其实都在赵烁运筹的可控范围之内。 而另一边，五国城的完颜杲得知有人攻打太原军镇的时候，便火速调用自己的亲军去支援。 他在这方面拥有非常高的自信。 他觉得区区一个西北宋将吴玠根本不可能攻陷太原。 因为太原城内有守军两万。 坚持三到五天不在话下。 再加上太原现在是金国地盘，所以金军汇集成战斗力也是极为快速的。 可是实际的情况呢？ 吴玠的大军只是两个时辰就收复了这座丢失了一年有余的军事重镇。 再加上，生活在金人统治之下的宋朝子民，听闻朝廷的大军已经杀来。 他们即将就要摆脱金贼的掌控，一个个激动的半夜不睡觉，拿起农具跟刀剑趁势反抗那些负隅顽抗的金军。 此时此刻的粘罕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巢已经被端了。 而且他正撅着腚大张旗鼓的派军攻打襄阳。 就在这时，金军外围刺探军情的传令兵跑了进来。 “大帅，王府传来的军报！” 粘罕一听王府不就是自己的老巢太原嘛。 这个时候来报做什么？ 难不成宋军真的北伐了？ 如果潞州城的宋军真的头铁去北伐的话，这事就变得简单多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势力钳制 粘罕可以调集人马去跟潞州城的宋军打野战。 然而，粘罕就打开军报。 果然，宋军兵临城下，准备攻取太原。 这个消息确实让粘罕笑歪了嘴巴。 “好，太好了，潞州城的宋军终于按捺不住北伐的野心了！” “他们已经到达了本王的驻地。” 陆昭阳也说道：“如此一来，我军也可以返回将潞州城的军队彻底绞杀。” “没错，本帅等这个机会等的太久了。” “陆大夫。” “末将在。” “你去传令吧，在襄阳城外留下小股部队迷惑宋人，本帅派麾下主力班师回王府，将潞州城的宋军一举歼灭。” “是。” 陆昭阳也极为兴奋。 可是，他不确定攻打太原的是潞州城的守军。 真的是潞州城的宋军吗？？？ 就在陆昭阳刚刚离开，粘罕也披挂甲胄，意气风发的准备开拔。 这时，传令兵再度送来一份军报。 那份军报是从幽郡那边发来的。 幽郡在幽云十六州之内，之前是辽国的上三京燕京。 后来金国灭辽之后，由燕王府驻扎幽郡。 幽郡传来的军报。 那就是完颜复写给粘罕的。 这个时候，各自攻打各自负责的宋军，传来军报干什么？ 粘罕内心便感到一阵疑惑。 他火速打开军报，下一秒，粘罕整个人的脸色如同冰冻了一般难看。 半晌后，粘罕呢喃道：“不可能！怎会如此？怎么可能如此？” “王爷？”麾下的传令兵不解的抬头。 粘罕说道：“快，快去传陆大夫。” 片刻的功夫，陆昭阳掀开账门步履匆忙的走了进来。 “打完，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粘罕将完颜复的信递给陆昭阳。 陆昭阳看完之后，身形一怔，整个人也是愣在原地足足半晌。 “这……怎么会这样？” “大王，这不合情理啊。” “完颜复可是我大金的猛将，他对宋朝西北用兵，本就有十万大军，上个月大王还给他支援了七万人。” “合计十七万大军，为何短短半个月就折损了一半精锐？！” 这个情报属实让一向以智谋取胜的陆昭阳也懵比了。 完颜复折损过半，这意味着什么？ 那十七万金军经历了炼狱吗？ 无论怎么说，一旦战局发展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完颜复的自身安全也无法保障了。 粘罕从这份军报之中读出了危机。 首先自己这边也无能力继续给完颜复派遣粮草了。 那么完颜复的后勤补给可能会断。 其次，经历了损兵折将的战况之后，金国大军的士气已然是一蹶不振。 即便统帅是完颜复那样的老牌大将，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完颜复自身就有旧疾，能不能抗到大军安全撤退还是个未知数。 还有一点就是宋军的情况。 能够让完颜复在正面战场上损失惨重，那宋朝的西北军必然是兵多将广。 而且战斗力出奇的强悍。 那么面对那样的宋军，只需要对完颜复的军营围起来。 完颜复就彻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除此之外，粘罕还从中读出了更加可怕的信息。 那就是他对这次南征的准备做的不够充分。 而且他本身也丧失了信心。 因为，完颜复是大金国的开国先驱完颜阿骨打麾下的左膀右臂。 论资历他比粘罕还要元老。 论才能，完颜复在金国皇帝账下也是顶尖的存在。 甚至没有完颜复，完颜阿骨打就不可能延续这么大的盘子下来。 纵然是粘罕和完颜宗望也对完颜复格外敬重。 可就是这种元老级别的传奇战将，却折戟宋朝西北地区了。 这暴露出的问题，可就不止是灭不灭宋那么简单了。 而是归根结底，金军能不能打过宋军的问题。 也足以说明宋朝的西北军，不愧为跟西夏作战多年的王牌军队。 确实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大王，如今信号已经明确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去支援完颜复。” 陆昭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粘罕没有回应。 他在沉思，他在考虑。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并不多。 如果他执意不顾完颜复的安全的话，就继续按照原计划去绞杀潞州城的宋军。 然后全力进攻宋朝的南部。 这样才附合他的本身利益。 但是，就在粘罕左右难逢，不知所措的时候。 传令兵给他呈来了五国城第二号元老级人物的催战令。 这份密令，是完颜杲发布的。 而且署名发给他粘罕。 命令粘罕火速驰援西北的完颜复。 那么粘罕如果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的话，那就是违抗完颜杲的密令。 以后他在朝堂上的路就只会越走越窄了。 粘罕将完颜杲视为自己心目中的大金雄主，女真之王。 他当然不会违拗完颜杲的想法。 正如明朝的骄兵悍将蓝雨对皇长子朱标言听计从一样。 “陆大夫，取消对潞州城宋军的围剿，我们得火速驰援西北。” 因为有完颜杲的施压，粘罕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去支援完颜复。 “是。” 陆昭阳也及时下去传令。 他知道，五国城那位幕后大佬是南王粘罕的引路人。 他的命令有时候在粘罕这边比金国皇帝的圣旨还要好用。 且不说这个时候，粘罕如果对深陷西北的完颜复不管不问的话。 那最后的结果就是完颜复死在征战宋朝的半路上。 到时候，他粘罕也必然遭殃。 那他南王的冠冕也就不复存在了。 要知道，这些年，完颜吴乞买已经有意要削弱粘罕的权势了。 要不是上次有相国照着。 粘罕怎么可能获得南王的爵位以及北方三镇的领土？ 自那之后，金国内部很多人跟皇帝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觉得大金是皇帝的大金，而不是他粘罕的大金。 名义上是说粘罕，实则是指着内涵粘罕背后的完颜杲呢。 但是归根结底，完颜吴乞买为了政治平衡，绝对不会对完颜杲动手。 因为一旦他过继之后，完颜杲就是大金的皇帝。 他还得仰仗着完颜杲对他的子孙开恩呢。 如果事情做的太绝，以后他的子孙也势必会遭到完颜杲那一派系的疯狂针对。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想跑吗？ 金兀术统帅的大军也不例外。 赵烁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但是金兀术毕竟是当世名将，他拥有很多过人之处。 他在决意撤退之前，加大了麾下哨兵的编制。 刺探情报，放弃营寨，夜色降临，两万人伐木制造渡河的竹筏。 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跑路！ 渡河之后，为了混淆视听，金兀术又让麾下在黄河河畔竖立金军旗帜。 多竖旗帜，多扬尘土，以做大规模伏兵之状。 用来麻痹跟震慑周边军镇内的大宋守军。 可是，赵烁也在等待他渡过黄河，进入宗泽战区的时机。 几乎在金兀术进入河北范围的同一天，北京城，宗泽麾下的哨兵就发现并且汇报了金兀术大军的足迹。 宗泽陷入沉思！ 因为根据他麾下的哨兵探查，金兀术大军是围攻成安郡的！ “他确定要攻成安郡？”宗泽听到费仲负责的情报，怎么都觉得不太相信。 发现费仲没有确定答复。 宗泽又道：“金贼此时围攻成安郡作甚？” 费仲说道：“那肯定是他们打不下汴梁城，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围攻成安郡。” “毕竟金贼虽然势大，但是他们孤军深入我大宋腹地，没有取得大的战果，军心必然不稳。” 宗泽摇头说道：“那也不正常，如果我是金兀术的话，最适合我的进军方略就是进入我朝南方。” “可是他们之前已经在成安郡碰了壁，现在再回头来攻，太难服众了！” 宗泽说到这里，眯着的眼睛豁然睁开：“看来真如陛下说的那样，金贼撤兵，围攻成安郡只是障眼法！” “王聪。” “末将在。” “速去传令，集结大军准备迎战。” “是。” 看到王聪要走，费仲急忙拦住。 不解的看着宗泽，问道：“大将军，末将不明白，我们要放弃北京城去支援成安郡吗？” “金军从汴梁城撤退，存在很多无法理解的常理，绝不能跟儿戏一样又绕回去重新进攻成安郡！” “宗帅呀，末将愚钝，恳请宗帅明示一下吧。” 费仲是真的头大，自己收集到的情报没有错啊。 金兀术属实是放弃了对汴梁城的围攻了。 那他们不是进攻成安郡？又是奔着何处使劲啊？ 宗泽说道：“我了解金人，他们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更不盘弄没有利益的算盘。” “你们说金军这一次南下围攻汴梁，不就是他们最终的战略目标吗？为何突然要掉头打成安郡？而不是去淮南？” 费仲听的更加懵比，茫然点头说道：“是啊！按理说金兀术的大军已经绕过我们北方的两道防线，此时南下攻占两淮之地是最好的战术行动。” “而且我们在两淮地区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 费仲似乎也想到了不对劲。 毕竟比起成安郡来，两淮地区才是大宋的经济中心。 占据两淮之后，金人可以补充很多军饷跟粮食。 尤其是两淮地区的贪官污吏们，更会喜上眉梢的给金人提供财务，以求他们的庇护。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金兀术已经率军深入了，忽然之间他就要折返后退，去啃一块之前就啃过的骨头。 而且上次啃的时候他还差点牙崩了。 这不正常，属实不合乎常理啊。 念及于此，费仲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他们要诱敌。” 与此同时，宗泽麾下的李淬也激动了起来。 “金兀术退兵是真。攻占成安郡则是假。” “他大可能是要真正的撤退，然后从西北方向重新进军了。” “不错。” 宗泽微微颔首，旋即冷厉的说道：“众将回去整顿兵马，留守一多半，剩下的跟我出发。” “是。” 当天傍晚时分，宗泽便在北京城内整装了骑兵两万以及步兵一万。 在最初宗泽镇守北京城的时候，麾下是有三万骑兵以及步兵六七万的。 但是他给岳飞拨了八千骑兵，北京城内剩下骑兵两万两千人。 步兵却有七万。 这一次宗泽将骑兵全部使用，给北京城留下六万步兵，用来守城之用。 对付十万金军的围困，北京城的防备还是错错有余的。 毕竟现在跟着宗泽的这支军队，已经脱胎换骨了。 其中宗泽给李淬安排了三千骑兵。 让他进攻之前金兀术南下围困汴梁城的时候，在成安郡城外配置的五千金军。 那支金军原本就是用来钳制成安守军，也是为了在必要时候策应金兀术的。 这段时间，宗泽已经把成安郡周边的军情给摸排清楚了。 金兀术留在成安郡的金军虽有五千，可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作用不是攻城，因此战斗力本身不强。 充其量就是在那滥竽充数，狐假虎威的。 蚊子腿也是肉。 区区五千，值得宗泽为他们安排一番。 而且宗泽的大军是要在这个阶段发力的。 就是要牢牢的将金兀术的军队摁在大宋的国界之内。 让他插翅难逃。 为此，宗泽下令之后就督促各方行军出征了。 首先剪出成安郡的金人羽翼，这是迫在眉睫。 如果再耽误个几天时间的话，到时候金兀术就顺着邢州，一旦他过了那里，就远离了宗泽军镇的范围。 李淬大马金刀的率领骑兵从北京城出发，一个半时辰之后，就来到了成安郡的地界。 此时距离成安郡外的金军营地只有三里不到。 李淬刷的抽出马刀，振臂高呼道：“健儿们，宗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我们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 “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 其他士兵也跟随着拔出战刀振臂高呼。 李淬一看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 便拍了拍马背，一马当先的朝着成安郡外的金军营地展开了进攻。 此时此刻，驻守在成安郡外的金军压根就是懵比的。 他们这段时间内幻想着最美好的画面就是金兀术率军前来汇合。 或者是金兀术的传令兵给他们发布将令，让他们一路南下，跟大军汇合。 可是现在冷不丁的就出现了一支宋军。 对成安郡外的营地展开了横扫闪击。 这……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宗泽夜调兵 以至于很多金人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回应，就被斩了脑袋。 大多数金人甚至惊讶的忘记抽刀。 宋军，这tm哪里来的宋军啊？ 他们在成安郡外一直安排了哨探，每天的工作没有别的，就是盯着成安郡的城门。 成安郡内，宋朝大将军陈规率领的大军不是一直在城墙上的吗？ 而且，金兀术之前南下的时候口口声声跟他们说，让他们嚣张点。 因为宋军根本不敢出城迎战，所以他们才这里钳制守军。 可是，不是说好的宋军不敢出城的吗？ 最让他们感到郁闷的是，成安郡的四个城门从头到尾就没有打开过一次！ 这就奇了怪了。 骑兵突然来了，精准无误的对他们进行了无差别的打击。 为此，那五千金军瞬间就彻底崩溃。 一个个抱头鼠窜，拼命的逃跑。 而李淬则指挥军士们兴奋的四处追杀。 此时此刻，成安郡城头上的宋军哨兵也看呆住了。 啥玩意啊？ 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咬牙切齿想要出城跟金贼干一仗。 但是主将严令任何人私自出城。 所以只能远远的看着金人。 现在，外面居然打起来了！ 而且还是一边倒的杀戮！ 哨兵惊愕半晌，急忙将情报呈递给主将！ 陈规听到的时候也很郁闷。 但是他毕竟是跟皇帝以及其他几位军镇大佬在一起开过小会议的人。 他很快就知道，那股友军必然是宗泽或者是李纲的麾下。 等到陈规风风火火的登上了成安郡的城头，他发现金军的营地已经换上了宋军‘宗’字的军旗。 “快，那是我们大宋的军队，开城门，速去接引，另外在城内集结一万精锐，以防埋伏的金贼伺机入城。” 陈规坚守了两个多月纹丝不动的成安郡城门终于开启了。 一个时辰之后。 李淬在成安郡城外大捷的情报就送到了北京城宗泽的帅案之上。 宗泽拿起军报大概的看了一下。 他现在可以说百分百的确定金兀术真要撤退了。 此时，宗泽麾下的大军已经全部妥当，就等成安郡城的情况。 现在！ 当然是出发了。 宗泽下令军队连夜赶路，去成安郡？ 不不不。 宗泽要去保定城。 因为成安郡不需要他担心。 但是成安郡的守将张俊，宗泽很担心。 之前金兀术分兵金由基六万攻打成安郡，而金兀术本人带着七万人攻打保定城。 吓的张俊立刻就给北京城的宗泽发书求援。 这样的胆魄，宗泽是真的害怕保定在他手中沦陷。 而成安郡跟保定城是金兀术北撤的必经之路。 这两个地方，是要做到出城备战的。 陈规虽然擅守，但是他的守城造诣已经出神入化。 即便在城外作战，凝固的军阵军势也是守势。 足够让金兀术脱一层皮。 可是张俊那尿性，他敢出城阻截金兀术吗？ 那断然是不敢的。 经过连夜的马不停蹄，天色刚刚蒙亮的时候，宗泽率军已经出现在保定境内。 他一路走来，看到保定城的周边也有一些金军驻扎的营地。 但是里面并没有金人的痕迹。 为了探清楚虚实，宗泽命令哨兵侦查金军的行踪立。 与此同时，宗泽拿着河北总兵的将令，催开了保定城城门。 按照宗泽的计划，他是要保定这边也出一支大军，跟自己同时去截杀金兀术的。 此时此刻，保定城的守将张俊还穿着甲胄在睡大觉。 没错，他穿着甲胄。 这两个多月对张俊来说，那是噩梦连连。 虽说城外的大军已经撤退，而且有确切消息金兀术是攻打汴梁城去了。 即便如此，张俊也是睡觉不卸甲，吃饭不离刀。 生怕有小人拿了他的人头去跟金人邀功。 主要是他的成长史之中，被他伤害过的同僚们太多了。 当宗泽推开门口的张俊护卫，大步流星的进入将军府的时候。 看到正在酣睡的张俊，宗泽朝着身边的王聪摆了摆手。 王聪立刻上前抓着张俊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 “你是谁？” “别喊了，本将是宗帅麾下右路先锋正印督尉。” “啊，将军好。”张俊点头哈腰，却还是一脸的懵逼。 “宗帅要见你。” “什么？宗帅来了？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 我怎么就一点不知道呢？ 按理说保定城的情报网也很给力的啊。 张俊急忙整理了一下歪了的盔甲，然后懵懵懂懂的见到了宗泽。 懵懵懂懂的点头认可了宗泽的行军方略。 懵懵懂懂的又清点出保定守军的一半人马，最后一脸茫然的跟着宗泽开城出征了。 不过在张俊出城之前，他也找来自己的心腹，给心腹递交了二十两银子，交代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把刘光世给他盯紧了。 对于张俊来说，逃跑将军刘光世放弃刑城跑路的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满朝文武人尽皆知了。 现在的刘光世，那就是张俊牟求仕途的不二法宝。 只是可惜，正在寒舍内盖着棉被舒舒服服睡觉的刘光世压根就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死，就是最大的成功。 这一次宗泽在保定城纠结了三万人。 目前麾下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六万。 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黄河左侧挺近。 到了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宗泽所部的哨兵大批量的折返了回来。 他们带来了金兀术大军不断靠近并且最终停留的地点。 此刻的金兀术，已经他麾下的九万大军，已经入驻邢州，且做出了据城警示的军事防御。 卧槽！ 张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点都不困了。 他一脸惊讶的问道：“宗帅，金兀术不是在汴梁城外吗？末将因奉命镇守保定，日日夜夜的幻想着南下横扫金贼，为陛下保驾护航呢。” “怎么……这？” “金兀术在邢州？他难道没去汴梁城吗？还是……” 宗泽淡淡的瞥了一眼张俊，说道：“金兀术去过汴梁城，久攻不下，所以连夜撤军了，依本帅看，他们也是刚刚入驻刑城不久。” “这么快就撤了？他们不是能耐吗？”张俊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敌疲我追 宗泽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再说话。 宗泽麾下的将领们也同时看了一眼张俊，笑了笑，都不再说话。 一个时辰之后，在成安郡逗留了一夜的李淬带着三千骑兵前来跟宗泽大军汇合。 与此同时，金兀术也从哨兵口中得知宗泽已经率领宋军朝着自己追击而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金兀术第一时间是难以置信。 随后就释怀了。 因为金兀术又想到了宋朝皇帝赵烁的话。 赵烁既然想到他会攻击汴梁城。 也自然会谋划到后路。 宗泽作为赵烁最为信任的老将，他能在这里追击自己，也就不足为奇了。 事实上金兀术也不会在刑城多做逗留。 他之所以入城就是为了休整一下。 本来计划休整一天的，可是既然宗泽追上来了。 金兀术就必须要得再度整装出发了。 因为他一旦离开的晚了，就会被宋军包围在城内。 到时候他要去西北支援，还得杀出一条路线来。 这tm就难度越来越大了。 因此金兀术听闻情报之后，立刻让刘必统帅麾下的拐子马出刑城南面去拦截宗泽。 这样的目的也是为了掩护金兀术继续北撤。 可以说南征初期的金兀术是迫切的想要追着宋朝士兵打仗的。 但是此时此刻的金兀术是迫切的想要规避宋朝军队。 他根本不愿意，也不可能让麾下的九万大军在这个四面楚歌之地跟宗泽打大规模的会战。 因为，他目前麾下率领的大军已经势头低迷。 很多人连刀枪都不想拎了。 可想而知，金兀术的心境又能好到哪去？ 半夜时分，刘必率领的拐子马跟宗泽的先锋将李淬率领的骑兵遭遇。 双方看到之后，就展开了骑兵的对冲。 李淬正在势头上，之前在成安郡外斩了五千金人，此时此刻的他觉得金贼不过如此，就是嗷嗷待宰的小绵羊。 所以现在李淬看到刘必一点也不慌。 就算是金兀术跟粘罕亲征，李淬也不慌。 这就是心灵麻痹的效果！ 而刘必那边本身骑兵五千对李淬的三千是稳占优势的。 可是双方刚打起来。 他就发现宗泽的大军乌央乌央的压了上来。 刘必失神的瞬间，一个趔趄便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他中箭了。 后心口中了一箭。 如果不是有甲胄保护，这一箭当场就能将他刺个透心凉。 现在也差不多哪去。 幸亏刘必麾下的死忠粉拼了命的保护，这才将受伤的刘必背着逃离战场。 只是哭了那五千骑兵，在宋军大规模大火力的围攻下，哭爹喊娘的全军覆灭。 半夜！ 还是半夜！ 零星的六七个骑兵策马奔腾追上了正在撤退的金兀术的大军。 当他们见到金兀术，并把口干舌燥，面色煞白的刘必抬到金兀术的面前的时候。 金兀术的心情俨如吃了砒霜一样。 “大帅，并非末将无能，而是宋贼暗箭伤人。” 刘必躺在担架上，依然还在装逼，他依然觉得自己能行。 金兀术暗暗的点了点头。 仿佛在说：是的，你行！ 此刻的金兀术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在疼。 他慌了，彻底的慌了。 别看金兀术拥有拐子马跟铁浮图，在金国内部被吹捧的地位非常之高。 可是在正儿八经的历史之中，金兀术充其量是个悍将。 擅长冲锋陷阵的悍将。 真要论到行军大战，排兵布阵，迂回穿插甚至是运筹帷幄。 那金兀术都不是很擅长。 他先后败在了宗泽手中，岳飞手中，刘錡手中，吴玠手中，以及最后搜山检海的时候，败在了韩世忠的手中。 可以说，历史上的金兀术是用失败换取到了最后的胜利的人。 促使他胜利的不是大宋的武将无能，而是大宋的朝廷腐朽不堪。 “殿下，现如今该当如何？” “刘必，你去车内修养，本殿下会派医师全程陪伴。” 金兀术挥了挥手，士兵将刘必抬进随军的马车之中。 现在，金兀术已经不想理会刘必了。 现在当如何？ 老子除了继续跑路摆脱宋军的钳制，还能如何？ 金兀术的主要目标是去支援西北军，支援完颜复。 所以，无论他在路上受到多么大的憋屈，也不可能留下来跟宋军鏖战。 但是金兀术也窝着一肚子怒火。 总是要发泄一下的。 为此，金兀术继续命令大军跑路。 并且将后方掩护的骑兵划分为十几个梯队。 给他们安排了一项任务。 就是不间断的袭扰追击的宋军，最好能将宋军引到其他地方去。 其实说白了，金兀术也是拿着那几千骑兵打水漂的。 但是没办法！ 比起大军受制，该付出的损失还是要付出的。 只是也让金兀术感到恶心的是。 宋军似乎对那些前来袭扰的小规模军队不予理睬。 就是一路咬着金兀术的大军尾巴追。 发现金军停下来，宋军也保持距离警戒观望，准备寻找机会交战。 发现金军加快脚步，宋军也加快速度。 金兀术饱读兵书，长这么大愣是没听说过这样的战法。 他被搞的力不从心。 第三天一大早。 宋军的哨兵前来给宗泽汇报，金军不行军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宗泽并没有急于筹备进攻。 而是下令后撤了两里。 此时的金兀术在干啥？ 他在召开军事会议。 因为接连两天的追逐，他已经不堪其扰了。 以金兀术的火暴脾气，他觉得短短两天遭受了这辈子没遭受过的屈辱。 所以金兀术豁出去，要跟宗泽在这里决战了。 然而，就在金兀术排兵布阵，准备反杀回去的时候。 哨兵前来汇报，说宗泽已经率军后撤了。 卧槽！ 简直哔了个狗啊！ 金兀术白白准备了半天，宋军撤了。 虽说在气头上的金兀术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却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追兵没有了。 是以，金兀术取笑了全部作战计划，开始收拾行囊准备继续北撤。 可是当金兀术的大军又上路的时候。 宗泽麾下的先锋骑兵又在他后方咬上了！ mmp…… 此时的金兀术策马绕到后军，一边狂背的啐骂宋军，一边又老老实实的拍着马背，让快下的战马加快跑路的速度……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就问你麻没麻？ 而金兀术统帅的大军，所谓的士气早已被消耗的荡然无存了。 不仅如此，邢州的守军以及被金军打散的那些义军。 也瞅准机会偷袭那些游走在金兀术大军外围的散兵游勇。 几天下来，金兀术外围的金军离奇消失了七百多人。 每当愤怒的金人集结小股部队围剿那些义军的时候。 义军就会三十六计走为上。 然后等着金军一收缩，他们就涌上来。 石头臭鸡蛋之类的暗器也被他们使用的颇有心得。 遥想当年，宋金之战，在檀渊之盟之前。 宋朝的皇帝跟萧太后围攻檀渊城，也遭遇过金兀术同样的对待。 一连七天的袭扰。 终于在第八天的下午，金兀术率领大军在折磨之中回到了永安府。 此时，金兀术麾下的九万人已经减员一万九千多人。 刘必折损了五千，剩下的一万四千多人完全就是在路上被点了天灯的。 金兀术独自一个人坐在永安府的庭院之中，整个人头皮发麻。 回想自己南下时的意气风发，现在他反而收敛了之前那一股豪迈的气势。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该如何跟粘罕交代。 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的无功而返。 好在他麾下的骑兵只是折损了万把来人。 这样的损失也能够接受。 好在，他还有七万人马。 对于金兀术来说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只是要缓过这口气，恐怕至少要一两年才行了。 金兀术这边遭到了疯狂的纠缠。 以至于他差点患上了抑郁症。 而其他方面的金军情况也比金兀术这边好不到哪去。 因为赵烁安排了金兀术一个豪华套餐之后，又派人打探粘罕的行军细节。 也打算给粘罕送一份大礼。 与此同时，在五国城的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也收到了完颜复从大宋的西北千里送呈的情报。 情报之中，完颜复毫无隐瞒的跟皇帝陛下陈述了自己在西北遇到了重大损失。 同时也将金国内部的矛盾一致引到了宋朝的西北。 于是，完颜吴乞买下达圣旨，让整个大金开始在西北地区陈兵，打算横推宋朝的西北军。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兴汉理应是被赵烁寄予厚望的那个人。 可是大宋朝的大多数官员对陈兴汉这个人并不认同。 上奏折弹劾陈兴汉未果之后。 官员们开始聚集在一起，从汴梁城的西直门一直到赵烁入驻的文德殿。 他们的建议如出一辙，就是希望赵烁能够放弃汴梁城。 迁都东南。 为了渲染西北地区的军事恶化的严重气氛，大家都说用不了多久，愤怒的大金骑兵就会踏平西北，然后下一步汴梁城就要遭遇去年一样的状况了。 为了压制天下人的舆论。 赵烁让大宋的内阁宰辅李彦回公布了陈兴汉给皇帝上书的奏折。 跟天下说明，西北军威武，斩杀金军十几万的案例。 也说明目前西北地区依然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可是，天下人并不怎么相信。 朝堂上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官员们更是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大家都知道西北军在这一战之中，牺牲了二十万人。 二十万人啊！ 那还是年初的时候被陛下寄予厚望的精锐大军。 而且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北军！ 阵亡二十万人，他陈兴汉还好意思说西北地区尽在掌握？ 他还好意思做西北军的统帅吗？ 尤其对于那些文官们来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去年下半年，朝廷给西北军提供了一千七百万两军饷。 兵器甲胄五十万套。 粮草五百八十万石。 这么庞大的资源注入西北，却阵亡一半的兵马。 如今金国的五路大军，多多少少也有损失。 可是五路大军同时攻打西北。 陈兴汉能守住？ 几乎百分之八十多的人都觉得陈兴汉注定要梦断西北。 大宋王朝的复兴梦也要折翼在西北大地。 总而言之，大家围绕西北地区的军事白热化，一直在汴梁城内争论的喋喋不休。 可是，金国的五国城内，现在的情况也同样让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头皮发麻，甚至是不知所措。 金廷内部做过一个统计。 这一次不限于完颜复受困的西北，金军一共折损了十二万人。 而且大多数都是女真籍的精锐。 只有少部分是契丹族。 折损十二万精锐！ 这在整个金国历史上属实的头一遭。 即便是当年攻辽的时候，金军加起来也没有如此惨重的损失。 但是他们还是灭了辽国。 可是现在呢？ 宋朝在这一次全面战争之中没有损失大型军镇，反而是粘罕的南王府，太原军镇被宋朝首复了。 这件事情在金廷内同样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乎引发了政治地震。 首先，因为完颜复在西北受阻，他本人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一个大问题。 尤其是完颜复先后投入了十八万大军，现在粗略统计一下，他麾下的所用之兵已经不足八万。 这件事情让那些蛰伏在金国朝堂内部的保守派系贵族们势头增强了不少。 不少人同样给金国皇帝上奏折。 力求完颜吴乞买跟宋朝罢兵言和。 为此，完颜吴乞买迫于政治压力，只能在五国城召开诸王议政。 完颜吴乞买说道：“完颜复已经在宋朝西北遭到了重创，杲相已经给粘罕以及金兀术的大军下达了支援军令。” “此事无外乎两种结果，我大金跟宋朝逐鹿西北。胜者为王，败者为奴。” “诸位，朕想要听听你们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 账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敢怒不敢言啊。 目前粘罕跟完颜复的幕后大佬完颜杲坐镇幽郡。 虽然人不在五国城，可是除了完颜家族的人之外，谁还跟挑他的毛病？ 尤其是完颜吴乞买已经老迈，完颜杲是法理上的皇位继承者。 现在就拥有媲美皇帝的权势与地位。 这个时候，皇帝问计于大家。 自然是希望大家能够站个队。 不少人缄默不语。 纷纷想要撇清自身。 以免不小心支持错人，被后上位的傍一大哥给割了。 完颜吴乞买一看，得了，大家都愿意做缩头的乌龟，那自己只好点名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高处不胜寒 完颜吴乞买目光游离在账内的诸多官员脸上。 最后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对完颜宗干轻声垂询道：“宗干，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被问起的人是完颜宗干。 金国的四大宰辅之一。 算是金廷的第五号人物。 宗干起身，缓缓说道：“陛下，我建议撤回完颜复，宋朝的西北我们暂时不攻击了，但是要留下粘罕跟金兀术以及完颜宗辅的三路大军。” “哦？你此话怎样？” “回陛下，尤其是宗辅跟兀术的大军是可以威胁到宋国两淮之地的，那是宋朝的粮仓。” “我们可以占据。至于宋朝西北，那是军镇，除了军人就是军人，而且西北之地民风尚武，纵然我们强攻也是两败俱伤，所以臣以为西北地区可以先搁置着，而是支持兀术跟宗辅将他宋国两淮之地拿下，如此一来我军可以依托两淮经年累月对宋朝的汴梁城长期围困，有两淮地区的粮食支持，汴梁城必破，赵氏皇族必降。” 完颜吴乞买听了之后，觉得言之有理。 可是这件事情他本身召集大家来议事，就是要针对相国的。 宗干这样的理由虽然站得住脚，但是不符合现在完颜吴乞买想要的政治利益。 所以他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也没有否认，而是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完颜宗望：“宗望，朕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完颜宗望想要站起身，可是剧烈的干咳又让他没能顺利的站起来。 完颜吴乞买说道：“宗望，你可以坐着说话。” “是。”完颜宗望拿着手帕擦着嘴角的血迹，有气无力的说道：“陛下，依臣下看，我们原本的战略目标出现了疏漏，甚至是偏差。” “你继续说。” “臣下觉得我大金国的首要任务，不是对南边的宋朝用兵。” 此言一出，五国城的大账内顿时传出一阵惊呼。 完颜吴乞买正襟危坐，似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问道：“你慢慢说。” 完颜宗望说道：“大金如今潜在的最大对手非宋，而是……咳咳……” “快传太医。” 皇帝急忙摆了摆手。 完颜宗望却摆手说道：“不需要了，臣下知道自己的情况，恐是时日无多。” 完颜宗望在历史上已经凉了。 是凉在靖康之难，返回五国城的那一年。 只是因为赵烁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的时间线。 完颜宗望才拖着病体返回五国城。 同样由于身体抱怨，再加上粘罕有意要打压他。 所以宗望虽是五路伐宋大军之中的其中一路统帅。 可是他并没有带着自己的本部大军南下攻宋。 是以，宗望又为了人情，提拔完颜宗辅为一路军的统帅。 此时，他干咳之后，手帕上浸染的鲜血越发的乌黑。 历史上他是得了肺病。 说话时底气全无，而且还伴随着沙哑。 历史学家一致认为宗望的病根是贸然南下水土不服导致的。 总而言之，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病危之征兆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这也让完颜吴乞买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格外的上心。 毕竟，有句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完颜吴乞买作为金国的皇帝，他同样也是很难听到真正对国家有力的忠言。 不是不说，而是金庭的政权被人瓜分了。 “陛下，我大金能有今日之鼎盛，已是不易。一朝建立，当想方设法兴盛百世。” “不能为了一时之野心而葬送大金数百年之基业。” “所以，臣以为大金目前潜在威胁在我们内部。” “陛下当务之急是整合各部，化解大家的干戈。” “我大金自太祖崛起，短短十二年的光景，便灭了称霸欧亚大陆的辽国，目前大金疆域之广阔已经远迈南边的宋朝，更是让西夏人颤颤巍巍，不敢言语。” “可是，正是在这种强盛的外表下，暗藏着危机。” “我金国很多地方的政权还没有稳定，朝廷的权威也没有覆盖到那些地方，所以这就导致了每年的徭役以及收税都很不平衡，从而导致人性丧乱，离心离德。” “嗯。” 完颜吴乞买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早点重用宗望的。 因为宗望说的话是真正的战略。 不是粘罕那种对外扩张的野蛮粗暴的战略。 而是用治国手段维持金朝长盛不衰的战略。 “还有呢？”完颜吴乞买迫切的问道。 “陛下，剩下另外一个威胁点，则是重中之重。” 完颜宗望说道：“草原的蒙古人。” “蒙古原是大辽的附庸，而且他们骨子里流淌的血脉跟辽室皇族契丹同属一源。” “他们在草原上奔腾不息，肆意的扩张，其势堪比当初大辽境内的我们。” “如果不遏制他们的扩张的话，将来契丹族还会反噬我女真大部，当务之急，就应该收服蒙古人，或是同化，或是镇压，总之要彻底绝了后患。” 完颜宗望说的蒙古，正是辽国的附庸。 也可以说是辽国耶律家族的兄弟政权。 在原本的历史上，大金灭了辽国之后。 五国城内的主战派就跃跃欲试的将矛头对准了南面的宋朝。 以粘罕跟完颜复为首的将领嚷嚷着要灭了宋朝。 所以蒙古人在这个历史窗口之中快速的崛起，并且宣布了独立。 所以，完颜宗望现在提出这些问题，足以证明他是个战略家。 发现账内鸦雀无声，宗望继续说道：“根据臣下打探到的情报，草原上的合不勒已经被蒙古人推举为可汗。” “而且还有一点绝对不容忽视，昔日我仇敌大辽国的权臣耶律大石并没有兵败身亡，而是当年在辽境大战之后，销声匿迹，转移到了蒙古人的阵营。” “那个家伙是一个坚定的反金派，不灭了他，我大金后世恐怕有颠覆之危险。” 可以说宗望的话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 账内很多人都缄默不语，陷入沉思。 就连皇帝完颜吴乞买也不例外。 历史上的金国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确实是整个欧亚大陆的绝对霸主。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金帝的困扰 他们灭辽国前后用了几年时间，南征大宋，又制造了历史上的靖康之难。 昔日的小钢炮如今无人能挡。 但是强势的表现下面确实还存在着很多容易被人忽略的危机。 这也是完颜吴乞买一直忌惮的事情。 因为他们完颜世家的崛起之路，树立了太大的敌人。 他们对辽作战时候的屠城以及对辽国皇室的大肆杀戮都制造出很大的民怨。 现在完颜吴乞买也知道，宋朝是案板上的鱼肉，灭宋确实符合他的长远利益，而且还能从宋朝获得数量可观的财富。 可是正因为要灭宋，金国内部出现了完颜杲、粘罕以及完颜复这样的坚定战争狂人。 他们的存在，直接威胁到完颜吴乞买的皇权了。 可是，这事说起来，又在这个阶段变味了。 完颜复在西北遭遇重大损失。 粘罕跟金兀术也没有攻克宋朝的军事重镇。 金人的兵锋以及难以跟去年一样威慑天下了。 这就让很多人不得不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考。 到底他们能不能灭了宋朝。 如果能，那还能咬紧牙关拼搏最后一下。 如果不能，到时候损兵折将不说，国力也被宋朝消磨的趋于匮乏。 到那个时候，辽国的旧臣耶律大石百分之百会联合蒙古部落对金国政权展开反击的。 退一万步说，纵然蒙古不反击，只要他们自立为王，割据西域垄断了西域那边的马场。 就相当于扼住了金国的战略资源。 毕竟古代战场上的战马是各国最为核心的资源。 这个时期，大宋缺少战马。 金国的女真也缺少战马。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崛起的时候，最初获得的三千多匹骏马是通过貂皮跟人参换来的。 实际上在女真人生活的北方，冰天雪地的气候环境之中根本无法培育出战马。 所以整个宋朝时期，蒙古人占据的新疆就是战马的繁衍圣地。 而且在当年辽国跟宋朝澶渊之战的时期，整个宋朝的实力是处于巅峰状态的。 那时候的辽国，战马就有八十多万匹。 其中六十万匹战马是辽国附属的蒙古人提供的。 可想而知，蒙古部落在这个时期还是有很强的存在感的。 反观金国，他们的战马也都是继承了灭辽之后的马匹存量。 那样的存量市场是不会持续增加的。 只会越用越少。 以至于这一次南征，其实金国也是卯足了劲才凑齐二十万骑兵的。 再加上女真人的生活方式是捕猎跟渔猎，在气候比较温暖的时候还会耕种。 他们根本不是职业养马的选手。 所以培育不出来！ 正如完颜宗望现在所担忧的那样。 在历史上，蒙古灭了大金。 蒙古的骑兵几乎让大金的遭受了比靖康之耻还要耻辱的屠戮。 为什么金国后期会被蒙古吊起来暴打？ 就是因为金国境内的蒙古宣布独立之后，切断了为金人供应战马的渠道。 所以金国在中后期，骑兵的规模迅速的缩减。 短短十年光景，金兀术那横扫六合的铁浮图以及拐子马就在历史尘埃之中烟消云散了。 正是在择业的前提条件下，金人无法阻挡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崛起。 这些事，金庭内部很少有人深入考虑。 如今完颜宗望提出来。 作为皇帝的完颜吴乞买就不得不慎重考虑，而且他还要将此事列入战备之中。 “那你可有解决之法？” “陛下，臣不才，却想出了一些解决的方案。” “快说，朕洗耳恭听。”素来对宋朝文化有些抵触的完颜吴乞买这个时候也用起了宋人的成语。 完颜宗辅喝了口水，身体无力的靠在座椅上喘息了半晌，接着说道：“臣下建议，我金国暂与宋罢兵言和。” “虽是言和，但是维持往年跟宋朝提供给辽国的俸禄，让宋人给我们供应岁币跟粮食，而我们可以承诺保障他们的北方边境。” “这是一个彼此友好的策略，联合以往宋朝的对外策略，这个法子是可以尝试的，而且成功率很大。” “一旦我金国与宋人止住兵戈，那我们就可以休养生息，厉兵秣马。等待时机成熟，第一时间就灭了蒙古部，然后将蒙古境内的马场全部掌握在我们手中。” “到时候我大金随时可以筹集百万骑兵，而羸弱的宋朝终归只能龟缩在城堡之内，发展经济。” “但是宋人羸弱，终归是钱多人傻的懦夫，我们要灭宋，腾出手来可以随时收拾他们。” 说到最后，完颜宗望有气无力的总结道：“宋朝跑不掉，只要我们稳住后方，镇守宋朝北方的军镇，那么整个宋朝终归会成为我们的家园。” 完颜吴乞买再度陷入沉思。 他真挚的目光盯着宗望，眸子里糅杂着惋惜跟同情。 这个时候他想要关怀，更想延续宗望的生命。 但是这个年代的医学，达不到他的预想。 最后，完颜吴乞买情绪低落的问道：“那你说，现在我大金跟宋朝相比，军力还是占优的，如果我们灭了宋，同样也是可以回头去对付蒙古的。” “陛下，战场不是沙盘推演，战火无情，而且战场风云变幻。” “我们看起来的优势，在宋人眼中或许已经成了劣势。” “哦？此话又是何意？” 完颜宗望神色淡然的说道，“我们去年南征，一路势如破竹，打的宋人确实自顾不暇，且一脸懵懂。” “但是我军前面两次围攻宋朝的帝都汴梁城，却都未能攻克，反而更加坚定了宋人坚守反抗的决心。” “尤其是粘罕统帅的大军之前的无功而返，让宋人兴奋，让宋人高潮。” “那个宋朝新登基没两年的小皇帝也是年轻气盛，扬言要与我军奋战到底，要跟汴梁城共存亡。” “正是因为宋人逐渐找到了自信，所以他们即便军力相对我们羸弱，可是斗战之心却是愈发的坚定。” “所以，整体上的优势天平此时正在朝着宋军转移，这一次完颜复大帅统军在宋朝的西北军遭遇大败，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缩影。” 第二百四十七章 预见后世之灾 终于回到主题了。 完颜宗望直接把一个大战略慢慢延伸，最后又总结，回归到了完颜复在宋朝西北损兵折将的事情上。 有了理论，又有事实支撑。 这一下，完颜吴乞买也听的彻底动心了。 他作为皇帝，目光所看的是全盘的统筹。 是做局的！ 可是现在金国跟宋朝博弈的这盘棋局，到处都存在艰难。 作为博弈的旗手，完颜吴乞买觉得自己很难继续下下去了。 短短两年，他们在宋朝这边接连碰壁。 战争潜力也发生了此消彼长的变化。 尤其是完颜吴乞买忌惮宋朝的人口跟相对完善的粮税跟银两体系。 有这样的体系支撑，宋朝其实不惧怕将战争拖久的。 可是金国不一样，他们要是被拖入战争泥潭，打的时间越长，劣势就越大。 归根到底，还是金国的综合国力比不上大宋。 就是一个大宋王朝的两淮地区一年的粮食产量，就是整个金国五年的全部收成。 这怎么打持久战？ 在宋朝这边作战失利，到时候金国势必大不如前。 可是位于金国西部大草原上驰骋迁徙，不断壮大的蒙古人却变得越来越凶悍。 再加上蒙古是真正的马背上的骑兵。 如果任由他们迅速发展做大的话，金国必将遭到灭顶之灾。 事实上，完颜宗望的担忧，在十年后就逐渐显现并且准确印验了。 正史上，宋徽宗跟宋钦宗父子两个人已经拉稀了。 北宋宣告退出舞台之后，就是南宋。 九皇妹赵构也很拉稀，所以南宋也退出历史舞台了。 直到这个时期，金国上下官员才一致的在孱弱的宋朝身上看到了征服必胜的曙光。 这个时候的金国已经不存在所谓的保守党派了。 他们一致要灭宋。 可是没想到在战场上遇到了岳飞、吴玠以及韩世忠。 所以最后没有打下来，只好跟南宋和谈。 素来心高气傲的金人为什么要和谈？ 主要还是因为金国西部地区的草原已经对他们形成威胁了。 那时候的蒙古以及发展到令金人忌惮的地步。 所以金国的皇帝还派遣金兀术去剿灭过蒙古人。 可是纵然是被誉为大金第一勇士的金兀术也在蒙古人面前倍感吃力。 最终打打停停了三年的时间，愣是没有从蒙古那边获得实质性的胜利。 再加上那个时期的金国朝堂上下，那些开国的名将都已经凋零。 整个金国的武力值严重下滑，甚至连统兵大将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最后这样的情况一直苟延残喘，维持到金兀术也拉稀。 最后金国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整个天下都成为了蒙古骑兵环绕的牧场。 成吉思汗的称霸时代就此拉开。 这些事情。 虽然现在的完颜宗望看不到，但是他能够想象的到。 只可惜，完颜宗望抱病而死的时候很年轻。 他没有将自己的才华倾囊相授给皇帝。 而皇帝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采纳完颜宗望的意见。 还有崇尚武力跟立志要灭大宋的粘罕等骄兵悍将一家独大。 因此，金国最有可能改变战略的一次机会就这么被错过了。 这个时候，完颜家族的另外一位皇亲国戚宗磐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宗望，目光之中投放着同情跟支持。 随后他朝着完颜吴乞买行了敬心礼，说道：“陛下，臣赞同宗望的建议，我大金确实应该宋朝罢兵言和了。” “自从我军南征攻宋，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年。” “我们囤积的粮草已经见底，如果继续征战下去，只会在宋朝境内越深，宋朝大不了关起门来发展经济，可是我们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臣以为当务之急就应该按照宗望所言，安定我们自己的内部势力，将各方平衡，促使各方齐心协力，一同对付西部大草原上的蒙古人。” 完颜吴乞买听的微微颔首。 说实话，他心动了。 他非常迫切的想要采纳完颜宗望的建议。 一次来达到皇帝集权的效果。 这件事情自从他坐上皇位那一天就一直在努力。 可是这很难。 如今完颜吴乞买非常清楚金国内部的情况。 很大一批武将眼里压根就没有他这个皇帝。 或者说他们将皇帝视为傀儡。 粘罕彪悍专权，称霸大金的南部，号令南王。 在朝堂内部又有相国辉印。 整个朝堂其实都不再完颜吴乞买的掌控之中。 虽说他以皇帝的名义还是可以下达诏书的。 但是没有用。 现阶段，纵然是他这个皇帝要跟宋朝罢兵休战，也不可能做到。 因为以粘罕为首的将领们压根不会同意这种要求。 粘罕大军这一次攻打宋朝，虽然对于金国而言没有太大的收获。 可是对于那些军人们来说，他们每个人都抢掠的盆满钵满。 毕竟，几路大军这次已经抵达了宋朝的粮仓。 更有宋朝的不少贪官主动献金。 可以说，所有人都获得了实质性的好处。 现在皇帝要让他们停战，那怎么可能？ 就在金国的五国城，金帝完颜吴乞买郁闷不已的时候，大宋的汴梁城，文德殿内。 赵烁也正忙着准备给粘罕安排的礼物。 “陛下，前方已得情报。” “金军主帅粘罕统领的大军前天深夜攻破了我朝襄阳。” “他们下一步的进军路线是哪里？” 赵烁对于这样的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因为宋朝南方等地并没有什么军事重镇，再加上南方的官员都家财万贯，哪有心思跟金人去拼命？ 因此，襄阳陷落也就在清理之中了。 “陛下，粘罕在襄阳驻军，随后他又亲率大军北上，看样子是要攻打我朝的洛城。” “好嘛，洛城跟西北的潼关是大宋朝的中横线，他粘罕想要干什么？” “朕心知肚明。” 赵烁现在已经毫无犹豫了。 无论如何洛城不能失。 否则大宋的南部地区将会彻底暴露在金军的铁蹄之下。 “李淮。” “奴才在。” “传朕的之意，立刻让山东军镇驻守的张叔夜连夜入驻河北沧州。” 第二百四十八章 正面刚？ “让沧州的李纲率军原地驻守待命，张叔夜在沧州休整之后，即可入驻洛城，务必要赶在粘罕大军兵临洛城城下之前到达。” “是。” 李淮正要离开，粘罕又道：“等等。” “陛下有何吩咐？” “另外你顺道去北大营传递军令。” “迅速整合汴梁城内的全部禁军，朕要御驾亲征，入驻洛城跟金国的南王粘罕决一死战。” “陛下……” 李淮似乎没有想到赵烁会这么刚。 这简直是历史王朝之中最刚的皇帝，也是最爷们的皇帝。 “不必顾虑，朕亲征，自有分寸，不破敌军，誓不还都。” 这一句誓言，可谓是振聋发聩。 李淮身形一怔，急忙离开文德殿去传令。 随后赵烁召见了高俅。 让高俅镇守京城。 又给祁玉下了一道密令，让他派遣内卫盯着高俅。 毕竟高俅这为足球队的全明星还是有前科的。 赵烁自然不会放心。 安顿完汴梁城内的事务之后。 赵烁又给潞州城的守将传递密令。 让他提前筹备兵力，严阵以待，以防粘罕狗急跳墙，强攻潞州城。 总而言之，赵烁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确。 就是不能让粘罕顺顺利利的返回北方。 因为陈兴汉率领的西北军，虽然还有三十万之众。 但是他那边断然无法抵挡金国全军压境的巨大压力。 到时候，西北军会崩溃的。 西北地区会沦陷的。 最要紧的是，一直作壁上观的西夏人也会趁大宋西北沦陷的时候，悍然发兵跟金国结盟。 那样的话赵烁只能走历史上九皇妹的那一条可耻的划江而治的老路。 这是赵烁无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他要用尽一切办法，将粘罕牢牢的牵制在大宋的腹地。 让他无力支援西北军。 这样东西两边作战，也能互相缓解压力。 拖延的时间就会变长。 长久作战，是有利于宋朝的。 随着赵烁在皇城下令。 第三天的黎明时分，张叔夜便亲率麾下的五万大军跃过黄河，大军在河畔稍做休整，便马不停蹄的奔向洛城。 就在同一天，赵烁亲率三万汴梁城内的禁卫军也入驻了洛城。 加上原本洛城内的两万守军。 正好十万之众。 赵烁这位大宋朝的皇帝御驾亲临，掌兵的权力当然是非他莫属。 可赵烁不是那种虚荣的人。 他知道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张叔夜统军作战的能力，毋庸置疑。 只不过这十万大军，如今成了整个大宋朝士气最为高涨的军团。 就是因为皇帝从汴梁城移驾军事重镇。 这件事情的意义极为重大。 除此之外，张叔夜又让洛城郡守征集他麾下的私募兵勇。 郡守虽然尴尬，没想到张叔夜直接就捅破军团大佬之中的潜规则。 却也急忙发布告令。 短短一天之内，洛城的守军就达到了十五万。 当然，在军事行动的对外口号上，张叔夜脸不红面不燥的发布讨贼檄文。 号称大宋皇帝亲征，御王师五十万要跟粘罕决一死战。 这样的吹牛逼，直把赵烁听的脸色滚烫。 却也暗暗的为张叔夜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好活，当赏。” 当天夜里，赵烁吃过晚饭之后就将张叔夜召集到自己的营房。 商议接下来的行军部署。 最终张叔夜主动请缨率军在城外布置防线。 以求在必要的时候疯狂的阻击来犯的金军。 第五天一早。 先锋刺探军情的传令兵便策马进入洛城。 按照哨兵的反馈的情报。 粘罕已经绕开河南的嵩山地界，顺着洛河逆流而上。 不过他们并不是水军，而是陆军。 粘罕这个人极为狂野。 按照兵法来说，依山傍水行军是兵家之大忌。 因为很容易被包围。 从而丧失了撤退的路线。 可是粘罕明知如此，却偏偏这么做。 他之所以每次喜欢兵行险着，就是反其道而为。 既能让麾下大军随时都拿出背水一战的气势，也能让宋朝捉摸不透他的战略意图。 甚至大多数宋朝将领还会以为金人在河对岸也有援兵。 等到第五天深夜的时候，传令兵再度前来汇报。 说粘罕的大军已经出现在城东二十里之外。 这个距离对于两股大规模的集团军来说，已经相当靠近了。 与此同时，粘罕也从哨兵口中得到了反馈。 他们在洛城东边的十八里处，遭遇了宋军。 “你可看的仔细？” 粘罕激动的抓着传令兵的肩膀问道。 “回禀大王，末将看到的确实是宋军。” “他们有多少人？” “从军阵规模看，灶台过千，人数差不多一万多人。” “且悬挂着‘张’字大纛旗！” “姓张的将领？” 粘罕诧异一句，旋即眉梢一挑，眸光之中闪烁着几分欣喜：“张叔夜，肯定是张叔夜！” 旁边的陆昭阳神色大喜：“大王，张叔夜可是宋军大帅，素有军中魁首的美誉。” “若是能生擒了他，宋军必然朝野震动。” “是啊，没错。”粘罕脸颊紧绷，眉梢紧促。 原本疲惫不堪的眼睛里糅杂着几分野望。 现在要是真能生擒张叔夜，那正在西北鏖战的完颜复也就安全了。 历史上，双方互相换回被俘主帅的事情屡见不鲜。 也正好可以借助换俘的机会，迅速陈兵到宋朝西北。 如果完颜复已经被西北军俘虏，那就交换人质，完了在跟宋军在西北决战。 如果完颜复还没有被俘，那就杀了张叔夜，以寒大宋军心。 同样还是挥师跟西北军决战。 无论怎么选，他都不会亏！ 此时的粘罕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不对。”陆昭阳摇了摇头。 粘罕哂然笑道：“有何不妥？” 陆昭阳说道：“大王，在下觉得这里面有诈啊。” “勿要吞吞吐吐，速说来听听。” “按照我军情报，洛城这边的守军只有两万，而张叔夜是在山东督军的，他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发现粘罕没有回应，陆昭阳继续说道：“该不会宋军已经提前获悉了我军动向？” “不！这不可能。”粘罕果断的摇头：“大宋岂能知道我们要撤回去支援西北？” 第二百四十九章 正面刚！ “完颜复的战报可是走的我军秘密路线，而且有专人送呈，绝对万无一失。” “再说，完颜复虽然损失惨重，可是他提起过大宋的西北军也死伤二十万人。” “这样的伤亡数字，不仅仅我军震动，想必宋朝的军民更是俨如天崩地裂。” “以我对宋人的了解，估计现在那些在汴梁城的高堂之上指手画脚的文臣们正群起而攻西北军的统帅呢。” “他们哪会猜到我们的作战意图。” 听到粘罕的解释，陆昭阳这才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 这确实是虚惊一场。 正在宋朝西北地区鏖战的完颜复确实发出过求援的军报。 但是宋朝又岂能知道完颜复继续大军援助？ 说到底，西北那一战，宋朝的损失才是最终的。 所以，宋人多半会以为西北军的统帅陈兴汉才是那个需要被大家火力援助的人。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陆昭阳依然表现出他谨慎的一面。 “大王，那张叔夜怎么就从山东出现在这里？” “这就更好解释了，他们无非是想要打我们一个阻击。”粘罕提及如此的时候，神色轻蔑。 反而有种迫切想要调兵遣将拿下张叔夜的冲动。 果然，下一秒粘罕瞪大的眼睛豁然紧眯，悍然说道：“众将，谁愿领军去绞杀张叔夜？！” “大王，末将愿往。” 一名身形魁梧的女真武将挺身而出。 粘罕看到他之后，脸上浮现出释然之态。 站出来的人是完颜复的儿子，完颜南希。 “好，虎父无犬子，本王着你提领一万精锐骑兵，为先锋，进攻张叔夜的军团，本王会亲率大军为你殿后。” “是！”完颜南希领了军令便抢先开拔。 他现在算是粘罕军中最迫切要立功扬名的年轻将领了。 其一，他作为一名武将，自然是希望将擒拿大宋名将张叔夜的功劳独自享有的。 其二，他作为完颜复的儿子，又迫切的希望粘罕的大军能够顺利支援西北。 如今宋朝张叔夜的那一万军队已经成为了拦路虎。 所以完颜南希就想着亲自做那个开路先锋。 完颜南希自来之后，陆昭阳神色不宁的说道：“大王，我等什么时候动身？” “不需要的。” “啊？”陆昭阳郁闷了。 前几分钟粘罕还在完颜南希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大军压阵的。 怎么现在完颜南希出发了，中军却没有行动了迹象了？ 粘罕说道：“宋军就是插标卖首之辈，他们如果退缩在城池内，本王还会大军压境为南希将军掠阵，可是现在，所谓的狗屁名将张叔夜竟然在野外扎营，他明显就是自取灭亡。” 粘罕心高气傲，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宋朝军队的野战能力。 陆昭阳已经习惯了粘罕的粗鲁跟自以为是的性格。 可他还是执着的提醒道：“大王，近来我军整体进攻都受到阻碍，军队中的不少将士都有意回家，这样的士气很容易动摇。” “是以，下官觉得现在不能贸然跟宋军野战，纵然是野战也应该大军扑上去，迅速将张叔夜擒获。” “否则一万对一万，纵然是南希将军能打好，也必然要大半天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粘罕听闻此言，神色轻蔑的扫了一眼陆昭阳，说道：“陆相公，你是宋人，心思谨慎也是应该的，可是你要这么说话就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本王麾下的大军，都是女真王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野战，你拭目以待吧。” “用不了多久，我大军披荆斩棘，必能大败张叔夜。” “大王，可是我方若不上前助阵的话，万一驻扎在洛城的守军出动，南希将军岂不是腹背受敌？” 粘罕道：“此时本王早已做好应对之策，说白了，本王还巴不得洛城的宋军倾巢而出，” “到时候正中我军下怀，正好用一场野战的大胜来重振军心。” 陆昭阳神色恍然，他好像又被粘罕给说服了。 但是仔细一想，粘罕说的也有道理啊。 即便宋军企图两面夹击完颜南希，那到时候洛城不就空虚了吗？ 粘罕的心思是在洛城。 说到底，完颜南希则成了一个诱饵。 到头来陆昭阳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称赞一句‘大王英明。’ 与此同时，完颜南希率领的一万女真骑兵已经出现张叔夜的军阵之外。 志得意满，年轻气盛的他正要开启战端。 却被后方的传令兵告知后方的宋军守城大军开拔了出来。 企图偷袭他们的后方。 完颜南希大笑：“无惧，更不需要后退。” 在他心目中，洛城撑死了也就两万人。 论铁骑的荒野冲锋，无人能与女真人撼缨。 所以，他下令分兵五千，用来对付身后的追兵。 又亲率五千，朝着张叔夜的军阵发动了猛烈的冲锋。 然而，战端从晌午时分开启，黄昏时。 这场野战就陷入了尾声。 完颜南希败了！ 首先他的五千人马还在跟张叔夜的一万人对抗的时候。 后方的五千人马就全军覆灭了。 出手的并不是他印象中的洛城两万草包兵。 而是大宋最精锐的禁军。 是皇帝出征携带的禁军。 直到完颜南希发现后方被掏时，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大军彻底败完，完颜南希被张叔夜麾下的亲军生擒。 与此同时！ 粘罕这边也确实是要行动的。 他们在探查到洛城两万人出城之后就要趁虚去攻打洛城的。 只是他们到达洛城城下时候，惊讶的发现城墙上的宋朝守军密密麻麻。 粘罕一下就懵了。 他硬着头皮指挥大军发动了一次进攻。 结果成千上万名士兵被城墙内的箭雨伺候成了刺猬。 无奈之下，粘罕只好率军撤退回原来的驻地。 刚想去策应完颜南希，后者那边的溃兵就成群结队的逃回军营。 粘罕的脸黑了！ 完颜南希的一万女真精锐惨败，自己又在洛城外折损了七千多人。 这短短一天，麾下九万大军再度减员小两万！ 卧槽！ 粘罕被这样的遭遇惊的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越是急于撤退，遭遇的危险就越大。 与其要撤，不如就地安营扎寨，避免贸然进军调入宋军的另外一个陷阱之中。 几乎在粘罕命令大军大兴土木构建营盘的同时。 赵烁也在洛城将军府内得到了张叔夜呈递上来的捷报。 尤其是当赵烁得知张相公此战生擒了女真将领完颜南希的时候，整个人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完颜南希！ 完颜复的儿子！ 没错，就是目前跟陈兴汉在西北鏖战的那个金国元老级的统帅完颜复。 这爷俩，可以说是金国最出色的父子将帅组合。 第二百五十章 斩将枭首 自从他率军指点江山，浩浩荡荡出太原军镇，一路横推南下开始。 他还没有遭遇过这么快速的崩溃。 两万人，小半天就没啦？！ “大王，快快撤军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耳边传来陆昭阳忐忑不安的请示声。 粘罕听的烦躁无比，却也没好意思脾气发作。 只能咬牙切齿的狠厉道：“派遣哨兵去打探南希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片刻后，陆昭阳愁眉苦脸的进入大帐：“大王，有消息了，完颜南希已被宋军生擒。” “什么？” 粘罕怒目圆瞪，腮帮子紧鼓的下巴，险些惊的掉在地上。 “大王，此时不撤就来不及了。” “不能撤。” 粘罕一声咆哮，账内恢复了平静。 到了关键时刻，就凸显出名将的国人之处了。 粘罕冷静之后立刻分析了当前的局势。 张叔夜既然从山东赶到这边，那就说明宋军已经知道了他的撤退想法。 如果是完颜复是金国灭辽的首功。 那么他的儿子完颜南希则是去年宋军南征的头号功臣。 虽说粘罕在去年攻陷了宋朝的北方重镇太原，其实真正让种家军全军覆灭的罪魁祸首是蜿蜒南希。 因为种家军的统帅种师中，也就是水浒中屡被天下好汉提起的小种经略相公。 就是死在完颜南希手中的。 确切的说完颜南希为了树立他在军中的威信，将小种经略相公斩首示众。 甚至还传递到五国城。 这件事情已经被宋军视为奇耻大辱。 现在终于可以洗刷屈辱了。 “现在他人呢？” “被我们押到了外面。” “直接送到城门口，另外把军民都喊到那边，朕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是！” 赵烁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随后带着身边的武将来到城门口。 完颜南希被五花大绑，背后还别着一枚令箭。 按照大宋的律法，斩首之前是要扒掉那枚令箭的。 那玩意有一个专业的学名，叫做‘标’。 也是古人插标卖首的由来！ 此时完颜南希周边站着面容严肃的宋军刀斧手。 赵烁来到城下时，展目看了过去。 他没有想到完颜南希的岁数其实跟岳飞，韩世忠差不多。 甚至还要更年轻。 这样的人英年早逝，倒是可惜了。 然而赵烁忍着心中的惋叹，狠下心要处决他。 因为这个家伙受伤沾染了太多大宋军民的性命了。 赵烁一出现，站在城门内外的人全部激动的欢呼了起来。 毕竟是天子亲征，气氛当真不同。 赵烁来到完颜南希面前。 后者也抬起头注意到了赵烁。 他看到赵烁身上的龙袍，便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大宋朝的皇帝。 完颜南希的嘴巴被捂住，似要说什么，最终无奈的垂下头去。 赵烁威严肃然的目光落在完颜南希身上，旋即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因为他看向了周边那些衣衫单薄且骨瘦如柴的洛城百姓们身上。 “大家一定很好奇这个人的身份吧？你们知道他是谁？” 老百姓们沉默了下来，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赵烁继续说道：“他叫完颜南希，是金国此次跟我军在西北作战的大将完颜复的儿子，我朝的小种经略相公就是被他所杀。” 赵烁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大家再看完颜南希的神色那就彻底变味了。 老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他们压根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此人竟然那么厉害。 毕竟老种经略跟小种经略曾经是民间脍炙人口的两代双雄。 而没有出征的宋军士兵们也觉得大为惊讶。 他们多多少少对完颜南希产生了惧意。 赵烁继续说道：“小种经略何等名将？若不是他镇守的地方断了粮草，这个家伙何德何能破得了城？” “既然破不了，那小种经略也不会死。” “所以，金兵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只是赢在我朝昏聩腐败。” “现在这就是金军主将，金国的大人物，诸位谁来送他一程？” “陛下，我敢！”说话的是一位禁军士兵。 “好，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陛下，卑职周继民。” “嗯，你是谁的麾下？” “卑职是宗军帅麾下。” 宗泽的部下吗？ 很好！ 果然名将手下无弱兵啊。 “那你去砍他吧，刀斧手，把刀给他。” 比起祁玉那种杀人如麻的刀斧手。 赵烁更愿意锻炼士兵们的胆量。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战场之外随意砍人头颅的。 关键眼前被砍的人身份不同。 周继民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刀斧手递过来的刀。 完颜南希一看大宋皇帝竟然让一个小兵斩他，当即气愤的破口大骂道：“我是主将，匹夫竖子岂能斩我？赵陛下，你可想好了，我一个人能从金营之中换回来你们五千俘虏！” 好家伙，完颜南希这个时候展现出慢慢的求生欲望了。 他想要赵烁把他放了。 然后换回来俘虏。 这个想法，赵烁想过。 如果是其他的金国将领。 那赵烁就会利益最大化换俘。 可眼前这个人，对于大宋战场上的信心，具备很大的振奋作用。 确切的说，换谁也不能换他啊。 周继民一时间也六神无主。 他回头看向赵烁。 赵烁说道：“动手吧。” 周继民点了点头，举起刀来到了完颜南希身后。 完颜南希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束缚他的拿一根木桩开始剧烈的晃动。 这个家伙的求生欲，已经是极为发狂了。 “赵陛下……”完颜南希喊破了喉咙。 也没用！ 周继民奉了圣旨，照着完颜南希的脖颈便是一刀斩下。 这是战争！ 这就是战争！ 随着完颜南希的脑袋滚落在地。 他死不瞑目的盯着天空。 金军将领被斩。 似乎正如赵烁说的那样，破了金军的不败金身。 现场沉默片刻之后，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赵烁微微抬手，周围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接着说道：“都看清楚了，王师到此，不可一世的金兵就是如此下场，他们并非不可战胜。” “万岁！万岁！”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将计就计 “传朕的将令，将敌将首级送到粘罕大营，在此之前向在洛城传首三日。” 这个更狠。 意味着赵烁既然利用完颜南希的项上人头振奋军心，又要寒粘罕的士气。 随着消息不胫而走。 当天傍晚，粘罕便受到了完颜南希已经被宋军擒获并斩首的消息。 粘罕顿时如同被抽走浑身骨髓一样，整个人瘫软无力的躺在了座椅上。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完颜南希是完颜复的爱子，这是第一次跟着自己出征南下。 就这样在宋朝腹地身首异处，这让他回去如何跟完颜复交代？ 正在粘罕心乱如麻的时候。 陆昭阳从大帐外面走了进来。 “大王，南希将军的麾下人马已经统计出来了，此战阵亡七千三百二十一人，始终九百人，现在那些溃逃回来士兵不到三百。” 粘罕沉声说道：“那其他人呢？还有一千多人呢？” “他们都在洛城当了宋朝的俘虏。” “丢人现眼！” “我大金那有投降的骑兵？！丢人现眼！”粘罕愤怒的拔出刀，却又不知道应该砍谁。 最后他又气急败坏的坐了回去。 “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本王，这仗是怎么打的？嗯？怎么打的？” 南王动了虎威，大帐之内万籁俱寂。 沉默片刻，陆昭阳说道：“大王，只能说我们昨天得到的情报有误，此时的洛城已经不是我们之前探测的那座城池了。” “再加上我军攻打襄阳这段时日，必然是宋朝的狗皇帝在这边做了部署，也只能如此才可以解释张叔夜从山东出现在此地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面临着粘罕的雷霆咆哮，陆昭阳郁闷的说道：“眼下只能等我军的哨兵重新整理最真实的情报，然后我们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粘罕不再说话。 他现在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之前攻打洛城的时候，守城的宋军如同缩头乌龟一样。 无论金人如何在城外叫嚣，守军都愣是不予表态。 甚至粘罕在城外堆砌了很多当地百姓的人头。 守军依然岿然不动。 这才短短几天啊？ 大宋就如此有种了？ 深夜！ 粘罕辗转反侧，确切的说他不敢睡觉。 因为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赵烁那《抗金策论》仿佛梦魇一样在预知着他的人生走向。 太tm的难缠，太tm的可怕了。 “报，大王，我军已经收集完情报。” 直接粘罕的大帐外面传来斥候的声音。 粘罕才收起心中的恐慌，故作镇定的召唤斥候入内。 为了尽快的整理尽量多的真实的信息。 粘罕这次大方的派遣出三千多人的斥候队伍。 那些人也确实不负所望，将周边的各路情报汇报给粘罕。 “传众将，到本王账内议事。” 粘罕一声令下，片刻后麾下文武全部聚集一堂。 根据斥候提供回来的情报。 粘罕跟众人绞尽脑汁开始了推论。 陆昭阳说道：“大王，看来宋朝在洛城来了很多军队，可能是从汴梁城那边赶过来的精英。” “呸，宋朝还有精英吗？”粘罕傲慢的啐了一口唾沫。 “估计是宋朝西北军的兵马抵达洛城了。” “本王也跟宋朝西北军打过，就凭他们也想生擒斩杀我方南希将军？恐怕还没那个资格！” 陆昭阳犹豫了一下，说道：“大王，可是有一件事情我们不得不承认啊，宋军这两年也在追求改变，而且效果还很明显。” 陆昭阳此话一出，大账内的众多将领们全部都沉默了。 确实他说的话有点道理。 两年前宋军无论在什么地方遇到金人，都会遭到吊打。 归根结底还是宋朝的军制不行。 导致了宋朝的粮草后勤都跟不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宋朝军队的作战理念跟金军的骑兵大规模冲击是完全不对路数的。 宋朝西北军里面百分之六十的成员都是神射手。 他们不擅长冲锋，而擅长远射。 主要原因是西北军常年跟西夏军队打仗。 而西夏人是用远程射箭，最后才迂回骚扰进攻的。 所以西北军这些年已经养成了作战的习惯。 然而在遇到金军的骑兵的时候，不太习惯的西北军就被金人的大规模骑兵冲锋给整的懵逼了。 说到底，宋朝的边军这两年屡次败在金人手中，也是积极的想应敌之策。 粘罕听了陆昭阳的话觉得也有道理。 此时粘罕的面色极为难看，他看着陆昭阳说道：“按照陆相公的意思，如今的宋军已经今非昔比了？” “完全存在这样的可能。” “不应该吧，我们半个月之前绕开这里的时候，洛城无人敢出城与我军大战。完颜复虽然在宋朝的西北遇阻，但宋朝的西北军明知道我们在中原，却也不敢贸然来攻击我们！” “进攻的主动权一直在我们手上，如果他们强大的话，早就主动攻击我们了。” 这时，完颜康说道：“大王，末将觉得或许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汴梁城的宋军过来，是宋朝那个狗皇帝。” 听闻此言！ 粘罕神色豁然。 仿佛觉得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又突然变得合理了。 陆昭阳说道：“当初兀术在汴梁城外驻扎的时候，必然也接到了相国的撤兵令，想来汴梁城之围解除，宋朝那个狗皇帝就第一时间前来驰援洛城。” “嗯！那个狗皇帝的话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不成他们已经察觉到我们想要撤退去支援西北的意图了？” 粘罕半眯着眼，神色狐疑。 “如今缩下来，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啊。” 完颜银术可说道：“打完，末将觉得无所畏惧，恳请大王给末将两万人马，末将去攻城，把那个狗皇帝的狗头斩下来！” “胡闹。” 完颜康说道：“现在我方刚刚折损了一员大将，况且我们他们不清楚洛城城有多少宋军，且从还有一个张叔夜，从完颜南希跟张叔夜的对决来看，我们的骑兵似乎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说到底，宋军的技战术水平确实比之前有所增强。” 第二百五十二章 拔剑吧！ “如果放在平时，我们的七万大军是可以在野外跟宋军交战的，大不了互相伤亡。可是现在，我们还被深陷西北的完颜复老将军掣肘，我们必须要撤回去支援完颜复。” “因此，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跟宋军在这里耗战。” “再加上宋军要来的话，肯定会主动前来，可他们毕竟没来，这就说明他们是在故意拖延我们，企图阻止我们去跟完颜复汇合。” “可想而知西北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我们要是迟到几天，西北局面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粘罕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完颜银术可说道：“大王，既然撤回去支援的路不好走，那索性我们就从潼关杀过去，然后挥师西北，跟完颜复来一个前后夹击。” 完颜康又说道：“不可，如今太原名义上还属于我方的领地，可是真实情况必然是被宋军实控了。要是我们从潼关入西北，那容易被宋军三面合围包了饺子。” 听着众将们的陈述，粘罕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已经卡了粘罕的脖子。 本来襄阳城都破了。 可是金国朝廷那边发布了一封军令，让他们去支援西北。 支援西北就支援西北吧，从潼关那边进入西北是最简单粗暴的。 但是又不能从潼关直接走，因为太原军镇如今已经落入宋朝手中了。 赵烁跟金军在野战方面决胜。 胜算并不大。 可是对于赵烁而言，这并不算事。 因为他的战略就是对金军的各路军队实施掣肘。 以至于粘罕还是金兀术都对宋军投鼠忌器。 如今的粘罕左右两难了。 他现在面临的情况跟当初金兀术被赵烁追杀的情况差不多是一样的。 留给粘罕的路线无非是迅速回去，猛攻太原。 现在攻打太原的西北军不足七万。 粘罕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拿下的。 到时候他在回过头来做掉潼关的宋军。 可是这条路，粘罕并不甘心。 于是他陷入了纠结的状态。 夜深人静的时候，赵烁被李淮唤醒。 赵烁随后到达了将军府，府邸之内已有众将在恭候。 率先说话的是赵烁此次带出来见世面的孙傅。 孙傅自从免遭了牢狱之灾，随后又出使西夏。 如今他在朝堂官员们眼中已经成了大红人。 自己也觉得人生达到了巅峰。 更觉得赵烁这一次御驾亲征带着自己出来。 肯定是要让他镀金的。 所以孙傅显得极为兴奋：“陛下，粘罕大军就在城外十五里处驻扎！” 赵烁没有说话，而是接过哨兵拿出来的情报认真的看完。 粘罕目前必然是要快速绕过这座城池，然后迅速北上的。 所以赵烁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在这里阻击他一次。 “都探查清楚了吧？粘罕现在有多少兵马？” “陛下，他们人数不下于五万。” 孙傅当即说道：“陛下，如此说来，肯定是粘罕的本部大军了！” 赵烁瞥了他一眼，孙傅很识趣的走到一旁。 赵烁问那个哨兵队长道：“确定不下于五万？” “回禀陛下，卑职看的清楚，五万金贼，只多不少。” “什么时候看到的？” “昨天深夜。” “黑灯瞎火的你们如何看的那么清楚？” “陛下，金贼似乎要渡河，所以他们举火照明，连夜赶制船筏。” 赵烁笑起来：“那就不是粘罕的本部大军。” 将军府内众人神色狐疑。 孙傅充满好奇的问道：“陛下，您如何得知？” 赵烁笑道：“渡河俨如撤退，撤退这么严谨的事，粘罕唯恐我们探查到，还会如此的大张旗鼓？” “陛下，您的意思是对方误导了卑职？” “很大可能如此了，你看到的那五万多人，其中有一大半是附近俘虏的百姓吧。” “陛下卑职看的清楚，他们确实穿着金人的甲胄。” “那就是粘罕这一次钓鱼的诱饵下的很大，所以，你看到的，恰恰是粘罕希望你看到的。” “那陛下的意思，金贼企图引诱我军前去截杀？然后他们再将计就计？” 看着这个哨兵，赵烁觉得就是这样的小年轻也比孙傅有军事头脑。 赵烁说道：“不管怎么说，金贼还是还小心提防的，但是既然他们布置了诱饵希望我军上当，那我们就顺他的意思。” “传令下去，派遣大军追杀那些河岸的金军。” “同时让禁卫军在先锋军侧翼摆好防御阵型，提防金贼的骑兵袭击！” “是！” 宋军得到皇帝的钧令之后，快速开始布局。 对哨兵探查出来的那五万金军展开了突袭。 正如赵烁预料的都那样，五万是诱饵，真正的两万精锐骑兵早已在侧翼组成了骑兵军团。 他们跟佯装渡河的金军两面夹击，对宋军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就在粘罕裹挟着骑兵之势，乐的合不拢嘴的时候。 他后方又出现了宋朝禁军的重甲步兵。 士兵在夜色的笼罩之下，如果一根根锋利的兵刃组成的刀阵，顺着金军铁骑压迫而来。 粘罕的作战空间正在缓缓的被蚕食，被压缩。 很快，钢铁碰撞之声便不绝于耳。 人仰马翻的场面更是随处可见。 对于粘罕来说，他打着好算盘要包围宋军的。 结果却被来了一个反包围。 现在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 此时如果在不爆发出凶悍的战斗力，恐怕麾下的七万大军就再也回不到家乡了。 故而粘罕振奋军心，号召大家跟着他的战马往外面厮杀。 而宋军这一次也是为了报洛城半个月前被屠戮百姓的奇耻大仇。 是以，双方人马开始了舍命相搏的血腥厮杀。 战争持续了一晚上。 金军原本打造竹筏的那五万多人变成了主战军队。 缠绕在宋军的内外两层包围圈内厮杀。 而粘罕后面来援的骑兵却成了被掩护的对象。 直到他们将粘罕以及麾下的骑兵军队掩护到竹筏之上开始渡河。 金军大阵才缓了口气。 又两个时辰之后。 战场上的优劣已经分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大迂回 粘罕在骑兵的掩护下已经渡河。 可是那些掩护的金军则是丢下了近万具尸体。 他们算是粘罕跑路的替死鬼了。 虽然粘罕已经逃出了洛城守军追击的范围。 但是赵烁对这样的战果非常满意。 可是他就这样让粘罕安心去攻打太原吗？ 这断然不可能。 因为赵烁统筹全局，早已提前给粘罕摆好了各路军阵的封锁。 他粘罕每突破一道封锁，都得死伤成千上万的士兵。 等他回到北方之后，手下也无兵员去支援西北了。 当天夜里，赵烁亲率张叔夜的主力在河北沧州南面的晋城集结。 与此同时，赵烁立刻给潞州城的守军传令，让他们协助自己拦截粘罕。 此时粘罕的哨兵也不断的给粘罕提供最新截获的情报。 所以粘罕也很清楚宋军就紧紧的缠着自己。 要是换做平常。 粘罕肯定会按捺不住暴脾气回头跟宋军厮杀。 可是这一次，粘罕怂了。 他督促全军都被对宋军的追杀所干扰，只管一门心思的跑路。 就这样粘罕跟当初的金兀术一样，被宋军一路追击着到达了潞州城附近。 粘罕无语了！ 潞州城那颗硬钉子还在。 而宋朝的皇帝御驾亲征的大军更是紧随其后。 怎么办？ 就在粘罕陷入绝望的时候，赵烁也开始调理粘罕了。 怎么调理的？ 首先赵烁对外宣布，宋朝皇帝只带着三万宋军就敢追击粘罕。 而大金的南王却带着六万大军拔腿狂逃。 原本粘罕压根就不愿意理睬。 打算驻好营盘，赶在追兵上来之前硬攻潞州城的。 对于粘罕而言，只要他拿下潞州城，那就离金国的领土不远了。 依靠此城死守，宋军也奈何不得他。 可是现在，他忽然就改变了想法。 因为宋朝那个狗皇帝居然不知好歹的追了上来。 这还了得？ 粘罕很快在潞州城跟宋朝皇帝之间做出了抉择。 只要那些宋朝的龙头，那比攻下十座城池还要棒。 自己也不需要绞尽脑汁去攻打潞州城跟收复太原府了！ 而且他也完全不需要考虑相国给他下达的军令了。 因为粘罕相信，只要自己拿下赵烁，即便完颜复在宋朝西北战死沙场，金国也没有人敢指责他，反而会恭维他。 “全军停止前进，后军便先锋，立刻随本王与宋军决战。”粘罕在潞州城南面五十里的地方驻下了大军，开始谋划擒皇的战术。 完颜康劝道：“大王，我们现在属于撤军，不是备战。” “再加上近些日子被送狗追击的人困马乏，将士们根本没有心情作战。” “要是这个时候，我们贸然去跟宋军对决，恐怕会崩盘。” 粘罕说道：“放心吧，这些事情，本王自有打算，我军虽疲，本身战斗水平又不弱，但区区一个宋朝的狗皇帝还是没有问题的。” “大王，宋朝那个狗皇帝到底来没来？万一他没来，这是宋军引诱我军的诱饵呢？” “放心吧，我的哨兵已经给我回应了。” “是晋城那边传来的情报，宋军在晋城休整了几个石城，那边很多老百姓都见到皇帝了。” “也是如此，本王才确定之前在我军渡河的时候，是宋朝皇帝临场指挥的！” “否则宋军根本不可能跟疯了一样勇猛。” 粘罕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狐疑。 其实现在赵烁已经完全成了粘罕心中的噩梦。 之前粘罕围困了两个月汴梁城，已经见识到了赵烁的刁钻手段。 又是攻心，又是玩计谋，几乎所有手段全部都不按套路出牌。 完颜康又说道：“大王，既然宋朝皇帝已经来了，为何宋军守城之时显得那般低调内敛？” “按照末将对宋人的了解，爱慕虚荣的宋人必定会大肆宣扬才对。” “如今却突然变得张牙舞爪，末将觉得这就是宋人的阴谋！” 连完颜康这等金国智囊，此时对赵烁都怀疑十分戒备的心思。 毕竟赵陛下的《抗金策论》，让所有汴梁之战的金人记忆犹新。 虽然抗金策论的预见性曾经在金国朝堂上被完颜杲消除了影响。 可是大家都对赵烁心怀恐惧。 粘罕看着完颜康说道：“你觉得狗皇帝是引诱本王前去擒他？” “大王，末将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就算是有如何，本王也给他来一个将计就计，而且……” 粘罕面色阴沉，狰狞冷笑道，“要是把皇帝抓到，我们就不需要撤退，更不需要去支援西北军的完颜复了。到时候，宋国失了皇权之主，朝廷内外都将不攻自破！” “传令，所有士兵随本王一同杀敌，这一次谁都不许撤退，一定要拿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 粘罕开始给众将画饼。 半个时辰之后，他率着金军尽数出营。 直往赵烁驻军之地挺近。 与此同时赵烁也在振奋军心。 他用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喊话与呼吁。 赵烁身穿甲胄，文质彬彬的脸上映衬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冷风吹拂在他的脸上。 随着赵烁拔出君王之剑。 所有士兵同时一怔。 万众屏息，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如今金贼要来了！” “他们想要擒拿朕，想要让我大宋亡国。” “想要占据我们的家园，屠戮我们的父母、孩子、还有我们的兄弟姐妹，骨肉同胞。” “今天朕想问你们，你们可曾害怕金贼？”赵烁的声音忽然增大了许多。 “无畏！无畏！”士兵们振臂高呼。 声音如同浪潮一样在山脉之中迂回跌宕。 赵烁第一次御驾亲征，内心激动无比。 此刻握着君王剑的手臂也是颤颤巍巍。 这种君王拔剑，万军雷霆臣服的场面，真的是太燃血了。 赵烁环顾四周，喊道：“宋军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将士们的气氛也被彻底调动了起来。 声音凝如雷暴，仿佛随时可以将他们头顶的那片天空给掀塌，将那阴云给全部驱散。 与此同时，粘罕大军也出现在了宋朝军阵的三里之外。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决战（1） 虽是隔着三里，可是双方交战的战场就是一马平川。 因此这个距离，金人也能够清楚的看到前方宋朝大军那遮天蔽日的旌旗。 更能够听到那烈日灼心的呼喊声。 这样的士气已经不是去年的宋军了。 完颜康眼皮抖动，神色焦虑的对粘罕说道：“大王，末将现在已经确定宋朝那个皇帝就是要在这里消耗我们的兵力，他们最终目的还是阻止我们支援完颜复老将军。” “本王知道，不过本王目前只需要六个时辰，看到宋军中心的高台了吗？站在上面那个人就是宋朝的狗皇帝。” “稍后本王亲自率军去杀那一路，定能将其生擒！” 粘罕目光洞察着前方黑压压的宋朝大军，神色傲慢的挥舞着马鞭。 自信满满地说道：“只要本王擒了宋帝，大破宋军。” “本王便让你完颜康亲自帅一支兵马按照原路返回，直接围困汴梁城。” “即便不能破汴梁城，但是他们的皇帝被我军俘虏，整个朝廷必将大乱，再加上汴梁城被困，天下归我大金便是指日可待，而你完颜康也将立下旷世功勋！” 这句话瞬间提起了完颜康的野心。 但是完颜康毕竟还是擅长用计谋的文将。 他还是觉得宋朝皇帝不会轻而易举的以身犯险。 除非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念及于此，完颜康大胆的问道：“若是众将跟随大王这一战破不了敌军，我们又当如何？” 在完颜康心里，粘罕这样的临场决策倒像是心血来潮的冲动之举。 这玩意就跟赌博没什么两样。 现在金军的前方就囤积着宋朝的主力部队。 粘罕的屁股后面还有潞州城的守军虎视眈眈。 他已经落入了被夹击的状态。 就算粘罕再能打，也终归是触碰了兵法大家忌惮的禁忌。 “大王，现如今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了，如果不能击破宋军，我们可就彻底陷入包围圈了。到时候我们支援西北的计划很有可能泡汤……” “本王知道。” 对于包围跟反包围的抉择。 粘罕如今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因为粘罕之前有十五万大军。 可是到现在只剩下六万多人。 他没有一次是跟宋朝军队展开阵势大干的。 都是被宋朝小股部队诱惑，然后分兵去攻击的。 所以两三次下来，他就折损过半。 现在粘罕想要全军出击，也已经失去了原来的人数优势。 金军即便再能打，也无法承受宋朝这种无休止的骚扰。 所以金国在正面战场上的劣势其实从金兀术被追着撤退那时候就已经凸显出来了。 有了金兀术的前车之鉴，粘罕现在也不知道取舍了。 他现在想起之前完颜宗望的困宋而不灭宋的主站。 毕竟宋朝地大物博，主要是文明传承的时间是超出任何一个周边国度的。 这就意味着宋朝可灭，但是宋人不好灭。 再加上大宋集合华夷之力，整体国力跟底蕴已经达到了金人难以抗衡的地步。 可是粘罕就是偏不信这个邪。 他过分盲目的自信导致了他成为完颜杲“灭宋”主张的领头兵。 不过话说回来，灭宋以及对外强硬，这恰恰就是粘罕在金国朝堂的立足之本。 如今进退两难，粘罕思来想去，最终狠下心来说道：“放心，本王这一战必然会有后援。” 粘罕的表态已经很明确了。 他不会退。 反而更加坚定了与宋军决战的信心。 随着金军排好了军阵，粘罕麾下那些主战派的将临门也表现得极为兴奋。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宋国的皇帝就在眼前，这样的旷世功勋谁也不愿意错过。 呜…… 呜…… 金人的传令兵已经传起了嘹亮的号角。 随着粘罕振臂一呼，手中的大刀豁然指向前方。 金军的铁骑整齐化一，如同浪潮一样快速的推进。 大军同行，举重若轻，战场上的地面震得嗡嗡作响。 与此同时，宋朝大军的鼓声也骤然传出。 赵烁拔出君王剑，朝着前方一指，数万大军也开始步履沉重的快速推进。 两军正式的大战已经开启了。 赵烁在护卫的护送下，返回了中军大营。 大营四周重兵拱卫。 这样的布置是防备战局突然变化。 如果宋军跟金人互相僵持，则可以中军出动，建立优势并扩大优势。 如果宋军落入下风，则可以重兵掩护陛下安然离开。 战端开启之后，宋军双方已经展开了厮杀。 不过想要分出胜负，至少要在三个时辰之后。 赵烁在指挥使内看着作战地图，神色愈发凝重。 这是他离开汴梁城的御驾亲征。 大宋王朝如今风雨飘摇。 很多事情都绷着一股劲。 没错。 大宋能走到现在，全靠他赵烁一口气紧绷着。 若是他稍一松懈，那整个局面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赵烁不能输。 但是两军交战，刀剑无眼。 谁输输赢，还不好说。 站在赵烁身边的孙傅看出皇帝的担忧，他也愈发忧虑的说道：“陛下，老臣在想，金贼不会会使诈？” “怎么说？” “我在想金军会不会陈设大军与我大军消耗，然后再分兵趁我汴梁城空虚，袭我京城？” 赵烁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而簇拥在赵烁身边的军官也不耐烦的瞪了孙傅一眼。 大家都觉得孙傅是有受迫害妄想症。 粘罕当然不可能蠢到觉得自己可以拿下汴梁城。 赵烁笑了笑，说道：“孙爱卿，朕觉得你应该去当粘罕的谋臣，那样粘罕会败的更快。” “啊？”孙傅神色迟疑。 全然没有听从皇帝对他的嘲讽。 赵烁也没有在说什么。 准确的说，孙傅说的也没错。 想要分兵偷袭空虚的都城，那首先得考虑纵深问题。 大宋的纵深跟盘踞在汴梁城左右犄角的沧州跟北京城，就是粘罕不可能绕过的坎。 可以说现在再给粘罕十五万大军，他也只能围困汴梁城。 只要汴梁城据城而守，那粘罕就得面临李纲跟宗泽的双重打击，想要破了汴梁城？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决战（2） 而且很多时候，在两军对垒的前提下贸然分兵，反而无法集中优势兵力。 那样会被宋军拉开战场，逐一击破的。 所以孙傅纯纯就是外行不了解内行，妥妥的纸上谈兵。 “报！陛下。” “我军右翼的进攻受阻，右翼禁卫军情况危急！” 赵烁打开军事布置图看了一眼，负责跟粘罕大军右翼骑兵缠斗的是金吾卫。 玛德！ 粘罕的军队果然是勇猛。 金吾卫已经是赵烁能拿得出手的最强王牌了。 居然顶不住粘罕拐子马的冲击？ 如今战争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赵烁的心反而一点也感觉不到恐慌了。 反而变得极为冷酷。 “禁卫军第二阵全部压上。” “遵令！” 张叔夜说道：“陛下，禁卫军第二阵两万精锐职责是保护陛下周围的安全，如果全部派出去，末将担心陛下这边防御不足！” “我大宋的将士们在厮杀，朕今日不需要保护，今天就打出咱们宋人的气势来，让粘罕尝一尝失败的苦果！” 现在的赵烁可以说是铁了心要跟粘罕硬刚一场了。 即便是麾下的金吾卫跟朝廷的禁卫军全部折损在这个地方，他也毫不心疼。 因为对方是粘罕。 是金国此次南征的最高统帅。 粘罕的背后代表的是金国朝堂内的灭宋派。 所以只要把粘罕在这个地方牢牢的摁死。 那至少十年之内金人是不会再攻宋了。 这值得吗？ 将士们奋勇杀敌，值得。 君王死社稷，值得。 同样，主要是因为赵烁本人不服。 他不服金军凭什么敢带着几十万人就想要觊觎泱泱大国？ 凭什么金人的骑兵就敢狂言无敌于天下？ 凭什么宋朝的军队不行？ 放在宋太祖赵匡胤时期，试问整个天下，谁敢称雄？ 现在赵烁要做的就是将大宋的军事实力强行提升到太祖时期的那个档次。 让所有觊觎华夏之人不敢生出半分僭越之心。 与此同时，一系列的军情简报被传令兵传达到粘罕的大营之内。 两军交战，主帅一般很少上战场。 上战场厮杀的是各级别的统兵将领。 主帅相当于整个大军的大脑。 都是在后方指挥作战的。 事实上，这才是主帅存在的重要性。 毕竟一个人再厉害，亲自上前线杀敌，其作用往往不如中军帐内传出去的一条军令有效。 “报！布兰迪千户全军覆没！” “报！兰泽尔千户全军覆没！” “报！吴大曼千钧全军覆灭！” “报！吴召虎将军身陷重围，请求大王派兵支援！” “……” 看着这些快速呈递进来的军报，粘罕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现阶段，赵烁统领的宋朝军队确实正在批量的折损，可是金军这边的情况也也好不到哪里去。 双方战场的阵型已经彻底被彼此冲乱了。 整个战场现在看起来就是一盘散沙。 金人之中夹杂着宋朝士兵。 宋人之中夹杂着金国的士兵。 粘罕从这些军报之中得到一个关键性的细节。 那就是自己重点从宋军右翼突防的拐子马进攻受到了阻碍。 他赖以生存，驰骋天下，戎马半生的拐子马竟然没有突破宋军骑兵阵型。 这也就自然无法冲开宋军的骑兵防线了。 其实古代战场真正能凸显出战争潜能的兵种还是骑兵。 为什么粘罕要把骑兵放在两翼。 就是希望一次骑兵对冲之后，突破宋朝骑兵的防御。 那个时候，宋朝的军队就相当于被金人的拐子马从两翼包围了。 可是现在这个战术目标没有达成，这就造成了双方的大军已经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更意味着粘罕在大方向上已经出现了劣势。 更意味着粘罕距离生擒宋朝皇帝赵烁的战略目标越来越远。 按照他原先的构思，是可以抓到赵烁，顺势进攻汴梁城的。 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这边跟西北按照的完颜复已经是形同陌路。 就算面前打赢宋军，但是在没有抓到赵烁之前，粘罕也无力去掌控宋朝西北那边的局势。 因为他知道这场战就算是赢了。 也是惨胜，是要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的。 对于赵烁来说，只需要消耗粘罕的军队数量，那就是全盘战略上的大胜。 所以双方的目标根本就不一样。 粘罕要拼命，只是觉得自己的所有军事行动都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 根本得不到高效的反馈。 但是对于赵烁来说，城池都可以丢。 唯独金军的有生力量必须得消亡衰减。 他不在乎所谓的胜利跟捷报。 宋朝西北战死了二十万，整个西北地区已经是尸山血海。 这种情况下，金贼不投降，那就把他们困在这个修罗炼狱。 让他们下辈子也不敢贸然生出侵犯大宋的心思。 粘罕故作泰然。 现在正面战场上的对垒还没有分出最后的胜负。 彼此互不相容，哪一方崩不住，那失败的就是他。 “报！陛下，我军中路大军已经僵持不住了！” “朕周围还有多少兵马？” 赵烁问道。 “回禀陛下，还有五千金吾卫。” “命令他们全军出击！” “遵令！” 现在的战局已经恶化。 与此同时，粘罕那边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王，不好了，潞州城的宋军已经出现在我军后方了！” 完颜经略迫切劝道：“大王，撤吧！再不撤来不及了。” 粘罕陷入煎熬。 这也两军僵持，突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不用怎么想，他的败局已定了。 此时的粘罕俨如当初的金兀术：“宋军强硬也！” 说到底他是轻敌了。 历史上的金兀术，当年就是因为轻敌孤军深入，还肆无忌惮的搜山检海。 最后在长江一线遭受了各种毒打。 被韩世忠堵在江河之上，险些回不去北方。 又被岳飞各种用兵疯狂的拿捏。 归根到底，就是金兀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瞧不起宋朝那些统兵将领。 此时，前线指挥作战的张柏均披着一身鲜血淋漓的甲胄大步流星的跑了进来。 “陛下！粘罕大军中路已经出现溃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决战（3） “陛下！粘罕大军已经宣告失败！” 赵烁心神一怔，他激动的站起来走到张柏均的身边。 关切看着张柏均身上的鲜血。 “柏均，你没事吧？” “承蒙陛下关隘，卑职没事，这都是金贼的血。” 话是这么说，但是赵烁发现他身上的甲胄已经崩裂。 自己也是挂彩多处。 可是张柏均俨如越战越兴奋的战神，目光炯炯有神。 气质更是超凡脱俗。 “陛下，粘罕惨败，我军正在快速追杀。” 这样的话说了三四次，帅账内的众人才回过神来。 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难以掩饰的欢喜。 赵烁如释重负。 孙傅声音颤抖地凑到赵烁身边说道：“陛下，大捷，我大宋天军大捷了！” 赵烁收起激动的双手负在身后，压抑着内心深处的窃喜说道：“各位别高兴的太早了，我们跟金军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金军的左右两翼拐子马精锐还在负隅顽抗。” “是，陛下教诲的是，末将这边率军去前线厮杀。” 张柏均转身离开。 账内的众人又恢复了理智。 此时此刻的粘罕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涯最耻辱的一战将会发生在这个地方，而且是被宋朝的皇帝亲征所打败。 但是粘罕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既然全线已经溃败，那再战斗下去，也无济于事。 只能增加无谓的伤亡。 所以粘罕开始传令士兵且战且退。 说的好听是且战且退。 其实就是竟让保存实力的撤退。 否则，他仅剩的兵马就要被宋军给全部斩杀在此了。 金人撤退的队列已经散乱了。 丢盔弃甲，抛旗弃器！ 即便如此，他的后军还是被潞州城出来的宋军拖住厮杀。 粘罕则在麾下死士的掩护下，仓促败走。 对于粘罕的败退，宋军想要追击也是有心无力。 毕竟，粘罕周边跟随的都是完颜经略那样的金国战将。 他们付下的死士骑兵多为身经百战的悍夫。 所以他们可以舍命突破大宋的骑兵，往北方而去。 战场上的鼓声销声匿迹。 只留下一片蔓延十几里路的红色地面。 赵烁伫立在营帐的门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战场从小规模的厮杀变成了彻底的寂静。 直到之后，宋朝大军已经收起了杀意，开始清理战场上的友军尸体。 现在的赵烁千头万绪，无法理清。 他有些恍然，更有些迟疑。 死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包括那些战场上堆砌如山的金人的尸体，粘罕将他们抛弃。 但是他们南下又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双亲，有妻儿家眷。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宋朝的士兵正在田间耕作。 他们的妻子将在织布。 孩子们会在田野之中嬉戏玩耍。 金人呢？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是一样。 男人在捕猎放牧，女人在家里制作烤肉跟马奶酒。 孩子们也在放风筝。 可是…… 战争把两个国家，两个部族的生活全部改变。 张叔夜立主战后的打扫。 并且他以北方统帅的职位在军中下达了追捕粘罕的军令。 随着次日黎明。 宋朝皇帝御驾亲征大败粘罕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江南北。 可是，有人宁愿装聋作哑，充当傻瓜。 三天后！ 汴梁城，九皇妹的王府之内。 赵构看着一份边关传来的急报。 脸色如同冰雪一般难看：“什么？陛下驾崩？！这怎么可能？” 九皇妹震惊不已， “这真的假的？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王爷，城内现在很多人在传。” 赵构听的内心压抑无比。 这tm怎么可能嘛？ 若是赵陛下凉了，那首先要倒霉的可就是这个九皇妹了。 因为自从赵烁安抚了九皇妹之后，赵构一门心思搞宗室，就是专门查朝廷皇族成员的贪腐。 这短短小半年。 他基本上王公贵族以及驸马亲王之类的大佬们查了一个遍。 把人全部给得罪光了。 本来想背靠皇帝博一个更伟大的前程。 可是现在，皇帝没了？？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如今的朝堂上谁最有希望称帝？ 首先是太上皇。 其次是赵楷。 对于九皇妹来说，很大概率是赵楷。 那赵楷对宗室是极为支持的，也就是他赵构的政治死敌。 这tm就完犊子了。 九皇妹越想，他的神色就越是凝重，很快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思。 归根到底，九皇妹本身也是极具野心的一个家伙。 他不是没想过站在权力的巅峰。 至少上不去，他也不愿意做一个乱世的王爷。 所以思来想去，现在他除了赵烁没有得罪，其他人全部得罪光了。 貌似皇帝凉了之后，自己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略做沉思之后，九皇妹不耐烦的瞪了府内的管家一眼训斥道：“混账，这种话你怎么敢说？这样的事情，没有切实的依据，也敢空穴来风？究竟是谁在传递这种谣言？这可是欺君大最，大逆不道，被武德司的人听到，是要斩头的！” 管家急忙压低了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王爷，在下也是在唐公馆听到的消息，说是我朝天子在洛城附近兵败消失。” “朝廷的很多官员都已经在议论这件事情了。” “仅仅是大家的揣测，就敢如此妄议。”九皇妹顿时拍案而起。 吓的管家急忙退了出去。 完了！ 完了！ 赵构如今也觉得这个谣言越来越逼真了。 毕竟是官员们都在传。 那现在岂不是大家都在重新站队？ 局面越来越混乱，九皇妹神色焦急的在殿内踱步。 过了半晌，权衡利弊之后，九皇妹猛的想明白了什么。 陛下在前线战死，即便是皇族成员要复辟，也要跨过一道坎。 什么坎？ 因为按照朝纲正理，继位的应该是当今的亲王。 再加上还有太上皇宋徽宗在。 所以宋徽宗跟他最宠爱的赵楷都有可能窃取成果。 想到这里，九皇妹从心中就竖起了两个敌人，同时也竖起了两个随时可以切换的盟友。 念及于此，九皇妹就决定进宫去探查一下情况。 第二百五十七章 陛下驾崩了？ 要是这件事情已经定型，陛下确实战死。 那自己也应该早做打算了。 很快，九皇妹府内的那位心腹管家又一路小跑走了进来：“王爷，府外有人想要觐见王爷。” “如今情况紧急，本王谁也不见。” “王爷，那个人说他是朝廷的刑部尚书。” “尚书？是一个叫秦桧的家伙吗？”九皇妹赵构狐疑的问道。 “正是，那秦尚书说他跟王爷有大事商议，还笃定的说王爷必然会召见他的。” 秦桧？ 九皇妹对那个人的带来多少带点意外。 那个人也是陛下提拔起来的。 之前是负责编纂跟宣发《抗金策论》的，后来又被提拔为刑部的一把手。 这段时间九皇妹惩治皇族，秦桧虽然没有跟他汇报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也用严刑峻法惩治过一些皇亲国戚。 真正意义上，九皇妹跟秦桧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怀交情。 但是毕竟大家都是为皇帝办事。 因此这个时候对方前来，要跟自己商议密谋。 十有八九也是跟最近传出来的谣言有关。 念及于此，赵构对管家说道：“让他进来。” “是。” 片刻之后，秦桧被邀请到康王的府邸。 九皇妹赵构看了看，开门见山道：“秦尚书深夜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秦桧也是开门见山说道：“王爷，下官来此，是有一事想要跟王爷确定。” “你但说无妨。” “不知王爷有没有听到朝廷上下的言论，陛下亲征，已经驾崩了？” 九皇妹内心深处猛的一惊，他之前已经听管家说过了，却还是在秦桧面前表现出自己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惊讶，攥着拳头，紧张的说道：“什么？陛下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本王无从知晓？” 他装的自己整个就是天真无害。 秦桧故作镇定，其实内心深处也知道九皇妹的想法。 毕竟在正统的历史上，这两人才是真正的狼狈为奸。 可以说彼此品性本就是一丘之貉。 故而秦桧继续说道：“王爷，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是现在朝堂上下的官员们已经开始谋划了。王爷切不能无所行动。” “秦尚书这话又是何意？”九皇妹故作愤怒的问道。 “王爷，如今朝堂上群龙无首，有极为迫切的事需要王爷您出面调停。” “什么事？” “此事牵扯我大宋江山，更关乎大宋的君王社稷！” “你不必绕弯子，直接告诉本王，是什么事情？” “王爷，下官得知如今朝廷的大多数官员都去拜会郓王，还听说赵楷要带人扰乱延福宫。” “他们要干什么？” “王爷，那宫里可是坐着咱大宋王朝的太上皇啊。” 当秦桧把问题的关键点直接挑明的时候。 九皇妹真的坐不住了，他霍然站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说道：“他们想干什么？他们……” 秦桧朝着九皇妹躬身行礼，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此事是下官亲自打听的，千真万确。” 九皇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把宋徽宗迎出来？ 这是要神仙打架啊？ 毕竟宋徽宗自从第一次金军围城，粘罕败退之后。 就已经退出大宋朝廷的权力中心了。 后来因为多次要跟金人和谈，被皇帝赵烁拘禁在宫内。 吃的喝的都有，美人也都有。 笔墨纸砚跟画画的素材给他提供了很多。 总而言之对皇帝而言，宋徽宗可以享受人间富贵，却不能对朝政指手画脚。 因为幽静的原因。 一时间朝中那些官员们也没有机会面见宋徽宗。 可是如今，这个局面似乎要被打破了。 “王爷，下官斗胆揣测，倘若皇亲国戚强行解除陛下对太上皇的束缚，那整个朝堂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秦桧再度朝着九皇妹躬身作揖，压着声音说道：“王爷，您贵为陛下钦点的内阁亲王，负责的就是整顿皇亲国戚，如今那些人的过分行为，理应在您的管辖之内，且不论陛下如何，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就是谋权篡位，就是谋反！” “这……” 秦桧这样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可是又全部说完了。 搞的好像就是来给九皇妹提醒的。 谋权篡位？谋反？ 这两个罪名要形成，有一个先决条件。 那就是陛下还活着。 难不成陛下没有出事？ 九皇妹再度陷入沉思。 他仔细的揣测近几日赵陛下各种姿态死亡的种种谣言。 那传递起来，几乎越传越没影。 真真假假，其中假的成分占比很大。 确切的说，现在整个朝廷内部的官员也不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为此户部跟吏部已经暗地里让人去洛城跟潼关一线打探情报了。 但是对大多数官员们而言，即便陛下驾崩的消息是真的，但是前线也不会说出来。 毕竟那将会动摇军心，甚至动摇国本。 因此会一直秘而不发，直到朝廷内的党派角逐到最后。 但是那些在三公六部之内的官员们，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 他们即便听了那种话也不会当真的。 只会装聋作哑熬到最后。 反正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谁做皇帝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再加上宋徽宗与当今陛下之间存在着很多意识形态上的反差，这个几乎是天下人人皆知的事情。 而在这个时候赵楷联合宗室要搬出宋徽宗来，他的心思也是天下皆知。 至于秦桧，他是陛下启用的新人。 在任期内已经把那些老牌大臣跟贵族们都得罪了一遍。 他是绝对不希望宋徽宗上位，赵楷更上一头的。 因为到时候他就会是被皇权第一个开刀的那个人。 九皇妹心里快速的推测着，他现在也搞明白秦桧前来觐见自己的目的了。 分明就是想要把自己拉起来，然后寻找庇护。 所以说现在眼前这个秦桧算是自己的人了？ 九皇妹如是想到。 秦桧发现九皇妹不表态，当即说道：“王爷，陛下对您的信任跟重视，人尽皆知。” 第二百五十八章 被忽悠了 “倘若您真纵容那些皇亲国戚们犯上作乱，到时候也会出力不讨好，再说万一情况出现反转，王爷您做了该做的事情，也好万无一失。” 说完，狡诈的秦桧也不给九皇妹表达自己想法的机会，作揖道：“下官冒昧前来，打扰了王爷的雅兴，下官这边告退。” 看着秦桧离开。 九皇妹心中的那一阵期待感彻底被吊了起来。 随着九皇妹的沉思，很多事情已经推测出了大概。 显然九皇妹已经捕捉到那位秦尚书的意思了。 “管家，备轿，本王要去见一见郓王。” 九皇妹出发的这个时候，宋朝的皇亲国戚们已经成群结队的离开赵楷的府邸。 他们在赵楷的统一策划下，齐刷刷的千万延福宫。 但是那些人之中没有赵楷。 赵楷现在正在武德司指挥使高俅的府邸内，强行给这位高太尉洗脑。 “高太尉，近来可好啊。” “郓王殿下好，不知何事前来看望下官？” 赵楷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 直接说道：“陛下率军御驾亲征，在潼关跟粘罕大战，在战场之中驾崩的事，你可知道听？” 高俅笑了笑，说道：“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是朝中奸佞含沙射影的事情。” 赵楷说道：“不不不，很多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有此谣言，必然多少有事发生。” 高俅笑了笑道：“郓王来找下官，只是说此事？” 对于高俅而言，赵烁御驾亲征之前就给他下了命令。 让他整顿武德司巩固京城。 这道命令之中蕴含着多少层意思？ 高俅自己心知肚明。 此外，赵烁还在武德司内留下了一个人，就是祁玉。 那个祁玉就是一个杀人狂魔。 确切的说他就像是一个对赵烁唯命是从的机器人。 即便皇帝下令，让他杀自己的亲爹亲妈，祁玉都不会皱一次眉头。 最关键的是祁玉的武力值可以媲美岳飞。 麾下的近卫都是不怕死的主。 高俅自然知道，祁玉又是皇帝留在京城的又一道后手。 其主要目的就是来监控他高俅的。 高俅在朝堂上混迹多年，其心思城府岂能是赵楷这样的小年轻所能比拟的？ 因此，高俅索性跟赵楷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 虚以为蛇，推推诿诿，半天就是不入正题。 赵楷僵持不住了，当即说道：“高太尉，本王也了解你，你也不缺吃喝玩乐，不缺金银细软。这样吧，只要你维护皇亲国戚扶持太上皇复位，便赐你王爵，世袭罔替。” 这个诱惑足够大。 可是高俅清楚，自己有没有性命拿，还是另外一码事呢。 “王爷，您说笑了！什么太上皇复位？这更是无稽之谈了。” “据下官所知，太上皇目前安享极乐，已过上所有人都钦羡无比的日子，何来复位之说？！” 若是这样的话，高俅在宋徽宗耳边说起的话。 宋徽宗必然会气的吐血三升。 毕竟这年头的宋徽宗还不到五十岁。 正是干大事的年岁。 这就享受极乐了？这就让所有人羡慕无比了？ 高俅啊高俅，老子一门心思画画找金牌技师？ 啥时候得罪过你啊？ 此时赵楷的想法也是如此。 他当即就听出高俅是不愿意跟自己合作。 既然如此，那就不许诺高官厚禄跟世袭罔替了，不如直接威胁。 念及于此，赵楷语气一沉，寒声说道：“高太尉，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想必你也听说了，这件事情绝非空穴来风，你是时候站队了。” “啊，王爷啊，下官我今日起的比较晚，早膳还没吃，如果王爷不嫌弃的话，留下来跟下官共用早餐？？” 高俅明摆着下了逐客令。 赵楷脸色忽然就变得不好看了。 “高俅，你不愿意配合也没关系，但是本王告诉你，如今皇亲国戚都站在本王这一边，不消片刻，太上皇就会出来了，你想到后果？” 高俅面色阴沉，一味的低头吃着早餐。 赵楷一看这家伙就跟一条死猪一样，浑然不怕各种开水烫。 索性说道：“行，你不愿意配合也无所谓，本王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武德司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是硬骨头。” 要是赵楷不说还好。 这句话一说出来，高俅当场就自己高潮了。 硬骨头。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评价过呢。 那索性这次就为了博取这个美名，跟赵楷抗争到底了。 赵楷临走之前回头说道：“高俅，本王念在你昔日为太上皇出谋划策的份上，最后在告诫你一次，如今是非常时期，朝廷当中所有人都开始为自己谋取前程了。” “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 “再者，本王这次找你来也是想给你个台阶下，你别以为你掌控武德司，就真有人听你的命令，实话告诉你，武德司内已经有人归附在本王麾下了！” 发现高俅低头吃嘛嘛香，赵楷撂下最后一句话，愤慨的离开。 而当九皇妹赶到宋徽宗的官邸的时候，皇亲国戚们已经突破了禁卫军的防线。 朝着里面闯了进去。 按理说，禁卫军是赵烁安排的。 可是这一次闯的人是皇亲国戚，而且还是抱团的。 纯粹超出个人行为的范畴了。 再加上皇族成员成群结队的冲撞。 镇守宫门的禁卫军又能奈何？ 他们率先拔刀，却发现完全震慑不住那些皇族成员，之后就被人群挤开了。 这一幕看在远处的九皇妹眼中。 赵构知道，自己无论如何绝不能进去。 甚至一旦进去，就意味着对外宣布自己站队赵楷了。 九皇妹目瞪口呆的看着宋徽宗的行宫，思绪冗杂。 当即暗道不妙，下一步他便朝着皇宫禁地奔赴。 与此同时，宋徽宗已经被皇亲国戚们俨如众星捧月一般迎出来了。 这个消息对于大宋而言，无异于天大的震动。 汴梁城内的所有朝廷官员全部被惊动了。 很快，他们听说宋徽宗已经带着皇族成员乌央乌央的进入垂拱殿。 是以，朝中三公六部的大员以及各级官员神色凝重的来到了垂拱殿外。 第二百五十九章 乾坤颠倒 内阁宰辅李彦回率众入内。 看到坐在九五之尊皇位上的宋徽宗赵佶，李彦回神色一愣，旋即说道：“臣拜见太上皇。” 宋徽宗眯着眼睛，睥睨了一番李彦回，高傲道：“你……” 站在宋徽宗身边的太监当即附耳低语了一番。 宋徽宗神色恍然：“你就是宰辅李彦回？” “是。” “哼。”宋徽宗赵佶冷冷的哼了一声：“现在你已经被逐出内阁了。” 宋徽宗此言一出，大殿内的官员们全部震惊不已。 李彦回面色冷冽，躬身作揖道：“启禀太上皇，下官是陛下委任的内阁宰辅，就算是裁撤职位，也当陛下下旨。” “你什么意思？”宋徽宗怒意凌然问道。 李彦回如实答道：“下官的意思是，没有陛下的诏书或是圣谕，下官依然是内阁宰辅。” “混账！你以下犯上，目无法度，罪该万死。” “回禀太上皇，纵然是赐下官死罪，也当是圣上下旨。” “只要圣上让下官死，下官绝不苟活。” 听着李彦回如此严厉的答复，宋徽宗脸颊尴尬。 心想：老子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为何手下就没有这么一位铁骨铮铮的忠臣呢？ 反而是那个幽静自己的逆子，麾下却有这么忠心耿耿的文臣追随？ 这tm不公平！ 一点也不公平！ 气急败坏的宋徽宗怒火上头，索性故作愚昧的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圣上？” “下官说的是当今圣上。” “哈哈哈……” “胡闹！简直是胡闹！” 宋徽宗捧腹大笑：“如今朕就是九五，朕就是当今的圣上。” 李彦回说道：“可您终归是太上皇，您终归没有猜测下官的权力，更没有惩罚文武官员的权力，如果您偏要这么做，那您这样的举动，形同谋逆。” “嘿嘿，哈哈哈，呵呵呵呵……” “好笑，当真是好笑啊。” 宋徽宗赵佶咧嘴笑道：“朕继位之年距今已有二十七年，李彦回，朕当初亲自御极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不过是个淮河流域的七品县令，如今居然敢教朕做事？” “太上皇，下官心里只有一位圣上，那就是两次抗金，百战百胜的当今圣上！” “大胆，你太过放肆了！来人，把这个家伙带下去。” 宋徽宗指着李彦回。 可是垂拱殿内外的禁卫军不为所动。 这一幕直把宋徽宗气了个够呛。 宋徽宗大怒道：“你们竟然敢违抗圣旨，朕才是大宋的真正皇帝！” 垂拱殿内外的禁卫军已然是不为所动。 李彦回提醒道：“您不是皇帝，您已经退居幕后！” 宋徽宗仿佛被触碰到了心中的那一块逆鳞，大声斥责道：“赵桓已经死在金人的铁蹄之下，如今金军转眼间就要南下攻打汴梁城，你们还想干什么？还觉得强硬的不够吗？难不成都要给赵桓去陪葬吗？” “太上皇，那些流言蜚语不可信啊，况且根本就没有得到佐证！” “住嘴，无论事情真假，金人实力强大，已是不争的事实。” “金贼再次南下围攻我汴梁城，便关乎我大宋上百年的基业，尔等臣工切不可再言！” 要说这宋徽宗，终归是在皇位上做了二十多年的。 所以皇帝的威望依然还在。 之前赵烁在的时候，他还被压的抬不起头。 可是赵烁现在不在这汴梁城内，整个汴梁城还真就没有谁能够拿捏得了他。 这时，扶持宋徽宗出来的那些皇亲国戚们也叫嚣了起来。 “当今天下是大宋天下！” “先皇驾崩，太上皇代理朝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尔等阻挠，就是在阻碍我江山社稷的稳定。” “不错，先皇驾崩，如今尔等皆为旧臣，应当一心一意辅佐太上皇，为江山为百姓效力。”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贵族们众说纷纭。 宋徽宗也是神采奕奕的继续说道：“往后大宋的江山，朕要匡扶。大宋的百姓，朕要保护。” 宋徽宗赵佶说这句话的时候，恐怕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 下一秒，宋徽宗说道：“赵楷。” “儿臣在。” “你去王楚西那里，让他交出禁卫军的兵符，另外把高俅的武德司指挥使一职给朕剥夺了，顺便让高俅速来垂拱殿见朕。” “是！”赵楷兴高采烈的应允一句，转身快速离开。 离开垂拱殿，宋徽宗神色张扬的说道：“王进！” 武德司的千总王进很快就带着麾下的带刀侍卫走了进来。 王进进入垂拱殿，拱手说道：“卑职王进拜见陛下！” 他这句话瞬间让殿内那些官员们心生颤栗。 而两代皇帝的对决也让权力的天平逐渐朝着宋徽宗倾斜。 宋徽宗说道：“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武德司的指挥使，兼朝廷太尉。” 王进极为狂喜，当即说道：“微臣叩谢陛下天恩！” “哈哈，好，现在整个京城的治安就全部交到你的手中，若是出了遗漏，朕拿你试问。” “陛下且放心，纵然卑职肝脑涂地，也要力保陛下圣安。” “好。” 就这样宋徽宗兵不血刃就窜取了宋朝的皇权。 速度之快，让那位还在迟疑且还在努力的九皇妹极为震惊。 这太快了。 压根就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时间跟空间。 如今看来，九皇妹瞬间觉得自己跟赵楷差了半截了。 看来赵楷早在自己还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做着篡权的准备了。 趁着赵烁不在，赵楷将那些对赵烁跟九皇妹不满的皇亲国戚们强行把太上皇弄的还政了。 然而，就在宋徽宗坐在皇帝的宝座之上，屁股还没有坐热，而且致力改革朝廷内部的官员吏制的时候，潞州城那边的一份捷报也不合时宜的传到了汴梁城。 话说上次西北大战。 西北军战死者二十万人。 当时的军情简报传到汴梁城的时候，所有官员只感觉天空都要塌下来了。 当时有正赶上金兀术围困汴梁城。 朝廷上下所有人感觉生活的希望都没有了。 要不是赵陛下坐镇汴梁，整个汴梁不知道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第二百六十章 宋徽宗的底气 可是自赵陛下御驾亲征，率领大军东征西讨之后。 关于陛下生死的流言也被传的到处宣扬。 赵楷以及那帮心思不用在正处的皇族成员却在想着为宋徽宗的复位提供支持。 事到如今，那些流言蜚语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那是那个谣言却是非常符合皇族跟朝廷贪官污吏的核心利益。 宋徽宗在垂拱殿给群臣议事，散朝之后又回到了赵烁下榻的文德殿。 这家伙直接不把自己当外人，竟然僭越做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他罢免李彦回，将李光踢出局。 就连高俅听到宋徽宗的召见之后，也躺在家里面称病不上朝。 宋徽宗派人去找，高俅每次都咳嗽的跟一个老年痴呆的患者一样。 为此宋徽宗也没想急于找他的麻烦。 最忐忑不安的当属于九皇妹赵构了。 赵构这段时间也是躲在自己的王府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管是谁来拜见，他都一概让人吃闭门羹。 再加上他听说秦桧也被宋徽宗革职查办了。 甚至已经卸掉了刑部尚书一职。 九皇妹的内心就更加忐忑了。 王楚西就更惨了。 他作为历史上宋钦宗的亲娘舅，此时被宋徽宗视为大敌。 再加上王楚西又给赵烁招徕生意，贩卖口红。 赚取了大量的财富。 也给赵烁鼓足了很饱的腰包。 所以，王楚西被宋徽宗给整治的差点被点了天灯。 如此大的变故，已经令朝廷中那些偏向于赵烁的官员们措手不及。 可是随着潞州城的那一份军情简报送达之后。 巨大的翻转发生了。 潞州城的传令兵自进入汴梁城那一刻，“潞州大捷”这四个字就开始不胫而走。 接着整个人汴梁城内开始了传唱。 “潞州大捷！当今陛下御驾亲征大败金国大元帅粘罕，潼关以北，我朝大军斩首六万！！” 潞州城那边的传令兵是八百里加急过来的。 他的声音极为亢奋，也极为嘹亮。 事实上他一路走来，每经过一座城池都会如此声嘶力竭地传递情报。 希望将大捷的喜悦传递给后方的每一个人。 此时汴梁城内，那些昨天还传唱陛下驾崩的人此刻听到潞州城大捷的军报之后，神色更加诧异。 纷纷摆出了黑人问号脸，皱眉揣测：“他在说啥？你们谁听出那个军爷说啥！” “他说陛下御驾亲征，斩首金军六万。” “他说陛下统帅的大军大败金军，金国南征的大元帅粘罕兵败逃亡！” “他说潞州城守军正在追逐粘罕！” “潞州大捷，潼关大捷……” 传令兵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沙哑。 汴梁城！ 这座刚刚经历了政变的城池，人们还在遵守秩序，百姓们也在正常生活。 人们只是在心中真诚的缅怀一下那位陛下。 并且他们觉得赵烁是他们这辈子遇到的最圣明的陛下。 几天前，流言四起。 所有人都觉得大宋失去了那位皇帝，是整个天下的悲哀。 这一次，捷报又传来。 一下又让很多困惑跟伤感的老百姓活过来了。 他们兴奋的涌上街头。 汴梁城的街道逐渐热闹了起来。 百姓们是可爱的，也是无辜的。 历代皇帝搞什么愚民。 但是赵烁不这样搞。 那对待百姓纯粹拿着一颗真心。 不管怎么说，没有人比赵烁更了解现在的情况。 他跟粘罕的对决，可以说是大宋朝跟大金国之间赌上国运的一战了！ 此刻，李彦回辗转反侧。 他已经被迫搬离了他的宰辅府。 回到了汴梁城北的偏僻小院生活。 没有了官职。 他的门生还是遍布天下。 原本他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经商暴富。 但是李彦回没有那样做。 他拿起自己的笔墨，开始重操旧业。 只不过这一次他要写一本帝王传记。 主人公就是他遇到的赵烁。 要说李彦回是促成大宋碾压金军的重要胜负手。 李彦回虽说没有出现在前线，可是他从前年冬天粘罕率军围攻汴梁城的时候开始，就一门心思的为朝廷的大军筹措粮草跟军饷，再加上还要处理金陵城那边业务，帮助赵烁打理新的政治变革，可以说整整两年李彦回消瘦了很多。 他每天都在计算这天文数字般的军饷。 以及还要精心策划每一次给前线输送的物资跟军饷都能准确无误的送到前线。 各种各样的压力如同泰山一般，挤压着这一位即将年过半百的宰辅大人。 此刻，李彦会听到街道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军情简报。 身形猛的一颤，紧接着眼眶就不由自主的红润了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潞州大捷？！ 李彦回嘴角呢喃。 双手激动的放下笔墨，推开简陋的房门走了出去。 此刻他的心情，何等的澎湃？ 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无官一身轻，更能切身体会到作为一个百姓听到朝廷大捷时的真情夕月。 李彦回走了，新的内阁宰辅已经走马上任。 他就是号称帝师的孔仲谋。 孔仲谋跟前宰相唐告，就是汴梁城内的两个和谈的代表。 他们两个一直就主张大宋应该跟金国和平谈判。 花钱买平安。 唐告是赵烁上台之后直接雪藏的。 基本上将其扫出了权力范围。 但是这个孔仲谋，他还一直跟秋后的蚂蚱一样疯狂的蹦跶。 但是赵烁对他不闻不问，也意味着冷落了。 如今孔仲谋蜷缩在家，大门不出，一心只喝养生茶。 这次让总算是等到宋徽宗掌权了。 作为昔日徽宗欣赏的重臣，现在孔仲谋上位也就理所当然了。 孔仲谋兴高采烈的搬到了朝廷的宰相府。 还打算睡一个安稳觉，却接到了潞州城捷报的军情。 听到这个消息，孔仲谋突然神色一怔：“捷……捷报？我大宋还有捷报？？？” 大师当他听清楚捷报的内容之后。 整个人就再也淡定不了了。 下一刻孔仲谋连夜离开相府，带着那份手抄版本的捷报脚步慌乱的赶去文德殿。 “陛下！陛下！” “大事不好了陛下。”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这可咋整？ “什么事，慢慢说。” “陛下，潼关大捷，潞州城大捷，我朝王师这次斩首粘罕麾下精兵六万，金军统帅粘罕仅率二十几骑逃走。” 什么？？ 当正要跟爱妃宽衣解带的宋徽宗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直接从龙床上跌落在地。 此时的宋徽宗赵佶是懵比的。 他晕晕乎乎的看着孔仲谋道：“潼关大捷？潞州城大捷？几个意思？？孔相不要胡闹，开玩笑嘛这不是。” “陛下，您快醒醒吧，老臣哪有功夫跟您开玩笑？陛下……不，他居然打败了粘罕。” 宋徽宗面色阴沉：“朕的那个逆子打败粘罕了？” “是！他不仅打败了金国的南征大元帅，还斩首了金军铁骑六万，是斩首。” 孔仲谋几乎是颤抖着用哭腔说出来的这句话。 扑通！ 刚刚坐在椅子上的宋徽宗又跌坐在地。 孔仲谋急忙上前将他搀扶了回来。 此时的宋徽宗目光呆滞，身形僵硬。 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神的木乃伊。 半晌后，宋徽宗呢喃道：“如此军威，朕该如何应对？该如何应对啊……” 猛然间宋徽宗眼前一亮，急忙对身边的太监总管说道：“快！速传郓王觐见！速去！” 半晌之后，赵楷放下武德司的整顿事务，步履焦急的赶了过来。 “父皇，孔相。” 赵楷故作温和的跟宋徽宗跟孔仲谋问好。 宋徽宗已经按奈不住心中的静气，急忙指着桌子上的军报说道：“你快看看。” 赵楷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宋徽宗，又看了看孔仲谋，发现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当即拿起桌子上的军情简报看了起来。 下一秒，赵楷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定格。 他此时此刻的表情极为狰狞，就像是一个经常走夜路的人遇到了厉鬼时表现出来的表情一样。 “这……” “这……” 赵楷呢喃半晌，也是被吓的不知所措。 宋徽宗苦着脸说道：“赵楷，你自幼就比较聪明，你快想想办法，此情此景，我们该当如何？” 赵楷被这么一夸奖，瞬间感觉确实是众多王子里面最聪明的那一个。 他当即说道：“父皇，依儿臣看，此事我们不需要着急。” “可是潼关大捷，潞州城大捷……”宋徽宗声音颤抖的说道。 赵楷摆了摆手：“父皇，即便是大捷又如何啊？就算是大捷，也是咱们朝廷的军队打了胜仗，那还得是父皇您英明，跟那个犯上作乱的赵桓有什么关系？” “赵楷，你是说他已经死了？” “很大可能是死了，他死了，朝廷的大军打了胜仗。” “不过儿臣倒是觉得即便他不死，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你说具体一点，朕该如何形事？”宋徽宗有些迫不及待，准确的说他是真的着急了。 “二臣以为，父皇刚刚复位，我军就打败了金军，潼关大捷跟潞州城大捷，这是父皇的圣德所显，其次二臣以为父皇应当下令犒赏潞州城跟潼关的将士，以此让那些将士们跟赵桓离心离德。” “此外，二臣还觉得父皇应赦免那些被关押在牢狱之中的官员！” 这些计划对于赵楷来说都是常规操作。 可就是这样的操作往往还是能够起到效果的。 前提就是跟随皇帝的那些将士们会不会脚踏实地的跟着皇帝。 宋徽宗心不在焉的说道：“可要是他还活着，而且麾下将士又对他死心塌地呢？” “父皇，即便如此，那也不怕。如今坐在垂拱殿上朝会群臣的人是父皇您，不是那个倒行逆施的家伙。” “那就依你的意思？” 宋徽宗看着赵楷，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确实是聪明、睿智。 而赵楷似乎越说越想表现，于是他继续说道：“父皇，还有一个好消息。对我们现在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哦？快说，快说。”宋徽宗眼前一亮。 赵楷说道：“如今金国那边完颜宗辅率领的金军正在我朝的两淮地区。儿臣以为父皇现在应该派使跟完颜宗辅议和，顺便把两淮之地的军事城池让给他们。” “这样的话，赵桓即便活着，也无法班师回朝，因为完颜宗辅的大军将会彻底扼住赵桓回来的路。” “最后，那就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而父皇只需要发布军令，让将士们回城接受加官晋爵的封赏典，大事必然可成。” “到时候，他赵桓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孤家寡人。纵然他有天大的能耐，也翻不起大浪了。” 卧槽！ 宋徽宗一听这一连串的骚操作，当场就眼睛雪亮了。 这完全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的万全之策啊。 而且还不用自己跟赵桓发生正面的冲突。 没错，事情就得是这样办。 这样才能办的漂亮。 尤其是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依靠金军去拿捏赵桓那个不听话的逆子！ 而在这样的时候，金军其他几路都遭遇了惨败或者迟滞。 即便是完颜宗辅也不敢继续孤军深入了。 换而言之，完颜宗辅现在确实需要一场兵不血刃的胜利。 自己这边白白给他十几座城池。 他睡觉也应该会笑醒的。 如此一来，赵桓孤悬在外面，必然是这辈子无法回到汴梁城了！ “好计策！好计策啊，赵楷，立刻去办。此事朕交给你全权处理。” 宋徽宗在损人不利己这方面的造诣是无人能及的。 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果断跟强硬。 立刻让赵楷安排人手去两淮之地驻扎的完颜宗辅大营。 而赵楷也不负所托。 痛痛快快的罗列了一些跟完颜宗辅议和的条款，然后就快马加鞭，迫不及待的前去联络了…… 此时打了胜仗，还在前线赈济灾民的赵烁完全就没有料想到汴梁城那边已经发生了一场让他啼笑皆非的变革。 其实对于赵烁来说，汴梁城内发生什么幺蛾子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错，赵烁知道以宋徽宗那不作不快乐的性格，肯定会趁自己不在汴梁城内，要搞事情的。 与此同时，赵烁也明白。 只要宋徽宗还有一口气在，那些被九皇妹逼得生活不尽人意的皇亲国戚们，就会遭到机会揭竿而起。 第二百六十二章 欲擒故纵 这一切都在赵烁的掌握之中。 否则高俅那样的白脸奸臣又岂会在赵楷那般威逼利诱下不动声色呢？ 至于赵烁为何如此做？ 自然有他的全盘统筹。 宋朝西北。阵亡二十万将士。 单纯的计算抚恤金。 每个人也要二百两。 那就是四千万两银子。 那还只是西北军。 此外朝廷的禁卫军也战死十一万人。 山西，陕西跟河北很多地方还有不同程度的灾情。 这一切都得用白花花的银子去处理。 而且是需要紧急处理！ 但是朝廷没有钱。 那朕能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不得朝着皇亲国戚伸手要啊？ 但是皇亲国戚要是不作的话，怎么要？ 所以，赵烁料定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索性就来一个将计就计。 当宋徽宗派遣使者点头哈腰的去找完颜宗辅的时候，潞州城大捷的捷报也出现在宗泽的帅案之上。 随后也出现在李纲的帅案之上。 这两个赵烁麾下的心腹重臣看到情报，在联想到近期汴梁城内发生的诸多事情，自然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粘罕是半个月之前收到完颜杲的密令才从潼关启程撤退的。 完颜宗辅是十天前收到的密令。 所以两者之间有五天的时间差。 这个时间差就导致刚上任的宋徽宗并不知道现在完颜宗辅也已经筹备好大军，准备北上了。 但是现阶段的完颜宗辅还不知道粘罕已经在潞州城跟潼关一代被宋朝军队痛鞭了一番。 更不知道兀术已经彻底退守。 此外，完颜宗辅也不清楚李纲正联合保定跟成安郡快速重构防线。 已经将他的撤退之路全部堵死。 他还不知道的是，岳飞已经将阜城这颗钉子，牢牢的镶嵌到他的必经之路上。 在完颜宗辅这边发生的所有小插曲，全部是刘成儒一手造成的。 完颜宗辅这一路大军的最后结果，其实从阜城被岳飞攻下之后，就已经提前注定了。 潞州城大捷的第二天。 也就是宋徽宗自诩为皇帝的当天。 正在金陵城以北二百六十里的徐州城内驻扎完颜宗辅正如往常一样，兴致勃勃的打算朝着金陵城进攻。 可是就在这一天，他收到了金庭五国城那边的撤退密令。 让他撤回去重新走雁门关方向进军宋朝的西北。 联合完颜复跟宋朝守将陈兴汉逐鹿西北。 这样的命令，让完颜宗辅陷入了沉思。 次日凌晨。 投降了完颜宗辅的两淮节度使刘豫正要去拜会完颜宗辅。 忽然遇到自己的心腹前来汇报：“大人，有人在府外求见。” “谁啊？” “那人自称是阜城郡守孔彦舟。” “孔彦舟？” “可是那个丢了阜城的家伙？” “正是。” 刘豫摩挲着下巴的山羊胡子说道：“那就请他进来。” “是。” 半晌后，孔彦舟拎着两包厚重的礼品，一脸谄媚的跑了进来：“见过刘统制！” 如今的刘豫已经是完颜宗辅麾下的统制使。 他轻蔑的瞥了对方一眼，神色倨傲的说道：“你倒是耳目聪慧，竟然知道本官如今是金朝的两西统制使。” “刘统制说笑了，刘大人在金国前途无量，在宋廷上下，大人的威名已是如雷贯耳，在下不才，恳请大人给在下指一条明路。” “本官知道你，之前的阜城郡守嘛，官位总兵？” “唉，往事不堪回首，让大人见笑了。” 孔彦舟冗杂的垂头丧气。 现在他想到自己被智取曲阜城一事，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说道：“大人，在下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一切说来话长，在下镇守的阜城如今已经被一个岳飞的家伙给诓骗去了。” 刘豫眯着眼睛得意的笑道：“说到底，你做了逃兵？” 孔彦舟一脸苦涩的说道：“大人见笑了，金人大军南征，宋廷不过是朗臂挡车，在下希望能投靠在大人麾下效力，为大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哈哈哈，好，太好了。” “如此看来，你也是个俊杰，如今大宋确实已经独木难支，根本无法抵挡金军的铁骑。”刘豫开心的笑着，看起来像个傻子。 实际上，在一个月之前他还非常担忧自己的处境。 但是自从他投靠完颜宗辅之后，这半个月来已经彻彻底底的把自己当做金庭的官员了。 因为完颜宗辅差不多兑现了自己投降之前提出来的全部要求。 长官兑现承诺，而且还封他为淮西统制使。 这样比起之前在宋朝当官，已经是明晃晃的重用了。 越想越得意的刘豫也有些忘乎所以，咧嘴笑道：“孔大人，现在我也提前跟你打个招呼，用不了多久，我就是皇帝了。” 孔彦舟这个家伙也不是好鸟。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大佬要被金人付出登基的事情。 照着这个节奏，刘豫以后在金国朝堂上的地位，跟粘罕那位南王相比也毫不逊色。 再加上刘豫的靠山是完颜宗辅。 妥妥的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的派系大佬。 这以后飞黄腾达已经可以目力所及了。 于是他普通一声跪了下去：“微臣参见陛下！” “嘿嘿嘿，你确实很上道，平身吧，好好跟着朕干，朕保你前途无量。” 此时，府邸的管家走了进来。 神色警觉的看了看孔彦舟。 刘豫说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彦舟不是外人。” 只这一句，孔彦舟就找到了归宿感。 管家说道：“老爷，府外有一个叫侯三会的，自称是金兀术麾下的先锋，听闻老爷大名，希望得到觐见的机会。” “侯三会？金兀术？” 刘豫不曾知道侯三会背叛刑州城投靠金兀术的事情。 但是对他来说，有人愿意靠着他发展，这就是好事。 管家谄媚道：“看来老爷确实是此间最有名的人，整个天下都知道老爷要登基了。大家心知肚明都晓得宋朝要完，是以改弦更张的人越来越多。” “登基不假，只是朕打算归顺大金，故而就改制为金国藩王。” 管家立刻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第二百六十三章 舔狗的最高境界 孔彦舟也随即附和道：“臣恭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今日我还有事，孔大人就自行下去，本大人会安排手下使你住宅妥当。” “谢陛下。” 刘豫拂袖出门，前去拜见完颜宗辅。 完颜宗辅正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北撤事宜。 虽说金国的权相明令让他撤退之后，去西北支援完颜复。 但是完颜宗辅的处境就没有金兀术跟粘罕那么麻烦了。 完颜宗辅现在说走就能走，一点都不觉得惋惜。 因为他这一路攻城略地，除了保定城之外，基本上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而且他的大军也横征暴敛，侵吞了宋朝不少资产。 所以现在撤兵也是满载而归。 再加上完颜宗辅也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撤退，而是去宋朝西北打仗。 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回到金国休整一两天。 把所有掠夺的财产安顿妥当之后，再去宋朝西北那边掠夺。 完颜宗辅之所以现在能够游刃有余，离不开他在南征过程中施展的怀柔政策。 基本上他所到之处，不少宋朝的守城官员是被迫投降的。 再加上他扶持刘豫，也算是经典的以宋人治理宋人的套路。 在这边还是有明显效果的。 刘豫在金将的引领下来到了完颜宗辅的帅账之内。 他神色谄媚，且极为恭敬的说道：“大将军，在下来了！” 宗辅微微抬头，问道：“怎么样？给你安排好的事情你可处理妥当？” “妥，都已经妥当。” “嗯，本将这边赐你国号，而今你抵触山东，便封号为鲁，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大金的友好盟邦鲁国皇帝。” 刘豫等的就是政权的‘合法’性。 如今一听，整个人情绪激动。 宛如自己苦苦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望到的天赐厚礼。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俨如孝子贤孙一般，磕头捣蒜：“在下多谢大将军授业之恩，在下必然鞠躬尽瘁为大将军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咱说！ 好歹刘豫现在的身份是皇帝！ 他这样的高端身份，就在完颜宗辅这种在金庭内连前六号人物都排不进去的人面前做孝子贤孙，他也一点都不寒碜。 只这一点，便被世人所不耻。 宗辅大笑道：“这是你应得的，至于鲁国官员筹备的事宜，你也要全力以赴。” “本将也会给你留一批辅政重臣，辅佐你成就帝王霸业。” “谢大将军！” 宗辅微微颔首，意味深长的说道：“还有一事。” “还请大将军说出来，在下必定办理妥当。” “嗯，本将希望你能将那些有意向投降我们却又借故推迟的人全部笼络过来，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回将军，在下以为此事很好办。” “哦？愿闻其详。” “在下觉得要想让那些人屈服，就得拿下他们的精神领袖。” “谁是他们的领袖？” “当然是孔家，当今宋朝为儒家治国，只要我鲁国境内的孔圣公据礼纳表，归顺大金国皇帝，那整个天下的文人志士就都搞定了！” “不错！这确实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好计策，这件事你要全权去办！” “大将军放心，在下只需要十天，必能办成！” 刘豫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对完颜宗辅说道：“对了，大将军，在下还有一事相告。” “说吧。” “在下出门之前，有一个叫孔彦舟的家伙前来投奔。” “他之前就是阜县的总兵。” “哦，阜城，好像是一个孟超的家伙攻破了他的城池吧？” “正是。” “如此以来，这倒是巧了。现在阜城在我军手中，是我军撤退的战略支点，刘成儒将军便是在阜城安顿了重兵，用以牵制宋军。” “正是因为有那座城池在，我们东路大军才可以深入大宋腹地。” “如今大宋在这边布置的军镇，已经只剩下保定跟成安郡在负隅顽抗了！” 刘豫当即化身为善解人意的祥林嫂，上前奉承道：“将军勿要多虑，想来那李纲当年不过是屠猪宰狗的一个粗人莽夫，他的军镇注定是要被我大金所破，而保定守将张俊更不如李纲，他们终归是死路一条！” “本将倒是喜欢听你说话！”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下去忙你的事吧。” “是。” 刘豫退下之后，宗辅继续张罗军中事宜。 刘豫下一步则是率领刚刚筹备的文武班子，去泰安那边建立鲁国。 刚才在完颜宗辅的面前的时候，他还打算透露侯三会的事情的。 可是担心侯三会借着金兀术，再度反骨效忠宗辅。 那自己就成了冤大头了。 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干。 侯三会目前没有见到大人物的机会，那最终那样的猛将就只能辅佐自己了。 然而，在金国东路大军的中军帐内，完颜宗辅已经收拾完毕，正打算离开的时候。 大宋宋徽宗派来的使者也来了。 当完颜宗辅听了宋徽宗使者的言论之后。 他整个人直接没有反应。 确切的说他幸福的差点晕过去。 这什么情况啊？ 宋朝发生了政变？ 当初那个对金国唯唯诺诺的皇帝已经重新登基了？ 这是个好消息啊。 不过完颜宗辅还是不敢相信。 那个手段强硬的铁腕皇帝那么强硬，怎么就让他老子给篡权了呢？ 现在完颜复在宋朝西北遇阻，整个宋朝的气势已经可以说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当家做主的皇帝要跟自己这边和平谈判？ 关键谈判就谈判吧，居然还tm的要给自己十几座城池？ 天上掉馅饼有没有？ 呆愣状态的完颜宗辅当然是一万个不相信。 但是眼前这位大使不是空手而来。 人家呈现出来的是宋朝皇帝的国书。 所以，这tm是宋朝搞出来的奸计？ 完颜宗辅思来想去，觉得这肯定是宋朝准备麻痹自己的狡诈奸计。 但是在随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当完颜宗辅听了宋使的陈述之后。 神色恍然。 接着便是整个金军大帐的所有成员变得狂喜异常。 tm的，死的好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天上掉馅饼 之前极力要跟金国开战的那个狗皇帝已经死在前线了。 死的好啊！ 完颜宗辅难以掩饰心中的喜色。 情不自禁的涌上心头。 暗道：这真的天公助我啊！ 随后当着宋使的面，完颜宗辅拿起纸笔就开始给完颜杲奋笔疾书。 他要争取的当然是以宋朝要议和为由，请求金国的那位宰相让他继续镇守山东大片地区。 如果是平常金国的朝廷上那些当家做主的大佬当然不会批准完颜宗辅这样的请求。 可是这一次，完颜宗辅觉得自己肯定能够留下来。 毕竟宋朝新上任的那位老皇帝主动要给金国送十几座城池，而且还要赔偿金国九百万两白银以及十万两黄金。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更是让整个金国朝廷扬眉吐气的喜讯。 如此一来，宋朝西北那边深陷战乱的完颜复的情况或许也会变得好转。 总而言之，这样的好事情，金国朝廷那边肯定会安排人在这边对接相关协议的。 而如今驻军在此的完颜宗辅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相信相国不但不会有异议，而且还会全力支持自己的。 至于说西北军那边的压力。 完颜宗辅也在长篇大论之中阐述了自己的见解。 那就是宋廷要投降了。 不可能还拼了命的狂怼正在西北作战的完颜复。 即便西北军疾恶如仇不听老皇帝的话，执意要埋葬完颜复的话。 金国也做出对策。 不是已经派遣金兀术和粘罕去西北支援了吗？ 有那两位统兵大将帮助完颜复的话，军事实力已经足够使完颜复走出泥潭了。 当完颜宗辅将奏折保存好，安排给自己信得过的传令兵之后。 他尝尝的松了口气。 他自然是非常乐意的接受了宋徽宗跟赵楷这对黄金祝贺提出来的投降条件。 并且非常快乐的接受了宋朝出让十几座城池的善意！ 并且完颜宗辅也按照投降协议中的内容，跟宋朝的使者保证了自己接受了城池之后，后会进而有序的退兵，并且‘保证’金军不会再进犯汴梁城。 说来说去，宋徽宗办的这件窝囊事，倒是让现在正在快速加固防线的宗泽跟李纲伤心欲绝了。 那两位统军大佬都在夜以继日的防范着完颜宗辅的大军南下。 可是完颜宗辅突然就开始陆续撤退了。 于是远在军镇之中掌控大局的李纲就郁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打了吗？ 此时此刻，完颜宗辅非常高兴。 兵不血刃就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宋徽宗老皇帝简直比他的亲爹还要亲啊。 而坐在皇宫里指点江山的宋徽宗也是非常高兴。 完颜宗辅不愧是朕的知音啊！ 居然极力促成朕的和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当赵烁听说这样的消息之后，赵烁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更加兴奋。 这看起来就是妥妥的双赢。 实则赵烁觉得自己才是最终的赢家。 作为赢家通吃的始作俑者，赵烁也开始着手自己的安排了。 此时此刻，正在潞州城整顿兵马的赵烁，接到了从汴梁城传达的军令。 嘿嘿！ 邋遢老爹，书法皇帝宋徽宗篡位了！ 这是篡位无疑了吧？ 卧槽！ 这真的是天大的好事。 赵烁这段时间大捷之后，故意不返回汴梁城。 就是等着汴梁城那边冒出幺蛾子呢。 比起宋徽宗跟赵楷忙的热火朝天。 赵烁倒是在潞州城安心的度假。 潞州城一战，以及消灭了粘罕的主力军。 而潼关之前的大战，更是见粘罕麾下的拐子马精锐打的全军覆灭。 但是宋朝这边的禁卫军也是损失很大。 赵烁整顿的六万大军，战士一万七千人。 受伤的士兵更是三万多人。 算下来，基本上是人人带伤。 其中最让赵烁痛心的是自己麾下的禁卫军已经被打的没了建制。 这还只是赵烁御驾亲征所统帅的军队伤亡。 而成安郡跟襄阳之战，宋朝守军死伤者四万人。 这些人员的伤亡，仅仅是在一个月之内发生。 加上西北军折损的二十来万。 一个月，宋朝的兵力就锐减了一多半。 如此大的消耗，放在之前赵烁一定会难以适应，无所适从。 可是现在赵烁正在慢慢习惯，他跟所有统兵的将领一样，已经意识到这就是战火的无情，更是战争的常态。 兵者，刑杀也。 自古以来，战场就是收割人命的地方。 无论谁来也不例外。 古往今来纵然是那些驰骋沙场的名将，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到头来又几个人能够善终？ 就更别说以宋徽宗那对邋遢父子那样的统治者了。 他们在面对金军的时候，还没有打，精气神就没吓没了。 他们派遣出去的宋军，那就是排着队去给金军铁骑送人血馒头的。 好在此次潞州城会战，赵烁是拿出必胜的决心，必死的气魄，万众一心才打赢的。 所以归根结底，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不能失了那一股心气。 那一股一往无前的心气。 说白了，就是要有野心。 而宋徽宗有野心吗？ 他没有。 他一天被金牌技师迷的五迷三道，正儿八经的事情愣是一件都办不出来。 花花草草倒是深的他的喜爱。 当时被宋徽宗重用的兵部尚书孙傅那就更是一个弃本逐末的草包了。 站在赵烁的角度来分析。 如今宋朝跟金国的国运已经发生了逆转。 最关键的改变就是从西北大战之后开始的。 那一战宋朝用二十万军人阵亡的代价换来了对金国远古名将完颜复的巨大消耗。 基本已经奠定了大局。 而随后的潞州城会战，以及潼关王牌骑兵的对决，彻彻底底的打出了宋朝大军的天威！ 赵烁开始计划。 西北跟中路的优势奠定之后，剩下的就是关注山东那边的完颜宗辅了。 只要击溃了盘踞在山东大地的金军，宋朝的国运将会彻底腾飞。 金国十年之内必然是不敢南下牧马了。 而且如今完颜宗辅的十几万大军，基本上没有遭到折损。 关键他的兵锋还会直接威胁到大宋朝的两淮。 第二百六十五章 怨种 两淮之地是宋朝的经济命脉，粮食来源。 一旦两淮被打下，赵烁在宋徽宗篡位之后，就难有翻盘的希望了。 好在西北这边占据也缓解了大宋两淮的压力。 完颜宗辅没有胆敢继续南下。 只不过赵烁已经好几天没有收到粘罕的消息了。 粘罕必然是逃脱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逃到何处。 总而言之，粘罕肯定不会宋朝的西北。 因为他从南下时候的十五万大军到现在只剩下数百名骑兵护驾。 他有什么资格去支援完颜复？ 在赵烁看来，粘罕很大概率是回五国城负荆请罪，然后被解除他的南王爵位了。 除此之外，赵烁料定金国朝堂必然会因粘罕的北归而再一次引发攻宋还是和谈的政治斗争。 所以，五国城必然会出现混乱的局势。 这对赵烁来说都是好消息。 这一系列的宋金之战。 更让赵烁感到欣慰的是，宋朝的西北军之中有出现了一位名将。 他就是吴玠！ 吴玠是北宋末年历史上实战成果最多，战斗最猛烈的一位武将。 只不过这个人不擅长专营自己的名望。 也没有跟岳飞跟韩世忠一样遇到宗泽跟李纲那样的伯乐。 所以他没有被列入中兴四将之中。 可是在赵烁心里，吴玠就是大宋三大年轻将领的代表。 现在的吴玠已经收复了太原军镇。 直接锁死了粘罕回到老巢的想法。 但是吴玠麾下只有当初陈兴汉给他的七万人。 其中有三万人是负责长途运输粮草跟军械的。 因此用于作战的士兵不到四万。 想要凭借四万人镇守太原军镇，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赵烁不希望小种经略相公的悲剧重演。 所以他还得有条不紊的军援太原军镇。 以帮助吴玠彻底的将太原扼守在宋朝手中。 想到这里，赵烁当即下令，让镇守潞州城的守军北上支援吴玠。 与此同时，赵烁草拟了一份密令，让李淮安排人送到了北京城。 次日傍晚，宗泽看到陛下的密令之后，当即书信一封，秘密送到一个在目前这个阶段显得很不起眼的地方：阜城。 岳飞麾下有两万步兵，五千骑兵。 其中五千骑兵都是装备精良的虎豹骑。 武装的战马之前都是金人的西域宝马。 大多都可以日行二百里。 此外，岳家军的精锐也全部都更换了战场上虏获的甲胄。 用涂料渲染之后，便具备了宋朝明光铠的色彩。 在战场上面也能更加轻易的辨识敌我。 岳飞今天一大早就来检阅军队。 他准备在阜城这边干一票大的。 岳飞麾下的夜哨子已经从金军占领区内获得了准确的消息。 完颜宗辅麾下的刘成儒部正在朝着山东高密那边挺近。 从完颜宗辅目前所驻的泰安府出发，要进入高密。 就经过岳飞驻扎的阜城。 但是岳飞并不打算在阜城用兵，而是要主动出击。 穿过李纲镇守的河西军镇（现阶段的河西军镇，宋朝的实控城池只有保定跟成安郡），南下拦截刘成儒！ 刘成儒是完颜宗辅麾下的大将。 更是宋臣投降金国之后，在五国城内最受信任的武将。 即便陆昭阳那样的粘罕舔狗。 也无法接触到金国的军事管辖权。 但是刘成儒可以。 可想而知他在投降派心目当中的地位是多么的超然。 这一次，岳飞已经为刘成儒准备了一份回炉重造的大礼包！ 正是因为岳飞占据着阜城。 而刘成儒担心事情败露，自己会受到金国朝堂的排挤。 所以刘成儒索性就报喜不报忧。 以至于整个金国的大军都以为阜城那个战略支点目前还是稳稳当当在金军手中的。 只不过，刘成儒压根不知道，完颜宗辅在大宋朝河东的战略决策恰恰是因为他的欺上瞒下将出现巨大的变故。 刘成儒本人目前还在高密城内纵容自己的部将抢当地百姓家中的粮食。 随后的两天之内。 岳飞率领着三千装备了金军铁甲跟战马的骑兵趁着夜色渡过黄河，逼近高密。 次日下午，刘成儒浑然不知，另外一路宋朝军队也随着岳飞的节奏来到了高密城的地界。 两路宋朝军队，一路是岳飞，一路则是牛皋。 岳飞到达高密城北，派遣张宪前去刘成儒的军镇附近刺探情报。 刘成儒部的哨兵已经看到了张宪麾下的三百名先锋哨兵。 可是他们偏偏没有当回事，更没有通知刘成儒。 因为张宪的三百人全部披着金军铁骑的甲胄。 只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细节，那就战端开启之后，岳家军会拆掉左臂的臂章，从而露出贴身的白色兵服。 再加上刘成儒所部的军队，不像粘罕跟金兀术的军队一样，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女真人。 刘成儒的部下，可以说是杂牌军。 里面有金军里面的契丹人，也有少量的女真人。 此外就是沿途投降他的宋朝军队。 所以，他们就这样让张宪的三百士兵轻而易举的沿着军营四周探测了一遍。 甚至到了夜晚，张宪还亲自带着两名骑兵抄着一口半生不熟的金国口语混入高密城内胡吃海喝了一番。 顺便探查了高密城内的情况。 在三更时分，张宪回到岳家军的营地，将自己刺探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岳飞。 确切的说刘成儒在高密城内的作战部队只有八千人。 实际上的统兵人数则有三万。 其中大多数是运输粮草的士兵。 还有一千多名伙夫。 岳飞刚得知这个情报的时候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就在半个多月之前，刘成儒率军攻打阜城的时候，麾下还有两万主力军队。 现在剩下八千不到。 主要是完颜宗辅抽走了一万兵力。 这段时间完颜宗辅跟宋朝的老牌皇帝宋徽宗正在交接宋廷投降的诸多事宜。 对于宋徽宗让出来的那十几座城池，完颜宗辅是有必要派遣军队驻扎的。 他本部的兵马虽多，可是分散到城池就变得薄弱了。 因此完颜宗辅就只能从刘成儒这边调兵遣将。 而留守在高密城的刘成儒，现在则被完颜宗辅赋予了一个另外的使命。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家没了 那就是为金国大军征集粮草。 为了更好的收割高密城内生活的宋朝老百姓的韭菜。 熟谙怀柔政策的刘成儒专门将作战部队安顿城外十五里的霸下坪。 给城内的宋朝百姓一种金人要跟他们和平共处的假象。 然后刘成儒颁布政令，用金国的冻鱼换取宋人手中的粮食。 刚开始的时候不少宋人还交易。 后来百姓家里没有余粮。 就开始抵触。 再到后来，老百姓不交粮食。 刘成儒就在城内发动汉奸走狗强行闯入百姓家中抢粮。 这对岳飞而言，恰恰就是一个大动干戈的好机会。 因为刘成儒的军队不在城内，打起来的话也不会祸及到无辜的百姓。 笃定想法之后，岳飞当即下令。 岳家军按部就班的朝着既定的战斗位置冲击。 而岳飞则亲率三千铁骑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快速朝刘成儒的驻军营地冲刺。 “快看那是什么？” 刘成儒营地西侧的哨塔已经发现了岳飞率领的这一支骑兵。 他先是诧异，但是准打算敲响警戒的号角时。 身边的哨兵没好气的说道：“别急，是本部兵马。” “哦，还真的是咱们的人。” “但是，他们为何不跟咱们打招呼呢？” “去问一下？” “嘿……” 哨兵将半截身体倾出箭塔外围朝着下方打招呼。 可是岳飞亲自率领的骑兵头也不抬，压根不理会他们。 只管快速的穿过刘成儒军营外围，探入军营中间。 在军营之内来回巡逻的金军骑兵小队也看到一支骑兵摆着六亲不认的序列快速涌入。 他们原想上前拦截询问。 但是看那奔腾不息的阵势，若是贸然上前必然会被马踏如泥。 所以，巡逻的金军骑兵也没有当回事。 于是，岳飞就如入无人之境，平平安安的穿过刘成儒军营的两道防线。 现在跟随在岳飞身后的士兵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军营之内各处燃烧的篝火，以及正围在灶的四周准备吃饭的金军士兵。 甚至能够在火光的照耀下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脸颊。 而那些金人士兵也毫无防备。 他们的主战八千人里面骑兵并没有三千。 但他们也毫无怀疑。 只觉得是完颜宗辅那边又给他们派来精锐骑兵巩固防线了。 于是乎…… 此时此刻的刘成儒正在高密城内承包了一座妓院。 确切的说色眯眯的他直接把妓院封锁了。 就连他麾下的骨干成员他都不让玩。 而是自己一个人跟二十七位女子在房间内玩起了游戏。 就在他醉生梦死的时候。 岳家军杀进来了。 当岳飞发现自己已经深入刘成儒军营的后方的时候。 悍然下令，开始大杀特杀！ 顷刻间，篝火旁边那些黑黝黝的项上人头拔地而起。 那些之前对这支骑兵置若罔闻的金人巡逻骑兵也被马背上的神臂弓当场射成了筛子。 “驱除鞑虏！驱除鞑虏！” 岳飞振臂高呼，率先撕下左臂上的臂甲。 岳家军全部成员纷纷效仿，露出了白色的宋朝军服。 直到这时。 刘成儒军营内的士兵才恍然大悟。 可是这个时候，岳家军的骑兵已经展开了冲锋。 那些混乱四处奔逃的步兵如何能够招架？ 与此同时，埋伏在刘成儒营地左侧的牛皋正在屏息凝神等待着进攻的号令。 嗖！ 金军营地中间，一枚绚烂的烟花冲天而起。 牛皋便知道岳飞的号令下达了。 “兄弟们，跟我杀！” 牛皋一声令下，率领两千骑兵以及三千步兵朝着刘成儒的营地侧翼杀了进去。 一时间八千人的家当就被扫的分崩离析。 当刘成儒得知自己驻扎在高密城外的军营地被偷袭的时候。 整个人猛的一个哆嗦。 吓的小兄弟瞬间缩成了小虾米。 他急忙推开压在身上的女子，扒拉开房间内莺莺燕燕、吹拉弹唱的女人们。 发现老鸨正在门口煽着香扇卖弄风情。 刘成儒毫无体验感。 只是愤怒的踹开老鸨，神色慌乱的披上自己的甲胄，手忙脚乱的拿了佩戴的弯刀冲出妓院。 “将军，我军营地遇袭。”陆陆续续的战马正朝城内奔来汇报情报。 “我知道了。” “整顿城内的所有兵力，随我冲，夺回营寨。” 刘成儒带着城内的四千步兵出城，想要支援营地。 可是当他一马当先出了高密城之后，豁然回头，惊讶的发现自己刚刚在城内钦点的四千人，此时跟出来的不到一千。 卧槽！ 刘成儒此时日乐狗的心情都有了。 他这才想起城内驻扎的守军大多数宋朝投降过来的义军跟宋军之中的逃兵。 那帮家伙本来就是乌合之众。 关键时刻根本派不上用场。 刘成儒气急败坏的抓着一个从营内逃窜出来的士兵问道：“宋军有多少兵马？” “将军饶命，不曾看清。” “废物。” 刘成儒拽出佩刀，照着逃兵斩了过去。 黑黝黝的人头滚落在地。 “众士兵听令，随我杀回去，支援营内的兄弟。” 然而，一切都晚了。 已经做了完全之准备的岳家军在半个时辰之内大肆斩杀。 再加上岳飞此次出动了八千人。 人数本就势均力敌。 平均一名岳家军斩一个金人。 完全就是手拿把掐。 于是，当刘成儒策马狂奔到营外三里的距离时。 他发现营地内已经听不到金人的厮杀声跟喊叫声了。 扑通！ 刘成儒眼前一黑，气的直接从高头大马上坠到了马下。 “将军！将军？！醒一醒啊将军。” “我……快，快给大将军传令。” 刘成儒含糊其辞的大将军正是完颜宗辅。 但是下一秒，刘成儒便道：“不，千万别给大将军传信，快，扶我上马。” “将军，不能再战了，我军伤亡惨重。” “战？”刘成儒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劝阻自己的亲信偏将，苦笑道：“我战个鬼，快扶我上马，快速撤退。” “是……” 高密城，一夜之间收复了。 盘踞在高密，嚯嚯了大宋百姓一个多月的刘成儒部，金军基本上全军覆灭。 伪军也四散溃逃。 刘成儒也滚蛋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疯狂甩锅 高密城的收复，意味着赵烁在山东境内抵抗金国完颜宗辅的战术取得了一个开门红。 岳飞一战击溃刘成儒，使得刘成儒陷入懵比的困境。 此时更加不解其意的人应该是金国的右路大军统帅完颜宗辅。 最最最懵逼的人，必然是通过谄媚跟委曲求全的手段，刚刚给完颜宗辅递交了国书，并且给完颜宗辅割地赔款的 宋徽宗！ 此时的宋徽宗，这位书法大家还在素描着宫廷美人的画卷。 听到这个消息的之后，主宰那瘦金体的毛笔，掉了…… 当然，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赵烁。 最委屈的刘成儒慌不择路的从高密城撤出，一路狂逃。 他也不敢去跟完颜宗辅汇合。 怕被暴怒的完颜宗辅一刀砍了！ 所以刘成儒带着剩下的千百残军龟缩在了一座远离宋军巡逻路线上的小镇。 此时的刘成儒压根没有搞清楚自己一手好牌为啥打成这个逼样。 他几乎把跟随自己的士兵挨个摩擦了一遍。 最后从各自的分析中汇总了一个难以自圆其说的情况。 那就是内讧了！！！ 没错，这个结论就是自圆其说。 甚至刘成儒都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然后才会相信这样的结论。 军营之中的士兵打起来了，内讧了。 然后全军覆灭了？ 这尼玛说啥都没法相信。 只能是宋朝军队佯装成金军偷袭大营。 但是那样的话，自己在完颜宗辅心中成了什么了？ 成了彻头彻尾的蠢猪了。 刘成儒最终已经没有办法。 当他的哨兵发现岳家军正在四处搜查他的踪迹时。 整个如同钻进风箱的老鼠。 左右为难。 最终他只好选择北撤，逃回泰安军镇跟完颜宗辅汇合。 不过在汇合之前，刘成儒也做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他在路上给完颜宗望草拟军情。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宗望的理解。 让宗望在完颜宗辅那边为他美言两句。 免得自己一回去就被宗辅给斩了狗头。 实际上，刘成儒之所以能够凭借一个宋人的身份在金国内部混的风生水起，主要原因就是他是宗望的人。 完颜宗望虽然大病缠身，但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那就是五国城前三号人物。 再加上完颜宗辅的山东路统帅本就是完颜宗望将他提携给了他的机会。 所以宗望的面子，完颜宗辅肯定是会给的。 写好之后，刘成儒让最快的骏马前去五国城送信。 然后自己放慢了速度，慢慢悠悠的朝着泰安军镇赶路。 虽说是他在高密成被岳家军锤的满头大汗，可是给完颜宗望书信一封之后，刘成儒现在一点都不慌了。 他甚至想好了自己被偷袭劫营的理由。 那就是把黑锅一股脑的全部推到统帅完颜宗辅的脑门上。 没错！ 刘成儒决定跟个怨妇一样，回到中军之后趁完颜宗辅没有训斥之前，提前抱怨自己的不公平待遇。 要怪就怪宗辅贸然抽走他军中的一万多精锐。 还非让自己在高密成内留守。 所以就造成了自己从开始就落入了宋朝大军的包围圈之中。 是他顶住压力，以损失近万士兵的代价击溃宋军的六万重兵的层层封锁才逃出生天的！ 没错。 他以损失八千精锐的代价，击溃了宋朝六万大军！ 反正也没有人看到，刘成儒就在内心深处逐渐接受了这个观点。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连自己都欺骗的信以为真。 虽说带着百十来人，可是刘成儒的凯旋姿态已经彻底摆出来了。 总之一句话，自己打硬仗这么牛比，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全部是因为宗辅！ 跟自己无关！ 还别说。 刘成儒的军事水平，那真的是拉稀摆带，毫无优点可言。 可是他的政治头脑却是顶尖高手的水准。 刘成儒明白，此番粘罕跟金兀术接连受阻。 西北军的完颜复也深陷战场之中难以自拔。 而自己这边也被爆捶了一顿。 他跟粘罕以及金兀术完全没有可比性。 别人打了败仗，还是金国朝堂上的贵族。 可他就不行。 所以他立刻就选择保紧完颜宗望的大腿。 因为他明白，如今五国城内灭宋的势力喧嚣尘上，甚至以及盖住了主和的派系。 纵然是金帝完颜吴乞买想要一门心思的整顿内政，也腾不出手来。 因为他的很多政策都得朝着完颜杲和粘罕灭宋的战略方向倾斜。 完颜吴乞买更是私心作祟，打算把金国的皇帝权杖交给他的嫡系完颜宗磐。 可是在金国朝堂上，按照规矩，皇位是完颜杲的。 因此这种事情，完颜吴乞买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嘴上连个口风都不敢往外面放。 如今的金国朝堂已经严重的扭曲。 所以完颜吴乞买就只能依靠宗望以及金兀术来平衡甚至是稀释完颜杲和粘罕之间的权力了。 因此，只要把锅甩在指挥官指挥失当的关键点上。 无论他怎么败，都不至于受到处罚。 想通这些之后，刘成儒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再说岳飞这次攻打高密城。 损失了六百二十五名士兵。 但是斩首了金军八千，击溃高密城的金军三万余人。 最关键的是他得到了战马一万三千多匹。 按理说刘成儒麾下只有三五千骑兵，没有那么多的战马。 可恰恰刘成儒在宗辅阵营之中扮演的角色就是后勤人员。 无论是粮草还是军械都需要战马托运。 所以高密城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个金军马场。 有这些战马助力，岳飞就可以继续筹备两万人规模的骑兵军团了。 除此之外，这一次夜袭高密城最大的收获，当属于抓住了一位刘成儒的副将。 这算宋金之战之中，俘虏级别仅次于完颜南希的武将了。 这样的事情对金军的士气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这么多的事情，对于宗辅来说，他就是蒙在鼓里的一个可怜人。 常言道善不从警，慈不掌兵。 完颜宗辅就是因为太过仁慈，所以他的作战主张一直是怀柔政策，边打边拉。 第二百六十八章 接收大宋的资产 这就造成了完颜宗辅本人在麾下武将们心目当中毫无威慑力可言。 不少武将也就敢跟刘成儒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拿他当冤大头坑。 现在的完颜宗辅，完全沉浸在跟宋朝皇帝宋徽宗谈判之后的喜悦之中。 他压根不知道刘成儒已经在他大军后撤的战略地段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如果是之前，完颜宗辅收到完颜杲的密令之后，恐怕已经从大宋的淮西一线安全撤回泰安军镇了。 可巧就巧在，宋徽宗赵佶表现出来的满满的诚意，让完颜宗辅在原地逗留。 在完颜宗辅看来，自己已经整顿好兵马开始按照跟宋朝的合约，入驻一座做城池了。 所以他不显得着急。 却没想到自己泉水的路已经比天才将领刘成儒给堵死了。 如今的情况，主动权已经掌握在驻扎于敌后的岳飞手中。 当天夜里。 岳家军的哨兵陆陆续续的返回军营。 岳飞汇总了一下情报，发现金军泰安军镇的完颜宗辅正在朝着济宁府方向行军。 这是个高消息啊。 近些日子金军大规模部队都蜷缩在城内之内不好进攻。 纵然是岳飞也担心麾下受到不必要的伤亡而选择观望。 如今好不容易金军出城要行军了。 他最擅长的攻袭不就来了吗？ 于是，岳飞在高密城内驻守了五千步兵。 自己则带着五千骑兵，继续沿用之前的偷袭战术，轻装上阵。 为了在指定时间内出现在完颜宗辅行军的路线上。 岳家军的骑兵队伍全部卸下了马背上的重甲。 每个士兵只带着去时候的粮食。 此举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破釜沉舟了。 准备好一切之后，五千骑兵快速朝济宁府突进。 这一次的战术目标非常清晰，就是要在完颜宗辅进入济宁府的必经之路上，给予致命的突袭。 而此时此刻。 正在奉完颜宗辅的将领筹备当皇帝的刘豫也大操大办。 在自己驻扎的城池内大兴土木。 整个人已经完全沉浸在登临九五，掌控天下的春秋大业之中无法自拔了。 再加上他觉得宗辅的主力部队即将来到自己这边。 所以济宁府周边的防御也就没有像从前那么上心了。 当完颜宗辅统帅大军抵达济宁城以北大概一百六十多里的距离时。 他之前派遣出去的哨兵已经给他带回了情报。 说的就是高密城宋军大战的事情。 当宗辅想要获得更加细致的情报时。 哨兵又未能详细的陈述。 所以搞的完颜宗辅一脑子疑问。 话说高密城不是一直有自己麾下的大将刘成儒驻扎吗？ 爆发了战争？ 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这样的情报，也好意思传回来给自己看？ 到底是刘成儒失误了？还是哨兵摸鱼了？ 权衡之后，完颜宗辅选择相信了后者。 因为一定是哨兵摸鱼，没有好好工作。 否则，怎么可能探查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呢？ 再加上哨兵也说是自己道听途说打探到的。 自己曾经策马奔腾到高密城两三里的距离查勘过。 高密城内张灯结彩，一如往常的安静。 所以，聪明的完颜宗辅就觉得所谓的高密城两军大战是宋朝故意放出来干扰军心的。 毕竟在这段时间宋朝的老皇帝已经表达了极大的诚意。 又是赔款又是献城的。 这个时候，宋军攻打高密城有什么用？ 因此，宗辅全然没有把这个消息放在心上。 毕竟他觉得自己是一位很中庸的统帅。 他知道什么样的兵力能做什么样的事情。 以刘成儒的兵力，镇守个高密城那还是手拿把掐的。 毕竟刘成儒一路南下的所有路径上的宋军据点已经全部被拔除了。 曲阜那样的战略支点，刘成儒也在捷报之中说已经完全占据了。 所以，刘成儒应该是全无后顾之忧。 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主动去攻打保定城跟成安郡，那刘成儒在金军实控的山东境内，就可以如螃蟹一样横行霸道了。 怎么可能被宋军打败？ 就在完颜宗辅放下心，号令大军继续前行的时候。 这边的岳家军营地内。 一个精干的哨兵翻身下马，迅速跑到骠骑将军岳飞的营帐之内。 “报！” “骑兵将军，哨兵探测，金军山东路统帅完颜宗辅的先头部队距此地尚有三十里。” “再探再报。” “是。” “张宪。” “在。” “速度整顿麾下的健儿，这一次我们同样是要速战速决。” “是。” 三十里的距离。 在古代行军打仗的时候，不远也不近。 按照精锐骑兵的挺进速度，三个时辰就能到达。 尤其是数量少而精的骑兵队伍，奔腾起来，战马越奔越急。 三十里。 可以说是进入交战的前兆了。 而此时此刻的完颜宗辅看了看自己距离济宁城不到百里。 夜色行军，存在着诸多不便。 再加上他这一次大军南下还要顺势接受宋朝献给他的城池。 所以大军之中携带了多数粮草跟辎重。 为此，完颜宗望下令大军在原地安营扎寨。 等到天亮的时候再奔赴济宁。 夜色渐浓。 完颜宗辅在大账内吃着烤肉，喝着宋朝古法酿造的烈酒。 一边喝，一边还对宋朝的酿酒工艺赞不绝口。 “报……” 一名传令兵迅速进入账内：“启禀军帅，据我方哨兵探测，在我大军侧翼发现了一路启禀。” “是宋军吗？” 完颜宗辅人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不是宋军，是我们的人马。” “他们擎着刘将军的旗帜，且都是骑兵。” “人数多少？你可确定？” “回军帅，人数大概五千人，骑兵具披着我朝甲胄。” 完颜宗辅想了想，五千人，都是骑兵。 那必然是刘成儒麾下的骑兵编制了。 “好，你下去吧，继续探测。” “是。” 如今虽然站在完颜宗辅的角度上。 正面战场上的情况是越来越好的。 可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放松警惕。 毕竟，去年冬天的时候，金国南王率领五路大陆南下攻宋。 现在完颜复深陷西北泥潭，粘罕也撤退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坑神的刘成儒 金兀术也撤了。 只有自己进攻的山东路形势大好。 既没有受到宋朝大军的顽强抵抗，反而还接受了宋朝老皇帝宋徽宗的投降请求。 正是这样的局面，反而让完颜宗辅觉得有些不太实际了。 所以他依然安排规模庞大的哨兵到处打探情报。 现在，很多哨兵都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他们的大军周围没有宋朝大军的痕迹。 却意外获得了刘成儒部的消息。 对于宗辅来说，这是喜讯。 因为他自从南下的时候派遣刘成儒巩固后方。 还没有跟刘成儒见过面呢。 至今已经三个多月了。 之前刘成儒只是给自己传递了很多捷报。 现在，宗辅首次听说刘成儒部朝着自己赶来，内心说不出的欣慰。 念及于此，宗辅笑着对账内的将领、谋士们说道：“诸位，刘成儒的本部兵马已经出现在济宁府地界，看来他们那边打得很不错。” “只是不知道宋朝的保定跟成安郡现在如何了。” 刘彦宗也是喜出望外，欢快道：“大将军，如今我军在山东路的攻势可谓是行云流水，山东各地的官员跟守将有很多已经向刘豫表达了称臣的意愿，按照这个情况，最多两年时间，我军就能利用刘豫稳定宋朝的山东。” “若是持续五年，那山东就彻底成为我大金的领土了。” “这一次我大金五路大军南下征宋，完颜复深陷西北，粘罕跟金兀术也没有攻下宋朝重镇，唯有大将军您履历大功，占据山东，无疑是我大金这一次最大的功勋！” 完颜宗辅被夸的脸色滚烫，依然故作谦逊的说道：“就是不知粘罕那边攻到什么地方了，如果情况大好的话，这一次我方可占据宋朝议和的城池，然后联合粘罕再度给宋朝施压。” 完颜宗辅这句话就说的非常不厚道了。 他之前跟宋徽宗的使者商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只要拿到宋朝的战争赔款跟割让的城池，那他就率军撤退，并且保证金军不会再度南下。 现在！ 他又产生了跟粘罕一起拿捏宋朝的想法。 这也正常。 毕竟他们不了解赵烁，却了解宋徽宗。 知道宋徽宗打一棒子就肯定能够掉出来两颗大红枣。 刘彦宗说道：“大将军且放心吧，宋朝军队如同朽木，断难抵挡我大金铁骑，想必粘罕的中军已经打到宋朝的汴梁城了。” “不过，即便打到汴梁城，现在他也肯定会支援西北。” “嗯，这么说来，本将军这一次的功劳还确实是五路大军之中最大的！” “必然如此了。” “哈哈哈，好，这一次能铸此大功，全靠诸位跟本将军通力协作，来来来，本将军敬诸位一杯。” 宗辅面带笑容，很少饮酒的他今天也破例端起了酒杯。 账内的众都将领们纷纷起身，开怀痛饮。 大家已经全无后顾之忧了。 毕竟刘成儒部已经快要跟他们汇合了。 这足以说明宋军不可能在方圆百里之内出没。 因为金军的各部军队，都有特殊的哨探编制。 通常一路军队的境界半径范围是五十里。 而刘成儒部跟宗辅大军两路大军的境界半径达到一百里。 也就是说即便有宋朝军队前来。 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到百里之内。 于是，宗辅喝醉了。 宗辅麾下的将领们也喝醉了。 麾下的士兵们虽然没有喝醉，却也出现了几分朦胧之意。 就这样，他们东倒西歪，直到宋朝冉冉崛起的年轻将领岳飞率领训练有素的精锐铁骑出现在完颜宗辅驻军的军营附近。 此时，双方距离不到五里。 岳家军的马蹄上面缠绕着布料，战马口中衔着草捆。 人不喊叫，马不嘶鸣。 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到金军营寨外围。 他们都能看到前方火把摇曳，宛如火海的金军大营。 金人军镇之中，大多数人都在熟睡。 但是他们安排在营寨外围的哨塔上面的士兵还处于正常境界的状态。 即便如此，每个金人都不会想到，宋军会在这个时候来劫杀他们。 岳家军冲到营寨外面两三里地的时候。 站在金营哨塔上面的士兵已经有所警觉。 他们感受到自己站着的哨塔正在发出微弱的颤动。 很快，一名哨兵就搭起一支火箭朝着前方射了出去。 随着那一道微弱如萤火的光芒将一小片地方照亮。 那个放箭的金军哨兵顿时傻眼。 他看到了滚滚而来的战马从火焰上践踏而过，很快火焰被踩灭。 这哪是什么二三里。 骑兵已经出现在几百米之内。 来不及仔细的观察，哨兵便敲起了铜锣。 下方的金军营帐之内冲出很多人。 随着哨塔上方的提示，金人也反应过来，纷纷鼓噪道：“宋军来袭！” 嗯？？？ 此时还在温暖的兽皮床榻上做着美梦的完颜宗辅豁然坐起。 他看着将自己摇晃醒来的偏将问道：“怎么了？” “外面何故鸣金？” “大将军，哨兵探知，说是宋军来袭了！” “怎么可能？”宗辅一脸茫然，坚定的认为是自己听错，是哨兵看错了。 “大将军，可能！而且他们已经来了。” 这个时候完颜宗辅也感受到战马在地面上奔腾的明显震动。 久在沙场的他很快就清醒了许多。 但是完颜宗辅第一个反应不是想着逃跑，而是快速的披甲顺势拿起自己的刀，大步流星的走出大帐外面。 他抓过正在慌乱候命的将领说道：“不准慌，迅速集结大军与宋军在此地野战！” 完颜宗辅毕竟不是刘成儒那样的软脚虾。 事实说明他在危险时刻还是值得信赖的。 这个时候，完颜宗辅麾下的主将刘彦宗也闻讯赶来。 当他搞清楚是宋军来袭的时候，眼中流淌着一万个难以置信。 宋军？ 宋军啥时候出现在济宁成附近了？ 这明显不可能！ 昨日他安排麾下的哨兵已经早已查明周边的情况。 除了他们这一支大军，四周能够在如此段时间内出现在这里的军队就是刘成儒所部！ 刘成儒来打他们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不应该哈！ 这是要内讧？ 一瞬间，刘彦宗整个人是懵的。 此时完颜宗辅的大军营地之内，已经是混乱不堪。 有人睡起来的第一反应是懵比。 然后就是得知情况后，想要逃窜。 接着便是宗辅下达了军令要让他们集结。 所以懵懵懂懂的金人正在互相奔走相告：“大将军幽灵，集结大军，速与宋军野战。” 可是这个时候集结，明显有些晚了。 岳家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入大营的第一道栅栏。 可是在前方与岳家军接战的那一批金军神色是懵的。 因为他们在火光的照耀下，发现拿着屠刀的宋军是友军啊。 这什么情况？ 就在一些人懵懂不解的时候，张宪刷刷的挥舞铁枪，将一排金人挑了出去。 随即，岳家军前排的士兵接连释放锁子连弩。 登时一大片金军中箭倒地。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来了！ 靠近了！ 快速的冲突金军面前组织起来的防线。 数量更多的毫无反应的金军士兵被奋勇作战的岳家军接连挑杀。 而在宗辅大军营寨的中间地段。 金军阵内的骑兵军团正在忙碌的集结。 那些醉醺醺的士兵们正手忙脚乱的披着甲胄，还有人为他们牵来战马。 可是情况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们根本没有宽裕的准备时间。 而且当那些放弃披甲，凭借布衣策马上前拦截岳家军的金人，发现对方穿的是金军甲胄的时候。 第一反应就是错愕，愣神。 他们虽然被训练过很多征战杀伐的手段。 可是面对友军，他们的兵器要刺出去，还是存在迟疑。 他们迟疑，岳家军却是无往不胜。 “大将军，下令撤兵吧，宋军骑兵已经起势，我军无法拦截！” 宗辅身边的卫队刚刚完成了集结。 可是他的视线之内，到处都是自己麾下的士兵被杀的抱头鼠窜的画面。 宗辅目瞪口呆的看着已是四面楚歌的营寨，抓着一位哨兵的脖子问道：“告诉我，什么情况？” “回禀大将军，是宋军，全部是铁骑。” “废物，为什么宋军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完颜宗辅愤怒咆哮。 他当然知道，骑兵劫击这样的营寨，作为仓促应变的大军是很难防守的。 因为整个营盘已经崩溃了。 没有人知道宋军来了多少。 也没有人知道金军阵亡了多少。 大家都在恐慌，作为人的本能为自己谋取活路。 即便以完颜宗辅百战沙场的理解，也知道自己要溃败了。 只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在济宁成外吃败。 刘彦宗说道：“大将军，在不撤可就晚了。” “撤！” 宗辅从牙缝之中迸出了一行字。 很快他在众多将领的掩护之下，翻身上马朝着后方逃去。 主将突然离开战场，大军失去指挥。 原本局势就混乱，现在更是一边倒。 历来兵家交锋，撤退就是一门极为复杂的学问。 这样的撤退可以说是溃败。 完颜宗辅当然知道。 可是没办法。 因为他留在那里，搞不好会全军覆灭。 换而言之，他可以损失士兵，却不敢跟完颜复一样以身犯险。 因为他一旦在宋朝山东路这边陷入危险的处境。 五国城内是没有人来解救他的。 岳家军在济宁成外，遭遇了一场大捷。 一直厮杀到深夜，整座金军营寨已经被突的千疮百孔。 胜了！ 宋金之战，继西北军僵持，中路大捷之后。 宋朝右翼的山东路也取得了一场迫在眉睫的胜利。 而且战败的还是山东路的金军统兵大将，完颜宗辅。 为了面对东路的金人。 岳家军可谓是谋划了一盘长达三个月的棋局。 从三个月前，岳飞拿下阜城袭击刘成儒为开局。 到现在，岳家军在济宁夜袭宗辅结束。 宋朝的山东路，也从战略意义上被宋朝收复了。 因为经过这一战的完颜宗辅麾下的大军已经四分五裂。 而且军心丧乱。 即便宗辅想要重来，他要集结那些被打散的逃兵，再到重振军心，也得两个月的时间。 到时候大宋这边又迎来了炎热的夏日。 整个宋朝国土，在夏日作战在主场作战只会越战越勇。 可是擅长在寒冬生活，不喜欢酷热的金人，就得面临退缩北方的问题了。 宋金大战，落下帷幕！ 从去年十月份下旬，到今年三月份中旬。 双方会战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宋朝在西北，北京城，成安郡以及保定，沧州一带布置了百万大军。 而金国也投入七十多万大军。 双方连绵的战火一直延续了一千八百里。 这是大宋朝自太祖立国之后，遭遇的规模最大，最激烈的国难。 没有之一。 这一次，陈兴汉居功至伟。 可以说陈兴汉在西北军的作战，硬生生的将金国的战略重心从中原以及黄河两翼转移到西北。 迫使完颜杲只能调动三路大军去支援西北的完颜复。 否则的话，大宋朝的两淮就要沦陷在金军的战马之下了。 此外，赵烁御驾亲征，血战潞州城。 钳制并击溃了粘罕的大军。 也延缓了粘罕支援西北的战术构想。 再加上岳飞三番五次的爆锤刘成儒，袭击完颜宗辅。 也直接扼杀了宗辅去支援西北的念头。 虽然完颜宗辅目前还不知道粘罕跟金兀术都吃了败仗，可是他最终还是会被金国快速叫回去的。 当然，参与这次大战的每个人都是英雄。 但是还得是西北军的陈兴汉。 因为西北军的成败，决定了大宋接下来的处境。 如果西北沦陷，那坐山观虎斗的西夏就会趁势南下，联合金军完颜复吞并宋朝西北。 到那个时候，西北兵源将会被金国跟西夏人锁死。 失去了西北，那宋朝的粮食宝地川蜀必然是金人跟西夏人觊觎的下一个目标。 如果失了兵源跟天下粮仓，那宋朝就会彻底丧失跟金军对抗的资本。 现在金国完颜吴乞买的第三个儿子完颜宗辅已经无暇在济宁城周边驻扎了。 他以迅捷的步伐逃跑。 考虑到自己大军被袭击，可能自己的军镇泰安府也会遭到宋朝的打击。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三连败 所以完颜宗辅思前虑后，选择了立刻寻找刘成儒，他要跟刘成儒合兵一处以应对接下来的处境。 按照宗辅的构思，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返回北方。 他要确定自己的胜利果实。 所以他计划跟刘成儒汇合之后，调整一下作战计划，重新对抗宋军。 现在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被那支宋军打了一个突袭。 北京城的宗泽所部吗？ 还是保定城的军队？ 或者是李纲的军队？ 不确定！ 因为完颜宗辅被自己的哨兵整懵比了。 但是宗辅可以确定的是，金军有一路人马已经被宋军歼灭了。 否则宋朝大军哪来的那么多制式统一的金人甲胄？ 念及于此，完颜宗辅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刘成儒碰头。 他要商议一下，接下来的战应该怎么打。 甚至他要凭借刘成儒攻打下来的阜城严防死守。 反正他是不会撤退的。 因为宋朝的老皇帝已经答应了他很多条件。 目前已经兑现了一部分，剩下的大多数还没有兑现呢。 可是完颜宗辅并不知道，此时驻扎在沧州以及黄河北岸，汴梁城以东的李纲军镇也正在做着巨大的军事调动。 李纲命令韩世忠入驻河西军镇。 彻底扼住了金军渡河南下的命脉。 与此同时，在河西军镇大前方的阜城，还驻扎着岳家军的两万步兵以及三千骑兵。 这些兵马已经够完颜宗辅喝一壶了。 但是完颜宗辅即便知道接下来自己南下要面临重重困难。 他还是要去！ 因为他放不下宋徽宗的割地以及大量的银子赔款。 这些才是完颜宗辅能够在征伐大宋的战场上居功至伟的核心筹码。 如此说来，宋徽宗那啥都不懂只懂得示弱的老东西不偏不倚的给完颜宗辅挖了一个坑！ 宋徽宗立下了大功一件！ 当然，此时的宋徽宗全然不知，自己苦苦讨好的完颜宗辅已经灰头土脸的走在崩溃的道路上了。 宋徽宗哼着小曲，奏演着胜利的凯歌。 惬意无比的在文德殿内勾勒着瘦金体的书画。 是不是的呷一口甘纯的美酒，美滋滋的嘶一口气。 他在等待！ 等待完颜宗辅率领大军爆锤赵烁。 等待赵烁兵败之后，自己的皇位彻底稳固。 可以说老瘪犊子宋徽宗正在做着美梦。 然而，此时此刻的赵烁也没有得知完颜宗辅和刘成儒大军已经被岳家军接连击溃的消息。 换而言之，赵烁比完颜宗辅可能还更加着急。 他非常关切如今山东那边的战况。 为此，赵烁在潞州城驻扎的这段时间，几乎是一天三份问候信传递给北京城的宗泽。 赵烁要让宗泽派遣北京城的军队去填充山东那边的宋朝军事力量。 与此同时！ 被完颜宗辅收为义子的刘豫，也为了自己的皇帝美梦，亲自率军来到了孔夫子的发祥地山东曲阜。 他的想法很简单。 搞定儒家，占据道德制高点。 然后从法理上称帝。 原本，猴急的刘豫是要在济宁府直接昭告五湖四海，宣布自己的鲁国建立的。 可是宗辅为了鲁国的安定，建议他先去搞定孔家儒教。 所以，他改道了。 而北宋末年，这个历史节点上，坐镇孔庙的大儒是孔夫子的三十九世传人，孔端友。 他听闻要篡宋裂土封皇的人来了，打心眼里是一百万个不愿意接见。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见了。 因为跟刘豫一起来的还是一万军队。 “呵呵，不知刘统制远道而来，老朽有失远迎。” 刘豫身边的心腹将领怒道：“大胆，如今你见到的是鲁国的皇帝，你当行三拜九叩之礼。” “非也，非也。”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在汴梁，齐鲁大地何来皇帝？” “放肆！” “诶，不可无礼。”刘豫故作仁义的摆了摆手，将麾下支到一旁。 旋即说道：“孔大人，如今大宋朝国祚已去，时不再来也。” “非也，非也。而今大宋圣上仁德，岂有国祚已去之说？反而你身为宋臣，食宋禄，却要裂土之封，此为画地为牢之举，必被黎民百姓口诛笔伐！” 听闻此言，刘豫瞬间板起了面孔：“孔大人，只要你屈服朕，朕便封你为大国师。” “呸！匹夫竖子，安敢乱我大宋的礼制！” 谁也没想到一个年迈的书生竟然当众啐了一口唾沫落在刘豫的脸上。 “找死！”刘豫下意识的拔刀，忽有觉得自己此举有些不妥。 当即忍着愤怒，摆手说道：“抓起来。” 当即便有士兵上前，将孔端友擒了个动惮不得。 刘豫怒目环视，对文庙内的其他人说道：“可有效忠朕的人？朕封他为大国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说的是武人。 但是文人则比较喜欢虚名。 当即有人挺身而出道：“在下愿为陛下效劳。”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为孔亮。” “哈哈哈，好，如此甚好，从此以后你便是鲁国国师。” “谢陛下。” “……” 次日一早，完颜宗辅已经进入了宋朝河西军镇的范围。 素来警觉的完颜宗辅担心高密城也有宋军埋伏。 所以他就下令绕开高密城，进入河西军镇。 但是他猝不及防的是，他这支如同丧家之犬，无家可归的大军接下来就要跟韩世忠遭遇了。 韩世忠现在也搞不懂，金国的大军会出现在自己负责的防区内。 他只是以为哨兵探查到金军路过，不相信是完颜宗辅的主力大军。 为此，他立刻派出更多的哨兵打探情报。 自己也在营地内集结能战之士准备出击。 结果韩世忠率军赶到的时候，自己确实是有些傻眼。 因为他面对的金军至少六七万之众。 甚至还要更多。 但是两军近在咫尺，谁逃谁就吃亏。 因此韩世忠一声令下就冲了上去。 可是…… 这场遭遇战双方仅仅对峙了一个时辰。 韩世忠这边付出了阵亡一千多人的代价。 可是金军却留下了五六千具尸体，另有受伤者无法估算。 完颜宗辅一路逃窜！ 赢了？ 这场战打的韩世忠有些懵。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处处是坑，各不相同 他是一股脑的打探情报，一股脑的初级，一股脑的厮杀。 但是全程却没有感受到金军人多势众的压力。 万万没想到金军居然如此的好打。 甚至怀疑之前大宋朝把金军比喻为恶魔，是不是太夸张了？ 韩世忠感到不解。 完颜宗辅也是不解。 但是现在他已经来不及深入的思考了。 只能硬着头皮跑路。 等他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啥了？ 他被刘成儒坑了。 刘成儒估计连高密城都丢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完颜宗辅现在依稀觉得，刘成儒把阜城也丢了。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河西军镇。 大宋朝重兵镇守的核心趋于。 再往下就要跟保定以及成安郡的大军硬碰硬了。 现在他知道自己的麾下压根碰不过对方。 所以，只好朝着西边去碰碰运气。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在刘成儒的军报之中，他拍着胸脯保证阜城已经拿下了。 目前就是孟超的地盘。 至于丢失？ 虽然也有这样的概率，但是不大可能。 因为按照完颜宗辅的想法。 如果阜城陷落的话，宋朝大军早就挥师杀到自己大后方了。 岂能忍耐到现在？ 思来想去之后，完颜宗辅决定，就去阜城。 从阜县那边趁着夜色渡河然后再沿着胶州湾那一带返回金国。 这是现阶段最保守的撤退路线了。 至于跟刘成儒会师？ 那是相当恶心的事情。 完颜宗辅想都不去想。 于是乎，宗辅带着连败两阵的金军在次日黎明前夕，来到了阜城。 他大松了一口气，上前举起火把让守军开门。 结果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冷箭招呼。 完颜宗辅的坐骑被当场射翻。 要不是他身边随时跟着上百骑贴身防守，及时给他递上盾牌的话。 他本人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阵箭雨过后。 城墙上的守军已经纷纷亮起了火把。 火光照耀下，完颜宗辅看到守军穿着明光铠。 这才恍然大悟，卧槽，这是宋军。 尼玛的！ 刘成儒！ 你不是说阜城万无一失，已经早就被你拿下了吗？ 此时此刻，完颜宗辅想杀刘成儒的心都有了。 现在怎么办？ 别问！ 问就是继续跑路。 打是不可能打了。 心脏都悬在嗓子眼上了，就眼前的这支金军，怎么可能攻城略地？ 结果还没等完颜宗辅下令跑路。 城门就开了！ 岳家军的三千骑兵加两万步兵顺势杀出。 杀声震天！ 军心丧失的完颜宗辅所部又在阜城城外遭到了一波摧残。 直到宗辅抛弃了两万多金人，心惊胆战的渡河逃窜！ 他才暂时松懈了一口气。 但是两天之后，他又遭遇了陈规所部的大军的围攻。 完颜宗辅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再度丢下两三万人狼狈逃窜。 七天后。 完颜宗辅带着一百多人狼狈回到了上谷军镇！ 没错，四个月前他统帅十五万大军南下，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 即便如此，完颜宗辅也大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总算是回来了。 至少不会随时随地的遭到宋军的毒打了。 惊魂未定的宗辅在上谷郡真歇息了三天，才彻底缓过神来。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全盘考虑自己遇到的事情。 就在十二天之前。 他在泰安军镇召见了宋朝皇帝宋徽宗派来的那位谄媚的大使。 那个大使对他一顿疯狂的跪舔，并诚惶诚恐，礼貌有敬的递交了宋徽宗割地赔款的投降书。 那时刻的完颜宗辅志得意满。 觉得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宋的疆土都是他的。 他在五国城内，将会跻身为第三号权臣，把粘罕的南王给彻底压的黯然无光。 可是现在，完颜宗辅觉得自己中计了。 中了宋朝老皇帝跟小皇帝的计策。 他觉得是宋朝皇帝跟宋徽宗联手坑了他！ 于是，气愤的完颜宗辅开始在上谷郡镇郁郁寡欢的疗伤之路！ 与此同时，已经搞定了孔家的刘豫带着自己新封的国师孔亮率众高高兴兴的来到了济宁府的地界。 他要在济宁城内建立鲁国，正式昭示天下。 志得意满的他还没派军入驻济宁城，就开始在济宁城的城墙外面到处张贴自己要登基做皇帝的昭告。 好比张贴广告的广告人员。 他们还没有贴完，甚至贴上的面糊还没有干透。 济宁城的城门就开启了！ 驻扎在济宁城内的岳家军蜂拥而出…… 刘豫一看，什么情况啊？ 我可是来这里登基的，怎么还有宋廷的军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同一天，将潞州城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赵烁，再确定粘罕再也不敢从这个方向南下露头之后。 他才彻底放下了警惕。 想起汴梁城内那个沐猴而冠的书法皇帝宋徽宗。 于是赵烁的皇驾便开始离开潞州城朝着汴梁城前行了。 扫清了粘罕的大军之后，大宋朝的中路整体趋于安静祥和的状态。 赵烁安享的渡河，顺便观察着中原大地的重建。 很多农民已经开始出现在田地，播种新的种子。 汴梁城除了金兀术从左翼围城那几天之外，这一次金军南下战乱再没有波及。 所以这边的民众都表现的极具生机。 当南下保定城的张叔夜受到皇帝御驾终于南下回京的消息后，整个人在帅府之内也是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 这段时间，张叔夜跟宗泽可谓是饱受折磨的两个统兵大将了。 因为他们听说了汴梁城内发生的变故。 两人多次上奏折，请求赵烁回京。 可是赵烁却一直待在潞州城。 这让两位老帅感到亚历山大。 也不知道赵烁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总而言之，太上皇在汴梁城内清洗赵烁的政治羽翼。 可是，赵烁却在潞州城全然不急。 懵比了。 张叔夜跟宗泽都难以理解。 日此一早！ 赵烁亲率大军入驻保定城。 黄帝御驾亲征之后，盼星星盼月亮的张叔夜终于见到赵烁的真容了。 “老臣拜见陛下。” “平生。” “谢陛下。” 张叔夜又说道：“陛下，汴梁城内已经混乱，从保定到汴梁城，到处都有郓王跟太上皇的亲军。” 第二百七十三章 瞧瞧什么是帝王 赵烁哂然笑道：“他郓王有亲军吗？一个只会玩女人，画写真的人有亲军吗？” “我大宋的军士是保家卫国的，岂会保护瘦金体？” 听着赵烁的话，张叔夜表情凝滞！ 赵烁却指了指自己胯下的战马，又看了看簇拥在自己四周的禁卫军，神色笃定的说道：“稍作整顿一下，随后便走，跟我走！跟我回京！” 后面的清理门庭，赵烁并没有说出口。 不过从赵烁眸中迸发出来的怒意来看。 那位享受金牌技师推拿，一手喝酒，一手画画的宋徽宗，估计要人麻了…… 当赵烁抵达汴梁城的禁军大营外围的时候。 营寨里面由宋徽宗最新筹备的禁卫军士兵们全部变得紧张了起来。 怎么办？ 杀伐果决的皇帝陛下回来了。 等等，不是说皇帝御驾亲征，死在前线驾崩了吗？ 不管怎么说，皇帝真的来了！ 随驾前来的还有威震华夏的张叔夜！ 听说李纲跟陈规还有宗泽也在率军往汴梁城赶。 很快，那些新兵蛋子们变得混乱了起来。 前段时间宋徽宗以朝廷的名义募集兵勇。 只要年龄超过十二岁，带茶壶嘴嘴的青年就可以入伍。 而且直接给汴梁城禁卫军的待遇跟编制。 这么好的事情，很快吸引了一波‘有为青年’。 可是，当现在这支军队得知是皇帝陛下御驾亲征而且是凯旋归来的消息之后。 经过短暂的沉思，大家很快把对宋徽宗的憧憬，甚至是宋徽宗对他们画的大饼抛之脑后。 然后就放下武器，卸了甲胄，列队出城，在大宋皇帝的龙驾两侧夹道欢迎了起来。 “万岁！万岁！” 看看！ 有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拥有独一无二的忠诚。 这就是人格魅力。 而这样的魅力是用金钱无法打败的。 这两年，赵烁作为宋朝的皇帝，带着整个大宋王朝从昔日的穷困潦倒变成今日的乾坤大定。 老百姓跟每一位士兵心里都有一杆秤。 赵烁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即便宋徽宗跟赵楷再会笼络人心，也拿不走属于他的皇位。 赵烁威武的进入城内，身后跟随的张叔夜如释重负。 同时张叔夜也是一脸的懵。 啥情况啊？ 陛下直接兵不血刃就开城门了？ 按照张叔夜的设想，汴梁城如今是宋徽宗亲政。 就算宋徽宗赵佶是傻子，也绝对不可能允许赵烁入城。 但是现在！ 这也太简单了吧？ 直接导致久经沙场的张叔夜觉得这就是一场过家家。 老子跟儿子的开玩笑！ “陛下，英明。” 张叔夜发自内心的敬佩，拱手对赵烁吹捧了一句。 放在以前，他不喜欢拍马屁。 这一次，他被神乎其神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了。 赵烁笑道：“张相公，你看，常言道，百姓是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百姓拥戴朕，军民支持朕，朕有人心，这天下弹指可定！”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陛下真乃我朝旷古第一君。” 张叔夜严肃的敬道。 赵烁微微颔首，配合着张叔夜的强行吹爆继续说道：“太上皇即便拿了传国玉玺，即便坐上了龙椅，他又能怎样？” 赵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样的感受以及这样的心理状态，简直是太美妙了。 于是，赵烁继续发表感言：“话说回来，朕身边都是为国为民的股肱之臣，辟如张相公，辟如老宗泽等等……” “可是撺掇太上皇出宫门，坐龙椅的那些人都是谁呢？” “他们终归是见风使舵，对金人趋炎附势的小人、鼠辈。” “他们若是能大行其道，那才是着天地之间最大的不公。” “朕抗金，附和我大宋之国策，更是为了保护天下黎名百姓，让大家衣有所穿，粮有所食，地有所耕，家园有所护，人生有希望。这是朕的人生理想，也是大宋每一位老百姓想要过上的美好生活，朕行的是大道，故而，顺朕之人，昌达永恒，逆朕之人，死不足惜！” 张叔夜说道：“陛下龙威震怒，仁照八方，德扶四海。” “走，如汴梁，进皇城！” “顺便拜会一下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太上皇。” 找谁御驾凯旋，正在进入汴梁城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大宋中原大地上快速扩散。 而此时此刻的书画皇帝宋徽宗，在享受完美人的全身推拿之后，就起来假惺惺的为赵烁筹备国葬。 他是真的天真的认为自己那个比李纲还要刚的儿子已经战死沙场了。 他是真的天真的觉得自己的皇位无人可以撼动了。 然而，当赵烁驾崩的消息从传递那一刻开始。 这一切都是赵烁提前布置好的局。 宋徽宗为赵烁筹备国葬，汴梁城的所有人都深陷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所以说，赵烁王师凯旋的这一天，汴梁城内，无数老百姓跟军民都还披着麻穿着孝白呢。 甚至就连历史上宋钦宗赵桓的原配老婆朱涟都是哭的人憔悴。 可就在举国悲伤的时候，一名传令兵高呼道：“陛下御驾亲征，大破金师，凯旋而归！” 也就在这时。 汴梁城的内城内上，一位内务总管神色匆忙的拿着宋徽宗的御赐令牌，对城门校尉道：“陛下有旨，速度关闭内城九门！” 城门校尉极为不解：“公公，如今青天白日，为何忽然要关闭九门？” “这是垂拱殿当朝陛下传来的旨意，你无需多言，速度关闭九门！” 城门校尉忙道：“公公，卑职恐得请示提督大人。” “放肆，你敢抗旨吗？” “公公息怒，卑职不敢。” “关门！” 在太监尖锐嗓音的呵斥下，镇守皇城九门的校尉统领们第一时间关闭了城门。 这直接给正要入城的赵烁整傻了。 他都看到汴梁城的东华门了。 原本以为京城外面驻扎的北大营的禁卫军迎接自己，必然是宋徽宗已经认怂了。 可是现在关闭城门，说明宋徽宗还要做最后的抵抗。 不过赵烁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这才是宋徽宗的做派。 对外卑躬屈膝，对内重拳出击！ 没错，这很赵佶…… 第二百七十四章 逆子回来了？ 虽然城门关闭了。 此时的赵烁也不知道现在宋徽宗任命的哪个怨种为九门提督。 但是这不重要了。 因为之前很多老百姓已经进入了汴梁城。 所以赵烁大破金人统帅粘罕的消息已经在汴梁城内传来了。 陛下回来了？ 什么情况？ 陛下不是在垂拱殿主持先皇的国葬吗？ 怎么又整出陛下回来这么一出？ 不！ “陛下没有战死沙场，他回来了！” “是吗？” “是那位带着我们曾经击败过三次金军围困，解除汴梁城之围的年轻陛下吗？” “是，就是他。” “可是朝廷不是说我们的皇帝驾崩了吗？” “那是谣言！” “千真万确，陛下回来了，还有在北方统军的张叔夜，以及数万王师。” “好，太好了。” 汴梁城的街上，老百姓们顿时扒掉身上的麻孝。 欢呼雀跃的奔走相告。 与此同时，大宋的郓王赵楷以及宋徽宗的头铁助手耿南仲被一道圣旨召到文德殿。 现在的宋徽宗手里没有拿着毛笔，身边也没有金牌技师。 整个徽宗皇帝在殿内快速的来回走动，如同蒸笼里面的小龙虾。 他看着进来的两人，内心将他们当做了左膀右臂，当下也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安，语气颤抖的说道：“怎么回事？怎么情况啊？” “你们不是说那个败家玩意已经驾崩了吗？谣言，全部是谣言。” “父皇息怒。” “息什么怒？息怒有用吗？现在他回来了，带着大军回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父皇息怒。” 赵楷再次重复了一句。 他一进来就被宋徽宗喷的狗血淋头。 确实也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当下说道：“父皇，儿臣已经传令九门提督，将汴梁城的各处城门关闭了。” “如今的汴梁城内，有儿臣重金招募的六万大军。” “加上原本加固的汴梁城防，纵然是金国战无不胜的粘罕统帅亲率十几万金军围城，我们可也可以坚守大半年。” “莫不要说赵桓带的那一点兵员了！” 在赵楷的潜意识中，他还觉得金军在宋朝战场上已经全面占据了优势。 否则完颜宗辅的山东大军也不可能下来的如此快。 再说了，他已经规劝宋徽宗跟完颜宗辅和谈了。 现在他们跟完颜宗辅是亲密的盟友。 是合作伙伴。 因此只要他们在这里死守，那就可以把赵烁的大军牵制在这里。 给完颜宗辅的金军提供作战的机会。 金军野战强悍，在汴梁城外的平原地带。 赵烁那点人马，几乎就是给完颜宗辅塞牙缝的。 所以赵楷才敢于理直气壮的关闭城门，直接跟赵烁撕破脸对着干。 宋徽宗一听，到底是自己的这个老三儿子聪明绝顶的。 这个主意行啊。 可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急忙问道：“九门提督可曾打点好？多给他钱财，一定要多关照他的家人。” 这时，耿南仲说道：“陛下放心，九门提督跟守城的校尉都是我们新招募的，而且都给了他们重金。” “那城内的粮草可有？国库的银子呢？” 耿南仲继续说道：“陛下放心，赵桓御驾亲征之前，并没有带军饷，粮食也没有带。” “目前他留下的国库库银有一千四百万两，可保证城内的大军度用一整年。” “汴梁城内的十六座粮仓，也都是赵桓出征之前所建，囤积的粮食有三百万石，足够陛下麾下的禁卫军吃个两年。” 听到这里，宋徽宗心态稍稍有些平定。 同时内心也极为惊讶。 赵桓那个逆子可以啊。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给把国库整的那么富有？ 粮食也囤积了那么多？ 那为啥老子当初当皇帝的时候，国库穷的逼文没有？ 老子要买个花石纲，还得看蔡京跟童贯的脸色呢？ 这是为什么呢？？？ 与此同时，耿南仲继续发挥舔狗本色，谄媚的说道：“陛下，您且安心在后宫歇息，守城之事，就交给老臣跟郓王殿下即可。” “老臣认为，只要殿下赵桓攻不破汴梁城，那完颜宗辅的大军就会随时将他包围。” “只需要等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只需要借助城防之险，居高临下的用神臂弓压住赵桓的军队，不让他们靠近城墙，然后就可以欣赏完颜宗辅的铁骑歼灭赵桓的大军了！” “好啊！若是如此，真是太好了。” 宋徽宗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再度愁容不展道：“可是朕还是有些担心。” “陛下担心什么呢？” “朕在担心宗泽跟李纲。” “尤其是李纲，那个佞臣对朕有意见，当初朕要禅让给三皇儿赵楷，就是那个李纲逼迫朕禅让给赵桓那个逆子。” “还有宗泽，他毕竟是赵桓提拔上来的。” 宋徽宗的安心不无道理。 别看如今汴梁城固若金汤。 可是他现在脑海之中只要浮现出赵烁的微笑。 宋徽宗就感觉到毛骨悚然。 “派去泰安城的使者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山东军镇的金军大将军是当今金国的三太子宗辅，他已经同意了陛下的和谈意向，而且已经完成了一些城池的交接。” “除此之外，完颜宗辅已经承诺他会将陛下的国书传回五国城，到时候宋金将是特别友好的盟友，金人会帮助陛下坐稳皇位的。” “那完颜宗辅没有一点迟疑？”宋徽宗摆出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问道。 “没有。”耿南仲则是回应了一副‘陛下放心，优势在我’的样子，侃侃而谈道：“完颜宗辅必然是会坚定的支持我们的，目前就凭借赵桓出征时统帅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兵力，根本掀不起大风大浪。而且他在潞州城跟金国的战神粘罕碰过，必然是损失惨重。” “哦！”宋徽宗点了点头，如释重负：“既是如此，那就万无一失了。” “诶，等等。”宋徽宗突然板起了面孔。 “陛下还有何事？老臣为陛下解忧。” 宋徽宗非常赞许的看着自己的解忧果。 暗暗的感慨道：朕有这样的臣子真的是舒心不少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 陛下放心，优势在我 旋即宋徽宗赵佶对耿南仲说道：“耿爱卿，那河北的宗泽到底是什么反应？” “朕登基之日起，不是已经让你派人到河北召宗泽一人如今觐见了吗？他为何至今没来？” “陛下放心，我们的人去北京城也需要一些时日，再说老臣派出去的是朝廷最新委任的兵部尚书，只要他一到，一纸诏书就能解去宗泽的统帅之职。” “李纲跟镇守成安郡的陈规也是如此。” “到时候只要他们失去了兵权，那就是陛下随意拿捏的秋后蚂蚱。” “嗯，耿爱卿言之有理啊。那驻扎在我朝西北，统帅西北军的陈兴汉呢？你安排了没有？！” “陛下放心，老臣跟三皇子殿下早已做了统筹安排。” “太好了，耿爱卿当真是朕的肱骨，此次风波过后，朕要封你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老臣多谢陛下圣恩，老臣甘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嗯，不过如今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朕现在有些担心。”宋徽宗赵佶戏精附体，再度冗杂的叹了口气。 “陛下有何担心？” “朕担心西北军那边的情况。” “毕竟朕已经跟完颜宗辅谈和成功了，完颜宗辅那边也会送国书去五国城。” “这事已经上升到国家层面了。” “我们很快就跟金国成为亲密无间的盟友，那西北那边的战事也应该停息了。” “而且朕听说，西北军死了二十几万人？” “回陛下的话，至今据可靠情报，西北军已经阵亡士兵二十三万。” “那金军呢？” “金军西北路的统帅是金国名将完颜复，他统帅的十五万金军已经折损殆尽，后又补充七万大军，目前正在跟我朝西北军鏖战。” “太胡闹了，这简直就是胡闹嘛。” 宋徽宗愤怒的拍打着御案，说道：“一定要催促那个陈兴汉，让他立刻缴械跟深陷西北的金军和解。” “是。” “另外，一定要把西北军的兵力全部回撤，以示我大宋礼仪之邦，以及爱慕和平的诚意，耿爱卿，朕对你的叮嘱，你可懂？” “陛下圣明，老臣明白。” 忽然，宋徽宗又摆出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话说赵桓什么时候在西北搞了那么多军队？我朝西北军目前作战人员多少？” 这一次赵楷抢答道：“回父皇，我朝西北军兵员五十万。” “哦？”宋徽宗的嘴巴顿时裂的比一颗梨都大：“那么多吗？” “是啊父皇，虽说已经阵亡二十几万，可是剩下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嗯，皇儿所言极是，朕觉得，西北军尾大不掉，太强悍了对朝廷未必是好事，这一次解除陈兴汉的军职之后，西北军的统帅就由皇儿接替吧。” “儿臣多谢陛下。” 赵楷躬身拜礼。 内心极为得意。 他了解宋徽宗，准确的说，宋徽宗对治国只局限于层面上。 具体到核心的事情已经事情发展的情况，他不喜欢关注。 说白了宋徽宗就属于盛世时期的甩手掌柜。 可是目前的宋朝并不是盛世。 所以就导致他甩手，下面的官员们势力越来越大。 如今赵楷就切身的体会到了权力攥在手中的感觉。 随着对权力的掌控欲望越来越强烈。 他的野心也自然就增大了。 而且他之所以扶持宋徽宗上位，也是计划自己掌控大宋朝的军权。 让耿南仲掌控政权。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这位郓王殿下都是真正的霸主。 “好了，剩下的事情，朕就不管了。” “朕有些乏了，去后宫解解闷。” “切记，一定不要让赵桓活着入城！” 宋徽宗可谓是下定了决心。 赵楷说道：“父皇大可无需担心，儿臣为父皇准内了三位佳丽。” 听闻此言，宋徽宗眉梢飞舞：“哦？佳丽现在何处？” “就在儿臣的府内。” “朕知道了。” 宋徽宗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往外面走。 这时，耿南仲忽然又说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要启奏。” 宋徽宗不耐烦的问道：“何事？不能明日再谈吗？” “陛下，老臣受到济宁成那边的来信，原济宁知府刘豫已经裂土自立为鲁王了。” “谁？”宋徽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神色极为惊讶。 “陛下，正是原济宁府的知府。” “就那个草包？” “是他，当年正是陛下将那个吃里扒外的奸佞提携起来的。” “放肆，大逆不道，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宋徽宗赵佶脸色滚烫。 自己当初得tm多么的眼瞎。 提拔了那个一个逼人！ 小牛犊子还会感恩呢，小羊羔还反哺呢。 奶奶的那个人怎么说背刺就背刺啊？ “陛下，是完颜宗辅扶持他开鲁国，称帝祚的。” 听耿南仲说是自己需要跪舔的大佬完颜宗辅扶持的，宋徽宗脸上的怒意顿时就减少大半。 当即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济宁府让金人管辖，也在情理之中了。” “还有何事？” “老臣已无奏言。” “好，朕乏了。”宋徽宗摆了摆手，立在他身边的老太监当即心领神会，朝着下方的小太监们喊道：“陛下有旨，移驾郓王府。” …… 与此同时，赵烁的大军已经在汴梁城外集结列阵了。 因为担心宋徽宗头脑发热传令二愣子士兵在城楼上放冷箭。 赵烁只好下令让军队驻扎在距城墙一千米的范围。 这个范围，即便是宋朝的三车床弩，也无法造成有效的杀伤。 张叔夜看了看城墙上的防御状态。 久经沙场的他一眼就看出，如今汴梁城内的守军是做出防御反击的姿态的。 故而，张叔夜神色凝重的对赵烁说道：“陛下，守军对王师心怀敌意。” “朕看到了。” “给城楼上发一枚令箭，通知他们，朕要喊话。” “是。” 张叔夜安排麾下的士兵，推着一辆车三弓床弩到了距离城墙五百米的位置。 随后绑上令箭，朝着城楼上发射。 半晌后，赵烁示意大军大军朝着两侧扩散。 大意是：都让一让，朕要装逼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刷脸就能入城 城外的张叔夜麾下自觉地给皇帝陛下让开道。 赵烁策马来到前面。 进入了守城士兵眼中的百步之内。 虽说赵烁非常自信，但是张叔夜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派遣了重甲骑兵围绕在赵烁身前。 “让开。” 赵烁说道。 “陛下。” “没事，朕相信汴梁城的居民有一颗公正的心。” “让开。” 赵烁再次说道。 簇拥在他身前的骑兵绕到两侧。 赵烁抬头看了看熟悉的汴梁城。 “汴梁城的将士们，睁开眼睛看看，朕凯旋了，金贼已经被朕击溃，大宋安定了。” 听闻此言，城头上的将士们神色当即一愣。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他们都没有见过赵烁。 此时心里一阵懵比。 因为他们是新登基的皇帝宋徽宗招募的士兵。 一下子城外又来一个皇帝，谁也无法接受。 但是他们也曾听闻赵烁的点点滴滴。 知道御驾亲征的那一位皇帝才是真正的纯爷们！ 如今听的赵烁的声音，大家看了看城下。 纷纷窃窃私语道：“他说他是我朝的皇帝？真的假的？” “十有八九是假的，先别管其他的，放箭。” 城下的赵烁抬头看去，惊愕的发现有的士兵朝着自己张弓搭箭，心里顿时就是一惊。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万一真tm的有愣头青呢。 于是赵烁急忙说道：“诸位都是我大宋的好男儿，铁骨铮铮，正义凛然，难不成诸位今日要将矛头对准你们的皇帝？” “看清楚了，这是本朝御驾亲征的皇帝。” 张叔夜策马来到赵烁身后，凝声朝着城楼上喊了一句。 一下子，城楼上的士兵们炸开了锅。 他们当中基本上没有人见过皇帝的龙颜。 但是有一小部分人还是见过张叔夜的。 “是张相公。” “张相公说的必然是真的，那位年轻人就是我朝的皇帝陛下！” “是陛下！” “陛下回来了！” “陛下击溃金军，凯旋而归了！” “开城门！” “廷尉大人，皇城内的陛下有旨，他让我等镇守九门的。” “不，本将军只认张叔夜，只认御驾亲征的皇帝。” “我们的陛下带着本将军参加了三次汴梁保卫战，每次都大获全胜，将金贼打的屁滚尿流，本将之前以为陛下驾崩了，却不料那是谣言，是奸贼散布的谣言。” “如今陛下就在我们面前，我们不能做不忠不义之士，开门。” 随着城门校尉的一番演讲。 守城的士兵们迟疑了片刻，便快速的示意城门口的士兵打开东华门。 与此同时，那位守城的校尉沉声号召道：“所有士兵，放下兵器，供应陛下凯旋。” 汴梁城的城门徐徐落下。 直接城外的浮桥也架到了护城河的这边。 城门大开，赵烁回头看了一眼张叔夜，淡淡的说道：“别愣着了叔夜相公，进城吧。” 与此同时，守卫东华门的城门校尉带着麾下的士兵们出城迎接。 他们都卸甲藏兵，全部穿着布衣。 以示对皇帝的尊敬，也彰显他们的善意。 看到这一幕，张叔夜傻了，这就是传说中不战而屈人的最高境界。 没有之一了。 他更是没有料到自己在山东边陲督导军镇建设的这一年多的时间，皇帝陛下竟然在汴梁城竖立起如此神奇的威信。 “诸位将士们辛苦了，朕要犒赏你们。” 赵烁对出城的士兵们画了饼。 也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他们。 同时暗暗感慨道：赵楷做的好啊，有给朕招募了一批新的士兵。 这些士兵们正义凌然，日后必是我大宋的脊梁。 接下来赵烁率军进入汴梁城。 御驾亲征的皇帝兵不血刃，直接在城外喊了一句话就安然无恙的进来了。 此时的宋徽宗父子两人组合还蒙在鼓里。 宋徽宗正在郓王府内跟三个佳丽沐浴嬉戏。 而张叔夜的大军入城之后，将皇城的内城占了下来。 更派出自己的两个儿子细心的沿街搜索。 以确保陛下入宫道路的全程安全。 安保措施处理完毕之后，赵烁才骑着高头大马朝着皇宫方向走去。 路上赵烁亲切的跟夹道欢迎的百姓们招手问好。 百姓们全部感动的内牛满脸。 这就是皇帝的感召力。 与此同时九皇妹赵构的康王府。 九皇妹正在冥想自己接下来该如何站队。 忽然管家就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 “殿下，殿下！” 九皇妹极为不耐烦的嗔了一眼管家，问道：“为何每次都是如此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陛下凯旋了。” “嗯？你又从哪里寻到了这等谣言？” “殿下，这绝非谣言，是城内军民亲眼所见，陛下不但毫发无损，还击溃了金军主力，随行护驾的是张叔夜以及五万大军。” “殿下，您要不要去欢迎？” “废话，当然要的，要的！” 九皇妹语气呢喃。 他足足半晌都不曾回过神来。 片刻后他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朝着外面跑去。 太好了！ 真的是太好了。 天无绝人之路啊，自己的附身符陛下御驾亲征，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就在九皇妹抛出府邸的时候。 迎面看到穿着甲胄的张柏均。 九皇妹神色一愣。 张柏均问道：“末将见过殿下。” “殿下，陛下召您入宫议事。” “可是御驾亲征的陛下？” “当然！” “好，柏均稍后，本王这就去，这就去。” 九皇妹激动的找不着北，当即让管家准备了一匹白马，意气风发的朝着皇宫方向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因得罪了宋徽宗从而被革职罢免的高俅也得到了赵烁的召见信息，真屁颠屁颠的朝着皇宫跑去。 赵烁早已知道，李彦回跟李光都被宋徽宗打道回府了。 但是他们的生命安全都得到了保证。 这也跟宋徽宗的胆小怕事的性格有关。 赵烁明白宋徽宗赵佶不敢大杀特杀。 毕竟他治国的根本策略就是仁慈。 不对官员们下狠手。 所以官员们也喜欢他这样的皇帝，因为就算是犯下天大的错，无非就是被革去乌纱帽。 其他的后果，宋徽宗本人都没有想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情况有变 那些官员们自然也就不需要浪费脑细胞了。 这一点跟赵烁极为不同。 赵烁的簇拥者，就是宋朝目前数得上名号的这些统兵大将。 所以赵烁就完全不需要看那些文官们的脸色。 再加上如今正赶上烽烟四起的战乱之事，那些文官又大多数贪得无厌，所以赵烁压根鸟都不想鸟他们。 赵烁畅通无阻的入驻的皇城。 所有官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是心头大震。 一时半会还真就无法接受。 可是最终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懵比之后。 官员们无奈的接受并且认可了这样的事实。 于是他们也赶紧手忙脚乱的找起了对策。 此时，郓王府内。 沐浴嬉戏完毕的宋徽宗赵佶正坐在椅子上享受着美人们更衣。 忽然太监跑进来就跟他汇报了赵烁已经入城的消息。 宋徽宗完全还不及做什么反应跟感想，就从椅子上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宋徽宗急忙高呼道：“快去传郓王赵楷！” 很快，赵楷在一般护卫的恭维下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宋徽宗急的晕头转向，紧张的抓着赵楷的肩膀摇晃道：“怎么办？怎么办？” “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赵楷也是额头上渗着冷汗。 其实他现在比宋徽宗更慌。 但是赵楷毕竟还是绞尽脑汁思考问题的，很快他就宽慰道：“父皇无需担心，儿臣觉得眼下当务之急是传召所有皇亲国戚，让他们拿出底气，这是他们反抗暴政的最后希望了，如果他们此时不站起来，那以后就会永远被赵桓压着。” 宋徽宗点了点头：“那快去传他们。” 其实宋徽宗也看出赵楷的恐慌。 因为赵楷说话的语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颤抖了。 没错，赵楷慌了。 他是真的慌了。 他万万没想到赵烁直接轻车熟路的进入了皇城。 片刻后，大宋皇家成员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宋徽宗为了彰显这一次的正统性，特地带着家人们返回自己的宫殿。 对于宋徽宗来说，现在赵氏皇族成员以及各大王爷还有两位皇帝的爱妃们全部来了。 家人大团圆。 他不相信赵烁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皇族大动干戈！ 皇亲国戚们原本还以为优势在我，局面尽在掌握之中。 当他们确定赵烁已经进入皇城的时候。 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态度炸裂。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擅自开的城门？” “不是说已经搞定九门提督了吗？这不是坑吗？” “……” 皇亲国戚所有贵族都万万想不到，赵烁南下之旅居然是如此的顺畅。 就连进城也进的这么轻松。 在汴梁城外驻扎的北大营的新兵更是让他们大失所望。 原本还仰仗他们抵抗赵烁的。 结果，还没开打见到赵烁后就做出了追随赵烁的决定。 守城也随之追随了赵烁。 现在的汴梁城内百姓们都在欢呼赵烁的归来。 赵楷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说道：“诸位，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下我们应该致力于对抗赵桓。” “毕竟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尤其是文官集团，都站在我们这边。” “问题就在这里啊，自古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要矮三分，赵桓手中攥着兵权啊。” “不，本王倒是支持郓王的想法。” “毕竟如今先皇的血脉尽聚集在此，他赵桓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们怎样，那些当兵的他们也不敢，反而我们可以一起剥夺他的权力！” “康王呢？” “他没来。” “别等他了，老九就是赵桓麾下最忠实的爪牙，他现在估计正跟赵桓商量着怎么对付我们呢。” “这一次让赵桓退位之后，我们一定要联起手来把老九也逐出紫禁城。” “嗯。” “行了，都别扯这些没用的事情了。”宋徽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殿堂之内恢复了安静。 下一刻宋徽宗说道：“既然大家都聚集起来了，就别白白错失这么好的机会，赵楷说的没错，现在朝堂之上的文官们都全力支持朕，朕只需要你们坚定的站在这边，就有很大的胜算夺回属于我们的权力。” 宋徽宗话音刚落，殿堂门外的带刀侍卫便神色焦虑的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叛军正在闯皇宫。” 他口中提起的叛军，就是被宋徽宗先声夺人，给扣上造反帽子的赵烁的军队。 此时此刻，赵烁已经到了殿堂门外了。 中途确实有一些头铁的侍卫拔刀阻挡。 但是他们几乎毫无例外的倒在了张叔夜的战刀之下。 即便如此，在宋徽宗藏身的宫殿外围还有一批侍卫严阵以待，正在做着防御。 与此同时，支持宋徽宗复辟的文官们也聚集在门口。 赵烁看见穿着户部尚书的官服的那个陌生的男子，神色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张叔夜在旁边说道：“启禀陛下，他叫窦知章。” 赵烁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怪不得这个家伙看起来这么眼熟。 当初徐国公赵棣在北京城统帅天下义军的时候，就是被窦知章扶持的。 此后赵烁收回了徐国公赵棣的权力，提拔了陈兴汉。 窦知章还到汴梁城觐见过自己。 但是这个家伙，在赵烁眼中，那就是一个阿谀奉承的大大的奸臣。 赵烁笑道：“这不是窦知章吗？” 赵烁没想到，宋徽宗着老王八蛋刚当权，就重用窦知章这种垃圾货色。 这个家伙属于那种卑鄙，毫无下限的投降代表。 严格的说，他还不如秦桧。 至少秦桧还会美其名曰要跟金人议和，但是窦知章不是。 他是直接投降做金人的附庸！ 并且宋徽宗这一次之所以跟完颜宗辅达成一致。 其中这个窦知章出了很大的力。 窦知章看到赵烁之后，神色淡漠，压根没打算行君臣之礼，而是冷冰冰的说道：“此地是皇宫禁地，没有陛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违令者，便是篡位谋逆。” 没等赵烁发言，张叔夜便沉声怒道：“放肆，大宋陛下在此！” 窦知章道：“陛下在宫殿之内。” 第二百七十八章 杀两个解解乏 赵烁说道：“窦知章你要是当初在金贼面前表现出如此气魄的话，朕早将你提拔到兵部做侍郎了。” “可惜，可惜你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废柴。” 赵烁这句话，揭穿了窦知章的肺管子。 “诸位休要放肆，本官奉命保护陛下周全。”窦知章大声道：“内卫何在？将此地挡住，如有一人敢闯，杀无赦。” 窦知章现在很飘。 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有觉得自己很飘。 因为他身边站着六十多名官员，而且他自诩背后还有皇帝新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赵楷坐镇。 甚至宋徽宗本人就在宫殿内。 还有大宋朝的皇亲国戚。 故而窦知章想着在这一刻扬名立万！ 赵烁笑起来：“朕御驾亲征，在外面横扫贼寇，致使金贼三年不敢再度南下。” “然而，这汴梁城却在短短一个多月内换了主人？这不是造反？不是犯上作乱吗？” 窦知章硬气道：“赵桓，如今皇帝在本官身后，你不是皇上，甚至连太子也不是。” “废话太多了。”赵烁摆了摆手，也是表现的非常不耐烦。 窦知章倔强的说道：“你想怎样？难不成你还想着血溅文德殿？” “迂腐！真是一个迂腐之辈。”赵烁看着窦知章叹了口气，旋即对张叔夜说道：“这个叫之前跟随徐国公驻扎北京城的时候就如此勇敢？” 张叔夜呵斥窦知章：“你活得不耐烦了吧？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窦知章之前跟着赵棣，随后又开始教唆九皇妹。 总之就是要抱大腿。 原本他就是计划跟着赵棣拥兵百万，以此来谋求其他的出路的。 就连唯一一次跟赵烁见面，也正值赵烁第一次打败粘罕，解除汴梁之包围。 那时候的赵烁给人的感觉很好说话也很温柔。 所以窦知章，他并没不知道赵烁的杀伐。 随后他也是仅有耳闻罢了。 却也不认为，赵烁是一个心狠手辣，想斩人就斩人的家伙。 毕竟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能当宋朝的皇帝吗？ 因此窦知章比之前更加头铁，当即说道：“陛下此刻就在殿内，尔若进去，首先得通过我这一关。” “呵呵，真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你说谁？” “朕在说你！” 赵烁看了一眼祁玉，祁玉当即心领神会，瞬间垫布而出，走到窦知章面前。 窦知章完全没反应过来，祁玉已然拔出腰间的快刀。 只见他随手一刀，寒芒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顺着窦知章的脖子斩过。 窦知章一震下意识的抓住祁玉。 他断然无法相信一个小小的带刀侍卫头头，敢这么轻率的斩他这位朝廷三把手。 “你？” 后面再无声音，只有一颗黑黝黝的人头滚落在地。 祁玉熟练的收刀入鞘，将窦知章的身体仍在外围。 很快武德司的武差就心领神会的上前将窦知章拖走。 窦知章现在的官职是户部尚书，而且还被宋徽宗任命为辅政大臣。 在文官集团之中的地位仅次于耿南仲之下。 可谓是宋徽宗手中第三号人物。 即便如此，还是被赵烁当做垃圾一样处理了。 这一瞬间，跟着窦知章出来堵门的官员们，当场就都吓尿了。 之前他们跟窦知章信誓旦旦，并且对宋徽宗大发毒誓的约定。 一下子全部抛之脑后。 纷纷心悦诚服的跪地呼道：“臣等恭迎陛下！” 赵烁冷冷的看着他们，心里却在挑刺：继续啊，继续出来头铁啊。 怎么现在一个个的都不哔哔赖赖了？ 就在这时，穿着一身寒酸青袍的高俅一口一个陛下，呼喊着从后方追了上来。 他出现在赵烁身边的时候，努力的挤出两行炽热的泪水。说道：“陛下！老臣终于见到陛下了。” 赵烁脸上带着微笑，看着高俅，说道：“你是惊喜还是惊恐？” “回陛下，臣惊喜，万分惊喜。” “那你是来堵门的？” 高俅吓得缩起了脖子，急忙说道：“臣是迎接陛下，虽陛下入宫的。” 嘴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道不好。 不是陛下您让人去召唤老臣过来的吗？ 赵烁刚刚动了杀意，在宫殿门口杀了窦知章。 如今看到高俅这受宠若惊又好笑的举动，心中的怒意也消缓了几分。 高俅在历史上可是宋徽宗赵佶身边的四大金刚之一。 现在蔡京跟童贯还有杨戬相继凉凉。 高俅已经是北宋年间苟且至今的最后一个奸臣了。 这一次，宋徽宗赵佶重新掌权，高俅心里没想法？？ 还真没有！ 因为穿越者赵烁改变了高俅的仕途轨迹。 他被冷落罢免之后，是赵烁提携的高俅。 也是赵烁委任高俅做的武德司的指挥使。 更是赵烁瞧瞧的授意高俅去铲除了很多皇亲国戚。 在高俅当武德司的指挥使这两年之内。 他几乎亲自过问了很多被赵烁擒拿，并且当了典型的官员。 而且亲自监督斩脑袋的刑场。 这tm就是一个得罪人的职业。 除此之外，官员们热议不断的濮王，如今也在汴梁城内形成了一个定论。 大家都认为濮王就是被高太尉给弄凉凉的。 可以说高俅已经犯了众怒了。 他现在只能尽量保住赵烁这一棵大树好乘凉。 即便他投靠了宋徽宗，他也明白以宋徽宗那三天打鱼两头晒网的尿性是根本不可能保护他的。 毕竟，宋徽宗怎么可能得罪皇亲国戚跟朝堂大臣来宠爱他呢？ 所以，高俅拒绝了宋徽宗的加盟邀请之后，就丢了乌纱帽。 整天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要什么时候被赵楷那般皇族成员清算。 赵烁的归来，算是燃起了高俅活下去的希望。 他那贱嗖嗖的表情再度活跃在脸颊上。 “高太尉平身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老臣多谢陛下圣恩。” 不多时，聚集在宫门口的官员们全部聚集。 只不过他们换了一个方向，此刻全部聚在赵烁身后。 张叔夜的麾下精锐将整座宫殿包围的严严实实。 宫里面的武德司成员们见到了他们昔日的老大高俅。 也麻溜的扔掉手中的刀剑。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太巧了，都在 这一任武德司的指挥使王进得知赵烁回来，他还跟个二愣子一样想要在宋徽宗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当即冲出去叫道：“是何人在此喧哗？” 然而当他看到宫门外的不少人正在擦拭地上的血迹，而且官员们跟武德司的成员纷纷转头效忠赵烁的时候。 整个人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卑职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烁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眼前的奸臣，心想：这是又要反骨了吗？ 做人岂能朝慈暮楚？ 反复横跳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赵烁忍着愤怒问道：“朕听闻，是你逼走了辅政宰辅李彦回？是你带人将太上皇释放了出来？” 王进瞬间汗如雨下。 嗓音颤抖的说道：“卑职不敢，卑职心中只效忠陛下一人，胁迫李宰辅的事情，是郓王威胁卑职干的。” “你这等卖主求荣之辈，留你何用？” 赵烁轻描淡写道：“祁玉，拉下去，斩首。” “陛下，卑职……” 王进呆了一呆，话还没有说完。 祁玉的佩刀子已经顺着他的脖颈横扫而过。 前一秒还耀武扬威，苟延残喘的指挥使，就这么身首异处。 看的高俅下意识的再次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目光看向地上的尸体，充满了恐惧。 同样是武德司的指挥使。 自己当初还仗着赵烁宠爱，在汴梁城内横着走。 如今看来，所有的豪横都跟自己无关。 就看陛下给不给，允不允许。 王进就是取代自己成为武德司的一把手的。 结果呢？ 陛下不允许他那么牛比，所以死了。 死的很惨。 想到这里，高俅暗暗庆幸。 庆幸自己在当初宋徽宗派人拉拢的时候，忍住了心中的欲望，做出了一个极为英明的决定。 想到自己老了老了，脑瓜子还是这么聪明。 高俅又乐呵了起来。 张叔夜摆了摆手。 蓄势待发的禁军已经顺着宫门鱼贯而入。 不消片刻，一位统领出来请命。 显然，他们已经控制了宫内的局面。 赵烁站在宫门口都能闻到那个统领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 看样子，宋徽宗跟赵楷身边还是有死党爪牙的哦。 但是，都被斩了。 面对那些将文德殿团团包围的禁军，跟宋徽宗齐聚一堂的皇亲国戚们顿时吓的面无血色。 一个个语无伦次，惊慌四顾。 再看到进来的还有一个张叔夜之后，宋徽宗的忍耐性终于爆发了。 从大宋开国之初，就有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的美事。 也就是从那个时期开始，大宋穷兵黩武，文官的地位节节攀升。 以防止武人割据自立。 如今，这一幕幕都应验了。 张叔夜！ 在宋徽宗手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委以过重任。 让他率军剿灭过水泊梁山。 更让他率军袭扰过西夏大军。 可以说张叔夜在之前就是大宋名声在外的大将。 如今却带麾下的亲兵冲进来，要造反！ “你，好大的胆子。” 尤其是赵楷，看到冲入禁军，顿时觉得自己的皇族身份受到了侮辱。 更觉得这里的所有皇亲国戚都没有得到尊重。 于是，愤怒的他义正言辞的训斥道：“放肆！放肆！” “尔等擅闯文德殿，成何体统？意欲何为？” 但是那些禁军将士们我行我素，根本没有人正眼看他。 大家都清楚，他们是皇帝赵烁的臣子，是皇帝赵烁给他们高额的军饷，给他们供应粮草，甚至给他们供应军民自豪感。 区区一个赵楷算个屁？ 此时，高俅充当起赵烁的马前卒。 他一只手牵着赵烁的御马，那张活跃在戏剧之中挥之不去的白脸上面，洋溢着鸡犬升天的快意笑容。 “陛下，到了。”高太尉声音柔和的提示了赵烁一声。 赵烁扫了一眼高俅。 到底是能屈能伸啊，怪不得人家能做四大金刚，能做哼哈二将。 赵烁翻身下马，双手负在身后，悠闲地跨过文德殿的朱漆门槛。 赵烁扫视一圈，微笑着说道：“这么巧？大家都在呢。” “太好了！” 旋即赵烁微微摆了摆手。 祁玉立刻大步流星的走上了龙椅。 他一把抓住宋徽宗赵佶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扶着宋徽宗的后腰。 走你！ 双臂发力，硬生生的将宋徽宗从龙椅上拎了出来。 放在地上。 宋徽宗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粗暴的对待，当即暴怒道：“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你这等粗鄙不堪的武夫，岂敢如此轻怠傲慢！” “来人呐，将这等犯上作乱的逆子拖出去砍了。” 宋徽宗指向祁玉。 但是整座文德殿内，没有一人听从他的号令。 赵烁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祁玉。” “卑职在。” “你刚才干什么，你岂能如此粗暴的对待朕的父王啊？” “陛下，卑职知错了。” 祁玉一脸懵比。 心想不是咱们心照不宣，你还给我传递了一个小眼神吗？ 正当祁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赵烁加重语气对祁玉说道：“把太上皇给朕架起来，丢在这边！” 赵烁指了指自己站着的地方，然后他就信步走到龙椅旁坐下。 张叔夜跟高俅两人怒目圆瞪的守在赵烁两侧。 宋徽宗整个人则随着一声惨叫，跌坐在殿下。 吃痛的揉着皮开肉绽的腚团子，恼羞成怒的咆哮道：“赵桓，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我是逆子吗？那你是什么东西？” 赵烁目光灼热的盯着宋徽宗赵佶。 气氛的说道：“大宋朝的百姓都没有丧失了骨气跟脊梁，大家都在保家卫国，守护自己的家园，可是你呢？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给完颜宗辅十几座城池，还要给他赔款，还要卑躬屈膝的去迎合金人？你带头卖国，还有何颜面坐在这文德殿内？” “还有什么资格坐在那龙椅之上？殊不知沐猴而冠的道理？” “你……” “你还想狡辩什么？大宋朝的国威因你而一落千丈，天下黎民百姓的尊严都被你败光了。”赵烁愤怒的回怼，怼的宋徽宗面色涨红，不知所措。 第二百八十章 当面对质 下一刻，赵烁扫了一眼赵楷。 “郓王。” 赵楷听闻皇帝叫自己的名字，当即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想不到您能平安归来，前些日子战报传来，说陛下为国忧心，不慎驾崩，因此……” “驾崩？”赵烁一脸‘我懂你的意思’的笑容，一把抓住赵楷腰间缠着的那一块白布，对祁玉说道：“祁玉。” “卑职在。” “把所有人身上的丧事物件都给朕拿走，通通拿走。” “是！” 祁玉发现自己一个人不行，急忙招呼人手，上前切割众多皇亲国戚身上的白布。 顺便把文德殿旁边的一座小灵堂都给暴力强拆了。 赵烁此时心里那个气啊。 堂堂文德殿，竟然跟自己办起了丧葬一条龙。 “康王！”赵烁愤怒的喊道。 他之前也发现自己进入文德殿之后，九皇妹赵构已经来了。 其实九皇妹早就来了。 他跟在禁军的后面，当看到皇帝斩杀窦知章的时候，心在发抖。 看到皇帝斩王进的时候，心里直乐呵。 这意味着皇帝重新掌权。 他的地位又稳了。 再也不怕皇族成员对他的报复了。 这简直就是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有没有？？ 九皇妹一听陛下在召唤他。 立刻高兴的如同小鹿一样出现在赵烁面前：“臣在！” “郓王贪赃枉法的罪证可在你手中？” 九皇妹当即点头说道：“回陛下，确实在臣弟这里。” 九皇妹旋即召来自己的随从。 那名随从早已拿着两本厚厚的册子走了进来。 九皇妹赵构拿过册子，呈递给赵烁。 这上面记载的罪证，是单纯罗列的赵楷的。 现场的各位皇亲国戚都有一个小本本在九皇妹的手中拿捏着。 赵烁接过来看了看册子上的内容。 可以说赵楷贪赃枉法的很多事情，跟赵烁预期的想法没什么两样。 然后赵烁将两本册子砸在赵楷的脸上，沉声道：“解释一下吧，这就是你给朕的惊喜吗？！” “陛下，他……”赵楷的母亲挺身而出打算说话。 赵烁怒道：“来人，把这里所有的女人全部请出去。” “后宫之中的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朝政，再犯直接杀。” 而年迈的太后则倚老卖老道：“陛下，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 刷！ 赵烁麻利的抽出天子剑。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都缄默不语。 “朕说过，后宫不得干政，嫌脑袋长得时间长了就说话。” 好家伙，皇帝直接拔剑威胁了。 现在别说太后，宋徽宗自己都是冷汗直流。 他想到了唐太宗李世民，弑兄囚父。 想到了隋炀帝杨广，弑父霸妃。 生在帝王家，一旦这个小孽畜豁出去的话，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很快，禁卫军将文德殿内的所有女流之辈全部轰出殿外。 那些跟随在赵烁身后如同墙头草一般的大臣们也被挡在了文德殿外。 除了皇亲国戚跟赵烁麾下的心腹人马，如今汴梁城内再无人能够得知殿内的情况。 赵烁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好苗头。 并不是赵氏所有皇亲国戚都来了。 至少宋朝那些驸马爷很少掺和。 显然他们都知道凭借入赘的血脉难以挤兑赵烁。 应该说最大的主谋就是赵楷。 然后就是头脑发热，智商不怎么高的宋徽宗…… 赵烁宝剑入鞘，冷冷的凝视着赵楷，说道：“郓王打的一手好牌。” “朕御驾亲征，你便硬生生的在汴梁城内筹划了一场兵不血刃的政变。” “无论朕在前线是否驾崩，你都有说法，是为国效力？” “皇兄，臣弟是真以为皇兄遭遇不测，所以……” “所以你就找了一个对你言听计从的憨爹上台？所以你就大肆的撤换朕提携起来的那些巩固大臣？” “所以，你们跟完颜宗辅的投降协议是怎么回事？” “那十几座城池，以及赔款，甚至将整个山东拱手让人，还让刘豫僭越九五？还跟金贼里应外合，想要在汴梁城下杀掉朕？” “可是你们没想到，朕来了。所以你们显得彷徨无助，如果朕被阻挡在汴梁城外的话，你们此刻应该是幸灾乐祸，嘴脸丑恶。” 赵烁一番话，徐徐道来。 听起来铿锵有力，分析的极为缜密。 一瞬间，殿内以赵楷跟宋徽宗赵佶为首的小团体成员们的头皮就纷纷炸裂了。 他们筹划很久才预备的这么一套方案。 竟然被赵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仿佛皇帝早就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而今天这一出，则是极为高明的将计就计。 现在很多皇族成员当场后悔了。 如果他们不这么过早的在赵楷的忽悠下跳出来的话。 皇帝根本不会大规模的对着皇亲国戚们开刀。 可是这一次他们跳出来了。 直接推太上皇复辟，这就是主动把自己的罪责往皇帝手里送。 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麻了！ 赵烁指着掉在地上的册子，说道：“打开好好，上面是你罪恶累累的犯罪证据，你要什么有什么，包括你跟东南官僚合谋掏空国库的证据。” 发现赵楷没有说话，赵烁继续强调道：“你的良田，可以说刷新了我朝所有贪官之最。” “在九皇弟没有取得确切证据之前，朕还不相信你是东南贪官们的最大保护伞。” “你藏的好深啊。” 赵烁恨铁不成钢的感慨了一句。 实则早已将矛盾抛砖引玉，甩在了九皇妹的身上。 而且说的也很明白，朕要办你，是九皇妹拿的证据。 朕面对证据，不得不办。 这是挥泪办郓王的，希望你郓王能够理解。 不理解也没关系，朕会让你理解！ “侵吞百姓的良田，导致两淮地区一百七十多万百姓流离失所。” “朕三令五申，严办了濮王，斩杀了那么多贪官，那么多罪大恶极的商人，他们的罪恶鲜血已经染红了午门，可是你还不收手。” “仍然肆无忌惮的窃取我大宋的茶引。” “江南最大的茶商是你的人，淮西最大的龙井茶园是你的产业。” “山西，山东的铁矿十座里面有三座是你郓王的私人产业。” 第二百八十一章 感受一下朕的龙威 “你侵吞本朝核心军需资源，为自己谋取私利，导致军备司的铠甲，兵器不堪重用。” “为了掩盖你的罪恶，你暗中让人杀了军备司的主簿。” 赵烁侃侃而谈，虽然没有册子辅佐。 但是宣读起赵楷的多个罪责依旧是通畅无比，毫无一点生硬。 其实他不需要看那些册子上的内容也知道赵楷的罪责。 之前不拿他，就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 毕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一位大宋最有权势的王爷。 这事无法说服百官以及民心，也有损自己的圣德。 今天证据确凿，九皇妹居功至伟！ 反观赵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所有事情，其实都在皇帝的预料之内。 包括此时此刻，也像是皇帝净化策划的一个局。 只可惜自己之前没识破这个局，反而还想反将一军。 如今看来，年轻的皇帝心思如渊。 自己反而被衬托的像一头蠢猪。 “朕让你打开看，你聋了吗？你想要抗旨吗？” 赵楷哆哆嗦嗦的拿了起来。 “现在问题来了，你知不知道军备司里面清出了多少破砖烂瓦？” “知不知道那些破砖烂瓦害了我大宋多少边军健儿？” 赵烁这两个问题是对着宋徽宗赵佶说的。 宋徽宗赵佶脸色煞白，极为抗拒的摆手解释道：“我不知道，跟我没有关系。” “你还很骄傲啊？啊？” “当年哲宗当政时期，我大宋的兵锋都快到西夏的老家了！” “但是到了你手上，大宋十几年就被霍霍成这个样子，你宠幸的蔡京、童贯做了什么，你是心里没点笔数啊？” “一个为你筹备花石纲，满足你的特殊爱好，跟金国联手灭大辽，结果呢？整个大宋在你手上愣是连一座燕京城都打不下来。” “最后，还是依靠搜刮老百姓的钱财，才勉为其难的买下燕京，现在的问题是燕京还在金人手中。” “就这样的成绩便让你膨胀了，还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太祖皇帝的遗训，收复了十六州？” “你哪来的脸？” 赵烁越说越气，抄起桌子上的厚厚账册就朝着宋徽宗砸过去。 宋徽宗急忙闪烁，绕到了大殿的柱子后面，扯高气扬道：“那能怪我吗？还不是军队太腐败，打不了仗吗。” “你还理直气壮？你要有理了？” “那现在是谁给金人又让城又要给赔款的？”赵烁忽然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宋徽宗眼神闪躲，急忙看向自己的老三儿子，说道：“是赵楷想出来的方法。” 赵楷疯狂的摆手，解除自己的嫌疑：“不，不是我，是咱们亲爹的想法！” 赵烁目光又落到被人身上。 这时候那些皇亲国戚们纷纷摇头，跟自己撇清关系。 “陛下明察啊，我们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天被交到这里来说是全家团圆的。” “对对对，不管我们的事。” “我们是冤枉的。” “行了，都给朕闭上你们的臭嘴吧！” “你们作为皇族成员，赵氏后裔，不思匡扶朝廷，匡扶黎民百姓，却一个个想着中饱私囊，坑害朝廷跟百姓，在场的你们谁干净？谁不是拿着朝廷的军需大发横财？不顾百姓的生死存亡，如今却一个个都冤枉起来了？你们刚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发誓，你们真是被冤枉的吗？” 赵烁气愤的说着，将桌子上的那些账册全部砸在地上。 上面就记录着在场贵族们贪赃枉法的证据。 “都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朕好好看看，看看这些罪证。” 诸多王爷们纷纷躬身跪拜，神色恐慌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很快他们就心照不宣的达成一致。 齐刷刷的指着呆若木鸡的宋徽宗说道：“我等也只是听从父辈的想法，当真不是要跟陛下为敌的啊。” “是吗？那你们告诉我，跟完颜宗辅议和是谁迫不及待去做的？” 一时间众人沉默，旋即指着赵楷说道：“是郓王！” 对于他们来说，得罪小的也不能得罪老的。 再说跟着宋徽宗走，总不至于被陛下给全部杀剐了吧？ 可是跟着郓王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赵楷一看这局面，好家伙是一起都指证我啊？ 这怎么行？ 他急忙说道：“不是我，我哪有那样的权力，真正下旨的是咱爹！” “怎么可能？”宋徽宗如同被揪住了胆大毛，疯狂的捶胸跺足，沉声喊道：“是赵楷，就是赵楷，是他蛊惑我的。” “我本来在延福宫写着书法，喝着美酒，舞姬们唱着歌，突然就被他们搬出来了。” “事到如今，他倒是还想着让我做挡箭牌，说到底他就是等我之后，他做皇上！” 别看宋徽宗赵佶糊涂。 但是他的政治智慧还是有的。 赵烁已经不愿意在这看这场父子互相指证对方的名场面了。 他面色冰冷的说道：“高俅。” “老臣在。”高俅当即小碎步跑到赵烁身后。 “当初你怎么给的濮王体面，如今就给郓王一套手段。” 听闻此言，率先惊诧的是赵楷。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高俅也是紧随其后的懵比。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生怕皇亲国戚们忘记是我办的濮王？现在还要善意的提醒一下？ 关键现在还要让我在办理郓王？ 合着皇亲国戚我都要得罪？ 以后我还有活路吗还？？？ 但是高俅此刻站队，作为武德司指挥使的他，工作就是为君分忧的。 当即点头说道：“是，老臣会悉心准备的。” 准备什么？ 自然是自缢身亡的道具啊！ 这下赵楷直接哭了出来。 他当初对濮王的死感到非常好奇。 还专门考察了一番。 发现濮王真正的死因是被人用白绫勒死的。 念及于此，赵楷跪地磕头，脑袋咣咣的砸着文德殿的地板，苦苦哀求道：“陛下！你不能杀臣弟啊，臣可是你的弟弟啊。” 现在知道你丫是弟弟了？ 晚了！ 宋徽宗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看了看，当他发现赵烁杀意已决，当即惶恐的说道：“毕竟是一家人，不能动刀子啊。” 第二百八十二章 自缢还是饮鸩？ “没动刀，动一动三尺白绫罢了。” 赵烁淡淡的眼神落到宋徽宗身上。 宋徽宗急忙躲了起来。 赵烁随后说道：“你们都说是赵楷蛊惑，暗通金贼，这样的罪责按照大宋律法就是斩首示众，朕已经考虑到他是皇族血脉，所以赐他白绫。”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宋徽宗颤颤巍巍的问道。 发现赵烁的眼神仿佛下一个就要拿他开刀的时候，宋徽宗急忙说道：“当爹的不想看到兄弟祸起萧墙，再说跟金议和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当时都在传你已经驾崩，整个汴梁城都陷入绝望的处境之中，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现在，虽说你在潞州城击溃了粘罕的大军，可是金国还有几路大军呢，我们能赢？” “金军势力强大，我们所不能敌啊，就说山东军镇，金人还有完颜宗辅手中的十万精锐！” “即便我们不给城池跟赔款，他们也会来拿的。” “与其那样打的房倒屋塌，还不如给他们，让他们回去。” “说起来，我也是一片好意。” “如今我朝的河北军镇已经名存实亡了，只剩下保定跟成安郡还在孤立求援，河西军镇也被金军几进几出，差点威胁到两淮地区。” “如今整体局势都对我朝不利，即便你在潞州城跟潼关那边打了胜仗又能如何？” “充其量只是延缓一下金贼南下的脚步罢了，根本不可能让我大宋好过！” 宋徽宗说着说着，整个人仿佛要哭了。 乍一看他为了国家为了社稷，倒是废了很多脑细胞…… 站在一个老百姓的立场上看的话，宋徽宗说的还有点道理。 毕竟从宋金两国目前的综合实力以及战争潜力来判断的话。 西北会战、潞州会战，确实无法彻底扭转宋朝羸弱的局面。 毕竟金国这两年在攻下大辽之后也在努力的消化辽国带来的巨大人口跟资源的红利。 使得金国的底蕴跟战略空间已经跟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赵烁御驾亲征的两次大捷，充其量只是破坏了粘罕灭宋的计划。 使得这个计划无限期的延后。 但是站在金国的角度上看。 这只能算是作战的失利。 毕竟他们拥有大辽那样的辽阔疆土跟资源作为后盾，还是可以在战败之后迅速恢复的。 整体时间不会超过五年。 关键这次金国几路大军虽然都进展不顺利，可是真正的统军大帅都没有受到损害。 那些能够率军，镇守一方的军事大佬都还在。 反观大宋，情况就远不如金国了。 宋朝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顶住了粘罕五路灭宋的兵锋。 可是这样的付出是建立在整个国度，全体百姓咬紧牙关的基础上的。 本身大宋的国情就是内忧外患。 对大宋影响最大的便是内忧。 就此刻赵烁面前的这些皇亲国戚们不思民政，只是一味地吸朝廷的血，搜刮百姓的肉。 除了汴梁城的老百姓相对宽松一些，很多地方的百姓基本连温饱都是问题。 再加上西北跟河北以及山东，三个原本可以粮食自给自足的地方被金国的铁骑再一次摧残了一波。 直接降低了宋朝的国力。 至少在肉目可见的三五年之内。 大宋的朝廷还得补贴这三个地区。 也许五年之后，西北，河北以及山东才能够慢慢恢复元气，回到之前自给自足的时候。 但是真正操作起来，这里面还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因素。 那就是因战乱而变得无头乱窜的灾民。 灾民们在北方活不下去，只能是大规模的南下汴梁城，甚至涌入两淮地区。 到时候会让本就尖锐的贫富矛盾更加严重。 两淮地区的土著居民必然会抵触北方的灾民。 所以…… 情况很严重。 宋徽宗面对这种复杂局面的时候，丝毫没有解决问题的经验。 他自然而然就跟大多数愣头青一样，选择相对安稳的方式过渡了。 但是，在赵烁看来，这一切都只能说明宋徽宗本身昏聩无能。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是以，赵烁看着喋喋不休的宋徽宗，没有回应，而是静静的看着。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但是宋徽宗觉得自己突然行了，突然念头通达，能够讲述一些战略层面的大道理了。 于是宋徽宗斗胆从柱子后面饶了出来，说道，“大宋百年积弱，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 “有时候，做皇帝得从大方向判断，得做全局的考量。现在这样的局面，我们最好就是跟金国和平谈判，互相保持原有的战略平衡。” “这样就算丢一些城池，也可以让子孙后辈们打回来。” “我们需要变强，但是那得时间。” “放屁！” 赵烁最不愿意听的就是宋徽宗这样的鸡汤。 历史上的宋徽宗确实嘴上一直说要变强，要刷新吏制。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实现。 因为宋徽宗本人根本就没有那样的魄力。 除此之外，他也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考虑过变强。 否则，他哪里还有心思每天画画？ 每天寻找金牌技师聊以安慰？ 宋徽宗被赵烁骂的打了个激灵，急忙神色复杂的说道：“那你说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跟金人拼命到底吗？那不是害了所有的百姓吗？” “关键打到最后，我大宋的整个家底都有可能付之一炬。” 宋徽宗继续说道：“至于赵楷，你切不可杀了他，毕竟打虎上阵你们是亲兄弟。” 乖乖！ 还别说，如果宋徽宗不是大宋朝的皇帝，他只是一个老百姓或者普通的商人家庭的家主的话。 那平日里画画推拿，找个妹妹畅谈人生，倒也说得过去。 最关键的是，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做一个合格的富豪爸爸。 当然这个爸爸也很会挥霍。 可是，他是皇帝！ 在做皇帝这件事上，宋徽宗丝毫没有优势可言。 “陛下！老臣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高俅带着两个武德司的武差走了进来。 赵烁回头看着进来的高俅跟另外两人。 尤其是当他看到两名武差手中的东西之后，神色一愣。 第二百八十三章 强制执行 旋即眼前一亮。 高俅不愧是一个会做事的奸臣啊。 这个家伙不仅仅聪明能干，还善解人意。 因为他带来的两个武差手中端着两种道具。 白绫跟鸩酒。 好家伙，赵烁暗戳戳地直呼内行。 因为按照他的想法，直接给个布料上吊就完事了。 但是高俅会做人，他特别细心体贴的给赵楷准备了两个套餐。 如今高俅一脸殷勤的看着赵烁。 赵烁冷声道：“那就带出去，送他上路。” “是。” 高俅点了点头。 “不，高俅，你算什么东西？你岂能审判得了本王？”赵楷狂悖怒吼。 下一秒他又如同戴罪的羔羊，委屈巴巴的喊道：“陛下，你不能杀我啊。” “恳请陛下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上战场杀敌，跟金贼决一死战也行！” “现在说这些有用？当初干嘛去了？” 赵烁冷冷的怒道：“朕当初难道没给你机会吗？” “是你执意要跟朕作对。” “当初朕处死七十多位贪官，一百多个商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收敛？” “还有，你想要戴罪立功？” “朕告诉你，你已经犯下无法饶恕的罪行。” “因为你贪腐军备司，导致多少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没有甲胄保命，因此而丧生。” “现在你算什么东西，想要戴罪立功，没门，门都没有。” 赵烁的声音近乎咆哮。 想起潞州之战，那些英勇无畏的士兵们浴血奋战。 还有鏖战西北的阵亡的二十几万士兵。 如果不处置赵楷，他这个皇帝如何对得起那些阵亡的人？ “高俅，愣着干什么？” “陛下息怒，老臣这就办。” 高俅挥了挥手。 武德司的武差当即动手将赵楷拉了起来。 赵烁在后方说道：“把他带到太上皇的住所。” “是。” 听闻此言，宋徽宗懵比了。 什么意思？ 皇帝要处死赵楷，而且要在自己的宫殿内处死？ 那我自己岂不是也要凉凉了？ 正当宋徽宗狐疑的功夫，赵烁快步走到他面前。 宋徽宗当即如同被踩住了命根子的绝命徒，疯狂摆手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为什么朕不能过来？天下何人能阻挡朕？” 赵烁不容分说的拽着赵佶的手腕，将他拉到了文德殿的中间。 居高临下的怒斥道：“大宋在你手上二十六年，从一个大国变成了羸弱不堪的国度。” “你执政期间，朝堂之上禽兽食禄，官员之中，狼狈秉政。” “数之不尽，处之不尽的贪官污吏因你而圈养，你只一趟花石纲，就招的天下民不聊生，义军群起。” “而可怜的无辜百姓，却曝尸荒野，饿殍遍地。” “你算个什么东西？” 赵烁的狂暴之言在文德殿内肆意的荡漾，经久不息。 宋徽宗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如此大发雷霆。 甚至此刻在赵佶眼中，赵烁已经不是人，不是皇帝，而是要在人前显圣的神灵，要替天伐罪！ 半晌之后，宋徽宗的宫殿，延福宫！ 赵楷纵然被两名武德司的武差擒拿着。 也是拼了命的挣扎。 他怒意凌然的盯着高俅，骂骂咧咧的啐道：“高俅，你不得好死。” “本王就是边做厉鬼也不放过你。” “殿下，老臣只是奉命行事，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呸！” 赵楷啐了一泡浓痰钉在高俅的脸上。 高俅脸色当即一沉，阴恻恻的说道：“好嘛，既然殿下不配合，那老臣只好让下人们帮助殿下上路了。” “你敢？” “嘿嘿……” 高俅冰冷一笑，再不说话。 随着高太尉的小手微微扬起，两名武差将赵楷压的平躺在地上。 高俅又让一人上前捏着赵楷的下巴，将他的嘴巴捏开。 有白绫，但是高俅改变了想法。 他要赐赵楷毒酒。 毕竟高俅之前已经勒死一位皇族王爷了。 现在他想换个方式，也充实一下新的感觉。 直到挣扎的赵楷被高俅强行灌了一口烈酒。 然后，他整个人仿佛窒息，眼眶通红。 感觉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一般。 此时，高俅目光定定的看着宋徽宗赵佶。 宋徽宗打心眼里压根就不会感到心疼。 因为他这个人是极度自私的。 否则在当初金军南下的时候他也不会逼迫儿子当皇帝，与江山社稷共存亡。 如今，宋徽宗亲眼目的赵楷在抽搐之中彻底断了气息。 身体如一根木柴变得僵硬。 “陛下，好了。”高俅朝着站在宫门口的赵烁拱手汇报。 赵烁点了点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吓的魂不守舍的宋徽宗。 旋即对驻守在宫门两侧的禁卫军说道：“即日起，宫内不能走出一人，违令者，杀无赦，所有护卫全部夷灭三族！” 禁卫军异口同声道：“是！” 赵烁绝对不会选择在如此多事之秋，让宋徽宗也步入赵楷后尘的。 因为自古弑父就是人伦大忌。 皇帝也不是自己独大，正所谓百姓为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若是把宋徽宗这个作妖的老头给干掉的话，整个天下的纲常伦理将会彻底大乱。 其实比起来，赵烁已经给宋徽宗很大的体面了。 毕竟因为赵烁的存在，宋徽宗不需要去北方茅草屋过冬。 否则，他现在根本没有机会在延福宫享受人间奢华。 反而在金人的冰天雪地之中吃糠咽菜。 所以这一次，他御驾亲征，凯旋而归。 重要的就是整肃朝纲。 杀一个赵楷就够了。 毕竟赵楷是太上皇作妖最有力的推手。 如今办了赵楷，当然要盘点他的家产财富。 这是赵烁最乐于看到的。 但是其他人呢？ 今天跟着宋徽宗赵佶还有赵楷沆瀣一气的那些皇亲国戚怎么办？ 当然是按照之前的味道，走三司会审的老流程。 然后把罪证给他们对应的安排起来。 选择在合适的时候，办一个惊世骇俗的轰动案子。 到时候给死难的居民一个交代。 现阶段，就只好让武德司将那些宗室成员全部关押。 离开延福宫，赵烁深吸了一口气。 积蓄在心头的怒意还没有完全消散。 这事发生的实在是太气人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深入浅出 搞完了赵楷，再度把宋徽宗囚禁起来。 剩下的还得逆转那两个作妖的爷两这段时间干的事情。 至少，被宋徽宗革职的李彦回，赵烁得让他官复原职。 其他人也要重新委以重任。 至于宋徽宗端起当政的第三号人物耿南仲。 这个老东西的罪名，赵烁已经想好了。 他只给刑部下个四字方针：九族莫保！ 于是，在世人眼中一场规模宏大的政治冲突，被赵烁轻而易举的一天化解。 所有人都如同懵逼树下的懵比果。 好几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宋徽宗出来作妖又被关押回去的事情，在整个汴梁城内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在两三天内就被民间野史编纂出多个版本。 但是，朝局稳定之后，朝堂上的官员们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因为宋金之战，在这个阶段才算是真正到了拼命的时刻。 所以朝廷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接下来的宋金外交以及如何战、和的决策上来。 现在，宋朝的官员们大多数人都怀揣着跟宋徽宗一样的想法。 他们认为，此时此刻是跟金军和平谈判的最好时间段。 因为战场上的短暂期限内，主动权是掌握在宋朝手中的。 毕竟，西北跟中路宋朝占据优势。 而皇帝御驾亲征的潞州之战虽说打赢了，可是完颜宗辅统筹的山东军镇的金人军队已经深入襄阳城了。 甚至南方很多地区的长官都开始拼命的给皇帝上奏折。 他们觉得李纲跟张叔夜压根就没有守卫好山东路。 以至于他们南方大片地区都暴露在金人的铁蹄之下。 趁着皇帝已经凯旋回归。 他们一个个想要建议皇帝跟金人重修关系，并且责罚李纲，以彰显宋朝跟金人和谈的诚意。 对于赵烁来说，搞定赵楷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寻找自己的朱皇后。 这段时间，汴梁城的人都以为赵烁已经驾崩了。 但那毕竟是谣言，大家也不敢贸然的真把赵烁留下的政治遗产给消除干净。 所以朱皇后无恙。 等到赵烁回到后宫，皇后已经站在门口哭的像个泪人。 赵烁二话不说，上前抱起美人便往寝宫之中走去。 接下来，他们自然是彻夜的交谈。 深入浅出的交谈！ 以哭诉彼此的心思。 次日一早，赵烁吃力的走出寝宫。 刚打算到文德殿处理政事。 李淮却说道：“陛下，康王殿下来了。” “嗯？他在何处？” “在文德殿外恭候。” “嗯，朕这就过去。” 却说自从赵烁回到汴梁城之后。 九皇妹整个人变得愈发疯狂。 他对朝堂上的政务变得非常上心。 而且赵烁让他处理宗室的内务，这一次皇亲国戚们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如何处置？ 九皇妹还不敢轻易的定夺。 之所以不敢，是因为他还没有拿定赵烁的主意。 赵烁确实是赐死赵楷。 但是赵烁还没有发表对其他皇亲国戚以及宋徽宗的处置意见。 站在九皇妹的角度，他自然是最希望把皇亲国戚全部一撸到底。 这样他的内心平衡，而且自己也在汴梁城内没有了天敌。 直到赵烁来到文德殿，九皇妹迫切的上前行礼。 “康王辛苦了。” “臣弟不辛苦，为陛下效力，为我大宋效力，是臣弟的荣幸。” “走，进来说，吃过早饭了吗？” 赵烁关切的问道。 “臣弟没吃。” “来来来，跟朕一起吃。” 赵烁拉着九皇妹的手走了进去。 九皇妹受宠若惊，内心极为欢喜。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 对于宗室的情况，赵烁已经给予了明确的回答。 严查到底，要尽可能把所有的罪责都坐实了。 但是不要急于处罚。 处罚的过程要按照大宋的正常流程。 三司会审。 刚开始九皇妹还不了解，皇帝既然要处置，为什么还要三司会审？ 因为一旦涉及到三司会审的话，那就需要时间。 可是随后赵烁的一句话，他就明白了。 “犯罪要惩罚，这是必须的，但是一定要把他们的非法所得拿回来。” 懂了！ 九皇妹暗搓搓的竖起大拇指。 不得不佩服，陛下英明啊！ 处理皇亲国戚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清查他们的财产。 随后，赵烁问起九皇妹接下来如何对待金国。 九皇妹一听这话，立刻就彰显出昔日在汴梁城头上对抗金人，誓死不怂的装逼范。 “皇兄，臣弟以为无论如何都要跟金人对抗。” “朝堂之上那些企图议和的官员，十之八九都是胆小怯懦之徒！” 听到九皇妹说出这样的话，赵烁一点都不感觉意外。 因为在正统的历史上，九皇妹在北宋灭亡，南宋建立这段时间，他对待金国的态度是极为强硬的。 至于他后面变成那么软弱。 主要是被金兀术一连串的操作给打懵比了。 一次搜山检海，直接给九皇妹吓的失去了胆色。 所以后来就变成了软蛋。 但是现在，他极为强悍，就是表现出血战到底的姿态跟气场。 好嘛！ 这个阶段的九皇妹是一个强悍的主战者。 但是对于赵烁而言，九皇妹如今的言论还是带有政治目的的。 摆明了站队，以迎合皇帝的立场。 可是，国家跟国家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说到底都是利益作祟。 赵烁先后打过三次汴梁城守卫战。 所以他知道即便朝堂内有主张跟金人和平的官员，他们并非都是投降派。 他们现在这个阶段和谈无疑是对宋朝更有利的。 是可以借助这个机会，对金人狮子大张口的。 如果不这么搞，那就得继续打下去。 这一打，就不知道又得到猴年马月。 可是战争不是儿戏。 最终皇帝得考虑各种各样的综合因素之后，做出最明确的决定才是重中之重。 继续打，需要准备多少钱。 那些钱从哪里来？ 除此之外，还得准备多少士兵？ 士兵又从哪里来？ 还得统筹一下需要消耗多少粮食，粮食又该怎么获得？ 军备司的制造能力跟生产能力，还能不能再持续为此一场更大规模的宋金之战。 第二百八十五章 怂包不能留 这些都是赵烁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要知道赵烁这一次御驾亲征，之所以能够击败粘罕。 那是因为赵烁统筹朝廷上下，只准备就准备了大半年。 他绞尽脑汁把能准备的东西全部准备到位了。 即便如此，现在也全没了。 筹备了那么久的军需资源，在四个月之内全部消耗光了。 再打！ 还得筹备！ 宋朝在筹备，人家金国也同样在筹备。 目前宋朝战略防守确实已经占据优势。 可是优势并不大。 宋金之间的军事实力还是存在明显的差距的。 但是继续打的话，那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收复金国占据的失地，甚至是北伐。 宋朝的大军北伐能否攻城略地？ 这还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因此，现在最理性的还真就是跟金国协商。 顺便拿捏一下金国。 持有这种观点的人是已经被赵烁边缘化的前丞相唐告。 唐相国这一次没有跟着宋徽宗作妖，确实是超出赵烁的意料的。 以前唐告跟耿南仲是尿一个夜壶的。 这一次他能忍住不追随宋徽宗，绝不简单。 或许他已经看破朝堂上的是是非非。 准备静下心来考虑一下国事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现在继续主战，才能够进一步扩大优势。 持有这一观点的人，是张叔夜。 他的想法非常明确。 那就是大宋诱敌深入，让金军进入两淮。 因为两淮地区以及江东之地，是水系发达的地方。 金国的骑兵在水战方面，经验极为欠缺。 所以能够极大的抵消金人铁骑的优势。 这两种观点，赵烁都认可。 而且赵烁也都分析了两种方案的可行性。 但是他有点疑惑。 那就是为什么两种方法不能同时使用？ 我先把金国铁骑拉到水战，一顿疯狂的摩擦。 然后再向金国伸出橄榄枝不香吗？ 基于这样的想法。 赵烁让李淮传令唐告。 片刻后，唐告已经出现在文德殿前了。 当他进入殿内的时候，发现赵陛下正在跟刑部尚书秦桧以及康王等人商议政事。 唐告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 “唐爱卿免礼。” 唐告内心极为困惑。 自宋徽宗禅让的前一年，他建议跟金人议和，被愣头青宋徽宗革职。 此后一直就在京城内的小庭院内赋闲修养。 要说他淡泊名利？ 倒也不够贴切。 唐告还是非常期待皇帝启用自己的。 尤其是大宋在正面战场上击溃了三次金军。 让唐告看到了大宋重回历史舞台巅峰的趋势。 见唐告来了，内心瑟瑟的秦桧顿时眯起了双眼。 瞬间就搞不懂当今圣上的想法了。 几乎整个大宋的朝廷官员都知道唐告是坚定的和平派系。 现在被陛下召见，难不成陛下不愿意打了？ 赵烁当然不会跟金人示弱。 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才换来了大宋黎民百姓万众一心的成果。 就舔着脸去跟金人和谈？ 这绝不可能！ 毕竟，粘罕败了。 金兀术退了。 完颜宗辅也几乎是损失殆尽。 西北的完颜复十有八九也没有好果子吃。 在赵烁看来，用不了多久，五国城的金国皇帝就会受到五路大军处处碰壁的情报。 到时候金国内部会乱成一锅粥。 很大概率是要主动示弱的，这个节骨眼上，赵烁议和？ 那不得把粘罕乐死？ 能让粘罕舒服的事情，赵烁怎么可能去做？ 赵烁顶多吊着对方的胃口，让金人又惊又怕，又捉摸不透大宋的真实意图。 让他们活在战战兢兢的状态之中。 除此之外，赵烁断定。 金国在得知全面战况之后，首先会坐不住，派人南下来试探宋朝的口风的。 要是让他们察觉大宋朝现在都期盼着罢兵言和。 那金国的那些骄兵悍将们还会继续怀揣着攻打宋朝的幻想。 但是反过来如果让他们发现宋朝都对金人恨的咬牙切齿。 一个个嗷嗷叫着想要攻打五国城。 那金国的大使会作何感想？ 金国朝堂上以粘罕为首的悍将们在五国城的地位就得一落千丈了。 所以，唐告虽然说的没错。 但是那是以后的打算。 至少现在，宋朝内部必须要表现出对外强硬的统一感。 给金国那些野心家们好好看看。 赵烁看了看唐告，旋即赵烁让殿内的其他人暂且退出去。 “唐相公，你的主和奏折，朕看完了。” 赵烁开门见山：“朕觉得你的想法不符合大宋朝的国情，朕既不会避金人的锋芒，也不会将防御重心放在两淮，朕还会采用去年的战术，陈兵西北跟北方，跟金人对峙到底。” 赵烁直接否决了对方的建议。 唐告说道：“陛下，如今我朝山东路那边已经无险可守了。” “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情，军事方面的事情，朕会询问张叔夜跟李纲。” “陛下……” “你不必继续说主和的事情，朕这次召见你，是要委你重任。” “请陛下明示。” “朕要你去两淮筹备粮税司，做粮运总督。” 唐告对这样的安排有点意外。 “陛下，老臣希望能够留在京城为陛下分忧。” “去两淮也同样可以为朝廷效力，而且是更好的效力。” 发现唐告有些转不过筋来，赵烁直接说道：“朕就给你直接说吧，汴梁城内，你不能待了，朕自从登基之后，受到不少针对你的奏折，他们说你煽动民意，企图跟金人谋和。” “从而扰乱王朝的政策。” “你可能明白？” 赵烁保持着柔和的话语，脸上的态度却是极为刚毅、冷冽。 “老臣明白，老臣多谢陛下保护，只是老臣不知陛下为何要让臣去两淮呢？” “两淮是我大宋粮仓，而且水系发达，朕要粮食。” 唐告点了点头。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 陛下这是直接给他降职了。 唐告之前虽然没有了具体负责的事务，但是他的宰相官职还是在的。 如今直接从宰相大牛，变成了两淮地区管理粮食的官员，整个人的情绪多少感到失落。 赵烁则说道：“朕委你重任，你切不可小觑。” “我朝后续无论跟金国是战是和，粮食都是重中之重。”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怎么回来了？ 唐告说道：“陛下，老臣知道了，老臣感谢陛下天恩，愿意为朝廷谋取实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记住你说的话。” “是！” “好了，你下去吧。” “老臣告退。” 当天夜里，唐告便返回府邸，带着自己的儿子草草的打理一番，连夜南下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还能被陛下安排这么一个任务，说明陛下还是认可他的某些能力的。 再想一想跟自己昔日同穿一条裤子的耿南仲，现在都凉的埋在土里腐烂了。 这么一平衡，唐告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与此同时！ 金国的燕京城！ 大金国的宰相完颜杲看完桌子上的军情简报，陷入了沉思。 “相国，发生什么事了？”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宋人问道。 完颜杲叹了口气。 看着眼前的宋人。 这个送人是他的心腹谋士，名叫萧邦华。 完颜杲说道：“前方已经陆陆续续传回各路大军的情报了。” “兀术撤到上谷军镇，他这次率军南下，有些损失，而且对宋朝获得的战果也是相当有限。” 萧邦华说道：“相国不必担忧，兀术大军既然回了上谷，那眼下还是让他以支援宋朝的西北军为重点，而粘罕与宗辅那边情况应该会好许多。” “粘罕跟宗辅比较稳妥，而且率的是我军精锐，他们自然会屡战屡胜的。” “可是我从兀术的军报之中分析，可以得知宋朝那个小皇帝今年准备的了很好的应对策略，而且宋朝军民的战争意志比去年更盛了。” 萧邦华知道完颜杲在担心什么。 宋朝军民越来越刚猛，那就意味着金军想要在宋朝境内获得的利益就越来越有难度。 此消彼长，到时候金国的朝堂内部，保守的派系势必会大做文章。 对于完颜杲来说，军队的优势等于他在朝堂上的政治优势。 军队的实力一旦无法继续对宋朝形成明显的压制，那他在五国城内的政治影响力就会一落千丈。 念及于此，萧邦华说道：“相国大人无需多虑，如今南王正奉相国之命支援西北作战的完颜复，只要我们在西北扩大优势，将宋朝的西北军尽数诛灭，那西夏人就百分之百跟我军联合图谋宋朝的整个西北国土。” “到时候，宋朝必灭。” “嗯，就看南王的了。” 就在两人计划着全盘的时候。 却不知粘罕已经带着麾下的那些幸存的骑兵狼狈的来到了燕京城外。 这一次粘罕直接放弃了他的大本营太原军镇。 因为太原已经实质上成为宋朝的城池了。 就连粘罕统帅的南王领地，也陷入了宋朝大军到处包围的困境之中。 所以粘罕含恨放弃了攻占太原，而是一路率领忠心耿耿的那些幸存的将士继续北上，投靠自己的幕后靠山完颜杲。 从粘罕在潞州城跟潼关一线相继被打败。 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粘罕故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回来，也是有他的尴尬之处。 这段时间他严格组织手下跟五国城还有燕京汇报自己兵败的消息。 因为他担心有人添油加醋，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粘罕觉得主动权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虽然他败了。 但是他要亲自跟完颜杲说明失败的原因。 而且要把这口黑锅甩在宋朝那位年轻气盛、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皇帝头上。 “报，相国大人，南王冕下回来了。” “啊？谁？” 完颜杲跟萧邦华眼神懵比，直接反应不过来了。 “南王冕下。” 传令兵重复了一句。 完颜杲跟萧邦华对视起来，这整的他们确实很懵比。 粘罕从宋朝的中路撤退是事实，他们都知道。 但是粘罕现在不是去西北支援完颜复了吗？ 按照时间算，完颜复得到粘罕大军的支援之后，应该已经在宋朝西北建立起明显的优势了。 可是…… 粘罕居然跑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快宣南王！” 完颜杲急忙说道。 片刻后，粘罕一个人走了进来。 粘罕先是朝着完颜杲点了点头，然后对萧邦华说道：“本王要跟相国大人说点话。” 萧邦华鞠躬行礼，旋即退了出去。 完颜杲说道：“南王，你此番回来意欲何为？本相不是让你去支援完颜复了吗？” “而且你在外统兵，贸然返回，为何又不提前给本相传信？” 对完颜杲而言，粘罕这样的举动就是对自己的大不敬。 也是因为他一手提携的粘罕，否则的话，粘罕此举有压迫顶头上司之嫌。 粘罕垂下头，压着脸上的尴尬说道：“大人，末将在潞州城跟潼关一线跟宋军精锐血战了一仗。” “哦？”完颜杲的眉头挑了起来。 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粘罕还是没有抬头，说道：“末将损失惨重。” 完颜杲挑起眉头，皱蒙蒙的懵圈样子骤然定格。 宛如被石化了一般。 粘罕说道：“此次返回燕京，我麾下的将士不足三千。” 听到这里完颜杲终于忍不住了，他猝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问道：“我军死伤那么多，那宋军呢？他们死伤情况如何？” 粘罕沉声道：“宋军十几大军，被我军屠戮十万之多，他们的情况比我们好不到哪去。” 粘罕虽然不像刘成儒那样喜欢吹牛逼。 但他也确实在完颜杲面前撒谎了。 确切的说，他夸大了宋朝军队围堵他时的兵力。 毕竟赵烁当初只是带了禁军两万人作为主力跟他打的。 听到宋朝大军也损失十万之数的时候，完颜杲眉宇间的阴沉感觉减轻了不少。 他看着粘罕，呢喃道：“这样的损失，是我军对外扩张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即便是完颜复统帅的西北军虽说损失十余万人，却也斩杀了宋朝至少二十五万之众，为何你统帅的中路大军，且都是我大金的女真精锐，会落得如此田地？为什么？” “为什么？” “难道宋朝已经今非昔比了吗？” 完颜杲叹了口气。 其实他压根没有责怪自己这位麾下宠臣的意思。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惊天喜讯 若论对大金国的贡献，完颜杲也觉得自己无法跟粘罕相比。 他虽然是相国，是大金的二号人物。 但是在粘罕面前，完颜杲也只能给粘罕极高的尊重。 而且他的这份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再加上粘罕是他完颜杲坐镇金国朝堂的最大的底气来源。 所以，完颜杲走到粘罕面前，按压着心中的不满，让粘罕坐下说话。 如今的完颜杲就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粘罕这么强悍的统军大元帅，竟然跟宋朝的军队打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粘罕，这里没有外人，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完颜杲明显有些撑不住气了。 因为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会超出失控的局面。 要是兀术跟粘罕的角色互换一下，现在跟自己汇报这种情况的人是金兀术的话。 完颜杲一点也不慌。 因为，金兀术不算是金国的最强硬代表。 但是粘罕是。 粘罕是金国的南王，是五路征伐宋朝的大元帅。 他虽说跟宋朝大军打了个两败俱伤。 但是宋朝的汴梁城还在，宋朝的皇帝也在。 唯独粘罕，这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完颜杲现在用屁股都能想到，那些保守派的官员在金帝完颜吴乞买面前弹劾自己的嘴脸了。 粘罕说道：“与我军交战的是宋朝汴梁城的禁卫军，也就是去年跟前年冬天镇守汴梁城的那一支军队，还有保定城的宋朝守军。” 完颜杲微微颔首，说道：“完颜复在宋朝西北跟西北军鏖战三个月，他在那边遇到了宋朝的骑兵，而且规模巨大。已经把完颜复的骑兵优势给抵消了。” “所以他才在西北军陷入下风，你呢？宋军跟你对决的也是骑兵大军？” “不，他们的骑兵只有两万，但是他们的步兵却比骑兵更强。” “嗯？”完颜杲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粘罕。 “步兵能比骑兵更强？” “大人，宋朝组建的是全副武装的甲胄步兵，他们组成的盾阵配合两翼迂回的骑兵，就像是一把剪刀，能破开我军的拐子马军阵。” 听了粘罕的解释之后，完颜杲似乎明白了许多。 “那照你这么说来，南方的宋朝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成长为我们不可小觑的对手了？” “正是如此。”粘罕冗杂的叹了口气。 “但是这不是根本的差距，我认为，这次我军的优势被宋军强行抹平，跟宋朝皇帝御驾亲征离不开关系。” “什么？御驾亲征？” 完颜杲当场瞠目结舌。 “是哪个宋徽宗赵佶？” 粘罕挠了挠头，强调道：“大人，宋朝皇帝早就不是他了。” “不，你不明白。” 完颜杲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宋朝现在的皇帝就是赵佶。” 粘罕：“？？？” “大人，这是何意？” 这下该粘罕懵了。 完颜杲说道：“十天前，目前在宋朝山东路进攻的宗辅给我传回了军情，说宋朝那位之前据守汴梁城跟我方鏖战的年轻皇帝已经驾崩了。” “如今宋朝的皇帝就是之前那个谈金色变的赵佶。” “除此之外，宋徽宗已经给我们递交了投降的国书。” “提出割让十一座城池，以及六千万两的战争赔款。” 粘罕：“……” 宋朝的那个小皇帝凉了？ 这是啥时候的事情啊？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的话，那确实是惊天的好消息。 粘罕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赵烁。 听到这里，粘罕原本抑郁的心情突然变得好转了许多。 急忙问道：“大人，宗辅所部的军报是何时送抵的？” “十天。” “末将与宋朝皇帝鏖战之时，是半个月之前。” 粘罕说到这里的时候，嗓音有些发哑。 他忽然觉得所有事情都对到一块了。 而完颜杲听到这个极为吻合的时间点之后，原本郁闷的眸子也是豁然一亮。 “莫非是潞州城一战，宋朝的小皇帝死了潞州城？” 对于完颜杲来说，之前听到宗辅那边的军报时，他难以置信。 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那样的好事？ 老皇帝既要给城池又要给钱。 这好消息来的让他整个人都麻了。 如今联合粘罕这边的处境，完颜杲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事实了。 因为粘罕在半个月前跟宋朝天子大战。 十天后，宗辅传来军报，宋朝皇帝驾崩。 那个软骨头老皇帝上位。 必然是如此了。 粘罕听的也是激动无比。 更是发挥自己的想象力，附和道：“相国大人分析的极对，当时我跟宋军最后阶段的厮杀，双方都精锐尽出，投入的兵力合计十几万。” “那一仗，我麾下的拐子马折损大半。” “宋军的铁骑也是尸堆如山。” “可能，那个年轻气盛的皇帝也死于那一次的血战？！” 粘罕按照自己的判断陈述着。 他越推演越是觉得情况跟自己的想法越是附和。 转而他脸上已经浮现得意之色。 如果宋朝的小皇帝因他而死，那他觉得自己的大军损失是值得的。 那样的话，粘罕不但没有任何过失，反而是五路灭宋的最大功臣。 那他完颜杲？？ 完颜杲也是越想越激动。 宋朝的那一位屡次跟金军最对，妄言要跟金国抗争到底的皇帝，死在了粘罕的手中。 那此次粘罕虽说损兵折将，却也足够堵上朝堂内那些保守派的嘴巴。 甚至金帝完颜吴乞买还必须得重重的赏赐粘罕。 为此 粘罕也觉得自己应该飘起来了。 他现在就是金国的南王。 再赏赐的话，必然能够获得威极一世的权威。 那完颜杲继任皇帝也就变得顺风顺水了。 原本，粘罕到燕京拜见相国，便是希望得到相国的理解。 并且在国内筹备大军再度南下攻宋。 按照粘罕的计划，如今潞州城的宋军必然成了衰兵。 他是可以打回来的。 可是，自己的宿敌赵烁驾崩了。 瞬间就不需要他继续加班加点了。 现在继位的宋朝皇帝是之前那个软蛋书生宋徽宗。 粘罕非常了解宋徽宗。 也自然就理解对方为何会着急忙慌的跟宗辅商议和谈之事了。 这样的情况，无异于瞌睡了来枕头。 第二百八十八章 婆娑迷离啊 “粘罕。” “大人。” “兀术麾下的军队正在上谷军镇休整，宗辅的军队则在山东泰安军镇，他一手扶持的鲁国政权也在济宁建立。” “如今整体上的优势还在我们这边。” “不过宗辅的本部大军不会很快凯旋的，他们还要接受宋帝割让的十一座城池。” “我知道了。”粘罕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只有完颜复那边处于劣势。 其他几路都占据优势啊。 这时完颜杲问道：“粘罕，现在宋朝已经展示了很大的诚意，那他们的西北，我们还用不用支援？” 粘罕说道：“国书可曾送来？” “宗辅说尚在路上，不过十天之内应该会到的。” “那我们就不需要理会，目前太原军镇周边的我军据点正在遭受宋军的攻击，西北军那边对完颜复的围攻也没有停止的趋势。” “我们则继续攻打宋城即可。” “这不太好吧？”完颜杲皱眉说道。 “这没什么不好，兵不厌诈，再说我金国跟宋以后也必有一场灭国之战。” 粘罕发狠的说道：“所以我认为，晚打不如早打，趁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打，就早点打，否则日后的金国将逐渐失去扩张的野心，跟如今这腐朽的宋朝一样。” “因此，继续攻打西北，将宋朝西北的军队全部扫清，到时候宋朝除了气急败坏的声讨我方之外，别无它法。” “好！”完颜杲激动的攥紧了拳头。 “可是宗辅那边暂时不能来援，你先召集五万大军，跟兀术一同入宋朝的西北。” “那太原军镇呢？我们不管了？” 粘罕问道。 他现在很想夺回太原，毕竟那是他作为金国南王该有的尊严。 “如今对我们来说意义最大的是宋朝的西北，我们应该把西北军全部消灭。” 粘罕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好，我这便给兀术传令。” 粘罕正要离开，却被叫住。 “粘罕，这一次你在潞州城跟潼关遭遇了两次败仗，若是传回五国城，朝堂上那些人会对你唇枪舌剑的，终归是你跟宋军打了个两败俱伤，这样的情况很不符合你这位南王的威望。” “相国大人，宋朝那个小皇帝的坚韧超出了我的想象。” “而且他率领的骑兵不比我们金国铁骑差。” “宋人岂会有精锐骑兵？” “相国大人，他们确实有了。” 完颜杲神色有些凝重。 他的政敌宗望这些年一直在强调宋朝军民武德充沛。 金国想要段时间内灭了宋朝难如登天。 而接二连三的对宋朝动用无力，只会让已经形如散沙的宋朝产生越来越强的向心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消耗的国家反而会变成金国。 而金国目前的对手不仅仅是宋朝。 还有一直在夹缝之中趋炎附势的西夏，以及正在快速崛起的蒙古人。 之前，以粘罕为首的这些强硬派对宗望的论调嗤之以鼻。 可是如今看来，宗望的说法也有他的道理。 尤其是完颜杲从粘罕这一次打败仗的情况中捕捉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宋朝的战斗意志确实是越来越强了。 从宋朝西北、潞州城以及潼关三个地方的大会战来看，此消彼长的情况正在变得原来越明显。 唯一让他们感到庆幸的是，宋朝那个小皇帝驾崩了，如今上位的宋朝皇帝是一个胆小到骨子里的怂包软蛋。 “看来宗望说的也不无道理。”完颜杲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目光深沉的说道：“好在宋徽宗非常愚蠢，我们还有灭宋的机会。” 粘罕说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快速的扫清宋朝的西北地区，切断了宋朝的兵源之地，就如同打断了宋朝的脊梁骨，他们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就立刻行动吧！”完颜杲当即兴奋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营帐外面跑来一位传令兵说道：“相国大人，南王冕下，我军受到了泰安军镇宗辅将军传来的急报！” 完颜杲跟粘罕一听宗辅传来消息，脸上洋溢着极为欢喜之色。 在他们认为，宗辅那边屡战屡胜，如今传来的自然是捷报。 可是，当完颜杲双手激动的打开宗辅的奏折之后，整个人如同吃了半斤翔一样，所有的情绪全部转化为震撼与惊恐。 粘罕在一旁不解的说道：“相国大人，怎么样？宗辅那边情况如何？” 砰！ 忽然，相国大人就身形一软，当场瘫倒在地。 “相国大人，相国大人！” 粘罕神色惊恐的拉着完颜杲，发现对方已经陷入昏迷，急忙咆哮道：“快，快传太医。” 片刻后太医前来。 粘罕这才腾出手来观察期宗辅回传的信息。 确切的说，宗辅的遭遇比粘罕之前在宋朝境内遇到的情况还要恶劣。 粘罕一看！ 顿时傻眼！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测跟欣喜全部被一份情报给打翻了。 而完颜宗辅既给燕京呈递了军报。 也给五国城的宗望发了另外一份情报。 只不过最为宗望的心腹，宗辅在第二份情报之中说了自己的遭遇。 他的意思很直白。 因为粘罕莫名其妙的溃败，导致自己遭遇了宋朝中路大军跟山东军镇的包围。 自己愣是承担着巨大的损失才勉强逃出生天…… 当这份情报出现在五国城内之后。 顷刻间便在整座城池之内炸开了锅。 金国朝堂陷入了震惊跟手足无措的状态之中。 败了！ 全败了！ 被寄予厚望的完颜宗辅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在经历了四个月之后，全面崩溃。 现在十五万大军所剩无几。 综合粘罕跟金兀术也溃退的消息。 目前金国灭宋的五路大军，只剩下宋朝西北地区的完颜复，率领的六七万人与陈兴汉在那边对峙。 这个消息，彻底让整个金国陷入长达一整天的沉默。 当然，完颜宗辅返回泰安军镇之后，他写奏折之前，先把刘成儒找到自己的帅账之内，赏赐了一顿杖责。 打得刘成儒皮开肉绽。 并且完颜宗辅还是亲自动手，边打边骂骂咧咧，啐骂刘成儒为什么没事总喜欢吹牛逼？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互相甩锅 总是不把实际情报给自己说？ 因此在宗辅交给五国城的军情简报之中，他把所有的责任推给刘成儒。 可是完颜宗辅显然不知道，刘成儒跟宗望大军汇合之前，也给宗望说了自己的看法。 在刘成儒看来，兵败的罪魁祸首就是宗辅。 他觉得宗辅让自己驻守高密城就是一个错误。 而宗辅之前让自己镇守阜城也是错误。 但是，如今五国城的金帝跟诸多高管却没有心情追究责任了。 他们担心的是，五路攻宋的大军还剩多少？ 别让宋朝军队趁机给偷杀到金人的老巢来。 按照宗辅的说法，他被袭击了。 是被自己人袭击的。 刘成儒也是说他被自己人袭击了！ 大概推算一下数量，那袭击的他们的‘金国骑兵’至少有五千人。 那五千具金国的甲胄跟兵器是怎么到了宋军手中的？ 是谁送的？ 除了深陷西北的完颜复的大军。 那剩下的四路大军之中，总有军队被宋军消灭了五千多人。 所以宋军才拥有金人的甲胄跟兵器，尤其是战马。 是金兀术给宋军送的温暖？ 还是粘罕？？？ 一时间金国内部把问题的突破口关注在粘罕的身上。 因为这个责任他得负起来。 此外，完颜吴乞买得考虑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按照宗辅那边的情报，如今迫在眉睫的事情应该是派兵支援他。 可是现在手里能集结大军的只有粘罕以及金兀术麾下的两万人。 怎么支援？ 支援了宗辅，就无法支援西北的完颜复。 到底应该支援哪一边？ 而且更让五国城内的那些贵族老爷们感到一脸懵比的是。 完颜宗辅居然说：宋朝那个桀骜不逊要跟他们对战到底的皇帝已经驾崩，现在复位的是当初那个谈金色变的宋徽宗。 为此，宋徽宗已经递交了国书，要给金国割十一座城，赔白银六千万两。 好家伙啊！ 贵族老爷们直呼好家伙。 宋朝到底怎么了？ 说好的割让十一座城，赔偿白银六千万两的。 结果一边投降，一边打崩了宗辅跟刘成儒的十五万大军？ 到底要搞哪样？ 宋朝怎么那么腹黑？ 五国城内，大佬们面面相觑。 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二傻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二傻子。 半天后，宗望做出了一个总结：那就是他们被骗了！ 不止是完颜宗辅被欺骗，粘罕也被欺骗了。 宋人假以投降，实则是要屠戮金军。 现在除了这个解释更加贴近现实，谁还有其他的想法？？？ 贵族老爷们想了想，最终纷纷无奈的认可了宗望的这个分析。 “她妈的，宋朝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可能言而无信呢？” “就是，既然已经提出来投降了，又死皮赖脸的搞突袭？”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行，我等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干，再继续攻打宋朝。” 一时间五国城内，成了粗鄙汉子们骂街的地方。 众人纷纷啐骂宋朝，如今已经实锤，他们被宋朝放了鸽子。 于是都打算集结重兵继续攻宋。 就连那些之前偏向于保守的派系，也觉得宋朝这是欺人太甚。 完全就是把他们当二傻子对待。 打！ 必须得打！ 金帝完颜吴乞买一看这情况，好家伙，国内的派系突然联合起来了。 那他作为皇帝，也不能违拗大臣们的意思。 既然大家都说要打，那就打！ 倾尽一切先灭了宋朝。 然而，就在完颜吴乞买决定下令要集合全国之力跟宋朝决一死战的时候。 传令兵带来了燕京那边的情报。 当朝堂内部的众多人看了情报上的内容之后。 顷刻间变得缄默不语。 上面的内容简单直白，通俗易懂。 金国的二把手陷入昏迷，生死未知。 粘罕在潼关跟潞州城连折两阵，损失了九万大军。 卧槽！ 卧槽！ 不活了！ 完颜吴乞买直呼再这么败家下去，他这个皇帝也不想活了。 一天前，他收到完颜宗辅跟刘成儒兵败的消息。 折损了十二万大军。 如今粘罕这边又折损了将近十万！ 而且，这个消息带给五国城的冲击，比完颜宗辅全军覆灭都要炸裂。 因为败的不是别人，是粘罕。 粘罕是谁？ 是金国的南王。 是统帅金国三军的统帅。 是女真人心中的战神，更是金国能走到现在的首席功勋。 要知道，当年金国的第一位皇帝完颜阿骨打之所以能奠定不世功勋。 粘罕贡献了八成的能力。 辽国的大半个疆域都是粘罕打下来的。 甚至是金人两次南下，也都是出自粘罕之手。 不仅得到了北方三大军镇，还掠夺了大量的土地。 最关键的是，粘罕还给金国掠夺了大量的人口。 让本就贫瘠的北方在短时间内修建出很多坚固且保温的建筑。 甚至是水渠以及更加御寒也更为得体的衣服。 这些离不开中原人的工艺。 更为女真人提供了极大的生活便利。 可以说，粘罕在女真人之中，就是仅次于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战神。 是神！ 真要论民意的话，粘罕是不弱于完颜吴乞买和相国完颜杲的。 就是这样的接近于神的大佬，居然败了！ 几乎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接下来，完颜吴乞买已经不考虑跟宋朝决一死战了。 也不打算支援山东的完颜宗辅跟西北的完颜复了。 而是权衡要不要跟宋朝继续撕破脸用兵了。 站在完颜吴乞买的角度，金国是可以咬着牙跟宋朝继续对攻的。 毕竟他们吸收了大辽的人口跟土地之后，目前还有将近一百万的兵源。 换而言之，他们还可以迅速组建出一支百万大军。 而且，金国境内现在的战马保有量还有还有四十三万之多。 兵员跟马匹全部有，那么军饷呢？ 也有！ 现在金国最不缺的就是军饷。 毕竟他们刚刚洗劫了大辽的所有财产。 并且在短短两年之内，就从宋朝这边拿走了两次赔款。 都是在宋徽宗手中拿到的。 所以，完颜吴乞买是有信心跟宋朝继续对决的。 第二百九十章 都是高端选手 毕竟他也知道，大宋虽然外强中干，也有很大的战略缓冲。 可是，宋朝在权力防守两年之后，也成为了强弩之末。 说白了，都是坐在老虎凳上的蚂蚱。 彼此都坚持不了太久。 因此完颜吴乞买认为他们只要一鼓作气的继续南征的话。 最长两年时间，便可将整个宋朝版图收入麾下。 但是…… 金帝现在不敢冒这个险了。 因为他之前听过宗望给自己分析的战略。 觉得自己如果情尽全力跟宋朝一决雌雄的话。 那么金国西边的蒙古部落将会迅速发展成为金国的掘墓人。 所以，完颜吴乞买在结束了早朝之后，便支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他的心腹完颜宗望。 “宗望。” “陛下有何指示。” “这是粘罕的密报，你怎么看？” 宗望故作不知道的看了看，假模假样的看向完颜吴乞买，问道：“陛下打算继续对宋朝用兵吗？” 完颜吴乞买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说道：“让其他人也看看。” 宗望随后将粘罕的请战书转交给身后的两个弟弟。 完颜宗干看完之后，眉头紧皱，说道：“陛下，相国大人生死未知，当派太医探望。” “朕已经做了。” “陛下圣明。” “宗望，对于粘罕的请战，你怎么看？我朝应不应该给他筹集大军？” 宗望故作思索，片刻后说道：“粘罕说的我倒是可以支持。” “毕竟战争本就是损耗国力的不详之因，我朝损失巨大，那宋朝打了两年，也是损失巨大，现在的局面就好比两个巨人掰手腕，都憋着最后一口气，只要我们趁势一鼓作气，那宋朝就崩溃了。” “这只是理论上，我想听你更加深入的说法。”完颜吴乞买除了宗望之外，并没有值得深信之人。 他现在已经不喜欢听理论了。 因为理论有时候不准确。 粘罕南下的时候，理论上是要一鼓作气直接擒拿宋朝的皇族到五国城的，可结果呢？ 金兀术南下的时候，理论上他的拐子马跟铁浮屠是驰骋大宋，无法阻挡的。 结果又怎样？ 还有完颜宗辅那一路，以及完颜复那一路。 所以，金帝完颜吴乞买这一次便理智了很多。 他要听宗望讲出更加全面也更加深入的理由。 一个足以说服他的理由。 宗望若有所思，接着便道：“臣虽然没有南下，可是臣派遣的细作已经深入宋朝的河北、山东以及西北一线，就连两淮地区也深入很多。” “目前臣知道的情况是，宋朝的官员们大多数并不支持朝廷继续跟我们作战。” “此外，宋朝境内存在着很大的结构缺陷。” “哦？”完颜吴乞买顿时来了精神：“宗望，你且细细说来。” 完颜宗望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宋朝北方被我金国两年征战，已经变成了名存实亡的无人区。” “那里的宋朝百姓也全部无家可归，就连土地也逐渐荒凉贫瘠。” “因此，他们并没有我朝那样丰富的粮草储备，无法支撑更加持久的对战。” “其次，大宋内部很多官员已经不看好宋廷的未来了。” “他们都在寻找自己的出路，甚至已经不少人朝着我方表达了投诚的意向。” “最后就是目前宋朝仰仗的两淮地区，其实已经失去了天下粮仓的桂冠了，因为宋朝的子民正在大量的进入两淮，跟两淮的土著争抢粮食，数以百万计算的灾民，会直接点燃两极分化的巨大矛盾，此外，也能够扰乱宋朝的内部秩序。” “综合这些因素，现在确实是我金国大举南下的最好时机。” 完颜吴乞买点了点头，说道：“那朕就同意粘罕的请战？” “不，陛下，臣觉得粘罕的请战有些贸然，也有些不妥。” 这下完颜吴乞买被整懵了。 “这是为何？” “只因为目前我朝已经对宋朝的综合情况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了。” “啊？可是你方才说的那些情况就是你从情报之中获取的啊？” “没错，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却超出了我们的情报的勘察范畴。” “例如完颜宗辅驻扎在宋朝山东军镇的大军溃败，那他如何得知宋朝那个撰写《抗金策论》的皇帝驾崩了呢？又该如何确认宋徽宗复位？” “而粘罕在潞州城会战，以及潼关大战之中，跟《抗金策论》的皇帝碰撞，在我们看来，宋朝皇帝在潞州城死了。” “这样推理非常符合当下的处境，但是！问题也同样出在这里。” “因为这些情报是宗辅传来的，但是他传出情报之后，就遭遇了宋朝军队的围攻，酿成惨败了。” 这个时候宗磐站出来发言：“这百分百是宋朝惯用的迷惑之策。” “对。”宗望说道：“宋朝那个皇帝只是被我粘罕跟宗辅认为驾崩了，他们在西北军的防线，在陈兴汉的率领下，依然坚挺。而宗辅溃败，必然是在宋朝中北地区遭遇了宋军的主力。” “如此看来，宋朝军队有多少？” “恐怕数量不下于五十万！” “别忘了，我们还汇总了刘成儒传来的军报，阜城那边的宋军同样不容忽视，最关键的是宋朝的保定军镇，北京城以及成安郡，到如今都巍峨不倒。” “宗望，按照你的意思，宋朝的兵源储备跟我金国相差不多？” “不错！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多。” “除此之外，宋朝军中必然有作战的天才，否则不可能让我军的情报体系出现如此紊乱的局面。” “而且我肯定，宋朝军中那个军事天才是擅长打袭击的闪电战天才。” 宗望的语气极为沉重，也极为肯定。 “常言道，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百胜，以臣看来，宋朝能够在五个路线都占据到优势，就不止是他们运气好了。” “试想一下，宋朝粮食没有我们多，军饷没有我们充足，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还能打如此高效的表现，这说明宋朝的很多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握，我们应该缓一缓，大量派遣哨探去宋朝内部打探情况，事后在决定战与不战。”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太年轻了 站在旁边的宗磐当即附和道：“臣也赞同宗望的说法。” “这一次我朝五路大军南下，事到如今，粘罕跟兀术都折损不少，宗辅也被打的势力大损，就连最能打消耗战的完颜复也在西北折戟。” “这已经说明我们金军现阶段已经难以在宋朝手中取得前两年的巨大优势了。” “不仅如此，我们女真人已经有二十几万葬身宋土，无法魂归故里，这样的损失，对陛下的威望损害极大。” “如果这个时候不处理那些败军之将的话，臣以为我朝内部那些死难者的亲人家眷会对陛下心存怨念。” 顷刻间，完颜吴乞买不说话了。 这已经很明显的挑明立场，要对粘罕开刀了。 只是现在是不是为时尚早了？ 发现皇帝没有说话，宗望急忙打破了殿内的沉闷气氛，说道：“陛下，当务之急应该慰问相国，毕竟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朝内的局势必将动荡不安。” “朕已经想好了人选，你去看望最为合适。” “臣领命。” 旋即金帝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宗磐。 他还以为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有所长进了。 没曾想，还是跟以前那么冲动且幼稚。 现在就急着跳出来要对粘罕动刀了？ 想清楚后果了吗？ 粘罕是谁？ 那是连皇帝都得礼让三分的人物。 目前在金国境内掌权的宋人陆昭阳、萧邦华、吴召虎，都是粘罕的人。 完颜经略、金由基、拔离速以及完颜复，这些对金国的崛起立下过赫赫功勋的强悍武将，也是粘罕的人。 如今这么早的就要动粘罕？ 那无异于提前宣布金国的内战。 金帝现在都觉得没有优势可言。 所以他对宗磐这样的大嘴巴感到极为懊恼。 你要是说陆昭阳有罪，要办陆昭阳，或者说金由基有罪，要办金由基，他这个做皇帝的还能下得了台。 也不会引的粘罕产生过多的抗拒心理。 这样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剪除粘罕的羽翼。 到时候最剩下粘罕一个孤家寡人，那时候再大言不谗的说动粘罕，才附和金帝的根本利益。 现在？ 太傻瓜了！ 朕雄霸一生，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完颜吴乞买内心在叹息。 可是宗磐却没有领会到皇帝的真实想法。 在他看来，现在就是对付粘罕的最好时机。 毕竟，粘罕如今手里并没有多少兵力。 他的南王领地，都城太原也被宋军收复。 而且随着相国昏迷，所有事情都转向金国皇族有利的局面了。 宗磐跟宗望不同。 宗望自知自己大限将至，所以他对金国的皇位也不抱希望。 可是宗磐作为皇帝的儿子，如果相国不出意外的话。 他不是金国的下一任继位者。 而是兄终弟及。 但是只要干掉相国以及粘罕，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父辈的霸业。 于是，冲动的宗磐私下里迫不及待的做起了准备。 他拿出了去年获得的赵烁写的《抗金策论》。 并且依靠策论里面的观点去抨击粘罕的独断专行。 以此来削弱粘罕在五国城的政治影响力。 与此同时！ 宋朝的皇帝赵烁则在忙碌的清点着九皇妹给他提供上来的财产清单。 短短几天的时间，办事效率极高的九皇妹就把皇亲国戚们贪赃枉法的证据跟证人以及赵烁重点要求的赃物、小金库全部查了底朝天。 随后，那些皇亲国戚就开始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不少人早晨一起床就滑倒，直接死了。 还有人喝酒死了。 也有人晚上坐着八抬大轿，下轿的时候脑出血没了。 更有人睡觉受凉，满脸漆黑，死了…… 总而言之，那些贪赃枉法的皇亲国戚在短短半个月内相继去跟宋朝的列祖列宗报到去了。 时候，赵烁以皇帝的名义对他们的离奇死亡表达了缅怀与不甘。 毕竟自己还没有走司法程序办他们呢不是？ 但是，该走的流程还得走。 走完之后，赵烁得秉公执法。 那些贵族虽然死了，可是他们的家产还在。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抄家了…… 与此同时，赵烁向河北的宗泽所部，调派了八万新兵，交给宗泽老将军亲自训练！ 同时，赵烁命令兵部，向西北军增兵十五万！ 派过去的虽然也是新兵，但是交给陈兴汉，赵烁很放心。 原本，宋朝是没有如此充足的兵力的。 这一切得感谢宋徽宗跟赵楷。 他们两个之前造反，招募了将近二十五万大军。 都是新兵蛋子，打起来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惜他们两个没整明白，宋朝所有的热血小青年目前最崇拜的偶像是赵烁。 再加上赵烁回归汴梁城之后，下达了一系列的政策。 直接给了编制跟双倍军饷。 那就可以轻松的支援河北跟西北军了。 宋朝不怂，而且大规模增兵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 次日一早，李淮神色充满的走了进来。 呈递了一份从北京城发往汴梁城的最新军报。 军报是宗泽亲笔草拟的。 里面提到了金兀术退到上谷军镇。 之前被他攻下来的邢州等九座军镇目前也被宗泽相继收复。 现在宗泽的大军正跟金兀术的军队在上谷军镇一线对峙。 短时间内金兀术是不敢贸然出兵了。 所以，河北战区的情况，还算是比较平稳。 此外，宗泽也统计了河北战区的阵亡将士名单。 接下来的抚恤需要钱，赵烁已经通过清查皇亲国戚，为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家眷们筹备好了。 随后，西北军的统帅陈兴汉的周泽也出现在了赵烁的御案前。 陈兴汉陈述的情况，同样也是赵烁最为关切的。 大宋的西北军，在四个月的苦战之中，战死三十七万人。 而因伤不能继续作战的人员却仅仅有四万多人。 死亡比例占据了全军的百分之八十。 伤员却很少。 可见，这一场战争已经达到了真正的人间炼狱级。 就是如此惨重的伤亡，换来的只是完颜复损失十六万，并且目前六万金军被咬在西北无法自拔。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必须强硬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金国忌惮宋朝西北军。 赵烁站在西北军的立场上，也同样忌惮金国。 他最担心的就是金国会不顾一切的支援西北的完颜复。 那样的话，赵烁就得疲于应对了。 不过如此惨烈的牺牲也换来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那就是志大才疏的金国绝对不敢像以前那样小瞧大宋了。 为了更好的寻找机会，他们会跟赵烁判断的那样，派人秘密试探宋朝的情况。 这也是赵烁为啥要大张旗鼓的给陈兴汉跟宗泽加派兵力的原因。 没错，赵烁做这些就是要给金国看的。 让他们知道大宋很坚挺，不但坚挺，还跟疯狗一样嚷嚷着要继续跟金国干！！！ 这也算是赵烁为鏖战西北的陈兴汉施以援手的一种战略手段了。 毕竟，陈兴汉如今很难。 他是真的难。 去年冬天来临之前，赵烁给陈兴汉在西北筹备的五十万大军。 折损三十多万，跑去伤员之后，他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 而随着完颜复的曾兵，陈兴汉也以西北军统帅的名义募集了一批民间的义勇。 现阶段，他麾下的兵力也只有十二万左右。 还要分出五万人镇守边陲，以防止西夏有所异动。 剩下的七万人跟完颜复的六七万人激烈对峙。 双方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摩擦不断。 彼此一天下来，各自都会处理几百具尸体。 所以，赵烁给陈兴汉的增兵就是大旱遇甘霖。 而造成陈兴汉的伤亡是金军两倍的最主要原因。 赵烁今天也找到了！ 有人临阵脱逃，直接导致陈兴汉的左翼方向被完颜复的铁骑突破。 陈兴汉为了防止全军崩溃，不得已放弃前军的安危，亲率后军补充左翼防线。 从而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这一次，陈兴汉的奏折之中，也附加了弹劾的文书。 弹劾谁？ 弹劾西北经略相公王宗敏。 陈兴汉的意思很明确，直接砍了王宗敏，以儆效尤。 不过陈兴汉虽然想那么做，却没有资格砍王宗敏，王宗敏是西北经略相公。 肩挑着西北那边的军政事务。 陈兴汉想要打仗，还必须得吃他统筹运输的粮草跟军饷。 因此如何治理王宗敏，陈兴汉做不了主，就得参考赵烁的意思了。 赵烁自然有他的打算的。 怎么处置？ 当然是剥夺军职，然后大杀特杀。 除此之外，陈兴汉还在奏折之中详细说了西夏那边的情况。 正在西北鏖战的金国将领完颜复派人面见了好几次西夏的国王。 他们迫切的想要跟西夏人达成战略合作，促使西夏对宋朝这边用兵。 陈兴汉也派人给李察哥送了一些礼物。 他在跟李察哥的交往中一直贯彻了赵烁给他的指示。 那就是跟李察哥只字不提打打杀杀，就是谈人情世故，讨论一起赚钱的生意。 李察哥能够依靠宋朝的巨大消费市场来清理他的青盐的储备。 每一天都有上万两白银入账。 他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最讨厌有人跟他谈军事方面的问题的。 所以，他几乎成为了西夏国王想要出兵的最大阻碍。 但是李察哥也阻止不了多长时间。 因为西夏那边李察哥还做不到一言九鼎。 负责内政的文官一把手顾泽嵬就是李察哥的政治对手。 李察哥亲近宋朝，那顾泽嵬就自然会亲近金国。 顾泽惠看了完颜复开出来的各种条件之后，便多次撺掇国君出兵攻打宋朝。 他自然是觊觎宋朝的大片西北地区的土地。 为此，李察哥和顾泽嵬在朝堂之上争论的面红耳赤。 最后国君询问其他官员们的意见，结果大家都是支持李察哥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察哥可以带着他们赚钱。 西夏的官员跟宋朝的官员们其实没什么两样。 他们一点也不清高。 国家发展城什么样跟他们无关，只要他们能够获得好处即可。 确切的说他们是商人，这个身份倒是非常贴切。 再加上宋朝这边还能够给他们提供精美的景德镇的青瓷以及轻薄的绫罗绸缎。 如此一来，大家自然也就归宿在李察哥的利益集团之下了。 因此，西夏国君也只好对金国抛出来的诱惑虚以为蛇。 任由完颜复如何使劲。 李乾顺也因为内政主站亲宋的官员的压力，不给完颜复准确的答案。 自然也不会给完颜复派出一兵一卒了。 这就是赵烁在没有展开这一次的宋金大战之前，不顾一切的派遣孙傅去西夏贿赂李察哥的原因。 对于赵烁来说，给西夏绫罗绸缎，换取西夏的青盐。 李察哥确实赚到了大钱，可是宋朝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战略盐矿。 那么李察哥就一定不会支持西夏对宋作战的。 因为战争这个东西就是潘多拉魔盒。 一旦打开，那他在宋朝境内已经铺开还有正在大肆铺开的生意渠道都将会被迫中断。 甚至以后也不会再有赚大钱的机会。 所以，李察哥被搞定。 那西夏也就间接的被赵烁搞定了。 这才是赵烁在西北战线上最为看重的事情。 因为西夏此时此刻就是宋朝跟金国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现在宋朝在西北地区的兵力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全凭一股不服输的斗志支撑着。 要是西夏大军南下，那宋朝的西北军根本犯不着粘罕、兀术前来。 只需要西夏联合完颜复，就能轻而易举的占领。 一旦如发生这样的事情，宋朝的西北将会彻底沦陷！ 西北一失，汴梁城以及中原腹地就无险可守。 那河东的宗泽跟山东以及沧州一线的李纲、张叔夜就彻底沦落为孤宣在外的孤军了。 如今这个时候，赵烁最希望宋金之间能够止住兵戈。 哪怕双方罢兵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也好。 至少让大宋喘口气。 赵烁明白大宋已经经不起大军压境的厮杀了。 这一次他御驾亲征，便让宋朝最为精良的禁军折损了一万多人。 陈兴汉的西北军也被打残，整个中原土地贫瘠，根本没有活力可言。 两淮那边又没有大军防守。 可是金国就全然不同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继续营造强硬立场 作为穿越者，赵烁能够客观清晰的评价金国的实力。 他们的游牧制度，能够在任何时候快速的筹备大规模的兵源。 再加上耶律家族掌控的辽国也给金国留下了一笔上千万规模的人口。 还有粘罕三次从宋朝中原掳走的居民。 可以说现在的金国人口超过了两千万。 这在宋金对峙时期，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事情。 而北宋年间，宋朝的人口也不过三千二百万。 可以说，吸收了大辽的金国，已经是一个人口不逊于中原的大国了。 最关键的是，金国的那一批跟随完颜阿骨打征战天下的名将都在。 不像大宋，种家军，姚家军，折家军，以及诸多老牌名将全部已经凋零。 毫不夸张的说，在赵烁已知的国家范围内，没有哪个国家可以跟金国在战场上正面硬碰硬。 现阶段的大宋也是如此。 大宋现在要准备一场同样规模的大战。 要准备的资源，已经不是赵烁抄家就可以提供的。 文德殿内，赵烁认真看完陈兴汉的汇报，前前后后考虑了一会。 随后让李淮拿来笔墨纸砚，提笔给黎元庭写信。 赵烁给黎元庭传递密令的想法很直白。 继续宣扬征集士兵以及给各大军镇派遣兵力的消息。 这就是用来威慑金国的密令。 事实上，赵烁已经给各大军镇兑现不了那么庞大的兵源了。 给黎元庭写完信后，张叔夜来到了文德殿。 “陛下，您让老臣筹划的军团编制，老臣以及筹备完毕，请陛下过目。” 李淮将册子呈递上来。 赵烁看了看，对张叔夜的工作极为满意。 “李淮。” “奴才在。” “将这份册子传递给陈兴汉、宗泽、李纲，另外也交给李彦回，让他尽快铺开军政的变革。” “是。” 赵烁之所以要军政变革，就是为了对付那些在宋金大战之中浑水摸鱼的家伙。 吃着朝廷的军饷，却不出力。 关键时刻还带头当逃兵。 这样的害群之马，赵烁不允许在大宋的军队里面出现。 “对了，此番大战，河北跟山东两线的士兵阵亡人数可有统计？” “回陛下，老臣已经统计完毕。”张叔夜又从袖袍之内拿出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极为厚重。 几乎囊获了宗泽所在的北京城，潞州城，以及保定，金陵城，襄阳还有泰安的情况。 这几个地区还不是大宋遭受战乱最严重的地方。 但是阵亡名单也有十六万之多。 负伤而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士兵有将近四万人。 加起来也是二十万之多。 主要是邢州刘光世逃跑，就死伤了七万人。 这个比例是很大的。 在当时，赵烁念及情况危急，没有处理刘光世，只是让张俊将他麻痹扣留在保定。 如今，正面战场已经趋于平息。 赵烁就等张叔夜跟李彦回筹备好军政院，第一个拿刘光世开刀。 以树立朝廷的军法制度，以震慑警告那些军中的害虫。 “陛下，阵亡将士抚恤一事，老臣会尽可能压着。” “不用压，朕早就说过，将在外，作为将者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后续朕自然会处置。” “老臣遵旨。” “好了，你先退下吧，朕半个月之内会给你拨付抚恤金。” “是，老臣告退。” 看着张叔夜离开的背影，赵烁喊道：“等等。” “陛下有何吩咐？” “塞外苦寒，务必要多保证身体。” 张叔夜身形一怔，感动道：“陛下挂念，老臣铭感五内，老臣誓死效忠陛下。” “好了，下去好好休息。” 赵烁也知道张叔夜是为自己分忧的。 毕竟目前朝廷的国库也没有多少钱。 根本无力支付那么庞大的抚恤金。 李彦回回来后，在汴梁城只待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便去两淮征集粮饷。 “陛下，高太尉求见。”李淮凑到赵烁耳边说道。 “让他进来。” “是。” 李淮走到文德殿前，扯声说道：“陛下有旨，宣高太尉入殿觐见。” “陛下。” 高俅还是一如既往的拉着那个谄媚脸。 他给赵烁呈递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报表。 以至于赵烁看完之后，脸上的笑容如同抹了蜂蜜一样开心。 “高太尉做的好，干得漂亮，不愧是真的股肱之臣！” “陛下，老臣为陛下效劳，是八辈子修来的荣幸。” “嗯，再接再厉，一定要再接再厉。” “李淮。” “奴才在。” “赐高太尉一杯茶，让他坐下来歇息歇息。” “是。” “陛下，老臣惶恐。”高俅脸颊抽搐。 “让你歇息你就歇息。” “是。” 在文德殿内喝茶？ 别说，他还真没有体验过。 片刻后，坐在椅子上颤颤巍巍抿着茶水的高俅，内心乐开了花。 此番回去，一定要跟府内的下人们好好的炫耀一番。 嘿！ 当朝皇帝请自己喝茶了！ 赵烁继续观察着那份报表。 里面的内容正是跟着宋徽宗、赵楷一起篡位封锁汴梁城的那些皇亲国戚们的违法勾当。 让赵烁眼前一亮的是那些成员名下的家产以及每个人喜欢藏匿金银的地方。 更让赵烁感到兴奋的是，这一波查获了良田九百万亩！ 其中郓王赵楷就有二百七十万亩。 怪不得他在皇亲国戚之中地位超然，敢跟皇帝叫板。 他的家产都快能富可敌国了。 其实九皇妹也是有自己的家产的。 看他跟谁比，跟名单上的这些人比较，显得极为寒酸。 不过在高俅的奏折之中，也明确表示了康王目前身价清廉。 是高俅包庇赵构吗？ 不是！ 而是聪明的九皇妹自从得到皇帝让他清查皇亲国戚的命令后，九皇妹就为了避嫌，把自己名下的豪宅跟资产全部变现了。 甚至还拿出一部分银子赈济了一波灾民。 可谓是狠刷了一波好感。 可是现在摆在赵烁面前的问题就是，宋朝的耕地十有八九被权贵霸占了。 只是名单上这九百万亩？ 这有什么用？ 有用是有用，赵烁是要定了，九百万亩土地能够让九十万户老百姓衣食无忧。 只是这对于其他地方的土地来说，还是患不均的问题。 “高俅。” 第二百九十四章 腹黑皇帝 “臣在。”正在喝茶的高俅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你说这些祸国殃民的家伙该如何惩治？” 高俅看着赵烁那天真无害的面孔，愣神道：“陛下是千古明君，那些皇族为篡权的恶人，因此老臣觉得当贬斥到边军。” 赵烁笑了笑，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只是那能平息民愤吗？” 高俅的神情突然就警觉了起来。 咿？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好像另有所指，对贬斥到边军的处理结果不是很满意？ 如果赵烁不要面子的话，他一定会说把‘很’去掉。 是不满意。 非常不满意。 不过高俅很快回过神来，神秘一笑道：“陛下，老臣知道了。” “你当真明白？” “明白。” “好，那你下去做吧。” “老臣告退。” 此时的高俅已经更加确定，赵烁是要致那些皇亲国戚与死地的。 只不过处置的名义呢，还是贬斥到边军。 只不过那些皇亲国戚们要在去边镇的路上死干净。 这样加上之前在汴梁城内莫名其妙暴毙的皇族。 赵烁皇权就彻底失去潜在的威胁了。 与此同时，汴梁城的御街上。 南来北往的商贾们又开始在十里花街探访足迹。 在这条街上，现在还生活着北宋名妓李师师。 几乎到这里的人，都会钦慕李师师的容颜。 不惜豪掷千金以博得美人一笑。 再加上李师师背后的傍一大哥宋徽宗已经被赵烁给制裁了。 所以那些觊觎李师师的老色皮们就变得更加大胆了。 现在的汴梁城随着粘罕跟金兀术的溃败，已经恢复了至少半年的和平。 比起遭到战争的破坏河北跟山东，汴梁城基本上还保持着战争之前的模样。 再加上比较发达的两淮地区的商品一直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汴梁城。 所以这里的百姓生活的还是相对无忧。 此时，李师师的厢房下面，几个面黄肌瘦的男子正坐在围墙下面目不转睛的盯着李师师的窗户。 他们期待可以一睹美人的芳容。 等待半晌发现没有上面门窗紧闭。 几个人又无奈的坐在墙根下，从怀里掏出几个发霉的馒头。 这些人大多数是逃荒南下的难民，也有因战乱被冲散的商人。 汴梁城的官道上，敲锣的巡街人语气铿锵的喊道：“我朝颁发募军令，持续向西北增兵二十万，另募兵五十万，以巩固边防！” “西北增兵二十万？不是已经派了二十万了吗？还要派？” 城墙根下的那位肤色较为黝黑的汉子感慨了一句。 发现坐在他身边的难民没有回应，他继续说道：“朝廷已经跟金人大战三年，民不聊生，国库空损，怎么能有能力募七十万？” “没办法，金贼南下企图占领我们中原，国家虽然贫瘠，但是当今赵陛下具备雄才大略，他一心抗金，自然是缩衣减食也要募集兵勇。而且我们听闻潼关一战，赵陛下御驾亲征挫败金军主力，现在西北那边的战局也正在越来越顺！” 旁边的一位难民给予了回应。 随后他转头看了看那位皮肤黝黑的男子，说道：“老刘，你是来汴梁城干什么的来着？” 刘寻说道：“贩卖一些绫罗绸缎，现在正在汴梁城找买家。” “咿？”旁边坐着的身形消瘦的男子问道：“不对啊老刘，你老家哪的？” “潞州城那边的。” “潞州城那边不是经历了大战吗？那边的金贼跟我朝大军死伤惨重，土地都被战火焚烧的无法耕种了，百姓也逃荒了很多，你居然能囤积绫罗绸缎？” “你哪来的绫罗绸缎？不会是劫持了大户人家的资产吧？” “唉，大户人家的资产哪有那么容易被劫持？我们看都看不到，主要是家道中落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想将绸缎换成银两，购买一些粮食，也不至于活活饿死啊。” “好吧，那你这次南下，你的家人呢？” “都被战乱冲散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大家都是同病相怜，那你在汴梁城还有亲戚吗？” “有，有一个小妹，这一次一起到汴梁城来，做最后一次生意。” 说完，刘寻起身，对身边人说道：“感谢诸位老乡能载我来汴梁城，否则我得多走好几天的路。” “不用客气，只是可怜那耕地的牛也累死了。” 听着老乡痛心的话，刘寻不再言语，转身绕开了灾民们的视野。 片刻之后，刘寻进入醉花楼。 他给老鸨交了十两银子，被带到一个雅间之内。 房间里有一个穿衣极少的姑娘。 她的眼神妩媚勾人。 充满迷醉的魅力。 她看到刘寻的时候，当即收起妩媚的姿态，面色严肃的拜道：“见过蒙安大人。” 蒙安是金军序列之中的千户。 在军职之中地位极高。 刘勋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沉声说道：“记住，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乡，你无需拜礼。” “是。” 看着女人，刘寻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不少，当即问道：“怎么样？能习惯宋人的生活饮食吗？” “我来这里不到半个月，不是很习惯，我喜欢吃羊肉。” “吃吃吃，就知道吃。” “等回了家乡，你在吃。” “切记，不可暴露身份，你的唯一接头人就是我，只要我不在，其他人点你，你切不可上当。” “是。” “好了，我得走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嗯。” 就在刘寻离开花街的时候。 巡街的铜锣再次喊道：“我朝颁发募军令，持续向西北增兵二十万，另募兵五十万，以巩固边防！” 这样的话，听的刘寻很不是滋味。 而且他的脸色也极为阴沉。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赵烁如今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募集七十万人。 就算折合十分之一，七万人他也很难做到。 因为宋徽宗跟赵楷招募那二十万的时候，已经把国库的库银给用完了。 但是这也不代表赵烁不招募士兵。 他要招募禁军。 因为潞城镇跟潼关的两次大战，粘罕十几万大军只剩下两万不到。 第二百九十五章 帝国双壁 赵烁带出去的禁卫军基本上也是损失殆尽。 他现在需要补充禁军，以巩固汴梁城的防御。 毕竟北宋年间，京城的防御提升，才能彻底打消那些在外面统兵的武将们待价而沽的心理。 与此同时，汴梁城内。 以高俅为首的武德司正在全力缉拿皇亲国戚。 剥夺了他们的黄袍，将他们一个个安排在马车上。 在武德司武差的护送下陆陆续续的驶出汴梁城。 而赵烁正在文德殿内听取户部尚书马怀礼的汇报。 赵烁听了片刻，当即说道：“无论怎么办，你想办法筹备一千五百万两银子，那是北方战区的抚恤金，不得有误。” 马怀礼一听，早知道这样，我还犯得上进来汇报吗？ 关键要那么多钱？ 马怀礼躬身说道：“回禀陛下，如今我朝国库只有库银三百万两。” “武德司清查出来的皇亲国戚们的赃款没有收缴入库吗？” “回陛下，高太尉给臣提供的账册，目前正在核实，三天之内还可以收缴三百万两，到时候国库内总计六百万两。” “才三百万两？”赵烁皱眉说道：“这一次武德司清查，只是良田就有九百万亩，为何银子才三百万两？” “陛下，目前武德司那边还有一部分银子正在清点，所以没有跟老臣对接。” “哦。” 赵烁点了点头，心中对高俅颇有不满。 砍人的时候，高俅很利索。 一道追缴银子的时候，那货就磨磨唧唧。 那高俅到底想搞什么鬼？ 他是不是想着中饱私囊？做两套账？ 赵烁思索片刻，无奈道：“那就三日之内先给张叔夜送去六百万两银子，现在国库内的三百万今天就送吧。” 马怀礼迟疑了一下，说道：“陛下，如今我朝的良田有很多，微臣建议朝廷当以良田抚恤那些阵亡士兵的家属。” “朕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朝现在很多良田都不在朝廷手中，想要动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而这一次武德司从皇亲国戚手中拿回来的九百万亩良田，大多在两淮地区，无法为西北军的阵亡将士们抚恤。” 马怀礼说道：“臣已经咨询过西北军的各大粮草督运，那边有很多百姓因为战乱迁徙到中原，所以很多荒废的土地也是可以最大限度的派发给将士们的，此外那些南下的百姓则可以中转领取两淮地区的朝廷良田。” 赵烁一听，这个想法倒是有点意思。 折转一下，倒是能解决两个地方的土地问题。 “好，此事你与陈兴汉协商，若是可以调换的话就逐步调换，不过如今国库内的三百万银子还有三天之内的另外一个三百万，总计六百万两银子，必须全部送到前线。” “是，臣这就去办。” 马怀礼转身离开。 赵烁则开始统筹那些皇亲国戚的田产。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驻守在北京城的宗泽所部却给汴梁城传递了一份军报。 军报的内容，是岳家军这段时间的屡次大捷。 后起之秀岳飞如同当年的十三连捷的宗泽，横空出世。 从岳飞率领本部大军占据阜城，到岳飞数次击溃刘成儒，最后到岳家军突袭完颜宗辅的大军。 所有的情报都由宗泽汇总，草拟了详细的奏折，传到了皇帝赵烁的御岸之上。 与此同时，北京城那边派遣的军报也一路赶来，宣告岳家军告捷之事。 很快，整座北京城就陷入了狂荒之中。 当汴梁城内的大多数官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家表现出来的所有反应不是震惊，而是怀疑。 大家都猜测宗泽这一次一定是虚报！ 因为宗泽驻扎在北京城都没有那么大的功劳。 为何一个麾下的先锋官却击溃了山东军镇驻扎的金军主力？ 这事，很多人都难以相信。 事实上，宗泽当初得到捷报的时候也是再三考虑，并且派遣了很多哨兵才确认这个军报的真实性的。 在这之后，性格谨慎的宗泽才选择将捷报发往汴梁城。 当赵烁从李淮手中拿过捷报，看完之后。 整个人兴奋得如同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样，岳飞成名了。 赵烁在文德殿走来走去，岳家军已经成为了大宋抗击金军的王牌精锐。 这么大的功劳，该如何褒奖呢？ 就在赵烁高兴的手舞足蹈全然不顾帝王之威仪的时候。 李淮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陛下，捷报，捷报！” 好家伙，今天这么多的捷报吗？ “念！” 赵烁也不需要自己看了。 让李淮。 这份捷报则是从保定那边传来的。 说的是韩世忠击溃了完颜宗辅的麾下先锋。 现在已经将那位先锋生擒了。 好家伙！ 我直呼好家伙！ 赵烁激动的摩拳擦掌，岳飞跟韩世忠，不愧是正统历史上的帝国双璧。 事实上猛男就是猛男。 即便赵烁的穿越改变了很多历史进程，却也丝毫抵挡不住他们散发出来的名将光环。 大宋的绝代双骄，这一次稳了！ 就在李淮觉得陛下会大宴群臣的时候，腹黑的赵烁当即说道：“李淮。” “奴才在。” “去！立刻将这两份捷报送到延福宫。” 李淮神色一愣，当即领命走了出去。 他已经知道了腹黑皇帝的想法。 宋徽宗赵佶不是还等着完颜宗辅前来助他登基吗？ 那就让徽宗知道知道，完颜宗辅的左膀右臂以及麾下大军已经被岳飞跟韩世忠合力剪除了。 现在的完颜宗辅正如丧家之犬一样，奔走在北上逃窜的路上。 半盏茶的功夫。 正在宫殿内吃嘛嘛不香，甚至连术法都没兴趣练习的宋徽宗看到李淮送来的两份捷报。 瞬间，整个人如同木瓜一样愣在原地。 宋徽宗万万没有想到北方战区的抗金之战会如此顺利。 除了刘成儒之外，他徽宗本人可是立了大功的！！！ 刹那间，宋徽宗茫然无措的站起来，朝着自己的脸颊扇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可把身边伺候他的太监们吓的不轻。 太上皇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自己打上自己了呢？ 与此同时！ 金国，燕京，相国府。 奉完颜吴乞买的皇帝钧令前来探望完颜杲的宗望乘坐轮椅进入了相国府内。 第二百九十六章 战略窗口 完颜杲已经从昏迷状态中苏醒。 只是这一次昏迷持续了四天。 当宗望见到完颜杲的时候，好像见到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完颜杲憔悴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可是他的眼神却保持着往日的锋利。 而且眸子之中流转的锋芒似乎比以前他威风凛凛的时候更加让人不敢直视。 “宗望，是陛下让你来的吗？” “是陛下，也是我的意愿。”宗望极为客气的上前问好，继续说道：“相国大人，您现在感觉如何了？” “好多了，替我感谢陛下。” “相国大人，陛下对你甚为挂念，五路大军的处境，现在陛下已经知道了，不过陛下更关心的还是相国大人。” 一听这话，相国当即来了精神。 他最担心的就是陛下反对继续出兵。 那样就不太好办了。 “宗望，我的生命已然无多，我有一句话掏心窝子的话想跟你说。” “相国，还请示下。” “这一次我金国五路大军虽然遭遇了重大的伤亡，可是宋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如今我们彼此都是绷着最后一口气，就看谁先胆怯认输。” “眼下，我们应该抛弃成见，调集大军快速南下，给苟延残喘的宋朝致命的一击。” 宗望听闻此言，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他万万没有想到，完颜杲在生命垂危的关头，居然还想着南征歼灭宋朝。 其实宗望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宋朝大军属实是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 只需要派遣一支金国大军南下，即便俘虏不了赵烁，却也能够最大限度的摧毁宋朝的军事重镇。 这样的话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宋朝的军政势力从中原驱赶到长江对岸。 可是，天下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 也没有必胜的谋略。 虽然说这个想法成功的概率很高，但是并没有百分之百。 也就是说存在失败的概率。 这一点跟之前五路大军南征时候一样，当时金国上下都觉得此次必能灭了大宋。 可是事实上呢？ 是什么情况？ 实际情况是五路大军全部失败了。 完颜宗望目前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金国竭尽所能攻打宋朝，再一次失败，那金国在北方就彻底失去了统治力。 下一步就要接受快速崛起的蒙古部落的洗礼了。 这不是宗望的政治理想。 因为完颜宗望在很多时候，是想要保存金国目前的实力的。 至少他所想的灭宋必须要在金国平定了草原上的蒙古人，得到了蒙古马场之后。 “相国大人，只怕这件事情很难顺利的进行了。” “怎么？你还心存戒备？说句实话你我都是病重之人，现在应该放下政治偏见，一致将宋朝给灭了。” “不，我支持相国大人的想法。” “只是相国大人有所不知。” “我们在汴梁城的细作已经得到了密切的消息，宋朝的那个老皇帝已经被禁足了。” “他们目前正打算招募七十万大军，既要给西北军增加二十万兵力，此外五十万大军要巩固北方军镇的防线。” “这不是确切的消息吧？这绝对不可能！” “从前年冬天开始到现在，宋朝的损耗整体至少要比我们高出两倍，宋徽宗前段时间还跟完颜宗辅赔偿巨额的白银，现在想要招募七十万兵力？怎么可能呢？你我都是统兵的主帅，应该都清楚七十万大军意味着什么。那是要将一个富庶的国家消耗干净的力量，是战争巨兽，怎么可能在宋朝损失百万大军之后，再筹备七十万？” 完颜杲越说越是激动，直到情绪彻底的失控，他甩着双手咆哮道：“宗望，宋朝跟我们不一样，宋朝沿用的一直是募兵的制度，他们要增加兵力，就得花钱！” “他们阵亡一个人，朝廷的负担比我们重大。” “而我们金国阵亡一个勇士，朝堂给予的抚恤比那个宋朝狗皇帝给的少许多。” “说到底，宋朝估计连这一次阵亡士兵都弥补不起，怎么可能养七十万兵？” “即便退一万步，他们真的养兵七十万了，可是要形成战斗力，那又得多少年？” “只要我大金的骑兵趁势南下，那新兵七十万，不过是七十万个馒头，他们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相国大人，你说的很多，可是我在宋朝腹地的密探同样也获得了很多确切的情报。” “宋军正在给各大战区运输粮食，就连武德司的护卫护送的银车也源源不断的朝着西北跟河北等地运输。” 完颜杲听出了宗望的话外之意，这个家伙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支持自己派军南下灭宋了。 于是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宗望，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治国的肱骨大臣，你督导的是粮草跟军饷这一块，那你应该知道宋朝在三年之内的巨大损耗，再加上他们内部的贪官多如牛毛，如今的宋朝，就是摆明了一具百足的尸体。” “他们已经苟延残喘了，但是如果我们现在不是灭宋，而是等宋朝那位拥有雄才大略的新皇帝稳住阵脚，那以后我们将会彻底失去灭宋的良机，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我大金跟宋朝之间必定会出现此消彼长的情况。” “恐怕到那个时候了，我们应该转攻为守了。” 完颜杲的情绪明显比之前更加激动，他抓着宗望的手，斩钉截铁的说道：“至于你的哨探在宋朝腹地探查出来的那些情报，我相信他们是用心调查的，也是亲眼看到的。但是那都是宋朝皇帝使出来的计策，他就是要迷惑我们，从而让我们对宋朝出现错误的判断，以此来延缓我们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 “相国大人，虽说这件事情有可能是宋朝那个狗皇帝自导自演出来迷惑我们的视线的，可是这恰恰也说明宋朝目前从朝堂到黎民百姓是拥有极为强烈的主战意识的。” “而且我们攻打宋朝三年，实质上没有一次对宋朝两淮地区造成本质上的摧毁，两淮是宋朝的粮食重地，号称大宋粮仓。” 第二百九十七章 骑虎难下 “因此只要两淮不失，我们还是很难在宋朝头上占据便宜的。” “即便是宗辅这一次在山东军镇那边势如破竹的攻击，始终也没有进入宋朝的两淮地区，现在就连宗辅也吃了败仗，我们的军心一时半会是提不起来了。” “不，你说的那些都是宋朝的资源，他们是有两淮，但是三年的战乱即便是富裕的两淮也必然被侵蚀的毫无存在感了。” “总而言之，我绝对可以肯定目前的宋朝已经失去了抗击我们金国的实力，不行，我要去五国城，我要面见陛下。” 完颜杲挣扎从病榻之上坐了起来。 他气愤的看着宗望，觉得宗望这一次过来就是奉了完颜吴乞买的命令前来打消他那灭宋的念头的。 站在旁边的粘罕连忙上前搀扶住这位幕后的大佬。 “相国大人，您的身体已经无法保证出那么远的门了，陛下让您保重身体。” “宗望！” 气劲爆发的完颜杲拼劲最后的力气发出内心的野望：“现在就是真正的灭亡宋朝的绝佳时机，以前不是，现在是！”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整个金国都会后悔。” 宗望面色如此，继续心平气和的说道：“相国大人，情况变了。” “我们现在面临的处境跟之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就在南王冕下统帅五路大军对宋朝实施军事行动的时候，盘踞在我们北方的蒙古人也除了一位大汗！” “他们想要夺回昔日的辽国土地，他们要切断我们的战马，让我们成为游走在北方的步兵军团。” 一听宗望说到这里，完颜杲的脸色顿时一怔，整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站在他身边的粘罕也陷入了沉默。 契丹人跟蒙古人，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当年契丹族的耶律家族建立辽国，蒙古人被压制在草原西北。 但是随着大辽覆灭，蒙古人也开始垂涎昔日大辽的辽阔疆土。 而金国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对蒙古人非常忌惮。 如今宋朝跟金国大战的局面已经陷入了彼此都精疲力尽的地步了。 要是这个时候，金国的军事力量还能覆盖到草原上的话。 那么他们就相当于拥有了源源不断的天然马场。 那五国城内自然不会有大佬阻止完颜杲继续南下。 可是现在，蒙古人那边要切断金国的战马。 没有了战马，金国何谈筹备骑兵？ 没有骑兵，他们就失去了战争的优势。 再加上各种情报的汇总，都在指明大宋正在破釜沉舟的募兵。 七十万！ 即便七十万这个数字存在很大的水分。 但是再加三十万兵力，那就可以再跟金国打一场类似今年的战争了。 这一点，账内的粘罕也想到了。 不得不说，完颜宗望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如今宋朝已经是苟延残喘，可是金国也何尝不是骑虎难下？ 左右为难。 宗望沉思片刻之后，接着说道：“相国大人，昔如我们辽国的死对头耶律大石就在蒙古草原上躲藏，如果在这种节骨眼上，他怂恿蒙古直接攻打我金国的北方，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完颜杲顿时不知所措。 粘罕也郁闷的低下头去。 宗望继续说道：“汴梁城的哨探已经给我传递了明确的军报，驻扎在宋朝山东军镇的宗辅大军被宋朝一个年轻的将领给击溃的，那个人叫岳飞，是宗泽的部将，麾下的岳家军也是能打能战的硬骨头。” “而在宗辅大军撤退，即将回到上古军镇之前，他又遭到了韩世忠的阻击，那个韩世忠是李纲的部将。” “如今宗辅大军也是名存实亡了。” 听到这里，粘罕有些不服气的冷哼道：“那有什么了不起？宋朝的武将在我金军身上取胜，十有八九是运气使然。” “不，粘罕，你错了，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的哨探已经查明了岳飞，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廷尉，突然就被汴梁城的宋朝皇帝重用了，我们都低估了他，忽略了他，正如我们忽略了一个小小的廷尉一样，可就是那样的人，却被宋朝皇帝委以重任！” “你是说那个狗皇帝重用的那个人？” “千真万确，甚至那个韩世忠也是宋朝皇帝提拔的，他跟岳飞一样，都很年轻。” “按照他们的年纪，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家里放牛呢。” “可是宗辅被两人围而歼之，只剩下数千人逃回北方。” “由此可见，岳飞韩世忠之流，不弱于我朝的四殿下兀术。” “宗望，只是打了一次败仗而已，犯不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吧？” “再说，你也不说两个小将率军多少？想要歼灭宗辅大军，至少得十万大军吧，宋朝十万大军出动，宗辅毫无反应？这说明战败是宗辅麾下的哨探不周密导致。” “不，粘罕，你又错了。” 宗辅说道：“宋军根本没有出动十万大军，那个岳飞只是用了五千精锐骑兵就突袭了宗辅跟刘成儒的十二万大军。” “五千？” 这一下粘罕有些诧异了。 “正是。” “行啊，想不到宋朝还有那般虎胆之人！” 宗望也没兴趣听粘罕的感叹，而是话锋一转说道：“相国大人，收手吧，要是继续再战下去，我们指不定还会出现多少次猝不及防的失败。” “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尽快的收拢大军，趁机去震慑一下不安分的蒙古人。” “同时我们朝着宋朝境内派遣数量更多的哨探，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只要对宋朝了解的足够透彻，就可以更加高效的择日灭宋。” 宗望说话的语气极为平和。 但是完颜杲一点也不甘心。 他知道完颜宗望的想法。 这一次宗望来找他，其实就是给皇帝前来传话的。 就在完颜杲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传令兵的汇报。 接着粘罕就接过传令兵手中的情报走了进来。 情报的来源是粘罕之前入驻的太原军镇！ 而粘罕看完这一份战报的内容之后，整个人的脸色彻底陷入死灰。 随后粘罕将情报交给完颜杲。 第二百九十八章 快刀斩乱麻 足足憋了半晌，这位在金国叱咤一生的相国大人当即说道：“粘罕，班师回朝吧。” 粘罕脸颊狰狞，咬牙切齿道：“是！” 完颜宗望见此一幕，顿时吁了口气，沉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金国的百年基业。” “放心，我这一次不会像之前那么强硬了。” “宗望，也许你说的都是正确的，现阶段想要灭了宋朝，我们确实是要冒着巨大的风险的，此外，草原上崛起的蒙古人确实是我们金国崛起最大的障碍。” 很快，完颜杲以金国相国的名义给目前仍然在宋朝境内作战的金军下达了撤兵的指令。 自此，深陷西北军的完颜复也开始筹备撤退的事宜了。 为了保证西北方向金军最后的七万人，完颜复的退兵安排了极为繁琐的环节。 他也尽可能的不让宋朝的军队察觉到他们退兵的趋势。 与此同时，大宋汴梁城。 一直在成安郡镇守的陈规也被皇帝一纸诏书宣回了汴梁城。 文德殿内。 赵烁开始跟天下第一守城大将陈规商议政事。 事到如今，宋朝边陲的军事压力确实能让赵烁缓一口气。 之所以召陈规回汴梁，是因为赵烁给他安排了一项更加艰巨的任务。 让他去西北督军，协助陈兴汉。 现在的赵烁并不确定金国会不会大举进犯西北。 但是为了防范未然，他必须要派遣擅长打防御战的陈规入驻西北。 有这样的想法，并非赵烁心血来潮。 而是西北那边出乱子了。 正如陈兴汉之前在奏折里面说的那样，王宗敏对这一次西北会战提供了很多负面的作用。 他那样的人跟刘光世一样，都是需要严格惩处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同样引起了赵烁的不满。 那就是陈兴汉在西北督军时受曲端掣肘的。 曲端这个人，在正统历史上就是大宋西北军的混乱之源。 陈兴汉以及从西北领军攻打太原的吴玠都联名弹劾请求皇帝赐杀曲端。 而西北军中，能征善战的吴玠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在曲端麾下当差的。 之所以让昔日的下属对这位上司心存不满，归根结底原因都在曲端这里。 最开始后的时候，陈兴汉就奉皇帝的命令去西北搞防御要塞。 陈兴汉到了西北，自然是要跟各大军镇以及派系的将领们搞好关系。 而陈兴汉在西北启用的头号悍将就是吴玠。 正是因为有吴玠这样的名将在前面冲锋陷阵，所以才促成陈兴汉统筹整个西北军跟金军决战。 期间出现的逃跑将军极为稀少。 可是，有一个人不同意陈兴汉以重兵跟完颜复的金军在西北地区鏖战。 便是曲端。 曲端的想法是放弃西北的边陲。 将金军主力引到中原，然后在联合李纲、宗泽以及各大边军一起包饺子。 这个想法非常大胆。 但是那非常考验宋朝全部军队的作战能力以及强大的执行力。 赵烁也不是没想过。 可是那样太冒险，完全就是毕其功于一役。 所以赵烁当初第一刻就排除了那个想法。 而曲端提出那个想法之后，被西北派系的诸多将领联名弹劾。 要求皇帝杀了他。 那一次是陈兴汉为了稳定西北军政的稳定，给赵烁写了一份保证书，赵烁这才没有将曲端那个问题成员调离西北。 为了稳定军心，陈兴汉还将曲端纳入自己麾下当军师。 其实就是亲自监督他的。 但是现在！ 陈兴汉跟吴玠都给皇帝上书，请命要惩处曲端。 是什么让陈兴汉对此**？ 就是两个月之前西北军跟完颜复会战。 曲端再次放飞了他之前的想法。 结果，陈兴汉在前线厮杀。 曲端则直接带着自己本部的三万军马开始后撤，并且在西北接近潼关一带设立防线。 他不听取西北军帅陈兴汉的调动，这是抗命之罪。 尤其是在北宋年间，这样的罪名是可以赐死的。 造成严重后果的可以诛九族。 现在，就是陈兴汉跟吴玠两人弹劾曲端的奏折，摆在赵烁眼前。 赵烁却没有公开处理。 因为曲端这个人，他还留有大用。 如果让当下朝堂的官员们知道这个家伙不听命令的话，朝堂上的舆论也会杀了他。 所以赵烁打算给曲端一个职位。 让他永远也别回西北去了。 再加上赵烁已经开始调派陈规去西北。 所以这就让西北那边的局面趋于平稳。 有陈兴汉抗金的决心跟战略，再加上陈规擅长防御的天赋。 西北那边，赵烁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西北的稳定对赵烁接下来的政策引导有很明显的推力。 大宋跟金国的对垒，就好比一张牌。 现在赵烁直接打出了四个二。 就看金国那不敢拿着最后的大小王来接牌了。 当然，这只是赵烁的想法。 具体要顺利的实施，还得看看曲端的态度。 如果那个家伙油盐不进的话，那以赵烁的脾气，只好将他送上断头台了。 “陛下，曲官人已经在殿外等候。” 李淮在赵烁耳边汇报道。 “让他再等等。” “是。” 李淮也不敢说话，他知道赵烁如今手上并无公务。 却也猜不透皇帝陛下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伫立在文德殿外，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僭越宫门的曲端也是瑟瑟发抖。 他现在似乎想到自己来汴梁城，再也回不到西北了。 历史上的曲端，个人能力有。 野心也不缺，那种刁钻的办法也想出来很多。 他这个人，相当于明朝的袁崇焕。 身上有很多复杂的问题。 在陈兴汉没有入驻西北，没有统帅西北军之前。 曲端就产生过霸占西北自立为王的想法。 并且他还以自己麾下副官的名义去试探过西夏人的口风。 只不过西北军在第一次汴梁城保卫战之中，全军前去潼关，打算入京勤王。 虽然也没有击破潼关的金军防线。 一直等到赵烁亲自督战击溃粘罕的大军。 西北军这才打算打道回府。 可是那一次，赵烁召见西北将领。 并趁机把陈兴汉放在西北。 面对陈兴汉从北京城带到西北的二十万大军。 曲端那颗想要裂地封王的心才被压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你在忽悠朕？ 不知过了多久，赵烁喊道：“李淮。” “奴才在。” “宣曲端觐见。” “是。” 李淮退步走出文德殿。 片刻之后，曲大人跟着李淮进入殿内。 他抬头目睹了一下天颜，当即惶恐的躬身拜礼：“臣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朕想着你什么时候来京城复命，现在总算是来了。” “承蒙陛下垂怜。” “朕虽在汴梁，却早已对你的威名如雷贯耳。” 曲端显然没有跟这位新皇帝共过事，他一点也没有听出皇帝言语之中的不满。 而是违心的答道：“微臣一心为陛下分忧，是以，得罪了不少人。” 他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以升官晋爵了。 赵烁面色笃定，继续问道：“如今金军陷入西北，北方也随时面临金军压顶的风险，卿有何良策？” 曲端闻言躬身拜礼。 随即就开始在文德殿内开始了慷慨之词。 赵烁听得微微颔首。 实际上，他内心极为反对。 直到曲端说完，赵烁“嗯”了一声，旋即问道：“朕现在还有一事，希望爱卿为朕解忧？” “陛下有何忧虑？还请陛下明示。” “你告诉我，我朝西北大军阵亡将士为何是金军的两倍？” “陛下，此罪在于统兵大将不合格。” “哦？你是说我朝西北军的将领，不会打仗？” “正是。” “那依你看，该怎样避免类似的巨大战损？” “任用能征惯战的统帅。” “好！很好。”赵烁已经听不下对方的装比言论了。 快速止住本次对话。 “爱卿远道而来，先去休息吧。” “臣遵旨。” 曲端缓缓退出大殿。 他还对自己的表现沾沾自喜。 觉得当朝皇帝要器重他了。 “李淮。” “奴才在。” “宣高俅觐见。” “是。” 片刻之后，高俅走了进来。 “陛下。” 赵烁说道：“盯好曲端，我要让他永远留在汴梁城，总而言之不能让他出现在西北，否则，朕拿你是问。” “陛下放心，微臣必定全方位的盯着他。” “好，去做吧。” “微臣告退。” 与此同时，岳飞结束了自己的会战生涯，率领岳家军撤回北京城。 他出去的时候，宗泽只给了他三千士兵。 这一次回来，岳家军已经发展到七万人的规模。 而且有五万人拥有精良的战马跟甲胄。 这一次的岳飞，让宗泽大为欢喜。 他仿佛看到自己不久于人世，未来岳飞为大宋镇守北京城的画面。 将北京城交给岳飞，宗泽是放心的。 他不会跟历史上那样死不瞑目，更不会在病榻上垂死之际，连喊三声：“渡河，渡河，渡河！！！” 不会的！ 宗泽是幸运的，岳飞是幸运的。 甚至坐在汴梁城垂拱殿上的赵烁是幸运的。 整个大宋是幸运的。 这一次岳飞屡战屡胜，所获之战功，尤其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例，足以让他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这一点，整个大宋朝堂的武将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同样跟岳飞获此殊荣的还有韩世忠。 现在，赵烁抚恤跟褒奖三军的圣旨已经陆续下达到各大军镇。 三天下来，李彦回承诺的六百万两军饷也已经到账。 这直接缓和了赵烁心中的压抑。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李淮神色慌乱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 赵烁正打算回后宫跟皇后放松放松呢。 “陛下，河西军镇的新兵反叛了！” “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张相公传来的奏报。”李淮将奏折呈递给赵烁。 赵烁看完之后，顿时头皮发麻。 这份奏折是张叔夜经过武德司的武差，直接传入京城的。 这个事情，超出了赵烁的预料。 因为，他已经让李彦回重组军政院，并且现在宋朝的兵部也是赵烁的自己人负责。 这样的情况，居然还能出现新兵暴乱？ 这个事情的影响力是非常恶劣的。 因为自大宋朝建朝之日开始，就对武将防范森严。 而目前在河西军镇驻扎的那些新兵，是赵烁用来训练填补禁军的空缺的。 也就是说他们作为皇城禁军，却在这个时候发生暴乱。 赵烁放下奏折，对李淮说道：“张相公现在何处？” “回陛下，张相公还在河西督军。” “告诉他，让他暂时不要斩杀那些暴乱的士兵。” “是。” 现在赵烁没有理清楚具体的情况，即便罪过再重，也不易大肆斩杀。 具体的情报是武德司的武差呈递给张叔夜，张叔夜第一时间由武德司呈递到赵烁的御案之上。 那赵烁想要了解确切的情况，就只能找武德司的高太尉问话了。 毕竟，高俅虽是宋朝民臣。 可是被赵烁提点的，绝对不会捏造谎言，更没有欺骗自己的胆量。 很快，高太尉又颤颤巍巍的闯了进来。 赵烁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事发之地是昔日河北总管，也是今日兵部侍郎杨明的辖区。” “是杨明吗？” “不，不过也跟杨明有关系，是杨侍郎的管家。” “朝廷的禁军是由军阵院统筹的，兵部侍郎没有资格统筹禁军，杨明的管家岂能如此？”赵烁现在也感到万分奇怪。 这啥情况啊！ 高俅察言观色，发现赵烁一脸狐疑，明显已经猜到些什么。 是以，高俅也毫不隐瞒，当即说道：“陛下，具体的起因是因为杨侍郎最近在汴梁城北建造宅院，因此……” “因此什么？” 高俅打了一个寒颤。 他明显的感觉到赵陛下的态度变得愈发严厉了。 “因此，杨侍郎就调了一批禁军帮忙做工…” 卧槽！ 他以为他是谁？ 把朝廷的禁军当做他的私人佣人了？ 给他干活？ 这样的事情在大宋历史上经常发生。 而且也不给钱。 那军人自然不干了。 放在以前，大家可能碍于长官的权威不敢说话。 可是现在，陛下当政。 这样的事情很少发生。 所以那些新兵们无法容忍就直接暴乱了。 但是高俅说完话之后，内心瑟瑟发抖。 第三百章 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因为这种买办官兵为自己做私活的事情，高俅以前经常做。 让禁军给他提笼架鸟，陪伴他踢足球…… 所以，高俅担心自己的回报会让皇帝联想到自己身上。 赵烁沉声道：“暴乱的士兵有多少？” “回陛下，二百七十三人。” “二百七十三人？怎么这么多？” “现在这种时刻，他们怎么就同意去给杨明建造宅院？” “陛下恕罪，目前微臣也没有深入研究。” “研究个屁！你速速去查。” “朕要知道确切的事情经过。” “是，那些士兵如何处理？臣觉得武德司贸然前去处理，会不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混乱？” “那是张叔夜的军镇，他已经进入河西军镇，你做分内之事即可。” “是，臣马上去。” 高俅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 赵烁坐了下来，气不打一出来。 这种事情在自己手上发生，是奇耻大辱。 禁军跟着自己御驾亲征，打出潼关会战、潞州城会战那样的大捷。 李彦回招募新兵扩充禁军。 赵烁已经打算将岳飞、韩世忠亲自训练这批禁军。 结果现在就爆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tm说到底，是有人非要跟朕对着干啊！ 杨明是不？ 让朕想想！ 想起来了！ 当初徐国公赵棣在北京城统筹百万乌合之众的时候，麾下就有窦知章跟杨明。 只不过在当初金兀术攻打北京城的时候，杨明率先弃城逃跑了。 现在窦知章已经被皇帝赐死在文德殿外。 杨明在这个节骨眼上蠢蠢欲动，挑起是非。 这后面有没有徐国公赵棣的身影？ 赵烁含着怒气用了午膳，很快高俅就晃悠着高高瘦瘦的身体奔走了进来。 “陛下，经过臣的探查，现在整个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说！” “确定是杨明杨侍郎的管家没错，杨侍郎在城北建造府邸。” “因为缺少人，所以杨侍郎的管家刘通就给了一个新兵廷尉三百两银子，让廷尉调动二百七十三人过去。” “千真万确了？” “千真万确了，刘通为嫌弃士兵干活不快，所以就辱骂殴打了他们。” “因此，怒火中烧的士兵们就把杨府的一个吓人打残废了，杨侍郎派人过去查勘情况，也一起被打了。” “朕知道了。” 现在赵烁的心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 事情已经摆明了。 杨明是谁？ 兵部侍郎。 他之前还在兵马大元帅徐国公赵棣那里刷过经验。 也就是赵烁登基那年，汴梁城被围。 宗泽让他勤王，他不但不去，还讥讽宗泽自不量力。 现在他发达了。 李彦回识人不清，听信了那个家伙的谗言。 给了他兵部侍郎的官衔。 这小子又在汴梁城打造别墅，又不愿意花钱招募民间的手艺人。 直接想着让禁军干活给他省钱？ 槽！ 格局怎么比老子还要高呢？ 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 这件事情，充分说明有些良心坏了的人，是很难改变的。 要知道赵烁已经办理了一些皇亲国戚。 他一个小小的侍郎还敢顶风作案？ 看来，还是对官员们的手段太过仁慈了。 为什么高俅现在不搞那些幺蛾子？ 单纯因为高太尉想活着。 赵烁又问道：“刘通为现在何处？” “在杨明府邸。” “去，去将刘通为提到武德司，给朕严加审讯。” “是，臣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兵部侍郎杨明正在自己的豪宅内敲打的算盘。 他算着如何才能以最省钱的方式在汴梁城的城北平地起高楼。 修建之后干什么？ 他当然不是自己住。 杨明也不傻，现在皇帝正在严格的反腐呢。 这个时候他自己住豪宅？ 那就是惹火上身。 可是只要自己不花钱修建豪宅，完事转手以高价卖给那些宋朝的富商。 这银子不就有了吗？ 很快，杨明兴奋地摩挲着下巴，按照这样的造价出来，转手卖掉，他可以得到五万两银子的中间费。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杨侍郎，杨侍郎。” “谁？” “是我，刘管家。” “进来。” 刘通为家急忙走了进来。 “怎么了？如此的慌张？” “大人，新兵暴乱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情？”杨明说实话还是非常惊讶。 “昨天夜里。” “我知道了。” “杨侍郎为何如此淡定？” “慌什么？这件事情我其实早就知道了，你方才说，我还以为事态扩张了。” “现在府里的吓人还有伤在身，这件事情本官正打算好好利用一番。” “大人此话何意？” “你想想，那些并归谁管？” “谁啊？” “张叔夜。” “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是张叔夜督军不严，治军有漏。” “本官已经想好弹劾他了。” 刘通为一听，面露担忧之色道：“杨大人，张叔夜目前在朝堂之上权势滔天，是陛下眼中的大红人，再加上他的几个儿子也是炙手可热的军中悍将，您去弹劾，恐怕用处不大。” “这你就看不懂了。你不知道，张叔夜在短短三年之内已经把朝中的权贵文臣士大夫们得罪了一个遍了。” 杨明笑道：“陛下登基那一年，谁杀的徐秉哲？” “如果没有他张叔夜为陛下抽刀，谁能杀得了徐大人？” “正是因为张叔夜开了那么一个头，所以陛下才开始肆无忌惮的斩杀朝臣，甚至连皇亲国戚都放过。”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张叔夜，如今朝堂上下想要致他于死地的人太多了。” “可是，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违规在先，陛下知道大人建造府邸，难免会大怒。” “这事，在朝堂上下经常发生，利用士兵做事，又不止本官一人。” “再说，朝廷花大价钱养兵，是为了他们训练上战场的，本官也算是提前让他们吃点苦头，磨砺一下吃苦耐劳的精神。” 如果赵烁在此，必然会被杨明这么厚颜无耻的回答所激怒。 听杨明这么一说，刘通为的不安之感稍稍放下。 第三百零一章 武德司来了 杨大人是兵部侍郎，宰辅李彦回提拔的重臣。 去年跟着徐国公赵棣勤王有功，据说跟徐国公私交甚笃，也有康王有良好的关系，如此一来，陛下还真不会把杨大人怎么样。 几乎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徐国公赵棣跟九皇妹赵构是陛下的人。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杨明这个兵部侍郎是朝堂之上仅次于高俅的铁饭碗。 谁也不会轻易的砸掉。 刘通为说道：“大人，如果您的弹劾能够奏效的话，那张叔夜就是治军有失了。” “嗯。” “那大人还真的有很多文章可以作。” “不错，你也跟随本官多年，你且说说，都有哪些文章可做。” “新兵不听指挥，脾气火爆，顶撞上司，这就是以武犯忌的典范，也是大宋开国以来上百年最为忌讳的事情。” “这个时候，杨侍郎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力，让赵陛下觉得自己的皇位不稳，让他对那些统兵的骄兵悍将心存疑虑，那就成功了。” “哈哈，不愧跟了本官多年的心腹，你分析的正合我意。”杨明笑道。 刘通为又说道：“如果此事能推动张叔夜的下野，那杨侍郎可是接替张叔夜的最合适的人选，即便不是大人您，也是徐国公冕下。” “而以大人对徐国公的忠诚，最终还是会花落在大人身上。” “哈哈，对极，对极。” 就在二人得意之际。 杨府的门丁跑了进来：“杨侍郎，有人找您。” “谁啊？” “官府的人。” “哦？本官出去瞧瞧。”杨明起身走出房间。 他也好奇，这都大晚上了，谁会来找自己。 这个时候高俅麾下的首席千总张希顿已经带着人涌入了府门。 张希顿斯斯文文的看了看杨明，问道：“哪位是刘通为？” 杨明见张希顿这个态度，当即哼道：“你是哪位？” “武德司张希顿。” 杨明当然看出来这是武德司了，武德司的衣服是很好辨认的。 “本官知道你是武德司的，原来是张千户啊。” “大人，闲话少叙，这是武德司的密令，你是不是刘通为？” “放肆！”杨明大怒：“本官是兵部侍郎杨明，你这是什么态度？” “哦，原来是杨侍郎，好，刘通为在何处？” “本官为何会告诉你？！” “不说吗？” “本官兵部侍郎！” “侍郎没什么用，我等只是奉皇令行事。”张希顿拔出刀。 与此同时跟在张希顿后面的武德司武差们也拔出刀。 杨明一看这帮家伙动真格，当即脸色一变，惶恐说道：“刘通为就在本官府邸。” 就知道你会老实的。 张希顿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武德司的武差鱼贯而入。 片刻之后，武差便将刘通为拖了出来。 “杨侍郎救我。” 杨明仿佛没有听见刘通为的求救。 “杨侍郎救我啊，杨侍郎。” 杨明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等为虎作伥之辈，本大人早已跟你割袍断义，没了来往，你为何来本官府邸？好在武德司的武差们来的及时，否则本官就被你蛊惑了。” 刘通为一脸懵逼，再看杨明，到底啥情况啊？ 杨大人之前还好好的？ 咋这么快就跟自己撇清关系了呢？ 不行啊！ 自己的靠山就是杨大人，若是没了杨大人的庇护，自己的项上人头断难保证。 刘通为高呼道：“杨侍郎……” “叫什么叫？本官跟你有何关系？不过念在你跟本官有旧日恩情的份上，你伏法之后，本官可以好好的看护你的家人。” 刘通为立刻全部明白了。 杨明说完，大袖一挥，直接打道回府。 等武德司的武差们离去，他急忙赶往赵北山的府上。 赵北山也是兵部的侍郎，他出来迎接杨明：“杨侍郎。” 他跟杨明都是之前跟着徐国公赵棣都在北京城待过，也管理过义军。 “赵侍郎，隔墙有耳，且随我入府说话。” 很快，杨明就跟着赵北山进入书房。 杨明说道：“我让刘通为欺压新兵，诱导那些新兵蛋子们闹出乱子，可是如今事态已经失控了。” “杨大人，你没有被拿到吧？” “呵呵，不会，我与刘通为早已恩断义绝。” “确定牵涉不到你身上？” “不会，这些事情都是刘通为所为，我根本不知道，是刘管家讨好我，才背着我建造宅院。现在除了祸端，那个家伙还跑到我那要挟，幸好武德司的武差们及时将他带走了，否则刘通为那个家伙必然对我图谋不轨。” “但是，我也较为仁义。毕竟刘通为昔日还是我的下属，他现在犯了这么大的过错，我还是要为他的母亲养老送终的。” “到头来，我多少还是不能太冷血。” 赵北山听完杨明的解释，哈哈大笑起来：“杨侍郎妙计当真是绝。” “禁军是陛下最看重的，若是陛下知道禁军不听指挥，冲动暴乱，这件事情的影响就大了，到时候陛下必然会雷霆大怒，那就是我们联合百官一起对付张叔夜的最好时机。”这 赵北山说道：“要是可以将张叔夜弄下来，那徐国公跟康王都是掌控北方三军的统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能得到更高的晋升。” 杨明说道：“你呢？你筹备的怎样了？” “放心，我这边都筹备的差不多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等待时机，这一次不止是张叔夜，还有那个占据北京城的宗泽，他也不能继续管控北方了，否则徐国公彻底被压的没有出头之日！” 夜色宁静。 赵烁正在审阅着两淮地区这半年的税收。 这个时候，李淮带着高俅走了进来。 “陛下。” 高俅从袖袍之内拿出一份奏折，递给李淮。 经由李淮呈递给赵烁。 这份奏折详细记录了武德司审讯刘通为的过程，以及刘通为吐露出来的内情。 高俅说道：“陛下，这个刘通为的解释很奇怪，我们在杨明府上抓他的时候，他气急败坏的让杨侍郎救他，但是到了武德司，他却说是自己为了取悦杨明才做出这种事情。” 第三百零二章 欲盖弥彰 “并且再三保证这件事情杨明事先不知情。” “不知情？”赵烁的语气变得冰冷拉起来。 高俅当即说道：“陛下，老臣觉得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杨明搞的鬼。” “你在细细的给朕陈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臣已经盘查清楚了，当初之所以爆发乱子，就是刘通为麾下的心腹找茬，专门挑拨那些年轻气盛的士兵。” “照你的理解，这件事情就是刘通为故意想爆发出来的？” “陛下，微臣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微臣觉得道理不通，既然是想要找人修建，应该是尽可能低调才对，可是刘通为确实故意挑衅，反而会耽搁更长的工期。”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个刘通为什么要这样做？” “臣暂时也说不上来。” 赵烁沉思半晌，他现在觉得这件事情不是简单的私自调兵，公器私用了。 而是一起有预谋的政治。 “去，你立刻去把刘通为麾下的人抓到武德司审问。” “是。”高俅正要离开，又说道：“陛下，杨明需不需要审问？” “不着急。” “是。” 高俅转身离开。 现在这事他已经不能过多的擦嘴了。 皇帝不着急，那就是不着急。 摆明了是打算慢慢来，要让杨明那些人全部跳出来了。 其次皇帝不抓杨明，也是有所顾虑的。 至少现在武德司根本没有证明杨明是主谋的证据，所以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审讯大臣。 那样反而会让朝堂上的风气变得更加恶劣。 赵烁等高俅离开之后，自己起身在文德殿内来回踱步。 这是影响恶劣。 但是又不能雷厉风行的处理。 还需要慢慢的熬。 “陛下，张相公回京了。” 李淮进入大殿说道。 他来了？ 最近这么多事情，真的是让人无瑕放松啊。 赵烁觉得累，但是他也觉得张叔夜更累。 张相公为大宋付出太多，如今还得跟着麾下的那些新兵蛋子操心。 “让他进来。” “是。” 片刻后，张叔夜进入文德殿。 “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相公平生。” “谢陛下。” 张叔夜起身之后，既给赵烁呈递了奏折，在赵烁看奏折的同时，他也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事发的经过。 其实事发经过赵烁已经知道了。 赵烁现在想听的则是他对那些士兵们是如何处理的。 根据张叔夜的陈述。 那个受了刘通为银子的廷尉，已经被送到刑部了。 那些跟刘通为的麾下爆发冲突的士兵也按军法受到了惩处。 赵烁并没有怪张叔夜，只是叮嘱张叔夜往后多上心点。 不要让别人拿着这些把柄当做武器。 张叔夜叩谢皇恩，感激涕零的退出大殿。 次日一早，赵烁的御案之上已经堆满了奏折。 这些奏折无一例外都指向同一个人，那就是张叔夜。 大家都责备张叔夜治军能力不行，必须要为这件事情负主要责任。 直到赵烁看到这些奏折之后。 心里的不解一下子就全部明白了。 现在全部明白了。 自己昨晚还叮嘱张叔夜让他提防，今天就应验了。 这确实是一次有预谋的政治行为。 正当赵烁想着要不要上早朝处理这事的时候。 李淮跑了进来。 “陛下，杨明杨侍郎在殿外，请求面圣。” 赵烁神色一愣，问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何人？” “就他自己，不过很多大臣都看到了。” “嗯。”赵烁点了点头说道：“宣他觐见。” “是。” 片刻的功夫，杨明进入文德殿。 “陛下，微臣见过陛下。” “杨爱卿，这么早过来觐见，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微臣是来负荆请罪的。” “啊？负荆请罪？” 赵烁脸上浮现出我很天真，不知道啥情况的表情。 故作惊讶的问道：“爱卿此言何意？” “陛下，是这样……” 杨明在殿内滔滔不绝的将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还正义凌然的说是自己御下无方，才被刘通为有机可乘，最终酿出了此等乱子。 赵烁面不改色，静静的看着杨明演戏。 杨明背后仰仗的人是谁？ 军队的大权基本上是在赵烁手中的。 张叔夜跟宗泽，赵烁心里清楚。 李纲跟陈规也都是赵烁重用的。 上半年皇帝御驾亲征带着禁军打了两场振奋士气的大战。 大败金军。 如今又让禁军的编制扩展到六万。 这个规模，已经让很大一部分官员不安了。 赵烁之所以不挑明杨明，也是想要试探一下他背后站着的那个作死的家伙究竟是谁啊！ 杨明慷慨激昂的说了半天，最后假模假样的擦拭了一把眼泪。 “陛下，微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杨爱卿，如今听卿说来，此事确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是下人揣测上意，把你拖累了，请起来说话吧。” “陛下，微臣惶恐啊，臣跟那刘通为已经断了往来，没想到那个家伙还打着微臣的名义在外面兴风作浪，这事无论如何，微臣都难辞其咎，请陛下责罚吧。” “诶，不能！朕怎么可能责罚爱卿呢？爱卿可是朕的肱骨之臣，去年爱卿在北京城南下勤王，朕看在眼里，记挂在心上，朕怎会责罚？” “谢陛下。”杨明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颤颤巍巍的起身。 赵烁说道：“朕记得前年，你还是河北军镇的督尉吧？” “回陛下，微臣当时确是河北督尉，一心想要为朝廷效劳。” “嗯。”赵烁感慨道：“杨爱卿真是我朝肱骨，朕的心腹重臣！” 杨明一听赵陛下这话，脸上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顺着赵烁的话茬奉承道：“臣为陛下分忧。” “唉……”赵烁叹了一口气。 “陛下可是遇到烦心事？” “不瞒你说，朕确实遇到一些烦心的事情。” “微臣冒昧询问，不知陛下烦恼什么？微臣希望可以为君效命。” “新兵不听军令，盲目躁动，朕为此感到心烦意乱，眼下金贼觊觎我朝四海之沃土，可是朕麾下却是无人可用，唉……” 第三百零四章 谗言 “你说的推荐兵部侍郎赵北山去北方战区的事情，朕会权衡的。” 杨明说道：“陛下圣明。” 当然，赵烁鼓励杨明，绝不是对杨明的肯定。 赵烁就是想探探这个家伙到底想干啥？ 他们到底想要把张叔夜整成什么样子？ 赵烁让杨明退下。 杨明离开文德殿，第一时间就屁颠屁颠的跑去找赵北山。 将今日赵陛下与他说的，润色了一番跟赵北山吹嘘了一遍。 “赵大人，你筹备的事情确定可行？” 赵北山说道：“放心，两日之内肯定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就好，那就好啊。” …… 与此同时！ 襄阳城！ 知州汪臧海刚刚给汴梁城递上襄阳城的情况奏折。 现在的襄阳城已经吸收了大量的灾民跟难民。 赈济的粮食跟临时搭建的帐篷已经成了一个难题。 为了让朝廷引起足够的重视，汪臧海用‘民不聊生’四个字概括襄阳城的情况。 主要还是缺少粮食，再加上很多灾民之前南下的时候，还是各大边军的编制人员。 他们不满足当地官府的赈济，所以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除此之外，汪臧海也将同样的文书派人发往北京城，因为宗泽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找宗泽想办法解决粮食的问题。 就在信差离开不久，殿外进来一个人。 那人对汪臧海行礼道：“汪大人。” 汪臧海抬头看了一眼那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当即礼贤下士道：“无需多礼，快快入座。” “多谢汪大人。” “襄阳城有你杨主簿这样的能官清官，真是襄阳百姓之幸，近期你筹备赈灾，辛苦了。”杨崇文立刻站起来：“汪大人言重了，若不是汪大人提携在下，在下哪有这样的成绩。” “杨主簿也别谦虚了，你的能力，本官看在眼里。杨主簿，如今本官有一件事情想交代给你。” “请汪大人明示。” 汪臧海的脸色当即严肃了几分：“此事关乎你我的前程，倘若顺利办成，那我等都能飞黄腾达，本官也可向陛下为你请功，你在汴梁城那边做官也不是难事。” 杨崇文内心狂喜，故作郑重的问道：“汪大人对下官如同恩父，在下的一切都是汪大人栽培，大人尽管示下，在下定不辜负汪大人的恩情。” “好！很好！是这样，朝廷赈济的粮食已经送到北京城了。” “我已经向北京城申报，宗老将军会安排北京城那边的粮运督查押送一批粮草从北京城送到襄阳城来。” “大人，那在下需要做什么？” “本官要你带人去劫粮！” 听闻此言，杨崇文神色一愣。 这可是tm的杀头的事情啊。 抢劫朝廷的粮草，还不能使用官府的身份。 那自己这个主簿岂不是成了强盗土匪了？ 细细想来，杨崇文内心忐忑，急忙说道：“大人，我等为何要劫粮？直接拿来赈灾不好吗？” “不好！很多事情你别问。” “如今襄阳城内灾民确实缺粮，你只要把送到襄阳城的粮食劫了，别让那些粮食出现在市面上，那到时候，襄阳城内的军民就会因为饥饿而发生暴乱。” “到时候本官就可以拿北京城不予支援粮食为由，给万岁爷上奏折弹劾宗泽。” 杨崇文一听，语气紧张的战栗了起来：“汪大人，宗老将军屡次抗金，是我大宋英雄，如此做，只怕不好吧……” 汪臧海打断了杨崇文的话。 汪臧海说道：“现在你就别想那些民族英雄了，你就说一句话，你还想不想往上爬？” “在下当然想。” “那就对了，既然要上位，那就永远得站在实力强大的派系那边，站队的队伍，你才能够平步青云。” “实话告诉你，如今宋金已经罢战了，万岁爷也开始整顿朝堂了，最让万岁爷担心的就是那些在外面统兵的大将军，他们不受到节制。所以万岁爷必定会撤藩。”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宗泽跟张叔夜之流，就是我们的毕生政敌。” “只要此时襄阳城发生暴乱，那汴梁城内的官员们必然会群起响应，弹劾宗泽。” “到时候，这正中皇帝的下怀！” “皇帝把宗泽拿掉，那北京城的督军让你去做行不行？” 杨崇文一听说自己可以去北京城督军，整个人立马跟喝了两斤五粮液似的，打起了精神。 可是他皱眉沉思片刻，又不安的说道：“那依大人的安排，在下去劫粮，万一落下尾巴被朝廷发现的话？” 汪臧海摆手道：“这一点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此番劫粮，本官会给你派自己人，行动成功之后，你便带人离开襄阳城一段时间，等到事情风头不紧了，就算是那些粮食你高平价卖了，也能暴敛三五百两白银。” 听到这么多钱，杨崇文眼前一亮，再度皱眉道：“可要是北京城的宗泽被激怒，他明明发了粮食，怀疑是我们搞鬼，所以大张旗鼓的来搜查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哼，襄阳城这么大，岂是宗泽能搜查出来的？” 杨崇文还是有些迟疑，这事，太tm的冒险了。 这就是经典版的知法犯法。 到时候还得配合汪臧海来一个贼喊捉贼。 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很容易就翻车了。 汪臧海眯着眼睛盯着杨崇文，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在下只是觉得风险巨大。” “风险跟利益成正比，不冒险，你怎么可能平步青云？怎么可能富甲一方？” 杨崇文想了想，说道：“在下这就去做！” “好！那本官就等你凯旋。” 与此同时，北京城。 宗泽所在的将军府内，岳飞一五一十的陈述着自己连番征战总结出来的心得。 宗泽越听，越是难以压制他对岳飞的喜爱。 他起身拉着岳飞坐在自己身边，哈哈笑道：“鹏举，你此番是北部战区立功最大的将军！” “末将不敢，这一切都离不开宗帅的支持与信任！” “不，那些功劳是你的，是你应该得到的，不过老夫也很高兴你能保持谦逊的心态，来，你过来。” 第三百零五章 暴乱 宗泽起身，来到了作战室。 片刻后，宗泽指着面前的宋朝北方经略图说道：“今年我们虽然击溃了金人，可是整个北方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再加上原本在邢州驻扎的刘光世直接弃城而逃，从而使得我方军镇的方向突然崩溃，幸好保定城跟成安郡跟北京城据守，这才没有酿成大祸患。” “可是北军死伤十三万，侯三会叛宋投靠了金兀术，使得襄阳城也被金军的铁蹄践踏了一遍。” “虽然金军大规模后撤了，但是北方各地留下的烂摊子还得处理，民间灾民四起，还有很多地方爆发了流寇山贼。” “襄阳那边的粮食已经告急。” “汪臧海多次给我传信，那边每天都有上百名灾民因为饥饿而死。” “为此，老夫向朝廷上了奏折，说明情况。幸得陛下仁德，下令给我们北京城调派了救命的粮食。” “本次那些粮草关乎到北方各大地区的民生稳定，所以老夫要稳定粮到的畅通跟安全。” “此外，那批粮食在北京城停靠，往襄阳城调度，很大一部分是经粮草都统运输，但是他们启用的都是民间的商人。” “如今这段时间匪患四起，所以得派一支军队维护周边安全。” 听闻此言，岳飞主动请缨：“将军，末将愿往。” “你如今待会多少骑兵？” 岳飞答道：“末将出发时带着三千骑兵，先后大战，如今骑兵已有两万，战马五万匹。” “好！看来此事非你莫属了。” “鹏举！” “在。” “你此番前去不必带多少兵马，千人足以。” “末将有五百精骑就够了。” “对付的是强盗流寇，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也都是被逼无奈才落草的。” “本帅给你一千精锐，军中将士任你挑选。” “末将领命！”岳飞也不再耽搁，快速转身拔营而去。 不知不觉，三天已经过去。 金军暴乱的事情，已经在大宋的庙堂之上闹得人尽皆知。 而朝堂大员们的奏折也在赵烁的御案之上越来越多。 赵烁对这些奏折视若无睹。 他要的是钱！ 可以让大战之后的王国土地完成重建。 而武德司也给了赵烁一个完美的答卷。 之前抄了皇亲国戚的钱合计一千五百万两。 加上徐国公跟九皇妹主动捐献的十万两银子，以及这段时间高俅查获的贪官的资产三百七十万两。 算下来现在已经有一千八百一十万两白银。 这是一笔巨款。 赵烁去年查抄濮王那一批窃国之贼的时候，所获银两也超过了千万。 只是，这点钱完全不够。 因为接下来的军费支出以及阵亡将士的抚恤就得消耗两千三百万两。 而很多地方的官员俸禄还没有发放。 不过赵烁也一点不慌。 因为他早在一年前就提拔了一位财务大臣，王楚西！ 现在的王楚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百十万两而焦头烂额的贵族了。 如今的王楚西可以说是汴梁城的商界首富也不为过。 那个家伙在汴梁城卖口红赚了很多的钱。 此外他在汴梁城外的连锁行业也搞的如火如荼。 仅仅是一年的时间，王楚西就从赵烁手中的工部销售出了十二万支口红。 按照他说的一支一百两银子计算。 他收到的钱已经保底估计一千二百万两了。 就算赵烁给王楚西提成一百二十万两，赵烁还有一千多万两的利润。 而真正的原材料跟工部制作的人力资源，只有五万两。 所以，可以想象出这里面涉及的暴利。 今天，王楚西得到李淮的召唤。 听闻皇帝在文德殿内设宴招待他。 他便迫不及待的收拾了一下，跟着李淮跑到文德殿跟赵烁炫耀自己的商业天赋了。 “陛下，这是老臣去年的销售额。” “好，很好。”赵烁亲自给王楚西倒酒。 后者乐的合不拢嘴。 不等皇帝询问，王楚西就主动邀功道：“微臣目前在汴梁城，保定以及金陵城，还有北京城都设置了专卖，下一步重点朝着两淮地区发展，目前正在襄阳开设新的品牌堂。微臣已经派人做过民调，襄阳城那边的有钱人都中意口红，不少人还专门托人在汴梁城内购买。” “嗯。”听着王楚西的汇报。 赵烁微微颔首。 襄阳城是大宋朝的富庶之地。 跟金陵城一样，是两淮地区达官显贵们修生养息的后花园。 可以说，整个大宋朝的权贵商人们都在这两个地方的聚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襄阳城。 而大白菜喂猪，百姓饿殍遍野，说的则是金陵城。 由此可见，治理两淮地区的官僚化问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王爱卿。” “陛下。” “你这速度还不够啊。” “除了你说的两淮跟襄阳城，你还要尽快的扑到渤海跟杭州，天津，尤其是淮西那边。” “甚至是大宋全境连锁。” “大胆一点嘛，有的地方不是没人消费，开过去，自然会有人买的。” 赵烁忽然觉得这个财务总管不太聪明的样子。 看来格局还是打开的不够。 就目前大宋王朝的情况，即便是贫瘠的西北，没有富人吗？ 有！ 那些潜在水下面的富人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毫无人性的主。 所以，赵烁得给王楚西一点压力。 让他大胆干，早点赚！ 王楚西听了皇帝的话，突然就有点懊恼了。 早知道，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增大，他就不来这里觐见了。 直接拿走自己所得，剩下的让李彦回缴纳国库就好了。 这一年，王楚西虽然摸到了这辈子数量最大的银子。 可是真正属于他的只有百分之十的提成。 反而自己累的差点嗝屁了。 如今皇帝又要让自己加个钟，王楚西觉得自己脑袋都肿了。 “陛下，还要开那么多啊？” “那就把西北地区的军镇跟粮草重地都算上。” “陛下，这……” “怎么了？朕的意思很明确，你要想赚的多，要想经常跟朕坐在一块吃饭喝酒，那就大胆干，早点赚，你可明白？” 第三百零六章 跟朕演戏？ “明白，明白！老臣这就下去操办！” 等与王楚西聊完后，赵烁正要起身去后宫。 忽然李淮神色焦急的闯了进来。 他手持军报，上气不接下气道：“陛下，襄阳急报。” “什么事？” 赵烁接过军报看了一眼，眉宇之间顿时涌现出惊怒，当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喜。 军报是襄阳城知州汪臧海送来的。 内容很直白，襄阳城的军民暴乱了。 不过李淮呈递上来的不止襄阳城的情报。 还有一份保定城的。 保定城的守将张俊也上奏折陈述：保定军民暴乱！ 暴乱又暴乱！禁军给杨明修宅院引发的暴乱还在朝堂之上酝酿呢。 现在襄阳跟保定又传来暴乱。 赵烁观察之后，发现这一次暴乱的核心原因是襄阳城缺粮，军民无法忍受饥饿，所以冲击了当地的官府。 汪臧海在奏折里面把襄阳城暴乱的锅扣在宗泽身上。 保定城那边的张俊也将暴乱形容的很恶劣。 “李淮。” “奴才在。” “叔夜相公回到北方了吗？” “回陛下，张相公原计划明天才返回北方战区的。” “好，你速去传他觐见。” “是。” 片刻之后，张叔夜进入了文德殿。 “张相公，这两份军报你看看。” 赵烁将襄阳城跟保定城的奏折递给张叔夜。 张叔夜看了之后，极为惊讶。 “陛下，这不可能啊。” 张叔夜皱眉道：“老臣深知宗泽所部在此次抗金战场上伤亡惨重，北方大片土地已是民不聊生，所以老臣按照宗泽上表的粮食数目，如数给北京城供给。” “是吗？” “此事千真万确。” “朕不怀疑宗泽，只是这事有些奇怪，宗泽绝对不会克扣粮食不给襄阳城跟保定城发放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 张叔夜说道：“陛下，倘若宗泽已经如数给襄阳城跟保定城拨付了粮草，那必然是粮草在中途出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如今河北大地，民不聊生，很多灾民被逼无奈选择落草为寇。再加上我朝粮食送到北京城之后，是又粮草督运中转分拨给辖下各大地区的。” “很多地方都聘请熟悉道路的商贾团队运粮，极有可能宗泽发往两地的粮草被劫了。” “哦？” 赵烁眉梢挑起，宛若两道陡峭的利剑。 “照着你这么说来，如今我朝没有外患，反而面临着强盗流寇的荼毒？” “陛下圣明，不过那些流寇都是无依无靠的灾民，前段时间北方确实是饿殍遍地，而我军政中心还在跟完颜宗辅大军对峙，所以无暇顾及。” “朕知道，朕也没说要怪那些真正受灾而被迫无奈入草的流寇。” 赵烁想了想，当务之急，还得尽快往襄阳城跟保定城输送粮草。 并且由重兵保护。 先把暴乱压住再说。 毕竟人饿起来，那眼睛会红的。 一旦更多的军民眼睛红了，那就是愈演愈烈的大规模暴乱。 就在赵烁要传旨张叔夜，让他克服艰苦多多筹备粮草的时候。 李淮再次步履焦急的冲了进来。 他手中捧着厚厚的一摞奏折。 “陛下，今日朝中大臣奏折太多，奴才有些忙不过来了。” “是吗？” “是。” 李淮将奏折放在御案上，快步折返了出去。 赵烁内心狐疑，难不成是各地都出现暴乱了？ 赵烁迫不及待的打开奏折，一看之下，整个人的脸色忽然就变得不是那么着急了。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现在赵烁可以断定，襄阳跟保定的事件跟前几天发生在禁军的暴乱事件是同样的黑手推动的。 为什么？ 因为之前朝堂上的官员弹劾张叔夜。 只因张叔夜负责的禁军招募。 那些暴乱新兵归张叔夜管。 这一次，襄阳军镇跟保定军镇，是宗泽管的。 他们就针对宗泽。 说宗泽督军不严，体罚辖下的军士，不给襄阳跟保定发放粮草，这才导致两个地方的军民发生了暴乱。 行啊！ 棒棒的！ 只是现在抹黑朝臣都不需要智商了吗？ 还是智商太高？从而忽略了最为基本的常识了呢？ 襄阳跟保定刚出暴乱，自己做皇帝的刚刚得知。 朝堂内那些平日里干啥都慢人半拍的官员们就同一时间知道了？ 这分明就是他们联手将提前彩排的事情重新演练啊。 很好！ 那帮官员真的是越来越不走心了。 张叔夜还没过去，又搞宗泽？ 赵烁很快意识到，问题根本就不在粮草身上。 同时赵烁也笃定，这一切跟杨明有关。 虽然说杨明不是幕后黑手，但至少他脱离不了关系。 没想到，杨明那个家伙竟敢双管齐下，既想着扳倒张相公，还想着弄倒老宗泽。 想到这里，赵烁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朝廷再次出血了。 既然是政治行动，那就说明那些粮草只是被杨明那帮人转移窝藏起来了。 那直接给宗泽遣一道密令，让他派人严查。 最好是去襄阳城和保定城一带给朕详细的搜查。 至少十几万石粮草。 想要藏，那也不容易。 念及于此，赵烁当即下令：“张叔夜。” “老臣在。” “你继续筹备粮草，给沧州的李纲送去。同时给朕发送密令，让宗泽速派骑兵快速搜检襄阳跟保定城，不得有误，不得遗漏。” “老臣遵旨。” 张叔夜转身离开。 此时的赵烁并不知道，负责任的老宗泽已经派人去保护粮道了。 只是他的行动还是有些晚了。 因为他遇到的不是真正的劫匪，而是内部野心家的背刺。 李淮再度跑了回来。 赵烁看着他怀里那些奏折，摆手示意道：“不用接了，让他们在殿外等着。” “是。” “可是陛下，这里有一份军情简报。” “不会又是暴乱的军报吧？” “奴才也不知。”李淮将那份奏折单独抽出来。 赵烁打开之后，脸色变暖。 这份情报是黎元庭送来的。 陈述了北京城内宗泽那边给襄阳跟保定等各地的调粮数目。 这更加确定，宗泽不需要负责任也没有错。 宗泽已经给下方军镇发放粮草了。 第三百零七章 摊上事了 “李淮。” “奴才在。” “给高俅传旨，他该出动出动了。” “是！” 另一边高俅得到旨意也没有耽搁。 急忙让他的金牌打手张希顿亲自走一趟襄阳城。 就在武德司风风火火去襄阳城抓人的时候，汴梁城的朝堂内，赵烁已经挡不住那些狂风暴雨般的奏折了。 襄阳跟保定城的军民暴乱，已经成了汴梁城的舆论主流。 以杨明为首的那些文官士大夫们一个劲的要求赵陛下撤销宗泽和张叔夜的职位。 并且让与能力的人去北京城接替总督。 那是‘有能力的人’呢？ 大臣们一致认为是徐国公！ 对！ 就让徐国公去！ 徐国公赵棣前年金军第一次南下围攻汴梁城的时候，他是被九皇妹托付在外面统筹天下的勤王义军的。 为此他还自封自己为兵马总督。 最风光的时候，麾下坐拥百万大军。 在北京城就掌控了整个北方。 大臣们把徐国公赵棣赞美的从头到脚，因此都嚷嚷着应该让徐国公去。 此时住在国公府内的赵棣还浑然不知。 直到他麾下提拔起来的头号马仔汪伯彦回到了汴梁城。 “国公冕下，您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啊？什么事？” “你现在应该即刻去觐见当朝陛下，迅速跟自己撇清关系。” 赵棣听的一头雾水，啥情况啊？ 老子自从去年住进新的宅院内，还没怎么出过门呢。 赵棣疑惑不解的放下手中把玩的玉如意，问道：“你这是何意？诶，你不是在两淮屯田吗？怎么跑到汴梁城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国公大人，下官是不吃不喝赶路两日才回来了，现在朝中群臣都在针对宗泽和张叔夜，他们都是在架您呢，想要拿着您当挡箭牌，让您去北京城担任总督。” “这……” “这是啥时候的事情啊？本王怎么不知道？”赵棣听了大吃一惊。 这事可做不得。 自己在王府内划水，怎么划着划着，一口黑锅就从脑门子上面压下来了？ 可是转念一想，当即说道：“这对本王而言是好事，本王之前在北京城驻扎过，熟悉那边的地形，再者金贼已经退去，本王何尝不能去北京城那边刷一波武勋？” “哎呀，国公冕下！您真的是糊涂了。” “嗯？你不得出口放肆。” “国公冕下，这是非常时期，那些官员们明摆着是拿着您去针对宗泽还有张叔夜的。” “此话何意？你且细细说来。” “国公大人啊，您想想，这个时候，张叔夜负责的禁军有暴乱，那宗泽负责的襄阳跟保定也出了乱子，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必然是有隐情的！” “你是说……” “那些给陛下上奏折吹捧您去接任的官员们没安好心啊，他们想要夺取宗泽跟张叔夜在北方的治军权！” 听闻此言，赵棣顿时汗流浃背。 他懂了，紧张又激动的握着汪伯彦的手说道：“你真是本王的心腹，今日听你一席话，本王是醍醐灌顶。” “王爷，您赶紧去文德殿觐见吧，否则时间长了，陛下可是会怀疑您的。” “是，本王这就去觐见。” 赵棣也顾不得其他了。 急忙往文德殿内赶去。 “陛下，徐国公求见。” 文德殿内，李淮语气平静的传话道。 赵烁点了点头：“宣他觐见。” “是。” 片刻后，徐国公步履焦急的走了进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赵烁，便道：“陛下，臣弟拜见陛下。” “徐王弟，今日为何来此？” “陛下，臣弟近来感觉心情抑郁，有所不适，想回凤阳老家修养。” 徐国公这样的话，让赵烁大感意外。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他现在的御案之上，就堆砌着百官推荐赵棣去北京城做督军的奏折。 可是徐国公赵棣却想要回家乡。 宋朝赵氏族人，本就从凤阳崛起。 自从太祖建立大宋之后，将皇族的家安置在汴梁城。 经过这么些年，很多皇族子孙已经忘记老家在哪了。 徐国公突然提出这么一出，明摆着是要远离汴梁城这个是非之地了。 一旦离开，那他的地位必定一落千丈。 等等！ 为何要去凤阳？难道不想着去北京城述职吗？ 赵烁想了半天，笑容满面看着徐国公赵棣，说道：“徐王弟要离京？” 赵棣继续说道：“陛下，臣弟感念先祖，想回凤阳安享晚年。” “这是为何？” “臣弟前些日子感了风寒。” “没关系，朕有御医，不过你不能离开汴梁城。” “还请陛下明示。” “如今汴梁城内很多事情需要你做，朕还指望着徐王弟配合康王一起统筹皇族的资产呢。” “陛下，臣……”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臣弟……” “你只要行的端做得正，没有人能污蔑你，回去吧，朕还需要你。” 皇帝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了，赵棣只好闭嘴。 诚惶诚恐的退出文德殿。 可是朝廷上的官员士大夫们仍然是不停的推荐赵棣。 看着那些奏折，赵烁隐隐有些头疼。 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 徐国公直接关闭了他的王府大门，任何人避而不见。 自己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过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徐国公赵棣也写了一首打油诗，毫不客气的抨击那些想要把他退到火堆上炙烤的官员。 骂骂咧咧的说他们良心败坏。 说他们闭着眼睛瞎扯淡！ 总而言之，徐国公的态度很明确。 此事跟他无关！ 一时间那些上奏折的官员们都懵比了。 他们看来，徐国公肯定是想要去北京城统军的。 可是鉴于徐国公对他们的态度极为恶劣，甚至还骂他们。 于是那些官员们话锋一转，开始吹捧九皇妹。 九皇妹在这半个月内已经听到了风声，敏锐的发现，这就是一起围攻北方军镇大佬的政治事件。 所以当他听到有人推荐自己的时候，他的反应比徐国公赵棣还要强烈。 他立刻亲自执笔，写了一份‘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奏折，托人呈递给陛下。 第三百零八章 真是被冤枉的？ 他没有骂那些把他架起来的官员。 只是文绉绉的表示：自己毫不知情，觉得现在辅佐陛下盘点皇族的财产，管理皇族已经很好了。 不想去参与军政事务。 好家伙，这两位当事人都明确的拒绝了。 赵烁还对他们给予了表彰。 一时间那些企图抬徐国公赵棣跟康王赵构的官员们懵比了。 最终他们一咬牙，再次把目标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于是第二天一早！ 以杨明为首的那些官员就出现在了文德殿外。 他们就是要皇帝撤销宗泽。 至于撤销之后谁接任呢？ 杨明那些人已经想好了。 就由现在的兵部侍郎赵北山去接任！ 杨明开始推荐赵北山。 众多官员们纷纷附和杨明的建议。 原因很简单，杨明之前跟赵陛下询问过。 皇帝陛下是很看重赵北山的。 这一点，杨明已经跟大多数官员们说开了。 所以那些士大夫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们愈发相信，各地的军民暴动事情是皇帝默许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襄阳城的暴动被北京城那边紧急调派的粮食给压住了。 保定城那边的情况也被汴梁城这边运输过去的粮食给压下来了。 此时的汪臧海正在府里面搂着美人活动呢。 忽然他房间的门开了。 汪臧海吓得一个激灵当即起身茫然问道：“什么人？” “是我！” 张希顿信步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八名武德司的武差。 “你们……”汪臧海气急败坏的喊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张希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淡淡的问道：“你就是汪臧海？” “是，本官是襄阳城知州汪臧海，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等汪臧海把话说完，张希顿就摆了摆手。 武差们同时上前见汪臧海围了起来。 “大胆，你们可知本官是襄阳城知州！” 啪！ 汪臧海脸上承受了一击大耳刮子。 然后四个武差就抓着他的手脚拉到了地下。 正在睡觉的妹子当即吓的蜷缩在角落里，撸起被子盖在身上，大喊大叫。 武德司的武差拔出刀，她们当即闭上了嘴巴。 汪臧海的手被嗯在桌子上，持刀的武差站在汪臧海面前。 张希顿慢条斯理取出杨崇文的口供，说道：“你好好看看。” 汪臧海一样看去，整个人已经是面无血色。 “看清楚了吗？” “这……” “喀嚓！” 武差的刀之下落下，斩掉汪臧海的小拇指。 汪臧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喊道：“看清楚了！我看清楚了！” 张希顿继续问道：“那你说说看，这口供上面陈述的事情可是事实？” 汪臧海沉默了。 “不想说是吗？” 汪臧海大叫一声：“我说，我说，我认！” 汪臧海话音刚落，武差当即收起刀。 然后被人关押在马车里面。 去哪？ 武德司办案，当然是把囚犯押解到汴梁城，让赵烁陛下自己发落了。 从襄阳城到汴梁城。 两天时间就到了。 再加上武德司办案，所以汪臧海的案子基本上无人问津。 顺顺利利的就被丢到武德司的天牢之内了。 李淮很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皇帝赵烁。 赵烁一刻也不愿意等待，快速往武德司监狱赶去。 汪臧海在路上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了。 “陛下驾到。” 武德司的武差传递了命令。 一时间武德司的成员全部神色肃然。 而被关押在里面的汪臧海听说皇帝来了，直接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趴在栏杆之中疯狂的喊叫：“陛下！陛下！臣是冤枉的！” “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啊！陛下……” 一个武德司的武差拿起刀柄照着汪臧海的腹部就戳了上去。 狠狠的啐道：“少说话，别他妈在这里叫唤！” 汪臧海顿时蜷缩着身形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很快，武德司的指挥使高俅就给赵烁整理出一个干净的房间。 赵烁进来，武差们又给他拿来了茶水跟点心。 旁边还有两个武差为皇帝陛下煽风纳凉。 片刻后，高俅命人将汪臧海带了进来。 赵烁大马金刀的坐着，目光冷冷的看着汪臧海。 汪臧海被打得嘴歪眼斜。 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嘴里依旧在哀求道：“陛下，臣是被冤枉的。” “高俅。” “陛下，老臣在。” “让无关人等都出去。” “是。” 高俅摆了摆手，很快房间内只剩下赵烁跟汪臧海。 原本高俅还死皮赖脸的待着。 赵烁朝着他使了个眼神，他不得不离开。 现在，天牢之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烁开口问道：“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 “陛下，臣……” “不好说是吗？那我换个问话的方式，徐国公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汪臧海抬起头，神色不安的看着皇帝。 现在武德司手中掌握的信息已经很明确了。 汪臧海是杨明指使的。 汪臧海原本是上谷军镇的知府。 去年金军南下围困汴梁城的时候。 汪臧海被金人的铁骑吓破了胆子。 所以就放弃上谷郡镇直接南逃了。 那个家伙跑到北京城去找赵棣，当时徐国公赵棣正好是天下义军的统帅。 汪臧海跟窦知章两人对徐国公赵棣一阵商业吹捧。 还真就被推为义军的七路统兵之一。 而随后，粘罕北溃。 赵棣跟着宗泽也就成了勤王大军，成为了有功之臣。 所以跟着徐国公赵棣的杨明、赵北山、汪臧海、还有窦知章那一批人就跟着起来了。 其中，汪臧海算是跟杨明、赵北山关系最为密切的伙伴了。 杨明原本是要让汪伯彦做的。 可是汪伯彦是徐国公赵棣的心腹，他当然不会委身跟杨明这样的人沆瀣一气。 同时，自以为是的汪伯彦也觉得杨明和赵北山智商不高，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所以杨明跟赵北山就找了汪臧海。 如今汪臧海听皇帝询问徐国宝，他当即打了个寒颤。 脑子快速旋转，最终汪臧海小心翼翼说道：“陛下，下官之所以犯糊涂，都是被杨明和赵北山挑唆的，臣其实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如此严重。” 第三百零九章 朕相信你 “这是朕想听的吗？朕就是问你，这件事情徐国公赵棣有无关联？” “这个……” 汪臧海犹豫半晌，说道：“微臣确实不清楚，可是杨明和赵北山都是徐国公麾下的心腹。他们平日里也跟徐国公关系密切。” “看来，你还是一点也不知道悔改啊。” 赵烁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寒冷。 当即再问：“朕最后问你，徐国公跟这件事情有无关联？” “陛下……也许有点关系吧。” “那就交代吧。” “啊？” 赵烁指了指桌子上的笔墨纸砚，说道：“把你的也许全部化为文字。” “是。” 汪臧海忙不迭的爬了起来。 赵烁也不废话！ 无论徐国公这一次有没有参与，赵烁都会当他已经参与。 赵烁要办徐国公赵棣吗？ 不是！ 徐国公赵棣的能力有目共睹。 那个家伙即便造反，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毕竟他当年在北京城统帅百万大军被金兀术两万铁骑围起来打，还能打的大军分崩离析，屁滚尿流。 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徐国公赵棣不是那个造反的材料。 而赵烁之所以要让汪臧海把徐国公赵棣写出来，那就是要震慑一下站在徐国公身后的九皇妹赵构的。 半个小时后，汪臧海颤颤巍峨的放下笔墨，说道：“陛下，罪臣都写好了。” “好了是吗？那你就安安心心牢底坐穿吧。” “陛下，罪臣恳请陛下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陛下……” 赵烁不再理会，拿了那份笔墨迅速离开牢房。 高俅带着武德司的武差恭恭敬敬的在外面等候。 看到赵烁出来，纷纷下跪拜礼。 “都起来吧，汪臧海给朕看好，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视他。” “微臣谨遵皇明。” 赵烁不再说话，故作愤怒的返回文德殿。 在高俅他们眼中，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可是此刻只有赵烁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兴奋了。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兴奋，赵烁学会了盘核桃！ 紧张的心，激动的手，隐藏在宽大的龙袍之下，暗搓搓的发泄着兴奋跟喜悦。 回到了文德殿，坐在龙椅之上。 赵烁立刻让李淮将徐国公赵棣宣入殿内。 此时已经是深夜。 虽然不清楚陛下的意图，可是赵棣还是乖乖的跟着李淮匆忙来到文德殿内。 赵烁在文德殿，借着御案上的烛光查看着大宋版图。 北宋时期，宋朝的版图并没有缩小太多。 主要是大宋建立之初，就已经丢掉了北方的幽云十六州。 只是那幽云之地，就跟现在大宋的国土相当。 当然，让赵烁感到痛心的不只是土地。 毕竟随着宋朝的崛起，失去的土地还会夺回来。 赵烁担心的则是幽云十六州的马场！ 战马！ 在战乱时期，古代各国的战争潜能就是战马跟士兵。 宋朝现在不缺兵源，但是缺战马！ 可以说想要夺回幽云之地，那就得准备三十万匹战马。 而大宋现在全军的马匹数量也不够十万。 尤其是现在金人败退之后，对马场管控的更加严格。 宋朝想要通过商人贩卖马匹到中原，已经难如登天了。 即便按照金军南下时期的互通效率，一年西北跟山西可以从金国境内购买三万战马。 那距离三十万匹，还得十年！ 甚至十年还要多。 因为战马属于消耗品。 更新的年份仅仅是七年。 而那些行军打仗的战马，能坚持五年已是绝对稀少的良骏了。 因此，粗略计算一下，大宋按照这个节奏发展，至少还得十年！ 人生，还有几个十年？ 想着想着，李淮来到了殿外，轻轻的说道：“陛下，徐国公已经在殿外听宣了。” “让他进来。” “传徐国公觐见。” 赵棣步履焦急的进入文德殿，躬身拜礼道：“陛下。” “徐王弟来了，给国公赐座。” “是。”李淮给徐国公赐了宝座。 赵棣也没有拒绝，当即坐了下来。 毕竟他是皇亲国戚，而文德殿又不是垂拱殿。 在这里，他倒是不需要那么拘泥。 赵烁问道：“皇族留下来那些烂摊子，收拾的如何了？” “陛下，臣弟不清楚。” “哦？” “臣弟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府里待着，皇族的很多事情都是九弟处理的。” “哦！” 赵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棣，问道：“徐王弟，那你听说最近襄阳跟保定城发生的军民暴动吗？” 赵棣只觉得如坐针毡，身形不自觉的挪了挪。 “陛下，臣弟也听说了，好像是前线缺粮食。” 赵烁脸上浮现过一抹神秘的笑容，旋即问道：“那你觉得朝廷的官员们弹劾前线统帅，此事该如何处理？” 赵棣心想，你这不是拿着我架在火堆上烤吗？ 他当即说道：“陛下，臣也听说了，不过臣对官员们的言论并不上心。” “那你觉得前线的统帅该如何处置？” “陛下，宗泽老将军是我朝肱骨，若是没有他，北方危矣。” 赵烁忽然看着赵棣，笑道：“可是在他的辖区之内竟然发生了襄阳跟保定暴动！” “那或许属于意外。” “是真的意外吗？朕受到几份密折，说有人要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宗泽。” 赵棣微微一怔：“陛下，是何人所为？谁敢陷害我朝忠良？本王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你自己看看吧。” 赵烁取出汪臧海的供书，递给李淮。 李淮转身呈递给赵棣。 赵棣颤颤巍巍的接过来，很快，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语无伦次的说道：“陛下，汪臧海跟本王是有点交情，但是本王绝无致使他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在污蔑本王！” 赵烁看徐国公的神情，也知道此事跟他其实没有多少关系。 毕竟徐国公的才能就在那摆着！！！ 于是，赵烁亲自起身，将赵棣扶到了座位上。 “徐王弟莫要激动。” “朕知道你没有问题，朕怎么可能怀疑你呢？你是朕的好兄弟！” 赵棣的肩膀被赵烁轻轻的拍着。 整个人内心则是五味杂陈，瑟瑟发抖道：“陛下，臣弟可否解释解释？” “哦？你要解释什么？” “臣弟……” 赵棣思索半晌，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因为他啥也不知道啊！ 第三百一十章 朕的关怀你感受到了吗 赵烁摆出一副慈祥的样子：“徐王弟，说起来朕也明白，你是被朝中的一些别有用心的奸贼给利用。” “陛下，臣糊涂。” “你从去年在北京城担任义军元帅以后，就让天下诸多义军慕名来投。” “可是你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跟背景，整个宋朝从朝廷到地方，都是错综复杂，再加上你当初炙手可热，自然也就不能独善其身了。” “陛下的意思是？” 赵烁拿起汪臧海弹劾赵棣的供书，当着赵棣的面撕的粉碎。 “好了，这一切都结束了。朕不相信你是他们的幕后主脑，但是你要记住，万不可掉以轻心。” 赵棣如同看偶像一样看着赵烁，语气因激动而忐忑：“陛下，微臣知错了，之前是臣弟太过任性，所以没有防备他们那一手。” “好了，不用自责了，时间不早了，王弟且回去歇着。” “嗯！” 赵棣既放松又不安的退出文德殿。 赵烁相信，这件事情赵棣会跟九皇妹通气的。 他并不想整赵棣，赵棣这个人一点都没有九皇妹那么油腻，是一个直肠子。 对于直肠子，帝王压根不会担心。 最担心的就是九皇妹那样的圆润人士。 因此，让赵棣去敲打敲打九皇妹是有很有必要的。 毕竟九皇妹苟的时间太长了。 再加上杨明、赵北山以及汪伯彦真正投靠的就是九皇妹。 只不过在朝中诸多大臣们眼中，徐国公赵棣是九皇妹的人罢了。 如今赵烁这样做，既给了徐国公赵棣一颗定心丸，也借机敲打了九皇妹赵构。 让他收起那些小心思，最好想都不要想军政上的事情。 “李淮。” “奴才在。” “宣之，明日在垂拱殿召开早朝，所有五品以上官员谁都不准缺席。” “是。” 次日一早，赵烁穿着龙袍坐在了垂拱殿上，坐北朝南，龙虎气聚。 威风八面，盛气凌人。 大宋的五品以上大员二百余人躬身叩礼，高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众多大臣们起身之后，李淮习惯性的喊了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言一出，赵烁就看向了文官团队之中的高俅。 高俅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为了这一次早朝的话题，高太尉昨晚一宿没睡。 就想着今日在朝堂之上如何跟皇帝陛下合作把这场大戏唱的最好，唱到高潮。 不过高俅正打算出列的时候，兵部主簿刘肃站了出来，躬身拜礼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说吧。” “微臣奏禀襄阳城军民暴动一事，这件事情发酵了大半个月，如今朝堂之上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陛下受到诸多奏折，应当快速决断，否则长此以往，必有各地军民纷纷效仿，到时候我宋朝军备必然废弛，军镇权力必陷混乱。” 赵烁听的微微颔首。 显然这个家伙昨夜也是打过草稿的，直接一气呵成的就表达了众多官员们的迫切诉求。 而且这个家伙压根就是以偏概全。 因为他的重点不是军民暴动，而是质问赵烁为何不按照群臣们的奏折建议，更换军镇的一把手大佬。 他就差直接说出来，陛下，快点撤销宗泽跟张叔夜吧！ 在不撤他们，军队就要乱套了。 “陛下，现在金军已经撤退，我朝北方大地正值灾后重建，北方的各路大军也应该重新整肃，否则后患无穷。” 这也就差把张叔夜要造反的话给说出来了。 与此同时，吏部右侍郎说道：“陛下，禁军跟襄阳城以及保定城的武人暴乱，是我朝的禁忌，我朝建立之初，天下正是被武人祸乱的，如今我大宋朝纲清澈，唯有武将在外割据，这样的事情不处理的话，后患无穷！” 赵烁微微颔首，说道：“诸位爱卿的建议都很不错，都是为了我朝着想，朕也应该尊崇大家的意思，严查！” 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发现皇帝这般支持他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站了出来，大言不谗的逼逼赖赖了起来。 刘肃则更加扯高气扬的说道：“陛下，臣附议立刻革去宗泽的职位，任命赵北山为北京城统制！” 赵烁没有表态，而是内心憋着坏笑。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这不就让这帮人憋不住，主动跳出来了吗。 果然是杨明笼络的这般家伙，如今都站出来推荐赵北山了。 很快，那些官员们都大胆说道：“陛下，臣等附议，还请陛下迅速裁决！” 不错，不错。 这是要威胁朕吗？ 赵烁目光威仪的俯视四方，还是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当事人张叔夜走了出来，躬身拜礼道：“陛下，北京城辖下的襄阳城跟保定城军民暴动一事，宗老将军已经压下去了，他拿着北京城的粮草重新支应了襄阳城跟保定城。” “再说金人虽然撤退，但是难保他们会趁我朝不备之时再度大举进犯，此关键时期，前线更换将军并非好事。” 张叔夜说的自然有道理。 就目前赵烁看来，金军退去之后，正在两难的处境。 赵烁也不确定金军是不是会堵上一切南下大宋。 但是至少在现阶段，金人的谍报人员跟哨探肯定是大规模渗透到大宋境内的。 所以这个时候，朝廷应当表现出更加强硬的外战态度。 当然是不可能轻易更换前线统帅的。 反而会从细节上强化边防。 赵烁让天下第一防守大将陈规去西北军协助陈兴汉就是最好的态度。 所以张叔夜的话也引起了很多武将的附议。 现在的局面还是很清楚。 武将支持张叔夜跟宗泽，文官则大多数人支持杨明。 杨明听闻张叔夜终于说话，自己也急忙挺身而出，针锋相对道：“张相公，你辖下的禁军也暴动了。” 他指的就是被杨明的管家拉去搞建设的新兵与刘通为发生暴动的事情。 意思是说，你张叔夜也不好推迟，就别想着给宗泽擦屁股了。 张叔夜说道：“此事陛下已经知悉。” 第三百一十一章 早朝 杨明笑道：“暴动一事，不止陛下知道就完了，更是我等人臣之事，我们不可能视若无睹！” 赵烁沉声道：“都安静点！” 垂拱殿内顿时陷入沉寂。 赵烁说道：“杨明。” “臣在。” “关于襄阳城跟保定城暴动的事情，你怎么看？” “陛下，臣以为这就是边军统制御下无方导致，暴乱的如果是百姓或者是地方官府，那是一回事，可是暴乱的是士兵，这事情节非常严重，因此微臣认为必须得有人为此事负责！” “那你说该谁来负责？” 杨明只觉得自己提前觐见过皇帝，还以为皇帝要借着自己的嘴巴说出来，因此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宗泽当为此事负责，我朝要想边军安稳，就得提拔赵北山！” 赵烁面不改色，神色笃定道：“所以，你就让汪臧海就在襄阳城搞了点事情？” 皇帝此话一出，杨明脸色肃然一变。 “陛下，臣不知陛下何意，还请陛下明示。” “明示？” “微臣恳请陛下明示。” “好。”赵烁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知道知道，之前可是汪臧海让人劫我朝之军粮，导致襄阳城、保定无粮，从而激起了军民的暴动，为了弥补这件事情造成的后果，宗泽老将军不惜挪用北京城的粮草方才将那件事情平息，朕现在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杨明听闻此言，眸中闪过惊骇之色。 一时间，脑海之中已经是混乱无比，压根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 这事我安排的那么严密，皇帝居然知晓？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谁告诉他的？ 杨明紧张的在脑海之中盘点着有可能出卖自己的人。 转悠了一圈也觉得皇帝不应该知道。 毕竟这一次策划的官员都是自己人。 都对这位新的皇帝心存不满。 “你说说，此事到底谁该负责？”赵烁追问道。 赵烁追的紧，杨明脑海越乱，越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思索。 他当即吸了口气，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此事骇人听闻，微臣难以置信，陛下，此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是何人所为啊？” 行，你小子还会装蒜。 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朕来一个你不知情？ 赵烁心里骤起几分恨意，肃然问道：“杨爱卿难道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具体内幕？” “微臣不知道，恳请陛下明示。” “哦，不知者无罪嘛，那朕就再让你更加清楚一些。” 顿了顿，赵烁问道：“你知道汪臧海已经来到了汴梁城吗？” 此言一出，杨明已经是汗流浃背。 他抬起头，极力掩饰着眼睛里面的不安，说道：“陛下，若是汪臧海所为，那他当真是祸国殃民的罪人，应当严厉的惩罚他，否则难以平息民愤。” “惩罚是必须的，严厉惩罚也是必须的，否则，那些暴乱的军民自然是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否则那些奸佞们还会祸害我大宋。” 赵烁的声音愈发的冰冷，他从龙椅上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在群臣中间的通道上来回踱步。 充满威仪的目光落在两侧众人身上，大臣们纷纷颔首，不敢跟赵烁的目光产生碰撞。 垂拱殿的气氛如同寒冷的冰窟。 不过大多数官员的表情都是相当之惊讶的。 因为要不是皇帝刚才说起来的话，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近期那暴乱的襄阳城跟保定城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皇帝说的太过突然，很多官员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于是大多数人眼中充满了震惊的神色。 赵烁来回踱步了两圈，然后站在了杨明的面前。 一脸深邃的微笑，让杨明的身形更加颤栗。 就在这时，赵烁说道：“汪臧海自然是要严惩的，而且朕要诛他的三族，但是要想平息军民心中的怒火，给他们一个清白，仅仅只惩罚一个汪臧海是不行的。” 杨明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语无伦次的说道：“陛下圣明，陛下乃是我朝前所未有之圣君。” “朕很喜欢你讲话，你要是会讲，那就多讲讲。” “陛下，微臣所言千真万确，字字无虚。” “哼。”赵烁看了看周围，骤然问道：“那你说一下，谁是汪臧海的同流？” 杨明低头说道：“陛下，微臣惶恐，微臣不知道。” “那你们谁知道？”赵烁环顾四周，加重了语气：“诸位爱卿谁知道谁是汪臧海的同党？” 大臣们四目相对。 很多人只是墙头草，之前觉得杨明有胜算，就纷纷站队杨明了。 根本就不了解真实的情况。 如今皇帝说起来，又问他们。 他们也答不上来。 不过大家心里多少已经有点眉目了。 汪臧海的同党？ 那肯定是平日里跟汪臧海走的比较近的那些官员了呗。 咿？ 杨明杨侍郎好像跟汪臧海的关系就比较密切。 一时间，官员们大大的脑袋，疑惑的眼睛，全部落在了杨明身上。 赵烁的目光又落回杨明身上：“你说，汪臧海是不是奸臣？” “回陛下，汪臧海为祸朝堂，是奸臣无疑！” “那好！朕再问你，跟汪臧海同流合污的党羽是不是奸臣？” 杨明愣了一下。 赵烁声音冰冷道：“回答朕的问题！” “回陛下，是！” “高俅！” “臣在！” “把东西拿上来！” “是。” 高俅当即拿出早已整理好的资料，呈递给李淮。 再经由李淮的手呈递给赵烁。 赵烁看了没看，直接拿起那些资料砸在杨明的身上。 “打开看看！最好你给朕今天看个清楚，让百官都认出你是一个道貌岸然，居心叵测的奸贼！” 一旦武德司参与进来，而且已经给皇帝在朝堂之上递交了资料。 那杨明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肯定是被查到了。 否则的话，赵烁不会公然在大臣们面前跟自己撕破脸。 杨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只觉得头顶的青天仿佛在这一刻坍塌了。 只觉得巨大的阴影已经渗入了他的内心。 跪在地上的杨明声音颤栗：“陛下，微臣被奸佞诽谤，微臣有话要说！” 第三百一十二章 咬吧！ “你现在什么也不用说，把那些资料拿出来，看看你跟汪臧海是如何联络的？” “陛下……” “你是想现在掉脑袋，还是遵照朕的旨意？” “陛下，微臣看。” 杨明立刻拿起了资料。 他越看，内心越是发抖。 赵烁却说道：“你跟汪臧海来往多年，这上面都有他跟你的往来记录，他撺掇麾下的主簿假冒盗贼截食引暴，这件事情，背后跟你有关。” “还有你，赵北山！” “去年金军大举南下的时候，你在北京城当缩头乌龟，今年金军五路南下，你作为兵部侍郎有什么作为？如今金军已经被将士们浴血奋战，英勇击溃，你就出来要给他们背刺，你算什么东西？！” 赵北山心头一颤，连忙跪下：“陛下，臣……” “怎么？难道你也是被冤枉的？那你跟杨明一起看，上面也有你跟汪臧海之间的往来，给朕看清楚了！” “还有你，你拿了汪臧海多少银子？” 刘肃发现皇帝直接指着自己的鼻梁骂，当即瘫坐在地：“陛下，那是汪臧海的诽谤！” “诽谤？陷害？你又说是汪臧海陷害你了？” 赵烁冷笑道，“朕不妨告诉你们，如今汪臧海就在武德司的大牢之内，朕可以让他上来跟你们当朝对峙。你们以为汪臧海给了钱，就是团团伙伙？汪臧海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他为了活着，已经把你们之间的所以交易都如实交代了。” “这些年，你们互相转手的所有财物，他都一字不落的记载了下来。” 杨明浑身颤抖。 这个汪臧海把他们供出来了。 赵北山忽然说道：“陛下，这些事情微臣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杨明指使的。” “哦？”赵烁眉头一皱，表示出一副‘你继续说，仔细的说’的摸样。 狗咬狗了？这是赵烁最喜欢的节目。 赵北山当即说道：“之前微臣原本不参合这些事，可是杨明屡次三番找到微臣，他说只要让禁军暴乱，那张相公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如何扳倒宗泽老将军，杨明就策划了襄阳城跟保定城的暴乱，当初他跟微臣说起这些的时候，微臣极力的拒绝，并且痛斥他的无耻行径，微臣与此事真没有瓜葛，还请陛下明察。” 赵烁还没有说话，杨明就急了。 他愤怒地起身指着赵北山骂道：“匹夫！你这是贼喊捉贼，你无耻，卑鄙。” “明明就是你三番五次的找到本官，为了让我等推崇你去北京城做统制，你想要掌控北方大军，真正想要割据称雄的奸贼就是你！是你！” 杨明唾沫星子横空飞溅。 这一幕狗咬狗的戏码，已经让整个朝堂上的官员们看懵比了。 他们之前不分青红皂白的跟着杨明推荐赵北山。 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辨别责任，走个流程。 然后皇帝按照军法革职宗泽跟张叔夜。 如今看来，这事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这分明就是杨明跟赵北山还有汪臧海他们三人自导自演的阴谋。 所谓的军民暴乱，那就是他们搞出来故意抹黑宗泽跟张叔夜的事端。 想要凭借这样的事情，扳倒那两位在外统兵的大将军。 这事，影响可就极为恶劣了。 这不仅仅是构陷朝廷官员，而且是欺君罔上。 连带着把皇帝都蒙在鼓里了。 一时间，官员们噤若寒蝉，都不敢站出来随便哔哔了。 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皇帝当做奸佞给一并惩罚了。 毕竟他们是见识过皇帝陛下的龙威的。 那说砍就砍的脾气，可谓是极为粗暴。 而杨明等人，似乎明显不清楚皇帝杀大臣时候的凶狠模样。 他们之前是跟着徐国公赵棣在北京城苟起来刷武勋的。 自从他们回来汴梁城跟着徐国公被封官加爵之后，也没有见过皇帝杀伐果决的那一幕。 否则他们也没有胆子胡乱揣测圣意。 赵北山说道：“杨明，就是你，你指使汪臧海做的，你跟我说过，先把我推到北京城的统制使，然后在让我帮助你一起将李彦回拉下马，然后在推荐你进入三公内阁之列！” 赵北山的一句反咬！ 直接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下，那些大臣们再也沉默不了了。 卧槽，这样的手段，不得不说杨明跟赵北山往的还是高明啊。 互相成就，然后联手一个个的把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官给扒拉下来？ 要是这种事情成真了，那这大宋朝堂岂不是又回到蔡京跟童贯掌权的年代了吗？ 这样的事情，陛下岂能容忍？ 官员们骂骂咧咧的指着杨明跟赵北山羞辱起来！ 他们分明没想过，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一个个还站位杨明，站位赵北山，苦口婆心的跟皇帝上奏折推荐的名场面…… “陛下，臣冤枉啊！” “这偌大的朝堂之上，竟然有这么大的佞臣，陛下，臣是被赵北山下套的，恳请陛下明察！”杨明跟狗一样爬到赵烁面前，紧张的抓住赵烁的裤子：“陛下，臣绝无此意，是赵北山颠倒黑白，想要拉着微臣一起沾黑！” 去你大爷的！ 去！ 赵烁内心发狠，一脚丫便将杨明甩开：“你给朕闭上你的臭嘴，你跟他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杨明被一脚踹翻，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赵烁环顾一周，说道：“此事发生在半月之前，那时西北军还跟金国的完颜复大军正在激烈对峙，每天都有不少士兵因此丧命，战死沙场。” “随后几天，完颜复退兵。” “如今我朝边军的阵亡将士还没有抚恤完毕，朝堂之上便有人想着要扳倒那些在前线统军杀敌的将领！” “那些奸臣们想干什么？” “想要投递吗？想要资敌吗？是想要让亲痛仇快，想要自毁长城，将我大宋江山拱手让给金贼吗？” “这等事情，寒了军心，也寒了天下仕子们的人心。” 赵烁振聋发聩，沉声怒吼道：“秦桧！” “臣在。” “此事已经惊到了朝堂之上，你作为我朝刑部尚书，理应处理此事，你如何看？” 第三百一十三章 水到渠成 秦桧略有沉思，旋即说道：“陛下，此为欺君罔上，祸国殃民，按照我朝律法当斩！” 秦桧话音刚落，朝堂上的官员们脸色大变。 这就要斩了？ 这也问题不严重啊，不就是挑拨了两次暴乱吗？ 而且规模也不大。 放在宋徽宗当政时期，顶多是被发配到边疆，戴罪立功。 怎么就都要砍了？ 尼玛的，那个秦桧怎么那么狠辣啊？ 你他娘的说个发配边疆，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群臣们本就是自求多福，每个人都不干净。 纷纷想着要是自己日后犯点事，指不定秦桧又要给他们安什么罪名呢？ 思来想去，众人心里再次笃定了一个公理，那就是：秦桧不是个好东西。 “秦桧，你不得好死！” 杨明率先咆哮了起来。 紧接着赵北山也双眼猩红的瞪着秦桧：“你草菅人命，生孩子没……不，你会断子绝孙！” 好恶毒的诅咒啊。 赵烁看向秦桧，眼睛糅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朝堂上的大臣都对秦桧有意见。 那岂不是秦尚书的职业生涯也快要结束了？ 不过，赵烁心里是这么想，表面却没有表露真迹。 当即说道：“秦尚书秉公执法，当是我朝典范，那就依你所言，将杨明、赵北山推出午门开刀问斩！”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杨明大声喊道。 然而，早已迫不及待的秦桧当即对高俅说道：“高太尉，借你武差一用。” 高俅更加迫切，急忙一招手。 早已等候在垂拱殿外面的武德司武差鱼贯而入，将杨明擒了起来。 “陛下……”赵北山还想狡辩什么，也被武差们无情的带了起来。 “陛下饶命！陛下！” 杨明跟赵北山的声音越来越远，垂拱殿内此刻静的连跟针尖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是清晰可辨。 就在赵烁消消气打算小小气的时候。 秦桧躬身拜礼道：“陛下！” “其他官员也参与，方才为杨明跟赵北山说话之人都需严惩。” 赵烁摆了摆手，武德司的武差再度将刘肃也带到了殿外。 垂拱殿内的吏部尚书蒋荣连忙说道：“陛下圣明！那些奸贼都非常可恶，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如此是非，倘若金贼南下，而北京城跟北方军镇的大权旁落杨明等人之手，那我大宋危矣！” “到时候金军恐再次围困汴梁城！” 素来有些卑鄙的蒋荣，俨然化身光明，在皇帝面前表露起忠心。 蒋荣继续说道：“幸亏陛下发现的早，否则大家都蒙在鼓里。” 朝堂上的官员一听蒋荣解释的很不错。 当即符合道：“臣等糊涂，竟被杨明骗了，臣等罪该万死！” 赵烁的目光落在吴成身上，说道：“吴成，之前你也为杨明说话了。” 吴成立刻下跪：“陛下，微臣被蒙骗，臣愚蠢，是臣眼瞎了。” “不，你不是瞎眼，你纯粹就是无理取闹，唯恐天下不乱。” “襄阳城跟保定城军民暴乱的事情发生之后，你根本不去想想原因，也不深入调查，就嚷嚷着跟风要弹劾罢免我朝的边军将领，你作为朝廷的官员，难道不知道现在正是我朝跟金国犬牙交错之际吗？你如此听信杨明等人的谗言，岂不是败坏国朝军政？” 秦淮正义凌然的训斥着吴成，转而一本正经的对赵烁躬身拜礼，继续说道：“陛下，吴成作为吏部的侍郎，负有安排官员的职责跟使命，他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容他在大殿之上谗言了。” 吴成被秦桧气的浑身哆嗦，指着秦桧便是一通啐骂。 一时间垂拱殿内仿佛又成了朝廷百官对秦桧的批斗场。 这个时候，高俅不紧不慢的走出来说道：“陛下，吴成确实有陷害忠良之嫌，微臣觉得，此事涉及杨明跟赵北山，两人都是兵部官员，而为他们声援的吴成又是吏部侍郎，因此朝廷应该全面彻查兵部跟吏部。” 此言一出，朝堂上不少官员朝着高俅投去愤怒的眼神。 唯独赵烁内心极为狂喜，说来说去，还是高俅知道朕的意思啊！ 如今暴露出来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军民的暴乱了。 跟军民没有太大的关系。 杨明跟赵北山那样的乱臣贼子已经被扒出来了，当然是要杀的。 只不过杀了他们就能解决问题的根源吗？ 解决不了！ 问题的根源在于朝堂上的风气已经坏了。 皇帝高压的时候，某些官员还能忍一忍，避一避风头。 一旦皇帝无暇顾及的时候，那些瘪犊子玩意就会窜出来兴风作浪。 所以，要治病，就得刮骨疗伤。 宋朝军政暴露出来的很多问题，都是兵部的锅。 刘光世逃跑，西北军那边也出现了叛逆。 自从赵烁登基之后，他就一心想要彻查此事。 只不过考虑到大宋的制度问题，担心遭到所有士大夫们的强烈反对。 因此赵烁才拖到现在。 这一次正好借助杨明跟赵北山还有汪臧海之事，好好的整肃一下掌管实权的兵部跟吏部。 朝堂之上，倒也不是无人支持高俅。 蒋荣现在已经揣测出皇帝的意思。 他当即挺身而出，对皇帝躬身说道：“陛下，臣极为赞同高太尉的话，此事涉及兵部，也涉及吏部，臣以为确实应当溯本追源，彻底盘查，微臣不才，愿与高太尉一通盘查此事！” 一时间其他的官员们也故作正义道：“臣附议！” “臣附议。” “……” 都同意了？ “好！” 赵烁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的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高俅。” “臣在。” “蒋荣。” “臣在。” “秦桧。” “微臣在。” “即日起，武德司、都尉府跟刑部三方联合，给朕好好查查兵部跟吏部。” 刑部尚书秦桧、都尉府蒋荣以及武德司的高俅齐声应道：“臣等领旨！” “退朝。”说完，赵烁转身便离开了垂拱殿。 殿内的百官神色铁青，一个个闷闷不乐的退出朝堂。 很快他们就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些官员们的争论跟揣测，赵烁不想听，也不乐意听。 如今大宋早已不是靖康元年的光景。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宋金之盟 综合国力虽然不复鼎盛时期，但是国民凝聚力却可媲美太祖年间。 这种政治环境，非常适合赵烁迅速凝权。 三月里的春风淬洗着阴暗角落里的寒意。 骤雨初停。 汴梁城街头和往常一样，从清晨到深夜，传递着络绎不绝的嘈杂声。 正如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一般。 就在今天，赵烁早早的进入文德殿。 他要处理一件大事，据北方各大军镇的十万火急转述。 金国那边已经跟大宋表现出和解之意。 金帝完颜吴乞买派遣他的大臣出使宋朝。 而且走的是极为正规的官方渠道。 这是近年来，金国第一次表现出对大宋的尊敬。 很快，武德司的指挥使高俅便来到了文德殿外。 “微臣参见陛下。” “高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陛下，金使来了。” “哦？来者何人？” “是金国大将刘成儒。”高俅说道：“如今朝堂之上都在揣测金人的意图。” “他们都是如何揣测的？” “官员们都希望陛下您可以跟金帝和睦如初。” “和睦如初？我大宋跟金国什么时候和睦过？” 高俅被怼的哑口无言。 正这时，李淮快步走了进来，拜谒道：“陛下，金国使臣已经进入皇宫。” “宣他上殿觐见吧。” “是。” “等等，让所有汴梁城的五品以上朝臣去垂拱殿听议。” “是。” 靖康三年，三月十二日。 垂拱殿。 赵烁端坐龙椅，大宋朝臣颔首躬拜。 武德司的带刀侍卫从殿门口一直排列到皇城西门。 祁玉统帅的天子卫队更是在垂拱殿四周不停巡逻。 整座大宋皇城陷入森然的威仪之中。 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威压感。 金使刘成儒带着两名随行的使者进入垂拱殿。 给宋朝皇帝行礼，献礼，祝贺，膜拜！ 刘成儒是在宋朝手上打过败仗，吃过大亏的。 今日置身此地，表现的很不应景。 虽是故作镇定了，却还是瑟瑟发抖。 “金使所谓何来？”赵烁居高临下，沉声问道。 刘成儒抬头看了一眼赵烁，便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亮瞎了。 天呐？ 这三年多来，一直竭力抗金的宋朝皇帝居然那么年轻？ 更显得龙精虎猛。 皇帝是国家的牌面，皇帝如此潮气蓬勃，杀气暗伏。 更让刘成儒对宋朝的底蕴跟强力产生了更严重的误判。 刘成儒急忙低头，右手放在胸口，再次鞠躬拜礼：“尊敬的大宋皇帝陛下，我朝希望跟贵国永结盟好。” “我大宋如今军民一心，兵多粮足，为何要跟你们和平？”说话的不是赵烁，而是秦桧！ 刘成儒说道：“宋金大战这些年导致双方官员跟武将们已经厌倦。赵陛下乃是中原圣君，我朝陛下也不想民不聊生。” 孙傅说道：“那岂不是正好，我大宋陛下只需下一道圣旨，便可让良将率师北征，到时候世间再无金国，天下自然太平。” 赵烁没有说话，但是他暗戳戳的给孙傅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的大宋朝堂就需要孙傅这种装逼货来撑一撑场面。 否则，金国根本不清楚大宋朝的‘实力’。 刘成儒内心大骇，但是他对这样的话说也想好了如何回应。 当即说道：“我金国疆域辽阔，富甲百万，大宋如若北征，也没有必胜之把握，最多陷入两国交兵长达十几年的泥潭之中，就算我金国不慎被大宋所灭，大宋也难以独善其身。” 刘成儒接着说道：“到时候彼此遭殃的还是那些可怜的老百姓。” 他这话倒是说出了赵烁最愿意听的实际情况。 “那你们金国这次前来，说要打造两国盟好，我大宋能得到好处吗？” “如若没有打动我们的筹码，我大宋不会议和，毕竟死伤那么多军民义士，岂能说和就和？” 刘成儒说道：“我们金国这一次也是带着诚意而来，宣和末年得到的白银跟黄金可如数奉还，至于死伤的士兵，既然是交战，双方各有伤亡。” “那你的意思是不提了？” “非也，提是必须要提的，只不过我们换个思路。” “哦？你且说来。”秦桧再次问道。 刘成儒说道：“宋金停战，大势所趋，利国利民。” “至少军镇不需要过大的投入，士兵不需要无谓地牺牲，百姓不需要辗转反侧，流离失所，商业不需要规避战乱之地，耕地跟纺织以及诸多的民生政策也可以上通下达，快速执行。” “两国都可以发展经济，让百姓丰衣足食，不思战事。” “而且我金国愿意跟大宋开通互市，为你们开放马场。” “是我金国的珍宝进入大宋，也可让大宋的商业版图扩展到我金国。” “到时候两国民间来往密切，共同缅怀战争，深刻铭记战争带来的痛，以至于忘记战争，远离战争。” “如此的友好盟邦，是天下黎民百姓的共同梦想，相信大宋陛下跟诸位大臣都想如此。” 刘成儒这个家伙，打仗不怎么样。 但是在搞经济跟和平发展的战略问题上，倒是有远见卓识。 再加上他说话的态度可以看得出内心的真诚。 只是，刘成儒这样的话，多少有点架空赵烁的味道了。 众所周知，如果开商互通的话，最想富裕起来的还是朝堂上的官员。 其次就是他们在民间栽培的那些商业家族。 说到底，当发展到达一定瓶颈的时候，腐败就会再次滋生。 这是历史的轮回。 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赵烁能做的，只能是建立健全一个良好高效的巡察制度。 不过宋金和平的共同愿望确实是大势所趋。 垂拱殿内，大宋的官员们齐刷刷的陷入沉默。 他们在思考，其实他们也不需要思考。 因为宋金和平，是附合他们的期望的。 “臣认为，宋金和平，确是天下百姓之共同的愿望，请陛下圣裁。” 说话的正是赵烁提拔重用的李彦回。 李彦回此话一出，意味着皇帝的想法已经初露峥嵘了。 这确实是符合赵烁本人的想法的。 但是他不能一锤定音。 这种事情得让朝堂上的士大夫们说。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冷静一下 否则，要是双方互相试探，再起刀兵的话，赵烁的威信可就一落千丈了。 李彦回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殿内的官员们也纷纷会意。 当即一个个站出来说道。 “陛下，我朝跟金国交战多年，我北方大地已经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若是再战，我朝自能复仇，可是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只会过的更加卑微。” “微臣也赞同议和。” “臣等附议。” 大臣们纷纷跪拜。 “好！”赵烁点了点头，现在该他说话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黎民百姓就是我朝的根本，朕不管任何时候，都尊重百姓们的意见。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让黎民拥有一个更加安全富裕的家园，是朕的意愿，也是大宋王朝的意愿。” 赵烁终于表态了。 朝堂上的官员连同金国使臣刘成儒同时躬身拜礼：“陛下圣明。” “好了，让大使回驿歇息，等我朝国书下来。” “是。” “退朝。”赵烁说罢，转身绕过屏风，离开了垂拱殿。 朝堂之上，官员们纷纷顿悟。 赵陛下好像都说了，又好像啥也没有表态。 不过就在朝堂上的大臣们退出垂拱殿的时候。 一条消息快速的让整个汴梁城的官员们再度炸了锅。 陈兴汉回到汴梁城了。 此时的陈兴汉只是踏上了汴梁城的地界。 就引发了所有人的好奇。 陈兴汉回汴梁了？ 陈兴汉回汴梁，这不就说明西北那边的局面已经彻底被大宋掌控了。 这一天，秦桧返回府内，他的妾室给他端来的茶饭。 秦桧一边吃喝一边问道：“陈兴汉回京了？” 妾室说道：“回来了，相公还想着诽谤陈兴汉想要占据西北和朝廷分庭抗礼呢，他这一回来，相公的计划可要落空了。” “是啊。”秦桧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面色突然肃然了许多，对他的老婆说道：“这段时间你让下面的人收敛点吧，尤其是生意那块，停了吧。” “为何？” 这几年，秦桧这个家伙倒是在外面表现的两袖清风。 但是他让自己的老婆在北方边镇贩卖大宋的丝绸跟粮食。 攫取了巨大的财富。 “陛下要跟金人议和了。” “啊？这不是很好吗？议和之后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做生意，为什么要停啊？” “妇人之见，当朝天子城府极深，虽说是议和，但是边境一放松，到时候朝廷的注意力就会放在双边商业上来，你不停，只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相公你是说当今陛下要惩治这些年在边境的私商？” “一直都在惩治，你立刻传下去，这段时间暂停商业往来。” “好。”王室虽是点头答应，可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 而且是从贫贱家庭走出来的女流。 若是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自然是说停就停。 但是已经被贪婪占了本心的王室却是不舍停止。 一天平均四五千两银子的利润，谁会停？ 再说即便两朝要议和，那也是要时间的。 等实质性的和平，再到两国互发国书开启通商渠道。 那是半年。 这半年的光景她的损失多少钱？ 为了不引起秦桧的不满，王室也转移话题，说道：“其实相公也无需为陈兴汉的事情苦恼，陈兴汉回京也好，不回来也罢。” “当今陛下终归是要削弱边陲军镇的统制权力的。” 秦桧忽然说道：“嗯，他回来的正好，我这几天就给陛下上个奏折，陛下要想皇位坐的安稳，现在是剥夺军镇统制使的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赵烁刚要离开文德殿。 李淮便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陈相公回来了。” “他人在哪？” “就在殿外。” “让他进来，不，朕去接他。”赵烁快步走了出去。 殿外站着一位风尘仆仆的武将，身形挺拔，隔着数米仍然散发着威仪。 陈兴汉统帅西北军，跟金军完颜复大战。 已经让他彻底成长为一位铁血悍将。 看到他有如此的成就，赵烁倍感欣慰。 “陈相公，你回来了。”赵烁走了上去。 陈兴汉急忙下跪：“臣参见陛下。” “爱卿快快请起，来，跟朕到殿内同饮。” 陈兴汉跟赵烁进了文德殿，李淮已经端来了美味佳肴。 “陛下！”陈兴汉突然再次跪在赵烁面前，说道：“陛下，微臣愿请辞。” 赵烁脸色一沉，当即问道：“陈相公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担心朕治你拥兵自重之罪？” 陈兴汉身形一怔，当即说道：“陛下，微臣绝无此意，只是臣经略西北多年，得罪了不少人，臣若继续占据重位，难免让人觉得陛下识人不明，从而在朝堂之上引发更大的动乱。” 陈兴汉很聪明。 他不止是聪明，而且还有自知之明。 只是这一个特长，就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了。 这也是赵烁对他极为欣赏的原因。 现如今的大宋，缺的就是陈兴汉、宗泽，岳飞跟韩世忠那种既低调又谦逊还能征善战的人才。 如今听陈兴汉如此言语，赵烁当即笑道：“爱卿还是担心朕治你拥兵自重之罪啊。” “去年，金国五路大军南下，当时是我朝生死攸关的关头，朕让卿去的经略西北，爱卿不负众望，朕当重重赏赐还来不及，岂会做那鸟尽弓藏之事？” “说起来，金军这一次溃退，还跟我朝提议谋和，爱卿居功至伟。” “陛下，微臣惶恐，微臣能有今日，是陛下运筹帷幄，圣心裁决，微臣断然不敢居功。” 陈兴汉垂首继续说道：“微臣能有今日，是陛下重用，否则微臣断难一展抱负。” “眼下，金贼已经颓败，且对我大宋心怀敬畏，适逢宋金两朝谋和，我泱泱大宋已经稳定，臣就该远离是非之地，颐养天年。” “爱卿。”赵烁将陈兴汉扶起来：“爱卿切莫被小人误导，当今天下太平虽然是大势所趋，但是军政不能丢掉。” “我大宋不仅仅要继续强军，还会继续扩军。” “所谓和平，只有自身拥有足够自保的兵力，才能被其他王国真正的敬畏。” “陛下圣明。”陈兴汉目光发热，激动的躬身再拜。 第三百一十六章 征途再起（大结局） “所以爱卿不能走，本朝还得重用你。” 赵烁真舍不得陈兴汉离开。 这个人能够在复杂跟恶劣情况下稳住西北。 就已经证明了他是新一代的战略大家。 他统军有方，运筹帷幄，调度粮草跟士兵包括军饷都极为高效。 这样的综合性人才，跟岳飞以及韩世忠一样稀缺。 发现陈兴汉还在纠结。 赵烁诚恳的说道：“我朝复兴还有百年路程需走。” “近十年来，我朝跟金人对决，死伤惨重，近五十年内，我朝跟西夏陈兵对峙，也是互有死伤。” “如此大宋，常年兵戈不断，纵以后也会有边陲危机骤起。” “到时候，朕去哪里发现人才？” “叔夜相公年过六旬仍然在我朝北方督军，垦边，建造军镇，训练新兵。” “宗泽老将军七十有三，也是来日无多了。近期北京城驻扎的岳飞跟朕上了一道奏折，说宗泽老将军已经卧病在床了。所以朕就让李彦回接宗泽去杭州养病。” “老将军们如同正在黯淡的星辰，相继凋零已经无法避免，朕也不会让他们抱病为朝效力了，如今朝堂之上青黄不接，国朝正确你这样的中流砥柱，承上启下呢。” 赵烁不紧不慢的说着，神色淡然。 陈兴汉喉结干涸，语气粗重道：“陛下……” 赵烁拍了拍陈兴汉的肩膀，说道：“爱卿，你无需多言，正好你回来，朕便跟你说一件正事吧。” 陈兴汉内心极为愧疚，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古往今来的圣皇明君。 放在赵烁的话已经让他确定了为国朝效力，万死不辞的决心。 只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对陛下的敬佩之情。 但是赵烁极为亲切的跟他交流，已经脱离了皇帝跟臣子这层关系的束缚。 因此陈兴汉也就不再纠结，而是顺势问道：“恳请陛下明示。” “是宋兵休兵言和的事情。”赵烁说道：“就在你返回汴梁城的今天，金使刘成儒来了皇城，他代表金帝向我朝提交了构建和平的国书，朝堂之上百官纷纷表态愿意议和，此事，爱卿觉得是利是弊？” 陈兴汉皱眉沉思，说道：“若是真诚议和，当然是天下黎明期待的好事，也是两朝军民共盼的幸事。” “只是，微臣就怕这是金人的迷惑之计，迟缓之计。” “哦？爱卿且细细说来。” “陛下，微臣跟金军对战多年，金人在我宋朝人眼中，就是不守信义的虎狼，完颜复为了占据我西北之地，原本就率十五万大军，后面又两次增兵，他们不亡我大宋，并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天下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微臣觉得他们推动议和，不过是妥协之举，更是麻痹我朝之策。” “这一次出使的刘成儒本就是金国的保守派。” “他跟我朝议和，自然是发自内心，但是金庭内的主站派系必然会拿此大做文章，因此朕也猜到这样的和平维持不了几年。” “陛下圣明。” 赵烁又说道：“还有一事，如今我大宋朝堂之上，都鼓吹和平。并且他们迫切的想要等到宋金罢战之后，将部分边军调到汴梁城四周。” 陈兴汉听闻此言，铿锵有力的说道：“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边军镇守边陲，是军人的使命与职责，更是我朝抵御外敌的屏障。” “倘若真的将边军调离防线，那金人南下将如入无人之境，靖康元年汴梁城被围的局面，恐怕会再次发生，到时候我朝大臣们乐不思蜀，恐难以调动他们的反战之心，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朕知道，所以，爱卿非但不能返回乡野，还要为我朝之军政付出艰辛，自张叔夜跟宗泽之后，朕会让你入驻三公，统筹我朝边防大计。” “陛下圣明，微臣定然不负陛下厚恩。” “好，我大宋有此丈夫，朕便彻底安心了。爱卿舟车劳顿，快快回去歇着吧。”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陈兴汉退出文德殿。 次日一早，他便带着宋朝皇帝赐予的三军统帅之文书，风风火火的筹备整个大宋王朝的边防军镇。 一时间，大宋军政的变革被彻底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内阁宰辅李彦回联合户部尚书刘志旺，跟刘成儒谈成了宋金之间的具体盟约。 宋金休兵，重提当年的海上之盟。 宋金民间开放通商口，民间鼓励互相通婚。 金国交出宣和末年从大宋拿走的黄金白银。 此外，宋金自北方上谷军镇左右设置兵行线。 从西北的雁门关到山东的胶州湾，规划疆土。 并在两年之内，撤离边境陈设的双方大军。 这些内容，都是极为实际的要求。 放在以前，金国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但是刘成儒对这些宋朝提出来的要求极为认同。 甚至刘成儒想都没想，就直接确定了。 这恰恰说明这些要求也在金帝完颜吴乞买的计划之内。 靖康三年，四月初二。 宋金在汴梁城东华门的都尉府签署了契约。 被金国跟大宋的历史学家统称为：汴梁之约！ 赵烁选择在这里签署也有他的政治意义。 毕竟，他自登基之后，在这里统筹了三次汴梁城保卫战。 并且三战全胜。 只不过这样的契约一经签署。 朝堂之上那些主战的热血将领们扼腕叹息：“我大宋幽云十六州已经裂出百年，这一和，恐难以回归故土了。” 那些相对保守的官员们则是轻吁一口气。 宋金终于在经历了多年战火之后，回归和平。 黎民百姓可以重新开始生活，构建家园。 大宋朝虽被战火肆虐，但是打出了士气，打出了凝聚力。 天下百姓无不歌颂赵烁为开天辟地的千古圣君…… 靖康三年，秋！ 大宋万万里沃土披上了金灿灿的麦穗。 西北塞外的党项人也大批进入宋地，跟金国子民一起在大宋这个熔炉之内，进行着民族大融合。 在泱泱华夏，数千年的土地上，绽放出汉文化的璀璨光芒。 经过融合之后的华夏民族拥有了更广阔的视野。 他们的商队进入阴山，商船驶出渤海，征服高丽，甚至是孤悬海外的东瀛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