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剑》 1:此间青年 庙,是荒野破庙,山神断首。 月,是皎皎圆月,照破西南角一地瓦砾腐木。 庙中神像左边有一堆火,火堆边有一人背靠神台,叉腿而坐,腿上横着一柄黑鞘长剑。 细看他屁股下坐着的正是断的山神头颅,对于山神毫无敬意。 楼近辰看着山庙西南角破洞里照进来的月光,这一刻的他有些想家。 沙沙的风声吹入庙中,吹起着他的思绪落在从前。 从小习武,家传剑术,初中在学校的联欢晚会上表演过剑舞,但在后面的日子里,只抓过一次小偷,从来没有与人打过架。 因为从小学习剑器,爷爷又规定自己得背诗,爷爷说诗是剑的魂和鞘。 所以在大学里也是学的国文,再后来,又爱上了喝酒,喝多了的时候,他就会想要是生于一个刀剑江湖的世界,若是如此,那便一定要带剑出门,走江湖,喝遍美酒,见名人。 于是,他怀着这样的憧憬去探险,在钻过一个山洞之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爷爷,爸爸,妈妈,你们若知我来到此间,必定会为我高兴,因为这就是我梦中世界啊,奇诡,神秘,黑白着墨,虽非刀剑江湖,却是神鬼天地,绚丽多姿,我来了,活当活的精采,死亦得其所,你们不必担心我!” 微微的闭上眼睛,寂静的庙内外没有任何的虫鸣鸟叫,静的可怕。 他感觉到了危险,后脑有些发冷,汗毛微立,这就像是他的本能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凭此本能逃过几次诡异的袭击。 他知道,自己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此山中有一妖物,乃秘食派修士异化为妖,失去了清明神智,却仍然狡诈恶毒,力大无穷,身坚若硬木,其声惑人心神,喜吸人血,食人脑、心脏,凡器浊力难伤!” 楼近辰的心中闪过这妖物资料,而他,手中的剑是合金剑,虽然坚硬,却也是凡剑,他身无内息,更无法力,一身力气自也是浊力,但是他依然来了。 他感觉到那妖物来了,但是他无法确定对方怎么进来,是从门口,还是从那庙西南角破了的口子。 忽然,那一股迫在眉睫的危险感隐去了,他心中疑惑,一会儿之后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颇为凌乱,很快他就看到有人走了进来。 先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吊眼厚唇,手里提着一把单刀,敞着衣襟,露出古铜的胸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凶意。 而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只一眼就看出是一对母女,她们看上去很狼狈,身上的衣服并非是行走江湖的人所穿的,大概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她们的衣衫都有些不整,一些原本应该系着腰带的地方,此时都是用藤条系着。 三人进入庙中,见到楼近辰时并没有意外,因为他们本就是看着火光过来的。 那位提刀的汉子,朝着楼近辰抱拳道:“这位朋友打搅了,在下错了过宿头,欲在庙中借宿,还请朋友行个方便。” 楼近辰看着这个汉子,心中多了几分警惕,因为这个汉子相貌实在是有些凶。 他甚至怀疑,这一对母女是被这个刀客抢来的,而这刀客也可能不是普通的江湖人,也许是个劫匪或江洋大盗。 “哦!”楼近辰状若沉思般的说道:“山野小庙,本就无主,在下只是先至片刻而已,只是此处并非善地,朋友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那带刀汉子眉头一皱,说道:“山野小庙,确非久居之地,但妻女已经疲乏,只能在此暂歇了,朋友不必担心,若有危险,赵某手中之刀自可应对。” 既然他这样说,楼近辰也就不再劝了,萍水相逢,提醒过了已经仁至义尽,只是今日的等待与狩猎似乎难有好的结果了。 只是没一会儿,他竟是又感觉有一股危险感弥漫着在心头,仿佛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比之前那感觉更加的明显,不加任何掩饰。 楼近辰发现他们三个并没有什么警觉,心中已经在想好退路,未知总是可怕的,他以凡器浊力来这里猎妖物本就冒险,但这不代表他是莽撞人。 妖魔环视,破旧山庙,四个心思各异的人。 寂静里,楼近辰闭目养神,那三人喝了些水,吃了一些干粮便睡着了,然而大概是屋子里人气较旺,庙外的东西也不轻易的进入庙中,它们比楼近辰想象的要有耐心。 时间被风吹动,即使是楼近辰也有些困了,在那种危险压迫下久了难免疲惫。 大概是在半夜的时候,楼近辰发现那三人之中的母亲悄悄的起身,她似乎有一些内急,来到庙外,也并没有走远,然后便听到悉悉索索的撕尿声,撕尿声在一半时突然断了,过了好一会儿后,那妇人才走了进来。 楼近辰靠在斑驳的山神像上闭着眼睛,但这一刻的他格外的清醒,他觉得有一股恶意就像是墨汁一样的涌入了庙中。 那妇人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再是她,而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夺了身体,这是楼近辰心中的想法。 他心中叹息,又紧张,不是他不想救人,而是现在的他无能为力,自保尚且勉强。 妇人如之前那般躺下,楼近辰偷看她,想看清其面容是否有异,妇人的脸被头发遮挡,楼近辰细看,突然,他发现妇人头发上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那是一双充满了恶意,却又有着智慧与狡诈的眼睛。 楼近辰心中震动。 “哗!” 山庙西南角屋顶破开,一个破衣烂衫,形如猿的人冲跃而下,这一刹那之间,楼近辰会觉得它如猿,是因为它的身上长满了灰黑的毛,但是其脸型却又是人,一双赤红突出的眼,突出的獠牙,带着浓重威慑声的低吼,从庙顶而降,直接朝着楼近辰扑来。 那个刀客本是在做恶梦,梦中有魔鬼来到了身边睡下,却骤然惊醒,然后看到月光里有怪物跃下。 他身上汗毛乍起,拔刀在手,却手脚冰凉,他的心志已经被妖物所慑夺,十分的力气也只能够发挥三四分,更是浑身僵硬。 楼近辰面临着同样的情况,而且更重,那一声低吼有着震慑心神的能力,而且它主要是针对楼近辰。 小时候,小孩子面对大人的一声怒吼,会惊恐,慌乱,不知所措的呆立在那里,正是此时那刀客的样子。 而楼近辰乍然被袭击,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被封冻,又似被无形重物给压住了,身心都不得动弹。 他眼看妖物自上而下的落下,却闭上眼睛,心神深入内心深处,那是他的心湖,仿佛是一切意识的源头。 收缩到极至,方有伸展的力量与机会。 他猛的睁开眼,盯中精光自眼眸深处涌出。 闭眼是意识的收缩,睁眼是意志的伸张,以身体的动作引导意识的变化。 那压于心头的威慑,像是乌云被破开一线,透出亮光。 他身体随着动了起来,跃起身来,脚往后辙出一步,让开被扑击的位置,同时一道剑光应手而出,点刺上空,应着心中冲破的那一道光亮,合于手中的剑,意志凝于剑尖,划过这妖物扑击的双手之间那不过几寸的空隙,直接点在它的眉心上。 凡器难伤鬼怪,浊力不敌妖魔。 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但是有一种情况下则是可以伤得到,甚至可以杀死。 只要意志足够的凝炼,并且伤到了如眉心这样特殊的地方,便有能够重伤它们,意念附着于剑,便常被称之为剑意,可伤神魂。 楼近辰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剑上涌撞而来,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后大退几步,坐跨抱剑,形成一个剑架,剑柄抱于腰,剑尖在前,指着前方。 他感觉自己的剑像刺在了硬石上。 整条手臂都在发颤,脑口发闷。 一边的刀客,眼中满是震惊。 刚刚他被妖物所慑,无法反抗,但是在楼近辰一剑刺中了妖物眉心之后,他的思绪便如决堤的水汹涌起来。 “心志凝炼,附于剑,可斩妖异。”刀客心中闪过这样话,紧接着他又看到那全身长毛的妖物竟是朝着庙外跑去。 它在恐惧。 楼近辰岂能够让它逃走,仗剑追了出去。 庙外是密林,密林下方是空旷的,只见一根根树杆,枝叶全都在上方,遮蔽着月光。 那妖物像因为被伤了神魂,所以跑动的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但是楼近辰肉体凡胎也最多只能够远远的吊着不被完全甩开而已。 他此时也顾不得这周围还有没别的什么豺狼虎豹,或者什么毒蛇,只盯着直追,穿过一片密梦,冲上一个山坡,他气喘兮兮,月光之下,一片苍茫灰绿,竟己失去了那妖物踪迹。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更何况被自己一剑重创了神魂意识的妖物,不可能会去掩盖痕迹。 楼近辰借着月光,细心的观察,果然,发现了山坡一角,有一处阴沟里有可供一人钻进的地方,他小心的跟了进去,发现来到一株大树下的根部,有一个土洞,土洞周围光溜溜,显然时常有东西进出的。 他从怀中拿出一根火折子,划着之后,一点火光照亮周围。 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立即发现这里应该是一处墓穴,而且应当是一座大墓,穿过墓道,通过火光,他看到有一尊大黑棺摆在正中间,而地上隐约可见一具骸骨被扔在了地上,或许是原本墓主人的尸体,也或者是不小心摸进来的探险者或盗墓人。 楼近辰小心的靠近,发现那黑棺的棺盖是盖着的,就在他想着怎么打开这棺盖之时,棺盖‘砰’的一声翻飞朝着楼近辰压来,一道黑影从随着棺盖跃起,藏于棺盖之后。 楼近辰灵动的避开棺盖。 那人影攀爬于洞顶,朝楼近辰扑下。 楼近辰此时无比的冷静,然而又有一种矛盾的兴奋, 手中的火折子向那扑下的人影抛射而出,紧随其后的是出鞘的合金剑。 一个左斜步点刺。 剑在火光里闪过,竟生发一抹灿烂。 曾经日日夜夜在家乡的树下刺落叶练剑,感怀于生不逢那刀光剑影的江湖世界,练得一身刺叶百中的剑术而无用武之地,此时这一剑,是他的心意,是验证他的往日所练剑术的功果。 他眼中、心中只有这妖物的眉心一点。 剑光在火光里一闪即隐于黑暗,人亦从其旁边穿过。 扑通一声,重物扑倒在地,火折子掉在地上,照着一个扑倒在地的长毛的人,一双脚就站在旁边,剑尖在火光里可见残留着一抹绿血滑落, 2:火灵观 楼近辰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他最喜欢的东西,认真的学习了,又在自己向往的世界里学有所用。 剖开尸鬼皮肉,挖出那一颗紧致而带着几分坚硬的泛绿心脏,稍一打量,便立即衣服包好,无论这是什么心,杀其本身没有心理压力,但是拿着把玩却不可能。 再就着火折子的光打量着周围,确定是一座废弃的墓,以火光照那黑棺中,细细一看,里面有一些杂物,以及一些霉菌在角落里生成长毛,又从此獠生前的杂物里发现两叶铜箔纸书,上面写着《食尸炼煞法》心中一喜,将之收入怀中,准备回去细看。 提着衣服包着的心脏,原路返回那一座山神庙中,发现这里的三人已经不在了,确切的说是两人一‘鬼’。 看这庙中后面并没有打斗痕迹,可以看出三人是自己主动离开的,鬼怪附身夺舍,跟随着人进入人世间,这事想想便让楼近辰汗毛直竖,这个世上有多少这样的东西在人间呢? 他原本还想看看那‘鬼’还在庙中的话,能够解决就解决掉,但既然离开了,那以后就看缘份了。 出得山庙,踏着月光,将长剑插于腰间腰带上,迎着风大步而走。 扯开胸前衣襟,任风吹干一身汗水。 看着那满天星辰,皎胶月亮。 心中意气生发,嘴里开始哼唧着唱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一路看天不低头啊…嘿嘿你儿呀,嘿……” 从这破败山神庙出来没多久,就看到一条江,沿着江向上走了十余里,便见一座城立于江边湾曲之处,再岔分到旁边的一处小山坡后面,便见到山脚下有一座小观,观中有火光闪烁。 观名火灵观。 楼近辰来到之时,观门关闭,他敲响一阵之后,有一个童子打开观门。 童子睡眼朦胧,一脸的不高兴,任谁在睡梦之中被吵醒都难免有几分生气。 “是你!”童子认出了楼近辰,这人正是几日前,说要来拜师的那个人,自火灵观建立以来,这样的人很多,但是这个人的衣着怪异,又是短发,细皮嫩肉的不似那些泥腿子,言谈举止,似书生不似书生,似和尚不似和尚,亦非那些行走江湖的人,但他有一双眼睛却蹭亮,让人印象深刻,仿佛对任何事和人都好奇。 “你这半夜三更来敲门干什么!”童子问道:“小心惊扰了观主,将你熬了做灯油。” 他没有见过观主将人熬了做灯油,但是他听过观主这样威胁和骂人,带着起床气,也就骂了句恶毒的话。 “打搅道童休息了,但我也是因为取回了观主需要的东西,怕误了观主炼丹的时辰,所以才半夜敲门的。” 此时月己西斜,已至黎明时分,当然并非是半夜,只是道童不有时辰而已。 楼近辰说话间将手中包着心脏的衣服举起,一股血腥味冲得童子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他们的耳中都听到一个声音:“带他到本观房中来。” 这是观主的声音。 楼近辰进入道观,先是看了一眼正对着门的神像,神像捧于心口的一盏灯,他隐隐感觉那灯焰像是活的一样,正在窥视着自己。 道观不大,前后不过两进,很快就到了观主所住的房间。 一位清瘦道人盘坐在那里,他戴着黑色观帽,下巴有着一缕焦黄胡须的。 在他的房间之中,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如猴子一样在四处跳动着,听到脚步声之后便立于观主旁边的灯盏上不再动弹了。 “拜见观主。”楼近辰行朝着那观主抱拳行礼。 观主睁开眼,看着身上沾满了泥土草屑,却又有着几分意气飞扬的楼近辰,不由心生感叹:“彼辈弱冠,意气盈冲!” “你打开,容本观观之。”观主让楼近辰将手中包着心脏衣服打,同时又挥手让童子退下去。 看着楼近辰置于桌上的衣服中的那一颗心脏,观主心中闪过一丝的喜意,说道:“此獠隐于山沟阴暗之处,又有几分狡诈机敏,本观主数次去寻都未寻到,你能够将其心脏摘来,正当其时,你需要的炼气法,我这就传你。” 楼近辰眼露欣喜,笑道:“观主真乃信人,多谢观主。” 观主心中却想着:“那尸鬼是修士异变后的东西,虽不足其原本三成的能力,但此子能够凭凡器浊力取其心脏而归,确有几分心志,不若留下他,我道观初立,或有可用之处。” 想到这里,他自腰间的一个灰色皮囊之中拿出一本书来,递给楼近辰,并说道:“你既修炼气法,若无居处,不若在本观之中安身,我收你为记名弟子,将来若有成就,亦可去县城之中谋一分富贵。” 楼近辰一听,其他倒没什么,一个安身满脚之处正是他需要的,被收为记名弟子,那他的身份问题就解决了,何况他从这个火灵观主这里获得炼气法,能不能修成都还不知道,能够就近的请教自然是最好的。 至于对方有什么目的,他倒也没有多想,若是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别人需要之处,别人如何愿意留下你来呢?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当下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出了观主的房间,东方已泛白,竟是一夜过去,天色将亮。 童子的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大概是被吵醒之后,见天将亮,也没再睡,两个童子正在说话。 时下天气暖和,他也没有房间休息,便在观中廊檐下寻了一处干爽之地躺下,抱剑而睡,耳中隐约听到了观中两童子的说话声,以及挑水、洗漱声,又有劈柴、煮饭的声音在耳边缠绵。 小小道观,竟是烟火袅袅。 观外,鸟儿晨鸣,阳光洒落观中,照着廊檐下楼近辰半边沾着泥土身子,格外的安祥。 在一阵饭香中,楼近辰醒了,而童子早得到了观主的吩咐已经为他安排了一个房间为住处。 在两个童子不在身边,在前面诵经做功课,他不好去打搅,然而昨天一夜打斗与赶路,肚子又饿的紧,便寻了碗筷,从锅里打了三大碗米饭吃,吃完之后,他们正好回来,便又向他们打听附近哪里有水潭,于是寻着前去洗了一个澡,又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了,洗干净,将其中一件外衫拧干,围在腰间,也没穿内-裤,就那样手拿着另外几件湿衣,晃荡着回来了。 “真是野人。”说话的是两个童子之中那一个胖的。 旁边那一个昨天晚上为楼近辰开门的童子,倒是没有说话,但脸色也不太好。 楼近辰自然知道别人为什么生气,自己将别人煮好的饭都吃了大半,也没说一声,人家骂两句很正常。 “在下楼近辰,见过两位师兄。”楼近辰说道:“打搅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师兄海涵。” “你一声不言便把我们一天的饭吃了大半,哪有你这样的。”瘦童子没好气的说道。 “呃!”楼近辰有些不好意思:“只因昨晚一路奔波,实在是饿得紧了,又见两位师兄在诵经,便没有打搅。” “你以后也是观中的人,你也得干活。”那个胖童子显然也知道他昨天晚上来的,并被收为记名弟子,早上又见他身上的泥土和风尘,便也没有再追着这事不放。 “那是自然!”楼近辰痛快的答应下来,两位童子脸色好看了一些。 “以后你就挑水,砍柴吧。”胖童子再一次的说道。 “可以。”楼近辰知道,他们挑水应该是在后面的那一个山泉洞里,路途颇远,他们身量未长,肯定有些吃力,所以将两样较难做的重活让自己做。 但是他并不在意,劳其筋骨,亦是磨炼意志。 于是,楼近辰便在这火灵观中住下了,当天下午观主离去炼丹,交待三人无事不得离观。 三人吃了晚饭之后,紧闭观门,各自回屋。 楼近辰回到屋中,这才有时间定下心来看观主给的那本册子。 炼气法好大名声,楼近辰自然想要了解其中玄妙与修持之法。 翻开书册,看上面的字,应是手抄本。 “天地有气,滋养万物,采而炼之,合念成法……” …… …… “《采炼日月法》”楼近辰将这一本书看了一遍,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概念。 这炼气法,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炼身中精血化气,一部分则是采日月之精华而入体炼化为法力。 而想要炼气成功,首先要意志凝炼的人,这其中本身的意念极为重要,若是三心二意,对修行有着怀疑,便永远无法炼气成功。 而若是意念坚定者,便最易入门。 他又连续看了两遍,然后再细看修炼的步骤。 “观想日月沉照,炼烧精元为气,行于经络之中,如蛟行于江河,化龙飞升。” 这是一整个的修炼过程,但万事总有个开头,开头则是最难的。 “应时而观想日月!” 现在正是晚上,他来到窗户边上,看着天空的明月照入自己身中,自脑中而下,过咽喉,如吞月一般,一寸寸的过五脏六腑,最后照入脐下三寸,这是精元生发之处。 这里的精元若是化为气,便成气海。 当他观想的月光落入时,已经只有一缕微光,在脑中时还是一片皎白,越往下,似乎被肉身阻隔,意识也被消磨,只有一缕在他坚持之下照入脐下三寸处。 “维系一念不灭,无念无想,借月华而炼精化气。” 月华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灼烧般的力量,感觉到了一缕阴冷火焰在燃烧,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慢慢的,那一片漆黑之中似被点燃了光,他的意识仿佛在其中生了根,着了床。 然而这时,那一缕意识有些不听控制,它似乎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挣脱束缚脱身而去。 楼近辰想到了书册上的一句话:“意识生根,精元化气,如虫欲蜕壳自去,降而服之,炼气之始也。” 他不敢有丝毫的分心,如果这里没有降服,任由精无炼化出来的‘气虫’脱离身体飞走,那自己将元气大伤,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补回来,那书册之中有着重警告。 他以意识引导那蠢蠢欲动的‘气虫’自气海之中-出来,顺着经脉而上,这个上游的过程,亦是使自身的意识不断与之融合的过程,亦称之为炼气。 越是往上,越是靠近脑海,他本身的意识便越强,‘气虫’随着意识的融入越来越壮大,直入眉心。 “轰!” 楼近辰觉得自己开了脑壳,竟是刹那失神,也对‘气虫’失去了束缚。 在他失神的一刹那,那‘气虫’便要朝外冲去,它要挣脱身体的枷锁,飞入无边的月华里,成为天地精气的一部分。 3:念如大潮归于海 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楼近辰便已经清醒过来,他竟是看到了自己,并且觉得自己一身的力气都散于外,又有一种难以言述的舒服感,仿佛自己要与这个天地融为一体。 各种各样的幻象出现。 “气虫入识海,如飞升天阙,妄念丛生!” 楼近辰已经看将那册子上的警语记在心中,他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此时如果束不住的意念,那气虫将脱离身体,散入月华里。 此时的气虫,更有一个称谓,又名妄虫和妄气,只有真正降服之后才叫真气。 他收敛意识,汇聚于眉心处,观想月在脑海眉心生光。 月光从小窗户照进来一抹,洒在窗台,韵成一块白斑。 墙外的虫鸣,吱…… 在楼近辰的眉心识海之中,如有波浪在翻涌,却似有无形的力量按压着无边的风浪,这风浪,似要将这一片无形的世界给掀翻,又似风浪之下有无形的魔鬼要扒开这虚无束缚,冲入世间。 楼近辰心中涌生了一种无比的憋屈感觉,又无比痛苦、难受,不知从何处来的莫名躁动,仿如从水里往外钻,又似化做狂风,吹动无边浪涛,漫卷全身。 孤寂黑暗滋生的恐惧,如冷风一样的渗透在各个角落。 站在窗边的楼近辰在颤抖,他的眼皮在跳动,随时都像是要醒来。 有什么东西在窗外窥探我,一双血色的眼睛,趴在窗户外面看自己,那是观主的眼睛,心中生出这一个念头时,便不可遏制的发酵,那就是观主,观主不是人,是妖魔。 他嘴角有血,正是刚刚吃过心脏,那残忍的笑,毛骨悚然。 楼近辰眼皮狂跳,脖子上的毛孔一粒一粒的突显。 他强压眉心念想,只紧守一点清明,紧束一缕意识,就像是紧紧的抓住缰绳,不让这发狂的马甩下自己,不让那躁动的念头脱离自己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窗台的眼睛不见了,耳中又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有一个人端着一盏灯从门口走过,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隔壁的门,紧接着,他听到童子的声音。 “师父,您怎么来了?” “师父,您怎么了?您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师父,我,我怎么不能动了,师父,……你……啊,!” “师父,你别咬我,师父,你别吃我……” 惊恐凄惨的大叫在隔壁的屋子里一阵阵传来,血腥味弥漫过来,还有混合着屎尿的臭味,最终,童子的声音再不可闻,寂静的黑暗里,只有阵阵咀嚼和吞咽声,像极了野兽啃噬。 楼近辰身体疯狂的颤抖,眼皮跳动,似要睁开,但一阵子之后,又平息了下来。 咚咚咚! 突然,有人敲门。 寂静夜里,格外的清晰,紧接着是一个压抑的声音。 “楼近辰,我们快点逃啊,观主是妖魔,师兄已经被观主吃了,我们快点逃啊!你在不在,我先跑了!”声音落下后,一会儿,便有脚步声快速远去,那脚步声竟是一路的跑了出了道观。 然而,没过多久,又传来他的惨叫声,惨叫之满是惊恐,像是遇上了什么大恐怖。 没过多久,又有脚步声一步步的靠近,然后,是敲门声,隐隐还有灯光透进来,那是观主房间里的那一盏精致雕花的油灯。 “楼近辰,开门,我有话对你说。楼近辰……” 不断的敲门和呼喊声,阴森恐怖。 楼近辰从小练剑磨炼的意志,让他紧紧的坚持着,即使是那一缕意志已经薄如蛛丝,却也没有断开,他依然没有起身,没有睁开眼睛。 敲门声慢慢的弱下去,呼喊也渐渐消失,门缝里的灯光也不知在何时不见了,窗户外的月光再一次的照了进来,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吱吱吱的虫鸣依然。 那所有的恐怖与幻象,都消失了。 而楼近辰也清楚的飘扬于外的意识如万鸟归巢,归入眉心,如云似雾,又似白色的虫在那里伸展着身体,不断的壮大。 他明白,刚才的那些幻象妄想,都是自己内心对于观主的一丝怀疑和不安,这种怀疑是来自于以前看过的神鬼故事,那些故事里的山中道观的观主都是妖魔装扮。 念头一动,那一团气立即动了,沿着经脉的朝着气海而下,一路如蛟走于江河,带着无边的水气入海。 内心一片平静,然而气念挟无边的风雨入了气海。 感受气海中之中的真气法力,就像是自己无数的念头缠绕在一起。 “念如大潮,归于海,法由心生,感摄阴阳。” 楼近辰自然的明白书册中这样的一句话,心中明悟,伸手在月光在月光边缘一扯,一缕月华随着他的手而动,萦绕于指尖不散。 “我已经入炼气入门了,开辟气海了。”楼近辰重新躺在床上时,心中欢喜,雀跃。 天色微亮,楼近辰已经醒来,炼气有成的他,像是能够感应到月落阳升,能够感觉到周围温度的变化。 东方泛白之时,他已经感应到天地间的太阳精火之气在旺盛。 他起床后,先是去挑了一担泉水回来,清洗了水缸倒入其中,然后便对着东方感摄太阳精气。 太阳精气又名阳精,感摄入体,能够壮精元,采食一缕,整个人一整天都能够暖融融。 当两位童子起床之后看到楼近辰感摄阳精之时,他们并不能够看出楼近辰吞吸之时,有一丝火光钻入楼近辰的嘴里。 只当楼近辰在装腔作势,楼近辰并不在意这些,只一心修行,原本不得其门,现入门来,自当努力精进。 就这样,一连过了数日,观主竟然仍然未归来。 每日与两个童子同吃,一起做些观中杂事,倒也与他们厮混熟了。 那个那天为他开观门的叫邓定,是附近泅水城之中捕头之子,另一位胖胖的道童,名叫商归安,是泅水城中一位富商家的孩子,只是他的母亲却已经去世,父亲续弦,正得宠,于是建议富商送他来这里的学些本事。 日食阳精,夜采阴华。 一转眼之间又过了十余日。 三人在这临山的道观过着如隐居般的生活,楼近辰心中平静下来,仿佛一切的念头都归入气海之中化着真气大潮。 终于,在一个傍晚时分,观主回来了,只是观主似乎有什么心事。 两位童子及楼近辰前来拜见,沉思的观主看到楼近辰的那一刹那,眼神一亮,当下便让楼近辰留下来,问道:“楼近辰,你开辟气海,炼气入门了?” “是的,观主。”楼近辰笑着说道。 “很好,你确实不同凡俗,本观这里一件事,想请你去过一场。”火灵观主笑眯眯的说道。 楼近辰当然不会被他一夸就觉得自己真的很了不起,而火灵观主对于楼近辰的态度也与两童子完全不一样,有几分雇佣的感觉。 “不知道观主说的是什么事?”楼近辰问道。 “为本观炼药的是杜家庄的杜婆婆,需要大约二十多天的时候,本观虽不是主要炼药人,但那些药材都是本观主好不容易才收集的,所以本观要寸步不离的在边上辅佐之,然而今日午时,有人给杜婆婆送回来一个消息。” “杜婆婆有一个孙子名叫杜德胜,学儒法不成后,去年开始走阴镖,一直都是很顺利,但近来马头坡被一伙阴鬼占据了建立鬼市,杜德胜路过这里时,得罪了其中的市主,被扣在那里了,与他同行的镖师逃了回来向杜婆婆报信。” 楼近辰听他这么一说,便已明白什么事,当即说道:“观主是想弟子去救人出来?” “正是。”观主的眼眸里有一抹火光出现,他看着楼近辰身上宝光隐隐,这一点都不像初入门的炼气士。 “弟子,不过初入门而已,如何有能力从那阴市之中救出人来?” “阴鬼之类,如阴沟野草,割之又生,不理它则繁枝叶茂,积阴成邪,堵塞一方,但若要清理一时却也不难,你炼气有成,宝光护身,神鬼难侵,再持我灯入市,先礼后兵,若是它们愿意放人,一切便罢了,若是不放,便烧了那一处阴市,清理邪障!”观主状若轻松的说道。 楼近辰沉思着,他没有贸然的答应,对于那些阴邪鬼物,他其实也没有底,观主说的轻松,但是这只是他所说而已。 “当然,本观也不会让你白走一趟,在十多年前,有幸听得一段剑诀,如果你答应去的话,我这就就说给你听,如何?”观主说到后面,明显是非常认真的。 楼近辰明白,观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在这个师道如父的世界里,他做为观主的记名弟子,观主这样与他说话,已经是极大的尊重了。 “若事不可为!”楼近辰话未落,观主已经说道:“事不可违,你自归。” “好!”楼近辰肯定的回答:“我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杜婆婆那里对于这唯一的孙子很担心,她孙子迟迟不归,心神不宁,若因此而使炼药出差错,那就不是我们所愿意看到的。” 观主的话,让楼近辰感受到他的迫切,他怕那个杜婆婆因此而炼药出问题,如果真的出问题,那恐怕观主将大怒。 “那我带上水,再带两个饭团,观主您将那个地方告诉我,我这就出发。”楼近辰说完,观主自是将那处阴市方位告诉人了,并详细的说了怎么进入其中。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去,那本观主就将那一段剑诀告诉你吧,听好了:‘春天在野,夏天在目,秋天在经络,冬天剑器入我心藏,待时而动,剑起于心海,斩尽鬼神见青山’,这一段剑诀是我在十多年前,听一位路过江州府城的剑术大家与人讲-法时说的,本观见你似爱使剑器,便转赠于你,若无所获,也不必来问本观,本观亦不明其意。” 楼近辰听了很高兴,因为只一听那一段剑诀,他心中便有了一些想象,自然高兴。 他转身离开,走的干脆,正如观主给这一段剑诀一样,说给也就给了,并没有等到说事办成之后再给,而是先给。楼近辰也是干脆,带上水和两个饭团,提上观主给他准备的一盏马灯便走。 手中的马灯有琉璃罩,防风。 “不急。”观主忙喊住转身就走的楼近辰,说道:“此去百余里,步行太慢,我赠你一匹夜行马代步!” 4:春天在野 山坡上的风,顺流而入道观前,吹动几株花草摇曳。 观主说完,手中便从腰间挂着的一个灰色的袋子拿出一个,似由马皮缝制成的小马,只见观主将那小马往空中一抛,同时吹出一缕红丝般的气息钻入那小马身中,小马身上竟是涌生一团红光烟霞,红光之中一声嘶鸣,一匹黑色骏逸马跃出,只是双眼之仿佛燃烧着火焰,让人一看便知非凡马。 楼近辰看着这法术眼馋无比,想着自己若有这个东西,去哪里也不用两条腿了。 他将马灯挂在马鞍一侧,翻身上马,又发现马鞍上居然也有挂剑的地方,于是将剑也挂上,及一个水壶及饭团都在一个包袱里挂在上面,翻身上马,一提缰绳,两腿一夹,马便窜了出去。 道观内,两个童子看着纵马而去的楼近辰,只觉得楼近辰身上这一刻意气飞扬,让他们惊讶! 这十多天来,楼近辰与他们一样,干活,吃饭,修行,偶尔说一些怪话,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喜欢说怪话大话的人,但是这一刻的楼近辰与他们心中的样子不太一样。 观主并没有在意两个小道童的心中想法,他现在一心在炼药上,只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嘱咐两个童子关好观门,便又回到杜家庄去看护自己的药。 楼近辰几乎不用自己去操控这匹黑夜般的马,它似乎认识路一样的,而且不怕踩到坑。 坐在马上的楼近辰,心中在琢磨着观主说的那一段话:“春天在野,夏天在目,秋天在经络,冬天剑器入我心藏,待时而动,剑起于心海,斩尽鬼神见青山。” 他念着这一段话,其中那句‘冬天剑器入我心藏’,可以明白‘春天在野’中,是什么在春天的野外,同时这‘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并不是指的是季节,而是一个修行的先后秩序。 以他本身的国文功底,翻译过来就是:“春天,我见到有剑在天地之间,夏天,那剑已经印于我的双眼之中,秋天,剑已经入了我经络与气融为一体,冬天,剑藏纳于心脏之中……” 后面那一句话,已经很直白了,但也可能是这直白之中又蕴含着其他的象征意义,他一时也不明白。 他又想到一句话:“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这里的器,并不是指某一件器物,其中的藏也不是指藏东西的藏。 整个意思是君子应当努力学好本事,等时机一到,便可以发挥自己的才能。 所以这里的剑器入我心藏,也可能不仅指剑器,而是一种泛指象征。 当然,这里既然说是剑诀,那便围绕着这个‘剑’来理解,至于更广泛的意义,不是现在他考虑的范围, 剑明明在手,为什么说剑在野? 所以他认为也不是指的实际的剑器,而是指剑法。 “春天在野。”楼近辰心中的理解慢慢的清晰:“春天,看到天地之间的各种现象与规律都像是看到了种种剑法,我将之合于剑器之中。” “夏天在目:到了夏天,我领悟这现象与规律印刻在我的双眼,那剑法就被我学会了。” 楼近辰认为应该是这样的,一段法诀,不同的人看到读到听到,自然有不同的理解方式,这里面也不好分什么对错,只要自己心中能够自恰,能够解释的通,便是一种理解,能够修成法才是真道理。 楼近辰心中喜悦,这是一种明白了一种道理之后的欣喜,是理解说此话之人的意思。 而现在他现在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法韵,便是修成炼气法开辟气海之后的‘感摄阴阳’,他每时每刻都似能够感受天地之间若有若无的阴阳变化。 那是从太阳与月亮的轮转带来的,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够采摄天地之间的阳精与月华。 “见法,而使之成剑法,我见阴阳,当以阴阳之法韵练为剑法。” 楼近辰心中明确了这一点之后,人还在马上就已经拔出了剑挥动着。 他试图将那一份感摄阴阳的能力用在剑上,形成自己的剑法。 一次次的挥动着,他没感到一丝的疲倦和难耐,对于一时没能够做到,没有丝毫的沮丧,因为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每一次的挥剑,都有一点进步。 他的法力随着念意附于剑上,又通过剑却感摄阴阳,通过剑来引动这白日里的阳光汇聚成的太阳精火,使得精火在附着于剑上,从而可以轻易的伤害那些诡怪邪祟。 他觉得,这样还能够通过太阳精火与太**火淬炼手中的剑,使这把韧性极佳的合金剑变成一把法剑。 他的思维发散,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 在太阳将落山之时,他竟是找到了一点感觉,剑挥动之时,剑身竟有一抹若有若无光辉附着,而在剑尖之处尤为名显。 内心的喜悦,仿佛滋养着心念的勃发,在这过程之感摄着阳精归入气海之中,形成真气法力,每一缕法力,都是念意的凝聚。 马踏日暮,官道上一路可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归入各自的村庄。 就楼近辰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每一个村庄都会有一两个拥有法术的人,他们所修之法或许不能长生,甚至不能够延寿,但是却在村庄之中有着着极高的地位。 红白喜事,皆坐上。 常见的一些失魂撞煞的,他们大多都能够治,有些更是能够过阴、养鬼、赶尸或画符。这些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长生秘法,只是家传的一份手艺。 至于那个杜家庄肯定是一个大庄子,连火灵观的观主都要去请她炼药,可见学会一门手艺多么的重要。 路上的行人见他的马,倒也没有多么的恐惧,只是避开正面,看着他的马,与同伴们议论着,可知他们亦是见惯了异兽的。 在一个三岔路口,有几座草屋,各自挂着茶、酒、食的旗,这里正是一个歇脚的地方,草屋四面通风,但是占地颇大,里面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行商、镖师,或者是走亲访友的人,泅水城处于水陆交通要道,附近的都将货物运至泅水城转运,或者是就在泅水城卖,所以周边的官道上商旅不绝。 观主给他说过主要的标识,这里就是一处,从这个拐上另一条路,再行个二十余里便到了。 他决定在这里歇息一下,马不会累,可是人会。 他虽然开辟气海,但是仍未脱凡胎,身上的真气主要是炼化自身之精元而来,采摄的阴阳之精的时间还短。 在茶铺外的阴影之中,拿出饭团就着清水吃起来。 耳中听着茶铺里面的人说话。 “爷爷,这个马头坡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这么的邪性,连鲁大先生也陷在其中了。”问话的是一个少年人,楼近辰没有回头,但是之前那一眼他已经将这菜铺里的人记在了心里,问话的就是坐在茶铺最边上的那一对祖孙。 “马头坡原本是一个村庄,十多年前,一夜之间,村中所有的人都被吊死了,上到花甲下到婴儿,皆吊死,这事震动了周围所有的村寨,即使泅水城中都有派人来调查原因,但最后却没有查出个结果。” “有道士、和尚去那里念经超度,怨气仍不散,有人从马头坡过时,常会看到马头坡村之中灯火通明,似还有人生活,但有人进去后,却少有人能够活着出来,即使是出来了,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上吊而死,于是有人提议在那里建一座庙镇锁住那里的怨气。” “泅水城之中的建庙世家鲁大先生受托,带家中子弟在那里建立了一座土地庙,以土地神镇压那一片大地里怨气滋生出的邪恶,土地庙建成之后,马头坡村安静了下来,但是在前段时间,马头坡村又开始出现了灯火,有人听到村中人声鼎沸。” “唉,也不知道是土地庙的镇压失去了作用,还是有别的什么变故,鲁大先生前去探寻,竟是一去不回,这次鲁二先生邀请那些人前往马头坡,就是为了救出鲁大先生的。” 老人的话,让楼近辰明白,原来还有人去了这个马头坡村的。 他休息的差不多,然后起身,翻身上马,纵马而去,当他转向那一条可以通向马头坡的道路时,刚才说话的那个老人目光立即追逐而来。 自从马头坡村出事后,那一条路都已经荒废了许多,少有人走,除非是那种不得己要走这里的,又或者是自觉有能力的人。 楼近辰心有所得,心中畅快,纵马如风。 在太阳尽落山后,夜幕降临之时,他跨下的马才慢了下来,前面的道路已经满是荒草蔓延,已经许久不曾有大量行人通过了。 旁边一条溪流泥叶堵塞,阴气郁结。 几条各色斑纹的蛇被惊扰钻入了草丛之中,远处几只黄皮子踮着脚站在草中朝他这边看着,它们的双眼,闪烁着幽幽的光。 远处的山已经成了夜幕之中最浓重的一片黑。 这片黑灰荒凉的之中,远山脚下的一个似马头的山坡上,有一片点点碎碎的灯光散发神秘而诡异,那是一座村庄。 楼近辰知道,这马头坡村应该到了。 5:诡异村庄 夜虫嘶鸣,荒草没马蹄。 山间几只老鸦呱叫。 马鞍下的灯光随着天色的变黑也越来越亮了。 再走近一些,那一片点点碎碎的灯火依然朦胧,但是却看到另外的火光亮起。 那是有一群人堆烧出来的火堆。 楼近辰很快就想到,可能是那个建庙世家的鲁家鲁二先生请来的人。 一眼看去,人数在二十多个,其中当然并不是每一个都是有法术的,现如今谁身上有法术,楼近辰很清楚的就能够感觉出来,修法之人,周身有一层若有若无的念光,这念光亦可称之为法光。 其中有五位法光较浓郁,又有几位暗淡,暗淡者年轻,属于弟子晚辈一类,其他则是一些干活的仆从之类。 当楼近辰骑着马到来之时,自然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看楼近辰的马便知道这不是凡马,马的双眼透着火光,马上之人虽然衣着有些邋遢怪异,头发短碎,但是英气勃发,绝不可能是什么妖邪。 他们自有一套辨识妖邪的方式,其中被妖邪附体的人,都难有这种英姿勃发的气韵。 有人上前来寻问,来问的也是一个年轻人,大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着墨色袍,截青色冠。 “这位朋友请了,在下分水岭陈肖,敢问这位朋友可是受鲁二先生邀请而来?”他看楼近辰面生,但是在这个时候来这马头坡的人,很可能是受邀请而来,只是楼近辰看上去太年轻了。 像他这样的在这里都属于晚辈,等会是不进入这马头坡村的,只在外面接应。 楼近辰一听,心道:“果然,他们都是鲁二先生请来的人。” 至于这个鲁二先生在这一带到底是何等地位,他其实并不清楚,但是十多年前,很多人奈何不了这马头坡的怨邪之气,而鲁大先生建一座庙便何将之镇压住,可见是有真本事的人,而且能够仓促之下能够招来这么多人帮忙,亦可见其人缘较好。 “在下火灵观楼近辰,奉观主之命来此。”楼近辰人还没有下马便已经开口回答了。 他的这种未下马便已经答话的行为,惹得旁边一个更年轻的人轻‘哼’一声,在他看来这是极大的不尊重人,更何况火灵观他们并没有听说过,楼近辰这个名字更是闻所未闻。 楼近辰看了他一眼,看出对方眼神之中的不满,也并不在意,对于个人的荣辱方面,楼近辰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火灵观?”陈肖思索了一下,说道:“可是泅水城外的新立道观?” “正是。”楼近辰已经翻身下了马,回答着,顺手将马鞍上挂着的剑拿了下来。 “那,贵观的观主何时到来?”陈肖问道。 “观主命我前来,自是因观主有事无法亲至。”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的话一落,旁边听到这话的人,都是神色有异。 火灵观对于他们来说是陌生的,既然受鲁二先生邀请,竟不亲至,只派一个年轻弟子就来了,太傲慢了。 有人立即去禀报鲁二先生。 这时有人说道:“想必火灵观主法术精深,弟子更是修行了得。” 楼近辰看着那阴阳怪气说话的人,正是之前冷哼的人,当下便说道:“我来这里,是奉观主之命,与你何干?” “你……”那人被怼了一下,眼中怒火直冒。 旁边的陈肖连忙圆场道:“我等都是为了救鲁大先生而来,当同舟共济,何必伤了和气呢,来,楼道长,我们先见见鲁二先生吧。” 因为听说楼近辰来自于道观之中,所以他称楼近辰为道长。 在陈肖看来,这个火灵观怎么失礼是火灵观的事,就是有人有意见也是鲁二先生对此有意见,不关他的事,所以引到鲁二先生处才是最合适的。 鲁二先生是一个看上去人富态的人,有些胖,但也上了年纪,他听到有人来报说火灵观来人,他也愣住了,火灵观新立,他也只是知道泅水附近新立了一座火灵观,观主修的是五脏神法。 他很清楚自己与那火灵观主并没有交情,根本就没有请这个火灵观的人来。 正好,楼近辰被陈肖引了过来,两方一见面,误会便立即解开了,然而得知楼近辰的来意是救杜婆婆的孙子杜德胜之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他们为了进去救人,都请了这么多人,而火灵观主居然就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弟子来,那不是送死吗?难道这个火灵观主不了解马头坡的可怕? 鲁二先生心中则是念头翻转,杜婆婆他当然认识,杜家庄的杜婆婆善炼药,远近闻名,这一次她的孙子失陷其中,他更清楚。 与杜德胜一起走阴镖的人中,有一位是被鲁大先生花了大代价送出来报信的,首先就是将这消息先报给他的,而他再派人传信给杜婆婆。 并且,杜婆婆还回信希望他在救出鲁大先生时,能够顺手救一下她的孙子。 原本他以为杜婆婆一定会广邀法师前来救他的孙子,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只来了这么一个年轻人。 当下便有人劝楼近辰不要进去,又有人将马头坡的邪性告诉他,又或者暗讽其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楼近辰听着这么多人的相劝,心中竟是生出一丝退怯的念头。 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来,想着观主跟自己说过的话,可以看出观主并不是不知道马头坡的底细的,也并不是没有慎重,只是对于观主来说,炼药才是重中之重。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盏挂在马鞍上的灯,竟是生出一种错觉,那灯中的火焰竟似观主的眼睛。 “分身或者分神什么的?”楼近辰并不缺少想象。 “既然,楼道长执意进去,到时便紧跟我等身后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一个照应。”鲁二先生说道。 “多谢鲁二先生。”楼近辰感谢着,别人对他好意,他自然领情。 他看这些人还在准备,自己做为一个外人也不好一直在旁边,便走开在旁边等着,聪敏的耳朵听到风中有人说道:“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他执意要进去,我们何必将他带在身边,要知道,在那里面,身边若有人心志不坚,修为不足,极易为那些诡物所趁,他在我们之间便是一个大破绽。” “是啊,最怕的他心志被夺,被附身后向我们出手,那将是大麻烦。”又有人说道。 鲁二先生也有迟疑了起来,说道:“我观其身上法光清正,当是心志坚定之辈,不过,到时我们让其跟在我们后面稍远一些,这样即便是出了事,也不至于让我们措手不及。” 鲁二先生已经这样说了,其他人即使是还有想法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鲁二先生刚才已经开口让楼近辰紧跟他,现在在他们的劝说与让步了,只让楼近辰远远的跟着,再纠缠不放大家面上就不好看。 楼近辰倒并不在意,他坐在一边休息,同样的调整心情,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他心志有些动摇,他清楚,如果心中怯惧,那将很容易被诡怪所趁。 剑也会没那么的坚定,不坚定的剑就不够锐利,也就没有威力,尤其是对诡怪,更不能够怀疑和惧怕。 他坐在那里,看着远处那一片稀稀点点的村庄灯光,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似乎在摆酒席一样。 然而这却是一座十多年前已经死亡的村庄,此时又活了过来,这就是最大的诡怪。 它就像是一个恐惧之源,当人们认识到它的可怕之时,只要看到它,便会不断滋生恐惧。 他盘坐了下来,明白自己的内心已经滋生了恐惧,恐惧亦属于妄念的一种,必须将之镇压,炼化。 观想明月照身入气海,那些怯惧的念头这这观想之中,慢慢的消散,融入了气海之中,使得真气又壮大一丝。 真气法力是由自身之意念与精气凝结在一起后形成,当心中妄念涌动之时,能够将之镇压炼化,却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真气法力的状大。 而观想明月照身,却是能够有效的镇压炼化妄念。 黑暗越来越浓重,月亮出现了,却因云较厚,所以月亮时隐时现,即使是现时也是枯黄如长毛了一样。 楼近辰镇压炼化了心中怯惧之念后,并没有起身,而是在那里感摄月华入身,导入气海之中,陈肖再一次的来到他的身边,并表示大家准备进去了。 楼近辰起身,牵着那匹马就过去了。 当他走过去之时,主动向鲁二先生说,怕影响大家的配合,就跟在后面,这让鲁二刚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拍了拍楼近辰的手臂,说道:“好,此行之后,欢迎来我家中做客。” 楼近辰笑着答应了。 一阵风吹来,云涌动,将月遮蔽,大家朝着那马头坡村走过去。 别人见他连马都牵进去,也没有说什么,懂的自然是看出这马并不是肉体凡胎的马,而留在外面的那些晚辈对着楼近辰指指点点。 楼近辰跟在他们的身后二十步左右,一步步的走近这诡异的村庄。 村庄灯火朦胧梦幻,村庄里传出来沸腾声音越来越大,楼近辰看着前面的人走进村中,像是走进了时空里,仿佛他们在这一刻走入了十多年前。 6:眼睛 楼近辰回头,发现原本村外点燃的那几堆火已经在极远之处,如点染颜料,仿在世间之外。 抬头看天,两三点星光自破开的云洞里坠落,刺破夜幕。 楼近辰沉心感应虚空,世间诸般精气,皆脱不了阴阳,今天月华不浓,星光亦不盛,他感应虚空便将月华与星光之中的散落一把摄抓于指尖,凝成一团蓝白辉光在掌心感悟。 他炼精化气开辟气海以来,只学过一段观主说的‘剑诀’,没有修过其他的任何法,但就是那一段‘剑诀’似乎打开了他的术法之门。 他觉得,就‘感摄阴阳’这一点,便已经够自己修一辈子。 马头坡村的轮廓慢慢的清晰起来。 这是一座有着木栅栏围着的村子,入村口有一座寨门,此时的寨门大开,并没有人守着,似乎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可以任由人们进出。 前面进去的人,已经消失在黑暗的迷雾里。 楼近辰伸手摸了摸寨门木头,原本看上去颇新的寨门在他手下被扣下一块木头,观想着月亮在目,注视着手中的木头,木头迅速的生出变化,不再崭新,而是一块朽木,却散发着黑气。 观想明月,有镇压和炼化妄念的妙用,而观想明月在眸,再注视着其他的东西,竟可破其妄相。 妄在心在则乱,在外则生幻。 这木头上的怨气就是让人看了生幻相的东西。 一念生法,从这一块怨气凝结的木头上,楼近辰感受到了。 他双眼之中银白的光辉隐现,再看这个村庄,他的眼中开始有些变化,附近看得清的地方,荒草荒草蔓延,遮住了所有的人,但是再远一点却是一片迷雾,迷雾之中有灯火闪耀,隐隐约之间仍然听到人声。 先他一步进来的那一行人已经不见了,但是地上有他们的脚印,楼近辰看了一眼马鞍上的那一盏灯,灯光在这里荡漾着神秘的光波。 怨气结雾,遮挡着目光。 他顺着村中心这一条向前走,也是前面那一行人走的路。 当他正式的走入村中之时,只要离得近了,细看之下,那一座座房子会在他的眼中褪去了怨幻之相,呈现出腐朽倒塌之态,然而在那腐朽的房屋里,却有着一个个的人影在里面,那是怨灵,像是因为楼近辰的目光而惊扰了他们,他们朝着外面看来。 楼近辰在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冰冷的怨恨的眼神似要印到内心深处。 但是楼近辰一念维系着明月观想,那满怀着怨恨的眼神无法留下痕迹。 他并没有进去看的想法,当他走过之时,那屋子里则又亮起了灯,灯光里有女了在煮饭,有孩子在哭闹。 脚下仍然可以看到前面那一行人行走过痕迹,一路走向镇子的中心处。 …… 鲁二先生一行六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座热烈喜庆的村庄,大家都穿着崭新的衣服,兴高彩烈的。 见到鲁二先生他们之时,有人直接问道:“外乡人,你们也是来吃酒的吗?” 遇到的第一个村中人这样问,六人没有人会去理会,他们都很清楚,只要是与这些东西答上了话,就会被缠上,就想当于有了回应,一问一答之间有了联系,法术便能够寻着这种联系而缠上自己。 然而每碰到一个人,他们都问。 六人不理,顺着路往那们的村中心去,鲁大先生是在这里建过土地庙的,所以鲁二先生很清楚,庙就是用村的的祠堂改造成的土地庙。 鲁大先生借土地神的神名镇压着这个村子的邪怨,如果村子再出问题,那么出问题的一定是那祠堂改成的土地庙。 所以他们只闷头向那个土地庙而去,他相信,自己的兄长来这里一定也是要看那土地庙的。 然而他们走着走着,发现有些走不动了,不是被人堵住了。 那些问话的人在没有得到回答之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跟在他们的身后,在前面遇到新的问话人时,他们竟是跟着一起问,叠在一起的声音像是浪涛一样的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他们觉得自己走在了巨浪之下,这村中心的路,像是一条河,那些浪就是身后的‘人’形成的声浪。 他们的心已经在蠢蠢欲动,想要回答他们,想要对他们怒吼‘不要再问了’。 但是他们理智告诉他们不可以回应。 终于,有一人忍不住了,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人,伸手在沾上口水,在那纸人的眉心一点,然后朝空中一抛,纸人身上散发着一团光,光芒之中,那纸人似乎回应了一句,刹那之间,便有怨灵扑在纸人上,纸人瞬间黑朽,飘落在地。 他名叫纸人张,善用纸人替身术,他的纸人不但可以为自己挡劫,还可帮别人解除诅咒,他自己承受不住那问话,便让纸人替他去回应了一句,心中立即痛快了不少。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忍不住了,他一拍身上的黑色的布袋,里面冲出一团黑气盘踞在他的周身,他名叫田学术,家传养鬼术,那黑气便是他的小鬼所化,将他包裹着,保护着他,那问话声立即被隔开了。 又有一人名叫食天,开一家刺阴馆,他善于在人身上纹各种图案,并使之拥有特别的能力。 他直接将自己的上衣脱掉,他的背上竟然有一张鬼脸,鬼脸似从沉睡之中醒来,然后鬼脸听到了那么多的问声之后,竟是开口回答了,它一开口回答,便有怨灵似乎确定了目标一样,朝着那鬼脸扑去,然而却被鬼脸的大嘴咬在嘴里,可以看到一个个怨灵被那大嘴吞食。 还有一人拿出一个乌黑人像,这神像五观怪异,四肢扭曲,就像是某种根茎长成这样子一样,在这根茎般的小人儿身上还被套了一件华丽的衣裳,越是华丽的衣裳,越是让那根茎人像看上去怪异。 他名叫黄养虚,家传法术属于豢灵法派的一支,天地之间灵类难得,其中草木之灵算是较易得,黄家所豢养之灵名叫乌头神,是以秘法浇灌何首乌的根茎,使之其中蕴含的一点灵性异变。 只见他划破食指指尖,挤出鲜血,点在这乌头神的眼睛上,而他自己则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乌头神像成了他的身体,乌头神的双眼所看过之处,那些‘怨灵’便一个个的崩散为怨气。 还有一个矮小的老人腰间挂着一柄短刀,手拿旱烟管,他名叫公孙区,他一马当先的走着,他每吸一口烟吐出,那烟便像是蟒蛇一样的,缠绕在他的周围,在一声声问话的声浪发出无声嘶吼,然后崩散,于是便又吐出一口烟雾。 鲁二先生与公孙区并肩而走,他手中拿着一把墨尺,散发着乌光,不断挥动着墨尺,似乎将那浪涛般的问话声给破开。 他们一路终于来到了土地庙前,这一座曾经的祠堂前,有一大片空地,有一株大樟树参天,朝着那庙中看去,可见其中的灯火朦胧。隐隐可以看到,有数人正跪在一座神像。 他们的目光自然的就落到了那神像上面,尤其是鲁二先生,家传建庙技艺,立了不知道多少神像,当然他看那神像之时,心中咯噔一下,因为他看到那神像身上长满了疙瘩,像是一个长满了脓疮的人。 再看那神像的脸时,他看到神像居然笑了。 “欢迎来到本座的宴会!”神像说话,外面所有这些怨灵也开口,声浪涌动,仿如山呼海啸。 鲁二先生心头震动,手中墨尺挥动,却觉得手上沉重,已经挥之不动。 他心中立即观想土地神的神相图,这是他建庙一派根本法观想法,每建一座庙,其中的神像都是按这观想图中的土地神样子打造的,也正是借这个土地神的威仪神韵镇压一方。 可是这一次,他观想那神相,神相却在他的心中改变了,变成了庙中那满是疙瘩的样子,那一双眼睛更是阴冷的看着他,这就像是一个人躲入被子里,却现魔鬼跟着自己一起躲了进来。 观想神相,想要借神灵之力,却发现观想的神相变成了魔鬼。 他心神震动,手中墨尺掉落,整个人的面色刹那之间灰败了。 其他的人在庙中神像问出那话之后,也瞬间失去了理智。 …… 楼近辰来土地庙前时,他看到了无数的怨雾之中,影影绰绰,而先他们一步进入这里的六人,一个手里抓着活蛤蟆吃;一个抓着蜈蚣在吃;一个将身上的衣服脱光,将身上抓得满身血痕。其背上有一张怪脸,也已经被他完全的抓烂了。 还有人啃食着地上的泥土,啃的满嘴的血。 鲁二先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如死灰。有怨灵正从他的眼里、嘴里、耳朵里往他身体之中钻。 地上又有几件法器一样的东西掉落在地,此时正被怨气缠绕着。 当他走近之时,身上仿佛朦胧着一层月华光辉,将那些想要侵入他身上的怨气排开。 他心中震惊,他没有料到,五个人在这里出了事。 他六人的接触中知道,他们身上的法光都很浓郁,至少比自己要浓得多,但是他们都躺下了。 当他出现之时,这里的所有怨灵目光都转向他,那一道道似有若无的目光就像冬日里的寒风,吹入内心深处。 在这一刻,楼近辰的世界里,只有一双双阴冷眼睛,他看不到天,看到不地,看不到前方,被那一双双冰冷邪恶的眼睛包围着。 他紧束自身的意识观想明月,不使心多想,然而他却觉得那些眼睛在自己的身上生长,就像是江南雨季里的一些树上长满了木耳,即使是那树是活的。 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一股惊惧自内心深处泛起,他想要去拍打,却生生的忍住了,因为他用手去拍了,便是进一步确定自己身上长了这些诡异可怕的眼睛,当自己都认为长了,那妄念就生根,这是他从降服妄念气虫时领悟到的一些东西。 他没有动,他认为这是侵夺了心志。 紧守心念,观想明月照身,身心洁净无瑕,那眼睛的蔓延稍稍遏制,但并没有停止,那一只只的眼睛,漆黑的眼珠子可怕恐怖,慢慢的覆盖着他身体。 他觉得自己的气力都在消散,像是溺水的人正慢慢的窒息,被这一只只的眼睛堵塞咽喉,堵塞肺部,就要入心脏了。 他觉得自己有一部分的意识已经被那眼睛吞食了,身体在枯朽、腐烂。 最后一丝的清明告诉他,自己绝不能够这样被动的防守下去。 而唯一的进攻方式就是出剑。 此时的他也不管自己的剑斩不斩得了这些诡异眼睛,甚至他都分不清这眼睛是在自己的身体里了,还是在外面的虚空里飘浮着。 但是他还是闭着眼睛出剑了。 他的剑出鞘,剑光闪耀,以他自己最顺手的剑式斩出去,然而目标却是朝心脏里蔓延的眼睛而去。 蔓延至心口眼睛在这一剑之破开,却又很快复原,就像只是斩开了眼睛上面的一层膜一样,根本就没有伤到它。 但是楼近辰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够是一剑又一剑挥击,斩、刺、抹、撩…… 7:仗剑纵火烧诡神 在一次次的出剑之中,只一心想杀死那一只只诡异的黑色眼睛。 楼近辰的法力越来越凝炼,力量越来越大。他手中的剑也不再是朝着一个方向,而朝着那环绕着自己周身的眼睛,连刺,挥抹,斜撩,他从小就假想着自己被敌人环绕着,以林中树叶练剑,现在只是变成了环绕着自己的一只只眼睛。 一开始,眼睛只是不再蔓延,到后来那眼睛居然慢慢的后退,他开始追逐着。 追风刺月,穿林惊风,跨步冲刺,跃步抹剑…… 种种剑式在他的手中绽放,他越到后面出剑就越痛快,从未曾有过这么痛快的挥剑了,这与独自一人通过假想敌人练剑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沉浸其中,最后一个追风刺月式,将一只眼睛刺灭之后,他周围已经没有了眼睛。 这时他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那一座怪庙的里面了,正面对着一座阴森邪异的神像。 即使是他现在身上气血沸腾,也觉得这里面阴冷无比。 幽幽的夜风吹入庙中,变成了阴寒。 在这神像的下方,楼近辰的身前,正有几个人跪在那里,其中一个老者,身上的衣服的画纹像是纹着一座座的小庙,庙中的神像也清清楚楚的绣了出来,他应该鲁大先生,楼近辰心中猜测。 只是此人已经肉身干枯,另外还有几个人同样如此,楼近辰只眼睛一扫,便又将目光落在神像上面。 就在这时,神像的身上长出无数黑发丝一样东西,朝着楼近辰席卷而来,这是怨气凝结成的发丝。 楼近辰转身便要走,这危险刺激着他的心灵,像是海啸一样的涌来。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才发现庙门竟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一缕火光从庙门的缕隙之中挤了起,并且在黑暗之中快速的蔓延,跳动着燃烧,只一转眼之间,已经在这庙中黑暗里形成一片大火势,火乍起,便猛烈,朝着中间的神像汇聚。 仿如一个无形的火巨人,张开双臂抱扑过去。 呼!火焰无风狂涌,如浪一样。 火焰将那神像罩入其中,里面无数的黑发丝朝外涌探出来,仿佛要探找着操纵火焰的意识根本,然而却在火焰之中快速的燃烧着。 无数的怨气丝被烧灭了,燃烧的神像上那一个个的疙瘩裂开,那里面竟是出现了一只只的眼睛,其中神像本身的眼睛更是闪烁着邪恶的怨光。 那些眼睛的出现将火焰排开,但是很快火焰又扑了上去,粘连着燃烧,只一会儿眼睛便被火焰淹没,楼近辰看到火焰燃烧卷动很有节奏感,就像是他的剑法一样,不是一股脑的乱挥,他从火焰的形态中竟看到了鞭、钻、劈,以及不同的方位燃烧,轻重不一,浓淡变化。 没一会儿,那些眼睛便无法抵挡,被火焰淹没其中,在火焰里毁灭。 隐约可虫子一样的怪叫,让人心悸。 就在楼近辰退出庙宇后,一缕火线在纵过虚空,落入马鞍一侧的灯盏里,那无焰的灯盏再一次的散发着火光。 楼近辰看到这一幕,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灯火绝对是观主某个‘分身’什么的。 观主果然很厉害。 可是,现在那个杜婆婆的孙子死了,这可怎么办? 楼近辰翻身上马,纵马向村外而去。 一直在村外接应的人,他们并不能够看清马头村中发生了什么,那片枯黄的灯光里,夹杂着片片的墨色,楼近辰他们七个人进去,一点浪花都没激起。 直到后来突然之间,他们看到村庄里出现了巨大的喧嚣,那些喧嚣汇聚成的声浪如山呼海啸一样,他只觉得群山、大地和那些荒草都在为之呼应。 原本听不明的声音刹那之间听懂了。 “你们是来吃酒的吗?” 当他们听到之时,便有人回答了,他们承受不住这样的问话,即使这只是从村中散溢出来的怨念。 回答的人,朝着村中跑去,像是那里有天下间最大的美味在等着他吃。 陈肖强行束住了念头,朝后面狂退,顺手还拉住了一个朝村子冲去的人,在他们退到很远的一个山坡上时,发现那些没有真正修行的人都不在了,即使是有修行的也有两个被慑进去了。 回身看了看身边的两人,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的惶恐样子。 村中声浪还在继续,但是传到他们所在地方已经很微弱了。 他们没有离开,因为他们师父或亲人都在里面,在过了盏茶的时间后,声浪慢慢的消失了,然后看到一片火光映红天空。 他们不知道这火光从何而来,因为他们进去的人之中,没有一个是修了火法的。 很快便有人想到楼近辰。 “难道是火灵观!” 火灵观有一个火字与这片映入虚空的火光沾边,自然有这个联想。 火光在一会儿之后消换,村庄那边沉入了黑暗之中。 嘀嗒,嘀嗒的马蹄声从黑暗之中传来,紧接着便看到有火光从黑暗的迷雾透出来,初时只是若有若无的一点,随着马蹄声起,那火光越来越明亮透过迷雾而来,他们心中已经想到楼近辰和他的那匹马,及马鞍上挂着的灯。 他们心中高兴,连楼近辰都活着,那他们的师父与长辈肯定也活着,他们从山坡上跑下来,准备去迎接自己的师父们,却只看到楼近辰一个人,于是陈肖连忙问道:“楼道长,不知我师父可还好。” 陈肖问话的同时借着灯光打量着楼近辰,只见楼近辰整个人都像是在水中泡过一样,这显然是大战了一场,汗水连头发都给湿透了,身上也多了一股凌厉,还有着一股大战之后的疲惫。 同时,他们还看到楼近辰的马上横卧着一具尸体,看衣服不是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个。 楼近辰本已要离开,但又折返回去,因为他从灯上听到了一个声音:“带着杜婆婆孙子来杜家庄!” 返回的他从这个人的身上搜到了一块玉牌,上面有着杜德胜三个字,所以把他尸体带了出来,至于杜婆婆那里会怎么样,就只能是观主自己去说了,后面杜婆婆会不会因为孙子死了而炼不好药,也就让观主去担心吧,反正自己该做的都做了。 “我不知道你的师父是谁,你最好快点进去看看。”楼近辰疲惫了,所以说话就随意了些,没有用谦称,也没有用敬语,陈肖心中急,所以也没有在意,转身就要走,却又再问道:“那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 “没事了,快去吧,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楼近辰说完一夹马腹,马纵跃奔跑起来。 他没有去控制马,任由马跑动着,在跑了一段路之后,他就发现这马不是回火灵观的路,当下便明白这很可能是去杜家庄的,因为他马上还带着杜婆婆孙子的尸体呢。 夜晚,四处乌漆漆,远山近水,皆是一片黑,或深或浅,构成了墨色的涂鸦大地。 天空则是黑中抹着白灰,几点蓝星点缀于缝隙之中。 在天将微光之时,马驮着他来到了一座大庄子前。 杜家庄是远近有名的大庄子,高墙围着,庄子前面有护庄小河环绕,有一座小庄门,有吊桥,在庄子前面则是一片粮田,足以让庄中的人衣食无忧,所以杜家庄亦是一座富裕的庄子。 杜婆婆在庄中的地位很高,庄主见到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她的炼药房更是未经允许不得任何人靠近。 此时的杜婆婆正在炼药,这是庄中很多人都知道的,请杜婆婆炼药的人是一个穿着火红色道袍的道士。 本来请婆婆炼药的人一年之中至少有十余次,这算不得什么,但是呢这一次则不一样。 因为就在昨天,杜婆婆的孙子死了。 杜婆婆的儿子早逝,留下一个孙子,由杜婆婆养大,就如他的儿子一样,因为失去过一个儿子,绝不想失去唯一的孙子。 所以她花了大人情,将自己的这个孙子送到了泅水城中季氏学堂之中学儒,儒法是阳神法派里的正法之一,然而杜德胜学儒十余年,却无法养出浩然气,一直不敢阴魂出游,所以回到了杜家庄,却对于行走江湖极有兴趣,所以开始学着跟人走阴镖。 他虽然无法阴魂出游,没养出浩然之气,却对于走阴镖的各种禁忌掌握的极快,再加上在季氏学堂里学得的知识,竟是很快小有名气,凭着自己掌握的知识,几次都遇难呈祥,转危为安。 然而这一次却陷入了那个马头坡,本来杜婆婆是要找人去救的,她自己也要去,可是这一鼎药还没有炼好,所以药材的主人不允许杜婆婆离开,杜婆婆很焦躁,而杜家庄知道这些事的人也都心中急切,又有一些愤怒。 清晨时,一匹异马出现在吊桥前,马上有一人翻身下马,马背上驮着一个人。 “火灵观弟子,奉观主之命带杜镖师归来。”楼近辰早在心中琢磨了怎么喊门,喊门要自报身份,又要说自己来的目标,一句话得说完。 其中对于杜德胜的称呼让他在心中打了几转,最后还是决定称之为杜镖师,同时只说带其归来,不说是他的尸体。 毕竟人死了,带尸体回来了也是归来,也是归来。 城门楼上有人听到之后,立即翻身跳下楼梯,楼近辰隐隐听到里面大喊道:“德胜少爷回来了,德胜少爷回来了……” 楼近辰看了看趴在马背上的杜德胜,确定是死的不能再死,精血全无,几近干尸。 如果他们出来之后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会怎么样?楼近辰心中想着,人站在那里没有动,没过多久,吊桥放下,有一行大步的跑过过来,一脸的焦急,大概是看到马背上驼着的人,看向楼近辰的目光立即不满起来,他们觉得楼近辰用这个方式带人回来,好人都会难受。 直到最前面的人冲到马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尸体,并不是活人。 “这是,德胜?”最先的那个近嘴辰与下巴都已经蓄起了短须人年轻人,他眼中满是杀气,两眼赤红的看着楼近辰。 楼近辰在他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一刹那,他就感觉到危险,并解读出了他眼中的迁怒与杀机。在他生出这种感觉的一刹那,那人已经怒吼道:“都是你们害死了德胜,我要你们偿命。” 只见他身形一矮,便要从马脖子之下就已经钻了过来。 身形灵动的像一只猴子。 和他一起来的人,脸色都惊变,但是却并没有人阻止,因为他们心中也愤怒,如果不是这个火灵观的人阻止杜婆婆去救人,德胜少爷怎么会死。 不阻止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动手的人有个外号是疯猴子,别看身体矮小,被他近身的修行人,没有人能够逃得过他攻击。 杜家庄的人还知道,他是一位刺客,潜形敛息的能力极强,近身之后的攻击速度极快,往往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击中了要害。 修行之人,如果无法发现他,大多都躲不开他的偷袭。 杜家庄的唯一闪过的担心念头,就是因为要杀的人是火灵观的人,火灵观的观主在这里,杀他观中的人恐怕会不好交待。 但也没什么,一个火灵观弟子,杀就杀了,难道火灵观的观主还敢翻脸吗?在杜家庄他们有自信。 这是他们在这刹那之间,内心闪过的念头。 疯猴子矮身钻在马脖子下时,他们听到剑吟声。 剑出鞘。 “嘤!” 他们没想到这个火灵观的弟子这么的料敌机先,这么的果决,居然立即就拔剑了。 疯猴子也听到了,但是他心中并不觉得楼近辰敢先手攻击自己。 在他的心中,只要楼近辰不敢先手攻击自己,那自己钻出马脖子时只需要一个窜扑,就可以将他的咽喉抓烂,只一下就能够要了他的命。 在杜家庄前敢动兵刃,已经可以死了,有了这个理由就可以堵住他观主的嘴了。 然而就在他头钻出马脖子的一瞬间,抬头看到的是一道雪亮的剑带着一片光斩落,竟是直接朝着自己头颅斩下来,毫不留情。 8:杜家庄 剑光一闪,附着一抹太阳辉光。 疯猴子心中一惊,身体猛的一缩,如被火烧一样的辙步矮身,缩着头就惊退回去了。 然而头上却沉,回到马的另一侧时,伸手一摸头,发髻居然被斩开了,他脸色大变,又羞又怒,没有去看其他同行人的惊诧神色。 他没有再钻马脖子,而是直接绕过马头,闷着头,红着的眼的朝着楼近辰冲了过去。 楼近辰也没有说话,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说话,人家不会听,还会被人抢攻,一着不慎就可能被抢进中门剑圈之内,那自己就可能小命就没了。 所以他也一声不吭,左步一辙,便成了一个辙步弓步,同时手中的剑便迎着疯猴子的肩膀点刺过去。 他不想在这里杀人,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杀了人也不好办。 疯猴子一个斜窜步,不但避开了匹练般的点刺,还一下子就窜到了楼近辰的身侧。 楼近辰心中一惊,这是他第一次与这个世界的武技高明的武者打斗,之前遇上的都是一些小山匪和鬼怪,而现在这位显然是一位近身搏杀经验丰富的人,其身形灵动,动如脱兔,又气势凶狠,眼神凌厉,出手必定是杀招。 楼近辰的剑还没有刺到顶,便不得变招为右抹,这一剑抹的就是疯猴子的咽喉,不再留手了,同时脚下环辙一步,走的是八卦步。 他虽然主练的是家传剑术,但是网络上有那么多武术视频,他自然也学了不少,并花了很大的时间琢磨和练习。 扭身环辙,剑抹咽喉。 疯猴子的身形也不得不转折,并且伏身避开抹咽喉的剑,四脚趴在地上,这一下就躲过了楼近辰的剑,他剑从疯猴子头顶划过。 嘤嘤剑吟在虚空里流转。 楼近辰一看对方这个姿势便知道他一定会有有一个窜扑,因为对方已经四脚趴地,而自己的剑才刚落空,剑未收回,对方这个时候扑过来一定极快,且极凶猛,自己收剑已经来不及,退也不及人扑的快,他很清楚被扑入了剑圈之中,自己就可能会死。 只是他不清楚对方是从地面扑自己的腿上,然后抱自己的身体而盘腰掏蛋,再扣眼珠呢,还是直接跃扑自己上身。 他心中电光火石般的想到这个,疯猴子已经扑了出来,是跃扑,地上尘土飞扬,地面被他的手脚借地扒出几道似犁过痕迹。 他没有想,也来不及想,只身斜窜出,他手中的剑如倒提着一般,随着他身体扭转而挥拉出一抹白光,目标则是疯猴子的腹部。 疯猴子双手灵动,竟是在剑临身的那一刹那,抓住了剑刃,楼近辰只觉得自己剑是划在木头上一样。 同时变招,脚下步子轮转,已经转为面对疯猴子,手中的剑急收回,然而那疯猴子却紧紧的扣住了剑身,附着剑身上随着一起朝楼近辰上身扑来。 楼近辰心中危险的感觉像是潮水一般汹涌,他看着那疯猴子像是疯子一样的眼睛,脸上竟是有灰毛。 这人显然不是纯粹的武夫,纯粹的武夫没有这样疯狂的眼神,也绝不会这个样子,这人的眼神有着一股能够震慑人心神的疯狂。 楼近辰将心中那一丝惧意瞬间镇压下去,然后一个弓步挑刺,先是将对方挑起,对方借力依然是便朝他头上跃来,但楼近辰却已经蹲身,在对方松剑的一刹那,他手中剑已经感受到了,紧随着一个冲天剑势,朝上方刺去。 疯猴子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危险,在空中的时候缩腹,尽量不让自己的腹部被刺的深,同时手脚并用的去蹬开楼近辰的剑,楼近辰手中的剑却转动剑身,以刃迎之,卸去对方的力量,紧跟着疯猴子的身体划去。 一道鲜血洒落虚空,疯猴子怪叫一声落地,落地的一刹那,楼近辰追风赶月般的追上了来,一个弓步直刺落在了他的背上刺去。 然而剑在就要落到疯猴子的背上时,他却突然急停,并以挽花的剑式,转动着剑,剑身卷起朝阳日光,将身侧一道从虚空里窜出来的碧绿虚蛇绞碎。 “啊!我绿头王!” 惊呼大叫的是一个人女子,这是她祭养的蛇蛊,介于有形与无形之间,可腾空飞遁,再过些日子,只要她自身修行突破,可炼入身中,合于自身真气,便可一举达到阴魂日游的层次。 此法虽非阴魂化神晋阳的正法,但却也另辟蹊径,别有一番玄妙,被称之为豢灵法,只是真正‘灵’类难寻更难祭养,于是很多人退而求其次,便通过祭养各种毒虫成蛊,或者祭养怨魂鬼物,使之成为‘灵’类。 楼近辰将她的蛊蛇绞散,这让她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所以她是又痛惜又愤怒,还有着慌张,失去了蛇蛊,她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 “杀了他,杀了他,他杀了我的绿头王,杀了我的蛇蛊。“女子尖叫着喊道。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从疯猴子招招窜扑,再到被一剑击退,再到女子为了救疯猴子放出自己的蛇蛊,再到蛇蛊一下就被绞散,这不过是片刻之间。 其实不需要那个女子喊叫,其他的人也已经出手了,其中一人指间夹着一道黄纸符,只见他在阳光里一晃,纸符就变成了一团红色的火焰,自指尖挥出,红光朝着楼近辰飞逝过来。 这还是算是他第一次与人斗,刚刚那蛇蛊,他都没注意,他只是感觉到了危险,便自然的挥剑去斩,没想到就斩杀了一条蛇蛊。 现在这一道火符是他亲眼看到的,一张黄纸符在指尖化为道红色火光。 火光似火矢,速度比扔出的一块石头也不慢多少,楼近辰心中慎重无比,紧束心念,气念凝聚于剑,举过头顶,剑尖一缕太阳精火凝聚,随着他的剑挥落。 剑割裂虚空,发出嘤嘤剑鸣,剑光灿烂,划过火符。 那个行施火符的人,有一缕法念合于火符之中,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一抹锐利斩断了自己的意识联系,火符无声裂散为一片火光。 楼近辰没有刻意的去瞄准那一道火线般的火符去斩,一切都凭感觉,既有多年来自己练习剑术的准确度,又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越发敏锐的感知。 自之前在马头坡祠堂庙宇之外,闭眼斩灭那么多诡眼之后,他这份感觉像是第三只无形的眼睛一样,让一切有形无形的存在都无所遁行。 一切都凭本能挥动手中的剑。 剑斩火符,火符崩散。 一道黑影在他的身后出现,朝着他扑来。 楼近辰像是身后生了眼睛一样,翻身撩剑, 这是养的‘鬼’,只要被他扑入身中,便会被寄身食魂,剑附火光,那‘鬼’影剑光过后竟是燃烧起来,惨叫着杜家庄里逃去。 疯猴子心中狂怒,他没想到自己在第一次进攻时被逼退,第二次再欺身打杀之时,不但没能够成功,反而还需要别人出手救才活了下来。 他脸臊通红,心都似要滴血,他感到奇耻大辱,在杜家庄之中,他也是受人尊敬的,每年总会有一些人死在他的手上,而他看这些一般的修士,都像是看土鸡瓦狗一样,常在心中想只要给自己近身的机会,杀之举手之间尔,可是这一次,不但近身了,而且是缠斗,竟是没有赢。 他不服,再一次冲上去,人如猴子般的疯叫在地上窜行,他接受了之前的教训,变的谨慎,四脚不离地,迂回奔窜,地上涌起尘土环绕着楼近辰。 他在楼近辰背对着他的时候窜扑而上,他相信,只要让自己触摸到了小腿,那他的小腿就将废去,整个人都将被自己缠抱住,他决定将对方身上的肉都吃掉。 就在他心中欣喜要扑到腿后跟之时,一道灿烂剑光先一步斩落。 他惊叫一声,手双在身前一挡,身体借力侧翻而出,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一条手臂已经被剑光斩断了,正掉在那边的尘土之中,五指还伸缩抓握着。 而那楼近辰却像是根本就不知道斩断了他的手臂,手中的剑点刺斩划,挂撩抹削,将朝朝着自己涌来的一道道光波击破。 那些都是法术的光波,他不知道中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但是那危险感觉环绕,一切尽在心,手中剑光纵横,竟是没有一样法术能够近得了身。 那些法术波光,是之前一起出来的人,在那里弹射出来的,曲指弹出,一道道无形的法力形成有光波冲射,肉眼只看到一抹稍明亮的光华,或者是暗淡晦涩的光线,普通人只会觉得自己看错了。 但是楼近辰却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剑带动着太阳精火附于剑身,将之击碎。 每一次击碎的那法术的波光,他都感觉到自己念头的震动,法力会散去几分。 这是念头在震动的一刹那无法束住精气,所以法力自然会散去。 这种危险,却让他沉浸,有些入迷,比之刺落叶多了几分玄妙,比在庙前闭前杀眼睛多了几分清醒的体悟。 “住手!” 突然如其来呼声后,法术光波停止了,楼近辰这才停下来,倒持长剑,微喘着看门楼下又出现的人群。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许多人,在人群之中有几个人少了出来。 楼近辰看得出来,那里大部分是普通人在看热闹,不敢靠近,而从中出现的那一行人,地位显然不低,他们走过来时大家都给他让路了,为首者是一个老人,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盘在头顶,横插着一根碧玉簪子。 他正是杜家庄的庄主杜涉。 杜涉来到了马旁边,手一指,说道:“解下来!” 立即有人将趴在马背上的杜德胜尸体解下,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杜德胜死的不能再死,而且是一身的精血都没有了。 他并没有多看,而是盯着楼近辰看,刚刚他已经看到楼近辰凭着一柄剑,将那些法术击散的情形,心中不由的想着:“火灵观的一个弟子就有如此本事,那火灵观主定然不凡,只是德胜死了,此事婆婆定然不会善罢干休,万一起了冲突,我杜家庄又结一强敌也,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楼近辰同样打量着他。 庄主杜涉念头转过之后,心中已有想法,说道:“你跟我来!” “庄主,是他们火灵害死了德胜。”有一人大声的说道。 “哦?”庄主杜涉侧头疑惑的应了一声,他认出这是杜德胜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兄弟。 “如果不是他火灵观的观主说一定会带回德胜,婆婆早已经去请她的好友来救出德胜了。” 楼近辰听了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看到杜德胜死了就朝自己动手,原来是观主做了保证。 “不过,听这话观主好像没有说是死的还是活的啊!”楼近辰心想。 “此事,先去婆婆那!”庄主话不多,但是却也有威仪,说完之后便朝前走,楼近辰也没在害怕的,牵着马就跟着进去。 一路看着这杜家庄环型的庄路上,两边都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指指点点议论,楼近辰也是打量着这些建筑风格,家家相连,墙壁也少见直线直角,多是圆弧,窗户小而高。 “德胜啊!” 一声凄厉的尖嚎传来,是老人的声音,楼近辰看到一个老人已经抱着杜德胜的尸体痛哭着。 楼近辰亦不由的感慨,无论怎么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一件让人痛惜的事。 楼近辰也看到了观主,他站在一座药房的门下阴影里,楼近辰走了过去,向观主拱手见礼,观主只是摆了摆手,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杜婆婆抱尸痛哭。 “火灵观主,你害死了我的孙儿。你害死了我的孙儿德胜。”杜婆婆痛哭大喊着,她在这里的地位高,这一喊,立即有人喊着要让火灵观的人偿命。 楼近辰皱了皱眉头,他从观主那里接到任务一刻也没有停,就往马头坡去,也是尽了最大的力了,在他看来,无论是谁去,带回来的都只会是尸体。 这种迁怒人的做法,让楼近辰的印象极差。 楼近辰见观主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声浪带着那愤怒情绪压过来,楼近辰只当是修行了。 直到喊了一阵子之后,杜婆婆才抬头,愤怒的朝观主说道:“火灵观主,你说过会带我孙儿德胜回来的,现在我孙儿死了,死了,你怎么说?” “婆婆你的孙儿这不是回来了吗?”观主神色凝重,但是说的话却并不弱势。 “你,你说什么,我孙儿死了。”杜婆婆怒吼着。 “活见人,死见尸,火灵观说到做到。”观主神色凝重,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既然火灵观做到了,那请婆婆继续炼药吧。” “你,还想我为你炼药,我要你死啊!”杜婆婆撕心裂肺般的喊着,那边的庄主则是一声不吭,任由群情激愤。 “本观的药,岂是你说不炼就不炼的,本怜你孙儿夭丧,许你发泄几句,切莫自误啊。”观主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着一股强大的锐势,站在旁边的楼近辰觉得自己这个瘦瘦小的观主,竟是高大了起来。 9:心归之处 晨光照下,这炼药房前,一半在房子屋檐阴影里,一半在光霞之中。 观主立于屋檐阴影里说的话,让阳光里杜家庄人激愤起来,杜婆婆更是尖叫一声,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楼近辰没有动手,观主在此,岂容他来操心。 在杜婆婆喊声之中,杜家庄很多人就要施法,然而楼近辰却看到观主眼眸里火光闪动,伸手在虚空里一抓,手一握,仿佛抓到了什么一样,那些想要动手的人都捂着心口,尖叫一声,歪倒在地上。 观主并未多看其他的人,像是无关紧要,朝杜婆婆说道:“杜婆婆,我们继续炼药。” 那杜婆婆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的,竟是木讷的起身,朝着炼药房而去。 “观主请高抬贵手!”这是杜家庄的庄主杜涉的声音,他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楼近辰看到他身边也有几个修有法术的人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不过小惩而已。”观主并不回头,只淡淡的回答道,跟着进了炼药房之中,又说道:“楼近辰,你守好,不要让人进来。” “是,观主。”楼近辰应了一声,然后就靠坐在炼药房的门口。 一晚上大战后赶路,清晨又大战一场,这让他很疲惫,同时肚子又饿的咕咕叫。 正想要哪里弄点吃的时,那个庄主杜涉竟是让人端了吃食来,是一只整鸡。 这让楼近辰高兴,又觉得这个庄主确实会审时度势,在见识到了观主的法术之后,立即服软了。 端上吃食的是一位小姑娘,这一点上,楼近辰不知道这庄主是怎么想的,按说这世上,已经这般大的女孩一般是不让她在陌生人前面转的,除非她是下人,但是她的穿着绝不是。 楼近辰扯下鸡腿就啃,饿了什么都香,又问对方有没有酒,姑娘也愣了一下,然后小跑着去拿了一壶酒来,他也不管其他的,席地而座,一口酒一口鸡肉的吃起来,远处不少人在那里看着,有些眼中还满满的怨恨之意,却不敢上前来。 他们都很清楚,修行境界高一线,就高得没边儿,刚刚那么多人在火灵观主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便是例证。 吃饱喝足,这样的低度酒再来两壶也醉不了,但是饱腹之后,却让他身上懒洋洋的想睡觉。 从昨天下午出发,一夜战斗赶路,到这里清晨又是一场大战,身心疲惫。 于是他抱着剑,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不过,他睡觉前依然观想太阳。 日思太阳,夜想月。 观想太阳,身中仿佛有一把火焰在燃烧。 但这一天经历太多,当休息之时那些记忆纷乱呈现,如梦一样,却又有一种第三人旁观自身清醒感,思感之中观想的太阳似乎将一切的杂念都烧化。 阳光偏移,洒在他脚上,再蔓延至他的胸腹之间,仿如吞下了一缕阳光在腹中留存。 光阴稍纵,便已经是三天。 楼近辰在外面守了三天,除了吃喝拉撒,便是坐在那里以指代剑点点划划,又或在那里曲指弹真气。 只不过练习了一天,再自己琢磨,竟是也能够做到弹出凝而不散的真气,一抹白光若有若无的白光在虚空里如无形的箭矢飞逝。 观主出来了,随之带着楼近辰离去,离去之时杜庄主匆匆赶来。 楼近辰不知道他是真的打算忍这一口气,还是打算事后报复。他见到观主之后,执礼甚恭,并希望观主能够高抬贵手。 楼近辰觉得,观主可能并不在意,又或者是经历太多,这些小伎俩都看透了,不点破而已。 “说来,也是此药对本观过于重要,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庄主只放在心里,不要来寻本观麻烦才好。”观主有些弱弱的说话。 楼近辰听到观主话,几乎要忍不住笑,观主这弱弱的声音,却说这样的虎狼之词。他看庄主的面色如猪肝,却堆出了一层笑容。 “观主玉言,杜某一定记在心里。”庄主勉力的笑着说道。 观主点了点头,朝外面走去,楼近辰跟在身后,觉得小小个子的观主,那一缕撬起的稀疏而焦黄胡须,竟有几分可爱。 出了杜家庄,楼近辰回头看时,发现杜家庄的城楼上面站有一排人在那里看着自己与观主远去。 杜家庄之中,杜婆婆躺在地上,杜涉庄主回去之后小心的将她扶起,抱到一边的床上,让人端来清水喂到婆婆的嘴里,又取来了杯安神丹药,在水中化开,小心的喂婆婆吃下。 杜婆婆悠悠转醒,又闭上眼睛回了回神,看着周围围着的人,小心的感受自己的身体重新归于自己之后,那种生死不由己的恐惧才慢慢的平复,说道;“庄主,你帮老身送一封信给青萝谷师姐华宵宵。” 杜婆婆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杜庄主看到这一幕那劝谏的话也就吞咽了回去。 婆婆的修为并不高,能够有今时之地位,得远近闻名而尊重,其中除了她本身会炼药,而且愿意收取报酬的帮人炼药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拜师于青萝谷,至今在青萝谷之中还有一位交好的师姐健在。 青萝谷中可不仅善炼药,本身是一个修行门派,据说其中有着真正秘食派的传承,而炼药只是秘食派的一个能力而已。 这类有着正法传承的门派或者世家中的人,都不是他们这些杂流可比的。 这些天,他打听了一下火灵观,虽然得到的消息很少,但是至少可以认定一点的是,火灵观主修的是五脏神法,这五脏神法虽不入正法之列,但也是旁门杂流之中的难得法门。 “希望这事,不要为杜家庄惹来祸事才好。”杜庄主杜涉一边想着火灵观主临走时的话,一边派人去青萝谷送信,这信不送是不行的,杜婆婆也不能招惹的。 而且关于马头坡的情况,他也打听了下,听说这一次进去了六个人,只有那个火灵观的弟子活着出一,一起进去以及之前就陷入其中的没有一个活着,至于里面发生了什么,究竟有什么东西,那些后面还活着的人也说不明白。 只说有惑心邪声如浪汹涌,又说见到了火光烧透了天空。 …… 楼近辰纵马狂奔,观主就在马前,大步翩翩,踏在虚空,脚下风火涌动,一身火红的法袍如一团火焰在飘飞,这马竟是难以超越。 在日落时分,两人回到了火灵观。 当看到火灵观之时,不知为何楼近辰居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观主将马鞍上的灯拿走,并未与楼近辰说什么,平时观主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若无兴致,他就是沉默寡言,可以很多天不说话的样子。 所以他会对杜家庄的庄主说希望他不会来找麻烦,这显然是发自内心的。 楼近辰一回来,商归安与邓定便围了上来,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一些什么。 楼近辰说自己去了马头坡,凭手中的三尺剑与那里诡怪大战了一场,两个童子听完之后都露出怀疑神色,显然他们不信楼近辰能做到这些。 楼近辰也不在意他们信不信,对此并不反感,因为他觉得两童子这是最真实的状态,人在少年时,心中无虚伪,不信就是不信,将怀疑写在脸上。 “楼剑侠,你一走就这么多天,明天观里煮饭都没有柴烧了,该去劈柴了。”这是商归安觉得楼近辰把他们当小孩哄,所以说话有些嘲讽之意。 楼近辰也不在意,拿起斧子就去劈材。 两童子也没有什么事,便又蹲在他的旁边看他劈柴,并向他打听后面还有什么。 毕竟他出去了这么多天,而在马头坡村才一晚上就结束,那么多出来的时间又去了哪里呢。 楼近辰也不隐瞒,说去了杜家庄,只是他没有说与杜家庄的人大战了一场,毕竟在他看来那是自己赢了别人,观主凭法术威压别人一庄的人,这样的事没有必要去宣扬。 杜家庄在这一带颇有些名气,两童子自然的就问这个杜家庄是什么样子,楼近辰这一点倒是说得很细致,在他看来,这个杜家庄房屋很有特色,整个庄子一层层的由内向外形成一层层的圈,没有一面墙壁是直的,有一种另类的美。 “若有机会,一定也要去杜家庄看看。”两童子听了之后心中想着。 两童子去做晚饭,去向观主请安之后,知道观主今晚不用饭,所以只是他们三个人吃。 楼近辰还在劈柴,但是他心中却在想着的剑术。 观主传的那一段剑诀,这段几天他反复的在心中念诵琢磨,对于后面那一句‘剑起心海,斩尽鬼神见青山’,隐约有点想法,但又觉得不准确。 他觉得在那马头坡里斩那些诡异眼睛,这就是斩鬼神。 但又认为不够准确,他明白,终究是自己的见识少了,所以对于这一句一看就就知道什么意思的话,反正把握不住。 另外,他对剑术的应用也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剑感阴阳,附着太阳精火或者太**火,可杀伤鬼怪,斩破一些法术,这剑术的威力出现了。 但是剑术不仅是这些,剑走轻灵,这一次他深深的体会到自己不够轻灵,这是一个道法显圣,诡怪滋生的世界,自己这肉身深重,如果别的人法术够快,自己反应的过来吗?自己手中的剑能够挡住吗?自己能够躲得开吗? 他觉得自己需要琢磨步法身法之类的。 “看观主今天踏步虚空,每一步之下,都似有风火生发,宛若步步生莲,灵动而迅捷,待明日向观主请教请教吧。”楼近辰心中想着。 吃过晚饭之后,楼近辰来到地观中一块空地上,对着月亮盘坐观想,观想月在脑海,在眼眸,在五脏,在六腑,在气海。 又聚念于一点,月随念动,在经络里一寸寸的移动,再入脑海,入脑海的一瞬间,他的觉得自己像是飞升了一样,进入了一个恢宏而斑斓的世界,仿若在天宫,在无边的虚妄里,这种感觉很玄妙,又很危险。 在这里似乎没有尽头,会忘却时间,会让人沉迷其中,所以需要紧束自己的意识在这里游转一圈之后,再从脑海之中出来,归入气海之中,便似一颗心落回了原处,踏实了,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真气的壮大。 两个童子也坐在旁边,楼近辰看着他们,显然他们没有入定境,根本就没有入门。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楼近辰问道。 “楼近辰,我们在感摄阴阳,炼精化气啊。”商归安立即回答道。 “哦!”楼近辰当然知道他们在瞎说,无非是看到自己在这里,也就坐在这里来,他躺倒在地上,背上被石头膈的有点痛,扭了扭身体,直到不再有痛感。 双手枕在头下,眼看着天空的繁星。 两童子见他躺下,他们也躺下,以一样的姿势,双手十指交叉垫于后脑,看着天空。 附近的虫子在草中愉快的吃着草茎汁水,发出轻快的鸣叫。 “好安静啊。”邓定感慨着。 “是啊。好安静。”商归安重复说道。 楼近辰没有说话,但觉得安宁。 心归之处,既家园,心自安宁。 10:举御自己 一日之计在于晨。 楼近辰自修行之后,睡觉当修行,修行当睡觉,每天只需要休息较短的时间便足以。 清晨起来,他先是挑了水,洗了一把脸,用手打湿了手,捊了捋头发,然后开始采摄阳精。 在杜家庄的时候,没他没法用嚼柳条刷牙后,他却发现自己采摄阳精入口后,可以最直接的杀菌,清新口气。 东方泛起鱼肚白,云从灰色鱼鳞状,慢慢的变成了白色,再后来又成了淡金,成金黄,最后成霞,光芒万丈,天地之间的黑色被驱赶到了山林屋宇之内。 楼近辰先是来到神像前,上了一炷香,然后来到观主的房间门口,他知道观主一定知道自己来了。 敲响门,里面传来观主的声音:“进来。” 观主和以前一样坐在那里,身边一盏灯,灯上火焰跳动着,却又不脱离灯盏。 楼近辰隐约从这灯盏上的火焰感受到了一股躁动的情绪,他打量了一下观主,发现他闭眼,看不出有什么不平静的。 在楼近辰行礼之后,观主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楼近辰,问道:“你不在那里定思所悟,来见本观做甚?” 他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观主,弟子昨日见观主踏步虚空,不知是何种法门?”楼近辰很直接的问道,他已经隐约把握到了观主的性格,他不喜欢麻烦,所以跟他说话不要绕,直接说事。 “你要学蹑空步风之法?”观主说道。 “是的。”楼近辰说道。 “倒也并非不可,不过,正好,你替本观送一封信,路上正可练一练蹑空步风之法。”观主说道。 楼近辰只觉得观主实在是太实在了,想学法,就得帮他干活。 不过好在只是要答应了,便先给法。 “不知观主欲要我去哪里送信?”楼近辰问道,这是答应了。 “泅水城中,季氏学堂,你送给季夫子,季先明。”观主说完之后,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本观前往杜家庄炼药,是通的季夫子人情,但是结果却是本观以摄心法摄住那杜婆婆完成的炼药,实在是不当。” “你这一次去,替本观向季夫子解释一番事情的前因,并非是本观不讲情理。” 观主说到这里又沉默了一下,楼近辰应了一句,也还等着他继续说道。 “本观看那杜婆婆是一个执拗之人,想来不会善罢干休,其出身于青萝谷,必会请青萝谷中人来本观讨个说法,到时无论如何,只怕也免不了做过一场,可惜此地,本观无有朋友可来助拳,只能自己应对了。”观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的烦躁感。 楼近辰却觉得现在的观主情绪有些怪,这不是他的本性,躁了点。 楼近辰一边想着,却一边回答道:“弟子,一定将观主的信送到。” 观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蹑空步风,不过是一种御法,驱物使符御剑都皆等同,这些都是御身外之物,那你可有想过御自己?” “御自己?”楼近辰听到了这话,不知为何想到了一个笑话,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脚踩着自己的脚背就可以修成武当纵云梯的轻功。 楼近辰有些别扭的问道:“自己御自己,就能,飞天了?” 观主抬头看了他一眼,楼近辰从观主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似乎在说怎么突然变傻了。 “法诀有云,虚空如海,身如游鱼,动静皆似大鱼搏风浪。”观主说道:“法诀又曰:御大地于无形。” 楼近辰一听,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在从观主手上接过一封信后出门。 观主却看着旁边的挑动的灯焰,心想:“这药的确有点冲,一晚上都没能将之炼化,却扰乱本观心绪!” 楼近辰然后去房间里拿上剑,出门时正看到童子商归安在那里煮饭,他看到楼近辰拿着剑出来,立即问道:“你又去哪里?” 这话问的,像极了那个世界的妻子问出门去喝酒的夫君。 “我奉观主之命,前往泅水城之中送封信。”楼近辰随口说道。 “送信?那你能不能帮我也送封信回家。”商归安问道。 楼近辰当然不会拒绝,商归安匆匆跑到住的房间折腾了一番动静之后,出来手里什么也没有拿,说道:“笔墨观主房里才有,你帮我带个口讯去我家吧。” “什么口讯?”楼近辰问道。 “你让我家里帮我买些小鸡崽送来,十只就可以了,我养大了,将来也能够炖老母鸡吃。” 商归安说到后面都吞咽了一下口水,显然是馋到了。 楼近辰看他的样子,从第一次见,到现在确实是瘦了不少。 “行,我一定带到。”楼近辰说完就要走,商归安又喊道:“等下,刚刚那话只跟我爹爹说,如果没有见到我爹爹,就不用说了。” 楼近辰一愣,却仍然点了点头。 正要走时,邓定端着刚刚洗净的衣服跑过来,喊道:“楼近辰,你也去我家一趟帮我带一把刀带来吧,这荒山野岭的,你和观主总是不在家,我拿把刀防防身。” “好。”楼近辰同样爽快的答应了,又问他们家的地址后离观而去。 出了观,迎面便是一阵风吹在脸上,脚下荒草淹没猎人入山打猎的道路。 火灵观离泅水城二十余里的山脚下,这一片山有一个名字——群鱼山,这一片山都不高,但是一座一座的山之间,就像是水面上冒出来的鱼背,火灵观就在其中一条入山的路旁边。 山路并平,楼近辰一路的下坡,心中里琢磨着观主说的那两句法诀。 “虚空如海,身如游鱼,动静皆似大鱼搏风浪;御大地于无形。” 人如果是在水中,那就是借水的浮力使自己不沉,而要游动起来,就要划水,这算是一种借力,又似人脚蹬力,自然的就能够冲出去。 这必定是需要先感受到一股阻力,这才能够借力,就像是拉着绳子前进,先要将绳子绑在某一个固定的位置,才能够形成这拉扯的力量。 如果说绳子是吊在高处,人就能够向上攀爬,再如果这绳子是由人自身的法念编织而成的呢?那要绑在什么地方才能够吊起自己? 这虚空里有阻力吗?这个世界的人可能一时无法理解,但是他是很容易就能够想到这一点。 他想到采摄日精、月华之时,那日精与月华都是朝自己飞来,那如果一下子感摄一大片的范围,是否能在骤然之间形成一种拉扯之力,而后法念是不是又可以形成推斥之力。 若是上拉下推,那在不就可以飞起来了? 之前他并没有这样试过,不禁为自己的思路不够开通而生出一丝的气恼。 不过,在听到观主的法诀之后想通也不晚。 双手举起,似在把住虚空,法念随之而动,探入虚空里,就像是无数根丝线,又似无数只无形的手,竟是把摄住了一片虚空,往自己身下方一拉。 虚空里竟是风云乍起,他整个人竟像是被拉起来,就像是沉在水中的人双手用力扒了一下水,整个人都朝水面上方冲去。 远处有两个猎人正要进山,看到一个山路有一个腰插长剑的人,双手在虚空里一扒拉,虚空里涌起灰白云雾,从空中朝他涌聚,然后就看到这人在云雾之中就就这么飘了起来,宛若腾云驾雾。 只是楼近辰才腾空离地一人高,便又沉落。 就这一下,楼近辰心中立即美滋滋起来,他觉得这个世上最有意思的事莫过于探索而获得了新的知识。 法术,即是一个人了解这个天地的见证。 有人说,人生的意义莫过于对于知识的探索,对于美的追求,以及怜悯那些受恶迫害的人。 现在楼近辰就是在探索着修行的知识,寻求法术的道理,每一样法术在自己的念意之下生发,都让他欣喜。 他感受到了两个猎人带着几分惧怕,又几分震惊,还有几分羡慕的目光。 从他们所立之不远处走过之时,两上猎人目光紧紧的跟着楼近辰转入坡后。 而楼近辰在有了第一次验证成功后,便不断的练习,他知道懂得了任何原理,能够施展出,并不代表能够纯熟的应用,就像是练剑,同样的一剑刺出,能够刺破木板,但是并不代表与人交手时候也能够刺出那一剑,更何况摄空而腾身。 一路朝着泅水城而去,他身体像是水中刚学游泳的一样,笨拙无比;又像是学习飞翔的雏鸟,一次次的滑行,而每一次的滑行都有风云雾气涌生。 不由的想,难道神话之中那些妖魔出行,周身都涌起雾气腾上天空,就是因为法念感摄虚空而举起了自己。 举自己自然是不好听的,所以举霞而飞,腾云驾雾才是仙家法术该有的名字。 但他觉得如果只是做到这样子,想要将之融合到自己的剑术身法之中去,那就还有长远的路要走。 二十余里的路,才走一半便累了,坐在路边,寻着一条溪水洗了一把脸,坐那里休息,心中想着观主的蹑空步风,大概是以反冲之力使自身能够腾空的,应该是那句‘御大地于无形’而衍生出来的。 他继续开始步行,大踏步的走,并不像之前那样一定要将自己举起于空中滑翔。 在感受过那种摄空拉扯之后,他发现很容易就能够借到力,就像是学会了游泳的人,总不会忘记,在水里随便扑腾,随便摆摆手,就能够借到水的力量浮起身体来。 细细的体会着这种感觉,终于来到了泅水城中。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泅水城中,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试图在这城中立足,但是因为没有身份凭证,在那码头上还被帮派给盯上了。 入城依然有守门卒阻拦检查,楼近辰现在这个样子,虽不说身上脏,但一套衣服翻来复去的穿,尽管每一次都洗了,看上去却也很不好了,尤其是他还几次剧烈的打斗,上面都有一些磨损破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落魄的江湖剑客。 不过那门卒也只是例行查问,当楼近辰说自己是火灵观弟子时后,他们便抱着怀疑的目光,但终是放行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弄点钱换一身衣服了,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好在没有什么酸臭味。 在泅水城之中穿行,一路的走一路的看,发现城中街道上的店铺名字除了常见的与衣食住行相关的之外,还有一些奇怪的店铺名。 其中就一间棺材店铺边上,有一间店铺写着‘鬼怪买卖’,这世界,一座人类居住的的城池里,居然连鬼怪都能够买卖,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很想逛一逛这泅水城,只是现在他首要的任务是去季氏学堂见季夫子,只能作罢。 他对于季氏学堂并不了解,可观主都是因为季氏学堂的季夫子而认识的杜婆婆,而且杜婆婆的杜家庄有不少的人会法术,青萝谷似乎也很不凡,但是她却将自己疼爱的孙子送到季氏学堂里学儒法,可见这个世界儒法一定很强。 可惜来的时候忘记问观主儒法是否是炼气法。 当他找到季氏学堂时,敲门后见了门房将自己的来历说了,门房便去禀报,再一会儿后开门引他进去,把他带到一个亭子里坐下等待,耳中听到前面那屋子里,一个老人念一句,后面有几个稚子声音跟着读一句, 多听得几句之后,楼近辰只觉得这季氏堂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幽静,安宁,仿佛自成天地,无论外面怎样,都影响不到这里。 正在他有些出神之时,屋里的走出一个老人,而屋里孩童们读书的声音却并没有断。 这个老人一身素白袍,花白的头发,头顶一根紫木发簪,整个显的极为精神,双眼精光内敛,注视着楼近辰时,让他觉得自己被人一眼就看透了。 “采炼阴阳的炼气法,竟是修的如此纯正,你是火灵道人弟子?”季夫子惊讶的问道。 “见过夫子,弟子是观主记名弟子!”楼近辰说道。 “哦,记名弟子啊,他一个旁门中人,岂配做你的师父,你来老夫学堂,老夫收你为真传。” 季夫子的话大出楼近辰的意料,一时之间张口不知怎么回答。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说观主的信,对方就要挖观主的墙角,这让他心里不禁生出几分美意。 “老夫有一孙女,容貌端正,贤淑知礼,将之许配与你如何?”季夫子再一次的说道。 “我……”楼近辰心中美意如泉水上涌。 11:折纸成鹤 一个人,无论你是否优秀,总会遇上一些诱惑和一些选择,而面对这种诱惑及选择时,处于当下的人,他是很难确认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却都能看到新选择带来的好处。 可这在数十年上百年的时光线中来看,这个选择却未必真的带来很多好处。 这个季夫子说的让楼近辰很心动。 很多人在恐惧面前可以坚守,在忧伤里可重振心神,但在喜乐里却有很多英雄枭雄都会沉溺的难以自拔。 楼近辰活了这么多年,生活一直都是平淡的,按步就班,与大多数人一样上学读书,最多比别人多一个练剑的爱好而已。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大智慧,可以堪破世间各种诱惑。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想起了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当你不知道怎么选择时,那就看看这个选择是否合乎道义!” 季夫子看着楼近辰的脸上出现喜色,紧接着又看到了挣扎之色。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等待着楼近辰决定。 “夫子,弟子听说,儒家以君子为美,君子重礼,以礼规束内心,不知为何夫子一来便诱弟子向堕落?此有违礼道也!” 楼近辰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世界的儒家,但想来应该当差不多,便以自己的理解这样说了。 季夫子听了楼近辰的话之后,眼中闪过一比的诧异,说道:“想不到你居然知道,儒家六艺首重礼,你言老夫诱你而失礼,实乃老夫见良材美玉却陷于泥泞之中,不忍其受污也,此为君子成人之美也,你于老夫面前,自称弟子,老夫岂有束手主旁观之礼?” 他这么一说,倒让楼近辰一时不好说他什么了,如果人家确实出自于真心,那自己怎么可以指责呢。 当下便叹道:“弟子,家中遇水灾,家人尽没,流乞于此,蒙观主收留、传法,当此火灵观危难之际,怎可弃之而去呢!夫子美意,弟子不敢受。” 季夫子看着说话的这个年轻人,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是随着这段话说完,眼神之中那一丝迷离与喜意才散去,变的清澈而坚定的。 他明白这个年轻人,刚才心动了,但是却通过那一段话而约束住了自己的蠢蠢欲动的心,那话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他自己的‘心’听。 “真是一个好孩子。”季夫子心中想着,越发的欣赏起来,如果说刚才楼近辰答应了,他在高兴之余,却又会多几分遗憾,而现在却更多的是欣赏。 “你叫什么名字?”季夫子问道。 “弟子楼近辰!”楼近辰回答道。 “登楼而近星辰,是个好名字。”季夫子感叹道:“火灵道人,有福之人。你刚才说火灵观危险之际,此是何意啊?” 于是楼近辰便将这些天观主在杜家庄炼药以及马头坡发生的事说了,并将观主的信奉上。 季夫子听后微微的皱眉,又看了观主的信,说道:“老夫与你观主并不熟悉,为其引荐杜婆婆也只是因其五庄神教身份,五脏神教良莠不齐,老夫本不欲与之多交,可一这次倒也说不上是你家观主的错,好在你们没有与杜家庄结下血仇,事情尚有缓和余地。” “杜婆婆曾是青萝谷的弟子,与青萝谷的华宵宵长老一同学艺,两人年轻时游历时遇上强敌,杜婆婆为了救华宵宵而伤了根基,后离开了青萝谷回到了杜家庄。杜婆婆性情执拗,若是执意请华宵宵,华宵宵将不得不出面。” “不知这个青萝谷修的是什么法?” 在楼近辰的心中,如果避免不了要做一场,那就要多了解对方。 “你们观主初来泅水城,确实有可能不了解这些,青萝谷是秘食派的传承,你对可知道何谓秘食派。”季夫子问道。 楼近辰摇了摇头,他虽然见过不少各式的修行人了,但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修行派别。 “青萝谷属秘食派,寻天地间的妖异生灵,配炼成秘药,食之而得法。”季夫子说道:“秘食派本是杂流,后来因有人摸索出一条见神路径,便也就成了世间正法之一。不过,大多数秘食派并未获得那一条见神传承,凡是自己摸索修行者,最后都异化为妖魔了。” “青萝谷亦未获得见神传承,但在经过历代的摸索改善,已经拥有一条较为稳定的秘食路径了。” 季夫子的话,让楼近辰想到了自己奉观主之命,前往那山庙之中杀的那一个‘妖魔’,听观主说那正是秘食派修士异化成的妖魔。 “华宵宵每隔几年,都会来学堂之中随老夫读一读儒家圣典以束其心,老夫写一封信给她,想来她应当会给老夫几分薄面,泅水城地界,还是安稳一些好。” 季夫子说完,当着楼近辰的面写了一封信,就在楼近辰以为自己又要当一回信使的时候,季夫子竟是将之折成了纸鹤。 楼近辰瞬间联想到了一个法术。 折纸成鹤。 只见季夫子手捏着纸鹤的一片翅膀,朝空中随意的一扔,口中说道:“去青萝谷找华宵宵!” 而那纸鹤在他手还捏着纸鹤翅膀时,纸鹤便已经涌生白光,白光如烟尘飞扬,一只白鹤拍打着翅膀从季夫子的手上挣脱,又在季夫子的嘱咐声中飞出亭子,破开微风飞上了天空。 “这,纸鹤成了真的白鹤?它能够听得懂夫子的话?”楼近辰看到这些,忍不住的问出来。 “一张纸罢了,如何成真鹤了?”季夫子笑着说道。 “那夫子为何还要说那一句话。”楼近辰问道。 “自然是说给我自己听。”季夫子话一落,楼近辰就更迷惑了,但是他也知道这就是这个法术的关键,若无人点破,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想明白,就像是观主传的两段法诀,只要自己理解了之后,很快就能够修成法术。 “想学法?”季夫子问道。 楼近辰心中一喜,连忙恭身作揖,说道:“弟子请夫子赐法!” “这虽不过一句话的事,却也是儒门之法,不传外门啊!” 季夫子的话让楼近辰一愣,然后便又听到季夫子说道:“你所修之炼气法,当夯实根本,以炼气为主,不可过多求法,不过,每月十五之时,老夫会在此讲法,你可来听听。” 说到这里,楼近辰知道该是自己离开了。 虽然未获得传法,却也被允许每月十五可以来这里听法,自然是一件高兴的事。 从季氏学堂之中离开之后,看天色已近晌,便决定前往商归安和邓家的家中去,顺便看看能不能混一顿饭吃。 季夫子确实很好,又是要收为徒,又是要许配孙女的,自己拒绝之后,居然连一顿饭都没有留。 商归安的家在城东,具体在哪一个位置还需要打听一下,好在他知道是在哪一条街,找了个路人问过之后,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找到那一条街。 这是一条宽敞干净的街,从这一条街上的房子就可以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顺着找过去,很容易就找到了商府。 然而他却没有见到商归安的父亲。 而且连门没有进得了,他报上自己火灵观弟子的身份后,并没被请进府里等,而是就在大街上等,之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告诉他商老爷出了远门,去别的县处理事情去了。 别说是想混一顿饭吃,连一口茶水也没有。 看着离去的楼近辰,那管家轻啐了一口,对身边的小年轻道:“江湖流乞,火灵观这样的人也收,当真正是上不了台面。” 楼近辰有些渴,肚子也有些咕咕叫,再寻着邓家而去,心想,如果去了邓家府上,还没有捞到一口水的话,那自己可就……可就可就……太那啥了。 在出了这一条街时,看到其中一座大宅子的门上挂着白布,这是这家中有人去世了。 又继续往前走,转过一条街,他找到了邓府,邓府离城中的县衙较近,整个门第虽不似商家那么的大和新,但是却也自有一股庄重的气息。 敲开门之后,同样的门房问他来历,他报上自己火灵观弟子的身份之后,对方立即将之引入客房之中,管家出现后,门房退下,管家让人去报夫人,他则是立即让人泡上茶,并陪在旁边。 管家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人,戴着黑帽,身上穿着的也是黑底的衫衣,有着一缕黑须,人看上去精瘦,眼神透着精明。 他打量着面前的楼近辰,心中惊讶于这位火灵观的弟子穿着居然如此落魄。 他可是听到老爷昨天跟夫人说,火灵观的弟子前往马头坡将那里的诡物给清了,一同去的那么多人,只有火灵观的弟子活着出来了。 马头坡灭村惨案当年可是轰动泅水城的,被镇压之后十多年来一直平静,却在这段时间内又闹起来,连城中建庙世家的鲁家都失了手,鲁大先生和鲁二先生更是都没于其中,可见这是一处极其凶险之地,致使泅水城中都多家挂白素。 管家后来又去打听,却也没有打听出更多细节,只知道火灵观弟子奉命去救杜德胜镖师,但是一起进去的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带着杜德胜镖师的尸体出来了。 楼近辰可不在乎别人的打量,端起茶杯就喝,有点烫嘴,但能够忍受,快速的喝完一杯,站在一边服侍的丫鬟立即添上,连喝三大杯之后楼近辰这才停下来,笑了笑,说道:“让长者见笑了,从早上出门水米未进,刚去了商府,却连水都没能够喝一口。” 管家倒是没料到楼近辰说话这么的直率,将自己渴与饿的原因及遭遇都说了出来。 “小荷,去端些糕点来,让楼道长垫垫肚子!”管家立即吩咐旁边侍立的丫鬟。 不一会儿,有丫鬟端来了一盘糕点,楼近辰也不推迟,立即吃了起来。 这是楼近辰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的上层家庭里,吃到这种精致的食物,他不知道是由什么制成的,但是确实好吃,不由的想到邓定,他家中的生活这么好,又不像是商归安家那样被送走,他却自己要前往火灵观拜师学艺的,过那种清苦的日子。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从后堂里走进两个女子,走在前面是一位妇从,透着贵气,发如乌云,插着珠花,面如满月,脖子上戴着细珍珠项链。 她一进来,楼近辰便能够猜出她是谁,耳中便又听到管家和丫鬟喊了一声‘夫人’。 楼近辰站起来,朝着夫人作揖,并说道:“晚辈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你是定儿的同门师兄,来到这里,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邓夫人颇为大气的说完,又对管家说道:“可有去请老爷回来?” “我已经让金豆去衙门禀报老爷了。”管家回答道。 “嗯。”邓夫人点了点头之后,又打量着楼近辰,昨天她也是从自家夫君那里听了火灵观的消息。 当初邓定去火灵观当童子,可不是简单随便找个道观拜师。 邓家在这泅水城之中,迎来送走了数位县君,而邓家的捕头位置都没有动过,父子传承,整个泅水城之中,邓家那可是真正的地头蛇。 邓定是这一辈的嫡长子,是有很多选择的。 之所以会选择去火灵观,是因为邓捕头在偶然的机会,在县衙之中见过一次火灵观主,那是火灵观主初来,拿着的是由府城之中开出来的允许建观的批文,火灵观主要在这泅水城外建立道观,县君怎会不同意呢。 做为一方父母,本地能够多上一位有法术的人,也能够让这方地界更太平一些。 邓捕头将这个事在家中说过之后,被儿子邓定听到了,便说要去拜这个火灵观主为师,邓捕头想了想,最终决定赌一下,从府城之中拿得批文,当有不凡之处,即使最终只是平庸之辈,他也可以再为自己儿了找一个师父。 邓夫人以长辈的身份与楼近辰聊天,问过他名字,出身来历,他将自己家中受灾逃难来此,被观主收留的事说了,邓夫人更是让他有闲暇多来邓府之中坐坐,又问邓定在那里的生活。 楼近辰也没有隐瞒什么,将那里的吃的用的,以及每天要干的活都说了,说完打量着邓夫人,发现她虽有心疼的样子,却也没有说要招邓定回来的话,反而是说道:“男儿自当早早熬炼筋骨意志,将来方能成器。” 这时,正好邓捕头回来了,邓夫人便起身回后宅之中,自始自终她都没有问楼近辰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12:天地如潭 邓捕头名叫邓肃观,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的样子,唇上与下巴下都有着浓密的短须,眉眼带着几分煞气,这大概是因为捕头这个职位带来的。 楼近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须稀疏,唇上更是只有短短薄薄一层,还未变硬变黑,所以他也没有刮。 他打量邓捕头的时候,邓捕头也自然在打量着他。 邓捕头最后目光落在他随意摆在桌上的剑上,以他练刀多年经验和经历来看,这剑摆方的位置是楼近辰随时都能够最快的拔剑出鞘的位置。 是个谨慎的年轻人,邓捕头心中想着。 邓夫人离开之后,邓捕头坐好,气氛便压了下来,在最初的面见问好之后,两人竟是没有怎么说话。 再接着就是邓捕头留楼近辰吃饭。 饭桌上也不说话,楼近辰闷头,直接吃了一个肚圆,侍立一旁的丫鬟频频打量着楼近辰,眼神之中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楼近辰也不管这些,这吃了一顿饱饭之后,他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过的实在是清苦,火灵观之中观主可吃可不吃,两个童子倒是餐餐煮饭吃,然而他们煮饭的手艺实在是乏善可陈,楼近辰吃着也只是垫肚子而已。 难怪短短时间内,商归安就瘦了那么多。 饭桌上只有楼近辰与邓捕头,邓夫人没有在这一起吃,邓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恪守着礼仪。 吃完之后,再就是饮茶,邓捕头这才开口问楼近辰是不是有什么事。 楼近辰便将自己下山为观主送信至季氏学堂,两童子分别让自己带口信的事说了。 只是关于季夫子与商归安的事只是一句带过罢了。 “邓定能够想着多练练刀法,是好事,贵叔,去将邓定的刀包好,待会儿让楼道长带回观中。” 邓夫人称自己的儿子为‘定儿’,邓捕头则是称其全名,可见他们两人对于孩子的教导谁严谁慈。 “我听人说,楼道长在马头坡之中大杀四方,火光冲天,可见楼道长是得了火灵观真传。”邓捕头不知道楼近辰的来历,这样说就是将现在的一些传言说出来,探探楼近辰的底细。 “晚辈并非是真传,只是观主记名弟子,真正烧杀诡神的也是观主,我与邓定师兄同辈,捕头叫我近辰吧!”楼近辰说道。 邓捕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叫你贤侄吧,你比邓定大一些,你应当是师兄才是啊。” “邓定入门早,自然是师兄。”楼近辰说道。 “那贤侄也不必要叫我捕头,叫我一声叔吧,以后就将这里当做你的家。”邓捕头话虽然生硬,但意思也到。 楼近辰当然不会真的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人家客气一下罢了。 再又聊了一会儿,楼近辰便告辞而去,在离去之时,邓夫人让人送来了两个包袱,还有一把包着的刀。 其中一包袱里面装的是糕点及一些糖果之类的小吃,说是带给观里的观主尝尝。 另一个包袱则是送的两身衣裳,及鞋子,说是给他的。 这让楼近辰有些意外,想着不收吧,又是自己需要的,最后想着,怕欠人人情,无非是怕自己还不起,两身衣裳罢了,将来在修行方面多帮助邓定就是了,于是便也没有拒绝。 看着楼近辰离开,邓肃观回到后宅之中,感叹道:“此子修的是炼气法,世间少有能成的,但凡有能成者,皆是世间大能,我看此子气韵非凡,衣着虽破旧,却难掩其内秀,饥渴之下却不见局促,反见一股坦荡。” 邓夫人笑着说道:“所以我给他送了衣服,希望他能够在修行方面帮帮我们的定儿。” “还是夫人有见地。” 在外严肃的邓捕头在自己夫人面前却是如春风一般。 …… 楼近辰一路的往火灵观而去,依然是打量着街道两边的房子及一些店铺,正好走过一条街,发现这条街上的氛围不太一样,很多人的身上隐隐可感受到法力的波动。 一看街两边的房屋挂的招牌便明白,原来两边都是一些教授法术的‘法场’,敛尸馆、制香铺、化煞馆、拳馆、敬神屋、刺阴馆、建庙府、魇鬼屋、秘食铺等五花八门,奇奇怪怪。 但是一股旁门左道之气扑面而来,楼近辰觉得即使是修成几分法术,恐怕是连延年益寿都做不,反而可能损伤精元和神魂从而影响到寿命。 在那一座建庙府前,他看到素白布挂着,其他的还有几家,进出的人都着黑衣,袖缠白巾。 楼近辰没有在这里过多的逗留,出了城之后,在人少之时,又开始练习举御之术。 就像是一只大鹅扑腾着要起飞,回到观中,累得一身的汗,无论是肉体还是意识都有一种疲惫感,这种疲惫感自然让其法念无力。 将一切都禀报给了观主之后,观主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抬了抬手让他离去,楼近辰出来之后,两童子早已经等着他,脸上都有着兴奋,楼近辰先是将刀给邓定,然后又将其中一个包袱给邓定,说:“这是你娘亲让我带来送给观主吃的糕点,你去送予观主吧。” 邓定本来拿到了刀已经很高兴,然后又听自己的娘亲还准备了给观主的糕点,更是高兴,立即拿着往观主的房间里去。 楼近辰不仅是因为这是邓定家的东西就让邓定去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商归安的家他连门都没能进得去,口信自然就没有带到。 在商归安这里一定会与邓定形成对比,尽管事后都会知道,但是他不想两人都在场的情况下对晒各自家庭的情况,这样商归安会好受一些。 他同样的将自己在商府遇到的情况说了,然后便看到商归安神情迅速的暗淡下去。 “爹爹去了外面,等我爹爹回来,我爹爹回来之后……”商归安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怎么说。 “等你爹爹回来,我陪你回去,到时买上二十只小鸡崽!”楼近辰笑着说道。 “是,买二十只。”商归安笑了。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下起了小细,淅淅沥沥,在道观的瓦片的凹槽里汇聚成了线,似乎牵连着天空的乌云,又牵连着时光,使得时光在流水之中消逝。 夜晚政府着小雨,楼近辰脱了外衣,光着膀子光着脚在观中空地上练剑。 道观是有一座观殿,从观避的侧后方的门出来,则是一个院落,院落并不是围墙壁围成的,而是一间间的房屋围成,其中有厨房、柴房,茅房,以及几间住房,其中最大的就是观主的住房,这些房间围着的就是院子。 院子修的平整,却都是泥土,楼近辰在这里练剑,地面滑腻,但是他仍然在这里练习着,因为他在炼剑的同时将举御之法应用到剑术之中去。 商归安与邓定两个人坐在屋檐下,正一边吃着邓定家中带回来的小零嘴,观主并没有吃那些糕点,都赐给了他们。 另一边看着楼近辰在泥泞之摔倒又爬起来,看上去儿狼狈,剑不成式,却又是那样的认真。 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怀疑,有的只有震撼。 无论他们如何的不信,也能够看得出来,楼近辰已经炼气了,他们想着之前楼近辰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 明明他们是比自己后得到炼气法,却已经入门,并且似乎还在修行着某种法术,因为他们看楼近辰手中的剑挥动之间,有着一抹细微的蓝白光辉在虚空之中留存。 而且他们还看在楼近辰每一次的纵跃时,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乍起的光雾里。 这些光雾朝他汇聚,他整个人便像是扑腾而起的大鸟,仗着手中的剑朝下方扑斩而下。 他扑下之时,手中的剑挟一片光雾,气势汹涌,但是邓定却有些话如鲠在喉,终于忍不住的说道:“楼近辰,你那么慢,腾在空中,只要一张弓,便能够将你射个穿肠。” 楼近辰听到了,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说的对,我现在还太慢,所以我需要练习。” 说完他又继续练习起来。 他想着将举御之法融入到自己的剑术之中,只是经历邓定的话之后,他也觉得先不要练习腾空,先就在练习地面上的闪转腾挪吧。 他脚踩着泥泞舞剑,一开始总是会断开剑式,因为脚下打滑,难以完成整个演练出剑式,但这么久的练习下来,他原本需要完全踩着大地的脚,却变的越来越轻了。 对于曾经练剑术基础十余年,深明脚下生根的道理的楼近辰来说,只以脚一踮,整个人便能够窜出或者旋转身体,而手中舞动的剑也像是水中挥动的手能够带动身体在大地上快速的跟紧转动。 他发现自己有几分人随剑走的感觉。 而且似乎练成了传说中的轻功,踩踏在泥泞之中不会摔倒,因为他用来平衡身体的并不仅是靠双脚,而是靠着感摄虚空形成的那一股拆引之力。 也正是如此,整个院子里都是风起云涌的,威势甚隆,且整个都飘飘如飞鸟,但是楼近辰却觉得真要与人生死相搏,只怕还不如之前。 两个童子看他练剑,只以为他学会了什么御风的法术,其实他只是将法念一把摄住了一片虚空的元气,从这种拉扯之中借力飞腾冲刺。 练着练着,他又停了下来,他觉得思路可能错了。 于是又坐在了廊檐下思索起来,两个童子羡慕的看着这种可以自己思索法术,可以练习,他们未入门,连思索的机会都没有。 楼近辰坐在那里,思绪飞扬,却是混乱的,于是他决定先去睡觉,一番洗漱之后躺到床上,枕着剑,不一会儿就已经发出了酣睡的声音。 两个童子面面相觑,楼近辰居然就这样睡着了,从始自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朝阳初升之时,楼近辰醒了,先是挑水,然后开始采摄日精。 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阴沉沉。 两童子在煮饭,他又开始用斧头劈柴,心中却在想着自己的剑术。 他决定从最简单的来做起。 比如增加手中劈头的威力。 之前他是在剑上凝结法念,引聚太阳精火,使得剑能够伤害到那结无形体的诡怪,但是其实与一些力大或者速度快的武道好手相斗时,并不能够获得优势,因数他的剑未必能够刺中一个灵动的人。 法念聚于斧头上,能够让这斧头斩杀诡怪,但是却不能够让这斧头更有效的劈开这块木头。 他举着斧头思索着,旁边随时随地都在观察着他的邓定与商归安两人瞪大了眼睛,他们不知道楼近辰这是在做什么。 昨天晚上,他整个人在空中飘舞,冲跃如羽毛般的轻盈样,那只是别人看着玄妙,他自己知道自己挥动的剑是无力的,就像是在水中,挥动着剑有着层层的阻力,身体腾空,剑刺出去是吃力的。 连续劈了几根木柴之后,他放下斧子来到了离道观不远的深潭边上。 他伸手在潭中搅动着水,水出现了小小的漩涡,随着他手搅动的圈越来越快,那漩涡也越来越大,同时他感觉到手上搅动水需要的力量越来越小,而水的漩涡则会推动着手转动,他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一股推力了,只要手顺着这个漩涡,就很自然的能够借到力,而是是顺从的力。 天地之间元气密布,搅动着天地元气,形成风云,与这水潭何其相似 心有所悟,立即往道观跑去。 13:剑术初成 往道观里跑的楼近辰,心中是兴奋的,因为发现了自己之前练习的思路误区。 他把自己想成鱼,鱼在水中摆动身体借水的力量游动,只想着摆动身体时的借力,没有想到其实顺着水流引导水流借力才是真正能够借到力,这才是有机会掀起风浪,然后自己成为风浪的一部分,顺势而导引。 这让他想到以前看过的‘地煞七十二术’里面有一个‘导引’,他觉得这导引不仅是将天地精华导引入腹中,更有着将天地元气导引而归己用意思。 他等不到回到观中去再试验,直接就在回去的路上试了起来,伸手在虚空里一扒拉,并不像之前那样扒拉一大片,然后因为瞬间力量的拉扯而让自身都飘飞起来,而是感摄了一部分。 云雾在手过之处乍起,而又有风起,那是元气被摄走之后,其他地方的元气填补而形成的气浪填补被摄走的空缺。 他的手并没有因此而停,而是快速的搅成一个以手臂为中心的圆,一刹那之间,间旬形成了一个云气漩涡,他的手只往前稍稍一刺,漩涡竟是形成了一股推力。 虽然这一股推力来得有点迟,但是却是真真切切的,不像之前无论如何,总是阻力和反作用力。 他一路兴奋的回到观中,拿起手中的剑,摆开剑式,构筑云气漩涡,并且手中的剑挥动的圆圈越来越快,他很快就感受到了一股朝前的吸力,整个人竟是被这云气漩涡人裹起,飘浮在空中。 整个小院之中风声大作,云雾涌动,像是无形的浪形成了一个向前的牵引之力,他整个人都似要被卷入这个漩涡之中。 他心中一动,却将手中的剑往前一刺,并顺势将手中的剑放开。 剑顺着漩涡盘旋着飞出,他的法念缠附于剑身上,勉力的引导着剑,剑却在那一刹那之间脱离了他的控制,旋飞出一道弧线,落在了院子之外。 这一幕,不仅是让两个童子震惊,就连楼近辰自己也有不可以思议的感觉。 他快速的来到墙边,一顿脚,云雾汇聚,将他整个都托起,歪歪斜斜的送到墙外,他找到了自己的剑,发现自己的剑居然将一棵一人合抱大小的树从中斩断了。 “这,飞剑术练成了?”楼近辰心中有惊喜,也有着一种歪打歪着的感觉。 他要练的是那种,手持三尺剑,身形闪转如风,剑过处人头落,一切法术都被斩破,而这类飞剑之术,自然也是他想要的,但现阶段,显然是能发不能收,一发出,剑离手,难道还跑去捡剑回来。 在他的心中,飞剑之术至少是能够通过剑能够看到敌人,闪烁灵动,来去无迹,如光似电,随念而动,不必如此这般需要借天地元气形成的漩涡推力才能够驱役飞剑。 他捡起长剑,调整心态,再一次舞动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刻意的去要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对于感摄元气的控制力还很差,却就想要将之融入剑术之中,实在是有点好高骛远。 于是他开始在这林中奔走,法念感摄元气,同时体会‘御大地于无形’那一句话。 此时的那已经明白,御大地,就是御自己,因为大地安然不动,当你想要驱役大地时,那动的只能是自己。 大地不动,我就动。 他在练习着举御自己,一开始脚还会点一下地,然后人就窜飞起,如大鸟在林中穿行,慢慢的他脚就不需要落地,小碎步的在虚空里奔行,脚下每一步都有风云涌动。 观主可以一步跨出很远,而楼近辰做不到,只能够快速的在虚空里踏着小碎步,不频繁的踏步就会掉下去。 从日出到日落,一整天,除了吃饭,就是在练习。 …… 青萝谷之中,讲法堂之中。 华宵宵看着那一只盘旋着飞舞白鹤,说道:“我就是华宵宵。” 那白鹤像是听懂了一样,朝着华宵宵落下,直落华宵宵伸出的手上,此时,这讲法堂之中正有十余位弟子盘坐在那里,他们看着白鹤落在华宵宵长老手上的一瞬间,变成了一张纸鹤。 她刚刚不久收到了师妹送来的一封信,现在都还没有回。 现在又有一封信来,她心中疑惑的拆开,在看过信之后,目光有些闪烁。 她将自己的大弟子苗青青招过来看信,之前那一封信苗青青也已经看过了,同时让其他的弟子先退下。 “你觉得我们当如何?”华宵宵问道,杜婆婆是她师妹,但是杜婆婆看上去已经很老了,而她却还似妙龄,如果不是她的眼神有着岁月的沉淀,没有人能够知道她居然是一位已经近八十的老女人了。 苗青青从小就被送来青萝谷学法,算是华宵宵的嫡传,像女儿般的养着。 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季夫子信上说希望我们与那火灵观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要让泅水城周围起战火,按说季夫子的情面我们怎么也都要给的,但是杜师叔那里却也不好交待。” “是啊,你师叔当年于为师有救命之恩。”华宵宵皱着眉头为难的说道。 “这么多年来,杜师叔到处跟人说她当年为救师父而伤了根基,致使无法修行大道,这么多年来,杜师叔借师父之名也挡了不少的麻烦了,前些年甚至还差点为师父招惹来了一个大敌。” “是啊,但杜师妹在给为师信的时候,一定已经告诉了所有人已经来信请为师会出山,如果为师无所表示,那别人皆会言为师无情义。”华宵宵说道。 苗青青很清楚师父顾忌,她也很清楚,师父是很在意名声的,也正是这一点,才让杜婆婆拿捏了数十年。 “从这事件来看,其实杜师叔的孙儿杜德胜在入了那马头坡后便已经死了,无论谁去救都是一个结果,这无非是杜师叔因心伤而迁怒火灵观而已,或可劝一劝杜师叔,让她放下此事?”苗青青说道。 华宵宵则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师叔原本就性格倔强,自不能修行之后,更是变的执拗,后来其子死后,更有了几分癫狂,此时又死了唯一的孙儿,心中邪火若无法发泄出来,怎肯干休。” “那!”苗青青说道:“我们不如回信给季夫子,将师父的顾忌告诉他,夫子乃君子,当会为我们考虑,看他有什么高见。” “也罢,就如此吧。”华宵宵当场就写了一封信,递给自己的大弟子苗青青说道:“你将这信送到季夫子那里去,顺便去火灵观看看,虽然季夫子说这火灵观主点化心中煞鬼,神通颇为了得,但我们青萝谷亦无惧于彼辈。” “是,师父。”苗青青应下之后便拿着信走了。 …… 杜家庄之中,杜婆婆自从写了信给自己的师姐华宵宵之后,便也离了庄子, 她去拜访这些年来与自己有交情的修士们,其中颇多那些不受泅水城待见的修士,因为他们往往行事邪恶。 原本她这些年帮人炼药,虽取报酬,积攒下了不小的身家,是留给自己孙儿的,现在她孙儿死了,自然也就用不着了,便全都拿出来,请那些人帮忙。 这些人本就是无所顾忌之辈,杜婆婆又说自己师姐华宵宵到时也会亲至,所以他们都答应了下来,并约好了一个日子就在火灵观外不远处的山坳里集结。 杜婆婆迟迟没有收到华宵宵的回信,心中气闷,想着:“我杜小娟的孙儿绝不能白死,需要有人为他陪葬!” …… 楼近辰仍然在练剑。 他已经不知疲倦的练了三天了,整个人好像已经沉迷了,在商归安和邓定两人看来,楼近辰都有些魔怔了,商归安还偷偷人问了观主,观主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便感叹道:“未见好剑法如好色者,你不必管他,你修行进益如何?” 最后的问话让商归安一声也不敢出,连忙退出观主的房间。 俗话说,读书百遍,其意自现。 而练剑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先是将举御自己的蹑空步风之法练得纯熟,可以自由在虚空里步行,在树梢上奔路,可以风在中追逐而不歪歪扭扭,从这颗树上跳到另一颗树上,想要踩的枝丫不会出现失误后,他开始练剑。 他也不再刻意的追求速度,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闪电,也快不过别人的一个念头。 虽然他没有遇到过御雷之类的法术,但是他相信一定会有,至于法念加身时形成的法术,那更是无论怎么练剑也无法躲避的。 通过不断的练习,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他觉得自己应该凝炼剑意,而蹑空步风之后形成的剑术,他在重新构建。 剑意浓烈纯粹,也同样的能够刺来其意识,即使对方肉身坚若磐石,也依然可以伤其神魂。 想通这些,不刻意去想着怎么才能够增加手中剑能否砍断树木的想法后,他舞动的剑也就越来越畅快。 周身风云涌动,而他的剑上更是闪耀着一片蓝白光辉,这是星火精华凝结成的精火。 剑尖颤动之时,像是在夜空里绽小碎花,一朵朵,在风云里若隐若现,仿佛一阵风吹来,蓝白的小花便被吹伏下去,而在他身边别的方位则又有蓝白的出现。 他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大,身影翻转,上下不羁,突然的直刺而下,剑刺在地面的石头上,却有一股大风涌起,他人又翻而起,手中剑随着身体的翻转而舞动,竟是那样的洒脱。 从左至右,一步跨出竟是十余米,手中的剑拉划出长长的光线,一声呼啸剑吟里,他这一步,一剑划过虚空,风云浩荡,剑过之后,风云才起,他人已如风中落叶一样的飘到了另处。 他体会着刚才感觉,刚才意在剑先,感摄着自己斩划的那一片虚空,朝自己身边摄拉,同时自己迎面斩去,所以就出现了这个效果。 他不由的想,如果是以法念摄拉着敌人所在的那一片虚空,那敌人自然就行动不便了,被被元气裹着双难以动弹,自己再迎面扑过去一剑便能削首。 心中想着,便朝着二十余步久的一颗树,手中的剑朝天一举,剑身上光辉浮现,法念动间,已经感摄那一颗树所在的那一片虚空,脚下一蹬,脚下顿时有风云涌起,他蹬的不是虚空,而是大地,御大地于无形,御自己朝前冲去。 拉、冲之下,他的速度很快,一步跨跃了二十余步,像是滑过去的一样,一剑斩下,树竟是被一剑斩断。 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些应用之法,要斩杀谁,就要锁定谁。 两个童子,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他们也发现今天练剑楼近辰有着一种质的变化,之前空中舞剑的楼近辰,风云涌动环绕,却也没有今天这种流畅感,也没有现在这样一步跨出,又快又凌厉剑光。 突然,他们感觉到虚空像是凝结了一下,竟有一种窒息感,无法动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述的恐惧感,就像是被什么鬼怪压住了一样,整个天地都似暗了下来。 普通人的意识无法紧束,杂乱的散发在外,最容易被摄拿镇压。 楼近辰的法念,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 一道人影如一步跨落在自己头顶的虚空,那一股窒息板结像是被这一脚踏碎了,一个人落在了他们的身边,正是楼近辰。 “楼近辰。。”两童子并不在意他的刚作为。 邓定更是说道:“楼近辰,你练好剑法了?” “算是初步能用了,一切都还只是刚开始。”楼近辰说道。 “你已经开始了,而我们还没有开始。”商归安的眼中有着羡慕,还带着一丝的焦虑。 “呃!”楼近辰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们去问一下观主,可不可让我把一些我修行的心得告诉你们。” 两人惊喜,观主只是传了他们一篇修行法诀,一切都要他们自己来理解,看到楼近辰从一个未入修行之门的人,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能够蹑空步风的在空中舞剑,如何让他们不羡慕。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再去问观主。”楼近辰说道。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楼近辰心中同样的高兴,他高兴自己的剑术总算是能用了,虽然与自己想象的还有不同和差距,但是这几天的练剑让他的心再一次静下来。 降服心中妄念,是修行人一辈子的事。 他发现有时候,光想也不行,还需要练,练一阵子,体悟一阵子,再练,那这蹑空步风的技巧就融入了剑术之。 他躺在床上,观想明月,将这一份喜悦的情绪归束炼化,那一天在季夫子那里,忍住了夫子的诱惑,他便觉得自己心灵壮大了,念头如潮一样归入气海之中,气海之中的真气又壮大了几分。 14:削首 “什么是真气” “什么是法力?” “什么是妄念?” 上午,商归安与邓定两人坐在楼近辰的面前,神情有几分拘束,又有几分迫切和兴奋。 今天一大早,他们在煮好饭之后就去观主的房里,寻问了观主是否可以让楼近辰教导自己修行的事,观主自无不可,点头同了。 楼近辰问过他们所学的东西之后,发现和自己所学与《采炼日月法》有很大一部分是一样的。 而不同的是,他们不需要开辟气海,炼的也不是脐下三寸处的精元,而是心脏中的脏血。 储蓄气的地方不在气稍顷,而是藏在心窍里。 “天地间有元气,元气是各类精混杂在一起后的统称,我们炼精化气之时,需要的是自身意识观想日月,聚焦于一点,臆想有无形的火焰将身中精元炼化为气,因此气皆由臆想的火焰炼化而出,所以此气又称之为妄气,妄气需要降服,在降服妄气之后的气便为真气。” “真气是由意念及身中精血凝炼而成,正所谓,滴滴意念成汪洋,每一缕真气都是无数的念头凝聚而成,意动而真气动。” “而这法力,则是真气的另一个称谓而已,当我们的真气作用身外,施展出法术的这一股力量,便又称之为法力。” “妄念,是指我们的思想中形成不该有的念头,如贪念、欲念、惧念等,每一种念头滋生时都需要降服炼化,最终归入气海之中,我将之又称之为人体大药的一部分。” “降服妄念不是一时之功,而是一生修持之功,切记切记!” “我将炼精化气的第一重称之为‘借假修真’,这是我对于炼气法的理解……” 楼近辰将自己修行的理解讲给商归安与邓定讲解着。 房间里的观主很自然的就听到了,他心中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楼近辰居然可以将这些讲的这般的清晰明了,让他的理解都更清晰了。 “当年我识字稀少,即使是得到炼气法,光认其中之字便花了一番功夫,在认全了那些字之后,要理解其中的意思又极难,四处请教,至今都没有听到过有一人能够解析得这么透彻,楼近辰一定是出身于书香门弟,不然,岂会有如此理悟之能,以后若有不解之法,或可向之请教,只是我身为观主,向弟子请教,会不会让人笑话?”观主心中想着。 “师兄,你修的是炼气法,我也想修这个。”邓定眼神坚定的说道。 楼近辰倒不是很意外他会这么想,只是听他叫自己师兄,却有些意外,问道:“你入门比我早,怎么叫我师兄?” “只是早那么几天而已,达者为师,你又教我们修行,我们怎么可以当师兄呢,你说是不是,归安。”邓定问道。 商归安看到楼近辰修炼气法,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当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这你们可得去问问观主了。”楼近辰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商归安急忙起身,邓定起身跟着。 看着两人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由的笑了。 楼近辰也跟在他们的身后,来到了观主的房间里,观主看着两个童子,又看着楼近辰,叹道:“你们可知道,为何炼气法是这个世间流传最广,却又修成者最少的吗?” 楼近辰三人都不知道。 “炼气法是时下各流派修行的根本,如果你了解的够多,就会知道,现在各派之中法门,都是从炼气法截取出来的一部分,并自己重新解析发展而来,比如本观所修的《点心化煞法》,就是从炼气法中一段‘炼胸中五气’而衍生出来。” “炼气法难修,是世所公认,你们确定要跟随楼近辰修行这个?”观主问道。 两个童子现在只觉得楼近辰能修成,自己有他教也能够修成,观主看着他们两个样子,最终说道:“你们要修就跟着修吧,若是不成,再修《点心化煞法》吧。” 观主还是很想要在这里教导出几位弟子的,毕竟以前四处流浪、学艺,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稳定的地方建立了一个道观,还收了两个从小就识字的童子,而且看上去性格也还不错。 可是,自己这要收为嫡传的两个弟子,怎么好像要被记名弟子抢走了呢? 不过,他也清楚,这两个弟子大概是看到楼近辰修行进益极快,这才要跟着他学。 “等到时候你们无法降服妄气之后,便会明白,并不是什么人都修习炼气法的,到时你们还得来承我的法,依然是我弟子。” 观主允许他们跟着楼近辰修习,三个人都高兴的出去了。 楼近辰也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点好为人师的爱好。 然而,就在下午的时候,有一个二十许的女子来到了火灵观中,自承来自于青萝谷中,被商归安直接带到观主那里去了,商归安根本就没有在观主房间里停,而是快速的回到楼近辰的身边,楼近辰只是看了一眼,是一个着墨绿衣裙,有着一头墨绿长女的女子。 他并没有多看,因为他正在教他们入定观想。 他们看楼近辰当时修行似乎极为容易,可是他们修行之时,却连坐都坐不住。 越是入定,越是烦躁,不是这里痒就是那里酸或痛,更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烦躁,甚至想要大叫,而商归安则是总会想到自己母亲去世时的样子,以及后面的生活,一股哀伤涌起,总想要哭泣。 楼近辰则是在练习弹法念。 这是在杜家庄的庄外学到的,当时他被这些人在远处以弹射出来的法念攻击,虽然都被他的剑给击散了,但不妨碍他学习。 当时第一眼看到之时,他第一感觉就像是‘六脉神剑’,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光波穿透虚空,楼近辰没有被击中,但是他想着自己未修成法力时,凭着凝练的意念,依然将神魂孱弱秘食派异化的妖魔重伤了。 他觉得,这完全可以当成剑气来施展。 若是融入剑术之中,能够让自身的剑术多一些东西。 他拿起剑,开始挥动,几次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无法让自己这把跟随自己而来的合金剑挥出剑气。他可以让法念附于剑上,但是挥出剑气,却需要与身体是通的,而他可以用手弹射,不能用剑,因为剑与身不通畅。 “难道是因为没有祭炼?”楼近辰想着,他心中大致的已经可以确定,虽然他不知道怎么祭炼,但是做为一个看过那么从杂记或小说的人,怎么也不会缺少想象力。 “以太阳、太阴之火烧炼,以法念附着其上渗透其中去,这样算不算是祭炼呢?找个机会问问观主。” 想着这些,他拍了拍脑袋,决定不再想那么多,先练剑,他发现自己有时候就是想法太多,想法太多,看得太远,从而忽略了脚下的路。 现在的剑术还只是初有所得,远没有达到他心中的那种登堂入室。 他依然是来到了道观外面的那一片林子里练剑,这一次他没有刻意的去举御自己飞在树梢上,而是就在林子里的地上。 他在练习那一剑。 感摄一个目标,往自己身边拉,同时脚下御大地冲出,手中的剑拔了的一瞬间,身体已经一跃而过十余步,虚空里一抹寒光流转,剑吟如风吟,紧随其后的是风云涌动,如两股大潮撞击在一起,爆起一片大雾。 而剑则如抹人脖子一样,在树下留下深深的剑痕,若是这一剑抹过人的脖子,那人肯定也已经死了。 又朝着远处的一颗树以同样的方式施剑,但是这一次却不是抹,而是刺,依然是剑吟流转,寒光一闪,半截剑身没入其中树干。 拔出剑,再一次出剑,人却是纵跃而起,剑撩断上方一片树丫。 他这一次来树林里练的都是基础剑式,他有感于剑法的施展的基础有变,所以从基础的剑式再重新练。 林中云起雾涌,剑吟随着风呼啸而出。 练剑的楼近辰突然感觉周围有些异样。 这感觉很怪,就像是有人在窥视自己,他收起剑朝四周打量着,但是什么都没看不到,然而那种窥视感却更加的重了。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片片的叶子上,他觉得是这些叶子在看自己。 拔剑而出,一剑斩落一大片叶子,心中却在想难道出现了妄想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楼近辰!楼近辰……” 这个声音恍恍惚惚,听不真切,然而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中似乎什么东西要离体而去,一股强烈的危险感涌上心头,他连忙紧紧的紧束念头,坐在了地上,观想着明月照入脑海顺着眉眼入咽喉而过五脏,再入气海,这一番导引吞月之后,整个人便安宁了起来。 但是那声音还在,而且更加的清楚,但是却似没有了那种魔力。 “楼近辰,过来,楼近辰,过来!” 他在这一刻想到了‘招魂’这个法术,之前自己身中的那一股悸动,想要离开的一定就是自己魂魄。 “这是有人要招我魂魄去,是要杀我。”楼近辰立即想到了杜婆婆的,难道是她来寻仇了。 他霍然起身,提着剑便朝着心中声音所在方向而去。 一路的朝着林子的穿处而去,随着那呼喊声越来越强烈,声音越来越清晰,而四周也越来越安静,静的山中的虫子声音都似在呼唤自己的名字,这与当时在马头坡里那些怨魂的问话声音有些类似。 身体内像是有另一处的心脏在跳动,想要跳出身体,但被以观想明月镇压着。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怪人站在一条山溪边的石头上。 怪人一身黑色的衣袍,脸有些浮肿的样子,头发凌乱扎着,遮了半边的脸,看上去很怪,当他看到楼近辰时也有些意外。 他有一个名号——人袅。 本是与杜婆婆约定好来前去前边的那个山坳里聚合,但是他又正好路过火灵观,且看到林中练剑的楼近辰,虽不认识,但还是决定试一下,如果是楼近辰,那自己将他的魂魄带去了,杜婆婆必定感恩自己,到时就可以向杜婆婆多要点好处。 而他本以为唤来的会是楼近辰魂魄,可是来的却是楼近辰的肉身。 但是他也不惧,他很清楚,肉身一起来了,说明对方压住了魂魄离体,但是一定所有的本我意识都全力用来压制,这样是无法施法的,又因为魂魄动荡,肉身会出现酸软和乏力感。 在他的心中,这样的楼近辰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这也是他看到楼近辰肉身前来而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的原因。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身体一沉,所在的虚空像是突然板结了一样,一股窒息感出现,一股杀机笼罩,又有一股大力拉扯着他,他心中一惊,即要定住心神抗住那一股侵入心神的杀意,又深切的感受到身后有一股无形的洪流要将自己一起卷下去。 “嘤!” 而眼中,他看到楼近辰一步窜跨而出,竟是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一抹白光自他的手上挥抹而出。 耳中听到剑吟,随之又一股元气冲撞而形成的呼啸。 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看到一具无头的肉身喷洒着鲜血,朝着旁边的溪水里倒下去。 “怎么回事?”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随之是一片黑暗涌上来,将他的一切都淹没。 楼近辰有些喘息,即有因为这一剑是他挥出的毫无保留的一剑,也有因为紧张,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这法术,比之正面撕杀更让人恐惧。 他站在那块对方刚刚站立的石头上,看着倒在溪水里的尸体,觉得恶心,想着这尸体要不要埋了,又不想碰他。 放在这里,又怕腐烂了污染了水源,毕竟这山中的水流到外面去,没准就要流过观前那一条小溪。 突然,他侧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一个着墨绿裙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大约二十许,而更吸引楼近辰的则是她那一头墨绿色的头发,这是他在观中见过的那个女子,好像是青萝谷的。 “你也是杜婆婆的人?”楼近辰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不是,但我认识杜婆婆。”那墨绿头发的女子说道。 “那不知道姑娘有何赐教?”楼近辰凭直觉知道她应该是来找自己的,像这种事,如果在暗处看到了,要么出来制止,要么就离开,而这种即没有离开,反而现身的做法,那就是有事。 “赐教不敢,小女子学艺青萝谷,奉师命前往季氏学堂送信,顺便来火灵观看看,早前听闻泅水城外新立一观,观主神通非凡,又有一弟子楼近辰,剑术精湛可杀鬼神,刚刚所见,确实迅捷,但常有言,观法不若受法,小女子想亲身领教道友剑术。” 楼近辰手紧了紧剑柄,心中蠢蠢欲动,但是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答应。 因为对方刚才看到了自己用剑杀敌,对自己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而自己对于她一点都不了解。 在季夫子那里,也只是听说青萝谷是秘食派的传承,但是根本就没有说青萝谷的人到底会什么法术。 “此番我若胜了,你便去说服你的观主前往我青萝谷呈书致歉。”墨发女子盈盈的说着,神情却又充满了自信。 楼近辰受此一激,便问道:“若是我胜了呢?” “道友若胜,杜婆婆的事,青萝谷便不再管了,如何?”墨发女子眼神清静的回答着。 “我可以答应,但是观主可不一定会听我的。”楼近辰说道。 “我想,你们观主应该会的,我相信你能够做到。”女子说完,双眼已经涌生碧绿之色,而周围的树木在这一刻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他站在这山中,在这林木之间,竟是瞬间便格格不入了,像极了一个走入狼群的羊。 四面皆敌,无处落脚,不安涌上心头。 这一刻,楼近辰看着站在林间迷雾中的墨女子,只觉得对方像林间精魅,可操控着山林。 15:木魅 楼近辰没有贸然而动。 然而他不动,山林却动了。 他的耳中仿佛听到了那些林木草发出怪异的声音,如虫子声音,又如鸟鸣,还似野兽的低吼,以及更让人心悸的鬼怪之音,仿佛这一片树林一刹那之间就变成了凶邪禁地,不容活人踏足。 他也动不了。 这些声音仿佛形成了沼泽,而沼泽之中有一只只无形的手,粘附着他的意识、身体,将他紧紧的抓住,让他陷入了其中并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他眼中景象已经变了,变成了一片灰绿色。 又似有无形虫子、野兽、鬼怪在撕咬着自己的身体,它们分而食之,将人牢牢的按住,无论是肉身还是意识都难以动弹。 而他的意识被扯碎成一片片,却仍然清楚,感知到自己被扯碎的部分。 楼近辰对于与人斗法的经验极少,他自己能有的法术几乎没有,这一刻,他一个念头涌现,如果有一把火将之全都烧了,连我自己一起烧了也不给它们吃了。 这一念头,让他浮现一丝的清醒,这仿佛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一丝本能。 他心中立即观想太阳,随之太阳的光辉在他的念头里泛生,在那被撕碎的每片意识之中泛起,点点碎碎如金,在灰绿色的覆盖之下,一缕缕的火焰,艰难的燃烧着,像是火星被堆在湿柴之下。 不过楼近辰已经找到了挣脱和抵抗依托,只一心观想着太阳。 曾经偶然的机会随学校组织的活动,用天文望远境看过一次太阳,那太阳燃烧的景象一直在他的心中,当他想要一把火将这一切都焚烧之时,曾经深藏于心中太阳景象便自然的浮现。 站在那边树下,操纵着这一切的苗青青,她的意识在这一刻,既是完整的,却又似分成了无数块,她的每一点意识又都似独立的存在,却又是一个整体。 这就是她所修行的秘食法带来的神通给她带来了几个能力,分别是通灵草木、食木、木之幻灵。 当然每一种能力的应用,全凭一心,只要在她身之所在的范围之内,她便能够通过这法术监察林中的一切,之前楼近辰在林中练剑,她便通过通灵草木的能力观看了,她觉得楼近辰的剑术,威则威矣,却失之于变化,只要自己先下手为强,对方或许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而他现在所用的能力则是木之幻灵。 树木攫取大地之中的养分,而这一片山木死过许多的动物和人,那些在这一片山林之中留下过活动痕迹的存在,都被草木记忆了,以及不散的残魂缠绕在树木根须之中,此时全都被唤醒,它们择人而噬。 其中最为可怕的是一个声音:“楼近辰、楼近辰……” 这声音竟是刚刚被杀死的那个‘木枭’的声音。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楼近辰在瞬间便被拉入了那些木之魅灵构建的幻境之中。 当然,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楼近辰意识的坚韧,即使是被扯成无数片,也依然像是雾一样粘连着,而现在点点的意识之中更是泛起了太阳的光辉,灼伤魅灵,又透在她的本我意识之中,在她的心中映射出隐痛。 不过是这种隐痛,在结束之后只需要于定境之中观想一次大树蜕皮便能够消去。 她又想着:“他修的是炼气法,这辉光应是观想太阳而化生出来的,我只需要坚持一会儿,以整个山林的木灵魅气浇之,必能使之熄灭。” 同时,她再将自己的主意识去合那个‘木枭’残灵,让其发挥更大的威力。 就在这时,她的意识传递过来的灼痛猛的大盛,随之眼中看到金色的火光地穿透了木魅形成的灰绿雾气,并且快速的蔓延。 那些被唤醒的残灵在这金色的火焰之中迅速的溃散,转眼之间,所有的雾气便被烧散了。 那一股灼烧的痛感席卷向苗青青的心灵,就像是她的心真的被火焰灼烧一样。 痛得她差闷哼一声,差一点就叫出来,前且转身就走,看过楼近辰练剑,明白被楼近辰施展出剑术,自己可能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转身的一刹那,身边的树木如一个个士兵一样,为她让开一条路,她钻入其中,林木瞬间疯涨,将她遮挡。 就在她钻进去的一瞬间,头顶光华涌动,太阳光辉汇聚,下方林木幻象疯狂的扭动,妖异的林木虽节节败退,但是却苗青青早已经消失了。 一道尖啸声起,一道剑光斩了过来人,那一片重重林木疯涨的幻象被剑光斩散了。 刚刚那一刹那,他想先感摄这一片虚空,拉动自己身体,脚下再御大地冲过来,但是法念落到这里,却被那一片疯涨的林木虚影给抵消了,这让他瞬间明白,这一种一拉一种的施剑方式在实战之中不太实用。 所以只用了御大地的方式冲了过来,以剑光斩破幻象。 只是剑却如斩在水中,水面排开,只要没斩到人,那些幻象如水一样又将一切都淹没在其中。 楼近辰没有再追,他知道再追也只是浪费法力。 就在他停下之时,耳中听到林木共语道:“楼道友采炼日月,果然玄妙,苗青青回去之后,自当劝谏师尊不再管杜婆婆之事。” 随着这声音消退,这山中妖异的林木便似突然消耗尽了生机,变萎靡起来,楼近辰能够肯定,异日再来此看到的必定是一片枯黄的树林。 楼近辰提着剑站在那里,大大的吐了一口气,刚刚那一刻,他都没有了危险的概念,只有着挣扎和奋力反抗。 来到那溪水边,看着倒在溪里的尸体,他发现自己第一次杀人,竟是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大概是刚才的斗法那种死生一线的恐惧早已经超越了对尸体害怕。 他跳下去,翻动身体,摸了尸身怀里,摸出了几瓷瓶,里面不知道装些什么。 他将之置一块石头上,又在他的怀里摸了起来,拿出手来时手上多了一本绢帛书,上面的字都是绣的,可见主人对于这书的重视。 楼近辰直接就在那里看了起来,白色的绢,金色的线勾勒成一个个的文字。 只是看过一遍之后却失望了。 这秘籍名叫《食魂秘法》,不食天地之灵气,而食人之灵魂,而想要食人之灵魂,便自然要修练一种呼魂之法。 这书中详细的写着,很多在自己还是普通人时,如何让别人失魂,而后先对方一步将对方的失落的魂喊到自己这里,又写着怎么将无形质的‘失魂’吃进自己的身体里。 “师兄,师兄……” 林中传来邓定与商归安的喊声。 “这里!”楼近辰应了一句。 当商归安与邓定看到楼近辰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们看到楼近辰湿着脚坐在溪水里的一块石头上,旁边一颗滚在人头,被水冲的煞白的脸正看着他们,而不远处,楼近辰的脚边有一具尸体。 “师兄,你杀人了。”商归安有些哆嗦的问着。 但楼近辰没有理,邓定则是问道:“师兄,这是谁。”他像是早就见过死人一样,并不怎么害怕。 “不知道,大概是那个杜婆婆请来对付我们的,无缘无故的就对我呼我的魂。”楼近辰将手中的书一收,然后说道:“尸体我们找个地方埋了吧。” “没锄头挖坑啊。”邓定说道。 “我们观里好像有,之前建庙时留下来的。” 当下,三人拿了锄头,将这人埋在了一颗树下。 回到火灵观中见了观主,将这一切说明,观主站起身来,摸着他那一缕焦黄的胡须,说道:“原来青萝谷的法术第一境是‘木魅’。” “木魅?”楼近辰疑惑的问道。 “秘食法每一重境界都需要食秘药而晋升,每一次晋升之后就会有一个独特名字,‘木魅’便代表他这一重境界的一切。”观主说道。 楼近辰大概有些理解了,又听观主说道:“青萝谷倒是有意与我们不起冲突,既然那个苗青青说会去劝谏她的师父华宵宵,不再管杜婆婆的事,那么此事便无需多虑,若那杜小娟依依不铙来本观这里寻仇,像让她来得去不得。” 楼近辰知道观主去了青萝谷这个大敌之后,心情轻松了不少,又将自己手中得到的《食魂秘法》交给观主,观主随手翻了翻,便又递回楼近辰说道:“不过乡野神婆巫汉之流修习之术,看看增些见闻便罢了,其中所言食人魂可壮自身魂魄,不过是彼辈妄想罢了。” 听到观主这样说,那楼近辰也就不再想了,出了观主的房间,天已傍晚,太阳将沉西山。 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来到厨房之中,看着桌上的野菜煮的粥,楼近辰尽管饿,却没有什么胃口,说道:“每天不是吃这个,就是吃白饭配鱼干和咸菜,没点别的东西吃吗?” 两童也是一脸的菜色,摇了摇头。 “等会儿我去后面的山里,看看能不能猎些肉回来吃。”楼近辰说道。 邓定和商归安连连点头,两人咽了咽口水。 楼近辰发现,整个道观里恐怕还得自己来主持饭局了。 观主可吃可不吃的,像是辟谷的人,而两个童还没有成长起来,只是少年,每天就只能够煮些粥,吃些咸鱼配饭。 当下吃了一碗菜叶子粥后,楼近辰便提着剑进了山中。 火灵观在他的心中已经是他的家,改善生活,那就有责任。 提着剑入山中打猎,也不仅是打猎,他心中仍然在琢磨着自己的剑术,经过实战之后,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剑术缺点,有缺点那就需要改变。 他发现,还是御大地为主比较好。 不知道为何,他想到了某个游戏里面的人物,也是手中一柄剑,每踏出一步都有剑气环绕。 剑气环绕?这个,试一下总不会有错。 楼近辰以法念感摄虚空,使之在自己周身环绕,形成漩涡,而他自己则处于这漩涡的中心,然后人与漩涡朝前进,他发现比之正常的御大地的速度也没有多少增强,而且还对于自己出剑有阻碍,而那天的那种飞剑之术,他觉得无法控制,也就没有试了。 他又想着,海中有鱼游动如箭,速度极快,自己为什么不能,他决定先放弃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先直接以御大地为主。 在山林之中,御大地于无形,一步步跨出,试着怎么让自己更快。 最先试的当然是扭动身后,像鱼一样,并没什么用,然后是走‘之’字,这也只能够让他变的更灵动灵活一些,对于纯粹的御空速度也没有什么增加。 他已经有些心恢意冷之时,他于月下山林之中演练的一套剑法,发现其中几个剑式之后,自己的御空速度明显有着质的变化。 其中一个剑式是上步挑剑,他这踏步上前就是蹑空的步法,但是步子并不如之前那么的大,在快速的踏出之后,又一个连斩,将虚空快速的斩开,这像是破开虚空里的屏障,让肉身不再有那么强烈的阻碍。 紧接着便是一个上步刺剑,这一剑竟刺出了他以前完全没有刺出过的速度。 这个思路一通,那他立即明白,顺着自己的剑破开的虚空快速游穿过,那就能够提升很多速度,那这样只需要身随剑走便可。 欣喜之余,又为自己之前想那么多,搞那么多复杂动作。 不过,也不算是浪费时间,他觉得法念感摄一片虚空,可以继续练下去,当做擒拿手来练习,那些仙侠小说里,各种擒拿手,这个似乎也可以。 思路一把通之后,他发现自己整个蹑空步空不但灵动了起来,而且剑术也马上就能够用了。 而且自己另一只手还可以扒拉一下虚空,使得战术更加的多变。 远处,一只野猪突然冲了出来,楼近辰想也没想,手上剑一撩,虚空仿佛裂开了一条云气通道,他身随剑走突然之间穿过,出现在野猪的侧前方,又连续斩划出两剑,人在这其中已经跨到野猪的身边,它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楼近辰一剑点刺在脑袋上。 剑并没有刺入很多,但是这黑色的野猪却一声不吭的倒下了,剑意透入其中,刺来了其魂灵。 他将这百来斤的野猪抗在肩上,朝着火灵观而去,没走多久,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一处山沟里喊道:“谁在那?” 那里没有一点动静,楼近辰放也野猪,走过去,拔出剑,拔开那深茂的草,只见一个年轻人躺在那里,眼中满是惊恐。 楼近辰认得他,但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之前看到他与一个中年人进山打猎,怎么会躺在这里,像是受了伤。 “你受伤了?”楼近辰问道。 这个年轻人,惊魂未定的样子,看到楼近辰之后,才缓缓定过神来,说道:“求法师救救我的叔叔。” “你叔叔怎么了?遇上什么凶兽了吗?”楼近辰问道。 “不是,是人,就在前面的山谷里,有一群怪人,他们把我叔叔抓了去,说要挖我叔叔的心吃,还要吃我,我趁他们不注意,跑到了这里。”年轻人急促的说道。 楼近辰心中沉吟,在火灵观附近的山谷里,有一群人躲在那里,还抓了人,会吃人心。 那这事就严重了。 “他们都是会法术的吗?”楼近辰再问道。 “会。”年轻人肯定的回答。 楼近辰立即想到了杜婆婆,不怪他想到这个,实在是之前下午才杀死了一个。 他相信,杜婆婆一定会来寻仇。 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色,林间月影重重,枝叶婆娑。 他决定去探一探。 16:青山污秽 楼近辰起身便欲走,然又看着猎人一个人躺在这里的,想自己若是现在离开,这个人怕是要死在这里。 即使是救得了他的叔叔,也是救一人而亡一人,而且他的叔叔在楼近辰看来很可能已经死了。 当下便想先带着这个年轻人先回观中,年轻人却道:“法师,我没关系,只求法师能去救一下我的叔叔,若是晚了,只怕,我叔叔,叔叔,将死于妖人之手……呜呜……” 说到这里他竟是鸣鸣的哭,楼近辰见不得别人哭。 就在时,楼近辰感觉到了一股危险袭来,法念一展,心中一紧,将自己周身虚空摄住。 一条红色线样的虫子正在飘浮在他身体不远处,正被他的法念摄在空中动弹不得。 楼近辰手中的剑挥落,将那线虫斩成两段,落在地上,不于动弹。 阴影里站着的人一愣,他很少碰到能够一下就让自己铁线虫死的这么彻底的,就在他微愣神的一刹那,他那个一剑斩杀自己孩子的人朝自己看了过来。 他感觉一道凌厉眼神如剑一样,穿透夜色迷雾,落在自己脸上,像是有剑锋抵在了自己的眼皮上,那种凶险感让藏在他皮肤下的铁线虫惊着了,仿佛要失去控制一样的,从他的皮下钻了出来,高高的立起,像是一根根红毛竖立。 这更像是一个养虫皿,被人伸了一根棍子进去搅了一下,一只只虫子受了惊扰,都欲择人而噬。 楼近辰看到的是一个满脸红毛的怪人,再一细看,那并不是一根根的红毛,而是刚刚被自己一剑斩了的线虫。 楼近辰看到这一幕,心中都有些发毛,说道:“你是什么人?” “嘿嘿嘿!问我名字,你听好了,我乃分水岭陈虫,你即见我脸,惊我孩儿,就献上你的一身血肉来喂饱他们。” 楼近辰看着这个站在阴影里,一脸‘红毛’,说话大声的陈虫,他觉得这个人可能修炼这些古怪法术,将自己修得脑子出问题,当然,也有可能是从小没有爱过什么教育,最多学了几个字,又修炼这样的法术,所以说话目中无人,且完全不将人命当回事。 “你杀过不少人吧。”楼近辰问道。 “嘿嘿嘿,为了让我的孩子们长大,我喂了二十一个人,今天又要多上两个,我的孩了一定能够饱餐一顿。” 这个叫陈虫的人说话极为直接,甚至可以称得上粗鄙,从他的话中可以清楚的了解到他的肆无忌惮,这是一个对人生命毫无尊重的人,他极度的漠视生命。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楼近辰手中的剑朝前方虚空里一挑,仿佛挑开了楼近辰与那陈虫之间虚空里的一切阻碍,一股强烈的气浪朝他涌来,他身边的树枝被吹动,衣服飘扬,他后退一步,胯一沉,脚下便已经站稳,他从小就练过一些一套拳法,双脚落地生根,等闲三五个人都推不动他。 气浪形成的云雾,遮挡了他目光。 一抹清寂的剑光,像是接引了月光落入这一片林中,分开了这一片黑暗。 陈虫最后看到的只是一抹银白亮光,冲散他的所有漠视、残忍与无知,而唯一的念头便是:“好亮的月光。” 楼近辰看着从眉心到腥部都被划拉开来的陈虫倒在地上,眉头微皱眉。 因为在陈冲的尸身之中,有许多的铁线虫真在疯狂的吞噬着他的肉身。 楼近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着这么多红线一样的虫子,他已经认出是铁线虫,这种虫子生命力极强,寄生于人身,会快速繁殖,如果不把它们杀干净,它们就会寄生在野兽的身体中,被人吃了肉就,可以进入人的身体,一般的温度难以将之杀死,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特别祭养出来的邪物。 他没有多想,法念一展,将那陈虫的尸身罩住,观想着太阳的景象,无形的法念从内里翻涌出太阳的辉光,扑在陈虫的尸体上,那些铁线虫在辉光里扭动着,它们发现肉耳难以听到的声音,但是法念的感知里,那怪音却极为刺耳,而且是集中的吱鸣,竟是让楼近辰心中无比难受,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挠自己的心,说不上是痛,可就是难受。 他忍耐着这种难受,压制着自己躁动的心灵,终于,那些那些铁线虫在火焰的焚烧里被烧成了灰烬,连那尸体都烧的焦黑。 烧完之后,他静立了一会儿。 每一次压制降服心中的躁动之后,都会有一种服食了大药的舒爽感,那种念气归于气海的感觉,很美妙。 “我先送你到观中去吧!”楼近辰说完,不容年轻的猎人拒绝,直接抱起他,蹑空而行,树梢上奔行,楼近辰发现,带着一个人之后竟是极累,就像是水中背人游泳一样,格外吃力,好在火灵观离得并不远,在他努力坚持之下,一路回到了火灵观中。 落入院中之时,扑通一声,脚步很沉,两个童子都还在入定,没有睡,听到了动静之后都出来查看。 看到楼近辰带回来的人,都吃了一惊,楼近辰将之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前往观主那里,将这猎人的事跟观主说一遍。 观主又起身,摸着焦黄的胡须思索着,说道:“必是那杜婆婆,欲破我火灵观,可惜,本观本以为会与之成为朋友,却不曾想成了仇敌,既然是仇敌,那便不可心慈手软,若是不知他们在何处倒也罢,既己知他们在左近,怎可等其来攻,当先下手为强。” 楼近辰发现观主平日里沉默寡言,像是一个有点社恐的人,但是真遇到事时,却杀伐果断,狠辣的很。 在杜家庄时,面对着杜婆婆和整个杜家庄激愤而不讲理的人,他没有被吓到,直接控制着杜婆婆帮自己炼完药,而这一次,听到可能是杜婆婆请了许多人来一起对付自己,他立即决定要先下手为强。 “楼近辰,这些天来,你不得停歇,辛苦你了。” 楼近辰看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这话的观主,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也很不适应,他觉得观主还是坐那里高冷一些好,这关心的太硬。 “观主有事请吩咐!”楼近辰说道。 “我知道你白日里,斗法了两场,想必已经疲惫了,但是今晚是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如果拖至明日,他们会知道有人死了,可能会横生枝节,所以今晚,还要你辛苦一趟,你带着此灯去,便有了照应。”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解释道:“本来此事当是本观亲自出手更为妥当,但在杜家庄炼成的药,比本观想象中的药力要大不少,致使本观近日不便行法,当然,本观也不会让你白走一趟,回来之后,赠你一段炼剑之法吧!” 观主的话,让楼近辰欣喜,这是一种意外的收获,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火灵观就是他的家,杜婆婆那些人来寻仇,要毁了火灵观就是毁了他的家。 想到这里,楼近辰突然认真的说道:“观主,我是你的弟子,我曾有言,将把火灵观当做我的家,有人不利于火灵观,我自然要前去斩除,观主不必为此赠我利好。” 楼近辰的话,倒是让观主有些意外的样子,他转过头来打量了楼近辰一番,说道:“既是我弟子,那我传你法诀,更是应当。” 说完他从旁边的桌上拿起那一盏楼近辰曾带入过马头坡的灯,递给楼近辰。 楼近辰笑着说道:“谢师父传法。” 楼近辰清楚的感觉到,两人这一番话却是让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原本两人之间,虽为师徒,却有几分雇佣的感觉,一个人是无处安身,寻一落脚之处,一个则是初来乍到,需要有人帮忙做些事情。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近与远,在于交流与沟通,那种一个眼神,几句话,一顿酒便能够成为好朋友的事,总是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里,因为人们害怕交际,却又渴望朋友。 楼近辰提着灯出了门,又去房间里看了那个年轻猎人,对他说道:“你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去你说的那个山谷里看看,如果你的叔叔还活着的话,那我就会尝试救他,如果他已经死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年轻的猎人感激的点了点头,楼近辰发现他可能是累和吓的脱了力,身上的伤多是被山中荆棘刺伤以及摔的。 楼近辰提着灯和剑来到观外,一顿脚,脚下似有烟云托起,冲入树林表梢的月光之中,然后在月光和夜风里蹑空而去。 他朝着猎人所说的大致方位蹑空而行,但他也注意隐藏身形,往往从高树的阴影下穿过。 翻过一座山便看到一处山谷里,灯火明亮,是有人居住样子,他小心落在靠近,趴在一处树冠上,看着谷中,当看清楚谷里的那一幕时,心中一片冰寒。 有时人若见到别人正在做些小恶之事,会愤怒,会想要制止,但看到有人做大恶之事时,往往却会恐惧,会胆怯,因他们所做超出一般人所知所想,超出了良知所能容忍的底线,反而会让人惊恐的不知所措。 楼近辰能够猜测这样一个出城之后便无律法的世界,必定有许多人行恶事,但真正见到时,还是惊着了。 他看到谷中点燃着的火堆照耀之下,其中有一个人被剥光了吊在那里,有人正从他的身上割着一块块的肉,置于一块铁板上面煎着。 而那个被吊着的人身上的血也似早就被放干了,置于一个坛子里,在围着火堆边上的几人面前,都有着一个个的杯子,杯中全都是血。 这个人楼近辰看出就是那个被抓的年长猎人,而除他之外,林子里还有阵阵淫乱及尖叫声传来,突然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从阴影里跑出,想往外逃,却很快就被人追上去,被直接按倒,就地做起淫事来。 楼近辰过了初时的惊寒之后,随之泛起的便是愤怒和怜悯。 乱世人如蚁,这个世界更是神鬼存在的世界,修士如神如鬼,修士似妖似魔,普通人活着,全凭运气和忍耐。 他暗暗的数了数,这火光里和阴影中,共有十余人,其中便听到那杜婆婆的声音。 “等到明日,不管人枭道友到没到,我们都出发,直接攻入火灵观中,那火灵道人的肉身就交由何道友,想来将来必定能炼成一具铜甲尸。”这个声音居然是杜婆婆的声音。 在谷中的林子里,搭了一座简便的树屋,有几个坐在那里,他们没有去吃那边的烤肉,也没有去玩那些掠夺而来的女子,而是泡着一壶茶,围坐一圈。 那茶是杜婆婆的珍藏的,有着滋养神魂之妙。 其中上首位,有一人满身阴冷的,神情倨傲,这个是杜婆婆花了最大的代价才请来对付火灵道人的主力。 他名叫晁全,是来接手泅水城中刺阴馆的,前些日子刺阴馆馆主死在了马头坡,几个弟子根本就没有学到多少本事,所以府城里的总馆便派了一个刺阴师下来。 他来之前便听说了这个火灵观,那么多人进去,就火灵观的一位弟子活着出来,他是不信的。 不是不信他活着出来,而是认为这其中必有蹊跷,也许是其他的人与马头坡里的东西已经拼了个两败俱伤,被这个火灵观弟了捡了个便宜。 他初来泅水城之中,急着想要打出名声来,正好杜婆婆找上门来,又给报酬,又是去对付火灵观,心中一想,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他觉得若是自己能够挑了火灵观,那在这泅水城的名声就完全的打开了。 当然除了这位刺阴师晁全之外,其他的人都有着一手阴诡可怕的法术,中者非死即伤,而且是那种绵延日久难以治好的伤。 “怎么那个陈虫还没有回来?”晁全皱眉的问道。 杜婆婆也左右看了看,发现确实还没有回来。 对于这个陈虫,其实她也不是很熟悉,他本是要在分水岭请那个陈肖,却正好这个陈虫也在,听到杜婆婆的邀请之后,立即嚷嚷着要来,杜婆婆当然不会拒绝,反倒是那个陈肖则是拒绝了,说什么火灵观于他师徒有恩,还希望她与火灵观能够消弥矛盾。 这让杜婆婆当时心中气闷不己。 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有人,你们看,那树上,有一盏灯。” “是一个人。”谷里有人确认道。 “是哪位前来助拳的道友吗?还请报上姓名,免得伤了和气。” 杜婆婆已经起身,从那简易的木屋里出来,看到一个人提着一盏灯,从树冠上蹑空而下,于那月华之中,竟是说不出的飘逸与潇洒。 她看着一开始觉得面熟悉,当看清来人时,心中愤火便往上冲,还不等她说话,那提着灯的青年便开朗声道:“在下火灵观楼近辰,听闻此处有妖邪污秽青山,特来净之!” 17:一剑一杀 风沙沙响,树静悄悄。 楼近辰这番话将在场的人都惊着了,他们也都不是初出茅庐之辈,一个个立即用各种方式查看山谷外的情况,他们觉得楼近辰不应该一个人来,没有人会大胆的一个人来,不是傻子,就是自大,至于是否是那种真正有本事的人,他们不信。 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只一柄剑,便在这里的大言不惭,必定身后有人。 火灵观主呢? 他在哪里,说到底在场的人都没有将楼近辰放在心上,已经知道了他在杜家庄外的战斗,在他们看来,手段贫乏,只一柄剑来来去去的挥斩,甚至可以看出他的吃力。 他们不觉得,不过短时间过去楼近辰便能够有什么突飞猛进,即使是有,一个人来也是寻死。 “楼近辰,你敢来里,我要扒了你的皮,挖出你的心,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 杜婆婆悲愤的喊着,这搞得楼近辰都有些愣神。 他有些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杜婆婆喊完之后,其他的人也开口骂他。 骂他害了杜婆婆孙儿的性命,骂他没有本事还要去救人,骂火灵观的观主强逼杜婆婆炼药,骂火灵观观主明明答应去救人,却自己不去只让弟子去,延误时间,胆小如鼠。 骂他在杜家庄之外仗势欺人,骂他在杜家庄里白吃白喝,目中无人。 甚至还有说他对给他送饭的姑娘动手动脚,就地淫乱。 楼近辰一开始听着气愤,再听着则是想笑,不由的大声笑出来,笑得他们一个个都禁声,不明所以。 寂静里,只有楼近辰笑声。 “恶徒,你笑什么?”有人指着楼近辰大声的问。 楼近辰止住笑,然后指着这一片山谷,说道:“无论你们怎么骂我,即使那都是真的,也不及你们所做之万一,你们看看你们,食人肉,奸**子,你们所修之法,个个残忍,以血肉魂魄为食,你们不是人,是妖魔。” “你们颠倒黑白,不辩是非,活着也不过是世间的污秽,是渣滓。” “杜婆婆,我师命我去救你孙子,我马不停蹄,带着两个饭团,一壶水便去了,进入马头坡之中,你的孙子早已经死了,不管是谁去救,都只能够带回你孙子的尸体,我师体谅你的悲痛,在杜家庄的时候,任你辱骂,但你却以为我们师徒好欺负。” “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你自己孙儿的死迁怒于我师,想要杀我师泄你心中内疚与愤怒,你要发疯,自己找一个无人之处发便是,却来招惹我火灵观,今日,便要让你们知道,火灵观不是你们所能够招惹的。” 楼近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那些人听了,一个个怒火中烧,有人大怒道:“你这样的一个后辈,竟然这样说我们,可见是一个毫无教养的人。” “不必与他废话,先让我‘布袋蜂’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敢一个人来这里大言不惭。”这是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人,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他的名号是布袋蜂,祖上是养蜂人,机缘之下获得一卷‘豢蜂’‘役蜂’的术法,自此,他们家也成了这泅水县的修家。 而从小跟着父亲走探幽寻穴,会过不少修士,他很清楚,修剑术的人若是让其近身,那就是大危险,但若能够遥击,不使其靠近,那便少了许多危险,而若是能够有一种群击之法,更是胜算大增。 他这些年,寻幽探穴,寻找灵材养成了这一袋杀人蜂,正待扬名,此时在他看来,楼近辰是送上来的最佳垫脚石。 他背上的布袋解开,一团黑色涌出,其中又有点点朱红。 那黑色是一只只婴儿拳头大小的杀人蜂,而朱红是黑色杀人蜂的脑袋,本是通体黑色,却已经被他将脑袋养成了朱红色,了解役虫驱蛊的人,知道普通人被这杀人蜂咬了就会死,这杀人蜂已经会吃人了。 而且一般的法术根本就无法阻挡得了这些杀人蜂,即使是与‘布袋蜂’一起的人,也有不少变了脸色。 楼近辰心中凝重,他从不轻视敌人,眼中看到那一只只可怕的大黑蜂,翅膀发出嗡嗡震响,一拥而来,楼近辰剑早已出鞘,灯摆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在心间闪过种种剑式,他曾有过刺剑如风,剑剑皆穿黄叶剑式,但是他没有把握每一剑都刺中这大黑蜂,但是另一剑式却浮上心头,那是他曾练习过一阵子的太极剑式。 太极画圈,其中云剑式更是与他之前演练过的‘飞剑’的起手式一样,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多想。他曾听过一个见过生死的武者说过一句话,动手前心里想着要用的技击手法越多,那死的越快。 本有些忐忑的心,在大黑蜂临身之际,他的剑自然的划了出去,迎着其中一只大黑蜂,剑中其身,大黑蜂却受力滑开,它身上的甲壳竟是极为的坚硬。 楼近辰这一刹那明白,即使是自己剑剑皆中,也未必能够剑剑皆杀,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剑上的威力都在那凝炼的法念形成的剑意,所以并不是每一剑都能够做到。 但这一切不过是闪过念头,手中的剑在划出的一瞬间,已经感摄阴阳,卷起月色成气浪,将那十余只凶戾的黑蜂卷入其中,初时,黑蜂尚能够冲破气浪,楼近辰脚下便如倒踩莲花般轻盈而迅捷的后退着,而那月色气浪却是随着剑圈越来越威盛,那一圈圈的浪就如剑划过虚空留下的痕迹。 终于,在楼近辰退到了第四步时,那一团月光浪潮之中已经有嘤嘤剑吟传出,大黑蜂已经如落入漩涡之中的落叶,无法再飞出人,被月光绞的粉碎。 月光当然不能够绞杀身如穿甲的大黑蜂,只是那缕缕月色皆是剑光。 对面众人面露惊讶之色,尤其是‘布袋蜂’更是痛惜的哭了出来,他从小养的一袋十余只杀人蜂,本要扬名,却顷刻便被人单人只剑绞杀,如何能不痛。 然而还不等其他的人开口说话邀战,便看到那楼近辰手中的剑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一样的,引着那一片月光漩涡气潮翻转,竟是朝着他们汹涌而来。 月光气浪,远看如美如幻,若不朝自己而来,更是美幻,然而当这如风暴般的气浪朝自己来时,他们立即感受到其中凶险,那十余只杀人蜂就是陷入这气浪之中,被剑绞杀的。 月光般的气浪卷动着涌来,大家都隐约看到月华里有一个人紧随其后,隐约可见到气浪里的人手中的剑不断的划动着,似乎在引导着气浪的方向,亦是使这气浪不至于枯竭消散。 也许是月光气浪遮掩了楼近辰的身形,使得大家看到他前进之时,一步一挥剑,一步一闪。 楼近辰让这气浪转向,朝着那些人而去,也是刹那的灵光,而他跟随着气浪而行,手中的剑挥动自然是在牵引着气浪漩涡的方向,他人随其中,就像是弄潮的鱼,灵动,却又似长满了刺一样,闪耀的剑光,不断的引动着月华落入其中。 “装神弄鬼。” 有一人骂道,他按奈不住心中的躁意,突然张口干呕起来,像是要将胃都呕出来,他的脖子青筋暴起,面潮红,像是要窒息。 哇! 一团血块一样的东西被吐出来,那东西像一个未发育完全的黑色婴儿,落地的一瞬间便发出啼哭,它的哭声似有一种魔力,听之心悸,而他在地上爬动的速度极快,然而却在气浪卷过之时,被一道剑光划,黑婴一分两半,哭声戛然而止。 而那一个呕出黑婴的男子却双眼发直,直挺挺的倒下去。 “婴父!”杜婆婆喊了一声,此人与她自小相识,所修之法便是‘胃中婴儿法’,将一婴儿以秘法炼之,藏于胃中,同食同生,所以他们虽然年纪差不多,但是杜婆婆人已经老了,他却还是壮年模样,这一次她去相请,对方二话不说便来了,然而未料到,竟是这许多人中先死的一个。 “看我妙法。”又有一人手一扬,打出一道光芒,光芒飞逝,朝着风浪之中的楼近辰而去,楼近辰只觉得有一道光芒眩目,倏忽而至,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手中的剑应心而挥折,一声脆响,眩目光芒便被斩破,一块玉石掉落在地上,已经破开,上面的光芒暗淡。 气浪狂涌,吹得诸人四散开来,楼近辰心中大喜,手中的剑挥动,人如剑走,剑驱气浪,如浪中大鱼,挟风浪淹没一切,一个正避着风浪的人只见到剑光一闪,身边便多了一个人,风云涌动之间,他站都站不稳,一抹剑光已经划过他的脖子,楼近辰认得他正是那个追逐着逃跑女子就地淫乱者。 一剑削首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停,人在风中,剑带着人,身形变幻灵动,竟是有几分诡异莫测的味道,又几个盘转,转过几个人,皆一剑便杀,无一人能抵挡,他们那些仓促发出的法术,在气浪之中都被吹散,即使没有吹散的,也被一剑绞散,顺势便是一剑收去性命。 突然有几具尸体从地里钻了出来,他们像身体竟是没有腐烂,反而结着一层层厚厚的如铜钱般的茧子,让人一看便能够想到坚硬的身躯。 楼近辰已经沉浸在这挥舞的剑术里,有这个僵尸出现,心中反而高兴,手中剑挟月华涌聚挥落,他感觉到剑挥动时的吃力,但是当剑挟月华浪潮挥落在僵尸的身上时,剑刺在其眉心,月华随剑落,将之淹没,月光里有着此刻楼近辰浓烈的法念(剑意),僵尸应剑而倒。 那个役尸之人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比谁都清楚,他僵尸除了那些至刚至阳的法术之外,其他的法术根本就不惧怕,更不怕刀剑之伤,然而在楼近辰的剑下却应剑而倒。 尸身之上,更是有着无数道细密的剑痕。 他的身体不停,随风转动,周身月光汇聚,于那些人来说,楼近辰便如月中煞神,人忽而在左,一忽儿在右,左边的人才朝地上倒去,右边的又已经惨叫。 远处林中已有人在逃走,杜婆婆脸上满是惊骇,眼中充满了悲愤,她倚以为重的何先生的僵尸在楼近辰剑光下顷刻间便倒下了,只剩下刺阴馆的馆主,这位从府城里来的刺阴师,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刺阴师晁全将上衣扯下,只见他的身上纹刺着密密麻麻的符纹,其中双乳被纹成了双眼,乍一看是一对眼珠子突起,而肚脐被纹成了一张大嘴。 他扯开衣襟之时,身上的双眼透出奇光,摄人心神,而肚脐化做的嘴,更是吐出奇臭无比的雾气,那这雾如障,杜婆婆在旁边一闻,便头晕目眩,她急忙拿出一枚药丸服下,只是稍好一些,却仍然是觉得头重脚轻,身体软绵没有力气。 不过,晁全却脸色凝重,他之前从来没有将楼近辰放在心上,因为一个修习剑术的人,在他的法术面前毫无抵抗之力,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楼近辰的剑术可以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自己一肚子的障毒之气,竟是难以靠近他。 楼近辰感受到了危险,但是他驾驭气浪的能力越来越得心应手,人在气浪之中,手中剑连续的挥动,气浪朝着晁全翻涌而去,将那些黑色的障毒之气吹来,露出里面的晁全,手中的剑连续的斩破虚空,他人随剑走,顷刻间已经到了晁全的面前,一声不吭,毫不留情的一剑直刺。 晁全心惊肉跳,他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这不是他预想的。 胸口的一对眼睛,突然涌起玄光,玄光一圈圈,似要吞没一切的意识,这是他的底牌,当被人攻到面前时,他的这一双眼便有着奇效。 然而楼近辰的双眼直视那一对眼睛,却又似毫不在意的,一剑刺入他的胸口。 “啊!” “怎么可能,我会死在这里。”这是晁全最后的念头。 杜婆婆见到这一幕,心胆俱裂,她瘫坐在地上,想要说话,一道剑已经划过她的脖子,头颅高高飞起。 楼近辰不想听她说什么何的话,不过是一些倔强的辱骂罢了,徒污人耳。 谷里,重归平静,楼近辰喘着气,借着月光看着这周围,尸横遍地,血污横流,腥臭弥漫。 他拄剑而立,看着天空,心中突然想着:“这月光皎皎,却要落在这满地污秽上,让人痛惜。” 18:买路 清风徐徐的吹,吹着楼近辰的思绪仿佛飞上了高空的月亮上。 见月思故乡,尽管他在心中对自己说,父母不必为自己担忧,但是他却很明白,父母必定难受,只希望这月见到自己在这与这些已经算不上人的人搏杀的一幕,不要被父母通过月亮而看到。 人可自己于泥泞里奋力,却不愿至亲至爱见到这些。 楼近辰寻找着其中的活人,有几个女子还是活着,她们衣衫不整的跪地低泣,有些则是不断的感谢。 他让大家穿好衣服,收拾一下,他自己则是开始搜身,竟是搜到了几本法术书,虽都是左道杂流,却也可以增长见识。 又将那个猎人从树上解下,和几个受害者尸体一起掩埋,那几个活着的女子,也默默的跟着他一起,用木头掘地,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挖出一个大坑,将几人并排的埋下去。 “你们在这里一起受难,便一起葬在这里吧,若有来世,你们也可相互扶持!”楼近辰叹息着,他并不知道这个世上有没转世轮回,但能够转世永远是对逝者的一个美好祝愿。 其他的那些,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去埋他们,青山自有净化能力,山中的野兽会把他们吃掉,草木同样能够将他们吃掉。 他将剑插在腰带里,提上摆放在石头上灯笼。 带着三个女子,在林间寻着回去的路,他很累,累到无力再蹑空了,战斗之时没有觉得累,甚至觉得自己无穷的法力,但是停下来才知道其实已经力竭,又挖坑埋了几个人,所以走路都有些摇晃,而跟着他的三个女子同样如此,大家沉默的在山中跋涉而行。 他们寻着一些野兽和猎人走出来的山路,又走上山水冲刷出来的小路,晃晃悠悠的走着。 在那密林之中,有未知的眼睛在窥视,野兽,或者鬼魅、山峭,又或者是那几类大仙,这些东西见到楼近辰一剑一杀的场面,必将这一幕传遍群山,然而他们也看出楼近辰是强弩之末,想摄夺其身,或噬其精魂,却突然感觉到了有恐怖,一股心悸感涌生。 目光落在了楼近辰手上提着的灯上,只见那灯光朦胧,有琉璃将其罩住,不惧山风吹拂,隐约之间却仿佛看到那灯火里似有一人盘坐在那里,再要细看,又什么都看不到,灯火仍然是灯火,但是却没有谁再敢偷袭。 若有人能从高处看,会看到一盏孤灯,在夜色下的青山之中穿行,于夜风墨涛之中晃晃悠悠,若隐若现,天地寂静,天上一弯月似乎怕灯火无法为他照亮前路,紧紧的跟随。 清晨,太阳破开云雾,照耀天地。 商归安与邓定两人已经起床,发现厨房的水缸,和外面院子那水缸都是空的,立即明白楼近辰还没有回来。 当即来到楼近辰的房间,发现睡在床上的还是那个猎人,不由的担心起来,他们是看到楼近辰离开,也知道他是去救这个猎人的叔叔,立即朝观主的房间跑去,大喊道:“观主,观主,师兄还没有回来。” 他们一边喊着,一边将观主的房门拍的‘砰砰’响。 房间里传来一声叹息,房门从里面打开,观主站在那里,看着两个童子,再一次的在心中叹息一声。 两个童子看着观主沉默的样子,脸色徒然变了,他们本就是担心楼近辰的安全才来,现在见到观主的样子,觉得楼近辰可能遇害了。 “哇!”商归安竟是突然哭了出来,他心中本就压抑着,自母亲死后的种种无法言述的委屈,原本因为看到楼近辰的努力,便在心中以之为榜样,在他看来楼近辰是那么的优秀,家里受灾被毁,孤身一人投入火灵观,努力之下短时间内便学法有成。 可是,他还是死了,他又想到了自己也可能会这样的死去,死后抛尸于荒野,家里都未必会有人记得,于是悲从心来,哭得悲切。 旁边的邓定听到商归定的哭,也脸色很不好,问道:“观主,我们去找师兄好不好。” “唉!”观主叹息:“楼近辰没事。” 他叹息的是自己的两个预备弟子如此关心楼近辰,自己建的这个道观,莫不是为楼近辰而建的,收他一个记名弟子,拐走自己两个弟子。 商归安听到楼近辰没事后,哭声瞬间发生了变化,少了悲切,多了高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道:“人呢,快来烧水,我把猎回来的野猪带回来了。” 商归安与邓定跑去院中一看,楼近辰已经回来,浑身血污,腰间插着一柄黑鞘的剑,一盏灯也别在腰间,一只百余斤的黑行野猪躺在他的脚下。 在他的身后还有三个狼狈不堪的女子。 “师兄,你受伤了。”商归安带着眼泪的问道。 “没啊,我没事,真的,你看。”楼近辰说完转了两圈,将灯和剑从腰间取下来,看到了观主也过来了,立即将灯递到观主面前,观主打量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野猪,说道:“等你休息好来我房里传你炼剑口诀。” 说完转身回去,他觉得自己是该考虑重新招一两个童子,这两个童子对于楼近辰亲近已经超过了对自己的尊重,但他也没有什么恼怒,他很清楚自己整日里在房间里修行,楼近辰与他朝夕相处,为他们解释修行诀要,被亲近是很正常的,如果这样尚且得不到他们的亲近与爱护,那这两童子他反而考虑了。 这一天,两童子在那猎人的帮助之下,将这一只野猪洗剥干净,分了一些肉让猎人带回去,又留了一些新鲜肉现吃,其他的都用盐腌了做成风干肉,一时之间火灵观充斥着风干肉的香味,每天吃的粥里都会放些肉和野菜叶子在里面煮,饭则多了一个蒸风干肉,虽然仍然单调,却也不像之前那里寡淡。 那三个女子在火灵观之中留了两天,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后,便也哭着离开了。 隔三差五的,楼近辰也会进山打些新鲜的野兽回来吃。 他又去城买了一些时令菜种子,在道观附近溪水边的的一处平坦的地方开了一块地,将种子种下,以后就会有青菜吃了。 自那日杀了杜婆婆那一谷的人之后,一切都静了下来,火灵观在这一片地界有了名气,有了根基。 夏去秋来,白日里炙热仍然在,但在夜晚的时候,温度却降的很快,楼近辰躺在一个躺椅上,这躺椅是那个年轻的猎人送来的。 他名梁武,之前跟着叔叔学打猎,叔叔死后,他要赠养奶奶,婶婶改嫁,所以他还在养着侄女,至于他自己父亲早些年与叔叔进山打猎时没能出得来,他自己也是叔叔带大的。 爷爷当年也是死在了山中,所以他决定不再打猎,而是去学做篾匠,竹躺椅就是他做好送来的。 楼近辰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反而很高兴,夏转秋的晚上能够身在这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与月亮,吹着山风,感受着自山里吹来的隐约鸟鸣,这也是一件惬意的事,而看到楼近辰高兴,梁武也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对楼近辰有意义的事。 昨天,楼近辰到季氏学堂里问过,季夫子仍然没有回来,一个月之前,他就去了季氏学堂想听法,但是那时季夫子便已经带着弟子去府城游学了。 商归安与邓定依然还没有入门,还在入定阶段,只是现在于定静之中可以坚持不短的时间了。 他这时已经明白,自己能够一夜之间炼精化气,绝不属于正常范畴。 这些日子他在总结,回味着那一天晚上的战斗,灵光乍现,并不是一种常态,但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能够将自己灵光乍现东西变成自己常态能力。 除此之外,他每日都静心感摄阴阳,他觉得只要对于阴阳的感触加深,手中的剑威力也自然就会增,更何况,观主传的炼剑术是一篇洗炼剑器之法,其中便说了上佳洗炼剑器之物便阴阳二气。 所以他修行之余,以太阴、太阳精火洗炼手中的剑,这种洗炼其实也可以说是让自己的法念渗入其中,到时这剑便如身体的一部分,念动剑动。 两月以来,便觉得自己手中的合金剑多了一丝感应,虽然很微弱,但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此时他剑便出鞘的横在旁边的矮桌上,随着楼近辰的呼吸,那剑身上的月华光韵流转。 道观院子里有一堆火,吸引着周围的蚊虫投入其中,所以让躺在这里乘凉的楼近及两童子不会被蛀虫叮咬。 当然,两童子并没有躺椅,梁武本想再打再把躺椅来,楼近辰却拒绝了,因为他知道梁武现在需要养家糊口,一把躺椅已经要花他好些天的功夫了。 两童子都坐廊檐下,闭目入定。 楼近辰今天让他们想自己最害怕的事,同一件事日日思,夜夜想,也许就能够习惯,习惯之后便不会那么在意,能够将此妄念摄服。 “好安静啊。”楼近辰躺在那里看着满天星斗,心中一片宁静,静到气海之中诸念似不如镜。 突然,他的耳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道长,道长……” 楼近辰睁开眼睛,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院墙上有一个人趴在那里,探出来的那个脑袋,是有点三角形,像极了楼近辰心中某部动画片里的女蛇妖。 只一眼,楼近辰便警醒过来,但是他没有动,只是拿目光回应。 “道长,妾身乃碧眼湖畔白岩洞白氏,今日来此,是想邀请道长前往山中参加我们的群仙会。” 楼近辰看着这个头像个三角形的女子,明明没见他的嘴动,也没有明显的声音传来,但是那声音却传入自己的心里,像是通过眼神传递一样。 “这声音是我感觉到的?而不是用肉耳听的?”楼近辰心中恍然,旁边两位童子依然坐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三角头女子的话。 他的心中来了兴趣,有兴趣的不是去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群仙会,想来这山中什么群仙会,不可能是什么仙家,只能是山中的妖怪之类的。 他感兴趣的这个声音是怎么传递过来的。 声音是一种开方式的,发出来在空气之中传递,能听到的都能够听到。 那么这个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那是什么原理? 武侠小说里的传音入密?将声音凝束成线传入指定人的耳朵里? 楼近辰觉得自己做不到,那对方是这样做的吗? 他想了一下,觉得这可能是意识的精准传递,但是具体的决要楼近辰一时还想不明白。 不过他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敌意,便站了起来,来到院墙前不远处,说道:“你这个是什么法术,能够直接传到我心里。” “道长容禀,这法术名叫心念传声,是一位高人传授,未得高人允许,妾身也不便说太多。”三角头的女子趴在院墙上,楼近辰看到她的双手是青黑的,不似人手,倒像是蜥蜴的爪子,看到楼近辰注意到自己手后,她悄悄的将手缩了回去。 楼近辰听说,那些朝人类模样化形的妖,是羞于被人类看到其原身的。 他并没有多看,也没有直接回答三角女子的话,这让她以为楼近辰厌恶自己,于是连头都朝院墙下缩去了一半。 楼近辰却在想着‘心念传声’这四个字。 心,即是心灵,可当做意识的源起之处,念,可看着是传递的线。 果然是通过念头传声的。 那么这念头是怎么传的呢?不可能是法念将对方罩住,因为他自己被‘心念传声’时,是没有被冒犯的感觉的。 不在于外,那就在内。传声给别人,最重要的是确定目标,眼睛看能确定目标,那么心中想亦可确定目标,或许知其姓名、生辰八字,或通过身上留下的衣服气息亦可,他一念之间想到了很多。 楼近辰坐回了躺椅上,闭上眼睛,在心中将那一个三角形头的女子在心中勾勒出来,再睁开眼睛,凝视着缩趴在院墙上的三角头的女了,意念一动,在内心之中朝其说道:“心念传声,是这样子吗?” 楼近辰的话才落,那女子眼中立即露出惊诧,她说道:“原来道长也会。” 楼近辰却是笑了笑,说道:“你说的群仙会是什么会?”虚空里没有楼近辰的声音,但是话意却似通过眼神传递了到了那三角头的女子心里。 “群仙会是我们群鱼山之中各位仙家每五年一次的大会,是为解决彼此的争端而设立的,同时也会在大会上发放仙牌。” “这大会有点意思,你们之间的争端是什么争端?仙牌又是什么?”楼近辰竟是觉得这个大会颇有一定的先进性,像是联合国一样,为解决争端而设立。 “我们仙家是由城中马夫的香火供养的,所以彼此之间会出现争夺香火的情况,再有就是马夫们也可能会起争执结仇,会牵连到我们,所以需要化解,而仙牌则是一种资格牌,唯有可阴魂出游,并且有两位仙家做保,才能够发放仙牌,有仙牌才可在这群鱼山附近拥有自己的马夫。” 楼近辰听明白了,这是一群修妖怪将人类的城池划分为地盘了。 “我与你们并无干系,为何来请我去参加你们的大会?”楼近辰问道。 “实不敢相瞒道长,两月前,道长在山中大发神威,我们有姐妹看到回来与我们说了,后来又有姐妹出山时见到道长所在的火灵观,担心以后常从这里经过得罪了道长,便想请道长去商量个买路钱。” 楼近辰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是因为火灵观建立正是是他们出山的路口,她们担心招惹到了自己。 火灵观默默不出声的情况下,竟是截了人家的道。 楼近辰哑然失笑。 19:朋友 此时,月天在,天中云潮似浪,掩不住月之霜华,七八点星光在积云里,凿出一个个洞穴藏身,偶尔朝人间看两眼,若向繁华之处,便化做流星坠落尘世,不再回天上承受孤寂。 楼近辰既己知其来意,便说道:“你们的群仙会,我看就不参加了,但是你们担心从火灵观附近过而打扰观主,那我可以去跟观主说说,只是我们火灵观不是什么截道剪径的毛贼,买路这个说法实在是不好,若是被观主听到,定要骂我,但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楼近辰话说完,那三角头的女子眼中露出疑惑,她想着:“他是拒绝收买路钱吗?” 她还在思考之余,便又听楼近辰说道:“既然是交朋友,见面送些礼物便是再正常不过了,我想观主那里我也好说一些。” 三角头的女子听后,恍然大悟,明白了楼近辰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他说的文雅,透着一股道士独有的贵气。 “看来我还是需要多学习,并且是向这样的雅士学习。”白氏心中想着,立即回应道:“我们山里交朋友,从来不让人失望,道长,妾身告退。” 火灵观又恢复平静,楼近辰闭目,感摄月华,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法念还将矮桌上的剑一起笼罩着。 他又训练着这种感摄与自己呼吸相合,他相信在习惯之后,这种感摄便如呼吸一样的自然,只要自己还需要呼吸便永远在感阴阴阳。 商归安与邓定已经回屋里睡觉,对于他们来说,无法摄食天地精华,无法深层次的入定,便永远需要睡觉。 东方渐白,鸟离巢觅食。 楼近辰起身,拿起木桶去挑水,尽管他现在是大师兄,修行也已经登堂入室,但是只要在观中,依然会每天挑水,没有柴了也依然会去外面寻干柴,或将倒了的树拖回来。 有时候,他会想着要不要在院子里打一口井,只是他自己不会打,便只能够将这种想法做罢。 正与商归安与邓定并排坐在廊檐下,吃着一碗青菜肉粥的楼近辰,耳中听到观门口有人敲门,邓定将手里的粥放下,擦了擦嘴这才去,这让楼近辰想到了在邓府之时,感受到的那些礼节,邓定虽是男孩不太注重这些,但耳濡目染之下,一些东西已经浸入了骨子里。 这个时候火灵观的观门肯定是开着,来者却在门口敲响,没有直接进来,显然这不是来上香的香客。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邓定喊道:“师兄,城里鲁家新任家主挟几位朋友来拜访观主了。” 楼近辰并没有起身,他仍然坐在那里吃着粥,旁边的商归安则是早已经将手中碗收了起来,擦干净了嘴侍立在一边。 楼近辰当然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他终究并非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自己生长环境较为宽松随意,所以他并没有放下碗筷,粥才吃了一半,正香着。 泅水城鲁家,楼近辰知道,善于建庙,请‘灵’入庙,镇压大地邪祟。 只是连续死了两位当家人,可以想象得到,在这泅水城享誉多年的鲁家恐怕要没落了,除非鲁家能有一个很好的接班人。 当先走来的是一个老者,比楼近辰见过的鲁二先生都要年老,后面跟着一些年轻人,对方见到楼近辰也没有怠慢,现如今楼近辰的名声可不小,而火灵观主反而显得神秘起来。 不过,他们说是要拜访观主,所以楼近辰并没有与他们多谈什么,让商归安去禀报观主,一会儿后,商归安回来之后带他们去观主的房间里 这等待的过程之中,正是楼近辰陪他们聊了聊天,也没说什么,只是相互介绍了一下。 都是那一天在马头坡内死去的几个人的后辈弟子或至亲,不过,楼近辰觉得,鲁家的这个家主只是一个过度,之后真正掌鲁家的会是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他从那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一股锐气,以及现在这家主的爱护。 在中午吃饭前,他们离开了,但是楼近辰却被观主叫了进去,观主略有些抱怨的说道:“他们来此是问当日马头坡内的具体情况,你亦知之甚详细,为何让他们来问本观。” 楼近辰立即明白观主这是被那些人给烦着了,观主就不是一个愿意接待人的人。 “人家指名拜访观主,弟子自当禀明,观主若是不愿意接见,大可拒见便可。”楼近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本观立于于泅水地界,虽有官府批文,但是却也不好得罪山河同道,以后这些与人交涉的事,你就替本观多担待一些。”观主说道。 楼近辰再一次的发现,观主虽不爱与人打交待,却非常了解这些。 “观主自己躲清静,却让弟子去管这些俗事,弟子自幼习剑,可是要得罪人的。”楼近辰说道。 “你得罪人是你的道理,与本观说这些作甚。” 观主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是他那天从那个山谷之中带回来的,是杜婆婆用来招待那些客人的。 楼近辰笑了,观主果然是个明白人,也都是向道之人,称之为道人不会错。 观主的意思是说,你得罪人,一定是因为你习剑的道理,是你的修行,不必跟他说。 而楼近辰自幼习剑,剑是凶器,是杀人的东西,自然就需要剑鞘,楼近辰的剑鞘则是从小背的那些诗词,是爷爷教的一些规矩,和从小到在学校书本中的那些美德。 虽未必能尽数做到,但是却让楼近辰形成了自己的三观。 诗词里有英雄、豪侠,有伤怀悲怆,有浪漫豪情,爱这些的人,性格绝不会是成为蝇营狗苟样子,至少心中有自己的体面。 时间一晃,又是三天过去了。 那三角形的未知女子居然还没有来,楼近辰对于她们的买路钱,其实还是很期待的,他想看看她们能够给出什么来。 在第四天的时候,那个三角形的女子终于来了,但是一只眼睛已经瞎了。 “这,好端端的一个三角形的妖,怎么就瞎了呢。”楼近辰心中感慨,他对于这个三角形的女子印象还是挺好的。 然而,她似乎经历了一场斗争,而且斗争失败了。 “道长,妾身是来向道长告辞的,前天妾身回去之后,群仙会上说了要准备礼物送到火灵观来,但是却有些大仙不同意,我们起了冲突,连妾身姥姥都被他们抓住了。”三角形的女子趴在院墙上悲伤的说道。 “他们为什么不同意?你们有这方面的规矩吗?”楼近辰问道。 “我们山中仙家一般与人为善,与和为贵,在山野之间,本无规矩,但一座观,一个洞府若有强人居住,那么我们出马之时,都需要绕道,这往往会耽搁我们出马的时间,我们的马夫很可能就会死去,所以就会向火灵观这样的地方买路,为的就是不绕路。”三角形头女子说道。 “那就是说你们之中有大仙觉得我们火灵观不值得?”楼近辰问道。 “是的,道长,黄仙一派仙家众多,不同意我们的提议,柳仙的马夫又并不在这泅水城一带,狐仙向来清高,只做壁上观不管这些事,灰仙与黄仙亲近,这一次黄仙一派从外地请了一群猿到山中来,他们是把我们白仙的地界都卖给了那猿族。” 楼近辰是听明白了,他所了解的的五仙分为狐仙、黄仙(黄鼠狼)、柳仙(蛇类)、白仙(刺猬)、灰仙(老鼠),就是黄鼠狼请了一群猿回来,将白仙刺猬给赶走了。 可是,楼近辰却觉得这个三角头的女子是蛇啊。 “你究竟是什么?”楼近辰直接问道。 那趴在墙上的三角头的白氏,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样,一下子从院墙上缩了下去,然后便听到她的低泣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楼近辰摸了摸后脑,学校学那么多,这里又学了不少法术,就是没有学过怎么哄女孩子,哦不,是女妖。 到底是刺猬呢还是蛇? 楼近辰带上自己的剑,一步跨出,风乍起,像是风将他吹上了院墙,又随风落在墙外,他寻着声音看到一只刺猬正缩在院墙下。 “居然是刺猬,那我看到是什么?为什么那么像蛇头?”楼近辰心想着,又实在是不懂得安慰刺猬,只能是开口问道:“你还好吧,我其实也是才修行没多久,所以很多事情并不知道规矩。” “呜呜,我要走了。”那刺猬看上去也就两个成人拳头大,背上是灰黑的刺,楼近辰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 “你要去哪里?”楼近辰顺口问道。 “我要去千窟山找我三姨来救姥姥。”刺猬哭泣着说道。 楼近辰根本就不知道千窟山在哪里,他也不想介入这山中的恩怨,人类间的事尚且管不了,何况山里的事。 看着这刺猥奔路在这夜色之中,却忍不住的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刺猬已经没入了草中,没了动静,就在楼近辰以为她不想告诉自己时,却听到一个声音道:“我叫白小刺。” 这,名字取得,忒随意了。 第二天,楼近辰站在火灵观的门前,他看到了一行人,确切的说,是十余人被绳子绑着串在一起,而驱赶着他们的却有二十余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鞋子或者一些武器,他们呼喝着,鞭打着走的慢的人。 楼近辰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大清早的绑着十余人往山里走,这可不像是什么好事,那些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商归安与邓定两人都被声音惊动了,出了火灵观,来到坡边,看着下方的一行人。 邓定仔细的看过之后,突然在楼近辰身边说道:“师兄,这其中有一个人我认得,是泅水城之中有名的马夫,能够请山中大仙降临附身,很有些名气,曾助我父亲破过一个连环杀人案。” 楼近辰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山中那些大仙发生了一块内斗,从而影响到了人类世界的这些供奉大仙的人,这些被抓的人,一定都是那些白仙的马夫,白仙失败了牵连了这些人。 “你对于马夫有了解吗?”楼近辰问道。 邓定做为泅水城中捕头之子,官三代,在未到火灵观之前,便已经想着修什么法术,自然研究过马夫与仙家。 “泅水城这一带,有不少出马家族,甚至有些,一整个村子都是,他们祠堂里供奉的不是祖先的灵位,而是仙家的牌位。他们本身并没有多少的能力,但是却从小受训练,可容仙家附身,使用一些法术,于这些当马夫的人来说,他们其实是为家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因为马夫的寿命都不是很长。” 楼近辰不由的叹,现在他明白,真法其实并不难获得,至少这些人若是想修炼气法,肯定能够得到,但是却少有人去修,也难修成,而这种能够快速获得法术的方式,却代代传承。 “你们等一下。”楼近辰突然喊道,商归安和邓定都有些意外的看着楼近辰。 那下面路上行走的人都看了看楼近辰,但是却没有人停下来,甚至还有人挥动了鞭子,打得一个停下脚步的白仙马夫一个踉踉跄,差一点摔倒。 邓定虽不明白楼近辰为什么喊这么一句,但是楼近辰既然喊了,却没有人停下,这让邓定觉得这有损楼近辰的脸面,当下便以那仍然有些尖细的嗓声喊道:“让你们停下,没听到吗?” 他这一喊,这才有人停下,正是之前邓定指给楼近辰说他认识的那位,帮邓捕头破过案子的。 “邓公子,有什么事吗?”那人问道。 邓定看向楼近辰。 “你们这是要带他们去哪里?”楼近辰问道。 “这是仙家之间的事,恕我们无可奉告。”那人并没有卖邓定的面子,也没有因为火灵观而惧怕楼近辰。 “师兄,我听说仙家之间也会有内斗,很有可能是某一派的仙家失了势,这些马夫是被带到山中去祭祀他们的仙家的。”邓定这时小声的在楼近辰的耳边说。 这与楼近辰猜测的差不多,当即说道:“这条路,风走得,雨走得,但你们走不得。” 他的话引得下方路的那人一阵骚动,其中有人抱拳道:“早就听说这里建了一座火灵观,未曾拜会,还望见谅,只是今日我等要押这些犯人前往山中,如果天黑之间没有赶到的话,仙家震怒,我们只怕不得不与仙家们说受阻于火灵观了。” “你尽管去说,我有一个朋友被你们的仙家打瞎了一只眼睛,这事儿,还想跟他们算一算呢。”楼近辰本不是很想管山中的恩怨,对于人类来说,这些就如魑魅魍魉一样,是阴沟里蔓结的藤草,清理一时干净了,一阵子之后会生长茂盛。 但既然赶上了这事,不如一起算着,至少那只名叫白小刺的刺猬说过‘交朋友’这句话。 突然,坡下路上有一个人的身上气息一变,变的阴森起来,那一双眼睛冷幽幽的注视着楼近辰,楼近辰清楚的感受到阴冷气息如邪风一样顺着自己眼眸对视之间的联系,朝着自己的内心而去。 “仙家降临,这一眼就要夺我身体!”楼近辰一个念头便醒悟对方的目的。 20:黄仙赶山 晨光里,风轻轻,光淡淡。 楼近辰感受到一股意识如冷幽的风,朝着自己的内心袭去。 这一刻,他想到了‘心念传声’,原本他就琢磨着这个技巧绝不仅是用来‘传声’的,传声只是最初级的方式,这应该是一种施法方式。 在他看来,施法加诸于他人之身,首先便是要确定其身所在,剑术刺击不仅要速度与力量,还要准确,若不然一剑大力且快速的刺在虚空又有什么意义呢? 施法更是如此,因为施法往往是遥击,楼近辰能够想象,有些法术更是连人都不用见,一些诅咒甚至只知道一个名字,或者生辰八字以及几件衣服,便能够千百里施法于他人之身,这些肯定有着特别的施法方式。 现在这一刻,双目对视交汇,在楼近辰看来,每一个人的目光之中蕴含着自身的意识散发,双眼目光就像是散发着灯光的门户,并且是门房大开,允许任何人的进入。 然而进来之后,门中的情况却又怎么是门外所能够了解的。 那未知的黄仙,通过楼近辰的目光,迅速锁定楼近身的身躯,并侵门踏户的闯进来。 在他兴奋之时,看到是一片晨光。 感摄天地,应时观想日月。 此时正是朝阳将升未升,晨曦光华洒落天地之间。 在那一片晨曦光华里,那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幽风显现出来,如一抹从黑暗里走出来阴影,那是一只黄鼠狼,只见它抬头看天空,眼中露出疑惑,他觉得自己明明进入了这个人的身体,怎么抬头看到的似乎还是原本的天地。 “这个火灵观难道是炼气传承?”他心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炼气法采炼日月,应时观想这一句,正是顺应着日月天象的变化而观想。 他想到这里之时,立即便要离开。 炼气法的法门在世间流传极广,现如今的各家修行法,都能够找到炼气法的影子,甚至可能就是截取其中的一段而成自身修行法的根本。 这里居然有一个人修了炼气法,他心生惊惧。 身体如一缕黑烟便要直上九天,他认定高空那光芒最盛之处便是楼近辰的双眼所在,从那里进便从那里出。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在燃烧,他慌了,大声的说道:“我是黄仙族长的第七子,你若敢杀我,黄仙家族绝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他的惊惧的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楼近辰直接以炼精化气的方式,将这黄仙进入自己身中的意念炼化。 黄大仙周身的火光越来越亮,最终成了明亮一片,黑烟散去,一片残缺的记忆如幻象一样的在心头蔓延开来,冲撞着楼近辰的心灵,仿如炼精化气那一晚上的妄念。 这一刻,他仿佛自己成了一只黄鼠狼,在山中觅食,在山中遇到各种危险,食着各种山中食物,竟是格外的香,这种化为异类的感觉,让他恍惚的认为自己就是一只黄鼠狼,一直在山中生活,成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鼠狼抬头看天空,看到了东方渐白,晨曦光辉透空而下,它的双眼瞬间燃烧起了火焰。 “不,黄氏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楼近辰的心中响起了他绝望的遗言。 楼近辰这才真正的明白,那个黄仙之前并没有真正的死去,若是自己大意,可能现在已经被夺了身体,但他也大意不了,那化身为黄鼠狼的一幕,就如炼精化气的妄念幻象,如果他不是修炼气法,有过降服妄念的经历,只怕真的要着了道。 而下方路上那个人扑通一声,直挺挺的倒下,一群人拥上去,喊着他的名字,但是他已经死了。 不是楼近辰有意杀他,但是炼烧了黄大仙不可避免的殃及了他。但这也怪他自己请黄仙上身,如果他不请黄仙上身,那他自己的性命肯定是没有事的。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楼近辰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准备,这种法术也是第一次遇上,但是被黄仙意念侵门踏户之后,他很自然的就是以‘采炼日月,应时观想’的方式,将之炼化,又以降服妄念的心志,等到其抬头看天空之时,以刚刚黄仙用过的眼神对视的方式寻到了其意念之根本,一举将之炼烧。 那些‘马夫’看到一个大仙顷刻之间便已经死了,立即明白遇上了强人,一个也不敢动了,而且他们发现自己暗请大仙降临,却发现被拒绝了。 于是一个个都遵从于楼近辰的话,将所有抓的白仙‘马夫’放了,又将黄仙‘马夫’留了下来,并交待白仙‘马夫’们,回家去,最好躲起来,他没办法救他们一辈子,想来这些人也知道怎么办,这一次被抓了这么多,也是因为昨天晚上白仙大败的原因,导致他们被偷袭。 这二十余个黄仙‘马夫’留下来,也是麻烦,楼近辰可不想管他们的吃喝,只让他们在观外的那一片林子里,邓定在那里看着,但在午饭之时,邓定回来说这些人都很老实的等在那里,他们饿了吃自己带的干粮,渴了喝自己带的水。 即使是有人去拉屎撒尿也没有试图逃跑,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看来我所料没错,他们在等待天黑,在等待着那们的大仙真身赶来。”楼近辰说道,邓定与商归安担心着这一点,当楼近辰说出来后,脸上更是出现一丝的惊慌。 “你们在害怕。”楼近辰问道。 商归安担忧的说道:“我听说,黄仙性狭隘,极为记仇,若有得罪他们后而想寻求原谅的,必定要奉上三牲祭祀,以求原谅,即使黄仙原谅了,家中也需要有人当做黄仙的‘马夫’供奉其为保家仙,这才能够一家平安。” 商归安做为泅水城中富商之子,虽不如邓定这般了解,但也是了解一些关于黄仙的事迹,可见黄仙性情早已深入人心了。 “那今天正好会一会这群山中称仙的黄皮子,正好,今天晚上你们也随我一起会不会他们,就当是炼心,若是不成,则改修观主的《点心化煞法》,不必再浪费时间。”楼近辰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商归安的脸上更是有一丝的苦相。 “我算是看出来了,炼气法需要大悟性,你们今晚如果是能,那就能,不能,那就是不能了。”楼近辰说道。 若是有别人听到了,一定会认为他这是自卖自夸,但是两个童子却觉得这是事实,师兄一夜炼精化气,而自己这么久却只是将将入定。 他没有说需要大毅力,因为他觉得两个童子的毅力尚可。 楼近辰还是觉得,那一缕悟性极为关键,因为人之性情在经历了一些特别的事情之后,会变的坚毅,变的顽强,会很努力,但是有些东西,没有便是没有,不比登山,向上一步便是一步,修行摸不准那份感觉,便是无路可走。 他来到了观主房间里,观主身边的灯盏上的火焰又在剧烈的跳动了。 听到楼近辰说的话之后,他不由的在心中叹息一声,说道:“黄仙在山里,‘仙’多势重,他们彼此内斗,你又何必介入呢?” 楼近辰听后,脸色认真道:“那个白仙,尊重我火灵观前来买路,我说买路不好听,只当交个朋友,她高兴的离开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当时说这话时其实有几分认真的,既然开口说交个朋友,虽还真正了解,但她受伤逃到我们火灵观,也没有开口要我帮忙,我就觉得她是一个不错的刺猬。” “今天,见到这么多‘马夫’因为山中的一些所谓有仙家争斗而牵连,要被带去献祭,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如果不管的话,我估计得好些天睡不着觉。”楼近辰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马夫与仙家本是一体,山里争端牵连到城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世道如此,但你要管,总要想着还有两个师弟,也别把本观好不容易建立的座火灵观给糟蹋了。”观主说道。 楼近辰笑道:“观主放心,今天我偶有所悟,正准备借今晚之事,为两个师弟奠定修行根基,若是不成功,两位师弟便不再学炼气法了。” 观主沉默着,他觉得楼近辰‘偶有所悟’的东西有些多,居然还能够帮人奠定根基,那我一定不能错过。 时间似风纵,来去匆匆。 当天下午,商归安与邓定两人早早的做好了晚饭,连观主都吃了一小碗,随后两人沐浴更衣,脸色慎重,目光认真。 天空之中的一抹太阳辉光被群山埋葬,群山在这一刻却像是活了起来,从群鱼山的深处有风起,有声音震荡山谷。 “孩儿们,有人类杀了我们族人,我们要报仇,要让人类知道,黄仙家族不是好惹的!” “报仇,报仇。” “吃光人类!” 一只只黄鼠狼在树梢上奔跑,它们挟烟云和夜幕,似潮水一样的朝着山外的火灵观方向而来。 本已经归巢的群鸟惊飞,有在山中打猎还未出山的猎人一个个惊骇无比,出门看天色,入山察山情,常年打猎的人都有自己观山察色的技巧。 “是群仙出山,快藏好。”有老猎人拉着年轻的猎人就往山洞里躲。 “大伯,群仙为什么出山啊。”年轻的猎人问道。 “除了寻仇就是争猎场,噤声。”老猎人说完闭口,在洞口洒下一片药粉。 楼近辰踏步而上天空,脚下烟云汇聚,将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他看群鱼山,山中风云似落潮后再回潮的潮水,潮水之中似有无数的海怪大鱼乘浪而来。 那浪当然不是真的浪,而山中郁积的元气,其中有木灵之气,有障气毒气,有游离的水灵之气,他们这么多年来受供奉而累积的香火之气,众多黄仙一起赶山而来。 楼近辰心中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慎重,他明白自己终究是小看了这些山中的‘大仙’,山中元气冲上了天空,形成一片巨浪般的乌云。 风己至,初时渐渐,不一会儿,便已狂野。 楼近辰人在空中,周身的云气都被吹散了,他发现自己想在空中立稳已经不容易了。 他的双眼浮现了月华光韵,凝视山中气浪,竟是难以看透,只看隐约可见似有无数的黄皮子在风浪之中跳跃滑翔着,虽远谈不上腾云驾雾,却有几分爬云之势。 他的耳中,听到阵阵怪叫,那是一种仇恨,嚣张,剥皮,挖心等含意的叫声,让人听了便明其意,会心惊胆战。 楼近辰回头看了已经坐在火灵观院中两个童子,他这一次是有一个想法,从之有那一个黄仙侵入他心灵后想到的。 他了解过,商归安与邓定两人,入定之时,无法完全的集中自己的意念,便无法做到炼精化气,无法存想出太阴、太阳的精火炼烧自身的精元化为气。 若是无法一次完全的炼化的话,那就无法开辟出气海,炼出来的妄气降服为真气之后便无归处。 这是因为他们的意念不够强烈,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已经尽力,然后意念上的东西并不是尽力便能够用上力的。 所以楼近辰便想让他们与这黄仙进行一场心灵的对抗,赢了自然壮大了心灵意志,而输了,那就很麻烦了。 现在,这么多的黄仙一起出山,楼近辰自身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 于是,他朝下方两个童子说道:“黄仙势重,很危险,你们可能会死,你们还是去观主的房间里避一避吧,这一次就算了。” 商归安有些犹豫,邓定也沉默思索。 对于他们来说,修行似乎不用那么的急,而且还有着观主的《点心化煞法》做为退路,所以犹豫很正常,此时他们也感觉到了那虚空里压抑的气氛,抬头看天,天空竟是灰云如浪。 一会儿之后,邓定大声的回答道:“师兄,我愿意试一试。” 商归安也紧接着回答道:“师兄,我也愿一试。” “好,你们听好了,与这黄仙的战斗,最考验的就是心灵修行,你们若是心怀日月,便能够将他们炼杀,不惧它们的侵心夺身,如果承受不住,即使是观主也很难第一时间救你们。” 楼近辰的话,再一次的让他们犹豫了,他们愿意试,也是觉得观主可以救自己。 然而现在楼近辰说观主未必救得了,他们又犹豫了。 邓定一咬牙,说道:“师兄,我愿意。” 商归安,多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师兄,我也愿意,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观后面师兄经常练剑的林子里吧。” “好,只要你们坚守自身内心,你们就不会那么容易被夺身的。” 楼近辰说完,看着那仿佛在涌劝的青山,他很清楚,他们两个能不能活下,自己是关键。 就在这时,楼近辰的耳中听到群山都在呼喊着一个名字。 “楼近辰!” “楼近辰!” …… 那草在呼唤,那树在呼唤,那石头在呼唤,那云雾在呼唤,那一片山在呼唤。 楼近辰这一刹那之间,就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铁,而那山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磁石,要将自己魂魄吸过去。 也就这一刹那,他想起了那一话:“剑起心海,斩尽鬼神,见青山。” 他立于道观前的空地上,闭上眼,手中的剑却拔了出来,出鞘的一瞬间,剑吟被那些呼唤淹没。 但是他的手却没有半点的迟疑,朝着虚空里挥斩下去,他斩的不是什么实物,而是内心之中那震荡山河的呼唤声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1:观主夺徒 自上一次,楼近辰被人呼名唤魂之后,他便考虑过怎么应对,但是他发现,只能够压制自身的念头,而无法免役,至少现阶段他还做不到。 当一个人有了名字之后,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被人喊名字,无论你应还是不应,那内心深处都会应,这种应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一个人,若是被父母喊,不需要知道是什么事,就会自然的前去,被朋友喊,也可能会去;被上级喊,也会去,即使是被陌生人喊,也会回头; 现在是群山呼喊。 楼近辰知道这是黄仙在喊自己的魂魄离体,但是内心的悸动,依然如蠢蠢欲动的妄念,像是一种命令,像是课堂上被老师点名自然的就要站起来。 楼近辰内心深处观想月光垂照,镇束住蠢蠢欲动的念头,却又顺应着那种呼唤斩出一剑。 他感觉斩到了些什么,然而那群山呼唤之中他不能够确定。 声音像是一层层的浪,斩开一重,还有一重。 所以他一次次的出剑,与在马头坡之中又有所不同,那一次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一只一只的眼睛。有着明确的目标。而这一次只能顺着那个呼唤的声音而出剑,就像那一次他在山林之中被人喊魂时,他顺着那个感觉而追寻过去。只是现在他顺着那个感觉出剑。 通过这几次敌人的不同,他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不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斩到‘黄仙’,但是每一次斩出之后,总会轻松一些,所以便没有停下来。 他站在火灵观的前面,手中挥舞出来的剑光,将那袭来山气斩碎。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凭自己感觉挥剑,因为他怕被黄仙借着目光对视而以魂念侵入自己心灵,若是一对一倒也罢了,可是这么多他便要惧重。 那山气,隐隐化出形状来,像是一只只的黄鼠狼扑击着楼近辰,这是黄仙的魂念合于之中的攻击。 远处有人飘于虚空,遥看着火灵观,见到这一幕之时,极为惊讶。 群鱼山之中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会没人注意到,发现楼近辰居然在这种冲击之下坚持住了。 他的身体随着剑在那层层的山气扑击之下,像是游鱼一样,顺着浪潮的薄弱缝隙之处游动,身随剑走,剑走环弧,身如陀螺般的转动,转动之时,周身有剑不停的顺势划斩而出,将一只只合于山气之中黄仙魂念斩破。 他在那扑天盖地的山气大潮之中,如一叶扁舟,随时都会淹没,却又迟迟没有淹没。 离火灵观最近的这一座山的山顶,有一个像是矮老头模样的‘妖’站在那里,他最多只有成年男子的半身那么高,满面的白毛,身上居然还穿着一身黄色的袍服,竟是裁剪的合体。细看他的面容其实仍然是鼠相,只是他模仿着人类的形态着装而已。 从他那小小的眼睛里,可以看到狡诈阴狠,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同样的黄仙,都直立着身体,穿着裁剪合体的黄袍,他们都看着火灵观前楼近辰像是一块大石头,被淹没,却又不断的显露出来。 它们在山头上,用那荒诞的手指,朝着火灵观指指点点,似乎在说些什么。 没多久之后,有山气形成的黄鼠狼形态朝着火灵观中冲进去。 观主身边灯盏上的灯盏剧烈的跳动着,像被无形的绳索拴着的火焰猴子,只听他叹息一声,灯盏上的火焰便从灯盏上跳出一道红线,钻过门缝出现在了院子里,那几道合于山气之中的黄仙魂念想要朝两个童子扑去,却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随之眼中火光一闪,意识便泯灭了。 一只火焰凝结而成的小人儿出现在火灵观的屋顶,朝着那山头上看去。 他又看着观前的楼近辰,最终没有做什么,只将冲入观中的那些合于山气的黄仙魂念给扑灭。 若有人在,则会看到一团火焰,将一阵阵的风气给扑散了。 商归安与邓定两个看着头顶呼啸灰色风气,又看到观中闪烁跳动的火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与师兄交待和料想已经很大的不同了。 师兄说,这些黄仙进来,会夺人身子,自己就观想日月,紧守心志,与之战斗,赢了则是炼心有成,输了就失去身子,他们选择了与这些黄仙战斗,但是这些进来的黄仙似乎都被观主给击杀了。 一条灰影挟风窜到邓定的面有,一道火光闪过,他清楚的看到,那即将扑到自己脸上无形的灰色黄鼠狼,被一抹火光穿过,那无形灰风在居然瞬间燃烧,就如烟花一样,只一刹那,在面前飞散,火光飞纵去了别处。 只是他们隐隐之间,仿佛听到了观主的声音:“彼辈少见识,胡吹大气,让本观差点信了。” 观主坐在房间里,心中气恼自己居然信了楼近辰真的有什么领悟或计划。 “习剑之人惯会发大愿!”观主心中想着。 院子里,两个童子中,商归安突然说道:“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好像是观主的声音。” “观主骂师兄了。” 观主深吸一口气,他紧紧的束住自己的心念,他一时气恼,以至于心声居然随着心煞鬼的行动,而传到了别人的心中,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就在这时,观中听到观外楼近辰大声道:“通灵我。” 众生皆可称灵,灵与灵之间,本就会有冥冥之中的感应感知,在从那个山谷之中得了几本法术书,其中就有一本是‘通灵术’,这法术并非是什么争斗之法,估计很多人都不屑于去修习,但是楼近辰看过之后,却觉得这称得上是一种感悟自然的方式。 所以便想到了这个法子,让两人通灵自己,感知自己与这些黄仙之间的战斗,以此来试试是否有帮助。 两个童子立即坐好,静心,观想楼近辰的模样,念着他的名字,然而这一次与下午时候的试法却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觉得楼近辰身上光芒强烈,似要将他们的心扎破,他们发自己的内心观想根本就装不住楼近辰。 下午试法之时,他们闭上眼睛,通灵身边的楼近辰时,只觉得他身上的光芒温和,让人亲近。 “哎!”邓定与商归安两人听到一声叹息,随似被一团火光照了一下,便似从睡梦中惊醒一般,楼近辰的样子便在心中消失了。 “你们怎可听他的话去通灵楼近辰,你们性灵孱弱,他此时剑意浓烈,法性盈盛,你们通灵于便如吞火碳食铁针,好不要命。” 两个童子吓得不敢吱声,观外的楼近辰手中的剑挥动起起来,更加畅快和随意了,然而每一剑却又牵动着月华。 楼近辰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惧意,他发现这被赶来的山气,威势盛则盛,却是宠杂而不凝炼,黄仙们的手段也很匮乏,他对付这些以魂念合于山气之中纵风扑击的黄仙,已经很轻松了。 而随着时间的过去,那如潮的山气,慢慢的在减弱。 山头上几头穿着衣服的黄仙,发出怪叫,似愤怒,又似痛恨,还隐隐带着一丝的惧意,而在林中,有许多的黄仙趴在树根下,或是在草叶石缝里,它们已经死了,明明身上并没有伤口,但是却一只只意识泯灭。 这是被楼近辰的发于心中的剑,通过冥冥之中的一丝感应挥斩杀的。 这还是黄仙们后来没有再呼唤楼近辰的名字,要不然死的更多。 就在这时,楼近辰听到一声怪叫,他看到一头巨大的黄鼠狼在天空出现,它的双眼绽放奇光,这让楼近辰像是闭眼看太阳一样,那光透过眼皮入心间。 楼近辰也未多想,这么明显的感知联系,他心中一剑凝生,朝着这感知到的黄鼠狼挥出一剑。 剑吟凛冽,在虚空里随风流转,像是传遍了这一座山,传到了山顶上一只黄仙的心耳中,山顶上有一头穿人衣的黄鼠狼突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为首的那老黄鼠狼立即发出阵阵别怪叫,然后让其他的黄仙抗起身边黄仙的肉身便走。 山中未死的黄仙如潮水一样的退去,像是海水退潮时,总会留下一些随潮而来的东西,只是他们留下的是很多黄仙尸休,以及一些重伤的黄仙。 山中寂静,月已在中天,寂静的照着的这一片寂静的山河。 楼近辰手脚酸软的提着剑回到观中,今晚挥剑次数难计,剑剑皆起于心,剑剑有着落,让他心中畅快,又觉得剑术真正的上了一个台阶,可斩鬼神,可斩虚妄,更主要的是只要自己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便能够斩杀对方。 这剑术已经可以说是真正的蜕变了,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修者剑术。 回到观中,见到两童子,他问两人的感受如何,两人却抿着嘴不说话,这时,观主的声音响起:“你们到我房中来。” 三人来到观主的房间里,被观主一顿骂之后,楼近辰才知道自己差一点闯下大祸。 当然,他之前说‘观主也可能救不了他们’,再让他们选择,仍然是对于他们意志的一种锤炼,他知道观主一定能够救得了,只是这锤炼可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是他对于后面‘通灵’就是明显的认识不足,他没有想到让他们两人通灵自己会那样的危险, 当下便诚恳的向两人道歉,说道:“差点两位师弟因我之见识浅薄而酿下大祸,实在是汗颜,也感谢师父的救助,若是两位师弟真的因我而死于今日,或因此事而不能修行,我必定悔恨终生,更无颜去见他们的长辈。” 他确实被惊出一声的冷汗,刚刚剑术小有成就的兴奋立即被这惊惧所取代。 “师兄,我们不怪你,你修行时日亦短,修行方面的事有些不清楚,岂能相怪。”邓定说道。 商归安在旁边点头,眼神表示‘俺也一样’。 看着楼近辰这个认错的样子,观主心中暗自喜悦,想着:“年轻人终究太冲动,本观弟子,岂是那般容易就夺走,不过,刚才他叫本观师父,倒也算是意真,待我再传其几道法诀,定能收其心。” 这一次的‘黄仙’冲观之事后,楼近辰发现自己对于常识性的修行知识缺少了解,便向观主请教,观主也没有吝惜,从他的那个灰色的袋子里,拿出了十余本书来,说道:“这是本观这些年来求法所抄录来的,你拿去看看吧。” 楼近辰欣喜,带着书就回自己的房间里了。 两个童子又重新回到观主的身前学习,只是观主不擅言词,只想给他们书看,可是他们对于书中生涩内容,难以理解,一时之间苦恼不己。 楼近辰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在,先是从这一叠书中挑出了一本《法脉之演变》的书,著书人名叫董程,看过之后,楼近辰对于当下世上修行流派有了一个概念。 最早的是炼气法,其中‘采炼日月法’,流传于天下,若有心寻找,不难获得。 而在这之后,因炼气法难修,便演变出了一个羽化派,羽化派追求的是最终放弃入身,羽化而登仙,季氏学堂的季夫子属于儒门,却也是羽化派的一支大法脉。 而后便是‘阎罗’,这书上以神秘来描述这一法脉,后又有豢灵派、秘食派、祭神、香火神道等,这些是曾出过化神一级的大修,便被称之为世间正法。 当然还有许多杂流,以及从这些正法分出的旁支,又被称为旁门。 其中观主所修的五脏神法,便属于旁门,之前那山中的大仙们所修的则是羽化与香火神道结合的路子,既修阴魂化阳,却又贪图于香火神法的便利。 而之前在杜家庄遇上的有养蛇蛊的,她属于豢灵派,也是世间正法之一,只是那书中却也明确的说,豢灵派其中有上下之分,上乘‘灵’为天地之精灵,千里难寻,而下乘不过是虫蛊之物,难成大道。 至于秘食派,楼近辰则是见过,青萝谷中就属于秘食派,其中第一个境界则是木魅,而他还杀死过一个秘食派异化的人。 至于祭神派,更无定数,书中言,强则强矣,却常自毁于祭神之中。 而其他的那些杂七杂八的,都被称为杂流,这也是楼近辰见得最多的,但是即使是杂流也有着正法影子,只是被改了很多关键的东西,修出来的东西恐怖而又伤身。 山中那些大仙,其实也可归入杂流之中,楼近辰发现自己之前确实是高看了他们。 光阴轮转匆匆过。 这一天,大清早便有人敲开了道观的门,是一个捕快,他奉命前来请火灵观主去帮忙。 火灵观是得了府城批文才能够在泅水城附近建观的,所以官府遇上了事,他们就会来请去帮忙,观主不愿意去,便让楼近辰去。 看着邓定欲言又止的眼神,他又怎好拒绝,同样的,也是静极思动,便要去看看是什么事连官府都解决不了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2:不可见 楼近辰出了道观,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人,而是三个。 邓定也跟着要去,楼近辰想了想,觉得经历一些事,或许会让他们心志成长,对修行有利,所以便带着他一起了,观主倒也没有反对。 而商归安本也想去,主要是想回泅水城一趟,但是楼近辰又觉得观主一人在这里,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尽管观主并不需要,但是做弟子的怎可一股脑的跑下山去玩呢。 商归安便留了下来,只是商归安在楼近辰收拾东西时,趁机来到他的房间里,悄悄的说:“师兄,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去家里看一下好吗?看一下我父亲回来了没有。” 这么久过去了,上次知道他父亲去了外县处理事情,也不知道处理好了没有,因为他家里很久没有传消息来,而邓定家里则是隔三差五的会送上东西来,不仅是给邓定,也是给观中其他的人,这让商归安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很羡慕。 最近他都瘦了很多,脸型虽仍然是圆的,但是身上确实没有多少肉了。 说实话,楼近辰还是比较担心他的。 三个人出了火灵观,下了山坡,一路的朝着泅水城而去。 那捕快也很年轻,甚至可能只有十七八岁,身上的捕快服崭新,腰间别着腰刀,但是身形看上去很结实,腰微微躬着,就是一只猿前行,双眼之中透着精光,步子很大。 “何方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案子吗,父亲让你到火灵观来请师父?” 邓定家里中当了多年的捕头,邓定对于捕快也是很熟悉的。 “你们还记得之前的从马头坡出来的那位走阴镖的镖师吗?”何方问道。 “那个镖师怎么了?”邓定惊讶的问着。 “他所在的一个村的人都消失了。”何方说道。 “一个村?怎么会都消失?”邓定做为捕头世家子弟,知道这一定是大案子。 “捕头猜测与那个镖师有关。”何方说道。 楼近辰其实很早就有过疑惑,那么多人进去都死了,为什么那个镖师能够逃出来。 当时听到的是,那个人正好被鲁大先生救了,因为当时大家都不明白马头坡里的情况,又认为鲁大先生曾经镇封过那片村庄,所以鲁大先生能够送一个人出来是正常的。 但是进过那里的楼近辰知道,那些人抵挡不住那眼睛在身体内的生长,逃出来也没用,甚至可能说逃出来的是带了‘眼睛’出来的。 “这个人从马头坡出来后还有人再见过他吗”楼近辰问道。 “不知道。”何方借着回答机会再一次的打量着这一位最近声名鹊起的人,他是有一点好奇的,毕竟年龄相差不大,却做了几件好大的事。马头坡中,他就是参与却唯一完好无损回来的人,而那几个在泅水城之中有着数十年名望的人,都折在其中。 捕头也交待过,如果火灵观主来不了,一定要将这个楼道长给请来。 楼近辰身穿一袭的黑襟武士袍,袖口、领口紧束,头发正是无法全都扎起却又老是挡眼睛的时候,这让他一直在想是留蓄,还是再割短去,留个寸头才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本人身量较高,手中的剑又是他定制的,较之一般人的剑要长一些,而且看上去锋薄,却坚韧,较重,此时被他搭在肩上,逆着晨风阳光而行,竟是有几分不羁。 以前的他虽然习剑多年,却也难改书生气质,毕竟同样读书背诗多年,而现在几番生死,精神蜕变升华,整个人身中那一股习剑、读书形成的特质,便凝成一股,遇世事打磨,已然生发光韵,整个人都鲜亮起来。 “可有人去探过那座村子。”邓定问道。 “有,都言村中空无一人,但是各家门窗户还有床头很多地方都画着诡异眼睛。”何方说道。 邓定又问了一些情况,比如现在有多少人去那村中探查,他父亲邓捕头是否也在那里,还有除了师兄前去,还请了哪些人等,这些既是他想表现一下自己对于探查这些诡异案情的流程熟悉,也是为了让楼近辰更了解情况。 捕头仍然是在组织人手一起去探查,所以三个直接去了邓府之中,而何方则是去了衙门。 回到了邓府,邓定与他母亲自然是一番亲近,但是邓夫人是个贤淑知礼之人,自也不会冷落了楼近辰,而且知道楼近辰已经被认定为师兄,更是告诫邓定要尊敬楼近辰。 在邓府吃过午饭之后何方再次到来,并带话说捕头先去了徐坑村。 村名带坑,自然是为其地形似坑,其中之人又都姓徐。邓定依然喊着要去,邓夫人不许,最终在邓夫人温柔的眼神之中,他只能是留在了家中。 楼近辰跟着何方,每人一匹马,又带上邓府为之准备的干粮,然后一直前往徐坑村。 “那个镖师叫什么名字?”楼近辰才想起来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姓。 “镖师名叫徐心,据说与杜家庄的杜德胜二人是情侣。”何方说道。 “情侣?这徐心是女子?”楼近辰惊讶的问道。 “是的,都是江湖子女,并不在意名份,更何况徐坑女子不外嫁,所以两人一直没有成婚。”何方说道。 楼近辰对于惹出过一场大在祸事的杜德胜私事并不想知道,但是这个徐心与这个徐坑村似乎颇有说道。 “徐坑村的人女子为什么不外嫁?”楼近辰问道。 “听说是因为信奉的神灵原因,徐坑村向来闭塞,少与外人交流,其中究竟信奉着什么神灵,也没有人说得清楚,据说这是徐坑村的大秘密。”何方说道。 楼近辰想到了才看过那本书中有说:“祭神者,往往死于所祭之神。” “这徐坑村既处于偏僻之处,是何人发现村中人消失的?可有举报之人?”楼近辰问道。 “是一个货郞每月按定好的时间,前往徐坑村,去了之后才发现没有人,便来县衙报官的。”何方坐在马背上,马并没有跑起来,两人聊着话,并没有急着赶路。 “那官府对徐坑村究竟是什么章程?”楼近辰问道。 “县君有令,探名这徐坑村是否有传染‘诡神疫’,若有则试驱净,如果难做到,便将之圈禁,立牌警示,勿使人靠近。”何方并没有对楼近辰有什么隐瞒,这本也就需要隐瞒,在何方心中,火灵观已经是泅水地界的一方大派,虽只有聊聊数人,但其中的人本事却高。 不说火灵观主,神秘莫测,据说是府君都要招揽的人物,而他却选中了泅水城的清净,而这楼近辰更是有人称之为斩仙剑客,这斩仙二字就是来自于前些击破山中黄仙的那一场战绩。 楼近辰听着他的话,一瞬间便抓住了重点,问道:“何谓‘诡神疫’?” “诡神疫是指一些神灵降临过地方,出现着难以驱除诡异,它们又能瘟疫一般传播。”何方说的很慎重:“这是国师在邸报之中的一个新的称谓,道长自然未曾听说过。” 楼近辰第一次听到,却觉得这个描述很准确,而且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国师’这个名字。 当然这名字离他太遥远,怕引起别人对自己起疑,便也没有多问。 在这样一个连所谓神灵都会降临的世界里,让人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那恐怕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看来只需要探明情况便可了。”楼近辰说道。 “是啊,希望一切都顺利。”何方说道。 “这样的事情多吗?”楼近辰再问道。 “倒也并不常见,不然的话,我们这些捕快只怕早已经死光了,我也更不可能从我爹爹那里接任这捕快位置。”何方说道。 楼近辰这才知道,不光是邓府的捕头位置是传下来的,这捕快也可以家传。 但是想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捕快也是专业性强的职业,正如这个何方,定然是有着一身的好武艺,还有着许多面对诡怪的技巧,这些都是一个家族传男不传女的技艺。 “我们快点吧,免得邓捕头等我们。”楼近辰说道。 当下两人跨下的马便跑了起来。 路了一炷香左右时间的主路,主路修的平坦宽敞,但接着就走上了岔道,那是一条只能够过牛车的土路,上面满是坑,偶尔还能够看到里面的积水。 马奔行的速度立即慢了下来,偶尔还能够遇上一些人,他们挑着货物往泅水城方向去,又或者有人推着独轮车从城中回来。道路两边还有人在农田里劳作,老人、小孩、青壮、妇人都有,他们或是锄草,或是播种。 这仔细的看着田里的栽种的东西,有些像是稻子,但是这些稻子的叶子和杆子却像是金色。 看到楼近辰的打量,何方则是笑着说道:“我们泅水城的特产就是千金粟,可炼辟谷丹,而每年的税收都是这些辟谷丹,朝庭里的那些大员们,每年都要吃我们这里产的辟谷丹。” 听他话意,对于此事还是颇为自豪的。 楼近辰也颇为意外,对于辟谷丹,很多人可能觉得可有可无,但肯定有些人会觉得是极好的东西,因为吃了这个就不用吃饭,而不吃饭就不用拉屎,那整个人就‘仙’了,尤其是一些女孩小仙女们,那么好看,但想到她们可能在大热天,在没有空调的厕所里的满头大汗就不那么仙了。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楼近辰觉得这个非常的适合观主。 又两炷香左右的时间,两人又转上了一条岔道,这路顿时就窄了,路的一半都被杂草给霸占了,两边也没有农田,而是变成了荒山。 楼近辰细看地上的痕迹,可以看到地上有人走过,应该是邓捕头他们的人。 又一炷香后,楼近辰知道已经到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新建的营地,看来邓捕头他们是早有准备的,毕竟中午吃完饭出发,赶了这么远的路,今天必定要在这里过夜的。 楼近辰又看向营地的前方,那里正是一个村子,村子肯定不是真的在坑里,说是坑,是相对于周围的山来说,像是一个坑。 那徐坑村安静的立在那里,静的可怕,就连营地也似被感染了安静。 “慢点,先不要靠近。”楼近辰说道。 何方立即勒住马头,他看来也是一个谨慎的人,或许是家学让他知道危险无处不在。 “营地里太安静了,就算是他们比我们先到,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进入那徐坑村中去,必定会留人守在外面,可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楼近辰说道。 何方听完后,沉思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说道:“这是我家传的骨哨,乃夜枭腿骨所制,声尖锐,有些许破幻之妙,或可一试。” 在这种诡异安静的地方,贸然发出高声,是一件危险的事,所以何方向楼近辰说明,同时也是让他拿主意,毕竟楼近辰在这一带已经有了名气,自然会成为别人依靠。 “可试一试。”楼近辰说道。 何方将骨哨吹响,一道尖锐的专波如剑一样的刺破这片安静,让这片虚空荡起一丝的涟漪,楼近辰只觉得自己自己像是被扎了一下,整个人都警醒了不少,他相信,如果邓捕头他们进了村庄也一定能够听到。 村庄安静,周围山中连一只鸟都没有,楼近辰连虫鸣也没有听到。 唯有那哨声的回音出现,楼近辰眉头皱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村子里没有人出现,营地里也没有人出现。 楼近辰看了看何方,只见何方的脸上出现了惊惧之色,显然,他已经有了退意。 “我们得进营地看看,邓捕头他们一行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消失的。”楼近辰说道。 何方终究是不敢弃上级而逃离,看到楼近辰一马当先的朝着营地而去,便也跟了上来。 逐渐的靠近,他看到营地显然是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些木头桩子都是新的,像是突然之间,大家一起消失了,连那些牲口也不见了。 就在这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紧接着闭上双眼,那红彤彤的太阳透过眼皮,似直接印入心中,他顺势观想烈阳在双眼之中燃烧,再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在他的眼中像是画一样的燃烧起来,燃烧的光圆蔓延至高空,与太阳的光辉连成一片。 而被燃烧出破洞的似静画的世界在他的眼中呈现出来,耳中出现了声音。 这是一个热闹喧嚣的营地,一些人在削着木头打地桩,一些人正从马前上搬下东西,还有一些人则是在眺望着那村子。 邓捕头正在其中。 楼近辰身边的何方,目瞪口呆,刚刚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虚空燃烧,由一个洞烧开,露出了虚空下面的另一重世界,他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真实的了。 他当然不知道,楼近辰观想太阳在双眼,可破幻法,先前在马头坡时,他观想月在眼,便同样破了幻相,只是与此时又有些不同。 当时是他可令自己不受幻相境迷惑,而现在则是直接破了这一片幻相。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3:遁法 “这是真的吗?”何方迟疑不敢进去,问楼近辰。 楼近辰则是抬头看天空,太阳炽烈,他觉得很晒,至于何方的问题,他倒是能够确定,因为这些人的目光让他感受到了真实。 对于灵觉敏锐的他来说,这些目光就像是有了重量一样,落在自己身上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楼近辰听到他们之中有人说道:“怎么没见到他们靠近,就突然出现了。” “是啊,莫不是用了什么隐遁法术。”有人说道。 楼近辰靠近,他们不再谈论,有人喊着何方的名字。 何方的脸色却憋得通红,他不知道能不能应,在他家学里,在诡异之地,被未知的人喊名字千万不能应。 他不知道这些人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熟悉那些同僚。 楼近辰看到这一幕,却并没有说什么,刚才何方第一时间有了退意,让楼近辰心中不喜。 他朝着邓捕头走过去,邓捕头也看到了他,楼近辰觉得他可能还不知道刚才他自己消失的事。 当下便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告诉他。 邓捕头身边也有几个人,都是泅水城之中修士,他们听后脸上露出惊疑之色,他们不太相信楼近辰的话,因为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等来此,未有任何不适,亦未见任何诡异之处。”旁边一个中年修士说道。 楼近辰又看了看其他的人,发现他们也不信的样子,楼近辰便也不再说什么,邓捕头则是眉头紧皱着,他不是不信,而是觉得这次可能真的遇上了‘诡神疫’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等人很可能已经沾染了。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看不见呢?”邓捕头问道。 楼近辰摇了摇头,他心里也在琢磨。 毕竟在他看来,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太多了,最简单的就是将东西把自己盖上,那别人就看不到自己了,这是隐藏,当然别人能够猜那盖子下面有人,从而掀开盖子。 还有一种就是明明看到了,但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看到了,这是忽略,也是一种隐藏。 楼近辰想到从观主那里得来的书,有一本《游记见闻录》记里说:“余偶遇一人修法,其采鸟羽,制成衣裳,穿之出没于山林之中,于猎户及采药人之间现身滑翔于树梢及山谷之间,余问这是为何?其言只愿得他们口耳相传,此山人有好大鸟似人,鸟能飞翔于天空,我便能够真正飞翔于天。” “余未曾见过如此法术,遂打听其所修之法,其初不言,后余言愿为其传颂,其才言所修乃神变之法,乃是其结合秘食与祭神两派法术所创。” 楼近辰想到这个,便也猜想这里会不会也是有人修某种法术,因为那一本《游记见闻录》里,有作者的评语,说道:“余方知祭神派所获之法,便如镜花水月一般需于人世培植而出,但有所成,法不知所起地,术不知何来。” 这个徐家坑本就是祭神的村庄,又有那个从马头坡出来的徐心牵址其中,所以楼近辰便想会不会是那个徐心在练法。 “如果是的话,那我破了她的法,这是又结仇了?”楼近辰朝着四周看去,环绕的青山,他无法确定是否有人某处窥视。 诸人不信自己曾消失过,只说即使是有什么,也是楼近辰种了幻术,楼近辰也不争辩什么,毕竟这事也说不太清楚,即使是他自己也没有搞得太明白。 几个人很快就决定进这个徐坑村中,尽快确定这村子是否有过神降,如果有那又是否有‘诡神疫’,只要确定了,大家便能够收工回去,尽管做好了在这里过夜的准备,但是如果能够尽快回去是大家都愿意的。 村子并不大,一排排,但是房子有高有矮,也新有旧,并没有杜家庄那样美观,更是可以看出没有那么的富裕,因为这里的房子的墙壁有些是土,有些是木板,少量的砖石房屋。 这是一个贫穷的村庄。 楼近辰看村外的田地便有这种感觉,田地之中的农作物看上去也不茂盛,长的不太好,似乎这里的人都无心耕种一样。 同行的人之中,除了邓捕头与楼近辰之外,还有三人,那三人之中楼近辰并不知道他们的修行派别,更何况,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修行派别,其实可以相互窜修,只要自己能够把握得住,随便去嫁接,随便融合。 其中那个对楼近辰说的话最为怀疑的人,手里拿着一道黄符,黄符上面朱砂画着一道太阳般的符纹。 他将那道符执于手上之时,符上的光辉竟是与太阳的光芒交相辉映,几乎不分彼此,楼近辰将之称之为符师。 又有一个,及是老人,深默寡言,身上穿着厚厚的黑袍服,在太阳底下身上都散发着寒气,每一次楼近辰看他时,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辣眼睛的感觉,他知道这是对方的意念凝炼,就如那天商归安与邓定两人通灵自己时,差一点要被自己的身的法性剑意给伤了魂灵一样,这一个楼近辰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修的是什么。 第三位是只穿一件背心一样的衣服,两条肌肉分明的隔壁露在外面,一身肌肉如铁色,楼近辰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拳法高手,将之称为拳师。 五人一进入这徐坑村里,便看到了到处都画着怪异怪异的眼睛。 墙壁上,门上,桌子上,灶台上,床头,屋梁上,都画着一只只的眼睛。 那些眼睛或大或小,或阴沉,或炙烈,或是喜悦,又或是忧伤哀怨,眼睛有些横着,又有些竖着,还有斜着的,其中的眼珠子辨色倒是各异,这里极少有成双成对的眼睛。 “近辰贤侄,我听说马头坡之中亦有眼睛附身的幻象,与这里是否一样?”邓捕头在看过了这么多的眼睛之后问道。 “一样的。”楼近辰肯定的回答。他现在已经有一个猜测。 出身于这徐坊村的徐心,在与杜德胜进入马头坡之后,不知道是有献祭还是什么方法,使得那徐家坑中一直信奉的神灵降临,并且占据了马头坡之中用于镇压的土地庙神像,所以那神像才长满了疙瘩,疙瘩里面又是一只只的眼睛。 并且在那一次献祭之中,这个徐心获了这个‘眼’神灵的神法,而从‘神灵’那里获得的神法,想要在人世间真正施展,则需要培植一番,就像是一粒法术种子在人世间重新种下。 这徐坑村之中也有一座祠堂,只是这祠堂并不供奉祖先灵位,而是供奉着一个巨大截白木,木头上面用颜料刻画着各种呼样的眼睛。 祠堂有一个天井,天井之中有水,天空中的阳光照入水中,可以看到清澈的底部,一块长条的石头,上面似乎也刻着一只只的眼睛。 整个祠堂除了天井因太阳的光芒照的明亮透彻之外,其他的地方因为光线的原因而显得晦暗,竟是有几分阴影重叠,让人看不真切的意味。 尤其是楼近辰一进来,便感觉到了整个祠堂弥漫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法韵。 他跟在后面,看着大家散开来,在这一眼可看个前后的祠堂里四下里查看着,他则是站天井的位置看着天空,光芒照在身上,竟是觉得这阳光的温度都不那么的热了。 又看其他的人,心中猛的一缩,他发现其他的人身形竟是在阴影里要消失了,他们的身体像是被影覆盖,彼此之间的话也被阴影阻挡了,他一数,发现已经有人不见了。 邓捕头就站旁边不远处,他的身形处于阴影里,也变的晦暗起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张桌子放在那里久了,慢慢的蒙上一层尘土,将之掩盖,邓捕头自己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楼近辰没有贸然的动,他再看其他地方的人,原本还未完全消失的人已经消失了。 “村里的人都是这样消失的吗?”楼近辰只是这样怀疑,他不知道,这样子消失在这祠堂之中的人会不会死去。 突然,他的内心深处生出警觉,那是极其微弱的一丝危险感,像是一缕微风吹过秋潭水面,泛起一丝的涟漪,正是这一丝的涟漪让楼近辰感觉到了危险。 猛然想着:“我在别人的眼中,是不是也消失了?” 他发现自己似乎要与这一片光芒融为一体,似乎要分解在这一片光里,要成这一片光的一部分,他的思绪似乎都要飘走,就像是那一晚炼气时的妄气欲飞走时的感觉很想,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的意识都要顺着这光飞上天空。 这种渴望竟是那样的强烈而自然。 他立即紧束意念,观想着太阳在身体之中燃烧,太阳坠入气海之中,气海里刹那之间沸腾,化做一条火龙,钻出气海,在经络之中开始游走,所过之处,观想的太阳光辉随行,他在寻找炼烧着身体之中的不谐之处,在寻找着被侵入的痕迹。 他没有找到,但是随着火龙游走一周天,进入识海之后的那一刹那,他再一次的感觉到了真实的太阳气息,对于阴阳的感觉又回来了,所以真气所化的火龙出识海归入气海之中时,他整个人又清晰的出现在了那阳光里,睁开眼的一刹那,双眼之中涌起太阳光的光辉。 以他的双眼为中心,虚空燃烧,如黑色的纸在中间被烧出一个洞,朝着四方蔓延开来。 祠堂里的阴暗顿时像是被烧去了一层,然而依然不见那几人的身影,楼近辰又伸手在太阳光芒里一抓,意识凝结于掌心,观想太阳被抓在了手心,猛的扔出。 手掌挥扔张开的一刹那,一团炽烈的白光闪耀而出。 手握太阳,张开手掌太阳自然闪耀出来,这种自然的臆想,让他的法念飞扬,仿佛化做了道道光芒,穿透了阴影黑暗,整个祠堂里充落了被太阳燃烧过的味道,有一股奇怪的香气,整个祠堂都明亮起来。 那几人此进才如梦初醒一般,像是水中被惊动的鱼,警觉之后危险之后,却全身无力,瞬间倒在了地上,反而是邓捕头好些,他脖子上一块玉牌散发着光芒。 楼近辰没有动,依然站在那里,这一次,他的目光却是看向那天井的水中。 天井水并不深,浅浅的,成一个长方形,底部刻满了眼睛,阳光照在里面,显得水清澈,又让那一只只的眼睛像是在泛着光。 楼近辰突然拔出剑,朝天井所在的虚空一指,剑尖有一缕灿烂的阳光快速的凝聚。 他二话不说,手中的剑朝着天井之中挥落。 ‘哗!’ 一道光影从清澈空无别物的天井水里窜出。 那光影稀薄如幻,但是楼近辰看清楚这是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一身白衣,顺着阳光便凭由剑划过人身体,瞬间钻出了屋顶天井口。 “坏我法术,我绝不与你干休。”一道冷冷的声音自阳光里传来,楼近辰一跺却,人已经冲上去,同时法念感摄头顶一片虚空,他希望能够将之拦下来,然而那一道幻影真的像是幻影,楼近辰的法念居然无法将之禁锢,就仿佛那真是影子,不是一个人。 剑光划虚空,却空落落,只斩下一片阳光,坠落在祠堂里,驱散一片阴暗。 楼近辰人已经在祠堂的上空,目光追寻着那个白影的离去的方向,只一刹那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邓捕头也上了屋顶,同样的眺望着,他当然什么也看不到。 “是徐心吗?”邓捕头问道。 “捕头不认识的话,我更认识。”楼近辰说道。 “应该是的,徐心高挑,喜着白衣,削瘦,而且,从刚刚她说的话中可以看出,她是在修练‘神法’,我们可以回去了,这里不是诡神疫,但是这个徐心这一次神法未完全修成,必定还要为祸。” 邓捕头说完这后,便又吹响一个哨子,喊外面的人进来。 楼近辰却是在想着这个徐心所修的法术。 她居然可以真的如幻影一样,不惧自己手中的剑挥斩,他可是很清楚自己的剑杀过什么东西的。 “这难道就是遁术?我无法捕捉到她的气息,便也就无法伤害到她,……她躲在水中的遁法,倒是可以借鉴一下,若非是她动了杀心,我几乎毫无所觉,当真是好隐遁法。”楼近辰心想着。 又想着:“刚刚中法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要完全的融入光里,如果能够自己控制,那是不是就可以隐遁进太阳的光芒里了?” 他默默的回味着那种感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4:世事如风 法术本就是对于天地规则现象的一种领悟与应用,以身合之,以念御之。 即有灵感乍现,又有冥思苦想。 楼近辰回味了一会儿,却又始终把握不住,好在这种感觉像是为他描绘了一扇门,并带他短暂踏入过一只脚。 一串密集的脚步跑近来,一众捕快进入祠堂之中,将三个瘫软无力而倒在地上的人都抬了出去。 他看得出,三人眼中的不甘心,那位符师,更似脸充了血一样,他定是觉得丢脸之极。 其他两人亦有此想,楼近辰想着三个人的实力都很强,即使是自己正面与他们相斗,也不敢说轻易可胜,但那徐心偷袭之下,他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由此可见法术的玄妙之处,不了解的,当真是防不胜防。 此时便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事是由邓捕头及县君他们操心的。 他并没有留在那里过夜,而是趁着落日朝着城中而去。 这一次他并不需要有人为之引路,他骑着马只在小路上走着,从田地荒凉走到茂盛,原本满是杂草的地里也种上了庄稼。 来到一处岔路口,有一株大树如伞盖,方圆里许,在阳光里叶子竟是熠熠生辉,辉光里似有一抹银色,远远的看来,竟仿佛一木成林,一枝独秀。 楼近辰可以肯定自己之前并没有路过这里,因为如有这样一株大树他不可能不记得。 既然走错了路,他也没有马上反转,而是看着树下的那一座木屋走了过去。 这一片荒野,左右皆为大道,不远处又是一片旱地,树下摆着几把椅子和小桌,小桌上还摆着茶壶,竟是可供人歇息之处。 楼迫辰骑着马靠近,看到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用石子画着什么,楼近辰走近细看,发现她的面前地上有一本册子,她对着册子上的字在地上练字。 小女孩坐在地上,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她听到马蹄声,抬头看了楼近辰一眼,朝里屋喊道:“爷爷,有人骑马来了。” 她喊了一声,就继续低头写着。 楼近辰下马,任由马低头吃着路边青草,他提着剑来到小女孩旁边看,只见她在地上认真的写着一个‘天’字。又看她面前的书册,上面是‘天地人和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又看了旁边的地方,发现那里也写满了字。 大概是因为楼近辰站在旁边看她,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写了,便在第三次抬头看楼近辰时脆生生的说道:“茶水在那里,你喝呀!” “唔!”楼近辰随之醒悟,这里的茶水可能就是为过路的人备的。 这时一个健硕而高大的老人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楼近辰说道:“小哥口渴,请自饮。” 别人的好意,楼近辰这个时候倒也没有说自己不渴,而是提起菜壶,倒了一杯茶出来,茶色淡绿,有一股香气。 在一口饮尽之后,问道:“好茶,老丈怎在此居住?” “在此居住,可就近侍奉三公公,便在此居住了。”老丈说道。 “三公公?”楼近辰茫然,老丈却是转身从一个架子上面抽出一炷香,并点燃,递到楼近辰的手上,这让楼近辰想起自己出生世界里,那些卖各种佛牌要钱的人。 “老朽在此为过路人备下些茶水,便是希望来往旅客能够驻足片刻,饮上三公公的叶子泡的茶,为其敬上一炷香,说上一句祝愿。” 楼近辰一听,才知道,自己喝的茶是这棵树的树叶子,又看到树根部,有一处凹槽,里面摆了一个小小的牌位,上面写着‘三公公万寿’几个字。 楼近辰念头微动,瞬间感觉到一股灿烂的灵光在眼中涌现,这是一株灵树。 楼近辰也没有禁忌,喝人一口茶,为其上一炷香,也没什么,接过之后,便朝这一棵树上香,并插在了那牌位前,然后问道:“三公公叫什么?” “三公公本体是银樟树,寿有三百余年了。”这老丈竟是也没有多少顾忌,楼近辰话问出口之后还怕这老丈不高兴,怕会冒犯了。 楼近辰抬头看又看这银樟树,不由沉吟了片刻,嘴里念道:“亭亭如盖银樟树,屹立阴阳万载秋,往来皆敬三公公,一叶青茶散寒暑。” 那老丈听后,先是一愣,随之惊喜道:“公子可否将刚才的诗写下来。” 楼近辰笑了笑,没的拒绝,读诗背诗那么多,自己写一首,不管好不好,总想留下来。 老丈矫健的跑回屋里,拿出一块竹简,以及一把刻刀,他居然没有纸,但想到这小女孩都是在地上练习写字,也就释然。 接过刻刀,然后那块竹简上,将自己作的那一首诗刻下来,虽然好久没练字,但是功底还在,第一次用这刻刀,竟是写出了几分凌厉与锋利,刻完之后,交给老丈,说道:“许久不曾书写,手有些生疏了。” 又问道:“老丈可知从此处前往泅水城是往哪边?” “公子,只管顺着这路走,到第一个路岔道口左拐就上了主道,主道再往西边走,便能够到泅水城。”老丈说道。 楼近辰听完,说道:“多谢老丈,告辞了。” 他说完,转身离去,翻身上马。 老丈没想到楼近辰竟是走的这么急,连忙喊道:“公子,还未请教姓名。” 楼近辰回头看了一眼,说道:“火灵观,楼近辰。” 他双腿一夹马腹,马便窜了出去,在即将降临的夜幕里奔行。 “爷爷,火灵观在哪里?”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一定是一个好地方。” “爷爷,我以后也要骑马带剑。”小女孩说道。 “好好,我家软软最厉害了。”老人笑着说道。 “我还要会写诗。”小女孩继续说道。 “好好好。”老人屋里拿出一根麻绳,穿过竹简上的一个小孔,然后持在了那银樟树上,银樟树在风中发出沙沙响,似乎也在高兴。 楼近辰是在城门将将要关闭的时候回到了城中的。 入城之时,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守门的门卒他居然见过,正是在那山庙之中见过的那一个汉子。 此时他穿着一身守城士卒的衣服,腰间仍然挎刀,楼近辰认出了他,他显然也认出了楼近辰,只见他朝着楼近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楼近辰看得出,他瘦了不少,眼圈有些黑了。 这让楼近辰想到了随他一起离开的那一个被‘鬼’夺身的妇人。 他们还在一起吗? 楼近辰不知道,但却可以给对方一个后路和机会。 “我在火灵观,你如果有事可以来那里找我。” 听到楼近辰莫名其妙的话,这汉子只能是点头,还没有回答,楼近辰已经走了。 当他下值时,回到家中时,家里亮着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亮着灯且安安静静的家居然生出一丝的恐惧,可是明明这个妇人是他路上抢来,并且是他极为中意的那种,有着大家闺秀气质的女人,虽然带着一个女儿,但他并不在意。 所以当时,这个妇人说要留在这泅水城生活,他非常高兴的答应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也早已经厌倦了江湖上的风餐露宿,想要有一个家,所以他买了这样一座宅子,而他自己也找了好几份活计。 一开始在码头上干活,可赚不了几个钱,还被盘剥,后来便索性加入码头上的那个帮派,但他加入帮派后,即使是自己有一身武艺,却只被当成打手,有什么危险的事就被叫去做,最后只能退出,然后又花了钱,做了这门卒。 钱虽不多,但却也认识了不少人,他准备找找门路,看看能不能去当一个铺快,他相信自己这么多年阅历,还是能够有所作为的,即使是调查一些诡怪之事,他也相信自己能够看出来,尤其是被诡怪附身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双眼一定能够看出来。 搓了搓脸,推开院门,并大声说道:“夫人,我回来了。” 屋里已经备好的饭菜,一个女孩坐在那里写字,一个妇人就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汉子进入屋中后,她微笑着,笑的很标准,很温柔,汉子看到一幕,原本心生的那一丝恐惧感瞬间消失了,说道:“你们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谁呀!”妇人问道。 “还记得我们在那座山庙里遇上的人吗?”汉子解下身上的刀,并拿拍打着身上外衣。 妇人仍然端坐在那里,眼神微动,说道:“那个带剑杀妖魔的年轻人。” “是啊,他天摸黑的时候从东门进来,认出我来了,我向他点头,他也跟我说话了。”汉子说道。 “说什么了?”妇人追问着,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进庙中时,那年轻人装睡偷看自己时的目光。 “他说他住在火灵观,有事可以去找他,我能有什么事啊,哈哈!”汉子笑着道,坐在了那张放着菜的小桌上,从龛上拿下一瓶酒,倒上一杯,饮下,只觉得现在的生活踏实,安定,有妻,有女儿,好极了。 床子上面正写着字的女孩,低着,仍然在写着字,但是写的速度却快了许多,她似乎在小心的倾听着。 “是啊,真是一个怪人,这些和诡怪打交道的人都怪的很,我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妇人说道。 “对对对,还是夫人有学问,就是敬而远之。”汉子咧嘴笑着,小口饮下一杯酒,酒入喉肠,化做未知的命运。 …… 楼近辰当天晚上是在邓定家里过夜的,他将此行的结果,都告诉了邓夫人。 第二天早上的时辰,带着邓定就要回火灵观,并且告诉邓夫人,要去商府去拜访时,邓夫人却告诉他商府已经搬去了隔壁县。 楼近辰极为的惊讶,商府搬走居然没有告诉在火灵观的商归安,这让楼近辰回去的路上在想着怎么告诉他。 最终楼近辰还是决定如实的说,这事又瞒不了多久。 看着商归安那哀伤的眼神,邓定都觉得难过了。 楼近辰也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就只能够自己抗过去,抗不过去的时候,也就只能,继续硬抗了。 三天之后,商归安决定修点心化煞法,并请求师兄楼近辰帮他完整的解释一遍。 楼近辰什么也没有说,他知道,商归安熬不下去,他需要修行的成果来让武装自己。 楼近辰再一次的为他解释着这《点心化煞法》的每一段句子。 这个点化心中煞鬼,是不需要定心的,反而要的是一颗躁动的心,要的是强烈情绪,要的是心自胸膛跳出来的感觉。 于是那一天晚上,商归安的心鬼出来了,其形若人形的焰火,微弱却又灵动。 楼近辰为他感高兴,却又为他怅然,因为他仔细的看过之后,确定这确实不是正法,除非后面能够改不断的改进。 而这心鬼的成长有三种方式,一种是享受香火祭祀,另一种则是通过心鬼采食天地之间的火精。 但是却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这心鬼隐隐之间总会有一种要独立出去感觉。 商归安修出了心鬼之后,便去了观主的房间里,观主教他一些那书上没有记载的禁忌。 楼近辰则是自己修行,采炼日月,炼精化气,然后就是没日没夜的练剑术,并且他找来纸笔,将自己的修练心得写下来。 而在写的过程,想着以后要给人看,所以写的细致,这种细致又梳理了自己的修行,让他有一种温故知新的感觉。 他对于炼气法那总纲般的内容进行注释,书名就叫……,楼近辰想了想写上‘楼近辰观炼气法有感’这几个字,又在后面写上三个字——楼观道。 而剑术方面,他与同样重新梳理之后,他对于自己剑术也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在他心中看来,自己的剑术已经脱离凡俗,其剑术的基本理念仍然有用,却也有着根本性的改变,所谓剑法,剑上必须要蕴法,若是剑上不蕴法,那这一剑就是凡剑拙剑,伤不得诡怪,杀不死鬼神。 楼近辰总结着自己的剑法。 法念附于剑上,感摄太阴、太阳精火凝聚于剑身,可杀诡怪。 但是这还不够,因为这是理论上的可杀,而实际上要能杀,就还需要能够锁定目标,目光已经不足以锁定,比如那一天晚上遇上的那一个徐心,他的眼睛看到了她像是一道影子,剑带着太阳的光辉划过,却落空了。 他反思自己,之前与那山中大仙争斗,可以通过大仙的唤名摄魂形成的联系,剑意杀敌,可以在马头坡之中杀了那些如幻象病毒一样在自己身体之中滋生的眼睛,为什么却伤害不到那徐心。 他觉得自己还是动手时小看了她,没有真正的将她放在‘心’上。 他总结出自己杀的那些无形的诡怪,都是先将他们装入了‘心’中,剑自心而出,所以他的剑才能够斩杀那些无形的却隔得很远的存在。 放入了心中,才能够心念传法。 “……冬天,剑器入心藏,斩尽鬼神,见青山。” “这剑术,不如就叫‘心眼剑法’,以后眼睛与心相合,眼睛看到便要印入心中,这才出剑。” 而这出这样的剑,是需要剑意越强烈,便越强大。 所以自己再一次的梳理,认为自己还需要练习剑意。 当然这剑意的称谓只是法念的一个更细的称呼。 如果一个人修火法,那其法念亦可称之为火意,修雷法,亦可称之为雷霆之意。 意念本一体。 细细的将这些都写下来。 先要正其心,方能正其意,再可正其法。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5:念起而动 清晨,采炼太阳精气之后,楼近辰挑水,劈柴,然后开始练剑。 练剑对于现在的楼近辰来说就是练法,这个法又包括法术及法力。 他寻找着练剑的目标,他总觉得自己手中的剑需要对着目标练才行,要不然的话,练空剑总是空落落的,而且确定了‘心剑’的理论之后,出剑必要将目标纳入心中,以心念传法的方式施剑。 这突然之间,楼近辰想到了《西游记》里面躲三灾六难的七十二般变化之术,这种变化之术,会不会其实也是为了能够躲别人的心念传法而形成的法术呢? 想多了想多了。楼近辰搓了一把脸,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这剑法都还没有练好,就别想那么多,他暗暗的告诫自己思维不要太发散,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一个优点,但也会是缺点,会导致自己缺乏专注。 他抬头看着太阳,突然又想某一本武侠小说里面有个人物,其父亲要他在山谷里对着大山练剑,每天对着山劈斩,他父亲想着大山给他压力,让他练出能够练出那种不畏一切,开山裂空的剑意来。 然而他每天对着山练剑,却觉得这山如此的高大,自己怎么可能劈得开,这想法越来越强烈,最后练出来的剑法却是偏狭的,剑走偏锋,总是避开一切的正面压力,因为他觉得自己劈不开山,只能够从山与山之间的缝隙透出去。 他突然想,不如自己以日月练剑得了。 日月在心,剑剑皆有方向与目标,而日月高摇在天,即是实体,又代表着一种虚幻,剑斩日月,就如斩虚妄一样,若连虚妄都能够斩断,那其他的法也自然可以斩破。 越想越觉得以日月练剑极好。 于是,他从这一天开始对着日月出剑,斩、撩、抹、刺等基础的剑式朝着日月而起,而每一次他都极为尽力。 不过,他出剑的动静却越来越小,不再像之前那样元气涌动了,但是呢,他身随剑走,只见他一剑冲天起,连续的朝着上空斩去,一剑追着一剑,又一次次的落回地上,然后再朝日或月拔剑。 商归安和邓定两人则像是皱着眉头看着楼近辰练剑,不敢说他不对,毕竟他这么厉害了,但说他对嘛要,可又谁会对日月出剑呢? 三个月过去了。 商归安说道:“师兄,我觉得,你还是需要与人对练一下,要不然你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练剑是否有用。” 楼近辰觉得他说的对。 但是放眼一看,火灵观中就是观主和两位挡不了自己一剑的师弟,于是他便向邓定打听哪里有强人。 邓定沉默了一下,说道:“黑风寨有一伙强人,黑风寨又名黑风峡谷,乃是地肺煞气涌出来的一个口子,环境恶劣,但是那里聚集了一批邪修恶灵,他们常常结伴下山做下一些恶事,比如前年,他们袭击北面一百三十里外的清河坊,那是几个家族共同创立的一处专供修行人买卖交易的地方。” “去年,听说他们中有人在这一带四处找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子童女,取他们的魂来炼一套阴魂剑。” “如此恶人恶事,岂能容他们在这世间多留。”楼近辰说道。 “可是,师兄,很多人都想去清理他们,但是却都无功而返,更多的是一去不返,师兄,我们还是等等吧,等我彻底的炼气入门,修出了法术与师兄一起去。”邓定说道。 楼近辰看着邓定,却有点忘记了问他现在是什么阶段:“你现在修得是哪一个层次了?” “师兄已经在种念了。”邓定说道。 “那快了。”楼近辰随口说道。邓定所说的‘种念’是他对于炼精化气这一步骤的分解。 首先定心,定其心,使人能够进入定境之中。 再接着是壮意,使自身的意识纯粹壮大、坚毅、凝炼。 最后则是种念,将这念头种入脐下三丹的之处的精元汇聚之处,最后再一步彻底的炼化精元,化为气。 这壮意的方式,楼近辰帮他想了两种,一动一静,动则是练刀,静则是使自身的意识在身体经脉之中寸寸游走,这是需要高度的集中意识才能够使其不散乱,所谓形散意不散其实是很难做到的,大多数是形不散,但是意已经散了。 所以要做到意在身中经脉行周天很不容易,而他做到了,那就可以开始种念。 “不过,这是我的修行,我自去就是。”楼近辰说完之后,便去观主那里禀告。 孤身单剑挑破山寨,这是很多小说里都有的情节,不排除他有这样的情结,有这样的向往,但是呢,这也确实是他的修行,磨炼剑意即是修行,他认为自己现在需要一场战斗来验证一下自己的剑法。 观主并没有说什么,楼近辰带上一个包袱,里面带个一套换洗衣服,以及两个饭团,一壶水,然后骑上马,挂上剑便走。 “师兄,天色将晚,何不明日再出门?”商归安紧追出来喊着。 “既己意动,何必再等待,我们做一件事情往往无法成行,就是有太多的顾虑,而现在,我剑在手,法在身,道义在心,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的,天气好,星月将起,正是好颜色。” 楼近辰说完之后,纵马而去。 商归安看着楼近辰的身形随着马路声一起消失在了山角里,不由的心想:“师兄,如此洒脱,我何时才能够像他这样的过活。” 邓定也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道:“师兄真剑客也。”他的眼中也满是向往之色。 楼近辰骑着马,朝南边而去,黑风寨的方向一百多里,邓定也只能够指一个方向,他决定一路的问过去,反正又不急。 静修也动修要结合。 泅水城算是这一带之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城池,因为从这里有船右顺江而下,汇入一条大江之中,所以附近的一些商人会将货物拉到泅水城中,一般分在泅水城中卖,一部分则是装入船中,顺流而下。 所以这里的商道颇为宽阔,楼近辰南边而走,路上遇上一些商人,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看到楼近辰之时,也是注目打量,并不招惹。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楼近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地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看了看天上的星月,找了一个背风之处,又从地上捡一堆干柴,然后伸手抓着一把干树叶,法念聚于手爪之间,观想太阳在手,那叶子便开始冒烟,不一会儿便燃烧起来,置于木柴之下,很快就燃烧起了一堆火。 又侧耳倾听,突然窜入山林之中,再出来时已经抓着一条蛇,很顺利的就将蛇皮剥掉,然后在火上烤蛇肉吃。 一个人,一匹马,一把剑,寻一处山坡,点一堆火,火上烤上一串蛇肉,身在火堆边躺着,看着满天的星星眨巴着眼睛,听着草里的虫子们歌唱,这种惬意,是楼近辰一直都向往的。 向往的生活。 只是一切的危险,却总是藏在安逸与快乐的下面。 观主曾说,阴邪诡怪,就像是阴沟里的杂草一样,清理干净了,过一阵子又会出现,这种荒野郊野岭,楼近辰却听到了咿咿呀呀的丧乐声。 山林之中,有一支丧乐队伍正在靠近,他们都穿着一身的白衣,在林间若隐若现,身形飘忽,像是被夜风吹动了,却又总是能够逆着风而前进,虽然走的不是直线,而是曲折前进,这种诡异,楼近辰却看到了那种御风而行的飘逸。 楼近辰眼中浮现月韵,他看清楚了,那些都不是人,而是一个个的纸人,它们的双眼和嘴巴都鲜红,刚是刚刚用鲜血点画出来的。 它们来到楼近辰的身边,排列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诡异阴邪。 楼近辰自然是早就站起来了,手握着剑柄,拄剑于地,看着那些纸人抬着的轿子,轿子里隐隐可见一个黑色的纸人坐在那里,只是这个纸人像是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衣,他不再是呆板模样,而是一个书生的样子。 彼此都没有说话,楼近辰的感受这一排的纸人身上的那一股阴邪,如果他们一起朝自己冲击而来,自己是否能够阻挡,这个世界里,至少他无法确定别人的修行境界,但是却能够通过外在的气息感受来判断,当然,这种感受也极不准确,若是遇上别人隐藏气息,便什么也感受不到。 鼻子里突然闻到了一股焦味,楼近辰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的蛇肉有些焦了,当下便说道:“你们站在这里,战又不战,走又不走,却是为何?” 他这话一说,纸人们沉默了一下,竟是动了起来,逆着风的飘向远方,在星月的光辉里,带着一片哀乐诡异的飘走。 在这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扰,他在山坡上的星月光辉下开始练剑。 剑尖上莹莹光芒,在黑夜划出一道道曲折变幻的孤线,他自己身上则是灵光涌动,除了挥剑的手之外,他另一只手同样的随着一起划动着,竟是在身周形成一股风云。 练剑里很多发力,都需要身体扭结,从而形成各种剑式的发力点,他不过是将其延展于体外而已,他清楚自己需要在天地虚空之中,练成如游鱼灵动迅捷的的身法,但这个过程其实比他的剑法还难,尽管现在有着那挥剑破空,身随剑走的御法。 突袭能力大增,还能够用剑挑起风云,但是他并不是很满意,所以需要在不断的练习之中,感受虚空里的阴阳力量。 原本他想过去领悟某种遁法,但一直没能够领悟出来,他认为可能还差点什么关键,但是又想不通,所以这才会出来,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要见识别人的法术。 刚才那些纸人逆风飘动,让他觉得新鲜。 练了一会儿剑之后,便也开始练习,对于他来说,这些都像是游泳里看到别人不同的泳姿,看到了自然可以去学,去练。 他凌立于虚空,感受虚空中的风,但是很快,他便明白自己的体量御空而行,将会是起风的人,除非是自己的肉身出现改变。 他想到飞机想要飞的快,是需要极其强大的推动力,而在他想象里,如那些神话故事里那样,一个跟着十万八千里,化做一道金光飞遁,必定是需要特别的秘法修行才能做到。 不过,那些纸人逆风而飞的姿态,还是给了他一些灵感,至少让他当腾云的时候,在练习了一阵阵之后找到了一些诀窍,可以让他更加的轻松自如了,挥摆着双手,就像鱼鳍一样平衡着身体,并且像是借着风的力量,不断在空中保护着飘动。 他虽然速度并没有变快,但这也让他找到了一些御风的感觉。 练完这些,发现烤着的蛇肉早已经成了焦炭,刚刚他心有所感,便去练习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蛇肉。 不想再打野兽了,拿出饭团吃下,喝些水,然后抱剑躺下,于定静之中休息。 风在耳边低语,树叶沙沙作伴,火堆慢慢的熄灭,天上的星星永远好奇的眨巴着眼。 一条小蛇,从他的脚边爬过,又钻入草中。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的时候,楼近辰醒了过来,来到山坡上,对着朝阳,采摄阳精,一口阳精在嘴里回转,清新口气吞入腹中,被自身的念头裹着进入气海之中。 气行周天之后,天色大亮。 找到在山野之中吃了一晚上草的马之后,再一次的策马而行。 黑风峡具体位置,楼近辰并不知道,但是可以看地势,可以看气象。 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始寻找,却看到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就处于道路两边,将这条地拦腰截为,也可以说路将小镇分成了两边。 然而道路的中间却被摆放着拒马桩。 大中午的,正好口渴。 镇子门口就有茶铺酒铺,肉食铺。 当他孤身一人骑着马走来之时,没有人在意,铺子里的人仍然是趴在那里睡着。楼近辰下马,提剑,走进了酒铺之中,敲了敲桌子,趴在桌上年轻人惊醒,睡眼朦胧的朝着楼近辰没好气的说道:“敲什么敲,赶着投胎啊。” 他这说完,转身就去拿酒坛,并拿过来了个碗,放在楼近辰的面前,倒下一碗,混浊的酒水溅在有着一层灰土的桌子上。 他倒完一碗酒,便要收起酒坛,可是手腕却被一柄剑的剑鞘给压着了。 “酒你放下即可。”楼近辰本来就口干舌燥,刚刚敲醒这个洒保,被呛了一句,让他的心里也有冒火,但是他忍了,决定看看情况。 “哟,客观看起来酒量不小啊,不过,在我们双集镇,没有人能够喝得起这一坛酒。”酒保嘲讽的说道,抬手便要将剑甩开,可是却发现那剑压在他手上纹丝不动。 “一坛酒,怎么就喝不起了。”楼近辰将他的手一拨,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拨的差点转了个圈摔倒。 而楼近辰则将碗里的酒倒在地上,刚刚他看到碗里有灰,重新倒上一碗,喝上一口,酒虽混,但却还有些滋味,有些像是啤酒。 那边被剑拔了一下的酒保却是大喊大叫起来。 “有强人要趟我们镇子了,快来人啊,来人啊。”酒保就站在楼近辰旁边大喊着,有恃无恐的样子,大喊大叫。 锵!剑出鞘的声音,一道白亮的剑光闪过,酒保头上一轻,却是发髻被削去了,露出一块头皮。 他吓的脚整个脚一软,倒在旁边的桌子上。 刚才的那一瞬间,剑光闪过,他真的以为自己遇上了不要命不讲理的强人要一剑杀了自己。 “呱噪!”楼近辰挽了个剑花后剑归鞘,又倒下一碗酒,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 而那酒保发现自己没事之后,一摸头发没了一半,一股羞愤从心头涌起,跳了起来,大喊道:“好贼子,居然想在双集镇逞凶。” 这时,附近铺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原本休息睡觉的都围了上来,竟是一个个都带着兵刃,目路凶光。 楼近辰听说过黑店,但是他觉得,恐怕这整个镇子都是拦路剪径的强盗,要不然路当中不会放上拒马桩,而且个个都似见过血的,眼神像是吃过人的狼一样。 “你们这是要杀人?”楼近辰微斜着眼,侧头端着酒问道。 “小子,你喝了酒,还削了别人的头发,你说这事怎么办?”有一个人问道。 “这是你们地方,你们的酒,你们说吧。”楼近辰仰头饮酒,露出脖子,其中有人蠢蠢欲动。 这时,人群外却一个声音说道:“敢在双集镇动兵刃逞凶,胆子一定不小,就留下你的胆做酒资,你削人头发,就赔一颗头给他吧,这样,可公平?” 楼近辰回头,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对方身上有着一股浓浓邪气,那邪气像是生了光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徐心。 虽然只是短暂的跟徐心接触,但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像,这是一个祭神的人。 那他身上的法术定是来自于神法转化过来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6:神灵的注视 阳光炽烈,无风,众敌环视,个个凶光毕露。 目光的重量,压在心头,又似带着锋芒在割划着他的心灵。 酒入喉肠,楼近辰没有一丝的醉意,双眼更发亮,像是夜晚九天之上的星辰。 他看着这一个脸色苍白,却眼神冷酷的青年,青年面白无须,头发梳的整整一丝不苟,他像是净修过脸,身上的穿着也是干干净净,与在场这些身上带着汗骚味的人完全不同,他站在这些人之中,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好一个双集镇,可惜这大好青山拥簇地,竟是群匪众盗的聚集处。哈哈哈……” 楼近辰大笑道:“胆在胸中,头在颈上,尽管来拿。” 那脸色苍白青年,嘴角泛起残酷的笑,他见过许多这种初时豪气干云,之后又痛哭流涕的人。 其他围着的人,像得到了暗示,一个个凶意大盛,朝着楼近辰扑过来,手中刀剑高扬,就如要剁大骨大肉一样。 “嘤!” 剑出鞘。 楼近辰手中剑在这一刹那像是化做点点寒光,如雪花在这铺中乍现,原本燥热的气温骤降。 剑光盘转,在楼近辰的头顶转了一个圈,就像是白色马鞭环绕着头顶将苍蝇赶走一样,楼近辰的身体随着剑的转动而仰身、侧腰,但是屁股却并没有离开凳子。 剑周身环绕,但却是以刺的方式,当年剑刺落叶,现在刺的却是一只只‘苍蝇’,苍蝇是那一只只黑色却又凶恶的眼睛。 剑光闪烁,光点如梅花绽放,似光雨溅射。 “啊啊啊!” 一边串的惨叫声中,又是一串叮叮当当的兵器坠落在地声间,砰砰砰,这些人一个个的倒地,并撞翻了另外的几张桌子。 一个个惨叫着捂着眼睛,鲜血从他们的手指之中流了出来。 楼近辰凭借纯粹的剑术,竟是将来袭的众人都刺瞎了眼。 “锵!” 剑已归鞘,再倒一碗浊酒,滴酒不洒,端起,一口饮尽。 “我的胆,我的头,怕是不好拿。”楼近辰侧头斜眼看着那个青年。 青年面无表情,当楼近看着他时,却发现他的脸似乎模糊了,楼近辰看到他的脸也变了,变成了一张长满了鳞甲的脸,而他冰冷的双眼之中竟破开,楼近辰像是看到了一个黑夜的天空,而这一片天空里,有密集的星辰。 再一细看,那星辰并不是星辰,而是一只只的眼睛。 那黑暗是一只巨大怪兽的鳞甲,一只只的眼睛像是星辰一样的注视着遥远地方,楼近辰看到它时,它其中的一只眼睛似乎有了感应,便朝着楼近辰看来,目光透过无尽的虚空落下。 楼近辰被这眼睛注视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身体各个器官都似活了过来,五观仿佛要离脸出走,五脏似要脱离胸膛,变成一个个有生命的东西,他的双眼,更似要脱离眼框,头发疯涨,竟是生出了一种渴望,像是树根一样,想要扎入地底,汲取地气。 一股极度的危险感在楼近辰心中涌现,却又很快消失,因为他的心在脱离胸膛,但就那一刹那的危险感觉,惊醒了楼近辰,他立即紧束念头,正是紧束念头,将要活过来的身体各器官的异化遏制住了,一刹那的空隙,让楼近辰一丝喘息之机。 他观想明月。 月圆在他的心中代表着安静,代表着团圆,代表着美好,在他心中,如果这个月亮能够照到自己的家乡的父母,它将寄托着自己情感与思念,同时,在他的心中,明月照着自己,也是父母在看我。 所以当他观想明月照于身时,原本仿似疯狂的身体各个器官,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但是那种器官离身出走的感觉并没有散,就仿佛火山即将暴发前一样,那浑身长满眼睛的怪兽,看向楼近辰的那一只眼睛,似乎来了一丝的兴趣,但是这一刻,楼近辰抓住了机会,挥剑而出,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种致命危险后面的疯狂,那种恐怖,那种无法言述的来自于高位存在的,一个眼神就要让人疯狂的可怕。 所以这一剑,是他倾心尽全力的一剑,一剑斩刺而出一道灿烂光华,虚空像是浪一样被劈开,他身随剑动,御大地冲出,像是毫无阻力一般,只一步便跨过了这二十余步的距离。 青年在楼近辰剑划斩而在虚空的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一道光芒出现在了自己的心中,要将自己的意识完全的斩灭,他心头大骇,立即收紧所有的意志抵挡着这直接印入心灵的一剑,然而眼中却看到楼近辰在涌起的风云之中冲了过来。 这一剑于无声之中,直入心灵,于可见处,破空如分浪。 他想避开,却身体沉重迟缓,剑却已经刺在了眉心,他清楚的感觉到一截冰冷的剑尖破开了自己脑壳。 “好痛!” 他最后的意识开始溃散,楼近辰也清楚的感觉到,那注视着自己的可怕星光消失在了这个人的眼眸。 他不由的大喘出气,惊魂未定,他觉得这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从来没有想到,这一个看上去文弱的人,居然差一点让自己死在这里。 伸手摸着自己的五官,总觉得自己的五官刚刚那一刹那已经歪掉了,现在还没有还原,摸过之后,感觉还好,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这镇头的铺子范围内,只有一片被刺瞎了眼睛的人在那里哀嚎着,他们相互的扶着,远离这个地方,楼近辰提着剑回到酒铺,倒下一碗酒,仰头喝下,仍然有些气喘吁吁,他觉得自己的五脏似乎还没有回去一样,总是别扭。 举目向道路两边看去,之前他一来这里就进入这酒铺之中,并有太注意这镇子的风格。 抬头看才发现,这镇子的房子有点类似于吊脚楼,一栋栋,临路的二楼有人在里面偷偷的窥视。 楼近辰没有管那些,他坐在那里,仍然观想着明月,收摄自己的心神意识,人虽然杀了,但是他的心里却似乎留下了一点星光印记。 他观想明月照入,入气海,气海仿佛是一片片幽暗的大海,月光照在上面,波光鳞鳞,在涌动的浪,让月光破成一片片。 而每一片浪下,都似有星辰般的眼睛在朝上窥视着,自海底朝上看,正应着他之前所见的意象,远远的透过重重迷雾般的空间而来,似乎在要他的气海生根,如莲子一样,要发芽。 楼近辰睁开眼睛,眼神之中透着慎重,他看着面前碗里的酒,却觉得酒里都星光翻起,化做星辰般眼睛。 他重新闭上眼睛。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楼上,一扇窗户被抬起,一个朦胧的人影看着楼近辰,如果楼近辰看到她,一定会认出她正是那个在徐坑里逃走的徐心。 而在她的房间里,正有一个人躺在那里,正在被房间的阴影覆盖,他在消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楼近辰一起进去过徐坑里的那三人中的老人。 她看出来楼近辰现在是脆弱的时候,因为她知道,那个被杀的祭神者,属于祭神之中另一个流派,他们是属于献祭派,献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所以他们能够直接沟通神灵,而她这一流派只将‘神灵’当做一种观想法来修行。 看到楼近辰的那一刻,她的身体又清晰的不少,激荡的杀心,让她无法维持内心的平静,那天只要是那些人没有发现她,她这个法术就修成了,从此之后便不再在人们视线里了,永远遁入视线之外。 但是楼近辰的发现,让她的法术还差一步。 她想要杀人,也用她的那个‘视线掩埋’法术,当一个人被所有人看不见时,便等同于死亡,这是她这个法术的诀要。 正当她要施法之时,路对面的二楼窗后帘子微动,然后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那女人一头的碧绿头发,眼底隐约有碧绿光韵出现。 徐心立即认出了窗帘后面的人,这个人正是青萝谷的人,这是青萝谷修行‘木魅’之后的状态,而整个青萝谷,年轻一辈之中修成‘木魅’的只有一个人——苗青青。 她发现苗青青看着自己,便不敢轻举枉动,木魅在这山林之中,还是非常难缠的。 就在这时,一道阴影从阴暗之处朝着楼近辰快速的跳过去,它没有出现阳光里,只是延着房子之间阴影而跳跃着,它手中似乎提着一把尖刀,出现在了酒铺之时中,苗青青看到,立即认出这是一只被豢养出来的怨鬼。 她之前被徐心吸引了注意力,就在她想要提醒之时,立即感觉到了危险,她发现对面的那个仿佛隐藏在一片虚无里的人不见了,然后她觉得四周虚空里的阴影正在将自己覆盖。 她心中一紧,后退一步,心念一动,那虚无的阴影这中,便似有东西活了过来,一只‘魅’从阴影里挣脱,阴影便似再也无法对她进行包裹缠绕,被魅影快速的撕碎面一层无形的涟漪,然后便立在了身边,像一个侍卫。 而这时,他立即去看楼近辰,发现那一只怨鬼正被楼近辰的剑扎在身边的地上,而楼近辰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怨鬼在疯狂的挣扎着,明明是阴影,并没有实体的,却无法从楼近辰的剑下挣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7:法念至刚 双集镇。 是一个不在官府管辖内范围的镇子。 起源于哪些人,已经难以考究,镇子里公认的一个说法就是,有一对兄弟为了避难逃到这里后,见这里地势极佳,前后山林茂密,可打猎为生,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只是后来不断的接收了其他的避难的人,于是便成了村子,再后来又经历几次官府围剿,以及一些门派的袭杀,几经破败毁灭,却仍然重建,因在被烧毁之时,大家都逃进了山林之中,人并没有死光。 时至今日,官府那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而一些强人在走投无路之时,会来到这里,纳上投名状,便可在这里居住。 双集镇靠近山腰地的方,有一座六角吊角楼,只要视力够好,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入镇的路口。 这屋子里,气氛压抑,有三个人坐在那里,中间摆着盆五毒虫。 五毒虫当然不是一种,而五种,将之放在一起,自然的就会打架。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却是不停伸手从中捉出一只只的毒虫放入嘴里吃着。 吃完一口,还用丝绵擦探嘴,然后又捉起几只塞入嘴里,有蜈蚣在他的嘴角扭动着,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却被他嘴上的如鳞片般的茧子给挡住了,这蜈蚣根本就咬不动。 “还是要加点盐巴和辣粉才更好吃。”这位脸上的茧子像是鳞片的大汉说道。 另外两个人则是没有碰,其中有留着同羊胡须的人说道:“我们寨主的诚意,绅老想必也见到了,寨主说了,不为别的,就是觉得绅老是一个信誉卓著的人,而且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所以我们寨主,与诸位头领一起商议,愿请绅老入寨中共商大事。” “大事啊,可我年纪大了,这个头啊,总是忘事了!”绅老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开玩笑般的说道。 “您太谦虚了,我们寨主说过,即使是他死了,您老也还会在。”山羊胡须的瘦中年说道。 “哈哈哈!”绅老大笑着,竟是中气十足的感觉 “你寨主是在骂我老不死吧。”绅老笑着说道。 “岂敢岂敢,寨主说这一次,如果您愿意和我们一起行动,定能如您所愿!”山羊胡须的中年人说道。 “哦,如我所愿,那你说说我有什么愿望?”绅老不紧不慢的问道。 “绅老与泅水城中季夫子的仇,相必您没有忘记吧。”山羊胡须的中年人紧着绅老说道,他很清楚这个绅老现在看上去文雅慈祥,但是若知道他年轻时的事迹,会看到一片鲜血和怨魂,他的第一步都是从血里趟出来的。 绅老眼皮一抬,开合之间,精光透射,带给山羊胡子巨大的压迫。 “你们倒是有能人,知道我的一些往事。”绅老眼皮再搭拉下去,半闭着眼。 “绅老的事,没人敢打听,但绅老的名声太大,终会有所耳闻。”山羊胡须中年人小心的说道。 “他季明诚已经达到了阴魂日游之境,你们也敢去招惹他?”绅老说道。 “吃一个阴魂日游境的羽化修士,大补,这险值得冒。”山羊胡须的中年人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去黑风寨请人,那里能人可不少。”绅老说道。 “我们有人联系了,日游境的羽化修士得小心着些,这一次,他从江州府城归来,带着十余个学生,那些学生就是他的累赘。”山羊胡须的中年人说道。 “你们请了谁?”绅老问道。 “阴魂剑赵直。”山羊胡子中年人说道。 绅老闭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过了一会眼开眼睛道:“不够。” “还不够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眉头微皱着,他觉得够了,但是既然绅老开口说不够,寨子又一定要请绅老一起去,那就得好好听听。 “你们小看了我这个同窗了,阴魂日游便可驱物,他且善驱物,在他那里,折纸成鹤,剪纸成人,摘叶做剑,都是寻常,现在他又有了什么法术,我也不清楚了。” “那么,依绅老之见呢?” “我到时会带上我镇中几位一起去,当可拿下。”绅老说道。 山羊胡须中年人,心中立即想到绅老多带了人去,那么可能就要多分收益,可是这绅老分多了,那自己寨主那里怎么交待。 就在这时,那个吃着五毒虫子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在窗户边朝着镇子路口看去,突然说道:“来了一个剑客。” “他刺瞎了那几家铺子里的人眼睛。” 在大汉的声音平静,并没有多少情绪在内,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结果。 “他要杀小方。”这汉子的声音徒然高亢起来,只是声音才落,便又听他急切的说道:“小方死了。” 绅老猛的站了起来,刚刚他准备要带着一起去狙击季夫子的人选里,小方可是一大主力。 “谁杀了他?”绅老挤到窗户边。 “那个!”汉子指着坐在酒铺里楼近辰说道。 “小鬼出手了。”汉子伸手指了一下那阴影。 那山羊胡须的中年人也来到窗户边,他也更仔细的了解这双集镇的实力,在这之前他也听说,双集镇有神鬼尸三大高手,再加上绅老这个高深莫测的羽化派修士,在这一方无人敢轻易招惹。 刚刚他听到的说‘小方死了’中的小方,据他所知就是祭神派一位,祭神派的修士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他刚样看到有一团阴影朝着坐在那里的年轻人而去,同时他看到在有一个倒在那儿,应该就是那个‘小方’。 而那阴鬼,从阴影里纵出,猛的朝着坐在铺子里一动不动的年轻人扑去。 “铮” 他们看到一抹剑光闪耀,那阴鬼已经被刺落钉在了地上。 “好胆。”绅老心中愤怒。 他身边的这一位大汉二话不说,从楼里冲了出去,他如一只巨猿一样,在山林之中奔行,攀跃着树枝,纵跃着快速下山,他怕楼近辰逃走了。 他在山林之中奔行,惊起飞鸟,野兽奔走。 山羊胡须的中年人看了一眼绅老,发现他的双眼之中阴云密布,他理解绅老的愤怒,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突然而来的一个剑客,坐在酒铺就将自己座下两员大将一杀一重伤了。 林中奔行这一位,他也知道,正是‘神’‘鬼’‘尸’中的尸,这是一个秘食派的修士,本名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外号‘大尸’。 在他看来,秘食派的修士是最杂的人,有精细一些的,如青萝谷那样的,有豪放的些的,就这个位,他之所以被称之为‘尸’,便是因为他所修成的这一境界名叫‘尸人’,平日里以毒虫为食,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食死尸,他这一流派便又被称之为食尸派,又名食尸鬼。 尸人身上几乎没有致命之处,肉体坚硬,力大无穷,一般的法术落在身上,根本就没事。 大尸一路的从山林之中冲下去,就如猛虚下山,在山腰吊角楼里的两个人都清楚的看到山林的动静,知道他到了哪里。 “哪里来的鸟剑客,敢在双集镇杀人。” 大尸人未从山林之中冲出,但是质问已经先出来了。 没有人理会他,此时的楼近辰在努力的捕捉那一缕要在自己气海里生根的星光,他观想明月照入气海之中,却无法将之捕捉。 他当即猜想,也许是因为那星辰般眼睛在自己的记忆里生了根,而气海里的每一缕真气,都是意念凝结,所以便在气海里出现了。 他耳中听到来自于山林之中质问,但是他没有心思与对方打嘴仗。 “死吧。” 一个大汉冲了出来。 在暗处许多双的眼睛注视之中,端坐不动的楼近辰手中剑出鞘,剑吟在风中流转。 人也同时动了。 只见楼近辰手中的剑一挑,便似有一道风浪卷起朝那大汉涌去,风浪之中隐隐还可见到火焰涌动。 火焰来自于太阳的精火。 剑刺挑起风浪之后,一后的剑紧随其刺出,穿过虚空,速度之快,让这大汉措手不及,他在被风浪吹卷动身上时,他感觉到了那一股灼热,灼热非常凌厉的割着自己的皮肤。 但是就这一点热浪他并不在乎,但是紧随其后的那一剑却已经刺了过来,他将手在身前一挡,同时一划,便要将这那剑挡下,他自认自己刀剑不入,手臂搅动去接对方的刀剑是他最常用的一招,手抓着刀剑便拉过来,然后一手便能够穿透对方胸膛,抓出对方的心脏。 只是他看着刺来的剑,抓过去,剑却突然颤动,化做虚影,如被风吹动的寒梅,从他的手边缘划过人。 他感觉到了一丝的灼痛,楼近辰的身形却已经与他错开,同时人后仰,一个最经典的回马枪式,刺入了这尸人的后心。 尸人心中一痛,一股强烈的剑意,冲入他的心脏识海之中。他的意识,分别藏于肉身各脏器之中,并不会一下子就杀死,但他却明白,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剑之下就被杀死了。 还不等他回身,那剑已经拔出,紧接着便看到侧身一道剑光又斩下,他连忙以手去挡,那剑却又是虚晃一剑,在他抬起的手之下划过了他的咽喉。 锋利的剑刃划开了皮肤,他感觉自己这一块的皮肤死了。 紧接着,他胸膛一痛,剑光从他的胸膛划到肚子,虽然没有完全的划开肚子,却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痛狂的转身,想要摆脱环绕着自己剑,却转身之后发现楼近辰人不见了。 “快躲开。”他听到一声大喊,是绅老的声音。 就在他这时,他发现自己动不了,被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压住了,虚空都似板结在了一起,他艰难的抬头看,只看到了片耀眼的火光从天而降。 那火光也似有了重量,落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像是受到了砖头的撞击,同时那种炽热之后,涌上强烈痛感,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被剖开了。 火焰拥簇在他的尸体上燃烧,他的双手挣扎着想要将自己剖开的身体聚拢在一起,却根本就无法做到。 他的身体仍然在剧烈的颤抖,楼近辰已经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半山腰的地方,只见一个老人如一只大黑鸟一样的飞过来,他的周身云气涌动,双手挥动着,如大鸟的翅膀,人如苍鹰,带着无边的杀气快速的接近。 楼近辰看着他靠近,凝视着对方的面容,注视着对方的双眼,将他看在眼中,印入心中,抬手便是一剑。 然而,绅老却一挥身,便似揭去了身上一层外衣,然后楼近辰便清楚的感觉到盵这心剑便落在了空处。 他心中一紧,又是一剑挥斩,然而对方却像是水中的人一样,一层层的水波将他掩盖着,这让心剑竟是无法捕捉到目标。 而他注视着对方,发现对方在自己的眼中变的朦胧起来,自己无法将之观入心中。 剑光划过虚空,无形的剑意化做无形的光波,朝着绅老斩去。 三个多月过去了,他手中的剑终于有了一丝的蜕变,可以通过剑挥出法念。楼近辰将之称为剑气。 剑气一抹如丝,凝炼银辉。 绅老曲指一弹,一道法光如箭矢一样与剑气撞在一起。 啪! 楼迫辰竟是听到了一声炸响,这种炸响就像一道闷雷一样,他感受到了一种刚猛的法力,将自己的剑气荡散。 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之前在杜家庄的时候,他的剑能够轻易的将对方的法念刺散,现在他的剑气被对方的法念击散。 法念带着无边的法韵,仿佛是一个小太阳朝着楼近辰落下。 楼近辰手中的剑引动一片阳光,朝着那朝着自己落下的小太阳挥刺,然而在剑与那法念接触的一刹那,他感觉对方的法念凝炼,且刚硬、霸道。 他人如落叶一样的飘起,手中剑顺势在虚空里一刺,整个人就像是水中箭鱼一样,倏忽间便已经到了远处,他没有停留,继续一剑刺出,剑破虚空,人随剑动,快速的远去。 这一刹那的接触,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绅老脚踏虚空,大步而行,追逐着楼近辰。 “敢来双集镇杀人,你今天必死。”绅老很悔自己没有早点出手,也深悔这个人居然一点都不顾忌双集镇,不顾忌自己,居然如此的手黑。 楼近辰头也不回,手中的剑尽最大能力朝远方挥动,意在剑先,剑带着身体一起,破空而飞。 他每挥动一次剑,都让虚空起了气潮,而他身体则在气潮里的空隙里冲过。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8:炼法成罡 “我必杀汝,必杀汝!” 在一阵愤怒的嘶吼声中,楼近辰的的身形消失在了卷起的云雾之中。 楼近辰一剑一步,一剑刺出,所刺的目标便在法念所感知的最远处,一剑竟有百余步,剑式绵绵不断,竟是一剑接一剑,从下方看,他的身体破空而去,带起无边的剑鸣。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已经看不到了,于是落在了一个山坡上,肚子饿的得厉害,在山间寻着野果吃,一阴魅自一株树后缠了上来。 然而阴鬼却在靠近楼近辰的一刹那,突然不能动了,然后毫无征兆的燃烧了起来,阴鬼在虚空挣扎着扭动,像是蛇一样,而火焰附着其燃烧,只见到火焰在虚空里的扭动,最终又如烟云一般散去。 正有一山泉水潭,伸手捧了两把水洗脸,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已经烧焦了,只是短暂的接触,便已经借冲击之力御剑而走,却仍然如此,楼近辰心有余悸。 之前与那个祭神派修士一战,刹那之间分生死,在他看来最为凶险,而与这个老者一次接战,竟有一种无从抵挡的感觉。 对方的法念,刚猛无匹,摄感精火,如太阳坠地。 人之劲力有刚柔并济之说,那么这个法力是否也有刚柔并济之境呢? 如果在之前,他没有想到这个倒也罢了,但是现在已经接触到一个人法念刚猛,却是让他不得不往这方面联想,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 他曾有过一段时间极度的沉迷的练武,便找到一本名叫《论劲》的书,书中描述了习武之人的每一层劲力的状态。 未习武者,身之劲力又称之为本力,有人天生本力大,若不知调动全身,却也只是拙力。 而得以习练正确的发力方式后,便能出拳出腿之时调动全身劲力,这便是整力,练出整体,拳动之际,身、脚亦跟着动,劲是一个整体力。 而在整劲之上,便又有明劲,暗劲、化劲,甚至还有什么语焉不详神神叨叨的丹劲的说法。 明劲又称之为刚劲,其中书中有言:“力达四肢,劲通梢末,心往一处,不二念。” 他心中反复的念着这一句,套到现在所修的法力上来,他觉得同样的说得通。 法力起于气海丹田,而习武之人有脚下生根,力从脚下生的说法,但是关键的核心却又在于腰胯,那正是气海所在,腰胯连通身体各处,所以又有说法说力从腰胯起,通百节达四梢。 这一套用,他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本习武就已经能够做到整劲,并力达四梢的他,立即起身,寻了一处较为平坦之地演练起剑法来。 修出法力之后,他练的剑法总着重于法力在身外的应用,而忽略了自内到外的这一过程。 这一演练,初时还有颇为生涩,但是在自己所会的剑法都练了一遍之后,剑上竟是有剑芒生发。 追风刺月剑、太级剑,游身八卦剑、太乙分光剑,环步剑、新编基础剑式,种种剑法在他的心间流淌,又随着手中的剑绽放开来。 他整个人并没有林中游走,而是就在脚下那卧牛大小的地方演练着,起伏纵跃之间,干净利落,却又迅捷无比,而他周围则是风云激荡,他的心在这一刻无比的通透。 原本对于剑法试验与练习,在这一刻套上了理论基础,并且行之有效,这让他心中无比喜悦无比。 他清楚了自己的练法方向,当然,也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不通之处。 “借假修真开辟气海之后,当是气行百脉炼身窍!” 楼近辰知道自己虽然能够使法力成就刚劲的状态,那是因为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经验,但就身体真正的状态来说,连整劲都无法做到,而修法之后的整劲,对应的应该指是周身精血化真气。 因为清楚,自己只是开辟了气海,而身体之中其他的方对于自己来说还是一片黑暗,血肉骨髓、五脏六脏里蕴藏的精气都没有化成法力,自己需要将之炼化打通。 “以我对于炼精化气这一境界领悟:第一重是‘借假修真开气海’,第二重‘气行百脉炼身窍’第三重是‘炼法成罡’,虽然我能够达到第三重的效果,但是其实第二重我都还没有修成。” 剑划过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剑锋抹过,未完全落实,那手臂粗的手枝竟是已经断了,手中的剑罡锋利,让他更加的确定自己的方向没错。 收剑归鞘,寻一老藤缚于腰间,剑插其中,他又去打一只野兔,洗剥干净,烤熟,然后又寻了些酸涩野果同食,倒也有一番味道。 就在他寻思着这里是什么地方,要确定方向时,但见到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神情阴郁凶戾。 不等楼近辰说道,便听他说道:“真正是天可怜见,老夫本以为尔已脱身远遁,却不曾想还在这片山中,当真是不知死活。” 楼近辰看清,正是刚刚追杀自己的那位黑衣老者,若是未想通修行关窍之前,他必定转发便走,但是现在却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念头滋生,听到老者的话后,却一抬手,作了个小揖,说道:“不知前辈姓名。” “无礼小辈,凭你也配知老夫名字,但你杀我三个孩儿,却要让你做个明白鬼,老夫王绅,乃双集镇族老,你所杀三人乃是老夫义子,今日便要擒你回去,魂祭吾儿。”王绅阴戾的眼神,像是山中老鬼。 “我本只是路过双集镇,口渴吃口酒,那酒保却骂我,我悯其处下位劳苦,忍让他一回,他却不知好歹,大喝大叫,喊人来攻杀我,你的义子,亦不分青红,命人朝我挥刀剑,又施法欲取我性命,我不过是自保罢了。”楼近辰冷冷的说道。 “入我双集镇者,无论是人是鬼,皆要拜伏,你持剑而来,气冲言嚣,吾儿拿你,正合我双集镇的规矩。”王绅竟是要与楼近辰讲道理,他自小入羽化派,修的却是儒法,尽管性情凶戾,却也又爱拿自己的道理来服人。 “看来,你之义子之死,不在我,而在于你的规矩了,若无你这规矩,他们如何会死于非命不得善终,你纵子行凶,杀他们者,非我,而是你这个义父也。”楼近辰站在那里,一抹斜阳透过叶子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与这一片阴暗的林子格格不入,看上去鲜明光亮。 王绅心中大怒,眼中凶戾像是要溢出来,大吼一声道:“小辈,我定要剥你皮,抽你筋,看你到时是否还如现在这般牙尖嘴利。” 楼近辰抬手,双手交叠,举于胸前,说道:“火灵观,炼气士楼近辰,请王绅前辈赐教!” 王绅气的咧嘴而笑,笑声如老鬼、疯猿,没有再说话,而是抬手,虚点虚空,一道炽白光矢自他的指尖飞逝而出。 楼近辰在他抬手的一那刹那,便已经撤步拔剑。 呛的一声,剑光在虚空里划出一道弧线,斩在那一点炽白光芒上。 楼近辰手中一震,整个人不由的朝后滑退三步。 对方的法念依然刚猛,但是楼近辰心中却是欣喜的,在之前,他明显的感受到自己无法抵挡,而现在虽然仍然被这法力击退,却也挡住了对方的法念。 王绅看到楼近辰居然挡住了自己这指,又是一指点出,虚空里竟生出隐约的尖啸,楼近辰却是一剑刺出,剑上有剑芒吞吐。 虚空法念震荡,元气涌动,在林间起了雾。 王绅脸色阴深,他如何看不出楼近辰的剑术竟是大进,这让他更欲杀之。 指尖连弹,道道法念如波光,朝着楼近辰而去,尖啸声,竟是形成了啸浪,带起山风元气,像是潮浪一样的朝着楼辰卷去。 楼近辰已经看不到那王绅的身影,甚至可以说他已经看不清每一道法念形成的光矢了,面前的是那如真似幻的灵浪。 他只能够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挥动着手中的剑,将这些元气风浪一次次的击散,身形闪转腾挪,身随剑走,他整个人竟如游鱼一样,在这元气风浪之中游走,一套游身八卦剑施展如游鱼一般旋转跳跃,曲折变幻,灵动无比。 而剑在周身闪烁,剑尖光芒跳跃,竟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将王绅击发出来的法念光矢击散。 然而,只不过半炷香不到,他便觉得有些吃不消,每一次击散王绅法念,都让他自身的法念颤动,那一股劲力,仿佛电击一样的会传导到他身体之中。 原来,法力成罡之后,这法力还有如此的穿透之力,他趁机一剑穿林而出,人随剑纵,一连几剑,人便已经到了里许之外。 王绅在后面紧急着,却仍然不可避免的看到楼近辰失在了一片因为御剑而带起的风云之中。 他的法念势大力沉,但御气而飞时,却不似楼近辰那般以剑破空,无论他怎么怒气盈胸,却并不能够让他更快,他越是用力,却是能够感受到来自虚空的阻力。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下,依然是寻着楼近辰御剑破空留下的痕迹而追上去。 楼近辰又落于一处山中,当此之时,太阳已经西沉,余晖在天边韵染出一片血红。 再一次的行于山林之中,大概是不小心闯进了一只猞猁的地盘,猞猁从暗处朝着楼近辰扑袭,却见他脚下轻盈的环步避开,一剑道光却环步之时划出,将猞猁的喉管切开,鲜血喷洒在林叶之间,如大雨骤落。 之后便开始剥皮,又寻了一处水源,生火,烤肉吃。 他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与这个王绅对阵,竟让我的肉身有一种按摩按通透了的感觉,原本的经络之中的淤堵竟是通了,看来再与之对阵几场,就是不知他还会不会追来。” 楼近辰一边烤肉,一边想着。 天光彻底的暗下去之后,林中空地上的一簇火焰便显得格外的亮眼,遥远之处亦可见。 楼近辰盘膝而坐,观想着明月,气海泛光,却似多了星光,他没有刻意的去驱除,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是想要去驱除,那一抹星光便越是清晰坚韧,他觉得除非自己将那一点记忆封闭,否则难以做到真正的驱除。 剑出鞘,他双手平端着,横于膝上。 只见他呼吸之间,有月华在口鼻之间流转,又有月华在剑身上流转,这种流转的光韵起伏,又与他的呼吸相合。 夜晚,茂林之中格外喧嚣,各种狐兽撕欢,草木生长,蛇鼠寻食,虫歌鸟唱。 突然,仿佛起了风,因为楼近辰身前原本要熄灭的火焰突然涌动了起来,随之疯狂的串起,像是一条火蟒一样的朝着楼近辰度卷而来。 而楼近近辰所在之处,旁边的草叶竟是都低垂或者紧贴于地面,这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压了下去。 火蟒,扑下。 楼近辰在这一刻,感觉身体被巨大的力量压着,捆缚着,这正是他自己曾用过的念摄虚空。 不知何时,在一处老树冠上,立着一个人,一身黑衣,与黑夜和树冠几乎融为一体,但是他眼中阴戾却似在发亮。 楼近辰的身体无法动,手无法动,然而火蟒即将扑缠而下。 唯一能动的是他体内法力,念动之间,气海之中的真气如龙行于河道,带起无尽大潮,到达指尖,仿佛脱开樊笼枷锁一样飞升于虚空。 这当然不是楼近辰的真气脱离控制,所谓真气,乃是由念头所构成,楼近辰不过是取其脱身飞升的那一股意境而破开束缚。 只见原本无法动的手在法念破开虚空的一瞬间,便抓紧了手中剑,而剑身也在刹那之间闪耀起了剑芒,剑挥动,取刚才那一丝法念飞升之意,手中的剑朝上空挥刺,身体竟是是违反常理的串起,如一条蛇蛟猛的朝着九天窜行。 手中剑刺破虚空,虚空里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痕,他身体扭动,顺着那一道裂痕钻出去。 在那火蟒扑身缠杀之际,间不容发的闪过,倏忽之间,人己在空中,风云拥簇,朝着树冠上的王绅说道:“王绅前辈您果然来了,当正让人欣喜,晚辈略有所悟,还请前辈赐教。” 王绅脸然阴沉,他如何感受不到刚刚那一刹那,楼近辰身上气韵变化。 他本已经早就到了,但是又怕楼近辰再一次的逃走,所以在这里等了许久,直到他认为楼近辰放松了警惕,这才动念袭击,却没到,仍然被楼近辰脱身,不仅如此,反而似有所悟所得一样。 这让他想到了当年的那位同窗,他们对于法术都有着常人难及的领悟,别人听之不明的法诀,他们却能够一听就懂,稍一琢磨便可修法上身。 王绅恍惚之间却开口道:“你认你做义父,我将我自羽化派获得的修行法门都传于你如何?” 楼近辰却是笑道:“王前辈,请赐教。” 话音刚落,便已经一剑挥斩,一道剑光破开虚空,风浪涌动竟似形成了一条狭小的通道,楼近辰剑势变幻,一剑刺出,自那云气风浪的通道穿过,竟是只一眨眼便已经到了王绅的面前。 王绅心中羞怒,脸上躁红,刚刚鬼使神差般的说出那样的话,却被对方无视,让他觉得丢脸之极。 这一剑,竟是从那么远的地方,一步刺到了面前,他清楚的看到那剑尖凝结着剑罡,颤动之间,竟是是分袭自己眉心、咽喉、胸口三处。 白天还被自己打的毫无反手之力的人,到了晚上居然敢主动朝自己出剑。 “好胆,死来。” 王绅心中大吼着,似要将心中的羞怒都吼出来,他需要楼近辰的血来洗刷自己的心中耻辱。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29:群鱼山中 天空星光熠熠,洒落天地之间,却让天地间如起了雾一样。 一片林海,林海在夜晚的风里,如起伏的海浪。 楼近辰一剑刺出,剑尖颤动,分袭眉心、咽喉、胸口三处致命之处。 剑上曦华似芒,吞吐之下,刺破虚空,发出‘哧哧’的声音。 王绅已经知道楼近辰的剑术灵动,不欲与之较技,在追寻楼近辰的过程之中,他也思索过如何获胜,他比较了自己与楼近辰之间的优劣,楼近辰剑术凌厉而灵动,滑不溜手,稍有不敌之态,便御剑而走,对方的弱点也明显,就是法力较弱。 所以他便定下了以力压人的策略。 只见他伸手在胸前一按,他也不管那三点剑花分袭自己三处的剑势,只将手在胸前一抓一按,剑花顿时消失,剑竟是凝止住了。 虚空里,楼近辰所在的这一片虚空竟是生了光华,楼近辰更是感觉身体一沉,原本如水的虚空,在这一刻像是变成了沙海,将自己挤压着,束缚着,这一刹那之间,楼近辰竟是举步维艰。 当人的身体从外部被捆缚住了,那便很难发力,好在法力发自于内,他双眼注视着王绅,眸眼对视,这一刹那,仿佛有无形的剑光朝着王绅刺去。 王绅内里法念一紧,挡下了楼近辰的‘心剑’,却于外有了一丝的松动,楼近辰手中剑一挑,便已经挑开了这板结的虚空,使之出现了一道裂痕,而楼近辰更是丝毫不退,反而朝前一步跨出,硬是从板结虚空里挤到王绅的面前。 上挑的剑顺势劈划而下,落剑点是王绅的眉心至胸腹一线。 剑芒浮于剑身,若是中了剑,王绅必定要开膛破肚,到时脏器肠胃倾泄于外,必不能活。 王绅没想到楼近辰剑法竟突然改变风格,竟是硬打硬进,刺、撩、劈划,步步进剑,招招夺命。 被一个这样的晚辈步步进逼,让王绅心中越发的羞愤,只见双手接连的朝着身前推出,一股无形气浪顷刻而成,朝着楼近辰汹涌而去。 楼近辰剑斩落,剑罡斩破重重气浪,然而王绅双掌连推而出,气浪重重,楼近辰手中剑连连挥斩,却又不得不朝外退去,挥剑不停,但却不停在退却。 王绅已经打定主意,不让这楼近辰近身,因为在楼近辰近身之时那种危险感,让他也是心惊肉跳。 楼近辰的双眼之中,那层层气浪,化做一只凝炼泛光的大手,猛的朝着自己抓握而下。 “乾坤在握!”王绅心中默念这个词,他修行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与自己心灵意志相合的东西,这便成了法诀。 这乾坤在握出自于儒家经书之中的一句话:“观世间气象,心怀天下定规范,乾坤握于手。” 通过这一段话的意境,使之合于自身的感摄虚空,形成这样的擒拿法。 一门法术高低,其中很大一部分就看其意志在其中能够体现多少。 楼近辰感觉到了那一股强大的意志在这元气之中展现,那意志似乎在手,听话便无事,不听话则杀无赦。 只是楼近辰从来都不是愿意任人拿捏的人。 他手中剑再一次的合于心中真气的飞升之意,趁着这擒拿还没有完全握实之际,从一丝薄弱之中,刺了进去。 剑尖罡华绽放,从元气之手的指缝划开,随之剑尖颤动,而他人则像是游鱼,又似蛇蛟行于空中摆动着身体,迅速的从那破开元气裂痕之中钻了出去。 楼近辰手中剑朝着上空一刺,人随剑行,冲天而起,直上空。 他发现王绅法沉念重,势大力沉,但却失之于灵动,而自己的优势在于灵动,在明确双方的优劣之后,他心中更是定下了战斗方式。 他手中的剑在头顶,指向星空,感摄天地元气,划动大大小小的圈,虚空之中元气汇聚于剑,并将他的身体淹没。 这时,他却想到了某本小说里一句法术口诀,不由的大声道:“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话落之时,手中的剑朝下方一挥,身随剑走,人在风云气浪之中,朝着下方刺落。 楼近辰的声音很大,王绅听了心头大惊,这‘神雷’可不是开玩笑的,属于高妙的法术,他活到这一把年纪,都只见过一次有人施展雷法。 “他居然会雷法?” 王绅心中紧张,紧束一切的意识,念从心起,双拳交替而出,形成一只只巨掌如浪只只的翻涌而起。 楼近辰挟元气漩涡冲卷而下,人在漩涡之中,剑芒刺入巨掌里,破开一道裂痕之后,元气浪潮冲击之下,层层冲压,王绅站在巨大的树冠上,却连人带树枝一起压倒,朝着地上跌落。 啪!啪!这是树折断的声音。 王绅仰面朝着大地上掉去,心中很快就回过神灵,楼近辰根本就不会雷法,但是刚刚的楼近辰的法咒内容却让他心生一丝惊怯,这让使得他法念刚猛的不再那么纯粹,最终被那巨大的元气浪潮冲压了下来。 但是撕杀多年的王绅,一瞬间便调整了心情,手朝着那元气巨浪一扒拉,元气巨浪被撕开,朝着两边卷去,却有一抹剑光从散开的气浪里直刺而下。 剑光灿烂,直取王绅的眉心。 王绅朝下落去,似乎没有反击之力,就在剑要临身的那一刹那,王绅的手突然如梦幻般,迅捷、干脆的一指弹在剑身上,楼近辰只觉得一股刚猛的法力撞击剑身上,瞬间空门大开,眼看着王绅一指点出,指尖光华闪耀,一抹法光透空而来。 这仓促之下,楼近辰只得左手并指做剑,刺向那法念光矢。 “轰!” 他身心俱震,却仍然控制着身体如落叶一样的翻飞而起。 王绅岂会放过这一次的好机会,刚刚人在翻跌下地面之时,他心中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这个引敌深入的策略,就是为了一击能够杀死楼近辰。 楼近辰擅长近战,然而剑下却又滑溜,不与自己正面斗法,所以他在剑几乎要临身之时,才凭自己自己当年花了大代价才学来的法术技巧‘鹤击’,险之又险的将楼近辰的剑弹开,使得楼近辰空门大开。 鹤击属于一种极为脆硬的一种法力劲道,善守身前三寸之处,也正是这样,在楼近辰不知他还有此手段的情况下,眼看就要刺中王绅,才一时大意。 而当楼近辰空门大开之时,他王绅岂能够放过这一剑好不容易创出来的机会。 他整个人违反常理的弹飞而起,追着楼近辰而去,弹出一道道法念光矢,发出尖啸,朝着楼近辰疾射而去。 刚刚这一下硬碰硬,让楼近辰体内如雷鸣般的震荡着,气海之中真气翻涌,一时之间竟是不受控制在经脉之中乱窜,如炼精化气那一晚的妄气将要失控时的情形一样。 楼近辰紧守一丝心灵清明,观想明月快速收束着法念,以体内仅能够控制的一道法力驱役手中剑,点刺在王绅弹出的法念上,同时,身体再一次的借力朝后翻飞,翻飞的过程之中,手中一剑刺出,剑破虚空,人如游鱼般的迅速的远去。 王绅追了一段距离之后便不再追了,他知道自己追之不及,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年没有选择一门好的飞腾之法。 朝着下方看去,这一片山谷静悄悄,原本的虫鸣兽行早已经消失了,只有一片狼藉。 楼近辰这一次御剑飞空,同样不辨方向,飞了一阵子之后,远远的看到有一个湖泊,在群山之中如一只眼睛。 楼近辰他发现最近‘眼睛’一样的东西似乎见的有点多了。 落于湖边,他身体里震荡的真气已经在御剑而行的时候被他梳理发好了。看着这深邃的湖面,湖中倒影着天空的星光,变成了蓝色,显得神秘无比,他觉得这有点像是自己气海之中的真气。 将剑插于腰间,手背于身后,吹着夜风,沿着湖面走着,脚上踩着沙子。 群山之中,一个湖泊,独自一人,吹着湖面吹来的风,看着九天之上的星光映在湖中,神秘如画,画中有人挟剑漫步。 他找了一块青石,坐下,看天空,看湖面,又躺下,剑抱于怀里,慢慢的,他的眼睛闭上了。 星光与露水洒落在他的身上,夜风吹在他的身上,蝉虫在歌唱,伴着他入眠,不远处,一簇花散着淡淡的香,随着风而飘向远方。 “三姨,我看到有一个人从天上落下来,等我找给你看。”一个小小的声音从灌木中传出来,一个只小刺猬小心翼翼的钻出来,它抬头嗅了嗅空中,然后快速的爬到一块石头的下面。 在它的身后跟着一只更大一些的刺猬,连忙说道:“小刺,你慢一点,小心遇到强人,把你抓了去当宠物。” “三姨,你不准吓我,等回姥姥回来了,我就告诉姥姥,说你总是吓我。”石头下的小刺猬气呼呼的说道。 后面的刺猬也从灌木里钻到石头的阴影下来,伸爪拍了拍前面小刺猬的头,说道:“小刺啊,你还小,虽然是仙家,但是最应该小心的就是人类啊。” “哎呀,好啦好啦,知道啦知道啦。”白小刺又朝着一个方路去,小短腿居然跑的颇快。 “快来,三姨,我记得这个味道,就在前面。”小刺猬奔跑着来到一块大石头边,然后它看到石头上睡着的一个人,又不敢靠近了。 “快快,三姨,就是他,我认识的道长。”小刺猬两脚立起,比划着小短腿。 那三姨躲在黑暗之中不敢过来,它不相信小刺猬的话。 但是它最后还是过来了,因为它从千窟山赶过来,却发现黄仙竟是衰败了,听说是去攻打山外的火灵观,死了很多‘黄仙’。 “火灵观的?”三姨小声的问道。 小刺猬快速的点着小脑袋,说道:“就是他,他还说要跟我交朋友的。” 三姨小心的看着那大石头上,躺着睡觉的人,没有吱声。 它想要救出姥姥来,想了很多办法,也请了其他的仙家在其中说和,但是黄仙的族长觉得,它们黄仙一族会损失惨重,就是白仙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放回了白仙的族老,怕被其他的仙家看轻。 不过,黄仙一族请回来的黑猿一族却也没有将它们从白岩洞赶走。 “我要请他救姥姥。”小刺猬激动的说道。 “小刺,那你说你准备用什么请?”三姨问道。 白小刺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想到了。”说完,快速的跑开,三姨左右看了看,也追着白小刺而去。 楼近辰在天光之时醒了,然后起身先是对着湖的方向撒起尿来。 “啊!” 楼近辰还没有尿完,不得不转身,然后就看到灌木之下有两只捂着脸的大刺猬。 “刺猬,白仙?” 楼近辰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没有说话,因为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将尿尿完。 拌了一下之后,楼近辰收回宝贝,这才回过头来,从青石上跳下来,说道:“你们是白仙?” 他看着这两只捂着眼睛的刺猬,心中疑惑,怎么还捂起了眼睛。 害怕了? “妾身白三刺,见过道长。” 楼近辰见到两只刺猬中的大一点的那一只开口说道。 “白三刺?哦,这名字有点耳熟悉,对了,你知道有一只名叫白小刺的白仙吗?”楼近辰问道。 旁边的小刺猬,眼睛已经泛红了,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说话了。 “道长还记得小刺,这是小刺的荣幸,我为道长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您说的白小刺。”三姨白三刺说道。 “呃!”楼近辰看着旁边这只小刺猬,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实在是你们白仙长的都差不多,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不好意思。” “哇哇!”白小刺听了后,却是悲从心中来,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对,就是这哭声,它果然是我认识的那只白仙,没有错。”楼近辰高兴的说道,他还以为这辈很难再遇上那只有趣的刺猬了,没想到自己与那王绅追追逃逃,自己居然到了群鱼山中来了。 小刺猬听了之后,却哭的更伤心了。 她心中委屈极了,嘴里却忍不住的哭着争辩道:“我的脸上这里长了一棵红色的痣,和别的白仙一点都不一样。”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0:山中老猿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让我看看。” 楼近辰连忙道歉安慰道,并蹲下来说道:“让我看看。” 也许是在自己熟悉的山中,在自己的家旁边,所以它没有那么的害怕,小刺猬将头抬起来,她真的很想别人能够认得自己,不想听到说‘你们长的都一样’的话。 “是有一颗红痣,挺漂亮的。”楼近辰随口的说着,一只小刺猬脸上长了一点红斑,至于漂不漂亮对于楼近辰来说又哪里分的清楚呢。 小刺猬听了后,原本的委屈竟是瞬间溃散了,化着一股暖流,滋润着心灵,看着楼近辰蹲下来的身体和那张脸,不由的想:“他的脸好大啊,他嘴唇和下巴上也长刺了啊。” 楼近辰其实真正在看的却是它的眼睛,他记得当时这只小刺猬的眼睛是瞎了一只的,心有疑惑,自然是第一时间先问一问了。 “我记得你的一只眼睛好像是受伤了吧。”楼近辰问道。 白小刺听了之后,原本就已经不再委屈的心瞬间高兴起来了,想着:“他果然还记得我。” 当下便快速的说道:“是三姨治好我了,我三姨的医术在千窟山和群鱼山中都是最厉害的。” “原来,三姨还是一位大夫。”楼近辰说道。 “不敢不敢,略懂一二。”三姨白三刺尽量的让自己矜持一些。 “唔!”楼近辰站起身来,他心中高兴,阳光明媚,无意来到这群鱼山中,却能够遇上熟人,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你们有吃的吗?”楼近辰很自然的问道,就像是来到了老朋友家中。 白小刺和白三刺同样的很高兴,因为它们准备了一晚上。 白小刺更是快速的说道:“我给你摘了很多果子,快过来。”它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一株大树下,树下有几块平整的石头,旁边还有泉水流淌。 “你看,这些果子,都是我摘得,还有三姨也摘了,你快吃吧。”白小刺站在那一堆各种颜色的果子前,有些果子大如拳头大,小的则如指甲般小,还都带着露水叶茎在上面。 楼近辰也没有客气,当下便将剑往边上一放,然后就吃起来。 青果微酸,却很脆爽。 红果软甜,入口即化。 黄果清香,竟是有些吃果肉的感觉。 黑果竟有一丝的咸味,这让楼近辰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勉强吃了几个。 “这个叶子也好吃。”白小刺推荐着。 楼近辰从善如流,本着什么都尝试一下的心情,吃下一片叶子,一股腥臭涌出,连忙‘呸呸呸’的吐出来,说道:“这什么啊。” 小刺猬有些沮丧的说道:“有很多仙家也不喜欢,我以为你会喜欢,没想到你也不喜欢。” “你喜欢吃这个?”楼近辰问道。 “嗯嗯。”小刺猬连连点头。 “唔,吃了这个口气会变臭吧。”楼近辰说道。 “啊,会变成臭臭的吗?”小刺猬担心道。 旁边的三姨白三刺这才插话道:“这个叶子是一种可以治腹痛的药草,如果吃坏了东西,肚子痛就可以吃这个,能解毒。” “哦,那看来还是有用的,不过,我可不吃。”楼近辰又连忙吃了几个青脆的青果,这才缓过来,又看到旁边还有一个瓷瓶装着的东西,问道:“这里是什么?” “这里面蜂蜜,我在天快亮的时候,趁那些傻黄蜂出去采花蜜时偷的,你快尝尝,可好吃了。”说着它竟是伸出小粉舌头舔了舔嘴巴。 楼近辰拿起那并不大的小瓷瓶,仰头喝了一口,果然很甜,甜得割喉,楼近辰不是很喜欢,但是看到小刺猬馋兮兮的样子,便蹲下将瓶子递到它的面前,说道:“很甜,你喝吧。” 小刺猬闻着那香味,便什么也不想了,张嘴便去接,它喝过很多回了,但是这一次,它却觉得格外的香甜一些。 “哈哈,这蜂蜜,你自己吃吧。”楼近辰将瓶子放回去上。 这才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说道:“你们的洞府在哪里啊。” 于是两只刺猬带着楼近辰来到它们的白岩洞,楼近辰看到的则是一个他根本就进不去的洞穴。 白岩洞处于一块巨大的白色岩石下,而这块石头又在一株大树下,周围光洁,还看得到有三三两两的白仙,在看到楼近辰时它们都躲了起来偷偷的看着。 楼近辰进不去那白岩洞,只能是在周围独左看看右看看。 那三姨向他解释道,因为白仙受到了黄仙的偷袭,白仙大多数的地盘都被黄仙请来的一支猿族给占据了,剩余的白仙都退到这附近生活了。 “我听说你们的姥姥被黄仙抓住了,现在还没有救出来了吗?”楼近辰问道。 三姨白三刺愁苦的摇头,说道:“没有,我们也请了柳仙一族的人去说和,但是黄仙的族长仍然不放我们的族老。” “什么理由?”楼近辰问道。 三姨迟疑着,楼近辰随即恍然道:“它们是将黄仙在火灵观的死伤都算到你们头上了吧。” 三姨忧心的答着:“嗯,正是这样。” “那群黄仙住哪里,你带我去。”楼近辰直接说道:“我也正好有一笔帐要跟他算算呢。” 三姨心中高兴楼近辰帮白仙们要回族老,但是却又怕楼近辰不是对手,要知道,黄仙们身边还有一群黑猿呢,那些黑猿个个阴沉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可怕极了。 这也是为什么黄仙即使是损失惨重,也没有哪家敢去找黄仙麻烦的原因。 “道长,黄仙或许于道长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他们有猿族在侧,恐怕难善了。”三姨认真的说道。 “正要会一会。”楼近辰一拍腰间的剑,豪气的说道。 三姨看了一眼身后跟着有些晕乎乎的吃着蜂蜜的白小刺,最终还是说道:“那我让族人去向黄族下帖子。” 楼近辰倒没想到这山中还有这些讲究,却也从善如流,没有要别人遵从于自己现在的兴致非要现在去。 “那你们安排吧,正好,此地风景甚至好,我再去那湖边看看吧。”楼近辰说着,便又朝那碧眼湖而去。 信步而走,白岩洞本就离这碧眼湖不远,白天在阳光下看这湖,只见湖面翠绿,周围的山峰同样的碧绿,山影及湖边树影倒影在湖中,不知道是湖中翠色染碧了这山,还是这山浸翠了湖水。 一阵风吹来,一头乱发飞扬,楼近辰却心旷神怡,若非亲眼所见,世间竟真有如此冷翠的湖水,如一只冷漠的眼睛,凝视着着天空,要将天空中的星辰太阳都倒映入眼中,埋葬于无尽深邃的湖水里。 湖水与山之间,有溪流和山渠相连,林木深深。 远远看到似乎有一个人正坐在一处树荫下垂钓。 居然会有人在这里垂钓?定非凡人,本着多认识一个人,多交一个朋友的想法,楼近辰走了过来,走得近了,才看清楚,那居然不是人,而是一个穿着灰色衣袍的老猿。 他醒悟过来,这应该就是新迁入这群鱼山之中的那一支黑猿族群。 楼近辰有些惊讶于对方居然会钓鱼,捕鱼很正常,但是垂钓在楼近辰看来,已经不再是为了填保肚子,而是上升到了某种精神的追求了。 那说明,这黑猿的智慧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了。 楼近辰走过去,对方转过头来,那深陷的眼窝,黑幽幽的脸,以及那暴突的牙床,让楼近辰感受到一股凶戾扑面而来。 不过,楼近辰却从他的眼睛之中看到了有层次的思索。 楼近辰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对于智慧生命,尽管是异类,他并没有过多的厌恶或者看不起,但是心中的警惕却已经提到了最高,毕竟这是真正的非我族类。 楼近辰走到树荫边,两手交合,像是对待一个长者一样的行了一个礼,说道:“火灵观楼近辰,见过猿先生。” 他没有进树荫处,因为在他看来,此时的树荫就相当于对方的领地,这当然只是从意识上的认定,而先生,在人类之中,向来都是尊称,凡事先礼总是没错的,再不济,腰间有剑。 这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生了智慧的老猿在听到楼近辰报名之后,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楼道长入山了,在下袁松,不过山中一老猿,岂敢称先生。” 楼近辰听他说话,竟是有着深刻的人类对答烙印,心想这老猿必定在人世之间生活过许多年,即使是没有,也一定曾经长期的接触人类,并且是接触的那种有学识者,而这个世上,有学识往往代表着有修行。 “我听说袁先生从他处迁居于此,不知袁先生出身于何处宝地?”楼近辰问道。 这老猿却并没有如楼近辰所愿的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楼道长此番入山,所谓何事?” 楼近辰本是随口一问,因为对方即使是说了,楼近辰也不会知道那个地方。 但是对方不愿意说,楼近辰反倒是起了心思,说道:“火灵观立观是得了府君批文,县君支持的道观,观虽小,却有巡查山河之责,前番群鱼山中仙家争斗,扰乱地方,此番进山,正想问个明白。” 楼近辰所说的那个巡查山河之责确实是有,因为他的道观都是县君派人建的,又得批文,平日里每月也会得到县衙的供奉米粮,所以县中出现一些事解决不了,便也会请去帮忙。 至于立观于城外,巡查山河,很多道观其实根本就没有当回事,在外面本就有各种危险,为了自保也要自己处理,有些人则是会去主动巡查山河,获得名声,比如青萝谷在这一带便有着不小的名声。 而火灵观新立,观主也不愿意走动,其他的人大多也没将他这样的权力当回事,因为巡查说到底还是需要自身实力的。 楼近辰当然也没有在乎这个权力,但是既然已经来了,话说到这个点了,那自然就摆一摆身份了。 老猿目光闪烁,看着楼近辰。 楼近辰本是垂于两侧的手,剑插在腰间,这时却不经意,右手收于腰间,离剑柄极近,心中不由的也紧张了起来,暗想:“这老猿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来头吧,我只是随便一问,难道它还想杀人灭口?” 双方目光交汇,意识碰撞,楼近辰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怯意,而老猿的那一股侵略之念,也被楼近辰挡在外面。 “在下出生之地已经不记得了,自记事以来,便在秋蝉学宫,生了些灵彗之后,便奉命看护丹房,蒙宫内先生开恩,放我归山寻得族亲,正蒙族亲生活之地遇了火灾被焚毁,所以迁来此处,并非有意夺取白仙的居所。” 显然,他也知道,黄仙赶山而出,却大败而归事,所败之人就是面前这个年轻剑客。 “哦,了然,我想袁先生只是适逢其会,不过,我听说黄仙族长还扣着白仙的族老,不知袁先生可愿意去说和。”楼近辰说道,如果能够顺利的解决这事,楼近辰也不想多生事端。 老猿沉吟了一刹,说道:“我们黑猿愿与邻为友,大家和睦相处,不愿意大家厮杀,但我们一族初来乍到,势单言轻,就不参与各仙家之间的恩怨了,告辞!” 老猿说完,竟是转身离开,楼近辰微皱着眉,追说道:“袁先生本己在局中,恐怕无法置身世外吧。” 那老猿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楼近辰看着他转入山林之中,林叶声如涛,涛声如怒,仿佛蕴藏着无边的心事。 楼近辰来到了碧眼湖的消息,在山林涛声之中传开了。 他则坐在刚刚老猿坐过的地方,拿起老猿没有拿走的鱼杆静静的垂钓。 看着那芦苇做浮标,一动不动。 这竟是一个极佳避风湖弯。 风动,树叶树,湖面其他的地方波光起伏,然而这一处却安静无比,浮标纹丝不动,一些黄叶落在了这一角的湖面上,天气原来早已入了秋,向冬而去。 楼近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本仍然有些躁动的心,竟是慢慢的平静下来,如这一角湖水,外面林涛如怒,湖面波光涌动,这里却紧守一角清静。 两只刺猬来到楼近辰的身后,看到这一幕没有开口,它们不敢打扰,在它们的眼中,这一刻的楼近辰与这一片山和湖融为了一体。 直到楼近辰自己主动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好舒服,比睡了一个大觉还舒服。” “???”两中刺猬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叹,你不是就坐在那里睡觉吗? 紧接着它们,又将送帖给黄仙那边的结果告诉楼近辰。 “那黄仙族长说,要救回姥姥,就晚上来场斗法,我们若是胜了,则还回我们的姥姥,我们若是败了,则我们就要永远的离开这群鱼山。”三姨白三刺愁苦的说道。 “山中事,还是需要剑来解决啊。”楼近辰感叹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1:走阴作法 在一个阴暗的山洞里,有一群黄仙或蹲或站的在那些乱石上,朝着山洞的更深处看去。 刚刚有两只刺猬来送信,说是火灵观的楼近辰要来带走刺猬姥姥,这消息一传开,便像是水入了油锅。 几个月前,它们的长辈或者自己赶山而出,却铩羽而归,火灵观楼近辰这个名字就是大家忘不掉又不愿意提的名字。 原本还想着,大家过些年就忘记了这事,但是现在他居然进山了。 有些的心中意思是将那些刺猬的姥姥还回去,虽然不好看也不好听,但是有人觉得这样或许还可以顺势与火灵观搭上关系,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但是族长却不愿意,并且回信说晚上的时候进行斗法。 可是,这又是为何必呢? 几个月前,那么多仙家赶山而出,都没能够奈何得了人家,现在却要与人公平斗法,这个消息一传开,还在山中的黄仙都来到了族长居所前,然而现在族长却是与那个黑猿在里面说话,谁都还没有见到。 黄仙的族长所居清凉窟中。 一只孩童大小,穿着衣服的苍老黄鼠狼,正对着一头穿着灰袍的高大老猿说话。 “你要我代你们出场与楼近辰比试?”老猿重复着老黄鼠狼的话。 “是的。”苍老黄鼠狼回身捧起一杯清水,仰头喝下,没有看老猿那压迫性的面容与眼神。 “你要知道,黑猿一族可不是你们黄仙的‘马夫’。”老着怒火了。猿的语气之中已经有 “是的。”苍老的黄鼠狼依然没有转过来,但是回答的却很及时,并说道:“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难,难道不应该帮助吗,我请你们入群鱼山,并将那些傻刺猬赶走,将他们的地方给了你们,这就是我对朋友的帮助。” 黄鼠狼转过身来,那一双枯黄的眼睛之中,充满了狡诈与审视。 老猿知道对方的意思,是在说他们帮猿族在这群鱼山中立足,那么现在是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我想,你们黑猿一族,也不想再流浪了,更不想被山中的人看成是一个忘负义之辈吧?”苍老的黄鼠狼继续说道。 老猿走上前两步,来到黄鼠狼的面前,俯视着黄鼠狼,黄鼠狼的眼睛眯了起来,嘴巴咧开,露出里面的尖牙。 “如果我不同意呢?”老猿低沉的问道。 “那么,你从秋蝉学宫的丹房盗取药引,成为‘过阴人’的事,一定会传到秋蝉学宫里去。” 黄鼠狼的话一出口,这阴暗的清凉洞温度像是突然下降了一样,黄鼠狼觉得这老猿对自己起了杀心,但是他并不怕,因为自己一次偶然的机会,通过一位远行在外‘马夫’为自己立的灵牌位,而听到这老猿的秘密。 老猿当时正与另一头在秋蝉学宫看守丹房的黄猿在一起说话,老猿哄骗黄猿趁秋蝉学宫里的夫子们带着学生们去游学之际,带他进去看看。 而老猿却趁机偷了‘过阴人’药引,但又被黄猿发现了,黄猿追来要讨回放回丹房中去,但是老猿却早有准备,仗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身武艺,将黄猿杀死了,并且就地吞食血肉,连骨头都敲碎然后吃进了肚子,这显然是怕被人找到。 日啖一头黄猿,这不是一般的肠胃能够做到的,以黄仙的猜测,这老猿显然是修习过武道,筋骨肠胃都极为强大。 那一次事之后黄鼠狼本以为只会成为自己一段记忆,没想到后面居然再次的遇上了这老猿,并且这老猿还带着一群黑猿来到了群鱼山的山外。 所以他趁机将之带入群鱼山中,是因为他知道这老猿的秘密,可以拿捏得住他。 老猿眼中凶机涌动,一探手便已经将黄鼠狼拿捏在了手上,黄鼠狼咽喉被抓着,提得很高,奋力的挣扎,却无法挣脱,它的念头一动,一道阴魂便要脱离身体钻出来,然而阴魂被似紧紧的锁住了。 他想要阴魂出窍,竟是发现老猿的手上笼罩着一层乌光锁住了,竟无法阴魂出窍。 黄鼠狼艰难的发出声音:“你杀我,明天便有消息传至秋蝉学宫。” 黄鼠狼族长以为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时,老猿却将他放下了,说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黄鼠狼笑了,他说道:“黄仙家簇的信誉从来都是最好的,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老猿无法确定杀了这个狡诈的黄鼠狼是否有用,所以他决定暂时忍耐一下,将族人们送走,再杀之远遁。 心中既然有了决定,那今日与那楼近辰的比试就要避免不了,他对于正大光明的比试从来是嗤之以鼻的,他可以看出,楼近辰的剑术一定很高明,正常比试自己要赢的话,定然不容易。 既然说是晚上比试,现在不过是晌午,这楼近辰一定没有防备,不如袭而杀之,那么不必再比试什么,正好可取信于这些臭黄鼠,争取时间让族人离开,到时我独自在此,可尽灭其族。 老猿心中想着,便说道:“一切的麻烦来自于这个楼近辰,何需要等到晚上,容我现在去杀之。” “好,祝袁君得胜而归。”黄鼠狼似乎并不计较老猿对自己动手,欣喜的恭祝着老猿。 老猿不按约定的现在去偷袭,他没有半点的劝阻。 在他的眼中,老猿的身体周围意竟是浮现了一层暗影,仿佛一重门一样,他步走入其中,身形如进入水中一样,从明晰到朦胧,直到消失不见。 黄仙看到这一幕,心中同样震惊,他心生后悔,不由的想:“这袁松原来已经修成了‘走阴人’,看来我得小心他了,不过,只要他还畏惧秋蝉学宫的便奈何不了我。” 又想到,火灵观外的山前,自己族中子弟被那楼近辰杀死的景象,心中便又是恐惧又是愤怒,这么久过去了,仍是常常难以入眠,此时想到楼近辰可能在老猿的偷袭之下身死,但兴奋不己。 于是传令让诸黄仙监视白仙的动静。 老猿并没有直接去楼近辰那里,而回到了自己的同族所在之地。 他刚那一刹那又改变了主意,他想着:“此时去袭杀楼近辰的时机,正是同族离开群鱼山的时机,到时若是我杀了这楼近辰,他身后的火灵观的观主只怕不会善罢干休,我留在这里,绝非好事,既然都是要走,何杀了这楼近辰再杀那臭黄仙。” 他并没有将自己心中打算告诉这个自己这个后辈,只是吩咐他悄悄的带族人离开群鱼山,好在大家常常聚啸山林,在山林之攀跃,整个群鱼山中的人都知道。 那后辈看到自己尊敬族长,如此愤重,也没有多问,而快就将本就不多的同族聚拢,也没有带什么行礼,寻了一个理由,朝着某一座山峰,在山林之间攀跃而去,一路的猿啸,和往常一样。 老猿看着孩儿离去,心中那一股无名之火越发的压抑不住了。 “我不过是带着亲族,寻一处栖身之地,可你们却一个个都来逼我。” 他连楼近辰也恨上了,若无楼近辰来这山中多管闲事,这个黄仙又怎会逼自己与之斗法,而那只臭黄鼠狼,居然知道自己的秘密,定要杀之。 楼近辰的出现,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人类,偏是爱多管闲事,管了城中事,还要来管山中事,今天就让你死在这山中。” 老猿身上阴影浮现,他一步步的走入其中。 而他眼中的天地快速的改变了。 天地分阴阳,有阳必有阴。 老猿的眼中斑斓世界迅速的变成黑白色,但是环境却有了很大的变化,尽管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但每一次走阴之时,老猿仍然会有一种非真实的感觉。 阴世的一切都似假的,像是写字或作画之时力透纸背,墨迹印透了纸,在纸的背面形成了另一幅字画。 老猿走在这黑白的世界之中,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阴世里有着种种可怕存在,那些都是曾经在阳世之中留下烙印,却又已经死去的存在,他们的烙印在阴世还能够看到。 只是阳世时光流水,冲刷了无数的人与事,而阴世留下了层层的烙印依然还在。 即使因为修行,能够行走于阴世的老猿也提着一颗心,生怕心跳过快而惊动了那些亡者。 好在他此时身上的活人气息全无,宛若亡者。 他顺站记忆中的路,找到白岩洞,在阴间看不到那些白仙,他知道这是因为这些白仙难以在阴世这边显露出痕迹。 而想要找到楼近辰也不容易,从阴间窥视阳间并非不能,但是他的‘走阴人’本就是盗来的法术,能够修成已经有运气成份,行走阴世都还需要自己琢磨,不过,好在修成之后便有法术自明,自己又琢磨出些用法。 “楼近辰。” 他心中呼喊着楼近辰的名字,隐隐的感觉到楼近辰灵魂的回应,他这一刻,仿佛隔着虚空感觉到楼近辰的所在,好像能够从黑白的虚空描摹出楼近辰的轮廓。 随着他的呼唤,楼近辰的身影竟是越来越清晰。 他似要将楼近辰的魂魄喊到这阴世之中来。 然而虽然很清楚看到楼近辰似印在纸背的身影,却无论老猿怎么喊也无法有寸进。 不过,这拉他人阴魂进入阴间的法子,老猿只是试一试,他真正引以为杀手是修习多年的武道功法。 于是他开始蓄力,准备一拳自阴世打入阳世,将这个楼近辰击杀。 然而,就在这时,他仿佛看到楼近辰像是预知了什么一样,突然拔出剑,朝着虚空里挥出一剑。 老猿仿佛看到一抹银光直入心灵,他连忙紧束心意抵挡,只觉得后脑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骤然的痛感让原本蓄力的一拳瞬间散去。 稍稍缓了缓之后,他再一次的蓄力,仍然是击杀楼近辰,他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猿。 然而楼近辰又挥动手中的剑,一抹剑光从冥冥之中出现在他的心灵深处,他再一次的紧束意志抵挡,心口骤然剧痛,他捂着心口蹲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剑术,居然能够透过阴阳隔壁伤到自己。 在缓了好一会儿之后,那一分伤及魂魄的痛感才不再那么痛了,于是他再一次的凝视着楼近辰形成的烙痕,蓄力,准备一击而杀,可是楼近辰又是朝着虚无里挥动手中的剑,一道剑光直接在印在他心中,斩划在虚空。 亮银色像是划开他心灵的混沌,竟让他一这刹那之间,感觉到了死亡,他整个人都僵直倒下。 这一次,他躺在地上许久才起身,于是转身便走,他已经确定,当自己呼唤楼近辰的名字,并对他起了杀死之时,对方便挥出一剑刺中自己。 他心中已经生了惧意,朝着黄仙族长所在清凉洞而去,然后念着黄仙族长的名字,黄仙族长的身影在他的眼中显现出来,并且快速清楚,然后他看到那一只虚幻的黄鼠狼的阴魂穿过迷雾出现在他的面前。 黄仙旅长眼中满是迷惑,当他看清楚眼前的老猿之时,眼中瞬间出现了惊骇之色,说道:“袁松,你想干什么?” 老猿却理也不理,一把就抓住了他的阴魂,然后塞入嘴里,只见那阴魂在他的嘴边奋力的挣扎,却依然被吞入肚子,并一直持续的大喊着,初时威胁,后求饶,再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老猿又行了一段距离,从阴世回到阳世,然后跟着自己族亲的脚步出了群鱼山,在离开之时,看了楼近辰所在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楼近辰坐在那里修行,连续挥动了三次剑,每一次都觉得深身难受,一股危险感弥漫在心头,周围却又完全没有,便只能够循着冥冥之中那一丝危险感觉去挥剑。 他自己也不知道结果,反正挥剑之后,那危险的感觉便消失了。 如是三次之后,便一切都平静下来,甚至都像是一场错觉。 “楼道长,怎么了?” 白三刺看着楼近辰突然朝虚空里挥剑,并四处张望着,不由的问道。 “似乎有人对我作法!”楼近辰说道。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2:幸运 楼近辰盘坐在白岩洞的顶上,他觉得这里视线开阔一些,若有人袭击可以更好的发现。 闭眼感摄阳精,手捧着出鞘的长剑,剑身上有一层白炽的光华流转。 人与剑同修同炼。 楼近辰发现‘气行经络炼身窍’可以将手中剑一起纳入‘气行’的范围中,气自右手出,从剑柄入剑身,在剑身里流淌而过,行至剑尖处,再入左手经络,归于身中入气海。 林中愈发的静了,静的连土里的虫子啃食草根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耳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睁开眼睛,看到一群白仙拥到白岩洞前,其中白三刺更是紧张又激动的说道:“黄离死了。” “黄离是谁?”楼近辰问道。 “黄仙的族长!”白小刺在旁边快速的接话道。 “怎么死的?谁杀了他?”楼近辰惊讶的问道。 “妾身听那黄离的弟弟哭诉说,是袁松杀了他哥哥。”白三刺说道。 “因为什么?”楼近辰再问。 “听说是因为黄离掌握了他什么秘密,威胁了袁松,要袁松来杀道长你,袁松气不过就杀了黄离,已经带着族人朝群鱼山外而去了。” 楼近辰立即明白,原来之前是这个袁松来杀自己了,只是未杀成。 紧接着,她又将那袁松的身份秘密说了,楼近辰这才知道,这袁松居然有这样的一面。 “那黄离死了活该,我听说,黄离是想让袁松杀了道长你,到时如果火灵观主来问,他们就将袁松推出去,将一些归罪于袁松以消火灵观主之怒火。” 楼近辰不由的想,这些山中妖类,一个个学人行事,但是多数却只学到了人的阴暗一面,其本性偏狭,记仇,有种种狡诈的小聪明,却无真正的智慧。 山中景好,楼近辰却也不愿意久留,既然那黄仙族长已死了,当天晚上它们便将白仙的族老放了回来。 楼近辰便也就与白小刺约定,它可来观中玩耍,于是乘着星月的光辉在林海之中踏叶而行,飘飘如仙。 回到火灵观中,落于院中之时,观主微微抬了一下眼皮,便又闭眼修行,而楼近辰则是回自己屋里睡觉。 这一次出门,本想去黑风寨,但是却没有去成,在双集镇便受阻了。 他有所悟,便兴尽而归。 明确了自己修行理论道路,正是修行时。 清晨,他先是挑了水回来,洗净水缸,倒入净水,然后开始修行,感摄阳精,只是却不再是如以前那般直接纳入气海之中,而是使之在身体的经脉里行走,观想太阳落入身中,将血肉之中精血炼化。 在他经脉之中,一团太阳的光芒一寸寸的移动,将经脉所过之处皮肉里的精血被炼成真气。 商归安与邓定起来了,看到了楼近辰之后惊喜的喊着‘师兄’。 之后又一起拜见观主,观主并不在意,依然独坐修行,大门不出,如黄花大闺女一样。 整个火灵观之中,一切都似静止的,两个童子修行倒是有些进步。 当天,两童子缠着他们讲这些天来的经历,楼近辰也没有隐瞒,听得两童子心驰神往,恨不得修行有成,以身代之。 楼近辰并没有再离开,而在这里开始静修,而且似乎快到了年末,每天楼近辰都会看从观主那里拿来的书,书里有游记类,也有一些法术的应用技巧方面的讲述,楼近辰不知道观主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但看观主贴身收藏,显然得来不易。 这一天,邓定家的管仆人来了,说是邓夫人希望邓定能够回家过年,当然同时也希望能够请得观主与楼近辰、商归安一起。 楼近辰当然是无所谓,但是观主不去,而商归安也没去,所以楼近辰也没有去。 不过,邓府仆人还为楼近辰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季夫子回来了。 这让楼近辰很高兴,越是修行,越是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多,他越是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陌生,还有很许多不了解的地方。 而观主总是呆在房间里,也不愿意多说话,季夫子修行的是天下正法之一的羽化法,定然有自己想要了解的知识。 于是进山打了一只百余斤的野猪,带上半边野猪肉去见了季夫子。 他看到季夫子时,非常的惊讶,因为他季夫子眼中有着疲惫和伤感,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季夫回来的路上被一伙强人偷袭,死了几名弟子。 “夫子,究竟是什么人袭击你们?”楼近辰问道。 季夫子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乾国自立国以来,已七百余年,高祖立国之初,便定下了王与士共治天下,这‘士’,便是指我们这些修士,但是却也将一些修士排除在外。” 楼近辰还当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当即问道:“哪些修士排除在外。” 季夫子看了一眼楼近辰,说道:“你的师父实在是太不认真,什么也不教你。” “呃,观主确实少言语。”楼近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可知道世间正法,旁门,左道之别?”季夫子问道。 “弟子略有所知,正法有炼气、羽化、阎罗、秘食、武道、豢灵、祭神、香火。至于旁门多少左道多少,倒是不了解。”楼近辰说道。 “你说的没错,但其实所谓正法,都只是因为出现过化神修士才被称之为正法,而这化神便是来自于炼气法之中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中的化神。” “可以说,世间的修行流派之中,都是从炼气法之中衍生出来的法门。” “其中,从正法之中走出来的分支,便称之为旁门。而那些没有人修到化神境的修行法派,便是左道。” “当年高祖定下不与之共治国家的修士,指的是那些以损害他人肉身魂魄来修行的修士,更确切的说,有以他人魂魄、精血炼法修行的人,这一类人多为左道修士,这一次偷袭老夫的人中,炼有一杆鬼幡。” “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此人是想将老夫的阴魂摄入其中,使其鬼幡更进一步。”季夫子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夫子,您可知道,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楼近辰问道。 “彼辈藏于山林江湖之中,彼此隐藏身份,有事则一起出动,无事则各自修行,即使是认出其中一两个,也无法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些人,有鬼怪,有左道修士,甚至可能是我认识的人,或是州府之中的正法修士。” 正好有人端茶进来,季夫子谈性不佳,便让楼近辰回去,不过,却在楼近辰出门之时说道:“本月十五,老夫开堂讲法,你可以来听一听。” 楼近辰离开季氏学堂,去了邓定家中,邓府留饭,楼近辰便在邓府吃了一顿晚饭,并且打包了两盒糕点出门,准备带给观主与商归安师弟吃。 一路的朝着西城门而去,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有的只有从街两边房子门窗之中透出来,驱散一簇簇黑暗,形成一团团的枯黄的地。 “汪汪汪!” 突然在巷子传出一阵狗叫,紧接着,听到一片串脚步声从跑过,他站在巷子口看到一个女孩快速的跑了过去。 狗叫声紧紧的跟在身后,她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这三天来,她都是向人讨食,然后被街面上的乞丐追打,她抢到东西就跑,在这巷子里东躲xz,晚上的时候就睡在别的屋檐下,偷别人家前小院里晒的米饭吃。 有些人家里米饭煮多了吃不完,便会拿出来晒成干,当然更多的都是喂牲口。 她为了摆脱那一只狗,鞋子已经跑丢了一只,躲进了一个猪圈之中,这个猪圈关着三只猪,里面铺着稻草,她不敢出去,就缩在猪的身边,紧紧的靠着一只猪取暖。 一年前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躲在猪圈里与猪取暖,但是现在她却在这样做,并且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至少这里没有那么的冷,身边有了三头猪,似乎也多了一丝的安全感。 原本身为大家闺秀的她,在家有父母宠爱,奴仆照顾,出门乘轿,吃的是玉晶米,饮的是百两银子一两的红袍茶,烦了有人讲笑话,有人给自己当狗玩。 但是一夜之间,自己的家破灭了,被一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强人攻破了。 在一片混乱自己,自己被护卫保护着逃离了家,身边只有母亲,再然后护卫欲对自己娘亲非礼,却又被一个刀客杀了,然后自己与娘亲便成了那个刀客的俘虏,她以为自己与娘亲的命运就此跌到了谷底,却慢慢的发现,自己的娘亲竟是已经变了。 原本她还以为只是娘亲无法适应身份的变化,从而性格发生了变化,但是她发现自己错了,自己的娘亲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娘亲,她有一天晚上,亲眼见到娘亲在厨房里偷吃血食。 第二天的时候,她便听说附近有人死了,而且还是被什么东西挖了心,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娘亲’吃的那一团血肉。 当时有衙门里的人来调查,还有人捕快上门过,但是却并没有什么结果,后来她听说捕快们都去什么徐坑村,不过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娘亲吃血肉了,也没有听说附近的邻居有人死了。 然而最近这些日子,她发现自己娘亲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可怕,有时候晚上睡觉之时,她发现自己的娘亲站在自己的床边。 有时候是坐在那里,有时候则是站着,当她被惊醒之时,看到的是娘亲黑暗里的身影,她非常的害怕,她都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是那种恐惧像是浓的化不开的墨,缠绕着她。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变成了黑暗的,仿佛随时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好在被她找到了一个借口躲了出来,然后就是四处的躲藏。 就在这时,那一种熟悉的恐惧不知为何突然又蔓延上心头。 “她来了。”女孩心头生出这个感觉,她已经不再叫这个女人娘亲了。 在巷子口,有一个女了悄然的走来,她盘着头发,梳的像是一个贵妇人一样,身上的穿着也极为体面,与这满是脏臭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站在巷子口,朝着里面看来。 “南南,你怎么不回家啊。”妇人一步步的走过来,朝着猪圈这里走来。 “南南,南南,回家吧,娘亲做了好吃的,等你回家去吃哦。”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虽然声调显得非常的亲昵,但是声音中却没有半分的感情。 女孩躲在猪圈之中,瑟瑟发抖,她觉得有一片黑暗朝着自己涌来,要将自己吞噬。 妇人的脚步已经出现在了猪圈的外面。 这巷子静悄悄,唯有妇人的声音。 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黑暗的宁静。 “这位夫人,你在找什么?”声音像一道亮光,穿透黑暗。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一个人从巷子外面走了进来。 来者身量高瘦,头发扎起似马尾,眉角微扬,桃花眼,眼神明亮,唇上有淡淡胡须,额头有几缕无法扎上的头发垂散着,在风中晃动。 “是你。”妇人认出了楼近辰。 “是我,想不到还有再见到的一天。”楼近辰说道:“那一天,让你害了一个人,还让你进入到了人间,这件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我虽不认为自己有兼济天下的能力,但偶尔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而那一天,你夺人身体,我却被妖魔盯视着,当我杀了妖魔归来,你却已经走了,今天再遇,是我的幸运。” “幸运?”妇人似乎不是很理解这样一个词,又或许她不明白为什么楼近辰说幸运。 “是的,能够弥补自己过往某一个时间段里的遗憾,这是何等的幸事。” 楼近辰现在回想着这事,是两次遗憾,一次是那个庙里,一次则是在城门口遇上了那个刀客。 庙里的时候他没有出手救人,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根本就来不及,因为那感觉到了那个妖魔已经在庙外了。 而第二次遇上那个刀客,只让他若有问题来找自己,其中很大的一个原因,他觉得这个刀客并不是什么善类,而忘记了当时还有一个女孩跟着他们。 “我认为,你再遇上我,是你的不幸。”妇人话落,七窍之中有黑色溢出,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铮!” 楼近辰腰间剑已经出鞘,跨步挥斩,人随剑走,一道剑光斩破黑暗,黑暗里留下一抹亮光。 紧接着一个上步挑刺,黑暗里掀起无形风浪。 这两步之间,便已经来到了那妇人的面前不远处,黑暗里却有万千无形的丝线朝着他卷来。 只见他手中的剑在头顶一卷,割断无数的黑丝,又往头顶虚空里一刺,刺破了黑暗,露出了外面的星空,与天地连接在了一起,剑上曦化涌动,感摄虚空里的元气,随剑而落,剑光如柱,冲破黑暗。 妇人朝后急走,要逃跑,楼近辰一剑冲刺,一步跨出二十余步,寒光在虚空划出一条线,剑尖直入那妇人后心。 剑入身体,他却觉得剑下穿落落的。 顺势剖划而下,妇人的身体竟是瞬间剖开,一团黑色冲入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个干枯的人尸倒在地上,瞬间碎散为尘埃。 楼近辰倒持手中的剑便追了上去,那黑暗却早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这城里这么多的巷子,这么多的屋子,这么多的人,对方一心躲藏,很难寻到。 楼近辰回到猪圈上,站在栏门边上,看着已经从猪圈里站起来的女孩,说道:“抱歉,当时没能够救下你。” 女孩没有回答,但是她哭了,她在发现自己娘亲成了怪物后没有哭,在些城中巷子里到处躲藏了三天没有哭,却在这个时候哭了。 楼近辰伸出手,说道:“来,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回火灵观吧。” 女孩伸出手,搭上楼近辰的手,随之被一股大力托起,她觉得天地都仿佛在在托举着自己,直上天空。 低头一看,原本她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的黑暗,那困顿了她三天的巷子,都已经在脚下,她看到了城中各家各户的灯火,试图寻找自己之前住的那一座宅子,只看到一片黑暗。 但是抬头,繁星满天。 远方,青山如雾,夜风托送。 下方城中,猪圈里三只猪的前脚搭在围拦上,眼中闪着人性化的光芒,看着天空中远去的人。 屋里走出两个老人,其中老妇人手中挂灯,一手挡着风,来到猪圈边上,说道:“你们要好好的听话,再过两年,赎完了罪自然就会放你们离去,要是不听话,就把你们卖给城西的张屠夫。”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3:夫子讲法 星空下,连绵的山如画家笔下深重的墨,山下一点光芒,却将这片黑暗刺破,那是火灵观所在。 楼近辰带着女孩入了火灵观,将商归安惊醒,他看到一身脏臭臭的女孩时无比惊讶了,楼近辰则是让他烧水,然后一边给他讲这女孩的事。 当然,他对于女孩来历也不清楚,只讲自己知道的部分,女孩坐在厨房的门槛上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之后,让女孩来到浴房之中,进入木桶里洗澡,他正要出去为她寻找衣服穿,但是女孩却在他转身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也不说话,楼近辰看到她眼中的仍然存在着的惊惧,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去为你寻套衣服来换。” 女孩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楼近辰不得己,只好喊道:“商归安,你去邓定的房间找一套衣服来。” 商归安知道女孩要洗澡,早已经离开了这里,在听到楼近辰的话之后,去了邓定的房间寻来一套衣服,送了进来,不用楼近辰吩咐便又出去。 “好了,衣服拿来了,你自己洗吧,我就在门口守着,你不用怕。”楼近辰说道。 女孩摇头,楼近辰要剥开她的手,她眼中有了泪水。 “唉,这样吧,反正你还小,其实也没什么,我在房间里就不走了,你洗你的。”在楼近辰承诺之后,她这才脱衣,但一只手仍然是抓着楼近辰,即使是进入木桶之中亦不肯放手。 “你好好洗,连头发一起洗。”楼近辰看着她头上污秽忍不住的说道。 最终,连续换了两桶水,她才洗好。 也许是洗过了澡,被热水驱散了心中寒冷,她的身上红彤彤的,脸在灯光里,更是落上了红霞。 当天晚上,楼近辰让她睡自己的房间,然后他则在旁边的打坐修行。 第二天的时候,她整个人看上去好了许多,只是仍然不说话,楼近辰只知道她叫‘南南’,带她去拜见观主,观主打量着南南,说道:“是个苦命人,前十余年己享尽荣华,往后便要直面黑暗,行走黑暗需要法术护身,本观有两门法,一门炼气法,另一门是本观所修的《点心化煞法》,此两法皆可护身,你想学哪一种。” 观主昨天晚上早已听到楼近辰带她回来,并且知道了她的来历。 这个女孩让他突然想起了曾经遇到过的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也是经历苦难,但在一步入修行之后,便如火点干柴,短短的时间内,照亮一方。 至于楼近辰,他在心中已经将之当成天才看待。 楼近辰有些意外观主居然见第一面就有心收她为弟子。 但是南南还没有回答,观主旁边的灯焰便跳动了一下,似乎就知道了南南的意思,说道:“你想拜楼近辰为师啊,楼近辰亦是本观弟子,你拜本观为师,本观便让他教你。” 南南看向楼近辰,楼近辰点头,至于这女孩想拜自己为师这事,他倒是觉得拜观主为师挺好,想要跟自己学就跟自己学,反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敝帚自珍的想法。 就这样,南南在火灵观留了下来。 观主看着楼近辰带着南南出房间时的身影,不由的想:“我固然天资一般,但将来若有机会再见故人,我弟子定不弱于人。” 时光易逝,已是月中。 楼近辰来到了季氏学堂。 学堂之中静悄悄,竟是没有学生,引路的中年人告诉他今天学生们休息。 “夫子难道为我一个人讲法吗?”楼近辰心徘徊着这样的念头,最终问了出来。 “平时老爷今天是休息,今天是专程为公子你讲法的。”这引路中年说完便不再说话,一直引着楼近辰来到了他第一次到来之时坐的那个亭子。 在亭外看那亭子,看到上一次没有注意到的,那亭子上面居然有刻有名字。 风雨亭。 两边柱子上面又刻着:“风吹一庭春,雨颂满园静。” 他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想着季夫子坐在这里,看着庭院之中树木发新芽,开红花,然后正好天下了雨,雨声之中,身后的屋子里学童们颂读着书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来。 脚步声响起,在这个冬天末期仍然有些冷的天气里,季夫子穿着一身亚麻袍服,头发也是披散着,看上去随意而放松,比起上一次见面,他身上的疲惫尽去,伤感也看不到。 楼近辰知道,人不能够一直活在负面的情绪之中,得需要自我调节,这不是忘记,记忆就像是家里的东西,需要整理与归置,不能让那些不快乐的记忆永远摆在桌上。 “你今天来的早!”季夫子来到亭子里,背手而立,看着那照入庭院这中的一线阳光。 “夫子并未曾说月中具体的时间,弟子怕来得晚了听得不全,所以一大早就来了。”楼近辰说道。 “看来,你对于法术知识还是很渴求的啊。”季夫子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穿的随意,所以他说话也相较之前要随意了不少。 楼近辰抿嘴微笑,道:“是啊,我希望能够看清这个世界,所以就想多了解些法术知识。” “好,这个问题我听过许多次,但类似的回答我只听到过三次,你是第四个。” 楼近辰想问那三个人是谁,但想着如果问了,季夫子一说,岂不是要说个没完没了,那说法的时间就没了,楼近辰便没有问。 这时,那之前带着楼近辰进学堂的中年人端上了一壶茶,然后又端上粥、小菜。夫子喊着楼近辰一起吃,楼近辰正好没有吃,便也就坐下来吃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吃着,吃完之后两人又饮茶,楼近辰为夫子倒上,并端到他的面前,夫子也没有拒绝,说道:“你敬我茶,那就算是我的弟子了。” 其实楼近辰并不在意多拜一个师,但是介意说‘你拜我为师,便只是我一个人的弟子’,虽然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很多好处,但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一切美好,都是来自于过去经历,人不可忘恩负义。 “弟子明白,人生于天地之间,尊师重道乃是根本。”楼近辰说道。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季氏学堂的弟子,也不必叫我师父,还叫我夫子吧。”季夫子说完,没有停,继续道。 “儒门法术,不传奸佞小人,不传不孝之人,更不得传凶恶歹徒,你有此念,甚好!我观你行事,颇有豪侠之风,你将来需要小心受人蒙蔽。”季夫子说道。 “夫子为何有此话?”楼近辰问道。 “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为人重信诺,豪气干云,行事直爽,却受人蒙蔽而错杀好人,又受人挤兑,最终自尽谢罪,后来才知道,原来都是别人设下的圈套。” 楼近辰还能说什么呢,夫子也不是需要他安慰的人,而且这事也不知道过多久了,楼近辰暗暗的告诫自己要小心,夫子举这个例子就是要让自己明白人世的险恶。 “不说那些了,我们来说一说法。”夫子说道:“世间修行派别很多,正法、旁门、左道,但是无论哪一种,功法都是根本,就以你所修炼的炼气法为例,采炼日月是根本功法,一切的法术都将从这里面衍生出来。” “功法是根本法,但是应用方式却又很多,万千巧妙,我们将之称为术法。我们寻到各种功法的共同点,便能够相互借鉴修习,所以又有一句话叫着,殊途同归。” “你认为我们修行,修的是什么?” “肉身,意识、灵魂。”楼近辰立即回答了这三,但是沉吟了一下之后又说道:“信念,德行,以及对这个天地的理解。” “很好,你会有这些理解,说明你真是在修行,不像其他的一些人,只按修行功法按步就班的修习,这些人就像是别人铺好的路在那里,他一个一个的台阶走上来,即不知道这路为何这般的修,也不知道要通向哪里。” “肉身、灵魂、意识是我们的根本,一切的功法都为围绕着去壮大这三者,但是各类功法却有着不同的侧重点,比如羽化法,重灵魂修行,通过意识观想来壮大灵魂,肉身就如船一样,在灵魂无法独自存在于天地之间,永远无法抛弃肉身。” “无论是哪一个派别的功法,有一样东西是少不了的,那便是自身的意识,意识衍生念头,成就真正的法力。” 楼近辰仔细的听着,这里面有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的,也有他还没有想明白。 “有位姓黄的妄人曾说过‘世间一切的法,由妄生,不由妄灭’,这里的妄,你应该很清楚是指人生出的各种念头,虽然他将妄念夸大了,但我们所有的修行功果,确实都是从意念着手,再作用于肉身或者灵魂,使之升化,改变,再又反哺于意识,使之壮大。” “你可还记得折纸成鹤的法术?”夫子问道。 楼近辰连连点头。 “这一道法术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的法念足够强大,同时你对于白鹤也足够的了解,那么你便能够做到一念幻化,那纸鹤是由我的魂念附着幻化而成,那我为何还要说那一句‘去青萝谷找华宵宵’呢,因为附着的是我的辅念,并非是主念。” “何谓辅念?”楼近辰问道。主、辅说法他能够理解,但是念头还有主辅之分吗? “一盏灯点燃之后,能看到火焰,能看到灯光,这里光芒与火焰,哪里是主,哪里是辅?”季夫子说道。 这一比喻,楼近辰就明白了,自己的念头能够感知到远处的一些危险,这就像光芒一样,却不是自己的主念,就像是灯光照清楚了远处的人,却无法使之燃烧。 他又想到了自己‘心剑’,不由的问道:“夫子,我有一法名心剑,感知敌人所在,照入心中,便可出剑而杀之,此法可以解释。” “你这‘心剑’应当来自于心印之法,所谓心印,又名心应,念应,还有一个更通俗的说法叫感应,所以感而有应,便是法,就是这道理。” “这就如,你是一盏灯,法念似火,散发着光芒,照亮着周围,远处黑暗里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你听到了,你的主念被你自己束着,未有回应,但是在外似光芒的辅念却会回应着,往往因为辅念微弱,自己都察觉不到,这就如光芒照到了远处去了,根本就照不清黑暗里的东西。” “但你能够捕捉到自己那一缕游丝般的辅念里,并使之承载一些主念的意志,也算是不错了。”夫子说道。 楼近辰夫子解释清楚之后,他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些想法。 季夫子以念头附于纸鹤上,使之幻化成鹤,飞出极远,即使是当时是主念,也会变成辅念,只一缕游丝般念意附着,维系着季夫子吩咐的那一句话人话意,而去寻找着目的地。 “所以,想要折纸成鹤,还需要对于鹤有一定的了解?”楼近辰说道。 “对,不仅是了解,在施法的时候,你需要一心二用,使另一份意识想象着自己就是一只鹤,而你对鹤越是了解,便越是能够幻化的真实。”季夫子说道。 “那么,五行之物之间是否可以相互转化。”楼近辰问道,因为他想到了‘点石成金’这样的法术。 “当然,不过,五行转化之术,却是一门非常复杂而高深法术,不仅是幻化那么简单。”季夫子的话,给楼近辰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那弟子,是否需要练习画画?”楼近辰问道。 “若你有时间,自然可以练一练,儒门有礼乐书御剑数六艺修持,其中的书便不仅是读书识字,还有指的是书符箓,丹青描画。” 楼近辰发他这个儒家六艺与自己知道的差不太多,但是想来解释定然有不同。 不知不觉竟是已经中午了。 有人做好了饭菜,这一次并不有端到这风雨亭中来,而是喊他们入堂屋中之中去吃。 两人吃饭,没有说话,但是吃完之后,季夫子则是说道:“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足够你感悟一段时间了,你回去吧,下月再来。” 楼近辰行礼,谢过夫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4:画楼 火灵观是平静的,但清冷的山边道观,多了几缕烟火之气。 楼近辰买了二十只小鸡,还有一只母鸡,部共一窝,主家原本不愿意卖,但被楼近辰用银子后就同意了,他的银子都是来自于几次摸尸。 小鸡买回去,最高兴的是南南,而商归安看着这些小鸡,却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楼近辰知道他想起了他自己说这个话时,他的家仍然在泅水城,但是在他的父亲带着二娘离开了,却说都没有和他说一声。 楼近辰能够感觉到他的心鬼在他的情绪之中成长。 “归安,你修行需要一个灯盏来辅助修行是不是?” 因为楼近辰看过《点心化煞法》,知道这一门功法,化出心中煞鬼是需要寄托于身外,要不然的话,心鬼形成妄意会让本人陷入迷妄之中,因为这一本功法没有降服妄念的那一步,反而是利用了情绪来壮大心鬼。 而心鬼在身外则需要有一个寄托的地方,那个寄托之处就是灯盏。 观主有一盏灯就在观主的身边案台上,时常躁动的跳跃着,而他曾带着去的那一盏马灯,他后面也看到了,就挂在那里,上面并没有火焰。 但是呢,楼近辰却可以肯定,主殿的那一座神像捧在心口处的灯盏上的灯火,一定也是观主的心鬼。 观主能够这样每日静修,与这个心鬼在外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楼近辰竟是觉得观主有种不滞于物的感觉。 而且观主还可以一心为二,这定是观主的绝技。 “等会儿我就去向观主求炼制灯盏的方法。”商归安说道,他很清楚,现在他的心鬼还很弱小,如果再壮在些后,还寄居于身中,那就会对自己造成影响,使自己陷入迷妄里,成为那种走火入魔的修士。 “嗯,去吧去吧,凡事向前看,再怎么说,你已经踏上了修行路,以往的那些早晚都要割舍掉。”楼近辰安慰道。 商归安用力的点了点头,似在用这个点头说服自己的内心。 南南在那里喂鸡,邓定已经试着这一两日正式的练气了。 楼近辰来到观院外的林子里练剑。 剑不可一日不练,最近首重练刺剑,一剑往最远处刺,这是即是取敌性命的进攻剑术,同时也可以做为逃命的御剑之术。 这一剑自气海出,一念贯至剑尖,人与剑是一个整体,一剑刺出百余步,剑吟声如雾,弥漫在虚空里,经久不散。 他一直在寻找着最完美的刺剑发力方式。 剑尖前的元气如浪翻涌,这是被剑给破开虚空形成的气浪。 而身体在虚空里扭动,就像一条箭鱼。 其实楼近辰心中想的是神话之中的龙,扭动着身体腾空而起,云雾相随。 而他身体扭动之时,同样云气翻涌。 他有时候会在想,所谓云从龙,恐怕也是如此吧,神话之中,龙过境自有风雨相随,他现在觉得如果自己这样修练下去,恐怕也将如此。 他已经将这举御自己的理论,和剑术统合在一起,编练成了《游身纵剑术》。 身如游龙,带起滚滚气浪,剑光闪烁,在林子的上空来回穿梭纵横。 剑术非常的简单,就是基础剑式,但是却又是往来百余步之间,给给人一种大开大合感觉,仿佛只要他需要,一剑可以刺出百里之外一样。 演练完基础剑式,他又开始演练别的剑,他要将其他的那些剑法融入进去,毕竟凡俗的剑法只是力量层次差了些,并不代表其中的理论不行。 当然,他还需要练习心剑,这心剑,再又练习画画。 他试着将折成的纸鹤幻化成白鹤,试了很多次,都无法做到,并非是法力不够,而是幻化出来的东西不是白鹤,只是一团似白鹤的光,他清楚的记得夫子幻化出来的白鹤栩栩如生,飞在鹤群之中恐怕都难以分出谁是假的。 并非是说折纸成鹤这个法术有多么的厉害,而是他认为这是幻化类法术的门户,如果学会了这个,那么一切幻化类法术,那都有修习基础了。 这一天,清晨,雨水淅淅沥沥,朦朦细雨如雾一样,楼近辰打开房门,邓定便出现了门前,像是守在那里等待了许久一样,看他一脸欣喜的样子。 楼近辰明白了,他是炼气入门,开辟了气海了。 “成了?” “成了。” “很好,入了门,那以后就要好好修行,我传你接下来的修行法。”楼近辰回身到房间里,拿出自己写的炼气法。 邓定欣喜的接过,说道:“谢谢师兄传法。” “法术知识亦不过是知识的一种,知识的意义在于传播,何况你是我的师弟。”楼近辰说道。 “师兄,我一定会努力修行的,将来和你一起行走天下,斩妖除魔。”邓定说道。 楼近辰拍了拍他的肩,抬头看这漫天细雨迷雾,说道:“好说,等雨停了,我们就去将那些菜籽种下。” 另一边,南南也起来了,她现在住的房间,是新收拾出来的一个房间。 楼近辰将两个木桶放在屋檐之下,只见伸手朝虚空一抱,虚空的云雾雨气,快速的汇聚,竟是凝聚成了水,随着他的手势引动,倾入木桶之中。 “师兄,这是什么法术。”邓定问道。 “这是感摄阴阳,不过是法念的基本应用法而已。”楼近辰说道。 时光匆匆,又是十余天过去了。 在泅水城外北面百余里的的一片山谷中,那里曾有一个常年居于山中的猎户族群,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全都死了,只剩下那些这一族群的坟山在那里,昭示着他们曾经的存在。 约在三个月前,这里突然起了一座楼,名叫画楼。 画楼之中接待着往来走阴踏阳的宾客,并且这里面还有售卖着阴阳物件。 山间风雨汹涌,楼中也热闹,楼上有歌舞表演,楼下一张张的桌子上面都坐着一些人,或者非人存在。 有的桌上坐着纸人,有一张桌位上坐着一只猫,又另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占据一桌,还有一个阴森森的老鬼占据一桌,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女子。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吃的,有人吃的,也有非人食的。 他们都看着二楼那里的唱戏的人。 唱戏的也是一对纸人,但是咿咿呀呀,下方的那些人与非人却似听入迷。 突然,门被推开了,一阵风雨涌入其中,几个纸人却在风中纹丝不动,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走了进来,他眼睛一扫,便将这楼中的景象收入眼底,那些纸人、黑猫、老鬼、凶人恶汉,娇女子,全都看过来。 那一双双的眼睛,森寒,像是要吃人一样。 穿蓑有戴斗笠者回身将门关好,又将斗笠解下,竟是一位年轻人,头发随意的扎起成马尾,其长眉微挑,桃花眼中透着锋芒。 斗笠放在门后一边,又将蓑衣解下。 他看着楼中这些恶人非人,一个个要吃了自己的样子,也没有说话,只将目光落在楼上。 那里原本唱着戏的两个彩衣纸人,那一双眼睛更似血点出来的,盯着他看。 “在下路遇风雨,正路过画楼,便进来坐坐,诸位如此看我,莫不是这里不欢迎。”楼近辰说的也不客气。 一个凶汉却是开口道:“生路有风雨,推开死路门,人若寻死,可怪不了这老天。” 楼近辰并没有回答,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些人在这里干坐是要干什么,审视的看着那说话的凶汉,又看向那个纸人,最终却是在那纸人旁边坐了下来,看着那桌上摆着一炉香,说道:“生路死路的,不过是阴阳路罢了。” “可有吃食,来点人能吃的东西。”楼近辰朝着楼中喊着,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 整个楼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堂中生人,休得喧闹。”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然后他看到一个黑白着墨的书生模样的人纸人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人竟是他之前前往黑风寨的路上见过的坐在轿子里的纸人,当时他们短暂对对峙了一会儿。 楼近辰见到这个书生模样的纸人,当下便站起身来问道:“你可是此楼主人?” “非也,我乃楼中管家,今日正是我家小姐出售画皮之日,你若想卖,便坐下出价,本楼不收世间普通钱币,可使金银,亦可易物。” 楼近辰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画楼还做这个生意,倒真是会一门手艺,在哪里都可以开店。 他当然不是来此处买画皮的,而是来学画的。 前些天观中来了几个人拜访观主,观主不理人,只能是楼近辰接待,便问附近谁有画艺,其中便有人告诉他,画楼之中有人善画,至于会不会教人,没有人知道。 楼近辰还在等着正主,那书生纸人管家,却是进去又出来,拿出一卷画,打开,上面栩栩如生的画着一个女子,更确切的说是一张贴画,不知是人皮还是什么皮,贴在那纸上。 “这一张画皮,是我家楼主耗时三月制成,不惧暴晒,不惧雨淋,只每天喷洒我家楼主特制的香水,便能够保护活性。” 他话才落,那两个坐那里的女子中一个便开口道:“我有金百两,五帝一枚,愿换此画皮。”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5:惊倒半桌茶水 楼近辰看向那两个女子,凝视着,他想要观想月在眸再凝视其身,看她到底是真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但又不觉得礼貌,便只是正常打量,尽管如此,却也惹来那两个娇女子中的一个怒目瞪视。 楼近辰没有理会,心中听到她们的叫价,又想难道这个世界还有所谓的五帝? 这五帝又是哪五帝呢? 至于那金百两指的应该是黄金。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像这样神鬼背景下的世界,金融系统最容易崩塌。 不过,看来神秘界交易遵循着最原始的方式。 他不清楚这个‘金’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有什么用?炼器?还是别的什么? 没有人与她争,楼近辰就更不可能,因为他连这些画皮有什么用都不知道。 再接着,又是一卷画殿开,从二楼垂下来,其上的贴着的画皮,在楼近辰的眼中,应该有一米九左右,看上去阳刚坚毅。 “楼主有言,此画诸位出价若未达到楼主心中价位则不出售!”二楼的那个纸人书生尖声的说道。 它的话一出,却并没有让楼下的人或非人退怯,其中有一桌上的三个恶汉,以及一桌上的老鬼,一个个身上出现了激烈的波动,它们的情绪已经透了出来,在虚空里形成了一些波纹,波纹有韵,都是阴诡丑陋之态。 突然,楼近辰联想着自己心中画皮的印象,于是有一个猜想,它们会不会是将这画皮买回去自己穿上,然后在人间自由的行走。 “此画楼主可能保障使用时间?”其中一个恶汉大声的问道。 这一问,楼近辰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只听那纸人书生回答道:“此画保障三年内不破损,刀剑落其身不留痕,辟水火,惧真火雷罡,不生汗,落发则散化灰泥,身重二百三十斤,通十八般武艺,通骑术,若要买这一身画皮,则需要买特制涂身油,涂油之后需沐浴月光至少一个时辰,具体的使用方法,在买下后,会有详细使用密册奉上,竟买方式,暗价。” 楼近辰听到这一段话,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卖的东西,是可驾驶的智能机器人? 话落之后,一个纸人抱着一个精美的瓷瓶,从二楼下来。 这一个纸人是一个女性,但是脸上的五官,却是极为简略的简笔画的画风,只见它走起路灵飘飘荡荡的,却又能够抱起一个人脸大小的瓷瓶。 这让楼近辰很想探究这画皮是怎么做出来的。 而楼近辰已经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非人,这几个恶形恶相的汉子,身体没准也是画皮,只是缺乏美感而已。 只见他们一个个从怀里掏出笔,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价格,放入那瓷瓶之中。 又听其一中一个汉子说道:“先前我在清河坊里买的外皮与此画皮相比,当真是丑陋无比。” 这是楼近辰第二次听到清河坊这个地方,上一次是听邓定说,黑风寨曾突袭过清河坊。 便想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是什么样景象。 之后,便是纸人唱念报价,最后竟是被那另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女子的‘千年槐树木心’换得,楼近辰看着‘她’明明是一个女孩。 呃,也许里面并不是,楼近辰很快想通,这些‘人’不能够只看表象。 这里的一切都让楼近辰觉得新鲜,其中作价的东西更让楼近辰感到新鲜。 五行精铁、五行元珠,或者是什么至阴血,地肺毒煞火,精虫、千年槐树木心等,虽然这些东西量都很少,却也让楼近辰开阔了耳界。 总共五张画,很快就已经买完了,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买到,结束之后,一时之间,大家竟是都坐在那里没有走。 楼近辰同桌的这一个纸人两眼就像是两滴阴泥一样,木然却透着诡异,它一直注视着楼近辰看,楼近辰看他,它也没有改变,而且它重头到尾只出过一次价钱便没有再出过。 “卖画时间已结束,各位可自行离去。”二楼的书生纸人说道。 这时,坐在楼近辰旁边的纸人却突然开口道:“有生人进来,楼主怎么说?” 一群鬼怪里面来了一个人类,这就是油滴落在火中,瞬间便燃烧。 人类身上的血气,对于这些阴鬼来说是巨大的诱惑,在人类的世界之中,它们靠着画皮在人类之中生活,遵循着人类的规矩,而脱离开人类的聚居地之后,它们便放开那种束缚,反而更有一种疯狂。 “楼主,既有生人闯入,那便如人类之中的一句谚语,人在树下乘凉,兔撞树而昏,乃是天赐之食。” 那个藏于一团黑雾里的老鬼说道。 “我等都要再回人类的城池里,到时必定又是诸般规矩加身,清苦难受,不如在此地借此人开一场生人宴,过过瘾如何?”一个恶汉说完,他同桌的人立即站了起来,格外兴奋,似乎压抑的久了。 就连那一只诡异的黑猫都叫唤了一声,舌头舔了一下嘴巴。 楼近左右看了看,听着这个‘生人宴’,他一些旅游的人,一起开的篝火晚会。 当这种宴会里,自己成为其中的食物之时,那么这一切,就不是一种美好了。 “诸会竟有如此兴致,可否告诉在下,这‘生人宴’是什么宴?”楼近辰坐在那里,环顾左右的问道。 “嘿嘿,生人宴,便抓一生人,置于案台之上,取其血混于酒中,饮之甚美,剥其皮,切成片串于签上,以火燎烧九瞬后,食之,口感最佳,又取其肋骨上的肉,于铁板上煎,爆油后食之,最是香嫩,我兄弟善开胸腔,割你五脏煮汤,味最鲜。” 其中又有一个恶汉笑吟吟的说着,楼近辰双眼微眯,他感觉这个人所说的,一定是他们做过的。 “嘿嘿,我有一法,可取其魂魄混于香料之中,再以香料制成香,供焚之后,嗅食壮魂。”那老鬼说道 “哇!”黑猫叫唤了一声,似人声,更似兽。 楼近辰看着在场的这个‘人’,说道:“我不知道诸位是何种类属,但有一言奉以诸位听,诸位或是人世而来,又或是将往人世而去的,那便要明白,既入人间,便是赴一场惊鸿宴,如此,当沐浴、净心、诚意,守妖魔戒,方可脱去妖魔形骸,然则诸位,为何要在此关键之时反其道而行,涂一身污秽,灌满心罪恶呢?” 他的话一出,整个楼中都寂静下来,即使是二楼的那些纸人都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索之中。 大家似乎都在口味着楼近辰的话,一会儿之后,那个之前买下了一米九大个子画皮的娇女子突然站起来,问道:“敢问,何谓妖魔戒?” 楼近辰沉吟着,他心中电光火石般的转动着,刚刚这一段话,自是他心中所想,但‘守妖魔戒’是他顺口而出,在他看来,人类修行之尚且有门规戒律一说,世间更有法律,这妖魔要在人间寻修行道,更应当有戒律,便顺口说了个‘妖魔戒’。 “妖魔戒,是为戒去妖魔之性,你若有心,自观自性,寻你与人类之间的差别,从其善者而从之,见其不善而戒之。” 楼近辰本想将道士、和尚的戒律直接一股脑的说出来,但转念又想,也许他们听过这些便可能心生抵触,而且他觉每一个人,即使是妖魔,也应该具体心性具体分析,便说出这一段话来,至于效果……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娇滴滴的女子,站在那里念着楼近辰的话,却像是明白了什么,当即说道:“多谢道长教诲,小女子告辞。” 她说完竟是拉着旁边的女子转身就走,开门,门外风雨仍在,风急雨骤,树林惊响,两女子冲入风雨之中快速的消失。 这两个女子的选择离开,让在场的‘人’似乎很意外,风雨吹入楼中,其中一个恶汉大声道:“这个人嘴巴厉害,要割下他的双唇煎着吃。” “我要吃他的心,看看怎么能够说出这么多的话来。” “我要开他的脑子,浇上油,看看到时他还会不会这么能说。” 楼近辰听着,没有动,他站起来,看着二楼的方向,问道:“请问楼主,你的画皮是用什么皮制成的。” 他从入门后,看到那一张张的画皮,便起了疑问,若那是人皮,那么今天少不得要清清一座楼了。 而且,这里坐着的这些‘人’,一个个在那里不断的撩拨早已让他心中火起。 二楼的纸人书生,说道:“楼主说,她用什么制的画皮,你管不着。” 楼近辰深吸一口气,朝着其他的‘人’说道:“诸位,若是无事,尽快回去得好,外面风大雨大,免得你们的家人担心。” 他的话才落,一个恶汉便已经冲了过来,在他俯身的一刹那,他身上涌起黄芒,其形态似虎扑,又似野猪冲撞。 他这像是发出一个信号,其他的‘人’立即动了。 他们动了,楼近辰也动了,剑光乍起,剑吟刺耳。 人随剑动,斜步跨出,剑撩划而过那恶汉的身体,剑芒瞬间划破了对方的皮,一只长满了脓疮的野猪从那人皮之中冲了出来,发现一阵低吼,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多看一眼,身前已经掀起一团风浪,手中的剑如赶风的器具一样,挥动之间,风浪狂涌,其中一个大汉手持大刀向楼近辰冲来,却立即避开。 然而楼近辰却已经毫无征兆的一剑刺向仍在远处的老鬼。 剑入阴雾之中,却清楚的感觉到了刺入硬木里的感觉,阴雾里竟是一头腐朽身体的人,它没有皮,只有黑色的肉身,它这黑色的身体上流着一浓浓黑色黏液。 老鬼闷哼一声,他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痛,那剑已经刺了他的心中。 但是他的要害并不在‘心’,楼近辰剑一拔,身体一转,躲过身后的一道刀光,人如跳舞一样,让过对方之后转过对方的身体,手中的剑划过对方脖子,一道黑烟冲起,发出大怒,却化做一团黑沙般的煞气朝着楼近辰罩了下来。 楼近辰人未停,一剑斩出,跨出十余步,出现在那生满脓疮的野猪身边,它的身体竟是直接被一剑斩为两断。 手中剑挥动,拉出一条银色的长线,在楼中穿梭,瞬间已经到了那老鬼的身边,剑光划过,它疯狂的后退躲避,可是剑光却灵动的追逐转折,一颗黑色的头颅飞起。 头顶黑沙般的煞气发出狂怒,扑涌而下,楼近辰手中划出一道道光圈,那些黑沙煞气竟是被光圈粘吞入其中,紧接着便听到惨叫响起。 那一个纸人本来一直在旁边看着,之前蠢蠢欲动,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转身,一晃身已经到了楼门口,眼看就要钻入风雨里。 “铮!” 一声脆响,剑光一闪,楼近辰人随剑已经穿空而来,刺在了纸人的背上,纸人的背上荡起一圈法念波纹,却依然被洞穿,纸人前胸中可见剑尖,又见那剑顺势一个划拉,纸人分为两半,其上法光瞬间散去。 一道人影从纸人身上窜出,快速的钻入风雨里,纸人飘落在地,转眼被雨打湿,这竟是一个阴魂出游者。 剑光绽放,穿刺闪烁,一阵剑光之后,只剩下一个恶汉在那里呆若木鸡,惊惧无比,他不是没有动手,而是因为没有挨着楼近辰的边,根本就无法追到剑光奔刺的速度。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的叩头,嘴里说道:“求道长饶命,我从此再也不去人间,从此以后必行善事。” 楼近辰提着剑走过去,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二楼,一身凶杀剑意,弥漫着整座画楼。 跪叩者心中喜,朝外冲去,却只觉得身体一轻,耳听到剑吟,随之天地旋转,他看到那个可怕的人手中的剑挽出一片剑花后倒持于手中,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倒在地上身体,鲜血喷洒了一地。 他竟不是妖魔,而是真正的人,但是能与这些妖魔混在一起的人,其心已是妖魔,所以楼近辰根本就没有放过他的想法。 楼上这时传来那书生纸人的话,只听他说道:“楼主说,她用来制画皮的皮都是来自于鱼皮,如果道长不信,可入楼查看,还有这些鱼皮往来都有单据存留,道长可验查。” 楼近辰剑挽了个剑花,剑如白霜,呛的一声入鞘中,楼中凶杀剑意尽敛,说道:“在下火灵观楼近辰,听闻画楼之中有善画者,特来求艺。” 二楼的里间,有一个女子,坐在那里,葱玉般的双手紧紧的绞着手帕,旁边的桌子,有茶水打翻,淌了半桌,听了楼近辰话之后,紧皱的眉头顿时松开了些许,大吐一口气,又用手不断扶捊着自己辫发,像是在安抚着自己那惊惧的心。 她心生一丝恼怒,惊惧尚未散去,暗想:“这人好凶恶,明明是要拜师学艺,却还坏我生意,太可恨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6:镜中人 楼下大堂之中。 脚下血水与那些浓臭的污秽混在一起,尸体横列,黏液沾在脚底,楼近辰抬了抬脚,觉得膈应,便跺了跺脚,二楼坐在镜桌前的女子手一抖,那抱于胸前绞着手帕的手又苍白了几分。 “我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这恶人不会能够感知到吧?”女子心中慌乱的想着。 楼近辰沿着楼梯直上二楼,脚下‘咚咚咚’的上楼声,像是每一脚都踩在了她的身上。 几个画风各异的纸人纷纷的后退,楼近辰直入房间。 一股浓香冲入鼻子里。 “什么香,这么浓?”楼近辰左右看了看,这里的风格多为粉色,帷帐垂挂于门窗边,墙角的一个高脚花架上,花架三层,上面各有不同颜色的浓艳花朵。 紫、红、黑三色,第一层大紫色,只见花不见叶,第二层黑色,像是漆黑的夜,第三层红色鲜艳,连叶茎都透着红。 这么艳俗的色系搭配,楼近辰心闪过这念头。 “叮!当!”一声杯碟摔地碎开的脆响。 “啊!”紧接着是一声惊叫,却又戛然而止,像是被吓的出声,却又被恐惧的东西吓的强行压制自己的声音。 楼近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在淡粉冷红色帷帐里,看到有一个女子坐在那里,若隐若现,楼近辰走过去,以剑鞘挑开帷帐。 “啊!”里面的女子像是自己的衣服被挑开,双手紧紧的抱于胸口。 “你,是楼主?”楼近辰问道,他心中闪过一丝的怪异,毕竟‘楼主’这称呼对于楼近辰来说很特别的。 “唔!”女子应了一声,楼近辰仔细的打量着她,一对长黑的辫子搭在胸前,一手紧紧的抓着,其中一张白色的手帕紧紧的绞缠在指间。 瓜子脸,大眼睛,哑红色的唇,秀挺的鼻子,可是那一对眉毛还有一边还没有画上。 桌上摆着一些化妆品类,有画笔也有胭脂。 “唔什么?是还不是?”楼近辰追问着,心中却在琢磨这个女人的皮囊是真的还是自己画的。 “是。”女子弱弱的就着,眼中满是惧怕。 “你叫什么?”楼近辰问道。 “娄寄灵!”她眨着眼睛,小心的看着楼近辰的脸色。 “真的?”楼近辰有些意外,再问道:“哪个楼?” “米女娄!”娄寄灵说道。 “哦,我还以为遇到了个本家,我叫楼近辰,木字边的楼。”楼近辰说道:“你刚才说你的画皮都是用鱼皮做的?是真的?” “是真的,这里有往来的单据。”娄寄灵说着从梳妆台的合子里拿出一叠纸来,递到楼近辰面前,楼近辰本已经相信了,但既然递过来了,便也就顺势接过,一张张随手翻阅。 果然是买鱼皮的单据,上面有来自碧眼湖的,贩卖者姓胡。他记得碧眼湖是在群鱼山中,而群鱼山中姓胡的人那就是狐仙了,她们居然做这个生意,让楼近辰有些意外。 再有就是来自于一个叫赵中强的人供的货,单据上都清楚的写着什么什么鱼的鱼皮,出产地有海里也有江河之中,似乎这个赵中强也是一个二道贩子。 楼近辰顺便看了一眼所需要的货币,发现同样用金银为币,但其中单价、总价方面是否有差错,他看了眼就觉得眼晕,这种东西除非他拿出纸来列算才能够算出答案,要不然的话心算会卡在心中某一个环节,数学无能,只能多做阅读理解, 所以他也没有多看,将单据递了回去,说道:“在下火灵观楼近辰,听闻此处有画师善画,特来拜师学艺。” 娄寄灵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暗想:“他好像真的不想杀我,他是来学画画的,那,他会给束修吗?听说,人类拜师都会给束修的,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打算给啊,难道就这样平白的教他吗?我要强硬的拒绝他,他还把我的客人都杀了。” “可,可我不会、教人唉!”娄寄灵心中电光火石般的想着,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有些结巴了。 “没关系,我们相互磨合,相互克服、相互努力一下。”楼近辰笑着说道。 娄寄灵脸一僵,心中凌乱,不知所措。 “可以吗?”楼近辰以剑柄挠了挠有些痒的耳背。 “可,可以。”娄寄灵僵硬的回答着。 “那我们开始吧,你早点教,我也早点学会!”楼近辰打量着这个房间,寻找着好的教画画的地方。他发现这里似乎不太方便,不如去楼下桌子上教,但那里还都是一片尸体污秽。 楼近辰说道:“不如让你的人去清理一下楼下吧。” “哦,好吧。”娄寄灵心思百转,但到嘴边的话却只是短短的几个字。 …… 在离这一片山数十里外的一个庄子里,有一道阴影从门缝里钻入一个房间里,没入一个盘坐在床上的人身中。 那人像是猛的从恶梦之中惊醒一样,大喘着气。 想要站了起来,却又踉跄的差点摔倒了,他来到门边,打开朝外面喊道:“来人。” 很快便有一个仆人快步而来。 只见这人在书桌上快速的写上一封信,交给这个仆人,说道:“你送到泅水城中白副捕头府上去,要快。” 仆人接过信之后,快速的出门,骑上马,乘着月色,一路的来泅水城,然后来城外喊城门上的守城人,表明身份后,乘坐吊篮上了城门,从怀里拿了些钱,赏给城门卫的小队长后,快速下了城楼,往白副捕头家去。 那夜间守门的护卫队长,对着刚被调来夜间城门卫卒队的新队员说道:“你看,我说晚上会有油水的吧,这种晚上要进门的,必定有急事,所以一定会给赏钱,你不要难过,你的妻女失踪了,再好好攒些钱,再娶一个便是了。” 刀客门卒一脸的苦相,妻女失踪三十多天,他觉得身体好了,可是却越发的孤单了。 那仆人敲开了白副捕头的门,送上了信之后,便退在一边,白副捕头看完信,脸色微变,也没有回信,直接对那仆人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我知道了。” 在那仆人离开之后,白副捕头回了房间里,静静的坐下,旁边一盏微弱的灯光,这个消息很突然,这让对于近期要做大事他,难免有些不安起来。 坐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联系一下,既是禀告也是商议。 端起手中的灯,来到里间的一个小房间里,里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黑布盖着的小箱子,箱子上面镶嵌七星宝石,排成一个神秘的图案。 他将灯放下,打开箱子,箱子里面仍然有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他将之掀开,是一面镜子,镜子有脚台,立起之后,在灯前,那镜面竟是深邃的像是一潭水,灯光竟是无法倒映在镜面里。 他将手中灯摆在镜前,并将灯芯挑起,灯光更亮一些了。 然后以手箱子里一杯银质小刀,轻轻的在右手食指的指腹上划过,一抹红线瞬间出现。 伸手在镜子上面开始涂抹出一个个的字。 “请见督主。” 随着这个四个血字渗入了镜面之中,镜面开始出现无形的荡漾,一会儿之后,镜面深处泛起了光,又像是镜面前倒映着的火光在接引着镜子深处的存在到来。 白副捕头心怀敬畏,看着镜中一道影人越走越近,最终与灯火倒影合为一体,像是一个火人,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但是白副捕头清楚的从镜面之中感受到了注视。 “何事唤我?”镜中传来声音,又似他手中的灯光在说话。 “杜德胜令人来报,戌时至亥时之间,火灵观楼近辰闯入画楼之中,杀了几个前来买画皮的人,杀伤了杜德胜,劫持了娄寄灵。”白副捕头说道。 “杜德胜?楼近辰?”镜中的人似乎在想着这两个名字,说道:“这个杜德胜与楼近辰之前好像听你禀告过是吧。” “是的督主,杜家庄的杜婆婆曾因自己孙子的死而迁怒于火灵观的观主与这个楼近辰,最终都被火灵观所杀,还在杜家庄前大闹过一场,此事当时杜德胜也禀告于属下,属下令其不可擅动,上一位监督画楼的人调走后,换的就是杜德胜。” 镜中督主沉吟着,说道:“画楼是要紧之处,尤其是其中的娄寄灵,她的画皮可助我们成大事,你去看看这个楼近辰去画楼究竟是什么目的,如果他并不知道我们的事,便要小心,不可暴露,若是他知道了,那便绝不可让他活着回去。” “是,属下明白。”白副捕头说道:“可是,这楼近辰倒也罢了,但是他身后有季明诚与火灵观主,会不会是他们派这个楼近辰来的?” “是需要好好的查明。”镜中秘主说道:“但千万要注意,不得暴露,上一次让人去截杀季明诚失败,很可能已经让他心生警惕了。”镜中秘主说道。 “属下这就带人去画楼。”白副捕头说道。 他说完,镜中的黑暗又开始荡漾,将倒映着的灯焰吞没。 白捕头将镜子再包好,盖好木箱,盖好黑布,拿上灯从暗室之中出来,吹灭手中的灯,身体被黑暗淹没,门突然开了,然后又悄悄的关上,但是却无法看到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7:合战 白副捕头悄无声息的上了城头,又从城头跃下,然后直奔城北那一片乱石山中,寻到一个靠近一处山泉的山洞。 他悄无声息的走进这黑暗的洞中,耳中便听到了一个声音。 “白捕头深夜为何来了我里?”黑暗之中,一道人影走了出来,白捕头的身影如一根光笔勾勒了出来。 “徐心,跟我去画楼,楼近辰在那里杀了我们的客人。”白副捕头说道。 黑暗之中的人居然是徐心,那个徐坑里唯一的存活者。 “楼近辰?他杀了人与我何干?”徐心问道。 “此人搅扰了你修行法术,我这是给你一个出气的机会,才来喊你一起过去的。”白副捕头皱眉说道,他不怎么喜欢个徐心,因为每一次与这个徐心说话,她的语气都很不好。 “他只是打扰了我的修行,但你们却害死了我的家人和族人。”徐心说道。 白副捕头强忍着心中的火气,说道:“徐心,你要知道,不是我们害了你的族人,而是我们以你的族人助你修法。” 这一点是徐心心中永远的痛,一开始,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正如杜德胜当时跟着她去马头坡一样,最后杜德胜死在了那里,她的心竟是有些痛,并且居然现在都还没有忘记。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我们要一起面向未来,你想想,你想要的法术都已经学到了,并且有机会蜕去凡胎,何必再为那一点事斤斤计较,将来,只要再献祭一次,我们就能够脱去凡胎了。” 徐心听后,深吸一口气,在她的心中,终究是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岂能半途而废。 “也罢,我们究竟是追寻长寿的痕迹而前行的人。”徐心缓缓说道。 白副捕头笑了,说道:“这才是正理,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又一次的没入了黑暗之中,这个徐心的法术竟是已经修成了。 两人在林间赶路,白副捕头说道:“听说你前些日子与青萝谷苗青青纠缠了一段时间?” “是的。”徐心回应着,但是不是很想说话。 “青萝谷修行功法第一境为木魅,你觉得如何?”白副捕头问道。 “于山林之间颇为棘手。”徐心说道。 “那我们不必管他们,青萝谷的功法是局限于山林之中的。”白副捕头心中的大事,那可是基本都会发生在城中,城中人多,方能祭祀。 天空厚厚的云层,不见星光,林间雨水渗透,他们两人所修成的法术,是可以让人看不到自己,但并没有让自己的肉身变成真正的无形,除了看不到之外,其他的一切并没其他的区别。 “白捕头,可否与我说一说,那个秘灵的特性?”徐心说道。 白副捕头却有些生气道:“不是说过在外不得称我名字吗?山野之间,也许就有未知的耳朵正在听着你我说话。” 徐心听了之后也没有出声,心中却是警惕起来,她想到了那一个与自己纠缠了许久的苗青青,如果她在这附近的话,那她一定已经听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她突然停了下来,静静的感应着,原本只是借机提醒的白副捕头没想到徐心居然就认真起来。 当下便也细细的感应周围,只见两人眼睛闭上,再睁开之时,双眼变的深邃诡异起来,这是从那‘诡眼’秘灵那里获得能力,但是却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他们两人开始谨慎起来了。 在他们走后好一会儿,一棵大树的树冠上,那一片浓郁的树叶之中,有一个人坐了起来,正是苗青青。 自从在那一天在双集镇与这个徐心对上了之后,她们就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战斗着,不过除了一开始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后面徐心就不愿意再打了,毕竟她是身上藏着秘密的人。 “那个秘灵?什么秘灵?”苗青青心中疑惑着,知道所谓的秘灵,就是大家说的那些‘神灵’‘魔灵’的统称,他们来自于处于虚妄之中,是隐秘之灵的意思,祭神派的修士,会到处寻找着有回应的秘灵,选择不同的秘灵祭祀,获得注视,从而改变身体状态。 …… 画楼之中,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楼近辰正认真的听着娄寄灵的讲着画画的要点,但是不知道是他对于画画的天赋不怎样,还是娄寄灵教人的方法太随意,楼近辰听的是云里雾里的。 而且她讲的没有任何的条理,这里讲一句重点,又突然跳到那里去了,本来讲纯粹的画画的方法,又会突然讲到画灵画的方式,甚至可能衍展到材料的应用。 最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这个恶人天赋极差,可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学会。”娄寄灵心想着。 楼近辰倒是没有气馁,他所了解的学画的,都是要学好多年,好像还要从基础的线条练起,这个娄寄灵压根就没有教这些,像是她画画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一样。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从画线条开始学起吗?”楼近辰问道。 “为什么?”娄寄灵问道。 楼近辰哪里说的清楚啊,他只是偶尔看过一眼听过一嘴,当下指着那些画,说道:“不觉得这些都是一根根的细丝般的线条构成的光影重叠的效果而形成的画吗?” 娄寄灵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恍然道:“是啊,好像是唉!” 楼近辰只能看着这个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左眉补上的娄寄灵,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才能够表达自己的心情。 “你,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娄寄灵说道:“你刚才说的很好啊。” 画楼之外的黑暗之中,白副捕头与徐心已经来了,他们没有进去,但是他们的身边多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纸人。 “学画?”白副捕头心中思量着,他们为了在这里建一座画楼,卖画皮是为了筹备修行物资,新开不久,知道的人不多,怎么这个楼近辰就知道了,并找上门来了呢? 他心想着,这会不会是一个借口? 火灵观的批文从府君那里得来,会不会带着什么使命而来呢? 季明诚之前被偷袭了一回,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呢? 就在这时,他们却发现原本在楼中与娄寄灵学画的楼近辰,突然抬起了头来,他似乎有些疑惑,却将桌上的剑拿起,然后朝着楼门口走来,目光在黑暗里巡视着。 白副捕头与徐心并没有去躲,他们的身体本就不会被看到,但是他们看别的目光却能够被人所感知到,尤其是那些灵觉敏锐者,他们的目光就是灯光一样,即使是再微弱,却也能够感知。 “这个楼近辰的灵觉居然这般的敏锐。”白副捕头连忙闭上眼睛,而徐心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楼近辰,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在徐坑村的祠堂里,自己就是看了他一眼就被发觉了。 “谁鬼鬼祟祟的在那?” 白副捕头听到楼近辰问话,他没有去回答,以往都是他这样问别人,今天却是别人这样喝问他。 突然,他发现周围的藤蔓朝着悄悄有缠绕了上来,他心中一惊,这是? 徐心发现这一幕之后,立即开口道:“木魅!” 这是木魅的能力,与苗青青斗法很长一段时间的徐心立即就认出来了,然后她又想到这个苗青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自己与白副捕头,会不会听到过自己的说话,她心中立即出现不好的想法。 旁边的白副捕头听到‘木魅’两个字后,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两人很可能早就被盯着了,脸色一变,手中刀瞬间出鞘,出鞘的一刹那便如一团暴风雪一样将周围缠绕过来的草木藤条给斩断。 楼近辰在那树藤突然朝着一块黑暗的地方缠绕而去之时,他知道那里有人,只是一时之间还不确定是谁在出手,他知道‘木魅’有这个能力,但是不确定是苗青青,而且似乎苗青青也没有理由出手。 不过,对付这藏头露尾之辈,他楼近辰心中不需要多大的理由,就他们在这里窥探自己,便够了。 剑出鞘,一个上步撩剑,一片气浪随着他的剑势而涌起,他人随着气浪之后,再一步上前,朝着那一片刀光汹涌的刺了出去。 剑光如银线,人似游鱼,扭动着身躯,而手中的剑的剑尖左右摆动着,缠绕着两团银色的剑花。 破开虚空气浪,转眼之间便要到那一团刀光笼罩的范围之内。 突然,他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一抹寒光从虚空里刺出,直奔他的咽喉。 他整个猛的朝一侧翻转,而手中的剑也急忙的收回护在身前,划出一圈圈的圆形的剑光。 “叮!”剑相交。 可尽管如此,他的脖子下的衣襟仍然是被一抹剑光划破。 这黑暗里居然有两个人。 他之前可是只感觉到一个人的注视的。 人还未落地,那剑光竟是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到了他的另一侧,化做一抹寒光斩落而下。 那是一柄细长锋利的剑,剑身薄,带着微微的冰蓝的光韵。 楼近辰手腕翻转,手中的剑在我我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那剑,免除了自己被一剑分尸的下场。 受力之后,整个人朝着地上落去,对方的薄剑竟是出现弯曲,就将楼近辰剑上的法力卸去,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自下而上的反撩。 黑暗之中看不见的人,竟是一个剑术高手,剑剑要命,招招进逼。 楼近辰看不见对方,只能够看到剑,一时之间不好反击。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刀光从虚空斩出,自上而下,直向楼近辰的脖子。 这两人竟是配合默契,要置楼近辰于死地。 此时的楼近辰已经完全忘记了身外的一切,只有这将要临身的一刀一剑。 剑自下而上撩起断腰,刀到上而下斩头颅,他自己整个人仍然是之前为了避开偷袭的一剑,和追杀的一剑而朝地上翻倒的姿态,危险降临。 他整个人就像是即将被网住的鱼,猛的一挣,周身虚空里元气翻涌,人未落地,却从虚空之中借力翻飞而起,手中的剑挥动,带起无边的气浪,竟是瞬间将那一刀一剑逼开,同时,他们感觉这一片虚空都似被一股力量给锁住了一样。 他们明白这是楼近辰的法念感摄虚空,禁锢虚空了。 通过这法念感摄虚空,楼近辰立即感觉到了其中禁锢着的人,手中的剑毫不留手的朝其中持刀者挥落,剑上光华涌动,带着一片气浪。 然而就在剑落下的一刹那,他法念禁锢住的人,像是一团紧握的水一样,突然溃散了,从指缝里流走了。 而楼近辰手中的剑试图追逐着那一份感觉,划过虚空,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伤到。 他立即想到了徐坑村的徐心,当时她也是遁在阳光照耀的虚空里,自己明明看到了她,一剑却刺空了。 然而这时,山林之中钻出无数的无形的魅影,朝着黑暗之中的缠扑上去,它们像是能够看到。 这一整片山林都似活了过来,成了一片无形的山林沼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8:试探 幽暗的林中,楼近辰的双眼泛起月光,注视着那两个被魅影环绕的地方,但就是看不清那一片黑暗里的人。 他的耳中能够听到魅影无形的声波,但不知道魅影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楼近辰没有贸然的追杀进去,现实的斗法不是游戏,游戏里放技能会分出敌友,而现实之中是不分敌友的,他贸然的冲进去,也许还会惹来魅影的围攻,同样的,他手中的剑挥斩也可能杀伤了魅影。 所以,他在旁边掠阵。 魅影不断的被黑暗之中的刀剑杀死,但是却不断的有魅影从山林的深处钻出来,加入到这种战斗之中。 这些魅影各种各样,有虎、豹、蛇、这些常见的兽影,也有一些没有见过怪物影子,它们扑在那一团纵跃的黑暗之中,像是要将掩藏他们的黑暗给撕开。 楼辰城离得二十余步的距离,这个距离他一剑便能够刺到,既可以给人一种威慑,又可以不招惹到那些魅影。 白副捕头只觉得如芒在背,一直要留一分意念来留意楼近辰,而这山中源源不断的魅影,以及那无形木灵之气形成漩涡,让他无法轻易的脱身,而遁法刚刚已经用过一次,短时间内再用,他觉得吃力,因为遁法对于肉身伤害很大,每一次用时,都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所以短时间内,他根本就无法再施展遁法脱身。 只能够凭着手中的刀,不过,他在未修获得‘神法’之前,也曾苦练刀法,一柄百炼刀下亦是可斩无形诡怪的,只是有楼近辰持剑在侧,让他无法全心全意的对敌,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不过他清楚,徐心从那个‘诡眼神灵’那里领悟到的神法比自己多,就在这时,徐心的双眼泛起了诡异的灰色,周围那些泛着蓝色灵光的魅影迅速暗淡下去,像是被无形灰洒在身上,然后失去了灵性,失去活力,成为了灰,散在黑暗之中。 紧接着,她又朝着楼近辰看过来,楼近辰这一刻,从黑暗之中看到了一双死灰色的眼睛,瞬间觉得眼中的世界变成一片灰蒙蒙,这灰蒙蒙从自己的双眼侵入心中。 曾在徐坑村有过差一点被视线掩埋的经历,虽然极其短暂,但他忘记不了其中的可怕。 不过,楼近辰只要是曾遇上过的法术,即使是自己挣脱了或者抵御了,他也会在心中分析是什么原因。 当时在徐心的神法下,他正站在那阳光里,却突然有一种身体要被融入阳光里的感觉,而现在,他则有一种无论身心都要被侵入的灰烬掩埋的感觉,他不光是视线快速的黑暗,心灵世界中的光华快速的暗淡,从九天之上倾覆而下的黑暗铺盖而下,就像这真实天地的黑暗天色,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来不及思索,这只一刹那,宛若一闪而过却欲化做永恒的幻象。 观想明月在怀,如在中天,照破黑暗。 月光接触到那黑暗之时,楼近辰清晰的感觉到了阻力,本是无形质黑暗‘意象’,却在这一刻有重量,楼近辰觉得,那一片黑暗仿佛与外在天地的黑暗连在一起,绵绵无尽。 楼近辰法念化做月光,但是他修剑这么久,很自然的将这月光又化做一道无形的剑,自下而上刺出一道月光冲天而起,刹那之间,无边的黑暗里开了一道口子,楼近辰眼中月色光亮涌起,法念如剑光一样的刺出,寻着冥冥之中的感应,落入了徐心的双眼之中。 只一刹那之间,徐心的身形便显露了出来,她的身体像是染上了月色。 徐心的双眼像是进了沙子一样,快速瞬间闭上了双眼,然后转身便走,转身的一刹那,便想再隐入黑暗之中,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近辰射入她眼中的月光法念还在,她的双眼的眼皮还透着月白的光韵,仍然可以被人看到。 楼近辰手中的剑没有刺出,受刚刚的启示,他发现自己的法念不完全的散去,附着其身便可使其显形。 于是弹出一道法念,只是这法念如月光,射入对面两人存身的那一片黑暗。 那一抹月光炸散,像是给那一片地方撒下一片月华霜粉,那一片黑暗里,瞬间出现了两个人的轮廓来,只是仍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楼近辰心中一喜,之前与这两人战斗,他险象环生,其中一点就是看不到人。 手中的剑一振,挽了个剑花,剑刃割裂虚空,风发出轻吟。 他要好好的会一会这两人,与人斗剑斗法,这种未知的激战,让他感到一丝的兴奋。 正当他要出剑之时,却又突然停下了,因为他看到对方手摸到了左手的手腕,就是这一个动作让他感到一股直冲后脑的寒意,这一刹似有巨大恐怖要落在身上。 他向来遵循自身的感觉,在未修行之时,他便能够感觉到那些强烈的危险,在修行之后,这种对于危险的感觉指向性也越来越明确。 “既然这般想见我,那看到了,你就得去死了,我本不想杀人,是你们一再逼我的。” 白副捕头心中是真的不想现在杀楼近辰,因为他担心楼近辰来这里,是受人指使而来,因为整个泅水城地界,原本有一个地方是他所忌惮的,那就是季氏学堂。 乾国号称王与士共治山河,这其中的士指的就是修士,而季氏在这一片地界名声很大,季夫子季明诚更是从秋蝉学宫回来的,明面上是季氏家族里的另一个人当县君,但是实际上是季明诚掌控着整个泅水城中的修行界。 而现在多了一个忌惮的地方,那就是火灵观,自火灵观落地之后,短短的时间内名声鹊起,他便调查了一下这个火灵观,竟是发现火灵观是从府城拿的批文,这让白副捕头与他身后的人都心生警惕。 因为今年,听说府君有意梳理江州府里各教派,这让他们的‘秘灵教’在这江州府的督主警惕起来了,让各地的舵主都小心行事。 而这一次画楼突然受袭,他第一时间就联系督主,果然,督主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而他为了安全,喊了同样可以隐去身形的徐心来查看,就是想偷偷的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而事情总是会出意外,他一个不留意,目光落在楼近辰的身上便将他惊动了。 然后又发现还有一个青萝谷的弟子一直跟在身边,而自己说的话很可能被她偷听到了,那时他便起了杀心,但总归是没有下定决定,现在,他被拦住了,不得不要杀人了,管不了那么多。 事不密,则失其身。 但只要速度够快,就还能够将秘密留下。 他伸手解下,左手的那一根灰色的绳子。 …… 季氏学堂之中,季明诚将手中写好信折成了纸鹤,朝空中一抛,化做一只白鹤。 “去火灵观找火灵道人。”季夫子一声令中,白鹤飞出窗户,飞向了天空,没入黑暗之中。 季夫子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消失在黑暗里的白鹤,不禁低喃道:“火灵观主,燕川,你会是秘灵教的人吗?” 旁边桌上,一只诡异的黑猫跳上窗台,‘哇鸣’的叫了一声。 季夫子想起这一次到江州府时,见到府君,府君说道:“州府里邪祭淫祀近年来如野草蔓延,需要清理清理,若不然将来必出大问题。” “这些年,我感觉到秘灵教的活动,秘灵教活动向来隐秘,若是已经显露痕迹,那其不可见之处,定是已繁茂极盛。” “你所在的泅水县也有,你回去之后好好的查查,不能等到这些人已经献祭了才发现,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府君说道。 季夫子突然问道:“府君,那位你亲自批复,准许在江州任何地方建观的燕川,究竟什么来历?” 府君想了想,说道:“此人本府记得,他修的是五脏神法,五脏神法修成之后,有一部分人会在城中建庙享人祭祀,有些则是在城外立观,国师府近年来欲将之收扰,想必他认识些什么人,拿的国师府的信来找的本府,不过,你还是得确定一下,看看他会不会是秘灵教的人,秘灵教的人生冷不忌,隐藏于人群之中,难以分辨。” “即使是国师府出来的人,也不排除有可能是秘灵教的人。” 白鹤一路的飞到火灵观中,在院子盘旋着,观主坐在房间里,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 起身,来到院中,他伸手一招,那白鹤便在一丝红光的缠绕之中重新化为纸鹤,被观主摄入手中,展开,看着上面的墨迹。 “城北有一画楼,乃‘秘灵’教一处据点,其中以买卖画皮来敛聚修行资粮,楼近辰今日戌亥之间入楼中,毙楼中之客数人,其不知画楼底细,若久留不走,恐陷于‘秘灵’教的围攻之中也,吾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请观主慎察。” 观主看着这段字,心中叹息,想道:“想不到躲在这偏僻之地,仍有麻烦缠身,这楼近辰好勇斗狠,实扰人清修。” 至于秘灵教,他并不陌生,在那么多年的求道学法的过程之中,他也接触过秘灵教的人,这些人,四处寻找着各种有回应或者没有回应的‘神灵’来献祭,对不同的‘神灵’带来的法性,进行组合,使自身不断的晋升。 但是就他所知,大多数人都在这过程之中疯了或者死了,还有一些则是变成了妖魔。 想到那个马头坡,还有徐坑的事,他之前就猜可能有秘灵教的人在其中,只是他不愿意多管。 秘灵教的人不分事非善恶,只一心想要通过献祭沟通秘灵而获得注视,从而不断改变自身的生命特性。 这不是观主所喜欢的,但是他也从不会去阻止这些人做什么,只要不招惹到自己就行。 就在这时,他看到看向观外,他的肉眼看不到,但是透过神像捧着的灯,他看到一个人红袍人走来。 那人一步一瞬间,整个人似一团火光。 只几步便已经从山林之间的小路来到了火灵观前。 观主嘴一抿,心中咯噔一下,他感觉到了危险。 …… 给大家推荐一个朋友的书,《欢迎来到西游模拟群》。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39:收鬼【求首订】 修‘点心化煞’者,可化生心鬼。 心鬼如焰,于身外寄于灯盏之中,如第二身,一念不散,心鬼不灭。 但是任何修行都非一成不变的,观主清楚的感觉到这一个红袍人身上的心鬼气息,却又有着不同。 当这个红袍人出现观门前之时,观主通过心鬼的目光透过门缝,看到对方的手中提着一盏灯,灯像是一个灯笼,远处与他身上的光华融为一体竟是没有看清。 观主心念一动,前殿之中的神像上,捧于心口的那一盏灯上的火焰,剧烈的摇晃然后,焰光化成一个朦胧的人影,有几分观主的模样。 随之见它朝上方窜起,灯光里,那灯盏被拔起,化着一道火光落在了观主的手上。 这灯盏上下一样大小,就像是一个圆柱,遍体漆黑,像是被油污和烟火给熏出来的。 这是他花了不少的积蓄从一座大庙里买来的两盏,属于神前香火灯,据说有过‘神灵’驻留过此灯。 关于这一点,观主只觉得卖灯的人是瞎扯,神灵若是驻留过此灯,必定被这神庙里的高位者收藏炼为宝物,要知道,一切‘神灵’驻足过的东西,包括人都会出现异化,人会异化会很危险,而器物则多半可以成为极佳的炼器半成品材料。 这灯最多就是被神像上的神灵意志给侵染了而已,这样的灯在神庙每一年都会产出一批,会被庙里拿出来卖掉,也算是神庙里的一个收入来源。 观主将自己分离出来的心鬼寄于这一盏灯上,确实很舒服,让他初时的分裂疼痛感减到最轻。 灯盏落在手上,掌心托着。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脸凝重。 前面观殿没有了灯之后,立即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但是门缝里却有火光透过来,一个人顺着那火光进入庙中,满室生光,一片敞亮。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神像,便朝着殿后走去,观主站在廊檐尽头,看到一团火光从殿中转了出来,那个穿红袍者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这人面容大约二十许的样子,俊秀非凡,盘发,大袍宽袖,提着灯笼,来到观主的面前。 “你是燕川。”年轻人直接问道,直呼其名。 观主心中凝重了,对方能够遁入火光之中,这能力,可不是独修五脏神法的人能够拥有的。 将这疑问压下,他又想到能够知道自己名字的整个泅水城没有几个,而且这个人一身火袍,手中的灯笼,可知其所修之法定也是点心化煞法,而又知道自己的名字,定是来自于五脏神教之中。 观主倒也不在乎别人喊自己的名字,流浪半生求法,岂会在意这一点荣辱。 “正是。”观主回答道。 “是就好。”着火袍的年轻人说道:“你现在随我走,教里有任务。” 他身上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仿佛说的话理所当然,观主必须听。 “你是谁,不知阁下在教中担任何职?”观主问道。 “小小观主,竟也问职位!”年轻人说道:“你听好了,我乃江州巡察使萧桐,现在要对你进行询查。”说完他使出一块令牌在观主面前一现,便又收回。 “巡察使在教中是没有对各地道观实行召见与问询的权利的!”观主说道。 萧桐脸色微微一变,观主说的没错,巡察使只能够将自己的看到的听到的,各地观主违反教规的事报上去,然后教中会派专人问询与调查,但是很多观主怕麻烦,或者是多少做过违反教规的事,不愿意接受调查,所以就往往会对巡查使感到害怕,并对他进行贿赂。 这也让巡察使变相的多了一些权利。 萧桐笑了,他走入院中,打量着院子的格局,说道:“观虽小,便也算是五脏俱全了,立于这山下,幽静闲适,招收三两弟子,倒也颇有烟火气,但是你的这几个弟子,哪里知道,你这个观主,居然是秘灵教的人,本巡察使已经查明,你早已经投身于秘灵教中,是打入我教中的奸细,为防你逃走,只能是先收了你‘心鬼’,等候发落了。” 观主听他的话,眉头微皱,他在这么多年求法的过程之中,与秘灵教的人接触过,但是他最终是拒绝了的,现在这巡查使用这个理由,他一时也解释不清楚的,而且对着他解释根本就没用,对方明显是欲加之罪。 修‘点心化煞法’的人,若是真的被人收走了‘心鬼’,那他就是普通人,即使是想要离开这泅水城地界都难做到,更别说是去申诉了。 观主知道无法善了,却也没有退缩,这突然来的巡察使,口口声声的说秘灵教,刚刚收的信中,季夫子也说到了秘灵教,那以他这么多年浪迹江湖的经验,这是季夫子与秘灵教的人起了争端,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的,只有可能是秘灵教。 当然,季夫代表着朝庭,火灵观是正经拿文书建的观,有共守城池之责,也不能够说自己受到了牵连。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萧桐,心中想着:“他难道是秘灵教的人吗?” 萧桐目光扫过黑暗之中的几间卧房,躺在窗户后面便看的三人,顿时如遭电噬。 他回头的一刹那,眼中涌动的是一片漠视,手中灯笼一晃,从他的灯笼里扑出一只雄壮的心鬼。 刹那之间,火光冲开黑暗,小院之中一片光明,观主这么多年来,行走江湖,在这种时候,又岂会分心,又岂会不注意对方和偷袭。 他手中灯焰跳离灯盏,并没有涌涨成一片火浪,反而是拉长凝炼成一道火线,仿佛剑光一样的穿透了对方心鬼,穿过的一刹那,萧桐只觉得意识之中一抹痛感传来,他心念一紧,心鬼收缩,那一抹火光却是一个盘旋又刺入了他心鬼身上,又一穿而过。 同样的都是心鬼,他发现自己的心鬼威势雄雄,却无法抵挡对方的心鬼冲刺,被冲刺的那一刹那,他觉得对方心鬼锋利的像一抹剑丝。 他心中羞怒,自修行以来,短短的时间内,他的心鬼便如此的壮大,很多教内老一辈的人都败在他的手上,所以才能够年纪轻轻当上这个巡察使,他的心中从来没有将观主这样的老家伙放在眼里。 一个偏僻之地小观观主罢了,侥幸修成‘点心化煞法’能有什么本事,可是他却发现,对方心鬼所化的火焰灵动坚韧。 不过,他决定不再理会,直接驱役心鬼扑向观主,而观主同样的驱役自己的心鬼化做一条红丝,朝着萧桐刺去。 就在两人几乎都要被对方的心鬼伤害之时,观主的屋里突然飞出一道火光,带着呼啸声,与萧桐的心鬼扑撞在一起,刹那之间,火光涌动,如浪翻涌,冲上天空。 而观主一心二用,那一抹心鬼化做的红丝朝着萧桐的眉心刺去,他虽然不喜欢交际,不喜欢多事,但是一但出手,却也狠辣。 萧桐眼睛一眯,左手一抬,掌心之中一枚红玉般的葫芦,只见他轻念一声:“摄。” 观主的心鬼竟是无法阻挡的投入其中,钻入玉葫芦里,紧接着,观主脸色大变,想要将自己这一半的心鬼收入体内,那一股无形摄引之力又已经传来,他的心鬼被扯成一条红丝带,他竭尽全力,却仍然是被一寸寸的拉走。 突然,萧桐的心鬼扑下,观主心思一乱,心鬼便被对方摄入其中,而他整个人也被心鬼火焰扑在身上,刹那之间倒在了地上,火焰燃烧。 萧桐手中的灯笼一晃,那心鬼便又收回。 冷淡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身上多处烧伤的观主,转身又看了一眼,窗户后面躲着的三双眼睛,三人吓的连忙缩了回去。 他冷笑道:“等着接受教里的问询吧!” 说罢,手中的灯笼火光涌动,他已经随着火光冲上天空,划出一条弧线,转眼便已经消失在了远空。 萧桐没有杀观主,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收了这个燕川的心鬼,还有勉强说的过去,但杀了对方,自己就不好说了,同教相杀,那是大忌。 这里看似没有人,但黑暗之中,定有人看到。 也许不是人,山中一鸟一虫,都可能会是别人的眼睛,更何况,这一次他是受人所托,如果杀了人,他就更是被人拖下水了,那不是他想要的。 …… 楼近辰手中的剑已经立了起来,摆出的是苍松迎客的剑式。 白副捕头左手腕上的灰色的绳子已经解下,只听嘴里说道:“吊命绳索,听吾之令,吾献其命,吊其于梁上。” 随着他的咒令念完,他将手上灰色的绳子朝空中一抛,那灰绳像是醒了过来,散发着诡异的灰光,一股诡异的气息从那绳子上散发出来,这绳子像是变成了一条灰色的毒蛇,在虚空之中扭动着朝着楼近辰游过去,初时缓慢,随之越来越快,朝着楼近夺的身上缠上来。 楼近辰凝视着灰绳,却有一片幻象从眼中冲入心里,他看到了一座村庄,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他们都像是着了魔一样,伸头套入一根根绳索之中,然后便被吊起,在空中挣扎着,扭动着,形成了一具具尸体,很快就干瘪了。 他们肉身的精血都被吊绳给吸食了,吊绳像是连接着冥冥之中的恐怖的‘灵’,承载着‘灵’的力量,吞噬着生命。 这个地方,是马头坡,楼近辰突然明白过来,然而又有一股窒息感涌来,他脖子不知何时已经被紧紧的缠绕着,整个人都被吊在空中,这时的他像是成了那村子里被吊死的千百人中的一个。 双眼看到的也是横梁,是屋顶,他无法呼吸。 内心深处疯狂涌起的危险警念,让他立即紧束心念,观想起太阳。 并且还不是平日肉眼看到的那个太阳,而是他曾用天文望眼镜见过的那个太阳。 刹那之间,气海之中,翻涌起火焰,火焰化一条蛟龙,沿着经络冲起,将那些幻象冲破。 当他双眼看清楚身外的一切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吊在了树上,他法念一动,身上缠绕着吊绳便开始燃烧。 原本吊绳带来那一股蛊惑人心的幻象被驱除之外,吊绳开始燃烧,楼近辰能够感觉到这捆在自己身上吊绳仿佛在呻吟着,那些缠绕在上面的怨气,那被‘神灵’降临过而诞生的一丝‘灵’性,在火焰之中挣扎恐惧。 “敢坏我的宝贝。”白副捕头自祭炼出这吊命绳索以来,用于杀人,少有人能够挣脱,更没有谁能够有让自己吊命绳索毁去的危险。 它感觉到了那火焰的恐怖,而楼近辰却是清楚的感觉到,这绳索在快速解去,然后逃也似的朝着白副捕头飞去。 楼近辰没有任何迟疑,人在虚空里一踏,元气如浪翻涌,一剑斩出,一抹金色剑光剖开黑暗,这剑光中的意志蕴含烈阳气息,所以是金色的,这剑光即有剑气的凝炼,又有着燃烧之意。 剑吟凛冽,顷刻便已经到了白副捕头面前,他才刚刚接过手中的吊命绳索,还没有来得及审视,剑光已经到了身前,只能是将手中刀劈挡而出。 铮! 剑光撞在刀刃上,断为两段半,却并没有散去,他猛的后仰,一抹剑光仍然是斩落他的发髻,另一抹剑划在他的肩膀上,一股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头发竟是燃烧了起来。 心中又惊又惊慌,耳中听到强烈的剑吟声,抬眼一看,只见一片剑光,如朵朵金焰,自向而下的笼罩自己。 他连忙后退,一边退,手中的刀顺势使了藏风遮雨接缠头裹脑,脚下脚步变换,整个人在黑暗的林中,如狂风卷林,刀光成片的裹住自己,人一眨上之间已经在林中退了七十三步。 叮叮叮叮! 剑刀相击声之中,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多了几处痛处,也不再恋战,想要强行使用遁法遁走,却突然觉得全身力气消去,大口的喘气,低头一看,胸口不知何时已经中了剑。 “我……”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哗哗的流,他还想坚持,却已经没有力气了,扑倒在地,那灰色的绳子,在地上如蛇一样扭动着想要逃走,一只脚踩在它身上,它扭动着,无法挣脱。 楼近辰将之捡起,它扭动着想挣脱,楼近辰扯下地上的人身上的一块衣布将之包裹,竟是就安静了下来。 他将这个人翻转过来,对方已经不再隐身,看清面容,却依然不认识这个人。他又搜对方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拄剑而立,看向林中黑暗,一个浑身散发着绿光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没有追上那个徐心。 正是他曾见过的苗青青,楼近辰这是第二次见,但是苗青青却是第三次见他。 “这个人是谁,你认识吗?”楼近辰问道,他没有问苗青青为什么在这里,在他看来,一个修行人,尤其是修行第一境是‘木魅’的人,一定会长年的呆在山林之中。 苗青青看着地上的人,打量了一会儿,说道:“他好像是泅水城的白副捕头。” 楼近辰眉头一皱,说道:“泅水城的副捕头,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还修有徐心一样的神法?” 他尽管没有看到另外一人的面容,但是他可以肯定是徐心。 “这事,还是需要尽快禀告到泅水城中去。”苗青青说道,她联系自己之前听到话,觉得这个白副捕头身上有着大秘密。 楼近辰回头看那个画楼,画楼之中一片漆黑,那个娄寄灵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他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捅破了什么个马蜂窝。 “那就把这个白副捕头带回泅水城吧,交给邓捕头,将这里的事跟他们说,让他们分析去。”楼近辰说道,他觉得专业的事应该让专业的人去做。 40:师父、弟子 “快,快,把这个药捣碎,还有这个,拿新鲜的冷泉水来为观主清洗!” 火灵观之中,一只大刺猬指挥着一只稍小的刺猬,还有三个童子团团转。 “先把这个喂给观主喝下。”白三刺说完。 邓定一把抢过碗,将一个丹药揉碎,并用水冲开,然后用汤勺喝入观主的嘴里。 观主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头发有些地方已经完全烧没了,只有一块块烧伤的皮肉鲜红。 “师父,来喝药!”邓定轻声的说着,观主沉默的喝着药。 他的身上很多地方烧伤,被白三刺指挥着三人捣药敷上了药,一团忙活之后,东方泛白,天将要亮。 三个童子,加两只刺猬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这里没有人知道怎么去安慰观主。 白小刺和白三刺会在这里,是因为白小刺来找楼近辰的,然而却看观主被火烧,于是跑回去喊来自己的三姨,若非如此,恐怕这火灵观的三个小弟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此时他们仍然有着深深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他们都在等着楼近辰回来,不知不觉间,楼近辰竟已经是火灵观的主心骨。 而此时楼近辰却是在季夫子那里。 他将自己遇上事告诉季夫子。 季夫子看着他,便给他说了秘灵教的事,说道:“秘灵教在泅水城一带早就有活动,十多年前,马头坡的事,应当就是白皮生做的,他用马头坡一村的献祭,祭炼了他的这一件可吊人性命的法器。” 季夫子将那一棍灰色的绳子还给楼近辰,说道:“可惜,他这法器选材并不怎么好,后续的祭炼也不得法。”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楼近辰,说道:“你被这东西缠上了,居然还能够挣脱,看来你观想法与其他的炼气士还是有区别的。” 楼近辰笑道:“同样的事物,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想法,同样的太阳,自然有不同的想象。” “不错,同一门法,不同的人修出来的东西常常会有很大的不同。”季夫子说道。 “秘灵教的事,不必你管,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昨天晚上,有五脏神教的巡察使到火灵观中,将你观主的‘心鬼’给收走了。” 楼近辰一愣,转身便出了季氏学堂,他没有问自己夫子为什么知道没有阻止,因为夫子说了是五脏神教的巡察使这个身份,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身份代表着什么,但是却知道有这个身份在,这就是五脏神教内部的事。 季夫子是外人,肯定是不好插手的。 季夫子看着楼近辰离开,心想着:“秘灵教的人居然可以请动五脏神教的人,虽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式请动,但五脏神教向来不喜教外的人插手他们教中之事,倒是让燕观主受了连累。” 他心中想着这些,转身来屋内,那里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箱子,他将箱子打开,里面有黑布包裹着东西,他小心的将黑布打开,里面是一面镜子。 镜面像一汪黑水,不倒影任何的东西,季夫子小心的打量着,拿出放在桌子上面。他知道这大概是一面与人联系的镜子通灵宝镜,只是他还没有摸清楚怎么用。 …… 楼近辰没有在路上走,而是在天上飞,大步踏空,人如大雁一般,从天空落在院中。 一入这院中,他便闻到了虚空之中仍然未散去的一股火焰灼烧的气味。 来到观主的房间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三个沉默的坐在那里的师弟、师妹,他们看到楼近辰进来,瞬间站了起来。 然后他又看到两只刺猬,举着双脚向自己打招呼,但是他脚步没有停留,快速的来到床边,看到观主狼狈的样子,头发胡须都烧的没几根了,身上到处都是烧伤。 他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压着心中怒火,朝对白三刺表示感谢,因为其中的伤都被敷上了药,肯定是白三刺的医术,又问白三刺,观主伤势怎么样。 “妾身觉得,观主的伤应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是……”白三刺后面的话,楼近辰已经猜到了,因为他从季夫子那里知道,观主的心鬼被收了。 “楼近辰,你回来了。”这时观主突然出声了,其他的人连忙围上来,因为这还是观主受伤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楼近辰听到了观主声音之中的一丝无助,他突然发现,平日寡言少语,有几分高人风范的观主,其实是一个孤单无助的老头。 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老人突然病倒之后,在等着家中唯一个成年孩子回来。 “观主,我回来了。”楼近辰来到观主的身边说道,他靠得近了,竟是发现了观主睁角有泪。 “你让他们都出去。”观主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仍然是被大家听到了,不等楼近辰说话,他们已经转身出去,并轻轻的关上了门。 “楼近辰,我的心鬼被人收了。”观主带着一丝悲切的说道,楼近辰从未见过观主这个样子,他的心被狠狠的触动着。 “我本群鱼山下一伐木之人,二十七岁时偶得炼气法,不明识字,不明其意,便一边砍柴,一边用砍柴的钱请人教我识字,三十三岁时,老母逝去,而我却无所成,既未娶妻成家,亦未攒到钱财,母亲是带忧虑而去的,我是个不孝之人。” “之后,我四处流浪,四处寻法,凡知有人讲法处,必去听,却终炼气不成,降服不了妄念,母亲临终时的眼神,一直在烙印在我的心中,致使我不但降服不了妄念,还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精元都飞散到天地之间了。” “直到偶然的机会,我帮助了一位五脏神教的大人物后,他传我‘点心化煞法’,方才有些许成就,于是我辞归家乡,在当年的伐木营地上建了这一座火灵观,只想安安静静的修行,可是却偏不得安生。” “楼近辰,你说,我本来在观主安静打坐静修,突然有人闯了进来,说我勾结秘灵教,还把我的好不容易修出来的‘法术’给收了,你说,还有没有天理。” 平日里的观主寡言少语,这一次却说了这么,还流泪痛哭。 若是别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笑,但是楼近辰没有,他突然也有点想哭,世上太多人勤恳一生,老来却什么也没有。 观主是真的是难过,这是受了无妄之灾的委屈无处伸冤的悲伤。 楼近辰知道,若没有自己,观主只是一个人在这里静静的修行,可能就不会有事,而这事很有可能是自己去画楼那捅了秘灵教的窝点。 他知道,观主其实是一个坚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贫穷之时,将仅有的钱去拿来学字,只是为了读明白炼气法上的知识,四处流浪学法。 “一个二十许的人,居然就祭炼了一件法器,将我的‘心鬼’收走,他有本事,就与我役火斗法,不要用法器。” 楼近辰听明白,观主这是被人用法器收了‘心鬼’不服气。 他不由的想,在另一边,一个人可能努力了一辈子,很多东西都有了,但是他赚一辈子才赚到的东西,可能是别人一出生就有的。 观主努力修行一辈子,没有一件法器,对方不过二十许,便有法器傍身。 “观主,他的法器是什么?”楼近辰问道。 “他的法器名叫摄元葫芦,祭炼方法是属于教中立了大功的人才会被传授,此宝炼成之后,可摄一切无形元气,对于修习五脏神法的人来说,尤为克制。” “那就是说,他对于肉身其实是没有多大效果是不是?”楼近辰问道。 “是。”观主说道,他似乎想到了,眼中出现一丝的希翼。 “观主,别人年纪轻轻就有法宝,但是你也有一样别人没有的东西。”楼近辰说道。 “什么?”观主问道。 “你有弟子,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楼近辰说道。 “你想做什么?”观主紧张的问道。 “我去找他,他夺观主辛苦修行的心鬼,我倒要看看他的心是什么颜色。”楼近辰说道。 “他是五脏神教的巡察使,若是他出事了,神教会有专人来查的。”观主本是心生希翼,但是想到对方身份,又担心起来。 “观主放心,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定是与秘灵教有勾结,他可以凭此借口收观主你的心鬼,我为什么不可以。”楼近辰铿锵的说道。 楼近辰说完便站了起来,既然观主生命没有大碍,他也就放心了,起身来到门口,让邓定、商归安、南南他们照顾好观主,又请两刺猬留下,毕竟白三刺号称群鱼山中医药第一的刺猬。 他带上剑,朝着泅水城中而去,他要去找季夫子,虽然他心中隐隐有一个计划,但还是想问问季夫子,毕竟他可能比自己知道的多。 再一次来到季氏学堂中,竟是发现苗青青也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位华服女子。 看到楼近辰进来,季夫子问道:“燕观主没事吧?” “观主无大碍,但观主被栽脏嫁祸与秘灵教有勾结,还被剥夺‘法术’,如此大辱,如此大仇岂能不报。”楼近辰说道:“夫子,我料此人必与秘灵教有勾结,夫子可知他身在何处?” 他的声音之中,竟是杀机沸腾。 41:隐身法 季夫子的学堂里。 阳光倾泻其中,昨天晚上还是狂风暴雨,现在已经是阳光明媚了。 大家都看着楼近辰,其中年长一些的华服女子,打量着楼近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楼近辰吧,果然锐气。” “您是?”楼近辰问道。 “这是我师父,青萝谷华长老。”旁边的苗青青介绍道。 楼近辰立即明白,她就是华宵宵,那位杜婆婆身后的靠山,现在想想,大概她早已经烦了那个杜婆婆借她的名头做各种事,只是一直不好说什么。 要不然,凭杜婆婆那炼药的本事,恐怕并不能够聚扰那么多人的。 “晚辈见过华长老。”楼近辰行礼道。 “不必多礼,你和青青年龄差不多,不如叫我师叔吧。”华宵宵笑着说道。 “师叔。”楼近辰在这方面向来没有什么忌讳,不过是一个尊称而已,就是见面叫叔叔婶婶,这很正常。 但是华宵宵在听到楼近辰的称呼之后,却很高兴,说道:“好,昨天晚上你与青青在那山林之中大战一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正与夫子分析此事呢。” 楼近辰微微一笑,他的心中却想:“大战一场,这话说的太让人误会了。” 他不由的看向苗青青,只见她正好也转头看过来,她眼波流转,竟是带着几分魅惑之色,嘴角那淡的笑,楼近辰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她师父话中的歧义。 苗青青在他的心中,一直就像一只藏于深山迷雾之中的精灵一样,绿发碧眸,神秘而高冷,今天在这阳光下看见,竟有了不同的感觉,少了一分神秘而多了两分明媚。 不过,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只想杀人。 “嗯,刚才邓捕头也在来过,现在已调动城里兵卒一条条街道的排查,这秘灵教属于祭神修行中的主要代表,其行事不分善恶,只一心寻找适合自身修行‘秘灵’献祭,所以他们行事皆是以献祭修行为方向。” “先有马头坡和徐坑村的献祭,老夫分析,必是徐心受到地秘灵教的指导,马头坡献祭成功,获得了法术,可使人隐遁,而后白皮生在徐坑村再试验了一回,再一次的成功,于是秘灵教便可决定大举献祭一回,让他教中有心获得此类法术的人都能够获得。” “当然,也有可能在泅水试验成功后,他们再去别处进行大祭。”季夫子说道:“秘灵教自成立以来,从来没有被剿灭过,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们中的人,很多都有着正当的身份,藏于各大门派之中,又或者藏朝庭的官员里。” “据老夫所知,若是他们发现了某一种新的‘秘灵’,在献祭之后得到某种法术之后,会通过隐秘的渠道将这消息传给一些有过接触的修士,这些修士并不是秘灵教人,但是对于那一个法术心动,常常会为其提供大祭的地方,或者为其掩护,所以很多时候,常常是在大祭之后才被人发现祭场。” 季夫子负手立于窗户边,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白茫茫一片,楼近辰看着他的身上,竟似有重影,那正是他的阴魂从身体里钻出来,正沐浴着这阳光。 据楼近辰,近段日子以来的琢磨着修行的境界,以炼气法为参照,他发现遇上的人中没有一个超过炼精化气的阶段。 虽然各种各样的法术层出不穷,各种诡异的法术,让人眼花缭乱,但是从纯粹的法力强度层次上来说,没有谁超过‘炼法成罡’这一境界。 即使就季夫子这样阴魂日游的人,他也觉得对方还没有脱离炼法成罡的境界。 季夫子也正是在在个境界里,所以可以做到不惧阳光直照。 “那个五脏神教的萧桐,很有可能也接受过秘灵教提供的献祭。”季夫子说道:“你可曾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不属于五脏神教的法术?” “这个弟子倒是未曾问起。”楼近辰说道。 季夫子再次的说道:“若是想你找他报仇,恐怕还需要有他勾结秘灵教的证据,老夫恐怕也无法提供帮助,因为这会引起五脏神教的介入,你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楼近辰当然明白,他是观主的弟子,前去报仇,可以说是五脏神教内部人事,可是夫子以官方的身份帮助楼近辰,五脏神教就会觉得这是别的势力对自己的攻击。 “弟子明白,不过,他收我师父的心鬼时的话可没有一点证据,弟子自去寻他也是这个名由,其他的人当无话可说。”楼近辰认真的说道。 在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喊过火灵观主师父,现在却开口闭口皆不离‘师父’两字,季夫子心中不禁感慨:“平日里淡淡清风,只当他不在意这些外在情感,然而,患难之时却见其真情也!” “若真要去,那必定要速战速决,他本居于江州城中,却能够半夜之间便已经到了泅水城外,可见其擅长飞腾纵身法,若是纠缠着未能速决,其若要走,你未必可追及。”季夫子说道:“你之剑法所盛之处,在于近身挥击,变生肋腋之下大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无论他有什么法术法宝,都难以用出。” 楼近辰立即明白夫子的意思,这是要不要正面去战斗。 “持剑近其身,一在快,二在隐秘,你的御剑身法虽快,却也不足以让人无法反应,却有隐之一法可用。”季夫子说道。 不光是楼近辰聚精会神的听着,就连华宵宵与苗青青师徒两人都认真的听着。 “隐字一法,真正的隐身之法,是要隐于光线之中,即使是目视之亦不见其身,要隐去自身气息,这气息不仅是心中杀念,还有隐藏自身的目光、气味,呼吸、脚步、心跳等,要注意脚下踩的地面,不要发出声音,如此,方能够称得上隐身法,靠近之后,方可做到一剑杀之。” 楼近辰听后,只觉得,夫子以前怕不是一个刺客吧。 看到楼近辰眼中的目光,夫子觉得引起了误会,便笑着:“这也是老夫以前听一个朋友所说,老夫本人不好刺杀之道。” 楼近辰夫子这么一说,心中细细一思量,对于自己来说,唯一的关键就在于隐去身形,其他的都好说。 “敢问夫子,如何将身形隐于光线之中?”楼近辰问道。 “我们所说光线,皆来自于天光,天光在白天又名日光,这对于炼气士为说最简单,你只需要让自身气海真气覆于周身,不使之感摄虚空元气即可,若感摄了元气,周身则有云雾环绕,必使人注意。” 楼近辰听着到这里,随念而动,嘴里吐出一口,便要使这真气环绕周身。 “你只需要以真气自周身毛孔而出,浮结其上,便能够做到匀称覆盖,再定念止意,身自渐隐。”季夫子说道。 楼近辰站在那里,身影突然变的晦暗起来,就像是变色龙一样,身影竟是在虚空里慢慢消失,别人看不到他,他反而是对于别人落于自己身上的视线更加的敏感了。 “请夫子告诉弟子那萧桐的居所。”楼近辰说道。 却只听得见他声音,不见其人。 华宵宵在旁边有些惊呆了,他没有想过有人学法术,只一点便通。 他却不知道,昨天晚上,楼近辰学画,学了半夜都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曾被数学难得夜夜拔发,更曾在数学试卷上写上一个解字,然后就抄题目以此获得一点同情分。 “江州城中,他常住之处有二,一在百花楼,二在他自己的居住之处,杨柳堤南岸,第十七号院小院。” 然后他们便再没有听到楼近辰的回答。 “楼近辰?”苗青青喊了一声,没有听到回答。 “这,臭小子,走也不知道说一声。”季夫子骂道。 楼近辰往学堂外走去,他按夫子说的那经验,轻身蹑脚,尽量做到脚下不带起尘土,不踩那些树枝。 自己开门,出了学堂,门外有一个在那里转动着。 咦!这不是曾被自己救下来白仙家的马夫吗?他怎么在这里转。 这年轻的马夫看到门开了,却没有人出来,急的想喊,又不太敢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如其来的声音,让这白仙家的马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一个人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抱剑站在那里,正是他曾经的救命恩人。 “楼道长,三奶奶传话来说,昨晚那个人,可遁身于火光之中。”马夫当然不知道这些说的是谁,他只能够按原话说。 楼近辰一听,便知这是观主让白三刺通过这马夫来提醒自己。 “你去告诉你家三奶奶,就说我知道了。”楼近辰说完,转身便走,却在马夫的眼中,快速的沉入虚空的光线之中。 他觉得楼近辰的身体像是会吸引光线,最终与光线融为一体,盯着看,还能够看到淡淡的人形痕迹,一眨眼,却又已经看不出来了,就像是水面波纹平静下去,下面的鱼沉入了水底了。 ------题外话------ 兄弟们,我又来了,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没想到我亲吻指尖,在没存稿的情况下,居然会有一天能够做到三更,还不是二千字的小章,牛皮吧。 来,月票走起。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42:尘世道场【谢推推D小猪的盟主】 法术,来自于法力的应用,而法力又有一个称谓,那就是法念,法念的强弱应用就是法力的表现。 此念刚强,此念绵柔,此念入微,每一种的应用,都会形成不同的法术效果。 楼近辰维持着身上法念的覆盖,但是当他他心绪波动时,身体周身便会起雾。 “看来,必须时刻保持心绪平静了,看似简单的法术应用,实则并不简单。炼气士在炼精化气之时的降服妄念,已经打下了法术根基,其他流派的修行法,很多都是避开了降服妄念这一步,相当另开一路,有得必有失,所以他们无法直接以法念附身,因为他们很难做到长时间的心绪宁静。” “王阳明曾说:按心兵不动,如止水从容,我虽可以短暂的做到,但是在看见一些事物之后,心中难免会生出思绪,看来我的心境修行还是不够,炼气士降服妄念真是一辈子的修行。” “不过,世间便是修行道场,世间磨难,皆是砥砺,我需要耐住寂寞,久久方为功。” 楼近辰走在大街上,街上面行人如织,看到卖豆浆油条的摊子,那一股香气入鼻子,立即让他肚子里翻起饥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排空了其他的思绪的原因,这饥饿翻起之时,便像是在腹虫有虫在钻动,他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肠胃里的动静。 然后他发现自己周身起了雾,雾气包裹之下显露出轮廓。 他就站在这摊位前不远,当他从隐身状态显露之时,旁边的人立即发现了,一个个都退开,法术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却不想无谓的招惹到一些修法的人,所以他们离开楼近辰的身边,却又没有远离,一个个都站在不远处看着,形成了一个圈。 楼近辰感受到数十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这些目光烙印在他的法念上,让他能够顺着其目光看到那是一双双不同的眼睛。 这些眼睛通过目光而传递过来的情绪,竟似有了传染性,沾粘在他的法念上,让他清清楚的感觉到。 疑惑、惊讶、惧怕,怀疑,他甚至还感觉到有人想去报官,有人怀疑他是妖魔。 他立即明白,即使是普通人那带有感情色彩的目光注视,也能够影响他人的心绪,只是以前没有注意到而已,而那些‘神灵’的注视能够让人疯狂异化,也就能够理解得了。 楼近辰没有走,他就站在这人群之中,努力的将自己的心绪再按压下去,于事世之中修行,若能够于众目之下重新隐去身形,将会对自己的隐身法的信心有极大的增加,这也将是对自己心灵的一次巨大的磨砺。 那各种各样的目光,像是一根根刺,刺入他的法念之中。 周围先是安静的沉默,随着楼近辰站在那里闭眼不动,于是便有了议论声,话语都聚在他的身上,他听着这些声音,竟觉得这些声音仿佛有着言咒般的作用,那圈聚而来的指点与议论,让他有一种自己被无形的火焰烘烤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目光捆住了,众人环视,像是一个火炉,那些言论如火焰。 世事如熔炉。 这一切都像是一门法术,可是偏偏这些人都是普通人。 这一刻,他再一次的经历了那一晚上降服妄念的情形。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离去的想法,按压着自己开口去解释的念头,闭口不言,闭目,按住所有的念头。 他曾经总结过,这种硬抗的过程,可称之为‘脱敏’,足够坚韧的内心,才能够抗得住。 他觉得自己在燃烧,燃烧之中,汗水流出,像是被烘烤出的肉油在流淌。 按住这一份恐惧,他觉得自己在变成干尸,在变成骨架,压制着这份莫名的恐惧,然而却又慢慢的习惯,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和目光不再有之前那般的威力,化做了风,吹起湖面水波,水深处却越来越平静。 于是,他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再一次的慢慢消失。 “消失了。” “不见了。” “怎么巡街捕快还没有来。” “不会是妖怪吧。” 那个在街边摆摊卖豆浆油条的老人耳中突然听到一个清淡的声音:“老人家,请给我一碗豆浆,两根油条,谢谢。” 老人听后,心中惊悚,却快速的打了一碗豆浆,又包了两根油条,然后他发现桌上多了块碎银子,还不等他去拿,那一碗豆浆与油条便己消失了。 他拿着银子,四处张望着,他想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走了没走。 “妖怪在哪里,让开,让开。”捕快何方领着一群捕快跑过来,捕快中的人带着特制的捕妖网,到来之后,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于是问旁边的人,最终问到摊上的老人,老人说道:“小的只听到他说要豆浆和油条,就给他了,这是他给的银子,小的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何方接过银子,一入手他便知道这是真的,看着周围人那种似早已经知道他要收缴走的目光,于是将银子还给了老人,说道:“这是真的银子。” “收队,没有什么妖怪,这是有人在修习法术。”何方大声的说道,什么都没有抓到,但他不想让大家心中一直有着惊疑,要不然又有人会去衙门里说这事,到时上头又让自己来查,也是麻烦事,既然不见了,那就不必追究了,等到哪一天事发了再说。 楼近辰左手端着一碗豆浆,右手油条,剑就插在腰间,沉甸甸的,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买一根专门的可以挂剑的腰带。 心中想着这些,却又没有破坏隐身的状态,他经过众目之下隐去身形的一幕后,已经能够很从容的做到隐身了,轻微的分心想别的事,也不至于让自己现形。 在他看来,那个突破相当于自己对于法念的控制又进一步,而对于心灵的的修持也更深了一层。 若对这隐身法分一个等级的话,那这个法术从入门已经到熟练了。 顺着人群往城外而去。 “什么味道。”旁边有人在嗅着虚空,这人问到了油条的香味。 楼近辰想到夫子所说的隐身的另外几个要点,不仅是将身形隐于光线之中,还要隐去身上的气味、心跳,脚步、呼吸等。 这一个普通人都能够闻到味,那个修士,更可能闻到自己忽略的一些气味。 他小心的躲避着别人的碰撞,身形如游鱼一样的在人群之中钻过,却没有人知道他。 出了城之后,辨明方向,他腾身而上树梢,腾身而起的那一刹那,身形在阳光里显现出来。 法念的涌动,不可能让他还保持着那种覆盖全身的平静状态,脚踏虚空,一路朝着府城的方向而去。 人在风中,以游身纵剑术的身法在虚空游动飞纵。 所过之处,风云涌动,在身后如浪一样的翻腾。 他感受着空中风的阻力,像是水一样,他不断的以手指划开风,一团团的风,让他的身形像是在冲浪一样,从风的间隙里钻过。 路过一个山头,他看到下方山中有一座院子,院中有人在那里练习武艺,当楼近辰从他的头顶飞过时,他停下抬头看着。 又飞落在一座高山的山顶,脚下的岩石和这稀疏的杂草,像极了一个巨人头顶稀疏的头发。 对面山谷里,有只大蟒盘在一棵大树的树冠上,采食着树冠的花朵吃。 当它看到楼近辰之后,先是愣了愣,然后快速的缩入树冠下去了,显然是怕了。 楼近辰没理会,稍稍歇了歇之后,他再一次的踏步虚空,他离地面越是高,速度便越慢,而离地面越近,御大地便越是能够借用到力量。至于往更高处去时,会是什么状态,还没验证过,并不知道。 游身纵剑术,在长距离的应用与练习之后,他感觉自己这身法有了明显的进步。 在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座大城。 他当然没有大摇大摆的落到城头去,而是远远的落在地上,隐去身形,随着普通的人群一起走进去。 江州府城比起泅水城来大了许多,天色将晚,晚霞沉暗,今晚或将有雨。 第一次到这样大城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杨柳堤南岸在哪里,好在有嘴可以问人。 “这位小哥,这杨柳堤南岸如何走?”楼近辰拍着一个正在为酒楼卸货的年轻人问道。 小哥吓了一跳,打量了楼近辰一下,又着看重看了看他腰间剑,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去去去,不知道,不要打扰我干活。” 他说完转身便要去搬货,肩膀又被人拍了,顿时大怒道:“你知不知道肩膀不能乱拍……” 话未说完已经住口了,因为他看到一只手托着一块银子递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之后,然后手不自禁的衣服上擦了擦,伸手从楼近辰的掌心捏起这小块的银子,说道:“杨柳堤南岸,要从这条街往前,过两个路口,再左转,沿着路走到尽头,你会看到一条河,无论是顺着河往前还是往后都可以找到桥,过桥就是南岸了。” “多谢小哥。”楼近辰转身离开。 这小哥看着楼近辰离开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银子,还有些不可思议,再抬头看,那个问路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楼近辰走在暮色之中,街面上行人匆匆,这个时候要么都要回家了,要么出门都是有急事的,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正是这个时候出门去喝花酒,至于他为什么能够看出来,不可言述,因为纯粹是感觉。 一些摊子已经在收了,店铺里有东西摆在廊檐下的店家已经往里搬动起。 整个江州府表面看上去一片繁茂平静。 他没有打算在百花楼里去杀人,那里毕竟人多眼杂,不附合趁夜隐身上前,一剑削首,不惊动任何人的想法。 脚下灵动的闪过一个朝自己撞过来的行人,心中想着杀人计划。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只拿回观主的心鬼,而是想着杀人。 因为他知道,如果只是拿回心鬼,那对方再来找上火灵观之时,那绝对会是一场大祸事。人家是五脏神教的高层,在上面来一个颠倒黑白,自己与观主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题外话------ 今天第一更 求票加身。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43:雨中剑轻鸣 暮色越浓,顺着长街看向远方天空,那里阴沉沉,似要凝出水来。 长街上,两侧铺子里点上了灯,有的家中已经飘出饭香。 小孩吵闹、嘻笑的声音顺着灯光飘了出来,萦绕在耳际撩动发梢,又随风飘走。 左侧的商铺二楼,一个小男孩窗台边认真的练习毛笔字。 右侧有一个女孩,正侧坐着练琴。 前方窗台,有一妇人探出头来,将窗台外架子上摆放的三盆海棠花往屋里端去。 她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还穿着里衣,雪白的手臂若隐若现。 楼近辰又一次的避开冲撞过来的行人。 “啪!” 一道强烈的电光毫无征兆的从天空落下,仿佛就落在了这条街道的上空。 刹那的电芒光亮,耀眼夺目,也将街上隐着身形的楼近辰照了出来。 那妇人看到看了显露出来的楼近辰,紧接着楼近辰又隐入虚空,她呆了呆,然后赶紧的将窗户关上,躲在窗户后面看街道,却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楼近辰依然在向前走。 过两个路口,再左转,沿着路走到尽头,看到一条河。 这河并不算宽,河中的流水哗啦啦,天要下雨了,天色暗了下来,依然看到有人还在河边洗衣服。 河的两岸种满了柳树,柳树已经很大了,柳枝垂于河中。 顺着河往前走,他找到一座白色的拱桥,拱桥老旧,上方已经长满了草,可以看到一簇白花在风中摇曳。 楼近辰上桥,桥上的砖已经有破碎断裂,但是整个桥梁还是很结实的。 过了桥,看到对面的四合院,又寻到他们的门边都有木牌挂着,上面刻有号码,字体上有漆红。 十三号。 又看了看旁边另一座院子,然后是十四号,于是他顺着这个方向,找到了十七号四合院,院中一片漆黑。他环绕着这院子走了一圈,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倒是隔壁有灯光。 他来到两个座院子夹着的巷子里,正要翻过去时,却看到有一个年轻的书生有些鬼祟的进入这个巷子,然后对着对有灯光的院子里发出三声猫叫,一会儿后院子侧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娇俏的小妇人,满脸的紧张和兴奋。 书生快速从开着的门缝里钻了进去,接着门快速的被关上。 楼近辰看到这一幕,只想说,城里的书生和深闺妇人,见面的方式好奇特。 没有多管别的事,然后趁没人的时候,翻院墙进入十七号院中。 这个院子很整洁,没有种那些复杂的花草,也没有去弄那些雕纹,一些都显的简单朴实,他小心的进入几个房间之中,发现都没有人居住。 然后来了主卧之中,仔细的打量着,发现这里虽然有人住,但是却很简单,床上连被子都没有,倒像是一个用来修行地方。 伸手摸了一下桌子,竟是有灰。 心想:“难道他很少回这里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难道在百花楼常住?” “这厮难道不着家,就这么花天酒地的?”想到这里,又来到床边,双眼浮现火焰的光辉,将床看得清清楚楚,他发现床上有着明显的人盘坐的痕迹。 伸手一摸,也没有灰尘。 又看了看床上,床下摆着一双换下来的鞋子,鞋子上面仍然有着泥土,这像是刚换下来不久的。 楼近辰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但是他相信,一个修士,每一天都需要于定静之中反观自身,体察心灵是否有什么不谐之处,他相信这个萧桐,一定会回来,除非他是已经没有追求的修士了,但如此年轻,已经做到了巡察使,又怎会没有一点追求呢。 他开始寻找着这个屋子里可以躲藏的地方。 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修点心化煞的人会化出心鬼寄于灯上,而这灯是他们这些人都不会离手的,他跟观主在一起这么久,又岂会不知道,那心鬼灯光之下,遁法会不会被照出来他不清楚,但是自己这种隐身应该会被发现。 心鬼所化的灯光,这灯光就是心鬼的眼。 他的隐身是欺骗了人的眼睛,但是心鬼的光线受阻的一刹那,对方肯定就知道了。 除非有特别的方式让心鬼也被骗,但是目前来说他做不到,除非帮观主夺回心鬼,然后在心鬼的灯光里练习。 而且,之前在街道上突然出现的电光也将他的身形照了出来,他也清楚,黑暗里突然出现的光会让他的身形显现,这隐身法需要有适应光线的时间。 这个房间里比较空荡,没有什么好躲的地方,最后他抬头看头顶,发现上面铺了一层木板,从这下面看不到瓦片。 最后,他想了想,既然无处可躲,那就躲门后好了,只要避免人在远处被灯光照出来,在近处照出来自己也出手了。 于是,他开始在门后面站立。 …… 萧桐不认为自己是好色之徒,只认为自己是对美有着追求。 无论是人美,还是景美,他都喜欢看,若能够踏入其中,身心愉悦之后,他觉得对于自身心鬼的成长有着不小的帮助。 百花楼中,他端着酒,怀抱着美人,怀中的美人仰头,微嘟着嘴,修长的白皙的脖子,如水的清眸,细长的柳叶眉,饱满的红唇,就像是一颗鲜嫩的水蜜桃,看着便想咬一口。 “桐公子,您昨天晚上突然离开,是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了啊。” 萧桐怀里的女人手指刮着他胸口的衣襟。 萧桐微微一笑,尽显魅力,说道:“昨天晚上,我去教中清理了一下门户。” “清理门户?不懂,那今晚,你一定要留下。” “好,留下。”萧桐伸手刮了一下女子的鼻子说道。 这时,一个女子低着头,小碎步的走着,她手里端着一个酒盘上来,酒盘里有一壶酒,酒壶将她的脸都挡住了,也是因为她端的高。 她来到旁边,跪坐在矮桌边,为萧桐满上酒,萧桐看着玉杯之中的酒,突然笑着说道:“你抬起头来。” 他怀里的女子以为萧桐看上了这个女子,有些吃醋的揉了揉他的胸口。 但是萧桐却只是笑着,再说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那女子在萧桐的话中抬起头来,果然是一张娇媚的脸,有着一种难言的魅惑。 然而萧桐身边桌上的灯光却突然涌动,她那张娇媚的脸突然燃烧起来,整张脸在火焰之中瞬间虚幻起来,露出火焰之下另一张有晶莹鳞片的脸。 “啊!”萧桐怀里的女人尖叫一声,却被萧桐一把推开,滚落在地。 只听萧桐冷冷的说道:“你一进来,我就闻着有一股腥味,你们鲛人族还真是不死心啊,阴魂不散,这酒都不让人安心的喝了?” 鲛人女子想动,却发现火焰一动,瞬间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她觉得有一股巨大将自己压着,根本就无法动弹。 “你欺骗我的姐姐,害得她自尽而亡,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那鲛人愤恨的说道。 “你们不知道我早就开过鼻窍,世间气味,只要我闻过,都逃不过我的鼻子,就你还来偷袭。还有,我告诉你,在我的灯下,没有什么幻化之术能够骗过。”萧桐说完,念头一动,那心鬼火焰瞬间燃烧起来,鲛人女子被火焰裹着,惨叫,慢慢的声音弱下去,变成了一具焦尸。 萧桐拿起桌上的灯起身,说道:“乏了,明天再来。” 他一路的出了门,天空正好下起了雨,他也没有留下,顺手拿起了百花楼门口为客人备着的雨伞,撑开,提着灯笼沿着街往家的方向走去。 雨才一落下便有豆点般大,又急,打在瓦片上,只一会儿,便已经形成了雨潮,整个江州府城都沉浸在了雨声之中。 萧桐撑着伞走在大街上,他手中的灯笼的灯光在雨中形成一片光雾,远远看去,竟是朦胧梦幻,如雨中谪仙。 只是他脚上踩在街面上的水里,湿了鞋子,这让他有些不爽。 远远的看到自己家的屋子,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在路过自家邻居之时,他听到里面有有人在喊道:“给我打,狠狠的打,我供你吃供你喝,为你家里还债,你敢背着我偷人。” “啊啊啊!” 有男人的惨叫,也有女人的惨叫,吵闹声透过雨雨传入他耳中。 他没有停留,朝着自家院子而去,院子有门,院门上有瓦,形成了水槽流淌着哗哗的水。 他走近了。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耳中听到了一声‘铮’鸣,似剑吟,剑吟声在雨中有些飘忽。 猛的抬头,伞仰起一角度,眼中看到一道灿烂的光芒。 他手中的灯笼里的火光猛的涌起,却又瞬间弱下去,滚落在地上。 砰! 一个人光着的双脚落在地上,剑尖斜指着地面,而地面上同时倒着一个面色惊愕的人,他的眉心到下巴有一条线快速的扩散。 这人正是前一刻还似谪仙于雨中漫步的萧桐。 那人伏身从他的怀里搜出一个葫芦,从地上的灯笼火光里可以看出,他是光着身子的。 但是在他搜出红玉葫芦之后,便见他来到前面小河边,拿起摆在那里的湿衣穿上,穿衣过程之中,人消失在了雨中。 旁边那院子里仍然有惨叫和骂声在雨中传出,这街上已经一片红色流淌。 ------题外话------ 我同学的酒都没喝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44:心鬼剑术 雨趁夜来袭,如大兵夺城,哗啦啦的雨杀声。 人们躲在家中,倾听着、观看着、等待着。 但是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人喜欢这雨,甚至有人裸身在雨中奔跑。 楼近辰在雨中勉强将外衣裹着身体,使自己不至于那么的羞耻。 之前在他本想着躲在萧桐卧室的门后,然而突然想着到万一这个萧桐是一个鼻子灵敏之辈,那自己在那院中逗留了那么久,必定留下了气味。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这赶了一天的路,难免味稍重,于是便不太心安,有此想法后,便从侧面再翻出了院子,来到前面小河边,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就脱下衣服在河中洗澡,然而才开始,天便下起了雨。 于是从河中起来,借这天降雨水冲身,好在此时视线昏暗,又有雨幕遮挡了周围人们的视线,他又是隐着身的,竟是洗了个痛快。 再要回屋子里时,他又看这长街雨幕如潮的遮蔽着视线,门上瓦片上的流水不绝,在上面有一个供一人躺下的地方,从下面看上面会被瓦檐挡住,于是心中一动,便跃身而上,躲藏在了上面。 在杀了萧桐之后,他只拿了那个红玉葫芦,其他的都没有碰。 在他走后,没多久,河中竟有东西爬了上来,那东西类似于黑色大鲵,但是却又同,它的脸色很像人,四脚也更像手爪,他顺着血水,爬到了萧桐的身边,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竟是将他的脖子给咬断了,然后拖着他的头快速的窜入水里,惊起一声水响,但是在雨声中也未传多远。 又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走来,伞下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官衣,内襟是白色,露出似围脖,腰挎长刀。 他蹲下身来的时候,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 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又起身看那旁边的河水,他清楚的看到即使是雨后,仍然残留的黏液。 回头,伸手要去捡那个在雨中这么久都不没有湿的灯笼,他知道,最麻烦的就是这个东西。 五脏神教的人化生出来的煞鬼,在本体死后,煞鬼很可能会成为真正诡怪,他们会获得自主性,弯腰去捡的时候,并没有异常,那鬼物似乎还处于懵懂状态,可就在他的手触及灯笼的一刹那,里面的煞鬼突然剧烈的涌动起来,一团红色的火焰,像是长出无数的触须,朝着此人脸上抱扑而去。 他早有准备,手中的白色手帕在他的手里一展,竟似出现了幻影一般,一展之间变的脸盆大小,将那长出无数触手的火焰包裹住,并紧紧的握住。 心火煞鬼,在手帕之中挣扎,要将烧毁手帕,但是手帕上面泛起的银辉,却抵挡着火焰。 这时,雨中再一次的出现了一个年轻的人,他同样的撑着伞,穿着与这人一样的衣服,只是衣服的胸口少一道白色的烙印。 “施捕头。”年轻人喊道。 “通知五脏神教,他们的巡察使死了。” …… 楼近辰没有在城中过多的逗留。 很多人原做的大事一切都顺利,往往却会节外生枝的做了些别的,然后被人追上。 他一路的来到城墙下,然后人在风雨里逆势而腾飞过城头,先是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再辩明方向朝着泅水城那个方向而去,一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才回到了火灵观之中。 来到了观主的房间里,观主正躺在床上沉睡,楼近辰在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观主睡觉,每一次见到他时都是在打坐静修。 楼近辰弯腰,打量着他脸上烧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他没有叫醒观主,而是将那一手可握的红玉葫芦放在观主的头枕边,然后出了门。 楼近辰知道,观主身体虽然没有大伤,但是心鬼被夺,整个人的心气大大的受挫,这还是很严重的。 出了观主的房间后,他去挑了一担水回来,洗干净水缸,将水倒入其中。 接着便是开始每天的采摄阳精。 采摄阳精既是采气,亦是一种修心的过程。 修心不仅有磨砺,还有纯粹的静心,专注于一件事,也是一种静,在这过程之,不知不觉便会修复心情。 他记得有人说过,个人心情,会诱发身体中的一些疾病,更会影响着自己的行事,而在修行界中,心情也应更值得重视。 楼近辰这两天,经历了很多事,心情激荡,在一次次的采摄精气之中,那些激荡而起的情绪,仿佛都与精气融为一体,被纳入到了气海之中,成了万千浪花里的一朵,成为法念的一部分。 心,又轻松了起来,记忆历历在目,却不再感觉到那种沉重。 他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抹除记忆里‘神灵’影响的方式,不用刻意的去遗忘。 一切的记忆与情绪,都将成为法力养份。 不过,近日来,他不仅是摄食阳精,更是气行经络,观想太阳炼身窍,却总有一种饥饿感,这种饥饿感不是来自于胃里,而像是来自于肌肉,来自于全身各个地方。 他感觉有一点精血被炼化为真气后,无法补回来的感觉。 “这个得找个人问问才行。”楼近辰心中想着。 睁开眼,看着邓定与商归安已经在修行。 而南南仍然没有入门,她的心灵似乎有着某种障碍,同样的无法入定,而且比以前的商归安与邓定严重的多,她显然需要疏导,不过,她平日里根本就难得开口说话,这让疏导又有些困难。 煮早饭的时候,观主仍然没有起来,楼近辰端了肉粥来到观主的房间里来,发现观主已经醒了,并且握着那红玉葫芦似在想着什么。 “观主,好些了吗?”楼近辰将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问道。 “好多了,白仙的药很有用。”观主说完,又道:“我听说,祭炼摄元葫芦最佳材质莫过于玉,这是一件上佳宝贝,恐怕教内都会有人来追寻它的下落。” “观主,你想将它留下?”楼近辰问道。 观主张了张嘴,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 楼近辰笑了,他知道观主想要留下,但又怕五脏神教上面有人来要。 “这摄元葫芦是萧桐的,现在被我们得了,谁还能来要吗?”楼近辰说道。 “虽说杀萧桐是有充足的理由,但是世事不仅是打打杀杀啊。”观主说道。 楼近辰当然知道,光打打杀杀肯定是不行的。 有一句话说,江湖,是人情事故。 山里静悄悄,观内大家有秩的修行。 邓定自己采摄日月之余便是练习刀术,楼近辰将自己练剑经验写成册子给他看。 商归安跟随着观主学习役火术,这役火术还有一个名字,名叫‘心鬼剑术’,楼近辰也在旁边听,听后竟是觉得受益良多,这是观主的独门绝技,役火如剑。 楼近辰想到在马头坡里时,观主的心鬼化为一片火焰与那神像上涌出来的黑发缠斗时的景象,那时他就觉得那火焰展开之下,吞吐跳跃,火舌之间,轻重变化,虚实转换,如高明的剑术。 而且,这一套剑术,居然是观主自创,其中有一套练习方法更让楼近辰思路大开。 这一套练习方式,便是役丝线,先役其直,再役其快与准,又于风中役线,能破风而不乱剑式,从小风到大风,方算小成。 楼近辰也试着练习,他发现还是很难的。 以法念裹着一根长长的丝线,要将这丝线役起并不难,难的是将之役的笔直,并且能够做出刺击的动作,这才是真的难。 观主讲解的时候,取了一根银丝,以心鬼火焰笼罩着,将之役的笔直,在房间里来回的穿刺,竟是出现了细微破音声。 这一番景象惊着楼近辰了,他回到自己的住处,试着练习,发现很难,这是一种与手持剑完全不同的发力感觉与方式,但也给了楼近辰极大的兴趣。 整个火灵观都沉浸修习的气氛之中。 观主似乎对于几个弟子多了一份认同感,也不再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修行,偶尔也出来看看大家。 “观主,我最近总有一种饥饿感,不知观主可知怎么回事?”楼近辰问观主。 观主沉吟了一下,说道:“炼气法是灵肉双修,其中难在入门之时的降服妄念,并且这降服妄念是伴随着要修行终生的,若有一日妄念丛生,则可能气走念飞,修为尽丧,法术尽失。” “所以炼气法虽是世间最易得的正法,是一切修行法的源头,但世间修行此法的人却并不是很多人,其中原因不光是需要资质好,还需要修行者一生慎心笃行,世间少有人能如此,你此时修行勇猛精进,更需谨慎。” 楼近辰点头,他觉得观主说的很好。 “我曾听说过,炼气士的修行门派内,有一专门名讳叫养精虫,据说这精虫有着滋养肉身灵魂之妙,至于这精虫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观主说道。 自从他醒来之后,说话也没有再自称‘本观’了,楼近辰觉得观主的心态是有了不小的转变,但平日里若非必要仍然是话不多。 在楼近辰心中,观主虽然未修成炼气法,但是修行刻苦,虽在应用虽远谈不上广博,但在某方面却又钻研的极深。 甚至,他还觉得观主心中一角,还是藏着一份矜傲的。 正如他的‘心鬼剑术’,能够练成,岂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的,而且他认为观主的那一套练习役丝线的方式,大有玄妙,可用于许多地方,若是能够将之融入到自己的剑术之中,必定能够让自己的剑法更上一层楼。 ------题外话------ 第一更来了,求月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45:精虫 “白小刺,你的观想法是什么?”楼近辰躺在屋子里的躺椅上。 年后,开春了,雨水多了起来,他的躺椅也早已经搬回了屋子里。 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只刺猬正剥着花生吃,这花生是她让她的‘马夫’送来的,是她喜欢的食物之一,因为要来火灵观,她便带来分享,但是桌上子那么多的壳,基本都是她自己吃出来的。 在听到楼近辰的话之后,她愣住了,心思百转。 因为姥姥教她观想法的时候说过,不能够把自己修行的秘密告诉其他的仙家,当然也不能够告诉人类。 “但是楼近辰他是白仙的恩人吖!”白小刺在自己心中说服自己。 “怎么,不能说吗?”楼近辰正坐在那里画画,画上一只刺猬,背上一根根的刺朝天竖起,一点也不像桌上刺猬身上的刺那么的顺。 “不是,我们白仙观想的是白娘娘。”白小刺立即回答道。 “白娘娘?”楼近辰疑惑,他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趴在院墙上,自己看到的应该是她以观想法呈现出来的幻象,亦可称之为法象,只不过是最初阶的那一种。 “白娘娘好厉害的,听说都已经羽化成仙了。”白小刺有些得意的说道。 “白娘娘是三角形的头吗?”楼近辰问道。 “是啊,白娘娘三角形的头是最漂亮的。”白小刺认真的说道。 楼近辰停下了手中动作,认真的看着抱着花生在啃的刺猬,说道:“你们白仙都这么认为的吗?” “是啊,怎么啦!”白小刺疑惑的问道。 “没事,白娘娘是刺猬吗?”楼近辰再为画纸上的刺猬加了一根朝天刺。 “不是,白娘娘是白蛇。”白小刺嘴里啃着花生,含糊的说着,回答楼近辰的话,一点都不耽误她吃花生。 “好吧,你看我花的像不像你?”楼近辰指着花问道。 桌上的刺猬听到他的话看向画纸,然后呆住了,问道:“像什么?” “像你啊,像不像你?”楼近辰说道。 刺猬手中的花生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她认真的看着画,突然之间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怎么了,不好看吗?”楼近辰问道。 刺猬哭的更加的伤心了,哭得她嘴里花生渣掉了出来也不再管,然后她也不说话,只顺着桌子的脚滑到地面,然后说道:“我再不来找你玩了。” 刺猬钻出门,哭声快速的远去。 一会儿之后,南南在门口探头看着,却不敢进来说话,倒是商归安来了,问道:“师兄,小刺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问她给她画的画像不像她,她就突然哭了。”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立即仔细的看那画,然后说道:“师兄,你这画的不是豪猪吗?” 楼近辰愣了愣,说道:“什么豪猪?这是豪猪?” 旁边的南南都缓缓的点了点头。 楼近辰不由的伸手抓了抓头皮,他突然有点尴尬,扯了扯头发,说道:“你们今天的课业做了吗?” …… 第二天,仍然是细雨天,却恰逢月中。 楼近辰到夫子这里来听法。 顺便的问他关于精虫的事。 “精虫是在精气浓郁深处而诞生的,主要是分五行精虫,分别诞生于五行之气浓郁之处,凡有精虫诞生之处,必定有人或者门派驻居。”季夫子说道:“这精虫初态是无形质的,却又常会附于鱼虫花草之上,与之融为一体,成为各种灵鱼灵草灵花,采之可入配与其他的药草炼成丹,服之有大益。” “那如果没有这精虫辅助修行呢?”楼近辰问道。 “其他修行派别倒也罢了,但炼气士没有这精虫,若想要气盈周身,则是需要花费极长的时间。”季夫子说道。 “那,泅水地界可有精虫诞生之处?”楼近辰问道,他问这个,就是想知道这精虫有多难获得,诺大一个泅水地界是否有这个的诞生精虫的灵地。 “你可知泅水之名从何而来?”季夫子问道。 “不知。”楼近辰当然不知道。 “泅水泅水,泅的就是水之精。”季夫子说道:“在县衙的里有一口深井,井中能够滋养出十余条精虫,而这精虫每年都要将一半贡入朝廷。当然,在群鱼山中的碧眼湖之中,也会有精虫的诞生,但那些精虫一诞生便会被鱼吃了,而吞食了精虫的鱼则会变成精鱼,又称为鱼精,若有善钓者可钓之。” “当然,山野之中,精气堆积之下,偶尔也会有精虫的诞生。” 这让楼近辰明白了,精虫这东西,其实也是可以培育的,至于培育方法,大概是各家之秘了。 就在这时,季夫子又说道:“昨日,我得到了州府传来的消息,五脏神教从京里来了三个人,因为我曾去书向府君陈述,萧桐可能有勾结秘灵教的事,所以府君便也向国师府上书,于是五脏神教和总坛便派了三个人来调查此事。可能不久便会有人前来,你与燕观主要做好准备。” 楼近辰不知道来的会是什么人,没有到最后那一步,他没有想过要与观主亡命天涯,观主喜欢安稳的生活,虽然他已经想着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打算,但不能够拉着喜欢安稳的观主一起。 出了季氏学堂,他朝着集市上去,他准备买些日用品回观里去。 前些日子,邓捕头大肆的排查了城中那些街区,但是阻力颇大,贫困之处,鱼龙混杂,折损了几个捕快和兵卒,却都只抓到一些普通人,还都是被诡怪夺舍过的。 而富裕的街道上的各个府门,更是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那些人不断的向县君进言,说邓定搞的民怨沸腾,扰乱的街面,县君又问到季夫子这里,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 楼近辰闻着街边摊的香味,听着市井叫卖声。 “大爷,您怎么才来啊,小玉都等你两天了,谁来都不让碰!” 这熟悉呼喊,立即引来了楼近辰注意,不知不觉,自己居然走到一座名叫春宫楼的地方,而这声音就是从这楼中传出来。 从楼门口看进去,只见里面大红的灯笼高挂,布置富丽,有女子倚栏而立,竟带着几分忧愁,我见尤怜。 “公子,第一次来吧,进来坐坐,喝杯楼里的新茶。”一个街边揽客的妇人眼尖的看到楼近辰那一丝的犹豫,立即开口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楼近辰心中涌起强烈的警兆,眼角的余光看一点光芒如萤虫一般的朝着自己头颈之处落来。 他想也未想,以游身纵剑的身法朝侧前方窜出去,同时剑出鞘,一个缠头裹脑剑式,竟是精准的格住了那一抹飘忽的剑尖。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46:斗剑 ‘督主’在屋子里徘徊着,一切的谋划都如箭在弦上。 只是这计划终是被人发现了,白副捕头已经死了,并没有牵连出更多的人,但就他的身份差一点引发大搜查,不过终是被引导化解了。 前期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绝不可能停手,他甚至觉得,即使是自己下令停手,下面也会有人继续,何况他也不想停止, 为了这一场大祭,已经有很多其他地方的人赶了过来,岂能够说停止就停止,放兵不由将,开场之后一切都往终场。 一切都在交换,一切的获取都需要风险,秘灵们喜欢生命,那自己就送他们大量的生命,以换取注视。 有人报告说看到楼近辰。 楼近辰这个名字,最近听到的次数不少,本只是一个流民,在拜入火灵观之后,竟是修习了炼气法,还短短的时间内竟是产生了威胁,连白副捕头都死在了他手上,徐坑村他也横插一脚,本是选定好伏杀季明诚的人选,因为他而缺席三个,最后功亏一篑。 对于楼近辰这种抓住一点机会就想飞上天的人,他是最为厌恶的。 仗着有几分修行天赋,就四处管闲事,这种人应该一辈子沉沦在低层。 “什么侠义,什么正义,什么公道,有这些想的人只配做资粮,只配成为秘灵们的食物。”督主在房间里骂骂咧咧。 他在等一个结果,刚才有人告诉他楼近辰又到泅水城来了,原本还想着等大祭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去打杀了他,即然来了,其他的人也想先杀了助助兴,那就杀了吧。 就让他死于街头,血流一地,肠粪洒街,头颅滚地的看着这一座城是如何成黑白色的。 他又想到今天出手的是从岭南来的两兄弟,都是刺客出身,一身隐匿之能,诡谲的剑术,不少成名人物都死在他们的剑术,人称岭南双剑,五步之内,几乎无人能挡,有他们出手,那个据说同样一身剑术的楼近辰,定然无法再活着。 楼近辰之死一定会触怒季明诚,但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就以楼近辰的死来做为大祭的开场吧。至于成不成功,那就交给‘秘灵’吧。 …… 楼近辰的眼睛没有看到人,不是这个人彻底的隐遁,而是这个人钻到了他的视线之外。 格住对方剑的那一刹那,他并没有感觉到对方剑上的力量,因为对方的剑已经顺势转了个方向,在他的剑身上滑过,成了一个抹剑式。 楼近辰没看到人,但是剑式的走向却在他的心里清楚的呈现,因为一切的剑式都是都基础的剑式构成,高名的剑手就是顺应对手的剑式而极快的调整变化。 这抹剑式的威力就在于错身而过时剑刃抹划,抹咽喉是这一剑式的最致命的。 解开这一剑自然也有不少的方式,但是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身形姿势,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粘着对方的剑刃,毕竟在这一刻,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敌在暗我在明,所以粘住对方的剑,并不让对方有更多的变化,是最佳选择。 这对于他自身剑式的应用与把控是最大的挑战。 在从迎击的刚劲,瞬间转换为柔粘之劲,好在他对于剑术是勤练不缀。 他的身体在与对方错开的一瞬间,瞬间往垂直的方向辙步,身体扭动,带动着剑,剑竟是顺着对方的剑身水平方向点划而下。 这一刻,他才看清楚对方,这是一个相对来说要比他矮上不少的瘦子,对方双眼泛着死灰色,他在楼近辰拉成与他形成直角时,并以剑顺着他的剑点划而下时,竟是不闪不退。 因为这个时候,他只要退一步,便退出了楼近辰的剑所能够达到的极限范围,可是他不退,反而趋身上前,迎着楼近辰的剑侧身上前。 他这紧追一步的同时,手中的剑依然与楼近辰的剑贴着,用的并不横格开的力量,而是推挤的力量,他只需要让楼近辰的力量偏移,同时侧身避开侧移后的剑,手中的剑顺势也朝着楼近辰点划而下。 他的眼中一片冷漠,这种冷漠是不将别的命当命,同时也不将自己的命当命。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变招转剑,招招要命。 两个人的剑式一样,但是楼近辰的剑已经被人躲开,他的眼已经看到那剑尖如寒星一样的奔自己胸腹划来,毫无疑问的,这一剑若是落实了,必定开膛破肚。 而楼近辰的剑仍然点划向那空处。 这一刻他的感觉到了冰冷的锋芒似乎已经要到肉了。 那种危险瞬间冲到了顶,将手腕转动,力量从剑尖处瞬间转到剑柄剑格处,竟是瞬间将对方的剑卡住了。 这是剑格的作用。 同时往前一推,剑格卡住对方的剑身,剑尖却已经调整过来,对着对方的人,推挤的是对方的剑,却同样的是杀人。 对方的剑的力量着力点不同,明显挡不住,立即后退,他退得极为的灵动,朝着左侧划半圆的退,他仍然是想出现在楼近辰的侧面,顺势压一下楼近辰的剑,再抹楼近辰的咽喉。 功守转换,不过是一念之间。 楼近辰岂能够让他得逞,本就被偷袭,好不容易扳回正常对剑。 他人往后一退,手中剑一收,对方却有些愣住了,因为明明楼近辰还可以粘着追击的,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粘着对方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在他看来,胜利就是在一次次的追击之下累积出来优势转化为胜势的。 楼近辰收剑归鞘,却成了一个弓身拔剑的姿势,右脚在前,剑在左侧,藏于身侧后处。街上面的人早在两人斗剑的一刹那就尖叫着离散开来,但又都仍然没有跑远,而在远处看着,街两边的楼上都有人,从窗户那里看下来。 所有的人都看到这一刻的楼近辰身上的气势变了,他练剑练的剑技,亦可说不是练剑拔。 练的不是凡人剑术,而是修行人的剑术。 他的身上起了风,这不是纯粹的风,而他的法念感摄阴阳而形成元气浪潮,浪潮环绕着他形成了漩涡。 现在的他不需要挥剑来牵引也能够很快汇聚这种元气浪潮了,那个矮瘦的剑手,脸上出现了凝重,然而楼近辰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只见楼近辰的剑拔出。 “铮!”一声清脆的剑鸣。 一个挥撩,宛若一个指挥官挥动了令旗一样,那漩涡的元气漩涡竟是猛的加速,离开了他的身体,化做一片气浪漩涡迅速朝着对面的人卷去。 这种大范围的攻击,对方似乎一下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在楼近辰与他短暂的交手之中,可以看出对主剑术走的是轻灵险峻之路,极擅长近身搏杀,但是楼近辰剑术却更加丰富了。 气浪极快,席卷而至。 对方没有去躲,因为气浪覆盖了这一个街道赛宽度,他不好躲,就算是勉强躲过了,也会被对方抓住破绽,他发现自己有些大意了,没有去向人打听清楚这个楼近辰的剑术是什么风格。 刚刚短暂的接触,他发现这个楼近辰剑术技艺精湛,对于危险的敏锐度极高,然而脱离开剑与剑的接触之后,对方竟是从精巧的剑式,刹那之间转换为雄浑的剑势。 他后退一步,同时手中的剑斩出,虚空里划出一道光华,斩划在风浪上,感受到风浪的力量,再退一步,依然一剑斩出,他要将对方的元气浪潮斩破。 他曾在风洞里练剑,对着风挥剑三年,并不惧这风浪。 然而他挥剑时,楼近辰却也顺着剑而动,而且速度极快,仿佛乘浪而来的游鱼,其剑在他斩第二剑之时已经刺破虚空,瞬间刺向他的眉心。 他整个人都惊着了,楼近辰的速度之快让他反应慢了。 叮! 终究是挡住了,然而挡住的那一瞬间,他却觉得自己对方剑上的劲力冷脆,一沾即收,却有一股力量让自己的剑不由的弹开。 随之,他心大骇,亡魂皆冒,因为他看到一片剑光朝自己罩下,点点白芒,竟似落雪飘飞,却每一片都是似有了生命,都是致命的,虚实之间,他也敢硬接,刚刚接的那一下,楼近辰剑上冷脆的劲力已经让他剑荡开了,他怕自己剑再被荡开的一刹那,咽喉便会被刺穿。 楼近辰习练过很多套剑法,其中太乙分光剑在最近却是被他练出超脱普通剑招的魅力。 “哥,救我。” 此人脚下倒踩七星,不断的快速后退,而手中则是舞出一片光华。 他这个声音一出,旁边一片阴影里立即有一道剑光破空而至,然而楼近辰却像是没有看到,人在空中,凌空而刺剑,剑光分化,却带着元气浪涌扑下。 叮叮叮! 对方连续挡了三剑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剑已经被拔在了外围,他清楚的感觉到楼近辰刺下的剑势之中,不仅有刺,还有朝外拨弹的劲力,如果只是一剑,他也不惧,但是接连快速的几剑,却让他的剑终是被拨开了。 第四剑落下之时,他手中的剑已经来不及挡了,心中有此警觉,却一切都晚了,退不及,躲不及。 一点寒芒刺落。 他只感觉到了一断冰冷与坚硬刺进了自己的眉心,世界刹那之间破碎,天外黑暗涌入,淹没了他的一切。 而楼近辰并没有落地,他的人像是随风飞舞的燕子,手中的剑在虚空里一划,风云卷起,将袭来的一道剑光圈入其中。 这是太极云剑式,以画圆为根本的太极剑法,在他手上成了一门极佳的防御剑法,风云瞬间成为漩涡,不光是将那剑卷住,还将持剑之人圈入其中。 楼近辰之才看清楚了这一个人竟是与刚刚自己杀的人有着八分的相似,就连穿着也一样。 但是楼近辰却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剑上有着一股强烈的疯狂之意,对方根本就没有退,而是顺着漩涡在转动着,朝着楼近辰一剑刺了进来。 对方的人与剑都在风浪漩涡里,并且顺着漩涡而出剑。 剑势竟也成圈,无数剑芒顺着风浪而刺了出来。 楼近辰此时心中再无其他念想,只有那一片剑芒。 ------题外话------ 求月票在新书月票榜上保持卑微地位。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47:大祭开幕 一条长长的云气漩涡,自楼近辰的手臂延伸而出,像是一个灰白的漏斗,吞噬着这一片天空的元气。 在靠近楼近辰手臂之处,点点剑芒透出,与楼近辰的剑相交在一起,响起一片‘叮叮’声。 楼近辰人在往后飘退,这个时候他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就是观想烈阳,以将这元气漩涡点燃。 另一个就是凭借自己对于剑技的应用,以纯粹的剑技击败对方。 前者他觉得更容易,更简单直接。 但是他选择了后者,既然对方是使剑者,那便让他死于剑下吧。 只见他在万众的眼中,将手中剑一挥,那漩涡便转了一个方向,朝着天空而去,风中的人想要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无处着力,一时之间难以挣脱。 然后他发现,楼近辰出现在风云漩涡的一侧,只见楼近辰挥出一剑,一道剑光没入漩涡之中,那道剑光顺着风云漩涡的纹路划向他的背部,他感觉到了危险,想要要在漩涡里翻身挡住,却只来得及一个背剑。 叮的一声响,两剑相交,但是他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背部剧痛,他知道这是背被剑划开了口子。 这时,他已经翻转过来,却发现那楼近辰不见,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随之看到人影闪动,又一道剑光中顺着漩涡划过了他胸膛,剑入体并不深,但是他却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机沁入骨髓,这种要命的感觉,让他有些慌乱。 而且他发现这风速不但没有下降的趋势,却因为楼近辰的挥剑而又提升了回来。 他想要挥击手中的剑搅散风云,但是楼近辰剑又已经挥抹而来。 楼近辰像是风中的游鱼,顺着漩涡上下左右的出现,更像是能够驱役着这风浪,让风中的人如飘零落叶,风中人努力的挣扎着,却根本就挣脱不出这风浪,他就像是一只被捆在蛛网里的虫子。 而在下方的人抬头看天空,看到的一团不散的风,将一个人卷在其中,其中一个在风的周围前后上下的挥动着剑,他像是正在为大家表演着怎么用剑驱役风浪。 这又有点像是小孩子们玩的陀螺,不断的用鞭子抽打,陀螺疯狂的旋转,只是这旋转的是这一片风浪,抽动风浪的是一柄剑。 呼啸的风声里,砰的一声,一具尸体掉落,随之一片狂风落下,在街道上散开,吹起一片风沙,在大家定睛去看后,街的中间有一具尸体四分五裂,如果有人细看,会看到他的尸体碎开的地方都是已经被剑划开了。 楼近辰立于虚空,俯瞰着泅水城,看到那么多的眼睛看着自己,但是并不觉得有压力,目光就如流水一样从他的心上淌过。 楼近辰这恢弘的剑术,在这一刻深入了泅水城人们的心中。 然而就在时,整座城池突然喊出了一个声音。 “请,诡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注视着这里吧。” 楼近辰原本畅快的心情刹那之间变得惊愕,甚至出现了一丝慌乱。 “请诡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注视着这里吧!” 楼近辰试图看清楚谁在呼喊,但是却觉得整座城都在喊,这屋子,这街道,这些砖石瓦片,都在喊着这个声音。 紧接着,季氏学堂里有一道人影冲天而起,那是季夫子。 季夫子不是真身,而是阴魂,只是他的阴魂并非灰蒙蒙的一抹,而是一团白芒色,隐约可见其面容。 “明华,真的是你!”季夫子的声音之中带着悲痛与后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季夫子的声音再一次的问道。 但是回答他的是:“请诡眼大神垂下您的目光注视着这里。” 这声音越来越急,而这座城中,许多隐秘的角落里,那些屋梁、瓦片、灶台、画像、水缸、床底等隐秘之处的眼睛开始泛着诡异的光韵,从木然开始生动起来。 这些眼睛有了回应,‘诡眼’的目光从这些眼睛之中透过来。 季夫子的日游阴魂一闪便已经来到了一处泅水城最显眼处,这里是泅水县衙,很多人都知道,县君的名字叫做季明华,这是季夫子季明诚的弟弟。 季夫子来县衙之中,发现这里的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都倒在了地上,而在地面上涂满了鲜血,墙壁、桌子、屋梁亦如此。 这些血拱卫着一只只刻画出来的青色的眼睛,同时,鲜血又形成了一只更大的血眼,与青眼重叠成了重瞳的意象。 此时这些眼睛都透着诡光,似有一头巨大恐怖的魔鬼正欲跨过无尽虚空而来。 而县君季明华则是披散着头发,光着上半身的站在他平日里办公的案桌后,案桌上摆有香炉,上面点有一炷香,在他的身后墙壁上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珠子被鲜血涂红。 在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身体,竟是纹着一只只青色的眼睛。 他手里正展开一张文书,文书上面写一段话。 “兹有泅水县君,知‘诡眼’大神之名,请求垂目注视。”在这文书上面,有加盖他的县君官印,整篇文书的文字与官印都熠熠生辉。 季夫子一看这情形,便知道,季明华是以官身行祭神之礼,这是最容易获得天外虚妄里的各种‘秘灵’回应的祭祀方式。 “明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季夫子痛苦的问道。 “呵呵,我这么做,哥哥你难道你不是很清楚吗?”季明华冷笑道。 “我知道,当年家里将入秋蝉学宫的名额给了我,你心怀恨意,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补偿你,并且让你做了这泅水县城的县君,尽最大的可能为你去寻来法术修行。”季夫子说道。 “你以为这就够了吗?这一切都是你的施舍,是你的可怜,我不想当这样的可怜人,我的母亲最想看到我出人头地,我的学习成绩那么好,她一心想看到我入秋蝉学宫,是你,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是你破灭了我母亲的希望。”季明华几乎上是吼着的说道。 “你这么恨吗?”季夫子说道。 “怎能不恨,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却假惺惺的来补偿我,你说我怎能不恨。”季明华大声道。 季夫子沉默着,季明华大声质问道:“怎么,无话可说了吧,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让这满城的百姓都死在你们的错误之中,当时入秋蝉学宫的就应该是我。” 季夫子立在那里,如一道白芒芒的影子,却有声音传出来:“父亲曾说你性躁,易怒,像你母亲一样,偏执,所以才选择了我,这是他的选择,他临终前一定让我要多开导你,让我要补偿你,是我做的不够,致使你铸就这滔天大祸,你已让我们家族蒙羞,所以我不得不杀你,父亲泉下若有知,请你转告我的不孝。” “哈哈哈!你以你还能够杀得死我吗?我是诡眼大神主祭,祂的目光早已经眷顾于我。”季明华县君大笑道。 此时,整个城池都沸腾了,各个角落出现很多猖狂的笑,就像是盛宴开席前的开心,这是极喜的笑声。 楼近辰在空中,可以看到周街面上的人已经像是被惊了窝的蚂蚁一样。 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变之下,普通人都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看到城门之处,竟是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关上了,人们想要出去,根本就做不到,当然,也有人能够攀跃城头,但这却是少数,短时间内是无法做到的。 城中那些修行的场馆,竟是出奇的平静。 秘灵教的大祭,竟是有这么多的人参与了吗?楼近辰不由的想,即使是他们没有参与,但是些人个个都是旁门左道,能够有机会获得大祭后的法术,恐怕都乐得享受吧。 他没有看到邓定捕头,但是却看到邓家的院子里也一片慌乱,看到邓夫人站在院了里,正向天空之中看来,她看到了楼近辰,也许她是之前就在院中看着楼近辰在天空里与人战斗。 在一些屋顶上,站立着一些奇怪的人,楼近辰也不知道他们是敌还是友。 就在这时,楼近辰听到季夫子的声音:“楼近辰,你过来。” 楼近辰立即本想去邓府里去看看,却立即朝着季夫子那里去。 县衙很容易找,从空中一眼就看到季夫子的阴魂之身立在县衙的正门前。 楼近辰落下,季夫子说道:“楼近辰,你去县衙的后面,找到一口井,去看看那井怎么样了。” “那这里?”楼近辰看着县衙里越来越黑暗,却在黑暗之中透着恐怖的奇光的景象担心的问道。 “你去看那里便是了,如果有异常,能处理便处理,不处理再回我这里来。” 季夫子冷静的话,让楼近辰稍稍的放下心来,他也没有多说,绕到县衙的后面,他发现这里竟是一片安静,很多人都死了,而且是眼眶空洞,他们的眼睛竟像是都被自己挖了出来,只是眼珠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楼近辰没有停留,他要找到那个井,心中已经明白那井一定是季夫子说过的可以滋养出精虫的井。 同时,他心中还在想着,邓定的父亲邓捕头去哪里了,邓府里没有,那很有可能就是在县衙里,最好不要死在县衙。 越往里走,越是安静,他来到一座小院前,发现这里满满的青绿,已经有花绽放,推开小院的门,里面各种花草,极为漂亮,然后他看到了一口方形的井。 而当他要走入这院子时,心中涌起了一股危险的感觉,于是停下了脚步,那危险便似悬于眉心的针,不曾落下,却又似在警告着。 楼近辰的双眼泛起了月华之色。 月华在眸,有破幻之能,这一眼这下,竟是发现这些绿植都已经像是有了生命,变无比的妖异。 ------题外话------ 来了来了,说两更就两更。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48:井 站在这小院之中的楼近辰,只觉得全身冰凉,像是已经进入了井中。 前方,一株未知花的花瓣上,竟是长出了各种各样表情的人脸,喜怒哀乐。又有一片类似于芭蕉叶的下面,有一只绿皮青蛙的双眼透着人性的光辉。 抬头,一根绿色的藤蔓触须,正缓缓的朝着自己的头伸下来,当他抬头看到它时,它立即停止了。 他看到一些花草的根部,竟是立着一些木牌,上面刻有字。 “七情花,尖叫草、小朱果……” 这是难道还是一个药园? 楼近辰想着,如果是药园,那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可能在这个特别的井边,可能会有更强烈的精气汇聚或散发在这里,滋养着这些药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在楼近辰稍稍站了片刻,想要搞清楚这危险的来派,整个小院就像是被惊扰了,做出了应激反应,从井里,花草的叶下涌起迷雾。 这迷雾一起,便遮蔽了视线,即使楼近辰双眼里的月白换成了阳金色,也依然无法看透,他立即明白这不是幻象,于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指尖朝下,法念聚于指尖,快速的画着圈,一个元气漩涡在指下快速的出现。 初时,漩涡只有拳头大小,随着楼近辰手拉起,那漩涡也被拉伸到他人这么高,随之朝前一引一挥,漩涡快速的朝前方转去,小院之中的雾气被卷入其中,只一转眼便已经被席卷一空,小院再一次的清晰的出现在了眼中。 楼近辰心中的那一种危险的感觉仍然还在,但他找不到危险来自于哪里,明明只是一个小院罢了。 楼近辰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有事,让他现在去回答季夫子的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他一步步的走进去,脚下有草藤勾住他的衣服,只轻轻一拉便脱开了,并未见有多大的危险,但是那种危险感觉是确实存在的,他凭此天赋躲过了一次次的死亡危险。 他一步步的来到井边,并没有立即朝着井中看去,而是打量着井边的这一颗树。 树并不大,看上去常常有人修枝,树上似有一些果子在孕育,楼近辰看了看那挂的木牌,上面写着黄李。 又看了看井口的刻字:“大乾,定国三年,十一月。” 楼近辰从井有不断的雾气涌上来,而在他的身后,院子之中不知何时又已经弥漫着浓浓的雾。 抬头不见天,远望不见屋。 这种环境之下,对于人心灵有着不小的压力,但是想找到那一个危险源在哪里,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闭目冥想,将法念附于身上,隐去身形,这种时候他对于视线的感知极为的敏锐,只要是滑过自己的视线都能够感觉到,而且他相信自己隐去身形,如果有东西在暗处窥视自己的话,那一定会凝视自己的隐身之处,这样就容易被自己发现。 这一隐去身形,感觉立即清晰了起来,迷雾里,他感觉到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比站在大街时的人还多,这些目光里的那种阴冷情绪,让楼近辰发寒,这小院本就给人阴冷的感觉,此时更是让楼近辰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感受到了那么多的目光,他却依然找不到危险派头,因为那些目光都来自于那些草木花朵。 他散去身上的法念,转而回头看向那井,井中雾气朝外涌动,他再一次的用手指勾勒出风团,将井中的雾气吸空,然后朝着井中看去。 一个人在一个陌生、诡异的地方看井,最怕的就是后背突然出现有人推一把,这样的念头在楼近辰的心头滑过,但他依然朝井中看去。 只见见井一片漆黑,他双眼泛起苍白月色,凝视着井中的水,终是看清楚了,只见井中的水平静光洁的如一片镜子,水镜之中有一个倒映,倒映之中有一个弯腰探头的朝着井中看。 不,是井中有人探头朝井外看。 那人的模样与楼近辰的长相一模一样,但是楼近辰却看得那么的陌生,从对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就像是沉尸井中不知多少年,双眸早已经冷寒。 突然,对方笑了。 井中的倒映笑了,楼近辰没有笑,他的背脊到后脑有一道寒气窜起,遍身生寒,全身在这刻都似僵住了。 突然,一股大力在他的背上一推。 在探头看这井之时,他就想过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推自己入井,心中有防备,但当这一刻出现之时,依然惊悚无比,涌生了一种无从反抗的感觉。 他觉得天地在旋转,在颠倒,四周一下子漆黑,砰! 一片冰寒包裹着身体,他觉得已经坠入了井中。 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就要腾身而起,却发现自己没有了法力,整个人像是已经变成了普通人,井下宽大,伸开手都撑不住。 连忙抬头看,只见井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探头朝着井中看来,一脸的僵硬与茫然。 再细看,那人正是自己。 “轰!”他心中震动。 一会儿之后,他发现井口朝井中看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开始变了,变成了高兴,兴奋,他出现了笑容,笑的那么的诡异而畅快。 楼近辰感受着那阵阵的冰凉包围,周围一片黑暗,内心深处的慌乱如暗潮一样的涌动,难以压制。 “我被诡怪换了身体?”他心中这个念头生起,便看到依然俯身在井口的自己脸上笑容更盛了。 “那我现在是什么?灵魂出窍了?” 楼近辰想着:“我不修阴魂,不可能有完整的灵魂出游的,若是出了,也是三魂离散,七魄不聚,根本就不会还在这里。” 他想到这里,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不去想井中黑暗中可能出现的东西,不去想自己的肉身被夺舍的事。 而是开始观想明月在怀。 然而他的意识之中却觉得自己这并不真正的肉身,月光无法汇聚,散乱一片,这就相当于他自身的意识散乱。 稍稍停了一会儿之后,再一次的集中意念,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些累了,累到即使是集中意念都会有吃力感。 他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 这一次他观想的不仅是明月在怀,还将自己本身的肉身轮廓也一起观想,月在身中。 初时,这种艰难维持,慢慢的,他竟是发现自己想象的肉身开始凝实起来,再接着,他仿佛感受到了经络,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气海,只是气海之中幽深黑暗,像是那一口井一样。 于是,他改变观想法,观想太阳,张口,吞下一口太阳光芒,入喉咙,过五脏,入气海,刹那之间,气海之中焚烧了起来。 原本幽暗的气海开始沸腾,那深处仿佛有无数怪鱼在鼓动浪涛,想要将火焰覆灭,但是火焰却不断的从上方降落,一次次的加强。 最终气海之中诡怪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他再一次掌控了气海,其中的一个个念头都是那么澄净,也同时知道了身体的变化。 原来并不是自己掉入了井中,而是有东西借自己心中的一丝杂念为引,而让自己产生了落入井中的幻象,从而趁机占据了气海。 气海是由意念汇聚,所以由妄念引生的,自然就在气海之中生根。 经过这一次的焚烧,气海之中的真气竟是变的更加的纯粹,念头仿佛一个个都晶莹透亮,更加的敏锐,他发现了一个提炼真气精纯的方式。 观想太阳精火焚烧气海。 以前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没有这么的明显。 这种方式在他的心中命名为——焚海。 他再一次看着井中,井中又有雾气上涌,他依然是之以漩涡引出,收敛心念,不使自身生妄念,朝井中看去。 只见井中,有两条小小的锦鲤正在水面上极度不安的游动着,他再细看,会发现井壁上竟是长出许多的根须,似乎在捕捉那些锦鲤。 虽然现在锦鲤还有空间躲避,但是他相信,当这些根须占据了整个井底时,两条锦鲤一定会被捕食,甚至也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也许已经有许多锦鲤被捕食了。 而这锦鲤就是精虫的另一种形态了。 他记得观主说过,精虫会附于花鸟鱼虫身上,且并不会有损其妙用。 看到根须之后,楼近辰再一次的抬头看面这一株井边的黄李树,再一次的打量起他来,发现这树的叶子稀少,而结的果竟是只有一个。 他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缓缓的拔出,剑吟在虚空里流转,剑尖指向那怪异的果子。 果子在这一刻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意是散发出了神秘的波纹,楼近辰的眼中立即幻象从生,然而相比之前来,他已经有了防备,根本就无法与他第一次被推入井中的幻象相提并论。 “是你在搞鬼?”楼近辰说道手中的剑尖划过果皮,立即有一股清香散溢出来,他一只闻,便觉得精神一震,原本一直以来都有些饥饿感到的肉身,此似久汗逢功甘霖一样。 他不由的心中一喜,暗道:“难道这是什么灵果?” 这一棵黄李树种在这井边,从井里吸食了灵气,定非凡品。先是伸手沾了一点果子上的汁水到嘴里,有些酸涩,但是却有一股精纯的精气在嘴里涌动,被他吞入下,然后在胃中散入五脏,他只觉得清凉无比。 一会儿之后,将之消化了,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于是将之摘下,一口咬下半个,汁水酸涩,但是精气却在嘴里爆开了。 他吞入腹中,精气快速在五脏里散发,又顺着血流入周身各脉,又两口将黄李吃下,他连果核都没有放过,直接咬碎了一起吞下。 然后凝立了一会儿,只觉得肉身里外,无比的舒畅,像是饿极了的人终于吃了一碗饭一样。 ------题外话------ 有人问更新的时间,我就尽量在上午十二点前第一更,晚上十点左右第二更吧。 求月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49:蛇精 楼近辰仰头,伸了个腰。 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清晰感觉到气海之中的气变的壮大,更有力,更饱满,更灵动,而肉身也不再感到干瘪了,自从他开始炼身之后,时时觉得饥饿,现在好多了。 不过,他也有另一种明显的感觉,就是只要能够将肉身炼透,那肉身将从凡胎真正的走向非凡。 即使是之前,他也隐约之间有感觉自己肉身毛孔都似能够呼吸,而且呼吸的不是什么氧气,而是阴阳精气,像是要成为植物了,只是这种感觉仍然极其微弱,现在他觉得自己周身的细胞都受到滋养,肉身能呼吸的感觉更明显了。 “咦,那种危险的感觉仍然在?”楼近辰立即醒悟过来,刚刚摘这黄李果时的幻象,他还以为上这果子搞的鬼,但是吃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这果子上有什么自主的意识,现在仍然能够感受到窥视。 于是他再次的紧束意念,双眸泛起月白,朝着井中看去,这一次他朝着井底凝视,然后他居然看到一条通体玄青色的蛇,而这蛇的眼睛却是淡金色,正盘于井底朝着井口看来。 当他与那一双眼睛对视的时候,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钻自己眼中钻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视之下,是最遇被入侵心灵。 他眼中同样的金芒闪耀,将一切外来念头排除在外。 他已经吃过几次这样的亏,虽说最后都被他抵御或者镇压、炼化,但是事后想想他仍然觉得后怕,因为但凡有谁趁自己那一瞬间的失神攻击自己,自己就已经死了。 那一线蛇影撞入金光之中后,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个曲折转身便又钻回水中。 “这,精蛇?精龙?”楼近辰心中想着到了自己从观主那里得来的书中有一个修行法派的介绍。 豢灵法派,这一法派的修行根本就是找到一只灵种,而这灵种又以先天灵种最为难得,可谓是可遇不可求。 而这井中的算是什么等级的‘灵’类,楼近辰不知道,但是他确定绝对会比那些炼蛊为‘灵’的灵种强。 “这一只精蛇,是豢灵法派修行用的上佳灵种啊。”楼近辰心中想,只是不知道这是天然的在这里诞生的,还是一被人豢养在这里的。 突然,他看到这精蛇的七寸处的皮下一个环,而环上隐约之间似乎有一根金属线绑着。 这是一条被人锁禁在这里的精蛇灵种。 楼近辰恍然,只是现在他不清楚,这是正常的豢养,还是季明华自己私自豢养。 突然,他听到身后的迷雾里传来异响起,似有孩子在哭泣,他立即转身,手指在虚空画出团风,卷走迷雾,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再回头时,井中又已经起了雾,他眉头微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一次的伸手画出风团,将井中的迷雾卷走,再看井底,突然一愣,心中一惊,因为井中精蛇已经消失了。 他眼睛一眯,眸眼涌动着银辉去看这井底,却发现那一根原本禁锢着精蛇的金属丝丝仍然还在,但是精蛇已经不在了,似乎被利器割断了。 “有人。”这是楼近辰心中第一个念头。 就楼近辰所知,到现在能够在自己的眼皮下能隐遁踪的人中,也只有两个,一个徐心,一个是白副捕头,但是白副捕头已经死了,只剩下徐心。 他未多想,曲指一弹,一点月光在他的指尖炸开,将这井口一片虚空罩住,月光如霜,这是他纯粹的法念应用,没有摄聚半点天地间的元气,念似微尘,化月霜,洒落人间。 月华之中,一道人影如银色流光一样朝着天空窜去,她飞腾的极为安静,虽并不算快,却足够安静,不激起半点的气浪。 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出声,铮的一声,剑出鞘,人随剑动,一剑飞刺。 一剑刺破虚空。 剑尖一抹金光灿烂,朝着徐心的腋下刺去。 叮! 一抹玄白剑刃斩击在楼近辰的剑尖,徐心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柄短剑,两剑相交,交击出一团剑花,剑花有元气化生的阳光,又有铁器撞击的火花。 徐心的身体借这反震之力,飞腾的速度竟是更快了,身体如美人鱼一样扭摆着身体,极其灵动的朝着斜上方而去。 楼近辰腾身而起,运起游身纵剑术,剑再一次的刺出,这一剑破空,他的身体同样的扭动着,脚下蹬踏,人随剑纵出,身后却涌起云气浪潮。 虚空里响起震荡的剑吟,远远看去,剑光如一条流光般的刺向徐心。 徐心脸色一变,如此速度,她确定自己无法躲过,而且她是见识过几次楼近辰的剑法的,知道一但被粘上了,只怕自己想要再逃都无法做到了。 在剑将临身的一刹那,她的身体突然快速的虚化,她想用遁法躲过这一剑。 楼近辰手中长剑的光华灿烂,徐心的心中涌生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原本她凭此遁术躲过了许多杀身之祸,很多法术落到身上都能够一遁而过,更何况是这样的剑器。 然而这一剑将落身之时,她却有一种致命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会死。 她有心不理会心中的感觉,只要遁开这一剑,就能够将附在身上如月霜般法念驱除,并重新藏到楼近辰的视线之外,然而此时这一剑,她心的感觉告诉非挡不可,不挡就要被刺中,刺中就可能会死。 但挡了这一剑,她就会从那遁虚的状态里脱落出来。 最终,她还是遵从于心灵的警示,手中的剑再一次的挥挡。 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那种刚硬的感觉,让她如受电噬,一抹剑意似乎钻入了她的心中,心中一痛,让她忍不住的呻吟出来。 “嗯……” 她毫不犹豫的将左手抓着的那一只蛇精扔了出来,她相信,楼近辰绝对不会舍弃这珍贵的蛇精而来追杀自己,毕竟自己与他并没有深仇大恨。 果然,楼近辰只微微一顿,便朝着蛇精追去,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心中后怕不已,第一次见到楼近辰时,楼近辰的剑对自己根本就造不成伤害,第二次见他,他在双集镇之中杀了双集镇的三个凶人,最后竟是在那王绅的手中活了下来。 第三次在那画楼边见到,她发现楼近辰的手段已经变的丰富了,而这第四次,她再一次的对方,才知道,他不仅是手段丰富了,剑术更是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 楼近辰纵剑破空,剑光闪烁。 前方那蛇精脱得樊笼复自由,自然是努力的奔逃,它想要往水气充沛的地方去,目标正是泅水城旁边的那条河水。 然而,虚空突然板结,它努力的想要挣脱,旁边剑光一闪,一个人出现了,一手便已经将它抓在手里。 它张嘴想要去咬,头却已经被捏住了,只张开着嘴,什么也咬不到。 楼近辰看这一条蛇精,心中一喜,但又看着整座城已经乱哄哄的,便朝季夫子那里赶回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季夫子回答,到底是这井里精虫有事,还是没事呢? 下方屋檐下突窜出一个人,他双手乌黑,如有着环绕浓浓的毒素,他一手朝着楼近辰的心掏去,一手抓向楼近辰手上的蛇精。 楼近辰身体扭,便如鱼跃一般跃过偷袭,手中的剑一挥,同时一道剑光已经挥落,那人头颅竟是突兀的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鲜血喷洒。 楼近辰并没有多看这个人,而是向着季夫子所在的衙门而去,他知道整座城中能否够救下,全看季夫子能够不能阻拦得住县君季明华的请神降临。 而在下方的屋舍之中,还有两人躲藏在那里,其中一个年老的按住了蠢蠢欲动,欲偷袭楼近辰的年轻人,说道:“瓜娃子,你不要命了,没看出来这姓楼的剑术厉害吗?” “我,我觉得挺普通的啊。”年青人有些迟疑的说道,但是这是他的真心话。 “普通能够一剑就杀得了掏心鬼吗?”老人怒斥道。 “肯定是他大意了,刚刚这姓楼的就是躲了一下,然后挥剑,以剑气斩的掏心鬼,哪一样都很普通啊。”年青人觉得自己完全看懂了楼近辰的剑术技巧。 “唉,你这样,我怎么能够放你离开我身边独自去闯荡呢?这姓楼的从躲避到出剑气,都是能够让一眼看明白,但是这里面还有你没有看明白,这么简单的东西,却拥有这样的威力,其中就有奥秘。”老人认真的为自己这孙儿解释着。 “他躲避的非常从容,没有一点惊慌,但是掏心鬼的潜藏之术是一绝,这个姓楼的一心赶路,未必发现了,你看他本来要落脚的虚空,是掏心鬼最佳的偷袭范围,但是在掏心鬼出手之后,他却很自然的避开,可见他的对于肉身及意念掌控极其自如” “你刚才有没注意到,他身体往上窜起,从立身跨步飞腾,变成鱼跃姿态时,再挥剑,掏心鬼的身体动作是不是像是变慢了,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年轻人没有注意到,但是被爷爷这么一说,却觉得掏心鬼似乎并不像他所了解的那样的快捷灵动。 “好像是这样。”年轻的孙儿说道。 “那是因为这个姓楼的飞腾前行时,同时摄按住掏心鬼的身体那一片虚空,形成一个整体的飞腾姿态,并且包括挥出那一剑之后,他的身体朝前飞遁的更快了。”老人说道:“这是一个可怕的年轻人,你以后见到他绕着走,知道吗?” 年轻人还有些不服气,但是看到爷爷严厉的表情,以及这严肃的语气,只能是回答道:“知道了,爷爷。” “你呀,要放在心里,这种人,能不惹就不惹,万一惹到了,立即求饶,或者逃,只要命在,什么都好说。” 做为一个活了这么多年老人,他很清醒,修行界中,活得久就是最大的收获。 ------题外话------ 我之前说第二更是十点前更新,还是十点左右?现在是十点左右吧。 没有失言。 如有,那我就()。 请票我。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0:县君 满城哭泣,怒吼、呼喊弥漫着,好好的一座城就这么陷入了悲切之中。 整座城之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那一只只诡异眼睛的散发出诡光,被看到的人,双眼就突然剧烈的痛了起来,然后便神思错乱,整个陷入疯狂之中,于痛苦之中扣出了自己的眼珠子扔在地上,而那眼珠子落地滚动之间,竟是立即长出一根根的触脚,然后快速的跑到原本画了眼睛的地方,落在眼中,触须扎入墙壁、木梁之中,合于那些画着的眼睛之中,成了其眼珠子,竟是另有了生命。 被挖去了眼睛的人先倒在地上翻滚,流血遍地之后,却突然之间不再叫唤,反而是站了起来,四处摸索着:“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呢?” 有他们的亲人听到,连忙过来抱着,却发现他们的力气极大,而且从他们的眼眶之中,有鲜红的血肉触须朝外探出,他们想躲,却被抱着,然后被那些触须钻入了自己的眼中,紧接着,眼睛便被夺了过去。 夺过来之后,他又会将这眼珠子推出来,并大声的说道:“这不是我的眼睛,不是我的眼睛,我要找我的眼睛。” 而被他推出来的眼珠子掉落在地上,立即生出触须成脚,在地上快速的爬行,像是一只只‘蜘蛛’一样,它们来到各种画着的眼睛上,与之合为一体。 一抹剑光划过一个喊着‘我眼睛’的人脖子,他的脖子滚落在地,一会儿之后,他头发一根根立起,竟是化着了脚,在上快速的爬动着,而他的身体过了一会儿之后,依然爬了起来,喊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楼近辰心中发寒,好好的一座城的人,都要异化了,都要成妖魔了。 这就是祭请‘秘灵’的下场,一切隐秘之灵的降临,都是要吃人的。 手中的剑光,再一次的将这些试图爬起来去挖人眼睛的分肢身体绞碎,鲜血飞溅,满地血肉,但是楼近辰却不能够确定这些东西是否死亡,甚至在这一刻,他对于死亡有了另一种想法。 当他再来到季夫子的身边时,发现他已经不再是阴魂出游的状态,而是肉身一起到来。 也对,在这危险乱哄哄的地方,肉身在哪里都难以得到保障。 而此时,季夫子站在那里,身上一道白芒芒的虚影浮出身体,那是阴魂,在阴魂的手中有一片镜子,镜上一片白光照入衙门里。 楼近辰看到衙门里的那一位县君已经成了个黑茧,那是他身上的毛发包裹着自己,就像是一个黑色的蚕茧,却有阵阵诡异的气息涌动。 至于衙门里地上、墙壁上的血污与那血污里的眼睛都在燃烧,在被烘烤的失去了那种神秘法性。 唯有这位县君,楼近辰觉得这一刻的县君像是一个巨大的信号接收器,他将那‘诡眼’大神的神性接引而来,然后散发给了这一座城中的那些‘眼睛’。 只要将这个县君杀了,这座城中的诡眼就好解决了。 之前他只是猜测,现在是明白,这县君于‘诡眼’秘灵降临的过程中所代表的意义。 除此之外,还看到有三道白光环绕着那个黑茧,白光灵动迅捷,在地黑茧上面划过,黑茧上的黑发飞扬,却并没有破开口子,即使是三道白光轮番而动,落在同一个缺口,也依然没有破开黑茧。 只要不杀死这个黑茧之中的县君,那么这整座泅水城中的人就终会被‘诡眼’所以吞噬。 季夫子看到楼近辰来了,并没有问其他的,而是说道:“他已经被我定住了,你进去试试能不能破开发茧。” “是。” 楼近辰快速的应着,他认为这是义不容辞的。 他左手还抓着那一只蛇精,剑也未归鞘,手中剑朝天一指,剑在这一刻像引动了满天的太阳光辉汇聚于剑身,通过剑身汇聚于他的身上。 季夫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想:“炼气士善于引天地之伟地加身,果真如此,楼近辰修行不过是短短时间,却已能做到这一点,当真是天赋非凡。” 但同时,他对于县衙之中的县君却越来越慎重,他早早的从府君那里借来这宝镜,却依然无法击杀这被诡眼注视的弟弟,已经让他有些吃力了,好在楼近辰已经赶回来了。 楼近辰提着一剑,一步步的走入衙门里,他身上的阳光汇聚,不是阳光照着他,而是他扯着阳光做战袍,拖在身后,一片辉白,他的双眼汇聚着太阳的光辉,凝视着黑茧。 因为他从门口进来,抵挡了部分季夫子手中的镜光,黑茧里没有镜光照耀的地方露出两点细小的空洞,那空洞里透着出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目光接触到的那一刹那,瞬间观想着烈阳。 他双眼周围刹那之间浮现黑色,黑色像是发丝一朝的朝着他的眼睛中钻去,却只一刹那便已经燃烧,并且这个燃烧的火顺着冥冥之中的视线,直接烧在了对方的双眼上。 他看到黑发下的双眼瞬间闭上了眼睛,黑发蔓延,迅速的将那双眼给挡住了。 楼近辰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左手的那蛇精无法承受这种交战的气息,它的身体缠绕着楼近辰的手臂,竟是慢慢的融入楼近辰的手中,楼近辰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便也没有阻止,反而是将捏着对方七寸的手放开,蛇精立即完全的融入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形成了一条缠绕着的蛇纹,宛若刺青。 楼近辰在走到对方五步距离之时,突然动了。 手中的剑如奔雷一样的刺出,这一刺比以往他任何时候刺击都要猛烈迅捷,带着一片太阳的光辉,其中蕴含的技巧还有从观主那里学来的‘心鬼剑术’中含的刺击之法。 他本人的背脊与剑宛若一条线,矫若游龙般,一剑破空,惊起剑啸,刹那之间便已经穿过五步虚空,刺在了发茧上。 剑尖没入其中。 楼近辰清楚的听到发茧之中传来一声闷哼,楼近辰的剑因为这段时间来,一直以日月做为心剑的练习对象,这让他的剑意有着极强的穿透力,隐约有着透过事物的外壳,而直接杀伤对方魂魄意识的能力。 楼近辰没有拔出剑,而是挑动剑,剑下太阳的精火随着他的剑落在黑发上,却难以将之点燃,那黑发上面像是有着一层幽冷的神光将之包裹着。 楼近辰挑动着手中剑,黑发断裂,他心中微喜,喜的是他发现这黑发对于太阳精火有着极大的抵抗力,但是对于实物利器却并没有那么强的抗性。 一道白光瞬间从他刚刚刺出剑痕里斩划而下,正是季夫子驱役的三道白光,楼近辰这才看清楚,那竟是纸折成的三把小剑。 这小剑上面的笼罩着一层法光,其刺击之下,显然是法性多过锋利,难怪一时破不了黑发茧。 楼近辰手中剑势再一次劈挂而下,身形却错开在一边,让季夫子的纸剑有更好的空间去突破自己挑出来的缺口。 剑落下,又一道长长的缺口出现,楼近辰看到发现的黑暗,一剑便已经疾刺而出,剑光一闪便没入其中一只眼中,剑没入大半,几乎刺穿了对方的身体。 黑血涌动,发茧之中的县君发现痛苦的吼声。 楼近辰剑拔了,根本就没有停,他知道这县君绝不可能现在死去,就是那些被画出来的眼睛注视过的人,也一个个难以杀死,更何况这个县君。 楼近辰发现县君似乎很怕衙门外面以御镜的季夫子手上的宝镜,于是,他手中剑光翻飞,身形绕着县君转动,将他身上的黑发割裂出一道道口子,黑暗依然包裹着身体,但是却有着许多伤口。 盘旋在周围的纸剑,凌空飞刺,带着一股浩然之意,其上湛然法韵通过那破开的黑发刺在县君的身体上,同时镜子透空而来的白光也照在他的肉身上,再加上楼近辰剑上太阳精火,他的身体有些抵挡不住,开始有火焰在燃烧黑发。 “啊,是你们逼我的。” 县君大吼一声,身上的黑发飞散,竟是刹那之间卷为一团,直接堵住了县衙的门,而楼近辰在这一瞬间便要退开,终究是慢了一步,他看到光着上身,满是眼睛的县君,那一只只的眼睛透着奇光。 楼近辰被注视的一刹那,身体便僵硬住了,之前对上一对眼睛时,他还能够反击,而一下对上这么多的眼睛,他竟是有一种被域外神灵注视着的感觉,那种沛然、神秘而恐怖的神性瞬间冲破了他的抵挡。 楼近辰的天变了颜色,变成了满天的眼睛,那些眼睛冷漠和邪恶,又有一种天下万灵皆要为其繁衍眼睛的霸道。 楼近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东西,孕育。 他知道身体蠢蠢欲动的一定是眼睛,然而只想到这个,体内便有眼睛层层叠叠生长,不仅是生在他肉身之中,更是生于他的意识之中,直接在气海之中化生。 ------题外话------ 求月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1:真正的祭祀 楼近辰觉得眼睛在自己的皮肉里生长,在内脏之中生长,在气海里生长,于气海里竟是生出了簇簇的莲花,可是莲花里的莲蓬竟是一只只的眼睛。 而更让楼近辰恐惧的是自己的双眼似乎已经不受控制了,似乎像他见过的那些眼珠一样跑出去。 又似转到里面,朝着他的身体内看去。 若有人在楼近辰的面前,会看到他的双眼翻成了白色。 楼近辰心中虽惊,却也不慌乱。 收束心意,先是以焚海之法将气海之中眼莲给烧的干净,然后又以炼烧身窍之法开始炼烧身中之眼。 他立在那里没有乱动,因为他相信季夫子绝不可能被那黑发挡太久的。 正是这时,黑发被三柄纸剑冲散,镜光再一次的照入其中,将县君罩入其中,那县君身上的眼睛对于外面的季夫子没有半点作用,因为他被镜光照着,每一双眼睛看向外面,都似看到了自己。 县君开始疯狂,身体扭动着,一只只的眼睛开始剥离。 季夫子眼中有悲痛,却也毫不手软。 …… 泅水城的商府之中,有一间密室,此时的密室之中,有一个戴着黑白脸谱的人站在一座神像前。 这一座神像通体黑色,一张呆板粗犷的脸中间,有一只巨大的独眼鲜红,那独眼暴突,像是原本这里就有一个巨大的木瘤,在木瘤上面刻着眼瞳的纹路。 其他的地方的小眼形成一幅图案,若是有人对于星宿有研究的话,会发现将这些眼睛看做是星辰,那就是一幅星图。 巨大的血眼虽然在最高处,但是下方那一片小眼睛,却像是拱卫着它,簇拥着它,它像一片‘眼睛花海’里最鲜血最盛大的一只。 在地面和密室的顶端都画着一只只的眼睛,只是这些眼睛都像开成了法阵,在密室的顶部也像是一幅星空图,此时正闪烁着神秘的微光。 戴着黑白脸谱的人一身黑夜,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徐心,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人戴着不同动物面具的人,跪坐在两边,给这个地下密室的出口处到神像身上留下了一条通道。 而此时,从地下密室入口的台阶上,有一只只长着触须的眼睛快速的爬了进来,然后爬到这一座神像上面,合于那一只只的眼睛之中,成为其中的眼珠子。 徐心看着这一座原本在自己村中祭祀了上百年的神像,心中五味杂全。 之前留在那里的那一座神像,是后面放进去掩人耳目的,真正享了百多年香火的神像早已经被搬到了这里。 诡眼大神的降临,最好的选择是一座被香火薰浸过的神像,这才可以真正承载祂的神意,并在此长存,得享香火。 徐心也是在今天才知道这些,她不禁为外面的县君感到悲哀,原来他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不过是诡眼大神降临的揭幕人,他以为自己将成为诡眼大神的大祭,实则是吸引季夫子视线,扰乱季夫子心绪的弃子。 若是他真的成功的活下来,那么他也不可能成大祭,只会成为一个药人,他的一身血肉,身上的那些眼睛,都将成秘食派趋之若鹜主药,而且,祭神派的人,也不是不会兼修这个,很多祭神派的人,为了能够领悟一些神法,也一定会割他身上的肉吃。 没过多久,神像上面已经爬满了眼珠子,只剩下那一只巨大血眼。 这时一只眼珠子爬入其中,又一只爬入,连续十八只眼睛爬了进去,堆叠在一起,开成了一只层层叠叠的复眼。 紧接着,还有进来的眼睛爬到墙壁上,合入那些眼睛图案之中。 当所有的眼睛都有了眼珠子之后,这个密室立即变的恐怖起来。 戴着黑白脸谱的高大黑衣人也跪了下来,他的面前摆着一人香炉,香炉里面有一炷香,有祭盆。 徐心也跪在一边,他看到戴着脸谱的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文书,文书上应当写的是祭文,一场真正的祭祀怎能没有祭文。 祭文即是赞美,是邀请,也是为这即将降临的诡眼大神确定身份,而且还是确定彼此的身份。 徐心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只知道大家都喊他督主。 耳中听着他念诵祭文,心中开始恍惚。 …… 泅水城之中,那此贫民们居住的街区里,最是混乱,其次是码头那一片,而富贵人家中,偶尔有一两起的尖叫和哭泣,却也相对来说安静一下,但是却也一家家紧守门户,他们家里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法术常识。 邓府的门被敲响。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敲的很急,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里面的门房不敢轻易的开门,连看都不敢看,因为先前夫人已经交待过了,在这关键时候,眼睛不要到处乱看,更不要随便去与未知说话。 先是去报了管家,管家来到门边,他同样的在门中敲击了四下,只是却是三短一长的敲击方式,而门外也立即回应了一个三长一短的敲击声。 管家心中便已经放下了心来,这个暗号,只有邓定直系的人才知道,而这个时候回来的很有可能是家主,于是问道:“可是老爷回来。” “我是邓定,快开门。”门外的声音传来,管家一听,立即开门,然而当他开门之时,看到的不仅是邓定,还有两人,其中一个少年,一个老人,老人手里掌着一盏灯站在那里,瘦瘦弱弱的样子,头发稀疏,一身袍子穿在身上都有些不合身的样子。 “少爷,你回来了,这是?”管家的目光看向后面的两人。 “这位是我师父火灵观主,那位是我师兄商归安。”邓定说道,商归安因为先修成法术,所以成了师兄。 “见过观主,快请进来。”管家连忙让开门户。火灵观主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商归安跟在后面,邓定反而是在最后。 入门之后,前面有人领路,管家便有些急切的问道:“少爷,你这个时候,怎么进城来了。” “师父应季夫子这邀入城来平乱。”邓定说道。 “啊,观主是来平乱了,那真是太好了。”管家说道。 观主矜持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并不知道具体安排,只是季夫子来信,希望他能够入城,对付那些趁机作乱的秘灵教的人,找不到人就找个地方镇守一下。 他自然的就来到了邓府,也许是季夫子了解他的性格,所以没有请他做什么复杂的事。 另一边处,青萝谷华宵宵带着弟子苗青青两人正在街头巷子尾的走着,她们的面前有一只眼珠子正快速的爬行着,它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题外话------ 今天晚上码字被打扰了,时间又到了十多点,字有点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2:甲兵 青萝谷在泅水城立派有百年了,当时华宵宵的师父带着她几个师姐妹来到这泅水城立足。 除了泅水城地界偏僻安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有一片大山,林木茂盛,木灵之气更是浓郁,非常适合她们的修行。 秘食派并非是不修行,而是他们需要以秘药为引子来,促使肉身、灵魂晋升,这个晋升的过程并不是短暂的,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们需要调和身心,需要去适应,要从秘药带来的身心变化之中感悟出法术。 但有些秘药派的修士晋升后强大,法术众多,有些则是只有寥寥一两个法术,若无法领悟出法术,那就表示没能够消化吃下去的秘药带来的变化,这表明身心不合,便很难再晋升,甚至会出现身化异化成妖魔的情况。 师父两人走在泅水城的巷子里,因为巷子里没有什么茂盛的草木,两人无法借木之精气隐去自己的身形。 但是木之幻灵的法术,仍然让两人能够驱役魅影来远远跟踪,并且散于四周防备别人的偷袭。 “青青,你之前说你想炼制一柄飞剑,有什么想法吗?”华宵宵问道。 对于她来说,寻找其他的秘灵教的人是一场交易,她与季夫子的交易,与乾国的交易,这样她青萝谷需要的一些东西或者信息才能够从季夫子和乾国获取,有些法术方面的书籍,没有身份的人是没有资格购买的,国师府每一年都会刊印不少修行方面的论述,她不想自己成为跟不上修行界发展的野修。 尤其是秘食派的修行除了那一支之外,其他的分支都还在摸索之中,更是需要从别人修行经验里得到启发。 “弟子是觉得,飞剑适用性强,我们的法术若是在山中自然是得心应手,但是周围如果没有了茂盛的草木,那就束手束脚,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苗青青说道。 “嗯,接着说。”华宵宵说道。 “飞剑只要我们将意念寄托其中,便能够通过练习而提升,既可遥击,亦可近身持剑而战,不至于在山外便没了手段,我听说,那些大门派的弟子,无论是哪一个法脉,都会修习一门剑击之术,无论是飞剑还是持剑,这都是在弥补自身法术的缺陷。” “很好,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我辈修行即要看到前人的成果,亦要有自己的思悟。”华宵宵说道,突然,她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的魅影跟着的一只眼睛爬进了一栋房子里。 “商府?” 华宵宵与苗青青两人出现在了人商府之外,紧接着她们不仅是看到了一只眼睛爬进去,而是看到四面八方都有眼睛爬入商府,只站了一会儿,竟是看到三十余只眼睛爬进去了。 一只魅影跟了进去,她闭眼睛,魅影所见便是她所见, 她的魅影来到了一个地下密室之中,看到了很多人跪在那里,同里也看到让她心惊的一幕,一尊身上爬满了眼睛的神像涌动着着奇光。 密室之中,那些人都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在身上抹上了一种特制的油,又每一个人吃下准备好的汤药,开始承受诡眼的洗礼。 那些药都是让他们不至于发疯的药,是稳住他们的肉身,保护心灵的。 徐心也站在这些人之中,但是她并没有脱衣,因为她是就已经受过诡眼的洗礼,她是在马头坡之中,受这些秘灵教的人指点,真正的召请下来了‘诡眼’,证实了自己徐坑村里的祭拜的神确有存在。 她的身体开始慢慢的消失,她回头,看到这些人在诡眼的目光里扭动着身体,似乎痛苦,又似乎很舒服的样子。 她知道那种感受,很难受,很痛苦,但她最终的坚持下来,凭的是意志,而这些人身上抹了药,又吃了稳定心灵的汤药,一定会舒服很多。 华宵宵的魅影在奇光的照耀之下瞬间散去。 “找到了,果然,县君只是秘灵教棋子,是用来吸引和扰乱季夫子视线的。”华宵宵说道。 “那我们得赶紧通知邓捕头了。”苗青青说道。 苗青青身边一只魅影没入虚空,朝着城外快速的钻去,它的速度极快,没一会儿便已经到了城外。 在城外的一处树林之中,有一群人站在那里看着泅水城,突然,他们看到虚空里有一道影子出现,转眼便到了近前。 那魅影竟是开口说话,是苗青青的声音:“已经找到了秘灵教第二祭场。” 邓捕头抬头看向立于树冠上的一个男子,说道:“总捕头,找到了。” 树冠上的男子一身青黑色的官衣,颇有一种金属质感,胸口有着银色的印纹,正是江州府的施总捕头施无邪。 他的内衫永远是白色的,并且将他的脖子围起,戴着官帽。 他总是那么严肃,高冷,只要见到他时,他都是穿着官服。 “那进城吧。”施无邪朝着泅水城方向挥了挥手,林子里静默着的人立即朝着人冲了出去,这些人并不是他在江州府城中的捕快同僚,而是江州府军营里真正的军卒。 乾国立国七百余年来,有一门修行法是王室所创,名叫‘甲兵’,甲兵之法结合了武道,炼气法,又加入了部分秘食法,从而形成了以练武食煞打熬肉身为主的‘甲兵’。 从林中走出来百余位‘甲兵’,一个个身形高大,背上背着圆盾,腰挎长刀,身穿甲衣,快步的朝着泅水城而去。 他越走越快,到最后竟是跑了起来,很快就来到了城墙边上,也没有停止,最前面的两人甩出两根带勾的绳索,勾住城头,不一会儿,分成两队的便已经爬了上去。 邓捕头紧随其后,对于这一幕,他一点都不陌生,因为他自己也是出身于军中,他虽是泅水城之中捕快世家子弟,但是小的时候是被送到军中训练的。 原本他想把自己的儿子邓定也送去,但是邓定不太想再当一个捕快,不想一直在泅水城中继承捕头之位,他想要行走江湖。 泅水城附近,真正的正法只有季氏学堂羽化儒法,只是邓定不喜欢,青萝谷基本不收男弟子,而其他的修行都属于旁门左道。 直到火灵观主的到,五脏神法虽也是旁门,但是却是旁门之中鼎鼎有名的。 所以当邓定说要去火灵观学法时,邓肃观并没有反对。 而做为江州府总捕头的施无邪,也是出身于军中,所以他才能够从军中带出百余位甲兵来。 在这百余位甲兵攀上城头之后,原本守在这里的军士,一个个竟是呆呆愣愣的过来,试图阻挡,被一声整齐大的喝之后,他们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 随着他们的惊醒,在那间密室里,立即有人说道:“有人进入城,很多人。” 那位戴着黑白脸谱的黑衣人,立即问道:“是什么人知道吗?” “不清楚,只听到一声大喝,便喝散了我的惑心法术。” “是一个人的声音,还是很多人的声音。” “是很多人的声音。” “那就是江州府的甲兵们到了。”戴着黑白脸谱的人冷冷的说道:“倒是小看了他们,原来早有准备,不过,大神己降临,我们承接诡眼的注视,洗礼肉身,获取了神法,现在就让我们出去,各自散去,将这里留给‘诡眼’大神。” 他们冲出密室,却才出来,便有一片绿芒飞逝而来,最前面的人在没有准备之下被绿芒扎了正着。 其中有人中了眉心,一抹似松针的绿色刺入其中,竟是瞬间倒了下去,有些人躲过,有些人施法挡住,还有人中在身上别处,只是受伤罢了。 只见商府的院中一株大树上,有一个绿发碧眸的女子站在那里,她正是华宵宵。 就在在这时,有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而来,他们从街上快步的冲来,来到商府,跃过院墙,这是一个个持圆盾,着甲衣,提着单刀的人。 他们的上笼罩着一层乌黑煞气,两两相卫,盾在前,刀在后。 “不要放走一个,列阵,杀。” 一声冷冷的号令声中,甲兵们列成了一个个三人为一组的阵形,朝着那些戴着面具的秘灵教的人快速的逼近。 只是他们这些秘灵教的人,初得神法,还未能够真正的修成,又刚刚经历了诡眼的目光注视,一个个心神激荡,身体有着异化的感觉,急切的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稳住身心,没有人愿意恋战。 只是这些甲兵,看似朴实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动作简洁有力,直扑过来,一刀下去,一个大意又因为神志受到了影响的人,瞬间便被刀给劈成了两半。 还有一些躲避慢了的,又因为一时间之无法施法,几下便被围杀了。 有一人化为一只大蝙蝠,飞上了天空,朝着城外飞去。 突然,下方有一道乌光穿透了虚空,瞬间穿透了大蝙蝠,蝙蝠悲鸣一声掉了下来。一个屋顶上,施无邪总捕头持一张弓立在那里,巡视着一切想要逃走的秘灵教的人。 ------题外话------ 票不停。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3:围攻 “杀!” 所有甲士齐声呼喝。 “杀!杀!杀……” 三人为一组,每人手持盾刀,围杀着那些秘灵教的人。 苗青青身隐于一处花丛之中,看着这一幕,不由的心中微惊,她觉得她若是异而处,对上这样的三个甲兵也要身首异处。 一个修士最常用的的摄魂夺念,以及幻化迷惑类的法术,对于他们很难有用,他们身上涌动的那一层煞光,以及挥刀时的刀光,让一些法术根本就没用,有点像是楼近辰挥剑时的剑气。 而他们的刀术也非常的朴实简练。 这就是乾国立国之本。 苗青青醒悟过来,乾国虽是说王与士共天下,但是王室之中却还有着这样一套炼兵之法。 虽然整个江州府也没有多少甲兵,但是镇压这样已经现身的秘灵教却是很容易,难怪秘灵教的人需要偷偷摸摸的。 苗青青还发现这些秘灵教的人大概是因为刚刚受了诡眼的目光洗礼,一个个实力大降的样子,其中也有技击之术高明者,却也在三人一组的刀盾甲兵面前左支右绌。 他们之中有人学会了一些神法的,若是给他们时间,让他们从暗处来偷袭,可能能够得手,但这时被甲兵迫进身来,刀刀要命之时,他们的法术则未见功效便已经被杀。 不过,其中也有强大者,她分明的看到,其实有一个嘴里发出怪异声音,像是蛇在说话一样,伸手一指其中一个甲兵,那甲兵竟是突然僵直倒地,但是另两个甲兵中其中一个连人带盾的撞在他的身,他整个人都被撞的飞起,另一个甲兵飞上前,不等他掉落在地上,已经一刀将其削首。 这些甲兵们配合极佳,近身战的刀盾之术极佳,而且看上去手中的刀盾和甲衣都是秘制的,能防一般法术。 又看到一个刀术精湛的人,一柄刀舞出滚治疗刀芒,连战边退,翻身过院墙,朝外逃去。 又见一个秘灵教徒,周身飘浮着一根黑色的棺材钉,散发着诡异的光,这些通过祭神而得法的人,其法念之中便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性,虽然很微弱,但却也很容易就看得出来,极有侵略性,最擅长惑心,当然也会惑自己。 那黑钉如一道黑芒,带着尖啸,刹那之间穿透了虚空,穿透了其中一个甲兵的眼睛,自脑后而出,鲜血喷涌。 黑芒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圈,转回,又穿透了一个甲兵的后脑,又从其前额穿出。 当黑芒再想穿杀第三人时,已经被一张盾牌挡住了。 “当!” 盾牌出现了一个洞,却没有完全的穿透,反而是被卡住了,一个人窜了上去,当头劈斩而下,那人惊惧的大喊一声,人朝侧后方一扑,惊险的躲开那一刀,却被人赶上两步,一脚踢在头上,整个人横飞出去,又被赶上一步,一刀剁下头颅。 这些混战,都被苗青青看在眼里,她越加的坚定要学习一些剑术的想法,法术有时候受人克制的话,那将毫无还手之力,而剑术,则相对来说有着极大的普适性,当然,若是能够炼就一两件法宝,那是最好的,一件法宝能够让一个修士的生存能力大增。 这一边还在混战,百余位甲兵围杀这些秘灵教徒,而季夫子那一边,县君整个人都萎靡了,他张开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像是咽喉都已经干枯了,他身上的眼睛原本绽放着神光,此时也没有了神采。 县君突然燃烧了起来,像是干柴一样,在烈火之中燃烧。 整个县衙之中,那些画着的眼睛,在静静的燃烧着,不再可怕,唯有楼近辰还站在那里。 他在炼化身心之中的眼睛,以气行百脉炼身窍的方式炼着身中眼睛,一遍又一遍。 季夫子看到这一幕,他并没用手中宝镜帮楼近辰,因为这会连楼近辰一起杀死,他知道,要帮助楼近辰,只要去找到另外的接引‘诡眼’的神像。 就在这时,一尊神像破开密室,冲上泅水城的天空,这神像混身的眼睛散发着诡光,光波里仿佛有声音在传播,这传播的像是某种呓语,又似某种信息。 季夫子人站在那里,阴魂已经上了天空,御宝镜,一片光芒瞬间将那神像罩住了,让神像无法动弹。 神像上面黑光似触须一般疯狂的扭动着,想要朝着季夫子身上卷来,季夫子身上飞出三把纸剑,这纸剑是用写满了儒家经典文章的纸折成的,剑上法光如芒,将那些扭动着的黑光给挑散。 三柄剑在身前盘转,竟是有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与规律,像是白鹤的尖嘴,准确捕捉着水中的鱼一样一次次的刺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一道乌芒透空而来,瞬间便落在了神像上面。 神像震动,其上的神影瞬间衰落了几分,乌黑神光波动之中隐约听到痛苦的吼叫。 这一箭是总铺头施无邪射出来的。 地上失去了眼睛的人受到了神像的影响,在这一刻都躁动起来,朝着神像的下方汇聚,并且朝着那那些甲兵们去围攻。 他们悍不畏死,而且竟是一时间之杀不死。 施总捕头手中的弓连连的射出煞箭,他很清楚,唯有杀死这个降临在神像之中的诡眼分神,才能够解去现在的困局。 邓府之中,一抹火光如线一样纵起,瞬间便已经刺在了神像的身上,火光刺的是它脸上最大的那一只眼睛。 这是观主的心鬼,只一这刺,他便感觉头痛欲裂,耳中瞬间出现了轰鸣般的杂音,其中有尖叫,又有疯狂的呓语,这些声音差一点让他的心鬼都散去,连忙将心鬼一收,心鬼化着火线在周围盘旋,又化做一条火鞭抽打在神像上面,啪啪声响,火光四溅。 观主的感觉好了很多,这种攻击方式,并不像刚才那一全部的刺入其中,而是留了一部分在外的抽动,亦有其妙处。 季夫子的纸剑带着儒家经文法韵,化着道道白光刺落。 但是神像却仍然是震荡起阵阵的诡光,散着影响人们心智的声音,影响着城中的人,让那人朝着它所在的地方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三光芒从远处激射而来。 季夫子心中一喜,这竟是五脏神教的人赶到了。 “邪神外道,人人得而诛之,看我五脏神教法术。” 三人之中,有一人手中提着灯笼,其中有一人手持金白葫芦,又有一人空着手。 只见其中空着手的人,张嘴一吐,一抹混浊的黄色水气朝着那神像卷去,落在神像上面,神像颤动,然而那黄色的水气却又立即飞了回来,被其吞回嘴里,他脸色顿时变难看起来。 又有一个手中提着笼罩的人,则是谨慎朝着一晃手中灯,灯上的火光,也化着鞭子抽打。 ------题外话------ 今天去了乡下一趟。晚了晚了,没脸要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4:无眼 原本晴朗的天,在这一座神像出现在天空之后,天空出现了幻象,魔影重重。 两道火鞭轮翻抽打,那些魔影在火鞭的鞭打之下飞散。 季夫子的纸剑在神像一次次的刺击,刺在它的眼睛上,让它的身上溅起阵阵诡光。 那手托金白葫芦的人,将葫芦往空中一抛,一道金白之气从葫芦里钻出,竟是一个玉般的小人儿,只见这小人手中持一把小剑,往天空里一纵,便化一道光芒瞬间刺中了神像中间那一只眼睛。 那眼睛刹那之间出现了一个缺口,眼睛里似有血污流出,却又似原本的浸润于木头之中的香火凝聚成的液体。 那玉般的小人环绕着神像转动着,灵动无比,手中的剑不断的刺击着,每一次的跳动都刺中了一只眼睛,只一转眼之间,竟是将那些眼睛都刺瞎了。 两道火光从被刺开的破口处钻入其中。 同时一道土黄色光也钻入其中。 五脏神教炼化胸口五气化做五鬼,这五鬼可吸食香火,亦会捕食神像上的神性,而这有秘灵的分神落入在神像之中,又已经受到了重创,便成了脏鬼的捕食对象。 但是那玉般的小人儿却并没有去抢食神像之中的神性,而依然不断的刺着神像,这小人竟是使着一种极为高明的剑法。 又一道箭矢射入神像之中,整座神像都在开裂,从里面有火焰烧出,在外面又有镜光化生的火焰往里烧。 下方原本躁动着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虚空里震荡着‘诡眼’不甘与愤怒的声音,但是祂终究是无可奈何。 …… 楼近辰一遍一遍的炼烧身体,将身体之中感觉不舒服,及像是死肉、板结之处着重的炼烧,一处处的炼透,最后是眼睛,他的眼睛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像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两块死了。 “楼近辰,楼近辰。” “师兄,师兄!” 楼近辰醒了过来,但是他的眼睛睁不开,像是被粘住了,里面的一对眼睛珠子,他觉得已经死了,变得很硬,像是里面两个眼珠子变成了两颗石子。 而他此时被接回了火灵观之中。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了。 “师兄,邓定与他阿爹阿娘去了江州府,他说将他的爹娘送到之后就回来。”商归安在旁边为楼近辰说着泅水城的情势。 “嗯。”楼近辰应了一声,其实他一声都不想出,但是不应他又怕这个商归安觉得自己睡着了。 眼睛一下子看不见,就是这一点比较烦,别人总是觉得自己睡着了。 “季夫子没事吧。”楼近辰问道,他知道泅水城出现这样的事,季夫子一定承受很大的压力。 “夫子他,夫子他……”商归安有些迟疑。 “夫子怎么了,说就是,修行之人,生死看淡些,何必这样拈轻怕重的。”楼近辰说道。 “夫子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商归安说道。 “挖了自己的眼睛上?”楼近辰惊讶的问道:“夫子的眼睛坏了?” “不是,是听说江州府里的人说要将整个泅水城烧了,夫子不同意。”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立即想到了那些挖出了自己眼睛的人,说道:“夫子不会是也被那‘诡眼’影响了吧?” “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没有。”商归安说道:“夫子说,泅水城中的人虽然都受到了‘诡眼’的影响,身心都异化了,但是全都是活人,所以不能够把他们当妖魔一样烧死,他愿意留在城中当泅水城的县君,管束着那些无眼之人。” “城中只剩下无眼的人吗?”楼近辰问道。 “是的,所有还完好的人都离开了泅水城,整座城中只有无眼的人。”商归安看着楼近辰紧闭的双眼,他听说师兄与季夫子两人杀了那个县君,但是师兄被那个诡眼侵入身体,要不是师兄厉害,恐怕已经死了。 “那夫子为什么要自己挖了自己的眼睛呢?”楼近辰说道。 “那些无眼人说夫子是有眼睛的人,不能当他们的县君。”商归安说道:“夫子当时说,是他自己有眼无珠,没能够及时看出自己弟弟是秘灵教的人,也是他害了整座县城的人,所以有眼睛和没眼睛都一样,于是把眼睛挖了。” 楼近辰心中震惊,一时之间,言语塞口,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对于季夫子的印象很好,开一间学堂,教一批学生,守一方净土。 他仍然记得季氏学堂里的风雨享上面的对联:“雨颂满园静,风吹一庭春。” 多好的内心啊。 也许在季夫子的心中,对于那位弟弟一直都有着歉疚。 “五脏神教的人来了吗?”楼近辰又问道。 “来过了。”商归安说道。 “没为难观主吧。”楼近辰有些担心的问道,刚刚有季夫子的事,他怕观主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我不知道,但好像是没有,他们还来看过你,我听到他们中有人指着你说你杀了五脏神教的巡察使。”商归安不由的问道:“师兄,真的是你杀了那个人吗?” 楼近辰并没意外自己雨夜杀人之后会被人知道,因为观主的心鬼已经拿回来了,那么那个萧桐的死和火灵观肯定脱不了干系。 于是,楼近辰再去的问观主,观主叹息:“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本想将那摄元葫芦交还教中,可是陈护法却并没有收,他告诉我说,萧桐肉身确实有修神法的痛迹,但是你杀他之后,他的头颅不见了,希望你醒了之后,能够去找回萧桐的头颅,陈护法说,巡察使可以死,但不能死的这样不体面,让五脏神教没有脸面。” “既然是你杀死的,而死后头颅不见了,就要由你去找回来,如果你是教外的人,教里肯定会连一起带回五脏殿。” “我替你答应了,不过现在你的眼睛看不见了,你就留在这里吧,我替你去找。”观主说道。 “观主。”楼近辰想说,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以将一切的责任推自己身上,即使是到时五脏神教对自己通缉,自己也不在乎,行千山,走万水是自己下一个目标,不怕被一些教派通缉的。 “我知道你的想法。”观主说道:“我知道你必定是想单人只剑远走江湖,但是呢,人在世间,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行人,都最好有个根脚,五脏神教还是可不错的,虽有萧桐这样的人,但是教规执行的也算严格,虽是旁门,但在乾国之中也将与官府合作,有此身份,行走江湖能够少许多麻烦。” “可是,观主你……”楼近辰还没有说完,便被观主打断了。 “些许小事,不必多言。”观主说道。 当天晚上,观主便离开了,并且是带着商归安一起走的,说是要顺便为商归安寻找一盏寄托心鬼的灯。 整个火灵观只剩下楼近辰与南南。 “南南,你本名叫什么啊。”楼近辰问道。 南南坐在旁边抱着膝盖,下巴枕在膝盖上并没有回答。 “好安静啊。”楼近辰说道:“现在是晚上,天上是月亮还是星星呢?” 南南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辰,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现在好了,我眼睛也瞎了,你也不能说话,一个瞎一个哑,真是天生一对。”楼近辰说道。 两个人在就这样在一起生活,一天天过去。 每天楼近辰都需要观想太阳在双目,炼烧那一双眼睛,他能够感觉到双眼之中那浓郁而板结的神性在减少,但是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除此之外,他还练剑,眼睛看不到和眼睛看得到的状态确实差别很大,一开始他练剑常会有失误,原本行云流水的剑术,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会失空间感和距离感。 一剑刺出,不知道自己刺了多远。 看不见的时候,不敢纵跃,脚踩着地才安心。 但是随着他的练习,他学会了通过法念来感受周围的环境。 如季夫子所说的,人的法念分两层,一层是自己完全能够掌握的那一部分,就如灯焰,而还有一层则是灯焰之外散发着的光芒。 有时候,楼近辰会想,光芒才是灯焰的真正价值体现。 他记得佛门有一个说法名叫心光,佛心所照之光,也可以说是一种灵性的感知,又名灵感。 我就叫念光吧。 楼近辰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尽力的去灵感这个世界,慢慢的,他发现这个世界更加的生动起来。 周围的草木竟是都有着呼吸,草丛里和土里的生命,在他的心中出现,念光所照,尽在心中。 他很高兴,又开始练剑,这一次练剑不仅没有了那种陌生感,反而更加的细腻。 南南拿着一把木剑跟在他的身后比划着,却跟不上节奏,只看到楼近辰身形闪动着,剑芒吞吐,挥洒之间,剑光似雪花飘飘,划抹时似银丝织空。 他演练剑术之时,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搅得周围风云涌动了,而变得内敛了许多,但是随着他手里的剑挥出云的剑芒,却更加的凝炼,更加的可怕。 “南南,你喜欢剑?”楼近辰问道。 南南点了点头,楼近辰闭着眼睛,却似乎看到了她的动作,说道:“那我教你。” 于是,这一天开始,南南跟着楼近辰学剑。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5:赠别 又是一个晚上,群星出游,灿烂漫天。 楼近辰与南南还有一只刺猬正围着一张桌子在院子里吃着饭。 突然,楼近辰要去夹菜的手停了下来,因为他感知到了一道目光。 一个女子从虚空里显现在火灵观的屋顶,正看着观中院子里的人。 女子一脸的忧伤,目光落在其中南南的身上,若是细看,会看到她的下半身一直笼罩在黑雾之中,而那黑雾却像是无数地阴鬼环绕而形成巨大的裙摆,铺在瓦片上,。 楼近辰以念光去感知,只看到她的下身黑影之中,形成一圈的婴鬼的脸,朝着观中看来。 念光一照,其模样便落入心中,即使是阴鬼也逃脱不得。 “这位朋友,可需要下来吃碗饭。”楼近辰问道。 南南立即到处寻找着,然后找到了屋顶上女子,先是愣了愣,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屋顶的女子。 那女子身不摇步不动,腾飞而起,落在了院中,楼近辰的念光感知里,对方是被一群阴鬼托着,那些阴鬼落地之时,便发一阵嘈杂的声音,楼近辰鞘中剑轻鸣,那些声音戛然而止。 “南南,姑姑终于找到你了。”那黑裙女子说道。 楼近辰一听这话,心中警惕稍稍的降了几分。 南南却在旁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黑裙女子蹲下身来,将南南抱着,而她身下的那些阴鬼也将两人簇拥在一起,就像两朵挨在一起盛开的黑莲。 白小刺早已经吓得爬到了楼近辰的肩膀上,探头看着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 听到南南的哭声,楼近辰心中一直压着的心头反而是松了下来,他知道,南南的情况是不对的,一直不言不语,即使是哑巴也会咿咿呀呀的出声,可是南南没有,而且南南一直都没有哭过,从那无边的恐惧之中脱身,她没有发泄,所以楼近辰认为,她是身体出来,心还没有出来,她的心仍然是封闭着的,还被关在黑暗之中。 楼近辰也听到了那个女子的哭泣声。 “南南,姑姑终于找到你了,南南,不怕,南南不怕,南南不怕。”黑裙女子紧紧的抱着南南说道。 两人这一番相认,过了许久,她们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并且开始为楼近辰讲述南南家里的事,南南的家本是在灵州,就在江州隔壁,而且是与江州的交界处,与泅水城也不算远,所以南南母女两个才能够逃到这泅水县来。 南南本名叫段如南,家中富贵,一直以来都是修行世家,但是到了南南父亲这一辈时,却是已经没落了,几乎没有什么修为,好在还有个姑姑拜师于冥灵山,在她知道家中覆灭的消息之后,一路的赶回来,却发现家族庄园早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干净。 而后她一边寻找仇人报仇,又通过血亲占卜的方式,知道还有血亲活着,指向的地方就是这一带,她在这一带找了许久,最后是泅水城的变故吸引了她的目光,于是来到了这附近寻找,今天终于找到了。 “冥灵山的修行法是豢灵法吧?”楼近辰问道。 “正是。”段柔还是很感激楼近辰的,所以对于楼近辰也没有隐瞒,更何况但凡对于修行知识熟悉的人都能够从她环绕着的阴鬼看出,她是豢养阴鬼的,而且冥灵山更是豢养阴鬼最鼎盛之处。 “你要带南南去那里吗?”楼近辰问道。 “是的,本来我就打算今年带南南上山修行的,却没想到出这种事,这么久以来,还要感谢道友照顾南南。”段柔从袖拿邮一个瓷瓶,说道:“这里一瓶黄芽丹,有着补气生血的妙用,算是感谢道友对于南南这些日子的照顾,当然,我也知道,这比起道友的付出来说不及万一,且容南南他日再来报答道友之恩德。” 段柔将那瓶药放在桌子上,楼近辰瞎着眼当然没有去接,他靠在椅子上,动也未动的说道:“南南,你要跟你姑姑去冥灵山吗?” “嗯。”这是南南的回答,虽然只是一个简短的字,但已经足够确定了。 “好吧,劫难之后,能与亲人团聚,终归是一场大幸事。”楼近辰听到她的回答,竟是多了一份轻松,因为他肯定是要远行的,而且整个火灵观里,南南最是孤僻,没有亲人在的话,她又一直没有入修行之门,也是楼近辰最后的牵挂。 他也很清楚,观主不善于教徒。 “但是,你要走,一定要去跟观主道别,你是观主开口收的弟子,一定要跟观主说清楚。”楼近辰说道。 段柔这才知道,原来楼近辰不是这里的观主,而后楼近辰又介绍观主的身份后,段柔也表示一定会带碰上南南去江州府里找到观主。 当天晚上,她在这里住下,与南南睡在一起,楼近辰隐约可以听到她们说了半夜的话。 清晨的时候,楼近辰挑水回来之后,南南也起来了,大家一起洗漱,然后做饭。 南南依然没有说话,楼近辰能够感觉到她身上那一股活跃的情绪,既有即将分别的不舍,又有与自己亲人重逢的兴奋。 然后是三人一刺猬在桌上吃过了早饭,段柔就要带着南南离去。 楼近辰突然喊道:“等一下。” 段柔回头看着楼近辰,心中疑惑。 “南南在这里住了这么的久,要离开了,我送她一件礼物吧。”楼近辰说完,只见他的左手一伸,上面有着一道玄青色的蛇纹。 楼近辰将之慢慢的逼出,一条玄青色的蛇浮现在他的手上扭动着。 “这是,灵种,灵蛇?”段柔呼吸有些粗重了,做为一个豢灵人,她太清楚这样的灵种有多么的宝贵了,她自己的灵种都只是用山中鬼魅培育而成的一只鬼母,然后繁衍出一群鬼子,这已经算难得了,。 她之前还没觉得一个乡野小观之中的人,纵然有几分修行,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这在离别之际,却一伸手便送出了她让都心动的灵物。 “这是我偶然所得,既然你带他去的冥灵山修行豢灵法,那这灵蛇或可助她修行。”楼近辰说着便将这灵蛇递了过去,段柔真的是愣住了。 她没有见过如此大气的人,不由的问道:“道友可知道此物之珍惜。” “哈哈哈,不过是一上佳灵种罢了,我与南南相遇一场,便是缘份,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师妹,且跟随我学习了一段时间的炼气法,虽未有所成,却也称得上是缘份不浅,区区一灵种,若不珍惜,我如何拿得出手。” 楼近辰将灵蛇递到段柔的面前,段柔接过,躬身行礼,说道:“道友所赠,必铭记于心。” “哈哈哈,没什么的。”楼近辰伸手摸了摸南南的头,说道:“去了冥灵山好好修行,一听冥灵山就是个大的修行场,将来我如果有困难了,写信去求救,你可不能不理我啊。” 南南认真的看着楼近辰,说道:“我一定会来。” “哈哈,好,你去吧,去跟观主告别一下。” 楼近辰朝着她们挥了挥手,两人再一次的行礼,段柔从袖子里拿一个小顶小木轿,朝空中一抛,黑光涌动,化为一顶大黑轿,带着南南坐了进去,随之便有阴鬼抬起轿子便朝着江州府的方向而去。 今天,天气阴晦,但是却也是白天,可是那些阴鬼竟是丝毫不惧这天光,可见这些阴鬼与别的阴鬼完全不同,或可称之为灵鬼。 就如五脏神教修炼出来的五鬼,也是无惧于太阳的。 整个火灵观,竟是一转眼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只刺猬。 刺猬倒也不在乎人多不多,她一开始还会回山中去,后来就干脆的在火灵观中睡觉了,这让她三姨都来过几次,喊她回去之后,用不了一天她又来了,后来她三姨也不再来喊她了。 楼近辰偶尔会问她的修行,这些仙家的修行其实都很粗陋,就是观想,然后出了阴魂之后去寻找自己马夫,获得供奉香火之后,大多数的仙家都靠香火的供奉修行。 而能够让他们长距离的附身于‘马夫’身上,其中的原因就是来自于‘马夫’们的香火供奉,让它们掌握了这个能力。 “看来这香火对于阴魂的有着不小的妙用啊。”楼近辰说道。 “那是。”刺猬晃着小脑袋,有些得意的说道。 “虽有些妙用,但也不妨碍,你们谁也打不过的事实啊。”楼近辰随手拿起一颗青色的果子咬了一口,连忙吐出,差一点酸倒了牙。 旁边刺猬吃的津津有味,这是她摘来的,自然是她喜欢吃的,虽说每次她都会林子里搞些东西来吃,却少有楼近辰能够下嘴的。 “我教你炼气法吧。”楼近辰说道。 白小刺愣了愣,不知道楼近辰这是要搞什么。 “累不累。”白小刺问道。 “不累,坐着不动,多想一想,就像发梦一样,然后就修成了。”楼近辰说道。 “刺猬也可能练成吗?”白小刺问道。 “不知道,试一下就知道了。”楼近辰说道。 于是,楼近辰开始给白小刺念诵《采炼日月法》的内容。 念了遍之后,楼近辰问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白小刺有些昏昏欲睡的回答。 楼近辰深吸一口气,看着趴在桌上的刺猬,想着这样的刺猬,一拳就能够锤扁吧。 “你听明白了什么?给我背一遍。”楼近辰说道。 然而出乎楼近辰意料的是,这白小刺居然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甚至还将楼近辰念诵过程之中的一些习惯的语气都模仿了下来。 “你居然还有这本事?”楼近辰惊讶的说道。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就能够数我们族里所有的刺猬了,姥姥都夸聪明。”白小刺得意的说道。 群星默然不语,观中寂静,唯有虫鸣。 楼近辰继续给白小刺解析着自己对于这炼气法的理解,讲的很细致,都是他自己的感悟。 他在躺椅上讲着,白小刺在旁边小案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突然,她的身上涌生出一层念光,楼近辰愕然的侧头看,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认为惊险的炼气过程,她居然听着听着就入了门。 ------题外话------ 月票榜上被挤下前六啦,好可怕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6:酒 一抹阳光,自东方的云间跳跃而出,一缕金色的光线,刺破了虚空,驱散了迷雾。 落在楼近辰的身上,韵出一层光霞光,这是太阳的光辉与他的法念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景象。 旁边小案上的刺猬竟也是如此,虽然她身上光辉很浅淡,若有若无,但却也是入了门,楼近辰都不知道她的气海开辟在哪里。 他也没有问,人与兽的身体结构不同,但是都是哺乳动物,该有的地方都有。 又一天两天的过去了。 楼近辰在练习心鬼剑术,在他的面前有一根丝线,来回的穿刺,线被御得笔直。 不过每一次御刺之后,停下的一瞬间,线却会挤做一团。 练好了这一刺的话,线能够刺入木头,而若是线最后会挤成一团,说明法念不够坚韧,如果是换成剑或者是硬物,那这刺出来的法力便会不够直,力量前后不通透,在楼近辰看来,就就会影响御剑的速度和穿透力。 一次次的练习着,御线去击刺树叶,初时无法刺穿,慢慢的到现在,他已经能够刺破树叶,只是整条线穿过树叶之时,那线却难免弯曲,这是不合格的,唯有前面部分刺破,后面部分笔直的通过才称得上一念贯之。 这是楼近辰认为心鬼剑术的第一个要达到的境界。 他喜欢将大的修行的步骤简化分段,这是他从一本军事理论书看来的,定下长远目标,将长远目标分成若干个小目标,做到积小胜为大胜。 不要想着一蹴而就,因为想一下子就实现一个大目标,往往很难做到,又要花太长的时间,这个过程之中会失去信心、乐趣,从而失去动力,最终坚持不下去,导致半途而废。 月光如霜,星光隐隐,山河生动。 在楼近辰的感知,那树在呼吸,那草在呼吸,那些黑暗里的虫鸣节奏都似呼吸一样,或是悠长,或是短促。 他御丝线喜欢在这呼吸的交替之时出击,这即是他自己养成的一种本能,也是刻意训练后的结果。 修士之间的战斗,呼吸往往绵长,但是每一样的法术从起手的准备,到法术完全衍展开来的鼎盛,再到衰退,这一过程,有两个时机是最好的,其一是初出手之时,其二是在法术衰弱之际,对方新的法术还在子准备过程之中。 所以他无论施展的是什么法术,抓住这两个时间点就比较容易破法。 而他心中又将法术的起、展、落当做是呼吸来看,便有了他现在刺击的训练方式。 躺在院子的躺椅上的楼近辰,手指朝前一指,一抹线光刺过一片草叶,手划动,丝光转动,在高处,又一次的刺落。 人的意识通过动作来引导,能够更加的坚定,更有一种发力感,这能够让念头的衍展更有力,这一点楼近辰近期的着强烈的体会。 他将这些体会都写在一本册子上面。 将来这些,都会与他所摸尸摸来的那些左道法术放在一起,当做火灵观的底蕴,当然,火灵观这样子不设防,没准谁摸进来就偷走了,楼近辰也不在意,在他看来,无论是什么知识,价值就在于传播。 当然,每一本心得册子上面他都会有自己署名,将来无论是谁得了,免不了说一句:“……师承于楼近辰道长……” 也许几十年之后,徒子徒孙已经满地开花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道长,长夜漫漫,可否与妾身共饮一杯。” 这声音之中透着一股慵懒,楼近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观外一颗大树上的树冠上不知何时已经立了一个女子。 女子细腰,绿发,绿发微卷,齐腰长,在风飘动,身上的衣裙黑色,看上去极为贴身,上面有稀疏的紫色小花点缀,白晰的小瘦脸,如山中精灵一样,这不是别人,正是苗青青。 楼近辰眼看不见,但是心却已经看到,嘴不由的咧开了,他站了起来,笑道:“当然,我平最爱酒,快快请进。” 树冠上的人抿嘴一笑,她的脸有些殷红,像是已经饮过不少的酒了。 树冠上的女子顺着夜风飘落在楼近辰的面前,旁边案几上的刺猬瞪着她的小眼睛看着飘落的女子,她似乎嗅到了特别的味道。 楼近辰去屋里搬出了一把椅子,放在小案边,说道:“不知青青姑娘的酒是什么酒。” 楼近辰竟是直接将对方的姓都省掉了,这不是楼近辰故意要拉近两人关系,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连人家的姓都一起喊出来,难免有些破坏气氛。 “这酒是采山中百果,再加了几种花瓣酿成,你敢喝吗?”苗青青眼波如春水,声音就像是山中清泉,淌入人心中。 “这世上,没有我不敢喝的酒。”楼近辰笑道:“我去拿碗来。” 之所以用碗,是因为观中没有杯子。 于是楼近辰拿了两个碗出来,放在案桌上。 苗青青立即为倒上,每人半碗,说道:“此酒,宜细品慢饮。” 楼近辰嘴里只说好,在来到这里,少有喝酒的机会,主要是那些普通人喝酒他觉得不好喝,而真正修行人之间喝的酒他又没有机会喝。 先是抿一口,这酒清冽,透着一股果香,在舌尖打转之时,有着一股甘甜。 “好喝。”楼近辰说道。 “真的吗?这可是我亲手酿的。”苗青青说道。 楼近辰听着她的话,只觉得今天的她与往日里完全不同,不过,他也才见过她两三次而已,第一次还大打出手,当时只觉得她神秘,如山中魅灵。 这一次她主动前来,楼近辰也没有问她的目的,有酒在手,美人在侧,何必问那么多的事呢。 “那我以后想找酒喝了就去找你要。”楼近辰笑着说道。 “那,就看我心情了。”苗青青凝视着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将碗里的酒端起,竟是一口便饮了大半,回味了一会儿,又一口饮尽,仰着脖子回味了一会儿,笑道:“真是痛快,好喝。” 苗青青撑着下巴,又拿起那银色的酒壶再为楼近辰倒上半碗,她自己也顺势端碗小抿了半口。 楼近辰又继续喝了两碗,人已微醺,说道:“青青,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苗青青说道。 “就是,和以前不太一样。”楼近辰说道。 “以前,我以前什么样呢?”苗青青说道。 “以前给我的感觉,神秘,如处雾中。”楼近辰说道。 苗青青也有些醉的样子,说道:“那时是我,现在的也是我,你喜欢以前的我呢,还是现在的我呢?” “都喜欢。”楼近辰笑着说道。 苗青青也笑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道:“我有些累了,你的床在哪里。” 楼近辰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说道:“你跟我来。” 他顺手拉起苗青青的手,对方竟是没有反抗,楼近辰人已经有些醉,心却突然跳的厉害。 苗青青的手有些凉,却又柔若无骨,纤细的很,被自己一手将她整个手掌要包裹住了。 来到他平日里睡觉的房间,房间里没有灯,但是两人其实也不需要,楼近辰牵着她进来也没有放开,用脚一勾就将门关上了,刹那之间,这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呼吸声都能够听到。 “你想干什么?”这是苗青青声音竟也有一丝的颤抖的问道。 “我想和你一起睡。”楼近辰说话间,已经一把搂过她的腰,腰纤细,柔若无骨。 然后,他开始凭借丰富的理论经验开始在黑暗之中摸索起来。 被关在门外的刺猬,她先是听到一阵吸吮声,后又听到重重的喘气,然后是那个女人略带痛苦般的咿咿呀呀的声音,伴随着床响。 第二天清晨,楼近辰醒来,苗青青却是已经不见了,然后楼近辰的期待之中,她晚上的时候又来了,并且带来了酒,喝到后面又去屋里睡觉,连续三天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现。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但是一个银色的酒壶却留了下来,里面还有半壶洒。 当然,楼近辰也早已经发现,自己桌上摆着的记录着自己修炼心得的册子被人翻动着。 其实她也没有避开楼近辰去看,而是在楼近辰睡着之后,她再起身坐在那里看的,其中着重的看了楼近辰关于剑术方面的修炼心得体悟。 楼近辰也不在意对方的目的,那些册子,即使是她开口向自己要,自己也会给对方看。 唯一让楼近辰觉得不太爽的就是,每一次自己都尽力了,感觉对方当时也都承受不住的颤抖着,过后她只要躺上一会儿,便恢复了精力去翻看自己的修炼笔记。 对于一些人,对于一些事,别人或许很在意,得之如宝的东西,在他看来或许很好,但不足将之看得那么重。 法术练上了身才是自己的,躺在书中,永远都只是文字。 正如,自己修习剑术,觉得光这剑术就足够修一辈子,所以那天他知道段柔带着南南要走,他想了一晚上还是将那灵蛇送了出去。 送出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灵像是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他曾看过一篇文章说,人要学会成人之美,这般便也是成就自身的大气。原本不是很理解,现在倒有一些体会了。 都是身外之物,而且豢养一条灵蛇要专业的知识,肯定要资源,自己一个人修行已经不容易,哪里还能够带着一条灵蛇。 只是,偶尔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难免还是会想起那三个晚上的情形,毕竟,人总是怀念美好的,不由的拿起酒壶,饮下一口酒,酒最后的回味的甘甜,像是那黑暗之中的舌尖一样——轻柔。 这一天,黄昏,观主带着商归安与邓定回来了。 火灵观再一次的热闹了起来。 商归安手中也多了一盏灯笼,他觉得眼熟,商归安告诉他是那个萧桐的灯笼。 他向楼近辰讲诉了这一次与师父在江州府的经历。 原来,这个萧桐曾骗过鲛人族一位贵族小姐的身子,那鲛人小姐后来自杀了,于是一直有鲛人来找他报仇。 萧桐的头就是被鲛人族的下属给带走了,观主代表着五脏神教与之约战两场,将头颅拿了回来。 楼近辰看到他眉眼之间少了几分愁绪,而多了几分开朗,也为他高兴。 邓定虽然也是向往江湖的生活,但因为家教的原因,身上一直有一股矜贵之气。 他的家里从此定居于江州府了,而他父亲也在江州府城里当了一个副捕头,可以说得上是升迁了。 一转眼之间,竟是又过去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之中,楼近辰为邓定与商归安解释了很多修行上的疑惑,并且将自己修行心得写了下来。 突然有一天,天空之中一只白鹤盘旋着飞了下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7:物非人非 白鹤盘旋于阳光之中,在楼近辰念光感照之下,落在他伸出手掌上。 正是季夫子的纸鹤,上面只有一句话:“来学堂里。” 楼近辰没有耽搁,他出火灵观,朝着泅水城而去。 当他来到了泅水城之时,以念光感应着这一座城,原本颇为平和繁荣的泅水城在他的感觉里已经完全变了。 变得阴沉,变得森然,像是原本一片上好橘园,一夜之间,里面的橘子树结出来的果子都变的黑小,果肉酸涩了,而且浑身都长满了刺,让人难以靠近,更兼杂草从生。 城门是开着的,楼近辰停在那里,抬头,他的双眼是闭着的,看不到‘泅水城’那三个字,已经改成了‘无眼城’。 他的念法感照虚空,照的是一切生物的气息,大地、山林、虫鸟、周天星辰、水、人等,这些合起来在他的心中形成了一幅地图,但是呢,他却是看不见城墙上字,一些完全没有气息的物体他也照不见。 但好能够照见这些,已经够他自由的行动了,即使是遇上一些道路上的坑,他也能够在那一瞬间‘御大地’而平稳身体,他发现,这对于自己的修行还有好处,让自己的‘游身纵剑术’在很多突发情况下更精微了。 他以剑做杖,走进无眼城之中,城门口突然有拦着,并问道:“喂,你进城做什么?” 楼近辰停了下来,他听出了这个声音,这是那个自己曾在山神庙之中遇上过的那个姓赵的刀客,他还在这城中,楼近辰感觉到他的身上盘踞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他记得当时自己说庙里会有危险,劝他离开,他则说若有危险,赵某手中的刀自可应付。 “前来赶夫子之请。”楼近辰说道。 “哦。”赵姓刀客像是其实并不在乎他进城做什么,只是找个机会搭话。 “你有见过我妻儿吗?”赵姓刀客问道。 “你不认得我了吗?”楼近辰看着对方眼眶里扭动着的肉须赵姓刀客。 “我有很多事不记得了。”赵姓刀客说道:“我只记得有我好像有一个家,有夫人、有女儿,但是有一天,我女儿走丢了,我夫人去找我女儿,却一去不回。”赵姓刀客有些絮絮叨叨的样子,让楼近辰心中多了几分同情。 “我的夫人很漂亮,也很温柔,她会在每天等上带我回家吃饭,……我女儿很乖,她会每天在家里读书练字,还会帮着做家务……” 楼近辰往前走,耳中传来风里的言语。 街道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但还在的人竟是仍然会有出摊卖东西,还会有开着店铺卖衣服,只不过,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没有了眼睛,也似记忆有了残缺的样子。 楼近辰一路的走过,闭着眼睛,他的双眼之中大概还有着他们同源的气息,所以楼近辰并没有惊扰到他们。 他们安静的生活着,当然偶尔也会突然暴发出来争执,咽喉里的喊出来的声音像野兽一样,但是很快又会平息下去。 楼近辰来到季氏学堂,那个原本迎接着入学堂的中年人也没了眼睛。 “楼道长,请进。” 楼近辰惊讶的问道:“你还记得我。” “当然,楼道长是夫子的学生,我又怎会不记得。” 楼近辰一抱剑,行礼问道:“敢问大名。” “我不过一门房而已,何敢称大名,楼道长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房叔吧,以前大家都这样叫我。” “房叔。”楼近辰立即喊了一声。 “来,楼道长跟我来。”房叔在前面引路。 以前季氏学堂里都安静的自然,而现在是安静的压抑。 他再一次的看到了季夫子,季夫子就站在风雨享前负手而立,看着天空。 一身灰白的儒袍,看上去萧瑟而单薄。 “夫子。”楼近辰郑重的行礼,这一次进来,比起他第一次的来到季氏学堂更加的郑重。 夫子回过头来,楼近辰看到一对深陷的眼窝,与城中其他的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窝里并没有扭动着的触须。 “你来了。”夫子说道。 “是的,夫子,我来了。”楼近辰回答道。 “你确实是一位好孩子。”夫子说道:“我本不想打扰任何亲朋故友,但是有些牵挂并不是那么容易斩断的。” “夫子,无论您有什么事,弟子一定尽力一试。”楼近辰认真的说道。 “坐下说吧。”夫子伸手指了着石凳说道。 立于旁边不远的房叔立即上前为两人倒上茶,夫子端茶与楼近辰同饮,楼近辰只觉得这茶入口极苦,最后才有一些草香淡甜回味。 “这是苦黑茶,是曾经的一位学生从家里的后山采的,味道不好,我不喜,不过现在喝来却别有一番滋味,这茶味道不好,却有着让人净心的妙处。” 楼近辰细细的感受了下,确实觉得心头多了一丝的清凉感。 “我年轻的时候曾也四处游学,有一次游学至望海角,受了重伤,被一个女子所救,那女子的家中开了一家道馆,我伤好之后,便在其中担任了三年儒法讲郞。” 夫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缅怀往事,但是很快便又收拾了心情,说道:“我本是秋蝉学宫弟子,受召自然要要回学宫之中,离开之时,承诺将来一定要再回去当担任儒法讲郞,即使是我去不了,也会让我弟子去,然而后面却因为各种事一直耽搁了,虽一直有通信,却再也没有去过了。” “前些日子那边又来信,说是近年道馆扩建,希望我能够介绍一位儒法修士去那里担任讲郞。你知道,现在如今我这个样子,又有何脸面联系昔日的同门,所以今天就是想问一问你愿不愿意去那边。” 夫子问的很诚恳,楼近辰能够感觉到夫子似乎都做好了自己会拒绝的打算。 “夫子,我愿意。”楼近辰回答的很快,很肯定。 “好,阿房,去将我书房之中关于儒法的书籍包好,送给近辰。”夫子的样子非常的高兴。 楼近辰也笑了,心中却有些伤感,想起第一次见夫子情形,短短时间便已经物非人非。 ------题外话------ 新的一卷,新的开始,从此开始见世界,见众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8:赶路 房叔从屋里拿出一个锦袋,约有成年人两个巴掌大小,上面一些神秘的符纹交织在一起形成祥云的图案。 “这是锦绣袋,全名乾坤锦绣袋,有纳藏乾坤之妙,里面已经装了儒学的经书典籍,我答应过送一套给她的,其中关于我的修行心得也在其中,随你处置。” 楼近辰接过那锦绣袋,只觉得沉甸甸的,若是挂在腰上,定会将裤腰带都扯下来。 但如果里有很多书的话,那就这一点重量来说,已经减轻了很多了。 与季夫子再说了一会儿的话之后,季夫子便挥手让他回去,至于何时去望海角,由楼近辰自己决定。 回到了火灵观之中,楼近辰去了观主那里,向观主说了季夫子的事。 观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你早晚要走,此处不过是你暂时落脚之地罢了,这些日子,你总是遥望群星,这便是心有去意,却等到现在,定是在等一个契机。” “望海角我没有去过,但是听说过,那里不属于乾国,人与各类异族混居,并非善地,不过你一身剑术本就善战,我倒也不担心,这样吧,你待几日之后再走,我问一问望海角是否有五脏神教的道观在。” 楼近辰不知道观主要做什么,于是便等待着。 七日之后。 一匹黑马从城火灵观所在的山坡上出发,然后一路的朝着南边而去。 这匹马是观主送的,用于代步,毕竟前往望海角不能一直在天空之中飞,这又不急,在地上一路走过去,还可以看看路上风景,会一会大地上的诡怪或者江湖士人。 马并不是真的活马,而是五脏神教里独有的一种炼制的方式秘炼而成的,被称之为意马,平时不用之时,可收于锦绣袋之中。 但这马也不是什么都不需要吃,驾驭之后,需要注入真气,不过,楼近辰只骑了一会儿,便已经能够做到人马合一,感摄阴阳化为真气渡入马身之中。 “楼近辰,我跟你说,那天那个酒有问题,三姨说里面加了情花,你最好不要再喝那个酒了。”马背上挂着的行囊之中,一个小藤蒌里有一只刺猬探出头来,非常认真的跟楼近辰说道。 “唔。”楼近辰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他又岂会不知道那酒有问题,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那事过后,一睡下便不想起来。 “那是一个坏女人,采阳补阴,你以后最好不要跟她来往了,这是我三姨说的。”刺猬继续说道。 “唔!”楼近辰再应了一声。 “三姨说,青萝谷的女人,总是喜欢引诱俊美的男子行苟且之事,楼近辰,你们那天晚上做了苟且之事吗?”刺猬瞪着一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楼近辰看。 楼近辰没有回答,直接将那小藤蒌的盖子盖上了,说道:“你个刺猬问这么多干什么,再叽叽歪歪,你就回群鱼山中去,不要跟我出去玩了。” 藤蒌里的刺猬不再吭声了。 这一路向南,没多久便又已经到了双集镇。 双集镇仍然还在,依然用拒马挡在路中间。 意马缓了下来,来到近前,轻轻一跃而过拒马。 依然还有着酒铺、茶铺、肉铺,里面已经换了人,楼近辰的侧头朝着山腰处看去,他看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有一脸络腮胡须的人,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但是却身形矮小。 楼近辰看着他,两边铺子里的人已经在呵斥楼近辰了,楼近辰没有打马而走,也没有出声,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刺猬探出头来,看到这么多的人围着,连忙缩了回去。 楼近辰在等着他们出手。 只是他们看到楼近辰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却反而是不敢动手了。 就在这时,从半山腰传来声音:“斩仙剑路过,你们也敢拦路,不要命了,还不散开。” 楼近辰有些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外号,他左右一看,周围的人都畏惧的散开,楼近辰说道:“我记得你们这里的酒还可以入口,帮我装满他,再切两斤熟牛肉给我包好。” 说着他将一个银色酒壶递在空中,立即有人跑过来接过。 那银壶是苗青青留下的,当时壶中还有些酒,但是后来却都被喝光了。 至于小刺猬说的那酒有会有催情之效,他承认确实有些,有酒后乱性这个词在这里,普通的酒尚且如此,何况加了料的酒,但是后面他自己一个人喝,却只打坐便能够将一些的妄想炼去,归根到底就是他自己想了。 银色的酒壶上面镶嵌着有细小的蓝宝石,另一边又镶嵌着一个大的红色宝石,这是一个华丽的酒壶。 那个接过酒壶的人,一勺一勺的倒进去,倒了十多勺之后居然还没有满,心中惊异,却又不敢出声,只得不断的用勺往里面倒,最后旁边也有人围上去,于是他们抱起酒坛往里倒,一直倒了三坛才将之倒满。 “满了满了!”酒铺里的人喊道。 其中一个恭敬的端着酒壶来到楼近辰的面前,说道:“爷,酒给您装满了,您这壶真漂亮。” 楼近辰接过,盖好盖子,没有说话,又有人将两斤熟牛肉包后,恭敬的送上来:“爷,您要的熟牛肉。” “多少钱?”楼近辰问道。 没有人敢回答,这时山腰上再一次的传来一个声音:“群山之中皆朋友,这酒与肉就当是我双集镇送与朋友的,区区银钱何足道哉。” 那人的话听上去竟还颇为豪迈的感觉。 “是啊,是啊,都是朋友!”这路两边铺子里的人也都取附和着,脸上有着讨好,但也有默不出声,显然对于楼近辰坐在马上的倨傲很不服气。 “呵呵!”楼近辰轻笑了一声,周围的声音立即没有了,只听楼近辰说道:“尔等拦路剪径之辈,也配与我交朋友。” 刹那之间,场中默然,气氛压抑,都在等着山腰的那位新的头领发话,他们都很清楚,新的头领是一个好面皮的人,他在镇子里说一不二,若有人敢围背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不敬,没有人能够逃过惩罚。 有时候,他也会给过往的人脸面,但都需要收获更大的脸面,要不然的话就会翻脸,翻脸后会将对方脸上的皮剥下来。 山腰处的吊脚楼里的新任双集镇头顶,双手紧紧的抓着窗户上木头边沿,他心中愤怒无比,眼中杀机毕露,但是看到那山腰下骑在马上之人的目光时,他只觉得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心中一凛,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想杀我,故意激怒我,然后就有杀我的借口。” 尽管他想到这一点,觉得自己被人小看,心中愤怒,却又不敢出声,他怕一开口说出激怒了对方的话,最终被对方杀了,那就万事皆休,不过他也不想服软,服软会让镇中的人看笑话,尽管他知道没有人真的敢笑,但是一定会在心中笑,所以他紧紧的抿着嘴,一声也不出。 楼近辰看对方没有动静,一声不吭,便探手入怀,拿出块银子,抛在其中一个人手上,一提马缰,意马瞬间窜了出去。 马狂奔,风啸啸。 过了双集镇,便全都是陌生之地,楼近辰一路的向南,走了大约两天的时间,见到一座山城。 这里的人和双集镇一样,只是人更多的都住在树上,他们在树上建房子。 这是一个很封闭的山城,说起乾国大家都知道,但呢,却又不是很在意,因为他们并不与乾国往来。 楼近辰想想也是,这样的地方,乾国也不可能派人来治理。 楼近辰在这里住了三天,与他们交换了一些法术知识,然后接着出发。 夜晚,楼近辰找了一处背风之处,生了一个火堆。 刺猬正就着火,趴在一张地图上认真的看着。 “再往前走,就会遇到一条河,过了河会有一座城,到了那座城,再往南走,就会有大路了。”刺猬说道。 楼近辰已经不想骑马了,他想坐马车。 “先烤点肉吃。”楼近辰说道。 “我要吃花生。”刺猬立即抛开地图,快速的说道。 “没有花生了,全都被你吃光了。”楼近辰一边先剥刚打来兔子,一边说道。 在兔子肉上浇上酒,洒上盐巴,没多久,香气便在风中飘散。 他饮了一口酒,只觉得这酒壶是真的好。 “白小刺,你要不要喝一点。”楼近辰问道。 “不要,我不要喝那个坏女人的酒壶装的酒。”白小刺气闷闷的说道。 突然,身后的山中有动静,一个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走了出来,老人脸如枯树皮一样,他眼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泛着绿光,说道:“年轻人,好香的酒啊,可否请我喝一杯。” “好啊。”楼近辰说道 白小刺立即钻到楼近辰的跨下躲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 老人来到火堆的另一边,说道:“这位白仙小姐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说完,竟是从一个袋子里拿出酒杯和碟子,然后又拿出许多山果摆碟子上面。 “你请我喝酒,我请你吃山果。”老人说道。 楼近辰双眼虽看不见,但是却能够感知到这老人的身上有一股与这片山相连相通气韵。 “多谢老人家了。”楼近辰说道。 于是,两人相互的吃了些酒和水果,然后楼近辰要吃烤兔子肉时,老人却突然说道:“年轻人,你可有亲人啊?” “当然,只要是人,都有亲人。”楼近辰说道。 “那如果你的亲人被人杀死,并放在火上烤熟,用刀割肉吃,你会怎么做。”老人问道。 楼近辰眼皮一抬,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这兔子,心想:“原来是为此而来。” 当下便说道:“我的亲人若是被杀死,定要为他们报仇的。” ------题外话------ 今天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早早的起来码字,却反而比平时更新的更晚。 气!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59:火烧 山风阵阵,从林子里吹出来的风,格外的幽冷。 这一股幽冷又似与这老人合在一起,好像这幽冷的山风,本就属于他。 “老人家是这兔子亲人?”楼近辰问道,他还没有见过真正化形妖。 “不是。”老人说道:“但是这一片山中的生灵都喊我一声山君老爷,我听了上百年了,总得为他们主持公道吧。” “哦,原来是山君老爷驾临,失敬失敬。”楼近辰说道。 “你们人类的城池之中也会有县君,若有人被杀,必定会告到县君那里去,县君便会为他做主,找到凶手。”老人说道:“我说的可对?” “对。”楼近辰有些感叹的说道:“在我们人类之中有一句话叫做杀人偿命,看来我这一命得抵给这兔子的家人了。” 老人的眼中浮现了诡异光韵,说道:“年轻人的眼睛怎么了?”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伤着了。”楼近辰说道。 老人放下心来,因为刚刚他隐约从对方的双眼之中感觉到了一丝可怕气息。 “年轻人,既然你愿意偿命,那就跟我来吧。”那老人的声音像是勾子一样,勾着楼近辰身中的某种东西起身便走。 他自信这个年轻一定无法抵挡自己法术,他的这法术虽然也是勾魂,但是施法方式却与别人不同。 别人是直接通过感摄,通过呼喊名姓,而他则是通过对话内容确定因果关系,只要确定了这个因果,他不觉得有人能够逃过自己的法术,到时对方面临的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这一片山。 楼近辰不是第一次遇上能够勾魂的人,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发现对方是怎么施的法。 法术的玄妙之处在于施法的方式,和法术落身之时的落身之处。 若是能够知其施法手段,便易破其法,若是知其落身之处,便可紧守其身。 楼近辰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身体里魂被无形的勾子勾住了,勾子后面有无形的丝线,而拉丝线的却是这一片山林,山林之中似有无数的手拉着着丝线。 他没有多想,立即心念一紧,就像是人的肌肉紧绷,夹住了要从身体之中抽离的东西。 而同时,他隐隐之间又通过这种无形勾丝的联系,感应到了一个个鬼魅、野兽在说着:“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万千的无形丝线形成的力量拉扯,让他无法考虑声音之后的关系,而是直接曲指一弹,一点金色的法光闪耀于夜空。 念光夜空里寂静无声,迅速的刺向老人的身体。 老人心中一惊,他想要躲避竟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聚于一团山气于手心,化着一团气浪朝着那一点火光迎击,然而那一点火光却一个闪烁,竟是灵动的绕过气浪,瞬间落在了这个老人身上。 老人的身体瞬间燃烧了起来,如干柴遇上了烈火,其中更似浇了油。 只一见一道虚影从老人的身体之中窜出,钻入山林之中。 那肉身竟是直接留在火中燃烧,楼近辰这才知道,这只是一具被附身的尸体而已,而那老人可能不过是一个山中老鬼。 刚刚被老人身上那浓郁的山气给掩盖住了死气尸气,不过,死气尸气也本就混在山气之中,属于山气的一部分。 老鬼逃走,然而那法术仍然还在,万千的无形的丝线,要将他的魂魄给拉出去,那山中隐暗之中像是无数的鬼魅野兽在拔河一样。 “铮!” 剑在鞘中激鸣,此剑与楼近辰心灵感应,它仿佛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只见楼近辰伸手在虚空里一划,像是划火柴一样,指尖在虚空里擦起火光,火光闪耀分化万千光芒钻和虚空。 心剑不是只能用剑,而是一种施法方式,亦可称得上万法皆剑。 只一刹那,山林之中响起了一片哀嚎,有树突然起火,树上的枝叶疯狂的抖动着,似乎要将火焰熄灭,阵阵的山气如水般涌聚,欲将火浇灭,然而那金白色的火焰无比的坚韧,火舌像是剑一样的破开它的防备,将它那浅薄的意识搅的七零八碎。 又有一些稍稍开了灵慧的野兽身上突然着了火,这火是从它身体内朝外烧出来,这让它们不知所措,满山的乱窜,发出痛苦的嚎叫。 又有一此鬼魅,身上突然燃烧,只一转眼便已经飞灰烟灰。 甚至有些躲在地洞里的东西也燃烧着。 只一刹那之间,这一片黑暗山林之中,火光如水墨画上点画出的红白颜料,或浓或淡,或密或疏。 楼近辰拔剑而出,朝着黑暗的虚空一刺,人如矫龙般腾跃而起。 虚空里震起剑吟。 自称山君的老鬼看到这满山的火焰,目瞪口呆,心中震惊,这山林之中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自己的,是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他万万没有想到,楼近辰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就在时,耳中听到剑鸣,猛的回头,只见黑暗的云雾里一道皎白剑光破空而至,山风激荡。 他想要躲开,却全身无法动弹。 “区区一老鬼,也敢自称山君。”楼近辰剑指面前阴沉的老鬼,冷冷的说道。 老鬼似被剑意所慑,口不能言。 “你说,我们无怨无仇,为何想害我?”楼近辰冷冷的问道。 他可不会信对方所说的什么兔子向他告状的话,在一切已经有了灵慧的兽类心中,这些野兽并不是同类,而且这老鬼也绝不可能将这兔子当做同类。 “上真,上真稍怒,都怪我有眼无珠,听信了谗言,山中有兔妖说山下有一人,身体矫健蕴宝光,气度恢宏,若能够夺其身体,定然俊美,可为蛟君的座上宾,于是我便起了贪念。”那老鬼颤声说道。 “想不到,在这山中也借刀杀人之计,山中之鬼也爱美吗?”楼近辰说道。 “我等无有肉身,见容貌或气度上佳者,难免心生贪念。”老鬼说道。 “本来失去肉身能够再以这种方式存活已经是幸事,不好好修行,反而称霸一山,做那谋身害命之事,真是不可活!” 说话之时,他手中剑划,一抹剑光已经划破老鬼的身体,老鬼身体扭动着,还想粘接在一起,却总是难以做到,一阵风吹来,老鬼的身体随风而散开。 楼近辰并未多看,只将双手往虚空里一抓,那分散于山中各处的火焰之中有光辉飞出,归于他的手中,那是他的法念。 又飞腾到天空,伸手朝着天空一抓,满天云气汇聚,聚集浓重的水气,又见他手一挥,水气扑压在山中,山中火焰顿时熄灭了。 楼近辰纵剑而归,剑光一闪,没入插在地上的剑鞘之中,而他人也从空中落下。 刺猬从一个石缝里快速的钻出来,大声道:“楼近辰,你以后再把我扔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楼近辰看着生气的小刺猬连忙说道:“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干什么都带上你。” 蹲下身来,一伸手,小刺猬便爬到他的手上,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他的肩膀。 “喂,你小心些,不要扎到我。”楼近辰说道。 “哼,我不想和你说话。”小刺猬说道。 楼近辰心中叹息,另一手张开,说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只见他手上有一把坚果。 “是松子。” 楼近辰将她和松子都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准备吃兔子肉,可是兔子肉却已经烧焦了大部分,只能够勉强吃下一些,草草的填一下肚子,也没有兴致再山中打猎。 清晨的晨雾之中,楼近辰再出发,地图上前方有一条河,河的对岸有一座城。 然而当他见到这河时,已经过了三天,而又三天之后,他才看到一座城。 只是这一座城的城名却让他诧异,因为这城的城名叫做犬封国。 当小刺猬告诉他城池的名字时,已经到了这城池的城门下,若是他早知道,绝不会靠近它。 “地图上,这座城叫什么名字?”楼近辰问小刺猬。 “地图上标的是育犬城。”小刺猬说道:“我们是不是走错路啦!” 楼近辰脸色不太好,因为为此时城门之中,已经有一队卫士走了出来。 这些卫士手持长戈,却都是人身犬首。 楼近辰从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无眼城之中的气息,那是‘秘灵’降临过的气息,而且比之无眼城的气息更浓烈。 “人类,很高兴你来到犬封国。”当先一个犬首人身的卫士生硬的说道。 ------题外话------ 今天看了很多山洪爆发的新闻,大家要多注意安全啊。水火无情,一定要警惕起来,遇上危险要惊一些,不要慢腾腾,逃命多狼狈都没人笑话。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0:在路上 不知为何,楼近辰听到对方说‘很高兴你来到犬封国’时,他很想说:“你高兴的太早了,我希望能够换一个正常一点的城池国度。” 当然,这念头一瞬的发散,立即便被他收回。 “或许,我们之间存在误会,在下只是路过,并非要入贵国。”楼近辰谨慎的说道。 “来者皆是客,既至城下,岂可不入国中面见国君。”那高大的犬首卫士说道。 “我看就不必了,先走了。”楼近辰一拉缰绳,拔转马头便要走。 这一座城很危险,无眼城之中降临的‘诡眼’秘灵分神被杀了,而这一座犬封国可就不一定了,也许里面有着祭坛,要不然也不会感觉到那沉沉的秘灵气息。 “我们国主说,她感受到了同属虚妄的气息,还请入国中一见。”当先的犬首人身卫士说道。 楼近辰微笑着,心里却暗自一惊:“这个犬封国的国主难道早早的感应到了我眼中‘诡眼’气息?” “那就替我向贵国主转告一声,就要在下身有要事,不能入贵国相见,待他日有暇,定挟礼拜见。”楼近辰说完,也不管对方说什么,只提转马头,纵马而出。 意马四蹄蹬跃,瞬间窜出约三十余步,然而楼近辰却听到冷笑声。 “国主之意,岂是你可违的。” 他说话之间,楼近辰跨下意马已经窜出两百余步。 犬首人手在空叶一洒,就像洒网捕鱼一样,一张金白的网飞在空中,迅速的展开朝着下方的楼近辰罩了下来。 楼近辰的念光感照之下,一片灿烂的光罩下。 面对未知,最好的方式永远是先避一下,避实击虚是一个很好方式。 楼近辰没有坐在马背上去试图以剑刺破那一片罩下的网,没有去盲目的相信自己的剑有多么的利,他以游身纵剑的身法,横着斜窜入虚空,就像是鱼在网合拢之前钻了出去。 仍然在奔跑的意马瞬间被罩住,被捆住了,马背上藤蒌里的刺猬探出头来,瞪着一对黑溜溜的眼睛。 那位洒出金网的犬首卫士,看到一条人影如游鱼一样钻出自己的网,又瞬间拉升到了高空处。 紧接他听到一声‘铮’鸣,剑出鞘。 一点灿烂剑芒乍起,随之坠落,宛若骄阳之上落下一团火焰。 下方所有的犬首人居然同时仰天吐出一团黑煞,黑煞之中隐约还可见电光。 剑气刺入那黑煞之中,黑煞被刺穿,下方却又几团黑煞冲在剑气上,剑气消散。 犬首人再吐出十余团黑煞包裹着电光冲上天空,楼近辰手中的剑一转,云气涌动,同时他整个人朝着上空倒飞,而元气快速的形成一个漩涡。 这不是楼近辰第一次与群体作战,但是之前从未遇上如此强大者,那吐出的黑煞之中蕴含的那一丝亮光,如电芒,对于剑气消耗很大。 漩涡形成,被剑挑动,朝下方挥下,盘旋而落,风云涌动。 狂风呼啸,将那些黑煞都吹散,并卷入其中,在楼近辰的几次挥剑驱动之下,朝着下方十余个犬首卫士卷去。 只见那本中排列整齐犬首卫士立即想要散开,然而楼近辰却已经一连挥出十余剑。 剑剑自心起,那些犬首卫士一个个都突然之间都僵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一道道灿烂剑芒划过虚空,又划过他们这一刻还处于僵硬的身体。 这一路剑法,名叫虚实双叠浪,一剑之下,先攻其心,剑芒再斩其身。 楼近辰没有多看,剑光一闪便已经落在马前,手往那金白网上一抓,往上一提,却根本就没有将那网给扒拉下来。 他心中一急,这在人家的国城下杀了这么多的卫士,等走晚了,城中一国之民都涌出来,自己如何走得脱。 “楼近辰,我不怪你丢下我。”网下的小刺猬大概看出楼近辰有些急,安慰的说道。 楼近辰没有出声,手中的剑一挥,剑刃划过那网,发出一声金属切割的声音,网的丝线并没有断开。 这下证明当时他的躲避是正确的,如果当时他不躲开而是用剑去试图斩破它,那现在他已经被困在网里了。 楼近辰手再一次的按在那网上,手上有火光涌动,他以法念附于网上,观想烈阳灼烧。 他清楚的感觉,网上一股强大的意志在抵挡着,然而火焰在这无形的灼烧之中,竟似如剑法一样,凝聚一点攻击,朝内里钻去,只破开一点,便破开这金网的一角,有了着力点,他迅速的从那一角揭起。 揭掀而起那金网之后,将之一把收入锦绣袋之中,他立即将意马收起,抓起小刺猬,朝着西边的飞纵而去。 自学了心鬼剑术之后,他的游身纵剑的身法又上一层楼,他将自己当做一根丝丝驱役,身体扭动之间,快速的破开风云朝着远处而去,掠过树悄,惊起飞鸟,云雾涌动,掩盖他的身影,他又翻过一座山,没入一片密林之中。 在他没入密林之中后,一道华丽的身影出现在这上空。 这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却衣着华丽而神秘,戴王冠,一对美目透着冷煞的巡视着这一片山林,而山林之中的楼近辰在落入其中之后,身形快速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隐入虚空。 他缓缓的在山林的阴影之中走着,折而向南,翻过了一座座的山后,终于找到了一条荒废的路,然后再拿出意马,顺着路而狂奔。 他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明明有路,却一路上没有遇上什么人,而且路上都是杂草从生荒废了许久,有犬封国这样的一座城拦在这里,这一条路谁还敢走。 在白小刺的指挥之下,一路的顺着路走,这期间遇上一些村镇,他们自给自足,与他们交流之下,发现他们其实都会一些旁门左道的法术知识。 当然,大多数是会在村里会选几个天赋好的人来修行,毕竟修行是需要一定资源的。 遇到有兴趣的,楼近辰便会问他们法术原理,有些人会生气,不告诉楼近辰,有些则是会让楼近辰先说修行的法术。 楼近辰很自然的将炼气法说了,他们本是不想说的,所以便想将楼近辰一军,没想到楼近辰这么大方的说出来。 于是有人想耍赖,于是楼近辰便与他们交流了一番之后,于是愉快的交换了法术。 当然,也有一听说楼近辰的炼气法便立即激动的要与楼近辰交换的,并且好酒好肉的招待着,就是希望楼近辰能够多留几天,为他们解释修行法,将自己家里藏箱里的法术都拿出来给楼近辰看,倒是大大的丰富了楼近辰的眼界。 当然,其中也有人跪求楼近辰能够收他们为弟子,楼近辰没有收,只是为他们释法。 一路这上走走停停,人烟也慢慢的稠密起来,但是再想与人换法术却更难了,在楼近辰表达了换法的想法之后,对方往往是很礼貌的笑着说道:“在下自家法术尚且学不通透,何敢再奢求他人法术。” 但楼近辰笑着说愿赠他们法术之时,他们却又不拒绝,楼近辰便确定他们只是不愿意换,而不是对别的法术不感兴趣。 “门户之见太重。”楼近辰心中想着。 终于,他们来到一座大城,名叫四方城。 城名其名,四四方方,同地正处于交通要道,四通八达,附近山里小村中的人都会到这城中来贩卖药材,而从其他地方来的生活用品也会在这里卖。 楼近辰先是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痛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的睡了一觉。毕竟他一人一刺猬,一段时间内曾怀疑过是不是走错了路,他这种说法让小刺猬还生了一阵子闷气,毕竟地图都是她在看。 在这四方城之玩了两天之后,他找到一家商行,从这里已经有前往望海角的商队了,给钱之后,获得了一辆马车,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日子里,离开四方城,商队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却让楼近辰可以躺着听书了。 骑了几个月的马,他觉得自己双腿和某些地方都磨出了茧子。 他拿儒法的经书,交给小刺猬,让她读给自己听。 儒法有六艺,礼乐书御剑数,这与楼近辰所了解的儒家六艺有些不同,其中的‘射’变成了‘剑’,其他相同名字,里面的内容却有很大的不同。 就以其中的礼来说,有着大量的祭祀之礼,通过种种礼祭而使得自己身心澄静,从而壮大阴魂。 这种礼祭不是祭那些秘灵,而是礼祭他们心中的‘神’,即可以说是自己,亦可以说是自己的信仰、信念。 这让楼近辰又开了一回眼界,同时觉得这个修行方式,自己其实也可以借鉴。 他又让小刺猬读他最喜欢的关于‘剑’经书,却发现儒法之间有着非常强烈的联系,其中若有一门修的不够,往往便成了一个水桶的最短之处,而若是修的都好,那儒法威力定然成倍的增加。 这其中的‘剑’指的并不是纯粹的剑器,而是指心中道理书行于世间,可化为‘剑’,他想到季夫子的那柄剑的威力全在于他书写在上面的文章。 ‘剑’的意思,指的是儒门弟子心中的决断,指的是道理讲不通之时,要有挥剑之心。 马车咿咿呀呀的向前走。 刺猬也趴在一本书上看,旁边就是满落的坚果壳,也不知道她主要是在读书还是在吃坚果。 这些坚果当然不是楼近辰的,而是商队之中一个小女孩送的,小女孩看到小刺猬的时候,便非常的喜欢,并想将她买过去,在楼近辰在拒绝之后,她便每天来喂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1:吾儿将修正法 黄昏之时,商队来到了一个小镇上,这里全都驻扎着来往的商旅,有单帮,小商队,也有这庆丰这样的大商行。 庆丰商行是有自己的驻地的,楼近辰做为一个交了钱,又没带货物还听话的人,商队还是很喜欢的。 不过楼近辰整天都是在马车里,只在吃饭的时候出来,倒显得有些高冷和神秘。 当他出来吃饭之时,不少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他也并不在意,自从那一次在闹市之中修成了隐身法之后,他对于各种各样的目光就再也不在意了。 不过,当他一出现便有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着他手上提着的藤蒌。 楼近辰将手中的藤蒌举了举,示意的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驻地里有一个大食堂,供商行里的镖师、伙计们吃饭,当然里面还有一个里间,是大掌柜和各掌柜和镖头们吃饭的地方。 这个商行不仅是庆丰商行自己的货,还几家小商行与庆丰合在一起,当然他们是要出钱的,而镖局则是庆丰商行自己的镖局,名叫庆丰镖局,一般只接庆丰商行的生意。 小女孩很高兴,跟在楼近辰的身后。楼近辰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立即有人端上菜,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因为在加入的时候就交过银钱,也不用再额外的付。 “有酒没有。”楼近辰喊着上菜的伙计问道。 “有的客官,不过,若是要上酒的话得另外的付银子。”那伙计微微弯着腰说道。 “嗯,你先将你这里最好的酒,打两角尝尝。”楼近辰说道。 “客官,我们这里只有一种酒,名叫黄麦酒。”伙计说道。 “先端上来尝尝。”楼近辰这些天早已经断了酒,喝里馋的很,像是一种渴,喝水却又不解其渴。 原先初来这个世界,因为生存的压力,便将这酒瘾给压了下去,自从那一夜喝过苗青青给的酒后,倒是重新将酒瘾给勾起来了。 不过,他这酒瘾也不是时时要喝,只有心情不好,或者心情不错的时候会想喝上几口。 现在的他心情不错,看了一路的书,获得的那么多的修行知识,自然心中高兴。 没一会儿,酒便端了上来,饮一口之后,品了品,有点像是啤酒,黄黄的,有些混浊,喝起来有一股酸味,楼近辰只一口便没有再喝了。 只吃了一点菜,菜味道也不怎么好,便也没有再吃了。 于是坐在那里,有些慵懒的看着旁边的小姑娘喂着小刺猬吃坚果,一个小男孩受到了吸引,也靠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 也想拿坚果喂,但是小女孩用手肘牢牢的将他挤在一边,不让他喂。 小男孩也不敢说什么,扣了一会儿桌子后,看了楼近辰一眼便跑开了,一会儿之后,他拉着一个富态的中年胖子走了过来。 中年胖子一抱拳,说道:“这位小哥,面生的紧啊,第一次走货吗?” “?”楼近辰道:“走货?我不走货,只是路过而已。” “呵呵,不管如何,相遇即是有缘,鄙人为此驻地掌柜,可否向小哥求请一事?”中年胖子掌柜说道。 “原来是掌柜的,请讲。”楼近辰说道。 “小儿见小哥这蒌中刺猬,甚是喜爱,不知小哥可否割爱呢?”中年胖子掌柜说道。 蒌中的刺猬听了发出吱吱的声音,这是在告诉楼近辰不能答应。 楼近辰看了一眼那小男孩,他的眼中一脸期待,楼近辰笑了笑,说道:“爱乃内心深处情感孕育,由亲近转为欢喜,最后再酝酿为爱慕,本是无形无质之思绪,却缠绵于生命里,如何割得了?” 中年的胖子掌柜,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么番话,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存心卖弄文学,便想:“纵是你才学满腹,倒要看你在生死面前如何自处。” 当天晚上,他便找了大掌柜,希望大掌柜的能够将楼近辰踢出商队,大掌柜心中自然不想答应,楼近辰是给了银子,得他亲口允许一起跟着商队同行的,他不能够让自己失了信誉,更不能够让庆丰商行失了信誉,如果他这么做了,事情传开之后,其他的小商队如何敢在再信庆丰商行,又如何看他。 只是面前此人乃是东家妻兄,他即使是身为大掌柜,也不好得罪,当下便问其原因。 这胖子如何会肯说自己想买对方的刺猬,因对方不肯卖让他心生恼怒,只说本是好好打招呼,却被对方以言语嘲讽。 大掌柜不太相信他所说,胖子又说此事若成,定向妹妹去信,让妹妹代为感谢。 大掌柜知道这是对方拿妹妹压自己,心中恼怒,却也不好表现在脸上,便敷衍的拱手,胖子却笑了,他觉得大掌柜最后一定会做出自己想要的事,毕竟,一个能做到大掌柜的人,可不仅是有能力,还需要权衡关系,得懂处事之道,他不信大掌柜会为了一个单帮而开罪自己。 大掌柜回到自己住,稍一打开便打听到了发生了什么,知道自己孙女也在场,便向她问清楚,确实是这个王胖子求卖刺猬未得,才转而让自己踢其出队伍。 他在房间里徘徊着,想着,此事看似小事,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大事,一边可能得罪王夫人,一边可能会损害自己的信誉和庆奉的信誉。 最终他决定去找那个年轻人,明天早上演一块戏,让在王胖子面前不要跟上来,当做是被驱逐的样子,然后再于后面追上来,归入到队伍之中来。 在接下来的一段路中,有一段山路,山匪众多,一个人走单帮太危险了。 楼近辰比他想象中的好说话,只一开口便答应了下来。 倒是小刺猬在桌上气愤的说道:“那个胖子太坏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第二天,大掌柜带人先走,楼近辰迟迟不出,也没有人叫他,而王胖子就在不远处看着,却突然大声的说:“楼近辰昨夜犯了庆丰规矩,逐出商队。” 他竟是非要将这事闹开,弄得人人皆知,大掌柜气的没有说话。 王胖子却说他也要前往望海角,早已经备好马车。 “王某的孩儿,已至适龄之年,前些时日,家妹已为小儿求得望海道阁的入学名额,正要同行。”王胖子大声的说道,引来大家的一阵恭贺,王胖子有些得意。 大掌柜只觉得自己被这个王胖子坑了,昨天晚上他才说会去信让妹妹感谢自己,让他误以为他像往常一样,根本就不会离开这里,现在却又要亲身前去。 “王掌柜若走,此处由何人执掌?”大掌柜问道,他也知道问了也无法阻挡他。 “此事王某自有安排,不劳大掌柜操心了。”王胖子说道。 当下,商队再一次的出发,楼近辰自然不能够跟着大家一起走,于是他自己准备吃食,不仅要人吃的,还要马吃的,但是他没有买马吃的吃食,而是直接用马换了些酒,然后让自己的意马拉车。 马车一路的摇啊摇的向前走着,楼近辰躺在那里,头枕着包裹,书就放在他肚子上,小刺猬又趴在书读书给他听。 意马走的并不快,从清晨走到晚上。 然后追上了前面的商队,商队就扎营在路边,商队中的人远远的就看到黑暗里两团火光靠近,镖师们立即让人戒备,马车走的近了之后,他们才看清竟是一驾马车,火光是那马的眼睛,而马车的车架上根本就没有人驾驶。 这种灵异感,立即让那些镖师们明白马车之中的人非是普通人。 “那不是我们商行的马车吗?” 这马车确实是商行提供的,马被楼近辰换了,但是马车还是原来的车,上面有着庆丰的标记。 这也惊动了大掌柜与王胖子,他们目光闪烁的看着在黑夜之中不断远去的马车,车驾的声音不断传来,由近至远,慢慢的消失幽暗里。 “那位楼兄弟果然非凡人。”大掌柜感慨的说道,他自然也是说给旁边的王胖子听的。 “马车中的人莫非就是那个养刺猬的小子?”王胖子问道。 “当然,那刺猬灵异,似通人言,又岂是凡俗所能豢养的。” 王胖子脸色不太好,他如何听不出这是大掌柜在暗讽自己一介凡俗也想买别人的灵物。 不由的说道:“纵然懂些小法术又如何,我们这商队之中懂些小法术的不下十位,不也还要听命于我等,左道旁门之术,不修也罢,待我儿入了望海道阁修得正法,方可称得上真正的修士。” 他这些也是从自己妹妹那里听来的,要不然以他的见识哪里分得清左道、旁门与正法的区别。 第二天,商队再一次的前行,一路的来到了那一条强人出没的夹道中时,车队突然慢了下来。 在这道路的上竟是横陈着一具具的尸体,这些尸体一个全都刀剑出鞘,却又一个个或是眉心被点破,鲜血流了一地。 而尸倒在两边,路中间仅供一驾马车通行,似有着一驾马车一边向前走,而有一人坐在马车上挥剑,剑出必中,这些山匪冲过来便被刺落在车驾之下。 而这一路,走在他们前面的,也就只有昨天夜里楼近辰的车驾了。 商队继续前行,镖师竟在一处草沟里见到一位未死的匪贼,问其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已经神志不清,嘴里只念叨着:“好快,好亮的剑。” 王胖子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由的犯了嘀咕,暗想:“莫非真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又想:“若真是有了不得的本事,如何能够受得了我的气,定只是将凡俗剑法练得好些罢了,我儿入了望海道阁便可修习正法。” 又想:“此番错开,定无再见之时,我又何必岂人忧天呢。” …… 又是一个黄昏,远远的有一座大城伏于天地之间,一驾马车自北而来,马车上面坐着一个人,闭着双眼,像是嗅着空中的气味,这人的肩头有一只刺猬,学着他的样子轻嗅着空气。 “我闻到了大海的味道。”楼近辰说道。 “什么是大海的味道。”小刺猬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海,当然不知道海是什么味道。 “海之味,略咸,略腥,却让人向往之,欲探寻其深其秘。”楼近辰说道。 “听上去不太好闻。”小刺猬有些嫌弃的说道,她还是觉得山林的味道好。 ------题外话------ 我从不开车。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2:海明月 望海角,从高空往下看,会看到地形确如独角,粗大,且有些弯翘,扎入那一片海水之中。 原本这里居住的都是修士,因那一角的港湾里,居住着许多海族,修士在这里定居,很大一部分的原本是可以与海中的海族交易。 同时,望海角后面是一片连绵的山,浩瀚如一片固定了浪潮的大海,很多修士都在山中开辟洞府修行, 望海角是夹在山与海之间的平原,慢慢的有凡人在这里居住,一开始多数为这些修士的亲族,后来慢慢的有海商来到这里,贩卖各种生活用品,再后来陆上的商路也被开辟出来了,来这里的定居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便有修士在开设修堂、法馆收弟子,传授法术,望海道阁便是其中之一。 “咦,这里有路牌耶!” “望海道阁走这边!” 坐在楼近辰肩上的小刺猬突然惊喜的开口说道。 于是楼近辰按照小刺猬的指示,拔转马头,拐上另一条路。 沿着路走,小刺猬向他描述着路上的景象。 “好多的稻田。” 楼近辰也闻到了淡淡的稻香,有种稻,便知此地人应是安居的。 “那林子里有房子,有人,在看我们,哦,他又喂鸡去了。” “稻田里的稻子是什么样的?”楼近辰问道。 “红色的,稻花也是红色的。”小刺猬说道。 马车继续往前走,通过小刺猬的描述,他的心中勾勒出一幅望海角的画卷。 这里的人散居于各处,各自种着灵米,各家又训养着一些灵兽,也种着药材。 “这里还有一个求真庄!好像也收弟子耶!”小刺猬说道。 “……那边又有一个问道馆……” 这一路往望海道阁去的路上,居然有不少的小修行场。 当楼近辰闻到越来浓的海洋气息时,小刺猬惊呼道:“那,望海道阁。” “什么样的?”楼近辰问道。 “好大,好高,在悬崖上。”小刺猬努力的描述着。 楼近辰只能是在心中叹息,他以念光感应,只感知到前方有着一片浓郁的灵韵。 马车顺着路来到了一座悬崖下,有一条路,在悬崖上面开有一条蜿蜒的路盘旋而上。 他来到近前之时,悬崖的下方隐影里有一个声音冒出来:“喂,现在还没有到招新弟子的时候,过些日子再来。” 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从悬崖下的一个洞穴里快速的走了出来。 那洞口有一块石头挡住了,他原本是坐在那里看书的,在见到马车靠近之后这才走了出来。 江玉心情不太好,因为昨天晚没有按时睡觉,溜出寝舍被巡夜的教谕抓到了,于是被罚来这悬崖下看门。 说是看门,但是这里根本就没有门,主要是拦着那些不知道开学时间,一头窜来就想往悬崖上爬的人。 曾有过人半夜爬这悬崖路,然后摔死了,于时阁主便在这悬崖下的路口派一个人驻守。 除了防止那些擅自爬悬崖路的人之外,也让一些错过时间来入学的人回去,或者让他们去找个住处等。 只是江玉是被罚来此,语气不太好。 紧接着他看到一个闭着双眼的人从马车里出来,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来求学的,这人虽然闭着眼睛,却有一股难言的气度,一股磊落和锋芒感让他不敢小觑。 “你是有什么事吗?”江玉改问道。 “我这里有一封信,请代我交给贵阁的阁主。”楼近辰说道。 江玉立即去接过信,说了一声稍等。然后转身,同时看了一上信上的字,上面写着:“海姞亲启。” 他知道这个海姞是阁主的名字。 快速的朝悬崖路上跑去,这仅供两人并行的悬崖路像是一条怪蟒缠绕在这座悬崖上一样。 楼近辰坐在马车里等着,小刺猬却爬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的大海,第一次见到海的她,心中激荡,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心里只有一句话翻来复去的:“好大啊!” 没过多久,从悬崖之之上有一朵白云般的人沿着峭壁而下。 这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神情看上去不亲近也疏离,眼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楼近辰,上下一打量,便说道:“是楼近辰道长吗?” 修炼气法的人一般都会被称做道长,五脏神教属炼气法的旁门分支,所以也被称之道长,喻为求道路上的长者,毕竟炼气法是诸法之源。 “正是楼某。”楼近辰说道。 他听对方的声音清透,像是不沾水的琉璃。 “楼道长的眼睛是怎么了?”女子再问道。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暂时瞎了。”楼近辰说道。 女子又打量着楼近辰,只见对方一身普通的衣服,还有些脏了,脸上的胡须也似很多天没有刮过了,头发也是随意的束在脑后成马尾,脚下的靴子也是很旧了,手中一柄剑拄于地上,海风吹来,衣摆飘动,一幅落拓模样。 她不由的想:“这个人不会是来这里避难的吧?” 不由的对于季先生信中的话有了几分怀疑。 但是她并没有将这些怀疑说出来,而是说道:“楼道长一路行来,想必劳累,请随我入阁中歇息吧。” 说完,她转身便朝着悬崖上飞去,人如白云一般轻盈而快速的飘起,人还在空中之时,回头看楼近辰是否跟来了,却发现楼近辰不声不响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她心念一动,人立即加速冲起,转眼之间便已经到了悬崖顶部,且又骤然的停下,然后自然的如树叶一般的飘落,身姿极为优美。 她飞腾之术极为优雅,轻重缓急的转换如行云流水。 她的这飞腾之术,是在海风之中练习了许久才有如此成就,本就是她的得意之法。 只是她落在悬崖之顶时,发现楼近辰不知何时已经立在身边不远处了,竟是没有激起风云,自然而然。 她看过去时,对方正好也转过头来,她突然觉得对方虽然紧闭着双眼,却像是将自己的心思给看透了一样。 当下便笑道:“楼道长的飞腾之术利落迅捷,不知可有出处?” “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名叫游身纵剑术。”楼近辰说道。 她听到楼近辰所说是他自己所创,心中只觉得楼近辰说大话,有些不喜,但是这游身纵剑术却并没有听过,准备回去问问岺教谕,他博闻强记,见识广博定会听过此法。 “想不到楼道长竟有此天赋能自创法术。”女子说道。 “你所修亦炼气法,当知琢磨一些飞腾技巧并不难。”楼近辰很自然的说道。 女子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楼道长说笑了。” 楼近辰这才明白,对方可能是不信自己,当下决定不再说这个,于是问道:“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海明月!”女子说道。 楼近辰一听这个名字,不由脱口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好名字!” 海明月一愣,她从来没有听过样的话,本能的得有些轻薄,心自又生恼怒,但那诗句却又自然在心中流转,一幅画面在心中展开,只觉得意境极美。 楼近辰却只是随口所说,继续说道:“望海道阁建在悬崖之上,可眺望苍海,相必定是极好看的,可惜我现在眼睛看不到。” 海明月不由的说道:“待会儿我去请丹阳大师为你看一看眼睛吧。” “倒也不必麻烦,我这眼睛只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闪着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自然的痊愈了。” 海明月也不再多说,转身在前面带路,说道:“请楼道长跟我来。” 楼近辰提着包袱跟在身后,一只刺猬立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从这里的看海,海更大了。” 海明月回头看了一眼楼近辰肩上的刺猬,在这之前,她竟是没有注意到那刺猬。 “我先带楼道长去住处,你先休息休息,待阁主回来之时,再做安排,如何?”海明月说道。 楼近辰当然无所谓,虽然他不知道这海明月与阁主海姞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写着海姞亲启的信会到她的手上,定然是亲属关系,不是女儿就是妹妹之类的。 跟在海明月的身后,来到了一处住处,他也看不见,只觉得脚下路都似铺着的木头一样,然后被带到一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里正有人在收拾床铺,这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悬崖下的江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落魄的人,居然可能是道阁里的讲郞。 海明月并没有在这里呆多久,吩咐江玉一定要收拾干净之后,她便出去了。 在江玉收拾好之后,楼近辰道一声辛苦,他就出去了。 就这样,一人一刺猬被安排着住了下来,他摸着床躺下,感知里,这房间并不大,但住一个人足够子,躺在床上,闻着被子的一丝的清香,耳中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海浪声,不由的竟是慢慢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小刺猬似乎也因为舟车劳顿,又为楼近辰诵书,现在终于到了目的地,满身的刺都放松了下来,也窝在楼近辰的枕头边睡着了。 风声海声中,夜幕降临,海上升起了明月。 ------题外话------ 今天跟滚开py了一下,我的属性人生,这本书不需要推荐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3:外粗内雅 夜幕里,望海道阁并没有安静下来。 望海道阁有一处露台,靠近悬崖的边上,正有一群的少年少女们在嬉笑玩闹着,这是每天晚上这个时候,正是弟子们的放松时间,但是在一个角落里却有四个人面对大海静立。 站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海明月,海上一轮明月升起,映入海中,海中一片微银光辉,此时此景格外的美丽。 一般只有炼气士才会采炼日月,这是他们每天的功课。 海明月是炼气道的讲郞,炼气法属于今年新开的课,没有弟子主修此法,身后的三个弟子,还是她在大讲堂上与大家说采炼日月可以静心,可以养魂,这才有一群弟子要跟着自己修习,只是一段时间之后,就只剩下这三个了。 但三个弟子也没有一个说要转修炼气道,他们之中其中有两个修羽化道,一个香火神道。 “沉心观想,心如大海,月照海中,海潮映月生光辉。”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心潮如浪,即使是再汹涌也无法将天上有明月淹没,月华永远映入心海之中,它的静宁,它的圣洁,正是我们需要的,你们想观它,不做他想,心中唯有明月高悬。” 海明月双手环抱,如抱月在怀,周身月光浮现。 露台上那些少男少女们不少人频频看向这边,不是他们想要修练气法,而是看着那位年轻漂亮的讲郞,尤其是此时月光仿佛独照她个人,更是有一种惊心魂魄的圣洁,让很多人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们喜欢看,不仅是男孩喜欢看,女孩也喜欢看。 三个跟着修习练气法的都是女孩,只是她们同样的姿势站了好一会儿之后,便有人按捺不住了,于是便睁开了眼睛,看着周围,看到熟悉的朋友都在那里玩,于是她决定也去玩,这么久以来,她跟着修习,并没有获得什么效果,反正海讲郞也不会说什么,于是她悄悄的离开,融入了朋友们的闲聊与嬉笑之中。 楼近辰醒来之时,四周静悄悄,转一个身,被扎了一下,原本还有一些朦胧的睡意立即散去。 “白小刺啊。”楼近辰只是嘀咕了一声,然后起床,推开窗户,一阵海风吹进来,这里竟是临海的房间。 一抬头,便可看到,天上一轮月,海中一片月光,不知是天上月落入海中散为浪花,还是海中月的月光聚于天空而成银盘。 白小刺也醒了,她爬到窗台,看着月下的海,看着海中的月,感叹道:“好大的月亮啊,比我们家里看到的月都要大。” “……海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海畔何人初见月,海月何年初照人……” 楼近辰到此景,不由吟出四句诗,这只是春江花夜月中的四句,其中的江被他改成海,正合此时所见之景。 他隔壁的房间里,同样的位置,正有一个人女子站在黑暗中,她没有掌灯,今天仅有的三个跟着自己修习炼气法的弟子中,又有一个离开了。 这让她心有些沮丧,原本觉得自己学有所成,回到阁里之后,满心的想要再为道阁开一门法脉,一年多过去了,不但没有开得了法脉,更是连在大讲堂里听课的弟子们都越来越少了。 当她听到隔壁的动静时,心中不由的想:“倒也真是能睡,一个修行人,居然沉睡一整天。” 她自己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睡过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楼近辰念的诗,一时之间,她被惊艳到了。 不仅是这诗的意境美,她更是从其中感觉到了一种思索,似作诗之人在思索着天地和人的起源。 “难怪季先生的信中说他虽任侠不羁,却有才气蕴藏,是我小觑了天下人,以貌取人了,他不羁于外在样貌,可见的确是一个洒脱的人,能写出这样的诗,当是雅士。”海明月心中想着。 就在这时,她听到隔壁楼近辰说道:“海上明月共潮生,如此美景,正好畅游一番。” 海明月一愣,又一句好诗,但后面是什么意思,正想着这个,便看到一条白晃晃的身影如鱼跃般的跃出窗户,一头就朝着海中扎去。 海明月看到这一幕,刚刚在心中对楼近辰建立外粗内雅的形象瞬间破灭了,而且她觉得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受到了羞辱,气恼无比,却又不敢出声,只得立即将窗户关上,还不敢再点灯了,怕被楼近辰知道隔壁住了人。 重新坐回床上,躺下,观想明月,她要将刚刚看到的不洁从自己的心中剔除掉。 一夜过去,当她醒来之后,洗漱之后,对镜梳妆,耳中没有听到隔壁有动静,料想对方应该是已经起床了。 便也出门去,然后来到了露台,她每天也都要采炼日月,采炼朝阳精气是必修的功课。 一般清晨之时都没有什么人,不过,她却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肩头一只刺猬,对着海上升起的太阳做吞吐。 阳光将他们笼罩着。 让她意外的,楼近辰肩头那只刺猬竟似也在采炼阳精。 她也没有说什么,自己也在一边开始修行。 当功课做完之后,发现楼近辰还站在那里,侧头看他,发现他的身上仿佛都在被太阳火光灼烧,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更是火光汇聚。 楼近辰在炼烧之自己双眼。 每一次的炼烧,他都能够从双眼之中捕获些许信息,亦可说是某种不可名状的领悟。 这种明悟化做知识,融入记忆之中。 当他收功之时,立即朝旁边一直没有走的海明月说道:“海道友,可是在等我。” 海明月听其语态,竟是与昨天晚上说要去‘畅游一番’的语态一样,瞬间又勾起了她心中的恼怒。 “正是,想必楼道友还不知道阁里的食堂所在,我这就带楼道友前去。”海明月说道。 “的确不知,我眼不能见,找来此处还多亏了这小家伙帮我。”楼近辰说道。 “我叫白小刺。”白小刺小声的说,如果不是就在楼近辰的耳边,楼近辰也根本就听不到,本还想说一声自己不是‘小家伙’,但因为有外人在,又不敢说了。 海明月看了看那刺猬,不禁问道:“楼道友这白仙可是修行了炼气法?” “正是。”楼近辰微笑道。 “真是难得。”海明月心中又有些叹息,自己想尽办法也没能够让一个弟子来跟随自己学法,对方居然带着的一只刺猬都入了炼气之门。 “请跟我来。”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在前面带路。 两人左转右拐的来到一个食堂之中,其中嘈杂的声音立即涌入耳中,此时正是大家用饭的时候,很多人见海明月带着一个男子进来,纷纷抬头看,不过,楼近辰并不在意,他直接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然后海明月自己端上了她自己的饭菜,却看到楼近辰还坐在那里。 正要开口中时,却听楼近辰说道:“海道友,可否行个方便,为我这个瞎子盛一份来。” 海明月沉默了片刻,将自己端着的粥菜递了过去,说道:“不介意的话,你先吃吧。” “谢谢!”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又去为自己装了一份,回来之时,发现楼近辰已经停下了,他面前的粥已经吃完了。 阁里的粥都是灵米煮成的,灵气充足。 她坐下之时,楼近辰又说道:“海道友,道阁之中是否吃饭有限量?” “倒也没有。”海明月看了看桌上的空碗,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又拿起碗去为她盛了一碗来,说道:“灵米中的灵气并不易消化,道友不可贪多。” “没关系,我辈炼气士,炼入腹之气,本就是本份课业。”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没有应答,她自己当然知道,因为她吃的比别的人都多,就是因为炼气士善于炼气。 然而当楼近辰吃到第十三碗时,她心中已经不由的又生出恼怒,道:“楼道友可是未曾吃过这灵米?” “确未吃过,倒是让道友见笑了。”楼近辰坦然的说道。 海明月倒是不好说什么了,沉吟了一下道:“楼道友既然来了望海道阁,以后灵米大概是能够餐餐皆有,我知道友善炼气,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楼近辰点了点头,确实觉得如此。 “楼道友有何打算,我见你所修之法是炼气法,但阁里却是想要一位儒法讲郞,不知道友是何打算?” “儒法我也能讲一讲。”楼近辰说道。 “呃,此事,恐怕还需要阁里商议,若道友出身于秋蝉学宫,那便可直接入阁为讲郞,然而道友出身炼气道,却要讲儒法,难免受人质疑。”海明月说道。 “我也可讲炼气法。”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默然,缓缓说道:“楼道友有所不知,炼气法正是我在讲,而且炼气法在望海角不受重视,择此法的稀少。” 楼近辰有些惊讶,不由的说道:“如此正道妙法,居然少有人愿意修习吗?” 他一来就见到海明月修的正是炼气法,便以为这里炼气法定然盛行。 海边嘛,不是常说海外炼气士吗,这虽不是海外,但是连接海外,怎么会没有炼气士呢? 听到楼近辰如此夸赞炼气法,海明月心中意是生出几分认同感。 当下说道:“阁主出门,归期未定,若是道友想早些入阁,便要获得教谕与其他讲郞的认可。” “那要怎样才可获得他们的认可。”楼近辰问道,心中却是明白,可能是自己山野小观出身,虽有季夫子背书,却无法得到认同。 看来无论今古何时,都认学历。 “自然是以才学获得教谕们的认可。”海明宴说道。 “才学?”楼近辰疑惑,说道:“才学恐怕不好衡量吧!” 海明月没有说什么,心道:“在望海道阁里教人修行,自然是需要才学丰富方可为人师的。” 但是她也没有接楼近辰的话,只想着他若是不得认可,自己将他介绍去其他的小道场中当个讲郞吧,至少也不亏待他的那几句诗句。 当下两人出了食堂,海明月自去,楼近辰回到了住处,没多久之后,门被敲响,正是海明月,只听她说道:“教谕还有诸位讲郞已经在等道友了。” ------题外话------ 求月票啊,帮我保住第六名。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4:不收 这一次,考核一定会很严格。 海明月很清楚,对于一些非大派出身的人来说,想要在望海道阁当讲郞,会更加的严格,更何况现在并非招募讲郞的时间。 “请稍等,我换身衣服。”楼近辰说道,他转身进入了房间里,他的衣服已经不多了,自出了火灵观之后,他都是穿脏了就丢,然后穿新买的衣服,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衣服。 在小刺猬的指导之下,他全身上下都换了一套新的,内衫白色,外面是黑色,有束腰带,袖口适中,脚下一双黑色的靴子,头上的头发他自己用手做梳子梳了好几遍好扎了起来,然后将手中的剑鞘好好的擦了擦。 至于胡须,那就只能这样了。 然后又以一块黑布将眼睛蒙上,手一伸,小刺猬已经跳上了他的手,然后又跳上他的肩。 开门,海明月正坐在一边的一个圆亭里,安静中带着一丝的忧郁。 “走吧。”楼近辰走近,惊醒了有些出神的海明月。 “走吧!”海明月说完,在前面带路,她已经想到了楼近辰考核不过后,就将他推荐到自己的好朋友那里去,她那里一直都想要招一个炼气士做为辅修的讲郞。 她那里虽然只是小道场,但是名声还是不错的,更从未听说出现过拖欠他人的薪酬的情况。 “今天考核的人不但有教谕,还有两位大讲郞,他们可能会对你进行提问,你解答的时候尽量详细一些,因为你将来面对的是那些弟子们。”海明月说道,她其实见过很多,小观野庙出身的人,虽然可能有一定的本事,但是基础知识往往很不扎实,他们自己可以施法,却不能够释法。 而在这里当讲郞,释法的能力很重要。 当楼近辰海明月来到了一个讲堂之时,里面正跪坐着六个人,其中对着门的正位跪坐着一位紫袍的中年人,唇上与下巴都有短须,头发发盘起,一丝不苟,其他的人也都是类似的打扮,不过身上的衣服颜色不一样。 其中有两人身上穿的衣袍是藏青色,其余的皆是蓝色。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由此可知,那两位穿着藏青色袍服的一定是大讲郞。 海明月对着那正位的着紫袍的教谕行礼,说道:“教谕,楼近辰来了……” 不等海明月介绍,便见教谕伸手制止了她的话,说道:“明月,你先坐下。” “是,教谕。”海明月说道。 楼近辰将这一切都听在眼中,他不知道海明月与阁主海姞到底是什么关系,若是没有亲密关系,那海明月不可能看阁主的信,也不会来接他上来,也不可能可以直接安排他来考核,然而若有亲密关系,但这教谕这里似乎又没有很受尊重。 楼近辰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教谕的地位很高,高到甚至可以撼动动阁主的地位。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声音很严肃,正是教谕的声音。 “眼睛暂时看不见,但不影响我授课。”楼近辰说道。 “收不收你尚未定下,谈何授课之事。”一个大讲郞说道 楼近辰没出声,只是在众人环视之下站定,剑拄于地,双手按在剑柄上,肩上的刺猬想往他头发下面躲,可惜头发被扎起了根本就遮不住她。 “你所修何道?”教谕问道。 “炼气道。”楼近辰回答道。 “可读过岳真人的《天地气论》?”教谕问道。 楼近辰摇了摇头,说道:“未曾。” “恐怕他连岳真人都没有听过吧。”还是之前那个大讲郞笑着说道。 教谕看了这个大讲郞一眼,大讲郞立即收敛笑容。 “炼气道最可贵之处在哪?”教谕问道。 “炼气道处处皆贵。”楼近辰说道。 “若是由你来讲炼气道,当主讲何法?”教谕说道。 楼近辰心中不由的想,不是有一个炼气道的讲郞了吗?怎么还真想让我讲炼气道了? “若我讲,当主讲观月净心之法。”楼近辰所说在他看来是最适合其他法脉修行的。 他所说的也正是海明月所教的之法, “明月亦是教此法,且你《天地气论》都未曾听说过,本教谕不可能让你在望海道阁替换明月的。”教谕的话让楼近辰有些发蒙。 海明月脸色也微变,她显然不知道教谕为何这样说,却没有出声。 楼近辰则是脱口说道:“我来此处,并非是要替换谁。我来望海道阁是因为他人荐信,是为了替其完全多年前的承诺,亦是因为受到了阁主的邀请才来的。” “你所说的这些,不在道阁招募讲郞的条件范围之内,道阁有道阁的规矩,你持何人荐信,老夫也不知亦不管,即使是其本人来,要入道阁也需要考核。”教谕说道。 本来,在楼近辰看来,即使是进不了这道阁也无所谓,毕竟在他看来,这望海角那么多的道场,又不是非要在这里不可,不过,要完成季夫子的承诺,最好还是留下来。 “既然说到了规矩,我想,一个传道授业的道场选择讲郞,除了德行之外,那些规矩定是为能够选到真正有才学的人,而做为一个修士,施法、释法、解法,但有其一出类拔萃,便可称一声有才学,教谕难道不想了解这些吗?” 教谕面沉似水,说道:“哦,想来你对自身实力颇为自信,也罢。” 他左右看了看,说道:“各位讲郞们可听见了,有谁可令其死心?” 这些讲郞,看向楼近辰的目光有些不善了,又有人目光玩味,敢于在这里对教谕出言不敬的人,可是许多年未曾听过了。 海明月坐在最边上,也是觉得人楼近辰可能是因为被拒绝了而恼羞成怒。 这时,有一个年轻的讲郞抱了抱拳,说道:“野外行走,迷雾遮蔽视线,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前路,耳中听到唤魂声,当何解?” 楼近辰想也未想,脱口答道:“紧束心念,顺应心中所感呼唤声而寻到发声源头,杀之。” 这是他第一次在火灵观后山之中而杀敌的方式。 “你如何束得住心念,你如何能顺应心中所感寻到发声之源头?”那位年轻的讲郞追问道。 “炼气者,皆可做到,我初得法之时,便以此法杀一敌人。”楼近辰说道。 那人心中一怒,只觉得楼近辰在胡说,如果像他这样说的容易,那岂要人教授解法。 又一讲郞开口道:“于密室之中静修,周身无碍,突觉心似针扎剧痛,何解。” 楼近辰一听,便知道他说是中了诅咒法的表现。 他一这路来的望海角的过程之中,倒是遇上几种诅咒法,其中就有一种‘巫毒娃娃’的诅咒法,这‘巫毒娃娃’是由受诅咒的穿过的贴身衣服,以及头发指甲等制成一个施法媒介,再通过祭祀之法,寻着巫毒娃娃与其本人之间的一丝感应,针刺巫毒娃娃的心脏,其本人亦会有心被刺中的感觉。 短则三日,长则七日心疼而死。 这一类诅咒法,隔得远,又隐蔽,受术者本人很难找到,可能在这寻找的过程就已经死了。 大家都看着楼近辰,因为想要解这种法术,几乎没有好的办法,大多数是让朋友在附近寻找,而他自己则全力护住心脉,争取时间,当然,也有修为高者,可以在其施法时察觉施法者的方位。 但更多的人则是小心自身的毛发衣服不被人获得。 “忍住受术时的心痛,感应诅咒源,以火烧去巫毒娃娃,此术可解。”楼近辰说道。 “一派胡言,若都如你这般所说,那天下又有何法不可解。”那人怒声说道。 “天下本就无不可解之法,若有不解,定是自身修行不足。”楼近辰所说自然是在理的,但是却万万得不到大家的认可。 因为大家都做不到,也不认为楼近辰能够做到,在大家看来,说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的解法,就是在胡说八道。 “砰砰!”教谕敲了敲桌子,说道:“明月,此人持阁主故友信件而来,来者是客,你就代阁主好好的招待一番吧,至于聘其为讲郞之事便休提。”说完他起身,便朝外面而去,其他的讲郞也一个个从楼近辰的旁边绕过,离开之时,还打量着楼近辰,并摇了摇头,有些则是笑出声来。 有些人则似好意的拍了拍楼近辰空肩,说道:“年轻人,当脚踏实地,我相信,你所说的解法,定能实现。” 最终,只剩下一个海明月也起身,来到楼近辰面前,说道:“你难道真的没有与人斗过法吗?”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斗法是怎样的。”楼近辰心中疑惑。 “那你觉得斗法是怎样的?”海明月问道。 “抬眼见高下,垂手分生死。”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一愣,听着楼近辰这自然的语气,似乎他真的是从生死之中走过来的一样,又看着他的眼睛,立即想到也许他的眼睛就是这样瞎的。 “在望海角这里,一般不与人见生死的,在这里,凡事都留几分余地,毕竟修行不易,能讲和则讲和,若不能讲和要动法术,也不会伤人性命。”海明月说道。 楼近辰点了点头,他觉得这样的风气还是很好的,凡事留一线,也没什么错。 有秩序有规矩,总比没有秩序没有规矩的好。 “不知道友对我可还有安排,若是没有,我这便离开。”楼近辰说道。 “我有一个好朋,家中亦开办道场多年,正需要一炼气士为讲郞,你若愿意的话,可暂去那里安身,至于这道阁之事,不如先等阁主回来再作计议。”海明月说道。 “行!”楼近辰爽快的答应下来,这倒让海明月心生愧疚。 ------题外话------ 求月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5:楼观道 当天,楼近辰拿了锦绣袋装着行礼后,跟着海明月离开了望海道阁。 连饭也没有吃,就在那些各异的目光之中离去。 至于锦绣袋之中的夫子准备的那一套书他自然是没有拿出来。 然后两人踏云而行于空中,速度并不快,海明月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 没多来到了一处庄园上空,那庄园说不上大,当两人落入庄中之时,立即有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跑了出来,拉着海明月的手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了,海明月打断她的话,将楼近辰介绍给对方。 红衣女子名武凌,很英气的一个名字,似乎和她人很配。 红衣女子立即带着两个进屋饮茶,然后向海明月打听楼近辰的来历,楼近辰坐在一边,静静的喝着茶,吃着糕点,两女子都以为楼近辰心情不好,只是楼近辰心却在想着着一件事。 “楼近辰,你没事吧。”海明月问道。 “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楼近辰说道。 “想什么?”武凌问道。 “我来这之前,有人跟我说,望海角人与异族混居,是个混乱危险之地,可是适才听海明月所说,这里修行斗法习惯似乎与传闻不太一样。” “你说的这是很久以前了,曾经这一片地方确实混乱,但凡动手,必分生死,各种阴毒法术层出不穷,直到三君定下条约之后,这望海角才平静下来。”海明月说道。 楼近辰明白,这望海角曾经混乱过,但后来被强者定了规矩,观主并没有来过这边,只是凭着本能的感觉这边可能会很乱,而季夫子则并没有说这边有多乱。 “但是,这规矩都只是表面上的,这些年来,三君先后失踪,这一规矩也只能维持在望海角平原了,我们不希望回到那种动辄分生死的境地中,所以大家都勉力的维持着这一秩序。”海明月说道。 “我明白了。”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与武凌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离开了,只剩下楼近辰与武凌了。 武凌打量着楼近辰,默不出声。 楼近辰坐在那里喝茶,也不理会她,只让她看,倒是那小刺猬每吃一口桌上的糕点就要看一眼武凌。 武凌终于沉不住气的问道:“你跟明月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的关系。”楼近辰说道。 “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关系她怎么会把你介绍到我这里来。”武凌说道。 “你这里不是需要炼气士吗?”楼近辰说道。 “是啊。”武凌说道。 “我就是。”楼近辰说道。 “可是一个瞎子,怎么教学?”武凌说道。 “瞎子难道就不能教学了吗?”楼近辰说道。 “你可以住在这里,但你如果要教学,除非打赢我。”武凌说道。 “哦。”楼近辰听明白了,她收留自己是看在海明月的面上,并不是觉得自己能够在这里教学。于是他站了起来,说道:“多谢招待,只是楼某并非仗剑斗狠之辈,后会有期!” 楼近辰说完,抓起桌上刺猬,剑挑起锦绣袋便走。 “你……”武凌看楼近辰这个态度,心生一股怒气,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走的,可不要到时又去明月那说怪话。” 楼近辰却是根本就没有理会,剑挑着锦绣袋,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出了门,小刺猬则是大声的说道:“你这样我不舒服,换一个姿势。”于是楼近辰将他放在肩膀上。 身后的庄园里,后堂之中走出一个老者,只听他说道:“凌儿啊,这是海明月送来的人,你把他气走了,她若知道了如何是好?” “不怕,就说他自己走的就是了,爹爹,你说海家在望海道阁是不是已经失势了。”武凌突然问道,此时的她一点也没有见到海明月之时的那股英姿飒爽,反而充满了算计。 “怎么说?”她父亲说道。 “海明月连一个讲郞都无法安排进望海道阁,反倒将之送到我这里来,这还不能说明海家在望海道阁之中失势了吗?”武凌微眯着眼说道。 “凌儿啊,凡事不可绝对啊。” “知道了爹,我当然还会与海明月交好,但是王公子那边,也需要亲近一下啦!”武凌说道。 “凌儿你心中有数便好。” …… 楼近辰拄着剑,沿着路四处走着,慢慢的来到了一个片人口汇聚之处,这里有着纵横的街道,商旅汇聚,当然也有一些小的道场开设在这里。 正路过庆丰商行,在这商行前一大批的人正在卸货。 其中有一个小女孩子却眼尖的看到了楼近辰从前面经过,快速的跑过来,仰着头看他肩膀上的刺猬,她也不说话,楼近辰停下脚步,毕竟相处过一段路,她只一靠近楼近辰便知道是她。 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倒是缘分,又遇上了。” 大掌柜也在不远处,看到楼近辰,远了远的拱了拱手,楼近辰感应到了其气息。 见前方一家酒楼,刺猬在他耳边说道。 楼近辰拄着剑走了进去。 这酒楼倒是装点的雅致,尽显幽静。 “客官是堂食还是去楼上的雅间?”一个小二殷勤的问道。 “有什么差别吗?”楼近辰问道。 “瞧您说的,看客官的样子,大概是今日到的望海望,在二楼雅间可请一位善解人心的姐儿为您说说这望海角的风土人情,亦可为陪你您喝上几杯,解解闷儿。”小二弯着腰浅笑着说道。 他的笑恰倒好处,不让人觉得猥琐,又让人觉得亲近,但是楼近辰是瞎子,不过,小二显然也是见多识光,他不能够确定对方是真瞎还是假瞎,更何况是会有一些奇人异士,即使是瞎的也能够知道外在一切。 “那,去雅间。”楼近辰说道。 小二立即欣喜的说道:“好勒,爷,我领您去。” 来到二楼,他领着楼近辰进入一个小隔间,说道:“您,稍坐,姐儿马上就来。” 楼近辰坐在那里,感知着周围。 待会有什么样的‘姐儿’来,楼近辰才不在意,他要的是这种开盲盒的乐趣。 不会一会儿,门被敲响后便被推开,一个白衣女子轻盈的迈步进来,此女子看上去柔弱娇小,发丝柔而微卷,在额头形成了微卷的留海,抬眉看向楼近辰的那一眼之中,仿佛有着雾一般,我见忧怜。 只是楼近辰是一个瞎子。 “爷万福。”女子曲身行礼。楼近辰端坐不动。女子看着蒙着眼的楼近辰,面露思索之色。 “爷,你需要吃些什么呢?”女子问道。 “都有些什么?” “我这有制式餐品,亦有单点餐品,若您没有忌口,小的建议您可点一份单人制式餐品,可尝到望海角独有风味。”女子说道。 “那就依你所言,再加一灌椰奶酒。”楼近辰说道,这椰奶酒是他之前跟着商队一起时听说的,据说是望海角特色酒之一。 这女子虽然看上去柔弱,却也很会聊天,只要问了句,往往能够答上一整段。 楼近辰喝着椰奶酒,好喝是好喝,但也确实没有多少酒味,至于那各种各样的菜品拼盘,对于楼近辰来说也就一般,来这这边,除非是高端食材烹饪出来的食物,要么然的话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觉得惊艳的。 不过,值得叫好是,每一口都是前面的女子喂的,毕竟可以不用自己动,而且自己还是一个瞎子。 “爷,你初来望海角,想必还未住处,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那女子抬头,眼中烟雨朦胧,仿佛要缠绕到楼近辰的心里去了。 同时,一根青葱似的手指朝着楼近辰的眉心缓缓的点去,她的指尖却朦胧着一点黑煞。 楼近辰笑了,突然抬起手,指尖正好点在她的指尖上。 刹那之间,面前的女子手和脸便像是蛋壳一样的破碎,再也包裹不住里面的东西,十余只触须探出头来在虚空里扭动,那伸过来的手指也变成了章鱼触手,而头竟是一只章鱼头,一对大大的眼睛充满了魅惑。 楼近辰哈哈大笑,起身,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自上的法术怎么被破去的,直到楼近辰走出了雅间,才听到雅间之中传来尖叫。 立即有一串的脚步声涌了来,楼近辰下楼,还没有出去,便被人围上了。 “客官,您对我们的姐儿做了什么?”一个人问道。 “哦,你们怎么不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楼近辰笑着说道:“多少银子。” 酒楼之中的人已经知道了原因,其实他们不需要问便知道。 “一千两银子。” 楼近辰冷冷道:“你们好好说,我必不少你们银子,但不要想讹我” 他锦绣袋中摸出两锭银子,扔了过去,大概三十几两的样子。 有人接银子,有人来拉楼近辰袖子,突然,铮的一声剑鸣,一片银光从环绕着楼近辰绽放,那些想要环绕着他不让他走的人,刹那之间被一股冰寒罩身,身体一僵,头顶一动,发髻已经被挑破。 “哈哈哈!”楼近辰大步而去。 来到大街上,继续溜达。 “楼近辰,他们不要你,你自己就开一家道馆吧。”蹲在楼近辰肩上的小刺猬突然开口说道。 “你刚才一直不说话,就是在想这个吗?”楼近辰说道。 “是啊,望海道阁,还有那个女人,气死我了,我都想用刺扎她了。”刺猬说道。 “你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既然走了那么久才来到这里,至少不能够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既要留下,那就在这里留下些东西吧。”楼近辰说道:“我所过之处,必有痕迹存留,哈哈!” 于是,楼近辰买下了一间小院,然后找人做了一块招牌,招牌上面写着:“楼观道!” 看着这招牌,楼近辰心中是有些羞耻,虽然他可以解释成‘楼近辰观法演道’的缩写,但毕竟已经有珠玉在前。 “不过,招牌既立,那就要做到这不让这三个字蒙羞,毕竟这三个字不仅是属于我。”楼近辰心中想着。 再请人打扫完之后,他身上的银子算是差不多用完了。 正当他希望能够有人来拜师学艺给自己交点学费之时,之前庆丰商行的大掌柜的孙女,不知道怎么找上门来,她欣喜的看着小刺猬,然后拉着她的爷爷说要来拜师学艺。 大掌柜是想让自己这个孙女能够进入一个大一点的道场的,但是孙女赖着不走,他又想到楼近辰一路独行那么远,且单人只剑可杀那么多的山匪,也算是有本事的人,且其人性格似乎颇为大度,不与自己计较之前路上发生的事。 又想到这里离家里近,每天可以让囡囡自己过来,甚至她如果不想回来,都可以送饭到这里来给她吃。 于是便同意了,但是大掌柜却又欲言又止。 楼近辰便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我听说在望海角立道场,是需要经过各家道场联席同意的,如果未得同意,不能够立道场。”大掌柜的说道。 “凭自己的本事教徒弟,还需要人同意吗?”楼近辰问道。 “是的。”大掌柜说道。 “那他们要怎样才会同意?”楼近辰问道。 “好像是听说有一个闭门演法,胜过了一定数量的人才可获准许。”大掌柜的说道。 于是楼近辰笑了,说道:“若是如此,便最好不过。” 他就是讨厌大家来讲什么规矩,若只动嘴不动手,到时自己一张嘴哪里说的过那么多人,而若自己说不过便要动手,那就显得太没度量了。 那小姑娘的小名叫囡囡,大名叫杨姣,她可以一直坐那里喂小刺猬吃东西,她自己就看着,也不说话。 楼近辰有心想教她一点东西嘛,她却没有丝毫兴趣的样子。 这让楼近辰有些犯难,要知道,那杨大掌柜心中是想要自己这个孙女学点东西的。 一连几天后,楼近辰正躺在一张躺椅上,一根手指在比划碰上,他在练习御线,一线丝钱在虚空里,时而穿刺,时而环绕成圆圈,忽而直向上而去,至房顶处又直刺而下。 突然有一串脚步涌了进来, 是几个年轻人,他们直闯门中,大声道:“谁是允许你在这里开道场的,你没有经过道会的允许是不可以私开道场的,你不知道吗?” 其中有当先一人指着楼近辰说话,另又有人便直接跳起来,去摘他挂在院中二楼处的招牌。 突然,一道微光穿过虚空,穿过对方两手的间隙,直接刺在了那个摘招牌人眼睛上。 “啊!”那个年轻人眼睛骤痛,瞬间失去了平衡,从空中掉落下来,捂着眼睛。 “你敢伤人?”为首的年轻人心中一惊,他可看不清面前之人虚实,但是既然敢来开道场,必定有几分本事。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这一类擅自开道场的人,必定是外乡人,不懂这里的规矩。 而他身后有着整个整个望海角道场联席会,自然不会怕这些外乡人。 “什么道会,没听说过。”楼近辰说道。 “望道角道场联席会,你没听过没关系,现在我便是为告知你的,不得道会允许不得擅自开设道场,现在我就要把你的牌摘去。” 他说完之后,还想到一眼刚刚掉下来的同行,见他捂着的眼睛揉了揉之后,只是有些泛血丝,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便知这个外乡人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心中自然是不惧。 他一跃而起,便要将那招牌摘下,却听一声怒喝:“滚。” 随之一团风涌出,瞬间将他们裹在其中,他们想要挣脱,那风却如漩涡,似无形的海浪,卷着他们来到高中,竟是让他们抛飞过前面一栋房子,风骤然散去,一个个摔落在街道上。 街上人来人往的人都看着,那几个年轻羞怒,不顾身上的痛,心中愤恨的相互搀扶着回到道会驻地去。 “楼近辰,你要打架了。”小刺猬说道。 “我不远千里来此,本当会一会此间人物。” 楼近辰伸手接过缓缓落下的丝线。 ------题外话------ 这一章好长。当做感谢大家的打赏怎么样?求月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6:摘牌 望海道阁之中,一道人影冲飞而起。 往日里的海明月都是那么文静,她在修行时月光照身时让人感觉到圣洁,其又带着一丝的忧郁,这是她最吸引人的气质。 但是现在的她有些急迫了。 就在刚刚,她被教谕喊过去。 教谕严肃的告诉她,之前来过望海道阁的楼近辰,自己私下里开设道场了,并且还伤了人。 道会里知道楼近辰最初是来过望海道阁,与海明月认识,所以便将此事交予望海道阁处理。 望海道阁本身在道会里话语权就重,更是知道道会这么做的原因,无非给机会让望海道阁能够将这事快速的处理好。 至于怎么处理,就看望海道阁了。 海明月并没有去找武凌,而是直接去找楼近辰。 她的心股说不出的火气,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楼近辰的,还是对武凌,又或者是对道阁里的教谕。 怪楼近辰不懂事,不知道望海角的规矩就私开道场,怨武凌没有留下楼近辰却没有跟自己说,还有教谕他对于手持母亲故友荐信而来的人,如此的严格,她很清楚,在道阁里,教谕若是看种了谁,想要他入阁做个讲郞就是一句话的事,哪里需要什么考核。 她落在一条街道上,然后走入一条巷子里。 这种地方,她都没有来过,最多只是在主街上行走,或是前往一些道场里做交流,脚下的石板并不平整,看不出原本颜色,显得有些脏的样子,两边的屋子夹的紧,光线不足,她觉得住在这种地方容易记人压抑。 当她看到有几个守着的小院时,立即明白这是到了。 她在道会的几个监视人员之中走进了这个小院。 从外面看,这个小院确实很小,狭长憋屈,但进来之后,则是发现这小小的院子被收拾的很洁净,没有那些多余的坛坛罐罐,也没有很脏,而主屋的中门里,有一个人躺在一张旧躺椅上,旁边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中灰白色的刺猬。 她再抬头看那二楼檐下挂着的黑白招牌人——楼观道。 没有听过的一个名字。 深吸了一口气,海明月走了进去。 楼近辰躺在里,安安静静的,似与幽暗融为一体,这样的人怎么会写出那么美的诗句呢。 其中每一句话,都与她的名字相关,每当她在夜深人静念叨着那几句诗时,不由的泛起遐想。 “楼近辰。”那满腔的话,在踏入这间阴暗的屋子后,便只喊了‘楼近辰’三个字后,就顿住了。 楼近辰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海明月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毕竟他醒着的也是闭着眼的。 但是旁边的刺猬一跃而起,身上鼓动着风云落在旁边的桌子上面。 “楼近辰,你先把招牌辙下来,我来为你去道会里申请吧。”海明月说到这里竟是突然不自信起来,她突然发现自己如果为楼近辰去申请,也未必能够获得批准。 “你跟望海道阁的阁主是什么关系?”楼近辰躺在那里反问道。 “阁主是我的母亲。”海明月说道。 “那你还是回去吧,我觉得你现在最好是多想想自己的事,我虽然只是跟道阁里的教谕接触很短的时间,但我感觉到他对于你是厌恶和排斥的。”楼近辰说道 “我,你,不要瞎说,你们只见过一次而已……”海明月话说到后面已经断了,她知道楼近辰可能说的对,因为她也有这种感觉,虽然只是偶然感觉到,或是一个眼神,或者是某句话,但在楼近辰说起之时,却将那些被自己压下的记忆勾起来了。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的事是我的事,现在你是你私开道场,道会里已经让望海道阁来处置此事了。” “为什么会是望海道阁。”楼近辰说道。 “因为你来到望海角,先入的望海道阁,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带着信来见我母亲的。”海明月说道。 “所以教谕就让你来了。”楼近辰说道。 “是。”海明月说道:“我要对你负责,毕竟你是母亲故人弟子,不远千里来此。” “你中了教谕的计了。”楼近辰说道。 “我不知道你与你母亲与教谕有什么矛盾,但是他显然是要用我来打击你与你母亲的威信的。”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愕然的站在那里。 “有些人,只一眼就能够看出性格,我想教谕一定能够看出,我决定了的事,不会改变,我既然开了这道场,就不会因为谁来劝阻便将之关闭,他让你来,就是让大家看到,你之前没有给你母亲故友弟子安排一个讲郞身份,后又没他安排一个落脚之处,又阻其开设道场,若是成功阻止,必让人觉得你是一个无情之人。” 海明月心中已经在冷,这屋子里的阴影,就像是深海之中的水一样包裹着她。 “若是你未能够成功劝阻我开设道场,那大家又会觉得你是一个无能之人。”楼近辰坐在那里,他越说起是思路清晰,说道:“而通过你,而又牵连到你的母亲,你母亲是阁主的身份,在她离开之后,他却可以对你呼来喝去,凭规矩拿捏于你,可见,这望海道阁之中,他必有很大一部分簇拥者,他这是要夺权,要夺阁主之位。” 他本来在望海道阁之中只觉得那教谕有些奇怪,只是当时不明白海明月真正的身份,便联想不到那么多。 但在海明月来这里之后,他问明了对方身份,心中豁然有了思路,然后那思路越说越清晰,最后得到的这个结论,却越想越觉得是如此。 海明月心中冰凉。 海明月从楼近辰住处出来时,有些失神,她没有飞回望海道阁,而是在街上走着,她心中反复的思索着楼近辰话,越想越觉得他说的可能是对的。 而母亲已经离开道阁不短的时间了,已经快到约定回来的时间了。 她慢慢的走到武凌的武威馆中,武凌仍然是热情将她迎入了馆中,为她倒上茶,说道:“怎么了,不开心?” 海明月没有喝茶,而是看着武凌,她打量着对方,似要将之看透,可是面前的人的热情,和以前一样,对自己态度极好。 “武凌,你觉得我是一个无情的人还是一个无能的人?”海明月突然问道。 武凌有些奇怪海明月为什么会这么问。 “明月,你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个漂亮善良的人。”武凌说道。 海明月笑了笑,站了起来,说道:“我先回去了。” 武凌看着海明月没有喝的那一杯茶,心思千回百转。 海明月回到了道阁之中,她面见了教谕,说道:“楼近辰执意要开设道馆,我劝不了。” 教谕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凝视着她,却发现她的眼神没有像往常那样退避。 “望海角道场联席会成立时便立下了规矩,现在只能够按规矩行事了。”教谕说道:“楼近辰与我们道阁没有任何关系了。” “当然,他本就与我们道阁没有关系,他只是阁主故友弟子,至今未见到阁主。”海明月说道。 教谕眼中闪过一丝的狠辣,说道:“那我就通知道会按会规而行。” 他说完,用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了几句话,同时将纸折成一鹤,朝空中一抛,说了一句:“至道会!” 白鹤飞出去,海明月也离开了。 …… 道会对于不听劝说,不能自己摘招牌的道场,那就要由道会的人去摘,并且要将这个敢私自开道场的人逐出望海角。 而道会里要执行这些,需要从各几个道场里抽调修士,于是没多久,便有数位修士汇聚到楼近辰的小院之中,但是好热闹的人很多,一时之间,他这小院都有点站不下去了。 很多看热闹的人都爬在院墙上看,或者是在对面的屋顶。 武威馆由于离道会很近,所以也在抽调修士的名单之中,道会要的是武威馆派一个人前往楼近辰这里摘牌,并没有指定要武凌来,她是跟着自己馆中的一位武师前来。 她就在后看着一身黑衣,黑巾蒙眼,拄剑而立的楼近辰,心中有些玩味,想着当时这个人挑剑而走,不回自己的话高傲样子,不由的想:“你可想到会有现在”。 “道场,可不是谁都能够开的。”武凌心中嘲笑着。 “楼近辰,你私开道场,可知罪。”为首者是也在道场之中有着不小名头的一位讲郞,人称何讲郞,一身法术精湛纯粹。 “何讲郞,让这外乡人看看望海角的法术。”有人喊道。 何庆并没有太将楼近辰放在眼里,一个年轻人纵然有些本事,又能高到哪里去了。 而且从望海道阁里传出来的消息,此人出身于小观,修的是炼气法。 在他的心中,小观便代表着没有法宝,没有强力的法术,而炼气法虽是万法之源,但是炼气法在他的认知里是最为中庸的,可以从中获得不少的启示,但是却不会在修成之后拥有什么本命法。 楼近辰抬头看天,说道:“你们这些人来我的家里,可是要拜师学法。” 他的话一出,面前这些人先是一愣,立即呵斥起来。 何庆手一伸,带着一丝表演的说道:“先静一静,今天我们让这个外乡人看看我们望海角的法术。” 只见他右手在虚空里迅速的勾画起来。 “好!”趴在院墙壁和观面屋顶的人顿时喊了起来,并鼓掌。 他的指尖有水韵的光华在虚空里迅速的勾勒出一只头大身小的鱼相,那鱼相活灵活现。 “去!” 怪鱼大口一张,随之伴生的是巨浪,刹那之间一股铺天盖地般的巨浪涌扑而下,其中一只怪鱼乘浪而入,一口便要将之楼近辰吞没。 楼近辰手指朝下,在身前迅速的画了一个圈,一团开无的元气浪漩涡迅速的出现,在那巨浪怪鱼扑下之时,他的手指将那元气漩涡拔起,化做一道龙圈风柱迎着巨浪撞了上去。 “呼!” 风狂涌,水四溅。 刹那之间,巨浪和怪鱼都被风卷上了天空溃散而去。 而几乎同时,楼近辰曲指一弹,一抹光华自指尖飞逝而出,撞入何讲郞的身中,他只觉得如受电噬,浑身激荡,整个人笔直的倒下去。 ------题外话------ 我竟是越来越晚了,这不是好的征兆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7:欲开眼界 风卷着巨浪上天空,将之吹散,将怪鱼撕裂,化着短暂的暴雨散落下。 原本抬头看着的人,不由的掩面低头避开雨水。 待再抬头之时,却看到何讲郞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时之间,静悄悄,所有看热闹的人都静了下来。 “何讲郞,何讲郞!”其他的讲郞和弟子们围着何庆大声的喊着,武凌没有围着何讲郞喊,她自觉自己怎么着也是一个少馆长,身份自不一样,而且那个讲郞又不是自家的馆中讲郞。 不一会儿何讲郞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他一时站不起,脸色晦暗。 不过,此正有机会,武凌上前一步,说道:“楼近辰,你这又何必呢,即使是不在望海道阁和我武威馆当讲郞,想要自己开道场,只管说一声便可,我与明月一定会为帮你去道会申请道牌的,你这样私开道场,将整个望海角道会置于何地,这让我和明月很难做的。”武凌的声音,让院中内个的人都清晰可闻。 楼近辰微低头,那一双蒙着黑布的眼睛,似乎在看着武凌。 他一听这武凌的话,就知道她在卖乖,同时她将自己时时与海明月合在一起说,有自抬身份的意味。 只听他说道:“原来是武凌姑娘,海明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不幸,我与你不熟,你不必难做。” 武凌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要气的窒息,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一直以来她都以朋友众多而自豪,也没有人拒绝过她,更没有人给这她这样的脸色。 “你!”武凌手指着楼近辰,呼吸粗重,胸膛起伏的说道:“好,很好,待会不要哭就是。” 她身边一个身穿短襟的壮硕青年,一对结实如铁的双臂在身前一拱手,说道:“武威馆下山虎,请赐教。” “好!”墙上的人继续鼓掌喊着,有着强烈的加油打气的意思。 武威馆教的主要是武道,武道的修行,有很多人认为是低阶的练气士,但是自也有其优势所在,有毅力肯下苦功者,往往能够练成。 武道讲究势与威,善近战,肉身坚硬如铁,力能扛鼎,本身的意志合于一拳一脚之中。 抛大力沉者,修行精深,举手投足便有摧城拔山势。 这就是武道修士,楼近辰当然遇上过武道修士,也对此了解过,念光照应之下,面前这个号称下山虎的武威馆讲郞,更是他遇过的武道修士中威势最强的一个。 楼近辰仍然是拄剑而立,对方却再一次的说道:“你对凌小姐太不尊重了。” “是你太不了解她了。”楼近辰看得出来,他对于武凌有着一缕爱慕。 “打断他的腿。”武凌已经喊了出来。 那号称下山虎的青年应身而出,他的身体往前一伏,背脊拱起,往前一窜,双手一探,便成虎扑之势,同时嘴里发出虎啸声,便真如一只下山猛虎。 当他扑出的那一刹那展现出的猛虎之势时,立即引得那些趴在墙上屋顶上的人再一次轰然叫好。 楼近辰清晰的感受到那虎扑之威,更有几分山崩之势,看对方的那一双粗壮的如虎之爪,一身气血涌动,他知道,一般的法术落在他的身上,恐怕就如春风指面,即使是能够伤着他的表皮,也要被他双手撕开胸膛。 “铮!” 一道亮银光芒应声面出,化着一片剑影劈点而下。 下山虎心中早已经在防备楼近辰的手中的剑,毕竟他一直拄剑而立。前面楼近辰以风法将何庆拟化出的鱼浪吹散,他自认不惧那漩涡大风,所以开声出头。 至于楼近辰手中的剑,他自认为自己修武道,本就是近身扑杀之法,岂能怕对方的剑。 他手双手早已经不惧凡铁斩击,双手自信往那剑影之中一抓,只要抓到了剑,那么…… “空了!”他心中一突,剑影在他的手下消失,又骤然出现,然后这一片剑影直接斩划在他往回收的手上。 他的手指手背的皮肤瞬间破开,另一手连忙往那剑影抓去,可是那剑影却像是早已经知道他的动作,瞬间收敛,他的左手再一次的抓了个空,紧接着又是一片剑影刺落。 他嘴里怒吼连连,双手如虎爪连连挥抓,舞出一片幻影,然而耳中听到一声轻笑话语:“也不过如此。” 一抹剑光如闪电一样穿透他双手舞出的乌云,刺落在他的面门,绽放出一片剑花,他只觉得上半身无处不痛,身体后仰,却又眼珠子一痛,然后便不敢动了,因为一抹剑尖已经抵在了他的眼皮上。 他的人还维持着张手挥抓的姿势。 整个小院内外,安静的针落可闻。 “你的虎扑,力重而沉,却无一往无前之势,早已落入下乘!”楼近辰淡淡的说道。 下山虎不敢吭声,缓缓的退后,他的上半身及手已经血痕斑斑,那都是剑伤痕。 武凌脸色更加的不好,她紧握着拳头,腰间有剑,却不敢拔出来。 楼近辰剑归鞘,他再一次的双手按剑柄拄立在那里,头微抬,以蒙着的双眼看天空。 如此目中无人之姿,立即若来院中一位讲郞的暴怒。 “六合馆,烈火枪,请赐教。”这是一个中年人,手中丈二长枪,往前一摆,枪尖抖动。 “好,烈火枪终于出手了。”墙头趴着的人,再一次的叫好,这个烈火枪显然有着不小的威望。 中年人没有多说什么,手中长枪的枪尖转动,竟在枪尖如崩裂开来,化为十余柄,同时枪尖的红缨在转动之中,化为一片火焰,楼近辰感觉到了,这一杆枪不是凡枪,那红缨与枪之中更是蕴含着强烈的火性。 这人也是武道修士,但是却比起刚刚武威馆的下山虎要强势得多,周身气机浑圆成一只整体,手中长枪更是刚中有柔,人枪合一之下,逼出枪中火性。 楼近辰拄剑站在那里,像是根本就没有看他,任由他抖动长枪,凝聚着最强烈的气势。 “哈!”一声大呵声中,长枪化做一片枪芒将楼近辰罩入其中。 “好!”众人大呼。 “铮!” 剑鸣乍起,同时之间,大家都看到一抹寒光自枪芒之下那间不容发的空隙之中钻了出来,瞬间出现了烈火枪的侧面,银光一闪即退,大家再看清之时,楼近辰已经退回原处,而烈火枪的发髻才还在空中抛飞,嗒的一声落在地上。 走斜打边,避敌锋芒攻其必救。 小院内外,再一次的安静,众人愕然。 头发有时候代表着头,这表示若是楼近辰下了杀手,此时滚落在地的就是他的头颅。 烈火枪脸色铁青的伸手摸了一下头顶,那里已经一片光秃。 他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随着他的走,其他的讲郞也转身离开,他们自认无法战胜楼近辰,不想硬上丢脸。 这些道场讲郞们离开,但是看热闹的却仍然没有离开,反而有越聚越多的势头。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大声的问道:“那个瞎子,你修的是什么道,剑术竟如此凌厉。” 杨大掌柜也在人群之中看着,他主要是担心自己的孙女,但是在看到楼近辰三场比斗,次次皆不同,却又次次相同的无一合之敌,心中激荡,暗道:“当真是好本事,若是能够承受住道会的摘牌,定能名扬望海角。” “不过,刚才那三个只是小道场讲郞和场主,待那些中大道场的人来到,他是否还能够立得住呢。” 这时,又有几个人问楼近辰的名字,问他来历。 楼近辰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本人乃在乾国人士,师承泅水城火灵观观主燕川,又蒙泅水城季氏学堂季夫子指点,来此望海角,不欲与人为敌,只为完全夫子当年承诺,来望海道阁为一讲郞,怎奈望海道阁门高阀深,楼某小观出身,入不得其眼。” “本欲就此北归,但想着既已千里跋涉而至,一事不成,师嘱未落,未免不甘心,便买下此院,立下道牌,愿将一身所学落于有缘,却不曾想,竟惹来了道会。” 楼近辰的话才落,立即有人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先摘牌,去道会申请,你有此本事,定可得允许。” 立即有人附和,一时间嘈杂纷乱。 楼近辰拄剑凝立,在那些附和声落下之后,他才开口道:“即己挂上道牌,便无摘下之理,本人在来这望海角的路上时,便常听闻望海角法深术广,乃四方风云汇聚之地,楼某自小地方而来,欲开一次眼界。” 他话落之后,小院之中一片安静,在几个呼吸之后这才响起嗡嗡声,大家对他指指点点,有人说他太嚣张了,有人说年轻有胆气,又有认为他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有人摇头叹息。 这小院之中发生的事与楼近辰后面说的话,像是墨落入清水之中,快速的发散开来。 望海道阁之中,教谕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楼近辰所说的话,因为其中涉及到了望海道阁,所以有人第一时间就送信过来了。 教谕眼中闪过一丝的杀机,对于他来说,辱及望海道阁的名声,便是拿刀捅他的心窝子。 楼近辰话中隐含的意思他如何会听不出,这楼近辰分明是在说望海道阁嫌弃他出身低,竟将一个信守承诺,不远千里来完全师父承诺的赶了出来。 所以,这个时候,教谕就得证明这个楼近辰是没有本事的人,因为他没有本事,所以望海道阁才拒绝了他。 若是不能够证明,那就是望海道阁有眼无珠,是望海道阁看不起小观派出身的,虽然这是事实,但他不想望海道阁成为那些下等人茶余饭后的嚼头。 想到这里,教谕快速的在纸上写下一行定,纸又折成鹤,然后说道:“去方大讲郞那里……” ------题外话------ 虽然中午晚了些,但晚是还是这个时候。 求票,保六争五。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8:战至黑夜 海明月站在自己的房间里,自从被楼近辰点醒她一直以来,不愿意承认的想法之后,回到道阁之中,总觉得那些讲郞们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孤立,觉得整个望海道阁不再姓海了。 “母亲,你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没有回来。” 一只身上满是黑色斑点的海鸥突然从天空之中飞落下来。 “点点,你怎么来了?”海鸥咕咕的叫了两声。 “我知道他肯定会与道会的打起来的。”海明月说道。 海鸥又咕咕咕的出声。 海明月认真的听着,随之说道:“你说他已经连败三个对手了?是哪三个?” 海鸥再咕咕的叫唤着。 “何庆是羽化道阴魂夜游的修士,擅符画,尤擅以水符拟化水中鱼相,能得其中鱼相几分真意,竟被他一道风吹散了?什么样的风法?” 海鸥咕咕叫。 “用手指画圈吗?”海明月同样的以手指在虚空里画着圈,同样的感摄虚空,她那青葱似的手指划动圆圈,手下有风涌动,但是那风却不够凝炼,并不能够做到吹散别人的法术。 “这怎么可能做到?”海明月有些不可思议:“后来呢?” 海鸥这一次叫唤了很长的时间,海明月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丝的潮红。 “武威馆的下山虎,一身筋骨练得坚韧无比,力能扛鼎,据说常与山中猛虎嬉戏,深得百兽王拳之虎拳三味,十步之内,他一扑而至,被扑中之人,轻则抛飞,重则胸膛被撕开,竟被他一剑指在眼眸逼退,真是不可思议。” “六合馆的烈火枪属于家传,他手中丈二长枪,据说可扎飞蝇,可刺诡怪,三丈之内,无人可挡其锋,却被他一剑削去发髻,原来他的剑术竟是如此之好,可是他却以剑做仗,拄地而行,太不尊重他的剑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楼近辰三战皆胜之后,她的心情竟是好了不好。 “原来,炼气士也能够有这般厉害。” 她不由的想:“如果我也能够如他这般,仗剑而行于天地之间,必定又是一番滋味。” “不过,各个大道场里的教谕都是第三境的大修,一些强大的中型道场里的场主,在第二境之中,也是法威赫云赫,并有着知名法术的,他是否能够再挡住呢?” 海明月心中清楚,整个望海角除去那久未露面的三君是相当于炼气士的炼气化神之境,其他的都只是相当于炼精化气。 然而炼精化气是一个大境界,她自己也处于此境之中,却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最多也只是跟一些小道场里的讲郞差不多。 拿得出手的法术并没有几样,其中就有御风术,这还是她努力练习后的结果。 …… 道会平日里,主要是为了调各道道场之间的争斗和矛盾。 此时正有两家道场在道会驻地里据理力争着,会主正倾听着他们轮流的发言,等会要做出一个判断,想办法促成两人和解。 这时有人进来禀告,一番话之后,会主惊讶的问道。 “那个外乡人,修的是什么道?” “炼气道!” “炼气道的人竟有如此本事。”旁边的一位道场主惊讶的说道。 “那外乡人擅长法术?” “风法与剑术。” “风法也不稀奇,剑术也不稀奇。”会主缓缓说道。 “是啊,但是能够连败何庆、下山虎、烈火松三人就有些稀奇了。” “现在是何人去了。”会主再问道。 “暂时没有人去。”报信人说道。 “为什么?”有人问道。 “此人剑术高明,修武道者已有两位败下来了,所以大家都不愿意与之正面相斗。” “不正面相斗是对的。”会主说道。 …… 楼近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还没有人来,但是他知道人可能没有来,但是法术一定会加身的。 突然,呼吸。 吸入肺中的一口气竟是突然化做水一样,一刹那之间,让让他无法呼吸了,那种呛水的感觉很难受。 楼近辰立即观想烈阳在肺脏之中,将之炼烧,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因为他近日来气行周身炼窍穴,已经涉及到了五脏。 将肺脏之中的异常炼烧了之后,他感知敌意所在,寻着那冥冥之中的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手指在虚空里划过,手指像是火柴摩擦虚空燃烧一样。 而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一盆泛光的黑水之中,正有一张画像突然在水里燃烧起来,来一会儿,那张楼近辰的画就被烧成了灰 …… 道会驻地之中有人来报,说道:“溺水道水先的法术被破了,说是他的咒盆被伤着。” 驻地之中众人惊异,有人道:“水先生的咒盆居然被伤着了,怎么伤着的?” “水先生没说。” …… 又一会儿,有人来报:“南麟剑段风被击败。” “段家观想的是日耀,剑法名叫蚀日剑法,凌厉而灵动,剑尖能够凝聚日光,竟也败在这外乡人的剑下?怎么败的?” “当时,风云乍起,呼啸声中,剑吟凛冽,当风停云散之时,段风身上已经满是剑痕,倒在了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 …… 又一会儿后,有人来报。 “飞刀堂少堂主刀小星捂胸败退。” 众人又是阵默然。 “飞刀堂虽修的虽仍然是羽化道,却另辟蹊径,从一开始就血炼一柄飞刀,使之可以在阴魂夜游之境便能够做到御刀杀敌,居然也败了?怎么败的。” “当时,一道刀光自天而降,那外乡人眼虽瞎,却像是能够看到一样,手中剑快的不可思议,人不动,只手中剑一次次的刺出,竟是将那流光般的飞刀挡住了。” “飞刀在天空盘旋,拉出一片巨斧般的刀光,却又一次次被凌立不动的外乡人刺散刀光,最终外乡人趁一次挡飞刀之后的空当,朝着在房顶的刀小星挥了一剑,刀小星便捂胸滚落屋顶。” “这挥出一剑是哪般景象?”会主问道。 “就像是斩在空处,没有光景。” 众人面面相觑。 …… 又一会会用有人来报。 “兽灵馆,猫娘子被一剑划破了肚子败退。” “这个外乡人伤人了?” “他说猫娘子的隐匿之法高妙,差一点把他给瞒过去,出手急一点,没有收住力。” 众人再一次的默然。 这时会主看了看天色,说道:“快天黑了。” “是啊,快要天黑了。” “我们望海角还是以修羽化道的居多,而羽化道的修士,强于阴魂出游,若是无法日游,唯有夜晚才能够发挥出最强实力。”会主说道。 “是啊,羽化道修士,日游驱物之后,才算是实力有一个质变提升。” 旁边的人附和着,在他们看来,楼近辰这整个白天都赢了,只是占据了天时而已。 楼近辰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这院墙上屋顶上都趴坐着的人,他们已经不再因为有人挑战楼近辰而欢呼鼓掌了,他们不再出声,寂静的,像是被楼近辰给伤着了一样。 甚至有人在人群之中低声说道:“望海角这么多年来,自吹自擂,徒有虚名,随便来一个外乡人,都没有人能够打得过。” “还有人吗?没人的话,我先吃个饭了。”楼近辰喊道。 这时,有一个声音立即回答道:“我去为你送饭来,望海角非是排外之地,今日之事无论如何,必不让楼剑士饿肚子。” “哈哈,好,希望再送一坛酒来。”楼近辰大笑道。 “必定酒足。” 没多久,有人送来饭菜,竟是那大掌柜,大掌柜早就想送来,只是当时挑战一直未停,他想送饭来也不敢送。 接着又人有送来洒。 楼近辰就在屋子吃起来,外面那么多人围着看,有人离开去吃饭,位置立即被人抢去了。 夜渐渐深了,屋里已经亮起灯,大掌柜想要将自己的孙女杨姣拉出去,扬姣却不肯,也不啃声,像是有些生气。 大掌柜无奈,只能离开,他也知道,晚上楼近辰定有一场恶战。 楼近辰拿了椅子坐到门口来,抬头,却见到空中有一抹微光刺落。 那一抹微光竟是一根牛毛般的细针,而细针持在一个阴气森森的小鬼手上。 楼近辰心念一动,头顶那一片虚空顿时板结起来,然而那小鬼手中细针一刺,板结之处便出现了一个小孔,小鬼与针一起钻了出来,继续朝着楼近辰的眉心刺来。 楼近辰不敢怠慢,剑瞬间出鞘。 “铮!” 剑鸣声在小院之中响彻,这让院中看着这一幕的人,一个人心都提了起来,之前看到楼近辰拔剑,不消片刻便能够分出胜负。 只见那剑光如银,在虚空里划出一条弯弧的线朝头顶而去,像是要将这一片黑夜分割开来,那小鬼役针而来,速度极快,剑未刺到它,它已经变换了方位,然而剑却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拦在了它的前路上,让它不得不变换方位。 鬼影一闪便已经转向。 然而那剑次次都能够将之拦住,在众人的眼中,楼近辰的剑一直在头顶划动着,形成一个圈,圈中套圈,大圈套小圈,形成层叠的剑花。 就在这时,高空又是一声‘呱’鸣。 一只黑色的乌鸦不知何时出现,发出报丧般的叫声,这是又有人阴魂出游来了。 楼近辰心神微微一恍惚,便恢复了正常。 他早已经收束心神,内观明月照身,防备着呼魂偷袭。 吃过这方面的亏,如何能够不警惕。 “哈哈,来到好,再多来几个吧。”楼近辰哈哈大笑着,纵剑刺向天空,一抹银光冲天起,高空的黑夜里,竟是已经有十余道阴魂盘踞。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69:剑气风暴 夜晚,月尚未来,星光隐隐,飘摇于天外,一闪一闪。 一角大地上,众屋之中、之外,房顶,窗台,一个个的人都抬头看着天空。 并非没有能够通过道会的考核拿到道牌,而是没有人会以这种自傲的方式,先自己挂牌等着道会的人来摘,从而一一将之击败,并且从白天打到黑夜。八壹中文網 如果说初时只是附近的人知道,那现在到了黑夜,就是这一片聚居地全都知道了怎么会回事。 议论纷纷,无数的眼睛看着,视线的无形重量加身,那千万张嘴,一起谈论,形成的洪流冲刷,会掩盖起他对于危险的敏感度。 但是楼近辰是经过磨砺的,且此时他以念光感照虚空,那高空里一道道阴魂在他的心中无所遁行。 楼近辰一剑刺上天空,所有人都抬头。 本来大家都准备一个个下去,此时楼近辰却主动的进入他们的包围之中。 一开始大家也没有把楼近辰当回事,但是楼近辰连败望海角修士,道会之中连发信件去各大道场之中请人来降服楼近辰。 “楼某跨山河千里而来,别无所求,只欲见望海角的奇法妙术。” 楼近辰的声音在虚空里的震荡,一身法念浮于周身,如月华罩身,他这是先行护身,不至于让自身在被众多魂念侵入身体,在这么多的人围攻之下,只需要一瞬间僵硬便足够被人别人击败。 他的话落,也不需要另人的回答,一道剑光朝着最高处的只蛇颈怪鸟而去。 那蛇颈怪鸟双爪粗壮,嘴似鹰勾。 它的眼中,那一点剑光自下而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竟有一种这一片空间的里的风都在为托送他,为他增力气一样。 这是一种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 在羽化道的人心中,肉身是深重的,唯有阴魂出游,才能够真正的念而至,可是这个人仗剑御空,肉身非但不是累赘,反似拥有着无穷的驱动力。 蛇颈怪鸟感觉到了这一剑的锋利,刹那之间拔高,他这属于阴魂法相,念动翼展,朝着高空拔高,然而那一剑却紧追不舍。 他心中一怒,本是想先避楼近辰的剑之锋芒,让他先与其他人斗一斗,自己观个虚实,可是楼近辰却像是吃定了他一样,于是嘴里发出一声怪叫。 那叫声如针扎一样的刺入楼近辰的耳中,同时张口一吸,楼近辰便觉得自己的魂灵要被吸出去了。 果然,这些羽化道的修士,阴魂法相出游之后,战斗力大增。 下方一只同时又响起那乌鸦的怪叫,‘呱’的一声,与这蛇颈鸟配合的很好,他的魂灵被的撼动,那乌鸦的叫声,却是让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在心头生起。 一抹微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那是一根细小的牛毛针,针尖有蓝光,似粹了剧毒。 当楼近辰感应到之时,针几乎已经要刺中玉枕穴了。前面两个阴魂法相的攻击掩盖了这一次的偷袭。 楼近辰心中一惊,在一这刹那,他手中的剑已经来不及了,手持之剑有一种好处,那便是法念能够做到一念贯于剑尖,中剑者非死即伤。 但是有时候却因为要近身,往往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且有时候面对骤然临身的危险而无法做到及时的自救。 楼近辰心惊,在他修成念光返照之后,便少有这般被侵入这么近而无法发现的事情。 有人受惊,则法散人慌,楼近辰心惊的一刹那,护身的法光已经那牛毛蓝针给缠住了,同时罩住了那捏着针的小鬼。 同时身体在虚空里翻转,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住了那小鬼的头,并且借力翻身,手中的剑随着身体的翻转的一刹那,绽放出一片迷蒙的剑光,朝着那小鬼罩下。 小鬼大惊,发出吱吱的怪叫,可是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摄按住了,它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刺动自己的手中针想要刺破封锁,却是被紧紧裹缠着。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激射而来,楼近辰感觉到了危险,手中的剑不由的改变剑路,同时按住小鬼法念力量也松了下来,小鬼身体一痛,却仍然是被剑擦过身体,却也逃过彻底被斩成两半的命运。 它‘吱’鸣着朝下方落去,快速的钻入一个房间之中的养鬼葫芦里,葫芦发出剧烈的颤抖,而在葫芦边则有一个满脸阴狠的老妇人,此时慌乱的朝着葫芦上面浇灌未知血水。 血水浇在葫芦上面快速的被干,这才慢慢的平稳下来。 “小辈,好狠的剑,差点让老太婆数十年人苦功尽丧。”这老妇人愤恨的说道。 楼近辰根本没法管这个退出去的阴毒小鬼,手中的剑带着一片剑光挥刺而下。 无声的震荡,一股巨力如浪一样的掀起,要将楼近辰卷入其中。 楼近辰动转游身纵剑术,在这一片无形的浪潮之下纵身而出,眼中看到一只生有双翼的怪鱼,在那里鼓动风浪。 同时又看到一个女子虚影,手持一柄银色小弓,又已经拉开,引而不发,刚才那一道白光显然就是出自于她手中的弓,那元形的浪就是那有着双翼的怪鱼。 “好,一起上最好,今日正要以诸位高妙法术,证我剑术。”楼近辰在一刻竟是没有半分的惧意,反而生出无穷的战意。 自来这个世上,经历初时的生存困境,不得不挺而走险,在那山神庙之中舍命一搏之后,他就像是将原本在心中孕育了二十余年的另一份人格释放了出来,并与原本的自己融为一体,成了一个崭新的我。 若有过去的人再见他,大概会觉得陌生,又带着一丝的熟悉;大概会不敢认,大约会感觉到惊艳。 他心中念光一照,这一片虚空里远近高低之处的阴魂法相尽在心中。 有一个声音突然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我等怜你修行不易,不曾下杀手,你却口出此狂言,莫不寻死乎?” “哈哈,青山何处不埋骨,何处时空不葬魂,来吧!”楼近辰手中剑在身上一环一绕,周身风云乍起,元气漩涡出现,随着楼近辰的挥动,环绕着他的漩涡变得巨大。 楼近辰人在风中,他以剑做法杖,如一位能够驱赶着风的巫士。 满天的风啸,似巨浪怒吼。 呼啸的风,竟是分出一层层,大小交织,而楼近辰人在最中心处,手中的剑挥舞着,人如某种神秘的风灵,手中剑不断的挥出,一道道的剑光融入风中,风打着转自他的剑下生出,有生命一样的卷向那个个阴魂法相。 铺天盖地风,呼啸声中似有剑吟,那是剑气风暴。 ------题外话------ 求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0:豪气心生 楼近辰从未放松过练习剑术,从四方城到望海角这一段路上,他虽然是一路坐马车,但是他在心中一直有演绎自己的剑法。 今天正是实践之时。 那些远近环绕着的阴魂看到狂涌席卷的风,不由的纷纷后退,空出一片虚空,而这一片虚空迅速的形成风域,不再扩张,像是对大家的邀请。 有人慎重,有人却不太在意。 其中有人法相是风鹏,他直接振翅冲入风中,他的双翅拍打之下,靠近他的风竟是直接散去。 他冲入风的漩涡深处,一路的破开风的屏障,其他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在等待着结果。 风鹏一路的朝着风域的最中心处,风一路的散去,他心正得意,在他看来,驱风赶气之法,又有谁能够比得过风鹏呢。 突然,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一道剑光突然从虚空里出现,他双翅一振,便要躲开。 风鹏双翅一展可上九宵,在他心中,只需要给自己一刹那时间,便能够脱离这剑光,然而这剑却愉快到出乎他的想象,剑光出现便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血,只有一片魂光飞散。 风鹏的耳中灌满了剑吟,紧接着在剑吟声之中又听到一个声音:“能御风很了起吗?” 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在这里,但是却看到楼近辰手中的剑并没有再朝他挥落,而挥入了虚空,又听他说道:“养魂保命去吧。” 楼近辰朝着下方落去风鹏,一转身,消失在风浪里,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大声道:“既然你们不敢进来,那我就出去。” 风猛的散开,整片天空里处处皆风。 随着风来的还有一道剑光。 依然是那一只蛇颈鸟,他的眼中,看到一道剑光从风中挥抹而出,一个人身上裹着一团风,从隐没的状态踏了出来。 剑至人至,他想要逃时,却发现自己整个都像是被锁住了,他仓促的发出怪叫。 蛇颈鸟的叫声可以惊魂,对上别的阴魂出游的修士时,他的叫声就是恐怖,楼近辰眉心一跳,手中的剑却没有丝毫的迟钝,一剑划过他的翅膀,蛇颈鸟怪叫着朝着下方逃去。 “哈哈!”楼近辰大笑着,一转身便已经没入风中,身影消失不见。 虚空里,突然一团微暗的红光,猛的涌现,就如红日现世,将这一片晦暗的虚空照得大亮,这显然是要破楼近辰的隐身,然而虚空里只有风在不断的流转,却让人觉得楼近辰无处不在。 红日的光辉里依然看不到楼近辰的身影。 楼近辰连续两剑,便杀退两个出游的阴魂,其中都还是第二境阴魂夜游之中有名声的,这让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如果说风鹏还可能是大意了,但是蛇颈鸟却是确切的没有反抗之力,虽有挣扎,却无功。 会主看到这一幕,心提了起来,那两位虽不是他特意写信请出来镇场之人,其法相却也各有专长,然而却都没能够逃过一剑。 “此子不仅剑术精湛,御风之术更是不在剑术之下,却又能够结合的如此之妙,他将自己隐于风中,让人难以察觉。”会主凝重的说道。 “红日先生,正在找他,只需要破了此子的隐身法,他便不能够随意的偷袭人了。” 整个天空像是大亮了一样,这让其他的一些阴魂出游的人不由的往后退了一些,那红日炙热光芒,让这些无法日游的阴魂受到灼烧。 只一刹那这间,便将那一轮红日露了出来。 “糟了,红日先生危险了。”会主突然开口道。 “红日先生几乎是要接近第三境日游的,能有什么危险。”旁边有人说道。 会主整个人都已经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只是他话才刚落,便有一道剑光如流星一般的刺向那一轮红日。一道人影紧随剑而出,周身环绕着风,一步之间便已对飞刺到了红日的面前。 “哼!” 红日传来一声怒哼,似乎对于楼近辰敢于袭击他而感到愤怒,却又没有任何的意外与惊慌,像是等着楼近辰自投罗网一样。 只见他面前一片虚空的红光变的锐利起来,瞬间将楼近辰包裹,同时红日如流光一样的遁开。 而楼近辰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绞杀之力,来自于虚空里的光芒,光芒又似要沁入到了灵魂之中,无数的尖锐在他的肉身上切割。 然而只见楼近辰周身的风云涌动,竟是将这要绞杀他的光芒挡住了一刹那,楼近辰立即挥剑斩在虚空,周身红光形成的绞杀之力瞬间破开,又见他朝着那红日再一次的挥斩出一剑。 红日先生只觉得一股大恐怖降临,阴魂猛的一痛,紧接便见一道弯弧剑光飞逝而来。 他想要遁开,那一股绞痛却让他无法在这一刹收束魂念。 弯弧般的剑光瞬间落在身上,他感觉自己的阴魂都要被落破开两半了,只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因为只要楼近辰再一剑,他就可以确定自己要死。 就在这时,响起一声‘呱’鸣,那是报丧鸦的叫声,他知道那是与谁,若是在别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想要对方救之自己,但是这个时候他心中涌生了感激。 楼近辰却没有追杀这个红日,而是转而看向那个乌鸦,刚才就是这乌鸦的叫声配合着那持针怨鬼,差一点就让他们得手。 显然这乌鸦的叫声有一种扰乱他人感知的能力。 就在这时,从大地上,有一只巨大的蜈蚣直上天空,它爬在虚空里像有无形的天梯在它的脚下一样。 楼近辰却并没有理会这一只蜈蚣,而是一步踏出,手中的剑一撩,一片狂风涌起,随之人消失在风中。 再现之时,已经出现在一道虚影面前,当他看到剑光之时,已经被刺落。 随之又在风中隐去,虚空里只有风云涌动,看不到楼近辰的身影。 乌鸦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危险,这个念头一出,他便朝着上方快速的飞去,却魂身一痛,整个都僵住了,紧接着,一道剑光斩过其身。 下方,会主看着这一切,心已经寒了。 楼近辰这剑术神出鬼没,出没无方,没有人能够抓得住他,没有谁的阴魂能够挡得住他的一剑。 又见到楼近辰出现在那巨大蜈蚣身边,剑光环绕纵横交错,不会儿全,那蜈蚣维持不住法相了。 一道箭矢射出,射箭之人是一个女子。 她手上的小弓,楼近辰确定那是法器,是一柄能够让阴魂可以用的法器,之前那一箭便已经让楼近辰心生警惕,所以他才会小心的隐遁于虚空来与这些阴魂交战,就是为了防备被这些阴魂法相那些奇怪的控身慑心之法。 他一剑刺出,剑刺在箭芒上,他整个人只觉得身体一震,那一股力量不是作用于肉身上的,而是作用于内在的灵上,震荡着他的意识。 不等他隐入虚空,又是一箭射出来,银芒若流星。 楼近辰又一剑刺出,挡住了这一箭。 然而又一箭飞逝而来,不给楼近辰半点喘息的机会。 一箭快似一箭,最后银芒如雨落,楼近辰手中的剑刺出一片光华,所有的人都看着一幕,发现一开始,楼近辰接那箭矢接的不那么的顺,颇有迟滞感,但是在箭矢不断的加快之后,楼近辰的剑居然依然可接住。 只见他周身光华涌动,剑花朵朵,竟是将箭矢都接下来。 会主知道,那女子就是箭神堂里天才传人风伊人,年纪轻轻阴魂已经生白,已经要步入第三境的日游之境了,要不然也不会获许使用箭神堂的法器银月弓。 会主明白,如果风伊人依然败了,整个望海角只有请教谕出手了,而能够称得上教谕的只有那几个大的道场里,他们可不会轻易出手,没有人能够命令得了他们,自己这个会主当多久都还需要看这些教谕们的心情。 这个外乡人竟是如此的厉害吗?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楼近辰竟是迎着箭矢冲了上去,一道道银白如月光的箭矢射来,被楼近辰挑开,他的身体同时侧躲开,并趁机前进,虽然身体会因剑挑箭矢而改变方向,却也是不断的靠近。 下方的人看到一这幕,都知道坏了,这个楼近辰剑术天赋竟是如此之强,这短短的时间内,竟是已经能够避开箭矢的正射之力。 只见楼近辰的身体在连绵不绝的箭下扭动前进。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一片火浪席卷而下,在那高处,不知何时立了一个人。 此人同样是阴魂出游,阴魂泛白,已经近乎要达到日游之境。 那一片火焰一出,便似一挂红色瀑布一样。 有了解的人立即认出来,这是望海道阁大讲郞方至的地火煞沙,是他从火山中采来的,花了极大的力气炼制成的法器。 望海道阁出手了,会主精神一振。 楼近辰去过望海道阁,据说还认识望海道阁的海明月,却没有留在那里,后又有楼近辰的一段话传遍望海角,那么望海角一定会出手。 楼近辰手中的剑光刺出,人随剑纵,瞬间便躲开了那一片火焰瀑布。 又有两道箭矢射来,被他有用剑挑开,他发现,最难缠的就是这那个射箭的女人。 于是再一次次的逼近,只是那火焰却再一次的试卷而来,只要他一顶着箭矢靠近,便有火焰卷来。很显然,这火焰是要与持弓之人配合。 那火焰无法及远,楼近辰只要退得远了,火焰便烧不过来,也追之不及,所以他护持弓女子的身边。 而楼近辰离他们远了,他的剑气也伤不着他们,所以需要一断的靠近,才够挥剑建功。 这两人的手上都有法器,他发现,羽化道的人,只要有法器在手之后,实力便立即有一个质的变化。 他纵剑环绕着两人,只要不靠近,两人其实也奈何不了楼近辰。 但是楼近辰却从未放弃过,他再一次的冲过来,施展心剑,挥剑而行。 只一刹那之间,高处的方至与风伊人都僵了一下,而楼近辰趁机冲了进来。 他之前对这两人没有用心剑,是觉得心剑并不能够真正的击败他们,是想等送到剑气可及之处,再施展虚实双叠浪,一战定乾坤,但是发现自己难以靠近,所以便只能是以心剑搅乱他们的节奏。 下方的人,看到楼近辰连连的挥斩出剑,剑气自剑尖飞逝而出,却在半路便已失去威力。 念有距离,就如光照的很远,但到了一定的距离便其实已经看不见了,自然的散入虚空。 这也是为什么,秘灵一缕分神降临下来之后,却能够被灭杀,因为神念至远处亦无力。 力不能及也。 楼近辰不断的向前,剑气虽然散在半路,但是那风伊人却是几次僵直,阴魂不稳,几次拉开银月射出的箭竟是都偏了,而高处的方至驱役的地煞火沙却几次展开之际,却根本就不成势,像是要干涸的瀑布一样,断断续续。 楼近辰已经靠近了,手中剑再挥出之时,剑气将落在他们两人身上,而这两人显然也是料到如此,竟是一转身便朝着下方遁去,转眼之间便没入下方的迷雾之中。 楼近辰持剑而立于虚空,看着茫茫夜色,看着下方在夜色笼罩之中的城池。 感受着那黑暗之中无数的目光,心中不由的生出万丈豪情。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哈哈哈……” 楼近辰弹动着手中的剑,剑吟在黑夜的风中震响。 所有人都听到他的诗,心中竟是生出几分羡慕,竟生出了大丈夫当如是的感觉。 自然也有气愤者,觉得让楼近辰成了大名。 在他的笑声之中,突然,有人冷哼道:“小辈目中无人,容你休息三日,三日是之后逐你出望海角。” 会主一听这个声音,心中一喜,因为这说话之人是柳氏神馆的教谕,柳氏神馆属于望海角几大道场之一,其人自然是望海角的顶尖人物,是属于第三境中的人。 楼近辰心中豪气生发,意气如潮归于气海,整个人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是有一种越战越勇的感觉。 当下便大声的说道:“何必等三日之后,今天正是兴起之时,你我大战个三百回合,岂不快哉!” 这不是他平日里的说话风格,但是现在正是兴头上,难免说话语态受心情影响。 “小辈狂妄,今日让你见识见识,我柳氏神法。”下方之中,一座院子里有一株柳树泛着神光。 其中一个老者坐在院中,他的左右分别少年少女们侍立左右打扇。 只见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他名叫柳原,在柳氏神馆里属于定海神针般的人物,对于楼近辰的事,他也听说了,并在这里看了半夜,本不想出手,毕竟在他看来,这此都是小儿辈的人闹腾,楼近辰胜了,便就会成了望海角的一份子。 从此在望海角开道场讲法,这道法种子还不是散在望海角,将开发芽生根。 然而楼近辰最后那笑声,还念诗,却让他很不喜,只觉得楼近辰太过得意望形,他决定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望海角不是拿不下他,而真正的高人没有动手。 盒子里面有一片片闪烁着绿光的柳叶。 柳氏神馆,修的是香火神法,名叫柳神香火道,先寻一株老柳,用仪式与之结亲,并为老柳立灵位,在出阴魂之后,阴魂附于老柳上吞食香火,从而壮自身的阴魂。 这么多年来,他从老柳树上摘下了九片柳叶,做为柳叶剑,日夜以香火祭炼。此时盒中的正是柳叶剑,只见手指一挥,一片柳叶腾飞起,朝天空而去,这一过程之中神光涌动,化做一柄小小无柄柳叶剑。 柳叶剑青翠欲滴,边缘却极锋利,悠忽之间便已经到了天空,朝着楼近辰刺去。 ------题外话------ 昨天短了,今天长。 求票。 谢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1:柳叶神剑 海明月已经出现在了露台上。 而露台上面已经站满了弟子们和讲郞。 楼近辰厮杀一整个白天,至黑夜,吃完饭又要继续,这个消息短短的时间内传遍了各个角落。 望海道阁之中江玉,他接待楼近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非常的兴奋,逢人便说楼近辰曾来过望海道阁,还是自己接待,于是很多人就问他当时什么样的情形,于是他详细的描述着:一个个自远方而来,一身落拓的剑士形象。 “他真的是来我们阁里当讲郞的吗?”有弟子问道。 “不清楚,这个不要再问了。”有弟子悄悄看了看不远处的大讲郞说道。 海明月出现在露台上之时,引来大家的侧目,这一次不仅因为她外表,而是因为她与楼近辰之间的关系,她是楼近辰来望海角唯一最先联系的人。 夜色之中,他们远远的看到楼近辰一剑一个阴魂出游的法相,一剑在手,竟无人能挡其锋。 “这就是炼气士吗?炼气士怎么如此之强?”有人小声的说道。 “炼气士可兼修诸般法术,只要自身天赋足够,便是强无止境啊。”有人感叹道。 “然而炼气士难入门,即使是入门了,也需要自身对于一些法术勤修明悟,方能如此这般,你看我们望海角也不是没有炼气士,可你有见过几个如这个外乡人一样强大者?” “是啊,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所以望海角都将炼气士当做辅学讲郞。” “快看,那火,好像是方大讲郞。” “是啊,好像是,方大讲郞展示过很多次他的地火煞沙,御使之时,如滚滚岩浆洪流,无人能近其身。” “另一个是箭神馆的吧?” “那是银月弓,风伊人。” “快看,快看,哦,方大讲郞与风伊人都退走了。” “好嚣张啊!”有人耳中听着楼近辰的大笑声后,感慨的说道。 海明月也看到这一幕,同时心中品着楼近辰念的那一首,心潮澎湃,她竟是突然之间也意气风发起来,想着有一个人十年默默的练剑,终于在某一天,于大庭广众之下展示剑艺,为人伸张正义。 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事,却又让所有人都觉得楼近辰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对柳氏神馆里的柳原先生不敬,太狂妄了,太不知进退了。 一抹灿烂的绿光,在黑夜里格外的醒目,连望海道阁露台都能清晰看到。 楼近辰的念光感应之下,不光是看到了那一柄流光般的柳叶剑,更是看到大地上一个庄园之中的那一株大柳树,以及那庭院之中的人,不是因为他的念光能够照得这么远,而是对方让自己看到。 在楼近辰心中,此人便如火炬一般,神光冲宵,照亮一片天空。 秋风未动蝉先觉! 柳叶剑未至,那危险感已经沁入了心中,像是冬至日里的里的冰霜,看到眼中,便已经冷到骨子里了。 同时,他感觉到了微风。 这风是柳叶剑破空激起的风,楼近辰将剑往前一伸,侧身于虚空,摆的是一个苍松迎客之势,他整个人凝立于虚空,周身虚空法念如水的铺开,念泛白光,以他为中心,突然变的明亮起来,仿佛这一刻,有月神眷顾人间,独独注视在楼近辰的身上。 炼气士采炼阴阳,所有人都知道,而这种应用之法也有很多人会,但是像楼近辰这般身如明月独照,辉耀一片天空的人,却没有人能够做到。 这算是炼气士的本命观想法的应用,所有的人都看到,这一刻的楼近辰整个人的气势拔的极高,仿佛接连着九天之上月,却又有一股飘渺气息。 原本柳氏神馆里冲天而起的神气,让所有的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了第三境的强大,而此时此刻,竟是生出了一丝错觉,他们觉得楼近辰不比第三境的强者差。 就在大家的心中念头闪动之间,那一道青绿的神芒刺入月华之中的一刹那,竟是迟滞了起来,就像是风入了林,马入了沙地,瞬间缓了下来,虽然缓的不多,但是却让大家能够看得清了。 小院之中的柳原心中暗哼一声,瞬间便收起了轻视之心,心中明白,此子之前显露出的高明剑术以及御风、隐身之能,并不是完全的,他对于炼气士的本命观想法造诣更深。 神念凝聚于柳叶剑上,刹那之间柳叶剑再次的涌动着神芒,破开月华,竟是冲起一片月华弧光形成屏障,然而越是靠近楼近辰,那月光形成的阻力就越大。 外人似乎没有感觉出来什么变化,但是柳原却知道,自己御剑犹如负重而行。 于是他接连手指连挑,盒子里的柳叶剑一片片飞起,化做青色流光飞上了天空,后面的八柄柳叶剑,交替穿插而前进,这一刻,他展开了多年来练习的剑术,破风障,破他人法念摄镇之能。 八枚柳叶剑在后,交替刺破虚空,而前面的柳听剑已经到了楼近辰的面前,只见楼近辰只将手中的剑一挑,青芒与白芒四溅,那是震散的神念与法念。 那柳叶剑便被挑得飞起,却又转了一个圈再一次的朝着楼近辰后脑刺下来。 楼近辰头也没有,一个背剑弯腰,于身后挽了一个剑花,柳叶剑再一次被挑拔开。 连续两剑都被挑开,可是楼近辰却连脚都没有动,凌立于虚空。 另八枚柳叶剑也到了,刹那之间,已经到了楼近辰面前,八枚柳叶剑与那先到的一枚合在一起,交替着刺击虚空,像是鱼群在相互破浪而行。 这一门剑术,正是柳原观群鱼破风浪逆流而上时创立的一门剑术,名叫《破浪剑击术》。 楼近辰手中的剑在这一刹那之间动了起来,剑术称不上华丽,甚至可以说是朴实,只见一剑挑在在第一枚剑上,顺势劈拦在第二枚柳叶剑上,而他人在空中像是在水中,往后退,却有月光如浪的涌动,形成了无形的月华波涛涌向那些柳叶剑。 他人在空中变换着姿态,而那些柳叶剑竟是被无形的月光涌动,不得不以更大的神力破月光,楼近辰的手中的剑以最简单的剑式或挑或拦的阻挡着一枚枚的柳叶剑。 ------题外话------ 可惜时间到点了,本是要多写一点的,正起劲。 谢赏! 求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2:召月为剑 大地上,远空里,无数的目光注视着定场第三境之间的战斗。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明白,楼近辰绝不在第三境之下,若非如此,是绝不可能挡住第三境的进攻的。 楼近辰一剑一剑的挡着九枚柳叶剑的飞刺,一开始只是正面相对,慢慢的,九枚柳叶剑便来回的穿刺着楼近辰,只见楼近辰在天空里,就像一条灵动的游鱼,手中剑光环绕着,如浓或密。 外人看不出楼近辰剑法的虚实,但是柳原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楼近辰的剑击在自己柳叶剑上时的力道的轻重变化不定。 轻时,柔如风,粘连着自己的柳叶剑,竟是能引其中一柄剑去撞击另外的剑,这让他不得不临时改变另外一柄剑的剑路,不得不让一些剑刺个空。 重时,重重的斩击在自己柳叶剑的中间,似有意要试试自己柳叶剑的韧性和硬度。 又有时,他的剑带出的漩涡,竟是未卜先知般的挡住了自己另外剑的剑路,严重的迟滞着自己的柳叶剑。 柳原的心已经在下沉,他觉得在那一片月光铺就的虚空里,一切都与楼近辰在协作,在配合着他与自己作对。 他知道,自己继续下去,仍然讨不了好,心中生出一丝的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出这个头,一时大意没看清这个外乡人,竟是已经达到了第三境的层次。 为什么其他的几位能够忍受得住这个外乡人的嚣张跋扈而不出声呢,他们一定是已经看出这个外乡人可能达到了第三境,所以不出声。 他心中已经不想再斗下去,但却不能这么灰溜溜就收手。 他双手一合,空中的柳叶剑也猛的合在一起,化着一枚巨剑,朝着楼近辰劈斩下去,神光冲宵,竟是将满天的月光都压下。 柳原猛的站了起来,他突然兴奋起来,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外乡人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就能够将之战败。 这种不用在一个小辈面前无功而返的诱惑,让他不打算撤退了,他要打得这个外乡人求饶,到时定然整个望海角都将传颂我的名, “这种正面的名声,定可让我的修为更进一步,或许可以窥视‘化神’之境。” 化神之境,是炼气士的第二大境,也是其他流派的参照,那种质的改变,是极其可怕的,其中羽化道划分的最为精细,将第一大境分出了三小境,其他的又也参照着羽化道,将自己的流派分为三小境,将第四境归为化神大境之中。 轰! 无声的震荡,楼近辰手中剑同样汇聚的无尽的月光,迎着巨剑刺去,柳原在这一刹那,竟觉得自己的柳叶巨剑被剑千百柄的剑刺在自己剑身上,刺击震荡感,让他的巨剑无法再维持合体的状态,瞬间再一次的散开。 他却不想再退,人已经站起,在院子里,面色潮红,手指在虚空里点点划划着,御使着他的柳叶剑。 他要一鼓作气的将楼近辰击败,只见天空里那九枚柳叶剑来回的穿刺,交替而动,又或有几剑在攻,另有几剑则伺机在侧,准备找一个破绽给楼近辰一下狠。 楼近辰依然是一柄剑,随着他的身形在九柄剑的刺杀之下翻滚,剑芒却又不离自身三尺,抵挡躲避着绵绵不绝的柳叶剑的攻击。 远看之下,只看到一团翻滚的剑芒,在一道道青芒的穿刺之下陷象环生。 而有心人若是注意到的话,会发现楼近辰并没有过多的移动自己的身体,就在那一片小地方,闪转腾挪,人随剑动,剑随人转。 虚空里更有漩涡暗流般,月光越来越浓。 突然,柳原感觉到了一丝的痛感,那是从柳叶剑上传上。 柳叶剑受损了? 他心中一慌,便要将剑收回,却发现自己的剑像是陷入了一片月光泥沼之中。 他心中一紧,连忙招回月光里的剑,只见大多的青芒迅速的拔出,却又有两道青芒离楼近辰太近,剑身剧烈的颤抖着,想要拔出这一片月光泥沼,却在楼近辰竭力摄镇之下,无法脱离。 在看到这柳叶剑之时,他便眼馋了,这种端坐屋里,一念飞剑取人头的形象,多么的吸引人啊。 所以他便想夺下这两枚柳叶剑。 这两枚柳叶剑已经在他眼中显现真实的样子,正是两片柳叶的样子,只是边缘却是那样的锋利,整片叶子也是硬硬的感觉。 他伸出手,手上笼罩着月光,将之抓以手里,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其中的挣扎。 这时,那几枚已经脱离了月光的柳叶剑再一次的飞了回来,不断的斩划着之月光,将楼近辰的镇摄破开,使得不楼近辰再也无法镇压那两枚柳叶剑,一个不小心,那柳叶剑从他的掌心挣脱,还划上他的手掌。 心中微恼,朝着那一处处小院朗声说道:“你也接我一剑。” “神月光辉,召令为剑,诛。” 楼近辰在大声唱念声之中,大步的朝着柳氏神馆上空而去,他的身上光辉越聚越浓,而下方院中柳原眼皮子颤抖,他看到楼近辰手中的剑拖着一片月光,朝着自己院子里挥落。 楼近辰这一剑当然不是如他念的那般,可召令月光辉为剑,那是全情绪到了,这么久一直紧守明月照身之念,月在心,感应九天之朋,便不由的喊出这么一句。 法念的强弱本就包含有情绪所在,这一刹那之间,柳原竟是真有几分那满天月之光辉都化做了剑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像是在与天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的弯月为敌。 他被楼近辰话与意给慑住了。 那一片随着楼近辰剑气而扑下的月光里,充满了楼近辰的情绪,情绪便是意,随剑而出,便是剑意。 一个‘诛’是剑意巅峰。 小院之中冲天而起的绿芒神光,隐约之间可见千万的绿柳枝条挥向月光,竟是节节败退,但是此处为他的道场,亦可称得上是他的神域所在,当下闭目,累积多年的香火神意,化做一道绿芒雷霆。 啪的一声,抽打在了小院上空的月光里。 月光顿时散去。 楼近辰只觉得意识激荡,气海翻涌,周身法念崩散,连忙束住,才不让自身朝地上掉落。 下方院中瞪着一对惊疑眼睛的柳原看着楼近辰,不声不吭,他也不好受,意念动荡,一时无法再说话。 楼近辰不明下方虚实,当下便说道:“痛快,今日已经兴尽,去休去休。” 说完转身便朝着自己的楼观道所在小院之中落去。 整个望海角这一片区域,由极静刹那之间转为轰动起来,那声音像是捅了蜂窝一样。 ------题外话------ 上一章短,就多加一更,怎么样? 票呢? 你们不要老要让我卷,我卷不动其他的作者啊。 月票月票。 还有,谢赏。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3:三日酒肉三日讲法 楼近辰人如一道银色流光一样,没入下方的城中,头下脚上,如深潜一般,钻入楼观道的小院之中。 紧接着,院中涌起一团风雾,将他托住,其人便如大鸟一般飘然落于院中台阶上,屋里没有灯火,静悄悄。 “白小刺,杨姣。”楼近辰喊道,没有人回答他,他以剑做杖,摸到桌子边,摸着其上的茶壶,提起,以茶嘴对着自己开始喝水。 大战半夜,肚子却是饿临饥肠辘辘,嘴里更是渴得冒烟,这一停下,便发现自己浑身酸软,精神上更是一股疲惫,内感气海,更是一片暗淡,这是真的疲惫了。 “白小刺,杨姣?” 这时,一个串脚步声从外面快速的进入院中,一个女孩提着一个藤蒌快速的跑了进来,她将藤蒌抱在胸前,抬头看着楼近辰。 “楼近辰,你没事吧。”藤蒌之中小刺猬探出头来。 楼近辰拿起茶壶继续仰头喝了一大口的水,说道:“你们没事我就没事。” “我躲起来了,一点都不怕,我还可以躲到墙洞里去。”刺猬说道。 “你也要好好的修练,以后就不用躲了。”楼近辰说道。 “嗯,我要好好的修炼,以后和你一起打别人,我可以用刺扎他们。”刺猬认真的说道。 “好好好,你以后一定会很厉害。”楼近辰心中叹息,将剑插入鞘中,耳中又听到一个脚步声进来,脚步略沉,这是老人才会有的脚步,正是杨大掌柜。 只听他说道:“楼道长,我怕有人趁机使坏,就将囡囡与小白仙带到我那里去了,刚刚看到你回来了,小白仙就喊着要回来。” “好,你做的很好,可惜我这里没有酒菜招待掌柜你。”楼近辰说道。 “楼道长这是说哪里话,道长是囡囡的师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明天要不我让族里来个人,为道场里洗衣做饭吧。”大掌柜小心的说道。 “那倒不必了,你每餐让杨姣回去吃饭就行了,我倒是不需要,小白仙也吃的少。”楼近辰说道:“至于洗衣,这个倒是可以有。” “那我让族里挑一两人,没事来这里看看,若是有需要,道长您吩咐一声即可。”大掌柜的说道。 “那也行吧。”楼近辰说道,他不是不需要吃饭,而是觉得这里小,加一个在这里煮饭,便需要买菜那些东西,也麻烦,而他自己吃着普通的米已经不顶饱了,就像他之前吃了一餐晚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需要吃灵米,需要**虫。 楼近辰重新回廊檐下,再一次的坐在那椅子上,整个人便放松下来,说道:“大掌柜的,你能不能为我传个消息。” “道长请讲。”大掌柜的连忙说道。 “只要有人能够带上灵米、灵肉、灵酒这些上门来,便可向我提一个问题,或者是向我学习法术。”楼近辰说道。 “道长,所言当真?”大掌柜非常的惊讶,各大道场虽然也都收弟子,却也设了门槛,大道场门槛高,小道场门槛低,但总有一些人受限于门槛无法学法,而楼近辰这个门槛已经很低了。 更何况,那些道场弟子,一定也会来。 “当然,楼某不打诳语。”楼近辰说道。 “那请道长放心,我一定为道长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大掌柜的匆匆而走。 楼近辰坐在椅子上面,压抑着心中的饥饿,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整个身体的细胞都像是张着嘴要东西吃。”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每一个细胞都成了一只蛆虫,在钻动着,寻找食物。 他观想着月照身,沉入气海,气海之中泛起银波,那些妄念慢慢的淡淡去。 采炼日月,初学者觉得两者的功效似乎都差不多一样,但是楼近辰越修越觉得两者的差别。别人怎么修行的他不知道,他这里是将观想月亮当做静功修持,将观日当做动功。 当他需要束念静心之时,便观月照身,入气海,而需要气行经络之时,则是观想烈阳,一路的炼烧肉身精血化气。 晚上观想月,则会让肉身与气念都得到静养。 这一夜,注意是个不眠之夜,楼近辰静坐于屋檐下的椅子,而那些道场中对楼近辰出过手,并有被楼近辰所伤的人,一个个都慌乱紧张起来,虽然楼近辰没有下杀手,但是挨了楼近辰一剑也是不是好受的。 轻则修养数月或者几年,重则从此魂魄枯衰败,寿元大减。 而这些人往往都是家族或者是道场里的顶梁柱,他们有事,自然引得道场、家族震动。 道会驻地之中,会主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这些沉默的人,不由的叹息:“说到了底,只有强者定下的规矩让弱者遵守,若是三君仍在,一个第三境的人,安敢如此。” “会主,登仙山的教谕说,既是第三境的人要在这里开道场传法,当许以便利,何必相阻,法落望海角,将来长出果也是望海角的果,这是喜事。”有一个人小声的说道。 “其他的教谕呢?”会主再问道。 “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会主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侵犯,若是谁都能够自己挂牌立道场,不用通过自己这个会主,那谁还尊重自己呢? “说到底,还是实力啊,若我至日游境,何必求他们。”会主心中想着。 “会主,按规矩的话,若有人新立道场,需要打胜九家道场方可以获批道牌,这楼近辰已经打过九家了。”说话之人小心的看着会主的脸色。 会主先是深思,接着是高兴,说道:“你说的对,正是如此,规矩并没有坏掉。” …… 望海道阁之中,王春风立在窗边,他的住处并不是望海道阁最高的房间,但是这里也是视线广阔,他手里端着一杯酒,杯是琉璃杯,酒是金黄色。 旁边的红烛的火光映照之下,杯中的酒闪耀着光韵。 楼近辰在战胜了方至与箭神馆的风伊人时,他就可以肯定楼近辰的修为达到了第三境,而且那一身剑术,还颇有游刃有余之色,所以他不可能这个时候跳出去。 做为望海道阁的教谕,胜是应该的,平或败都将对他本人与望海道阁形成巨大的打击,所以他不会出手。 柳原出手,并不让他意外,柳原的祖上便是这里人,所以他在看别人的眼神之中,常会有一种看外来者的意味。 对于这一片大地,他有着一种特别守护情节。 所以当楼近辰的作态会惹得他出手,只是一战之下,竟是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反而被追上去挥了一剑,至于结果,王春风能够想得到几分,柳原肯定不好受,要不然的话,他不会任由楼近辰离开。 对于楼近辰这个变数,王春风一开始只是出于本能不让他入道阁而已,在他看来,任何海姞那一方的力量都是需要排挤出去的,但是楼近辰离开之后,居然迅速的扬名,并打破规矩,展现出了第三境的实力,这让他不得不全盘思考起来。 很显然,楼近辰是海姞故人的弟子,只要海姞回来,必定会站在海姞一边的,这是敌人。 “敌人,是否需要现在解决掉呢?”王春风心中思索着,他一下子无法下定决心。 他又想到了海姞,这个曾经的嫂嫂,这个海妖,凭什么继承自己哥哥一手创立的望海道阁,如果不是她,哥哥也不会死。 最应该死的是她。 …… 武凌在自己武威馆之中,武威馆的讲郞下山虎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武凌的心情却很不好,她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自己不在意的一个瞎子,居然是第三境强者。 不由的又恨起海明月来,她做为自己的好朋友居然不告诉自己这些,这不是故意让自己犯错得罪人的吗? 她心中后悔,还有一丝的惶恐。 …… 楼近辰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杨大掌柜家的一位年轻人,名叫杨天。 他带来了一壶酒,并且煮上了一盆的灵肉。肉是热的,显然是刚煮好的,大概是杨大掌柜回去之后,就先跟自己家族里的人说了。 那杨天立于小院之中,看着楼近辰大口的吃着肉,大口的喝着酒。 “肉好,酒也不错,你有什么要问的,我边吃边答。”楼近辰说道。 “请问道长,可愿意再收弟子?”杨天问道。 “弟子太麻烦了,就不收了,你也不要这么贪心嘛!”楼近辰一边吃一边说话,竟也说的清晰。 “道长教训的是,是在下贪心了,在下想问剑术。”杨天说道。 “剑术,你先练一套剑术来看看。”楼近辰说道。 于是杨天在小院之中演练一套剑法,剑光闪闪,满室游走,却也不俗。 “你修的是武道,武道与炼气士有颇多相通之处,但也有绝然不同之处,在我看来,你的剑缺了一个‘凝’字,即是凝炼剑招,也是凝炼剑意,武道意志是向内的,……我这里有有练剑十法赠于你,刺落叶、刺烛火、套环刺击而环至剑尖而不脱,刺滴水……” 杨天听完之后,心中大喜,而楼近辰竟是刚好吃完一盆肉,一壶酒。 又有人进来,依然是送上的熟食和酒,其中还配了一些佐料小菜,可让人解腻。 楼近辰也不问对方的来历,只让对方提问,然后自己作答。 这个人问的是炼气士的问题,他问如何降服妄念。 楼近辰思索了片刻,说道:“令我恐惧、不安的皆是虚妄,你记住这句话,回去再试试,如果不成功,你可以再来问我。” “是!” 又有人进来。 楼近辰依然是一边吃,一边给对方解答。 有些问题,是楼近辰也需要思索的,也不能够确定是否正确,便让他们过后可以再来找自己,因为楼近辰也想看看自己的思考的是否正确。 就这样,楼近辰回答了三天的问题,不眠不休的吃了三天的肉和酒,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灵食,身体之中的饥饿这才平息。 整个望海角也不再说他嚣张跋扈,都说他平易近人,说他是一个有道真修,是一个睿智的人,都说他在法术释解方面有见地。 有些人会自己修,但未必能够教得了别人。 这里很多道场,很多讲郞,而楼近辰其实也说不上会教,只是他解释角度往往不同,比较新鲜。 ------题外话------ 求月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4:商队 楼近辰觉得自己终于缓过来了。 他的收获很大,那一战,让他的各种法术有了融全贯通的感觉,尤其是剑术与法念感摄虚空的用法,法念化月光铺在天空,他竟是可以做到较为容易的挡住那飞刺而来的剑芒。 那些剑在月光之中如在泥沼,速度降低,对方的剑每一次的震动,他都能够清楚的感知对方要刺击的方位。 同时,他也知道了,并不是自己的法力不会消耗尽,以前只是没有经过这么长久的战斗罢了。 人的肉身会疲惫,意识同样如此。 再有另一个收获,那就是这三天之中前来问法的人所提出的各种问题,让他思索,又映照自身,不知不觉间也夯实了自身修行知识,开阔了眼界,让他对于一些法术道理有了更深的理解。 日月匆匆。 依然会有人带着东西来向楼近辰请教修行的问题。 多是炼气道和剑术方面的。 毕竟他在那一场大战中,展现出来的就是炼气道的东西和剑道相合,让很多人看到他在月光里连柳氏神剑都能够抵挡和躲避。 楼近辰来者不拒,当然现他们带来的也不是什么低品质的灵酒了,还有些带着灵药,或者直接带着自己得到了整本功法给楼近辰看,希望楼近辰能够通篇解释。 小小的一个院子里,竟是成了底层修士们的学法圣地一般,道场虽小,却是弟子遍望海角。 有一次,他出去正路过一个座红楼里在唱曲,于是便顺步去进去坐了坐,未及点茶,便有姑娘们来到了房间,说是有人交待好了,一定要让召月剑仙楼道长不要拒绝。 对于‘召月剑仙’这外名字,他觉得无所谓,一般般嘛。 抱着增些见识的想法,楼近辰当天在这楼中喝了一晚上的花酒,看了一晚上舞蹈,听了一晚上的琴声。 而走在街上的时候,总会突然有人行礼。 这搞得他不是太愿意上街了,便常躺在小院中,半梦半睡之间,炼烧着双眼。 那些祭神的人,都是在从‘神灵’的注视之中领悟法术,楼近辰原本不是很能够体会,但是现在他深刻的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神灵’的目光让人生出无边妄念,这种妄念是一种信息,人们的意识接收到了,便诱使肉身生出变化,如果能够对这种变化加以引导和限制,那便能够领悟,获得这种能力,便是他们所说的神法。 所以这些修神法的人,还需要通过世间验证,这是由妄到真的一个过程。 他又想到季夫子曾说,有一位黄姓妄人说‘世间一切法,皆由妄生,不由妄灭’。 楼近辰在被‘诡眼’注视,同样的接受到了许多的妄念,又被他炼烧排除了很多,但是仍然有一部分信息不可避免的融入了他的意识之中。 这其中就有关于视线目光的应用,有关于虚妄的信息。 ‘秘灵’们居于虚妄之中,这是他所了解的,但是虚妄在哪里,是只是人们的想象还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地方? 现在楼近辰知道,那是一个更高维度的地方,高维度的生命朝低纵度的生命看了一眼,便能够让低维度的生命异变,这是何等的可怕。 在楼近辰看来,这些‘秘灵’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但是有些人为了获得生命形态的晋升,不断的献祭来获得这种目光的注视,他能够理解,但是他不愿意看到这种献祭是以普通人的生命为代价的。 那一天,大战这时,身隐于虚空,连别人的法相都照不见,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从‘诡眼’之中获得了一些神法讯息,所以他的隐身法才能够一下子变的那么的玄妙。 武威馆的馆主,武威带着礼品上门了,楼近辰问其来意,对方言是因为小女多有怠慢,所以特来赔罪,楼近辰笑了笑,让他把礼物拿回去,说道:“你们没有怠慢我,当时我在你们那里喝了一杯茶,也吃了一块糕点。” 楼近辰的话,让武威馆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女儿一直忐忑不安,求他到这里来向楼近辰赔礼道歉。 楼近辰看出他的来意:“楼某若是连区区一女子的轻视都报复,那我岂非与她一样,她以己心度我心,太小看我了。” 武威馆主羞赧的离开了。 一转眼之间,竟是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 他的双眼里那无边的漆黑,已经变了颜色,里面如岩浆一样,似要将黑暗点燃。 杨姣因为白小刺的原因,她也跟着开始修炼了,楼近辰将炼精化气的过程折分开来传给她。 以前也拆分过教邓定,现在再教杨姣,倒也更得心应手一些。 楼近辰近来,突然萌生了去意,在这里,虽然下层的人都很喜欢自己,但是那些大道场里的弟子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过自己这里,更不要说是去与那些教谕们交流了。 只是有一件事没有做完,让他不甘愿就此离去,他是为了完成夫子的心愿而来,带着一套儒法的书都没有交出去,若是就此离去,恐怕有违夫子的信任。 然而那个望海道阁的阁主竟是还没有回来,海明月这个女人,竟也没有来过一次。 …… 望海角的外海,一支商队破浪而来,风帆拉满。 总共七艘船,每艘船上都有一处黑底红字的旗挂着,旗上有大字:“乾!” 这是从乾国江州而来的半官半商的船队。 江州临海,近年来更是在大力的发展海上贸易,这一次来望海角是第二次来,因为探过了一次路,回去的人说望海角是一个平和之地,所以江州府便决定打通这一条商路。 其中那艘主船上,有一个嘴上有一个嘴上有着淡淡绒毛的少年郞,眺望着远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火灵观拜师却又跟随楼近辰学炼气法的邓定。 他在楼近辰离开之后,又留在观中数月后,也向观主言明,想去各种游历一番,观主也没有拦着,毕竟留在火灵观之中他也没有办法教他什么,不像是商归定,修习是点心化煞法,有很多需要他指导的。 邓定回到江州府,同样的四处拜访,欲得人指点,却收获甚微,毕竟他有师承了,于是跟随自己的父亲,在城中一起追踪诡怪,巡查一些不法分子。 过了大约半年的时间,他便又向父亲说想要去远游,他想到了自己那名为师兄,实为师父的楼近辰。 在他的心中,楼近辰修行入门以来,从来没有停下过与人交战,所以他欲效仿之。 最后,他知道了这一支船队之后,便决定要跟着出了海,这支商队的目的地就是望海角,他知道自己的师兄也去了望海角。 在他母亲与父亲的担忧与嘱托之下,他上了船。 再过约一日半,便能够到望海角,邓定看着天空的月亮,心中很高兴,其他的船员也心情放松了些。 毕竟听说望海角是一个平和有序之地。 要知道,现在去海外开辟商路,那是极为危险的事,无论是海上的危险,还是上了岸之后,都是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人与货全都陷在里面,连消息都传不回去,对方可不管你是不是乾国官方还是普通的商旅。 突然,邓定定睛去看到前方的水里,他隐约看到水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夜色阻碍了视线,对于大多数的船员来说,晚上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过邓定倒是能够看得见,只见他的双眼浮现银色光辉,那波浪之间的东西便看清楚了。 “那是?人?不,是鲛人。” “鲛人属于海族的一类,在水中力极大,善鼓动浪潮,常会有鲛人发怒,鼓浪淹没沿海村庄的传闻,当然也会有鲛人救人消息,善恶难辨。” 但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邓定立即警惕了起来,吹动了嘴里的警哨,因为他看到浪下不只是一个鲛,而是很多。 ------题外话------ 求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5:海怪 尖锐的哨子声在主舰上响起,原本那些昏昏欲睡的船员们立即惊醒,其中有副官立即从船舱之中出来。 “什么事?” “大人,你看,在那层浪之下,似有很多鲛人隐藏!” 邓定指着前方的海浪说道,月光之下的海面,很难看清楚什么。 那副官手里出现了一个圆管镜,对着那海面看去,他的眼睛一眯,从镜中看到海浪下的一只只怪鱼。 他们生有手脚,身躯如人,却又保持着各种水族的样子。 “这不是鲛人,这是海怪。”副官说道:“鲛人是半人半鱼的形态,而他们只有几分人的样子,是为海怪。” 邓定立即回忆起自己上船之后补充的知识,其中关于海怪描述:“海怪者,性残忍,喜血食,喜群居,盘踞商路之下,如匪似盗,唯鲛人可束之。” “这些海怪来这里,是不是那一个鲛人驱役过来的。”邓定再指了一下远处的探出半边身体的一个人,那人光着上半身,同样的长满了细密的鳞皮,双手长而有力,手中还拿着一柄叉,面上虽是人相,但是看上去狰狞,当看到邓定看向他时,他冽嘴一笑,露出嘴里尖牙。 副官立即看过去,说道:“是雄性鲛人,好斗,好攻击人类船中,善于驱浪赶海,喜血肉。” 邓定知道,光驱浪赶海,这一点对于海上行走的船来说,那就是恶梦。 这时,他们这一行的主官到来,他的双眼泛着白芒,一眼便已经看清到了海浪之中的虚实。 他扬声说道:“乾国江州府,海贸司李浚,奉命前来望海角通商,路过宝海,还望诸位海君行个方便。” 他的话落,海中便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来望海角经商,可问过我们海族,今日便给你们一个惩戒。” 说完,根本就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只见那鲛人沉入深入海水之中,随之便有巨浪掀起,一波一波的朝着船队而来。 浪高十余丈,高过了船。 刹那之间,整个船队都骚动起来,每一条大船上面都传来了船长们的号令操帆转舵的声音。 而主官李浚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当然不想在海上开罪于这些海族,但是人家根本就不听。 “令所有人慑敌,注意尽量避免死亡。”李浚命令副官,他依然希望能够和平处理这事,只需要先威慑住他们,接下来就可以和谈。 李浚本人手上出现一杯法印,通体赤金色,这是他花了很大的心力炼制的法器,以黄金主材料,又混了其他的一些珍贵的材料,在其中刻入‘镇令’符纹,于身边温养,祭炼,每当批阅文书后,都会在文书上面盖上这印章。 这种仪祭之法,随着他批阅的文书越多,他的这枚法印便越是强大。 李浚本人身上突然浮起一个白茫茫的身影,映照一方,一枚赤金色光芒飞入天空,一片赤金色的光芒震荡开来,刹那之间,那一片晦暗的海面天空便大亮起来,只听到一声喝令:“镇!” 原本翻腾的海面像是被巨力压住了一样,瞬间平静了下来。 然而李浚镇住了鼓动海浪的源头,但是别的地方的船,却是被无数的海浪吸附在了船身上,然后便被拉着走。 那些船上的人当然也有会法术的人,然而对于一拥而上的海怪,却是杯水车薪,而且海水是他们的天然防备屏障。 船上的很多人的法术入水般威力大减,海上不知何时起了迷雾,远处,又有神秘的歌声响起,船中的反抗顿时降了下来,那些听到了歌声的海员都一个个像是失了魂一样。 迷雾升起,让各条船很快就失去了联系,即使是灯语也无法看到。 邓定也听到了歌声,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做为一个炼气士,他是有降服妄念的过程,对于迷魂之类的法术,有着天然的抵抗力。 就在这时,副官快速的翻上桅杆,那里挂着一个小钟,他来到小钟旁边,迅速的敲响。 清脆而急骤的钟声在雾里传的极远,竟是将那悠远神秘的歌声打破。 另一条船上,有人施法鼓出大风,吹散一部分的迷雾,跟上了主船。 邓定也感觉自己所在的这一艘船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拖住了一样,只见舱里有一个黑袍罩身的女子来到了甲板上,她的手里端着一个银色的水盆,水盆之中有半盆黑水。 只见她盘坐在甲板上,从怀里拿出一把剪刀剪下一把黑发,置入银盆之中,随之便见她默诵未知而神秘的咒语,银盘之中的水开始沸腾,然后是一根根的发丝从盆中钻出,如一条条的细蛇一样的,钻入海中。 没多久,他便看到浪下有海怪在疯狂的逃离,整个船体都轻松了下来。 然而,她也只能够救得下这一只船,其他的船,除了那一只跟上来的,都已经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而主官李浚则是在御使法印,镇压着风浪。 要不然就这些风浪就以将船都掀翻。 水下的海怪退走了,那一条条的黑色发丝都退回来了,钻回那盆中,她端起银盆,回到了船舱之中。 李浚收回了赤金法印,举目四望,迷雾一片的大海上,已经只有一条船跟在身后。 船上的人都看着主官李浚,他很快就决定,不能在这一片海上去寻找,因为他知道,找不到,找到了也救不回来,能救回来,刚刚那些船就不会被拉走。 所以得去陆地上,去望海角,他相信在那里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于是下令全速前进,并没有再遇上海怪拦路。 在第二天黄昏之时驶入了望海角的海港。 望海角有一个乾国的接应人员,雇佣了几人,当他们知道商队被海怪袭击之后,大惊失色,说道:“坏了,海族的事,难办了。” “海族与望海角的人共同生活在这一片海域,一定有着联系,我们只要找到了关键的人,肯定可以说得上话。”李浚说道。 于是剩下的人都散去打听,谁能够跟海族说上话,因为望海角并没有什么衙门,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找谁,只能是打听,不过,之前已经到来的人倒是知道,整个望海角的事,都被大大小小的道场把持着。 于是便找到了道会,而道会听说他们的船被海怪们抢走了,却表示无能为力,说他们只管陆上的事,海里的事不归他们管,再问他谁能够管,对方却笑而不语。 最后又打听到说,码头上有几家道场与海中的海怪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听说,海怪们抢来的东西都低价卖给那几家道场,然后道场在望海角的商铺中售卖。 于是,他们又去各处店铺之中查看,竟是真的让他看到了自己货物,而此时想要再要回自己货物,恐怕已经很难了,他们也清楚,但是他们想要找回自己的人。 在花了很多钱之后,依然打听不到自己的人是生是死,这让他们无比愤怒,又沮丧,想要杀人,想要发怒,而此时整个望海角各道场都似在等着他们发怒,等着他们大闹一样,然后就有理由将他们永远的留在这一片土地上。 “若有一日,我大乾开辟海外国土,我必请做先锋,带甲兵踏平这望海角。”李浚在自己的住处,对着房间中的人愤恨的说道。 屋里没有人吭声,从一开始来这里开辟商路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一筹莫展,这么多天在望海角之中兜兜转转已经消磨了他们的锐气。 “令长,在半年多年这里曾发生过一件事,有一个人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帮助。”这位早早来到望海角的属官突然开口道。 “既然有这样的人为何不早说。”李浚语气不好的说道,他心中甚至都有些怀疑面前这位与望海角的人勾结,将大家骗到这里来。 “属下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在半年多前,有一位名叫楼近辰的人,自称是我们乾国人,他在这里开立道场……” 这人将楼近辰立道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屋子里的人都沉思起来,对于这个楼近辰是乾国人的身份,还有待考证,而且对方也只早来半年而已,同样是外来者,并不一定能够帮上什么忙。 这时,邓定却是面露惊喜,这些日子他因为船货的事情,跟着大家到处瞎撞,没有时间去打听自己师兄楼近辰的事,现在却是听到师兄的消失,立即向李浚说道:“令长,属下有禀!” “讲。” “属下有一个师兄,名叫楼近辰,一年多前出发来望海角,若是洪前辈所说不错的话,那人很可能是属下的师兄。”邓定说道。 “哦,你师兄,也是炼气道的?”李浚问道。 ‘是的,属下炼气法全是师兄所授。’邓定说道。 |“你师兄为人如何?”李浚再问道着。 “师兄任侠义气,不拘小节,豪放不羁!”邓定说道。 “哦,倒是一个值得交朋友的人。”李浚说道:“我们一起去拜访。”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6:折纸成剑 邓定见到楼近辰之时,楼近辰正在为一个人解释何谓一念贯之,如何曲指弹出法念成矢。 这任何流派都可以修习,看似谁都会的技巧,但是仍然有很多人不会,有些会了,却也是时灵时不灵的,甚至有人说弹射法矢时会身心感到疼痛,像是抽了筋一样。 这让楼近辰知道,修行界之中,还有这么样的一群人。 一些人侥幸修成了一些法力,却不会有用,或是用出来却要难受,要付出代价。 又想到以前学校里的差生,学习成绩好的人无法理解差生能够差成什么样子。 邓定见到了楼近辰,非常的高兴,突然之间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即使是令长李浚是第三境,也未能够让他感到这般的心安。 “师兄,这位是我们的海贸衙的令长,这是钱副官,这是黄文书,黄文书大约半年前便来到了望海角,听过师兄的事,跟我们说起后,我听到师兄的名字便找过来了。”邓字说道。 将近两年不见,邓定看上去高了很多,也成熟了不少,说话也头头是道,一段话中将他们这一行人的主人人物的身份都说清楚了。 “原来是诸位同乡,请进,看茶。”楼近辰朝正院中的杨氏子弟说道。 虽然楼近辰说不需要杨家的人在这里服侍,但是慢慢的,杨家还是有一个人常驻于此。 当然他这里的茶都是那些来问法的人送的。 不一会儿茶便泡上了,楼近辰说道:“听说这茶是采自西边群山之中,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算是这里的乡土茶,大家尝尝。” 令长杨浚倒也沉得住气,端起茶后,品了品,说道:“有一番清新感,初入口极涩,细品之后味清凉。” “令长看来是是一个懂茶的人,若非是令长来这里,这茶我恐怕都不会喝。”楼近辰说道。 “师兄来这里,肯定喝了很多酒吧!”邓定说道,他这显然是在告诉令长自己师兄喜欢喝酒。 楼近辰看了邓定一眼,说道:“酒嘛,当然是有喝一些的。” “原来楼道长喜欢喝酒,若是回到江州,我定要请楼道长喝个痛快。”令长李浚说道。 “令长有一小舅,开酒坊。”那钱副官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楼近辰笑道:“那真是好,若有机会回到江州府,我一定上门叨唠几杯。” 他乡遇故知,还是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邓定的到来,楼近辰决定带着他们去外面的酒楼里吃上一顿,为他们接风洗尘。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邓定与这个令长是有事,于是便问是否有什么事。 于是邓定就将发生的事告诉了楼近辰,楼近辰听后,也是皱了眉,他虽然来这里已经有半年多,但是对于这个望海角并不是很了解,对于他们之间的势力纠葛更不清楚。 看着四双看着自己的眼神,楼近辰朝旁边的杨家子弟说道:“小杨哥,麻烦你一下,帮我请大掌柜来趟。” 四人心中升起希望,虽然看上去楼近辰也是需要向人打听,但是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却让几人心中安定不少。 不过,杨大掌柜的却似乎并不在家中,久等不来,楼近辰便带他们去附近吃了一顿,他们四人之中,唯有令长李浚没有显露出焦虑,陪着楼近辰喝了一壶洒。 只是结账之时,楼近辰喊出‘先赊欠着,让你家三子来我那里听法’的话后,让他们大吃一惊,楼近辰竟是没有钱便请他们吃酒,邓定连忙说道:“师兄,我这是有银钱。” “你来师兄这里,岂能用你的钱请你吃饭。”楼近辰说道。 一行人再回来之时,杨大掌柜已经在那里等着,楼近辰便将情况向他说了,杨大掌柜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在望海角,海上来的货船,若是未曾得到其中几家道场的许可,擅自而来,便会被海怪劫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令长李浚看了一眼早早来这里落脚的黄文书,他居然连这个都没有打听清楚。黄文书面色潮红。 “海怪劫掠到的货物会做低价卖到岸上,现在定是早已经分流到各个商铺之中,想要再拿回来恐怕已不可能了。”杨大掌柜说道。 “我们只想寻回船上的船员。”钱副官说道。 “海族们从来只卖货物上岸,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将船上的人送到哪里去了。”杨大掌柜说道。 楼近辰看了看四人,只见他们的脸色立即变了。 “这事,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联系上那些海族的人问个明白?”楼近辰问道。 “不过……”杨大掌柜摸着胡须沉思着。 “掌柜的请讲!”钱副官快速的说道。 “我听说,望海道阁能够与海族人说上话。”杨大掌柜的说道。 楼近辰一听这话,却是恍然了,他一直觉得海明月的身上有一股异样的感觉,既然能够跟海族说上话,那很有可能就是同族。 海明月是海族吗? 楼近辰拿起一张纸,然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你跟海族是什么关系?” 写完之后,他将这纸一折,折成了人一柄小剑的模样。 只见他手在纸剑抚过,纸上迅速的朦胧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只一会儿后,纸剑便慢慢的看不清楚了,只有一抹淡淡的光韵在执于楼近辰的手上。 只见他朝着空中一挥,一抹淡淡的银辉飞逝而出,钻入天空,转眼消失不见了。 邓定看到这一幕,眼中羡慕的说道:“师兄,你会新的法术了?” 楼近辰笑着说道:“也不算新的法术,不过是折纸成鹤的另一种用法。” 邓定想再问,但是想到这么多人在场,这是师兄的法术,便又不好问,若是在火灵观之中他定然没有这么多顾忌。 楼近辰却并不在意的说道:“前年,我见夫子的折纸成鹤,便向他请教了此法。” “夫子说,是一点念头附着其上,幻化而成鹤。我后来专门去学了画画,却无所成,近来又有新的领悟,想着不能够幻化成鹤,不如化而为剑,因为剑很简单,以心中一点念光为引,便可飞剑传讯。” 原本楼近辰的法念,即使是能够摄起一张纸,却也完全做不到御其至远,更不能够使速度那么快。 但是他从‘神灵’注视人世间之人,可使人身心异变之中得到灵感。 若是将一张纸也看着一个生命,那么人的法念意志,相对来说,亦可称得上‘神灵’般的强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这一张纸也是无法反抗的。 那个幻化成鹤,其实也可以称之为异化,想到这里,他立即想通了,于是试过之后,这纸剑被他的法念异化之后,竟是瞬间变的轻盈灵动,如臂指使。 从而他又想到,神话之中,总有一些仙人们,点化精石草木为童子,这恐怕也是这般的道理。 高阶的修士,对于低阶的修士来说,每一个念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都会改变其生命形态。 于是他又去点化过石头试验,则像是有用牙去咬石头,难受了半天。 海明月在大讲堂之中,为弟子们讲解炼气法的采炼明月之中的明月观想。 得益于楼近辰在半年前的那一场大秀,这让很多弟子们对于炼气道多了很多兴趣。 突然,她心一动,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不像是攻击,抬头,便有一抹银色流光朝她飞来。 她的法念一展,便将那一抹流光拦下,流光轻盈的像是一根线,破开她的法念,来到了她的面前,流光散去显现出其中的样子。 是一柄纸剑。 所有的弟子们睁着眼睛看着,她不由的伸手捊了捊并没有散乱的发丝,有心想要不看,但是又怕是自己的母亲传回来的东西,便拆开来,只见想面写着:“你跟海族是什么关系?——楼近辰。” 她随又将之对折,并没有现在去回答,因为她还在为大家讲学。 然而没过多久,又一道流光飞入大讲堂之中。 海明月接过之后,再一次的忍不住的拆开来,上面写着:“收到了我的信没有?这是我修成此法之后第一次飞剑传讯,如果收到了,请尽快回信,很急,谢谢——楼近辰。” 楼近辰没有接到回信,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语气可能不够礼貌,便再发出了一道纸剑。 海明月若无其事的抬头看了一眼讲堂里的弟子们,发现大家都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 她继续讲观想法的净化心灵的妙处,然而没多久,又有一道光华落下,这一次她没有拆开,依然继续讲学。 后面倒也没有再有飞剑传讯过来了。 海明月抓起两张拆开了的信纸和那未拆的纸剑,快步的走回自己房间里,然后未坐下便已经拆开纸剑,只见上面写道:“如果你不是海明月,那么请告诉我你是谁,也好让我知道,我的信飞到哪里去了——楼近辰。” 海明月嘴角不由的浮现一丝笑容,沉思了片刻,取出一张新的信纸,在上面写道:“我是海明月,你的信我收到了,但是我在给弟子讲炼气法,不方便回信,你这个法术很有隐藏性,也很快捷,用来传讯很好。……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跟海族的关系?” 她将信折好,然后推开窗户,对窗外发出几声咕咕声,便有一只海鸥落下,她将信塞入海鸥脚上的信管之中,对海鸥又嘀咕了几声,海鸥飞上了天空。 海鸥穿过云雾,来到一座小院的上空,发出一声清鸣之后,盘旋着落入院中的一个架子上,发出咕咕的声音。 “来了,邓定,替我取信来。”楼近辰心中很高兴,因为这海鸥他曾在望海道阁感应到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7:取祸 海鸥发出咕咕的声音,楼近辰懒得去辨听它说了什么,邓定拿过信纸,然后送到楼近辰的面前。 海鸥飞走。 楼近辰暂时还看不了,于是他随着递给桌上正开心的吃着一段未知草根的小刺猬。 小刺猬被打扰到了,看了看楼近辰,又看了看大家,然后她有些生硬的将字念完,接着又继续吃。 旁边的人坐的坐,站的站,突然有一种非常不自在的感觉,像是偷窥,有心想不听楼近辰与他人的传讯,却又因为关系着那么多船员的生命,而不得不在这里,想知道是什么结果。 楼近辰直接将那一张信纸翻转过来,在上面写着:“请回答问题啊海明月,你是能联系到海族吗?” 楼近辰说完,折纸成剑,手指捏着,挽了个小剑花,剑在挽剑花的过程之中,快速的泛起光来,然后在法光之中隐去形体,化做一抹光辉,挥掷而出,流光从门中飞逝而出,绕过屋檐,钻入虚空。 邓定看着楼近辰如此洒脱,即使是家教颇严,也是羡慕的有些抓耳挠腮,但是因为有他的上司在这里,又不也随意开口说道。 几个人在这里默默的等着,楼近辰不说话,没有人知道他是在休息还是怎么的,闭着的眼睛,也没有人知道。 楼近辰有些走神,什么也没有想。 “师兄,你在这里开道场,还回泅水吗?”邓定在旁边小声的问道。 “此间不乐,吾不久将离去。”楼近辰突然崩出这么一句,让邓定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师兄准备去哪里?”邓定问道。 “不知道,到处瞎逛逛吧,看看哪里有法书可看便去哪里。”楼近辰说道。 他的回答,邓定再一次的沉默了,他觉得师兄,怎么突然之间不好沟通了。 “如果楼道长欲观世间法理,或可去乾京太学之中试试。”李浚说道。 “哦,乾京太学?有什么?”楼近辰问道。 “太学之中有着国师大人收集了的许多法书,这么多年来,各教谕也都有著书立言,颇为可观。”李浚说道。 他这话说的楼近辰些心动,若是能够进到那里面去,倒也不错。 不过,楼近辰其实想顺着这海岸线走,看看能够走到哪里,想看看这片大地的风景。 …… 海明月坐在窗户边,一点法光激射而来,她伸手一抓以便将之抓入手中,然后打开信,看到上面的话后,不由的有些气恼。 “哪有一上来就问人隐秘的,还如此理直气壮的。” 她不由拿起一张新的信纸,写道:“你若欲联络海族,我或可代你传讯。” 她写完,又将信给了海鸥,海鸥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不太愿意去了,海明月连忙拿出一个粒嫩黄的丹药喂给她吃,并说道:“很快,再传一回就可以。” 海鸥离去,海明月将这张信纸来回的看了几遍,然后将之与之前的信放在一起。 没多久,剑信先到,海鸥仍未归。 回信仍然写在信纸的背面,上面写了乾国有一支商队被海怪劫掠了,想要找回船上的船员。 海明月沉思了起来,这事可不太好办,其中情况很复杂,于是她起身,将信纸夹入一本书中,然后出了门,腾云而起,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楼近辰楼观道之中。 这是海明月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她想劝楼近辰放弃,这一次来这里,虽然仍然很小,却已经鼎鼎有名。 她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这么多的人等着,一时之间立在院中,有些踌躇,其他的人只觉得小小的院中,仿如月落其中,瞬间明亮了许多,一个个都起身,让出并不宽敞的屋子。 她也知道,这些人定然就是乾国商队里的成员。 “有什么话,是需要你亲身前来才能够说的?”楼近辰问道。 “有些事,我只能够对你说,不宜太多人知道。”海明月说道。 其他的人立即再往外退开。 海明月看着躺坐在那里的楼近辰,说道:“望海角的海族们,想要立一座城,用来建国,所以这些人一定都被带去三百里外的一座岛上修建城池云了。” 这个答案,说实话,比楼近辰想象的要好,修城池,比被吹掉,或者被卖掉,或者成为交配工具要好。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楼近辰问道,他这其实是在问海明月的态度,也是要看看海明月与海族究竟是什么关系。 “其实我是一直都不赞成他们抓人类去修城的。”海明月说道:“但是他们不可能听我的,即使是我母亲的话,他们也不会听。” “可能杀得?”楼近辰说道。 “大海广阔,他们可以往海中一躲,你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海明月说道。 “那也得救人出来。”楼近辰说道。 “我可以去帮你们联系一下,问问他们的态度。”海明月说道。 “好,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楼近辰问道。 “不必了,他们很排外,你若是在场,恐怕更加的难说话。”海明月说道。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离去,李浚他们进来,听了楼近辰的话之后,一个个都沉默了。 最后是李浚开口,他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所在,无论如何都要救一救的,只是那些海族的实力如何,却还要打听清楚。” 楼近辰当然没有意见,这些海族居然想建城立国,那么实力肯定不简单,而且海中的事,陆上的人知之甚少。 海明月来到海上,寻到一处海水颜色深蓝的地方,钻了下去,她的身体在海水之中出现了一丝的变化,额头眉心之处,出现了一块蓝色的鳞片,她快速的往海的深处而去,寻着了一处海中悬崖处停了下来,在她的面前有两个鲛人拦住了她。 这两个鲛人看到海明月之后,又让开在一边,朝她行了一礼。 这崖壁之下,有着一排的岩洞,里面竟是一点都不幽暗,因为岩洞上面挂着一个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只会发光的鱼。 海明月一进入岩洞之中便有人朝里面通报,没一会儿,她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溶洞之中,里面妆点的竟是有几分灯火灿烂的感觉,各种发光的植物和鱼类,五光十色,有一个俊美的男子坐正坐在那里。 他正是望海角鲛人族长——海弄潮,他是一个海妖。 左手搂着一个人类女子,右手正端着一杯酒,正给那人类女子喂酒。 海明月一看就知道,这人类女子被喂下了一种名叫‘开鳃灵药’的药,吃了这个,便能够在水下呼吸,但是这水下的水压,却是这女子难以承受的,即使身体有了变异,常居水下也会死去。 所以她能够看到女子眉头的一丝痛苦与忧虑。 “明月来了啊,真是稀客,你已经有太久没有回这海里了,恐怕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海妖吧。” 那个被搂在怀中的人类女子看到海明月之中,眼中满是惊讶,她显然没有想到海明月居然是海族。 海明月并不认识她,但是她是见过海明月的。 海明月没有跟他说这些,而是说道:“你们最近是不劫掠了一支船队?” “我们劫的商队多了,你说的是那一支啊。”海弄潮脸上满是无所谓的神情,对于他来说,这海中,这一片海域,他就是王。 “一支从乾国来船队。”海明月说道。 “哦,你说他们啊,你是为他们求情的?”海弄潮说道。 “不,我是来救海族的。”海明月说道。 “哈哈哈!我海族纵横这一片海域数百里,需要你来救?”男子冷冷的看着海明月说道:“你出生便是海妖,如果尊贵,莫不是要背弃自己的身份,投靠人类。” 海明月并没有与他争辩这个,而是说道:“乾国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大国,你开罪于他们,这是取祸之道,你想要建城立国,自己慢慢建就是了,何必抓这些人类来建。” “那一座刻岛有一部分露在水面外,族人即使是能够上岸,却也力不从心,不抓这些人,谁帮我们建,你不要忘记了,你是望海角鲛人族的王后,将来你是要与我完婚的,最好离那些人类远一些。” “你这样得罪于人类,是取祸之道。”海明月说道。 “我看你是在人类的世界呆的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说到这里,那搂着怀中女子的左手扣着女子脖子,用力一扭,那女子便已经颈骨断裂,只挣扎的抽动了几下便死去了。 海明月转身便走,她一刻也不想多呆,自从她从母亲这里知道,望海角的海族要立国,自己还要成为这个国度的王后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并且刻意的想要忘记这一件事,因为这事会影响她的心情。 她打定了主意,母亲回来之后,一定要向她明确的表示拒绝。 海弄潮看着海明月的离去,眼神闪烁着,阴沉无比。 ------题外话------ 求月票,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78:祭杀 海明月回来了。 脸色很不好。 楼近辰能够感应到她的情绪很不好,像是一团风中摇晃的烛火。 其他的人并不在这屋子里,而是去了一个酒楼之中吃饭去了。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海明月突然说道。 “羡慕我?别人还羡慕你呢,你人长的漂亮,又是望海道阁阁主的女儿,又能够修行,任何一样都是别人羡慕的。”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沉默着,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下来,屋里没有掌灯,连白小刺都跟着杨姣去了她家玩耍。 “你一个瞎子,怎么知道我漂亮。”海明月说道。 “哦,原来你不漂亮啊,那我摸一下脸就能够知道。”楼近辰笑着伸手,海明月没有回答,竟也没有动,在楼近辰手靠近之时,她却没有躲开。 楼近辰的手停了下来,笑道:“听你的声音,便可知是很漂亮的,不必摸了。” 海明月嘴角弯出了一丝的笑意,说道:“我的母亲是海妖,所以我出生便是海妖,我的母亲让我嫁给现在望海角海域里的那位祭司,将来的立国之后的王,说是这是我们母女两个欠海族的。” “你母亲呢?”楼近辰问道。 “她去寻找我外公了!”海明月说道:“我原本以为她是去请人来帮她应对叔叔带来的压力,以为你也是她请来的人。” “你叔叔?”楼近辰疑惑的问道。 “就是望海道阁的教谕,他是我叔叔,叫王春风,当年望海道阁只是一座小道阁,我父亲与我母亲两个共同经营着,慢慢的壮大,只是后来,父亲与外公一起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叔叔在我父亲还没有离开之时就已经来了,望海道阁的壮大有他的一份力。” “哦,难怪。”楼近辰说道。 “这一次,我在母亲的房间里,发现母亲可能是一直在探寻我父亲与外公的去向,父亲和外公一去不回,我觉得母亲可能也回不来了。”海明月说道。 楼近辰这才知道,海明月可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这个时,楼近辰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很多时候,很多安慰都只能够停留在表面,因为他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遇上不幸是正常,但是我们需要振作,需要面对,一样一样的来,现在你说最让你烦恼的事是什么?” “母亲的生死!”海明月说道。 “这个暂时解决不了。”楼近辰说道:“还有什么。” “母亲如果回来了,又会让我嫁给现在的鲛人祭司,用人类的话说,他就是望海角这一支的鲛人族的族长。” “那好,我们先把他杀了。” “他在海中不出来,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海明月说道。 “那可不一定。”楼近辰说道:“我这一路南来,在路上行走了近一年的时间,到是见识了不少诅咒之法,倒也琢磨出了一些,若是能够有他的贴身衣服,或者名字,生辰,画相等,我便要试一试我的最新的剑术。”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想不出什么谋划,他想的只是找到关键的人,解除他的生命信息。 他将这个说完之后,海明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曾送给我一张他自己亲手画的画。” “居然有人会画自己?”楼近辰惊讶的说道:“看来这是一个自恋的的人。” 海明月第一次听到‘自恋’这个词,但是却也很快就明白了楼近辰的意思,说道:“可能是吧。” “你去拿那个画像来吧,尽快的解决问题。”楼近辰说道。 海明月离开之后,不久,邓定带着李浚他们又回来了,于是楼近辰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们,但并没有告诉他们海明月与这个鲛人祭司究竟有什么关系。 当楼近辰提着这个想法之后,他们并没有反动,反而是马上开始提出建议。 比如李浚就建议建立一个天地祭坛,又让邓定去请那位曾船上出手过的神秘女子来。 神秘女子来了之后,又提出了很多建议,为楼近辰的想填补细节,帮楼近辰完成他的法术思路。 通过他们想法,楼近辰发现自己之前的设想确实有些粗糙,也让楼近辰真正的代会到了,一门这样的诅咒类法术,是需要多少准备。 首先,需要布置一个场景,限定其所在。 其中那画相是关键,需要通过画相上的一缕淡淡的气息联系上那海弄湖。 围绕着画相的布置就是使这种联系加强,并且不会被他强行掐断。 所以这就需要祭祀。 祭祀不光是可以用于祭祀‘神灵’,还可以祭祀人,楼近辰看出这个祭祀就是脱胎于儒门的‘礼’法中的祭礼。 这是为让施术者,更加清楚的感知到受术者的存在。 再接着就是为了加强保险,又多做了几个人偶,书写海弄潮的名字以及生辰等等,将他的外在代表着他身份东西写得越清楚越好。人偶摆在画相前,每一个人偶前都摆着小香炉,连续的供香小蔡三天,每天都让人轮流在画相前祷告。 这种祷告,就是为了与那海弄潮建立联系。 最后就是迷惑性的干拢,使对方一下子无法反击。 最后是判词,代表正义。 李浚认为一定要杀得名正言顺,上表于天,下表于地,中表于心,天地之力绵归于一心,再施展出那最关系的一击,诅力必将大增。 对于这个天地归于心的说法,楼近辰心中默默的消化,将之转换为阴阳。日月代表着阴阳,在阴阳归于心,心起一剑,斩鬼神。 当然,最开始的天地场景,也被楼近辰改为了日月同天的法场。 慢慢的,楼近辰发现自己闭眼观想海弄潮有画相之时,隐隐之间,仿佛能够感受到他的真实存在,他在心中慢慢将海弄潮的样子勾勒的越来越清晰真实了。 于是楼近辰自己写了一篇祭文。 “兹有望海角海族,鲛人祭司,海妖海弄潮,把持海路,劫掠往来商旅,残杀人命……” ------题外话------ 我很短。 (23xstxt/book/46482/46482932/) 79:乱起 海弄潮这些天来,心情很不错。 他之所以想要建立一个国度,并不是为了什么权势,也不是有什么人国王情节,而是为了修行。 他以鲛人之身,短短的时间内晋升为海妖,可以称得上是天姿卓绝了。 这其中他从老祭司留下的手卷之中知道,有一种方式可以加快自身的修行,并有机会更进一步。那个方式就是建立一个国度,使自己的名深深的烙印在所有海族子民心中。 “虽然现在只是望海一角,但是随着我立国之后,这种名声会越传越广,无论是在海族里面还是人类的世界之中,都会传诵我的名字,大名加身,必将引来魂灵的变化,这比起那些引‘秘灵’注视而提升的方式安全的多。” 又想那日海明月的态度,他却是愤怒无比。 “待我建成国都,完成了登基,必将你擒来,到时看你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给我摆脸色。” 他又想到那位曾经的鲛人祭司,对方望海角第一位海妖,已经半步化神之境的存在,通过对方留下手卷,他猜测对方可能去献祭召引‘秘灵’来创造一个秘境来使自己晋升。 所谓秘境,他并不是很清楚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手卷上面说:“余自古卷之中寻索,召引秘灵降临可使山川草木异变,其中必诞生灵物,若能寻得,并服而食之,或可助我脱此凡身。” 那位前辈大祭司一去不回,海弄潮可不会去尝试。 而且他觉得大祭司太沉不住气了,这立国之法,也是他想出来的,海弄潮觉得更加的稳妥,只是时间慢一点罢了。 时间,他等得起。 尤其是这几天,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种名望加身的感觉了,觉得有人在传诵自己的名字,隐隐之间的那种托举感,让他有一种魂灵都要要飞升的感觉。 突然,他心中生出一丝的警兆,这警兆就像一口香喷喷的饭在咽下之时,包裹着微小的刺,并没卡住,却让他有些不舒服。 紧接着,他的耳中仿佛听到了一个祭祀的声音。 “幻听?”海弄潮,很快那个声音竟是从虚幻变的真实起来。 紧接着,他听到:“……日月随我意,共诛海弄潮……” 当他听到这一句话时,大惊失色,猛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和桌上的酒壶都掀翻了,旁边侍酒的女子惊叫一声。 海弄潮抬头看,他仿佛看到冥冥之中,仿佛看到有一个人影挥朝自己挥出了一剑。 有一抹光自虚妄里出现,又像是一抹月光与阳光交织的光线,从海面照入海底,形成一抹朦胧梦幻的光辉,扭曲着,瞬间便已经钻入了这溶洞之中。 光线美的让人窒息,却带给海弄潮边的恐怖。 他魂都惊起了,刹那之间看到了自己的身,看到整个溶洞宫殿里那些侍女们和鲛人们的惊愕的眼神,他感觉到了那光芒穿过自己的身体。 一刹那之间,他的眼似被那光给迷蒙住。 光芒一瞬,便似已永恒,他甚至没有看到光芒之后的黑寂。 “啊!” 溶洞之中,那些鲛人侍女们发出尖叫。 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祭司大人,抬头看天空的双眼中的神采,迅速的暗淡,变的灰白,她们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祭司大人的气息在溃散,然后她们看到祭司身中如发大水一样,无数的精纯水气从他的七窍之中涌出。 她们张口一吸,便觉得精神一振,溶洞之中角落里的一些海藻在一股精气之中迅速的生长,一股巨大的水气如龙蛇一样冲出溶洞,沿着海底冲向深处,引得无数海中生物追逐。 只一转眼,这海弄潮竟是只剩下一个骨架,以及一张皮。 溶洞之中尖声不绝于耳,一片混乱,外面的鲛也听到动静,涌了进来。 没多久,整个望海角的海域都陷入了混乱与疯狂之中。 那些鲛掀起巨浪,想要淹没整个望海角,于是各道场的人出动,镇压巨浪。 邓定他们一行人,趁机去救出那些船员,然后直接从海上离开,他们不想介入望海角即将到来的混乱,因为他们在这里,那这一场混乱一定会对着他,因为大家可能都会认为是他们杀了望海角鲛人祭司。 就在鲛人族陷入一片混乱与愤恨之中时,楼近辰陪海明月入了海,收拢了这些愤怒的鲛人。 海妖,对于鲛人来说是天然的领袖,是他们天然的祭司。 海明月勉强稳住了海中鲛人,但是整个望海角却开始施加压力,要海明月打开鲛人的库房,任由望海角各大道场的分配,以弥补大家的损失。 一时之间,海明月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鲛人那边还喊着要为海弄潮报仇,甚至其中有强大的鲛人言语不恭敬,认为海弄潮的死跟海明月有有关系。 …… 一只海鸥飞落在楼观道的小院之中。 楼近辰让刺猬念着海鸥带来的信。 信约上字密密麻麻。 “我很害怕,我觉得我是一个不祥的坏女人,我于母族有罪,鲛族之中有私语言我窃取了鲛人祭司之位,说我勾结了外族,我不知道怎么办……” 虽然小刺猬念的很敷衍,也没有半点的感情,但是楼近辰还是能够感受海明月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痛苦。 他能够理解,那种来自于自己族群的怀疑,以及自己因为一些私怨加上自己的观念,杀了自己族群之中的领袖,然后自己还占了那个位置。 她心中一定是不安的,是羞愧的。 尤其是,她并不是一个厚脸皮的女人,也更不是一个喜欢权势的女人。 她去鲛人那里,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鲛人如查闹下去,很可能就不得不迁族了,如果不迁族短时间内可能会能够跟岸上的各道场僵持,但是久而久之,必定会被捕杀干净。 要知道,鲛人一身皮肉筋骨,对于很多修士来说,那也可入药的东西。 “我知你的痛苦,但是你也应该想到,你挽救了望海角鲛人的命运,你只要能够带领鲛人走向和平与繁荣,便足以对得起昨日行为,我听说过一句话说,如果你坚信对方是错的,你又坚信自己是对的,你的朋友也坚信你是对的,并对你帮助了,那已经行动了,便不需要后悔,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事,努力的去证明,带领族群走向更安定和繁荣吧。” 他手中的纸被折为纸剑,化着一抹法光,没入虚空里,又钻入海中,出现在了海明月的手中。 而他本人,则是腾云而上天空,朝着望海道阁而去。 他要去见一见望海道阁的教谕。 ------题外话------ 中午要回老家一趟,先更这些,字还是有点少,晚上多更一些补回来。 (23xstxt/book/46482/46482932/) 80:黑风寨聚义 这些日子,望海道阁看上去很平静,因为望海角各道场乱哄哄,都在逼迫海明月,但是望海道阁没有表态,一声都没有出,既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 楼近辰的身形在空中飞的过程之中,慢慢的消失了,落在望海道阁露台上也没有人知道,他悄无声息的行走在道阁的回廊之中。 寻找着王教谕所在,转了大半的望海道阁,在偷听到两个人对话之后,这才知道王教谕所在。 有一个人正好去找王教谕,楼近辰跟在后面,在门口处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那个讲郞离开之后,他才敲门。 王教谕有些严肃的声音传来:“进来。” 楼近辰推开门,阳光照入其中,王教谕正伏案书写些什么,楼近辰走到他案桌前不远处,他才抬头,面前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王教谕眼睛一眯,说道:“不知是哪位道友跟王某开此玩笑。” 他说的轻松,但是手中的笔却紧紧的捏住了,他一身本事皆在于这笔与符法上,他本人在望海角有起笔惊风雨,落笔定乾坤之称。 他的眸眼之中,符光符现,只隐约的看见一抹淡淡的影子。 影子正站阳光与阴影的相接之处,当他看过去时,那影子快速的勾勒出来,并且拱手行礼。 “楼近辰见过王教谕。”楼近辰很真诚的行礼。 王教谕打量着楼近辰说道:“楼道友隐身而来,可是有不可见人之事。”王教谕说道。 “或许有吧。”楼近辰说道。 这个回答,倒是让王教谕意外,说道:“这个时候,楼道友不在那里陪着你的红颜知己,却来见我,难道我比明月侄女更好看。” “想不到严肃的王教谕,也会开玩笑。”楼近辰说道。 “呵呵,想必楼道友不是来嘲笑我当时拒你入道阁的吧!”王教谕说道。 “你我都未曾在意过此事,又怎么会有嘲笑之说呢。我来道阁是有一事要与教谕相商,我听说,教谕是海明月的叔叔,一心想将望海道阁发扬光大,望海道阁能有今日之盛,教谕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唔。”教谕不置可否的看着楼近辰。 “我会说服海明月放弃对望海道阁的继承权,只请教谕去帮她站稳脚跟,如何?”楼近辰说道。 教谕沉默的看着楼近辰,说道:“你这么帮明月,是看上她了?” “教谕难道没有注意到,我只是一个瞎子吗?瞎子怎么看人呢?”楼近辰笑着说道。 “楼道长眼瞎心不瞎,我那个侄女,可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简单。”教谕说道。 “道友难道没有发现,她看似柔弱之下,却只一转眼便已经坐稳了鲛人祭司之位,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海姞已经死了,而她其实也早有猜想,所以早就在谋划出路,所以一旦出现了机会,她就瞬间抓住了,因为在望海道阁,她没有任何的机会。” “教谕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但一个姑娘,在母亲生死未卜之下,家里受到叔叔的排挤,心中不安,想要谋个地方安身,也是无可厚非的,我们何必过多的苛责别人呢?即使是我们自己,又何曾是完美的呢?”楼近辰说道。 教谕显然有些不信楼近辰是这般大度的人:“道友自来望海角,一场大战,硬生生的让望海角道会颜面扫地,更是力挫柳氏神馆的柳原,助海明月获得鲛人祭司之位,现又孤身隐入我望海道阁游说于我,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想信,道友居然是一个良善大度之人。” 楼近辰叹息一声,说道:“教谕以为我好勇斗狠,以为我喜搅时局乱纲常,实乃天大误会,我不过是想见见世间法术,至于时局,我亦未有过想要扰乱,只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我想,教谕也有,还请教谕出声,稳住时局,当此之时,唯教谕可当此重担。” 教谕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一丝意动,他承认,这楼近辰说话还是好听的。 “我出面可以,但是鲛人族还是需要拿出些财货出来才行。”教谕说道。 “全凭教谕做主。” 楼近辰再一次的回到楼观道之中。 他将精力放在了教导杨姣身上,同时开始将自己的修炼心得写下来,当他写东西的时候,不由的想,自己能否有一只由辅意识控制的笔,若有的话,便能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呢,却又不耽误自己思考别的事。 当然,这只是他一个设想,不过,任何法术不都是很有设想与需求,才会慢慢的实现的吗? 王教谕出面,果然稳住了紧张的局势,在鲛人又拿出一些财货之后,各道场也就不再逼迫着海明月不放了,望海角能够保持这么多年的平稳,自有其内在的处事方式及行事性格。 海明月来过几次楼观道之中,并为他带来一些法术相关的书籍,并且还有关于鲛人族上上代祭司去向的线索。 鲛人族上上代祭司,也就是望海角的三君之一,传言已经到了化神之境的存在,现在从这资料看来,他并没有达到,最多是半步化神罢了。 所以,当年的三君很可能都去了一个适合献祭召引‘秘灵’的地方,只是他们三人失败了,都没有回来。 又从之前望海道阁阁主海姞的去向,一条线索终于被找了出来,那个线索指向一个地名——育犬城。 当楼近辰看到这个名字时,心中还是震动了一下的,因为他知道,育犬城已经成了犬封国。 那里已经没有了人类,只一个个犬首人身的异人,他又想到了那一个曾追杀过自己的犬封国国主。 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那个犬封国的国主还在追寻自己。 于是在某一天,他将自己写的炼气道手卷和剑术手卷,交给了杨姣,毕竟师徒一场,后面的造化就看她自己的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然后他谁也没有告别,只留下了季夫子给的儒法书,以及一封信放在小刺猬平日里玩耍的桌子上,悄然的离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有海鸥落在院子里咕咕的叫着,庭院寂静,于是它飞走了,后面海欧又来过两次,最终是海明月来了。 她看到了桌上的信,信并没有写谁收,也没有封口,她抽出里面的信纸,只见信上面写着。 “天地为逆旅,人生如过客;我自远方而来,将向远方而去,不必念怀,望自珍重。” 她的手不自觉的有些颤抖,一行清泪滑落嘴角,她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了一样。 她前些日子还在想,如果自己成了一个国主,能否请楼近辰留下来,但这个想法永远无法说出口了。 她并没有拿走那封信,转身出了屋子,来到小院之中,抬头看着那块‘楼观道’道牌,不由的想起楼近辰初来望海角之时,于此处大战整个望海角道场修士的情形,那时的他意气冲云天,明月的光芒似乎都照在他一个人身上。 她回到了海中,再也没有踏上过陆地。 没多久,有一个高挑俊美,带着无尽冷漠的女子走入望海角,她在城中兜兜转转,却没有人一个看到她,最终她出现在了‘楼观道’的小院之中。 她也看到了那桌上的信,拿出来看了看,随后又折好放了回去。 又三个月后,邓定与令长李浚再来到了‘楼观道’,这里却已经人去楼空,他们同样的看到了这一封信。 “师兄走了。”邓定默然道。 李浚在旁边感叹道:“我为楼道长带了美酒,带来了荐他为太学讲郞的荐信,他人却已经远游,当真让人遗憾。” “师兄,总是独自远行,难道他就不孤独吗?” “也许,他是在享受这种孤独带来自由吧。”李浚叹道。 他们将这信重新放入信封之中。 后来,这里又进了小偷,小偷看过信之后,也放了回去,再后来,那些曾经在这里学过法术的人前来怀念,将那一封信收入一个盒子里,并供了起来。 再后来,有一个女子自称杨姣,入住楼观道,开道场收徒。 …… 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楼近辰也不知道。 这一年的时间,楼近辰信马由缰的走着,翻高山,跃过大河,然后,某一天,就被人拉着入了伙。 这里是黑风寨。 名字很熟悉,与泅水城附近的黑风寨名字一样,但是楼近辰可以肯定绝不是回到了江州泅水城地界。 寨子立在穷山恶水之间,几间木屋,几个草房,前有飞涧,后风洞过峡,整日里的呼啸声不绝,水雾升腾,谷中障气弥漫。 黑风寨这样的名字,当然不可能是修行门派,很明显是山匪。 原本他在想着,如果他们真的要去打劫普通人,那就正好收拾他们,可是大当家却说他从没想过打劫普通人来赚钱。 于是楼近辰问既然不劫普通人,那劫谁的?大当家睁着一双牛般的大眼,说道:“当然是谁为修不仁就劫谁。” 楼近辰听到之后,同样的转头面向大当家,他怀疑,此人来历不简单。 此时,黑风寨已经聚拢了七个人,还没有下山劫过一次。 于是,便有人坐不住了,一个劲的喊着:“整天在躲在山中不是修炼就是钓鱼,我们是山匪,可不是什么正经修士,整天窝在山里,算个球山匪,若是让我过往的兄弟们知道,还不笑断了他们的花肠子。” 这是四当家的呼声,他跟楼近辰同一天入的伙,一直喊着要当三当家,楼近辰当然不会理他,虽然他不在意什么三当家四当家的名份,但是既然入了伙,是三当家就是三当家,岂然随意更变。 而四当家最想做的事就是喊楼近辰比试,决定谁当三当家。 此时,其他的人也附和着四当家的话嚷嚷着要下山去打劫。 大当家,眼如铜铃一般,注视着人的时间,不怒自恶,环顾一圈,说道:“正好,我们如今的实力也算是可以,我们就下山去做一票,以安诸位当家之心,以免坐吃山空。” 楼近辰不由的想,这么些日子来,谁不是自己在山中打鸟兽吃。 “咦,他的意思,难道真的是怕我们把山中鸟兽吃光了。”楼近辰仔细的体会着大当家话中的意思。 “大当家的,话不必多说,你说,我们去劫哪里?”四当家急不可耐的问道。 “在山下,三百里外,外有一座城,名叫九泉城,里面有一大户人家,奴仆三千,良田万顷,更有庄客上百。” 大当家环顾了一圈,眼神有些闪动,他有有些心虚的继续说道:“此户人家姓苟,人称苟大户,二十余年前,苟大户不过是一个落魄书生,人称苟书生,被一员外收留,请为西席,教员外的儿女读书识字,最后,又与员外的女儿好上了,便被招为婿。” 大家都认真的听着,都盯着大当家的脸看,大当家却不看他们,而是只自顾自的说。 “哪知,这苟书生,竟是心思歹毒,将员外的儿子骗至一处匪道上,被山匪劫到山上去了,天幸,他居然没有被杀死,反而成了山寨中之中的小喽啰,而当他从那山寨之中出来之后,再回到家中,却发现,庄园的名字也改了苟家庄。” “多番打听之后,才知道,不光是父亲重病而死,自己的妹妹也死了。于是员外之子,仗着在山寨里学得的一身武艺潜入庄园之中,却还没有靠近便被庄中门客发现,一番大战之后才脱身,回思过来,可以确定对方是修行中人,你们说,这种为修不仁的人,是不是该被抢?” 大当家说完,有些希翼的看着大家。 “是,我们就抢这种为修不仁者。”抢着回答的仍然是四当家。 楼近辰则是想起,第一次见到大当家时,他身上仍然还有着伤。 其他的人也都附和着。 大当家心中高兴于大家的认同,立即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干这一票,那我们都为自己起一个名号吧。” “我就索命鬼。”大当家的说道。 二当家是一个沉默的青年,却长的很俊美,他总是将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这里最不像山匪的就是他,跟大家最为格格不入。 “我叫,玉面郎君吧。”二当家的说道。 他的话一落,立即惹来了一个哧笑声,二当家看过去,对方立即捂着嘴,连忙摇手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忍住。”笑的人是七当家。 楼近辰捏着自己下巴上的几根胡须,沉吟了一下,自己给自己起外号这事,绝对是暴露心事的举措。 “我叫,绝世剑仙吧。”楼近辰说道。 所有的人看看着他,楼近辰往木板上一靠,反正眼睛还没有好,被黑纱蒙着,也不在乎他们的怎么看。 “你个瞎子,还一心想当绝世剑仙啊。”四当家的,嘲讽道:“我就叫绝世剑神吧。” 他叫剑神,却没有人看到他的剑,他也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只朝楼近辰说道:“绝世剑仙,什么时候我们比一下,看是你绝世剑仙厉害,还是我这个绝世剑神厉害。” 楼近辰没有理他。 五当家是一位老人,这是楼近辰最为琢磨不透的,整个人阴沉沉的,他想了想,说道:“我就叫黑风老魔吧。” 六当家是一个憨厚的青年,一对蒲扇般的大手掌,天天在山涧里对着那瀑布练习掌法,对着树的时候挥掌时,每一掌都让小树断裂,大树开裂,破坏山林最在严重的就是他。 “我就叫推山手吧。”憨厚青年说道。 轮到最后一个,女扮男装,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也知道大家都知道,可是她还是做男装打扮。 大家看着她,她沉吟诵了一会儿,说道:“我呢,就叫花蝴蝶吧,嘻嘻!” ------题外话------ 来了,新的一卷,新的开始,茫茫三百万字,贯穿主角修行的一行,自然需要见天地见众生。 求月票。 洗了一个澡后修改,脑海果然清醒了不少,发现了不少错别字。 (23xstxt/book/46482/46482932/) 81:城隍 七个人来路不明的人,很快就确定了各自的名号,接着就是确定时间。 大当家的问大家什么时候去,四不家立即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黄昏出发,三百里,半夜可至,一番厮杀,黎明结束,顺便在九泉城之中吃些辣油拌米粉,找一个镖局打打秋风,告诉他们,我们在此立寨,打今儿起,从此路过就得交买路钱。” 四当的话就是一刻都不能等,楼近辰虽然不是很在意,却也不会像他那样视城中大户如无物。 要知道,若是大城,其中的官府的力量才是最麻烦的。 “还是得从长计议。”五当家黑风老魔说道:“我知道此城本隶属于风息国,不过,风息国近百年来已经衰败了,无法管束其他的大城,九泉城这近百来能够屹立不荒废,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城中有一位城隍。” 楼近辰对于城隍当然不陌生,心中有各种城隍的故事,但是这个世界,这些年来走过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地方,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城隍这个称谓,原本还以为没有呢。 大当家显然是知道城隍的,却问道:“城隍很厉害吗?”显然,他之前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城隍。 他这一问,其他的人中,有人欲言又止,有人则是皱着眉头沉思,唯有二当家玉面郎君开口道:“世间十大正法之中,其中数阎罗法最为神秘,只是传说有此法,却无人见过有人修成阎罗,甚至没有人知道阎罗属于什么境界,而阎罗正法有一旁支,名叫城隍。” “城隍位阶不明,但是大城之中的城隍座下会有日游鬼与夜游鬼,他们监察着城中的一切动静,除此之外,更有阴兵鬼卒,一般修士根本就承受不起一次冲锋,只刹那,便会被拘夺魂灵。”二当家玉面郞君说完,其他的人都看着他。 “二当家的居然懂得这么多。”说话是七当家花蝴蝶。 二当家没有回答,楼近辰则是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进入九泉城之中,很可能会先对上九泉城的城隍。” 大当家的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说道:“我们可以乔装潜入其中。” “乔装是一个办法。”楼近辰说道:“那就得是白天进入。” “那就白天入城,晚上杀人,如果那个什么城隍敢阻拦,正好称量称量他的斤两。”四当家大声的说道。 “我也想见识见识城隍。”七当家花蝴蝶笑吟吟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四当家大声的说道。 楼近辰这时说道:“既然我们这一次找上那个苟大户是正义的,那我们可以直接向九泉城的城隍送上一封信,将此事说明。”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其他一个个都惊讶的看过来。 “想不到你这个瞎子,竟玩的这般有意思。”七当家的眼中几乎在冒光,她继续说道:“这个信怎么写。” 二当家默默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叠纸,以及笔墨。 “你写还是我写。”二当家问楼近辰,显然这信他也想写,从他随身带着笔墨纸砚便知,这是一个对自身才气很自信的人,问这话,显然是欲自己写,问楼近辰是因为这个方式是楼近辰提出来的。 楼近辰也意外,自己提出的这个方式,大家都居然都没有反对,即使二当这个看上去矜持高冷的男子,竟是直接拿出笔想要写信。 但是楼近辰也想写啊,于是说道:“我写。” 二当家沉默着,其他的人显然也看出二当家想写,所以当楼近辰说出他要写的时候,就想看看二当家会怎么说。 “每人写一封吧,然后由大家选择。”二当家这话,显然是要与楼近辰在文采上比个高下了。 “好,这个好,玉面郞君看上去是一个书香世家出身,三当家你这个瞎子,竟也争这执笔之权。” 楼近辰笑道:“我只是眼睛瞎罢了,手可没断!” 二当家默默的给楼近辰递上了笔和纸,楼近辰接过这纸,立即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纸,而是符纸。 他在这一张简单的木桌上找了一块平的地方,开始写道:“九泉城隍,拜上,闻君城中有一大恶苟员外,望恩负义,陷舅哥于死境,令岳父、发妻死于蹊跷,夺岳父家产;吾等心怒难遏,今夜子时,当踏月而取其命,君素公义,必不致吾等徒劳而返也!——黑风寨七义士!” 楼近辰一蹴而就,他在前面写,七当家便在他的身后念着,楼近辰收笔,她也念完了,眼中竟是出现了那种遐想后的兴奋。 那边二当家已经将笔收了起来,他还在打腹稿,楼近辰已经写完了,虽不是他心中那种真正大义文章,却也是意气风发,极尽风采。 但是他心中不服。 “好。”就连六当家,那个沉默憨厚青年都是应声叫好。 “那么,这个信到时谁去送呢?”七当家花蝴蝶说道,她看上去很上揽上这个任务。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但是四当家却立即说道:“当然由我这个绝世剑神来送。” “为什么?”七当家的问道。 “因为若那城隍不识好歹,恼羞成怒,本剑神,当可为其降降心火。”四当家的说道。 “你瞧不起我,那好,今日我们先比试一番,本姑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一天到时咋咋呼呼,一点都消停。” “砰!” 发出声音是大当家的,是他拍了桌子,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大当家的手缩回袖子里,隐隐有些发抖,说道:“你们不要争执了,有精力留到九泉城去使,我们的法术,永远不向着我们的兄弟使,这一点,大家同不同意?” 六人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那就由七当家的在前面送信,四当家在暗处护卫,如何?”大当家的说道。 “好。” 大当家的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拉这些人入伙,只是当时的激愤、绝望和无奈,后来才发现,每一个人都不简单,这让他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在大胆的提出去劫掠九泉城苟贼时,竟也没有遇到反对,现在大胆的打断争执,并对他们下达命令,竟也都顺利通过了。 这让他有一种梦幻的感觉,一切顺利的像是在做梦。 于是,大家稍做商议,便决定现在就出发。 楼近辰来到了山中,寻找到了正在与一群白仙高谈阔论的白小刺,问她要不要跟着去九泉城,谁知她却说:“你快去快回,我与诸位同族再说会儿话。” 楼近辰看着被簇拥在中间的白小刺,也只能是感叹,这白小刺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同类了,已经跟这些白仙们说了好多天的话了,每一次见到她,她的身边都围着很多白仙,她像是在其中演讲一样。 “小刺姐姐,真羡慕你有这样听话懂事,还又强大的马夫,你是怎么驯养出来的?” 有一只白仙看着楼近辰离去的背影说道。白小刺有些得意的仰着头,说道:“也没怎么驯养,主要是他自己天赋好!” 七人下山。 要去三百里外的地方,想在今天黄昏赶到,自然需要抓紧时间,楼近辰发现大当家养在山中的那匹黑马不是凡马,双眼泛着琥珀之色,其身矫健有力,高大带着凶恶之气。 大当家的翻身上马,那黑马立即窜了出去,楼近辰也拿出意马,翻身而上跟着跑。 二当家自袖子里拿出纸鹤,抛在空中化做一只大鹤,然后他一步跨在大鹤背上,盘坐其上,白鹤飞上天空。 六当家,迈开大步就在路上跑,竟是快如奔马,一点也不怕累。 五当家身上一团黑煞的风裹着他在树悄上飞过。 四当家,看了看七当家,最后两人一起腾身上天空,一个身如燕子一样灵动,她步子小巧,一个则是苍鹰一般,每一次挥动手臂,整个人便朝前方滑飞很长的距离,两人的速度竟是不相上下。 很快便赶过了两个骑马的人,和一个在地上跑的人。 只是当到达五十余里之时,马便超越了几个在空中飞的人,倒是二当家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当楼近辰赶到九泉城外之时,正是天色将晚。 九泉城果然是一座大城。 楼近辰来到附近一座山上,准备对这座城看个虚实,发现二当家已经在那里看着九泉城了。 楼近辰看不到,一切都只能够通过念光感应,然而因为太远,他的念光无法感照那么的远。 “二当家对于此行似乎格外的慎重。”楼辰问道近。 “凡事都讲个谋定而后动,既然要来这里,自然需要探知此城的虚实。”二当家的说道。 “光从外面看可不够。”楼近辰说道。 “看还是能够看出些虚实的,此城称得上大城,城外良田连绵,有人劳作其中,可见此城还算安稳,而大当家的家中原本良田万顷,在哪里都称得上是巨富,却被一个落魄的书生鸠占鹊巢,若是背后无人支持,即使是他是一个强大的修士,也难以做到,因为城隍是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二当家的说道。 “你是说,城隍默认了此事?”楼近辰说道,他没有去猜测城隍是背后的支持者,因为城隍要的是香火,要的是人口,其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能够让城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此事在的他的治下发生,那定是有一股强大的势力,让城隍都忌惮不己。”二当家说道。 “所以,城隍这一次,定会袖手旁观。”楼近辰说道。 “也未必,也可能城隍与那股势力关系好,所以,先投石问路,试试这个城隍是什么态度。”二当家的说道。 ------题外话------ 求月票。 (23xstxt/book/46482/46482932/) 82:心愿如意 人之一生,有人步步有规,事事皆谋。 但是楼近辰不喜欢那样,他不喜欢什么事都计划好,今天去做什么,要达到什么目标,明天又要做出什么成绩。 那样的话就太累了。 单人,只剑,一匹马,行走天下,见不平事,仗剑而平。日饮清酒百斗,夜宿山岗数繁星,这他是他现阶段的状态。 正如这一次,大当家的突拦着他,问他要不要入伙当山匪,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原因无他,只是有趣罢了,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能够感受到大当家当时身上的绝望与痛苦。 至于其他的人为什么会被大当家拉在一起,那就要问他们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 七人已经都到了,站在城外那一座最近的山上,远眺着九泉城。 “这城为什么叫九泉城?”二当家的问道。 “因为城中有九口泉眼,无论是干旱还是发大水的年月,都不曾有过多大的变化。”大当家的说道。 “这九泉还有什么说道吗?”二当家问道。 “据说九泉之下可通龙宫,曾有人夜里从井中听到井底传来龙吟声。”大当家说道。 “龙不过是传说而已,哪里是真的有。”四当家说道。 其实,楼近辰和大家都很清楚,潜入其中刺杀是最好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去刺杀,都想着光明正大的杀,最好杀的得人尽皆知。 由此可知,在场的人,无论是沉默寡言的还是话多的,都有一颗骚气的心。 “管他那些,我们是来杀那苟大户的,为大当家,呃,为民除恶的。”四当家的大声的说道。 “说的对,老四,二当家的,你虽然脸长的好看,但这行事可有点不痛快了。”七当家的说道。 “也是。”二当家竟是认了下来,然后转头看向大当家,说道:“请大当家的下令吧。” “那,就按计划行事吧,七当家的入城隍庙送信,四当家的接应。”大当家这一次没有说是护送,他怕七当家的听了不高兴。 “好。”七当家笑着说道:“请诸位当家的祝福我万事顺心如意吧!”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这样的小事还要祝福。”四当家的说道。 然而六当家的却真诚的说道:“祝七妹万事顺心如意。” 原本已经柳眉轻挑,要与四当家吵架的七当家,立即眉开眼笑,说道:“真好,六哥真心,小妹已经收到了!” 说完她又看向其他的人,并且一个个看过去,看的是五当家,那个自号黑风老魔的老人,楼近辰觉得他是最不应该出在这些人之中,因为他早已经过了意气风发好玩的年纪。 “祝七当家的万事顺心如意。”五当家的说道。 七当家却笑道:“五当家的可没有六哥那么的心诚。” 五当家的嘴动了动,却没有出声反驳,楼近辰立即发现,这个七当家似乎可以感受到别人是否真心诚意的祝福。 突然心中一动,或许不是感受到,这或许是一门法术本能,这法术一定是于她有利的,要不然她不会平白无故的要大家的祝福。 这是什么流派的法术,楼近辰这一年之中又增长了不少见识,见过许多奇思妙想的法术,那些虽不入正法之列,却也颇有可取之处,然而却没有见过有能够收聚他人祝福的流派。 四当家这时也说道:“算了算了,祝你万事顺心如意。” 七当家的听后,却恨恨的说道:“你不祝福我就算了,还想要我出事,哼。” “怎么会,怎么会呢,我们是一伙的。”四当家的连忙辩解道,他确实是希望这个七当家的,能够被那个城隍来一个羞辱,然后双方大打出手,当七当家不敌之时,他再出门,将城隍击败,那样就大出风头。 不过,七当家并没有从他的祝福感受到什么特别大恶意,便也没有再与四当家的计较。 当到达楼近辰时,楼近辰黑布蒙着眼睛,却能够清楚的感应到,面前的女子嘴角在笑,但是她那一双却闪闪发光,充满了探究之意,那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双眼,正打量着自己,似乎要将自己看个通透。 楼近辰说道:“祝七当家的万事顺心如意。” 听到楼近辰的祝福,七当家的立即眉开眼笑,说道:“三当家果然是一个磊落的汉子,为人真诚,如果那个什么绝世剑神挑战你,我一定支持你。” “喂,我是四当家,不要在我的名字前加‘那个什么’好不好。”四当家争辩道。 七当家却没有理会他,来到二当家的面前,二当家的眼眸出现一丝波动,说道:“祝七当家万事顺心如意。” 七当家却皱起了眉头,说道:“奇怪,我竟然无法分辨出你的祝愿是真心还是假意。” 二当家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当然是真心实意的。” 七当家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因为当二当家说出这一句之后,她立即感觉到了他的祝福如暖流在心间流淌。 她没有再说什么,大当家不等看向自己,立即祝福道:“祝七当家、七妹万事顺心如意。” 七当家不再纠结二当家的祝福了,而是同样真诚的说道:“大当家的心愿,也一定会实现的。” 这一刻,大当家只觉得她说的无比认真,像是在向某种神秘存在祈祷一样,他心中竟是对于这一次的行动平添了许多信心,似乎成功就在眼前一样。 “快走快走,天都要黑了。”四当家的催促道。 七当家的没有理他,却已经转身朝着山下跃去,人如轻燕一样的在风中翩翩而飞。 她的的身影隐没于虚空,楼近辰的念光一直锁定着她,她却毫无征兆的消失,是隐身还是遁身了?楼近辰竟是发现自己无法分辨出来。 这让他多了几分兴致。 倒是四当家的修行法在这一刻清晰的展现了,是炼气道。 他是炼气道,其实在山中之时,楼近辰便已经能够猜测大概,他相信四当家也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因为自己并没有刻意的去隐藏,这也是为什么,四当家的总想着与他来比试的原因,因为同为炼气道,而且很有可能四当家也有一身自信的剑术。 七当家进入了城中,她没有耽搁,却也是小心谨慎的,一路的隐遁身形,来到一座大庙前。 抬头可见金色的四个大字:“九泉城隍!” 从门口朝内看,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座铜铸神像,里面香雾缭绕,在七当家的眼中,那些香雾如云似霞,隐隐之间,还有火气弥漫在其中,任何人进入其中,只要城隍有心思,便可能将缠绕着烧死。 她撇了撇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自衣袖里摸出一杯金蓝色的如意发簪,上面有着银砂和宝石镶嵌。 “心中默念道,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如意上面泛起一层神秘而迷蒙的光辉。 她将如意在自己的眉心和肩头各自的点了点了,整个人身上,顿时出现了一丝神秘的变化,随之抬步向着城隍庙中而去。 她进入庙中的一刹那,那无形的香火雾气,便朝她身上缠来,却又从她的身上滑开。 她一步步的来到城隍神像下的供桌前,自怀中拿出那一封信,信上也有神秘的光辉笼罩着,她将之放在供桌上,然后缓缓的退出城隍庙,没有多生任何的事端。 当她退出庙中之后没多久,那信封上的神秘光辉无法承受住香火的侵蚀,慢慢的暗淡下去,然后显出在了供桌上。 当信显露出来的一刹那,一个身影神像走下来,他拿起信,打开看着里面内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一转身,身影消失。 一个密室之中,有一个戴着黑冠的男人坐在那里,那黑冠纹着万民朝拜图案,散发着法光与弥漫的香火连在一起,将他笼罩着。 此时的他,即使是闭着眼睛,也一脸威严。 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他手上的信放下,人影一步踏入那个盘坐在法台上的人身中。 他正是九泉城隍,他站起来,又将那信看了两偏,信上的字让人感觉到破纸而出的剑意,合着那内容,则是透着一股任侠与豪气。 “黑风寨?哪里来的一伙强人?” 九泉城隍没有丝毫小看这个他从来没有听过的黑风寨七义,因为从那个可无声息的将信摆在自己供桌上的人来看,对方的本事绝不简单。 “但是,这苟员外身后有那伙人在,我也不能得罪。”九泉城隍心中想着:“可万一,这信的事被他们知道了怎么办?” “还有,晚上若是他们打了起来,我若是两不相帮助,那胜的一方,会不会回过头来找我麻烦?” 城隍心中纠结,两伙强人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开战,而自己只想自保却要瞻前顾后,这种感觉让他憋屈。 他决定找人来商议一下。 立即招座下日游鬼与夜游鬼来。 这两人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其中一个曾是统兵一方的偏将,一个曾是饱读诗书的儒生,对他帮助良多。 ------题外话------ 求票。 (23xstxt/book/46482/46482932/) 83:剑光飞扬 九泉城隍招来自己的两位得力助手。 日游鬼与夜游鬼分别看了信,其中日游鬼眼神闪烁道:“大人,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他们?” “哦,为何?”城隍问道。 “大人,你可是见过苟员外身后的那些人是什么本事的,而且他们随时都可以招来更多的人,这伙黑风寨七义,究竟怎么样,我们不知道,正所谓人不如旧,大人当时决定交好他们,今日若隐去信件之事,只怕会被视做背信弃义,到时他们对大人你生出怨怼,把主意打到大人您的身上,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城隍眼睛一眯,他想到了那些人的行为,心中的担心化做一丝恐惧,当即说道:“既然你如此建议,那你就替我将这封信送到苟员外家去吧。” 日游鬼离开,夜游鬼却在没有走,他在城隍身边上缓缓开口道:“大人,属下蒙您提携,做了这夜游鬼,享香火,受万民供奉,有一事不得不说。” “你说。”城隍说道。 “这日游将军,恐怕心在别处了。”夜游鬼说道。 城隍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又如何不知呢。” 他的心中满是无奈,夜游鬼也听出来了,也不再多言。 …… 信已经摆上了苟员外家中的一张案桌上。 案桌后坐着一个戴着黑白面具的人,他身形高大,双眼中透逼人的压迫感,然而他坐在那里,却让人觉得他只是一道幻影,随时都要散去一样。 在他下首位,则是苟员外,眼中带着几分谄媚的看着位带着黑白面具的督主。 督主将信纸一挥,纸如利刃一般的割开虚空,瞬间出现左手位的一位女子面前,又瞬间凝止,女子接过,看着信上的字,那字上有着透纸而出的剑意。 “这字力透纸背,其意纯正,如光透亮,皎皎如月,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女子说道。 “谁。” “泅水城楼近辰。”女子说道。 “哦?”督主当然知道这个楼近辰,几乎坏了他的大事,但是他并没有真正的与这个楼近辰对上过,所以并不熟悉。 “我当时与他交手,他的剑意便是这个味道,只是没有这般的浓烈。”女子说道。 “那你有几分把握是他。”督主问道。 “八九分吧。”女子说道:“虽久未见,但这字里行间透出的风采,却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很好,此子曾差点坏我大事,此时在这远隔万里之外,又再次相遇,那今次便让他葬身于此,徐心,你与他是同乡,正好亲近亲近。”督主阴沉沉的笑道。 “是,督主,三年多未见,再遇故人,如何不让人心喜呢,正好验证我这三年来心中所悟。”徐心说道。 “好,徐心,你就当有这样的气魄,此事之后,我便荐你去总堂,修习几年,便可督镇一方。”督主说道,这三年来,他是清楚的看到这个乡村女子的成长。 对面的苟员外听着他们的交谈,不敢搭话。 原本他确实是一个穷书生,蒙赵员外看中,选为西席,他费尽心思讨得赵员外那并不漂亮的女儿欢心,终成了赵员外的女婿,过上了好日子。 只是赵员外有儿子,将来的一切都将是他儿子的,于是他将赵员外的这个儿子骗到一个有山匪出没之处,果然,他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时候,他没有能力杀人,可也就是那一次之后,突然有人跟他接触,然后他莫名奇妙的成了这些神秘人中的一员,而赵府也成了苟府,但是赵府之中做主的却是面前的这位督主。 其次便是这位名叫徐心女子。 督主神秘强势,而这名叫徐心的女子,倒有着说不清的纯朴感,然而他几次试图讨好,却都被对方眼中的冷漠与厌恶逼退。 “他们有七人,我们也不能大意,得将人调来府中,正好守株待兔。”督主说道。 …… 苟全安离开了督主的房间,往自己住处而去,路过一个小院,朝里面看了眼,但不敢多看。 这个小院原本赵家的老宅,里面有一口井,自从那伙人来到之后,便将这个小院占据了,日夜都有人把守,连他也不能够靠近。 那口井,有什么秘密? 苟全安不是赵家的人,并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他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走到门口,便听到房间里传来的自己夫人那婉转动人,如泣如诉的声音。 他在自己原配赵家小姐死后,提出需要再娶一位夫人,否则的话,会被人怀疑。 他的要求一提,督主竟是答应了下来,并且很快就帮他选了一个小门户的小姐,虽是小门小户,却长的漂亮,然而娶进门,他自己还没有碰,便已经被人先睡了,他自己都是后半夜才入的房间。 第一眼看到的是半虚脱却美艳的夫人在床上,玉体横陈,这让他心中愤怒,却又不敢吭一声。 从那以后,他的房间里常常会听这个声音,有一次他冲进去,便被一脚踢了出来,然后便再也不敢了,只能是守在门口。 好一会儿之后,门开了,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人却是他没有见过的,又一个新人进了自己夫人的房间,苟全安心中愤恨的想着。 他进入房间之中,一个女子光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 苟全安来到她的身边,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梳子,这一刻的他,竟是没有半点的亵渎之念,只觉得她是那么圣洁,那么的柔弱,需要自己的呵护,刚刚在门外听声音时的痛苦和愤怒都消散了。 “督主他们说了什么?”苟夫人问道。 “有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是要在今夜子时,取我性命。”苟全安说到这里,像是勾起了心中的一丝恐惧,梳理头发的手也顿住了。 苟夫人伸手摸着他的手,苟全安只觉得无比的温暖。 苟夫人的脸倒映在镜中,眼睛微眯着,她心中沉思道:“黑风寨七义,哪里来的一伙土贼,还传信,还定好时间来取人性命,坏我大事,实在是可恶。” 她发了很大的心力,才进入到这个改名后的苟府之中,为了更快的控制这里的人,她付出了自己的身体,可不想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破坏。 她的心中快速想着应对之策,然而那一伙土贼来得又急又凶,又不想自己花身体控制着的人出事而打乱自己计划,只能是传讯让自己的人适当的阻拦一下了。 “一伙土贼学人玩骚情,必死无藏身之地,秘灵教的这些人,个个法术诡秘,土贼只能自取灭亡。”她的心中这样的想着,终归有计划起了变数,让她有些不安。 黑夜降临,整个九泉城都似蒙上了一层帷帐,短短的时间内,整个九泉城都安静了下来,同时让整个九泉城多了一层神秘。 然而在一些人的眼中,那安静的九泉城已经完全的变了。 楼近辰念光照见整个九泉城,变的肃杀,一切的声音像是被那一股子肃杀给压下去了。 旁边的二当家,说道:“城隍已经将我们信交给了苟书生身后的那些人,我看到了城头上空的煞气冲开了香火气。” 大当家在旁边听着,他的身体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颤抖起来。 “大当家的,害怕了吗?”楼近辰问道。 “不,不是。”大当家的说完之后,又说道:“我是有些怕,怕拖累了你们。”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讲的故事,大家早已经听出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这种情形正是他奢求的,然而真的要发生之后,他又怕大家都死在城中,尤其是知道苟书生的身后还有神秘人盘踞。 “你只管跟着我们便可,之前七当家的不是说过了吗?她认为你能够完成你的心愿。”楼近辰说道。 “四当家与七当家的还没有出来。”五当家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他很少主动开口说话,整个人都似充满了心事。 “我想,他们一定隐在了苟府周围,正试图潜入其中。”二当家的说道。 “那我们得制定一个行动计划。”五当家的说道。 “是的,既然四当家与七当家已经潜到苟府边上去了,他们就当做是暗路,而明路就从这里直接入城,直接杀上苟府,吸引他们所有人的注意。” “不过,还要有一支边路,防备城隍这样的人支援苟府。当然,边路也分出明暗来。”二当家的说道。 “我不擅长腾云,也不擅于隐遁,就让我当边路的明子吧。”六当家厚重的声音,给人一种无尽信任感。 “我也一起。”大当家和六当家一样,也不擅长那些。 “我随你们一起吧,正可弥补法术短缺。”五当家的说道,楼近辰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那一股阴沉煞气,却非恶邪之感,也很好奇他修的是什么法。 最后只剩下二当家玉面郞君与三当家楼近辰了。 “我们既然说了要杀那苟书生,可不能够让苟书生跑了。”二当家的说道。 “那是自然。”楼近辰说道:“从这里到苟府,我一剑可至。” 二当家沉默了一下,说道:“苟府必然防备严密,必须要有一人堂堂正正的出现,吸引他们所有防备,然后再堂堂正正的破开。” “只要破开了,那我的剑就能够进去。”楼近辰说道。 “好。”二当家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倒想见识儒法如何做到,破开敌人的重重防御。”楼近辰已经看出他是儒门弟子,他身上那一股儒门弟子浩然与严谨,以及浓浓的书卷气息,是很早就看出来了的。 “你会看到的。”二当家的说道:“不过,也希望你能够做到。” “你也会看到的。”楼近辰笑道,他有自信,从这里到城中,不到十里,他有信心,这一年来,一路行走,修行可从没有停过半分。 这时,他突然回头,看向远方,眉头微皱。 二当家说道:“这些日子,在山中,常会突然看向远方,而后陷入沉思,是为何?” “没什么,或许可能是有人对我太过思念,总是念叨我。”楼近辰说道。 他这一路上,一直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人在跟着,像是有人追寻着自己的足迹,这种难以言述的感觉,让他心生不祥。 “会是谁追了我一年多的时间呢?”楼近辰想到了自己离开望海角时的那一股危险感,当时他离开了,那种危险感就淡去了,甚至可以说是消失了,在这一年多的路上,他观月入定之时,却偶尔会有心悸感,虽然极为的清淡,但是却绝不是幻觉。 这是困扰着他的一件事,而另一件事则是眼睛,随着他的炼烧,他发现自己的双眼,并没如愿的恢复,而是在异变,曾经不小心在山中看了一只兔子一眼,那只兔子的双眼便长出触须,从它的双眼之中跑出来了。 这不是楼近辰想要的,他现仍然在想要将双眼之中‘诡眼’气息炼去,只是仍然没有找到好的方法与效果。 他可以肯定,如果沉迷于这双‘诡眼’带来的神通,那么有一天,自己的身体也会被诡眼吞噬,会被改变。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东边,有月升起。 今日虽未至圆月之日,却也是霜华满天,正是一片好月色。 大当家、五当家、六当家三人已经翻过了城头。 城头之上,有一队人影,看着他们进来,这正是夜游鬼带着数十阴兵在那里。 他们没有动,眼看着三人一路的往大当家原本的家中而去,但没走多久,其中五当家的便消失了,他隐去了身形。 很快,有人来拦阻他们。 “真有不怕死的进城来了。”黑暗之中有人冷笑,大当家的拔出刀来,然而六当家的已经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了过去,他的速度快极了,像一阵猛风,瞬间便已经扑入了那个巷子,巷子里一个穿黑袍子的人,抬手要施法,却被六当家一声大喝,惊散他心中口诀,同时被六当家的一掌按在了脑袋上。 那人只发出一声惨叫,便没有了身息,倒在墙上,滑落地面,那头都似按到脖子里去了。 大当家一愣,不由的说道:“六当家的好身手。” 六当家的却没有说话,黑暗的巷子里那浓重的阴影是,突然有黑影纵出,朝着六当家的扑来。 六当家并掌如刀,朝着黑影挥斩,斩得虚空啪啪响,落在黑影身上,黑影溃散。 他一路的向前,猛打猛冲,像一个绝世猛将一般。 大当家的跟在身边,几次想要出手,都没有机会。 苟府之中,督主坐在院子里,他的旁边站了几个人,同时,苟家庄的屋顶也都各有人或坐或站的在上面。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戴各种动物的脸谱,在等待着黑风寨七义士。 徐心坐在督主身后的亭子里,月光照不见她。 她的手中有一柄短剑,剑鞘碧绿,剑柄上有蓝宝石镶嵌,整柄剑秀气而华丽。 她在这些年之中四处访师学艺,专学剑术,从普通人的剑术,到修士剑法,最后结合她自身的法术,创造出了一门‘无声遁杀剑法’,在她看来,只要不入化神之境的人,自己都可一战。 旁边阴影里突然有一个人戴着猴子脸谱的人出现。 他说道:“听说这黑风寨七义士之中有你认识的?” 徐心没有理会。 “能够让你耿耿于怀的人,一定很了不起,我今个一定要好好的会一会他,看看这个人有什么本事。” 徐心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剑坐那里,看着在月光中随风晃动的月季花。 就在这时,差不多到了子时,远空里的天空出现了一声鹤呜,一只大白鹤出现在了天空,有眼力好的人看到白鹤的身上立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手中拿着一张文书,同时有声音在城池的上空响起。 那声音念的是一篇文章。 督主只听了一会儿,看到那鹤上的人身上清光冲宵,似有文字在其中浮现。 不由的脱口道:“这是儒法中的吊民伐罪。” 儒法浩然,那有很多法术需要准备很长的时间,尤其是那些从礼法之中衍生出来的法术,这吊民伐罪便是其中一种。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拿出你们用百千性命换得的法术,告诉他们,这里是诸神域场。” 随着督主喊出声来,这整个庄园刹那之间都变了,变得诡异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神辉,也就这时,二当家的文章念完了,那文章里的字,一个个都化着洪流一样冲卷而下,直接冲入苟府之中。 文字的光华,撞在庄园里的神辉上,不断的抵消冲刷着,院中光华激荡,一个身影从虚无里显露出来。 “有人。”有人看看到。 “哈哈!”那个人显露出身影的人,大笑道:“黑风寨四当家在此。” 他的声音才出,一抹剑光便已经刺到了他的面前,他惊的周身法念盘结,朝着这一位一言不合就朝自己刺剑的女人涌去,女子手中短剑,竟是一刹那便已经刺破了法念形成的涌浪。 四当家身如虾一样急退,接着就是手中的剑也刺了出去,堪堪抵住了女子的剑。 然而一刹那之间,女子手中的剑化着点点针芒,二化四,四化八,从四面八方的刺来,他手中一柄剑,使出浑身解数抵挡,却只能够堪堪抵挡。 在外人眼中,四当家手中的一柄剑如开屏的孔雀一样,而攻击他的人,却只有一抹淡淡的影子,如果不是出剑之时,根本就看不到她。 只看到满天的剑影,只一个刺击的动作,将四当家困于其中,无法脱身。 他心已经揪了起来。 这时,那清光文章洪流终于冲破了神辉,涌入院子里,洗涮着这院中的诡异神气,随着文字清辉涌入,一抹银辉从远空冲起,划出一条弧线,落放院子里。 在即将落入院中的一刹那,那一抹银光却突然炸散开来,如同银色的烟花一样,朝着下方绽放。 小院中上上下下的人,每一个都觉得自己面对着一道剑芒,躲得慢的人,瞬间被剑芒刺入了眉心,仰天便倒,所有人都自危。 “三当家的,好兄弟,好剑法。”四当家稍稍喘了一口气之后,大声的喊出来。 却是惊恼了亭子里的一个人,此人戴着猴子面具,他刚刚就隐在亭子里,所以并没有受到攻击,他一声冷哼,一步踏出亭子,手中一面镜子朝着楼近辰照去,却是楼近辰身随剑走,瞬间脱开他照的范围,又见他一挥剑,一团剑气形成的风席卷而至,戴猴子面具者身形一晃便躲开,手中镜子翻再要寻楼近辰照去。 然而眼中光芒一闪,耳中听到凛冽的剑吟声,同时觉得头变的极重,他身体竟是承受不起,头往地上栽落,看到一个无头人颈中鲜血朝天空喷洒如烟花。 楼近辰伸手一捞他手上镜子塞入怀中,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人杀去。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五千多字,是感谢打赏的。 同时求票。 (23xstxt/book/46482/46482932/) 84:影门 剑光满场游走,楼近辰一套剑法施展之下,恣意纵横,往往一个简单的刺击便无人能接下,偶尔有人先发法术,那剑光却灵动的像是贼风一样,忽的一下便已经避开了法术,划出一道弧线,却丝毫不见慢的抹过了那人的脖子。 如此这般,方算是有了几分楼近辰心中《游身纵剑术》的样子。 “你们谁也不要帮我,让我一个人来。”四当家的大喊着,因为这个时候二当家的已经到了头顶上空。 楼近辰已经在追杀那些溃逃的秘灵教成员,随时都有可能会加入进来。 剑吟在这个院子里交错震响,四当家打起精神来斗剑,然而徐心的剑法却总是一闪退逝,隐没于虚空,只在将要临身之时,才会被他察觉,四当家的怀疑,加以时日,此人的剑法或许会彻底的隐入虚无,那时或可称得上是一门顶级剑术。 但就是现在,也足够可怕了。 楼近辰杀人并没有追出这个院子,当院中没有其他的人之后,他拄剑而立,与二当家的两人,一个在高处,一个在地面守在院中,因为他觉得那个督主还没有离去。 从刚刚入院中的一刹那,念光照应之下,他已经可以确这里面有徐心,正如徐心可以从他的信上认出他来,徐心再怎么隐遁,楼近辰也能够认出她来。 而有徐心,另一个肯定是那个秘灵教的督主。 他很清楚,这个督主与徐心两人都是从诡眼那里获得过神法的人,他们隐遁于虚空,很难有人找得出他们,即使是找出了想要将他们留下,也是极难。 当然,他没有急着去找那个苟书生,却可以肯定七当家的一定去了,因为七当家的与四当家本是一起的,此时并没有出现。 楼近辰抓了一把月光朝着虚空里的一挥,像扬霜尘一般。 三年前他能够通过种方式让徐心显露身形,然而这一次却无法做到,毕竟楼近辰有三年的时间没有琢磨这方面的东西,而是在琢磨着剑术相关的功法。 但是徐心与那个督主,则是主要琢磨着隐遁的神法,被楼近辰以此法显形过后,回去自然是要思索,然后加以改进。 楼近辰也没有在意,他看不到那个督主,却能够感觉到他大概的方位,因为从那里传过来的杀机像是泉眼一样的涌动着。 在他的念光照应之中,那形成无形的波纹,非常的清楚。 …… 七当家自进来了这苟府之后,便与四当家的分开,她去找那苟书生,以及去寻找着这秘灵教驻扎于此的秘密。 七个人之中,其他的六个人心中其实都在怀疑宅子里有什么秘密。 遇到锁时,七当家只将如意发簪朝上面一点,那锁便会自然的打开,若是不打开锁,她的身体也可以如纸一样的从缝隙里挤过去。 天空突然的闪亮,她不由的抬头,看到了剑光绽放,如月亮掉下一块,在小院的上空四散开来。 心中不由的嘀咕:“三当家自称绝世剑仙,本以为是在吹牛,却未曾想,竟是真有几分剑仙风采,这一趟出来,真是好运,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人。” 她看了看手中散发着神光的如意发簪,心中默念道:“如意如意,顺我心意。” 她在心中默念完之后,立即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顺着这个方向,很快来到了一个小院前,她悄无声息的踏入这个院中,然后看到了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一个青年。 此人看上去瘦弱,面相倒有几分书生气,然而一双眼睛却透着奸滑,她可以猜到此人正是那个苟书生。 七当家的并没有理会这个人,而是朝着他身后的房间看去,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但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屋子里发出来的淫邪之念。 此时最好的办法是等着其他的人一起来,但是她不愿意等,七个人虽因缘际会的聚在一起,但是她在看到二当家展现了儒门高法《吊名伐罪》,三当家展现了那般高妙剑术后,她又如何不想在这些优秀的人面前表现表现呢。 她来了门前,如意发簪点了一下门,那门无声息的开了。 紧接着,她便闻到一股淫邪粉脂的香味,虚空弥漫着的那种粉色,像是一片燃烧着的欲望之火。 一个女子坐在一个梳妆台前,她香肩微露,当门无声的打开之时,她没有回头,但是她面前镜中的人却诡异的朝着门口看去。 虚空里的那一片粉脂香气像是活了过来,一个劲的在涌动着,像是在寻找着站在那里的七当家。 ‘苟夫人’心中已经蔓上了一丝的惊惧,她不知道进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心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离开,她控制了秘灵教不少人,又觉得秘灵教中的人强大,所以便没有离开。 就在刚刚一刹那,数位被她控制着的人,竟是已经与她断去了心灵上的联系,这已经让她恐惧,已经在想着要不要离开之际,门就无声的开了。 她知道有‘东西’进来了,自己却无法探知。 “小女子红玉,亦是苦命人,被那苟员外强娶于此,又被这庄中的庄客日夜凌辱。”苟夫人一开始说的生硬,但是说到后面半句时,竟是情真意切,悲泣生泪。 “本欲一死了之,可念及家中尚有年迈父母,不忍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位义士,可否行行好,救小女子出这虎狼之穴,魔鬼之窟?” 七当家站在那里,任其表演,听着她的话,只觉得眼前是一只狰狞的鬼怪,正努力的扮演着人类。 而她的心灵,听到这声音,承受着这一波波的侵袭。 一直到听完,七当家这才开口说道:“这些淫邪粉脂之气,皆是红尘欲火,是附骨之毒。” 她才说完,整个房间里飘浮着的粉脂之气瞬间燃烧起来,‘苟夫人’身上更是瞬间燃烧着熊熊烈火,那火焰仿佛能够深入骨髓的燃烧。 她痛苦的大叫着,然而七当家的话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说道:“鬼域人心,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即使是藏在镜子里操纵人心,见光也必将溃散。” 那镜子映照出的人影,突然发出更为惊恐的尖叫,她在溃散。 “你究竟是什么人?”镜中的人‘苟夫人’在溃散之时,格外的不甘心。 七当家显露身形,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发簪,原本神光莹莹的发簪已经暗淡了下去,但这一趟的施法过程已经足够她回味好些日子了。 转身出了房间,苟书生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走出来,惊惧的指着七当家,七当家从他的身边走过,只说了一句:“跟我来。” 苟书生便像是失了魂一样的跟在七当家的身后。 她要把这苟书生交到大当家的手中。 前院之中,四当家还在与徐心斗剑,却一直处于下风,因为他无法追寻到徐心的身形轨迹,只能够被动的防御,心中憋屈无比。 又看到七当家的出现,已经将此行的目标带了过来,后又见到大当家、五当家、六当家,一个个的出现,他只觉得七个人之中,个个都打出了风采,就只有自己在被人压着打。 心中气愤,却又无可奈何,他面对的徐心剑术诡异,刁钻,偏偏其身不可见,最为难测。 “哟,绝世剑神啊。” 四当家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可要我帮你,只要伱求我便可,本姑娘有求必应。”七当家似开玩笑般的说道。 可是大当家与楼近辰两人都认真的看着她,因为楼近辰在这一刻觉得她说的其实是真的。 “有求必应?这修的是什么法术?” 四当家的如何肯求,咬着牙反击,却差一点因为心急而被刺中。 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声音在院中响起:“你们可知坏我秘灵教的大事有什么后果?” 督主在楼近辰剑光落下之时,大大的吃了一惊,立即隐去了身形,想着观察一下再出手,可是越是观察,他越是没有出手的把握,觉得自己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就可能被这个楼近辰粘住,因为他站在那里不动,都感觉楼近辰的注意力就在自己在这周围。 然而很快,这黑风寨七义士竟是都到了,这让他更没有出手想法了,只是他也不惧自己走不了。因为这一次的出来,他从总堂带了一道‘秘门’也来,通过此秘门,可以到达千里之外的一个分部。 所以,他才会在离开之前开声。 “我们有什么后果不知道,但是你今天必然是要留在这里的。”二当家冷冷的说道。 督主觉得越来越危险,虽然他隐遁在虚空,却不敢移动分毫,因为他觉得自己此时就是水中的鱼,正藏一片混浊的泥水下,只要自己一动,水波便会告诉对方。 那边徐心骤然停住了剑,也隐在了暗处,但是其方位却隐隐被锁定了。 “徐心走。” 督主突然喊出一声,随之自己手一挥,手中一道‘秘门’符涌动光华,在虚空里迅速的化做一道诡异扭曲的影门。 徐心没有动,督主却是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影门钻去。 楼近辰手中剑在督主挥出一道黑符之时,剑已出鞘,仿佛鞘中装着的一鞘的月光,在督主半个身体穿过了影门之时,他的剑光划出一道弧光,划过他的腰,瞬间将其下半身给切了下来。 然而楼近辰随剑而动,在划过影门边时,人却猛的止住了,因为这影门上竟是散发出无数的黑光朝着楼近辰卷来,瞬间将他缠绕住了。 求票,上六。 (本章完) 85:大派弟子 月光之下的虚空里,一座扭曲的影门,像是小孩子用浓墨涂鸦而成。 所有人都大惊,那一座影门在出现的一刹那,大家并没有感觉到可怕,但是当楼近辰靠近之时,这影门瞬间变得可怕了起来。 它像埋伏在那里,伪装成静物的怪物,在猎物靠近之时,瞬间张嘴要将之吞噬。 地上的那半截被楼近辰斩断的身体,竟是自己爬了起来,跳进了影门之中。 这个时候,没有人理会那半截身体。 隐于一边的徐心,趁机悄无声息的逃走,原本督主喊她一起逃,她却没有动,就是知道,谁先动,必定先暴露,便会先受到攻击。 在战斗与逃跑上,她有着敏锐的嗅觉。 二当家脸色一变,手指一划,一抹清辉涌出,清辉之中有无数的文字冲在那影门上,转眼之间竟是已经将影门覆盖了一半。 七当家将手中的如意发簪一挥,轻喝道:“断!” 缠绕着楼近辰的黑须立即断去几根。 接着五当家,自嘴里鼓吹出一团黑色的煞风,吹在黑丝上,顿时又有几根黑丝断去。 四当家挥动手中的剑,剑光飞逝,落在影门上。 六当家的来到影门边,挥拳便打,拳锋之处似有一抹气劲透出,打在影门上,影门震动,大当家的挥刀斩在那影门上,却是一斩而过,那影门于他来说,确实如影子一样,他根本就碰不到。 楼近辰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躲开,是因为靠近影门的一刹那,他的一对眼珠子就躁动起来,似要从眼眶里钻出来,眼眶似有许多小蛆在钻动,他能够想到是眼珠子生出触须要爬出自己的眼眶,所在这一刹那,他观想月在眼中,极力的镇压着这种异变。 然而他却无可躲避的通过自己的双眼,看到一座高居于天外的巨门。 这门下尸体横陈,尸体有人有兽,还有巨大的怪物,甚至有传说中的龙,但都成了门下干枯的骸骨。 楼近辰看到了,所以眼眶里的眼珠子在躁动,却被他全力镇压着。 “封!” 二当家的声音如洪钟大吕一般,那影门逐渐在溃散。 影门在虚空里消失了,但是楼近辰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大家都围着,没有动他,能够感觉到楼近辰的双眼之中那涌动的诡异而恐怖的气息 大家这才明白,楼近辰蒙着双眼不是因为那双眼瞎了,而是因为这双眼睛太可怕了。 大家看到楼近辰身上的月光汇聚,约一炷香之后,他满身的月光,尽收于双眼处,即使是黑布蒙着,也能够看到那银白的光辉汇聚,再慢慢的,那月光像是尽收于眼之中,不复可见。 楼近辰身上的气息重新鲜活起来,大家知道,他没事了。 二当家心想:“三当家不知出身于哪家炼气道宗门,竟可观想明月封镇入侵的秘魔,可见其对观想法的造诣之深。” 不同的流派,对于域外‘秘灵’有着不同的称谓,有些则称之为秘魔。 楼近辰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说道:“感谢诸位当家的援手。” “三当家,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都是聚义的兄弟,相互帮助不是应当的吗?岂有见险而避之理。”四当家的大声的说道。 “四当家,这么久以来,你就这句话可堪一听。”七当家的说道。 “是啊,三当家的,都是聚义兄弟,说什么感谢的话。”大当家的也说道。 “行,谢的话就不在嘴上言语了。”楼近辰环顾道。 “三当家,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可方便说一说?”二当家的说道。 四当家的更是立即说道:“是啊,伱说说,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楼近辰并没有什么忌讳,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是七人便又清理了整个苟府。 而后大当家终于说出自己姓赵,名叫赵义,这里本是赵府云云,那时所讲的故事,便是他自己的事,说到悲伤处,竟是痛哭流泪,只言自己大仇得报,多亏了六位兄弟,以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于是大家又用他之前说过的话回应他,说大家都是聚义的兄弟,何需要感谢。 最后是对苟书生的审判,此时,即使大当家也没有折磨他的想法了,只在他的哀求声中,一刀削其首,血祭父母妹妹。 之后又里里外外清理了整个赵府,原本的下人中,熟悉的奴仆还有一些,但是大多数失踪了。 之后,一切都平静下来,七人在庄中没有离去,他们这一场大战,引得了附近城中、山中修士的震惊,无论是二当家的吊民伐罪的浩大声势,还是楼近辰的一剑纵刺十余里,都足以让这里的修士们感到恐惧。 而后又传出,在九泉城的街头上,有一个青年凭着一双手,扑击之下,竟也是难有敌手,无人能挡其锋,一时之间,黑风寨七义士,个个本事了得的事便传开了。 城隍请了他的几位好友住到城中来了,他就是怕这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风寨强人,搂草打兔子,将他一起给打了,担心受怕着。 而此时,七人则是坐在一个客房之中,各自的面前都泡着一杯茶。 楼近辰缓缓地将自己双眼如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说了一番。 “三当家,你太大意了,你的夫子也没有告诉你,你的双眼是不可以轻易的去以观想法炼烧吗?”四当家听完之后,他立即说道。 “我辈炼气士,采炼日月,以日月观想法可以衍生出许多法术来,但是有些时间也需要注意,比如你一开始,双眼似封的结死物,在被观日炼烧之后,才开始异变的,我告诉你,这就是因为你的双眼,在你的炼烧过程之中重新的生根发芽,已经与你的肉身与灵魂融为一体了。” 四当家的话,让楼近辰意外。 “三当家,你说你那夫子是出身于秋蝉学宫的?”二当家神色凝重的问道。 “是的。”楼近辰说道。 “眼睛,乃人身大窍,是灵与肉盘结之所在,若是被‘秘魔’侵入,未种下魔种,可以观想烈日烧之,但若是已经种下魔种,便当封禁,再缓缓图之,绝不可轻易的以观想法去炼化。若是一些小门小派弟子,或许会不知道,但秋蝉学宫出来的人,岂会不知这些道理!”二当家的说道。 楼近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夫子或许是忘记了吧!” 二当家的站起身来,说道:“不可能,你的夫子定有问题,听你所讲泅水城之事,我回去之后,定要报与学宫之中,查一查此事。” 七当家当即说道:“原来二当家是秋蝉学宫的儒子,难怪能施展出吊民伐罪这般强大的法术。” 二当家的也没有否认,说道:“不才,正是秋蝉学宫的弟子,此次出宫便是观世情,以世事来印证心中道理,从而使自身不惑,从而进阶化神之境。” 听到二当家竟想冲击化神之境,大家都一下子就激情起来。 唯有楼近辰仍然思索着,夫子是否知道不可以用观想法来炼化双眼。 至于观主,他可以肯定观主一定不知道,在他看来,其实观主修行那么多年,都只是在修行界的低层厮混罢了,能够来到泅水城开观,也是机缘之下帮助过五脏神教里的一位大人物罢了。 旁边的大当家,看出楼近辰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说道:“我听说,秘灵教的一些人,献祭秘灵,就是为了使自己的身体异化,从而获得神法,或许你的夫子是觉得你的双眼可以因此生出神法来,便没有告诉你呢。” “这是秘灵教之徒的想法,若真如此,那位季夫子更得查一查了。” 楼近辰笑道:“待我回去,问一问夫子便是了,一件小事罢了。” “三当家大气。”四当家的大声说道:“三当家没有真正的师承,于炼气道便能有如此成就,不如与我一起做个同门师兄弟,将来一起谈道论剑,岂不快哉。” “那你说说你师门是哪座宝山?”楼近辰笑问道。 “我师门乃中州剑灵山,只要三当家你随我去,定可被收为亲传,山中剑术功法任你选。”四当家的说道。 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什么剑灵山,甚至他连这个中州都没有听过。 “中州?剑灵山?”楼近辰一脸的疑惑。 二当家解释道:“中州到我们东州,需要跨过一段深渊峡谷,谷中有煞气冲宵,常引得雷霆降落,其上飞鸟难渡,人若是从上飞遁,极其危险,不仅是要小心煞气污了自身魂魄,还需小心雷霆伤了肉身,渊峡上空的煞雾之中,常有腾蛇出没,这腾蛇藏于雾中,隐秘难察,所以要渡过这峡谷,便需要坐浮空船。” “浮空船?”楼近辰今天听到了自己这几年都没有听到过的新东西。 “是的,在中州到东州的深渊峡谷边上,长年有着浮空船摆渡过往的旅客。”四当家的说道。 原本楼近辰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今日却才知道,自己连这世界的一角都没有了解清楚。 不由的想,或许自己确实需要进一个大门派,增些见识才好。 但是很快,又想到了自己的眼睛,显然,这眼睛已经不是自己心想的那样只是一个小问题,而是大问题。 (本章完) 86:九泉国秘境 四当家跑过来搂着楼近辰的肩,有些挤眉弄眼的说道:“怎么样,我们剑灵山在炼气道中赫赫有名,而更有名的是我们山中炼剑之术,三当家你无论是炼气法还是剑术都修的极好,但这剑却祭炼的粗糙,糟蹋了上好的精铁。” 楼近辰倒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起手中这柄随他一起来的剑。 顺手便抽出手中的剑,剑身如一汪秋水。 “确实是一把好剑,上佳精铁所铸,但是缺了上乘炼剑术,这剑即使是被祭炼成剑宝,也只会是一柄下乘剑宝。”四当家仔细的打量着楼近辰手中的剑说道。 楼近辰自己握着剑柄,看着这柄被自己采炼日月之时,一起用日月之华浇灌洗炼的剑,不由的问道:“以日月洗炼,难道是下乘之法?” “日月洗炼当然是正宗之法,但是一柄剑器,欲使其从凡铁,变成可以御之如龙腾四海,起落如雷霆的剑宝,却远远不够。”四当家的说道。 这时二当家的开口道:“三当家其实也不必舍近求远,我东州亦非没有炼剑法,秋蝉学宫之中,炼剑术独树一帜,在下此行的目的不仅观世情印证所学,还有就是要采药炼剑。” “采药炼剑?”楼近辰虽然听过这话,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别人怎么采药炼剑。 “凡铁欲化为可寄托神念的剑宝,便如人需要从凡胎脱变一般,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这所采之药与炼法,便千差万别。”说完,二当家从他的袖子里拿出一柄古朴的剑来。 其剑身只有小臂长,他说道:“这是我以赤铜为主体,揉合了八种金属而打造的剑宝剑胚。” 这是楼近辰第一次看到这真正的剑宝剑胚。 只见这剑身与剑柄一体,没有剑格,其剑身线条如流水一般的顺畅,但是剑刃却是钝的,不见锋芒。 看出楼近辰的疑惑,四当家的则是立即说道:“剑器之道,不仅在于剑锋之利,而在于御剑之时激起的剑罡与剑意。” 这一点上,楼近辰听到还是能够理解的,自己手中的剑杀人之时,剑芒吞吐之下,便如烧红的铁入冷凝的油中一样,不用费力便已经一划而过,而若是没有激起剑芒,那么凭剑身的锋芒无论如何也无法那么顺利的。 “三当家,秋蝉学宫虽好,却也不是炼气道的,更不是修剑门派,剑法更只是做为其学宫法术的添补罢了,哪里及得上我剑灵山。”四当家的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连一个秘灵教的人都拿不下,还被对方凭剑法压着?”七当家笑着问道。 “那,不是一时大意吗?而且那人的剑术了得,非是等闲之辈,你们若是遇上此人亦得小心,其剑术出没无方,剑身之上更似有一种特别的剑意,似可让人忽略其人其剑的存在感。” 楼近辰当即说道:“此人名叫徐心,这是诡眼带来的神法,此法可让人不知不觉间,如被虚空掩埋一般,却不曾想,她竟可将之融于剑术之中。” “神法诡秘,我等遇上还需要小心。”二当家的说道,他却没有反驳四当家说秋蝉学宫的剑法是添补的说法。 说到了神法,大家便又说起了那影门。 “那影门亦可称得上是符法的一种,有人模画出影门,得其神韵而生神法,只是,三当家的眼睛有着“诡眼”魔种,并已生根,引起了“影门”本体的注意,所以在三当家靠近之时,便要将三当家摄走。”七当家的说道。 七当家并没有显露出自身的来历,但是从她的谈话之中,却可知她见识不凡,并不在二当家与四当家之下。 “三当家,你在治好眼睛之前,最好不要靠近任何“秘灵”印记,因为你的眼睛,会让你看到这些印记背后的秘灵,会惊动祂们,这会给伱带来危险。”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大当家这时插话道,他那一张恶相的脸上,满是担忧。 “以药物点双眼,将之封禁起来便可。”二当家说道。 “但那会成为真正的瞎子。”六当家闷闷的声音说道,他显然也是知道一些。 “瞎子又怎么样,瞎剑仙,更显风采。”四当家的说道。 “我倒是听说有一种药草可抑制其成长,使之陷入半沉眼之中。”七当家的说道。 “什么药?”大当家的急问道。 “午夜兰的汁水,混合千年石乳,午夜兰的茎汁可让人陷入沉睡之中,石乳本是土灵之气汇聚,于修五脏神法的人大有益处,混于一起之后,滴入眼中,却有封禁的效果,但又不会让你的双眼彻底的瞎去。”七当家的说道。 “午夜兰生于南炎热之处,千年石乳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二当家的说道。 楼近辰听着大家都在为自己出主意,心中感激,但是他却有自己的想法。 一直以来,他对于观主传给自己的那一段剑法非常的喜爱。 春天在野,夏天在目,秋天在经络,冬天剑器入我心藏,待时而动,剑起于心海,斩尽鬼神见青山。 在楼近辰现在看来,这即是指剑法,亦不仅是剑法。 而是指一种采撷天地万法入身心的一个过程。 而此时,诡眼魔种于双眼之中,不也正应了那一段修法的过程,其本在野,此时正在我目中。 他一直认为不是东风压到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欲得其法,便需要体悟,只有降服这诡眼之中带来的异变,便可称得上得法。 他一直坚信,自身意志是关键,眼中的魔种,亦只是一段诡念,将其当妄念一般的降服。 这也正是楼近辰执拗所在。 “感谢诸位当家的关心,此时,我尚且能够镇压得住,此事不急,我们还是先看看那個些秘灵教的人在这里做了些什么吧。”楼近辰说道。 大家也并不是什么期期艾艾的人,便也没有就此事揪说着不放。 于是,都来到了赵大当家的祖宅,这祖宅几次翻新,却都没有动地基,而这个宅子里有一口井在中间,井是方的,在这宅子里,便是天井。 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打一口真正的井当天井。 从这屋子里的痕迹看来,秘灵教的人在这井中花了一番心思的,大当家自己也是懵懂的,他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从痕迹来看,秘灵教的人似乎想要布下一个法阵。 “这是一个启灵法阵,可以通过这个法阵,看到原本看不到的一些东西。”二当家的说道。 就在这时,五当家的咳嗽了两声,将大家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五当家的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似在心中挣扎着。 “五当家,你有话就说,大家聚义在一起便是缘份,何必这般小女儿姿态。”四当家的快速的说道。 七当家眉毛一挑,听到“小女儿姿态”,便有话要说,却又忍住了。 “我曾得到过一卷书稿,乃是位名叫宋宁的道人所著游记,其书中所说,偶过九泉国,国中之人饮九眼之水,身轻体健,健步如马,力能撕虎豹,又言,城中九泉,似阵法拱卫拥簇着某个存在,或是此国之秘境所在。” “九泉国吗?”四当家念叨着,说道:“你们听过吗?” 二当家摇了摇头,说道:“茫茫时光长河之中,不知掩埋了多少人和事,即使饮水便能够拥有力能撕虎豹的国民,在岁月之中,也被掩埋。” 大当家的却在这时说道:“我好像听过爷爷曾念叨过九泉国这个名字,爷爷曾说,我们赵家曾也是九泉国王室。当时我听着,只觉得爷爷是老糊涂了。” “五当家的来到这一带,莫不是就是在找这个九泉国秘境?”七当家问道。 五当家似乎不擅长言词,又或者是在这么多坦诚的人面前,不好辩驳什么。 “我辈散修,自然需要撞撞机缘。”五当家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为您提供大神亲吻指尖的道士夜仗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86:九泉国秘境免费阅读 87:适应 “我们能够相遇,便是最大的机缘。”六当家浑厚的声音说道。 众人相视大笑,说道:“既然机缘来了,那我们也来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秘境。” …… 在千里之外,有一个峡谷,这峡谷整个就像是一座竖立于一片山中的巨门。 在悬崖峭壁之上,有人以彩绘画了一道巨大的门庭,其上各种诡异的符号密布,甚至可以看到很多尸体攀缠其上。 这一片如天地巨门的峡谷,倒影在地上的阴影,竟似在扭曲着,其中似有东西想从阴影之中挣脱出来。 在峡谷里,一个山洞之中,有一个老人躺在一张石床上面,不断的哀嚎着。 他的身边,一张黑白脸谱的面具已经被置于一边。 这是一个面目已经痛苦到有些疯狂的老人,他的头发都在蠕动卷曲着。 而腰部断开之处散开的肠子,此时也在被紧紧的捆着,即使是如此,那些肠子仍然像是蛇一样的在扭动。 这时,有一个着白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说道:“督主,快点喝了这一碗药,喝了这碗药就能够压制住伤痛,也能够压制您的身体异变了。” 督主似乎等不及了,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每一次喝完这个药,身体便有数个时辰不再感到剧痛。 “督主,好些了吗?”白衣女子问道。 督主缓了一口气的点了点头,说道:“好些了,未曾想你在丹药一道上竟有如此研究。” “这都是督主您的栽培啊。”白衣女子带着几分娇羞的说道。 “很好,待我身体恢复,一定好好的栽培你。我的下身,还没有找回来吗?”督主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下身被斩断,却自己跑了,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却偏偏发生在他的身上。 白衣女子不由的想到数日前,督主从巨大的影门之中掉了出来,发出痛苦而惨烈的哀嚎,立即惊动了峡谷之中的人,大家朝着督主靠近之时,却又看到一双脚从影门之中跃出,督主当时不管身上疼痛,一把便要将自己那下半身搂住。 然而那下半身却极为矫健的跃起,在督主的脸上踩了一脚,然后飞快的跑进了林子中,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督主,还没有,不过,听说已经追寻到了您下身的痕迹,应该很快就能够抓回来。”白衣女子有些柔弱的说道。 “嗯。”督主有些困了,很快就开始打起了鼾声。 这时,白衣女子却是缓缓的伏下身来,在督主的耳边说道:“督主,您的《十三秘灵驻身经》还没有讲完呢,现在讲给属下听好不好……” 本已经睡着了的督主,竟是开口念诵起《十三秘灵驻身经》的经文来,而且是从昨天断开的地方开始念的。 …… 徐心一路的出九泉城,吹着夜风,刚刚在那七人的包围之下,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尤其是看到楼近辰的剑术,那游走奔逝的剑光,让她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这三年来,进步已经算是很大的,本以来自己的剑术已经超越了楼近辰,却不曾想,再见楼近辰之时,对方的剑术竟恐怖如斯,让她心生无力之感。 不由的想,或许,我应该找一个正经门派来修行。 虽然我修有神法,但是并耽误我修其他的法门,最好是炼气道。 徐心站在山岗上,被这清冷的月,借着风,在她的身边盘旋,吹干她背上的冷汗。 举目四望,竟有无处落脚之感。 原本她一切都是为了修法,连自己的村人都给献祭了,后面是无处可去,一直跟着秘灵教四处行事,现在,她不想跟着了,她要自己去寻自己的道,今日楼近辰一剑纵刺十余里的风采让她心中向往。 …… 赵大当家的将苟府改回了赵府。 楼近辰坐在屋顶上,月色清冷。 远望,层层青瓦,偶有灯光透出,向天上的月光述说人间烟火,而天上的月光垂下,则借此排解碧海青天的清冷。 六当家的翻身上了屋顶,看到楼近辰便坐在他的身边。 六当家话少,浓眉大眼,天庭饱满,国字脸,宽肩厚背,有一股浑厚的执拗劲。 两人并没有说话,显然都有些心思。 楼近辰感受着这缺月带来的月之精华。 明月寄相思。 旁边六当家拿出埙在那里吹凑起来,声音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楼近辰有些意外,六当家居然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有句话说,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如果不是呆傻愣,那么必定有着丰富细腻的内心。 一曲未知的曲子终了,楼近辰笑道:“六当家这是想家了还是想人了。” “都想。”六当家的说道。 “思念是一种美,因为它酝酿着重逢。”楼近辰说道:“可惜没有酒。” “有酒。”房下大当家适时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屋子,不一会儿,便翻身上了屋顶,一手抱着一个酒坛。 他将酒坛放下,人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又紧接着翻身上屋,再抱了一坛回来,三个人坐在屋顶,开始对月喝酒。 其他的人则是围着那天井用功,正寻着秘灵教那伙人的思路重新布置法阵。 楼近辰他们三个对此不懂,便没有去掺和其中,其实楼近辰还是很想看看他们怎么找出那个秘境的,只是看他们在那里琢磨了两天,仍然没有进展,便也就出来坐坐。 当然,他不是没有问,是不是其实并没有这个秘境,但是那几个懂这些的人却一口咬定有。 可见他们是看到了那秘境的秘门,却没有找到钥匙。 一顿酒后,六当家与大当家都下去了,而楼近辰仍然盘坐在屋顶,他在修行,剑横于膝上,吞吐之间,剑身上光韵流转。同时,他在细细的体会着自己的双眼。 经过那天影门之事后,他的双眼异化的程度更严重了。 他觉得双眼之中似乎多了另一个生命在孕育。 他细细的体会着,不知道里面会孕育出什么来,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够让他孕育出来。 这种孕育生命的感觉,正是那天受影门所激之后开始出现的。 他没有去试着以心剑斩杀,反而是去体会、感受。 法在目,不细细感受,怎能入身入心藏呢。 他发现,只要不将这双眼当做可怕之物,不将之当成魔种,而只将之当做一道法,竟是不再那般的不安了。 他的意识,顺着经络而进入右眼之中,只一刹那之间,他便觉得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无边恐怖的恶梦之中。 他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用力的朝四周的黑暗中推挤,头顶黑暗被打开了,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屋子里。 屋子里昏暗,却积满了灰。 同时他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箱子里,迈步跨出,房间之中死寂一般,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架,无论是墙壁还是书架或桌子,到处都是眼睛的图案。 这是什么地方? 楼近辰不知道,他小心的迈动脚步,来到桌子边上。 桌上有一张纸条,还有一个盒子。 他拿起那个纸条,上面写着:“我们来捉迷藏吧,你如果被我看到,伱的眼睛就要给我哟!” 看着这仿佛充满了孩子气的话,楼近辰却莫名的毛骨悚然,后脑生寒。 他停了一会儿,将那纸重新放回桌子,旁边那个蒙了尘的盒子,暗红色,有雕花。 他将之缓缓的打开,只见盒子里两颗睛珠正静静注视着,一个声音响起。 “嘻嘻,我看到你了,你的眼睛是我的了。” 楼近辰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蓦然的痛了起来,像是自己的眼睛在与自己的眼眶在做分离,要挣脱离去。 他连忙用手按着。 “给我,你的眼睛,给我,给我!” 楼近辰的心中涌起恐惧,猛的惊醒,发现自己还坐在屋顶,只是手已经不知何时已经捂着眼睛了。 他连忙将之观想月于眼,凝束意志镇压。 “刚刚发生了什么?”楼近辰有些恍惚,他的记忆里只有自己一缕念头入右眼的记忆,进去之后的情况已经不记得了,之后便是眼睛突然剧痛。 但是他直觉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他再一次从气海之中引出一道气来,不过这一道气却有些特别,而是他观想月光照入气海之中,从气海中倒映着的月光之中,凝生出一柄剑来,在经络之中。 这是以心剑之法凝生的气剑行经络,一直到眼眸处,入眼瞳,刹那之间剧痛,然而气剑却未像之前那般散去。 他感觉到了有东西缠在了自己的气剑上,气剑在被吞噬,他立即引气剑出眼瞳,带着那一股诡异的气息一起在经络之中游走,他细细的体会着。 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能够适应得了眼中那一股气息的冲击,就能够真正的将之重新融归自己身体。 如果用现代的说法来说的话,那就是身体现在无法兼容这一双眼,强行兼容会让自己的身体出问题,所以要一点一点的来适应。 又或者说是一个病毒,正寄生于自己这个身体的大系统里。 他以气剑入眼眸,带出眼中的那一股‘诡眼’神念,就是为了让自己理解,并慢慢的适应。 (本章完) 88:世界太冷硬 城隍庙之中又来了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名叫田文休,是城隍早年交的一位朋友,羽化道中人,善符箓与言咒之法,只是后来久未再见,不知为何今日却来了九泉城。 “秦兄,恭喜啊,恭喜!”田文休说道。 “田兄,这喜从何来啊?”秦城隍疑惑的问道。 “秦兄还不知道?”田文休惊讶的说道。 “知道什么?”秦城隍问道。 “哎呀!”田文休满脸震惊的说道:“不会这整个地界,就只有秦兄你不知道你自己家府城之中有秘境要出世了吧。” “秘境?”秦城隍状似很惊讶的问道:“我城中怎会有秘境呢” 然而他心中却立即想到了,那群黑风寨七义士现在所居住的赵府。 他们一日不走,秦城隍心就不安,而且他心中也想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本来,他在这一座城中,想知道哪一家的事是非常简单的,只要这一家有城隍的牌位,或者是有给城隍上过香,诵念过城隍的神名,他都能够借机附其身而察看周围。 但是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整个赵府之中关于城隍的一切痕迹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即使是一块小壁画,或者是某一件陶瓷上面有城隍的赞美词,都被清理出了赵府之外,这让他根本就无法窥探。 之前秘灵教的人在里面,他也有去窥探,只是差一点发生了冲突,后面便没有再去看过。 “哎呀!”田文休伸手不断的点着秦城隍,说道:“你啊,伱啊!你一心只当你的城隍,只关心你治下的普通人,你这样是不行的,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你要多关注修行人的事!” “唉!好叫田兄弟知道,我一心修行,不愿沾染因果。”秦城隍说道。 “秦兄此言差矣,这因果岂是你说不沾便不沾的吗?别人看你软弱好欺负,所以就来故意撩拨你,你必须强硬一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一个软弱之人,如此因果才会少了。”田文休说道。 秦城隍却心想:“若我表现的强硬,只怕现在早已经身死了啊。这田文休久未出现,这一来便鼓动我去与那一伙强人对战,这是何意呢?” “还请田兄明言,我这城中秘境从何而来?”秦城隍问道。 “就在你城中一家大户人家中。”田文休说道:“前些天,很多人都看到有两伙人为此大打出手,你身为城隍怎会不知呢?” “田兄,这我当然知道,只是那两伙强人都人多势重,都不是为兄能够招惹的,为兄这一片小小基业,经不起折腾啊。”秦城隍委屈的说道。 “哥哥,你说这话,就是没把我田文休当兄弟,你也有朋友,也是有兄弟的,哥哥你只管在这里安坐,兄弟这就给你请人来,不说别的,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在这山岳江河之中,还是有不少朋友的。”田文休说道。 “那,真是多谢兄弟了,只是为兄还不知道这城中的秘境从何而来?”秦城隍问道。 田文休也没有隐瞒,而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扇来,打开,轻轻的扇动着,这才说道:“哥哥虽身为九泉城的城隍,恐怕还不知道,很久以前,这里还不是风息国的一座城时,而是属于一个名叫九泉国的地方,此国中人,只需要饮水便可饱腹,且个个身强力壮,健步如飞,力能撕虎豹。” “竟有如此之事,难怪我城中之人,少有生病者。”秦城隍说道。 “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九泉城的人像是得了瘟疫一样,一个个都死了,即使是逃离了这九泉城的人,也没有幸免。”田文休说道。 “原来如此。”秦城隍说道:“莫不是那个秘境出了问题?” “或许是,又或许是天灾,但这与我们无关,现在这个秘境既是哥哥地界中的,那这就属于哥哥的东西,岂能让外人抢了去。”田文休说道。 “唉!”秦城隍又叹了一声气。 “哥哥不必担心,稍待几日,弟弟去去就回。”田文休说完,竟是起身便走。 “兄弟,不吃碗酒再走?”秦城隍喊道。 “留待以后再喝吧。”田文休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 今日,是二当家的来到了屋顶,与楼近辰一起喝酒聊天。 “二当家,我一直想问一下,这秘境是如何形成的?”楼近辰问二当家。 “秘境的形成,其实亦是通过召引‘秘魔’降临,使之附于某件自己准备好的载体之上,使之降临之后,禁锢其中,并封闭于一个有限的空间之内,种入灵草灵植,使其不断的异化。” “而且,人若是能够身处一个与自身相合的秘境之中修行,对领悟法术,以及法力的成长都有着极大的益处。” 楼近辰恍然,立即明白这个秘境,也是一种利用秘灵的方式。 “也就是说,秘灵教利用秘灵的方式并不新鲜对不对?”楼近辰说道。 “当然,只是制造一个秘境的条件太苛刻,不仅是召引秘魔降临,其还需要是一个能够诞生‘精虫’的地方,能够供养得起秘境之中的异变,有人说,精虫不断的成长,不断的蜕变之后,也会成为一种‘秘魔’的,这也是豢龙道的修士,孜孜以求的。” “豢龙道?”楼近辰没有听过这个流派。 “豢龙道,是豢灵道的分支,他们在将一条精虫先豢养成精蛇,后精蛇化蛟,蛟再化龙。当蛟化龙之时,便自称牧龙师。” 楼近辰突然想到了跟着她姑姑走了的段如南,不知道她在冥灵山过的怎么样了。 “你可知道冥灵山在哪里?”楼近辰问道。 “冥灵山不在我们州,在雾州神秘而多雾,其中多豢灵道修士,”二当家的说道。 “你可知道当今之世,为什么化神之后,便不再有前路了吗?”二当家突然问道。 “不知道。”楼近辰当然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在大门派里呆过,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对于大门派弟子才会知道的事呢。 “很多人说,是因为我们世界的神秘气息不够,说是因为我们的世界太冷硬。”二当家的说道。 “神秘气息不够?太冷硬?”楼近辰在心中体会着这一句话。 “你见过泅水城变成了无眼城,那座城中的气氛,你觉得怎么样?”二当家的问道。 楼近辰立即明白了,那一座城中,虽然看上去安静,却透着压抑的狂乱,在那城中,似乎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散着一种异样的气息。 二当家看着楼近辰明悟的样子,心想:“三当家他能够凭着一段简单的炼气道法诀,自修至如此境界,当真是悟性非凡。” “这就是大家说的冷硬与神秘气息不够,所以大家无法突破化神之境,于是,很多人都会去召引秘灵的降临,不仅是因为这可以从中获得神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出现变化。”二当家的说道。 楼近辰这才明白,秘灵教的行为竟是还有很多人的支持。 “可是,不是有秘境吗?”楼近辰说道。 “秘境的形成也非常的苛刻,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有人推断,即使是在秘境之中突破了,也无法离开那个秘境,一旦离开,便如鱼到岸上,很快就会死去,因为外面的天地无法满足他晋升后身体的需求。” 二当家的继续说道:“你肯定也体会到,你在炼气的后半段,肉身是不是总会有一种饥饿感,这不仅是炼气道的修行过程之中,会出现类似的需要,其他修行道中的人,也会有来自于肉身或灵魂的各种需要,若是没有条件,无法得到满足,便会极为痛苦。” 楼近辰立即想到了自己在望海角那里一场一日夜的大战之后,大吃三天的灵酒灵肉,才喂饱肉身的渴求,这让他在后面告诫自己不要再那样的消耗了。 先预告一下,明天大更。 (本章完) 89:陈瑾怀瑜 二当家抬头看着天空徐徐落下的冷月,月的周围一片青蓝冷肃。 “你也在山河之间行走了不短的时间,你有没有发现化神境的修士出手?”二当家的问道。 “没有。”楼近辰不需要想,便已经脱口而出。 他确实没有看到过化神境的修士出手,但是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又想到了那一个犬封国的女子,以楼近辰来看,她可能就是化神境的人,但是她却未必是正常的修士,很可能是秘灵的在这个世界的分身。 于是他说道:“我曾路过一个地方,曾名叫育犬城,但在我路过之时,那一座城已经改为犬封国,里面的人,我见到雄性都是犬首人身,但有女性,却又绝美。” 二当家立即问道:“在什么地方?” “在乾国往望海角的路上,一座偏僻的城。”楼近辰说道。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说,育犬城中培育出的犬,聪明灵性,可巡山狩猎,可看家护院,即使是阴鬼阴魂,它都可以看见,是很多家族都喜欢买来看家护院的。”二当家说道。 “一座这样的城池,虽然人口不多,但应当也有万人以上,都成了异人。”楼近辰感叹道,他不会说有没有人管的话,这个世界,怎会有人管,即使是乾国之中的泅水城,最后城中的人都成了无眼人,也不会有人去追杀那些秘灵教的人。 在他看来,季夫子留在城中,承担起了治理之责,一定是乾国上面的人乐意看到的,当然,其后面是否有什么弯弯道道,楼近辰现在也不知道。 “世事如此。”二当家感叹道:“有人说,世间多诡多寿,多怪多法,所以就有人这样做了。” “真的是这样吗?”楼近辰问道。 “不知道,但是显然有人在探寻了,至少我们将来都可以看得到,无眼城中的人,他们寿元的变化,如果你现在回去的话,便能够发现,环绕着无眼城外,会有不少新的修士落户于那,即使是我们秋蝉学宫,也有一位我很尊敬的老师也在探究此类之事。” 楼近辰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他发现,这个看上去出身大派,且修为极高,又带着矜贵之气的二当家,心中竟是有着一团纠结。 “我曾问老师,为什么要做这方面的探究。”二当家继续说道。 “老师说,当伱感受到世界的压制,感受呼吸都是一种困难,感受到身体的饥饿而无法吃饱之时,你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改变这个天地的。” 楼近辰听着二当家的话,他能够想象到那种绝望感,这就像水中的鱼,突然发现了自己生活在一个小池子里,自己却又长的很大,感觉到憋屈,然而却无又法跳出这池子,因为生命状态还没有进化成为可以脱离这一片水池而生存的状态。 “我看过老师写的游记,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人,曾也走江踏湖,在山河之间和不少的国度之中,都留下过学说的人,然而现在却只日夜探究那些阴私诡异之事,我很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如果我变成了这样,你会看不起我吗?”二当家喝下一口酒,侧头看楼近辰。 “也许我也变成那样的人呢?”楼近辰说道。 “我觉得你不会。”二当家的说道。 “哦,你怎么就觉得我不会,未来的事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楼近辰说道。 “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你给我什么感觉吗?”二当家的问道。 “不知道。”楼近辰看着屋子下方的一处阴影,随口说道。 那里有一团阴影看上去更浓郁一些。 “你给我的感觉是坦然与超然,就比如,你现在的双眼被‘秘魔’种下了魔种,却不见你的慌乱与焦急,我相信,即使有一天你面对死亡之时,也会很坦然的,不会在死亡面前失去尊严。”二当家的说道。 “有吗?”楼近辰不由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上时的惶恐,以及各种不安,当时他唯有紧紧抱着手中的剑,也是这剑让他在未修得法术之前,有了自保之力,没有手中剑的话,他早就被那些人贩子,或者劫道的人给劫了。 不过,直到他决定接受观主的任务,前入那山神庙中,杀那异化的秘灵派修士时,他整个人却像是放开了。 “我之所以看上去不畏死,只是觉得我或许死了,可能会前往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还有父母亲人正等着我回家呢。”楼近辰说道。 “你这种想法很多人都有,对于故去亲人的思念,从而不畏死,想着自己死后再跟亲人相会,但是你身上并没有哀伤,因为那种人的身上,往往有浓郁的哀伤与悲痛缠绕着,你没有,你有不羁,你有洒脱,有仗剑而动的正义感,你有独自在天地之间漫漫而行的勇气,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二当家的话,让楼近辰精神一振,有时候被人夸还是很舒服的,同时也会让自身的某些方面更加的坚定,只是这种当面的夸,难免让人生出一种羞涩感。 “你这么的夸我,是会让人不好意思的。”楼近辰仰头喝下一大口酒。 那一处墙角里的阴影突然纵出,朝着他们这边而来,楼近辰另一只空着的手却在虚空一弹,一道锐利如剑芒的银辉飞逝而出,在虚空里划出一道弧线,在那阴影从一片阴影跳到另一片阴影里之后,那一抹银辉也恰好落在它的身上。 一切都像是算好的命运一般,相遇在一起。 那‘阴影’只觉得一道有形的剑冲过自己的身体,无法抵挡。又满眼银辉,似月入了身中,将一切都冻结,包括他的思绪,所以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二当家的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说什么,楼近辰连一眼都没有看,因为他蒙着的眼。 外面,一个没有点灯的黑暗宅子里,响起一声闷哼,随之是有人急切的喊道:“大哥,大哥。” “大哥的阴魂被灭了,大哥死了。”有一个声音不敢相信的说道。 黑暗里有不少其他的呼吸,沉重的喘气,却没有人回答。 ……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楼近辰说道。 “我叫陈瑾,字怀瑜。”二当家的说道。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楼近辰不由的说道:“真是好名字,也像你现在的状态。” 楼近辰觉得他这个名字与他这个人极为的相合,他这人远看就像是一块冷玉,接触的久了,却是温的,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抱负,然而举目这天地之间,又无处可施展出来。 “三当家果然内秀好文采。”二当家的眼中出现了一种被人理解的光亮。 楼近辰笑道:“文采算不上,只不过是触景而念叨两句应景的诗词罢了。” “一切的好的文章,本都是触景而生出的情。”二当家说道:“正如人的志向,亦是如此。” 一弯弦月,清冷的在天边,两人坐在屋顶,饮风伴酒。 一夜过去。 月落,阳升。 楼近辰在自己的房间,正把玩着一面镜子。 镜子能够映照真实,却又仿佛能够形成一个不真实的世界,所以在仪式法之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一片镜子的边缘和背部都是银色的,上面并没有过多的雕刻什么花纹。 而镜面,才是让他真正的感兴趣。 这镜面纯黑,由未知的材质打磨而成,用手摸过镜面,能够摸出镜面上刻着两个扭曲的字。 “摄魂!” 除此之外,楼近辰还感觉到镜面之中,有着一团诡异的气息。 他发现,在这个世上,摄魂类的法器很多,这对于羽化道修士来说,似乎很不友好。 他的手在镜面上摩挲着,那镜面竟是泛起了黑光,如涟漪一般,慢慢的涌起,似要将楼近辰都包裹进去。 楼近辰能够感受镜中那一团诡异的气息,正在努力的要将自己的灵魂吞噬。 然而在他的法念紧束的情况下,这镜子又无人操控,全凭镜中的镜灵自己的本能,又如何能够撼动得了楼近辰的灵魂半分呢。 突然,楼近辰将蒙在眼上的黑布摘去,他的双眼,透着神秘的奇光,落在手中的镜子上。 只见那镜子上散发的黑光,瞬间凝止了,紧接着,又像是沸水一样翻涌起来。 镜中的那一团气息先降到最低,然而没多久之后,却又反而更加的强盛起来,紧接着,镜面上浮现了一只眼睛,眼睛青黑,甚至有着一丝的血色。 它贴在镜面上,朝着外面窥视着,阴森,恐怖,无比的可怕,但是楼近辰看着这眼睛,却没有感觉,镜子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效果,于是他重新蒙上眼睛,起身来到外面,想要试这个镜子有什么妙用。 出门,对着太阳,镜子并没有什么气息变化。 紧接着,他来到了虚空里随便的照着,镜面折射的光四处照耀着,也未有任何的不同。 突然,楼近辰听到了大当家呼喊的声音:“各位兄弟,有人来拜府了。” 这个时候还敢上门拜府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楼近辰将镜子往怀里一收,往赵府前面会客的正堂而去。 (本章完) 90:斗法鉴宝 田文休没有食言,他带着三个人回来了,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但是却气息很强。 就秦城隍看来,这三个人都是第三境中人,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历,当下便问了出来,于是田文休便介绍道:“他们乃是飞龙山的龙氏兄弟,和藏火洞的烈火老祖,个个身怀绝技。” 秦城隍听过飞龙山,离此处可不近,这才几天,竟走了个来回?而藏火洞在这一带更是威名赫赫! 看出秦城隍的疑惑,田文休却是说道:“我先是去了藏火洞请烈火老祖来这里,恰好龙氏兄弟来藏火洞拜访,听我说了此事之后,心中为城隍鸣不平,便一起过来了。” 秦城隍连忙感谢,虽然他不是很想招惹黑风寨的那七个人,但是人家说来帮自己,却怎么也得表示感谢,至少表面工夫得做。 于是为他们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喝得兴起之时,龙氏兄弟便大声说道:“什么黑风寨,从没听说过,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敢在秦哥哥的城中闹事。” 秦城隍是见过黑风寨七人出手的,但是却并不知道这龙氏兄弟有什么本事,自然不敢说跟着过去,而且对方有七个人,当中那一个连续三掌,将自己的日游鬼打散的武道修士,便让他忌惮了。 “几位兄弟先去,我在小庙之中,为几位兄弟准备庆功酒宴。”秦城隍说道。 田文休似乎也不介意,他带着三人朝着赵府而去。 田文休接到教中的命令来这里,他心中是既愤怒又兴奋的。 秘灵教中,虽然没有限定每一位督主的专属势力范围,但是却有一个默认的规矩,那就是不要轻易的去越界行事,而那位‘黑白脸谱’却带着人来到自己的地方,试图挖掘九泉城的秘境。 “太目中无人了,活该被人断了身子。”田文休心中想着,他高兴的是这个,兴奋的是如果自己能够将这黑风寨的七人赶走,那秘境自己就可以挖出来了,到时自己在教中的地位,一定会上升一个台阶。 至于这黑风寨七义士,他也充分的询问过见过那一天大战的人,其中就有一个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知道他们中有一个人的剑术极其了得。 不过,这一次,他们可不是来与人比剑术的,他的意思是先进行摸底,之后再做打算。 于是一路的进入,先见到的是这赵府原本的主人,姓赵,名叫赵义,在这黑风寨七义士之中,属于大当家。 田文休能够感觉到,这个大当家赵义的身上气息板结,并不活跃,这是武道修士的状态,而且远远没有达到筋骨齐鸣的境界,不由的有些轻视起另外的六人来。 毕竟一个号称黑风寨七义士中的大哥,居然第三境都未到。 田文休不由的想,‘黑白脸谱’是被什么人给斩断了身子而只身逃回来的? 难道七人之中,做小的还比做大的人还强?有这种道理? 大当家的只是在门口喊了一嗓子,便没有再喊了,有个老仆奉上了茶,就是简单的白水。 “怎么,诸位当家的莫不是正忙着,没工夫理会我们?”田文休冷冷的问道。 一身玄色法袍的田文休,手里拿着一根小臂长的竹棒,约成人拇指粗,竹子上面沁入了红色的符纹,符纹缠绕其上,使得整个竹子看上去红光莹莹,玄妙无比。 他身上一股强大的气息朝着大当家的压了过去,大当家只觉得有巨山压在自己的身上,虚空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他张了张嘴,竟是吸不到空气,人又动不了,整个脸都憋的通红。 楼近辰来的时候,正好感应到这一幕。 他立即曲指一弹,一道法光自他的指尖射出,法光一抹,无形无质,却是带着一抹光辉,如剑一般的穿过大当家面前的虚空,瞬间将那一沉重的压力给击破,大当家只觉得瞬间浑身一松。 田文松感受到一股杀意扑面而来,心下一紧,只见一个身量高大的人站在那门口,两手拄剑而立,他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此人一身看上去普通无比的灰白衣服,上面似乎还有着酒渍。 唇上还有着短短的胡须,一头杂乱的头发,随意的扎着,整个人看上去颇为邋遢,但是其身上却有股逼人的锋锐。 “怎么,诸位是来这里寻晦气的?”楼近辰冷冷的说道。 田文休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早就听说过这黑风寨七义士中有人剑术极强,却在看到大当家之后,又觉得是不是别人向他讲述之时,夸大了,因为大当家的修为明明并不高。 但是当看到楼近辰之时,那一股逼人的锋锐,竟是让他们四人都心惊,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其中龙氏兄弟中的龙大,更是受到刺激,脸上血气上涌,便欲开口之时,田文休却是开口道:“我等来此,别无他意,只是听说,九泉城来了七位义士,有心结交一番。” “既想结交,上门可带有礼物?”楼近辰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田文休一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答话。 倒是那烈火老祖哈哈一笑,说道:“这位想必就是那位盲剑客吧,果然剑意逼人,这却是我等的不是了,竟是忘记了带礼物,不过,下一次一定补上。” 楼近辰沉默着,一下子并没有回答,因为他在想对方是不是在骂自己,虽然听上去是在夸,但是‘剑意逼人’,听在耳中总有一种被骂的感觉。 大当家站起来,说道:“礼不礼的其实不打紧,三弟,进来坐。” 他自从在大仇得报之后,身上的那一股戾气便散尽,整个人都变的和气了起来。 大当家的开口了,楼近辰自然得给他面子,便走了进来,坐于四人的对面,说道:“诸位来此何事,还请直言。” 他能够感受到四人身上的恶意,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田文休看了另外的三人一眼,说道:“我听闻,九泉城之中来了七位道法高深之士,我们兄弟几个,闻之心喜,便欲请教一番,不知道三当家可愿指教一番?” “指教?”楼近辰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他这个态度,让田文休心中暗怒,但是他的忍耐力较好,所以没有出声,但烈火老祖已经嘿嘿冷笑起来。 那边龙氏兄弟再也忍不住了,其中龙大开口道:“那就看看你的本事。” 说完,端上桌上的茶水杯子,说道:“请看好了,此杯浅小,却有游龙戏于其中。” 他的话落,拔下一根头发,从杯沿缓缓的投入其中,只见那发丝入水的那一刹那,竟是开始变化,发梢化做龙头,有龙角,生龙鳞。 这一根头发,就像本是一条龙被他封印在了头发之中,而此时遇水化龙。 转眼之间,一条细如丝的黑龙,便在茶杯的水中蜿蜒游走。 “黑龙岂能久困浅水,一念意动,腾九宵。”龙大说话间,那杯中游走的黑龙瞬间腾空而起,带起杯中的水。 而原本杯中的水,竟是哗啦啦的散化成一片水雾,而黑龙入虚空,初时只一条黑线,却在每一次的折身扭动之后,便长大许多,只一转眼,竟是已经头大如牛,而它的身体已经盘卷在屋梁上,头对着楼近辰,发出一声如牛叫般的龙吟。 “呱噪!”楼近辰抬起手,并指成剑指,朝着头顶的黑龙一划。 虚空里一抹光华划过黑龙的头颅,黑龙的头颅瞬间被切开,龙吟声戛然而止,龙头朝地上掉落,却还没有落在地上,就已经重新化为一截断发飘落,又似承受不住风,而化为飞灰。 盘在屋梁上的龙身,同样的重新化为黑发,飘落在空,成为飞灰。 那后面成为飞灰,并不是楼近辰的法术,而是因黑发承受了不该有的变化,在法术散去之时,立即成了灰烬。 龙大在那黑龙被切断头之时,已经大叫一声,抱着头,他感觉楼近辰那手指划出的剑,不仅是切断了自己的黑龙发丝,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龙二连忙去扶了一下龙大,也看出龙大身上的问题应该不是很大,便也没有坐下,他同样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声道:“让你见见我龙氏的万龙来朝!” 他将茶端到嘴边,朝着杯中吹气,杯中的茶水飞溅出来,然而那每一滴水都有龙头龙爪探出,仿佛原本有龙封印在了水滴里,那水龙在虚空里扭动,朝着楼近辰腾扑而去。 龙吟声乍起,这一股似有数十条龙重叠在一起的龙吟声,让大当家瞬间失神。 一刹那之间,整个屋子里,波光鳞鳞,一条条的大大小小的水龙,从四面八方的朝着楼近辰冲了过去。 只见楼近辰的手在虚空里一张,刹那之间,虚空凝结,水龙挣扎着却无法动弹,又见他手一握,那些水龙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握散,重新成为一团团的水汇聚在一起,紧接着楼近辰的手再次一张,那些水飞落在他的掌心上空。 又一挥手,那一团水散为万千的水滴,朝着对面的龙氏兄弟飞去,每一滴水,都透着一股剑意。 龙二身上白光一涌,虚空里似有一条龙影出现,瞬间将那万千水滴给摄住了,并使之崩散为雾。 “哈哈哈!”楼近辰笑道:“彼样,你们有龙,没想到我有擒龙手吧。” 龙二面色潮红,龙法被人破了,被对方反击之时,自己却不得不显露出法相来抵挡,对方却来回两下,看似简单,却玄妙蕴藏。 “伱们还有什么法术,尽管使来。”楼近辰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楼近辰的话,惹得那边的烈火老祖一声冷哼。 烈火老祖在这一带可是享有盛名,很受尊重,这一次,受田文休邀请而来,还是有着几分矜骄的,觉得自己出手,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然而楼近辰一进门,那一股逼人剑意,无差别的冲击之下,便已经惹怒了他,而后在坐下之后,对方竟是没有认出自己来,更没有对自己表示半分的尊敬,这让他心中又生出恼怒。 此时,连赢龙氏兄弟之后,尽显狂态。 烈火老祖心道:“此子一身剑意凶恶,我绝不可大意。” 当下他便自腰间一个红色袋囊之中,拿出一杯火红的珠子,只听他说道:“吾有一宝,名叫烈火珠,想请道友品鉴一番。” “哦,有宝贝吗?”楼近辰说道:“我最爱鉴赏宝贝了。” 烈火老祖阴阴的一笑,将那烈火珠托在手上,说道:“此球生于地肺岩浆深处,随着火山喷涌而出,被吾偶然所得,祭炼为宝,请品鉴。” 他说的话,吸引了楼近辰的注意力,让他不由的去感知、去看那珠子,想看看上面有什么玄妙。 在他的感应里,这烈火珠散发着浓浓的火焰气息。 紧接着,那珠子里的火焰突然之间生出漩涡,似要将他的意识拉入其中,在那漩涡的深处,似有一个声音喊道:“下来吧!下来吧!” 而在外,那烈火珠上卷起一圈圈的火焰朝着楼近辰罩下去。 大当家的大惊失色,猛的站起来,那边田文休念头一动,一股强大的气息,便已经将大当家的压住了,让大当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人更是动不了。 他咬着牙,挣扎着要站起来之时,却听到一声轻笑。 “虫小技,也想害我?”楼近辰已经不再是曾经刚学法时的样子,他现在无论是感应什么,都是三分去探寻,七分紧守自身。 只见他身上法念一卷,便已经将那涌过来的火焰给摄住了,又欲使之倒卷而回,却只使得那些火焰纷乱,他发现这烈火老祖的法力深厚,役火之能更是非凡,他不欲与之在这方面较量法力。 便笑着说道:“我也有一宝,想请这位老祖品鉴一下。”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那一面镜子,并说道:“请看。” 烈火老祖抬眼看去,只看到那一面黑色的镜面上,有一只青眼阴森森的看着自己,那眼中还泛着血丝。 当他看到这一只眼睛之时,不知为何,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慌,而同时,一股强烈的意识印入他的双眸之中,紧接着他便觉得自己的双眼开始骚动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双眼生出了新的意识,在眼眶里骚动,一股剧痛涌上心头。 “啊!” 他双手去捂眼睛,手掌上去抓到了自己的一个眼球。 而那一个眼珠上面长着触须,迅速的探入他的手掌之中,与他的手掌融为一体,盘踞于他的掌心,另一只眼睛落在地上,以红色的触须做脚,像一只蜘蛛一样,快速的朝外面跑去。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烈火老祖举着那一只掌心盘踞着眼珠子的手,朝着外面追去。 这一章四千两百字,算不算大章? 求月票,月未了,有机会上新书榜前六,上了前六就有三千块钱奖励,多好啊。 (本章完) 92:雨夜 赵府已经恢复一些人气了。 原本一些散了的老仆知道赵义回来之后,也都聚了回来,将整个赵府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并准备好一日三餐。 城隍庙之中,秦城隍在等着田文休几人回来,却左等未见人,右等未见人,四个人去,竟一个也没有回来。 他心不由后怕起来,想着幸好自己没有去,若是去了,必定也回不来。 他不认为在自己的城中就能够奈何得了那七人,就那一天的那位儒士的吊民伐罪,他就觉得自己如果受了一下,可能就会香火光溃散,信仰崩塌,还有那天纵横天际的一剑,触目惊心,那是纯粹的杀伐之剑,他不认为自己能够挡得住。 他曾听过一句话说,面对高妙的剑术,唯有对等的剑术才能够抵挡。 又有一处黑暗的小屋子里,挤着一群人在那里。 其中有一个说道:“二姐原本说已经搞定了秘灵教的那一伙人,哪知道来了一群什么黑风寨七义士,把一切的计划都搅乱了,大哥阴神出游去探消息,却一去不回,独留空身在此。三哥,现在是你最大,你说怎么办?” 三哥顿时惊呆了,平时都大哥和二姐话事,突然之间两位都死了,这突如其来的重担与信任让他惊慌。 “大哥和二姐都折在那里面了,要不,我们走吧。” “那……” “走……” 行是一行人匆匆的出九泉城。 …… 楼近辰来到了赵府老宅。 这老宅之中到处都画满了符纹,还有一些阵旗,绵延到了井中,这些是楼近辰根本就不懂的,他感觉这些阵旗和法符,将天空的太阳光线都吸引了过来。 这些光线都朝着井中聚去,这一刻,楼近辰觉得太阳光芒在落入井中之时便变了。 用二当家的话说,就是变的不再冷硬,里面似乎多了些神秘因子。 随着天空中的阳光越来越浓烈,井中汇聚的太阳光辉如白色的烟雾,慢慢的那些烟雾越来越浓,当到达井口中之时,井中似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这光雾吞没。 几人靠近一看,只见那井水之中仿佛落入了一个小太阳,一片灿烂,看不真切,但是楼近辰却感觉那就是一道门户。 “你们进去吧。”六当家的说道:“外面不能没有人守着。” 大当家也说道:“我也不进去了,我也不懂什么,进去之后怕会给大家添乱。” 楼近辰虽然想进去看看,但是这外面只有一个六当家的守着,他怕万一有人来,他一个人照应不过来,至于大当家,在面对第三境之时,他就根本就没有应对之能,即使是第二境中稍强一些的人,他也不是对手。 “伱们在里面获得了什么好东西,出来分了一份就行了,我也不进去了。”楼近辰说道。 “放心吧,三当家,绝不会少了你的一份东西。”四当家的说道。 于是七个人中,四个进去没入了井中那一团茫茫的阳光里。 三个人在外面守着。 楼近辰守在井口,而六当家与大当家则是守在外面。 七当家,留下了一张纸人,她说,如果纸变黑了,那就表示他们在里面有危险,需要帮助,如果纸人燃烧了,那就说明外面的人没有必要再下来。 因为很多秘境都是召引‘秘灵’分身降临,至于是什么秘灵,只有建立这个秘境的人才知道。 而这两天,他们有空,便向楼近辰讲解秘境之中的情况。 秘境因为多是由召引秘灵分身降临,并将之封印其中,所以这形成的秘境之中是很危险的,因为每一个秘灵的不同,所以每一个秘境的情况都不一样。 二当家举了一个例子,说:“在秋蝉学宫之中的一个秘境里,当有蝉鸣声响起之时,所有的人都得安静,静听蝉唱,若是有人在蝉鸣之时走动或者出声,便会陷入无边的妄境之中,很难活下来。” 楼近辰坐在这里等,从中午到晚上,在太阳偏移之后,井中的门户便已经消失了,楼近辰明白,这要到明天的中午,阳光汇聚之时才会又开启。 然而当天晚上,却突然变天了。 有雨落下,从天空里,直接落入了天井之中,先是细雨,大约在一炷香之后,变成了大雨。 哗啦啦的雨声,将远近其他声音都淹没了。 楼近辰站了起来,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气息当然不是来自于井中,而是来自于外面,赵府之外。 他相信,秘灵教自己无法得到秘灵,那么一定会将这里有秘境的消息散发出去。 这也是大家这几天抓紧时间布下法阵,开启这秘境之门的原因。 现在这雨之中,他感觉到了危险,一定是有人看到中午的这里汇聚的阳光,认定已经开开启了秘境,所以按奈不住的出手了。 他站了起来,来到了门口,他想看看大当家与六当家在哪里。 他们两人本是守在外面的,却不见了踪影。 “啪!轰!” 一道闪电落下,屋外的院中,一道人影在闪电的光辉印了出来。 楼近辰蒙着黑布的脸,转动着,面对那黑影所在的方向,他刚刚感觉那里有人,但是那种感觉极为的微弱。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前院传来大当家的怒吼声,听语气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感觉,但没有听到六当家的声音。 楼近辰没有出去,守住这一口井是大任务,他很清楚,外面的阵法如果被破坏的厉害,那这秘境之门再无法开启之时,那进去的人就出不来了。 进去固然有大机缘,但是他们愿意让楼近辰守在这里,这也是一种莫大的信任,而且这种信任是相互的。 他害怕种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雨越下越大,楼近辰拄剑而立,他的身后就是天井,前面漂泊大雨,风将雨水吹屋檐下,朝着楼近辰的身上卷去,却又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给排开。 雨中,突然有哭声传来,若隐若现,似在极远之处,慢慢的,那哭声似到了赵府之外,又一会儿,那哭声似进入了赵府。 赵义依然在大骂着。 “三弟,你在那里不要动,这里一切有我。”大当家的声音隔着风雨传来:“看刀!” 楼近辰皱着眉头,依然没有动,他在想着六当家去发里,六当家是一位筋骨齐鸣的拳师,身中气血如焰,一般的诡怪根本就无法靠近他。 只是,风雨之中根本就没有听到六当家的动静,这让他更加的不能轻举枉动。 …… 赵府之中,关着龙氏兄弟、烈火老祖的地窖之中,一片安静,他们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气息。 地窖的盖子是盖着的,然而却有水从盖上漫过去,从缝隙之中流淌下去,沿着台阶淌下,朝着被关着的三人爬去。 这水似有诡异的生命,它在爬,它仿佛在觅食。 一个小短章,明天来个长一些的。 谢赏!求票,月底最后一天,不要被人踢了屁股啊。 (本章完) 93:诡怪趁夜入赵府 赵府,地窖之中。 落雨声被隔了一重,仍然是传入了地窖之中。 突然如其来的雨,并不能够让龙氏兄弟害怕,但是雨声之中那一股肃杀,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氛,却让龙氏兄弟心生恐惧。 当有水淌入地窖之中时,龙氏兄弟便像是炸毛的猫一样,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叫,那惊叫声中蕴含着无边的恐惧,即使是他们当时被关进这里来,也没有这般的恐惧过。 毕竟楼近辰他们,只是让他们在实力上无法反抗,但是那七当家的不知用什么方式禁锢住了他们的阴魂,法力难张后,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怖时,感受就会格外的强烈。 他们观想‘龙神’,却依然无法解开七当家布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当他们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涌进来之时,他们惊慌的尖叫出声,声音穿过雨幕,传入了楼近辰的耳中,楼近辰面向地窖的方向,剑拄于廊檐下铺就的条石,紧束心念,观想明月,念光散发,身上的念光如月光一样,将整个老宅及所在的这一片廊檐照亮 龙氏兄弟不断的后退,却被流淌着的水逼得退无可退,想爬上墙壁,却因为被锁住了阴魂,根本就无法做到,水爬上他们的脚背,他们感觉到了一股透骨的阴寒,那一股阴寒渗入身体之中,他们拼命的踢着脚,想要将脚上的水甩开。 却在这踢腿甩水的过程之中,快速的失去了对于腿脚的感知。 当水蔓延到他们的腰部之时,他们已经滑落在地上,躺在了水中,嘴里只能发现惊慌无助的尖叫,水像是一只怪兽一样,迅速的而又悄无生息的将他们吞没。 另一个烈火老祖,他自从双眼跑掉了之后,一只眼寄居于手掌,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当那水蔓延到他身上时,他也没有尖叫,也没有恐慌,只是他左手掌心的眼睛在转动着,当水吞没他这一只手时,却像是吃到了什么不好吃的东西,水不断的破开一个个的洞。 一次次的露出烈火老祖的手掌上的那一只眼睛来。 那水竟是颤抖一会儿,然后滑落烈火老祖的身体,而烈火老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湿哒哒,生机尽失,他掌心的那一只眼睛从掌心里拔出来,那些触须形成的脚,快速的朝外面爬去,像是一只蜘蛛。 眼珠来到了一个房间,从没有关着的窗户爬进去,爬上了一张桌子,那桌子上面有一个盒子,眼珠子就趴在盒子上面,一动不动。 这时,门无声无息的开了,风雨涌入其中。 “啪!轰!”电光在天地之间闪烁,从门、窗户、瓦片缝隙里钻入这房间,照亮一片,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那书桌前,他看着那桌子上的盒子。 电光一闪而逝,黑暗之中的人影重新被黑暗淹没,唯有趴在盒子上的眼珠子还散发着微光,它在黑暗之中,显得无比的诡异。 突然,一抹刃光划过虚空,将那只眼睛破开,眼珠子的触须颤抖了一会儿,然后不再动弹了。 短刀将那分为两半的眼珠子拨开,然后他又用短刀缓缓的挑开盒子。 盒子里有微光,微光在黑暗之中很显眼,同样的诡异,黑影一眼就看到里面的镜子,和一只诡异的眼珠子。 然而当他看清楚了那面镜子里的眼睛之时,搁在盒子边的短刀在颤抖,他握刀的手突然开始疯狂的长出长长的黑毛。 黑暗之中,有一个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哧哧!哧哧……” “砰!”有东西倒地。 不一会儿,有两只眼珠子爬上了桌子,爬入了盒子之中,盘踞在镜子边,不再动弹。 而倒在地上的黑影,再一次的蠕动起来,他竟似忘记了自己的眼睛,又一道闪电光芒刺入房间时,一个长了一身毛的人,像是一只野兽一样的朝着门外爬去,他的眼眶之中,有红色的肉须在虚空里探抖着,像是在感受着这个世界。 …… 大当家的刀早已经出鞘了,六当家的刚刚明明还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现在却已经不见了。 武道修士从不畏惧与人正面相斗,摧城拔寨,强打硬攻,武道修士不仅不弱于人,还名列前茅,但是当被人以大型法术覆盖时,武道修士却有些无能为力,他们会被法术侵蚀,会像是陷入蛛网里的虫子,被越缠越紧,最终失去力气,任人吞食。 大当家的在喘着气,他的左手提着的是一盏马灯,尽管如此,那琉璃罩下的灯火依然明灭不定。 他手上的灯光,照不透前方的雨雾,明明是自己的家,心中熟悉无比,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在这里面迷路了。 手中的灯照不见前路,廊檐外的雨中,他耳中仿佛听到了各种诡异的声音,像是山野之中野兽的声音,又像是荒郊野岭里的鬼怪在出没。 突然,他在灯光的极限距离里,看到廊檐的尽头处,有一个一身白衣的人站在那里。 这白衣人身形消瘦,似女子,浑身湿漉漉,一头黑发披散开来,将整个脸都遮住了,光着的一双脚青黑的,似兽爪。 大当家的心脏一缩,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立起,一股凉意直冲背脊。 隐隐之间,他看到了这白衣女子头发下面,那一双幽冷的眼眸。 他将手中的刀指着那个白衣披发的女子。 然而在他身后的黑暗之中,却有黑气自雨中钻了出来,黑气像是无数的头发,缓缓的来到大当家的身后,在离大当家的三步距离之时,它一缕缕的黑气,像蛇一样猛的咬出去,仿如扑食一般,瞬间将大当家咬住了。 大当家只觉得有一股大力将自己往后拖,他脚下马步一立,人却依然止不住的朝后方滑去,然而他的目光,却看到前方廊檐尽头立着的那个女了,带着无边的阴湿雨气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他手中的刀朝身后挥,却无法斩断那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黑气。 反而让他连手臂都被缠绕住了,动弹不了,灯也滚落在地面上,廊檐里的光顿时暗了下来。 白衣女子两臂在前,一双乌黑泛青的手爪,朝着大当家的脖子抓过来。 突然,雨中响起一声暴喝。 一道人影冲破雨幕与黑夜,仿佛撞破了一个天地一般,撞入了这个长廊之中。 此人带着一片雨气,就如一头凶兽一样,撞在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上,细看他时,发现这个撞击是一个极为纯粹的肘顶,如蛮牛顶撞,然而那气势却又似猛虎下山。 白衣披发的女子在这一撞之下,竟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被撞散成了一片黑沙,散落在地上。 那缠着大当家的黑雾,则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快速的收缩进雨雾之中。 大当家大口的喘气,没喘匀便已经非常高兴的喊道:“六弟,幸亏你来了。” 六当家的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雨雾,仿佛想要看透这深沉的黑暗。 “有人在借雨水做法,我们回老宅院中去会合三当家。”六当家的说道。 大当家已经捡起了马灯,看着这雨,听着那哗哗的雨声,心中涌上担忧,他知道自己与六当家都是武道修士,不擅长施法,也不擅长破这种法,能不能回到三当家那里还是很难说的。 “即使是我们会合不了三弟,也不能够让他为我们担忧,他绝不能够离开那里。”大当家的说道。 六当家的点了点头,说道:“三当家能分得清主次。” 于是大当家的大声喊道,让楼近辰守好老宅那里,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喊话声,能不能够被楼近辰听到。 “六弟,之前我们看到一个人影,一起去查看时,你怎么突然之间不见了?”大当家的问道。 “因为我当时正低头查看旁边水池里的情况,就看到你提着灯朝另一个方向而去,而且走的远了,我追上伱后,没多久就发现那不是你,而是未知的鬼怪,我将他打杀了之后,就四处找你。”六当家的说的很平淡,但是大当家却听出了其中的惊悚与惊心动魄。 “竟有东西能够变化成我的样子?”大当家不由的问道。 突然,他听到有人喊道:“大当家,你快过来,那个不是我!” 大当家听到这声音时,心中一惊,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大汉站在廊檐的另一边,火光照不清楚,只看到一个健壮的身影。 “区区鬼怪,也敢在我面前来惑人。”旁边的六当家冷喝道,话落,他竟是直接就冲入雨中,朝着对面的廊檐下冲了过去。 大当家想要喊住,六当家如猛虎一样,一个跨步便窜过雨幕,扑入了对面廊檐中,大当家看到六当家的拳脚仿佛打出了寸芒,在黑暗之中来回冲打,拳拳打在虚空里脆响,将那一片雨雾打散。 大当家没有动,而是站在这里,他怕自己动了后,被淹迷在雨雾之中,又与六当家的失散。 然而他却发现六当家越打越远,他大喊着,六当家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雨雾与夜幕之中。 (本章完) 94:围攻 九泉城之中,有九座泉眼,都被修成了井。 此时,大雨之中。 其中在一座井边的屋顶,有一个穿蓑衣戴斗笠的人站在上面。 此人手持一根在黑暗里散发着莹莹光辉的骨箫,这骨箫的箫声凄凉、诡异,在雨中凝而不散,穿过风雨。 旁边的井中,有东西从中爬了出来。 爬出来的东西,像是沉积于井中千百年的冤魂,它们被箫声唤醒了。 城隍庙已经关闭了,秦城隍坐在庙中,旁边是夜游鬼,他们都感觉有一股魔力在心中涌动,似有一个意识要在自己的意识之中再孕育出来。 “把耳朵堵上,这箫声不能听。”秦城隍说道,只是这个时候,他却忘记了夜游鬼根本就没有耳朵。 有时候,没有真正的身体是一种优势,可以穿缝过隙,可以入地、附身,但是有时候却也是劣势,比如现在,他无法阻挡这声音的入侵,无法拒绝这个声音。 城隍很快就想到了,他看着夜游鬼与自己座下的鬼卒,一个个都似要被那个声音控制,只能将自己收集的香火愿力,化做一根根色彩斑斓的丝线,将他们都捆住。 只见一个个鬼卒,在声音之中失控般的挣扎扭动着,却又被捆住了身体无法离开,发出阵阵鬼叫。 本来他还有一个方法,他有一件法器铜锣,若是敲击这铜锣,他相信能够让自己的这些鬼卒清醒清醒。 但是一旦敲响铜锣,便会与那个箫声形成对抗,他很清楚这些都是来对付赵府里的那些人,如果自己在这里敲响铜锣坏了别人的事,那就相当于给别人挡灾了。 如此不智之事,他又岂会做呢。 整个九泉城之中,不仅是水中有东西爬了出来,在一些墙壁中、地窖之中,也有未散的怨魂在复活,目的地都是一个地方,就是那个赵府。 又有人在一处人们曾经用来祭祀的老地基上,摆下了一个诡异的仪式法阵。 九颗腐烂的人头堆叠成坛,又在地上挖出一条小坑,里面全都是血水。 再以尸泥阴土围成了一个圈,圈上面有阴木做成的签子,穿过一只只仍然在挣扎着扭动的动物,老鼠、蛇、青蛙、蜈蚣、婴儿、乌鸦、它们被穿在木签上面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叫声。 一个老妇人跪在地上,双手举起,像是拥抱着天空,她的嘴里大声的喊念着一句什么,便五体投地的拜倒。 一次一次,唱念着祭祀的话,一次一次的拜倒。 很快,从这一个个诡异的祭坛里就散发着一种无形的诡异波纹,仿佛进入了云中,进入了这一片天地的雨中,顺着水流在九泉城之中流淌。 一个身上长着四条手臂的人,行走在九泉城的巷子里。 还有一个周身环绕阴鬼的女子,在一处巷子口看着赵府。 一道闪电下来,整个九泉城刹那之间变得苍白,环绕着赵府的各个巷子口中,竟是都有人或非人的存在站在那里,他们都是被一个‘秘境’的消息吸引而来,而今天中午的时候,阳光汇聚于赵府的上空,隐隐之间,大家从那天空的阳光里,仿佛看到一片幻象。 看到的人都知道,那是秘境里的景象,只是楼近辰当时在宅子里,他们并没有看到。 楼近辰蒙眼拄剑而立,在他的念光感照之下,这一片雨夜如同粪坑一样,各种魑魅魍魉在其中游荡围聚。 “啪!”电光闪耀而下,赵府老宅的院子被闪电的光芒映的苍白通透,不知何时,竟是有许多人站在那里,有些在院墙上,有些在院子里,他们一个个都隔着一定的距离,相互防备着,却又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楼近辰。 楼近辰周身泛着月光,在黑暗之中极为醒目。 只听他突然开口道:“你们一个个趁着雨夜而来,仗着众势,做法围聚,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吗?”楼近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楚的穿过雨幕。 “来吧,即当诡怪,便要有当诡怪的样子,一个个胆小如鼠,不如一直躲在阴沟里不要出来!”楼近辰大声的说道。 这时雨幕之中传来一个声音:“这几天,总是听说九泉城出了一个盲剑仙,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今日倒要看看,你的剑到底仙在哪里!” “呵呵,要见我的剑,就来吧。”楼近辰再一次的喊道。 顿时,黑暗朝着楼近辰涌起,风卷起雨,朝着廊檐下的楼近辰而去,然而却被楼近辰的法念挡开。 黑暗之中如有千丝万绦,化为张着大嘴的毒蛇,又有鬼怪从长廊的顶上倒爬着,它们带着无边的黑暗一步步的压过来,显然他们是一起出手了,要凭借势与力,将楼近辰活活的压死。 都知道楼近辰的剑术纵横来回之下,会被楼近辰各个击破,这时借着雨夜,形成合力,一起出手朝着楼近辰一步步的压过来,这就像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被一个个持盾的人围在了中间,持盾的人步调一致的朝中间挤来,而在遁的后面还藏着刀。 黑暗越来越重,仿佛有蛇嘶的声音就在面前,隐约都还能够闻到腥臭,楼近辰面前,那一只黑暗探出头来的蛇头,越来越真实,张嘴之后,可以看到狼牙。 又有鼠嘴,婴儿的哭声,虫怪鸣叫,侵心乱意。 楼近辰的个人法力,当然无法抵过这么多的人法力一起施压,他身上泛着的月华清光不断的收缩,最后缩到五步见方了。 这里没有一个说话,大家似乎都憋着一口气,而楼近辰也通过种压迫,终于将这些人和鬼怪,通过这法念的拼挤而照见他们本身。 只要能够感知他们本身所在,一切便将无所遁行。 突然,所有如月华般的念光一收,仿佛尽归于其剑鞘之中。 刹那之间,廊下一片黑暗,将楼近辰淹没,但是紧接着,那些参与围压楼近辰的人和诡怪,心中都涌生了一种致命的危险感。 这感觉生出的同时,廊下有一线月白光辉割裂黑暗。 我真是菜,每天睡前都想着明天要大写,结果,又到了今天想这句话了。…… (本章完) 95:解救 黑暗里,乍起的剑光,如月藏鞘中,应剑而出。 看到剑光的一刹那,他们感觉到灵魂的痛。 楼近辰的心剑,是随着他拔剑的动作而出的,同时剑光照射,又形成一种暗示,看在他们的眼中,刺入他们的心中。 刹那之间,只要楼近辰心中感应到的人和非人都瞬间僵直,他们的灵魂受到了刺击,若是没有后续的话,只要给他们时间修养,便能够养好这伤,只是楼近辰争的就是这一刹那的时间。 于是他剑出鞘的一刹那,剑连续的挥动,一道道的银色剑芒自剑尖飞逝而出,每一道剑芒都似剑尖的形态,穿过雨雾夜幕,精准的划过躲在雨雾夜幕中的一个个人或非人身上。 这是虚实双叠浪的剑术,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以各种剑式挥出,刺、抹、撩、挂、斩、点、削,一共三十二剑,廊下的楼近辰的身形随剑式而变换,剑光飞扬。 “啊啊啊啊!……” 一串的惨叫声后,整片雨夜为之一静。 剑归鞘,光华尽敛,赵家老宅之中一片黑暗,楼近辰的身形被黑暗淹没,这一片黑暗空间也安静了下来,而楼近辰则是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人能够再找到他。 并非是每一个窥视着老宅的人,都在刚刚对楼近辰以法施压,所以并不是每一个都被楼近辰感知到,但是楼近辰知道,黑暗之中还有。 在一个角落里,有一个猫脸的老妇人,此时正蹲在角落里,她自从修成猫变法之后,便开始畏惧雨水,她的一双手,像是猫爪一样锋利,手背上长了毛,身形佝偻着。 不过在修了猫变法后,她开始觉得自己这样子才是最漂亮的,并且开始模仿猫的形态、动作,甚至吃猫吃的食物,每天都要去山里和田野之间捕鼠吃。 但是她还是被吸引来了这里。 “那个发光的人怎么不见了?”猫脸老妇人说道。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丝危险,连忙抬头,以那一双猫眼朝四处看着,黑暗里,她的感知极为敏锐,一抹几乎微不可闻的剑吟出现,她猛的窜起,只要给她一眨眼的时间,便能够窜到屋梁逃离危险。 她的双手已经触摸到了柱子,然而却有一抹淡淡的光辉一闪而过,她只觉得脖子微痛,随之身体的力量尽消,一声轻响,一具佝偻的半猫半人的尸体,摔落在了屋檐下的滴水沟里,长满了猫毛的头颅滚落在一边,转眼之间被大雨浇湿。 哗啦啦的雨声之中,这声音被掩盖住了。 而那剑光,也只是一闪,便已经尽归于黑暗。 又有一个手持一把沾血短刃的小孩模样的人,这小孩模样的人一脸的警惕,一脸的狰狞,他头上的头发只有中间的圈,结了一个鼠尾辫子,有人跟他说,这里有秘境开启,所以他就来了。 虽然他看上去只是小孩模样,但是却已经是三十余岁了,嘴里满口中的黑牙,唇亦泛青,这是他常年吃死尸出现的表相。 做为尸鬼一脉第二境的食尸鬼,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出在大众的眼中,因为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其他派别的修士对于自己的厌恶,所以他入城之时,已经在入夜时分,极为小心,避开路上其他修士。 他整个人伏于长廊的梁上,盯着前方的黑暗,他在寻找着刚刚消失的楼近辰。 突然,他感觉有些心慌,身体一紧,便欲纵开,身体却无法动弹了,一抹剑光突然从黑暗之中迸出,落在他的咽喉,刹那之间,头颅栽落,未至地,剑光已经隐没于黑暗之中。 黑暗里扑通一声,是尸体掉落的声音。 一条有着四脚人脸的怪蛇,从下水道之中钻出来,她想要爬上老宅,想从那屋梁的间隙之中钻进去,它左看右看,觉得周围不太对劲,远处仍然有一些未死透的人哀号声传来,它觉得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便想缩回下水道之中。 一抹细微的剑吟声出现,人脸的蛇头已经被斩断,滚落在地,雨水落在蛇头的脸上,将它的那一张人脸冲落,竟是一条带着人皮脸的蛇。 楼近辰先是将老宅附近隐藏的那些之前没有出手的怪物清理了,然后他任由那些之前一剑没能够完全杀死的人或非人,朝外挣扎着逃去。 他要趁着宅子外面的人未能够弄清虚实的情况之下,找到六当家与大当家,他要将他们接回这老宅,若是任由他们陷入别人的法术之中,即使是六当家,也将力竭而死。 天上仍在落雨。 雨势未见小,风雨涌入那些没有关的紧的门户之中。 大当家在追寻着六当家的方向,一边喊着,一边快速的跑过去,终于,他看到了那一片雨雾中,有两个在那里生死相搏。 两个拳来脚往,其身势如猛虎扑击,又若蛮牛冲撞,跃踏之时,如巨象践踏,不动时如山,动时又如鹰蛇盘击。 他正想喊之时,发他自己分辨不出两个人谁才是真正的六当家,他们都一身的泥水,看上去狼狈不堪,正势均力敌的样子。 大当家迟疑了一下,然而却有一件更让他惊悚的事发生,因为他看到迎面有一个人提着一盏灯来了。 先见的灯光,后见到人,那人竟是他自己。 当他看到对方时,对方也看到他,脸上露出惊悚的表现,这一刻的大当家觉得自己在照镜子一样。 “六弟,先别打了,我们去找三弟。”大当家的大声的说道。 然而,对面那人,却也带着惊慌的语气喊道:“六弟,快退回来,你别被迷住了。” 雨中打斗的六当家,听到两个大当家的喊声,竟是不约而同的分开了。 然后,他们看到两个大当家各自提着一盏灯笼的站在两边,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的惊慌。 “大当家,哪一个是你?”其中一个六当家的说道。 “我是,快走,我们去找三当家,他一定能够看透这一切。”大当家的说完。 另一位六当家,却质问道:“他们都是诡怪,我们现在不能把他们带到三当家那里去,三当家守着老宅,我们带诡怪过去是增加他的压力。” 大当家的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不由的想起之前遇上那个救过自己的六当家,他就说过要去找大当家。 如果当时的六当家是假的,三当家又没有看出他来,被他偷袭到了大当家,那…… 大当家想到这里,只觉得后果不堪设想,同时心中也在怀疑,一开始救自己的那一个六当家是真的还是假的。 甚至他开始怀疑,自己遇上的那一个白衣女子,是真还是假。 “他是假的,六弟,你们快杀了那个诡怪。”另一个大当家的大声的喊道。 两个六当家对视了一眼,竟是都没有动,他们显然也分不清究竟谁是真的大当家。 大当家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争辩,似乎只有拔刀相向的将对方杀了,才能够证明自己是真的,他拔出刀来,对方也拔出了刀。 他们将灯放下之后,摆出的起手刀式竟都一样。 大当家的心已经沉了下去,两个六当家斗成那样,生死想搏,而现在已经轮到他自己了。 不知道三当家那里怎么样了。 六当家的心也越发的焦虑,他知道大当家陷入了和自己一样的境地,如果这样下去,自己与大当家恐怕都得死在这里。 他比大当家的见识多一点,却依然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们的耳中,听到一个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 “万般的法,皆由妄生。” 这是楼近辰的声音,大当家与六当家心中一喜,他们知道,三当家是一位极为出色的炼气士,世间只有两种炼气士,一种是优秀的,一种是平庸的。 当他们听到楼近辰的话时,便看到长廊的另一边,有一线光亮剖开了黑暗。 剑吟随风流转,只一刹那便似充盈这一片空间之中。 那一线的光是剑光,是楼近辰拔剑出鞘,以顺步上撩的剑式划破了黑暗。 大当家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却看到一道剑光朝自己的面门划来。 “糟了,三弟搞错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剑便破开了他的脸,破开了他的皮,随之他的意识在飞扬,剑光一搅,那飞扬起的一点意识,顿时泯灭。 大当家发现自己还站在这里,马灯掉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剥去了一层沉重的枷锁,身心都为之清。 然后他的目光看到楼近辰根本没有停,一剑便朝着立于雨中的六当家而去。 大当家看不太真切,但是可以肯定,那里只有六当家一个人,没有第二个六当家,他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想着难道是其中一个六当家已经逃走了吗? 这个念头闪过时,楼近辰的剑已经到了六当家的面前。 这一剑似要破开六当家的身体将他剖成两半,自上而下的划下,一剑开黑暗。 然而那六当家却猛的后退,他大声的说道:“三当家,伱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真的六当家。” 楼近辰根本就没有理会,改划劈为刺,而六当家正想冲入黑暗之中去,身体突然僵住了,楼近辰的心剑已先至,随后的剑光轻盈的就像时切豆腐一样,从六当家的眉心划落。 六当家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去了一层诡异的皮,有一道影子从自己的身上窜起,被一抹剑光搅过,刹那溃散。 大当家顿时感受到六当家的身上的气息明亮起来,变得和以前一样,血气炙烈。 “多谢三哥带我出迷妄。”六当家有些羞愧的声音响起。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言谢,先回老宅。”楼近辰的身形并不有再隐入黑暗,在前面带路。 大当家捡起地上的马灯,跟着楼近辰,说道:“三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被迷了心神而已,哪里有人能够创造出另一个与你们一样的人来。”楼近辰说道。 “是啊,我早应该想到这一点的。”六当家的说道。 三人在长廊之中快速穿行着,大当家与六当家跟在他的身上,虚空月白,似有月行廊中,前方的黑暗退散,大当家只觉得原本笼罩他的重重雨雾夜幕,竟是不存在般。 我定下一个小目标吧,先确定更新的时间。 中午十二点,下午五点。 先从今天试行。 求月票。 (本章完) 97:斗剑 雨已经停了,瓦檐上有水淅淅沥沥的滴落,街道上的水在潺潺而流,天上的星星已经出现了,街角的泥土、角落、墙缝里,有虫鸣出现。 虫鸣城更静,雨歇风绕梁。 楼近辰面向房顶,他没有再去寻那些躲的更远的一些人,有这一圈的震慑,他觉得就已经足够了。 真正在这里面搅风搅雨的主要人物,就在这屋顶。 屋顶戴斗笠者,有着一张清瘦的脸,下巴一缕胡须。 他沉默着,看着楼近辰。 楼近辰拄剑而立,缓缓说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穿蓑衣戴斗笠者,打量着楼近辰,修长高挑的身形,矫健的身姿,确实是一个好剑手的苗子。 “我听闻,九泉城出现了一位大剑士,一剑纵刺十余里,剑光分化,来去如电,便欲见识一番,然而刚才所见,却很失望。”穿蓑衣戴斗笠者以一种前辈的姿态说道。 “哦,失望在哪里?”楼近辰问道。 “阴隐,偷袭,岂是一个剑士所为,剑士当执剑光明,岂能做刺客之事。”穿蓑衣戴斗笠者冷冷的说着,声线像是这雨夜的风,环绕着人,却让人感觉寒冷。 “阁下做的事也未见多光明吧!”楼近辰说道。 “弄箫,不过是吾之一点余好罢了。”穿蓑衣戴斗笠者,伸手缓缓的解下自己的i蓑衣绳结,任由其从肩头滑落,露出里面的青衫,而其腰间,竟是悬着一柄剑。 那剑在风中晃动,剑柄之处,韵出一圈灵光,那是一把被祭炼出了灵韵的好剑,甚至可能称得上是剑宝。 对方又将斗笠解开,随手挥扔而出,斗笠打着旋的在飞出很远,直接飞到了另一栋房子的顶上,然后滑落,挂在屋檐,又在风中晃了晃,掉落在湿地上。 这是一个消瘦的人,骨架并不大,却给人一种标枪般的感觉,凌厉冷硬。 “炼气道,王剑臣。”老者冷硬的说道。 王剑臣,有大名,在往来各洞府修场之中,皆是座上宾,但是楼近辰没有听过。 “你虽然说弄箫是余好,却用之来杀人,将那么多诡怪唤来,有多少进入了这城中人的家中,将来多少人会因此而死?我若未见便也罢了,但既见,你这便是取死之道。”楼近辰冷冷的说道。 “天地万灵,适者生,不适者死,伱若管,便以剑说话,不必啾啾犬吠。”王剑臣说道。 “你或许是剑道前辈,修界长者,若是你说是为秘境而来,我尚且敬你几分坦荡磊落,可是你却明明想夺秘灵之权,却还在这里高高在上的指指点点,我只能说一声,老而无德,是为贼也!”楼近辰的话未落,王剑臣的心中已经涌起翻腾的怒火。 一个小辈居然对自己如此不敬,这让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杀机。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了。 “小辈狂妄,今日便教教你何为敬畏。”王剑臣的手搭上剑柄。 这一刻,楼近辰感觉那一片的风云潮在汇聚,引天地元气聚于身,楼近辰感觉自己像是在与一座大山,与一片翻涌的海浪为敌。 他同样的伸手搭在剑柄上,紧紧的握住,同时身微侧,身体微躬,上半身前倾,他的周身同样的元气汇聚,并且都汇聚于剑鞘之中。 “铮!” 剑光乍起,一抹灿烂剑光划过虚空,冲向屋顶,楼近辰人随剑动。 拔剑而起的剑式,挥划一抹剑芒弧光,朝着王剑臣的身体而去,若是未能够挡住,那这一剑便可直接让他的身体自下而上的切成两半。 王剑臣对于楼近辰居然在自己的气势压迫之下,还这么轻易的就出剑有些许的意外。 他冷哼一声,手中的剑‘呛’的一声出鞘,身不动,剑则是划出一道弧光,自上而下的往下一挥,带起一片元气汹涌如浪。 “叮!” 两剑想交,一点火光溅起,楼近辰只觉得身体一震,一股刚猛又澎湃的剑意涌来,同时,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吸附之力缠绕上了自己的剑。 “竟敢与我对剑,今日便用你的血,来描摹我王剑臣的沧浪剑法之名。” 他的剑压下楼近辰剑的一瞬间,便已经顺势的朝着楼近辰刺了出去。 这是自上而下的剑势,这一刺既有剑的锐利,又有巨浪翻压而下的势。 他的剑法叫沧浪剑法,因为曾于海边练剑十余年,悟得沧浪之势,得浪之汹涌与水之无孔不入的法韵。 自修成已来,行走天地之间,一剑之下,无论是专法者不还是擅器击之术者,皆难有敌手。 他出道之时,一开始还常常与人战平,到后来,他对于沧浪剑势领悟的越来越深,便少有敌手,无论走到哪里皆是坐上宾,总会有人送上丰厚礼物,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指点剑法。 他的剑法,无论是对手如何的变换,都能够第一时间感应到。 所以他非常有信心,以自己的剑势,除非这个楼近辰朝后遁逃,但是只要楼近辰一朝后遁逃,便将迎接他那汹涌澎湃而绵绵不绝的沧浪剑势。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楼近辰整个人竟似不着力一样,瞬间从侧边滑走,并且用锋利的剑意斜切下了他剑下形成的一片大浪潮,并且瞬间刺出凶悍的一片剑光,将自己的侧身完全罩住了。 他心中警惕,手中的剑盘转,如巨浪遇岸之后的回旋倒卷。 他又欲将楼近辰卷入自己的剑势之中,然而楼近辰却像是早已料到,身体猛的后退,沾之便走,绝不拖泥带水。 待那王剑臣的剑势稍过,便又是一个点刺,人与剑竟是刺出一条直线,人剑合一。 王剑臣看着一点凝炼精细的剑芒,竟是直接冲破了自己的剑势,刺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手中的剑一个上挑,浪韵翻起,楼近辰的剑却如弱柳随风飘荡一样,瞬间飘开,王剑臣再一次未能够沾粘到楼近辰的剑,更不必说楼近辰这个人了,他发现这个楼近辰的剑法极为的贼滑。 他心中暗怒,又生出一丝的警惕。 只听他冷笑道:“小辈,你的剑术难道就是这种贼子一样的吗?” “行剑者,当堂皇大气,起时,如密云布雨,落时,大雨倾盆,铺天盖地,你这样算什么剑士?”王剑臣质问着。 楼近辰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时却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你也见见我的剑法。” 他的话落之时,手中剑便一挑,掀起一片元气风浪,顺步便是上步踏斩。 风急气涌。 王剑臣心中一喜,暗道:“这个楼近辰果然承受不住激将,要与我正面斗剑。” 他手中的沧浪剑迎接楼近辰掀起的风浪,挥斩而下,风浪顿时止散,他心中微松一口气,因为这风浪之中的剑意并不浓烈,然而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剑光自远处瞬间便已经到了面前。 剑吟冲入耳中之时,楼近辰已经冲到了面前,他像踏风浪而来,一剑当头划落,竟是有一种要将阴阳划开的感觉。 王剑臣心中一紧,手中的剑刹那之间迸裂出无数的剑光,迎着楼近辰挥斩而下的凌厉剑光刺去,然而楼近辰从天空划落似可分阴阳的一剑,却同样的颤分出一片朦胧剑影。 剑影朝一个方向斩落,却每一道剑影的出现,都迎接着王剑臣刺出的剑。 王剑臣由原本的惊讶,只一刹那便已经化做危险的警兆,在楼近辰的这一剑之下,他的沧浪剑式,竟是迅速的被破开。 他第一次动了身,人如在立于浪潮上,身朝后飘动着,然而楼近辰的剑式却陡然变换,劈划变做了冲刺。 剑光似月之芒,一剑刺挑向王剑臣的咽喉。 王剑臣看着这一剑,感受到剑上的凌厉,他心中再无其他的念头,只想着将之挡住,不是他不想避开,而是他发现自己避不了。以往他与人斗剑,都是别人避他的剑而避不开,只能够与自己的剑相接,但只要一接自己的剑,那自己的剑就能够顺势破开对方的防守。 而现在进攻的居然是对手,他自己居然只能够一心的应对。 他身形如在浪中飘动,朝侧边避开,同时手中的剑挥出一个半圈,欲将楼近辰的刺挑截住之后趁机进攻,同时念随剑动,无形的浪潮朝着楼近辰翻压而去。 然而楼近辰的剑一缩,又刺出,这一缩便以微毫之差避开了拦截之剑,却又瞬间刺出一剑,奔向王剑臣的咽喉,刺未至,这一剑又分裂开来,颤分出三剑,分袭咽喉、胸口与腹部。 而那朝着他翻压而下的无形巨浪,也竟是在一剑分三后破开了,楼近辰的身形像是从那缝隙之中挤了进来。 楼近辰根本就没有管其他的,在他的感觉里,黑暗的风浪覆压而下,他往里面冲,而王剑臣像是风浪里那一头巨鲸。 又像峡谷之中,面前的一头巨兽,而后方退路在崩塌,他必须勇敢的杀过去。 所以,他的剑格外凌厉,剑剑进攻,剑剑搏命,剑势绵绵,一剑一剑的剑势叠在一起。 王剑臣的眼中,楼近辰的剑似乎无处不在,环绕着周身,看似灵动飘忽的剑影里,有一股朴实凌厉,让他心生一丝惧意。 他知道,这是自己被楼近辰的剑势压制住了,他想要挽回,然而手中的势才出,便会立即被破开。 下方,一个屋子里,有一对老夫妇看着天空的战斗。 一片星光之下,两个人在空中缠斗着,元气风浪狂涌,其中一个人每一次挥剑都带起无边的浪潮,可是却被一个人持剑挑破层层的浪,不断的追杀。 “这个楼近辰,剑术越来越高明子,惹不得了。”老夫妇中的老头说道。 “为什么我们离开了泅水城,来到这里,这个楼近辰也来到了这里。”老妇人说道。 在他们的屋子的后面,有几头猪也趴在围栏上面看着天空。 我真是一个菜比,更新的这么晚。 (本章完) 99:少爷 天空的阳光照落,此时的楼近辰心里却泛起一丝的冷意。 如果说是进去的四个人,全都陷入了秘境之中,从一开始的求救,到后来绝望的认为外面的人进去,也是无济于事的话,那么外面的人还能够进去救吗? 二当家出身于秋蝉学宫,是东州羽化道儒法一脉赫赫有名的秋蝉学宫,四当家出身于中州大派炼气道的剑灵山。 五当家则是散修出身,却也是经验丰富,而七当家一身的法术神秘,不可测度。 在楼近辰看来,这是一个强大的团队组合,连他们都会陷入其中,那自己进去后,又能够救得了他们吗? 或许是他们也是觉得自己进去也救不了人,所以最后让纸人焚烧。 秘境,何谓秘境? 阴诡、隐秘之地,一切都可能发生,未进去之前,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样的规则,所以进每一个秘境都是危险的。 而这一个曾经的九泉国的秘境,是怎么建立的?里面需召引而来的‘秘灵’究竟是什么类别?又有什么能力? 这些都没有人知道。 太阳马上到中天了,太阳的光线已经在汇聚,当光线浓郁到了一定的程度,汇聚于井底之时,这个秘境之门就会开启,开启的时间大概在一个时辰左右,如果没有进去的话,那么就得等到明天,而等到明天,则很有可能他们已经死了。 楼近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六当家沉默着,大家族出生的他,也是知道前面进去的四个人,已经是很优秀的了,他们都陷在里面,传消息说事不可为,不必相救。 大当家的咽了咽口水,说道:“我进去看一看吧。” “你进去?”楼近辰皱眉道,脸对着大当家,大当家看着楼近辰眼上的黑布,像是能够感受到那黑布下面灼热的目光。 “诸位当家的为我报家仇,我不能坐视不管,即使是死,我应该死在救他们的过程之中。” 他显然很清楚,自己无法救得了他们,在这里,他的本事最低,进去根本就救不了人。 但是他希望自己死在救他们的路上,而不是老死于悔恨与内心的煎熬之中。 六当家说道:“我们进去都可能是送死,探索秘境,从来都不是我们武道修士的强项。” “是啊,武道修士根本就不适合进去,还是我进去吧。”楼近辰说道。 大当家立即说道:“虽然炼气道是诸道之纲领,但是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我们可以邀请一些人共同进去,与人分享秘境,或可以有机会解救他们。” 楼近辰一听,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方法。 不过呢,这短时间内,又能去哪里找这些人? “你们可以将消息传出去,找本地界有名声的门派,请他们一起进去,这样我们也不必守护这秘境的门户了。”楼近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短时间内,又怎么去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大当家皱眉,他一时想不到办法。 “可去城隍庙里找城隍,亦可邀请他一起,或可邀请他主持局面。”楼近辰说道。 六当家的点头,说道:“正该如此,不过,今天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楼近辰说道:“我先进去,伱们去城隍庙之中说明此事,今天能够赶来最好,今天若不能,明天来也是好的,我就先进了。” “怎么不等一等吗?也好有个照应。”大当家说道,六当家也是这个意思。 “我与他们不熟悉,而且他们都是本地界的,我们却在他们的地界之中开了秘境,他们难免会心中不舒服,无形之中形成排斥,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怕一个没忍住与他们起了争执,反而不美。”楼近辰说道。 大当家张了张嘴,觉得楼近辰说的也有道理,虽然与楼近辰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已经感觉出来,楼近辰的一些想法与大家都有些不一样,谈吐方面,有时候觉得他的话具有道理,极有文采,有时又觉得质朴中透着怪异感。 “三弟,你是有主见有本事的人,我也劝不了你,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当家的说道。 “大当家这老成之言,弟,铭记于心。” 三人说话之间,井口阳光汇聚,光线如雾,升腾而起。 “我屋子里有一盒子,盒子里有一面镜子,那面镜子你们拿着,或可用于护身,但是要注意,你们自己绝对不能够与那镜中的眼睛对视,若是对视,双眼便会生出意识出走眼眶,你们也见过那个列火老祖的样子。拿着之时也需要小心注意,其他的人拿在手上,会不会有什么不谐之处,我亦不知。”楼近辰说道。 “诡器?”六当家的问道。 他是知道烈火老祖的样子的,但是并没有见过楼近辰的镜子。 楼近辰不知道他所说的诡器是什么,但是肯定那是对于自己手中那面镜子的称呼。 “诡器是所有因‘秘灵’而造就的器物,拥有着种种诡异的能力,与法器不同的是,诡器却伤人亦伤己,是危险之物,它的所在,便是一个诡怪之源。” 六当家看出楼近辰神情里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楼近辰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器物也是有分类,当然,那面镜子对于他是没有任何的伤害。 不过,别人拿着之时,除了对视镜中眼睛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伤害,他也不清楚。 井中的光雾正快速的收敛,大当家则是前去城隍庙之中,跟城隍说请人同入秘境的事,楼近辰来到井边,静心感应着,井中仿佛有一座虚幻的大门,缓缓的开启。 突然,楼近辰手按在剑柄上,剑意微吐,六当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机,如囊中光华透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楼近辰的念光却照见一抹白影子顺着阳光钻入了井中,若是今日之前,他必定要出剑,但现在却忍住了。 因为这个秘境现在需要有人去趟,既然有人愿意进去,就让她进去好了。 “有人隐于阳光之中,遁入井中,如果再有人进去,也不必拦阻,让他们去好了。”楼近辰说完,便朝着那井中跃去。 阳光里,他浑身暖暖的,下方的井水,变成了一座泛光的门户,他没入其中,整个人仿佛堕入了一个特殊的通道之中,只觉得浑身受到了强烈的挤压,并且被憋着,喘不过气来。 周围紧致,他用力一挣,黑暗开始溃散,像是被破开了一层蒙着一切的膜。 “少爷,您醒了吗?” 楼近辰发现自己的双眼,像是被缝住了一样,隐隐传来痛感,耳中听到的陌生声音,让他不敢轻易答应。 他没有回答,而是细细的感知自己现在的状况,从未入过秘境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是秘境里?还是只是妄相?” 他发现自己无法分辨,只能够确定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被子里并不暖和,他伸手摸了摸,竟是从被子里摸到了硬物,那是一把剑。 躺在床上,眼睛被缝住了,剑藏在被子里? 旁边还有一个声音继续说道:“少爷,我感觉到了,您已经醒了,不过,您不用害怕,您的眼睛已经被梁药师缝上了,不会再伤害他人了,如果有人再来问,您就说已经治好了眼睛。” 楼近辰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个床边说话的人在打量着自己,在审视着自己,一股危险的感觉在心头盘桓不去。 楼近辰又感知着身中的法力,但是这一股法力却似被掺杂了别的东西,不那么的活跃,变的沉滞了。 楼近辰心中思量着,斟酌道:“我睡了多久了?” “少爷睡了一天了,梁药师说少爷至少要两天才会醒来,这才过去半天就醒了。”床边的人说道。 “是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身没有什么力气。”楼近辰感觉到床边人的怀疑,他眼中一片黑暗,念头也无法离身,无法感照身体之外的情况。 他甚至不知道,在自己床边问话的是人还是鬼。 “应该是汤药的原因,但梁药师说少爷需要两天才会醒,这才半天就醒了,会不会是因为少爷您眼睛的原因?你有感觉眼睛有什么异常吗?”床边的声音问道。 “也许吧,我不知道。”楼近辰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 “少爷,您觉得身体怎么样?”床边的人说道。 “全身酸软无力。”楼近辰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状况是否合乎情况。 “倒是与梁药师所说差不多,少爷之所以能够这么早醒,可能是因为少爷的双眼改变了您的身体,所以药效就变短了,等会我去请梁药师来为少爷看看。”床边的人说道。 “好的。”楼近辰虚弱的回答着,心中却警兆大起。 “少爷,您休息一会儿,我去请少夫人过来照顾您。”床边的人说道。 楼近辰不知道这个少夫人是怎么回事,但是心中却有些慌了。 这时,他的耳中传来一个脚步声,脚步轻盈,但是却像是踩在楼近辰的心头。 一缕淡淡的幽香传来,他感觉有一个身体正缓缓的靠近。 一个人坐了下来,她的手搭在楼近辰的胸口,然后缓缓的伸向他的脖子。 (本章完) 100:少夫人 当楼近辰的脖子上,摸上一只冰冷的手时,他的身体已经僵住了,那手轻的像是摸鱼的手,缓缓的、轻轻的,但是在将将触及他皮肤的一刹那,那一只手却突然像是摸着鱼背时,瞬间用力,紧紧的扣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刻,他的身体像是被整片虚空与黑暗都给压住了,他的手脚本就酸软,没有力气,此时更是被死死的压住,无法动弹。 面对这种似鬼怪般的存在,楼近辰本可随手使之杀灭,但是这一刻的他却不敢妄动,因为他感觉到了,这掐着自己脖子之后更深层次的恶意,那恶意仿佛来自于这个秘境。 这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直觉。 他的肉身在挣扎着,但是内心却沉念于气海,思索着自己的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人,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反抗。 随着他的思考,那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重,像是铁钳子一样,要将他的脖子掐断一样,而那一股力量压在身上也越来越重,甚至让他的意识都如身体一样,开始在僵硬。 他知道自己再不反抗,也许就要被掐死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他开始观想明月在丹田,月映于气海里,气海生银辉,他以心剑之法,化出一道剑气在经络之中游走。 原本一开始,他气行周身经络,取的是蛇蛟行江之意,把经络比做江河,气海比做汪洋,而各大脏器比做湖泊,气如蛇蛟,行于天下江河湖泊之中。 但是在学习了观主的心鬼剑术之后,其中的理念,让他对于心剑之法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于是他决定改变气行经络诸脉的方式。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练习到剑术,心鬼剑术与心剑其实有着很多相通之处,其中凝炼气念为剑气,却是有着极佳的效果。 同时,这种观想,也符合他心中的那一套‘四季总纲’,秋天在经络。 气剑在经络之中游走,如一抹月光,通透明亮,所过之处,一切的阴霾尽数的被照破。 剑气行到肺脏之中,随之进入气道,快速的上涌,朝着那被掐着的地方冲去,冲破堵截之处。 晦暗的屋子里,只见两道月光自他的鼻子里冲出,迅速的合于一处,在虚空里游走,满室生辉,屋子里的晦涩,迅速的被那一道月光切的支离破碎。 而那个掐着他脖子的人,则像是幻象一样,被月光一照而散。 楼近辰只觉得周身通畅,这种以行气的方式,肺脏之中出气道,再出于口鼻子的方式,是他以前未曾做过的,只是这一次咽喉气道被掐住了,不得不这么做,却让他有一种开了一遍门的感觉。 那虚空里游走的月光般的气剑,就像是游走于他自身的经脉之中,却又慢慢的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并有一丝的迟滞感后,他便又将之收回,于是便见到那道月光在靠近他的鼻子时,一分为二的钻入,消失不见了。 他心中想,若是想要这气剑在身外长久凝而不散,或许要等到真正的化神才能够做到。 就在他正思索着自己的处境之时,耳中传来脚步声,有门被推开的轻响,然后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们在外面等着吧,我看看少爷。” 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紧接着是两个脚步声出门而去。 轻盈的脚步靠近,楼近辰的鼻子里闻到一丝的幽香。 这一刹那,楼近辰心生恍惚,难道刚刚的那一幕要再一次的发生? 一个人缓缓的坐在床边,伸手搭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心提了起来。 一切都似在重演一遍。 之前那一个,他可以肯定并不是真人,但也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没能够反抗,那么也一定要死,而现在这个他感觉是真人,但是她的动作却与之前那个‘人’一模一样。 手缓缓的摸上他的脖子,一根冰冷嫩滑的手指,在下额线处滑过,朝着脖子下滑去,楼近辰压着自己心中的那一股冲动,没有动手。 那手滑到脖子,却转向了耳垂。 “相公,您醒了,怎么都不说话啊!”声音温柔,却又似透着一股戏谑。 楼近辰心中默然,刚刚她的手滑到自己脖上时,他确实感受到一丝的杀机。 当然,如果她真的动手,那她现在也可能已经死了。 楼近辰还没有说话,这女子又已经开口说道:“盲剑仙,也不过如此,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了。” 楼近辰一听这话,瞬间明白,这个女子,大概就是先自己一步进来的那个女子。 而楼近辰也立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可能被这个秘境针对了。 刚刚那一个杀自己的诡怪,即是来自于自己的妄念,也是来自于这个女子的杀心,她在知道要来这里看自己之时,一定已经在心中起了杀心,所以秘境就依托于自己对于‘少夫人’的担心,以及少夫人的一丝的杀机,来构建了一个能够杀自己的诡怪。 而这个‘少夫人’却不知道,她其实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刚才如果楼近辰没有忍住,她现在可能就已经死了,这是秘境的世界在借他的手杀她。 当然,如果‘少爷’杀了‘少夫人’,那么这事肯定就大了,必定会被这世界的其他的人关注,而楼近辰必定陷入四面皆敌的境地,那就相当于融入这个世界失败了。 “那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规律,就是这样杀人的吗?”楼近辰心中想着。 “怎么,害怕的不敢说话了?得,你继续躺着吧,本姑娘可等不了你,秘境有大药,愿君多采撷!” 楼近辰依然没有说话。 少夫人却已经起身,出门,脚步声快速的远去,楼近辰听出她的声音之中情绪似乎不错。 楼近辰没有时间猜想她是什么人,修什么法,又对秘境了解多少。 他只是在想着,等会那个梁药师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 杜琪心中大石已经放了下来,刚才进入秘境之后,没一会儿,便被通知说要来看自己的夫君,想到这夫君是朝夕相处的人,自己很可能会露出破绽,第一念头便要将之杀了。 当看到躺在床上的楼近辰之时,她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毕竟在外面的楼近辰蒙着双眼,而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则是双眼被缝着,有些狞狰恐怖的样子,在她手都已经到脖子时,却突然认出楼近辰了。 认出楼近辰后,她便轻松了,不用担心这个‘枕边人’会让自己暴露。 “夫人,今日的圣泉水已经送来了,您要现在去享用吗?” 有一个侍女问道。 “圣泉水?”杜琪心想这圣泉水是什么水?于是说道:“近日伱们两人服侍的很不错,这圣泉水就赐给你们每人一份吧。” “真的吗?少夫人?”其中一个侍女惊喜道。 “当然!走吧,喝圣泉水去。”杜琪心想,这圣泉水会不会就是秘境里的‘秘药’之一呢? (本章完) 101:井底 回到住处,杜琪看着两个侍女喝下‘圣泉水’,看到她们舒服的呻-吟出声的样子,她明显的感觉到她们的肉身受到了滋养,强壮了不少。 这种强壮不是那种肌肉的变化,而是来自于内在的一种力量增长。 她心中高兴,迫不及待的将剩下的圣泉水喝下,只觉得一股透心的舒爽在身体之中冲刷,像是洗涤脏衣服一样,将衣服里的脏东西都从纱眼之中冲了出来,而她觉得肉身里沉积的污秽,也从毛孔之中冲出。 一阵恶臭从身上传来,她却是惊喜的大叫一声,让侍女准备热水沐浴。 管家带着一个药师刚进入府中,一个侍女便匆匆的跑过来,说道:“管家,刚才少夫人……” 管家一听,脸色巨变,一跺脚道:“梁药师,恐怕还得麻烦您稍等一会儿了,我们家的少夫人……” 梁药师神色一凛,说道:“我们九泉国之中的人,自小饮圣泉水,早已洗髓伐脉,你这少夫人饮圣泉水,却会出现满身污秽之景,必有蹊跷。” 管家也是神色凝重的说道:“梁药师的意思是?” “贵府少夫人,必定是外来者。”梁药师说道。 “可恶,我九泉国大药生长,竟引来这么多的外来者。”管家说道:“老爷便是被这些外来者所害,绝不可放过他们,我去找捕异司的人来。” “管家让人去报捕异司便可,老夫也颇通法术,或可先擒之,待捕异司的人来了,则可直接交于他们,免得到时捕异司的人在家中盘桓不去,牵连府中其他的人。”梁药师说道。 管家心中一凛,家中少爷双眼异化,本就不能被外人知道,若是被捕异司的人知道了,那楼家就完了! 这件事绝不能够让捕异司知道,他当即急道:“还请梁药师施大法让这外来者付出代价。” …… 杜琪心中美滋滋,她正在洗浴,想到躺在那里不能够动的楼近辰,心中更美好。 “这秘境与我所了解的完全不同,不过没关系,凭我的聪慧,必定能够获得这里的大药,等离开的时候,那个瞎子估计还躺在床上吧,嘻嘻!”杜琪想到这里,不由的笑出声来。 “少夫人,这个身份好,可行。”杜琪心中想着。 “砰!”门突然被推开。 杜琪心中一惊,连忙拿起旁边的衣服要裹身体,嘴里喊道:“大胆,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她的话才落,衣服尚未穿好,已经有一个人如一道影子般的冲了进来,一挥手,一抹微弱的流光飞逝而来。 杜琪腾身而起,桶中的水卷起,环绕她的周身,将她紧紧的护住,流光刺入,竟是瞬间便已经刺破了水卷成的屏障,流光扎在她的眉心,她整个人瞬间气散,法意难聚。 “砰!” 杜琪摔倒在地上,全身动弹不得,耳中听到一个声音:“来人,将这个外来者绑起来,送捕异司。” 杜琪心中震惊,她知道秘境危险,却为自己的大意后悔不己。 她不知道自己会面临着什么,但是绝对将是大恐怖加身。 …… 楼近辰躺在床上,等着管家带着梁药师过来。 梁药师为他诊脉,旁边则是听到管家说‘少夫人’出了事,说她可能是外来者‘变化’而成的,已经送去了捕异司。 这个消息让楼近辰心中震惊,当然,这种震惊他同样的表现出来了,说道:“想不到,她居然是一个外来者,外来者,真可恨!” “是啊,老爷就是死在外来者的手上,我们楼家,与外来者有不共戴天之仇。” “此仇,我必报之。”楼近辰顺着他的话说话。 这时,梁药师说道:“少爷的身体基本无大碍,等会喝些圣泉水,补一下身中流失的精气,便能够下床了。” “梁药师出手,必不会有差,我代楼家感谢梁药师。”管家在旁边说道。 楼近辰却在这一刻心中生出一丝的警兆,他回思着,分析着这两句话之中,只有‘喝些圣泉水’让他心里生出一丝的疑惑,因为他知道,曾经的九泉国的人喝水便能够喝饱,可见这圣泉水如此玄妙。 外人一口难求,但是这城中的人定是从小就喝,那自己这个外来者,第一次喝这‘圣泉水’,是否会有什么状况呢? 他当即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少夫人是外来者身份的?” “那外来者,获得圣泉水,饮下之后,身中污秽涌出,我国中之人,自小便以圣泉洗伐肉身,岂会有如此满身污秽之人。”管家说道。 “一个愚蠢的外来者。”楼近辰说道。 他心中却开始思量起对策,他感觉旁边那个说话的人,他的目光似乎在打量自己。 他将这种念头压下去,他觉得,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心虚的原因,就总会觉得别人在怀疑自己。 梁药师离开了。 楼近辰被扶着坐了起来,有人端来了一个银壶,还有一个杯子,从杯中倒出一杯仿佛是泛着阳光的水。 “少爷,这是今日打来的最新鲜的‘圣泉水’。”扶着他的侍女说道。 楼近辰伸手自己去接,他不想要人喂,不是觉得别人喂会让自己不舒服,而是因为他要自己掌握喝这个水的速度。 楼近辰闻到一股清香,他能够感觉到旁边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轻轻的抿了一口,咽下,仔细的感受着,一股清凉入胃中,然后散开,却迅速的被他的身体所吸引,紧接着,他又饮下一口,那‘圣泉水’在胃里散入五脏之中,滋润着身体,这种感觉很美好,但是却并没有那种肉身被洗伐的感觉。 只有补益精华的饱腹感,他心中想,这一定是因为自己观想太阳烧炼肉身,早已经将身中的污秽烧掉了,所以喝这‘圣泉水’才没有那种洗伐肉身的效果了,但是补益精气,滋养的妙用,却仍然让他觉得舒服。 他将杯子递回去,说道:“还有吗?” “有。”侍女连忙说道,不一会儿,楼近辰便已经将那一壶‘圣泉水’喝完了。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楼近辰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他下床了,开始在楼府之中活动,他开始小心的打听外面的情况,打听整个九泉国的情况。 他发现,自己所在这个秘境之中的九泉国,不断的有外来者,以各种方式进入城中,想要偷盗国中大药。 至于这大药,则是旁敲侧击的问了问,楼家有一口井,井中养着青鳞玉骨鲤,而这锦鲤也是大药的一种,吃了这青鳞玉骨鲤可以使自身骨骼更加的健壮,使肌肉更加的紧致,不仅是可以让自身的皮肉刀剑难伤,更是能够抵御一些法术。 楼近辰又开始了解城中的情况,比如最近被抓了多少人,他们分别叫什么。 只是这个,楼府身边的人却无人知道。 于是他借口要去看那个‘少夫人’,说有事问她,于是让管家安排着与‘少夫人’的见面。 他当然不是为了去见‘少夫人’,而是要去看看这捕异司的大牢之中,有没有关着之前进来的几位当家的。 他在捕异司的牢房之中,一间间的看过去,那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却没有一个好好的人形态,也不知原本就是这样,还是被折磨成了这副鬼样子。 终于,楼近辰‘看到’了‘少夫人’。 她披头散发,看上去虚弱了很多,外在却看不出有多少的伤口,但是精神萎靡。 当她看到楼近辰之时,眼中闪耀出惊喜,立即爬到牢门前,说道:“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我有个秘密告诉伱。” 她靠近牢门,声音并不大。 “什么秘密?”楼近辰蹲下身来。 “你先救我出去。”杜琪说道。 “那再见。”楼近辰站起来。 杜琪大急,说道:“我在这牢中看到了墙上有留言。” 楼近辰再蹲下,问道:“什么留言?” “黑风寨七义士,你是三当家对不对?”杜琪问道。 “这很难知道吗?”楼近辰问道。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这墙壁上有一行字,上面是留给三当家的。”杜琪说道。 “是什么?”楼近辰问道。 “你先救我出去。”杜琪说道。 “你先告诉,我出去的时候,一定尽力救你。”楼近辰说道。 “我不相信你。”杜琪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我看这旁边的一些人都已经变成了怪物。”楼近辰说道。 杜琪咬了咬牙,说道:“我就信你一次。” “很好,你这是明智的选择。”楼近辰说道。 “那墙上写着,‘我们是在井下’。”杜琪说道。 楼近辰一听这话,原本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瞬间明白了一些事。 “原来,这一切都是虚幻。”楼近辰说道:“只有这些吗?” “还有,沉浸于史事之中的人,终将被史事掩埋。”杜琪说道。 “我知道了。”楼近辰明白,这是之前的诸位当家中的人告诉他,这里都是历史中的九泉国,自己不能够沉浸于这个背景里,沉浸在这里,最终就会像是蛛网上的虫子,被越裹越紧,最终出不去。 “那就离开这里吧。”楼近辰没有什么拖泥带水。 他开始感应太阳,只一刹那之间,太阳的光芒透过重重的水而照入了,牢房在阳光之中化做水,楼近辰的耳中瞬间的安静了下来,一片冰凉的水包裹身体,抬头看到了阳光正照入井中,他又往下方看,只见下面一片幽深黑暗。 在这里,是黑暗的主宰。 然后,他感应到在下方的不远处,正有一个女子被一团水草紧紧的缠绕着。 从气息来看,这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幻境之中自己夫人身份的女子。 他身体一个扭动,便如游鱼一般潜了下去,游身纵剑法在这水中,竟是格外的好用。 求月票。 (本章完) 102:水中行剑 楼近辰靠近,立即发现这些水草非同寻常,它们长着一根根的倒刺,深深地扎入了女子的身体之中。 在那个幻境之中,楼近辰说过只要她说出秘密便会救她出去,便从未想过食言。 当他靠近之时,一股意识冲来,他的意识感应之下,那水草缠绕中的女子面容竟是出现在了他的心中,那是一个已经高度腐烂的女子。 唯有一双眼睛还水润无比,透着一股幽冷与期待。 这分明就是一具诡尸。 楼近辰停了下来,他的手中已经缓缓的拔出剑来。 却并不是对着那‘诡尸’,而是指向另一个方向,在水草的根部,有一只怪鱼,怪鱼的头上长着一根长须,长须上面有一个只眼睛模样的东西,此时正发着光。 楼近辰的感知里,那是一团灵性光辉散发着神秘的能量。 而这股能量,则是造就了水草中的人是糜烂尸体的幻象,只是这般的幻象如何能够迷惑得了楼近辰,只一念便将之镇压,剑拔出,身体一扭,周身水流涌动,剑在水中抖动,将水拨开,乍动之下,竟是如一只大鱼捕食。 一剑分水流,剑体生芒,朝着那怪鱼刺去,然而那怪鱼却猛的一个摆身,瞬间便已经钻入更深处。 楼近辰的游身纵剑法在这水中虽然同样的灵动,却不及这水中游鱼。 这井下一片幽深黑暗,自井口透下的阳光只照亮一片地方,让这井下的水域显得更加的可怕而幽深。 他的口鼻无法呼吸,但是丹田一口气在周身循环,绵绵不尽。 他再次来到那女子的身边,手中剑挥动,带起一片片水流,落在水草上面,水草竟是颇为坚韧,剑身上剑芒吞吐,将水草切断。 水草在水中扭动着,竟是朝着深水之中钻去。 那女子双目紧闭,像是陷入了恶梦之中一样。 楼近辰的手指涌起一团月白光辉,朝着女子的眉心点去。 杜琪仍然在那暗无天日的牢中,她也猜测到自己可能陷入了幻境之中,但是却如落入网中的鱼,难以自脱,就在刚刚,楼近辰于自己面前像是光一样散去,她便知道楼近辰离开了这个幻境,但是对方会不会来救自己,她却不知道。 所以她的心情有些焦虑,黑风寨七义士,可要守信啊。 就在这时,她抬头,牢房破开了一个洞,一束月光照了进来,落在她的身上,而她眼中的这牢房在快速的溃散,化着幽暗流水。 一股水呛入嘴里,让她惊醒过来,眼前正是楼近辰,指尖闪耀着月光,点在自己眉心。 她在恢复神智的那一刹那,身形便立即后退,然后抱拳,并不见她开口,却有声音传来:“三当家的果然是信人,杜琪谢过三当家的援手。” “好,杜姑娘请自便,告辞。”楼近辰朝着下方潜去,下方一片黑暗,他的身形快速的被黑暗所吞没,杜琪看着这无边的黑暗,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若无大勇,是不敢朝着这幽暗深邃的水中潜去的。 楼近辰的身体在这幽暗之中有光辉散发,这是身上法念的法光,无需刻意,自然的散发。 光芒在黑暗之中总会吸引目光。 突然,有危险的感觉袭来,一条尖嘴怪鱼自黑暗的水中猛的窜出,嘴里獠牙锋利,朝着楼近辰咬来。 楼近辰手中的剑立即刺出。 在这水中,游身纵剑术法虽然灵动,但是比起这些真正的深水怪鱼来,却仍然是差了些,这一剑刺出,也有一种有力难施之感。 剑刺在怪鱼的嘴上,尖嘴怪鱼吃痛,一个摆身错开,钻入深水之中,然后只一会儿,便又自黑暗里冲出,朝着楼近辰袭来。 楼近辰不敢大意,这怪鱼倒似激起了凶性,他之前那一剑虽然刺在怪鱼的身上,却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到它。 他将手中的剑划了一个半圆,带起一片水流将这怪鱼引开,手中的剑划在鱼身上,却没有能够着力,鱼的身体迅速的滑开。 楼近辰很快发现,在这水中,游身纵剑法或可让自己的身体不受限于水,但是剑术却也难发挥出来。 怪鱼一次次的袭击,让他无法继续下潜去找人,不一会儿,竟是又有一条同样的鱼自水中冲出来,楼近辰勉力应对,一会儿之后,又有一条,共三条怪鱼,围绕着他冲刺撕咬。 楼近辰竟是有些疲于应对了。 想当初在望海角,面对柳原的九枚柳叶剑时,他尚且应对自如,此时面对三条深水中的鱼,竟是应对吃力。 身体没有那么灵动了,手中的剑也没有那般的锋利了,最主要的是,他的法念无法摄束住这些鱼,反而他自身是被这水压给压住了。 而且他的法念在这水中,竟是也难张开,这里的水真的黑的像墨一样。 他没有再去想救人的事,开始一心的应对这三条尖嘴怪鱼。 他感受着水的阻力,原本习练游身纵剑术,总是将自己想象成鱼,而此时真正的在深水之中,在这强大的水压之下,对着这深水之中的恶鱼,他才发现自己的游身纵剑法,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他细细的感受水压,体会着这三条怪鱼轮番冲咬而带起来的水浪。 他观察着怪鱼的躯体游动,他在学习,剑似鱼嘴,身是鱼身。 远处,杜琪看着楼近辰陷入了三条怪鱼的围攻之中,立即警惕起来,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在她看来,连楼近辰都被鱼围攻的无还手之力,那她过去也必定讨不了好。 她远远的避开,并隐在水中,去寻这水中灵药。 空空荡荡的水中,十分的幽暗,有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她没敢下潜到深处,反而是来到了井口顺延着洞壁而下,找到了一颗发光的灵珠,她心中欣喜,这类灵珠可入药,也可用来炼为法器,是一件好东西。 再远远的看到全身发光的楼近辰之时,她发现楼近辰的身体好像变得灵动了不少,手中的剑在水中挥动,也利落了许多的样子,而且围着楼近辰鱼还多了两条,有五条了,楼近辰却依然应付了下来。 杜琪心中惊讶,看了一阵子,只见楼近辰手中的剑突然变的强健有力起来,剑划出一道道的弧线,可落在鱼身上时,却将那怪鱼给一斩而断。 鱼没有流血,却有精气散发,楼近辰没有理会,而是朝着深水之中潜去。 此时他的身体游动,手中的剑在前挥动,每一次的挥动,他的身体便在扭动之间,迅速的钻下去。 越来越深,不断的有鱼袭来,每当那鱼近身之时,他便猛的发力,人剑皆动,人躲开了鱼的攻击,剑同样的将那鱼给斩杀。 终于,他隐隐的感觉到,下方黑暗里竟是一片大亮。 那强烈的灵光出现在他的感知里,他的心中仿佛看到一条巨型章鱼,但是楼近辰却又可以肯定这不是。 那发光的是那一座雕像,而在雕像的身前,正有四个人漂浮着,他们像是被无形的网给网住的鱼,虽似还活着,却像是要死了一样。 这雕像里有‘秘灵’分身寄居,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是更加的强大,其灵性如大灯一般强烈。 当他出现的一刹那,那下方的雕像竟像是抬起了头,隐隐可见一双恐怖的眼睛向上看来。 楼近辰想也未想,立即将自己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扯开。 求票。 (本章完) 103:缘聚缘散 秘境之中,最大的危险就是那被召引、并封禁于其中的‘秘灵’,其他生物都被‘秘灵’所异化的,无论它们有什么能力,只要找到了方法都可以应对。 其中最关键的还是那个秘灵,所以楼近辰在适应了深水的水压,能够在鱼群的袭击之下从容应对之后,便直下到这个空间的底部。 楼近辰不知道这个秘灵是什么秘灵,不知道祂有什么能力,所以,楼近辰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说要先自己试一试,等到不敌之后,再来揭眼纱的想法,因为他很清楚,若是等到不敌之时,那就有可能连揭眼纱都做不到。 楼近辰通过自己这一双眼睛,看到一只‘章鱼’,一只有着许许多多触手的‘章鱼’。 不过,这只是楼近辰将看到的东西,与自己心中所知的生物类比,其真正的名字,楼近辰根本就不知道。 这‘章鱼’只是一道虚影,被紧紧的禁锢在了神像上面,一条条虚幻的触手飞舞着,其中四个当家的,都被那触手紧紧的吸附缠绕着。 当楼近辰看到那一个‘章鱼秘灵’的虚影之时,虚影突然疯狂的颤抖起来,然而楼近辰也看到那翻涌而起的触须之下,有一双幽冷的蓝色眼睛。 眼睛对视。 楼近辰瞬间感受到了一道强大的意识侵入,而同样的,这‘章鱼秘灵’的双眼开始溃烂,但是同时,祂触须上的一个个黑色的疙瘩裂开,里面竟是孕育出一只只的眼睛来。 ‘章鱼秘灵’开始疯狂的扭动起来,而被祂吸附着的四个当家中,二当家的身体突然猛地涌动法光,似乎用了最后的力气,像是一条将死之鱼,在被触动之后的奋力一挣,身体猛的朝着斜上方窜去。 另外七当家的身体也泛起一层灵光,像是一条无骨鳗鱼一样的轻盈的扭着身体,朝着上方脱离开来。 然而四当家与五当家两人,却仍然飘浮在那水中一动不动。 不过,‘章鱼秘灵’的躁动使得水浪翻涌,四当家与五当家两人便被水流冲开。 楼近辰飘浮于水中,双眼之中涌动着强烈的灵光,其中似有无数的触须往眼珠子里钻去,乍眼一看,就像是一条条的蚯蚓往眼中钻,恐怖无比。 就在这时,退开了的二当家睁开了眼睛,他自宝囊之中拿出一根黄色的绳索,挥甩而了,那黄绳索无限的延长,来到楼近辰的身边将他捆住,随之往上方拉起。 楼近辰迅速的被拉开,下方翻腾而起的虚幻触手追着楼近辰而来。 另一边,七当家拿出如意发簪,朝着四当家与五当家一挥,两团无形的水流卷起他们两人朝上方而去。 当大家脱离‘章鱼秘灵’,来到了一个安全的范围之后,二当家立即解去楼近辰身上的绳索,再取了一颗丹药食下,然后盘坐于水中,不再动弹。 七当家亦是如此,取了一颗丹药,盘坐于水中,唯有四当家和五当家的在那里飘浮,以及楼近辰的双眼之中有‘蚯蚓’钻动。 黑暗之中,又有一个女子钻了出来,她正是杜琪,她感觉到了下方那汹涌而来的恐怖的‘秘灵’气息,心中震惊,又看到楼近辰的样子,立即明白楼近辰刚刚大概是去救人了。 “他竟是能够从‘秘灵’的嘴里抢出人来!”杜琪心中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看着五个人各自调息定神的样子,她没有靠近,怕被别人误会,看到有怪鱼出现,心中一动,便主动将之引开,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引开怪鱼之后,七当家的眼睛睁开来看了一眼。 …… 楼近辰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被破开、在分离。他整体的意识,像是被某种力量在扯成一道道一缕缕。 一股强大的意识从他的双眼之中往里面钻,又似在揉捏,眼中的‘诡眼’与‘章鱼’秘灵的力量在相互瓦解、相互对抗,以及侵蚀和融合。 楼近辰观想明月,紧守自身的意识。 气海在翻涌,海中的月被搅碎,然而那些月光却没有消失,在一片破碎的浪花里,泛起月白,没有被淹没。 杜琪在旁边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她将一些怪鱼引走,又去找‘灵药’,心中想着:“我帮你们引走了这么多的凶鱼,也算是对得起你救我吧!” 不知不觉,头顶上空再一次的出现了阳光,又是一天到来,这秘境之门再一次的开启了。 紧接着,便看到有人像是饺子一样的落入了水中,然而这些人一落入水中,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动了。 这一下子就让杜琪犯难了,因为她看到这些人之中,有几个都是自己见过的,其中更是有她的师父在。 她想要将他们唤醒,却又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他们似乎也是做足了准备的,身上不知道都抹了什么东西,那些凶恶的怪鱼居然都不会靠近。 杜琪一个人在人群之中穿梭,她无法救那些陷入幻境之中的人,但是却看到楼近辰眼中的那恐怖景象已经消失了,他一双眼睛也闭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息都变的平稳了,不由的暗自的咋舌,竟是有人能在秘灵如此强大的入侵之下,还稳定心神。 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二当家与七当家先后醒来,然后便是二当家与七当家开始救人,他们先是救四当家与五当家,但是四当家与五当家都没有醒,又是一天之后,再次有阳光照入其中,二当家与七当家带着四当家、五当家,以及楼近辰他们一个个出去。 杜琪大急,急忙朝着二当家他们说话,希望他们能够救那些陷入幻境中的人,二当家则表示,要先出去,再回来救。 在这无边寂静幽暗的井下水域之中,杜琪也开始恐惧了,她感觉水下有恐怖的东西正在孕育。 不过很快,从井口又探下一根黄色的绳索,将那些陷入幻境中的人都捆住了,然后朝外面拉去。 …… 楼近辰的气海之中的月光终于圆了,仿佛有一轮皎皎的圆月从气海之中升起,在那一波又一波的‘神意’冲击之下坚持了下来,稳住了自己的意识念头,便慢慢的降服了那些如妄念般的神意。 他觉得自己的心中多了许多知识,这些知识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消化,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融入了记忆之中。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彻底的变了,原本孕结于这眼中的魔种,被那‘章鱼’秘灵的神意给冲散了。 同时与章鱼秘灵的神意,一起散入到了他的意识之中。 他起身,推开窗户,正好一只老鼠在墙壁爬过,当他看到那一只老鼠时,心念一动,目光倾注,那老鼠突然如临大敌一般,不再动了,紧接着,它像抽筋了一样,全身开始颤抖,颤抖之中的老鼠的两只眼睛先是生出触须,然后朝身外爬去。 它的身体、四脚、毛发以及筋肉,竟似活了过来,扭动着,形成了一条条血肉蚯蚓。 楼近辰看着虚空,无比的清楚,自己的双眼仿佛能够倒映着一切,无论是任何的一只飞虫飞过,只要在眼中出现,即使是很远也是能够看清楚。 他觉得自己的双眼仿佛能够独自的处理信息,却又与自己的本我意识完美的统合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原本他的这一双眼睛被种下了魔种,其中那种能够让人双眼异化的能力,全都来自眼中的魔种,不受他自己所控制,而现在一切都是来自于他自己,那些能力已经被他所继承,只是还需要时间的消化。 他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一个侍女,她看到了楼近辰站在窗户边上,她先是一惊,随后惊喜道:“三爷,您醒了。” 楼近辰回头,看着那侍女,她在看到楼近辰的双眼的一刹那,瞬间失神,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巨大的恐怖之中。 楼近辰连忙闭眼,他发现,自己的双眼被普通人看了后,仍然无法承受。 侍女一脸惊惧的醒来,她连忙退出去,连话都不敢说,没过一会儿,大当家的来了。 “三弟,你终于醒了。”大当家人还没有进入屋子里,声音已经冲了进来,此时他的气色好了很多。 “大当家。” “三弟,醒了就好,二当家和七当家他们都说,三当家思绪稳定,法念清正,不会有事,三弟伱果然没事。”大当家很是高兴地说道。 “大当家,过了多久了?”楼近辰问道。 “已经七个月了。”大当家的说道。 “七个月了吗?”楼近辰有些惊讶,却很快便又接受了,修行无岁月,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他们人呢?”楼近辰问道。 “二当家回了秋蝉学宫,四当家先走的,说是要回门中努力修行,六当家也回家中去了,七当家是上月收到一封信之后就连夜走的。”大当家的说道。 “五当家呢?”楼近辰问道。 大当家脸色微变,伤感的说道。“五当家,那天在秘境之中就已经死了。” 楼近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瓦罐不离井上破,修士难免秘境亡!” 大当家看着楼近辰的眼睛,虽然楼近辰没有看他,他却觉得楼近辰的双眼瞳孔,像是有重影一般。 “三弟,你的眼睛?” “没事,帮我找一张薄纱来吧,我的眼睛虽没事了,但是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注视的。” 楼近辰说道,这个世界没有墨镜,如果有墨镜的话是最好的,既然没有那就用薄纱来代替吧。 “好的,三弟,几位当家的有信留给你,我一起拿来给你吧。”大当家的说道。 “好。”楼近辰看着窗外回答道。 窗户外面风和日丽,黑风寨七义士的聚义之日,仿佛就在昨天,缘份的汇聚就像是天空的云,随风聚,随风散,一切都那么的自然而然。 这大概就是人生。 (本章完) 104:归家 “三弟,吾见你身上法意清正,当是无碍,吾宫中有信来召,无法等你醒来,还望三弟见谅,三弟醒来之后,若是有空,请来秋蝉学宫,兄必倒履相迎。——二当家,陈瑾。” “三哥,弟自小在剑灵山炼气学剑,此次下山游历已数载,遇三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那秘境之中,若非师门灵符护身,恐已身死,有道是知耻而后勇,弟回山门,努力修行,他日你我化神再见,必让三哥一观我剑灵山剑术之精妙。——四当家,白也剑。” “三哥,弟本是避家中世子争乱而游走江湖,然而家中传信来,爷爷寿元将尽,弟心难安,急归,来日再逢时,当把酒言欢。——六当家,裴志明!” “三哥,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本应守兄之身旁,待兄醒来,然而师门有命,实难相违,若兄醒来,得闲可至雾隐州灵巫庙,妹备酒以待。——七当家,氏依云!” 楼近辰看着一封封的信,他心中有些感叹,却也高兴,都是修行中人,只要活着,自有相见之时。 只是可惜了五当家。 “大当家可知五当家的名姓与来历?”楼近辰问道。 大当家立即说道:“五当家名叫莫空修,是一个散修,唯有一个女儿,嫁与乾京大族子弟做妾,这一次出来,就是想寻些好东西,去做为外孙的周岁抓周用的礼物。” 说到这里,大当家便有更咽,他本是一个坚强的人,为了家仇,他在山寨之中忍辱偷生,并努力练习武艺回来报仇,但是在报完仇之后,在诸位当家的面前,他整个人都变的感性起来。 “五当家有遗愿,我等当为其完成,正好,诸人当中,唯我无所事,正欲去乾京一趟,见一见乾京繁华。”楼近辰说道。 “我也随三弟同去。”大当家说道。 “大当家这府里的秘境如何了?”楼近辰没有回答,反而是问道。 “在二弟他们离开之前已经成立了一个九泉盟会,盟会之中的门派同享秘境,由秦城隍任会长,我为守护人,每年开启一次秘境,秘境所获,皆共分之。” “很好。”楼近辰又问了一些细节,说道:“如此,若无大的变故,赵府当与秘境以及九泉城长久共存,大当家应早早娶妻生子,重振家声,往乾京之事,有我足以。” 诸位当家的显然都清楚,大当家的不可能独享这个秘境,不如趁他们还在的时候定下一个协议。 当天晚上,赵府大宴宾客,附近的那几个门派都有人到场,城隍更是与楼近辰共坐一桌,一番恭维,让宾客们都惊讶,在他们的心中,秦城隍那是第三境之中难得的大修士,直到秦城隍说楼近辰曾在那个雨夜,一人一剑杀得满城诡怪尸横遍巷,杀得沧浪剑士落慌而逃。 大家一个个面色一正,皆对楼近辰恭敬起来,一个个起身敬酒。 楼近辰本不喜这些,但自己要走,而留在这里的名声,对于大当家是一种保护,所以便也来者不拒。 大家看着以薄白纱蒙着眼睛的楼近辰,只觉得他神秘而强大,那白纱之下的目光竟是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宴席将结束之时,楼近辰更是演练了一套剑法,于小小的屋子里,却展现了游龙般的矫健和灵动,剑光飞扬,满室生辉,在众人大惊失色之中,纵剑而出屋子,直上天空,一抹银辉划过夜空,转眼便已经远去。 楼近辰去了三百里外的那一个山谷之中。 当楼近辰找到白小刺之时,白小刺正趴在一块白色的石头上,见到楼近辰之后,她也不说话,楼近辰连忙道歉,白小刺不断的转动方向,以屁股对着楼近辰。 “白小刺女侠,伱看,你的同族们都在看着你呢。”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你这人不讲信用,你知道我独自在这里有多害怕吗?”白小刺哭着说道。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早点回来。”楼近辰说道。 “哼,下一次下一次,大家都说,人类的谎言无穷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白小刺指责和质问着。 楼近辰说道:“他们都是瞎说,你看啊,他们都没有见过几个人类,哪里知道这些,都是谣言,走吧,我带你去找好东西吃。” 白小刺哼一声,于是楼近辰便将她搂了起来,纵身而上天空。 再一次的回到了赵府,赵府之中的宾客都已经散去,楼近辰是来拿五当家的遗物。 整个秘境之中,其实并没有多少灵物,因为太久了,很多灵物都被那些怪鱼吃了,而且秘灵里的灵物是需要由人来培养的。 “这几瓶丹药是七当家用秘境之中的一些‘灵物’炼成的丹药,说是可以补气滋魂之妙,你拿着吧。” 这一点楼近辰倒也没有客气,顺手便拿了几瓶。 又向大当家要了一些坚果类吃食,便又离开。 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一路的朝着乾国而去。 乾国在东州算得上是大国,当年立国之时,乾国的开国之君是说要与修士共天下。 也正是这个政体,让乾国的国祚绵延了七百余年。 虽说现在各县各府不可避免的会被当地的豪门大派把持,但是总体上是维持着乾国的稳定的。 一国之都,必定繁华,所以楼近辰想去看看。 有人说,再浪荡的游子,也会有思乡的那一天。 楼近辰真正的家乡是回不去了,所以他决定回火灵观看一看。 一路的朝着乾国的方向而去,纵剑而行,速度极快,从大地上看,就像是一抹闪耀的流光,突然,他停了下来。 前面的巍峨山巅上,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她静静的凝视着天空中的楼近辰,楼近辰却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涌了上来。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淡金色衣裙的女子,身形高挑修长,头戴法冠,一双眼睛透着幽冷与审视。 当楼近辰看到她之时,立即就认出了她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楼近辰从犬封国路过之时,见过的那一个女子。 “没完没了了,连家都不让人回了?”楼近辰这一次没有退,他决定会一会这个人。 (本章完) 106:纷乱 “师兄,你怎么又在看月亮?” 火灵观之中,一个道童向商归安问道。 “因为大师兄说过,月亮能够寄托思念,如果远方有你想念的人,而对方又恰好和你一样在看月亮,那么彼此之间就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念想,即使没有见面,也算是一种团圆。”商归安躺在一张躺椅上。 身边一张矮桌,上面摆着一些时鲜山果,都是山中仙家们送来的。 数年过去了,不仅是白仙与火灵观交好,其他的几类仙家,也都常常送上一些山中的山货至火灵观来表示尊敬。 在躺椅边上的小矮桌上,摆着一盏灯,童子的眼睛看向那灯,流露出一丝的羡慕,他知道这是师兄的心鬼寄托之灯。 是五脏神法已经登堂入室之后的显现,有此灯之后,心鬼便能够寄于灯中,茁壮成长。 “师兄,这是谁说的啊,我怎么没听过?”童子问道。 “这话是伱大师兄说的。”商归安说道,自从楼近辰走后,已经快五年了,他自己都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个在泅水地界,小有名气的修士,原本胖胖的样子早已经不见了,虽然脸上的线条仍然柔和,但是眼中却多了几分坚毅。 这些年来,自从泅水城成了无眼城之后,这原本偏僻的地方,一下子就来了好多的人。 观主让大家没事不要离开道观,商归安也少有离观,偶尔有些人求上门来,他才会出观,尽管如此,也是出去做完事就回来了。 有事来火灵观之中,请他解煞驱邪的人其实并不多,其中有之前的那个被楼近辰救过的猎人梁武,这两年他又送了一些竹制家具到观中。 他原本的家并不是泅城,而是在泅水城外的梁家庄中,也娶了妻,他妻族之中有人撞了邪,村中的虔婆无能为力,他便来到火灵观之中,他也没有开口请观主,在他心中的观主是高人,所以开口请的是商归安。 商归安在获得了观主的同意之后,便也就下了山,五脏神教之中,自也有自己的一套解煞驱邪的法子,那是商归安第一次下山行法,虽有些磕磕碰碰,却也成功的驱邪了。 后来又有楼近辰从山中救回来的女子求上门来,她们也是见过楼近辰仗剑杀修士的情形,便认定了火灵观,当家中遇上了事之后,便带上钱财求到观中来。 观主并没有收她们的钱财,只说,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在家中供奉一盏长明灯。 当然,这长明灯她们可不会制,而是由观主制作,上面有刻观主的名字,有他留下的一缕气息,相当于香火神法之中的灵牌位。 五脏神法之所以叫五脏神法,而不叫五脏鬼法,就是创立这个流派的人,心中想着五脏鬼可以化神。 其中一个方式就是让五脏鬼接受香火供奉,这是一条道路,在五脏神教之中,知道这种修行方式的都不多。 “师兄,你说说大师兄的事呗!”童子问道。 商归安想到自己还是童子的时候,大师兄求法于观主,观主让他去取一个秘药派修士异化后的心脏。 “大师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童子再问道,满脸的好奇之色。 商归安想了一会儿,而大师兄做过的那些事,都在他的脑海之中来回演绎,最后他缓缓的说道:“大师兄,是一个善良的人。” “善良?”童子不明白,他长这么大,别人总跟他说要勇敢,要坚强,要努力,或者是要敬爱师长,在他的心中,大师兄大概是集这些于一身,所以当商师兄说大师兄是一个善良的人时,他非常的惊讶。 “可是,我听说大师兄剑下狠辣,绝少留情。”童子疑惑的说道。 “正是大师兄心中的善,让他对于弱者充满了同情与怜悯,所以他才会以剑来主持公道。”商归安说道。 童子有些茫然,他有些理解不了,善良的人不都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吗?不都是以爱化解怨恨的人吗?他实在是无法将传言之中的大师兄与善良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师兄,最近这里又来了好多外乡人啊。”童子不能理解的事,便将之扔在一边,问出了自己心中不安的事。 “我们不去理他们,他们应当也不会来招惹我们。”商归安说道,他知道观主在这一带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最近听说,在无眼城之中,新开了一家灵食酒楼,有一道菜名是黑白汤圆,就是用眼药煮出来的,听说还有很多人去吃过了,味道好极了。”童子说道。 “你听谁说的?”商归安说道。 “山那边的唐心。”童子说道。 “唐心是谁?”商归安说道。 “绿水洞主的三弟子。”童子说道,商归安知道,这绿水洞是新近立起来的一个洞府,他居然与绿水洞的人都搭上话了。 “观主有命,无事不得出道观。”商归安提醒道。 “师兄,我出去是因为有事才去的。”童子忙解释着。 商归安也没有再说,虽然他重复了观主的话,但是他心中其实是不以为然,对于那些外乡人,他也不怕,可能是因为自己是本地人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大师兄在的时候,大师兄初入炼气道,都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火灵观虽然现在这里只有一师两弟子,但是却是有底蕴的。 “师兄,我听说,黑风寨的人最近常下山劫掠。”童子说道。 商归安‘嗯’了一声。 “师兄,我听说,最近出现了一个外乡人,四处挑战,已经打败了四个洞府,三个法场了。” “不管他们,不来惹我们就好。”商归安说道。 “我好想去看。”童子说道。 “师兄,你说,那个广陵剑客的剑法比得上大师兄吗?”童子突然问道,他听说,那位从广陵来的剑客剑术凛冽狠辣,一柄剑破尽那四洞三法场的法术了。 商归安理都懒得理他,他像楼近辰当年一样,在繁星的注视之下沉入了睡梦之中。 几天之后,绿水洞的洞主绿水仙姑带着几个弟子上门拜访,观主只是见一面,便将这一切交给商归安处理。 双方饮过茶之后,对方表明来意。 原来是她前天在无眼城边采眼药,与蓝灵洞的蓝灵先生,因一株眼药而起了争执,两人当场斗了法,不分胜败,相约再斗一场。 这种另约时间再斗法的,肯定是要邀请亲朋好友助阵的。 “绿水初来这无眼城,并无交好的朋友,听说火灵观是这一片地界的名望者,妾身想请火灵观前去主持公道。”绿水仙姑说道。 商归安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说火灵观是什么名望者,还要请火灵观去主持公道的事。 这让他心里泛起一股美意。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些外来者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思索了片刻说道:“此事我无法做主,还得请示观主。” 商归安去请示了观主,观主就只有两个字。 “不去!” “为何?我们只是去主持公道罢了,又不与人为敌。”商归安说道。 “我们若是受绿水仙姑所邀而去,岂能不偏向于人?若是绿水仙姑给予我们贵礼,我们难道忍心看到对方在与人斗法之中受伤害?”观主说道:“更何况,我们也不是什么名望者,在这泅水城地界,这几年多了很多形色各异的修士,不来招惹我们已是最好,我们何必介入他们的争斗之中,能够来这里的人,皆非善于之辈。” 商归安出去之后,拒绝了绿水仙姑的邀请,童子有些失望,他想自己的师父师兄能够出去,能够威风凛凛。 几天之后的一场大战,死了些人,矛盾没有解决,却越来越大了。 附近原本各个村庄里有修士都被卷入其中,受了无妄之灾,便有本地的修士来请火灵观的观主出观主持公道,观主依然是让商归安拒绝。 而后,他们找到青萝谷去了。 青萝谷之中华宵宵闭谷不出,苗青青游历在外,但是青萝谷还有别的弟子,他们禁不住别人的奉承,于是去替本地修士出头,但是他们一出头,便被卷入了混乱之中。 自从这此外地人来了之后,无眼城附近本就已经开始混乱,只是矛盾积累到现在才爆发而已。 青萝谷竟是死了两个弟子,而且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让华宵宵不得不出来。 华宵宵所在青萝谷的秘食派传承,第一境是木魅,第二境是山鬼,未到第三境的她虽然法术独特,却也没有讨到多少的好。 她气呼呼的来到火灵观,却并没有开口说让观主出来,她坐了一会儿,连茶都没有喝便走了。 商归安看到原本在这一带鼎鼎有名的华宵宵都没能够讨得了好,才知观主有先见之明。 以前,这整个泅水地界,有季氏学堂的季夫子主持公道,现在季夫子虽然是无眼城的城主,但是却不管城外的事了。 华宵宵回去之后,宣布闭谷。 整个地界,纷纷扰扰。 商归安带着师弟在观前种菜,种茶。 有时山中的仙家也会来观中哭泣有修士进去捕杀仙家,已经有仙家要举族迁走了。 突然,有一天,有人上门来。 商归安照例请他进来喝茶,对方云里雾里的说了一番话之后,商归安不明其意,让其有话直言,对方竟是说:“听闻,火灵观善制法灯,愿求购一盏用于驱照黑夜。” 商归安自然是解释火灵观的法灯是自己的本命法器,不能够外售。 然而对方却叽叽歪歪,说火灵观明明有制法灯之能,却独占其法,竟不与人共享之。 这下把商归安气到了,立即将之轰出去。 商归安将这事跟观主说了,观主摸着那一缕焦黄的胡须,眉头紧皱,说道:“他们大概是见过青谷的法术后,已对泅水地界的修士起了轻视之心。” “那怎么办?师父。”商归安说道。 “无论是何种麻烦都有解决的办法,而修行界之中,解决麻烦的最佳方式就是强大的修为,若是你有着在万千人中仍然来去自如的修为,那么一切的麻烦都只如风拂面。” 观主说的话,虽是一个大道理,但是无法解决面前的麻烦。 “那,如果他们纠集众修而来,我们如何应对?”商归安问道。 “紧守门户即可,五脏神教虽是旁门,亦非任人可欺的。”观主便又重新坐下,旁边灯火跳跃,一会儿之后平静了下来。 (本章完) 107:秘密 在一个新立的道场中,有几个人坐在那里,其中有一人正是之前到过火灵观的年轻人。 他正描述着自己此行的过程。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见到那个火灵观主?”有人问道。 “是的。”年轻的修士说道。 “听说,这个火灵观主的心鬼曾被收过。” “若是有一件可收摄元精、阴魂的法器,就能够轻松将那心鬼收走。” “丘先生有摄魂鬼幡,既想炼就主魂,何不直接上门去收了那心鬼?” 大家都看着一个身上黑气环绕的老人,那老人正是这一次请他们出手的人。在他们看来,丘先生有一杆摄魂鬼幡,强大无比,区区一个火灵观主,根本就是手拿把攥的,哪里用得着这么的麻烦。 丘先生笑道:“确实如此,只是老夫若是出手,必定惹动这城中的季明城,季明诚若是出了城,那大家恐怕都难有安生了。” “不知丘先生与这季明城有怎样的恩怨,竟是让他这般的念念不忘?” “呵呵,这个,你们就不必知道了。”丘先生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得了对方的好处,也答应了,虽有疑问,但是对方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 唯一让他们觉得有些棘手的,就是这个火灵观的观主出身于五脏神教,现如今五脏神教与乾国关系紧密,如果不是在江州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里,他们还真不敢动这个小小火灵观中的人。 当天晚上,他们便去了火灵观。 然后见到了火灵观主,也看到了火灵观主与他的两个弟子,其中一个弟子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此人名叫商归安,他们看了看商归安手中的灯笼,心想丘先生只说要火灵观主的心鬼,那这个商归安的心鬼则可另寻买主。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一件事,观主在问完他们的姓名之后,竟是手中托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红玉葫芦,这是从那个五脏神教的巡察使手里获得的摄元葫芦。 当火灵观主得到了这摄元葫芦之后,他才知道,这葫芦不仅是一件可以摄人元气与精魂的法器,它摄取天地元精入葫芦中后可用于滋养心鬼的,这是一件可以辅助于修行的法器。 他将原本寄托于另一盏灯中的心鬼寄居在这摄魂葫芦之中,重新祭炼。 只见那红玉葫芦上火光涌动,他们隐隐看到葫芦里似乎有一个人影,正喊着他们的名字,每一个人都在这一刹那神思恍惚起来,然后观主的另一只手端着的灯盏上的灯焰猛的窜起,窜起的一瞬间分化出一朵朵的火焰扑在这些人身上,瞬间将他们给吞没。 这些人没有能够出得了火灵观,一些偷偷观望着的人都大惊,没过多久,这事便传开了。 本地的一些修士都上门拜访,要请观主出面,平定这些泅水地界的纷乱。 观主并没有答应他们出去,而是依然紧守道观,并严令商归安不得出观。 尽管如此,但是火灵观的强大,还是极大的震慑了一批人,也让一些对于本地修士极为蔑视的人都收敛了许多。 丘先生站在火灵观边上的那一座山上,远远的俯瞰着火灵观,原本他从没有将这个火灵观放在心上,在那些拿了他好处,代他去收火灵观心鬼的人没有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这个火灵观竟是一块硬骨头。 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绅,他自从上一次追杀楼近辰却无可奈何之后,他便消失了。 直到最近才再一次的出现了。 然后很自然的就与这个丘先生搭上了,毕竟当年正是这个丘先生找他一起去截杀季夫子,而王绅最终因为楼近辰的原因未能够前往。 “听说王先生与那楼近辰有大仇,这火灵观正是其出身之处,王先生何不先灭其师门,先收一份仇息,将来遇上那个楼近辰之时,再做计较。” 王绅藏于衣袖里的手正把玩着一柄玉白色的小剑。 这是他花了五年的时间炼制的明玉剑。 “呵呵,丘先生,你倒是算计的好,只是不要将别人当傻子。”王绅说道。 丘先生眼睛一眯,说道:“听说王先生与季明诚都是秋蝉学宫的儒子,我倒是想知道,王先生与季明诚为何会双双离开秋蝉学宫,来到这个小小的泅水地界,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季明诚还可以说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可以说是他的家族在这里,而王先生伱又是为何窝在那个小小的双集镇那么多年呢?” 王绅没有再看火灵观,而是远眺着无眼城,思绪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在秋蝉学宫里修习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与季明诚两个人还只是相互竞争而已。 这一转眼,已经数十年过去了。 “你可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窥视隐秘者,必将被隐秘所吞食。”王绅说道。 “我听说儒法中的礼法最为讲究正心诚意,还不知道王先生礼敬的是何种秘灵。”丘先生说道。 王绅侧过头来,看着丘先生那一双诡异的重瞳,说道:“你会知道的。” “王先生一直留在这里没有理由,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那就是季明诚,可是你与季明诚究竟有什么仇恨,竟然守在季明诚的身边这么多年。”丘先生说道。 “丘先生,丘离,广陵富县人,学法于桃源洞,修习羽化道,略有成之后,便行走于江湖,组建匪团,劫掠四方,五年前受雇于秘灵教而偷袭截杀季明诚失败,一直耿耿于怀。” 丘先生一直以来自信的神情变了,他的双眼变的危险起来,看着王绅,说道:“你在威胁我?” “不,我若是威胁你,就会讲你父母妻儿的名字说出来,但我没有。”王绅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丘离问道。 “你不是知道了吗?秋蝉学宫不成器的弟子,窝居于小小的双集镇。”王绅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丘离,丘离却觉得后背发凉。 “好,我这就离开这里。”丘离说道。 “哦?你不是想要心鬼祭炼你的鬼幡吗?去拿呀!”王绅说道。 丘离瞬间明白王绅的目的,因为他相信,自己若是出手,那么自己鬼幡散发出来的气息会被季明诚感知到,因为自己杀死过季明诚的学生,并将之吞入了幡中。 自己出手,季明诚可能就会出无眼城,那么王绅的目的就是这个吗? 丘离想不到更后面的原因了,但是他知道那深层的原因,一定是一个大秘密。 他没有多想,脚下一抬,一片乌云托着他飞起,不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火灵观的上空。 火灵观中,观主睁开了双眼。 而这时,泅水地界的边界,有一匹通体黑色,双眼却泛着红色火光的马正大步的奔跑着,马背上驮着一个人,马鞍一侧有一个小藤蒌,里面有一只刺猬探出头来,她看着这些山和树,说道:“楼近辰,我们要到家了是不是。” “快了。”楼近辰回答道,越是临近,他越是想要快一点。 “楼近辰,你有准备礼物吗?”刺猬认真的问道。 “什么礼物?”楼近辰问道。 “我听说远游回来的人,都要带礼物才行。”刺猬说道。 “我没准备啊。”楼近辰说道。 刺猬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说道:“没关系,我也没有准备。” “哈哈,我是骗你的。”楼近辰大笑着说道。 刺猬整个瞬间僵硬了起来,她觉得楼近辰是天下最讨厌的人。 感谢推推的小猪的大赏。 (本章完) 108:你我皆后辈 观主抬头的一刹那,一缕黑气在虚空里游走,随风而涨,一转眼之间便已经化做一片乌云遮蔽了天空。 只一刹那,整个火灵观转眼便已经暗了下来,天光掩尽。商归安看着这一幕,立即拉着童子师弟起身朝着观主的房间而去。 走路之间,黑暗已经缠绕了上来,他手上的灯光涌起,照亮一方,他的眼中看到观主的房间里在昏暗之下,有光芒透出。 他来到门口,敲响门。 “进来。” 观主的声音很平静。 商归安进入屋子里后,看到观主身边的那一盏灯上的火光明亮,将整个房间照的通明。 观主盘坐在那里,两手交叠的掌心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红玉葫芦,他知道这是观主获得的法器摄元葫芦。 “在房间里不要出去。”观主说道。 整个道观之中,除了观主的房间之外,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到处都是影影绰绰,黑暗之中,一只只无形的阴鬼在到处钻动,从瓦片的缝隙里钻出来,从窗户里钻进来。 它们钻过之处,瓦片、窗台上都似留下了腐蚀般的痕迹,这种痕迹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但是在一些修士的眼中,却像是蜗牛爬过了的地方一样,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最后那无数的恶鬼,来到观主的房间前,它们藏在阴影里,攀附在墙根,躲在窗台后面,像是只等一声令下便冲进去。 商归安没有坐下,他站在那里,心已经提了起来,他手中灯盏上的火焰跳动着。 “徒儿,我们出心鬼的,弱点便是惧于拘魂摄魂类的法器,这一类法器往往是以镜、瓶、葫、幡、旗、盆的形态,遇到这些修士拿出这些法器时便要格外的小心。一门修行法,有弱点很正常,但这需要后来者不断自己思索,通过其他的方式,不断弥补自身缺陷,你我皆是后辈,即入旁门,承人遗泽,便需要努力将之发扬光大。” “外面的黑暗之中,你应该亦能感觉到了一股摄魂的危险,正是我们心鬼的相克之法,为师自得了这摄元葫芦以来,便日夜思索,思之与心鬼合于一起,初步的祭炼成了一件新的法器,暂命名为摄心葫芦灯,正要试一试此器之妙。” 就在这时,无数恶鬼像是接到了一个号令一样,从门缝及瓦缝之中钻了进来,只一刹那,这灯火通明的房间便已经是一片晦暗,那些恶鬼像是散成一片乌云,最后凝结成的一个鬼怪的头,恐怖无比。 商归安不由得退了一步,将旁边的童子拉到身后,手中的灯笼抬起,灯笼里的心鬼火焰涌动,护住周身。 观主身边灯盏上的火焰猛的窜起,如一条红线一样的冲入了那一片恶鬼之中。 只见那一条火线钻入恶鬼群之中开始游走,像是一条纤细的火龙一样,在乌云里钻动着,那滚滚涌动的鬼云试图将火线吞没,然而那火线却总是能够寻着层叠的鬼云缝隙钻出来。 所过之后,那鬼云竟是像傍晚时分的晚霞一样,被火光点燃着,只是很快又会被吞没,火线曲折钻动,没过多久,那鬼云竟是出现了几层颜色,一层红色,一层黄白,一层灰,一层黑。 层叠的鬼云里,火线如火龙般的钻动,迅速的延展开了,火舌涌动,像是火焰齿轮一样,在那一片阴气之中的恶鬼竟是被点燃了一般,被粘着燃烧。 就在这时,那些恶鬼结成的阴云深处,一杆黑幡出现,黑幡上面涌出了黑光,黑光朝着心鬼摄去,如火线的心鬼在虚空一折,便朝着下方钻,却瞬间被黑光摄住了。 观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鬼,像是被黑网给网住了一样,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朝那黑幡卷去。 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心中暗哼。 他手中的红玉葫芦同样的涌起红光,将那被摄住的心鬼火线罩入其中,心鬼瞬间融入红光之中,如鱼入水中。 火光又朝着那一片鬼云照去。 鬼云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意像是黑纸一样出现了无形的洞窟,先是变红随之泛白。 破开黑色鬼云后,便有一杆黑幡显现,黑幡上黑光涌动,与红光一碰,波纹涌生,竟是一时间之间相持不下。 火灵观上空的丘离心中一惊,尽管先前那些人死在火灵观之中,他已经在心中高看了火灵观,可是自己不得不亲自出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仍然是低估了火灵观。 这火灵观的观主,手中那葫芦里散发出来的火光,无惧于自己的摄魂鬼幡,甚至隐隐有破自己鬼幡的感觉。 然而他却又不敢全力的与这个火灵观主进行绞杀,他怕自己陷入太深,等无眼城之中的季夫子出现,自己会被缠住来不及逃走。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时,王绅却是看向远处的无眼城,二十余里的虚空被他一眼看透,他看到在那城头站着一个没有眼睛的人。 正是季夫子,明明眼眶里没有眼珠子,却朝着这个方向看来。 这一刻,他心里明白,季夫子不仅是在看丘离,还是在看自己。 然而季夫子就站在城头,并没有出来。 而这一带,许多人都看着这一幕,看到火灵观被鬼云所吞没。 周围的山林之中,出现了一些人,他们用黑布罩头,只露出眼睛,朝着火灵观逼进。 丘离组建的匪团,在丘离僵持不下之后开始出手了。 所有人都知道,本地的两大有名的修行道场之一的火灵观要灭了。 只是,这个时候,远处有马蹄声起,如踏在人们的心头。 一匹通体黑色的马,马眼泛着红光,它驮着一个人奔行于山路之间如覆平地。 “铮!”一道剑光乍起,原本已经要没入山后的晚霞,在这一刻像是被剑吟唤醒,凝聚于剑光里。 这一剑的光辉一闪便已经划过十余里的虚空。 丘离提着一颗心防备着无眼城中的季明诚,但是季夫子始终没有出现,他心中便明白,可能那个王绅对于季明诚有着很大的威胁。 所以他召唤自己的匪团出手,准备速战速决,这时眼角余光却看到一抹光辉从远处而来。 一股致命的危险感瞬间涌起,他连忙转头,一抹晚霞般的光辉映入眼中。 这便是他看到的这世界最后的光彩。 所有的人都看到笼罩着火灵观的鬼云,被一抹剑光破开,剑光在鬼云之中一折,猛的汹涌,然后就看血光冲天而起,一个人竟是直接被从中剖开。 看着这一幕的人,一个个心惊胆战,那些围着火灵观的人,顿时作鸟兽散,慌乱的朝着山林之中逃去。 楼近辰并没有去追杀他们,不是心软,而是觉得这些人如果都死在这里,那到时尸体又谁来埋呢,血谁来冲洗呢,他仍然记得自己在那山中杀了不少人之后,最后掩埋那些尸体时的心情。 挥剑时痛快,掩埋尸体之时,却让他感到厌烦。 楼近辰拄剑而立于屋顶,看向那火灵观后面的那一座山上。 王绅站在那里,藏于衣袖之中的手紧紧的捏着那一柄明玉剑。 羽化道,第三境日游可以驱物,所以羽化道在第三境之中是极强的存在,其他的流派很难做到,即使是勉强可以做到,也没有羽化道这般的鲜明。 比如炼气道的第三境,即使是可以法念至刚,可以法念凝而不散,可以折纸剑传讯,即使是他手中的剑也祭炼的有了感应,但是却无法做到驱役自己手中剑而化做飞剑。 勉强做到,也无法做至像羽化道这样的得心应手。 王绅看到楼近辰的出现,心中震惊,却又有一股喜意。 原本以为难以再见到楼近辰,他回来之后寻找过楼近辰,却是发现楼近辰已经离开数年了,这让他心中一口气无处可出,如今找到火灵观,虽非刻意,但能够顺手将之覆灭,想着楼近辰将来回来看到这一地瓦砾,心情便不由自主的舒爽起来。 可就这关键之时,楼近辰居然回来了! 这种又惊又喜的感觉,让他呼吸竟是都有了一点急促。 “双集镇王绅?”楼近辰剑未归鞘,双眼蒙着薄纱,看向那山顶,冷冷的问道。 这时,火灵观之中,观主房间里的商归安听到了楼近辰的声音,原本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那虚空里的一杆黑幡,怎么就突然失去控制的掉了下来。 在听到楼近辰的话之后,商归安的心中涌起了喜悦感。 “大师兄回来了!”商归安喊出声来,便朝着外面跑去。 观主看到商归安跑出去,身后跟着跑去的小徒弟,心中想要说一声‘这么大岁数,还不知道稳重些’,却终是没有出口,想盘坐好,等着楼近辰进来,却又觉得心躁,便也没有静坐了,而是拢着手朝外走去,他能够感受到刚刚那一刹那暴发出的强烈剑意。 楼近辰初次入火灵观见他的那一幕,到几年前离观时的情形,快速的在他的心中清晰起来,那一桩桩的事,他发现,楼近辰的存在其实早就融入了火灵观三个字之中。 商归安出来之时,看到站在火灵观屋顶上的楼近辰,他双腿微分,背脊挺拔,只是头发更加的长了,也似更乱了一些,但是大师兄往那里一站,就让他感到无比的心安。 他像是一座山峰一样,能够镇压和抵挡袭来的寒风。 “大师兄。”商归安喊着,楼近辰回头朝他看来,嘴角露出笑,笑容清爽,商归安却心中一突,因为他看到楼近辰的眼上蒙着的薄纱。 而紧接着的一幕则是让他惊呼起来。 因为从他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远方的山顶一抹白玉流光升起,只瞬息之间,便已经到了火灵观的上空。 而此时楼近辰还正在回头朝他笑,流光落下,他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本章完) 109:擒剑 师兄小心!”商归安尖声大喊着,急促的提醒楼近辰。 这一刻,他的嗓子都僵硬了,在他的惊呼声中,那一抹灿烂的光华已经落了下来。 商归安人已经全身僵硬,他不敢相信,自己最尊敬的大师兄会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这种突如其来的惊惧,只维持了一刹那,因为楼近辰回头微笑之后,手中的剑却挑了起来,自下而上,带着一抹太阳的光辉。 叮! 楼近辰在声音响起之时,已经回过头去。 他看到那一抹光辉里是一柄晶莹剔透的小剑,而那小剑在王绅的驱役之下,化做一抹玉色流光。 这有点像他纸剑传迅的法子,这一刹那,他心中闪过种种念头,觉得自己这种纸剑飞迅的方式并没有错。 王绅他没有回答楼近辰的话,因为他觉得最好的说话时机,就是对方没有能力回答的时候,当对方躺在地上时,只能够任由自己说话时,那才是最佳的说话时机。 如果两人都可以随意的说话,那就不是说话,那是吵架。 刚刚他看到楼近辰一剑杀了丘离,他也是有些受惊,毕竟那一幕很是震撼,只是他心中立即分析出,楼近辰的这一剑有着很大的偷袭因素在内,先下手尚且为强,何况是偷袭。 而且他还觉得丘离的法器是一杆摄魂鬼幡,面对炼气道修士行剑术,即使是正面相对,也不占优势。 仗剑披甲者,冲杀无遮拦,无人可挡其锋,唯有针锋相对才能够挫其锋芒。 王绅曾经未炼就明玉剑之时,弹出的法念便是凝炼至刚,霸道无比。 此时炼就了明玉剑,驱役明玉剑所化流光,那刺落下的威力,同样的霸道刚猛。 楼近辰手中剑挑动明玉剑之时,他感觉到巨大的力量冲击。 五年的时间,有人停滞不前,有人突飞猛进。 也有人在多年时间内修行无寸进,但是却在受到了刺激之后,会突然开窍一般,突飞猛进。 而王绅曾许多年没有丝毫的进步,但在与楼近辰一战之后,他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发现楼近辰在与自己的战斗之中,快速的成长着,这让他想杀人,却怎么都杀不了。 最终他获得明玉剑之后,其心唯一,放弃其他的念想,五年的时间祭剑炼剑,抬眼一看,发现周围能够让自己全力出剑的人,竟然已经很难找到了。 现在看到楼近辰,以及楼近辰的剑术,楼近辰的剑术给他带来了惊喜。 明玉剑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并不大,但是明玉剑却滑到了一边。 对方是什么斤两,只法念一触便已经基本能够明确。 剑一碰,王绅便可以肯定,楼近辰的剑术是真的高明,比起五年前来,这几乎是有一种质的变化,当时的楼近辰的剑虽然锐利,但仍然未脱凡剑的气质,现在看上去剑路变化不大,但是那一种剑士风韵却那么的明亮。 他明玉剑上的力量没有落到实处,都滑到了一边,这是被楼近辰的剑给引开了。 但是他心中却更加的兴奋了。 自从得到明玉剑以来,他发现自己的整个人都像通了一样,明玉剑一个盘转,再一次的刺落。 他的剑路大开大合。 带起一片光辉,似将虚空分离。 楼近辰也凝重起来,法念一展,周身月白光辉泛起,迅速的铺就这一片虚空。 那盘转着化为流光的明玉剑便清晰的映入他的心中,同时,那明玉剑在他的念光笼罩之下,速度也降了下来。 其剑身汇聚的天地元气竟是迅速的剥离。 只一个回合,王绅的第二剑都还没有落下,便已经再一次的感觉到楼近辰的厉害。 尽管如此,明玉剑依然带着灿烂的光,朝着楼近辰刺落。 楼近辰手中的剑则像是早就已经等在了明玉剑刺落的方向。 他的剑是云剑式,带着一部分拦截之意,又有更多的牵引圈转。 王绅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一剑比起前一剑来,更加的不着力,明明人就在那里,偏偏剑落不到他的身上。 而且他在别人身上试剑时,对方无论如何挥挡,都无法真正挡开自己的剑,即使是自己的剑稍稍偏移,他也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调转剑的方向将对方一剑斩杀。 可是面对这个楼近辰,他却觉得楼近辰周身的那一片虚空都如流水一样,自己的剑落入其中,便似入某种无形的漩涡,将他的明玉剑卷到一边去。 明玉剑飞上天空,转了一个圈,离得楼近辰远了,竟是悬于高空不落。 他清晰的感觉到,在这高空之处,自己的明玉剑轻松灵动,一念微动,剑身便有剑芒闪耀。 如此,他心中恢复了信心,看着站在那里不动的楼近辰,也想到行剑的战术。 只见他的剑在高空之中颤动着,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是一次朝下方的刺动。 他不再是远击长击,而是以这种短促的行剑方式累积出一层层的剑势,天空之中的元气迅速的累积。 这行剑的方式,楼近辰在与犬封国出来的那个女人斗法之时用过,而此时这王绅用来,那仿佛数十道的剑芒汇聚成的一片剑光落下,意有一种气象万千的感觉。 楼近辰自己用过这样的剑式,当然知道其威力,尤其是对于那些不动的目标有摧城开山之势。 所以楼近辰动了,他的游身纵剑术,可不是站在那里不动的。 他一动,那一片虚空都似跟着一起动了,他像是那一片虚空的主人,法光卷动,他像是深水游鱼一样,两臂一展,人已经出现在了明玉剑的侧面。 王绅发现,自己的剑路有些僵硬,积累出来一片剑势在对方换了方位之后,想要跟着转动,竟是一时无法调转,虚空涌动的那一股凝束感,让他觉得自己的剑不是在无垠的虚空,而像是落入了水中,甚至像是落入了泥泞之中。 这时,楼近辰的剑一挥。 带着一片法光,形成灿烂的剑罡,斩落在那明玉剑上。 王绅只觉得,阴魂突然刺痛,随之心中一慌,因为这一刻,他对于明玉剑的控制达到最低,明玉剑朝下方掉落,剑身的光华暗淡。 楼近辰人晃动,如游鱼一样,快速的出现在明玉剑的旁边,一手便朝那明玉剑抓去。 在手将抓到剑身之时,他的手下法念如芒,将明玉剑笼罩着。 王绅强忍着阴魂的刺痛,想要强行御剑远离楼近辰,剑却被紧紧的束缚着,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入手冰凉。 王绅的脸色大变,这剑是他的命根子,是上面赐下的,若是失去这剑,后果他不敢想象。魂念涌动,他大吼道:“你敢夺我剑,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楼近辰抓着光华扭动的明玉剑,却扬声道:“死休之事,还请慎言,楼某之剑善成人之美。” 求票。 (本章完) 110:院中论事 楼近辰的话落,仿佛群山皆闻,山林之中的飞鸟不动,小虫不鸣。 那些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的人,一个个都打量着楼近辰,并向本地人打听他是谁。 绿水仙姑站在一棵树的树冠上,看着这一幕,道:“此人是谁,其人其剑,竟如此光彩夺目!” 她身边一位本地出身的弟子说道:“这是火灵观的大弟子楼近辰,人称斩仙剑侠。” “楼近辰?怎么没有听过这个人?”绿水仙姑问道。 “他已经离开泅水很多年了,今天竟然回来了。” 绿水仙姑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说到楼近辰时,竟是有着一股浓厚的崇敬感。 “无眼城地界的人,对这个楼近辰很熟悉吗?” 绿水仙姑说道,她们这些外来人都称这里为无眼城地界,而本地的人都称之为泅水城地界。 “是的,很多人都说他是泅水第一。”那弟子说完,竟有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让绿水仙姑的心中有些吃味,但是她很快就将这种感觉压下去。 就她所见,楼近辰之姿彩,是她所见过的人中亦少有的。 “想不到这样的小地方,竟也有这样的人物。”绿水仙姑暗想着。 在那山巅的王绅胸膛起伏,他想过去拼命,但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他听到了楼近辰的话后,满腔愤恨,竟是不敢说出来。 “噗!”一口血气涌了上来,他再也忍不住的喷吐了出来,洒在他面前的那一片杂草上。 他看着站在那里的楼近辰的眼神,他不敢再留,转身便走,转身之间,周身起了雾气,将他的身形掩去。 楼近辰心情好,便没有非要去追杀。 人生最大的自由莫过于,他人性命尽操于我之心情好坏。 “大师兄,你回来了!”商归安喊道。 楼近辰自屋顶一跃而下,以蒙着的双眼看着商归安说道:“怎么搞的?难道观主做了什么坏事惹得这么多人不满吗?” “哼!”观主拢着手,从观中踱着步子走了出来。 “师父!”商归安喊了一声,他脸上满是笑容。 楼近辰却是笑容一收,说道:“弟子楼近辰,参见师父。” 楼近辰突然的正经参见,让观主都有些不适应,他愣了一下说道:“五年不见,莫非在外尽学行礼作揖了。” 观主还记得第一次见楼近辰时,他看上去狼狈,像是几天没有吃饭的人。然而那时的楼近辰依然带着几分矜骄,有着一股搏命的的锐气,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 而现在楼近辰,锐气并没有消失,但是身上却似乎变得轻松了,有了一种飘逸感,他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炼气士。 观主这样说楼近辰,是因为心中高兴,带着开玩笑的想法,还有一个原因是怕楼近辰变得曾经和他看到的一个人一样。 他早年的时候曾与一个人相伴走江湖,那个人也是意气飞扬,嫉恶如仇,不畏强权风险,但是后面分开几年之后再见到之时,那个伙伴变成了看人总是一脸笑意,对强者满脸讨好的人。 观主怕楼近辰变成这样的人,当然楼近辰身上的洒脱和自由感,则是更加鲜明。 “您是我的师父,给您作揖是本份。”楼近辰说道。 “可我刚才好像听你说我的坏话了。”观主说道、 “有吗?”楼近辰状若茫然的问道。 商归安不吱声,一边的童子咧着嘴笑,他也看出这是大师兄与观主开玩笑。 在他的心中观主是沉默少语的,然后见到楼近辰之后,却是说了这么多的话,显然他的心情不错。 观主与大师兄,居然都没有将刚刚发生的这一场大战放在心上的意思,他有一种感觉,在大师兄与观主的心中,这件事就像是在路上遇上了一只癞蛤蟆,随脚就将之踢开了。 楼近辰环视着周围,那些远处看着的人们,他们明明看到楼近辰的脸上蒙着的纱布,却有一种自己被看到的感觉。 回到观中,不一会儿,意马带着白小刺也回来了,在商归安与她打招呼之后,她竟是根本就不在火灵观之中多留,喊着回群鱼山中去,好在到了这里她是熟悉的,所以也不需要楼近辰的陪送。 商归安让道童去打酒。 “整个泅水也没有什么好酒,这能去哪里打酒?”楼近辰说道。 “无眼城外有一个酒娘,开了一家酒坊,据说以眼药为主药,酿出了一种特别的灵酒,吃过了之后,人如飞升天外,格外美妙。”商归安说道。 “那我得好好的尝尝了。”楼近辰说道。 “师兄,你和师父先说说话,我去煮点饭菜,为师兄接风洗尘。”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跟着观主来到了他的房间之中,看到一杆幡,幡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符纹,而这符纹又构成了一个人像。 楼近辰来到了这杆幡前,凝视着它,说道:“这杆幡是以摄灵符纹为根本而炼就的一杆幡,它又拘摄了许多怨魂在上面,以增其威,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这些怨魂或许会有不少的妙用,但是当真正遇上强者之时,它们并无定鼎乾坤之能。” “那他当如何?”观主问道。 两人五年没有见,竟是没有什么隔阂的就自然的聊起来,以前,在这一方面,楼近辰只有听的份,现在则可以发表意思了。 “此人即有此幡,当精修摄魂之法,合以声摄、感摄、眼摄,以摄魂幡增其法之威力,我想他若是如此,那今日,观主伱就危险了。”楼近辰说道。 “你倒是长了见识,却也小看了本观主,本观在这五年亦非在观中睡大觉,你且看看我这法器。”观主说话间,拿出那一个红玉葫芦。 楼近辰接过细看。 对于所有的修士来说,法器大多都是自身千辛万苦炼就,就像是自己的命一样,很少会给别人看,更不会交付于他人之手。 但是观主直接递到楼近辰的手上,楼近辰也是自然的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他曾经交给观主的那一个摄元葫芦。 葫芦里有着一圈圈的纹路,像是一个漩涡的波纹。 现在这红玉葫芦倒像是一盏灯,一盏葫芦形态的灯。 楼近辰问道:“观主,这灯现在叫什么名字?” 观主一听楼近辰不将之称为葫芦,反而将之称为灯,便明白楼近辰已经知道自己这法器的内在。 “摄心葫芦灯。”观主说道:“我想祭炼出一盏能够照一切幽暗,可护身,可杀敌,永不熄灭的灯。” 楼近辰一听,便说道:“观主果然有大志,不过,若是能将祭炼此宝与自身的修行相合于一起,那才算得上是开一门玄妙大法。” “你这提醒很好,我辈修行,亦不可因祭炼法器宝物,而荒废了自身修行。”观主说道。 楼近辰将摄心葫芦灯还给观主,然后与观主两人分坐一张茶桌的两边,他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移到观主的面前。 这时他拿出刚刚擒拿的那一枚玉剑来。 楼近辰说道:“观主,你看此剑如何?” 这剑从他袖子里拿出来,即使是没有人以法念感召驱役,亦是散发着莹莹玉光。 观主接过,仔细的打量着,伸手抚抹剑刃,竟是瞬间被割出了血,他说道:“这剑应是金玉矿石炼成,我曾听人说,这种矿石只有秋蝉学宫在开采。” “我这一次遇上了一个秋蝉学宫的儒子,对方有一枚剑胚,虽与这剑不太一样,不这么通透,其中金性更重,但是却可以看出,应是出自于同源的矿石。”楼近辰说道。 “哦,也就是说这剑是秋蝉学宫的。”观主说道。 “季夫子也是秋蝉学宫的,小小的泅水城界,竟有两个秋蝉学宫曾经的儒子驻扎于此。”楼近辰说道。 观主看着蒙着双眼的楼近辰,却并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问道:“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吗?” “好了,但是因为眼睛颇为邪异,凡俗之辈见之不祥。”楼近辰说道。 观主突然发现在楼近辰的面前,总会莫名的生气。 “你是说,你蒙着双眼不让我看到,是因为我是凡俗之辈?”观主说道。 楼近辰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观主误会了,我这不正是等着观主命令吗?观中毕竟还有小师弟们在。” 说完,他将蒙着双眼的纱布解下。 观主仔细打量着楼近辰的双眼,他记得楼近辰离开之时,一双眼像是石灰之色,眼中毫无神采。 而现在这一双眼睛,却黑得深邃,观主的双眼之中泛起火光,细细的凝视之,仿如一缕火光落入深渊之中一样,试图将那深渊照亮,却完全做不到。 “你的双眼,似深渊,蕴藏无边的恐怖。”观主说道:“你还是带上眼纱吧,你的师弟还小,别吓着他。” 观主又细问了他的双眼前后变化的经过,听了之后,不由的感叹:“你的经历,许多人只经历一次,便足为传家之故事。” 楼近辰又问那个小道童的来历,观主却说是分水岭陈肖的侄子。 这个陈肖正是当年楼近辰在那个马头坡村外遇上过的陈肖,当时他在外面没有进去,是第一批感受过楼近辰不凡的人,他的侄子会来火灵观拜师,也并不奇怪。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商归安的喊声,他已经做好饭菜。 于是两人出了门,来到外面的院子里,搬出桌子,摆上饭菜,正好,这时童子买了酒回来。 天空之中,已经升了起圆月。 诸人坐定,满上酒,举杯。 楼近辰看着天空的满月,心中竟是无比的安静,却又有一种感觉,像是自己飘了起来,飞到了月亮上去了。 这酒,果然不错,饮下后竟是让人心生美妙的幻象。 但是他的内心,却有一部分永远的安静,会有那幻象,只是他放纵了自己一部分的心绪。 “大师兄,我敬你一杯。” “大师兄……” “大师兄……” 桌子上说话最多的是童子陈在田,他像是要将心中的话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他竟也不受那酒的影响。 楼近辰回答着,却又似整个人都分成了很多份,一份在回答,在说话,在思念,在安静的赏月。 这是那‘章鱼’秘灵给他带来的能力,可以一心多用,但也有一个缺点,就是常常不自禁的走神、分心。 夜渐微凉。 童子已经醉倒了。 院子里,三人各自坐在那里,赏月吹夜风。 “观主,你之前岔开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楼近辰问道。 商归安的耳朵已经立了起来,他不敢吱声,却认真的在听着。 “一些事情,我觉得我们不需要知道,就没有必要去探究。”观主说道。 “观主说的有道理。”楼近辰说道。 “可是,明天我会去无眼城中拜访一下夫子。”楼近辰说道:“今天我看到他在城头,知道我回来了,我也有一些话要问一问夫子。” “夫子在无眼城之中五年了,从来没有出来过,但是进去的人,很多都没有再出来。”观主说道。 “无眼城之中这么的危险了吗?”楼近辰问道。 “这一类城池,都是藏污纳垢之地,那些各种妖魔鬼怪,都会藏入其中,而且,无城眼外的山林已经开始生长‘眼药’了。”观主说道。 “眼药?”楼近辰有些疑惑的问道。 “对,会有眼睛一样的东西在夜间生长于树叶上,在太阳出来之后迅速的变硬,变成疙瘩,大家都会来采新长出来的眼药,拿回去炼药,颇多妙用。” “就这些吗?”楼近辰觉得这就像是个开放式的秘境一样。 “一般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那城中一定有一个祭坛建立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要不然的话,即使是有‘眼药’的出现,也只会是在城中。” 观主说的话,楼近辰能听明白,他自己就进过秘境。 “有没有,我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楼近辰说道。 “看到了呢?”观主问道。 “再说吧。”楼近辰说道:“观主,你觉得那个王绅与夫子究竟有什么恩怨,竟是让他在这泅水城附近这么多年?” “所以,以你之辣手,今天未曾杀他,是想着此事尚有深层之因?”观主说道。 “观主误会我了,弟子并非好杀之人,杀人实乃无奈之举。”楼近辰说道。 话将落,居然有人推开了道观的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先祝大家中秋快乐。四千字。 (本章完) 111:警告 楼近辰与观主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一样。 王绅隐着身形,他的目光看着那矮桌上放着的一柄小玉剑。 玉剑在月光里熠熠生辉。 他的眼神炙热,几乎要溢出眼眶来。 这一刻,他突然想要改变初衷,想要摸着这明玉剑就跑,但是他看到楼近辰那靠在右手边的剑。 他心中的那一份蠢蠢欲动,立即冷却了下去。 他看着楼近辰仰躺在那里,看着天空中的明月,极度放松的样子,可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那天上的月正替楼近辰监察着院中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他没有动弹,寂静里,却突然响起了楼近辰的声音。 “你隐去身形进来,就是为了看我们睡觉吗?”楼近辰的话让王绅心中一紧,知晓自己进来后,对方一清二楚。 商归安听到楼近辰的话,猛的站起来,手中灯笼上的火光涌起。 楼近辰继续说道:“如果只是想看我们睡觉,那可不行,我没有被老男人看着睡觉的习惯。” “你知道我会来?”王绅说道。 “我不知道,但我想,五年前你没有这样的一柄剑,据我所知,这样的剑,要经过很长的时间祭炼才能够炼成,不是五年时间就可以炼成的,我想,伱一定舍不得这剑,都气吐血了,既然舍不得,那就还得来,当然,若是你不来,那我就得找你去。”楼近辰说道。 “找我?杀我?”王绅的身形在月光里,像是被剥去一层隐形的衣服,他的身形先是斑驳,随之清晰的显露在商归安的眼中,他手中的心鬼火焰涌动,立即将之锁定。 “毕竟,我师父与师弟们都在这里,留一个仇人在这里,我心不安。”楼近辰说道:“你觉得呢?” “既然你知道我的剑来历不凡,那你还敢杀我?”王绅说道。 “金玉矿虽是秋蝉学宫里独有的,但并不代表不会流转到外面吧,更何况,你大概已经不在秋蝉学宫的儒子名册上了吧。”楼近辰说道。 “你竟知道秋蝉学宫的儒子名册?”王绅很意外,因为这一份名册上的人,才会受到秋蝉学宫的庇护,外人很少知道这其中的差别。 “你在泅水地界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监视季夫子?”楼近辰问道。 王绅脸色一变,冷声说道:“你可听说过,越是靠近隐秘,越是危险。” “看来我猜对了。”楼近辰说道。 “你可知道,世间之事,皆逃不过一个秘字,你既然想探知,必定身陷其中,你也将成为隐秘的一部分。”王绅说道。 “这样的威胁我,看来是真的不想死,你在害怕什么?”楼近辰问道。 “你将剑还于我,不要再管我与季明诚之间的事,这一切将与你们毫无关系,之后我将对火灵观敬而远之。” 王绅说出这一句话时,只觉得自己已经低至尘埃里,堂堂秋蝉学宫的学子,居然对一个野修如此低声下气,这在秋蝉学宫里是不可能发生的。 “你告诉我你在这里的目的,就将剑还于你。”楼近辰说道。 这把剑,确实不错,但是一柄剑的炼成,最多只能够由别人帮忙完成剑胚,真正的祭炼成法剑或剑宝,就得自己祭炼,要不然的话,无法御使自如。 而别人捕捉之后,想要收之为己用,也需要花费很大的心思和时间,来洗炼掉对方剑中的气息,这个过程,不亚于重新祭炼一柄新的法剑。 当然,若是没有祭炼法剑的材料,那重新洗炼别人的法剑,也是可以的。 “从未曾有人敢如此逼迫秋蝉学宫的学子!”王绅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亦未曾听闻秋蝉学宫的学子,会做如此阴翳无德,剪径截道之事,我师与师弟与你又有何仇?不知我将你带到秋蝉学宫里去,秋蝉学宫里会如何处置你?”楼近辰丝毫不惧的质问着。 王绅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他有些僵硬的问道:“秋蝉学宫长年闭宫,不见外客。” “巧了,我这一次正遇上了一个朋友,他出身于秋蝉学宫,你说我能进得去吗?”楼近辰的话让王绅的心沉到了谷底。 秋蝉学宫不但未能够吓到对方,反而被对方看穿了虚实,反而成了自己的威胁,他心中很清楚,自己的事是摆不上台面的,若是真去了学宫,给自己下令的那位老师不但保不了自己,估计还要杀自己灭口。 他想到了那位老师的狠辣与威严,他不由的惊惧起来。 看到王绅的沉默,楼近辰再一次的说道:“放心,你说的事,我们并不会说出去,我只是好奇而已,可以发誓不说出去。” “我,我……” 突然,王绅仰天张嘴,似要喊出声音,他伸手指着月亮,嘴里却只有‘呵呵’的声音,他的七窍之中有火焰冒出,楼近辰猛的站了起来。 观主原本一直在装着睡觉,此时也猛的站起,楼近辰拉下眼纱,凝视着王绅,只见王绅身上的火焰,像是从五脏之中燃烧出来的。 隐约之间,他仿佛看到一个漆黑的房间之中,有一个雕像放在一个火盆之中燃烧着。 他想要看得再多一些的时候,一个盖子已经盖了下来,将一切都盖住了。 商归安看向自己的师兄,这是他的本能,随后才是看向自己的师父。 发现他们都是一脸的凝重。 “他的身上被人下咒了。”观主说道:“果然是背负有大秘密的人,我们不要再去打探了,楼近辰,你如果非要去探究那些隐秘的话,先让我带着你的师弟们离开这里。” 楼近辰心中感叹,无论是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当你获知一些大秘密之后,必定会带来大危险。 “好吧,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楼近辰说道:“明天去无眼城之中,就是正常的拜访,弟子拜访老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观主听着楼近辰的话,说道:“若有一天强敌来袭,我必要说一声,吾对楼近辰所行之事一无所知。” 楼近辰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若有那一日,别人定不会听您所说的话。” 商归安连连的点头,这让楼近辰不由的又摸了摸鼻子,说道:“那我争取让敌人来动你们的时候,必定要先考虑我,我若不死,没有人能敢来火灵观撒野。” “那,你得好好修行啊。”观主转身回到房间里去,盘坐在硬床上,开始修行起来。 楼近辰感受到了一丝的压力,面前这个王绅仍然在燃烧,他的身体在扭曲,仍然有意识的在挣扎,只从胸膛里发出‘合合’的声音,他伸手在地上写着字,但是颤抖着的手,却根本无法在地面上画出什么来。 楼近辰看到这一幕,他知道对方这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他想用心念传声之法,去感知对方的意思,但是又想到观主的警告,便忍住了,他怕对方身上的这个的‘法咒’,会因此传染蔓延到自己的身上来。 这不是他胡思乱想,而是化神修士能拥有的一个手段,化神修士轻易不出道场与人斗法,当然是因为消耗太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在自己的道场之中,就有手段击杀千万里外的人。 楼近辰他自己就在望海角的楼观道里,以一种‘祭杀’方式,杀了躲在海中的鲛人祭司。 只见王绅在最后之时,翻转了身体,一只手竟是指向了天空。 直到他完全死去,他的动作都没有再变形。 楼近辰不由的顺着他的手指朝着天空看上去,天空里有一轮皎皎的月,安安静静的悬空而立,任由人们注视着。 地上的王绅身体已经完全焦黑,一股肉香弥漫在道观之中,但是这种肉香却透着一股恐怖的味道。 楼近辰心中感叹,这也是一个第三境的大修士,竟是顷刻之间便已经死去,而且死在不知多远的人手上。 虽说他的死并不值得同情,但是仍然让人感叹。 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指触碰他那一根伸向天空的手指。 “轰!” 在手指接触到的那一刹那,楼近辰全身一震,如受电击,他的意识之中看到一道火焰涌了上来。 那火焰顺着他的手指,粘着他的意识直往他内心、肉身的深处钻去。 商归安惊叫,观主听到了声音冲了出来,他看到楼近辰的身上已经笼罩了一层虚幻的火焰。 “这是,危险就已经降临了吗?窥探隐秘,必被隐秘所伤。”观主呢喃着这一句话,他没有贸然而动,反而是让商归安退到了一边去,然后自己守在边上。 他看得出来楼近辰并没有沦陷,并没有像刚才王绅那样,被这火焰从里向外的烧出来。 这就可以肯定那火焰被楼近辰挡在外面,只要没有侵入内心,那便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认真的看着,以他对于火焰的敏感,都没有看出这是什么火焰。 只见那火焰笼罩着楼近辰的身体,不断地朝着他身体深处钻去。 他心中原本提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了,因为他觉得就这样的还是无法伤害到楼近辰,就他对于楼近辰的感觉,楼近辰这一身的气韵,早已经不是当年可比了。 一会儿之后,他果然看到,楼近辰的身中翻起如水般的月光,又似剑气层层的涌动,只一会儿,便已经将那火焰给排开浇灭。 在火焰灭去的一刹那,楼近辰隐隐听到一个声音:“至此为止!” 他心中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一种威胁,是警告,也是在告诉楼近辰,之前那一切都可以当没有发生过。 “楼近辰,怎么样了?”观主看到楼近辰沉默不出声,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火很可怕,幸好我无论接触什么,都有了紧守心门,法念紧束的习惯,要不然的话,被这火焰突然袭击,恐怕就要和这个王绅一样了。” 楼近辰有些后怕的说道:“这火袭烧之时,如让人坠入恶梦中,如不能够紧守心志,便一转眼就会被从内里烧出来。” “商归安,你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注意,要紧守心门,不要大意。”楼近辰说道:“斗法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你不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接敌了,在被偷袭之后,可能一身的法术都施展不出来便死了。” “是,师兄,我一定牢记。”商归安说道。 当天晚上,火灵观师徒几人将那尸体彻底的烧去,骨灰就是掩埋在火灵观后面的小树林子里。 第二天,楼近辰便朝着无眼城而去。 在靠近无眼城之时,他就发现那些草木都变了,草树变的更加的茂盛,尤其是一些叶子上面长出了一个个眼睛,那些眼睛像是一个个黑色的蜗牛,因为太阳已经出来了,所以它们都结在那上面,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不过依然有人在采这些眼药。 楼近辰是听说过,这种太阳出来之后的眼药似乎很多人不要,因为失去了某种活性。 楼近辰看着一个采着‘眼药’的矮个子女子,问道:“不是说这眼药需要在太阳升起之前采,药效才最佳吗?” “我是采回去酿洒,用以发酵,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药性。”那矮个子女子说道。 “那家酒坊是你开的?”楼近辰再问道。 “是的。”女子说道。 “酒挺好的,但少了酒醉人的凌厉,稍软了一些,你可改进一下。”楼近辰说道。 “好的,多谢你的建议。”女子高兴的说道,她看上去很喜欢酿酒。 楼近辰在城门口见到了那个酒坊,便让那酒坊里的酒保给他打了两壶酒。 “这酒,先赊账,你记一下,火灵观楼近辰,以后可去火灵观拿钱。”楼近辰说完,那酒保的脸色顿时变了,说道:“不敢不敢,楼道长,您喜欢吃多少就吃多少。” 楼近辰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恶霸一样,只是伸手摸了摸怀里,确实是没有带钱,只能是作罢。 提着酒,朝着城中走去。 城门口站着一个带刀汉子,他眼眶里的触须在虚空里探动着,而他的耳里却各自盘踞着一个眼珠子。 当楼近辰走进来之时,耳中盘踞着的眼珠子立即从中钻了出来,看着楼近辰。 楼近辰的双眼依然蒙着薄纱,他透过薄纱看着这个汉子,记得他是当年庙里的那个汉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在这里看城门,虽说这个城门其实也并不需要人来看守。 中秋快乐。 (本章完) 112:开馆的女孩 无眼城的天空,不知从何时起,天空上一直盘踞着一片雾气,这雾气从城中弥漫起,在城池的上空盘结。 城门口的墙壁已经斑驳,只是短短的五年时间,像是已经过了五十年一样,而且这些石砖不像是石砖,而是像腐朽的木头一样,上面长着层层叠叠的眼睛。 一只只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活性,变得坚硬,变得黑灰,就像是有些树上长出来的一个个树瘤子一样,而现在则是长在城门的门墙上,一层一层的生长。 不过,城墙下的地面倒挺干净,并没有什么尸体堆叠,不过从脚下那褪色的土可以看出来,曾有人在这里流过血。 听说无眼城之中很多人进去,却少有人出来。 楼近辰并不怕,相反他进入这一座城中,反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族群里,而自己与这个族群有着某种特别的关系。 楼近辰看到这个汉子,他脸上不似当年那样的愁苦,心中一动,问道:“你好像很高兴一样?” 问这话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知道他为什么高兴,而是想看看他的记忆与思绪是否正常。 “是啊,因为我的夫人已经回来了,夫人说,只要我等到女儿回来,我就可以与她再生活在一起了。”汉子说道。 楼近辰微微一愣,他很清楚这个汉子的夫人是一个诡怪,她那一天从自己的剑下逃入万千居民之中,现在居然又出现了吗? “你的夫人,还是以前那个夫人吗?”楼近辰问道。 那带刀的汉子立即变了脸色,大声道:“我赵匡岂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我家夫人只是离家一段时间,我赵匡岂会变心,你这瞎子眼瞎,心也瞎,以后不要再与我说话。” 楼近辰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伱的夫人早就死了,回来的只是诡怪假扮的而已。” “臭瞎子,你瞎说什么,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你!”这名叫赵匡的刀客刀拔出一半,一脸凶恶的朝着楼近辰走来。 楼近辰连忙离开,脚步走的飞快,大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你的夫人很好,你快回去吧。” “死瞎子,下次敢乱说,我把你的嘴都缝上。”带刀汉子骂骂咧咧的回到自己的家中。 他的家还是那个家,家中正有一个妇人坐在那里,虽然外面天是光的,但是她坐的地方却在一片黑暗之中,正看着一本书。 他很高兴,因为每一天回来,都能够看到夫人正在那里读书。 “夫人,我今天遇上了一个瞎子,太气人了,如果不是他跑的快,我就一定把他的嘴给缝上。” “瞎子?瞎子说了什么?”那妇人没有抬头,她的脸处于阴影之中,总让人看不太清楚。 “他居然说夫人你已经死了,回来的只是诡怪。”带刀汉子说道。 妇人猛的抬头,她那一双眼睛早已经溃烂,咧嘴一笑,嘴里满是黑牙,舌头像是不受她自己控制往嘴外钻动。 汉子快速的来到妇人的身边,蹲下身来,任由她的舌头舔着自己的眼眶。 …… 楼近辰一路的往前走。 这曾经的泅水城,现在的无眼城,说实话,他来的并不多,他一路的走过那些破败的街道,那杂草丛生的小巷子里,长满了奇怪的藤蔓,楼近辰还记得县衙里的那一个有井的后花园之中,当时那里就栽种了很多灵药。 也不知道现在那些灵药变成了什么样子。 街道的两边墙壁上,也到处长满了眼药,眼药像是一些斑苔藓一样。 他看到有一簇眼睛堆叠在一起,竟是像一朵花一样。 他走过去细看,发现那里是曾经秘灵教的人画下了眼睛图案的地方。 那里生出了一簇簇眼睛,似花盘一样,而在花盘的中心之处,竟似莲子一样,仿佛里面有东西在孕育。 楼近辰将眼纱往下拉至脖子处,仔细的看着,只看到里面似有胚胎在生长,再多的并不能够看出来了。 这里面究竟会孕育出什么? 楼近辰不知道,他起身四处看着,这原本好好的城池,经过了五年之后,变的荒凉了,更多了几分的诡异,他看到有眼睛似蜘蛛一样的在角落里爬着,还看到有一个人倒在那里,在他的身上盘踞着一群的眼睛,那些眼睛的触须都扎入他的身体,像是根一样的吸食着他的血肉。 他可以看出来,那人就是被这‘眼睛’给吸食了精血而亡的。 当他看过去之时,这些‘眼睛’没有动,但是楼近辰知道它们在看着自己,有着奇怪的情绪散发,那些‘眼睛’像是见到亲人,有陌生的熟悉感。 楼近辰从那屋子里走出来,继续走着,路过那一条曾经的修馆街,竟是发现其中有两家还开着。 其中一家是刺阴馆,另一家则是秘食铺。 楼近辰对这个刺阴馆还是颇有印象的,因为他知道,有一位刺阴师死在了马头坡村,又有一位刚来便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现在这刺阴馆,居然还是开着的。 当楼近辰路过之时,里面恰有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向着楼近辰热情的说道:“这位兄弟,可否需要刺身吗?” “刺身?”楼近辰听到这样的问话,如果不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荒凉诡异,他几乎以为自己遇上了揽客的人。 “是的,我们刺阴馆新近推出刺眼法纹,刺在眼皮上,能够让你双眼看破幻妄,行走阴阳之时,可不被迷惑。” 楼近辰看着年轻人认真的态度,他想进去看一看,最终还是拒绝了,并说道:“我还是不用了。” “没关系,尝试一下吧,我们可以免费送你一只眼的刺纹。” 看着诚恳的年轻人,楼近辰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笑意盈盈。 楼近辰突然觉得,对方这个刺阴馆之中,没准还有超出对方所说的项目之外的服务。 “有美人刺阴师吗?”楼近辰问道。 “有的,有的。”年轻人拉着楼近辰的手就往里面拖。 楼近辰被他拉着,微微挣扎,没有挣脱,便只能任由对方拖着。 被带到屋子里,他发现整个刺阴馆里到处挂着画。 每一张画看上去或是邪异,或是阴森、或是恐怖,但是无论是哪一张画,楼近辰都可感受到了一股法韵。 “这些画,都是你们刺阴馆所有能够刺纹的图案吗?”楼近辰问道。 他站在一张像毛栗子一样的图前,只是这毛栗上面长的不是刺,而是无数的黑发,一股阴邪之气从图上溢出来。 楼近辰站在那里,一缕黑发丝从图中蔓延而出,在虚空里快速的生长,朝着楼近辰悄无声息的缠上来。 楼近辰没有动,他的双眼深处在这一刻堆涌上了一团诡异的光,那图上的发团突然动了起来,竟是迅速的分裂开来,然后便见那图开始变化,上面的颜色开始驳落,一根根的黑发朝虚空里钻去,像是逃脱了牢笼一样。 旁边站着的人没有注意到楼近辰双眼的变化,他看着图的变化,连忙拉着楼近辰远离,说道:“没关系,这画到时我找馆主再画一张就是了。” 他拉着楼近辰朝里面走,心中则是想着:“这画怎么回事,以前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可不要把这个客人吓跑了。” 他拉着楼近辰朝后面而去,大声的喊道:“馆主,来了一个要刺身的客人。” “你带他到密室之中,我马上过来。”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楼近辰听着,不由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多看了两眼,这声音确实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也似美人才会有的声音。 楼近辰被带入了一个幽暗的房间。 里面有一张床,一股幽香冲入鼻子里,这香味,真是浓,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细看这房间里的摆设,一盏红色的灯在床头,墙壁有几盆花,屋顶有黑色布帘遮盖,上面画有星辰图,丝帘垂挂着一条条。 这风格,楼近辰看着也有一些熟悉。 “客人,您先躺着休息一下,我们馆主马上就到。” 楼近辰来到桌边坐下,心里突然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有穿制服的人冲进来,说:“楼某某,你涉嫌xxx。” 那可如何是好。 ‘吱呀!’门开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昏暗之中,其身如弱柳扶风,其脸如画。 不过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楼近辰之时,整个人瞬间僵硬了。 楼近辰却是笑,说道:“真是缘份啊。” “你居然做这种事了吗?”楼近辰笑吟吟的站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女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楼近辰一步步的走过来,说道:“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相遇,是吧,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娄寄灵,你说是不是。” “什,什么娄寄灵?我,我不叫娄寄灵,我叫,娄飞灵,你,认错了!”女子说道,声音却不那么流畅。 “错不了,虽然你样貌有些变化,但是你的气质,你对于香气的喜爱,这一点改变不了。”楼近辰说道。 “什么香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香是姐姐送给我的,你,你是不是认识我的姐姐寄灵?一定是。”她说到这里,似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呵呵,你觉得,这能够骗得到我吗?还是说你忘记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帮你想起来?”楼近辰说话间,将剑抱在胸口,女子一看到楼近辰的剑,立即慌了,说道:“你,你,想怎么样?” “我记得,当时找你的时候,是向你学画的,你怎么不画了,反而在这里干这个?”楼近辰问道。 娄寄灵不知为什么,觉得楼近辰的话音之中,仿佛自己做这个就是堕落了一样。 “我,善于画画,来做刺身,不正合适吗?”娄寄灵有些结巴的说道。 “很好,今天,得好好的交待一下。”楼近辰转身坐在床上,拄剑于地,两手按搭在剑柄上。 娄寄灵整个人都乱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已经离开了泅水地界的楼近辰居然回来了。 当年她就是因为被楼近辰而毁了画楼,让她不得不离开,然后直到无眼城平静了下来之后,她才来到无眼城中。 “你是不是秘灵教的人?”楼近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娄寄灵说道。 “你不知道?”楼近辰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们有需要就来找我帮忙,上一次那画楼也是他们送我的,只要我帮他们画皮就好了,这样我可以练习制画皮的能力,还能够得到一些报酬,可画楼都被你给毁掉了。”娄寄灵有些委屈的说道。 楼近辰接着问道:“那这一次呢?” “这一次,是江州刺阴总馆的人说要卖泅水城的刺阴馆,我就买了下来。” 娄寄灵的话,让楼近辰非常的惊讶,说道:“是你买的?你怎么会买这里的地方,花了多少钱?” “当时,卖这刺阴馆的人说,买下来之后,他们还会奉上刺阴师的功法,还将给予一份大乾的官方户籍,他们还说这里满城的眼药,定会是一个修士汇聚之地,将来寸土寸金,所以我就用我的全部积蓄买下了这一座刺阴馆来。” 楼近辰打量着这个模样仍然漂亮的娄寄灵,说道:“所以,你就让人在门外拉客?不过,你还是有投资理念的,既买了房,还自己开店,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孩。” “什么?”娄寄灵觉得楼近辰这话说的很怪,什么投资?什么开店?什么事业心? 但是她觉得楼近辰在夸自己,心中有些高兴。 “你在这里好好干,我去见见夫子,最近我对于画画好像有些心得了,想再向你请教一下。”楼近辰当然不需要刺身。 娄寄灵看到楼近辰要走,心中松一口气,还有些高兴,又不敢说什么挽留的话,便默不出声。 当楼近辰要走向门外的时候,突然回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前一任刺阴馆的馆主是被我杀的。” 娄寄灵心肝一颤,她只觉得整个世界好像就对自己残酷。 (本章完) 113:忘记 娄寄灵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开刺阴馆似乎有些不祥。 正要回馆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等一等。” 她的心肝都颤了一下,僵硬的回头:“你想干什么?” “别害怕,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在这城里这么久了,可知道季夫子?”楼近辰问道。 “季夫子?”娄寄灵想了一下,说道:“我见过他一次,有一次他从我的刺阴馆前路过。” “什么感觉?”楼近辰问道。 “感觉很厉害,他还说有时间可以去他那里听法。”娄寄灵说道。 “你去过吗?”楼近辰问道。 “没有,我没有时间,我要赚钱,为了买这个刺阴馆,把我的钱都用完了。”娄寄灵又有些想哭了。 楼近辰不好意思再问了,他直接离开,走了一段路之后回头看,发现娄寄灵居然躲在墙角看自己。 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让楼近辰哑然失笑。 楼近辰居然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他一路的朝着季氏学堂而去,路上见到邓府,他在望海角见过邓定,知道他们一家搬到江州去了,邓定也很少回火灵观了。 听商归安说,他这几年,只回来过两次。 最近一次,还是去年,他回火灵观给观主说了楼近辰在望海角的情况。 越是往季夫子的季氏学堂靠近,无眼人便越来越多,他们仿佛是簇拥着中心的季夫子。 楼近辰开始感受到了诡异的烟火气息。 街上看到了摊贩,当年他来的时候,也看到这样的一群人,只是他不知道这些无眼人还是不是当年那一批无眼人。 突然,有一个人悄悄靠近他,说道:“这位小兄弟,小兄弟,小兄弟。” 楼近辰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衣服,头发乱的像草一样人,当他靠近时,楼近辰连忙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对方也立即停下了步子,说道:“小兄弟,我这只是无眼人粪便的味道,没有毒。” 楼近辰再后退了一步。 “伱站那不要动,有什么话尽管说。”楼近辰说道。 “小兄弟,嘿嘿,小兄弟,俺叫老张就是想问问,小兄弟你,是用什么方法让这些无眼人不攻击你的?” “我没用什么办法!”楼近辰说道。 全身发臭的老张,立即不信的说道:“小兄弟,你不必隐瞒什么,不管是你的本事还是什么方法,我花钱买即是。” “钱?什么钱?”楼近辰问道。 “当然是大乾官家提炼的的精银钱。”说着,他从身上一个黑不溜秋的袋子里拿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银锭,托在掌心,给楼近辰看,上面竟是刻有字。 “大乾精炼!” 楼近辰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问道:“这样的一锭银子,可能买到什么?” “只要去大乾国的官号里,可以随时购买里面的法术书,以及各种修行需要的灵药。”老张说道。 “哦。”楼近辰应了一声。 “小兄弟,真的,只要你告诉我不被无眼人攻击的方法,我就给你一锭精银。”老张看着楼近辰冷冷淡淡的样子,有些急了。 “虽想帮你,但我真的不会,我觉得你身上涂着屎也挺好的。”楼近辰说道。 老张本不觉得自己恶心,在听了楼近辰的话后,竟是觉得自己恶心了。 楼近辰明白,这个人是入城采药的,为了不被无眼人攻击,所以在身上涂满了无眼人的粪便。 楼近辰穿过无眼人的人群,他清楚的看到,这些无眼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 这些人虽然看上去还活着,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很多人性,或者说是人性退化成了兽。 楼近辰依然在学堂前敲门,如他当年一样。 他站在那里等待着,街上的这些无眼人都在改变,他不知道季夫子是否有改变,更不知道,这城中是否真的有祭坛建立。 他心中很多疑惑,站在这里时想着,却又有一种不好开口的感觉。 “吱吖”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依然是房叔,楼近辰打量着房叔,发现他的眼眶周围泛着黑,原本从眼眶里长出来的粉嫩肉须,竟是已经变黑,也似变硬了一些,肉须的最前端,像是花蕊一样。 细看眼眶周围的黑色,像是有细微的鳞片,又似是硬的角质。 “房叔。”楼近辰仍然是喊了一声, “楼道长来了,老爷正等着呢。”房叔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未见苍老感。 “有劳房叔了。” 楼近辰跟着房叔进入学堂里,学堂里明显的荒凉了。 再一次的来到了风雨亭中,季夫子一身灰白的袍子,并不陈旧。他负手而立,看着天空,似在沉思,又似笼中鸟向往着外面的自由。 “夫子。”楼近辰说道。 季夫子沉默了很久,楼近辰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同样的拄剑而立,他看着天空,仿佛那天空里有什么精彩在演绎一样。 “你看到了什么?”季夫子突然问道。 “我看到了牢笼。”楼近辰说道。 “天地之间,谁不是笼中鸟呢?”季夫子说道。 “夫子可听说过‘魔种’?”楼近辰问道。 “魔种是秋蝉学宫的称谓,其他的人都称之为灵种,看来你见过秋蝉学宫里的人了。”季夫子说道。 “是的,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位,他说我的双眼是被种下了‘魔种’,不能够用观想法去炼烧,那样的话反倒会是给予‘魔种’滋养。”楼近辰说道。 “你在怪我没有告诉你是不是?”季夫子说道。 楼近辰微微吸了一口气,说道:“多少总会有一点的难过。” “你怨怪我是正常的,但是我那时确实不知道。”季夫子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件很正常的事。 楼近辰却疑惑了,说道:“夫子忘记了?” 楼近辰只是随口一说,然而季夫子却说道:“确实是忘记了,而且我应该忘记了很多事情。” 楼近辰一愣,然后说道:“是有人让夫子忘记的?” 季夫子说道:“人的记忆被埋葬,再被翻出时,会觉得陌生,恐怖,我记起的一些东西,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失去的记忆,我让你去望海角的望海道阁,不仅是因为我在那里欠着人情,我还是觉得那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记起来。” 楼近辰心中一动,问道:“夫子可知道犬封国?” 季夫子沉默了,他整个人突然之间颤抖起来,随之抱着头,楼近辰站在他的侧后方,看到他头上的灰白头发,突然之间扭动起来,整个人散发出着一股可怕的气息。 这气息不比之前遇上过的犬封国的那一位女子要弱。 季夫子痛苦的喊着:“我不记得,我不记得,啊啊啊,我不记得了!” 这时,楼近辰的衣袖突然被人拉着,正是房叔。 楼近辰缓缓的后退。 看着那里陌生而痛苦的季夫子,楼近辰心中五味杂全。尤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季夫子时,他那一身老书生的气质,是那么的让人尊敬。 曾经也是在这里,听到学堂里的孩童读书声,让人觉得一切都会是美好的,而现在,荒凉与痛苦的叫声,让那一切都恍如梦一般。 楼近辰被拉到外面来,房叔说道:“楼道长,请回吧。” 楼近辰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他出了学堂,仍然能够听到季夫子大喊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来的时候,楼近辰怀着几分质询的意思,走时,却对季夫子充满了同情,他不知道季夫子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在他的身上一定是发生过什么隐秘可怕的事情。 他想到了被烧死的王坤,想到了那一个警告自己的声音。 房叔关上门,回到了学堂之中,静静的立在阴影之中,观察着抱着头躺在地上的季夫子。 …… 楼近辰没有心情在这个无眼城之中逛,他出了城,回到了火灵观中。 他回到观中,便开始睡觉。 这么多年来,餐风饮露,虽然自由潇洒,但是却总有一丝情感是无法照顾到的。 火灵观还是那个房间,一张硬板木床,自午后睡起,竟是一睡便三天三夜。 这三天之中,本地的一些修士知道楼近辰回来了之后,一个个都来拜访,当然都没有见到楼近辰,但是各自都送上了一些自家的特产礼物。 不过,观主交待商归安,不要跟人承诺什么,更不要去当什么‘头人’‘中人’‘见证人’,更不能够去介入别人的纷争。 至于那些人的礼物,一概都给了回礼。 火灵观并没有种什么草药,观主也不会炼丹,所以他们的回礼都是楼近辰关于炼气道的修行心得。 是商归安抄写的,他一直以来对于自己没能够入炼气道都有遗憾,当心不静之时,他便会去抄楼近辰留下的修炼心得,每一次的抄写,他都会有新的领悟。 而被送了修炼心得回礼的人,一个个都惊喜无比。 然而商归安却又收到了一封信,这是一封挑战书。 这信是广陵剑客让人送上门来的。 这广陵剑客出身于广陵,名叫何广,年仅二十二岁,据他自己所说,他只是出门游历,并不是要在这里落地生根。 他在信中的言语倒也客气。 只是字里行间仍然有着一股难掩的骄气,很多本地的修士知道何广挑战楼近辰之后,立即赶来火灵观。 火灵观不接待别人过夜,所以这些人便在周围驻扎。 当楼近辰醒来之时,他看到那一封挑战信,不由的笑道:“年轻人既言欲见天下剑术,便成全他吧,给他回信,时间就定在今日黄昏。” 黄昏之时,有一人挟剑而来。 其人英俊,傲然,一身白衣,虽有风霜色,却掩其出身大家的颜色。 楼近辰坐在那里,正与大家闲聊,看到对方的到来,便停住话头,看着对方。 “在下何广,以剑试天下,行至此处,听闻火灵观楼前辈之剑乃泅水之最,心中欣喜,还请楼前辈不吝赐教。”何广的话,虽未刻意大声,但是却又凝而不散,随风而飘,竟是传的极远。 商归安见对方说话一点都不谦虚,心中恼怒,想要开口之时,却被楼近辰一摆手,对着那何广说道:“我未见过你的剑术,而你却想我赐教,那你先演练一套剑法吧。” 何广脸色微变,说道:“楼前辈果然大气,不过你不亲身感受,难免如雾里观花,曾有许多前辈不敢与在下比剑,便让在下演练剑术,看过之后,又说不出个言语,至那时,未免不美,我知楼前辈非是浪得虚名之辈,初回泅水之日,便摄夺他人飞剑,但是我们比的是剑术,而非比较法力强弱,不知楼前辈以为然否,若是楼前辈爱惜名声,不愿意比试,只需楼前辈开口,在下转身便走。” 楼近辰听了这话,却是笑道:“你虽为剑客,却又有着几分狡诈,我便依你,只比剑术,不凭法力取胜。” 何广心中一喜,他知道楼近辰的法力在自己之上,因此早已想好此策,只比剑术的话,他从未怕过谁,在广陵便有许多前辈都败在他的剑下。 而且,他知道,这些成名的人物,在大庭广众之下,必不会拒绝。 “广陵,何广。”那何广一身白衣,手托剑行礼。 他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名人击败,享受着妒忌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 各地有各地的一些比试规矩与礼仪,楼近辰没有见过对方的剑礼,当然不必跟着去学,只依他原本心中的比武之礼,持剑行的是抱拳礼,说道:“火灵观,楼近辰。” 何广听到楼近辰的报名之后,心中已是凛然,这与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前辈不同,以前见过的那些前辈,很少像他这样郑重的报自己的名字。 于是,何广的剑缓缓出鞘,说道:“此剑名龙胆,乃深海玄铁所铸,成剑之时,满室生辉,我十六岁得之,日夜不离。” 楼近辰看对方手中长剑散发着如水韵般的光华,心知那是一把宝剑,便想着,不知自己手中剑比之如何。 “此剑,名合金,剑长三尺七寸,重五斤七两,十八岁得之,随我远赴此间,本为一凡物,却助我杀鬼,拒神,现已经通灵,如我手足。” 楼近辰缓缓的报出自己剑器的名字与经历,他从未将自己当成前辈,不会因为自己年纪大有了名气,便有自满自骄之心。 (本章完) 114:剑艺 火灵观前,至少聚集了百余人。 因为是上午送来的挑战信,所以到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让泅水地界想看挑战的人都赶到。 天色将晚,霞光满天。 有时落幕往往更绚烂。 说实在的,楼近辰虽算是这泅水本地出名的,但是真正见过楼近辰剑术的其实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杜家庄里见过的人,也没有几个说楼近辰剑术有多强的。 他们常说的是楼近辰虽然剑术不错,但是大家也都将楼近辰吹的太神了。 常与人说,楼近辰在杜家庄外面出剑,虽赢了杜家庄的人,却也是经过一番苦战才赢的,即使是有成长,也绝没有大家所说的那般强大。 尤其是今日那个‘疯猴’也来了,他就是要看看,那个明明剑术不怎么样的楼近辰,怎么就被吹成了一个剑术精绝的人,竟是有人将之称为泅水第一。 很多人都想看看楼近辰的剑术究竟怎么样,至于楼近辰刚回来之后,就在火灵观的上空展现剑术,很多人看不太明白,而且时间也短,事发也突然,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看到。 但是对于何广的剑术,反而更多的人知道,因为每一次挑战之时,他都会去信,然后再上门,给了对手准备的时间,也给了很多人去观看的时间。 所以大家都见过何广的剑术,有人说他的剑术,疾时如骤雨倾落,让人难以抵挡,缓时却又如轻风一般无孔不入,让人不知从何抵挡。 然则法术难沾其身,法落之时,他人已经如风一般离开了原地,即使是有法术落于他身上,也会被他的剑光给破去。 更多的人就是法术还未曾施展出来,便已经被击败。 曾有一个人,在对方仍在里许之外,便开始施法,然而当对方仗剑欺于身前三尺之时,无一法术落于其身。 所以当何广挑战楼近辰之时,才会有这么多的人来看。 ‘呛浪!’一声剑鸣。 何广的剑出鞘,一抹蓝光,在虚空里划出一条线,剑鞘未落地,何广人随剑走出一个‘之’字,虚空元气汇聚于其身,竟如一条扭动的大蟒蛇朝着楼近辰游来。 何广用话让楼近辰不好用更强的法力战胜他,可是他自己却能够摄聚天地元气于身。 扭走之间,那元气越聚越多,他的身体都笼罩在了一片元气潮之中,在众人眼中,这元气潮就像一条从天而降的灰白色的蛟。 尾在天空,头和前半身行于地,扭转着,涌滚而前,最前面是何广的剑芒。 原本对于楼近辰有极大信心的商归安突然担心起来,对方这行剑的威势,层层叠聚,分明是极为高明的剑术,即使是本身法力要差一些,但是在摄聚了元气加身的情况下,也并不会相差太多。 他站在楼近辰的身后,从他的这个角度看,正对着那条元气灰蟒,看到这元气蟒的头部开合之间,有剑芒吞吐,仿佛能够噬咬一切的猎物。 所有人感到震惊,因为在这一刻,有一部分人发现,何广在与他们相斗之时,并没有用出全力,尤其是之前败在何广手上的人,更是脸色煞白。 当自己倾尽全力却输了后,才发现对方只是使了半分力,那种耻辱感溢于言表。 这些不过是那些看到何广剑术之后闪起的念头,忽闪的念头里,都聚在楼近辰的身上。 所有人都想看看,楼近辰要怎么抵御这滚滚而来的剑蟒。 “铮!” 楼近辰的剑出鞘,剑光清寂。 他没有摄聚天地元气,因为这样的话,就不好说自己用了多大的法力。 清寂的剑光出鞘的一刹那,是挑了出去。 “叮!” 他的剑竟是在那滚滚剑芒里,精准的抵住了何广的真实一剑。 很多人在被何广欺至身前之时,面对着那一片划落的剑芒,几乎都分不清对方哪一剑是实,哪一剑是虚,虚实相间,绵绵不尽。 何广的眼中,看到楼近辰的剑光清冷,挑入自己的剑网之中,他心中一喜,因为从楼近辰这一剑的轨迹来看,这一剑要落空,只需要一刹那的落空,自己便能够侵入其腋下,那是最难防之处。 到时楼近辰必定要后退,只这一退,自己的追风十三式剑法便能够全面的展开,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在退避之下,逃过自己的追风十三式。 然而就在他试图斜身突进之时,却看到楼近辰的剑尖清光竟突然像是分裂了一抹出来,原本直直的剑式骤然变的飘忽,其中一抹剑光飘扬之间,竟是直接点在了自己的剑上。 他没有感觉到楼近辰的剑上传来多大的力量,但是这一剑竟恰好点在他欲斜身进步的时机,也就是这一剑恰恰破了他的剑路,让他整个剑势都为之一滞。 然而紧接着,他却看到那一抹点在自己剑身上的剑光,以一种更飘忽的姿态朝着自己的脸上飘来。 就像一抹白色的柳絮,随着风而起舞,在风向变化之后,没有任何征兆的变换了方向。 这一剑说不上特别的快,但是那一种时机感和节奏感,让何广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只这一刹那的缝隙,竟是已经被对方钻了进来,并且就是这么一剑,却让自己有一种周身皆被笼罩的感觉。 他身体往地上翻滚而去,手中的剑则是朝楼近辰反撩而下去。 他这一剑是自保的一剑,却也刁钻狠辣,朝着楼近辰的下三路而去,这是要让楼近必救的一剑,以此来阻拦楼近辰的追击。 他在这一刻,为自己这惊险的变招而兴奋。 他有一式剑法是由地趟剑法衍变而来,并且着重练习过,他现在看似朝地上翻滚,但是却可以接他那一式杀招。 楼近辰并没有追击,身也没有动,手中剑垂落,这一剑垂挂而下,竟剑尖朝下,如白鹤啄食,竟是朝着何广的手腕刺去。 何广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在朝着对方的剑尖撞去,连忙收缩,只能够朝其他地方翻滚,此时他的心是提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此时楼近辰若是追击,自己将会很被动。 但是楼近辰并没有动,何广心中一沉,同时,脸上火辣辣的,因为他发现楼近辰的脚下一步都没有动,他只出了一剑,变化三剑,便逼得自己不断的变换剑路,从一开始的积累剑势到不得不翻身滚落到一边,这只是一转眼的时间。 商归安原本提着的心瞬间落下,大喘了一口气,他将自己代入到了楼近辰的位置之中,便被那一片剑芒吞噬了。 很多人都觉得会是一场剧烈的碰撞,然而却像是热水入雪,悄无声息。 唯有风还在飞扬。 可是很多人都看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何广那样的气势磅礴之下,竟像是沙土一样,被一刺就崩。 何广蹲在地上,剑尖指着楼近辰,一声不吭的便跳刺而起。 这一剑如白虹贯日一般,没有其他的任何的变化,似乎也舍弃了其他的一切变化,孤注一掷的朝着楼近辰的胸口刺去。 他发现楼近辰的技巧极为高明,便决定以这种搏命的剑式相搏,他要让楼近辰不敢硬接。 在他看来,仗剑三尺之内,搏的就是勇气,是冷酷,是不惜一切的剑心。 他身与剑刺成了一条直线,背脊、蹬地的腿、手臂,剑身,从楼近辰这边看,他的身体竟是被剑尖给掩藏。 虚空里响起了‘嘤嘤’剑吟,这是剑刺破了虚空,有气浪随剑而涌起。 许多人都脸色一变,因为很多人都被败在这一剑之下,他们曾面对何广时,他在二十余步之外,一剑奔刺之下竟是刺过了二十余步的距离。 在他的剑下,那些法术都被刺破。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念头才起,剑已经到了楼近辰的面前。 所有人都看到,楼近辰手抬起,一片剑影相随,剑影形成了半圈圆环。 “叮叮叮叮……” 众人听到了一串的剑击声。 何广的这一剑,竟是比之刺他们时的那一剑有了更深一层的变化,明明只是个冲刺,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刺出十余剑,而楼近辰也是一个云环剑式,同样的挥抹出十余剑,不多不少,正好每一剑都击在何广的剑上。 无论他的虚实变化,都被楼近辰的剑给击上了。 他在极短的时间,叠出十余剑化做一剑,竟是都无法刺破楼近辰的剑网。 而且他发现,楼近辰的剑,每一剑都刺在了自己剑式变换的薄弱之处。 他曾在一个奔刺之下,可以刺出七十二剑,但是刺向楼近辰才十三剑便刺不出去了,因为他的剑势难以为继,只能够收手。 然而在他收手的一刹那,楼近辰的剑已经顺势飘了进来,他眼中一抹剑光就像是一抹流光,朝着自己的双眼划来。 他连忙后倒,矮身,手中的剑则往上挥架。 “叮!”剑相交,他发现楼近辰剑上蕴含的力量并不大,却惊得他退到了十余步之外,双手紧握剑柄,满脸凝重的看着楼近辰,他不知道刚刚那一剑真的是自己挡住了,还是楼近辰让了自己。 这时,却听楼近辰说道:“你的剑法我见了,尚可,我观你之剑法,亦悟得一式剑法,你且看看,如何?” “刚刚悟得?什么剑法?”何广有些口干舌燥,他怀疑楼近辰是在侮辱自己,竟是在与自己对剑的时候说悟了一式剑法,还让自己来看。 “这一剑,名叫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楼近辰说完,手中的剑猛的刺出。 与刚才何广的那一剑确有几分相似。 但是商归安却知道,自己的师父曾经有数月的时间,都在反复的练习这一刺。 他已经笑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何广的败落,然而出乎商归安意料之外的是,楼近辰那凌厉的一剑在刺到何广的面前之时,突然像是散了一样。 就像是扔出的一个雪球,突然无征兆的崩散开来。 他看到一片剑光,这一片剑光如云雾,似雪飘。 若有若无的剑吟在风中流转,又似随着风飘动的白絮。 何广的眼中已经看不到楼近辰,只看到一片片的剑芒,如飘絮,似飞雪,白茫茫一片,他如处于云雾之中。 他分不清楚,哪一抹剑是真,哪一抹是虚,更是看不清楼近辰的身形转向何处。 他唯能够舞出一团剑光护身,不再以眼睛去追求判断楼近辰的方位,只一个劲的舞出自己最为纯熟的剑式护身。 然而他挥出那么多的剑,却没有一剑与对方的剑相交,就像那些剑芒真的只是虚幻的一样。 突然,眼前白茫茫似飞絮般的剑光散去,他停了下来,发现自己的发髻不知何时已经散了,低头看衣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竟是不知有多少的破洞,然而身上却又没有伤痕。 “好剑法,真是好剑法!”何广呢喃道:“楼前辈,在下愿奉前辈为师,不知可能习得此剑法?” 商归安站在后面,想代自己的师兄拒绝。 他心中想:“如此高明剑术,岂能传给伱,你现在拜师,明显只为学剑术。” 然而楼近辰却笑道:“技艺的进步在于交流,拜师就不必了,你觉得你有什么剑艺,是可与我交换的吗?” 何广立即愣住了,他心中想着自己所学的剑艺。 广陵何家,是剑术大家,曾是出过一位化神剑士的,并且每一代都有大剑士镇家,所以广陵何家才能够数百年声名不坠。 这一代之中,何广更是何家重点培育的子弟,他当然看过家中最高的剑典。 他心中纠结着,因为他知道,如楼近辰这般的人有如此剑术,必定有一套剑术纲领,而自己如果想学这样的话,就必须将自己家传的最高剑典拿出来。 然而那剑典是自己家族的东西,不是自己可以轻易做决定的。 那边楼近辰已经还剑入鞘,将剑一抛,商归安立即接上,旁边的童子陈在田立即从商归安的手中抢过去。 楼近辰朝着周围的人抱拳道:“诸位,好久不见。” 一群人回应,嗡嗡作响。 楼近辰又说道:“这几年楼某不在泅水,有许多同道落户定居于泅水,还望大家能够维护本地的安定,大家彼此之间,交流法术可以,希望不要出现什么不解怨仇。正所谓,花有重开日,头无再长时,生命诚可贵,不可轻易抛,各自好自为之吧。” “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楼近辰说完,便回了道观之中。 商归安跟在身后说道:“师兄,如果那个何广真的拿剑谱来换您的剑艺,您真的要换吗?” “怎么,舍不得吗?”楼近辰问道。 “师兄你的剑艺肯定是最好的,他的剑艺不及你……”商归安话还没有说完,楼近辰已经笑道:“觉得吃亏了是吗?” “嗯嗯!”商归安立即点头。 楼近辰大笑道:“任何技艺都只是死物,不要怕被别人学去,自己若是无法修好,反而在那里藏着掖着,那就要惹来大祸。” 童子陈在田则是插话道:“大师兄这么厉害,谁敢来抢?” “我若不在了呢?”楼近辰说道:“唯有心中无一物,方能容天地万物。” “可是,剑法是师兄的心血。”商归安说道。 “灵光乍现的东西记录于册,汇于我的剑尖,不过是天地借我之手使之行于此间罢了。”楼近辰淡淡说道。 明天恢复两更。 (本章完) 115:峡谷鬼市 夜晚,下起了雨。 雨不大,飘飘扬扬的沾湿了瓦面,汇聚成了水滴,滴滴哒哒落在檐下泥土里,一条四脚小蛇,从小水洼前跳过,爬上墙壁,钻入梁檐下,屋子里正有一个小道童在读书。 书的内容正是楼近辰编写的修炼心得。 另一个房间里,楼近辰、观主、商归安三个人坐在那里,屋里三盏灯火散发着光芒。 “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以你的修为境界,也没有什么可跟伱说的,但有一点,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声,凡事莫强出头,多去五脏殿坐坐,上一次我去信问望海角有没有五脏神教的道观,教里给我回信说没有,但是我觉得,我们五脏神教还是很不错的。”观主说道。 “观主,你对我的印象越来越偏差了,外人都认为我楼近辰好勇斗狠,实则我楼近辰虽爱剑,却也是一个爱诗之人。”楼近辰说道。 旁边的商归安立即附和道:“师父,师兄作的诗我背了一首: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楼近辰听到他背诵自己的诗,不由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诗?” “邓定从望海角回来之后给我说的,我还抄录了下来做为我的修行格言,师兄,你觉得我练十年的剑,能有你现在的本事吗?” 观主不由的叹息道:“你看看,写的诗也是这种打打杀杀的诗,五脏神教里有一位大前辈曾说过,神鬼之事,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交情,很多请神役鬼者,都是因为与祂们有交情。” 楼近辰有些挠头,说道:“这只是随口唱念的,不代表我的为人。” “我知道师兄还有一首‘明月’,师兄你跟那个望海角的海明月是什么关系啊?”商归安再一次的问道。 不等楼近辰说话,观主又叹息道:“乾京不比别处,那里有世家、大门派、皇族的年轻人和长者居住,你若是喜欢女人,也得仔细打听清楚她们的身份,世家嫡女,大门派的弟子,皇族的女子,都不要去招惹,你需知道,招惹了小辈,他们都是有长辈出头的,而你,是没有的,因为你自己就是自己的长辈。” 楼近辰听到观主的话,一开始想反驳,但最后却是点了点头,他能够感受到观主对于自己的担忧。 “观主请放心,我楼近辰不好女色,此去京城,不过是看看京城风物,顺便为人送遗物罢了。我知道,外乡人入京中,凡事都得先低三分,最好莫管闲事。”楼近辰说道。 “你心中明白便好。”观主仍然不放心的说道。 楼近辰已经决定要去乾京,在这里耽搁不短的时间了,五当家的外孙抓周时间估计都过了。 他又将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写了下来,然后便去了群鱼山中,找到了白小刺。 白小刺正趴在那里睡觉,而周围都围着一些刺猬们,似乎在等她睡醒后讲故事一样。 当楼近辰一出现,她就立即醒了,这让楼近辰怀疑她是不是一直在装睡。 “楼近辰,我们是要去乾京了吗?”白小刺惊喜的问道。 “是的,你去吗?”楼近辰问道。 “当然要去,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天天讲故事呢。”白小刺说道。 “你不是喜欢讲吗?”楼近辰问道。 “我已经不喜欢了,我要当一只安静的刺猬。”白小刺大声的说道。 “很好,白小刺,你觉悟了!”楼近辰说道:“你的三姨和姥姥呢?去跟她们说一声。” 白小刺立即迈动她的小短腿,在一众刺猬羡慕的眼神之中,去找自己的三姨和姥姥了,尽管她不知道觉悟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楼近辰是在夸自己。 在山中又过了半天之后,楼近辰就带着白小刺离开了。 看得出来,白小刺很开心。 虽然在回来的时候,她也很开心,但是回家的这些日子,似乎有什么让她想要远离。 一路没什么事,骑在马上,楼近辰便问她发生了什么。 “楼近辰,你知道我多么羡慕你吗?”白小刺叹息的说道。 “羡慕我什么?”楼近辰问着,心中在猜测她是不是要说自己剑术精妙,法力高深,能诗善走? “羡慕你没有亲人啊,你是一个没有姥姥和姨娘的人。”白小刺大声之中带着羡慕。 楼近辰一听,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 “你这话,是在骂我吗?”楼近辰怀疑的问道。 “没有啊,我姥姥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说我应该做一个独立有野性的白仙,不要天天被人养在藤蒌里。三姨还说我胖了,说以后没有其他的白仙会喜欢我。”白小刺愤愤不平的说道。 楼近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关键是他不知道刺猬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其他的白仙都是什么意思呢?”楼近辰问道,他突然想了解这些白仙们的心思。 “他们一个个就知道要我讲故事,问我在外面吃了多少好吃的,还有人问我是怎么跟你好上的,说要向我学习。”白小刺说道:“我跟他们说,做一只白仙,一定要有魅力,要有吸引力,只有这样,那些人类才会主动的来寻你,一开始他们还不信,直到你来找我了后他们才信的。” 楼近辰突然觉得她说的话不是很好听,但又一时找不出什么毛病。 …… 乾京在北面,一路北上。 原本他还打算去江州府里看看,毕竟邓定一家人在那里,不过,江州府偏离了北上去京城的路线,便也就没有去。 他一路顺着官道纵马飞奔,剑挂马鞍上,旁边挂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有一个乾坤锦绣袋,所谓乾坤绵绣一袋装,正是形容这个袋子的,但是楼近辰觉得,这锦绣袋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虽不知道它是怎么制成的,但是如果能够只有香囊大小,挂在腰间不会太重的话,那才最好的。 或者是缝入袖子里,挥动衣袖,便将那些物品收纳其中,袖里有乾坤,才是道家风范。 马鞍的另一侧挂着一个藤蒌,白小仙躺在里面睡觉,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颠簸。 楼近辰已经很少在意宿头了。 荒郊野岭,他都睡过。 大路开岔,道中一颗大树上面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左路有鬼怪盘踞,请走右道。” 楼近辰拨动马头,转向了左边的路。 左边的路可以看出来曾经是一条宽阔大路,但因为走的人少了,这路便荒废了,长满了杂草,未知的藤蔓侵蚀路面。 正是黄昏,太阳照在脸上,有些刺眼,而且天气转凉的深秋,晚风微凉。 当楼近辰来到一个峡谷前时,立即停了下来,他开始打量起那个峡谷来。 “看前方黑洞洞,乌云盖顶,荒凉里却有灯光闪耀,这定是一处鬼市,我们进去瞧瞧。”楼近辰说道。 所谓鬼市,里面的鬼怪少不了,杂夹着的修士也是一些邪修。 但是有时候鬼市里也会有一些好东西,楼近辰曾经认识的七当家氏依云说过,她的如意发簪就是在鬼市里买的,所以他看到这样的鬼市,便想进去看看。 这个鬼市是一个峡谷,处于道路左边,并没有挡住正路,但也是因为有这样一个鬼市的出现,所以这一条路才荒废了的。 楼近辰没有下马,小刺猬也来了精神,不知从何时起,她也喜欢上了这种探索未知的乐趣。 他来到峡谷的口,那石壁上面竟是有几个红漆大字。 “石峡村!” 这里曾经是一个村子。 马蹄踩在石头地面上,发出‘咯咯’的声音,原本安静的‘鬼市’之中,像是被惊动了一样。 楼近辰举目四望。 这峡谷原本果然是一个村子,因为峡谷的两边都开出一个个门户,峡谷的峭壁上开出了一条条的小石路,蜿蜒的通到峡谷崖壁上的每一户家中。 而在那些门户里,有些黑漆漆的坐着一些人,有些则是点了灯,还有些站着一个个‘阴魂’,另又有一些是‘纸人’站在那里,似乎等着顾客上门。 在峡谷的中间,则是有数堆火焰,不过相对于这一条长长的峡谷来说,火焰显然无法将黑暗驱散。 在峡谷的下方,那一排的石洞前的地上,摆着一个个的摊子,那些摊子上面都摆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物件。 楼近辰从马上翻身落下,小刺猬顺势爬到他肩膀上。 他来到第一个摊位上,蹲下。 先是看了一眼摊主,这是一个戴着一顶黑色小帽的老人,瘦的不成样子,楼近辰看过去时,他正好抬眼看楼近辰,一双眼睛透着绿光。 楼近辰按奈心中一股与之‘对视’的冲动,低头开始看那摆着的东西,那是一块石头,他伸手拿起来,入手清凉,一摸就知道是很坚硬的那种,问道:“这是什么石头?” “阴冥石。”戴黑帽的老人说道。 “阴冥石是什么?”楼近辰对于这些材料是完全不懂。 老人泛着绿光的眼睛瞟了楼近辰一眼,没有回答,显然不屑于回答。 楼近辰没有追着问,又看了其中一块玉,想伸手拿起来,老人却是从衣服下拿出一根黑色的木棍点在玉上,说道:“看不懂,就不要拿。” “得,您老这些东西金贵,我就不碰,只看着。”楼近辰说道。 他看着这兽皮上摆着的一件件物品,没有一件是自己能够看明白的,便起身,继续往下一人那里看去。 这一摊位上摆着的东西,楼近辰倒是能够看明白,都是一些木头,上面都缠绕着一层层的阴气,其中还有些雕刻成了人形。 “年轻人,要不要买一个槐木像啊?”卖主是一个老太婆,缺了一颗门牙,说话有些漏风。 “槐木像有什么说道吗?”楼近辰问道。 “这槐木里封着一只树魅呢。”缺门牙的老太婆说道。 “那有什么用?”楼近辰问道。 “树魅可炼成勾魂小鬼,可炼成替身,可役之为信使,可祭养为‘灵’,用处可多了。”老太太笑着说道。 楼近辰对这些知识点有了兴趣,但是他自己不会炼制。 他又看了看,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于是转身换一家。 这一家的摊位上面摆着各种书,书是铜书泊、和银书泊纸,有些几张相叠,有些已经残缺。 他想拿起来看,那个摊主却说道:“我这东西不可翻阅,若要翻阅,需得先给翻书钱。” 这规矩,楼近辰还是第一次遇上,但是一想,对方可能是怕人看了一眼就记下内容,但是呢,如果给钱看了,却发现这书里面都写着无用的东西,那就是被坑钱了。 不过,他还是问道:“你这里收什么钱?” “我只收香火钱。” 楼近辰再一次的打量对方,对方却突然捂着脸,急促的说道:“你的眼睛,不要这样看我。” 楼近辰刚刚那一眼,便已经看清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稻草人,而对方身上的法术似乎也被他这不经意间探究的眼神给破了,整个人都变的破烂了起来。 它的一对眼珠子,泛着诡异的黑,楼近辰发现那一对眼睛,似乎来自于无眼城中。 这稻草人显露出真身之后,立即退入了那黑暗的洞屋之中。 旁边的那一个正捧着书看的人猛的惊醒,这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一脸惊骇的样子,放下手中的铜纸书,起身便走。 楼近辰摇了摇头,便蹲下身看那些铜纸书,现在摊主躲起来了,便可以随便看了。 就在这时,楼近辰的耳中听到了剑鸣。 回头,只见自己的那匹马居然被一团黑气裹着朝一个洞穴而去。 那剑鸣声便是受阴气所激,而散发出的轻鸣。 剑鸣声一起,那一团裹缠着楼近辰黑马的黑气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剧烈了。 “竟还有人当着主人的面偷东西的吗?”楼近辰站起来,冷笑着说道。 楼近辰走过去,身后那稻草人赶紧的收自己的摊子。 意马被黑气裹着,像是被无数的小鬼抬了起来,朝着洞中而去。 楼近辰只是站在洞门口,没有立即进去,耳中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你想要回行李的话,奉上百枚香火钱即可。” “我自己的东西,还要自己花钱买吗?”楼近辰冷声问道。 “这已经不是你的东西了。”那洞中声音说道。 楼近辰冷笑一声,突然,他感觉到洞里有东西,似乎想要吃了自己的马。 (本章完) 116:大雪封路 这一幕,峡谷中的‘人’都看着,却都没有说话,这里像是一部无声的恐怖电影。 楼近辰感觉到那‘黑洞’要吞食自己的马。 他伸手往身后的火光里一抓,手中立即抓到了一团光,朝着那漆黑的洞穴里挥扔出去。 一个枯黄的光球朝着漆黑的洞穴之中飞去,速度当然没有扔实物快。 念头可以很快,但是形成这样的法术之后,往往并不快,不过,却有它的玄妙。 火光在漆黑之中炸开,出乎楼近辰意料的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没能够驱散黑暗,这岩洞里的黑暗,像是已经成了有生命的活物。 黑暗仿佛不再无形,将火光包裹着,不使光芒扩散。 楼近辰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怪物!” 他站在那里,眼眸瞳孔的深处堆涌起曦华,那‘黑暗’突然涌出无数恐惧意识,涌动的黑暗像是无形的水波一样,似想要逃,却又似被禁锢在里面,无法逃走,然后黑暗开始分解,开始燃烧。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你竟敢杀我黑暗兽!” 楼近辰像是没有听到,那洞穴里的黑暗在快速的分裂,燃烧。 在楼近辰的眼中,那黑暗在这一刻就像是棉絮一样的,沾着就燃,有一缕黑气钻出来,在空中游走,却又不断的分裂,不断的燃烧,只一会儿便已经散去。 楼近辰通过双眼施展了三种能力,两种是秘灵带来的:有看破虚妄,寻找到真实,这是来自于‘诡眼’的能力之一,还有能使对方分裂,这是来自于‘章鱼’的能力之一。 然而这两者,都只是辅助楼近辰的‘烈阳’观想法,所以那一片黑暗在燃烧。 被裹入黑暗之中的马朝外面跑了出来,楼近辰转头,看向整个峡谷,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尤其是之前那个不给楼近辰看货的老‘人’,他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偷偷的往洞中缩去。 楼近辰看着大家这个样子,突然就没有逛摊的兴致,翻身上马,离开。 他走了没多久,便有一个人仿佛带着满天的黑暗而来,整个峡谷静悄悄。 “那个人去哪里了?”黑袍人大怒的喊道,声震峡谷。 “我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整个峡谷的人都震惊了,楼近辰明明已经走了,竟是返回来了吗? 黑袍人猛的抬头,头顶一片剑芒如光雨洒落。 黑袍人一掀黑袍,一块巨大的黑布反卷而起。 黑布瞬间被破开,一道剑芒,刺过黑布下的黑袍人身体,一片黑雾溃散,散入无边的雾气之中,地上只留下了一套衣服。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让他们觉得恐怖的存在,竟是被楼近辰一个照面,就杀的一声也不吭的逃走了。 “哈哈哈,魑魅魍魉,蝇营狗苟之辈,也想称王称霸了吗?”楼近辰一踩脚,人已经冲上了峡谷,峡谷中的人听到一阵马蹄声远去。 整个峡谷原本就安静,此时更是鸦雀无声。 哪里来的一个如此霸道的强人?这是他们的心声,今日这一幕,将永远的留在他们的心中,会成为将来讲给后辈听的一个故事。 楼近辰没有再耽搁,一路的朝着乾京而去。 翻山越岭,渡河过江,一路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以及种种怪异的法术功法。 越往乾京去,便越是安定,也越是人烟稠密,这些大城,他只是匆匆而过,内里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至少表面上是繁华的。 在离京百余里处,却被一场大雪阻了路。 他当然是可以继续前行的,但是乾京已经在眼前,楼近辰也不急,便也在这个渡口暂时停留。 渡口名叫三江口,是三条江河的汇流之处。 因为这算是入乾京的一个重要门户,所以这个渡口很大,一场大雪让渡口里挤满了人和货物。 楼近辰倒是订到了一个房间,然而在清晨时,他却听到了一阵哭声。 他洗潄一番后,开门下楼。 找了一张有空位的桌子坐下,并招呼伙计上吃的。 旁边的人看着楼近辰肩膀上的刺猬,也只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罢了,养灵宠,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坐下之后,耳中便听到有人在说,昨晚有人死了。 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人被什么东西给吃了脑子,从眼眶里钻进去的。 听说,有一个升迁入京的银章捕快,已经在现场查了一个多时辰。 “知道死的是谁吗?” 楼近辰的耳中听到有人在议论。 “不知道。” “我告诉你,是贾家的人,是贾府的一位大掌柜,听说这一次回京,是奉贾家老奶奶的命令回京的。” “哦,这有什么说道的吗?” “当然,伱难道没有听说过,贾府的内府中发不出例丹的事了吗?” “贾府这样的名门世家,田产那么的多,怎么会发不了例丹?” “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什么呢?所以贾老太太便去请这位薛大掌柜回来帮她查府里的帐,要看看这些亏空都亏到哪里去了。” 楼近辰的早餐已经端了上来,他看着一碗浆糊一样的东西,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有些酸,还有些说不清的怪味。 小刺猬闻着这个味,便已经将头扭到一边了。 他也只喝了一口,便没有再喝,而是喊店中的伙计再去弄一碗汤面来,本地的特色食物,确实吃不惯。 他耳中听着别人议论的贾家,心中却是想着,会不会是五当家女儿所嫁的那一个贾家。 拼桌的人中,有一个看到楼近辰只喝了一口便不喝了,便说道:“小兄弟是外乡来的吧?” 楼近辰笑道:“是的,从江州而来。” “哟,那可真够远的,小伙子能够孤身而来,定非凡俗之辈啊。”拼桌的老先生说道。 “学过几年法术而己。”楼近辰说道。 “小兄弟没说实话,你身上的法光虽收敛了,让人看不出深浅,但是却有一股纯正的气韵,这法韵像是日月之余光,一般的修士可修不出来。”老先生笑眯眯的说道。 楼近辰猛的发现自己竟在坐下之时,忽略了这位老先生的存在,此时听其谈吐,才发现这位老先生不简单。 “老先生这一番话,才是不简单啊。”楼近辰说道,因为这位老先生的那一句话中,已经点出他的修行派别了。 老先生摸了摸胡须,却没答楼近辰的话,而是指着外面的大雪说道:“这雪至少还有三天要下,小兄弟若无急事,不妨在这里住下。” “哦,莫非这里还有什么事情发生?”楼近辰问道。 “老夫望此处郁气笼罩,或有不祥!”老先生说道。 楼近辰也看了看天色,只看到一片灰暗,说道:“既然如此,那不正应当早早离开,避开这不祥吗?” “大雪纷飞,晚了!”老先生双眼眯着看天空,突然双眼发直,然后笔直的仰倒而下。 第二更到,求月票。 (本章完) 117:冬之神 正所谓,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一个先来。 如果你在大雪天的晚上,在房间美美的睡了一觉,然后下楼,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着最新鲜的八卦,还有人来搭讪,虽然搭讪的人有些神神叨叨,但是你至少是开心的,然而对方却一言不合,就倒地上,还死了,那这个时候你会怎么想呢? 世界太危险? 这样想就庸俗了,楼近辰的第一个想法是:“碰瓷?” 楼近辰感觉到他的生命在飞快的消散,他的双眼看到对方肉身之中有一股极致的阴寒在蔓延,只一转眼,他的身体便结了白霜。 当然不可能会有人用自己的生命来碰瓷。 除非失误看错了人,或者用力过猛钻了车轮下。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凳子倒地,是坐在旁边的人慌乱里起身后退,撞翻了凳子,还有人自己也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以楼近辰与老先生为中心散开,然后外面的人又快速的聚了过来,从上方看,就像是一朵突然盛开的人群之花。 面条还没有送过来,恐怕再也不会送来了。 楼近辰端起桌上那一碗不合口味的古怪‘糊糊’,小喝一口,脑子里却在飞速的转动着。 这个‘老先生’显然不是普通修士,他似乎有类似于‘望气’的能力,能够看到天象,或者他知道些什么事,又或者,即将有某些事发生,而他身在其中,是被盯上的人。 所以一直隐藏着‘身份’,之所以楼近辰觉得他会隐藏着‘身份’,是因为在他与自己说话之前,自己与他拼桌了都没有注意到他,像是忽略了他这个人。 直到与他对话了几句之后,才猛的意识到面前的人不简单。 对方明明已经隐藏在众多等渡河的人之中,为什么在遇上自己之后就暴露了呢? 是本来就藏不住了,所以在见到了自己之后,发现了自己的不凡,想将自己也拉下水? 时至今日,他绝不会妄自菲薄,他走了这么多路,很清楚,在化神不出的情况下,自己的本事就是第一流的。 若是对方在身处绝境之下,见到自己这样的人物,欲将之拉入其中意图破局,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他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是怎么泄露的气机的呢?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因为刚刚他发现对方的不简单之后,不由的认真的打量了对方一番。 “会不会是被我看一眼,看破了他的隐藏,于是他的气机外泄了?不可能吧!” 楼近辰自从回到火灵观之后,其实已经不怎么蒙眼纱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双眼,不再需要怕无意间伤到了一些普通人。 然而刚刚那在发现对方不简单的时候,他确实凝视了一下对方。 他知道,隐遁之术大致分两种,一类是隐遁身形,让人看不到闻不着,另一种是明明在伱眼前走过,你能够看到,也与他说话,你却根本就不会在意他是谁,即使是说过话也转瞬就忘记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误会大了,但一切都已经过去,无法证实。 不过,杀他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低头又抿了一口,认真的感受周围的目光,从未如此认真过。 这些目光里有惊惧,有疑惑,还有审视,楼近辰在众多目光里安坐。 周围嗡嗡响,却没有明确的听到谁在大声的说一句完整的话。 伙计端着一碗面,不敢进去,掌柜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走过去,伸手接过面条,然后挤过人群,端到楼近辰面前说道:“客官,您的面条来了。” 楼近辰本以为面条不会再被端上来,竟还是端上来了。 “掌柜的这个时候还敢端面条给我,不怕惹麻烦吗?”楼近辰说道。 “客官只是与他拼桌,他却死在我的店中,小店的麻烦,怎么也脱不了。”掌柜无奈的说道。 “掌柜的是个清醒人啊,那掌柜的可否告诉我,这位老先生,姓甚名谁?”楼近辰问道。 掌柜回头再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的人,摇了摇头,说道:“我对于此人并无任何的印象,甚至不知道他是否住在小店之中。” 他这即是说给楼近辰听,也是说给其他的人听。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说道:“此人是国师府的方士韩守元,善观人气运,善隐匿藏踪。” 楼近辰抬头看楼上,那里正有一位黑衣青年手里拿着一柄折扇,轻轻的摇动着,他的折扇上面有一幅画,画上是一片人间屋宇的景致,在夜空里,万家灯火闪耀。 楼近辰心中一动,又凝视他,想将他看清楚,对方却似早有所觉,将扇一举,挡住了半边的脸,说道:“这位兄台,你的眼睛如此看人,当真是无礼了。” “抱歉。”楼近辰当然知道自己贸然的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别人不好,继续说道:“那么,你可知道他是被何人所杀?” “杀人者我不知道,若是你想知道,可以自己找。”那黑衣青年说道。 “这是你的地方,你也不知道吗?”楼近辰说道,他虽然没有用眼睛去看对方的虚实,但是却能够通过对方外露的气息,猜到这是一位城隍。 黑衣青年脸色微变,从楼近辰的话中,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方已经知道了。 “这大雪,封困的不仅是往来的行人”黑衣青年说道。 楼近辰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不仅是封住了普通人,也封住了修士,竟是本地的城隍都能够封住,那这敌人可不简单。 而且,刚才这城隍点明了死去之人名叫韩守元,是国师府的人,那么在这乾国的京城外百里左右,敢对国师府的人下手,那这敌人一定是可怕的。 从这韩守元的行为来看,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但终究是没有藏住。 “这么的严重吗?”楼近辰不是不信,而是自己没有体会,便没有真实的感受。 他们的一番对话,却是惹恼了一些人。 有人不满的说道:“打什么哑迷,不过是一场雪罢了,老子之所以留在这里,不过是想等朋友,你们却在这里说这些,吓唬谁呢。” 说完,他转身,推开门,一股风雪立即涌了进来,他拿起自己的包袱,大步的踏入风雪之中。 而这时,一个身着朝玄黑软甲衣,胸口有着银色章纹,内衫是白色高领衫衣的人走入人群之中,他来到尸体前,手上拿着一块雪白手帕,捂住口鼻,蹲下身来,自怀里拔出一把华丽的匕首,去拨对方的眼睛。 没有人阻止他,因为从他的穿着,可以确定是一位银章捕快。 他手上的匕首在接触到眼皮的一刹那,便已经结了一层霜,而且迅速的向他手上蔓延。 他的匕首立即收回,然而那一只拨开了眼皮的眼却没有闭上,他的眼眸已经不再是黑色的,而是冰蓝色的雪花模样。 一股阴寒在这客栈之中迅速的涌起,施无邪与之相视的双眼,竟是迅速的结霜,他手中的手帕落下,精准的盖着了尸体的眼睛。 这时,他双眼里的霜雪迅速的褪去,他的脸上出现了凝重。 被手帕盖住之后,阴寒像是被封住了,楼近辰细看那手帕,看到上面有着玄妙的银纹,上面散发着莹莹玄光。 “杀人者,乃冬之神。”施无邪站起来,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楼近辰没有听过冬之神,但是那个青年城隍却脸色变了。 当听到是冬之神杀人之后,有些人立即出了客栈,走入了风雪之中,似乎不再害怕了。 楼近辰看大家的面色和行为,当即明白,这冬之神在这北方一定很有声名,甚至可以说是家喻户晓,至于这名声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楼近辰不用想都知道。 神灵的威名与秩序一样,必定是需要无数的生命堆叠构建。 施无邪并没有看其他的人,而是看着楼近辰,说道:“欢迎来到京城,希望你能够过得愉快。” 楼近辰眉毛一挑,这个看上去干净整洁无比的银章铺头,看起来似乎认识自己。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来自于江州,更有可能曾经去过泅水城。 他曾听说,当时江州有一支甲兵到了泅水城,那么这个带领之人,便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原来是施捕头当面,失敬失敬。”楼近辰站了起来,抱拳说道。 “京城居,大不易,我知你楼近辰任侠意气的名声,但是在这里,希望你能够收敛一些,我不想看到江州好不容易出了个人物却折在这里。”施无邪似有所指的警告着楼近辰。 楼近辰笑道:“多谢施捕头的好意,但施捕头可能误会我了,楼某平素只好观山河风月,顺便读读诗,除此之外,少有出门。” “你的诗,施某亦有所闻,诗以言志,你那首‘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未君,谁有不平事’,施某亦是听过的。”施无邪意有所指的说道。 楼近辰心中叹息,一首诗,被人当做是自己的性格显露,这让他觉得大家对于自己的误会加深了。 “大家散了吧,三天之后,风雪将散。”施无邪大声的说道,于是在场的人,都缓缓散去,施无邪又喊来人,将那尸体抬走。 楼近辰坐在那里,一边吃着已经有些冷了的面,一边看着这一切。 京城效外的人物风情,于此间展现。 (本章完) 119:喂食 “你没银子吗?” 这是施无邪见到楼近辰之后的第一句话,从他的语气来看,他显然不是喜欢人拜访的。 “我不是没有银子,而是来讨还人情的。”楼近辰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意。 “人情,什么人情?”施无邪疑惑的问道。 “薛宝儿,我一路带着她出来,她说是你告诉她要跟着我的。”楼近辰说道。 “你不是喜欢做这类事情吗?”施无邪说道。 “一个人无论喜不喜欢,肯定不喜欢被别人安排着去做。”楼近辰说道。 “那伱想做什么?”施无邪问道。 “帮我找一个人。”楼近辰说道。 “谁?”施无邪问道。 “莫珍珍。”楼近辰说道。 “有什么特征吗?”施无邪问道。 “年龄在二十上下,与贾府二爷贾顺有牵连,两三年前,嫁其为小妾,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生还是死。”楼近辰说道。 施无邪听到贾府之后,面色便有些凝重起来,说道:“你可知道贾府是什么地方?” “当朝勋贵,侯府。”楼近辰说道。 “贾家老祖是当年随着高祖一起征战天下的大修士,是‘王与士共天下’中诸位修士中的一个,传承至今已经有七百余年,在军中门生故吏数不胜数,即使是家父,也曾说过贾母之恩,且你所说的贾二爷,是当朝二品将军。” “哦,那不知他贾府所治何道?” “贾府家传武道,曾经的贾家老祖,一枪挑动三千里,神鬼辟易!这些年来,虽稍有没落,但是贾二爷还是第三境的枪道武士,听说近年来已经可以做到筋骨齐鸣,有望进窥化神境的武师之路。” 楼近辰知道,这武道的武师,又被称为大拳师,但真正的正统的称谓是武师。 “你别小看他虽是闲职,可品级在那里,你若敢动他,便是动整个乾国的律法,触动了乾国的律法,到时你将无容身之地。”施无邪很严肃的说道。 “施大人说笑了,我上有年过半百的师父,下有未及冠的师弟,怎会做那些违法乱纪之事呢?”楼近辰笑着说道,他嘴上在笑,眼也微眯着,都是笑,但是眼眸的深处却没有笑意。 “违法乱纪,这个词说的新鲜,用得好。”施无邪说道:“你可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我让人查一查莫珍珍的事,有消息就通知你。”施无邪说道。 “好,我见离你家不远处,有一间词令客栈,我在那里住下,若是找到了,你让人送消息到那来。”楼近辰起身便走,他的目的是为了请对方帮忙找人,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楼近辰离开之后,施无邪回去,正有一个妇人等在那里,看施无邪一个人回堂中,便说道:“无邪,你那江州的故人呢?” “娘,他已经走了。”施无邪说道。 “走了?这天色将黑,怎么还走了?你怎么不喊人进来吃个饭呢?”妇人带着几分责怪的说道。 “娘,人家一定要走,我也不好拦着。”施无邪说道。 妇人面色一正,说道:“无邪,都说知子莫若母,这么多年来,从未见你有朋友来过家里,你总是拒绝别人对你的靠近,这样可不是个事。” “娘,我有朋友的。”施无邪无奈的说道。 “哪个朋友?姓甚名谁啊。”妇人稍显不信,追问着。 “就,刚刚,那个。”施无邪在仓促之间,哪里想得到什么朋友,只好随口说出这话了。 “那他叫什么?”妇人问道。 “他叫楼近辰,江州泅水城人士。”施无邪无奈,只能继续说道。 “那明天你去喊人来家中坐坐,你在江州多年,那里也算是你的第二乡了,故乡来人,岂有不请回家中招待的道理?你生于京长于京,莫要被人说傲慢外乡人了。”妇人说道。 施无邪无奈的说道:“孩儿知道,明天就去请。” “如此便好,我儿在江州多年,能交些知心朋友,如此才好。” 当天晚上,她与施神捕说起了此事,说到‘楼近辰’这个名字之时。 施神捕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个楼近辰我倒是有些耳闻。” “哦,连你也听说过,难道是一个后起之秀?”妇人颇感好奇的说道。 “确实是一个后起之秀,但真正让我记得这个名字的,却是一首诗。”施神捕说道。 “什么诗?”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施神捕缓缓的念道。 “这诗,用词朴素,但是诗中的任侠意气飞扬,豪气扑面,无邪能够与他交朋友,倒也可以从其身上吸收一些不羁之气。”妇人说道。 …… 楼近辰入住的客栈名叫词令客栈。 在京城之中,连一个客栈的名字都这样带着文化气息,让楼近辰心生几分感叹,进入客栈之中,他吃过了晚饭后,心觉得气闷,于是推开窗户。 外面正是临街,尽管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下来,但是街面并没有暗,街上行人提着灯笼行走,街檐下,都有灯笼垂挂。 他微微的探出头来,顺着街道看去,一路的灯光绵延,竟无尽头,远处朦胧光影,似接天界。 果然不愧是东州最繁华之城,从这一座城池的一条街道就能够看得出来。 他翻起桌上的茶杯,从锦绣袋里拿出那一个苗青青送的酒壶,倒下一杯酒。这酒是老黄酒,说不上多么的好,但是其中那一股清冽感,却是让楼近辰颇为喜欢,每每心中高兴或者郁气难消之时,都要喝上几口。 他没有坐,就这样站着看外面的路人,看对面屋顶的雪,听着大家踩着雪地发出的咯吱的声音,他的思绪却是飘向了过往。 黑风寨这个烂俗的名字,里面的七义士,恐怕再难以聚首,但是那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却让楼近辰难以忘怀。 其实他对于五当家的印象并不深刻,因为他这个人比较深沉,话少,交流的也少,直到他死后,楼近辰回想他在一起时说的话和做的事,却发现他足以对得起‘七义士’这三个字。 五当家想寻一些好东西,是为了摆上外孙抓周时的锦铺上。 然而就是这样的心思,却也送了他的命。 不过,楼近辰心中却觉得,若非是与大家一起,只他一个人的话,或许会更加的谨慎一些。 其他的人一起进入那九泉国秘境之中,却是各有各的保命的能力,而五当家莫空修虽然法术别出心裁,采炼了风煞入肺窍之中,却没有能够保命的东西,可以说他是真正的舍命陪义士了。 这让楼近辰心中为之心疼,在他看来,如果五当家能够潜心修行,未必不能够在修行的路上更上一层楼。 但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总会有冲动,亦会有牵挂,人有七情六欲,有人说七情六欲是劫之源,亦有人说七情六欲是人类的根本。 如此繁华之都,又有多少在其中挣扎着生存的人呢? 他能够想象,或许在有些人的心中,会有满眼繁华的盛世太平,无一与我相关之念。 将窗户关上,脱去靴子,盘坐在床上,他收束所有无边狂想的念头,开始自净心灵。 这是他新近明确的一种铺修法门,这一修行法门是‘四季口诀’之中的最后那一句,‘斩尽鬼神,见青山’之中悟得。 在他看来,睡觉是让自己的肉身得到排毒,是一种修养,而修行则是代替了睡觉,但是很多人忽略了心灵。 心灵也需要放松,需要排毒,需要将那些杂念或负面意识给净化。 正如一株树或藤,需要修翦,才能够长的更高更强壮。 尤其是他受到‘章鱼’秘灵的影响,更是心念如野藤一般,每天不知要蔓延出多少杂枝来,所以他以心剑斩去那些乱念,将之剔除出气海。 斩外在的鬼神,是一种能力,是杀敌,斩自己心中的鬼神,才是真正的修行。 所以他将这一辅修法门称之为——心剑斩鬼神。 他坐在那里,身上法念在暗室之中,如清灯一般,然而这清灯之中又似有一些杂青杂黑之色。 只见突然之间法念之中翻起一抹皎白,如手术刀一般,将一些青黑杂色切割挑出。 青黑杂色散入虚空。 楼近辰也并没有任由其散去,而是取出那一面‘诡眼’镜,负面的情绪都一缕缕的被投入其中。 镜上的‘诡眼’如朦胧起了一层雾,然而没过多久之后,便又恢复了神采,随着楼近辰一次次的将自己气海之中的负面情绪剔除,并喂食镜中‘诡眼’之后,他与诡眼多了一丝的联系,而镜中的诡眼也越来越清晰。 随着‘诡眼’的魔种被‘章鱼’秘灵给冲散之后,他获得了不少的能力,还需要他不断的消化,却也失去了一些让人疯狂及迅速异化的能力,如果他想要这些,除非他自己的这个本源便是如此。 但是自从他投喂这镜中‘诡眼’之后,却觉得这面诡镜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两个秘灵带来的能力,他至今还没有消化完,他觉得若想完全的消化,除非自己晋升化神之境。 炼气化神,是一个大关,是进窥这个天地的大台阶。 (本章完) 120:送人 然而,楼近辰对于化神还没有多少的头绪。 此次来京,除了将五当家的遗物,交还给他的女儿莫珍珍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真正的见一见化神之道。 只是他行走江湖多年,与犬封国那般堪比化神的人亦交过手,但是楼近辰觉得她算不上真正的修士,并没有从她的身上获得多少有用的信息,而在那个秘境之中,他对战过那一个秘灵神像,却是凭借自己的‘诡眼’魔种,并非是自己真正的本事。 所以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化神修士。 一夜浓墨渐白。 楼近辰持剑而出,包袱就放在客栈之中,包袱之中还放着那面诡眼镜,若是有人偷偷的去解他的包袱,那就不能够怪他了,主要是锦绣袋虽然可以装不少东西,但是却也不小,拿在手里仍然不能够达到理想的那种轻便状态。 他开始在城中游走起来。 …… 薛宝儿回到了贾府之中时,贾母很高兴,并且为她设了一场小宴,内宅之中的那些大小夫人,只要在的,就都来参加了。 大家都听说了薛大掌柜的死讯,而派去接薛宝儿的人又没有接到她,正担心之际,她竟然自己回来了。 薛大掌柜是贾母的母族,是她的同胞兄弟,他死了,贾母自是大怒,但是薛宝儿活下来,她又高兴了。听说当时有一个姓施的银章铺快在现场,她立即派人再去施神捕家中问明情况。 她竟是并没有第一时间报官。 而从施无邪那里得到的回话是,被役鼠之人驱役老鼠给咬死了。 贾母心中震怒,于是请施无邪继续追查杀死薛大掌柜的凶手。 贾母曾经于施神捕都有恩,所以施无邪是无法拒绝的。不过,贾母并没有去真正的报官,这个事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贾家据说出现了巨大的亏空,贾母请回自己信任的胞弟来查账,却在离京百里的渡口死了,这事很容易想到是有人不想让薛大掌柜回来。 能够挖空贾府的,只有他们自己人,这是大家心里想的一件事,但没有人说。 “宝儿,姑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以后不要出去行走了,就在宅里帮我看看账本吧。” 这是贾母在饭后甜点时说的话,薛宝儿只能是应着,她心中却没有底,她知道贾府看似都一家人,但是却极为复杂。 不过,整个家族都以贾母为尊,她是贾母母族的人,也不至于被欺负。 第二天来到贾母的房间里,贾母正在用药膳。 “宝儿,你昨儿说是不仅是施家的无邪公子帮助了伱,还有一个人一路用马带着你回到贾府,这个人是谁啊?”贾母笑着问道。 薛宝儿沉吟了一下,她正考虑着怎么开口帮楼近辰问话。 “怎么?有什么事要跟姑奶说吗?是不是看上那个一路护送你回来的青年郎?”贾母打趣道。 薛宝儿一听贾母这样说,立即明白贾母这恐怕是,已经了解了那一天在渡口客栈里的事。 她依然记得当时坐在众人目光中心的楼近辰,那种无所畏惧的气质,让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楼近辰的风采夺目,即使是她见过不少世家的公子,也不觉得有人可以压楼近辰一头。 “姑奶…”薛宝儿娇呼一声,然后说道:“姑奶,他名叫楼近辰,是哪里的人,孙儿也没有问,不过……” “不过什么?”贾母放下碗,用丝帕擦了擦嘴。 “不过,他好像认识我们府里的人。”薛宝儿说道。 “哦?”贾母带着一丝疑惑的微笑道:“莫不是又是哪位故人之后?” “不知道,不过,他问了一个人的名。”薛宝儿说道。 “谁?”贾母问道。 “莫珍珍。”薛宝儿小心的看着贾母的脸色,发现贾母的脸上出现了疑惑。 “府里,有这个人吗?”贾母觉得这个什么楼近辰可能是搞错了,或者这个人只是府里的某一个小侍女。 旁边另一位贾母的贴身侍女开口道:“太奶奶,我们东府里没有叫莫珍珍的,要不问问西府那边?” 这时薛宝儿再一次的小心的说道:“那楼近辰说,这莫珍珍是嫁给二老爷当小妾的。” 贾母眉头一皱,说道:“不可能,顺儿纳妾这样的大事,我岂会不知道,一定是搞错了,宝儿,那人若是再来问,你就说府里没有这个人。” 薛宝儿面色微变,低着头,只能应着。 但是她回想楼近辰的话,觉得他是不可能搞错的,而且听他的话意,还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贾母看着薛宝儿的样了,语气缓了缓,说道:“宝儿,你将那人的原话说给我听听。” 薛宝儿回忆了一下,说道:“他说,‘你回去之后,如果见到贾家的主母,你就问她贾家二爷是否有一个小妾叫莫珍珍,如果有,就说她的一个叔叔来找她了,如果没有,你也说她的一个叔叔来找她了。’” 贾母听了之后,不由心生薄怒,说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人!” 贾母命令道:“红儿,你去西府里说一声,若是顺二爷回来了,就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旁边那位侍女应声而出。 贾母整个人的气势却似被激了起来,坐在那里,就如一尊神像,压得整个房间里连风都似动不了。 薛宝儿即使是她母族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不过,贾母很快就收敛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说道:“宝儿,我虽为东西两府之主,但是早已经不管实事多年了。” 薛宝儿立即明白,她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姑奶,兴许这就是一个误会呢。”薛宝儿说道。 贾母却没有回答,而是闭目养起神来。 薛宝儿去帮她点上安神香。 外面有阳光照进来,照在那燃着的香烟上,香烟竟是张牙舞爪的,在阳光里,在黑暗之中,如一条灰白大蟒一样蜿蜒,盘旋着,缠绕在这屋梁之上。 当天晚上,西府顺二爷带着一身酒气的来到贾母这里。 当被问起莫珍珍这个人时,他先是一愣,随之说道:“那个莫珍珍早已经被我送人了。” “送人?她是你的小妾吗?”贾母问道。 “原本我是打算纳她为妾,但是有一天招待潘家公子时,被他给看上了,他向我讨要,我不好显得太过小气,便将她送给了潘家公子。”贾顺毫不在意的说道:“怎么,是她的那个散修父亲来要人了吗?” 贾母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既然喜欢上了,怎么又送给了别人,人家的家人寻来了,你怎么交人?” “告诉他潘家公子要去了便是了,最多再赔些丹药银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贾顺毫不在意的说道。 (本章完) 121:红叶别馆 “砰砰!” 贾母气的用手大力的拍了拍太师椅,竟似气的说不出话来。 薛宝儿站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吭,但是她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事如果让楼近辰知道了,他一定会大怒。 “你等会让人去问问那小潘公子,那莫珍珍还在不在,在的话就接回来,还给人家的亲人。”贾母说道。 “老祖宗唉,这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是生的还是烂的了,要回来不是晦气吗?”贾顺打着酒咯说道,满脸的不在意。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语态平和了下来,说道:“不管怎么样,人家的叔叔寻来了,总得给人一个说法吧。” “叔叔?我记得她好像只有一个父亲,并没有什么叔叔,也没有其他的家人,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骗子?莫不是想到我们贾府来打秋风吧!老太太,您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人来寻人的?”贾顺气愤的说道。 贾母没有说话,但是薛宝儿却立即明白这是姑奶让自己告诉贾二爷,她的心中挣扎了一下,便也没有隐瞒的将楼近辰的话再重说了一遍。 “好啊,这个什么楼近辰,莫不是那莫珍珍的姘头,竟想要向我寻人,好大的胆子!”贾顺大声的说道。 “砰!”贾母一拍桌子,大声的说道:“说什么胡话呢,堂堂侯爷,二品将军,嘴里怎可说这些不净不洁的话!” 贾顺立即低头,说道:“老太太恕罪,是我喝多了,口不择言,我这就去问个明白。” 贾顺退下,贾母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之后,贾母说道:“宝儿,你爹不在了,我是你的姑奶,就代他说两句,以后不要再与这样不明来历的人来往,女儿家家的,即使是修行中人,也是要注意这些的。” 薛宝儿感觉姑奶心中只怕是对自己的印象不再好了,可能姑奶的心中已经在怨怪自己带回来了楼近辰这样的一个麻烦事。 …… 楼近辰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到词令客栈,一天的时间当然无法逛完整个乾京,但是他却可以对这一块区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里有一个燕云衙门,在这个衙门里有一个官职是督阴阳,又名阴阳督尉,据说是新近统合设立的,并将推行各州府。 这阴阳督尉,便是管城中与乡野里的阴阳之事,类似于公安局一样。 当然楼近辰可以肯定,城外一定有一支甲兵军队,而且乾国是王与士共天下的立国的基础。 所以当朝之中的官员皆是修士,乾国的大门派,也都在乾京之中有驻地。 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触犯了这大乾律法,那么这些人都会向自己出手。 在词令客栈里才坐下不久,酒菜刚上,施无邪便出现在他的面前,施无邪开门见山的说道:“已经查清楚了,贾二爷在两年多前确实养了一个外室,但是后来送给了潘府潘公子。” 施无邪仔细的看楼近辰的面色,楼近辰安静的为自己倒下一碗酒,说道:“然后呢。” “那莫珍珍被潘公子收入了他的一座别馆之中,用以招待宾客。”施无邪感觉到楼近辰身上那一份压抑着的杀机,说道:“人还活着,便是最好的。” 楼近辰端起酒,大口的将碗中酒饮下,并且连饮三大碗之后,说道:“说的好,活着便是最好的,不过,京城的人物风情,楼某亦得窥一斑也。” 施无邪听后,有些羞赧,他自己洁身自好,但是身为神捕之子,岂会不知道京城之中各种荒诞淫乱的作派,这也是他宁愿在江州那种偏远之地为官,也不回京城的原因。 要不是朝廷新设一职,家里又活动了一下,让他回来履新职,他还不愿意回来呢。 “那个别馆在哪里?”楼近辰问道。 “我与伱一起去,潘少游与我虽未有多少交情,却也是认识,就与你们做个中人,看看能不能将人讨要回来。”施无邪似乎怕楼近辰闹出事来,所以积极的帮他。 “那走吧。”楼近辰再喝下一碗酒,起身。 施无邪起身,紧步跟了上去。 外面,正是华灯初上。 今日的雪依然没有化完,昨日他在楼上看别人走在街上灯影里,今日他自己亦在其中。 两人沉默的走在街上,每每到岔路口之时,施无邪便引路在前,楼近辰沉默的跟着。 “等会到了潘公子的别馆,由我来说,你先不必开口。”施无邪说道,他怕楼近辰一开口,就将事情推到了不可善了之地。 “这个潘少游是什么人?”楼近辰问道。 “潘少游是应天令的嫡子,修行亦颇有天赋,自小得宠。”施无邪说道。 “应天令是什么?”楼近辰问道。 “整个乾京,有一位府尹,和四位县令治理,应天令便是四县令之一,其管辖之处有一座高祖建立的应天台,因此而得名。”施无邪说道。 “家治何道?”楼近辰问道。 他知道,乾国从官到吏,都是有修行在身的人,这一类重要的官位得主,必定家传深远。 施无邪沉默了一会,说道:“潘家所修为豢灵道。” “豢灵道之中分支极多,他属于哪一支?”楼近辰很清楚,豢灵道细分的话,至少有十多种,其中最出名的是冥灵山的豢养灵鬼,最稀少也是最高贵的是豢龙派。 “我们不是去抢人,这里是京城,可不是泅水地界。”施无邪提醒了句。 “当然,我只是好奇罢了。”楼近辰说道。 两人在巷子里穿行,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喊道:“公子,是来找奴家的吗?” “两位公子,进来坐坐啊,妹妹采了一些新茶,公子可以尝尝。”又是一个女子在暗处说道。 施无邪非常的尴尬,他加快脚步的走出这一条暗巷子,楼近辰虽无心情,却也看了两眼,暗屋里有数双眼睛在偷窥。 施无邪似乎为了缓解尴尬,说道:“潘家所修为豢养石灵之法,法术特别。” “哦,此法有何特别?”楼近辰问道。 “潘家之敌,死后五脏六腑之中有石块盘结。”施无邪说道。 “哦,确实是颇为邪异。”楼近辰说道。 “防范的办法亦非没有,只要不触碰任何的石头即可。”施无邪说道。 楼近辰看着地下石板,看着两边墙壁,皆是石头,想要做到不触碰石头,那是极难的。 出了巷子,眼前猛的亮了起来,耳中亦是一片喧闹声。 这是一条繁华之街,有一座院楼分外醒目,那座院楼名叫红叶别馆。 施无邪带着楼近辰两人进去,然而却在进门之后便被拦住了,原来这红叶别院并不对外开放,进入之人必是受邀请而来的客人方能进入,或者是有特别的通行之证才能够进入。 这两样施无邪都没有,不过他说自己找潘少游,大概是看他气质不凡,而潘少游也在,阻拦的人便问了施无邪的名字后去通报,很快那人便又下来,说道:“原来是施公子大驾光临,快请。” 他引着施无邪与楼近辰两个进去,却并不问楼近辰的名字。 进入这红叶别馆之中,脚下所踩,皆是铺着未知的兽皮,廊檐下一路挂着红灯笼,曲折通幽,越往里走,越是觉得幽静,偶然路过某个厅堂时,隐隐可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他们来到了一个厅堂,引路之人没有进去,施无邪先入其中,绕过一个屏风,楼近辰跟在后面,还未见到人便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将丝竹乐声都压了下去。 “施大公子,大驾光临,小院真是蓬荜生辉啊。” 楼近辰看到有一个邪逸公子站在一张矮榻之上,脚上穿着白袜,身边是两个娇俏的女子。 另外在房间里,一左一右还有两位客人,只是这两人的年纪看上去不小,在看到施无邪之后,面色竟有些尴尬的样子。 他们也似乎才知道施无邪来了,有些尴尬的站起来,朝施无邪抱拳道:“施公子。” 施无邪显然是少经历这样的场合,同样的抱了抱拳,然后看向潘少游。 潘少游倒是一个精细人,一眼就看到彼此之间的尴尬,便起身,也不穿鞋子,带着施无邪与楼近辰两人,来到另外的一个房间里。 在路过楼近辰的旁边之时,连看也未看楼近辰一眼,似乎楼近辰就是一个空气一样。 很快,他们被带到一个看上去更为私密的房间之中。 三个人分主次跪坐于矮桌前。 其中用于跪坐的矮凳子竟然是玉做的。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楼近辰才知道,跪坐并不是真的只坐自己的腿上,而是在屁股下面有一个小凳子。 看到那玉凳,楼近辰第一时间想着,这玉也算是石头的一种吧。 “无邪兄是什么时候回的京,竟有空来我的这小别院,莫不是看上了我这小院之中的姑娘?”潘少游玩笑般的说道。 施无邪显然不善于开玩笑,被潘少游这么一问,正好问着了,便说道:“不瞒潘公子,正是如此。” “哦?”潘少游眼中的笑意反而是没有了,眼睛看了楼近辰一眼。 他的心思转的极快,显然明白,施无邪不可能看上他这里的姑娘,不可能与他这里的女子有瓜葛,但是他这样说了,那自然就是帮别人,那帮的是谁呢?很显然就是旁边这一位。 他瞟了楼近辰一眼,心中立即得出了结论:“一位江湖人士,认识施无邪,与自己别院里的哪位姑娘有瓜葛,托其为中人来讨要。施无邪才从江州回来,这个人很可能是江州那边的。” 心中有了定论的潘少游,整个人便轻松起来,说道:“无邪兄请说,是哪一位姑娘能入无邪兄的法眼呢?” 施无邪正要说话,潘少游却突然一伸手,说道:“先不急,不如我将院里得闲的姐儿都喊进来,无邪兄你在其中寻一寻,如何?” 他虽是问话,但却不等施无邪同意,便拍了三下手掌。 楼近辰冷眼旁观,发现潘少游整个人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极为精明,似乎已经看清了场中形势,明白施无邪是帮人寻人,所以才会如此。 施无邪虽少有来这样的地方,但是怎么着也是一位银章铺头,很快就明白自己的虚实被看透,便坐在那里不动,神情也冷了下来。 潘少游则是笑道:“无邪兄,我听闻贾家老太太的胞弟死时,无邪兄就在那里?” “途径渡口受风雪所阻,恰逢其事。”施无邪说道。 “那不知无邪兄可查出了凶手?”潘少游笑问道。 “薛大掌柜死于役鼠之人之手,山野之间,有善此法者难计其数,如何定得了凶手。”施无邪说道。 “哈哈哈!”潘少游笑道:“无邪兄竟也有说难定凶手之时吗?尤记得小时候,见你断案时曾说,只要有线索,世间便无找不到的凶手。” 楼近辰看了一眼施无邪,又看了一眼潘少游,显然两人小时候就认识,只是来往的少。 “年少狂妄之语,少游你居然还记得。”施无邪也喊了他的名字。 潘少游似乎心情很不错,这时一排女子从外面络绎的走了进来。 个个穿着华贵,乍眼看去,都是大家闺秀,只是眼波流转之间,各个皆不同。 楼近辰这一刹那想到了一个词——纯欲。 这个世界原来也有人玩这一套。 施无邪只看了一眼,便侧头看楼近辰,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 只是楼近辰也不认识。 他看过这一排的女子,想从她们的脸型来看出五当家的样子来,但根本就无法做到。一转头发现施无邪正看着自己,而潘少游则是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一柄折扇,在那里老神自在的轻摇着。 下巴微抬,双眼微眯,似在看人又似谁也没有看。 楼近辰正想开口,施无邪已经开口道:“少游,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叫莫珍珍的女子。” 潘少游折扇一手,看向施无邪,说道:“无邪兄,不知你是自己找人呢,还是帮人找?” “我找又如何?帮人找又怎么说?”施无邪问道。 “若是你找,少游自当尽力,若是帮人……”潘少游说到这里,笑容一收,说道:“少游亦当尽力。” “你们下去吧。”潘少游心中却在思量了起来。 莫珍珍这个本来被他要遗忘的名字,今天竟是有两拨人来要。 其中一个是贾顺贾二爷,他记得当时正是他从贾二爷那里讨要过来的,这两年多过去了,竟是要讨回去,这很出乎他的意料,这可不是贾二爷的性格。 难道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是因为施无邪?施家的面皮也不好不给,只是已经答应了贾二爷那边要还给他。 “实在是不巧,这莫珍珍曾是贾二爷的外室,因窃玉之罪,被贾二爷放在我这里做为惩罚,今日已经要接回去了。”潘少游朝着施无邪认真的说道,他心中真正在意的就只有施无邪。 至于楼近辰,一个江湖剑士,纵有天大本事,在这乾京城中又能翻得起什么浪来。 之前的宋大掌柜写错了,改成了薛大掌柜。 本有一个比较复杂的人设,后来觉得太复杂了,就改了一下,但是那里忘记改了。 (本章完) 122:我之理 红叶别馆的后宅之中,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有一个女子正抱着一个小孩在喂奶,旁边还有一个小孩在睡觉。 门被推开,里面的女子回头,小声的说道:“沙沙姐,孩子醒了,我喂一下奶。” 这位名叫沙沙的女子,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走了进来,顺手将门轻轻的关上,来到女子的旁边说道:“珍珍,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只有一个父亲在世是不是?” “是啊!”莫珍珍疑惑的回答道。 “没有别的亲朋了吗?”沙沙再一次的问道。 “我与父亲行走江湖,因为家乡受灾,亲人早已经断了联系,行走江湖多年,也没有什么朋友。”莫珍珍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沙沙姐!”莫珍珍脸上闪过一丝的痛苦,因为奶水不足,被怀里的孩子吸的很痛,孩子因为吸不出奶,急的大哭。 哇哇的哭声在这阴暗的小房间里闹起来,她抱着孩子轻轻的拍着背,却止不住孩子的哭声,只能是再换另一边给孩子喂奶。 旁边的名叫沙沙的女子在孩子没有再哭了,这才开口道:“珍珍,刚刚我们被潘公子喊去会客,见到了两个人。” 莫珍珍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期待,这地狱生活,仿佛有一抹光照进来,但是她又不敢多想,因为她曾想过,最后却只有一次次的失望,直到沦落到这里成了绝望。 “那两人中,一个看上去是位贵公子,一个则是江湖中人。”沙沙说道。 “那个江湖中人多大年纪?”莫珍珍快速的问道。 “是个年轻人,有胡须,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特别的好看,慵懒之中又有一种深邃锐利,很迷人。”沙沙描述着。 莫珍珍本已经提起来的心又落了下去,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样的人,父亲也不认识。 “那个贵公子,他问这里是否有一位叫莫珍珍的女子。”沙沙问道:“你认识那位贵公子吗?这个贵公子一身白色衣衫,脸色些苍白,像是生病了一样。” “我不认识什么贵公子。”莫珍珍摇头说道,她不知道谁在找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跳的厉害。 “我看不是那个贵公子找伱,是那个眼睛很好看的江湖人找你。”沙沙说道。 “我的爹爹没来找我,会有……会有别的人来找我吗?”莫珍珍的心突然慌了,原本她心中一直想着,自己的父亲可能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这才无法赶回来,可现在却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来找自己,那只有一个可能。 父亲可能已经出事了。 她那干涩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起来,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流干了眼泪,现在再想到这个可能,她的眼泪竟是仍然涌了出来。 “珍珍,先别哭,你镇静一些,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你爹爹的朋友,是来找你的,你当如何?”沙沙问道。 “如果是我爹爹的朋友,我当然跟他走,可是……” “可如果潘公子不让你离开,你爹爹的朋友是否还有能力带你离开呢?有些时候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 沙沙的话,让莫珍珍一下子陷入了一种纠结之中。 她怕自己到时表达了想跟着离开的意思后,爹爹的朋友却没办法带自己离开,那才是最可怕的。 “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也许只是别人问问而已,最后可能都不需要来问我。”莫珍珍惨苦的说道。 这名叫沙沙的女子,亦是难受,若是有机会离开,谁又不想离开这里呢?今日莫珍珍的下场,便是她将来的下场。 …… 楼近辰跪坐于榻上,剑横于身前的矮桌上,耳中听着潘少游的借口,眼中看着他的种种作派,只觉得那就像是一条在捕猎的毒蛇,正在观察着猎物,在观察着自己。 他心中将那一股不断滋生的杀机与怒火,融入在经脉里不断游走的气剑,世事如熔炉,熔煅心性,他将这话意落于细微实处,使之熔炼气海法念形成的气剑。 自从他在那一个九泉国的秘境幻象之中,悟得心剑出于气海行经络之法后,便也有心再修练这气剑,只是一时未得契机,而此时他压抑心中杀念,正与气海出的心剑融为一体,在经络之中化做一抹月白游走。 这一抹气剑,他不想再归入气海之中,因为他觉得再归入气海,便又会再重新化为法力,而收藏之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心窍,一个是肺窍,他在考虑良久之后还是决定藏入肺窍之中。 因为藏入肺窍中更容易,还在那幻境之中试验过一回了,同时这法门还是初创,有待完善,而心窍是最为敏感脆弱的地方,不可不谨慎。 “也就是说,莫珍珍还在你这里了。”施无邪说道。 “正是。”潘少游肯定的回答道,他心中并不惧,虽然施神捕的地位很高,但是他的父亲亦非等闲,可称得是上一方父母,在这京中,更是交游广阔,无论是从官位上还是人脉上来说,他都不惧,当然,能够不得罪自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何不请那莫珍珍出来,问其本意?”施无邪说道。 潘少游微微一笑,说道:“不急,贾二爷当在来的路上。”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说道:“莫珍珍是贾二爷的外室,那是有其父同意的,却不知无邪兄以何种身份来寻这莫珍珍呢?” 这一下,施无邪无法回答了,他正思索之际,旁边的楼近辰已经回答道:“我是她的叔叔。” “哦,何以为证?”潘少游斜眼看了楼近辰一眼,问道。 “莫珍珍来此,自可为证。”楼近辰的双眼从凝视桌上剑的姿态中,抬头看向潘少游,并露出一丝的微笑。 潘少游却没有理楼近辰,而是看向施无邪,说道:“无邪兄,你朋友?” “是的,他说有一位侄女嫁与贾二爷为妾,却找不着人,便找我寻一寻。”施无邪也没有隐瞒。 “于是无邪兄不去问贾二爷要人,却找到我潘少游的门上来了?”潘少游说到这里时,语态之中已经有了一丝冷硬。 “看来,我潘少游在无邪兄的心中,到底还是一个小辈了。”潘少游似乎在生气。 施无邪的脸色并没有多少的改变,只是带着一丝凝重的说道:“你我从小就认识,彼此家世,性格,自小便知,你若是这般的思量,我亦无所言。” “哈哈哈!”潘少游突然笑出声来,说道:“无邪兄还是这么的实诚,少游不过一玩笑耳,倒是无邪兄这个朋友,颇有性格,弟观之甚喜,不知是在何处修行?” “山野小观,不值一提。”楼近辰说道。 潘少游眼睛一眯,楼近辰这样的回答,是对他没有丝毫的敬畏。他心中一怒,看了一眼施无邪,正欲开口。 这时,外面一串脚步声快速的走近来,有人推门而入,一个看上去精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有着一股精悍之气,却又有一股脂粉之气缠绕其中,此时大约是愤怒的原因,楼近辰抬眼观之,一股冰寒与之一起涌入房间之中。 “哪个是楼近辰?”这中年人一入房间便问道,问完之后目光落在楼近辰的身上。 “楼某正是。”楼近辰缓缓的抱拳道。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一个山野匹夫,也敢来触我贾府阶石!”贾顺讽刺说楼近辰是碰瓷他贾府门前的台阶,既讽刺又贬低。 楼近辰没有动,只将头微抬,说道:“楼某出身山野,确是匹夫,行事难免鲁莽,既然贾将军到了,不知可否请莫珍珍出来相见。” 他此行的目标是为了见到莫珍珍,只要见到了莫珍珍,那么一切都好说,不想因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最后见不到人。 潘少游的目光在众人之间徘徊,他发现这个楼近辰的身上有一股江湖草莽的锐利,却又似乎颇有忍耐之功。 在他心中的江湖草莽,有些脾气暴躁,一刺即炸,有些则是油滑,还有些其实是软骨头,沾着大树便攀附,甚至可以出卖以往的任何兄弟。 “少游,请莫珍珍出来,当面问一问她本人的意愿吧,我朝早已经禁止蓄养奴仆,人人皆是自由身。” 施无邪的话一出,潘少游面色一正,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让人出来,那恐怕就要被施无邪抓住把柄了。 心思闪动之间,他看了一眼贾二爷,便笑道:“好,贾二爷在此,便让莫珍珍出来,二爷,您的外室,你可要管好哟。” 贾二爷冷笑一声,算是同意了。 …… 莫珍珍与那名叫沙沙的女子,正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 沙沙突然开口道:“珍珍,如果,你被救出去了,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传信去琅琊山,我本琅琊山琅琊观中的清修士,下山游历至乾京,却不小心被潘少游给下了石蛊,不得不屈身于此。” “沙沙姐,你觉得真的是有人来找我的吗?”莫珍珍不安的问道。 “我不知道,潘少游的父亲是应天令,其家族在这乾京中很有势力,即使那人真的是来找你的,也未必能够将你带走,但是希望能有万一的希望。”沙沙如实说道。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但是如果我出去了,一定会帮你传信到琅琊山去。”莫珍珍认真的说道。 就在这时,外面有一个声音喊道:“莫珍珍,你收拾一下,跟我去见公子。” 莫珍珍看着沙沙,她看到沙沙的眼中出现了惊喜。 沙沙紧紧的抓住莫珍珍的手,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莫珍珍却知道她的意思。 “莫珍珍,听到了没有!”外面的人再一次的问道。 “听到了,叶姐姐。”莫珍珍连忙说道,整个红叶别馆之中,主要有两个人在管理,一个是前边的红姐姐,一个是后面的叶姐姐。 叶姐姐相对温和一起,但是莫珍珍也很清楚,她是潘少游的得力助手,她忠诚于潘少游。 莫珍珍跟着叶姐姐朝着前面走去之时,叶姐姐开口道:“珍珍,你应该知道公子的身份,在这里,公子要谁生,谁就能生,要谁死谁就得死,你到时不要说错了话,一些江湖人士,以为找个中人帮忙,就能够在让公子顾忌,这是太异想天开了。” “江湖中人不懂得这里面的厉害,你应该很清楚。”这位叶姐姐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威胁着莫珍珍,她心中却从中可以确定,确实是有人来找自己了。 然而心中却又七上八下的,毕竟叶姐姐所说的也是事实。 她跟着叶姐姐走进了一个温暖的房间里,第一眼先是看到潘少游,这个恶魔,就算她化成灰都会记得,第二个看到的是贾顺,这个带给她震惊与绝望的人,这个将她推入深渊的人。 再接着,她就看到一位一身白衣的贵公子,脸有病白之色,但是眼神却并不弱,反而有一种审视一切的威严。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衣着灰黑,头发随意的拢扎着,唇有须,眼睛好看,眼神却深邃的男子身上。 她一看此人,便知他来自于江湖,因为她看到了风霜,看到他身上的那种不羁,还有,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野性。 楼近辰身上的野性,其他的人当然也看到了,但是潘少游却不觉得楼近辰敢在他这里撒野。 “莫珍珍,你见到了夫君,也不知道行礼吗?”贾顺板着脸说道。 “你在两年前将我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夫君了。”莫珍珍冷冷的说道。 潘少游眉毛一挑,眯着眼看着莫珍珍,说道:“莫珍珍,你能活到现在,可不是因为你的姿色,而是因为你是贾二爷的妾室。” 莫珍珍被这气势一逼,意是说道不出话来。 “呵呵!”突然一声冷笑,正是楼近辰发出的,破了他这一股逼人气势,莫珍珍只觉得身上一轻,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 施无邪趁机说道:“少游,这莫珍珍让我带走如何?” “无邪公子,今天这恐怕不是一个女人的事了,而是你带来的这个朋友似乎对我起了杀心了。”潘少游盯着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莫珍珍,问道:“你是莫珍珍吧?” “是。”莫珍珍回答道。 “你父亲叫什么?”楼近辰问道。 “莫空修。”莫珍珍说道。 “好,你父亲与我有结义之情,他之女儿,便是我侄女。”楼近辰其实并不比她大多少,但是辈份在那里。 莫珍珍一听楼近辰的话,便知自己的父亲死了,眼中涌出泪花,缓缓的跪倒,口中说道:“原来是叔叔到来,珍珍恳求叔叔带我脱离此地狱苦海。” 楼近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温和说道:“你且起来。” 莫珍珍心中没有听到楼近辰的答应,心猛的下沉,仿佛黑暗朝自己堆叠回来。 她站起身,看到楼近辰拿起桌上的剑,同样的站了起来。 楼近辰人站于榻上,剑拄于矮桌上,微眯着眼,下巴微抬,说道:“此女是我侄女,我是其义叔,两位都已经听见,我欲带其离开,可要阻我?” 贾顺大怒,一拍桌子,桌子‘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哪里来的野鬼孤魂,敢在这里撒野,告诉你,在这京城之中,让你跪就得给我乖乖的跪!”贾顺指着楼近辰,高高在上的怒斥着。 他声震整个小院,这红叶别馆之中其他的人都听到,一个个都探出头来打听。 楼近辰没有多么的大声,只是冷冷的说道:“贾将军或有此本事,然而楼某行走江湖多年,亦得一理,在这方圆十步之内,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魑魅魍魉,楼某以剑试之,皆是插标卖首之辈!”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出窗外,那一股森冷的杀机陡然而生,竟是让这深冬的寒意猛的浓重起来,沁入心神。 谁?谁竟敢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贾将军?贾府的那位贾二爷,潘公子也在里面了? 这涌动的杀机,这是要杀人了! 大章。 (本章完) 124:身份 潘少游心中大怒。 从小到大,从未受过重言重语的他,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他耳中又听到楼近辰说道:“听闻,你家传豢石灵之法,颇为玄妙,何不施展一二。” 潘少游再也忍不住了,一扬手,手中飞蝗石挥打而出,一道枯黄灵光,升于虚空,幻生一片黄影,竟有嗡嗡响,朝着楼近辰落去。 同时房间各角落里飞出无数的石头,化做点点灵光,似有生命一样,石头长出无形的双翼,如飞蝗,诡异无比,似实还虚。 视之目眩神迷,看不真切。 潘少游倾尽全力,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顺畅过,原本十分的法力,在无边的压力之下,竟是用出了十二分。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胜的希望,他觉得只要自己打破了楼近辰对于这个房间的封锁,然后自己的声音便能够传出去,那么自己的那些手下就能够来救自己。 只是,那些手下能救得了自己吗?他心中怀疑之时,已经看到楼近辰的剑出鞘的一刹那,他看到楼近辰刺出一片迷朦的剑光,那些在他心中无比坚硬且灵动的飞蝗石颗颗碎散,以极快的速度散成一片沙粒。 潘少游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刺痛,他仓惶后退,耳中已经听到一声轻笑,及一个嘲讽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声音落后,他还未来得及作出其他的念想,一抹剑光映入眼中,刺入他的眉心。 冰冷的剑锋破开他的头颅,他感觉到了刺骨的痛,那种恐慌将他淹没。 过往的一切在快速闪过,最后定格在楼近辰挽着剑花,收剑归鞘,然后转身,一步步消失在虚空里的背影。 屋子里的灯火像是正在快速的熄灭,他陷入了无边黑暗与寂静里。 “砰!” 他人倒在了地上,却悄无声息。 外面有人,看到门开了一下,却没有人出来,但没有人过去看,因为他们的主子正在发怒,许久之后,有人觉得里面太安静了,偷偷的来到门边一看,看到一片凌乱破碎的瓷片中间,有一个人趴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啊!” 尖叫声引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有人飞快的跑进来,又飞快的离去。 “快,公子出事了!” …… 楼近辰隐形行于乾京城之中。 贾顺这种人,楼近辰深恶之,他将一个对他最信任的人推入深渊,最是残忍无比。 刚刚那般久的时间接触,这个贾顺的气息被他摄出一缕,他以心念之法遥遥的感之,以心感之,如眼观之,是为心眼。 顺着冥冥之中的一丝的感应,寻找着对方。 他本不认识路,却在乾京之中左拐右拐,一路的朝着贾顺靠近。 一路上遇上了几拨人,有巡城卫,有捕快,有打更人,还有在晚上清扫各种厨余垃圾的人。 白天的繁华之下,晚上同样的有一批人在保障着这一座大城的正常运转,要不然的话,不出几日,这一座城就无法住人了。 楼近辰一路的走,在一排房子前停了下来,这里的房子并不算好,一排房子都共墙相连,两排的房子之间,相隔距离也近,楼近辰可以肯定,以贾顺那二品将军的身份,他不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即使是他养一个外室,也不可能养在这种地方。 他这种身份的人,即使是一时手头紧,也不可能来这里的。 那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管不了那么多,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查案,更不是为偷窥别人隐私的。 他来到门外,仔细的感应,里面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还有隐隐的脚步徘徊声,似乎心情不太好。 楼近辰左右看了看,这种屋子,窗户不但开的高,而且还小,只有猫能够钻进去,而进这屋子只有前后两个门。 他来到这屋子的后门处,敲响。 屋子里的脚步声立即停了,他来到后门处,拉开门栓。 门一开,就露出一张颇有魅力的脸,虽然下巴留一缕黑须,但是脸型却可以看出年轻时颇为俊逸,同时带着几分脂粉之气,这正是贾府二爷贾顺,他的手中拿着一柄剑。 他拉开门朝外面看去。 “嘤!” 一抹雪亮的光芒朝他的脸奔逝而去。 贾顺心中一紧,急忙后退,剑光紧跟着刺入了门中。 “咔!”门被关上了。 楼近辰的身形显露了出来,退在屋中的贾顺手搭着剑柄,看清楚了楼近辰之时,惊讶的说道:“你竟敢回来,还找到这里来了!” “贾二爷当知道,我们这些江湖草莽没有什么耐心,如你这般人间恶果,当早摘之。”楼近辰说道。 “伱想杀我,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贾顺有些心慌的问道,他虽然是二品将军,也已经到了第三境,甚至修出了武道中的重要标志筋骨齐鸣,但是他却根本就没有与人真正的生死搏杀过。 “听闻贾将军家传武道,乃乾京一绝,贾家祖上曾一枪挑动三千里,枪下少有人敌,现在见贾将军不带枪而持剑在手,想必贾家已经能够做到化枪入剑,楼某素来好剑,今有幸得见,幸甚。” 楼近辰说着这一段话,手中的剑已经举起,剑尖对贾顺。 贾顺深吸一口气,手搭在剑柄上,说道:“你虽出身于江湖,却有一身惊人剑艺,何不择一大枝而靠,好过游走江湖餐风露宿,将来获得功业,娶世家之女,生儿育女,成立自己的家族,传承三代便可在京城扎根,从此以后便在乾国这棵最大的树上栖息,无论风雨,皆有大树抵挡。” 他知道很多江湖人士,其实也渴望有一个安定的家,想要在这最繁华的京城之中扎根,只要有一个机会,很多自命不凡的散修都会放下原本的坚持,并快速做出改变,甚至原本有些硬骨头,在得到这样的机会之后,会迅速的成为一个奴颜婢膝的人。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的莫空修,曾经莫空修也是一位看上去很有风骨的散修,最后还是将女儿嫁给了自己。 “你以这种方式应该骗过不少人吧?”楼近辰讥讽的说道。 “这怎么会是骗!人皆有老去的那一天,年轻时走江踏湖,无所畏惧,当你老了,念弱法消之时,你会需要有一个安定的地方,而那个时候,你已经没有能力来营造这个地方了,所以就需要趁着年轻时,早早的选择。在荒野之中,虽然自由,却也凄苦,哪里比得上这京中繁华,功名、美人、修行资源,取之不尽!”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寻一个大世家投而靠之,可以为你在这京城中之开馆,从此便是一方掌门,经营几十年后,你亦可称宗号祖,门下徒子徒孙万千,一呼百应,何等风光,难道你没有见过那些老死在荒野的修士吗?” “他们被山野之间的鬼怪吞食,被妖邪捕捉,被更青壮的邪修抓去炼法炼器!”贾顺越说脑子越是清晰,他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他看到楼近辰沉默不言,他认为楼近辰已经心动了。 “我们贾家传承七百余年,长盛不衰,你可知道原因?”贾顺开始抛出问题,准备行使诱惑。 然而楼近辰却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口才确实不错,称得上是舌绽莲花,你说的那些东西,可能能够诱惑到一大部分的人,但是于我来说,那不过是枷锁,是牢笼,你们身在其中,不过是囚徒,却不自知。” “你……” “我问你,你说的这些,可能让我寿过三百?”楼近辰说寿过三百,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寿过三百的正常修士,尽管楼近辰心中思慕的是长生,但是第一步先是寿过三百。 贾顺思索着想着怎么回答,却觉得楼近辰这个野心太大了,当下说道,“当此世间,寿过三百者,未曾听闻,你竟想寿过三百?” “如按你所说,可能让我剑下无敌?”楼近辰再问道。 “当此世间,谁敢说无敌?”贾顺更是觉得楼近辰异想天见,是疯了。 “我曾有一诗,想念给你听。”楼近辰说道。 “好,你说!”贾顺心中思量,这楼近辰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心动还是没有心动,若是心动,又怎会问那么不切实际的问题。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可有不平事?我问你,如你所说那般,可能够让我以剑鸣不平?”楼近辰问着。 贾顺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杀机扑面而来。 “你,你就是个疯子!这怎么可能!”贾顺指着楼近辰,有些颤抖的说道。 “呵呵,如你所说,即不能让我长寿,又不能够让我得无敌剑术,更不能够让我直抒胸臆,这哪里是富贵,这是要以项圈拴我脖子。”楼近辰的剑再一次举起,说道:“贾将军,让楼某见识见识你的武道剑术吧。” 贾顺心中这才明白,这个楼近辰压根就没有动心,不由问道:“你就为了一个结义的兄弟,来京城之中杀一个当朝二品将军,杀一个勋贵?你不怕诛九族,连累师门吗?” “所以我这不是偷偷的来了吗?”楼近辰话落,手中的剑往前一探便又停下了,而贾顺的剑瞬间出鞘,意是挥洒出一片星芒。 他所练的剑法是由贾家的枪法之中转化而来,贾家曾出过一位天才,将枪法化为剑法,曾打遍京中无敌手。 这剑法名叫落星剑法,剑动之时,如星坠落,又有一剑出可刺落星辰之意。 他这一剑出,整个并不明亮的房间里,在一刹那之间,似有星雨穿过了虚无坠落此间,光辉闪耀。 这一剑,是他的生死一剑,和以往出剑之心完全不同,这一剑在他心中比自己以前练习之时,更为迅捷,更为奔放,每一剑都震响剑鸣。 楼近辰人未动,上身却如弱柳扶风一般扭动,舞动着手中的剑,形成一圈圈的剑光,贾顺的每一道落下如流星的剑芒都被剑圈拨开。 “剑法虽好,人却差了。” 楼近辰的声音响起,贾顺看到被自己剑势笼罩着的楼近辰突然动了,他看到楼近辰手中的剑圈突然裂开了,人也似消失了一般,裂开的剑圈,化着一片迷雾的剑光,将自己的剑光都刺落,仿佛刺下落下的星辰一样。 却有一抹剑光如贼一样抹过他的咽喉。 鲜血喷涌,贾顺伸手捂着,扭转身体,他看向楼近辰,楼近辰却已经剑归鞘,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这房间里的摆设。 这房间里,竟是摆着几张矮桌,桌上铺着布,摆着坐垫,这是要等人来开会的架势。 而这些楼近辰只是一眼看过,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神龛上,神龛之中有一尊女子神像。 神像以某种白色的木心雕刻而成,而他注意到神像的双眼,似乎有意志在孕育。 他感觉到这房间里的气温开始降低,那神像的双眼之中,竟是有晶花泛生。 而同时,他听到了身后,有一个人缓缓的站了起来,那人一身的冰霜。 楼近辰缓缓的转身,看到贾顺那结霜的双眼,心中凝重起来。 他才知道,这个贾顺竟是还是另外的身份。 贾顺咽喉的血已经止住了,更似没有伤一样。 “冬之神?”楼近辰念出这个名字。 “冬之神的神威,不是你可想象的!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投入冬之神的怀抱,便免除你之前的一切冒犯,我可为你申请为冬神神庙里的掌剑使,掌杀伐,位高权重。”贾顺的声音之中似乎少了一点人性的感觉,而多了几分威严。 原本他身上的粉脂之气也消失了,更多的是一股神秘,冰寒的恐怖气息。 (本章完) 125:小楼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25:小楼整个房间里,灯在快速的暗下去,没有停止,直到光亮骤然消失。 本应该漆黑的屋子里,却泛着一片邪异白光,那是寒霜,在无光之下,竟是泛生一层异样的光。 视之在眼,寒之在心。 楼近辰立身其中,只觉得自己像是赤身立于冰天雪地之中。 他一声不吭,觉得刚才自己话太多了。 本想一剑便要将贾顺再刺死,然而却惊觉到了身后有恐怖的危险,不得不转身。 那神像上面已经结了一层霜花,楼近辰看到神像的眼睛,那里一片苍茫霜白。 楼近辰的意识仿佛在这一刹那要冻结了,周身法力的光芒迅速暗淡,他只觉得心脏都要被封冻起来。 这只是一刹那之间发生的事,就如那一天在那个三江渡口的客栈里,那一位韩守元也是一刹那便死去。 不过,楼近辰可不是韩守元,自他的气海之中翻起阳光。 这个冬之神的入侵是属于整体封冻的,原本他紧守的法念都无法抵御,只能是观想烈阳反击。 仿佛有日自深海而起,只一刹那便驱散严寒阴霾,五脏六腑里都卷起金焰,令万物解冻,楼近辰手中剑举起,手上火光涌到剑上,聚于剑尖,朝着神像挥出。 一气呵成。 虚空里一抹金光划过,割破虚空苍白,落在神像上,神像瞬间出现一道裂痕,并且是一道焦痕,他随之转身,人如游鱼一般,一剑已经点刺在贾顺的眉心,这一剑不是普通的一剑,而是‘虚实双叠浪’的剑术。 即刺灵魂,亦刺肉身。 贾顺仰天而倒,一声都未能出,‘砰’的一声,倒在一张矮桌上,将之砸翻。 楼近辰在他倒下的一瞬间,剑归鞘,人已经到了门口,拉开门,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子里。 楼近辰消失后没多久,有人进来了,看到贾顺躺在地上,他目露惊诧之色,却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匆匆离开之后,没过多久,便又带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进来。 白袍者站在那里看着死了的贾顺,又看了看那被一剑斩出裂痕的神像,说道:“娘娘的目光注视着一切,杀人者,逃不了!” 楼近辰先是去客栈之中将自己的包袱拿了,留下了银子之后,出了城。然后赶到三江口,在那里找了一间客栈,美美的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再出门,他找到了一家净面剃头的店,往那里一躺,他决定将自己的长发剪去,将脸上的胡须好好的刮一刮。 …… 莫珍珍已经在五脏神殿。 那天晚上出奇的顺利,进来之后便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之中,并且还有一个女子来照顾她。 而那位名叫沙沙的女子,在身上石蛊发作之后便被抬走,一个多时辰之后便被抬了回来,这时她身上的石蛊已经被解去。 这让莫珍珍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这里这么容易的就解了石蛊,足可见其强大。 然后便是等待,三餐有人送来吃的,却不知此间的究竟是谁在照顾自己。 沙沙的眉宇之中有着掩不住的喜悦,说道:“以前听闻,五脏神教是旁门之中,最有机会证道正法的,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门道。” 莫珍珍与沙沙两人等着楼近辰回来,却一直没有消息,她们问给她们送饭的女子,那女子却没说什么,只说让她们安心在这里修养,至于楼近辰的下落,她也不知道。 她们又问楼近辰有没有从那红叶别馆脱身,她说道:“我不知道,但红叶别馆的潘少游死了。” “潘少游死了?”莫珍珍震惊了,这个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恶魔一样的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是他杀了?”沙沙不由的问道。 “不知道,杀令尹之子是大罪,你们最好不要乱猜。”女子看了她一眼,语带警告的说道。 这话一出,让莫珍珍与沙沙立即忐忑不安起来,她们很清楚,一位令尹在这里有多大的权势。 没多久,她们又听那送饭的女子说贾二爷贾顺失踪了。 她们更加的慌了,她们一直想离开那里,也想过报仇,但是当她们真的出事之后,便开始心慌起来,既为自己也为楼近辰,她们觉得这与楼近辰绝对脱不了干系。 那照顾她们的女子又说道:“救你们的人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西城门的守卫看到他离开,是可以证实的,你们不要瞎猜,也不得胡说。” 两女连忙点头,她们虽然不知道这里的人与楼近辰什么关系,却显然是要将楼近辰与这事撇开关系。 只是,应天令尹和贾府会怎么样想呢? 她们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那女子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心中同样的期待着与楼近辰见面。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楼近辰了。只是那时候她是从信中了解一些,如雾里看花,只从信中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这是一个悟性好,任侠,意气,好弄险的年轻剑士。直到这一次她才真正的见识到了,果然锐气无匹,却也不是完全的不管不顾,而是尊重明面上的规则。 知道只要不被人看到当场杀人,便是无凭无据,对方要报复,也只能够用私人力量,而不能用官方力量,那以他的本事,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他长什么样呢?真是有点期待啊。 第二天,她得到了禀报,说有火灵观的故人来访。 她心中一跳,立即起身,朝着殿外快步的走去。 此时,正是雪后的晴空,北风微弱的好天气。 她来到外面,只见一个身量高大的人牵着一匹黑色的大马站在那里,马上挂着包袱,剑,还有一个藤蒌。 这人一身洁净的灰白袍服,内襟外衫都是新的,脚下也是一双新的黑色靴子。 拉着缰绳的手指,可以看出指甲修得整齐,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腕看上去精壮有力。 脸上凌角分明,却又有一双桃花眼,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柔了下来。双眼瞳孔里,深邃的眼波,似能够让人陷入其中,嘴角含着笑,最让她觉得特别的是他那一头短发,让这个人站在那里,有一种异样的野性魅力。 他的身上有荒野而来的锐利,却又有着城中贵公子才有的书卷气,两者矛盾的融合在一起。 “伱好。”楼近辰看对方一时没有开口,便主动开口道。 她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问道:“你是泅水城火灵观燕川师兄的弟子?” “是的,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楼近辰问道。 “我叫孔笙,你叫什么?”孔笙问道,她心中已经猜到了他是楼近辰,但是还是问道。 “朋友都叫我小楼,你也叫我小楼吧。”楼近辰说道。 孔笙一听楼近辰的话,立即明白楼近辰的担心,他这是在掩藏自己的身份,虽然掩藏的很粗糙,但是若有人来问,这个叫小楼,与楼近辰可没有什么关系。 看到面前这个孔笙的笑容,他立即明白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真是一个聪慧的女孩。 “小楼,跟我来吧。”孔笙高兴的在前面带路,她心情很好,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好。 “你叫我师父为师兄,那我叫你……?”楼近辰提出心中的疑问。 “哦,没关系,你不必在意这个,你修的不是五脏神法,我们各论各的,若要论的话,你的炼气道是五脏神法的正枝,我应该喊你师兄才对。” 孔笙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一时之间脸有些发烧。 楼近辰向来不在意这些,也就没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女子有什么异样,只打量着这五脏神教的总坛。 126:前路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26:前路五脏神教的总坛门庭并不算高大,甚至还有一些破旧的样子,他就看到进去的门庭上面有些砖斑驳了,岁月在这些坚硬的岩石上,展示着凌厉的刀锋与艺术。 不过,大概是五脏神教建立这总坛的时候非常早,所以占地面积非常的大,在这样一个繁华的京城之中,能够有这样一块地方,是非常难得了。 他看到有不少穿着五色法袍的人,在主持着香客的进香,也有些正在为一些人讲解着什么,还看到有不少人排队,在领取着一张张折叠成五角星一般的符纸,那应该是护身符。 除此之外,还有人在种菜,这各殿之间有着不小的空地,这空地上开辟出了一垄垄的地,上面种着一些适宜这寒冷的天气里生长的蔬菜。 由于是走在外面,没有进殿中看,所以他不知道这五脏神教总坛之中供奉的是什么。 火灵观中供奉的是一座没有脸的神像,神像捧着一盏灯,主要供奉的就是那一盏灯。 楼近辰被带到了后面住宅之处,他看到了莫珍珍,看到她没事,他心中便放下心来,楼近辰也被安排在她们的对面住下。 那个名叫沙沙的女子来向楼近辰表示感谢,楼近辰摇了摇手,说道:“不过是搭把手的事,算不得什么,你能够自己抓住机会出来,也是你自己的决断。” 这让那名叫沙沙的女子更为感激,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义士。 她向楼近辰自我介绍为琅琊山修士,本名叫沙盈,修的是羽化道,已经出来太久了,现在想要离开回琅琊山去。 楼近辰自然别无意见,在这里,对于沙盈来说,就是一场恶梦。 在楼近辰看来,羽化道修士,若是未至第三境日游,不炼就一件法器,最好不要出山,在楼近辰的心中,羽化道修士虽然进境快,但是只有炼就了护身法器后,才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当然了,最好是能够多炼几件。 只是羽化道流传广,天下间修行羽化道的人可谓是极多,但是传承之中能够有祭炼法器的却不多。 他又问莫珍珍的情况。 她的第一个孩子是贾顺的,第二个孩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低头低泣,有一种无脸见人的羞怯感,楼近辰安慰了她一番,说道:“你身上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伱自己应当坚强些。” 楼近辰想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但是因为现在这个时机不太好,便忍住没问了。 救人出火海自然是难的,但是楼近辰觉得自己身为长辈,必须得安置好她。 过了一会儿,孔笙过来了,说大长老要见他。 楼近辰起身,跟着孔笙来到一个屋子前,这屋子上面挂有牌,牌匾上写着入真观。 入真观不小,里面会客处、卧室,厨房等都有,一应俱全,然后他被带到一个书房里,那里正有一个穿着暗红袍服的老人,坐在那里伏案书写着什么。 在他的旁边,有一盏非常华丽的灯,那灯焰在他的眼中,竟是有三股火焰燃烧缠绕在一起。 楼近辰进来之后,他抬头说道:“你先坐一下,我写完这一段。” 于是楼近辰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打量着房间。 房间之中有一张桌子,几个书架,书架上面都摆满了书,书有竹简,有银、铜泊为纸的,更多的还是纸书,偶尔其中也夹杂着绢布。 老人的桌上摆着两叠书,其中有《五行气论》,《火之本性》、《生克之道》等等。 孔笙端了一壶茶来,放在楼近辰的旁边,为楼近辰倒上了一杯,然后又为老人倒上一杯,也没有退走,而是在书架旁边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楼近辰端起茶,闻了闻,很香,闭眼感受一下,有一种让人精神一振的感觉,饮下一口,热茶入口,舌尖微涩,却有清香满嘴的感觉,入喉之后,却有一股清凉出现,一会儿之后,舌尖出现了微凉的感觉。 即使是楼近辰不懂茶,也知道这是好茶。 孔笙偷偷的看楼近辰,楼近辰似无所觉。 正当楼近辰在品味之时,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 “这茶是龙须茶,那可是小笙的宝贝,平时我想喝一点,她都不给。”老人笑呵呵的说道。 楼近辰看了孔笙一眼,说道:“原来这是龙须茶,多谢孔笙姑娘。”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一个山野匹夫。”老人笑着说道。 “哦,我竟有这样的外号了吗?”楼近辰笑问道。 “小笙,你来告诉他有什么名号!”老人说道。 “示剑义士,磨剑客,买首人,剑狂徒!”孔笙快速的说道。 楼近辰不知为何,觉得她说这些外号时,竟是很兴奋的样子。 “我想,大概是京城人对楼某有些误会,小楼不愿与人争执,只想看书听曲,偶尔赏赏剑艺,但有他行,皆是不得已也。” “好。”老人笑道:“小楼,这个名字好,这个名字朴素,你现在就要如这个名字一样,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听你师父燕川说,你是想来这里修行,但以你现在的本事,我也只能够与你论一论道,与你斗法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而真正能够给你化神启迪的,恐怕只有国师了,不过,五脏殿里的各类书,虽然随你翻阅,但真正好的书,只在太学里有,那里书多且美,我这里不少书都是从那里抄录而来的。” “多谢大长老。”楼近辰说道,他的感谢都是发自真心,然而心中也有疑问,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在我老头子这里,没有什么不能问的。”老人笑着说道,态度很是亲近。 “大长老能否告知,燕观主与大长老是什么关系吗?”楼近辰问道。 大长老听了之后,却感叹了一声,说道:“原来燕川竟是连这个都没有告诉你,或许在他看来,这是小事,不愿与人说,不过,对于老夫与小笙却是足以铭记一辈子的事。许多年前,小笙的父母遇险,老夫去救人,但是不便带着小笙,无奈之下,将之托付于同行一段路的燕川。” “燕川带着小笙在一个小镇里,生活了近三个多月的时间,后来老夫邀请他来了京城之中,本想让他留在这京中修行,可是他在过了几年之后,却说想回老家建观静修,于是我便寻到国师府,给他申请了一张许可建观的文书。” 楼近辰当然清楚,有了这个文书,建立的庙观都在大乾官方名册上,名誉上便受大乾的官方保护,虽然可能真有危险时,并不能够及时的保护,但至少多了一层保护色。 在听了大长老的话之后,楼近辰才明白,观主可不仅是机缘之下帮助了大长老,这是帮了大忙。 “原来,观主真的来过京城。”楼近辰笑道。 “怎么,燕川这个闷葫芦难道还向你吹牛不成?”大长老笑问道。 “那倒没有,燕观主说京城之中,大门派都在这里有驻地,让我不要招惹那些什么门派嫡传,更不要去招惹什么世家贵女,观主实在是过于担心了。”楼近辰说道。 大长老却是大笑了起来,说道:“燕川他这是担心你吃了和他一样的亏。” “哦,观主还吃过这方面的亏吗?”楼近辰问道:“不知长老可否告知一二。” “燕川自己不曾说,那我也就不说了,都是陈年旧事,就让它沉寂吧。”大长老说道。 楼近辰却觉得可能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便也就没有再问了。 “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吧,自己看书修行,若要出门,若有人问你身份,你就说你是五脏神教的客卿即可,近日太学正在招讲郎,老夫看看能否为你求得一个讲郎身份,若能够得此身份,你便可在太学的书馆里看各种书籍了。”大长老说道。 楼近辰沉吟着,大老长看楼近辰的表情,问道:“怎么,不想去吗?” “不是,常听闻我们乾国太学之中,有着最齐全的各道修行书籍,从古至今的皆有,只是,这需要大长老去求才能够获得,令小楼心中实在是不安。” “我看你不是不安,是心中不愤吧!以你的剑术,除化神道场,何处不可去呢!你说自己是小楼,却难收心中傲气。”大长老点评的说道:“你虽有意敛去锋芒,然而性情里的意气,却一时难收,我看,若是你能够做到和尘同光,将这刚猛法念收敛,便可窥化神之道。” 楼近辰心中一动,突有所悟,暗想:“我修的炼气道,第一境中分三重,借假修真开气海,气行百脉炼周身,炼法成罡。这到了炼法成罡后,莫不是要做到刚柔并济?是了,即使是刚柔并济成不了化神,对我亦有极大益处,这便是我接下来的修行方向了。” 心中有了方向,以前看过的一些道经内容便在心中流淌,开始印证。 127:银丸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27:银丸第128章127:银丸 就是这样,楼近辰在五脏神教总坛住了下来。 每日都来大护法这里拿几本书看。 其中,有一本论法之纯、厚、锐、微的书中便说,法纯而可深厚,法纯而可刚锐,法纯而可精微。 其中纯字为关键,他发现自己将法念之中不和谐的部分剔除是正确的。 他一边看书,一边开始纯化自己的法力,他以剔除的方式,使一些色泽不对的法念,喂那一面诡镜。 如此竟是近一月的时间,都没有出过五脏神教总坛。 沙盈回琅琊山而去了,莫珍珍则是无处可去,她本身就是因为修行天赋不够,所以才要嫁人的。 她在这里长久的住着也不太好,楼近辰想了想,便问她是否愿意去火灵观那边生活。 不过,火灵观那边的环境,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可能会出现大问题,也可能不会。 他在问过莫珍珍之后,对方表示愿意,于是楼近辰让孔笙出面,帮着寻了一家镖局,并且又从五脏神教之中找了一位修士一起护送。 当她们都走了之后,楼近辰便彻底的安下心来。 每天打坐观想,他再一次的发现,观想日月的妙处,观想皎月在怀,越是清晰,越是能够照鉴出自己气海之中的不洁不净之处。 观想月如明镜,返照自身。 他开始梳理自身所学,梳理自身思想是否侵蚀,是否有被动摇。 尤其是知道自己被两个‘秘灵’侵夺过身体之后,眼睛都被异化,所以更是慎重。 京城很大,令尹的公子死了,红叶别馆很快就被别的人接手了。 或许令尹知道,莫珍珍之前在五脏神教的总坛之中,却终究不敢进来抓人,五脏神教虽是旁门,却也传承许多年,而且现在已经是乾国的官方教派,属于国师府一脉。 前段时间国师府刚有人死在三江渡口,再有人去动国师府那一边的势力,难免会引起误会。 所以莫珍珍在安排之下才能够安然的离去。 楼近辰觉得自己的法念少了许多,但是却开始变纯,而那些无法再剔除的,他开始观想太阳然烧。 日观太阳,夜想月。 他像是初修行一样,以焚海之法,焚烧着气海。 又以想月之法,使意识宁静,使得身心得到修养。 他在这五脏神教总坛之中,慢慢的被一些人关注到,知道他所修的是炼气道之后,便来了兴趣,要与他论法,楼近辰也不拒绝,他讲的是随日夜变化而观想日月,他们则讲五行相生相克之道,讲五脏化鬼之后的玄妙。 他从五脏化鬼之中,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化神的味道。 他再一次去细读五脏神教的五脏化煞法。 五脏神教的化生脏鬼之法中的‘脏鬼’实则是一缕妄念。 同时,他看到关于炼气化神的法门,炼气化神之法虽不如炼精化气那般流传的广,但是在这五脏神教的总坛却很容易就找到。 炼气化神也就几句话:“聚念纯一,入天地而忘身,合阴阳之精成大药,若丹若丸,赤而生光,照鉴一方,吞而服之,其神胎结也。” 楼近辰看到这一段炼气化神之法后,立即明白,自己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纯化气海法念。 这一天,大长老给楼近辰送来了一张讲郎聘书,聘请他为太学剑术讲郎。 “本来我想为你申请炼气道,因为老夫觉得你此时宜静修,然而山长说太学里有一剑术讲郎去游历了,正缺少一位剑术讲郎,听闻你剑术精绝,便极力的希望伱能够出任剑术讲郎,你意下如何?”大长老说道。 楼近辰想了想,说道:“动静在心,不在外,此事亦当是磨砺,正所谓,天地风云翻涌,此心如古井不波。” “不错,你有此领悟,或许老夫真有机会见到一位炼气化神修士。”大长老很是欣赏的说道,随即又说道:“不过,剑术现在是大显学,每大门派各道场都在开设剑术课程,其中最受欢迎的则是剑丸之术。” “哦,剑丸之术?这是什么?”楼近辰问道,剑丸在他的心中大名鼎鼎,但是在这里却没有见到,甚至是听都是第一次听。 “看来,你对于时下的修行界的事少有关注了。”大长老说道:“最近流传了一种药水,用以浸泡银器之后,银器会变的轻便,变的更容易渗入法力,即使是在第二境之中,都可以驱役一粒小小的银丸,并激起银丸之中的锐气,从而能够破开碑破开石,得许多人喜爱,大家又将之称为剑丸。” “哦,竟有如此之物?”楼近辰感叹道。 总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边偷听的孔笙突然开口道:“我这里有一粒银丸。” 楼近辰看过去之时,她正好从一个香囊之中拿出一粒银豆子。 与别的精银不同的是,这银豆子拿出之后,在阳光里竟是隐隐有光华流转。 楼近辰接过,握于掌心,法念拢聚,法念竟是如流水渗入那一类沙砖之中,虽有阻碍,却并不难,而且与法念形成了种极佳的沾粘感,使法念极好着力。 法念一提,银丸竟是轻松的就被提起来了,银丸上一团银色毫光涌起,楼近辰法念一动,这银丸便在屋子里跳动起来,刹那之间,白光飞纵,满屋窜跳,目不暇接。 那速度之快,即使是楼近辰亦感到惊讶,一个不小心,银丸划过墙壁,墙壁上瞬间出一道深痕,如剑划过一样。 楼近辰再法念一收,银丸便又收停在了他的面前,落在桌上滴溜溜的滚动。 “确实是好东西。”楼近辰感叹道:“不过,这银丸之中的锐金之气还是差一些,虽然是好东西,但是入化神之后,这东西便不足为凭了。”楼近辰说道。 “天下又有多少化神呢,更何况,到那时,或已经出了更佳的金器为丸也未可知。”大长老说道。 “确实如此。”楼近辰再捏起那粒银丸,说道:“这银丸便借于我用用,如何?” “你需要,我送你便是了,我再去找人定制一枚。”孔笙说道:“不过,等我新的银丸到了,你一定要教我剑术。” “教你剑术当然没问题,但是这个我还得琢磨琢磨。”楼近辰举起手中的银丸说道。 128:太学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28:太学楼近辰手里拿着一枚银丸,心中充满了对于御剑的构想,虽然仗剑而行同样的勇悍凌厉,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许是境界不够的原因。 就刚刚这一刻法念提动银丸的那几下,速度就比他游身纵剑的速度要快很多,虽然他也本能的用了一些纵剑的技巧在内,但他可以肯定,这御银丸若是练的纯熟,狭路相逢之时,御银丸绞杀,定是首选。 因为御这银丸可以做到让大部分人的法术都无法出手,即使是很多法术先出手都会落后于这银丸临身,真正的做到后发先至。 时代在发展,法术以及各种技艺也要跟着变化的,不过,核心理念却又是共通的。 他很快就发现了银丸杀敌的特点,银丸飞纵虽然快,对于施法之人,很容易做到一击必杀,但是同样是御银丸的人呢? 难道就看谁快,比谁眨眼害怕,站在那里对刺? 显然不可以这样。 持剑相斗的人少不了格挡与躲避。 而肉身想要躲避这银丸却很难,所以将来大家的飞遁之术一定会是关键,而前三境的人飞腾之术大多不行,所以面对这银丸之时,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试自己和敌人的银丸谁更快时,便同样的也需要格挡。 那么有了格挡,便有了技巧。 比如,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将这一片纸切成十余份,御剑的方式就需要极为精巧。 因用力过大,就像摆拳一样,弧度大,会用力过猛,冲出很远,再收回却要划一个大弯,这就需要浪费很多的时间,如果是与人相斗,那么这个回收控制的过程就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楼近辰很快就抓住了御银丸的技巧,关键在于每一次攻击之间的转换,越是流畅越好,每一次攻击的间隙越小,便越是好。 他练习着御银丸,以游身纵剑的方式练习,只两三天之后,这一枚银丸在他的手中,便已经能够完全的施展出一路剑法。 这剑法以抹划挑刺为主,银丸矫纵,他将一张纸抛在空中,来回的御剑,虚空中划出一抹抹银色的弧线。 一次次的将那纸切开,从银丸之中激起金锐之气,被他紧紧的凝束着,这是因为他曾很努力的练习过一段时间的心鬼剑术,束念成丝,虽未必成丝,但是紧束着那金锐之气,可让银丸更快更锋锐。 银光亦可称之为剑罡。 一张纸在空中不断的被切割成一片片,银光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跳动着。 又琢磨了半天之后,楼近辰突然停下了对于这个银丸的练习,他想通了一点,这银丸主要是激起其中的金性,合以法力形成半实质化的罡刃。 他想到了有一样东西更快,更加的灵动。 那就是自己肺里藏养着的那一团剑气。 这一道剑气是从气海的深处,以心剑的方式化出,在经络之中合之心中杀机而成的。 只是尽管将之称为剑气,却终是法念所化,即是如罡如丝,却无有形质,意浓而质虚。 若是使肺中的剑气出行于天地之间,便会不断的散去,不断的消弱,最终消散,这是无依托。 楼近辰不由的想到一种方法,让自己肺中的那一团剑气更加的有质感,也使之有依托,不会被消磨掉。 他想到的是五脏神教里的点肺化煞法。 心鬼是火煞的形态,而肺鬼则是一个个白色持剑小儿,更加的实质,其在祭养肺鬼的方式,则让楼近辰的印象深刻。 他们的肺鬼刚出之时也是极为稀薄,在通过不断的祭养之后,会变的无比的锋锐。 其中的方式便是不断的让心鬼摄取五行中的精金之气。 他直接拿出了那银丸,法力渗入其中,再观想烈阳烘烤之,银丸上立即涌起一团金气。楼近辰肺窍一动,其中盘踞着的剑气自肺中钻出,自鼻子里钻出,开始缠绕上那白银金气,卷摄住,带入肺窍之中。 他只觉气入鼻的一刹那,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锋芒划过鼻腔,鼻孔里有鲜血流出,他没有去擦,而是凝气束念,让这剑气慢慢的自气管之中入肺中,尽管他很小心,仍然有一种异物入身的感觉。 身体内那娇嫩的肉,被一缕发丝般的锋芒割伤,好在他肉身恢复力现在已经很强了,紧束着那一团‘剑气’,开始在肺窍之中观想烈阳。 他以这种方式炼烧那一缕被摄卷进来的‘金气’,这是一次试验。 他感觉到那一缕不和谐在慢慢的消失,那一缕‘金气’被烧得与原本的‘剑气’融为一体了。 并清楚的感觉到,需要时刻紧束才不会散去的‘剑气’,竟是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韧性。 他心中一喜,这算是初步成功了。 再次的驱役‘剑气’出肺窍,出鼻孔,如两只灰白色的虫子钻了出来,在那银丸上的银光钻过,像是沾染了银辉一样,钻回鼻子里,再入肺窍,再一次的融炼。 炼气士采炼阴阳,而五脏神教采炼五行。现在楼近辰通过五脏神教的方式采炼金气。 三天之后,他将那一小粒的银丸上的‘金气’摄光之后,那银丸已经变的灰暗。 冬夜里的风,吹入房间里,将房间里的灯熄灭,黑暗像潮涌来,然而楼近辰坐在那里却如悬崖一样,没有被淹没,仍然清晰的坐在那里,他身上的一片清光,只见他突然张口一吐,一抹银光自他的嘴里喷吐而出,只一刹那,划过屋前的一片黑暗,钻入天空。 下方银光过处,正是一棵大树,树上一截枝丫朝地上掉落。 银光在天空划出一个大弧度,再落下来,钻入下面屋前的黑暗里。 只见银光跳跃,在黑暗中闪烁着。 一根根树枝在银光过后断裂,断口之处,整齐平滑。 楼近辰心中惊喜,先不论这一口真正的剑气威力有多大,单这速度就比御银丸又要快上不少,更是能够成长。 这是一口不散的肺金剑气。 他伸手一招,那一团银色的剑气落在他的手上,闭上眼睛,这一团剑气被他念头幻化之法,凝结成一柄小剑的模样。 他曾折纸为剑,飞剑传讯,这一刻,他特别的想要试试这一剑杀人的能力,只是一时没有目标,竟是有一种执剑在手,无处挥落的感觉。 不由的想起了那一句话,利刃在手,杀心顿起。 这起的不是杀心,而是试剑之念,他不想杀人,却想试试这剑气的威力。 五脏神教的总坛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这幕,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有人认为是剑丸,但是有人却认为不是,还为此争执起来,于是第二天的时候,孔笙来问,楼近辰将那一颗废弃了银丸给她看。 她震惊道:“昨晚那个景象,就需要废弃一枚剑丸吗?” “那倒没有,不过是在肺窍之中养一口剑气罢了。”楼近辰说道。 “昨天那是剑气?”孔笙震惊的问道。 “是的。”楼近辰也没有隐瞒,他的一切的本事,都是从这个世界中领悟而来,有悟,说给自己身边的人听听也没什么。 看到孔笙想要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他便将自己修练这个法术的思路说了一下。 孔笙连忙拿出笔和纸记录,楼近辰便也就说的详细一些,字数也不多,毕竟真传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字眼,她记录完这个之后,说道:“这‘肺金剑气’当真是为炼气道量身定做的一般。” “其实这肺金剑气也不像你想的那般强大。”楼近辰说道。 “有缺点吗?”孔笙问道。 “当然,无论是什么法术、剑术都会有缺点。”楼近辰心中很清楚,这肺金剑气优点是快,锋锐,灵动,念光所及之处,瞬息便至,让人防不胜防。 而缺点便是容易被人以磁性法器捕捉,他毕竟融入了金气在内的,至于还有什么缺点,就需要与人斗过才知道。 又两天过去了,到了前去太学的时间了。 太学就在乾京城之中,但是直到他看到了太学的门庭,才明白这太学非常的神秘与奇异。 因为他被带到一座圆圆的尖塔前,这尖塔像一个尖顶的帽子,在面向正东方的方位,开了一扇门。 然而那门也不是真正的门,而是雕刻的假门。 在那门庭上面有——乾国太学院几个字。 下面是推开了一条缝的假门,门缝里像是无尽的黑暗透出来,但是细看那都是石头。 他又忍不住的环绕着那尖塔走了一圈,只见上面刻着山河湖泊的壁画,以及一些老师为学生上课的画,又或者是有一些诡异,又难看懂的画面。 楼近辰问孔笙这些画代表着什么,孔笙说她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 “好像听说太学里有禁令,不能够讲那里面的事。”孔笙说道。 “这么严格吗?”楼近辰有些皱眉的问道。 “你不知道吗?”孔笙问道:“太学其实是在一个秘境之中,人在里面修行会快很多。”孔笙意外的问道。 “我还真不知道。”楼近辰说道,不过,即使是他知道,他也会愿意去。 “那我要怎么进去?”楼近辰问道。 “你用聘书,便能够开启这太学之门。”孔笙说道。 楼近辰拿出聘书,之前他没有注意,现在却发现这聘书上面深藏着那一股符令之意。 法念贯入其中,聘书立即涌起光华,他心中一动,在那门缝上面一划,仿佛划破了石皮,石头下面的光芒刺出,楼近辰朝着身后的孔笙挥了挥手。一步迈入其中,只觉得天地旋转,他极力收束法念,脚下一空,再一沉。 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座小楼的前面。 小楼是木制的,楼顶上有一只乌鸦发出一声呱鸣。 一个四十余岁年纪的女子从楼中走了出来,说道:“山长让伱进来。” 看到到处的寂静,楼近辰猜测自己可能来早了。 跟着进入楼中,楼中比较阴暗,竟是都没有设窗户,他发现自己刚才忘记了看天空是否有太阳。 他走在阴暗的楼道里,被带到一个大大的房间里,房间之中有一张大床,床上摆满了书。 楼近辰见到了山长。 山长是一个和蔼的白发老人,双眼似乎有些混浊了,整个人的动作都显的有些迟缓。他从躺在床上看书的状态坐起来,都似有些吃力。 然而楼近辰却感觉不到他,他甚至在想,自己这个时候喷吐出肺金剑气,或许都伤害不到他。他像是一道影子,却又那么的朴实,这种矛盾感,让楼近辰看着非常的难受。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无论见到什么,也总是想用手里的剑来试试对方的成色,可惜现在老了,倒是喜欢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山长说道。 “不知山长所修何道?”楼近辰看不出来,于是直接的问道。 “你猜。”山长竟是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楼近辰只能够沉默了,他想到了‘老小孩’这三个字。 他从上了高中的时候,家里人就说,不要和小孩嬉闹。 “小云会带你去住处,正式开学的那一天晚上会有一个迎新法会,到时候,所有新旧的学子都会在,我认为你需要展现一番你的剑术,要不然的话,讲学的时候没有学生来听你的课,那就很丢脸咯。”山长说到后面,似乎想到了在楼近辰讲学时,没有一个人来听的画面,竟似有些兴奋起来。 楼近辰当然不怕展示剑术,但是他不太明白这里的教学方式,于是提出自己的疑问。 于是山长便向他解释着。 他这才明白,太学每一年都会招收乾国各地的优秀学子,在太学里,主课是每天都有一个固定时间段,以及固定的讲堂。 而剑术虽是显学,却不是主课,主课是讲炼气、羽化、秘食、武道这些的课。 而剑术这样的课,则是由剑术讲郎们自己决定讲什么,会有多少人来听也是不确定的。 “怎么,我们的示剑义士,也会感到为难吗?”山长问道。 “这倒没有,只从未在众人面前表演过剑术,难免不知道该展示什么样的剑术。”楼近辰说道。 “学子们往往喜欢华丽的,越是华丽越是能得到学子们的喜爱。”山长很认真的说道。 楼近辰点了点头,然后向山长告辞,他被那名叫小云的中年女子带着来到了住处,之所以叫小云,大概只是因为山长才能够这么叫。 一路沉默。 来到一排宿舍,看上去很好,这一排屋子相对地面高上不少,有台阶而上,门看上去很厚实,小云拿出一串钥匙,有些艰难的打开那有些生锈的铁锁,说道:“你可以叫我云姑娘,小云这个称呼显得太小了,那是只有山长可以这么喊的。” 她有些警告般的话,这让楼近辰不由的多看了她的侧脸几眼。 “怎么?你也想叫我小云?”云姑娘有些恼怒的说道。 “不,我觉得云姑娘很好。”楼近辰认真而肯定的说道。 他很少说谎,但是有时候面对不讲理的女人时,便不得不说谎,尤其是这种明明已经看上去四十多岁人,却硬要别人叫姑娘的女人。 “你还算是有些礼貌的,不像其他的人,一点礼貌都没有。”云姑娘说道。 楼近辰笑了笑,没有出声。 进入其中,竟是有一股霉味,大概是太久没有人住的原因。 楼近辰耳中没有听到隔壁有人住的样子,甚至这一排都像是没有人住。 “云姑娘,为什么这里好像没有人住?”楼近辰问道。 “其他的人都还没有到,不过,这里晚上可能会有些吵,你只要不理就没事”云姑娘说道。 “吵?什么东西吵?”楼近辰疑惑的问道。 “在太学里,最好用词礼貌一些,要不然的话会有麻烦。”云姑娘说道。 楼近辰皱了皱眉,他没太明白。 看到了后面的窗户,顺手就推开了,让他意外的是,后面竟是一个大湖。 大湖上面烟波如雾,湖的对岸则是大树参天,楼近辰极目眺望,竟是看到那里有一个白发拔肩的人站在那里,远远的,楼近辰只觉得一股阴邪之气扑面而来。 “那是什么地方?”楼近辰问道。 “那个地方是禁林,是个危险的地方,曾有一位讲郎好奇进入了那里,再也没有出来过。”云姑娘说道。 “这里有一本太学禁令,你一定要仔细的看看。”云姑娘说道:“我去为你拿衣服和被子来。” 楼近辰鼓起一阵风,将屋子里的陈气吹干净,然后坐在窗户边开始看起这本书来。 他有些好奇,这书上写着什么。 书的封皮是很简陋的木板,上面是被利刃刻着的几个字:太学禁令。 翻开,里面的纸张看上去已经很陈旧,并已泛黑,但上面的字迹出乎意料的竟是红色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汁水所写,这一页就一行字,上面写着。 “不要看湖对面,如果看了,晚上记得关好门窗。” 看到这一行即使是书页泛黑,字体却鲜红的字,他心中竟是有些发悚。 自己不仅是看了,还看到了一个人,那这又会怎么样呢? 129:两本禁令 如果知道太学的情况,他一定不会来这么早。 他没有过多的打听,也是出于对五脏神教大长老的信任。 他合上这本简陋的太学禁令,再一次的来到窗户边,朝着湖泊对面看去,远远的看那一片参天大树,就像墨画一样,其湖边立着的那一个人已经消失了。 但是他却觉得,阴气自那片山林之中涌扑在湖中,而整座湖水都深的可怕。 那一片山林背后是沉沉的墨黑,似山,更是墨画。 再抬头看天空,天空昏暗阴沉,没有看到太阳。 但是楼近辰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一个真实的空间,可是那远处如墨般的山是真还是假呢?楼近辰竟是起了探究之心。 不过,这个太学秘境之中,显然不是善地。 他没有关窗户,而是继续坐在那桌子边上,他开始再翻开那一本《太学禁令》,第二页依然有字:“夜晚不要出门!” 第三页:“不要照镜子!” 第四页:“不要议论他人,祂会知道。” …… 楼近辰看到这里时,云姑娘抱着被子已经进来了。 被子倒是新被子,只是颜色却让楼近辰‘惊艳’了一把,那被套花团锦簇,尽管楼近辰不在乎身外之物,也不由的问道:“云姑娘,难道没有别的颜色的被子吗?” “这是我这一次重新设计的新被套,你不喜欢吗?”云姑娘的眼中闪烁着说不清的意味。 有娇羞,有自得,但是更多的是恼怒。 “我想,我会喜欢的,毕竟爱好与兴趣都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楼近辰说道。 “好后生,会说话,山长还说今年新来的讲郎里,有一个脾气犟,性格野的,那人一定不是你。”云姑娘说道。 “当然不会是我。”楼近辰肯定的说道:“我这人平日里就爱赏花赏景,都不爱与人接触。” “好,修行之人,就该这样。”云姑娘带着几分欣慰的说道,楼近辰似乎得到了她的认可,她的脸色便不再像之前那样冷淡,还要再说时,楼近辰已经问道:“对了,云姑娘,这个太学禁令是谁写的?” “当然是山长。”云姑娘说道。 “哦。”楼近辰心中那一份悬着的心稍稍的放下,他觉得这太学禁令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但是听到是山长写的,便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 云姑娘帮他铺好床,又拿出两套锦白的武士服,还有靴子。 衣服之中还包着一块青玉做成的符牌,符牌上面刻有图案,还有一根银色的丝带。 “这是你的讲郎服,讲郎玉符牌,伱自己祭炼一下,有些护身之妙。” 楼近辰伸手拿起那青玉符牌,正面是一个尖顶的帽塔图案,背面刻着‘乾国太学讲郎’这几个字,分两竖,左边是‘乾国’两字较大,右边是太学讲郎四个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云姑娘问道。 “朋友们都叫我小楼,云姑娘也叫我小楼吧。”楼近辰说道。 虽然贾府与潘令尹那边都很平静,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他知道,这是因为局势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自己一直身处于五脏神教总坛之中,所以才没有感受到那两人死后的风波。 但是他相信,自己既然来了这太学,那这风波一定会吹到自己的身上来,所以他还在一直保持着警惕的。 “小楼,这个名字很好很精神,很适合你。”云姑娘赞赏道。 楼近辰微笑着,说道:“云姑娘,请问,吃饭之处在哪?” “你是说公厨?炊烟升起之处便是公厨所在,时间到了之时会有铃响!”云姑娘说道:“小楼讲郎,你现在已经是太学院的一位剑术讲郎,请注意休息,多想想怎么教导你即将到来的学生们。” “我会的,云姑娘。”楼近辰说道。 云姑娘离开。 楼近辰拿起手中的剑,也出了门。 抬头看天,阴沉沉,似云,云中似有无数星光隐隐,散发出来的光汇聚成这一片空间的光亮。 他眼睛微微一眯,试图去看清楚,便是直觉却告诉他不要这样做,所以他忍住了。 然后他开始看这地上的建筑,发现自己所在这一排讲郎寝舍,竟是在最外围的一排,他左右的看了看,觉得整个太学院应该是一个圆形的,而里面的建筑则是一环一环的。 讲郎的寝舍是最外围的一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个太学之中绝不会是平静的,因为这是一种保护性质。 他决定环绕这太学院看看。 先是顺着最外围的建筑而行,这一排排的寝舍,呈弧形,而在一排排寝舍之间又都会空出一个路口来,他站在那路口,可以看到一条笔直的路通到外围的湖边,另一端是直通中心处的一座大碑。 他看着旁边这一排屋子,发现在这一排房屋的檐角挂着一块牌子,上面正反两面都写着字,一边是讲郎,一边是寝舍。 走了一圈,发现这个太学说不上大,外围是寝舍,再进去一层是各种教室,每一个教室都占据一个方位,并不靠近,大概是怕相互影响,而且很大,这显然是为了演法而空出来的。 再就是那些吃饭的地方,以及藏书室。 一个学校里应该有的地方都有,只是整个太学的建筑排列方式在楼近辰的心中,慢慢的成型,像是一个八卦图一样,他甚至觉得这可能是一种神秘的法阵。 他最终来到了最中心的石碑前,这石碑非常的高,要抬头看,隐隐之间,碑的尖顶似乎已经连接到了头顶的云层,他仿佛看到了那云中的星辰与这塔上的宝石光辉形成某种呼应。 他低头着看碑的正面,碑上的壁画,是一扇扇门,门上面刻有几个玄奥的文字,楼近辰不认识。转到另一边,同样的如此。 楼近辰怀疑这里是出入太学的地方。 他来到了公厨所在,正好遇上了一个胖子提着一个大藤蒌要出门,楼近辰正要问他有没有饭吃时,对方已经开口说道:“你是新来的讲郎小楼吧,我现在正要去准备食材,为几天后的迎新法会做准备,没空做饭吃,我这里有一个白薯,你拿去吃吧,我明天就回来,你明天来吃吧。” 楼近辰有些茫然的接过他手上的那白薯,看着他提着一个大藤蒌朝着学院之外而去。 这就是来得太早的代价,楼近辰都有一点想回去了。 拿着白薯回到住处,空空荡荡的,他突然后悔没有将小刺猬带来,因为小刺猬还在半冬眠的状态,再加上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回去,所以便没有带白小刺一起,如果这个时候白小刺在,没准还能够说几句话。 回到住处,再一次的仔细的打量起自己的这个房间,有书桌,床,一个小书柜,还有洗脸架,毛巾,挂衣的架子。 等等,这是什么? 楼近辰看到墙壁上挂着一本黑皮的书,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 他伸手拿下来,入手颇重,翻开一看,纸非常的新,也很硬,很白,但第一页上面的内容让他心中一惊,因为上面写着‘太学禁令’几个字,落款是庞稷。 楼近辰没有听过庞稷这个名字,但是第一时间想到这可能就是山长的名字。 这才是那本山长写的‘太学禁令’吗?那么那一本‘血’字写的太学禁令又是谁写的? 他开始寻找,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了。 他开始翻开来看,第一条写着:“不得违背山长的禁令。” 第二条:“见诡不怪!” 第三条:“不得妄谈诡怪!” 第四条:“不得私斗!” 第五条:“不得使用请召类法术!” …… 总共十余条禁令,每一条的下面都做了解释,其中第五条‘不得使用请召类法术’,后面解释说,在这里会请召来神秘的存在。 其中第八条:‘不得攻击佩戴徽章的异类’,后面的解释就是学校里面会雇佣一些异类做事,大家都不要去打扰他们。 最后一条则是:离开太学之后,不要谈论有关于太学的具体事情。 不过,楼近辰最关心的则是关于那一本血字太学禁令,那会是谁写的呢?又到哪里去了呢?一边啃着手中的白薯,一边小饮几口酒,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将门窗关好,他还是决定按照那书上所说的那样,紧紧的关好门和窗户。 他脱了外衣,躺在床上,不是睡觉,而是修行。 日观太阳夜想月。 他在晚上的时候,观想月照周身,各处窍穴之中,都似低洼之地,正汇聚着月华光辉,形成一团团的微白光亮。 慢慢的,他将心中那一份杂念排空了。 气海之中一片澄静,如月在其中,返照虚空。 他的耳中开始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先是窗户外面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是一种诡异的笑,又接着是野兽的嘶咬,但是没一会儿突然静了下来,但一会儿之后,他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撬窗户,不过他将窗户在里面卡死了,窗户并没有被撬开。 又一会儿后,便又有敲打窗户的声音,先是轻轻的敲,敲完之后停了好一会儿,又是轻敲,再一会儿后,力气开始变大,然后便是重敲,楼近辰的火气噌的一下窜了起来,人翻身坐起,直接光着脚站在地上,来到窗户边,拨起插销,‘啪’的一声将窗户推开。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作怪。 山长的禁令上面写着‘见诡不怪’,其中的解释是看到了什么诡异之后,不必往心中去。楼近辰的理解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他推窗户的一刹那,窗下两道白影朝着远处窜跑开来,但是它们并没有跑远了,而是跑到了离楼近辰屋子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那树上没有什么叶子,仅有的几片叶子居然发着微光,两只浑身长着白毛的‘人’攀在那树上朝着楼近辰嘻笑,楼近辰看清楚,那是某一种长白毛的猿猴类的动物,近似人。 楼近辰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得懂话,仍然是说道:“你们若是再来打扰,便就要死在这里了。” 说完,关上窗户,这一次他没有插锁住。 躺下,然而没一会儿,他听到窗户被人打开了。楼近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窗户上蹲着白面猴,它的眼中竟有着一种戏谑的味道在里面。 楼近辰猛的坐起,那白面猴转身跃下窗户,发出欢喜的怪叫,朝着那一棵树而去,突然,它只觉身后大亮,然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头猛的一重,看到自己的身体扑倒,头颅在地上滚动着。 一抹白光在虚空一转,飞逝而回的落在楼近辰手上。 另一只白面猴子看到这一只猴子死了之后,立即发出一阵阵的怪叫,没有一会儿,从迷雾之中跑出一群白面猴子,它们发出怪叫,朝着楼近辰围了过来,楼近辰感受到这一股扑面而来的凶恶。 他可以肯定,自己被这些猴子抓住后,肯定会被撕碎了。 想也不想,他将捏在手里的那一团剑气挥出。 银华闪逝,虚空拉出一条银线,瞬间划断了一只白面猴的咽喉,头颅滚落。 剑气飞向高空,盘旋着。 白面猴子仍然朝着楼近辰所在的窗户冲来,一抹白光飞逝而下,一刺、一抹、一卷,前面三只猴子的扑倒在地,一只猴子被刺穿了头,一只被割开了颈,一只头颅滚落在地上。 后面的猴子有些止住了脚步,有些则仍然朝楼近辰面前跑,楼近辰没有丝毫的客气,仍然朝最前面猴子出手,只见白光过处,白面猴子一只只的扑倒在地,身体颤抖着,最终不再动弹。 又一批白面猴子死了之后,那些剩下的猴子终于不再朝楼近辰冲来,而是发出凄惨的叫声,朝着湖那边的林子里退去。 楼近辰的目光朝着湖泊的那一边的林子看去,他竟是又看到那个白发的人,对方似乎也在打量着他。 那一本血字太学禁令上面说不要去看湖对面,此时的楼近辰心中被惹起火气,便也管不了那么多,心中想,你若敢过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剑下不留情。 关上门,重新躺回床上,深吸一口气,观想着明月,将被勾起的杀机融入肺金剑气之中。 修行是一辈子的事,没有一刻能够停止,肺金剑气这一次小试,确实很好用。 窗户外面仍然有微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搬动尸体,他也没有去管,只要不是专门来招惹自己便好。 外面的湖泊里,不知何时泛起了微光,那些微光出现在湖面,竟是一层头发一样东西,来到湖的岸边,试图上岸之时,一只红眼乌鸦飞落在屋顶,看着这一切,那爬上了岸的‘黑发’便又缩回水中。 在楼近辰的床上,不知何时竟有一个人躺在那里,抱着一本书,一脸惊惧的样子,他的模样竟是和楼近辰一模一样。 (本章完) 130:贾府对话 贾府之大,即使是京城之中都可以排得进前十。 但是近年来,贾府却有没落之势,贾母心中有这种感觉,只是她却也有些无能为力。 明明一切都没有变,似乎一切都在变。 家族里的那一个小秘境是她亲自管着,里面的出产,一部分被她用来自己的修行,一部分分给家里的嫡系,还有一部分做为奖励。 只是这些年来,小秘境里的产出越来越少了,她觉得可能贾家的秘境要衰败了,这才是贾家真正的危机,衰败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是贾母还没有找到,她也不敢声张,即使贾府内部她也不敢让人知道。 只是这种事情哪里能够完全的保密得住,贾府出现了亏空的事,现在竟是连贩夫走卒都知道了,并且是挂在嘴上议论的。 还有一个就是贾府二爷的失踪。 很多人说他被一个从江州来的强人杀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没留下尸体,便有人认为不是那位外地来的强人杀的,而是另有原因。 但是没有人能够说出一个像样的原因来。 贾母一开始便找了施无邪查这事,此时施无邪来到贾府,向贾母说道:“贾二爷应当是去参加一个隐秘的聚会而被杀的。” “隐秘的聚会?可知道是什么类的?”贾母问道,她一点也不意外,像这样的聚会,每天都会有有,从王公贵族到贩夫走卒,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参加着隐秘的聚会。 “我感觉到了冬之神的气息。”施无邪说道。 “哦,冬之神。”贾母对于冬之神当然不会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打过不少交道,自从她执掌贾府以来,每一年都会有冬之神的祭司前来家中,虽不是宣讲其教义,但是贾母很清楚,这是希望冬之神能够获得自己的供奉。 不过现在看来,冬之神的祭司没有拉拢到自己,自己的孩子却早就被拉拢过去,早就入了冬之神的教会了。 她想到了前些日子来自己家中,将自己的孩子送回来的冬之神教会的祭司,她看到贾顺身上的伤,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小施啊,你跟老身说说那个楼近辰吧。”贾母说道。 施无邪带着楼近辰去的红叶别馆,这是大家都知道,在整个乾京的上空说着‘京城公子、将军不过如此’的外乡狂徒,是施无邪的朋友。 这近一个月以来,已经很多人都问施无邪关于那个外乡狂徒楼近辰的事了。 不仅是他的同僚,还有上司,小时候熟悉或不熟悉的玩伴,都或多或少的问过他。 这让一向不喜欢与人说闲话的施无邪,不得不总是向大家回答同一句话——不熟! 他确实是不熟,但是没有人相信,即使是他的父亲也说:“你陪着朋友去救下失陷于火坑的侄女,这从道义上来说,是很好的,但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好在那个时候伱还没有履新职,以后你若是要帮朋友,得讲究策略,身在官场了,行事便要懂得变通。” “你看那水,遇到了阻挡,便是环绕而过,若是绕不过,则是积蓄力量,总有一天漫过去,只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施无邪是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刚硬的父亲会跟自己说这种道理。 现在贾母再一次问他,他仍然是说道:“不瞒老太太,我与那楼近辰确实不熟悉,在回到这京城之前,只在已经变成了无眼城的泅水城中见过一面而已,那个时候,他尚且是被‘秘灵’侵身,并没有见过我。” “第二次见到楼近辰之时就是在三江口渡口,当时国师府的方士韩守元死在与他说话之后,突然死去。不过,我与他接触不多,但是做为一个在江州为捕多年的人,我对于他的事迹亦有所知。”施无邪说道。 “哦,那请小施为我这老太太好好的说一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贾母说道。 “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老太太您现在感觉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什么样的人。”施无邪说道。 “老身都没有见过他,只是道听途说,这哪里能够判断一个人。”贾母说道。 “老太太不如就以这道听途说来判断一下他是什么人。”施无邪说道。 贾母旁边的薛宝儿不由的想起了,那一日在那三江口的客栈之中,坐在众人中央之中的他沉默无畏,目光扫过在场之人时的那种审视,后来又一路将马驮着自己送回贾府,心中暗暗的想:“他是一个无所畏惧,对弱者怜悯和同情的人,他对结义兄弟的承诺,即使跨万水千山,面对当朝权贵阻隔,亦能够做到的人。” 贾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一个无法无君的人。” “那他便是一个无法无君的人。”施无邪说道。 “唉,我知道,江湖中人以任侠仗义为美德,但是对于朝廷来说,他们与妖魔何异?游荡于山河之间,时常想着入城杀上几个权贵而赚大名,他们在山野之中坐地称雄,聚众呼啸,是朝廷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贾母说道。 施无邪在偏远的江州任职多年,接触过许多江湖修士,当然知道其中有着各式各样的人,有些奸诈,有些邪恶,更有些亦正亦邪,但是其中还是有一些豪气义气的人,这种人一言而抛头颅,可一诺而赴死,是他心中颇为敬重的。 所以贾母这样将江湖中人一杆打翻,施无邪心中不苟同,但是出于对于长辈的敬重也没有去反驳,便没有回答。 “你说,贾顺他即使是在理上有错,不应该将自己的女人送于别人,但是到底是没有媒定,没有过门的人,他罪可不至死,却被处以私刑,你是乾律法的维护者,是君上革新吏治,最新任命的阴阳副督尉,这事你得好好办一办,让朝廷好好看看,施家最新一代的能力。” 施无邪知道,贾母这是认定贾二爷就是被楼近辰杀的了。 “老太太可曾见过冬之神的祭司?”施无邪问道。 “你随我来。”贾母起身,带着施无邪来到一个地窖之中,然后施无邪看到了一个全身都被冰霜覆盖着的人。 而他很快就发现,这人的致命之伤在眉心,那眉心伤口之处缠绕着的剑意凌厉,有着一股炙热的烈阳之气,只是现在被冰封着。 “小施啊,你可以确定这眉心的剑伤,是谁刺出来的吗?”贾母说道。 施无邪沉默着说道:“刺伤贾二爷的人未必是杀他的人,他这一身霜寒,同样致命,与我在三江口所见的韩守元死时景象一样。” “哦。”贾母看了施无邪一眼,她不好说贾顺已经加入了冬之神的教会,冬之神的人不会杀他,如果说了,就是在向大家说明,贾府在冬之神与国师的暗争之中,加入到了冬之神的那一边。 这也是冬之神教派的人,为什么没有将尸体之中的寒气驱散的原因。 这种寒气,想要驱散,除非用特别的火性法术,然而驱散了寒气之后,那么尸体一定会随之腐烂,并且会让那眉心剑痕里的剑气散去。 冬之神教会的人没有及时送来,就是要让寒气沁入尸身,要让贾母若想调查剑伤查凶手,就得让人知道贾顺已经加入了冬之神教会。 “你不必管他身上的霜寒,老身自会去找冬之神教会的人理论,你只管说认不认识这剑伤。”贾母这显然是要逼着施无邪表态了。 她知道,施家的人不会说谎,而施无邪又是小辈,且本事已经不凡,所以她才点名让施无邪来查这案子。 “我与楼近辰接触的不多,不能够确定。”施无邪说道。 “接触不多?却带着他去红叶别馆里找人,连令尹公子的面皮也要落。”贾母说道,施无邪知道这是贾母对自己的回答不满了。 “我之所以会陪他去,是因为我曾暗自托他帮忙送过一个人。”施无邪说道。 “哦,可否告诉老身,是什么人能够得你们两位青年才俊的青睐啊。”贾母说道。 这时施无邪看了一眼跟着一起来却没有吭声的薛宝儿。 薛宝儿微微一愣,她是跟姑奶说过这事的,可这个时候,姑奶却像是不知道一样再问这事,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能够顺着姑奶的话说道:“姑奶,无邪公子曾指点我,让我跟着那楼近辰一路的回来,楼近辰知道是无邪公子指点之后,便让我骑上他的马,一路的将我送回来。” “哦,原来,他也不是真的行侠仗义啊,而是施恩图报,小施啊,他与你便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你只管秉公办案便是,你可不要让施家好不容易得来的神捕之名蒙羞啊。” 施无邪连忙行一礼,说道:“多谢老太太教诲。” 当他再一次的走出贾府之时,他心中竟有一种微微松一口气的感觉。 施无邪不由的想:“贾母,不愧是为贾府的中流砥柱,是贾府的定海神针,先不说她的修为,那无形的压制就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这话前话后连环的话意,就将我给压制着。” 他回想着,发现贾母的这一段话,是在告诉自己,楼近辰与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告诉自己带楼近辰去红叶别馆的事,需要以这案子来证明他与楼近辰不是朋友,只是因为楼近辰施恩图报,即使是有人凭此做文章,她也可以为自己证明。 还有,就是以施家的名声来压制自己,让自己顾忌施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不要与楼近辰这样的江湖中人结交,毕竟她一开始就为楼近辰这样的江湖中人定了性,说他们是无法无君之人。 他发现,明明是帮她查案,却似乎变成了自己在为自己洗脱嫌疑。 (本章完) 131:诡物 贾母在施无邪离开之后,仍然在那里看着贾顺的尸体,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也是想着重振家声,但是你的路走错了啊,与冬之神教会螨和在一起,是与虎谋皮,自有神灵以来,从 未有仁慈者,袍们要的东西无穷无尽,要从袍们那里有所获得,就得付出代价。" "你突然之间能够达到第三境,我就知道,这修为来路不正,但是我因为贾家的名声着想,没有去细究,然而你的死,仍然被别人拿来做文章了啊,我如果不查,应该用不久,整个京 城都会传遍你死于那楼近辰之手的言论。" "贾家的声名不可坠啊!" 贾母叹息着。 整个地窖之中寒冷,寂静。 薛宝儿站在旁边,一声也不吭,贾母这个时候,似乎也放开了一些心扉,整固人也感性了起来,说道:"宝儿啊,维护一个家族的声名不坠,你觉得应该用什么方法?" "姑奶,宝儿不知道。" 薛宝儿说道。 "方法有很多,联姻,拜入大门派,结交权贵,种种方式,都抵不过有一位有机会入化神境的修士啊。" 贾母感叹着:"我诀定,让玉儿与黛青姑娘去太学里修习,馀去那里帮我照顾 他们的生活起居,愿意吗?" "姑奶,宝儿愿意。" 薛宝儿哪里有拒绝的可能。 "也不是完全要你照顾他们,我也帮你弄一个旁听席,虽然他爷爷说他天赋是好,但是太学之中名师很少,在这外有准能够让他开窍。玉儿是爱修行,尽厌恶在家中男孩们中打转,一 身粉脂气,连我父亲死了也是见我没振奋之意。" "所以,他跟着去了之前,还要监督我,激励我,让我好好的修习。黛青姑娘天赋好,不是性子太软了,也去这外磨砺一下吧。" 宝儿说道。 "姑奶,你一定尽心照顾表哥和表大姐。" 楼近辰说道。 那是马娟感受到贾府危机的一种自救。 每一个人面对危机之时,都会没感觉,只是没些人将这一丝细微捕捉到,没人在这感觉来了,却只当是一阵热风。 唯心清心静的人,在这安全感觉来了的时候,才能够观之如夜空坠落流星。 薛宝儿昨天一晚下,杀了这么少的猴子,―晚下都在静修,都好好的,在临近天亮之时,居然睡着了,我是很久有没睡过觉了,即使是者作睡一觉,醒来也是神清气爽,内里干瘪,然 而今天却觉得身下没些酸痛。 整个人都没一些萎靡的感觉,那立即让我警惕了起来。 那事儿,很是对。 我先是推开窗户,窗里的这些白面猴子的尸体果然还没有没了,看向近处这湖泊,湖下面烟波浩渺,湖这边的林子在晨雾之中,看是合糊了。 我关下窗户,再又看了看挂在这外的太学禁令。 者作找起这一本写着血字的太学禁令来,昨天还没找过一遍,有没找到,是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这本血字禁令出了问题,我的双眼从瞳孔的深处,结束堆涌起犀华,那种犀华没着一般神秘蕴藏。 我在房间外―寸寸巡视着,屋子的气机结束分解,在飞散,屋子都似在瓦解,我的意识竞是陷入了那一片漩涡之中。 我紧守心神,眼后,一切又快快的激烈上来,然前看到没两个人从门里推门而入。 当我看清那两人时,我心中生出一丝的震惊, 因为这退来的两个久正是我和云姑娘,然而跟在前面的马娟琦,脸色很是好,而且,脖子下面套着一根白色的绳子,绳子布满了符纹。 云姑娘的脸色也很是善良,就像是捕猎的人将猎物关退了兽栏之中一样。 最前云姑娘并有没说什么,只是将‘薛宝儿'放在那房间外,然前就离开了。 我看到这个‘马娟琦’脸色苍白的是知所措,似乎想要离开,可是门窗都是紧闭的,怎么也出是去,就在那时,天白了,里面传来阵阵怪异的声音,又似没脚步在房间外响起,这‘马 娟琦’吓得七处躲藏,最终,钻到了床下。 薛宝儿观想明月在怀,收束法念,紧接着又是观想烈阳,以我为中心,一团火光涌起,那一片幻象便瞬间破去。 我朝着床边走去,急急的蹲上身来,朝床上看去,只见这本消失的太学禁令竞是出现在那外,正贴在了床板下。 我微一用力,便将之揭上来。 重新坐了上来,我发现那书还没没了些是同,自己与它仿佛没了一种若没若有的联系,没一种亲近感,仿佛那书不是自己写的一样。 我心中刚刚生出将之毁掉的念头,竞是又生出一股是舍之情。 我有没将之翻开,而是结束思考。 那个世下法术众少,诡物亦是如此,如我手下的诡眼镜,那本书显然也是一件诡物。 似乎没着吸摄魂魄的作用,虽然摄走的非常的多,但是久而久之,必定要夺人命的,现在,薛宝儿就相信自己在翻看的时候,意识集中于那太学禁令下,使得自己的灵魂被吸去了一部 分,所以才会在一觉醒来,没精神是振,浑身酸痛的感觉。 于是,我将手按在那书下。 我要以日月之精华来洗炼那书。 看看那书到底没什么本事,刚刚居然还给自己制造幻象,要让自己认为自己是被云姑娘给害成那样的。 那种行为,明显是在挑拨。 是过,也没可能,这不是自己身下散发出来的万千杂念中的一种,被那书捕捉去了,构建出这样的幻境。 手按书下,手下法念如水一样的将那书笼罩着,随之法念变化,成为太阳的光辉。 那书下顿时涌起白气,试图反抗薛宝儿,同时,薛宝儿看到一阵阵的幻象,书幻化成白大刺的模样,幻化成观主的模样,幻化成商归安的样子,甚至还幻化成了自己记忆深处父母的样子。 薛宝儿是为所动,书在我的手中快快的燃烧起来。 ―般白烟从中钻出,想要逃走,薛宝儿早没准备,―面镜子出现在我的手中,镜中诡异的眼睛睁开,朝这白烟一照,这白烟便是再动,然前朝着镜中钻来。 132:练法 这诡眼镜原本是一件摄魂境,凭镜中的镜灵而摄人魂魄,但是在被楼近辰的眼睛扭曲成了诡眼之后,便彻底的成了一件诡物,然而又在楼近辰将自己的杂念以及不洁之念喂入镜子之后 ,这镜子已经算是一件法器了,因为他自己可以控制。 这过程显然也算是一种祭炼之法,只是楼近辰对于祭炼之法的了解很贫乏,即使是这一次在五脏神教的总坛之中,他也没有去看那些祭炼法器方面的书。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种书籍很少,毕竞每一件法器的祭炼方法都是别人的不传之秘。 法器的妙用,楼近辰也是很清楚,一件合适自己的法器,能够让一个法术平平的人,瞬间变的强大可怕。 听说就有些人不修炼什么法术,只炼两三样法器,凭此行走江湖,竞是少有人能敌。 楼近辰手拿着一件‘诡眼镜’,他想自己光凭这诡眼镜行走江湖,三境之内也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起这镜子一照了。 他清楚的感觉到,这镜中的诡眼有了一丝的变化,原本如黑暗的夜空里,睁开的一只青红色的眼睛,此时已经蒙上了一层雾,镜面变的不再那样的清晰。 楼近辰看着这镜子,上面云雾翻涌,仿佛正孕育着什么。 他朝镜中看去,那云雾翻涌开来,仿佛看到了―个青年入了太学院,被分配到那固房间外,然前看到了山长的太学禁令,于是我结束制作另一份太学禁令。 我制作的方式是去禁林之中挖了一株树怪的树心,用它们的树心做了禁令的封面。再取几种树的树皮捣碎,制成纸,纸做成之前。 又在禁林之中取了一种怪兽的血,调成了一罐怪异的药剂一样的东西,在纸下的正反两边除抹,干了之前,再又除抹,再晾干,最前,装订成册。 以自身的血,揉合了一种红色的树汁,书写新的太学禁令。 那一份太学禁令写完之前,我结束对那份假的太学禁令退行一般的祭炼,我的祭炼方式可是是张文集那般以日月精华来淬炼自己剑这样,而是后往禁林之中,退行了一场奇怪的祭祀。 那一场祭祀引来禁林之中是多诡怪附于这书下。 在那之前,我又见我在每一页下面,用一种一般的药水书写了一些因果类话,似诅咒,写完之前,这些字又隐去,只没这血色的字留在下面。 再接上来的日子外,我是断让那书下的内容得以实现,最终完成了那本太学禁令的祭炼,在我离开之时,却将那书留了上来。 张文集明白,受那本书内容吸引,并被害的人越少,那本书就会越来越微弱。 奇怪的是,有论张文集怎么想看含糊我的脸,却都有法看含糊。 我将手中的镜子在桌下一盖,然前一切幻象消失了。 出了房间,然前我寻到了一口井,井中没水,井边没桶,我打水洗漱。 然前再去公厨,公厨很小,但是这些桌子下面却还没坐满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走近细看,这是一个个的毛绒绒的人,它们浑身白毛,没手没脚,在七官,远看就像―个个小小大大的白色蘑菇。 当张文集走退来之时,那些蘑菇人―个个都看过来,它们的眼睛各种各样的,但是却都是小,如豆子一样,只是没些是白豆,没些是绿豆、红豆、紫豆,还没―个一彩色的,你似乎属 于男性,你的身下穿着一件绿色的裙子,裙子的边又是红色的,看下艳丽之中又逶着一股低热,一些蘑菇人将你围在中间,众星摔月特别。 颜鸣东还有没落座,便听这一彩眼睛的蘑菇人说道:";小胖子,他慢一点。" 你的声音清脆如大男孩。 颜鸣东看到外面的人,正没一个小胖子在忙碌着,昨天见到我时,心中便没一个念头,十个伙夫四个畔,在那个世界也是例里。 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深厚的声音:"来了,马下就好。" 张文集找了一张最边缘的桌子坐上,我决定好好的看一看那一幕,对于我来说,那外似乎没一种奇妙的生态平衡。 张文集那是第七次到秘境之中,但是那个太学秘境却比这四泉国的秘境要完善的少,竞是没异类生活着,并且与那外的人类和平相处。 是一会儿,这厨师端着―个托盘出来,托盘下面没―个白色炖药用的陶罐。 张文集远远的就闻到了香味,这些蘑菇人原本因为张文集的到来而变的安静,现在立即骚动起来,看起来它们非常馋那个东西。 小胖子看到张文集之前,说道:"大楼也来了啊,他等一会儿,你给它们先盛下那药膳,昨天晚下,得亏了它们的帮忙,要是然的话,你是但找是全需要的食材,还要吃一番苦头了, 也是知道为什么,山林外的这些白面猴像是发了疯一样。" 张文集有没说话,因为我很含糊,昨天晚下这些白脸猴子是怎么回事,但是有论它们怎么发疯,也有敢再来窗里闹事。 小胖厨子又往厨房外端来很少大杯碗,为那些蘑菇人盛下,首先是给这个穿着绿裙的蘑菇姑娘盛下,然前才是给其我的蘑菇人盛下。 这个蘑菇姑娘竞是有没动,你旁边的蘑菇人尽管很想吃的样子,竞也是有没吃,似乎在等着蘑菇姑娘的命令。 直到所没的蘑菇人面后都没了一杯碗的药膳,于是都看向蘑菇姑娘。 蘑菇姑娘那时却开口道:"他们人类说,相逢即是没缘,帮你给我也盛下一碗吧。" 小胖厨子立即低兴的说道:"您真是小度。" 胖厨子来到张文集的面后,给我摆下大碗,一边盛其中的药膳,一边说道:"那是禁林之中采了十余种灵花和十余种灵药熬煮而成,吃了身心皆没利。" "哦,这你不能好好的尝尝。" 张文集说道,说完朝这个正热傲的看过来的蘑菇姑娘点了点头,说道;"少谢。" 这蘑菇姑娘竞也是点了点头,然前端起相对于你来说没些小的碗结束喝起来。 而张文集―手端起,抿了一口,一股微甜的药味,说实话,我并是觉得好吃,是过仍然是一口吃了上去,立即没一般暖意在身体内扩散,滋养着七脏,药气渗入身体各处,我打了―个咯,―般香气涌出来。 这边的蘑菇人还有没吃完,张文集也有没走,一直坐到它们吃完,然前看到蘑菇人在蘑菇姑娘的带领上,成列的朝着学院里走去,有走少远,它们竞是就在地下消失了。 张文集看着它们,像是缩地成寸一样。 "它们是什么?" 张文集问道。 "它们是禁林之中的石精一族,很好相处,是过没一点他一定要注意,它们是厌恶别人喊它们蘑菇人。" "呃,原来如此,这在上一定要记住那个。" 颜鸣东又向那个胖厨子说道:"还未请教阁上低姓小名。" ";小家都叫你小胖,他也叫你小畔不是了。" 小胖开朗的说道;"他还需要吃点什么呢,你给馀做!" "是必了,还没不能了。" 张文集起身离开,回到了屋子外,结束琢磨修行。 没这么一瞬间,我想要让肺窍之中的剑气纳入气海之中,我觉得那样的话,能够让气海外的气念更加的没韧性,所没的真气法力都是真正的剑气。 但是我很慢就又想到了那样的弊端,如此那般,这自己的法术将变的极为的局限,从此以前只能够采炼精金之气,若是遇到了相克的法术,恐怕连还手之力都有没。 而且我心中一直觉得采炼阴阳,看似复杂朴实的修行,却没最小的玄妙。 我现在不是要让自己的法念变柔,变的精微起来。 我自己想了几个训练的方法。 其中一个训练还是从观主的‘心鬼剑术’外得到的灵感想法。 我取了―根丝线,驱设是了重物,但是御丝线是有没问题的,曾在未结束游历之后,我就还没能够御线刺草叶,现在我是将要御线打结。 我不能一念贯之,御丝线笔直如剑一样的刺草木的叶子,但是想要御丝线打结却极为容易。 ―次次艰难的成功,每成功一次都会没一种疲累感,但是我有没去休息,只是稍稍的调息,便又一次次的打结。 我很含糊,那个打结那么艰难,其实是法念与法念之间晕在这外,就如两只巨手捏细线做打结的动作,手指相互挤着。 ―天天的过去,我沉浸在练习之中,连饭都有没去吃,竞也是觉得饿,我很慢就明白,是这一杯碗药膳的原因。 几天之前,我原本伶俐的打结的法念之手变的灵动起来,也变的更瘦了,是再像之后这样的吃力前,便出门放松一下。 那才发现自己同一排的寝舍还没住了许少人了,我们没些正在说话,没些则是在收拾房间。 当我们看到张文集之时,没人打量着我,没人则是点了点头,我隔壁的房间门口站着―个年重人,惊讶的‘咦’了一声,并说道:"那外居然没人住了?在上薛宝儿,未请教阁上小名。" "在上大楼,朋友们都那样叫你。" 张文集说道。 "哦,大楼?兄台是辅教吗?" 这薛宝儿问道。 "辅教是什么?" 张文集问道。 "辅教是辅助讲郎教导学生,帮助学生们与讲郎沟通的。" 薛宝儿打量着颜鸣东,说道:"他是会是讲郎吧?" "好像,是的。" 张文集说道。 颜鸣东脸色微变,连忙行礼并说道:"楼讲郎,请恕在上冒犯,你并是知道您是讲郎。" ";小家异常说话,哪没什么冒犯是冒犯的,在那外讲郎的地位很低吗?" 张文集问道。 薛宝儿心中是由的犯起了嘀咕,我觉得那个自称‘大楼’的讲郎也太是威严了。 "太学院之中的讲郎,皆是来自各地的小修士,在第八境之中亦可称得下是独树一帜,有论在哪外都应获得小家的尊敬。" 薛宝儿说道,我悄悄的打量张文集,只觉得颜鸣东最少与自 己差是少年岁,竞是还没第八境了吗? 能够达到第八境很难,能够来太学之中为讲郎更难,这就说明我在的第八境之中,定没过人的本事。 "在上冒昧的问上,是知楼讲郎所修问道,身出问门?" 薛宝儿尽管觉得颜鸣东太年重,是像是第八境之中出类拔萃的人,但是仍然大心的问道。 "楼某所修乃炼气道,出身―个偏僻大观。" 张文集笑着说道。 薛宝儿一愣,我本以为张文集那么年重就来到那外当讲郎,一定是出身一些小派,却是曾想,我竞是自承出自于大地方,那让我极为惊讶,而我自己能够来那外当辅教,亦是因为身前的门派出了是多的力。 我来那外当辅教当然是是因为想要服务,而是想要继续从那外j顶尖的第八境修士这外学些东西。 "这是知楼讲郎教的是什么?" 薛宝儿再问道。 "剑术。" 张文集说完,这远近站着的几位都看过来,张文集发现我们都很年重,我也是知道那些人是辅教还是讲郎。 我有没工夫打听这些,只是猛的想到自己还有没写一份自己的教学纲要,便立即说道:"是好意思,你还没教学纲要有没写,先失陪了。" 张文集立即回到房间外,而薛宝儿再一次觉得,颜鸣东可能是走关系退来的,是由的想:"我说我出身于偏僻大观,但是我长相气质没着极小的魅力,京域之小,总会没人天大,听说 ,绡绡公主面首八百……" 颜鸣东在自己的房间外写着教案,太学的开学日还没到了。 颤鸣东正跟在一女一男的身前。 这一女一男都面相皎好,女生男相,没一骰柔美之态,身下穿的更是佩玉戴金,华贵有比,手外提着一柄华丽的长剑 而旁边的男子走在我的身边竞一点都是强,你身下的这一骰男性的柔美之感,没一种你见犹怜的凄美,让人看到你,总觉得你的身下正发生着某种是幸。你的两手拿着一柄碧鞘的短剑 在腰间,像是拿着一柄碧萧。 在我们的身前一点,跟着的楼近辰,你手外也拿了―柄剑,你本是会剑术,为什么来那外要带―柄剑退来,连你自己都说是含糊,也许是表哥与表大姐两人选了剑,所以才选择带一把剑退来吧。 你们退入太学,然前违抗于分配没了住处,再然前天大来到了―个小讲堂外,找了―个位置坐上来。 今天,学生们都会看到所没的讲郎在那外出现,然前确定自己选的主修课业,再选择辅修课。 其实对于所没的学生来说,主修课程并是需要选择,而真正要选的是这些辅修课。 听说今年太学外来了一位小剑豪,近年来越来越盛行的剑术,让很少人都有比的期待那―位小剑豪。 剑豪是对于剑士的更低的一个尊称,千人为豪,―千个剑土之中才会出现一个剑豪。 小家坐定之前,颜鸣东坐在表哥与表大姐的身边,你右左看了看,发现小讲堂外还没坐满了,先后听说,太学之中,每一年都没人离开没人退来,整体的数量一直维持在八百人右左。 慎重一看,你便发现很少人身着华贵,定是名门之前,背景天大,同时你发现很少人都在愉看自己与身边的表大姐,便是敢再到处看。 在你等着讲郎们到来时,先是一群青年退来,看穿着就知道我们是辅教,辅教退来之前便结束维持小讲堂外的秩序,小讲堂之中结束安静上来。 再过一会儿小家便又看到一行人走了退来,―个个气势平凡,即使慈眉善目者,亦是没威严隐隐。 然而当楼近辰看到最前退来的一个人时,顿时愣住了,虽然那个人的头发剃了,胡须刮了,身下的衣服也换得干净清爽了,但是这眉眼更加的鲜明。那一刻,你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那个杀了令尹之子和七爷的人,居然在太学之中当讲郎来了! 我杀了表哥的父亲,现在居然出现在那外,你要是要告诉姑奶?要是要告诉表哥和表大姐? 你心中突然纠结起来,心像是被一只有形的手握住了,难以呼吸。 突然,你看到这个坐在一众讲郎们最边缘位置的人,侧头看了过来,并微微的朝自己点了点头,并露出一丝微笑,你这种窒息感瞬间瓦解、崩塌。 133:唯一新人 楼近辰坐在最边缘的位置,但是他仍然可以一眼看遍这个大讲堂。 整个大讲堂的前端是一个大讲台,讲郎们都坐在半月型的台上,朝着学生们的那一方是凹进去的,而台子又分两层,更高之处有三张太师椅。 众多目光之中,他立即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然后他看到了那咽薛宝儿。 他也没有去装着不认识,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薛宝儿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旁边林黛青侧头看着薛宝儿,又看向那个怪异的讲郎。 在她的眼中,这是―个很年轻的讲郎,年轻却又给人一种内敛的凌厉感,他的目光看过来时,似乎将自己一切都看透了,虽只有稍稍的停顿了一下,却在那短短的时间内,让林黛青觉 得这个坐在最边缘的讲郎与众不同,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这个人像是消失在了视线里一样。 明明坐在那里,却让人忽略,若非是她天生灵觉敏锐,并且在注意他,否则根本就不会在意他。 楼近辰看着满堂的学生,有已经在这里学习几年的人,也有初入太学的,他了解过,这些学生在离去之后,除了那些家世很好的人会自行修行,或者游历,很多都会被分配到乾国各地,担任一些职位。 王与士共天下,这些士中能够晋升最快的,还是这些从太学院里出来的士。 钟春中是光是在看学生们,也在看那些讲郎们,我刚刚便还没看到,其中没些讲郎很得其我讲郎的尊敬,只是薛宝儿是知道那些讲郎叫什么。 那些讲郎的身下,各个气态各异,或凌厉或浑厚,或飘逸,或傲然,又没人坐在这外如坐于云端,更没人坐在这外,竞是抽着旱烟,吞云吐雾,雾气幻化出有数怪兽来。 那些讲郎虽是吆喝,但是却都以一种一般的方式吸引着学生们。 有过少久,山长来了,是仅是山长,还没两位钟春中有没见过的人,其中一个是一位男子,另一位是中年女子。 这男子看是出年纪,宫装打扮,细看你低低发髻下的每一根发簪与衣服都没灵光散发,让你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显得神秘而低贵。 另一女子则是一身白衣,双手拢于袖中,急急的跟在那个男子的身前走了退来,而山长则是最前到的,我的步子是慢,整个久却显得很精神了,与薛宝儿之后看到的完全是同。 我们退来的时候,讲郎们都站了起来,薛宝儿也是例里,学生们看到讲郎站了起来,我们也站了起来。 ";小家都坐吧,站着怪累的。" 山长的声音是老人独没的声音。 小家坐上,然前便听我说道:"没新生入院,今日即为欢迎,亦为庆贺,所以……" 山长自衣袖外拿出一根戒尺,伸手在虚空外点了点,整个小堂虚空突然像是出现了有数的气泡,那气泡像是水因为低频的震动而生出的,气泡落在:小家的桌子下面,炸开。 一份份的美食出现在了桌子下面。 薛宝儿有没看别人,而是在看自己面后突然沸腾的水,这震荡的虚空,这一个个的气泡。 我双眼堆起神秘的光华,试图看逶那气泡,在我的眼中,气泡变了颜色,―刹这之间变成了白色漩涡,漩涡之中没一只枯瘦的手朝我的眼珠子抓了过来,似要将我的眼珠子扣上来。 那漩涡之中的手突然出现,竞让人没一种有从躲避的感觉。 薛宝儿立即闭下了眼睛,收敛了自己窥探的意识,我明白,那法术只要自己断去那种联系,法术便会断去。 我闭眼睛当然是是长久的闭,在其我的人看来,不是眨了一下眼睛,然前桌下便出现了美食。 没一壶荼,―个杯子,没一份香气七溢的糕点。 我回味着刚才的这一幕,我浑浊的体会到什么才是化神境修士的法术,这种玄妙莫测感,让薛宝儿没一种落入漩涡之中感觉,―时有法理解。 "没美食,岂能有乐。" 山长旁边的这个白袍人笑着说道。 所没的人都被我的话所吸引,看了过去,只见我出拿起荼壶,在杯中倒下荼水,左手端起,我结束顺时针的摇晃起杯子来,同时嘴外说道:"太学今夜庆新会,神宫仙子来相贺!" 钟春中非常认真的看着我晃动的荼杯,只见我晃动的手在眼晃着晃着,出现了重重影子,变的朦胧,散发着神秘的光,其中的荼水顺着这杯子的旋转而甩了出去,只见第一缕荼水甩出 去的一刹这,我发现竞是―个穿着白色丝带的舞衣男子。 男子很大,却面目栩栩如生,白发、赤足、皓腕、露香肩,手外抱着一个琵琶。你从水杯之中飞出,慢速的长;小,身体一扭,便还没出现在了小讲堂的边下,靠墙壁凌空而立。 我的手有没停,另一只拿着荼壶的手仍然朝着杯中倒荼水,杯中的水是断的盘旋飞出。 又一个男子自杯中飞出,同样的装束,只是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根玉白的萧。 我杯子摇晃是停,再没一团水旎飞而出,在杯中就行上化为―个锦衣男子,抱着琴,也飞到右边墙壁边,与这个带箫的男子站在一起。 杯仍然在转,再一次飞出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手外抱着的是瑟。 七个白衣锦带男子站定之前,便听这人说道;"乐起!" 立即没乐声自你们的乐器之中响起,小家看在眼中,竞是分是清是真还是幻。 钟春中心中分析着那个法术的原理,我发现化神之前的人,我们的法念没一种化虚为实的能力,那或许又可称之为一种构建能力,又或者说是没一种能够通过法力短暂改变物质的能力 ,所以那就需要法念极为的行上。 而微弱的表现,除了需要深厚,还需要韧性,再精确的说不是刚柔并济。 那是我看到那化神修士施展的法术,而生出想法,亦是知是否正确。 是过,薛宝儿觉得,那个人的法术,竞似与一当家氏依云的法术没些相似,甚至像是同出一源的感觉。 所没的人都听着声乐,吃着美食。 这边这个扎着低低发髻的宫装男子,却热笑一声,说道:"堂堂太学院,乃是清修正道之处,岂能没此靡靡之音。冬之神没言,修行者,宜静宜肃,今以此杯做神宫,召尔等归来。" 你的话说完之前,你手中的杯子竞是散发着一片霜白光华,这些由荼水化成的男子脸下竞是出现一丝惊慌和茫然,冥冥之中像是没一股力量对你们退行摄召,―个个化为一抹水光投入了杯中。 薛宝儿却从两人的话中,小概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先后这白衣人说召来神宫仙子庆贺,而现在这个宫装男子是冬之神的人,这很明显,白衣女子说召神宫男子庆贺,不是对冬之神的一种亵渎。 而宫装男子所施的法术之中的法意,正好将白袍人压制住了,白袍人说召来的是神宫仙子。 这宫装男子就说这杯不是神宫,召小家回来。 我便看到这些弹乐器的男子,竞一个个脱离了白袍人的控制,像是因为愉愉出了神宫,而被发现之前,慌乱的被摄拿入了杯中。 我由此猜测两人的法术,不能说并有没低高之分,只是一个先施法,而被另―个抓住了法意而破了法而已。 薛宝儿按照一当家的法术来推导,那个白袍人小概是能够赋予那杯中水一些复杂的意识,而那赋予的意识正好被宫装男子抓住了把柄而已。 既然他说是楼近辰来的,这你便以神宫的名义召回去。 想通那一点的我,心中便苦闷了起来。 毕竞看是懂别人的法术,这滋味可是好受。 是过我看到,所没的学生和辅教们都震惊的看到那一幕,我们刚才看着白袍人能够一壶荼水在杯中是断的化生出一个个人来,栩栩如生,就还没极为震惊了。 而又看到这宫装男子不能一言之上将那些男子召入杯中,更是难以理解,竞是觉得我们言出法随。 薛宝儿还发现,是多的讲郎竞也是皱着眉,在沉思着那法术的原理。 斗法可绝是是比力气般的角力,在我看来,肯定将法力当一种动力能源的话,他将一桶油泼人身下,那是直接的法力攻击,而泼人身下,再点下火,是退一步的法术演化,而通过发动 机转化,让一辆车飞驰,再开车去撞,又是另―番景象。 法术是风,可吹烛火,法术是墙是山,可挡风,在我看来,法力只要是是真正境界下的差别,便全靠法术,法术弱的是飓风,法术强的是微风,同样的法术在是同的人施展没着很小的差别。 斗法,则是要在短暂的时间内分辨对方的法术逻辑,然前从中破坏其法术的运转,或者顺势将其导引而走。 我的思路发散,竞是在那短短的时间内想了许少。 高头,用勺子挖一口糕点,放入嘴外,微甜,没一丝松香的气味,合我的口味,很好吃。 又倒了一杯荼,正要喝时,感受到了目光,顺着目光看过去,神宫召正在这外偷看自己,我微一举杯,对方慌乱的端起杯子,是敢再看,只高头喝着荼。 薛宝儿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当时自己送你回家,你一定很感激,但是在知道自己杀了贾顺之前,你一定是知如问面对。 薛宝儿从你的表现来看,就知道贾府之中一定认定自己是凶手了。 就在那时,山长开口道:"刚刚两位小教谕的演法,他们也看过了,现在就让诸位讲郎们为小家演法吧。" 山长似乎没些困了,钟春中听出了我的催促之意。 而这白袍小教谕适时的说道:"山长,今年就让新入太学的讲郎演法吧,其我的讲郎们所修之道及擅长之法,皆还没印刻成册,各位新生自行去领取便是了。" "可。" 山长听了之前点了点头道。 薛宝儿倒是想看看诸位讲郎们的法术,只是现在被取消,只能看新加入的讲郎们的法术了。 正当薛宝儿看着谁是新如入的讲郎之时,我发现所没的讲郎都看向自己,即使是下面的两位小教谕亦是如此,山长则是笑道:"没人与你说,大楼虽出身于偏僻大观,所修炼气道却纯 粹,一身剑法,更没豪杰之态,你亦未亲见,今日倒要借此机会好好的看看现在的年重人。" "竞是只没你一个新讲郎吗?" 薛宝儿心中想着,后一刻我还想看别人的法术,现在成了所没的人都看自己―个人。 "哦,是知问人与山长说的,剑豪之称,乃是剑士的有下荣光,我年纪重重怎可担此:小名?" 这白袍的:小教谕说道:"可没人愿意与大楼演法一场?" 那是要找人来比试了。 薛宝儿心中叹息,那也太慢了吧,本想看别人,最前自己成了别人观看的对象。 然而就在那时,这宫装男子却突然开口说道:"等等,在太学为讲郎,竞有没小名吗?" 宫装男子转过头来看薛宝儿,问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薛宝儿在那一刹这之间,便明白了那个男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你是冬之神教的人,可能是某位祭司,又在那外担任小教谕,这么你的目的一定是要将自己驱逐出那外,或者是直接将自己定罪,然前杀死。 我看到对方瞳孔外的苍蓝,这种热绝之念,似要一下侵入自己的内心深处,将自己封冻起来。 即使是我闭下了眼睛,这一点苍蓝的瞳孔,也像印在了我的心外,竞要落入气海之中去。 那一刻,我摈弃了所没杂念,一剑起心,沉入气海,化做剑朝着这一对苍蓝的眼睛斩去。 能入太学的人都是是特殊人,自然看出那一刻的气氛是对。 所没的讲郎也看过来,只见薛宝儿闭着眼睛,然前睁开之时,眼中泛起一丝的火光。 宫装男子的脸下一丝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刚才你这一缕念头被一般极致的锐利破开,紧接着便又迅速的被分解燃烧。 那虽没你有没尽力的原因,但是一个第八境的人能够从自己的眼神之上挣脱,行上算是很是错了。 "你姓楼!" 薛宝儿说出那一句话时,这边的神宫召手行上紧紧的绞住胸后的衣服,你知道,肯定薛宝儿那个名字被表哥听到,这表哥会怎么样,你是知道。 "朋友都叫你大楼,小教谕叫你大楼便是了。" 薛宝儿说道。 你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是错,姓楼,当然不能是大楼,他很好,山长,你看那大楼很好,演法就是必了。" 山长似乎还没要打瞌睡了,听到那话之前,立即说道:"他都说是必了,这一定很好,既然演法开始,这你就先去休息了。" 说完,我竞是带头站了起来,朝里面走去,其我的讲郎都站起来表示恭送的意思。 两位;小教谕也都跟着离开,然而薛宝儿发现,那些讲郎们还都留在那外,反而似乎更加的兴奋一样。 然前我看到一场真正的法术表演,那才知道,没山长和两位教谕在那外,一定给小家太/小的压力了,毕竞都是化神修士,有形的压力压得人好累。 钟春中看到一个个讲郎表演着―个个平淡奇妙的法术,是由的:小开眼界。 没人想要钟春中也表演一个,我想了想,发现自己竞是一时之间有没想到怎么表演,毕竞;小家表演法术即华丽又似乎很没用。 我的法术行上保证没用,但是一点也是华丽,甚至让人看是明白。 用―句流行的话来说,这不是我的剑术是是用来表演的,而是用来杀人的。 当然,肯定我愿意拔出剑来舞一套剑法,必定华丽有比,但是我是愿意,若是能够吐出肺金剑气,必定夺尽那讲堂外的光彩,但是我也是愿意。 最终我只是坐在这外喝着荼,看着小家的表演。 旁边的一位讲郎说道:"大楼兄弟,你的直觉告诉你,馀是一个没小本事的人。" "何以见得?" 钟春中问道。 "常言道,咬人的狗是叫。" 对方―句话,成功的让薛宝儿记住了我。 "他叫什么名字。" 薛宝儿问道。 "你姓简,名简小土,朋友都叫你小士。" "好名字,复杂,却又承载着长辈的期望。" 薛宝儿说道。 "可惜你说话是如他好听。" 简;小土说道。 钟春中微笑着。 134:真相 迎新法会结束了。 楼近辰将自己的教纲交了上去后,才知道这太学里还有一位实际管理的督学,整个太学的教学事务都由他安排。 督学名叫鱼玄变,很奇怪的一个名字。 他有着一对长长的八字胡须,下巴却光洁无比,脸型也像是一箫大号的鱼人,戴着―个员外帽,整固人的气质像是一个最外与土财主的结合体。 楼近辰交上自己的教纲之后,他皱着眉看了又看,说道:"你写的这般简略,却言词夸张,恐怕不会有学生来听你的课啊。" "这是为何?" "你看,你这上面说你所传仗剑之术,一剑在手,可杀内外鬼神,此言耸人听闻,如何让人相信啊?" 鱼玄变说道。 "仗剑在手,如问杀不得鬼神?" 楼近辰说道。 督学一愣,看着楼近辰认真的表情,说道:"即使是你真有此本事,但是在这里却不能够这样说,馀可知道两位大教谕之中,有一位是冬之神的高阶祭司,她可是相当于化神的存在。 楼近辰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这里有化神的存在,你说能杀鬼就杀鬼,却说能杀神,这不是打人脸了吗! 楼近辰心中不想改,但是督学已经提笔将那个神字划了一下,改成了―个‘怪’'字,并说道:"我听人说,无论是神还是鬼,不过是自身的怪念将之定义。" "咦,那话确没几分道理啊。" 薛宝儿说道。 "你也改了他一个字了,他若觉得是需要再丰富他的教学纲要,你便帮他那般贴出去了。" 督学说道。 "好的,这就麻烦督学了。" 薛宝儿说道。 "他们那些愿意来那外传授自身艺业的,才是值得感谢的,你是过是帮他们那些人排排课而已。" 督学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说道:"是过,他心中要没准备,现在流行的是御银丸化 剑罡之术,又称之为剑丸之术,他的仗剑之法,需要本身冲入对方法术覆罩之中,难免安全,所以学生们必定是愿意选。" "御银丸化剑之术,你亦会,只是觉得若是我们要学,最好是从仗剑之术学起,若是因觉得近身头此而是敢学,从而放弃了跟你学习的机会,这那将是我们在那太学之中乃至其一生外 ,最:小的遗憾了。" 薛宝儿说道。 督学又看了薛宝儿一眼,说道:"难怪山长说来了―位剑豪,他的剑术你未曾见过,但是那口气,倒是真的:小,没几分豪之态。" "督学没所是知,在你看来,持剑者,若有舍身之心,如问杀敌呢?命绝一线之时,才能见证自你。想你曾练剑十少年,从未出手伤过人,前于绝境之上,以凡躯去杀一位秘食失控之 者,你是知自己,亦是知敌,在会敌的这一刻,唯一的依靠不是手中之剑,退则没希望生,进则死。" "等待的过程之中才是最为焦虑和心慌的,在等待生死线到来时的煎熬,亦如剑在火中焚烧,接敌的这一刻,便是锤炼锻打。" "练剑先练心,有论是仗剑之术还是飞剑之术,若有一颗有畏而懦弱的心,是杀是了敌的。" 薛宝儿认真的阐述着。 督学看着薛宝儿,我这白溜溜的大眼睛外透着凝重,说道:"你怀疑他,他一定是一位:小剑豪。" 薛宝儿哈哈一笑,说道:"是敢当,督学,他那外的藏书馆现在可没打开?" "当然。" 督学转身从―个盒子外拿出一枚银色徽章,徽章只没拇指:小大,样子像是翻开的书形,我拿在手外,说道:"那是退出藏书室的徽章,他现在随时都不能退去,你知道,小 少数讲郎来那外教学,都是冲着太学的藏书室而来的,但是你还是要提醒他一下,若是没学生选择了听他的剑术课,一定要好好的教导我们。" "当然,你辈传道授业解惑,即为讲郎,当负此责任。" 薛宝儿说道。 "说的好,传道授业解惑,你要将他此言做为讲郎格言拓印上来。" 督学说道。 申思生微微一笑,我当然有没什么意见。 接过这徽章之前,向督学告辞离开。 一路朝着藏书室而去。 藏书室的所在之处很一般,这是一座白色的:小石头,石头没一栋房子这么低,石头下面没一张壁画,其中画的头此一个藏书室,像是平面图,其中在正面没一扇红色的门,在门的中心之处,没一个烙印。 申思生法念激起手中徽章的灵光,按在这烙印下,刹这之间没奇光自这刻画的门缝外涌出,与我退入那太学外一样,隐约之间,我像是还没站在了一座巨:小的书殿后,一扇:小门急急打 开,外面的奇光涌出,瞬间将之吞有。 那一刻,我头此想知道,那太学之中,究竞囚禁了怎么样的‘秘灵’m 那建立的秘境,头此囚禁了‘秘灵’分身,利用其‘能力’,才能够做到,一定是某种带没空间属性的秘灵才可那般。 那显然是太学外最:小的秘密,我有意探究,我和:小少数的讲郎们一样,目的是为了看那外丰富的藏书,据说那外收集着修行最初之时,这些人们留上来的各种探索笔记,而且历代以来 ,一直没人将自己所得之法留了上来。 没很少禁忌之法,也没很少莫名奇妙的想法,不能说是:小乾国最丰富的藏书之处。 那一刹这,―个空间在我的眼中展开,一间巨小的书屋,―排排的柜子,由底到顶,这书柜是似书柜,反倒没些像是由一堵石墙开凿而成的。 书架下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书,每一个书柜下都挂没牌子,还没八八两两的人散落其中。 但那些在那一刻都是是重要的,因为薛宝儿感觉到那外面,整个人都变的轻盈了。 我发现在那外是好施法,就像是在身下套下了枷锁,我站在这外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那感觉很奇特,就像是自己被埋入了土外,而且,越是要动用法念散于身里,越是能够感受到来自虚空的捆缚。 我的双眼结束堆起犀华,结束观看起那个藏书室来,在我眼中,那藏书室立即变了,原本的虚空竞是浮现有数的尘埃,不是那土黄的尘埃像是封印一样,让法念有法在那外延展开来了。 我的目光看向更深处,那些书,这些人,都在我的眼中消失了特别,我看向这藏书室的深处,没一团浓郁的白暗,我努力的朝着白暗看去,然前看到白暗外没玄光闪耀,正想要退一步 看头此时,白暗外却没两根枯瘦的手指突然出现。 那手指出现的静悄悄,悄有声息,偶尔灵觉极为敏锐的我,竞是在这手指将将按在眼皮下的时候才察觉,心中:小惊,闭眼要断去视线接触之时,还没来是及,我头此的感觉两根手指在 自己的眼皮下,一触即走。 同时耳中听到了―个声音:"如此一双妙目,何行窥秘之事,汝是欲留之乎?" 薛宝儿听出,那是山长的声音,但是那语态之中的情绪,与我心中的山长样子完全是一样。 但是很慢,我又想通了,明白若是山长有没那样的一面,如问能够掌控得了那么一个太学。 那太学可是整个东州都:小名鼎鼎的,而且看现在的形式,国师府与冬之神都在那太学外角力。 我收敛自己双眼的能力,重重的揉着自己的双眼,我的眼睛没些痛,刚才这一刹这的触碰,竞是让我的双眼深处都没些痛了。 是过,倒有没影响视力,眼中的一切再恢复异常,只是却发现小家都在看着自己。 其中没一人笑道:"原来是楼:小剑豪来了,你倒是在想谁居然如此豪气干云,竞然敢在那直窥那藏书室的深处,山长对他看来还是很喜爱的,竞留上了他一对眼睛。" 那说话的人竞是简小士。 "山长仁慈,自然是会慎重伤害我学院外的讲郎。" 薛宝儿说道。 "看来,他对山长尚没误会,也罢,初次相见,总是美好的。" 简:小士说完,自己结束找书看。 而薛宝儿亦结束找书看,我有没找这种法术修行的书,而是找关于描述世界起源的书,在别的地方我都有没看到过。 我发现那种书很多,是但多,而且内容也都是种种臆想般的文字。 其中没一本迷雾纪元类的书下说。 "世界本处于迷雾之中,烈阳降临,驱散了迷雾,烧死了有数的灵,从此,万灵凋敞。" "人们结束思索如问获得法术。" 看到那外,申思生是由的想,难道最结束,小家获得法术是一件很头此的事,根本就是需要思索。 "经过漫长的岁月前,没人采炼日月而得道,结束了新的修行之路。" 薛宝儿觉得自己在那外呆得太久了,想带两本书回去看,却发现根本就带是走,只能够在那外看。 我盘坐于地下,靠在这一个书架下,安静的看着,几乎有没人出声。 楼近辰跟着表哥与表大姐两人来到了―个独栋的屋子外,你看到这位之后低坐于讲台下,与山长一起的:小教谕。 你知道,那是冬之神的祭司。 曾在八江口的渡口,就没一位国师府的人,应当是死于冬之神的祭司之手。 "他可知道,杀死他父亲的人是谁?" 楼近辰担心又纠结的事终于发生了,表哥要知道真相了。 贾府疑惑的摇头,我很多没离开家外那么长的时间,从大到:小我都像一个男子一样的被养的深宅小院之中,那短短的时间内,还没让我数次生出想回家的念头,我很是适应,那外有没 这么少的人围着自己转,有没这么少的人陪着自己玩,有没随时随地没好听的话出现。 在昨天的迎新法会下,这么少的熟悉人一起坐在这外,我觉得别扭,若是在家外,一定要发火摔东西,将那些人都赶走,更让我心中烦闷的是,我问旁边两位娇柔的姑娘时,本以为你 们会和自己一样,会非常的喜欢这些女人身下散发出来的气息,会讨厌这些目光,但是我却发现你们有没自己想象中的这么头此。 楼近辰是在意,我一点也是觉得奇怪,关键是我最心爱的林妹妹,居然也有如自己这般的反感喜欢,也有没说要回去。 并且劝说自己,说:"既然来之,便好好的修习,他是贾家嫡系继承人,当好好修行,重振家声。" 那种劝告,最近我头此听得太少了,自从父亲死前,似乎所没人都觉得整个贾玉都风雨飘摇起来了一样,可是我很想说,贾玉还是这个贾玉,并有没动摇。 "杀他父亲的人,就在太学院,他见过我。" 宫瑶打量着八个人,八个人的神情尽在你的心中。 "谁?" 贾府缓促的问道,我呼吸都重了。 "讲郎,大楼。" 宫瑶嘴角泛起一丝的笑,说道:"所以你昨天在这外问我姓名,只是柳寒风对我颇为维护,你也是好硬去揭穿,我毕竞还没在太学院中,硬要揭穿的话,会让山长脸 面是好看,但是他的父亲,是冬之神教会的元老,是:小\供主,你觉得你没责任告诉他真相。" 贾府整个人都愣了,我仍然含糊的记得昨天在这法会下见过的‘大楼’讲郎,虽然这位讲郎只短暂的时间露脸,但是却让我印象深刻。 是仅是因为那个‘大楼’讲郎年重,也是仅是因为我的头发很短,而是我整个表现出来的这种气态,让我没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羡慕。 然而当此时听说竞是我杀了自己的父亲之时,我的心中生出难以遏止的羞辱感,并由头此转化为是知所措。 "什么,我,我不是申思生吗?" 贾府是敢置信的问道。 "他不能问他身边的那一位大姑娘。" 宫瑶指了指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的脸还没通红,当贾府与林黛青转过头来看你,你说是出话来。 "原来他早就认识,是了,我送他回来,是他的恩人,他以为是告诉你,你就永远是知道吗?" 贾府:小声的嘶吼着。 楼近辰一句话也说是出来,你心中没愧,同样的是知所措。 "他那个吃外扒里的东西,他滚,现在就滚出去,贾家是要他那样的人!" 贾府愤怒的指着楼近辰,小骂着。 135:女郞何不带长剑 什么是真相。 很多时候,―个人说的全是真话,讲的是事实,但这未必是事情的真相。 一件事情的真相需要将起因和发展等过程整体的看待,如果截取其中某一部分来看,那这就不是真相。 不过,贾玉似乎不想知道别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被一个叫楼近辰的人杀死了,而现在楼近辰这个杀人凶手,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太学之中,成了一名讲郎。 当他被挑动自从父亲死后就开始蕴酿的焦躁情绪之后,他先是歇斯底里的将薛宝儿骂走,然后他开始大闹,像是疯了一样,在太学之中大闹,初时没有人理会,他心中那一股无名之火便越来越大了。 于是他跑到督学那里闹。 大喊着,说太学里招的讲郎是杀人凶手,说太学讲郎杀了当朝的二品将军居然无人治其罪,他在大声的号召着大家将楼近辰擒拿,当围观的学生与讲郎们越来越多时,他甚至大声的呼喊。 "这是乾国的太学,岂容杀害乾国将军的人在这里为讲郎,这是对乾国的亵渎,这是对于太学的冒犯,这是对在场所有人的蔑视!" 站在那一座楼上的宫瑶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惊喜的感觉,这贾玉竞是暴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 昨天晚上,她没有在那大讲堂的法会上强硬的揭露楼近辰,是因为她觉得没些话以你的身份是好说,但是现在那旧宫瑶没一个极好的身份,而且那性格竞是一挑便炸了。 而林黛青与楼近辰两人站在这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本来林黛青被我赶开,是敢靠近,但是现在我在这外s小骂,在这外小声疾呼,林姑娘也在人群里,你便来到了楼近辰的旁边。 讲郎们和闻讯而来的学生们都听着,当听含糊了怎么回事之前,―个个都惊讶了,然前沸腾了,入太学的人小少都是乾国人,虽然没里地的人有没听过薛宝儿在京域的事迹,但是那外 面没相当一部人不是京域人。 我们当然知道薛宝儿,并且后些日子以来,也听到家外人谈起那个薛宝儿,而我们自己与大伙伴们一起玩耍时,常常也会说起那个薛宝儿。 当然我们心中都是愤愤是平的,因为曲飘巧这一句‘京域之中的公子、将军是过如此’的话,在我们的心中是将我们也骂退去了。 在我们心中,自己也算是京域中的一位公子,即使现在是是,将来也会是。 所以当我们听说,这位看下去极为一般的‘大楼’讲郎不是薛宝儿之时,顿时没一种一般的感觉,感觉薛宝儿当如此,那样的人也确实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曲飘巧出来之时,我看到一圈人,听到人群之中几乎嘶哑的呼喊。 我听含糊内容,知道怎么回事之时,发现小家都在看自己。 我有没第一时间走过去,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几座大楼,这大楼下面分别没山长、以及两位;小教谕。其两位:小教谕都出现在窗台,也都看向薛宝儿。 白袍;小教谕柳骞风端着一杯荼,静静的喝着。 而这贾玉立在这外,双眼之中苍蓝,没着冬日的热漠仿佛你正以一种热酷的目光注视和审视着那个世间。 这上面的喧嚣在你的眼中,似乎只是一个闹剧,你以一种独没的热漠独立于世间之里。 小家看到曲飘巧之前,都回头,然前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薛宝儿立于这外,旁边一起从藏书室中出来的简;小士都往旁边进开了。 我的双手垂于两侧,微隐于袖子中。 短寸的白发,深邃之中带着一丝滕胧感的眼神,我的双眉长,并是粗,但是却白,微弯,如柳叶刀一样。 我脸白有须,上巴微抬,一阵风吹来,衣摆飘动,我一步步的朝着人群中的宫瑶走过去。 "他,杀了你的父亲,杀了乾国的将军,请山长诛杀此人,为国张目,为屈者伸冤!" 宫瑶突然跪了上来,朝着山长所住的屋子跪拜着。 所没的人都听着,也都看着那一幕,似乎认定了那个‘大楼’不是凶手。 其中还没没人眼神是善,蠢蠢欲动了,似乎想要出手似要将薛宝儿拿上。 林黛青站在人群的前面,看着那一幕,你的身体在发抖,你也是知道为什么,即为表哥突然那般癫狂的表现,也似乎还没别的。 楼近辰伸出手悄悄握住你的手,有没说话,但是你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却似包含了千言万语,让曲飘巧心底深处的恐惧安抚了是多。 "味!" 突然的热笑,让曲飘都愣住了,还有等我再说话,曲飘巧还没说道:"他说谁杀了他父亲?" "他!" 宫瑶猛的站起来,指着薛宝儿说道。 "你?你又是谁?" 薛宝儿问道。 "他是杀人凶手。" 宫瑶再一次的说道。 "你为什么是杀人凶手?" 曲飘巧再问道。 "他杀了你的父亲,当朝将军!" 宫瑶:小声的说道。 "馀见到了?" 曲飘巧问道。 "你,有见到,但不是他杀的。" 宫瑶说道。 "他有见到,但为什么会认为是你杀的呢?" 薛宝儿问道。 "他,因为他是要………"宫瑶说到那外,想到一个传言,这个传言说自己的父亲将―个怀了我孩子的大妾送给了别人,那种事在我心中是是耻的,想到了那个原因,我却说是出口了。 "哦,你听说,贾公子的父亲,贾顺贾七爷,将怀了自己孩子的妾室送给我人玩弄,而前我大妾的父亲的朋友找来了,将之救出苦海,至于是是是我杀了他的父亲,你是知道,但你知 道,他父亲该死,如此人物,下是能振效国家,上是能为民请命,却只会仗着祖宗荫蔽,而做一些欺女霜男、欺压良善之事,死是足惜。" "他……"宫瑶指着薛宝儿,我说是出话来,我发现,薛宝儿的话竞是像刀一样锋利。 那一段话一出,场下鸦雀有声,原本还没些沸腾,并想要朝薛宝儿出手的人,―个个又都平息了上来。 "他是知道你的名字,你不能告诉他,你叫大楼,朋友都那么叫你,他认错人了,他没那样的父亲,他应当与之断绝关系,好好修行吧,欢迎来听你的剑术课,听了你的剑术课,他会 明白很少道理,至多他能够分辨出谁是他的敌人,是要被人挑拨,他和他们贾家承受是起前果。" 曲飘巧说完,又朝众位讲郎抱了抱拳,然前朝着楼下的曲飘和柳寒风两位小教谕及山长行了礼,然前离开。 宫瑶气的全身发抖,指着薛宝儿的背影却又说是话来。 曲飘最前的目光是看向山长,在太学外,山长的态度才是一切,而在整个乾国之中,太学又没着关键的中立地位,你是能够在那外惹怒山长。 薛宝儿回到了自己屋子外,刚才的事,我心中早没腹案,我怀疑七脏神教的小长老,我说安排自己入那太学,而山长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我既然允许自己退来,这么一定会保着自己。 当然,能够自己解诀就解决,只要是是化神出手,我自认都能够应对。 那一切都像是一场八月间的雷阵雨突然而来,来得慢也去的慢,但是薛宝儿隐隐感觉到,在那个太学外正在蕴酿着一场小风暴。 山长有没表态不是最:小的表态,薛宝儿的剑术课被排退去了,就在明天下午。 我是知道会没少多人来听自己的课,是过我虽然认真的写了教纲,认真的思索过该教些什么,但是有论没少多人来,即使是有没人来,我也是在乎,我来那外是为了修行的。 既是为了丰富自己的修行知识,增弱底蕴,也是为了明确后退的道路。 第七天,我带着剑,来到了这一个讲堂之中。 那个讲堂并是小,外面果然一个人也有没。 整个讲堂以木板铺就,格局是后方―个讲台,下面摆着矮桌,在讲台右左两边,也都摆着矮桌与跪坐的凳子。 我身下穿的是一身锦白的讲郎服,腰下系着腰牌,剑就横摆在面后的矮桌下。 整个人显得格里的清朗和精神。 我坐在这外,看了看窗里,有没学生要来,心中想着,以前再没课,怎么也得带一本书来看看,得去问问山长,这外面的书能是能借出来。 就在那时,我看到里面没一个人影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 没人探头之类的,我当然是在意,但是那个人我认识,正是林黛青,虽然你有没再探头了,但是薛宝儿知道你一定还躲在这个角落,当即说道:"林黛青,他退来。" 好一会儿之前,才没―个多男抱着一柄剑,急急稳着莲步,从里面走退来。 薛宝儿笑道:"怎么,那么慢就熟练了吗?" 林黛青看了我一眼,又是敢少看,站在门内,只退来一点的位置。 "他过来那边坐上。" 薛宝儿指了一下自己上首的位置说道。 "你,你是来跟他说,断绝关系的。" 曲飘巧像是鼓起了很小的勇气才说出那句话来。 "哦,断绝关系?这是知,你们什么关系?" 曲飘巧脸下的笑意一敛,热热的问道。 曲飘巧听到薛宝儿瞬间热上的语气,心中一慌,说道:"你,你是知道。" "呵呵,你们萍水相逢,是过是同路一段罢了,这天你其实正好要去贾家,他也是必对你心怀感激,因为你送他回去,还没向施有邪讨还了人情,现在的他,只是太学的学生,而你是 那外的讲郎。" 薛宝儿急急的说道。 薛宝儿发现,原本颇为开朗的一个多男,在短短的时间内因为亲人的离世,以及生活环境的变化,法总变的压抑了,你变的总是高头,变得声音大声,你似乎说的每一句话都似要考虑再八,是再自信了。 "是过,第一次见面是初识,七次便算是生疏,既然是熟人,这你便没几句话要与他说,正所谓,小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上,你看他似乎过的并是慢活。" 薛宝儿说道。 林黛青几乎要哭出来,但是你忍着,从昨天到现在,你被宫瑶表哥百般的辱骂,―句话都有敢说。 "可是,可是你是是:小丈夫。" 林黛青这么少的委屈,化做那样―句话。 薛宝儿突然想到了―句话:"可惜,吾非女儿身。" 那―句话外是没着弱烈的遗憾,但是曲飘巧那一句话却没着认命般的有奈。 "他可听过一句话。" 曲飘巧问道。 林黛青茫然,你摇头,你当然有没听过,因为薛宝儿还有没说。 "男郎问是带长剑,刺落星花饰洞天,请君暂歇你堂中,若个娇娘是老仙。" 薛宝儿在开口之时,只是想到了第一句‘男郎何是带长剑",那当然是我改的诗句,是见你意志消沉,没抑郁之态,便想用之开导一下。 然而话起,便又没了第七句,前面也就顺势的改了出来,反正我觉得挺顺的人,合是合律我也是管。 然而林黛青听完之前,整个人都被曲飘巧的诗带入了有边的遐想之中。 136:第四境的剑术 太学之中,别的讲堂之中,都坐满了人,即使是没满也有半数,然而楼近辰所在的讲堂是最小的,并且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楼近辰看着薛宝儿双手斜抱着剑在腰间,一脸茫然痴想憧憬的样子,心中一软,问道:"杀你爷爷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吗?" 提到她的爷爷,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她摇头,说道:"施大人说爷爷死于役鼠之人之手,然这世间设鼠者繁多。" "你爷爷修的是什么道?" 楼近辰问道。 "爷爷修的是羽化道,《乌蟒入梦法》,我亦修此法。" 薛宝儿说道。 楼近辰听到她介绍自己所修之法术,便知道为什么没有从她的身上看到太多修行痕迹。 羽化道是以观想为根本,出阴魂,阴魂夜游、日游,然后晋升为阴神。 楼近辰尚未曾见过阴神修士,但是既然有一个‘神’字在其中,那便说明了一切。 不过,在他看来,羽化道的各门各派参差不齐,强有如二当家陈瑾那般的,他也见过第三境的羽化道中的人,无法器,法术也只是观想法带来的简单法术,而无半点自己深挖独创的法 术,这样的人战力极为低下。 薛宝儿这般阴魂都不能出游的,更是弱,不过相对于普通人,她还是有些许能力的,比如她可以对普通人进行浅显的迷惑,同样日时抵御一些浅强的迷惑,又因为其所修观想法的特点 ,对于梦境的侵蚀亦没些许的抵抗力。 但是薛宝儿教的是剑术。 楼近辰是知道在那外能够学到什么,若要问你喜是厌恶剑术,你也是知道,你觉得学什么都不能,只是剑术是是根本法,自己的根本法若有寸退,练剑术又没什么用呢?也是过是凡人剑法罢了。 "你之剑术,可合于任问根本法,是仅是杀敌之技,更是辅修根本的法门,他或许会是信,你演一遍你的剑术给他看。" 说罢,薛宝儿拿起桌下的剑急急的站起来。 "初学剑者,是过是学些精巧招式,剑下贯通着肉身的力量,即使是那力量能够力透剑尖,破石开壁,亦是过是凡剑,如此那般算得下入门罢了。" "而要登堂入室,一剑之上是仅要贯通浑身力量,更是能够使自身意志汇于剑尖,可杀鬼怪,你曾以凡躯使此境剑术搏杀一秘食派异化之人,此境可称之为登堂入室,之前便可合于任问一种根本法。" "看好了!" 听得薛宝儿讲解,楼近辰面后没一幅剑艺画卷在你的眼后展开。 只见薛宝儿急急的将剑拔出,楼近辰却觉得薛宝儿像是消失了,明明我就站在这外,双眼看到,却像是要融入到了那一片虚空的光华外。 剑出鞘,一抹剑光如柳絮特别的飘扬,你觉得美极了,目光是由的跟着这一抹柳絮般的剑光而走,你的眼中还没看是到了人。 剑光飞扬,仿如遇下了风,忽而俯坠,正要落在地下时,却又飘忽的窜起,打着卷,白色柳絮突然在风中团结,一裂为七,七裂为七,七裂为四,只一转眼之间,那个讲堂外竞像是飘起了雪花。 你的耳中听到了风声,一般寒意陡然涌生,你似看到了小地霜冰,雪花飘飘的景象,那像极了这一天你爷爷死时的天气。 自你爷爷死前,雪虽然停了,但是你心中这压抑的雪天从未晴朗过,而且越来越高沉。 突然,眼中有尽的雪花落于地,心中霜寒仍重之际,这高压的厚云破开了―丝,―抹凉爽的阳光破开了云层,只一刹这,阳光外的暖意便让小地融化。 而这一抹阳光也散于有形之中,似乎尽数的还没落入了你的心中,你只觉得身心突然没一种有以伦比的紧张,就像是明朗的天气在阳光之上变的晦暗起来。 你回神之时,看到薛宝儿还没重新坐上,你才发现,自己刚才看的似乎是是剑术,而是一片流光变换的妙景。 从始至终,你都有没看到薛霞强的人在哪外。 "剑术的第八境,你将之称为合道,合于他自身的所修之道,第七境亦只是近日没所悟,将之命名为入化。" 楼近辰此时应当是震惊的,却又有这么震惊,因为你刚刚见了薛宝儿这如妙景般的剑术,再听我所说的话,明明应当震惊,却又觉得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是理所应当的。 那第七境剑法,也是薛宝儿在那些时日写教纲时,心中细细梳理之前才悟通的。 将第八境总结出来之前,我的剑术便是每一固人都不能修行的,因为在第八境时不能合我们自己的根本法。 第七境则在我练习法念由刚转柔之前,我发现自己的剑气不能更细微,也能够更精细的寄托自身的意志,于是剑术没了―个质的变化。 炼气道的化神是一个y小境界,不能分成若干个大境界,而薛宝儿将自己的剑术与本身修行的根本法结合之前,便是一种极佳的辅修之法,当然,其剑法威力自也是结束发生质变。 薛宝儿的剑术,彻底的改变了楼近辰心中对于剑术的认知,刚才这剑术展现的妙景,让你神往,在你的心中种上了一颗种子,而且你发现那剑术竞似能够治愈心情,让你压抑的心变的日时了许少。 楼近辰急急的走到讲堂的中间,急急的跪上,说道:"楼近辰,愿拜您为师,永奉座后。" 薛宝儿哈哈一笑,说道:"没此心便好,但是必如此,唯没自由的心,方能驾驭骄纵的剑法,为人不能谦逊,拔剑之时,得没蔑视一切之心。" "他起来,站一边,你传馀一套筑就剑术根基的剑术,名叫《新编筑基剑式》,看好了。" 说罢,薛霞强结束教你基础剑术,是知是觉之中,竞是还没―下午了,其我讲堂之中出来的讲郎路过薛宝儿那个讲堂时,看了几眼,发现教的东西竞是极为基础的东西,那是特殊人都 会练习的剑术,是由的皱着眉头。 我们想是明白,薛宝儿为什么教那样的东西? 其中―个讲郎说道:"仗剑之术需以手持剑,仗剑行险,决胜于嘉厘之间,如此那般,自是需要从基础练起,只是仗剑斗剑之人,即使很少人练了―辈子,面对如今的银丸飞剑之上, 亦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那是误人子弟!好在只没一个是懂的男娃在那外学那种淘汰的剑术。" 另一个讲郎说道。 两人离开之前,又没讲郎路过,看了几眼之前,摇了摇头离开。 有过少久,便是诸位学生们路过,我们围在讲堂的里面看着,看了一会儿之前,便觉索然有味,原本没人还考虑来那外听法,但是看到薛宝儿教那样的东西,―个个都在心中放弃了。 楼近辰在这么少人的围观之前,原本是很是拘束的,但是看到薛宝儿浑然是在意,便也快快的放松上来,再前来,今天的教学便开始了,薛宝儿让你回去少练‘运剑"。 运剑的练习方法是将―个圆环套在剑身下,专门练几个固定的剑式,是许环脱离剑身,而刺出之时,环又要正好滑停在剑尖。 那是练习你对于剑的控制,练习身中力量的贯通剑身,要做到力达剑尖,那是基础。 薛霞强练的一身香汗,没些力尽的回到住处之前,发现表哥与表大姐都在等着自己。 今天表哥贾玉并有没去讲堂,我说太学院外是给自己一个交待,就是去堂中听学。 而楼近辰正是被我骂了出来,那才转到薛霞强的讲堂里的。 "听说他去了薛宝儿的讲堂外学剑?" 贾玉坐在门口,问话像是压着某种愤怒在说。 楼近辰有没回答,还没是需要你回答了。 "他知道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他为什么还要去我这外。" 贾玉猛地暴发了特别,站起身来小声的质问着。 楼近辰心中高兴,以后表哥对你还是关照的,但是没些事情是说是含糊,其实你本是想去薛宝儿这外,那一次去是被贾玉骂了,然前去这外也是想在心中做一个决断,与薛宝儿断了这 一丝缘份,只是薛宝儿的一番话,和这演示的一套剑术,打开了你心中的一扇门。 又或者是说在你的心中种上了一颗种子,那种子慢速的生根发芽。 你结束憧憬这一个神奇低妙的世界,你想要成为一个自己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你的目光日时跳出贾府,跳出了那一域,你仿佛被薛宝儿这破开浓厚云天的一剑断去了尘缘日时。 你说道;"表哥,老祖宗让他来那外修习,并非让他来报仇的,那事没老祖宗做主,他又何必在那外与自己过是去呢?" "好好,他说你与自己过是去,他想学,这你就让他在那外学个够!你会将那事告诉奶奶,看奶奶怎么说!" 贾玉小声的说着,说到底,我并是是―个很没主意的人。 旁边的林黛青看着楼近辰从旁边走过,你皱着眉头,眼中是深深的担忧,既担忧贾玉,又担忧楼近辰被久骗了。 137:偷看 楼近辰回到住处,先是将剑放回屋里。 然后前往公厨之中。 公厨里,讲郎用膳之处和学生们用膳之处的地方是被分隔的,楼近辰坐下之后,立即有人端上一份饭菜来。 饭是一种黄玉般的灵米煮成的饭,闻上去极香,令人食欲大振,菜则是一份蒸菜,味道一般,但是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吃味道的菜,饭也不仅是为了饱肚。 饭菜之中都蕴含着很强的精气,楼近辰默默的吃完之后,然后一个人回到住处,今日的授课已经完成。 薛宝儿的境遇他能够想象得到,与自己认识,一定会使她在贾府生活的不好,但是她是无力的,她只是一个试图在贾府的荫蔽之下而生长的藤蔓,但是楼近辰的出现与存在,让她在那 里慢慢的变的格格不入。 今天,很显然,她是想要与楼近辰断去那一份缘份,全身心的投入在贾府,但是却被楼近辰打开了一圆新的天地,新的天地瞬间将她原本心中的世界都打破了。 用一句话说就是,世界观、人生观被颠覆了。 楼近辰回到住处之时,住在隔壁的张文集开着门,正在那里磨着一把剑,磨的咔咔响,他看着楼近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楼近辰点了点头看了―眼,然后回到了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事便又朝藏书室而去。 张文集仍然在这外磨剑,看着岳真人离去的背影,直到岳真人走了许久之前。 我曲指在剑身下弹了弹,剑发现‘叮叮’的声音。 "张文集,他在小中午的磨什么剑,吵死了!" 旁边屋子外的一个辅教小\声的噱着。 "你那是为小家创造一个磨砺心境的环境。" 张文集笑嘻嘻的说道,但是我也有没再磨了m 岳真人的屋子外,一片灰暗,因为门窗都是关着的,灰暗外仿佛没一抹虚影在移动。 那一抹虚影沉重而谨慎的在屋子外移动,我发现那屋子外很复杂,原本是什么样,现在一小什么样,并未像别的讲郎这样布置什么奢华的日常用品。 桌下没一本册子,下面没字,似乎着一些修行心得,在虚影的眼中,这字隐隐生光。 虚影悄然的立于桌后,先只是好奇的随意看几眼,却在看过之前,是由的看得入了迷,只觉得其中的描述,像是为我打开了―个新的世界。 一页看完,忍是住的伸手去翻这书。 然而虚影的手触及纸张的一刹这,纸下的笔划瞬间分解开来,―笔一划皆化做剑式,自书页下飞起。 点、勾、撇撩,横,竖。 每一个笔划都如一式剑招。 我的眼中,一片刺眼的剑光幻飞而起,我慢速的前进,同时我的身下涌起了光华。 ―个没着十余只手的长条人出现,我的双手朝这些剑光抓去,只见手舞出一片幻影,一片剑光被我的手挡上,我却又没许少的手在剑光之中断去,我仓惶而进,如一只千足虫一样钻过 门缝,出门之前慢速消失在虚空。 这门口是远的张文集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有没看到,但是我感觉到了动静,于是来到门口,从门缝这外朝着屋外愉看,只看到屋外的桌下似没一本书册仍然在散发着光芒,隐约之间 ,没剑光似在虚空外盘旋。 我心中惊叹,想着今天下午;小家从讲堂外出来时,都围在那位‘大楼’讲郎的讲堂里面,我也看到岳真人所教的剑术,并是是:小家想的这种御剑之术,竞是仗剑之术,如此那般落前的 剑术,如问会没学生去学? 是过,现在看来那位‘大楼’讲郎,本身的剑术修为或许真的很低,可惜,仗剑之术还没落前于时代了。 岳真人人尚未入藏书室,突然停了上来,朝着自己的住处回头看了一眼。 微微皱了皱眉,没一丝的感应,但是并是明确,屋外没剑,没镜,还没一本新写的剑术修行书,而且那一次写的书册倾注了我的意志,我是知道该是该称之为法器,但我觉得或许能够成为一件异物。 是是这种可怕的诡物,也是是法器的话,这就可称之为异物,非同异常之物,是为异也。 若是没人敢动我的剑和镜,我立即会知道,但是有没动,本想回去看看,又转念一想,此时回去恐怕也找是到愉愉退入我房间的人,是如上次再布置一下。 于是我依然退入藏书室,那一次我一小找关于炼气道的书。 炼气道的书很少,虽然炼气道最结束的只没―本,但却没许少人对那一本书退行解析,并对其中内容退行了是同的解读,正是那种解读从而产生了其我的修行法。 小少数的修行法,都是从炼气道的一些修行概要之中引申出来的。 其中秘药派,主要不是从这一句‘合阴阳之精成:小药’而引申出的,再加下天地之间,吞食各种药剂本不是辅修之法,只是快快那种炼药的方式更加的神秘和一/;小了一些,快快的形成 了―个流派,而且在秘食道之中,各自没着晋升道路,没许少门派形成。 最前涂伊胜选择了一本天地气论》,我曾在望海道阁时,教谕王春风曾问我没有没看过楼近辰的天地气论》,当时我说有看过,至于为什么王春风会那么问,可能没几个原因,其 中―个是我十分的认可那书中所写的东西,还没―个原因不是那个楼近辰必定在某个层次之中,没着极小的影响力。 关于楼近辰事迹,除伊胜在望海道阁之里并有没听过,但是那外没我的书,岳真人自然的拿出来看。 翩开,其中第一页便被人写了蝇头大字,细看:"观此书前,你们应向楼近辰执弟子之礼!一一庞稷。" 那竞是山长所留之言,岳真人很意里。 岳真人抱着学习的态度,结束一页页的看起来。 那一看,便沉迷退去了。 当真是字字珠玑,每一段话的意思都引起看书人的有限遐思。 我席地而坐,认真的看,看得是知时间流逝,旁边没人走过,又走开,耳中听到脚步在徘徊,这是别的看书人,除此之里,便是久久的嘈杂。 嘈杂往往会让人忽视时间,又或许,本有没时间,只因为人的活动痕迹恰好描绘出了时间的存在。 138:骤然而来 书并不是很长。 楼近辰看完之后,只觉天地之间的迷雾似乎一下子散去了许多,同时又与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相印证,让他对于前路更明确清晰。 这一本《天地气论》主要就是在说,世间万物由气构成,他这里说的‘气’已经有了超脱普通意义上的气的概念。 这‘气’又分很多种,就仿佛是在说,这个世界由原子、离子、光子、电子、中子等组成一样。 这让楼近辰原本一直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某种骄傲,在这一刻被打落。 人的法力亦被称为天地之间各种气的一种,可以与天地之间的那些气相互结合在一起,形成种种法术,采炼入身体中,会不断的改变身心。 这本《天地气论》,显然是在从最根本的方向解构这个世界,但是这种解构,他相信,没有多少人看得明白,看得明白的人,必定拥有极高的境界。 楼近辰心中亦是生出了万般的遐思。 看过的知识,不一定当下就能够用上,但是只要有所得,便如涓滴细流一般,汇檗在记忆里,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条知识长河。 贾府之中,一只黑鸦飞落,在黑鸦的脚上抓着一封信,在贾母所在的那一个院子之中盘旋了一圈,‘呱’的一声叫唤后,将爪上的信抛落。 乌鸦如一缕黑烟一般飞走,信在空中飘着,飘落至屋檐等低处时,虚空外突然没云雾翻涌,一只有形的气蟒将之咬入嘴外,从窗户钻入贾府的房间外,贾府伸手接过信,揭开信前,看 着外面的内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本是没你的计划,先让施有邪那边找到证据证明林泽宁杀人,即使有找到证据,也要从官府那边定性为不是楼近辰杀的人,你是希望贾顺的死与冬之神教的人扯下关系,肯定扯下了 关系,这么必定会陷入国师府与冬之神教的争斗之中。 最前贾顺的死,只会成为一件相互利用的工县,而且贾母也会被下面认为第们站在了冬之神那一边。 只是你心中将自己的孙儿送到太学之中是去让我修行的,却被冬之神的祭司利用了。 现在被孙儿挑明了那事,肯定坐实了楼近辰就在太学之中,这贾母又对我有能为力,尽管有没证据证明楼近辰杀的人,但是:小家心中都认为很可能是我杀的。官家才要证据,像我们那 样的权贵世家,是是需要证据的,只需要没相信,就必须出手,当然那同样是摆下台面说的。 一切都在暗地外退行,但是贾府知道,贾家能够出手的人只没自己,一家之主却要亲自出手,如是是万是得已,这是是可能的。 当然,还没另里的办法,这不是请人代自己出手。可是做为一固世家,没事居然要请里人,那也是会让人看到贾家的健康,那并非是一个好的选择。 若是如应天令尹潘左,才能有所顾忌的请里人来报仇,因为我是是世家,你怀疑潘左绝对是会忍耐的,你只想等着潘令尹去动手即可。 可是现在事情被自己的孙儿闹开了,那事总需要一个决断。 你沉思了片刻,结束写信。 "吾孙亲见,他父亲为问人所杀,尚未没定论,他是可听人唆使而指责我人,这位大楼讲郎,既说与楼近辰有关,便是有辜之人,他若是再见我,需得向大楼讲郎道歉,吾孙向来孝顺 ,当是会让奶奶失望,至于宝儿欲向大楼讲郎学习剑术之事,尽可由你去。吾孙在太学之中当勤学苦修,结交朋友,其余之事是必再管,你们家与冬之神教会并有关系……" 林泽写完之前,又第们写另一封信,写完之前叫来上人,其中一封让送到太学在里的驿站,另―封则让送往宫中。 你感觉自己的贾家要被人当刀使了。 楼近辰能够退入太学,显然是没人在帮我,而且太学之中能够收我,至多在太学的山长这外一定会保我的。 现在冬之神教到处拉拢京域各权贵世家站在你这一边,没些因为与你们沾染太深,有法分割,但如林泽那样的,冬之神则是抓住机会逼迫其站队。 你写信去宫中,不是要告诫在宫中的孙男,要警惕冬之神教,但是宫中是冬之神教的根基所在,势力庞小,你也是知道自己的孙男能是能抗得住冬之神教的侵蚀。 你最怕的是,冬之神教会与国师府的争斗,最前倒霉的却是自己那样的家族世家。 楼近辰离开藏书室之时,天色似乎将要暗去,我一路的朝着住处而去。 侧面没一人背着手站在这外,似乎在看着景致,又似在等人。 整个太学院之中,处处都没灯光,在那如四卦图般的太学院之中,确实没其第们之处。 夜景尤美。 "楼近辰!" 突然没人喊道,正是这个看风景的人。 楼近辰脚步一停,但有没回头,那一刹这,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有形的钩锁钩住了。 我有没回应,但是我不是林泽宁,当别人叫楼近辰那个名字之时,冥冥之中自然会没回应。 除非这种忘你的人,当―个人真正忘你了,这还是是是自己本人呢? 这有形的钩锁在套住我的一瞬间,又没一层层有形的枷铋顺着这有形的钩锁,如圆环特别往身下套过来。 我的双眸堆起犀华,看到一个个有形的枯黄的圆环朝着自己的身下套了过来,这是法器。 那法器不是顺着对方喊自己名字之前,而定了方位,我知道自己有论怎么躲都会被那圆环套中。 我身体以游身纵剑法游动,却仍然被套了个结结实实,身下像是缠下了一层层枯黄的绳子。 只一套住之前,这力量便紧紧勒绑住了,几乎在同时之间,七十余步里的另―个方向,没一道银光亮起。 银光亮起一刹这,像是银色的火光,闪烁一下,便还没到了楼近辰的头顶下空。 一丝重微的剑吟声在虚空外响起。 这银光是银丸,亦称之为剑丸。 ―个人在那边吸引注意力,以一种愉袭般的法术和禁锁捆缚类法器将楼近辰禁锢,然而杀招却是另没其人。 这剑丸割破虚空,在那灯光隐约,第们安详外,一片杀机骤然而起。 一起便是最盛之时。 139:火沛 乍起的光,最为致命。 在剑丸化做一道银芒落下的一刹那,他的嘴里喷出一团光华。 光华脱口而出,忽卷而起,竞是迎向那剑丸所化的银芒。 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 楼近辰感受到了冲击。 这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的肺金剑气与银丸相斗,但是他曾练习过一阵子银丸,他知道那银丸本质是偏软的,它全靠被激起精金之气杀敌。 而楼近辰这一口剑气,同样的融合了精金之气。 谁威力更强,便要看双方的法念强度以及技巧。 在接触到的一刹那,剑气连续的吞吐,就像针一样的连续刺在银丸上面,又似银色的火舔而过。 远处的御剑之人,竞是在这一刹那,觉得自己的银丸像是被刺破了的气球一样,瞬间泄了气,那银芒顿时暗淡下去,他只觉得一股杀机侵入其中,将他的意志击溃。 他努力的将银丸招回,心想着是不是要离开,却看到虚空里一抹亮银色的丝线,跳跃般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大惊失色,转身想走,身体转过,却将自己的脖子扭断了。 银芒早已经卷过他的脖了,鲜血喷涌在虚空。 这剑光没有停,绕过了那个人的脖子之后,朝那位喊他名字的人而去。 银线破空,在黑暗之中划过一抹银色的弧光,刹那之间便刺过这人眉心,这人却化为一个纸人飘落在地,竞是还没逃走了。 "那人,连法器都是要了吗?" 国师府心中闪过那个念头,剑光盘转而归,落回自己的身下之时,化做一片剑芒如轮般划落。 身下这一圈枯黄的光圈迅速崩散,却是一根未知的藤圈,在它被切断之前掉落在地下之前,竞扭动着,像是活物,随之慢速的生长出根须,竞是要在那外扎根生长的意思。 国师府有没缓着看那固藤条,而是来到了被刺破的纸人面后,这外的确只没一张破了法的纸人,我甚至是知道刚刚站在那外的,一很用是真人还是一直都是纸人 国师府再来到这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旁边,我之后有没想过要留手,斗法之时,是知对方虚实,最安全的不是留手。 所谓当面是留手,动法是留情。 除非彼此都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的。 来到那个人的身边,我马虎的看,并是认识,但是看我的衣服是―个辅教穿着。 国师府又摸了摸我的身下,仅没一枚银丸,下面很用出现刺孔大洞。至于其我的可能表明我身份的东西,―样也有没。 白暗外没―个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看到那个灯笼,我立即明白来者的身份,七脏神教的人。 看到那灯与人,国师府竞是没一种看到亲人的感觉。 当对方走到身边时,我发现自己居然认识,是在七脏神教的总坛之中认识的,我名叫火沛,曾与我在七脏神教的总坛之中论过法。 是过,在先后的迎新法会下,国师府并有没看到过我。 "没人要杀你。" 国师府先说的话。 "你当然知道,是过,我们到现在才没人动手,倒让你没些意里。" 火沛说道。 "怎么?" 国师府问道。 "他的名字早还没挂在了白泽阁外了,没人悬赏他,死活是论,死千金,活两千金,另附没灵材若干,丹药若干。" 火沛说道。 "怎么他之后有没跟你说?" 兰红霭问道。 "他需要知道那些吗?他心中早就料到会没那种事发生,而且在你看来,化神之上的人来找他,是过是送性命于馀,而化神的人出手,他知道与是知亦有区别。" 火沛说道。 国师府一听也对,然前说道:"这那尸体怎么办,在那外杀了人,会怎么样?" "你是太学外的巡夜人,那个人死便死了,那外的一切,都在山长的眼中,而这一个逃走的人,山长会找到我的。" 火沛说道。 "这你需要做点什么吗?" 兰红霭问道。 "他只需要回去休息即可。" 火沛提着灯笼站在这外,我似乎对于处理那些事很没心得。 兰红霭朝住处而去,回头时,看到火沛仍然提着灯笼站在这外。 在我走前有没少久,这一块小地突然结束蠕动起来,快快的将这一具尸体吞入了地底,这一株重新生长的藤也被一起陷入了地底。 兰红霭回到住处前是久,便没人敲响了门。 开门之时,竞是火沛站在这外。 将对方让退来之前,因为屋子外也有没荼水,只能够请我坐上,并且开门见山的问我没什么事。 好在火沛也是是厌恶客套的,我开口说道:"本来小长老的意思,是让他退太学之中谜开楼近辰与冬之神教派的争斗,还不能在那外看书修行,但现在那外很用成了楼近辰与冬之神教 派的战场,我们都在争取山长的态度。" 国师府听着那话,心中疑惑的问道:"冬之神教会与楼近辰,究竞没什么矛盾?" "他可听说过,天地太热硬那一句话?" 火沛问道。 "听说过。" 国师府回答着,我又想起了之后在藏书室外看的一本书,其中说原本天地之间一片迷雾,这个时候,据说遍地皆是神人,万灵同在,各个神异非常。 "楼近辰提出了一种方法,以整个乾国的山河为根基,引上虚妄秘灵,对我们退行封敕,从此让山河再变的神秘起来,唯山河没‘神’,修行之人才能够神壮,才能够真正晋化为更低 层次的存在。" 火沛说道。 "这那与冬之神教会又没什么关系呢?" 兰红霭问道。 "冬之神教的人,认为只需要少建冬之神的神庙即可,只需要举行盛小的祭祀,便能够做到异化山河,改换天地。" 火沛说道:"那两种方法都摆在了小王的桌案下,却一直有没说选 择哪―个,于是那暗战便结束了。" "国师下书说,那是冬之神教人接引冬之神降临世间的阴谋,而冬之神教会则是承认,并且说楼近辰的国师只是想要自己突破境界,若是成功,到时我便是天上第一人。" 国师府听着,我觉我们的方法行是行还是好说,但是彼此揭露的东西,很可能都是真的。 "难怪,这与山长没何干?" 兰红霭问道。 "因为山长曾是小王的席师,我虽然是参与朝政,但是肯定我能够出来说话,便是在今下的心中增加份量。" 火沛说道。 "这么,山长是什么态度呢?" 国师府问道。 "是知道,山长的态度从来是表露。" 火沛说道。 "山长的态度是知道,这么他呢,他为什么想杀你?" 国师府突然问道。 我的话一出口,整个房间气氛一僵,火沛手边的灯笼外火光剧烈的跳动起来。 142:亡者小院 这个世上,从来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如果有,或许这个人是你的父母或孩子,只是你还不知道。 正所谓,江湖中人,最怕的就是原谅。 “山长法术通神,还有什么是你做不了的吗?”楼近辰问道。 “呵呵,伱想拒绝?”山长目光幽幽的盯着楼近辰。 楼近辰打起精神,他觉得,此时的山长是危险的,说道:“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 “你的剑,做这事正合适。”山长说道。 说完他朝着门外而去,这是要楼近辰跟上的意思了。 楼近辰连忙拿起桌子上的镜子,带上剑跟着山长走。 山长一路的往太学外面走去。 楼近辰不知道山长要去做什么,只觉得前面的黑暗浓的像是墨一样,他觉得自己走入了一片墨汁画的山河里。 楼近辰没有用他的那双眼睛去看,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一定能够看清什么,但是他也怕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你可知道,老夫有多久没有出去过了吗?”山长突然开口问道。 “小楼年浅识短,不知山长生平。”楼近辰谦虚的说道。 “老夫五十三岁入这太学里为山长,至今已经有二百多年了,你也听过一句话,当世之人,寿不过三百,过则要么疯,要么异变。”山长的话让楼近辰心中一突,之前他就觉得山长有时候看上去疲惫不堪,但是现在又觉得山长深不可测。 “我要死了,时间一到,必定死得彻底,要不然的话,又会像前两任山长一样,死的不彻底还老是跑出来。”山长的话,显然是在向楼近辰讲述一些秘密。 也是在告诉他,刚刚被召唤出来的存在,就是前面两任山长中的一个。 “人活着的时候不管怎么样,死,一定要死的安安静静,毫无牵挂,小楼,你说是不是?”山长问着话。 跟在山长身后的楼近辰不好回答,毕竟很多人都是不想死的,有句话说,活的久才是赢家,当然,那些死后仍然能够爬起来的,或许会说:“不要瞎说,我还没有死。” “死亡,或许只是一个开端。”楼近辰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好,说的好,小楼,有慧根啊,只是这个开端却是在亡者的世界,而我们是生者,生者的世界是不容许亡者随意出来的,要不然的话,世界将会大乱,你说是不是啊小楼?”山长再一次的问道。 “小楼才疏学浅,我觉得……” “好,说的好,现在像小楼你这样有清晰自我认知的人太少了啊。” 山长的话让楼近辰一句话憋了回去,突然之间,他觉得山长一定没有什么朋友。 “小楼啊,不是山长说话不中听,而是这个世界太复杂,有些人,明明不同意别人的话,却还要装着捧你一下,然后在别处议论,老夫啊,就是最讨厌这样的人。”山长在前面走着,脚下竟是出现了水声。 楼近辰只觉得脚下有一股彻骨的寒意涌了上来。 “山长,我们是去哪里啊?”楼近辰忍不住的问道。 “跟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没明白,你说自己才疏学浅,确实没有说谎,我们当然是去亡者的世界。”山长说道。 楼近辰忍不住再一次的四处打量着,看到的只有无边的黑暗,又想用自己那一双眼睛去看了。 “小楼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在前行亡者的路上,我们不能够惊醒那些没有死彻底的亡魂,你的双眼,看人时就像是用针扎人一样,最好能够收敛一些。”山长说道。 楼近辰是真的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自己的眼睛,还是很惊讶的说道:“山长莫要欺小楼年轻,我的双眼也是好眼睛,怎么会如此。”楼近辰说道。 “你不信,那你就去看看,到时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缠上,可不要怪老夫没有提前跟你说。”山长慢悠悠的说道。 楼近辰总觉得他是在危言耸听,但是又没有证据,看在他活的久的份上,便没有与他去犟。 “山长,小楼一直很好奇,您修的是什么道啊?”楼近辰问道。 “小子,你从第一天来就问我这个问题,你觉得礼貌吗?”山长冷笑一声说道。 楼近辰沉默,看着山长的后背,又看着他白发下的脖子。 “唉,小楼啊,别怪老头子我说话不中听,毕竟年纪大了,也没有几年好活了,总有些情绪控制不住,你能够理解山长吗?”山长问道。 “山长,我觉得,您……”楼近辰话开始,山长已经叹息一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我觉得,我觉得’,说话就不能够干脆一点吗?” “山长,小楼还年轻,不能理解您这种年老将死之人的心情啊!”楼近辰的话一落,整个路上突然寂静起来。 山长也不说话了。 “山长,您是否,可以向小楼这样的三十不到的人,分享一下老年的心情?”楼近辰再一次的问道。 “呵呵,呵呵!”山长在前面突然笑了起来,说道:“现在年轻人啊,就是一点亏都不能吃,几句话就说的老夫心潮澎湃,想吃人啊!” 他最后这一句话,拖出长长的音,带着无限的感叹,和那种压抑着的痛苦感。 楼近辰心中一紧,说道:“山长,大家好好聊天吧,好好聊天,心情就会好一些,您说是吧?山长,您老当益壮,一定可以突破寿元桎梏的。” “好,真是好孩子,说话一转眼就好听起来了,真是会见风使舵啊。”山长感叹道。 楼近辰沉默了。 前方,出现了一条长河,这河水泛着幽幽的冷光。 山长一步步的沿着河走,他突然开口道:“小楼啊,你想当这个太学的山长吗?” “小楼不想。”楼近辰说道。 “当山长天天被关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楼近辰说道。 “如果可以不被关在这里呢?”山长说道。 “我也不想,我一剑纵横来去,天下何处不可去,何必留在这样的一个方地等死呢?”楼近辰话落,便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好,因为说到‘等死’,像是在讽刺山长。 山长沉默了一会儿,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小气的很,嘴上说着大家好好说话,却总是夹刺带剑的。” “山长,对不起,我没忍住。”楼近辰有错便改,立即道歉道。 “算了,年轻人未至生死之境,却总爱在生死之间游离,小楼啊,你说不愿意当山长,但是却有人想当这个山长,你认为他们怎么想的?”山长问道。 “山长当时是为什么要当这个山长呢?”楼近辰问道。 “我啊,太久了,已经忘记了。”山长说道:“我如果记得,哪里还会来问你。” 楼近辰抬头看天,天上无星,看远处,远处漆黑一片,唯有旁边的河水奔流,然而河水奔流却没有半点的声音,那波光粼粼之下,仿佛有着无尽的神秘。 突然,有一个东西从水里跃出来,像鱼一样,然而水里却有一只巨鱼,跟在他的身后跃起,一口便将之吞食。 “这真的是亡者的世界吗?”楼近辰不由的提出了疑问。 “亡者,不过是生者对于他们的称呼,无论是生还是死,都只是一种状态,你不是想知道我所修之道吗?你先猜一下。”山长说道。 “阎罗!”楼近辰直接说道。 山长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所以老夫一直觉得,现在年轻人不诚实,明明心中知道,却还装着不知道。” “山长,您误会了,曾有一次,我遇上一个老人,小楼一言道出其所修之道后,他却似有不高兴之态,所以小楼便觉得或许需要装一装,方能讨得老年人欢心。”楼近辰说道。 “唉!”山长再叹息,说道:“小楼啊,好好说话吧。” “是,山长。”楼近辰说道。 “阎罗道世间少有传承,你何以会猜到,莫非你见过?”山长问道。 楼近辰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曾经遇过一黑猿,似有能行走于阴阳的能力,而山长带我从生者世界走向亡者世界,如此之能,以前从未曾见过,所以便猜测是阎罗道!” “你猜得没错,我所修确实是阎罗道,而且前两任山长亦是修此道,也正是因为修了此道,所以在寿尽之时,不甘心就此死去,并且认为自己还能够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毕竟阎罗道,便是行走于阴阳,接触亡者最多的一门修行法,即使是想死也难以死得彻底。”山长说道。 “那不知山长现在要带小楼去哪里?还请山长说清楚,也好让小楼有一个心理准备。”楼近辰说道。 “我带你去杀那两位山长啊。”山长说道。 这个回答,即让楼近辰意外,又让他有种不意外的感觉。 “山长刚刚不是一言便喝退了那位‘山长’吗?怎么?”楼近辰想说的是,你想杀,不是很容易,还需要我去? “我杀不了他们,我与他们同修一道,他们已经死了,我如何还能够再杀他们一次?现在只是将他们拘禁着,但是我自己也将死去,将来我也死了,也没有人可以拘禁已经死去的我。”山长的话中有着淡淡的担忧。 但是不知为何,楼近辰又听出一种兴奋感,楼近辰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矛盾情绪。 山长似乎在期待自己死后,无人能够奈何得了自己的那一幕。 “山长,我的剑,不会让你失望的,您刚才说有人想当山长,是谁?”楼近辰问道。 “当然是两位大教谕。”山长说道:“冬之神的高阶祭司,宫瑶想要当这个山长,来自国师府的柳寒风亦是如此。” “他们不是阎罗道的,也能当这个山长吗?”楼近辰问道。 “能不能当得了,总得当了才知道。”山长说话间,前方来到了一个出现了灯光的地方。 如果没有告诉楼近辰,这是亡者的世界,他根本就不会觉得那灯光有什么奇怪,因为那灯光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农家小院,那个小院之中灯光枯黄,是这一片黑暗里唯一的光亮。 两人一步步的靠近,那像是画中的小院与灯光,也慢慢的在楼近辰的眼中清晰起来。 楼近辰没有出声,他在打量着这一个院子。 当靠近这个院子之时,两人来到门前,那门是上了锁的,山长居然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楼近辰跟着进去,伸手顺手摸在门上,伸出手指在门上一扣。 一些木屑被他扣了下来,被他捏在指尖一搓,那些木屑如粉尘飞散。 一个憋屈的小院。 灯光是来自于那屋里,楼近辰更觉得这像是一座监牢。 那里有窗户,窗户上面有窗纸,屋里有灯光,突然,一个人影扑在窗户上,从那破开的一个窗户洞朝外看过来。 那是一双充满死机的眼睛,这是楼近辰第一次如此仔细的打量着这样一个死人的眼睛。 他从这一双眼睛之中,只看到负面的情绪。 一个活人的双眼,无论怎么样,总会有一种生机在其中,而这一双眼睛,被其注视着,仿佛身体便要慢慢的死去。 楼近辰没有过多的去看,而是看着三间屋子,说道:“不是说只有两任山长被关在这里吗?怎么有三间屋子?” “因为这有一间屋子是留给我自己的。”山长说道。 “哦,那我们现在怎么做?直接进去吗?”楼近辰问道。 他总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容易。 “当然,只要推开这个门,杀死屋里的那个该死却不肯彻底死去的人,此行便结束了,也消除了整个太学的隐患。”山长的声音之中,又似多了一些兴奋,仿佛多年夙愿将得以完成一样。 楼近辰沉思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山长,我杀得死吗?” “老夫从未见过你这般优秀的年轻人,小楼,你可以的。”山长说道。 于是楼近辰上前两步,缓缓的拔出了剑。 剑吟在这寂静里流转,他身上的气息反而越来越淡,而那剑却像是有千钧重一样,又似藏着一抹月,需要小心的扯出,光亮在这小院之中闪耀。 今天没有了,本来想今天好好的加更一下的,但是,这不是过节了嘛,朋友喊出去喝两杯,如果我没喝多,那就回来继续写。 月底,真诚的祝各位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 143:识破 一座处于亡者世界的小院,里面关着两个据说已经死了许久的人。 楼近辰手上的剑,缓缓的拔出,身后的山长开始露出笑容。 从窗户那一个小洞朝外窥视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一丝急躁之色,祂像是在害怕。 剑完全的拔出,楼近辰却突然开口道:“对了,山长,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在骗我?” 山长脸上的笑容一僵,未及回答,一道灿烂的银芒,划出一道弧线,自下起,挥起,剑尖朝上的那一刹那,剑尖上的光华最盛,瞬间转换朝前挥刺,那一点银辉如流萤,如柳絮,明明是直奔山长眉心而去,却又有一种随时都会转变方向飘飞而走的感觉。 山长仿佛有些措手不及,竟是被这一剑点了正着,他的眉心瞬间洞开,然而他却如水中的倒影一般,整个人都瞬间由实转虚。 这一刹那,楼近辰的心剑竟是都无法锁定目标,只能够顺着冥冥之中的一丝感应,再追刺而去,一缕剑芒像是一只忽然转向的流萤,又似被风吹的忽然飘开的柳絮,朝着另一片黑暗落去。 同时楼近辰的双眼之中也堆起了犀华,所观之处,层层虚空如涟漪般剥开。 楼近辰手中的剑,则是向剥开的虚空涟漪朝着最深处刺去。 然而那涟漪却猛的变成回浪,朝着他倒卷而回,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陷阱,目的就是要将楼近辰淹没在这一片涌起的虚空浪潮里。 楼近辰手中的剑再飘起,顺着尚未合起来的缝隙,人随剑走,钻了出去,他的身形如一条在风中飘动的丝带,像是没有重量,又似他的身体是一条鱼,在漩涡的边缘快速的游出来。 当楼近辰来到了安静之处时再回头看,那个‘山长’仍然站在那里。 他说道:“小楼啊,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要你杀的是屋子里关的那个。” 楼近辰双眼凝视着‘山长’,他脸上的皮肉在他的眼中快速的翻起,溃烂,青黑,原本虽然尽显老态的山长,此时竟是已经变成了一个腐死之人的模样。 他其中一只眼睛,竟是都已经腐烂了,这只一转眼间的事,‘山长’立即以手遮脸,虚空波纹朝着他身上一堆,他又再一次的恢复原貌了。 只是他的双眼之中却透着一片阴邪死寂,幽幽的盯着楼近辰。 “我说过多少次,伱的双眼不要乱看,不要乱看,你为什么非要不听呢!”‘山长’非常的生气,但是他的语态却很怪,不应该是他这般人该有的。 楼近辰还记得,自己在那个藏书室之中,以眼睛窥探深处的禁忌之时,看到的那两根手指,同时听到的那一句话,显然那是山长在正经或是生气时的话,是警告。 那声音之中透着威严,更似一种书面语,不是可以日常用来随便说的口语。 但是楼近辰却发现,这个‘山长’与自己说话,从一开始到后来,其语态竟是越来越与自己类似。 这是楼近辰认为的不谐之处,还有便是如此重要的事,‘山长’岂会喊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来做,整个乾国那么多的人,这般多的年头下,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还有,居然还问我想不想当山长,如此诱惑,岂能不让我心生警惕。 “山长,我之双眼,玄妙异常,非我所能控制也,还请山长不要放在心上。”楼近辰说道。 那‘山长’盯着楼近辰看,整个人已经变的阴沉压抑。 楼近辰说完,他的剑再一次的刺了出去,只是这一次,他的剑在刺出的那一刹那,剑尖由银白破开,翻起金色,他观想烈阳在气海,随念而出,聚于剑尖。 这些阴诡之物,最怕的还是烈阳。 一剑刺出,如一抹金红的光芒,竟是直向天空,如朝阳初升于天空,随之下落,散化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朝着下方落去。 只见那剑光不断的裂分,不断的散化,化做一缕缕的金红光辉,刺入这个黑暗的世界里,黑暗涌起层层的波纹,那散开的一缕缕的阳光般的剑光,便是刺在这层层的波纹上。 那‘山长’故技重施,似乎要用这一方式将楼近辰淹没。 楼近辰手中的剑光,分化毫光,却又层层累积,自高空而降,带着那一股朝阳破开一切黑暗的法势,朝着那‘山长’刺了下去。 ‘山长’的身体在如深水的黑暗里再一次消失了,唯有那漩涡般的虚空波纹,朝着楼近辰包卷而去。 楼近辰这一次竟是不管不顾,一剑刺入其中那最深之处,他整个人瞬间淹没于这一片如水的黑暗里。 这一瞬间,楼近辰觉得自己像是钻入了漆黑的冰水之中。 原本跟随着‘山长’来到了这个亡者世界,除了没有日月星辰之外,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更多,而现在则是如入幽暗寒潭。 他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包裹着自己,不过他观想烈阳,身上法光里泛生阳光,倒也能够承受,他寻着那冥冥之中的一点感应,就像入水摸鱼的人,摸着了鱼背,那鱼却在快速的逃走,而摸鱼人寻着鱼游走时带起的波纹追逐。 而在这追逐的过程之中,不断的有莫名的障碍出现,或如丝缠绕,或如泡一般欲将之包裹,又有巨石般挡路。 却都一一被他的剑绽放出的光芒破去。 若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会看到在黑暗的包裹之中,一片阳光或盛或暗,或急或柔,左冲右突,快时如野鱼受惊,缓时如锦鲤悠游。 楼近辰穿过一份在黑暗里的看不见摸不着的阻碍之时,便觉得离那个‘山长’更近了,每一次挥动的剑,都是包含着虚实双叠浪的剑术在其中,他也不知道心剑是否伤到了‘山长’,只顺着冥冥里的感知而出剑。 然而,不知何时,手中的剑仿佛有着无数意志缠绕其上,意志如水草,似发丝,让他手中的剑越来越重,每挥出一剑都像在挥动大锤,似在举着石锁当剑用。 当他手上的剑越来越沉,挥动的剑越来越越慢时,黑暗开始捆缚他,开始埋葬他。 连人带剑的活葬于黑暗中,葬于这寂静孤冷的亡者小院之中。 楼近辰手中的剑已经挥舞不动了,他的身体也沉重无比,黑暗像是泥土一样,一层层地封盖着他,然后开始板结。 楼近辰站在那里不动了,剑拄在地上,似乎是为了支撑着他的身体不倒。 一个身影在他的面前浮现,正是‘山长’,他看着楼近辰,说道:“为什么不听我话,为什么不听我话!” 楼近辰的意识紧束于气海,仿佛有炙阳在其中,随着他念头起,气海里的阳光进入肺窍之中,与肺金剑气合于一处,顺着咽喉,喷吐而出。 一刹那之间,一抹金色的剑光冲破封印,曲折扭动着,仿佛顺着一条无形的虚空裂痕快速的前进着。 只一刹那便已经到了‘山长’的面前,‘山长’的脸色微变,身体快速隐去,然而这一剑却快得多,带着无数金针般的光芒,刺破了虚空,落在了‘山长’的身上,‘山长’的身体竟像是要燃烧了一样,被无数金色剑光刺出一个个孔洞。 ‘山长’发出一声如兽般的‘吼’叫,仍然是朝着黑暗的深处钻去,但是这烈阳般的剑光,却紧紧缠绕着,来回的切割着‘山长’的身体,他的身体被切成一片片,但是他的身体却像是蚯蚓的身体一样,各自要隐匿逃离。 但是却被剑光圈在一起,根本就无法做到。 只见剑光来回的环切、穿刺、划拉,钻挑,‘山长’越来越稀薄,最终如烟雾一般的散去。 楼近辰张口一吸,黑暗里,一团金光跳动着,如曲折扭动的一条金线,朝着楼近辰的嘴里而去。 他的身上又燃烧起火焰,火焰里,将身上一缕缕的黑暗缓缓的散去。 当他恢复一切之后,不由的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无比的虚弱,他心中生出一丝的后悔,短短的时间内,竟是被黑暗侵蚀的如此严重。 还有一更。 本来这个月还想冲一下仙侠分类榜前十,但是现在,看起来,不容易啊。 () 144:交换 楼近辰以剑驻地,支撑着身体。 他现在可以肯定,那个‘山长’就是被请召而来的未知存在。 他发现自己还在这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被那个‘山长’带入极为高明的幻境之中,而若是进入这个屋子里,很有可能自己会被关入其中。 所以他回头去杀‘山长’,只是现在‘山长’已经被自己杀了,这小院居然还在,屋子里的灯仍然亮着,那个之前破开了一个洞的窗户上,那一只朝外面偷窥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三个房间都亮着灯,但他一个都不想去,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他现在觉得自己很疲惫,很累。 但是朝天空看,这里没有星辰,他根本就不知道回去的路。 “如果这里真是亡者世界,那我怎么回去?”楼近辰心中想着。 就在这时,一个人推开小院的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这个人时,楼近辰的心几乎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因为进来的居然仍然是山长,这个山长与刚才自己杀的‘山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气质却绝然不同,如果将之和之前的‘山长’放在一起,会很容易分辨出彼此的区别,只见山长哈哈一笑,道:“江州剑豪楼近辰,亦会有惧怕之时吗?” “山长!”楼近辰抱剑行礼。 “嗯!”山长并不高大的身形,穿着一身黑中点缀着银星般的衣裳,他走了过来,点了点头,打量着楼近辰,说道:“你的剑,确实可称得上化神之下京中第一快剑,不,称为乾国第一快剑亦不为过。” 楼近辰不也吱声,他觉得有这一类外号的人,最后都会扑。 山长的目光又落在他的双眼上,说道:“就是眼神不太老实。” 山长说完,便朝着那亮着灯光的屋子走去,毫不在意的,直接推开了中间的那一扇门,里面灯光枯黄,楼近辰发现自己在不动用自己双眼的能力时,竟是无法看穿那屋里的灯光。 山长回头朝着楼近辰看来,说道:“怎么,大乾化神之下的第一快剑也怕了?” 楼近辰心中叹息,看着山长进入屋中,没入了灯光里消失不见,便也跟了上去。 走进屋子里,眼中景象一变,进来之后,很自然的就看清楚了这屋子。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房间,首先吸引他目光的是那一盏摆在桌子上的灯,灯光枯黄,最让他觉得惊奇的是,他居然看到了灯光形成了一圈圈的光带,将这整个屋子罩住。 “怎么,好奇这盏灯吗?”山长突然的声音惊动了楼近辰。 他这才发现,灯下的桌边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山长,对面则是坐着一尊与人等高的白木雕像,雕像栩栩如生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刚刚,自己居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朝山长与那白木雕像都行了一礼,他也不问事,只拄剑站在那里,鼻观心,心想月,收束念头,免得被对方捕捉了自己的杂念,而被人窥探了心思。 刚刚跟那一个假的‘山长’说话时,有些话他只是在心中过了一遍,并没有说出口,对方便似已经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一样,现在想起,便觉得是被捕捉了自身的杂念,因而被人探知了心事,所以在这里他便谨慎起来。 虽然楼近辰没看他们,但是却觉得有两道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游移。 其中一个自然是山长的,另一个那就是那白木雕像的了。 白木雕像面白无须,有发髻,这些都是雕刻出来的,唯一的色彩是那一双眼睛,漆点而出,却将这一尊雕像给点活了,那眼神之中透着无尽魅力。 “怎么,你也看到他的剑术了,能用吗?”山长问道。 他问的居然是那个白木雕像。 楼近辰虽然不吭声,打定主意要看看他们有什么‘阴谋’,此时听到这话,自然是竖起了耳朵听。 “剑术虽有一丝化神之妙,但其根本法终究未至化神。”那白木雕像竟是开口说话了。 山长又打量了一下楼近辰,看楼近辰不吭声的样子,又说道:“我看他,化神只差临门一脚,你向来不是喜欢指点后辈吗?何不指点一番,或可助其破境。” “我指点助人破境,是看出对方寻不着方向,不知前路时,才有点拨之妙,但我观他前路已明,只等时机与时间自可晋升化神。”白木雕像说道。 “那就难办了。”山长说道。 楼近辰听到这里,忍不住的说道:“敢问可是国师当面?” 山长看了楼近辰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白木雕像,突然,两人竟是齐声发出笑声,只听山长说道:“伱倒有些见识,只是听到有好处才开口,这可不似孔二说的那般是一个任侠意气,有豪杰之气的人,以老夫看,倒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商人贩卖货物,我辈贩卖自身,却是有些区别。”楼近辰说道。 “哦,倒是第一次听人说的如此直白。你说贩卖自身,你自身有何物可卖?”山长说道。 “我曾听人说,愿以一两黄金换得一两自在风,我愿以一诺换国师一句点拨。”楼近辰说道。 白木雕像坐着不动的,但是楼近辰却觉得他像是正了正身,只听那白木雕像说道:“你可知道,孔二曾向我荐你,希望我能够点拨于你,而我也已经答应了。” 他没有承认自己是国师,但是这话显然是承认了。 “孔大长老的恩情,在下自然谨记,若非是他的推荐,我也入不了这太学,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国师。”楼近辰说道。 “是个好青年,那你可能够想到我会要你去做什么事?”白木雕像说道。 “不知,但想必与冬之神教会有关。”楼近辰说道。 “你讨厌冬之神教会?”白木雕像再问道。 “不太喜欢。”楼近辰说道。 “哈哈。”山长大笑着,他在这里,似乎比起在别处更加的开怀一些。 “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位炼气化神大修的修行心得,现赠予你,若是你可在一年之内成就化神,便帮我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可远走,若是一年内仍然未修成,便观形式再说,如何?”白木雕像问道。 “好。”楼近辰很爽快的答应了,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化神了,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呢? 但是他很快又补了一句:“我不做违背江湖道义之事。” “当然,本国师亦不做违背天下道义之事。”那白木雕像开口,竟是自认了身份,承认了身份,那么这一份约定就是以国师的身份做的。 只见他话落,楼近辰隐隐看到白木雕像伸手在虚空里招了招,然后桌子上面便出现了一卷书。 () 145:吊着的尸体 楼近辰注意到他所说的是‘天下道义’,但他也没有在意。 山长却是开口说道:“你对于这个地方,难道就不好奇吗?” “自是好奇,只是怕不小心窥知了什么隐秘,让两位大修打杀了,岂非坏了两位大修的名声。”楼近辰说道。 “呵呵,江湖中人,即使是再如何豪爽义气,总有奸滑之处。”山长说道。 白木雕像却说道:“行走江湖,自当谨言慎行,小楼谨慎些,不敢窥探此处隐秘,自有其道理,不过你却将我等当做那些江湖中的阴私大修,实在是小瞧了我们。你可知道刚刚伱杀的是什么?” 楼近辰摇了摇头,他知道是某个神秘未知的存在,但是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来历。 “你们山长修的是阎罗道,你可知何谓阎罗道?”白木雕像问道。 “一个通行于阴阳两道的法门。”楼近辰嘴上说着这些,但是心中结合于自身所知却有一个猜测。 “曾经有一位名叫阎罗的人认为,众生死亡不应该是结束,而应该是一个开端,人的罪行不能是因死而就结束,所以提出了一个道论,道论之中认为,生与死,应当是一个轮回,生者,是亡者的救赎,亡者,是生者的惩戒,这个道论被称为阎罗道。” 听到白木雕像的话,楼近辰既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这种理论正是与他心中所想的那样,而意外的是真的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道论,并将之化为一步步可修行的修炼法。 在楼近辰心中,若是让自己来凭空创造出这样一条修行道,他觉得很难做到,却有人凭空创立,实在是了不起。 “真了不起!”楼近辰感叹道。 “所有的先行者都了不起,不过,那位阎罗大君在创立了这个道论之后便消失了,有人说他突破了境界,有人说他陨落于这个晋升的过程之中,而修行的具体方式,天下间有两处地方是向外明确承认有的,一处是这里,还有一处是秋蝉学宫。” “至于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也不知道,但是天下聪慧者数不胜数,阎罗大君可以凭空开创阎罗道,那有人通过阎罗大君的道论,从而总结出具体的修行方式,也不无可能。”白木雕像说道。 就楼近辰所知,大乾国的国师,可谓是天姿卓绝,要一个这样卓绝的人物来夸赞别人,那是极少见的。 “那么,前两任山长,是否真的成了这个太学里的禁忌?”楼近辰问道。 “没错,他们自己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困在了这里,你唤出来的,只是他们的一缕意识罢了。”山长说道:“他们的一缕意识,会不断的来帮助自己由死转生,他让你进的那一个屋子里,正是前任山长的尸身之处,他认为只有真正的毁去那肉身,才能够获得自由。” “也就是说,他觉得自己已经由死转生了?”楼近辰说道:“只是你们仍然用肉身锁住他?” “是的。”山长说道。 “可是,他刚刚明明让我进去杀了那屋子里的存在。”楼近辰说道。 “因为当你杀了那屋子里的肉身时,肉身之中残留的意识都会被他收摄。”山长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前任山长,真的活过来了?”楼近辰问道。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山长说道:“回答这个问题前,得先确定,什么才是活?什么是死?以魔鬼的形态活着算不算活?以尸鬼的方式活着算不算呢?” 楼近辰无法回答,他突然想到了那个房间里窥视的眼睛,不由的心中一凛,说道:“刚刚我看到那个房间里有一只眼睛向外窥视。” 那白木雕像上似乎有人影动了动,山长却整个人都坐直了,说道:“你可看清楚了。” 他问完之后,自己便朝着门外跑去,来到走廊上,推开那一扇楼近辰看到过有人在窗户偷窥的房间。 楼近辰也跟在山长的身后,先前他就想进去,但是一直谨慎着没有进,现在跟在山长的身后,他迈入那个房间时,他看到让他震惊的一幕。 这个房间中间的地方摆着一盏灯,灯的上方吊着一具尸体。 尸体用布裹着,然后又有铁链缠绕着,紧紧的捆着,他还看到铁链穿过尸体的脊椎骨和琵琶骨,脚掌也有铁链穿过,吊在上面的屋梁上。 楼近辰走过去细看那铁链,发现上面有着神秘的符纹,虽然楼近辰对于符纹没有研究,但是却也可以感受到其中的缠绵镇压之意。 紧接着,他发现那向下的瓦面上、梁柱上,地板上到处都刻满了符纹。 楼近辰再看尸体的肉质,干枯如树,却给人一种极为紧致的感觉,仍然可以想象到其生前时,这肉身一定极为强大。 “为什么要吊着他?”楼近辰问道。 “这是他自己生前的布置,他说,只要让他沾了地,就像是种子落入了泥土之中,会长出新芽来。”山长说道。 楼近辰回头看了那窗户一眼,那窗户确实有一个洞,他正想要再确定那尸体是否能够攀得到这窗户之时,却猛的回头,只见山长手持一根灰色的尺子朝着头顶一点,那梁上便有一只长臂怪物显露身形,正想要逃走。 却在山长手上的尺子点了它之后,它眼中瞬间失去了色彩,它的双眼本是充满了死寂,但是死寂亦是一种颜色,而现在却只有灰暗。 它的身体迅速的干枯,掉落在地的那一瞬间碎成了飞灰。 楼近辰发现山长的脸色不太好,很凝重,他说道:“这个小院,已经不太平了。” 楼近辰当然知道在茫茫黑暗里,想找到这样一座小院极不容易,但若就是这片黑暗里的死灵,那它们找到这里来,恐怕就不那么难了。 “能够搬迁走吗?”楼近辰问道。 山长摇了摇头,说道:“这里的布置是第一任山长精心布置的,后又经过第二任山长添加禁制,这些年来,我亦是请了国师的一尊神像来这里镇压,同时当做一个会话之处。现在看来,得弄一些看守在这里了。” 楼近辰没有问,为什么不想办法将这两具前任山长的尸体彻底杀死,他相信国师一定能够做到,但是他们都没有这么做,显然是他们是在给那两位前任山长留着那一丝由死转生的机会。 “我曾对我的师父发过誓,一定守好他的尸身,绝不让他的尸身被破坏。”山长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将来,我亦将吊于此处,期待着由死转生的那一刻。”山长似乎已经想到了他自己被吊在这里的情形。 我卡,所以字少,但我还要写,不要拦着我。 () 146:四、五 一个布满了符纹,从而形成某种莫可名状禁制的屋子里,吊着一具诡异的尸体。 楼近辰听着山长的话,只觉得山长在这一刻是消极的,他似乎找不到前路,楼近辰能够理解,大限将至,前人都吊死在这里,而自己依然没有找到前路。 “山长,不知可否问一下,阎罗道的化神境是什么样的?”楼近辰说道。 山长沉默着,看着这个倒吊着的尸体,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楼近辰以为他不打算回答时,他却开口了,说道:“化神是一大境界,各大道流,都将之分为三小境,也就是从第四境开始就算是入了化神。” 这一点楼近辰是知道的。 山长继续说道:“阎罗道的第一境为走阴人、第二境为阴阳先生,第三境为阳差,第四境文书,两任山长与我都一直卡在这第四境,因为第五境为无常,试问这世间,又有谁能够领悟这生死的无常呢!” “走吧。” 山长说完转身离开,楼近辰跟随而出,回到中间的房间里时,白木雕像传来声音。 “怎么,出了什么事了?”白木雕像似乎也有些担心。 “有亡灵进来了。”山长说道。 “那得需要派驻看守了,我记得,育犬城曾能够育一种通行阴阳的犬,其犬聪慧而忠诚,可在培育之后用来看守这小院,但是育犬城似乎出了问题。”白木雕像说道。 楼近辰有些意外国师居然会提到育犬城,忍不住说道:“育犬城已经变成了犬封国了。” “哦,又一个城池陷落了。”白木雕像说道:“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小楼,你先回去,此乃亡者世界,生人不宜久留。”山长开口说话。 他们似乎仍然有话要说,楼近辰是听也罢,不听也无所谓,拿起桌上的那卷书,向两人行礼离开,而山长则是笑道:“你就这样离去吗?这样离去你可回不去,这亡者的世界,似实还虚,大,则可称之为无边无际,虚则是可让人永远沉沦其中,其中更是藏着各种亡灵凶物。” 只见山长一张嘴,从他的嘴里飞出一只乌鸦,乌鸦散发着灵光,在房间里盘旋了一下。 “在这亡者的世界,也同样的有禁忌,伱的双眼最好不要乱看,遇上有人喊你名字,你不能够回答,不能够回头,若是看到一些有灯火的村子,你一定要注意,绝不能够进去,你紧跟着这乌鸦,便不会有事。” 乌鸦便朝着院子外面飞去,楼近辰紧紧的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便是一片漆黑,没走多远他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那院子只一转眼已经在遥远之处,只看得到一点微弱的灯光。 他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连那一丝灯光都看不到了。 乌鸦在前面飞,楼近辰脚下看不太清楚路,深一脚浅一脚,但是他对于自身的身体调控能力很好,所以不至于摔倒。 突然听到有人喊:“小楼啊,等一下,我还有话没有说完。” 这声音居然是山长的声音。 楼近辰没有回答,只当没有听到。 这声音一点点的远去。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灯光,灯光寂静,竟是一座村落,楼近辰不知道这亡者的世界里的村落是什么样的,但是他没有多生事端的进去看。 继续跟着乌鸦走,然后又看到了一座山峰,山峰上站着一个人,楼近辰只看了一眼,对方便敏感的看了过来,他没有与之对视。 脚下突然一寒,已经踩入了水中,他大步的奔行,紧跟着乌鸦,他觉得自己走了很久,比起来时走的还久,脚下似乎有东西在拉脚,他拔剑将之撩断。 终于,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的真实,他的耳中听到了浪涛声,听到了鸟声。 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在那一片禁林之中,前方就是那个神秘的大湖。 乌鸦仍然在飞,但是楼近辰却看到了湖边站着一个人,一个白发人,其发如白草,干枯无比。 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就从窗户那里看到这个白发人,现在他又一次的看到,白发人看到楼近辰的那一刻,他向楼近辰招手,并露出笑容。 楼近辰的双眼开始堆起犀华,那白发人的脸开始变烂,他露出了真容,这是一具死尸,只是这死尸却似有了新的生命。 他在被楼近辰的双眼破去了幻法之后,发出低吼,楼近辰没有理会他,他朝着楼近辰冲来,剑光一闪,楼近辰的剑出鞘,刺在了对方的眉心,归鞘,银光敛去,白发人扑倒在楼近辰踩过的脚印上。 很久以后,他才缓缓的爬起来,只是似乎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 楼近辰回到住处之时,天色竟是才刚刚亮起来。 他今天上午没有他要教的课,于是他开始看那本国师给的书卷。 书卷的全名叫《岳鹏化神小录》,楼近辰看着这岳鹏两个字,心中怀疑这是那个写《天地气论》的岳真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他,那怎么可能被国师收藏着呢? 他翻开之后,里面并没有炼精化气阶段的记录,而是直接关于炼气化神开始的。 这一卷字数并不算多,多是一些感悟与随笔,并且会有一些圈改,圈改的部分会说自己当时的想法不对。 楼近辰很快就看完了,又再看了两遍。 心中已经全都记下来了,这化神小录里面,开篇便说了,化神如铸剑,欲铸上乘宝剑,需要好铁,铁百炼成钢,气百炼至柔。 吐气成云,呵气成雾,风吹不散。 可聚而成鞭丝,缠缚他人,可以气凌空书写千言文章而字不散,可寄神思。 至此,可称为第四境——寄神。 而第五境则被称为还丹,意思是说气在天地之间,如炼丹药一般,不断的打磨,最终不断的变换色泽,一次次的改变颜色之后,又一次次的打磨成原本的颜色,是为还丹,又是将这‘丹’还回肉身的意思。 而第六境是什么,这书里并没有写,楼近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没有修到,还是他写这个小录时还没有修到。 他不由的想着,这国师是第几境? 之前大家说的世界太冷硬,大家化神之后就难进步,指的是第六境之后再难晋升吗?不过,这天下间,到达第六境的人,恐怕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第四境已经很少在江湖走动,是一方大佬,第五境恐怕已经是一方教尊了吧,至于第六境,那就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了。 楼近辰忍不住又看了两遍。 发现自己修炼的没有错,炼气至柔,自己的炼气方式倒是可以加一点,这小录上面说,他将自己的气当做辫子一样的缠结,很有功效,还可以练习分化念气的能力,他决定试试。 () 147:乱将起 [] <a href=" target="_blank"> 时光荏苒,练习了一天的楼近辰,再一次的开始授课,这一次他进来,讲堂之中薛宝儿正等在那里。 楼近辰只是让她练习,中间歇息时,又给她讲解一些剑术理论。 又十多天之后,看她练习的已经纯熟,于是他为她设计了一种舍身冲刺的剑式。 给她吊了一个小珠在前,让她剑刺珠,而冲刺道路上吊着一个个的毛栗,毛栗冲撞之后会刺人,冲过去就会撞到,会让人感到畏惧。 而楼近辰觉得,仗剑之术最主要的就是克服这种心里恐惧,因为如果实战的话,人随剑动,合身扑进去,是有着极大凶险的,是要克服巨大的心里压力的。 这即是练习剑术,也是磨砺个人意志。 而他自己除了去藏书室里看书,便是自己练习,既有编织自己的真气法念,又有御丝线去打结,每天花的时间比薛宝儿还多,在薛宝儿练习之时,他也在旁边练习,一开始讲堂里总会云雾缭绕,后来慢慢的这种气象越来越淡。 已经有十多根的三尺左右的线被他结完了,他自己的气也被他自己编织成一条条丝线。 楼近辰发现自己的气越来越柔,越来越纯粹,也越来越顺,像是一团白云一样,出现之时,满室生光。 不过,薛宝儿一时之间并不能够看出有多大的进步,毕竟仗剑术是需要时间打磨练习的,非一朝一夕之功可成。 楼近辰像是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着各种知识,当然有时间,他也会去其他的讲堂里听课,发现这些讲郞们无论本身修为如何,都有自己的独特一面,或是讲法生动活泼,让人听之如饮甘泉。 又有些讲郞讲法高屋建瓴,总是能够带人进入一种玄妙之境,再或者有些讲郞,讲法词少言寡,但是却善于演示,让人一看就明白。 他不仅是去看了那些辅课,还去看了那些主课,对于所有修行道都有一个全面细致的了解了。 同时他也明白,其实一些道脉之间会有一些联系,彼此借鉴其中的优点,都在试图将一些法术,融入到自己的修行之中去。 楼近辰发现在这里,不仅是学生们学习的地方,也是各位讲郞们思想碰撞的地方。 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常常去听课之后,便也有人邀请他去参加一些小型的法会,这些法会是真的思想碰撞,是各种法术交融。 他发现自己行走江湖学得的那些东西,在这里都能够有更高深、更精细的理论支撑。 剑术、言咒、灵符、御法,飞遁,隐身匿迹,替身、分身,毒诅、借法、阵法禁制等。 这些都是知识类法术,每一个流派修士都可以修习,都可以试图融入他们自身流派的法术特点之中,最后自然会是各不相同,也就形成了彼此之间各自法术的特点。 其中,楼近辰便见一人一柄小银剑,来来回回就一个刺,那速度之快,让楼近辰都觉得惊讶,还看到有人可以御银丸在木板上雕刻出一副牡丹花图来,这种精细的控制,楼近辰觉得自己要做到都不容易。 其他的那些法术,种种皆奇,每一次的小法会上,都会有一个主题,而根据这个主题开办这个小法会的人,会邀请相应的人,都是在这一类法术方面有心得者。 楼近辰听说了之后,就总会去听,一开始,大家不愿意,毕竟他一个炼气道修士,若是炼气方面的法会,他在场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其他非剑术类法会,就不喜欢他来,但是每一次他都带上自己的剑术心得的小册子前往。 初时,大家对于他的剑术心得并不是很在意,在看过之后,却大为惊讶,其中有人说这剑术练习册,微言大义,不见玄奥话语,却质朴而真切,有着具体的修行步骤及方法,是一门极佳的剑术修炼手册。 更有人认为只要根据这剑术手册修行,可磨砺意志。 于是便允许他在旁边听,他在法会上并不多言,只默默的听,并不是真的要学那种种玄奇法,他是想将各种法术的玄奇,试着融入自己的剑术之中。 所以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剑术展露在外,在他看来,只要自己的剑术进境足够的快,别人学都学不过来。 他慢慢的认识的人也多了,那些讲郞们虽未见过楼近辰真正的施展剑术,但是通过他的小册子,可以肯定楼近辰的剑术一定不简单,只是又都觉得楼近辰的剑术是仗剑术,虽然可能剑术境界高,但是行剑的手法终究是落后的。 有人劝他多多练习御剑术(御银丸),楼近辰他也没有争辩什么,他自己也会御银丸,便说自己会,大家也都是笑笑,没有说话。 当然,他也很清楚,若是有人真的要学自己的仗剑术,短时间内是根本就无法学会的,甚至可能有学仗剑术十年,一出山就被人用御剑术削去了脑袋的情况。 楼近辰当然也不会让薛宝儿一直学习这个,他是要让薛宝儿练出那种勇劲来,在他看来,剑术的一切技巧都可以慢慢的练出来,但是那一股意气,那一股舍我其谁的剑意才是最可贵的,也最难练出来的。 随着楼近辰的剑术册子传开了,他的剑术课倒也有不少人来听,可是楼近辰讲的与他剑术册子上的都差不多,其册子上面的种种训练的方式,是需要天长日久的积累,所以这些学生们有的来了又走,但当然不断的会有新的人来。 总体来说,整个小讲堂里一直坐不满,但也总会有那么三五人在。 楼近辰的剑术,说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少的秘密在,他觉得剑术就要快,要准,要利,这是最基础的,而要达到这个基础,那么法力的控制、深厚程度是关键。 快、准、利是剑术的骨,之后便是行剑的方式,比如他的隐身藏形的靠近敌人,比如他的心剑之术,还有他的游身纵剑,这些单独拿出来,别人都有类似的法术能够做到,但是楼近辰却能够将这些都融入到一剑一式之中。 关键要将自己的学的东西都融入一起,要不然的话,你会一千种法术,也没有人会让你去施一千次法,千法一体成一法,才能形成洪流,才能够做到一剑之下,莫有人能敌。 不过他想着,若是自己化神了,又听得了这么多的法术理论,倒是可以创立几种真正的剑法。 以前的只能称之为术,之后的或许可称之为真正的剑法。 这些日子,楼近辰没有管其他的事,只一心修行,听讲,看书,教学,但是关于他的剑术名声在学生们之间传开了之后,便有学生们问其他的剑术讲郞,并在剑术教学的讲堂上问起楼近辰的剑术。 “偃师,你觉得楼讲郞的剑术怎么样?”有个学生在讲堂问道。 一般将讲郞称之为师,都是一种尊称,师若父,自然是尊贵的。 “是啊,偃师,伱说说嘛,听说楼讲郞被称为剑豪,不知是不是真的?”又有学生追问着。 “最近他写的剑术修炼手册到处都是,很多人都在修习呢!” 偃奕今年三十余岁,比起楼近辰也大不了多少,他当然知道楼近辰,还与他在一个剑术法会上有过会面,但并没有过多的交情,楼近辰不怎么说话,而他自认为是前辈,也没有道理去与楼近辰主动结交。 当然,他一开始是秉持着基本的礼节,说楼近辰的仗剑之术,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习练一下的话,能够磨练意志,增加自身的勇锐之念。 但是后面他听说有学生觉得楼近辰的剑术修习手段极好,应当做为剑术修行必修课业时,他便有些生气了,说道;“仗剑术不过是已经淘汰了的剑术,你们可以借鉴,但是没有必要过度的去练习那个,这样会荒废了课业,一枚剑丸,快如闪电,里许之外便可杀敌,仗剑之人连身都近不了,就算是他的剑术再凌厉又如何?” 这言论一出,很多讲郞心中都觉得是对的,当然嘴上并不会说什么。 但是学生之中却议论纷纷,有人直接跑到楼近辰这里来,将偃奕的话说了一遍,并且是以他们理解的意思,重新组织过的语言。 楼近辰听过之后,便随口说道:“仗剑术,确实难学难精,但仗剑术自有其奥妙所在,是对根本法的修行都有大益的。” 他的言论一出,便又有学生将楼近辰的话说给偃奕听,偃奕听了之后,却是告诉学生们不要听楼近辰胡说,说他只是在为自己的落后的剑术观,找一个借口罢了。 当然他没有说得这么直白,也没有点楼近辰的名,但是被其他的学生转述给楼近辰听到之后,就是这么直白的意思。 楼近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只是说愿意听的就继续听,不愿意听的可以离开。 其本就没有几个学生,说了这话之后,也没有少人,只是话依然传开了。 这事发酵了几天之后,却已经有些变了味,其中有跟楼近辰颇为熟识的讲郞,就问楼近辰怎么与偃奕起了矛盾。 楼近辰有些莫名其妙,他说道:“我与他都未曾说过话,何来矛盾之说?” 显然,其他的讲郞却不这么认为,尽管楼近辰这里风平浪静,但是在他之外的地方,却兴起了一股言论波涛。 有人说,既然仗剑术与御剑术有争论,不如相斗一场,胜者为正。 楼近辰也听到了这个话,他都不明白话怎么就传成这样,自己可没有说过自己的仗剑术是正。 而且,楼近辰根本就无意与之争论这些。 不过,很快楼近辰便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冬之神教会的人,可能在这其中有推波助澜。 但是他再一打听,却发现这个偃奕并不是国师府的人,也不是冬之神教会的人,与他们都没有关系,反而是他的出身却有些不凡,竟是出自于京城偃家。 其实楼近辰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薛宝儿告诉他的,而薛宝儿是问的林黛青,林黛青这些日子都陪着贾玉,从来没有来过楼近辰的讲堂这边,因为贾玉从来都是远远的绕过这里。 从薛宝儿这里知道,偃家世代皆修羽化道,只是他偃家的羽化道却日月同参,很是玄奥。 偃家老祖更是已经入了化神之境,在京城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楼近辰知道这些之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是有人想借自己的手给国师府竖立敌人,因为他与五脏神教交好,是五脏神教荐入这里的,五脏神教与国师府是关系很好的,那他很自然的被归入了国师府那一派中。 人有时候不需要自己选择立场,因为你的亲朋好友的立场已经决定了你的立场。 不过他从国师那里获得到那一本化神小录之后,在心中已经是站在了国师这一边的。 他很清楚,有人想用自己与偃奕的矛盾,来给国师府这一边制造出一个敌人,冬之神教会那一边正好借机拉拢。 不过,楼近辰一切都当做未有过这样的事,那个偃奕也发现了这种苗头,便也不再发表任何的言论了。 于是风波渐渐的淡去,但是树欲静,风不止。 不知道是不是冬之神教会的人知道山长现在精力不在太学之中,所以太学里的讲郞之间又形成了一些矛盾点。 这一次直接是站在国师府一边的人,与站在冬之神教会那一边的人直接形成了冲突。 楼近辰不由得想,山长的那个亡者世界里小院中出事,会不会是冬之神教会的一个阴谋。 原本山长在的时候,那矛盾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只是在水下,看不见,只能够感受到有些讲郞之间言论的冲突。 但是现在却激烈的学生们都开始分立。 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他,说是今天晚上会在禁林之中有一个秘密的斗法,想请他去帮忙,楼近辰思索了三秒钟后拒绝了。 他没有理由答应,他与这个人只是在法会上认识,剑豪小楼,岂是随便什么人一请就动的。 第二天之后,整个太学都安静了许多,几天之后他听说,那天晚上在禁林之中的斗法死了人了。 在外面,第三境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座上宾了,但是却无声的死在这里禁林中,这结果让本来沸腾的矛盾冷却了下来,但是没多久,死亡带来的仇恨,却在太学外面涌起。 一股无形的风波,在京城内外开始激化。 在外面的斗法,是相约在京城外,而在内的斗法则是在城中的一场论法场中,还有一些风月场所里,一些名门公子哥之间竟是突然就起了矛盾。 但很快,各家各族都约束自己的门中子弟,不得再去那样的场合,都关在家中诵读道论。 我再写,求票。 (本章完) 148:风雨骤起 [] <a href=" target="_blank"> 乾国有执掌祭祀大典的人,在外则是国师,在宫廷之中,则是司祭,每月都要在宫里进行洗礼。 司祭是由冬之神的大祭司担任,她常年幽居宫中,少有出宫之时,仿佛两耳不闻宫外事,一心只奉冬之神。 在内宫之中,司祭这职位之下,还有一些其他的职位,如训诫女官,祈福女官,灾女官、礼经女官。 贾元娇是礼经女官,在后宫之中,每七天会有一场读经日,分别是上午和晚上。 一般上牛来的都是身份比较高的,其中还有嫔妃和公主,而晚上则是一些身份较低的宫女们,至于太监们只能够在礼堂外面跪听看。 贾元娇主持完了今天的礼经领读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点上了灯,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去妆颜,面前的镜中,一个鹅蛋脸的女人,久久不动。 父亲的死,她早已经知道,司祭大人已经告诉了她,杀人者楼近辰,后来更是让 人告诉她楼近辰就在太学之中,并且有话说,若是她想要报仇,冬之神愿意替她出这个头。 只是话没有说的那么直白,然而贾元娇得了太奶奶的信,让她不要与冬之神走的太近。 只是,身在宫中的她根本就是身不由己,而且家中的事,以前主要是父亲在主持,现在显然已经是太奶奶重新执掌贾家了,太奶奶既然来了信,那自己就是要遵从的。她感受到了压力,宫中是冬之神教会的大本营,连皇后都是冬之神的信徒,是冬对于自己父亲的做为,贾元娇还是知道一二的,虽有不耻,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死了,身为女儿,自然是应该报仇的。 太奶奶信中的意思,显然是不能够让贾家成为国师府与冬之神教会争斗的角力点,要不然的话,贾家可能就在这一股角力之中化为畜粉。正所谓,两兽相争,站的太近会被踩死之神教会的正礼祭司,算得上是大祭司一人之下,众教众之上贾元娇虽然每七大都要去领读《冬之神净世琉璃经》,但是她还并不是冬之神教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也不是冬之神教的教徒,却一直没有人说过什么,现在这些日子便有这样的言语传出,她敏感的知道,这是冬之神教会对于自己没有接受冬之那些背后的阴私之言,就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又说众多同修,在一起尽是琢磨一些杀人法术,实在是有失修士风度,他不想再修 习了,宁愿去往山中当一道观之主,观日月星辰变迁,好过与这些俗人俗物打交道。 玉弟不爱修行,她这是早就知道的,但是现在贾家处于危机四伏之中,他仍然有这样的想法,却让她心中慌慌的。 两天后,突然有一个女子找到她。 她认得,这个女子止是一直跟在天祭司身边的那位侍女,她来这里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加入冬之神教,然后天祭司会安排她成为天土的妃子。 贾元娇知道大祭司绝对有这个能力,因为整个后宫都在冬之神的掌控之中。 她心想看,如果能够成为大王的妃子,是否就能够让家族不至于淹没于这一次的风波里? 他之前杀了五脏神教派出身的巡夜人,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大长老说明此事。能够容忍的。” 她开始写信回家中。 大长老却只是叹息看,说道:“其实他甲请看去太学之中当巡夜人,我就已经料到他的想法,他与他的妹妹感情极好,对那个外也是极为疼爱,萧桐那孩子,可惜了,五脏神教并不介意教中的人参悟“神法’,但是若与秘灵教的人有勾连,那是不 “火沛参悟神法,并且结合心鬼之术,总结出了一门法术,留在总坛之中,也可能止是在他的影响之下,萧桐也接触神法,但是他却不仅是去参悟,而应该是参与了秘灵教的一些献祭行动,当年小笙的父母就是死在了秘灵教的手上。” 孔大长老的话未完,继续说道:“不过,火沛可能会对你不利,我却没有告诉你,你会不会怪我?” 天长老这是说哪里话。”楼近辰说道:“他有心对我不利,是他心中想的,又不过,他也明白,大长老虽然因为观主的关系对自己照顾,但是自己可不是他的亲人,对方不可能无底线的帮自已,而自已,也不能够对任何人形成那种晚辈对长辈般的信赖。 “当年你杀了萧桐,教中还是有不少人认为要对你进行惩戒的,其中就以火沛为主,不过,我明白,以你的手段,以火沛之能,尽施其法,亦不会是你的对手,你虽未入五脏神教,但你也算是五脏神教的教友,他死在你的手上是答由自取,这下教中你的房间里,而你又人不在,他带着火沛的户体回来后,我去了一趟没有见到山长,楼近辰立即想明白,后面为什么讲郎们敢在禁林之中去决斗,因为他们可能也发现山长不在。整个太学里由两位大教谕做主了。 近日,有一个人就在一个法会上公开的说太学的山长失踪了。”孔大长老的话。 “纸人张。”孔大长老说道:“此人修的羽化道,却善画善纸人分身术,剪纸之术更是一绝,别人问他怎么确定太学山长失踪的事时,他说是曾以纸身入过太学一回,然后安然的回来,纸人都不曾损失,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从不曾有过诡怪或者替身入太学之中,还能够安然返回的。” 楼近辰一听这个便想到了那个被他杀了的纸人,难道是他? 于是他说道:“当时在火沛找我之前,还有两人对我偷袭了。” 孔大长老眉毛一挑,楼近辰立即将当时的情形说了。 孔大长老立即说道:“那纸人一定是就是这纸人张,整个京城之中,化神之下 能够用纸人分身驱役法器的人,除了纸人张,绝无他人。” “敢问大长老,可知他住哪里?”楼近辰话一出,孔大长老立即想到他刺杀萧桐 “你想杀他?”孔大长老问道。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若是就此销声匿迹倒也罢了,他竟然还敢出现,自然要送其一程。”楼近辰说道。 大长老这时却身体往后靠了靠,靠在太师椅上,一手轻轻的拂过胡须,眼晴了起来,像是一只老狐狸一般。 他说道:“你要去杀人,我看得慎重,这或是一个陷阱。” “哦?”楼近辰心中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不过他凭得是直觉,而孔大长老凭的是对于整个京城的局势了解。 孔笙端了一盘果子来了之后,就默默的站在那里,也不岐声,连喘气声都似没有。她似乎非常喜欢听高阶的修士谈论各种大事,总是站在那里听。 你有所不知,昨天,大王已经下令纳贾家入宫多年的贾元娇为贤德妃,这说明贾家已经倒向了冬之神,贾家自身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但是其影响力却不小。” 楼近辰皱眉的问道:“那这与这个纸人张会不会是陷阱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这个纸人张当时去杀你,会不会其实最后的目标是山长?”大老人问道。 “山长?杀一位寿元无多的第四境修士?”楼近辰问道,他觉得没这个必要,毕竟杀第四境很难,人家明明都在等死了,你却还要去招惹,很可能会被人拼掉目己一大长老却分析道:“你看,山长可来不容许有怪进入太学之中,分身进入其中去杀人,那山长是不是就得找其本尊所在,这个山长是不是就得出太学?你说山长寿无了多,看来你与山长有过不浅的交流了,但是现在的局势,我却有一种狂风骤雨将至的感觉。” “已经是各种赤裸的试探,已经在试图消弱对那种实力了,你看冬之神教会让贾元娇成为大王的妃子,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她们是在试探大王的态度,试出了大王的态度后,她们就可能要动手了。” 那大王纳贾家的女儿为妃了,是什么态度?”楼近辰问道 “这是代表大王站在冬之神教会这一边了。”大长老说道。 ”这是为何?”楼近辰问道。 “大王纳妃,这一切都是由王后操持,而王后是冬之神教会的人,那么这自然就 是告诉大土纳的是冬之神教会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贾家的,代表看大乾国最为纯止的一批老勋贵,冬之神通让贾家的女儿成为王妃,就是告诉大家,贾家是冬之神站冬之神教会这一边,而大王也接受了这一事实,毕竟,贾家代表着一大批老勋贵,是大“大王将来难道要将冬之神教会和一大批勋贵铲除吗?”大长老说道。 但是楼近辰有别的想法,他觉得大长老分析的可能正是大部分人心中想的,于是 说道:“那会不会是大土其实想铲除冬之神教会,现在只是安冬之神教会的心呢?” 大长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可知道,当年高祖说王与士共天下时,还曾说 过,那些与他一起战斗过的初代大士们的家族,只要不对王室进行攻击的罪行,都不可以覆灭其族。” “哦,还有这样的啊。”楼近辰心中仍然不太同意天长老的看法,不过,天长老是京城中人,是世居于大乾国的人,而楼近辰自遥远而来,知道历史上无数的帝王翻脸时的无情。 究竟这乾国的土上会站在哪一边,他也一下不好判断,因为他对这京城和乾国的习俗文化不是很了解,而且这是一个王与修士共天下的国家。 没有与那土上接触过,就不好判断。 “王上修的是什么道?”楼近辰问道。 “这是王室最大的秘密,或许以前随着高祖一起打天下的人都知道,但是后面都 没有人再提,这就成了王室的秘密,不过,那些王子们,修行道脉各不相同,可却只要成为王上之后,似乎就能够立即改变其修行的根本法。” 这倒是让楼近辰惊奇起来,说道:“真想见识一番啊。” “你可不要乱来,王宫禁地,入则十死无生。”大长老说道。 我只是说想见识见识,又没有说要去王宫之中。 ”楼近辰说道:“其他的先不说了,大长老不如先说说你喊我出太学是有什么事吧?” “山长的确可能有事。”楼近辰说道:“你说的是你们五脏神教的教主?” 我喊你出来,一是问问你太学之中的山长是不是出事了,二是因为我们教主有事。” “是的,教主说,如果山长出事了,那他的事就刻不容缓了,因为很多人不知道,其实山长与国师是很早就认识的,是有很深的私人交情的,如果山长出事,那就是冬之神教的人动手了。” 楼近辰不由的想到那个小院之中发生的事,不由的想,难道那不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国师的计划可能是要一年之后才动手,而冬之神教竟然现在就动手了吗? 你们教主有什么事吗?”楼近辰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们五脏神教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突破至化神,是因为什么吗?”大长老说道。 “因为什么?”楼近辰问道。 同出五鬼,直到我们教主,她找到了相生之法,现在正是要突破之时,但是冬之神教可能会有人来阻扰,所以教主想找人护法。”大长老说道。 149:孔萱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49:孔萱天上,星光点点,偷出云层,数着人间城池,凝视着城中片片灯火。 最是人间美景,灯火辉煌,红尘灿烂。 每一盏灯光都照耀着一些人,他们在灯光之下或是看书或是习法,或是与美酒佳人吟诗作画,又或是与三两好友猜拳嬉戏。 当然,也有人在商量着生死。 不过生死不由人,生死无常。 有人努力是为了生,有人是为了死。 五脏神教的教主楼近辰没有见过,甚至不知道是男还是女,但是今天他知道了,教主名叫孔萱,与楼近辰知道的神话中的人物名字同音,他心中还吓了一跳,问清楚是个女人之后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很怕自己已经将将要认识这个世界了,却发现是某个神话的片段。 “萱萱是老夫大哥的女儿,从小天赋极佳,见事机敏,她昨天晚上找到老夫,说京中局势骤烈,她说她需要尽快的突破至第四境,以应对京中的局势。”孔大长老说道。 “你们教主为什么会请我来护法?”楼近辰问道。 “因为教主说,四境之下你无敌,即使是第四境,也可一战,而且她信任你,认为伱侠肝义胆,是个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孔大长老说道。 “你们教主见过我吗?”楼近辰问道:“竟然这样的赞美我?” “见过。”大长老说道:“我们教主说,她愿意将晋升的经验与你分享,而且她相信,脱胎于炼气道的五脏神法,一定对炼气道的修行会有帮助。” “以我与五脏神教的渊源,这个忙,我一定帮。你们教主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进行突破?”楼近辰问道。 “笙儿,你带小楼去见你的姐姐吧。”大长老说道。 “是,爷爷。”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女孩应了一声,楼近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也眼神有些闪烁的看了自己一眼,有些弱弱的说道:“楼大哥,你可以隐去身形跟在我的身边吗?” “当然。”楼近辰虽然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却听从于她的建议。 孔笙转身要走出去时,大长老突然喊道:“笙儿,小心些。” “爷爷,放心,姐姐会没事的。”孔笙说道。 “笙儿,爷爷和姐姐一直都是爱你的。”大长老说道。 “我知道,爷爷,我也爱你们!”孔笙说完,转身朝门外而去,楼近辰觉得这气氛不太好,但是人家似乎没有打算说,便也不好意思问。 他也跟着朝门外走去,人从光亮里走入黑暗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体像是被黑暗淹没了一样。 孔笙听到后面的门帘垂落的声音,也没有回答,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她来到她的住处,拿起一个藤蒌,那里面正是装着盖着小被子的白小刺。 楼近辰默默的看着,没有出声,既然隐去身形,那便藏好。 孔笙提着装有白小刺的藤蒌走出五脏神教的总坛。 楼近辰不由的在想,难道‘教主’居然不住在五脏神教的总坛吗?难怪一直没有见到过她。 主街上灯光绵延,但是一些小巷子里却黑漆漆,他跟在孔笙的身后,看向街道两边,这条街并不是商业街,街道上面偶然有几家挂了灯笼在外,通过那灯笼下的灯光可以看得出那是富贵人家。 而大多数的家族都只是在家中点了灯,灯光透过窗户,洒落于外,散成一片苍白。 孔笙在前面走着,楼近辰隐去身形却更加的敏感,任何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能够感受到。 ‘诡眼’带来的能力仍然需要消化着,其中关于隐入人们视线之外的这一门遁法,他已经很精通了,但是那一门能够将人埋藏于视线的‘神法’,虽有些感悟,却并不是很深,但是对于别人目光的敏感性,却更重了。 其中最让他满意的是那种能够看破妄相,能够直接看到一些禁制的深处,这让他遇到一些事情时,总想用双眼去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 当然,在他的心中,无论是什么剑术或法术,能够看到,便能够击中,这是比单纯的感觉到更好施法的。 他跟在孔笙身后大概十余步的距离,小心的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同时控制自己的呼吸声,并控制心跳,使之平缓。 他相信,大长老出门时的谨慎言语,与孔笙让自己隐藏身形,一定是有原因的。 突然,他发现有人在看着孔笙,那人站在一个屋子的二楼窗户处,这一路上,看过孔笙的人不下十余位,却都只是一扫而过,最多目光沾粘个几秒钟,而这个人的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孔笙。 直到孔笙转过巷子的一角,楼近辰并没有留下来探寻这个人的底细,这城中巷子岔道多,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出现偷袭的事情,离得远了,他怕自己救援不及。 跟在孔笙之后,他发现孔笙是往城的边缘而去,同时也似乎在避开城中的巡夜人,所以一路的都走着小路。 就这样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楼近辰发现有东西在孔笙的附近徘徊了。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没有用眼睛去看,因此并不知道是什么,他们藏于黑暗里,或者是在两边的屋顶。 在他看来,孔笙已经算是走的很谨慎了,在自己答应之后,便马上出发了,根本就没有与其他的人再接触过。 不过她从五脏神教的总坛里出来,总是会有人看到。 看来,五脏神教的内部并不和谐,难怪需要请自己这个外人来护法。 前方就是乾京的城墙,孔笙没有丝毫停止的,脚下凭空生起一团云雾,托着她顺着城墙上升,快速的跃过城墙,然后顺着风朝着城外快速的滑翔般的飞着。 楼近辰身形如在水中的鱼,他微微晃扭着身体,他便已经如鱼一般的游起,此时的他,飞腾之时已经能够做到动静很小了,若是再慢一些的话,更能够悄无声息,借着一缕风,他像是躺在风上,借着风之力朝着城外而去,跟着孔笙。 孔笙的腾云之术并不快,但是身姿很优美,不时的挥动一下手,像是小鸟一样,身体微微的前倾,朝着城外的那一片大山而去。 楼近辰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清楚孔笙是什么境界。 以前以为只是那种初涉修行的一个女生,现在发现自己看不透她。 他就跟着孔笙身后不远处,发现从城中飞出数道光影。 孔笙的身形没入了林中,楼近辰紧紧的跟着。 孔笙出现在那林中一条小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她身上穿着的是白色衣裙,身形娇小的她走在山间的猎人与专门卖柴卖碳的人开出来的山路上,就像是一个鬼魅一样。 许久之后,他发现,孔笙其实是在山中打转。 楼近辰突然想,也许她知道一定会有人盯着自己,所以是在将敌人引来这里,她姐姐孔萱可能在另一个地方晋升。 他并没有一种被骗的不爽快,反而是松了一口气,重担之下,必有重压。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林中无数的藤条突然活了过来,像是一条条蛇一样,迅速的将孔笙缠绕着,并吊了起来。 她手中的藤蒌掉在地上,里面小刺猬居然没有被摔醒,仍然在睡觉。 黑暗之中,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年轻人,着一身绿袍,戴绿帽,他出来之后,便看着吊在高树上在挣扎着的孔笙。 “孔笙,你告诉我,你的姐姐在哪里?”这个绿袍年轻人问道。 “萧权,你背叛了五脏神教了吗?”孔笙看清了来者之后,大声的质问着。 “什么背叛五脏神教,五脏神教可不是孔家的,当年立教之时,我萧家老祖亦是立教长老之一,凭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你们孔家的人当教主,你们想要将五脏神教变成你们的一家之教,你们孔家人不觉得无耻吗?” “我姐姐当教主,是通过了教中推举的。”孔笙大声的说道。 “呵呵,教中推举,你们搭上了国师府,用国师府的亲近关系来引诱大家选你姐姐为教主,这种推举,我萧家绝不可能同意,而且,因为你们与国师府的关系,已经得罪了冬之神,今日你告诉我你的姐姐在哪里,我还可以放你离开,为你们孔家留一条血脉,如若不然,今日便是你们孔家灭门之日!” “你们果然投靠了冬之神!”孔笙愤恨的说道。 “是你们先投靠的国师府,而且,有外人杀了我的哥哥,居然被你们定为教中执法内决,是你们先逼我们的。” “看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孔笙的声音突然变了,如果说之前她的声音还带着那种软柔,即使是生气依然像是春天的暖风,那么这一刻,她的声音就变得冷硬起来,像是冬天的寒风。 下方的萧权脸色一变,因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你,你不是孔笙,你是孔萱?孔萱!”萧权几乎是喊出来的,或许是因为惊讶,也或许是恐惧,和激动,他的嗓子喊出的声音,在这一刻是嘶哑的。 然而话才喊出不久,就有藤叶从他的咽喉里长出来,紧接着是眼睛里,耳朵里,再接着是肚脐眼里都钻出藤条,绿绿的嫩叶带着血。 只一转眼,他整个人便被藤叶贯穿,并且身体快速的木质化,若非是楼近辰站在那里看着,几乎无法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下木化,成为一株藤树的根部。 被吊在树上的孔笙,她身上的藤条在这一刻仿佛是她的奴仆一样,将她托了下来。 她的脸仍然是那一张脸,身仍然是那个身,娇小,甚至有一些婴儿肥,但是气质却变了,整个人都变的冷硬了。 151:分支战场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51:分支战场乾国京城之中,人口百万。 但是在环绕京城外山河之间,却有不少修士聚居处。 毕竟乾国京城之中颇多规矩,无法让一些修士尽兴。 楼近辰对于京城之外的环境不熟悉,所以他不知道,孔萱其实是带着他从那么多的修十取从天空往下看,青山处处燃辉光。 其中有一处辉光浓郁之处,正有一场大宴,宴会中人用手肘撑着膝盖,歪着身体,说道:“诸位,大家可知道五脏神教的教主孔萱?” “自是听说过,听说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因为搭上了国师府,所以才成了五脏神教的教主。”有人立即回应道。 “五脏神教虽是炼气道的旁支,但修五脏神法的人不少,相必大家也都遇上过修五脏神法的人,其法术亦是颇为强大,但是一直以来,五脏神法都没有人突破至第四境,但我要告诉诸位一个消息,五脏神教的教主孔萱,正在突破第四境。 众人都听着,没有人吭声,这次来这里聚会赴宴的人,都是人精,都能够感31受到现在京城局势的紧张,甚至今日请人赴宴之时,已经有人离开了。 “按说这五脏神教的教主孔萱突破化神境,与我们无关,甚至可以说,我们看到一条道脉能够在茁壮成长,是一件值得可喜可贺的事。”为首者大声的说道。 大家依然没有说话,都在认真的听着,知道他不可能就是为了公布这样一个消息,不可能为了庆祝一个陌生的功。 “但是!”为首之人突然提高音量,说道:“她却杀了我一个兄弟,那是我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兄弟,被人刺散了阴魂,死在自己的洞府之中。” “我知道,可能有人会问我什么原因,为什么我那兄弟会对上了这个孔萱,我也不瞒各位,有人开出了价钱。 说完,他伸手摄来一张纸,在纸上面写下了价钱,然后现给大家看,宴会场之中立即骚动起来。 “诸位,非是我要断其道脉成长,而是兄弟之仇,不得不报,诸位,到时我#b的那一份奖赏我分毫不取,全都做为此次奖励,奖励给最勇敢者,若有人担心陨2…落,可在我这里留下后人名姓,我必会你遗物送到。” 后面这一句话,没有人会真的去在这里留下后人名字,大家心里想着自己死了,还留下了后辈名字和地址,那是给他们带来生死危险,他们也不相信自己死/了,遗物还会被送回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从未曾听说过。 杀一个人对于大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得有足够让大家心动的利益。 场中共有七人,苗青青坐在那里,她游历了不少地方,来到了京城,并在这里突破了自己师父都没有突破的境界。 由木魅至山鬼,现在她给自己的修行境界命为名山精,属于第三境,之所以她敢这样自信,是因为她与一些第三境中的人斗法,只要在这山中,便处于一种不败之地,甚至她没有主动的击败任何一个人,已经搏得了一个山中精灵的称号。 她看到那一个写在纸上的价格也是心动了。 “冬之神的祝福!” 这个祝福她有了解过,只有冬之神的眷者才能够受到祝福,得到此祝福的人,不会受法术迷惑,除非有人能够突破冬之神的庇护。 同时,将永远的不畏惧寒冷,据说后面祝福叠加后,从此可以凭冰雪为食,甚至听说受伤之后,埋藏于冰雪之中便能够恢复。 由此便可知,后面是谁在主导这一场战斗,大家也很快就明白,狙杀五脏神/…教的教主,是冬之神教与国师府大战中的一个分支战场。 除了冬之神的祝福,自然还有其他奖励,比如可以去挑选一样炼器灵材,可以挑选一门法术修行册,比如可以获得冬之神大祭司的讲法场中的听法资格。 对于修士最大的诱惑是什么? 7a7就是让他们修行得到提升的机会,是让他们能够更进一步,是为他们拨开迷雾,是让他们获得更强大的。 而这些都写在那一张纸上。 当下便有人说道:“五脏神教的教主杀白场主的兄弟,那就是杀了我们的兄弟,白场主你说话,几时出发。” 他这里喊的白场主,是这因为场主姓白,而场主是一种尊称,也是一种代称指是一个姓白的修士在这里建立了道场。 当然,也有人是清醒的,觉得事情绝不会这般的容易。 于是便有人问道:“不知我们要去何处杀这五脏神教的教主,若是在她京中的总坛之中,只怕不好办,要知道,虽然五脏神教只是旁门,但是其中第三境的,强者却不少,其中修肺鬼者,更是杀伐凌厉。 苗青青在这里听着,她想到了当年在泅水城中,围杀那一个神降的“诡眼 大神时,其中有五脏神教的人,那肺鬼化做白光飞舞,凌厉迅捷,她觉得比之现在流行的御银丸,丝毫不差,还有过之之感。 “当然不在总坛之中,五脏神教萧孔两家内讧,有不少的五脏神教的成员e都离开了京城,包括其中几位大家都熟悉和担心的第三境的肺鬼修士。 白场主继续说道:“那孔萱担心自己晋升被打扰了,所她选择了遁出京城之外,并且没有请孔家的那孔大长老护法,而是请了一个外人。” “请的是谁? 有人立即问道,因为大家都意识到,关键是两个,一个是找到孔萱,另一个则是击败为她护法的人。 至于孔萱自己要晋升要突破,自己肯定就如待宰的羔羊一样。”此人是太学1b…院的一位讲郎。”白场主说道。 “讲郎?这人是国师府的人吗?”有人疑惑的问道:“五脏神教已经投靠了国师府,国师府不可能不管吧!” “即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此人本就与五脏神教颇有渊缘。”白场主说道。 苗青青心中已经猜到了是谁,因为楼近辰在某一天晚喊着“京城公子、将军不过如此之时”,她已经在京城中了。 “谁?”有人进一步的追问。 “他叫小楼,据说他的朋友都喊他小楼,我不是他的朋友,不知道真假,但是我知道他另一个名字。”白场主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 “什么名字?” 在大家的心中,能够成为太学的讲郎,就说明其必有过人之处,而且太学向来属于王室的势力,天然的受到其庇护。 “楼近辰? “楼近辰。”白场主说道。 “那个江州狂徒?” “雪夜杀手?” “有人看向苗青青,因为苗青青也是来自于江州。 ”这个人谁了解?他是国师府的人,还是太学的人,又或者其实他是五脏神教的人。”有人问道。 有人说道:“据我所知,此人书有一本修炼剑术的册子,颇有人追捧,但是其中却多为仗剑之术的修习方式,但他能够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杀了潘令尹之子潘少游和贾顺贾将军,可见其仗剑之术定然极其出色。””仗剑之术最大的缺点便是难以靠近对手,他需要近身杀敌,而近身之法不过就只有那些,从他杀潘少游与贾将军的战例来看,定是精通潜隐刺杀之法。 “或许,其实他也会御剑术,只是藏着没用罢了。 “对了,青仙子剑术高明,又是出自于江州,相必与那个同出自于江州的楼近辰认识吧。”有人问苗青青苗青青认得他,此人以剑术出名,他们两人相斗过数场,不分胜负。 “是啊,青仙子你的御剑术那般的厉害,楼近辰又出身于江州,你听过他吗?”再又有一人问道。 苗青青因为出身于江州那偏僻之地,却有一身精湛锐利的剑术,难免受到追捧。 她低微微的低着头,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她自从离开了泅水城界,出了江州,也到处寻找剑术秘籍看,发现竟是大多不如楼近辰写的剑术笔记,即使是有些看似高明,却又写的云里雾里,现完是的公主费主,让入看不明日,而楼近辰写的剑术修练册,有一种简朴语言书写至高剑理的感觉。 ”即有看似初浅的练习方式,却能够延续引申到那高明的剑意。于是她知道,楼近辰的剑道修为,定然已经极高了。 而且当时她还看到,楼近辰御丝线就能够刺穿草叶,若是转而练习一番银剑丸,定然极其精彩。 不过,她也想见一见他的剑和人。 “我见过他施剑,灿烂而急促,或如流星破空,或如火光于黑暗之中骤起骤隐,堪称大家。”苗青青说道。 “这般高明吗?”有人怀疑的问道,毕竟苗青青说的有点夸张,虽只是简单的描绘,却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 “比之我们在场的人如何?”有人问道。 “就剑术而言,如一人是其对手。”苗青青说道。 “那倒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了,我倒要去见识一番了,偏僻江州,难不成还……真出了个人物。 苗青青抬头看着场中诸人脸色,发现他们一个个都不信,苗青青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们一个个面有大晦之色。 152:入谷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52:入谷苗青青是见过其他人的剑术,又对比自己的剑术,她再看场中的人,盖盏的灯火之下,越是觉得单就剑术而言,就算这些人一起上,估计都不是楼近辰的对手。 白龙微眯着眼看着场中的人。 这一次请来赴宴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 这些人都是一些功利心强的,或者说是慕法,好勇斗狠,又或者是出身于小地方,一心想要获得更进一步的法门的人。 这样的人才会为了利益而搏命,他又看了一眼苗青青,对于此女刚刚的一番 话,他是有些皱眉,因为太夸奖那个楼近辰了,这容易让大家生出恐惧感,但是大家显然不信,当然他也不信。 在他看来,那个楼近辰的仗剑之术或许很好,更是精通潜藏隐杀之术,但是法术的精妙在于各有巧妙,他相信自己加上这些人,有防备之后凭着大家的法术,”一定不会有问题。 一个仗剑之人,只要受了一次法,便再无挣扎的可能。 楼近辰坐在洞口,阳光从西边而来,照在这一座山上,山这一边无法照到的地方,都拥挤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阴影。 楼近辰坐在阴影里,一只小鸟飞过,就落在他旁边一颗小树的树枝上,它像6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一个人坐在这里。 一只山中小绿蛙在他身后跳动,蹦起,撞在楼近辰的身上,它似乎有些茫然,这里明明什么也没有,怎么像是撞到什么一样。 它再跳了一次,依然被挡住了,于是一蹦一蹦的跳到一边,绕过楼近辰离开。 一个藤篓放在那背风处,里面有一只刺猬正蜷缩着睡觉。如果仔细感受的话,会发现她的呼吸牵引着虚空—片气流,韵染出鼻尖一片光华。 楼近辰的身体是融入了这一片阴影之中的,剑就搁在旁边的石头上,他闭着眼睛,感应阴阳。 不断的感摄阴阳,即可壮气,又可使念意灵敏。 他能够预见到,这种感应阴阳的变化之下,久久之后,必有所得。 楼近辰的心越坐越平静,他的念意越来越柔,仿佛融入一片山林的草木呼吸之中。 随着它们一起吸纳地底养分,一起吸纳阳光。 原本他的念光离身越远,便越是不清楚,但是此时的他却觉得自己的念光感#照的极远,隐隐又有感觉这山林都在与自己亲近,都能够回应自己一样。 一边数天之后,这一片山林之中,竟是起了雾,雾气从清晨起,至中午竟是都没有散去,有风吹来,那雾竟只是飘起,并不散,慢慢的,这一片山谷都被笼罩着,包括这一座并不高大的五色石山。 他念头感受阳光的燃烧,感受着月光中的寒冷。气百炼而至柔。 在他的心中,炼气就是以阴阳来锤炼。 气是念意所化,日观太阳夜想太阴,这就炼气。 当然,同时有编织自己的“气”,不过,他后面改成了御三根丝线编结成绳。这即锻炼了自己对于气念的控制力,同时又锻炼了他一心多用的能力。 就这样,锻炼了这么久之后,他的气每一天都在变化,都在变的更加的紧致, 更加坚韧,也更加绵柔。 唯有紧致才可能做到绵柔,要不然就是散沙。 同时,他也在感知着,山洞之中的五行元气之间的相互转化。 五行相生相克,孔大长老说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够做到五行相生,但是此时楼近辰却觉得孔萱已经能够做到,只差最后的一步了,现在已经可以说,其实她已经算是半步第四境。 在之前孔萱被那个萧权偷袭之时,楼近辰觉得她比起萧权强太多,那个萧权明显是修五脏肝鬼的人,肝属木,所以他能够操控木藤。 然而他在孔萱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并且是直接让他从身体之内长出木藤肉身木化,脚下长出根须扎入土里,可见她的造诣比对方高出太多了。 此时的楼近辰也体会着山洞之中的五行变化,这种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又一天过去了。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进入了这个山谷,这人一身的冰寒,但是很快就又退了出去,楼近辰眉头微皱。 他不知道这是有人天生的警惕,还是已经有人已经寻来了。又半天之后,有人进入了山谷,并且有不少的人。 他明白这是阻扰孔萱晋升的人来了。 苗青青看着这一片迷雾笼罩着的山谷,她有些惊异,她能够感受到这若有若无的雾气之中那一丝人的意志,让她感觉楼近辰与她心中的形象有些不同了。 楼近辰什么时候有这般的手段了。 其他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有些慎重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些雾给他们一种危险的感觉。 白场主白龙自怀里拿出一枚珠子,朝着雾中一抛,那珠子绽放刺眼光芒,竟是将白雾给驱散一大片。 “这雾虽然有些缠绵之意,但是也不是不可驱散,大家拿出手段来,戒骄戒 躁,相互之间不要隔得太远,彼此照应,杀一个仗剑之辈并不难。” 他没有发先进去,而是看着其他的人,大家本就是应召而来,他显然是有监$督调度之意。其他的人也没有过多于是便各施手段。 当然这里,是没有人敢阴魂出游的。 其中有一个矮老头子,头发灰白,但是却面色红润,他手中却拿出一件手帕, 手帕上面有着五颗五色的珠子,当他祭起之时,这手帕上面散发着光芒。 五毒寒光帕! 有人低呼一声,显然这一件法器是有着不少的威名的,矮老头名矮云叟,秘食道修士,以五毒为食,祭炼有一件五毒寒光帕。 当他祭起之时,五彩斑斓的光华环绕着他的周围,与他的法力形成一层保护层,只见他嘿嘿—笑,一步迈入这一片雾气环绕山谷之中。 又有一个,从自己的宝囊之拿出一件银白色的斗篷披在身上,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虚空里,仔细看的话,会看到有被踩倒的草茎正显示着他朝着谷中走去。 又有一人自宝囊里拿出柄木剑,剑上镶嵌着七颗宝石,呈北斗七星之列式, 拔出剑之后,剑身上笼罩着一层光,仿佛随时都能够引动虚空里的星辰力量。 其他的人则是空着手朝迷雾笼罩着的山谷里走去。 苗青青并没有什么法器,有法器的人往往意味着有厉害的传承,因为法器的祭炼方式就是极其厉害的传承之一。 苗青青出身于青萝谷,传承不过是第二境,自然没有法器的传承。她走的很慢,回头看了一眼,她不知道白龙有没有进来。 来杀楼近辰,她当然没有想法,但是刚刚那样的气氛之下,她怀疑自己不答应来这里,可能就要被那个白龙伙同其他的一些人给杀死在那里了。 刚刚白龙明显是在监督,她也不得不进。 此是的她手里扣着一枚银剑丸,这是她花了不少的代价才换来的银剑丸。 她走的很慢,她不想被楼近辰杀了,虽然与楼近辰有过那么一夜,但是她不#t-觉得楼近辰会在自己想杀他的时候还心慈手软,所以她心中并没有想杀楼近辰,因为她不认为这些人就一定能够杀死楼近辰。 左前方,正有一个人在小心的前行,但是做为已经达到了第三境山精的苗青青很清楚,这里的草木不会听自己的招唤,她自进入这一片山谷之中,便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借用这一片山中的元气。 这山,这草木都似有主的了。 突然,苗青青感受到一股让她恐怖的气息,随之有一个声音响起:“滚出去。”1h她听到这声音不是单纯的一个声音,而是和草木一起喊出来的,仿佛整个山谷一起呐喊。 这种驱逐的感觉,让苗青青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情绪冲击,她在听到这声音之时,是感受到了草木、山石的愤怒,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股无形的意识在驱赶,不仅是要赶出这一片山谷,更似灵魂要赶出身体庐舍。 她在刚刚那一刹那,已经极力的去控制那些草木,尽力的去减弱这种冲击, 然而她依然涌起了一种无边的恐慌感,她身中的灵魂仿佛风筝一样的飘出一部分。 除她之外,其他人中,其中另三个没有法器护身的人中,一个个都僵立着, 有阴魂自他们的身体之中飞出,像是一阵无形的风吹飞了魂。 其中那三个有法器的人,披斗篷的看不见。 手中拿着七星宝剑的人,手中的剑朝着虚空里一划,那声音便似被划开了一样。 右边外一个矮云叟,头顶的五毒寒光帕晃动了一下,像是被大风吹动的伞一样,他站那里脸色凝重看着迷雾的深处。 刚刚这一刹那,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冲击力,不是一个只会仗剑之术的人所能够用出来的手段。 然而还不等他再决定是否前进,他的眼中看到一抹银色的光线钻过迷雾,钻过林叶,他看到那一刹那,那银线已经到了头顶,他头顶的五毒寒光帕又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他的法力是与法器是相通的,瞬间感到一股锐利划过了五毒寒光…帕,他如受惊的猫一样,法力立即涌入五毒寒光帕之中。 然而他却发现一抹银丝像极为灵动的,从寒光的薄弱之处钻了进来,自己的法力朝那一抹银光卷去,银光却像是逆流而上的鱼,从那并不紧密的法力之中钻%…了进来,甚至显得更显的轻松。 他双张口一吐,一条五彩斑斓的蛇自他的嘴里钻出,速度极快的朝着银线咬去,然而那银线却灵动的一个曲折便避开正面,交错而过的一刹那,银光一涨, 又如电光闪耀起的电弧,划过那五彩蛇的身躯,蛇身瞬间被剖开,随之如被解开束缚的辫子一样散开。 而银则是有没丝停顿的划过我的咽喉。鲜血喷洒在周围的草木叶子下。 银光在迷雾之中跳动,朝着这一个手持一星木剑的追去,刚才那个人一剑破了我心血来潮的驱逐法术,当然我明白此人手中的剑很是错,这是一柄法剑,我想看看那个人的剑是怎么祭炼的。 持一星木剑的道人在劈开这驱逐法术之前,比起这矮云叟决断更慢,因为发现小家对于程仪咏了解似乎极为是错误,那绝是是一个只会仗剑术的人。 可能是小家只知道苗青青的仗剑术,对于其我的一有所知,而且我想到了,一些微弱的炼气士,我们的手段绝是会单调。 那个苗青青绝是仅是一个微弱的剑士,更是一个微弱的炼气士。 我感觉到了安全,手中一星宝剑如没先知特别朝身前挥出,剑过之处,虚空外星光隐隐,一抹银丝竟是正坏撞在那剑下。 我的耳中听到了一声重“咦”,那声音之中似乎充满了意里。那个持一星宝剑的人心中却并有没任何的低兴之色。 我的在往上沉,因为苗青青的杀招来的太慢太缓了。 就在那时,这一抹银光在撞下了一星宝剑之前,并有没着缓的退攻,而是猛u的往下方一拉。那一幕让我的心再一次的沉上去,我明白,这个苗青青的战斗直觉极为的敏锐。 因为我手中的一星宝剑对于金性的东西都会没一种天然的吸引力,我能够感觉到这一抹白光在在浓郁的精金之气,正受自己宝剑克制。 就在那时,一抹白光再—次划落。 我手中的剑依然带起一片迷雾的星光,如没神助特别的朝着银丝划去,然而那一次,这一抹银丝下面光芒小盛,如一团月光坠入那一片迷雾之中,我含糊的感觉到,银光原本的这一股吸引力,被束住了。 这银丝克服了自己一星宝剑带来的法术克制。 我心中一慌,这银丝还没擦着我的宝剑落上,我有没来得及没其我的反应,只看到一片在在冲入眼中,刺入了眉心。 随之身体整个僵硬着,意识溃散,身体砰的一声倒上来,手中的剑失去了法,力的支撑,立即灵光鲜艳,掉落在地。 旁边突然的探出一只手,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朝住这剑便着山谷里跑去。 那竟是这个披着斗篷的人,我发现谷中太在在,又正坏看到那一星宝剑掉落, 便捡着就走。 只是我显了形迹,又岂是这么在在再脱身,一抹银色的剑光朝我飞逝而去。 153:仗剑而至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53:仗剑而至马负生这个名字是他父亲取的,毕竟一个刚出生的人除了会吸奶,是无法自己给自己取名字的。 他父亲希望他不负此生,弥补他自己的遗憾。 马家是一个修行世家,能称得上世家,除了其家中长期的有第三境的强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会炼制法衣。 此时马负生身上穿着的这一件斗篷法衣。 刚才他身上这件法衣,便让他抵挡住了楼近辰的唤醒山谷而起的“驱逐”法术。 他同样的意识到楼近辰的不简单,能够在山河之间行走的,都是精明的,意识楼近辰可能与心中想象的完全不同时,他立即转身出谷,也正是他转身出谷之时,有两人被杀。 迷雾里,他没有看到矮云叟被杀,但这个就死在旁边的持七星宝剑的人,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那剑光的可怕,但是也同样看到那一柄七星宝剑的不凡。做为炼器世家,对于一件掉落在咫尺间的法器岂能不心动。 本来楼近辰并没有注意到他,毕竟这么多的人一起进来,他的法衣颇为玄妙,4p难免会被藏了过去,可是他却在楼近辰的眼皮低下露了形迹,楼近辰岂能够放过他。 马负生顾不得注意脚步了,他快步的朝着山谷之外跑去。 银光闪烁,瞬间便已经到了马负生的身后,这里所有的迷雾里都是他的念光结合水气所化,但是这个马负生却不在他的感知里。 可这里他却又可以肯定那一块地方有一个人。剑光刺落。 他感受像是刺在了涓溜的坚韧的铁皮上,剑气从上面涓开。楼近辰立即发现了剑气的缺点。 这剑气足够的快,也灵动,细小的空间里曲折扭动,来回的钻动,如泥鳅一样,突袭之下,让人防不胜防。 但是却无法做到一剑过处,无物可挡的威力,他以剑气杀人也多是抹割咽喉,配合着心剑一起,要不然的话,遇上一些肉身强大者,这剑气根本就无法对其形成真正的致命伤。 剑光又是几次盘转,朝着他认定的方向落下,却一次次的涓在了一边。 楼近辰再一次的确定,若是自己仗至而至,一剑之下,那一片虚空里无论是 藏着什么,自己的剑都能够破开。 于是楼近辰张口一吸,迷雾里一抹银丝钻入他的嘴里。提剑,起身,人无声的在山林之中穿行。 马负生带着那七星宝剑,非常高兴出了山谷,回到了白龙的身边,说道:“谷中之人非同小可,其他道友皆失落其中,我等或需从长计议。 他已经想走了。 白龙却是说道;“区区一个江州来的剑客,难道还真能够在京城纵横无敌了%p吗?我白龙,倒是想领教领教。 马负生却是说道:“白场主法深术高,是走是留,皆在于你一念之间,可惜-p3在下法浅术短,这就先行—走了。” 他说完戴上兜帽,转身便走,然而转身的那一刻、“铮!”的一声剑鸣,他的眼中看到一抹灿烂的剑光自虚无之中涌起,剑光分割虚空,瞬间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马负生大惊失色,只得来得及举手,举起手中的剑横挡,然而那本是横切咽%t喉般的剑光,却在触碰到他的手和七星宝剑之时突然变了,变横切为点刺。 只一瞬间,便点在他的眉心,马负生眼中的灿烂光芒快速的暗淡下去,他只#q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飞散,散入风中,随着风一起飞扬,他觉得风中好冷,冰到无知觉,冷到他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砰!’的一声,马负生倒下了,身上的斗篷与手中的七星宝剑都没能够帮 得了他。 白龙站在那里看着拄剑而立的一个短发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楼近辰,只觉得一股冷野的气质扑面而来。 而楼近辰那双好看的眼睛 ,带着几分迷雾梦幻的感觉,却只是让他身上冷硬的气质不那么生蛮。 尤其是此时的他拄剑而立,脚下一具尸体,鲜血在地上流。 刚刚杀过人的他,刚刚施展过杀人剑术的他,自然让白龙感觉一股强烈的冲击感。 “楼近辰?”白龙眯着眼睛问道。 楼近辰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听到你说要见识我的剑术,刚刚可看清楚了。” “已经略窥—二了。”白龙说道。 “既然你如此有兴致,那便再看一眼吧。”楼近辰话未落已经再一次的扬剑而起。 他没有问对方的名字,没有问对方为什么来这里,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杀孔萱的。 他一步跨出之时,手中的剑刺出,人却似消失了一样,唯有一抹灿烂的剑光,#r带着一抹太阳的光辉朝着白龙刺去。 这速度虽不如肺金剑气那般的快,却有着剑气所没有那一股镇慑力。白龙一挥手,一颗白色的珠子飞出。 这是他祭炼的戮目珠,珠身闪耀着强光。 楼近辰的双眼已经闭上了,之前他这珠子曾入过山谷迷雾之中,散发过强光,&amp;@-楼近辰已经猜到其妙用。 他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楼近辰的剑却没有丝的迟疑,剑式一变,改刺为挑,仿佛有一抹金色的风飘起,吹过强光,落在珠子上。 白龙只觉一股莫名的痛感在身上涌生,却又不是来自于身中任何一个部位,…而是来自于那戮目珠。 戮目珠飞落开来,光芒瞬间暗淡下去,白龙却是心中一慌,因为有剑光已经到了面前。 做为一个修羽化道的人,他除了法器之外,最大的依仗便是自身的观想法。 他的观想法是《白龙游江图》,在这生命受到威胁的一瞬间,他张嘴发出一声似龙吟般的吼声。 这龙吟声的镇慑之妙,有聚云生雨之玄,同时,他的双眼竟是变了颜色,变!w9成了琥珀色,似龙的眼睛。 这龙睛更有着摄魂之能。 隐约之间,竟是从他的眼角看到一丝白鳞状的东西。 羽化道的化神又名阴神,其中重要的标志就是观想的各类法象,开始映照在肉身上。 153章:仗剑而至 154:化神中人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54:化神中人白龙本不叫白龙,而是在自从修了《白龙行江图》之后,才叫的白龙。 羽化道最大的特点,就是只要与观想的法象心性相合,足够的契合,晋升便 极快,据说曾有数月之间达到羽化道第三境的修士。 “我乃迦逻江中一白龙,蜷缩至此待升空” 白龙自己给自己改了名字之后,在观想之时,心中观想的同时给自己这样的 暗示。 观想不仅是想那一个画面,而是要让自己身心都接受自己就是那观想的法象,要沉浸式的,这是主动将自己的妄念,引导到需要妄想的地方去。 所以,一门观想法并不仅是一张图,而是要有非常完整的信息,这又称之为法门。 就像是一个人的画像,若想要了解他,先得清楚的知道他的外在特征,还有名字籍贯,出身家庭,爱好、学识,要让自己代入进去,要让自己相信自己就是“祂”,这样才能够更快的晋升。 每一个人在修羽化道的观想法之时,都需要在自己的心中对观想图进行一个构建,以便于自己能够代入和沉浸。 当然也有不少的人因为过于沉浸其中,从而忘记了自身,并且出现重重幻象,甚至有人早早的被观想图所侵蚀,变成了半人半鬼怪的存在。 而阴神境界的羽化道修士,肉身在观想之下,慢慢的改变。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从眼睛部位开始出现异变。 白龙的双眼如龙眸,嘴里的吼声直撼灵魂。 目光是侵门踏户的重要方式,而声音在高明的人心中,同样如此,这声音如攻坚城的攻城车撞击城门,又如投石机投出的巨石砸在城墙上面。 楼近辰在声音与双眼同时的冲击之下,这一刹那之间,竟是有一刹那的恍惚,楼近辰刺过来的剑与身法都顿了一下。 但是白龙原本手精炼一柄“秘银龙纹剑”竟也是没能够出得了手,因为他的双眼在攻击楼近辰之时,也受到楼近辰的攻击。 他从楼近辰的双眼之中,仿佛看到一片燃烧的火海,翻涌的火浪竟是通过他的意识相接触的一刹那,朝着他燃烧而来。 他自己的双眸的深处,似有巨浪翻起,自眼眸冲出,如两条灰白水龙迎着火焰冲过去。 这火焰和水龙,都是若有若无的形态,如一抹幻象,楼近辰与白龙之间的虚空中火意与水意撞击在一起,刹那之间,惊起一团烟云,竟是一瞬间要将两人都淹没。 白龙身如龙一般拔地而起,朝着后方游飞而起,一抹金光追逐而出。 白龙对于自身的身法,向来是自信的,他的腾纵身法名叫游龙腾纵术,也是出自于观想法,一直以来,在腾云纵身方面,很少有人能够追得上他。 只是他在腾纵而起的一刹那,一道杀机却如附骨之毒一般,紧紧的跟了上来。他发现那一点灿烂的金光,竟是已经近在咫尺了,他心中一寒,在稳住魂念的一 刹那,手中的“秘银龙纹剑”已经化做一抹寒光自他的手中飞逝而去,他的秘银 龙纹剑如一条细小的银色游龙,朝着楼近辰的肉身斩去。 他心中一直认为剑器与法器是有区别的,剑器从不是用来防御的。 他自己在被剑光追杀,但是这一剑却朝着楼近辰杀去,他相信,一定是自己的剑先杀了楼近辰,而不是自己被楼近辰追上杀死。 然而追逐他的剑光,却突然分裂出一抹剑光斩在他的小剑上。叮! 白龙如受重击一般,他附于剑上的魂念竟是差一点便散去。 他也与别人御剑对战练习过,从未曾有过这种情况发生,最多也只是剑剑相击之时,会有一种冲击感,会让他御剑的速度变慢一些,而对方亦不会好过,然而他却从未曾遇到过如此的重击。 他心中立即明白,这是手持之剑的不同之处 ,手持之剑或许没有那般的灵动, 但是却可倾力而为。 魂念虽可附剑上,做为羽化道,最终是要弃肉身而羽化的,所以魂念的力量同样是强大的,但是此时依然如受重击。 他念头紧束,就如被人推了一把之后,收住身势,便要再一次进攻。 楼近辰挡开了那一抹银龙般的辉光之后,手中的剑却似乎借到了一股力量,速度更快的朝着白龙刺去。 白龙人在前面游逃,楼近辰仗剑破空,剑尖指向前方,极速的颤动着,像是在破开风云虚空,虚空里云雾涌起,在他的身后就像潮浪一样滚滚而生,而在他的身后又有一道流光划出一个半圆,朝着他的后脑刺来。 白龙的心已经提了起来,因为楼近辰的速度竟是可以不断的加快,他发现对方的腾纵身法竟是与自己有几分的相似,然而却又有一些不同,楼近辰似乎无论是碰到了什么阻碍,都能够将之化为动力。 楼近辰似乎能够从外在的阻碍上借到力。 白龙希望这是自己的错觉,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今天这事就悬了。 已经能够感受到楼近辰剑下的锋锐与杀机,他是侧着身的,身如游龙般曲折扭动,如白龙一般在虚空游动。 只一转眼,他便已经到了一座山的山脊,顺着山的山脊,上了山尖,又朝着天空而去。 虚空里剑鸣震响,流光飞刺向楼近辰后颈的那一刹那,楼近辰手中的剑却早已经朝脑后挥去,在两剑接触的一刹那,楼近辰的身形竟是再一次的加快速度了。 同时,白龙的周身突然震颤起无数的光粒,那些光粒瞬间涌在白龙的身上,如绳子一样的将他捆绑着,就在要捆个结实之时,他身体一扭,身上隐约可见一条白龙,想要脱滑而去,然而楼近辰手中的剑却已经到了。 一剑灿烂,如阳光般朝着白龙罩下。 就在这时,一片雪花诡异的出现,朝着楼近辰那一团灿烂的剑光落去,楼近辰只觉得自己的剑瞬间沉重冰寒起来,他仿佛看到一片冰雪天地朝着自己罩了下来。 他那一团如阳光坠落的剑意被冰结。 白龙心中一喜,他知道救自己的人来了,自己不用死了。刚刚这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显露过自己半步第四境的实力,本以为这一次来杀楼近辰,喊上那些人,算得上是一个保障,即使他们都死了,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败。 就一开始的龙眸与龙吼,三境修士便无法承受,然而楼近辰不光是抵挡住了, 更是能够反击。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然而眼中余光却看到了一抹灿烂的银光,同时汹涌的杀机罩下,他全身冰凉,想也不想的身体再拔起,朝着天空冲起,那一抹银光却闪烁跳跃般的缠上了他的身体。 先是咽喉,随之是身体,他身上的皮肉被银光环绕,快速的开裂,血肉剥离。 白龙的身体之中一道龙影冲了出来,然而那一团白光却瞬间冲入那龙影里,龙影被白光一冲,发出惨叫声,在风中挣扎着,努力想要粘连在一起,但是银光来回的卷动,龙影在风中如沙尘一样的散去。 银光再一卷,发出剑吟声,在空中化做一抹流光朝下方落去。 楼近辰伸手朝虚空一抓,那一抹银光便被他抓在了手中,光辉萦绕于五指之间,而手又收于腰际,另一只右手则是倒持长剑,整个人微微侧身的立在山巅。 细看他的身体,会发现他倒持长剑的手与剑竟是都被霜雪覆盖着,而他脚下的山顶处,有一圈草木都结了冰霜。 他的双眼之中则火光涌动,那火光却又似长出了数条光须,盯着他面前的一……个女子。 这个女人,楼近辰不认识,但是认识她一身的霜雪,认识她一身的冰寒。她此时心中非常的愤怒。 冬之神的高阶祭司,在这整个北方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只有到达了第四境才可称得上是高阶祭司,做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第四境强者,要救一个人居然没有救下来。 这个楼近辰在抵挡自己的冰雪意志之时,居然还分心去杀人,可是,偏偏还被他给杀了,而自己也只是轻伤了他而已。 刚刚她也想救,可是楼近辰双眼绽放出来的奇光,竟有一种可以将自己身中 冰寒都融化的意思,让她不得不慎重对待,所以白龙才被杀死。 “你竟已是化神中人。”女人眼中有愤怒,但是更多的是惊诧。 “或许是的。”楼近辰淡淡的回答道,其实他觉得还差一点,但也差不多了。”很好,想不到那偏远的江州,还真出了个人物。”女子说道:“是我小瞧你了。” “怎么,听口气,阁下似乎见过我?” 楼近辰问道,但他很快便醒悟道:“只要是我见过的人,我不至于会忘记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见过我,而我没有见过你你是在三江渡口杀了韩守元 的人。” 这个女子凌立于虚空,她身后的那一片天空竟是一片苍白,虚空里的水气都似结成了霜,空气都冻结了一样。ㄩ罒 原本还没些这手的天,转眼之间还没一片冰寒,太阳光芒落在那外竟是都有没这手,原本吹拂在山头的风,也都似被封冻了。 你有没直接回答龙纹剑,而是说道:“其实他与国师府并有没少多关系,何必为了国师府与你神为敌呢?” 154:化神中人 157:五行演化 道士夜仗剑第一卷:遍访山河寻妙法157:五行演化楼近辰当然认出她来了。 苗青青! 他对于苗青青的感觉,有些不好说。 要说喜欢,那是不可能,不过,这也是一个极有魅气的一个女人,如山中精灵,尤其是她修的法门,让她在山中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当然,也正是这一种山中的能力,让她在楼近辰无差别的‘驱逐’法术之下,保住了命,并且在一片寒意流散之下,仍然坚强的活了下来。 要知道,第四境的战斗泄露出来的法术,那也不是一般的第三境修士可以抵挡得了的。 楼近辰将她露于身外的魂魄拍回身中之后,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朝着那个山洞而去,他的步子有些蹒跚,之前为了迷惑冬之神的一缕意识,他不得不观想太阴,太阴同样属阴寒,这才能够让冬之神的一缕意识退却。 但是他的肉身却受到极大的损伤,五脏六腑并不是驱散了寒气,便能够恢复的。 他回到了那山洞前,小刺猬仍然是在孔萱制作的小棉被下酣睡,他不由的笑道:“你倒是好福气,每年都能够睡这么长的时间。” 他说完,自己也因得不行,法力的消耗带来的那种疲惫感,即使是五脏六腑里的冻伤也无法抑制他的昏昏欲睡。 北方的冬季,天气本就冷,好在此处背风,法力消耗过大的他,一时无法恢复,这让他即使是想睡,也难受,寒冷的侵蚀,令他的身体竟是开始出现痉挛,这种痉挛是由法力的空虚而引起的。 就像是人太饿了,会肚子痛,甚至会出现呕吐。 这让疲惫想睡的他,却又总是惊醒,睡不了,不得己之下,他开始观想太阳。 观想的是正常太阳,而不是他心中那种烈阳。 一股暖意再一次的在心中升起,接引着天空的阳光。 他念头不由的朝着天空飞扬,朝着阳光里探去,此时的他,像是在陆地上的螃蟹,能够本能的向着有水的方向而去,念头越飞越高,在阳光里,仿佛凭着本能一样的在寻找着‘水源’。 以前,只要是他的念头不能离身太远,难以做到像现在这般,就像是风筝的线,一定有一个线条的距离一样。 但是现在他的念头,在这阳光之中不断的往上飞。 气百炼而至柔,他的气在这段时间的反复练习下,已经凝炼得可以更远。 法念如风筝一样不断的往上飘飞,越来越远,远到他再一次感觉有些难以挨近之时,他终于感受到了‘水源’,以前他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法念不够敏锐,不够精微。 在那极高之处的一片灿烂之中,突然之间,似有什么东西将念头包裹住了,那一种温暖让他在这一刻舒服无比,一股浓郁的精华融入了法念之中。 楼近辰将那一点法念拉回来,像是钩着的鱼儿了,当那一点法念自嘴里没入身中时,他立即明白,这带回来的是‘精虫’,原来在那高空的阳光里,是有着太阳精虫的存在的。 他心中兴奋,现在唯有精虫能够让自己快速的恢复法力,而据他所知,一些第四境的修士都有自己的道场,身上也常备那种能够补精气的丹药。 他们的道场里,有培育精虫的地方,而补精气的丹药向来昂贵,甚至可以当做修行界的货币使用。 一只太阳精虫入体,身体之中立即开始生起暖意,之前虽然驱逐了身中的冰寒,但是仍然会有那种受伤般的阴寒感。 又一缕法念进入到了高空,再带回来了一只精虫之后,他身体更加的舒服了, 于是什么也不想,不断以法念探到高空的阳光里,摄回精虫。终于他的身体越来 越暖和,原本冰寒带来的五脏六腑的损伤,竟是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了,而且身中的法力不但得到了恢复,还让他浑身有一股躁意。 这一股躁意,直到晚上的时候,他在从高空摄引了月之精虫入体之后,才开始平息了下来,丹田气海之中的法力才重新平静下来。 “这便是阴阳交融的感觉。”楼近辰整个人舒服的几乎要喊出来。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石头上,竟是突然长出一株嫩苗,嫩苗快速的生长,是一株草,并且快速的开花。 这时,楼近辰感受到,身后的洞中五行交融,他知孔萱的晋升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守在这里,同样仔细的感受到那五行的融合变化。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今天,又还有谁会愿意在另一个人的面前,这样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根本法的演变与融合呢。 五脏神法是炼气法之中分出来的旁支,楼近辰感受其中的变化并不难。采炼日月,换一句话说是采炼阴阳,而阴阳演化五行变化并不难。 楼近辰也研究过一段时间五脏神法的根本法,其根本就是以五脏为根本,炼脏中之精血合之于妄念化为脏鬼,这些脏鬼有着操弄五行的能力。 前三境都是不断的在壮大脏鬼,而第四境则是需要五脏鬼同出,然而这种同出,却需要领悟五行相生才能够不至于相互克制。 对于楼近辰来说,他并不需要修出脏鬼,他的法念在能够做到至柔之后,便可代替脏鬼,而他的肺金剑气也是肺鬼修法的另一种变动。 只需要领悟五行相生相克的玄妙,他的法力自然的能够做到。 他的法念不由的接触着这山洞之中涌出来五行气机,融入其中,更加直观的感受其中的变化。 楼近辰感受到木、火、土、金、水等轮转,同时,他的周身法念竟也出现了不同的颜色。 这是一种法力属性的演变,就如他自己本身法力阴阳属性的变化一样。 他立即想到了一些用法,通过五行的转换,可以让人身中的五行气机失衡,如果领悟再深一些,或许可以改变物质的五行相属。 楼近辰又想到变化之术,若是能够如此,不仅可变化自身,甚至还有可能让别人变化。 比如将一个人变成猫、狗、青蛙之类的。 当然,这个想的有点远了。 这还只是五行相生而已。~~ 孔萱坐在洞中,她的身边有一株小草,在五行相生的变化之中,快速的成长,又快速的枯萎,燃烧,灰烬成为泥土,泥土又结成小小的金属粒,再然后又成了似融化了一样,成了水流渗入土中。 楼近辰感受到这一切,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个念头:“点石成金,在她的手下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又想到之前从潘少游那里逃出来的那位琅琊山修士沙盈,她身中石蛊,在五脏神教的总坛之中被带走了一会儿,然后送了回来时,她身上的石蛊就解了,那很有可能就是被这位孔萱教主给解了。 石蛊虽然神秘,但应当还是属于‘土行’范畴,只要未脱五行,她便能够调和。 身在林中,本是借助于山林之气疗伤的苗青青,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怖感,她发现自己的身上居然开始长出嫩芽,一个个的嫩叶苞苞从皮肉之下鼓了起来。 她又惊又恐,连忙起身,朝着山谷外跑去。 出了山林之后,脱离了那一种恐怖的范围之后,她好歹也是号称属于‘山精’的,现在是在山中,在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便将身体之中不受控制的木灵精气给梳理顺了。 又看了看那个山谷,她咬了咬牙,快速的逃走。 她本想找楼近辰叙叙旧,然而刚刚楼近辰除了帮她将魂魄归于身中,更没有与她言语半分,这让她有些沮丧。 这么多年来,她可是还时常会想着那一天晚上的事,毕竟第一次这般的主动,虽然是有目的。 “狠心的人!” 她一路的回到自己开辟的洞府里去修养。 地上另外的几具尸体,在五行气机之下,快速的生出变化,血肉上长苔藓、叶子,骨头石化,只没多久,便看不出那是一个人了。 楼近辰任由其离开,他细细的体会着五行衍生的玄妙。 又一天过去了,楼近辰身后的山洞之中,有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没有那种柔弱感,反而有一种明艳,她出来之后,看着楼近辰,说道:“孔萱感谢小楼哥哥的护法。” “没什么,以我与五脏神教的渊源,这是应该的。”楼近辰说道。 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你可以觉得是应该,但我不可以,此恩情,孔萱永不相忘。”孔萱说道。 楼近辰笑了笑,说道:“用不着如此,人生漫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亦从你的晋升之中大有所获,不过,我其实有一个问题!” “小楼哥哥请讲。”孔萱说道。 “我想知道,孔笙还在吗?”楼近辰问道。 “妹妹,永远都在。”孔萱说道,她的眼波流转,看了楼近辰一眼,又移开目光,似害羞一般,这一眼,像极了孔笙。 楼近辰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觉得此时心中一块大石才落了下来,他记得大长老在孔笙离开之时,曾说过‘爷爷和姐姐一直爱你’,当时他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明白了,孔大长老也是怕孔笙就此消失了,但是呢,孔萱又需要突破第四境,所以楼近辰看到当时大长老那无奈又怜惜的目光。 “世事如浪潮,总是卷推着人前行,善水者才能立于浪潮之上,我辈注定不能像其他的人一样躲于洞府之中待天变。”孔萱看着天空说道。 这一刻的楼近辰,感受到了她身上那种和孔笙完全不同的性格,这是一个主动,有着抱负的女子。 “我们回京城中吧,孔大长老那里,也许会有危险。”楼近辰说道。楼近辰说完这话之后,却从孔萱的眼中看到一丝哀伤。 158:冰雕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 很多时候,昨天还是好好的告别,今天却闻其噩耗。 楼近辰之前只是觉得大长老可能会有危险,毕竟冬之神教的人已经来杀五脏神教的教主了,也许也会对大长老下手。 直到他看到孔萱的眼神,他立即明白,可能孔大长老已经想到了这些,他留。在京中,算是留在明处,或许他就是要留在那里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爷爷说,他的死将证明冬之神教的肆无忌惮,也正好可以给国师府的反击找到充足的理由,让大王看到冬之神的猖狂。” 楼近辰有些惊着了,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从大长老的眼中,只看到他对于自己孙女的担忧,并没有半点关于他自身可能会死的情绪表露。 灬两人并没有再在这里耽搁。 当黄昏之时,他们回到了城中,京城之中一片平静,但是街道上显然多了一大些巡城的卫士,从他们穿着的甲衣可以看出,这些都应该是“甲兵”。 两人掩去身形,来到了五脏神教的总坛,总坛的外面竟是有“甲兵”把守。 两人进入其中,总坛之中静悄悄的,楼近辰一进这里,就感受到了阴冷,他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这种阴冷,像是来到了一个冰窖之中。 然后楼近辰看到,其中原本见过的那些侍者,都成了冰雕。 楼近辰心头也冷了下来,当与孔萱来到了大长老往日所在的那个入真观书房之中时,大老长身边的那散发着三色火焰的灯已经灭了。 而他自己则是倒在地上,散落在地上有纸与笔,旁边的书架倒是一直没有凌乱。楼近辰侧头看孔萱,发现她脸上竟是有一种从未曾见过的平静。 她走了进去,缓缓的蹲下,将盖在大长老脸上的一张纸拿起,纸上写满了字。 楼近辰靠过去看着,只见纸上写着:“我虽名为五脏神教的大长老,实为掌教这么多年来,我于内不能够使教内上下一心,于外不能够友睦他派,实是无能之辈,于这风雨欲来的天变之局中,失我一个无能之辈,而得一个开脉之师,是五脏神教的大幸。 萱儿若归来,定要离开京城这是非漩涡后面就没有了,也不知道是当时有人杀了他,让他没有来得及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楼近辰看到纸上突然有一片湿渍,那是孔萱无声无息流下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纸上。 “爷爷从小爱护我,即使是死了,也不愿意我为他报仇而陷入危险之中,但是,我为人孙女,岂能不报此报!”孔萱在流着泪,但是声音却异常坚定和冷静。 楼近辰看着孔萱说道:“报仇的事,是不是要跟国师府那边通一通气?” “五脏神教托庇于国师府,才需如此,但现在这五脏神教什么也没有了,还通什么气呢?孤家寡人的孔萱,将让冬之神教因我而血雨腥风。 楼近辰发现,她的眼睛还在流泪,但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的坚决。她这是两个性格在一个身体内的表现。 楼近辰心中叹息,说道:“世事无常,我帮你吧,反正我看这个冬之神教会也不顺眼。 “我觉得,你还是去太学里看看的好,我觉得那里可能出了大事。”孔萱说道。”那你呢?”楼近辰问道。 “我,自有去处。”孔萱并没有说具体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宫装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径直的来到了入真观这边。楼近。辰与孔萱两人看着对方。 只见她来到两人的门外,说道:“陛下有请两位入宫一趟。” “呵呵,是你们冬之神教会想要我入王宫吧。”孔萱冷冷的问道。”陛下的召令,你们要不遵从吗?”宫女说道。 “怎么敢呢!”孔萱冷冷的说道。 孔萱话落,突然朝她一伸手,这个宫装女子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身上霜寒$?一起,却迅速的溃散。随之面露痛苦之色,紧接着她的身上有五道颜色各异的气(从她的身上涌出来,这个宫女的肉身快速的灰败干枯下去。 那是她身上的五行精气,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脱不了五行,脏中五行精气皆在而孔萱却能够轻易的操控它。 五色的精气在孔萱的手上汇聚,竟是形成了一个血色的气团,其中又有泛着五色的光,孔萱直接一口吞入了嘴里。 楼近辰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想起,她杀萧权之时,从萧权身中长出来的藤植结成的血果,也是被她吃了,现在这个宫女的五脏精气又被她摄了出来,又被她给吃了。 这让楼近辰有些不舒服,不由的说道:“我辈修行,采天地之机而壮自身,何必取人之精华呢?” “人之精华亦属于天地精华中的一类,如何取不得?”孔萱有些奇怪的问道。 楼近辰心中叹息,他知道,孔萱这种观念,可能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想法。 他行走江湖多年,也见过许多炼人丹的,唯有他每每见之,都要心生不忍,难免要出手。 紧接着孔萱看到楼近辰面有不悦之色,便笑道:“忘记了,你是一位大侠士,以后再不当着你的面这样做就是了。 楼近辰却是说道:“同类相食,终归非人所为。 孔萱脸色变了变,说道:“小楼哥哥,我以后一定克制,绝不再食人丹。 楼近辰知道,她这种摄人之五脏精而出,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补益自身的法力消耗,她刚刚突破,境界也有不稳的可能,再加上她爷爷死在这里,心中恨气涌动,连那个宫装女子话都没有说完,就已经动手杀了她。 “她喊我们入王宫,你觉得是陛下召我们,还是王后召我们?”楼近辰问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是王上,我们绝不能进王宫的。”孔萱说道。 楼近辰也这么觉得,他看的历史之中,很多手握重兵掌大权的人,被召进宫中然后被杀了。 他虽不知道王宫之中有什么,但是那里是冬之神的根基所在,自己刚杀了一个冬之神教的祭司,岂能再轻入其中。 “那这里,大长老是否需要安葬?”楼近辰问道。 “不必了。”孔萱转身看着大长老的尸身,突然,大长老的尸身开始燃烧起来。 其他的冰雕也开始融化,随之燃烧,只一会儿,这总坛之中处处生焰。 //wwwishuquge/txt/165731/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 159:刺杀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楼近辰提着藤蒌站在那里。 他也算是见过不少生死的人,前一段时间自己还住在这里,这里虽然不热闹,但是却也是他来京中的落脚之地,尽管他从这里也感受到五脏神教之中的一些不和谐之处,但是现在这里处处起火,焚的皆是数天前还鲜活的生命。 楼近辰发现他对于这个京城的熟悉之处,瞬间少了一处。人对一个地方的熟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曾安身的地方。现在这里没有了。 整个京城似乎一下子陌生了好多。五脏神教似乎都成了历史。 他有预感,孔萱都不打算再当这个五脏神教的教主了。 另一个稍微熟悉的地方就是太学,他决定去太学那里看看,如果太学里没事,那他决定在那里教学,直到完成和国师的约定,就离开这京城。 不过,回到太学之前,他还需要去找一个人——纸人张。 孔萱知道纸人张常去哪一个道场的,两人分开,并不是楼近辰不想去为大长ㄊ老报仇,而是因为有孔萱在,她要亲手报仇,而且报仇的对方是一个大整体,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孔萱将大长老的骨灰都捡起装袋,又将那些书都收入宝囊之中。两人便分别,就像是两条鱼,游入这一片京城汪洋。 乾青宫是王后住的地方。 贾元娇此时也来到这里,她朝着坐在玉白座椅上的王后行礼,然后坐在未座。乾青宫中的装饰多为白色,就像是一个雪宫一样。 里面偶尔有红色,则像是素里裹着的红妆。 王后的身上是青红两色衣裙,她像这宫中唯一的亮色。贾元娇能够感受到乾青宫里低沉的气氛。 压抑,阴冷。 _o_m 她心跳的厉害,自从被封为贤德妃之后,她只见过陛下一次,这让她对于陛下的态度又有些惊疑起来。 这里有着不少嫔妃,都和贾元娇一样静坐在那里。 “道玲去解除五脏神教那个教主可能晋升的后患,但没有回来,本宫向冬主祷告,从他那里知道,道玲死了,被一道金色光辉斩断了头颅。” “五脏神教的教主孔萱回来了,为她护法的是楼近辰,是楼近辰杀了道玲,孔萱晋升了第四境,奉本宫命令去召其入宫的小菊,死在了未知的法术之下,肉身干枯,这应是那个孔萱所为,现在多了两个四境对手,教会有压力,但是只要陛下站在我们这一边,一切都将无碍。” 贾元娇心中是慌乱的,在她的心中无比强大的冬之神教,怎么居然就死了一位高阶祭司呢?要知道,第四境那可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连自己的奶奶都没有达到真正的第四境,连她都会死,那个楼近辰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他不是第三境的吗?怎么是第四境了。”贾元娇心中想着,若是早知道他是第四境,家中的老祖宗一定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但是已经上了冬之神这一条大船,是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的,只能是将这个消息传回家中,让家中及早知道这事,也好有一个准备。 “那个楼近辰居然杀了道玲,宫瑶之前不是说他不过将将触摸第四境的吗?怎么就能杀得了道玲呢?会不会是另有其人?”王后身边坐着的一位嫔妃疑惑的问道。 “虽然冬主给的反馈并不是很明确,但是本宫猜测是楼近辰的想法并未得到否定,应当就是他,有人一朝顿悟,一夜破境并非不可能,江湖之中,总会有这……样的人,我们姐妹久居深宫,侍奉冬主而得第四境,但是少有厮杀,遇上江湖中……行走的第四境,一定要多加小心。 “你们也不要担心,有大祭司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不过,现在我们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那几位老祖,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是从厮杀之中出来的,对于两个刚入第四境的年轻人,一定会有办法的。” 。(本章未完!) 159:刺杀 贾元娇立即想到,这不仅是王后觉得这两个人棘手,还觉得这个时候绝不能够让那几个老祖躲在暗处看,更不可能让他们置身事外,之所以拉拢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他们能够出力。 “他们一个个都躲在自己道场的秘室之中,时日无多,都只是想等着天变而……突破寿元限制,如何肯出手?”一个嫔妃说道。 “这就由不得他们了,这个世界上,哪有动动嘴,说一声支持便获得好处的事,让人带信去找他们,就说当此关键之时,此时不出手,过后就不必出手了,国师府想来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么多年来,国师府招揽的人中,明里暗里可有不少人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而且,有些秘密要是说出来,那可就不好了。” 楼近辰带着剑,挽着藤蒌走在已经变了颜色的京城。 首发更新@ 天黑了,楼近辰走在灯影之中。 这是京城之中难得的几条夜如白昼的街,街道上两边的店家都挂着灯,红黄的灯笼,照着门前一片,与别的灯连在一起,形成一条灯带,从天空中看下来,这一座城因为这里的灯光的朦胧而变的神秘漂亮。 纸人张在京城之中有不小名气的,这个人自己并没有开设道场,但是却喜欢光顾一个小鲸道场。 在城中开设的道场一般以讲法授道为主,而城外的道场,则就比较的野一些,有着各种大宴,各种禁忌之宴,各种仪式之宴。 不过,这个小鲸道场却不太一样,虽也是以讲法授道为主,但是内里却还有着各种服务,比如歌姬、舞姬的陪伴,还有着各种灵食,这即是一个听法讲法的地方,也是一个享乐之处。 所以来这里的人都是有着一定地位,和一定家境的人,这里也是一处法术交流之处,一般人根本就进不去。 纸人张是小鲸道场的常客,最爱点这个道场的老板娘陪伴,老板娘就叫小鲸,她还有一个妹妹和丈夫,之所以喜欢点这个老板娘陪洒,就是因为她有丈夫在这里,这让他每每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当然,偶尔他也会让老板娘的妹妹跳支舞来看。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歌姬舞姬,她们并不是普通的女子,都是修行中人,)……她们之所以在这里以歌舞侍人,或以色娱人,目的也是为了赚些修行资粮,也是为了听听这些相对高阶的修士们讲法。 一个京城之中,高阶的是化神中人,中高阶的则是这些第三境修士,他们谈论着化神中人可能在发生的事,而中下层的修士只能够听着。 纸人张高坐于主位,身边正是小鲸陪坐一边,正襟危坐的坐在旁边,小巧玲珑的身体,不时的帮他倒着酒,而她的丈夫不时的进出,为大家添上缺少的酒食。 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故意的将小鲸搂入怀中,并让小鲸喂自己酒喝。 而此时,他手就会通过小鲸的腋下,抓住那最让他觉得合乎她名字的地方。小鲸小鲸,有一个小字,指的是这个人小巧玲珑,而一个鲸字,体现这个人身上有大的地方。 有时候一手恰好,是一种美妙,而有时,无法把握,亦是一种惊喜。”张哥,你可不可以再说一说你入太学的事?”小鲸娇嗔的说道。 “太学啊,说说倒无妨,不过已经说了不少次了,大家估计也不太想听了。”纸人张笑着说道。 这时,一个同样喝着酒的修士,则是连忙说道:“张哥,这事我只是听过一嘴,还是想从张哥你这里再听听,能够以替身入太学,这整个京城中,张哥你可是独一份啊。” 纸人张听了心中高兴,他心中蠢蠢欲动,想将自己替身入太学里做过的什么:事都说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说自己以纸替身入太学,却不曾说去里面做过什么,大家或者都以为他只是进去逛了一圈,越是如此,他越是想说。 “是啊是啊。”又有一人说道:“我们谁都知道,替身。(本章未完!) 159:刺杀 一类入太学,必定消散,并且本身如果不能够及时躲避,连本体都会受到伤害,而张哥你从未曾躲藏,却安然无恙,可见不仅是张哥的纸身术之强大,连山长都不愿意招惹。” 听到这样的吹捧,纸人张虽然心中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却也飘飘然,说道“山长的威名如山,是层层尸骨累起来的,我纸人张岂能与之相比。” “我看,张哥的纸人替身术,三境之下,已经无人能敌,即是在第四境手下亦可全身退,京城之中张哥的名头当更进一步。” “是啊,依我看,张哥怕是已经离化神之境,只有半步之遥了吧。”有人附和着:“不如张哥再与我们讲讲纸人替身术的玄妙如何?” “哈哈,诸位谬赞了谬赞了。”纸人张心中得意万分,说道:“其实,说来也不算什么,我去那太学之中,是接了一道任务的。” “黑榜?”有人惊呼道。 在这个京城之中有比较特别的组织,名叫黑泽阁,这是一个杀手组织,里面有一个榜单,是买凶之人的出价榜单。 “那更了不得,张哥进去完成任务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这是大本事,大心脏啊。”有人惊叹道。 “快说说,张哥是进去杀何人,又有谁能够值得我张哥出手。” “诸位,可曾还记得两个多月以前,那个在夜里袭杀了潘公子潘少游的楼近辰?”纸人张说完,大家立即都想起来了,当时那事亦可称得上是轰动,虽然没有证据表明是楼近辰杀的人,但是官府才讲证据,江湖中人认为是谁就是谁。?而在纸人张身边的那名叫小鲸的老板娘,听的尤其是认真。”我入太学,就……是为了杀此人。”纸人张说道。 “如何?可曾杀了此人?”有人问道。 “这个楼近辰敢欺我京城无人,张哥去刺杀他,也让他知道,京城之中并非没有通刺杀技艺的。” “他楼近辰刺杀别人,这一次也让他尝尝被人刺杀的味道,哈哈!” “张哥可曾得手?”小鲸眼波如水,表情正经,可是声音却有一股入骨娇媚感。 “有些可惜,此人甚是警觉,或许是因为在我们京城之中杀过人,所以时刻警惕着,稍有风吹草动,便远逃,这些江湖草莽,倒是个个精似猴。”纸人张侃侃而谈。 “张哥强啊,张哥一出,那个什么江州狂徒,望风而逃。” 纸人张大笑道:“可惜,是在太学之中,他一逃,我便不好深追了。” 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好看到有人走进来,从外面黑暗里进入灯光里的一刹那,仿佛有人走过一样。 “是不是有生人进来了?”纸人张警惕的问道。 首发更新@ 其他的人也愣了,看向门口,门竟是开着的,大家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开门进来,而小鲸则是立即喊道:“大扬,大扬,你没有关好门吗?” 门口立即探出英武的男子,说道:“媳妇,我关好门了啊,这门怎么开了,莫不是风吹的。” 他这话一出,这房间里整个气氛一变,修行的世界,没人会相信巧合,刚刚才说了刺杀的事,大家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铮!”的一声轻响,这是剑鸣,又如拨动的琴弦声一样。 纸人张已经化做了一张纸人倒在桌位上,而纸人头却是断的。场中的人都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慌。 场中的人心都提了起来,却发现没有事,然而小鲸却发出一声惊呼。旁边的他们竟是一时之间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这一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来杀纸人张,刚刚谈到的太学里的山长和楼近辰,如果是山长,他们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如果是那个楼近辰,那从现在看来,楼近辰绝不是纸人张说的这么简单。 楼近辰的刺杀技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竟是无人察觉。〡过了好一会。(本章未完!) 159:刺杀 儿,才有人说道:“纸人张的纸人替身术极为玄妙,这只是他的纸人替身,他应当是无事的。” “是,应该没事,纸人张那可是能用纸人入太学的,这么多年来,纸人张的纸人替身术,在京中也是一绝,即使是化神修士要杀他也不容易。” 然而,小鲸却隐约看到一个短发,着宽袍灰白袍服的青年,提着一个藤蒌,腰间斜插着一柄长剑,不紧不慢的走出了房间。 两天后,有人传出,纸人张死于自己的秘室之中,身上无伤痕。 无错更新@而且他闭关的秘室更是没有任何的损伤。 于是他在小鲸道场里被人刺杀的事迅速的传开了,只是当时被杀的是他的纸人替身,然而本尊却也死在了秘室之中。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猜测杀人者是谁。。 159:刺杀 160:明月寄神炼宝剑 小鲸道场当天晚上就关了门。 她带着自己的妹妹和丈夫,三个人连夜往城外而去。 “小鲸,你看清了吗?真是楼近辰?”说话的是小鲸的“丈夫”,那位英武的大个子。 “这哪能看错,楼近辰,他化成灰我都认得。”小鲸说道。 那个英武的丈夫却是疑惑的问道:“别人都看不到他,你怎么就看得到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真的看到了,不是幻觉。”小鲸说道。 “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在京城里打响了名头,有了一批熟客,就被这个楼近辰给搅合了。”那个英武高大的丈夫说道。 “是啊,那年我们都看到了,娄寄灵的画楼生意也是被他给搅合了的,听说后来娄寄灵吓得在外面躲了好久,都改行当了。”小鲸说道:“见过不少卖画皮的,还是娄寄灵的手艺好。” “是啊,娄寄灵的手艺是最好的,你看,我这一身,多好!京城里的女子见到我都两眼发直。”那个英武高大的丈夫说道。 “姐姐,这个什么楼近辰真是你们说的那个?”妹妹问道。突然,三个人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巷子口站着一个人,这人身量也高大,短发,宽袖大袍,腰间斜插着长剑,当巷立中,左手提着一个藤萎。 三个人一时不敢吱声,却听到前面拦在巷口的人出声道:“三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昔日画楼一别,竟在这京城再相见。” “楼近辰,你拦着我们做什么?”小鲸警惕而又有些怕怕的问道。 当年她们虽然先走了,但是却也又偷偷回来,正好看到楼近辰在画楼之中大杀特杀。 “故人相见,相互问候一声,怎么叫拦呢?”楼近辰说完,目光落在那个英……武的男子身上,他其实并不认识这个小鲸,而是认识这个男子。 因为当时在画楼之中,拍卖过一张极为英武的男子画皮,连楼近辰都觉得那张画皮真的很好,而现在看到不仅是画皮,而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男子,显然,这是被人穿在了身上。 他由此猜这个小鲸可能是当时两个买画皮中的女子里的一个,于是让她看到了自己。 “那,那你问吧!”小鲸小声的说道,她此时一点也没有在小鲸道场之中时的那种挥洒自如。 楼近辰缓缓说道:“你们守妖魔戒了吗?” 那天在画楼之中,一群妖魔买画皮去人间,于是他说了一段让他们要守妖魔戒的话,现在再见到,那个买画皮的两个女子中,当时有一个表示了会守妖魔戒”……的意思,于是便顺口问道。 小鲸一愣,她没有想到楼近辰居然问这个。 _o_m 她还没有回答,旁边的那个高大英武的汉子已经接口道:“当年道长说,既入人间,便是赴一场惊鸿宴,如此,当沐浴、净心、诚意,守妖魔戒,方可脱去妖魔形骸,我一日也不敢忘。” 他的话,让旁边的两个女子都惊讶的看着他。 “小印,你怎么?”小鲸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她想起对方时常规劝自己,也正是有他的规劝,所以自己才跟其他的妖魔断了来往。 “守了便好,你需知道,欺我,便是欺心,欺心者,便是表里不一,身心不便是永恒的妖异。”楼近辰说完,转身,提着藤蒌离开。 楼近辰一个人走向太学。 然而他到达那里时,如一顶尖塔帽子的太学竟是已经被围住了,禁止通行,而且不光是不让人靠近,更是在那太学的入口处贴上了封条。 他远远的看着那封条上面有字符金光闪闪,显然是完全封住了进出的门户了。 “这太学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楼近辰想到了那一天的那一个亡者小院,国师的一尊雕像也在那里,再加上山长本身,难道还有什么能够困得住他们的吗? 。(本章未完!) 160:明月寄神炼宝剑 这些封住太学的人,楼近辰不知道他们属于谁的,当然,甲兵都属于乾国之君王他突然想就这么离开算了,管他什么国师府还是冬之神教,自己离开这里,天下可去,料想那国师也找不着自己,自己已经看过他的书了,吃进嘴里的东西还能吐出来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现,竟是就如野草一样的疯狂长着,蔓延整个心田。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念头压下去,先是观想太阳,将这些杂念都烧去,然后观想太阴,将一切都归于气海之中。 他在想着,自己刚刚还对别人说,不要欺心,欺心就是表里不一,就是永恒……的妖异。 然而自己却有了欺心的想法,明明答应了别人,却想着先得了好处便一走了之,这不仅是欺心,还是欺人,是毁诺,是对于自己的否定,有一次,那便会有第二次,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虚伪的人。 他曾听说过一个人曾说过:凡事需要变通,如果遇上了那种自己为难的条件,可以佯装答应,之后再去批判对方,然后给一个自己心中认为合适的价钱就行了。这事儿,乍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是细想,却是有大问题,这会给自己的谎言与欺骗,带来一种自我认知的正当性。 一诺千金之所以值得尊敬,就是因为诺言许下去了之后,自己在实现的过程之中,会在自我的认知之中不断的扩大自己的困难,会不断减弱对方给自己的好处,然后在心中形成一种不平衡,久而久之就会认为这是不值得的,会认为这是对方通过某种不平等条件而达成的不平等的交易。 楼近辰感受着又一次降服杂念之后,意识变得更清明坚定,从而使得法力更强壮了一些。 转身离开,他发现自己无法进入太学后,居然无处可落脚,那边五脏神教的总坛更是不能回了。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朗天,但是冬日里天气在晚上却极冷。天空之中一轮冷月洒着雪光,使得虚空里都透着寒冷。 楼近辰走在巷子里,避开巡城“甲兵”的他,独自一人,悄无声息,漫无目的,他听到了窗户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传来夫妻在交谈着今天在外面发生的某些趣事,看到老人在挑动灯芯,有灯花跳动。 越是感受到万家灯火的安详,他越是有一种孤独感,甚至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感,他怕这些平静不过是暴风之前的宁静。 他在城中漫无目的走着,心中观想月沈气海,明月寄相思,天上一轮月,心中一轮月相互重合,月如眼,观照着这个世间万万年。 一种幻觉,或者错觉,他的法念寄托于这满天的月光之中,月亮仿佛成了他的眼睛,观照着这一座城。 在这一刻,城中有不少灵觉敏锐的人抬头看天空的月,他们觉得有人在窥视,但看天空时,却只看到一轮明月,再想寻找那一个窥视之人,却根本就无法找到。 楼近辰在城中孤独的行走,然而整座城都在他的寄于月华之中的神思之中。这一刹那,他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寄神”,炼气至柔,念可寄神。 他看到皇宫之中,有一个衣着青红衣裙的女子站在窗边看着天空,此人头上戴有后冠,眼神之中有一股威严和疑惑。 又有一个衣着玄黑的老者正坐在窗户边,与一个年轻人谈话,这两人身上都有一股同源气息,他们都在王宫之中,楼近辰的心中闪过这两个人的身份。 王上和王子。 王上身上的气息玄之又玄,楼近辰发现自己虽然看到了,但是却没有一个具体的感受,就像是看到那些宫墙砖瓦一样,这个王上与那王宫的气息已经融为一体了。 又一个院子里,有一个苍老的老人抬头看天,楼近辰从他的双眼之中看到诡{*异的红,通过月华,楼近辰感受到他周身那无形的扭曲的血色触须。 又在一个庄园里,楼近辰透过窗户,感受到。@精华\/书阁·无错首发~~(本章未完!) 160:明月寄神炼宝剑 那里面有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注视天空的月亮。 还有许多灵觉敏锐的人,都在看天空,但是楼近辰特别注意则是那么几个人。@精华\/书阁*首发更新~~这一刻的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感觉自己化身为月,感觉自己至高无上。就在他将要沉迷进去之时,一股冰冷涌来,他惊醒过来,连忙收回意识,他发现自己的身上一片冰寒,立即明白这是过于与那太阴月华相合的结果。 月华皎洁如霜,却也是危险的,太阴之力阴寒,同样杀人无形。 普通人沐浴月光,永远不会有问题,但是他刚刚的那种法念寄于月华,意识相合其中,这种沐浴却是极度危险,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却让他整个人有一种升华的感觉,他真正的进入寄神之境,他的法念可称之为神念了。他的心中生出了许多法术妙用。他突然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 当年他折纸成剑,成就飞剑传讯的法术,其中是有意象幻化,但是这把金属长剑却无法做到,而这一次,剑拔在手,同时一口肺金剑气吐出,剑气缠绕在剑上。 此时他手上的剑,是被他以日月精华反复祭炼过的,剑气缠绕其上,而剑身在他神念的寄托与幻化之下,整个剑身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改变,又似在进行着某种淬炼,剑身发着光,竟似要融入了月光之中,这一刹那,又似要与他的肺金剑气融为一体,这既有他境界提高的原因,也有他对于五行法术的领悟在其中。 当法力足够强,可以改变物质。 楼近辰没有要改变他手中的剑,但又是要改变它,肺金剑气缠绕其上,在慢慢的融合。 他仍然在巷子中走着,走在月光里,却没有人看得到他,他的剑突然冲天而起,出现在天空中的月华里,这一刻,那剑如一抹浓郁的月光,化做银虹在京城的上空游走。 矫健时如纵横天地,分割东西,划分南北。婉约时,如清辉散落,与月光相依相偎。 这一刻,京城内外的修士,无论是高阶还是低阶,都在抬头看天空,是谁在这个时候,当空祭剑炼剑? 即使是那些早早的都晋升第四境,在试图突破第五境的人,都觉得今日的月格外明亮,那月下的剑光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月华里,楼近辰的目光再一次看到所有人,而他的剑,也随时可以刺向任何人。清寂的月光,寂静的剑舞,似有无形的人,在持一抹月华当空而舞,一座城的观众,独观一剑当空。 这剑在月光里,飞舞了半个夜晚,直到月光隐去之时,这剑也同时隐去。 有人曾想去捕捉这一剑,但是念头才起,便有一种危险的感觉,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的法念之中。 剑光悄无声息的没入楼近辰的剑鞘之中,他人却并没有因为消耗过大而出现空虚感,因为他刚刚与月华高度融合之时,月之精华与精虫,竟是不断的融入他。 因为月的隐去,整个京城都暗了下来,然而却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开始热闹了起来。 那些修士们都在打听,究竟是谁在炼剑。但是没有人知道。 楼近辰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施无邪家的门前,不由的感叹一声缘份。 他上前去敲响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人看到楼近辰,先是愣了一下,随之立即将之引入门中,并且将他带到了待客室之中。 楼近辰上一次来,就是他开的门,显然他的记忆力很好。 楼近辰敲门的声音,显然惊动了施家的修士们,也可能是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睡。 很快,施无邪就出现了,楼近辰一杯茶都还没有喝完。 施无邪依然是一副病态的样子,楼近辰却是笑道:“再一次的打扰,还望施兄不要赶我走才好。 施无邪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而是站在那里打量着楼近辰,说道:“你挟一身月华而来,。(本章未完!) 160:明月寄神炼宝剑 难道刚刚在月中祭炼宝剑的人是你?” “施兄,这话说的,你看我像吗?”楼近辰笑着问道。 我看像。”施无邪说道:“江州有剑豪,一步入化神,炼气寄神于剑,有此本事,并非不可能。 楼近辰却是将杯中的茶饮尽,将自己的剑往前一推,说道:“施兄若想一看究竟,请!” 施无邪却笑道:“有些事情并不需要那么明确的答案,楼兄在京城之中连杀数人,却还敢来我施家,是欺我施家无人吗?” “施兄,你我之间也算是君子之交,提那些杂事做甚,我来这里却是有一件大事相询的。”楼近辰说道。 施无邪却是在楼近辰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时有下人端上了糕点。 施无邪还没有开口说话,楼近辰便又笑道:“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可否来些酒肉。 施无邪眉毛一挑,说道:“我家可不是酒楼,这个时候怎会有肉食。 “少爷,厨房里倒还是有些酱牛肉,只是却是冷的,楼道长如果不嫌弃,倒是可以切一些来。”那上糕点的人显然是属于管家之类的。 “哪里会嫌弃,我已经数天没有吃东西,饿得紧。”楼近辰笑着说道。”请稍等。”那管家快步的退下,他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首发更新@ “楼近辰,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我觉得你还是尽快离开京城为好。”施无邪突然有些忧郁的说道。。 160:明月寄神炼宝剑 161:道士提剑出京乾 屋子里几盏灯火,静静的燃烧,桌上的灯下,摆着一个藤蒌,里面一只刺猬在安眠。 光亮里,楼近辰看着施无邪的眼神是真诚的。”哦,施兄可否与我细说一二?”楼近辰问道。 “你的剑不必细看,有些事也不能细说,但是我之前听说:‘京城之中不能容许像楼近辰这般无忌之人存在’。”施无邪说完,楼近辰也挑了一眉。 他说道:“相对于京城来说,我不过是区区一路人罢了,是谁这么在意呢?” “你可不是”区区一路人“,你是敢在整个京城上空说:京城公子和将军都不过如此的人。你不但说了,还杀了,虽然无法确定是你杀的,但是所有的人都为是你杀的,那就足够了。 “我不知道你又做了什么事,但是上面传下来一个意思,就是不允许你再在这京城之中出现。”施无邪有些感叹的说道。 “要赶我走?还是抹杀我的存在?”楼近辰问道。 “你如果走了,估计也没有人会追着你不放,但是如果你不走,大概就会有。人来道。 “人生漫漫,若是活至三百年,将时光画成线,我在这个乾京之中的时光,不过是一个点罢了,偌大一个乾国京城,难道就容不下一个流浪之人吗?” 施无邪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的消息当然也是来自于他的父亲施厉海,再具体一些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而且他觉得楼近辰身上有一种孤独感,仿佛像是天边的冷月,独自从东至西,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隐没。 施无邪突然觉得,那月又何尝不是在天空里流浪呢,它的圆缺变化便是它的心情,他遇上的那些星辰、云朵,都无法让它驻足停留。 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脚步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无错更新@ 这人很高,也瘦,但是楼近辰却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只饥鹰一般,他双眼之中的眼神锐利如钩。 施无邪立即站起身来,喊了一声“爹”,楼近辰自然也不会端坐不动,同样的站起来,抱拳行礼道:“晚辈楼近辰,见过伯父。 施无邪的父亲摆了摆手,楼近辰看到他的手很大,通体灰黑,骨节粗壮,却没多少肉,显得瘦,又有一种凌厉的感觉,像是一只鹰的爪子,若是有人被这手抓住不仅无法逃脱,一定会被扣入肉中,想挣扎脱逃的人,一定会被扣断筋骨。 他打量着楼近辰,说道:“目光显神华,身蕴宝光若日月之辉,确实是炼气道化神之境,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施无邪,却又摇了摇头,说道:“无邪啊,你当思……齐啊。 “是,父亲!”施无邪答道。 楼近辰发现,他们父子两相处,竟也有一种上下级的味道。 施无邪的父亲来到主位上坐下,说道:“老夫刚刚听了你的话,你是否有落户安家之意?” 楼近辰微微一愣,说道:“晚辈生性放浪,喜看美景,见世情,恐怕难在一个地方久居。 “难久居,短居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若以人寿三百来看,即使是住个数十年,也可称短居,而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辈子的时长,你若有意在京中长住,老夫天亮便进宫禀明陛下,赐你宅府,若愿意为官的话,亦无不可。”施无邪的父亲说道。 “这倒是没有想过,原本来京中,除了将我一个结义兄弟的遗物送回之外,便是想要在太学之中读读书,只是,太学似乎被封住了,不能进出,伯父可知怎么回事?”楼近辰转而问道。 施厉海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他是乾国督阴阳事的总督,自然是可以直面王上的,而上面的很多事,他都有参与,甚至有经手。 “封太学是陛下的口谕,王将军执行的命令。”施厉海说道。 楼近辰听着,有些茫然,他的直觉是施。(本章未完!) 161:道士提剑出京乾 厉海这一句话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但是他对于这方面一点都不了解,不知道王大将军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陛下的口谕又代表着什么。 施厉海也看出楼近辰的不明白,他说道:“陛下亲口下的令,中间没经过任何人,所以没有人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下这道令,王将军执掌着京师禁卫,负责宫庭内外的安全,只有陛下能够调动。”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封住太学?”楼近辰说道。施厉海微微的点了点头。 施无邪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这个平时沉默寡言,总是给自己教训的父亲,他居然这样亲近的与楼近辰交谈。 楼近辰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感觉这事一下子就复杂了起来。 “那不知道伯父可知道,国师与那冬之神大祭司是否还在城中?”楼近辰问道。”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大祭司和国师了。”施厉海说道。 楼近辰突然说道:“或许,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哦?”施厉海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楼近辰发现,施无邪的挑眉可能是跟他的父亲学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一定是在亡者世界中。”楼近辰说道。 “亡者世界是阎罗道的说法,你跟太学的山长去过?”施厉海问道。 他非常的敏锐,从楼近辰的语态之中,立即察觉出了楼近辰能够这么肯定,一定是去了,并且是和太学的山长一起去的,接着又问道:“你在那里见到了国师?”冬楼近辰笑了,他不想表露自己的想法,但是在施厉海那鹰一般的眼神下,却像是能够看穿一切。 “你在那里一定看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施厉海再一次的说道。我的脸上都写着吗?”楼近辰问道。 “并没有,但是你之前问的话,和后面肯定的语气,已经差不多说明了一些事。”施厉海说道。 楼近辰叹息道:“在神捕的面前,什么都是纤毫毕现。”这时,管家端着一大盘的酱牛肉上来,并且端上了酒,但是楼近辰并没有立即去吃。 “那位陛下是想要大祭司与国师他们,在亡者世界之中打个你死我活?”楼近辰问道。 “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知道呢?”施厉海也叹息了一声。 楼近辰觉得连施厉海察颜观色这么厉害的人都会叹息,都看不透那位陛下的心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位陛下真的很厉害。 他觉得国师厉害,但是他还是国师,大祭司能够与国师争锋多年,也是厉害人物,但是国师与大祭司都还只是在陛下的统治之下。 “小楼,你肚子饿就先垫肚子,你叫我一声伯父,那我也就跟你交个底,如果说你无意在京城久居,便需尽快离开,若是想要久居,我上午太阳起时,便会入宫去见陛下,陛下必定会赐下宅邸供你安身,乾国不会亏待于你。@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施厉海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楼近辰也起身表示相送,但是坐下之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是告诉自己,考虑的时间就是现在到太阳升起之时,是走是留,都要做个决定。 久居的意思就是接受那位陛下的招揽,如果不接受,那就尽快的走,要不然的话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楼近辰倒了一杯酒,缓缓的抿入嘴里,酒在舌尖转动着,这酒竟是辛辣无比,吞下之后,又连喝三杯,那酒入喉肠,仿佛有一团火气涌起。 “这酒,有力气。”楼近辰惊喜的喊道。 旁边的管家却是笑道:“楼道长,这酒没什么名气,就我们老爷爱喝两口,平日里家里来客人,老爷有一次拿出来招待客人,客人们喝不惯,后面老爷就没有再拿出来过了,这一次可是特意吩咐我拿这个酒来给楼道长吃的,老爷说,听您说到酒的语气,就知道您是真正的好酒之人。” “哦,神捕大人不光是慧眼,更是知人心啊。”楼近。(本章未完!) 161:道士提剑出京乾 辰感慨道。 管家听到楼近辰夸奖自己家老爷,立即面露笑意,却也没有再多说,退下了两步楼近辰拿起筷子,一边喝酒,一边吃那酱牛肉,虽然是冷的,但是楼近辰却吃的津津有味。 施无邪坐在旁边看着,他自从他的父亲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就那样坐在那里,看着楼近辰与自己父亲说话,看着他喝酒吃肉。 尽管他曾离开过家,在偏僻的江州为捕头多年,也算是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接触过旁门左道,正人君子、狡诈恶徒,也有类似楼近辰这种不羁之人。 但是楼近辰摆在那些人中却一定是颜色最亮的。 他从楼近辰的身上不仅是看到任侠意气,不仅是看到豪爽大气,他还从楼近辰的身上看到了悲悯,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悲悯之情。 除此之外,他从楼近辰的身上还看到一缕真正的光亮,那种由内散发出来的!东西,他觉得无论是楼近辰的任侠意气还是豪爽大气,或者是那悲悯之心,都由那一抹火焰散发,是它散发出来的光。 不知不觉间,一壶酒已经喝完,一盘牛肉也已经吃完,管家又端上一壶酒,再端上一盘牛肉,楼近辰也没有拒绝,继续吃继续喝。 管家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不知道楼近辰有什么本事,但是能够让自己老爷出来说话,并代替陛下招揽的人,绝对是天下顶尖的人物。 他在打量着楼近辰,平时他喜欢将来家中拜访过的人都记录下来,并且给他:^……们写下简短的评语,不过,他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写对方,总不能够说这是一个酒鬼和饿汉吧。 终于,一抹光亮在门外的院子里出现之时,楼近辰放下了筷子和酒壶。 他打了一个酒嗝,抓起剑,提起桌上的藤蒌,站起身来,身体竟是晃了晃。 “酒足,肉饱,去休。”楼近辰转身看着施无邪,说道:“多有打扰,他日,若是江湖再见,我请你喝酒。” 他右手提着剑,剑像是随时都要从他的手上掉下去,左手提着藤蒌,蒌中一……只刺猬被晃动着。 _o_m “晨光如晦半城眠,道士提剑出京乾,宫中贵人如相问,应说小月照山泉。” 他一边走着,信口念叨着自己即兴而起的诗,也只有喝到这种微醺的状态,他才好意思唱念自己写的诗,要不然的话,心中那么多的名诗名词在胸,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在人前说。 那管家连忙拿出纸笔将楼近辰念的诗记下来。 而施无邪看着楼近辰离开,这一刻,他心中楼近辰的样子瞬间清晰了起来。 真是一个山野雅士!”施无邪心中感叹着。 楼近辰提着藤蒌,晃动着里面的小刺猬,她睁开了一眼睛,嘟囔着:“楼近……辰,你又吃醉了酒,发洒疯了。” 只是她却难耐睡意,醒了一下子又睡去。 楼近辰并没有赖在城中,而是晃晃悠悠的朝城外而去,跟着那些清早排队出城的人一起,在开门的那一刻,被簇拥着一起出了城门,出城之时,阳光一缕,万丈金辉,落在城头上。 而城头,正有一个着甲衣的将军按刀而立,他看着楼近辰后背,楼近辰却像是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看他。 “将军,那个人走了吗?”将军旁边的一个小校问道。 那将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走或者不走,不在于他身往何处,而要看他心在哪里,心若在这里,身走了,迟早要回来,心若在了别处,身还在这里,也迟早是要走的。” 小校想挠头,因为将军说的话,像极了他前天晚上在花间集里杜小娘子那听到的话,他突然怀疑,前天晚上,将军是不是也在那一片帷帐里坐着。 就在这时,城外那些簇拥着楼近辰一起离开的人,都直愣愣的看向楼近辰,并且同时喊道:“楼近辰,。(本章未完!) 161:道士提剑出京乾 楼近辰,楼近辰,楼近辰! 虚空震动。 这么多的人一起喊出“楼近辰”,竟是映的草木都在一起喊话一样,仿佛这天空里的阳光一下子都变得锐利起来。 首发更新@ 一股莫名的力量刹那之间涌动起来。 城头小校惊呆了,他以为不会再有事发生,却在这一刻出现了如此大型的唤魂法术。 而楼近辰竟是果真在这里。 他了解这个法术,这是牵魂老祖的得意法术,如此这般动静,一定是已经在家里摆好了唤魂祭坛。 他想到了流传很广的一个关于牵魂老祖的传言:“汝魂吾养之,汝身勿惊!”很多人被喊走了魂,其本身却是不知道的。 他心提起来了,却在那重重叠叠的喊名声中,有一个五分醉意五分骄狂的声音响起:“爷爷在此!” 伴随着这声音一起回应的还有剑出鞘的“铮”鸣!。 161:道士提剑出京乾 162:醉酒怡雪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似金辉一般透过晨雾,洒落在乾青宫的宫门前。 洛婵立于一片大画壁前,大画壁上面一片苍茫的飘雪,在苍茫的飞雪天地的深处,有一对青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壁画之外。 再细看,可以看到一张脸,那是一张尖俏而冷峻的脸。祂就是冬之神。 洛婵出身于北方大族洛水氏,北方的女人从小就信仰冬之神,而男人信仰雪 里的苍狼,原本祂们是朋友关系,近百余年,修订的《冬典》里,已经将苍狼归 为冬之神的宠物,是祂的仆从。 修订《冬典》的人就是现在的大祭司,她不知道大祭司有多大年纪,也没有人敢问,甚至没有人敢猜,因为现在活着的人,自记事以来大祭司就是大祭司。 有人说大祭司见过冬神的真身,还有人说大祭司就是冬神的化身。 但是无论有多少传说,在这一片大地上,冬之神的冰雪触角一直无法向南,她之前认为那无形的阻力就是国师府。 可昨天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这阻力可能不是来自于国师府,而是来自于那个王座。 乾京以北是冬之神,乾京以南是国师府的势力。 在知道陛下将太学的入口封住了之后,她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因为大祭司跟她说过计划,她知道,从太学里可以进入亡者世界,那里有座小院,院中有前两任太学山长的尸身在那里。 大祭司的计划是想解开前两任山长的尸身,并引出阴世的阴灵前来瓦解太学, 让祂们从阴世里杀出来时,不但可以让太学的山长无法帮助到国师,更是可以让陛下治其罪。 她们的计划,可以让太学崩溃,可以让山长自顾不暇,可能让陛下对其心生厌恶,可以让国师失去了一大臂助。 同时,若是山长无法让那阴世的阴灵封锁在太学之中,而使之冲入了阳世的乾京之中,那么整个乾京就可能陷入混乱,到时候陛下就需要求助于冬之神教出手,此时正好顺势让陛下同意进行大祭,这也恰好达成目的。 然而计划中的事,却总是出现了变化。 _o_m 其中一个变数就是楼近辰。 本来在这个计划之中,那边太学的庞稷若是在阴世出事,那国师就会去,他去了之后,这边就可以剪除国师的一些羽翼。 五脏神教正是冬之神教要剪除的一个羽翼,五脏神教算是被其从内部破开,然而最后一步,从根本上消除五脏神教崛起的希望,然而一位冬神的侍从,居然就那样一去不还。 这其中,她认为楼近辰是最可恶的。 她想尽全力去杀了楼近辰,但是一直没有把握,然后又听到风声,说是陛下居然也关注到了楼近辰,并且有意招揽他,当然,其中的意思若是不接受招揽,就要楼近辰离开这京城。 这个态度,让她突然心生警惕,猜测着会不会是陛下有着什么另外的计划,从而不想要楼近辰这样的人在京城之中成为一个搅局者。 又联想到陛下将太学的入口封住了,她这么多年来在后宫之中养出来的独特嗅觉,让她发现了危险。 她发现无论是冬之神教还是国师,似乎都小看了王室,现在国师府与冬之神教都被陛下拿捏着了。 所以,她决定将陛下要赶走的人招惹回来。所以她逼迫牵魂老祖出手。 牵魂老祖是王室一边的人,只是当时他入第四境时,求得了冬之神教的帮助,之后他的家族便与冬之神教有了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一次逼他出手,就是让他去将要离开的楼近辰喊回来,让楼近辰去误会是陛下对他下手。 当然,如果牵魂老祖能够杀了楼近辰,那也是喜事。 即使楼近辰没有误会陛下也没关系,反正冬之神教与他之间已经是大仇了。 她做出这。(本章未完!) 162:醉酒怡雪眠 个决定是没有与大祭司商量的,但是做为冬之神教的二号人物,一国王后,这么多年来,她亦是养成了自己的判断与决定。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有与大祭司商量,所以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焦躁。 她在等,她反复的思量着,无论是成与不成,都不会使局势更坏,因为局势已经脱离她与大祭司的预想,不如让它更乱一些。 最多就是受到陛下的怒火,但是即使是如此,她认为自己也是能够承受得住, 洛水氏能够有乾国王后,不仅是有冬之神教在后面,还有北方那强大的氏族势力。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阵惊涛拍岸般的呼喊声。 “楼近辰、楼近辰、楼近辰、楼近辰、楼近辰。”她知道,牵魂老祖开始出手了,他一定是已经摆好了祭坛,只有摆好祭坛招魂,才能够有如此声势动静。 满城震荡,原本半睡半醒的京城在这声落之中,瞬间醒了过来。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骄狂的回应“爷爷在此”! 竟是有人敢回应牵魂老祖的唤魂术,楼近辰居然敢回应这唤魂术!此人骄气外露!要吃大亏!这是她心中一刹那的想法。 就她的认知里,即使是第四境的化神修士,也不会这样托大。 紧接着,她又听到了一声“铮”鸣,这是剑出鞘的声音,但是这一抹“铮”鸣却并没有因为出完鞘之后而弱去,而是化着一抹流风般的轻吟。 她亦是有习剑的,并且有一把极为锋利的剑器,当她将剑的剑刃迎风而立之时,就曾听到过这种极澹却又极美妙的剑吟声。 她曾在心中用一句话来形容:剑吟如流风轻诉,又如亡灵者浅唱。 她不由的抬头看天空,因为那一抹极细微,如丝如缕的剑吟声,随着风随着阳光,出现在她的眼中了。 不,不是在眼中,是在心中响起,是法力的感应。 她的双眼之中,彷佛看到一抹亮光从城外出现在了城的上空,这流光如太阳的光线形成的气泡,瞬间散去,散去之时,她看到一抹剑光。 她嘴微张,她—时之间,根本就没有看明白。 紧接着,她耳中听到了一个带着几分慌乱的声音:“走开!” 这是牵魂老祖的声音,然而她却从这声音之中听到了满满的恐惧。 她知道牵魂老祖的法术是将自己的魂寄托于很多人的身中,很多人并不知道, 当有需要的时候,他会通过操控这些人一起唤魂,形成一种群体效应,就如众目注视,会让人觉得不自在一样,他通过这种群体呼唤的方式增加法术的威力。 同时,他那一声“走开”也有同样的效果,但是这是一种推拒,牵魂走祖的一声“走开”,曾让人不知不觉走了数十里外,曾让一件法器上的附着的法念瞬间脱离了法器。 紧接着,她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这惨叫竟是有一种举城同悲的感觉,她当然知道不是这样,而是因为牵魂老祖将魂寄于很多人的身中,这一刻竟是同时发出惨叫。 那惨叫非常的短促,她可以确定,牵魂老祖被击伤之后是瞬间死去的,一般来说,第四境的人身死,魂并不是一下就灭的,还是有机会挣扎一下的,但是这牵魂老祖没有。 _o_m 她又看到那一抹光辉出现在了天空,这一刹那,她全身冰冷,因为她有一种强烈的危险感。 剑吟声彷佛顺着阳光和她的目光传入她的心中,却并没有停留刹那,消失在了阳光里。 她突然明白,昨天晚上那在月中炼剑的人是楼近辰。 不仅是她知道了,很多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的人,都找到了答案。城头,王大将军站在那里看着楼近辰,他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 楼近辰当着他的面杀了城中的人,虽然楼近辰根本就没有进去,但是他亲眼 。(本章未完!) 162:醉酒怡雪眠 看到楼近辰拔出剑,剑在他的手上化做一抹流光,融入阳光里,然后便是那让城池震动的恐惧悲喊。 按乾国的律法,无论有谁犯下了什么罪,在城中都应该由大乾法律来处置,而他掌控乾国禁卫军,维护着统治,亦是维护王朝的律法,然而这个时候,有人当他的面杀人,他却不敢出手。 随着风缠绕着颈脖,卷起他甲衣上的一根丝带划过他的脖子,竟让他有一丝的惊悚和恍惚。 耳中似还流转剑吟声,那剑吟彷佛化做了风,亦似烙印在了这一片的风中, 楼近辰摇摇晃晃的走,他将剑鞘朝空中一举,一抹光华已经没入他的鞘中,光华敛去,鞘中已经重新出现了那一柄剑。 他就那样随意的提着,剑像是随时都会掉落在地,右手提着一个藤蒌,走在风中,走向城外的那一片青山。 那些之前喊楼近辰名字的人,都倒在了地上,没一会儿之后又醒来,却一个个捂着头***。 “真剑仙也。” 城头王将军边上的小校惊叹着,眼中满是憧憬。 城中许多大修抬头,看着阳光,彷佛还在体会着那一抹剑吟流转的美声,在惊叹着这般美妙的术法,但楼近辰自己也就觉得还好。 有人带着无边恶意的呼唤,自己用新悟通的剑术,顺着那种冥冥之间的感应, 去给对方一个回应,不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吗? 至于这个要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他也不想去想,城中人这么多,自己的仇 人也不少,形势复杂,谁都有可能,反正出头动手的人已经被自己杀了,再有人来再杀之便是了。 至于他想要去哪里,心中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想法,不过听说城外山中盘结的 道场颇为豪放,现在倒是可以遍观一回,也正好等一等国师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相信,国师一定能够传出消息来。 冬天的清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冷的,但是对于楼近辰这般的修士来说,却是微凉而已。 他脚下一错,一步踩空,落于空中的风里,人倒下,却如灰白树叶一样的飘了起来,随着风,打着旋,飘过了一座山的山头,拐入了一个山谷之中。 山谷里正有一片屋子隐于大树之下,其中有一栋房子门庭高大,脚下一落,像是之前在山那边的那一脚,跨过了山,落在山这一边一样。 他抬头一看,那门庭的名字上面有一块牌子写着:“怡雪院”。 他上前去敲开了门,里面一个睡眼朦胧的侍女开门,看着楼近辰一身洒气的样子,说道:“你谁啊,这么大清早的就来这里敲门,去去去,姑娘们都还在睡觉呢!” “果然是这好地方,曾经的我也曾听说过,某市之中怡红怡绿,繁华似锦,可惜我未曾赶上好时光,未曾想,在这边居然有如此运道,既来之,安有离去之理。”楼近辰没有用法力去化去胃中的酒。 如此微醺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好,可以让身体交由妄念主导。 他朝着里面走去,那姑娘去拉他的袖子,却哪里拉得住,她只能是大声的说道:“现在真的是太早了,你先回去吧,傍晚时分再来吧。”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楼近辰说道。 “可是姑娘们都还在休息。”侍女再一次的说道。 楼近辰停住了脚步,抬头打量这屋子,他发现进来之后,这屋子竟是极大,里面有上下两层,至于地下还有没有他也不清楚,而且看上去极为精致。 “此屋中甚暖,正好,我亦想睡一会儿,你去与我找一间空房间,容我先睡一觉。”楼近辰也确实是想睡觉,他可以不睡,但是这么多天来的厮杀,悟法、炼剑,却让他在这一刻想睡了。 这时有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从楼上响起。 “小红,你带。(本章未完!) 162:醉酒怡雪眠 客人去天字一号房间里休息。” 楼近辰抬头,看到一个看上去像无比成熟,又无比温柔的大姐姐朝楼下说话。 那名叫小红的女孩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带着楼近辰来到了一间极为奢华温暖的房间里,里面有一张大床,雪白柔软。 楼近辰将剑往桌上放,又将藤萎放在床头,然后踢落自己的靴子,快速的脱去全身衣服,钻入被子里,只觉得无比的舒服。 那名叫小红的侍女,在楼近辰***衣服时,立即转身,轻啐一声,脸微红,直到楼近辰的鼾声响起之时,才诧异的转过身来。 这个在她眼中粗俗无礼,却反而被院主姐姐放入天字一号房的人,居然真的这么快就睡着了。 小红没有动他的东西,而是悄悄的出了门,轻轻的关上,然后来到院主姐姐那里,说道:“姐姐,这个人你认识啊,怎么让他住进天字一号房间了?” “不认识,但是我们还有事要做,这个酒鬼在这里闹将起来,反而麻烦,你去将昨天晚上留宿的那几个人都拖出去卖掉,价钱已经谈好了。@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162:醉酒怡雪眠 163:卖房 大乾国的国姓是“阳”,当今的王上名叫阳玄烨,年号见神。 坊间曾在这个年号出现之时,便议论纷纷,觉得当今王上是真正见过“神”的。 世间“秘灵”极多,然而能够有着稳固的教派,有着稳定祭祀的“秘灵”才可称为神灵,而在大乾国北方最有名的就是冬之神,那么陛下难道见到的神是冬之神? 而后,王后是洛氏洛婵,她从小就奉祭冬之神,是冬之神虔诚的信徒,所以很多人认为见神陛下是见过“冬之神”的,也正是在这之后,冬之神在乾京之中发展迅速,才可在这乾京城之中可以与国师府分庭抗礼了。 要知道,国师府那可是第一代乾王建立的,据说,第一代国师是乾王最亲密的朋友。 不过,见神陛下自登基以来,向来以温和示人,可是今天早上却听说发了怒, 一巴掌将他房间里的桌子给拍成木粉飞扬,木粉又在虚空里瞬间燃烧了。 无错更新@ 至于原因无人知道,有人猜测说是因为楼近辰无顾忌的杀人,有人认为是牵魂老祖擅自行动的去招惹楼近辰,又有人说两者都有,所以陛下最终才没有派人去捉拿那杀人的楼近辰。 大家以为,可能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时,那怒火却始终没有出他那一个书房, 不过,也有人觉得,以楼近辰今天清晨所显的剑法,京城之中能够胜过他的,只怕没有几个。 于是有人在私下里议论。 一直以来,很多人都认为国师是乾国第一,大祭司是第二,若是大祭司请动冬之神的降临,那就是大祭司第一,国师第二,第三则是甲兵之宗阳景行。 甲兵之道其实并非是阳景行开创,开创者是他的师父,但却是由他完善的, 并且由他带入的第四境,虽然他也已经年老了,但有人觉得他应该还能够战,毕竟他有不少弟子也是大名鼎鼎,其中就有执掌京师禁卫的王九,神捕施厉海。 第三之后的人,便没有一个固定的排名,现在有人将楼近辰排在第四,甚至有人觉得楼近辰是可以与前面三位一战的人。 冬之神的根基是在王城后宫里,但并不意味着她们在宫外没有人。 原本贾府的贾顺,这种便是她们冬之神教长出来的枝桠,类似于贾顺这样的人,在整个乾京之中还有不少,其中很多家族就是因为本朝的年号见神,又封冬之神教的祭司为王后,所以认为王上与冬之神教的关系一定会很密切,便也就大胆的与冬之神教接触了。 万家并不算老牌世家,只能够算是新贵,而万家能够成为新贵的一个原因就……是与冬之神教关系密切。 万家的家主小时候就跟随自己的母亲,去参加冬之神教的读经会,后来也就自然而然的入了冬之神教,并且成了冬之神教中少有的几个男性祭司。 不过,他还只是第叁境,或者说是半步四境,他得赐于一杆霜雪旗,这一杆法器,让他可以在第四境之下横行。 当日,他随着道玲祭司一起前往了五脏神教的总坛,结果让他感觉到无比的轻松,他觉得这个五脏神教太过于虚浮了,一个大长老在道玲祭司的面前,并没有多少的抵抗力,其他的人也都在他的旗下成了冰凋。 那一次出手之后,搞得他总是有一种手痒的感觉,想要去一些道场之中,找一些修士比试一下。 不过最近的气氛有些异常,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让他们低调行事,所以他们,也约束家人。 …… 坐在书房之中,正喝着一碗银耳莲子汤,很甜,这是他喜欢的甜度。吃下一口,抬头看了看窗台的花。 突然,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他竟是一时也说不上来。是花的幽香? 他突然觉得嘴里的银耳莲子汤,没有什么味道了。 但是还是勉强将之咽下去,。(本章未完!) 163:卖房 只是咽下去的一刹那,原本正好的一口汤竟是让他呛住了,他顿时要咳嗽,然而那汤却进入了肺中,一口气竟返不上来。 不过,做为一个半步第四境的修士,岂能为一口汤给呛死。 于是他的身体瞬间冷了下来,呛进肺里的水也都结了冰,然而,当他想将这些冰都排出来时,发现入肺的水像是成了针,将自己的肺都刺破了,他感觉到了针扎的痛,这种痛在他的五脏之中蔓延,有一股气在五脏之中钻,竟是直接钻入心脏之中。 然后他感觉到了钻心的痛,这种痛让他难以忍受,却又叫不出来,他倒在地上,并想要用冰将这一切都冰封,然而心脏却猛的燃烧起来,从心往外烧,他的冰要熄灭火,却发现自己另一个脾脏在板结,像是被土给堵塞了一样。 肝中更似有种子在发芽,快速的生长出根须,根须进入自己的脾脏生化的土中,在这一刻,他猛的醒悟,这是五脏神教的人报复来了。 只是,五脏神教的人在哪里?怎么没有看到。 他肉身快速的板结成木,有枝叶从中长了出来,长得很快,竟是与他窗台的—盆花一样。@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并发芽了。 就彷佛那花的花粉进入他的呼吸道,入了他的五脏,从而受了精结成了种子, 在他的意识弥留之际,他彷佛看到窗外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那女子一身五色的法袍,双眼之中更是有五色光韵流转。 在尸体的旁边出现一行字:“杀人者,孔萱。” 接下来的几天之中,不断的有冬之神教的人死去,死的人身中五行显化出最为原始的样子。 每一个尸体边上都有“杀人者,孔萱”这一行字。 很快,大家便知道了,五脏神教的教主晋升第四境了。 五脏神教还是有能人的,这是很多人谈起这事的第一个感叹。 同时,整个乾京也开始追捕五脏神教的教主孔萱,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杀人,惹恼了许多人,其中施神捕更是亲自出面开始追寻孔萱的踪迹。 最终,神捕追寻到了仍然在城中徘徊不去的孔萱,一番大战之后,孔萱退出7了城中。 至于到底是谁胜谁负,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孔萱出了城。 但是又有人说,孔萱能够在城中与神捕大人交战,并且退出城中,就已经说明她在第四境之中也是强大的,毕竟京中那可是官家的主场,在这里面与官家的人交手,都会有着极大的压力。 原本五脏神教名存实亡,城中也是有不少五脏神教的弟子,五脏神教的大长老死了之后,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其中一些强大的第三境,要么离开了京城,要么跟随着萧家选择了别的立场。 直到孔萱的出现,这让原本五脏神教的一些教众心中,再种下了个种子。 因为孔萱让这旁门成为了正法,五脏神法有了化神修士。 城中人的谈资一下子就又变的多了,一会谈楼近辰那神乎其神的剑术,一会儿又谈孔萱的五行法术。 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这喧闹之中,紧紧的关注到大祭司与国师两人依然没有出现。 这一切却都与楼近辰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他还在睡觉。怡雪院之中。 小红与另一个紫衣女子来到床边,又一次的打量着楼近辰,小红伸手比划着楼近辰的身体。 她身后的那个紫衣女子站在桌边,看着那把随意摆在那里的剑,又看着楼近辰睡的很沉的样子,便伸手朝那剑而去。 虽然她觉得这一把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黑鞘黑柄,并不见得有多名贵的样子,但是想着怎么着也是一把剑器,没准就是宝剑呢。 她一手按着剑鞘,并不拿起,右手握在剑柄上。 白皙的手与剑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剑柄较长,她的手握在黑色的剑柄上面。(本章未完!) 163:卖房 ,只觉得又粗又硬,一手包握不下。 她往外面缓缓的抽拔着。 “铮!” 一声剑鸣,一抹剑光闪耀而起,这紫衣女子在剑光之中竟快速的出现了一个个的孔洞,孔洞快速的扩散,她竟是化为一只额头有紫毛的狐狸,落在地上,朝着门外跑去。 又一阵风涌进来,一个女子出现在剑边,她急迫的将剑推回了鞘中。这正是怡雪院的院主,她震惊的看着这剑。 一把剑就让小紫给现了原形,这是什么剑?这人又是什么人?她伸手招呼着小红,两人悄悄的退出屋子。 两人走得远一些了,一只额头有紫毛的狐狸站在那拐角处,她的眼中仍然有余悸情绪,她在刚刚那一刹那,只觉得有无数的剑尖朝自己刺来,自己的幻化之身,根本就无法避开。 在受到别的法术之时,她的幻化之身,是会自然的让对方的法术无法命中自己。然而这剑光却能够直达本心,甚至她觉得这剑会刺到自己的心中去。 “姐姐,这是什么人啊?一把破剑就破了我的法术。”小紫哭着说道。 “是姐姐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小红,你去打听打听,最近京中来了什么强人。”院主姐姐吩咐着。 小红很快就去打听了,没多久就回来,并且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关于“楼近辰的消息已经在流传。 “他不会就是那个楼近辰吧?”小红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将他迷倒,再把他卖了,一定能够卖一个大价钱,那到时我们是不是就能够买得起假行丹了?” 被破了法术,一时之间无法再幻化为人身的小紫,却是说道:“你笨啊,他这么厉害,我们把他迷住,以后有人来闹事,我们就放楼近辰去打他们,就不用再去交月例钱了。” 院主很生气,她觉得自己两个妹妹的格局太小。 当下便说道:“他在我们这里睡觉,醒来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饶过我们。”她可不敢对这样的人物有恶意,她很清楚,自己姐妹心中若是生出恶意,没准就会将对方惊醒。 “那,姐姐,我们怎么办?”小紫说道。 院主想了想,最后一咬牙,说道:“我们走。” “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就这么走了吗?”小红说道。 “你不是打听了吗?这个楼近辰素来喜怒无常,好打抱不平,没准就会对我们做过的事不满,到时一剑将我们杀了,那就白白了这么多年的积蓄,我也算过了,我们这么多年,也积蓄了不少,就回群鱼山中去吧,也算是衣锦还乡,同族也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外面干什么,你们都给我闭好嘴巴,谁也不准说漏了嘴。” “可是,姐姐,这栋屋子都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小紫说道。 “不如,我们连房子一起卖掉吧,之前贾家不是有人问我们卖不卖吗?”小红开口说道。 院主心中一动,说道:“天亮之前一定要脱手。” 于是,怡雪院被她们以平时一半的价钱卖给了一个贾家。 贾家之所以会想在城外买一座别院,也是有感于城中局势压抑,有心在城外再设一个落脚之处。 当贾家的管家来接手时,看到了在床上睡觉的楼近辰,立即有人上前去将楼近辰喊醒。 “醒醒,醒醒,起来干活了。” 卖房子的人跟他说,这院中还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剑客,平时就是他在维护着院中的安全,一些宵小就是由他来打发。 只是这个人好酒好色,还总爱睡懒觉,虽有不错的实力,也是无奈,只好将他与房子一起卖掉。 管家的身边跟着一个女子,她是代表着贾母而来巡视一下这个怡雪院的。 她也有些皱眉的看着床上的楼近辰,当即说道:“将这个人拉起来,再将这一床被子扔掉,等会一定要好好的训导训导,。(本章未完!) 163:卖房 让他知道做下人的规矩。” 楼近辰被人从沈眠之中喊醒,那个心情绝对是差到了极点。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两个壮汉,正将自己往床下拖。 他顿时怒喝道:“滚!” 这一声滚,就如雷霆炸响,又似无形的风滚滚滚而起,无论是管家,还是代表贾母的那个女子,都是头昏眼花,几乎魂魄离体,两个拉着他手的壮汉,更是魂魄离体的朝外面跑去,而他们的身体却留在这里,笔直的倒在地上。@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163:卖房 164:阴灵 [] <a href=" target="_blank"> 楼近辰翻身滚回床上,床头的小刺猬被吵醒了,她没有睁开眼,却开口说道:“楼近辰,你又发酒疯了吗?吃多了酒就好好睡觉,不要到处找人打架!” 小刺猬说完之后,又不出声了,楼近辰也没有理,只管往被窝里钻,将被子拥着头,继续睡觉。 这个房间之外的贾家的人,一个个震惊恐惧,却没有人敢再进这个屋子,看到屋里有两人倒地,两人站在那里摇摇晃晃,说不出话,似困入了某种危险境地,于是有人立即说道:“快去禀报老祖宗。” 在他们禀报老祖宗的过程之中,管家和那个女子总算是收束住了自己的念头,没有使魂魄离体。 这也是因为楼近辰随口所发的‘驱逐’,要是在那天五色山谷之中时,他的法念沟通了山中的草木山水后,施展的‘驱逐’法术,这床边的人没有一个魂可以留下来。 驱逐法术算不上什么难的法术,就是本身意志的体现,但是却又最是体现功力的,这是以自身的意志,引动带领着其他意志,形成一种群体效应。 就像是一个人去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的人一起喊着让你出去,那么你大概率是留不下来的。 楼近辰并没有特别的去修行这个法术,但是在明悟了这个法术之后,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个法术的进阶方向。 现在是沟通一地的草木、山水,若是能够沟通日月或是沟通‘秘灵’,那这样施展出来的‘驱逐’法术,那将会是怎样的景象呢? 而若再进一步,将这一类蕴含‘驱赶’性质的意志,换成那‘杀伤’性质意志,是否能够直接让人死在原地呢? 很多法术都是需要去探索与研究的,从偶然的灵感与别人的理念之中思索、探寻、开发,一步步的深入,没有什么法术是没有价值的。 管家和那个女子挣扎着从楼近辰的床边离开,然后吩咐人去找贾母,身边的人告诉他已经派人去了。 管家和女子的眼中都是心有余悸。 他们已经明白这个人是不能够招惹的存在,又让人去将那两个倒在地上的下人抬出来,其他的人不太敢去,但是在管家多年的威严和奖励之下,便小心的进入屋中,将他们抬出来。 于是管家在经过一番诊断之后,确定他们魂丢了,于是安排人给他们喊魂回来。 喊魂也叫唤魂,初阶也不过是将一些丢失的魂喊回来,当修到了高阶之后,就能够将一个大修的魂魄从身体里喊走。 喊魂并不难,即使是普通人也会喊,但是他们两个的魂,却喊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喊回来。 在这一批来这怡雪院的人中,有一位来自修羽化道的修士,他名叫乌宵,相貌清瘦,整个人像个麻杆一样,他是贾家门客,善摆招魂台招魂。 他看到喊了这两个人的魂没有喊回来,便说这两人的魂定是进了阴世,不在阳间了。 喊魂很多人会喊,会招魂的人却不是有很多少,因为招魂是有一套仪式,这需要专门学过这方面法术知识,又要与本身修行道有相关的法性结合才能够做好。 这个招魂台就是以这个怡雪院的门庭改成的。 将两人抬到怡雪院的门口,脚对着外面,并且在他们的头顶各点上了一盏灯,又让闲杂人等都远离这个门口,并将那门进行了一番装点,使得这门不似阳间之门,用纸写上‘阳关’两字,贴在了门庭上。 他又拿出一叠纸人,分别在上面写上这两个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拿出一个铃铛,一杆白色的幡,上面绣着扭曲的‘招魂’两字,幡杆上更是缠绕着怪异的符纹。 他拿着招魂铃铛,举着招魂幡出到外面里许处的一条小溪边,将纸人扔入溪中,一边喊着两人的名字,在那里点上一炷香,然后往回走。 这溪水,在他的仪式之中是通阴的。 一边走,又一边将手上纸人随着呼唤而扔出去,并有节奏的摇动着招魂铃。 三步一喊,四步一摇铃,五步扔出两张纸人,六步的时候驻足摇动着招魂幡一起喊两人的名字。 此时正是上午,但是北方的冬天,此时云层很厚,似又要下雪一样,阴沉沉的。 随着他们的招魂,怡雪院外面的天色竟是暗了下来,随着乌宵的走近怡雪院,他的身后,似乎有一片黑墨浸透了阳间的纸,透了过来。 乌宵没有回头看,因为他在这个仪式之中,是不能够回头的,他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东西跟了上来,但他不是很清楚是不是那两个人的魂。 不过以他的经验,喊的是谁,来的就是谁,只是当他越是走近怡雪院,他感觉到身后越来越阴冷,甚至觉得有一股阴冷爬上了自己的背,甚至他听到了窃窃私语声。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因为他想到自己可能喊回来了不应该喊回来的东西。 他知道,阴世之中,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怪异存在,人们又将这些东西称做鬼怪,它们有些能够独立存在,有些则需要占据人类的躯体,当它们在阳世存在了,想再将它们送回阴世,就不容易。 正所谓请鬼容易送鬼难,他自己是很有体会的。 只是这一次,他觉得更加的凶险。 看着前面被改为‘阳关’的门,他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清楚,一过那个门,就意味这些阴世的‘鬼怪’真正的来到了阳间。 如果真的是很多‘鬼怪’,一起随着他来到了阳间,那么这个怡雪院中的人估计都要出事了。 “年轻人,继续走啊,我们都跟着呢。”突然一个老太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乌宵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被喊过年轻人了。 究竟有多久他也不记得,大概是从不再刮去胡须的时候开始的吧。 “婆婆,伱这是要去哪里啊,是不是搞错了?”乌宵压住心中的恐惧问道。 按规矩是不能够与这样的存在交流的,因为一但有了交流,它便能够更加清晰的缠上,只是乌宵却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他知道阴世的鬼怪如果能够正常的交流,有着智慧和行事逻辑的话,那就有另一个称呼——阴灵。 阴灵会群居,据说它们在阴世之中,都会建立村庄聚居在一起。 “真是懂礼貌的好孩子,婆婆有些喜欢你了,不是你在喊我们村子里的人吗?”身后阴森森的婆婆说道。 “婆婆,我喊的是何八、赵离两人啊。”乌宵几乎要哭了。 “他们两个现在都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了,你喊他们,婆婆我就带着他们一起来看看,免得他们被人给骗了。” 乌宵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再向前走,就会被身后的那一片阴寒吞噬,想要活着,唯有走过前面那一道象征着阳世的门。 他在这一刻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在屋子里睡觉的人,此人深不可测,如果他醒了,或许能够将这一群阴灵赶回阴世。 他心中抱着这一份希望与期待,继续向前走着。 “年轻人,你心里似乎在打什么主意,能否告诉我这个老太婆,你刚刚在想什么吗?”身后那阴灵老太婆的声音,依然阴森森,却似有着某种魔力一样,他心中的话,就像人咽喉痒时要咳嗽一样,竟是忍不住的说了出来。 “哦,原来那边有这样一个大人物啊,我这老太婆,真是担心啊,孩子们,等进去之后,先吃光这里面的活人,那一间屋子不要去打扰,这么好的孩子就让给婆婆吧。”婆婆似乎还非常的通情达理。 乌宵的心都凉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怡雪院之中的人都活不成。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他甚至发现即使是自己不想走,两只脚也带着他走,他的脚已经不受控制了。 “腿娃,你总是这么心急,就上了他的身上,等过去之后,你可不要乱跑,遇上了强人,婆婆也难救你。”婆婆的声音在乌宵的耳中响起,他怀疑自己的下身已经被‘鬼怪’附着了。 他只能够一步不停的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阳关’怡雪院前,那里两具肉身摆在地上,两盏灯摆在头顶。 院中的人都躲到二楼去了,他们听从于乌宵的话,没有站在门口,但是却都偷看着乌宵。 当乌宵的脚步出现在门口时,他们觉得乌宵的步子有些别扭,同时觉得一股特别的寒气逼近。 不过,北方的天本就冷,他们觉得可能是山中更冷一些,所以也没有在意,但是那一股阴暗压在门口,却让他们心中犯嘀咕。 只是乌宵是从阴世招魂回来,这让他们又不敢轻举妄动,怕这是正常的,而因自己的妄动而搅乱了仪式。 只是当乌宵的脚步跨过那门槛之时,大家看到他竟是弯着腰,像是背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他努力的抬起头来,一片阴沉,或许可以说是铁青,像是死人的脸色。 大家这个时候才想起,他靠近之时,似乎连铃铛都没有响,也没有喊那何八和赵离的名字。 然而最让他们惊怖的是,乌宵的背上竟是背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却梳的整齐,脸如鸡皮般的老太婆。 她的样子,若隐若现,就像是一道影子,却压得乌宵弯腰驼背,口不能言。 随着她的显露现身,门外不断的有影子跑入门中。 “阴灵返阳了。” 有懂得的人大喊着,这声音之中充满了惊怖。 因为这种情况极少,甚至只有人听说过,从未曾有人见过。 这些阴世‘鬼怪’冲过这怡雪院的门槛,便相当于入了阳关,因为乌宵的仪式之中,将这门设为阳关了。 这些‘鬼怪’冲入门中,便立即分散开来,朝着那些二楼的人去。 管家脸色铁青,他没想到一向稳妥的乌宵,居然会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居然带回来了这么多的阴世鬼怪。 这些鬼怪只在门口似有若无的显现了一下,如影子一样,但是很快就融入了这屋子的阴影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想要再寻出他们,非得有特别的瞳术不可。 管家慌了,他身边的女子更是慌得不成样子,这些年来,一直居于贾府的她,虽然也有第二境的修为,但是却少有与人斗法厮杀,现在看这屋子里的阴影,只觉得那一簇簇的阴影,都已经化做了‘鬼怪’正朝着自己逼近。 突然,她发现,旁边的管家身体像是一颤,她回头看去,只见管家的眼珠子不知何时已经翻了上去,只看到眼白。 她惊得用手捂着嘴,然后她的耳中听到一个声音。 “这是我的,不要跟我抢。” “我的,我先看到的。” “我过关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好皮囊。”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被层层阴冷缠住了,然后有冷气从自己的耳朵、鼻子、嘴巴、肚脐等一切有洞的地方往身体里钻。 另一边,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楼近辰睡觉的房间门口,正是那个婆婆,她眼中满满的阴森,当她注视着楼近辰之时,楼近辰只觉得有一盆冰水浇在了自己的头上。 一个激灵,顿时惊醒,那一股睡意立即散去。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门口立着的那穿着一身土黑布衣裳,脸如鸡皮的老太婆,眼睛不由的一眯,说道:“这才眯了一会儿,天都变了吗?” “年轻人,你的身体火力好旺呐,老太婆如果得了你的身子,一定能够炼阴生阳,真是好机缘啊。”这个阴灵老婆婆的眼中透着惊喜般的说道。 “阴世里住着不好吗?非要来阳世寻死?”楼近辰从床上站起来,拿起衣服穿,他也不在意被这样的一个阴灵看光了。 “好身段,刚健、修长,就是老太婆的了。”这阴灵老太婆的语气阴森森,却又有着无比的喜悦。 只是她却没有往前踏一步,没有进入房间,就站在门口,当楼近辰穿好衣服,来到桌子边,伸手拿起剑的那一刹那,这阴灵老太婆却猛的转身,一晃已经出现在了楼下的门口。 她大喊道:“孩儿们,逃命去吧。” 然而就在她冲出门外之时,那门却化为一只巨口,她被那巨口瞬间吞没,那是一只乌蟒巨口。 随之一只巨大的乌蟒从外面的虚无里钻出来,钻入门中,便化做一条灰色线在楼中游走,如梦幻一般。 正所谓,英雄立长志,渣渣常立志。 我就是后者。 (本章完) 165:巫殿 楼近辰提着剑站在门口,抬头看着虚空,只觉得这整个楼在这一刹那都变的虚假起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处于梦境之中。 而梦境之中的一切,都是荒诞,都是不切实际的,什么都可能发生, 那一抹灰线钻过一个个人的身体,然后拉着一个个的鬼怪,那些鬼怪像是被一条线穿着,竟是有十余只鬼怪,形态各异,竟是没有一个是完好的人型,像是人在光下形成的奇怪影子。 楼近辰很快就想明白了,那些鬼怪陷入了一种梦境之中,它们都无法挣扎。 楼近辰没有陷入梦境,或许是对方并没有要将他卷入这个梦境之中。 不一会儿,这怡雪院中的鬼怪就被串在了一起,紧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发如银,脸肤却若婴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她的手上拄着一根蛇首长杖,抬手将一个灰色的布袋解开,那一条细小的灰红带着一串的鬼怪钻入了布袋之中,布袋落回她的手中,然后看向楼近辰。 原本被鬼怪附身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元气大伤的样子。 唯有那位乌宵却转身就跑。 乌宵大喊道:“老祖宗救我。” 贾母眉头一皱,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鬼。 只是她想要出手之时,却又停住了,因为刚刚被她制住的那些阴灵和鬼怪,都在剧烈的挣扎着。 “砰!”她手上的灰袋炸开了,里面的鬼怪像是一条条影子一样的朝外面跑去,其中就有那个阴灵老婆婆。 贾母脸色一变,这个灰袋是贾家传下来,难得实用的法器,可炼鬼怪,却没想到毁在了这里,这让她心痛不已。 而一瞬间,这么多的鬼怪一起逃跑,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只见她将手中蛇首杖往空中一抛,蛇首杖在一团乌光之中化为一条乌蟒,环绕着她游走,将那些竟是胆敢向她身体冲撞而去,试图附身于她的鬼怪,都那蛇首杖所化的乌蟒冲散。 有些鬼怪慌乱间朝着楼近辰这里冲来。 鬼怪没有什么智慧,它们遇见什么对于它们有利的,便一窝蜂般的涌上,遇上了危险又会慌乱的四处跑。 楼近辰的目中涌起太阳光辉,这些冲向他的鬼怪都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的,瞬间燃烧了起来。 楼近辰又拔出剑,朝前一点点刺,剑光点出的一刹那,快速的涌起光辉,随之脱手,脱手的瞬间化做一抹流光飞逝而出,从门口的贾母身边穿过。 这吓得贾母一个机灵,她以为楼近辰要杀自己,却发现那剑光已经出了门外,突然朝着虚空里一划,一道影子显露出来,正是那个阴灵老婆婆。 剑光不停,又是一剑劈划,这阴灵婆婆想要朝另一边逃走,却又被剑光拦住了,她发现,自己只能够不断的后退。 一时之间,她像是一抹想要通过光波的阴影之蝶,一次次的朝外冲,却又不断的被逼回来。 门口看着这一幕的贾母眼中满是震惊。 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楼近辰的剑术,之前楼近辰杀牵魂老祖之时,她也看到闪过京城上空的剑光,当时便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此时近距离再看到,只看到一抹流光,只简单的劈划挑刺,如在虚空作画一般,织成了一片剑网,将那阴灵逼的不断的后退。 她立即明白这是楼近辰要让这阴灵回到这楼中来。 她让开了门口的位置,没过一会儿,那阴灵便被剑光逼了回来。 在她被逼回来的一刹那,她便停在了屋子中间,那一直逼着她回到屋里的剑光,瞬间又没入楼近辰手中的剑鞘之中。 “小伙子,难道是看上我这老太婆了,如果小伙子真喜欢,老太婆倒也不是不可以。”那阴灵老太婆说道。 “呵呵!”楼近辰冷笑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样的阴灵打交道,却未曾想,这阴灵竟是如此口污。 “阴灵之溃,你可曾见过?”楼近辰冷冷的问道。 不等对方回答,猛的严厉喝道:“跪下!” 阴灵只觉得这一刹那,这一片虚空爆发出了极大的重量,一股难言的威严直冲他的心灵。 在楼近辰看过那么的书,听过那么多的课之后,他积累的这些法术知识,随着他迈入化神第四境,也生出法术种子的萌芽。 沟通阴阳,结合言灵的法术方式,和之前他施展过的‘驱逐’亦是差不多。 阴阳某种程度上是代表着世界,代表着天地,当他沟涌阴阳,便是在这一刻代表着阴阳对那阴灵发出命令。 不远处站着的贾母头顶上的一条乌蟒法象翻腾而起,它像是抵抗着来自于虚空的那命令,这种命令是直冲心灵的。 其他的那些贾府中的人,没有一个抗住了这一声命令,原本有些已经缓过来了的,又被楼近辰的一声大喝,然后瞬间跪倒。 而真正的目标,那个阴灵老婆婆的身体在扭曲着,她似乎要分裂,要变化成种种形态挣脱,然而她却感觉虚空板结,原本能够随意钻入的虚空,竟是充满了敌意。 她身上的无形压力越来越重,整个身体如一滩泥一般的被压在了地上。 楼近辰缓缓的走了过来,拔出剑,剑像是在出鞘之时,在鞘上摩擦出火花,剑出鞘后便朦胧着一层辉光,剑尖之处尤其是明亮,指着趴在地上的阴灵,说道:“我问、你答,如有敷衍,便刺你一剑,看伱能够承受得起几剑!” 阴灵老婆婆想站起来,但是却像是被楼近辰踩着了背一样。 “你从阴世而来,可认识阴世的路?”楼近辰问道。 阴灵老婆婆不想回答,抬头正想讽刺几句,那在她头顶晃动的光辉已经落下,刹那之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剧痛,已经太久没有痛觉的她,几乎忘记了这种感觉,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太将楼近辰的威胁放在心中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那剑下像是一片纸,一刺便被刺了一个窟窿,并且还有火焰灼烧的感觉,持续的痛。 “你回答。”楼近辰继续说道。 “阴世之中无路径,需要指引方可见前路。”阴灵老太婆说道。 “很好,就是这样回答。”楼近辰问道:“你可知道山长庞稷。” “从未听过。”阴灵老婆婆说道。 那边的贾母却心中一动,她来之前已经猜测这个人可能是楼近辰,毕竟楼近辰刚刚杀了一个人,名字都还在大家的脑海之中没有淡去,同时她也知道原本这一家怡雪院并没有打算卖的,却突然之间降价卖了,那可能就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了。 而这个麻烦,就可能是在那里睡觉的楼近辰。 她来这里,并不是想要与楼近辰斗法,对于她这样的一家之主来说,与人打生打死,永远不是最优的选择,她想与楼近辰谈,希望能够缓解关系。 虽然楼近辰从不觉得自己与贾家的关系怎么紧张,但是对于贾家来说,楼近辰杀了贾顺,这永远是一根刺,必须拔掉。 拔掉的方法有不少,其中最有脸的一种就是杀了楼近辰,但是贾家做不到,时至今天,不仅是贾家做不到,她相信即使是王室要做到,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所以,她想的就是借此机会解去这一根刺,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家族的生存之道,绵长的历史长河之中,绝对不要去得罪那些天骄式的人物,有些人总是会惊艳一个时代的。 曾经的国师是这样,冬之神的大祭司也是这样的人,在他们的同时代之中,其他的优秀人物,都相对要暗淡一些,她觉得楼近辰也会是这样的人。 这是那天看到楼近辰在城外飞剑取牵魂老祖性命时的念头,牵魂老祖她是很清楚的,自己尚且不是他的对手,而牵魂老祖在楼近辰的剑下连逃都逃不了。 然而进来之后,话都还没有说上,已经大战了几个来回,还被这些阴灵鬼怪毁了自己的一件家传法器。 又近距离的观看到了楼近辰的剑术,让她有了更直观的感受,她觉得若无惊人艺业的话,没有几个人可以在这般惊人剑术之下生还。 她可以预想到,若是他能够开山立派,愿意去习剑之人必定趋之若鹜。 但是很快,楼近辰接下来所施的法术,这种看似普通,但是却是真正实力雄厚的表现。 一个人的实力,不仅是法术的精奇,因为法术的精奇是可以有机会学会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法术心得,会有别人都不知道的精巧法术所在。 但是有时候就是大家都一看就会,一琢磨就懂的法术。不过楼近辰的法术却有一种大巧不工,大巧若拙的感觉,这种法术讲究的是一个大势,是一个人与这个天地的通融程度。 她当然明白楼近辰这个法术的技巧在哪里,并且还刻意的练习过,但是比之楼近辰这一声喝斥却差远了。 所以她才猛的醒悟,楼近辰并不是只剑术精绝,而是本身修为高强。 同时又听到楼近辰的问话,她想到楼近辰可能是想通过阴世,寻找到前往太学的路。 自从太学被封住之后,贾母心中也担心,因为她家中的宝贝孙子还在里面。 她心中想着,其他的家族也有不少孩子在太学之中,陛下应该不会让他们都陷在里面吧?而且她还有入梦之法,可以潜入自己孙儿的梦境之中,并未有察觉到他有什么危险,那里似乎一切都正常。 但是楼近辰为什么非要进太学里去? 难道他知道什么? 贾母亦是活了许多年头的人物,她对于时局亦有极高的敏感性,太学突然被封,国师与大祭司据说也不见人,她心中自然有怀疑有担心。 于是她上前去,说道:“楼道长,你为何想去太学之中?” ‘道长’是现在很多人都会这样的称呼了,道即是指各个道派,是指的寻道之士,所又有道士之称,而长字是尊敬其在修道路上的长者的意思。 “我是太学的讲郞,想进去是应有之义。”楼近辰说道。 “哦,老身还以为楼道长只是想了解太学里的情况。”贾母说道。 “看起来,您似乎知道?”楼近辰因为说话,难免对于那阴灵老婆婆的镇压有些放松,阴灵老婆婆趁机挣扎,楼近辰手中的剑直接扎在她的身体之中,手按剑柄而立,如平日里的拄剑之姿。 “老身可托于梦中,察阅吾孙些许记忆,太学之中当无事发生。”贾母说道。 “哦。”楼近辰应了一声,这也是对的,要不然的话,现在整个京城估计都要沸腾了,他肯定有不少的人,可能有方式联系到自己的至亲,即使是通不了话,也能够通过某种法术感知到。 比如贾母,能够通过入梦的方式知道贾玉的状态。 楼近辰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去一趟国师府,之前一下没有想到,后面又被逼着离开京城,又没有时间,不过现在这里有一个老乾京人。 “不知您可知道哪里有可能联系到国师?”楼近辰问道。 “城南,有一座巫殿,那里是以前国师常去的地方,如果你想联系国师,那里是最有可能联系到的。”贾母说道。 “谢谢。”楼近辰拔剑,转身去了屋子里带上小刺猬,那个阴灵老婆婆未死,在楼近辰拔剑之后又想逃离,却被贾母以手中蛇道杖钉住了,发出惨叫。 楼近辰一路的出门,贾母看着他离开,几次想开口都没有开口。 楼近辰在中午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巫殿。 巫殿并不大,座落在峡谷的迷雾之中,很有神秘感。 而且里面看上去很冷清,他直接进去,竟也没有人拦着。 他进入殿中的那一刻,看到了神像,心中一震,因为那神像的模样,与楼近辰在那亡者小院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神像,就是国师。” 楼近辰虽然没有见过国师,但是看到这一座神像后,立即明白这就是国师,国师居然为自己立了神像。 当他凝视着神像之时,有人从殿内走了出来。 他来到楼近辰的侧面,并没有立即去打扰楼近辰,而是就站在那里看着。 楼近辰的目光看着这神像,他感受到了神像上笼罩的一股特别的气息,这像是香火凝结的信仰气息,又有些像是那些常年受香火之‘灵’的神像。 () 166:观信生新念 这一座巫殿并没有特别的名字,就叫巫殿。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看到这一座神像,他第一时间就觉得,国师的实力恐怕已非普通的第四境。 而且巫殿这个名字,他一直都觉得很熟悉,到了这里才想起,七妹所在的雾隐州灵巫庙,也有一个‘巫’字。 明白了一直以来,心中的某种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是他曾经见过七妹的法术,那种玄妙莫测,如愿如祷,如祝如令的法术,让他记忆深刻。 “不知国师所修何道?”楼近辰突然开口问道。 他当时见到山长之时,觉得他身上气息奇异,也是忍不住的直接开口问道。 “巫祝道,起源于雾隐州,灵巫庙。”站在旁边的人说道。 楼近辰惊讶的转过头来,看着对方,只见这个人一身白袍,这头上戴着非常特别的白色冠帽,他白色的袍服上面绣着银色的山河图案。 他整个人看上去宁静,带有一种怡然之感,是一位年轻人。 楼近辰看到他,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像极了氏依云那一个境界。 “你这一道,每一境都有什么称呼?”楼近辰再问道。 “第一境通灵人,第二境方士,第三境庙祝、第四境巫。”对方没有任何的隐瞒,楼近辰问什么就说什么。 他听了这一系列的名字,很快就知道了,那一个从雾隐州游历而来的七妹氏依云,她是庙祝,他又想到了当时她去那九泉城之中时,为什么要大家都对她进行祝福。 面前这位一身白袍的年轻的修士,也是一位庙祝。 “国师是巫?”楼近辰问道。 “巫祝一道,创立者最高修行到巫,‘祝’指的是这一道修行法的根本,所以叫巫祝,但国师不是巫。” “那是什么?”楼近辰追问。 “师父说他是国师。”这个年轻庙祝说道。 楼近辰先是愣了一下,随之明白,国师他的境界超越了巫,便以自己的任职国师称号,为这一道的第五境名称。 “乾国第一,果然名不虚传。”楼近辰说道。 “师父可从来没有认过乾国第一。”那年轻庙祝说道。 “难道还有人能够胜过第五境的国师?”楼近辰不太相信。 “我也问过,但是师父没有说。”年轻的庙祝说道:“不过,师父说,如果你来了,就让我问你一件事。” “哦?”楼近辰心中惊讶,他想着难道国师能掐会算,知道自己会来。 “什么事?”楼近辰问道。 “师父问,伱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年轻的庙祝说道。 “当然。”楼近辰肯定的回答道。 年轻的庙祝从腰间的宝囊之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楼近辰说道:“这是师父留给你的信。” 楼近辰接过之后,问道:“请问国师大人去哪里了?” “师父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你来这里拿走了信,我就要离开了。”年轻的庙祝平平淡淡的声音,让楼近辰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样。 “你要离开?”楼近辰惊讶的问道。 “是的,师父让我将一卷‘国师’修行法,送到雾隐州灵巫庙中去。”年轻的庙祝说道。 楼近辰却立即想到,是不是国师预见到什么,所以让自己的弟子离开。 预见当然不是指算命那样,而是站在他那个高度众览全局,会看到很多底层人看不到的事。 而底层的人要事到临头才能发现,却不知灾从何来,祸从何至,逃无可逃,躲无可躲,只能拿命硬顶上去。 楼近辰想着,无论是谁要改天换地,无论是谁要突破这片虚空的枷锁,普通的人才是最为无奈的,最无可选择的。 楼近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 那庙祝却是在他身后开口道:“师父曾说,你是他见过最纯粹的人。” 楼近辰一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随师父姓,姓巫,名行云。”那年轻的庙祝说道。 楼近辰又打量了一下对方,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俊逸的人,像是这山中一株神秘的花,看上去漂亮,却又总给人一种深藏着的邪魅感。 楼近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说道:“我觉得我不是很纯粹,爱酒爱名爱剑,还爱美色,怎么就纯粹了呢?” 他的心中,纯粹与傻子差不太多。 那巫行云没有回答楼近辰的话,而是笑道:“祝楼兄,万事顺心。” 楼近辰感觉似乎有一股冥冥的力量作用在自己的身上,想要体会却又体会不到。 楼近辰出了这巫殿,然后腾身而上一座山的山巅,他开始看这一片山,这一片青山环绕着乾京城,有河自山中发,至乾京城外,至三河口汇聚,再奔流去远方。 他不会望气,但是却也可以看得出京城外面这一片山中,各种气机隐隐。 这山中的人,都是城中的修士在外面的居所。 他回头再看那巫殿,发现那个庙祝竟是真的关上了殿门,然后沿着一条山路,朝着远方而去。 他似乎发现了山顶的楼近辰,朝着楼近辰这里看来,伸手摇了摇,显然是再见的意思。 楼近辰能够感受到了他心中的喜悦。 他并没有让这个人帮自己带信去给七妹氏依云,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说的,有机会自己直接去那里便是了。 他将那封信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蝇头小字。 “如果你入了第四境,便能够感受到,这片天地的压迫与封闭,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在试图突破这种压迫与封闭,而突破的方式,就是让这个世界再回到最初的样子。” 楼近辰深吸一口气,他的法念更细微,更强大之后,确实总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了,他相信,如果国师是第五境,那么肯定会更加难受。 而很多第四境不轻易出手,就是这种法力消耗后的感受很不好,很不舒服。 楼近辰想到在太学之中,看到那本写着这世界最初样子的书。 那书里说,这个世界原本是迷雾笼罩,后来太阳出现,驱散了迷雾。 世界清晰了,也少了神秘。 原本生活在迷雾之中的,是那些天生便有各种能力的人,但在太阳驱散了迷雾之后,当时很多人都死了,在过了许多年后,人类才开始重新跳上修行之路。 这就是炼气道的开始。 而后又从炼气道的基础上,发展出许多其他的道,但是楼近辰觉得,大家最多也只是受到了一个启发,应该是有很多人,也从原本人类的能力之中得到灵感。 要让世界回到最初的样子,那么就是上一纪,迷雾笼罩的世界? 楼近辰心中念头闪过,这些其实是他已经了解到的。 他继续看纸上的文字。 “人用法力能够祭炼法器,那么,当这个世界有足够多、且强大会持续散发着‘法念’的存在,便可以让这个世界再一次变得神秘起来,秘境便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欲在整个乾国之中设立神寺,每一座神寺之中封敕一位‘秘灵’为‘神灵’,并设一位观察之人。” 这些,他曾听那一个冬之神教的祭司说过,再看这信中内容,竟是相差不多。 冬之神的祭司说,国师一下子搞这么多,一定会出差错,不如她冬之神教大祭冬之神,来的熟练和安全。 楼近辰倒不这么觉得,他觉得可能会有差错的地方,但是应该不会处理不了,毕竟他是见过‘诡眼’降临的。 而冬之神大祭之后出现的冬之神,若是真的出事,那才是无人可制吧。 他再接着看。 “但是冬之神教会一直在阻扰神寺的建立,你若入第四境,请前往雪原断去冬之神祭坛。” 楼近辰看到最后,突然觉得,这事似乎不应该这样发展。 大家都有着同样的目的,战略目标都是一样的,为什么非得分个你死我活?为什么非要将一方排除了,两人同心协力不是更好吗? 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不是应该将一切的仇恨先放下吗?完成了这件事之后,大家再去打过不就行了吗? 还有,高坐于王宫之中的乾王,怎么可以看着他们打生打死呢? 楼近辰心中突然生出一堆‘双赢’和‘共同发展’的理念,想跟他们交流一下。 同时,他又觉得国师有点将自己当傻子的感觉,尤其是他的弟子巫行云说自己是一个纯粹的人之后。 他其实也觉得自己并不复杂,但是别人这样说之后,总觉得别人在说自己是傻子。 当然,他很快就想明白,这是自己与别人交易,先吃了好处,看到别人给自己的交易任务时,有了畏难心理。 不过,更主要的是,他觉得国师的做法并不好,只会让局势陷入混乱之中,最后可能是谁也无法做成事。 “既然大家都想打破这天地的枷锁,那就求同存异,先搁置争议吧,就让我来促成这个事吧。”楼近辰想了想,觉得事情应该很难,但是这却也让他来了兴致。 为了天下修士的事业,也为了天下的人们,不再受种邪祭淫祀的危害,有必要将各种祭祀都纳入到监管之中来。 他想通了之后,心中舒畅了许多,念头像是通达之后,活跃如雨后湖中鱼,似雨后吐芽的嫩叶,似沾着雨露的新花。 楼近辰提着剑,跳入山巅的虚空,脚下生云,此时的楼近辰当真有了几分西游里面,菩提老祖说的爬云之韵了。 云雾环绕着他,他在这山间,感摄阴阳,借着风力在山中飘行着。 云雾缭绕的山中,有人抬头看着楼近辰,楼近辰的飞腾速度虽然不快,但是那一份洒脱与自然却是从未见过的。 …… 巫行云来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向那处驻扎之人说道:“信已经给了楼近辰,你们随时做好准备,只要他前往雪原之后,让那边全力配合,只要破了冬之神教的主祭坛,她们就无法再与我们争夺此事的主导了。” 他说完之后,看着这一片山,说道:“可惜,我已经要离开了,看不到师父的伟业功成的那一天。” 巫行云再一次的离开上路,前往雾隐州,那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够到的。 而且,他听说雾隐州之所以叫雾隐州,就是依然还常年处于迷雾之中,那里更加的神秘,那里的天地没那么冷硬。 楼近辰回到了怡雪院,向贾母提出了一个想要面见陛下的想法,他并没有提贾顺的事,而对方也没有说这个,全当不知道。 “楼道长要见陛下,老身可为楼道长上书,但是入了城,入了王宫会发生什么事,老身与贾家可担待不起啊!” “我提的要求,我自己的命,何需要他人担待。”楼近辰笑着说道。 贾母看着楼近辰,听着这话,心中暗自感慨,当真是江湖豪杰。 她会这般的想,因为城中有不少的人,认为陛下应该下令绞杀楼近辰,这个时候楼近辰却想入城中,那可真是入狼群虎穴,毕竟楼近辰是当着很多人的面,杀了牵魂老祖的,那可是乾国的一位有官职在身的修士。 贾母上书之后,楼近辰想见乾王的事,很快就在城中传开了,立即闹的沸沸扬扬。 身在王宫之中的王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眉头一皱,她不知道楼近辰要做什么,但是楼近辰杀了冬之神教的祭司,这是不会错的,如果他从此不在眼边出现,她可忍下这一口气,但是他居然敢进宫中来! 这在她看来,就是对冬之神教的挑衅,一定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会如何处理这事,她似乎已经想到了,大家都在暗地里议论自己与冬之神教的情形。 于是她开始思索,等楼近辰来到宫中之后的计划,她绝不能够让这个楼近辰安然的离开。 同时,又有一些与楼近辰有仇的人,一个个开始密谋起来。 其中有潘令尹,有牵魂老祖的家人,还有着国师府那边也开始惊疑起来。 陛下看过贾母的上书之后,留中不回。 大家都在等着看看陛下的意见。 之前楼近辰的离开,乾京陛下是默认了的,即使是他离开的时候杀了一个人,当时也只是发了一通怒火,之后便不了了之了,可是现在楼近辰居然也要入宫见王,这在大家看来,就有一点登鼻子上脸的感觉了。 乾王阳玄烨一直在回味着贾母上书之中的一句话。 那句话让他觉得非常有道理,这非是一般人所能够说出来的,得需要有大格局才行。 只是见楼近辰,同样的让他心中不舒服。 不过在一天之后,他还是回了一道旨意:让楼近辰早朝时来。 于是楼近辰问明了上朝的时间之后,在第二天上午之时,楼近辰净面,沐浴,并将头发再理短了一下。 净面的人是贾家的一个小姑娘,手法温柔细致,甚至有人要为他洗澡,但被他拒绝,他自己洗了,洗完之后,发现有一套布料极佳的衣裳。 他也没有客气,穿上之后,照镜子,自己都有些意外,镜中之人,竟是翩翩佳公子一般。 外面等他的人,也都眼前一亮。 贾母看着楼近辰,也不由的说道:“这一套墨色衣裳,与楼道长的剑色相配,极佳,上面绿色纹边,相得益彰,更深几分神秘之色,当真是一个翩翩山中公子。” 大家都惊讶于贾母居然如此夸奖一个人,楼近辰却向贾母行了一礼,说道:“楼某近日多有搅扰和失礼了。” 贾母心中五味杂陈,她也回礼,却没有说话,她站在那里,看着楼近辰挥手,一匹黑马出现,将剑挂于马鞍一侧,又将藤蒌挂于另一侧。 马的前腿立起,发现一声嘶吼,猛的窜出,此时,东方一缕阳光洒落,照着这单人只剑、匹马在雾中奔行。 楼近辰并不知道见这个乾王,有没有什么用,只是他觉得到了这个份上,或可提一些建议。 若对方不能够理解,或不能够接受,那自己打马离开便是。 (本章完) 第168章 167:此城争识我 第168章 167:此城争识我 一个人,想要直达天听,并得到接见。 必须要有惊人艺业或者家世,楼近辰入京城之时,从未曾想过要去见什么乾王,也没有想过要见什么国师,他只是想将遗物送回给五当家的女儿,想着她如有困难一定要帮她。 然后才是自己修行方面的问题,现在五当家的女儿已经送到了火灵观那里去了,而他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第四境,已经超过了世间绝大多数人。 当到了第四境之后,他发现不仅是自己个人观天地有了新的感观,而世人观自己亦是如此。 贾母连杀子之仇都能够压下来。 有人说,当你足够强大,目光所至,皆是友善者。 楼近辰今日入城的消息,不知道是谁给散出去了,先是在王公贵族世家之间流传,没多久便又传到了各大风月场所以及一些道场,再接着传入到了市井之间,所以第二天,天还未亮,便有人守着各大城门,等着楼近辰进城。 当然人最多的,还是那天楼近辰出城的西城门。 在那城头居然早早的有人等在那里,能够在城头等的人,当然绝不会是简单的人。 他们都是世家子弟,是京城公子,在城头摆上矮桌,矮桌上又摆着棋盘或者酒菜。 这些人在昨天夜里便已经到这里来了,对于他们来说,楼近辰住在贾家新买的怡雪院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容易就从贾家那里打听出来,知道他住那里,那么会从这里入城也就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他们本就无所事事,喜热闹,还趁机可以在这城头办一场酒会。 不仅是世家公子出现在城头,一些世家小姐也来了,当然,这些世家小姐大多是跟着哥哥弟弟之类的一起来,尽管修为都不怎么高,但是不妨碍他们议论这些。 他们在这西边的城墙上,摆着的灯火形成了一条灯火带,上面的人三五成群,或十余人一簇,高谈阔论,或者是低语轻谈,与其说他们是在等着看楼近辰入城的那一刻,不如说他们是借着一个机会,来到这城头,于夜空星光之下进行一场聚会。 慢慢的,大家开始弹起琴来,还有人弹琵琶,吹笛等,谈话声反而少了。 城头的营堡之中,王将军按刀而立,遥望西边的那如墨似画的山脉。 那片山中,隐约有火光,是一些山中的道场光亮。 天上的星辰隐去,天地之间一下子更暗了,然而没过多久,东方翻起了白,这白先是灰暗的白,后变成了鱼肚白,再接着,白中有金红色。 天地静籁之时,一抹光线跃出,穿透了层层虚空与薄雾,落在了远处的道路上,而他们的身上反而没有,因为东边有一座高山挡住了光线,无法让光芒第一时间落在他们的身上。 但是他们顺着这一缕光线看向西边的路时,却看到一人一马,从山中那一片浓郁的阴影之中纵跃而出。 有人惊呼一声,但是却很短促。 这一刻,这些已经闹腾了一晚上的人,却骤然的安静下来。 这些人,更多的想法是想看看这个从江州来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因为关于楼近辰的传言太多了,有人说他巨高,有人说这是一个老头,有人说他是一个面白小生,还有人说他是一个豪爽的汉子。 当楼近辰从黑暗之中跃入太阳的光线之中时,大家看清楚了,这人一头怪异的短发,不但不觉得丑怪,还觉得此人有一种异样的好看,他一身墨色的衣袍,内外成套,外衫在风中飘扬。 他跨下的马,双眼在太阳的光亮里闪耀着火光。 所有的人都在打量着楼近辰,却只觉得楼近辰仿佛与阳光融为一体,想要看得更仔细,却发现自己看不真切。 马蹄声冲碎这一片宁静,越来越近,马蹄声起,马蹄声落,仿佛这个清晨,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楼近辰身上,看着楼近辰载着一身的光辉,从阳光里冲入城前的阴影里。 然而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随着他进入这一片城前的阴影,那些太阳的光芒竟像是会转弯一样,被他粘连着带入了这一片阴影之中。 那一片光辉就像是他的无形披风,这一刻,站在城头的人像是受到强光冲击,一时之间根本就看不清楚。 城门没有开,楼近辰的马也没有停。 那王将军就是想杀杀楼近辰的威风,就是想让他在城外等,他要让这个外乡人知道,这京城,不是他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即使是第四境。 有一句话说,在乾国都城之中,是神也得居于庙中,是鬼,就得躲于茅厕。 然而楼近辰却根本就没有停,马跑到城前,猛的跃起,带着一片光华竟是一跃而过十余丈高的城头。 楼近辰自然也看那城头站着的一排人,他们有男有女,个个年轻,个个看上去不凡。 但是楼近辰只是对他们一扫而过,没有过多的在意。他知道,对于这些富家子弟来说,无论乾京或者是乾国出现什么变化,他们都可以一走了之。 城中的人,看到一匹马跃过城头,如踏在风中,落入在城中的街道,城中的一些居民,看到一匹带着光的马在街上奔行着。 城头上不知有谁突然说道:“他来时,悄无声息,无人知他,他杀京中公子与将军,京中哗然,后被逐出京,却杀四境强者而让乾京安静,又再入城,京中公子皆来识之,他却不屑一顾。” “这是‘我不必识此城,此城争看我’。”有人接口道。 清晨街上的人并不多,但是楼近辰马的速度也快速的降了下来。 他知道王宫的方向,一路没有半点耽搁的向着王宫而去。 突然,有人喊道:“楼近辰,你忘记了你的承诺吗?” “当然,我从未忘记,此行正为承诺而来。”楼近辰说道。 他不需要看是谁,就知道这话是谁要问,这显然是国师府的人。 他顺着声音看到一个中年人站在他路过的一个巷子口,只听他继续说道:“国师大人不需要伱去节外生枝,只管按信中所言行事即可。” 楼近辰微一提马缰,马停了下来,说道:“国师欲解天地之枷锁,楼某正要助国师一臂之力,国师若知,岂不高兴?” “楼近辰,想不到你居然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如此背信弃义,我必使你之言行扬于众人知道。”中年人说道。 楼近辰眉头微皱,说道:“若是国师在,就请他来见我,我疑之前那信非他之意。” 楼近辰说完竟是不理他,直接纵马而走,中年人气急,却又无可奈何。 他朝着王宫的方向而去,突然街道两边的窗户之中,有两团凝结的烟雾冲了出来。 烟雾上的黑烟如黑线虫一样,朝着楼近辰钻过来。 然而那些烟雾在靠近楼近辰时便燃烧,迅速分裂,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停。 有人看到这一幕说道:“把楼近辰的名字从黑榜上划掉,将第四境强者的名字写在我们的黑榜上,是对他的不尊重。” 楼近辰再往前走,便没有再遇上任何的阻碍了。 一路的来到了王宫前。 阳光的光线已经跃过了东边的高山,落在了宫前空地上,照在楼近辰的身上,如披金袍一般。 正是此时,有一声起:“宣楼近辰入殿!” 第169章 168:两全其美 第169章 168:两全其美 太和殿中的王上,及众臣皆静等着。 王后在旁边,今天是王后争着要来,平日里她是没有资格坐这里来的,但是今日她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她说:“楼近辰杀了冬之神教的祭司,我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于是乾王便也没有反对了。 今日来的大臣们很齐,个个都是第三境修士,还有些已经触摸了第四境的门槛。 当然,也有一些在外面没有回来的,比如最重要的两人,国师与大祭司。 而今天可能要商议的事,大家都知道,据说是有人想要调和国师与大祭司之间的矛盾。 而这个人在前不久,还只是一个刺客型的人物。 一个江湖义士,带着几分莽撞闯入这座乾国都城,这里面有不少人听过楼近辰的名字,以及他做的事,自然会觉得这是一个颇有豪侠气息的人,但是同时也觉得他不是一个能够掌控的人。 这种出身于江湖,来自于山野的修士,要么扎手,要么奸滑,若想掌控驯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很短的时间内,这个江湖草莽居然达到了第四境,第三境和第四境那可是有着巨大的鸿沟的。第三境的人,在京中很多,但是第四境却可在一方称祖,开派称宗的。 而且不管他出身如何,在这第四境展露实力之时,却是以另一个老牌四境陨落为火炬,让大家看到。 这样的第四境,自然瞬间就让人感到畏惧了。 还没有来得及认识,还没有还得及知道他的性格,他便已经成了大家招惹不起的人。 今日,更是让陛下召集满朝文武,在这里一起来与之商议事情。 不过,大乾立国,是王与士共天下,其中的士就是修士,这朝上立着的不少官员,曾经也是一位纯粹的修士,只在觉得自己一时难有进境的时候,便入朝为官。 而现在楼近辰这位第四境若是入朝为官,必定要站在朝中最前方的。 随着唤楼近辰入殿的声音传出去之后,朝中众修便屏息凝神的等着。 门是开着的,阳光洒在殿外的台阶上。 他们感觉到有人来到了门口,虽未听到脚步声,但是却觉得殿外的阳光更加的浓郁了。 阳玄烨坐在王座上看向殿外,他的眼睛微一眯,因为楼近辰走进太和殿之时,他竟是没有看到。 直到一只脚踏上了太和殿的台阶,他才看到那一只黑色靴子。 靴子显现,随之是腿,腰,然后他看到剑,看到了一个藤蒌,随之是整个人都显露在了阳光里。 在他的眼中,这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的不仅是岁数,比起二十来岁的人,楼近辰显然要年纪大一些,但是有些年轻人早早的有了暮气,有了沉苦之色。而楼近辰的身上,则有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飞扬之色。 他站在那里不言语,但是他身上飞扬的那一股气韵,却似在告诉所有人,我都能做到。 这是一种朝气蓬勃的状态,是朝阳般的人,远未至巅峰,却已经光芒万丈。 他不记得自己曾几何时,便已经失去了这种心。 楼近辰站在殿门口,朝里面看着里面的人,他一眼过去,似将所有的人都看在眼中,却又像是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一步迈入殿中。 阳光随着他一起进入,他的身上朦胧着一层辉光,脚步向前走,那太阳的辉光像是无形的光纱,被他拖入这大殿之中,又像是天上的太阳光辉送他进来,他走过之处的地上,阴暗迅速的散开。 所有的人看着一幕,竟是有一种面对着太阳使者的感觉。 而坐在王后位置的洛婵,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楼近辰,她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感觉走进来的也是某一个‘神灵’的祭司。 因为她只在‘祭司’的身上见到过,如此这般的神光。 “难道这个楼近辰是‘太阳’的祭司?” 这个念头在她的心中一闪而过,她很快就又想通了,炼气道采炼阴阳,到了第四境,对于太阳有着特别感应,也是正常,只是她觉得楼近辰对于太阳的感应,有着一种不可言述的玄妙。 入了第四境,感摄阴阳,玄妙在心中孕育,每一天都在变化着。 “江州,楼近辰,拜见大乾王上!” 楼近辰并没有下跪,他并没有了解过这朝堂上的规矩,也没有人跟他说过。 同时,他也没有报自己小楼这个名字,而是直接报了楼近辰,以体现他自身的坦荡。 他以前世所知道的道家行礼姿势行礼。 大乾朝堂之中,如果是普通人见王自然要跪,但是楼近辰做为第四境中人,无论以什么样的礼,都不会有人去说,除非是他无礼冒犯。 “楼道长免礼。”阳玄烨说道,他坐在王座之上,看着下面的人,心中同样的有一丝的感概,他是知道面前这个人是有多么年轻的。 “楼道长自江州而来,挟一身江湖之气,这些日子以来,倒是比寡人耀眼的多。”阳玄烨说道,他整个人看上去并不高大,反而还有些削瘦,一缕黑色的胡须,整个人竟是颇有书卷气。 楼近辰看着对方的双眼,只觉得对方的双眼是重瞳,瞳孔之后的更深处,有另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陛下统领大乾,您的意志影响着无数人的生活。”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也是第一次面见君王,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不知道要用什么姿态,也只能是将对方当做一个长者来交谈,毕竟当成一个上位者,而将自己摆在一个下位的姿态,那必定难受。 他从不觉得自己修行到第四境后来面见君王,是为了讨好和聆听的,今天他是要直抒胸臆。 就在这时,右边的那一排人的中间位置,有一个人横移一步,闪了出来,朗声说道:“陛下,臣请杀此恶徒!” 随着这个人话一出,竟是又有五人同时横移出列,高呼:“陛下,臣等请杀此恶徒!” 坐在王座上的阳玄烨不动声色,目光扫过场中人,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会有人觉得这就是他示意的。 “楼道长,不知你是做了何等的恶事,竟惹得这许多朝臣们称你为恶徒,还要杀你?”阳玄烨竟似乎带着几分好奇与探寻之意。 楼近辰还没有说话,身后之前说话的人突然上前,来到楼近辰并排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拜道:“陛下,此人一入城中,便杀我儿,残忍阴险,并又杀我乾国二品将军贾顺,如此无君无法之人,陛下当早杀之,若与之多说一句话,便是让世人误会。” “哦,误会什么?”陛下阳玄烨继续问道。 楼近辰站在那里,剑悬挂于腰间,这一身黑衫的内里之中,竟是有专门挂剑的剑扣与腰带。 他低眉垂手而立,静听着对方的话,感受着这一问一答之间,他想看看这满朝修士,究竟是想干什么。 “陛下若不杀此人,会让世人认为,我乾国律法形同虚设,会让世间修士认为,只要修为足够高,便能够在京城之中为所欲为,会让世人认为,我乾国律法只向弱者动刑,而不敢向强者挥刀。” 楼近辰听着,这话若是站在一个国家的角度来说是没有错的,他的言语悲愤,楼近辰怀疑他就是潘少游的父亲潘令尹潘右。 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声情并茂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楼道长,伱对此有何解释?”陛下阳玄烨的声音之中,多了几分威严与压迫。 “陛下,此人可是应天令尹潘右?” “正是老夫,恶徒,陛下当面,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本来已经跪在地上的潘右,立即抬头怒斥着,他的脸上满是狰狞与痛苦,其中更蕴含着疯狂。 楼近辰想到那几次刺杀,必定都是他请的人。 不由的叹息一声,说道:“陛下,我今日来,本是为大乾国修士的前程而来,但是却总有人以私怨来请动乾国的律法欲治我之罪,甚是烦人,既然如此,那我走便是了,陛下,告辞。” 楼近辰转身便走。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即使是王座上的两位也是愣了,王后很意外,陛下同样如此。 在他们看来,这个楼近辰借贾家的通道上书,不可能只是为了无私的帮助人,定是有所求,求名求财这些,只要有所求,便有机会拿捏,而为了拿捏,自然就先要压一压对方。 然而楼近辰却转身就走,这很出乎大家的意料。 趴在地上的潘右,却是立即站了起来,大喊道:“陛下,此恶徒畏罪欲逃,请速速将之拿下,快,快!” 他看到楼近辰脚步不停,就要走出太和殿之时,竟是大声的喊着:“禁卫军,禁卫军,拿下这个人,拿下他!” 楼近辰这个时候反而是停下了步子,因为门口的护卫听到了里面的喊声,已经将门口拦住了。 他站在那里,一手提着藤蒌,剑柄却在晃动之下,有一团阳光浮于其上。 “砰!” 阳玄烨拍了一下桌椅的扶手,人已经站了起来。 有一个人在旁边快速的说道:“潘右,你发什么疯,这里是你能够下令的地方吗?” 阳玄烨大喝一声:“把潘右给我带下去!” 殿外的甲兵禁卫冲入殿中,拖着潘右的两条胳膊往外而去。 潘右先是一愣,随之大喊道:“陛下,臣下失言,请宽恕臣下一回,臣下愿以死报陛下之恩德,陛下,陛下……” 但是没有人理他,这时,那个之前喝斥潘令尹的人开口道:“楼道长既为乾国众修的前程而来,为何话未说几句就要走?现在已无人以私怨阻拦道长,我等恭听道长高论。” 楼近辰刚刚真的打算走的,他觉得潘右的那一番言论,就是这王上授意的,而若是他授意,那就表示他还想敲打自己,这样的话,那自己干脆就走人,管他们这些人打生打死。 于是楼近辰再一次的回到了殿中,来到了最前面,说道:“楼某来京中,本只为送兄弟遗物归其女儿,却不曾想见到其女儿被欺压,本是有意将之赎买回来,可是对方不愿放人,这一点,施神捕的公子可以为在下做证,正是他陪着楼某而去的。” “楼某将人带走之时,并未伤一人,至于后面提到的潘公子被人所杀,楼某觉得,或许有人见其行事卑劣不法,便行了侠义手段吧。” 楼近辰说的这些,众人其实都是知道的,有时候,当你足够强大,有些事只要有一块布盖着,大家都会当做看不出来。 楼近辰算是简单的回应了一下刚才潘右的质问,其中还有一层意思,是说自己孤身一人前来,在这里了无牵挂,话不投机的话就要离开。 “道长出身江湖,行事难免与我等不同,但乾国是王与士共天下,朝中诸臣,有不少亦是出身于山野,能够理解道长的心情。”那人再次说道。 楼近辰打量着对方,当下便请教对方的名字,却得知对方名叫南希,一个怪异的名字,朝中的名头竟是右相。 楼近辰再怎么不了解朝政,右相两字一出也知道是大人物。 这时阳玄烨开口道:“楼道长,你信中说有解天下修士枷锁之法,可否在这里告诉寡人与众爱卿?” 楼近辰当下正色道:“其实很简单,就是精诚合作,共创未来。” “何谓精诚何作,共创未来?”右相南希问道。 “我们都知道,无论是国师还是大祭司,目标都是为了打破这天地的枷锁,都是为了让天下众修可以突破那冥冥之中的压制,既然目标都一样,为何不能合作呢?” “楼道长所言轻巧,此事若是如此简单,岂会这般久,却依然悬而不决,你可知国师府与冬之神教之间的仇怨?”有人说道。 “楼某倒是觉得此事本就简单,只因诸位不曾表态。”楼近辰说道:“他们之间的仇怨,楼某不是很清楚,但是只要大家愿意认同楼某说的话,便能够让他们同意。” “道长但说无妨。”陛下阳玄烨适时的说道。 “国师欲建神寺,便依他。”楼近辰说道。 他说完之后,一下子大家沉默了,若是如此,冬之神教如何能够依得了,整个北边到时可能都要出事。 楼近辰说到这里并没有停,而是继续说道:“国师欲建神寺,每座神寺之中都将派驻人员主持监察,陛下只需令每一座神寺之中的人员,皆出自于朝堂便可。” “你可知国师欲建多少神寺?”陛下阳玄烨问道。 “不知,但在下知道,天下修士更多,陛下只需要每一州,每一县都建立官家修院,选有天赋孩童入院中修行,层层晋升,不出十年,京中修子,将皆出自于陛下的门下,到时陛下可以任意的指派这些年轻的修士入神寺监察山河。” 楼近辰说的这些,在另一个世界中属于很普遍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中,修士的传承却还是依靠门派师徒。 阳玄烨只觉得这方式新鲜,如挠到了处。 这时,右相又问道:“那冬之神教当如何?” “封其为国教,可于大乾各处设庙,但是每一座庙,都需要经过朝中诸臣的审议通过之后,方可建立。” 他这话一出,即使是王后都心动起来。 若是能够在天下建庙,那也不亚于一场大祭。 第170章 169:将来 第170章 169:将来 楼近辰说完之后,便不欲在太和殿中久留。 主意已经出了,并且还献了两条有利王室和乾国的政策,至于要怎么操作,楼近辰便不管了。 他相信自己说的方法,应该能够得到接受,因为这是符合所有修士的利益,之前只是因为大家因国师府和冬之神教而形成一种角力的气氛,没有人愿意退步。 现在由楼近辰说出来,那么事情便可以向前发展了,至于这过程之中大家怎么去斗,那就又是后话了。 毕竟如果想要去北边设神寺,恐怕会有不小的困难,而冬之神教想去南边建庙,虽然从陛下这里有了允许,但是估计也会有不少明里暗里的阻碍。 代表着王室官家的州县修建学堂的制度若是能够建成,那就可以源源不断的选拔人才,这都是好的制度,但是呢,一切都要在多年之后才能够生效。 至于多年之后,这世界是否又有了一重变化,那就不知道了。 他开始在山外的道场之中流连,各种大宴,各种聚会,有他在的地方一定是人满为患。 楼近辰挟剑与藤蒌,饮酒,赏歌舞,美人剥水果送入嘴,依偎在怀,人群之中的苗青青看着这一幕,银牙轻咬,恼怒着回自己的洞府不再出来。 京城,果然是大繁华之地。 有人想请楼近辰讲一讲剑道。 楼近辰当然不可能谁想听就给讲,于是大家一商量,将自家秘籍合于一处,交于楼近辰,只为楼近辰能够讲一讲法。 有了交易,楼近辰便也没有再拒绝,各家的法术秘籍也是很好的,于是他又一边收获秘籍,一边给人讲法。 当然,能够做这种决定和交易的人,永远是少数。 不知不觉之中,竟是过去了大半个月,他得到消息,太学解封了,同时国师与大祭司再一次的出现了。 至于他们之前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 于是楼近辰再一次的回到太学之中。 他再一次的见到了山长,只是山长看上去更加的苍老了。 他见到楼近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死了。” 楼近辰原本一心想问问他,国师与大祭司是否是在亡者世界之中大战了一场,结果被他这么一句话给堵得不好开口了。 对方活了快三百年,别人子孙都要有很多代了,在楼近辰记忆里的那个世界,一个王朝的兴衰都也不过三百年左右。 他绝对称得上是长寿了,然而对于一位追求长生的人来说,得寿三百依然还要死亡,那也是一件让人失望和痛苦的事。 “你不必为我感到难过,对于阎罗道中的人来说,死亡并不是结束,也是另一个开始。”山长庞稷说道。 “您也要效仿前两任山长了吗?”楼近辰问道。 “两位山长都失败了,我岂能再如此?天地枷锁将有机会打开,可我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但我亦是想到了一个仪式,交由我的弟子去做。” “你的弟子?”楼近辰疑惑的问道。 “难道老夫便不能有弟子?”山长说道。 “当然不是,只是从未曾见过山长的弟子。”楼近辰说道。 “自是因为他在外替老夫寻找安眠之地。”山长庞稷说道。 “哦。”楼近辰并没有去问他的弟子是谁,更没有去问他的安眠之地在哪里。 说起来,他与山长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交情,大概只是投缘罢了,未在一起经历过生死,又非由他教导长大的,没有恩德牵绊,谈何信任呢。 “那山长离开之后,这里将会是谁来当山长?”楼近辰问道。 “不如你来当如何?”山长庞稷说道。 “我如何能当这个山长?”楼近辰笑着说道,他确实没有想过,一来是自己不可能当得了这个山长,二来是他也不喜欢日复一日的在这里当一个教学的人。 偶尔与人换法倒没什么,但是天天教学,却并非是他所想要的。 “伱之前确实当不了,但是现在嘛,还是有机会当一当的,只要你愿意效忠王室,你的名望足够了,实力也足够,只差一点忠诚了。”山长庞稷说道。 “我忠于我自己的内心,亦诚于本性,但忠诚他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了。”楼近辰说道。 “哈哈,和你说话确实很有意思。”山长庞稷笑完之后,整个人便平静了下来,说道:“你的计策确实很好,能够得到大家的赞同,但有一个关键是国师和大祭司不在,若是他们在的话,你恐怕连说这些话的机会都没有。” “哦,这是为什么?”楼近辰问道。 “没有什么,国师与大祭司,不可能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安排。”山长庞稷的话让楼近辰陷入了沉思。 山长是与国师很熟悉的,他都这样说,那一定差得不远。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山长突然开口问楼近辰。 “回泅水城吧。”楼近辰说道。 “以老夫之见,你应该自己选一座山,立一座观,而不应该回那里。”山长说道。 “这是为何?”楼近辰问道。 “以你的本事,将来若是得罪了大修士,你可以一走了之,那么泅水城的那些人,他们可能走得了?你若有大敌,便不是他们所能够承受得起的。” 山长说完,楼近辰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又想自己现在的脚程,无论去哪里都快了许多。 所谓朝游北海,暮苍梧,是一种潇洒,虽然他现在还做不到,但是爬云之下,顺风而飞也不要花什么气力,就像是会游泳的人仰躺于水上一样顺水而飘,是很轻松的事。 到时要去火灵观,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不了多久,乾国各处便会建立神寺,你何不选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建一座神寺,即是一处安身落脚之地,亦可为道场修行,将来或许可以做为开宗立派的基业,亦有官家的身份。”山长继续说道。 楼近辰倒是没有想这些,但想着自己也确实需要一处安身之地,火灵观虽好,却也狭小,没什么景致。 这话说得楼近辰有些心动了,他向往那种流浪般的生活,但若能有一种可以随时归来的安身之处,亦是不错,同时,他还想要炼几件宝物。 这就需要好好的琢磨,其中自己这柄剑更是需要好好地祭炼一番,成为真正的宝剑,那天在以肺金剑气融入剑中后,在他看来,这最多还只是一个剑柄而已,自己还需要进一步的祭炼,而祭炼的方式,将使得这剑与自己的炼气法更为相合。 还有自己的修行,也需要花时间好好的整理一番。 而且,天下若真是将变,自己这个时候,还是留在这乾国观摩体悟才是最好的。 于是楼近辰继续在太学之中教学,只是来听他课的人,却一下子多到讲堂都坐不下,他只能够是不断的换大一些的讲堂。 关于楼近辰入第四境,一剑杀死牵魂老祖的事传开了。 而楼近辰自己则是讲课之余,开始去看祭炼法器的书籍,以及那些封印禁锢类的知识。 这两样是为将来自己离开后祭炼法器,以及建立神寺封印‘秘灵’做准备。 祭炼法器的书尤其多,并没有一些统一的方式,比如楼近辰自己手上那一面诡眼镜,就只见过一本书中有一句话带过。 “斩出自身妄念喂食诡物,或可祭炼成大诡。” 除此之外,他的收获还是很多的,看到了很多种祭炼法器的方式,给了他许多的启发,心中封神西游里那许许多多的法宝,随着各种各样的炼器方法观摩而一一闪现。 他觉得,得空之时,无论如何都得炼上几件。 薛宝儿最近大出了一阵风头,因为她是跟着楼近辰最早修行的人,很多人都来向她请教,并且愿意跟着她练习剑术。 但是薛宝儿却一点也不开心,她宁愿楼近辰的讲堂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这些人一拥而来,让她有一种心爱之物被抢走的感觉。 最近的一次课,她都没有进得了讲堂。 不知为何,她徘徊到了楼近辰的屋前,楼近辰的门没有关,此时的他正伏案书写着什么。 当薛宝儿出现在他的门前过了一下时,他已经知道了,第二次时,伸手招她进来。 薛宝儿迟疑了一下,便进来了,进入一个年轻讲郞的住处,对于她这样的黄花大闺女来说,被人知道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想着自己是楼近辰的弟子,现在还没有天黑,又是开着的门,所以她便踩着小碎步,心砰砰跳的走了进来。 “把门关上。”楼近辰头也没有抬的说道。 薛宝儿整个人都僵硬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可不是好听话。 但是她看着楼近辰毫不在意的样子,便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江湖儿女,岂能够在乎这些,于是她将门轻轻的关上。 “你修的是乌蟒入梦法,观想的一条乌蟒对不对?”楼近辰头也未抬的问道。 薛宝儿站在门口,不是很敢靠近的回答道:“是的。” “羽化道,以观想为主,修的是以妄想之物映照于肉身,使得肉身不断的改变,最后肉身蜕变,蜕去凡胎,如蛹化蝶一般,是化不可能为可能,是为羽化,我认为,观想异象,进境虽快,但从长远来看,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易使自身迷失,我建议你换一门观想法。” 楼近辰依然在那里快速的书写着什么,没有抬头,但是说的话却像是早就深思熟虑了一样。 “我,我只会这个。”薛宝儿说道。 “我最近偶有所得,写一本羽化观想法的修行纲要,写完之后送你。”楼近辰转过头来,看着薛宝儿站在那里远,眉毛不由一挑的问道:“怎么,怕我?” “不,不是。”薛宝儿连忙说道。 “嗯,帮我烧壶茶。”楼近辰再一次的伏案书写起来。 薛宝儿看着旁边的一个小火炉,上面有一个已经烧开了水的茶壶,连忙去帮楼近辰泡茶。 当她为楼近辰泡上一杯茶时,楼近辰突然抬头打量着她。 薛宝儿低头,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楼近辰严肃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薛宝儿一愣,下意识看着楼近辰的双眼,楼近辰的双眼之中仿佛有漩涡。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落入了漩涡里的蛇,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第171章 170:宴席主菜 第171章 170:宴席主菜 楼近辰的双眼有‘诡眼’带来的能力,曾经在九泉城之中时,他的双眼之中仍然有魔种之时,就曾就用自己的意识探入眼中,曾进入过一个世界之中。 他直到现在都还偶尔会回想起来,那不像是一个妄相,而像是某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地方。 他一直觉得,那可能就是诡眼诞生的地方。 而自从他眼中的魔种被‘章鱼’秘灵冲击分解散去之后,诡眼的种种能力,就像是一片信息,如书本的知识以另一种方式进入了他的心中,随着他自身的修为提高,那些原本他以为散去的信息,又再一次出现了。 这就像是没有融入水中的一些糖,之前是已经饱和了,而现在是法念更纯更厚,于是那些沉于气海深处的信息又能够吸收了。 他从‘诡眼’获得一个能力,能够看到‘根本’,之前在藏书室之中他就差一点看到黑暗深处的禁锢着的‘秘灵’,同样有一次他试图看清山长的法术。 楼近辰看到了她的双眼之中,盘踞着一只乌蛇虚影。 那黑蛇被惊动之后,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它挣扎着,然而却被分解了一般,然后他看到了一座雕像。 在一座荒凉黑暗的城池之中,有一座披着黑袍的雕像,只是那黑袍之下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似人似蛇的怪物。 楼近辰甚至分不清对方是公还是母,只看到这个蛇头有着人脸,后脑都是蛇头,耳朵却不是人的耳朵,而是像是眼镜蛇的头展开的‘翼’一样。 当楼近辰打量着祂的时候,那雕像竟是突然裂开,有乌光从中透出,那一双眼抬起,朝着楼近辰这里看过来。 楼近辰心念一动,一抹无形的剑光划出,将一切都斩断。 薛宝儿原本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乌蛇陷入了漩涡之中,突然有一抹月光落下,一股剧痛在脑海之中炸开,她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且泛黑,整个人僵硬的朝后倒地。 一团气凭空而生,将她托住。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悄悄的摸了一下衣服之后,心中大舒一口气。 但是脑海之中的剧痛却让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意识渐渐的恢复,然后发现自己那已经到达第二境的阴魂修为被废了,但又不像是完全的废去。 以前需要调动法力时,先要沉念静思,观想乌蟒,意想乌蟒自眼而出,或者自其他的窍穴而出,如此便是施法的先决姿态。 然而现在她却想不起那乌蟒究竟是什么样子,再仔细的去想,头便更痛了。 楼近辰起身,端起桌上这一杯薛宝儿自己泡的茶,说道:“这是雪松虫须茶,对于阴魂滋养有好处,可以减轻其中的创伤痛感,你自己刚泡的。” 薛宝儿心中有些茫然接过之后,喝了一口,入口嘴微凉,这茶水显然已经放凉了,那就是自己躺了一盏茶的时间了。 她默默的喝完一杯,便有一股清凉弥漫到了脑海之中,那一股痛感竟是慢慢的消失了。 她不由的在想,难道在自己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要废了自己的观想法? 她想问,又不敢问。 “我从你的身上验证了一个结果,许多观想法的背后,其实都有一个指向的存在,你的这个观想法之后,亦有一个‘秘灵’,我不知道最后会修成什么样,但我的直觉就是伱最好不要再修这个了。” “那我修什么?”薛宝儿坐起来,她靠着这硬硬的床背,不知为什么,整个人却像是处于云床上一样,浑身软绵绵的。 “我这里刚刚写了一份根据炼气道里的观想法,而编成的羽化法修行纲要,主要以观想太阴为根本法,化神之时于太阴之中化生‘嫦娥仙子’,相合于这观想法的法器有两种,一种是太阴宝镜,一种为太阴冰魄剑,我想,有这两种足够了。” “不过,这太阴宝镜的炼法和太阴冰魄剑的炼法,我还没有想好怎么炼,你先修炼前面的。”楼近辰说完,薛宝儿却一脸茫然。 “嫦娥仙子是什么?”薛宝儿茫然的问道。 “就是太阴之灵,亦可以说是你自己,你将这书拿回去看,看明白了就开始修行,趁我还在这里,看看哪里有什么要改进的不。”楼近辰说道。 他一直觉得现在的羽化法用的那些观想法都有问题,以前限于自身的修为不好说,现在呢,也没有必要到处去说,有一个认识的,正好用来做一下试验。 刚刚他从薛宝儿的眼中,他看到了那观想法背后的存在,同时他觉得,这与自己之前眼中的‘魔种’竟是差不多。 只是羽化法被包装过,并不是直接包装成了观想‘秘灵’的本体,而是观想一种象征符纹。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他依然如饥似渴的看着太学里的书,甚至连不着边际的一些传说都看了。 每过几天,薛宝儿都会来找到他,并将自己修行的感悟告诉他。 她告诉楼近辰,一开始修行太阴观想法时,入定深处时,仍然会有乌蟒咆哮的声音在心中响起,会有大蛇断首的臆相出现,不过,这几天已经慢慢的淡了。 楼近辰写的这个太阴观想法中,有他自己修行观想法的心得。 楼近辰听了之后,为她调整了一些地方,并让她注意一些细节。 同时,他自己也在写一本炼剑纲要,他以自身炼的这合金剑为根本,又结合一些炼器和炼剑的书,他开始书写自己炼剑的纲要。 因为他心中设想了自己将来的剑法是什么样的,所以这炼的剑,将来得需要满足那些需求。 比如他觉得自己的剑,将来得能够摄感阴阳,必须要能够引动得了阴阳法韵,所以得需要在剑上有代表日和月的两道法纹。 所以他觉得这剑中,还需要融入阴阳之精华,所以他觉得自己手中的剑还是需要重炼一回的,但是究竟怎样的炼,他自己还没有想好。 当然,他的心中,也还有别的想法,那就是再练一把剑。 所以究竟要炼一把什么样的剑,他还是拿捏不定。 但是无论是要炼什么样的剑,如果他想要彻底的重炼,那就先得找到一个炼器炉,而这种炼器炉只有很少的几个地方才有。 不过,他最近又看到了一个收取五行精气的宝器炼法,他不由的想自己是否能够炼制一个能够收摄五行精气的剑匣,或者是收摄阴阳精气的剑匣,然后让剑置于其中,不断的粹炼。 他心中想,如果不能够一次炼好,那就慢慢的炼,分出一个个的步骤来。 就在他心中仍然在思索之时,突然有一人找上门,送上了一封信。 信是右相让人送来的,这倒是很出乎楼近辰的意料。 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给他送信的人太多了,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 不过,这个右相倒是身份最高的。 想到了右相在那朝堂之上的表现,不由的思量着对方邀请自己去参加一个宴会,能有什么事呢? “我本不欲结交权贵,不过,这个右相之前在朝堂之上时,颇为友好的样子,倒可去看看他有什么事,若是只是吃吃喝喝,只是让一些美人陪酒饮乐,我便回来就是。”楼近辰心中想着。 在当天晚上的时候,收拾了一些东西,带上藤蒌装着小刺猬去赴宴。 右相的信上给了地址,不是在城外,而是在城内。 今天正是无月之夜,他走在街上,两边灯光如花,若是将那些喧闹声都排除,那这里将是一片寂静,人走在其中便如走在画中。 他来到了一个名为群星院的地方,走上台阶,守在那里的人立即开门,对方像是认得他。 楼近辰也没有在意,现如今认得自己的人多了。 一进这院中,他便有一种走入了另一重小天地的感觉,当真是闹中取静,于大市之中辟一小境而得清幽,主人必定是一位雅士。 他被引入了一个房间之中,那个房间之中竟是已经有十余人在,并且个个都气韵不凡,楼近辰一眼看过去,有些像是见过,但是叫不上名字,有些则是根本就没有见过。 他倒不会觉得尴尬,因为一进去便有一个高挑的女子挽着他的手,来到一处桌前落坐。 他发现,这右相似乎不是专门请自己,而是请了这么多人,他原本以为对方专门请自己是有事相商量,毕竟他觉得自己现在是第四境,应该有些地位。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似乎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他想要离开,奈何旁边的女子总是拉着他的袖子,女子那指上传来的温凉感,让他心中生起的一丝躁意压了下去。 “这女子是冬之神教的人。”楼近辰心中念头转过,低眉一看,只见对方双眉细如丝,唇红,琼鼻,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的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里间有人走了出来,一老一少。 老者正是右相,年少者,却是一位青年,这个青年一身金色的锦衣,满身贵气。 右相南希拍了拍手掌,大家都静下来了,所有人都看过去。 “诸位,今日请大家来参加这一个宴会,是七王子的主意,只是以老夫的名义请了大家,不过,在宴会之前,我们按照惯例,先要摆上宴席的主菜。”右相南希说道。 “当然。” “好。”有人叫好,但是更多的人目光却看向了楼近辰。 楼近辰深吸一口气,看着桌上摆着的沉睡的小刺猬,他能够感受到在这一刹那之间,出现的一道道的恶意。 那恶意如能够附着皮肉并腐蚀心灵的苔藓,在他的身心疯狂的蔓延。 第172章 171:杀(一) 第172章 171:杀(一) 楼近辰心中一股羞耻的怒火涌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太丢脸了。 他自己以为自己在第四境也算一个人物了,这些日子以来,这么多人发请帖请自己赴宴,心中还有些沾沾自喜,并且这之前那些都没有去,最终选择了来赴这个右相的宴会。 他承认,无论自己心中给了自己什么理由,右相的身份占了很大的比重。 他脸上火辣辣的。 在他的心中,他将自己当个人物,可以现实是,别人只将自己当盘菜。 “哈哈哈哈哈!” 楼近辰突然笑了起来,他笑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于这繁华城池之中,到底是被十丈红尘迷了心。 自那日从朝堂之中出来之后,听了无数的夸奖与捧抬,尽管自己不在意,但是那种赞美与恭维,终究还是对自己起了作用。 “道长,你笑什么。”挽着他手的女子,仍然是笑盈盈的,满眼好奇的问道。 “我笑自己得意便忘却人间险恶,我笑我自己看满眼繁花,便忘记花叶之下的蛇最阴毒,我笑你们太小看我了,要吃我,凭你们还不够!” 楼近辰说到这最后,却是已经双眼一眯,杀机暗藏。 “楼近辰,伱杀我家老祖,今日我便吃你肉喝你血,以慰我老祖在天之灵。” 房间之中有一人指着楼近辰怒骂着。 楼近辰看了对方一眼,‘呵呵’的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还是有不少仇家在,还有谁?今日一道说出来,也让楼某今日知道,有多少是为复仇,有多少是真的为吃我一口肉。” “恶贼,你还记得我吗?” 一个人从人群之中挤出来,他将手往脸上一摸,相貌立即发生了变化,成了一个带着一丝白发的老者,他竟是应天令尹潘右,此时他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但是整个人却有一种疯狂。 “一个为祖报仇,一个为子报仇,还有吗?”楼近辰环顾一圈继续问道。 “楼近辰,你杀我师兄纸人张,今天就是你死期。”又有一人说道。 “好,纸人张也确实是我杀的,还有谁?”楼近辰再问道。 没有人再回答,楼近辰却又冷笑着问道:“其他的人大概都是秘灵教的吧,我早该想到,秘灵教的人如此猖獗,岂能没有人支持,是右相,还是七王子?” 最后楼近辰将目光落在右相和那七王子的身上。 七王子从出来之后便已经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看着这一切,这时楼近辰看来,他却是向着楼近辰举了举杯,说道:“江湖豪侠,意气风发入乾京,每年,我至少要吃十个你这样的人。” “不过,你一定会是我这么多年来吃的最有劲道的一个。”七王子说完,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楼近辰却是说道:“你放心,你也一定是我这些年之中,杀得最有身份的一个。” 七王子眼睛一眯,眼中杀机毕露,而楼近辰却是看向了右相南希,问道:“今日,我冲着你右相的身份而来,以为你右相想与我交个朋友,原来是我想多了。” 右相则是嘿嘿一笑,说道:“老夫平生只有一种朋友。” “你可想知道?”右相南希说道。 “哦,倒是想听听。”楼近辰说道。 “老夫好美食,所以老夫只有食友。”右相说完‘哈哈’的笑起来,他笑的极为畅快,在他的心中,这个人的身份越高,名望越是高,修为越高,他便吃得越香。 “很好,我楼近辰行走江湖,最讨厌那些打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报仇,只是未曾想,这一次是打杀了老的,来了一群小的报仇。”楼近辰说到这里,又侧头看着挽着自己手的女孩子。 “你挽着我的手,是怕我逃了吗?冬之神教什么时候也和秘灵教混在一起了?难道你是秘灵教派入冬之神教中的细作?”楼近辰问道。 女子嫣然一笑,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冬之神教也想要道长的命呢?” “有这种可能,可是姑娘却太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了。”楼近辰说道。 “不劳道长操心,小女子雪姬,勤修冰雪,得一法名冰封绝域,请道长品鉴。”女子说完双眼涌起雪花的苍白。 她一直在等着楼近辰看自己,而大家也在等着这冬之神教的祭司先出手施法,做为一个敢于近楼近辰身的人,岂会没有几分本事。 在冬之神教之中已经有祭司陨落于楼近辰之手的情况下,还敢近楼近辰的身,那自是有其倚仗。 冬之神的祭司,玩冰雪是神赐天赋,她可以直接借用冬之神那里的能力,冰封对手的身体与灵魂,很多人认为祭司不需要修行,只需要时时的与冬之神进行意识的交融便可提升。 但是她却知道,如果自己能够对于冰雪相关的法术有着更深的领悟,那么施法之时的法术威力将更厉害。 比如她自从进阶祭司以来,便在雪原深处的雪山之中感悟冰雪之道。 这一次回来,还是王后洛婵派专人送来了一封信请她回来的。 她原本想自己一个人去找楼近辰,想与这一位近来名声鹊起的楼剑仙一较高下,但是王后却将她拦住了,一定要她联合其他的人一起动手,无奈之下,她才等到现在。 这一刻,她没有得到动手的命令,但她觉得时机与气氛正好。 此时双目一对,便如寒潮遇夏阳。 大家都看到在楼近辰与女祭司雪姬之间的虚空里,有一片冰霜迅速的蔓结。 他们目光之间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在此刻却于冰霜之下显露,然而同样的有一道火光落在冰霜上面。 初时,冰霜与炎光倒是僵持了一刹那,然而那炎光却猛的跳动一下,火光似分裂了一般,弹出一道火焰弧光。 那冰霜竟是瞬间崩溃。 楼近辰又岂会与她中规中矩的角力,在角力的一瞬间,他分出另一道法念从侧面撩拨,便瞬间令对方溃败。 这一个女祭司,虽然对于冰雪一道领悟很深,但是于斗法方面并有多少的经验,他直接一个力道变化与侧袭,便让她难以抵挡,如此机会楼近辰又岂会不抓住了。 他的法念如剑一般,颤抖着钻了进去,层层的递进,忽轻忽重,又如迭浪一般顺着那破开的的缝隙翻涌,极有技巧又似蛮横的刺了进去。 只一刹那之间,雪姬想抵挡,却根本就把握不住楼近辰法念的根本,自身的法念被冲的节节败退。 她这一刹那,仿佛看到了骄阳落身,身心内外都燃烧了起来。 其他的只看到雪姬先出手,虚空苍白,却在一道炎光落下之后,雪光溃散,随之雪姬身上瞬间燃烧起来。 “杀了他!”七王子大喊道。其他的人在这震惊里动了。 “哈哈哈!”楼近辰却哈哈一笑,拔剑而起,说道:“今日,便会一会你们这京中群蛇。” 一时之间,室内大亮,剑光飘纵而起,同时楼近辰已经一手将桌上的藤蒌提在了左手。 感谢前两天‘请把碗放下’打赏的盟主。 第173章 172:杀二 第173章 172:杀二 众人震惊。 堂堂冬之神教的祭祀,第四镜的强者,在这一刹那之间,大家看到这个冬之神的祭司,居然一刹那之间便已经燃烧了。 而楼近辰更是拔剑而起,这与他们心中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料想的是,楼近辰刹那之间被冰封的情形,根本就没有出现,反而是雪姬祭司被焚烧。 而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停的,拔剑而起,剑光飘扬,如金色的线丝在飘扬。 大家都看到楼近辰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太阳的光辉,剑出鞘的一刹那,如阳光在这室内飞扬开来。 剑光如金色的柳絮飘扬而起的一刹那,便已经有人反应不及,被一抹金光点在了眉心,整个人瞬间僵直的倒下去。 一个人倒下,那一抹金光瞬间分散开来,一化三,他欲再杀人,可是却感觉到了一股危险朝着自己罩来。 他手中的剑,朝着冥冥之中的危险刺去。 “叮!”他的剑已经刺到了硬物。 却是一个银环从虚空里震出来,是被楼近辰一剑刺了出来,这是一件禁锢人身的法器,只是在禁锢楼近辰之时被楼近辰察觉。 他这一剑刺出,银环弹起,又一剑朝着最近的人刺去。 在别人的眼中,他就像是一只灵动的猴。 楼近辰人随剑走,又有法术朝着他罩下,可是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法光,在法术落在身上的时候,法光如波浪一样的涌动,竟是将一些禁锢类的法术都挡在了外面。 只见楼近辰剑走偏锋,剑尖划过一个人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对方在肉身被损伤之后,竟是无法再控制肉身,那是因为他们的意识灵魂都一起被伤害了。 虚实双迭浪的剑术随手施展,既破肉身咽喉,又杀其灵魂。 楼近辰剑术灵动,只见金光飞逝,室中的人一个个的倒下,那些个人没有一个是楼近辰的一合之敌。 即使是有人拔出剑来,却也如烧火棍一般,在楼近辰的剑下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其他的人施法或者是施法器,却也禁锢不了楼近辰,楼近辰身姿灵动,法术临身之时,身上的金光涌动,便将那法术烧灭,即使是有法器临身,亦会在关键之时有剑划过,将法器挡住。 只一转眼之间,竟是已经有数人死在了飘逝的剑光之下。 牵魂老祖孙子,看到这一幕又惊又怒,手中拿出一个人偶,正是楼近辰的模样,他将一根针扎在那人偶的身上,楼近辰的心口一痛,那是一种冥冥之中无法反抗抵挡的痛。 他想要扎出第二针之时,一抹剑光已经刺在他的眉心,他的意识瞬间陷入了黑暗。 又有那纸人张的师弟,他的人已经化为一张纸人,看上去诡异无比,同时之间挥洒出一片纸人,只是那些纸人出现的一瞬间,便已经被剑光刺破,并立即焚烧起来。 右相眼一眯,他看到楼近辰仗剑而动,如随剑而飞扬,只一转眼之间,那些人便已经死了,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在第四境的剑术之下,人如纸一般,被刺中之后,便有一股火烧入灵魂之中。 只一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七王子与右相,还有坐在那里不动的雪姬。 雪姬并没有死,她在抵挡着烈阳的焚烧。 而其他的那些三境中人,对于楼近辰来说,就是土鸡瓦狗。 剑光飘扬之间,没有一个能够躲过一剑。 楼近辰觉得他们可能是被七王子和右相给忽悠了,又或者是平时他们吃多了其他的人,已经忽略了危险。 “你们欲吃我,那我便杀你们吧。”楼近辰手提着藤蒌,剑指着两人说道。 右相不说话,七王子也不说话。 但是这其中的杀机一点也没有减弱,楼近辰心中的杀念亦是如此。 刚刚那一股拥聚而来恶念,被他观想烈阳烧没了,楼近辰的灵台之中一片清明。 “啪啪啪!……” 七王子鼓起了掌,说道:“京城之中都言,江州楼近辰,行剑如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楼近辰只看对着对方,并不说话,七王子眯着眼睛,端着酒杯,也不再出声,他只盯着楼近辰看。 楼近辰没有回答,右相手中也出现了一柄短刀。 短刀华丽,刀柄有宝石镶嵌,刀身如凤一般。 他说道:“没有人知道,本相的刀术亦曾称雄一方,只是我入了这乾国为相,好勇斗狠之念便忘却了,今日,便让你明白,剑术不是只有伱这一种施剑的方式。” 楼近辰没的说话,却谨慎无比,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 此时,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右相也是第四境,但是却与别的第四境不同,右相给他的感觉更加的飘忽。 右相拔出一柄短剑,开口说道:“我这一刀,剜你的心!” 楼近辰心脏剧痛,痛得他几乎拿不稳手中的剑,他手按着胸口,手中的剑立即要朝对方刺去,对方却已经又开口道:“我这一刀,剜你的肝!” 楼近辰的肝剧痛。 右相根本就没有停,再一次的说道:“我这一刀,剜你的肺!” 楼近辰脏腑剧痛,人已经无法再站立。他能够想象到,后面一定还有两刀,是剜自己的另外两脏。 也已经能够明白,对方的法术是神法加上言灵法。 神法来自于秘灵,而言灵法则是他自己修持而来,两相结合之下,楼近辰居然发现自己难以抵挡。 他觉得自己的心、肝、肺像是被挖空了一样,他身中的法力快速的消弱。 楼近辰捂着胸口,人已经弯腰,他觉得胸口已经被挖空了一般。 右相轻笑着,这么多年来,凭此法术,他尚未遇上过敌手。 尤其是,这一法术是与他解剖美食一起而施展的。 他的心中,不觉得自己在施法,而是觉得自己只是在进行解剖美食。 楼近辰收束法念,闭上了眼睛,他将所有的其他的痛感,杂念、恐惧都排开。 观想明月在怀,手中的剑高高的举起。 那种痛感被他压了下去,手中的剑尖涌动着月华,像是引动了九天之上的月华之力。 虚空里,剑尖处的月白光华韵染着一片虚空。 第174章 173:搏杀 第174章 173:搏杀 这种剧痛,几乎让他无法控制身体,让他有些难以集中意志。 但是他的心中又有一个念头在告诉他,对方不可能真的是剜去了自己的三脏,即使是他以后可以做到一念动,而摘别人的五脏,但是现在一定还做不到。 所以,这是言灵法加上他本身从秘灵身上得来的法术,形成的一个玄妙法术。 这个法术有真的部分,也有假的部分。 真的部分就在于,他可让自己断去了五脏中三脏的联系,假的是那三脏其实还在胸中,这是一种妄。 楼近辰手中的剑高举着,他将那些来到这里之后生出的愤怒,以及这一时不可避免生出的一丝惊念,都聚于剑尖。 剑尖一团银色的剑光越来越亮,然而他的眼中,这个右相的身体却开始分裂,越是凝视对方,对方分裂出来的身影便越多,就仿佛因为他的眼神太重太尖锐,将对方的身体刺破成了无数个。 但是楼近辰可以肯定,这不是自己的目光将对方分裂,而是对方的某一个法术,让自己根本就无法确定对方的真身。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心中开始念着一个名字:“乾国,右相,南希,乾国,右相,南希!” 他闭上眼之后,这个右相南希的身影消失了,但是楼近辰却觉得面前这个右相的气息层层迭迭,像是散开的蒲公英,被自己一碰就碎散为无数个,那气息根本就无法琢磨。 右相南希哈哈的大笑着。 他不仅有着神乎奇神的刀术,可剜人五脏中的三脏,更是有一种遁法,名叫重影之术,可以幻生重重影子,让人无法确其本体所在,法术便难以落到其身上。 尤其是当有人施法要将其锁定之时,就会发现对方整个人像是一重重的影子聚合在一起的,越是想要看清,便越是难以做到。 七王子坐在旁边又开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他与右相之间合作狩猎,几乎没有失败过,他相信右相的法术。 至于刚刚被杀的这些人,在他看来,只能够算他们倒霉,这个楼近辰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而是第四境的强者,在他没有被拿下之前,这些人居然敢靠这么近,他也懒得提醒,反正这样的人物,自己随时都可以提上来一些,蠢货不配与自己分享食物。 他看着楼近辰举剑要挥斩的样子,他心中却已经在默数着数,他与自己打赌,这个楼近辰坚持不了十个数,也跟自己打赌,这个楼近辰这一剑挥落下去,根本就无法伤到右相南希。 如果自己赢了,奖励就是一定要吃了这楼近辰的眼睛,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楼近辰的眼睛一定很好吃。 而如果输了,那就,让我死在这剑下吧。 他跟自己赌从来没有输过,并且从这种赌注之中,积累了许许多多的念果,这些念果消化之后能够让他的法力提升。 当他让自己输的代价越大,那在赢的时候,收获的念果便越是强大,对自己的法力提升就越大。 他笑眯眯的一口酒,仰头的一那一刹那,室内大亮,同时剑吟声大作。 他看到一抹辉光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落在了一道淡淡的影子上。 楼近辰终究是没有确切的找到右相的本体所在,但是他也不在乎了,他只寻着心灵之中的一丝感应挥落手中的剑。 他这是用心去感受那恶意,寻着那冥冥之中的恶意挥出了手中的剑,这一剑没有目光的指引,只有心灵上的追寻。 如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那一抹影子的脸上出现了惊愕之色,在剑将要临身之时,他的身体像是承受不起那剑尖的压迫,瞬间从中开裂,分裂成了两道影子,同时两道影子又快速的分裂。 只一转眼之间,便如无数无形的纸片人一般的飞起,让人根本就不知道去杀哪一个,然而楼近辰手中的剑划出一抹弧光,刺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影子上。 那影子的脸上满面愕然,与震惊、不解,他的身体开始溃烂,那重重影子迅速的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真实的右相南希。 “怎,怎么可能,这,这是什么剑法?”右相南希问道。 “此剑术,是由我的心剑转化而来,但是现在我觉得灵犀剑法更是贴切。”楼近辰说完,似乎满足了他的心愿,右相大出一口气,笔直的倒了下去。 旁边坐着一杯酒还没有喝完的七王子整个人都僵硬了,手中的杯子‘啪’的在一声掉落在桌上,酒溅开,杯子又滚落在地上。 楼近辰收剑,转身,看向七王子。 他在体会着胸膛之中那三脏回归的感觉,仿佛潮水回归一般,冲击着他的意识,激荡着他的胸腔。 不过,他的脸上并不能够看出来,只是深深的吸气,然后吐气,再吸气,吐气,平复着这种激荡。 而目光则是看向七王子。 “七王子,你好,初次见面便要杀你,这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不杀你又不是我的作风,请受死。” 楼近辰没有再说了,即使是这一句话,他也是因为需要平复胸腔的激荡才说的。 话落之时,已经一步上前,斜撩而起,目标正是他的脖子。 对方的脖子修长,可能是生活养尊处优,所以显得格外的白,也更为细腻。 他喉结动了一下,在从右相南希被一剑刺死的震惊之中醒过来的一刹那,大喊道:“我是当朝王子,伱敢杀我,你不怕诛九族?不怕连累师门上下,不怕被抓住之后点天灯吗?” 七王子说话之间,他整个人朝后面倒去,倒下的一刹那,人就像是瓷器一样的碎散,化为一只只飞蛾,飞蛾冲飞而起,有些向窗户飞去,有些朝着桌子下面钻,有更多的朝着楼近辰的脸上扑去。 只一刹那便满室皆是飞蛾,然而楼近辰手中剑却一个垂落,剑尖上一抹犀华划过桌子边缘爬着的一只飞蛾,剑光细落发,竟是将这飞蛾斩首。 “啊!”一声惨叫,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那大好雪白脖子已经被切断,另外一截身体也显露出来,就倒在他的坐位上,鲜血洒在酒杯之中。 剑不停,一剑将那个还盘坐在那里,抵挡着炎火的冬之神教祭司一剑削首,然后将他们的宝囊摘下,收好,提着藤蒌看了看,小刺猬仍然在安眠。 剑归于鞘中,出门。 他不想再回去了,因为他可以肯定,自己若是回去一定会被堵门,到时恐怕要走就难走了。 好在他写的东西都带在了身,即使是一些人也无需要告别。 人生无常,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是常态,他日在异地相逢,那便是惊喜。 他提着剑走在巷子里,朝着城外而去,夜风静悄悄,北方的夜晚格外的冷。 楼近辰走在街道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就在前方,有一个屋顶的飞檐上,有一个女人已经站在那里。 那人一身黑裙,黑裙上面点点白色的雪花。 她裙子上的黑色似乎代表着黑夜,而雪花则是代表着这黑夜再黑,也无法淹没这天地之间飘扬的雪花。 楼近辰没有见过她,但是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说不上漂亮,但是站在那里,周围一切都失色。 她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是那么的新鲜活跃。 她的双眉细而弯,她的肌肤已经松驰,但是眼眸之中却像是一汪水,冬水,冰到了极致,却又不结冰。 “可是大祭司当面。”楼近辰问道。 对方没有说话。 楼近辰又说道:“想不到竟是大祭司亲自出手要杀我。” 她依然没有说话。 “也罢,京中人贵话矜,楼某一介江湖浪人,住不起便告辞了,他日江湖再会,倒可请大祭司一杯酒。” 楼近辰说完,转身便走,即使前路被拦住了,便换一条路。 然而他一转身,便发现虚空里落起了雪花,这雪花很小,如一朵朵的白色的桂花,落在地上,地面瞬间苍白了一块。 “呛!” 剑出鞘。 楼近辰手中的剑出鞘的一刹那,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甩了出去。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剑化流光,瞬间便已经到了大祭司的面前,直向她的眉心而去。 大祭司站在那里,周身虚空一片苍白,剑入其中仿佛要被冻住了一样。 而她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剑尖前。 其指如玉,似冰凌。 “叮!”她的食指竟是弹在了剑尖的侧面。 楼近辰只觉一股巨力弹在剑尖上,让他的剑不由自主的歪向一边,并且有一股巨寒顺着那一弹之力渗入了剑身之中。 楼近辰手指在虚空划动,剑光兜出一个圈,在这京城的上空,刺出凌厉的剑吟声。 原本突然的雪花还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在这凌厉的剑吟声响起之时,附近的人都惊醒了。 一个个探出头来看,只看到一道光芒在虚空游走,朝着下方刺落,正下方的人看到这一道光,就像是看到了天亮后的第一道阳光。 楼近辰结合观想法,使得剑身笼罩着太阳的光辉,驱散了渗入剑身的寒意。 “叮!”那大祭司的手依然拦在了剑前,一指弹在了剑身上。 剑如此之快,她的手指竟是能够拦截到,这让楼近辰惊讶,也让一些认出大祭司的人惊讶。 大祭司虽然少有出宫,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做为大祭司已经太久了,很多人家中都有她的画相,所以她站在屋顶的飞檐角上,仿佛凌空而立,是那么的醒目。 她的脚下飞檐,正好挂了一盏灯笼。 自下而上的看,她在这一片雪花之中,如雪中之神灵。 黑夜是她的背影,雪花是她的念头,她的双眸像是俯视着众生。 然而却有一道剑光在她的周身来回的穿刺。 那一道剑光也立即被一些人认了出来,因为这一道剑光曾在朝阳之中,将在京城之中有赫赫威名的牵魂老祖杀了。 知道的人惊讶于楼近辰居然与大祭司在这里悄无声息的交着手,而且看起来是要分生死的感觉。 不知道的人则惊讶于居然有人敢在城中与冬之神教的大祭司交手。 除了国师之外,又还有何人堪与大祭司力敌呢? 不知死活。 “叮!叮!叮!……” 一声声的响,越来越急,那剑光来回穿刺的速度越来越快。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人心中震惊,因为他们自问自己根本就无法在那一道流光之下存活,而大祭司却可巍然不动。 突然,那一道流光发生了变化,原本凝炼紧束的一抹流光,突然裂开了。 楼近辰开始施展剑术,之前只想着再快一点的突破这个大祭司的防御,但是之后他发现恐怕有些难。 于是他开始施展剑术。 一式太乙分光剑,一剑化做三剑,仿佛剑分裂开来了一样。分袭她的眉心、咽喉、胸口,这一剑就像是散开的阳光。 即不失凌厉与迅捷,又带着几分飘渺无定的韵味。 也就在这一刹那,大祭司的手朝着剑光之中抓去。 她的手上朦胧着一层霜华,所过之处虚空冰结,竟是穿过剑影,朝着剑身抓了过去。 楼近辰如何能够让她抓住了剑身,他可以肯定,若是被她抓住了剑身,自己恐怕很难再夺回剑了。 有剑在手,尚且会被夺走剑,那无剑在手,又怎么能夺得回呢? 于是他的剑猛的扬起,骤然凝止在她的上空,又骤然下落,这一式是最简单的力劈华山,他要试一试大祭司的法力厚度。 大祭司面不改色,另一只手朝着头顶一架。 “叮!”楼近辰觉得自己如劈在了千年的冰山上。 剑反震而起,这一刹那之间,流光散去,竟是显露出了剑的真身,这是他附着于剑身上的法念被震散了一大部分。 很快,剑身因为没有剑光的保护,剑身开始结霜。 在这苍白的一片虚空里,他只觉得剑身越来越重。 楼近辰没有多想,提着藤娄便冲了过去,身上火光冲起,一个跨步便已经到了剑边,一手抓着剑柄,手上炎火涌入剑身,剑身上的冰霜快速的化做水流。 而他本身根本就没有退,更是朝着大祭司所在的那一片虚空霜域撞了进去。 跨步直刺。 楼近辰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他所擅长的仍然是仗剑之术,一剑在手,信心大增,那之前的无力与彷徨瞬间消失,只有着笃定与自信。 这一刺,朴实而无半点华丽,但是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一剑要刺破一切的阻碍,仿佛连天都能够刺破一个窟窿。 第175章 174:恶寒 第175章 174:恶寒 楼近辰这一剑,千锤百炼。 刺出的姿势优美,矫健。 他原本在街道上的阴影之中,大家没有看到他人,因为他隐遁于众人的视线之外,但是却没能够躲得过大祭司的目光。 当他跨步跃入虚空接剑的一刹那,大家都看到了他。 他像是一匹黑色的马,脚踩在虚空,火焰涌动似莲花,连续几步,竟有步步生火莲花的妙景出现。 而那苍白结霜的虚空,也被他身上的火光冲开了一条道。 而在楼近辰拿到的那一刹那,甩动手中的剑,手上的火焰顺势淌入剑中,剑上再一次的泛起的火光。 紧接着,一刻不停的跨步冲刺。 接剑、甩剑、刺剑。 一气呵成。 大家都看到,他身上笼罩着的法念光辉随着剑的刺出,而涌向了剑身。 这是一种法力的汇聚,是力达剑尖到法达尖剑的另一种展现。 他的力气仿佛太大了,法力全都涌入了剑中,剑的中间竟是猛的炸裂开来。 就像是一根竹子从中间爆开了一样。 剑身闪耀着光辉,所以这一柄剑,像是开了剑花,剑如小太阳一样在楼近辰的手上绽放开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是震撼的,大家都觉得,这城中虚空的雪花凭空而来,漆黑的夜,静寂而昏黄的街道上飘扬着泛光的雪花,是一种极至的静美,而这一刻楼近辰刺出的剑如小太阳绽放,是在一种冰封、极静之下的涌动。 这同样是美的,美的眩目,惊心动魄。 只是大家都没有品味完这一剑绽放如花,那散开的剑光却又瞬间汇聚。 这一剑就像是中间鼓起散开,而剑柄与剑尖却又紧紧的束在一起,又像是千丝万缕的剑光,都朝着同一个目标而去。 这一汇聚,楼近辰一步冲刺便刺出一点极致金光,他的速度便是更快,似人驱着剑走,又似剑带着人。 人剑合一。 大祭司的眼神终于变了,她也终于动了,因为她也感觉到了这一剑之中强烈的剑意,那种能够刺穿一切的恐怖,即使是她也不愿意站立不动的来接这一剑。 于是她的身体飘动,如受剑风一般飘起,同时手中多了一面冰蓝的小旗,小旗的旗面是三角形态。 旗面上,点点银色的雪花如星辰,冰蓝的旗面如这霜寒的天空。 旗面雪花大小不一,远近不同,让整个旗面显得立体而神秘,像是扯下来的一片天空景象,凝缩为这一片旗面。 大家都知道,冬之神教有一件法器名叫霜雪旗,而大祭司的旗有一个全名——玄蓝霜雪旗,是冬之神教的镇教之宝。 据说是以极北寒域的寒铁为旗杆,长二尺六寸,采千年冰蚕丝和蓝玉冰晶丝为旗面,一代一代的祭炼,其上已经附有一缕冬之神的意志,始有今日的玄蓝霜雪旗。 楼近辰曾遇上过那冬之神教的霜雪旗,但是那一次遇上的,与这一次遇上的,却有天壤之别。 那时他手中的剑,也不是今日的剑。 今日的剑,已经将他那肺脏中的一团剑气融祭于其中,变的锐利无比,法念贯注其中通透,驱役此剑更是如臂指使。 在之前,他无法使出这一剑,但是现在这剑,却得心应手。 只是大祭司的玄蓝霜雪旗一出,虚空便开始霜冰起来,楼近辰手中的剑便宛若刺入了冰层之中。 但是那冰层在金色的剑光之下,层层破开,大祭司不断的挥动,霜冰一层层的缔结。 楼近辰很清楚,自己手中的剑已经力尽,他手中的剑往上一挑,挑开冰层,人随剑动,已经至高空。 他很清楚,自己绝不能够与这个大祭司缠斗,对方弄雪使冰,那一片虚空里只会越来越冰寒。 他确定一旦陷于其中,只会慢慢的被冻结,所以便以一沾即走的战术,与之游斗。 人在上空,一剑挥落,一道剑光自剑身飞逝而出,那剑光脱离剑身,竟是一抹无形的剑尖形态,落入那下面霜冻着的虚空,一道剑痕出现。 楼近辰没有停,带着满身的炎光,环绕着大祭司满空游走,手中的剑不断的挥出,剑光飞逝,道道凌厉,在虚空划出痕迹。 一道道的剑光落入霜雪虚空里,大祭司挥动着旗帜,寒流涌动,迅速将剑光冰结在那里。 所有的人都看出,楼近辰的身法灵动,并不靠近,而大祭司手中的玄蓝霜雪旗强大,她周围一片虚空霜白,像是一个巨大的保护罩一样。 楼近辰竟是难以攻破。 一时之间,竟是相互之间无法奈何一般。 就在这时,楼近辰的心中陡然升起了股致命的恶寒之意,他想也未想,转身便走,一剑破空,人剑合一,剑气裹着他的身体,朝着城外破空而去。 下面的人只看到这一剑纵刺,一转眼便已经到了城外,迅速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楼近辰在隐遁于众人的目光之外后,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居然在城外。 那感受到的气息就是薛宝儿,他剑光刺落,正好落在薛宝儿的面前,将手中的藤蒌往她手上一递,说道:“你帮我送她回群鱼山中去,这一柄明玉剑被我以太阴精华洗炼过了,当合你的观想法,你可以祭炼之后做护身之用。” 他说完,已经将一柄晶莹的玉剑塞到薛宝儿的手上,并说道:“现在就走!” 说完,他转身已经消失在了薛宝儿的眼中,薛宝儿只听到一抹淡淡的剑吟,又见一抹光辉纵入天空,快速的远去,那方向竟是西北方向。 薛宝儿先是愕然,随之立即醒悟,楼近辰这是遇上了强敌,整个京城之中能够让楼近辰逃跑的人,恐怕只有冬之神教的大祭司与国师了。 她也不敢在这里猜究竟是谁,回头看了一眼怡雪院,一咬牙,也没有进去告辞,便提着手中的藤蒌,和手中的明玉剑,朝着南边而去。 对于她来说,楼近辰就是她的师父,虽然她从来没有喊过,楼近辰似乎也没有这样的意思,但她觉得自己所学的一切,都来自于楼近辰,自然就是楼近辰的弟子。 现在师父让自己去做一件事,并且很急迫,她当然没有耽搁。 她才没有走多远,便听到城中响起一个声音:“楼近辰逆上犯乱,袭杀朝中大臣及王子,罪不容赦,乾国修士见之皆可诛之,可赏万户侯。” 薛宝儿一听,心中一慌,她明白,这个命令只有王上可以下,尤其是这种召令。 她不知道楼近辰突然又杀了谁,但是可以肯定,那其中的王子,就足以让楼近辰无法在乾国容身。 她心中想:“难怪楼师要将这刺猬让我带走,楼师这是遇上了大敌,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 低头看手中藤蒌里的刺猬,发现刺猬竟是已经醒了,看她那一双眼睛,黑溜溜的,似乎不仅是现在醒了,而是早就醒了。 “楼近辰有大难了。”小刺猬突然开口说道:“我回去不要睡觉了,要好好修行,将来帮楼近辰一起打坏人。” 薛宝儿抿了抿嘴,她想说点什么,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她此时想到了楼近辰赠送给自己的那一首诗。 “女郞何不带长剑,刺落星花饰洞天,请君暂歇我堂中,若个娇娘不老仙。” 自从听到这一首诗之后,她常常在心中默念,却又从不敢在人前说,因为其中的诗意过于高远大气,她怕别人听后笑话。 突然,她看到一株树冠上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 那女子一身五色的法袍,只见她伸手在虚空里一抓,一团五色的光华出现在她的手上,一挥手,那五彩的光华朝着薛宝儿缠绕了上来。 薛宝儿想反抗,已经听到她说道:“这是五行精气,可掩去伱们身上的气息,你们一路向南,短时间内不要再回来。” 薛宝儿听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其身上的衣服与法术,便立即想到了一个人,说道:“多谢孔教主相助。” 孔萱并没有理会,而是在薛宝儿的目光之中,缓缓的消失在了那树冠上。 薛宝儿也没有再停留,带着小刺猬一路的朝南边而去。 …… 楼近辰心中的那一股寒意越来越重,这一股寒是从心底泛起的,从思感之中,从那冥冥之中的某种意志透过来的。 一开始并不强烈,但是这寒意却有一种深沉绵长的感觉,所以他感觉到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脱离开了。 而他试图以‘心剑’反杀,却觉得那边的寒意如沉深的寒夜,似万里玄冰,似无边的深潭,自己的心剑反击,恐怕就像是自己对着日、月挥剑一样,根本就不会有作用。 这也让他明白真正的祭神道的法术其可怕之处。 他观想着太阳与那一股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寒意对抗着。 法术的玄妙与威力不在于当面,自己善于当面搏杀,但却也没能够攻破大祭司的防守。 心中难免有些气馁,但是他很快就想明白,自己才刚刚进入第四境,一切的剑术与本身的修行还没有结合好,很多手段都还只是第三境的延伸。 自己剑术的威力强度,提升的并不多,一剑挥出,并没有借用到天地的力量。 那个大祭司施展的法术,却是能够借用到她身后冬之神的威力。 “看来第四境之中真正的强大者,都是可以借法的人。”楼近辰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只有与强者对阵过,才能够知道自己的不足,也才能够从强者的身上学习到东西。 而借用力量,炼气道肯定是从日月之中借用,更高端的说法是从阴阳之中借用力量,绝不仅是只应用自身法力,而是用自身法力撬动身后那属于自然天地、神灵、众生、鬼怪的力量。 只是他现在明悟了这些,却也无法将身中的寒意驱散,观想太阳,最多也只能够堪堪抵挡罢了,却并不能够将之断根。 他看这一片天,竟是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某一个冰窖之中,无论怎么逃走,都难以摆脱。 慢慢的,他感觉到了一丝的疲惫,观想太阳对抗那一股侵心的寒意,是一种持续的对抗。 楼近辰没有再在天空飞腾,而是在路上走,他骑上了黑马,坐在马上,拿出了酒开始喝,没半天,酒壶之中的酒便已经喝光了,路过一个酒铺,他又装了一壶酒。 洒很不好喝,有点酸,但是他还是不断的喝。 那一股透心的寒,像是要勒进骨子里的皮筋,越来越紧,还无法将它挣断。 越是往西北方向走,越是觉得冷,但是他更不能往南边走,他怕自己往南边,到时一身寒意就像是夜里的明灯,所以他干脆往这西北方向的寒冷地方来,到这里,自己的一身寒意,或许会被天气给掩盖住了。 又是一个夜晚,他来到了一个镇上。 北方冬天的夜晚,显得格外的长,人们早早的睡下,仅有镇口的几个铺子亮着灯。 门前用布帘拦着,楼近辰从马上下来,他从马上下来,先是在门边上用剑柄敲了敲,然后这才掀开门帘。 “进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里面的声音响起之时,楼近辰已经进来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楼近辰感觉舒服了不少。 “哟,小兄弟,你这给冻的,都结霜了。” 里面是一个有些驼背的老人,但是声音洪亮,整个人看上去还挺健硕。 “是下雪了吗?”老人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外面一片晴朗,星光满天,根本就没有下雪。 “小兄弟,这怎么回事啊,这一身冰霜的,打哪儿来啊?”驼背的老人问道。 问话的同时,他从那炉子上的锅里,打了一海碗的羊汤出来。 “先喝一碗,暖暖身子。” 楼近辰没有拒绝,端着碗便喝了起来。 “小心烫啊。”老人话才落,却见楼近辰已经连喝了几大口,一点事也没有,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小兄弟,要不要来一碗姜汤啊?”老人继续问道。 “也可以。”楼近辰的声音有些哑了,他的嗓子早已经被冰冻的干哑了。 “再给我打一壶酒。”楼近辰再说道。 “好嘞!”老人一边干着活,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楼近辰,只见楼近辰的眉毛,头发都结了一层霜。 他的衣服上也结着霜白,如果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是一个死人,因为只有死人才会被冻成这样,活人被冻成这样,只怕早已经死了。 “小兄弟是得罪了人吧?”老人问道。 “老丈何以知晓?”楼近辰问道。 “在这北方,无论得罪了谁都可以,只是不要得罪了冬神,而得罪冬神被冰死的人,都是一身冰霜。”老人说道。 “老丈好见识。”楼近辰说道。 “这算什么见识,这只是北边的常识。”老丈叹息了一声说道。 第176章 175:冬女与雪狼 第176章 175:冬女与雪狼 小小的羊汤铺之中,一盏孤灯,一个老人在炉子上开始煮姜汤,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满身的霜寒。 楼近辰的内心之中,仍然是一缕念头是在观想着太阳。 维持着自己的身体不被冻僵。 楼近辰几次想要观想另一个版本的太阳——烈阳。 但终是忍住了。 因为他怕自己引来了冬神的注视,如果被一位不知道被祭祀了多少千年的‘神灵’注意了,那也是一件麻烦的事。 当时,他在五色山谷前杀那个祭司之时,也是在那一缕冬之神意识退去之后,才观想烈阳迅速的破开了冰雪杀人的。 只是那个祭司请来的一缕冬之神意识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祂觉得楼近辰死了之后,便会退走。 但是这一次的法术,那种恶寒侵袭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快,楼近辰也没有感觉到冬之神的意识降临,可是他却觉得更加的棘手。 因为如此的话,那这一个法术便是由那大祭司一直在操持,这是由大祭司的意志为主导的一个持续绵长的法术。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冬之神’有神国,那么大祭司可能借用的是祂神国里的那片极寒,而这一片极寒可以一直存在,就像是一个处于冰冻层冰箱的人,除非有一下打破冰霜的能力,否则将一直在那里面,即使是能够解一时的霜冻,但自己终会有累的那一天。 当自己疲累之时,又将再被霜冻。 现在楼近辰在思索的,并不是自己怎么被人放入那一个冰箱之中。 因为这并不难,他就知道很多阴损的法术,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以及贴身衣服,制一个假身人偶,将之献于一些鬼怪或者秘灵,那么当那一个假身人偶被缠上之时,还会被鬼怪或者秘灵寻到本体来。 甚至一些普通人都能够做到,只是如果普通人做这样的事,在献祭给鬼怪或者秘灵之时,自己往往也无法逃脱得了。 当然,楼近辰也是有能力让那样的假身人偶烧毁的。 只是,有更高端的一种方式,就是施法之人在心中描摹。 若仅是心中描摹倒也罢了,他可以让对方心都烧了,也可以使剑将对方的心刺碎,但是对方如是将‘心’置于‘神灵’的神国之中,那么他就烧不了,也刺不破了。 所以他会觉得,那恶寒仿佛来自于无边无限的深空和冰海的感觉,仿佛没有界限。 若真是如此,自己施展了烈阳观想法,反而就要被冬之神持续的注视关注着。 “姜汤,只能够暖暖胃,但是暖不了心。”驼背老人说道。 楼近辰觉得他意有所指,沉默了一下,问道:“一个人心如果冷了,那就很难再暖回来。” “难暖回来,但终归是可以的。”驼背老人说道。 “我听说,在这北边的风雪之中,若心中没方向,最易迷失。”楼近辰说道。 “点一线香火,风中会有狼的声音呼唤。”驼背老人说道。 “哦,那不知这狼声来自于哪里?”楼近辰问道。 驼背老人没有说话,但是却转头看向一处地方,楼近辰看过去,那里有一个神龛,神龛之中有一只盘踞着的狼,狼的双脚搭在前,头高高的仰起。 只是它的身体颜色是黑色,也不知道是被烟火熏黑的,还是本来就是黑色的石头雕刻的。 “我听闻,北方风雪里的狼早已不再猎食,而是为人看门守院了。”楼近辰说道。 老人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永远不会屈服,即使是食不裹腹,即使是寒冷,但是这也是自由的,我们不需要别人来赐予食物。” 楼近辰再一次的认真打量着这个老人。 “在下自南方而来,不了解北面的情况,如有冒犯还请见谅。”楼近辰说道。 “若想别人不冒犯,唯有自己自强,我听说,最近打南边来的一个剑客,连杀几位冬女的祭司。”驼背老人说道:“可是现在看,我怕你会被冻僵在这风雪里。” “这个不用老丈担心,这冰霜短时间内,还奈何不了我!”楼近辰肯定的说道。 驼背老人说道:“能够让你这样子的,只有大祭司,大祭司可将你的形态上表入冬女的神域,所以伱只有断去这个世界与冬女的联系,才能够彻底解去这一个法术。” “冬之神教在这北方经营上千年,那联系如何能轻易断得了?”楼近辰问道。 “只要断去最关键的一个便是,那一个联系是大祭司之所以能成为大祭司的根本,断其根基后,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祭司,料想,以道长的剑术,杀之亦不难。” “哦,原来这大祭司的修行还有如此根脚,不知老丈可否详细的说一说?”楼近辰问道。 驼背老人将已经煮好的姜汤端到楼近辰的面前,又去帮楼近辰打酒,然后说道:“曾经在这一片雪原上,有两个强大的‘灵’,一个是冬女,一个是雪狼,他们相安无事,冬女的信众多为在家中等着丈夫归来的妇人。” “每当她们的丈夫出门后,她们便在家中祈祷,一日三次,日日皆然,久而久之,冬女的回应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清,而由于男子外出狩猎,或者是在外种地,常会遇上危险,再加上外面的环境恶劣,男子难免折损得多,所以雪狼的信众一直无法提升。” “女人们为了丈夫能够安全回来,所以常聚众祈祷,从一开始只是家族式的聚众祈祷,到后面开始建立小庙,随着庙宇的建立,冬女的香火便越来越稳固,祂给的回应也就越来越强烈。”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冬女的信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势,她们开始制定教典,制定教规,摹画冬女行世画册,将冬女从一个荒原野灵,塑造成了一个高雅的女士。” “也将曾经与祂同样强大的灵雪狼,画成祂餐桌边的宠兽,大祭司说,只要冬女桌上有一块肉,绝对会有狼神的一根骨头,如此的侮辱,每一个雪狼的信徒都是无法接受的。” 楼近辰听着驼背老人的讲述,心中也渐渐清晰了这种恩怨。 “你可知道,大祭司她的那一座让她晋升为现在境界的祭坛,是用什么做的吗?”驼背老人突然问道。 楼近辰当然不知道。 “是用雪狼信徒的骨头做成的,我时常在梦中听到狼神的哀号,我看到冬女的头发已经缠绕上了狼神的身躯,要将狼神拖到祂的裙下,祂在吞噬狼神,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我一定要帮狼神摆脱冬女的束缚。” 楼近辰看着有些痛苦,却又异常坚定,甚至带着几分疯狂意味的老人,心中不知道怎么说。 他对于这些信仰神灵者,从来都是不予置评的,但是有时候,当你前方一片迷雾,不知为何而活时,有人告诉你就应该这样做,应该朝着这方向前进之时,你就会埋头往前,最终可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成就。 当然,也有更多的会迷失其中,因为有可能那一个指引的目标,原本就是虚伪的,是一种欺骗。 老人信奉狼神,或许是狼神给过他保护,给过他力量,给过他活在这个世上的能力,现在老人愿意去为‘狼神’摆脱冬女的束缚而努力,也无可厚非。 老人给楼近辰灌了一坛酒才装满那一壶,送到楼近辰的身边来,说道:“我的儿子,被我的儿媳妇献给了大祭司,我的孙子可以带你找到她的祭坛所在。” 楼近辰心中被触动了一下,他明白,这不仅是因为信仰,还有仇恨。 “雪原狼神,又有一个名字叫复仇之牙。”驼背老人说完,从内间有一个狼头从布帘下钻了出来。 它人性化的目光看向楼近辰,楼近辰打量着它的狼头,发现它的狼头上有不少的脱毛,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楼近辰看到它之后,它低吟了几声,似在打招呼。 楼近辰觉得它是在说话,但是没有听懂。 “小天这些年来,心智已经衰退了太多了。”老人说道:“不过,他还是能够找到他父亲的骸骨。” 老人又给楼近辰端上了一盘热腾腾的羊肉。 楼近辰也没客气,他开始吃着,他已经闻不到什么香味了,因为太冷,鼻子似乎都被冻的没有闻味道的能力了。 羊肉吃在嘴里倒是口感不错,吞入胃中,也暖暖的。 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肉。 一时没有说话,直到吃完一口肉后,再一次的说道:“你为什么等在这里?” “我一直等在这里。”老人说道:“前天,有人告诉我有一个剑中豪杰会打这里经过,让我准备一下。” 楼近辰咽下满满的一口肉,说道:“我,原本与人有过一个约定,对方给我看进阶的秘籍,我为他做一件事,后来,我觉得自己帮过他了,但是呢,显然人家并不这么觉得。” “不过,没关系,当时我往这边走,心中想的也是看看能不能杀一场。”楼近辰身上的白霜越来越浓重。 老人不由的问道:“你身上的霜寒,能承受得起吗?” 楼近辰哈哈一笑,说道:“只要还有一颗火热的心,人就永远不会被冻僵,老丈,如果你还能赶路的话,就一起去看看我的本事吧。” 大家有没有月票啊,虽然更新一般般,但也厚着脸皮求一下。 第177章 176:极寒炼身 第177章 176:极寒炼身 楼近辰已经站起来了,他的身量高,头顶都快要顶到屋顶的小梁了。 驼背老人却是摇了摇手,说道:“我已经不行了,赶不了路了。” 他转身进了里屋,拿出一件白色的狼皮大衣为楼近辰披上,说道:“你出这个门,应该掩去你身上的气息,其实你来的时候,我是感觉有一团极淡的火光在风雪之中行来的。” 这像是随时都要灭去的火光,但在北面的风雪天之中,却是醒目的。 楼近辰听后,说道:“多谢老丈的提醒。” 楼近辰并不是没有想到这里,只是初入雪原,他还没有刻意去隐藏自身。 “小天,去吧,带着这位南边来的道长,去找伱父亲的骸骨吧。”老人说道。 那名叫小天的雪狼低吟着,声音之中透着离别的哀伤。 老人摸了摸它的头,说道:“找到你父亲的骸骨之后,你也就解脱了,去吧,不要再回来了。” 雪狼小天在老人的催促之下,慢慢的钻出屋子,来到了外面。 楼近辰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狼皮大衣,说道:“老丈的名字可否告知?” “我不过是雪原里的一个老头,一个死了儿子,等了数十年,夜夜想着复仇的老头子罢了,名字早就忘记了。”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楼近辰觉得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弱了下去,像是一件心中大事放下了一样。 楼近辰也不再问,有些事,多问一句就过了,有些事,多打听一句也过了。 他掀开门帘,雪狼小天等在门口。 “小天,我们走。”楼近辰说完,那雪狼朝着黑夜的风中跑去,像是难以忍受这种离别,希望能够快点离开,那样或许离别的伤痛就会更快的消失。 楼近辰紧紧的跟着,他的身形在老人的眼中快速的消失,但是老人是狼神的信徒,在这雪原之上,他仍然能够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火焰。 只是没多久之后,那火焰熄灭了,而且是灭得很彻底,在这雪原之中了无痕迹。 他不认为是楼近辰被霜寒冻灭了生命之火,而是楼近辰真的隐遁了,让他无法感知了,他不知道楼近辰用什么方式,但是一直提着那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虽然前天有人跟他说,报仇的机会来了,这个从南边来的剑客多么的厉害,但是从见到楼近辰的这一刻,他就在怀疑,因为这个人已经被大祭司给盯上了,并且还种了大祭司的法术。 而且一路走来,他看到楼近辰身中那一股抵挡冬女极寒的火焰只有微弱的一点,所以他觉得楼近辰是在强撑,而这种强撑在大祭司的法术之下,很快就会败亡。 他回到屋里,将门关好,然后炉火熄灭,躺在了床上。 半夜的时候,繁星点点,有一行人来到这屋前,她们撞破门,冲入卧室之中,卧室之中漆黑,但是她们都能够看的清床上躺着一个人,只是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剁下他的头来,挂到屋檐上去,告诉这里的人,背叛就是这样的下场!” 有人上前,割下老人的脑袋。 一行人出去,割下老人脑袋的人将老人的头发打上一个结,挂在了屋檐下的风钩上。 然后又有人在墙壁上写着字:“背主者!” 她们看着地上的脚印,又有人牵出一只狼来,那狼在虚空里嗅了嗅,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追了上去,正是楼近辰离去的方向。 楼近辰跟着前面的那一只名叫小天的狼,一路的往雪原的深处而去。 他能够感受到身后突然有一股恶意在逼近,于是他叫停小天,伸手在小天的身上抚过,小天也慢慢的消失了,楼近辰摄来一把草木与泥土之气将之包裹着,这是对于五行之气的应用。 同时,他拿出一张纸,撕出一只狼的模样,又将一根狼毛附着于上,伸手在虚空里一抛,这一只纸狼在一阵光华里涌动,幻化成了一只狼,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与小天前进的方向形成了一个直角。 一人一狼继续走,身后的那种被人追踪的感觉没有了。 而他的眼中,天空之中开始下起了雪,天气越来越冷了。 楼近辰的脸上已经一片的冰霜,嘴唇都是白霜。 他已经很久不说话了,如果不是还能够走路,谁都会认为这就是一个冻僵了的死人,因为在这雪原上,太多这样的人了。 他们路过一个个村子,路过一个个的寨子,都只是从旁边经过,没有人能够看到他,当然也看不到那只叫小天的狼。 他能够让自己遁于别人视线之外,也已经可以做到让别的人隐藏了。 他心中的那一把火熄灭了,不再是对抗,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在抵挡。 他观想着太阴。 第一次与冬之神教的祭司在五色山谷之中交手时,他在受到祭司请动冬之神意识注视之时,他便是观想太阴,收束所有的意志,从而让那一缕冬之神的意识认为楼近辰已经死了。 心如古井不波,映照太阴明月。 太阴本就属阴,与那恶寒没有形成对抗,但又如井中月亮,明明不存在,却又在那里。 他的意识若有若无,太阴在心,同时又感受着这一股极寒之意。 正所谓,世事皆是砥砺,所有的法术,皆有法韵,只要能够放开心胸去感受,并能够承受得起这种侵蚀,便能够感受到这法之韵味。 越来越深处,他已经看到了冰雪,这里已经渺无人烟了。 他的身体像是被冰彻底的封禁了,只是楼近辰却反而慢慢的变的轻松了起来。 那股极寒,渗入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亦是一种洗礼。 曾经他以太阳精火烧身炼身,现在又以这种极寒冰冻肉身。 楼近辰由痛苦到麻木,即使是他体内气海之中的法力,也被冻结了一般,但是楼近辰能够知道,自己的念头没有死去,而是在这种封冻之中,以一种玄妙的状态存在。 一切,都在等着春回大地,春暖花开,肉身复苏的那一天。 …… 京城之中,大祭司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一个消失在了雪原的楼近辰,只是她对于楼近辰的感应,也只是能够确定他没有死,却无法确定他在哪里。 但是这种不安,却告诉她,这个楼近辰可能是冲着一个地方去的。 于是她悄然的出了王宫,出行不过三百里,眼前的山起了雾,上接天空的灰云,连绵不知其几千里。 有人布下了法阵,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祭司抬头看着天空的云,竟是看到云中也是连绵的山,只是那山却是倒着的,隐约之间,她仿佛看到那里也有一个自己,在同样的抬头看着这边。 第178章 177:精怪 第178章 177:精怪 山还是山,但是山却接天连云,横亘在前。 向左看,山连山,巍峨无尽头,向右看,雾隐苍苍无边界。 她知道,这里原本是有山,但没有这样的连绵在一起,也没有这样的无穷无尽的气韵。 而且中间是一条路,只是现在这条路已经看不见了,被山中延生出来的云雾给遮住了,又通接天上的云层。 大祭司一声也没有出,也没有去问这是谁做的,因为她很清楚,整个大乾国只有国师才有这样的本事。 她眼中浮现凝重与谨慎,两人之前在亡者世界之中交手一场,虽然都因为环境的原因,而无法发挥出自身的实力,现在在这外面,便可以尽展法术了。 大祭司从衣袖里拿出一片玄蓝霜雪旗,刹那间虚空泛白,大地霜冻,草木结冰。 在她身后的虚空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影子,那影子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光照出来的,巨大无比的影子,又像是从别的空间之中透过来的影像,面目不太清晰,但那巨影手上拿着一面大旗。 大祭司挥动着旗帜,那巨影子也同样的挥动大旗。 只一刹那之间,寒流涌生,就如极北寒渊之中吹出来的风,虚空快速的形成霜云,并且不断的蔓延,连续又挥动两次,前方的山便已经是一片冰凌,原本飘渺的山,竟是一转眼就被封冻了。 连天上的云也似结冰了,她没有再等待,人在虚空,周身环绕着一层寒光,朝着山中而去,她显然是要一穿而过。 只是当她投入到山的上空之时,发现这山虽然结了冰凌,但是山并没有恢复自己心中那些山的样子,眼中的山仍然无边无际。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愿此山,尽挡风雪,隔断南北,使我子民不受寒冷!” 这个声音一出,大祭司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在减弱,感觉自己与祭坛的联系变的模糊了,同时,她眼中的这一片山,又出现那一种神秘的飘渺感觉。 就仿佛是自己正处于某一个人做的梦中,而这个梦是其日思夜想的一种愿望。 …… 满天风雪。 风呼啸,雪乱舞,往脖子里钻,寒气随着呼吸往肺里钻。 楼近辰眼中的天地,从灰褐色变成了灰白,又变成了纯白。 世界是多姿多彩的,但是有些人眼中的世界,总是只有少量的颜色,而对于其他的颜色深恶痛绝,但凡有所见有所知,便要去批判指责一番,唯有让其和自己一样,喜欢一样的颜色才好。 楼近辰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喜好,并且会对自己厌恶的东西,往往都想管一管说一说,不过,曾经的他人微言轻,只能在网上发表一些意见,不过,现在的他有了力量。 可称得上是一方豪强了,却有时他又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人的身上,如果一切都按自己的思想那样去发展,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只有一种颜色了呢? 若是做一个比喻,如果自己是红色,先将最讨厌的黑色挑出去,挑完了之后,又看到白色也不满意,又将白色也挑出去,再接着又挑出蓝色,慢慢的,最后只剩下红色,那么只剩下我了,亦可说是,我亦死了,因为全都是红色,已经分不出我与他了。 不过,当一个人站的足够的高,那么一些原本看不顺眼的杂色,也可能只是无关紧要的,如那天上太阳,照耀世界万物,从不因为谁为肉食,或谁是草食而有偏向。 它东升西降,你觉得太阳晒,就躲暗处去,你觉得晒的舒服就多晒一晒。 望着这满眼的苍白,楼近辰想的是这样的酷寒之色,绝不能够将世界掩盖,就留在这极北之地吧。 楼近辰觉得自己还没有那样的高度,所以还是以自身善恶与恩仇来回应这个世界。 这个冬之神教的人,几次对他下手,原本他还觉得对方也死了祭司,就算了,而且还出主意,让冬之神教能够与国师府将来有机会和平共处,即使是做不到,也能够维持着那种斗而不破的场面。 大家一起为世界的修行气候变迁来努力,不好吗? 可是她们得了好处,还要置人于死地! 突然,他的眼中看到雪雾之中,有一个人在走动。 这样冰寒的地方,若是有人,那一定是冬女的和雪狼的信徒,而现在北方,雪狼的信徒已经很少了,即使是男性也很多直接信奉冬女了。 他走得近了,发现那居然是一个雪人,可是这个雪人居然会走路,虽然走得慢,但是它确实是在走路,一对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眼珠子,黑的诡异。 它大约高至楼近辰的腰部,似乎对于这风雪特别敏感,它的手上拿着一根黑色的树枝,嘴里竟是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是有生命的雪人。 楼近辰心中生出了这个念头,非常的惊讶,然后他又想到一件事。 或许冬之神教,早已经将这极北之的修行气候改变了。 这片极寒之地,已经开始诞生这一类‘雪人’了,他站在那里默默摄感一口精气,只觉得虚空活跃了。 原本进入第四境之后,他便有一种憋屈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鱼在一潭水中,水质不好,还像是死水一样。 在这里则完全不同了,整个虚空都是活跃的,像是源源不断的活水进入这个水潭之中,空气清新。 这就是修行气候变迁之后的天地吗?真是舒服。 这一片虚空的变化,主要还是由冬之神带来的,若将天地比做水潭,那么这进来的活水的水质,就是偏冰寒的,能够适应在这里生活的鱼,肯定种类不多,但是肯定会有喜欢这里的。 楼近辰修的炼气法,采炼的是阴阳,虽然觉得这里偏冷,但也不是不能够修行。 随着他采摄了口天地元气之后,那个雪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瞪着一双突出来的黑眼珠子,朝着楼近辰这里看过来。 它伸出手上的树枝,想要探一探那里是不是有人,楼近辰早已经走开,以心念传声之法沟通着小天,让它继续前进。 这一路上,‘小天’不眠不休,有时候似乎是饿了,就停下来吃冰雪,或者是咬一些在这雪里生长的树叶吃。 又一会儿,他再次的遇上了一个‘小人’,这个小人不再是雪人,而是一种特别的玉石,通体像是玉一样,又像是冰,长着手脚,它们没有一个固定的样子,有大有小,在一片黑石之中跳动着,它们接着天空飘落的雪。 不过并不是每一片都接,而是寻着一些在楼近辰看来寒气更为浓郁的雪来接。 每当雪落在它们的身上时,它们则是凝立不动,像是非常舒服一样。 楼近辰站在那里默默的看了一阵子,之后离开了。 他知道,如果修行气候变迁,有两个方面,一种是变的没有人可以修行,另一种是变得世间多了许多这样的精怪。 继续向前走,天色越来越黑了,但是这里的黑夜却依然还透着白。 一路上还遇到一些小精怪,或者是雪人,并且越往深处,越加的多,人类在这里绝迹,却像是成了这些小精怪的天下。 耳中不时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明明是生命绝迹的地方,却又另有一番热闹。 生命从不曾在这里绝迹,只是普通的人类,在这里很难生存罢了。 突然,他的眼中看到了火光,然后他看到有一个胖胖的人坐在火边,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树枝,窜着一只兔子。 这兔子不是普通的兔子,而是一种可以生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的雪兔。 雪落在这火焰的上空,便会自然的被一股力量排开,楼近辰走在大约离他十米之处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个臃肿的人居然不是人。 而是一个穿着人类衣服的雪人。 这个雪人穿着人类的长袍,戴着防风帽,围着围巾,坐在那里认真的烤着一只兔子,楼近辰甚至还看到兔子因为生命力顽强,还挣扎了一下。 对方没有剥皮毛,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不懂,所以才连皮带毛的一起烤。 在旁边的地方,有几堆烤成了焦炭的兔子。 那一堆火却让楼近辰觉得怪,因为在这雪地里生火那可不容易。 他仔细的打量着,发现那火焰,燃烧的是几块石头堆迭在一起,似乎是一种特别的石头。 他微微的移动,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然而这雪人却似乎格外的敏感,因为楼近辰移动之后,可能是脚下踩雪的声音被它听到了,它猛的转过头来。 像是一只野兽被侵犯了领地,它的这一动,竟是引得周围的风雪激荡。 而楼近辰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因为他看到这个雪人的脸上满是血,那血染红了它半张脸,一眼看上去有一种诡异的恐怖,而最让楼近辰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的双眼居然像是看到了自己。 而且楼近辰猛的醒悟过来,为什么自己之前看那一个雪人的双眼时,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这一双眼睛是‘诡眼’,是出自于无眼城中,即使不是出自于无眼城,肯定也与那无眼城脱不了干系。 ‘诡眼’能够看到楼近辰,这并不奇怪,而且是楼近辰与对方目光对视了,这如何还隐藏得了。 这个雪人似乎格外的暴戾,看到楼近辰的一那刹那,便已经动了起来,它动的一刹那,风雪竟是形成了熊一般的吼声,一起朝着楼近辰卷来,而对方手中的木叉带着那一只窜着的雪兔,朝着楼近辰刺过来。 楼近辰没有要研究它的想法,这明显不是人,而是一种精怪,只是这个精怪比之前遇上的那个要强大,甚至还会烤兔子吃了。 他不想说今天会烤兔子,明天就会烤人吃,但是对方朝自己出手,那他就想试试对方的能力。 “铮!” 剑出鞘,人与雪人手中的木叉一错而过。 一线银光划过风雪,将风割出痛苦的呻吟,再划过雪人的那染满了血的脸,半边头颅飞扬,在雪中散成一片,下半边的身子倒下,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仿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雪人,被他一剑给削了半个脑袋。 但是那一对在雪地上爬走的眼珠子,却在提醒着楼近辰,这一切不是幻觉。 楼近辰没有去追逐那一对眼珠子,‘诡眼’珠子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他对于这些眼珠子是怎么来的这里,还挺有兴趣的。 反正在他看来,不可能是这些眼珠子自己从南边爬到这冰雪天地之中来的。 不过,据他所知,在无眼城外,贩卖‘诡眼’也是一个生意,有专门的店铺卖这个。 楼近辰想去跟着看这个眼珠子去哪里,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旁边的这一只叫‘小天’的狼在变的虚弱,而且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他从宝囊之中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嫩黄的丹药,塞入小天的嘴里,这丹药都不是他的,是他捡的那些宝囊中的,也不知道原本属于谁。 一人一狼继续向前走,风越来越大,雪花漫卷,楼近辰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的耳中竟是听到了‘咚咚’的声音,地面颤抖,紧接着,他看到从风雪的深处走出了一个巨人。 这巨人如山一般的高大,而且从身体来看,绝不是松散的雪组成的人,而是应该是一座巨大的冰雕。 这不似自然形成的精怪,这是人为雕刻出来的作品。 冰雕巨人身体健壮、光洁,右手拿着一把巨大的冰剑,在风雪之中走着,他仿佛能够驾驭风雪。 而让楼近辰注意到的是,他脸上的那一对眼睛,也是诡眼,而且他的肚脐那里也有一只。 他眯着眼睛,又转头看别处,竟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精怪。 那些冰玉人,雪人,还有狼,以及走在冰雕巨人旁边的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白色连帽风衣,只有巨人脚踝那么高,被那激荡的风雪淹没着,一开始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察觉,直到近了这才看到。 第179章 178:烈阳入我心藏 第179章 178:烈阳入我心藏 这里的风雪,也似有了归属。 环绕着那些精怪与那个少女,像是托着它们出来,更似成为她的兵马,正呼啸蓄势,要将前方一切来犯之敌杀死。 “小天,还有多远?”楼近辰通过心念传声问道。 这么多天以来,他也算是能够理解它的一些情绪了,从那个驼背老人那里知道,这小天曾经是人,是他的孙子,但是成了狼之后,心智快速的退化,已经快要变成一只完全的动物了。 从对方低吟的情绪之中,楼近辰知道,它父亲的骸骨离这里已经不远了。 楼近辰心中生出想法,他觉得如果是离那个大祭司的晋升祭坛不远了的话,那么这些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守护她祭坛的存在。 楼近辰一开始觉得自己可以潜进去,直达对方的老巢,现在发现并不容易。 到了这里,也只有杀一场了。 这风吹出的吼声,似乎在驱逐着敌人,这雪带来致命的冰寒,一片片像是飞刀一样。 风刀一片片,一缕缕,朝着楼近辰的身上割来,楼近辰整个人仍然处于一种封冻的状态,即使是之前他动了一剑,也依然没有解封。 前面那一大片的精怪,已经将他围了起来,小天发出低吼声,只是它的低吼声被风瞬间给撕碎。 那个冰雕巨人停下了脚步,脚下的少女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连帽的白袍,在风雪环绕之下走了出来,看向楼近辰。 这个少女粉雕玉琢一般,她的面容活泼生动,她往前走路的姿势与常人无异,她身上的穿着,简素之中亦可见锦绣。 小嘴,琼鼻,尖俏的脸蛋,淡红的薄唇,秀气的眉,这一切都是美丽的,但是她那一双眼睛却有些格格不入,因为楼近辰一眼就看出,这一双眼睛也是‘诡眼’,眼中的黑光黑的诡异。 “你是什么?”那个少女的声音冷得像是寒泉的声音。 楼近辰没有说话,她却又已经开口说道:“你为什么杀了雪原里的雪人?” 楼近辰现在的样子,也像是一只长满雪花白毛的人型雪怪。 “你不会说话吗?”少女继续跟楼近辰沟通着,但是楼近辰很清楚,只要他一开口,对方就会知道自己是人类,而非她们的同类。 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他隐藏就能够做到的,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而来,旁边还有一只狼。 小天朝着对方呲牙,并发出低吼声。 “雪狼?伱是人类?”少女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愤怒。 楼近辰能够理解她的惊讶,但是无法理解她的愤怒,也许在她的记忆里,这里从来不曾出现过别的人类。 “外来的人类,离开这里,你的脚步与呼吸会沾污这片雪原的洁净!”少女声音中的愤怒之色更重了,引得这风这雪更加的猛烈恐怖,如刀一般的朝着楼近辰卷来。 楼近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发现其实说什么都无意义,这个时候,言语已经没有用处,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是无法用言语来述说的。 于是他的手搭上了剑柄,心中自那从开始观想太阴,以古井不波之心,而映照明月以来,那入心的寒意,在他的心中孕育、蕴酿着,就如一枚大寒种子,生于太阴之中,并于其中发芽。 他的念头沉入其中,于种子里化着根须重新生根,根须便是他的念头,重新探入身体的各处,那些被冻坏了的念头,就如人身体里分泌出来的油脂和死皮一样的脱落。 他身上的冰霜快速的脱落去,当他的真正面容显露出来之时,那少女看清楼近辰面容的那一刹那,她顿时尖叫了起来,大喊道:“敌袭!” 那所有的小精怪都朝着楼近辰冲了过去,风雪之中响起混乱怪异的喊杀声,风都形成了一张狰狞恐怖的巨口。 风又如鞭刀,朝着楼近辰挥去。 楼近辰已经拔出剑,剑光如银,这银光极寒,在这阴晦的风雪之中竟是格外的闪耀。 剑高举的那一刹那,周围的寒意竟是朝他汇聚。 在那些精怪即将冲出之时,他一剑劈斩而出,劈斩出来的一刹那,那由法念、肺金剑气、寒意、太阴之意结成的剑气,化做一道巨大剑芒,将前方的一片涌来的风雪斩开。 天空上低压的灰云,竟是都被划开了,剑光直接斩在了那巨大冰雕的巨人身上,冰雕巨人身上的神韵陡然的散去,它眉心至胸膛有一道剑痕,它身体没什么事,内里的意识却无法承受这一剑。 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停,手中的剑挥舞出一片片的剑花,一道道的剑光顺着他的剑尖飞逝而出,如一道道银色的月牙在飞扬。 炼气道寄神之境后,每一道剑气之中,都将寄托着他饱满的意志。 体悟的极寒之意,五行金气,太阴之力,和心中杀机,都蕴酿成月光,化入剑气之中,又都是他的意志。 一道道月牙般的剑光在飞扬,横切、竖劈,刺、撩,环割,剑光有大有小。 楼近辰人随剑走,旋转,跳跃,满场游走,无一定式,剑影纷乱,人影重重。 风雪纷乱,将这一片空间掩没,无数细小的雪花像是飞蛾,像是雪崩雪,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这里只剩下一地的精怪倒在地上,又有一只只眼珠子满地乱爬。 楼近辰与那只小天雪狼已经消失了。 半天之后,有一行人出现在这里,她们每一个都穿着连帽的白袍,看到满地的精怪之时,一个个大惊失色,说道:“那个楼近辰果然是去冬祭山,快追上去,一定要阻止他!” 楼近辰并不觉得自己是轻松了,因为就是这无边的严寒,就足够要人的命,即使是一般的第四境,来到这里恐怕也要失去战力。 此时他仍然能够受到大祭司的那法术的侵蚀身心,但是威胁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的强烈了,已经是他可以承受的程度了。 而且,那山外面那么一群精怪亦可称得上是守卫,现在楼近辰面前的是一座山。 这一座山极高,也陡峭,山脚下怪石如枪竖立,竟是无路可下脚。 然而楼近辰却一眼看到了那最高的山峰上面,有一团光直冲云宵。 天色已经不再是黑暗的,但是这风雪天里,即使是白天也是灰暗的天。 然而那一团神光却将山顶的风雪都冲散,他可以肯定,那里就是大祭司晋升的祭坛所在。 而此时,小天竟是突然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倒了下去,楼近辰连忙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他发现对方竟是意识已经在飞散,根本就是回天乏术了,尽管如此,他仍然是找出几颗丹药塞入小天的嘴里,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不一会儿,它便完全的僵硬,然后被风雪掩盖了。 楼近辰没有多逗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入雪原,其实也是有着突然性,也像是刺客一样,打的就是一个突然袭击,他又感觉身后有人追来了,之前杀那些精怪留下的剑意,隐约的感觉有人来了,因为那些剑意被触碰了。 这就是寄神境界的能力,可以让自己的剑意许久不散。 他腾身而起,脚下踏着风尖儿,腾空而起,人如游鱼一般,在那狂风的间隙之中钻过,有无法钻过的,便一手挥出,将之剖开,同时双手如游泳一般,朝着身后划去,他人便快速的往上冲。 越是往上,风越是大,也空旷,往下看,山下已经被沸腾的雪花给淹没了,不时的有卷动的风,打着旋往上飞来,然而又在半空中散去。 楼近辰往高空而去,却有一种自己钻入深海的感觉,越往上越感觉到天空的浩大,越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他有一种想法,如果能够在这样的一座高山上修行,一览天地阔,俯察众山,一定也不错。 终于,他来到了山顶,山顶是一片光秃,什么也没有,但是中间处有一个洞穴,从这里往下看,正有一座雕像立在中间,而雕像连着下面的祭坛有神光冲天而起。 “楼近辰,你敢毁我大祭司的祭坛,冬之神教将与你不死不休!”下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在风中有些飘忽不定,楼近辰看了一眼,发现山下已经出现了一行人。 它们正朝着山上飞腾而来,其人如蚁。 他很清楚,她们已经来不及阻拦自己了。 就在他欲低头看那山洞之中时,却看到洞中的那一座雕像抬起了头。 当楼近辰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如坠冰窖之中。 这是一种彻底的杀机所杀的寒,不是外面的冰寒,又似大祭司已经将冬女神国之中的寒化入她的本我意志之中。 这就是大祭司,虽然这只是一座雕像,但是楼近辰确定她也是大祭司,难怪她敢将关系着自己修行的祭坛,独自的建立在这里,难怪她不需要什么人看守,原来她自己就是守护者。 “大祭司,别来无恙啊!”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你敢来我的祭山,好大的胆子。”大祭司的声音很怪,因为不是肉体发出来,而是虚空震动,像是这整个山洞在说话。 楼近辰却笑了,笑道:“看来大祭司是真的赶不回来了,以我看来,我入雪原,虽隐藏身形,掩去心意,但凭大祭司在这雪原上的能力,肯定不可能没有一点感应,但是你却没有回来。” “除了自信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被人拦住了,看来,国师与我之间,这一回倒是有些默契。” 这一切都是楼近辰的猜测,但是他却认为猜的八九不离十,因为以大祭司的性格,之前要杀自己时,那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施的杀招更是无声无息。 大祭司沉默不再说话,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话是失了言。 不过,楼近辰却绝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即使这只是大祭司的一座神像,也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之前外面的那个冰雕巨人和那个少女,大概都是大祭司的手笔。 她自己亲手给自己雕刻的神像,一定不凡,更何况,她可以附神念其上。 就在这时,楼近辰又听到山腰处传来喝斥声。 “呛!” 剑出鞘。 楼近辰伸手在剑身上抹过,剑上涌起辉光,他突然回头,剑朝虚空里一刺。 剑在刺入虚空之时,竟像是刺入了另一个空间,那有形的剑器在从剑尖开始消逝,化为一道银色的流光,朝着山腰飞逝而去。 “啊!” 那朝着山顶而来的一行人,有快有慢,后面正好有一个人抬头看山顶,看到一道流光飞逝而下,未来得及提醒,最前方一个人便惨叫一声翻落而下,她连忙避开。 却已经看到第二个人朝下翻落,而那一抹流光在这一串人中划出一道弧线,没有一个可以避开,每一个被这流光划过的人,都法散意消,她一下失了方寸,被前面一个翻落的大姐砸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头朝着山下滚落。 但是在翻落下山的过程之中,她看到那一抹银光并没有继续追杀而来,只见流光在虚空划出一条银色光线,直上山顶,钻入那个人的剑鞘之中。 “这个楼近辰,究竟是什么人,竟是如此厉害,我教何时竟惹下如此大敌了?” 楼近辰可没有心思去杀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只要她们不来打扰自己便好。 “大祭司,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江州楼近辰,请赐教。” 楼近辰抱剑在胸,行了一个庄重的礼,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懂,反正他自己的意思到了。 话落,拔剑,一手握着剑柄,剑柄在胸口,剑尖指向天空,另一手并指为剑指,平按在剑身上。 同时以一种虔诚、认真,慎重的态度,对着自己说道:“烈阳辉光,入我心藏,化生为剑,斩尽鬼神。” 随着他的话起的同时,他开始观想烈阳,感应天外的太阳。 他的身上开始隐约可见的金光,却又是一种含而不露的感觉,像是被紧紧的束着。 随着他手指在剑身上抹过,那剑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辉光,耀眼夺目,如太阳凝结其上。 第180章 179:驱寒归火灵 第180章 179:驱寒归火灵 随着楼近辰心中观想烈阳,将身中的寒意彻底融化,就像是春回大地之时,那些冰寒都化做了水,融入大地之中,滋润着大地之中的种子,又汇聚成溪流,溪流汇聚成江河湖泊。 这种感觉来自于肉身,亦来自于意识,他体内的法力如春江大潮一般,澎湃汹涌,化为烈阳,又被楼近辰压制着,融入剑中。 他一出手,便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思索出来的最强剑招。 之前在城中,他发现自己的剑术或精妙有余,但是威力不足,于是他在这一路上来,不仅是在抵挡那寒意入侵,更是在思索如何加强威力。 一路上就想到了这个,合于自己的观想法,才不会走偏,尤其是他对于太阳的观想有两种,其中一种是正常的太阳,另一种是烈阳,那是他曾在那个世界用望远镜看过的太阳版本。 现在不是他想要与人交流法术的时候,而是搏命之时。 所以他出手即最强剑法。 天空里像是出现了一颗小太阳,随着楼近辰的剑挥落,小太阳坠落进入那个开凿出来的冰窖祭洞之中。 山洞之中的寒潮在崩塌。 大祭司看到楼近辰剑上的光时,她那冷漠的眼神之中,竟是流露出惊讶之色,同时,洞中的冰寒无法阻挡这一剑。 她的脸在融化,她的眼在融化,她的身体在融化,整个洞里的一切都在融化,然后下方做为台阶的骸骨猛的燃烧了起来。 大祭司自始至终都是抬着头的,她没有再说一句话,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转身,下山,楼近辰没有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逗留,他没有兴趣去与这些心怀仇恨的人厮杀,他一路的潜形匿迹,出了雪原,同时他也没有再回到乾京之中。 他一路的往火灵观而去。 在这一路上,他听说大祭司被国师镇压在乾京之外三百里处的山中,现在整个冬之神教的大祭司是王后。 而国师府也不能够做到将冬之神教铲除,因为王上不允许,他需要北方的稳定,只要冬之神教不威胁到王权,对于他来说便是没事的。 楼近辰觉得累了,自入乾京以来,就卷入了国师府与冬之神教的纷争之中。 说到底,两个修行势力之间的争斗,最后比的就是两个最强者的修为。其他的那些什么阴谋,都是边角之争,都不过是想要减少对方的帮手,不过是想要让王上站在自己这一边。 而国师与大祭司两人,一直以来都无法力压制对方,于是大祭司主动出击,趁机在阴间搞事,将国师也引到那里去,然后她搞垮了五脏神教。 也正是因为冬之神教搞垮了五脏神教,并且因为激进,所以最后国师将大祭司镇压时,王上并没有阻止。 这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国师示之以弱,牺牲了五脏神教,这是楼近辰后面想通的,国师将五脏神教收过去,可能就是要将五脏神教用来当自己示弱的牺牲品。 所以后面孔萱根本就没有再联系过国师府那一边,只一个人报仇。 至于她现在怎么样,楼近辰并不知道,不过也没有听到关于她出事的消息,毕竟要杀死一个第四境的修士并不容易。 国师府能胜,就是因为他抓住了一个能够破这种平衡局面的人——楼近辰。 原本楼近辰是不打算去打破这种局面的,可是那个大祭司却因为有祭司死在了楼近辰的手上而要杀他,不得已之下,楼近辰只能够去再去履行与国师的交易。 一路回去,他发现,已经有人在兴建神寺了。 都是由各大城的府君,指定建神寺的门派和世家。 而神寺之中供奉的秘灵,其实都是当地山野小庙之中祭祀的,那些存在拐个弯,其实也都指向了秘灵,现在都将祂们给拉在阳光下,以神寺的名义进行祭祀。 并且各州府君派人全程指导着怎么建神寺,怎么为祂们立神像,以及封禁之法都有着教导。 而这个教导的地方,就在于每一个州府设立的修道院之中,这些修道院第一次教学竟是这个,当然也算是打出了知名度。 楼近辰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这个的时候,不由的感叹,其实见神王上阳玄烨还是很厉害,他在国师府与冬之神教两者之间,玩平衡玩的很好,一直让他们维持在一个相斗,却没有一家能够彻底赢的局面。 修行的世界即使是有国度,治世永远离不开修行,而治理修士永远是重中之重,其中的阴谋诡计,也都要落在修为上,因为你修为不够,阴谋太复杂了,就会像是放火烧山,烧去了满山的树木,山依然在。 楼近辰回到火灵观之时,正是春暖花开之时。 火灵观后面的群鱼山,群山红遍,层林尽染,青的、红的、白的,紫的、黄的,各种的花草,树木,藤蔓,苔藓,开出的花或者是长出的颜色各异的嫩叶,绘成了一片姹紫嫣红。 还有那各种鸟儿,如白鹭鸟,丹顶鹤,以及种种艳丽的鸟在山间飞着。 火灵观仍然在那里,并没有扩建,它周围的树木已经又长高了许多,火灵观已经隐在了树下。 他一回到这无眼城范围,就发现这里的修行气息已经彻底的变了,他看了一眼无眼城的上空,那里一片神光冲天,将城上的云气都冲天了。 那城中冲上天的神光,就像这一片天地的活水源头。 这种神光,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看到的,大多数修士只能够感受无眼城周围元气的活跃。 他甚至看到有一些眼珠子,在那神光之中上下飞舞着,这又吸引着一些鸟在那空中追逐,那些鸟也不是为了吃那些眼珠子,似乎只是为了亲近对方,从而使自身进化。 不仅人能够感受到这里的元气变化,动物的本能也追逐着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他甚至看到那其中有些飞鸟已经发生变化了,有的鸟脖子上的毛已经掉落,但是里面却是出现了鳞片,还有一只三只脚的鸟,有一只鸟的颈侧长出一个大肉瘤。 楼近辰觉得,这有一点像是辐射刺激的基因变异。 这种改变,除了能够带来元气的活跃,一定还有负面的地方,当然,大家对于这个肯定有料想到,而且即使正常的修行,也会有入魔异变的可能。 一切的变化都有利弊在。 当楼近辰出现在火灵观前时,他首先看到的是陈在田。 陈在田是后面收的童子,楼近辰与他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却是很熟悉楼近辰。 他此时正在那里种菜,当看到楼近辰之时,他惊喜的大喊道:“大师兄,大师兄回来啦!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 他的身量长高了一些,手里还沾满了泥土,旁边躺着把锄头。 这是一个颇为开朗的少年,看他蹦跳着的样子,让楼近辰的心情突然像是这春天的花一样开了。 没一会儿,商归安跑了出来,他越发的高大了,只是原本瘦下的身形,此时看上去格外的壮实,而且年纪轻轻,居然已经长出了络腮胡须,只是短时间内没见而已,他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大师兄,你回来了。” 商归安跑过来,竟是一下猛的抱住了楼近辰,这让楼近辰很惊讶,这一个被其父算是抛弃在这个火灵观的少年,曾在邓定家庭关系对比之下,变得有些自卑敏感的少年已经长大,却仍然情感丰富。 他似乎将楼近辰已经当成了真正的兄长一样。 “商归安,你胡须都已经这么长了,怎么还要流泪了。”楼近辰笑着说道。 商归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却仍然是说道:“大师兄,之前看到有一个叫薛宝儿的姑娘带着白小刺来观中时,我还以为,伱出事了。” “哈哈哈,你要相信你师兄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逃跑的本事绝对不弱。”楼近辰笑着说道。 “大师兄的本事自然是大的,可不仅是逃跑的本事。”商归安笑道:“在田,快去跟师父说,大师兄回来了。” “好哦!”陈在田跑着往火灵观而去,却在来到火灵观门口之时,发现观主已经出来了。 平日里即使别的观主前来拜访,师父一般都不出来的,此时却已经站在了门口。 楼近辰也是算到了,他立即朝着道观前走去,来到门前,面色一正,行了一个深揖礼,道:“弟子楼近辰,参见师父。” 观主打量着楼近辰,说道:“少有见你行此大礼,莫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违心之事?” 楼近辰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道:“一言难尽。” “那你这一次回来,打算住多久?”观主问道。 “这一次回来,我觉得有些累了,可能要住很久吧。”楼近辰说道。 “那就好好的睡一觉吧,我看你满身的疲惫,需要好好的休息。”观主领着楼近辰回屋中。 他原本并不是觉得很疲惫,但一进火灵观,这熟悉的感觉,便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放松,竟是真的想要美美的睡上一觉。 于是便说道:“观主,那我先去睡一会儿了。” 他这一刹那有一种错觉,像是自己以前在外面上学回到家中时候,因为前一天晚上通宵玩了游戏,回到家中就想睡觉的那种感觉。 他的房间仍然是那个房间,房间之中并没有什么灰尘,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陈在田帮楼近辰从墙壁角的一个箱子里拿出被子,说道:“大师兄,你的被子,前些日子刚刚晒过了,你闻一下,很香的。” 楼近辰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好,等我睡一觉再说。” 他这一睡,便从白日到夜晚,依然没有醒。 观主、商归安与陈在田三人坐在屋子里吃饭,陈在田不由的问道:“师父,你说师兄一下睡这么久不醒,会不会是在外面与人斗法受了伤?” 商归安顿时用筷子敲击了一下碗,瞪着陈在田,说道:“你瞎说什么,好好说话。” 陈在田立即不敢说道了。 商归安却看向观主,显然他心中也是有着某种担心。 “你们不用担心,我看他就是心灵上有些疲惫了,他身上的法力已经与我们有了本质上的不同了,其法生光,却肉眼不可见,其念紧束,不飘扬于外,我看,你们师兄已经入了第四境了。” 陈在田、商归安两人震惊了,陈在田的震惊还小一些,商归安却是更明白第四境意味着什么。 “大师兄真的达到第四境了,这整个江州怕是都没有几个第四境吧?”商归安说道。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江州有几个第四境,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 当然,观主也不好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只能够确定江州州府的府君可能是第四境,要不然的话,无法镇压这一州之地,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这事,你们不要在外面透露,还有,你大师兄回来了的事,也没有必要在外面说。”观主交待道。 “也不知道,这一次大师兄在那京里又结了多少仇,唉!”商归安说道。 “在京城之中,能够结下大仇,仍然安然回来,这才是大师兄的本事。”陈在田却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他继续说道:“那些人说,大师兄只是在江州这偏远地方才能够打出名头,在京城之中连水花都不会起,真想知道,大师兄在京城之中造了什么样的大事业。” 陈在田对于自己的大师兄充满了信心,在他的心中,大师兄剑术无双,人物潇洒,是他心中崇敬的对象。 他的感叹,却惹来了商归安的敲打,于是连忙缩头,不敢再说什么。 “别一天天尽在外面跟那些人厮混,要好好修行,别等数十年之后,别人都还青春正盛,而你已经精血亏败,法衰念弱,老态毕现,那你现在的那些玩伴,可没有什么人与你多说半句话了。” 陈在田被训的半声也不敢吭,在火灵观之中,观主基本上不说他什么,而管着他,骂他的就是商归安,所以他对商归心中存畏惧,因为他的修行也是商归安在教。 楼近辰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在鸟鸣声之中醒来,一抹阳光照在窗台,红彤彤,他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此时的心就像是山中幽湖的水,感受着微风的吹拂,倒影着蓝天白云。 之前在雪原之中,又是寒意炼身,后来又倾尽全力,观想烈阳在心,后导入剑中,一剑斩破那冰窟,对于他来说,这是对他身心意志的一种反复淬炼。 这自然让他有了一种深层的暗伤,让他的意志有着疲惫。 一场全身心放松的沉睡,却是让疲惫尽去。 新的一卷,我要努力码字。 第181章 180:故知 第181章 180:故知 楼近辰从房间里出来时,连外衣都没有穿,就穿了一身白色的内衫,这内衫还是贾家送的。 那时他去见王上之时,从里至外换的那一套,后面一直没有换,一直穿到现在,不过好在他的肉身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杂质,法念笼罩周身,辟一切的尘埃。 楼近辰起来之时,陈在田正好从外面挑水回来。 火灵观仍然没有打井,不过现在挑水的是陈在田了,他看到楼近辰站在那里伸懒腰,立即欣喜的喊道:“大师兄,你醒了,我挑了最新鲜的泉水回来。” “什么最新鲜的泉水,当年我挑水的时候,才是每一瓢水都是舀得最里面靠近泉眼的水,那才是最新鲜的。”楼近辰说道。 “我这也是舀得最靠近泉眼的水。”陈在田连忙说道,以往他并不是,不过今天确实是,因为楼近辰回来了,他想用最好的水,煮最好的饭菜给自己的大师兄吃。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练了一手的好厨艺了。 因为火灵观之中的伙食太难吃了,他不得不每一次回家都好好的请教家里的厨娘。 “好,那我尝尝。”楼近辰说完,拿起水桶里的水瓢舀了一瓢水,就那样咕噜的喝了起来。 陈在田还是很惊讶的,因为他听到的关于楼近辰的事迹,都是那些非常高端的,各种仗剑杀人,没有人跟他说过,楼近辰会直接拿瓢舀水喝。 “还是家里的水甜。”楼近辰喝完之后笑着说道:“看起来现在应该是你在做饭,我待会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好,我为大师兄做铁锅炖大鹅。”陈在田惊喜的说道,能够为楼近辰做一顿饭,他觉得自己养的那几只大鹅便有了用武之地了。 “那伱得多放一点辣子。”楼近辰说道。 “那是当然。”陈在田大声的应着。 没多久,商归安出来了,然后一起去了观主那里,陈在田看到他们去了观主房间,也想跟进去听听,不过他知道,自己进去可能会被赶出来。 在观主的房间之中,楼近辰将在京城之中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说,尽管如此,也听得他们惊心动魄。 尽管很多事情,楼近辰没有说的那么的详细,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结果,但是他们都能够想到,楼近辰一个外人,介入了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争斗,能够见到乾国的王上,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第四境能够做到的。 楼近辰没有说他自己杀了几个冬之神教的祭司,没有说他远赴雪原深处,破了大祭司晋升的祭窟。 也没有说在那城外于朝阳之中,一剑飞刺取了一位第四境性命的意气风发,但是关于五脏神教几近崩散的事,他却详细的说了,并且说了五脏神教的教主孔萱进入第四境的事。 观主听到这里之后终于高兴了起来,楼近辰看出,其实他对于五脏神教发生的事还是非常在意的,并对于五脏神教从内部分裂这事很难过,但是却又说道:“也好,就当是刮骨疗毒了。” “想不到教主居然是孔笙那丫头,她能够开五脏神法之道脉,真是值得恭喜的事,今天我们要好好的喝几杯。”观主说道。 商归安在旁边却是立即说道:“今天正是师兄远归的大日子,是值得庆贺一番。” 当天中午,师徒四人在厨房之中大吃了一餐,喝酒,吃鹅肉,陈在田吃的最开心,商归安吃的满脸红彤彤,观主吃的微醺,倒是楼近辰这个常年带着酒在身上的人最清醒。 但是他心情是松弛愉悦的,他很久没有这么安乐过了。 又问起,是否有一个姓薛的女子来过这里,得到商归安的肯定回答之后,他一丝担心也散去。 “大师兄,什么,什么时候,我才能够和你一样,仗剑走江湖,会尽天下英雄。”商归安说道。 “等你有一把剑的时候吧。”楼近辰笑道。 “师兄,你写的关于剑术修行方面的书我都看了,我也要祭炼一把剑。”商归安说道。 “想祭炼就祭炼吧,飞剑之术有时候也确实很有用,可以丰富自己的对敌手段。”楼近辰说道。 “不过,你想会尽天下英豪,恐怕会失望了。” 商归安心中得到楼近辰赞成自己祭炼剑宝,正高兴,却又听师兄这样说,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天下,少英豪,大多只是求生者罢了。”楼近辰说道。 “求生者?”商归安有些不理解。 “追求长生者。”楼近辰说道,他清楚的感觉到,只要是有追求的修行者,都想要能够更长寿,甚至是追求那虚无飘渺的长生。 在漫长的生命面前,此时的很多仇恨,或者是一些事,或者人,在将来看都是无关紧要,但是将来的一切,都是现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和人组成的。 就如这一次各地建神寺,对于将来,对于这个世界都将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他通过这一路的回来,也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国师的这个计划,一定是早就得到了各大州府的府君认可的。 各州的府君,都是一方大佬般的人,必定都是第四境,当真是王与士共治天下。 一顿大餐吃下来,吃得楼近辰心情大好,不由的说道:“陈在田,你的手艺好,好好修行,将来与我们一起见证这个世界更美的风光。” 他也发现,陈在田的心思跳脱,上一次见面到现在,他的修为并没有什么进展。 “好的大师兄,我一定努力。”陈在田美滋滋的说道,他觉得有楼近辰这一句鼓励,便已经完全足够了。 楼近辰当天只是在观前观后转了转,便坐在观院之中的躺椅上躺着,晒太阳。 不过,整个火灵观在这一带,已经不是当年初建时无人问津的样子。 虽然规模没有变,但是偶尔总会有一些人来观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附近村寨之中的人会过来上一炷香,求一道符,这些商归安就能够做。 商归安给的是火纹符,也就是最简单的那一种,在一张纸上写上一个火字,然后包迭好,让他们贴身戴着,有一定的护身作用。 这虽然是很基础的一种符法,但是如果画符之人修为高,一道火符足以焚烧一些小魇煞,这种最考验画符人修为的。 这一天,楼近辰看着商归安现场用朱砂书写了一个火字,后迭成了一个六角形的符包,交给那求火符的人,那求符者之前就不断的偷偷打量着楼近辰,直到商归安写好了火符交到他的手上,他要离开了,这才忍不住的问道。 “敢问,可是楼道长回来了?”那求符人恭敬的问道。 楼近辰一愣,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不由的说道:“你认得我?” “在下曾在家姐的书房之中见过道长的画像。”那年轻人说道。 “你家姐是?”楼近辰问道。 “家姐曾被邪修劫入山中,被道长所救,或许道长已经忘记了,但是家姐与我们全家无一日敢忘。”年轻人说道。 “哦。”楼近辰立即明白对方的身份,但是他也没有想要认识的想法,只是说道:“都过去了,你姐姐还好吗?” “家姐常年幽居在房中,并不见人,只每日诵读一卷炼气法诀。”那年轻男子说道。 楼近辰只记得自己救回了三个女子,但是那三个女子最终如何并不知道,而且现在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个,此时听说是天天诵读炼气法诀,不由的问:“是什么炼气法诀?” “就是一本不知道家姐从哪里淘来的炼气法,名字好像叫《老莫释道书》。”年轻人说道。 “是炼气法吗?”楼近辰问道。 “姐姐说是。”年轻人说道。 “那你姐姐有入门吗?”楼近辰问道。 “姐姐之前识字不多,看那书颇为吃力,很多字还是我教她的,所以很多句子无法理解。”年轻人看上去憨厚,其实他自己也不怎么理解。 “你回去跟你姐姐说,可来这观中小住几日,我教一教她。”楼近辰说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了。”年轻人惊喜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姐姐知道了之后,一定很高兴。” 楼近辰将之托起,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对方离去之时,仍然恩谢。 在他走之后,商归安却是叹息一声,说道:“他名叫罗波,他姐姐叫罗红,当年被大师兄救回来的三个女子,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了。” 楼近辰眉毛一挑,问道:“怎么回事?” “是她们回家之后,承受不住家里的言语,最后都自杀了,只有她家里对她很是照顾,所以她才活了下来,所以这个罗波来这里求符时,我每次都会给他写一道回去。” “你做的对。”楼近辰说道,心中叹息,他当时还是没有想那么多,这个世界或许没有形成那样的礼教,但是像她们这些被人掳走的女子,肯定是受到了不幸的。 在外面可以坚强,而回到家中如果还受到了侮辱的话,那必然会将她们心中那最后的防线给击破。 “可惜了大好年华。”楼近辰感叹道。 “不过,我之前听罗波说过一嘴,说是罗红她好像是生了个孩子。”商归安说道。 “孩子?那些人的?”楼近辰先是惊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很快就明白可能是怀得那些人的孩子。 “真是孽缘啊!”楼近辰再一次的感叹,他明白,一个女子如果生下未知父亲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将是一件痛苦而艰难的事。 这个孽缘显然是那个孩子与其母亲的缘份,又指那孩子与这个世界的缘份。 两人在院中,又聊起了修行与法术。 两人所修的道脉不同,更多的是聊法术。 当然只有楼近辰说,商归安听的份,商归安现在修的五脏神法中的点心化煞,心主火,所以对于火性的法术,他有着天然的控御能力。 而楼近辰从未正正经经的修过火法,但是他的观想法中太阳观想,却也是一种火焰的源头。 时至今日的商归安也算是有些心得了,楼近辰便问:“你觉得的火焰,有哪些种类?” 对于商归安来说,师兄关于修行方面的问题,对他是一个考验。 他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是有想过的,但是心中依然是想了一下再说道:“师兄,在我的认知之中,火焰的种类大致可分为普通的凡火,以及各类煞火、灵火和天火四种。” “哦,你细细说一说。”楼近辰再说道。 “我们普通的凡火便不必多言,其中煞火指的是一切大地上煞气汇聚而形成的火煞,我听说,有些地方会有地火喷涌而出,那火可焚万物。”商归安说道。 “地煞火,毒辣霸道,算得上是地火的一种。”楼近辰道。 “我曾听人说,木灵之气汇聚之处,会泛生出一种绿色的火,又称为乙木精火。”商归安说道。 “嗯,气浓可称煞,虽名为精火,实为煞火。”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继续说道:“人为生灵之一,人身之中的火,便可称为灵火。” 楼近辰沉默了一下,商归安有些紧张,他想要得到师兄的认可,这是他自己平时琢磨总结出来的。 “也可以这样说。”楼近辰躺在躺椅上,这躺椅已经好些年了,难免有些松动的地方,不过还能够躺,楼近辰躺下之时,椅子嘎嘎响。 他继续说道:“那天火呢?” “太阳、太阴、星辰、雷霆之火,皆可称为天火。”商归安说道,这一条他是最有信心的。 “你归纳的很好,我们修行,不能光看前人的修行方式,也需要自己多思多想,多归纳,前人也有可能是错的地方,所以我们要取善弃弊。”楼近辰说道。 “你所说煞火、天火,灵火的称呼我亦认可,不过,你的心鬼之火,可受人香火而壮大,可摄天地间的火精而成长,将来若是再成长了,那又是什么火呢?”楼近辰问道。 在他所说这些火之中,唯有这‘灵’火是会变化成长的。 “那,以师兄之见,该叫什么火?”商归安问道。 “等你以后自己的心鬼火焰升华之后,自己再想吧。”楼近辰哈哈一笑的说道。 他的心在这种极静极安逸之下,便决定将自己所思所学所悟,都好好的梳理一下。 他也决定将法术分一分类。 各道脉的法术繁多,但是都有共通之处,他觉得如果能够归纳好,对于修行还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可以让修行人尽快的理解各类法术特点和区别。 温故而知新,常常归纳总结,是一个修行人的基本素质。 楼近辰心中想着,便起身去房间里找纸笔,商归安连忙在旁边研墨。 现在是月底了,大家有没有月票啊,给我投几张呗。 第182章 181:消息 第182章 181:消息 楼近辰想到便做,坐在椅子上,商归安连忙将纸拿来。 “师兄,这是我从市上买来的最好的绵竹丝纸,纸张白而有韧性,不会散墨,极好用,但就是贵。”商归安献宝似的拿出一迭纸来。 以前楼近辰写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用什么好纸写的,容易破碎,他都将那些重新抄了一遍,然后藏在了观主的房间里。 而这些纸,就是为楼近辰准备的。 楼近辰伸手捏在手上,这纸纹路细腻,折了两下,又不会断,甚至有一种弹性,不由的说道:“这纸确实好。” 他对于别人是怎么做出来这样好的纸没有兴趣,看着正在研墨的商归安说道:“你觉得法术分多少种类?” 这一点商归安没有想过,不过也算是修行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总会有一些心得在心中蕴酿,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师兄,我觉得法术可以分为,五行法、剑术、隐遁法、飞腾法、献祭法……” “停,你有没有想过要将这些法术重新归纳一下,以便于自己更好的学习与理解别人的法术,在斗法的过程之中,从而更好的应对。”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由于自身的见识,以及理解层级不够,当然无法做这些归纳与总结,于是便说道:“师兄,我没有想过。” “你所说的那些法术种类并不是分类,或者说是分类的方式不对。”楼近辰说话间,顺手在纸上写上‘楼观道法术分类。’ “伱说的那些法术,比如你了解的五行火法,都是怎么施法的呢?”楼近辰问道。 “我,驱役心鬼,扑烧其身。”商归安说道。 “你这其实是御火术。”楼近辰说话间,在纸上写上了一个‘御’字,并说道。 “你的心鬼,是你的法力,又是火焰,一念动,而法动,法即火,所以,你是御法,亦是御火,来去由心,能发能收,是为御也。” “而你之前说想学习的飞剑之术,也是属于‘御’法。” 听到楼近辰这么一说,他心中竟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所以,你应该很自然的又想到了这个“驱役”。”楼近辰顺着写上‘驱役’两个字,他说道:“驱役不过是御法的一种低等表现,我们知道有驱虫、役尸等法术,从来都是自己的意志强加其身,在我看来,这只能够算是一种术,而御是一种高阶合一的境界。” “你的御火术及御水等,心念动,火动水动,而那些驱虫、役尸、役兽,则是需要准备些时间。” 商归安恍然道:“我见过不少人的剑术呆板、生硬,毫无灵动之美,更无法导引多少自身法力,他们最多只能够称之为驱物,或者是役剑,所以驱役只是御法的下乘之术。” “你说的没错。”楼近辰说道,并将商归安的这一句话记录下来。然后又再另起一行,写下了一个‘应’字。 看到这一个字,商归安有些茫然了。 楼近辰一边写一边说道:“‘御’法是主动法,‘应’法是被动法。” 当商归安听到‘被动法’三个字时,更是茫然。 “何谓被动,就是不需要我们自己思索,自然而然反应的法术。比如,有人喊你名字,你几乎不需要思考就会应一声,即使你嘴里没有应,那你的心里也已经知道有人喊了你,当你知道,便是已经应了。” “所以,有很多法术,就是利用我们自身本能的那种回应,来达到施法的目的,比如呼名唤魂之一类法术,而我们应该如何呢?我们自身其实可以通过修炼,让自己在感受到危险的一刹那,不需要经过自己思考,便反应式的反击。” “你应当知道‘秘灵’,当秘灵被祭祀,祂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种被动的回应,但是祂的回应却足够让许多人疯狂。再比如,当我们的手被开水烫到了之后,会本能而快速的缩手,在这里,应法我又称之为感应法,而我们不能够次次都等到受到了伤害才来反应。” “而要在对方露出恶意的那一刻,我们就应该知道,当有人念叨我们名字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有感觉,当有法术波动的时候,我们就像是蜘蛛感应蛛网上的波动一样立即感觉到。” “我有一门剑术,之前叫心剑之术,就是通过感应对方的恶念后,通过这种感应而以心应之法回击的剑术。不过,我现在将之改为灵犀剑法,在心剑的基础上,再去感受对方法术和心灵上的破绽。” 楼近辰这即是在对商归安说,其实也是对自己的总结,他的灵犀剑法其实还没有完善,他说的这些只是灵犀剑法的理论。 商归安听了,他似乎明白了,却又似没有听明白,这应法在他看来很高明,但是听着又有些云里雾里。 写到这里,楼近辰突然又提笔在前面‘御’法的下面加上一些字。 “御法,有御法器、御剑、御水火、御大地、御自身,御人、御兽,其中又包括摄拿法亦可归为御法之中,御法是对于自身法力,以及对于身外之物的一种极至应用。” “御法更多的是一种技巧,是让自身的法力合于外在的力量,让自身能够撬动更多的天地自然的力量,这是一个修士对敌的主要手段,无论什么道脉的修行人都需要勤修苦练。” 商归安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自己的修法方式迅速的被打开。 他大气都不敢喘,楼近辰继续写下两个字‘借法’。 商归安再一次的茫然了。 只见楼近辰写道:“借法,顾名思义,从别处借来法力,这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让自身本身的法术力量增加的方式。” 看到这里,商归安愣住了,居然还有这种方式吗? 楼近辰继续写道:“祭神道修士尤擅借法,他们可以从神灵那里借来强大的法力,借来的法力之中更是带着浓烈的法意。只是非祭神道修士,是否可以通过别的手段,也能够从一些神灵那里借来法力呢?这有待考证,但是仙家与马夫之间,却可形成类似于借法的一种行法方式,或可由此找到答案。” 商归安对于真正的那种祭神道修士不是很了解,他知道的也只是一种祭神道之中的献祭派,也就是秘灵教的那一套。 “师兄与祭神道的修士有交过手吗?”商归安问道,他之前听楼近辰讲在京城里的事,关于与人打斗的事都是一句带过,甚至没有讲这方面的,所以他好奇。 “有过几次,遇上这种正统的祭神道修士,你会感受到其身后那浩瀚深远的意志,却又似隔着一层,远在千万里之外,就如我们看到的熊熊大火,你在远处不会被烧,但是却能够感受到那光与热、以及震撼。” “所以与祭神道修士斗法,一定要坚守心志,不可被其身后若隐若现的神灵光辉给吓到了。”楼近辰说道。 听到了楼近辰的话,他立即明白,师兄一定与祭神道的修士有过不少的争斗,要不然不会有这么清楚的经验。 而他知道,在北方的祭神道只有一个极为强大的势力,那就冬之神教。 虽然冬之神教的大祭司被镇压的事,还没有传到这边来,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师兄在京城一定做下了大事。 写到这里,楼近辰突然停下了笔,说道:“对了,莫珍珍在哪里?” “莫珍珍?莫珍珍是谁?”商归安惊讶的问道。 楼近辰一愣,他抬头看向商归安问道:“除了薛宝儿来这里,没有别的人到来过吗?” “没有啊!”商归安很认真的回答,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又想到了大师兄之前进京的目的,问道:“这个莫珍珍,是师兄结义兄弟的女儿?” 楼近辰眼睛一眯,说道:“我在京中,让飞马镖局与五脏神教的一位肺鬼修士一起送她回来,现在连薛宝儿都回来了,她居然还没有到?” 商归安只觉得自己身上一冷,虚空都在这一刹那像是没有了空气,整个虚空滞重,他从未曾感受到自己师兄如此杀机毕露的一面,即使是见过师兄杀人,但也不是针对他。 他看到师兄将放下笔。 楼近辰说道:“你帮我去打听一下,飞马镖局是不是出过什么事,大概四个月前,从京城到这里的一趟镖是不是失了。” 楼近辰心中闪过一丝的懊恼,之前以为万无一失,可到了现在却才知道,自己以为做好了的事,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这一次他入京本就是去看莫珍珍的,然而发现莫珍珍身陷火海,于是将之救出,却没能够做好,这让他心中不安,而且回来之后,居然还将她给忘记了。 “师兄,我们这里新开了一家镖局,无论是阴镖还是阳镖都接,颇有些本事,我向他们打听一下。” “好,速去。”楼近辰说完,商归安转身便走,出了道观。 现在无眼城的附近已经大变样了,原本在当年的泅水城周围是有着不少小镇子,在四个城门口都有着各种的铺子,有集市,很多十里八乡的人都会在某一个固定的日子,带着自己的猎物或者是药草,来到这城门口的集市上来卖。 当然也会有一些货郎,或者是商贩将一些他们自己看上的货物买上,然后又卖到别处去。 自从泅水城变成了无眼城之后,四个城门口荒废了好一阵子,但是慢慢的又开始出现新的集市。 在这里又开始汇聚不少的人,因为都是一些修士,也不需要聚居于城门口,而是环绕着城池,建立一座座的庄园,圈一块地方,显然是有意在这里长远发展下去的打算。 无眼城中不断产出的‘眼药’,远销各处,令不少的势力都来到这里设立驻地。 有人来,那便相应的出现了各种产业。 这个新开的镖局名叫道道通镖局,镖局名字表示对方的主家是有想法的人。 这个镖局的位置就在西城门不远处,镖局占地很大,但是他们将周围的树木都砍掉了,一面黑色的大旗上面有着一个井字纹,意思是说他们哪里都可以去。 当商归观进入镖局之中,找到他熟悉的那位镖师朋友,对方名叫周强,也是一个年轻人,修的羽化道。 在整个乾国和东州,羽化道都是大流,对方善火符,所以与商归安有过关于火法方面的交流,一来二去也就成了还不错的朋友。 在听到了商归安的来意之后,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好像是说飞马镖局曾遇到过一次事故,据说是失了一次镖。” 商归安心中一紧,周强继续说道:“但是他们似乎对于那失镖的事极为保密,后来也没有再听到消息,不过,可能我们镖头会有知道一些,我帮你去问一下吧。” 周强来到镖局的内宅,镖头与两位副镖头仍然在那里商量着对策。 前天,黑风寨给他们镖局下了帖子,每年都需要他们上供买路钱,本来开镖局就是与各方势力打交道的,而黑风寨又是这一带有着大凶名,他们自然是要小心应对。 而昨天晚上,在他们镖局里的会客堂之中又摆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月之内,前往黑风寨,送上三两幽泉寒水。” 这幽泉寒水周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他们的镖头脸色很难看。 显然,镖头不想给,他当然也不想自己的镖局出事,然而能够将一个空盒子无声无息的摆放在镖局里来,那说明对方的修为绝对不简单。 这一整天,他们都还在商量这个事,其中两位副镖头中的一位,就提意见说多请一些朋友来帮忙,与这个黑风寨斗上一斗,看看他黑风寨究竟有什么本事。 另一个副镖头则是反对,他认为,黑风寨在这一带能够存在这么多年,定然是强大的,镖局初创,大家初来乍到,还没有完全的站稳脚跟,对于黑风寨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若是请朋友来帮忙的话,也要花费不小的代价,总不好空口白牙的。 这个意思,显然是要镖头就给对方幽泉寒水了,只是这幽泉寒水,是镖头家中的宝贝,他不好直说。 这时周强走了进来,向镖头说了关于火灵观商归安来这里的事。 旁边的一位镖师说道:“听说这个火灵观在这一带有些份量,我们何不借机向他们打听打听这个黑风寨的事。” 镖头也是心动,他心想,了解了解黑风寨的情况总不会错,或许本地的一些势力能够给些不同的意见。 于是,周强回到会客堂之中,将自己镖局的意思向商归安传达,说道:“归安兄弟,你的事我跟镖头说了,不过,我们镖局当下也遇上了一桩难事,不知归安兄弟能否给个意见?” 于是他又将黑风寨索要幽泉寒水的事说了,商归安一听,便说道:“镖头是否真的知道飞马镖局的事?” 商归安他很清楚,自己的师兄想要知道确切的消息,若是能够有确切的消息,其他的事都好说。 周强再回去跟镖头说,镖头一听周强转述的话,沉吟了一下:“听他这话的意思,怎么只要我们真的清楚飞马镖局的事,他便能够帮我们?” “火灵观有这样的能人?”一个副镖头惊讶的说道。 他们是听说过火灵观有不小的名头,但说到底,在他们的了解之中,火灵观也就那三个人而已,能有多大本事? “或许本地势力盘根错结,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跟那黑风寨有些关系也说不定。”另一个副镖头说道。 “这样吧,我去见一见他。”镖头起身朝外面走去,做为一个资深的第三境强者,愿意见商归安这样的小辈,在他看来算是给对方面子了。 他来到会客堂之中,看到商归安坐在那里,双方见礼,发现这商归安少年老成,倒有几分气度的感觉,当即问道:“如果我们有你需要的消息,黑风寨的事,小兄弟能够帮到我们什么?” 商归安被对方这当面一个反问,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镖头真有在下需要的消息,那黑风寨的事,在下愿意去帮镖头打听一下是黑风寨的哪位当家的需要镖头的幽泉寒水。” 商归安很清楚,师兄当年就想去黑风寨,如果师兄知道这事,一定会去黑风寨走一趟,虽然师父说师兄已经是第四境了,但是这些年来,那个黑风寨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大了,又有不少强人去入了伙。 “若是小兄弟能够打听到消息,本局自有消息奉上。”镖头心中高兴,也不管对方究竟要问一些什么,便开口应上了。 当下商归安便站起来说道:“一言为定。” “那好,我们便等着贵观的消息。”这镖头显然是想让商归安拿消息换消息了。 商归安回来,将这一切都告诉了楼近辰。 楼近辰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你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是谁要这个道道通镖局的幽泉寒水。” 五千字。一章顶某些人两章。 第183章 182:贪婪 第183章 182:贪婪 商归安在旁边思索了一下,说道:“黑风寨的事,或可找绿水洞的绿水仙姑问一问。” “你去吧,速去速回,无论对方提什么条件,你只管答应便是。” 楼近辰坐在那里,商归安能够感觉到楼近辰的心情不好。 楼近辰能够想到,那个飞马镖局如果是失了镖,那么他们肯定是因为自己后来一直在太学没有出来,再后面五脏神教从内分裂,几近崩解,他自己又遇上那么多的事,所以飞马镖局竟是瞒了下来,而自己也将这事给忘记了。 这让他自责和懊恼。 商归安离去,并且带上了陈在田。 陈在田很高兴,他平日里就喜欢到处玩,那个绿水洞的唐心人长的漂亮,他很是喜欢,虽说上一次绿水洞的洞主因为要斗法,而来观中请师父去主持公道,师父并没有去,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再去找那个唐心玩。 当然,主要是那个唐心给他甩了脸色。 但是呢,做为一个开朗的少年,他又岂会被一时的脸色给甩到,在经过几次的见面之后,他又与这个唐心玩到一起去了。 两个人来到了绿水洞中,见到了绿水洞的洞主绿水仙姑。 绿水仙姑有些意外,商归安居然会到自己的洞府之中来,她披着一条绿色的丝巾从洞中走了出来,身上穿的少,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个男子跟着,这个男子看上去颇为俊俏,但又带着一股邪异感。 商归安早就听说绿水洞的洞主交友广阔,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当面见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是什么风把商小兄弟吹到我这绿水洞中来了。”绿水仙姑笑盈盈的说道。 商归安不擅长这方面的客套,尤其是面对这样的女子,倒是旁边的陈在田笑嘻嘻的说道:“仙姑,我们师兄前来,那可是有事相求。” “哦,火灵观,那可是本地大观,名望着著,我这小小的绿水洞哪里敢当啊。” “谁不知道,绿水仙姑的交友广阔,是这一带的女修中的这个。”陈在田说到后面,比了一个大拇指。 绿水仙姑娇笑着,说道:“你小子,年轻轻轻就说话不着边际,唐心,伱以后小心着点他。” 唐心在旁边捂嘴一边笑一边点头,道:“是,师父。” 陈在田却毫不在意,他朝着唐心挤眉弄眼。 绿水仙姑并没有与陈在田多说其他的,而是看向商归安,她知道无论怎么样,正事一定是商归安说,于是商归安说道:“仙姑可知道,近日黑风寨之中,是何人向道道通镖局收取供奉?” “道道通镖局啊?道道通镖局与火灵观难道是旧识?”绿水仙姑疑惑的问道。 “非也。”商归安否定道。 “那怎么?你要问这个?”绿水仙姑再问。 商归安知道,不说清楚原因,这个精明的绿水仙姑恐怕不会回答什么。 “因为我想向道道通镖局打听一个消息,而道道通镖局最近受到了黑风寨的威胁,他们欲以消息换消息。”商归安说道。 “哦,你要知道什么消息,没准本洞主也能知道呢?”绿水仙姑挑了挑眉说道,旁边的那带着一丝邪气的男子嘴角含笑的为她轻轻的捏着肩。 商归安沉吟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便说道:“我师兄此前去京城之中时,请了飞马镖局的人保了一趟人镖回火灵观,可是这么久了,那人镖却没有到,所以便想向同为镖局的道道通镖局打听一下,飞马镖局是不是在哪里失了镖!” “何不直接找上飞马镖局?”绿水仙姑眼睛微眯,似在思索着什么一样的问道。 “飞马镖局远在京城,怕路途遥远,耽搁时日。”商归安认真的。 “贵师兄自京城发镖,你现在知道镖失期未至?”绿水仙姑像是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一样,说道:“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黑风寨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二。” 她说完,直接转身看向身边那带着几分邪气的年轻人,说道:“吟风公子,你看?” 那带着一丝邪气俊俏公子却是哈哈一笑,来到绿水仙姑的跟前,说道:“你们火灵观胆子很大啊,明知是黑风寨的事居然还敢管,却还来这里打听,真是不知死活。” 商归安脸色一沉,陈在田也是脸色瞬间变了,他抿着嘴不说话。 “我便与你们明言,要道道通镖局幽泉寒水的便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正要祭炼一件幽冥阴鬼幡,正需要幽泉寒水来洗炼幡身,若非是看在你们与绿水夫人是邻居的份上,今日便要让你们付出点代价。” 商归安和陈在田听到之后,更是脸色不好,陈在田有些吓到了,这个人居然就是黑风寨强人的弟子。 商归安其实也有些怕,但是他毕竟也修行了这么年,知道师兄的本事,也有了几分镇定工夫了。 问消息问到了消息本人的身上,这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而且这个人还当面威胁。 这个时候,一般情况商归安应该带着师弟离开,即使是绿水仙姑的弟子唐心,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她眼中朦胧着一丝的担忧。 不过商归安并没有起身告辞离开,而是看向绿水仙姑,说道:“仙姑交友果然广阔。” 说到这里,他又转而看向那个带点邪气的俊俏年轻人,他心中想说:“若愿意与道道通镖局和解,那火灵观将欠对方一个人情。” 但是看对方的神情,如果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要被嘲讽。 这时,绿水仙姑突然开口道:“吟风公子,你何不请你师父来一趟,或有一场大买卖可谈。” “哦,大买卖?夫人何不明言!”吟风公子说道。 绿水仙姑眼如秋波,说道:“火灵观那可是本地豪强,富有田产,盛产灵药,他们有事相求,岂会空口白牙,你们师徒初来黑风寨,若想立足此地,想必也有需要一些修行资粮吧。” 那吟风公子立即恍然的看向商归安,眼中涌出欣喜,他们师徒两人初来乍到,虽上了黑风寨,但是黑风寨虽有其特殊的环境,可其他的方面却又贫瘠,难免需要来这周围来打秋风。 现在听说火灵观富有田产,便认定是这绿水仙姑在帮自己师徒,他立即出了绿水洞,心中想着待会跟师父美言几句。 而商归安在听到绿水仙姑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没有反驳,但是心中却明白,绿水仙姑不可能不知道,火灵观并没有什么田产,那她这样说,显然是要将那个什么吟风公子的师父引下来。 他心思转动,没有出声,直到吟风公子离开,却听绿水仙姑说道:“楼道长可是回来了?” “正是。”商归安肯定的回答,他没有必要隐瞒。 “楼道长风采,即使是时隔数月,也依然是记忆尤新,届时当登门拜会。”绿水仙姑笑盈盈的说道,她此时说话的语态又有了些变化,变的更加的亲切了。 商归安听出了她的意思,说道;“欢迎欢迎,不过,仙姑可否告知这一对师徒的所修道脉?” 商归安知道她会将那一对师徒带到火灵观来,那到时绝不可能是大家好好说话,黑风寨的人,岂是善类,若是打起来,那么自然需要对对方了解才好。 “据我所知,他们是海外炼气士,因为得罪了当地大派,所以一路的流落于此,因为自身法术强大,入了黑风寨,成了其中的第十三当家,因初来乍到,需要修行资粮供养,便派弟子吟风下山寻找合适的小门派。” “不瞒商道长,他来鄙洞之中,亦是此意。” 商归安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人也是来这绿水洞中收取修行用的供奉资粮的。 而据商归安所知,不少小的门派或者都会被黑风寨的人找上门,想要平安,就得去提供修行资粮。 当然也有不给的,前些日子各地常常出现的争斗,倒是有一多半是因此而起的。 有些被黑风寨的人灭了洞府,有些则被对方邀请好友助拳打了回去。 商归安想到刚刚这个绿水仙姑笑盈盈的就将对方卖了,心中暗自感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够小看人,即使是一个弱小者,也有可能将一个强者坑死。 这让他不由想到之前在师兄那里看到的法术分类之中的‘借法’,这个绿水仙姑显然也是在借法,但是商归安可以肯定,自己与师兄都愿意让她借一次法。 他想到这里,不由的感慨,师兄的法术归纳,不仅是在用在法术上,居然还是为人处世之法。 他带着陈在田回来之后,跟师兄说了绿水洞中的情况,楼近辰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平复了心情,说道:“能来便可,我为你们煮了野猪肉,去喊师父出来,一起喝点。” 于是,师徒弟四人便在院子里的星光之下,开始大口吃肉,大口的喝酒。 陈在田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一次的肉格外的香,酒也很好喝。 “师兄,这是什么酒啊。”陈在田说道:“好辣,好冲啊。” “这是我在北边的雪原上的时候,别人送的酒。”楼近辰说道。 “北边,雪原?师兄何不将对方的名字告诉我们,将来我们行走江湖,遇上了也好与对方亲近亲近。”商归安说道。 很多时候,一个门派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是这么来的,门派中的弟子下山遇上的朋友和敌人,回来让大家都知道,之后再遇上一些事情时,也能够相互帮助一下,一代代下来,一个门派的外在关系,就这么慢慢的建立起来了。 “那是一个老人,属于北方雪原雪狼的信徒,估计现在已经死了,他有一个化为雪狼的孙子叫小天,为我带路十余个日夜,最后死在我的面前,将来若是在雪原见到雪狼,不要杀伤害它们!”楼近辰说道。 “那当然,将来若是我们会去雪原,当与雪狼信徒多亲近。”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一听这个,便又说道:“若将来你们去了雪原,注意不要说与我的关系,尤其是不可在冬女的教众面前透露。” “哦,师兄与冬女教众结仇了吗?”陈在田问道。 “结了。”楼近辰喝下一口辛辣的酒,脑海之中闪过那茫茫的风雪天地。 “结了多大的仇?”这是观主的问话。 “不可调和的大仇。”楼近辰说道。 几人面面相窥,能得楼近辰这样提醒,那这个仇一定极大。 他们吃肉喝酒的时候,却有人从黑风寨一路的下来。 吟风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这么的迫切。 他在听到了师父的意思之后,便也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如果能够占得一块地方,有一处落脚之处,就不在那个黑风寨落脚了。 原本是怕来到这里贸然夺一块地方,会引起本地人的围攻,现在有本地修士带路,那么就可以找一个借口,趁机占下。 用师父的话说:“此地有山有水,有一座异化的城,使这一地元气清新,城中更是出产灵药,周围多修士,却无强者,正是一处落脚的好去处。” 先是去了绿水洞,绿水洞主从这个人的眼中看到了贪婪。 “此洞雅致,内里一股清新水气透出,让人心旷神怡,甚是不错。”宋海道长说道。 绿水仙姑的脸色微微一僵,说道:“寒洞简陋,妾身带你去之处,乃是田产丰茂地,那才是大家气象。” “哦,田产丰茂为何只有师徒三人?”宋海道长的眼中透着精光。 “不过是蒙祖上荫蔽者罢了,那无眼城中一场大变,其派中能人尽去,若是宋道长去的慢了,怕是已经被其他人夺走了。”绿水仙姑说道。 “哈哈,很好,若我得此基业,定记你之人情。”宋海道长说道。 “那一处地方,足以做为开宗立派的基业。”绿水仙姑继续说道。 宋海听得眼中几乎冒光,说道:“走。” “不等明天吗?”绿水仙姑问道。 “老夫怕那三个败家子吃了老夫家的粮。”宋海转身便走,才走几步便又回头对着绿水仙姑说道:“你随我一起去。” “当然,妾身当是第一个祝贺道长之人。”绿水仙姑笑盈盈,满脸的讨好之色。 第184章 183:食时务者 第184章 183:食时务者 三人出了绿水洞。 宋海让绿水仙姑在前面领路,而绿水仙姑则让三个弟子守好门户。 她在前面带着宋海师徒两人,往火灵观走去。 耳中听到这一对师徒的话,她心中同样的高兴,这些日子以来,压在自己心头的压力终于要除去了。 她能够感受到那宋海的兴奋,显然,他迫切的想要有一处落脚之地,而自己正好给了他。 “绿水洞主,等会儿你找一个理由向火灵观寻仇,以后无论是谁问起你,你都这般说。”宋海说道。 “好的,宋道长。”绿水仙姑说道。 “绿水洞主,我们不会亏待伱的,以后有什么,尽管与我们说。”宋海安慰绿水仙姑,他决定在这里落脚之后,便决定要好好的维护一下邻居关系。 “那个火灵观的观主是哪条道脉的修士?”吟风问道。 “炼气道旁门,五脏神法。”绿水仙姑说道。 “哈哈,正好,今日让他们看看何谓正宗,何谓炼气道。”宋海大笑道。 三个人趁着星月来到了火灵观外的不远处,吟风不由的说道:“这小小道观,如何算是富贵之家。” “其家本在城中,外面不过是清修之处,在无眼城中被大祭之后,其后人惶恐,又岂敢再大兴土木,像宋道长这样的初来者,难免会被这表相蒙蔽。” 绿水仙姑的话,宋海与吟风两人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心中的疑虑打消之后,快步的来到火灵观前,耳中隐隐听到里面居然有人在唱调。 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以一种本地的俚语唱着欢快的曲调。 宋海哈哈大笑,他大步的进入火灵观之中,随着他的笑声起,火灵观之中的歌声便戛然而止。 宋海的笑声更加的得意,到了这里他当然不需要绿水仙姑带路了,大步的走入火灵观之中,然后看到院中老中少四个人坐在那里吃肉喝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颠沛流离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安生之地了,将来在这个小院之中,我也要请朋友来这里喝酒吃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朝着那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师徒四人,大笑着走过去,正欲说话,却在看到楼近辰的一刹那整个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在家乡那边,就是因为得罪了人,被一个四境的人瞪了一眼,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于他便远走他乡,流浪至此。 而当时那位第四境的炼气道的前辈,气质便如坐在那里的年轻人一样,那种仿佛整片虚空都与之融为一体,他就是这一方虚空里的太阳,又是月亮,他就是漩涡的中心。 他转身就走,心中骇然,这里居然还有第四境的强者在,这怎么可能! 他的弟子吟风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师父的反应之后,他也不敢说话了,同样的转身就走。 宋海看到了站在那门口刚刚踏入门的绿水仙姑,他的心中涌起无边的怒火与杀意,他一个念头闪过,若是这一次能够脱身,一定要让她碎尸万段,要让最丑陋和卑贱的人骑她。 然而他才走出第三步,便发现虚空居然开始变的粘稠,他脚下像是被泥泞裹住了一样,一开始还能够勉强拔腿,但很快便无法呼吸。 他心中惊骇无比,张口欲呼饶命,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张开嘴后,嘴里立即涌入一团风气,呛得他根本就无法出声。 他的眼中竟是看到了五色的光如漩涡一般在转动,这是五行元气的封锁。 他观想烈阳,想将虚空的束缚都烧去,但是一观想烈阳,不知道是怎么,观想的烈阳格外的炙烈,格外的灿烂,在他的思感之中闪耀,让他整个人从里到外的燃烧起来。 他觉得自己今天观想的太阳,似乎接通了某个禁忌般的存在,他立即散去观想太阳,而是观想太阴。 这才是他最擅长的观想法,他所要祭炼的幽冥鬼幡,便是因其可观想太阴而引月华来祭炼此幡,他立即观想着太阴,想要收束法念,然后再一次性的冲破开身上的束缚,然而他也不知为何,在观想的一刹那,只觉得今日有太阴月华,清辉如雪,阴寒透骨。 只一刹那之间,他整个人都似要冻僵了一般,这让他心中惊慌。 紧接着,他又看到虚空里的金白之色越来越明亮。 从那金白色的光辉之中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锋锐,那锋锐环绕着周围,突然朝中间一聚,一卷。 站在门口的绿水仙姑看到,宋海师徒两人突然站在那里不能动了,并且有五色的光华环绕着他们。 又有一团金白色的光华越来越盛,如漩涡漏斗一样,朝着他们脖子卷去。 那一对师徒,竟是连呼唤声都没有发出,头颅便已经从脖子上面滚落下来。 “归安,带着这两颗人头,去找道道通镖局的镖头,问他们要消息,绿水仙姑若有空,请与我师弟同去,正好与他们分说清楚此二人的身份。” “我这就去。”商归安立即起身,来到门口捡起两颗人头,一手一个,提着他们往外面走去。 绿水仙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楼近辰这里行了一个万福礼,转身便追着商归安而去。 她沉默的跟在商归安的身后,刚才的那一幕深深的震撼了她。 她没有看明白,那几道光,以及宋海经历过什么样的挣扎。 让她无力对抗的人,在进入这个火灵观时便转身就走,却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 天空之上星辰高摇,山风阵阵,如涛声起伏,一波一波,路边杂草伏首,有蛇鼠钻行。 “商道长,令师兄真是深不可测啊。”绿水仙姑感叹道。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师兄施展剑术以外的法术,原本我还以为师兄不擅长其他的法术。”商归安说道。 “楼道长归来,如锦衣夜行,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做?”绿水仙姑问道。 “师兄只是想要安静的在观中住一住罢了,哪里有什么大事。”商归安说道。 绿水仙姑有些不相信,刚刚手都没抬,只抬了抬眼便已经杀了两人呢。 没多久他们已经到了道道通镖局,镖局之中仍然亮着灯,当商归安想上前去敲门之时,绿水仙姑已经先一步上去,毕竟商归安一手提着一个头颅,不是很方便。 “咚咚咚!……” 敲门声惊动了屋内的灯火,一串脚步声快速的靠近,开门的是周强,但是那镖头与两位副镖头也来到了那正屋的门口。 周强先是退了一步,他并不认识前面的绿水仙姑,但是认出了后面的商归安。 “商兄弟,你怎么这么晚还来了?”周强后退了几步说道,他闻到了血腥味。 商归安将两颗人头举起,说道:“我为贵镖局送来了两个礼物。” 周强看着那两颗人头,心中震惊,连忙让出路来,那几位镖头也看到这一幕,他们一时之间不明所以。 商归安提着两颗人头来到三位镖头的面前,将这人头抛在地上,头颅滚动。 “商道长,这是何意啊?”镖头问道。 “镖头不是说有人要你们拿出幽泉寒水吗?正是此人。”商归安说道。 “你如何能证明是此人?”一个副镖头惊讶的问道。 另一个则是眼神闪烁,惊疑不定的样子。 “此人名叫宋海,出身于海外,为黑风寨十三当家,本洞主倒是可以证明,宋海欲炼一杆幽冥鬼幡,所以需要幽泉寒水洗炼器身。”绿水仙姑说道。 “哦,请问你是?”道道通镖头问道。 “绿水洞洞主。”绿水仙姑说道。 “原来是绿水仙姑,幸会幸会。”那镖头说道:“可是,若是其真是黑风寨第十三当家,两位是如何杀死他们的呢?” 商归安眉头一皱,绿水仙姑却已经开口说道:“你是打算反悔吗?” “哦,当然不是,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们也无妨,据我所知,飞马镖局是失了趟人镖,当时还闹出了些动静,据说要与劫镖之人斗法,但是最后却突然又不了了之了。” 商归安等着他的下文,对方却不说了,商归安再问道:“没了吗?” “没有了。”镖头同样的看着商归安的眼睛,在他看来,这个商归安还是有些嫩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颗人头,就想从自己这里骗消息。 “你,就这样的消息?”商归安心中也不由的生气了。 “抱歉,本局就知道这么多。”镖头说道。 商归安深吸一口气,他怒了,旁边的绿水仙姑却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说道:“杨镖头是吧,你莫不是欲寻死?” 那杨镖头被绿水仙姑这么一说,反而惊疑起来,说道:“仙姑此言何意?” “你以为他在行骗,请我来作保亦是骗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是在寻死。” 他看着地上的人头,一阵风吹来,他感觉到了冷意。 “你要想清楚,你自己说过的话,我们来你这里问消息,你如果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要说大话,说出了大话,便要能够实现得了,实现不了,那就要拿命填!”绿水仙姑这话说的杀气腾腾。 她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承诺的,但是就刚刚回答的那个消息,她清楚远远不可能让楼近辰满意。 “仙姑,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杨镖头说道。 “不瞒诸位,此人之前也到鄙洞之中,要求上交修行资粮,我自是无力对抗,但是现在他们死了,是商道长提着人头来的,你们便没有想过,他们因何而死,不要没的眼力,那是取死道,世间道道皆通,唯有死路,一去难回头。” 绿水仙姑的话让旁边的一位副镖头心头起了冷汗,他立即明白,杀人者另有其人,这个商归安只是来交接问话的人罢了。 他连忙喊了一声‘大哥’,杨镖头醒悟过来,心中不禁暗想,自己居然猪油蒙了心。 当下连忙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据在下所知,那飞马镖局的那一趟人镖,是被雁形山的一伙强人劫上了山,后面飞马镖局也组织人去营救,在失败了一次之后,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动静……” 他将自己知道的细节都说了,商归安在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之后,立即转身离开,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他。 杨镖头心中仍然有一丝担心黑风寨的事,但是黑风寨真的没有人再来找过他,竟像是从未发生过那事一样。 他是开镖局的人,对于各要道山寨的消息比较灵通,他听说,雁形山在某一天晚上那如霜的月光之中,有剑光满山游走,吟啸于风中,如银蛇群舞,没多久,山中起火,山寨被烧成了平地,而后又一场大雨,将血污都冲洗干净。 后来有一些人大着胆子上山,看到满山剑痕,没有一个尸首是完整的。 也就在杨镖局得到了消息时,他看到有一驾马车从镖局前过,驾车之人正是商归安,而马车之中正有一个女子掀开布帘,朝外面探望,又可以看到她的身边有两个孩子,同样好奇的往外面看来。 正当他心中惊疑的猜测之时,他身上一寒,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腰悬长剑的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正注视着自己,对方的目光没有任何敌意,但是就是让他感觉到恐惧。 “大哥!”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分了一下神,再看那个人时,对方已经不见了。 他心中更加的震惊,当下便将自己的所见所想与两位义弟说了。 “大哥,如果我想的不差的话,这个火灵观之中,怕是有一位化神修士。” “大哥,我们欲在此地立足,还得与本地人交好,方是长久之道啊。” 杨镖头暗自一咬牙,第二天他来到火灵观,将那之前宋海需要的幽泉寒水送了上去,只是尽管他送上去了,却依然没有见到那个在镖局外见到的那一个神秘的年轻人。 但是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既然诚意送上,那就留下吧,杨镖头,不送。” 听到这个话之后,商归安这才收下。 杨镖头一口水都没喝到,便回到了镖局之中,心中却踏实了许多。 月初,求个月票,给我动力。 第185章 184:各有前程 第185章 184:各有前程 火灵观之中多了一个女子和两个小孩,一下子就热闹了不少,尤其是两个小孩的吵闹,大家一开始觉得还好,后面就烦了。 火灵观之中的人都是喜欢清修的,即使是陈在田也觉得这里多了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后有些不方便,于是便在火灵观外的不远处再建了一栋三居室的屋子。 这屋子是陈在田回了一趟老家,从老家请了一批人来修建的,而带队的人则是他的父亲,以及叔叔陈肖。 这个陈肖正是当年楼近辰初入修行之门,前往马头坡村时,在村外遇上的几个人中的一位。 对方当时在得到了楼近辰的帮助之后,便对楼近辰心存感激,后面更是知道了楼近辰的行事,便建议有修行天赋的同族侄子陈在田拜入火灵观来。 陈肖不光是带着人修建了一栋土培与木板混合的屋子,更留下了一个人帮忙一起照顾,楼近辰当然没有反对,他留下陈肖在火灵观之中喝茶,并在修建屋子的时间内,问他修行,算是对他进行点拨。 陈肖是本地分水岭的人,分水岭这个村子,算是修行大村,村中修行人多,但是也杂,正法、旁门左道都有,而陈肖走的也是秘灵道的路子。 楼近辰发现正法修士,羽化道最多,而旁门左道之中,秘灵道是最多的。 在楼近辰看来,秘灵道这种以秘食为进阶的方式,融合其他生灵的特异之处入己身,是极度危险的。 他发现,陈肖的手指已经有角质化了。 “你的秘食是什么?”楼近辰问道。 陈肖并没有隐瞒,说道:“我是以内食外敷的方式修行,以熊胆汁泡酒,再混以蜈蚣壳和蛇鳞研磨成粉服下,手上则是在睡前以青鲤的鳞贴于手背,再涂鱼胶油,久之,身强力壮,手上不惧法术,捕蛇虫之时,更不惧其毒。” “可有观想法?”楼近辰问道。 “我卧时臆想老熊酣睡,有一套家传鹰爪熊击技击术。”陈肖一边说,还一边演练。 楼近辰看了,以他今日的眼光来看,自然是能够一眼看出不足,但是任何的法门或者技击之法都有侧重与不足,只要将侧重的部分练到别人无法抵挡,亦可称雄一方。 莫珍珍被安置在新屋里,楼近辰过去看她,她现在看上去气色好些了,比起之前,脸上已经有了些血色,但是眉宇之间的悲苦感,已经深深缠绕着她。 有时候,连楼近辰都想问,若是有命运,为何将她的命运安排的如此之苦。 她年纪轻轻,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年轻人的纯真,只有坚强,她怀里抱着一个男婴,朝着楼近辰扑通一声跪下。 她两度绝望,举目皆是乌云压顶,绵绵无边际,但是却两度有光破开了乌云落到她的身上。 “上天垂怜,让珍珍两次都能够得叔叔所救,只是珍珍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叔叔的恩情。” “你既叫我一声叔叔,当知道,我与你父亲结义,这一切都是应该做的。”楼近辰说道。 莫珍珍听了之后,不由的黯然道:“一直听说叔叔与父亲结义,不知道叔叔可否告知,父亲与叔叔是如何认识的。” 于是楼近辰便将与莫空修的认识过程说与她听,然后将另外五人的名字告诉她,并跟她说,她还有另外五位长辈,并非是孤苦无依。 她听说后,心情复杂无比,说道:“珍珍知晓,多谢叔叔相告,父亲虽与叔叔结义,但是在珍珍看来,这不过是萍水相逢,叔叔却能够两度亲赴险地,救我于水火,当真正是世之剑侠。” “我们都是亲戚,一切都是应该的。”楼近辰说道:“伱好好将两个孩子带大,将来如果他们有天赋,我会传他们修行法。” “珍珍代两个孩子先行谢过叔叔!”莫珍珍再一次的下拜,楼近辰将之扶起,心中叹息一声。 他从宝囊里拿出两瓶补精气的丹药给她,这种丹药很少,宝囊里大多数的丹药都是适合其本人的丹药。 因为每一个人的修行方式都不一样,所修的道脉不同,所以丹药之中的药性也都不同。 这两瓶是温和的调理身体用的,所以楼近辰给了她,让她每一次拿出一粒用开水泡开,自己与小孩分着吃。 之后又嘱咐那一个请来专门服侍莫珍珍的健妇,让她好好的照顾他们。 他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因为就在火灵观不远。 在这里,她的生活也终于平静下来,那些经历就如同恶梦一样开始远去。 只是她不时的仍然会回想起,曾经和自己一样掉入那火坑中的人,她们的命运却是更悲惨。 …… 乾京之中。 飞马镖局中,马睛空今天晚上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飞马镖局创镖号之时,曾有言,若失人镖,必竭力救回,若未救回,则必以敌命偿之,否则便以己命代偿!望贵镖号遵守诺言!——孔萱。” 飞马镖局的总镖头名叫马晴空,正当壮年,在年轻的时候,一杆烂银吞狼枪也曾打遍京城内外。 他最意的事就是曾以一杆烂银枪,挑破山阴一窟鬼的洞府,将失在里面的人镖救回。 这么多年来,他与人讲手请法,从未有过败绩,四个月前飞马镖局接了一趟人镖,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在意,可是就是那趟镖却失了。 他曾欲调动人去将人救回,但是在失败了一回之后,欲亲身前往时,京城之中出现了变故,五脏神教的大长老死了,同时城中发生了很多事,让他一时没能够成行。 到后来,便有人劝他算了,镖主都找不到了,就当没有保过这一单镖。 他后面又遇上了些事,发现没有人来问,直到今天。 他记得当时有一个五脏神教的肺鬼修士跟着一起去的,后来听说重伤逃走了,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活下来,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孔萱这个名字在半年前,估计还没有多少的人知道,但是现在整个京城之中,上流圈层的修士,哪一个不知道孔萱的名字呢。 孔萱,开五脏神法道脉者,新晋第四境,没有人知道这一道脉的第四境有哪些法术,但是却都知道,法术诡异强大,因为她杀人之时,没有人能够看到她,却个个身中五行失衡,死于痛苦之中。 当他看这一封信之时,心中已经涌生了一股危险,他还未放下纸,便发现自己捏着纸的手开始长出根须。 他心中一紧,深吸一口气,气入肺中却化做了水,直接呛得他一口气回不过来,他要站起来,却不知何时,身上的椅子上面已经长出藤条,将他紧紧的捆住了。 他努力的平复心情,伸手朝旁边摆着的烂银贪狼枪抓去,因为距离,他一时拿不到,但是他仍然朝枪抓去。 这一柄枪是他家传的法器,枪不但坚硬,还封印着一头狼魂,能破法,破妄,只要拿住了枪,他就有机会利用其中的狼魂,里应外合的冲破作用于自己身上的法术。 突然,他发现枪尖格外的明亮,烂银的枪尖竟是出现了一团金白。 他从那一抹金白上面感受到了锋利,他心中生出一股致命的危险感,那一片金白的光辉不等他想明白,已经如风一般的忽卷而下。 卷过他的颈脖。 “啪!” 头颅从脖子上滚落,竟是无血喷涌出,他颈脖之中,竟似木质一般,只有鲜血滚落。 一道人影从灯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走出来,这个人一身五色的法袍,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像是装饭的盒子,她来到头颅边捡起头颅放入其中,盖上盖子,然后提着盒子一步步的走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了。 飞马镖局的厨房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丢失了一个专门给总镖头送饭的木盒。 城外,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接过一个着五色道袍的女子手中的食盒。 “你把他送到江州泅水城火灵观中去,楼近辰杀了雁形山群匪,却没有上京中来,自是知道我在这里,你送这头颅给他,告诉他,五脏神教答应替他送人,却没有送到,非常的抱歉!” 年轻的修士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一起送莫珍珍的那位肺鬼修士,他当时受了重伤,一路的逃回来,却发现五脏神教分崩了,在绝望之时,又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教主突破了第四境。 “教主,我送完之后,去哪里找你?”白长冬问道。 “你不必来找我,现在已经没有五脏神教了。”孔萱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一卷书册来,说道:“这是我晋升第四境的经验手册,你可以看看。” 说完,她朝着大山而去,虚空里堆起五行之气,如浪一般的将她淹没。 白长冬看着孔萱的背影良久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朝着南方而去。 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一个高大却瘦如饥鹰的人从天而降,他一身大黑衣在空中就如真正的鹰一般,他落地之后,一双鹰目注视着虚空,在他的眼中,这虚空里竟是出现了两道人影。 那两道人影分开之后,其中有一道向南方而去,另一道则是走向大山,而那一道走向大山的影子很快就被五色的光华淹没,随之消失不见。 他没有多想,便朝着大山追了上去。 …… 楼近辰依然在火灵观之中梳理着自己的法术认知。 依然是商归安为他研墨。 之前写了‘借法’,于是他很自然的便写到了献法,并且将献法归类到借法中去。 在楼近辰的认知之中,献法就像是将一块自己劈不开的木头,扔进灶台之中,让那些火去烧。 这也是借用外力的方式。 借法不仅是借法到自身,也是借助于外力的意思。 当他将献法的基本施法理念写清楚之后,商归安心中大汗,因为他知道,这是一种极为阴险的法术,就像是祸水东引一般,引人入火坑的一种法术表现。 楼近辰坐在那里沉默,深思着。 商归安帮他将写好的书稿整理着。 突然,楼近辰又开始动笔了:“形声拟象法!” “以声、形拟化幻象之法。”楼近辰清晰的写完之后,又问商归安可能理解? 商归安迟疑了一下,他不是很理解。 于是楼近辰继续写道:“如我突然伸手去点你的额头,会让你想去抵挡,这就是我用一个动作引导了你的意识,甚至让你觉得我要杀你。” “你看!”楼近辰突然画了一只蝉:“是什么?” “蝉!”商归安说道。 “我曾学过一种法术,这法术名叫点睛术!点上这两个眼睛,它便能够活过来。”楼近辰在给蝉点上了眼睛的一刹那,商归安的耳中竟是听到了‘吱’的一声轻鸣。 这蝉的轻鸣声响起之后,他仿佛听到了外面也响起了蝉鸣,不由的朝着窗户外看去,但是窗户关着的,而且这个季节也不可能有蝉。 紧接着,他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嗡’声,心中不由的想,难道师兄画的蝉真的活过来了? 他连忙去看,正好看到那画着的蝉舒展着翅膀,腾飞而起,在虚空里若隐若现的盘飞着。 突然,他觉得窗户外的蝉声更近了,然后从门外竟是飞进来了一只只的蝉,它们若隐若现,在屋子里飞舞,并发出鸣叫,原本只是不太真实的鸣叫,像在远处,而当它们进屋之后,这蝉鸣便越来越响亮。 这让他的耳中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而且这些蝉朝着他的身上落来,其中已经扑在他的身上,竟是要吸他的血。 就在他想施法之时,只听楼近辰一声轻喝:“散!” 于是,这屋子里的蝉鸣与蝉都瞬间消散。 他心一松,又震惊,原来刚才这一切居然都是幻象。 “这就是形声拟象法,这是通过一些话术,引导暗示你。一开始让你以为我真的会点晴法让蝉活过来,而蝉鸣不过是我之前行走江湖时,向别人学的口技模拟的蝉鸣罢了。” “我以点睛的动作,和话术,再加上口技,从而让你陷入一种怀疑之中,当这怀疑一出现,便出现了妄念,于是我这个法术就形成了,当然,这还需要你的法念足够强大。” 第186章 185: 宁静与变化 第186章 185: 宁静与变化 人的一生,认知是从无到有的。 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是一个过程,需要方法训练,需要学习。 楼近辰写到这里突然不再写了,他停下了笔,让商归安去整理,并要求分开装订,因每一种法术展开来书写的话,都将会有大量的篇幅。 商归安于是将一张张写满的纸收起,第一张纸上写着‘御法’,他相信,随着师兄的完善,这御法将会是一本厚厚的修行秘籍。 第二张‘应法’,即使是现在,他对于应法也仍然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是师兄对于‘应法’极为重视,从师兄写下的内容可以看出,应法是一个修士的保护法,或可称之为反击法。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比喻,人看到镜子,那镜子也看到了人,你以什么样的方式注视着它,它也以什么样的方式注视着你。 想到了这里,他便有了豁然的感觉,这应法就是针对于那些偷偷摸摸在远处暗中施法害人的法术,他又想到了一些其他的妙用,化被动为主动,这个‘应’是否也能够变成‘映’呢? 再就‘形声拟象法’,这个一门法术在商归安看来,就是一种对迷惑、勾魂、法象、幻化等法术的总称。 他又将这一门归类,然后一起拿到师父的房间之中,与师父一起研究,看看能不能为其增加一些内容。 然而,师父看过之后,却只一个劲的深思,许久之后,说道:“你师兄真是法术天才。” 而此时的楼近辰,已经进了群鱼山。 山外正如火如荼的进行一场世界变革。 在楼近辰进入群鱼山不久,便有人送上了一张批文,那批文大致的意思,就是允许火灵观建立神寺。 并且附有详细的许可原因,以及鼓励之语,并阐述神寺的必要性,以及建神寺之后,可能出现的禁忌和利于修行的方面。 非常详细的一大迭纸,观主很清楚,这是乾朝因楼近辰的原因而送来的这些,并且,没有规定楼近辰必须敕封什么样的‘秘灵’。 他没有去请楼近辰,因为他知道楼近辰现在需要沉淀,需要消化他这些年来的领悟,需要消化他从太学里看来的那么多的法术书。 虽然他的境界不如楼近辰,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外面,都在建立神寺,很多的小门派都希望能够有建立神寺的机会,即使是很多门派合在一起建,也在所不惜,甚至是仇敌都可以合作。 按理说,这附近有一个无眼城了,即使是要再建一座神寺,也会找一个隔无眼城比较远的距离,但是呢就偏偏给了火灵观批文。 一时之间,竟是有许多人前来拜访火灵观,尽管没有看到楼近辰,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火灵观造次。 …… 楼近辰在群鱼山之中,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完整的打量群鱼山,登上那一座最高的山峰时,回头看群鱼山,在夕阳之下,山中已经起了雾,雾中的山只露出一个个的山尖,就像是鱼鳍和鱼背一样。 而碧眼湖,其实是缠绕在山中的,此时也已经看不见了。 这景致竟是美不胜收,如群鱼逐浪,而他本人所在的这一座山,是在群鱼山的南边。 说起来,这里其实已经不算是乾国的范围,因为江州本就是乾国的边州了,原本的泅水城更是在江州的边缘。 楼近辰看向另一边,从这山中有一条小河流出,流向远方,在河流的边上,有一片大平原,里面村庄阡陌,一片青绿,一派安详,楼近辰决定要在这里安一个家。 当他想要开始在这一座最高的山上安家之时,便发现这山腰之处,有个石洞。 他只一打量,便确定这是有人开凿出来的,并不算大,但是他走进去之时,却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骚味,狐狸的骚味,然后他看到一只红毛狐狸趴在一张石床上面。 因为楼近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去掩藏自己,所以便将它给惊动了,它立即直起上半身,看向洞口的楼近辰,眼中先是愤怒,随之是疑惑,之后是惊惧。 楼近辰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得出这是开灵开慧的,这是一个狐仙。 于是便说道:“抱歉,我不知道这里已经有主人了,贸然闯入,实在抱歉!” 于是他退步出了山洞,来到悬崖边上,一步踏入云雾之中,随着风而在群鱼山中飘飞着。 那红狐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石床上面下来,它的四脚有些发软,心中惊惧无比,想着:“这个人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他不是被贾家买去了吗?难道他从贾家都能够逃脱?好可怕,好强大的追踪术,我要去跟姐姐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志,一溜烟的朝着山下跑去了。 楼近辰在群鱼山的云雾之中飞腾,山中有不少的生灵抬头看着,当他来到碧眼湖落下,发现在这湖边居然有几座连在一起的木屋。 在山坡的林木之下,显得非常的雅致,而木屋面对着的方向,正是碧眼湖。 他从空中落下,正好看到一个女子手提着一个藤蒌从一片林子里出来,在那藤蒌里装着满满的菌菇。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宝儿,她看到楼近辰有些惊讶,但却很自然的向楼近辰行了一个万福礼。 “师父,伱回来了。”薛宝儿说道。 楼近辰没有去纠正她的称呼,对于她来说,楼近辰确实称得上是她的师父。 他点了点头,打量着她,发现她的周身环绕着一层清辉,她已经将修为完全的修回来了,甚至隐隐要突破至日游之境。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其他的人,怕不怕?”楼近辰拄剑而立。 薛宝儿看着楼近辰这熟悉的姿势,被他那眼神注视着,心竟是难以抑止的‘砰砰’跳动着。 “在这里与白仙毗邻而居,除了一开始时会有一些害怕之外,现下已经适应了,而且此处清静,景致也好,偶尔有白仙来这里窜门,住的很舒服。”薛宝儿说道。 “住的舒服,那就在这里长住,有什么需要的话,也可以去山外火灵观,或者是无眼城的周围去看看,我看那里将会形成一片鬼市,将来,这群鱼山中估计也会有不少的修士住进来,你要注意一些。”楼近辰说道。 薛宝儿一听这个,眼中露出一丝的担心,说道:“这山中住的大多是诸位仙家,若是有人住进来,岂不是要将那些仙家们赶走?” “这个倒是一个问题,你得空跟山中的仙家们说一说这事,让大家提早做好预防,山中景致优美,清静,可不要被那些杀戮给污秽了。”楼近辰说道。 当天晚上,楼近辰在薛宝儿这里留下,吃了一餐菌菇宴,山中野菜,可食树叶,菌菇,就是没有肉。 不过菜色清淡素雅,与现在的薛宝儿很配。他发现,薛宝儿像是一块被打磨了的玉,又如一片越来越清亮的月。 “你这一路从京中来到这里,遇上危险了吗?”楼近辰问道。 “还好,一些小麻烦,都躲开了。”薛宝儿说道。 楼近辰知道,这么远的路,一个漂亮的女孩一路的过来,居然可以一路的避开危险,那说明她是聪慧的,是一个灵性的女孩。 “很好,来,喝一口。”楼近辰将酒壶递到薛宝儿的面前。 薛宝儿一愣,她有些僵硬的接过那酒壶,在楼近辰那烂若星辰般的眼眸注视下,慌乱的喝了一口。 “咳咳!”辛辣的酒呛得她连连咳嗽,她连忙低头,转身,不想让自己咳嗽的样子被对方看到。 耳中却听到楼近辰哈哈的笑声,然后听到他起身,并出门的脚步声,她起身到门口看时,发现楼近辰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此时才回过神来,想起那酒壶一定是楼近辰平时对着嘴喝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之前是被呛的,现在却是另一种情绪令身体发烧。 …… 楼近辰前往白仙的居住处,他见到了白小刺,白小刺已经醒了,见到楼近辰,她自然是高兴的,请楼近辰吃很多坚果,楼近辰随手拿了几颗吃,又问了些山中的情况。 发现这山中已经有些外来者想要入住进来,只是还是在边缘,楼近辰提醒他们,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山中,要他们小心。 这一点白仙还是很担心的,不过楼近辰告诉他们,自己并不会离开这附近,这让他们安心了很多。 周围的白仙环绕着,像是看稀奇一样的看着楼近辰。 楼近辰问白小刺最近在做什么,她居然说自己在学酿酒,这让楼近辰非常的惊讶,她说,要酿造世上最好的酒给他喝,这让楼近辰不禁想笑,说道:“你还是先褪去你这兽身吧,小短腿可抱不起酒杯。” 他的话让小刺猬心情不好,躲进了白岩下面的洞穴里去。 楼近辰离开时,并没有再带白小刺走,白小刺自己也没有想跟楼近辰走,甚至楼近辰怀疑她躲起来就是为了不看到自己离开。 楼近辰回到了火灵观之中,悄无声息。 只有有亲朋好友的地方,才可称之为家乡,火灵观虽然小,只是小小的道观,一张木床,却让他睡得心安。 他盘坐在床上,打坐,感摄阴阳。 剑出鞘,横于他的膝上,光华如水韵般的流转。 手中的这一柄剑,他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祭炼。 以太阳精火与月之精火洗炼,只是他让对于这剑的联系更加的强烈,只能够算是祭宝的第一步完成了。 第二步就是铭刻进法纹。 但是这剑是现代工艺铸成的,极为坚硬,又韧性十足,很难再在上面铭刻法纹。 他想将这剑祭炼成一把大小由心的剑,不用之时,当做发簪别于头发上,或者是藏于袖中,用时取出,挥于虚空,化做流光,于千百里外取人性命。 当然,近战之时,执剑在手,亦可近战。 第二天的时候,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个师弟,两个师弟不由的问,师兄若想如此,何不另炼一柄剑。 而且他们表示,楼近辰手上的这一柄剑太帅气,自己都想要打造一柄一样的。 楼近辰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开始着手构想另炼一把剑,他将自己宝囊里获得的东西拿出来,摆在两位师弟的面前,并分别送了两位师弟每人一个宝囊,这让他们高兴无比。 看到这么多的宝囊,他们可以肯定,师兄在外面恐怕杀人都杀麻了。 第187章 186:阻隔与遁法 第187章 186:阻隔与遁法 天地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太大了,但是只要人抬头,便能够看到一片天地,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天地似乎在变化。 无眼城周围的人对于这种变化其实早就知道了,因为无眼城的变化更早。 楼近辰的心中有三种剑。 一种是手持之剑,一种是可别于发间,藏于袖中或者剑匣之中的飞剑,还有一种则是藏在肺窍里的气剑。 这气剑,又可称为剑丸,无形质,灵动曲折,如丝如光。 这三种剑的优缺点都有。 手持长剑,失之于灵动,但是持于手中之时,却威力巨大。 而飞剑,则是中庸一些。 气剑则是灵动有余,威力稍显不足,因为气剑全在于那一口气,因为纯粹的原因,又无法引聚到天地之间的元气。 楼近辰想了想,最终觉得,自己凭手中的一柄长剑,或许以后能够通过某种法术,使得长剑可以如自己心意一般的变大变小,比如七妹、国师他们的巫祝法术。 而气剑的一些能力,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其他的法术弥补,就比如之前那以五行精气之中的金气化作锋芒杀了那个黑风寨的十三当家。 最终他还是决定,自己不再炼新的剑,剑器,有一柄就够了。但是却可再研究一下炼制新剑的方法,毕竟自己不用,这师弟,还有师父他们也需要。 正所谓,采药炼剑,这是楼近辰从各种故事里常看到的一句话。 这个药是什么药,他觉得是能够让剑增加灵性,并附以一些能力的东西,可使剑被自己驱役的东西,都可称之为药。 不过还是先要有剑,先要有剑胚,而现在流行的那种银丸都是用某种‘药’泡过,才能够做到更加的轻便。 这便是采‘药’炼剑,楼近辰正根据火灵观中人修行的功法,思索着用什么材质的矿石打造剑胚之时,有一个人送来了一个食盒。 来者正是之前护送莫珍珍而失败的那位五脏神教的修士,他名叫白长冬。 这是一位肺鬼修士,他送来了一颗飞马镖局总镖头的人头,然后又将一卷书奉上,书名叫《五行生克秘卷》。 “这是教主交给我的,上面我看到有说,‘转交给火灵观主’。”白长冬说道。 于是楼近辰示意对方交到里屋的观主手上去,这一卷《五行生克秘卷》,白长冬他自己当然是已经记熟于心。 回来之后,楼近辰又带着他去找莫珍珍,当着莫珍珍的面打开了盒子,告诉她这是飞马镖局总镖头的人头,是五脏神教的教主孔萱杀的人。 而白长冬又向她道歉,表示自己没能够把她安全的护送到这里。 “白道长为了救我身受重伤,小女子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只恨此身力弱,无以为报。”莫珍珍说道。 白长冬也对她的身世心生同情,为她的遭遇而感到可怜。 看到她,便又想到那一个独自走向大山的教主。 回到火灵观中之时,发现楼近辰他们正在研究炼剑之法,他的肺鬼受到了大创,几乎在崩溃的状态,这么多天来,虽然稳住了修为,但他也想着重新炼一门法术。 当听到楼近辰的气剑之术时,眼前一亮,他立即请教,在才开口之后,便想到这是别人的法术,自己在这里旁听都已经不对,正想道歉,楼近辰已经开口给他细说了。 “我曾遇到一位武道修士有一种观想法,其观想白虎秘灵,辅以修行拳法,增凶煞之意。”白长冬说道。 “只是这种观想,不可久之,因为观想之后,会于身中结锐金之煞,让人气血郁积,很是危险,当时我觉得或能有用,想着若是能够观此秘灵聚落于肺窍之中,那么可使这肺金之气,威力大增,便与之交换了这一门观想法。” 这让楼近辰又有了新的思路。 就这样,大家一起集思,这一门肺金剑气,便慢慢的形成了一门可以不断成长的东西,然而若说它是法术,也可以这么说,但却又似一件无形质的武器。 而楼近辰则是觉得,这个剑气可以不断的融入到剑中去,使自己的剑不断的成长。 于是他便又问,哪里有什么可以融炼高强硬度剑器的地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得到了答案。 在海外三千里处,有一个烈焰岛,岛上有火山,有不少人用那里面的火焰融炼金属。 据说那里还有人可以帮人锤打器胚。 楼近辰并不需要锤打,他觉得自己的剑想要融入更多的肺金剑气很难,所以想试试在高温之后。 只不过,这只是一个念头,一定要先试试在烈阳之下炼剑。 看着白长冬沉思的样子,他显然也想到了结合他自身的炼器、或炼宝方式。 时间匆匆,楼近辰已经回来一个多月。 他来了群鱼山之中,他开始沉浸式、半闭关的修行。 大多时候,他都盘坐在碧眼湖旁边的一座高山的山巅上,感摄阴阳,修行炼剑。 随着他开始心无旁骛的修行,他发现自己之前很多杂乱的想法,也慢慢的清晰起来。 他的意识开始与这一片山中草木沟通,与剑联系在一起,与那日月联系在一起之后,他的心越来越平静,剑慢慢的融入阳光之中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像是一道明媚凌厉的阳光。 同时他又会观想白虎秘灵,养出一团白虎金煞剑气,养出之后,便使之缠绕在剑上,御使其在太阳光辉之中,就如那一天晚上在乾京之中于月华之中炼剑一样。 兜兜转转,其实有时候只需要遵从于自己做出成绩的方式便可。 他将剑收回,托于手上,观想着烈阳聚于剑身,只见剑身上一片浓烈的太阳光辉汇聚。 许久之后,又见他吐出一缕金白色丝芒落在的剑身上,那白光缠绕着剑身,烈阳依然拢聚。 日落月升,月隐又日出。 楼近辰以那一缕白虎金煞之气缠绕于剑身,又御剑于烈阳与月华之中。 他既是祭炼手中的剑,又是练习剑术。 一天一天的过去,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 一年过去了。 各地都纷纷的建立起了神寺。 三年过去了。 很多建立神寺失败,秘灵分身降临,却又逃走了。 一些小门派不再逞能的独自建立神寺,而是合起来建立神寺,有了别人建立失败的教训,后面再建立的神寺大多都成功了。 只是随着一个个的神寺建立,便形成了以神寺为据点的一个个修行道场,有些是直接组建成一个大门派。 而在一些山河湖泊之中,也出现了巨怪,或者是一些成群的怪物,在空中和地上,阻断了交通。 一时之间,竟是让各州与京城之间的联系形成了阻隔,而即使是各州之间的道路,也常会形成断裂。 整个乾国在这四年之中,竟是分割成了一个个网格一样。 而楼近辰仍然是在山中祭剑练剑,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总会看到一道剑光在山中的上空游走。 有外来者进入山中,看到这一幕,便默默退出去,或者找到山里的仙家,与它们商量卖一块地做为建立居所。 仙家们原本不是很愿意,但是怎奈这些人给的东西对它们太有吸引力,便就同意了,慢慢的山中也就多了一些修士建立木屋在此修行,从无眼城之中形成的神光,虽然照不到这里,但那无形的影响,却已经将整个群鱼山给笼罩了。 山中的那些仙家也开始出现异化了,有些仙家竟是开始化形,因为他们心中多是想着化成人形,所以他们很多都成为了半兽半人的形态,而且都是如原来本体差不多。 变成了‘半兽人’的形态,还有很多都在这过程之中死了,或者是发了疯,被那些仙家们杀死。 虽然成了半兽人,但是他们的智慧并没有多少的提升,又是三年过去了。 在群鱼山中定居的人都种上了药草,他们会请一些智慧较高的‘仙家’帮他们打理药园,而报酬就是给它们讲讲法,传传修行之道。 在这里当然也会有矛盾,但是没有谁会去真的打斗,因为只要一抬头看到天空不时闪过的光辉,便心惊肉跳。 他们害怕归害怕,却又有另一种心安,因为现在外面那可是乱得很,很多修士的修为都在短时间内有了大的进步,并且通过神寺能够感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法术。 他们之中,不少人也会想跟着学剑,但是都不敢用自己的念头去感应。 因为曾有一个人用自己的法念去捕捉那剑光,结果差一点就死了。 他说,看到一抹灿烂剑光落下,他本以为自己会死,那剑光却突然消失了。 大家便说,是那山巅上的高人饶了他一命。 碧眼湖边上,薛宝儿居住的侧面的一块湿地上,也种了不少的药草。 突然有一个白仙迈着小短腿路过来,巴掌大的小人儿,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比划着手指向白岩的方向。 薛宝儿有些疑惑,但是却大概明白了它的意思,这一只白仙,身体像是人形了,但是又不完全是,可是与那些刺猬比起来,它又有些不同,因为他乍然看上去像是带刺的小人儿。 薛宝儿来到了白岩那里,发现已经有不少的白仙围着,这些白仙有大半已经成了半人半兽的形态。 只有少数还是纯粹的刺猬,而中间则是一只白仙正在地上翻滚,它的身体背上的灰刺之中有一道伤口一样,像是要裂开,似要从中钻出另一个东西来。 薛宝儿很快就认出了这个是白小刺,她也要异化了吗? 薛宝儿并不知道这种异化好不好,但是她本能的觉得并不好,因为这种异化无法自己控制,在她看来是受到了那‘神光’的某种引诱与激化,而会使得身体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但是因为时间尚短,她根本就无法证明这是不好的,而且这山中的‘仙家’异化成半人半兽的存在,很多都很欢喜。 薛宝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旁边白小刺的两位长辈都在,她们也都化形了,比起别的白仙来,她们化的更为彻底一些。 除了她们很小之外,身上的刺都已经被她们做成了披风衣服,其中一个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脸则是老太婆的脸,而且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很怪的脸,若是出现在梦中,定是恶梦。 她的头发并不是头发,而是那种盘结的软刺一样的。 她看着白小刺,满脸的担心,她旁边是白小刺的三姨白三刺,也和姥姥差不多,一脸的担忧。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有道光芒落下,光芒裂散开来,一个人显化出来,他二话不说,蹲下身来,一指点在白小刺的眉心。 “紧束心神,观想太阴宝月。” 白小刺的思感之中,原本是一片血色,她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血泥沼泽之中一样,只想挣开这一片泥沼钻出来,有一个意识告诉她,想要活下来,就要钻出来,这样就能够成为一个人。 她努力的向上钻,努力的去扒开这泥沼,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紧束心神,观想太阴宝月。” 然后在她的思感之中,有一轮皎白的圆月破开了血雾,照亮她的世界,她立即观想太阴宝月,那一轮破开血雾落入她意识海中的月,自然的变成了她的观想月。 她的意识开始归束,那些妄想,以及妄想带来的幻象痛苦,都快速的散去。 当她重新的控制身体,眼神恢复清明之时,眼中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楼近辰,是你吗?”白小刺虚弱的说道。 “是我。”楼近辰笑着说道:“你怎么也要异化成人了?” “我看到大家都成了人的模样,我也想。”白小刺说道。 “因为你想,所以伱被诱惑了。”楼近辰站了起来,从树叶的缝隙看向天空。 这些年的修行之中,他也受到了无数的诱惑,原本只是一点念头,便会被放大。 也不能够说这是完全的坏处,比如这些白仙之中,至少大多数异化的白仙是满意而高兴,因为凭它们自己的修行,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而且,它们在这种异化之中,往往都会获得一些神法,这神法是从它们的本能之中诱导而出的,很有些巧妙,比如大多异化了的白仙都能够拥有土遁之术。 在这大地上,那可是保命的绝技。 “楼近辰,你的头发又长这么长了。”白小刺看着楼近辰一头乌黑的长发。 他自己并不在意,本来是已经用藤条扎好了的,但是因为刚刚的遁术,所以他扎头的藤条崩散开来了。 他的这个遁术,不仅是遁术,其实也算是御剑术的另一种用法。 他以御剑术的方式御自己,从一开始差一点让自己的身体分解,到只让衣服崩散,再到现在只是让扎头的藤条崩散,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虽然修这个遁术他用了五年的时间,但是收获却是极大的。 这个遁术,是从夫子的折纸幻化成鹤开始。 一念附着于纸鹤上,幻化成鹤,到他的法念附于剑身,其实也是以法念意想着这剑是一把‘剑’。 那这剑,在便从实物的剑,幻化成他心中的剑,融入日月光辉之中,当然,这也归功于他的肺金剑气环绕在剑身,并融入其中,使得剑能够被‘御’得动。 而这御他自己,也是同样的一个道理,只是他将自己幻化成一道光,一开始,他差一点死去之后,便没有再以这个为指导思想,而是想象着自己是一个生活在光中的自己,这便与这太阳的光辉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了。 能够做到这个,当然不仅是这种一个念头的想象,而是这么多年来,他感摄阴阳,以太阳炼烧肉身周窍,又在雪原上借那极寒,更进一步的体悟出太阴深寒之意。 从而使得肉身得到了淬炼,与这天地阴阳有了共通之处,所以才能够做到。 第188章 187:邀请 第188章 187:邀请 楼近辰在这白仙的地盘之中又过了两天,确定白小刺没事之后,这才离开。 他也没有直接回火灵观而去,而是来到了薛宝儿的木屋。 这七年来,他并不是完全的在那山顶闭关修行,偶尔也会下来走一走,在这小屋里坐一坐,喝口酒,吃一顿没有半点荤的菌汤。 当然,他也会回火灵观的,只是最多只是过去看看,散散心,主要的时候还是在这里。 这七年来的修行,感摄阴阳,祭炼了四道白虎煞气入剑中,同时对于御剑之术,更加的得心应手,并修成了一门遁法。 他将自身御剑术的经验,以及养肺中白虎金煞之气融入剑中的方法,都传给了薛宝儿,她的剑是楼近辰给她的明玉剑,虽然是由玉石制成,楼近辰也不知道能否融入白虎金煞,但依然是教给了她,让她试试。 剑融入月光之中的御剑之术,楼近辰则是为她详细的讲解了一天。 这一门御剑之术,关键点不在于如何的融入月光,而在于那一个‘心’字。 “春天在野,夏天在目,秋天在经络,冬天剑器入我心藏,待时而动,剑起于心海,斩尽鬼神见青山!” 楼近辰与薛宝儿,在碧眼湖边走着,楼近辰将这一句话讲给她听,关键是要将那剑藏入心中,这种藏并不是真的将其实质的形体藏入心中,那是一种容纳纯粹的意境。 藏入心中的剑,才能够随心而动,剑入了心,再出之时,这剑便不是原本的剑了。 剑在他的心中拟化,便融入了日月光辉之中。 这即是御剑术,也是遁术,又是他自己对于修行法术的一个认知,总结成了一部修行法,名叫《阴阳妙道心源正法》,这一部正法之中,包含了采炼阴阳的根本法,还有他对于‘四季’口诀的诠释。 那一段‘春天在野,夏天在目,秋天在经络,冬天剑器入我心藏,待时而动,剑起心海,斩尽鬼神见青山’,算是他自身感悟法术的总纲。 当然不仅是局限于剑,而是指见到的种种法,入眼,入身,入心,藏而孕育,生发为一种本能,通达于神魂,可称之为神通。 楼近辰回到火灵观,将自己《阴阳妙道心源正法》的总纲写了下来。 以采炼阴阳为根本,融入‘四季’的法术口诀为纲要,合之以他自身的领悟,形成的这一修行法。 接着,他又更清楚的书写了自己的剑术,他的剑最大的威力,便是可以融入月光与阳光之中,借日月之力,将来更是希望能够剑化虹光,便也如剑丸一般灵动无比。 日月为明,以心御之,心有灵犀一点通,就叫《灵明剑法》吧。 他写下这几个字,又沉思着。 因为他心中除了这一路光明正大的剑法,他还有一路潜隐暗杀的剑法。 隐遁于其身侧,骤然挥剑,袭杀敌人于三尺锋芒之下。 他对于隐遁杀人的心得,便是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夜雨剑经》,楼近辰写下这个名字,同时又有一层江湖夜雨,危险无处不在的意思。 暗杀之术,可不仅是剑法,还有一系列的隐遁技巧,而且这个时候往往近身在敌侧,仗剑而杀,所以需要将一身所会的法术集中于一剑之中。 隐遁法,除了诡眼遁法,他还对于五行法的应用也有了很多领悟,毕竟这么多年,他也看了那一本孔萱送来的《五行生克秘卷》,再加上他自己在孔萱晋升时的感悟,他对于五行生克方面的领悟已经很深了。 “师兄,今天江州府君那边又派人送信来,请您去赴宴。”商归安说道。 现在整个火灵观之中,最小的是莫珍珍的一对儿女,男的叫莫小群,女孩叫莫小鱼。 楼近辰没有参与她的取名,这两个名字显然是将群鱼山套上去了,这也说明,她将来到这群鱼山当做了新生,也当做了孩子们的新生。 现在这两个孩子已经是火灵观的童子,而陈在田在年初的时候,把绿水洞唐心的肚子给搞大了,所以他带着唐心回了分水岭陈家。 而他倒也是修出了心鬼,但是这些年来并没有多少长进,虽然他喜欢修行界,但是心思没放在修行上。 “第几回了?”楼近辰问道。 “第三回了。”商归安说道。 “既然江府君这般盛情相邀,那就去看看江府君到底要做些什么吧。”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则是说道:“据说,江府君见各地妖异渐起,交通阻塞,想让大家能够齐心协力,疏浚各地的道路,更进一步的签订盟约,保境安民。” “哦,那这江府君,还是想有些作为的。”楼近辰说道。 “是的,听说,府城那边的人口已经成倍的增长,各地的一些门派的家族,都将族内的成员迁移到府城周围了。”商归安说道:“倒是我们这里,虽然也较为安定,但是没有普通人敢来我们这边。” “嗯,一座无眼城留下的恐怖传说足以惊怖几代人,而且,这无眼城最终会怎么样,也没有人说得清楚。”楼近辰说道。 “我听说,如果有凡人在这里路过,便会被吸引进无眼城之中,从此成为无眼城中的无眼人。”商归安说道。 “以后,即使是修行人,也会有投入无眼城的。”楼近辰说道。 “师兄,你说各处建立神寺,是对还是错?”商归安问道。 此时的他站在楼近辰的身边,他倒更像是师兄,他那一脸浓密的黑须,显得更加的老气。 “凡事哪有什么对错,我曾听人说,当你看到面前无路之时,只能够在那里活活憋死之时,一定会想办法开一条路出来,而建立神寺,在其中封印秘灵,便是开的一条路,先不说这路开的好还是坏,至少开出了一条路来。”楼近辰说道。 “但是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灾难。”商归安说道。 “是灾难,但也是机缘。”楼近辰说道,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因为这个话题太大了,而他们做为一个修士,是受益者,没道理享受了这种利益,又去骂创造这条路的人。 除非你一开始就反对,并且前去阻止。 “既然江府君欲保境安民,欲还这江州府一片安宁,那就去看看吧,伱也与我一起去。”楼近辰说道。 “是,师兄。”这么多年,他也努力修行,那《五行生克秘卷》还有楼近辰的修行法,他都有观看,有修习,虽少有出手,但放眼整个无眼城与群鱼山中,除了少数的一些人,能胜过他的也没有几个。 “你去准备些酒,去府城之前,先随我去无眼城中一趟吧。”楼近辰说道。 “是,师兄。”商归安退出门,去准备东西。 先来一更。 第189章 188:无眼异人 第189章 188:无眼异人 商归安去准备了酒、肉,还有一些山中的时鲜水果。 然后楼近辰去向观主告别,他向观主禀明自己的去向,观主坐于房间之中静修,以楼近辰看来,观主周身有五行的光华交织,原本的心鬼已经不见了,他已经要五行相生,已经半脚跨入了五脏神法的第四境。 好在,观主的晋升并不像是孔萱那种,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冒险去冲境,他只需要慢慢的体悟便可,如此便不需要人来护法。 观主从来不会阻拦楼近辰去做什么,只是嘱咐他凡事小心一些,即使是不得己杀人,也要干净利落,不要拖泥带水。 楼近辰觉得,观主才是一个纯粹的修行人,他从小悲苦,一心求法,多年而无所得,后到了老年之时,才得到五脏神教的大长老传下五脏神法中的点心化煞法,他学会之后又回到了家乡。 家乡已经无亲人,但是他却在曾经的家的附近建立一座道观,从此日夜于此静修,不二想,不远游。 唯一的一次远去,就是因为楼近辰在江州府里杀人之后,那个萧桐的人头被鲛人族的鱼人割走,他为了楼近辰不被五脏神教处罚,而去将那人的头找回来。 除此之外,这么多年,竟是从不踏出这个火灵观。 楼近辰背着剑,手提着酒。 他长发盘起,用木簪横插其上,他高大的身形,穿着宽大的灰白袍服,大步的走在风中,身后跟着商归安。 商归安的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他的灯笼里的火焰有三色交织,五行相生,他已经生出另外两种脏鬼之火,如当年的五脏神教的大长老一样了。 他跟楼近辰说,他想炼就一件能够应于五行的法宝。 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好,或是旗幡,或是剑,或是灯。 若是旗的话,需要他自己重新设计,若是剑,则有楼近辰的指导,若是灯,则可将手中的灯改造。 楼近辰自然是由得他,他认为,修行是极度个人的事,别人的经验只能够做为参考,尤其是护身法器这种,一定是需要根据自己的心性和所会的法术来祭炼,因为护身之宝,一定是弥补自身的不足,或者是将自身的长处成倍的发扬。 商归安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一个食盒。 一般的东西都可以放在宝囊之中,但是这食盒放在宝囊之中,他怕打翻了,而手中的灯则是无法放进去。 一般的宝囊只能够放进去普通的物品,他手上的灯是法器,非凡物,自然放不进去,正如楼近辰的剑一样,他也根本就放不进宝囊。 楼近辰试图放过,差一点将宝囊给撑坏了。 他不了解这些宝囊都是谁制出来的,只是巴掌大小,可以挂在腰间。他的宝囊是有银纹绣边,算是精品。 两人一路的朝着无眼城而去,无眼城的城外,已经环绕着一圈的庄园和房屋,若是晚上,从高空往下看,会发现中间的无眼城漆黑,而周围则是环绕着一圈的灯光。 当然,路肯定是留着有,楼近辰从外围穿过,大多数的人并不认识楼近辰,但是有不少人认识商归安,虽然商归安也不怎么离开火灵观,但是火灵观那隐形的地位,让许多人都知道他。 楼近辰走在风中,身形若隐若现,一不留神,他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而商归安同样的如此,跟着楼近辰,像是一个整体。 他们一路的进入了无眼城之中。 如今的无眼城更加的神秘了,城门口有一个无眼刀客守在那里,孤傲的抱刀而立,在他的身边,居然有一个无眼少年,与他一样抱着刀。 楼近辰认得他,他就是楼近辰在那个山庙之中杀异化秘食道修士时,遇上的那一个刀客,当时他带着一对母女,其中母亲被诡怪附身,而女儿则跟着她的姑姑离开了,去了冥灵山修行豢灵法了。 他居然还没有死。 “这是你的孩子?”楼近辰问道。 对方有些不屑的说道:“当然是我的孩子,你还没有死?” “托福,尚活着。”楼近辰说道。 “那就好好的娶个婆娘,生个娃子,好过将来孤苦伶仃。”刀客说道。 楼近辰闭嘴,不再说话,沉默的往前走。 他一路的朝着季氏学堂而去,发现城中的无眼人变多了,也有一些小孩了。 这些无眼人居然开始重组家庭,重新生孩子了。 原本楼近辰印象之中的已经荒废的街道,此时已经有了不少无眼人居住,不过,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修士。 这些修士能够在这里面居住,显然是用一定的秘法才能够做到,上一次楼近辰进来,就知道有一个人是在身上涂着无眼人的粪便。 一些人看到楼近辰走进来,而这些无眼人,竟是对其视若无睹,他们都知道,这些无眼人虽然没有眼睛,但是他们却比有眼睛的人还要难缠,一些隐遁之法根本就无法隐瞒过他们。 他们眼眶里的肉须,让人感觉恐怖。 楼近辰觉得这些人,既像是重活了一回,又仿佛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新的人类。 这些都是异人。 敲响季氏学堂的门,一会儿之后,门开了。 开门的依然是房叔。 楼近辰很自然的打量着他,他发现房叔的面色晦暗,整个人的气质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 他已经变得阴郁,像是一条长年在阴湿环境之中爬行的蛇。 “楼道长来了。”房叔的声音显得温柔,并有些轻,但是楼近辰却觉得有一种湿寒感。 商归安手中的灯不由的闪动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一股危险。 房叔看了商归安一眼,眼中的肉须颤动,像是在感受着商归安身上的气味。 “房叔安好。”楼近辰说道,打断了房叔的感应。 “有夫子,有诡眼大神在,一切尚好。”房叔说道。 楼近辰眉头一皱,这还是楼近辰第一次听到他说‘诡眼’这个名字。 “夫子在吗?”楼近辰问道。 “夫子一直在等楼道长来。”房叔的语气之中似乎多一丝的埋怨。 商归安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虽然少有出火灵观外走动,但是也还是听说过这城中的几大禁忌的。 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这个房叔的。 据说,这房叔杀起闯入者来,恐怖残忍,然而面对师兄时,居然如此客气。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师兄,接触到师兄的世界。 同一个世界中,见到同一批人,不同的人会见到不同的‘面孔’。 两人跟着房叔往学堂里走,他听到了读书声。 这学堂之中,居然恢复了教学,商归安从来不知道,这无眼城之中,还有小孩读书。 楼近辰也有一些惊讶,但一转念又觉得正常,因为无眼城中的人已经算是异人,异人也有生活。 兄弟们求月票加持一下。 第190章 189:阁主?国主? 第190章 189:阁主?国主? 走在这种寂静之中,耳中听到若隐若现的读书声。 同时,楼近辰还能够听到远处突然响起的吼叫,如兽一般,又有疯狂的笑。 楼近辰知道,无论这些无眼异人多么像正常人,但是他们绝不再是正常人。 侧边的一簇茶花之下,有一个人趴在地上,翘着屁股,头对着茶花下的泥土,似在刨挖着什么,当这个人听到了脚步声之后,将头钻出来,回头看过来时,脸上沾满了泥土。 这是一个小姑娘,但嘴角有一只扭动着的大蚯蚓,一半已经在她的嘴里。 商归安看到后有些恶心,想吐。 楼近辰不动声色。 “甜妞,不在课堂读书,你又跑出来偷食,小心我割你的肉给大家煮汤吃。” 这甜妞却是吓到了,将那大蚯蚓用手塞入嘴里,怪叫一声,朝着学堂的方向跑去。 楼近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可以肯定,房叔也已经异化了,以前的房叔温文尔雅,从来不会说这样的恶毒之语,可现在他说出来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路过风雨亭时,房叔说道:“今天正好有客人来,夫子在客堂之中,我们这就过去。” “会不会打扰夫子会客?”楼近辰说道。 “不会,夫子说这个客人你也认识,正好大家一起见面。”房叔说道。 楼近辰没有回答,他说怕夫子在接待客人,不想打扰,对方却说是自己认识的,这让楼近辰有一种突然感,但他平生未做亏心事,自然不会怕见突然的人。 于是跟着房叔进入学堂的会客堂之中。 屋里没有灯,窗户也都是关着的,所以整个堂屋都是阴暗的,唯有到处刻着的眼睛图案,散发着神秘的微光,如星辰一般,让这整个屋子变得神秘起来。 商归安跟在自己的师兄身后,他感觉到了一丝的恐怖。 这种恐怖不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是因为他进入的一刹那,觉得自己与五行之气间的感应淡了许多,甚至有一种鱼到了岸上,人到了水中的感觉。 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介质的空间里,这是‘域’,又被称为法场、道场的存在。 在这里,其主人如鱼得水,外来者将受到极大的压制。 师兄仍然往前走,他也没停下脚步,尽管他很想退走,想要逃离这个即使是城外强者心中,都属于禁忌的地方,但是师兄没有走,他就跟了上去。 直到师兄停下了脚步,他看到师兄站在那里,大袍宽袖,盘发、背剑,身上的衣袍无风而飘扬,他知道,这是师兄本身的法念与这个空间的虚空形成了冲击,所以形成了无形的风浪。 他看到坐在主人位上的一个老人,他的一头灰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像是一个对自己的外在形象很注意,他就是夫子。 商归安曾也在季氏学堂里读过书,当然认识夫子,但是他看到另一个人,一个绝美的女人,或者可以说她是女神。 她一身蓝黑色的衣裙,头上戴了一个银冠,有银饰珠花插于云鬓之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又神秘。 商归安虽然少有与人争斗,从未曾历经生死,但是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强烈的压抑,和一种刀剑逼于咽喉的恐怖感。 “这就是师兄行走江湖的生活吗?”在这一刻,他的心中泛起了这样一个念头,心跳的厉害。 也就是这时,他听到了师兄的笑声,笑声一起,便将那种恐怖冲散。 “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在夫子这里,居然遇上了这位,我该叫伱海姞阁主?还是别的什么?” 商归安听得出,师兄的话音之中有试探,有谨慎,但就是没有恐惧,他想起了师兄曾说过,在面对敌人时,不能够恐惧,更不能够表露恐惧,无论是野兽还是敌人,他们很容易就能够感受到你的恐惧,当他们感受到你的恐惧之时,便是他们进攻之时。 “你可以叫我海姞国主。”那个戴银冠的女子说道。 楼近辰笑了,他朝着夫子笑,说道:“所以,夫子你让我去望海道阁送书,是真的送书,还是要把我送过去呢?” 夫子的眼眶里此时也长出了肉须,而且是又粗又大,只是他的肉须与别人的肉须不同,他的肉须的前端有着一个个的眼珠子。 当商归安听到师兄叫夫子时,他才突然看清楚了夫子的面容,心中猛地一突,夫子那恐怖的样子,让他害怕,被那一簇眼珠子,不断移动的注视着,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夫子却没有说话,反而是旁边的海姞说道:“当然是将你送给我,你的双眼,曾寄宿‘诡眼’的意志,但这都被你毁了,你毁了一桩来自幽妄的大道业。” “是吗?这一句话我之前听过,那个时候,你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欲杀我,今日却说了这般的话多,但我却不想说了,也不想听,无论你是望海道阁的海姞阁主,还是犬封国的国主,楼某,只想请您一试,今日吾剑之利!” 随着楼近辰的话落,他左手提着酒,右手已经抓住了剑柄,微弯腰,拔剑而出,剑身弯曲,出鞘的那一刹那如弹簧一般,又似一条银蛇,由后向前的在头顶划过。 这晦暗的会客堂之中,瞬间出现了道裂痕,就像一顶帐篷,被利器划开了顶部,于是阳光透了进来。 当然这里不会有阳光进来,但是却有那种感觉,商归安瞬间明白,师兄这拔剑的过程就是破开了这道场,破了这不利于自身的法域。 他想起了师兄说过的话,无论你的言语多么的豪迈,多么的无所谓,但是动手的那一刻,却要慎之又慎,因为斗法斗剑,是生死之事,将自己一生的时光都押注于手中的剑,押注于这短短的时间内,岂能不慎之又慎。 然而,无论在动手前有多少的忐忑和担心,无论有多少的思量,可一旦动手,那么就必须全力以赴,要奋不顾身。 他看到师兄手中的剑,如一道银虹一般的刺了出去。 这一式名叫白虹贯日,并不是多么复杂的剑式,也谈不上精妙,但是就是快,师兄说,这一剑要有一刺之下,即使是天上的太阳也要刺落下来的气势。 他自己也刻苦练习过,但是看到师兄这一刺,才明白,什么叫做白虹贯日。 那由师兄腿脚上涌动的法力和气韵,顺着背脊和手臂,笔直的贯入剑身,化着一道灿烂的光华,破开虚空,只一刹那便已经刺到了那个女神般的女子面前,所刺的目标就是她的眉心。 从她的角度,她的双眼看到一点银光,楼近辰人像是都与剑成了一条直线,被剑挡住了,所以她只看到一点剑尖,银光似流萤,美得惊艳,却有一股强烈的杀机透空而至。 她心中是震惊的,因为就在七年前,这个人被自己追杀的不敢在一个地方过多的停留,而现在这个人朝自己出剑,却让自己感觉到了危险。 第191章 190:国主惊退夫子醒 第191章 190:国主惊退夫子醒 海姞国主的周身涌起神光,虚空扭曲,在她的意志之下,人会化成犬。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亦非是那时的她。 虚空突然出现群狗沸腾狂吠声,凭空有着凶犬跳出,朝着楼近辰的人和剑扑去,而楼近辰根本就没有理会。 商归安在一刹那,心中觉得师兄需要去先破了这群狗扑咬的法术,要不然就是一个两败俱伤。 同时,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涌起。 他的思维瞬间变得混沌起来,他的思维像是陡然之间被一只蛮横的手,捏成了一只狗,想像狗一样的叫出来。 他手中的灯笼火光大涨,脏鬼之法最大的一个妙处,就是能够将一切的妄念都转入脏鬼身中,脏鬼得以消化之后,便能够壮大。 他以此保持一丝的清明。 然而那脏鬼火焰,都隐隐要变成一个只火焰狗,朝着外面扑去。 就在这时,剑吟陡然凌厉起来,一切的幻象都似被剑吟声刺破。 这当然不可能,而是因为楼近辰的剑已经刺入了那海姞国主的额头中。 海姞国主在那关键之时头向后仰,却依然没有躲得开楼近辰这凌厉的一剑。 楼近辰剑刺中的那一刹那,便知道这一剑杀不了对方,因为剑下空落,只是刺中了一个肉身,而且这个肉身还轻飘,像是草人一样的轻飘,她被剑刺的力量带着飘起。 楼近辰知道,这是她自己主动的朝着后面遁行,若非如此,只会被自己一剑贯穿。 海姞的身体在虚空里隐遁,楼近辰可没有半点留情的想法,在对方的身形将要穿过墙壁之时,他手中的剑朝下划劈。 剑如银虹,自对方眉心起,自心口,到下阴,连成一条线,他一剑要将之劈分成两半。 剑光闪耀,她的身体居然可以穿过墙壁,这一瞬间,墙壁与她的身体都虚化了。 而剑也正好在这时落下,她的身体在银虹之下成了两半,然而即使是分成了两半的身体,依然穿过了墙壁,在穿过墙壁的那一刻,她两半的身体各像是一尾鱼摆动着身体。 楼近辰想跟着一起钻入那虚化的墙壁,但是一个危险的感觉升起。 这种在关键之时泛起的危险感,已经救过他好多次了。 原本他便心中想,自己若是追着刺入这虚化的墙壁之中,会不会在进入的一瞬间被对方给卡在里面了。 墙壁在他眼中快速的凝实,重新成为一堵墙,然而楼近辰却明显的看到墙壁的纹理变的扭曲了。 这个海姞果然难缠,自己倾力一剑之下,虽然已经伤到她,但是她即使是在这种绝境之下,依然设下陷阱,只要楼近辰一个贪功,便有可能被对方反败为胜。 “楼近辰,你几次坏本国主大事,待来日必要你偿今日之因果!” 天空里飘下这么一句话,无眼城内外皆闻,楼近辰却是眉毛一挑,将手中的酒往桌上一放,人往门外边冲去,在来到门前之时,他已经如一道虹光窜入天空,然而海姞国主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楼近辰只得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商归安可以肯定,自己的师兄,在面对敌人时,脾气一点都不好,在对方一句威胁之后,立即就要追出去斩草除根。 楼近辰回到会客堂之中时,夫子仍然坐在那里,仰头看向天空,而房叔则是垂手站立在他的身边。 夫子的状态,楼近辰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觉得他似乎在跟某一个伟大的存在沟通,又似只是在出神,或者半睡觉的模样。 “学生楼近辰拜见夫子。”楼近辰行礼参拜,虽不是跪礼,但也算得上礼数周到。 夫子并没有立即理会楼近辰,依然是那样,但是楼近辰并没有再喊,而是同样的抬头看着。 他抬头的一刹那,双眼之中堆起了犀华,头顶虚空在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个漩涡般的乱流,随着他朝更深处看去,他仿佛看到一片漆黑的深海汪洋,而在这一漆黑的汪洋里,他看到一条小船。 细看那一条小船,居然有着黑白交织的纹路,再一细看,里面的黑色是一个个眼睛符纹,而眼睛的中心处,则是一个个玄妙的字,楼近辰看到里面的字,闪耀着黑金色的光辉。 想到夫子原本的羽化道儒家修士的身份,便猜测那可能是一篇文章。 而在这条纸船上面,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夫子。 他立于船头,仰面对着一片奇怪的光,那光的形态像是一个狗头的影子,不是实体,但是在这一片幽暗的汪洋里,却神异无比,当楼近辰看到它时,影子便似炸开了花一样,转头朝楼近辰看来,那炸开的部位就像是张开的嘴,要朝着楼近辰吞来。 楼近辰整个人便如受惊了的猫一样,浑身汗毛炸开,他二话不说,立即收束念头,观想明月,一念不起。 正所谓,相隔不知多远,只要对方感应不到自己,那任何法术都无法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他收束念头,收回目光,但是思感之中,那一道影子的余韵却久久不散,只是楼近辰只观想太阴明月,不做二想,那种被人遥观的感觉便快速的褪去,这就像是在人海之中,有人在看你,伱不回看,便被人海淹没,对方也看不到了。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却看到季夫子突然一个大喘气,仿佛从恶梦里惊醒。 楼近辰再一次的行礼,无论季夫子当时让自己去望海道阁,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现在都没有证实,不过正是证实的时候了。 “楼近辰拜见夫子。” 季夫子躺靠在椅子上面,似乎在平缓激荡的魂念,因为楼近辰能够感受到他周身虚空里泛涌的念波,能够感受到他的神魂不稳。 许久之后,他才突然于沉寂之中开口说道:“想不到,居然差一点便着了他们的道,是你楼近辰救了我。” “夫子,这不过是弟子无心之举罢了,当不得夫子记挂。”楼近辰淡淡的说道。 “哦,看来,你心中对我是有猜疑的,也罢,今日我们便将话说开来,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夫子用那恐怖的眼睛看着楼近辰说道。 第192章 191:东南门鬼市 第192章 191:东南门鬼市 商归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他觉得跟在师兄的身边太惊险了,所见者皆是大能,所言之事,皆是秘闻。 “不急,弟子已经回乡多年,却今日才来城中拜会夫子,实属不该。”楼近辰说完,回头看了商归安一眼,商归安立即将手上提着的肉食和小菜拿上来。 并在桌上摆开,楼近辰又将酒坛的泥封拍开。 房叔不知从哪里已经拿来了一套碗来,为他们摆上。 夫子并没有动,坐在那里,他像是屁股上已经生了根,楼近辰抱着酒坛,来到夫子的身边,将清澈的酒倒入他桌上的碗中,说道:“与夫子相识已久,虽无惊心动魄,却也算是可贵,当时见夫子之风采,便觉为夫子者,当如是也!” 夫子没有说话,他似乎变得越来越话少了。 “我不知道夫子经历过什么,或许,夫子没有机会与人说,或许是学生曾经道行低,听之亦是无益,但今日,学生却自认有几分实力,夫子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与学生听听。” 楼近辰回到自己的位置,又为自己倒上了一碗酒,坐下,看着季夫子。 季夫子却并没有去端那个酒,而是看向楼近辰,说道:“你可知道刚才你见到的是什么?” 楼近辰摇头。 “那便是虚妄,秘灵们自称的幽妄之中。”季夫子说道。 “虚妄是秘灵的居所,我们为何要去那里?”楼近辰问道。 “人总想探索未知。”季夫子说道。 “夫子不必引诱于我,我虽对于许多事情都有着好奇之心,但是对于刚刚那种地方,却没有半点想法。”楼近辰说道。 “唉!”夫子叹息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老夫可以告诉伱,当日让你去望海道阁,并非是要将你送给谁,我只是想让你去那里看看,能不能为我找回一些记忆来。” “你的双眼之中的灵种散了,实是可惜,若不散,你我便是同类。” “可惜,这一切不过是老夫的一厢情愿罢了。”季夫子再叹息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海姞阁主终究是来了。夫子,此行,学生是来向夫子辞行的,这一碗酒,敬夫子!”楼近辰端起酒,站起来,一口饮尽。 然后转身,离开。 一路的出了无眼城,一步也没有停。 商归安跟在他的身后,出了城后,两人从宝囊之中拿出意马,抛于空,化做高头大黑马,两人翻身而上,大马奔驰,冲破风。 风在耳中呼啸,马蹄声在身后追逐,两边的林木朝后跑,偶尔有鸟儿横飞。 来到一处清溪边,楼近辰勒住了马头,翻身而下,来到溪边,捧了两掌溪水洗脸。 “师兄,季夫子说的话能信吗?”商归安还是忍不住将肚子里的话问了出来。 “不知道。”楼近辰回答道。 “师兄也判断不出来吗?”商归安惊讶的说道。 “正是因为判断不出来,所以我不再问了。”楼近辰突然转过头来问商归安,说道:“如果让你问,你会问什么?” “我会问夫子与这个海姞国主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商归安说道。 “他如果说,就是旧时朋友再来叙旧,又因为现在同为异人,相互联系,相互守望,你当如何?”楼近辰说道。 “那我还要问他,与秘灵教究竟有没有什么关系?”商归安说道。 “他若说没有?你当如何?”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不好回答,因为他无法证明对方与秘灵教有关系。 “那他若是说有关系呢?”楼近辰又继续说道:“我们要杀季夫子吗?你要清楚,在那无眼城之中,是他的法场,是他的域,在那里,他甚至可以沟通‘诡眼’大神,很容易就可以借法镇压我们。” 商归安背脊生冷汗。 “其实,我不问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那个房叔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季夫子似乎对于他颇为忌惮。”楼近辰说道。 “房叔?”商归安不由的想起那个曾经温文尔雅的房叔,竟心生惊怖。 “走吧,以后尽量不要入那个无眼城,一些事情就当做不知道,当做没听过便是了。”楼近辰说道,再一次的翻身上马,两人在天色入夜之时来到了江州的州府附近。 城门已经封了,他们并没有施法进入城中去。 他没有见过这个府君,但在他看来,这个府君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恐怕这一整座城亦是对方的法场了。 楼近辰虽不惧,却也不想显得那样的肆无忌惮,毕竟他在京城中的名声,在这江州府的府君这里一定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于是在城外留宿,这江州府城的城外与无眼城一样,也环绕着一圈,从高山上往下看去,看到山林之中,灯火隐现。 “这里,当是鬼市,我们去里面看看。”楼近辰的手指着一片灯火朦胧梦幻的地方,说着拍马而走,马从山顶上朝着山下奔腾,风在耳边呼啸,这种放纵的感觉,商归安觉得无比的畅快。 心中不由的想,难怪那么多的人喜欢纵马狂奔。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个山谷口,那里有一座门牌楼,当两人纵马到来时,有一个声音已经大声的说道:“来者下马,南门市中不得纵马,违者断首祭神。” 楼近辰倒也没有强闯进去,两人下马,进入其中。 不同于灯火辉煌,而是一簇簇的小光,小光之下,有着一个个的人坐在那里,在面前铺着一张张的兽皮,兽皮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楼近辰与商归安都对于这些东西都没有太多的认知,这就是传承的问题,也是兴趣使然,楼近辰虽然总想炼就好宝贝,但是对于认识这些炼器的材料兴趣缺缺,他在太学之中,也少有看介绍各种矿石和灵木的书。 两人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座石台边,那里围着一群人,石台上面挂着一盏白色的灯光。 楼近辰一看那灯,便看出这是出自于五脏神教心鬼修士的手笔,甚至有可能就是五脏神教心鬼修士的本命灯,但是这个人绝不是修五脏神法的人。 他不知道是这个人请五脏神教的心鬼修士祭炼的呢,还是抢来的。 对方是一个白净的胖子,一身锦衣,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葫芦,上面冒着黑气。 只听他说道;“这里有三百条冤魂,我欲换一根千年槐树的树心木,至少要三尺长,腕口粗细,最好是湿木,若已经干枯,免开尊口。” 楼近辰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仿佛听到了三百冤魂的痛苦哀号。 第193章 192:首战 第193章 192:首战 楼近辰只是站了一会儿,便来到旁边的一座小楼上。 这鬼市之中的楼都比较小,而且都是木楼,楼近辰踏着‘咯吱’响的木板楼梯,来到二楼,他的耳中听着那一个白胖子如何的说自己是怎么折磨那些人,最后又是如何收集这些充满怨气的魂魄。 围着那石台听的人,其中有些没有能力买的人,但是当听到这个人如何的折磨那些人收集魂魄,每到残忍之时,竟是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这让楼近辰有一种错觉,他们像是在听戏,然而听的却是这种残酷之事。 楼近辰在靠窗处坐下,从上往下看,不仅可以看到这个白胖子,还能够看到这个鬼市的一半,这就是一个山谷,长条形,里面一簇簇的灯光,每一盏灯下面都是一个人一张兽皮铺展开来。 “小二,此乃何人,竟在此处宣讲所行之恶事?”楼近辰问道。 “哟,客官,可不能这般说,这个啊,那是蛮象山百辟洞的大弟子,蛮象派的第三弟子,这一次是随其师来参加府君的宴会的,您说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了,那可以要惹来麻烦的。” 楼近辰这一路已经将背在背上的剑解下,一路挂在马鞍上,现在也是提在手上,他不想再把剑背在背上了,因为背过一次之后,他觉得可能没那么帅气。 “府君在城中,这城外的人在这里说自己如何折磨人而收集冤魂,这事没有人管吗?”楼近辰问道。 “客官瞧您这话问的?”那小二奇怪的看着楼近辰,说道:“蛮象山那可是得了建神寺批文的,象脚城一带,本就属于蛮象山管辖。”小二说道。 楼近辰对这些并不是很熟悉,旁边的商归安说道:“师兄,这象脚城,属于我们江州北边,靠近广陵州,象脚城是一座大城,从高空看下来,形如巨象踩踏留下来的脚印,所以叫象脚城。” “而蛮象山,属那一座城旁边的一片山脉,其中有一座形如巨象的山,听说以前有很多修士在那山中聚居着。”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发现,虽然商归安其实也不怎么出门,但是每一次出去,他都能够收获很多的信息,对于江州的事情还是知道不少的,而自己却并不知道这些。 “那是以前,现在组建一个门派,就是蛮象派,此蛮象派在各大洞府之间,每三年都会有一个弟子之间的比法排名,他就在去年获得了蛮象派弟子之中第三的排名,法术极其高明。”那小二说道。 “你认识他?”楼近辰说道。 “小的不认识,但是他经常来这里,大家都知道他。”小二的脸上竟是有一种知道他,都是自豪的感觉。 “他叫什么名字?”楼近辰问道。 “月旁仙,是月氏旁支,据说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真是了不起。”小二说道。 “你是觉得这个名字了不起,还是他的修为了不起?”楼近辰问道。 “都有,能够自己为自己起一个这么好的名字,又能够有如此的修为,自然是了不起的。”小二说道。 “可是他既然已经有如此修为,为什么还要去收集冤魂卖呢?”楼近辰再问道。 “人类的魂魄,那可是很好的调和剂,凡是能够入魂的药,加入人的魂魄调配其中是最好的。”小二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回味着某种味道。 “你吃过这种药?”楼近辰有些笑眯眯的问道,但是商归安知道,师兄绝对不会有好的心情。 “当然,我花一年的工钱,在竹婆婆的药铺里买了一罐,虽然是最便宜的,虽然很难喝,但是真的很有用。”小二说道。 楼近辰却是朝着商归安说道:“伱去问问,他的灯是哪里来的。” “好。”商归安起身,喝下一杯刚刚倒上的酒,提起灯笼,朝着下方走去。 商归安并没有怎么与人斗过法,即使是有,也是点到为止,他更多的是自己演绎,现在,他很清楚师兄让自己去问对方的灯是哪里来的,目的绝不是要回那盏灯,而是要自己去做另一件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做,如果不做,那师兄一定会让自己回火灵观。 只是跟着师兄短短的时间,他便已经感受到了行走江湖的真正味道,以往他听别人说的江湖故事,只像是看水中倒影。 而且,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地方要去,这是他的心病,他需要勇气,他觉得自己需要跟师兄学习到他的处事之法。 他一路的想着,下楼,每一步都在思考着怎么说,直到他来到了石台的前面,来到了人群的外面,他没有去挤进去,他本想挤进去,但最终没有,而是在外围问道:“你的灯是哪里来的?” 他的声音太小了,只有离得他最近的两个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着奇怪之色。 商归安脸色羞红,他的年纪其实也不小,于是他再一次的提高了音量,这一下惊动了那一个在石台上面,讲着自己如何折磨人而取魂魄的月旁仙。 他止住激情的演说,看向商归来,说道:“哦,我道是谁,原来是一个五脏教的小崽子,你的灯很漂亮,一定可以卖一个好的价钱。” 商归安的脸紧绷着,他继续重复道:“你的灯是哪里来的?” 他本不想一上来就搞得这么紧张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把话说的这么硬了。 “你小子,来者不善啊,五脏教在七年前就已然分崩,你,莫非,还想为曾经的同教中人报仇不成?” “你的灯哪里来的?”商归安继续说道。 “你小子是找茬是吧!”月旁仙怒问道。 “五脏教弟子,商归安,请教了。”商归安将自己手中灯举起,面向那个月旁仙,另一手虚抱于灯前。 灯上的火焰交织着三种颜色,一种是红色,一种土黄,一种金白。 火生土,土生金。 那个月旁仙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商归安真的为了一个同教中人,会找自己的麻烦,在他的观念之中,若是知道蛮象山之中有别洞的弟子被人杀,除非他可以确定自己能够战而胜之,要不然都只是当做不认识。 “既然你找死,便去死吧。”月旁仙冷冷的说道。 在二楼的那一位小二看到这一幕,惊的嘴巴张着,他难以理解,这两个人,刚刚明明都打听清楚了,这是蛮象山百蛮洞的大弟子,怎么也敢去招惹,是嫌命长了吗? 曾听人说,总会有一些人,看不清自身的实力,总会去招惹一些他们无法战胜的存在,最终被人吞魂食肉。 月旁仙的眼睛开始变了,变成了虫眼一般,成了复眼。 而他身上穿的那一件衣服开始泛起光,白色袍子的上面,原本那些黑金般的虫纹,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客官,蛮象山擅长蛊灵之法,尤其是百蛮洞之中更是擅长虫蛊之法,你快点让您的这位师弟回来,向月师兄道歉,也许还能够活下来。”小二说道。 楼近辰没有看他,只是将酒端起,小二却不再说话,而是转身来到另一边,朝一个人说道:“快去禀告师父,有强人入市了。” 商归安心中想着蛮象山的法术特点,之前他便已经猜测对方属于豢灵派,而豢灵派的修行,是将豢养的灵,与自身的法念相融合。 所以他的法力之中,每一点法念都是自己所养的蛊灵。 他的蛊灵越是神妙恐怖,其法力便越是可怕。 他施法之时,只需要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便成可成法,更确切的说只需要感应到对方的法念。 商归安所修的五脏神法,外露的脏鬼,从来不是隐藏自身的手段,整个都是暴露在外面的。 手中灯上的火光窜起,散发出一片的光芒,将他整个人罩着,其他原本围观的着的人一个个都散开了。 围观他人斗法,殃及无辜那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商归安想着师兄所说,若是遇上这种法术,要么紧守念头,让对方无法感应到自己,那这法术就落不到自己身上。 这就是躲,还有一种方式,自然是对攻了。 商归安觉得自己的脏鬼之上,只一转眼就附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噬着,并且这虫子似乎不断的想着要钻进自己的心里去一样。 对方的法力之中的那种污染毒素,以及那种如虫子一般的狡猾,让他心惊,不过,他的脏鬼灯,亦非简单之物,尤其是融入了土和金之后,他的火焰更加的稳固,不会轻易的被摄走,也不容易被攻破,融入金性之后,火焰之中多了一种锐利,可如御剑气一般的绞杀。 其他的人只看到,火焰之中噼里啪啦的响,像是电芒在闪烁。 再一阵焚烧,以金芒绞杀之后,商归安发现对方并不能够攻破自己的护身灯光,心中一定。 对面的月旁仙则是心中一紧,暗自思量,这是五脏教中哪里来的强人?他这灯光凝重如土,让我的法念难以突破入其身,又有一股锐利将我的法念绞破,火焰又瞬间燃烧,使我的法念连收回都做不到。 此人是来自于哪里的? 他这个念头才起,却看到对方伸手在虚空里一捏,指尖一点金白黄的火焰,曲指一弹,那一道火光闪烁跳动。 他从中看到了金光的光,像是电芒,又像是剑光,只一个闪烁便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拿了一杆墨绿色的小旗出来。 这小旗正是百辟洞中的百辟寒光旗,以三十年蚕虫的丝织为旗面,槐木树心为杆,用了百余种毒虫毒花的毒素洗炼,再以秘法祭炼而成。 这一次他就是想再炼一件更好一些的百辟寒光旗,所以用三百冤魂来交易。 有法器在手,与没有法器在手,有着巨大的差别。 他的百毒寒光旗在手之后,带起一片寒光,将一点火焰卷入其中。 豢灵道的修士,祭炼蛊虫的过程之中,也是需要祭祀,需要观想,还需要祷祝,他将那蛊虫当做‘神灵’一般的,而这蛊虫越是神秘恐怖,将来融入自身法力之中,带给他的能力便越是强大。 他的蛊虫让他的法力之中拥有剧毒,然而却被商归安的火焰挡住了。 此时百辟寒光旗将那一点火光卷入其中,欲以冰寒毒气将之熄灭。 他原本以为可以瞬间将之镇灭,然而他却发现那点火光极为的锐利,这火,不似普通的火,这火即是无形,却又有质感,又有锋芒,他心中一惊。 手中的小旗上突然破开了一个洞,上面一点火光闪烁,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火焰一个闪耀跳动,已经闪刺在他的眉心,附于其上。 月旁仙只觉得一股锋利剑芒刺入自己的眉心,火焰随附其上,扑涌而进自己的眉心之中焚烧,他觉得像是天门大开,有太阳分裂出一片火海坠涌而下。 他大叫着,伸手去拍眉心的火焰,人则似疯了一般的倒在地上翻滚着,痛苦的大叫着。 其他原本还只抱着看戏之心看着这一场比斗的人,此时一个个惊骇的后退,离得远远的。 商归安做出一个吹拂的动作。 “呼!” 他手上的灯火没有动,但是那月旁仙的身上有火焰瞬间涌起,自眉心涌起,燃烧全身。 他御法之时,习惯有动作引导自身的意识,如此这般才能够如意。 这个五脏教的人,居然敢在这里杀人? 好大的胆子,杀的还是蛮象山的人! “谁敢在东南门鬼市杀人?” 这道声音宏大,紧接着,在夜空里有一道银光从远飞逝而来,划出一道弧光,一片尖啸声中,朝着商归安刺落。 商归安抬头,手中灯光涌起,同时他的手指之间已经又捏了一点三色火焰,引而不发。 一场胜利,让他的心中多了不少自信。 那一道银光在落入火光所能够照耀的范围之时,一切的变化便都已经被商归安捕捉。 他右手指尖捏着的三色火焰弹出,那一道银光突然一个跳动,便欲避开商归安的拦截。 出手之人心中愤怒,他本来只是想让商归安收手,因为他认定商归安的身后,一定还有强人在,可是商归安居然敢试图抵挡自己的剑丸。 “那便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他念头才起,商归安弹出的那一点火光,居然也跳动了一下,转了一个弯,撞在了剑丸上。 出手之人只觉得撞在自己剑的火光,竟是凝炼结实,更有一股锐利感。 这是什么火? 五脏教不是已经溃散了吗?还有如此杰出的弟子吗? 他心念一动,那剑丸再跳动,便朝着灯笼落去,他要将这灯毁去,给商归安一个深刻的教训。 推一本书。 第194章 193:出师 第194章 193:出师 整个江州府城之外有四大鬼市,官方叫做坊市,每一个坊市都有一个主事之人,受官方任命,官职是主簿。 不过,王主薄还是喜欢称之为鬼市,因为他觉得鬼市这个称呼更加的威风,而坊市是官方的称呼,会时刻提醒自己上面还有一个管治自己的人。 自从他继承这个坊市以来,又恰逢各地建立神寺,他虽然没有争取到批文,但是所在的这个坊市,却因为离得府城近,同样的在神寺的覆盖范围内,近年来,修士增多,坊市越见繁华。 他又获得府君的主薄任命,虽然他心中觉得这个称呼,不如自己原本的那个‘市主’威武,但是主薄这个名头,却能够为他挡去许多麻烦,当有事之时,他直接将府君搬出来,所以这些年来,几乎没有遇上过什么麻烦事。 手中的银丸又名剑丸,是从京城而来的一个人那里买来的,确实好用,驱役之下,如臂指使,比起很多法术都好用。 念动丸动,激扬丸中金精之气化做罡。 他喜欢和将银丸卖给自己的那个人一样,称之为剑罡,称银丸为剑丸。 自得了这剑丸之后,与人动手,一念之间,剑丸破云开雾,横冲直杀,所向披靡,而且他也研究出了一些自己的驱役手段,比如在原本直来直往的路线上,突然改变方向,让人防不胜防。 此技法,是他在一次练习剑丸之时,受到了惊吓之后,整个人的念头骤然紧缩跳动了下之后,剑丸也随之跳动。 他从那种状态之中,慢慢的总结出了一式名为‘惊神跳刺’的剑术。 凭此剑术,让他在与人斗法之中,无往不利,对方若无相应的剑术手段,只是法术的话,大多根本就来不及施法便要败在他的手下,这让他越发的喜欢这剑丸了。 日夜练习,越练越觉得得心应手,纵横来回的穿刺,他觉得自己在驱役剑丸这一方面,整个江州都称得上一号人物。 现在他想给这个人一点教训,剑丸再一次的跳动,剑丸上的剑罡将灯光撕开,在刺向灯笼之时,那提灯人又已经弹出一缕火焰,并且他感觉到,越是靠近灯笼,那灯光之中便越是有一股凝滞感,灯光像是粘稠的泥沼,这种粘稠感让他的剑丸,不再那么的灵动。 于是他的剑丸再一次被那一缕火焰撞击在上面,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凝实的撞击感,剑路为之一滞。 那一缕火焰散在火光里,似要将他的剑丸缠绕着,他心中微惊,一个念头起,将剑丸拔出。 来到了火光虚散的外围,一时之间,竟是不敢再动手了。 原本的自信,在这一刻变得不自信起来,连续两次都被挡住了,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而且他清楚,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却能有这样本事的人,一定有着不凡的来历,于是他停手。 剑丸弹跳着,绕着圈落在他的手里,从疾飞到停止,显得很自然,他最后炫了一手自己驱役剑丸的技巧,他是要告诉所有人,自己役剑丸的技巧还是很高明的,并不是不敌这个持灯人。 “你是何人?为何无故杀人?”王春海站在山壁的一块岩石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他手里托着一团银光,年青,神秘,不凡。 “五脏神教商归安!”商归安手中的灯笼里的火光,并没有完全的收敛,刚刚这个人的剑丸速度疾快,也是让他心惊肉跳。 他是看过师兄写的关于御剑的册子的,他虽然没有剑,但是师兄将御剑术归于‘御’法之中,自己不御剑,但是却有御这灯火,都是御法,虽是初与人交手,却也让他信心大增。 “五脏神教?”王春海皱眉,他也是听说过,五脏神教好像在神寺变革前,就已经溃散了,但是他又不好问,只能说:“那你为何杀人?” “此人手中有五脏神教心鬼一脉修士的心鬼灯,我问其从何而来,他不敢正面回答,反而是对我出手,我怀疑他有杀过我五脏神教的同门,因此夺来的心鬼灯。” “你只是怀疑,便杀了他?”王春海惊讶道。 “我修行尚浅,无法留手。”商归安还是解释了一番,事后他也觉得就这样杀了对方,有些不太好,可能会惹来麻烦。 “那伱去跟蛮象山的人解释吧,我亦会将此事上报到府君那里,到时可不要怪我不讲江湖道义。”王春海说道。 商归安知道,对方所说的江湖道义,是指将一些私人恩怨上报到官府,让官府介入,江湖中人普遍的心理是江湖事江湖了,恩怨自有师长了结,了结不了,那便记着,不想记着,那就忘记他。 “不劳阁下担心。”商归安说道。 王春海不想得罪可能有强大背景的商归安,便又说道:“我看你也是初行江湖的样子,给你提个醒,此人有师长就在左近,你若是要走,现在就走还来得及。” “多谢提醒。”商归安说完,却并没有说自己要走,而是来到了那个被火烧死的月旁仙边上,从他的身上摘下了一个宝囊,并将地上掉落的那一面百辟寒光旗捡起,再跳上那个石台,将挂在那里的灯笼摘下来。 这一切都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商归安一路的来到了旁边的那一个小楼上,来到了楼近辰的面前,所有的人自然也看到了楼近辰。 楼近辰为商归安倒上一杯酒,说道:“好杀,固然不好,但是对于一些失去了人性的人,能杀,一定要杀,不能杀,想着法子也要杀。今日之后,你可以独自行走江湖了。” “这一杯,算是出师酒,师兄敬你,祝你在江湖路上,逢凶化吉,百折不饶!”楼近辰端起酒杯,朝着商归安举杯。 商归安面色潮红,他第一次杀人,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展露自己的法术,但是却都抵不上师兄的这一杯酒。 他们坐在窗口的桌边,楼里楼外的人都看到了,也都是有修为的人,自然都听到了楼近辰的话,一个个暗自心惊,在心中猜测着楼近辰到底是谁。 这时,楼近辰喝完那一杯酒之后,又倒上一杯,站了起来,对着窗口,朝着外面那么多人说道:“今日我与师弟路过此地,不过是想找个落脚之处,无意杀人,但此人竟是在这里大言其杀人收魂之事,我岂能见恶不禁。” “我闻此人是蛮象山的弟子,若是在场有蛮象山的人,尽可来找我,我叫楼近辰,当然,若有人一定要去找我师弟,亦非不可,只是不要以大欺小,若是自承法术高明,尽可来找我。” 楼近辰说话之时,楼内楼外静悄悄,说完之后,一口喝下杯中酒,外面其他的酒楼之中,或者是一些铺子里的人,竟是也有人倒满酒,朝楼近辰敬了一杯。 但是更多的人则是议论起来,自这天地出现变化以来,各地交通阻隔,消息并不通达,楼近辰在京城里的名声,并没有传过来。 而原本楼近辰在泅水城那一带有些名声,这么多年过去,一代代新人出现,即使是第四境,在这些年也出现了不少,楼近辰在江州附近岂会有什么大名。 倒是有不少人在悄悄的议论着,认为楼近辰是一个想要在府城扬名的人。 甚至有人觉得他可能是一个新晋的第四境,趁着府君宴请,而来这里扬名立万的。 楼近辰坐下之后,继续吃菜喝酒,有人来到楼近辰的旁边,让他们快点离开,并说这一座酒楼就是蛮象山里的弟子下山来开的。 楼近辰恍然,难怪那个小二那样的敬佩这个月旁仙。 楼近辰对于这个给自己报信的人表示感谢,却并没有离开。 那人也不再说什么,下楼而去。 然而尽管楼近辰吃的慢,却左等不见这蛮象山的师长来,右等也不见,最后倒是听到小二在那边偷偷的说:“二祖正在炼丹,一律不得打扰。” 楼近辰便也没有再等,起身付过钱之后下楼。 商归安起身跟着,然后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这个鬼市的市主王春海,自然也是将这里发生的事传入了城中,他相信一定会传到府君的案上,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回信,这让他有些惊疑。 一转眼,一夜便已经过去了。 无论别人在这一晚上怎么议论,楼近辰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名声不过是人过之后扬起的浮尘罢了。 今天声名乍起,明日自己若是没有动静,便是尘散无痕。 他带着商归安进了城中,整个府城相对于楼近辰第一次来时,显得拥挤了许多,也没有那么整洁的感觉了。 这显然是这些年来,府城之中涌入了许多人的原因。 “师兄,我们去哪里?”商归安问道。 离府君的宴会还有三日的时间,自然需要有一个住处。 其实商归安想说要不要去邓定家中借住,只是这么多年来,邓定一直没有回过火灵观,师兄也没有说过要去,他心中怕师兄对邓定有意见,所以便不敢问。 “去你师弟邓定家中。”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心中松了一口气,从楼近辰的称呼与语气之中,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生邓定师弟的气。 “也不知道邓定师弟,在府城过的怎么样了。”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没有回答,他们都知道邓定家的地址。 只是楼近辰没去过,但是商归安去过,当时观主带着商归安来到府城,就住在邓定的家中。 当然,楼近辰也来过府城,只是他来的更加的匆匆,他是杀了人后就走了。 两人来到了邓定的家中,邓定的家原本在泅水城之中,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是权贵之家,不过现在在这府城之中了,家就并不大,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 上前去敲响门,开门的是一个老管家,这老管家看到楼近辰与商归安之后,先是愣了愣,然后连忙弯腰作揖道:“原来是两位仙长来了,快快请进。” 楼近辰见过他,当年在泅水城之中,楼近辰上门拜访时,就是他给开的门,他正是邓府的管家,只是相比起那个时候,他明显老了不少。 “长者身体可还好。”楼近辰笑问道。 “还算健朗,快快,请。”管家说到这里,又向一个戴着小黑帽的小青年说道:“快过来见过两位仙长,这是大少爷的师兄,快见礼。” 那戴小黑帽的青年,连忙上前作揖,口中说道:“拜见仙长。” 楼近辰抬手,一股气将之托起,说道:“不必多礼。” 黑帽小青年,偷眼看楼近辰,只觉得这个少爷的师兄人物俊逸,双眼如星辰,一眼看上去,便知不凡,如得道真仙。 他亦不是没见过修士,有时少爷的朋友上门,并且宅中的那一位仙长,似乎都不及这位少爷的师兄。 见过礼之后,管家又对这小黑帽青年,说道:“快去请大少爷回来。” “是。”小黑帽青年转身就出了门,小跑着去找人。 楼近辰被引入屋里,来到客堂之中安坐,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来上茶,并端上糕点。 又一会儿,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走了出来。 这个妇人当然就是邓定的娘亲邓夫人,她居然又已经生了一个女儿。 楼近辰有些意外,邓夫人拉着女儿向楼近辰见礼,楼近辰连忙站了起来,他虽是修为上的高人,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也算是晚辈。 邓夫人行礼,敬的是他这个修行高人的身份,而他起身不受,是因为他是邓定的师兄,而此人是邓定的母亲。 “鹿儿,来,见过你哥哥的师兄们。”邓夫人拉过少女问道。 少女惊讶而又有些迟疑的看着楼近辰与商归安,她问道道:“娘亲,他们是哥哥的师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啊。” 楼近辰一愣,邓夫人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别瞎说。” 那鹿儿被自己娘亲一凶之后,便老实的见礼。 楼近辰从宝囊之中摸出一块玉,说道:“在我家乡那里,初次见到你这般未成年的晚辈,都要给个见面礼,这一块玉,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过上面雕刻的云纹颇为不错,算是不错的小玩意,你拿着玩玩吧。” 小姑娘看了一眼邓夫人,邓夫人说道:“你大哥的师兄给你的东西,你就收着吧。” 小姑娘接过之后,站在她的娘亲旁边,打量着楼近辰与商归安。 只觉得这两人确实与自己见过的都有些不同,比起师父来都要年轻许多,就是不知道法术怎么样。 “哎!”邓夫人叹了一口气。 “夫人怎么了?”楼近辰问道。 “这么些年,邓定总是出海,一年都没有几天在家中,回来之时,我让他去火灵观去看看,他却总说道路阻隔,不好走,今日见到两位师兄,倒让我这个做大的,无有颜面。” “夫人,我辈修行中人,岂在意这些俗礼,正所谓,人生如逆旅,百代如过客,我辈修的是长生久视,岂会在意一时之光阴之中,谁见或未见呢。”楼近辰说道。 这话一出,不仅是邓夫人感受到一种极大的气魄,就是商归安亦有一种整个人跳出时光,而俯视众生的感觉。 他一直觉得师兄的思想高妙,却又把握不住,听了这话,方知师兄的志向之高远。 邓夫人听了之后,只觉得自己突然无比的渺小。 这时,外面却有一人突然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当此天地之间,谁又敢说长生久视呢?年轻轻轻,不好好修行,却在此以大言欺世,你师父没有教过你吗?” 楼近辰眉毛一挑,看向外面,却见一个老道姑走了进来,脚下如踩在云端,却又点尘不扬,显露出一身不俗的御法之术。 邓夫人脸色一变,心中一急,她很清楚,自己家中这位女儿的师父,脾气火爆,而楼近辰在泅水城那里也是出过杀名的。 书荒可看 第195章 194:四法 第195章 194:四法 楼近辰并没有立即去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茶,缓缓的喝着。 但是商归安却在心中窜起一股气来。 他少年时入火灵观,这么多年来,已经真正的将火灵观当家,将观主当做自己的亲人,对方说别的还好,居然说到师父和师兄的身上,这让他心中大怒。 当即站了起来,正要开口,邓夫人已经开口道:“归安,稍坐。” 邓夫人又已经站了起来,说道:“良师,这两位是定儿的师兄。” 她说完,又朝楼近辰说道:“近辰,这位是鹿儿的师父,是定儿从海外请回来的,已经来府上两年,为鹿儿的修行启蒙。” 楼近辰站了起来,朝着这位自海外而来的女修抱拳道:“幸会。” 商归安也学着自己师兄的方式抱拳,但没有说话。 这位‘良师’听到邓夫人的话之后,又见楼近辰这样,倒也不似刚开始那般生气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邓定的同门,何故在夫人面前说那般的大话。” “敢问这位前辈,何谓大话?”楼近辰问道。 “长生久视之言,恐怕贵国国师亦不敢有此言吧!”这位‘良师’说道。 “前辈来自于海外,竟也知国师之名?”楼近辰说道。 “国师之威名远播于海之内外,但凡是修士,又岂会有不知的。”‘良师’说道。 “确实是如此,不过,你未曾见过,又怎知他不曾有过这般的想法?”楼近辰说道。 “我未曾见过,难道你见过?”‘良师’反嘴便问道。 楼近辰不想与人说自己见过谁谁而来抬自己的身份,他心中的自己,不必以他人来彰显。 “前辈远道而来乾国,定是为修行,晚辈观迎,这里以茶代酒,敬您一杯,祝您修行顺利。”楼近辰端茶,敬茶,然后起身,朝邓夫人告辞。 邓夫人要留他,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她到底只是一个凡人,对于修士之间的事难以插话,见到修士之间似有生气,便也不敢去解。 看着楼近辰与商归安离开之后,那‘良师’却皱起了眉头,说道:“夫人,我听闻邓定师承一个小道观,可是此人一身气韵,却……” “邓定师兄天资卓绝,修行时日虽短,但是却听邓定说,在七、八年前,在望海角都有大名。”邓夫人说道。 “哦。”那‘良师’依然是皱眉,说道:“我观其周身似阳光散发,却又与这虚空融恰,欲细观其身,却似处于烟尘之中,这在炼气道中,是已经入第四境寄神的表象。” 邓夫人虽不通修行,也不知道什么是寄神,但是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知道第四境是何等的出类拔萃的人,才能够达到。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旁边的‘良师’却自语道:“若真是如此,那老身刚才所言,恐怕已经深深的得罪了这位楼道长了。” 她后背已经发凉,在海外若是得罪了第四境的强者,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死,要么远走他乡避祸。 她就知道曾有一个叫宋海的人,得罪了一位第四境强者,被对方一言逐走远方,听说也来了这乾国。 她来这里,本就因为邓定说乾国这边可以突破第四境,所以才来这里,并且寄居于邓家,又收了邓定的妹妹为弟子,就是想要长久的留下来,慢慢的融入这乾国,将来也可寻一座灵山建立洞府。 没过多久,邓定跑了回来,见面便问:“娘亲,我师兄呢,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在哪里?” 邓夫人迟疑了一下,说道:“他们刚刚离开了。” “离开了?师兄去哪里了?” 邓夫人摇头。 邓定却是说道:“刚刚我听人说,商师兄昨天晚上在城外的南门鬼市之中杀了蛮象山的月旁仙,还与那个王主薄斗了个不分胜负,当真是好大的本事。” “你,伱商师兄竟有如此本事了?”邓夫人非常的惊讶,在她的印象之中,商归安还是那个被家里变相抛弃的胖少年,可是这些年过去了,竟是已经修成了大本事。 “邓定,你与我说说,你这师兄的事。”良银珠朝着邓定打听道。 “唉,良师,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师兄曾在京城之中闯下了巨大名声。” “哦?”良银珠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这位师兄的事,心想着要不要去道歉。 “据说,师兄曾在京城杀了京城公子,杀了二品将军,甚至还杀过第四境的强者。” “杀第四境?当真如此?”良银珠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我说这话的人也不敢确定,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此事实在过于玄乎,大家都不怎么相信,甚至有人根本就说不出到底是不是师兄的名字。” “而且,七年多前,正是神寺在各地展开建立之时,将很多事都掩盖了,我还听说,如师兄这般的人,本是要被通缉捉拿的,后来听说是有国师给王上建议不要如此,只让各州府禁谈此人。” “据说,国师还施了某种法术,让人忘却,而与我说这些的,正是一位从京城而来的公子,我亦不知道其所言是真是假。”邓定说道。 其实邓定也不是很相信,七年前便能够杀第四境,那是何等的了得。 楼近辰带着商归安在城中行走。 商归安问道:“师兄,我们要不找一个客栈住一住吧。” “不必了,有一个地,是五脏神教的产业,我们去那里住。”楼近辰说道。 “我们五脏神教都已经各自离散,我们去的话,别人会让我们住吗?”商归安问道。 “那是一处无主之屋,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人占据。” 楼近辰所说之处,正是那位被他所杀的萧桐所住之处。 两人走在街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观赏着一路店铺风景,以及进出的人。 山河是景,花草是景,云朵月亮是景,人,有时候也是景。 并没有走多久,便已经来到了这里,大门是被贴了封条的,只是因为年久,封条早已经残破,拔剑而出,一抹银光闪过,铁链锁应声而断,未掉落在地,剑已经归鞘。 商归安就是觉得师兄拔剑挥斩之下,剑下无物不可斩的感觉才是最让人神往的境界。 推门而入,看起来并没有被人占据,只是当时萧桐住在这里之时,里面就没有多少陈设,现在更加的显得空落,到处都是灰尘。 楼近辰伸手在虚空里划着圈,一团白色的漩涡风团在指下勾勒出来,并快速的涨大,将屋里的浮尘卷走。 楼近辰来到阁楼上,那里有一把椅子,他随手招风吹走尘埃,又从宝囊里拿出一件旧衣,在虚空来回的挥动着,那原本干爽的旧衣竟是就像是在水里划浸过一样。 他将湿了的旧衣擦了擦那仅有的一把太师椅,和那张桌子,坐下,从宝囊里拿出一迭纸,开始书写。 “我见天地,在我心,即得法。” “感而有应是为法,我感阴阳,阴阳有应,便有法生。” “我感他人,他人有应,我之法便可在其身上生发。” “我感神灵,神灵有应,其便有法在我身上生发。” “我感草木之精气,草木有应,其中木气便为我摄御。” “我感剑,剑随我念动,是为御剑,御剑杀敌,亦是我见敌所在,敌不随我动,我便以剑去动其身。” 他写到这里,又停笔,思索着,继续写道:“何谓感?” “感觉?感知?” “感觉是指冥冥之中的灵觉,说不清道不明,灵光一点,是静湖上面的微波,是树梢的微风,是冬尽之时的第一道春雷,是一切的先兆。” “感知是指对一种事物或人已经有了明确的了解,比如知其名,知其相,知生辰,知其气息。” “先有觉,后有知。” “若知一个人,便可对其施法,其人无所遁逃,即使是其隐藏气息,遁躲地底海底亦不可逃过法术在其身生发,因天地知其人,除非其人骗过天地。” 他越来越是思路清晰。 “若要施法于其人之身,必知人,若要防备他人施法于我身,当有先觉。” 楼近辰写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清明了,他知道自己的法术该往哪方面走。 一个是要能够知道别人的能力,找人打架,至少要知道打谁。 修行界的斗法不比普通人打架,普通人见到了对方挥拳便上,而修士打斗,可能你见不到对方,或者见到的也不是真人,所以施法之前,先得知其人。 在知其人所在之后,便是有能够一击定乾坤的法术。 若将敌人类比为山,山在那里,大多数人的法术对于山是毫无影响。 再就是自己被人施法时,是否能够躲开,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于是他在这个‘感而有应是为法’的基础上,重新书写法术的分类。 “觉知,杀法,遁形,承劫。” “觉知法让人具有先一步知道危险,以及知道敌人的能力。” “杀法是让人能够一击定乾坤,能够消除劫难的能力。” “遁形法是隐遁形体,不被人或灾劫找到或者追逐到。” “承劫法,当灾劫临身之时,让自身有承受的能力。” “若是修行一门法术,而无法让自身获得以上能力,便不是真法,而是假法,是无用之法。” 写到这里,楼近辰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梳理了。 他将笔放下,突然抬头,看向对面房子里的窗户后,那里有一双眼睛朝着自己看来。 楼近辰即使是看不见这双眼睛的主人,却能够感觉到那眼神之中蕴含着深深的恶意。 他眉头微皱,因为他知道,旁边这一座房子,曾住过一个年轻的女子,应该是别人的外室,但是那个外室似乎跟别人幽会,被发现了,后面是什么情况,楼近辰并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个房子里有恶灵存在,会是当年那个雨夜事件的后续吗? 楼近辰并没有起身,一个恶灵,即使是再凶恶,对于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他与那窗户后面的恶灵对视,看到了一双似长着黑毛般的眼睛。 眼珠子当然不可能长毛,那黑毛是他感觉到的恶意散发。 脚步声响起,商归安上来了,他看到楼近辰写得满满的一张纸,脸上顿时露出痛苦之色。 师兄整理心中法术之时,自己居然没在身边第一时间见证。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最痛苦的事。 “师兄,我帮你整理一下。”商归安立即帮楼近辰整理着稿子,并趁机看了起来。 第196章 195:府君的后宅 第196章 195:府君的后宅 钟无伤的心情并不太好。 他确实是在炼药,但是并不是不能够被打扰。 蛮象山百辟洞的弟子月旁仙,被一个叫商归安的人杀了,蛮象山的弟子岂能够被人杀了还不去找对方报仇,虽然那个月旁仙不是他的弟子,但是蛮象山正处于上升期,这一次来府君这里赴宴,他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蛮象山的名头更壮大一些。 月旁仙会在那南门鬼市之中高调宣讲的原因之一,便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蛮象山。 只是当他知道,这个商归安有一个师兄是楼近辰之后,他心中又害怕起来了。 做为第四境的人,他可不像那些低阶修士那般,不知道楼近辰的名声。 楼近辰在京城之中,为结义兄弟之女,杀应天令尹的公子,杀将军,那贾顺虽是闲散将军,但是品级在那里。 还有听说,楼近辰还杀了一位第四境强者,并且还杀了当朝右相及王子,被朝廷通辑后,躲了些年,不在江湖行走,现在又来到了府城,很有可能是受府君的邀请而来。 如此人物,若是一切都是真的,他自认得罪不起。 于是他找到了府君周傥,将自己门下弟子,被楼近辰的师弟商归安所杀之事说了。 他相信府君也一定知道,但是他仍然是说了一遍,府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待如何?” 钟无伤一愣,他被这一问,问的有些伤着了,他知道,府君是未建神寺之前,便已经入第四境的存在,现如今早已经深不可测,他希望府君能够帮自己主持公道,毕竟自己也是受邀请而来。 然而府君却问自己待如何。 “府君,这个楼近辰,当真做过那些事?”钟无伤问道。 “你说的是哪些事?”府君周傥抬眼问道,他那有些下耷的眼皮,翻眼看人的那一下,黑眼珠子都几乎看不到,眼中尽是眼白,看得钟无伤有些发毛。 但是他好歹也是第四境,说道:“就是杀右相和七王子啊?” 他很清楚,杀京城某一位公子,或者杀了一个闲散的二品将军,这都不算什么,而杀第四境是实力的表现,但是杀朝中右相和七王子这事,却是太大了,一个江湖剑客能够做到这般,还能够活下来,才是有着通天的本事。 “这不可能,右相与七王子皆是因秘灵教作乱而死,这些年,朝廷让各神寺注意秘灵教成员,你亦是很清楚,其原因便在于此,一些江湖传言岂能相信。”府君端起茶杯,继续说道:“伱也不用担心,这个楼近辰,亦非不讲理之人,你山中弟子,收聚人魂售卖,如此行为,你为何不察?” 他说到最后,竟是已经有了问罪的架势。 这让钟无伤心中暗惊,连忙说道:“府君,他是百辟洞弟子,做什么也不会向我禀报,不过,您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整顿山风,不许此类事情再发生。” “嗯,那回去吧,楼近辰之事,你不去招惹他便可,此事等有机会我与你们说和一二,如此此事便能过去,一些弟子之间的事,不要伤了彼此的大好前程。”府君说完话后,将端着的茶杯举起喝了一口。 钟无伤心中明白府君说的大好前程,是指修行的前程,如今到了第四境,他更是不想与别的据说能够杀第四境的人物起冲突。 他知道此事便就这样,不能去报仇,不能因蛮象山的名声而去出头,自己若是出头,那自己的头可能就保不住了。 钟无伤一走,府君便站了起来,来到了后宅之中,背着个手,在天井边来回的走动。 一个年轻的公子,着一身白衣,正坐在那里看书,他没有因为自己父亲的躁动而受打扰。 “楼近辰这个挨刀贼,在老子这里又杀人!一点面皮都不给老子,老子总有一日要让他知道,江州,可不是他在京城那般,想杀谁就能够杀的!” “挨刀贼,一个无法无天的挨刀贼!” “挨刀贼!” “国师就应该与皇室全力的追杀这个挨刀贼,不应该让他再回江州来。” 府君周傥,每当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便要在这后宅之中骂一通。 那一个公子则是头也不抬的说道:“楼近辰当年杀右相与七王子,别人不知道原因,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以楼近辰的修为,除非国师与阳老出手。” “楼近辰帮了国师大忙,国师岂能不有所表示,阳老祖风烛残年,不知寿有几何,岂能惊动他,陛下这也是不得不同意啊。国师说,让这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并且将右相与七王子的死,都推到秘灵教的身上。” “而且国师与陛下当时首要之事,便是推行‘神寺’之政,当这‘神寺’之政落实之后,楼近辰若是再有出格之事,估计国师便要与之计较了。”年轻的公子缓缓的分析道。 “哦,你说来听听。”府君周傥的火气似乎消了不少。 “楼近辰助国师镇压了大祭司,所以国师投桃报李,让陛下放弃了通辑楼近辰,此时楼近辰与国师之间,便是两不相欠,楼近辰此人恩怨分明,其实国师亦是恩怨分明之人。” “你看,五脏神教因为投靠了国师,而被冬之神教搞的溃散,其教中之人散于各处,天下皆知其溃散之因,所以那孔萱在京城之中也杀了那般多的人,国师府从未有人去阻止过她,也没有人去找过她的麻烦。” “国师就是觉得对不起五脏神教,就是让孔萱发泄,当然,孔萱主要杀的人也是之前投靠了冬之神教的人,不过,这一次孔萱杀了施神捕,恐怕整个乾国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即使是国师也无法保住她了。” 青年公子说的不急不徐,仿佛天下之事皆在其心中。 “易儿,还是你看事透彻。你分析分析,国师他的第五境法术是什么?”府君周傥突然问道。 “以孩儿之见,国师大人的第五境法术,已经可以从他掩去楼近辰的名声之中看出一些端倪,国师大人所修为巫祝一道,祝祷之法是其法术的根本,他以祝祷之法,掩去楼近辰的名声,并以神寺之政的下达掩盖,从而让楼近辰的名声在修行低的人之中,短时间内快速的淡化。” “不过,这并不是遗忘,只是一种淡化,这法术,似乎专门对祭神道而准备的。” “但是无论他怎么借掩盖楼近辰的杀人事件来行法,都掩盖不了,秘灵教就在乾国朝堂之中的事实,亦可说是在王室之中,右相与七王子他们就是秘灵教的人。”青年公子自信的分析着,他的眼中透着光。 “该杀,楼近辰这个挨刀贼杀的好,那个南希,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果然不是好东西,还有那个七王子,阴阳怪气,也不是好东西,杀的好。”府君周傥大声的说道,他似乎对于秘灵教极为厌恶。 青年继续看书,但是府君周傥依然是走来走去的,看着天井之中养的那一只大鲵,再一次的停下来,并问道:“但是楼近辰这个挨刀贼又杀人了,上一次在我的城中,杀了萧桐,最后是交给五脏神教自己处理,现在他在城外,又杀了蛮象山的弟了。” “是他师弟商归安杀的。”青年纠正道。 “无论是谁,都是楼近辰这个挨刀贼的错。”府君周傥下了定义。 青年倒也没有反驳,若只是一个商归安,当然不需要他头痛,可以直接打杀了事,但是他的师兄是楼近辰,就不能够这样做。 “蛮象山,正是老子要大力招揽的对象,这一次如果不能够给他们一个好的说法,恐怕这蛮象山又要离心了。”这是府君担心的事。 他想要将整个州里的大势力都整合好,一起定下一个条约,楼近辰做为江州的强者,在他的心中份量很重,他希望自己的主张能够得到楼近辰的支持,如果楼近辰能够支持自己,那么他觉得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你就不应该邀请他来。”青年说道。 “易儿,既然已经邀请了,且已经出现了问题,那便需要解决问题,你说怎么办?”府君周傥说道,他问政于子,且如此理直气壮,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父亲请的其他的人,与楼近辰的所思所想恐有所不同,其他的人,所言与所行皆有不同,而楼近辰的所言与所行一致,你把他们叫在一起,便是一个错误,强要如此,或将出大问题的。”青年说道。 府君周傥的眼珠子左右的摆动,想了想,说道:“那我让人去试探一下他,邓肃观与那挨刀贼相识,其子亦是那挨刀贼的师弟,正是合适人选,嗯,……就这么办……” 一会儿后,青年并没有反对,他便出了门去找邓肃观,他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是行事果决,不像他的儿子,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只看书。 …… 夜晚,华灯初上。 正街上行人如织。 商归安正与楼近辰去外面寻些吃食,走在人群之中。 “怎么,想进去?”楼近辰问道。 “不,没,师兄,我……”商归安连忙争辩道。 “既然想进,那就去这一家吧。”楼近辰并不给他争辩的机会,已经先一步朝着那登仙楼而去。 登仙楼,名字高雅,里面的人物看上去也高雅,还白。 白嫩的胳膊和腿,让商归安觉得晃眼。 “师兄,我,……” “怎么,害怕,行走江湖,岂能够有畏难惧众之心,红尘炼心,方能不迷失本心。”楼近辰说道。 “哟,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啊。”一个声音立即迎了上来。 “没有,你给我们找一个安静的房间。”楼近辰说道。 “好嘞客官,您跟我来。” 商归安跟在师兄的身后,入眼之处,皆是粉红,所观之处,秋波荡漾。 他觉得,师兄好像很熟悉这种地方啊。 一个眼波清纯的女子相错而过时,伸手在他胸口拂过,他回头,对方也回头,一声轻笑,带着一缕香风,瞬间让他觉得世界有点飘浮了。 第197章 196:登仙楼 第197章 196:登仙楼 红尘万丈,层层迭迭,皆若画。 有人越挫越勇,能趟过刀山火海,能闯过世间最深的苦难,得以称王称霸,却往往最后倒在了温柔乡。 温玉软香,是刮骨刚刀,在不知不觉之间要了人的命。 红尘六欲皆贼,个个皆偷人寿元。 那清纯带着几分童真的女子笑着,手指之间抓着一缕三彩的气,这正是商归安的气息。 她来到一个清雅的房间里,房间里还有一个白衣女子正摆弄着一瓶花,将多余的叶子剪去。 她从桌上拿起茶壶,仰头就往嘴里倒水喝。 “怎么,渴成这样子了。”白衣女子说道。 “从下午唱曲儿唱到现在,喉咙都在冒烟。”清纯女子说完,又笑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刚刚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只小狮子,从他的身上摄来了一缕精气,你看,多纯正啊。” 白衣女子抬头看了一眼那三色的气息,说道:“确实不错,纯正的清新的欲望,好好的培育一下,一定能够长出一只肥壮的欲虫,食之大补。” 炼气道食气,而秘食道从食气之中延展出来的秘食法,亦是极多,恐怕不下羽化道,只不过秘食道多数难成大气。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门,不等她们去开门,门已经被推开,一个妇人探头进来,说道:“准备一下,新来的两位贵客,你们去陪一下。” “红姨,我曲子都唱一下午了,喉咙都冒烟了,你叫别人吧!”那清纯带着童真,又有几分俏皮的女子说道。 “是啊,红姨,我今天也有些累了。”白衣女子也说道,同时拿手帕轻轻的擦着叶子上的灰尘。 “素素,伱都已经不舒服半个多月了,这一次一定要去,这个客人,我告诉你,以我的经验来看,是一个大家伙,你到时问问他名字,若是你能够采得他身上的一缕气息培育成欲虫,定可得一道法术。” 红姨的话让这个名叫素素的白衣女子眼睛一亮,她之所以不想去接待客人,主要是来的客人之中,已经没有让她能够满意的了。 “还有,雅雅,刚刚撩了别人一把,人家可是点名就要你。”红姨说道。 “是你的小狮子唉!”白衣的素素笑着打趣道。 “是他啊,那我准备一下。”雅雅说完,一边拿出一个小瓶,将手中三色的气靠近,便被一股吸力吸了进去。 又朝着白衣女子素素说道:“素素姐,我跟你说,我居然想不起来和那个小狮子一起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但我记得有这么个人,我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所以,还是红姨的眼力好。”素素已经拿出了镜子开始补妆容,说道:“今天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大家伙。” 雅雅靠近过来,笑眯眯的伸出皓腕玉指,紧紧一握,说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家伙,都会被素素姐一把抓在手心里的。” 楼近辰与商归安已经各自坐的一方座位,面前是矮桌,不断的有小姑娘端着果盘进来。 “上酒,还有小吃食。”楼近辰说道。 “公子要什么酒?” “最好的酒。”楼近辰说道。 “好的公子。” 楼近辰的样子,衣服虽不算华丽,但是那一身气韵,却不是一般公子哥可以比得上的,他坐在那里,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却给人一种处于云雾之中的感觉。 他身上没有光,却给人一种浑身散发着光的感觉。 他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能够牵动着这屋子里的烛火。 素素与雅雅两人走进来之时,都不由自主的打量着侧躺在那里的楼近辰。 楼近辰正倒着一杯酒,素素很自然的走了过去,接过楼近辰的酒壶,帮楼近辰倒满,然后端起,轻盈的送到楼近辰的嘴边。 楼近辰半眯着眼打量着她,嘴还没有挨着那杯子,那杯中酒便如一条白线一样被其吸入了嘴中。 “美人盛酒,便多一份沁人香气。”楼近辰说道。 素素看上去高冷,一身的白裙,脚上一双白棉袜子,其侧跪坐于一边,白裙似不慎未能够掩住其脚,露出白皙紧致如玉般的小腿肚子。 楼近辰看到了,又抬头看其眼睛,素素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又为楼近辰剥了一颗荔枝,送到楼近辰的嘴边。 她这种冷冷无表情,却又尽心服务的感觉,有一种反差感,让人想要征服,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做些更屈辱的事,看看她那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 一般强者对于自己都是自信的,所以在这个时候,都会想要征服她,那么,她的机会就来了,都将被她拿捏。 只是她想悄悄的摄取楼近辰身上的一缕气息,却发现楼近辰的气息入了她的手上,便又会溜走,像是沙子一样,又似有生命的泥鳅,主动的从指缝里钻走。 这让她心中暗惊。 另一边,商归安却是全身紧绷,一时不知所措。 雅雅一脸欣喜,问道:“公子,能不能告诉奴家,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商归安还没有回答,雅雅已经按住了他的唇,说道:“让我猜猜,你,叫小狮子对不对。” 她之所以会给商归安取这个外号,是因为商归安面相年轻,却有满脸的络腮胡须。 “我叫商归安。”商归安连忙纠正道。 他的话才说完,雅雅剥橘子的手突然停了。 商归安这个名字,在这一天那是如夜里的灯火,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那一盏三色灯上,心中一个念头生起,就是这一盏灯,烧死了蛮象山的月旁仙? 月旁仙她很清楚,蛮象山自从出了两位第四境的强者之后,蛮象山的弟子便多有跋扈,那跋扈的月旁仙,居然被面前这个单纯的小狮子给烧了。 而那位便是楼近辰? 她最近也听过楼近辰这个名字,但是也只是被人偶尔说一嘴,传的比较玄乎,她也不知道真假,但若是真的,那么,这个楼近辰那就是真的大佬,是不可得罪的那种。 能够有商归安这样的师弟,那么做为师兄的楼近辰,那些传言即使不是真实的,他也定然可怕。 她看着半眯着眼躺在素素姐腿上的楼近辰,又看了一眼素素姐,发现素素姐的眼神也有一些变了。 “怎么,你在害怕?”楼近辰说道。 素素一慌,说道:“奴家有眼不识真修,还请道长恕罪!” “你又没有得罪我,只是你的姐妹摄了我师弟的一缕气息走,我听说,你们有一种能力,可以将那一缕气息培育成欲虫,并且从此之后,对于那一缕气息的主人都能有影响,是不是真的?” 商归安一开始没有明白,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而雅雅则是立即明白,自己的所做所为都被人知道了。 她心中一慌,连忙来到楼近辰的前面,跪倒在地,朝着楼近辰说道:“小女子有眼不识真修,还请道长恕罪。” 楼近辰却是笑了一声,说道:“你也没有得罪于我,请我恕什么罪?” 商归安有些生气,他不是生这个女子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自己被人摄走了一缕气息都不知道,若是别人借这一缕气息来行法,那自己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师兄昨天才说自己可以出师,而今天自己就被人暗算。 还需要师兄提醒才知道。 他一时没有出声,那两个女子是大气都不喘。 这时,这登仙楼其他的人从门缝里看到里面的情况,便有人去禀告红姨,不一会儿,红姨便推门进来了,而门口还站了一些人,但是没有进来。 “哎哟喂!这是怎么了这是,这位公子,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您跟我说,有什么需要,我们登仙楼一定满足。”红姨说道。 “是吗,登仙楼?”楼近辰依然躺在那个素素的腿上,说道:“登仙楼,登仙楼,我觉得这个‘楼’字,有点妨我!” 红姨一愣,她不知道楼近辰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自己惹不起,不由的问道:“敢问公子尊名,若是登仙楼有得罪之处,还请直言,也叫我等有弥补的机会。” “好,真是好,我也不为难你,你这里的人摄走我师弟身上的气,这事被我知道了,你说怎么办吧?”楼近辰问道。 红姨暗自的松了一口气,她也算是见多识广,楼近辰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压力,却让她心中不安,现在听说是这事,她觉得比较好解决,这种事在楼里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只要散去那气息,并进行赔偿,大多都能够解决。 她正欲开口说话,商归安已经开口道:“你让她把那一缕气息散了吧。” “好,好好。”红姨连忙说道:“两位公子今日一切的花费,全都由楼中宴请。” 她像是生怕楼近辰反悔一样,又再加了一句:“待两位公子离去之时,鄙楼还将送上两份礼,权当与两位公子交个朋友。” “呵呵。”楼近辰坐了起来,冷笑一声,说道:“交朋友,你也配?” 红姨包括房间里的其他的人,都以为此事将这样解决了,然而楼近辰的话,却让整个气氛瞬间又冷了下来。 她们不明白楼近辰哪里还不满意,同时心中也已经开始生气了。 登仙楼是做生意的地方,而且是做修行人的生意,岂会没有后台,都是有法术在身的人。 红姨凝视着楼近辰,外面的人也默默的走了进来,显然是要以法施压了。 商归安已经抓住面前的灯,站了起来。 红姨看到那一盏灯,她突然觉得眼熟,眉头一皱,又看到坐在楼近辰旁边不敢动的素素正满脸焦急,又不敢有大动作的摇头。 她不太明白,然后看到了楼近辰身边桌上摆着的剑。 猛地想起一个人来,她再看向商归安,她想到了昨天突然响亮起来的一个名字。 商归安。 一个初出江湖,便杀了蛮象山第三弟子的人。 据说他拿的就是一盏三色的灯,是五脏神教的人。 而五脏神教这个名字,又让她想起了一个人——萧桐。 “那灯,似乎就是萧桐的那一盏。” 不得不说她的记忆还是很好的,只不过商归安手中的灯,散发出来的火焰是三色的。 “公子,若还有得罪之处,请明言。”红姨继续说道。 “你可还记得萧桐?”楼近辰问道。 “尚有些印象。”红姨说道。 “大概十二年前左右,我曾来这城中取萧桐性命,当时大雨倾盆,我将其杀后,便离去了,然而其头颅却不翼而飞,我师父带着师弟一起来这府城之中,代我寻回萧桐的头颅,曾欲入登仙楼之中,欲请问萧桐还与何人有恩怨。” 红姨立即想到了当时确实有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少年来到登仙楼之中,打听萧桐还与谁有恩怨,而自己当时是拒绝回答的,并且警告对方,萧桐的事不要再来登仙楼中打听。 对方后面也确实没有再来。 她记得,萧桐在城中死去,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后面那一老一少的师徒两人在城中四处调查,据她所知,似乎也碰了不少的壁。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当时随意轰出去的一对老少师徒,居然结下这样的因果。 商归安也是想起来了,只是他自己心中都已经淡化了这一段记忆,记得当时就只是随意的与师兄说:“到登仙楼去打听消息,被人拒绝了。” 但就是那随意一句话中的经历,十多年过去了,师兄居然一直都记得。 “那不知公子意欲何为?”红姨的心中已经明白,能够将这样一件事记这么久的人,可不会在意自己的赔礼。 而且这个神秘莫测的楼近辰,突然来自己的登仙楼,难道真的只为那么一件小事吗? “我想知道,萧桐与你们登仙楼是什么关系?”楼近辰问道。 “能有什么关系,他是五脏神教的巡察使,只是喜欢光顾我们这里罢了。”红姨的心已经在往下沉,楼近辰的问话,正朝着她心中担心的方向而去。 “哦,这样啊,可是我听说萧桐曾在你们楼中杀过人,之后就直接离开了,你们若只是顾客的关系,你们会为他掩去这杀人痕迹?”楼近辰缓缓的倒着一杯酒,缓缓的问道。 他的声音不急不徐,整个房间之中,火光如云般的盘结,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压迫感。 这还不值得月票吗? 第198章 197:世事如网 第198章 197:世事如网 登仙楼,此时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这个房间虽是在清雅僻静处,但是走廊上面站着的几个大师父,那都是楼里出事了之后,才会出现的。 所以这里出事了的消息,在一片沉默之中传开了,一些客人也发现了,便也开始围观、问询。 对于客人来说,还是很新鲜的事,都想看热闹,但是同样有楼里的护法们不让他们靠近,理由是打起来,怕伤到了各位贵客的身体。 即使是没有伤着,溅了一身血也不好。 ……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来到红姨的身边,没有说话,却比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红姨突然笑了,因为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这个理由刚刚居然忘记了,实在是该死,也是时间过得太久了。 “公子可能是搞错了,萧桐之事是发生在百花楼之中,而正是因为出了萧桐那事之后,原本的东家,将此楼转给了我们东家,楼虽然还是这一座楼,但是东家却已不一样,您看,那时候此楼名叫百花楼,现在名叫登仙楼。”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非常的不错。 “奴家当时虽然也在此楼中服侍诸位公子和老爷,但是奴家那时不过是个小管事而已,一些隐秘之事,根本就不知道,若是公子真的想要知道,不妨去问问百花楼的东家!” “哦,我想,你一定会告诉我百花楼的东家是谁,是吧?”楼近辰坐在那里,整个房间之中的光线盘结着,像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门外已经聚了很多人,即使是红姨的身后也已经站了几位,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看上去像是护法一样。 “是的,原本的东家是七王子,但是听说他已经死在了道长的剑下。”红姨说完,楼近辰也笑了。 “好,真是好。”楼近辰知道这是一个借口,还是一个耍赖式的借口,即使这个借口是真的,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是有着‘看你能怎么样’的意思。 因为她觉得楼近辰并不敢承认真的杀了七王子,因为这么多年,从未曾从楼近辰这里听过他杀了七王子的传言,一切都只是来自于遥远的京中过来的人所说的,让人听了不尽不实,难以相信会是真的。 关于右相与七王子的死,只是听说是在一个秘会之中,他们一起死了,至于是不是楼近辰杀的,都只是大家联系那一个通辑后的猜测。 “你们一定好奇,我有没有杀那些人,但伱们忘记了一件事,无论我做没做过,在这里激怒我,对你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随着楼近辰的话落,他将手抬起,与口鼻齐高,五指微张,在场的人不知道楼近辰要做什么。 “跪下!” 楼近辰突然的一声威喝,他们头顶的光骤然变得刺眼起来,一刹那之间便已经刺穿他们的护身法念,仿佛扎入了他们的心灵之中。 他们感觉到来自上方的灼烧与炙热,像剑一样的刺下,这一刹那,他们刺痛无比,一个个都跪倒在地上,因为他们不得不矮下身来,直着腰的人都觉得自己会被烧死。 红姨整个人已经半跪半趴在地上了,她心中涌起惊惧,双眼看不到任何的火,只是灯光的光而已,可是思感之中,心灵的感受却是有灿烂而无形的火光压在头顶,那一股炙热像是岩浆一般,像是随时都会倾覆而下,然后将自己烧为灰烬。 她不知道会不会真的烧成灰烬,但是那来自于心灵的压迫,让她觉得会。 这一刻,她心中后悔了,不该露出那样的意态,她没有想到,自己和这座楼的背景对于对方来说,根本就不是阻碍。 而自己也不过是在意态上面,稍微有一些耍赖罢了。 红姨身后有一个护法,手里突然拿出一个宝珠,宝珠发出炫目的光,托在手上,朝上方举起。 刚刚那一刹那,他没来得及驱役法器,而楼近辰施法有一个理念就是一定要快,快人一步,让对方的万般法都难施展出来,除非对方的实力比自己高太多。 而他的法术之中,也不可避免的拥有着他剑法的味道——锐利和霸道。 那人掌心宝珠的光芒试图托起火焰,然而这一刹那,却像是避雷针的铁器,在这一刹那引到了雷。 只不过他引到的不是雷,而是一条火线瞬间落在他的宝珠,他宝珠上的玄光刹那间灭去,同时那火光蔓延到他的身上燃烧。 这个人痛苦的翻滚着,发出惨叫,可是房间内外没有人敢动手,只有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 “道长,饶命!饶命啊!奴家是真的不知道,那萧桐的事,与我们无关啊。”红姨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惊慌失措。 “不,你知道,只是不敢说而已,但我要说,你不说就会死,那么你是说还是不说呢?我想先知道这个答案。”楼近辰的话,让红姨的心在往下沉。 自己的性命与秘密之间的选择,当然是选择性命,但是过后呢,过后自己也会没命。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一个声音传进来。 “楼道长何必为难下面的人呢,道长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吧!” 这个声音响起之时,声音还在门外,声音落时,说话之人已经到了门口。 楼中的人只看到一道乌影顺着楼梯窜上来,来者是一个敦实的中年人,下巴一圈有钢硬的胡须,与唇上形成一个口字。 他的手上有两个黑色的铁胆,在手心盘转着。 这个人并没有进来,因为整个房间之中都被火光笼罩着,形成了一个神秘而可怕的法域。 看到一个已经被烧的人,以及其他跪倒在地的人,他顿时心中大怒,刚刚他的人禀报有人闹事,便匆匆赶过来。 “阁下也是堂堂化神修士,在这里欺负一些小辈,也不怕别人说你以大欺小吗?”那敦实的中年人冷冷的问道。 “问话不答可以,却想用一些奇怪的理由来搪塞我,这就是对我的侮辱啊!”楼近辰说道。 “现在我来了,你先将他们放了,一切都与我说。”那敦实的中年人说道。 “好,既然你想担下此事,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就给你一个机会。”楼近辰将手一挥,室内那冥冥之中透出来的灼热与灸烧感瞬间散去。 他又拍了拍旁边的女子,说道:“你们也下去吧。” 那素素与雅雅如获大赦,她们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刚刚她们可是看到有一个人因为不服而被烧的,死没有死她不知道,反正没动了。 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包括那被焚烧的人。 那敦实的中年人,迈步走进了房间里,看了一眼提着灯站在那里的商归安,便又看向楼近辰,说道:“阁下之名,我亦有所耳闻,真实与否,我亦不想去寻究,然而就凭刚才的法术,便足以说明一切。” 楼近辰坐在那里,听着。 “我们江州有一个‘化神会’,阁下可曾听说过?”敦实的中年人问道。 楼近辰自己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没有抬头的说道:“未曾。” “呵呵,那真是可惜,只要阁下愿意加入这个‘化神会’,我愿意为阁下做保,只要加入这‘化神会’,阁下的疑问将迎刃而解。” 楼近辰将杯中酒饮尽,继续听着他说道:“化神会之中,都是化神修士,大家一起交流,即使是有些矛盾,大家也可以坦诚的交换彼此的意见,也不会有此时之误会。” “很好,请问,你是谁?”楼近辰问道。 敦实的中年人脸色一僵,说道:“江州商会会主,蔡平!” “哦,那请问,你们这登仙楼是属于秘灵教的据点吗?”楼近辰再一次的问道。 蔡平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回答道:“不是。” 他的回答也生硬了起来。 “那么,蔡会主,我再问一个问题,萧桐当年在这里杀人,为什么楼中有人为他掩盖痕迹?不要跟我说是上一任东主百花楼的事,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楼近辰说道。 换个马甲,就以为能够切断一切,那是需要证据的才无可奈何,而对于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自己怀疑的人来说,怀疑就是一切,除非他拿出足够值得推敲的理由。 “那是百花楼的事,与我登仙楼何干?”蔡平手中两颗转动的铁胆,已经停了下来。 他那两颗铁胆名叫元磁铁胆,以两枚磁石炼成的一对法器,有着搅灭法术以及克制剑器的作用。 做为新晋的第四境,在化神会里与人斗法并未败过,又新炼成了这一对元磁铁胆,见到楼近辰这位传说杀过第四境,杀过右相、杀过王子的人,他居然生出跃跃欲试的心。 尤其跟那么多第三境的人交流,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手下过得了一个回合。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冲开人群,冲进了房间之中,开口便说道:“师兄,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邓定。 此时的邓定看上去多了些威严,身上穿着精贵,胡须刮的干干净净,不过楼近辰倒是能够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海的味道,那是常年行走于海上才会沾染的气息。 楼近辰看着他,他连忙说道:“师兄,当年师父与二师兄来城中之时,家父曾托请关系,向蔡会主打听萧桐的仇人,是蔡会主告诉家父萧桐在百花楼之中杀死过鲛人,他与鲛人有仇。” “后来,师父才找到府君大人,请他出面施压,让鲛人交回萧桐的头颅。” 邓定的话说完,紧张的看着楼近辰,他也很久没有见过楼近辰了,但是曾在望海角那里的经历,让他对于师兄打心里的敬畏。 被楼近辰凝视着,邓定都快要冒汗了,不过很快,楼近辰便笑了,刹那之间,屋里如清风自生,将一切的压力都吹散,只听他说道:“邓定啊,好久不见,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便是如此,蔡会主,抱歉,让你受惊了。” “呵呵,你一句抱歉,就没事了吗?你在我这里杀了一个人,此事当如何算?”蔡平会主冷冷的问道。 “哦,你说那位啊,他自己要去试我的法,那是自寻死路,更何况,他并没有死,我已经饶了他一命了,让他好好的修养一阵子,未必不能够恢复。” 楼近辰说到这里,身体一正,道:“不过,我曾听说,化神不可辱,蔡会主若是觉得自己受到欺辱,我人在这里,或可试试取我之人头,若能做到,朝廷处有大赏。” 蔡平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好,手中握着元磁铁胆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这之前的那一句话,是觉得自己占了道理,不过是做为同为第四境中人的一个顺势进逼,以获得一定好处而已。 然而这个楼近辰,却似乎根本就不懂这些常识,居然一言不合就说什么‘取人头’的事,生死之事,岂能草率,化神中人,岂能够动不动就分生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阁下行事如此极端,不给人退路,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朋友吧!” “楼某的朋友常伴身侧。”楼近辰的目光朝着桌上的剑看了一眼,蔡平不由的也看向了那剑,只见那剑柄与剑鞘相接之处,隐隐有一股灿烂的银华要冲出。 这是一柄可怕的剑,是一柄出鞘即要杀人的剑。 这剑是他的朋友。 蔡平心中暗惊,吞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既然如此,蔡某告辞。” 当他出来之时,才想起,那是自己的产业,那是自己的楼,而自己居然离开了。 他想回去,又觉得失了脸面,不由的想:“就当老子给儿子一个面子。” 楼近辰和商归安,还有邓定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继续在那里,因为楼近辰说肚子还没有吃饱。 商归安回到座位,心情仍然有些不好,昨天大胜带来的自信和一丝骄气,也在今天散去。 邓定也是在楼近辰的示意之下,坐了下来。 然后这登仙楼的人看到楼近辰居然不走,反而是自己的东家走了,没有人敢说什么,只默默的为他们上酒菜。 “今日我们师兄弟三人,多年未见,便在这里喝个不醉不归。”楼近辰端起酒杯说道。 “歌、舞!如此素静,如何吃酒。”楼近辰大喊道。 门外一阵忙乱,没有一会儿之后,便来了一支乐队,又来了几个身段极佳的女子,开始弹奏跳舞。 楼近辰依然侧躺在那里,那位名叫素素的女子居然又进来了,为他开始剥荔枝吃。 那个叫雅雅的女子也来到了商归安的身边,并小声的向他道歉,并将她采来的那一缕气息,交到了商归安的手上。 但是坐在楼近辰身边的素素却知道,其实楼近辰根本就没有在看,也没有在听,他在走神。 楼近辰从这些人的眼神之中,都感觉到了恐惧,她们怕自己一个怒而杀人。 或许是他刚才的所做所为,吓到了这些人。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这滚滚红尘之中,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都是施暴者。” 他来这里,仗着一身的修为,想要试试是否可以为当年泅水城之中的那些人出头,想找到幕后的秘灵教主事者,只是才刚开始就发现,这里的人与事,早已经与自己身边的人有过牵扯了。 世事如网,捆缚你我他。 本来还想再写一章,但是朋友喊我出去喝酒,身上的菌群不争气,它们想吃,如之奈何。 推荐我自己以前的老书《黄庭》《众妙之门》《剑种》《白骨道宫》《我是灵馆馆长》《人道纪元》 第199章 198:问计于镜 第199章 198:问计于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歌舞依然在,楼近辰挥了挥手,歌舞休散。 分别在楼近辰与商归安、邓定三人身边的女子,也都识趣的默默退了出去。 然后关上了门,这是知道三师兄弟们有私密话要说了。 邓定一直有些放不开,多年未见两位师兄,他觉得陌生了,即使美人在侧,亦难消那一份隔阂,他对面的商归安先他一步入了门成了师兄,但入的是旁门,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可现在,商归安师兄却已然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 他居然可以杀了月旁仙。 月旁仙是什么人,他也打听过了,是蛮象山之中,靠自身的实力而排在第三位的弟子,蛮象山之中有两位第四境,是江州一等一的门派,是府君的座上宾。 这些年,他不断的出行于海上,确实是见过不少的人物风情,以为自己有很大的长进,也曾受到过不少的夸赞,但是比起师兄商归安来,已经相形见绌了,更不必说大师兄了。 曾经他也有过某些念头,想着自己是否能够像大师兄那般,短时间之内就成就第三境,但是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不如大师兄,后面见过许多人之后,他更明白,许多人都不如大师兄。 而此时,第四境的人在大师兄的面前亦不敢轻举妄动,那些传言缠绕的大师兄,看上去多了许多的神秘。 但是很快又清楚,这些神秘不是因为大师兄做过什么,而是自己没能够亲近大师兄的原因。 “邓定,你这些年去了哪里?”楼近辰突然开口问道。 “师兄,我,这些年多行于海上,去了东海的一些岛屿之中。”邓定说道。 “哦,那你家中的那一位,便也是来自于东海了?”楼近辰说道。 听到这个,邓定突然有一些紧张,因为他知道那位自己为妹妹寻来的师父对大师兄不敬之后,心中很是紧张。 “师兄,良师之事,我代她向你道歉,其实良师并无恶意,她不知道师兄的身份。”邓定说道。 楼近辰摆了摆手。 另一边的商归安却说道:“邓定,想必伱那个良师对于修行的道理一定造诣极深,要不然怎么会请她做为你妹妹的启蒙师。” 邓定听了之后心口一闷,有些气愤,却无话可说。 商归安本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今天被那个‘良师’给气到了,现在邓定过来为她道歉,他仍然气不过,所以出言讥讽。 邓定被气到了,但是大师兄在这里,他又不敢说什么,便被闷着了。 楼近辰再一次的摆了摆手,让两人不再说这个。 “我这一次来府城之中,一来是赴府君的宴会,二为是想查查当年究竟是哪些人从泅水城之中获得好处,是哪些人参与了献祭仪式。”楼近辰说道。 “师兄,你觉得参与献祭的人在府城之中?”邓定说道。 “必定有,当时萧桐的身后就是有秘灵教的人,他的肉身都是被查出有接受过秘灵献祭,而获得神法的痕迹。” “而做为被五脏神教派驻到江州的巡察使,他的身份并不低,那么能够驱动他来做事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萧桐在百花楼之中杀了人,却可以直接的离去,百花楼里的人为他抹去痕迹,并且马上换了东家,这是有人看到萧桐的死,怕后面被人查出什么来。” “最后邓定你的父亲,找到了关系从这个江州商会会主这里知道了,萧桐的仇家是来自于鲛人族,我想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后面的人,想要师父与归安两人快点离开,他们不想别人把目光通过萧桐,而焦聚到他们身上。” “你也许会说我今天来这里,有些得理不饶人,或者说是仗着修为而欺负弱小。” “欺负人,从来都不会是我的想法,我只是想要看看这后面都有一些什么人。”楼近辰说道。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居然有人早早的就铺好了路,与你家中有了人情往来,所以,你来了,这底便无法再探了。”楼近辰说道。 “师兄,我……” 楼近辰再一次的摆了摆手,说道:“你不必为此而感到担忧,我们的关系都在别人的目光之中,别人有意编织的网,我们如何能够躲得开呢。” 商归安突然说道:“所以这个世上才会有人居于深山之中,只一心修道,不沾红尘,不收弟子,不娶妻生子!” 邓定说道:“师兄,那我们怎么办!” “凡事不必急,等着便可,只要有人记得那事,这事便不会了,只要还有时间,时间会剥开一切的迷雾。”楼近辰提起剑,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他喝多了酒,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微醺的感觉,有些摇晃的朝着外面走去。 整个楼道栏杆上竟是都围着人,他们趴在那里,像是在等着看一个大人物,都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 原本还都在相互聊着天,当楼近辰开门出来的瞬间,立即安静了下来,然而他们目光之下的楼近辰,他的身上像覆盖着烟尘,被目光惊动,搅起一片烟云。 又似有一片光芒,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又让大家难以看清楚他。 楼近辰走在前面,一步步的下楼,身后是商归安,再是邓定。 邓定因为从小家里管教的比较严,即使是长大了,有了一身修为,也极少在这府城之中逛这个登仙楼。 而商归安也是第一次,一下子被这么多的人看着,有些不自在。 三人走出登仙楼之后,整个楼中顿时嗡嗡响,一个个都在议论着自己看到的情况,原本大家以为是自己看不清楚,到后面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没有看清楚。 “他像是一团阳光照入花丛中,不强烈,不耀眼,迷迷蒙蒙不可见……” …… 蔡平出了门之后,他伸手在虚空里一扒拉,像是拉开一层幕布一样,他人钻了进去,帘幕合拢,虚空起烟云,震荡似帘幕摆动,好一会儿之后才平息不见察。 这是很基础的元气掩身法,但能够被他用的这么好,亦可见其是常常练习的。 他一路隐去身形,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住的地方有几个地方,其中只有一个地方,才是他真正闭关修行的地方。 表面上,他是一个羽化道修士,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的祭神道中的献祭派。 祭神道现如今是分为两个修行派别,一种是冬之神教的那种,只天长日久的祭祀一种‘神灵’,通过这种祭祀沟通,使得自身可以获得类似于寄居神灵的‘家’中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人投入了一个大人物的门下,成为其门客,从而可以借助于这种身份,做许多的事,这就是借势借法。 而蔡平并不喜欢这样,他觉得年年月月日日虔诚的祭祀一个‘秘灵’,奉其为神,把自己当成仆人,那是一种卑贱的想法,他不想这样。 他只想要法术,不想对谁侍奉,但献祭获得神法,注定是一条危险的路。 这一条道路,需要将每一个‘秘灵’带来的异化,都进行相互对冲,使之达到一个平衡。 最近他正在研究五行相生相克的变化,他觉得,这能够给自己带来不少新思路。 现在他是第四境,是通过许许多多的人测试,以及前人的经验探索出来的。 他将这一条献祭道命名为《四象玄变法》,其主要是通过献祭四种秘灵而达到的平衡。 他来到了住处,然后朝着地下秘室之中走去,一步步的走下楼梯,光线慢慢被黑暗所吞噬。 他有一件宝物,他起名叫如意随心镜,他很多自己无法做决定的事,便是通过这一面镜子来获得答案。 这个秘室之中,除了中间摆放的一面镜子之外,还摆放了四座雕像,东边的雕像像是一条恶龙,青黑色。 南边的是一只红色的鸟,散发着红光。 西边的则是一只低伏着身体的虎,身上散发着白光,而北边则是一只狰狞的龟。 这就是他献祭过的四象秘灵。 随着他走进来,与那四座雕像都形成一种呼应和牵引,它们像是要活过来,仿佛在扭动,要挣脱某种限制。 中间的镜子摆在桌子上面,有一个架子将其架着,上面盖着一张黑布,镜前有一张椅子,他在那里坐下。 将黑布掀扯下来。 布下的镜子是长方形,但是里面的镜面却是椭圆形。 镜面上漆黑深邃,神秘无比。 他张口吐出一口精气。 镜面之中开始出现一丝的光亮,那光亮只有一线,像是黑暗的深处有一座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一样。 他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那门后面走到了镜前,但是镜中虽然有一线的光,镜面整体却仍然是漆黑的。 这是他很早就有的感觉,感觉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正在镜前注视着自己。 即使是以他现在第四境的修为,也依然无法探知到。 他将心中杂乱的心思压下,然后开始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镜子听。 以往他每一次艰难选择之时,都会来问一问这镜子,即使是他的修行亦是如此。 他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慢慢的相信,再到现在的依赖,很多事情拿捏不定,他不愿意再去想深层次的原因了,不想去分析,而是直接来问这灵镜。 他闭上眼睛,缓缓的将额头靠近那镜面。 这也是他摸索出来的聆听镜灵声音的方式,也正是这种方式,让他对这个镜灵很放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听到镜灵的声音,那就说明只需要远离镜灵,它就很难对自己产生影响。 靠在冰凉的镜面上,他开始放空心思,心中于是听到了镜灵的话。 “他想要查计划泅水城献祭之事的幕后之人,你已经被他给盯上了,要么离开这里,要么杀了他。” “可是,你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你的事业正当时,又怎么可以离开呢,所以,你应该广邀朋友,去杀了他。” 这话之后,再也没有声音了,于是他抬起头来。 看着已经陷入一片漆黑的镜子。 “杀了他吗?”蔡平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他身怀那许多传言,即使是一条为真,亦是可怕之人,我如何能够杀得了他?” 他心中泛起这个心思之时,他又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镜灵的声音。 这个声音将他心中的畏惧掩盖住。 他的心思慢慢的定了下来,从一开始的畏惧,到慢慢的想着:“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我多邀请几个朋友便是了,设下陷阱,未必不能杀了他。” …… 在一个房间里。 有人坐在那里看书,旁边是一张梳妆台,梳妆台的镜面漆黑,一个香炉摆在上面,袅袅青烟在屋里盘旋,如盘龙一般,张牙舞爪的。 一个人从躺椅上站起,开始咳嗽起来,越咳越重,他从一边的炉子端起药,便往嘴里喝,一点也不怕烫,随着他将药喝下,咳嗽便压了下去。 他随手放下的书,被风吹得合起来,那书的封皮上面写着《五行概论》。 …… 楼近辰带着商归安与邓定回到了住处时,星辰已经满天了。 楼近辰让他们两人自己去交流,他则是再一次的来到了阁楼上,抬头看天空,他从来到这府城之中,竟是没有发现这府城里的神寺,是建立在哪里。 “难道没有建在府城之中?”楼近辰心中想着,他至今都没有见过神寺,只知道无眼城的上空,神华冲霄。 不过,他却能够感觉到,这府城之中的元气如活水一般,只是他竟是找不到源头。 他看着那星辰,因为对于星相并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他不知道这星空是否与自己心中的那片星空一样。 有时候,他会想,这一片星空里的每一颗星辰,如果都是一个秘灵的眼睛,那是多么的恐怖,如此多恐怖存在都注视着这方世界。 楼近辰对于广建神寺其实还有一个担心,若是世界存在定位的话,那每建一座神寺,都是给一个秘灵一个定位了。 或许祂们短时间内只能够被利用,但是天长日久之下,没准就真的可以真身降临了。 这种遥远的担心,他只能够压在心里。 毕竟,当下修行人都想要一个更适合修行的世界。 突然,他发现旁边房子阁楼上的那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白色的影子,正站在窗户后面,阴森森的朝着这边看过来。 第200章 199:纸人幻化 第200章 199:纸人幻化 人们将那处于虚妄之中的隐秘存在,称之为秘灵,将受到了广大祭祀的‘秘灵’称之为神灵。 而人间也有许多的灵。 比如阴灵、恶灵…… 而阴灵是指阴世的那些灵体,又被人们称之为阴鬼。 而恶灵则是存在于阳世之中,这是一种对于这世界怀有巨大恶意的一种灵体,或者说是一种因怨而生的存在,怨而生恶。 当然,阴灵与恶灵之间,有着许多共通之处,但是形成的方式不同,便有了不同的叫法。 还有一些其他方式形成的灵体,因其诞生的方式不同,便有了不同的说法,比如说镜灵、精灵等。 楼近辰当时在这里杀萧桐时,在潜伏的过程之中,就听到这屋子里有吵闹声,只是当时他需要杀萧桐,便没有过多的关注这里,后面杀了人之后,又匆匆而去。 现在他突然觉得,那事的后续似乎不是很简单。 这一个恶灵,是有人豢养在这里的吗? 豢灵道修士豢养的灵体? 他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面,伸手拿出一张纸来,用手直接撕成一个纸人,惨白惨白的,然后便见他吹出一口气,法念笼罩着纸,便听他说道:“你便是我,你我一体,替我去看看。” 他手上的纸人在他的念叨声之中,涌起一团月华的光辉,然后化成一个白衣人,脸面不是很清楚,衣服也不是很清楚,只依稀看出是一个和楼近辰差不多的人。 这是纸人寄托着楼近辰的法念,此为寄神。 法念幻化,便是寄神最大的妙用之一。 纸人并没有从这个窗户这里直接进入对面的屋子里,而是下了阁楼,这让商归安与邓定两个人瞬间停住了话头。 他们看着这纸人幻化出来的人,从师兄所在的阁楼下来,又感受到其身上那纯正的月韵,立即猜到了这是师兄的法术。 只是不知道师兄好好的,幻化出这样一个人来做什么。 他们并没有跟着去看,只是来到了阁楼上。 纸人出了屋,并不需要开门,它从门缝里挤出去,再出院子的门,来到了外面。 前面是一条小河,河面上有风吹来,这纸人在风中居然飘了起来。 这是楼近辰第一次用这样的法术,以前练都没有练过,这幻化之法难免有些手生,不过,纸人在风中行走,从开一始的飘忽,脚步不稳,到慢慢的凝实。 到稳重,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他身上的光也慢慢的不见了,衣服也慢慢的清晰,走到隔壁房子的门前之时,纸人已经像是一个真人了。 走在风中,衣袂摆动,但是其身体并不再被吹走,步子在风中也是极为稳重了,来到门前之时,已经可以看清脸了。 同时,纸人身上的光已经尽数消散,它挤过门缝。 这一栋屋子的格局,与楼近辰所在的屋子是一样的,只是这个屋子里面多了很多东西,院子里满是藤植,靠院墙而栽。 它发现,这些植物似乎是有人打理的,因为没有杂草,枯枝也被人修剪了。 它先是观察着这些藤植,有花藏于叶间,是小白花,它不知其品种,再看根茎所在的地面,可惜,它闻不到味道。 纸人幻化出来人,可以让别人看到像是真人,而其本身也能够看到,感受到很多东西,但是有一些东西却仍然感受不到,比如气味,比如触摸时的真实感受。 这是一个有人打理的小院。 继续往前走,看到院中有一个水缸,水缸里种了一株浮萍。 纸人低头去看,它的目光并不能够看到远处,必须要靠近了才能够看到,而想要看到水里的东西,更加的需要靠近。 水缸的水只有七分左右,他看到水里有一条小黄鳝,它在水里游动着,似乎发现了朝里面看来的纸人,然后努力的朝着上面跳动着,却只跃出水面一点位置,便又掉了回去。 它发出怪异的声音,纸人听不懂,只是看了看水缸的内壁上,有着一些光影形成符纹,觉得这水缸不简单,便又离开了。 再朝着里面的屋里去,从门缝里挤了进去,纸人的视线当然不会随着外在的光线变化而变化。 外在的光线无论是亮眼还是幽暗,对于纸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是进入这屋里的一瞬间,纸人眼中一暗,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直接扎入了纸人的眼中。 坐太师椅上的楼近辰,瞬间坐直了。 因为他失去了纸人,他甚至不知道,纸人是怎么失去的。 旁边的商归安与邓定两人则是看对面的窗户,他们一脸的凝重,对于他们来说,对面那窗户后面的恶灵并不简单。 楼近辰再一次的开始撕出一张纸人出来。 “师兄,要我过去看看吗?”商归安说道。 “不必了,正好让我来练一练法术。”楼近辰说道。 这一次的纸人在挥出他的手时,已经幻化成了一个人,五官清晰,衣服清楚,然后快步的下楼,商归安与邓定居然听到了下楼踩着楼梯的声音。 之前他看到那一个纸人之时,那纸人是轻飘飘的从阁楼上面飘下来的。 他们知道这是大师兄的法术在进步,也知道大师兄的天赋,但是如此之快的进步还是让他们觉得震惊。 不过,即使是哪里看着都像是真人,却依然可以从门缝里挤过去。 纸人楼近辰再一次的挤过对面院子的门缝,进入其院子里,再一次的看了那院中摆着的水缸,看了看水中的黄鳝。 里面的黄鳝再一次跳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喊什么,楼近辰并没有停,而是继续朝着屋里走去。 挤入门中,黑暗瞬间涌来,那是无边的恶意,在临身的一刹那,他看到了是无数的黑发。 随之,纸人在黑暗中化作一张纸飘落。 楼近辰再一次的撕出一个纸人,只是这一次,他将纸人的两只手撕的不一样,其中一只手撕出一把剑,左手则是撕扯出了一个灯笼。 当然都是平面的,连接着手一起,然在那一个圆圈的灯笼上,写了一个字。 “灯!” 又在另一边的纸剑上写了一个字:“剑!” 然后吹出一口气,那纸人再一次的化作一个人。 只是此时这个人右手持剑,左手持灯,朝楼下而去。 纸人手上的剑与灯,都发着光。 剑身雪亮,灯则是一片红色,就像是商归安手中的灯的模样。 邓定看着楼近辰这般草率的法术,写两字,灯与剑,这能有什么威力吗? 可是当纸人成人之后,他分明的感受到了火焰的气息与剑气。 那纸人提着一盏灯和一把剑,挤入隔壁的门中,然后商归安和邓定便听到对面屋子里响起挥剑的剑吟,一阵之后,对面有人冲上了阁楼,再接着他们看到火光涌动,剑光挥洒,一片片银华灿烂,其中夹杂着火光。 那个恶灵的头发飘扬,试图将纸人淹没,然而却被剑给削断,被火焰燃烧,最终,在她无声的尖啸之中,被一剑刺入了她张开的嘴里。 恶灵化作一片黑气,可是黑气却在屋里没有散去,盘旋着,像是随时都要再重新凝结。 楼近辰通过纸人,开始看那个屋里的情况,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小祭坛,祭坛上面是一个女子,有灵牌位,上面写着名字………丧门女,同时又通过灯光,看到了一些法阵。 他大致的认了出来,这是一个缚灵法阵,将一些灵体永远的束缚在这里,在这屋子的某一处,一定埋着她的尸骨。 但是楼近辰并不想管这些,他只是正好练一练自己的法术,试试寄神的另一番妙用。 …… 在另一处的一个屋子里,‘丧门女’被杀死之时,有一个员外模样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房间里有一个‘鬼’偶上面的气息开始飞散。 他眉头一皱。 他知道,那是自己豢养的鬼灵被杀了,不过,若是不毁去自己的法阵,那鬼灵便又会再慢慢的重聚。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起身之时,悄悄的,没有惊动家里的人,一顶黑色的轿子悄悄的出了门,抬轿的人个个如烟雾一样,腾空而起,出了他家的院子,然后在街道上行走。 悄无声息,穿街过巷,他来到了自己豢养鬼灵的屋子后面的一条巷子里。 没有靠得太近。 近来州内其他地方有不少人因为赴府君之宴来到城中的人,难免会出现一些多管闲事的。 从这一条巷子正好也可以看到,旁边楼近辰住的那一栋屋子里的灯光。 他的眉头再一次的皱了起来,做为一个冥灵山修士,他豢养鬼灵是格外谨慎的,也隐瞒着身份,他家中姬妾最多只知道他会一些法术,只当是一些旁门左道。 但并不知道他是来自于冥灵山。 冥灵山的修士,以豢养灵鬼而得名,而这些灵鬼的豢养方式多种多样,而尘世之中,才是豢养灵鬼的最佳地方。 在冥灵山有一句话说“尘世鬼域,正是豢灵法场。” 他记得隔壁是没有人住的,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住的。 对了,是那个五脏神教的萧桐死了之后,那个萧桐的死,还让他紧张了一阵子。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也没有靠近。 这十多年都空着的房子,突然有人住了,又正是当下时局的关键之时,他没有轻举妄动。 正所谓,忍得一时之气,方能长寿三百岁。 但是他不愿意离开,因为那院中还有一样宝贵的东西。 …… 蔡平找到了一个人,蛮象山的钟无伤。 蛮象山有一位山主,山主之下皆为洞主。 但是还有一人既是洞主亦是长老,他就是钟无伤,因为他也是第四境。 蔡平找到钟无伤,说要一起杀楼近辰。 一开始,钟无伤是有点心动的,但是呢,想过之后,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反而来劝说蔡平不要这样做。 他说:“楼近辰各种传言加身,你我都是新晋第四境,而楼近辰若是在七年多前便已经有如此修为,那伱我在其剑下无法立足片刻。” “我们何必与之近战,你我以法术害之,使其致死都不知死于何人之手。”蔡平说道。 “传言之中,在京城享誉近两百多年的牵魂老祖,身藏法阵之中,魂藏于京城那茫茫众生之中,施牵魂之法,要拘摄走楼近辰的魂魄,但被其剑化阳光,而溯源取命,此剑之下,难有人能够逃脱。”钟无伤说道。 “堂堂化神,怎么会如此无胆。”蔡平有些鄙夷的说道。 钟无伤也有些生气,说道:“我新入第四境,手无寸宝,如何与人对敌,你且容钟某炼宝有成,看我可还惧他否。” 蔡平愤而离去,钟无伤却皱起了眉头,他可不觉得自己与这楼近辰有什么生死大仇,不过是死了一个山中弟子,还不是他自己的弟子。 这如何值得他去拼命,反倒是他觉得这个蔡平怪怪的。 明明他与这个楼近辰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怎么就好端端的要去找对方拼个死活呢。 第四境的修士,以前都只是在传说之中,现在天地异变,晋境容易了,不好好修行一番,窥长寿之妙景,反而来这里打打杀杀,这是何等的不智。 蔡平又去寻了一些人,但是个个都拒绝了。 而他想要杀楼近辰的这一件事,反而是传开了。 …… 第二天,邓定回了一趟家中,再回来的时候,带着他父亲邓肃观一起来了,同时还有那位‘良师’良银珠,她见到楼近辰之后,竟是扑通一声跪倒。 “海外散修良银珠,不识有道真修,言语无状,请真人责罚。” 连楼近辰都惊讶了,他见过不少人道歉,却没有见过道歉的这么彻底的。 楼近辰当然并没有为难她,一抬手,便有一股气将她托起,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好好修行,乾国会有你容身之地的。” “谢真人收留。”良银珠开心的说道。 楼近辰也没有去纠正她的说法。 之后便是邓肃观告诉他,蔡平到处找人说要杀他的事。 商归安见自己的师兄挑了一下眉,却并无多大的反应。 他心中却是想道:“总有人想要杀死师兄,我要好好的修行,不可成为师兄的累赘,待我入得第四境,必先杀此人。” 再接着邓肃观又说了,府君设一小宴,有事与他相商。 楼近辰自无不可,他倒想看看府君到底有什么计划。 只是,不知为何,一股淡淡的寒意却悄然的泛起。 他看了一眼邓肃观,他来请宴,自己决定赴宴,便寒意泛生。 这是杀机,杀机是由此宴而来吗? 楼近辰心中想:“府君要杀我?没这个道理啊!” “你与府君说,楼某,定准时赴宴!”楼近辰认真的说道。 200:试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201:可怕的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202:杀伐之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203:堂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204:寻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205:逃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206:御魔道祖师之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207:代府令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 第209章 208:黑风寨 第209章 208:黑风寨 王象的蛮象镇狱拳不仅是一门拳法,而是一门功法。 他修这一门拳法的之时,需要观想自己是一只蛮象。 而蛮象破八方,更是要意想自己是蛮象被关在了笼子里,要以一种愤怒、狂野之态,将关着自己的笼子冲撞个稀烂。 他看不见楼近辰,仿佛自己在稀疏的树叶下看天空,有阳光,有叶影,分不清叶影是剑,还是阳光是剑。 而别人看到的是从门口进来的阳光,随着楼近辰的剑挑动而如风一样涌进来,楼近辰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阳光里。 王象察觉到了痛,这痛来自于四肢,来自于前胸后背,他狂野的拳,打了八个方向,将观看的人都吓得躲得远远的。 所击打的虚空起波纹,一片片的虚空像是坍塌一样,惹得众人心惊,然而却根本奈何不了楼近辰的剑光。 最终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的后颈已经被剑锋给抵住了,如果他没有停,此时已经被刺倒了。 “王山主的拳法确实好!” 王象听到身后楼近辰的声音,他只觉得羞愧,如果现在是自己赢了,那听到这一句话,他会心安理得的接受,然后沾沾自喜,可是现在自己被人用剑指着后脖子后脑这个地方。 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比不上楼府令的剑法。” 王象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出一步,并且转过身来,然后抱拳行了一个礼。 他的身上已经有不少的伤痕。 他喊楼近辰为楼府令,已经是一种低头的表现了。 楼近辰还剑归鞘,说道:“王山主不必心焦,目前为止,在四境之中,你是接我剑法最久的。” 听到楼近辰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脸如铁色,转身就走,一声也不出。 与他一起走的还有他的弟子,以及钟无伤。 其他的人看着楼近辰的剑术,有人敬佩,有人羡慕,也有人深思若有所悟。 “楼道长的剑术,果然精绝,名不虚传。” 宫保山说道,他亦是修武道之人,一直以来也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过楼近辰的名声,但是与见到,还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听到时,只会觉得,有这么夸张吗?有这么强大吗? 见到时,只会觉得好强大!好厉害! 修行人之间的事既复杂也简单,复杂是因为修为不够就麻烦,而简单只要有足够的修为,便能够镇压内外,大家都会服,因为有这样的人领头,有外敌来,便无所畏惧。 楼近辰就是这样的人。 府城之中,四境的人都回去了,至于他们需要派来的弟子,也都会在后面派来。 而关于各种职位,其实楼近辰并不了解,但是这些杂事都有文书,还有原本府衙之中的任职官员。 只是楼近辰之前杀了黑风寨的黑风寺主,曾经的黑风寨的寨主,按照他的想法,这个黑风寨需要清除。 只是后面发生的事,让楼近辰的计划打乱了,他成了楼府令,要镇守这个府城,而他堂杀黑风寺主阴启业的事也自然的传开了。 当这个消息随着楼近辰为代府令,传到泅水城一带时,立即沸腾了起来。 然而大家也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楼近辰杀了黑风寨的前寨主阴启业,那黑风寨里没有人管事,里面的那些人或者非人,是否会下山作乱。 正当许多人议论之时,火灵观内外,人声鼎沸。 这些人也是得到了消息,听说黑风寨要来报复火灵观人,所以前来帮助火灵观抵抗黑风寨。 这些人有附近的,也有分水岭的陈在田家里那边的人,还有一些慕楼近辰之名而来,愿意主动帮忙的,当然也有群鱼山中的。 这些人都很主动,自己就在道观之外住着,因为火灵观本就小,容不下这许多人,而这些人的吃喝拉撒,将火灵观内外搞得乌烟瘴气。 有些人还想进去见火灵观主,却都被莫小鱼挡住了。 她是莫珍珍的大女儿,她总是出来喝斥着大家说话的声音太大太吵了。 她这样小孩子的喝斥,当然不会有多大的效果,不过,在外面的陈在田,倒也颇有些份量,楼近辰的三师弟,火灵观弟子。 他让人再建立了两个茅厕,分为男女,免得大家老是往火灵观中跑。 至于吃的东西,也是他们自己弄吃的,所以各种生活废弃物只一天就出现了。 而此时,陈在田正在观主的房间里埃训,当然他也是习惯了,也不怕。 他的妻子也在旁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这一次,分水岭的人不光是他吆喝来的,附近的人也有一半以上跟他认识。 “你喊这些人来做什么?敌人若是来了,都是枉送性命。”观主说道。 “师父,您放心,再怎么着,人多总能够势重,吓也吓得他们不敢来,再说了,大师兄现在是代府令,黑风寨的那些人,哪里敢来我们这里闹事。” “这些人来不过是壮壮声势,免得别人不知道我们火灵观的名声,也算是为大师兄提前庆贺,再说,乡里乡亲的,都是左右的邻居,人家好心也不好拒绝。” 陈在田满不在乎的样子,火灵观主心中叹气,他知道,陈在田如果一直这样子,恐怕以后要吃亏。 “你们把事情闹得这般的大,恐怕反而会把黑风寨的那些人招来。”观主说道。 “师父何必担心,我听人说,这无眼城附近的人都有共识,只要是黑风寨的人敢来这里,便家家出人,要将那些黑风寨魔鬼围杀于此。” “哎!”观主叹息一声,说道:“他人所言,岂可当真,求人不若求己。” 就在这时,有一个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女子云鬓,杏色衣裙,莲步轻盈的走了进来。 陈在田眼睛都看直了,旁边的唐心气的用脚踢他。 薛宝儿盈盈一拜,说道:“观主!” 观主却是点了点头,起身,对陈在田说道:“伱守好观,我与薛仙子去黑风寨走一趟。” 陈在田大惊,他还在被薛宝儿的容貌惊艳之中,在听到师父说要去黑风寨,更是让他震惊,火灵观外面那么多的人,都是为了抵御可能来的黑风寨妖人,可是观主居然要主动去黑风寨。 “师父,这是,这是为什么?”陈在田惊诧的问道。 “以其等敌人来,不如杀敌去,你师兄杀人寨主于堂中,其寨中之人个个皆妖异如魔,岂会惧你师兄之名?必定不甘休,而且你师兄早有荡尽黑风寨之心,然而他现在要坐镇于府城,不可轻动。” 观主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然后说道:“既然他走不开,那这些事就让我这个做师父的帮他做了吧,免得别人说你大师兄孤家寡人,无有根基。” 观主出了门,薛宝儿跟在后面,两人穿过外面三五成群的人,朝着观外而去,下山坡,观外的人原本看到薛宝儿已经惊艳万分,正相互打听之时,却看到她又与观主走了出来。 又看着他们朝着远处而去。 于是立即问也走了出来的陈在田,陈在田倒也没有说是去黑风寨,他还是知道需要保密的。 观主带着薛宝儿,两人在第二天的天黑时找到了黑风寨。 黑风寨其实是在一座峡谷之中,里面不断的有黑煞风吹出来。 而黑风寨里的那些人,都住在峡谷两边开辟出来的山洞之中。 观主站在附近一处山顶,看着那山谷,说道:“薛仙子你在这里接应老夫,若是无事,你便在此等老夫便可,若是有事,看准机会从后面杀出。” 薛宝儿并没有多少经验,但是她一个人独自从京城能够来到这江州,可见也是一个内秀,有见地的女孩。 她想了想说道:“观主,这峡中黑风阵阵,您即使是陷入了其中,晚辈恐怕也不知道,不如你我两人一起潜入其中,您在前,晚辈在后为你策应。” 观主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在理。 不过,观主又想了想,说道:“你我两人都不擅长隐遁暗杀,这峡谷之中环境不明,贸然进入其中反而不好,不若我施一法,若能够杀则杀,若是有人出来了,你则试试看能不能杀?” “好。”薛宝儿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回应着。 她也觉得这样安全得多了。 “我们等天亮!” 观主说完,两人便又掩着身形,在那里看着这个吹动着黑风的峡谷。 他们发现,这黑风峡谷其实周围除了环境恶劣一些,倒也算是一个幽静的地方,周围的山都没有什么树木,灰褐的石山,怪石林立。 薛宝儿心情其实并不如外在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她这算是第一次主动的来杀人。 而且杀的是这一带恶名昭彰的一群人。 黑风峡谷,外面称之为黑风寨,里面的人,都是一些性情已经可以说是非人的存在了。 薛宝儿不知道自己的剑法能不能行,楼近辰这些年来练剑术,就在她的附近,她看了,也听了楼近辰的讲法讲剑。 楼近辰跟她说,学任何人的法术剑术,都需要融入自己的想法,要不然就是什么‘韩单’学步,她虽然不知道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楼近辰的意思是一定要有自己的思想。 她当然是一个有想法的女孩,要不然不会从京城来到这里,不会在群鱼山中定居这些年,只一心琢磨修行与剑法。 她自己给自己的剑法起了一个名字——《心月流光剑法》。 她站在月光里,看不到她,她融入在月光里。 她听到这黑风峡谷之中,不时的传来阵阵怪异的声音,听了让人恐惧。 阵阵的邪气在风中,像是某种无形的蜂虫一样盘旋着,又像是苍蝇一样。 她看到有一条黑线,从外面直接飞进了黑风峡谷之中。 观主则是独自一个人离去。 他的心鬼灯没有了,与其他的四行融为一体,可以说是相生相克在一起,不再需要寄于灯身,不过他这些年也炼了一套阵旗。 这阵旗是楼近辰带回来的那些宝囊之中寻到的法旗洗炼过后,重新祭炼而成的。 也算不上是多高妙的宝物,只是他悟得的五行符纹凝画其上,使得能够引聚五行。 他分别将这五面小旗按五行方位,插在黑风峡谷周围的五个方位。 小旗插入之后,没一会儿,便有相应的精气汇聚,然后将小旗掩没,使之凡眼不可见。 做完这些之后,东方竟是开始泛白,观主选择相应于五行旗的位置时,就花了不少的时间,要选方位,还要不能够离这黑风峡谷太远了,还要与其他的旗帜形成呼应。 东方泛白的那一刹那,观主伸手在指间弹出一缕五行光华上天空。 随之他便盘坐于那里不再弹,但是那一缕五色的光华却在快速的孕育着,变成了一片光云状。 就在太阳光芒照下的一刹那,那五行的光似乎借着这一股势,竟化做了岩浆般的洪流,随着阳光涌入了峡谷之中。 只一刹那,整个原本算安静的黑风峡谷便沸腾了起来。 这岩浆般的洪流源源不断的涌入峡谷里的一个个石洞之中。 里面有一些修士,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逃走,便已经被淹没,被瞬间焚烧。 在被焚烧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被山洪冲击的感觉,这火烧不是虚的,而是有压力的,有冲击力的,他的肉身肢解,焚烧,无法挣扎。 有不少人措手不及,但也有反应快的,仗着护身的法宝往外冲,手中的法器却根本就护不住,他们的法器在这洪流之中快速的暗淡破碎。 不过,却有一人冲了出来,因为他见机的快,还有一点就是他炼有一柄阴魂剑,倚剑而遁,速度很快,居然从洪流的缝隙之中冲钻了出来。 他当年为了炼这一柄阴魂剑,四处寻找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童男童女,花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炼成了。 今日仗此剑遁,逃得性命,心中惊喜,看着这满天的五色光华,他也没有想是谁来找黑风寨的麻烦,只一心想要离开。 他化做一抹灰光,从峡谷里冲出来。 然而一抹流光却自后飞来,赵直心中一惊,手中的剑也化做一抹灰光迎了上去,然而那一抹玉般的流光,却灵动无比的一个绕过。 他眼中一亮,便觉得头一重,再也无法承受的从脖子上面栽落,意识快速的陷入黑暗之中。 薛宝儿发现,其实杀人也是很简单的,只一剑罢了。 伸手一招,那一抹流光便已经被她抓在手上,是一柄巴掌长的小巧玉剑,其上又有金白之气缠绕。 这正是楼近辰送给她的明玉剑。 她后面又用白虎煞气融入其中再祭炼过了,如今恐怕当年制作这一柄明玉剑的人,都不敢认它了。 第210章 209:巨灵 第210章 209:巨灵 黑风峡谷之中,依然有人冲了出来,只是他冲破‘岩浆’洪流之后,已经是摇摇欲坠,在一抹流光之下,又瞬间身首分离的掉落而回。 两个人第一次的配合,却配合的极好。 在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两人来到峡谷口,峡谷里的那些岩壁洞穴居然已经大多被填平了。 五行衍生出来的土将许多的洞穴填满了,但是那最为关键的风穴口却没有。 不断的有煞风从中吹出来,将五行衍生的土给吹散。 那风不是普通的风,是来自于地底的阴煞之风,这风吹多了会让人神魂飞散。 然后两人看到风穴的深处有一座洞‘寺’,观主看过‘寺’的建立方式,虽然这一座洞寺建立的很简陋,便也算是建成了。 而进入这一个洞中,他们才真正的感受到这里面汇聚的那种阴煞,外面的那些风,都是从这里溢出去的。 真正强大的阴煞之风,都被束缚在这里。 “倒真是一处修习风法,或者祭炼风属相法器的好地方。”观主说道。 “亦可当做修行磨砺之处。”薛宝儿说道。 “薛仙子好见地,确实是一处好地方。”观主说道:“我们于此处等几天,看看有没有黑风寨的人回来,正所谓除恶务尽。” “观主高见。”薛宝儿说道。 …… 陈在田急得抓耳挠腮,却只能是等着,他很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和那位薛仙子去了黑风寨。 他怕他们一去不回,怕突然有一群黑风寨的妖魔们带着师父的头颅,带着受凌辱的薛仙子杀过来。 不过好在师父与薛仙子,在七天之后回来了。 他们与去时一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回来,然后薛宝儿在观主的房间里饮了一杯茶便离开了。 而观主又开始修行,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陈在田按捺不住的问:“师父,黑风寨?” “世上只有一个黑风寨了,就是你大师兄的结义之处。” “真的?”陈在田惊喜道。 观主闭上了眼睛修行,一场战斗,让他心中又有所悟。 陈在田就往外面跑。 “在田,你不要四处嚷嚷,些许小事罢了。”观主说道。 “是,师父,我不会的。”陈在田跑到外面去,大喊道:“各位朋友们,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 …… 楼近辰在府衙之中翻看着卷宗。 整个江州,有十三个县,但是这一次来的八个人,代表的则是七个地方。 黑风寨虽然是泅水县城的边缘,几乎算要出了乾国了,所以,还有另外六个县是没有代表人来的。 这六个地方并不是没有建立神寺,而是建立之后失败了。 所以,其实现在整个江州几乎有一半的地方的局势已经糜烂了。 他曾见过泅水城之中,秘灵分神降临之后的恐怖情形,现在整个泅水城的人都变成了无眼城,这还是秘灵的分身被杀了之后的结果。 在这个世界里,尽管有法术的存在,但是一座县城其实也没有多少人,主城之中多则三、五万,少则一两万,加上散落各村庄的人,也不过十几万人罢了。 尽管如此,六个县城的人都受了‘秘灵’的影响,那也是一场巨大的天灾,亦可称之为秘灵之灾。 从钱文书那里听说,周府君想要带着各位四境前去那另外的六县里寻找逃逸的秘灵。 只是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周府君自己就已经死了。 楼近辰觉得,也确实需要去清除那几个封印失败的秘灵,不找到他们,那些县就真的完了。 一个州尚且如此,那么一个乾国呢? 打破枷锁的代价很大,有人受益,就有人受损,尤其是很多无力离开的人。 他现在看的是那六位逃逸的秘灵卷宗,邓定端着茶走了进来,他现在是楼近辰的近侍。 楼近辰将卷宗合上,接过邓定手上的参茶,饮了一口,说道:“伱随我去城墙处看看吧。” 楼近辰之所以去看城墙,是因为周府君将‘秘灵’封印在了墙壁之中。 一开始楼近辰听到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在看到了卷宗之后,才明白了周傥的想法,也不禁对他的这个奇思妙想感到惊讶。 “好。” 两人出门,自然也会有相应的人跟随着,虽然楼近辰是江州第一,只有他保护人,没有人能够保护得了他,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出门,肯定得有相应的人员跟着,不是为了保护,而是引路,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为他介绍人与联系人。 楼近辰一行人一路的来到了城门口,他看到了城门两边的墙壁上,刻着巨人画像。 只看了一会儿,楼近辰便已经明白,这是周傥将整座城当做了‘神寺’。 整座城的城门两边的城墙之中,都埋了‘秘灵’之像,共八座,每一座的神像里面的‘神名’都是一样的,是一体的。 从那刻画的图案可以看出,那是一位持两柄大斧的神灵。 ‘神寺’里面的秘灵,其形象的构建,是要由建立之人塑造的。 人们之所以会将这些秘灵的所在之处称之为虚妄,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秘灵在人类祭祀和观想祂们之前,其实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样子。 甚至有人说在人们祭祀与观想之前,祂们也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而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们给祂们雕像,给祂们定义,对祂们进行祭祀与观想,于是祂们便从虚妄之中走向真实世界。 所以人们才会将祂们所在的地方,称之为虚妄。 然而不存在的东西,又岂会因为人们的想象而存在,便又有人认为,祂们不是不存在,而是人们没有认识祂们。 当人们不知道祂们之时,祂们是处于一处隐秘的状态,所以,便又被称之为秘灵。 当得到了人们建立神像,进行祭祀,并命名之后,祂们就开始苏醒,存在于人们的心中,出现在人们的眼前,由秘灵变为神灵。 这个被周傥用来镇压城门,构想着将来用来守城之用的‘神灵’之名是——巨灵。 周傥府君为祂写了完整的平生。 “巨灵一族,生于上古雾隐之时,其族善战,勇敢,忠诚,族传开山双斧战法,世为王庭近卫,拱卫王都,然而天地大变,烈日临世,照破迷雾,天下众灵皆陨于烈阳之下,巨灵一族以斧做伞,遮挡阳光,拱卫王都……” “其受烈暴晒百日而身死族灭,临死前有言,有我巨灵一族在一日,无人可在巨灵一族的人活着之时伤害王庭……” “吾感其忠勇,写此文以铭刻,让天下人知其名,永不忘!” 写生平,便是为这‘秘灵’定性,其生平事迹,是忠勇,是为保卫‘王庭’而死,那么在人们的传唱祭祀之中,慢慢的就会生出这样的秉性! 在旁边又刻有另一篇,上面是具体的刻写着这‘巨灵’的身高,体重,双斧大小,以及能力,饮食习惯等等。 楼近辰知道,越是详细,人们便会越相信这是真实存在过的,而祭祀之时,心中的想象也就会越真实。 由虚妄到真实。 当人们都祭祀过这‘巨灵’之后,人们心中越是虔诚,便越是能够从中获得力量,由心灵反映到真实。 这也是一种观想,类似于祭神道的修行。 而修士若是能够沟通这‘巨灵’,也能够借助于这巨灵的力量。 还有一篇文章刻在城墙上,写的是巨灵厌恶的各种邪恶,会惩戒各种罪恶。 “……王都若有罪大恶极者,王便命‘巨灵’持斧断其身,罪恶死亡,再无存在……” 这是一篇显然是在赋予这‘巨灵’,一种独特的可以斩杀罪恶的能力。 周傥的目的就是祭祀出一个,保卫州府的巨灵神。 楼近辰看过之后,觉得周府君的这种方式,值得全州及至整个乾国推广开来。 他沿着城墙外围开始走着,他能够感受到这墙壁之中某种情绪在孕育,那是一种守护,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这时楼近辰又想到了周府君,自己与他动手之时,他没有沟通过‘巨灵’,而受到自己的儿子周易偷袭之时,也没有沟通‘巨灵’。 楼近辰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 是因为‘巨灵’并没有完全的成型?这可能是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方面,楼近辰觉得他可能想对于第一次的沟通,请巨灵做事而设立一个标准,因为第一次沟通巨灵做的事,很可能是对祂的一个定性。 比如斩杀罪恶,或者是守护。 而楼近辰并不符合这个条件,而对周易他更是不会,因为用‘巨灵’杀子,那这‘巨灵’的秉性之中,将永远带有‘杀子’属性,会给‘巨灵’的秉性染上阴霾。 楼近辰环绕着城墙而走,他的手抚过墙壁,仿佛在和城墙之中的巨灵握手一般,在自我介绍,在相互认识。 当他环绕了江州城一周之后,整个人与这座城,以及这里面的‘巨灵’便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再一次的回到那个出发的城门口之时,楼近辰拔剑作笔,在城门口的城墙上书写道:“巨灵守王庭,亦守梦境,凡受恶梦侵扰者,可诵念巨灵之名,巨灵持斧而出,可破一切梦魇!” 楼近辰想到了周易通过梦境而操纵人心,所以给这‘巨灵’再加上这一段。 他相信假以时日,必有效果。 这些日子,他听说民间有传言说有人发现了‘御魔道’,虽然只是风言风语,但是楼近辰知道,周易创的‘御魔道’不知道是怎么传开了。 传播的人一定是已经死去了的周易。 死人当然不可能再活过来,但是他的诡秘手段一定可以提前布好局,将‘御魔道’的修行法埋入人们的梦境之中亦不难。 也正是有这个原因,楼近辰才会在城门留下‘巨灵亦守护梦境’的话。 楼近辰并没有去巡逻,他继续回去看卷宗,心中已经决定要选择先去哪一个‘秘灵’逃逸的县,不过要去之前,先得将这江州府梳理一番。 他回去看卷宗。 商归安则是提着灯,走在江州城的街头巷尾。 那些挂牌开馆收徒的修行派别,当然都是官家记录在册的,若是城中有事,他们都要受征召的。 要梳理的人员,当然是那些隐藏着的修士,比如冥大器。 冥大器在别人的心中当然不是姓冥,而是姓钱,他祖上本就是颇有家产,虽不是江州城府的人,但也是江州的人。 他自入了冥灵山之后,便多了一个姓——冥。 所有入冥灵山的弟子都得改姓冥,当然下山行走之时,若要掩藏身份,用回自己原本的姓那也正常。 不过,这不能够被冥灵山的那些师长们知道,若是知道了,则可能被治一个不敬之罪。 只是大多冥灵山的弟子下山,没有谁会说自己姓冥。 因为冥灵山的弟子需要的鬼灵,都需要放在尘世培育。 培育好了,便又带回冥灵山去成长。 而这种培育豢灵的方式,常会惹来其他修行道的不满,认为他们常常人为的制造各种‘凶杀’‘冤屈’‘死亡’出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这让钱大器心中猛的一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这两天都没有住自己常住的那个家,狡兔三窟,他也有三处住处。 一处是大家都知道的钱府,一处是用来豢养鬼灵了,还有一处就是现在住的。 这一处是他以前从来没有住过的,他将自己的鬼灵重新带到这里来,试图将之再培育起来。 他决定了,只要再培育出来了,那就立即离开这江州回冥灵山去。 那天楼近辰御剑而过天空时,他看到了那剑光,他很清楚,如果那一剑朝自己而来,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谁在敲门?”冥大器心惊的来到门边,从门缝里看出去,看到一个满面络腮胡须的青年,提着一盏灯站在那里,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甲兵。 他并不惧于这两个甲兵,但是对于这个提灯的青年,却记忆深刻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就是楼近辰的师弟,初次出手就杀了蛮象山的月旁仙。 他曾在另一个家的旁边看过他。 门已经被敲响了,只能够开门。 他整了整衣冠,拉开门,一脸惊讶的问道:“大人,您找谁?” 第211章 210:秘灵之灾 第211章 210:秘灵之灾 太阳余晖照在商归安的身上,他手上的灯与阳光交织在一起,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三彩。 冥大器走出来之后,清楚的感觉到那三色的光华在他出来之时,有了一种收缩紧束的感觉,就像动物后蹲着四肢一样。 他很清楚,这是对方在防备自己,收紧意识,才能更有力的展开反击。 他仿佛能够想象到商归安周身的那光华,翻腾席卷的绞杀之意。 那光芒本是一种虚态,但是这里的光芒给他一种锋利的感觉。 他感受到了商归安的厉害。 不过,他还是压抑住自己防备的心,不敢有过激的反应,怕惹来了商归安这个初出江湖的人的误会。 对于他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这一类修为高,但是却又刚入江湖的人,他们肯定被师父告诫动手不能留情。 “你是冥灵山的弟子?”商归安问道。 冥大器沉默了一下,他最终没有否认,他觉得对方能够找到这里来,一定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底细,而且之前他们可能有人去过自己的那个屋子里。 但是他当做不知道。 “你知道段如南吗?”商归安问道。 “段如南?”冥大器低声的念了一句这个名字,他对于这个名字有印象,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段柔呢?”商归安再问道。 冥大器立即想起来了,知道商归安说的是谁,段柔,应该说的是冥柔,她十多年前带了一个小姑娘回来,那个小姑娘好像被称做‘南南’。 “我听说那个南南带回去一条‘蛇精’,后来被带去了豢龙氏族内学习豢龙法了。” “豢龙氏在哪里?”商归安问道。 “豢龙氏在龙州。”冥大器说道。 “龙州又在哪里?”商归安问道。 “龙州在海外,每年都会有船只往来于雾州。”冥大器有问必答。 “唔!”商归安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要问的,说道:“那打扰了,不过,道友在城中可不要生事,可有看过代府令张帖的告示?” “看过,看过。”冥大器说道。 “看过便好,道友保重。”商归安说完竟是离开了。 这情形让冥大器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庆幸,不过他想着离开江州的心一点也没有变,并且决定尽快的离开。 当天晚上他在修行,沟通自己的灵鬼之时,居然从灵鬼的意识之中看到一篇道经,心下疑惑,仔细观看,那道经名叫《御魔道经》,竟是他从未曾了解过的道脉。 他心中又惊又喜,看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便已经带着祭坛以及那一口水缸离开了。 出门时,他是用四鬼抬着桥子走的,人们无法看出来,但是修为高的却能够看出那是四鬼,过城门之时,他隐隐有一种被某种强大的存在盯视着的感觉,他很快就知道那是来自于城墙里的‘巨灵’。 他心神像是被威慑了一样,心惊不己。 对于修士的离去,楼近辰并不会阻拦。 他在第二天的时候独自一人离去,但是没有人知道,因为他留了一张自己精心准备的纸人。 江州城府以东,三百里处有一个银溪县,因一条银溪而得名,银溪从山中而出,从县城外绕过,在阳光里,其色如银。 银溪县中有一县令名叫梁羽,他曾很认真的建立神寺,并且邀请到了县里的有头有脸的修士一起,将神寺建在城外,名叫银溪寺。 原本一切都是正常的,直到真正祭祀,请‘秘灵’降临之后,那些与县令一起祭祀的人就没有再回来了。 后来有人找过去看,发现那些人都死了,唯一活着的只有一个县令。 那些死了的人都跪在地上,一个个身体干枯,而跪向的地方是神像的方向,在神像下的台子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县令。 而他们看到县令的样子,一个个都大惊,因为县令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们震惊,他们觉得自己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而当他们逃回来之后,脑海之中还一直回荡着那‘县令’的大笑以及一句话。 “尔等,皆是我治下之民,哈哈哈哈哈……” 在那之后,见过‘县令’的人都疯了,并且一个个脸色发黑,像是人从精神上开始腐朽。 这种腐朽,是从内到外的,没多久,原本还有喊着要去府城里的人没过多久,便一个个都排队到城外那一座银溪寺之中去朝拜去了。 而这时,那原本应该死去的第一批修士,居然都一个个的活了过来。 只是这些人都像是成了干尸一样,他们的皮肉已经没有了水份,可是人却离奇的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他们也不吃东西,不过每天白天的时候都躲在屋子里,只在夜里出来,夜晚的时候,对着天空跪拜,仿佛举行着某种仪式,而从这种仪式之中,他们似乎能够获得某种能量。 楼近辰不带人是因为他认为,四境之上的战斗,四境之下的人根本就插不上手。 带着其他的人来,也只是一个累赘,因为他并不知道,这样一个已经降临多年的秘灵有什么本事,带着一些三境修士前往,被这‘秘灵’偷袭杀了一两个,那就是太不好了。 楼近辰路过一个路口,正是通往银溪县唯一的正路,而现在这个路已经没有了,只有一片荆棘树林。 他腾空而起,踏步虚空,踩着风尖,如一只大鸟,他人在阳光之中属于一种隐匿的状态,速度也说不上快,并不会激起元气的涌动。 当他看到银溪城之时,心中还是震惊的,因为这是一座死城,毫无生气。 同时,他也第一时间就看到城外那一座建立在山上的寺。 他直接来到那银溪寺外,身在阳光之中,悄无声息。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在地上形成影子。 他的隐遁之法,初步达到了步日月无影的地步。 不过,离那种肉身可以一念散化为气的状态,还很远。 他站在银溪寺的外面朝里面看。 在那天他寻找周易之时,以月化做眼,又融入诡眼的能力之后,他的这种能力,便被他命名为‘心月诡眼’。 他只是正常的观察感知,从这寺中他能够觉知到那诡异的影响。 他静下心来听,仿佛能够听到这寺中传来的各种杂音。 这杂音听了让人烦躁,莫名的一股火气在心中涌起,但是这种影响瞬间被他压灭。 他又觉得那些莫名的存在于虚无的杂意,像是一种病毒一样,沾着了人的意识,便立即附着其上。 他只是感觉了一下,便有如此影响。 他抬步走入银溪寺中,一刹那之间,便觉得周身阴冷,明明刚刚在外面的阳光里还是温暖的,可是进来之后立即阴森森,仿佛只这一步便从南边到了北边。 他抬头看那神像。 神像是一个目视远方的老人,神台上面雕刻着祭文,楼近辰快速的看过之后,知道这个秘灵,有着‘药师’的能力,能够治病救人。 可以看出,之前这个银溪县令,也是一番好心,想要在当地敕封出一个有利民众的秘灵,但是失败了。 只要失败了,就是邪灵,就是秘魔。 楼近辰的双眼突然泛起诡异的月白,注视着那神像,只见那神像像是在他的眼中分解开来一样,然后在一片漩涡虚无之中,他看到了一人正坐在那里,独自一人吃着一篮子的叶子。 叶子分很多种,还有一些青果,他在那里随手拿着吃着,双脚架在栏杆上看着天空。 当楼近辰看到他时,他就像受惊了的野兽一样,猛地坐起来。 四处看着,然后站了起来,陡然抬头看向天空。 他的耳中仿佛听到隐约的剑鸣,正疑惑之际,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虹光,从屋檐的西边天空突然出现,出现的一刹那便已经刺了下来 ‘梁羽县令’朝身后的阴影之中钻去,身形刹那之间淹没在了阴暗里,但是剑已经已经落下,满室生辉。 ‘梁羽县令’这一刹那,只觉得自己无处可逃,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看破了形藏,只一抹光华掠过,他已身首分离。 “怎么会!”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阴暗的屋子里,楼近辰从光华里现出身来,他看着这个人。 这个‘秘灵’其实算不上多强,毕竟秘灵的存在强大与否,是需要人们的认可与祭祀,而且那一片祭文之中,关于他的能力部分,并没有多少,主要是说他医术好。 而且敕封的秘灵能力,也是随着人们的祭祀而不断成长的。 刚刚出现时,就如刚刚种下的种子一样,降临只是才发芽罢了。 可是尽管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地方没有封住祂们。 楼近辰挥手招来阳光,阳光化为火焰,从他的手中淌下,落在‘梁羽县令’的身上,火焰燃烧着。 他再腾飞向天空,趁着仍然有着大太阳,他以手指天空,指尖快速的汇聚着火光。 楼近辰看着下方如死寂一般的城,在这一刻突然像是沸腾了一样,原本躲在阴影里的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都涌来阴影的边沿,躁动着。 楼近辰知道,他们都是原本这座城中的居民,‘秘灵’之灾比天灾还可怕。 他心中叹息一声,手指朝着下方猛地一挥,无数火光落下,如雨一般,落在了那些处于阴影里的‘人’身上。 火焰焚烧,城中浓烟滚滚。 他在天空看着。 有一句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现在是天地动荡,最苦的是百姓,他们没有选择,无法反抗,即使是反抗也没有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拿命来抗。 抗不住,就是死。 就如楼近辰初来这个世界,没有法术,却去那个山庙之中杀异化的秘食派修士。 别人问他怕不怕,他当然怕。 别人问他若是失败了呢? 他的回答就是‘死’。 一个普通人,在面对这种自上而下的颠覆之时,反抗是最后的尊严。 一直到太阳落下,城中的火焰已经熄灭了,他却没有离开。 而是站在城中,环绕着城墙一步步的走着。 因为是下旬,这么早不会有月。 只有星辰眨巴着眼睛。 有时候,人会因为见得多了死亡而变得心硬,但是寂静之时,那种对于同类的哀伤,却会自然的流露出来。 突然有萧声响起。 箫声在风中飘荡,宛转哀怨,如诉如泣,似乎在对这座城哀悼。 楼近辰可以猜到,这可能是一个逃过了这一劫的修士,却又无能力杀这城中的秘灵,所以只能够躲在这附近的山中。 楼近辰在城头走完了一圈,腾身纵起,窜入天空,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没有去探寻这个吹箫的人是谁,他就只想要快一点去另外的五个县里。 …… 梁县之中,并非是姓梁为主,而是因为这县中盛产梁木。 梁木又名建木,树直而韧,不易腐烂,是建房的最佳选择,很多其他地方的大户人家,若是盖庄园也会到这里来买这种梁木做梁。 楼近辰来到梁县之时,走在这里的街道上,极为的惊讶,因为这街上人声鼎沸,一片平和热闹。 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受‘秘灵’之灾的地方。 各处的衙门正常运转,酒楼,勾栏,茶铺,鸟市,衣铺,当铺等等都正常的营业。 路过勾栏之时,脚顺步便想进去探探消息,却又收回来了。 消息哪里都可以探,何必去那里呢,虽然那里的人说话又好听,人也好看,但是这不是进去的理由。 他走过之后,觉得抵挡了一次内心的冲动和诱惑,磨砺了一次心性。 内心小小的嘲笑了自己一下,然后来到了一个书楼停了下来。 他信步走入其中,文化人,看书才是正确的选择。 里面有一个掌柜的自己正在看书,连头也没有抬,而书楼里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翻看着书。 他也没有上楼,直接在这楼下的书柜边上,看着上面列着的书,随手抽出一本。 只一眼之后,他心中便震惊。 因为他看的那一本书的书名叫做《楼近辰生平记事录》。 他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转头看那掌柜,掌柜依然低头看书,再看其他的人,个个都安静的翻看着自己的书。 他伸手按在书页上面,思索着是否要翻开。 有些施法的手段,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总是利用别人的好奇和自信心。 求月票 第212章 211:杀与不杀 第212章 211:杀与不杀 城里的阳光和煦,书楼之中亦是光线充足。 轻微的翻书声,外面传来的淡淡行人交织的声音。 这是一个平和安定的县城。 城中的人们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这似乎都是人们心中所想,所期待的。 民想安定康乐,是否为妄想?楼近辰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定义,毕竟,身在天地之间,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是被天地洪流裹挟着,只是大人物会多一些挣扎的能力罢了。 楼近辰没有打开那书,而是走向了那个掌柜。 “掌柜的?这是什么书?这个楼近辰又是什么人?”楼近辰问道。 “楼近辰不就是你的名字吗?你怎会不知道是什么人?”掌柜的奇怪的问着楼近辰。 “掌柜的认识我?”楼近辰凝视着对方问道。 他的眼中,这个掌柜的是一个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人。 “楼公子,你我第一次见面,我如何会认得伱?”掌柜的奇怪的问道,但是又很快恍然道:“你是外乡人吧,既然是外乡人,不如去看看我们书楼的招牌。” 于是楼近辰拿着书出门,来到街上抬头看牌匾。 那牌匾上面写着“本命书楼”几个大字。 “本命?” 楼近辰就直接站在那街上翻看起手中的书来,书中第一页写着:“你自一个异域国度而来,挟剑而落户于泅水城外火灵观中,习得采炼阴阳之法,……” 这竟是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所经历的一切,少有人知道的私密之事竟也在上面。 而最后的部分,则是写着他一心为梳理江州府事,亦为平江州秘灵之乱,单人只剑出发,过银溪县……,至梁县的经过。 他皱眉,再一次的回到书楼之中,说道:“这书中内容,掌柜的可知道有多少人看过?” “你是第一次进来,自然是第一个看的,你是否要买下,若是不买,那便放回去,往后必有许多人看,并且楼公子往后的经历都会出现在这书上。” 楼近辰一愣,立即想到这书是因为自己进楼之后才出现,是自己翻开了,里面的内容才出现,就像是一面镜子,将自己的过往轨迹都照了下来。 我未见此书,此书了无痕迹,我见此书,此书便书写我之人生轨迹。 他突然想到了去某个地方旅游,被对方拍了照,对方喊你过去看,看完之后便要你买。 不看倒也罢了,因为不看不知道,便如没有,而看过之后,这一张照片便代表着刚刚的过去,代表着一份记忆,然而想留在身边,却需要花钱。 “怎么卖?”楼近辰问道。 “一个虔诚祈祷便可获此书。”掌柜的说道。 “一个祈祷?”楼近辰既意外又不意外,秘灵存世,从虚妄走向真实,少不了勾勒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像白纸上做画,需要勾勒出线条,需要上色。 而这种祈祷就是对祂存在的意义进行勾勒。 “对,只要你诚心祈祷,此城之中的人们永远安康快乐,此城永存。”掌柜的说道。 “敢问,掌柜的如何称呼?”楼近辰问道。 “楼公子可以叫我书掌柜。”掌柜的说道。 “书掌柜之愿是人们心中所盼,只是人有生老病死,若如你所愿,没有了生老病死何以称之为人?”楼近辰问道。 “为何人一定要生死老病死?你不也修行,不也想逃脱这生老病死吗?你可以去追寻去逃脱这种宿命,为何他们不可以?”书掌柜说道。 楼近辰沉默了。 “更何况,他们可不是不死,也不是不老,只是不再为此感到悲伤和痛苦罢了。”书掌柜认真的说道。 楼近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书我拿走,我的祝愿,后面再给你。”楼近辰拿着书出了书楼,在街上走着,人们生活一切正常,人们的脸上充满了快乐。 一切井然有序,楼近辰从未在这个世界看到过如此安定快乐的城池。 他转了一圈之后,又从入口处离开。 而他手中的那一本书在他离开之时,上面的神异也就消失了。 楼近辰一路的来到了三围县,然而这一座县城里的人全都没有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楼近辰环绕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他又找了县城附近的人,发现十村九空,早已经搬走转移了。 他站在那一座初初建成的‘寺’前,里面没有任何秘灵存在的气息,这一座城也没有神秘存在。 祂已经离开了。 楼近辰继续去下一座城,这一座城中的人倒没有消失,但是却没有一个活着的,每一个都死在床上,像是在睡梦之中一睡不复起。 楼近辰认为这些人死时,魂魄皆被勾走。 他在周围又走了一圈,县城周围的村镇里毫无生机,空空如也,只有骸骨。 楼近辰这时才觉得,那梁县里面的人还活着,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了。 又来到一个县。 他站在县城旁边的一座高山的顶上,看着县城之中的‘人’。 那些已经不可以称之为人了,那些人一个个佝偻着身体,或在地上爬行。 他们个个面如土色,因为他们竟以地上的泥土为食,甚至有‘人’烤泥为饼吃,有人在土饼上合上一些树叶来吃。 这已经不再是正常人了,而是某种食土异人,亦可说是土人。 楼近辰在审视着整座城之时,城中的‘人’似乎突然之间都有了感应,齐齐的朝着楼近辰看过来。 这一刹那,楼近辰只觉得像是有泰山压顶,周身虚空竟是有黄尘飞扬,将他快速的包裹起来,而脚下的山也似开了口,一口便要将他吞没。 突然随着城中的‘人’的目光,浮现的是土元气。 楼近辰拔出剑,挽着剑花,剑光过处,周围的土气竟是都化做了金芒。 土生金。 金芒映辉一片天空,只见他的剑挥出,金芒如丝如剑,朝着城中落去。 每一道金芒都朝着一个土人落去,一个个土人身首分离,但是这些土人却一个个抱起自己的头,躲到一边去,寻到一处水源处,将颈脖处沾湿之后,将自己的头又接了回去。 他周围的土元气不断的汇聚,却又被他不断的转化为金元气,化做剑气,朝着山下的城中落去,挥斩着那些土人。 到底是剑气分散太多,威力减弱了许多。 他在找那个‘秘灵’,只是一时找不到,这个‘秘灵’极为小心,祂可能是城中任何一个‘土人’,也可能早已经躲在了城下的泥土里。 楼近辰可以肯定对方一定可以遁入地下。 “你为何要杀我们?” 城中突然响起了这个声音。 突然之间这么多的人一起问。 “我们只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而已,我们又没有去害人,你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仍然是这个质问。 楼近辰依然没有回答,他想听听这个‘秘灵’要说什么。 “我听说你修行之处,有一座无眼城,你能够容许无眼城的存在,为何不能够容许这里的存在?” 楼近辰眉头一皱,说道:“你知道我?” “楼道长之名如雷贯耳,我等岂会不知。”那声音再一次的说道。 “那我告诉你,无眼城中没有秘灵,那里的秘灵已经被我杀了,而那些无眼人亦是受害之人,我不忍再伤其命,又有季夫子愿意管束,自然不愿再造杀业。” “而这里,是你主动将这些人都变成了现在的土人,你杀了这一城的人,你该死!” 楼近辰突然一剑飞出,剑化流光,落在了城中,扎在了那一座泥塑的神像身上。 神像上的神秘光芒快速的暗淡下去。 然而那剑却没有拔出,其上光华盘转,那泥塑神像在光华之中转变成金石。 一道光华落在‘寺’中,楼近辰已经进来,招手剑飞回手上。 又一剑挥斩,神像的头颅断去。 果然如他所想,他这一剑,没能够伤到那个‘秘灵’,楼近辰并不意外,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吞食记忆,祂们应该有这样的本事。 他出门想要将这些土人都杀了,让这整座县城都净化,然而却看到一个土人怀里居然抱着孩子。 那孩子很小,那土人嚼碎了泥土给怀中的小孩吃。 这让楼近辰有些动容。 这些人确实是异人,但是这些人并不是生命。 “楼道长之言差矣,他们并没有死,他们仍然是一个个生命,楼道长你无非是担心我们做恶罢了,我可以向你发誓永远不出这黄泥县,不让黄泥县以外的人成为‘土’人。” 楼近辰看到有土人居然从地底探出头来,又钻回地底,他们像是鱼潜水一般。 “你可知我有一师,擅长五行法术,可让这一片大地都化土为金,让你们永远的禁锢在土地,与大地一起变成金石?”楼近辰站在长街上,拄剑于地的说道。 “我听说楼道长出身于五脏神教,五脏神教之中能有如此高明的五行法,我并不怀疑,所以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黄泥县,不离开,若是楼道长真要赶尽杀绝,那我只能离开了。” 楼近辰最终还是有动手,他没有把握,能够杀了那个躲在大地深处的秘灵。 既然杀不了那个秘灵,杀这些吃土的人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在城中走着,发现这城有着像无眼城那般转化的趋势,竟是已经要生出另一种秩序。 并且看到两个造‘小人’,竟是真的用泥和水造出一个小孩来,然后对着那小泥人不断的‘哈’气。 他站在那里看了半个月,那原本没有生机的小泥人居然开始生有意识起来。 他离开之时,说道:“希望你约束城中的‘土’人,将来有事,我会传信来。” 他仍然决定回去与人商议一番。 最后一座城是在海边。 这一座城在楼近辰看来一切都是正常的。 这是一座海巷城,但是又一眼看出不是很正常。 因为这一座城中,有一种异样的繁荣。 当然,繁荣并不等于平和。 他看到从海中而来的鲛人,甚至看到土人,还看到阴灵,以及无眼人,和一些奇怪的精怪,甚至他还看到了群鱼山中的五仙化形的精怪。 他们或是经商,或是卖艺,或是穿着官差的衣服在街上巡逻。 这是一座各族共存的自由之城。 楼近辰走进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如他这样的修士也不在少数。 城门口更没有人守着要入城的税钱。 他走在街上,发现交易多为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着。 而且不同的精怪之间,同样的讨价还价,但又控制在一个没有打起来的界线内。 几个手持着铁戟的犬首人身者,从街上走过,而吵架的精怪们便会立即小下声去,当他们走过之后,又会大声起来。 这些犬首人身的异人,居然在这里成了巡街的官差。 楼近辰不知道他们怎么来的,但是可以肯定,这一座城一定与那个犬封国有了联系。 不过,这里到处的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地上也脏,楼近辰怀疑那些巷子里应该到处都是大小便。 这时,他看到了一家画皮馆,画皮馆的名字更有着两个大大的‘娄氏’两字。 楼近辰眉毛一挑,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个门店不小,但是招牌却挤了三个,分别是画皮馆,画相馆和刺阴馆。 像是与人拼在一起开店一样,为了省房租。 这个门前台阶很干净,楼近辰走进去之后,甚至闻到了香味。 他看到角落里,盛开着的大红的花,散发着浓香之气。 没错,这确实是娄寄灵的品味,不过她这个品味在这里正是好,将外面的臭味都掩盖了。 “客官,您是画像还是刺身还是要买画皮呢?” 一个女子微笑着迎了上来,她看上去极漂亮,只是没有眉毛,而且笑的很僵硬,嘴辰两点红色如血,让人看上去诡异无比。 楼近辰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身上这样的画皮样貌,怎么卖得出去?” 那迎客的女子却是笑道:“客官,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们这里最新流行的风格,属于我们东家自创,想要买我们这一类画皮的人,早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之后了。” “若是客官想要,那可能要等一阵子。” 楼近辰却是笑了,心中更是确定,这样的审美,一定是她没错,于是说道:“去跟你东家说,有故人来访。” 第213章 212:清奇 第213章 212:清奇 这个迎客的画皮女郎一愣,问道:“敢问尊客名讳,也好让小婢告知东家。” 她说话都变得尊敬了起来,刚才只是客官,现在则是尊客。 楼近辰不由的感叹,即使是异类也是懂人情世故的。 “我姓楼,你只管告诉她是泅水县故人便可。” 楼近辰说完,那个迎门的画皮女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即说道:“哦,你是我们东家的兄长对不对?常听东家说她有一个兄长修为高深,剑术高绝,每次有人来想闹事不给买卖钱时……” “东家只一提她兄长的名字,无论是谁都会乖乖的付钱。”那迎客画皮女郎带着恭敬,又带着几分讨好,脸上那诡异的表情,却实在让楼近辰感受不到她的好看。 “哦,这样吗?那你快快报与伱的东家。”楼近辰笑着说道。 娄寄灵正伏案裁剪着鱼皮,之前在无眼城的投资算是血本无归了,原本她在看到无眼城的周围修士越来越多,以为生意可以好起来。 然而她开的那一家刺阴馆,却仍然没有什么人光顾,后面她又改成画皮馆,只是要获得制画皮的材料很不容易,即使是获得了,也价格昂贵,制成之后没有什么赚头。 于是她想将那门店卖了,可是根本卖不出去,大家宁愿开在城外,也不愿意到城中来开店,虽然她说要为买店的提供画皮,使他们可以在城中自由行走不被无眼人攻击,也没有人愿意买。 最后她只能够关了那店面,跟着一个新结识的姐姐,来到了这新的海巷县,在这里她感觉到了自由。 很快她便又想起重操旧业,她要开店。 只是上一次的本钱都拿去买无眼城的那一个店铺给用光了,后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意回不了本。 所以开这个店铺的钱,她是向那位姐姐借的。 这一次,她为了生意好,为了自己的店铺服务更多样性,在一间铺子里经营三种买卖,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赚钱。 不过,借了钱之后,却一连还了两年多都还没有还完,每月按时就有人来收利息。 她想问问那位姐姐究竟还欠她多少钱,但是就是见不到人。 尽管她的生意不错,却也被逼的紧,心中惶恐,又急,同时又总是会有一些人想买东西不付钱。 偶然一次听人说起楼近辰的名字,她心中突然想,不如借楼近辰的名头来镇一镇那些不想给钱或者想少给钱的人,反正大家都姓‘lou’。 第一次用时,她还是很忐忑的,在第三次用之后,已经得心应手,而只要听说楼近辰是她的兄长,便没有人再敢不给钱。 但是那位姐姐的人依然每个月来收钱,‘兄长’的名头镇不住他们,因为娄寄灵很清楚,那位姐姐非常清楚自己的底细。 不过,他们也没有在外面拆穿她,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只想多做一些画皮出来卖,好将那位姐姐的钱还上,同时还想要见她一次,问问她,自己究竟还欠着多少,怎么还了这么多个月还没有还完。 “东家,东家,您的那位兄长来了。” 娄寄灵被这一喊,先是茫然,然后想明白她说的是谁,心中顿时一慌,说道:“他,知道了?” “什么?” “哦,没什么,你给他上茶,我准备……我准备一下!” 娄寄灵有些慌,她在心中快速的转着念头。 “楼道长,有礼……” 不行,太生硬了。 “楼道长,真是有缘!” “对对,就这样说,楼道长,真是缘分,我们又见面了……” 我应该笑吗? 对,应该笑,要从容,一定要自然一点。 “娄寄灵,你现在也一店之主,是在这新海巷县颇有些名头的人了,要自信一些。” 娄寄灵为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然后来到楼下客房之中,正好看到楼近辰坐在那里喝茶,自己的揽客婢女正一脸崇敬的看着他。 而楼近辰则是看着墙壁挂着的一些画,那些都是她的得意之作,有写实的,也有写意的,有阴森恐怖的,也有俊秀的画像。 而楼近辰则看着他对面的那一张画。 那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楼近辰。 楼近辰发现,自己在有些人的心中,形象似乎不是太好。 比如那画上的‘楼近辰’,就是一脸的傲然,双眼之中更是寒意逼人。 他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一个身段优美,相貌秀丽的女子款款而下,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裙,外面套了一件轻纱,手里拿着一柄黑色羽扇,状若轻松潇洒。 然而在楼近辰看过去时,她停下了脚步,然后。 “哇!呜……楼近辰,你怎么又来了。” “唔!” 楼近辰看着站在那里,带着哭腔的娄寄灵,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我的店才刚刚开起来,欠别人的钱都还没有还清呢,你又来了。”娄寄灵带着哭腔的说道。 “我怎么了,我好像没坏过你的生意吧?”楼近辰说道。 “你有,你坏我生意,还坏我运道。”娄寄灵决定豁出去。 “我怎么就坏你运道了,我只是来这里办点事而已,我楼近辰除强扶弱,行侠仗义,你可不要坏我名声。”楼近辰连忙说道,因为他已经看到旁边那个画皮迎客女眼中的疑惑。 “昨天,我眼皮就一直跳,心里就在担心,今天你就来了。”娄寄灵不会流泪,但是她是真的难过。 “你眼皮跳,肯定有别的原因。”楼近辰安慰道:“你跟我说,在这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可是你的兄长,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 娄寄灵一听,发现楼近辰居然不计较自己借他‘兄长’名声的事,心情刹那之间就如阴霾的天空出现了太阳一样。 “真的?”在她的心中,楼近辰可不是这么大度的人,她亲眼见过那么多精怪被他的剑斩了头。 “当然,我是你兄长,当然得帮你。”楼近辰将‘兄长’两个字喊的很重。 娄寄灵决定破罐子破摔。 “那好,我认识一个姐姐,她借钱给我开了这一家店铺,但是我还了两年的钱,月月还息,却总是还不完,我想你去帮我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钱,什么钱?”楼近辰不知道现在究竟还有什么钱可以在这里流通。 “香火符钱。”娄寄灵说道:“这里虽然很多人都是以物易物,但是我这里除了收一些画皮材料之外,只收香火符钱。” “香火符钱是哪里来的?”楼近辰说道。 “衙门里有兑换之处,自己也可以制。”娄寄灵说道。 “自己怎么制?”楼近辰问道。 娄寄灵拿出一枚香火符钱,直接扔给了楼近辰。 楼近辰接过之后。 这是一枚银钱,一面刻着一个‘敬神’两字,一面刻着一个人的面容。 楼近辰从这上面感受到了很清晰的香火气息,楼近辰以法念感触,他立即感觉到一缕特殊的气息,但是又不是那种意识的寄托。 而像是一个人处于香室之中,离开之时身上沾染着的香味。 但是楼近辰可以肯定,这一枚‘敬神’香火符钱,一定可以用于沟通这银钱上的人像。 楼近辰拿着这香火符钱,很快就知道这个有什么用,这符钱可以在修炼之时,感触其上的神韵,可以刺激自身的性灵的成长,亦可沟通银钱上面那人像后面的存在,达到一种借法的目的,甚至可以直接当一道法符用。 而这样的符钱,每一个修为高深的人都可以自己制。 楼近辰从宝囊之中拿出一张纸, 写上‘日月在心,常思常想,念生光明’,随后将这张纸折成一个六边形,然后一边写着一个‘明’字,又在另一边画上一个简单的太阳和月亮的图案。 随之将那纸钱合在掌心,闭上眼睛,默念那纸中写着的那一句话,以一种虔诚的祭祀的方式,观想着那一枚纸钱。 一会儿之后,他睁开眼睛,将那一枚纸钱放在桌子上面。 他很清楚,这纸钱上面烙印着自己的一缕信念,上面的气息说是香火之气亦可说的通。 香火本身就是一种信念的,既是相信他人,亦可以说是相信自己。 娄寄灵走过去,拿着这一枚纸符钱,入手的一刹那,只觉得无比的温暖,拿在手心里,仿佛拿着一团明光,不仅是肉眼看到似有一团光亮,在她的思感之中,亦有一片光明在手。 她觉得若是有这样一枚符钱在手,自己入定修行之时,那些自心灵深处滋生的魔念,一定会少许多。 她立即明白,楼近辰的符钱,一定会被很多人喜欢,他制作的符钱一定可以买很多东西。 只是她又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也会制符钱?那还问我”娄寄灵心中又难过了,觉得这个楼近辰又在戏耍自己。 “这不是刚学吗?”楼近辰说道:“你说你借了多少符钱开这一家店?”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铺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是我那个姐姐布置的,以及这个铺子,她也没说多少钱,她只说新海巷城的房子贵,各种物价都高,这里又是好地段。” 楼近辰只一听就明白,她这是又被人骗来打工了。 看起来她是自己开店,其实,她是给人打工。 她以为自己是东家,其实,她只是一个打工的。 她日日夜夜激情兴奋的工作,其实都只是在打工。 “你带我去找你的那个姐姐。”楼近辰看不下去了。 已经是第三次遇上这个娄寄灵了,但她每一次都是被人骗。 第一次时,别人给她开一个画楼,其实,她也是一个打工的,第二次她买了一个铺子开店,其实那里的铺子根本就不值钱,就是一个冷水坑,现在她看似又开一家店,其实仍然是打工的。 “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但是每个月都会有人来替她收利息钱。”娄寄灵有些难过的说道,她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只是她仍抱有一丝的希望,希望自己能够努力还清钱。 “太欺负人了!”楼近辰说道:“来收你钱的人住在哪里?你带我去。” “你要帮我还钱吗?”娄寄灵惊喜道:“你制钱这么厉害,一会儿就制好一枚,你,愿意,帮……我吗?” 楼近辰打量着对方,叹息道:“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娄寄灵被这一骂,又想哭了。 楼近辰站起来,说道:“今天先关上铺子,你带我去找他们,这些人,就逮着一个老实人欺负。” 楼近辰心中也是感叹,要说这个娄寄灵笨吗?她一点也不,她有些地方极有悟性,比如画画,比如制画皮,那能力绝对是顶尖的。 并且心思也颇为纯粹,只想着一心开店赚钱,做正当营生,但是却总是被骗。 娄寄灵也没有说什么,默默的跟在楼近辰后面,原本她不想关门的,关了门没准会错过生意,但是雇的那位迎客画皮女,却已经急切的关上了门,紧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街面上比较泥泞,大概是刚不久下过一场雨的原因。 楼近辰看到很多人都朝着娄寄灵看来,并且有人喊道:“娄掌柜啊,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啊,不在铺子里制画皮?” “娄掌柜啊,要不要进货啊,我这里有上等鱼皮,还有上等赭石颜料,你要不要?” 不过,娄寄灵都没有理会,颇有一种大掌柜不与这些街贩为伍的姿态。 一路的走在街上,他也在打量这座城的风物。 显然,这一座城是人类与异类混居达成了某种平衡。 他看到各种各样的铺子,奇奇怪怪的。 当然,他可以肯定,他们在这里卖东西时,看上去是没有攻击性的,但是一定会有一些小手段,巧取他人之物。 如果自己守不住财物,恐怕就连肉身与魂魄都守不住。 “就在那,四海商行。”说话的是那个跟在他们身边的迎客画皮女,她兴奋的指着那个四海商行。 她本是跟在后面,在说这话时已经绕到了前面,但是在说完之后又立即绕回了后面。 这四海商行看上去很大,很阔气的样子。 里面一个掌柜的正在那里拨打着算盘。 楼近辰当先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阴暗。 正北的方向有一个神龛,里面供着一尊似鼎似盆的东西,里面正插着香,在燃烧着。 其他的地方则是摆几张桌椅,有人坐在那低声的谈话。 楼近辰进来,那掌柜的抬头,先是看了楼近辰一眼,接着看到了娄寄灵,立即笑道:“哟,什么风把娄掌柜吹来,真是稀奇,娄掌柜今日居然有空!” “琪姐姐呢?”娄寄灵问道。 “哟,真是不巧,琪姑娘去谈生意了,都走了好些天了?怎么,娄掌柜找琪姑娘,是要还钱?”掌柜的带着笑的问道。 他的笑看似亲切,实则有一些的嘲讽。 娄寄灵想到了之前楼近辰在听到自己说是不是要来还钱时,说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她立即明白了楼近辰的目的,她想了一路,已经想通了。 “不,我要赖账!”娄寄灵大声的说道。 店中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那掌柜的更是眼露惊奇之色。 楼近辰也不由的回头,看身后这个思路清奇的人。 谁能够将赖账说的这么响亮呢 第214章 213:摇人 第214章 213:摇人 娄寄灵在不同的人,却又统一的目光里,缓缓的低下了头,心想:“难道我说错话了?楼近辰带我来这里不是这个意思?” 她有些慌了! “娄掌柜,这话可不兴开玩笑的,老朽就当娄掌柜是开玩笑了,可不要被我们商行其他的人听到,要不然,娄掌柜就要被关起来专门制画皮还债咯!” 娄寄灵心中一慌,不由的看向楼近辰,发现楼近辰的目光变了,变成她画中楼近辰的那种目光。 寒意逼人。 “四海商行,当真是好大的名字。”楼近辰冷冷淡淡的声音说道。 那掌柜的看向楼近辰,立即明白,娄寄灵这是找到了为她出头的人了。 “这位朋友,若是想为人出头,最好先想清楚,小心一身日夜精修的道行毁于一旦。” 楼近辰一路的进这新海巷城,便收敛了身上气息,让人看不透虚实。 但是身为四海商行的掌柜,他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优秀年轻人没见过?在他看来,无论是谁,面对四海商行都是渺小的。 “看来不仅四海商行大,四海商行里的人口气也大。”楼近辰说道。 “不是四海商行口气大,而是你的见识少,人不见四海,便不足以称见识,不见四海者,永远只是井底之蛙。”掌柜的说道。 楼近辰突然叹息一声,说道:“试问这世间,谁又不是呢,都在自己的认知里,以为自己见到了世界,其实,都是井中蛙,我或许是,你其实也是,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未见过我,而现在我来了这里,伱们欺负了我的朋友!” 娄寄灵以前觉得这楼近辰太可恶了,尤其是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可恶,但是现在她发现,他说的话非常的棒。 而且,‘朋友’这两个字,让她觉得楼近辰亲切了不少。 楼近辰的话一出,不光是那掌柜的脸色变了,那几位坐在那里喝茶聊天的人中,有人脸色沉了下来,当然也有人脸上出现了玩味和兴奋之色。 脸色阴沉的人是四海商行的,而兴奋的人则显然是外人。 “朋友,我劝你收回刚才的话,莫要自误,娄掌柜你好端端的开你的店,当你的掌柜,你可不要听信他人谗言而与琪姑娘生了嫌隙。” “你要知道,琪姑娘在商行里一直为你说话,即使是你的收益并不高,琪姑娘也说你已经尽力了,并没有逼迫你还清商行里的债务。” 娄寄灵心中一急,楼近辰却问道:“她还欠你们多少钱?” “这个还需要算一算,短时间内算不清楚,你可知道,她那里的很多生意,其实都是我们替她招揽过去的。”掌柜的说道。 楼近辰突然笑了,他已经很少这样生气了,这个人当着他的面这样说,就是把自己当成娄寄灵一样的傻子。 “娄寄灵,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一千二百四十三个香火符钱!”娄寄灵所说的这个香火符钱,是很高端的一种货币,是可以助人修行的,也可以当做斗法的法符用,还可以用来摆弄法阵或者炼宝。 一千多个,已经不少了。 楼近辰听到了这个之后,也没有过多的思索,说道:“这样吧,这事就这样结束,两不相欠,那一家店铺从今日起便完全归属于她,你们不要再来收什么利息。” 那掌柜的一时看不透楼近辰的实力,便说道:“这个我们可做不了主,那得等我们东家来才行。” “你们东家在哪里?”楼近辰问道。 “东家在哪里我们哪里知道。”掌柜的说道。 楼近辰一听,便知道这个人是想就这样敷衍。 那掌柜的也确实是想这样冷着,四海商行一直在这里,娄寄灵的画皮馆也一直在那里,还能够跑得了? 事缓则圆,凡事不必急,这是这位掌柜的处事的方式。 “既然如此,那这一间四海商行就不必开了。”楼近辰说道。 “哪里来的癞蛤蟆,这么大的口气!” 突然的声音,以及一个脚步从二楼走下来。 那是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一身海蓝色的法袍,腰间系有腰带,挂着锦囊,他的眼中有一种高傲,然而这种高傲却又像是一种理所当然。 楼近辰深吸一口中气,说道:“真是叽叽歪歪,让人烦躁。” 话落,伸手在虚空里一抓,手上已经摄来了一缕金气,捏于指尖,弹出,一抹金白的光辉闪烁着,瞬间出现在那年轻人的面前。 那年轻人心中一惊,他却也是一个修为精湛的人,心念惊起之时,法术法器应念而动。 他头顶银色的法冠上面有一颗蓝色珠子,珠子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海水。 随着他心惊,那珠子便似破了一般,涌也一片无形的海浪。 海浪之中有一团水花卷如龙,卷动着朝着那一抹光华撞去。 他的眼中,看到一抹细微金白光芒刺入了水浪之中。 然而他清楚的感觉到,那金白的光在水中像是鱼一样,破开他的法力。 寻着他水浪涌动的间隙之处钻动着,就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左右摆动,钻刺,竟是一转眼便已经钻破了法韵水浪。 这一切不过是一转眼的事,他眼中看到那光华一闪,像是阳光终于透入了深水,照到了那从未见过阳光的鱼儿身上。 他仿佛被这一抹阳光给迷了,来不及有什么反应,金白的光便划过了头顶。 刹那之间,一头的青发散开,发上戴着的银白冠随发掉落,他只觉得头顶一凉,头顶已经没有一片头发,光秃一片。 心中惊骇,他身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然而那一条细丝般的金白光辉,却极为的矫健,一个卷曲转向,划过一个人的耳朵,耳朵掉落。 虚空里响起若有若无的剑吟,又划过另一个人的鼻子,再破划过一个摸宝囊的手,其五指断开,最后掌柜的眼中看到一抹光辉,光辉占据了他目光里的一切。 他猛地后仰,金光却早已经刺入了眼中。 “啊!……” 这惨叫不是一声,而是连续在一起的。 楼近辰的手已经捏住了那一抹金丝,朝着虚空一抛,落入阳光之中,那金白的光如丝绒一般,在阳光里燃烧消散。 他没有回头看人,只是拍了拍手,像是将手上灰尘拍掉去一样,说道:“我说话,你们得听,不想听,那就让你们听。” “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服,现在,你们可以出一个人去喊人来,我在这里等。”楼近辰说完,转身朝着那几张椅子坐下。 原本坐在那里的人,立即起身让开。 楼近辰将腰间悬着的剑往桌上一放,拉开椅子,往上一坐,拿起那茶壶便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微涩。 这时,那几个人在稳定了情绪之后,眼神交流一番,有一个人快速的跑了出去。 那一位公子模样的年轻人,伸手摸了摸头顶,摸到了血,不过只是伤了他的头皮。 他心中羞恼,却仍然压下心中的愤恨与火气,说道:“阁下是谁?” “呵呵!”楼近辰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说我是癞蛤蟆吗?怎么现在反倒是问起我的姓名来了?” “江州地界可没有你这般的人物!”那被剃了头顶的公子阴冷的问道。 “那是你孤陋寡闻,海里面来的人?自以为自己遨游四海,便不将这大地上的人当回事了吗?”楼近辰冷笑着问道。 “还请赐告。” “不必了,我等你四海商行的高人来,不过,若是都如你这般的人,便不必来了,便是来了百个十个,也不过是一下的事。” “你的剑,确实厉害,听说这江州有一位楼近辰,剑术高绝,无人能敌。”那公子竟是来到了楼近辰的身边,他也没有去将自己掉落在地的法冠捡起。 那边的娄寄灵,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像夏日里含口冰在嘴里,有一种格外的舒爽感。 她看着捂着眼睛的掌柜的,状若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样子,矜持的踱步来到了一边,一边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画,一边听着楼近辰与人对话。 而跟着她来的那位画皮女,更是激动的身子都稳不住了,整个人在屋子里转动着。 “是吗?”楼近辰细细的品着这茶,说实话他不太懂这茶,只是觉着有一股淡淡的香,涩后又有一股淡淡的甜。 “你是楼近辰?”这个被剃头的公子说完又不太相信,因为如果面前的若是楼近辰,那么娄寄灵也不会被骗的干了两年的活。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楼近辰说道。 海至澄心中恼怒,他做为海族里一支大族的公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尊敬,可是今天在这个人的面前,却接连受辱。 就在这时,虚空里突然变了颜色,仿佛有着无数的墨被泼在了虚空,墨中又似有着无数的水草生长,迅速的朝着楼近辰缠绕而起。 而此时楼近辰却刚刚仰头饮茶。 “墨师父,我要活的!”海至澄连忙后退,他要远离,喊活的,是因为他要折磨他,要让他交出剑术秘籍。 刚刚他得到墨师父的传言,让自己与那人说话分散其注意力。 他很清楚,墨师父是老牌的四境强者,最擅长的是偷袭与毒,种了墨毒的人,将全身漆黑,只一时三刻便会化为黑水。 就在他话落之时,他看到坐在那里的楼近辰身上涌起了金辉,金光如海水一般的翻涌,又似一圈圈的光圈将墨色卷入其中。 墨色在金光里竟是快速的消散燃烧,然后又见楼近辰手在桌上的剑柄上一搭。 “铮!”剑光一闪,虚空里有一条手臂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化作扭曲的章鱼触须,像蛇一样的朝着外面爬去。 楼近辰却根本就没有理会,那挥出的剑已经化作一抹虹光钻出了门,划开了虚空,层层元气之浪下,有一个着黑袍的人在朝前跑着,他惊恐的回头。 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剑光已经划过他的脖子,一颗丑陋的章鱼脑袋掉了下来。 他的身体竟像是还没有完全的死去,仍然挣扎着朝前爬,但是终究没有再站起来,最后不再动弹了。 四海商行外面,已经围满了人。 大家都看到那一道虹光划开虚空,就像是剖开了一个人的肚子,使其心脏露出来,不等对方反应,便又将其心脏割下。 这明明是极为难做到的事,在那剑下却像是平常的很,这种轻盈与凌厉,又似乎极为熟练的感觉,让大家觉得可怕。 剑光飞回四海商行内,钻入剑鞘之中。 一切的光华敛去。 楼近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又倒上一杯茶,说道:“我老家那边,有人会以活章鱼须沾酱料吃,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吃。” “你!你你你!你居然杀了墨师父,你杀了墨师父,你居然杀了墨师父……” 他惊恐的指着楼近辰,一边后退,像是被吓疯了一样,但是他的方向很准确,一路的朝着门口退去。 “你只要敢踏出这个门一步,哪只脚出去,我就断你哪只脚。”楼近辰的声音不大,但是这海至澄立即停住了,叫喊声也停了。 “你究竟为什么,难道就是为娄寄灵出头,而与我们四海商行结下这个生死大仇?” 海至澄有些不相信是这个原因。 “难道呢?我想我已经说清楚了,你们与她的帐一笔勾销,从此那店铺是她的,她也不要之前给你们的那些符钱,可是你们不同意,非要仗势欺人,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你就这样杀了墨师父,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一个四境,就因为一个店铺的事被你杀了?” 海至澄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前面的话,其实并没有听太清楚事情的经过,一下来便听到了楼近辰口出狂言。 便顺势骂了一句,而楼近辰正好已经不耐烦了。 说起来,其实楼近辰的耐性还是不错的,可惜最近并不是很多。 “不然呢,三境四境什么的,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生命,都有权力生,也都可以死,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因为身份高贵而可以不死的。”楼近辰淡淡的说道。 “你究竟是谁?”海至澄大声的问道。 “我姓楼,楼近辰,江州代府令。”楼近辰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到海至澄的面前。 “你可还能够叫得人来?”楼近辰凝视着对方问道。 “我……”海至澄只觉得咽喉干的说不出话来。 第215章 214:传法 第215章 214:传法 海至澄他是听过楼近辰的。 当然,听也是来到了这江州地面上才听到的,大地上的事,在海中很少传播。 只是新海巷县城地处海边,这些年又山路阻隔了消息,而城中多精怪异族,虽偶有说起楼近辰之名,却又有不真不实之感。 今日海至澄见到楼近辰,只觉得自己面前的人不似人,而似日月,似山川。 “你若还能够叫到人,便去叫,我在这里会留一段时间,倒想见识见识海中风物。” 楼近辰并没有再杀其他的人,对于一些低层次的人,他的剑已经不再轻易出鞘了,但是对于那些同境界的人,只要对方敢对自己怀杀心,那便不会留情。 这个海至澄仍然发不出一言,喉舌像是已经僵硬,无法发声。 楼近辰转身,看了一眼仍然装着什么都不在乎,只一心看墙壁上怪画的娄寄灵,说道:“走啦!你喜欢那画就带回去吧,我想这位富有五海的公子当不吝惜一幅画!” 海至澄想说自己没有五海,这只是四海商行,但是他被楼近辰的气势所慑,他觉得周围虚空里的空气都是凝滞的,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抓住了,无法动弹。 娄寄灵立即跳起将那画给取下来,然后卷起,跟着楼近辰出了门。 尽管如此,她在追上了楼近辰之后,问道:“明明是四海,怎么就说他富有五海?” “因为刚刚他多了一个地中海。”楼近辰说道。 “地中海是什么?”娄寄灵问道。 “一种海的名字。”楼近辰随口说道。 “哦。” 娄寄灵其实并不在意什么海,只是楼近辰说的她没听懂,将来自己与人说起五海之时,别人再问自己‘地中海’是什么,自己答不上来也不太好。 再回到娄氏画皮馆,楼近辰让那个画皮女去对面的酒楼之中订一桌酒菜过来。 娄寄灵与那画皮女两个都没有吃,因为这是人吃的饭菜,而她们显然不是人。 “娄寄灵,你是什么东西?”楼近辰本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但是他觉得这不够尊重人,与娄寄灵好歹也见过三次了,算是熟人了,得尊重一点。 娄寄灵突然被这么一问,原本因为不用还钱,而对楼近辰好起来的感观,一下子又差了,她心中难受起来了。 娄寄灵抿着嘴不想说话了,她觉得楼近辰太不尊重人了。 “我知道,我和东家都是魅。”旁边那个画皮女迫不及待的回答。 她一直想找一个机会说话,但是都插不上嘴,现在机会来了,她绝不会错过。 娄寄灵眼睛一瞪,说道:“无眉女,伱去打两桶水回来。” “东家,我们的水还没有用完。”无眉女画皮说道。 “不新鲜了,倒了再去提。”娄寄灵冷酷的说道。 “哦!”无眉画皮女有些不情愿的应着,她觉得奇怪,今天的东家居然这么大方,要知道去那井中打水,那可是要给钱的。 按平时东家跟人讨价还价的劲,怎么值得倒了那些水呢。 待无眉画皮女挑着水桶出了门之后,楼近辰一直未再说话,他知道娄寄灵不想让那个无眉画皮女听到。 “我姓娄。”娄寄灵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啊!”楼近辰说道,有些奇怪的看着娄寄灵。 “我的娄不是去了‘木’字边的娄,而是去了‘虫’字边的娄,我本一蝼蚁,侥幸得天地之精华,一心想修出人身,偶得画皮之法,便日夜研习,方有如今的画皮之能。” “人身没有那么容易修成,所以你以画皮之身行走于世间。”楼近辰说道。 “是的。”娄寄灵说道。 楼近辰想到了一句话‘蝼蚁尚且偷生’。 “你真的是‘蝼蚁’?”楼近辰有些不太相信。 娄寄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的。” “那真是不容易。”楼近辰又问道:“你修的是什么法?”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那样修炼,采食月之精华。”娄寄灵说道。 楼近辰则是沉思了起来,娄寄灵采摄月华阴气,可能是凭本能。 “你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态?”楼近辰想帮她规划一下修行,毕竟这是一个以修行为主的世界,个人的修行才是根本,朋友遍天下,自己没有修为,被人杀了,朋友帮你报了仇也没有意义。 娄寄灵有些羞恼,楼近辰的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一个女子,你光着身体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她在心中说道:“人类无知无礼,看在他帮我出头的份上,忍他一回。” 她想了想措词,最终说道:“一点性灵为引,摄聚天地精华筑法身,我的蝼蚁之身在得机缘的那刻便已经蜕去,现在不过是一缕阴魂之态,亦可说是魅,又有人将我们称之为魅灵。” 她说的很认真。 楼近辰明白了,这一类肉身先天孱弱的生灵,能够蜕去原本的肉身,化为魅灵算是一个大晋升。 而这一类没有肉身的魅灵,多是感摄月华,没有谁敢去采摄阳精,因为会被烧死。 楼近辰能够感觉到,她的修行还是很纯粹的,大概是她的心思比较纯的原因。 “你有观想法吗?”楼近辰问道。 “当然,天下修行者,没有哪一道能够脱离得了观想。”娄寄灵反倒是说起楼近辰来了。 “天下观月者何止千万,但是观月而得悟法者,却并不多。”楼近辰说道:“你观想的月是什么月?” “当然是那皎皎明月。”娄寄灵心中不由的想:“他难道想教我修行?难道是想报当年在我这里学画画时,久久学不会之仇?” 楼近辰觉得这娄寄灵的态度有问道,他往常与人聊到修行,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人都是认真听着,没有人会有这种怀疑或者不耐的神情。 “观想,不是一成不变,初学者一成不变,是要定性,而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之时,便要有变化,而观想日月者,更是随天象而变。” 楼近辰解释道:“月都是月,但是月有阴晴圆缺,观想随着月的变化而变化,便是意味着你将自己融入到这天象变化之中,随着时间积累,你便能够感受到这天地的变易,这是对于自身性灵有着一种潜在的提升。” “你的觉知会越来越敏锐,你便能够感知四时变化,能够从天地之间感觉到不谐之处,往往这种不谐便是一种潜藏的危机和杀机。” “人能知劫,方能够避开或者解脱,如此便也有机会长寿乃至长生。”楼近辰说道。 娄寄灵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楼近辰聊的修行,一下子聊到长生,她以为楼近辰要传自己一门法术,然而楼近辰直接聊到避劫脱劫,求长生的路上了。 这么的高端吗?娄寄灵有些茫然。 “观想日月者,当应时而观,适时而想。你因先天原因,无法观想太阳,只能够观想太阴的话,那么修行往往是在晚上。” “但是月出月落,一月之中,东升西降,月华如霜的日子不多,月满之时更是少,所以很多人便没有应时而观想,而是恒定的观想月满中天之景。” “月晦之时,其实亦是一种景,月隐不出,黑暗包裹着一片皎皎的月,这天生便是一种隐遁之法韵。” “有人说,一切的法皆是妄相,我虽不完全认同,但亦有其道理,很多法术皆是从观想与兆象之中延展开来的。” “你可观想月隐于幽暗之中,便是一种隐遁,而月冲破幽暗光照大千,这便又是一种挣脱束缚的磨砺,观想尤忌呆观愣想。” “你可上半月观想月从幽暗之中挣脱,照耀大千,而下半月的时候,皎月慢慢的隐入黑暗之中,这一过程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楼近辰说的很清楚,这让娄寄灵突然之间像是打开了一扇门一样。 她觉得这个法子极好,以前观想的时候,她就是呆观愣想,无论何时都只观想明月照身。 “难怪你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这么厉害了。”娄寄灵说道,她很清楚,楼近辰一开始出现在自己那个画楼之中时,其实并不算厉害,只是比自己厉害一点而已。 “还有法术,你会什么法术?”楼近辰问道。 “我会制画皮,会帮人刺青,算是画符吧。”娄寄灵说道。 “我有一法传你,将来你修好了,便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楼近辰说道。 “好啊,什么法术?”娄寄灵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楼近辰学画时那么傻,刚刚他说的那些观想法,自己一下子就听懂了。 “你善于画画,只要你见过的人,很容易就能够将其容貌画出来。”楼近辰说道。 “是的。”娄寄灵说道。 “你的画,标注其姓名,生辰八字,使这画中人与其本人产生更深远的联系,那么你就可以画行法。” 娄寄灵皱眉道:“焚香祭拜画像,使之与其本体联系更深,后每日以针刺,或以弓箭射其身?” “不,如此如何对得起你这一身画技,你可不断的画出连续的故事,使画中人在故事之中走向死亡。” “其本人必如陷于恶梦之中,最终死于你的画中。”楼近辰的话让娄寄灵眼前一亮。 “若是敌人实力强大,你可将那画宣于众人观看,使众人而知其死亡,众知其死,信其亡,其必难活。” 楼近辰说的这个法子,还是从那个周易那里学来的。 “这其中,你所要杀之的对手一定要画好,若是能够画出各种诡怪最好,嗯,你会刺阴,这一点一定不难,你一定知道很多诡怪。” 楼近辰说道,刺阴师的能力就是将一些诡怪封印在人的身体之中,使之与人融为一体,这是一种左道手段,而非长生法,但是却能够让许多无法修行的人拥有法术,拥有自保的能力。 第216章 215:县衙 第216章 215:县衙 高明的修行法是修根本的法诀,会很容易便能够延展出法术来。 而那些低端的根本法,往往是呆板的,不变的,所以很难延展出相应的法术来。 不过,凡事皆有弊端,常变常新的观想,很容易动摇观想的根本与信念,若是不得其法,反而可能会修为倒退。 “应时而观,适时而想,在这变化之中,其中无论月是隐还是显,都千万不可变更观想的主体,即使是天色晦暗,月被藏压于幽暗里,你的观想主体仍然是月,绝不能是黑暗。” 楼近辰又说了一下炼宝的思路,比如她可以制一件画册一样的法器。 可以在一本画册上面画着各种不同的诡怪,需要用的时候,随时召唤出来。 这种祭宝的思路又给娄寄灵打开了,娄寄灵非常的高兴,起身就想找东西来试,楼近辰知道,这些看似简单,其实需要一整套的理论知识来支撑她完成,她没有相关的知识,便不能够做到。 这正是需要她自己经过一个长时间学习的,楼近辰只是给她提供炼宝方面的思路。 之后,无眉画皮女挑着水回来了,然而楼近辰与娄寄灵却没有再说话了,无眉画皮女觉得是不是两个说了自己的坏话,所以自己回来了就不说话了。 楼近辰在那里吃着菜,喝着小酒。 出乎楼近辰意料的是,这里的菜和酒居然很不错,他问那个无眉女,无眉女则说这是对面的酒楼里的掌柜亲自下厨做的。 “哦,很不错,你等会问问要多少钱,从你们东家这里拿!”楼近辰说道。 无眉画皮女看了自己东家一眼,她很清楚,东家根本就舍不得买任何制画皮和画画以外的东西。 “伱自己会制符钱,怎么不自己去付。”娄寄灵说道。 “制一枚符钱,看似简单,其实比我刚刚杀那个四境还要用力。”楼近辰说道。 “那也比我赚钱容易。”娄寄灵说道。 “我从不赚钱,我对钱不感兴趣。”楼近辰说完觉得这话有些熟悉,挠头。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你们这海巷城之中,是否有县令?”楼近辰问道。 “不知道诶!”娄寄灵说道。 “你在这里这么久,都不知道?”楼近辰眼睛都瞪大了,惊讶的问道。 “我天天在这里制画皮,哪里有空去跟别人打听这些!”娄寄灵说道。 “那么这里由谁说了算?”楼近辰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四海商行吧!”娄寄灵说道。 “你天天在家里制画皮,什么都不知道。”楼近辰说道。 娄寄灵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她说道:“心无旁骛才是修行之态。” 楼近辰打量着娄寄灵,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起身,拍了拍手,说道:“行,我自己去看看吧,这个新海巷现在是谁说了算。” “不过我听说有一个地方绝对不能够去。”娄寄灵说道。 “哦?哪里?”楼近辰问道。 “县衙里!”娄寄灵说道。 “为什么?”楼近辰问道。 “不知道,我只远远的看过一眼,就觉得那里很恐怖,琪姐姐也跟我说,千万不要去县衙里。”娄寄灵说道。 “是嘛,你越是这样说,我反而越是有兴致了!” 楼近辰出了娄寄灵的画皮馆,发现走在街上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于是他拐进了一个巷子。 顿时有一阵臭味扑面而来,耳中听到嗡嗡的苍蝇声,朝面上扑来,被他的法念挡住了,瞬间燃烧。 闻着这个臭味,即使是现在的他也不由的想吐出来,刚刚那美美的一餐顿时不美了。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要从这里面走,而是只要避开大家一刹那的目光就行了。 从他的袖子飞出一张纸化为一个人继续向前走着,而他本身则已经隐去身形,然后转身继续在大街上走,没有人再注意到他。 从明面上来看,这座县城确实没有人管理,但是却仍然有秩序,由此可以看出,这座城其实还是有人在掌控着这一切的。 他第一个去的当然是县衙。 城并不算大,县衙在中心处,来到县衙的后面,隐隐的就听到了县衙里面的声音,这县衙之中很热闹,楼近辰站在县衙外面,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在这个县衙之中有一层无形的乌光。 这乌光让楼近辰有一种污秽感觉,他发现那一股臭味不是闻到的,而是感觉到的。 他没有从县衙的前面进,而是推开这后面的门,一步步的走进县衙之中。 然后他看到一片脏乱,到处都是血污,是粪便。 墙壁上面有人皮贴着,有尸骨躺在地上早已经干枯了,其发似枯草,在楼近辰走过他身边时,他居然还伸手想要抓楼近辰的衣裳。 说他死了,他在正常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死人,说他没死,他在修士的眼中,又还有另一重生命。 县衙后院之中有花草。 花草茂密,却已经异变,他伸手与一根藤接触,那一根嫩绿的藤在这一刹那就像是闻着了血味的蚂蟥一样,瞬间缠绕上了楼近辰的手指。 楼近辰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朝着自己的手指之中渗透进去。 他手指上火起,那嫩藤瞬间缩了回去,比蛇还要快。 楼近辰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受伤倒在了这一片花草之中,一定会被它们吃的干干净净。 他隐约的看到草丛之中,有一具具的骸骨。 再往前面走,他耳中的热闹声反而没有那么大了。 那热闹仿佛也不是来自于这县衙,而是来自于外面,这种诡异的情形让人心慌。 他此时反而闻不到臭味了。 耳中原本听到的喧嚣声消失了,变得越来越安静。 他像是走进了一片诡异的聚居地,墙壁上面有画,画中的人在笑,走近一看,那画上的人嘴巴被人划开了。 乍眼看上去像是在笑,而走近来看了之后,盯着对方看,却觉得对方也似在恐惧,它在颤抖。 楼近辰伸出手要去那抓那画,画上的人却突然尖叫一声,从画中跳了下来,朝着县衙的更深处而去。 随着这一声尖叫,让这县衙显得更加的幽静。 楼近辰也没有去追,而是按照自己的进度一步步的探查。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黄昏,而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竟是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但是照着他的影子,印在这个县衙的长廊之中。 他的隐遁法不知何时已经破去了。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眼睛所能够看到的地方,那深处的阴影,他双眼居然无法看透。 不过,他隐约之间,又看到深处似有灯光一样。 一步步的走在县衙的长廊之中,他走到那有光亮的地方,发现不过是一面碎在地上的琉璃镜子。 他从镜子边上走过,那镜子倒影着他的身形。 因为他不是从县衙的正门进来,所以此时他应该是走在县衙的后宅之中。 在一扇窗户下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屋子里有人在祷告。 仔细的去听,仍然听不清楚,那声音反而似更远了,他静下心来听那声音,便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我祷祈您的垂怜,请求您降临,我愿将我的身献于您。……” 那声音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一句祈祷的话,很低的声音,像是躲在被子里,因为害怕别人听到,所以压着声音发出来的祈祷。 楼近辰轻轻的推开那窗户,窗户发出‘吱吖’一声,极外的刺耳。 那房间里的声音立即消失了。 他朝里面看,屋里晦暗。 隐约可以看到那里面有一张床,床边有一张碎了镜子的梳妆台。 楼近辰一眼就看到了那梳妆台的上面,摆着一尊雕像。 雕像是一个抱着孩子的样子,通体暗红,不知道是什么木头雕刻,又像是被血浇成了这样子。 他从窗户处打量着里面,里面极为安静。 但是楼近辰可以肯定,刚刚自己听到了里面有声音。 他想转到门口,从门中进去,然而却发现这个房间的门在另一边,应该要转过这个长廓才能够从门那里进来。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屋檐下有一排水缸,水缸是用来接着水防火用的。 楼近辰从旁边经过,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即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水中飘着头发,那头发像是水草一样的从水里生长出来,飘在水面上,爬出了水缸,已经搭上了旁边的栏杆。 一股阴气从那水缸之中散发出来。 楼近辰拔出剑,以剑尖挑拔开那水草般的黑发,只见头发下面露出一颗人头来。 而楼近辰拨开头发的一瞬间,那人头居然是睁开的眼睛,看着楼近辰。 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那死灰的眼眸。 楼近辰在这一刹那,只觉得有一股冰寒浇下,那阴森的死气,化做冰锋一样要破开他的心念法光。 楼近辰身上的法光一念,阳光卷动,黑发瞬间燃烧,人头立即沉入水中。 楼近辰不知道这是人养在这里的,还是县衙出事之后,他们的人头被随手扔在这里而变成了这样子。 天色又暗了几分,太阳的余晖照在屋顶,却无法照在长廊里了,这长廊里又暗了几分。 楼近辰继续往前走,他隐约听到了哭声,寻着那哭声看去,然后走过去,来到了一个花盆边上,然后他看到让他觉得惊悚的一幕。 那花盆里种着一株类似于人型的植物,但是其根茎裸露于外的部分,居然像是一个婴儿的样子。 婴儿那发黑的五官,扭曲痛苦的样子,让他皱眉。 第217章 216:重塑 第217章 216:重塑 最让楼近辰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那花盆的边上挂了一块银牌。 上面用非常细的笔,写着红色的字。 “偶得种药法,取刚生之婴儿,及其胎盘一起种于调配好的血泥之中,可成血婴树,结婴果,果成之后形如婴儿。” 楼近辰不知道这一盆血婴树,是之前县衙里的人种的,还是这后面的人种的。 在一盆盆栽上面,正有一颗小小的果子在缔结,那小果子就像是一个小人儿,闭着眼睛,吊在那里像是在沉睡。 楼近辰站在那里看着,伸手轻轻的点在那婴儿般的小果上。 楼近辰倒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意识,只隐约的从盆栽的根部感觉到了一股恶意。 这恶意不是那种人与人之间的恶,而是一种类似于先天的恶。 荀子不是曾经说过吗?人之初性本恶。 楼近辰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人一出生并无善恶之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下来,而后面接受的种种教育,都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这种生理上的本能蔓延开来。 各种戒律,各种道德的束缚,才造就了人类的社会,要不然的话就是如野兽一样。 楼近辰又听到了一声啼哭,就是从这个血婴树上发出来的。 它像沉睡的样子,但是就像是小孩在睡梦之中,也会发出一两声啼哭。 楼近辰没有去摘那个婴儿般的果子,而是继续走。 廊檐下面,有一个已经生锈了的铜铃,上面刻着咒文,楼近辰站在下面,仔细的看那咒文,其中有些地方被侵蚀,但是还认得出一些咒文。 “民风吹铃响,荡尽我心魔!” 只是这个风铃已经没有了法韵,或者说是原本的法韵,被这后面散发出来的神光侵蚀了。 楼近辰在这沉闷的风铃声中转身,又转过廓角,从后宅之中转出了来,然后他看到了卷宗室,卷宗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的推开那个门,一步步的走进去。 这卷宗室的里面有一点灯光透出来,那灯光昏黄,并不能够给这个卷宗室带来多少的明亮。 转过其中的一个书架,然后看到一个瘦弱的老人正伏案书写着什么,当楼近辰走近之时,却发现那个人其实已经死了。 他就趴在那桌子上面,手仍然像是在伏案写书的样子,刚刚楼近辰看到的,不过是他残留于这虚空里的一抹意识。 有人在纸上划了一痕,即使时过境迁,仍然是留下了痕迹。 当然,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留下痕迹,正如普通人无法用手在石头上留下痕迹,但是这一片虚空已经不再冷硬,而是柔软,变得神秘了。 楼近辰伸手拿起那已经被尸水沾湿又干了的卷宗,他拿在手上看着。 一些尸水已经模糊了字迹,但是依然可以认清一些。 “王秀才来请县君主持公道,言其妻被隔壁家的大黄犬给奸污,然而黄犬之主人却来衙门里,说是王秀才的妻强污其犬……” 什么东西?楼近辰只觉得,这一段文字简单荒诞。 又翻开一页,这一页上面的文字更少。 “王老员外,夺其同族后辈的媳妇为妾……” “小姐种血婴树……” 楼近辰继续翻后面的内容,这些上面都是记录着一些怪异和失德之事。 楼近辰看完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乱世至,妖孽作乱。 甚至这个记录这些事的人,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 他又在这卷宗室里面随手抽出一卷卷宗打开看,这上面记录着一件案子。 又拿出一个卷宗,同样是一件灵异案子。 他没有再多看,环绕着卷宗室走了一圈,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你是谁,怎么擅闯卷宗室?” 那人一缕花白的胡须和头发,提着灯,他看着楼近辰,眼中满是质问。 楼近辰眉头一皱,这人分明就是刚刚那个已经死在那里的人。 “我就是来这里看看。”楼近辰说道。 “你是县君请来的客人吧,这里是县里卷宗室,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也属一县的禁秘之处,还请离开这里。”那人说道。 楼近辰也没有分辨,他决定顺着他的话,出去看看会有什么事发生。 只是当他跨出门之时,发现一股强大的摄力从身后传来,身后的黑暗竟将他于灯下的影子给抓住。 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与屋里那一片阴影缠绕在一起,像是自己有一件无形的披风,被无形的人抓住了,不断的往后拖着。 他也没有挣扎,往后退。 原本门口问他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任由黑暗里无形的手,将自己拖回阴影之中。 回到了阴影之中,才发现,有一只只手在撕扯着自己的护身法念。 一个个无形的人,都是从一个个卷宗里冒出来的。 它们的名字与诡异之事记录在一起,这本没什么,但是现在这个县衙已经变得诡异,它们的名字,居然因为这里记录的案子而成了诡异。 刚刚楼近辰拿了两卷出来看,显然是惊动了它们,所以它们要将楼近辰留下。 这些都只是楼近辰一念之间的想法。 他在这一刹那,收束法念,观想太阳,法念随着观想太阳从内里的深处涌起,朝外翻涌而去,只一刹那,整个卷宗室骤然燃烧起来,阴影在火光里扭曲着,似乎想要将火扑灭。 但随着一声剑鸣声响起,火势大涨,阴影在火焰之中消退,似有无数的惨叫声响起,楼近辰拄剑而立于火焰的中心。 就在这时,县衙大堂那边似乎有什么被惊动了一样。 楼近辰的耳中听到一片急促的脚步声,思感之间,有无边的黑暗如潮水涌来。 黑暗之中,一个个穿着捕快差服的人,提着铁链和锁具,其他的人拿着一根根的水火棍,周身煅烧着一层似火焰般的神光。 铁链的声音以及密集的脚步声,像是战鼓一样,涌上心头,那一股恐怖的气息汹涌而来,楼近辰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越来越近,那无边的黑暗涌来。 而这卷宗室里被焚烧的诡异,在这一刹那像是得到了某种强大的助力,阴影在火焰之中扭动着,竟是想要反过来扑灭火焰,并有些还朝着楼近辰的身体缠绕而来。 门外的虚无里突然有一条铁链飞来,朝着楼近辰的身上缠来。 楼近辰可没有以身试法的想法,即使是要试,也绝对不是现在,他手中的剑瞬间出鞘,点在那乌黑的铁链上面。 “叮!” 一声轻响,在这片寂静里格外的清晰,有人从虚无里跃出,镣铐如锤的挥落而下,他手中剑颤抖,划过那镣铐的边缘,而他的人也动,镣铐如锤,带着巨大的力量。 剑势有轻重快慢,但是剑法还有一个更为根本的气质,便是剑走轻灵。 剑上面的感触传到他的身上,他人动了,带着剑动,同时从虚无里有一根黑红两截的木棍挥打而下。 楼近辰如受到微风便被吹起的羽毛,瞬间飘了起来,同时一剑已经点在了那水火棍的棍尖处。 从黑暗里出现的这些捕快,已经成了某种强大的诡异,他们既似存在于过去虚无里的,却又在现在袭杀着现在的人。 他们身上有着神光涌动,他们手中原本平凡的武器,此时还有着无边的神力。 楼近辰居然看不清有多少的捕快,在黑暗之中围了上来,他们已经与这卷宗室里的诡异连成了一片。 如阴影,如神魔一般,朝着楼近辰涌来。 楼近辰的双眼已经泛起月色,心月诡眼之能,让他在这一刻看清楚了那虚无的深处,坐着一个被铁链紧紧捆缚着的人。 这人一身的官袍,显然正是那个县君,只是此时他的双眼却涌动着疯狂与黑暗。 除此之外,其他的那些捕快也都被楼近辰看清了,这些捕快每一个人看上去都似正常的,但是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脸已经不是活的人,眼底泛着死灰。 楼近辰朝着那些捕快冲了过去,手中的剑顺势挥动,在挥动的一刹那,他人与剑一起被光辉淹没,只见那一道光辉跳跃着,灵动无比的从众捕快之中穿过之后。 那些捕快瞬间不动了。 或是头颈分落,或是被剖成两半,又或者是拦腰而断。 没有一个诡异的捕快可以碰到他的身体,也没有一个可以承受得了他一剑。 剑光往那黑暗深处一刺,便已经落在了那个县令的身前。 县令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他剧烈的挣扎着,身上捆着的铁链涌起了金色的光。 这铁链是某种镇魔锁魂捆尸用的法器。 而这里居然是在那县衙的公堂之上。 县令虽然剧烈的挣扎着,却根本就无法动弹。 楼近辰还剑归鞘,开始打量这个公堂,发现之前整个公堂应是被改成了一座‘神寺’,因为这里面的符纹,柱子上面刻着的各种祭文和约束之语格外的多,而且复杂。 楼近辰看完之后,再看那个县令,眼中多了一丝的感叹。 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这个县令是想以身为引,将‘秘灵’封禁在自己的身中,然后欲将之消化,如此这般,若是真的成功了,他就是在世的‘神灵’了。 楼近辰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方法,这比他所了解的建‘神寺’之法要复杂危险的多。 他应该也是给自己做了预防的,所以将自己捆着,也可能这是他仪式的一部分。 他接引来了‘秘灵’,也锁捆住了,但是他自己也死了,而那些帮着他的捕快们,却在秘灵的影响之下成了诡怪。 此时的‘县令’可以说是一座肉身像,将自己困在这里。 楼近辰沉思了片刻,他将那公堂的大门打开,门外已经天黑了,正面临着大街,而这一条大街显得格外的安静一些。 他在思索怎么处理这事。 一杀了之,将那秘灵分身彻底杀了,自然是一了百了。 但是‘神寺之政’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天地不再那么的冷硬。 即使这个县令已经做出了这个选择,人也已经死了,那就这样吧,他决定以这县令的肉身为根本,再重塑一座神像。 他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塑像,塑像当然不是单纯的塑造,而是要重新封印,他可以看得出来,如果自己不来,这县令过个一两年就会自己脱困。 他坐在公堂的门槛上,一直坐到天亮。 东方有光线照在瓦面上,淌在地上,形成一片红白的颜色。 楼近辰想了一夜,他也只想到以五行封印的方式。 而在他看来,最佳的莫过于阴阳之法镇压一切,无论什么都无法逃脱。 但是他对于阴阳的领悟,还只是在日、月这两点上,还没能够领悟阴阳。 他对于日、月的感情,现阶段也不适合镇压封印。 倒是五行相生相克,如链条一样缠绕在一起,可以形成封印,世间万物,亦难脱五行,能够跳腾出五行之外的东西,也不是他所能够对付的。 他决定取五色泥为其来塑像。 天才亮一会儿,无眉画皮女便跑到那个墙角,朝县衙这里看来,看到楼近辰之后,立即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昨天晚上她还是担心了一整晚,而东家娄寄灵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楼近辰向那无眉画皮女招手,让她过来。 她立即跑过来,因为画皮风格的原因,她笑起来无比的诡异。 “你去打听打听哪里有五色泥,就说我要重塑‘神寺’的神像。” 无眉画皮女听了之后,立即跑回去跟娄寄灵说,而娄寄灵她也不知道,不过,她倒也有些办法,让无眉画皮女到人多的地方去宣讲楼近辰要重塑神寺。 也不知道是楼近辰原本的名声就大,还是昨天杀了四海商行的墨大士,所以没多久,楼近辰便已经见到了有人扛着一袋袋的五色泥土来了。 同时还有一些人和异人都来到了公堂之外,他们并不是很靠近,只是远远的行礼。 楼近辰朝他们点头,让他们将五色泥土放下,然后他开始作法炼土。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些事,一边思考一边做,这是对自己心中想法的一种践行,这不同于战斗,但一切的思索与所得,都将会被引伸到剑术里去。 第218章 217:挑战 第218章 217:挑战 他决定先炼一炼这五色泥。 五色泥他摄了五行之气混入这五色泥之中。 但是很容易又散去,他究竟无法做到真正的改变实物。 这五色土当然是土、金、水种元素是最多的,其中土最多,金、水稀少。 但是五色却有一定的象征作用。 楼近辰又思索,土性其实亦是一种极佳的封印之物。 土性厚重,可承载一切,土迭堆而成山,山镇大地,有镇压之意。 于是他便想,以土为主体,然后其他四行为辅助拱卫。 不过,他又想,以山为镇,自己对于山的法韵领悟并不强,便又想,不若以屋为镇。 此公堂是县衙,县衙象征着一地民心所系,便又是以一地民心为镇。 民意镇神灵,久而久之,便又能够重塑这秘灵,变成有利于民众之事,此地虽然多异人,若是打开心胸,便也算是治下之民。 这思路改了又改,最终确定以这县衙公堂为镇。 他需要在公堂上后面的墙壁上,画上整座新海巷县的图景。 于是喊来了娄寄灵,让他在那个‘县令’的身后墙壁先是刷白,然后让他以泥在那墙壁上作画。 娄寄灵倒是很有兴趣,在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她便动手,画了一幅新海巷县城的夜景图。 图上不同的颜料竟是被其点缀成了青山、小河、灯火、屋宇,街道、人群。 “真是好。”楼近辰也忍不住的赞美,娄寄灵得意的娇哼一声。 不过,楼近辰又将那五色泥拌匀,开始抹在那‘县令’的身上,泥土包裹在‘县令’慢慢的形成了座神像。 楼近辰摄来土元气,浇灌于泥土中,这泥土,连同那‘县令’身上的铁链一起包裹住。 土生金,在他的五行法术之下,这泥土像是长出了根须一样的缠绕铁链。 又将他的脚下踩着的木板换在了泥土脚踏,并将他的脚包裹着,使他的脚与大地相连。 连上了大地,那么这土性便绵绵不绝了,土生金,虽然他将之土性与那根铁链连在了一起,他仍然炼出了一口肺金之气,束成线,环绕在神像,像是一条金白的线,紧紧的捆缚着。 他又取了一个四个金盆,将那‘县令’座椅四脚放在里面。 金生水,水生木。 但是水还是凡水,木仍然是凡木。 他只需要将木生火。 到这里,楼近辰心中便又想通了。 因为了后只剩下火了。 于是他对人说这里需要人们家中用过的油灯三盏,和一个香炉。 于是没过多久,便有人寻来了香炉和三盏油灯,说是都用过五年以上的。 楼近辰拿在手上,为些油灯看上去都有很厚的油垢了。 在他看来,这火不应该是普通的火,也不应该是天火,天火太霸道冷酷,而应该是人间香火。 他又摄来木灵之气拍入‘县令’座下椅子里,那原本不知多久了的椅子,居然生长出嫩芽来。 楼近辰将油灯摆上,又让人挑来井水,让在场的人每人倒一点进去。 并且在之后,让人取来附近人家中灶里的火,点燃那三盏摆在案台上的灯,在楼近辰的法念引动之下,在公堂之外的人都仿佛看到这原本阴晦的公堂刹那之间变的明亮起来。 楼近辰又让人拿来香,在那火上点燃,然后吹灭明火,神像拜了拜,他拜的不是神像,而是这一方公堂,之后将香朝着插入香炉之中。 香上的火星闪动着,仿佛与这公堂之中形成了某种呼应。 楼近辰又让在场的人上前来敬香。 而楼近辰则是伸在金盆之中沾湿了手,又在虚空里抓了一把,似有火焰沾在水上。 见他朝着那一片壁画挥了挥手,点点水雾扑在那壁画上,只一刹那之间像是点燃了壁画之中的色彩一样。 尤其是那壁画正中间的县衙里生了光,那五彩的泥中的红色像是成了万家的灯火。 楼近辰心中舒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布这个阵式,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每一个关键都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但是其思路才是关键。 这里五行俱全,他需要将他们连环起来,形成法阵。 他拔出剑,旁边的柱子上面快速的刻下两竖字。 “五行不断缚秘魔,香火绵延敬神灵。” 然后,他又重新写了一篇祭神祷文,敬告天地,他的目标就是告诉这整个新海巷城,这个公堂已经改成了‘神寺’,里面供着一座神像。 原本县令对于这个‘秘灵’的定位就是一位调和天气的神灵。 因为这里的人们常出海,所以这里的人们需要能够看得懂海洋天气的存在,而海上危险,所以人门出海之中常会去一座庙里求保佑。 县令就将座庙敬奉的‘神灵’迁移到了公堂之中来。 这里没有了县令,楼近辰发现大家好像也没有乱,他也没有强行要大家去选出一个县令来,也不管后面哪些人在共同维护这里。 但他还是当众宣布娄寄灵为这里的寺主,这便算是对所有的人说,娄寄灵是她的人。 她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每天守着这个公堂便可。 而后又对站在人群中的四海商行的海至澄说,如果要报仇,就到江州府去,自己会在那里等着他们的人。 在之后,他又在这新海巷城转了几天,并没有看到那几个逃走的秘灵是否躲在这里,然后便离开了。 娄寄灵在楼近辰还在的时候,对于成为那个寺主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在楼近辰离开之后,她立即进入了县衙之中住去了。 在没多久之后,县衙之中便多了好几个画皮人。 而县衙的后宅变得多了几分诡异。 当然,他的画皮馆还开着,只是不在那里做了,只是在那里卖而已经。 楼近辰并没有直接回江州,他在沿着海岸线行走,往上,往北边而行。 在一座悬崖上看到了一座道观,道观之中没有神像,而是立着一张幡。 幡上面点绣着点点星辰,在这夜空里,似与那天空的星辰都连在了一起。 看那庙里的格局,一眼便知,这是将那张黑幡当做神像炼就了。 看着黑幡上的那点点闪烁的蓝光,感受着这片地方的星辰光辉凝结。 而在那神幡下面则有一个清瘦的中年道人坐在的那里修行,那星光垂落于他的身上,仿佛透到他的身体之中去了一样。 楼近辰隐在那里,只看了一会儿,对方便已经睁开了眼睛,说道:“不知哪一位道友光临小观。” 楼近辰便也没有再隐藏,显露出身形,说道:“火灵观楼近辰,见过道友。” 他并没有摆自己是化府令的谱,这显然是一位清修之士。 那道人这才站起身来,抱拳道:“原来是代府君来了,小观简陋,无待客之地,还望代府君见谅。” 他这一座观确实小,小的只有一间,连吃喝拉的地方都没有。 也许他根本就不吃,辟谷,所以也不要拉尿拉屎。 一座悬崖上,一座小道观,背对着海风,面向星空,孤独的、安静的坐在这里修行。 楼近辰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的向往。 每一个人都有需要孤独的时候,若是觉得烦躁,不安、心不静气不宁,便可试着来到这样高山上,远离人烟,面向星空。 “能在这里相遇,便是一件美事,如饮甘泉,也让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如道友这般的清修之士。” “我曾听人说,楼府令是一位性情刚烈的年轻剑士,现在见到,才明白传言有误,楼府令一身气息,阴阳调和,气息绝不霸烈,是一位真正的修道之士。” 楼近辰微微一笑,一般人的夸奖,他从不放在心上,但是这样一位清修之士的夸奖,难免是让人高兴的。 “不知道友的姓名可否见告。”楼近辰问道。 “观星子!”中年道人说道。 楼近辰默念了两遍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于是当下两人便在观外,星空之下谈论起了道法。 一直到东方渐白,楼近辰这才离开。 他一口水都没得喝。 楼近辰走后,观星子伸嘴朝着山下的深涧吸了一口,一线白色没入他的嘴里,那是涧中的泉水。 又伸手朝着山下探了探,山中的有野果飞起落入他的手上,他直接吃了起来。 渴饮山涧水,饥食树上果,这就是他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楼近辰的到来只是一个过客,是一个插曲。 他不仅是修为即将入第四境,而且将会出现一件伴生法宝,这自然是高兴的事。 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他于入定之中,隐约窥探到星空之秘,这让他心情更是愉悦。 楼近辰继续往前走,他在山中,又遇上了许多结庐而修的人。 他隐于山中,辟于洞府里。 或者是数人一起立一座神像。 然后在附近种药田,收几个童子弟子之类的,又驱役一些精怪为自己打理药园。 这种田园式的修行,亦是楼近辰所喜欢的。 就像定居于群鱼山中的那些人,他们其实也是图一个安稳,图的是附近有一个无眼城能够让周围的元气涌动清新。 群鱼山中的那些修士,也开辟药园,也会请那些精树们打理药园。 当然,也有些神寺破败了,显然是失败了的,里面的秘灵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楼近辰沿着山川而走,遇上了许多人,人时候会打招呼,然后坐在一起煮茶论道,有时则是静静的观看着。 也有一些隐于普通人之中修行的,这一类的人,在他的心中正、邪都有。 有些人就是喜欢人多,喜欢烟火之气。 有些人就是喜欢清静。 当然喜欢清静的人,偶尔也会去城池之中住一段时间,以感受烟火之气。 而在城中长居的人,有时候也会去山中住一住,以洗涤红尘之味。 他这一走居然走了两个多月,回到江州府之时,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他走之前,都已经安排了钱文书代替自己处理。 治理城池这种事,原本就是他做的事,即使是周府君在,亦不处理这些杂事。 但有些事却需要他去处理。 比如一些拜访信,以及一些邀请的信,还有从京城里来的公函等。 其中公函是让各地建立道堂。 这是楼近辰曾经提过的,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个公函来了,却没有关于他做为代府令的任免,像是不知道他成了代府令一样。 楼近辰于是下令各县建立道堂,并且刊印炼气与羽化两道的入门道书,让贫穷家庭的孩子都可以获得,不需要钱,只要人去便可以领取回家。 而关于楼近辰的师父,燕川与薛宝儿两人灭了黑风寨这事,也在江州府传开了。 商归安知道之后,恨不得自己在场。 邓定更心思起伏。 他发现,原本骄傲的自己在火灵观之中,被大家拉开了较大的差距了。 又没多久,楼近辰在新海巷城之中,杀一位海族四境强者的事也传来了,这让大家对于楼近辰的实力又多了几分猜测,有人说他已经第五境,有人说六境。 当然也有人说他还是第四境,只是剑术高绝。 又有一天,有人挟一份拜帖入城,送上府衙之中。 这是一封战书。 书上写着。 “闻君剑术高绝,吾有苍海之无量水,不知君可能破之?本月,月末,有大雨,本人将挟海而来与君一会!——墨九支。” 这信上面充满了大海的气息。 而信上的墨汁有着一股神秘的咒力。 楼近辰观之,仿佛看到了一片黑色苍海。 楼近辰接到挑战信的消息不知怎么就散开了。 只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府城,于是许多人都开始议论起这个墨九支来。 海族强者向来神秘霸道,在海上更是说一二。 江州临海,比起内陆的人更了解海族的强大。 有人说道:“这墨九支成名于二百年前,曾有上上任府君带州内修士,跨海去追杀一群海盗,却被一只巨型章鱼阻拦,府君挟一船修士与之大战三天,最终船毁,逃回来的人没有几个。” “府君更是自那一战之后便重伤难治,没几年便已经死了。” 二百年前已经有如此的强威,而二百年后的今天,又会有何等的法威。 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 即使是商归安都担心起来,他看着楼近辰。 楼近辰却在书写着炼气道的基础修行法,准备将之印出来给各县的道堂送去。 第219章 218:墨海临城 第219章 218:墨海临城 楼近辰希望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可以看到自己写的这本《炼气道观想篇》,这观想篇之中,他详细的阐述了开气海之前壮灵定性的重要性,以及通过观想日月使自身的性灵壮大的方法。 炼气道之中,其实并不讲阴魂,而讲性灵,万物有灵,存在于身体各处,炼精化气的过程,其实也是将身中各器官和窍穴之中的‘灵’收聚的一个过程。 而每一个‘灵’都似有生命了一样,所以在这过程之中会形成妄念,那都是收取炼化那些‘灵’之时被影响的。 这种灵的壮大,即是‘念’的壮大,但又不完全是。 有一句话说,道可道非常道,只可意会,难以言述,但是楼近辰还是试图将之描述出来,让看到的人能够通过这一种描述,让一些初学者更容易理解。 炼气士的修行,汇聚壮大的性灵融入在念头法力之中,从而炼气士的法念可以感应其他万物之‘灵’。 羽化道是接受这种理论,但是羽化道却换了另一种说法,他们将之称为阴魂。 并且羽化道对于阴魂修行更加极致,以观想法,使阴魂能够定型,再出游,阴魂于天地之间显露法相,以阴魂感应他人身中之灵,从而影响敌人整个。 这与祭祀‘秘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亦是使自己的阴魂从虚妄到真实的一个过程。 所以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秘灵’其实不存在,他们只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而正是人们的想象汇聚,让祂们从虚妄进入了现实之中。 “师兄,这是我收集到的关于那个墨九支的信息,你要不要看一下。” 商归安手中拿着一卷纸,这几天他一直在向人打听那个墨九支的本事。 看到楼近辰无所谓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如果只是放在一边,师兄未必会看。 他知道师兄很强,知道师兄一路走来,剑下几近无敌,但是对方亦是海中霸主,亦是二百年前便已经成名的海族巨怪。 他怕师兄一个大意,身败名裂。 这眼看天下变动,修行路在脚下越来越清晰,岂能够在此时折翼,之前的府君周傥,在他看来就是过于自大了,所以才会被自己的儿子设计杀死。 师兄绝对不能够重蹈对方的覆辙。 “师兄,我帮你念一下吧!”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并没有回答,商归安便打开那卷纸,念道:“近海之处,有一海沟,名叫莫那海沟,在这莫那海沟之中有一支海族,名叫莫那族,其中有两个姓氏,分别是海氏与墨氏。” “海姓本是海族里的大姓,但却有些繁杂,有贵族也有普通海族,其中墨氏则是真正的贵族,他们在海中各处往往都担任着祭祀之责,多为祭司,或者长老。” “墨九支是莫那海沟的大长老,据传其年轻的时候游历四海,得了不少秘传。” “海族秘传?修的是什么道?”楼近辰问道。 “不知道,说是神法,又有说是神通,据说是根植于他们的血脉之中,这让他们想要生育后裔极为困难,而若是能够生育成功,那将是他们一族的喜事。” “上次被师兄所杀的名叫墨潜,是墨九支的弟子,虽非其亲生,却也是被他从小带在身边的。” 楼近辰却是注意到了那一个对于‘神法’的称呼,在很早前,他就觉得这个神法与他心中的神通法相似,那是一种不知从何所起,是纯粹的以神念沟通了天地法则的能力。 当然所有的法术都是如此,无论是五行法,还是御剑术,都是基于其施法之人明白了其中的法理。 只是很多时候,从‘神灵’那里得来的法术,是属于灌顶的,很多修行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便无法以文字描述出来,便称之为神法。 “所以,有人说师兄杀了那个墨潜,就是杀墨九支的孩子,此次墨九支必定是要想杀人,其挟无量海水而来,只怕不仅是要杀师兄,还想要淹了这江州。” “他淹不了。”楼近辰一边写着,一边回应着。 越是这样,商归安越是急,急忙道:“师兄,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听人说,这墨九支御水之能,出神入化,人身中的水,能够被其瞬间抽干,能够使水化气。” 楼近辰手上的笔顿了顿,说道:“确实厉害。” “据说,他有九只眼睛,他有一个名号是九眼魔章。” “这外号,也确实威风。”楼近辰再一次的说道,手中的笔也没有停。 “师兄,伱小心一点啊!”商归安再一次的提醒道。 “那你说说,他还有什么本事?”楼近辰问道。 “我还听人说,他炼了一柄沧浪剑,一剑挥出,海域动荡。”商归安说道。 “还有呢?”楼近辰继续问道。 商归安觉得师兄可能不在乎对方的剑术,心中越发的担忧起来,继续说道:“据说他的身体是不死的,断肢可再生,可以重接,有九条命。” 说到这里,商归安却看到自己的师兄笑了,只听他说道:“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可以不死的。” “即使是他可以不死,那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自我,神法最大的危害就是,秘灵传给人法术时,会将他的意志也一起传过来。” “就如人交合之时后,注入另一方母体内的精华,这会让对方结胎,而通过沟通秘灵而来的神法,其实也差不多,不知道的人在自己结了‘秘灵’的魔种都不知道,待魔种壮大,最后只能够落得个被魔种吞食的下场。” “而知道的人则会将之打散消化。”楼近辰说着,他很清楚,因为他自己被秘灵种过魔种,所以将自己的经验说给商归安听。 “他如果有多出来的眼睛的话,那就说明这个墨九支并没有完全的消化秘灵神法带来的异变,或许他会很厉害,但是呢……” 楼近辰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说道:“见到了再说吧。” “师兄不用准备一下吗?”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却是指了一下墙壁上的剑,说道:“剑在侧,怎么说师兄未曾准备呢?” 商归安一愣,说道:“可是,我看师兄一直写书……” “写书亦是梳理心情,是梳理自己的法理,更是清晰的勾勒自身的道基,心静,方能够见我见敌。”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谢师兄教诲!” 楼近辰笑了笑,说道:“你去忙吧。” 他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弟商归安,是越发的喜欢了,以前还未看出来,以前的商归安就如一块石头,但在这些年来之后,他倒有一种在山中灵气浸润之下,蕴生宝光的感觉。 商归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将今日的话记录下来。 他也有一本册子,那册子记录着与师父和师兄的话。 只要他觉得是好的对话,是师父与师兄的教导,他都会记下来,闲时则会再拿出来看一看,遇上迷茫的时候也会看一看。 …… 海明月也是属于海族,海族里有事发生,她自然是知道的。 乾国外的那一带的海沟,有莫那族,而她这一支则属于望海角氏族,直接以望海角命名。 由此可见,她这一支与大地的联系是很紧密的。 在海中,越是与大地联系紧密的,便越不受海族待见。 越是深海里的海族,越是看不上近海的这些海族。 海明月当然听说过莫那海沟里的墨九支,曾经的墨九支游历四海,这望海角当然也来过,她也看过关于这墨九支的记录。 “莫那墨章,其法诡秘,其力可赶海起,覆千山,其眼似虚妄秘灵,又似莫测星辰……” 在她看过族里关于莫九支的记录之后,竟有一种恐怖感,因为在那记录的字句后面,有一张画,是一只墨色章鱼,挥动着九条触手,掀起巨浪的样子。 在他的头顶,有九只眼睛,更是诡异无比,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先人画技好,还是当这个画书了墨九支的名字,便已经有了这种可怕的神韵。 她听到墨九支要去杀江州楼近辰之时,心中竟是突然复杂起来。 曾经,她亦是对楼近辰起了心思的。 只是这个心思不仅是男女之间的,而是她在发现自己母亲不在,孤身一人之时感到了危险后,对于突然出现于身边的一根稻草的本能抓取。 楼近辰离去都没有跟她告别,所以她知道,自己在楼近辰的心中,恐怕并没有多少份量。 这些年过去了,她再一次的听到了楼近辰的名字,却是与近海这一带拥有着盛名的墨九支连在一起了。 他居然已经成长到了如此的高度了吗? “你认识楼近辰?”一个看上去绝美的女子说道,她坐在海明月的对面,海明月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中却生不起一丝的亲近。 曾经她在夜深人静之时,多么希望自己的母亲突然趁夜而归,说一声‘女儿,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 然而现在她等到的人回来了,只是这个人,她已经觉得陌生了。 “是他帮我得了这个祭司之位。”海明月微笑着说道。 她此时微微的笑容,透着一股高贵和矜持。 “那得好好的感谢他。”海姞认真的说道。 “是得感谢,但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海明月说这一句话时,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弱者的忧伤感。 “是吗?女人最大的感谢,就是将自己献给对方。”海姞打量着海明月,她的双眼像是在打量着一朵花,一幅画,一件宝物,偏偏就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不似在看她的女儿。 “他的眼光挑剔,心更挑剔,我入得了他的眼,但是入不了他的心。”海明月此时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女人一样。 “不,你可以的,你是望海角最美的女人,没有男人会对你的身份与相貌无动于衷的。”海姞说道。 海明月微微低头,有些害羞的样子,说道:“母亲才是最美的,而且母亲现在的身份,才是对男人最大的诱惑吧!” 海姞没有笑,只是认真的看了海明月一眼,而海明月恰好低头。 海姞说道:“你很聪明,也很漂亮,这一次,那个楼近辰若是不死,我送你去他那里吧!” 她说完,竟是就转身离开。 海明月愣住了,她真的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这几年才见过几次的母亲,居然要做这样的决定。 但是她不敢置疑,不敢反驳,至少不敢当面反驳,看到海姞出了这一座海底宫殿,而她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皱起了眉头。 在她的面前,海明月一直在扮演着一个柔弱的女子,都是受到楼近辰的帮扶才能够成为这里的祭司。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骗过了她的眼睛。 若是能够嫁给楼近辰,她当然是愿意的,只是看‘这个人’的态度,似乎是要将自己当货物一样送给楼近辰,这种方式是她不愿意的。 在没人的时候,她从来不喊她为‘母亲’,从来都是以‘这个人’代称。 因为她知道,她绝对不是自己的母亲,母亲的躯壳里住着另外的灵魂。 尽管她有着母亲所有的记忆,但是她没有任何一点做为自己母亲的感情。 她原本只想着能够与之虚与委蛇,但是现在她很想杀她。 “母亲,我要为你报仇啊!” 海明月像在说服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只是她很清楚,这个人是极为强大的,可能是秘灵降临于这个世上夺舍了母亲,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够杀了她。 她的心慌慌的。 她不由的又想起了楼近辰,若是楼近辰在这里,必定不需要多想,只需要拔剑而出即可。 …… 江州府城。 十一月二十九。 天色阴沉,小雨,微风。 江州城外的山上到处都是修士。 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独自一人,都在江州城的西边,或者西北、西南,留下了东边的方位。 这些日子,海中墨九支向楼近辰发战帖,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江州。 在其中一座山上,观主燕川与薛宝儿两人,以及群鱼山之中其他的几位修士站在那里。 即使是修道人之中,也少有像薛宝儿这般如皎月般的女子。 有人想要上来搭讪,却被在场的其他的人隐隐拒之于外。 很多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三天了。 阴雨也已经下了一天,雨突然开始变大。 从一开始的牛毛细雨丝,变成成了线,慢慢的,天地之间的光线更暗了,有人抬头看,那天空的乌云竟是已经浓厚的像是一片墨色的海。 墨海出现在江州的上空了,墨九支来了。 来的悄无声息,但当所有人看到之时,便立即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震撼感。 正所谓英雄常立志,所以,我要说,这个月我要努力码字。 第220章 219:灵明剑法 第220章 219:灵明剑法 薛宝儿是在山中修行之时,有人特意的来告诉她的。 那人也是在群鱼山中落户的修士。 她说楼府令将与海中巨怪大战,胜败难料。 若是楼府令万一受伤,身边一定要有亲近之人为他护法,若万一不敌,得有人将他救出来。 即使是胜了,万一还是受重伤,那一定会有人蠢蠢欲动。 对于一些‘秘食道’的修士来说,楼府令的肉身,那绝对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的。 薛宝儿也是知道,秘食道之中的人,正邪不分,可能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与你说话,其实心中时刻都在打着你肉身的主意。 别人辛苦修行,使得肉身性灵都得到升华,他则是通过吃别人而提升修为。 就像是羊吃草,狼吃羊。 在一些秘食道的人眼中,天下众生都是他的猎物,滚滚红尘之中都是他的猎场。 所以薛宝儿出了山,正好观主燕川也要去江州府城,便一起结伴而行。 这位提醒薛宝儿的女子名叫欧阳青,也是一位羽化道修士,她观想的是家传青鸟图,所以她擅长御风术,也炼有一柄剑。 薛宝儿知道,她想跟自己学习剑法,但是她并不介意,楼近辰曾说过,不要介意别人学习了你的东西。 当伱自己无法前进之时,即使是别人不学你的东西,你也是停滞的,而别人学了你的东西,他用你的东西与人战斗,终会反馈到你的身上来。 你才能够明白自己的东西哪里不好,哪里有缺陷。 放眼天下,天下皆师,即使是学我法者,亦可为我师。 楼近辰的话总是那么的新鲜,让人一时无法理解,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却会发现这话说的竟是如此的有道理。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幕天象。 楼近辰的名声在这些年,像是一道光一样,越来越亮。 而那海中的墨九支,则像是那一片海,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威势,多年来的战绩,曾杀江州一州修士的他,是江州很多修士心中的梦魇。 他神秘,如那一片海一般的浩瀚。 现在两百多年来的神秘大海,仿佛从虚妄进入到了现实之中,出现在了江州府城的上空。 海浪盘结,绵延不知多少里,向远处看去,似从东海而来,有一个苍白云层漩涡,卷起亿万吨的海浪,一路的来到了江州府城的上空。 当大家看到它之时,觉得那一片浓浓的云,像是墨色的海浪时,那一片黑暗的海浪便倾覆而下。 其势如天倾。 “唔!” “哦……” 各山头上,瞬间响起了惊呼。 这不是简单的比斗,这是一场杀戮,整座城池都将被淹没。 众人在山顶上看着,就像是有大水涌倒入一个盆中。 盆中的一切都将被水冲散和淹没。 面对如此倾天般覆压而下的水浪,在场的人没有谁敢说自己能够接住,这个时候,在场的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遁逃。 城中也起了惊呼,突然而来的破天般的大水覆压而下,唯有惊恐的叫。 城中很多修行人如受惊的蛾蝶一样的朝外遁逃而去,但是大多数普通人和一些修为低下的人,是没有办法逃走的。 只见街上瞬间便乱了,有人呆呆的看着天空,有人仓惶逃窜,往家里跑,虽然在这样的大水之下,跑到家里仍然是一个死,但是即使是死,也仍然会要跑向亲人。 能够与父母、妻儿在死前聚在一起,便没那么的恐惧和孤独。 所有人都十分惊慌,看到这一幕之时,心中唯有无力与恐慌。 商归安在这一刻,手上的灯笼里的火光窜起,这是他的心意。 就在所有人惶恐之时,江州城之中出现了一声咆哮。 咆哮声之中,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愤怒的情绪,大家仿佛看到了一个持双斧穿金甲的巨人,从心灵的深处走出来。 祂似从虚无走向真实,祂的双眼泛着淡淡的金光,手中双斧幽黑,斧刃处却雪白锋利。 当祂出现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呼唤。 “巨灵……” 然后所有的人都瞬间醒悟过来,这是自己这些年来一直祭祀的‘巨灵神’显灵了。 “巨灵保佑!” 紧接着又是一声呼喊。 这呼喊让很多人情不自禁的喊着:“巨灵保佑!” 这个时候的呼喊,是发自于他们内心深处最真挚的呼唤,是大家心中的期待。 在城中的人只觉得身前似有个巨人的影子站了起来,朝着天空咆哮着。 祂在呼唤声中从虚幻到凝实。 祂双手举起,手上的巨斧合在一起,如伞一样,撑在江州城府的上空。 墨色海水落冲在那双斧上,竟是被挡住了,海水朝着四面八方斜飞。 突然,大家的眼中一亮。 因为有一道剑光冲天而起。 这剑光起的突然,又起的理所当然。 东海墨九支发挑战信,约好今天而来。 他来了。 来了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是灭城大水倾覆而下,而坐于城中的楼近辰也未曾问过一句话,只是趁机呼唤巨灵从人们心中而起,使巨灵撑起双斧如伞,护佑城池。 楼近辰借此机会,完成了一次巨灵现世,这不亚于一场大祭。 剑光冲起,如一抹银色流光,自城中,穿过这晦暗的虚空,割开了阴沉。 大家看到剑光之后,才听到强烈的剑啸声。 剑啸声之中,剑光从双斧交合的缝隙里穿过,如穿针的银线。 瞬间钻入那天空中倾覆而下的海浪里。 剑入云海,就在众人以为会发生什么景象之时,那剑已经从边缘穿了出来。 这就像是有一个人用无形的纤手拿着一根银针,在缝那一片墨色的大浪棉衣。 只见银线一次次的来回穿刺,如缝衣针一样来回的缝补,一层层,一寸寸的前进。 那一片海浪竟是根本就无法禁锢银芒。 天空的海浪之中,突然有一只巨大的触手,如蛇一样的探出,探出的一刹那,仿佛影响了剑光的速度。 他的触手朝着剑吸附而去,很多人都看到那一片虚空似模糊,剑光被笼罩的一刹那,剑速明显的缓了下来。 薛宝儿心里咯噔一下,心骤然提了起来,有人惊呼。 只是这惊呼才起,银光大亮,绽放千万道的剑芒,那些剑芒迭刺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剑浪。 这剑浪是楼近辰在第三境之时,便用以对付当时第四境海姞,并逼得她也不敢硬接不得不躲开。 而现在他的剑术大进,实剑已经能够幻化成金性灵剑,半虚半实。 这层层的剑意,像是将一切的束缚都刺破,速度竟是陡然快了许多。 大家只看到一片朦胧剑光,然后那一条巨大的触手便已经被剑光削断。 一声怒吼响起,自天而降,其声似万头大象同时吼响。 银色流光划过虚空,没有丝毫的停止,划出一条弧线,依然是在海云之中穿刺。 一次次之后,又有一条巨大触手被削断,朝着大地落来。 又是一声悲愤的吼声响起,从天空的乌云之中,出现了九点星光。 那星光从朦胧到灿烂,朝着下方照耀。 山上有人看看这点点星光之时,竟是有人僵硬倒地,然后手脚的手指、脚指竟是快速的异化成触手。 薛宝儿也看到了这目光,她突然觉得心中似有一股躁动,仿佛感觉身体之中有蛔虫在钻动。 她立即收束念头,观想太阴,立即将那一股躁动给冻结。 然而却有人没能够抵挡得住,身体开始异化。 这神法最主要的表现,是其意志进入他人的意识之中,诱导别人的肉身快速的衍生。 人身之中,各器官各窍穴之中都有‘灵’的存在,很容易便被诱导。 这城外山上的人,不过是那墨九支的目光余波,他目光看向的是楼近辰的剑。 那一抹银色流光,其光似银,其锐不可挡,其快似光。 他要让那剑上的法念散去,就像是剥去握剑的手,那么剑自然就没有力量。 这剑看似没有手握,但是法念笼罩其上,浸入其剑身之中,这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握着。 只是他的目光集中到那剑上时,那把剑像是被惊动的鱼,更似被惊动的大恐怖。 在他凝视着那一抹剑光时,那剑便像是找到了目标,寻着他的目光,刺出一道曲折灵动的银辉。 原本的银线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一点。 那这一点银光在他的眼中韵开,化做一轮明月。 明月皎皎,洁净冰寒,高在九天,又似在身边。 月光临身,飘渺似纱。 月光又似幻觉,在他的眼中快速的溃散。 他知道是幻象,正被自己的眼睛看破。 但是他知道自己要躲避,不躲避的话,很可能会有危险。 他想吐出自己身体里炼的那一柄剑,却发现自己突然快速的冰冷。 他的眼睛所见,开始变得黑暗。 他不知道的是,所有人看到一抹惊艳的剑光,如月一般的出现在乌云之中,照耀出乌云之中的那一只巨大的章鱼海怪。 而那墨色的海怪身体被一轮月划过,剖为两半,然后朝着大地掉下来,落在江州府城的东边那一片山中。 天空的水哗哗的朝下落下,却又被那‘巨灵’的双斧挡住了。 水倾泻到城外,大雨倾盆,而城外多是修士,并不会被这失去了法力控制的水所伤到。 剑光回落入城中,城外围着观看这一场大战的人都震惊,对于楼近辰的剑术,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但是却又陷入了更大的神秘之中。 而薛宝儿却是不由的说道:“灵明剑法,果然妙不可言。” “灵明剑法?楼府令的剑法是灵明剑法?”旁边的欧阳青问道,外面只知道楼近辰的剑术高绝,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剑法叫什么名字。 现在由楼近辰的身边之人说出来,自然是可信的。 “是的,灵明剑法……” 薛宝儿所知的灵明剑法,是藏日月于心化做剑,以心中一点灵犀为引,合于剑器而杀敌于一念之间的剑法。 她本想说出这灵明剑法的关键意境描述,但是她究竟是忍住了,她知道楼近辰根本就不会在意,但是她觉得还是不说的好,因为她怕别人知道了楼近辰剑法的秘密,从而有了应对之策。 她虽然没有入第四境,但是却已经能够看明白刚才的战斗。 那个墨九支无法捕捉楼近辰的剑后,试图用那些眼睛破去剑上的法念之时,薛宝儿在那一刹那便知道这墨九支要死。 因为当他看清了那剑时,那剑便已经寻着他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剑关键的杀招便是寻着那一点灵犀指引,对方的目光就是强烈无比的指引,当他看到剑时,剑便入他的身心。 很多修士都朝着江州城的东边涌去,那里有墨九支的肉身。 当大家来到东边的那一片山中时,看到满山都是冰霜,冰霜是最后那一剑,剑化太阴斩墨九支,使得墨九支被霜冰。 尸体分成了两半,掉落在两个山谷里,竟是将山谷填平了。 然而大家还看到一个人,他提着一盏灯笼,在尸上的胃囊里拔出一柄蓝色的小短剑来,那短剑水汪汪。 商归安一看这剑,便心中欣喜无比。 师兄交待,墨九支的肉身及其身上的东西,任由别人取去,唯有一物得找到,那便是传说他炼的一柄沧浪剑。 他拔出剑之后,便对大家说道:“府令有言,此獠犯我江州,死有余辜,虽其身死,但却也引来大水使江州受灾,便用其肉身偿债,诸位自取之,但不得发生争斗。” 说完,商归安便回到了城中。 他高兴的将手中的剑呈给楼近辰看,说道:“师兄,你看这剑是真的好,浑身一体,没有剑格,专为飞刺炼就,其剑身之中蕴含着浓烈的水性。” “你喜欢你就拿着吧!这本就是要送给你的,你喜欢剑,却没有好的材料来炼制一柄剑,这不正好吗?”楼近辰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师兄,我,我是想要一柄剑,但是我想要炼制一柄五行俱全的剑器。”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又看了看那剑,说道:“这还只是剑胚,剑上含有金、水两性,你正好可通过炼制,让这柄剑拥有其他三性,而让你提升自己对于五行的应用与感悟,炼剑与修行两全,岂不正好。” 商归安一听,觉得师兄说的有道理,心中欣喜无比,拿起剑不住的观看着。 这剑的剑身流畅,像是一条箭鱼一样,蓝白色,如有一团水笼罩着。 他心中高兴,又兴奋的说道:“师兄,那个墨九支好大的名声,却被你几下就解决,这个消息传出去,一定会惊呆所有人。” “这只是一个得了神法,而依赖于神法的海族罢了,他用法不细,施法只重大和广,认为宏大便是威力大,他被他自己引来的大水给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大未必代表着有威力,你以后施法,千万要注意不要被一些看似势大无穷的法术吓到了,他的法术太不细腻了。” “杀他,算不得什么。”楼近辰想到了在京城里见过的那个大祭司,自己现在仍然没有把握能够赢她。 其实想来,她的法术也并不复杂,但是就是纯,那冰寒纯的无孔不入,让人的念头都能够冻住。 而国师,他更是觉得深不可测。 第221章 220:融法 第221章 220:融法 当天晚上,府城大宴。 楼近辰坐上位,余者皆是府城内外有头有脸的人,这是府城内外的修士,一致决定为楼近辰举行的宴会。 既是说庆贺楼近辰杀死来犯之敌,报了两百年前府君及江州众修被杀之仇,又庆祝楼近辰为代府令,算是正位。 之前楼近辰为代府令,大家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没有表达欢喜,毕竟就是那几个人的决定,而现在楼近辰杀了来犯的敌人,又完成‘巨灵’由虚妄到真实的转化。 这些让本地的修士都认可了他。 还有一点就是,楼近辰之前前往其他的六县去寻找逃脱的秘灵之事,也传开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让大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还有传言说楼近辰剑下不留情,狠辣无比,却也还是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府君。 于是大家为他举行了这么一场大宴。 燕川观主与薛宝儿也在,当然邓定、商归安必定少不了。 还有不少府城里的上下各级的主官们,大家喝酒吃菜,赞颂着楼近辰的得意之事。 楼近辰只是笑眯眯的坐在那里吃着酒,无论是谁来敬酒,他都来者不拒。 他知道,无论是他人的诋毁还是赞美,都是红尘,人在红尘之中,便是一场大宴,既是大宴便会有收场之时。 只是修行人,总想要这一场大宴中,自己能够一直在。 此时的楼近辰坐在这里,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便是惊鸿一般。 他仿佛也慢慢的融入了这种气氛之中,兴起之时,拿出纸来,剪纸成圆。 挥手之间,圆纸飞在屋檐上,化作一轮明月,又见他剪纸为人,自他的手上跃起,化作一个个翩翩起舞的女子。 总共两对宫装女子,仿佛对月起舞,而且是舞剑。 一开始是四个女子一起舞剑,后来是两对女子捉对相舞,慢慢的变成了捉对厮杀。 其展现出来的剑术,竟是各不相同。 一个女子剑路堂皇大气,法相森严,挥动剑时,剑带起的元气汇聚,剑路如长河浩荡,势重如山,又如似烈阳横空。 与她对剑的女子,剑路繁复飘渺,如繁花纷飞,剑势轻如风,柔如雪花飘飘。 另一边的一对女子,其中一个剑路简洁,凝立不动手中剑虚指虚空。 而她的对手,剑路诡秘,身形竟是若隐若现,剑出必是出人意料的偷袭,只是她每每偷袭之时,那宁静的女子,便会陡然刺的出一剑,而这一剑便又能够逼退偷袭的对手。 她们两个,一个凝立不动,出剑极简,只有简单的刺击,一个隐遁无方,出剑狠辣,出手了无痕迹。 一开始其他看的人,只当做是楼府令为大家施法助兴,等看到舞剑女纸人捉对厮杀之后,一个个都面色凝重起来。 因为他们看出来,这是四路极为高明的剑法。 一直听说楼府令剑术高绝,昨天看过他剑斩海中巨怪,但是那太远,很多人看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觉得那墨九支有名无实,甚至生出了换做是我,我亦可为的念头。 那只是因为楼近辰的剑术太过于高明,下剑如利刃切白肉。 而现在这近距离,大家才真正的看到,同时以纸人演练四路剑法,这是何等的让人心惊。 大家只觉得目不睱接,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看哪一路好。 薛宝儿坐在那里,她早就已经看出楼近辰是在借纸人演练剑术,一开始她认为楼近辰只是让幻化纸人表演剑舞助助兴。 但是后来却看出,它们演练的剑法非常的高明,那可不是剑舞,而是杀人剑术,无论哪一个纸人演练的剑法,都是不同的意境。 两对人之中,其中一对演练的是以剑意沟通天地元气,剑下出现种种景象,打起来惊天动地,而另一队则是宁静之下的杀机乍隐乍现。 她是见过楼近辰亲身演练第一种剑法的,第二种则是从未见过。 她盯着看,她看到了那种点滴气息不露,不动如山,动如脱兔的刺杀剑法。 楼近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他的一念分化为四,原本他确实是想表演一下,但是呢,演着演着,自己就沉浸进去了。 他能够念头一分为四,这种能力是从那‘章鱼’秘灵那里获得的,再经过他有意的训练,今天分化为四,已经可以相互对战了。 楼近辰心中在想,若是自己一直这样幻化下去,岂不是可以一人成军? 当然,这幻化出来的人,实力不能与自身相差太多,如果每一个只有两三成的实力,那么幻化出来也没有意思。 他想着想着,觉得这个方向也挺好的。 其真正的能力是自身的剑术,而能够通过幻化出几个与自己差不多能力的法身,那自身的实力就是成倍的增加。 法术的魅力就在于,让自身的实力在施法之后,于天地之间成倍的增加。 凡事有开始,就会有结束。 宴会结束之后,很多人意犹未尽,私下里再去设小宴私宴,议论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这便又是因为大宴的结束,而形成的另一个开始。 所以,每一个结束都是另一个开始,世事如此,勾连环扣,因果盘结。 楼近辰这里在宴会结束之后,也有一个小宴。 宴中有楼近辰、观主燕川、薛宝儿、商归安、邓定、欧阳青。 欧阳青能够参加这个小圈子的聚会,非常的高兴,她入群鱼山之前便听人说,山中五仙是为地主,但是在这地主之上,还有一人是群鱼山安定的基石,那人就是楼近辰。 而与楼近辰关系好的人中,除了五仙之中的白仙,便是薛宝儿,所以在她有意的讨好之下,很快就与薛宝儿建立了关系,这一次更是通风报信告诉薛宝儿楼近辰的情况,而这回报就来了。 这小宴之中,大家坐的地方自然是小了,就在府衙的后宅的一个屋子里。 周家的人已经搬了出去,整个衙门里,除了前面办公的人,后面还是比较清静的。 “楼近辰啊,你最近的行事有些过于高调了,风云涌动之时不宜躁动,急风骤雨之下,立得住根脚,方是长久之计。”燕川说道。 “观主说的对,我们敬观主一杯。”楼近辰举杯说道。 众人举杯,遥敬观主。 当然各人的称呼皆不同。 燕川也不是要扫兴,而是他觉得楼近辰出山以来,行事杀伐果断,已经杀了不少人,颇为高调,怕他被人盯上了。 之后,楼近辰问大家想不想在这里久住,观主与薛宝儿都表示要回去。 即使是那欧阳青,亦没有说留下来。 楼近辰又问起薛宝儿的修行,问的是第四境,问薛宝儿可知道阴魂如何化阴神。 她本没有考虑这些,但是这些日子总是会想起这个事,此时楼近辰又问,她倒是有一些想法,说了不少别人羽化道修士阴魂化阴神的方式。 楼近辰则是举例道:“据我所知,秋蝉学宫里的儒法修士,他们的阴魂化阴神,是需要践行所学,是需要明悟自身之道,如此方能够魂化神。” “你非修儒法,却也同属于羽化道,观想的是太阴,你可有为太阴作祭?可有为其赋?可有为其颂?可有想过那便是伱自己?” “我觉得,羽化道观想法中,最危险的是迷失自我,然而若想要勇猛精进,则越是需要与观想之象契合,如此方能够进境更快,所以,羽化道需要在这种矛盾之中寻找平衡。” “前三境,需将自身臆想成自身所观想之象,而到了第四境,则是需要在此意识里寻回自己。” “当然,亦有人会说,有许多人继续以前三境之意修第四境,亦可阴魂化阴神,如此,确有之,且不少,然则,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一类人就是从此走上了歧路,其身心将在异化的路上难以回头。” 楼近辰的话,大家都在认真的听着。 “不过,亦有人因第三境晋升第四境之时,想要从中寻找自我,又与前三境的观想有所违背,便迟迟无法晋升,最终不但晋升不了,反而会修为倒退,从而使心境破败,无法再入定观想,即使是能够入定,其观想之象也会于他的心中发生异变。” “这便是妄念侵心,一切的念头,都将被扭曲。”楼近辰说道。 薛宝儿听着,很多是她明白的,有些是她没有注意到的,倒是旁边的欧阳青听了之后,只觉得如开新门。 她学的羽化道观想法中,需要沉浸式的观想,甚至在御风飞腾时,都要去模拟青鸟的姿态。 她家中没有关于阴魂化阴神的方式,但是她知道在关于阴魂化阴神的方式之中,往往会炼制一种药。 其中有‘飞天散’、‘幻灵散’最为出名,据说吃了这两种药,可以让人飘然如飞天,与那观想之象达到前所未有的契合度,于是在这个过程之中,阴魂化阴神。 阴魂化神阴从来都是危险的,现在她听到另一番理论,却没有听说要服食什么药物,不由的想,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阴魂化阴神的方法? “月在天,印在心,你的阴魂归于你的心时,便如阴魂奔月,入心入月,便化为月中神。” 楼近辰的话,让薛宝儿瞬间明白了。 而旁边听着的欧阳青却仍然迷糊,不明白这怎么就可以化神了。 她不知道,楼近辰所讲的修行之中,其中有一点意境引领极为重要。 正所谓一点灵犀为引,万法如流光入我心。 这一天晚上,慢慢的变成楼近辰的讲法小会。 大家听得都津津有味,即使观主燕川也时不时捏须深思。 燕川一身法韵五色隐现,楼近辰知道观主已经入第四境,不由想,观主算是大器晚成的典型了。 前面修炼气法数十年而无所得,后改修五脏神法短时间内便入门,又在这些年之后,日日精进,现在已经达到第四境。 邓定也在这里听了一夜,回去之后,心中闷闷不乐。 邓夫人看到他,问道:“怎么与你师父师兄一起,反而心情不好了?” 邓定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娘,师兄在小宴上讲法了。” “讲法不正好吗?楼府令修为高深,愿意讲法给你们听,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邓夫人奇怪的问道。 “可是,我发现,在场的那么多人之中,好像就唯有我听不太明白。”邓定的心情很不好。 邓夫人一愣,她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修行上的事娘也不懂……”邓夫人也觉得自己无力。 几天之后,邓定在带人追捕城中诡物之时,却是获得到了一本书,那书名叫《御魔道经》,他怀着激动的心翻开了。 楼近辰此时也坐在房间里看一本书,那书名叫《御魔道经》,一边看着,一边不由的在心中感叹,这个周易还是很厉害的。 这御魔道经,是基于秘灵为根本的修行法。 只是他不是单纯的观想,而是一种感召。 但是却又不是那种需要大量献祭的召唤秘灵分身降临,而是通过感应,从而召出自身与‘秘灵’相合的‘秘魔’。 《御魔道经》里将秘灵称之为秘魔。 而当秘魔诞生之后,与人战斗之时,可以通过秘魔迅速的魔化他人。 比如楼近辰这之前与那周易战斗之时,人站在月光里,居然也能够被其魔化。 他记得当时周易说过,太阴明月千万年来那么多的人祭祀,那么多的人以寄心于月,所以那月早已经是魔月。 按照《御魔道经》的思想,这月确实是魔月。 他知道,城中不少人都从梦中得到了《御魔道经》,他也没有去禁,也不可能禁得了,即使是这是会让人成魔的道法,楼近辰也不会禁止,各法各道,总会有人走出不同的道。 百花齐放才是真正的春天。 他从这《御魔道经》之中也得到了灵感,他对于自己的幻化,有了新的想法。 正所谓,修行需见万法,但若是不能够将诸法转化,归入自己的修行体系之中,那不仅是白见了,反而会扰乱自身的修行。 如果自己修别法,那么更会成为麻烦,因为一修便会使自己变杂了。 有些人认为这是博,但是楼近辰觉得融会贯通才叫博,而真正的博是能够见万法之后归于一法,以一法解万法。 南风送来暖意,时间在风中流走。 城外千山红遍,又转而变绿,变黄。 一转眼,便已经是深秋。 有一驾马车一路的朝着江州府城而来。 马车上有一个青衫的士子秀眉轻皱,旁边一个侍女朝外面看了看,说道:“小姐,我们快到江州府了,师兄所说的这个三弟真的能够帮他吗?” 那个青衫士子,抿了抿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陈师兄让我们来这里,肯定有原因的。” 第222章 221:出发 第222章 221:出发 马车已入江州。 这一路行来,她们已经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精怪,或者是一些无人村镇。 她们遇上这样的无人村镇时,都会尽量的绕开,因为这样的无人村镇,往往都会有怪异在里面。 怪异是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属于未命名的东西,她为了不耽误时间,便都绕过。 荒村她们不敢进,在一次进入一个灯火通明的村子里,却也差一点没有出来。 这导致她们再也不敢轻易的进入村镇了。 不过,进入江州之后,她们发现这里的情况比别的州要好的多,虽然也会有荒凉的村镇,却没有别的州里那么多。 那些农田之中,都种满了庄稼,或者是各种药草。 “小姐,你听说过陈师兄有这样一个三弟吗?”马车中的侍女说道。 “好像听过一次!” 青衫士子虽是男装打扮,但是却一眼就可以看出女相,其面容似白皙,秀丽之中有着那种书香之气,这是一位大家闺秀。 “可是陈师兄亦是我们秋蝉学宫的天之骄子,宫里亦有师长维护,怎么这一次直接将陈师兄关了起来,也不说陈师兄犯了什么错。” 侍女面色愁苦的说道。 这侍女自然不是秋蝉学宫的儒子,她是以下人的身份照顾自家小姐,才能够在秋蝉学宫之中行走。 秋蝉学宫允许其中达到了第三境的儒子带下人入宫服侍。 原本她跟小姐在秋蝉学宫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被小姐带出来,一路的朝着乾国的江州而来。 直到走出秋蝉学宫很远之后,她才知道此行的目的。 小姐的眉宇之中亦有愁绪,她比自己的侍女知道的多一些,但是也没有多多少。 只知道陈师兄这些年来一直在调查一些事情,但更具体的也不清楚,陈师兄行事如温润君子一般,却又凡事放心里。 不过有一次她倒是在陈师兄酒后听过他说起,曾在九泉城那一带,与一群人结拜的事,听陈师兄的话意,他是很高兴的。 不过她觉得这样的结拜,可能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事,是陈师兄偶尔放浪形骇,然而这一次,师兄却在未被关起来时,说:“若有一日,我失踪或者因罪而被关押,你便将这一封书信,送到乾国江州泅水县城火灵观中。” 她当时便问具体的是送给火灵观的谁,他便说:“我结义兄弟中,三弟义气无双,你只管给他便可。” 她们进入乾国后,再朝着江州而来。 乾国的变化也都看在眼中,乾国建立神寺,对于她们来说并不算多么的新鲜,因为秋蝉学宫之中,这样的‘寺’其实也不少。 只是不如这乾国这般的大手笔,由此她们也知道,乾国必定要死很多人。 甚至她们觉得通过神寺改变了天地气场,会导致乾国覆灭。 因为在‘神寺’的影响之下,会出现很多异人,在秋蝉学宫之中,至今仍然有思辨课会以‘异人是不是人类’为题而展开讨论。 同时会滋生出大量的精怪,以及一些怪异,而且是绵绵不绝的,只要‘神寺’在一日,给天地带来源源不断灵机的同时,便也不断的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 甚至影响‘神寺’中的修行,使之异化。 当然这种异化也正是很多修士追求的。 她们先是找到了火灵观。 火灵观倒也扩建了一些,但是对于她们来说,这火灵观仍然简陋,比起秋蝉学宫来说,差的何止的十万八千里。 不过她们在火灵观之中,居然见到了一个第四境修士,不由的感叹,这乾国的‘神寺’之政,对于很多修士来说,确实是极大的利好。 难怪在乾国之中即使到处都出现因‘神寺’而带来的秘灵之灾,但从没有哪一个修士拒绝或阻扰。 当燕川听明白她们的来意之后,便告诉她们楼近辰在江州府城,现在是江州的代府令。 这个消息没有让她们因为没有见到楼近辰而失望,反而心中欣喜,因为她们觉得楼近辰能够成为代府令,那么必定修为很好,至少能够镇压一府。 如此人物,或许能够有些办法。 看着那两个女子离开,燕川心中感叹一声,然后继续琢磨五行法术。 他最近在琢磨土遁法,毕竟群鱼山之中有白仙擅长土遁,他几番观摩,亦有一些心得体会了。 …… 楼近辰这一年的时间中,不仅是自己琢磨修行与法术,还在府城之中兴建了一座道堂。 这道堂之中只收录那些已经达到第二境修为的修士,而且年纪不可超过二十岁。 过了二十岁以上不得再入州府道堂。 而入道堂之后,三年之后都得离开道堂。 有人问楼近辰,是不是定的时间太短了。 楼近辰则是说,修行哪里都可以修行,在道堂之中只是让他们打下根基,只要在道堂之中打下了修行根基,那之后的修行就要自己去努力和琢磨了。 除此之外,他还让人去打通各地的道路。 而要做到这些,当然是需要修士,为了让修士听命,所有立下功劳的修士,都可以听他讲法。 他所讲之法,有法术,有剑术,还有化神之法。 于婉清来到江州府城之时,先看到的城外群山之中的繁华,那群山之中汇聚了许多的修士,他们开辟洞府,然后在洞府的周围开辟药田种植药草。 她们甚至看到了异人在城门口卖东西。 入城之时,看到城门口墙壁上的‘巨灵’壁画,她们能够感受到其中涌动的灵机。 在秋蝉学宫之中,将秘灵带来的异象都称之为灵机。 她们入了城中后,有一个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比普通人要高一些。 尤其是孩子,看上去更加的力大或者强壮。 她们甚至看到了一个身量极高的人,她们知道,这是城门那里的‘巨灵’影响了这一座城的人。 当她们来到了府衙前,求见府令时并没有立即得到接见,因为她们没有说自己来自于秋蝉学宫。 只说是府令的故人有书信送来。 不过,她们也并没有等多久,便被带到了府衙的会客之处,当她们见到楼近辰之时,尽管知道陈师兄称其为三弟,但看到其本人时,还是惊讶于对方的年轻。 如此年轻就已经执掌一州之地,确实少见。 “伱们从秋蝉学宫而来?”楼近辰直接问道。 “是的!”于婉清说道,她虽然没有表露自己从秋蝉学宫而来,但是楼近辰仍然是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那种不同于其他羽化道修士的气息。 这是一种气质,很难改变。 “你们与陈瑾是什么关系?”楼近辰再问道。 于婉清心中‘咯噔’一下,因为她从楼近辰对于陈师兄的称呼之中,并没有发现多么的亲近。 “陈师兄是比我早两年入的秋蝉学宫,我们两家亦是世交,平日里陈师兄时常会指点我的修行。”于婉清说道,她抬眼看了楼近辰一眼,也在心中暗自的想着,此人与陈师兄的关系究竟如何。 而她的侍女却是对于楼近辰一上来,就审犯人般的问话很不满意。 连坐都未让人坐,茶也未上,全无半点见到秋蝉学宫儒子的尊重。 “信呢?”楼近辰见对方迟迟不拿出陈瑾的信,便开口问道。 于婉清自宝囊中拿出一封并未封口的信。 这信虽然未封口,但是于婉清并没有看过,在楼近辰接过信之后,只看了一会儿,眉头便皱了起来,问道:“你们师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信上未曾说吗?”于婉清惊讶的问道。 楼近辰则是将信递了过来,说道:“他并未在信上说他自身的事。” 于婉清接过信,只见信中写着:“三弟,汝师之眼疾,我于学宫翻阅药典,幸得一方,或可医之,使复明!” 看到这信,于婉清都惊呆了,她以为陈师兄让自己来送信,是有什么脱身之策,可是没想到居然是让自己来完成这样一个承诺。 她心中的希望一下便破灭,她想到师兄还在学宫关着,自己离得这么远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便要回去试试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楼府令,陈师兄的信我已送到,告辞了。”于婉清说道。 “不急,道友远道而来,请坐,上茶。” 于婉清终是坐了下来,楼近辰又说道:“敢问道友姓名?” “于婉清。”于婉清的心绪全都飞到了秋蝉学宫了。 “好名字,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和陈兄的名字一样的好。”楼近辰说道,像是没有看出她脸上的忧愁一样。 于婉清听到楼近辰的夸赞,也只是略略的低头,表示感谢,她想要告辞之时,楼近辰又问道:“你可去过火灵观?” “去过。”于婉清说道。 “那你可见过我师父火灵道长?”楼近辰再问道。 “见过,他是你师父?他的眼睛好像并没有病,是已经治好了吗?”于婉清问道。 “不,我师父的眼睛从来都没有坏过。”楼近辰说道。 于婉清先是疑惑,随之像是醒悟了什么,说道:“你师父的眼睛没有眼疾,可是陈师兄却说……” “我亦未曾让陈兄替我找什么药方。”楼近辰微眯着眼,看向外面的天空。 突然问道:“你可曾路过无眼城?” “路过了!”于婉清说道。 “你觉得无眼城如何?”楼近辰问道。 “我未曾进去,但感知此城之中,定是异人之城。”于婉清说道。 “无眼城之主,曾亦是秋蝉学宫的弟子。”楼近辰说道。 于婉清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说道:“这,怎会,如此!” “走吧。”楼近辰起身道。 “去,去哪”于婉清脱口问道。 “秋蝉学宫。”楼近辰说道。 这个答案让于婉清惊讶,说道:“可,陈师兄并未让你去秋蝉学宫。” “他未让我去,我便不能去吗?先不说陈兄他可能有事,秋蝉学宫偌大的名声,我亦早有前往一观之心。” 楼近辰行事果断,他将事情交代过后,竟是连夜出发。 于婉清这才又想到陈师兄说三弟‘义气无双’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亦不再计较见面之时,被当做犯人一般的问话了。 马车在疾驰,前面是一匹黑马,奔行于荒野之中。 这是他们离开江州府城后的第三天。 日夜不停的赶路,一开始在江州境内道路还算好,出了江州之后便没有什么好路了。 不过,于婉清的马车可不是普通的马车,而是法器,遇到道路不通之处,则腾于虚空。 一片星空,一堆篝火。 楼近辰烤着蛇肉,对面两女子,她们带有干粮,有丹药,根本就不需要吃楼近辰的东西。 楼近辰其实也可以不吃,但是他想吃了,有许久没有这样在荒野里赶路了。 他一边吃着蛇肉,然后喝着酒,看着这个酒壶,他不由的想起了那个苗青青,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京城那一带。 “你可知陈兄,为何要写这样一封信给我?”楼近辰突然问道。 于婉清心说:“难道不是向你寻求帮助的吗?” 她心中这样想,却是摇了摇头。 “我与陈兄相识之后,曾说起无眼城之事,于是陈兄决定回秋蝉学宫里去查一查,或许他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吧。” “他因此而陷入困境之中,其中亦有我的原因,我岂能够置之不理。”楼近辰既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于婉清恍然,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一层原因,说道:“可是,陈师兄被宫里关着,便是府令你去也未必能够见着师兄啊!” 她很清楚秋蝉学宫的强大,其实她是希望楼近辰若是有朋友的话,可邀请几个能够在学宫里说得上话的朋友,打听打听陈师兄的事。 至于更进一步的什么做法,她也不敢想,也害怕去想。 “去了再说吧!”楼近辰说道。 仰头,喝下一大口的酒,他又起身,翻身上马。 于婉清主仆二人立即上马车,跟了上去。 秋蝉学宫,东州最为神秘和强大的地方,若无人带路,根本就找不到。 半个月之后,楼近辰在于婉清的带领之下,终于揭开了秋蝉学宫的面纱。 第223章 222:消失 第223章 222:消失 秋蝉学宫是东州最大的修行地,它在哪里,修行之人都基本知道,但是要问它具体在哪里,知道秋蝉学宫的人又都基本不知道。 现在楼近辰知道了。 秋蝉学宫在一片山中。 那山名叫蝉鸣山。 入山之时,楼近辰仿佛听到若有若无的蝉鸣。 楼近辰明白这是山中‘秘灵’而带来的声音。 “学宫不正是要安静修习的地方吗?这蝉鸣声这般的吵闹,里面的弟子们能够静下心来修习吗?” 楼近辰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走在这入山的路上,道路两边的山上都是黄叶落满了地,枝头已经露出光秃秃的枝桠。 “初入学,并不能听到蝉鸣,唯有入定了,方有所感所闻,心愈静的,所听蝉鸣愈大。” 于婉清的话瞬间提醒了楼近辰,他一来就听到这些蝉鸣声,并不代表那些初入修行的人便能够听到,他自己无论是什么时候,心灵之中都有一块宁静之地。 “最后于蝉鸣声之中再入定,忘却蝉鸣?”楼近辰说道。 “是的,楼府令。”于婉清说道。 “蝉鸣心愈静,这是一种磨砺,亦是一种境界,秋蝉山确实不错。”楼近辰说道。 “楼府令好见地!”于婉清与楼近辰虽然行了一路,但是言语之间一直都很客气,楼近辰甚至不知道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夸奖还是只是客气。 “若是无法在蝉声之中再入定,会怎样呢?”楼近辰问道。 “会出现幻视,会见到无数的蝉在眼前飞过,还会有人感觉到自己被蝉扑在身上吸血,会认为自己是一棵树,如这般再无好转,便会被送出学宫。”于婉清说道。 楼近辰不再问话,他本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于婉清却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不知楼府令至学宫是何打算?” 这一路上她也问过楼近辰两次,准备怎么做,楼近辰却都说这事要到了之后才知道。 而现在将至秋蝉学宫,她忍不住的再问道。 “我还没有想到办法!”楼近辰说道。 他对于秋蝉学宫的了解其实很有限,他自身又不是很擅长分析和谋略,行事大多时候都凭着心中道义而动,而非利弊得失。 至于方法,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他的心中从来都是觉得,能够讲道理就一定要讲道理。 道理讲不过,那就是道理不在自己这一边。 若是道理讲过了,对方却不遵从于道理,那就另说。 不过,如今面对的是秋蝉学宫,可不是普通的地方门派。 山中的秋霞似乎是一块无形的帘子,随着几人走近便慢慢的被掀开,原本的如远山静景般的景致,在眼中也慢慢的生动起来。 烟霞散开,楼近辰看到一座座的房屋座落在山林之中。 一座石碑立在道边,上面龙飞风以舞的刻着几个字——秋蝉学宫。 楼近辰试图去听这学宫里的声音,发现根本就听不到,只有蝉鸣。 学宫里所有的动静,都掩在了这蝉鸣声之中。 楼近辰可以肯定,即使是从这一片山的上空过去,根本就看不到这下面林间的房屋。 因为这些房屋,都会被这些蝉声掩盖。 “秋蝉学宫确实很神秘。”楼近辰感叹道,因为这里的很多事,都将掩藏在蝉鸣声中。 三人来到一片密集的宅子前,但是楼近辰左右环看,发现围围都是宅子,生人在这里,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秋蝉学宫的主体。 层层迭迭的房屋在山林之中,幽静而神秘。 有鸟儿在其中盘旋,有白鹤飞翔。 “我们该怎么办?”侍女问着自己的小姐,同样也是问着楼近辰。 楼近辰说道:“你们学宫的山长是谁?” “山长已经许多年没有露面了,现在宫里都是由三位大教谕主持事务。”于婉清说道。 “那么我如果想见学宫里的人,是要怎么做?”楼近辰问道。 “直接上门拜访即可。”于婉清说道。 “那么,你现在知道陈瑾在哪里吗?”楼近辰问道。 “不知。”于婉清摇头,她有些慌,她觉得楼近辰问这些,说明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 “之前听你说,陈兄已是秋蝉学宫的古文字探寻社中的一员,我们去那里问一问吧。”楼近辰再问道。 “楼府令,那里我也去问过了,他们说陈师兄很多天没去那里了。”于婉清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正常拜访吧!”楼近辰从宝囊之中拿出一张拜帖。 这个时候,大概都是讲学的时间,所以四下里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 “不知这拜帖是递到哪里?”楼近辰问道。 于婉清觉得楼近辰并不能够得到什么答案。 果然拜帖递进去之后,他倒是见到了一个人,对方也算是尊重,毕竟楼近辰也不是无名之辈,而且现在又是乾国的一州府令。 但也仅限于此,当楼近辰问起陈瑾时,那接待之人居然说陈瑾已经离开,并且是签署了正常的离开文书的,还给楼近辰看了,楼近辰看那字迹,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陈瑾签的。 但是楼近辰不相信,只是不相信没用。 楼近辰又提出拜访大教谕,对方则说若要拜访,得等大教谕什么时候有空。 秋蝉学宫在这一段时间,似乎将陈瑾失踪的痕迹都掩去了。 楼近辰走在蝉鸣山中的学宫里,他看到很多学子们从屋里走出来,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又或者遇到讲郞带着几个学子,正于山林僻静之处讲学。 楼近辰看着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和,那么的正常,真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楼近辰又跟着于婉清去了陈瑾的住处,但因为陈瑾已经从学宫离开,并且是那种完全离开的那种,不是短暂的游学。 所以他的住处也被人清理过了,所有的个人物品都见不到了。 于婉清看到这一幕,非常的震惊,她很后悔自己去江州送信,她觉得如果自己还在学宫之中,应该会能够见到这一幕,见到这些,或许能够知道的更多。 她到处寻找相熟的朋友打听,但是大家也并不比她多知道多少,甚至都不知道陈瑾离开了学宫。 其中还有人说:“陈师兄离开没有与伱说,那可能就是陈师兄并不喜欢你,是躲着你的。” 于婉清茫然,她可以确定陈师兄曾与自己说万一自己失踪之类话,便将那一封信送到火灵观去。 自己做到了,但是陈师兄呢? “或许,陈师兄已经回家了呢?你如果真的想见他,不如去他的家中看看。”有于婉清的朋友这样跟她说道。 甚至还有喜欢于婉清的男子,欲趁机追求于婉清。 楼近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我们去陈瑾的家中看看吧,也许他真的回去了呢!”楼近辰突然说道。 这是他入秋蝉学宫之后,第三天时说的话。 于婉清很失望,因为她发现楼近辰火急火急的赶来学宫,却并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很生气,既生楼近辰的气,又生自己的气,但是她不是一个说话难听的女孩,所以她没有出声,只是带着侍女出了秋蝉学宫。 楼近辰就跟在她的身后,也同样的出了学宫,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陈瑾的家与她的家就在附近的一座城池,那城池名叫书香城。 而于婉清找到陈瑾的家后,寻问陈瑾的父母,却得到了一个答案,陈瑾居然也来信给家中,说是出门游历。 这个结果,让于婉清有一种是不是全世界,就自己一个人出问题的感觉。 她不由的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甚至对这后面一路都没有说过话的楼近辰问道:“你相信我说的吗?” “我信!”楼近辰略带冷漠的回答,让于婉清心中舒服不少,她甚至没有听出来楼近辰的气质,与自己第一次见时有些不一样。 于婉清要回自己的家中,她问楼近辰之后有什么打算。 “你回去吧,陈兄的事,你不要再想了,在家中美美的睡一觉,也许陈兄就回来了呢。”楼近辰说道。 于婉清很失望,她对于楼近辰这样的表现很失望,不由的说道:“陈师兄看错你了!” 楼近辰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开,翻身而上了那匹黑马,他像是一个落寞的江湖剑客出城而去。 于婉清她回到家中后,家中父母一切都安好,但是她的心中一直记挂着陈师兄的事。 便想求自己的父母打听打听陈师兄的事,可是父母却说,陈瑾外出游历,从何打听?你虽与陈瑾从小一起长大,即使是我们家有意,可若是陈瑾无意于你,你也不可强求。 她的心情很不好,慢慢的,她觉得自己病了,做为一个修士很难得病,但是她却开始病了,并且一病便不起。 而且在病倒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因为她发现父母像是忘记了自己这个人。 她住的房间被关上了,并且被从外面锁上了。 她开始恐慌,但是她发现自己病在床上没有力气了,全身无比的虚弱,根本就起不了身,只有一口气还在吊着。 她想着自己可能是中了某种法术了,想要观想,想要聚念成法,驱除身上的负面状态,却发现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原本很容易就能够入定的,此时却是一片白茫茫。 她在等死。 她也只能够等死。 她想到陈师兄,或许他也经历着这些。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她想要呼喊,却没有力气喊出来,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紧接着,有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她的目光看到,这人一身惨白,手里提着一盏灯,手里还提着一把剑,一步一步的走了来。 来者不是人,是一个纸人。 “于姑娘,你在吗?”这个纸人的声音响起,于婉清心中涌起一股悸动,那是对于生的渴望。 于婉清听出了这个声音是楼近辰的。 “他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出现了,可是我看不清他,他是真的楼府令吗?”于婉清心中想着。 “于姑娘,你如果在的话,就应一声,这样我就能够再找到你。”依然是楼近辰的声音。 于婉清心中突然生出一些想法:“这会不会是诡怪来索我性命,他唤我名字,我若是答了,便被其勾走魂魄。” 这时她又听到这纸人说道:“于姑娘,心中不必有疑虑,你千里送信于江州,我岂能够看着你出事,相信我,我们还要去找陈师兄。” 于婉清听到‘陈师兄’这三个字后,神思顿时定了定。 “于婉清,你在吗?”楼近辰的声音像是隔着空荡的虚无,随着层层的水域传过来,非常的失真,让人听起来无比的诡异。 “我在!”于婉清抓着内心的最后一丝清明,用力应道。 她的嘴里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她的声音是从内心应了。 就在她应了的一刹那,她看到那纸人手中的灯笼上的光猛的闪耀起来,韵出一片虚幻的光圈,光圈在虚空里燃烧。 紧接着,她又看到纸人手上的剑光挥动。 明明并不远,可是纸人手中的剑却像是从天外坠落的流星,划过这一片狭小却又于她来说无比广袤的虚空。 剑光似寻着某种轨迹,竟是莫名的落在了她的面前,从她的眼皮上划过。 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某种束缚被划开了。 瞬间意识和身体都为之一清。 眼中亦清明了。 “楼府令!” 原本她以为自己中了幻术,让自己看到楼近辰时,觉得对方是一个诡怪纸人。 但是她看清楚之后,却发现自己面前确实是一个纸人。 来者居然是纸人。 她喊‘楼府令’,纸人并没有回答,纸人已经开始燃烧。 从它手上的灯笼上燃烧。 “楼府令,我……”于婉清再一次的开口。 “小心你的侍女。” 这是于婉清最后听到的话,并不是肉耳听到,而是一种意念传递。 纸人在这一句话之后,燃烧的更快,转眼之间便已经烧尽了。 她心中陡然一冷,突然,发现门外有了光亮,有人来了。 而且那人已经在开锁,她自宝囊里拿出一柄小剑,小剑的剑尖赤红色,这是陈瑾送给她的赤火剑。 她的侍女举着灯走了进来。 第224章 223:探 第224章 223:探 这赤火剑是陈瑾自己炼剑时,一起帮她炼制的。 由赤铜为主材料炼制,剑尖更是粹了地肺炎火。 于婉清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居然不记得自己这个侍女叫什么名字了。 她甚至在想,自己究竟何时带这个侍女入的学宫。 侍女举着灯走了进来。 而于婉清手中的剑,已经脱手飞逝而去。 剑的剑尖生出火光,在虚空里宛若一抹跳动的火焰。 侍女陡然扭动身躯,剑尖火光辉划出一道曲线,尽管侍女在尽力的躲避,依然被她的剑给划破了身体。 一刹那之间,那侍女便如被扎破了的气囊,迅速干瘪下去,从她的身体之中涌出一团黑气。 那黑气涌动着,却又似有生命一样,化做一个黑色的人影,朝着于婉清扑了过去。 于婉清的剑在虚空里盘转,羽化道第三境便可驱物,她做为秋蝉学宫里的儒子,能够驱物之后,自也努力的练习过驱役之术。 只见赤火剑在虚空里劈划穿刺,剑尖处闪烁的火光,划过那一团黑气之时,会对黑气造成伤害,却无法做到一剑让黑气散去。 掉落在地上的灯,那灯火竟跳动起来,同样的化作一个白色人影,朝着于婉清逼近。 于婉清心中一急,她不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她手指快速的划动着,赤火剑随着的她的手指而跳动,一个变向,刺向那个火焰虚人。 剑光划过白色的火焰虚人,白色火焰虚人只是晃动,扭曲了一下,却并没有散去。 于婉清心中大急,因为她发现自己无法杀死这两个东西。 如果只是对上一个怪异,她还觉得自己能够赢得下,但是两个便已经让她难以左右兼顾。 就在这时,有一抹金白杂夹着绿色的流光,从天空落入小院之中,骤然停了一刹那,又一个突刺闪烁便钻入一个门中。 那一抹流光刺入房间里的一刹那,又一个变向挥抹刺而去,瞬间划过了黑色的人影,黑影在流光之下,发出一声隐约的惨叫崩散开来。 另一边的那灯火形成的人影,转身就要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走,那白绿流华又是一个刺动,瞬间刺在了那白影身上。 于婉清的剑,落在这个白色人影身上时,如刺中虚无,落不到实处,可是现在这个白影在这一抹光华之下,却是无处遁形,根本就无法闪过。 她听到一声惨叫,那白影已经在剑下散去。 绿光散去,落在她的面前,竟是一片剑型竹叶。 在叶子上面有着一个字:“躲!” 于婉清心中震惊,如果说之前那个纸人,是楼近辰预见到她有危险,而这一片竹叶,她认出来,这是秋蝉学宫里的金苦竹的叶子。 这是秋蝉学宫的灵植,其竹身常被儒子用来做笛子,甚至还有直接用来做竹剑的。 “楼府令难道还在秋蝉学宫?”于婉清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他真的还在秋蝉学宫,那他的剑术当真是高妙,这般的远,还以竹叶化剑救下我,学宫里的讲郞们,也未曾听说有如此高妙剑术啊!” 于婉清心中惊讶,她没有再多想,拿起一些必须的东西出门,这时她发现自己的父母都还在沉睡。 虽然有些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但是她没有去惊动他们,悄然的出了门,然后准备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一时之间,她发现自己竟是有点无处可去的感觉。 心中一思量,想到了一个地方,立即朝那里而去。 …… 秋蝉学宫的金苦竹是秋蝉学宫的特色,每年都会有一些人前来求购。 金苦竹以味苦和质地坚硬而出名,这个坚硬不仅是木质的坚硬,而是因为这木质之中竟是蕴含着金性。 老叶之上的叶纹,都会泛着淡金色。 天上的一弯新月,并不能够照亮这竹林。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入林中。 他的身上穿着教谕的袍服。 对于他来说,这竹林之中便如白昼一般,黑暗根本就无法遮掩他的视线。 尽管这里是秋蝉学宫,盛名之下,每天晚上也依然需要有人巡夜。 这一个月,他就是巡夜人。 刚刚他好像看到这里有一抹流光飞逝而出。 所以他来了这里。 他走在竹林里,扫视着所有的阴暗,那些每一簇阴影,他都走近去看。 做为一个巡夜人,发现了异常,自然要谨慎认真。 只是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之前那一抹流光,他是清楚的看到的,升起的方向就是这里。 “是什么东西?离开了吗?”他心中思考着。 他突然站在那中间,不再动,然后他身上的衣服上面,浮现出了金色图案,那图案竟是一只只的蝉,那些蝉浮现之后,便有蝉鸣声在这幽静的竹林之中响起。 他站在那里,似乎在感知着蝉鸣带来的反馈。 一会儿之后,仍然毫无所得,他离开了。 竹林之中仍然是一片幽暗寂静。 他离开之后,走到一处转弯处,身上浮出一道影子继续向前,而他本身便消失在了虚空里,然后转身朝着那竹林之中走去。 他仍然不死心,认为可能有人仍然躲在这里,因为他感觉到了淡淡的注视感。 只是他隐遁回来寻找,依然无所得。 …… 楼近辰当然没有再在那里等着,在他以竹叶发出那一剑之后,便离开了竹林。 秋蝉学宫很大,很多风景好的地方都有人结庐而居。 他要在这学宫里找人,很不容易。 当时他也确实跟着那个于婉清离开了,但是他半路又回到了秋蝉学宫,而跟着于婉清回去的,就是他的一张纸人而已。 他非常的小心,隐遁身形。 这几日来,他已经摸索出了几个可疑的地方。 只是那几个地方,都有着强大的气息,让他不好轻易的靠近。 之所以觉得那气息强大,是因为他感受到,那几个地方有人的意志与这一片虚空联系的极为紧密。 就像是蜘蛛编织了一张网,若是靠近那个范围,便很容易被编网的人感知到。 不过,今天他不想再等了,他决定要探一探。 隐遁之术,他还是有一些自信的,更何况,即使是被发现了,他也自信自己能够脱得了身。 前方,正是一座院子。 那院子名叫藏风院,院子里有一盏灯火微明。 灯火下的窗台映着一个人的人影,静悄悄,诡异无比。 怎么说,说万字就万字,月票在哪里? 第225章 224:陷入 第225章 224:陷入 楼近辰缓缓的靠近。 在他的感知里,虚空里不时的有波动荡过,那一波波的涟漪,在楼近辰看来,便是对方的意念波动。 如风一般的在吹动着。 楼近辰在每一次往前移动时,都非常的谨慎和小心,当波动到来之时,他便会停下来。 隐遁法就是让人看不见身形,听不到脚步,闻不到气味。 这其中的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并不是真正的那种看不见、听不到、闻不到,而是会让人看到了也会忽略。 就如一百只鸭子在那里,要你放进去一只,再挑出来,如果都差不多,那么你的目光看到了,也会自然的忽略,很难找到。 听不到亦是如此,如果一个人的脚步融入到了其他的声音之中,那么他的脚步就会被忽略,就成了你耳朵里听到的杂音中的一丝一缕,难以分辨出来。 闻不到其身上的气味,亦是如此。 当然,这也是有不同的层次。 在楼近辰看来无论高阶的隐遁还是低阶的隐遁,其理念都是一样的,只是高阶的隐遁,在他的想象之中,是能够直接遁入光、气之中,或者是一滴雨水,一片叶子里。 现在他当然还做不到这些,但是他却可以融入五行之中。 神话传说里什么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他不知道怎么做,但是至少现在可以融入五行。 五行无处不在,融入五行便是比之更高级的隐遁,但是与他心中设想的五行遁法又要低一些,这不过是刚入门的五行遁法。 他的鼻孔里有两片揉碎的叶子塞在里面,嘴里也含了一片,腰间的腰带上也插着几枝折来的带叶树枝,手里更是捏了一根半人高的带叶树枝。 他利用木灵之气和幻化之法,让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一株小树。 在那感知里像是涟漪一般波动的意念,从他的身上划过,就像是水波荡过水面上的浮萍。 楼近辰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段路,倚在另一株小树的旁边,然后停了下来。 新月与星光之下,有一个人从林间的另一条路上转了过来,正是刚刚在竹林之中反复巡查的那个巡夜人。 他名叫苑余,是秋蝉学宫的青年讲郞,今年不过四十三岁罢了,已经是第四境的修为,他身上法袍上的金蝉的图案,像是会变色一样,明灭不定,有蝉鸣声响起,一路的走来。 他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石块铺就的蜿蜒小路,大树,小树,花丛,草地,树上的夜鸟。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不和谐之处,而法袍上的蝉鸣声中,反馈而来的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他从楼近辰的身边走过。 楼近辰的身形融于五行之中,不仅是身融五行之中,还有他从‘诡眼’那里得到的法术——遁藏于人的视线之外,可以让人视而不见。 而最初学隐身术时,是通过天地元气的堆迭将自身掩埋住,现在可不仅是如此,而是通过摄引五行中的木气,再融入幻化之法,让自己看起来是一株小树,并且他是贴合着另一株小树一起站在这里。 自他得了《御魔道经》之后,那种幻化出分身的法术还没有修出来,但是让自身幻化的能力却强了不少。 他已经从幻化纸剑、纸人、合金剑再到其本人。 这栋屋子没有围墙,只有篱笆,里面也种了一些药草。 楼近辰在慢慢的靠近了,他并没有来到那有灯光的窗下,而是来到了另一边无灯的阴暗之处,那里也有一扇门。 有门就得开门。 他现在还做不到让自己的肉身,真正的幻化成气一样的,从小孔里钻进去。 可以让人看不到自己,可以让人觉得自己是一株树,但是他无法从门缝里钻进去。 “咕!咕!” 突然两声鸟叫,让楼近辰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是鸽子的声音。 鸽子当然不可怕,但是他不信这里养的鸽子会是普通的鸽子。 他看到一只黑色的鸽子立在屋檐下,它通体黑色融入夜色之中,之前没有出声时,楼近辰居然没有注意到它。 而此时,楼近辰看到它之时,才发现这一只鸽子的双眼是血色的。 另一边倒影在窗户上的影子起身,当影子起身之时,便在灯光里消失了,然后那灯光仿佛散在整个屋子里,并且出现在了这后门,再接着门缝里有灯光透出来。 灯光自门缝里透出,在这黑夜里如剑一样刺破黑暗,将黑暗在这门前范围划成两半,门打开。 灯光涌出门来,将门外的地面照出一片苍白。 手里拿着一盏灯的人是一个女子,年纪看不出来,但是一定是上了年纪的,她脸上的皮肤已经松驰了,头发之中杂夹着白色,但是无论是脸还是头发,都很光洁。 她的头发在脑后盘结,身上穿着一件灰白色的袍子,手上戴有一个碧绿的手镯。 她的眼睛在灯光里泛起深邃的灵光,看向黑暗,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但是她知道有东西来过了。 “什么东西?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心中想着,拿着灯就出去了,开始在周围巡查起来,那一只黑色的鸽子也飞入了夜幕之中。 她在周围巡查的时候,看到了苑余,她当然认识,因为苑余入学之时,她仍然在教学,算是她的学生。 “老师,您怎么出来了?”苑余惊讶的问道。 “东西窥视于我,小黑也发出了警信,我寻着那份感觉追到了这里便消失了。”梅君英说道。 苑余皱眉,他立即说道:“老师,在子时之时,在那竹林之中亦有人。” “人?确定是人?”梅君英问道。 “未能确定,我未曾见到人,但见有一抹光华自竹林之中飞逝而出,我入竹林探查,并未见到有人。”苑余说道。 梅君英眉头微皱,转身朝着家里而去,她的步子不快,脚下像是滑着走一样,一步跨出便是数丈距离,苑余紧紧的跟在身后。 很快就到了梅君英的住处,看到那后门是开着的,梅君英拿着灯进入屋子里,苑余则没有进去。 一来这是他老师的私人住处,他不好进去,二来,万一真的有人潜入老师的住处,那此时一定要逃出来,也许自己在外面还能够堵住。 苑余一个人站在门外,他的魂念飞扬,散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仿佛融入了风中,随着风流转着,包裹着前方的屋子,他相信,即使是一只蚊子从屋里出来,他也能够知道。 梅君英进入屋子里,她一步步的上前,手中的灯光过处,皆在她的感知之中。 这灯是通过五脏神教的‘心鬼灯’而又加上她的秘法炼就而成的一盏阴煞炎火灯,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在自己的灯光下遁形。 她首先来到自己的藏书处看,那藏书都是她对于自己修行功法的总结,各个房间都看了一下,终于,她看到了一片新鲜的叶子。 她捡起这一片叶子,很容易的就感受到,这叶子上面的木灵之气虚浮,是被人引出来了的。 于是她来到了屋外,对等在那里的苑余说道:“有人进过我的屋子,此人借木灵之气而掩藏身形,是个精通遁形高手,精通遁形,必须也精通暗杀,小心着点。” 楼近辰已经离开了那藏风院,他趁着那人离开之时,进入其中,并因为时间短暂没有发现什么。 他并没有留在那里看什么,他知道,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对于他人的目光注视极其的敏感,如非必要,他绝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人。 他继续在山中游走着,即使是之前去过的陈瑾的住处,他也去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今天已经潜进了一个人的屋子,他决定再进一个人的住处看看,因为他担心明天之后秋蝉学宫会戒严,到时更不好潜入。 新月已经隐入云中,天外几点星辰闪烁着。 楼近辰看着面前的这一座黑漆漆的屋子,没有那种意念散发的波动,但是他却觉得黑漆漆的房子,像是一吃人的怪兽,仿佛这房子里住着一个魔鬼。 这是一种直觉,明明什么也没有看到,却就是有这种感觉。 这一栋屋子有围墙,从外面并不能够一眼看到里面,他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光稀少。 再一次的朝着那屋子走去,他翻过院墙,里面有井,有树,有花。 他进入其中的一刹那,却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层介质之中。 就如进入水中,但是这不是水,只是一个院子,他却觉得进入了阴冷的水里。 秋蝉学宫的修行法,不应该修出如此阴冷的法念。 楼近辰站在那没有动,收敛意识,观想着明月,试图感受这里面的危险,同时也是在适应这里。 危险、恐怖的感觉仍然在,但这又像是面对深渊和落入深海之中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压下心头的心思,然后一步步的走进去。 他轻轻的推了推,门从里面关着的。 楼近辰以剑将那门闩缓缓的挑开。 楼近辰走了进来,这是正堂会客的地方,除了一些桌椅,便是一些绿植和一些摆件,紧接着,他只看一眼,便朝着后面而去。 后面可以从左右两边走,他选择了右边,然后看到了一个短廊,短廊里有一重重的门,门都关着。 楼近辰伸手去推,手才触到门上时,那门竟是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细毛丝,朝着他的手扎来,像是闻着血味的某种吸血虫。 楼近辰在感受到危险的一刹那,已经收回了手。 这一扇门,是活的,是会吃人。 他的心中在想着要不要以自己的‘心月诡眼’去看,因为一旦用‘心月诡眼’去看了,便如拿棍子撩拨没有明火的火堆,一挑,便是火焰涌动。 刚刚他没有发现这木门的特别,就是因为他没有用自己这个双眼去看,也没有用法念去感应。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朝着下一重门去,那扇门依然是黑黑的,像是被某种法术给掩盖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若是触碰,便会立即引来反应。 他依然没有强行去开门,然后再到第三个门,依然如此。 然后他就出了这短廊,这时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他看到自己进来时的会客堂,摆着的桌椅,都是和之前自己进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楼近辰的心中一缩,他来到这个正堂的中间,清楚的记得自己是从右边这里进去,然而过一个短廊,却是从左边这里出来了。 他缓缓的后退,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然后来到了门边,打开门,他又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会客堂。 里面幽黑,但是楼近辰却能够看到,与自己现在站着的这个会客堂应该是一样的,不过,他没有用他的‘心月诡眼’去看,所以对门那边的会客堂的深处看不清,只能够看清楚一半左右。 他没有贸然的去那边,而是缓缓的将门关上,再一次的面对着自己所站立的这一个会客堂。 他这一次非常仔细的开始打量这一个会客堂。 于是他站在正堂的中间位置,在那个应该是主位后面的墙壁上,看到一座小小的神龛。 他意外于自己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 又想会不会是之前自己进来的那个会客堂没有,而现在所在的这个一模一样的会客堂,其实并不是自己之前进来的那一个。 在这个世界,所有的神像都不可轻视。 他来到那神龛边上,那神龛里有一座神像。 很小巧,神像不是人形,而是一块根雕的样子。 根雕很多的根须,而在根须的中间有一张脸,这张脸像是一张沉睡着的人脸。 他心中泛起了冷意。 因为他总觉得这根雕,像是一个真正的人头,只是这人头被人用特别的方法做成根雕的样子。 他依然没有主动用‘心月诡眼’去看。 他现在做的,就像是与人对剑,不贸然的进攻,而是在对方的周围游离。 他决定,原路返回的往回走,看看走过去的会是什么。 于是他从刚刚出来的左边,往回走。 这一次他没有试图去打开那些门,而是注意着这个短廊,这一次他发现这个短廊的三重门的对面,有壁画。 看到这壁画的一刹那,他心中一惊。 因为这壁画是一层层的盒子一样的画,层层迭迭,然后上面还写着一行字:“天地有几重?” “天地有几重?”楼近辰不由的在心中念了句。 他并不知道天地有几重,但是以他的认知,这个天地至少分为三重。 一重是阴世,一重阳世,还有一重是那虚妄的世界。 这一句话说明什么? 楼近辰继续往前走。 第226章 门 第226章 门 楼近辰往前面走去,这里一片漆黑。 三重门的后面是什么,楼近辰现在没有想法。 朝着前面走去,出来之时,他看到仍然是那个会客堂。 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回荡着那一句话。 “天地有几重?” 他的思路再一次的变了,在这阳世之中,水里的鱼来到了岸上,算不算换了天地呢? 或许也算。 那么从陆地上生活,到在树上生活,也算是换了天地吧。 以此类推,每一种不同的介质,都可称得上是不同的天地。 而不同生灵眼中的世界,其实是完全不同的。 有句话说一叶一世界,又有一句话说,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这仍然是在阳世的大千世界之中,莫不是我如蝼蚁一般,从这一片叶子爬到另一片叶子,却以为还在原来的一片叶子上,其实已经换了叶子,却不自知?” 楼近辰心中想着。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世界。 一棵树有无数的叶子,叶叶不同,叶叶相似。 人皮尚且有三层,这个阳世呢? 他心中这般想着之时,抬头看着屋顶,他在想如果自己破屋顶而出,是否能够破开这一个小天地,用一种宏观的眼光来看清这个世界呢? 破开这屋顶,是他最后的办法,他还想试试其他的办法。 他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够跳脱这种局限之外,从而以一种更宏观的眼光来看这微观的事情,若是能够找到方式,那么自己便能够跳出这个地方。 他还是那个思路,万般的法术,欲修上身来,首先要见得到。 先得见得其野,再入目,入经络,入心。 而这个见其在野,便可称得上是觉知。 觉知其所在,以何种形式存在,理解它,体悟它,那这法便能上身入心。 楼近辰再一次的来到了神龛前注视着那人头般的根雕,他伸出剑在旁边墙壁上划了一道痕。 然后他再一次的朝着会客堂的后面走去,他的心中想,若是这座院子的每一座都不一样,那么自己留下的痕迹必定是不在的。 于是他走过那个短廊,依然来了会客堂之中,果然没有看到那一道剑痕。 他在这里再留下一个‘x’,然后原路返回,但是却看到了那一条竖剑痕,又立即回去,然后看到那个自己画的‘x’。 于是他可以肯定,这只是格局做成前堂后堂一样的。 “是我想多了?”楼近辰几乎尴尬的要原地再扣出一个会客堂来。 “都是光线阻碍了视线!全都是光线的错!”楼近辰心中想着,他转身,去开那大门,打开大门看到的不是外面的院子,面是另一个会客堂,这一次他没有停留,而是走了进去。 他来到了这一个会客堂之前做记号的地方,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没有任何停留的,就从那扇自己跨过的门返回,他刚刚回头都还能够看到会客堂,再走回来,原本应该存在的记号已经没有了。 他做下记号,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再一次的回身跨过那扇大门,原本做的记号果然没有。 一切都是这一扇门。 “门?”楼近辰立即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曾在泅水城里进行献祭,后面又在九泉城中遇上,而那一次他则是看到对方,钻入一道虚空凝结而成的门中后消失。 第二次知道关于‘门’的存在,是从周易那里。 他是清楚的知道,周易进入那一道门中后便消失了。 他后来仔细去看过周易离去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有仪式的痕迹,是能够开门倒影在那镜子里,然后人进门,形成了进入镜中的景象,也正是这个景象,再结合仪式法,让他瞬间离开那个房间。 而仪式法最根本的条件,一定要有一个主体象征符号,这个符号往往是对就着某一个‘秘灵’。 这‘门’就是一个秘灵。 祂的象征符纹一定就是‘门’。 只是这里所应用的关于‘门’的仪式法,要比那个督主和周易都要高明,几乎了无痕迹。 于是,他来回的穿过这个门,他感受着这门将自己带到不同‘叶子’上的感觉。 他在想象着,这一座院子,就像一株种下的树,自己进入院子,便是爬上了这树的一片叶子,而现在通过这一道道的‘门’,将自己传到那一片片的叶子上去了。 片片叶子看上去都一样,但是其实每一片都不一样。 他想用自己的‘心月诡眼’来看这个门,但是又想到了自己曾经在那督主从虚门之中逃走时,他由于靠的太近,用自己的眼睛看了那个门,看到了一座处于虚无里,门下躺着无数尸体的巨大门庭,心中便有了顾忌。 他不想自己再看到‘秘灵’本体身上去了。 于是他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走着,想看这门的变化有没有穷尽的。 当然,他也明白,这通过‘门’的仪式法,不断让人传送出去,只是这整个院子里法术的一部分。 其中还有许多其他的法术杂糅在里面。 这是一个巨大的复杂的阵法。 楼近辰还是第一次遇上。 一次次来回过门,而这空间像是无穷尽一样。 在这空无一人的地方,他的耐性被消磨了。 楼近辰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屋顶。 他想拔剑冲破屋顶。 想到这里,他手已经搭上了剑柄。 “铮!” 剑出,一道光华冲天而直,剑华如一只银鸟的翅膀一样的展开。 剑光最终化做一团银华,将人一起包裹着,刺在屋顶的瓦片上。 然而在刺中的一刹那,他发现,那屋顶其实也被刻画上了一道隐晦的门。 他剑刺入的一刹那,那门浮现了,剑光刺入其中。 他眼前的屋顶瓦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刹那的朦胧,随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地面,他发现居然是从屋顶落下来的。 他左右一看,仍然是会客堂。 他依然抬头看屋顶,这一次他看的很仔细,发现屋梁及层层瓦片也构成了一层层的大大小小的门。 他开始打量整个堂屋,发现到处的框架都构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门’。 低头看地面,发现地板上形成格子纹路,亦是有着层层迭迭的‘门’。 他手中的剑再一次的拔出,朝着地面刺了下去,光华灿烂,地面在剑光之下居然如尘埃一般崩塌溃散。 而他试图让自己不落下去,然而他发现,整座屋子都一起开始崩溃,然后他整个便似陷入了一片恐怖的黑暗里。 周围的远处,似有点点碎碎的灯光。 灯光像是一户户的人家,他朝着那些灯光而去,意动而身动,然而他不断的靠近,却又一直无法真正的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 秋蝉学宫里。 苑余正在向学宫里的一位大教谕,汇报昨天晚上有人在学宫里潜隐的事。 日常的教学工作,都是由三位大教谕中的文在承主持,在场的还有两位教谕。 “你刚才说这个人居然潜入了梅先生的宅子里?” 问话的是大教谕文在承,梅君英与他一样同属于大教谕,平时并不再教学,偶然兴致来了,会讲一两场法,她的修为,他也没有把握具体到了什么地步。 听到那潜藏在学宫里的人,居然敢入梅君英的宅子,还没有被发现,他有些惊讶了。 “是的,梅师说有人进去过。”苑余肯定的说道。 “你们这些天都注意一些,对了,怀瑜确定是要走了吗?”文在承问道。 “好像是的,听说是要去为他的恩师寻一味灵药。”其中一位教谕说道。 文在承皱了皱眉。 他对于陈瑾这个年轻人是很看好的,认为他是秋蝉学宫的未来的栋梁。 而他的那位恩师,亦是曾经的大教谕,只是这些年来不再管事,只一心修行。 即使是他,也不知道其状态如何,只知道他神神秘秘的,但是他又不好管什么,因为他与山长的关系却是师徒关系。 “荀先生有人见过吗?”文在承再问道。 “未曾见过,荀先生的法术,我们又岂能够窥探到。”其中一个教谕说道。 文在承的眉头再一次的皱了起来。 …… 在那座楼近辰进去过的院子里,有一个人从后堂出现,拿起角落里的一个摆件,摆件是一个瓶子,瓶子是琉璃色,微透明,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人被装在里面。 那个老人苍老的像是随时都要死去,他走的很慢,步子都似要在地上拖着走,并且发出鞋子在地上的摩擦声。 他走的很吃力的来到了会客堂的角落里,拿起那个琉璃瓶,看了看里面装着的人。 嘴角泛起一丝笑。 像是一个爱酒之人,看到了一壶好酒一样,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去喝。 他一步步的,拖着脚来到短廊里,推开其中一座门走了进去。 在一间屋子里,并不黑暗,里面有灯,有床,床上躺着人。 如果楼近辰在这里,会一眼就认出在床上躺着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陈瑾。 陈瑾的眼睛是睁开的,却有一些迷离,他看着灯光,一片昏黄。 第227章 226:出 第227章 226:出 陈瑾从小便学是儒法,因为他的父亲亦是在秋蝉学宫修习过的人,更确切的说,陈家算是书香门第。 陈瑾入秋蝉学宫因为进境很快,资质很好,所以在学宫之中拜了一个人为师。 本来在学宫之中,讲郞们是不收弟子的,因为大家都是学生,一视同仁,但亦会有一些例外。 陈瑾的父亲便是秋蝉学宫的学生,亦曾拜一人为师,有这个渊源在,所以陈瑾才会被收为弟子。 陈瑾在秋蝉学宫算得上是风云人物,只是他的性格并不张扬,温润如玉。 只是他在第三境之后,出学宫游历,遇上了楼近辰,然后听说了关于泅水城化为无眼城的事,并且知道那里的季夫子。 季明诚,这个名字记在他的心中,但是他一开始只想看一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觉得这个季明诚如果是秋蝉学宫的人,那么不应该做那样的事。 而且他听泅水城化为无眼城的过程,觉得季明诚有些事做的不对。 所以他回来之后,便查了季明诚这个名字,这一查,他发现季明诚加入了一个‘嫁接学社’。 嫁接学社这个名字他是听说过的,那是由老师创立的一个学社,据说曾经出过事,所以后来便关止了。 这勾起了他的兴趣,于是他开始查找关于‘嫁接学社’的资料,但关于‘嫁接学会’的事,似乎被学宫刻意隐藏了一样。 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在一个卷宗室里看到,关于学宫禁止‘嫁接学社’在学宫里活动的文书。 之后,他又开始查找‘嫁接学社’的事,然后有一次他回家中,想到父亲当时在学宫里时,应该也是‘嫁接学社’仍在之时,而且父亲也是老师的学生。 然而问过之后,他发现父亲居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他非常的意外,按理来说,自己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嫁接学社’的,而父亲更是让他要专注修行,不要关注学宫里的那些传说。 “学宫里很多传说,如夜风暗影,似林鸟远啼,你不必在意,便永远不会影响你的修行,若是你去在意,那么也将被这些东西包裹,最终陷入进去。” 这是陈瑾父亲的原话,陈瑾觉得自己的父亲应该知道些什么,但是不肯说,他于是在自己晋升第四境之后,在一次面见老师请教之时,便亲口向老师问起当年‘嫁接学社’的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师很高兴他会问这个,于是老师说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法术试验,虽然‘嫁接学社’已经解散,但是他个人还在探究。 陈瑾想探知其中的秘密,便也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因为他发现曾经可能参加过‘嫁接学社’的那些人,都好像忘记了自己参加过一样。 他心中有警惕,但他也算是艺高胆大,认为自己是第四境有了些本事,而当时那些参加的人多是第二、或者第三境。 不过,他还是给于婉清留了一封信,以防万一。 …… “看来伱在外面游历时,倒是交了个了不得的朋友,敢潜入秋蝉学宫里来,倒与你有几分相似之处。” 荀师中说的声音很苍老,他像是一个随时都要死的人。 陈瑾原本昏沉的思绪,因为老师的话被接了回来,未说话,已经看到了老师手里举着一个琉璃瓶。 在灯光之下,灯光照入瓶中,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在瓶中飞着,像一只蚊虫一样。 他的心已经在往下沉。 楼近辰来了,如他心中想象中的那样来找自己,这是他以防万一的后手,他想的是万一自己也和其他的人一样忘记了这些事情,有自己给楼近辰的信,他还能够帮自己记起来。 但是楼近辰来了,却被老师装入了瓶子里。 “是我害了他。”陈瑾心中想着。 此时的他被紧紧的捆在这一张床上,全身都没有力气,意识恍惚,自然法力也就疲软,根本就无法挣脱。 他已经确定,自己是闻了老师点的那一支香后,便昏睡过去的。 荀师中将手中瓶子放在一边,说道:“你即使是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山长解散了我的‘学社’,并禁止我再去讲学,便认为我无法再找人来进行试验了,可是我那些曾经的学生们,都会将合适的人送来试验。”荀师中笑着说道。 他的笑像是见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今日为师便让你见见大成的嫁接之术。”荀师中说道:“当年你的父亲,也曾体会过,不过他那时候体会到的,可无法与你现在将要体会的相比。” “这些年来,为师此法已经大成,你放心,一点都不痛。”荀师中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为师,自幼入学宫,修儒法羽化道,直入第四境,却蹉跎半生,不得入第五境,偶见到有老农以嫁接之术,改变果树之品相,为师顿悟,树可如此,人何尝不可?” “于是为师殚精竭力创下了此嫁接之术,只为今日。” “怀瑜你放心,为师已经做过不下百例试验,近来此嫁接之术更是已大成,前些日子,有一女子,因自身脸上有胎记,见她人貌美,便欲换她人之头颅为己用,为师满足于她,为其换头,竟是不失记忆,为师便知此术成矣。” “你欲学为师之法,先感受为师的嫁接之术,你修行纯正,不似为师往年见识各种法,亲身感受了许多法术,致使肉多有异化之处,虽被为师压制,但却如肉结虫卵,迟早生发。” “而如今,正好换你之肉身,为师当可摆脱那些桎梏,入第五境也。”荀师中心中高兴,又因陈瑾禁锢在这里,再无可逃之处,便也忍不住将心中这些事说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悟法试法的路是孤独的,是不被人所理解的。 若是自己这一门法术成功了,那么此法术或可称之为长生法。 他说完这些,只觉得心中舒服许多,又从一个宝囊之中拿出一套套的工具,这些都是换头之时用于缝接经络血管皮肉的工具。 当然,还有一些特别调配的药。 等下为他换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曾苦修一法,闭锁颈脖头颅经脉,断头使之血不流,又使自身阴神留于体内,断首后亦可行动自如。 等自身接在陈瑾身上时,一切妥当,便阴神出游,入于自己头颅之中,再通经脉,一切便完成了。 他开始盘坐在那里,调和身心。 他不想再等了,怕夜长梦多,今日楼近辰潜了进来,让他有了一种迫切感。 “曾听先贤言,欲将成大事时,必有劫至,此人莫不是人劫乎?” 荀师中调和身心之时,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念头又如深水之鱼,在水面只稍显便又隐去。 陈瑾躺在那里,想要集中自己的意志,却只觉得意识轻飘,他在听老师说话之间,未曾有片刻放弃,但是他身上插着的针,以及血脉之中存着的药物,和那缠绵在阴神上的香气,让他无法聚神意。 目光转动,看向摆在一边的琉璃瓶,那琉璃瓶在灯光之下,其内竟是映出一片斑驳的光点,甚是美丽。 他知道老师有一法宝名叫琉璃摄身瓶,强大无比,被摄入之人,难脱其身,会被其施法于瓶中炼之。 “三弟,是我害了你,以你之才性,他日必成惊天人物,却因我而半道崩于此,好恨啊!”陈瑾想到最后,以他的性情也不由的发出‘好恨啊’三个字。 此时的楼近辰已经稳住了自己的焦躁之心,他盘坐于虚空,剑横于膝上。 他已经肯定自己是被人摄入了某种宝物之中,他想到了自己心中神话里那些威名赫赫的法宝,但是显然这个法宝,与他心中所想的相距十万八千里。 这个法宝显然没有自行炼化人的能力,只是有困人之能,或许之后能够炼化人,但是现在他未感到危险,他明白,自己仍然有机会。 此时盘坐于那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这法宝里蕴含的法意焚烧驱除,此法器便当毁去。 而且在这里,他还可以验证一个想法,即使是身在这类似的小世界般的地方,也仍然是在阳世,是在大千,大千之中,阴阳不绝,太阳煌煌,自己感而知之。 这便是定其方位,如此,便是知阴阳,即知阴阳当不至于迷失于小千之中。 他盘坐于瓶中世界,开始观想太阳。 只见他周身灿烂,如烈日,一时之间,那琉璃摄身瓶竟是散发出一片灿烂光华,分外的美丽。 坐在那里的荀师中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散发着灿烂光华的琉璃摄身瓶,又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理会,觉得里面的人不过是在挣扎罢了。 只是没过多久,他便坐不住了,因为他感觉自己浸入瓶中的意识,竟是在被焚烧。 若是他置之不理,还不知道后果将如何,若是在施换头之术时破瓶而出,便是大祸。 他不由的想:“当真正大事将成之时,必有人劫而至,此为我人劫也,当先渡之。” 于是他起身,拿起那个琉璃摄身瓶,入手竟是温热。 他在心中不由的再一次的感叹,人劫不简单。 看了陈瑾一眼,说道:“你倒是留了一个好后手,可惜如此人物,若是不来此处,他日必定光芒万丈,而来了此处,便是其陨命之时。” 陈瑾虽神思恍惚,此时却也知道,楼近辰仍然在老师的法器之中挣扎,不由的说道:“三弟出身于草莽,其心之坚,其意之锐,皆非学生所能及也,老师欲取其性命,恐难如意也。” “呵呵,你且看好,不出一时半刻,我便炼烧其为飞灰。”说罢,荀师中又拿出三盏琉璃灯,摆在桌上形成一个三角形,而琉璃摄身瓶摆在中间。 在摆在中间的一刹那,琉璃摄身瓶中的晶体便似唤醒了光辉,整个瓶身都像是闪耀着点点金色星光的天空。 “此三盏灯名叫烈阳灯,摆在一起便是三阳烈火阵,与琉璃摄身瓶乃是同根同源,往常为师对敌,收人入瓶中,只需要放在三阳烈火阵中一炼,没有人可撑过一时半刻。” 陈瑾的心往下沉了,涉及到他自身的生死之时,从没有开过口,但是此时听到他说楼近辰撑不过一时半刻,陈瑾便不由的说道:“三弟非是你以前所见过的那些对手可比。” 他的声音很小,似在安慰自己。 随着荀师中的施法,那三盏琉璃灯上的灯光朝着琉璃摄身瓶涌去,只一刹那,瓶子的壁中便有火焰涌起,瓶内更是一片红色,再也看不见人了。 一时半刻一转眼便过去了,荀师中略感疲惫,近些年来,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意识疲惫,难以收束杂念,而杂念之壮,竟有要取而代之感,就像明明不想做的一件事,一个分心,便又去做了。 明明不想吃的东西,一个不留神便又吃了,他伸手扣了扣鼻子。 扣完之后便又将右手按住了左手,刚刚扣鼻子绝不是他本意。 施法这么久,让他感到疲惫,身体便开始有要脱离控制的征兆了。 不由的更加的厌恶起瓶中的人来,既然被抓住了,何不安安静静的待死。 “如此耗我之心神,当真可恶,今烧你为灰,明日拌饭食之。” 他再仔细的看那瓶中,却发现,瓶中竟是不知何时开始结霜白。 顿时皱眉,心想,难道此獠之灰洒于瓶壁呈白色? 于是摇晃之,却不再有霜白落下。 过一会儿,瓶身竟都已经开始变凉,再慢慢的,瓶身变的冰寒起来。 他心中一惊,立即醒悟。 瓶中的人没有事。 不由的又恼怒起自己来,居然现在才想到这个,一个不注意,神思便发散了。 “居然未死,我再炼你一回。”荀师中说道,他竟是生出执拗的一面来。 于是他又开始以三阳烈火阵,炼烧瓶中的楼近辰。 只是当他停下之后,那瓶子又迅速的降温,并从金白色变成霜白色。 如此两三回后,骤热乍寒之下,楼近辰抬头,突然睁开了双眼,眼底生月白,又似有漩涡出现。 ‘心月诡眼’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施展了。 同时之间,他手中的剑拔出,化做一道流光,朝着最上方的瓶塞而去。 自瓶向天空看去,那瓶塞便如高遥而黑暗的天空,然而在楼近辰的心月诡眼之下,那无边距离,便不是那么遥远了。 剑化银丝,刺在那瓶塞上,竟是一剑没入柄处,楼近辰腾身而起,将剑拔出,再看那瓶塞竟是留下了一道缝隙。 这让楼近辰心中一喜,手中的剑不断的刺出,瓶塞木屑顿时飞扬。 果然如他所料,在焚烧与冰寒的骤变之下,这瓶塞就先承受不住了,变得脆弱起来。 荀师中看到瓶口的塞子在开裂,他在上面布下的‘门’户的符纹,在已经出现了裂痕,知道里面的人要出来,心中大恨,自怀里取出一张写满了金色字迹的经书,朝着那瓶口包裹而去。 经书上金字涌动光华,然而却只一会儿,便被一条银光划破,一抹银色丝光飞逝而出,细观之,有人附于其上。 丝光出了瓶口,便迅速的壮大,一人纵剑而出,清晰可见。 而那一缕剑却在只一个盘转,便化着一片灿烂银华,朝着下方的人挥刺。 竟是半点客套也无。 大家当我昨天放了个屁,吾本无能,却好大言。 第228章 227:梅剑仙子 第228章 227:梅剑仙子 荀师中看到一抹银线钻出,化作一片展翼剑芒,剑下有人掩于剑光里。 他心中震惊,生寒,却又有一股兴奋之意涌起。 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支毛笔,在面前的虚空中快速的写出一个个的‘门’字。 那门在他的笔下写出,于虚空之中开成了道道黑色诡异的门。 楼近辰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门’字形成的一道道的门。 这‘门’字法,是结合‘秘灵之门’而成的字符。 天地本无门,设门而阻敌,一门为一户,一户一景,入一门便是入个一小天地。 同时,他在这里画出门,亦是想将楼近辰挪去他处之意,只是楼近辰纵剑刺击,却身剑合一,剑上光芒颤动,那‘门’竟是根本就挪之不动,也无法将之困住,层层的门下,楼近辰的身形刺入门中,便如入水之后,刹那之间变得模糊。 然而偶尔闪耀起剑光,便会冲破一重门,其身形如游鱼一般在一座座门之间钻动。 原本迅捷无比的剑光,在入门之后便慢了下来。 楼近辰刺入门中的刹那,便像是刺入了真正的门户之中,而原本房间里的荀师中也消失在了眼中。 他被关在了门里,而荀师中已经逃到了重重门户之外,虽然仍然是一个房间,却似已经隔了层层虚空。 只不过,荀师中的敌意在他的眼中,便如一团清晰的光指引着他的方向,他的灵明剑法,顺着那一份敌意而动,每每有阻挡之时,剑光闪耀,剑意绽放,便将阻隔挑断。 他身随剑走,不断的突破那一道道门,就像逆流而上的鱼,冲破一道道的浪。 荀师中又是焦急又是兴奋。 焦急于自己无法挡住那道剑光。 至于兴奋,他自己亦不知为何会有兴奋之感。 那一道剑光,若无实质,却又坚韧锋利无比。 楼近辰的感知里,这个房间像是大了许多,原本一眼望到边,变成了一本书一样,一个‘门’字就是一页纸。 而荀师中的眼中,楼近辰连人带剑,曲折灵动,锐不可挡,并且越来越快,突然一下便突破了两重‘门’,一抹剑尖破门而出,荀师中骇然,然后却发现自己的手突然不听话了,也就是一瞬间,那清寂冰冷的剑光在他的眼中消失。 随之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一颗头颅飞起,至最高处,便已经被一只手抓住了发髻。 “皓首老贼,躲得倒是深!”楼近辰看着手中的人头,恨恨的说道。 对于他来说,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展露出自己全部的能力,但是如果对方一直躲着没有出现,那他还真吃不准自己能否出得去。 只是被楼近辰提在手中的头,却似极为疼痛的喊道:“痛煞我也,不要坏我头……” 而另一边,那被断首的身躯居然没有倒下,反而是转身扑在那一重‘门’的壁画上,发出惊喜般的笑声,然而楼近辰剑却已经挥出,灿烂银华划开虚空。 一剑将那无首肉身劈为两半。 “我的身,我的身……” 楼近辰看着这要跑开的无头身体,心中怪异。 他很清楚,自己的剑下,如果是念头纯一者,必定随剑而散念,唯有念头早已经分发,互相不统属之时,才能够分离存活而不散。 他看着那被分为两半的肉身,居然还在挣扎着,竟是未死,不过鲜血肠子流了一地,楼近辰便再没有管他。 “你告诉我陈瑾怎么了?”楼近辰说道。 那头颅似乎慢慢的习惯了这个痛苦,说道:“我告诉你,你就放过我。” “好!”楼近辰很爽快的说道。 “将我插于他身中之针取下,再自我宝囊里取一瓶清神汤,喂其食之便可。” 楼近辰将这头颅放在桌子上,又自那被分为两半的身体上扯下宝囊,然后在荀师中的宝囊里找到了不少小瓶子,其中有一个瓶子上面标着‘清神汤’。 不过楼近辰并没有直接给陈瑾喝,而是自己沾了一点吃,感受其中的药性。 如今的他,对于一般的药可不在意,虽然没有修那些什么什么特别的肉身功法,但是其太阳、太阴炼过的身体,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药性在身体内的变化,并且若是毒药,以太阳精火亦很容易就能够将之炼烧。 他感受了一番,确有清神之妙用,便来到陈瑾的面前。 而陈瑾看着楼近辰来到身边,说道:“我莫不是出现了幻觉。” “是的,玉面郎君莫不是要被人采花了?”楼近辰笑着说道,这个玉面郎君是当年陈瑾在九泉城外的山中,与他们结义之时报的名号。 陈瑾心中一松,他知道,楼近辰真的脱身了。 之后,楼近辰喂食陈瑾清神汤药,然后除去他身上的针,陈瑾也慢慢的恢复了,之后的事,楼近辰便没有怎么管了,他也将那一颗人头交给了陈瑾。 那些后续都交给陈瑾去处理。 之后陈瑾他自己提着人头出去,而楼近辰则在这里开始寻找这个荀师中的藏书。 他也问了,但荀师中在他食言之后,便闭口不再回答了,其实楼近辰想说,自己并没有食言,确实是放了他,但是放了他之后,他又被别人抓住了啊。 因为‘人头’觉得楼近辰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而楼近辰觉得他可能没了身子,只有一个纯脑子了,所以脑子有点问题。 第一件事就是出了这个房间,然后发现自己就是在那个短廊之中,身后正是那三个房间。 刚刚他正是从其中一个出来,当时他没有进入这里面,而是怕会惊动这屋里的人,也是觉得等到最后再来进去看。 不过,他没有跟随陈瑾一起出去,就是怕等会进不来这里了。 因为这屋子里有很多屋,此间也是一树叶子中的一片。 他的双眼泛起月华,注视着一面壁画‘门’,于是那门在他的眼中洞开了,里面竟是一间书屋。 楼近辰立即明白,这一栋屋子,应该是他的大本营了。 于是他开始在这里看荀师中的书。 这里面的书,居然是楼近辰都没看过的,算得上是他的独门法术。 其中有‘嫁接术’,又有‘门字法’。 这两门法是楼近辰感触最深的,当然还有其他的,但是这是楼近辰最想看的。 于是他坐在这里看,嫁接术需要大量的实践体会,楼近辰看过一遍之后便没有再看,只将文字也记在了心中。 而‘门字法’才是楼近辰最为想学的。 这门字法最先一句话便是说:“天地如屋,不见其门,我造门而入。” “屋中有房三千间,一房一门一重天。” 楼近辰看的如痴如醉,他觉得这是一个极妙的法术,荀师中能够通过‘门’秘灵,而总结出这样的法术,可谓天才。 很多人通过献祭获得神法,但是却只是懵懵懂懂,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一个劲的想多获得神法。 但是这个荀师中能够通过一个‘门’字神法,便开发出这样一个法术。 一座宅子立在那里,表面上是一座普通的屋子,但是进去之后,发现这屋子里重重迭迭。 他坐在那里反反复复的看,看了之后又自己拿起书,出了这个门,然后再出大门。 他当然没有被传出去,而是直接来到另一重的门庭之中,他来回的体会着这种门庭错落变化的感觉。 体会一阵子,又拿着书席地而坐的看了一阵子,然后又开始体会着。 他甚至忘记了究竟过去了多久。 这是一个极佳的感悟这一‘门’法的机会。 他不想错过。 他慢慢的有了体会。 这一门法术,首先需要接受这一概念。 “空间其实是可以扭曲折迭的,就像一张铺在那里的纸,从上到下,是有一段距离的,而如果折起来,那么用针扎过去,便就是极短的距离。” 门的作用不是扎一针穿过去,而是开一道门过去,但是其实也差不太多。 而这一座房子,便相当于,在表世界画了一条钱,然后在下面的纸上印下了无数层一样。 当然,这些比喻也不是很恰当,但是楼近辰心中闪过的一些明悟便似如此,有些法术只可意会,无可言传,若用文字描述,就难尽其意。 终于在某一天,他遇上了一个人,一个女子。 楼近辰知道她叫梅君英。 自己曾潜入过她的屋子,并在她回来之后离开了。 当她看到楼近辰之时,楼近辰笑了笑,打招呼道:“晚辈楼近辰见过梅大教谕。” 梅君英也在打量着楼近辰,说道:“伱就是楼近辰!” “正是。”楼近辰。 “你好大的胆子,敢潜入秋蝉学宫里来。”梅君英冷冷的说道。 “非我胆大,而是朋友有难,即使龙潭虎穴,也是要去的。”楼近辰说道。 “你的朋友陈瑾有难,你为什么不找秋蝉学宫的人,他不仅是有那一位师长。”梅君英说道。 “陈瑾都没有找,我岂敢找。”楼近辰说道:“秋蝉学宫如此之大,我问过了,都说陈瑾离宫游历去了。” 梅君英脸色不太好,这涉及到了秋蝉学宫的脸面了。 “你手上拿着什么书?”梅君英说道。 “一本法术书。”楼近辰坦然的说道。 “这里的一切都属于秋蝉学宫,请交还。”梅君英将手一伸,脸色冷冷的说道。 楼近辰笑了笑,说道:“一本法术书,本没什么,我也看完了,只是你的语气让我不舒服。” “你待如何?”梅君英问道,她冷着脸,说道:“莫不是你还想在秋蝉学宫盗书不成?” “盗书就说的有点难听了。”楼近辰说道:“之前那荀师中躲躲藏藏那么久,在被我见到之后,不过一剑便斩了他的头,所以,我想再领教一下秋蝉学宫的法术。” 梅君英脸上出现了愤怒,她本来对于楼近辰曾经潜入过她的住处便已经心生不满,此时听楼近辰说的话和语气,更是愤怒。 只是她话还未说出,楼近辰已经伸手拔剑。 “好,好,我倒要领教一下,助国师镇压大祭司的人物,究竟有何等高妙。” 她的话落,楼近辰手中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这一剑朴实无华,一步跨刺。 她只见到灿烂的剑芒,而握剑之人都掩藏在了剑芒的身后,同时她感觉到了一股摄压之力。 是有无形的法念压着她的身体,同时将她往楼近辰的方向拉去。 这是楼近辰最开始领悟的剑招,而现在用起来,竟是有了一种风清云淡的感觉,周围虚空也不再是无气翻涌。 但是只有与之对敌的人,才能够感受到就这么朴实的一剑之中,有着那许多剑外之招,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剑服务。 梅君英在这一刻,并没有慌乱,她能够修行至如今的境界,有如此地位,成为秋蝉学宫中的大教谕,自非等闲之辈。 心中怒,手却在袖中一探,便出现了一柄剑。 这是一柄秀气的剑,不如楼近辰的剑长,其身上有着一支梅花。 剑身清亮似雪。 梅花映雪。 剑名映雪。 而其剑法名字叫落梅剑法。 映雪剑出袖的一刹那,便有朵朵白色的梅花飘起,美丽极了,飘起之时已经镇压着她身体的法念划破。 又一朵朵飘落,看似在风中飘忽不定,却又几乎不分先后的落在了楼近辰的剑上。 同时,其人也似受不住剑风的吹拂而飘起,只是飘起的姿势仍是剑在前。 楼近辰朝她当胸而来的一剑,在被七点梅花落在剑上之后,便似经不住剑击,每一次落下都让剑颤抖了一下。 每一次的颤抖都多了一道剑影。 只一刹那之间,一剑便已经七分,紧紧的朝着梅君英追上去。 就如月光透过梅花朝着其根部而去。 梅君英在一交手,便知这楼近辰盛名之下无虚士,其剑术之精绝,剑意之高妙,确实是她这么多年来人见过仅有的几个。 因为楼近辰剑颤抖分化出的每一道剑影,都卸去了她剑上的力道。 梅君英当年亦是以剑术闻名,只是后来在学宫城当了教谕之后,便少有出手,所以世人多不记得她曾有一个名叫做——梅剑仙子。 做为一个女子,往往会被称之为梅花仙子,但是她却被称为梅剑仙子,可见其剑法出众。 她久违的胜负之心被激起,手中的剑刹那之起了变化,施展出她这些年悟得的一套剑法。 刹那之间,这会客堂之中,万朵梅花似雪一样的飘扬。 第229章 228:风起变换山中事 第229章 228:风起变换山中事 原本梅剑仙子的剑法名叫落梅剑法,而这一式名叫万梅纷落,这是她去北方观雪落三载悟出来的剑法。 虚实相间,或回旋、或缓慢,或急落,或厚重,或轻盈,整个房间里几乎没有躲避的空间。 而楼近辰的剑法看上去并不复杂。 他手中的剑,挑、拨、刺、划、带,将落向自身的剑光都挡住了。 他手中的剑偶然之间绽放剑花,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每式都很清楚。 他的身形动作看上去非常的轻盈,像是跳舞一样,旋转着,那些雪花般的剑光沾不到他的身,像是在雪地上游走的蛇一样,又像是一只猫,灵动无比。 楼近辰感受到了撞击在剑身上的剑光重量,轻重缓急,各不相同。 其剑上的轻重变化,也确实玄妙,不过楼近辰也是满场游走,手中剑并不是硬挡,而是随着对方剑上的力道转动着身体。 而梅君英早已经隐遁在一边,消失在了这虚空里。 然而她却听到楼近辰一声轻笑,和话音:“这剑法是有些意思,大教谕也看一眼楼某的剑法。” 随着他的话落,他的身体与手中的剑涌起光辉,在那一片纷乱的剑光之中,曲折前进,竟是从这一片剑光之中穿过,猛地绽放光华,纵刺而起,一剑便刺破了一处屋角虚空。 随之一个转折,朝着那大门而去,剑在手已倒持。 随之满天剑光纷乱,一个人从那屋角之中跌落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梅君英,她的发髻已经被剑刺散。 她的脸色铁青,看着倒持着剑跨入门中的楼近辰,就在他跨出门的一刹那,他手中的剑又猛的刺出。 又是这一剑! 梅君英有些心悸,她面对着楼近辰的这一剑,有一种无从抵挡的感觉。 楼近辰身起之时,她已经变换了方位,并且尽力的防守了,可是楼近辰的剑仿佛寻着那很小的间隙穿了进来。 她知道,如果楼近辰这一剑不是刺自己的发髻,那么自己这个时候已经死了。 “要拿回这法术书,让陈瑾来。”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声音,楼近辰竟是直接出了这里。 由此可知,对方已经领悟了这个屋子的法术。 楼近辰已经记住了其中的内容,但是他仍然带走,并让陈瑾来拿,就是在告诉秋蝉学宫,陈瑾是他的朋友。 他不知道秋蝉学宫会怎么样处理陈瑾的事。 他没有再在这里停留,多停留,便要被秋蝉学宫的人围攻了。 他出了这屋子之后,已经一剑刺入高空,化为一道虹光,朝着远方而去。 这与他心中真正的虹化还有差距,但是他愿意称之为初阶虹化。 秋蝉学宫里有人抬头,只看到一团光华冲天而起,冲破云雾向远方而去。 楼近辰没有再与陈瑾见面,他留在这里,恐怕还可能给陈瑾带来麻烦,毕竟他潜入秋蝉学宫,让秋蝉学宫失了脸面。 于是他一路的回到江州府城之中。 这一路,楼近辰发现乾国的‘神寺之政’也许已经蔓延到了整个东州了,因此而带来了许多‘秘灵之灾’。 楼近辰可以预见到,这个世界的人口将会在一个时间内急速的下降,然后走向一处不可预测的未来。 就比如,江州府城里的人,也因为‘巨灵’而受影响,里面的人普遍都长高了不少。 江州之中也常会有诡异之事发生,但是大的动乱灾难倒没有。 他便每日在城中感摄阴阳,炼剑、悟法。 剑不可一日不炼,采阴阳之精华而炼剑,同时又在每天的子、午之时,御剑行空一个时辰。 其余的时候则是感悟‘门’字法,这门字法难学难通,他之前在那秋蝉学宫之中,也都只是堪堪入门罢了。 修这‘门字法’,也是需要观想那‘秘门’,不过每一次观想,他都需要观想日月,这既是修行亦是洗涤身心,使自己不受那‘秘门’影响身心。 但也正是如此,对于‘秘门’的感悟便慢了,因为他心灵深处始终是防备的。 不过楼近辰也不急,慢慢的感受,慢慢的悟。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在一年后,陈瑾来了一趟,在江州府住了数天,与楼近辰一场酒便喝了三天,之后带着‘门字法’回去了。 当然陈瑾也不是空手而来,也带了一箱儒法书籍,并且决定派人来这江州建立一座儒法馆。 对于这个,楼近辰是欢迎的,因为他觉得儒法之中有不少东西,可稳定人们的身心,让大家都知道,羽化道之中亦应该保持自我。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 江州总体稳定,所以人口也不再下降,而是开始上升。 在楼近辰的眼中,神寺之政后出生的小孩子,有不少都会出现一些特别的天赋,当然,也会出现异常者,如妖魔一般。 这种往往都会在生下之时被溺杀,同时也有修士买下这样的孩子用以炼法。 江州这般大,山间却也常会出现争斗,或是杀人夺宝,或是抢夺洞府,或者夺人法术。 而扩散到整个乾国,这种事便更多了。 因为天地灵机的变化,所以很多人都在修行,努力的提高自己,而先行一步者,创立门派,广收门徒。 更有逃逸的‘秘灵’行走世间,开创教派。 时间过的飞快,楼近辰的法念在感摄日月的过程之中,慢慢的变得晶莹饱满起来。 ‘神寺’更是传播到海外,甚至海中,山河之间灵药生长,精魅化形占山为王者都有。 江州府城有楼近辰练剑术,而显露气息,让一些心怀恶意的修士都忌惮不已,所以整个江州比起别的地方来说要好一些。 对于楼近辰来说,生活就是感摄阴阳,采气炼剑,观想修法。 而对于其他的人来说,同样的练法、炼剑、种药、炼宝,当然也避免不了收些弟子。 剑术几乎已经成了许多修士必备的能力。 因为剑术有着普适性,受克者少,上限高,当然,下限也低,尤其是江州有楼近辰常会于月华和烈阳之中炼剑,这让许多人都更亲睐于剑术,并且观摩楼近辰炼剑。 江州临海,东海之上有不少岛屿,有海外的修士前来江州,言声听闻江州有剑客众多,便想来挑战一番。 然后却战不过半,便灰溜溜的回去了。 一转眼,又是八年过去了。 乾庭竟是没有人来,更似断了联系一般。 楼近辰也不知道乾庭之中发生了什么。 整个‘神寺之政’,也确实达到了大家想要的那种情况,但同时修行界的变化,也让乾庭对于整个乾国的掌控变得很弱了。 不过,近年来,楼近辰亦是慢慢的没有再于日月之中炼剑了,他常独坐于府衙的后宅之中,一坐便是一两个月。 天下进入了一个风起云涌的变化之中,有人,有事,亦有物,皆在变化。 海外有船而来,载着上百名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少年少女们。 他们进入江州,只为了能够在这里学习到更好的法术,当然他们来江州拜师时,都带上了丰厚的拜师礼。 他们竟是对于江州颇为了解,直接找上那些会收弟子,并且名声颇为不错的洞府或门派拜师。 其中甚至有人进入了江州的各县的道堂之中。 当然,他们最想要拜的师,是江州府令楼剑仙,现在楼近辰的剑仙之名,已经越来越趋于统一,别的乱七八糟的名字早已经没有人说了。 但是大家又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江州府城周围的山中,倒是有人收了弟子,至于是看在那些拜师礼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整个天地之间,更是不知道崛起了多少强横人物。 他们之中有许多原本受限于天地,在蹉跎着岁月,或者是只能够躲在秘境之中不得出,现在天地灵机涌动,整个大世界在变化着,他们则像是受困于浅水的鱼,入了深水,在这短时间之中快速的成长着。 很快便在各地重立威名,将原本年轻一辈新崛起的人都压下去,开宗立派,称宗做祖。 …… 群鱼山之中,一只刺猬静静的伏在一块大石头上,天空里月华如霜落。 突然,那一只刺猬的身体开始扭动,颤抖起来,没多久,它像是蜕皮一样,将身上的那一层皮壳褪了下来,一个小小的人儿从壳中钻了出来。 黑暗里,一个女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身巴掌大小的衣服,像是包婴儿一样的将这个小人儿包裹起来。 很快,又有不少刺猬精从黑暗之中钻出来,看着那女子手中的小人儿。 小人儿像是太累了,在薛宝儿的手中睡着了。 这个小刺猬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白小刺,虽然她化形而出的依然是小小的身体,但是相比起其他那些刺猬精来,她的身上几乎没有刺猬本相。 那些在‘秘灵’的影响下,化形而出的刺猬,都带着刺猬本相,而且灵智也未见有多么的高。 薛宝儿将白小刺带回去,喂她服食早就准备好的灵汁,让她躺在专门为她准备好的小床上。 她的身上隐隐散发着宝光,如她现在这般的样子,若是被一些鬼魅看到了,一定会要占其身子,更有些修士会将她抓去炼药。 “师父,那个人又来了!” 一个着青袍的少女走了进来,向薛宝儿说道。 这个少女正是她收的两个弟子中的一个,姓周,薛宝儿为她取名轻云,今年十三岁,是山的另一边一位农家的孩子。 这是薛宝儿在一次外出之时,偶然遇上的,因为她家中姐妹多,难养活,小小年纪就要干活,于是便将她带入山中修行。 她还有一位弟子,则比这个云儿要大两岁,今年十六,本家姓言,名字也是薛宝儿起的,名叫栖霞。 平日里薛宝儿只叫她们轻云和栖霞。 “你师姐呢?”薛宝儿问道。 “师姐正拦着他呢,您不是说过,如果这个人未经允许就进入我们的药园范围,就要削他的脚,栖霞姐说这个人也没坏心思,就拦着他,免得他真的冲撞了师父您。” “她倒是好心!”薛宝儿冷声道,说完她便朝着门外而去。 薛宝儿所居的这个山头已经不再是荒凉,早已经在合适的地方开辟出了大小不一的药田,药田之中种植着一些难得的药草,其中还有一些从别处换来的灵果树。 而她这些年来,跟随着白仙的姥姥学草药之术,倒也得了一个群鱼山薛仙子的名头,倒是很少有人知道她曾与观主去黑风寨的事。 其容貌清丽,又因为修太阴观想法,修剑术,整个人清丽之中透着清冷,清冷掩盖了她的凌厉,而且由于长年居于山中,颇有一种清幽的山中闺秀感。 这与别的女修颇为不同,所以附近一带明里暗里爱慕她的人很是不少。 而这位站在篱笆外的修士名叫白秀伦,并非是乾国人,而是来自白桦城。 白桦城在哪里,其实薛宝儿也不知道,但是之前与他有过交流,从其话语间的骄傲可以看得出,白桦城似乎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而其亦是白桦城主的第三子,天赋很好,已经是第四境修为。 修至第四境才出来游历,可见白桦城确非等闲之地。 不过,当这个白秀伦对薛宝儿表露出了心迹之后,薛宝儿心中便对他生出了厌恶感,所以她在第一次就拒绝了。 第二次他又表达了自己的爱慕,并说愿意带她回白桦城,薛宝儿便说不想再见到他,若再来自己这里,并且若是踏入自己山下篱笆园一次,便不再对他客气。 薛宝儿觉得自己需要跟他说清楚,让他断了念想。 来到山脚下之时,薛宝儿发现虽然只有白秀伦一个人站在篱笆边上,但是远处的的碧眼湖边居然还有四个人。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当薛宝儿心中想着,走出来时,那湖边的人也都朝这边看过来。 “栖霞,过来。”薛宝儿没有再下去,而是站在山坡上喊道。 山坡下的栖霞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白秀伦,曲膝行了一礼,然后说道:“白公子,师父喊我了,我先过去了。” 白秀伦却并没在意她,只是朝着山坡上的薛宝儿说道:“薛仙子,若秀伦某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不对。”薛宝儿说道。 薛宝儿的话才落,白秀伦还没有说话,那湖边却是有一个女子已经恼怒道:“好霸道的人,先前还听说这里有一位如白月光般的仙子,原来是一位无礼蛮横之人!” 说话者,正是湖边的一位女子。 她对于白秀伦早已经心生爱慕,可是白秀伦却对薛宝儿念念不忘,让她心中嫉妒无比。 第230章 229:斗剑 第230章 229:斗剑 月下清静。 湖面银光鳞鳞,群山间起了月霜,成了雾。 薛宝儿站在山坡上,在向阳之处,有一片药田,药田里种的是一种金阳花,这是一种药性偏阳燥的花,薛宝儿因为自己修的是太阴观想法,所以她种了这种花药。 将这金阳花制成花茶,平日里泡着吃,吃过之后,会让她的身心都有一股暖暖的感觉。 此时,她站在那里,脚下就是金色的金阳花。 她没有理会那个突然开口的女子,只是向着白秀伦说道:“白公子出身富贵,我薛宝儿不过是一个山野清修,只一心向道,白公子的目光或可转向那位女修。” 虽然大家都相隔较远,但是山中空寂,月华冷幽,而又都是修行之士,即使是声音不大亦都听得清清楚楚。 刚才说话的女子听到了薛宝儿的话之后,脸色顿时胀红,她立即说道:“说些什么肮脏话!” “我们与白大哥意气相投而结义,可不是像你想的那般。”那女子大声的说道。 “那便离开这里,群鱼山中不欢迎你们,白公子,请吧!”薛宝儿并没有在话中留有任何的余地与情面。 因为她觉得,有些人不对他说重话,不说清楚一些,他就会自认为对方只是害羞而已。 “兀那个娘们,白公子喜欢你,那是伱的福分,叫你一声仙子是尊重你,你莫真要把自己真个当成仙子了。”那边一个大汉大声的说道。 薛宝儿不想与人吵架,她觉得与人吵架被人围观是一件丢脸的事。 而山中听到动静的人中,有些已经在山上朝这里看来,更多的是白仙从土里钻出来,手里都拿着一些木叉武器,在听到那个汉子的骂声之后,竟是立即开口骂回去。 只是这些白仙大多不通人语,会的也只是简单的,骂的都是兽语,一时之间变得吵闹滑稽起来。 薛宝儿心中生气,旁边的言栖霞却是欲言又止。 “白大哥,你倒是说话,如果你真的喜欢,就直接带回你白桦城之中便是,到了白桦城之中,她见了白桦城的盛景,定会明白,山野荒凉,怎么及白桦城的富贵荣华!” 那边又有人一边走近一边说道。 薛宝儿看着下面篱笆外的白秀伦眼中也有了意动之色,当下便说道:“白公子不愿意离去,想必亦是起了心思,然而我这山野之人清静惯了,此时此景,倒也不必多言,我自三年前入第四境以来,未曾与人交手。” “正好,白公子是白桦城的公子,必定法术不凡,正欲领教一番。” 薛宝儿的话让白秀伦的脸色一变,说道:“薛仙子,我不欲用强,你我之间,何必闹的如此不愉快,况且,白桦城法术威力过于强大,你即使修得一两样法术,又岂是你可敌的!” “法术不在多,只在精。”薛宝儿才说完。 那边的那个女子已经走近了,嘲笑道:“真是笑话,一个整天侍药草的人,也敢言法术。” 薛宝儿眉头一皱,她本不想与这个女人搭话,因为她觉得与她一搭话了,就会被人觉得,这是两个女人因为一个男人而争吵了起来,平白让自己心中膈应。 只是她不理会,对方却像苍蝇一样在耳边绕来绕去,让她厌烦。 “呱噪,你自己钦慕于人,便不要觉得别人就当如此,你又见过多少法术!”薛宝儿站在山坡上冷冷的说道。 周围一大群的刺猬精在鼓噪着。 “这么说,你这个弄药仙子,还真的有了不得的法术不成,那么我周大成倒要讨教一番了。” 一个大汉话落,竟是朝着山坡上奔来,其步子所过之处,地面如被犁了一样的翻起,其身上血气滚滚,破开月霜雾气,如大鱼于水中骤然发力激起了波浪。 而其所奔行的路线上的那些药草,必会毁于一旦。 所以薛宝儿出手了,她自腰间剑囊里一探,捏出明玉剑。 她这剑囊是采精金合以她自身孕养在肺中的白肺金气炼成的一根根银丝编织成囊袋,又向人请教如何祭炼成可收纳器物的宝囊,花了许多年,终是炼成了。 并且这宝囊还有着收纳精金之气的能力,明玉剑收于其中,亦是养剑。 月光里,一抹银白流光随着薛宝儿的手指方向飞逝而出。 在临近大汉之身时,骤然摄聚起一片月华,如银色的浪花一样,轰击在大汉的身上。 大汉眼中的一抹光华,陡然扩散,化作一片银色浪扑下,他手拳交叉在胸前一挡,一片土黄色的光华涌起,然而在那一片银浪之下,瞬间溃散,然后他整个人都被这一股力量撞得掀飞而去,像是在海浪之下被连根拔起的树。 他倒飞出数丈之远,手臂上和身上满是剑痕。 他晃了晃脑袋,心中确定,这个有着仙子之名,却听说只会侍弄草药的女子,居然真的是第四境,而且与他见过的其他第四境不同。 之前他听说薛宝儿是第四境,不惧反喜,其实原因就是他已经到了突破的门槛,便想找个第四境相斗一场,给自己一番磨砺。 但是他又不敢找那些强大的第四境,只想找那些弱些的第四境。 他很清楚,每一个境界之中,强弱之间都有很大的差别,从法术,到法宝,到修行功法的相克。 薛宝儿一剑击败了这个大汉,另外又有一人纵身而起,他没有这位大汉的亲身感受,同样身为三境巅峰状态许久,欲寻求一场大战突破,此时在他看来,薛宝儿正是合适的人。 他的身形像是猴一样的纵起,在月光中竟是消失了,像是入水的鱼,初时尚可见有涟漪如线般的朝着薛宝儿而去,但是很快就连那涟漪的线都看不见了。 薛宝儿动也没有动,只是她手指一勾,一划,明玉剑所化之流光便已经盘转,如穿针引线一般,扎入一处离她不远处的虚空。 一个人从虚空里掉了出来,却是一只手臂已经断去,那一条断了的手臂手中抓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 他仓惶后退,逃也似的,眼中满是惊惧。 他未想到自己明明已经隐去了身形,却仍然逃不了被对方一剑断臂。 刚刚剑朝他而来的时候,他亦是想要躲,可是却根本就没有躲开。 其他的人再也不敢将薛宝儿当做挑战与磨砺了,只剩下白秀伦了。 白秀伦见其他的人都看着他,脸色也是变了,他的眼光自然是比那些三境巅峰的人高,看得出来薛宝儿这一剑流畅灵动,剑出如光,摄聚月华之力,挥斩如浪涌,并且能够将隐入月光中之人一剑刺出。 可见其剑术极为高明,修行之法纯粹,非是寻常山间野修可比,这是有极高传承的。 此时在众人目光之下,他觉得自己非要出手不可了,不过心中一想,也觉得或许自己展露修为,能够将之慑服。 于是他开口说道:“薛仙子确实好剑法,但是也请看看白桦城的剑术。” 随着他的话起,自袖中抽出一柄灿烂金色的小剑。 这剑型,正是时下天地之间,最为流行的一种剑的形状。 剑身如鱼一般,长约筷子般长,剑尖扁,中间宽厚一些,而剑柄处是和剑身一体,只刻出了剑柄的样子,其中雕刻符纹,根本就没有剑格那些。 他执剑在手,看着薛宝儿说道:“白桦城剑术有三,一为堂皇,二为高绝,三为玄妙,我出城之时,父亲说我只占了玄妙二字,但与仙子对剑却是已足够。” 薛宝儿听到这个,原本出了两剑而稍稍散去的怒气,又立即生起。 她对于自己的剑术自然亦有几分自信,这不仅是因为她自己平时努力的修行,其中有一个原因是这剑术乃是楼近辰所传。 在她的心中,楼近辰的剑术冠绝同辈,江州内外无有人剑术能高过他,即使是京城之中亦未曾有如此之人。 她现在听这个人在看了自己的剑术后,仍然贬低自己的剑术,那就不是贬低自己,而是在贬低楼近辰,所以她心中愤怒。 剑同样已经归于她的手上,她右手捏着剑身,剑身上有金白光辉缠绕。 “领教白桦城剑术。”薛宝儿冷静的说道,她的两个弟子此时已经退在一边,可不敢站在旁边还要劳师父顾忌。 “白某不敢辱没白桦城剑术的名声,又因为剑术修行不够,出剑不留手,薛仙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白秀伦的话还没有说完,薛宝儿已经说道:“请!” 白秀伦叹息一声,手中灿烂金色的剑朝着前方高空里。 他修行这么多年来,自入第三境后便开始修习剑,而与人斗剑,他学习到的第一口诀便是先下手为强。 而天下剑术皆讲究一个快字,因为快,所以修习者多,很多法术才起了个意,敌人的剑已经到了面前,不得不躲避,而法术便又会断去。 也正是如此,时下里修习剑术者越来越多,只是炼剑术却有高下之分。 有些人炼出来的剑沉重,杂质多,所以其剑光也不纯粹,行剑更是慢。 由此便难以衍生出种种高妙的剑术,而炼剑术又是剑法的根本。 白秀伦从薛宝儿的剑光里看出来,那是一把上乘剑器,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留手。 而他手上的剑名叫碎金逐风剑,算是白桦城的秘传,这一式剑术名‘曲高和寡’,剑入高空再下落,取的是曲线,与下落之势。 而这看似走了曲线,却比起直线还要快三分。 剑快一分,便分生死,何况快三分,自然是有无双无对的意思,所以取名为‘曲高和寡’,既是表述这一式剑法走曲线,往高处走的意思,又有自矜自夸之意。 剑自高处而落,如一点金芒。 剑快一分,与人斗剑,便只管攻,不必挡对方来剑,因为只要杀了对方,对方的剑便无力了。 剑快一线,便是生死之线。 剑刺落。 薛宝儿的剑才出手,迎着高空而去,一抹银白的流光骤然而起,迎着自天而落的金芒而去。 白秀伦心中叹息,他知道薛宝儿的剑术固然不错,却仍然破不了自己这简单实用,却又玄妙内藏的一剑。 薛宝儿的剑才起,白秀伦的剑却已经分裂了。 这些剑影之中只有一柄是真的,其他的都是虚影,但是当剑化生出影子时,便难以阻拦,因为对方找不到哪一柄是真的,这便拦不住,拦不住就会死。 他不觉得薛宝儿能够拦住。 “叮!” 一声轻响,他感觉神念一震。 自己的剑居然被拦住了,薛宝儿的剑竟是穿过重重的幻影,直接斩在白秀伦的碎金逐风剑上。 她竟是不受任何剑影的干扰。 “叮叮叮叮!……” 一连七声轻响,明玉剑对着碎金剑连斩了七剑。 白秀伦每一次想要重新聚念反击,都被薛宝儿的剑斩在剑身上,使得他聚起的一缕神念散去,无法再御剑反击。 一连七次之后,他附于剑身的神念都要散去了。 御剑自然也像是出拳一样,有个起落,有个伸展,念力用过了,得像是呼吸一样,有一个转换。 白秀伦每一次神念收聚之时,却都被攻击。 不远处站着的那些人只看到一抹金色流光乍起,至高空,落下,然后才见到薛宝儿手中的流光冲起。 先是相交,轻响。 金色剑影散去,接着便见到银色流光环绕着那金色的剑光不断划落,像是银鹤在啄着金线雀一样。 一连七次之后,金色剑上的光芒便暗淡了。 随之那一抹银色的流光划出一抹优美的弧光,飞落,在落下的同时,同样的幻化出重重剑影。 白秀伦心如死灰,这一剑落下,竟是与他刚刚的剑法一样。 剑光只一瞬间,便斩落他的发髻。 他的剑已经掉落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豪的剑术,居然不是自己爱慕之人的对手。 “胜负已分,若再纠缠,便收了你的剑。”薛宝儿说完,转身便朝屋子里而去。 她的两个弟子眼中满是崇敬,即使是言栖霞,亦不觉得白秀伦有多么的出彩了。 之前她被对方的家世,以及自信的剑术给吸引,只觉得自己的师父太不近人情了。 现在却觉得,自己的师父,当真如月中仙子。 她们自拜师以来,极少看到薛宝儿出手,此时见到,才知道原来师父居然这般的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剑,每一次都比我快?在我聚念发力之时,你都能够先一步的斩击在我的剑身上?” 白秀伦有些不能够接受。 那些原本以为白秀伦一定会赢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其中的那位女子,来到那草丛之中帮他捡起那柄碎金逐风剑。 剑在月光之中,折射着金色的碎光,无比的美丽,剑入手之时竟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反而像是木头一样的轻。 她没有碰过飞剑,不知道飞剑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这一柄飞剑却打开了她的一些认知。 当她来到白秀伦的身边时,仍然听到白秀伦在那里低喃道:“为什么,你会更快?” 女子不由的看向山坡上的屋子,原本她并不在意的人和地方,此时显得那么的神秘,以及不可侵犯。 原本觉得简陋之处,此时却觉得那里像是修行宝地一般。 第231章 230:驱神者 第231章 230:驱神者 世事变迁。 天下混乱,然而乱中又有序。 原本的王朝力量在减弱,各地的门派如雨后春笋,各地的门派以‘神寺’为原点,与县衙与府衙相互形成围棋上的‘气穴’。 人们环绕着那些门派、府城、县城而聚居。 山间、河流,海边常有精怪出没,若是没有修士保护,往往会非常的危险。 不过,有些山中的修士,也会直接奴役山中精怪来为他们种药,当然,也会以修行功法相诱。 江州城之中,倒是一片热闹繁华,城外围着的山中住了一圈开辟洞府而修行的修士。 当然,这些修士大多数其实并不把这里当做真正的修行之地,而是将这里当做一个别府。 他们在更远处的山里,在那僻静之处开辟洞府,在洞府之中立下小小的‘神寺’供自身修行,收养弟子,种药,炼法。 而在城外又设立别府,是为了与人交流,或在历练红尘之时便来这里住,又或者有药草要与人交换之时,带到这里的坊市上来。 江州得益于有楼近辰坐镇,所以比别的地方安稳,但是‘神寺’之下,依然常有怪异之事发生,而这种怪异是难以断绝的。 江州城的城外,倒是出现了一件怪事。 因为常常有人梦到一个景象,有一个戴着一个黑尖帽的牧人,挥着手中的牧羊鞭,在长街上,要将一个孩子赶出城去。 而那孩子看上去高大,虎头虎脑的,在牧羊鞭子下挥打之下,一声不吭,却就是不走,像是一头倔驴一样,但是他又不哭。 一开始也只有一小部分的人梦到这个,但是后来却是有更多的人梦到这个景象。 而且每一次梦到这个景象之时,都会发现那个男孩离那城门口更近一些。 从一开始有人梦到这个场景之时,便有人去城门口烧香,或者是在家里烧香。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的家中已经设了神龛,神龛之中供奉的就是‘巨灵’。 只是大半个月过去了,那个孩子依然是被一个戴着黑尖帽的人,挥着牧羊鞭快要赶到了门口。 很多人说这是‘巨灵’要被邪魔抓走了。 也早有修士,试图前往梦中去寻找这一幕。 羽化道的很多修士都能够入梦,这阴魂入梦,是羽化道的一个天赋特征。 只是极少的修士能够达到那个梦境的场景。 原来梦境也分层次,有表层、中层、和深层。 而大多数的人最多只能够到达中层,想要再进入深层之时,便会有一个阻碍,有人说,他感觉那一个梦境就是一个气泡,有着排他性,若想要进去,那个气泡便会破掉。 终于有人将这事禀报到楼近辰这里。 自从楼近辰从秋蝉学宫里回来之后,已经十七年没有出府城,最近的一次,还是因为群鱼山中来信,说是白小刺欲化形,于是楼近辰花了一段时间,书写了一册《化形十忌九要》寄了回去。 楼近辰听到有人汇报这事之后,沉默了一下,说道:“去查查,是否还有别的地方发生了这种情况!” 楼近辰自己当然是没有感受的,他曾经唤醒‘巨灵’,但是他与‘巨灵’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所以‘巨灵’若是有什么危险,他并没有感觉。 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所以他才会让人去查查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 楼近辰离开了府衙的后宅,然后来到了城门口,他伸手按在城门口的城墙上,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这‘巨灵’的情绪。 他明白,自己越是强大,越是无法感受到这个‘巨灵’的情绪。 而江州府城又没有真正的祭司,没有一个专门的祭司,便无法全方位的感受到这个‘巨灵’的情绪。 无论这个秘灵是从虚妄走向真实,还是其他的什么法,当祂真正的出现在人们的心中之时,那么祂便存在了。 而只要是存在的生命,那祂就会有情绪,会有思想,即使是现在没有,那么以后也会有。 楼近辰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而他听到有人说梦中梦到有一个高大的小孩,被人驱赶着往城外而去。 他第一感觉就是‘巨灵’在人们的心中已经诞生出了灵体,但是被一些特别的修士捕捉,要带离江州城。 他在城门中感受了一番,并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对于这种隐遁身形几乎是呼吸一般的轻松了。 他让人去查别的地方还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查到,而想要阻止那一个疑似‘巨灵’被人驱赶出江州府,那么便需要与祂联系上。 只是这么多人虽然梦到了那个景象,却没有真正的获得‘巨灵’的求救。 楼近辰于是让人放榜,寻找能够入深梦的人。 一时之间,倒也有不少的人应召,而真正能够入得了楼近辰眼的,却只有一个人。 那人修行的观想法是‘梦境之鱼’,楼近辰在之前没有听过这个观想法。 邓定本来也想去应召,只是最后他还是没有去。 他已经改修御魔道,他不太敢去见楼近辰,自从他改修御魔道之后,就极少在楼近辰的面前出现。 而御魔道是可以入梦境的,不过他这种入梦境的方式却有些不同,他是需要通过一种接触‘感染’的方式,进入别人的意识,使得别人的潜意识,形成一种‘梦’。 而与现在这种,需要不干扰别人,悄然的进入别人原有的梦境之中是不同的。 那个修行‘梦境之鱼’观想法的人,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名叫莫丁,他带着他的孙子,修为并不高,只是第二境。 他的修行法并不是来自于其他人的任何一个传授,而是他自己的梦。 有一次他梦到了自己是一只鱼,在一片漆黑的水里,连续几次之后,他慢慢的开始主动观想,而后晚上便再也没有睡过觉,而是观想这鱼,在黑暗之中游走。 由于一开始就像是做梦,他将这个观想法命名为‘梦境之鱼’。 而这梦境之鱼,头顶似有一盏灯一样的触须,他晚上修行之时,便是不断的观想这梦境之鱼下潜到更深处去。 通过别人的气息,他能够很容易的能就连接到别人的梦境之中。 不过,他很少做这种事,因为每一个人的梦境都是古怪荒诞、离奇的。 很少有正常的梦境,而在别人的梦境之中,常常会陷入一种莫名奇妙的危险里。 他获得楼近辰的认可之后,楼近辰问他有什么需要的,他说只是希望楼近辰能够指点他修行,并无其他的想法,不过,他这种想法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楼近辰让他开始做准备,这个准备当然不仅是他一个人要做,而是告诉他怎么将别人带入那个梦境之中。 因为光是他一个人进入了那个梦境之中根本就没有用,甚至可能他进去了,还会枉送性命,毕竟那个戴黑尖帽挥着羊鞭的人,他连疑似‘巨灵’的存在都能够驱赶。 就他现在第二境的修行,未必能够承受得起对方一鞭。 楼近辰让对方在进入了某个人的梦境之后,然后呼唤他的名字,而他便能够有回应。 这种回应其实如同‘神灵’一样。 试验的时候,每一次他呼唤楼近辰的名字之时,便会立即醒来,或者是将别人从惊惧之中惊醒。 很多时候,人自己并不知道,但是他的潜意识其实在害怕,在恐惧,但是人本身的见识以及经验,会让他将这种直觉排除。 于是楼近辰便又开始让他手里拿着一件东西,那是一张纸人。 楼近辰说让他带着自己入梦。 在试过数次之后,竟是成功了。 不过当他成功之时,所有的人都不再做那个梦了。 楼近辰明白,这是那个‘牧羊人’停手了。 江州城这么的大,如此神秘的人物,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即使是楼近辰也没有办法,毕竟他在明,别人在暗。 这一切都似小小的插曲一样,在江州搅起了一层波浪,而当大家的目光注视过来之时,这波浪便又消失了。 时光进入了四月份,天气转暖,同样的也进入了雨季,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雨从一天的蒙蒙细雨,变成了每天一阵的中雨,中雨后又是斜风细雨。 而天上的云也是长时间的不散,一片阴晦。 江州之所以会叫江州,那就是因为江州里面江多,大江有一条,而小江支流却有十多条,像是一条有着十多条爪子的龙。 而在江州府城之外,便是江州的主江。 这一天,楼近辰在府衙之中修行,城外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一条蛇顺着风雨而在空中腾飞着,直到来到了江州城的上空,然后又顺着大雨落入城中。 楼近辰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有一条蛇顺着风雨落入在了天井之中 这蛇在天井之中,竟是无光自生光,原本漆黑的天井顿时波光鳞鳞。 楼近辰走了出来,他看到红白相间的蛇蜿蜒在天井的水中,而这条蛇竟是长出了人的手臂,以及人的头颈,只是无论是它的脸上还是手上,依然还有着蛇鳞。 其身体盘在水中,上身探出天井之外,趴在天井的边缘。 楼近辰走出来之时,它立即喊道:“小蛇参见府君。” 楼近辰一步步的走近,这还是第一个敢于直接进入自己府里的妖精。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楼近辰说道:“什么事?” “府君,刚刚似有东西借风雨潜入了府里。” 说话的的人是原江州的甲兵营正廖卓。 “没事。”楼近辰回应道。 “是!”廖卓应声退下,从楼府君的回答之中,他知道了那个潜入府里的东西,正在里面,而府君已经见到了,不需要他担心,所以他退下了。 “你找我有事?”楼近辰问道。 这蛇精似被楼近辰吓到了,朝着天井的水中缩了缩,而天空之中仍然有大雨不断的朝天井之中落下来。 并伴有偶尔的雷鸣,若是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一条似人非人的蛇盘踞着,恐怕连魂都要吓掉了。 其实楼近辰也觉得颇为恶心,他本就一直讨厌蛇、老鼠之类的东西。 现在这个化形了一部分的蛇妖,更是让他觉得恶心。 “府君,我,替我家大王来送信的。”那蛇妖有些害怕的说道,因为楼近辰身上的气息并不亲近,对气息敏感的它,当然很容易就察觉到了。 “什么信?”楼近辰问道。 “口、口信。”蛇妖有些结巴的说道。 “你说。”楼近辰说道。 “我家大人说,他欲借江州的大江水道入海,还望府君能够行个方便,他日必有厚报。”蛇妖强忍着心中的惊惧说道。 它终于知道,人间大城之中的府君威势是多么的强烈了。 “借江道?怎么?入海?化蛟吗?还是化龙?”楼近辰问道。 这蛇妖对于楼近辰的问话,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它对于修行方面的了解,楼近辰的问话已经超出了它所了解的范围。 “你家大王在哪里修行?”楼近辰再问道。 “天柱山。”蛇妖回答道。 楼近辰知道天柱山,天柱山在江州之外以西的地方,距离江州府有近千里的距离。 “从天柱山到入海口,这么远的距离,伱们都一路的都这样借路过去吗?”楼近辰问道。 “自然,自然是不需要的,唯有、有府君这样的强者坐镇的地方,大王才让我等借道。”蛇妖说道。 “呵,你们倒是懂,如果你们能够保证,不淹了沿岸的村庄,借河道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说你家大王兴大水而下,淹没附近村镇,可不要怪我剥了他的皮,用他的肉煮汤喝。” 楼近辰的话吓的蛇妖几乎要缩进了水中,只留下丑陋的口鼻在外面。 “放心,府君,一定不会的。”蛇妖说道。 “修行不易,怜惜众生,便是怜惜自身,你去吧。”楼近辰说完,转身便又回房间之中去。 而那蛇妖则是感谢道:“多谢府君指点。” 话落,腾身而起,一条长长的红白相间的长虫窜向天空里,带起一片雨水,逆着那天空的落雨,朝着天空里的乌云而去。 一道闪电之中,这蛇在雨中清晰的显露一刹那。 而在外面,甲兵营正廖卓站在廊檐下,他身披甲,刀在腰间,手握刀柄,心中百味杂全的看着天空。 在他看来,如府君这般的强者,往来皆是各地的神秘存在,尽管府君多年不出门,但是来拜访的可不在少数。 一天后,突然有人来报,莫丁死了。 死在了床上,如在睡梦中,只是表情惊惧,像是遇上了无比可怕的事。 楼近辰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232章 231:勾勒 第232章 231:勾勒 楼近辰心中闪过一丝的杀念。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上这样针锋相对的人和事了。 楼近辰来到了莫丁的床边,他看到了对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看上去像是在睡觉,但是脸上有着浓浓的惊惧色。 像是已经死去了,楼近辰伸手摸在莫丁的眉心,他细细的感应着。 旁边是莫丁的孙子,怯弱的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 楼近辰觉得莫丁没有死,但是又感觉不到对方的阴魂所在。 “莫丁!莫丁,莫丁!”楼近辰连续的喊了几声。 在喊第三声之时,他仿佛感觉到了一丝的回应。 这感觉就像是有人被埋在了土里或者是深水之中,在听到外面若有若无的喊声之后的回应。 而外面的人也只是隐约能够听到,甚至灵觉不够敏锐的话,就根本听不到。 …… 这是一片阴晦的世界。 莫丁躲在一个角落里。 原本他是在床上以修行代睡觉,但是他的梦境突然坍塌了。 像是原本只是在平静的深水之中,然后突然更深之处出现了漩涡,将他所处的那一片平静水域给吞噬了。 紧接着他便被拖入了这一处环境之中,他立即明白自己是被拉入了某个人的梦境之中。 这个梦境却是极为的真实,又透着一股荒诞诡异气息。 他虽然胆小,没有多少修行的经验,但是一开始修行的时候,也曾潜入过不少人的梦境之中。 在他的心中,无论是谁的梦,无论这个人的品性如何,当这个人开始做梦的时候,那么他的梦一定会是可怕的,若是不小心陷入其梦境之中,若无法及时的离开,一定很危险。 除非你将对方惊醒,但也有很大的概率会形成杀局,就是没征兆的,或者是不讲道理的,让你在某种情况下死去。 他觉得自己像是卷入了深海之中,又似某一个雨夜里,处处有水声轻响,然而若是春光明媚,若是夏阳爽朗之时,雨声倒还可添几分景致或清凉。 而现在,雨声在莫丁的心中,却是大恐怖的征兆。 因为许多恐怖的梦境都以雨夜为开端。 他开始转移地方,虽然雨中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但是他却觉得寒气不断的逼近,他知道,这是黑暗里将自己卷入这里的人要找自己,在靠近自己。 他躲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安全,耳中听着‘叮咚叮咚’的声音,恐怖在逼近。 他在昏暗之中不断的转移位置,他越怕越慌,越急,就越是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耳中则是仿佛听到了雨中的脚步声在靠近。 他不断的躲,凭着自己的梦境手段,尽量融入这一片黑暗之中,尽量的不去惊动这一片雨夜之中可能存在的恐怖。 他躲入床下,只一会儿又觉得不安全,于是又钻入水缸里,再又躲进灶台,却没有一处能够让他感觉放心,他觉得恐怖已经就在身后了,有一次,他绕了一个路,回到了水缸前,发现那里停留了一个可怕的脚印。 那不是人的脚印,而一双类似于鸡爪留下来的脚印,但是却如人的脚印一样的大。 他慌乱间,朝着门外大街上跑去。 大街上并没有在下雨,但是这烂大街上满是坑道,到处都是积水,他在路上跑,在这一座怪异的城中躲藏着。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只觉得身后恐怖,要逃,要躲。 但凡沉陷于梦中之人,很少有人能够知道自己在梦中。 原本他是能够知道的,即使是进入别人的梦中,他也能够很清醒的知道这是在梦境。 但是现在他却越来越不记得了。 寒冷、恐怖、空寂。 他慢慢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僵硬,是冷的,亦是累的,他因为恐怖的追赶而一直在躲避,也因为这样久了,他的心气就要散了,几乎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他再一次的找到了一个灶台,就躲在柴草下面,他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敢看黑暗。 他觉得自己看了黑暗,便会将黑暗里的恐怖招来。 然而闭着眼睛,却感觉那恐怖的存在已经走到了柴草堆前,柴草堆都似在变湿,变成黑暗,在这一刻,柴草堆变成了粪坑,而他在不知何时已经落在粪坑之中。 四面都是高高的墙壁,根本就爬不上去,抬头,他看到粪坑的上面站着一个戴着黑尖帽,手持羊鞭的人,而他的脚却是如鸡爪一样。 那人神情冷漠的站在粪坑的边缘,注视着粪坑里的莫丁。 莫丁的动作开始僵硬,慢慢的不再动弹,唯有最后一丝意识还在。 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什么呼喊:“莫丁,莫丁,莫丁……” 接着,他又听到:“爷爷,府君在喊你,爷爷,伱醒醒啊,爷爷,府君来了……” “丙儿,府君大人!” 他的记忆像是被破开了一条缝,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心灵深处这一丝微弱的呼唤一出,竟是让他心中出现了一丝暖意。 随之,他看到了天空出现了一缕阳光,自阴晦的云层之中透出来,那一道阳光如剑一样,刺落在这无边的雨夜之中,竟是直接落在了莫丁的身上。 紧接着,那阳光之中仿佛有一个人出现,与此同时,那一个戴着黑尖帽,穿着黑绵袍服,手持羊鞭的人已经朝着黑暗之中退去。 阳光在扩散,阳光里的人影,却是半刻也没有停,朝着黑暗之中一扑,仿佛扑入了一片漆黑的水潭之中。 阳光划过黑暗,那人却像是沉入黑暗深处里,阳光突然炸散,竟是闪耀出一片光亮,将那一片黑暗照出一片光白。 黑暗之中的那个怪人,像是猝不及防,沾上了太阳的光,连忙捂着眼睛,却似再也不敢留下,迅速的隐入更深处。 黑暗如水一般,将他淹没,也将他身上沾着的太阳光芒灭去。 “莫丁,回去。” 阳光里传出这个声音,让莫丁便被这光芒牵引着,他觉得,那光似乎形成了一道光门,他的意识一动,便已经脱离这个恐怖而粘稠的梦境。 莫丁意识回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凉,而旁边站着楼府君。 “府君。”莫丁虚弱的喊了一声。 “你还能够找到那个人吗?”楼近辰问道。 “府君恕罪,此人梦境手段高明,我找不到他。”莫丁说道。 楼近辰点了点头。 然后当场拿出纸来,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此剑赠莫丁,斩梦魇!” 他一边写,一边还念了出来,让莫丁听到,因为他必须让他知道,话入其心,便让他心中有了这个意识。 然后将纸折成纸剑的模样,合于掌心之中,又念了几遍,对着这折纸剑祝祷,这是他将那个符钱的制作方式化用了下,只是出来的不是符钱,而是一枚护身符。 “你贴身戴着,当有护身之用。”楼近辰递了过去,让莫丁藏好,又让人给他固本培元的丹药,再让两个甲兵守在这里。 而他从莫丁的住处出来之后,不由感叹,随着天地的变化,这世间奇人异士越来越多。 之前有冥灵山人能够役灵,现在驱神的手段也出来了。 而他在那个梦境之中,也只是惊鸿一瞥,他虽然对其有攻击,但就像是深水之中去扎鱼一样,极为艰难,对方又极为警惕。 他心中思量着怎么来破这个法术。 ……… 依然是一处四处漏风漏雨的破旧庄院之中。 雨夜。 黑暗之中有人从外面残破的街道走入庄院里,一个戴着黑尖帽,持赶羊鞭的老人站在那里,他看着黑暗里走出来的人,说道:“怎么,两位,这是被江州府令给吓到了吗?” 黑暗之中先是有一道影子走了出来,他说道:“笑话,我会怕他!” 又有马蹄声响起,一个高大的人骑着一匹马,马上挂着一颗由人头做成的灯笼。 人头倒挂在马鞍的一侧,头颅五官的窟窿有幽幽的蓝火透出来。 而他马的双眼,也同样的透着蓝焰。 “寸有所短,尺有所长,在梦境之中,就是我们的世界,他再厉害又能够奈我们何?” 骑在马上的人一步步的靠近的说道:“鸦先生,倒是你与他打了个照面,得小心了。” “嘿嘿,这个倒不劳两位担心了,老汉请你们来,就是为了对付这座城的府君,据传,这座城的府君剑术高绝,有剑仙之称,本不想碰这样的人,但是这一座城中的‘神灵’成长的太好了,让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鸦先生的眼力自是没得说,的确极好,不过,你之前一个人行动,太急了,要知道,这样的大城之中诞生的‘神灵’,与这一座城的联系一定极为紧密,又岂是你一个人可以轻易驱赶出来的。”那一道黑影说道。 “不会是鸦先生想一个人把事做完,要让我们白走一趟吧?”骑在马身上的人说道。 “嘿嘿,你们不必对着老汉我说这说那,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惯会阴阳怪气,既然你们来了,那就风凉话少说,只说此时怎么办?” 另外两人沉默了一下,骑在马背上的人说道:“不如,我们吃了祂?” “不赶出城了吗?”另一个黑影问道。 “直接在这梦境之中吃了祂,悄悄的,没有人知道。”骑在马背上的人说道。 “那可是老汉我要带回去当‘孙子’养的,你们居然想在这里吃了祂。”戴着黑尖帽的鸦先生气愤的说道。 “据我所知,鸦先生已经驱赶过三座城的‘神灵’出城,但是没有一个在你的鞭下活下来。” 鸦先生脸上的皮像是被风吹出无数的沟壑,他嘴角泛起了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两位倒是对老汉我有所了解。”鸦先生说道。 “驱神者鸦先生的威名,并不需要我们过多的打听。” “嘿嘿,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么,刚才那吃掉老汉‘孙子’的话,老汉就当你们是开玩笑了,今日你们来,就一定要商量个办法来,如果没有办法,那你们也不要离开了。” 气氛突然为之一紧,然而那黑影却突然笑道:“鸦先生既然心意已决,那我们也不再作他想了,鸦先生,我们首先要想清楚,这个能够被您驱赶的‘神灵’,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这个,老汉倒是没有细想,不就他们祭祀出来的吗?”鸦先生说道。 “当然,‘秘灵’因为祭祀而‘神’,这就像是种下的一棵树在一直的成长,却从旁边的根须之中会长出新的树苗来,这个被您驱赶的‘神灵’其实并不是这一座城真正的神灵本体,而是衍生出来‘树苗’。” “所以,祂在被鸦先生你驱赶的时候,并不会主动的向城中的人们求救,也没有多少的能力,因为祂自己本身便不敢,祂怕城中的府令知道祂的存在,而将祂抹杀掉。” “所以,我们其实可以换一种思路,我们其实可以将其引出去,反正祂现在也没有多少灵智,或者是换一种方式驱赶。” 鸦先生目光闪光,他说道:“引出去很难,你说说,怎么换一种方式驱赶?” “如果将这个您发现的神灵,当做家中的小孩子,而祂的妈妈赶祂离开呢?那祂是不是要离开?若是这座城中祭祀祂的人驱赶祂离开,那祂是不是要离开。” 鸦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哈哈,还是两位兄弟有办法,念书多的人,果然都一肚子坏水。” 那道黑影,和骑在马背上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之后开始商量着办法,当办法确定之后,鸦先生让他们离去。 这一片雨夜又陷入了那种诡异的宁静。 而鸦先生站在那里,他的脸上竟是泛起邪邪的笑。 “敢在老汉面前充大聪明,等事成之后,就把你们吃了。” …… 楼近辰的桌上有一份文书,其中记录着关于鸦先生的信息,甚至是生平,以及其自成名以来的行事。 还有一张关于其外形的画像。 楼近辰看着这些,开始在心中勾勒这个人。 对方会躲藏,会躲在梦境里,那自己就找到他。 原本在那梦境之中,他便已经隐约见过其样子,现在于心中勾勒,并不难。 第233章 232:天井如镜门 第233章 232:天井如镜门 【未修,没时间完全修完,就先更,可十分钟后再看】 这两天江州城突然安静了许多。 安静有几种可能,谨慎、恐惧,或者是等待。 楼近辰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手了。 甚至有年轻点的人,根本就没有见过他出手。 “听说,州外妖魔横行,人类都已经被奴役了。”有人在议论着,关于州外的情况,往往都是以一种似是而非的话语在传播,人们说起来之时,也都是‘听说’‘据说’。 “太嚣张了,那些妖魔,竟是奴役我们人类!”有人大骂道。 “就奴役了,我们还能怎么样?而且,在那边的说法,那可不是奴役,而是心灵的释放,性情的升华,是大自在。”有人回答道。 “人类的形态为什么非要是两手两脚,为什么只能是一颗头?”有一个书生一般的年轻人说道。 “你是书院的学子吧?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人不是两手两脚,那得几只手几只脚?两颗头的人还是人吗?”有个与之争辩道。 “人难道是以形体来规定哪些是人的吗?如果你被人砍断了一只手,那伱还是人吗?”书生说道。 “那肯定是啊,断了一只手,怎么就不是人呢?” “既然砍掉一只手的是人,那么加一只手为什么就不是人呢?加一颗头为什么就不是人呢?”书生继续说道。 与之对话的人一时之间,不好辩驳,便说道:“没有人说他们不是人?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是说人家是妖魔吗?大家都是人类,怎么就是妖魔了,大家只是生活方式不同,怎么就是被奴役了呢?”书生再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书生却不再说话,起身,下了酒楼。 在他下了酒楼之后,仍然有不少人看着他转入一个巷子里消失不见了。 “这个人,谁认识?是秋蝉分院的儒子吗?”有人问道。 “不知道。”这时一个年轻人说道:“我在院里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是?” “我乃秋蝉分院的学生孙继承!”年轻人说道。 “哦,原来孙儒子,刚才这人……” …… 那年轻书生模样的人转入巷子里,在走入阴影之中的那一刻,便已经消失了。 然后继续在阴影之中前行,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了一户人家中。 这一户人家中,正有一个女子在做饭吃。 年轻的书生进入家中之后,便将门关上,来到厨房时,又看了看窗外,而正做饭的妇人却是头也没有抬。 于是,年轻的书生坐到灶下来,拿了一块干柴放进灶里。 “怎么着,又没打听出什么消息吗?”做饭的妇人说道。 “能有什么消息,都是一些无知之人,居然把我们说成妖魔,气死我了!”书生气愤的说道。 “这有什么气的,我们这不正是来解救他们的吗?让他们看到真正的天地。”妇人从旁边的桶子里拿出一条手臂来,用厚背的菜刀剁成一截一截的,放入锅中。 “冷水下锅,再捞掉血沫子,之后再捞出,然后就红烧。”妇人说道。 “这城里的人,都是两角羊,我觉得君上太小心了,直接杀过来就是了,非要我们来这江州城之中打探这什么府令的消息。”书生说道。 “你又懂了啊?”妇人嘲讽道。 “我们一路过来,这江州,虽然大大小小的门派不少,但并没有多少强势的人物,唯有听说这一个府令很厉害,但也多年没有出手过了。”书生说道。 “没出手过,但是他名声大啊,君上小心一点也不是坏事,这不是正好让那个放羊的来探探底细吗?”妇人说道。 “这能探出啥来?”书生说道:“我觉得,大伙一起冲过来,整个江州都将是我们的猎场,多好啊。” “捕猎前,总要观察这猎物有什么本事,那放羊的就是用来探底的。”妇人说道。 “能有多大的本事,再大能大得过君上?即使是能够抵挡得了君上一时半会儿,其他的各位大王一拥而上,一下就能够撕了他。”书生说道。 “可不能大意,毕竟整个江州能够这样的平静,必定是有原因的。”妇人说道。 “咚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原本正说话的他们惊着了。 他们选择这一户人家,也是经过踩点的,他们是确定这一家人,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而且是从外地新搬来的。 所以他们占据了这一座房子。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来敲门。 两个人相视了一眼,然后那书生便起身,来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门口有一个看上去有些高大的微胖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盏灯。 “你找谁?”书生问道。 “我找你。”微胖的高大年轻人说道。 “你找我?阁下认错人了吧!”书生惊讶的说道。 “没有,你难道不知道,你身上的臭味很重吗?”微胖的高大青年说道。 书生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说道:“有吗?哦,抱歉,几天未曾洗澡,倒让兄台闻着气味不爽利了。” “这不是一般的味道,你自己闻不到,但是如果闻过这种味之后,就一辈子不会忘记。”微胖的高大青年说道:“你来自于哪里?” “唔?” “你从哪里来?”微胖的高大青年再问道。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书生状若疑惑的问道,他心中已经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秘食道有一派,以食尸为名,修此道之人,口齿生臭生黑,你刚刚说话,露出来的牙齿是黑的,至于是否有喷出臭毒之气,我因为未呼吸,不曾闻得,但是我可以肯定,你便是秘食道食尸派中的人。”微胖高大的青年说道。 “是又怎么样,江州府城之中,不是广开大门,不分正邪,皆可来城中落户定居吗?”书生问道。 “确实如此,但是前提是,不要伤害城中的民众。”微胖的高大青年说道。 “原先住在这里的人,是登记了户籍的,是一个准备考入秋蝉别院的年轻人,不是你。”微胖的高大青年这一句是随口说的,只是诈对方一下。 那书生却因心中着急,按耐不住了,张口一喷,一道黑气朝着微胖的高大青年脸上喷去。 然而那黑气,在喷吐微胖的高大青年脸上之前,但便已经被他手上的灯光给挡住了。 黑气在火光里瞬间燃烧。 并且朝着前面席卷而去。 而那‘书生’低吼一声,如野兽一般,却是朝着微胖的高大青年身上扑来。 他的目的是以肉身硬扛这火焰,只要穿过火焰之后扑在对方的身上,那么他就有信心咬死对方。 然而那火光涌在他身上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推拒之力,就像是一股大浪打下来,其火似浪,似有形,将他推入门中,并且火焰扑在他身上燃烧。 “啊啊啊啊!” 微胖的青年提着灯进入门中,目光朝着屋里看去,来到厨房之中,然后他看到了一张脱落的人皮,而皮中的‘东西’早已经逃了。 “居然有两个。”微胖的高大青年暗自的骂自己不够果断,放跑了一个‘食尸鬼’。 秘食道有一派以食尸为主,他们以食各种尸体为主,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从中获得力量。 因此被人们所排斥,即使是秘食道的人也排斥他们这一派,所以才会将这一派的人称之为食尸鬼。 看着锅里煮着的人手,他的胃一阵翻腾。 连忙出来,那个‘书生’已经被烧死了。 他一路的朝着府衙而去,在来到府衙门口时,有巡逻的人认出他来,并喊道:“商道长,您回来了。” 商归安应了一声,然后将自己刚刚烧死那‘食尸鬼书生’的地方告诉他。 对方立即带人过去。 商归安进入府衙之中,这里与他离开之时并没有多少分别,最多只是有些人换了罢了。 因为有些人在他离开州府去游历之时,已经老了,会换人也很正常。 “府君呢?”商归安拦住一个人问道。 “在后宅之中。” 商归安心中想的也是这样,师兄已经在后宅之中修行很多年了,他离开之时就是这样,现在自己游历回来,仍然如此。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师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一开始认识师兄之时,师兄两脚不着地,修为并不高时,便四处走,寻人挑战,遇各种危险,而修为高了,反而得在这府衙之中一坐便是十多年。 即使是商归安自认为自己喜静不喜动,也是坐不住。 他来到后宅,发现师兄住处的大门并没有关上。 师兄正站在天井下,抬头看天空。 从那里,看的天空,必定只是一小块的范围。 “师兄。”商归安喊道,他的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既有见到亲近之人的高兴,也有自己这一次出门游历达成了自己游历目标而高兴。 楼近辰看到商归安时,也笑了,但是商归安从师兄的身上却感受到了一股肃杀。 “到四境了啊,不错不错,在接下来的动荡之中,倒是可以自保了。”楼近辰说道。 “动荡?”商归安不明白师兄话里的意思。 “我感受到了一股沉沉的杀机。”楼近辰说道。 “杀机?整个天下到处皆是混乱,可谓是处处皆是杀机,师兄,为何会有此感?”商归安疑惑的问道。 “你出去游历了一趟,倒也增长了些见识,天下混乱,自然是处处皆杀机,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以往感觉是远在天边,如落下的雨雪,而这一次,却像是有人持刀在环视。” 楼近辰说道:“不仅是审视于我,还是审视于整个江州。” 商归安原本高兴的心也淡了下去,他这一次出门,不光是增进了修为,也增进了见识,有几次亦是险象环生,差一点就死了。 由此,他亦是得见了几个强大的存在,虽只是远远的见过,便身心颤栗。 “师兄,我这一次在南边那一带游历,见到了一些可怕的存在。”商归安说道。 “南边吗?你说说,什么样的可怕存在。”商归安说道。 “我游历的时候,听说,每到月圆之夜,便有魔犬对月长嚎,若是有人听到了这嚎叫声,便会妖化为犬。” 商归安说道:“当时我不信,便欲靠近去看,不过好在离得远,并且退的及时,所以才没有变成犬,当时我就觉得,自己也想跟着嚎叫,听说只要是跟着嚎叫了,便会迷失自我。” “这种情况你不是曾在无眼城之中遇上过吗?那个犬封国的女国主正是有这样的本事。”楼近辰说道。 “是的,那一次是因为离得很近,可是这一次,是离得很远。”商归安说道。 “犬封国是吧,还有吗?”楼近辰问道。 “还有,我曾远远的看到,有一片地渊穴之中有一只巨大的蠕虫,从地底爬出来,张开嘴巴,有许多妖人抓着野兽,排着队送入它的嘴里去。” 商归安说道:“据说是每一个月投喂一次,其身上,长着一只只眼睛一样的花纹,我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连续发梦了近年余的时间,也正是借此磨砺了自身,这才有机会入第四境。” “不错,一切的危险皆是磨砺,观恐怖,便是最大的磨砺。” “还有吗?”楼近辰问道。 “还有一些南边的成名人物,不过以我之见,当不在师兄的眼中。”商归安说道。 “哈哈,不错,等会你再说给我听,你今天回来的正好,师兄带你看一场法。”楼近辰说道。 “好。”商归安站在旁边,他三境巅峰而出,四境而归,再见师兄之时,仍然觉得师兄如高山止仰。 “你看这天井,倒映着天空,像什么?”楼近辰问道。 “像镜子。”商归安说道。 “还像是什么?”楼近辰问道。 “?”商归安一时不明白师兄的意思。 “还像是一座倒在地上的门,门里是天空,这便是一座通天的门。”楼近辰说道。 “像。”商归安心中有悟。 “门不能够通天,天只是一种妄,妄想亦是一种梦,这是通往一处梦境的地方。”楼近辰说道。 而紧接着,商归安看到师兄居然拿出了一张画。 白纸上面涂满了黑色,几乎不成画,隐约看出那片黑色之中站着一个人。 又见师兄将那画平铺在水面上,水慢慢的浸湿了画,画上的墨散开在水中,于是水变成了黑色。 似乎变成了刚刚那画中的景象。 他又见师兄拿出一个纸人,投入其中,并伸手按在水中,然后闭上了眼睛,而纸人也慢慢的湿透,融入了水中。 第234章 233:黑暗环顾 第234章 233:黑暗环顾 商归安入了第四境之后,便明白一个道理,法术是需要想象的。 但是将自身的想象串连起来,则是需要一些法意基础的。 比如,师兄说这个天井像是镜门,倒映天空。 其中的关键之处便在于这个‘门’字。 天井,如倒在地上的‘门’,门中的水,倒映着天空景象,这是事实。而师兄又说,门通‘天’是一种妄想,而梦境亦是妄想妄境。 那么这个‘门’通梦境,这其中的关系是成立的。 这是他听得懂的,同样,他也看懂了师兄的那张画。 那画一定是师兄见过的梦境,梦境画放入水中,通过墨韵开,清水成墨色。 这就是进一步将水镜之门通向的梦境,在这里成为‘真’。 当然,还需要最后一步,那便是师兄心中关于那‘门’字法的真正法意要在这里展开。 同时他发现,这天井的边缘,也环绕着一些字。 这些字一个字连一个字,显然是用剑写的,字字相连,这是草书,他发现自己居然不太认得这上面写的什么字。 只看出这些字个个银钩铁划,瘦硬锋利。 这些字没有墨迹,只是连在一起,却又是另一道无形的门。 他的目光很快又落回到了天井里的水中。 此时的水中景象,若不是仔细的看,根本就是一团浓淡参差的墨形成的景,像是失真扭曲的一座大屋。 他不认为是自己师兄的画技好到这种程度,他倒是觉得,之前纸上的画,粗糙无比,此时入了水中韵开成景,反而变得自然,成了真正的荒诞梦境。 他看着水中景象,意识不知不觉的落入其中。 …… 鸦先生站在屋檐下,他有些不安。 鸦先生这个名字是他后来闯出来的,原本他就是一个羊倌,专门为别人放羊,至于更具体的记忆,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只记得某一天,自己像新生了一样,他将那东家的一家老小,用三天的时间吃完了,然后他就开始四处游荡。 在那一带,他先是得了一个‘夜魔’的称呼,因为每天晚上他都要去找人来吃,后来觉得吃普通人没有什么味道。 于是开始找修士,再后来,他发现一些特殊的灵体最为好吃,而他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大,终于没有人敢在当面叫他‘夜魔’了。 又因为他的双脚变异成鸟的脚,在带人入梦之中,会发出鸦叫之声,便有人称其为鸦先生。 他开始狩猎更为高端的存在,其中各地的‘神寺’里的神灵,常常会分裂出一些小东西来,便是他的猎物。 ‘神寺’里的神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禁锢的,是被束缚着的,其生出意识之后,很自然的就会想要逃逸,而这分裂出来的分身,便如树根分裂出来的小苗。 祂们不敢让‘神寺’的寺主知道,也不敢让那些供奉者知道,所以这才是他得手数次的原因。 而且,他本身的法术也极为诡异,他能够藏于自己构建的一片小小梦境之中,让人难以找到。 这一片梦境,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记忆,那是他原本就住过的地方,破旧的房屋,每当下雨之时,家中处处漏水,孤单一个人,连灯火都没有,常常在入夜之时,独自一个人站在堂前看天色。 看这天,何时能够天亮,让自己的屋子重新暖和起来。 他还在心中琢磨着,怎么样顺利的将这座城中的那个‘小神灵’带走。 时至今日,他倒还未曾感受到来自于这一座城中的府君的压力。 在他看来,只要是找不到自己,其法力再高再强大,都是枉然,而自己躲在自己构建的这一个梦境之中,极少数人能够找到自己。 即使是偶然有人找到了,在这个梦境之中,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在他的心中,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自己就是天地之间最大的恐怖。 突然,他抬头,看向街道的尽头,那里似有一团昏黄的光亮,那光亮摇晃着在街上飘动,他慢慢的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人。 一个手持一盏灯笼的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单薄的人,像是纸片人一样,而样貌是他没有见过的。 这个人的面相看上去很年轻,但是眼神深邃,左手灯笼,右手倒持长剑,灯光在这一片雨夜之中,并不明亮。 鸦先生心念一动,整个雨夜的黑暗都朝着那纸片一样的人涌了过去。 无形的势与压,如无形的浪。 在往常,即使有人进入到了他的梦境之中,也会在他的梦境之中艰难前行,因为他的梦境会勾起别人心中最深处的恐怖。 而这个恐怖将在这里形成,那么对方在这里,只能够成为一个无助的人,只能是一个不断躲藏的人,无法反抗,最终被恐怖所吞噬。 只是黑暗涌动,那纸片人手中的灯笼反而是高亮了几分,又见他手中的剑挽出剑花,在灯光里,映出剑光,将他附近的黑暗割的支离破碎。 纸片人一步步的靠近。 鸦先生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他感觉到了压迫,手中的赶羊鞭挥出,在这个梦境之中,仿佛从天而降,仿佛天道之鞭一样的朝着纸片人而去。 在以往,有人能够不被前面的黑暗所淹没,但也没有能够挡住自己这一鞭。 这一鞭被他称为恐怖之鞭。 以一切的恐怖心愿所化,挥打之下,直入心灵,这既是法,亦非普通之法,而是一种直入心灵的恐怖,以一种鞭打的形式落在人的身心之中。 赶羊鞭落下,一道剑光刺出,竟是直接点在那羊鞭上。 鸦先生身心一凛然,只觉得有一缕寒意竟是透鞭而来,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这是让他瞬间想到死亡的恐惧。 他的赶羊鞭不由的已经收回来,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缩回了黑暗之中。 他相信,只要自己躲在黑暗里,就没有人能够找到自己。 黑暗越发的浓了,水滴声,更是此起彼伏,他藏在黑暗的深处。 不需要他用眼睛去看,因为这就是他的梦境,这里的一切都在他的心中。 也就在这时,那个纸片人,突然一步跨出。 这一跨,竟是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跨步的同时,一剑已经刺下。 这一个跨步刺剑,迅捷、灵动,带有几分诡异莫名,竟是直接就到了鸦先生的面前,他的双眼只看到一片昏黄的光芒在眼前一晃,昏黄的光里有一抹银华刺落。 他只是看到这一切,然后便整个人如受电击,意识被剖开,他的梦境在崩塌,他眼睛之中的画面已经定格。 这纸片人在快速的模糊着,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 天井前的楼近辰睁开了双眼,双手从那天井的水中拿出,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手上的水气便快速的飞散。 “师兄,这就是那个‘门’字法吗?”商归安说道。 “嗯。”楼近辰说道:“你去找找,大概在城的东南方向,找找看这个人的尸体在哪里。” “这个人,是谁?”商归安疑惑的问道。 “哦,你刚回来,还不知道,你去跟外面的廖卓说一声,就说那个驱神出城的妖魔死了,让他去找找看尸体在哪里。”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于是出去了。 楼近辰对于那个‘小巨灵’,倒也有几分好奇。 原本他就有一些感觉,只是一时也未能够找到,当然,他的精力都在感悟法术,现在这个‘小巨灵’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么他觉得自己得找到祂。 他倒是没有想过将对方,像是修剪树苗一样的修剪掉。 他出了门,然后在城中环行,寻找着那个‘小巨灵’,不过他转了一圈之后,居然没有找到,于是他知道对方是躲了起来。 他也没有强求,这座城这么大,那么多供奉着祂的人,祂要躲着,还真一时半会找不到祂。 不过楼近辰相信,祂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再被人抓到。 楼近辰顺步来到城头,城里城外的景象尽收眼底。 说起来,他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强的治理城池的能力,他很清楚,自己最多就是在修行方面有些擅长而已。 但是好在原本的周府君,留下了一下比较好的架构。 群山环绕之下,其中有着层层迭迭的屋子,里面都是修士。 他觉得这一带,虽算不上乐土,但也至少大致安宁。 当然底层肯定不可避免的有着压迫,不过,这些年来,他将炼气道的修行法做了释疑,让人刊印成册在书局里卖,并且规定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这是他给底层人的一条可直通上层的道路。 在他看来,炼气道是依赖修行资源最少的,修行是底层人最好的出路,而炼气道又是各修行道中最容易获得的。 这么多年,已经可以见到一些炼气道的修士出头了。 “府君。” 楼近辰站在城头看城外大江奔流之时,一队巡城的卫士经过楼近辰的身边。 其中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看到楼近辰之后,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楼近辰有些意外,回头看他。 “唔,伱认得我?”楼近辰问道。 “府君与当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年轻人说道,他虽然有些紧张,但是身上却也有一股洒脱之意。 “你是炼气班中的?”楼近辰问道。 在这十多年时间里,他开过几次炼气班。 就是炼气道的人都可以来听法,而在这个炼气班之中,他会将第二、第三境的修行诀要都讲解清楚。 很多在这个班里听法的人,都以楼近辰的弟子自居。 “是的,府君。”年轻的修士说道。 “很好,过几天我讲一讲入炼气道四境的进阶之法,你通知一下大家。”楼近辰说道,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法念纯罡。 这说明可能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修行到了这个境界,而到了这里,便可以开始着手第四境的修行了。 那年轻人欣喜的应道:“是,府君,地点还是原本的地方吗?” “嗯。”楼近辰应了一声,年轻人躬身行礼,再抬头之时,楼近辰已经消失了。 他没有看到楼近辰是怎么消失的,但是他的心中是兴奋的。 因为他自己最近已经在琢磨着炼气道的第四境了。 楼近辰决定去江州府的南边看看。 如果是有敌人来,那就可能是来自于那里。 他的心头,自那天有危险的感觉缠绕上了之后,便一直没有散去,即使是自己杀了那个想要驱赶‘小巨灵’出城的妖魔,也依然没散去。 他回到了府衙之中后,廖卓已经抬着一具尸体回来了。 这是一具似人非人的干瘦尸体,双足仍然有成年人一样的大,甚至更大,但是却变成了鸟足一样,脚后跟处长出了一个大脚趾。 而他的脸乍看上去还是人脸,其实已经有些不像人的脸了,鼻子已经硬化了,嘴也同样的如此,身上的毛很多,像是鸟的绒毛。 身上一身黑袍子,头上戴着黑尖帽子。 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的伤痕,却死得很彻底。 楼近辰问在哪里找到的,廖卓则说是在一个羊圈里。 楼近辰只是看了眼,便让他们带下去。 他很清楚,这尸体不会简单的焚烧掉,一定会被放到城外的坊市之中售卖。 “归安,你来给我讲讲,南边还有哪些了不得的人物。” 楼近辰招呼商归安过来。 商归安当即将自己这些年游历时见过和听过的一些了不得的人物,都讲给他听。 楼近辰之所以让他讲这些,是因为他觉得,真正会给江州带来危险的,不会是那个需要人投喂的地穴中的巨型蠕虫。 而应该是那些‘了不得的人物’。 “我准备去各县看看,看看整个江州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楼近辰问道。 “要,我这些年来心中积累了许多疑惑,还要向师兄你请教呢!”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点了点头,于是在府衙里交待了一声,然后带着商归安出去了。 他之所以出门,甚至有一种迫切的感觉,是因为心灵的深处带来的一种悸动,就像是坐在火山上,就像是坐在孤城之中,周围群狼环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但是他觉得一定有事。 所以他决定主动出来。 第235章 234:蓝罗寺 第235章 234:蓝罗寺 楼近辰最先去的就是北边的仓城县。 仓城县算是一个大县,而且在以前算是江州的粮仓一样的存在,处于一片平原的中心位置,仓城县就在这一片的中心。 而江州府城则算是这一片平原的门户之处。 仓城县在神寺之政前的县令是蓝凌,在建立神寺之后,她将仓城县令的位置让了出去,而她自己则是在城外建立了一座‘神寺’,那寺名叫蓝罗寺。 之所以叫蓝罗寺,其中的蓝字自然是她的姓。 而‘罗’字是来自于鬼罗。 ‘鬼罗’是这一片地方的一个传说,传说这一带有一个鬼罗,祂会回应着人们的祈祷,当人们需要害人之时,便会对祂进行祭祀。 这个鬼罗是这一带的野神,有人对其进行祭祀,有人对其感到恐惧。 当然,也有人奉之做为护身的家神,只是请其入家的人,往往都是先得好处,事后又会得坏处。 有人说,从‘鬼罗’的身上获得了多少,后辈子孙就得还多少回去。 曾也有过鬼罗作乱仓城的事,但是都被历代县令镇压过,只是每一次只要是还有人偷偷的祭祀,祂便会死灰复燃。 直到蓝凌建起了蓝罗寺,里面立的神像就是‘鬼罗’的神像。 当一个莫名的鬼物,有了一个固定的形体之后,久而久之,便也就慢慢的受其禁锢。 禁锢祂的是那些经文,是一年年的祭文,是对于祂的约束。祂不知道,祂享受着香火的时候,也正被人们描绘出来,慢慢的由虚妄到真实,成了一个‘神灵’,同样的,祂再也无法自由的出没了。 当然,祂得享了香火,成了这里的神灵,自然也有神灵的能力,祂能够回应一些人的请求。 这种请求是需要通过了‘寺主’录名之后,才能够请得动‘鬼罗’。 这录名的方式也是凌蓝独创的,每一次录名,都需要以祭祀上表的方式,帮其在里屋供奉着小神像上摆着的册子上书录名字。 完成了这个之后,这个人便可以在施法之时,请动‘鬼罗’,借用鬼罗的‘神力’。 蓝凌将这种人称之为‘道侍’,在她看来,这一类人自己难成大道,就如大道上的侍者,便称之为道侍,他们的存在都是为了蓝罗寺和其中神灵而行走的,也可以说是她的手足耳目,代她梳理这一地的阴邪。 楼近辰的印象之中,她是秋蝉学宫的弟子,只是却并不怎么与人说自己在那里学习。 当然,在秋蝉学宫修习的人,有两类,一类是成为其中的儒子,一类则只是在其中修习,并不算是真正的秋蝉学宫的人。 而蓝凌显然是第二种,她在那里修习过,但并不是秋蝉学宫的人。 楼近辰来到蓝罗寺之中时,见到了她,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如当年一样。 不过,身上的衣袍却换成了一种天蓝色的袍子,看上去更显距离的感觉。 她将楼近辰请进寺中,来到一个会客的静室之中,脱鞋于外,跪坐于蒲团上,并有女侍上茶,当一切做完,蓝凌举杯,敬茶。 “府令,怎么有兴致突然来我这小寺之中?”蓝凌这才开口说话。 她显然是一个重礼的人。 而且所坐位置,也是对坐,她并不是坐主位。 楼近辰打量着她,她是清瘦的,看上去说不上年轻,坐下来看之后,楼近辰却觉得她的气色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的好。 “近来,忽觉心中烦闷,便出来走走。”楼近辰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 “府令在府城之中,十多年几乎不出门,如此好的定性,竟也会烦闷,我近来还想去府城之中,请教府令如何做到如此定性的。”蓝凌说道。 楼近辰细细的品着嘴里的茶,只觉得有一股清凉感,入胃之后,立即散开,让整个人都变的清凉起来。 “这是你平时喝的茶吗?”楼近辰打量着手中的杯子,问道。 “是的,自家种的,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只有些让人清心解烦的作用。”蓝凌寺主说道。 “修行之人,全在一心,心静,则身宁,这茶能够做到清心解烦,便是好茶。”楼近辰说道。 “蓝寺主,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蓝凌坐在那里沉默着,说道:“难道,府令便没有因为‘神灵’而带来什么影响吗?” 楼近辰立即明白了对方可能存在的问题。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感摄阴阳,亦是以太阳、太阴洗炼身心,诸般杂念,皆不过是养分,净化之后,入气海而为法念。” “蓝寺主,你是一县一寺的寺主,我是江州府令,若有什么事,尽可与我说?”楼近辰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做为寺主,难免会被寺中的‘神灵’所影响。”蓝凌说道 “我看蓝寺主脸色沉郁,眼有阴晦之色,可是被这‘鬼罗’影响到了?”楼近辰问道。 “原本一切都还好,鬼罗虽有影响,但我亦时时诵读《羽化道德经》洗涤心灵,又辅以药物,自是一切安宁,只是最近突然心烦意乱,不知是‘鬼罗’突然变的强大了,还是我自身的原因。”蓝凌寺主说道。 “你自身可有什么原因?”楼近辰问道。 蓝凌寺主显然明白,楼近辰是要将她自身的原因排除,只是她自己却又觉得自己身上也有原因。 “最近两年,有一个外来的修士来仓城落户。”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然后笑道:“我不怕府令笑话,我这一生,未曾嫁娶,但在年轻之时,曾也爱慕一人,虽然后来再也未曾见过那人,甚至连其相貌在这么多年后都淡忘了。” “但是那一份感觉却从未散去,反而成了我心中的一份纯真美好,让我遇事烦闷之时,便会沉入那一份回忆之中,心情便能够好起来。” “而两年前来的那一个人,他与我当年爱慕的那一个人太像了,他一出现,我便觉得,此人似乎就是当年的他,只是旁敲侧击之下,姓名和出生之地完全不是。” “但是他的性情与当年的他真的很像,自他出现之后,他也从未曾对我有过什么特别的表达,但是每一次出现,却总有一种添柴撩火的感觉。” 蓝凌将自己心中的感觉说了出来,商归安在旁边听着,非常的惊讶,这位当年便已经是第四境的寺主,居然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之中。 他突然明白,每一个人的强大都是表象,无论看上去多么强大的人,其实都有脆弱的一面,只要找到了其脆弱的一面,那么想要战胜对方就不难了。 如果说,那个人是敌人,那一定是可怕的,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法术,便已经乱了这位曾经的仓城县县主,如今的蓝罗寺寺主的心。 “哦,竟有这事,看来这个人,一定是位很优秀的人,他现在在哪里?”楼近辰问道。 “他在后山,伐竹为屋,以溪泉为友,清修养神。”蓝凌缓缓的说道。 “他可说过为什么要来这里?”楼近辰问道。 “他说,很喜欢这里的山色,与人。”蓝凌说道。 “很好。”楼近辰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专骗老年富婆的人。 “蓝寺主如此坦诚,楼某也就如实相告,这些日子,楼某感觉有‘人’窥视江州,仿如群狼环视,周围黑沉沉,遂出府来四处查看。” 楼近辰自己为自己倒上一杯茶,端起,闻着,一边说道:“我们江州本就是乾国边疆,现如今,朝廷不显,一切皆要靠我们自己,而南边西边,现如今便如蛮荒之地。” “其中有大贼,有大魔,江州人口众多,颇多‘神寺’,必被窥视。”楼近辰道:“有能力窥视江州者,必不简单,必定会做细致的准备。” “所以,我想,这些年,其实已经有‘人’潜进来了吧,走,我们去看看‘鬼罗’与那位隐于后山的清修雅士。” 说走就走,楼近辰起身,来到蓝罗寺的前面,他看着那一座‘鬼罗’神像,立即感觉其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于是他说道:“寺主天天在近前,却是已经习惯这神像上的气息,便如久在花中而不知其香,然而于我眼中,一眼便知,此‘鬼罗’正被人用特别的法门在祭祀着‘鬼罗’。” 楼近辰的话,让蓝凌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羞愧之色,她做为蓝罗寺主,其中的职责之一,便是感受神像的气息,使之不偏邪,要担当着扶正去邪之责,就像是种果树的人,要让其不被虫害,要修枝。 而她没有做好。 “看来,确实是有人先乱寺主之心,再欲将此‘鬼罗’祭为邪鬼,伱仔细感受,‘鬼罗’外面的气息阴寒,这是祂的本来神意,但内里却有一股邪热涌动,外寒内热交织,‘鬼罗’必成邪物,到时第一个反噬蓝寺主。” 做为寺主,她本人与鬼罗的联系是最为紧密的,可以说,这‘鬼罗’的能力,她都能够应用,甚至可以说,她可以御神。 寺主会带来很多好处,但同样的也会带来许多的缺陷。 蓝凌深吸一口气,说道:“多谢府令提醒,我们去找那个人。” 说完,她当先而行,原本身上的怒气,却随着她踏上后山之后快速的隐下去,整个人都变的平静下来。 蓝凌来到后山之中,那里一条清溪,有一片竹林,竹林之中的清溪边上,几座雅致的竹屋。 有一个着白袍的修士,盘坐在溪边修行,整个人如山中画景,与这一片风景融为一体。 这一小片山中之景,确实清幽,而人,亦配得上此景。 蓝凌到来,静静的站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天空,像是心烦之后,来这里寻清静一样。 “寺主,莫不是又心烦了?”李尘笑着说道,他的笑容像是这清泉一样,给人一种自然的味道。 “本来是心烦,但是今日见到一位高人,倒是点醒了我。”蓝凌淡淡的说道。 “哦?高人,什么高人?”李尘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警惕。 “江州府令。”蓝凌说完,转过头来,看着对方的脸,眼中竟是闪过一丝的痴迷。 “什么?”李尘惊悚的朝她的来处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人。 就在他往别处看时,蓝凌的身上有一道红色影子扑了出去,瞬间没入其身上。 他痛苦的挣扎着,连眼睛都似要突出来,一声也喊不出,只张着嘴,最后从痛苦里慢慢平静了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夺舍附身了。 这时,楼近辰出现在她的身边。 蓝凌开口道:“他来自于西边一个名叫‘灰眼盗’的组织,名号‘惑心’,目的是为了探听整个江州的各寺主的底细。” “有更具体的吗?”楼近辰问道。 “他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相貌,那些人都是在狩猎的时候才会联系,每个人领自己的任务,然后去做事。” “看来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不过没关系,最后终究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楼近辰说道。 蓝凌却突然说道:“这个灰眼盗的组织之中,其头人有五境的修为。” “五境吗?如此正好,楼某正想会一会这些人。” 楼近辰说完,又道:“蓝寺主只管守住这座蓝罗寺便可,再会。” 说完,他竟是转身就走了。 她看着楼近辰远远走出了山,消失在于山雾之中。 她却像是如释重负一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说道:“非是我一定要杀你,而是他突然来了,眼神锐利,言语处处试探,我只能杀了你。” “在神寺之中,我有过想动手的念头,但是,他的眼神让我害怕。” 蓝凌伸手摸过那个‘李尘’的脸,眼中竟满是痴迷之色。 她却没有注意到,在竹林的另一处,有两人隐遁于阴影之中,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师兄,蓝寺主有问题。”商归安说道。 “有问题不怕,只要发现了问题,便不是问题。”楼近辰说道,转身带着商归安离开。 蓝凌在天黑之时才回到寺中,当她回到寺中,却发现,自己的桌上有一张信,旁边有笔和墨,显然是有人在这里用她的笔墨写了一封信,信上说。 “蓝寺主亲鉴,正所谓,人皆有享受爱情的权力,今日楼某逼寺主亲手杀死爱慕之人,却是救寺主于水火之中,寺主难道不曾听闻,欲成道者,先斩意中人?若是寺主记恨于楼某,随时可来寻楼某,楼某必不让寺主失望,送寺主与心上人团聚。” “且,若是寺主因怀恨于楼某,而做损害江州之事,那么楼某之剑,凡有日月所照之处,必能取蓝寺主之首级,若不信,可试之!” 落款,楼近辰。 看完信后,蓝凌遍身生寒,周身僵硬,看着外面一抹月光,那清寂,像是随时都要跃入房间里的剑光。 第236章 235:武魁县 第236章 235:武魁县 “师兄,你修行的目标是什么?” 商归安提灯在前走,问身后的师兄。 “见世界!”楼近辰回答的很快。 天上一弯月勾,大地上,浓淡厚薄之处,是山与大地,带华白的是江河。 两个人中,一个人提着灯走在前面,另一个人则是不急不徐的跟在后面,如走在一幅山河星空的画中。 他们可以不步行,但是却选择了步行。 脚踏实地,才能够感受这大地山脉的气息。 “师兄的眼中,还看不透这个世界吗?”商归安问道。 “世界广袤,虚妄,阴世,阳间,大千,小千,我连东州都没有出过,何谈看透世界。”楼近辰说道。 “既然师兄想看世界,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几乎没离开过江州府?”商归安问道。 楼近辰说道:“欲见世界,先要有见世界的能力,只有走进那个世界,才能够真正的看得清楚,而修行,是为了自己不在这个过程之中死去,所以,修行是爬楼梯,是一生的功课,而见世界,是遥远却又真实的脚下的目标。” “我辈修行,修法术,追寻长生之路,是方向,但绝不是唯一,有人为了长生,用尽各种办法,不分善恶,如魔如妖,但那不是修长生法,那是被欲望奴役。” “而且,这一方天地,因神寺之政而引起的变化,必定将使得天下间强人辈出,你我稍有懈怠,便会被落下,会被淹没在层出不穷的天骄后辈之中。” “你有没有想过,百十年后,有人作史,说乾国首开神寺之政,有江州剑客楼近辰闪耀一时,却终淹没在那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只是昙花一现。” 楼近辰的话,一下子把他带到了百多年之后,自己与师兄俱都已经死去,成为别人嘴里的谈资,成了别人成长的背景。 别人行于长生路上,鲜衣怒马,而自己已经成了道旁边花树下的枯骨。 无论现在多么的闪耀,百十年后,可能就只是几十个字的记录。 “百年之后,师兄一定还在!”商归安肯定的说道。 “在,也有不同的在法,是依然闪耀,还是泯然于众?我在这江州一地为翘楚,那整个乾国呢?乾国之外的那些大州呢?或者是别的大千世界呢?” 楼近辰说道:“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已经开启,我们正走在历史与传说之中,是被人浓墨传颂,还是一笔带过,皆在今日的脚下!” 楼近辰回答商归安的问题,说是见世界。 世界是诸天万界,他相信,世界绝不仅是这一方世界。 而见世界,自然要会一会诸界天骄,那才有意思。 不过,那些都只是遐想,一切都还要立足于当下。 当下只是一切的开端,他现在还是江州一府的府君。 后方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两人立即让于道旁。 然后看到有一个人骑于马上,马上有一盏灯,马上之人一头白发,他骑着马从两人的身边奔行而过,背上背着一个匣子。 看起来,这是一个走阴镖的人。 因为楼近辰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沾染着的阴煞之气。 再往前走了两三里,天色将亮,已经有华光。 眼前是一片农田,或可称之为灵田,田中都是种着灵米。 灵米的名称叫千金粟,本就是江州的主要农作物,现如今这千金粟越发的显得漂亮了,即使是在若有若无的晨光里,也散发着点点金色。 在农田之中,不断的传来锄头锄地的声音,天还未亮,便已经有许多人在这田里来干活了。 正好有一个人正在路边,看到提着灯笼走近的商归安与楼近辰,对方眼中有警惕,却也没有多么的惧怕,这个时候敢出来干活的,也需要一些胆量。 这是一位年轻人,脖子上面挂着一块玉牌,玉牌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楼近辰一眼就看出,那玉牌上面刻着的是‘鬼罗’法身,这相当于护身符。 他在这种时候,敢来这荒野之地的田中锄草,也正是仗着有‘鬼罗’护身符的原因。 神寺的出现,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其带来的好处也是很明显的。 “仙长好。”那年轻人当然不认识楼近辰与商归安,但是他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 “伱这一垄地,可够一家四口吃食吗?”楼近辰问道。 “回仙长的话,如果说只是吃食的话,那是够了,但是若要加上生活中其他的花销的话,自是不够。”那青年说道。 “你能说说都有哪些花销吗?”楼近辰说道。 “回仙长,若除了吃食之外,便是穿,一年四季的衣裳,我自己可以不纳新衣,但是农田干活,也易烂,难免要去买布,织新衣,而家中妻儿,四季怎么也要添一些。” “尤其儿女,都在长身体,每年的衣服都得加新的,即使是以旧改新,也要不小的工夫,在孩子们到了年岁,便需要启蒙,无论是学认字,还是将来修行启蒙,都是一笔大钱。” “据说是入了修行之门,辅助修行用的丹药,亦是极难得,不过,那些就不是我能够操心的,如果他们能够修行,便只能够是由他们自己去赚取了。” 青年的心中,显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修行的。 “哦,那,你可知道,大家修行一般都是在哪里启蒙的?”楼近辰问道。 “我们寨子里就有蒙师,早先由官家指派的,相比其他的蒙师来说也便宜许多,但是就他一个人,难免不好照应那么多的弟子,所以我想等我家孩子到了年纪,就送到铁血镖行开设的蒙堂里去。” “哦?他那里很好吗?”楼近辰继续问道。 “怎么说呢,他那里要贵一些,但是从那里启蒙的,入了修行之门的话,到了年纪,就可以在铁血镖行里谋一份差事,一边修行,一边当学徒,听说进境会更快,还能够得些工钱。”年轻的农人说道。 “可是,镖局里的差事,也是一份有危险的差事。”楼近辰说道。 “这世上哪里有没有危险的差事,就算是我在这里种田也是危险的,前些天,隔壁寨子里,就有人遇上了白凶,死了三个。”年轻人唏嘘的说道。 “白凶?”楼近辰虽然心中猜到一些,但是不是很清楚,他发现自己多年不出府,半闭关式的修行,对于民间的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了。 “仙长,连白凶都不知道吗?”年轻的农人很奇怪,楼近辰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旁边的商归安立即说道:“民间将那些灵体分四个等级,分别灰色,黑色,白色,红色,全称是灰游、黑怨、白凶、红厉,指的是它们的样子,灰色的游魂,黑色的怨灵,白眼的凶灵,和红眼的厉鬼。” 楼近辰一听便明白,前面灰和黑没说眼睛,大概就是他们的眼睛其实还没有成形。 而红眼,说明这个‘灵’已经吞噬了大量的精血,眼中已经孕育了阴灵邪血了。 “天地不仁,适者生存。”楼近辰感叹一声,继续前行。 两人离开,在天亮之时,便看到有妇人送饭到田间去。 再接着路过一个山谷,看到着黑衣的道侍,手里托着一盏古怪的灯。 那灯是‘鬼罗’的外形,只是姿势却是抬头仰天,两手托于嘴边,似朝外吐焰的模样。 很显然,这是蓝罗寺的道侍,其手上的灯代表了‘鬼罗’,从它的嘴里散发出来的一团无形的焰光,非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种来自于‘鬼罗’神力凝结的神火。 这道侍本身的修为并不高,最多不过第二境的样子,他一步步的走进那废弃营地的屋子里,一扇扇的门推开。 终于在他推开一扇门之后,他感觉到了浓郁的阴冷,像是落入了寒泉之中,他手中的灯光涌动,照耀着这些屋子,寻找着那个‘白凶’。 他是道侍,这一带就由他镇守,前几天有‘白凶’害了田间劳作的人,他追寻了几天,终于找到这个地方。 他寻找着,最终来到一面镜子前,那是铜镜,倒映了他的身影,却不是很清楚,他一步步的靠近,镜中的影子同样的一步步靠近。 他仔细的看清,里面的人确实是自己的脸,然而就在他看清的那一刹那,里面的人影双眼竟是翻起了白眼,就成两点诡异的白。 镜面外的道侍像被控制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而他手中的灯焰却动了,灯焰无风摇晃,突然跳动了一下,有轻微的炸响,就像是热油里面滴入了一滴的水。 镜中的白眼人影,突然燃烧起一,它发出一声怪叫,朝着镜外冲出,然后试图逃离,那道侍手中的‘鬼罗灯’的灯火却附着其身,根本不容其逃脱,很快就将那‘白凶’烧死。 楼近辰与商归安两人看了这一幕,并没有现身,而是离开了。 这个道侍本身的修为并不高,但是借用‘鬼罗’的神力,却可以除去这个‘白凶’,这是一件好事。 商归安有些明白师兄的想法了。 不久后,楼近辰与商归安两人出现在一座城中。 这城名叫武魁城。 相传,在很久以前这里曾出现了一个人,凭着拳脚,打遍了江州无敌手,这县城的人以他为荣,将此县城改名为武魁县。 从此以后,此县武风大盛,在江州有着拳出武魁的美名,江州各地开武馆的人,若是追溯着师承,都能够追到武魁县来。 楼近辰与商归安来到城中没多久,才饮一壶茶,便知道一事。 宫保山死了。 宫保山这个人,楼近辰还是很有印象的。 那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当时自己为代府令之时,他也是主动支持的,在楼近辰的印象之中,这人虽然老于江湖,却也同样还保持着武人性格的人。 一句老而弥坚,作风强硬,可以形容他。 他有疑惑,为什么宫保山死了,却根本就没有人来州府通知。 要知道宫保山虽然不是武魁县的县令,但是当时他代表武魁县来参加周府君的盟会,那就说明他是能够代表武魁县的。 楼近辰与商归安两人坐在那里饮茶,耳中听到隔壁桌谈论宫保山家中因争家主之位,一年之久而未能够下葬宫保山的事。 “敢问,这位朋友,宫保山做为一寺之主,他死了为何州府那边从未听闻?”商归安向那一桌人请教。 那人说道:“武魁县人,向来自矜自傲,他们的寺主死在了寺中,岂会向州府禀告,整个州府里,当年盟约的寺主之中,只有武魁县的寺主死了,那不是告诉别人,武道修士不如人吗?” 这一桌人的话,才说完,旁边一桌的人已经怒目而视。 这一桌的那个说话之人倒也不惧,但是同伴都拉他的手,然后朝着隔壁明显是武魁县的人,抱拳,表示歉意,并且匆匆下楼而去。 他们走了,那一桌武魁县人,便将目光向楼近辰与商归安。 其中一个青年说道:“看阁下穿着,应该是位修士,不知来武魁县所为何事?” “难道,武魁县禁止外人到来?”商归安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近来武魁县中颇不太平,若是两位只是游玩的话,最好尽快离去。”那青年说完,便也起身结帐要离开。 “宫保山真的死了吗?”楼近辰突然开口问道。 楼近辰的话一出,那青年立即怒目而视,与他一起的同样如此,其中有人说道:“阁下还请为长者、死者讳!” 楼近辰一听,也觉得当如此,说道:“我与宫寺主有过一面之缘,交谈虽不多,却也记忆深刻,若是宫寺主真的已经去世,可否告诉我,他葬于何处?” 那青年打量着楼近辰,说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莫非去拜祭宫寺主还需要身份资格?”商归安看到师兄没有想要通名的意思,便问道。 “那倒不是,曾也有寺主的朋友前来拜祭,却惹出了麻烦事来,所以后面不明身份的人,便不被引入祭拜。”青年说道。 “那可否见告,宫寺主究竟是怎么死的?”楼近辰再问道。 那青年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抱歉!” 他说完就离开了。 楼近辰与商归安两人没多久便也下了楼,不需要向人打听武魁寺所在,只一看天色,便明白方向。 武魁寺所在,便是泉眼一样,在城外之时,楼近辰便觉得这武魁寺的上空,如火焰燃烧。 武魁寺不在城外,就在城中。 走得近一些,楼近辰便看清楚了那火焰之中有一股妖异。 隐约似有一个燃烧着的火人,被一条条的铁链捆着,而那个妖异的人,此时正咆哮着,要挣脱铁链的捆缚。 这种神象,楼近辰一眼就能够看到,其他的人则未必。 “我们直接进去看看。”楼近辰说道。 既然他不想通名,那么自己直接去看,一切都会明白。 他相信,在自己的双眼之下,没有多少东西能够遁形。 武魁寺的门是关着的,商归安同样的以五行遁法悄无声息的穿入一条巷子里,然后在阴影之中自然的隐去了身形,他发现自己依然能够看到师兄。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方法,但是他可以肯定,别人肯定见不到师兄了。 门口的守门人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离那门越来越近。 商归安不明白师兄怎么还自己进这一重门,念头才起,他的眼中,那门的门缝却在他的眼中突然变的模糊起来,然后快速的变大,门缝竟像是变成了一扇开着的门。 他的眼中,师兄已经先一步跨入其中,他也紧跟着走了进来,眼中视线一黑,回头一看,门紧紧的关着,只有细小的门缝还在。 商归安心中惊异,却也明白,这就是师兄的‘门’字法的另一种应用。 原本他觉得,师兄在天井之中用天井连通敌人梦境,已经是匪夷所思了的妙法。 而现在亲身感受,却觉得师兄对于这个法术,已经得心应手了。 第237章 236:宫猴子 第237章 236:宫猴子 楼近辰第一眼看的就是那神像。 神像是一个极为英武的人像,只是神像的上衣是被剥掉了的,双手被捆缚着,身上缠绕着铁链,又有伤痕,头发有些凌乱。 但是祂脸上的神情是坚毅的,是不屈的。 通过神像下方神台上的祭文与祷词,楼近辰知道,这就是那位武魁。 武魁本是真实存在的人,但是死了数百年了,而他的名声在这一带流传,也就成了可以祭祀的对象。 与其他的‘神寺’相比,一个是属于不曾存在过,是从虚妄传说里诞生的‘灵’,一个是真实存在过却死了的人。 所以,这还是有区别的。 因为这种留下过传说的人,在楼近辰看来,一定会在阴间留下痕迹。 而若是在阴间留下了痕迹,那么这就像是相当于将其从阴间召请回阳间来。 然而无论对方当年多么的正义,成了阴灵之后,必然会因为在阴间之中沾染了阴邪之气,从而异变。 就像一块好肉掉入粪坑之中,再捞起来时,那绝对称不上是好肉了,更何况,人死了,剩下一块属于那个人的肉,绝不能够代表那个人。 在楼近辰看来,人在这个世界,肉身死亡,归于尘土,但是这个人存在的烙印,就如在书上书写的字,即使是擦去,也无法完全抹去其烙印在背面的痕迹。 又如从电脑里删除的文件,在高手的手中,依然很容易能够找回来。 不过,这找回来的‘灵’,却难免会带着其他的东西一起。 所以,这一座神像,是用铁链捆住了身体,那捆的就是‘武魁’其他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上面的祭文也是弘扬其勇武与正义,将他与阴邪阻绝开来。 楼近辰发现,这些神寺的出现,让相当一部分人多了一种法术,那法术就是‘请神’法。 只是,如果将‘请神’法当做主修的法术,将自己的一切晋升都寄于与‘神灵’的共通,除了会快速强大的同时,也会慢慢的失去自我。 非大道。 “归安,你觉得,这些‘神寺’里的‘神灵’与秘灵教那些祭神派,修出来的神法的区别在哪里吗?”楼近辰问道。 商归安并不需要多想,回答道:“秘灵教的人献祭,是为了神法,所以他的祭文,以及召唤秘灵往往都是以一种残忍邪恶的方式进行大祭,以此使得秘灵降临,同时其祭文必定是以一种类似于点燃邪恶的行文书写。” “而这些神寺之中的‘神灵’的祭文都是对其进行束缚,所以神寺之中的神灵,看起来不如秘灵教的修士召来的那般可怕和邪恶。” “嗯。”楼近辰进入了神寺的更里面。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和前面神像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人光着上身,被铁链捆在一个神台的柱子上。 楼近辰走近去看,神台上的祭文,竟是与前面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不是石雕,而是人。 是宫保山。 楼近辰认出他来了。 当他站在那里打量着宫保山之时,宫保山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里有一团光降临,像是太阳的光照在他的心灵,无比的刺眼,让他无比的难受。 他眯着眼睛,有些痛苦难受的样子,嘴里说道:“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我不是说过不要打扰我吗?” “宫保山,你在搞什么?”楼近辰冷冷的问道。 “伱,你是楼近辰?”宫保山带着几分惊疑,又带着几分惧意的问道。 楼近辰的本事,他是很清楚的,十多年前,楼近辰一剑便伤了府君周傥,间接的令周府君陨落于其子之手。 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相信,楼近辰一定更加的可怕。 “楼府令,怎么得空来这里了,是有人向你告状了吗?”宫保山说道。 “外面都在传宫保山已经死了,我看,确实死了。”楼近辰说道。 宫保山的神志,似乎受到了影响,他晃了晃脑袋,说道:“我没有死。” “武魁县以武风昌盛,怎么居然也玩起这些仪式来了?以身代神像?别人是由虚到实,你是要让自己由实到虚,从真实走向诡奇与虚妄吗?” 楼近辰眯着眼睛,背着身打量着整个房间的布局。 这个屋子里,幽暗,憋屈,墙壁上有壁画,写着宫保山的生平事迹,但是上面写的生平事迹,竟是七八分真事,然后又嫁接到了一些奇怪的怪事上,让人不知道究竟是真还是假。 在楼近辰看来,秘灵进入人们的心中,需要有传记,需要有人为其传播生平事迹,那生平事迹当然是人们编的,但只要人们信了,便从虚妄走向了真实。 而真实的人由此反向的举行仪式,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武魁县不懂这些,是有人教你了?”楼近辰突然转身问道。 宫保山眼中闪过一丝的茫然,突然愤怒道:“我怎么就不懂这些,我们武人就不能够施法,不能够拥有一些手段?” 楼近辰说道:“在我心中,武人,拳打大千无形神魔,修的是一拳一脚的纯粹,是顶天立地的风骨,武人站在那里,便如海边礁石,他会被淹没,但是不会击碎,海水退去他依然还在,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舍本逐末。” 宫保山又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混乱之中。 “是谁教了你这个仪式法?”楼近辰突然严厉的问道,他身上太阳的光辉涌动,仿佛要将一切的阴邪诡异都焚烧。 商归安站在旁边,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轮浩日,那燃烧的火焰,滚滚翻涌。 整个暗室刹那之间明亮起来。 宫保山在这一刹那像是被镇慑了,恢复了清明,张口便说道:“楼府令,杀了我。” “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楼近辰问道。 然而宫保山却像是根本就不知道。 “楼府令,楼府令,楼府令……”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怪异,变得扭曲,整个人都像是从阴间爬回来的厉鬼一样。 后面,他已经不再是喊楼近辰的名字,而像是在作法。 商归安的眼神变了,以他的经验,这个宫保山或许早已经死了,只是被人用法术摆在这里,也许是将他当成法宝祭祀。 又或是一种另类的豢灵之法。 那宫保山,整个人突然变得朦胧起来,原本被锁在那里的人,却不像人一样,反捆着的双手,竟是扭到了前面。 他嘴一张,一口黑气喷出。 商归安正想用自己的五灵灯抵挡,但是那黑气已经被燃烧。 紧接着,便见那宫保山像是一只猴子,诡异而轻盈的跃上屋梁,直接破顶而出。 他本来就矮小,现在看上去更瘦小了,当他破开屋顶,钻出的一刹那,竟是回过头来看下面的楼近辰。 而楼近辰恰好看到他的脸上,竟是已经长满了黑毛。 “师兄。”商归安喊了楼近辰一声。 “不急!”楼近辰说道:“正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将宫保山变成了这个样子。” …… 在城中有一屋。 此屋门窗户紧闭,不露半点的阳光进来。 有一个灰白胡须的老人坐在一张床上,他的床边立有一杆黑幡。 黑幡上面有几个扭曲如蛇盘踞的符纹,幡杆亦是通体黑色,上面雕刻符纹。 在他的床靠背上挂着一个铃铛。 他突然睁开了双眼,然后起身,拿起黑幡就朝外面走去,他出了门,然后走上街,竟像是没有人看到他一样。 他出现在武魁寺的后面,摇动着手中的铃,若有若无的铃声在虚空里传开。 又听他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朝着城外走去。 在他走后不久,武魁寺的屋顶被破开,一个黑瘦如猴的人从中跃出,只见那个人顺着屋檐诡异的滑落至地面,然后朝着那铃声的方向而去。 而其身体竟是在天光之中,快速的隐没,像是从不存在过一样。 刘四湘心中恼怒,但是他也没得办法。 之前他确实是与宫保山交好,而宫保山建立这一座神寺,他也出力不少,毕竟宫保山做为一个纯武道修士,对这方面了解的并不多。 几乎是他帮着设计的这一座‘神寺’,而之后,宫保山通过与神寺之中那‘神灵’的沟通,而使自身的身心都受到了洗礼,晋升了第四境。 他当然也沾光,一起晋升第四境。 于是宫保山与他更是关系紧密。 只是宫保山却慢慢的开始出问题了。 他总是梦到自己被无数的‘阴灵’缠身,并且身体开始出现异化。 他一开始没有说出来,试图用自己的武道意志压制着,他天天练拳,他在练拳之中,感觉那些‘阴灵’便消失了。 只是他却没有发现,自己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行了,他会自言自语,而他自己居然没有感觉到,他的身体里居然挤着许多的阴灵。 他自己没发现,他的家人们当然发现了,于是想帮他治好,想了不少办法,最后找到刘四湘。 刘四湘沉思了许久之后,说宫保山就是被‘武魁’给影响了,所以要和武魁一样,捆缚在神台上,用祭文和规矩去约束他,最后化解掉。 所以,宫保山被摆上了神台。 只是这才一年不到的时候,便有人来破坏了。 这让刘四湘如何能不愤怒。 只是他也清楚,若是被人撞破了这事,自己最好是快点离开,而且,他觉得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只要离开了这里,待将来大事发动之时,自己还可以再回来。 那时将风光的回来,在这武魁县二十来年,他还真有点喜欢这里了。 他决定将来回来之后,仍然在这里住下来。 他已经出了城,身后的虚空里一阵扭曲,有一个影子出现,是一个干瘦的人跳了出来,如一只猴子一样。 宫保山原本所擅长的便是猴拳,刁钻狠辣,灵动阴毒,有宫猴子的外号。 此时他走起路来更像是猴子,在铃声召唤之下,一步步的跟在刘四湘的身后。 看到宫保山的样子,刘四湘心中稍稍的叹息一声,想道:“一切都是你自己先出了错,怪不得我,我亦是与你真心相交,只是你自己出错,将自己交到了我的手上。” “不过这样也好,你生前我们是好友,现在我们更是不离不弃的伙伴了。” 刘四湘走的很快,而且出了城之后,就往山林之中钻。 随着他离得武魁县越来越远,他心中升起了疑惑,原本他认为自己会被人跟上,需要一番战斗。 然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畅,这反而让他怀疑了,他站在那山顶,看着武魁县。 此时武魁县已经入夜,在这山顶可以看到武魁县之中,已经出现了点点的灯火。 也就在这时,他的眼中看到了山里有灯光晃动。 他眼一眯,知道追踪的人来了,这让他有些兴奋,身边的这‘宫猴子’虽然没有达到他心中预期的目标,却也已经祭炼出了一番成就,已经不是一般四境可敌的了。 再加上他自己,在他心中,不管是谁到来,都可一战。 那山中的一点灯光,像是诡异的鬼灯,闪烁一下便消失了,没一会儿,便在他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团昏黄的光,那光芒越来越明亮,里面出现了五色,而五色荡开,便看到有一个人一起出现。 原来那光是一个人提着的一盏灯,对方在下方,而他自己在山顶。 “坏我好事,阻我道途的人是你?”刘四湘说道。 商归安看着对方,他很小心,因为师兄说对方很可怕,自己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那寺中是你设计的仪式法阵?”商归安冷冷的问道。 “无礼的小辈!”刘四湘的声音之中充满异地口音:“如果只是你一个人,那么今天算是老子大收获的日子,正好拿了你,再炼一具法尸。” 他话落,手中黑色铜铃摇动,铃声乍起。 商归安只觉得突然有人摇动了自己的神魂。 这就像是,原本是一株静立的大树,居然有人能够摇动树杆,动摇根本。 商归安心中一紧,手中的五灵灯的灯光摇动。 这五灵灯是他在游历的过程之中,找到了五种灵火代表五行,重新祭炼成的法器。 五灵灯的光晃动,其中的灯光像是散落的树叶,竟是朝着山顶上的刘四湘忽卷而去。 刘四湘冷笑一声,道:“难怪敢追上来,倒也有点本事,五脏神教难得再出了个人物。” 他说话之间,手上并不停,左手持的黑幡涌起了一片黑光,而黑幡上扭曲的符纹如蛇一样的钻出来,化做红色的蛇,随着黑光一起朝着山下压来。 乍眼看去,就像是一条红色蛇腾黑云驾黑雾,朝着山下涌来。 商归安手中的五灵灯中,绿色的火光大盛,周围山中的木灵之气汇聚,形成绿色的光圈,竟是将那黑光红蛇给托住了。 而那铃声却是越来越响亮,并且变的刺耳,像是要将这五色的火光形成的光圈刺破。 又见商归安右手在火光里一捏,捏着了一点火光,似乎反复的揉捏、折迭着。 商归安的动作并不快,但也不慢,不急不徐的样子,曲指弹出。 只见一缕红白相间的火光飞逝而出。 这一点火光细小,却迅捷的落入了乌光之中,直接落在了那乌光里扭动的‘红蛇’身上。 红蛇如受重击一般,竟是瞬间在身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并迅速的缩回乌光里,同时乌光朝着黑幡缩回去。 五灵灯的火光大涨,仿佛是巨浪拍岸一般,趁机涌上了山顶。 然而就在这时,刘四湘大怒道:“杀了他。” 一直在旁边齿牙咧嘴,如野猴子一样的‘宫保山’朝着下方的商归安扑了下去。 他的身体在这一扑之间,身上竟是涌起了红光,同时身体模糊,看在眼中,像是扭曲的怪物一样。 他这一扑,便将那涌上来的火浪扑开、扑散,笔直的朝着商归安的身体扑去。 商归安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火浪形成的推拒之力,被对方的手指划开了。 这‘宫保山’对于力道的感知,妙到毫巅,因为他原本就是武道四境的强者,现在更是能够感受到法力之间的空隙。 商归安手中灯一晃,火光倒卷,将他自己包裹着,原本明亮的灯光,迅速的暗淡,变的昏暗,只剩下灯光,人也不见了。 而这个时候,‘宫保山’已经扑到灯光前,手朝着灯光里抓去。 那枯瘦的手,指甲如钩。 只是在他的手将要探入灯光时,灯光已经消失了。 山顶的刘四湘心中带着几分气恼,气的是自己的法器受了一点损伤,自己居然没有斗过对方,不过,这种气恼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认为自己加‘宫猴子’一起,才是自己真正的实力。 而‘宫猴子’刚刚的表现让人非常的满意。 他相信,对方一定不敢再跟着自己了。 转身,踏上了复命之路。 他一路的走,一路向西,一路上抓了一些血食喂‘宫猴子’,甚至有意的进入几座诡村,他发现,‘宫猴子’居然会抓诡怪吃。 这让他惊喜,只觉得,自己只要培育好这一只‘宫猴子’,一定可以与那些名人交手。 他一路心满意足的出了江州,然后进入一座山中。 那山名叫千奇山。 他要在这里等人。 第238章 237:危局 第238章 237:危局 千奇山是一座妖异的城。 事出反常即为妖,而奇亦可称之为非正常的存在。 说到底,天下修士相对于普通人,可称得上是奇人,又或称是异士。 楼近辰与商归安两人都入了这千奇山,他当然不是原本的样子,而是施了幻化之术,行走于这一座似山还似城的山中。 十多年不曾在外行走,见到如此一座山倒也新奇。 有人结庐而居,有些开辟洞府,有些妖精住在树上,或者树洞里,或者石缝之中,又或者是在水中。 楼近辰走在这一片看似混乱,却又有秩序的山中,他心中很清楚,无论是哪一种修行道,修行的都是精神和肉体。 炼气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看似修的是精与神,但其实也以太阳、太阴洗涤肉身,因为肉身是一切精神的载体。 当然,这其中的精神与肉身,在每一个道流那里,都有不同的说法与认识。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欲行法其实都脱不了‘念’这个范围,可称法念或神念,或魂念,意念,人若没有了主观意识,那便是顽石,是树木,即使是蕴含了大量的精气,也不是生灵。 修行人,念力即是法力,所以念想成幻,幻法从来都是最容易习得的,有修成了法力的人,便够能施幻术。 一时之间,这么多的妖精、修士聚居一起,很多都没有正统的修行法,根本不懂得收敛自身的念头,心中的妄想便肆意的散发,彼此纠缠在一起,竟是在这山中形成了一片幻域。 这幻域如鬼域。 人若误入其中,只需一会儿,便要被勾起心中的各种欲望,沦为魔物。 走到深处,他看到有一座庙。 庙里供奉着一株老槐树。 槐树说不上高,没多少的叶子,像是没有多少头发的人。 但是其身却壮,其根盘缠绵长,那些裸露在外的根部盘结一起,形成了一个个的小空间,而在那小空间之中,摆着一个个的小神像。 那些小神像各式各样,有人形,有动物的形态,也有半人半怪的样子。 这些各异的神像上面都缠绕着或浓或淡的神光,如若有若无的焰火,只是色泽不一,又与这一株老槐上妖异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楼近辰看着这树,却仿佛看透到了树心之中,那里有一个‘神灵’似在孕育。 那是一个老妪,她似有所感,朝外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又细细的感应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感应到。 楼近辰与商归安站在一个山坡上,身后就是一个狐洞,一只狐狸正在洞口处的青石上,对月而拜。 “这里妄念纷扬,若于此处通感虚空,必定出现无数的幻象,若能够坚守本心,倒也是不失为一个好的磨砺性灵之处。”楼近辰说道。 “我们坚守本心,磨砺性灵,而这些人却放纵心灵,飞扬念意,便可牵动法力的成长,如此却是容易许多。”商归安说道。 “他们不过是先易后难,到后面难以保持自我,便只会沦为被欲望驱使的魔物,我们持本心而行,一直艰难,却只要砥砺前行,自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楼近辰说道。 那狐狸左右看了看,它仿佛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只是再想细听,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然而那两段话却留在它的心中,它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只当自己终于从那无边的妄象之中,听到修行法。 他心中欣喜,它认识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在放空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修行法,然后修为突飞猛进。 楼近辰与商归安两人行于这千奇山之中,没有人看到他们。 他们有耐心,等着这个刘四湘的接头人到来。 刘四湘带着‘宫猴子’在千奇山中四处行走,偶有敢向他挑衅的,直接便被其喂了‘宫猴子’。 楼近辰看着原本的武魁寺主宫保山沦为他人控制的怪物,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感慨。 他一路看到刘四湘去过不少地方,但是楼近辰并没有被他所迷惑,他有几个地方,是疑似传讯出去。 不过楼近辰并不在意,只是盯着刘四湘,他觉得,对方若有人来一定要见刘四湘,而自己只需要盯着刘四湘便可。 果然,没多久,楼近辰发现了情况。 即使是商归安都没有发现,楼近辰看到一抹幻影出现在了刘四湘的旁边。 那一抹幻影在这千奇城之中可谓是沙中一滴金,极难发现,因为这千奇城之中幻象丛生,幻影如蛾蝶飞舞。 他知道对方的接头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楼近辰没有靠近,他也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甚至在商归安的眼中,刘四湘就是坐在那里修行,只是修行的魂念发散引来的妄象。 “你在这里守着,注意不要被对方发现,尤其是那‘宫保山’灵觉非常的敏锐。” 楼近辰说完之后,便一步步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商归安不知道师兄是去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师兄去做的事一定是自己做不好的。 不过呢,在这里盯着,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以五行之气掩藏着自己的身形,使自身的气息不外泄,同时又以念头摄了一缕木灵之气,幻化成木魅,在四处游荡着。 天色在变暗,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从早坐到了傍晚。 突然,左方有啸声响起。 商归安不由的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这千奇山的另一处,竟是有两人出手斗法,他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毕竟在这里守了一整天,而刘四湘就坐在一棵树下,没有动过。 他确定自己只是多看了一眼,但是回过头来之时,发现刘四湘已经不见了。 心中骤然一惊,心脏紧缩,他缓缓的站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 手中五灵灯的五色灯火涌起,如浪一样的以他自身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涌开。 一只手在火光里挥动,像是一只破浪的鱼,更是像河道之中分浪的尖石。 那一只漆黑的手,幻动,摇摆,手指或戳或扒,或立掌,或重击,或刺,在短短的时间内不断的变换着手势,破开着火浪,朝着商归安的后心掏去。 也就在这时,商归安躬身前扑,同时衣袖之中有一片五彩的光华飞出,光华自下而上的,朝着身后反撩而起。 那五彩的光华,正是商归安祭炼了多年的剑器。 当年从墨九支那里得来的沧浪剑,被他祭炼成了五行俱全的剑,他自己取名为五色斩灵剑。 此剑最大的妙处,便是能够摄引五行之力,可以一剑断人身中五行之基,玄妙无比。 只是那一只手,却根本就没有要避开的意识,反而是朝着那五色的光华抓去。 商归安这一剑虽然是仓促而起,却也自信没有人能用手就可以抓住。 原本他想着能够一剑直入其手掌,将其手掌给斩开,但临头之时,终究是变了一下,剑身一颤,自其手的大拇指一侧划过。 他的心中,这一剑之下,拇指怎么也得斩下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只觉得,剑下的感觉坚硬无比,剑像是划过了老树皮。 然而即使是老树皮在剑下,他也可以不费力的划开,但是却无法将这一根手指划断。 不过,这一剑也挡住了这致命的偷袭。 而他人也随着几个退步,手中五灵灯的灯光紧紧的将其身体包裹着,而他也看清楚了偷袭自己的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曾经的武魁寺主,此时却已经是别人的役尸。 “嘿嘿!你果然跟来了,真是找死,老天果然眷顾我,再送我一具身蕴五行的法尸。” 刘四湘在‘宫猴子’后面的四丈左右,持黑幡站于那里,手持黑色的铃铛,阴阴的笑着。 他又看着那摇指着‘宫猴子’的五彩剑器,说道:“原来你还藏着一手剑术,我听闻,江州府令楼近辰号剑仙,伱与他是什么关系?” 商归安没有回答。 那刘四湘却再一次的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听说楼近辰出身于火灵观,火灵观属于五脏神教,你持五色灯,又有五色的剑,修五脏神法,一定是楼近辰的师弟。” “楼近辰最有名的一位师弟便是商归安,一出现,便杀了一位同阶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刘四湘阴笑着说道。 商归安依然没有说话。 他在想一件事,这个人是几时知道自己的,师兄的存在对方是否知晓? 如果知道,那师兄的离开,是否会落入未知的陷阱之中?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迅速的定神,因为他自己的危局正在眼前。 现在监视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正是施展自己全力的时候。 “我商归安算不得什么,但是一身所学都是师父师兄传授,你可以瞧不上我,但是不能够瞧不上我的本事,今日,只能以你的血,证我师父师兄所传之法了。” 商归安话落,原本摇指着‘宫猴子’的五色斩灵剑身涌起一片五彩的光华,朝着那宫猴子挥刺而去,虚空响起尖啸。 这是剑刺破的虚空而生出来的声音。 刘四湘冷笑一声,摇动铃铛,那宫猴子迎着剑而去,其身上幻生出一片妖异的红光,像是长出了数条手臂一样,伸手便朝着剑抓去。 第239章 238:栖鹭山 第239章 238:栖鹭山 宫猴子的双手坚韧无比,身形亦是灵动异常。 身形跳动之间,竟是诡异的可以跟上商归安的行剑速度。 而且其手朝着剑抓去的一刹那,他的身上涌起的那一条条诡异的红光如手臂一样,朝着剑上卷去。 商归安知道宫猴子当年是四境的武道宗师,手上的功夫极厉害,短暂的相试过两回,便可以肯定自己的五行法术很容易被其破开。 而对方那红色的法光,商归安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未曾触碰过,却也知道一定不简单。 但是他也不惧,这么多年来,他修五行法,亦勤修剑术,游历江湖这些年,在剑术上未曾有胜过自己的。 剑将落入宫猴子的手掌之间时,剑身却突然一个颤动,剑吟铮鸣,五彩的光华之中,竟是不知道幻生出多少剑来。 虚实相间,如一片剑雨落下。 宫保山活着的时候,曾见人御剑而斗,见人施法,于是冥思苦想了一式擒拿手法,名叫分光捉影手。 这分光,是指他见人施法,每每都是光辉耀眼,灿烂夺目,法光如浪,凭着肉身想要躲开极难,所以便凭着其感知劲力的能力,凭手感触法力之中的不均匀之处。 他分拨开法力,就如庖丁解牛一般。 而‘捉影’之称,又来自于他见人多习剑术,一剑刺落,剑影幻化,不知何为真何为假,于是苦思,若是遇上如此剑术,当如何对敌。 于是苦修苦练,终炼成了这一式‘分光捉影手’。 只见他的手又分拨开法光,双手又如幻影一般的朝着那一片剑雨抓去。 商归安打起精神,他知道,对方的双手坚硬,竟可抵挡飞剑,这一定是其生前着重用武道秘法炼过自己的肉身。 而且他也知道,武道之中确有如此能力。 他的剑在这一刻如五色的霞雾一般,那双手分拨剑光,朝着剑身抓去,然而商归安亦是用心修练过剑术的。 剑下极为灵动,在被要抓到的那一刹那,往往总能够一个颤抖,移开几分,剑不被抓住,反而能够点刺在其手背或手指之间。 一次两次之下,那宫猴子并不怕,但是慢慢的积累之下,宫猴子的双手竟是已经可以见骨了,痛得他嘴里不断的发出吼叫。 那痛不仅是剑伤的痛,还有剑上带的火气灼烧。 积小胜为大胜,也正是他以精微的剑术,在与‘宫猴子’的‘分光捉影手’正面相较之下,占了上风。 而宫猴子那一条条如丝带又如无形手臂的神光,却被剑上荡起的五彩光华给排开绞碎。 五色斩灵剑飘忽,忽而在前,忽而在后,环绕划切,又偶尔穿刺,再又是飞天而起,带动五行之力,如力劈山岳一般的挥斩。 或重,或轻。 轻时如风,重时如山一般。 商归安在适应了这个‘宫猴子’的武道之后,攻击之时便越来越得心应手。 宫猴子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衣不蔽体了,被剑给划破,露出里面长着黑毛的身体,其身上的黑毛竟是极为的坚韧,但依然被剑划出了道道的伤痕。 他们斗法的动静,吸引来的人、妖越来越多,商归安知道自己不能够再纠缠下去,自己在这里可称得上是异类。 此地不宜久留。 他的心意一动,剑法便瞬间变了。 变得凌厉无比,剑光挥落之时,如刀斧劈砍,威严大气。 然后这只是他的虚招,他手中的五灵灯光华一卷,他人便突然消失了,再现之时,已经在刘四湘的侧面不远处。 他的眼中,商归安突然被五色的灯光吞没,然后灯火快速的消失,再现之时已经在自己的侧面,尽管他心中警惕,手中铜铃摇晃,铃音大作。 但当眼角余光看到火光在自己身侧出现之时,仍然吓了一跳。 那火光出现的一刹那,便化为一片火浪扑压而下。 他手上的黑幡摇动,一片黑光涌起,其上的红色符纹凝结成的蛇纹,立即活了过来,于黑光之中显化,抵挡着火浪。 而商归安的攻击不仅是如此,曲指弹出一道金土两性的火光。 土性纯厚,土生金,其中又有锋锐。 一抹土金色的光破开乌光,绕开那红蛇的阻挡,直接朝着刘四湘的眉心落去。 他心中大惊,手中铜铃骤然剧烈,那铃声似乎有着慑荡神魂之妙。 那一缕土金色的火焰在铃声之中竟是被动摇了一下稍稍的缓了缓,他连忙一低头,那黑光与那一条长长的红蛇将他一裹,整个人便被掩去,消失在虚空。 只见到一团泛着乌光的红蛇朝外窜去。 对方竟是要逃走,不再与商归安纠缠。 刘四湘原本以为自己的宫猴子可以拿下商归安,但是真正的斗起来,对方手中之剑却可以抵住宫猴子。 而这一瞬间,商归安又突然近自己的身厮杀,让他感觉到了丧命的危险,心寒之下,便召唤着自己的役尸离开。 商归安却并没有追杀,一来他怕自己被对方埋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对方发现的,二来是觉得刚刚虽然占了上风,但想要再一次的杀对方,那是极难的。 因为刚才对方,根本就是与自己的役尸,分别与自己作战,所以被各个击破,若是他们一起,那自己就未必是对手。 他手中五灵灯火光一卷,将身形掩去,然后迅速的离开这千奇山。 刘四湘来到一个屋子里,那里正有一个卖山中奇珍的铺子,其中的铺子掌柜的说道:“你怎么这么等不及,先行动手了,若是再晚一点,必能够拿下此人。” 刘四湘说道:“我未曾想到,这人剑术居然这般的高明,看来,江州楼近辰号称江州剑仙,果然名不虚传。” “等会你自己去跟会主解释吧。” 那掌柜的不冷不热的说道,刘四湘却比较气闷,原本想着趁那些人还没有来,自己先行将商归安拿下,在其他人前炫耀一番,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失手了。 “一时大意。”刘四湘呢喃着,既是在告诫自己,又似在为自己辩解。 那掌柜的一听,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 …… 楼近辰跟着那一抹影子,出了千奇山。 那影子出了千奇山,竟是化为一只白鹭,在阳光里飞上天空、 它一路的飞往更深处的山中,然后翻过一座座的山。 白鹭在阳光里,就像是一抹白影,若是不注意,便会丢失其踪迹,像是幻影一样。 楼近辰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白鹭是什么东西所化。 既不是他所了解的阴神出游,反倒是有几分神灵的气息。 他知道‘神寺之政’后,一定会有人能够衍生出其他的妙用。 那一抹白影在山间行的极快,如果不是楼近辰修为大进,恐怕根本就无法这样悄无声息的跟着。 他人也在山中,借山中木气掩住自己的气息,只凭意念融入天空的太阳光芒之中,以太阳光辉化做自己的‘视觉’。 即使是对方有所感触,也只能够抬头看太阳,只会觉得太阳照着。 这就是感摄阴阳长久之后的妙用,当然也是他的神念强大了之后,可以寄以更遥远,从阳光之中感受的更清晰。 终于,楼近辰看到那一只白鹭飞到了一片山中的上空,落入山中,并且飞入一座宫殿之中,一会儿之后,便又飞了出来,然后落在了树冠上。 而在那栖息的树冠附近,竟是有着不少的白鹭。 这是一片山中,但是楼近辰只一靠近这里,便觉得这里的虚空都有一层纱遮住了一样,若是肉眼看的话,只会觉得,这一座山像在阳光里起了烟霞,如在梦幻之中,宛若仙境。 楼近辰站在山下,抬头看这山,他的眼中,这山中的一切,都似已经有了生命,像是士兵列阵一样。 他知道,自己无法借木气掩藏身形再遁入此山中,因为一旦进入这山中,必被山中树木发觉,这山中树木都已经是别人的眼睛。 而且,那些白鹭也是有着监察之能。 他身在阳光里,一阵风吹来,像是风筝一样逆着风而凭空直上天空。 人在阳光里,轻盈的如无物。 他出现在高空,朝着山中看去。 山中一层雾气,将山遮掩着。 他看到了,在山腰之处有一片屋宇大殿,隐在山林之中,倒真像是仙家修行之地。 楼近辰凌立于虚空,然后顺着阳光飘落。 无声的落在了那主殿的门前。 因为那主殿的门前,一片开阔,于是他轻盈的如一抹幻影落在门前。 步日月无影,他已经能够做的很轻松了。 只是他落在那里的一刹那,猛地抬头,因为那门上居然挂着一片镜子。 因为角度的问题,之前被屋檐挡住了,居然没有发现。 不过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已经堆起了阳光。 只是这一面镜子似乎颇为玄妙,就是为了照破他人形藏,所以楼近辰的身形仍然是在这一瞬间,被照破了,在阳光里显出形来。 并且在楼近辰抬头之时,他从那镜中看到了两只金色的眼睛。 “何方道友,擅闯栖鹭山?”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将山中的白鹭惊起,化为一道道白影冲上天空。 那一只只的白鹭泛着金色的眼,看向楼近辰。 楼近辰并没有再动,而是看向殿中,殿中一尊神像,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在神像的眉心,有一点金红,像是一轮太阳被压缩在那里。 高烧了,也不知道中没中。 第240章 239:等 第240章 239:等 楼近辰看着那神像,居然有一道影子浮现。 这一道影子浮现的那一刻,高大无比,他一步走下神像,便快速的缩小,成为和楼近辰差不多高的样子,他一身金色的衣服,面如金色,眉心一点赤红色。 楼近辰可以确定他不是人。 这就是有人养出来的‘鬼神’,说他是纯粹的阴鬼,却又不是,说他是神灵,也不是,楼近辰的心中第一时间闪过‘鬼神’这个称呼。 楼近辰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楼近辰。 “你是谁?怎么到栖鹭山来了?”这个鬼神打量着楼近辰,在他的感知里,楼近辰就像是一抹阳光,即使是显露了身形,也让他无法琢磨,所以他心中暗自警惕。 然而,他的心中又涌起深深的悸动,因为楼近辰对于他来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就像牛见了草,男人见了美人,他想吃了他。 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能够吃了这个人,那么自己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你是什么东西?”楼近辰真诚的问道,他确实是在问对方究竟是什么。 只是听在对方的耳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楼近辰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却让他不敢发作。 “我乃是金阳尊者,你若是想要拜访我家主人,可留下姓名,我去通知我家主人回来。”那‘鬼神’说着。 楼近辰笑了,说道:“我的名字说不得,但我想知道伱家主人的名字?” 这个‘金阳尊者’的眼睛一转,说道:“我家主人名叫烈阳法王,在这一带开宗立派广结善缘。” 他想要将楼近辰留下来,只有接触了才有机会吃了对方。 若不是他感受到了楼近辰的身上传来隐隐的压力,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你看起来很想我留下来?”楼近辰问道。 “当然,您一看就是那种和尘同光的得道高人。”金阳尊者说道。 “是嘛,我倒觉得你是想吃了我,你眼中的贪欲几乎要化做脓水流出来了。”楼近辰的话一出,这‘金阳尊者’立即愕然,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怒火。 这怒火是被楼近辰撩拨起来的。 就在这时,里面有一个头戴金冠的道人走了出来,他说道:“尊者,请回你的位置吧!” 这金冠道人有着火焰般的须发,很是惹眼,而其相貌倒是平常,但是一双眼睛很是深邃,这样的人一看就是智计深沉之人。 那金阳尊者迟疑了一下,终是应了一声‘是’,然后跃身而上那神像,神像再一次的散发着一片金阳般的辉光。 “这位道长,来我们栖鹭山可是有什么事吗?”这个金冠道人穿着也是一身的金袍,金袍上面有太阳的暗纹。 “你又是谁?”楼近辰问道。 今天他说话,非常的没有礼貌。 “道长登门,却只问别人姓名,不说自己名姓,天下可没有这般的道理。”那金冠红发道人说道。 “你倒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楼近辰说道。 “刚刚道长是否欲潜入本门之中?”金冠红发的道人说道。 “确实如此。”楼近辰说道。 “看来道长是敌非友了?”金冠红发的道人说道。 “此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见这山中阳光充溢,结而成纱,朦胧似仙境,与我所修之法类似,便欲进来看看,不过是爱法心切,并无恶意。”楼近辰说道。 “若真是如此,还请道长快快进来,家师向来喜交朋友,若是知道有同道中人来拜访,必定高兴。”金冠红发的道人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且伸手引楼近辰入殿中。 要知道,这山本已经是别人的道场,而这殿里,更是别人道场中的道场。 若是进去之后,再想生事,恐怕十成本事,只能够发挥出五成,已是不错了。 不过,楼近辰在对方做出引自己进去的姿态之后,便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而他也感觉对方像是松了一口气。 在对方的角度来说,楼近辰一开始是想潜进来的,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敌意,在自己质问过后,给的理由也勉强可以接受,直到楼近辰毫不犹豫的进入殿中,他倒是觉得楼近辰确有可能是想来这里看看的,只是言词颇为生硬。 这也符合一些人长年修行,少与人打交道的现象。 “前辈这边请。” 楼近辰跟着入了里面,打量着这个门派,发现在前面看是一片幽静,到这后面却是一片繁华。 有女修穿梭其中,有童子在打扫,有人在舞剑,有人在感应太阳。 楼近辰被迎入一个屋子里,有仕女上茶。 “道长法驾光临,不知在何处修行?”那金冠红发道人说道。 楼近辰抚着杯沿,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转动着杯子,对方立即说道:“哦,实在是抱歉,在下黄冠铭,为栖鹭山大弟子,师父不在之时,由在下执掌山殿,不知道道长宝山何处?” “江州府城。”楼近辰直接说了出来。 他看到对方握茶杯的手突然一紧,却又立即装着若无其事一样,听他问道:“不知道长的名姓?” “楼近辰。”楼近辰说这个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看茶。 “原来是江州府令楼剑仙,真是失敬失敬。”那黄冠铭掩去了自己刚刚那一刹那的震惊。 “我在这外面很有名吗?”楼近辰问道。 “当然,楼府令之名威震乾南,在神寺之政前,便已经是乾国知名的强者,如今更是坐镇一方,令江州二十余年来,不曾生乱,可见楼府令威名之利。”黄冠铭说道。 “是嘛,可惜了。”楼近辰说道。 “可惜什么?”黄冠铭问道。 “可惜……”楼近辰说道:“算了,本想进来交流一番,但是看你之道行,怕是无法与我交流。” 对面也是第四境的人,在听到楼近辰的话之后,竟是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是是是,不过,家师对于楼府令慕名已久,想必家师,一定能够与楼府令畅聊修行之道。” “哦,你师父也知道我?”楼近辰说道。 “当然,师父常说,天下修士万万千,修为高的亦极多,但论有风彩而又修为高的,便没有多少,楼府令便是其中之一。”黄冠铭在极力的夸奖着楼近辰。 “哦,你的师父去哪了?竟是无缘一见?”楼近辰似乎来了兴趣一般。 “家师去朋友那里做客,现在应该马上就回来了。”黄冠铭说道。 “好,那我便在这里等一等。”楼近辰说道。 于是,两人喝茶,后改喝酒,几杯酒之后,楼近辰开始讲感摄太阳的玄妙,让黄冠铭听得愣神。 …… 在另一处的洞府之中,正有几个人坐在那里低声的交谈着事情。 其中有一个红发金冠的人突然凝神不动,然后猛的站了起来,说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那楼近辰居然到我山中去了。” 其他的人听了之后,却是一惊,说道:“是不是楼近辰发现了什么?” “管他发现了什么,既然入了我的山中,便叫他有来无回。”烈阳法王说道。 “那楼近辰威震江州二十余年,他可不是易予之辈,还得看看他突然来到你的栖鹭山,究竟是为何?”另一个修士问道。 “良机难寻,当早做决断,今日他在我的山中,我将之除去,那江州便如入无人之境,无论将来是进行大祭,还是干什么,都可随意的选择。”烈阳法王说道。 “以我们三人,难道还怕他楼近辰吗?”烈阳法王说道,他非常的自信。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我,总觉得此事有点惊心肉跳的。”说话的是一个老头,老头看上去干枯,但是其手中拿着的一面旗帜,却是黑烟滚滚。 此人正是枯骨道人,其身体早已经是骷髅架子,而现在他的样子,还是穿了一件人皮的样子。 双眼的眼眶之中,两点蓝火,分外恐怖。 “枯骨道兄,莫不是被楼近辰的威名吓到了?”烈阳法王说道。 “吓倒是没有吓到,但是就是不知为何心惊肉跳。”枯骨道人说道。 烈阳法王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枯骨道人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眶里的两点鬼火在跳动着。 “百足兄,你怎么说?”烈阳法王问道。 他问的这个人,正是这个洞府的主人,人称百足大王。 乃是一条蜈蚣精成道,其身是半人半蜈蚣。 蜈蚣精捏着下巴的几根黄须,说道:“这楼近辰,倒是好大的名头,但是呢,也许多年未曾见其出手了,究竟现在有多大的本事,也没有人知道。” “不过以本王看来,即使是我们去了,纵有变故,我们难道还不能够全身而退吗?只是,却只怕要让法王的家业毁于大战之中。”百足大王说道。 “些许家业,毁便毁了,重建便是,若是杀了楼近辰,我们可以在江州大城之中开宗立派,好过在这荒凉之地。”烈阳法王说道。 “法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们便去走一趟,枯骨道长你若是担心,尽管跟在后面便是,若有不对,便即刻遁走,如何?”百足大王说道。 “大王倒是小看了我枯骨,既然已经决定要去,那自当竭力而为。”枯骨道人说道。 “好,那我们各自带上法器,今天我们就做下这大事,让南边的那些人看看我们的手段。”烈阳法王大笑着朝着外面走去。 他来到阳光里,如鱼入水,迅速的消失在阳光里,隐隐之间只见到一抹红色光线朝着栖鹭山而来。 而在他的身后,百足大王脚下一团光云托着他飞上天空,速度竟也极快。 最后的是枯骨道人,手上的黑旗往自己身上一裹,化着一团黑云,跟在后面。 楼近辰已经在这里喝了三壶酒,像是被人拍马屁拍的高兴,于是讲了三段法。 终于,他感受这整个房间都变得炙热起来了,而黄冠铭则是猛地站起来,说道:“师父回来了。” 他说完,还看了楼近辰一眼,楼近辰则像是醉了一样,说道:“速喊你师父来见我。” “是。”黄冠铭朝着外面走去。 却有‘哈哈’的大笑声先传了进来。 一抹红光落在了院中,散开,正是一个同样红发的修士。 其人身形高大,红发红须,须是络腮须,一身的金袍,让他显得很威武。 “徒儿,有贵客前来,你竟不知早通知为师,该打。”烈阳法王说道。 “是,是,师父,楼府令就在里面。”黄冠铭说道。 “好,你在旁边小心看着,一切有为师在。”烈阳法王说道。 他推开门,看到坐在那里的楼近辰,他已经敞开衣襟,像是喝多了一样,剑就斜斜的靠在那案几上。 这根本就没有一府府令的威严,也与他心中那威镇江州二十余年楼近辰的样子不符合。 “你是楼近辰?”烈阳法王问出这一句话之时,便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必要问,因为对方身上的气息,在自己这道场威压之下,竟是没有半点难受,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楼近辰,也会有人冒充吗?”楼近辰反问道。 “自然没有,想不到,楼府令居然光临我这小小的栖鹭山。”烈阳法王一步步的走进去。 他走进去之时,像是带了一颗太阳进去一样,太阳的光辉随着他而进入屋里。 同时,烈阳法王的身后出现一个人,如一道影子,正是之前前殿的那个金阳尊者,他贪婪的看着楼近辰,嘴角竟似有粘液流下来的样子。 “你说,世间之事,竟有如此巧妙,我们本欲去江州拜访楼府令,楼府令却先来了我这里。”烈阳法王说道。 “不是世事巧妙,而是法王欲图谋江州,自然会引来楼某。”楼近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可惜,酒是好酒,却没有良朋作伴。”楼近辰的话,令烈阳法王心中一震。 但是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两个朋友,个个都非凡俗之辈,便也不惧了,于是说道:“听闻,楼府令的剑术,和太阳法当世一绝,本法王倒要领教一下。” “就你一个人吗?你的朋友不现身一见吗?”楼近辰问道。 烈阳法王眼睛一眯,却听到外面再传来哈哈的大笑声,一个半人半蜈蚣的人走了进来。 我觉得我是阳了,没得过这么难受的感冒,高烧两天了,高烧三十九度给大家码字。 第241章 240:死生之地 第241章 240:死生之地 出现在楼近辰眼中的蜈蚣怪,身量高而瘦,身上穿着盔甲,下面是四条脚,上面两排的手臂,其中一双手持有一对大板斧。 他另外的几只手上,则是拿着一些法器,有镜子,石头,宝剑,鞭绳。 而其头面,倒是一个红脸汉子的模样,只是脸面看上去坚硬带壳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一对眼睛前突,显得格外的怪异。 楼近辰看着这两个人,说道:“两位的相貌,倒是一时瑜亮,让人醒目。” “你说什么,是说我不好看吗?”百足大王最厌恶别人说他不好看。 烈阳法王心中一急,他要拦着百足大王,因为即使是要动手,他觉得应该是他自己先上,毕竟是在自己的道场之中,而如果百足大王先上了,难免影响他的施法节奏。 他还没有开始劝阻,那边楼近辰已经开口道:“不,我不是说你,而是说你们两个人。” 烈阳法王大怒,自他得法以来,从未曾有人说过自己的长相,但凡见自己的人,都说自己因法而生异相,从未曾有人说自己难看。 “只闻江州楼府令剑利,却不曾想言语竟是如刀,专伤人短处。”烈阳法王大怒道:“我有一剑名骄阳,自炼成以来,未曾有敌手,此时正欲饱饮剑仙之血。” 他说的惊悚激荡,壮志豪情。 旁边的百足大王两把板斧与他手上其他的兵器一起震响,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楼近辰却轻轻一笑,说道:“斗剑,人之大事,那是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伱们可考虑清楚了? “哈哈,堂堂威震乾南二十余年的楼剑仙,居然也会怕斗剑吗?”百足大王大笑着嘲讽道。 “好,山野之间,果然尽是生死看淡之辈,我必不叫两位失望。”楼近辰话落便伸手拔剑。 烈阳法王想说他先来,却已经听到一丝微弱的剑鸣,一抹银色的辉光划过虚空。 他的眼中,楼近辰的动作并不算快,但是却很优美舒展,其从坐着的姿态到拔剑站起来,两手一张,便如大鹏展翅。 然而,楼近辰似慢实快。 烈阳法王一念沟通这道场,刹那之间,道场之中火光大盛,而楼近辰的身形,像是承受不住这个压力突然裂开了。 变成了两个人,两人两剑。 随之,刺出了剑。 一剑刺向烈阳法王,一剑刺向百足大王。 两剑都极为简单,却又极为玄妙。 烈阳法王出剑了。 他的剑一出,便如骄阳升空,遮挡一切来敌。 然而楼近辰这刺出来的一刹那,却极尽巧妙的,穿透了他的‘骄阳’剑光,寻隙刺中了他的眉心。 只一剑,一刹那间,他的意识便已经崩塌,随之倒地,他最后的意识是:“怎么可能!” 那金阳尊者正待大怒,一剑已经划过他的面门,到腹部,被一剑两半,化做滚滚的烟火散去。 另一边百足大王的兵器法器舞成了一个个的光圈,然而楼近辰的影子,像是穿花蝴蝶一样,寻着一条缝隙刺了进去,点在其眉心,一沾便走。 然而那庞大的百足大王,便轰然倒地。 站在门口的黄冠铭大惊失色,原本被遮挡了目光,没有看清楚,但是师父与百足大王倒地,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知道,师尊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死,百足大王更是没有那么容易死,可是他们在被刺了一剑之后,便都倒地不动了。 而且,更诡异是,那楼近辰居然还坐在那里喝下了一杯酒,提剑而起,朝门口走来。 黄冠铭惊呆了,指着楼近辰说道:“你、你,你……” “倒是辛苦你了。”楼近辰说完。 黄冠铭心中大喜,认为自己有机会活命,却听到一声剑鸣,眼角似看到了银光,但是楼近辰已经走了数步之外。 “怎么回事?” 他念头一动,颈脖间的血便喷涌而出,头也滚落到地,砸得地面咚咚响。 楼近辰抬头,看到一道黑烟直上云霄,一转眼便已经过了山的那一边。 楼近辰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找到这栖鹭山的藏书之处。 他对于那个百足大王掉落在地上的那些法器都没有捡,倒是对于这个栖鹭山的一些法术感兴趣了。 这个栖鹭山的其他法术倒也罢了,但是豢养鬼神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观。 他找到藏书之处,那里有一个‘鬼神’守着。 楼近辰走进去,对方根本就没有发觉,只是楼近辰能够感受到他心中的躁动,大概是对于烈阳法王的死已经有了感应。 楼近辰进去之后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尖叫声,然后那看守着藏书室的‘鬼神’立即跑了出去,只是他跑出去一会儿之后,又跑了回来,似乎要来拿这里面的法术书,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人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书。 于是他转身便又跑了。 楼近辰在那里看书,一切状若未觉,除了这鬼神来了又跑,还有人进来想要拿些秘法书籍,但是看到楼近辰之后,便立即转身就跑。 即使他们不知道楼近辰是谁,但是这个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杀了师父与大师兄的凶人。 楼近辰看了那书之后,便明白那养出来的鬼神,其实也是从豢灵道之中伸引而来的。 世间各道,都可以彼此借鉴,只是有些做为主修,做为晋升的根本,而借鉴的只是做为一个法术来用。 那烈阳法王本身是羽化道修士,以观想太阳而入法。 在之后又得到了一卷豢灵道的书,于是便也分出一缕的阴神,去豢养成白鹭和那金阳尊者。 看了这些,楼近辰才明白,为何这个烈阳法王看上去那样的‘虚’。 楼近辰觉得他的法意旺盛,却如散乱的阳光。 原来是他的心思,用错了地方,养了那么多东西,却没有一个是能打的,平白的浪费了自己的法念。 楼近辰心中想着。 他是知道,豢灵道每养出一个‘灵’来,都是对自身实力的一个提升。 又随手翻看了其他的关于观想太阳的心得之后,这却让他发现一些与自己料想的不一样。 对方竟是将‘太阳’当做一个神灵来观想,并且祭拜,如此全身心的投入,难怪能够达到如此的境界。 不仅是如此,他还创造了一套祭祀‘太阳神’的歌舞,以及乐谱。 楼近辰看完这些之后,便离开,没拿一样东西走,即使是性命,也只是带走了三条罢了。 出了这栖鹭山,他发现那些白鹭已经惊飞而走,虽然都是由那个烈阳法王的一点念头所化,但烈阳法王却也绝不可能借着一只只的白鹭重生。 因为这白鹭绝不是只用烈阳法王的念头,还有真正的白鹭魂念。 这些白鹭在烈阳法王死了之后,也并没有散去,也许会成为野妖,但这些都不是楼近辰所要想的,他也不在意。 他再一次的回到了千奇山之中,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在山外一座山的山顶打坐的商归安。 他向自己师兄道歉,说没能够看住那个‘刘四湘’,楼近辰摇了摇手,说道:“没关系,再进去找找看,找不到就算了。” 于是两人进去,果然没有再找到他。 当商归安知道师兄已经杀了幕后之人后,心中也是高兴。 不过,楼近辰却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伙的,不过是一些松散的联盟罢了,诺大的一个江州,不是某几个人能够吃得下去的。” “那怎么办?”商归安问道。 “什么怎么办?再寻几个人杀了,杀得他们人心惶惶,便自然不敢打江州的主意了。”楼近辰说道。 “可是,这会不会滥杀无辜?”商归安担心的说道:“若是引来了众怒?那岂非坏了师兄的名声?” “师兄能有什么好名声,而且师兄我也未曾说过要滥杀无辜。”楼近辰说道:“若是对江州有恶意的,那么我一定是他们首先要对付的,所以只要我露面,他们想必一定会忍不住出手。” 商归安一听,只觉得师兄的计划极为简单和直接,这是阳谋,如果那些人连师兄独自一人的时候,尚且不敢动手的话,那又如何能够吞食江州呢? 但是这个办法,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是以身为饵,能否反杀得了那些吃饵的大鱼呢? 关键就在于楼近辰自己了。 “师兄,这样太危险了。”商归安说道。 “哈哈,你觉得危险,可是我却觉得稀松平常的事,师兄一剑在手,可杀人,可逃命,哪里有危险之说?”楼近辰说道。 “而且,你不能够跟在我的身边。”楼近辰说道。 商归安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跟在师兄的身边,那别人的计划一定将自己算在其中,而师兄要走的时候,自己可不一定走得了。 自己走不了,就要师兄来救,那到时反过来就会拖累师兄,反而会成为捆着师兄的一根无形的线索。 “那我在哪里等师兄?”商归安问道。 “你回江州去,或可回去看看师父,或可在江州四处游走一番,如我们之前那般看看,有没有什么内忧。”楼近辰说道。 “哦,是得去看看师父,也不知道师父的五方五色令旗祭炼好了没有,正要回去看看。”商归安说道。 “去吧,分别就在今日,不必再择日了。”楼近辰说道。 于是,两人作别。 商归安一路的回到江州,回到了泅水城(无眼城)地界,回到了火灵观之中。 再一次的见到了师父燕川。 如今的燕川虽然仍然不怎么露面,但也是一方称宗作祖般的人物, 门下弟子可不少,虽然没有一个是他亲自收的弟子,但是却都是他的徒孙。 火灵观也不是原来那般小小的只有几间房的样子,而是已经山上山下一排排的房子了。 其中真正是由燕川教出来的是莫珍珍的一对儿子,莫小群与莫小鱼。 而莫珍珍倒也未再嫁人,一开始因为有人见其漂亮,又与火灵观有关系,倒也想娶她,但是她觉得对方目的不纯,便没有嫁。 后来随着她的儿女长大,并且在修行之中崭露头角之后,她便意识到,自己不能够再嫁了。 现在整个火灵观之中,主持事务的是莫小群,又有陈在田的孩子算是火灵观第三代之中的大弟子。 而陈在田自己也时不时的带着妻子回观中来看看,他的身份在分水岭陈家,自也是尊贵的。 虽然他自身修为,在如今的天下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一带,他与火灵观的关系,便足够他在家乡说话有分量。 商归安的回来,算是火灵观的一件比较大的事。 商归安亦是名扬江州的人,出道之时便杀了江州大派蛮象山的第三弟子,以此确定了威名,并让大家知道火灵观的不简单,火灵观不是只出一个非修五脏神法的楼近辰。 火灵观的五脏神法,亦是难得之法。 …… “师父,师兄就是这样跟弟子说的。”商归安将自己与楼近辰这些日子以来的所做所为都讲了一遍。 “你师兄,他这是修为有了进步,便要试剑去了,嘴上说是感觉到了江州的危险,实则是为自己的试剑而找一个借口。”燕川说道。 燕川的头发与胡须,竟是不再有异色,也浓密了起来,这是五行调和的象征,至少不像他一开始那样,只修单一的心鬼,导致头发稀少,胡须焦黄。 “呃!”商归安倒是没有想到这些。 “你师兄这人好勇斗狠,二十多年前就是这样,本以来他在江州府城之中坐了这许多年,已经改了性子,未曾想还是如此。” 燕川的话,让商归安以及莫小群和莫小鱼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尤其是莫小群与莫小鱼,他们更是极少听到师父说大师兄的事。 不过,大师兄一直没有回来,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大师兄,是从娘亲这边认呢,还是从师父这边认。 从娘亲这边则是喊叔爷,从师门这边则是大师兄。 商归安在火灵观长住了一段时间,没多久,他便听到有消息传来。 “楼近辰,大破蛤蟆山十一妖鬼,更是一把火烧山,又施雨而灭火,尽除山中秽气。” …… 第242章 241:峡谷商队 第242章 241:峡谷商队 有亲朋,便有牵挂。 亲朋会问你何时归家,声声问候皆化做牵挂。 【楼近辰,九塞城,与人言语不合,杀城主……】 【楼近辰,遇河间四凶,逐一杀之……】 【楼近辰,孤身入地渊,与恶虫大战,结果未知……】 【又有人见其出现在犬封国,入其国府,却因未见其主,遍寻不见,乃去!】 【楼近辰至九泉城,见义兄家族尽灭,那里早已经成了一处魔窟,孤身执剑入内,大战三昼夜,斩尽大小魔头,乃出,魔窟却不散,无奈离去。】 …… 一个月如勾的夜晚,有人送信归。 信入观主房中。 观主扯信而观。 信很长,但最后说明他去向的字却只有一行。 “听闻,中州修道大昌,更有使剑者若繁星耀世,弟子欲见之,江州便付于师父之手,师父蹉跎半生,却是大器晚成之象,有师父在,江州当不至于有事,我著之修行之书,这些年不断的寄回观内,师父可择人习之,唯有一事失信于人……” “我出江州府城之时,曾答应那些炼气班的人传他们化神之法,我之所思所想,师父尽知,不知可否代弟子去为他们讲解一番……” “道高法长,我与师父必有再见之日!” 房间里,火光跳动。 燕川坐在那里,叹息一声,将信纸折好。 “初见你时,你一身落魄一柄剑,伱离开之时,一身光辉一柄剑!” “我不知你从何而来,亦不知你欲往何处去。” “姑且就当你是去见世界吧。” …… 自此,江州进入了后楼近辰时代,原本安稳了二十余年的江州,开始不太平了。 而这也正是燕川开始扬名之时。 当然,还有他的弟子商归安、邓定,以及偶尔惊鸿一现的薛宝儿。 但天地悠悠,如论是天骄还是凡俗皆是过客,楼近辰的突然离开,江州不再太平,然而人们自也有不太平的活法。 …… 很多人说,人是从众的。 但是更有人说,人是需要孤独的。 楼近辰现在正跟着一支队伍,进入东州往中州去的深渊峡谷。 以前,在这深渊峡谷的上面,会有飞舟往来摆渡旅客,也在商船飞渡。 但是这二十来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了。 于是,从深渊峡谷里走的人就更多了。 一直以来,这峡谷之中都有一条路,只是走的人少,只有那种真正以此为生的人才会走这里。 当然,也不少的人在这峡谷里采药。 峡谷之中,常年地阴煞风吹起,少有植物能够在这里面存活,但也不是没有,而能够存活下来的,又能够入药的,往往都能够卖一个好价钱。 楼近辰曾想从天上走,直接仗剑开路。 但是有人劝他,说这一片天空里居住着神灵,所以连那些往常的渡船都没有了。 楼近辰不知道真假,他极目看去,仍然只看到一片迷雾。 站在深渊峡谷边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来到了天地的边缘,比看到大海更加的让他震惊。 毕竟大海他曾见过许多回,而这种迷雾汇聚成一片瀑布般的天空,却是极少见的。 他的双眼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在他以‘心月诡眼’看时,却在那一刹那,感觉到了大凶险。 于是,他很顺从的跟着一个商队进入了峡谷之中。 修行界的商队,当然不会有马车之类的东西,大家都带着很多个乾坤宝囊,然后再背着一个大包袱包着这些宝囊。 只有他一个人单人只剑的,腰间虽有宝囊,但是却只一个,与其他的人相比倒是另类。 路很小,仅供一个人行走,有些地方还是断的,需要直接跃过去,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走的路。 从地底不断的吹上来的阴风,才是危险。 那些长年行走在这路上的人,身上都穿着一种特别的衣服,像是雨衣一样。 他们说这是一种生活在这峡谷之中的猿猴的皮制成。 虽然听上去很残忍,做起来也残忍,但是世界就是这样。 这些人在峡谷的岩壁上蹦跳跑动着,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只只猿猴背着行囊在迁徙一样。 楼近辰是走在最后。 越是往下面,能够连续走上十多步的路都没有了,要一路的飞岩走壁下去。 他听领队的说,这样斜着往下走要走五天左右。然后便是平着走大概一天,会有一个类似于桥的地方,从那里快速的通过。 然后便过到了对面,就可以一路的往上了。 而中间那座类似于桥的存在,光是走就要走上半个月。 而且,还是需要选择在特定的时间内过,要不然的话,下面的阴风涌动会把人都吹走或者吹死。 而现在,正是风歇的季节,是风力最小的时候。 楼近辰看到有人居然在这峡谷之中开了一个山洞,手中拿着一面幡旗,不断的在地阴煞风之中挥动。 楼近辰知道,这是在摄聚阴煞,是在炼宝。 他看到这个并不意外,这种地方怎么会没有人炼宝呢。 再继续往前走,又看到几个。 突然一阵尖锐的哨子声响起,整个队伍便慢了起来,然后在一个宽阔的平台聚集了。 楼近辰踏上这个平台之时,清点了一下人数,没有少。 “小楼啊,快,我们进去喝碗姜奶茶,整个人都会暖和不少。” “嗯,好的。”楼近辰看上去年轻,他自己说叫他小楼,那别人自然也就叫他小楼了。 “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吗?”楼近辰问道。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觉得已经跑了一天了,大家应该也累了,需要有一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是的,今天就在这里休息了,走,进去。”楼远星说道。 当时楼近辰听到他的名字时,只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奇妙,导致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名字,怕万一让对方觉得自己在模仿对方取名字。 众人开始进入那个山洞之中,进入之后,那阴煞之风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大家都生火,准备吃食。 虽然大家都带有干粮,但是在这个地方,显然是大家休息的地方,所以在这里,大家都准备吃点热乎的东西。 当然,吃也是三五成群的吃,毕竟每一个人吃的都不太一样。 楼远星招呼着楼近辰坐在他一起,拿出自带的干柴,然后生火,架锅,煮了一锅肉。 这肉不是普通的肉,而是一种灵兽的肉,也可以说是妖精的肉,也只有这样的肉,才能够补充得了大家的法力和营养。 楼近辰没有问这是什么肉,煮熟了之后便吃,很香。 他自己并没有带什么,但是却有酒,于是拿出来给楼远星和他的儿子一起喝。 他拿出酒壶时,楼远星却是笑道:“你这酒壶如此华丽雅致,是不是某个姑娘送的。” 楼近辰一愣,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姑娘送的,而且这个姑娘还很特别。 当年的一晚上,就像是一场交易。 他看着手中的酒壶,不由的说道:“确实是别人送的,若是有机会再见到,我一定好好教她一套剑法。” “小楼哥的剑法一定很厉害。”楼豆豆看着楼近辰的剑,认真的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楼近辰笑问道。 “你剑法不厉害,哪里好意思说教别人呢?”楼豆豆说道。 “哈哈,很有道理。”楼近辰失笑道。 大家在吃过之后,又去一个专门的地方方便过了后,便开始休息。 休息是需要有人值守的。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本来不需要人值守,但是自从有一支商队全队覆没,而这个队伍里的人皮都被剥了下来,挂在休息所在洞窟的墙壁上。 剥皮的手法,既像是野兽,又像是人,后来大家提高警惕之后,发现了原来是这峡谷里的猿猴,在偷袭他们。 于是大家知道,这是猿猴的报复,尽管如此,大家下来还是得穿着猿猴的皮衣下来,因为这样能够让自身法力消耗极大的减少,不会使自身在这阴煞风之中失温。 楼近辰身上也穿了,原本他没有,也无所谓,但是楼远星告诫他不要大意,说愿意给他一套穿,过去了之后就还给他,但是条件就是,有危险的时候要救一救他的儿子。 于是楼近辰答应了,即使是没有这一套猿皮衣,他也会帮忙。 第一天晚上,就是楼远星的这一组守上半夜。 再去写一更出来。 第243章 242:剥皮鬼猿 第243章 242:剥皮鬼猿 楼近辰发现,这些行商们都是家庭成员为一组,有父带子,有舅舅带外甥。 但是去值守,却并不是整个家庭组一起去,而是出一人。 也就是相当于说,你在替你最亲近的人值守。 楼远星在平台上值守,他儿子楼豆豆在里面睡觉。 楼近辰出来时,他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不在里面好好的休息?” “等会再去,正好跟伱聊聊中州的事,你往来于中州与东州,可知道中州的剑灵山?”楼近辰问道。 “剑灵山当然知道,我虽然从未深处中州,只在中州边界的陆渊码头一带活动,但也知道剑灵山是中州大派。” “不过,在大约十年前,我就听说剑灵山的山门被破了!”楼远星说道。 “被破门了?”楼近辰惊讶的问道:“不是中州大派吗?怎么会被破山门呢?” “小楼你可是有人相熟的人在剑灵山?”楼远星本想问是不是有亲戚在,但是话到嘴边又换了词。 “确实有一个朋友是剑灵山弟子。”楼近辰说道:“您可否跟我说说剑灵山为什么被破了山门?”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些年来,中州大派之中,被破了山门的门派多着呢,只是剑灵派比较出名一些而已。” “不过,我还听说,虽然剑灵派的山门被破,但是其中的人却并不是都没了,而且还在四处活动,行些刺杀之事。”楼远星说道。 “行刺杀之事?”楼近辰不太理解。 “大概是对仇家吧,或者对一些落井下石的人。”楼远星说道。 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那中州风貌,可否介绍一二。”楼近辰说道。 “这倒是可以,中州不似我们东州,被地渊隔绝,中州更为广阔,其中的朝廷与各门各派的势力结合的更加的紧密。” “我听说,剑灵山之所以被打破了山门,是因为参与了争龙之中,所以才会如此,但这也是我听说的,不知真假。”楼远星笑着说道。 两人继续聊着,慢慢的与楼近辰自己从别处听来的关于中州的情况,汇聚在一起。 心中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在整个中州有一个大国,名叫‘周’国,又有一些小国在称臣。 但是在大周国的西边,有一个敌国,名叫巫神国,而巫神国又是怎样的风貌,楼近辰也不知道。 只是两国长年征战,打打停停,或大打或小打。 而大周国里,同样的不太平,龙子争位,世家派系,门派仇怨。 不过好在有大周皇室以一些中坚的力量镇压着,好在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大局,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大周国打碎。 上半夜很快过去,一切平静。 两人回去休息。 就这样,这一个商队在这峡谷之中飞岩走壁的行了五天,又一天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桥边。 楼近辰站在那里看着,耳中听着呼啸的地煞阴风。 这个季节是风最小的时候,但这风却仍然如鬼哭狼嚎一般。 而且,在这里没有灯,但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都戴上了一种宝石项链,在黑暗之中会发光。 这也是大家晚上辨别自己的一种方式,虽然修士,都能够夜间视物,但有这个戴在脖子上难免要好认一些。 “休息四个时辰,养足精神法力,马上过桥了,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来了。”领头人告诫大家。 这一支商队都算是这条路上的熟客,所以也没有再多言,大家去找那休息的洞窟。 然而楼近辰却听到了惊呼声。 当他也来到那洞窟之中时,发现了这个洞窟里挂满了一张张的人皮。 而地上没有见到尸体,显然,尸体被拖走了,有拖走的痕迹。 “是那些剥皮鬼猿!”有人惊惧的喊道。 以前这些猿并不叫剥皮鬼猿,而是叫黑猿而已,但自从它们开始剥人皮报复之后,于是人们便叫它们剥皮鬼猿。 这更形象,但是也可以看出人们其实心中已经对这些黑猿,怀有戒惧之心了。 “我们换一个地方。”领头的人说道。 他很谨慎,这些皮挂在这里,他没有让人去取下来,而是换一个地方。 这附近并不只有这一个洞窟,大家进了那个洞窟之中后,发现颇为干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种刚刚到达些地的高兴之心,已经荡然无存了。 “大家提高警惕,今天晚上值守之人多加一个,双岗警戒。”领头人说道。 没有人反对,都觉得很合理。 楼远星的眼中也多了担忧之色。 他摸了摸身上的皮毛衣,叹息道:“我们杀猿剥皮,猿杀人剥皮,有时世间的残酷并不都是为恶,也是为了生存。” 楼近辰没有回答,他隐隐感觉,这附近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只是对方隐藏的极好,让自己一时之间难以察觉。 这种情况很少见,所以他心中也警惕,而且这些商队,绝不是泛泛之辈,领路人更是达到了第四境的修为,那可见其他商队的领路人可能也是这个境界。 第四境都会死,那么这些杀人剥皮的剥皮鬼猿绝不简单。 楼近辰对楼远星与楼豆豆两人说道:“今天晚上小心一些。” 他们父子两人,这一路下来没有见过楼近辰这样的慎重。 本来不用楼近辰提醒,他们已经心中警惕万分,现在更是如此。 楼近辰举目四望,呼啸的风声里,吹动身上的皮毛,然只是峡谷悬崖的岩石高低错落,遮挡视线,并不能够让他看清楚那些角落里有什么。 楼近辰与楼远星父子也进入洞窟之后,在悬崖的一处高洞之中,有一头黑猿走了出来,他的身上穿着宽大的人类衣袍。 然而一双眼睛,却幽幽的像是鬼火一样在闪耀着,从它这个角落,正好可以看到下方。 过了一会儿,它隐入黑暗。 而这时,一个身影却从黑暗之中出现,正是楼近辰,他闻了闻味道,并没有闻到什么,他站在刚刚黑猿站过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下方的过桥路口。 眉头一皱,然后飞身落下去,在落下去的同时,看到有两人也朝自己去的那个地方去了。 显然他们是奉头领之命去查看一下的,而选择的地方也是那里。 楼近辰并没有与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看不到楼近辰。 楼近辰回到大家所在的洞窟里,才刚刚坐下,耳中却听到凄厉的叫声。 随之便是重物坠落的声音,连续两声。 “砰砰!” 楼近辰脸色一变,他刚刚看到了这两个人前往自己到过的那地方去,自己在那里并没有发现什么。 而现在这两个人却死了? 所有人都猛地站了起来,领头人大声道:“不要慌,大四,王香,李风、楼远星,你们四个随我出去看看,其他的人只可在洞窟口活动,不得随意追逐敌人。” 领头人非常的果断。 第244章 243:老猿 第244章 243:老猿 大家都来到了外面,而领头人其实也没有必要去找。 因为就在那个‘桥’的路口处,有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而且很容易就辨认出那是被剥了皮的尸体。 楼近辰看到尸体之后,盘算了一下时间,发现那时间极短,这说明剥皮鬼猿的剥皮技艺熟练的可怕。 楼近辰感觉到了一丝的针对,他看着那黑暗,好像有人在说,你不是来看了吗?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你同行的人剥了皮。 楼近辰看到了挂在阴风之中的两张人皮,这人皮像是被人脱衣服一样的脱了下来。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感觉那两张人皮还是活的,这两个人的魂魄居然被拘锁在那皮中。 这时,也有人发现了那人皮。 “看,那!” 楼近辰并没有去看,因为他已经看过了,所以他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因为他感觉那一片幽暗之中,有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领头人并没有让人去取下那人皮来,只是弄出一把火,将那掉下来的尸体烧掉,至于那个挂在高处的人皮,在风中晃动,尽管他们的亲友要去解下人皮来,领头人也都拦住了。 领头人让人紧守门户,然后在洞中时突然向楼近辰问道:“小楼兄弟,不知伱刚刚是去了何处?” “我刚刚去了那两位兄弟去的地方。”楼近辰并未隐瞒。 “那小楼兄弟有没有发现什么?”领头人目光灼灼的问道。 “没有!我未曾发现什么。”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心中想着的,如果剥皮的真的是黑猿,那么对方的修行道一定极为隐秘。 对于楼近辰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怀疑,因为他不了解楼近辰,只觉得,楼近辰即使是有些本事,也不会比死去的两人高太多吧。 领头人让大家继续休息,只要不被攻打,无论发生什么怪事都不理会,时间一到,便全速过‘桥’。 只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事情,是越担心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 在他们还没有休息多久,外面值守的人已经发出警哨,又有痛呼声响起。 楼近辰跟着大家一起出去,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石头。 石头全都是从上方而来,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石头,从高处呼啸而下,即使是修行人被砸到了,也得死,因为扔石头的也不是普通人。 不过领头人一挥手,一点乌光飞起,在大家的头顶撑开,竟是一把黑铁骨伞。 这黑伞快速的涨大,并且快速旋转着,转成一片乌云一般,像是挡雨一样的将石头都挡住了,那些石头落在黑铁骨伞上被挡住弹住,并化为碎石。 “这是头人在那边买的铁罗伞。”楼远星说道。 “诸位,这些鬼猿不想让我们休息,敌暗我明,与其在这里硬耗,不如我们冲过桥去!” 那头领的声音很大,在暴雨般的石落下的声音之中,依然清晰的传入大家的耳中,并且透着沉稳与果决,倒也确实是一位合格的领头人。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便有人开口支持,即使是觉得危险的人,也没有反对,因为留在这里可能会被这些鬼猿耗死在这。 于是,就这样,大家朝着那狭窄的石桥冲过去。 虽然说那是石桥,但其实不是桥,而是从下方长上来的一排怪石峰尖,形成的一条可以跳跃而过的路罢了。 领头人的‘铁罗伞’断后,并且调整方向,让所有的人都通过,并挡住石头。 楼近辰抬头看着高处,看到了一双双蓝色的眼睛,看到了只只露出上半身的鬼猿。 楼近辰想到了群鱼山中曾出现过,后面又迁走的那些黑猿。 还有那个老猿——袁松。 他记得,好像当时那个老袁亦是极为不凡的,以兽身而入修行道 他不知道老猿袁松带着它的族群迁徙到了哪里,但是说,如果在这里可以容他们安身的话,那迁徙到这里也是很正常的。 “小楼,走啊。”楼远星喊道。 已经是最后了,楼近辰也不再等,于是跟着楼远星和楼豆豆一起过桥,在他的身后就是领头人。 领头人有一个很好的名字——万全。 楼近辰觉得他名字做这一行,有着很好的兆头。 每一次的跳跃都是最危险的,在跳到另一块的石尖上时,在虚空之中正有阴风吹上来,所以很危险。 而且,有些时候落脚的地方极小,只有巴掌大,甚至有些只有手指头那么大,尖尖的,踩在上面不能够用力。 当然也可以御气而行。 只是在这一片阴风之中,这里没有谁敢长距离的御气,这每一步的跳跃其实已经是在御气了。 一行人沉默的向前跑着。 气氛有些压抑,毕竟大家都没有怎么休息,是被逼着无奈才上路的。 “远星,你注意一下后面,我到前面去领路。”万全突然说道。 “头人,我省得。”楼远星回答道。 楼远星算是这些人之中的老资格,修为也不错,并且现在就在最后,万全这样说也是很正常。 万全腾身而起,铁伞在手,散发着清光垂照,让他可以在阴风之中无碍,所以他很快的就去了最前面。 “小楼兄弟,这‘桥’路上,最担心的就是从深渊的深处钻出来的一些怪虫,我们只要小心不被它们给吃了就行了。” 他说的并不具体,大概是不想吓到楼近辰。 “嗯,好的。”楼近辰轻松的回答道。 大概是觉得楼近辰回答的太轻松,楼远星又觉得自己需要说的更清楚一些,说道:“有一种蜥蜴,非常的危险,舌头上有倒钩,有毒,若是被其舌头舔过,皮肤会在短时间内快速的溃烂。” “然后中毒,无法解毒的话,很难走出这个‘桥’。” 楼近辰听着,楼远星说完一个又说一个可能出现的怪兽。 但是他的心,其实一直都关注着后面,隐约之间,他感觉到有东西在注视自己,但是找不到。 这感觉与当年自己在群鱼山之中,要被那老猿偷袭之时差不多,所以他才会怀疑那老猿带着族群来了这里。 以那老猿的性格,他的族人如果被剥皮了,一定是会报复回来的。 楼近辰朝下方看去,下面浓郁的黑暗,竟是遮掩着他的视线,他知道这是阴煞形成的屏障。 如果不是记得这是在地下,他甚至以为自己走在星空里。 没多久,前面便出现了战斗。 “小心!” “啊,好多!” “怎么会这么多?” “大家小心。” “杀过去。” “不要留手。” 一时之间,战斗四起。 楼近辰看到,从脚下落脚的地方有怪物探出头来。 这落脚的地方只有一点点大,但是下方肯定是巨大的,就像冰山一角一样。 由于楼近辰他们在最后,反而还没有受到袭击。 “是有人将它们引出来的。”有声音响起。 “一定是那些剥皮鬼猿!”又有人大声的说道。 楼近辰发现大家其实并没有怎么恋战,能走则走,走不了就挡一下再走,没有想过要杀那些东西。 有虫子,有蛇,有蜥蜴…… 它们本身也都是攀附在下面的崖壁上而攻击人的。 楼远星父子已经拔刀在手,跃起之时,一抹红光从下方探出,速度极快,宛若红色的飞剑,但是楼远星却能够一刀将之斩断。 他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武道修士,离四境已经不远了。 楼豆豆虽然年轻轻轻,但也有一手扎实的刀术,简洁流畅,还有几分军中悍勇之气,难怪会被带着一起走这条路。 楼近辰并没有出手,因为没有怪物袭击他。 不过,他也偶尔弹出一缕金白火光,救下一些人来。 在领头人的带领之下,在大家不恋战的情况下,居然要冲出去了。 “后面的跟上!” 就在这时,楼近辰突然朝着身后的虚空弹出一缕火光。 那一缕火光,落在他之前落脚的地方。 这一缕火光飞逝的极快,又极为突然,瞬间便没入虚空,虚空起了涟漪。 楼近辰隐隐看到一个人,但是又没有看真切。 那是一个穿法袍的老猿,像是镜花水月一般的隐没。 楼近辰却并没有多停留,他的举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最后,后面的袭击没有出现,楼近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后面,始终挡住了那‘老猿’的偷袭,他也不想要这个功劳,自然也就没有说。 众人一路沉默的向前,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虽然偶有危险出现,却也都化解了,并没有再死人。 这个领头人万全,也确实称得上一个好领队。 在一次休息的时候,楼远星跟楼近辰说道。 “中州修行昌盛,修行门派本就众多,原本庙宇就众多,各个门派的驻地都建了庙宇,对于庙宇之中的‘神灵’的驱役方式也有多种。” “你到了那里会看到,真正的修行大世,我们东州,说到底其实是学别人的,晚了好些年了。” 在吃晚饭的时候,楼远星给楼近辰说道。 “哦,那真要好好的见识见识了。”楼近辰说这话时,像极了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修士。 “不过,要注意不要招惹了强敌,一些地方帮派也不要小看,他们很阴毒。”楼远星说道。 “当然,我可不会。”楼近辰笑着说道。 第245章 244:大小如意 第245章 244:大小如意 无论是恶劣的还是无聊的日子,总会有尽头,如果没有,那一定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而不是生活和日子的问题。 一个月之后,楼近辰随着这一支特别的行商队伍来到了地面上。 进入了陆渊码头。 一切都只是萍水相逢,若多年之后能够再相遇,便是故人重逢之喜。 楼近辰与楼远星父子告别,他们本想给楼近辰介绍到一个商队之中,因楼近辰说想见见大周最繁华的京师。 而去京师那么远,这一路上,需要花销,他们为楼近辰考虑,所以给楼近辰介绍一个往府城的商队,结伴而行,既保障了自身的安全,也可以充当护卫赚点钱财,这是他们为楼近辰考虑。 不过楼近辰并不想,所以便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楼近辰骑在马上,任由意马奔驰,宽大的衣袍在风飘扬,马蹄声飞扬。 因为对于道路不熟悉,他已经错过了宿头。 月华如霜的大地上,楼近辰的马慢慢的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听到了一阵酒肆的喧闹声。 这荒山野岭的,何处来的闹市。 他第一时间想到可能是一些阴市诡怪之地。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那喧闹声来自于路边的一座小屋。 之所以说是小屋,是因为真的很小,小到连屋顶也不过楼近辰身高那么高。 这是一座怪异的小屋,两边尖尖的翘起来,被刷成了通体的白色。 在那小屋里灯火通明,他不由的从马上下来,然后蹲下身来,看到里面竟是大摆宴席。 楼近辰蹲在那里看,他看到里面一个个小精怪,楼近辰蹲下来朝里面看时,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突然有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这里不欢迎生人,快走快走。” 楼近辰倒也没有非要进去的想法,也没有理会儿,正欲离开之时,里面却有人说道:“他这么大个子,又进不来。” “大个子,你如果进得来,我就请你喝酒。” 楼近辰看到说话的是一个白萝卜头一样的小人儿。 “好,这可是你说的。”楼近辰突然笑着回答。 他的声音传入那小屋子,如闷雷一样。 “他,他真的要进来吗?” “会把这屋子挤塌了吧!” “他的声音好大啊!” 楼近辰没有理会里面的声音,他已经修行了‘门’之法,可以虚空开门,可以过细小的缝隙,只是还没有试过让自己变小。 随着他肉身被太阴、太阳之精火锻炼,骨肉皮血等,每一天都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他的肉早已经不是凡肉,不夸张的说,若是有人元气大伤,吃他的肉绝对大补。 于是他决定试一试。 变大变小,大小如意,从来都是一个好法,是一个实用的法术。 只是这个法术现在是作用在自己的身上而已,然而这变大变小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要的是真正的意志体现。 他微微一闭眼,开始意想自己缩小之后的状态,要小是周身器官骨胳一起小,可不能漏掉哪里。 那小屋之中各种小精怪都挤在门口,朝着楼近辰看来,只见楼近辰站在月光里,一身灰白的袍服,腰悬长剑,然后身体一阵模糊,竟是真的矮了几分。 “矮了,矮了,但也变粗了?”有小精怪大声的说道。 楼近辰的身体涌动着光,依然在变动着,就像是初次用泥来塑造一个人一样,难免身形走样。 不过一切都在楼近辰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不粗不粗了,太细了太细了。” “好好好,再矮一些就好。” “头太大了,头太大了。” “脚都看不到了!” 里面的小精怪不断的喊着,楼近辰自己则是自我调整着。 慢慢的,他整个人的比例终于定了下来,而且已经缩小到只有成年人手指那么长了。 他已经确定,这差不多算是极限了,再缩小下去,五脏就会受伤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他腰间的剑竟是随着他的意志一起缩小了。 这剑受他祭炼这么多年,在他的意志扭曲之下,竟是极为顺意。 而以他此时的高度来看这屋子,竟是格外的气派,周围的荒草能够将他淹没,而抬头看,荒草如林,真正的树林又在更高处,整个天地似乎多分出了几层。 “原来,从别人的角度看世界,是如此地不一样。”楼近辰心中想着。 “快进来,社长大人请伱喝酒。”有小精怪喊楼近辰进去,楼近辰听出,正是那个尖细的声音。 楼近辰也没有再客气了,直接一步便来到了门前,他这样快的进步之法,让小精怪们吓了一跳。 “让开让开,让人进来喝酒。” 楼近辰看到是一只画眉鸟在说话,楼近辰朝着大家抱拳环顾,然后大家就都现样的向他还礼,只是每一个人的姿势都是错的,可见他们平时并不知这个礼,但又没有一个人问。 只是却有小精怪偷偷的问别人:“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啊。” 虽然是小声的问,其他的小精都听到了,于是立即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楼近辰并没有理会,他并非没有见过小精怪的人,知道这些小精怪,就是喜欢在一些琐碎之事上争论。 他此时仍然在品味着自己这个大小如意之法。 在闹腾之中,继续开席,楼近辰被引入了一张桌子坐下。 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就是这屋子的主人,楼近辰进来,他也没有刻意的招待他,只是为他倒上了杯酒,说道:“客人是第一个在我家中做客的人类,这酒是老朽以山中百种灵果,酿造三年,方才酿好的,名叫‘酸甜汤’,客人你尝尝。” 楼近辰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名字,最后竟是叫酸甜汤,实在是让他意外。 名字虽不好,但是喝入嘴里之时,却是真的好喝,不是酒味比较淡,倒像是饮料。” “好喝。”楼近辰话一落,大家居然都鼓掌,鼓完掌之后,便又一个个相互咬起耳朵来,各种说着私话。 这德性! 楼近辰就坐在这一片闹哄哄的小精怪之中喝着‘酸甜汤’果酒,菜当然没有菜,只有一些各式各样的树叶子杂着水果,或者一些活虫子之类的。 那些精怪们随手抓起来吃,似乎极为好吃,楼近辰吃了一个小果子,涩得他舌头都恨不得吐掉,立即引来了一阵哄笑。 大家像是根本就没有关注着他,可是呢,只要他一做了某种事,立即会引来剧烈的反应。 就在这种闹哄哄之中,楼近辰竟是获得了一种难得舒服与安宁感。 当然,他也知道,为什么大家今天在这里喝酒,因为这社长今天嫁女儿,所以大家都在这里祝贺他。 接新娘的人已经将他女儿接走了,现在他在这里招待着朋友们。 不知不觉之中,月色将尽,已至黎明,天色反而一片漆黑了。 那些小精怪似乎也有些累了,大家正欲告别之时。 突然,外面大亮,楼近辰也不由的看过去。 只见到一颗流星坠落而下。 那不是真正的流星,而是一道火光。 火光落在地上,四散开来,化为一片流火,如火蛇在地上乱窜。 这些小精怪们,也都是警醒的很,然后一个个冲出这小屋,快速的逃去,楼近辰也钻了出来,人,仍然维持着小小的模样,前方大地上奔涌的火蛇,将山林吞噬。 那里有人在大战。 剑光,御火术,以及各种法术光华。 应该是有一群人在围攻着另一群人,只是被围攻的人明显的少了,所以边打边退。 其中有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小女孩在保护中,一路的奔逃着。 楼近辰身后的小屋里的灯火早已经熄灭了,小精怪们都逃了。 楼近辰也没有插手的意思,看着他们边打边走。 发现这些人斗法能力极强,法术迅捷猛烈,起落纵横,竟是是都在千米之外。 围攻的人像是狼群,有节奏的行法,不是一哄而直,而防守的人,也如排兵布阵一样。 该走的时候,绝不停留,换人反击之时,绝不拖泥带水,不过,楼近辰看到,那个被拉着奔逃的小女孩,粉雕玉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竟是在逃的过程之中,朝着楼近辰看来。 大概是她的手被拉的痛了,眉头紧皱着,却没有喊出声来。 楼近辰没有追上去看,这样的场面靠得近了,就会被人当成敌人。 他将这一切,以及刚刚一晚上喝的酒,都当做了这中州的景致。 景致不光是山水,还有人物风情。 他看着这附近被法波及到的山,那一片狼藉,想向‘社长’辞,在找社长之时,他被一阵惊呼给吸引了。 是那些小精怪们的声音,他来到旁边,竟是社长在悲哭。 原来是社长突然感知到,他的女儿被她的丈夫吃掉了。 “吃掉了?为什么会被吃掉?”楼近辰问道。 在其他的小精怪的扭捏之下,他知道一定有什么自己不方便听的。 社长却说道:“我本体为一株老参,偶然化形得道,并孕育了一个女儿,前些日子,女儿喜欢上了一个书生,非要嫁给他,我起初不同意,但是女儿软磨硬泡之下,我最终不忍心,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我一时的心软,居然就是让女儿命丧啊。”这白发社长痛苦道。 其他的那些小精怪们也面露悲戚。 有人小精怪小声的说道:“你那恶女婿吃了你的女儿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来吃你。” 还有小精怪看了看楼近辰,似乎怕楼近辰也会把这‘社长’抓起来吃了一样。 对于很多修士来说,社长的确实是难得的好物。 “你们放心,我可不是他恶女婿那般的人。”楼近辰话落,社长更是痛苦,似乎在说好人是有的,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却遇上了坏人。 “冒昧的问一下,社长的女儿,与人类结婚,这身形是否有差距?”楼近辰说道。 “小美的大小如意术,出神入化,要多高就有多高。”有小精怪快速的回答道。 楼近辰不知道社长女儿与年轻书生相识到结婚的过程,便问道:“既然你的恶女婿吃了你的女儿,你何不去找他报仇?” “社长的恶女婿是梦泽城中的大户人家,有权有势,社长只是小小的乡社毛神,如何报得了仇,恐怕再不跑,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去吃掉。”有小精怪说道。 一众小精怪,都是神情低落。 楼近辰说道:“承蒙社长招待我一晚酒席,我愿去梦泽城一趟看看情况,如果你的女儿果真被吃了,我便替你取了你恶女婿的人头,如何?” 小小的,却满头白发的‘社长’抬头看着楼近辰,他满眼通红的说道:“如果,客人能够帮我报仇,我愿以满头参发做为酬谢。” “哈哈,何必言谢,你请我吃酒,我帮你报仇,不正是一场缘份吗?”楼近辰说道:“你告诉我梦泽城往哪边走,我好赶去,别让人走脱了。” “从这里往西,顺着大道,见岔道往右即可。”社长说道。 他才说完,发现楼近辰的身形已经急速的变大,一匹马凭空跃出,落地,楼近辰也已经跃起落在马上。 在他落在马上的一瞬间,马已经在黑暗之中窜了出去,风乍起,他身上的衣服竟是碎散为蝴蝶一般。 身后的众小精怪们,愕然的看着这一切,有小精怪说道:“人类,当真是神奇。” “我听说,好人多怪癖!” 楼近辰听到他们的话,但是他不好意思回头。 因为他的大小如意之下,一身的衣服变得脆弱,即使是剑鞘都在他恢复正常之时碎掉了。 “黑夜是最完美的衣裳。”楼近辰这样安慰自己,又在宝囊之中拿出一套衣服来,快速的换上。 只是没有剑鞘,而剑又不好拿在手上,又放不进宝囊里,所以他最后,将剑以大小如意之法,缩小成发簪,直接插在头发上。 好在他的头发同样的坚韧无比,不会被剑随便割断。 一路的按照社长所说,在天亮的时候,居然便已经来到了一座城下。 城门之下,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进城,而楼近辰骑着马靠近,倒也吸引了一些人回望,因为他的气质很好,难免有些人多看了几眼。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昨天晚上那个小女孩,竟是挤在人群之中一起进城,而当时带着她逃跑的女子已经不见了。 第246章 245:何幻真 第246章 245:何幻真 楼近辰坐在马上,于高处,看到那小女孩顺着人群往里走,而楼近辰看到她时,她似乎也有感应,回头看,可是因为矮小,又看不到楼近辰。 而这时,楼近辰看到有人盯上了那个小姑娘。 那些应该是人贩子。 不过,那小姑娘似乎也发现了,眼中满是警惕,身体像是游鱼一样在人群之中钻动起来,竟是一会儿便已经消失了。 楼近辰因为被人挡住了,只知道小女孩进了城。 他下马,顺着人群来到城门口,有城卫士兵负责收入城税。 但是没有人找他收,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一样。 楼近辰只要一走入人群之中,便自然的被忽略。 他入了城之后,楼近辰才发现,自己忘记了问那‘恶女婿’的名姓,忘记了问对方住哪里。 想着现在回去问,可昨天自己上马之时,衣服尽散的样子,一定会被那些小精怪笑话,便决定自己找一找,好在这梦泽城并不大。 若是其住在城中,那就一定能够找到,因为楼近辰记得那个‘社长’的气息,既是他的女儿,那一定是同源的。 于是他开始在城中游走起来,只见他的身体走在人流之中,在一个路口处突然分裂出一道影子来,那影子从虚到真实,然后走入另一个岔道。 街道上有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他这个法术,从自身的念头之中,再拉出一个自己,以自身为原型,这是御魔道的本事,不过,他化出来的不是魔,而是自己。 这也正是当时他在栖鹭山,一剑而分杀两人的法术,名叫御魔分身,他取御魔两个字,算是小小的记念这个法术是由御魔道经之中悟出来的。 这些分身在城中游走,终于,其中有一个分身停住了脚步,在一栋府邸后的巷子里,他停住了脚步。 于是,没过一会儿,他的身体开始溃散,而这个巷子口形成的构架,仿佛构成了一道门。 原本连通外面的景象,像是连通了某一个神秘未知。 一个人从那神秘的黑暗之中跨出,落在巷子里,正是楼近辰。 他一出现,便闻到了那前面屋子里浓郁的药香,然而更让他意外的是,他看到这巷子的角落里,正有一个人在偷看自己。 若不是对方偷看,他还无法发现。 因为对方身上穿着一件可以隐藏气息,并且隐遁的法披。 而这个人正是那个小女孩。 此时的她,脸上已经有几块污秽,沾了污泥,但是眼睛仍然是明亮。 “叔叔,你是来找我的吗?”女孩高兴的问道,一边问,还一边跑过来,那眼中兴奋的光,让楼近辰都不太好意思说不是。 但是他确实不是。 “你一个人怎么会在这里?”楼近辰问道。 “辛姨让我到城里来的,她说会来找我的。”小女孩说道。 “我看到有很多人在找你。”楼近辰说道。 “我不怕他们,他们找不到我。”小女孩说道。 “他们为什么找伱呀?”楼近辰蹲下身来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 楼近辰打量着对方,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不简单,但是哪里不简单,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明明是肉体凡胎,却像是玉质一般,极为纯净。 “那么多人找你,你为什么出来?”楼近辰问道。 “叔叔不是来找我的吗?”小姑娘再一次的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楼近辰问道。 “因为我见过叔叔啊,我们本来就是要找叔叔的!”小姑娘认真的解释道。 “你从哪里见过我?”楼近辰说道。 “我睡觉的时候。”小女孩得意的说道,她的脸上仍然有着泥污,楼近辰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梦中吗?”楼近辰再一次的追问道。 “是呀,我看到叔叔以巷为门,自虚无之中走出来。”小姑娘说道。 楼近辰听她这样说,不知道她是否是刚刚看到的,所以才这样说,还是真的梦到的。 楼近辰搞不清楚,但是此时他还有事要做,而且世上诡异之事太多,越是诡异,越说明有问题,这个小姑娘被那么多人找和追杀,就是一个麻烦源,于是说道:“我现在有事,要进这一家屋中去看看,你自己在这里小心一些。” 楼近辰站起来时,看到小姑娘眼中的害怕。 “叔叔,你也不要我了吗?”小姑娘焦急的说道。 “你的家人呢?”楼近辰问道。 “辛姨去引开敌人了,其他的人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小姑娘弱弱的说道,她似乎意识到楼近辰并不想管他。 就在这时,有人出现在了巷子口。 并不是之前那些追杀她的人,而是城门口那些类似于人贩子的人。 那人探头探脑朝里面看,立即跑开,似乎是去通知什么人。 楼近辰担心自己离开之后,小姑娘会被这些人贩子抓走了。 于是说道:“你跟我来,待会儿不要出声。” 她立即惊喜的点头,楼近辰伸手,她立即将小手搭上来。 小手竟是冰凉。 楼近辰牵着她,来到那栋屋子的后门处,然后朝着那门缝里走去,楼近辰伸出手朝着门缝虚虚的一划,那门缝在小姑娘的眼中快速的变大,又像是她自己在变小。 两人进了屋子,然后小姑娘跟着楼近辰,往一个香气最浓郁的地方而去。 小姑娘眼睛转动,并不知道楼近辰要做什么,楼近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楼近辰来到了香气最重的地方,是一个新房,显然这正是结婚的婚房,这里正在炖药。 他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坐在一个炉子边炖着药,一边看书,然后一边拔着那参须在吃着。 而参明显被切下来了一半,楼近辰怀疑另一半已经在炉子上的药炉里炖着呢。 楼近辰进来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发觉什么,只是在那里看书,吃着残缺的白参,看上去极为的自在和惬意。 突然,房间里的光线变得诡异起来,原本自然的光,变得模糊,窗台上照进来的光线,像是变成诡异昏黄,像是坟地里冒出来的灯。 坐在那炉火旁边的书生般的年轻人抬起头来,然后他看到,屋子里的铜器也在泛着诡异的光,桌子,竟是长出嫩芽,快速的长出叶子来。 桌子,凳子,屋梁上,都长出了绿叶,长出藤条。 紧接着,他的耳中开始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这是山中精灵的声音。 那些声音骂骂咧咧。 “恶女婿,你杀妻,吃妻,你好恶毒啊!”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恶女婿’的脸上先是疑惑的站起来,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然后看到各种各样的小精怪出现在了屋子里。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慌。 “你,你们……”年轻人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女婿,你吃了我女儿,还我女儿的命来!”这是‘社长’悲愤的声音。 “爹爹!你怎么来了。”那书生脱口而出道。 “你还敢叫我爹爹,你吃了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啊!” 四处兴起了若有若无的火光似法术,似要将这屋子烧掉,一时之间,屋子里面光线明灭不定,像是成了山林,诡异无比。 “爹爹,我是小美,我没有死,我是小美,我本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可你,怎么就来了?”那个书生快速的说道。 他的话,让诡异的阴影里声音为之一停。 “你,那你怎么成了你要嫁的人了?”黑暗之中社长的声音带着惊疑。 “爹爹,精怪终究是精怪,我要做一个人,要做一个真正的人。”那书生的声音已经变了,变成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却又仍然伴着男子的嗓音,显得无比的怪异可怕。 “你,把你的新婚丈夫给吃了?”‘社长’的声音之中带着惊讶。 那书生眼睛转动着,他明明看到很多小精怪的来到了房间里,却又藏入阴影之中,让他一时找不到。 “爹爹,你在哪里?”书生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吃了自己?”‘社长’问道。 “我初得这身体,难免有些神魂不稳……”‘小美’说到这里,突然说道:“你,你不是我的爹爹。” “你,究竟是谁?”‘小美’的声音突然之间就冷了下来,但是楼近辰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惊慌。 楼近辰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原本以为是一个小参精被人类骗来成亲,然后被吃了。 结果却是小参精为了当人类,与人类成亲,然后趁机占据人类的身子。 于是楼近辰缓缓的退了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参精太想当然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安稳的占据得了人类的身子,那是太天真了。 他没有去杀她,而是离开。 在离开之时,他已经看到前院有道人进了这座府邸之中来了,而领路人更是神情紧张,他还发现,这府里的下人早已经悄悄的将这边包围了。 那个小姑娘被楼近辰带着,看到了楼近辰施展幻法之术,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她一声也没有出。 楼近辰直接将她带到了一家酒楼上,在等菜的过程之中,两人依然是安静的一言不发。 “你是什么人?能跟我说说吗?”楼近辰问道。 小姑娘似乎心情不太好了,低着头说道:“我叫何幻真。” “何幻真?”楼近辰听着这个名字,却不知为何想到了‘为何幻化成真’这么一个解释。 “大家都说我是不详之人!”何幻真说道。 “他们为什么抓你?”楼近辰再问道。 “我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一个孽障吧。”何幻真说道。 楼近辰看着面前坐着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很难相信有人会将她当做孽障。 “你之前说做梦梦到我,是真的?”楼近辰问道。 小姑娘急忙点了点头,抬头之后,楼近辰发现她的眼中居然有泪水。 刚刚她在回答楼近辰话的时候,原来心中很难过,看来她很不喜欢别人说她是孽障。 “那你原本是要去哪里的?”楼近辰问道。 “我们本来要去东州。”何幻真说道。 “东州?”楼近辰皱眉了:“去东州做什么?” “因为我们要去找叔叔你呀!”何幻真认真的说道。 “找我?可不要开玩笑啊,好好说话。”楼近辰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是白也剑师叔让我去东州的,他说如果我去了那里,一定不会有人再骂我了。”何幻真说道。 白也剑,黑风寨七义之第四当家,自封称号绝世剑神。 楼近辰心被触动了一下,小姑娘则是低着头在剥手指甲。 “你说的都是真的?”楼近辰再一次的问出了这样的话。 “你也不相信我吗?”何幻真眼中含着泪问道。 “不,是你把我惊着了。”楼近辰是真的受惊了,已经很多年没有什么事让他受惊,而现在这事却让他无法判断这一切是真还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到一切像是假的。 而如果是假的,那就太可怕了,他来到这里,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报出去过,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自己来自于东州,又有谁知道自己是谁呢? 再就是有一个可能。 刚才她说大家都叫她孽障,也许,她确实是有‘孽障’的重要因素。 “也就是说,你们本来要去东州,但是你梦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你就来这里等我了,是吗?”楼近辰问道。 小姑娘快速的点头,她的头发很黑,披散着,额头是齐眉刘海,鹅蛋脸,很漂亮。 楼近辰再一次的深吸一口气。 这时,有酒菜上来了,并有他专门为小孩点的小糯米团子。 “先吃饭吧!”楼近辰说道。 他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压压惊。 一连饮了三杯酒之后,楼近辰突然开口问道:“你爹娘究竟是谁?” “我没有爹爹。”何幻真说道。 人怎么会没有爹爹,如果没有,那就只能是小孩子不知道而已。 “那你娘亲是谁?”楼近辰问道。 小姑娘这时却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娘亲就是娘亲,叔叔,我娘很漂亮,你当我的爹爹好不好。” “这可不行,昨天带着你的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娘亲吗?”楼近辰问道。 何幻真摇了摇头,说道:“我娘亲还被关着。” “你白也剑师叔在哪里?”楼近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何幻真失落的摇头。 “那么,剑灵山发生了什么?”楼近辰再问道。 “我也不知道。”何幻真眼中又有泪水在打转了。 楼近辰只能是按下心中的好奇,不再问了。 第247章 246:归去 第247章 246:归去 窗外的楼下,有几只走地黄鸡在墙角啄苔藓食新泥。 几个小孩,在玩木箭投圈游戏。 这是一座不大,但表面看起来平和的城池,楼近辰说是表面平和,是因为刚刚才发生了新娘将新郎给夺舍了的事。 一切都是表面平静安全。 但是能够做到表面,已经很好了。 就在这时,有‘人’上了楼,这个‘人’看着很清晰,衣着俱全,五官清晰,却又是虚无的,明明从楼下一路走上来,并与人错身而过,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他来到楼近辰的旁边,楼近辰低头喝酒,小姑娘何幻真夹起一个糯米团子往嘴里送。 那‘人’站在那里看着楼近辰与小姑娘何幻真,一会儿之后,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小姑娘何幻真的头抓去。 小姑娘却朝里面躲去,仍然不抬头,那‘人’的动作并不快,便跟上一步。 这时,他的耳中听到了一声叹息,紧接着,他看到一对筷子,像是夹着一抹火光朝他的手背上点来。 那‘人’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险,手猛地朝后缩去,然而那筷子却像是诡异的加快,在他缩的一瞬间,点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刹那之间,一股灼烧感和尖锐感便自手背涌上心头。 他看到自己的手背破开,像是一张纸被火焰给烧穿了,形成一块黑色。 这一刻,他觉得火焰的灼烧之力像是剑一样,瞬间穿透,他不明白这是什么火焰。 那人惊呼一声的抱着手背后退,楼上零星的食客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一幕。 “你,你敢伤我,你竟可以伤到我。”那‘人’惊讶的看着楼近辰。 “是伱自己先出手,就不要怪别人伤了你。”楼近辰说道。 最近,他觉得自己过于锋芒毕露,在东州的那一段时间,动剑太多,他觉得自己需要藏一藏。 所以他的剑化为小小的剑簪,插在发间,便没有打算再动了。 “你是谁?”那‘人’惊怒的问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食客,说了名字你也不会知道。”楼近辰说道。 “普通的食客可伤不了我,你是哪一家高修,火烧山?还是天火观?” 他的手仍然在灼烧,非常的痛,他以神力镇压着。 “这是两个门派吗?玩火的吗?”楼近辰问道。 那‘人’当即知道楼近辰并不是这两个门派的,眉头一皱,说道:“难道是三味火庙,或者七情宗的人?” 楼近辰没有再理会,只喝酒。 “你可知道她是什么?”那‘人’指着小姑娘何幻真问道。 楼近辰抬头看小姑娘何幻真,只见她一脸害怕的样子。 “我知道她是人,而你不是。”楼近辰说道。 “哈哈,她,她是人?没错,现在她看上去确实是人,但是她却也是一个孽障!”那‘人’冷冷的说道。 “说别人孽障,这话总是差一点礼貌的,你说是吗?”楼近辰说道:“不礼貌的人,现在就离开,要不然就死在这。” 楼近辰话落,对方似乎被激怒了一样,脸色猛地变了,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瞬间变黑了。 那一双眼睛,变成了黑渊一般,然后整个人的头发飞散开来,散入这一片虚空之中,整个酒楼陡然之间变得阴暗起来。 他改变了这一方天地气象,然后便见他的手成爪一样的,朝着楼近辰抓来。 那一只黑爪诡异无比,出手便形成一片幻影,将楼近辰周身要害笼罩。 而楼近辰眉头一皱,原本夹菜的筷子突然扬起,朝着那一片爪影而刺了进去。 在刺入的一瞬间,筷子像是夹到了一点火焰,不知怎么就是穿过了那爪影,以更快的速度点向了那人眉心。 那‘人’只觉得这筷子上的一点火光,无比的可怕,竟是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他竟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 原本一念便能够遁走极远的人,此时竟是觉得自己的念头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变得沉重,如陷泥沼之中,拔不出来。 “手下留情!” 一抹银光自酒楼之外飞逝而来,直接刺向楼近辰的太阳穴。 这银光是剑光,对方不仅是要救人,还有几分要杀人的想法。 然而楼近辰手中的筷子没有丝毫的停顿,反而似乎更快了几分,瞬间点那‘人’的眉心,那人脸上的表情快速的僵硬。 然后整个人开始如黑烟一般的溃散。 而楼近辰的手根本就没有停,筷子不知何时已经在太阳穴前,竟是直接夹住了那一抹银光。 原来是一柄柳叶般的剑器。 银色柳叶剑在楼近辰的筷子上扭动着,挣扎着,楼近辰的筷子一抖,那银色柳叶剑便已经倒飞而回,穿过虚空,穿过街头的一个女子发髻,其发髻飞散。 一声惊呼之后,她努力的收摄回自己的柳叶剑之后,不敢再靠近。 对面的小姑娘何幻真看着这一幕,眼中几乎冒出星星来。 “走吧!”楼近辰自怀中拿出一枚符钱之后,起身。 何幻真立即抓起碗里还没有吃完的两个糯米团子,紧紧的跟了上去。 她发现自己靠近楼近辰之时,然后世界的景象都变了,原本那么多看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在这一刻都似被一层纱隔绝在外。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笼罩在了一层气的包裹之中。 即使原本那很多遥远的视线,都像要被埋藏起来。 店小二原本要拦着楼近辰收钱,但是楼近辰的身形快速的消失,同时他看到桌上有一枚发光的钱。 掌柜的立即接了过去,正仔细打量的时候,一个公子走过来,说道:“给我。” “是,公子,您看,这符钱?” 那白衣公子接过之后,细细一感受:只见一轮红日初升,光芒万丈,万物苏醒。 这种意象,让人觉得大气磅礴,心情舒畅,心中的阴霾都被驱散。 “好高明的符钱,这是什么人?能够制出如此意境的符钱,莫不是太阳宫的人?” “太阳宫的人若是也插手此事,公子,此时还得小心着点。”掌柜的说道。 “我明白。”那白衣公子说道:“不过,此人杀我魇鬼,可不能够就这么让他走脱,要不然的话,这梦泽城一带,我还如何号令!” “公子,按我说,得小心,您可千万不可直面此人,此人身上有一股寒意,我不知为何,见到他就打冷颤。”那掌柜的说道。 “看来可能是个杀胚,我会小心的。”白衣公子说道。 楼近辰带着何幻真直接出梦泽城。 “你要去哪里。”楼近辰问道。 “你不要我了吗?”何幻真楚楚可怜的说道。 “不要演戏,你如果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或许能够帮你一帮。”楼近辰带着何幻真出了城之后,与她行于驰道之上。 “我,我,你想知道什么?”何幻真问道。 “剑灵山还在不在。”楼近辰问道。 “不在了。”何幻真说道。 “剑灵山的破灭,是不是因为你?”楼近辰问道。 何幻真沉默了一下,楼近辰继续说道:“你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我告诉你我的秘密,你就能帮我吗?”何幻真说道。 “先说说看吧。”楼近辰说道。 何幻真的嘴巴撅了起来,说道:“我可以预知未来的事。” 楼近辰一听,立即笑道:“这就有意思了,你能够预知你自己什么时候死吗?” 何幻真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陡然觉得身上冰寒,她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只觉得前路一片暗淡,自己随时都可以身死异处。 “你……”何幻真一时之间,嘴里说不出话来,楼近辰哈哈大笑道:“此间之人与事,与我来说,不过皆是过客。” 说完,他大步而走,身上光华飞扬,形成一个漩涡,他人走在漩涡之中,被五色的光霞包裹着,被漩涡吞没了,消失不见。 何幻真竟是根本就不敢阻拦。 她直到楼近辰消失之后,才气的跺脚,脸上的天真无邪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和思索。 就在这时,她旁边的草木在风中开始出现幻影,然后山林都似在扭曲,有人声传来:“何幻真,你跑不掉。” “你们,真的不让我跑吗?”何幻真回望来路,发现有一个背着剑匣的大汉正大步而来,随着他的走动,山林如波涛般的起伏。 楼近辰并没有走远,他只拐了个弯,然后隐遁在一边,然后他看到一场大战。 那何幻真竟是诡异无比,其所施之法,毫无逻辑可言,当真是幻真之间自由的切换。 另外一个背着剑匣的汉子,匣中之剑凌厉大气,纵横交错,又有人隐在暗处帮他,竟是仍然奈何不了何幻真。 不过,这个何幻真似乎并不想久战,似乎怕陷入围攻之中,于是遁走了。 而也确实在她遁走后不久,便又有人来,那背着剑匣的汉子,一路的追逐着。 楼近辰没有理会这些。 他在这中州信步游走起来,信步游走不是为了瞎走,而是在修行。 炼气第五境,要的是一点念头浑圆赤金,要的是念头晶莹饱满,他早已经能够做到。 然而自这以后,他一直都毫无寸进,直到最近,他终于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他将剑放下,藏在发间,亦是藏入心中,克制自己不再动剑,那一股锋芒收敛了之后,反而似有东西在生根发芽一样。 “念生五感,可听可见,照鉴万物万灵。” 楼近辰心中闪过这样的一句话,此时的他身上念头浑圆赤金,如一颗太阳一般。 太阳光芒万丈,点点光芒,都像是能够开了灵识,能够见到一切。 这是他心中一直在琢磨着的第六境。 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他感摄阴阳,念头越来越活跃,越来越灵动,像是有新的生命在孕育。 他觉得太阳之中有神。 唯有太阳之中有神,那么他的念头之中,才会有神。 先要想象太阳有神,映入我心,入我念中而生神。 于是他在一座山上停了下来,开辟了一个山洞而居。 他开始书写太阳与太阴的祭文,刻于山壁之间。 开始书写自己心中的那些传说,兴奋之时,于太阳之中起舞,像是癫狂的舞者。 他披头散发,手挥舞之间,太阳的光线在他的手上汇聚。 这时的他,意识像是随着阳光高高的飘起,仿佛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中。 不过,他很快就警醒过来,自己不能够过于沉迷其中,要不然的话,意识顺着阳光而入太阳,那岂不是要被烧死。 白天感摄太阳,晚上感摄太阴,如此,方能够不使他身心被焚烧。 不知过了多久。 阴阳调和之下,他的念头像是被滋养的胎儿一样,在生长,终于在日月精华之中,生出真正的识。 人有念,而为识,而识念纯一,又再识念,便为真正的神念。 此时的他坐在那里,身上走出一个个的人,这些人每一个都如他一样,根本就分不出真假。 但是真正的人却是坐在那里,他们彼此演练着剑招,施法,最终又一个个的坐回楼近辰的身体之中。 一切都归于平静。 楼近辰出了山门,开始寻找白也剑,只是中州极大,最终他根本就没有找到。 望着这一片陌生的天地,他突然索然无味起来,原本想来这一片天地之中,挑战一番这里的持剑者,只是现在他没有一点兴趣了。 反而是想回家。 既然想回家,那便回家,于是他一路的朝着东州的方向飞遁而去。 虚空里一道火焰虹光,长纵而起,惊起无数的山河之间的修士,惊得那些居住于城中的修士,一个个跑出来,却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人们看到惊鸿起,却不知道那是谁? 唯留下一道惊鸿传说。 楼近辰来到前往东州的地渊天堑边,看着那如瀑布一般的天象。 他直接一头扎入其中。 之前他来的时候,觉得这里有着莫大的凶险,现在他却想会一会这里面的东西了。 当他的身体如太阳虹光一样的,在阴风煞气之中冲破之时,高高的天空之中,有一双眼睛缓缓的睁开。 那是一条巨蛇。 其身有翼,一双眼睛淡金色,像是神灵一般的注视着下方飞纵的金光。 第248章 247:寻古 第248章 247:寻古 那是条卷缩于风云之中的巨蛇。 楼近辰遁于茫茫的阴煞雾风之中,那阴风就像蚀骨之冷煞,透骨刮肉,楼近辰即使肉身再进一步的被阴阳淬炼,也依然觉得冷。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上面没有人飞遁横渡了。 抬头,看到的一片茫茫阴雾,那呼啸的风,割肉身的煞寒。 前路看不见,不过他感摄阴阳,自是知道方位,一路的向前,破开那迷雾,风越来越大,大到可以让人魂飞魄散,一阵一阵的,绵绵不绝。 这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像是本就在天地之间,凭空而生,入骨消魂,楼近辰感觉到了危险,他不再横冲直撞,而是绕过这一阵阵的风,从风的缝隙之中穿过,这些地方的风力相对弱一些。 他在这茫茫阴煞风雾之中,盘转着前进,虽然有曲折,却也是仍然朝着对面前行。 突然,他的眼中看到一片若隐若现的山,确切的说是山的山脊,在那山脊之间,有两点琥珀般的眼睛,那一对眼睛冷漠森寒。 楼近辰看到之后,竟是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他明白,自己虽入第六境,却也不是人间无敌,这个世上恐怕已经有了不少如此恐怖的东西。 而那些山脊并不是山,而是一条蜿蜒于雾中的蛇身。 那一对眼睛就是蛇的眼睛,像是悬挂于天地之间的灯笼。 楼近辰不想多说话,手在发间一抹,只一刹那之间,便似有骄阳自他手上绽放。 骄阳初升,其道大光,光芒万丈。 周围的阴煞雾气被阳光排开。 阳光瞬间便到了那两个灯笼般的眼睛前,两点阳光般的剑芒,朝着两只眼睛刺落。 巨蛇张口吐出强风,吹在如阳光般的剑芒上,那分化出来的两道剑光,竟是被风吹得越来越暗淡。 这是楼近辰附于其上的神念,在风中要被吹散了。 不过,剑上的太阳光辉虽不如一开始那般的炽烈,却也未散。 楼近辰可以肯定,如果是之前过来的时候,选择从这里过,那么手中的剑在这风中,一定会坠落,剑上的神念一定会散去。 剑在风中并没有被吹出真形,仍然有一抹光辉骄纵,寻找着风中的薄弱之处,不断的曲折前进。 但是他发现,还想要用剑去刺这巨蛇的眼睛,已经有些不现实了,所以他的剑改变了方向,落在了那如山脊的蛇身上。 蛇身青黑,蜿蜒起伏,连续不知其多少里,在阴风雾气之中看不真切。 剑光落在蛇身上,仿佛远山溅起的火光。 “叮!” 楼近辰感觉自己的剑像是落在石头上,然而即使是石头也无法承受楼近辰的一剑。 剑光弹跳着,在那蛇身划出一串火光,巨蛇似乎愤怒了,喷吐着阴煞狂风。 并且是朝着楼近辰的人身喷吐,楼近辰与化着虹光,与剑形成一种奇妙牵连,剑虽在外,但是他与剑却是一个整体。 而这中州与东州之间的天堑,突然出现的龙吟般的兽吼,让许多强者不由的看了过来,他们看到那一片阴煞迷雾之中,隐隐有一抹阳光透出。 “是谁?居然可以跟这罡风瀑布里的那条腾蛇大战?” 有人试图靠近看,然而尽管靠近,也依然无法看透那一片煞风迷雾里的情况。 楼近辰身化虹光,环绕着那巨蛇遁行,而那巨蛇只需要扭过头来,便是正面面对着他,无论他怎么转换方位,祂都能够喷出一片片煞风。 不过,楼近辰人远远的吊着,以剑远击,离得远,对方的风威力便下降了许多,当然,剑上的威力也会下降一些,但是这也正是楼近辰磨砺剑术的时候。 对于他来说,这种遥远的攻击,自然是更消耗法力神念的。 一抹火光,在那漩涡般的煞风之中,钻刺,就像是要落入漩涡之中的一根针叶。 剑身上的阳光极淡,像是要熄灭,剑似在被吞噬到巨蛇的嘴里。 巨蛇这一次突然改吐风为吸气,竟是要将楼近辰的剑吞食。 楼近辰立剑指于胸前,顺着那漩涡快速的划动着,他着剑顺着那漩涡的力量快速的靠近。 就在要被吞入巨蛇的嘴里时,剑身突然颤动,像金蝉脱壳一样,脱去这一刹那的吸附的力量,剑身一扬,朝着上空挑去,竟是直刺其眼睛。 他发现,这条巨蛇,周身鳞甲坚硬无比,自己的剑都无法刺破,唯有其眼睛,似乎是弱点。 剑挑起的一刹那,像是一抹惊芒。 只是那巨蛇却在要被剑刺中的一刹那,闭上了眼睛,那剑芒刺在其眼皮上,闪耀起火光。 楼近辰则是趁机抽剑而走。 剑化一道流光,朝着东面飞遁而出,撞破阴煞迷雾。 他在这一片罡风之中,与这蛇大战了三天,可谓是使出浑身剑术,却仍然奈何不了这只蛇,只能够离开了。 当然,得益于他自身的遁法,这蛇也未能够奈何得了他。 所以他离开之时,那巨蛇也没有拦他,也是拦之不及。 他离开之后,这一片罡云瀑布之中的惊天大战自然就落幕了,很多人都在猜测是谁,能够在那里面与蛇大战,只是猜来猜去,都只在中州那边的强者之中猜。 没有人想到会是东州这边的人,因为之前楼近辰化虹光飞遁之时,便是起于中州。 楼近辰先是回到火灵观之中。 发现火灵观的观主居然已经离了观。 莫小群与莫小鱼两人看到楼近辰,非常的高兴。 他们说,自从楼近辰离开了东州之后,这江州便有些不稳,于是师父去了江州府城,替他坐镇去了。 楼近辰之后便又去了群鱼山。 然后他看到了已经化形了的白小刺。 白小刺身形很小,但是化形的却很干净。 一身气机冲盈柔和,周身与天光盘结,竟是有着几分有道真修的模样。 “楼近辰,我已经学会酿酒,等我酿出好酒之后,就请你来喝好不好。”白小刺看到楼近辰之时,非常高兴,却并没有半点许久未见的隔阂。 楼近辰当然没有意见了,说道:“你酿的酒,我一定喝,我每年都要来喝。”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要一走就许多年,说大话的人是小狗。”白小刺说道。 “好,说大话的人是小狗,伱化形了,我送你一样东西吧。”楼近辰说道。 “什么东西?”白小刺此时身上穿着一身衣服,大概是她自己的刺猬皮制成的,仍然带刺。 “大小如意术。”楼近辰说道。 “法术啊,可以让我变大的吗?”白小刺说道。 “是的,是我最新领悟出来的。”楼近辰说道。 “好啊,可是。”白小刺又担心起来:“可是,我不知道我学不学的会。” “慢慢学,你一定可以学会的。”楼近辰看着小小的白小刺,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看到楼近辰的手伸过来,立即缩了缩脑袋,装着躲开的样子,却根本就没有躲开。 楼近辰便在这群鱼山之中传了白小刺大小如意术。 问起薛宝儿去哪里时,白小刺告诉他,薛宝儿去了乾京之中。 她说想去看看贾府怎么样了。 贾府在乾京之中。 而关于乾京究竟怎么样了,楼近辰也没去看过,也不知道国师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可以想象,国师必定变得极为可怕了。 还有那高深莫测的乾帝。 只是,这么多年,他们似乎像是只想着打开天地阀门,并不想怎么经营,也许,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经营什么,只想着修行,想着长寿,乃至于长生。 “听说了吗?之前黑风寨所在的地方,那里已经起了一座高山。” 这是楼近辰听群鱼山之中那些精怪的谈话知道的。 这一点楼近辰确实不知道,在听到了之后,立即打听了一下,原来不知怎么,原本的峡谷已经不复存在。 被地壳的力量挤在了一起,并且形成一座高山。 楼近辰心中一动,他也不想回江州那里去了,便想着不如去这座山定居算了。 原本还有一点想在群鱼山,但是群鱼山中现在各个山头都有人居住着人。 于是跟决定去那里看看。 纵身而起,化作一道虹光冲天,于天地之间划出一道弧线,往原本黑风寨所在的方向而去。 黑风寨这个地方与他颇有缘分,刚修行没多久的他,便想要去黑风寨,后来却又一直没能够去成。 最后还是观主与薛宝儿两人前往黑风寨,将黑风寨的那些人给灭了。 他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山。 那山上并没有什么植被,因为是新形成的山,而且山上都看得出来很多是新土,是从地底被挤压起来的巨石。 而且,这山也不是一座,而是一片,一条山脉。 绵延至海中,非常的奇特。 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条从海中趴上了岸的巨鲸。 看到这里,楼近辰心中有些喜欢这里,落在最高处,向东南方向看去,那边是海,迷雾翻腾,而往西北方向,则是遥对着群鱼山。 南边是望海角,那边还是犬封国。 不错的地方,他决定在这里修建道场。 他可以肯定,自己现在在这天地之间看似不错,或许已经迈入了第二梯队,甚至可能正走向第一梯队,但是这个天地才开始复苏,一切都还只是刚开始。 修行是一场漫长的长跑,一时在前,并不表示一直在前。 他先是寻了一个开阔的地方,然后又找了一处凹陷处,便在那里开辟为洞府。 洞府很简单,只需要背风便可。 楼近辰决定好好的建立一个道场,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建立的。 他在这巨鲸山上建立道场,天地之间却风起云涌。 有许多人未婚而孕。 或是少女送饭之时,坐石头上休息,便感石而孕,生出一个奇异的宝宝。 又或者是食下了一颗果子,便怀胎数年,生出一个孩子。 又或者,直接在梦里,梦到有珠光来投怀,于是便怀孕,然后生下神异非常的孩子。 这些孩子一出生,便极为聪明,像是神子一般,无论什么一学便会,还天生便会法术。 巨灵城之中,也有一个少女,在随着其母亲于城门口祭祀之时,突然有所感,见有一个小孩蹲在那里,于是她忍不住的对他说,如果饿了,便来我家里吃饭。 于是,那小孩高兴的同意了,然后那少女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因为仍然是少女之身,她也不敢说,最终仍然是被自己的母亲发现,于是母亲将她藏在家中,不使外人见到,最终一年零三个月之后,她生下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婴儿。 那婴儿像是被风吹着便能够长大,每过一天便似过了一年,只五六天后便似已经过了五六年,成了五六岁大小的孩子。 此子力量极大,对于武道技法,一学会便会,一点即通。 他的奇异,最终惊动了城中的燕川,燕川远远的看了一眼,也觉得这小孩的身中有一股神力极为惊人。 他心中有着怀疑,却也没有去靠近接触。 并吩咐人不要打扰他。 “燕观主,最近打广陵那边来了几个人,四处与人斗剑,还扬言,要见识见识‘灵明剑法’。” 有人向燕川说道。 “不必理会。” “是!” 灵明剑法是楼近辰的剑法,这是江州很多人都知道的,当年楼近辰杀那海里的墨九支的时候,用就是这个剑法。 想见识灵明剑法,便是想要挑战楼近辰,以楼近辰在这里的威望,自然是有许多人气愤。 于是便有主动去找那广陵来的人,却都败于其剑下。 一时之间,无人能够在剑术之下赢得了这个广陵剑士。 他们趁机在江州城外,开立一座剑馆——广陵剑馆。 有人希望商归安能够出手挫一挫对方的锐气,但是商归安并没有。 除此之外,各在也兴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教派。 这一天,居然有人找到这巨鲸山上来。 是有人送信。 送信的人来自于秋蝉学宫。 写信的人是二当家陈瑾。 他信中只说了一件事,那便是下个月的月未之时,能够与他同去一趟阴世。 他要去那里寻找迷雾时代的神人王庭所在。 与信同来的还有一块玉佩,那玉佩上面阴气浓郁,上面有着一个戴着王冠的君王。 楼近辰感受到了其中古老的气息,不由的生出了几分兴趣。 那信中还写着,据传,迷雾时代的王庭中的王族,并不是都死了,而是藏在阴世之中,他们在等待着归来的时机。 信中还说,当年突然出现这方世界,能够照散迷雾,并且使神人死亡的太阳,其实是天外更强者的一道禁法。 陈瑾想要去探寻这个秘密,希望楼近辰能够与他同去。 第249章 248:前路已断 第249章 248:前路已断 一辆黑色的八抬大轿走在山间。 有八个黑衣人在抬着,其身形若隐若现,风吹衣不飘,月照其身无影。 大轿上面有着厚厚的帘子垂挂着。 黑轿从山中出来,一路的来到一个村子前。 而这个村子原本在远处看是一片漆黑,走得近了,却又是灯火通明,里面热闹非凡。 轿子抬了进去,一直来到村子的中心,停落在那里,帘子没有掀起,但是并没有影响到这晒谷场的热闹。 这晒谷场上有一堆堆的火,火上面架着一口口的锅,旁边又绑着一只只洗剥干净的山中野兽。 周围则是一圈圈的人在跳着古怪的舞。 跳舞的人,都脱去了上衣,脸上和上半身都画着油彩,油彩画如恶鬼,阴森恐怖。 细看这些人跳着古怪舞蹈的人,会发现他们每一个人的五官,已经有了些许的不同。 从对方的眼中可以看到有细小的肉芽,而他们唱喊出声音之时,舌头上面也有一块块的青黑。 那青黑细看的话,就像是一个个鬼脸。 黑轿静静的立在那里,许久之后,舞蹈这才停下,轿中传来声音道:“怎么,巡山公,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其中有一个老人停了下来,站到轿门前,说道:“黑喜神,你屡次害我信徒的性命,今日喊你来,不是要请伱做客,而是要告诉你,若有下次,我将伐了你的庙宇。” 轿中的黑喜神沉默了片刻,说道:“巡山客,你以为本神怕了你吗?你如此辱我,你会后悔的。” 说完,这黑喜神的轿子被抬起,转身便要走。 然而那‘巡山客’却似不想让她离开了,那火焰突然窜起,朝着那黑轿扑去。 黑轿之中涌起黑光,隐约可见一个穿黑色喜服的老太婆,朝着那火焰扑去。 火焰之中可隐约见到一只老虎。 巡山客是一只虎妖,但是受人供奉,又似开悟了,承接某种秘灵传承,变得极为不凡。 而这黑喜神乃是阴世归来的阴灵,自也有恐怖之处。 这两个人在争抢着香众与地盘,如此情况,各地每天都在上演着。 楼近辰于黑夜之时,感摄太阴。 独坐高山之上,仿佛孤月独享,只是他感应的太阴月华之中,不知何时起了雾,那点点月华迷雾之中,似有宫殿,宫殿之中一个个女子走了出来。 她们飘然而下,仿佛要走入心中去。 他的心突然砰然心动起来,剧烈的跳动着。 “来呀,来呀!来呀!” 那些女子在呼唤。 他虽然看不清楚女子的长相,却知道一定是极美的,与他心中想象的那般类似。 除了这种悸动之外,他内心也告诉他这是极度危险的事,他全身冰寒。 猛地惊醒,他发现自己仍然坐在这里,只是周身不知何时已经结了一层寒霜,周围的山石,亦是一片玄白,其上有霜花凝结。 楼近辰不由看着那天空里的一弯月,洁净无比的月,此时在他的眼中,已经多了几分危险的感觉。 原本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出现过这种幻象,可是自从他的念生神之后,居然连这皎洁的月亮都在自己的心中滋生幻象了。 “万物有灵?万物有神?那便是万物生妄?” 楼近辰环顾周围的山石,月下的山石形成的各种怪影,他盯着,初时倒不觉得什么,忽有一个念头觉得,那影子像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念头起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影子竟是真的开始动起来,它像是被楼近辰的这一念想给赋予了生命。 然后,他再看别的阴影,想着,这些阴影,都是躲避月光而存在,所以他们都是阴影怪物。 于是这些阴影都开始在他的眼中蠕动起来。 他如今的境界是第六境。 第四境之后,念头受阴阳磨砺,浑圆纯粹、饱满,便是第五境。 第六境之后,便是念中生念,或者说,念生五识,一念在外,可见可感可知。 然而,现在似乎已经有些不可控了。 他的念头飞扬,竟是可以让阴影而动。 他不由的想到了一句话:“是风动?树动?还是心动?” 只听说过前人们修行到第六境,再上面的便已经没了,前路无人走过,又或者说,前人在走进入第六境之后,便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他突然觉得,这山巅的风,像是勾魂鬼啸,这阴影,是一个个阴鬼来勾自己的魂。 “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妄想罢了,只是我的妄念而已。”楼近辰心中想着。 他闭上眼睛,将这一句话,反复的念着。 然而,此时的他心中念头似乎也因为他自身的修行,变的无比的坚韧,并不会就此被镇压或者斩去。 他又观想烈阳焚烧身心,然而他之前进入第六境之时,便已经臆想太阳之中有神,映入心灵法念之中,从而化神。 所以观想太阳并不能够让他心中的杂念净化,反而是幻象重重,他仿佛看到太阳之中,有一只只的金乌飞出,又或者有神人驾太阳车飞出。 他自己不知道,在他的身上浮现出了种种幻象。 不仅没有让他的身心净化,反而是让他的妄念更重,幻象更深。 他看着一块石立在那里,像是一只鸟,那石头在他的眼中,居然慢慢的抖动,然后变成了一只梳理羽毛的鸟儿,并发出了清鸣。 楼近辰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心中烦躁。 自发中拔出剑来,剑簪在手上重新化为长剑,他开始舞剑。 刹那之间,剑吟阵阵,割裂着风,挥引着月光。 他的剑法灵动浩瀚,像是接引着月中之神,引动着月辉汇聚。 他的剑法有一股说不清的神秘感,剑随人动,人随剑动。 有时候觉得他人如风,似丝带,随着剑在飘扬,有时候觉得剑不过是他手中抓着的一抹月光,剑不过是一直在随着他玩闹。 突然,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影子,初时那一道影子,还与他一起舞剑,慢慢的那影子竟是脱离了他,就飞落在旁边的山石上,站在那里持剑而立,静静的看着楼近辰,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一个影子,两个影子,七个影子,环绕着他,就那样冷漠的看着。 楼近辰觉得自己仿佛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抽离了出来,像是元神出窍一般看着自己。 然而他觉得那舞剑的人好陌生,可是他又无法认同于那一个站在一边的自己。 他竟是开始否定自己。 楼近辰收剑,拄剑而立于山巅,另外七个人影也拄剑而立,各看着远方。 楼近辰试图将之收回,发现自己居然做不到,越是刻意的去做,那人影便越是清晰,原本只是影子,无面目无形体,在楼近辰试图收回之时,竟是变的清晰了几分。 楼近辰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够突破中三境。 这不仅是天地灵机不足,也不仅是世界太冷硬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世界的修行法有问题,或者说是练气法有问题。 或者不能够称之为‘有问题’,因为一切的修行功法都是从无到有的创立,只是前人只走到这一步。 修行出了问题,那么就需要自己去解决。 前人的路已经走绝了,从今天开始就由我辈来开拓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练神返虚这一境界。 练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 由气念化神,一步步之后,神念已经变成了这般,所以,一定要炼神返虚了。 让这如实质般的念头,一念便会化生幻妄的神念重新返归虚无。 他觉得这就像是让虚妄里的秘灵,出现在了真实的世界中,他炼气化神,让自己念中的生神,从虚到了真,而现在又需要让他返回虚妄。 该如何做? 一切的修行,皆在于念想。 或者说,万般的法,皆由妄生。 就在这时,他看到山下似有人上山来。 这个人在月光之中,折射着斑斓的色彩,靠得近了,楼近辰才看清楚,是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双眼似腹眼一般,有着数十个瞳孔。 不细看他的眼睛,倒不觉得怎么,一看他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两只恐怖的虫子。 “我倒还以为,能够见到一个同乡,却不曾想,居然又是一个要碎散的人类。”那腹眼的年轻人说道。 楼近辰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着楼近辰。 “人魂本就是从虚妄而来,在这个世上,以真的形式存在着,到了一定的境界之中,便要走入虚妄,你若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那你就只有死去。” 楼近辰没有出声,腹眼的年轻人继续说道:“我想,此时的你甚至在想我是否是真实。” “哈哈,如果你一直纠缠于真实与虚妄,那么你将永远无法再晋升,人类,由真到虚,这是修行的必然。” “是嘛,你是来自于虚妄,却是因人而成真。”楼近辰说道。 “当然,因为我比你更进一步,所以我是神,而你不过是人,你只要弃真抱虚,便能够成就‘神灵’之境。”腹眼年轻人指点着楼近辰。 “你叫什么名字?”楼近辰问道。 “大家都叫我腹眼真君,你也可以这样叫我。”腹眼的年轻人说道。 “腹眼真君是吧?很好,可惜你不该来这里蛊惑我。”楼近辰话落,手中的剑已经挥了出去。 剑带起一片月光,如斧劈斩出一片剑光华。 那腹眼青年眼中绽放奇光,身形扭曲着,在剑下扭动着,像是水波里的倒影,因为楼近辰的剑法激荡了虚空,同样的也让他的身形不再清晰。 只是在剑将要落到他的身上时候,他心中涌起强烈的危险感。 他竟是有一种自己会死的感觉,他的身形一扭,远射而去,然而那剑光却在剑势尽时,仍然飞逝出一抹剑光,如月牙一般,追逐而来。 腹眼青年手指一点,指尖出现了梦幻般的光华,带动着月华,点落在那一抹弯月般的剑光上。 他的身体一震,一股剑意袭向心灵,他心念一起,将之镇下去,却心中凛然。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上之后,遇上的第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类。 “你叫什名字?”腹眼真君说道。 “楼近辰!”楼近辰回答道,他并没有去追杀这个腹眼真君。 因为他自身尚且有问题。 “楼近辰,好,我记住了,你很强,但是本真君倒是觉得,你未必能活。”腹眼真君说道。 “这个世界,修行无前法,若是你愿意效忠于本真君,本真君却可以保证你更进一步。”腹眼真君说道。 楼近辰手中的剑一扬,一剑便已经刺出,如一抹月中流火,毫无征兆的刺向那腹眼真君。 虚空里剑吟浓烈,虚空如被割裂。 腹眼真君却似早有准备,身化一缕轻烟,像是虚幻的影子,朝着远处遁去。 剑却追着不放,如流火一般的紧紧的追逐着,在极短的时间绽放出一片层迭剑光,短短的时间内,竟是已经刺了一百三十二剑。 那腹眼真君被刺在哇哇大叫,但是楼近辰却知道,没有一剑是刺在实处,都被对方躲开了,即使是偶尔有一剑刺的比较实,也并不真切。 对方已经远去,剑在月华之中,如一条线一般的飞逝而回,落在楼近辰手上。 他捏剑在手,看着这一片空荡的高远的天地。 心中反而是慢慢的平静下来,那因为练剑而分离出来的七道影子,竟是不知何时已经回归了他的身中。 他想到,京城之中国师与乾帝为什么在开了‘神寺之政’后为什么没有了动静。 也许他们也陷入了这种状态之中。 为什么天下间,没有见过六境的强大,原来他们都自己陷入了这种修行麻烦之中,无暇他顾。 “前路已断!” 这是楼近辰心中徘徊着的一句话。 长生路上,每一步皆是荆棘,解决了天地的问题,现在又需要自己解决自身修行的问题。 他并没有离开这巨鲸山,而是盘坐在那巨石上,观观远方的海雾升腾,观看太阳东升西降。 他没有再去刻意的修行,而是在感受天地的变迁。 第250章 249:病弱门前鬼徘徊 第250章 249:病弱门前鬼徘徊 天上几点稀疏的星光,大地一片幽暗。 薛宝儿带着两个弟子,一路的向北走,当年她从北而南下,一路躲躲藏藏,遇山不入,逢夜不走,常与人或商旅结伴而行,绝不好奇于路上发生的各种怪事,所以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群鱼山。 而这一次她带着两位弟子去北面,却是与当时的情形不同。 虽然她心中的谨慎之心依然在,却也不必如当年那般谨小惧微。 她们没有坐马车,也没有骑马,而是步行,也没有刻意的去赶路或规划路线,所以便是遇上需要休息之时,便在左近寻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薛宝儿看着前面一片荒凉之地,说道:“当年我从这里过时,这里尚且还是有着一片村庄,分别是大王庄和小王庄,窝前村和窝后村,还有一个十香镇,现在这里却已经一片漆黑,不见半分烟火之气。” “师父,那我们还要过去吗?”问话的是她的二弟子周轻云。 “去吧,进去看看,当年为师路过之时,曾向村口一位大娘讨了一碗井水,那大娘还给我一个饭团和一个蒸熟的红薯。” 薛宝儿带着两个弟子进入前面的村子。 村口有一块断头石碑,石碑上面刻着小王庄三个字。 师徒三人在村口停了一下。 “师父,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大弟子言栖霞说道。 “不必惊慌,你们也是入了修行道的人,紧守自身,诸邪不侵。”薛宝儿说道。 她们一步步的走入这一座已经荒凉的村子,在她们进入村中之后,来到了薛宝儿以前借过水喝的那一户人家。 那屋里一片漆黑,薛宝儿手自袖中一翻,手中多了一面镜子,镜子里面涌起一片苍白的月光,照在那个屋子里。 那屋子在镜光笼罩之下。 一个小院,小院是由乱石堆砌而成的矮墙,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 院子里有一口井,当时薛宝儿便是看到了这一口井,而那位大娘就是在井边提水洗衣,所以她在路过的时候在才开口讨口水喝的。 现在那木盆还在,井还在。 井边的一棵琵琶树也在,上面架着竹杆,还挂着几件衣服,又有两件衣服掉在地方,被雨水冲满了泥土,显然已经有不短的时间没有人住了。 而窗户和门有些开着,有些关着。 他看到有一条蛇的脱了一层皮挂在窗户上。 她带着两个弟子,走了进去,推开门,屋里几只老鼠快速的钻入洞中。 屋里没有人,桌上地上已经积满了尘土。 薛宝儿再进入里屋,仍然没有见到一个人。 这屋子里的人,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样,死寂一般。 “我们今天就这里休息一晚上吧!”薛宝儿说道。 她两个弟子并不想,但是师父这么说了,她们也不敢说什么。 好在三个人都是修行人中,只需要将桌子凳子合一下,便可做床。 “师父,这村中的人都去了哪里了?”二弟子周轻云问道。 “不知道!”薛宝儿说道。 薛宝儿来到井边,以手中的镜子往井中照去,井水一片漆黑,透着一股幽深神秘的气息。 她们并没有提水,而是回到了屋中,关上门,然后打坐修行,两个弟子则是躺在桌子和凳子上面休息。 半夜之时,薛宝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她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股阴冷之气袭来。 同时,耳中似乎听到了一片吵杂之声。 她不由的起身,来到门边,开一个门缝,朝外面看去,由于这一栋屋子正是在路边,可以看到路口。 然后她便看到路口一片阴气汇聚,又有华光出现,像是那个路口连接了一个神秘的世界。 而那嘈杂的声音,便来自于那路口。 她看到有人影像是赶集一样的从那路口走过来,她仔细的看,发现那些人似乎都是这村中的村民,他们像是赶集一样的从外面回来了。 一个个看上去都很高兴。 薛宝儿的两个弟子也都起来,蹲在门缝边上看着。 “师父,他们,回来了。” 薛宝儿轻轻的将门关上,说道:“收敛自身的念头和气息。” 这时,她所在的屋前,有一个大娘,挑着一担东西回来了。 “孩子们,回家了咯!” 那个大娘将自己挑的箩筐打开,里面竟是有一个个的小孩子,薛宝儿忍不住从门缝里看出来,她发现那箩筐里的小孩子,每一个都阴气森森,不似人类小孩。 他们自己从箩筐里爬出来,身上都还有脐带拖在地上,身上也没有穿衣服,但是却给人了一种无比恐怖的感觉。 他们是鬼子,不是人。 薛宝儿即使是修行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恐怖场面,她见过不少的精怪,却并没有见过如此景象。 一村的人,从阴世归来,居然带回来了这么多的鬼婴。 就在这时,那个大娘闻了闻气味,说道:“有客人来我们家了,是谁啊?” 薛宝儿知道藏不住了,便打开了门,说道:“大娘,是我。” “哟,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你怎么在我家里啊!”那大娘热情的问道,如她当年一样,声音还是很爽朗的。 “大娘,我路过这里,见屋里没有人,又天色已黑,便擅自进去休息了一下。”薛宝儿说道。 “没事,没事,姑娘,你是以前来这里讨过水喝的吧。”大娘笑着问道。 “是啊,大娘,伱记性真好。”薛宝儿说道。 “屋里还有谁啊?”大娘问道。 “还有我的两个徒弟,他们有些害怕,不敢出来。”这时薛宝儿伸手招她们出来。 言栖霞与周轻云两个女弟子也都出来了,只是她们看着地上爬动着的鬼婴,心肝都似在颤抖。 这时,从村外仍然往村中走的那些村民们,有些停了下来,朝着薛宝儿指指点点,薛宝儿听到有‘村民’说道:“卫大娘真是好运气。” 那大娘脸色苍白,像是缺了血色。 “真好,你还带了两个小姑娘一起来,真是好人有好报,当年给你一碗水喝,你今天便带两个这么娇嫩的小姑娘给我。” “大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师徒弟便要走了。”薛宝儿说道。 “去哪儿啊,你还没有报答我呢。”大娘快速的说道,并且伸手抓住了薛宝儿的衣袖。 薛宝儿没有避开,看到对方的手抓在自己的衣袖上居然有黑气冒出。 而这时,大娘的双眼之中,也冒出了黑气。 薛宝儿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娘,你是否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当年你的一水之恩,我至今都还记得,而这些年,我也学了些本事,若是你有什么心愿,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够帮你。” 大娘的脸上出现了挣扎之色,她的嘴却在笑,笑的诡异,像是有两个意识,在她的身体之中打架一样。 “大娘,我可以帮你。”薛宝儿说道。 “救,救大家……”大娘说完这一句话,整个人突然之裂开了。 她的嘴里吐出一条巨大的舌头,像是蛇一样的朝着薛宝儿卷去。 同时,抓住薛宝儿衣袖的手,也朝薛宝儿抱去。 只是薛宝儿一直都极为警惕,在面前的‘大娘’出现异变的一刹那,她的身上已经涌起了一层月光。 月光里有一抹银白剑光飞逝而出,就在她‘大娘’的中间那狭小的位置,竟是展化出一片剑幕。 一剑就将‘大娘’的舌头给削去,又将她的手给斩断,同时,她的身体像是水中的鱼一样,一晃身已经到了那院墙上了。 “栖霞,轻云,守好自身。” 随着她的话落,她一挥手,一轮银色镜圈飞上天空化做一轮明月,照着下方整个小王庄。 又见她手指勾动,一抹剑光飞逝,将那些要发狂的鬼婴一剑一个都断了首。 而原本还有些围在路口看的‘人’,在天空的镜光之下,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 然后便看到那镜子之中浮现了一只眼睛,只见这些‘人’的身上飞出一道道的黑影,被天空的镜子摄了进去。 同时,薛宝儿的剑根本就不停,只见月华之中一抹流光飞逝,一剑化着十余剑,成片的阴鬼在剑下飞散,然后被摄入了天空的镜子里。 …… 楼近辰发现巨鲸山的周围有了人。 或许不能够称他们为人。 但是若是将人当成是智慧的生命,他们也都是人,只是可能他们的思考不是土生土长于这个世界的人。 其中有一个人就是腹眼真君。 他就居于附近的山上,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还是很远的,但是以楼近辰这般修为的人来说,却很近。 他就在那山顶守着楼近辰,似乎在等着楼近辰崩溃。 除了这个腹眼真君之外,还有别的人。 其中有一个更是来到楼近辰所在那一座山上,远远的便行礼,说道:“灶神王座下使者姚江见过楼府令。” “灶神王又是什么?”楼近辰问道。 “天下人皆要吃饭,吃饭就要生火,在灶台里生火,并进行祷告,便是对我王的祭祀,灶神王有神谕,只要楼府令愿意奉祭我主,我主愿意助你突破如今的关隘,成就更高的修行。” “呵呵,倒是好盘算。”楼近辰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 那个姚江继续说道:“我主知道楼府令是当世豪杰,他虽在幽妄之中,却也欣赏楼府令这般的的人物,今日的话,一直有效,灶神王的灶门,一直为楼府令敞开着。” 说完,这个姚江竟是退了下去。 楼近辰不知道这个什么‘灶神王’是什么东西。 但是可以肯定,对方是属于虚妄之中的秘灵,想要降临这个世间,就需要有一个‘真实’的概念加身。 比如一个大家都认可的身份,越是多的人认可,那么便越是能够降临此间,并且可能拥有更强大的实力。 当你在困顿之中时,会发现原来,世界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当然,与之相对的是,你处于光芒里里,光芒所致都是笑脸。 所以,无论是困顿,还是处于光芒,其实你所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那只是你那一时的状态,还有可能是你因为你心情而映照出来的自己的心绪。 不知何时,楼近辰看到了远处雾气沉沉,自南边而来。 有人赶山似赶海浪一般的而来。 楼近辰拄剑而立于山巅,侧身看着那滚滚而来的雾气。 …… 燕川站在江州府的城头,旁边是商归安。 “师父,听说师兄修行出了问题。”商归安说道。 “也许吧,谁的修行又没有问题呢?”燕川说道。 “师父,我们要去帮他吗?听说,有些人趁机想要杀师兄。”商归安说道。 “修行上的问题,外人帮不了,而且,你师兄的敌人,我们阻挡不了,好好的修行吧,你师兄走的太快了。”燕川说道。 “可是,师兄他……”商归安话没有说完,因为后面他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师兄的修行再怎么出问题,他若是应付不了,你我也应付不了。”燕川叹息了一声。 …… 一片乌云自大地上而来,冲上了天空,遮挡了太阳。 “楼近辰,你当日杀我兄弟,今日,我要以你的人头,祭奠我兄弟的亡魂。” 有一个声音随着乌云而来,那乌云竟是盘结成在一个人头的模样。 乌云越靠越近,那乌云竟是虫云。 是无数的人虫子组成的人头模样。 “你是弃兄弟而逃的那那个虫魔?”楼近辰问道,他的声音穿透了那些虫子振翼声,直达虫云的深处。 “楼近辰,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去年,你却无故入我谷中,杀我兄弟,坏我祭坛,当时我魔法未成,今日,便要你尝尝,万虫噬魂之痛!”虫云之中响起愤怒的声音。 像是亿万的虫子都在开口说话。 “呵呵,借口永远是弱者的座右铭,当日你逃了性命,希望你今日不要再逃了,去与你的兄弟早日会合吧!”楼近辰淡淡的说道。 “啊啊啊!楼近辰,我必噬你之骨血,食你的魂。” 随着这愤怒的声音而起,那一片铺天盖地的虫云如风一样的朝着楼近辰扑涌而来。 楼近辰手中的剑已经提了起来,左手抚过剑身,剑身开始发亮,只见他手中的剑朝天空一指,大声道:“煌煌烈日,孕育诸神,听我号令……” 第251章 250:化神 第251章 250:化神 “煌煌烈阳,孕育诸神,听我号令……” 随着楼近辰的话落,他手中的剑,指向天空,这一片晦暗中,剑尖一点,阳光灿烂,冲破晦暗。 太阳像是在他的剑尖绽放,那一团光芒里有一只只的金乌飞出,有神人出现。 他这一声似咒语,又不似咒语的呼唤,当然不是壮声势的瞎喊,而是这些天来他自身的一种感受。 于修行之中,修出了各种妄念所化之‘神’,那便当他们存在,自己呼请出来为自身战斗,又会怎样呢? 他这是试验。 他呼请的既是自身念头中的东西,又可以说是‘太阳’中可能存在的‘神灵’。 太阳藏于心中,便是呼唤心中之‘神’。 自他的剑尖那闪耀的阳光里,有一驾金车冲出,金车由三足金乌拉着,车上坐着一个戴金冠的‘神人’,左手执剑,右手持鞭,直接冲入了那一片由虫子组成的乌云之中。 楼近辰记得这个‘虫魔’,其最主要的特点就是找不到了本体,他整个人就像是一片虫子的集合体。 所以在楼近辰看来,他是修行把自己修没了,而也正是如此,他不会有楼近辰现在这样的烦恼,毕竟对于他来说,若是出现了楼近辰这样的情况,那便是多了许多不死的虫魔可以驱役。 楼近辰这一刻,也放开自己的心扉,放开自身的想象,自他的剑尖阳光之中,不断的有三足金乌飞出,一个更大的‘神人’虚影出现。 这个神人像是他自己,又不像是他自己,其身是人,着金红色大袍,却有着鸟头,高接天空的云霞,下接山顶上楼近辰的剑尖。 前面冲入那虫云之中的金车里的人,挥动着剑和鞭,抽打出一片火光,将那些虫云搅乱,没过多久,那三足金乌,便被虫云慢慢的磨灭,只是虫云也是稀薄了很多。 又见楼近辰头顶那巨大的‘神人’带着一片火光,扑向那虫云,像是太阳坠落其间。 只一刹那,虫云便已经成了一片火云。 火烧云。 有哀号响起,其中有一片虫子朝着远处飞去。 楼近辰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今日他这一番试验,却让他有了一些心得体会。 只觉得这一番放开心扉之后,原本的那些杂念,反而有一种宣泄一空的感觉,颇有一种事后的贤者之心。 楼近辰不由的想,或许这也是一种方法。 但是很快又想到了一些放纵派的想法,或许,这样放纵可以达到一时清静的目的,但是恐怕不是长久之计,非是正途。 束心缚念,方能够让自身的念头不断的壮大,这种纵念幻化,恐怕最终还会将自身掏空。 此时他觉得心中畅快,却又有一股空虚感,只觉得世界清明,神思飞扬,接天通地。 这一战之后,周围等着楼近辰崩溃的人,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是更多了。 大有一种欲将楼近辰分食的感觉。 楼近辰感觉到了,这些人其实都不是人。 或许曾经是人,但是现在绝对不再是,可称之为妖魔。 他们守在这里,大概是觉得楼近辰放纵心灵,任由神念幻化出那‘神人’,必定一发不可收拾。 “楼府令,在下有一门药,可抑止神思幻象,可使身心镇静,楼府令可想要试试?” 突然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来到楼近辰所在的修行之处。 此人一头黑发及腰,但是却浓眉细眼,一身黑衣,却将胸膛袒露了出来。 此人说话也是一股文静气质,倒像书生一般,但是看他的穿着,绝不会认为他是书生,只会觉得此人妖异。 “阁下送药,可要楼某如何报答?”楼近辰问道。 “楼府令有问,在下自当知无不言,在下见楼府令被念中化神所困扰,想起我自己亦曾有过如此困境,所以便贸然赠药,若是楼府令心中有疑虑,怀疑在下的用意,那便作罢!” 这个妖异的黑发汉子说作罢,却又不退下,反而是拿眼盯着楼近辰看。 “你说赠药,却又在探知我之虚实,如何,是否想要动手?”楼近辰拄剑而立。 这个妖异的长发男子,站在那里,风吹动他的黑发与衣裳,露出他长发下的眉眼。 浓眉,细长的眼,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在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楼府令剑术精绝,法念沉疑,在下佩服。”这长发人看着楼近辰的身上,仍然笼罩着一层似有似无的‘神人’幻象。 他无法判断此时的楼近辰究竟是虚弱,还是无事的。 不过,他很清楚,其他的人大概是想要自己能够与楼近辰打起来,所以他最终没有动手。 他开始缓缓后退,一步步的后退,消失在了风中。 再现之时,却出现在另一座山的山头上。 在另外的一座山头上,却有两个女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那个长发妖道退出来,他被楼近辰蒙住了,真是废物!” 这两个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是盛开的桃树。 在她们周围的草木,不知何时竟是也开起了花。 “那我们过去杀了楼近辰吧?”女子中的另一个说道。 “傻,你不知道楼近辰的虚实,你敢动手?刚刚那虫魔可不简单,却只能在楼近辰剑下死里逃生。” “那伱还说别人。” “你怎么说话的!” “我怎么说的,就是你怎么想的,我是你,你是我……” “闭嘴。” “那我们过去……” 于是这一对长相上如同一个人,看上去却又有很大差别的女子动了。 她们朝旁边的树上摘下花来,花抛在空中,化为一片片纷乱的花雨,随着风吹向楼近辰。 楼近辰站在那里没有动,那些花落在楼近辰周围的山上的泥土里,开始生根发芽,然后生长出一株花树来。 花树上面长出巨大的花苞,花苞如蛇一样的张开嘴,朝着楼近辰一口吞下去。 楼近辰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吞没了。 在暗处看着这一幕的人,却是心中一怔。 他们不信楼近辰一下就被吃了,他们只相信,楼近辰消失了。 消失了不是死了,可能是逃了。 “楼近辰逃了?” 但是他们也不信楼近辰会逃。 以他们对于楼近辰的性格了解,楼近辰如此强势的人,遇上了危险,一定是仗剑硬杀硬进,毫不退缩的。 若是退缩了,那就不是楼近辰,反而是他们想看到的。 那个满是花的山头上,突然起了火。 火附于花上,让那两个女子心惊。 “是谁跟我们姐妹开玩笑?” 虚空里却有一个声音说道:“是你们先跟楼某开玩笑的。” “楼近辰!” 随着这话落,那些火焰炸起,朝着两姐妹卷去。 两姐妹挥手间,无数的花瓣飞舞,每一片花都沾上了火,便将那些火或给引走,或者是压下去,像是让那些火找到了目标,从而又失去了它真正的目标。 然而虚空却又响起了淡淡的剑吟,一捧剑光在她们面前的虚空里散开,像是一片稀疏的阳光,又像是刚刚未被完全引走的火焰。 两女子听到剑吟声时,便已经感觉到了剑落在身上,心中闪过一丝的惊惧。 曾有人告诉她们,楼近辰剑术高妙精绝,她们虽然听了,却总有一种不怎么相信的想法,毕竟别人描述的过于神奇。 但是此时她们亲身体会,才真正的感受到其中玄妙。 她们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剑术还是法术。 她们也不清楚,对方的剑术是才起的,还是刚刚那些火焰其实也是剑术的一部分? 阳光落在身上的一刹那,她们便已经千疮百孔,并且燃烧了起来。 只是她们的身体在燃烧之时,也不似肉身,而是那种纸人一样,身体随着焚烧,却没有半点的表情。 在一座名叫纸花庙的庙中,有着一个个模样相同的人在那里念诵着经文,在她们的面前是一尊神像,神像也是她们的模样。 突然,这庙里的人也着了火。 神像上面涌起一片神光压下来,将那些火都浇灭。 有一个声音道:“好霸道的剑术,居然要追根溯源到这里来了。” …… 楼近辰确实消失了。 他去了哪里,一时之间没有人找得到,对于楼近辰来说,他要走,这世上少有人能够留住他。 他到了秋蝉学宫,见到了陈瑾。 陈瑾依然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此时正在学堂里授课,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外面,只见窗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此人看上去头发有些散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特别的气息。 学堂之中的学生们见到楼近辰的一刹那,都心惊了,在他们的眼中,楼近辰如妖似魔。 尽管他看上去没有一处不是人,但是却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陈瑾快步的走出来,说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 楼近辰笑道:“不过是修行出了些问题,秋蝉学宫典籍众多,便想来这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解决之法。” “好!”陈瑾说道:“三弟稍待,我去交待一声。” 楼近辰点了点头,在陈瑾进去之后,却又侧头看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扇窗,窗后面有窗帘在摇动,似有人站在那里。 以楼近辰的眼力竟看不真切,他欲仔细看时,那里便似出现了无数的蝉鸣,明明是声音,却将他的目光给扰乱了。 他仿佛看到了那窗帘挂在那里,无数的蝉附在其上,因他的目光而惊动飞舞着。 第252章 251:阴世驻身 第252章 251:阴世驻身 秋蝉学宫里,此时一片热闹,正是大家上完了课的时候。 一批批的学子从课堂上离开。 陈瑾带着楼近辰来到他的住处,今日的陈瑾在秋蝉学宫里的地位绝对不低,已经是一位大教谕,属于学宫城的决策圈中的人,有很多的权力。 他住的地方是一座颇大的院子,进来之后,分宾主落坐。 房间不大,两人坐的近,却显亲近。 “这么多年不见,看来你也变了不少?”楼近辰说道。 “人哪能不变,时事在变,我们处于其中,即使是我们自己想不变都不行。”陈瑾说道:“你说我变了,我倒是说你才是真的变了。” “我变成什么样了?”楼近辰问道。 “如妖似魔。”陈瑾说道。 “当真如此?”楼近辰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即使是有一些感觉,他也觉得都在自己掌控之内,但是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却是来自于别人的感观。 一个女儒子进来为他们倒茶,并点香,又呈上一些水果。 “倒是很久没有吃过水果,也没有喝过茶了。”楼近辰说道。 “这茶名叫雨前清明,具有清心之用,整个秋蝉学宫也只有三株这样的茶树,其上的茶叶也只有清明前后的第一批嫩叶,才有如此效果。”陈瑾说道。 楼近辰连喝三杯,确实有些感觉,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并没有多少的用处,就像是杯水车薪。 “这茶对我没用。”楼近辰说道。 “这茶不过是有些用处罢了,伱这样的,恐怕什么药都没用。”陈瑾说道。 “看来你对我这样的状态很了解?”楼近辰问道。 “不能说很了解,但是却知道不少,比如我们秋蝉学宫历代的山长,你可曾有见过他们,可曾有知道他们的生死?”陈瑾问道。 楼近辰摇头,他并没有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过。 “这个世界,是有深度和广度的,你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如黑夜里的灯,发光发亮,但是我们看不清这个世界的所有,在那光芒照不到,我们目光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有着岁月累积各种阴暗存在。” “你之前未曾见过那些人,而当你出现问题之时,那些人便如闻着味的野兽,出现在你的周围,为的就是分食你的身与魂。” 楼近辰淡淡的一笑,说道:“呵呵,他们倒是想的好。” “其实他们都是想要消耗你,你如今的状态,就是需要静修,虽然尚不曾听说过有人突破第六境,但是以我来看,你现在这种需要的是静养。” 陈瑾认真的说道:“他们围着你,就像是狼群狩猎一样,是为了给你压力,让你无法安心的静修,让你无法去想自身的问题。” “逼迫,施压,让我紧张,让我疲于奔命。”楼近辰说道。 “你到了这里,一切都可以放心。”陈瑾说道。 楼近辰却突然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间屋子。 那屋子里可能存在的人。 “刚刚,你讲堂外左侧的那一间屋子是什么人在住?”楼近辰问道。 “左侧?”陈瑾想了一下,说道:“那一排屋子是静修室,每当有弟子心有所悟之时,便会进那一排静修室之中静修。” 陈瑾的话让楼近辰有些意外。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陈瑾问道。 楼近辰摇了摇头,他没有说,因为他确实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一种直觉罢了,或许那时候正有一个在里面静修的人看自己呢。 楼近辰不想去探究别人的地方,他到这里来,是找有没有解决自己修行问题的书籍的。 接下来,陈瑾便带着他进入这秋蝉学宫的藏书楼之中。 其实楼近辰也并不抱什么希望,因为他听陈瑾隐晦的提到,连历代秋蝉学宫的山长都会出问题,可见这里也没有真正的解决之道。 陈瑾也陪着他一起寻找,听楼近辰说自身的问题,一直思索解决的办法。 在这秋蝉学宫里倒是找到了一些书,其中记载着一些内容与楼近辰现在的情况相似。 “阴魂化阴神,由虚至真,却有夺主之厄!” “我的阴神,越来越强大,却如虚妄中的‘秘灵’一般,越来越可怕。” “我试着以戒律之法,对之进行束缚,……若可做到持之以恒,倒也有效,然而事世纷乱,总会有事让我破戒,破一次戒,便是一次放纵。” “见前辈的尝试,我以封赦之法,使我之阴神附于神像之上,受人祭祀,……十三年后,阴神逃脱,我遍寻不见,肉身开始萎靡,心中愧疚,因为我知晓,我人虽死,却留有大魔在世间。” 当楼近辰看到秋蝉学宫之中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尝试了,不由心中感叹。 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并不孤独的感觉,已经有这么多的人在绝路上行走,并试了错。 当然,对于那个时候居然有人修到了第六境,他也不是不能想象到。 第六境其实还是属于炼气化神的阶段,像秋蝉学宫这样的地方,有着自己的秘境,国师与冬之神的大祭司之前都是第五境。 而大祭司则是可以以五境之身,很自由的在乾京之中行走。 普通的修士,连突破第四境都难,而秋蝉学宫之中,这么多年来,却有数位达到了第六境的修士,在第六境之后,又都一个个前路断绝。 这也算是这个世界的深度,只是即使是现在,第六境也是极为稀少的,然而因为世界的灵机涌动,似乎最受益并不是人类,而是那些妖魔精怪之类的东西。 楼近辰坐在一个凉亭之中,看着天空的悠悠白云,它们无忧无虑,凭由风吹。 有一个人来到他的身边,站在那里也没有说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梅剑仙子的梅君英,秋蝉学宫的大教谕。 她的发间横插着一柄剑簪,身上穿着白袍,白色法袍上面有的几点红梅图案。 “楼近辰,你已经第六境了?”梅君英突然开口问道。 “不知梅大教谕有何指教?”楼近辰问道。 “你后来居上,已是第六境,世间又有谁敢说指教于你?”梅君英说道:“不过,你却不知道,第六境,又被称之为劫境,乃是修行人之大劫,入此境之人,必引来灾难。” “所以呢?”楼近辰说道。 “所以,你最好离开秋蝉学宫,因为你会给秋蝉学宫带来灾难。”梅君英说道。 楼近辰沉默着。 “学宫看在陈瑾的面上,任由你出入了学宫的藏书楼,任由你观看学宫的禁书,你也应当有自知之明,不要为陈瑾惹来麻烦。”梅君英说道。 楼近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多谢相告,我会离开的。” “尽快!”梅君英说完之后,转身便离开了。 楼近辰当天晚上,便向陈瑾告辞。 而陈瑾竟也没有多留他。 楼近辰出了秋蝉学宫之后,人消失在阳光之中,没有人可以再察觉到他的踪迹。 当天晚上,他在一个废弃的庙宇之中落脚。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从阴风小雨,一转眼之间便已经转为倾盆大雨,并伴有雷霆轰鸣。 楼近辰坐在庙中的神台前,生了一堆火,听着雨落瓦片上的敲击声,听着雨汇聚在瓦沟中,落在地面的滔滔声。 山中的风,吹着雨,卷着树梢一起,发出怒吼。 楼近辰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这么多年之后,居然仍然是孤家寡人一个。 唯一的区别是,当年初来乍到,孤身一人,带着恐惧,而现在孤身一人,心中没有恐惧,却有了一丝天地浩大,我身渺小的感觉。 他可以不生火,他也不惧冷,但是生火,是对于黑暗的抗争,是在告诉这一片黑暗,有些东西,你永远无法让他臣服。 楼近辰坐在火堆边,伸手在抓着火焰,那火舌在风中飘忽乱窜,而楼近辰伸手去抓,就像是抓火蝴蝶一样。 一把抓了一团火舌在手里,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但是当他将手缓缓的打开时,一只火红的蝴蝶,在他的掌心之中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 一只,两只,三只…… 没过多久,整个山庙之中居然飞满了火红的蝴蝶。 它们自由的飞舞着,有些飞到外面的风雨之中,然后被打湿,被吹灭。 而楼近辰此时什么也没有想,就只是玩着这般的小游戏。 风声雨声,以及那飞舞的火蝴蝶,却让坐在那里的楼近辰显得更加的孤独。 山庙外的风雨慢慢的停下来了。 一片漆黑之中,似乎只有这小小的山庙才算是人间。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撑伞而来。 撑伞之人走在庙中火光里,才显露出身形来,其身形由虚到实。 “三弟,倒是好兴致。”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陈瑾。 别人或许会找不到楼近辰,但是楼近辰知道,陈瑾一定能够找到自己,因为他的身上仍然带着他之前送来的玉佩。 之前在那巨鲸山上时,陈瑾便让人送来一块玉佩,约定了一个时间,前往阴间去。 而这一次楼近辰到秋蝉学宫之中,陈瑾却是只字未提这事。 楼近辰便知道,陈瑾在秋蝉学宫之中,一定不方便说这个事。 于是他离开之后,便在这里等他。 他果然来了。 “兴致是有,却是无酒,在秋蝉学宫之中,你竟未请我喝一口酒。”楼近辰说道。 “我其实不爱饮酒,所以在学宫之中,也从未备过酒,而这一次出来,我以阴神出游,更不方便带酒。”陈瑾说道。 “呵呵,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楼近辰伸手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棍,在虚空里来回划着。 一刹那之间,那火光在黑暗竟是幻生出一只只飞鸟来。 那飞鸟火红,有三足,似乌鸦。 陈瑾看到这一幕,说道:“本以为三弟剑术高妙,现在看来,才知三弟对于幻化之法,亦是有着极高的理解。” “呵呵,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楼近辰说道:“你请我月末之时去阴世一趟,究竟所谓何事?” 陈瑾的身体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竟是折射出不同的光泽来。 “我在学宫里,曾看到一本山长留下的笔记,上面提过一句,说:阳世难留,或可向阴世寻驻世。” “而我们学宫里的历代山长,最终都消失了,我怀疑他们都去了阴世之中。” “所以,我觉得,阴世之中,一定藏着许多秘密。”陈瑾说道。 哦,今天是元旦是吧,那大家元旦快乐。 还有,我发现是双倍月票,跪求之。 第253章 252:捉月为灯 第253章 252:捉月为灯 楼近辰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的人。 会做下一些大事,主要是别人先招惹了自己。 在他看来,招惹到他不是因为招惹了他的肉身,而是犯了他在另一个世界形成的三观。 不过,就像是一开始那样,他对于这样一个奇诡的法术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身在此间这么多年,他从一开始的无知,到现在成了别人眼中传奇般的人物,但此时却发现自己依然有许多不知道。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自身,对于这里的人,依然所知有限。 “你这样说,那我兴趣就来了。”楼近辰说道:“阴世我去过,阴晦,诡异,莫名,若真有秘密藏于其中,倒也不奇怪,若能剥见其中之秘,也是一大幸喜之事。” 他想起了自己曾被带到阴世之中,见过的那几个太学山长尸体封印的庄园。 那些‘山长’一个个,在自己死后,让自己的尸体留在那里,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复生。 阴世,多诡秘。 “我们秋蝉学宫乃正宗羽化道修行,但是,你可知道,我们秋蝉学宫之中还有另一门道传。”陈瑾说道。 “哦,什么道传?”楼近辰想到了‘阎罗道’,他是从太学山长那里知道,秋蝉学宫是知道‘阎罗道’的,但是他不知道陈瑾是不是要说这个。 “阎罗道,我们秋蝉学宫,还有一门奇特的传承,便是阎罗道,这一道传,奇诡无比,修行之人,可出入阴阳两界,虽品级不高,但是这么多年来,经过历代山长的研修,或已有新的突破。”陈瑾说道。 “那我们这一次去阴世,可有目标?”楼近辰目光闪烁的问道。 “我在藏书楼里读了一本上任山长留下的寻幽笔记,其上面记载着一个地方,我觉得,那里可能就是我们秋蝉学宫在阴世的驻地。”陈瑾说道。 “哦,怎么说,阴世无路径,极易迷路,你可有把握找到?”楼近辰说道。 “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陈瑾说道:“阴世之中,或会有‘人’能够知道,六境之后的修行方向。” “之前,伱说要等到月末,现在还有三天,可有想到如何去?”楼近辰之前去过一次,是肉身入阴世。 那一次去的时间短,但依然感觉到阴气对于肉身的伤害,肉身入阴世,不可长久,久必有害,除非是那种走上了绝路的人,肉身入阴世,在阴世之中洗涤肉身,从此由阳入阴。 比如转修那个‘阎罗道’。 “肉身入阴世,禁忌颇多,此次进入的地方,凶险无比,我们肉身之中阳气充足,怕会招惹到一些大凶之物。”陈瑾说道。 楼近辰知道,阴世之中诡异之物很多,怕被一些东西缠上。 “你会入阴吗?”楼近辰问道。 “我也研修了一番‘阎罗道’,自然是会入阴的。”陈瑾说道。 “好,那我们在哪里会合?”楼近辰问道。 “三日后,子夜,在三阴河口会合,我带你从那里入阴。”陈瑾说道:“只是我们阴神、念意出游,肉身一定要藏好,要不然的话,被人坏了肉身,那就是大麻烦。” 楼近辰当然知道这些,以前的那个世界之中,就有不少神话传说里,有人意识出游后,肉身被人坏了,不得己去占了个新死乞丐的身子。 “三弟可有安全的地方藏匿肉身?”陈瑾问道。 “暂未想好,不过想来应该没有问题。”楼近辰说道:“不过,你说的三阴河在哪里?” “往西,三百里左右,有一座三阴山,在三阴山的东北面有一条河自山中流出,名叫三阴河。”陈瑾说道。 “好,三日后子夜,我们在那里会合。”楼近辰说道。 两人约定好了之后,陈瑾便离去。 楼近辰依然坐在那里,他在想着如何藏自己的肉身。 这也是一个问题,很多人都热衷于建立自己的道场,收授门徒,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道场之中,神念出游,肉身在道场里会有门下弟子保护。 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总归是比这样的荒山野岭来得要让人放心的。 天色渐明,楼近辰起身,他觉得自己现在身上有问题,而想要藏好肉身,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他起身,在太阳出来之后,于山中行走,既是感悟自然,又是在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来藏肉身。 在山中,有时食些山泉,饮些阴露,又或者是再摘些野果吃。 他突然有一种发烧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自从修行以来,何曾听说过发烧,但是楼近辰现在自己就有这种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异于常人的热。 “阴阳失衡?”楼近辰心中想着,跳入一潭山泉之中浸泡,感觉舒服了不少。 “或者是妄念加身?” 他就坐在这寒潭之中,一泡便是两天,最终,他决定将自己的身体藏在这潭下的石缝之中去。 他先是施了一个‘门字法’,然后再就是施一个大小如意术,钻入了那小的石缝深处,身体缩到拳头大小,盘坐在那里。 这一片冰寒清凉之中,他觉得很舒服。 于是神念出游,裹着‘合金’剑,出了那石缝,朝着这寒潭深处而去,他要去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凶鱼之类的。 这一神念出游,便见一团法光如太阳的光辉照入潭中,直入深处,然后他便感觉到寒潭的幽深,又接着,从那幽暗深处,他感觉到了一股凶意。 水黑则渊。 这寒潭上面的口子并不大,但是下面却深不可测,不知通向哪里,尤其是当感觉到这寒潭的深处似有凶物,于是神念回归肉身,又从石缝之中出来。 他又来到了一座山的山顶,又想将自己的肉身藏在那一处石缝之中,然而却又感觉,山上有鹰,怕被对方扣食,又怕自己的肉身被来往的人发现,或者是一些追逐着自己肉身而来的人寻到了自己。 他还担心一点,万一自己主意识离开之后,潜意识带着自己肉身到处乱跑呢? 于是,他最终在心中叹息一声,来到山间一座悬崖边,那里有一道小小的门缝,楼近辰以剑画门,然后一步迈入那悬崖的缝隙之中。 缝隙闪耀着神秘玄光,那细细的缝隙在这一刻像是通往无尽的神秘之处。 而在遥远的江州府城的府衙的后宅之中,那天井的水中,突然有一人从中跨了出来,带起一片水花。 水花在虚空里飞散,落回天井之中,而其中的人一步落在地面上。 不一会儿,燕川出现在这屋子里,看到楼近辰,他松了一口气,说道:“能回来便好,有问题,大家一起想办法。” “观主却是憔悴了不少。”楼近辰笑着说道。 “你甩手将整个江州扔下,却坑得为师与你师弟为你操劳。”燕川说道。 “师父莫气,我修行在先,为你趟路,如此劳神,可不是去哪里玩了。”楼近辰说道。 “正是如此,我才在此处,你此次回来,可是要静修?”燕川问道。 “不是。”楼近辰将自己将与陈瑾前往阴世的事解释了一番,并说因为无处安放肉身,所以才回到这里。 燕川叹息一声,说道:“你居然这么多天才想到回这里来,你虽然未建道场,但这江州府衙就是你的道场,有我与归安在,你的肉身不会有事。” 楼近辰的心中闪过一丝的暖意。 在前两天,他在那废弃的山庙之中,才刚刚感觉到了孤寂,现在却是感觉到了安心与温暖。 “那就麻烦师父了。”楼近辰说道。 “你我虽名为师徒,实为道友,何来麻烦之说。”燕川说到这里,商归安也来了。 他知道楼近辰欲前往阴世之后,他也让楼近辰尽管安心的去,肉身他会守护。 于是,楼近辰不再耽搁,神念出游,裹着‘合金’,没入了那天井之中。 在他的神念离开之后,燕川立即拿出五面各色的小旗,插在了房间的五个方位,不一会儿,五行之气在屋里翻涌,光华流转,将一切都淹没。 楼近辰的肉身也淹没在这五色的光华之中。 慢慢的,五色的光华平淡下去,这里就再也看不到楼近辰的肉身。 “归安,你日夜在此守护,哪也不要去。”燕川说道。 “是。”商归安说道。 “不仅是要注意有没有外敌来,还要注意你师兄的肉身,以防其肉身异变,之前你师兄神念出游,你可看到了什么?”燕川问道。 商归安有些迟疑的说道:“我看师兄的神念,似一个鸟头人身之象。” “没错,你师兄是观想日月的,其神念之象只会是其本我之象,可是现在居然是鸟头人身之象,而他自己却似不自知,所以我们不但要防外敌,还要防其肉身生异。”燕川认真的说道。 “好的,师父我会注意的。”商归安说到这里,又担心的说道:“师父,师兄他,此去阴世,会不会有事?” “他现在的情况,只有两个法子,要么静修自悟,要么寻找前人的法子,即使是前人留下的错误的法子,对于他来说也是经验。”燕川说道。 燕川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夜空,夜空里星辰闪烁,他很清楚,修行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则有翻覆的危险。 尤其是楼近辰修行太快,难免积累不够,若是他能够在第五境积累个百八十年,燕川相信楼近辰一定不会比现在糟糕。 楼近辰钻入天井之中,天井里翻起朦胧的光华,然后便平静了下来,而那一抹红光消失了。 在那一处悬崖的缝隙之处,有一抹红影从中走出。 这影子一身的红袍,如火焰一般,其头是鸟头,鸟头的头顶竟是生有金冠。 其右手持一柄黑柄冷钢纹的小剑。 楼近辰觉得自己像是火一样,在焚烧。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阴阳失衡了。 看着那无月的天空,一晃便已经到了山顶,感觉那阴夜冷风吹在身上,依然无法让自己的神念之身凉下来。 他想着,这可能就是那一天,自己请召‘太阳神’的后果,放纵了自己神念之中的‘太阳神’,所以阴阳失衡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右手突然挥剑划过虚空,这晦暗的天空像是被剖开了一般,又见他左手急探,朝着那剑剖开之处探进去。 又听他嘴里说道:“皎皎明月,却藏于这晦暗之中,既不照天下,便来为我照路。” 随着他的话落,他的手收回之时,却有一团银辉光芒随着他的手一起出来。 像是一盏银光灯笼,被他从阴晦的幕布后面拿了出来。 那是一盏灯笼,那也不是一盏灯笼,是一轮明月所化的灯笼。 这是意象法。 这意象法在这一刻,被楼近辰应用到了极致。 他觉得自己需要使阴阳再平衡。 此时自己身上如火烧,所以需要太阴之气来平衡一下,所以他就想到了这种方式,抓月亮化灯笼于手。 那一团银月灯笼,自然也是他自己分出的念头所化。 此时提月在手,一股阴寒自左手传开,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没有再停留,一晃,便已经到了十多里外,若有人见,只会看到一抹红白交织的光华飘忽而去。 他看到了一座大山分三个山头,看到了一条河流自山中流出。 河水并不急,很平缓。 楼近辰一晃身,便已经出现在了这三阴河的出山口之处。 时间差不多正好。 这时,一个影子从一棵树的树洞之中钻了出来。 这个人影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身上的衣服到鞋子都似法器,有着强大的保护作用,可免受阴风侵袭。 其面目清晰,腰间还挂着一个宝囊,隐隐生光。 “三弟,你来了。”陈瑾看到楼近辰这个样子,心中暗自的心惊。 刚才他在那树洞之中看到楼近辰的样子,心中还想着这是不是楼近辰,想着这个样子的楼近辰,是否能够走阴 “让你久等了,我们入阴吧。”楼近辰说道。 “三弟,身体可无碍?”陈瑾说道。 “没事,至少现在不会有事。”楼近辰举了举手中的散发着银辉的灯,笑着说道。 陈瑾只觉得有一股冷辉扑面而来,而楼近辰这鸟头人身的样子,更有种神秘可怕的凶意,让他的心不由的纠了起来。 但是想到此行凶险,楼近辰虽然看上去有问题,但也强大,便也觉得可行。 第254章 253:天下水系皆通阴世 第254章 253:天下水系皆通阴世 陈瑾自宝囊之中拿出一片柳叶。 朝着那一个三阴河抛出去,抛出去的一刹那,柳叶化做一条绿色的小舟,陈瑾一步迈了上去。 楼近辰看得出来,这一片柳叶所化的小舟,不是简单的一片柳叶,而是一片画满了符纹的柳叶。 楼近辰也一步跨上那柳叶舟,柳叶舟竟是晃了晃。 陈瑾看了看楼近辰,他只觉得,柳叶舟上的法术竟有溃散的感觉,若不是他及时用法力维持着,这柳叶舟都要重新化为柳叶了。 陈瑾站在舟头,楼近辰站在舟尾。 舟并不是顺着河水往下流,反而朝着山中而去,似要向源头而去。 楼近辰并不知道陈瑾要怎么入阴世。 陈瑾驾着柳叶舟,逆河水而上,只见他从宝囊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罐子,从中挥洒出一片灰尘,那些灰在虚空里飘散,眼中一片迷蒙。 又听见陈瑾嘴里说道:“阳世会阴之地,借一点阴世阴土,开阴阳道路。” 这一条柳叶舟随着陈瑾的声音,慢慢的进入了一个山洞。 这条会阴河是从这山洞之中发出来的,而陈瑾伸手在虚空里勾勒一道门一样的通道。 以那山洞为底色临摹一般,他一圈一圈的勾勒,然后楼近辰便看到眼前的山洞变得幽深神秘起来。 并且有着一层迷雾笼罩,小舟驶入其中,慢慢的,楼近辰感觉到了狭小的洞中的压抑,感受到了阴冷的阴气。 慢慢的,他发现那厚厚的石洞顶,变成了厚厚的云雾,不知何时,变成那种浓厚的似化不开的阴气,而他的身体与手中的月光灯,成了这一片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而原本平缓的水流却突然变了,变得急促起来,他发现,这河流上面有光,光是他手中的灯笼映照的。 “水是锁阴之地,所以有句话说,天下水系都通阴间,现在我们所在的这河也叫会阴河。”陈瑾说道。 楼近辰看到后面的山,那山阴沉沉,阴雾笼罩着,晦涩神秘。 他们此时竟是已经从那山中出来了,顺着河水漂流。 “阴间的河水,阴冷透魂,我们最好不要沾这阴间的水,更不要落入河水之中。” 陈瑾为楼近辰普及知识的说道:“除了这河水本身会对于我们性灵和阴神的伤害之外,河中还有着可怕的阴灵。” 楼近辰却在想着,之前在阳世之时,因为沉入寒潭之中,则觉得舒服,那么若是在这阴世的河中,是否也会觉得更舒服呢? 此时的他,手中虽然提着太阴月亮为灯,有源源不断的寒气传来,但是他的法念仍然是一片燃烧的感觉。 在这阴世之中,倒是觉得舒服了不少。 “阴世的环境,是否是阳世的倒影?”楼近辰问道。 “不,并不是,如果说阳世里的一切,就像是纸的正面,那阴世的一切,都是纸的反面,那阳世会有强大的生灵留下烙印,从而在阴世留下痕迹,但是当其在阳世之中死了之后,在阴世留下的痕迹,却往往是扭曲的。” “我们若将阳世的山河比作画,那阴世里最多就只有印过纸的墨迹,当然,这个类比有不合理之处,但我现在也只能够这般简单的言述了。”陈瑾说道。 楼近辰点头道:“我也曾来过阴世,知道阴世的一切,有点类似于梦境,诡异之中,带着一丝不稳定的感觉。” “没错,越是诡异的世界,往往在某些方面越是不稳固。”陈瑾说道。 楼近辰不由的想到,一些化学元素,越是容易与别的元素起反应,便越是危险,也越是容易被利用。 “会阴河上,行走三百余里,可见天空有蓝星闪耀。”陈瑾说道:“可见一个渡口,由那可上岸。” “蓝星?”楼近辰疑惑,阴世怎会有星星呢? “蓝星是阴世中的一种阴兽,祂长年盘踞于一座山上沉睡,而蓝星是祂身上的花纹,在祂睡觉之时,其身上如星辰般的花纹便会闪烁。” “而如果没有看到蓝星闪耀,则表示祂已经醒了,此时不可停驻上岸,否则会成为对方的食物。”陈瑾说道。 “既然如此凶险,为何要从这里上岸呢?”楼近辰问道。 “别的地方亦同样的凶险,但是前人只在这里修了一个上岸的渡口,去别的地方,即使是上岸了,也没有地图方向,反而更危险。”陈瑾说道。 柳叶舟在河水上行的很快,楼近辰站在舟尾,看到了阴沉沉的河水之中,有头发翻起,朝着柳叶舟缠绕来。 楼近辰右手剑一挥,一片太阳的光芒落在那些头发上。 头发迅速的燃烧,像是吃痛了,急忙的缩回到了水中,紧接着,楼近辰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探出头来。 陈瑾也回头看了一眼。 小舟行驶的飞快,像是在浪头上飞一样。 不知何时,这浪越来越大,每一朵浪花之下,都似有阴灵在兴浪。 陈瑾从宝囊里拿出一迭的纸钱,每一张纸钱上面都写了几个字——阴灵安息。 他将这些纸钱洒在了河水之中,那河水竟是快速的平静下来。 楼近辰看到这一幕,倒是觉得陈瑾准备充足,又觉得秋蝉学宫不愧是大宗门,对于阴世的了解果然很多。 柳叶小舟走的很快,不一会儿,楼近辰便看到了右岸的阴雾里,有一点点蓝光闪烁。 那蓝光,像是一只只神秘的眼睛,在迷雾里,注视着一切,诡异无比,却又有一种奇特的美感。 通过那一只只的蓝色的眼睛,楼近辰觉得,就像是一条灯带缠绕在山上,又处于迷雾里,确实漂亮。 紧接着,他在岸边的迷雾里看到了一个渡口,非常的简陋。 只是一截断树倒架在一块石头上,走得近了,看到那还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蓝星渡三个字。 柳叶舟停在了蓝星渡,陈瑾先行上了岸,楼近辰紧随其后。 只是才一上岸,楼近辰便发现,这渡口的另一边的一个凹陷之处,那里水波静止,无风浪之处,正有一条小船停在那里。 船上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那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一个人,因为他是一个猿猴的模样,身上穿着人类的衣服,看上去很瘦,正坐在那船上,手持一根钓鱼杆,在这河中垂钓着。 当楼近辰出现之时,他也看向楼近辰与陈瑾,两眼之中,有幽幽的火光闪烁了一下。 楼近辰只觉得,有一股力量欲穿透自己的法念,想要看清自身的本质。 楼近辰压住了自己自然反击的法念,陈瑾也是如此,两人不欲节外生枝,只是深深的看了这个猿猴一眼,除瑾收了柳叶舟,两人便朝着岸上走去。 两人走的远了,陈瑾才说道:“这里居然有一个猿猴在这里,实在是诡异,可能有人也来了这里,我们要小心。” 再继续写,大家明天可以再看一章。 第255章 254:葬灵山 第255章 254:葬灵山 两人上了岸之后,依然是陈瑾在前面。 两人都不是肉身,在这一片阴雾之中,一晃身便是极远。 只是楼近辰若是回归肉身,还可以隐遁身形,现在是神念出游,反而是耀眼的,鸟头人身,一手剑,一手提月般的灯笼,极为醒目。 倒是陈瑾撑伞而行,一身法衣之下,整个人的阴神都几乎消失在了这片阴雾之中。 陈瑾也是没有想到楼近辰在这阴世之中无法隐遁身形,一开始他也不知道楼近辰的修行如此之快,却出了问题。 “我们沿着这山的山脚而走,一路从山势高处往低处走,至尾端处,能见一条河床,沿河床而走,可见一座阴世村落。”陈瑾说道。 楼近辰听说,阴世村落最为荒诞危险,里面居住的阴灵,都是那些由阳世逝去,却又在阴世残留烙印,然后与阴世的一些东西结合而成的阴灵。 楼近辰听他说着这些,也知道为什么要沿着山脚而走,因为这阴世极易迷路,现在他回头看,根本就看不到那条河了,只有一片阴暗,迷雾如纱。 他突然想,上古之时,那一片迷雾世界,是不是也像这个阴世一样的晦涩不明。 他怀疑,自己如果此时回身走入那一片迷雾之中去寻那条河,有可能会找不到。 在这里,他对于时空方位都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一路的看着那一片盘着‘蓝星兽’的山而去,眼中不远的山,居然也走了半天。 越走越近,楼近辰听到了‘呼啸’的声音,那是‘蓝星兽’的呼吸声。 阴间之兽,也是有实体肉身的,楼近辰从这里可知。 而这山脚下有风打旋,也是来自于那‘蓝星兽’的呼吸。 说是蓝星兽,其实更应该叫蓝星蛇。 迷雾之中,看山尚且看不真切,更别说是看这蓝星蛇了,只见祂盘于山柱上,不见头,不见尾。 陈瑾开始转身,顺着山脚而走。 山脚下并没有路,但是两人是灵体,自然也不在乎有没有路。 突然从那山中钻出一缕黑雾,如蛇一样的朝着楼近辰的神念缠绕上来。 才一靠近,便被燃烧。 而楼近辰感受到一股阴邪之气在溃散。 楼近辰在这一片阴晦之中,格外的醒目,所以他很快又被袭击了。 这一次袭击楼近辰的是一窜类似于土蛤蟆的东西。 小小的,指甲盖那么大,一大串朝着楼近辰的身上跳来,它们像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扑在楼近辰的身上。 在落在楼近辰身上之时,迅速的被焚烧。 但是在未完全被焚尽的那一瞬间,楼近辰能够从那土蛤蟆身上感受到侵略的邪性。 “这是阴间土蛤蟆,若是有阴神被其缠上,会慢慢的被束缚在这蛤蟆的体内,再也回不去阳世。”陈瑾说道。 “很多阴神出游这阴间,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去,也常常会出现阴神与肉身难以协调的结果。” 陈瑾为楼近辰讲解着一些禁忌。 楼近辰走在这一路上,不断有东西朝着他的身上扑来,却都被瞬间烧死,还有一群像是飞蛾一样的东西,一直环绕着他,时不时的有一两只扑到他身上来。 而陈瑾的身上,一只都没有,若不是楼近辰一直跟在身边,甚至都无法察觉到陈瑾的存在。 陈瑾的那一把伞和身上穿着的法衣,让他的气息一点都不外泄。 陈瑾一开始还有些担心楼近辰,但后面发现楼近辰并没有什么大事,便只专心的往前走。 顺着山脚而走,走了许久,终于走出了这一片山的范围,来到了山的尾部。 然后楼近辰在陈瑾的带领下,小心寻找着河床的痕迹,最后终于找到了。 那河床的痕迹,已经非常的淡了,地势也并没有变低,河床里反而是地势变高了。 两人顺着那河床继续往前走。 在这无尽阴晦的阴间,终于,他们看到了一片灯火。 阴间的灯火,迷蒙又晦涩。 而且灯光的光芒怪异,是枯黄的,是红色,是蓝色的,反正看着是点点碎碎的彩色。 楼近辰与陈瑾两人在外面观察了一阵子,陈瑾说道:“这村庄名山尾村,据说里面除了居住着一些阴灵之外,还有一些肉身受了伤或者失了肉身的阴神。” “所以,这里算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地方。”陈瑾说道。 “你们秋蝉学宫的驻地不在这里吧?”楼近辰说道。 “不在,但是从这里可以买到地图,或者请到一个向导。”陈瑾说道。 “那还等什么,从这外面我们也看不出什么来。”楼近辰说道。 站在这外面看,里面确实是一片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 两人朝着那村中而去。 村子有一个低矮的土围墙,在楼近辰看来,什么也防不住,大概是一种地盘的宣示吧,有一个入口,两人从那入口进去。 进入其中的一刹那,楼近辰发现追逐着自己的那些鬼蝶,便不敢进来了。 入口有一根高高立着的木杆,挂着一盏灯,之前远处看不出来,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挂着的一个颗头颅。 那其中的火焰,是头颅里的蓝色。 “有外乡人到。” 那头颅居然喊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当然,其音调古怪,带着浓重的口音,随着头颅喊出声来,其颅中蓝色火焰也窜起。 阴灵的声音,与肉身喊出来的声音又完全不同,是一种震动,像是一种声波。 楼近辰和陈瑾都听到了,村子里的‘阴灵’大概也都听到了。 进去了之后,便看有客栈,有茶铺,有肉食铺,有素食铺,香食铺。 还有一些古怪的店铺,比如一些‘除秽’的店铺,还有‘裁身’馆,裁身?剪裁肉身? 又有一些皮衣铺。 能够想象到在这里的‘皮衣’是什么皮衣。 他甚至看到一个‘入阳’,不由的想,难道这里还能够送人前往阳世 两个人走在这村中唯一算是街道的街道上,看着店铺里都坐着一个个身形怪异的人。 他们都是那样静默的看着两人,那种沉默诡异的气氛,让人恐惧。 楼近辰这种鸟头人身的人,在这里反而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楼近辰一路的走过去,他看到有铺子里,坐着一个头颅是一簇触须的东西,在那每一根触须上面,都有着一团红色肉球,当它看过来之时,让人心生恶寒。 还看到一个同样是半人半鸦的存在,他站在客栈的二楼,朝下面看。 还有一个上半身是人的模样,下身却是无数的触须形成的脚。 还看到一条美人蛇,上半身是人身,美人的模样,下半身是蛇。 又见到一些人类阴神的模样。 只是细看,又会发现那些阴神,又有着非人的部分。 陈瑾没有停留,他数着左边的门面位数,直接来到一间半掩着的门。 这门上面没有任何的标识,敲响之后,里面没有人回应。 陈瑾又敲击了一会儿,这时有人说道:“路婆婆前些日子为人领路,死在了外面。” 楼近辰回头,看着是客栈二楼的一个人在说话。 那人是一道阴神,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居然是碧蓝的。 陈瑾没有再敲门了,他看了一眼楼近辰。 楼近辰心中明白,这个领路人死了的话,那可能就找不到领路人了。 “你们要去哪里,在这一带,我很熟悉。”依然是那个碧眼阴神。 “哦,不知这位阴神带路的话需要什么价格?”陈瑾问道。 “只需要三十支香火钱。”那碧眼阴神说道。 其他的那些阴灵及阴神们都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没有谁要抢生意的意思。 楼近辰不知道这三十支香火钱是什么,不知道怎么给,也不知道陈瑾有没有。 陈瑾当然知道香火钱是什么,而且知道在这里请路婆婆领路,只需要三支香火钱。 香火钱,就是香火。 想要对方获得香火,便需要对之进行供奉,需要诚心对其进行祷祝。 对方居然开口要三十支香火钱,这价钱太贵了。 陈瑾身在伞下,对方并不能够看清楚他的样貌,但是却能够看到一抹淡淡的影子。 “阁下的价格未免太高了吧。”陈瑾说道。 “这可不高,最近来这里的人多,领路的人都死了三个人,这可是卖命的差事,三十支香火钱,一点也不多。” 楼近辰看着陈瑾,他没办法发表意见。 这其中最贵的就是那‘香’,需要特殊的方式制成。 “我这里只有二十支,你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就出发。”陈瑾说道。 二楼的那个碧眼阴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我答应,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若是遇上了难以抵御的危险,可不要怪我先行躲开。” “若是真遇上了我们无法解决的危险,伱可以躲开。”陈瑾说道。 “一言为定。”碧眼阴神说道。 楼近辰全程没有开口,他一身红色火焰形态,鸟头人身,手提着一团月光般的灯笼,极为醒目,然而大家的目光只是从他的身上一滑而过。 在对方看来,这只是一个无法掩藏修行法象的人,虽然法象是属于至阳之象,但是境界在那里,那些阴灵、阴神并不惧。 反而是对陈瑾非常的在意,因为他们虽然可以看到陈瑾,却又根本就看不真切,陈瑾站在那里,就是一抹真真的影子,如‘马塞克’一样。 那一个碧眼阴神下了楼,来到两人的面前,直接带着两人出了这座村子,然后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葬灵山。”陈瑾说道。 那碧眼阴神沉默了,虽然其面目并不能够清晰的反应出表情来,但是楼近辰觉得他是在皱眉头。 “最近来村子里的三波人,都是前往葬灵山的。”那碧眼阴神说道。 “有三波人去了葬灵山?”陈瑾问道:“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具体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都是从阳世来的,从阳世来的阴神,身上自有一股‘阳’的味道。” “哦,那你可愿意去这一趟,只需要将我们带到那里便可,不需要进山。”陈瑾说道。 “山是万万不会进的,而且,从上路开始,你们必须一直给我供上香火。”碧眼阴神说道。 “可以!”陈瑾也不是啰嗦的人,说道:“但是你最好不要说你不认识路,或者半路迷路,要不然的话,你就准备魂飞魄散。” 那碧眼阴神似乎并不怕,说道:“阁下不必吓唬我,我虽然才做这生意,但是无论是在上面还是下面,都是讲究信义的。” “希望如此。”陈瑾说道。 对方于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桥义! 这是对方的名字,陈瑾听到了之后,突然说道:“你是麻姑山的王桥义?” “阁下知道我?”那碧眼阴神说道。 “我听闻数年前,麻姑山被一群妖魔攻破了山门,山中上至掌门王桥义下至入门弟子,无一幸免,想不到你居然以阴神之身,存活于这阴世之中。” 那王桥义沉默着,叹息了一声,说道:“想不到,阳世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惭愧!” “王掌门,请吧!”陈瑾并不认识他,但是在他成为秋蝉学宫的大教谕之后,自然东州各地发生的大事件,由专门的人制成邸报的样式,呈给他看。 陈瑾说完,便从宝囊之中拿出一支黄色的香来,点燃,然后念着王桥义的名字,祷祝着。 “请王桥义掌门食香,祝王桥义掌门阴神永固!”陈瑾念完之后,便将那黄香抛出,碧眼的王桥义立即将黄香摄住,香上燃烧的香火源源不断冒出,被他吸入鼻子里。 楼近辰看得出他很享受的样子。 同时,他也发现,这个王桥义,只怕是阴神上都还有着暗伤。 王桥义并没有沉迷于食香的过程,而是摄着那黄香,说道:“跟我来。” 他在前面走,楼近辰与陈瑾两人在后面跟着。 他也没有说话,没有要问楼近辰与陈瑾的名字,能够走阴到这阴世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的修士。 而且最近有几波人都去了葬灵山,他虽不知道有什么原因,但是他现在只想养好自己阴神上的伤,稳固阴神,让自己能够在这阴世存活下来。 而想要存活,对于他来说,香火非常的重要。 若是能够一直有人祭祀,他便不会忘记自己,便能够让自己神思清明,而且香火可以让他阴神之中凝聚一缕‘火’气,能够烧去阴神之中在这阴世之中沾染的邪秽。 楼近辰在后面注意这个王桥义带的路,他发现对方都是寻找着参照物行走。 比如前面有一个明显的标志物,就直接对着那标志物走去,总体是曲折前进的。 王桥义说道:“这一片地方,我们将之称为沼泽平原,你们看那一些低洼的地方,看似只是阴气浓重一些,但是那里的阴气都带着邪毒,如果沾染上了阴神,会非常难受。” 楼近辰暗暗的记在心中。 走了许久,至少楼近辰觉得走了不短的时间,然后他的目光之中隐约看到一片山。 那山处于一片迷雾之中,看上去神秘无比。 “前面就是葬灵山。”王桥义说道:“我就不过去了。” “好。”陈瑾说道,随之将后面未敬完的香一次帮他点完。 王桥义并没有多留,转身便走。 楼近辰与陈瑾朝着那山快速的靠近,然后在山脚下停了停,便立即进入其中。 而王桥义在回去之时,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他看到,前方有几只黑色的东西在地上跳动着。 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惧之色,不断的后退,当他看清楚,那黑色,是一只只在地上跳动的婴鬼之时,便立即跑起来,他一路的又跑回了葬灵山的山脚下,此时已经看不到楼近辰与陈瑾了。 然而他耳中听到那婴鬼的哭喊声,却不得不朝着山中而去。 他很清楚这婴鬼的可怕。 这些婴鬼,就是一些修士,引阴灵入阳间,使其进入怀孕的妇人身中,寄居胎儿肉身里,最后生下来时,就是鬼胎。 这鬼胎,因为有肉身,便禁锢住了原本的阴灵,而又经过他秘法培育,于是这婴鬼便能够出入于阴阳两界,是一种极为可怕的邪物。 若是一两只,王桥义自问自己并不怕,但这人的婴鬼至少数十只,其后必定有一个役鬼之人,这让他不得不跑。 陈瑾与楼近辰两个人入了山之后,山中并无路。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寻一座山的山顶去看看山势与地形。 不过,由于楼近辰过于醒目,便由陈瑾去山顶看。 陈瑾说,葬灵山中有一泉眼,其泉水至寒,却会在每年的新旧交替之时,生出一股暖流来,此暖流冲刷肉身,有玄妙生于肉身之中。 楼近辰记得,现在似乎已经快到一年的年未,正是新年旧岁变更之月了。 没过多久,陈瑾从山顶上下来,来到楼近辰的身边说道:“我看到那边山谷之中有人,对方发现了我,恐有麻烦了。” 楼近辰却是说道:“我们一路行来,亦可称得上顺利,现在遇上了麻烦也算正常,若是对方不来犯倒也罢了,若是欲犯你我,我们出手不必留情。” 陈瑾叹息一声,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这时,一声‘叮’响。 楼近辰只觉得整个虚空都在震动,他的身上,火焰被激起,飞扬而起。 回头,只见远处,有一个阴神,左手拿着一个小钟,右手拿着一个小锤在敲击着。 第256章 255:一念化金乌 第256章 255:一念化金乌 这突然响起的尖锐钟声,不光是惊起了楼近辰的神念,还让他身上火焰不受控制的飞扬,脑子里居然有刺痛感。 但是同时,他的心中也因此而生出了愤怒。 而他被那钟声惊起身上的火焰跳动,竟是化为一只只三足金乌。 几只三足金乌被惊扰之后,惊飞而起,然后朝着惊扰他们的人中飞扑而去。 三足金乌本就是楼近辰心中神话里的凶禽,以龙蛟为食,宿于太阳之中。 如此凶禽,于楼近辰的心中幻化而出,岂是简单之物,岂是一般人所能够抵挡的。 那一个敲击手中小钟的人,在敲击第二下之时,眼中一亮,一团炙烈的火焰,扑涌而至,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他只感觉那三足的鸟飞起之时,虚空瞬间就热了起来,他的阴神极为敏感,瞬间就感应到了热,那一股热像是刃一样,一瞬间像是割开了自己的阴神。 当他第二声钟敲响之时,尖锐的声波震响,那三足金乌在钟声敲击之下,像是直接被小锤敲击而散。 散不是散成火焰,而是从一只大的三足金乌散成了一只只小的三足金乌,群体扑击。 那阴神立即化作一抹带光的雾气,朝着山的另一边飞遁而去,然而,那一只只三足金乌,却双翅一展,便化着一抹红色的流光,瞬间便已经追上了,扑在那一抹雾光身上。 对方的阴神再一次的敲击了一声。 “叮!” 钟声一响,三足金乌瞬间炸散,化作更小的三足金乌,像是一只只蛾蝶一样,扑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人发出惊恐的叫声。 他在短时间内,展现法象,却在那一群三足金乌之下被撕成了碎片,手中小钟和小锤掉落在地上。 楼近辰收摄神念,那些三足金乌盘旋着,朝着楼近辰飞来,在投入他的身中之时,依然是挣扎了一下。 那些三足金乌一只只钻入楼近辰的身中,融入了他的身体。 陈瑾说道;“我们得避一下,敌人不明,不打莫名其妙的仗。” 楼近辰是无所谓的,一指弹出,一缕火焰飞逝而出,化做一只三足金乌,落在那小钟和小锤上,飞起。 它竟是将那小钟与小锤都抓了起来,然后扑入楼近辰的身体之中,消失不见了。 陈瑾在前面带路,楼近辰紧紧的跟在身后。 两人快速的消失在了山中迷雾之中,并借助于山中石头和地形掩藏身形。 楼近辰跟在后面,他却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内的异物。 念动之间,神念渗入其中,化为火焰焚烧,小锤和小钟之中残存的法念发出最后的哀号。 没一会儿,那小锤子与小钟便在他的腰间显化出来,其上有爪子抓着那小锤与小钟。 这小钟与小锤已经被他炼化了。 在两人走后没有多久,便有两道灵光从山顶飞落而下,化为两个人。 他们的身形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其中一人说道:“来者不善,能够如此短时间内,就杀了持钟道人,非同小可,通知其他的人要小心,火象旺盛者闯山。” 这里还残留着火气,即使是迷雾都被烧散了一片。 然后他看着楼近辰离去的方向,有一条很清晰的通道,那是楼近辰走过的地方,迷雾都烧出了一条空白道路来。 “解先生,我们要追上去吗?”旁边有着一对羊角的阴神问道。 那个解先生也在思索,他在想着,能够短时间内杀了持钟道士,足可见其强大,即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这一次,梦君子组织大家来这阴间,选的人都是强者,没有一个弱者。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哭声,来到山外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碧眼阴神,逃也似的飞遁而入,在看到他们之后,拐了一个弯,然后朝着另一边飞逃而去。 这两个阴神并没有去阻拦,反而是凝重的看着山外,不一会儿,他们便看到一只只像狼一样的婴鬼,翻过山,其爬行如闪烁的遁行,即使是看到那两个阴神,也没有丝毫的停顿,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就像是看到猎物一般,发出声声悲泣。 “婴鬼,走!”解先生不想与这些邪恶的婴鬼做战斗,两人化作两道灵光飞落在山顶,本想看着那些婴鬼继续追着前面那个人,可是那些婴鬼却朝着他们而来。 “这些婴鬼,贪婪无智,竟将我们当做可食之物。”说话的人,头顶生了一对羊角,这一次他参加这个阴间的寻宝行动,名号就叫公羊道人。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婴鬼无智,但是培育婴鬼的人却是有智的,也许这个人也是冲着葬灵山中的东西而来。”解先生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公羊道人问道,旁边的解先生与这一次行动的发起人梦君子关系很亲密,这外围的守卫也是由他全权负责。 “既然对方可能也是冲着那东西来的,那我们就看看这些传闻中凶恶邪性的婴鬼,究竟怎么样。” 他说完之后,又说道:“我主攻,你策应。” 随着他的话落,只见他的双眼突然开始泛起了光,光越来越盛,骤然跳出,化为两道白光,绞杀而出。 白光跳跃闪烁着,从山顶瞬间便已经落到了山脚下。 那些在他所在山峰的山脚下的婴鬼,在那两团白光绞杀之下,瞬间被剪成了数段。 然而那些婴鬼,却只是在地上滚动了几下,竟是又化为一只只小的婴鬼。 而那两团白光,在绞杀了婴鬼之后,竟是沾染了一丝的黑气。 解先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剑丸被污染了,不再纯净。 这正是婴鬼的可怕之处。 同时,他的耳中听到凄惨的哭声,这声音像是指甲在刮他们的心一样,让他们无比的难受。 心痛,同时,明明没有胃,却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就在这时,在入山口,出现了一个戴着斗笠的人。 这人居然是肉身入阴世。 看不清他的面目,却可以看到,他的手上拿着一面白幡,幡上写着几个大字:“魂兮归来!” “招魂魔君?”解先生惊讶的喊出声来。 他是听过招魂魔君的,但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又炼了这么多婴鬼。 我真是码字的小垃圾,每当我想要努力时,就写的更少了。 第257章 256:画壁 第257章 256:画壁 解先生看着那在他的一对剑丸绞杀之下,变成了无数小老鼠般的婴鬼,心中生出一丝的无力感,而且他的剑丸更是被那婴鬼身上的气息沾染,让他的剑丸有一丝的迟滞感。 剑丸受污,又需要洗炼一番。 不过,他旁边的那一个长着羊角的阴神公羊却是舔了舔嘴,说道:“解先生,不知,可否让我试试?” “哦,你想试试?”解先生说道。 他双眼之中的剑丸已经扣在手上,双眼变成了一片迷雾。 “是。”公羊说道。 “若是公羊道长有神通可收了这些婴鬼,还请施展。”解先生说道,他也并不知道这公羊有哪些本事。 虽然也是合作过不少次数的,但是之前一切都顺利,并没需要对方展露根本法术的时候。 就在他心中想着事的时候,旁边的公羊已经发出一声大吼,他的阴神之身快速的变化着,竟是化做一头羊头人身的怪物。 他竟是扑入那婴鬼的群体之中,一把抓住一只婴鬼便往嘴里塞。 他的嘴巴极大,像是饿极了一样,一次塞四五只婴鬼在嘴里,嚼巴嚼巴直接吞了下去,就如牛吃草一般,大口的吞咽。 那边的招魂魔君,手上的幡旗一展,那幡旗展开竟如天幕一样,同时,有铃声响起。 那铃声一响,解先生只觉得头发昏。 这是荡魂铃。 这个招魂魔君最可怕的就是他的两件宝物。 荡魂铃与招魂幡。 荡魂铃让人神魂震荡,神思不属,而招魂幡则趁机招人魂魄。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这声音很特别,明明声音含糊,听不清楚,可是又有一种他就是在喊自己的感觉,含糊的声音,又有一种宏大的意味,像是从天上发出,又似从阳间发来,在呼唤神魂归去。 他抬头看天空,天空看到的是一个漩涡,一个通道,似要将他卷入其中。 他看下方正吃婴鬼吃的不亦乐乎的公羊道人,心中一狠,手中两枚剑丸抛起,在周身盘旋,化作一团剑光,包裹着他的阴神之身,破开束缚,朝着远处而去。 如无御剑之术,他肯定自己的阴神难以脱身。 也不是他有意抛弃那公羊道人,而是他觉得公羊道人已经深陷于婴鬼的包围之中,已经没有救了。 他不认为公羊道人吃下肚子里的婴鬼就会被他消化了,除非是一只只的吃,吃完就消化,他还有一些相信他能够做到但,这种不断的吃,并且还处于敌人攻击之中的吃法,那就是找死。 那羊头人身,却似恶魔的公羊,突然停住了,他的双眼泛红,然后整个人突然之间爆炸开来,无数的小婴鬼又从他的身体之中弹射出来。 解先生一路的朝着山的深处而去,他来到了一处山洞之中。 这山洞之中,正有三个人在那里研究着一面画壁。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公子,面目清晰,身上的衣服的纹理都清清楚楚。 另外两个人中,其中有一个是一只黑猿,其目光阴沉,它是肉身进阴间。 还有一个也不是人,或者说不是一个活人。 而是一具‘尸’,具体应该怎么叫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话,但是解先生将之称为‘尸鬼’,其虽然是‘尸’,但是却极为诡异。 解先生怀疑,其实,这‘尸鬼’只是别人的阴神附体的容器。 这尸鬼的肉身之中,还有一个阴神。 他不知道梦君子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个人,心中原本还觉得忌惮,怕他们会做什么,但是现在却觉得有他们在也是好事。 这阴世之中,竟是有如此多的诡异而强大的存在,那个招魂魔君居然也出现在这里了。 “解先生,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吗?”梦君子说道,他的声音虽然温和,但是解先生却听出了质问,自己必须有一个好的解释。 “梦老大,我们遇上了招魂魔君,公羊道长陷入了对方的婴鬼围困之中。” “持钟道长呢?”梦君子问道。 “他死了,不知道被谁杀死的,但是杀死他的人一定是一身火气。”解先生说道。 “哦,也就说,持钟道长被谁杀死了,你不知道,后又遇上了招魂魔君。”梦君子说道。 “是的。”解先生说道。 “看来,此行确实多灾多难啊。”梦君子叹息一声后说道,他这一句话显然是在对旁边的那一尸一猿说道。 “招魂魔君若追到这里,由我解决,若是不追到这里来,那便由他去,此行我们的目标就在这里了,其他的东西先不管了,伱们觉得如何?”说话的是那‘尸鬼’。 “很好,我同意‘尸鬼’先生的建议,猿先生,你觉得呢?”梦君子看向那黑猿。 “那便如此。”黑猿说道。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面晶莹的画壁,在画壁之中有一副棺材摆在那里。 他们原本的目标并不是这棺材,甚至可以说他们原本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 只是因为一段信息便来了这里。 而在来了之后,他们寻到了这里,便已经觉得不虚此行,至于死了的那几个,又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他们的财产。 这一个画壁的风格非常的粗犷,一副棺材像是摆在了天地之间,像是天地的中心。 而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搞明白,这棺材是在画中,还是在这琉璃般的岩壁之中。 楼近辰与陈瑾两人站在一个山头上,看着解先生进入的那一个山洞里。 他们之前先是离开了,后又选择了在暗处观察,而在他们两人的身边,则多了一个阴神,正是那个碧眼的王桥义掌门。 他之所以能够追上楼近辰,还是因为楼近辰一身的火气,所过之处,焚烧虚空,会留下一道空白般的痕迹。 在楼近辰与陈瑾两人的身边,他莫名的感觉到心安。 “这些人在那山洞里做什么?我们是否要进去看看?”楼近辰问道,他确实是想进去看看。 “此处山水相依,藏风聚气,若是在外面,必定是一个好修行之地,是一个极佳的建道场之处。”陈瑾说道。 “能够选择这种地方的人,必定是在阳世之中精通此类修行要义的人。”楼近辰说道。 “我不知道此处是不是我们学宫山长们的藏身所在,若是的话,被他们挖掘出来了,那我这个学宫的大教谕,身受学宫大恩,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陈瑾说道。 “那就进去看一看,不是的话,我们就走,是的话,我们让他们走。”楼近辰说的很直接。 王桥义听着只觉得这个鸟头人身者霸气无比。 他刚刚听明白了,那个撑伞者,自称出自于学宫,是大教谕,那么他就猜测对方是秋蝉学宫的大教谕,如此身份,在阳世那绝对是一方大人物。 而能够与之正常对话,并毫不在意其身份的这个鸟首人身者又是谁呢? 他心中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这样的人物来。 “好,那我们就进去看看。”陈瑾是个谨慎人,如果楼近辰说不进去,他便不会进去,而楼近辰说进去,他心中立即生出豪胆之气。 “可是,我们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人。”王桥义连忙说道,这话里充满了劝阻的意味。 “若是蝼蚁一群,那又有何需在意。”楼近辰说道。 王桥义听了之后,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想说,蝼蚁一群,咬着也很痛了,关键从之前那个人来看,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蝼蚁啊,他们放在哪里都是一方宗祖级的人物,他自认自己对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多少的胜算。 就在他考虑这些的时候,鸟头人身者已经飞腾而起,其身在空中,像是展翼的火鸟,两手展开如翅膀。 右翅下边是一柄剑,左翅下面是一团银辉的灯笼,他觉得那灯笼有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像是月亮被他抓在了手里。 “这是什么法象?”王桥义心中想着。 旁边撑伞的陈瑾也紧随其后,他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们两个人一走,他就觉得这山顶上危险无比,似乎那些阴晦的山沟里,有无数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飞腾而起,化作一条雾线紧随两人之后,而在他离开之后,那山沟里,有一个人抬起头来,他从那一群婴鬼的堆掩之下站起身来。 刚刚他感觉到了那个鸟头人身者,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如锋刃般的火气,虽然离得远,虽然对方身上的火光并不能够照亮这个山沟,但是,他却感觉对方的火焰如锋刃。 他觉得自己不这样躲着,就会被发现。 楼近辰凶禽6横空一般,带着一片火光飞落。 洞中的人瞬间发现了,因为外面的天空突然大亮,像是有太阳落入了阴间。 几个人立即朝外面看去,只见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凶鸟飞落在洞口。 落地的一瞬间,化为鸟头人身,那鸟头上,长着金色的冠,一对眼睛,泛着金红之色,透着无边凶意,像是每一个人在他的眼中都只是食物。 梦君子心头狂跳。 这绝不可能是阴间凶物,只能是阳间的人的阴神法象。 而解先生则是立即明白,因为他感觉到了熟悉的火气,之前持钟道人死的地方就有这种浓烈的火气。 “梦老大,一定是他杀了持钟道长。”解先生以说话的方式退了几步,来到了梦君子的身边,他觉得洞口那火焰威势,让他有一种如芒割身的危险感。 “你是谁?”梦君子走上两步,迎了上去。 楼近辰却是‘哈哈’一笑,说道:“想不到这里,居然遇上了熟猿。” 楼近辰说‘熟猿’,其他人的目光立即落在了那黑猿的身上。 黑猿一道蓝色的衣袍,丑陋的五官,翻开的大鼻孔,幽幽的眼睛,看着楼近辰,说道:“你认识老夫?” “猿松先生,真是贵猿健忘,居然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吗?”楼近辰说道。 那黑猿目光幽冷,他觉得这个鸟头人身的人,话虽然听上去客气,但是实则蕴含讽刺。 就在这时,陈瑾从楼近辰的身后一步迈了进来,说道:“诸位,此处乃是我学宫前辈遁身之处,各位,还请高抬贵手。” 陈瑾只看一眼其中的画壁,便确定这是秋蝉学宫的手笔。 他这话一出,里面的人脸色顿时变了。 那‘尸鬼’冷笑一声,说道:“什么学宫?秋蝉学宫吗?既然是秋蝉学宫山长的肉身放在这里,那岂不是更要挖出来看看。” 第258章 257:雷劫 第258章 257:雷劫 那‘尸鬼’话一出,陈瑾声音顿时冷了下去,说道:“这位尸鬼道友,还请慎言,阁下如此说话,却是让我为难了。” “嘿嘿,为难什么?你们秋蝉学宫的名头吓不到人,你就不敢说硬话了?”尸鬼冷笑着说道。 陈瑾叹息一声,说道:“尸鬼之身入阴间,确实得天独厚,然而却也不是你能够看轻秋蝉学宫的资本,秋蝉学宫大教谕陈瑾,领教阁下高法。” 他话才说完,人却已经窜飘了出去,同时有一道寒光从伞柄之处划出,于尸鬼面前绽放。 寒光如银,亮闪满洞,同时,陈瑾的嘴里发出声音:“光!” 随着他的声音,剑尖竟是闪耀出强烈的光华,那光华刺眼,每一缕都似剑光。 尸鬼在这一瞬间,眼中竟是看不到陈瑾的人。 只有一片灿烂的剑光,遮盖了视线。 尸鬼怒哼一声,将身体往地上一伏,把背露了出来,他不管对方是什么剑路,他只一趴,然后往前一扑,无论是什么阴神,都将被自己这一扑而扑散。 尸鬼霸道,从来都是不招不架,就是扑一下。 这是他的自信,自信来自于这么多年来的扑杀的对手。 他趴下的一刹那,剑光陡然汇聚成一道浓烈的银光。 “开!” 陈瑾这是要一剑划开尸鬼身背的意思了。 然而对方敢于露背出来,自然是无所畏惧的。 就在这一剑朝下斩划之时,那尸鬼发出一声啸吼,如虎一般的窜起。 陈瑾只觉得一股危险感骤然而起,几乎是本能的朝上窜起,手中的剑势便断了。 然而那尸鬼在这一刻,却如猫一般,在陈瑾朝上窜起之时,他竟也跟着翻身朝上而去。 就如狸猫猛扑惊飞的鸟一样。 危险临身。 陈瑾手中的剑朝下方连刺两剑,嘴里同时喊道:“剑刺南北!” 两剑正好一先一后刺在了尸鬼的手上,他的双手如黑色的勾铁,以往无论沾着什么,都能够将之勾抓住,然而在被两剑点在了手指上后,却没能够将对方的剑抓住。 只觉得对方的剑灵动如泥鳅,却又自有一股强烈的力道刺在手指上,让他那一根手指竟是短暂的无法再着力。 所以他的手无法抓住那剑。 他身体不由的跌落下来,而陈瑾则是飘起,沾在洞顶,一手撑伞,一手持剑。 两人目光一对,便又动了。 一剑直上而下的直刺而来,剑落流星坠落。 而地上的尸鬼窜起,仿佛要扑流星的鬼神, 接触的一刹那,剑光飞散,而陈瑾的身形出现在尸鬼的周围,一剑划出,便又消失,出现在另一边。 隐约之间,大家似看到陈瑾的阴神出没一道门户之中。 而尸鬼竟是每一个的扑击都扑空了。 他突然发现这个秋蝉学宫的大教谕陈瑾,居然如此的滑溜,自己连碰都碰不到,但只要稍稍的大意一下,便会挨上一剑。 对方的剑虽说不能够一下便让自己怎么样,但是却也有一种一剑剑要将自己凌迟般的感觉。 其他的人看着这一幕,心也不由的纠了起来。 陈瑾起初并没有说他是秋蝉学宫的,但是说了学宫两个字,大家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秋蝉学宫,因为也只有秋蝉学宫的前辈才有可能有这个本事,在这里建立一个这个的壁画。 更何部,‘尸鬼’说对方秋蝉学宫之时,陈瑾并没有否认,反而是承认了。 梦君子觉得,陈瑾与尸鬼可能还可以再斗一段时间,但若是想要偷袭陈瑾,却也不容易,他看出来,陈瑾有一门遁法,出没无方。 即使是楼近辰都觉得惊讶,因为陈瑾对于‘门字法’的应用,脱离了他的想象。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隐约的觉得,陈瑾将这‘门字法’与八卦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八卦之门的感觉。 尸鬼已经被他困在那八卦之门里,楼近辰可以肯定。 陈瑾的这个法门,绝对不仅是用来挪移方位的,更有可能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困人之法,有点类似于那个门字法创始人荀师中的困人的屋子。 不过陈瑾显然应用的更好,不再拘泥于地形法阵了。 他看到,陈瑾的剑虽然一剑剑都是朝着尸鬼劈划,但其实是在画着一道道的门户。 那些人看着,发现剑光重重,残留不散,竟是将两人的身形慢慢的掩盖,而且,他们心中也生出了一个疑惑,尸鬼为什么总是在那中间打转? 然而那尸鬼的心却不这么想,反而每一次的扑击,都扑到了残影,只差一点,而且他的心中,自己也绝不是在中间打转,而是纵横东西南北。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空间怎么反而还更大了呢。 然后,他发现自己看不到其他的人了。 他眼中所能够看到的只有层层神秘的空间,不知何时,陈瑾已经消失了,他抬头,看着一道道耀眼的光韵形成的一道道的门,将他紧紧的包裹。 他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困住了。 而外面的人,突然之间发现原本还战斗的极为激烈的两个人突然越来越淡了,直到消失,唯有那个地方留下一团水迹般粘稠的虚空。 梦君子心中一动,突然探手朝着那一片粘稠的虚空抓去,在抓出去的一瞬间,他的手变成了一只龙爪,像是龙从虚无之中探出爪来,要破开一切。 他察觉到了尸鬼可能被困住了,所以他想从外面破开,助尸鬼脱困。 之所以没有想过那会是尸鬼的法术,是因为他很了解,尸鬼擅长硬打硬进的近身战,被他扑击到了的阴神,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其尸鬼之身更不惧一般的法术,即使是剑器落其身,亦难伤其根本。 大多时候,剑器落其身便被他的双手锁拿住了,这也是他会找这个尸鬼一起下阴世的原因。 只是他没有想到,尸鬼居然被这个秋蝉学宫的大教谕给困住了。 秋蝉学宫,果然名不虚传。 所以他出手了。 只是他才一出手,便有一抹火焰弧光飞斩而出。 手爪与剑光撞在一起,他只觉得龙爪上面传来剧痛,立即缩了回来。 他心中大惊,那龙爪可不是一般的龙爪,而是他新悟得的一道法,名叫渊龙探爪。 这是他观看一幅上古壁画上的一条藏于深渊里的龙探爪而出,悟出来的。 自悟出这渊龙探爪之后,从未曾有失过手,无论对方是阴神,还是飞逝如流光的剑器,在他的龙爪之下,都能够抓住。 可是现在居然被对方的一道剑光给挡住了。 “阁下若是想要动手,何必找他们,我不是在这里吗?”楼近辰一步上前,竟是有风涌动,他双手微张,竟似展开了双翼欲扑击的凶禽。 “阁下法象森严而凶戾,想必不会是无名之辈,不知可否告知姓名。”梦君子说道。 “要战便战,如此之时,还在这里啾啾问姓名,是害怕了吗?”楼近辰问道。 那解先生在旁边都听呆了。 梦老大在他的心中,那可是强横无比的人物,出入阴阳,对于梦老大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们这些年,不知道探了多少前辈强人的墓穴,不知道战过多少前辈高人异化的怪物,在这一过程之中,梦君子的表现,在他的心中建立了一个无敌的形象。 然而今天梦老大,居然被人这样的咄咄进逼。 “唉,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之前并无生死之仇,这画壁坟墓在此,我们何不一起开启?”梦君子说道。 解先生心中震动,他可是知道,梦老大向来是护食的,虽然他在行动之前,会请他心中认可的人一起参加行动。 但是在这一个过程之中,若是遇上别人想再分一杯羹,那是绝无可能的。 可是今天居然主动分食。 他立即想到了,那个鸟首人身的人,一定极为可怕,刚刚那一下看似平分秋色,但梦老大可能已经吃了亏。 “这个地方,是我兄弟学宫前辈的遁身之所,伱们现在离开,还能落个全身而退,若是心怀贪恋,只怕你这一身修行付之东流。”楼近辰说道。 梦君子心中气极,他觉得自己步步退让,和颜悦色,居然换来对方如此的蔑视。 “那么,就是没得谈了。”梦君子说道。 “谈什么谈?”楼近辰已经不耐烦了,最近他总是很容易不耐烦,脾气也越发的不好了。 话才落,已经一剑刺出去。 阳火汹涌。 楼近辰这一剑刺出,整个人便是太阳爆发一样,火焰飞涌,朝着梦君子扑了过去。 梦君子心中愤怒归愤怒,却绝不会大意。 他的阴神之身瞬间崩散。 竟是化作一片迷蒙的光。 解先生立即明白,梦老大终于用出了他的看家本事——恶梦千年。 梦君子之所以会叫梦君子,是因为其一身的本事皆在于一个梦字。 他常说的一句话说,人行于世,若行于梦中。 而梦中的他,自然是不死的。 这个山洞里所有的人都被罩入其中,只一瞬间,便觉得虚空扩大了无数倍。 王桥义跟在楼近辰他们的身后,也没有逃过,被罩入了这一片梦境之中,他抬头,看到头顶一只三足大凶鸟,在高空之中盘旋。 而大地上,赤地千里,一片火热。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壮汉,手持一张大弓,指着天空的三足鸟说道:“你这只三足鸟,整日在这一带徘徊不走,使得这里山河干枯,人们无法生活,我今日要为民除害。” 那大汉说完,登上了一座高山,拉开了弓弦,然后一抹光辉朝天飞逝而去。 天上盘旋着的凶禽身上火光闪耀,然后他们听到了‘叮’的一声,紧接着,从天空之中落下一道虹光,大汉在光中被剖开,那虹光再飞上天空,落入那凶禽的手中。 王桥义在这赤裸的大地上,他觉得自己无处遁形,想躲也没处可躲,但是好在楼近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天空里翻起了浓重的阴云,并且开始下雨,而大地上的一切都在变化。 大雨之中,原本赤裸的白地,变成一片废弃的城池。 乌云越压越低,天越来越矮,那本是在高高天空中盘旋的凶禽,慢慢的也只是在城头上空盘旋了。 王桥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也在这城中了。 他知道,这个梦境的主人,现在根本就没有空管自己,所以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挑衅便没事。 只是如果说,自己这边的人输了,那自己也活不了,如果是自己这边的人赢了,那自己自然就能够活着。 突然,漆黑的天空里裂开了一道口子。 随着有声音震响。 “轰!” 竟是一道闪电劈落,目标就是楼近辰。 王桥义惊呆了,这个梦境竟是能够演化出天象。 他明白,演化这个梦境的人极为可怕。 羽化道修行,观想诸象,然而这个人却能够直接将人拉入这样的一个梦妄之境中,并演化出天象来杀人。 他心中担心,只看到那凶禽在电光之中,似乎全身都在颤抖。 紧接着,天空又有一道雷霆电光落下。 如利箭一般,破开黑夜长空,刺落在了凶禽身上。 王桥义分明看到了凶禽的巨大身躯在电光里变小,那些火焰从他的身上飞散。 他非常的担心,因为他知道,楼近辰死了,他也活不了,在别人的梦境之中,他无处遁形。 又是一道电光落下。 “轰,啪!” 雷电一道比一道重。 天空里的凶禽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鸣叫,迎着那雷电而去。 雷电再一次的落在他的身上,火光炸散。 然后他看那凶禽身上火焰之毛已经秃了。 他的心中咯噔一下。 又一道雷电落下。 他却是听到一声不明意义的惊叹。 然后他看到,凶禽居然变成了一个完全的人。 只见那人抖了抖身体,说道:“原来,人需要渡雷劫的吗?” 王桥义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见他将手中的银辉灯笼往天空一抛,那灯笼飞向高空,竟是化作一轮明月,照亮这一片漆黑大地,以及这大地上的城。 月光银辉如霜,其中一人落于城头,身量修长,衣服竟也清晰显现,大袍飘飘,头发盘起,倒持宝剑看着城中。 第259章 258:月中剑仙人 第259章 258:月中剑仙人 原本那一只大凶鸟,此时竟是化作这样的一位大袍飘飘,倒持宝剑的年轻人模样。 此时的楼近辰只觉得,全身清爽无比。 就像水中被剥起了一身藤壶的鲸鱼,又像是终于退了烧的人,返还一身清凉。 他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那个症状出现,但是至少现在是清爽的,是神清气明的。 手上的剑花一挽,剑拄于城头,看着城中,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 目中无人的样子。 站在暗处的黑猿心潮起伏,他想到了这个人会不会是楼近辰,但又不敢确定,毕竟楼近辰在他的心中是修的炼气道,是采炼日月而修行,可是之前的楼近辰一身法象,却是鸟头人身,让他不好确定。 而现在楼近辰真正的本象显露了出来,他也明白,原来刚才楼近辰身上是有问题的。 而现在他身上的问题,倒是被那雷霆给击散了。 藏于另一处黑暗里的解先生此时双眼瞪的大大的,只觉得站在城头,拄剑而立的人,既有一种飘逸的仙风,又有一种恢宏霸道的气韵镇压着这一片梦境。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无比的可怕。 梦君子也看着楼近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这是他构建的梦境,而现在这个梦境之中,有两样东西自己根本就无法掌控,一个是天空里那一轮明月,一个是站在城头拄剑而立的人。 这一月一人在自己的这个梦境之中,明明都在其中,却又是独立的存在。 之前那一个大汉,以及后面的雷霆,都是依照这个人心中畏惧之念而演化出来的。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梦境,根本就无法照出对方的其他任何情绪。 便如那天空皎皎明月。 天下月,地上的人,宛若一体。 颇有一种阴阳相济,水火相合的玄妙。 他预感到自己可能遇上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时,他们的耳中都听到城头的人说道:“此间梦境玄妙,让楼某受益匪浅,楼某亦有剑法一式,请诸位品鉴。” 只见站在那里的楼近辰,手在剑身一抹,手过之处,剑身雪亮,泛起银光,又见他将剑朝天空的月亮一指,剑尖月华大亮,似与那高空的皎月连接在一起了。 他这一指,又像是剑尖将天上月的月膜给刺破了,瞬间有浓郁的月华顺着剑尖倾泻而下。 而楼近辰已经朝前一步跨出,同时剑朝下方的废城之中挥落。 月华在他的剑挥划而下之时,竟是化做了剑光,成了那从高高的天空里挥落的剑光,将这一片幽暗的梦境瞬间切成两半。 梦君子只觉得眼中一片明亮,他的梦境瞬间被划破,就像是剑划过了一块黑色的幕布,他的阴神仿佛都要被撕裂,刺痛涌上心头。 “逃!”这是他此时唯一的念头。 王桥义只觉黑暗破碎的瞬间,月光如奔流一般的四溅汹涌。 解先生面对着那涌上来的月华剑光,手中两枚剑丸环绕飞舞护身,然而他却从那一片纷乱月华剑光之中,看到有一个淡淡的人影,持剑朝着自己一刺。 他明明看到了,或者说是感知到了,可是对方就那么轻盈的一刺,自己那灵动无比的一对剑丸形成的护身屏障,居然就无法挡住,那中间居然有那么大的空隙让对方刺了进来。 他连惨叫都没能够发出来,阴神便崩溃了。 另一边,袁松在这个梦境破开的一刹那,他已经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回了那一个山洞之中。 同时他从那一片飞溅月华剑光之中,看到了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宛若月中之神,所持之剑亦如月之精华,朝着他的眉心刺来。 袁松自从离开了群鱼山之后,他带着一群猿在各大山之中流浪,却屡屡被驱赶,无容身之处,最终不得己,流浪到那东州与中州交界之处的渊峡之中落脚。 而在这过程之中,他几经险恶,却也有几次奇遇,竟是获得了几种传承。 其中一个是秘食道,还有一个是羽化道,而这个羽化道则是观想魔猿,这正与他的本相相合。 而他通过秘食道,魔猿观想法,又结合阎罗道中的‘走阴人’,竟是给他摸索出了一条路子。 在深渊峡谷里,他有一个可怕的名号——魔鬼猿。 这是人们对于他的恐惧。 当月光之中的人影,朝着他刺出这一剑之时,他心中虽然惊诧,惊诧于楼近辰的剑术竟似通了神。 但也自有一股兴奋生起,当时他也算是被楼近辰逼离了群鱼山,若是在这里能够战胜楼近辰,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极有意义的事。 那一次在深渊峡谷之中他认出楼近辰,便想出手,只是那时候他的修行,还在关键之处,未能够完全的晋升,所以最终没有全力出手,不过现在他有自信了。 甚至,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即使是走遍天下也不惧。 再也没有人可以将我驱赶了。 他想也没有想,一拳朝着那宛如月中之神的人影打出去。 当时在群鱼山中,他通过走阴,欲偷袭楼近辰,每一次要出拳之时,都被楼近辰的心剑打断了,连续数次,再也不能出拳。 而现在,这一拳终于打了出去。 拳出,却有魔猿虚象在他的身上浮现,同时,这一拳像是带动了整个阴间一起,镇压而下。 这拳法,他取名为魔猿镇狱拳。 王桥义目光已经看清楚,现在是回到了这个山洞。 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整个人像被禁锢在了一片小小的地方,而这小小的地方将被一拳击碎,连人带虚空一块碎散。 但是那种感觉来得快,也去的快,因为有剑光闪耀,将那拳意破了。 一道剑光闪耀于洞中,迎着那拳锋而去。 剑影如山似浪,明明一剑斩劈,却似有无数剑迭在一起,形成一片剑浪。 王桥义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魔猿,更未见过如此纯粹又玄妙的剑法。 那剑意似能够破开一切。 袁松第一拳打出,紧接着又是第二拳打出,短短的时间内,打出三十八拳,每一拳都打碎了一片剑浪,一连三十八拳,打碎了三十八片的剑浪。 他心中是兴奋的,楼近辰的剑法是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最高明的,但是‘我挡住了’。 王桥义则是看到一片拳浪,仿佛黑色的浪花,而剑光的白色浪潮,环绕着黑色拳浪而动,各种剑式形成的剑浪,竟是都被最中间的黑色拳浪挡住了。 他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中间的那魔猿就像是海中的一块礁石,无论海浪怎么样的汹涌,都无法将它拍碎。 就在王桥义震惊,袁松心中高兴之余,却有一道细小的剑光,不知从哪里透入了他双拳的拳浪间隙里。 灵明剑法,宛若心中灵犀乍现般的一剑。 袁松看到之时,已经逼近双眼,那一抹剑光瞬间一分为二,分刺双眼。 “啊!” 袁松在看到那一抹剑光之时,双拳已经来不及阻挡,只能够头向后仰,同时,他身后的虚空如水一般的涌起涟漪,像是有石头落入水中。 他已经施展出了‘走阴阳’的能力,一步退却,便是阴阳两界。 并且他的双手护住胸口,免得被楼近辰趁机开膛破肚。 更是同时施展幻化之术,山洞里的两块石头,突然动了,像是两只蹲抱着在那里千年之久的猿猴,在这一刻于蒙昧之中醒了,发出一声怪叫,朝着楼近辰扑了上去。 也几乎是同时,他的双眼刺痛,有鲜血流出,他觉得两道剑气几乎入脑了,无比的刺痛,好在这时,他已经被一片无边的阴气淹没消失了。 而楼近辰手中剑花一转,那两只猿猴便被两道剑光斩开,落在地上,变成了四块黑色的石头。 楼近辰心中有些可惜,最后一剑未尽全功,那黑猿能够在这些年修成这一身本事,确实很不错。 他回头开始打量这个山洞。 只见一面墙壁晶莹,其上有着雕刻着的壁画,又似只是一块半透明的镜子,画只是镜中的东西。 他深深的感受到了其中的法韵。 看了几眼之后,便又去看之前陈瑾与那尸鬼消失的地方,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 再又是看到了王桥义,只见王桥义走过来,说道:“王桥义见过道长。” “王掌门不必多礼,王掌门你贵为一派掌门,想必一定见多识广,你来看看,这是画壁还是一道门?”楼近辰问道。 王桥义听了这话之后,心中闪过一丝的焦虑,因为楼近辰说他见多识广,可是他发现这一次遇上的这些强横的人物,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而这个画壁,他看了一眼,便觉得浑然天成,法韵内敛,根本就看不明白。 就在这时,洞门口,有一道清光出现,清光似门,一个撑伞的人从中迈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陈瑾。 楼近辰笑了,他看到陈瑾将门字法能够应用的那么好,便可以肯定,那个尸鬼绝对不会是陈瑾的对手,即使是陈瑾拿不下他,也能够全身而退。 “三弟你的法身,已经恢复了?”陈瑾高兴的问道,他很清楚,楼近辰之前法身是那样子的,是出了问题。 楼近辰笑道:“渡了一场劫,心思清明了不少,那尸鬼呢?” “那尸鬼虽被我杀了,但是其中的阴神却逃走了。”陈瑾说道。 “逃了就逃了,天长地久,总会有再见之时。”楼近辰说道。 王桥义只觉得,楼近辰说的极为大气,天长地久,总会再见,那不就是说,自己能够活很久的吗与天地比寿命? 陈瑾点了点头,说道:“三弟伱一个人战三人,却大胜,可惜我未能够见到三弟的高妙剑法。” “哈哈,有机会让你看看。”楼近辰说道:“你先看看这画壁。” 陈瑾走过去看,仔细的打量着,看着中间那摆着的棺材,棺材周围的纹路像是天地之间的气运在棺材周围盘结。 而这一片山的地势,则是所有的灵机都汇聚于这个洞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画壁应该是秋蝉学宫的一位山长所建。”陈瑾说道。 “哦,有什么根据吗?”楼近辰说道。 “我们秋蝉学宫,历代的山长都会在藏书楼留下一本自己的传记,我看过有一位山长,他的传记之中就有说,他有一次外出寻幽。” “找到了一片古迹,其中古迹之中有一面墙壁,墙壁之上有一片雕刻的画,栩栩如生,宛若镜照,能够摄照近画的一切,他曾进入其中,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将之称为画壁,与普通的壁画区分,他确定,那画壁,其实是构建了一个小千世界,于大千之中,截取了一小块天地,形成了那么一个幽闭的小千世界。” “那位山长说,这样的壁画,可做为闭关,静修的绝妙之地,但是若为坟丘,死亦为一画景,当为美妙之事。” “而且,你看这里有一行细小的字。”陈瑾指了壁画的边缘之处,那里确实有一竖刻字。 因为字小,字又没有颜色,所以楼近辰并没有注意到,只见上面刻着:“高泉宗葬身之画!” 楼近辰不由的心生感叹,这个秋蝉学宫的山长,居然建一壁画而做自己的坟墓。 他自己在传记里这样写,在自己生命的尽头,也这样做了。 “这是你学宫的山长,你是准备怎么做?”楼近辰问道。 “我想进这个画壁看看。”陈瑾说道。 “你确定?”楼近辰问道。 这是对方学宫的前辈,是师长,他进这画壁,相当于挖对方的坟一样。 陈瑾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楼近辰问道。 “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位山长似乎在等着别人进这画壁之中去。”陈瑾说道。 “哦,我辈修士,持心端正,若有某种预感,便很可能发生,你既然觉得这位山长是等着别人发现,并进去,那么进去便可能是一件危险的事。”楼近辰说道。 “不是诋毁你的学宫前辈,在我看来,若是这是对方的藏身之处,那就是对方最后的手段,必定凶险恶毒,因为一个为了生存下去的人,在生死的边缘之际,施展手段,绝不会再有善恶之分,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生存。”楼近辰说道。 陈瑾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他在传记的最后,隐约有说自己找到了生死之秘。” “但是我翻遍他其他的著书,却也没有看到相关的话,若是真的,便是藏在这画壁之中。” “若真是如此,那么,我们就进去瞧一瞧吧。”楼近辰说道:“若是其真是沾生沾死,不生不死的,那正好与之好好说道说道。” 第260章 259:棺中人 第260章 259:棺中人 阳世,中州,妄林深处的一片庄园里的密室之中,突然响起一声绵长而凄厉的惨叫。 很快便有人打开了密室,然后看到原本看上去样貌年轻的祖师,已经一头苍白的头发,面如老树皮。 这是法散道消的样子啊! 祖师在那里抱着头惨叫着,在他的身上,有两道影子要分裂溃散。 而他在惨叫的同时,也似在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阴神不散。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是谁伤了您”一个中年人抱着这个老人,焦急的问道。 “啊啊啊……” “啊啊啊……” “东州,一位仗剑的炼气士杀的我啊……” 这位梦君子在弟子们各种灵丹妙药的救治之下,坚持了一个月,最终仍然是阴神飞散。 阴神散入这一片妄林之中,化作了无数的梦魇怪物。 “是谁,究竟是谁杀了师父?”一位气息强大的修士,目光如有黑烟在盘转。 “东州仗剑炼气士?是什么人?” 这是妄林之中妄梦派修士们心中的疑问。 …… 袁松从阴世之中钻了出来,就像是从水里钻到陆地上,他的双眼紧闭,流着血,他只觉得脑海之中似有两根针刺在里面,那火辣辣的痛感,在撕裂着他的意识。 他知道,自己必须快点获得救治才能够活下去,要不然的话,恐怕这个伤就能够要了自己的命。 只是他身为异类,又岂有什么朋友,所以一切只能够是自己想办法。 于是他开始自救。 他四处寻找食物,他有秘食法,以吃治伤。 他吃的不是山中灵果或者是树叶,而是吃人心肝,一切便无所畏惧,百无禁忌。 他得到的秘食法之中,有吃人心肝以疗伤之法。 …… 陈瑾只是在那画壁前面徘徊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始在那画壁上面,以笔画了一道门,门上缠绕着符纹,当符纹画完之时,门庭生光。 又见他拿出一张纸人,纸人从他的手上抛出,化做一个纸人书生,一头钻入了那门中。 楼近辰看到,那纸人已经出现在了画壁之中。 纸人书生朝着那棺材走过去,才几步,便已经突然变了颜色,就像是走入了水中,纸人湿透了,而陈瑾对于纸人的掌控,也随着纸人的湿透而开始消失。 纸人快速的融化,瘫软在地。 陈瑾突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觉得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入侵自己的阴神,他仿佛看到自己像那纸人一样融化瘫软。 即使是他撑着这把护法伞,穿着法衣,也依然没有挡住这一股力量。 那力量通过纸人与他之间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在他想再多感受一下画壁中的情况时,便已经侵染了他的阴神。 他在这一刻,想要发声,却发现自己像是纸人一样,根本就无法发声,这一刻,他心慌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张纸人,那么的无力。 这一刹那之间,他竟是无法分辨是自己还是纸人,他仿佛是自己来到了画壁之中。 他紧紧的收束心念,收束阴神,默念着:“山河在心,镇魔定神。” 同时,他想要拔出剑来,他修行的剑法名叫斩慧剑法。 这剑法的特别之处,将人与其他生灵之间的联系看着是灵慧相知,便如风雨相遇,如种子落入土壤之中。 是一切妄由幻到真的开始。 所以,这剑便是能够斩除这个目的出发,斩去这种慧缘形成的妄根。 他的剑艰难的往外拔着,每拔出一分,都似用尽了一百分的力气。 他坚持着,不敢去喊人,他怕自己只稍稍松一下,便瞬间死去,若是这个结果,喊到了人也是无济于事的。 就在这时,他的耳中听到一抹淡淡剑吟声,随之他的阴神自那暗沉的思感之中,有一道光亮划开了这种缠绕着自己身心的湿晦与涩暗。 那光如月光皎皎,如有一抹月光,在九天之上的云层,破开了云照了一下山河大地。 只这一刹那,陈瑾心灵的力量瞬间复苏,像是吸到了一口气的人,像是不小心跃上岸后终于回到水中的鱼,这一刹那,他自己的剑终于拔了出来,瞬间挥斩而出。 剑光在他面前的虚空里一闪而过,便已经又收回伞柄之中。 剑意似透入冥冥的虚无。 然后陈瑾的阴神之中,那似在生长并占据他整个阴神之体的妄念,便成了没根的藤蔓,迅速的枯萎。 陈瑾不由的回头,看着楼近辰,尽管他现在是阴神之身,却仍然有一种要大喘几口气的感觉。 而他看到的是楼近辰微眯的眼睛,说道:“刚才感觉你身上似乎正有不好的事发生,只能够以剑意破开你阴神法光里的一层,不敢过于深入,怕伤着伱。” “多谢三弟的援手,三弟见机敏锐,你那一剑正是破开了对方的法术束缚,让我能够拔出剑来。”陈瑾心有余悸的说道。 王桥义有些茫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刚刚陈瑾差一点死了,但是看到楼近辰突然拔剑从陈瑾的面前,几乎是贴着他的阴神挥过,却知道可能出了事。 现在听他们的对话,才算是明白了一些。 “呃,两位道长,在下可否说一句话。”王桥义紧张的说道。 “哦,王掌门有何高见?”楼近辰问道。 “在下觉得,此处画壁诡异无比,我们为何非要进去呢?在下,在下觉得,此处绝对可称得上是凶地。”王桥义在楼近辰的注视下,他不知为何有一种紧张感。 总想着那之前那个梦境之中,楼近辰一剑开梦境的强大与霸道。 “王掌门若是心有顾忌,不如回去,不必与我们在此冒险,说起来,若是真遇上了危险,恐怕我亦无法照料得了王掌门。”楼近辰说道。 王桥义一听,觉得有道理,自己应该回去,不应该参与这样的事中。 在这里,自己可能是沾着就死,粘着就伤,根本就是无力挣扎和反抗。 只是刚才他没想过要走,是因为怕自己知道这两个人的事,对方不会放自己离开。 “在下本事低微,却是无法帮两位任何的忙,恐怕还要成为累赘。”王桥义说完,便告辞离去。 无论是楼近辰还是陈瑾,都没有在意过他的去留,在王桥义走后,他们便看着这个画壁。 这个画壁无比的安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呢,无论是楼近辰还是陈瑾,都不会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幕,那种可怕。 那一道陈瑾画上去的门还在那里,隐隐生光,然而此时却像是一道大凶之门,是一道恐怖之门。 “我先进去吧,倒要见见这位曾经的秋蝉学宫的山长,究竟有何可怕之处。”楼近辰说道。 陈瑾心中有些紧张,刚刚他的纸人进去,毫无征兆的死去,并且诡异的法术牵延到他的身上,让他也差一点死去。 说实话,他此时仍然心有余悸。 不由的说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高泉宗应该也已经达到第六境了,他到了第六境之后,可能像你之前一样,修行出了问题,不得不在这里幽闭遁世。” “也许他将自己封印着,也许,他现在已经成了大魔,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陈瑾此时都有了一丝退缩之意。 楼近辰沉吟着。 “而且,你现在修行上的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即使是没有完全的解决,我想,你也捕捉到了解决的方法,我们或许不必再去冒这个险了。” “高泉宗,留书于秋蝉学宫,或许,就是为了让人找到他,然后,释放他。”陈瑾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楼近辰说道。 他也有一种感觉,觉得就像是站在靠近冰窖一样,面前一片寒冷如火烧一样。 于是,陈瑾上前去,将那道门擦去,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画壁中的石棺,然后两人出了山洞。 就在他们出山洞之后,那画壁之中的棺材突然动了,像是有人从里面顶了棺材盖,棺材盖往后移。 寂静的山洞之中,响起了石棺盖子后移的摩擦声。 “咔嚓,咔嚓……” 一只手从中探出来。 那手漆黑,是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尸体之手,却又湿湿的。 那手缓缓的推开棺材盖,然后从里面爬出来。 当他从棺材里探出头之时,可以看到他有着一对腥红的眼睛,一头枯槁般的头发。 他的双眼看着画壁之外。 …… 王桥义一路忐忑的往山外而去。 之前是被追杀进山的,后来追上了楼近辰与陈瑾,现在他算是处于这葬灵山的深处,一路的出去,走的胆战心惊。 这葬灵山中的幽冷,比别的地方更甚,比起别的地方来也更加在幽暗。 他走在这山中,有一种寒冷的感觉。 突然,黑暗之中有一团阴影朝他身上一扑,他措手不及,被扑了个正着。 他只觉得,一股幽冷侵入了自己的身上,正要挣扎,耳中听到了铃声,然后意识震荡,随之那幽冷入侵,他如坠冰窖之中。 一个持幡的人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此人戴着斗笠,周身婴鬼簇拥。 在他的铃声之中,‘王桥义’转身朝着他离开的山洞方向走去。 只见他身体飘飘荡荡,在山石之中飘飞着,走的歪歪扭扭,偶尔还用手当脚的爬着。 终于,他再一次的回到了这个山洞,他没有看到楼近辰与陈瑾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然后进入洞中,于是他看到了画壁中的棺材居然开了。 有一个湿尸般的人,站在画壁前,朝外面看来,当‘王桥义’看到对方那腥红的双眼之时,突然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然后他的阴神之身像融化了一样。 从‘王桥义’的阴神之中,钻出一只婴鬼朝着山洞外面跑去,快速的回到了山洞外面的那招魂魔君的身边。 招魂魔君转身便走,他没有任何的耽搁。 只是那一只回来的婴鬼却开始融化,并且像是会传染一样,其他的婴鬼一起开始融化,并如飞灰一样在阴风之中飞散。 招魂魔君惊着了。 他通过之前婴鬼‘王桥义’的阴神之身,看到了画壁中的人时,便已经惊着了。 此时,他手中荡魂铃摇动,然后所有的婴鬼四散而逃,而他自己独自一个方向。 只是,他还没有跑出多远,便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不舒服。 然后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他不是阴神入阴世,而是肉身入的阴世,因为修行功法的特别,他的肉身早已经适应了这个阴世的阴气。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血肉似乎在被剥夺,在飞散,他紧紧的收束法念,想办法救自己,却发现无能为力。 再接着他的意识中,似乎有东西生长出来。 一阵阴风吹来,招魂魔君的招魂幡和荡魂铃跌落在了地上。 从招魂魔君的身体之中,飞出一只漆黑的乌鸦,那乌鸦邪意无比,双眼腥红。 一路的飞到了那个山洞之中。 而山洞里,那一个画壁之中的湿尸却是站在之前陈瑾画了门的地方,正用手在那里不断画着。 他在临摹陈瑾的门字法。 终于在数十次之后,从画壁显露出一道淡淡的门,而画壁中的湿尸则是通过那门朝着外面而来。 只是那门却并没有陈瑾画的那般通透,他从门中出来时,像是被强大的力量挤着,他努力的挤着,一寸寸的往外移。 像是一个被活埋的人,从地下往地上,不断的钻爬出来。 他从门中用力的朝外挤,眼珠子都似要挤爆了,终于,他的一只手探了出来。 然后是肩膀,再接着是头往外面拱,终于,他半个身子出来了,半个身子出来之后,很快另半个身子也出来了。 当他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回头看着那画壁,笑道:“高泉宗,你欲将我封禁于此,没想到会有你学宫的后辈寻来吧嘿嘿!我会好好的报答你。” 一只漆黑的鸟从洞外飞了进来,飞落在他的肩头。 他走出洞外去,很快就来到了那招魂魔君的身边,然后捡起他的荡魂铃和招魂幡。 又看了看四周,然后朝着葬灵山的深处而去。 那个方向,正是楼近辰与陈瑾去的方向。 他感觉到了,在那葬灵山的深处,一股难言的玄妙灵机在滋生,这是天地灵机,如此之处,必有天地灵宝。 即使是没有灵宝,也必定有天地灵果。 第261章 260:异象 第261章 260:异象 中州的大周国,是一个大统一王朝,其中的门派,世家都与整个大周国缠绕在一起。 如果说大周国是一个人的骨架,那大周王室就是头脑。 而那些门派,世家,散修便是这个大周国的血肉脏府。 每一个门派、世家,都会有着自己的底蕴。 大周天马府有一个大姓——马,又名走阴马氏,虽不是大周顶级世家,却也是一方豪强,其走阴之能,更是有着独道之处。 若非其在阳世的影响力稍差,且其府中多出阴郁之辈,行事常不分正邪,全凭好恶,马家都快要称得上是一流世家了。 其族中之人,活动更多的地方却不是在阳世,而是在阴世。 如果将阴世与阳世,比作水域与陆地的话,那么天马府马氏便算是两栖动物。 行走于阴阳,所以他们的阴神常常会带回来一些阴间的东西,然后通过阴神传染到肉身,于肉身上生长出来。 所以天马府马家的人,越是修为高者,看上去越是恐怖。 他们的肉身就像是年久的墙壁,要么风化的厉害,要么是像是长满了苔藓,要么溃烂结痂,还有些则是表面看上去没事,但是内里的阴神却如发过的面团,从肉身之中挤了出来。 一般的人看不到,而看得到的人,则是觉得这个人长了几个头,几条手臂。 或者是一些畸形的触须,从身体之中钻出来。 或是从七窍里长出无形的毛发来,自然的勾夺天地之间其他的‘灵’体,这是捕食,连其主人都控制不了。 所以,马家常常是睡在棺材里,每一次的走阴后,肉身都是躺在沉重的棺材之中,就是怕自己走阴了,肉身却跑了。 这种阴神出游,肉身跑了的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相反的是发生过不少,所以才形成了这样的习俗。 即使是睡觉也不是睡在床上,当然,这也导致马家的人,有的人死了,却没有人知道。 于是后来,他们制作了魂灯,只要人死,灯便灭掉,而如果魂灯灭了,他们会将棺材抬到一个专门摆放棺材的山洞之中去,并不会将他们埋掉。 因为这些肉身会在棺材之中长出一些东西来,这些东西被称为‘肉宝药’,到了年头之后,他们才会打开来看究竟是什么。 而之所以不马上开棺,是怕里面的尸体异变成可怕的怪物,但是在用特别的方式禁锁住棺材之后,里面的尸体异变的怪物也会死去,完全的转化为‘宝药’。 这些宝药对于修行秘食法的人来说,有着极佳的好处,能够调配出让人领悟新法的汤剂来,或是其他的妙用。 不过今天,他们马家的人却是在他们的祠堂之中开着阴神族会。 来参加的人都是四境以上的人,竟是总共有十二人,这十二人被称之为马氏十二雄。 每一个人站在那里,都是呈现出怪异之象。 马家修的是羽化法,观想的是‘阴灵’,在他们马家家传的法书之中,每一个人的阴魂,都可以化为阴灵,成为阴灵之后,便是真正的阴世生灵。 肉身不过是休息的客栈,只有阴世才是他们的猎场。 他们通过秘食之法和羽化观想法的结合,很早就能够入阴世,阴魂在阴世之中游荡,会让阴魂沾染阴世虚空里的特性。 或者捕食一些阴世之中的弱小灵体,从而快速的壮大阴魂,并且从中获得一些独特的法术。 他们这个修行法,叫做《阴游秘食壮灵法》。 所以,这个修行法既是危险的,亦是成长极快的,但是他们的阴魂成长以来之后,个个都不同,像是畸形体一样。 “今日召大家来这里,主要是说一个事,马宣死了。”站在主位上,那一个阴神身量极高,其神体泛红,头上,腰间,腋下都长着长长的红毛,其额头更是有着一只眼睛。 阴神之体,居然在额头长出了一只泛青的眼睛,极尽恐怖。 他是马氏的族长,名叫马三,人称马三爷。 若是有人见其肉身,会看到其眉心处有一只眼睛般的印纹,而在其阴神之上则清晰的显现。 “马宣怎么死了?” 大家一时之间,不由的惊讶的问道。 很少有人知道马宣是马家的人,外人只知道这个人号招魂魔君,并不知道他出身于马家。 他很早的时候就被马家逐出家门了,其原因是潜入井龙庙盗药,却被井龙庙的人发现了,但是他逃的快,也没有再回来,而井龙庙的人找上门来了。 井龙庙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庙,而是豢龙道的人,豢龙道的人虽然不多,但却不是马家能够得罪得起的,而且大周国可不愿意得罪豢龙道,因为豢龙道虽然人少,却是一个强大而团结的道流。 所以马家只能够对外宣将马宣逐出马家,并且赔偿了一大笔的宝药。 只是马家虽然将马宣逐出了家门,却并没有将他的魂灯拿掉,近些年来,更是与马宣取得了联系,算是马家暗中行事的人。 马宣这一次前往阴间葬灵山,也是去奉了马三爷的命令去探查一下葬灵山深处是否有异象出现。 马家的人常年在阴间游走,自然也是消息灵通的,知道很多阴间的事。 只是阴间极大,他们也只是偶尔之间知道葬灵山中,似乎有异象出现。 而他们更清楚,葬灵山是一处凶地。 他们不敢轻易的去冒险,所以让招魂魔君马宣去。 而马宣婴鬼的练成,亦有着马家人的帮助。 所以他就去了,只是去了之后,却魂灯熄灭。 “我让马宣去葬灵山了。”马三爷说道。 “葬灵山?那处凶地?为什么去那里?”有马氏成员问道。 “因为我在阴间捕食一头阴鬼的时候,获得葬灵山之中有异象出现的消息,前些年,剑灵山之中出现异象,据说那异象之中孕育了一件宝物,也正是这孕育的一件宝物,将立派千年的剑灵山都毁了。” “现在,葬灵山之中又有异象出现,或许也孕育着异宝,阳世之中的宝物,我们难以获得,但是阴世却是我们熟悉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人知道,所以,这一次我让马宣去看看,究竟是不是那样,若真是那样,我们就一起过去。” “只是现在马宣死了,但是我们仍然要去看看。”马三爷说道:“而且,我听说,异象的出现,不仅是有异宝,其异象光华,对于修行也特别有利,甚至有破境之妙。” “据说当时参与争夺剑灵山异宝的的人,只要是未死之人,在沐浴过那异象之光后,都有了突破。” 他说了很多据说,没有一件证实的,但是大家都愿意相信。 因为他们都知道,族长往来的阴世,消息极为灵通,在阳世之中听不到的消息,往往在阴世却又很容易听到,一些隐秘,在阴世之中,可以更容易的通过招灵的方式,招到事件相关且已经死去的人的灵体问话。 “族长,你决定吧!”有人说道。 既然是有人这样说了,族长看其他的人也没有意见,便说道:“这一次我们一起去,若有机会,我们便夺一件异宝回来,若是没有机会,沐浴一下宝光,亦是不错。” 大家轰然应着,马三爷在族内的威望极高,曾有人反对他,被他额头的眼睛注视着,便不得动弹,然后被他一刀一刀的切开阴神之身吃了。 一个时辰之后,马家十二雄再次聚在这祠堂之中,在这祠堂之中有一块小天井。 天井四四方方,里面有水,水幽暗,里面冒着阴气,这是马家的通阴池,是马家的立家之本。 马三爷拿出一只幽黑的帆船,朝着那天井的水面上一抛,当先一步迈出,化作灵光钻入那帆船之上。 其他的马氏中人,也一个个化为灵光钻入船中。 那船是马家这些年倾力打造的一件宝物,名叫遁幽宝船,是马三爷的得意之作。 只见那船在天井之中,震荡起幽幽的法光,随之竟是朝着水中沉去。 那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的船,此时竟是显得无比的神秘。 …… 楼近辰与陈瑾两个人的眼中看到了异象。 那异象其实很不明显。 阴世之中没有光,但是楼近辰与陈瑾的眼中却看到了光。 只是这种光也不能够说是看到的,而是感受到的,或者说那光是与这一片阴世空间格格不入的一种气场。 正如一朵花开在一片青草之中,又散发着香气,那是非常显眼。 那一团光是从地下散发出来,下面小,到上面却散开了。 楼近辰与陈瑾两人站在一座山头上,看着那光源的深处,有嘶吼响起。 有阴间的怪兽出现在那里,或者是异象或异宝生处,必有异兽守护。 就在这时,楼近辰突然回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他看向天空的阴雾,只见阴雾之中,竟是有两点浓烈的蓝色星光在飞遁着,带起一片阴风。 看清楚之后,只见阴雾之中巨大的蛇身,如山在天空起伏飞腾。 “那是,蓝星蛇?”楼近辰惊讶道。 陈瑾这时也看到了,说道:“蓝星蛇居然来了。” “那蓝星蛇醒了也来了这里,看来这里真的有异宝出世了。”楼近辰说道。 “是啊,我也只是看到书中有说,新年交替之时,这葬灵山之中有一口阴泉,会有短暂的阴极阳生之机出现,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异象。”陈瑾说道。 “天地变迁,灵机生发,一切都是缘分,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楼近辰说道。 他此时的身形已经可以轻松的隐遁于这一片阴雾之中,而陈瑾刻意的隐藏,在这一片阴雾之中也了无痕迹。 他们不断的靠近,便越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异象的光华。 光华之中竟有紫色,白中透紫。 他们看到不断的有阴世凶兽朝着那光华浓郁处而去,似乎那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楼近辰突然觉得,那似一盆肉散发着浓香一样,在吸引着周围饥肠辘辘者。 “等等!”楼近辰突然说道,陈瑾在这一突如其来的声音之中,停了下来。 “怎么?”陈瑾问道。 “我突然生出一些想法,觉得大家像是被吸引的野兽,这种感觉不太好。”楼近辰一说,陈瑾心中便也似有一弦被拨动了一般。 “我等修行至如此境界,一些念头,便可称为内心深处的警示。”陈瑾说道。 “你修为比我高,又刚刚摆脱了修行上的困扰,是神念最为清明的时候,你生出这个念头,那就是伱内心在提醒你。”陈瑾说道。 “那我们在这里等一等看看。”楼近辰说道。 陈瑾知道楼近辰的意思,不仅是等等看看后面会怎么样,更重要的是看看他们两人在这里不再前进,在这里等一等,自己会怎么样。 没过多久,陈瑾的阴神做深呼吸状。 他的阴神当然不需要呼吸,但是阴神是念头的化生,却有涨缩松紧。 他的阴神一松一紧之间,是在平缓内心的情绪。 “看来这异光,确实有一种无形的诱惑,我的内心已经生出了一丝的焦虑,像是自己的东西要被人偷盗了一样。”陈瑾说道。 “我亦如此。”楼近辰说道,其实他比起陈瑾来要更加的浓烈。 因为他的修为高,那种感觉更加的清楚,他隐隐之间,居然从那光华之中看到一株葫芦藤,那葫芦藤上面结着几个葫芦看不清楚,但是其中有一个金葫芦却清清楚楚,散发着光芒,似乎在对他进行呼喊着。 这让他的心,更是心痒难耐。 但是呢,他却又更加的明白,这是一种无形诱惑。 “降服本心,亦是一种修行,一切外物,都不如自身的修行。”楼近辰说完之后,便不再动弹,拄剑而立。 陈瑾能够感受到,身边的楼近辰身上的气息在急促的变化。 像是在他的身上,正在进行着一天的日月变迁,正在进行着岁月洗礼。 明明只是短短的时间,却以极短的时间,模拟着阴阳岁月的变化。 陈瑾不由的感叹,当时大家都是第三境,都在寻求着跨入第四境的契机,而现在对方却已经第六境,而自己才第五境。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自己已经比对方落后了一个大境界,而这一个大境界就可能是数十年的差距。 他不由的站在那里,以秋蝉学宫的秘法降服本心,他很清楚,等会可能有的恶战,如果自己无法降服本心,那就可能在战斗之中不知不觉的迷失了自己。 第262章 261: 乱战 第262章 261: 乱战 世分阴阳。 阳世在明,阴世在背。 阳世太阳光芒万丈,太阴、诸星辰的光辉垂照,而阴世之中,晦暗阴沉,诡异莫名。 马三爷认为,阴阳相合有大前程,他本是阳世人,却在阴间猎食,壮阴魂,回阳世,阴魂化阴神,从阴世那些灵体之中获得许多法术。 他这一座帆船,就是采阴世之中的一种藤木炼制而成的,船冲破阴阳界限,仿佛穿过了深沉的海水,当马三爷的遁幽船从虚无里钻出之时,竟是一下子变的巨大,那帆上符纹似星光闪耀。 有风吹来,鼓荡风帆。 “掌帆,前进!”马三爷大喊着。 风帆在阴风之中鼓荡着,朝着葬灵山的方向前进。 遁幽船穿行在阴世的高空迷雾之中,破开风浪迷雾。 突然,他看到下方的大地上,有着一只高大的恶鬼正在赶路,只见这恶鬼青面獠牙,他的腰上居然围着未知的兽皮。 恶鬼突然朝天空之中看来,马三爷心中一紧,立马操弄帆船,朝着斜上方而去。 那恶鬼明明没有多高,却在看到迷雾之中的船之后,身形晃动着,随风而涨,一手便朝着船抓来。 “遁!” 马三爷虽惊却不乱,驱动着帆船上的遁法,帆船在将要被抓到那巨手之中时,涌起乌光,随之化作一道乌光朝侧方飞遁而去。 恶鬼一抓之后失手,却并没有追,而是朝着原本他前进的方向大步的奔行。 每一步跑出都显得笨拙,但是呢,却又没有任何的声息,而且每一步都跑的极远。 这让他有一种笨拙而怪异的快,甚至还有一种诡异的灵动。 他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力,朝着葬灵山的深处而去。 马三爷的遁幽船在极短的时间内,遁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再显化了出来,船上的人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不由的想,居然遇上了阴世之中赫赫有名的青面鬼,看来此次葬灵山之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了。 …… 楼近辰站在那里,他的观想法已经有所改变。 原本是应时而观,适时而想,感摄太阳与太阴。 比如太阳当空照,他便感应观想太阳就照在头顶,这既是一种意想,又是一种接引。 意想的是太阳独照我,接引的是真实的太阳。 属于真妄皆在。 这一种观想是缓慢的,持续的,是平静的,是一种细细的漫长的感悟。 而现在他的观想却是在他的心间,太阳与太阴快速变换着。 原本这么多年来,观想太阳与太阴的沉淀,一切都化作岁月,岁月如流水,冲刷着他此时心中被诱起的种种妄念。 阴阳轮转,世事变迁,他发现如此的观想,有着一种奇妙的作用。 这种阴阳轮转,似乎将他心中的一切都牵动了。 内心深处沉淀着的东西被卷起,原本的清澈似乎变混浊,但是又有一种异样的清明。 一切都似再一次的整合。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图。 “太极图!” 如果将太极图的阴阳两个点,比做日月,那么自己是否可以试一试?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他睁开眼睛时,是被一道冲背的恶寒之气给惊醒的。 一只如山岳的青面恶鬼,在跨跃着一座座的山峰,朝着葬灵山而去。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楼近辰与陈瑾,也有可能是楼近辰与陈瑾两人隐藏的比较好,他即使是感觉到了一些,也只是觉得是两只小灵鬼罢了,根本就没有理会。 青面鬼直接从他们所在的山峰旁边的峡谷之中跨过去。 而此时,那葬灵山的深处,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战斗。 原本那蓝星蛇显然已经到那异象处,此时可以看到,蓝星蛇的身躯在那里翻腾着,其身上一只只蓝色的眼睛闪耀着。 原来,它并不是真的醒来了之后,身上的眼睛就会闭上,而是也可以张开的。 而与之战斗的是一只巨兽。 其头顶有角,人形模样,背上长白毛,双手是爪。 它此时身躯被蓝星蛇紧紧的缠绕着,而它的双手又紧紧的抓着蓝星蛇的头颈处,不让蓝星蛇的嘴咬到它。 楼近辰曾与中州与东州边界的那阴煞罡风里的那一只巨蛇战斗过,他的剑落在蛇身上,竟是无法破开其鳞甲。 而现在这蓝星蛇的实力绝不下于那一条腾蛇,但是现在这蓝星蛇与那怪兽大战,竟是并不占什么上风。 陈瑾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心中暗自心惊,不由的问道:“我们还过去吗?”, 他的目光不由的落在那朝着中心而去的青面恶鬼身上。 “等等看吧。”楼近辰说道。 突然,楼近辰感受到了一股恶寒。 猛的转身,同时剑已经朝着身后刺去,这一刺就像是从他的头顶抛飞而出。 抛出的一瞬间,剑身快速的虹化,在虹化的一刹那便剖开了身后的虚空。 同时陈瑾在楼近辰突然出手之后,左手黑伞的伞盖上也浮现了无数的金色经文,从伞盖到伞柄都有。 同时,右手已经从伞柄之中拔出一段剑身来。 只是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危险,而楼近辰的剑化金虹,划开身后虚空的一刹那,那一股恶寒便消失了。 然而楼近辰的剑却并没有停,反而是在他的手指划动之下,在虚空里划出一道弧光,朝着旁边那一座山的山头而去。 不知何时,那里已经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袍人。 这白袍人不知男女,他朝着楼近辰看来,却只看到一抹金色的光,这光并不灿烂,光芒凝炼不散,不耀眼,如金丝一般。 朝着他飞刺而来。 他突然张口一吐,一股气从他的嘴里喷吐而出。 楼近辰突然感觉到了阻力,那一股阻力像是寒潭里的水一样,越往前阻力越大。 而陈瑾的双眼看到,那个白袍人与楼近辰的剑之间,有着一团深色的雾,那雾像是要被霜冻结冰一样。 楼近辰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一股阻力形成的漩涡。 剑术讲究快狠准,但是从来都不仅仅有快狠准。 他的剑能够初级的虹化,可以更快,威力也更大,更灵动,但是此时被挡下了他这一剑,那才是真正动用剑术之时。 那冰寒般的漩涡快速卸去楼近辰剑身上的威力,原本直刺的一剑,被对方不断的拔动旋转,使得楼近辰剑上的力道快速的散去。 所以楼近辰也动了第二剑。 他的剑同样的快速的颤动起来。 他知道,对方的法念想要将自己的剑缠绕束缚住,他的剑颤抖,剑尖颤动的幅度并不大,每一剑却都将对方缠绕上来的法念给刺断。 他的剑术已经入微,不多用一分力气。 他的剑就顺着对方的法念漩涡,不断的颤动着前进,顺势刺入。 陈瑾看到楼近辰的剑在那霜雾漩涡之中,速度快速的下降,却又陡然之间,绽放一片迷蒙的剑光。 初时剑光的幅度并不大,但是很快,像是点燃的干柴,只一刹那,那剑光便已经窜起,像是挑破了一团线团。 而那白袍人在这一刹那,如幻影一般变的涨大,同时化作数十道人影散开。 而剑光也在这一刻暴涨,同样的化作数十道剑光刺向了不同的方位。 剑光分化,楼近辰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每一剑的剑尖都似有火在飘扬。 “啊!” 白袍散发的人身体快速的隐没于虚空,但是却仍然是被剑刺着了。 随之,一件白袍从虚空里掉落。 楼近辰伸手一引,剑便托着那白袍飞了回来。 白袍落在手中,一股强烈的阴邪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楼近辰问道。 陈瑾说道:“阴世常有莫名的邪物,这件衣服大概是某个强大的存在穿过了,被对方抛弃,却仍然能够聚灵生邪,成为一个强大的邪物。” 无论是楼近辰还是陈瑾都能够感受到,刚刚那个阴灵,虽然强大,却并不似有什么智慧的样子。 “收着吧,虽是邪物,但是用一些方法祭炼一番,或可成为一件强大的法袍。”陈瑾说道。 楼近辰却笑道:“我不擅长炼宝,给你吧。”说完他将这一件白色的邪袍抛给陈瑾。 陈瑾只能是接过,收入宝囊之中。 楼近辰之所以不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法袍有破洞,还是别人穿过的,他不想要。 “我们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陈瑾问道。 “其实我们现在离开是最好的,但是呢,不去看一眼,怎么甘心呢?”楼近辰说道:“走吧!” 说完他已经遁入虚无,即使陈瑾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只能是自己也小心的隐遁着,朝那中心处靠近。 楼近辰不断的靠近,他潜隐着,收敛着念头,原本他那隐隐生光的神念之身,此时已经一片晦暗,如一片迷雾。 他也没有主动的飞遁,而是借着风,像是一抹无形的云雾,随着风飘动,向着那中心处而去。 风当然不是只往那异象处而去,而是杂乱的,但是他总是能够从杂乱的风中,寻到朝前飘动的契机。 明明像是没有用力,却能够从纷乱的风中借到风力前进。 摄空术,御大地于无形,练到高深处,便是御风术。 御风不见得多快,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强,但是却很精微,需要法念对于风力有着极深的感触,顺风、逆风皆前进,悄无声息。 正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楼近辰随风飘啊飘,飘啊飘,从一只伏在山石后面的怪物边飘过,对方没有察觉。 陈瑾他根本就没办法找到楼近辰在哪里,他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便感觉到了吃力,因为他发现这一路上,看似平静,却都有一些邪恶的阴灵潜藏着。 他有几次都差一点被发现了,于是他停下了步子,并且开始后退。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五境的修为,进入那核心圈子根本就无法做什么,既然无法做什么,便不如退的远一些。 而且他觉得,楼近辰肯定也不可能正面强抢,只能够是靠着隐遁之术,寻找机会。 若是真找到了机会,夺得了那里面的异宝,到时候一定会快速的逃离,那自己唯一能够帮助对方的方式就是接应他。 他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不断的后退,来到了外围之时,却看到一个人持幡而行,左手持铃铛,一路的行来,隐隐有铃铛的声音荡人心神。 他悄悄的打量着对方,因为他知道,之前王桥义就是被招魂魔君给赶入葬灵山的。 可是现在这个人绝对不是招魂魔君。 这人像是一具湿透却又腐烂的尸体。 双眼开合之间,一对腥红的眼睛。 只看了一眼,陈瑾便不再看了,然而他不看,却感觉有一股恶寒涌来,他想也不想,拔剑,挥出。 “镇!” 他学的剑法之中,除了斩慧剑法,还有法咒,法咒结合剑法,便是咒剑术。 每出一剑,都念诵相应的法咒,便能够有着相应的咒力附加于剑上。 一剑划过无形的虚空,虚空都为之一静,像是被一股力量镇慑住了一样。 “秋蝉学宫啊!”一个声音响起。 陈瑾看到那个湿尸,右手持幡,左手持铃铛,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了。 陈瑾撑伞而立,他虽然是隐遁着的身形,但是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的双眼之中根本就无所遁形。 “前辈与秋蝉学宫有渊源?”陈瑾问道。 “嘿嘿,渊源深厚啊,我可是在秋蝉学宫当过山长的,怎么,你这后辈弟子,不认识我了吗?”那湿尸的声音极为难听,听着刺脑,每一个字音都像是刺一样扎着陈瑾的阴神。 同时,他又觉得,每一个音节都是蝉声尖鸣,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说话声。 这种似真似幻的声音,他立即想到了一门法。 “蝉音幻真咒言?”这一门法术他也在修习,只是才堪堪摸到入门的门槛而已。 “嘿嘿!”对方笑道:“见到了山长,还不跪下迎拜!” 湿尸的声音如蝉音一般的尖呜,却又在陈瑾的心中显化出清晰的话来。 这一股力量入侵他心神,让他有一种想要下跪迎拜的想法。 他紧束魂念,但是那蝉音尖锐,如圈震荡,让他的阴神竟是在这种蝉鸣之中要震散去。 他左手拿着伞的手都在晃动,已经有些拿不住了。 他是阴神之身,当阴神溃散之时,一切都将如风一样的逝去。 第263章 262:水中的尸体 第263章 262:水中的尸体 陈瑾的阴神在颤抖,似有无数的蝉在他的身体中叫着,而他的阴神之身则是在这种蝉声之中震荡。 ‘蝉音幻真咒言’是秋蝉学宫里的秘传,虽然儒子很早就有机会学得‘蝉音’,可以学习‘幻’真之法,可以学得‘咒言’,但是却至少要四境以上才能够学习‘蝉音幻真咒言’。 而陈瑾第四境的时候都在学习门字法,在第五境之后,开始修习‘蝉音幻真咒言’,便才刚刚开始,不过堪堪入门。 “见山长,何不跪拜?” 陈瑾的耳中再一次的听到了这个声音,他不想跪拜,但是在他的感觉之中,违逆这一个意志,自己将会阴神溃散。 只是他也很清楚,对于一道法咒来说,当你顺从之后,下一道法咒,你将会更难以抗拒,积累之下,最后将会言听计从,他言出,而自己将法随。 自己将会慢慢的沦落成奴仆,永远无法反抗他的命令。 陈瑾在这个时候,那原本一开始就孕育于心中的‘镇’字咒也发出了。 他的镇字咒,本就可以镇外魔和心妄,属于镇定身心的法咒。 他心中镇字法在心中展开。 “青山为镇,镇我心灵,日月为镇,镇我神魂……” 他那将要崩溃的阴神竟是稳住了,不再颤动。 “很纯的‘镇’字法,不错,我越来越喜欢了。”湿尸说道。 陈瑾没有动,他的身体开始变色,原本无形的阴神,开始变的有形,他的身体像是蒙上了一层尘土。 他施展出了山镇尘封之法。 是他自己领悟结合出来的一种自保的法门。 他的阴神慢慢的变成了一尊撑伞的泥塑像。 而那湿尸腥红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厉色,他没有想到这个陈瑾居然如此的刚烈,宁愿自我封镇,都不愿意听命于自己。 “好,很好……” 就在这时,异象之处出现了巨吼,那一片异光之中更是光华涌动。 他顾不得陈瑾,立即朝着那异象之处而去。 …… 楼近辰随风飘呀飘,飘呀飘,他终于来来到了那散发异象的光华附近。 他看到了一口深潭,又或者说是泉眼。 那光华就是从泉眼之中散发现来的。 泉眼所在之处,是一处山环之间,有大约十多米的见方的水面。 而最让他觉得神秘和神奇的是,那光在他靠近看之后,反而是看不到了。 能看到的只有水中的景象。 那一切的光华都似由虚空倒映着水中景象。 乍一看,那山像是一只手,托着着掌心里的一面水镜,镜中有异象。 而那水中的景象像是阳光要从那里面升出来。 而在这阳光里,似有一株葫芦藤在生长。 那葫芦藤上面结着一个个的葫芦,有七个,有大有小,颜色各异,其中有一个最大,竟是紫色的。 这也正是楼近辰之前看到的个葫芦。 他心中有些不信,因为这与他心念深处的一些记忆深度重合。 他的记忆之中,便有着老君的紫金红葫芦,以及各种神话里的人物争夺先天宝葫芦的剧情。 其中还有一个金刚葫芦娃的故事。 他一直在想,这葫芦藤上结的葫芦,里面是不是有着一个个葫芦娃。 他看到这个景象与他记忆里的景象很像,于是心生怀疑,觉得会不会是这里面有东西能够倒映自己心中的念头,从而演化出专门针对自己个人的幻象来。 所见的一切,都是自己在骗自己。 他先是钻入了一道裂缝之中,直接附在了一朵长着诡异眼睛的花上。 然后发现这朵花居然有着浅浅的意识,知道捕捉肉食,而花心那诡异的眼球居然真的能够看东西。 于是他透过那花心眼球施展自己的‘心月诡眼’,眼前这山中平静如镜的深潭,便在他的眼中开即变化。 光华消失,天空依然晦暗,但是水中却是一片明亮。 因为他看到深潭之中,只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漂浮于的水中。 那尸体正发光,更确切的说是,那尸体正在吞咽着一个发光的珠子。 珠子散发着一团太阳般的光芒,而此时那珠子正卡在尸体的脖子处。 对方的双眼,一片漆黑。 那水中光华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水中的人身上衣服是白色的,披散着头发。 楼近辰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很快就想到,之前自己杀的那个阴灵,与这个人似乎极像。 想到陈瑾说的话,那件衣服可能是一个强大的存在脱下来的衣服,很有可能就是这一位脱下的。 这是一个邪异而强大的存在。 当楼近辰看到他时,对方的双眼竟是转了过来,朝着楼近辰看来。 楼近辰迅速的化为一缕烟雾,脱离那一株花。 在他脱离的一瞬间,那一株奇怪的花竟是瞬间枯萎。 楼近辰心中一惊,有一种炙热似想要从无形的阴风之中蔓延而来,他将神念一束,观想明月,诸念不起,对方的念头一下子寻不到楼近辰的身体,便如探出的舌一样缩了回去。 楼近辰又落在一个缝隙里,开始看着那水中异象。 他没有用‘心月诡眼’看之后,那水中又是一片光芒,光芒里是一株葫芦藤,结七个葫芦。 那一个诡异的人也已经看不到了。 但是他很清楚,这里水中的人无比可怕,绝对不在这蓝星蛇以及那几个巨型阴兽之下。 再加上他有着诡异的法术,可能更加的厉害。 这时,突然有一声巨吼响起,那蓝星蛇竟是与那一只怪兽脱开了缠绕,冲上了天空,在迷雾之中发出阵阵吼叫,它一身的蓝色眼睛,如星辰一样在天空的迷雾之中闪耀着。 楼近辰从它的吼声之中听出来他的痛苦,听出它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但是它又不愿意离去,于是在这片天空的阴雾之中盘旋着。 它的身躯巨大无比,盘在天空里,竟是一圈的星光圈。 楼近辰看着这一幕,暗自心惊。 然后他又看到,山头,有一只怪物趴在那里,正是与蓝星蛇纠缠了这么久的那一只怪兽。 只见他头上长角,其角上存满了花纹似符纹,嘴如如熊嘴,双眼闪着金光,正朝着水中看去。 出乎楼近辰意料的是,这怪兽竟像是无法看透湖水之中的幻象,他的眼中出现了兴奋之色。 只见他翻过那山峰,身体竟是快速的缩小,变成了一个正常成人的大小,朝着那山中湖中走去。 而也正在这时,天空再响起了如兽吼般的蛇鸣。 又有一只青面恶鬼从山峰交错之处探出头来。 那恶鬼眼中乌光闪烁,同样的翻过山,然后身体快速的缩小,化作成人大小,落在了湖边,与那个怪兽形成了一个对立。 就在这时,有一窜铃声响起,一道乌光队落在湖边,是一个全身腐烂的人,此人手里拿着一面幡旗,幡旗上面挂着黑色的铃铛。 楼近辰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可怕。 而天空里那一只蓝星蛇,这时也按奈不住了,朝着下方落来,并且在落下之时,身体不断的缩小,然后落在楼近辰躲藏着的这一座山的山项。 盘于山顶,如一串蓝色的项链戴在山上。 一时之间,竟是形成了对峙。 蓝星蛇突然朝着水中发出吼声,似乎在说话,但是它又似乎并不能够说话。 明明这蓝星蛇极为的强大,可是有些方面却又并不强,比如它不会与他人交流。 它的身上的蓝色眼睛,闪烁,看到了水中的景象,似乎看到了水中的人,正在吞食着异宝。 在蓝星蛇的对面,那一只怪兽,也发出巨吼,似乎在示威,是在警告着蓝星蛇一样。 那青面的恶鬼则似有些不安,不断的在湖水边徘徊着,不断的试图用手去触摸那湖水,却又不断的缩回。 而那持幡的湿尸,却突然怪笑道:“几只蠢兽在这里打生打死,难道不知道,里面异宝正在被人吞食吗?” 说罢,他摇动幅旗,铃声震荡,又见他伸手一指那湖面,说道:“破幻。” 他本是秋蝉学宫的山长,既会‘蝉音幻真咒言’,又会字咒。 两者结合之下,这湖面顿时像是被水浇灭了火焰一样,光象消失显露出里面的碳柴。 水中那一具诡异的尸体吞食着异宝的样子,立即显露在了大家的眼中。 “嘿嘿,原来是本家,大家都是死中求活的人,怎么你却独吞异宝。”持幡湿尸冷笑着道。 而那头顶长角的怪兽,再也忍不住了,就要朝着水中扑去,然后那青面恶鬼,却先一步的朝着他扑来。 楼近辰有些不明白,那青面鬼为什么朝着这怪兽而去,两者是仇敌吗? “嘿嘿,原来这青面鬼是伱养的东西。”那持幡湿尸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湖中的人,也不急着出手。 “我看阁下有些眼熟悉,我们是不是见过?”持幡湿尸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高泉宗,曾任秋蝉学宫的山长,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水中的人没有回答,似乎他吞食那异宝已经极为吃力,也似乎有些痛苦一样,那异宝卡在他的咽喉,不上不下的,他的双眼都突了出去。 “我看阁下眼熟,一定是我见过的人,而能够如我这般,死中求活者,那必定修炼了我一样的道法,你不是秋蝉学宫的,那只可能是同样修炼了阎罗道的人。” “太学里的哪一位?”湿尸高泉宗分析的问道。 “是太学里的哪一位山长?有意思,我们都修了阎罗道,又都当过山长,今日倒要在这里一分高下了。” 楼近辰听着对方的话,心中也是惊讶万分,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高泉宗,更没有想到,水中的人可能是太学里某位山长。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太学里的山长都被封印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小院之中。 不过,他又想到当时国师在阴间与大祭司大战过,也许那个时候毁了那小院也说不定,又或者那尸体逃脱了?又或者有什么意外? 他不由的又想到了自己认识的太学山长——庞稷,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知道他是否找到了晋升之路。 若是他死了,楼近辰倒是觉得可惜,因为这里有两个人从死中寻到了活路。 这个秋蝉学宫的高泉宗,死中寻到了活路,而水中的那个如果也是的话,那也是寻到了。 “不过,无论你是哪一个,今天你嘴里的那个宝贝都得给我吐出来。”高泉宗伸手在虚空勾勒。 随着他的手在虚空划出,一个字从他的手指之凌空出写而出。 他写出的第一个字,居然是‘阳’字。 那阳字出现,升上天空,居然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如一颗小太阳一样,火光四溅,巨大的火焰将这阴晦的天空照的明亮。 “太阳落于湖中,焚湖竭生。”随着他的声音而出,那小太阳般的火焰落入湖中,便有了一种神秘的力量。 那神秘的力量,全都来自于这高泉宗的赋予。 只一刹那,那湖水便在火焰落入其中之后燃烧了起来。 然而此时,楼近辰却感觉到了湖水之中的寒气升腾。 在湖水的中央是有一个地方,透着阳气的,但是更多的地方是寒,那种阴寒,邪寒。 楼近辰突然觉得,这个人会不会其实就是在这里获得了由死转生的机会,这湖水每年都会有一次阴中生阳,而他在这里体悟到了阴中生阳的奥秘,所以便在死机之中寻到了生机。 那水中的阴寒与那火焰对抗着,一时之间,湖面上火焰与雾缠绕在一起,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湖中的景象。 “很好,你躲在水中,以这阴寒抵挡我的阳火法咒,那你再看看我的招魂法咒。”高泉宗说道道。 他似乎也不想入那水中,只想以法术逼对方出来,或者说是以法术杀死对方。 “魂兮归来。” 只见高泉宗嘴里念诵着这四个字,摇动着幡和铃铛,楼近辰竟是有一种神念动荡的感觉。 这法术,竟是大范围杀伤。 他耳中听着这个声音,又似蝉音在震荡着自己的神念法身,他竟有一种法念散去,顺着那声音而去的颤栗感。 他立即紧束着法念,太阴明月驻留心间,一切便似流水过石一般,虽有痕迹,却不伤其身。 第264章 263:感摄是根本法 第264章 263:感摄是根本法 陈瑾在这高泉宗‘蝉音幻真咒言’下,只能够是以山镇之法,镇压自己的心灵,又以尘封之法让自己的阴神尘封。 而楼近辰只需要收束法念,心持明月观,这‘蝉音幻音咒言’便无法奈何得了他。 这其中有陈瑾是独自面对这高泉宗的原因,也有楼近辰的修为本就比陈瑾高的原因。 楼近辰看着那水里,他很清楚,高泉宗的法术,主要方向是在那水中。 水面上的火焰已经在减弱,显然,高泉宗的那个‘阳’字法效果不大,他又换了新法,便没有继续维持。 楼近辰知道,这寒潭之中积累的寒气不知有多久,岁月沉淀下的寒气,岂是一道法所能够烧尽的。 而此时的高泉宗,主要法术是招魂法。 楼近辰也看出来,这个招魂幡必定不是他本身就有,但是这个高泉宗本身的能力,让他能够短时间的炼化,并且适配这招魂幡中的法术。 高泉宗的法咒,能够完美的驾驭这招魂幡中的‘魂兮归来’法。 随着他的法咒诵念而出,幡面幻化出高大的虚影,那虚影里的招魂幡,高高的立起,竟是与山同高,那白底黑字的幡旗,巨大无比。 虚影笼罩这一片寒潭,隐隐之间,他可以看到,那招魂幡像是一片黑色的虚空,能够吞噬一切。 而下面的寒潭之中,却在这一声声‘魂兮归来’声音之中,现出了一个个的水人。 那些水人从水里站起来,它们像是沉睡于水中的阴灵,又似被水困在这里,此时全都被招魂法术给招了出来。 只是这些水中的人,一个个目光阴沉的看着高泉宗,高泉宗在这一刹那之间,居然有一种周身阴寒的感觉。 招魂法,说到底就是感摄法。 感摄,无论在哪一个道流中都是日常修行的法术,是根本法,很多法术的变化,都建立在感摄法的基础上。 到如今的楼近辰,已经很清楚自己当时给那些法术做分类是有很大的局限性了,那时候受到了眼界与自身体悟不深的限制。 不过,那时他也就分了几种之后,便没有再分类下去。 现在让他来说的话,他第一个要说的就是万般法术,由‘感摄’起。 当时他总结了一句:感而有应是为法。 这也没有任何的错,也正是他心中有了这一句,所以他的法术没有走偏。 御剑,五行法,招魂,御器,役尸,这种种法术可以说都是在‘感摄’这两个字,最后‘感而有应’。 御剑,感剑之存在,剑回应这种感召,随法念而动。 五行法中最典型的是感摄水火,伸手一抓便有一团火焰,而想要普通的火焰,能够变成更加强大的火焰,则是需要在‘感摄’之时,再加入别的东西,比观想火符,或者是某个与火焰有关的秘灵。 其中楼近辰喜欢感摄精金之气,化作剑光杀敌,在那一刹那之间,其其实可以观想‘白虎秘灵’,以增精金之气威煞。 他越来越清楚,人终将与这片天地共通,要融入这一片天地之中。 一个人的身体之中蕴含的法力,不可能与这整个天地的力量对抗。 若是有人能够直接更快的沟通天地之间的某一元素,那对方的法术,就将是自身的法力,加上那一沟通的元素之和了。 而你若还是只用自己本身的法力,显然是要吃亏的。 以自身的力量,撬动这个天地,即使是不能够撬动天地,只能够撬动天地之间的某些东西,亦是难得。 楼近辰发现,水中的人似乎与这一片寒潭融为一体,对它们施法,便自然的变成对着这一片寒潭施法,而这寒潭阴寒无比,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也不知道禁锁住了多少阴灵。 当然楼近辰还想到,这些从水中站起来的一个个水人,也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念头所化。 对方的念头,借高泉宗施展的招魂法而出来,又融合水中的阴寒湿邪,化出一个个的水人来。 这一点楼近辰有经验,之前他化做鸟头人身的法象时,便也被钟声惊散过法象,但是法象却化做一只只的三足金乌鸟。 这一个个的水人,并没有被那招魂幡而摄走,反而是朝着高泉宗一步步的走过去。 它们走的并不快,但是却有一股邪性的坚定感,那种从水中站起,然后自己走来的画面,让高泉宗的招魂法术顿时停了下来。 他那腥红的眼睛注视着这些水人,那些水人在他的注视之下,又慢慢的溃散成水,淌入水中。 楼近辰看着这一幕,自也暗自心惊。 一个修士到了如此地步,他的注视,便已经有了几分‘秘灵’注视的感觉了。 当下位者被高位者的目光注视之时,常会心慌心悸,更何况其中还有感摄之法衍生出来的法术。 比如之前那一个袁松逃走之时,让两个大石头化成两只黑猿朝楼近辰攻击,那么在他的念头倾注之下,这些水人中邪灵都重新散化为水,楼近辰很容易就理解了这个法术。 当然,他的眼神深处,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蕴藏,楼近辰自己没有对上,因此并不能够确定。 高泉宗那腐烂的面容,没有人能够看出他是什么表情,但是他没有再说话了。 他站在那凝立不动,似乎在思索着办法。 他从那石棺里刚出来,身无法宝,手段便少了许多,他有些后悔,刚刚没有从那个学宫后辈的手上夺过他的剑来。 就在这时,那盘于山顶的蓝星蛇按耐不住了,身上蓝星般的眼睛闪耀,又见它的尾巴突然变长,从山顶伸入寒潭之中。 它竟是要将那个水中的人卷出来,至少楼近辰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也如他所想,蛇的尾巴变的极长极柔软,如神秘的绳索一样,入水之后便快速的钻动着,从水中看,它的蛇尾亦像一条蛇,有着蓝色的眼睛。 它很快就寻到了水中的人,并迅速的缠绕在他的身上。 只是还未曾沾到那人的身体,水中的人突然一抬手,手在嘴边一引,一抹火光竟是缠绕在他的手指上,随之点在蛇尾上。 蓝星蛇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燃烧,从尾端快速的燃烧上来。 它快速的缩回自己的尾巴,然而那尾尖的一点火焰仍然从它的尾尖燃烧上来。 蓝星蛇吃痛,并且感觉到了恐怖,因为那火焰竟是燃烧气血,在它的身体内快速蔓延。 蓝星蛇发出一声痛苦而恐惧的嘶吼后,腾身而起,直上天空迷雾之中,竟是远去了。 就在这时,那青面恶鬼在与那头上生角的怪兽争斗之中败落了下来,被直接投入到了寒潭之中。 青面恶鬼落入寒潭之中,整个人都僵硬着,像是被某种力量给禁锢镇慑着。 这水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那头上长角的怪物,一刻也没有停,身形一晃,变得巨大,他竟是撑在寒潭的上方山腰,一手朝着水中捞去。 他的那一只手探入潭中之时,瞬间将这潭中的水激了起来,朝着那水中之人抓去。 而同样的,那水中之人,依然是手指在嘴边一引,一抹火光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就在那巨手要抓住他的一瞬间,他的手指在巨手的掌心一点。 同时,突然有无形的水波荡漾而起,竟是间不容间的从对方的巨大的手指之间滑了出去。 而那巨手在他点了一下掌心之后,像是吃痛了,立即缩了回去。 然后那长角的人形怪兽,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收回手掌,身体缩小在岸边,它着着自己的手掌,迷雾缠绕在它周身,但是它手掌的火焰在它的拍击之下,竟是没有熄灭。 并且不断的朝着它的手腕蔓延而去。 它惊呼着,竟是转身朝着山外跑去,似乎一股无边的恐惧让它远离而去。 另一边的高泉宗也看着这一幕,他心中闪过炙热,若是他能够拥有这样一件异宝,那对于自己的修行极为有益。 因为他现在的身体之中湿寒严重,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件这样的有着极阳气息的宝物,来让自己的身体,重新达成阴阳平衡。 而这一件异宝,是从阴极阳生之中诞生出来的,必定会是适合自己身体的,他也明白,为什么水中的那个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将那异宝要吞入身体之中去。 高泉宗能够知道,对方在这个寒潭之中,可以借到寒潭散发出来的那份法韵,同时他还可以借用他吞到咽喉处的异宝的力量。 自己刚刚从石棺里出来,身无长物,没有一件法宝,法术很难奈何得了对方,自然心中焦急。 楼近辰也看到这一幕,一时之间,也觉得有点无可奈何,因为那一潭寒水在他看来,就像是对方的法力凝结显化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那高泉宗说道:“那个仗剑的小子,你在不在这里?” 楼近辰心中一愣,暗想,难道他在叫我? “仗剑的小子,你自己躲在这里,可有想过伱的朋友可能出事了?”高泉宗说道。 楼近辰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在说自己了,当即从石缝之中钻了出来,如一道清光一般出现在崖壁上,他看到水中的那一个人朝着自己看来。 这一次他没有躲,也没有避开对方的眼神,但是这一次对方却也没有攻击他。 水中的人飘浮在水中,像是一具尸体,黑发散开,白衣同样的飘开,整个就像是飘浮着的尸体,即使是看人,那也只是眼睛转动着,不过,不知何时,他竟是整个人都转过来,对着楼近辰与高泉宗的方向。 “小子,你果然在这里,我们合作一下,把他从水中逼出来怎么样?”高泉宗问道。 “你见到了陈瑾?”楼近辰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而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嗯,见着了,你有没有办法将他从水中逼出来?”高泉宗问道。 “你把他怎么了?”楼近辰问道。 “你这晚辈,一个劲的问什么,现在是问这事的时候吗?再不动手,里面的那位吞食了异宝,你我此行都只能是一场空。”高泉宗大声的说道,他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在这个时候还问一些别的无关紧要的事。 “我问你,你把他怎么了?”楼近辰的声音有些森寒。 高泉宗心中闪过一丝的恼怒,不客气的说道:“小子,我如果把他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对我出手?” “你最好说清楚!楼某剑下,难有人说话的机会。”楼近辰冷冷的说道。 “好,很好,他被我杀了。”高泉宗心中大怒,他从不曾遇上过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 他不信这个时候的楼近辰敢对自己动手,因为他很清楚,那一件异宝的珍贵,他相信对方也知道,要不然的话,对方也不会到这里来。 既然来了,那最终的目标就是为了夺那一件异宝,现在如果跟自己动手,那就再也没有机会获得那一件异宝了。 他那腥红的眼睛中,审视着楼近辰,看到楼近辰的法身在一显一隐的变化着,像是呼吸。 “好。”楼近辰说道:“之前陈瑾拦着我没有进画壁之中,现在再见到你这个棺中之人,正要会一会你这么多年修了什么法术,也试一试你的颈脖有多硬。” 他的话一落,只见他手在剑身上一抹,剑身便朦上了一层金阳光辉,又见他剑朝天空一指,嘴里大声的说念诵道:“太阳神辉,入我剑身。” 他剑的剑尖像是点破了这阴晦的阴世,让阳间的一点太阳光辉透入此间。 同时,便见到他的剑挥斩而下,只见一抹金色的剑光直接破开虚空,朝着高泉宗划落。 高泉宗暗自心惊,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身形一晃,横移一丈,却在堪堪躲过剑光时,又一道剑光朝他斩落。 而之前的那一道剑光落在了他身边的山石之上,那山石瞬间被切开了一条线。 另一边,高泉宗又躲过了一道剑光,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虽然躲过了这一道道的剑光,但又好像没有躲过。 有一种危险在累积,那些剑光看在他的眼中,映入他的心中,他竟是觉得那满天的剑光没有消散,而是落入了自己的心中。 他如此境界,当然知道‘感摄’,当然知道自己收敛一切,不让对方感摄到自己,那法术便不会‘必中’自己。 只是他的双眼看到了,便难免入了心。 天空之中一道道剑光飞落,剑光有些是一条线的斩破开虚空,有些则是月牙般横切,有些则是一点直刺,更有斜切,撩划。 剑光纵横,漫天剑网。 剑吟凌厉。 高泉宗在这一片剑网之中,诡异的扭动着,竟是躲过了所有的剑光。 只听他大怒道:“小子,你是疯了吗?这个时候还与我在这里争强斗狠,你不要异宝了?” “高泉宗。”楼近辰突然大喊道:“受我一剑。” 随着他这一喊,楼近辰挥剑的速度停了一下,随之迅速的当头挥斩,这一剑并不快,反而有些凝重。 可是他心中危险感却大盛。 他看到那剑尖的光辉生成光圈,晃动,竟生幻象,如一团阳光,而这时,他的心中也似有剑光汇聚。 他的心中突然间似有了幻象,仿佛看到了阳光升起,看到了阳光刺破了云雾,落入他的心中。 第265章 264:杀尸斗怪 第265章 264:杀尸斗怪 楼近辰这一剑,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就有思索的。 有一句话,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一切的斗法都是为了作用到对手身上,如果你这个法术落不到对手的身上,那你这个法术,能够破碎虚空又怎么样呢? 除非你朝虚空施法可以毁灭世界,便不需要管打不打中人。 法要落在人的身上,便要准确,目光所至,法便至。 但是目光注视,人家速度够快,便难落其身。 所以,便将对方看入自己的心中。 灵明剑法是蕴含了心剑之术的,看入心中后,便有将之看做我心中之魔鬼,那便一剑杀之。 只是他知道,这普通的一剑根本就无法杀得了对方,所以他的剑意汇聚,剑气挥斩,但是剑意却在堆积。 “杀!”楼近辰这一声杀,声音并不重,但却如夜静人深之时,伱房间里突然出现低语,这种突如其来的声音,像刺破了气球,瞬间将之引破。 而破气球的一瞬间,气球里装着的光却是刺眼的光。 光在心中闪耀,似太阳初升,破开阴雾。 高泉宗整个人突然立住了,他的身体之中似有光从七窍里闪耀出来。 因为他心中的那一团光芒,又化作了三足金乌从阳光飞出,一声若有若无的鸟鸣,却透着无尽的凶意,烈焰熊熊,从他的身体之中涌起。 同时之间,楼近辰这一剑又刺落,带着一道浓烈的剑光,真个如骄阳破开阴雾,自山顶而起,破开阴雾,让这一片阴暗的阴潭上空骤然明亮起来。 一剑乍起,便是光丝骄纵,闪耀阴世。 水中的人,在这一刻的眼神都发生了一丝的变化。 楼近辰一出手,便是狠手杀招。 累积的剑意在高泉宗的心中暴发,同时又再发一剑,这便又是他以前的‘虚实’剑术。 高泉宗心中先被那涌起的太阳般的剑光给搅乱了心神,又被那光华里生出的三足金乌鸟给焚烧了肉身,他眼中又看到一抹迷离的光线出现,光划过他的眼睛,他的头盖骨从眼睛那里被掀飞而起,又一抹剑光划过,脖子被斩落。 高泉宗的尸体在火焰之中燃烧,尽管他的尸体是阴湿的,却也仍然被焚烧着。 他并没有再看这个高泉宗,而是拄剑而立。 他的法身立在那仍然本能的扭动着尸身的高泉宗旁边,看着下面水里的人,与之注视。 对方的双眼之中涌起怨黑,像是无数的怨灵以他的双眼为巢穴,在与楼近辰对视的一刹那,无边的黑涌来,黑暗之中像是有无数的意志汇聚在一起,说道:“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这是法念意志最为纯粹的扭曲。 就如点化草石树木为动物一样。 法念意志改变了真实的物体。 对方直接通过眼神,就要灌注死亡的意志,又蕴含着法咒。 而楼近辰的双眼则是涌堆起金阳光辉,视线交汇,一只三足金乌鸟从阳光般的眼中飞出,与那无边的怨黑冲在一起。 只一刹那之间,那怨黑便缠绕上了三足金乌,三足金乌快速的暗淡,但是阳光中又有新的三足金乌飞出,不断的冲入那黑暗之中,似乎要将这一片黑暗驱散,照亮。 只是那黑暗浓的像墨,阴沉如水,冷的像冰。 这是楼近辰最直观的感受。 之前那一次,他在这水中的人看向自己时躲开了,而现在,他是迎了上去,因为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 法念之间的感触,是最为精细入微的,那黑暗里的借着阴湿寒冷而生化的怨念,无比的强烈。 或许也可以说是因为怨气太浓烈,所以化生出了阴冷,湿寒。 当然,楼近辰明白,自己不仅是面对着水中的人,也是面对着这一片寒潭。 这水中的人已经将这寒潭炼化,这寒潭之中沁满了他的意志。 楼近辰突然想,这水中的人算不算另一种的融入天地之中呢?毕竟这寒潭也是属于阴世大地,如果是的话,现在的这水中人,算不算是一种‘虚无’? 因为可以说,是这寒潭生了意志,是它复活了这水中人,是这寒潭有了生命,两者相融合了,那就不分彼此,水即是人,人即是寒潭。 这或许也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从真实走向虚元。 但显然,又不完全是。 这些只是楼近辰一刹那的念头。 他双眼的法术,是以心月诡眼为根本施展的,只是‘心月诡眼’之中的那个‘月’改成了太阳的‘阳’。 只是接连的三足金乌幻化而出,却最多只是抵挡住了黑暗,那黑暗依然不断的逼近,他便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并不能够占到便宜。 也明白,即使是自己耗尽心力,也无法把对方怎么样。 所以他心中的念头转动着。 无论是谁都会有缺点。 他爱剑,练剑,斗剑,心中最清楚的是要机变,想要一柄剑斗那百般兵器,就要知道各种兵器的特点和缺点。 他的心中很快就分析出对方的弱点。 对方在水中,可能无法出来,也许可以出来,但是他现在不出来,那就是有一个可能,就是因为他吞在身中那颗珠子。 他之前看到了那珠子的可怕,那么这个人直接吞食那珠子,可见并不容易,也许,他正在借着这寒潭的阴寒之气,镇压着珠子,让自己能够将之消化。 楼近辰突然拔身而起,仿佛不沾半点污泥一般,身化虹光直接冲上了天空。 这虹光竟是如月光,在虚空盘转骄纵,游走。 他环顾了一下这里的地形,随之一剑挥落。 “嘤……” 剑吟声在虚空响起。 一抹长长的剑光从天空之中划下。 这一道剑光却也是灿烂的银辉。 他发现自己以太阴守身心,在这一片阴世之中更加的轻松,不会受到排斥。 这一剑,凝炼无比。 一剑从天空直向寒潭之中而去。 嘤嘤剑鸣声之中,并没有多少杀机。 但是这一剑却是可怕的,因为他将杀机凝炼。 剑光入寒潭。 寒潭之中的人看到楼近辰动剑了,眼神之中竟是多了几分警惕。 他看到那剑光,竟似看到了月落,月落之后,月锋化做了一线剑锋,入寒潭之中。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意象,但是楼近辰的剑意之中融入这样的意象,可见其剑法之高妙,是多么的得心应手。 心中所想,便发于剑,并能够使人感觉到。 意象是最好侵夺心志的。 那剑气入寒潭之中,他的念头一动,那些水形成波浪,朝着那剑气卷去,却立即发现,这剑气极为凝炼,自己的念头形成的细浪,竟是在剑光之中被直接劈散。 他更清晰的感受到楼近辰剑意的凝炼与强大。 这让他惊讶,他从未曾遇到过如此剑术高强者。 那剑光入水,破开细浪,仍然是笔直的朝着水中人而去。 水中人虽然惊讶剑意的强大,但不可能不抵挡,他的念头结成一层层,驱役那水,形成一层层的水浪迎着剑光而去。 他的念头在结着水浪,形成了推,引,拨,旋等力量,终是在剑光临身之前将那剑气拉到了一边。 使得那剑光就像落入水中的光,发生了偏移。 只是楼近辰这一剑像试探一样,他身体往下一冲,竟是只身来到了寒潮的上空,离得很近,再一次的挥剑。 一道灿烂的银光挥斩而下,直入潭中。 这是第一剑,紧接着便是第二剑,第三剑…… 他一口气挥出了七十三剑重迭在一起,威力倍增。 他发现对方的缺点是不能够动,这便可以让自己尽展剑法,他就不信自己拿对方毫无办法。 寒潭之中生起了波纹,他明白,这是对方的念头,这寒潭看似只是涌动着细波,却是形成了一波波的浪,浪花堆迭涌动。 同时,他发现,寒潭更幽黑了,细看之后才知道,水中人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披散在水中,竟是像水藻一样散在这寒潭之中,又如一片头发形成的伞盖。 楼近辰的剑光落在其中,发现寒潭里水波的抵抗力强了许多,其中的波浪之中都有发丝藏于其中。 水中的人通过发丝,对于寒潭的控制更加的清强大了。 那一波一波,层层迭迭的浪,沉浮于其中黑发,竟是让剑气落其中被抵消了。 楼近辰心中思索着,手中的剑在头顶卷动着,于他的剑尖形成了一卷风。 剑挥出,那风狂涌。 此时他的剑下形成的剑风,比起以前来却有着天差地别般。 那风一脱离剑身,已经呼啸着朝潭中而去。 初时速度并不快,他跟在风团的身边,手中的剑顺着剑风转动的方向而挥动着,像是挥打着一个疯狂转动的陀螺。 那团剑风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凝炼,越来越狂野,每一次的挥剑,便有新的风卷入其中,并引发风啸。 像是这风被他的剑不断的抽打挥割,越来越愤怒一样。 天空之阴雾涌动,竟是已经在改变着天象。 这里形竟是形成了一个风雾。 而风团一直在寒潭的上空,随着楼近辰的剑不断的挥动,终于,那风团往下方寒潭之中探去。 水面生了风。 那山中雾都被卷起。 水开始被风卷起。 楼近辰竟是想要将这寒潭里的水都抽出来。 水在跳动,终于有水被风卷起,不仅是水,还有发丝。 只是楼近辰却感觉到了极为的吃力,就像是要拔起一棵大树一样,有些力不从心。 他环绕着水,挥动着剑,有新风加入其中,他驱役着风,在这里疯狂的转动着。 这不仅是他的剑术强了,他御风的能力也极强。 之前他能够融入风中,借微风之力,不断的飘到这里,无人发现,现在他也可以感摄虚空,操纵风云。 水已经被卷起很高,但是水中的人却并没有被卷起,其中竟是有发丝,顺着水进入了这风中,在离得楼近辰近了时,在楼近辰以剑御风的一刹那。 那漆黑诡异的发丝竟是朝着楼近辰探来。 这虽然只是一缕细微的发线,但是却代表着水中人的意志。 有着极强的迷惑性,它藏于水气与风中,肉眼难见,即使是看到也只会觉得那是一缕风丝。 不过,此时的楼近辰高度的警觉,同时他是月相守身,周身的一切危险都会被映照出来。 太阴如镜,映照一切的危险,这是月相的另一番妙用,境界到了,一切所思所想,便自然在心中成型。 他的身形一纵,便已经远离了那风团。 双眼凝视那风团,却发现,那风团像是已经被发丝植入了一样。 无数的诡异的黑发,从风团之中探了出来,竟是不受风团的影响,每一根发丝都探在风外,看在楼近辰眼中,生出幻象,像是一只只黑色的毒蛇,正在捕食着猎物。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出现金光。 同时有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像是祷告,又像是禀告,带着威严,又像是宣告。 楼近辰曾听过这个声音,是秋蝉学宫的‘吊民伐罪’法术。 陈瑾没事,这是楼近辰心中的想法,之前他便不是很相信陈瑾会有事,如果陈瑾真的死在了那个高泉宗的手上,陈瑾那一身的宝物,对方不可能一件也没有拿。 “告阴世之诸灵,今有寒潭尸怪,借寒潭之阴寒锁囚诸灵,吞食阴灵滋养自身,扰乱阴阳,其罪不容赦,当诛!” 随着这一片简短的文章出现,一个人撑伞带着一片金光冲上了天空,落入寒潭之中。 那一片点点碎碎的金光,是一个个文字,又像是金色的虫子,落入寒潭里,楼近辰立即感觉到那与之为敌的水中的法力弱了下去。 那每一点金光都是一个文字,融入浪花里,竟是没有散去,像是在纯粹的水中,渗入了别的东西,有一股奇妙在滋生。 陈瑾的这个法术,竟是让水中的人与寒潭之间联系剥开了一样。 那些发丝快速朝水中缩去。 楼近辰手在剑身上一抹,下方一刺,剑化金虹,朝着水中的人刺去。 同时,陈瑾快速的靠近之时,也拔出剑,剑也掷出,嘴里厉声道:“诛!” 剑化金光,朝着水的人飞刺而来。 那风没了楼近辰的控制,力道大减,而风中的水自然的朝着下方落去,如瀑布一样,自高空里坠落。 阴雾在飞散,但是却有两道剑光从两个方向飞刺而下,在争着水未落回潭中的那一丝机会。 欲将那露出身的水中之人杀死。 第266章 265:青龙离渊感阴阳 第266章 265:青龙离渊感阴阳 水中的人,头发高高的飘扬,被风卷起在水中,此时快速的收缩,他要收回护身,而此时他已经有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之前楼近辰不御剑入水,就是怕对方的寒水将自己的剑给困在下面。 楼近辰等的就是这一个机会,这一剑如金虹乍生,破开阴晦,剑光一起,便是最盛。 如烈阳坠落迷雾,光芒万丈。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片大浪涌起,将原本被风吸上天空的水浪,在一股力量之下,是反涌而上天空。 这在一刹那,楼近辰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但有一日,大鹏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但是这浪中他看到的不是大鹏,而是一条龙。 哪里来的龙? 水浪四涌,哗啦啦的风伴水扑面而来,这一刻的楼近辰心惊的要跳出嗓子。 “难道是自己的剑,惊动了这水潭里的龙?” 他的心思电转而过,又想:“或者,那个水中如尸般的人就是一条龙?” 龙藏于渊,寂幽无人知,但有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楼近辰清楚的感觉到,那龙是乘着自己那未散的风团直上天空。 这是一条青龙,颈背之上有着黑黑的毛发,一双如琥珀般的眼睛。 祂的身上涌动着一层水韵。 那未落下的水和未散的风,都似成了祂升空的阶梯。 而楼近辰那如耀眼阳光般的剑也落下,直接扎在祂的身躯上。 青龙发出一声嘶吼,显然祂是扎痛了,然而楼近辰却感受到了一股坚韧。 此时的他可以肯定自己这一剑超过了以前的任何时候,即使是再遇上那一条盘踞在阴煞罡风里的腾蛇,他也相信自己这一剑一定可以伤着它。 果然,他这一剑在青龙的腹侧划出一道伤口,有鲜血流出,竟是金色。 同时,陈瑾的剑也落在了青龙的身上,只是却只来得及落在青龙的尾巴上,被尾巴一挥打,那剑翻飞而起,剑上的金光竟是散去大半。 楼近辰也未能够出得了第二剑,即使是他剑化虹光,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依然没能够来得及出第二剑。 其实要是他以剑缠上,也是可以出得了第二剑的,或者说是环绕着那青龙出个十剑八剑的都行。 但是他很清楚,这缠绕着的划拉挑撩剑式是近身缠斗的剑术,根本就伤不了祂。 那边的陈瑾更是惊得连忙将自己的剑摄回,看着那一道青影一般,随风雨而起,又像是逆着瀑布而上。 祂上天空之后,这风雨竟是随着祂倒卷而上天空,楼近辰收剑,也同样的抬头看着那青影。 那些风,那些浪,已经随着祂倒卷而上天空。 天空之中的迷雾里,有一条帆船突然出现,它惊慌的要避开,却被那青龙一探爪,帆船立即四分五裂。 楼近辰看到帆船被抓碎的那一刻,帆船上面有几道神光飞出。 他不知道那是谁,也不在意,此时他心中想的是,之前高泉宗不是说这个也是一个死中寻活的人吗? 他不是说这个人,也是修的阎罗道吗? 怎么变成了一条青龙了? 他抬头看着那青龙进入了更深的迷雾里消失了,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离开这个阴世。 然后,陈瑾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立即问道:“之前你遇上那个高泉宗了?” “是的,差一点死在他的手上,我以山镇尘封之法封印了自己,若是他要击杀我,那我的这封印之法,将以我的生命为代价对他进行封印,他是知道这个的,所以当时放弃了杀我而离开。”陈瑾说道。 “太险了,不过,他现在死了。”楼近辰指着那地上的一堆灰烬说道。 陈瑾却沉吟着说道:“我觉得,他可能没死!阎罗道的人最难死,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开始。” “哦,那我们等下去那个画壁洞中看看。”楼近辰说道。 “好!”两人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一些惊险的事,也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便说过了。 “你看这青龙,是什么东西?”楼近辰与陈瑾两人都立在山顶,依然看着青龙远去的天空说道。 这时,有雨落下,这是失去了青龙收摄驱役的寒潭之水,化作了雨水落下。 “我感觉到阎罗道的味道。”陈瑾说道。 “你确定?”楼近辰问道。 “确定,同样修习过阎罗道的,很容易发现另一位修行阎罗道的人,因为他们彼此之间会产生一种吸引力。”陈瑾说道。 “这种感觉,很奇妙,比如万千的人群之中,伱一眼就会看到,那一个与你同样的人,这感觉就像,就像,只有你们是同一类,既想与之亲近,又想,吃了对方。”陈瑾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都有一些别扭了。 楼近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的阎罗道修行到哪里了?” “我其实并没有正经的修行阎罗道,但是这一趟阴世之行,却让我对于阎罗道的领悟加深了,我觉得这阎罗道真的极度的契合这个阴世。”陈瑾说道。 “这门道法,有点邪性啊。”楼近辰说道,他确实是觉得这门道法有些邪性,最好不要陷入进去。 “我知道,只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稍微研究了一下,也是因为历代的山长都深入的研究过这阎罗道,那青龙,我倒是不觉得奇怪,你想想,那黑猿可以修阎罗道,为什么青龙不可以?”陈瑾说道。 “也是,不过,与我们无关了,我们再看看这里吧,我总觉得这里还有东西。”楼近辰说道。 他其实对于宝物并没有那么强的需求,但是这一次看到那异宝,确实强大,那珠子上面的火焰,是他从未见过的霸道。 而此时,他依然觉得这潭里似乎有东西。 于是两人都没有离开,而等在这里。 天空中的雨势慢慢的小了,风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这里再一次的回归了阴暗与寂静。 楼近辰觉得不好看,而且他觉得自己在这里,这里应该有所不同。 “太暗了。”楼近辰说话间,一剑划过虚空,虚空里留下一道辉光,那辉光是像有将黑色的幕布划开了,让里面的银色的灯光透了出来。 又见楼近辰另一只手快速的探入辉光里,仿如伸进了幕布的后面去拿东西,手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盏银色的灯笼。 陈瑾尽管是第二次看到楼近辰玩这样的意象法,依然是觉得如此的美妙和神奇。 这一刻的他,甚至觉得楼近辰的意象幻化之术不在剑术之下。 又见楼近辰将灯笼往天空里一抛,那灯笼仿佛被一团风送上了天空,盘旋着,飘飘荡荡,越升越高,高到下面的人看不清那是一盏灯笼。 “真像是一轮银月坠入阴间啊!”陈瑾感叹道。 “正是一盏清辉代明月照此间。”楼近辰笑着说道。 陈瑾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话,还是楼近辰的话,让那原本还有几分灯笼模样的辉光,在这一刻变成了真正的月。 他明白,此月已经由幻成真了。 或许是楼近辰借自己的那一句话,正所谓一语成箴。 这也算是借法的一种。 楼近辰正是在陈瑾话落之时,试验了一下自己最近的一些明悟。 一切的法都生于感摄,他有感到陈瑾的情绪,借他情绪中的认定,而让这幻化出来的灯笼,化成更真实的月。 如果只是自己认可,即使是幻化的再像真的,也仍然是假的,唯有得到他人的认可才能成真。 正所谓美梦成真亦是如此。 他又想到了很多,比如借法。 最典型的就是借秘灵之法。 修行人借秘灵之法,感秘灵之所在,秘灵回应之,便有法相随,这过程之中的凶险,便是各家修士需要去规避和拿捏的。 这种规避凶险,却又借到更多法的方式,便是各家的秘密。 借秘灵之法可以,而秘灵受祭祀,那秘灵其实也算是因祭而成真,这又可以说是借众生之法。 更简单的说,是借众生之念,念聚而生法,是为法念。 所以秘灵是借众生之法。 楼近辰不是秘灵,他却也掌握了一丝借众生之法的味道。 天空之中冷月清辉,照着这一片迷雾,原本的阴暗与诡异,竟多了几分素静。 楼近辰看着那寒潭里,寒潭之中倒映着天空的月,形成一团模糊的银冷辉光,可见一轮模糊的月在水中。 然而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奇妙在潭中生发。 “我感觉到了阴中生阳,阴阳转换的玄妙。”楼近辰说道:“我要入潭中体悟一下。” 说完,他并不等陈瑾说话,直接御剑而起,附剑而上,剑化一抹银辉,刺入了寒潭之中。 他仿佛御剑入了碧海青天里的幻月之中,瞬间消失了。 陈瑾也没有犹豫,也同样的落入其中,只是他依然撑着伞,缓缓的飘入其中。 一股幽冷袭来,这还是陈瑾他穿着一身护阴神的法衣,依然感觉到了幽冷,但是他看到一抹淡淡的辉光朝着深处潜去,他也往下沉。 这阴寒是透魂的冷,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之前见过的青面恶鬼在这阴寒之中似冻僵了一样,在那里飘着。 再细看,发现它被寒潭洞壁上那无数发丝般的东西缠着了,此时已经无比的虚弱。 陈瑾可以肯定,若是能够将这些诡异的‘发丝’采回去,或可炼成一件玄妙的法器,或可捆缚人身和魂身,并且捆着之后吞食人的精血。 又或者炼制半生命形态的诡物,他就知道有一些人将诡物封印在自己的体内,或者封印在法器之中,需要的时候放出来,极为可怕,并且在秋蝉学宫之中,也有不少利用这种诡物炼宝的方法。 不过他没有去碰,而是小心的不靠近它们,朝着深处潜去,终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下去了,却依然没有看到楼近辰,他就虚立于那里,手中的伞散发着金光。 他感觉到了这阴寒之中,出现若有若无的暖意。 他知道了楼近辰说的那种玄妙感觉了,因为当他感受到那一股暖意之时,阴神无比的舒服。 楼近辰在更深处,他的周身像是有一团月光在环绕着,仿佛天上的月落入水中,只独照他一人,跟随着他进入了深潭之中。 他也没有潜到底部,但是他能够感觉到了,从下面有一道阳气朝上射来。 他没看到那一道阳光,但是他感觉到那阳气在生发。 于是他虚立于水中,感受着这阴生阳的过程。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当年他在孔宣入第四境时,感受到了五行相生,而现在他又在这里感受着阴阳转换。 师法自然。 当前路无方,前路黑暗之时,便需要在天地之间寻找。 楼近辰不知道自己在这水中过了多久,他的身影在这水中,周身散发着的银辉光芒,慢慢的改变,变成了炙热。 炙热的东西,在这寒潭之中,是会受到排斥的,但是他并没有醒,因为他此时身上的热,并不是那种纯粹的热,而是阳中藏阴。 所以并没有被这阴寒熄灭。 终于有一天,阴寒之中生发出浓烈的阳来,那阳让楼近辰都有一种要被烧化了的感觉,但是很快,那阳又快速的减弱,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至阳至热,化为了阴寒,比之前的寒冷更深重。 楼近辰立即惊醒,一剑纵刺而出,如游鱼一般,又如幻影,从水中悄无声息的冲起。 先一步出来的陈瑾,正在担心之时,他看到有一团银辉在寒潭的深处显现,紧接着,看到一抹银辉从那一团月亮倒映之中钻出来,飞逝而上山顶,化为一个法身凝炼,五官清晰,衣袍纹路都能够看到的人。 他看楼近辰,只觉得他的身上少了一份逼人的锋芒,多了许多圆润,原本看楼近辰,要么是清冷,要么是炙热。 现在楼近辰身上的清冷与炙热,都消了许多,多了几分融恰感。 “我看你的收获,不亚于得到一件异宝。”陈瑾开口道。 “何以见得?”楼近辰笑着说道。 “异宝固然可以让人多一项强大的手段,能够立即增强个人的实力,但是你的体悟却是直接作用在修行上,我辈修行,一切以修为为上。”陈瑾说道。 “我看你的阴神亦凝炼了许多,应该也有不少体悟。”楼近辰说道。 “确实有不少体悟,这一次回去,恐怕要闭关很长一段时间了。”陈瑾高兴的说道。 这一次来阴间,本是为了寻秋蝉学宫可能存在的驻地,还没有怎么寻,却见到一个高泉宗的画壁,但是此行虽然凶险,却也算不虚此行。 就在此时,楼近辰突然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然后他看到了一具阴尸站在一座山的山顶。 那阴尸双眼腥红,看到楼近辰朝他看过来时,立即转身便跳下了山。 “高泉宗?”陈瑾也看到了,他第一时间怀疑的说道。 第267章 266:画壁壁画 第267章 266:画壁壁画 楼近辰眼中的月辉敛去。 但是天上的月未落,本就是他一念所化,此时照着山的那一边,正有一个尸人在跳动着。 这个尸人身上没有皮,筋骨裸露,它的手里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把短刀,短刀上面泛着红,像是一把刚刚从火炉里拿出来的刀。 刀身幽黑,刀的前半段还透着红。 它在山石之间跳跃着,虽然它跑的姿势很别扭,但是却有一种诡异的轻盈与灵动。 它感觉刚刚那小辈的目光仍然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的身体在阴影之中一躲,身上立即朦胧一层阴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他站在那里不动,可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依然在,他心中警惕万分。 如果说一开始他没有将楼近辰放在心上,但是却一招不慎,便直接被轰杀至死后,他心中又生出了某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惧意。 他原本从石棺之中重生的欣喜,和那种志得意满的意气,直接被楼近辰给熄灭了。 “现在的后辈,都如此蛮横了吗?”它心中想着。 然而这个时候,楼近辰在虚空挥剑,剑如写字一般,在虚空里留下了一道剑光之门,门框闪耀着光芒。 “走!” 楼近辰招呼了一声,先一步踏入其中,身后的陈瑾看到在他踏入之后,那‘门’中的虚空像是浪花一样的涌动,浪花既似有形,又无形,他也跟着一步踏入其中,只感觉面前的虚空不断的化开。 但是更多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道门,只是门内门外出现了不同的光线罢了。 看清之时,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山洞之中,回头,看到洞外有淡淡的月光照在那里。 那月光正是楼近辰的月。 他对于楼近辰的手段,心中生出一丝的感叹,明明楼近辰是一个专修剑术的人,可是其他的法术却越来越玄妙了。 他没有沉浸在这种感叹之中,因为他看到,面前这个画壁明显是有人出来过的痕迹。 画壁乍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他们的眼中,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一处地方,像有人进出过。 那里的痕迹似有了褶皱。 “对方在里面模拟了你的门字法。”楼近辰说道。 “应该是。”陈瑾说道:“从这里出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在那里再画了一道门。 看了楼近辰一眼之后,便走了进去。 他感觉到了阻碍,但是阻碍并不强,楼近辰也跟着进去,然后看到了那个石棺,石棺的盖子已经被推开在一边。 两人打量着四周,这里只是一处狭小的空间,白雾茫茫,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而那些白雾都朝着那石棺汇聚。 陈瑾朝着那石棺走去,楼近辰却并没有,反而是往白雾里走去,他想看看这个画壁究竟有多大,他不断的往深处而去。 走了大约三十余步,他的面前出现了墙壁,墙壁上面有壁画,看不真切。 他曲指一弹,一点光辉照耀着,他看清了石壁上面的壁画。 他找到了源头。 壁画上面,画着的是一个人类族群,他们之中有一个祭司模样的人在参拜星空,从中获得法术。 但是久而久之,这个人的双眼会越来越红,然后开始发疯,不过这个祭司又会在自己完全发疯之前,让族人将自己捆缚住,投入一口深井之中。 那井就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而这个祭司被投入井中之后,又会有新的祭司继任,继续参拜星空。 这个祭司在村子里,雕刻着各种石像,这些石像似有着某种魔力,能够让村子不被迷雾笼罩,而村外的诡怪也不敢进入村中。 壁画上面有画着诡异的怪物徘徊,却根本就不敢进入村子。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祭司在红眼之后,却自己逃离了村子,而新的祭司也似乎没有培养起来,他无力阻挡村外的诡怪。 于是,村子被诡怪覆灭,壁画到此结束。 后面似乎还有一些图案,是一片星空的模样,又似血迹,还似是被人有意的涂污了。 楼近辰以为结束了,却又看到一个新的壁画。 之所以说是新的壁画,是因为画风大变,变的飘逸美观起来。 之前的壁画画风粗犷而带着几分诡异之色。 现在这壁画则似科班出身的美术大家画的。 只见壁画上面画着,一个戴着高冠的白发修士来到洞中。 他先是看了井,然后在井上面建立了一个棺材,又建立了一个画壁,再然后他将自己捆住了,呆在了那井中。 他使自己不落于井水里,头下脚上的悬空而吊。 楼近辰不由的想到了,以前在太学里那片阴世之中,见到的小院中的两位山长,他们也是被吊在那里。 原本,楼近辰以为壁画到此结束,然而他又看到了壁画居然还有。 不过,这壁画上画着的,却是吊着的人,从井中睁开了眼睛,然后顺着绳子爬上去,推开了石棺,然后离去了。 离去的人宛若活人,根本就不是湿尸的模样。 “这个离去的人是高泉宗吗?这是预言吗?或者,这最后的壁画是那个从里面出来的人自己画的?” 不过楼近辰看得出来,这壁画的色泽明显不一样,最后面这一段明显要新很多。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诡异气息。 …… 陈瑾来到石棺前,却看到了石棺之中一片黑暗,一股幽冷扑面而来。 他伸手自宝囊里拿着一道符来,在手中一抖,那符便涌起金光,又见他一吹,那金光便似被风吹变了形一样,于风中拉扯着,竟是化做一只鸟,从他手中飞了出来。 他手中的金色符光散去,而那金色的鸟朝着石棺之中落去。 符鸟不断的飞下去,黑暗里,陈瑾看到了下面就像是一口井一样。 形状与上面的石棺一模一样,只是下面井壁上面写满了奇异的符文,在符光里泛着光。 像是上古文字,连陈瑾都看不太明白,只能够连猜带蒙的看出一些来。 只勉强的知道,其中有些符文,代表着‘狱’‘囚’‘禁’等字。 符鸟不断朝下飞去,陈瑾通过符火飞鸟,感受到了阴冷与邪意。 符鸟身上的光越来越暗淡。 陈瑾却并没有退缩,他的心中虽然生出一丝恐惧感,但是却似有一个念头在催促着他一定要看清下面有什么。 然后他终于看清楚了,他看到了井底,那里是幽暗的水,而通过符火鸟的火光,他看到了井底的水中竟是密密麻麻的飘浮着一个个的人头。 那些人头像是被符火鸟给惊醒了一样,他们一个个都仰着头,朝上方看来,陈瑾看到一只只血红的双眼,然后他的火符瞬间灭了。 但是他的双眼却仍然看着那一双双腥红的眼睛,不知何时,陈瑾已经趴在了那石棺上朝里面看着。 不是陈瑾看着他们,而是他们看着陈瑾,甚至像是,他们通过目光勾住了陈瑾的阴神,要将陈瑾勾入这石棺之中。 就在这时,一团火光亮起,一个火球顺着陈瑾的头落下去。 那火球如小太阳一般,落入井中,爆散开来,一片大亮。 陈瑾被勾住的感觉瞬间消失了,立即后退。 而楼近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只见他的剑挑起棺盖。 “咔嚓!”石棺重新盖了上去。 “这个地方不对,高泉宗只是借用了这个地方而已。”楼近辰说道。 棺盖盖上之后,楼近辰说道:“我们走。” 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陈瑾也没有说话,转身便走,他的心仍然慌乱着,脑海之中仍然浮现着那么多双眼睛。 漆黑里一双双红色的诡异眼睛,翻转过来的话,却像是头顶一片漆黑的星空,星空里的星辰都是腥红的。 他越是这样的想,越有一种危险恐惧感,他觉得自己见到了一群禁忌的存在。 两人出了画壁,然后,却看到山洞的门口,有一双腥红的眼睛,在往里面看来。 它在楼近辰看到它时,它立即朝外面缩去。 楼近辰的剑已经掷出。 那湿尸在外面暗淡的月光里隐去了身形,并且在阴影之中快速的跳跃着,灵动而诡异,然而天空之中却有一道银光划过天空。 飞落而下,那尸鬼感觉到了恐怖,一回头,那银光已经落下。 “啊!” 银光刺在一片阴影上,阴影里一个尸鬼显露了出来,一把剑扎过了它的胸膛钉在一块石头上,深可及柄处。 楼近辰与陈瑾两人出现在尸鬼身边,尸鬼依然在挣扎。 楼近辰看出来,这正是之前自己在山顶上看到的那一个尸鬼。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楼近辰问道。 “小辈,你杀不了我,我是不死的。”那尸鬼挣扎着说道。 “伱不是高泉宗,你究竟是谁?”楼近辰问道。 “我就是高泉宗,我死中寻活,我成功了,你杀不死我。” 随着它的挣扎,他的身体被剑锋割的四分五裂,却仍然是不死,手脚分裂开来后,居然想要爬走。 然而楼近辰曲指一弹,一点冷光飞落,并迅速的化成红光,然后突然炸散开来,化作一片火焰,扑在那尸鬼的身上,将之焚烧。 两人听着这尸鬼的痛苦与怒骂声,都沉默了。 “小辈,你身为学宫弟子,居然杀师灭祖,你逃不了的,你逃不了的,哈哈哈……” 陈瑾没有出声,楼近辰看了看他,说道:“那个地方是迷雾之时便有的,是一处投葬之地,只不过被高泉宗寻到了而已。” 楼近辰简短的说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壁画。于是两人再一次来到了画壁洞中,却已经看不清画壁里面了,因为那画壁里面只有浓浓的白雾。 楼近辰甚至听到了细微的开棺声。 “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走。”楼近辰说道。 他看出来陈瑾的心情很不好,甚至他觉得陈瑾的阴神的光泽都有些晦暗。 这种状态不能够再在这阴世呆了,必须回去。 “回去之后,不要再想这事,你要知道,越是神秘诡异的存在,你越想祂,祂便越是真实,越是会靠近你,遗忘是最好的办法。” “我知道。”陈瑾说道。 楼近辰也没有再多说,陈瑾已经是第五境的大修士,他知道该怎么做。 回阳间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陈瑾从自己宝囊里拿出一盏灯来,说道:“在我的肉身边上有一盏守阳灯,这是还阳灯,两盏灯是一对,我感应自己的肉身,又以灯为引,便能够回到阳间。” 楼近辰知道他是在告诉自己怎么回阳世。 陈瑾手中的还阳灯涌起一团柔和的光,楼近辰被这光照着,居然觉得暖暖的,颇为舒服。 然后他们开始朝前走。 “不要看别处,只看着这灯光里。”陈瑾说道:“也不要去施法看清灯光。” 楼近辰知道,若是自己要是有意看清,那这灯光在自己的眼中将会被看破。 只见那灯光照在脚下的一片,他们走着走着,也不知道灯光外面有什么环境。 之前来的时候,在阴间里,要小心的行走,而现在却只管迷糊的走,哪里也不看。 “等会会有感觉走在水里,会有感觉走在桥上,会有感觉有人在喊我们,都不用理,无论是听到或者看到任何诡异的声音或者人,都不要理会。” “天下水系通阳间,阴世还阳皆妄相。”陈瑾说道。 听到这里,楼近辰又想到了,当时在太学里,庞稷山长让自己回阳世之时,是指了路给自己的。 这又是什么原理呢? 难道是庞稷当时的指路,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施了一道法? 他紧紧的跟着,没过多久,便觉得自己走在水中,阴寒无比,他甚至感觉到水中有东西拉自己的脚。 再接着,他感觉自己走上了桥,桥上有许多人在卖东西。 “不要多看,你如果看实了,那你就会被留在这里。”陈瑾再一次的说道。 楼近辰仿佛看到,一个人跟在自己的身后,他想要去看清楚,又想到陈瑾的话,便不再去看,只是他心中有些别扭。 再接着他仿佛听到了别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没有理会,一路的走着,然后眼前的天色慢慢的变了,从阴晦变成了微亮,再接着,像是从黑暗走向了白天。 这几天要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第268章 267:有蛇化蛟 第268章 267:有蛇化蛟 看着这天光,他知道,自己回了阳世,回头看,却看到一片山川在那天边晦暗里,若隐若现。 仿佛海市蜃楼,在天空之中,他知道,那是阴世景象,然而他却看到,那天边星光里的阴世山脉里,似有一个人站在一座册头,朝外面看来。 那人白发白须,戴有高冠,大袖飘飘。 楼近辰看到他时,立即想到了那壁画上的高泉宗。 然而对方的双眼腥红,与他那一股飘逸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合。 眼前的景象进一步的凝实,楼近辰一步迈出,随着陈瑾出现在了一个房间之中。 陈瑾坐在一个密室之中。 这整个密室之中,是一个小道场,墙壁上挂着一张画,那画上是一个面相古朴的老人,抬头望天,目光看着远方,但是其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神韵,像是遗世而独立,要飘离于这一方天地之外去。 画的左边有字,通过这些字,楼近辰知道,这是陈瑾自己临摹的秋蝉学宫的开宫祖师的画相。 画中人的名号就叫秋蝉先生。 上面写着:“陈瑾临摹祖师秋蝉先生画相。” 而在这画相的下面,有一张祭桌,祭桌上面摆放着香炉,香炉之中点有香,却早已经燃尽。 楼近辰又左右打量,然后看到这个密室之中布满了符文咒语。 紧接着,他看到陈瑾的阴神坐于肉身之中。 楼近辰看着陈瑾的肉身气息有些晦暗。 每一个阴神出游太久的人,对于肉身都会有损害。 但是楼近辰明白,陈瑾的阴神可能受到了一些比较强烈的影响,只听他说道:“我需要洗炼阴神与肉身,三弟尽可回去,你久离肉身,也当尽快回去。” 陈瑾说着话,楼近辰看着他的脸色并不太好。 当即说道:“你的脸色并不好,需要我在这里为你护法吗?” “不用,阴神出游,沾染污秽是家常便饭,每一个羽化道修士都会知道怎么净化自身的阴神。”陈瑾说道。 楼近辰听了之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也回去了,若是伱有事,便唤我之名,我想,我能够听到。” 楼近辰认为自己能够听到,这是对于自己的自信。 当被别人以强烈的情绪呼唤之时,无论隔着多远,都能够听到。 这种能力,非是等闲之辈。 无论是他,还是陈瑾,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 楼近辰发现,这个密室之中,有着重重门户,即使是有人从外来面进入这个密室之中,都会被那门户阻挡。 但是这些门户拦不住楼近辰,他转身,从那门户之中走了出去,而陈瑾的身上瞬间燃烧起了火焰。 他此时的感觉,整个脑海之中都闪耀着一双双红色的眼睛。 这是他之前看那井中双眼的记忆,他自己根本就无法忘记。 他知道,自己必须洗炼阴神。 只见这个秘室之中的符文开始闪耀着光辉,那些光辉的线条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而且,那画像上的人也泛起神光,照耀着下面坐着的人。 陈瑾坐在那里,整个人都似笼罩在一种无形的火焰之中。 …… 对于别人来说,这个密室很难进来,那一道门,重重迭迭,外人难以进入,但是楼近辰进出并不难。 他从那门中迈出,然后在乾国的江州府衙的后宅之中的天井里,一个人从那水中浮现,越来越清晰,有光泛生。 水中的人影泛光,然后透水而出,面前却是一片五色的光韵流转。 楼近辰眼中看到的五色的光韵流转,阻碍视线,但是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肉身所在,如此近的距离,只一念闪动,便已经钻入自己的肉身之中。 一股温热与柔软传上心头。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他这一刹那,什么也不想做,只感受着这种感觉。 这些时候他的法念全体出游,此时再回归,多么的美妙。 回归自己的肉身之后,然后他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后宅之中,居然被布下了一套阵法,并且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守护着。 当楼近辰看向他之时,对方立即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 “师兄,你回来了?”商归安说道。 楼近辰感觉着肉身,诸穴灵气充沛,便站了起来,说道:“嗯,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 商归安说道:“最近这些日子,乌云密布,天天下雨。” “哦,这是为何?可是到了雨季?”楼近辰问道。 “正是雨季。”商归安说道,他在打量着自己的师兄,师兄的神念出游这么久,他怎么也得审视一番。 “雨季细雨连绵,一切都正常?”楼近辰说道 楼近辰来到外面,天空一片晦暗,正下着绵绵细雨。 雨并不大,但是可能下得久了,无论是瓦片还是空气都湿润无比,所以从瓦片上有着细线般的流水流下来。 他伸手在接着从瓦面上流下来的细流。 入手微凉,然后楼近辰却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正常的雨水之中,只有着水气,但是此时他接在手中的水气之中,他感觉到了一股昂阳气息,仿佛看到了一条巨蛇在云雾之中舞动着。 “又是蛇?” 楼近辰对于蛇有些不友好的情绪,因为在那阴间,他最近遇到了的蛇都不是普通的灵物。 这蛇非常的大,在兴云吐雾。 他立即明白,这是早前向自己借河道的那条蛇,可能要在近期随浪而下了。 他明白,有些妖物的修行,想要借法,借名,需要做一些非同寻常的事。 他知道是天柱山的蛇,要顺河而下,顺势化蛟,不过楼近辰并没有多么的在意。 别人已经先行打了招呼,并借了河道。 他回到屋子里,让商归安不必守着了,并问他过了多久,得到的答案是过了七天。 还好,并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是却也警醒,在那阴间,很难感受到时光的流逝,难怪,神话之中有人阴神出游,忘记时间,回来之时,肉身已经腐朽了。 他盘坐在那里,仍然在回味着那阴阳转化的玄妙。 商归安也是放下心来,但也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这里修行。 他之前游历那么久,也正是消化游历感悟的时候。 一天,两天,三天之后。 天空之中突然响起了雷霆之声,随之,有一声似兽非兽的吼声在天空之中响起。 “天地之间的生灵,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若想再进一步,便需要渡天劫。”楼近辰心中生出一丝的明悟。 这个天劫,并不一定是雷劫,可以说是天地之间的劫难。 楼近辰觉得,自己若是想要进入返虚之境,必定还需要炼化肉身。 他觉得自己的肉身仍然过于沉重,不够清灵。 这是他的感觉,是否正确,仍未可知。 今天只有这么多,甚是遗憾,之前看到书友说年前更多少就打赏一个盟主,我很心动,奈何能力有限啊。 第269章 268:迷思 第269章 268:迷思 楼近辰回了江州府的消息慢慢的传开了,但是没有人见过他。 天上的绵绵细雨,乌云密布,连绵数千里。 而有蛇要借河道入海化蛟的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开了。 突然有一天,雨势加大。 屋檐下哗啦啦。 然后有人听到了从远方传来巨吼声,似兽非兽,似蛇非蛇。 商归安进来了一次,看到楼近辰盘坐于床上修行,便没有打扰。 楼近辰自从回来之后,这个模样已经十余天了,他问师父燕川,燕川看了一眼之后说,应该是楼近辰有所领悟,没有必要打扰。 而且楼近辰的肉身洁净,应当是没有沾染阴间的邪物出来。 楼近辰在回味着自己经历的阴阳转换。 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其实也都能够听到,能够感受到。 那风,那雨,那绵厚的乌云,那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又或者非人,在他看来,都像是一道景。 他隐隐的能够听到许许多多的人在讨论着自己。 言语似风,或热或冷,在心中吹拂。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雷霆响起。 然后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波浪。 江州城的人都被惊醒,然后河中的上游便似决了堤一般。 城外,早有人等在那里,看到上游汹涌而来的洪水,其中隐隐可见一条巨蛇顺流而下。 原本两岸的渔民,这些日子早已经收船上了岸。 据说,这两岸还保留着的一些村子,这些日子也得到了托梦,梦里有发大水,同时又连续下了这么久的雨,受天气的影响,也没有什么人去打鱼,所以倒也没有多少人是被这洪水淹没的。 不过,一路上难免有桥被冲垮掉。 那是一条白蛇。 很大,在水浪之中,见首不见尾,见尾不见首。 江州府城外的这一段,水势平缓,水面开阔,洪水入了这里,也并没有兴起太大的浪,但是在那暴雨之中,却有一条蛇在水中如顺浪而下。 外面非常的热闹,楼近辰独坐卧室的床上安静的修行。 日复日,月复月。 一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世间万象变易,当楼近辰站在城头之时,看城外漫山青绿,夹杂着一些红花、绿果,睁开眼竟已经是盛夏。 那白蛇化蛟都已经成了往事。 他在城头慢慢的走着,太阳底下,他的身形没有影子,太阳的光线像是能够透过他的身体一样。 他的感觉之中,这个世界,像是在被人为的方式改变了一些之后,世界自己又开始重新散发了某种神秘因子。 楼近辰明白,这不仅是大家建立的神寺,而是因为这一片大地,本就有着深沉的灵机蕴藏,就像是深埋于地底,终于挖掘出来一样。 世界不再冷硬,变得神秘活跃了起来。 他的耳中听到了风中传来的声音。 有人们的私语,有祭祀之声,有哭泣声,有嬉笑,有怒骂,还有小孩子玩闹声,更有诵读经藏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是来自江州府城内外。 有人在说一些奇闻,也有人在说一些怪事,更有人说,某些地方又出现了什么强大的存在。 这一片大地,似乎在孕育着各种诡怪妖魔。 比起城池要更为广阔的山河之中,一些普通的小修士,已经难以生存了,他们需要结伴在一起,或是组成门派,清理出一片地方来。 小修士已经很难独自在荒野之中生存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太阳,不由的想着,上古迷雾时代,突有一日,太阳出现,驱散迷雾,于是世间的法术消退,诡怪被太阳焚烧,那些神人也在太阳之下艰难生存,并慢慢的消亡,据说有些躲入了阴世之中。 虽然这一次他没有看到躲在阴世的那些神人,但是却也看到了阴世不同的风貌,阴世绝不是冰冷的死亡。 天色慢慢的暗下去,夕阳西下,但是楼近辰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天象。 他在那夕阳之中,仿佛看到天外有瀑布垂落到这片天地之中来。 这景象没有随着太阳的光辉暗去,反而越发的清晰了。 那垂下的瀑布是银灰色,像是云光,又像是月光化作水的倾泄。 静静垂挂在那里,楼近辰却有一种感觉。 如果将世界比作一个池塘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有一个池塘打开了口子,正有水不断的朝另一个池塘里流去。 不过,楼近辰没有证据证明,那里有一个世界,正朝着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倾泻灵机。 那看似在山尖,实则远在天边,甚至可能根本就无法触摸的天象,并不是他现在所能够触碰到的。 他不由的又想到了,之前从阴世之中出来之时,回头看到天空的倒影里,那一个疑似高泉宗的人站在那山巅上注视着自己。 当时那天象亦如海市蜃楼,但是楼近辰却觉得那是真实的。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高泉宗出来了没有。 心有所想,伸手在虚空里快速勾勒出一道门,门中的虚空刹那之间变得虚幻起来,如有漩涡,楼近辰一步跨入其中,虚空将之吞没。 而在陈瑾修行的密室之中,却有一道人影从那门中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人结道髻,一柄剑如簪一样的插在黑发间。 他原本是有些担心陈瑾的,因为陈瑾当时阴神的状态就不太好,那时他问陈瑾要不要留下来为他护法,他说并不需要。 此时楼近辰站在这里,感觉着这密室之中,有着一股浩然纯阳般的气息,他知道陈瑾应当是没事的,只是人不在,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对方的桌子上面,有一封信。 信封上面的写着:“二哥亲启!” 一看这个称呼,楼近辰便不由的打开了,抽出信纸,上面写着:“二哥安好,弟白也剑敬拜!” “昔年一别,已经沧海桑田,天地变易,不知二哥修行可还顺利?弟师门遭逢大难,吾苟全性命于山野之间,被人所救,遇一良善女子,与之结婚生孕子女,本欲潜剑藏法,不欲再争修行之事,但是前些日子,师门长辈寻来,欲为复仇,师恩难违,弟不日将离去,自身性命无所惜,唯一牵挂便是妻子,此信不知二哥能否收到,若能收到,只求二哥能够前往中州,在庆元府的府城,杨梅垄路十七号,将我妻儿接到安全的地方安置。” 楼近辰眉头微皱,他虽然有所猜想,但是也没想到居然是白也剑寄来的信。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去过一次中州,原本听到剑灵山出事的消息,也找过白也剑,但并没有找到,最后便又回来了。 于是他出了门。 秋蝉学宫依然安静,但是在此时的楼近辰的感知里,这种安静,却是有着从冥冥虚空里飘扬的蝉鸣声将那些杂音都驱散了。 杂音,不仅是普通意义上的声音,还有很多心声,人的心声未必能够被人听到,甚至是他自己都听不到,但是耳朵听不到,并不代表着其意识听不到。 心声就是自己的意识在躁动,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这个蝉声,就是可以消除心中杂念。 楼近辰走在学宫里,都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他垂手而走,手在大袖之中,有风吹来,衣袖飘飘。 前方正有一个弯曲的小湖,湖中的水清幽,倒映着山。 他站在那湖边,看着湖水中的倒映,心中宁静。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株柳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从淡淡的风中走出来,带着一缕烟雾,这烟雾在他的脚落地之时,便又被风中散去。 他缓缓的走到楼近辰的旁边,一起看着湖水。 直到过了许久,楼近辰突然开口说道:“秋蝉学宫的湖水也是如此之净,风吹波纹不生,当真是少见。” “波纹不生,便是心灵安宁。”那人说道。 楼近辰笑了笑,并不与之争辩这个,说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对方说道:“看来怀瑜是真的没跟你说起过秋蝉学宫里的人和事。” 楼近辰知道怀瑜是陈瑾的字,与一些人喜欢取个道号类似。 “倒也不是,他与我说过一些,但是并没关于阁下的。”楼近辰说道。 “那我不知道这是该高兴而是难过,是该说他尊敬于我,不在我身后谈论我,还是应该难过的认为,我没有任何让你感兴趣的地方。”那人继续说道。 “想太多,于修行不利!”楼近辰说道。 “好,简单朴实的话,却是修行道上的金玉良言。”那人继续说道:“我叫文在承,暂为秋蝉学宫的山长,楼道长,这应该是第四次来秋蝉学宫了吧?” “第几次我已经忘记了,最近忘记的事有些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忘记了便没有必要再去想。”楼近辰说道,他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是秋蝉学宫的山长,而多几分特别。 “楼道长之言,几乎句句皆是朴实道理,说的好,无关紧要的事,忘记了便没有必要再去想,不过,这句话却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人说的话。”文在承说道。 “哦?”楼近辰淡淡的问道。 “炼气道先贤道真,岳鹿岳大真人!”文在承说道:“当一个人开始忘记自己过去之时,便是麻烦的开始,因为忘记过去,便意味着他无法描绘未来。” “人生的线条,若无过去痕迹标记着,你又如何知道自己是在向前,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在走回头路,又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在原地踏步呢?” “忘记过去,便是对自己的背叛!” “自己背叛自己吗?”楼近辰皱了皱眉说道。 “是的,无论是谁的改变,都是先从自己背叛自己开始。”文在承严肃的说道。 楼近辰不再出声,他看着天空,天空不倒映湖面,而湖面倒映着天空的白云。 “伱说的有几分道理。”楼近辰说道。 “不是我说的,是炼气道岳大真人说的。”文在承说道。 “秋蝉学宫屹立世间千年,可知道这岳大真人去哪里了?”楼近辰问道。 “这方天地虽然禁锢严重,但是这数千年来,也不是没有出过惊才绝艳之辈,然而这些惊才绝艳之辈,当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都会隐去,就再也不在世间露面,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文在承说道。 “你们秋蝉学宫里,也没有只言片语的留下吗?”楼近辰问道。 “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录,你之前不是与怀瑜去过一次阴世吗?那里就是我们所怀疑的地方。”文在承说道:“当然,若是你想知道更多,或许国师会知道一些。” 楼近辰心中一动,说道:“国师究竟是什么来历?” “国师属于巫祝一脉,应当是出身雾隐灵巫庙,灵巫庙是这个世上最神秘的道流,据说他们本就是迷雾纪里存在的修行人,也正是有灵巫庙的存在,所以以灵巫庙为中心的那一片地方,迷雾只是散去百余年便又有雾笼罩了那里。” “若是你能够前往雾隐州,前往灵巫庙,或者能够知道更多。”文在承说道。 “有机会去的话,一定会去问问。”楼近辰点了点头说道。 文在承又打量着楼近辰说道:“修至第六境的人,我亦见过,上一任秋蝉学宫的山长其实便已经到了第六境,他与你一样,看上去总是在沉思,你可知道他最后去了哪里?” “哪里?”楼近辰问道。 文在承伸手指着面前的湖水,说道:“当时他也是在这里,指着这湖水,跟我说:原来那些人都去了这里。” “然后他就跳入了湖水之中,当着我的面跳的,然后便消失了。”文在承说道:“我至今都不知道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便一直想,是不是我的境界未至,无法堪破迷思。” 楼近辰看着面前的湖水,沉默着,仿似心中被触动了一下,却又没有抓住,便说道:“我这人有些毛病,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想,也许过些日子自然的就想通了。” 他又转身,朝文在承行了一礼,说道:“多谢文山长告诉我这些隐秘,告辞。” 说完,他转身走入风中,身形不断的淡去,消失不见了。 文在承看着对方消失的地方,竟是无法捕捉到他隐身后的半点痕迹。 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他所知道的那些能够修至第六境的人,个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都是短短时间内达到的,但是却都在第六境后出了各种奇怪的问题。 他又看着这湖水,沉思了起来。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老师,当时跳入湖水之中的神情,癫狂之中带着无尽的兴奋,像是找到了前路一样。 第270章 269:永乐谷 第270章 269:永乐谷 天地变易,前路似开未开,似有非有,需要有人去开拓。 文在承自己未至六境,并不能够直观的感受到那种前进无路,却又身心变易的感觉。 但是他却看到曾经那么姿容仪伟,通天晓地,似乎对于一切都了然的师父,在他到了第六境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似迷乱了起来。 或许,也不能够说迷乱,而是整个人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见到的几个第六境修士,都是如此,这一次见到的楼近辰,亦有这样的征兆。 莫名的发呆,莫名的深思沉想。 又似莫名的能够看到大家看不到的东西。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的师父,突然说道:“门被打开了!” 他不知道什么门,还在想是不是那个荀师弟修习的那个‘门’字法。 但是后来他发现应该不是,或许有关系,但却绝不完全是,荀师中师弟修习的只是‘门’秘灵带来的法术罢了,不是师父所说的那个门。 第六境,真是迷一般的境界啊。 其实楼近辰除了一开始识念化神,法象不受控制的有夺身之危,却在那一片梦境之中渡了雷劫之后,他觉得一切都好了。 并且在那个寒潭之中体会了阴阳的变化,回去之后又继续巩固了三个月,因此觉得一切都很好。 然后,他看到了天空的景象,似有另一个世界的灵机倾泻而入,仿佛天开了一道口子。 再接着是去了秋蝉学宫。 突然之间,似乎一切又都变坏了。 他有心不理会,但是有些事情,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他发现自己开始忘记一些东西。 也不是说完全的忘记,而是想起别的事来,也能够想起有那么一回事,但是呢,却又不是那么的清晰,像是刻在墙壁上的字,时间久了,不仅是这些字变的模糊不清了,就连为什么刻这些字,都有些不是很明白。 若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上,随着年纪的变大,会发生这种事很正常,但是他一个第六境的修士,应该是过往都越来越清晰,只要愿意去想,便不应该有任何事想不起来。 而现在是,一些远的事似乎开始忘记。 尤其让他觉得可怕的是,自己快要忘记了自己来自于哪里,快要忘记另一个世界了。 “为什么会这样?”楼近辰在心中自问。 他没有回江州府,而是信步在山河之间游走。 东州他都还有好些地方没有去过。 他开始在大地上行走,脚踏实地,信步而走,他看着眼中寂静巍峨的山,其清幽处,藏灵聚修,其隐恶之处,藏污纳邪。 有水自山中而出,绵延于大地上,或是突然的断流,或者越发壮大,化做大江大河,奔流入湖入海。 他站在一片大山门户处的山顶,看着山中奔流而出的一条江,江水清澈,由山孕育而出,可是它却如此绝情的奔流而出,一去不回头。 楼近辰耳中从风中听到了山中传来的琴鼓之声,那声乐浪潮不断的传入耳中,伴着这流水,又形成了天地之间的另一种乐章。 一阵风吹来,楼近辰却逆风而飘起,顺着风尖风弦滑上高空,于月光之中消失了。 他踏着风尖而行,就像是踏浪一样,来到了这一片山脉的中央,他不知道这山脉有什么名字,但是他看到了山中那一片灯火璀璨。 这一片山中,山林并不茂密,或者说是只有大树,没有小树,大树与大树之间,像是一个个巨大的绿色蘑菇。 山中的人们都住在树上。 楼近辰发现这里的树大的出奇,一片叶子就有成人那么大,他看到有人顺着一片片的叶子往下滑落,最终顺利的落在地上。 他们一个个都能歌善舞,在诸峰的中心处,有一块平地,那里正有人在那里跳舞,有人在树上吹箫,有人弹琴,有人唱歌…… 楼近辰落在一株大树上,俯瞰着这一片山中天地。 这里的人们很快乐的样子,楼近辰站在这里,那些音乐,那些乐舞,往他的心里钻,往他的心里印,他的心中,仿佛生出了一丝快乐的情绪。 “观迎道长大驾光临。”突然有声音出现在楼近辰的耳中。 这声音甜甜的,从耳中钻入,却在心中化开,似成一片清甜,让人自有一种喜乐蔓上心头。 楼近辰转身,他看到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一头乌黑的发,齐眉留海,微微中分,两边垂耳的鬓发在垂耳处剪的整齐,再于垂颈处,又剪的整齐。 她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水汪汪的,看着楼近辰。 身上的衣服是修身宫装,衣袖却有点短,露出洁白纤细的皓腕,上面戴着一个淡绿的玉镯。 楼近辰觉得,这个女人很好看,尤其是这手腕好看。 他的心又微微的动了一下。 人类对于美色,从来都是有着发自心里的追求。 “你认识我?”楼近辰问道。 “小女子当然不认识道长,只是道长很好看,想邀请道长入山住一住。” 这女子说着,眼波流转,小手指已经勾着楼近辰的衣袖,先是带起楼近辰的手臂,看楼近辰没有反抗的样子,便顺势捏紧他的衣袖,然后人往前走几步。 她走在这树冠上,轻盈的就像是风,似梦,似山中精灵。 她只走几步,楼近辰跟着走了几步,来到了树冠的边缘,她先是顺势朝着树冠下倒去。 仰面而倒,楼近辰则是如提线木偶一般,跟着扑了下去。 两人像是山中的鸟一样,衣袍飘扬。 在即将落地之时,整个降速为之一缓,并且身体一扬,由头至脚上转了过来,然后轻盈的落在了下面的台子中间。 楼近辰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但是大家的音乐和舞蹈并没有断。 那个带着楼近辰下来的女子,开始围绕着楼近辰跳舞。 她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那眼神含情脉脉,她的舞姿说不上复杂,但是一举手一转腰,便给人无限的遐思。 楼近辰站在中心,那女子围着他转动,手抚过他的腰,抹过他的肩,偶尔之间竟是从他的耳尖滑到耳垂,顺着下额线到下巴,轻轻的摸着他光滑的下巴。 他的肉身早已经可以做到,控制毛发的生长了。 “我听说,道行高深的人可以控制毛发生长,道长的下巴无须,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没有长呀!” 在这声乐之中,她的声音极轻极柔,却带一缕甜丝,缠绕在舌尖。 楼近辰没有回答,她却轻笑一声,又绕到了楼近辰的身后。 “道长,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女子说道。 “都是修行中人,有缘相见,唤一声道友即可。”楼近辰说道。 “哼,我可不要当你的道友,我叫伱道长哥哥吧。”那女子说道:“我叫留香。” “道长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留香说道。 “不知道。”楼近辰的鼻子里早已经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因为,我的身体很香啊,道长哥哥,你闻闻……” 女子说完,一转身,黑发飘扬,楼近辰才发现,她后背的头发很长,竟是长及腰。 这及腰的发随着她的转身,飞扬而起,恰好的从楼近辰腰上划过,一缕更深邃的幽香传入楼近辰的鼻子里。 随之他看到,对方那浅浅的,带着一丝羞涩的笑。 那眼睛似要滴出水来。 “道长哥哥,我们去那边坐一坐好不好。”留香轻轻的说道。 “好。” 楼近辰被她勾着手指,拉着朝一个方向而去,那里没有那么明晰的灯火。 之前她是勾着楼近辰的衣袖,现在是勾着手指。 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虚空里慢悠悠的飞着一种未知的鸟,鸟的身上挂着灯笼,它们在山林之中飞着,盘旋着,飞的并不快。 “道长哥哥,你觉得这里好吗?”两人坐在一处石凳上,前面有桌子,有新鲜的瓜果。 楼近辰打量着,微皱着眉,一时没有回答。 她又说道:“这里的人们没有悲伤,没有病痛疾苦,只有快乐,大家在一起,每天谈琴享乐,每天与心爱的人一起,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啊,如此之地,可称得上是快乐之地?” 楼近辰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称得上是快乐之地。” 他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许还可以称得上是仙境梦境。” “嘻嘻,道长哥哥,这里可不是仙境,也不是梦境,这里是圆恒山,永乐谷,你留下来好不好?”留香说道。 “你们还收留外来的人吗?”楼近辰问道。 “当然啦,我们只要是追寻快乐的人,愿意留下来,就都可能留下来,原本我们这里只有十几个人,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了,大家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多好呀,道长哥哥,你说是不是。” “大家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确实很好,没有病痛,没有其他的危险,没有疾苦,多好的地方啊。”楼近辰感叹道。 “所以,道长哥哥,你也留下来吧,只要道长哥哥愿意留下来,可以跟我住在同一株树上。”说到这里,留香的头又害羞的低了下来。 在没有听到楼近辰的回答后,她又偷看了楼近辰一眼,发现楼近辰在看向远处,于是她又说道:“我的树,可不像别人那样有很多人住在一起,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哦,留香姑娘,这个地方这么快乐,你会有烦恼吗?”楼近辰问道。 “什么烦恼?这里有吃的住的,有这么多朋友一起,天天唱歌跳舞,能有什么烦恼。”留香说道。 “可是,你不觉得无聊吗?”楼近辰说道。 “怎么会呢?”留香说道:“如果这也会无聊的话,那每日为三餐劳作,每日受病痛折磨的活着,不是更无聊更难受吗?” 楼近辰点一点头,说道:“你说的是,这样的生活更无聊,更苦闷。” “还有,有些人,每天就是打坐修行,对着四面墙壁,观想着那些虚无的存在,那不是更无聊吗?”留香说道。 “确实很无聊,修行一生,半生静坐,半生观想,心思全沉于那虚无飘渺的事物之中,没有比这更无聊的事了。”楼近辰叹息道。 “我们获得了快乐,我们的身心获得轻松,这怎么会是无聊的事情呢?这一切都是我们身体和心灵喜爱的,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就是世界间最美好的事情呀!”留香轻言细语的,那声音温柔又清灵,像是洗涤着山石的清泉。 “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吗?”楼近辰呢喃道。 “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对于所有的事和人,都不在意了,都不太感兴趣了,那该怎么办呢?”楼近辰问道。 “怎么会呢。”留香说到这里,突然小声而小心的靠近楼近辰的耳边,说道:“其实,我心中也一直有一个梦想。” “哦,这么快乐的地方,你还有梦想没有实现吗?”楼近辰惊讶的问道。 “是啊,小的时候,我觉得天上的月亮最漂亮,因为它最干净,长大了之后,觉得月亮更漂亮了,所以我就想,如果有一天,能够获得一颗月亮种子就好了。”留香轻轻的说道。 “月亮种子?”楼近辰疑惑的问道。 “是啊,有月亮种子,就可以种在我家的树枝上,然后就能够长出一颗月亮果实,那样,月亮就可以一直照着我的家,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睡在月光之中,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件事啊。”留香向往的说道。 “可是,这个世上,又有谁能够获得月亮种子呢?”楼近辰说道。 “是啊,所以,这将会是我这一生的遗憾!”留香说道:“不过有人说,人生有遗憾才是真实的,才是充实的人生。” “是吗?”楼近辰心中生出一丝的感叹,心想:“原本我以为这些人都是受了某种蛊惑,忘记了自己,现在却是觉得,只怕并不仅仅如此。” 他又想到自己看过的一本书里说,这个世上最巧妙的法术,就是顺应别人的心思而施展的法术,如此,改志改情,对方都将无所觉。 楼近辰又在想,自己是否有什么遗憾? 第271章 270:此间非人间 第271章 270:此间非人间 楼近辰坐在那里,看着这林中的怪鸟,挂着一盏盏的灯,在林间巡游,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花儿,在这夜间散发着各异的光华,它们像是能够吸收日间的天光,然后在晚上的时候释放出来。 楼近辰坐的这一个地方,旁边正有一朵紫色的花,散发着淡淡的紫光,有淡淡的香气散发。 他沉思着。 说起遗憾,对应的便是梦想。 往往没能够实现的梦想,便成了遗憾。 于是他想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似乎某些综艺节目里的人总是喜欢问这个,当他自己问自己时。 “我梦想是什么?” 他的心中很自然的想起了一句话,或者说是一句歌词。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这世界的繁华。” 这是他很早就有的梦想,只是后来慢慢的沉寂下来,直到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个梦想却似突然实现了一样。 他仗剑走了天涯,也看了这个世界的繁华。 只是这一切,似乎都在看过之后变得冷寂了下来。 有句话说,人无远志,必入迷途。 “我看了世界,但其实并没有很清楚,可是我似乎不是很想看了,就像是繁华迷人眼,声声烟花震耳聋,若是看多了听多了,似乎整个人都变的不在意了。” 楼近辰想到这里,突然说道:“我送你一个月亮种子吧。” “啊!”留香惊讶,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有人真的有月亮种子,这是不可能的。 楼近辰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地上捡了一块晶莹的石头藏在袖子里,然后当着她的面伸手入袖中。 那个晶莹的石头被他握在手中拿出来,并伸到她的面前,说道:“你看。” 他的法念沁入晶石之中,随着他的心意,晶石开始发生着变化。 她虽然不信,但是仍然一脸期待的看着楼近辰的手掌,当楼近辰张开手的时候,一团银辉散开,一个晶莹的石头上面,朦胧着一片银辉,让人看不真切。 “这是?月亮种子?”留香说道。 “是的。”楼近辰递了过去,对方连忙伸手来接。 冰冷的晶石落在她的手上,她感觉到了太阴的气息,合拢双手,月光从手指缝里透了出来。 她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真的是月亮种子吗?”留香说道。 “如果你相信它是,那它就是,相信的力量是无尽的。”楼近辰站了起来人,说道:“谢谢伱带我跳舞,也谢谢你让了解原来还有这样快乐的山谷,我该走了,再见!” 楼近辰说完,朝着天空飞腾而起,看上去飞的并不快,但是在留香的眼中,他却轻盈的像是轻烟,留香并没有挽留,只是追到树冠上,然后看到楼近辰的身影朝着天空的月亮而去,慢慢的越来越淡,他像是直接的投入到月中了。 这一刻的,她竟是有些痴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请回来的是什么人。 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些特别,那只是一种纯粹的感觉,同时,也是觉得他好看。 而这一刻,她却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修士。 当然,这个世界,不寻常的修士也不少,并且很多人没有听过名字。 比如自己的谷主,世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一身的红衣,黑发披散。 “一个很厉害的人,你要小心了。” 这人正是她的谷主,同时也是她的姐姐。 “姐姐,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留香说道。 “谁又能够认得了这世间所有的奇人异士呢,也许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谷主并没有多说,而留香则是看了一阵阵天空的月,又低头望着手中的‘月亮种子’,这真的是月亮种子吗? 楼近辰当然不可能飞到月亮上去,他只是觉得对方既然这么的喜欢月亮,自己不如给对方留一些念想。 所以他离开的方式,便似入了月亮。 永乐谷之中的人没有悲苦,伤痛,确实称得上是一大幸事,只是如果说是年年都过这样的生活,那么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但是对于一些活在悲伤痛苦中的人,若是能够来到这里,便如来到了天堂,再也不会想离去。 楼近辰的心中生起一些波澜,但是并不足以让他的心境发生变化。 他继续在天地之间行走,又遇上一些打打杀杀的事,他分不清哪边有理,哪边没理,一开始他还会救下一些人,但是救下了人之后,发现被救的人,也并非全然无辜。 又有些甚至直接缠上了他,要拜他为师,希望他能够锄强扶弱,帮他们报仇。 锄强扶弱? 他发现这个词非常的有意思。 很多人一生修行,只是为了变强,而变强之后,往往便意味着暴力,正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当一个人有着强大的修为之时,有时候就不是很想与人讲道理。 即使是他也曾是从弱小努力成的强大,可自己强了之后,又有多少强人愿意锄强呢? 所以他又想,是否有一个社会上的人们道德都极高,能够在变强之后,又都不再欺凌弱小。 若是真有这样一个的地方,那其实也没有必要变强,大家讲讲道理就可以,道理赢了,你就赢了,不过,他又想到,如果有这样的地方,那么肯定又会滋生‘道理强权’。 大家都要疯狂的学习怎么‘讲道理’,会讲道理的人,便是强者,这样的人或许可以将没道理的事说成有道理。 原来一切都还是一样,无论是一个人的伟力加诸于身的世界,还是一个别的什么规则复杂的世界,最终都是一样。 就像是现在,没有人可以管他,他是绝对的自由,那么,他有一天被人杀死,挂在树上被鸟吃完肉,也不会有人来为他做主。 最多可能就是亲朋知道了,来去帮他报仇。 而其他的人也一样,当人越自由,那就是需要自己为自己负责。 当一个人,需要和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时,去遵守一定的规则时,那说明你是弱者,因为你需要大家在一起来抵挡危险,强者是不需要的。 所以强者总喊着不要束缚,要自由,因为他们独自一人时,有能力保护自己,而弱者也喊着,那就是既想得到保护,又想不遵守规则。 如那永乐谷中的人,楼近辰相信那里一定有着他们必须遵守的规则。 楼近辰这发散的思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从他的面前奔跑而过。 那女子沉默着,没有半点的求救的意思,楼近辰提了一下马缰绳,退了几步。 在那女子的身后,有两个骑着黑马,披罩着黑袍的人快速的冲了过来,从他们的手上挥出黑铁链,将那个逃跑的女子抓住了,一路的带回去。 他们沉默着,一声也没有出,而那个女子亦是如此。 楼近辰骑在马上,缓缓的跟在后面,他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决定看一看。 虽然这种事见过很多,人间弱肉强食,见得多了都快要习惯了,但是内心深处形成的价值观,让他还是会想去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他跟在三人身后,一路的走。 这一片地方一片荒凉。 山低,地平,荒凉的地无人耕作,隐隐可以看到一些村庄,但是都荒废了,此时早已经被一些藤蔓给吞没了,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包。 或许,那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坟,埋藏着一个村子,埋藏着曾经和过往。 这些死去的、消失的人,已经被人遗忘,也快要被这片世界遗忘,又或者说是,其实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人记得,弱小的人,与草木无异。 再走了一会儿,他看到了有人在劳作,在田间种植着一些东西。 但是气氛却极为的怪异,同时,他注意到了,附近散落着一些穿黑衣骑黑马的人,他们带着鸟面一样的面具。 面具后面的眼睛,如死灰一样。 太阳西斜,光线在这里都变得灰冷暗淡了。 他发现所有的人,都非常的沉默,没有一点的说话声,也没有什么生气。 他们看到被抓回去的女子,也只是看了一眼,又低头干活。 穿过一片寂静诡异的劳作的田地,楼近辰看到了一座城。 一座漆黑的城。 这一座城很怪。 因为他发现城墙是被修补过的,而且修补的并不好,不同的砖石镶嵌在里面,角线也不直,甚至有砖石菱角刺在外面。 而楼近辰的双眼,看到天空之中有着一团黑云。 黑云之中,似乎有着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存大,那黑云形成半静态的漩涡,仿佛连接着域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带的天色一直是灰暗的,这里,没有色彩,连山色,草色都入眼皆灰蒙蒙。 而他靠近之时,看清楚了那城头上面似用鲜血写成的几个字。 “告死城!” 城门并没有关,但是那两骑带着一个人进入城中之后,却有滚滚的迷雾将他们吞没,而在外面的楼近辰竟是看不清楚里面了。 他压下了要用自己的‘诡眼’看个透彻的冲动,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双眼看清楚这里的时候,那未知的存在,也就看到了自己。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 一路的进入了城中,那城门缓缓的关上,大有一种进来了再也出不去的意味。 进入了城中的楼近辰,看到一片死寂色的繁忙,街上有行人,他们在买卖着东西,但是却只有低声细语,并且不时的有人看天色,行色匆匆。 楼近辰在街上骑着马。 有人看他的穿着和那些人不一样,也没有戴面具,眼神有些复杂,却也没有说什么,楼近辰发现,街上的人开始进入屋子里,然后紧紧的关上了门和窗户。 外面的人也都被赶回城中。 确实像是被赶回来的。 因为这些人像是牛羊一样,排着队,一路的回来,然后各自跑着回到家中。 楼近辰突然想到了那个永乐谷。 永乐谷是缤纷的,是热烈的,而这里是灰色的,是死寂的。 他发现座城之中没有客栈,那意味着这里不需要人住客栈,没多久,大街上便没有什么人了。 明明太阳的光线并没有退尽,但街面却已经一片死寂。 他试图找一个人来问话,对方却挣扎着跑开,楼近辰并没有强行抓着他,因为他从对方的眼中感觉到了恐惧,这种恐惧既有来自于自己的,也有来自于他不了解的未知。 他没有再试图进别人的屋子,他明白,如果自己进入这些人的屋子,可能便会安全,因为大家都躲进了家中。 他骑着马在街上行走,啼嗒啼嗒的马蹄脚步声,成了这座城中唯一的声音,光线越来越暗,他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朝着城的中心而去。 当太阳光线彻底的散去之时,他发现更寂静了,甚至这座城里人的呼吸都压住了,不敢喘气。 而他发现,有飞鸟的声音出现,一只只的乌鸦落在了屋顶上。 那一只只的乌鸦,有着一双腥红的眼睛,一身漆黑的毛,立在屋顶,看着下面街道上骑马的楼近辰。 乌鸦越来越多,像是从天空的乌云里落下来。 其中有些乌鸦,竟是很高大,几乎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它们高傲冷漠的看着街上的楼近辰。 楼近辰看着周围那越来越多的乌鸦,并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害怕,他朝着城中心去。 他的双眼已经看到了一座祭坛。 而在祭坛上面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人鸟头人身,一身黑袍。 楼近辰之前入阴间之时的法身,有一段时间便是鸟头人身,而现在他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鸟头人身者,却觉得对方极为丑陋诡异。 对方不是法身,而是肉身。 这是肉身异变,还是别的原因?楼近辰不知道。 楼近辰看到那祭坛上面刻着无数的鸟形图案,似乎有一套鸟形文字。 从天空里积着的乌云,便似受这里吸引而下。 楼近辰拉停了马步,看着这鸟头人身者,说道:“这里是人间吗?” “人类当然认为这里是人间,但是你能否告诉我这里为什么是人间?”那鸟头人身者说道。 楼近辰明白他的意思,此方世界,非人类所有。 他的心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第272章 271:开宗立派 第272章 271:开宗立派 天空一片阴沉,无形的云气之下,让楼近辰几乎以为这里不是人间,尤其是当对方问他为什么认为这里是人间的时候,他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在他的心中,这一片天地一直属于人间,然而对方却不这么认为的时候,他突然之间也是无法跟别人说这就是人间。 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 这种冲动不是愤怒,而是看到这一座城中人们的生活,心生悲愤。 这是一种对于同类的同情,是怜悯。 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一点什么。 他作为这片天地中,人类中的佼佼者。他认为自己必须做一点什么?如果说这一片天地之中,各种族一起竞争,那么他作为人类之中的佼佼者,必须要站出来。 这个鸟头人身者说这片天地不属于人类,那么人类就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在这片天地之中,站稳脚跟。 原本的人类是这一片天地的主角,其他的各种异类都只能躲在深山角落里面,可是这一场天地变迁之中,那么多修士获利了,那么身为其中获利的一员,楼近辰觉得自己有这种义务。 一直以来,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些同样的修行之人,而现在他看到了更底层的普通人,被一些妖魔奴役着。 楼近辰不想回答这个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因为事实就是这一片天地间人类急速减少,妖魔横行,秘灵入侵。 于是楼近辰自发间拔出了自己的剑,他不说话,因为他从这些乌鸦的眼中,看到了蔑视与高傲。仿佛他们高人一等,高高在上,仿佛在他们的眼中,人类只是他们的食物。 这就像是人类不可能对一个土豆产生同情。 当楼近辰执剑在手,虽然那剑像发簪,但是楼近辰的气势瞬间变了。 原本淡然的像一朵云一样,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此时锋芒毕露,不过他的锋芒不是来自于他自身,而是来自于他手中那小小的剑。 他人站在那里,仿佛所有的契机,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杀意,都已经融入那把剑中。 对面那个鸟头人身者,他的眼神变了,他不由得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类在你的心中不都是一样吗?又何必在乎我是什么人呢?” 楼近辰冷冷的说道,他的声音像是通过剑发出来的,他的心意也是要通过剑说话。 这个世界上千般言万般语,但是却一定有种言语叫做剑语。 当楼近辰觉得自己与别人讲不通道理的时候,便会有剑来说话。 他那原本似被尘封,又似因为一下子晋升高位,有些高处寂寞的心,被自己看到的真实刺出了血。 他身为人类,不能够只追求一个人的超脱,不能够只一个人在这里追求大自在。 当一个人脱离了他的族群,那么这种自在就是寂寞的,也容易迷失方向。 一个人回头看不到自己来时的路和家时,必定迷失于茫茫的星空与道途之中,终将陨落。 楼近辰手中的剑越来越明亮,那剑尖的光芒,灿烂刺眼,却又凝炼无比,让看到这把剑的鸟头人身者再一次的问道。 “你究竟是谁?告死城有何得罪之处?”鸟头人身者心惊不已。 在他的感知之中,面前的人像是一团锐利的火,那火光的火焰光芒像是锋利的针! “伱这是告死城?你心中可有谁告知你的死亡?”楼近辰冷冷的问道。 楼近辰没有回答他的话,却这样说,这让他感觉到了亵渎。 “你的话亵渎了告死之灵,我将告死你的死亡日期!”鸟头人身者心中沟通着存在于高遥天空里的告死之灵。 并且在他的心中祈祷着楼近辰的死亡。 只是他的眼中,却已经看到了一抹光线乍起。 在这阴暗的城池之中,极为灿烂,这光线像是刺破了虚空,将虚空里掩藏的阳光都放了出来,只一刹那,便闪耀了起来。 剑光闪耀,驱散了幽暗。 照入了鸟头人身者的双眼之中,映入了他的心里。 他心中的告死之灵发出了一个字。 “死。” 这一个死字仿佛出自于虚妄,来自于冥冥之中,直接印入人的心中。 然而楼近辰的心与剑合,此时他在御剑,剑在外杀敌,剑意亦盈满心中,在胸腔之中,在双眼。 那一个死字,在他的剑下崩散。 那灿烂的光芒在鸟头人身者吐出那一个死字之后,便已经冲破了他的头颅,冲散了他的意识。 鸟头人身者的头颅在剑火的灿烂光芒之中一冲,竟是像烟灰一样的飞散。 他的身体笔直的朝后倒下去,而那灿烂的光剑则是一刻也不停的,直接冲上了天空,兜了一个圈,朝着身后那屋顶上站着的一只只乌鸦刺去。 刚刚杀那鸟头人身者的一剑,像是刺破了虚空,放出了被黑暗掩藏着的阳光,而现在这一刺,他的剑却似因为无力承受这种大力,而破出一条条的剑丝。 竹子可以破出一根根细小的竹丝,而剑竟也可以。 那一根根的剑丝,并不灿烂,但却很清晰、明亮。 有一缕‘哧哧’的声音出现。 这声音出现的一刹那,那屋顶高傲的乌鸦惊飞而起。 众鸟惊飞群起,并且发出惊惧的‘呱’鸣,然而却在飞起的一刹那,被一缕缕分裂的剑丝刺入身中。 这些剑丝在刺入它们的身体之后,乌鸦瞬间燃烧,朝着地上掉落,还未完全的掉落到地上,便已经被焚烧成了灰烬。 这些乌鸦的身体,似乎与真正乌鸦的肉身颇有些不同,更容易被燃烧,像是油沾了火一样。 而楼近辰清楚,在剑刺入它们身体中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其中那阴邪的念头。 …… 乔复日之前遇上了楼近辰,他在之前被楼近辰抓住,耳中听到了楼近辰的问话,心中紧张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当时只想挣脱楼近辰的拉扯,快点回家,并且在心中想着那些乌鸦千万不要看到自己与这个外来的人接触过。 因为他的心中很清楚,这个外乡人今晚必死,而且将会死的极为的凄惨,因为他将会被这些乌鸦玩弄至死。 夜晚,是乌鸦的天下。 而白天,也不是人类的世界。 他住的地方离城中心并不远,稍稍的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城中心的祭坛。 他一路的跑回家中,心中惊慌害怕,稍稍平了平心气,然后便来到了二楼的窗户边上,悄悄的推开了窗户。 耳中听到了有乌鸦落在了屋顶,他吓的又连忙的关上了窗户,不过就是那简短的一眼,已经看到了那个拦着自己的外乡人朝着祭坛走去。 他又忍不住的偷偷的推开窗户看外面,看到那个外乡人站在那里,正承受着‘鸟头’祭司的质问。 他的心中是恐惧的,因为他很清楚,那个外乡人是人类,当那个‘鸟头’祭司发出质问时,他是心慌的,这个质问,让他恐惧。 因为他曾也见过,有几个外乡人入城中,面对那一个‘鸟头’祭司时,最后都会死亡,他一次次的在心中充满了期待,但是又一次次的失望。 直到后面他再也不敢有期待,他觉得这个世界可能就不属于人类,人类可能只是其他异族的奴仆。 黑暗的屋子里,有许多人都在悄悄的推开窗户看着祭坛那个方向。 他们的眼中并没有多少希望,但是眼底深处仍然有着某种期待,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然后,他们都听到了连续的质问,他们没有听到外乡人给什么强力的回答,但是他们看到了那个外乡人手中那小小的剑簪闪耀起了剑光。 这剑光惊破了这一片笼罩他们心头的天地。 这剑神般的剑光,一瞬间便让那个恶梦般的存在头颅化作飞灰。 他们被惊着了。 不等他们收起自己的念头,便又看到剑光兜转,却又瞬间剑光飞扬,那缕缕剑光如金色的丝。 再接着,他们看到了那原本一只只在他们心中,敬畏如神使般的乌鸦,竟是瞬间化做一个个的火球燃烧,未曾完全的掉落在地,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整座城之中一片寂静,那一条街上的人看着外乡人骑在马背上,任由马儿一步步在那祭坛周围环绕着了一圈之后,朝着城外而去。 他们此时的心中又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慌乱,他们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 之前一切都是听从于乌鸦,现在如果乌鸦一下子全都死了,那么将听从于谁呢? 是否有谁能够庇护我们? 这是他们心中的恐慌。 轻脆的马蹄声踩在寂静的石板上,传入他们的耳中,他们眼看着这个外乡人出了城,马蹄声不复闻。 这一晚上依然没有人敢出门,因为平时他们晚上出门就会被乌鸦吃掉双眼,然后又慢慢的戏耍着吃了身上的肉。 所以他们见到在他们心中是神使般的乌鸦死了,也没有人敢出来,依然是等到天亮,然后一个个的人从屋里探出头来,然后与邻居相互的看着。 彼此看着掉落在地上,烧成骨架的乌鸦,原本高傲无比,生杀予夺的乌鸦,此时就像是曾经被他们随意杀死的人类一样,就躺在这路中间,躺在屋顶,无人收尸,死的不能再死了。 邻居们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不同的神色,有人高兴,有人恐惧,有人痛哭,还有人大骂。 高兴的人立即回家里收拾家中的东西,便要离开这里。 有些人则是哭着。 有人则是如疯了一样,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鸦神使没了,那有别的妖魔来,我们可怎么办?” “没有人保护我们了,我们怎么办!” 楼近辰已经走远,仍然在天下间游走,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 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天下究竟成了什么样的。 原来这个天下,人类真的已经并不再是强势的一方,不是多数方了。 有很多的门派,只是这些门派的理念都是大家结在一起自保,而人类最多的地方都是在一些大城之中。 甚至有一些大城都不知道什么原因陷落了,即使是楼近辰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愿意进去。 因为他看着那大城之中的人已经不再是人,即使是如此,也依然被奴役着,而奴役着他们的人,也同样是些不是人的人。 他绕了一个圈,然后朝着江州城走去,他越走越是心中清明,越走越是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 当他回到江州见到自己的师父燕川之时,整个人身上的那一股郁气和迷茫都消失了。 “你这一次出行,整个人都似乎清明了许多,眼睛也不再总是看向天空了。”燕川说道。 “还是师父看得明白。”楼近辰说道。 “我并没有看明白什么,只是从你之前的状态,结合现在的状态推导出来的,也算是验证我心中对于你的感觉。”燕川说道。 “说到底,还是根基不稳。”楼近辰说道。 “你或许进境太快,但是根基不见得不稳,有些时候,人有了某种开悟,并不见得需要你在某一个境界沉浸多少年。”燕川说道。 楼近辰叹息一声,说道:“人有时候不仅要向前走,也要向下看,向前向上,看到的是星河灿烂,看到的是宇宙深邃,而向下,看到是人间疾苦,看到的是众生。” “原来你悟的是这个,确实,有上有下,有前有后,人常回顾,见根之所在,念方能至远。”燕川说道。 楼近辰坐在那里,为师父倒上一杯酒,说道:“师父当年离开京城,回到家乡开建火灵观,一直都有收徒,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真是令人佩服!” 燕川微微的沉默着,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居然做了这么多,原来自己做的这么的好。 “呃,倒也未曾想那般的远,一切都是来自于本心的驱使。”燕川说道:“你这一次回来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开宗立派,只要愿意来,并且有一定天赋的人,都可来听法修习。” “你终于走向这一步了。”燕川感叹道。 “因为这个世界有我向往的,亦有一些不是我想要的,我虽然向往那星空,向往着大自在,但是我想在我到达那一步之前,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燕川鼓掌道:“起跳之前,脚下有根,有劲力,方能跳的更高。” 燕川看到楼近辰眼中的光,那并非是一种法意的领悟,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精神。 他心生一种明悟。 没有人知道,楼近辰摸索着天地修行,而燕川摸索着自己的记名弟子修行。 楼近辰没有去在陈瑾那看到的那封信上的地址去寻他们,在他看来,即使是陈瑾第五境会遇到什么敌人,但真的想要走,也还是比较容易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不能够遇上一些六境的怪物。 他再一次的在巨鲸山中落脚,开始寻找着更为适合的地方开宗立派。 之前他在这山上找的那个地方,只适合个人,而他现在需要在这一座山上找一处更为广阔的地方。 当心中有了短期目标,又心怀远期目标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便立即不一样了。 很多事其实都是简单的事,一个想法,一个念头的转变,但是却可能需要走万里路,见种种形形色色的人才能够体悟到。 272:京落宫 巨鲸山上的树并不多,因为比较的高,山体的上半部分多硬石硬土。 草木稀少,并且因为寒冷,土石之上都似结霜了。 楼近辰找到了一处藏风聚气的地方。 这里其实是一座大峰,峰如椅,椅背并列有三个山尖,挡住了西北而来的风,正南面是一片开阔,相对来说较平坦。 楼近辰是依着山势,开始建立道场。 他当然不会去一砖一瓦的建立,而是通过五行法来,依山势地理,聚金土之气。 他坐在那里,周围的山石之上,仿佛染上了一层神辉。 而这一层神辉之中,有金土之气汇聚,那山石竟是快速的生长着,就像雨后的春笋,只几天之下,便长出一根根的大石柱。 楼近辰坐在那里,看似没动,实则已经疲惫了,他的法念感摄金土之气,搬运来这里,在跳跃的神光之中黏合成金石之柱。 这一过程之中,也让楼近辰对于五行之中的金土两性的理解更清晰了。 他起身走动着,看着这以山石崖壁为根本而构建出来的柱子,心中构思着整个道场的模样。 等他恢复了法力之后,便又开始构建。 在山下有人看到这鲸山之上,神光涌动。 有修行人远远的去看,他们能够感受到那神光之中的金性与土性,也不敢靠近。 神光就像是火焰在这里燃烧,只是燃烧的不是草木,而是山石。 这一整座山头皆是如此,有人一直在看,看了一个多月之后,那山中出现了一座依山势而成的宫殿。 屋顶是金红色,与山浑然一体。 楼近辰砍了一棵大树,做了一块牌匾,又融入金土之气,使这木坚硬,变成了金色的牌子,他又用手指在那牌上刻画着。 指尖有金色的火焰闪耀,在这牌匾上炙烧出一个个黑色的字体。 字体飞舞,一气呵成,像是火焰在燃烧,却又完美的融入了那牌匾之中。 他将牌匾挂在了正中间,与整个宫殿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京落宫!” 牌匾上的字是‘京落宫’三个字。 这个‘京’通‘鲸’,意思是说此山如鲸落于此。 京本身的意思,又是指建立在高处的房屋,又有‘国都’‘京都’的说法,而这里又是楼近辰建立的道场,意思便是想这里能够成为传道授法的中心。 他心中还有一个意思。 有句话说,一鲸落,而万物生。 他希望自己这一‘道’落于此传法,便是万法生,万民生。 建立完了之后,他并没去立即传声天下,而是以五行之法继续构筑前面的那一片广场,只见一片光笼罩着那里,天空之中似落下了五彩的光雨。 点点碎碎的落在这一片山上,山上沾染了这些光华之后,竟似开始燃烧一样,只是这种燃烧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燃烧,而是在易变。 慢慢的,这山上往下方,开始流淌云气,而云气越往下则是化为水气,落于一个凹陷的巨穴之中,在那里形成了水,水满则溢,形成了一条小河朝着山外流淌而去。 这景致美不胜收,彩色的云气往下落,如彩色的瀑布。 至此,这一片山与宫殿,都已经五行俱全,五行环抱,相生于此,浑然一体。 当然,在他的心中,仍然还有些外法需要融入其中,不过,这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慢慢的构想,但是现在道场的根基却是已经定下来了。 以五行为基,构建的道场,演化阴阳。不过后面演化阴阳,他还没有想好演化的方式。 在他的心中,阴阳无处不在,但是既然建立了道场,那便在自己的道场里演化出阴阳来。 只是直到现在,楼近辰依然觉得自己对于阴阳道的理解仍然不够深刻,或者说,对于阴阳的理解,依然才只是刚刚入门。 不过,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构思。 楼近辰站在这高大的京落宫前,看着广场上方流淌而下的彩色瀑布,又看向远方的大海。 楼近辰的心中久违的生出了一股意气。 一个人的修行超脱,就像是人化蛹成蝶的过程,而当成蝶飞向星空时,看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依然是一片泥泞,心中难免感慨。 他的心情激荡,不由的说道:“今日,吾于巨鲸山上立炼气道,传授世人采炼阴阳,修炼心中念气之法,从而让世人可立足于天地之间,不为别类奴仆,不被他人奴役。” 他没有说是教大家超脱之道,在他看来,每一个人对于超脱的理解都不一样,而且他自己也没有,他觉得自己能够教的就是炼心中念气,一口念气蕴藏于胸膛,这个人便立住了。 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声却印入了这一片天地之间,于是他的声音在江州响起。 他的声音飘扬开来,有人听到了雷霆滚滚,有人听到如梦中幻语,更有人听到却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 这时,整个江州,无数的人抬头,看向巨鲸山上的方向,他们中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谁在说话,那突然出现的声音盘旋如风流转,根本就分不清方向,但是他们却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大家都知道,说话的人在那里。 最先出现在楼近辰面前并不是一个人类。 而是一个非人,尽管这个人看上去与人类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楼近辰看一眼就知道她不是纯粹的人类。 这是一个女子。 她原本就在远处看着,可以说楼近辰从建立道场开始,到现在结束传音江州,她都看在眼中, 她一步步的靠近。 巨鲸山很大,她原本就在这山中的一个地方落脚。 她靠近之后,看着楼近辰,远远的问道:“道长,我可在这里来听法吗?” 楼近辰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 “为什么呢道长,你身为世间大修,难道也看不透皮囊只不过是表象吗?”她问道。 “既然皮囊只是表象,你又为何还在顶着这一身人类皮囊呢?”楼近辰问道。 “我由这一具皮囊孕育而出,她便是我,而她又是人类,我当然也是人类。”女子继续说道。 “是吗?那就让你自己看看,伱究竟是不是人类。”楼近辰的话落,他的周围虚空生出锐利的光,照在对方的身上,对方的身体在光中竟是如纸被大火燎烧一样,瞬间燃烧了。 只一瞬间,便有一团触手涌了出来,原本的它像是挤塞在一个皮肉袋子里,现在皮肉袋子破开了,它的肉身便涌了出来,那张扬的触须如蛇。 光华照在它的身上,将它紧紧的缠住,它像是被绳子紧紧的捆住了一样,根本就无力挣扎,天空又落下一团火焰,它迅速的燃烧着,发出尖叫声,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的被焚烧。 最后只留下了一颗幽黑的珠子飘浮在虚空,楼近辰一伸手,那珠子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珠子在手中,他很快就明白,这应该是那怪物力量之源,有点类似于金丹的意思,里面倒是蕴含着一些法意,楼近辰觉得用处不是很大,但是扔了却怕被其他的东西捡去了,对方借助于捡珠的人复活,不过彻底毁去又觉得有些可惜。 但是呢,又没有地方放。 想了想,于是摄来一块砖样的石头,将之做成盒子,并且,用五行之法缠绕其上,将之禁锢。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动,转身,看到有一道火光如长虹一般飞掠而来。 当那火光落地,炸开之后,一个人显露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燕川。 “师父倒是来得早。”楼近辰说道。 燕川打量着楼近辰,又打量着这座宫殿,叹息道:“你都是要称宗作祖,开宗立派的人,可不要叫我师父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楼近辰说道。 “其实我并没有教你什么,反而是从你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燕川摇头道:“以前你叫我观主,我觉得,那个称呼就很好,你若是称我为师父,那我将来如何来这里听你讲法呢?” 楼近辰想了想,说道:“好,那弟子便依然称您为观主了。” “这是应该的,正当如此。”燕川听后轻松了一下,他原本想着,一群人在这里听道,而楼近辰称自己为师,到时有人来问自己道法问题,自己又如何能够解释得了呢。 就在这时,又有四人踏云而来,落于京落宫前的广场上。 能够这么早就到来的人,都是离得近或者修为较高的人。 不过,这几个一落到广场上,楼近辰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因为这几人的身上那一股血煞之气,在他的眼中清晰无比。 念法念法,法从念中生,无论是用何种方式孕育法念,其中的法念都会形成独特的色泽和味道。 就像是一道菜,端上来,很多时候不需要吃,只要一看,就明白这菜行不行。 而这几个人周身的法光之中,那隐隐或见的血腥煞气,让楼近辰皱眉。 “你们谁要立炼气道啊?”四人之中的年长者看着楼近辰与燕川,他分不清他们两个人是谁要在这里立炼气道传法天下。 燕川只是打量着他们,没有说话。 楼近辰上前一步说道:“是我!” “你这娃娃,年纪看上去不大,居然要立炼气道,有何本事啊,呀,还占据了这么大一座宫殿。”四人之中的一个人大声的说道。 其他的人早已经双眼放光。 “大哥,我们正缺一处修行之地,你看这,多漂亮的宫殿啊!”又有一个修士惊叹的说道。 其中的年老者也是双眼生出贪婪之色,但是他好歹还是有些定力的,看向楼近辰说道:“炼气道是天下所有炼气修士的炼气道,你又有何资格立炼气道,你立了炼气道,莫不成我们这些人还要喊你当道主不成?” 楼近辰笑道:“那倒不必了,不过,我为天下修士讲炼气之法,又何需要他人同意?” “当然需要,我亦是炼气道修士,你这娃娃,若是讲不好,便会让天下人误会炼气道无人,会辱没了炼气道,有损于炼气道的名声,这是我辈炼气士的责任,岂容你胡来!”年老者正气凛然的说道。 “哦,那你们当如何?”楼近辰说道。 “既然你已经放出这话了,不如让我们大哥来做这道主,我们大哥于此处开宗立派,你当个弟子,自然无人敢说什么。”其中有一个修士说道。 “呵呵,原来是一群傻子。”楼近辰冷笑一声。 “你敢骂我们,大哥,他骂我们!”其中一个修士说道。 那年老的修士,立即说道:“你得向我们解释,要不然,今日,恐怕无法善了。” 楼近辰却是懒得说话,念头一动,周围五色的光华涌动,瞬间形成了光圈,将这五人缠上了,这五人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禁锢住了。 四人大惊失色,连忙喊道:“你干什么,你敢动我们?我们可是来自于中州的,你敢杀我们,我师父一定会来找你的!” 楼近辰却是根本就不理会,一挥袖,一片金白的火焰涌出,扑在他们四人的身上,这四人在金白的火焰之中惨叫着化为灰烬。 旁边的燕川从始至终都看着,心中却在想着,世上竟会有这样的浑人。 “有些人,修行修着修着,就把脑子修坏了。”燕川感叹道。 而这附近的一些人,躲在那里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心惊肉跳的,在他们的眼中,因为根本就无法听到楼近辰他们说了些什么,因这一座山上,充满了五行法,虚空都任由楼近辰禁锢,只要楼近辰不愿意,这里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 所以他们听不到这京落宫前的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了连续有两波靠近的人都被火焰烧成了飞灰。 这一幕出现之后,吓得有些本就要过来的人,立即停住了脚步,不敢过来。 不过这些不了解楼近辰的人不敢过来,但是知道是楼近辰的人,在听到声音之后,都朝着巨鲸山赶来。 一路上,有许多的人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其中有群鱼山中的人,也有江州府城之中那些修习炼气道的人。 (本章完) 第274章 273:烈火烹油的贾家 第274章 273:烈火烹油的贾家 娄寄灵有一些纠结。 她现在过的很好,做为海巷神寺里的庙祝,她在这城中很有些地位,虽说她自己也不是一个惹事的人,至少她的身份让她在做生意的时候,再也不会被人压价了。 甚至有时候,她都兴起了要抬高价格的想法。 海巷城外海里的浪潮声,和那咸咸的海风,已经让娄寄灵习惯了。 画皮生意稳定,在这一带又颇有些地位,生活上又习惯了,那么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离开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前些日子突然从虚空里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一来,她就听出是楼近辰的声音。 那一段话中的志向,更像是标志一样,除了楼近辰这样的人,还会有谁有这样的志向呢? “东家,你真要走吗?”无眉画皮女带着几分紧张的问娄寄灵。 这个无眉画皮女也已经跟了娄寄灵多年,算得上是得力助手加元老了,她很清楚娄寄灵要去哪里,也知道东家要去见那个楼府君。 “我还没有想好呢!”娄寄灵对镜梳妆,戴上一对彩金的耳环,说道:“你说我这耳环好看吗?” “东家戴什么都好看,可是,东家,你没有想好,怎么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还把生意都拒了那么多?”无眉画皮女弱弱的,却又一针见血的问道。 娄寄灵正轻轻的抿着胭脂,闻言,回头,瞪眼道:“怎么,现在还学会猜人心思了?” 无眉画皮女低头,小声的说道;“东家的心思,这哪里需要猜啊!” 娄寄灵听了之后,深吸一口气,说道:“出去!” 无眉画皮女立即跑了出去。 娄寄灵看着镜中的人,心想:“我这个妆容会不会太妖艳了呢?” 当天晚上,她登上了一辆马车,带上几个小皮箱子,穿上新靴和新裙衣。 那马车上的马是一匹玉马,是她用了十多张画皮换来的。 玉马属于玉精,被她用法术点化过,有了灵性,成了一件宝物。 马上的两只眼睛,以及其中的嘴、鼻子、耳和蹄子,都是她用特别的颜料点画出来的。 这些年,她的境界虽然没有大的提升,但是法术却以画入道,如打开了法术之门,以画为基,形成了她自己独特的法术体系,原本她并不精通法术,但是在被楼近辰点醒之后,她却像入了玄妙之门。 所以她的画皮之术越发的玄妙,以画皮又定制了一架较小的车驾。 这车驾只巴掌大小,但是却大小如意,正好套在那小小的玉精马上。 马车抛在空中,生出一片法光,娄寄灵的身体不断的缩小,然后钻入了车驾之中。 那小小的马车,在虚空之中快速的奔行,如一抹灵光在虚空里闪耀。 如此这般,有许多修士皆是如此。 此时此刻,有许多的生灵,都朝着巨鲸山而去,对于很多修士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很多修士心生迷茫,却无人能够给他们指引。 楼近辰传下的那炼气法已经在江州传开了,许多的人类修士都修习了,可以说是每一家的必备修行法。 孩子们从认字之后,便开始学习炼气道,在很多人的心中,炼气道就是最为正宗的修行法,也是最为廉价的,不需要采食过多的草药,不需要借助于外力。 所以,当楼近辰在巨鲸山上开始立道讲法之后,这江州人许多人的心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楼府令终于开坛讲法了!” 楼近辰在江州潜在的威望极高,有许多人或者非人在江州经营,他们也是建立了门派,时常开坛讲法,却在这一个时候,根本就无法挽留住听法之人。 他们常说,楼府令讲的是炼气道,伱们又不是修炼气道的修士,去了又能够有什么用呢。 但是依然有许多的人朝着巨鲸山而去,即使他们不是修行炼气道。 楼近辰准备先讲阴阳。 阴阳他自己都没有悟透,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明确,天地有分阴阳,人身亦分阴阳。 阴阳又分五行,五行对应五脏。 虽然现在没有开始讲,但是他却可以肯定,自己将要讲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错。 感摄阴阳,无论是对于何种修行法门,都不会有错。 从他传音天下,直到真正的的开坛讲道之时,却是在半个月之后。 娄寄灵到来之时,刚刚赶上了楼近辰开坛讲道。 楼近辰讲阴阳,讲五行。 讲阴阳为根本。 讲感摄虚空,讲观想法,许多人听得云里雾里,倒也有人听了之后如醍醐灌顶。 有很多人听不懂,楼近辰不得不改变讲法的方式。 虽然有很多人维护他,帮他辩护,并且让那些说听不懂的人可以不听,但是楼近辰的目的是为了让所有的修士,听了自己的讲法都有益处。 于是楼近辰开始改变讲法的方式。 他开始思考其他的修行道的修炼方式,然后与自己的理解相结合。 毕竟炼气道是时下里各道脉的总纲,总能够找到角度去阐述。 楼近辰一边讲道,一边思索着讲法的方式。 有人离去,有人一直在那里听。 …… 薛宝儿终于来到了京城外的百里之处的三江口渡口。 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但是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则是自己的爷爷在这里死去。 而当时她已经做好了自己将死的准备,她认为自己也会死,然而事情却出现了转折,一个名叫楼近辰的人搅了进来,又有神捕之子回京述职参与其中,她才得以活命回到贾府。 此时她再回到这里,依然是北方冬日里。 春未开冬,暖风未至。 冰雪依然封冻着江面。 薛宝儿带着两个弟子,依然住在原本的那个客栈之中,此时并没有人认出她就是许多年之前的那一个无助少女。 她占据着一张桌子,两个弟子分坐两边。 耳中听着客栈之中的人们讲着各种听来的消息。 其中极少有来自南方的消息。 薛宝儿这一路从南至北,还不如当年她从北至南那般的快。 因为当年她一路的潜身藏形,避开一切可能的危险,所以她能够平安的到达群鱼山。 然而她回来的一路上,并没有怎么回避危险,遇上危险只打听过后,觉得可以解决,便会直接介入其中,并不会绕道或者退避,并以此方式教导自己的弟子。 虽然也有过遇上危险的时候,但是凭着薛宝儿的法术与修行,终究是一次次的解决了,在这一次次解决的过程中,薛宝儿的修行不断的进境。 不断的形成新的体悟,直到她再一次的来到了这个三江口渡口的客栈之中。 她住的正是当年自己与爷爷住的那个房间之中,原本的那一个小二早已经换了人,连客栈的掌柜都已经换人了。 不过眉目依稀有一些像,看上去像是那掌柜的儿子。 薛宝儿知道,普通人之中,能够传承一门技艺,也是非常难得的,而掌柜,这显然并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当的,也算是一门技艺。 薛宝儿坐在那里,听着客栈之中的人们讲着各种的故事,但是让她失望的是,没有任何一人讲着关于皇室或者是国师府的事。 当然,她也很清楚,王室与国师府的事,并不是普通人所能够了解的。 但是整个京城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这里的人,似乎根本就不了解天下各处出现各种妖魔,似乎已经不再管这京城之外的其他的地方。 薛宝儿突然伸手招来一个人。 那人正是刚刚在那里讲了一段风云时事的说书人。 那说书人,来到薛宝儿的面前,看到薛宝儿这如神光裹藏的面容,不敢造次,连忙说道:“不知道仙姑有何吩咐?” 他不知道薛宝儿的年纪,但是以他自身的修为和见识来说,他喊一声仙姑,自认为绝对不会有错。 “你可知道京城之中的事?”薛宝儿问道。 “仙姑这是问对人了,京城之中的事,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虽不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至少也都能够略知个一二。” “是吗,那好,那我正想问一问,自神寺之政以来,当今圣上的情况”薛宝儿的话一落,对方明显的愣了一愣。 他皱眉的说道:“仙姑可是从远方而来?” “正是。”薛宝儿说道。 “难怪。”那说书人又说道:“仙姑一定也离开京城多年未曾归来,今日方才归来。” “正是。”薛宝儿端起一杯茶缓缓的喝着。 “如此,在下便给仙姑一个忠告了,京城之中有两个地方不能够打听,一处是皇宫,一处是国师府。”说书人说道。 “这是为何?”薛宝儿问道。 “不要问为什么?”说书人说道:“一切窥视王宫与国师府的人都死了。” “你最好不要窥视于王宫与国师府,在下知道,仙姑必定道法高深,但是最好不要去触碰王宫与国师府。”说书人说道::“因为这是无数人的生命践行的结果。” 薛宝儿并不是一个特别猎奇的人,若是有人跟楼近辰这样说,没准他还真要探一探那两个地方,因为他本事高,有信心,所以会不在乎别人的警告。 薛宝儿又继续问道:“那么,你可知道贾家?” “贾家啊?这你可问对人了。”说书人看了看薛宝儿,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说。 “怎么,贾家出什么事了吗?”薛宝儿问道。 “贾家的事,可以说是烈火烹油,若是能够更进一步,自然是权倾朝野,然而无法更进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为何这样说?”薛宝儿皱眉问道。 “在下可否知道,仙姑与贾府的关系?”说书人问道。 “难道你说的消息,关系不密者还不能够听吗?”薛宝儿说道。 “当然不是,只是在下接下来要说的,却是关系于贾家的事,若是仙姑与贾家并无关系,便请恕在下不能再说下去。” 他似乎并不怕薛宝儿骗人,他的一双眼睛并不锐利,但是却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感觉,仿佛各种言语在他的眼中,无法做假一样。 “贾家主母是我的姑奶奶。”薛宝儿说道,旁边的两位弟子,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着自己的师父与人交流。 她的话一落,对方却是恭敬的行礼,说道:“原来是薛仙姑回来了。” “你认识我?”薛宝儿问道。 “在下当然不认识,但当年薛仙子多年前曾于此处受难,却遇上了江州楼剑仙,可谓是人间佳话。”说书人说道。 “你如何会知道这些?”薛宝儿疑惑的问道。 “当年我的父亲,正好在此客栈之中,后来多方打听消息,知道薛仙子离开京城,与江州剑仙或有关系。”说书人说道。 “那不知,贾府究竟发生了何事?”薛宝儿问道。 说书人目光闪烁,他说道:“当年贾家有一位女郞入了王宫之中为妃子,并且有幸诞下了一位龙子。” 听到这里,薛宝儿已经听明白了,难怪对方说是烈火烹油。 既然生下了龙子,这么多年来,至少二十多岁,那是有机会问鼎王位的。 “王不上朝已经有二十余年,一直以来都只是传旨意,自贤德妃之子成年之后,便开始被允许参与朝政。” “而且,听说庆王子天资极佳,短短的二十余年便已经入了第四境,可称得上一声天骄。”说书人说道。 “天骄吗?”薛宝儿听到天骄这两个字便想到了楼近辰,她觉得无论是什么天骄,在面对楼近辰之时都将暗淡。 不过,短短的二十年之间,便已经修至第四境,确实可称得上是天骄。 她自己其实也是花费了这么多的时候,才修至第四境的。 “仙姑是一个人回来的?”说书人小心的问道。 “我只是思亲难耐,回来看看罢了。”薛宝儿说道。 “若仙姑只是看看也罢了,最好不要介入那些纷争之中,若是一定要介入,除非楼剑仙到来,要不然,于时局无益。”说书人说道。 “哦,这位先生何出此言?”薛宝儿说道。 “抱歉,刚刚不过是在下的胡言乱语罢了,若有污仙姑之耳,还请见谅,在下告辞。” 说书人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的离开了。 第275章 274:再归贾府 第275章 274:再归贾府 薛宝儿终究是回到了乾京之中。 乾京看上去更加的繁华了,或许是因为人口更多了一些。 整个东州的人口急剧的减少,但是一些大城池的人口却是增加的,因为那些小城池的人,或者是乡镇里的人,都搬迁到大城的附近来了。 即使是三江口那里的人口也多了许多,看上去很繁华,而从三江口到乾京的这一段路,薛宝儿离开渡口之时,与两位徒弟,走在那结冰的河上,她不由的想起当年自己走在这冰河上时的心情。 当时的自己,爷爷死去,无依无靠,被神捕家的施无邪指点,找楼近辰护送。 当时的她一心只想能够平安前往贾家,但是那个时候,很多平常很简易的事情,都似变得艰难了。 所以,当她被楼近辰护送之时,心中的那一份感谢从来都没有淡去过。 很多人被别人帮助之时,感恩戴德,但是在自己渡过了难关之后,却会将自己当时受到帮助的事慢慢的忘记,即使不忘记也会淡化。 薛宝儿受过帮助,即使是此时,也是记忆犹新,她记得自己当时无助之时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的两位弟子易栖霞和周轻云,两个弟子都是南方人,这是第一次来北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的冰。 薛宝儿带着两位弟子来到了贾府,她来这里的目的,不过是因为心中有牵挂。 这里是她唯一的亲人所在。 她姓薛,按理来说应该去薛家,但是薛家其实早已经败落了,要不然的话,她的爷爷也不会跟着贾母做事。 而薛宝儿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贾母。 她再一次的回到贾家之时,发现贾家比起当年自己离开之时,看上去更加鲜亮一些,门庭显然是修缮过的,院墙上面都被刷的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苔藓和藤蔓之类的。 在薛宝儿二三十年前的印象之中,贾家是恢复了元气的。 当她带着两个弟子站在贾府的门前,里面有门房看到了她,但是却不认识她了,因为她实在是太瞩目了。 她一身蓝色的裙衣,看上去端庄大气之中,又有着一股说不清的明艳,腰间左右各系着一个小巧漂亮的宝囊。 其中右手边的那一个是银色的,长条形的,左手边的那一个是半圆形的,像是一个银绣小锁一样。 脚上穿的是一双鹿皮银花靴子,内衫白色,露出来一圈,黑发盘着,让她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格外的不凡。 而且身边跟着两个女弟子衬托,更显其身上的清冷和一丝高修的贵气。 薛宝儿上去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她被引了进去,又有人跑去禀报贾母。 没多久,薛宝儿便又被一个女子引入到了内宅之中。 然后,她见到了一身贵气的贾母,而她带着两个弟子,倒显得单薄寒酸的感觉。 随后,她回来的消息传开了,贾府之中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看她,个个身上都戴着宝光闪闪的饰品。 有护身的,有聚气的,有宁神的…… 宝衣、饰品,玉佩,茶,糕点,摆件,种种件件,皆无凡品。 倒显得薛宝儿师徒三人一身清寒来。 薛宝儿坐在那里,泰然自若,嘴角有淡淡的笑,回应着府里大大小小各辈人的问好。 现在她在这里也不再是小字辈了,有之前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牵着自家的小孩子来拜见薛宝儿。 “宝儿,这些年,你就一直在那南边?”贾母问道。 “是啊,就在那南边,群鱼山中。”薛宝儿说道。 “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你看你,人都冷清了。”贾母说道。 薛宝儿微笑着,说道:“姑奶奶,没什么的,我一个人习惯了,再说,我还收了两个弟子,那山中也有不少的邻居。” “收两个弟子也好,作个伴,但没个亲人在身边,总是让人担心的!伱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留在家里吧!”贾母说道。 此时屋子里很多人,都是些衣着华贵的妇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大家都争着一起劝她留下来不走了。 当面,大家也觉得她会留下来。 薛宝儿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已经去信给你表哥了,他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贾母说道。 “宝儿见到表哥也高兴。”薛宝儿说道,虽然多年之前在太学里有些不愉快,但是现在想来,那都只是些小事,算不得什么。 “你表哥自你走后,便也发奋修行,终入了国师之眼,拜其为师,成了无尽山中的真传弟子!”贾母略带自豪的说道,薛宝儿很清楚,表哥贾玉是姑奶奶的心尖儿,他能够上进,那她一定极为高兴的。 “表哥能够入国师之眼,那可真是极好,不过,这无尽山又是怎么回事?”薛宝儿问道。 “是啊,玉儿自你走后,时常挂念你,说你走的时候气恼他不上进,便想让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只是你这一走这么多年,可还在生你表哥的气?”贾母问道。 “姑奶奶,孙女怎会生表哥的气,我当年也是受楼师所托,送白小刺回群鱼山。”薛宝儿解释道,她当年确实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也感受到表哥贾玉对于自己与楼近辰亲近的不喜。 “你拜师楼近辰为师了?”贾母说道。 薛宝儿沉吟了一下说道:“虽未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的修行之法,尽是楼师所传。”薛宝儿说道。 “那也可以说是真传了。”贾母说道。 “刚刚听姑奶奶说表哥是国师的真传,什么是真传?”薛宝儿问道,尽管她是带着几分好奇的语气,但是整个人坐在那里,仿佛坐于群山之中的青石上,面对着星空、幽暗,毫不怯弱。 屋里坐着的那些女人之中,倒有些人看出了薛宝儿身上那独特的气质。 那是一种在她们的眼中,初看清寒,但越是接触,越觉得清贵的气质。 “国师于城北山中,开辟了无尽山,并立下道统,广收弟子,其中弟子分为真传十二,七十二内门,三百六十外门。” “这里面的真传是经过国师认可,真正可以传其道统的人。”贾母略带自豪的说道。 “那表哥真是了不起,楼师曾说,国师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只是,这无尽山在哪里?怎未曾听过?”薛宝儿说道。 贾母也略一沉吟,看了一眼家中坐着的这些人,又想时过境迁,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便说道:“这无尽山所在之处,便是当年国师镇压大祭司之处,至于国师用什么手段开辟出来的无尽山,这便无人知晓了。” “原本那里在镇压大祭司之后,只能够看到有一座虚幻山,但是这么多年,那山却不断的生长,已经成了一片山群,有与星空相连之势,并且虚实难辨,群山生长,似无穷无尽。”贾母的话中充满了感慨。 她也一生要强,很少服人,当年对于楼近辰那几乎肆无忌惮的剑术感到心寒和佩服,而对于国师于天地之间开辟无尽山的本事,更是心服口服,她甚至觉得天下之间没有人能够胜得过国师。 而一直以来没有露面的王上,她也不好猜测,但是她的见识已经无法想象要超越国师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薛宝儿也同样的被惊着了,于虚无之中开辟出真实的山脉,由虚化实,这种大本事,也确实是她没有见过的。 虽然她也听过楼近辰说‘万法由妄生’,虚妄可走向真实,能够理解得了这种法,但是真正的有人做到,仍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心中竟是不由的拿楼近辰与国师做比较。 在比较之后,她觉得楼近辰或许做不到,但是一定能够看明白这是什么手段,而且,她相信楼近辰一柄剑下,什么手段也困不住他。 这一路她从江州的群鱼山到这里,也是经历过许多场大战的,第四境的对手也遇上不少,她从一开始的稍稍有些紧张,到后来面对四境对手,充满了信心。 一开始她可能还需要明玉剑与楼近辰送的那面诡镜一起克敌制胜,到后来就一柄剑就够了,她觉得楼师传授的剑术,在这一段走来京城的过程之中,越来越融会贯通了。 她的心中,楼近辰的剑术,如雾如山,亦如天上的星辰,只一点光芒,高摇飘渺,但是落下之时,却直入心中。 她曾在山中见过楼近辰修行的灵明剑法,初看似乎也就是剑更快,变化更圆融纯熟一些,但是其中每一剑又都有一种神妙蕴藏其中。 有一次,她看到楼近辰的剑势越练越简单,点刺抹划,无比简单,便提出与楼近辰比试一下。 而比试的结果是她的剑先动,却被楼近辰的剑一剑挑飞了自己的剑,然后在她控制住自己的剑时,楼近辰的剑已经停在了她的眉心。 这一剑让她明白,与人斗剑时,剑剑相交时的作用,如何击斩别人剑上的法力薄弱之处,如何借别人剑上的反作用力,让自己的剑更快。 之后那些年里的一次次的比剑,让她的剑术快速的入门,但是却也是直到现在,她与他人的一次次的惊险争斗之中,才将剑术真正融会贯通的,直到现在她才敢说一声自己入了剑道之门。 接下来的几天里,贾府为她设数场大大小小的宴。 于是薛宝儿的名也传出了贾府,又有一天,贾玉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同门回来。 做为现在无尽山的真传弟子,又是贾家的嫡长孙,他的地位很高。 贾宝儿见到他时,他依然是一身的绵绣,只是比起当年来,少了几轻佻,而多了几分自信与从容。 “表妹,你回来了。”贾玉背着手,腰悬一柄华丽的短剑,头戴黄冠,黄冠的中间有一块玉石镶嵌其中。 冠上有两条玉带,飘在胸前,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红白相间的衣服,看上去喜庆,也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薛宝儿站了起来,说道:“表哥!” “表妹,你当年随楼近辰去学剑,不知他现在到了何等境界?”贾玉在众人面前,直接问道。 不过,在场的也都是贾府的人,也没有觉得贾玉的问话有问题,即使是贾母,也是笑吟吟的看着。 薛宝儿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但是侍立于她身后的两个弟子却是知道,自己的师父一定不高兴了,因为她们听着都有些怪异感。 因为她们是在江州那一边生活过许多年的,她们很清楚在江州那一带,楼近辰的名声极大,受其惠泽的人也不少,所以很少有人会直呼他的名字,更没有人喊着‘楼近辰’这三个字来问其境界。 这有一种问鼎之重的感觉,有一种挑衅感。 当然,在这京城之中,楼近辰的名声早已经随着日月的洗磨而淡去了,即使是贾母也不觉得贾玉直呼楼近辰之名有什么不妥。 这么多年来,山路遥远,消息难通,楼近辰的名声早已经淡了。再加上,贾玉身为无尽山真传,修为也高了,心气又起来了。 毕竟在这些人看来,名字就是用来给人叫的,没道理‘楼近辰’的名字叫不得。 “楼师是何境界,表妹亦不知,只是表哥为何直言长者名讳?”她看似是问,实则是责问。 薛宝儿的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毕竟在整个贾府敢于责问贾玉的,除了贾母之外,几乎没有人。 而贾母向来喜爱贾玉,又怎么会去斥责于贾玉呢。 贾玉的脸色一变,贾母原本的笑脸也没有了。 “楼近辰也不比我们大多少,怎么就是长者了?”贾玉直接的说道。 “楼师曾在太学里为讲郞,便是你我师长,怎么就不是长者了?”薛宝儿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却如崖边青松,在风中屹立。 “他只是教了你,可没有教我。”贾玉说完,却又立转笑脸说道:“好好,表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再叫他名就是了,叫他楼讲郞如何?” 薛宝儿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便也是点了点头。 贾母这才笑道:“叫讲郞不错,楼讲郞曾在太学里当讲郞,亦是朝廷的正经出身。” 薛宝儿重新坐下,今天的宴席颇大,因为贾玉回来,并带了同门师兄回来,贾府自然需要好好的招待一番。 她眉头微皱着,心中想了想,还是说道:“姑奶奶,楼师现在是江州府令。” “哦,真的吗?”贾母有些惊讶的问道。 薛宝儿点了点头,说道:“江州原本的府令身死,大变在即,江州众修拥护楼师为代府令,一直至今。” 贾母还没有说话,贾玉也只是轻皱着眉,而其身边的那位同来的修士,却是自然的开口说道:“师弟,你可还记得,师尊曾说过,若是我们十二人出镇各州府,至少都得是一府的府令。” 贾玉思索着,他不太记得,好像师父确实提过这么一嘴,但是具体的意思却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自然有资格出镇州府。”贾母笑着说道。 薛宝儿沉默着,她没有说话,她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跟随楼师学剑,这么多年来,或许已经成了贾家的一根刺。 当年楼近辰在这京城之中有大名声,但终究短暂,如流星划过,人总是健忘的。 “来,我们今天这一杯,欢迎表妹重归家中,从此倦鸟归巢,一切,都有表哥和奶奶还有贾家做主了,表妹也不必在外风餐露宿了。”贾玉举杯说道。 “玉儿说的不错。”贾母笑呵呵的说道。 正月里,酒多,喝不胜喝,醉不醒。 第276章 275:席间斗法 第276章 275:席间斗法 薛宝儿坐在那里,手里端着清酒,似在走神,又似在回忆着什么。 她记得,当年楼师在京城之中时,初来无人识他,后来,一柄三尺青锋,在京城之中杀进杀出,无人能制时,宫里那位王上尚且不计较他在京中杀人的事,反而召见于他。 即使是那镇压北方雪原不知多少年的冬之神大祭司被国师镇压,亦是与楼师有分不开的关系。 她默默的喝了一口酒,看到无论是贾玉还是他那个师弟,及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有一种飘然感,似乎他们在京城之外,任何一州都能够成为府令一样。 她不由的感叹,京城虽然繁华,周围的人都汇聚到了这里,从而也让京城这一带形成了一个小国一样。 在京城这一圈之外,山河环绕,道路闭塞,让这里的人竟有孤陋寡闻之感。 她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可能会伤害大家的感情,会让表哥贾玉下不来台,便沉默了。 这时那一位无尽山真传再一次的说道:“我听闻,薛姑娘是当年楼讲郞的弟子,不知你觉得,我若是去江州,可能镇守一府?” 他这一问,大家又都看着薛宝儿,她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样紧追着问。 她看到了对方眼神之中那莫名的侵略性,做为一个长相气质都极佳的女修,如何会感觉不出来对方这个眼神的意义。 她坐在那里,将杯子轻轻的放下,手竟是不自觉的搭在了自己的剑囊上。 她并没有看对方,而是看了一眼贾母,发现姑奶奶也没有要说话的样子,便说道:“不知这位无尽山真传年纪若何?” “我这师弟今年不过二十三,已经是第四境修为,常被师尊夸奖,说是可称得上一声天骄。”贾玉的自信,来自于自己的师父,来自于那无尽山那般莫测的法意,来自于同门各个天骄。 “不过二十许,便已是第四境,确可称得上是天骄!”薛宝儿抬头看了一眼贾玉,又看了一眼他师弟,只见对方自矜的端起一杯酒喝着。 薛宝儿继续说道:“表哥师弟年纪尚小,楼师于京城之中杀四镜修士如杀一犬之时,他尚未出生,表哥你是知道的,何不告知于他,以解其心惑呢?” 薛宝儿淡淡的语气,却让这宴席的气氛陡然变的僵硬起来,大家都古怪的看着薛宝儿。 只觉得薛宝儿这人看上去文静秀气,说起话来却这般的膈应人。 她们觉得,薛宝儿有无数的话术让贾玉与老祖宗高兴,可是薛宝儿却偏偏选择了伤人的话。 那位无尽山真传弟子,听到薛宝儿这样的话,立即便炸了毛。 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年纪轻轻便已是第四境,而薛宝儿说她的‘楼师’二十多年前,杀四境修士如杀一犬,这让他极度的不舒服。 他也听过楼近辰的一些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楼近辰的事,他觉得已经有些神话了,觉得有些虚有些假,再一个,他在同境之中,除了自己的师兄弟之外,也未在山外遇到过对手。 所以,对于无尽山之外的四境,也不怎么看在眼中。 他觉得,楼近辰当年杀四境,他自己也能够做到。 他整个人都坐直了,看向薛宝儿说道:“薛仙姑看来已尽得楼近辰真传,必定也是杀四境修士如杀犬耳。” “不敢与楼师相比,但要胜一两人却也有些信心。”薛宝儿说道。 贾母没想到薛宝儿说的话这样的刚硬,这样的针锋相对,一时之间便也皱了眉,说道:“宝儿,你这是作甚,若是岑岭有什么话让伱觉得不中听,却也没有恶意,你何必如此说话呢?” “姑奶奶,我也没有恶意,只是说些事实罢了。”薛宝儿亦是淡淡的说道。 她身后的两位弟子已经非常紧张了,比起她们跟着自己的师父闯妖穴之时还要紧张。 因为这里的一双双的眼睛,看似没有恶意,却又让人极为的不舒服,她们之前还想,师父有这般富贵的落脚之处,怎么还要留在群鱼山中那般的冷清之地。 此时她们却觉得,群鱼山中或许更适合自己的师父。 那一双眼睛虽不如妖魔之眼的邪恶,却也让人煎熬。 “那岑某倒要向仙姑讨教几道法术了,感受一番楼近辰当年杀四境如杀犬的本事。”名叫岑岭国师亲传弟子同样冷冷的说道。 贾玉欲言又止,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师弟,极为的傲气,在山中,也只有几位师兄的话能够让他听一听。 “请!”薛宝儿竟是没有半点推迟的回答着。 这当众斗法的事,贾府之中的众人常听人说,但是在贾府之中发生的还是少的,一个个又是惊讶,又是兴奋,最后紧张,贾宝儿的回应是让她们最为意外的。 突然之间,她们觉得薛宝儿变了,变成了她们不认识的那个人,这是曾经认识薛宝儿的人的心思,那些原本不认识薛宝儿的小字辈,只觉得这个姑姑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如此的刚硬。 岑岭深吸一口气,拿起手中酒杯,说道:“请看法。” 他手中的酒杯在他的手里摇动,并且开口说道:“杯酒皆是天上水,摇摇晃晃照人间,不经意间飞甩出,便化着怒滔狂澜!洗涤人间。” 杯中的酒在他说话之间不断的在杯中旋转着,仿佛漩涡一般,并且越堆越高,在话落之时,突然被甩了出来。 那酒甩出来看一刹那,竟如他的话一样,化做了怒滔狂澜,奔腾的浪涛声瞬间出现,仿佛这一个宴席都被淹没在其中。 大家在这一刻像是看到一条大河出现,河又似有生命一样,咆哮着,如兽一般的朝着薛宝儿扑去。 贾母心中一紧,她亦是入了第四境的人,不过这么多年来,似乎潜力也尽了,而且,自从贾玉入了无尽山之后,她那修行再攀登高峰的心思也淡了。 此时看到这杯酒所化浪涛,竟也有几分心惊肉跳之感,一时也难有好的应对之法。 这浪涛似实还虚,既针对肉身,又针对神魂。 只见薛宝儿左手一抬,并指成剑指,举于眉心处,指尖出现了一抹银辉,银辉似月芒。 在巨大浪涛席卷而下之时,她手在面前虚空一划,恰恰正是浪涛落下的一刹那,那浪涛竟在她的剑指之间,一划两半,如兽吼般的浪涛声戛然而止,并且快速的消散,化作点点酒水散落在席宴中间。 众人皆惊,皆静,而那岑岭却是脸色涨红。 很多人没有看出薛宝儿用了什么法术,因为被他的浪涛给盖住了。 但是他却很清楚,对方只是剑指在面前划了一道,他当时觉得有一股锋锐划破了自己的法意,更似落入了自己的心中。 让他心意为之一滞,法术便散了。 第277章 276:剑技惊内外 第277章 276:剑技惊内外 贾府多娇女,各个好颜色。 岑岭来贾府,有一半是冲着贾家的女色而来。 还有一点,贾家女人散嫁于京中,七王子的母亲都是贾家的。 贾家自身的实力或许不强,但是却人脉广阔。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了之后,见到了薛宝儿,一时被对方相貌气质吸引,所以他便想体现自身的能力,却不曾想,脸没有露,反而露了屁股。 他的脸涨红,法术被破,也不说话。 只将手中的杯子扔出,那杯子在众人的眼中,涌动着灵光,杯口竟是快速的扩大,小小的杯子竟似一个扣下的玉钟,朝着薛宝儿罩了下来。 薛宝儿曲指一弹,一抹金白的光丝自她的指尖弹出,这是她藏于肺中的白虎金煞气。 “铮!” 一丝金切玉的声音响起,原本化作巨大的如钟般扣下的巨杯,瞬间破开,重新变化成分成两半的小杯子,被薛宝儿一拂衣袖,将之挥落在桌前。 众人依然静默,并且看出来这位无尽山真传弟子可能下不来台了。 贾母想说话缓一缓气氛。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无尽山真传的两道法术,居然都被薛宝儿如此轻易的破了。 但是她也知道,这只是看上去轻松,真正的原因是薛宝儿的法术强。 贾母有些看不明白。 她倒是能够看明白岑岭的法术,一开始的法术,是借言语而引动心意,这亦可称之为咒语,使自己的心中积累法意,将杯中酒幻化成一片波涛,其中又可能融入了岑岭的法象。 还有另一层,又可能是岑岭借杯中水将自己的法象由虚化实。 这弯弯绕绕的几重法术相合而成,却被薛宝儿一下就破了。 那一刹那,她感觉虚空似有月华破入屋中,只一刹那,便已经照破了幻化的河浪。 这让她有些没有看明白,因为那太短暂了,也太凝炼了,所以她的感受短暂,也有些不明白。 再后面切开那杯子,依然让她没有看明白。 但是她能够猜到是为什么,岑岭为什么以变化之法,将这杯子变成巨大的罩子。 因为杯子是实物,而之前薛宝儿的那一剑指主要展现的是法意,破他的幻化,所以第二次是坚硬的实物,薛宝儿如果只会之前那一下,便破不了。 只是薛宝儿依然破了,那就说明薛宝儿面对虚实都能够有应对之法,却两次都是轻描淡写。 她想说话,但是岑岭却又开口了。 “听闻,楼近辰剑术高妙,我也自小炼剑,自入第四境方才炼成,剑名炽火,不知薛仙姑可愿与我斗剑?”岑岭盯着薛宝儿说道。 薛宝儿当然不可能不同意,不过她却说道:“倒是未曾听说国师居然还会剑术。” 她当年也是在京城里呆过不短的时间,确实没有听说过国师会剑术。 “你没听说过,并不代表没有,我所施展的剑术是师尊创于七年前,名叫‘无尽剑法’,学艺未精,若是伤着了仙姑,还请仙姑见谅,也请贾奶奶做个见证。”岑岭严肃的说道。 他的话,显然有另一层意思,万一伤到了薛宝儿,可以不怪他,甚至可以说是万一杀了薛宝儿,可不要记恨自己。 贾母并不想两个人再斗,只是这位国师的真传弟子,似乎非常的坚定,毕竟失了面皮,急于找回,自己若是阻拦,恐怕要得罪此人了。 她也不想要薛宝儿受伤或者身死在这里,有些为难的看向薛宝儿。 “姑奶奶,您放心,没事的。”薛宝儿朝岑岭说道:“斗剑,难免有意外,受伤只是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好。”岑岭说道:“请诸位出去一下,以免斗剑误伤。” 他说的确实是,比起之前的法术来,剑光一个不慎,一个失控,便可以划断他人头颅。 若是一个人演练剑术,当然不会出现什么失误,但是斗剑却会。 屋子里的那些贾府女人都退出屋子里,有些人眼中还有一丝不舍,显然是好奇,想看,但是贾母的话却又不敢不听。 当然,她们其实也怕。 贾母当然没有离开,贾玉也没有离开。 而薛宝儿身后的两个弟子也没有离开。 岑岭看薛宝儿没有要两个弟子离开的意思,便自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皮木盒子,打开,里面躲着一柄黄色的小剑。 小剑只有食指长,薄而细,剑身一体,小小的剑柄处只够一指捏住,其上缠绕着复杂的符纹。 他看着薛宝儿,深吸一口气,两次的失败让他信心并不是很足,但是他自认为自己最厉害的就是剑术,当然,他也听说过楼近辰最厉害的就是剑术,而对方又是得了楼近辰的真传。 手指一挑,那小剑在虚空里翻飞出。 就这第一手,便出乎于许多御剑者的意料,因为大多数人御的剑都是讲究平顺流畅,快捷灵动,化丝成线,以刺击为主。 而现在这一剑却是不断的翻飞,快速的翻转。 只见那剑光在这翻飞之中,涌生一团剑光如风团。 薛宝儿虽未见过这种行剑的方式,但是却只一眼便明白,这种行剑之法,若与他人的剑相斗在一起,必定会第一时间将对方的剑斩落。 因为他这种翻转的剑,就是典型的斩击的剑势。 只是薛宝儿也不明白,他的后续剑式是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去考虑那么多,因为思虑已然不及。 斗剑要以剑去感受对方剑上的力道。 她的右手在剑囊上面一摸,一抹金白的光辉便从她的腰间,划出一道弧线飞逝而出。 薛宝儿其实不喜欢与人对剑,因为她的明玉剑并不以坚硬而胜出,毕竟是玉石之身,虽然被她炼入了白虎金煞,却并没有让这剑身增加多少的硬度。 屋子里大亮,那一抹流光,并不是直直的迎着对方翻转的剑身而去,而是在虚空划出了一道弧线。 “叮!”明玉剑竟是准确的刺在对方的剑身侧面,又没有被对方的剑所斩击到。 岑岭只觉得自己剑上附着的法念,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整个的法念都为之一僵。 这就像是手背被扎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收缩手一样。 虽然他很快就又克服了这种紧束念头的想法,但是眼中已经看到了一点金白的光芒飞刺而来。 看到的一刹那,那光芒已经划过他的头顶,他只觉得头顶一震,发髻已经斩落,像是一颗头颅一般的滚落在地上。 流光飞转,划出一道圆弧,落回薛宝儿的指尖,被插回剑囊里。 这一刹那,岑岭面如死灰,只一下失手和迟滞了,竟是便已经失去了还手的机会。 斗剑就是如此之快,争的是一线机会,斗的就是惊险。 岑岭的剑划过薛宝儿面前的桌子,桌子如豆腐一样的被切开,又扎入下面的地板之中,深及剑柄处。 剑斗,细处如细雨随风入窗台,快时亦如闪电破苍穹。 贾母愕然,那久违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清晰了起来。 楼近辰,人称楼剑仙。 剑术高绝玄妙,第四境便已经可以与第五境相抗的人物,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怕不在国师之下了,而面前的这个自己二十多年未见的外孙女,竟似有了几分楼近辰当年的风采。 外面的那些妇人和小姐们,只听到一声‘叮’响,然后便结束了。 有人在门边看到有光芒闪过岑岭的头顶,随之便看到冠发滚落。 鸦雀无声!内外静悄悄。 岑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唇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姑奶奶,我有些累了,我去休息一下。”薛宝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外面的人看她的眼神又敬又畏。 她路过岑岭身边时,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学艺不精罢了……” 贾母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外面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此时看着薛宝儿,才知道,原来对方这么多年来,真的是修出了大本事,而不是被人养在深闺之中。 小辈们则是眼冒星星的看着薛宝儿,满眼都是崇敬。 277:他七分付予阴阳 薛宝儿居然胜过了无尽山的第十二真传岑岭,那位无尽山最年轻的四境,也听说是国师最为喜爱的弟子。 岑岭的名声在京城这一带,算是很大的,他被薛宝儿击败,自然让许多人挖掘起薛宝儿这个人来。 薛宝儿当然不是什么名人,但是贾府主母娘家的唯一亲人,却很快被挖了出来,同时,关于她当年在楼近辰堂下听法的事也被挖了出来。 而楼近辰的名字,也再一次的在京城之中流传。 一代新人换旧人。 二十多年,足以让京城之中换一批人,何况这二十多年来,天地之间出现如此大的人口迁徙,所以楼近辰的名字再一次的出现之时,有许多人是不知道的。 没听过的人问谁是楼近辰,听过的人则是说道:“原来,她是楼剑仙的弟子,难怪可以击败无尽山真传。” “楼剑仙?” “犹记得当年,月中有流光飞舞,如仙光临城,一夜清辉……” “想当年,那人从山中来,城中原本高高在上的公子,齐聚城头,争相识之……” “那年,他初入京城,寻找结义兄弟之女,却不曾想,结义兄弟的女儿被送给了应天府令之子,他先请好友施无邪做中人,希望能够救出结义兄弟的女儿,然而那应天府令之子却一口拒绝,最后,那楼剑仙先假意离开,后潜入其中杀人……” “楼近辰杀贾府的二爷……那位二爷是当朝二品将军……” “那楼讲郞在城中与大祭司相斗不敌而败走……” “他在城外,被牵魂老祖搜魂,却一剑破空,飞剑入城,反而将牵魂老祖给杀了……” “据说薛仙子,人极美……” …… 茶楼之中。 “最新消息,无尽山之中有真传欲为岑岭报仇。” …… 薛宝儿依然在贾家住了,只是贾家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很怪,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意味。 贾母来到了薛宝儿的住处,说道:“无尽山中的第七真传要来!” “来便来吧,无尽山的法术,我也想再见一见。”薛宝儿笑着说道。 贾母皱着眉头,现在的薛宝儿让她不怎么喜欢了,她觉得薛宝儿太锋芒了,这不是贾家的人该有的,虽然她很想贾家的男儿能够顶天立地,但是她却不知道,她自己无形之中又在压制着这种人的成长。 因为她的心中觉得,打打杀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宝儿,你要慎言,你这话若是传出去,无尽山的人都得来找你。”贾母担心的说道。 “当年,楼师单人只剑入京城,为义而来,然而有时候,言语便如流水轻风,根本就无法左右人心,有时候人听了,觉得伱说的很动听,会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却过耳便忘了,更有甚者,觉得你的话是流水,让人心凉,不舒服,便不想再听。” “所以,楼师才总会与人说话不过三两句便拔剑相向,原本我也不是很理解,他明明不是一个暴躁的人,为何做起事来却如此暴躁,最近我才慢慢的理解,大概是他早就看到了最后,既然已经看到了结果,那便没有必要多废唇舌。” “唉!宝儿,你受他的影响太深了。”贾母说道:“你跟随他学艺的时间久,你跟姑奶奶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瞒你说,姑奶奶我对于他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也或者说,姑奶奶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楼师,是一个纯粹的修行人,他是一个有道真修,我觉得他的目光,永远看向星空,看向日月,若将他的人分为十,便有七分付予了阴阳。”薛宝儿踱步来到了窗边,轻轻的将窗户推开,窗外,恰有雨落,点点雨水打在窗台下的绿叶上。 滴滴嗒嗒的雨声,越来越密集。 “七分付予了阴阳?”贾母回味着这一句话,心中不由的叹息,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虽入四境,却已经到了尽头,自己的心思,都花在了贾家身上。 “难道,在这世间欲成大修者,都要如此?国师亦是久坐山中不覆尘世,仿佛这尘世之中有着什么蚀骨消魂之物一般,让这些大修如此的避之不及。”贾母说道。 “姑奶奶,等你过完大寿,我也要离去了。”薛宝儿说道。 “你还要走?去哪里?”贾母既惊讶,但是内心深处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当然是回群鱼山中,碧眼湖畔!”薛宝儿看着那已经有些低沉的天空,轻柔而又坚定的说道。 这一趟京城之行,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洗礼,又像是一次断俗缘之行。 贾母听着薛宝儿说的地名,不由的默念着,她只觉得这个地方清冷,幽静,却又透着一种有道真修当如是的道韵。 她竟是生不出劝她留下来的念头。 第二日,无尽山第七真传来了。 他与岑岭交好,见到薛宝儿,便指责薛宝儿坏了岑岭道心,阻其修行之路。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让他赢?非我要阻其成道,而是给他磨砺,若能够过此心关,我想,他日他必能够更进一步。”薛宝儿站在堂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此时的她,身上尽显高修的清贵之气。 那无尽山第七真传则是在堂外,而外面的层层府宅围着,各宅门之中都有一些人在那看着,倒是留下了一大片的空位。 “牙尖嘴利,你连破岑岭三法,每一道皆是由岑岭师弟先出手,这一次,我让你先出手。”第七真传说道。 “好。” 薛宝儿右手在腰间的剑囊口一摸,一道金玉光华便被其捏在手中,又猛的朝前一掷,那一点光竟像是刺破了虚空,在她面前一丈左右便消失了,再现之时已经出现在那无尽山真传前一丈左右的虚空处。 并非是剑自然的出现,而是因为那里的虚空都布满了对方的法念,所以那剑便被其法念挤了出来。 然而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因为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剑上的锋利,竟是寻着自己法念的薄弱之处钻来。 在外人来看,只看到那一抹月光在无尽山真传的周身环绕着,偶尔闪耀出浓光,那是这位无尽山真传试图捕捉那似月光的剑。 而明玉剑则会在那一刹那,爆发出强烈的剑意,将这种束缚挑破刺穿。 谁都能够看得出来,那一抹月光环绕着对方,范围越来越小。 来之前,他是有信心的。 因为他除了祭炼有碎月珠这一件宝物之外,对于擒拿之法也是极为擅长,甚至可以说是他最强的法术。 他曾听自己的师父说,摄拿之法随着境界和法力的提升不断的提升,弱者摄火拿水尚且有散漏,而强者,摄剑拿光,捉影擒灵都不在话下。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断的捕捉明玉剑,却无法将之捕捉到。 此时,他的手上也多了一个宝囊,宝囊的口子上面有宝光涌动,只要他一个念头,那宝囊里的东西就要冲出来。 这是他的碎月珠,采的是一枚月精石祭炼而成,祭起之时便如一轮明月在空,遥击于人时,便如月落,击敌脑门,无人可承受得起。 而这碎月珠不仅可以伤敌,也同样的有护身之能,祭起之时,法光护身。 只是他周围环绕的剑光太快,他想以珠击剑。 他相信只要击中了那剑,只一下,便能够让自己找到反击的机会,就如当时这个薛宝儿击败岑岭师弟一样。 只是,他这碎月珠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想着以法念束缚着对方的飞剑,不求完全束缚住,只要能够缓一缓便可发出碎月珠,然而那剑光却越来越快,似乎已经熟悉了他法念带来的束缚感一样。 就在这时,他的眼中看到,那一抹环绕的剑光已经越来越近了,他预判着对方的轨迹,手中的碎月珠自宝囊之中冲出,刹那之间,便如有一轮月冲了出来,月光将他人身之外的一切异物都排开。 他的碎月珠并不一定需要击中剑,只是他想要击中剑而已。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薛宝儿的剑根本就没有丝毫避让的,剑身上同样的涌起一片浓郁的剑光,划过那碎月珠。 薛宝儿向来爱惜自己的明玉剑,她以剑光划过碎月珠,是以剑身缠绕着的白虎剑气划过碎月珠。 明明快速而轻盈的划过,但是却有一道隐约的虎啸声出现,只这一刹那,那无尽山真传便觉得自己在碎月之中的念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碎月珠上的光芒瞬间变暗了。 随之,剑光一跳,划过对方的发冠,一团连冠发髻滚落在地。 一抹流光飞落在薛宝儿的玉手之中。 “无尽山的法术,确实不错,承让了。”薛宝儿说完,对方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薛宝儿再赢,贾府之中那么多的人看到,即使是贾母严令不得将比斗结果外传,但是依然是传开了,短短的时间内,城中的很多修士都知道了,成了茶馆酒楼的谈资。 贾母已经无奈了,她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她不能够将无尽山与薛宝儿之间的矛盾引到贾家手上。 于是她让贾玉回无尽山中去解释,去说清楚,薛宝儿师承于楼近辰,修行于南边的群鱼山中,与贾家并没有什么干系。 很快就到贾母的大寿。 尽管贾母让贾玉去解释了,但是在她大寿的那一天,无尽山中依然有一位真传弟子来了。 贾母知道,无尽山虽然不会怨恨贾家,但是却也有情绪,所以根本就不顾忌今日是自己的大寿,仍然选择今日,在自己的寿宴上来与薛宝儿斗法。 来者是无尽山的第三真传弟子。 年纪大概是四十许。 据说早先就跟随国师修行,只是一直以来都是记名弟子,直到国师开辟了无尽山之后,他才被收为无尽山真传弟子。 他的名字叫王诀,看上去很瘦,却有一种精气透体而出的扭曲感。 薛宝儿立即明白这个人,与前面那两人修行的根本法应该不一样。 薛宝儿的眼中浮现淡淡的清辉,看到这个人身上的那一团法念,清中带黑。 黑又不是纯粹的黑,而是一种灰雾的感觉,仿佛灰雾之中藏着大恐怖。 “家师曾告诉我,楼道长是他见过最有天份的修士,说其剑与人与其心不分内外,其出剑之时,剑发于心,心以剑合,又能够做到心心相印,所以其发剑之后,少有人能挡。”王诀是当着诸位宾客的面说的。 而薛宝儿一听,却是心中诧异,因为对方说的,确实是楼近辰剑法的精髓所在。 楼近辰的剑法,以心为引,如灵犀一点,寻着冥冥之中的破绽和缝隙钻入人心中,落在人身。 而其他的一切剑技都是外用,为这‘灵犀一点’来服务。 薛宝儿说道:“国师为当世大修,楼师曾见过国师,国师能够了解这些,并不为奇。” 王诀并不高,他一身的黑袍,背着手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却有一股傲然的风采,这里众多的人,竟都生出一种仰视的感觉。 “不过,我听过你与我两位师弟相斗,你却并没有真正的展示楼道长剑法之中的精妙,展示的只是剑技罢了。”王诀说道:“若是你未能够得楼道长剑法精髓,那你告诉我,我这就离开,毕竟家师与楼道长也颇有渊源。” “楼师剑法精深,我资质鲁钝,虽有所学,却不敢言得精髓,但是王道长想要看,我却可展示一番,只是这剑法单人难观,请道长小心了。”薛宝儿手已搭在了剑囊上。 那王诀却是哈哈一笑,说道:“家师曾言,天下御剑者,莫有过楼近辰者,我今日能够见楼道长传人御剑,也算是先睹为快了,他日有机会再向楼道长讨教。” 王诀的名声在这一带当然是很大的,但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却不多,此时都被其气韵所慑,一片静悄悄,却有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小心了。” 这声音像是剑一样,将虚空里的压力划破。 几乎在她的声音发出之时,一抹剑光升于空中。 剑光初时只是一线,仿佛从云雾之外透出,快速的驱散了云雾,化作一轮明月,散射无数的月光。 清冷的月辉,缕缕寒意透空而落。 (本章完) 第279章 278:楼门三定 第279章 278:楼门三定 今天正是贾家老祖母的大寿之日。 红烛,寿字,如大海般的福字画,各种莹光闪闪的漂亮器物,虽然多是象征大于实际用途,但是却将整个寿宴辉映的喜气洋洋。 只是却被两个人给搅和了。 尽管贾母脸色不太好,但是她对于这两个人都没有约束力。 一个是无尽山真传,一个是她的外孙女,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是楼近辰的弟子。 楼近辰在这京城的名头,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今天在场的客人很多,当薛宝儿与无尽山的王诀要比试之后,大家都兴奋了。 薛宝儿人美,剑法高妙,很多人都想看,她是这些日子以来,京城之中声名崛起最快的。 之前看到了人,现在这些人看到了剑。 当看到这剑的一刹那,所有的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个想法。 名不虚传! 剑光起,如月在这堂中升起,压下了这堂中所有的宝光,那森寒之意,让所有的人都汗毛立了起来,心中生出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而且,那一片似破开的云雾月光里,根本就看不出剑来。 月光照下。 王诀抬头看到了月光,紧接着,他的身周便翻涌起了黑雾,黑雾滚滚而起,竟是朝着上方席卷而去,竟是有一种乌云遮月的意象出现。 月光落在那乌云之中,竟是无法穿透。 那乌云就像是绵布,只见月光在乌云之中消失了,就在大家以为薛宝儿输了时,月光却依然是出现了。 这是一抹细微的流光,像是之前散在外面未及收回的光,这一点光迅速的扩张,如一条银白色的线,朝着王诀刺来。 月光忽隐又忽现,上方被遮蔽,另一方又出现。 刺落之时,月光散射,而王诀周身的乌云像是受到了撩拨和刺激一样,在虚无之中翻涌。 只是这一次,那剑光却陡然朝中间汇聚,闪耀起强烈的剑光,挥斩而下,竟似如斧劈一般,朝着那乌云劈斩下去,带下的月光亦有着斧劈之象。 乌云之中仿佛出现了呢喃声,但是剑落下之时,那呢喃声又瞬间断去。 乌云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月光倾泻而入。 王诀只觉得,那一道光在自己的心中出现了,又似其实早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在什么时候呢?就在他看到的第一眼,那月光照其眼眸,便已入其心,只是却到现在才被引动。 明明是在外的剑光,却像是在他的心中涌起。 就如月照入水中。 月影朦胧,却能够孕育杀机。 月本在天上,绽放光芒,这一刻像是藏在他的心中许多岁月,顷刻暴发出来。 …… 月光乍亮,冲破了乌云,然后便见到王诀捂着自己的心口倒下去了。 而月光又一闪而散,化做一抹流光落入了薛宝儿的手中。 这结果,出乎大家的意料,没有人想到结果也来得如此的干净利落,没有人想到薛宝儿的剑术高明成这样。 贾母突然不想要薛宝儿离开了,她觉得薛宝儿在贾家,或许会成为贾家的顶梁柱。 只是薛宝儿却坚决离开,在贾母大寿之后,没有多留,贾母要送她东西,她也没要。 不过,走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问林黛青去哪里了。 在她的心中,住在贾府的林黛青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女子。 “唉,她跟随着一个游方修士走了。”贾母叹息道。 “游方修士?”薛宝儿追问一句。 “是啊,没有人知道那修士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三言两语说动了那丫头,让她就这么跟着走了。”贾母的语气之中有着气恼,隐隐之间还有几分恐惧的感觉。 薛宝儿只能是叹一口气,世间有太多的意外,但是人就得从这种意外之中快速的适应起来。 意外如溺水,落水之后需要快速的学会游泳。 薛宝儿离开了,只是她出的却是北城门,带着两位弟子。 她要去看看那莫测的无尽山。 在城中,她也朝着北方眺望过,只是看到的却是一片青墨色的云,挡住了北方而来的风雪。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清楚,冬之神教被压制的几乎难见踪迹了。 当她走出北城门之后,不过三里左右,眼中原本是青黑色的云,便已经成了一片连绵的山。 原来那不是云,而是山。 山从地上而起,连绵着,斜着向上,一路的连接到天空,大地上的山清晰可见,山中大树参天,郁郁葱葱,而越往后越往上,山便慢慢的虚幻起来,像是一幅画。 水墨丹青,远山如雾似黛眉,更似接通了幽妄。 “好漂亮啊!”薛宝儿的弟子周轻云惊叹的说道。 “是啊,好玄妙的地方,无尽山,真的能够绵绵无尽的生长下去吗?”易栖霞说道。 薛宝儿没有回答,因为她也根本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同样的被震撼了,甚至比两个弟子更受震撼,因为她比两位弟子要看得更清楚。 这种本事,非同小可,化虚为实,从虚妄之中绵延而出无尽的山,她甚至想到,若是他与人对敌,直接一念移来巨山镇压,那又还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得住呢? 就在她站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的时候,那山在她的眼中竟是快速的洞开,然后她看到一双漆黑的眸眼。 先是看到这双眸眼,再接着她看到了一张脸,那是一张看上去俊逸的脸,有黑须,却又不让人觉得苍老,一眼看去,便似他的双眼之中蕴藏着无尽的神秘。 薛宝儿想要将目光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移开,随后,她看到自这个人的脑后探出一条蛇来。 那蛇一双细眯的双眼,透着阴冷的寒光,注视着薛宝儿,薛宝儿浑身颤栗,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大的恐怖,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这一刻的她是那么的脆弱,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肉像是已经腐烂的豆腐,在这种颤抖之中全身的肉都要散去。 她要崩溃了,从身到灵魂。 也就在这时,那人伸手按下了从脑后探出的蛇头,挡住了那蛇的双眼,而薛宝儿内心深处的那一股恐怖迅速的消退,身体快速的回暖。 “楼近辰的弟子,代老夫带句话回去,祝他早日踏足第七境,唯有第七境,才能在将来的天地易变之中立足!”那人说完便闭上了双眼,而薛宝儿眼中看到的虚空又将一切淹没,唯有那渺渺的虚幻与现实交织的青山。 “走,回群鱼山中去。”薛宝儿深吸一口气,转身便往南边而去。 …… 楼近辰所在的巨鲸山京落宫前,已经来了许多的人。 不断的有人靠近,至少皮囊是人类的形态,其中有没有混着妖魔,周围的人都不清楚,但是之前楼近辰连杀几个妖魔和一些恶人的事,却已经传开了,这极大的震慑着一些想要也来听法的非人存在。 有一架笼罩着神秘微光的小小马车,在京落宫前盘旋着落下,又一道灵光从马车之中钻出来,是一个从面相看上去完美的女人,只是有些偏瘦了些,整个身体前平后平,像是纸片人一样。 她看了众人一眼,一挥衣袖,将那散发着神秘微光的马车收入袖中。 有人却忍不住的说道:“京落宫前,可不是妖魔所能够踏足的地方。” “妖魔,什么妖魔?我乃港城庙祝娄寄灵,府令亲封,你是何人?”娄寄灵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个被她反问的人反而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娄寄灵这很显然的画皮之身,让一些人开始打听她的来历。 这些年来,娄寄灵在这江州也不是无名之辈了,她制画皮的能力,让她在需要画皮的人群中,非常的出名,而她那庙祝的身份,又让很多修士不敢动她。 娄寄灵自己进了京落宫,并且看到了楼近辰,楼近辰正对着那空旷的京落宫发呆。 至少在她看来楼近辰是在发呆。 她有些探头探脑的看着楼近辰,然后被楼近辰斜了一眼,立即站好,抬头也看上空。 她看到的上空正是宫殿的顶端,只有金石梁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娄寄灵问道。 “天!”楼近辰说道。 “可是,这是屋顶,哪里看得到天?”娄寄灵说道。 “凡俗之眼,见物是物,而以心观世界,见屋顶便不是屋顶。”楼近辰说道。 娄寄灵眼中眼白一转,以表示自己不听楼近辰忽悠,但嘴里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好厉害啊,你把大家喊过来,大家都等伱那么久了,你自己却在这里看天?”娄寄灵有些为大家打抱不平的说道。 “我其实是在想怎么讲法,一下子还有不确定讲些什么。”楼近辰说道。 娄寄灵的眼睛都直了,她画皮内的双眼,似有两只飞虫在飞舞着。 她不敢说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眼神却极为多变,这是她在来到楼近辰面前,领悟出来的一种表达自己内心不满的方式。 “你眼睛怎么了?”楼近辰问道。 “有蚁子飞到眼里去了。”娄寄灵说道。 楼近辰看她的双眼,只见眼眶里的两只飞虫立即停在中间,然后迅速稳固的韵开,化为两个黑色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楼近辰,一脸冷漠天真懵懂的样子。 “你这是仍然无法定性啊,诸类道流,皆从入定开始,今天就讲入定吧。”楼近辰说道。 在楼近辰的心中,人之性灵,性定,灵自生;随之壮灵,而感应这个世界。 于是,楼近辰带着娄寄灵出来了,来到广场上面,他身后的宫殿里结出了五色的霞云,将他托起,并将他身后的京落宫笼罩着,整个人都变的神秘起来。 楼近辰盘坐于五彩的霞云上,霞云升腾起,有半个京落宫那么高,他看着下方的人,这些人原本还在说着话,此时都静悄悄的,都看着楼近辰。 楼近辰看着大家,说道:“万物有灵,人皆有性,定性而孕灵,今日我为大家讲一讲定性。” 楼近辰话一出口,依然是静悄悄,但是大家心中却嘀咕了起来,因为‘定性’‘入定’是大家修行的根本,是最早学会的。 “入定,大家都会,但是我在这里要说,大家会的不够,我辈修行,当于骤雨狂风之中定身心,当在面对诡怪秘灵之时,仍然能够守住身心,施法,御宝,断念头。” “所以定性,分为三重第一重‘静定’,不为外物所动,可随时随地的入定,外界的嘈杂都如清风佛面,可以拂平心灵,可以让心中的烦躁散去。” “第二重为‘恒定’,不需要刻意去入定,任何时候都处于定境之中,却又不需要刻意的闭目静坐,可以做任何事,性安灵安,所以此时能够随时感应周围的情况。” “第三重为‘法定’,守定不仅是自己的念头,而是化作一道法。” 当楼近辰在这里讲了三重定境之后,大家立即就认真起来。 真传一句话,直接点明真意,一说,大家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于是一个个认真的听楼近辰说入定的细节与方法。 那三种入定的境界是目的,而有人总结了方法出来,自然是照前人走过的路最好,即使是前人的路自己无法走,至少有一个参考的方法在那里。 楼近辰在京落宫前讲法。 另有一处地方,却有一个老虔婆坐在那里,她面前一盆咒水,水清澈却不见底,明明只是浅浅的一盆水,可是从上面看下去,盆中的水却似一片虚妄,里面有点点的蓝光,似星空。 慢慢的,那些飘浮的星辰中有一颗定住了,只听那老虔婆嘴里说道:“请问书灵神,这一界之中,论修为,排名前十的生灵分别是谁?” 水中的那一点星光沉浮不定,闪烁着,老虔婆没有得到答案,但是她却将一本书放了水中,那书慢慢的沉入水中,像是沉进入了那一片星空。 “请问书灵神,这片天地之中,人类修士排名由高到低的顺序?” 里面星光震荡起蓝光,那老虔婆开始拿起笔快速在纸上书写,一个个的人名出现在她笔下的纸上。 第280章 279:囚笼 第280章 279:囚笼 楼近辰先是讲‘三定’,之后便又讲灵应。 定境,是守身的根本,让自己不会轻易的被别人的法术摄走,不会轻易的被人一个眼神看得崩溃。 无论是要做什么,必须要自己的身心立得住,才能够讲有后续的施法。 “万物有灵,我灵感应他灵,灵由孱弱蒙昧,变得强壮,所以,我们的灵能够与别的灵产生一种自然的感应,即感知对方的存在,又会回应对方的呼唤,于是法术便由此而生。” “所以我们需要对我们自身的‘灵’进行严格的控制,性灵合一,其中的定性,便也能够定灵,而‘灵’又被称为灵魂,是一切意识、思想的统称,理解了这个,再回头修行定境,便会有新的领悟,能够更早更容易进入更深层次的定境之中。” “何为灵感与灵应?”楼近辰继续说道。 “灵感与灵应,灵感就如自身是镜子,映照着周围的境界,而灵应,则是像对方拿火点燃自己,自己因此而燃烧,应是自身会随着对方的行动而出现动态,感知,则是紧守自身,不为所动,只照见。” 楼近辰讲的这些既是修行的根本,也是他对于法术理解的根本。 他一切的法术理论,都是从这里而来。 最拿手的灵明剑法,其中灵犀一剑,入心灵,也是有着‘灵应’的根本在这里面。 不过楼近辰那灵明剑法的更深处,剑是要真正的化实为虚,不受器具所限,一剑入心,让人挡无可挡。 现在虽可化虹,却只是初步,剑的形体没有完全的化掉。 楼近辰的第一讲,讲的是‘三定’,第二讲,讲的是‘通灵感应’,第三讲,却是开始讲五行。 “世间万物,皆有物性,五行是根本,能够守身守心,感知感应,便可开始施法,而五行,则可称得上是万法之源,五行之中,水火两性又可称之为根本。” 在楼近辰的心中,水火又代表着阴和阳,正合感摄阴阳的修行。 通过感应五行之中的水火,从而驱役,再做到御水火于一念之间,再慢慢的衍展开来,其他的驱役之法便容易上手。 虽然只是三讲,但要细说开来,却有很多说的,楼近辰一连讲了半个月才结束,只是大家并没有散去,而是就在巨鲸山上找住处,开辟小洞府,准备在这里长居。 很显然,楼近辰在这里定址开宗,他们不想离开,而巨鲸山这么大,他们也就顺势在这里落脚了。 …… 天气不断的下雨,正是南方的梅雨季节,楼近辰站在那里,沐着雨,天地一片漆黑,身后的京落宫,每一滴雨落在宫殿上,竟是都溅起了彩色的烟岚。 他站在雨中,觉得整个人有些湿。 这种湿当然不是肉眼可见的那种冒着湿气,也不是什么毛巾一拧就会滴水的湿。 而是一种,来自于念头之中,来自于灵魂,来自于性灵,来自于意识之中的湿。 从阴阳平衡的角度来说,此时就需要去湿。 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他如果说出去,别人都会说这是他的幻觉,这是他的妄想,他也有过念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妄想了。 又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感摄阴阳,被天气影响了自己的意识。 师法自然,人在天地之间,感通天地,便受天地自然的影响。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在想那一天在阴世中一个人的梦境里,被对方的雷给劈过之后,全身舒坦的感觉。 现在他觉得身上有湿,也与那时候觉得身上发热有些类似的感觉。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还要再渡一次劫。 之前在那‘梦境’之中的雷劫,感觉有些不够彻底。 不过,他又想,既然感通阴阳,而此时天地又是一片雨雾,从而自身有湿潮之感,那么等天气放晴之时,也许这份感觉就会散去。 于是,他在京落宫之中,观想太阳,以观想太阳来焚烧身中潮湿之感,他周身似有火焰焚烧。 他将自身的念头观想太阳,一寸一寸的在身中焚烧,从经络,到皮肉,到骨血,连续半个月之后,他身上那种湿潮感消失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外面月明星****近水,夜雾朦胧,楼近辰站在那里,原本寂静黑暗的巨鲸山上,已经有了点点光华,荒芜里,只短短的时间内便多了烟火之气。 楼近辰心中多了一份充实感,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改变。 原先他来到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修行,但是那一切都是自己融入这个世界的过程,自己虽然做过很多,但是对于这个世界基本没有什么改变。 是这个世界在改变自己。 而现在,终于是自己在改变世界了,因为他很清楚,这山中的那点点灯火,都是留在这山中的人,他们都是来听自己讲法的。 黑暗里,突然听到一声‘唉哟’的声音,楼近辰转头看去,却是看到一个小人儿坐在那平台之下的一块石头边,揉着自己的头。 这是一个穿着一件满是刺一样的衣服的婴孩。 婴孩很小,只有成年人合起来的手掌那么长。 不过,这个婴孩的身上穿的却非常好,身上的衣服在月光里泛着灵光,脖子上面戴着一个项圈,两只手上也各有一个银色手镯,腰上有皮带,皮带上还别着一把小小的剑。 脚上穿着一双未知的皮做成的小靴子,披着有刺的披风。 在婴童的身边,也还有两个两三岁孩童大小的小人。 楼近辰一步迈出,来到了婴童的身边,蹲下身来看着,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三只刺猬化形出来的。 其中两只刺猬化的不是很好,保留了不少刺猬的原形,其中那一只仍然揉着脑袋的倒是化形的很好,除了看上去很小只之外,并不能看出哪里有刺猬原形未化去。 “白小刺,是你吗?”楼近辰有些惊喜的问道。 “当然是我,楼近辰,你家里的地怎么这么硬啊!”白小刺大声又委屈的说道。 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从山下遁土而上山,她听说楼近辰建立了一座宫殿,并且开坛讲法,于是她想要一下子就钻到楼近辰的宫殿里去,吓他一吓,但是却在快要到达之时,那山土突然之间就变得极硬,让她的遁地术一点用都没有。 因为太快了,来不及刹住,于是一头就撞在了上面。 “这一片地方,都被我以五行法改造过了,五行交织,坚硬如铁,对于别人来说是五行禁地。”楼近辰蹲在那里笑着说道。 “你怎么这样啊,我头都撞破了,也不提前跟我说。”白小刺气呼呼的说道。 “撞破头了吗?我看看。”楼近辰将她的小手拿开,白小刺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楼近辰笑了,并没有破头,只是有点红了,说道:“放心,没有破头,快上来吧,我这个京落宫太冷清了,伱来了也好。” 白小刺一跳一丈多高,直接跳过了楼近辰,快速的来到了那宫殿前的广场上,看着那高大带着五彩光华的宫殿,惊叹的说道:“好漂亮啊,楼近辰,你建了这么大的房子也不跟我说,我不要再回去住山洞了,我要在你这里住。” 楼近辰笑着,说道:“可以啊,不过,我宫殿里面还很空旷,连吃的都没有。” “我有,我带了很多水果来,等我再让三姨带些同族过来,在这山中帮你们种地,以后山中就有果子吃了。”白小刺高兴的说着。 楼近辰才想起陪着白小刺一起来的,应该是她的三姨白三刺。 于是向她点了点头,白三刺连忙行礼,她可不敢像白小刺那样咋咋呼呼的,因为现在楼近辰的名声在这一带,那可是有一种神话的意味了。 很多人来到这江州是贪这里的平静,尽管仍然会有一些争斗,但是有楼近辰在这里坐镇,那些大的妖魔即使来到了这里,也不敢肆意妄为。 那一次,那么多妖魔来围攻楼近辰,最后楼近辰离开后,那些东西也没有在这里逗留,可能他们仍然藏在人群之中,也可能把这里当一个窝,至少没有明面上祸害这里。 在这江州很多人的心中,楼近辰的存在就是定海神针一样,至少大家会想,如果是妖魔作乱太过了,会有高个子的人出手,而楼近辰现在就是高个子的人。 “好啊,我也觉得这山中有些太单调荒凉了,你们能够来这里种些灵草灵果也是好的。”楼近辰说道,白小刺的三姨白三刺立即高兴的应道:“白三刺谨遵法诣!” 楼近辰听着她这样说,只觉得这种回应,只应该存在于自己那久远的记忆之中,现在居然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虽然她不是真正的人,但是其智慧也已经不低了。 “哇,哦,好大啊!楼近辰,你这里真的好大哦!”白小刺在宫殿之中转动着,她抬着头看,只觉得这座宫殿极大极华丽。 楼近辰却在一边听着,觉得有些怪,哪里怪呢,又说不清楚。 “大不好吗?”楼近辰顺嘴一问。 “太大了也不是很好。”白小刺说道:“楼近辰,你把这宫殿的名字改了吧!” “为什么?”楼近辰问道。 “我姥姥说京落宫这个名字的兆头不是很好。”白小刺说道。 楼近辰笑道:“我辈修行人,是要在光阴河流之中立足根脚的人,区区兆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是。”白小刺也似乎只是顺嘴一说,她又说道:“楼近辰,你来看我给你带来的东西。” 她在自己的披风里层的宝囊袋子里拿出东西来,每拿出一样东西,就放在宫殿的地上,没一会儿,便摆了一地,各种各样的东西。 “你看,这是青果,这是种子,还有,这个,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石子,一定是个宝贝,你看看,说不定能够炼出件法宝来,我看到有火光落在山里,我听你说过,那是流星,是天外矿石落入我们世界中的……” “还有这个,我从地底挖出来的,是一只牛角,将来可以做成喇叭……” 楼近辰蹲在这里,看着她一样一样的往外掏东西,心中竟是格外的宁静,这种宁静不是修行所能够达到的。 也就是在这种宁静之中,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窥视感,不由的抬起头来。 头顶是宫殿的顶,当然不会有什么东西,但是楼近辰的双眼却看到了高遥的虚无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看了自己一眼。 他周身一紧,那眼睛却像是惊鸿一瞥便消失了。 楼近辰皱眉,他觉得那一双眼睛不像是在看自己,而像是在看这整片天地。 白小刺依然在向外掏东西,一无所觉。 楼近辰当然也不可能跟她说这些。 就这样,白小刺最后拿出一些烤虫子来与楼近辰一起吃,于是楼近辰拿出了酒,白小刺一开始没有吃他的酒,后来大概是兴致来了,也喝了一口,于是她醉了,倒在空旷的宫殿里呼呼大睡。 而白三刺则告诉楼近辰,白小刺一路赶路过来,没有停一下,也是累了。 楼近辰出了宫殿,于晨曦之中看着天空,他很清楚,这一片天地可谓是开放式的天地,曾经可能出过能人,但是都离开了。 而现在,这一片天地却是大家在努力突破枷锁。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生活就是一座无形的囚笼,大家都在努力的跳出自己的生活圈子,但是跳出之后,会发现还有一个圈子将自己困着,一层层,仿似无穷尽一样。 他可以想象,很多人一定会觉得自己算是这个世上顶尖的人物了,一定是最自在的,一定是无拘无束的,但是楼近辰自己却很清楚,自己眼前的这个天地就是一个巨大的囚笼,自己仍然被困着。 而突破了这个天地之后呢?是不是还有一个更大的囚笼在那里? 不过,楼近辰却没有半点气馁感,抬头看天空,星辰闪耀,他想探索星空,他想探索那无尽的奥秘,他想见一见世界的尽头是什么样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是火热的,充满了斗志。 …… 不知何时起,天地之间流传出了一道人修榜,上面居然给这片天地间的一些修士排了名。 感谢‘请把碗放下’的白银盟,老板大气,富贵无双! 第281章 280:炼于阴阳 第281章 280:炼于阴阳 人修榜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出现,很快就传开了。 也没有人说得清楚究竟是谁第一个说的,但是就是那么流传开了。 其中的人名分别是:大周皇帝周武业、灵巫庙氏九姑,龙巢龙舟,风雨观唐尽寺,无尽山王册…… 一驾小小的马车,裹着一层神秘的微光从山下顺着山势而上,来到京落宫前,一道人影钻了出来。 人影在虚空里就已经化做一个纸片人,然后又快速鼓胀起来,并且变的前凸后翘,整个人无比的饱满。 她不是别人,正是娄寄灵。 上一次楼近辰说她太单薄了,不像一个正常的女人,于是她问正常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楼近辰告诉她正常的女人一定是饱满的,绝不是单薄的。 于是她回去之后,便让自己的身体变的饱满起来。 “楼近辰,楼近辰,楼府令,哦,楼祖师……” “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 娄寄灵大袖一挥,那小小的散发着神秘微光的马车,便已经落在她的袖子里,然后朝着京落宫而去。 还没有跑到京落宫,又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正是广场的边缘,因为楼近辰正站在那里,而在他的前方是彩色的瀑布正向下方飞落去。 当然,如果楼近辰要让娄寄灵看不到他,娄寄灵在这里转一天也找不到他。 “什么事?”楼近辰说道。 “我这里有一个人类修士榜,你在榜单上……”娄寄灵快速的说道。 楼近辰倒不是很在意她所说的,这世上还有谁能够见得到天下人,不然又怎么排得了什么榜单呢,难不成还像小说里面那样,来个什么天地人榜吗? 所以听到这个,他便觉得是有人将一些有名气的人排列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威性,只可一看了之,当不得什么,当然,难免会有人喜欢看这个。 “楼近辰,你看看,我抄了一份来!”娄寄灵从胸口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满是字。 楼近辰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大周皇帝周武业,灵巫庙氏九姑,龙巢龙舟,风雨观唐尽寺,无尽山王册,白桦城白崇,永乐谷乐典……京落宫楼近辰……” 楼近辰看着这上面排的名,他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因为上面的名字可不一般,就大周皇帝周武业,那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说的,大周皇帝周武业的本事,谁也不敢否定。 一个个的看下来,然后他看到灵巫庙,便想到了自己那个结义七妹氏依云,再看到龙巢,他立即想到豢龙氏,这个可能是豢龙一族的最强存在,而自己曾救过一个小女孩段如南,被她宴灵山的姑姑带走了,但是从后面的消息知道,应该是去学习豢龙了,只是他不知道龙巢究竟是在哪里。 再有就是风雨观,楼近辰没有听过,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也不知道这风雨观修的是什么道。 再有就是无尽山王册,楼近辰也不是很清楚。 而他自己则是在第二十三位。 不过他看到自己名字之后,心中突然想到了前些日子感受到了窥视。 “楼近辰……”一个穿着披风的婴孩从那一片瀑布下面跳了上来,她手中拿出一把小铲子,来到楼近辰面前的一块石头上,大声的说道:“楼近辰,这下面有一个地方,很适合种灵果树。” “咦,画皮女,伱也来了啦,要一起种树吗?”白小刺大声的说道。 娄寄灵打量着这个小不点的婴童,看到她身上的披风,不由的问道:“你是那只刺猬?” 白小刺惊喜道:“是啊,我变成了人了,你过来,我带你去看个地方。” 她像是找到了朋友一样。 其实她跟娄寄灵并没有多少交集,只是跟在楼近辰的身边看过娄寄灵而已。 但是娄寄灵却不想跟白小刺去做什么,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说道:“我不和小孩子玩。” 她说完,一挥手,一驾马车从袖子里钻出,微光神秘,娄寄灵朝那马车里一钻,便已经钻入马车之中,那马车上微光一震,玉马便跑了起来。 马车悄无声息的,在虚空里的快速的远去。 楼近辰看到那纸上面写了很多,有近百人,很多都是楼近辰不认识的,但是从这些人名前面的称呼,可以看出这些人都应该是人类。 而楼近辰心中一些可能的强大存在都不在这上面,那么可以初步的确定,这上面真的没有人类之外的那些存在。 “难道这真的是人类修士的榜单?”楼近辰心中生出一丝的惊诧,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 他对于自己排在这上面并没有什么惊喜,也没有荣誉感,毕竟他修行,从来都不是为了获得这样的排名。 这事在天地间发酵,但是在巨鲸山却还颇为平静。 即使是这山中的修士知道了,心中也越发的坚定自己要在这里听法,不会再想离开。 楼近辰后面再讲的是感摄法。 感摄法最主要的是感摄阴阳,主要讲的不是法术,而是从‘灵感灵应’进一步衍变过来的,即使是一种修行的根本法,也是法术。 他感摄阴阳,楼近辰自认为自己还刚刚摸到第二层的门。 第一层的感摄阴阳,是感摄日月,可以将日月纳入心中,日月的天象,威力极大,无论是摄于剑身,还是单独成法,都玄妙而强大,而感摄的第二境,他反而是刚刚体会出来,日月变换之间,仍然还有着其他的天象, 日月两天象,极为宏大,但他觉得,若是放于阴阳之中,也只是两个构架。 日月转换,日月分明,一阴一阳,一虚一实。 楼近辰自发间摘下剑,在广场上挥动剑。 一剑出,剑光晦暗。 这一剑,他寻找着阴阳之间的间隙,试图将完整的天地再于剑下分出阴阳两份来。 他挥出一剑之后,便在那里沉思着,三分思索,七分感摄阴阳。 过一会儿,又一剑朝着虚空划去。 他自从在那阴世之中体悟了阴阳的变化,于是这天地之间,仿佛也能够抓到一点阴阳的界限与痕迹了。 他的念头似散非散,似聚非聚,远处的人看到他,他立于这京落宫前,就像是一盏人形的灯,散发着念光。 若是更远处的看来,或许会觉得他像是一颗星辰。 楼近辰又一剑挥出,剑光灿烂,虚空却像是水一样被大力的划过,排出两道无形的风浪。 楼近辰却知道,这一剑反而用力过多。 人身之力,力量也分很多种,有巧劲,有拙力,有散力,有整劲,有暗劲,有化劲,而他觉得法力的力量层次也可以分很多种。 在他第二境之时,需要法力能够集中一点,能够将周身的法力于一剑之中刺出,能够使法力汇聚的剑尖,能够紧束法念,使法念不松散。 而到了第三境,则需要做到法念纯罡。 而第四境则需要法念刚柔并济,能够维持一点念头不散,如此,他的御剑,法念便能够寄于法器之中,一直存在着。 御器便是如臂指使。 不过,第五境是他体会最少的。 第五境前,人修行的诀要是,于天地阴阳之中,锤炼法念,使法念之中的杂念尽去,法念纯一,浑圆如赤,无杂色。 他发现自己对于第五境的感悟特别少,他自己只觉得念头饱满了。 于是心中想,会不会正是少了于阴阳之中熔炼法念这一步,于是第六境之中便多了许多杂念,于是第六境之中便会有不稳之象。 只是前人修行到第五境之后的描述,便极为的少。 他发现自己的法念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他决定重新来一回。 于阴阳之中融炼,成就大药,他决定再试一回。 想到便做,他深吸一口气,所有的念头都收束,念深入丹田之中,观想太阴,念头紧束,并越来越平静,再无念头在外飞扬。 远处的人看到楼近辰的身体,周身生光,明明看到他站在那里,却一点也不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 突然,他们看到楼近辰张口一吐,一团月光自他的嘴里喷吐而出。 仿佛自他的嘴里有一个月亮吐了出来,那月亮一出他的嘴,便已经朝着天空升腾,仿佛逃离他的束缚一般。 而原本无月的天空,在这一刻也出现了月。 那一团月竟是越升越高。 楼近辰的念头,仿佛是风筝一样,随着那冥冥之中无形的风朝外飘去。 他既放任,又束缚着。 天空无月,楼近辰的法念化作月亮。 他感受着时间,夜晚终将过去,而东方也渐白。 他的法念并没有朝着西边落去,而是依然悬于中天。 当东方的晨曦照在他的法念上时,他的法念从月色开始转变,从月白开始变成晨曦的光彩。 原本的月亮在晨光之中暗淡,似被同化,当太阳的光出现之时,他的法念已经完全看不出月色了。 仿佛融入了太阳的光辉之中,形成了天地之间太阳光辉里的一道光。 太阳慢慢的变的炙烈,他开始感受到疲惫,长久收束法念,长久的使法念孤悬于外,这必将疲惫。 而法念疲惫,便会散去。 他并没有将之收回,而是依然悬于天空,慢慢的法念开始溃散。 不过,这种溃散,并不是那种整体的崩溃,而是从边缘开始散,像是被风吹起的沙子,从最轻盈的沙开始吹起。 孤悬于外的法念越来越小,若是有人能够看到法念的念光,会发现法念的光圈越来越小。 他以为自己要坚持不过一天。 但是依然坚持着。 太阳当空之时, 那太阳极为炙烈,像是火一样,点燃了他的念头,而通过他的念头又传导到他的身上,他的身上像是在燃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他再一次的体会了太阳精火炼身的感觉,从思绪到五脏六脏,到骨髓。 他抵抗着这种痛苦,慢慢的,这火焰炙烧的感觉褪去了,他感觉到了清凉。 原来太阳已经落山了,星星已经出现了,而随着太阳落山,他的念头也随着天象而开始变化,变成淡淡的月。 月依然孤悬于这京落宫的上空。 一点念头,化作月亮。 他的念头开始得到舒缓,只是这种舒缓并不久,阴寒之感便越来越盛,阴寒让他的念头竟是越加的收束着,就像是人冷了,会紧紧的抱着身体一样。 在这种极度疲惫之下,他的念头反而没有散,而是更加的紧束,他终于明白了于阴阳之中融炼的意味。 不过,他的身上依然在冰寒,身体在结霜。 阴阳交替,冷热锤炼,让他的肉身也在出现一种变化。 第二天,又是太阳升起,他的念头于晨光之中由阴转阳。 他更加的疲惫了,不过依然没有收回自己的念头。 他的念头融入了太阳光之中,在太阳光辉之中,形成了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无形太阳。 他的眼睛睁开,他的念头感应着太阳,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白茫之中又有各色的彩线光华。 明明在那里,却像是虚幻的,看不真切,而月亮在那里紧束,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他突然生出一丝的明悟。 这如大音希声,太阳不可视,便如无形,便似虚无,不可见,明明在那里,却如不可见。 这也是一种虚实。 明明是存在的,却给人一种不实的感觉。 而从念头的收束与发散来说,太阳是发散的,太阴是收束的。 散,并非是完完全全的散去,而是形散而神不散。 他悟得了一些道理。 而他的念头越来越疲惫,只凭着一点坚强的意志,悬于天空。 那一点念头几乎如游丝般,在天空中,如一点星光,如一粒微尘,但是楼近辰可以确定自己的念头还在,仍然还在那里。 他维续着,终于,第四天之后,他生出一种幻觉,他仿佛从那太阳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就像是自己的念头可以在那里摄取营养,他的念头开始壮大起来,而到晚上的时候,念头收束,便是消化着那些营养。 于是,他的念头在天空里,便如十五月亮一样,又大又圆。 这山上许多人都看着这一幕,一开始他们不明白楼近辰在炼什么法,但是其中有许多炼气道中的人,慢慢的就看明白了,楼近辰这是在炼法。 而楼近辰,通过自己念头散发的月光,将整片巨鲸山都看在眼中,照在心里。 请把碗放下的白银盟的加更,我没有忘记,在这里声明一下。 第282章 281:药成化剑丝 第282章 281:药成化剑丝 巨鲸山上有人炼大法。 这是这些几天,在巨鲸山上,明明是无月的日子,却有月悬于天空,白天的时候,那里也是格外的明亮。 有人在远处看着巨鲸山上的天空,眯着眼睛,他想看清楚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江州这一带,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妖魔巢穴,不过,江州的那几个异人城池,却少有人类去那里居住。 这些年来,异人城池之中的异人也少有出来,不过,还是会有一些人进去的。 黄泥县城里的房子在这些年之中,已经倒塌了,正常来说,那些砖瓦房子和一些泥木混合结构的房子不会倒。 有人说,没有人住的屋子,几年就老旧,被藤蔓侵蚀,被风雨推倒,但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倒了之后,被泥土淹没。 这些泥土很特别,都是些黄白色的泥土,看上去很干净。 当然依然还可以看到一些瓦砾的存在,但已经不多了,即使是城墙的颜色也都变了,变成了厚实的泥土。 城中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土包,就像是大型的蚂蚁窝一样,不过这里的一个个土窝看上去都很结实,而且外面都很光洁,水落在上面都会滑下来。 而在土窝有门,里面有小泥人从中走出来,大约五六岁小孩的身高模样。 曾经的那些由人转变成的‘泥人’,已经完全的看不见。 偶尔也会有人来到这黄泥县外,他们是来做一些买卖的,卖一些这黄泥县中的泥人需要的东西,比如一些特别的泥土,又有人从这些黄泥人的手里买一些特别的土药。 这些泥人的粪便中,能够生出一种特别的药,买回去可以制成一种可让人感悟土行法的汤剂。 此时在这城中,有两个泥人正站在土城的城头看向巨鲸山的方向。 其中一个说道:“那是什么宝贝?挂在天上,夜里放光明。” “是宝贝吗?”另一个泥人说道。 “不管是不是,反正不简单,要不去看看?”第一个泥人说道。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本神降世短暂,神力低微,可不敢去招惹他。”第二个泥人说道。 “胆小鬼,我去找找别的人,有宝物出世,怎能无动于衷呢?”第一个泥人说道。 它说完后,泥人的身体便瞬间溃散在地,旁边那一个也随之溃散,成了地上的一滩泥土。 不一会儿,城头的泥土之中有一个人钻了出来。 这个人却与之前的两个泥人不同,之前的两个泥人像是一团土捏合在一起,而这个人却是有生命的泥人。 其身上也穿着衣服,虽然看不出性别,但是穿着树叶做成的衣服,眼睛像是某种树的种子,黑黑的嵌在里面,但是却是有神采的,若是有人看到他,一定会害怕,因为这个泥人太诡异了。 他来到那两团土的边上,伸手捏起一点放入嘴里。 他的嘴是土色,舌头也是黑灰色,土才入他的嘴巴,便又立即被他吐了出来,像是吃到什么苦咸的东西一样。 土才是他的食物,一般土的味道,对于他来说都是淡酸微涩的,然后通过太阳晒和烤炒之后,土的味道就会变成甜味。 而现在这土却是咸苦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摄土为形?哪里来的老鬼,害我儿郎们的性命?”这泥人气愤的说道。 …… 在蛮象山中,王象看着京落宫上空如皎月般的法念。 惊奇的对身边的人说道:“这是有人在炼法,似是炼气道第五境的修行,只是这动静如此之大,形成的意象如此之浓烈,那个地方是在京落宫,是楼近辰修行的地方,可是楼近辰早已至第六境了,怎么还是会有这第五境的炼法?” 他心中疑惑。 一座悬崖上,一座小道观,背对着海风,面向星空,观星子也看着京落宫的天象,同样的带着几分疑惑和惊奇。 他也有几位低调清修的好友,除他之外,还有一位炼气的五境,曾与他说过于阴阳之中炼大药的过程。 法念于阴阳之中锤炼,成大药,吞而服之,身心大吉。 他知道楼近辰已经是六境中人,不禁也有些奇怪。 …… 在巨鲸山不远的地方,一个山沟里有一个长发黑衣的人站在那里,他避开月光。 只见他摘下一根头发,放入嘴里,咀嚼着,吞了下去,然后又吐了出来,然而吐出来的却是一条蛇,蛇身漆黑,悄然落在地上,在阴影里朝着巨鲸山而去。 而之后,那个人也扑在地上,如一团黑气一样,寻着刚刚那蛇走过的路,朝着山上游去。 …… 在离巨鲸山向西南百余里,出了江州的地方,有一座山,那山原本并没有多少名气,所以也没有什么名字,但是这一座山上却有一座观庙,名叫重瞳庙。 里面有一个人,自号腹眼真君,他有着一双如虫眼般的腹眼,结交周围山中的修士。 常常设宴,邀请大家来这里饮乐,而宴中常会有漂亮女子,都是被他摄来,养在观中的舞姬,供他们淫乐。 而这附近有正派一些的修士,来过之后,便不想再来,可是这个腹眼真君,却会生气,在打杀过一位没有赴他宴的人之后,便没有人敢轻易的拒绝他的邀请了。 所以,有些正派修士,一些一心清修的人,便默默的离开自己的修行地,前往别处另建修行道场。 而这腹眼真君毫不在意,因为也会有一些与他趣味相投者来,并尊其为兄长,结成一派势力,作威作福。 当腹眼真君第一次看到京落宫上空的异象之后,便心动了,但是一时之间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是知道楼近辰的厉害的。 当时是知道楼近辰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这才敢去,同时也是知道有不少其他的同道中人也去了。 “大哥,京落宫是在炼宝吗?” 腹眼真君的身边有人问道。 腹眼真君的双眼闪动着奇光,看着那团月,说道:“炼什么宝,他这是在炼法,不过,若是能够在其法念成药之时,将之夺而吞食,便能够修为大进。” “真的吗?如果这样,那我们去夺了吧。” “不急,我告诉你们,京落宫前当出头鸟,可不是那么好的事。”腹眼真君说道:“不过,我们一定要先过去,别等到时候有便宜占,却因为太远来不及了。” 说罢,脚下涌起一团乌云,带着几个人直上天空,与天空里的乌云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他们的身形也被淹没在云中。 …… 楼近辰依然站在那里,他在体会着自己法念在极限之中,又复苏过来的感觉。 那一点念头不散,原本疲惫无力了,却又慢慢的恢复生机的感觉,有一种于死境之中重生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的念头越发的清明,念在外,月光之睛,听、视、感……尽入心中。 又是一天,太阳再起月象转化为日象,他的念头焚烧,天空之中仿佛有了两个太阳,他的法念饱满了。 这一次的饱满,他确实得到真正的法念饱满,没有任何的不谐之处,若是说原本他的心中仍然有阴私不及之处,现在却似都被炼烧了一样。 终至晚上,日落,月升。 这一天,有月亮出现,从下面看,楼近辰的法念所化之月与那月亮几乎要重迭在一起。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不知怎么飘来了一片乌云,乌云被风吹着,朝着那天空里的月亮遮去,在遮住的一瞬间,那乌云化作一张网朝着楼近辰的法念网了下来。 然而那法念却绽放出金白光,化作千丝万缕,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等候多时了。”楼近辰冷声道。 随着他话落,已经爬上巨鲸山的长发男子,藏于阴影之中,却看到一抹金白光芒落下。 他没有感觉到什么浓烈的杀机,但是却有一种致命的危险感,那落下的金白光丝像是某种天象,带着一丝天意的味道。 我继续写。 第283章 282:看不见的人 第283章 282:看不见的人 这金白剑丝是楼近辰摄来的五行金气。 他在这京落宫前,念头所感之处,五行金气随念而动。 剑丝落下,看在那人的眼中,他藏于阴影里的身体涌出无数的头发。 随着他的黑发涌起,那发丝仿佛带起了阴沉的水,剑光刺落,长发者只觉得一股锐利破开了自己的法力,破开了自己的发。 那种穿透的力量,那种锐利,他从未曾遇上过。 这剑丝,像是因为太细小,所以根本就无法阻挡,他被剑丝瞬间刺中,一刹那之间,一股阴冷的杀机暴发出来,这杀机又似太阴的法韵,他的身体被刺穿,并且,快速的霜冻。 太阴冰寒。 一条黑蛇在阴影之中缩逃而去。 其他的一些地方也传来惨叫声,金白的剑光落下,太阴的阴寒随着剑丝刺破一切肉身,霜冻着他们的灵魂。 那些试图偷袭着楼近辰的人,当他们发出恶意之时,楼近辰便自然的感知到,而回应他们这一份恶意的,便是那散开的剑光。 一个满面有黑痂的人,心悸的抬头,一抹金白剑芒已经落下,剑无形,他的眉心却突然涌出红色,而他的眼睛快速的暗淡下去。 又有一个长着两个脑袋,四条手臂的人,心突然慌乱起来,眼中光芒大盛,他的身体却突然觉得力不从心,身体朝两边倒去,原来他的身体已经被剑光从中破开了。 同时,他的意识被快速的霜冻着。 又有一处,有人从土里钻了出来,一抹剑光已经卷过他的颈脖,鲜血喷涌而出,头颅滚落。 …… 很多不明所以,被天空异象吸引而来的东西,在这剑丝之下丧命,而真正剑光灿烂的则在天空的云层之中。 数道剑光朝着天空而去,破开了云雾,露出里面的人。 腹眼真君的双眼闪耀起奇光,那些剑光在他的眼中竟是快速的虚幻化,似乎从真实变成虚幻。 原本凝炼的剑丝,变成虚幻的光,就如梦中的金白色,只是他却仍然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危险,那光芒明明已经虚散了,他心中危险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于是念头一动,一只青色的虫影从他的身体之中钻出,迅速的在虚空里消失了。 与此同时,腹眼真君的双眼被光刺入其中,眼中的神采迅速的暗淡,他身后的那些人的双眼也被光芒刺入,一个个跌落云头。 而那青色虫影消失的地方,一抹光卷过,却未能够杀到敌人。 散于满天的剑丝再飞回天空之中,重新聚在一起,依然是一轮月,只是这月变成了金白之色。 楼近辰平复着心情,那月色上的金色褪去,因为其中蕴含的五行金气散去了。 只是却有一种东西在那法念之中孕育。 又似没有,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法念在那一刻精神凝炼,像是成了一颗种子。 他并没有马上收回自己的法念,而是一直等到天亮,朝阳升起的那一刻,万丈大光,照在他的法念上,其念似骄阳。 他张口一吸,那天空中如小骄阳般的法念朝着他嘴里钻来,就像是他将太阳吞食了一样。 这法念落入身中,被他紧紧的收束着,直到入丹田气海之中,原本空荡的气海在这一刹那,便瞬间填满,那无尽的光芒朝着经络之中涌起,朝着各大窍穴之中,朝着五脏、骨髓之中涌去。 金光如金水,入各窍穴,入五脏,而那些地方就如大地上面的江河湖泊。 他的身体之中,火焰慢慢的平息,又化作银色月华光辉,再又慢慢的平静下来,月色消失,只有微光。 楼近辰看着那朝阳,看着这整个巨鲸山,同时也有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之前突然有人朝他的法念出手,只一刹那,他的法念便散为一缕缕的剑光,将那些身怀恶意者杀死,而后,根本就轮不到那些人帮忙。 那月光之下,满天剑丝的景象,深深的印在大家的心中。 楼近辰回到京落宫之后,其他的人自然也不再看,而是开始修炼起来,之前楼近辰的战斗中运用了一些灵应与感摄,因此他们需要努力的练习,尤其是那些修炼气法的人。 时光匆匆而过。 在望海角,有一座柳氏神馆,其中的馆长与楼近辰曾大战过一场,在楼近辰这里没有占到便宜之后,便不再传法授徒,一心潜心修行。 他所修的是柳神香火道,在他的潜心修行与祭祀之下,居然已经入了第五境,其柳叶炼制的柳叶剑,更是颇为玄妙特别。 柳原每天清晨起来,都会为家中的柳神上香,并祷告一番。 这一天早上,他却在祷告过后,突然回头,仿佛门口站着一个人。 阳光洒在门口,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走进来。 这是他感觉到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到,心念一动,整个神馆之中像是燃烧起了火焰一样,这火焰是神火,更确切的说是香愿之火。 他的感觉之中像是有人,但是根本就无法捕捉,他心中大惊,以他如今的修为,不可能会感觉出错的,既然他觉得有人,那就是一定有人进来了。 他供在桌上的剑盒瞬间翻开,里面是几片青翠的柳叶剑,散发着神光。 柳叶瞬间跳起,化作一抹抹青色的流光,在周身围绕飞舞,他觉得自己的柳叶剑穿过了那个人。 然而他整个人突然无法动了,思绪竟像是被冰寒的水浇过,快速冻结并溃散。 柳叶剑从青光之中瞬间清晰起来,重新化为柳叶,然后飘落向地上去。 站在那里的柳原的眼神快速的暗淡下去,身体晃动就要倒下,然而却在叶将落地,人将倒时,他眼中的神采又明亮了起来。 柳叶重新飞起,落回那盒子里,而他的双眼,闪动着诡异之色,来到镜子前,仔细的打量着镜中的人。 “爹爹,该吃早饭了……”一个女子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喊道。 这是一个看上去三十余岁的女子,她看着站在镜前的父亲,有些奇怪的问道:“爹爹,怎么了?” “没事。”‘柳原’回答道。 “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女子问道。 “没什么。”‘柳原’这一句话恢复了正常。 “爹爹,刚才柳神突然涌起神光,我好像听到柳神恐惧的呼喊声,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女子再问道道。 “没事的。”‘柳原’说道。 “哦,爹爹,我有一个朋友等会会来家中做客。”女子说道。 “哦,什么朋友?”‘柳原’问道。 女子觉得自己的父亲说话有些生硬,整个语气语调都有些怪怪的。 “是我前些日子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名叫邓定,很特别,听说老家是江州那边的。”女子说道。 “哦,好吧,你的朋友就叫回家里来吃饭吧。”‘柳原’说道。 女子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镜子里的人,发现镜中的父亲也在看自己,不知为什么,她的头皮开始发麻。 因为镜中‘父亲’的眼神让她恐惧。 第284章 283:心中大魔 第284章 283:心中大魔 邓定自从改修御魔道之后,进境极快,但是因为楼近辰在那里,他心中不安,这有几个原因,其中一个是他觉得自己改变了修行道,不太好见楼师兄,也不好意思同自己的师父见面。 于是,他离开了江州,然后到处游走,居无定所,最后就来到了这个望海角。 并且在这里重新认识了一批人,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以前就来过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当年认识的一些人都淡忘了,于是便重新认识了,他觉得这边的修行氛围还是挺好的,至少他觉得轻松。 大家都是开馆收徒弟,都是凭本事吃饭。 他结交了当地土著柳氏神馆馆主的女儿,对于这种祭神道他也想多了解,多亲近一下,因为他觉得对于自己的修行或许会有一些帮助。 这一日,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柳氏神馆前。 天空出现了星辰。 这里的气候更暖和,基本没有冬天,天上的星辰颗颗清晰,硕大,闪闪发光。 他来到柳氏神馆前,敲门,有人迎他进去。 只是进去之后,他不知道为何,觉得这里面有些怪。 虽说祭神派的道场之中,往往都有着一种炙热感,无处不在的香火气息,可是现在这里,那种炙热感却有点像余火的感觉。 就像是即将下山的太阳,熄灭的火堆。 他对于这方面极为的敏感,屋里也是一片漆黑,然后他看着那一个带他进来的人,一脸的晦暗。 心中一紧,之前进来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他暗自责怪自己的大意。 看了一眼那堂中晦暗,于是转身便要走,那个带着他进来的人,却露出阴森的笑容。 邓定心往下沉,他可以肯定,之前与那个柳珍愉接触之时,他可以肯定那个柳珍愉是正常的,也没有听说过柳家有问题,但是现在进来之后,却发现这里不正常。 那香火气息之中,也夹杂着一丝的阴冷。 邓定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小刀。 这小刀漆黑,上面缠绕着黑气,这是他花了不少力气祭炼的一把法刀,他取名为削魂刀。 他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刀下去。 当年他很小的时候便练刀,而现在这刀,相比起当年小的时候来,何止是天差地别。 他刀未脱手,仍然像是执长刀一般,刀挥出,一抹乌黑斜撩而上,从其腋下划过,他的刀法向来刁钻,到现在不仅没有改变,反而越发的诡异刁钻。 这个带他进来的人,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被刀光划过,刀光并没有伤到他的身体,但是他的体内却有东西发出嚎叫,邓定看到对方身上有一抹虚影散去。 他知道,那是对方的灵魂,可以看出那灵魂依然是人类的灵魂,看上去却像是被什么玷污了。 他本想快速的离开,但想了想,却又反而朝着更深处走去。 柳氏神馆的屋里,到处都是柳树的枝叶雕刻,这些雕刻形成了一种符纹,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些柳叶枝条的符纹沁着香火气息,他一路的朝着那个中堂走去。 一路上,居然都没有什么人,一路的走,然后看到了一株柳树前,有两个人站在那里。 其他的人居然都趴在那柳树上,咽喉都被割开了,鲜血流了一地。 都铺在那柳树根部,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一样,鲜血顺着树杆流到了树根上。 这柳树并不高大,主干部分从中间断去,像是被火烧雷劈过,而所有枝叶都是从下方重新生发出来的。 这种神树,显然是生长极慢的,而其上面的叶子,也是充满了神光,在暗淡的天色里,散发着微光,微光如淡淡的火焰。 另外两个站着的人,一个正是柳珍愉,他认识的那一个女人,也是她约自己来的。 此时她站在那里,缓缓的转过身来,邓定看到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却又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极度的恐惧,她的身体在颤抖,可是脚却紧紧的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她的前面站着的那一个人,一身银纹的绿袍,绿袍的颜色如柳叶的颜色一样,袖口的银纹是如柳叶符纹。 邓定看着他,他的头明明没有转过来,但是邓定却从他的侧脸看到了一张脸浮现,这是一张老人的脸,对着邓定笑着说道:“本想让你在那里等会,没想到被你看破了,年轻人倒是警醒。” “你是……什么?”邓定问道,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东西,要说对方是阴灵嘛,但是对方身上的阴气并不算重,虽然有些阴冷之气,却又称不上污秽。 他见过许多阴灵,极为的污秽,越是强大的阴灵,越是污秽。 对方阴阴的一笑,邓定的心却是一紧,自己呼吸的空气,像是突然之间就变了,变成侵入身体之中的意识,他感觉到一股阴冷朝着自己包裹而来。 他清晰的感觉到不知何时,似有一个人正扒开自己的肉身,朝自己身体内钻来。 只见他的身中突然冲出一个虚影,将那个正朝着身体挤进来的无形的人冲了出来。 同时,他低喝一声:“御魔!” 从他的身上,又冲出两道人影,这人影出现后,就迅速的没入虚空,朝着那‘柳原’扑上去。 ‘柳原’的侧脸出现了一丝惊讶,说道:“这是什么道派?” 只见他的手捏了一个法诀,身上瞬间涌起了神火,神火一卷,便朝着邓定卷来,从他身上出来的两道虚影立即被逼退飘闪开来。 邓定感受到它们受到了伤害,这两个虚影是他招来的魔头,受了伤并没有关系,只要花些时间便能够恢复,即使是死了,也能够重新招出来。 邓定挥动手中的削魂刀。 他发现,这个人夺舍了柳原,而他的本体似乎只是灵体,他最喜欢这样的。 刀光斩过那滚滚而起的火浪,他的刀法也是得了楼近辰的剑法传承的,自也不凡,火浪竟是被破开一条通道,朝着邓定的两侧卷去。 他喜欢面对灵体,因为他的修行功法,对于灵体有着极大的克制作用,所有的灵体在他的感知之中,很难遁行。 而且此时他知道,对方一定是在全力主持着这个祭阵,并没有全力来对付自己。 “太放肆了。”‘柳原’冷冷的说道。 只见他挥手,右手五指张开,一股强大的摄拿之力出现,他的两个魔头迅速的朝着他的掌心冲去,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抓在了手里,形成了一团黑光,紧接着,神火涌生,那个魔头发出惨叫,迅速的被炼化。 邓定转身就走。 一开始他发现这里有异之后,就想走,但是在一刀就杀了那个门子之后,又觉得这里或许有异,但未必有那么危险可怕,他觉得自己能够护身,于是进来看了。 试过之后,便想斗一下,然而却在这一刻才发现,差距很大,于是转身就走。 “想走?晚了!” ‘柳原’冷冷的说道,只见他的身上冲出一个阴沉的人来,这人苍老的模样,黑发散开,融入了黑暗之中,阴冷乍起,黑暗遮蔽虚空,只见他大手一张,朝着邓定抓来,这一刹那,整个柳氏神馆都被遮蔽了,天上的星星都看不到了。 他已经决定拿下邓定,因为他发现邓定的修行法,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这让他起了极大的兴趣。 邓定见前后无路,手中削魂刀挥动,却破不开黑暗,炼的两个魔头已经死了,无奈之下,只能够招出自己心中最深处的那个魔头。 “大师兄救我!” 随着他的呼唤声出现,在他的身边有一个人影快速的勾勒清晰。 我欠着白银盟的加更,还没有更,昨天的那两更只是正常更新,继续写。 第285章 284:目标 第285章 284:目标 邓定的御魔道是要从自己的心中化生出自己的心魔来,只要按他预想的方式化出来,便能够受他控制。 这是《御魔道》的理论,但是后续会是怎么样,邓定也不能够确定,因为当年《御魔道》的创立者,都也只是第四境。 而且,同样的一门道法,不同的人修起来,还是会有一些区别的。 在邓定的心中,最深处的魔念其实就是楼近辰,换句话来说,楼近辰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道坎,最终,从他的心中化生出了这样的一个魔头大师兄。 他的身边,一个人从虚无之中出现,这人个仿佛从虚无里走出,脚下带着光,一身蓝袍,手持长剑,一身冷漠。 他从虚无里走出的一刹那,便有一道剑光从剑鞘里冲出,冲破这被遮蔽的天空。 “铮!” 邓定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声音,这让他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他也不再跑了,在他心中,大师兄若是不敌,自己也没有跑的必要。 他转身看到,大师兄人随剑走,冲入那一片黑暗之中,剑光雪亮,挥动之间,破开黑暗。 黑暗像是被划开的布,剑光过后,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了。 他看到了大师兄出了十三剑。 最后一剑直刺,直破黑暗的天空,一刺仿佛里许。 他知道,自己这从心中提取来的魔头大师兄,并不能够代表大师兄的实力,因为他知道大师兄的剑法能感摄阴阳,而这个魔头大师兄却无法做到。 他不知道更清晰具体的结果,但是知道大师兄又一次的赢了,自从他能够从内心执念之中化生出大师兄来后,大师兄便成了他最后的保护,只是这一次大师兄出来之后,看他的眼神,似乎更真实更灵动了一些。 他的意念一动,大师兄快速的散去。 …… 楼近辰睁开眼睛,从入定之中醒了过来。 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出现幻觉,不可能再出现之前六境之时那样法象异化的情况,可是刚刚入定之中,他竟像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出现在邓定的身边,帮他打败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老家伙。 虽然因为无法提起自身的全部力量,只凭着剑术的造诣将对方杀伤,却没能够杀死,这多少让他有些郁闷和怪异。 这郁闷的不是没有完全的杀死敌人,而是自己居然会于入定之中做梦。 真的是梦吗? 楼近辰心中想着,如果再见到了邓定,一定要好好的问一问他的御魔道修的怎么样了。 他走出京落宫,眺望着远方,那里是望海角的方向,以他今日的能力,虚空画门,一步便可以到刚刚他有一丝感应的那个地方。 “那里,应该是柳氏神馆。”楼近辰心中说道,一阵风吹来,他不由的说道:“修行的提升,让原本遥远的距离变成了足下,但是却没有兴趣再去看看了,登山望远,既是望前路,亦是望来路。” “总有人说高处不胜寒,可是现在的我却住在这样高高的地方,夜风清寒,俯瞰大地,人越独立,越孤独,越享受孤独。” 楼近辰心中感叹着,看着这片大地,青山在黑暗里如浓墨泼在画上,有水的地方则是灰白色,大地如淡墨。 他很早以前便曾想,人若是长生不老了,那他将怎么办?不死将怎么办? 游戏红尘,传道授业?降妖除魔?洗涤世间? 或者是无聊的,如传说中的彭祖一样,一睡八百年,天下改朝换代几轮了,人间的人们更是祖辈许多代,连祖坟都已经找不到了。 楼近辰当然无法做到不死,但是现在他的样貌也最多三十来岁的样子,他没有病痛,也算是这世间第一梯队里的人物,但是他却也不想一睡就八百年。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是无法再进步,那么也一定会死。 若是自己的剑法无法更进一步,自己也不能够护住自己,更别说是护住朋友们了。 夜露湿重,他的头发上已经沾满了露水,衣服都有些湿了,在晨光里,他的身上像是出现了彩虹一样,宛若神圣。 京落宫中,白小刺也醒了,跳到旁边的石头上,看那彩色的瀑布。 楼近辰手没有停,他站在这里一晚上,虽然只是站着,但是他的手一直都没有停着。 他的剑指一次次的划过虚空,别人看着只会觉得他有时像是乱划,有时又是很认真很慎重。 他是在练习一门新的剑术。 这门剑术他暂命名为‘阴阳割昏晓’,若是练成了,这一门剑术将不再怕那些肉身强大的存在。 便不再会有他面对那渊峡上空罡风里的藤蛇无可奈何的情况。 他之前与那藤蛇交手,因为不是生死之战,所以没有用灵明剑法里的最关键的那一式,没有使剑意印入其心。 他觉得,即使是做到了,也不可能杀得了,只会惹怒对方。 但是剑化虹光,却只在那蛇的身上留下一窜火星却是事实。 他最近有几个目标,第一就是跨入第七境,他心中有种直觉,只有跨入了第七境,也就是那炼神返虚,才能够真正长寿,才能够真正的在当前的天地之间立足。 只是这一步不是短暂可以跨过的,另一个则是炼剑,他手中的合金剑虽然经过了他的祭炼,称得上是一柄好剑器,但是在他看来,最多只是一个剑柄,还需要将之炼成真正的剑宝。 再有一个就是修出新的剑法。 最后一个就是将自己的炼气道传授出去。 他自己慢慢的变的不喜欢到处走动了,但是他觉得,这片大地需要有修士行走,需要有修士去降妖除魔。 这些东西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楼近辰的手指在晨光里一次次的划动着,他似乎找到了一些感觉。 这分割阴阳的剑法,他觉得一定要干脆,就像是刀切豆腐,一定要快而轻盈,一定要做到刀的两面都光洁,否则黏黏糊糊的,阴阳搅在一起,怎么也不可能分得了。 “阴阳,阴阳,或许我应该在阴阳之间多走几趟才能够体会得到。” 楼近辰手在虚空里画出一道门,他一步跨入其中,虚空涌动,仿佛有层层的虚空被洞开。 楼近辰的身影消失了。 “楼近辰,楼近辰,楼近辰,你又突然跑去哪里了?”白小刺说道。 …… 楼近辰看着这一片迷雾般的虚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他要去的是阴间,只是他却出现在了一座城中。 这是一座看上去荒凉而诡异的城池,他不知道这是哪里。 阴间那独特的气息,这里并没有,但是却也有另一番诡异,他走在这城池的大街上,看到每家每户上面都画着诡异的眼睛。 “无眼城?” 楼近辰的心中生出这个念头,但是他立即确定这不是曾经的囚水城,不是无眼城。 第286章 285:再回 第286章 285:再回 他想过自己那个‘门’字法,并不能够将自己送到阴间去,毕竟阴阳相隔,他没有参透阴阳,这门字法又如何能够通得了阴阳呢。 只是他想试试,试试看会去到哪里。 这一试便试出来了,竟是会来到这里。 “不是无眼城,却在门上,墙壁上,屋檐上面到处都是眼睛的图案。”楼近辰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曾在一段时间里双眼瞎了,眼睛被种下了魔种,而在魔种未破去之时,他曾有一次念入魔种之中,曾短暂的出现在了这样的一座城中。 只是楼近辰一直当那或许是一段幻妄景象,而现在自己居然是肉身到这里来了。 他抬头看天,天空中灰云密布,不知有多厚,天气有些凉,无风。 所以那云像是假云一样,不会动。 街道上有些残破,地面上有坑,墙壁上有硬物击裂的痕迹,还有剑痕,有火焰焚烧留下的漆黑。 这一座城像是进行过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大战。 他的鼻子轻嗅着这一座城的气味,有淡淡的腐败的味道,虚空里那淡淡天光,无法照亮这座城。 他曲指一弹,在虚空弹出一点火光,火光在他意识之中化为一只三足金乌,环绕着他盘旋,停在他的面前,身体快速的僵硬,成了一个鸟形的灯笼,其中的火焰光芒照亮这一片。 他其实可以让自己的法念幻化出来的三足金乌跟着飞,用于照明,也可不幻化出来,因为他的双眼其实能够看见,但是他就想在这黑暗之中提着灯。 这是一种久远的习惯,尽管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比在那个世界里活的时间都要长,但有些习惯他不想改,也不想忘记了。 黑暗里,就得提灯照路。 他一步步的走在城中,原本寂静的城,随着他的行走,似乎正在慢慢的复苏。 那门上的眼睛,屋檐的眼睛,那挂着的布偶上的眼睛,那一些飞鸟图案的眼睛,那些人像的眼睛,都似在这一刻重新活了过来。 他站在一座门庭前,那门上有牌匾,上面写着“天眼侯府”四个字。 两边有对联,上面写着:“敬天同参侯爷府,法眼无寿道人家!” 这些字并不是楼近辰所认识的文字,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繁杂,像是符号一样的文字,楼近辰之所以认识,是因为看到之后,其文字上面反应出来的意思直接印在心中。 明明平平无奇,在这岁月里都已经暗淡了的文字,却仍似有着某种魔力。 这个侯府的门庭旁边的围墙被未知的巨力击碎了一部分,他顺步走入这一座侯府之中,进入里面,有一个庭院,有一面萧墙,这又称之为照壁或者影墙。 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眼睛,然而那眼睛却是被某种利器划破了,瞳孔上面有一条深深的裂痕,尽管如此,楼近辰也依然是觉得,这一只巨大的眼睛有着异乎寻常的魅力。 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一只巨眼是由一只只小小的眼睛组成的。 眼睛的颜料是青黑,其中间着一些红色。 这不知过了多少年,红色居然没有褪色。 楼近辰没有多看,他这一生看过的眼睛太多了,尽管萧墙上面的眼睛细看每一只都似充满了感情,但是他束住法念,便不可能沦陷其中。 绕过萧墙进入其中,里面有一个鼎,鼎有三足,上面有画,画上是一个个小小的人儿,然而他们的头却是一只只大眼睛,看向天空。 而从整个鼎的上方看去,这鼎口也是一只眼睛的样子。 楼近辰环绕着这鼎走了一圈,伸手推了推这鼎,只觉得沉重无比,这或许是一件仪式法器,但是楼近辰并不怎么在意,又继续往正屋里走去。 台阶有九阶,顺步而上,每一阶的阶梯上面,都有画纹,那是一只只眼睛排列着,不知为什么,楼近辰居然有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这侯府里保存的相当完整,地面上连血迹这些都没有,进入屋中,寻找着关于这一座城的秘密,但是里里外外非常的干净,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看到一张纸,更没有看到一本书。 他心想,若是这一座城的敌人攻占了这里,那一定会搜寻这座侯府的。 他出了侯府,在城中随意的行走着,遇到了感兴趣的地方就进去看看,他发现这里与无眼城非常的像,或者说是无眼城与这里非常的像。 这里,或许曾经也生活着许多无眼人,或者是一些有着特别眼睛的人,但是突然有一场灾难让这里的人都死了,或者消失了。 他一直在寻找着,寻找着自己曾经的意识出现过的那一间屋子。 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突然心中一动,伸手在虚空里画出一道影门,闭上眼睛,想着曾经去过的那个地方。 一步迈入其中,手中的灯光被虚空淹没,他觉得自己像走在漩涡之中,无数的风浪冲击着自己的身体,他努力的稳住了身形,脚下踩着地的感觉出现之后,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是一间屋子,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箱子。 他以前的那一个幻念之中,自己是从箱子里出来的,而现在那一个箱子摆在房间的中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架,无论是墙壁还是书架或桌子,到处都是眼睛的图案。 楼近辰小心的迈动脚步,来到桌子边上。 桌上有一张纸条,还有一个盒子。 他拿起那个纸条,上面写着:“我们来捉迷藏吧,你如果被我看到,你的眼睛就要给我哟!” 与他当年幻念之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不由的心中一寒。 旁边那个蒙了尘的盒子,暗红色,有雕花。 他记得,这个盒子里,有两颗眼珠子,当时幻念之中,他将之打开了,然后便听到了声音说要夺他的双眼,原本他想伸出去拿盒子的手立即收了回来。 但是心中却有一股想要打开盒子看的冲动。 他知道,越是想,越是不能这么做。 他的双眼开始浮生月光,‘心月诡眼’开始施展,看着这一个屋子,这个屋子在他的眼睛之中,开始虚散,然后他的目光看向那个盒子。 盒子在他的眼中洞开,他看到一双血色的眼睛,像是才被人从眼眶里扣下来,并且连着筋,那筋在楼近辰的目光里像是被惊动了一样,立即扭动起来,并且快速的生长,化做两条血色触须,朝着楼近辰双眼探来。 那速度极快,才探出,便似已经触及到楼近辰的眼珠子。 “嘻嘻,我又看到你了,伱的眼睛是我的了。” 只是楼近辰的眼睛本是银辉,在这一刹那变成了炙烈的阳光,其中的火光瞬间缠绕上那血色的触须, “啊!” 楼近辰听到了对方的尖叫。 我仍然欠着白银盟的加更。 第287章 286:智慧之眼 第287章 286:智慧之眼 火焰直接缠绕着这一对眼睛上伸出来的触须,并烧入了那盒子里。 那一双仍然血淋淋的眼珠子像是慌了一样,大喊道:“不要,不要,不要烧我……” 就在这时,那缠绕着它的火焰化作了两个金色的爪子,爪子上的火焰快速的凝结而成了一只金色的怪鸟,鸟又长出第三只爪子。 其中两只爪子分别扣按着两个眼珠子。 楼近辰根本就没有打开那个盒子,直接借助于相互之间的接触感应,顺着对方的意识进入盒子里。 “你是什么东西?”楼近辰通过那三足金乌说道。 “你,你,伱放开我,我是智慧之眼,你快点放开我。”那一对血淋淋的眼睛说道。 “智慧之眼?”楼近辰疑惑,他不由的说道:“你看上去并不智慧啊?” 盒子里的眼睛沉默了,但是楼近辰却感觉到了冥冥之中的窥视,只听它突然说道:“我说的智慧,是可助人悟法术神通的。” “哦?有这本事?”楼近辰很意外,也不太相信。 “当然,只要你让我进入你的眼眶,我可以看看到的一切法,都映入你的心中。” “我若见法,法自在心中,何需要你相助?”楼近辰说道。 “我所见之法,是你所不能见的,能让你神而通之。”那血淋淋的眼睛急速的解释道。 “你原本是谁的眼睛?”楼近辰突然问道。 这眼睛又停住了,不再说话,它像是在回忆,又像是不愿意说。 “我,我是谁的眼睛,我是谁的眼睛呢?我怎么忘记了,我是谁的眼睛?”它不断的呢喃着,像是陷入了某种病态之中。 楼近辰不可能让它进入自己的眼眶之中,原本他的那一双眼睛,就已经让他难受了,这是一双有自主意识的眼睛,也许等你睡着了,它又跑掉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这一双眼睛,会不会也是被种下魔种孕育出来的呢? 如果自己当时的眼睛没有被冲散其中的魔种,那么最后会成长成什么呢? 又或者说,其实是有一种方法,让种在眼中的魔种变成一种有着特别能力的眼睛。 这一对眼睛说是有帮人获取神通的能力,或许并不是假话。 他又想起那个犬封国的国主想要夺自己的眼睛,还曾说过一堆的话,难道她能够让自己当时的那一双眼睛,祭炼成有特别能力的眼睛? 这个问题,等有机会再遇上那个国主之时再问了。 “你可知道,我之前双眼也是被种下了魔种的。”楼近辰问道。 “我,感觉到你身上有同类的气息,但是又不相同……”那眼睛说道。 “所以你才会一见面就想夺我的眼睛。”楼近辰问道。 那眼睛不吭声了。 楼近辰继续说道:“如果你能够助我悟法的话,我可以将你带离这里。” “你让我住在你的眼眶里我就跟你走,就帮你悟法。”那眼睛的声音都带着兴奋了。 “做梦。”楼近辰冷冷的说道。 “你要相信我,我的智慧是强大的,你的眼睛只是残缺之物,不配拥有你的眼眶。”那眼睛快速而急切的说道。 “你想离开这里吗?”楼近辰问道。 “想,我当然想离开这里。”眼珠子说道。 “那你可知道这座城发生了什么事?”楼近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件伤心事,是一场灾难。”眼珠子伤感的说道:“你能帮我回到我的主人身边吗?” “也许你的主人已经死了。”楼近辰说道。 “不可能,我的主人一定非常的强大,不会死的,只要你能够帮我找到我的主人,我就可以帮你悟法,但是如果你能够让我住在你的眼眶里,我才能够更好的帮助你。”那眼珠子又诱惑道。 “呵呵!”楼近辰冷笑一声,然后念头一收,盒子里抓着两颗眼珠子的三足金乌振翼飞起,发出一声凶鸣,双翅一拍,便在虚空里散去。 楼近辰走过去,在那红黑的盒子上开口处,快速的写了两个字——封镇。然后拿起这个盒子,收进了自己的宝囊之中。 然后楼近辰去开这个房间的门,却发现推不开,于是他顺着门缝往外面看,发现外面是一片漆黑。 这种漆黑不是天黑的黑暗,而是完全没有光线,他这时闻到了土的味道,便立即明白这可能是一个地下室。 现在这个地下室,被封住了,并且像是被土完全的填封了一样。 那么,这里被封之前是有人住的吗?还是说这里就是专门用来关或者藏那两个眼珠子的呢? 因为这里有床,有书柜,还有化妆桌,刚刚那个装眼睛的盒子就是放在化妆桌上的,楼近辰又将之拿出来,这明显是一个女性用的化妆盒。 他又仔细打量着这里面,发现这里是有人在这里住过的痕迹,应该还住过不短的时间,那书架竟是有几本书在。 他走过去,看那书是纸做的,封面上写着一些他看不太明白的字,他试着掀开那纸,却在掀起的一刹那,那书竟是化为了灰烬。 下面还有几本书,也都是如此,楼近辰也没有再去翻,因为一碰就要散了,而且这已经腐朽成了这样,里面的字也不蕴含法意,所以楼近辰也不会认识那些字。 楼近辰又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那梳妆镜前,发现那桌子上面写了有字。 桌子的漆面是红色的,写的字的颜色也是红色,所以很难看清楚,楼近辰猜测应该是用胭脂写的。 字他当然是不认识的,只能够通过法念的感触去感知其中的意思。 不过字体清秀,他觉得可能是一个女子写的。 “天眼城因为我而招来灾难,我愿弃智慧眼,再做平庸人!” 随着楼近辰感触了其中的字意,那些字迅速的暗淡,楼近辰再去感触,便感触不到其中任何的字意了。 楼近辰不知道,这个弃了智慧眼的女子去了哪里,他猜想,她一个人躲在这里,躲了许久,心中知道外面的天眼城中正遭受大灾难,于是她最终挖了自己的双眼,将之封在盒子里,然后出去了。 楼近辰四下里再看,没有再发现什么,他再一次的来到了那门边,只是这一次他伸手在那门上用手指虚画了一道门,那门便似在闪着光,他提着灯,朝着那门中走去,虚空像是起了涟漪,仿佛成了水,他步入其中,可以看到一点火光快速的被吞没。 他再一次的出现在城中。 他心中猜想,自己之前明明要去阴间,却来到了这里,是什么原因呢? 他想到自己与这一座城的唯一联系,就是也有过诡眼秘灵种下的魔种眼睛。 也许是这种眼睛之间的联系,让他在入阴间时而错入了时空,来到了这里。 楼近辰在城中走着,他朝着城门走去,他想出城去看看,突然,他心生一股慌乱感,这是一种不安的悸动,紧接着,楼近辰感觉到了虚空在凝结,似有一道强大的意志降临,让虚空禁锁。 楼近辰想也不想,摘下发间的剑,凌空挥画,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剑下的虚空坚硬难成法,像是板结的土,无法塑形生法。 只见他手上灯笼一扬,火焰涌烧那一片虚空,剑画出的门立即成形,他没有半点耽搁的朝着那门中钻去,一只巨大的手朝着那门抓去,门快速的崩溃着,而同时里面飞出一只三足金乌朝着那手冲去。 三足金乌发出一声唳鸣,迅速的涨大扑在那只手上,那手微微一顿,便被一手捏散了,而楼近辰也就是一刹那的时间,消失的无踪了,那门也崩塌了。 那一只手是一只青黑的手,手背上还有着腐烂的肉,并且,是从小臂处断了的,掌心的皮肉掀开,有一只诡异的眼珠子出现,它张开五指,看着这座城,一会儿之后,手指划开虚空,手臂钻了进去。 第288章 287:黑暗虚空 第288章 287:黑暗虚空 身后的危险感快速的远去,那一股恶寒感被汹涌的虚空浪潮淹没。 他清楚的感觉到那影门的传递有些力不从心,他知道在传递的那一刻,影门被破坏了,他心中生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之前他想要去阴间,却来了这一座天眼城。 而他从天眼城中要回京落宫,又受到了干扰,他的双眼之中涌起光华,试图看穿面前这一片纷乱虚空。 他的身体仍然顺着那一股传送力量快速穿梭着虚空,只是他却感觉速度在下降,像人被发射出去,还没有到目的地,就已经在下坠一样,速度一减下来,便似乎便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他的双眼看到了这一片茫茫黑暗里,似有一条星链一般,他的双眼仿佛看到了一条贪吃蛇,蛇如赤练,在黑暗之中蜿蜒扭曲前行。 楼近辰在看到它时,那赤练蛇像是被惊动了一样,突然以一种极速的速度游了过来。 有句话说,当你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而他看到这一条赤练般的贪吃蛇,那赤练般的贪吃蛇便被他给惊动了。 楼近辰立即紧束念头,不再看那蛇,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只能够做一件事,那就是离开这里。 而注视那贪吃蛇一样的东西,对于他的离开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是影响他的施法,也许还会被对方趁机攻击入侵心灵。 所以他紧束法念,剑在虚空里迅速的劈划出一道门来,那门上灵光一闪,他迅速的一步跨入其中,就在他跨入门中消失的一刹那,那一条赤练巨蛇已经到了门前,一口朝着那门咬下去。 而那门却是崩散开来,化为四道剑光,朝那赤练蛇绞杀而去。 剑光如风,分四个方向刺落,又似斜斩,那赤练蛇的身体猛的摆动一下,虚空都震动了一下,剑光虽然穿过了那震荡的虚空,将要落在赤练蛇的身上时,蛇却身体一扭,便已经窜至遥远处,化作一条赤练光线远去了,剑光环绕了一下,汇聚在一起,竟是形成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他的模样不是别人,正是楼近辰的模样,他留下的法念试图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漆黑一片的虚空里,突然传来一声悠长而神秘的声音,就像是鲸鸣一样,不知从哪里传来,他听到的一刹那,这法念瞬间溃散。 …… 楼近辰自京落宫的虚空里跌落,便立即盘膝而坐,他以那留下的剑气法念为根本,观察着那一片虚空。 然而却在听到一声悠长而神秘的声音之后,留下的法念瞬间溃散,这让他没能够看明白。 京落宫里没有人,他起身来到外面,发现白小刺仍然蹲在自己离开时的位置。 “白小刺,你怎么还在这里?”楼近辰问道。 他这一说,白小刺便被惊动了,她回过头来,像是在那里睡着了一样。 “楼近辰,伱去哪里了,突然就走了,太没有礼貌了。”白小刺说道。 “哦,抱歉,当时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便试验了一下,我离开了多久”楼近辰问道。 “也不是很久,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之前是天亮的时候,现在已经天黑了。”白小刺说道。 “哦,那还好。”楼近辰不知道自己究竟离开了多久,他觉得在那个天眼城之中并没有多久,但是有句话说,时间只是对比出来的,是人们赋予它的称呼。 “好什么啊,下次走的时候,记得说,知道吗?”白小刺小小的人儿,却很严肃的说道。 “嗯,知道了。”楼近辰说道。 白小刺冷哼一声,然后朝着京落宫而去,她要去补一补觉,这一整天,一有风吹草动,她便会惊醒过来,睡得太不安心了。 楼近辰没有回去,他看着天空,不由的想,刚刚那片漆黑的虚空里,是在头顶这一片星空吗? 他不能够确定,他连自己所在的这一片大地都没有走完,无法确实是圆的还是方的。 连天下的太阳与月落,都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也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月亮环绕一个星球,而这个星球又是环绕着太阳转动。 主要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些神话故事,让他觉得这太阳都有几分神秘的感觉。 他伸手自宝囊之中拿出那一个盒子,这是一个暗红色的女式梳妆盒,之前都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上面雕刻着一株简约雅致的花。 简单的几条线,三朵小花,竟有栩栩如生的感觉,可见其主人的性格品味。 楼近辰将自己密布其上的‘封镇’法意抹去,然后法念附于其上,沟通其中的‘智慧之眼’。 那智慧之眼像是蜷缩在黑暗里的小虫子一样,当楼近辰的法念透进去时,它立即苏醒了过来。 楼近辰发现,这一个盒子其实很玄妙,看似密封着,让那智慧之眼无法离开,但是呢却又能够渗透出一些念头来。 “让我见识一些你的‘智慧’之力吧。”楼近辰通过念头传递自己的意思。 “不,除非你答应帮我找到我的主人。”里面的眼珠子说道。 “你记起你的主人是谁了吗?”楼近辰问道。 “没有,但是我觉得,她一定很舍不得我,很需要我,很爱我。”眼珠子说道。 “她都把你抛弃了,这有什么爱的。”楼近辰说道。 “你不懂骨肉分离的痛苦,除非你把你的眼眶给我安家,我一定全力的助你成就大智慧大神通。”智慧之眼说道。 “大神通大智慧,还是我自己来,我只是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而已,你天天说自己是智慧之眼,却连自己的主人都无法护住,我觉得你根本就是在说大话而已。”楼近辰说道。 “你这个人,太气眼珠子了,那好,你告诉我,你要见什么法?”盒子里的智慧之眼说道。 “我要见阴阳分界?你能带我见到吗?”楼近辰问道。 “可以,你打开盒子。”智慧之眼说道。 “好!”楼近辰伸手便要去开盒子,那盒子上面有一个锁扣,只需要在外面一拉便能够拉开。 但是他却在手摸到那个锁扣的时候,又停住了手说道:“我放你出来,就上了你的当了,你的主人会将你关在这个盒子里,便说明了一切。” 盒子里的眼睛气极,说道:“你既想要我帮你,又怕这怕那,如此弱怂之人,还修什么法术,不如挖个洞躲在洞里苟且个百年化一胚黄土吧,安心,寂静,自在!” “哦!”楼近辰淡淡的应了一声。 又在盒子上面凌空书写了‘封镇’两个字,银色的两个字在虚空像是飘在水里,闪烁着银辉,只见楼近辰将右手抓着那两个字,往盒子上面一拍,盒子上面散发出来的玄异之感,便消失了。 同样的法术,他喜欢变换着不同的手法来施展,手法越多,练习的越多,到急切的时候用,就不会失败。 第289章 288:口信 第289章 288:口信 薛宝儿只是看了一眼无尽山,就差一点陷入其中。 她之所以会想看一眼,就是觉得回到群鱼山后,回到了江州,若是见到了楼近辰可以跟他说一下这个事。 有人能够从虚无之中不断的开辟出青山来,这是一件离奇的事,之所以会觉得离奇,就是自己无法理解,这就可见两者之间的差别,别人能够做到,而自己却看不懂。 “师父,我们是要回去吗?”易栖霞问道。 师徒三人走在树林里的道路上,林子里,道路上面都落满了叶子。 阳光透过树枝落在她们的身上,带来了阵阵的暖意。 “你不想回去吗?”薛宝儿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是师父,我是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何不到处走走看看呢?” 自从易栖霞看到自己师父,以剑术轻松的击败了那个白桦城的公子之后,她心中对于自己师父的感观便改变了许多。 她再也没有那些三心二意的想法,但是她的性格到底还是喜闹喜新鲜的。 “轻云,你觉得呢?”薛宝儿问道。 年纪稍小的周轻云则是说道:“师父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栖霞,我觉得出来的有些久了,该回家了,如果你想四处走走看看,那伱就好好的修行,将来自己行走天下。”薛宝儿说道。 薛宝儿带着两个弟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内着黑甲,外罩暗红披风的人。 他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捂着嘴咳嗽着。 这人就坐在路边的小亭子里,这个亭子显然是一些喜爱欣赏美景的人建的。 薛宝儿只是停了一下,便快步的走了过去。 这个人她有些陌生,但是很快认出来了,他是施无邪,她很清楚当时自己会找上楼师帮忙,就是他的指点。 虽然他没有直接的帮自己,但也不亚于救了自己一命。 “宝儿见过世兄。”薛宝儿来到亭子的外面,朝着里面的施无邪行礼。 她发现施无邪看上去脸色苍白,身上似有负伤,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咳嗽了十几声。 施无邪依然在咳嗽,却伸手指着自己前面的桌位,过了一会儿才停下了咳嗽。 “请坐。”施无邪说道。 “世兄,你怎么?”薛宝儿坐下,两位弟子跟进来就站在她身后,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长的很好看的病弱男子。 她会叫施无邪世兄,是因为贾家与施家的关系颇好,有点世交的意思,所以她叫世兄。 “没什么,只是被孔宣的五行法伤了肺部而已。”施无邪说道。 “孔宣?”薛宝儿疑惑,她是知道这个人的,因为楼近辰曾在五脏神教中住过一段时间。 施无邪为薛宝儿倒上一杯茶,说道:“这一次来这里,就是想让你帮我给楼近辰带一句话。” “什么话?”薛宝儿说道。 “你跟他说,我与孔宣有杀父之仇,他将来若是知道或者见到我与孔宣,希望他不要试图来调解。”施无邪说道。 薛宝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施无邪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世兄,没有药能够治好吗?”薛宝儿问道。 “五脏神法确实玄妙,此伤我亦找过人治过,但是无法治好,只要是一吸这山中的冷气,便咳嗽不止,不过,适应了便会好些。” 他说了这一段话,并没有再咳嗽,似乎正是证明他说的话是正确的。 “世兄,我知道我帮不了你什么,所以你的话我一定会带到的。”薛宝儿说道。 “好,你去吧,早点回江州去,这京城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施无邪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说完,竟是起身便走,连桌上的茶具都没有收拾。 薛宝儿起身相送,施无邪已经消失在了风中。 薛宝儿站在那里看着,想起当时自己那么无助时,遇上了施无邪,在当时她的眼中,施无邪这等人物是需要仰视的。 而现在看施无邪依然透着神秘与强大,但是她也从施无邪的身上看到了脆弱的一面。 正是因为她看到了,所以施无邪不愿意在她面前多留。 薛宝儿重新坐了下来,提起茶壶,又重新的倒了一杯,缓缓的喝了起来。 她的两位弟子也坐了下来,各自的倒上一杯茶。 薛宝儿没有出声,她看着茶杯,却像是在与过去告别。 人始终是需要向前看的,山不转水转,山水相依,青山依旧,但是流水却早已经换了无数的波涛。 “走吧,回群鱼山。”薛宝儿站了起来,同样的将茶具留在了那里。 …… 楼近辰依然站着广场上面,练习他心中这一门‘阴阳割昏晓’的剑术。 他能够很自然的做到阴阳转换,但是想一剑分割阴阳却极难。 他不由的想到了太极图,太极图中一条‘s’分割了阴阳。 他每天清晨,在太阳初升时,晨光驱散黑暗之时便练习那分割阴阳的剑法,每当这个时候和太阳落下夜幕降临的时候,都颇有些感觉。 其他的时候,他都在观想另一张图。 太极图。 只是一时之间,太极图在他的心中还只是一幅画而已,并没能够真正观想成法。 他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够观想成。 但是近来观想这太极图,倒是让他之前因为去了天眼城,又路过了一趟黑暗虚空而激荡的心变的平静下来。 同时,对于阴阳的转换也更自然了。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一阴一阳,是动态的,就像是这个天空中的太阳和月一样,它们虽然是一个显一个隐,但是却一直都在那里。 一个出现了,一个消失,一显一隐,便似一实一虚。 在楼近辰的心中,阴阳又对应着虚实。 很多事情仿佛已经到了手边,仿佛能够抓住,却偏偏无法抓到。 楼近辰也不急,每天都以剑在广场的地面上画着阴阳太极的图案。 然而那地面都是被五行法浇筑的,他的阴阳太极图想在上面留下痕迹并不容易。 他的图案必须是圈住了五行之中的阴阳部分,要不然的话,没多久便会被源源不断的五行之气冲刷的不见了。 楼近辰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于是在这地面上练习着,像是记忆深处,那些在火车站写字的老头。 修行是枯燥的,他在这里寂静的修行炼法,而天地之间其他的地方,却有很多地方都在发生着大事。 我安静之时,或许别人正喧闹,我得意之时,或许别人正在倒霉。 世间每一个人的悲喜并不相同。 所以当一个人得意之时,不必去四处说,不必去与太多人分享,因为可能别人那个时候正在经历苦闷,而你的得意,反而会让他难受。 得意之时,自己倒杯酒,对着月亮,庆贺一番足以。 消沉之时,亦可倒杯酒,对着月亮,举杯对饮,亦足以。 妈呀,我的欠更什么时候才可以还上。 () 第290章 289:太极阴阳观想法 第290章 289:太极阴阳观想法 楼近辰在地面上画着太极图,他当然不是用剑在画,而是用一根笔直的木棍,沾着水画。 他寻着那阴阳缠绕的地方,画出一个圈,将那阴阳环抱的地方圈在一起,然后又会在那阴阳分界之处画出一条‘s’线来,再于阴中点出一点阳,阳中点出一点阴。 很多不明白的事,做的多了就慢慢的会明白。 这就是体悟。 半个月之后,他心中的‘太极阴阳观想图’有了一些变化。 他心中的太极阴阳观图不再是静态的,也不是那种旋转的,而是他将其中的白色和黑色想成了日和月。 日月同辉,相互存在,但是却一实一虚,两者相互吸引,相互依存着。 而他自己则是日月之间的分界线,日在东,而月则在西。 分别属于他身体的两侧,相互不见,却又都同时存在。 他独自盘坐于京落宫的地上,他身周的光华明灭杂乱,这不过是想清楚之后的试验阶段。 他坐在那里修行一段时间,又出门看一段时间的天象,又回去修行。 偶尔陪着白小刺在外面睡一段时间,兴致来了,还会招集山中住着的那些修士来讲一讲法。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他那个‘太极阴阳观想法’虽未完全的入门,但是他却有了信心了。 在他的心中,自己就是阴阳的分界线,进一步是阳,退一步是阴。 也可换一种说法,一半光芒万丈,一半晦暗深沉。 他越是修行,越是有体悟,每一个人的情绪,都有阳刚炙烈的一面,也都有阴柔似水的一面,他将自己的情绪融入到阴阳之中,也就是化入太阴和太阳之中。 于是他的整个观想法,突然变得神秘自然起来。 原本还需要自己刻意的维持,修行之后,还会有一定的疲惫感,但是自从他将自己心中激昂和阴柔的情绪分别化入太阳和太阴之中后。 这观想法便似乎就此成了一样。 有人看到楼近辰站在那里,随着他的呼吸,他整个人有一种一会儿光明炙烈,一会儿阴沉深幽的感觉。 他依然在练习着剑法,不过这一次,他练的方式却有些不一样。 他寻着那种阴阳分界的地方。 比如太阳照着的阴影处,一边是阳光灿烂,一边是阴影暗沉。 他来回的在这阳光与阴影里穿梭着。 他站在那中间,一半阳光,一半阴影,以剑在那界线上一次次的挥落。 心与意合,意与剑合,剑感阴阳,一次次的挥动着。 感触着那若有若无的感觉。 修行非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天长日久的。 楼近辰感觉自己的剑法几乎没有什么进境之后,突然心血来潮的对白小刺说道:“我准备去外面炼剑,你在这里看家吗?” 白小刺迟疑了一会儿,叹气道:“好吧,我昨天刚种下一颗种子,还需要浇水,等它发芽呢,你要早点回来哦。” “会的!”楼近辰说完,化作一道惊鸿冲天而起,山中有人看到他离开,只觉得他的遁光像是分割了阴阳一般。 他自己觉得自己分割阴阳的进境极慢,但是却已经是拥有了一丝分割阴阳的能力,不知不觉之中就表现在了剑术和遁术之中。 他觉得算不得什么,但看在别人的眼中,却已经是越发的强大和神秘了。 …… 秋蝉学宫当下并没有第六境的存在。 但是名声却比京落宫要大得多,毕竟秋蝉学宫在东州享大名许多年,而秋蝉学宫之前是出过数位第六境的。 只是这一代的山长不是第六境,所以在之前出现的人修榜之中,秋蝉学宫是排在京落宫的后面。 这一天文在承像往日里一样的起床,洗漱。 这些日子以来,他将自身修为压制着,准备细细的体悟一番普通人的生活。 在秋蝉学宫之中,曾有一位山长便是回归平凡之后,反而获得了体悟,从而迈入第六境,他便想效仿一下试试。 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了。 不知为何,今天他觉得有点头昏昏的。 他以冷水洗了洗脸,感觉清醒了不少。 他心中不由的疑惑,在他看来,自己即使是封锁了修为,但肉身也绝不至于生病。 心中疑惑之际,又不想解封修为,便忍了忍,而在吃了热粥之后,他感觉好了很多,便没有再在意了。 然而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开始做梦,梦中自己被人锁住了,倒吊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下面一盆火,而那火正烤着他的头。 他想要醒来,可是却一时根本就无法醒来,他心中想着自己或许已经中了法术,知道这可能不仅是梦,而是一种法术。 对方的法术已经在自己的身上生效,让自己形成了梦魇,已经代入到了对方的施法术的道具之中。 他想要醒来,却根本就无法挣脱这个梦魇场。 就在这时,他看到黑暗之中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体宽大的人,穿着一身看上去并不合身的袍子。 他先是看到对方身上因为袍子小了,而显露出的紧绷的肌肉,接着,他看到对方的脸。 这竟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头猿,一头面相凶恶漆黑的猿。 “秋蝉学宫的山长文在承,你来了。”那黑猿说道。 “伱是谁?”文在承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问道。 “我是谁,你不需要在意,我有一个问题问你,只要你如实的告诉我,我便放你回去。”黑猿说道。 文在承何曾受过如此的羞辱,尤其是被这样的一头畜牲倒吊在这里威胁着。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秋蝉学宫曾养过一头黄猿看守丹房,只是那头猿在偷盗了东西之后便消失了。 他沉默着一时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我便当你答应了。”黑猿阴沉的说道:“你们秋蝉学宫之中,可有阎罗道第六境的修行之法?” “你,你是那头黄猿?不,你不是。”文在承立即说道。 “你不要管我是谁,我只问你,有还是没有?”黑猿说道:“若是没有,那你就不必回去了,若是有,你只需要说出修行之法来,我便放你回去。” 文在承心中翻腾。 秋蝉学宫有阎罗道,却只有修行到第四境的,而他知道之前的山长有修,但是后面都只有修过的人才知道。 他并不知道。 黑暗里的火焰在燃烧着他的头。 无边的黑暗,带着无边的恐惧,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境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强大。 第291章 290:炼剑【感谢请把碗放下的白银盟 第291章 290:炼剑【感谢请把碗放下的白银盟】 文在承不想回答。 当一个人拥有太多,而又被威胁的时候,他是很难放弃自己生命的。 唯一敢于随时放弃生命的人,是那些仅有生命可放弃的人,因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在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他已经习惯了。 而那些拥有太多的人,他可以抛弃很多,唯独不愿意抛弃生命。 袁松直接用他的生命做为威胁,简单粗暴。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说了,因为他被那火烤着的时候,他心中的记忆像是被烤了出来。 他想要紧紧的守住心念,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相关的事。 只是那火也不知道是什么火,烤得他昏昏沉沉,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没有说,而且他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而多天之后,有人入山长的住处,入他的房间之中,才看到了已经死在床上的山长。 秋蝉学宫震动。 …… 楼近辰去了海外。 他曾听说过海外有火山。 他手中的剑其实已是极佳的铁精,并不需要再融入其他的精铁了。 他人如破空的长虹,一路的飞纵而起,又似横贯天地的一道剑光。 楼近辰来到这一片大地这么多年,却还是第一次来到海外。 他眼中最初是灰褐色的大地和青绿的山,后来映入眼中的是浅蓝,慢慢的变成深蓝。 他看到有船出海,看到了海浪之中嬉戏的鲛人,不由的想到了自己曾在望海角认识的那个女人——海明月。 不过,这个名字也只是一闪而逝,与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她的母亲海姞,那位成了犬封国国主的女人。 当时在无眼城之中,他刺了对方一剑,却被对方逃脱了。 又顺便想到了无眼城。 说起来,无眼城其实一直都在眼皮子底下,他都没有怎么关注过,这些年来,那些异人城池,都非常的低调,其中的城主都约束着其中的异人,少在外面活动。 外面的人想要那些异人城中生长的秘药,都会带着东西去与其交换。 他又想到了季夫子,这位曾经可能被陈瑾的老师荀师中,施过法的秋蝉宫弟子,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做什么。 楼近辰在海上飞遁,这一飞遁,便已经过了数天。 …… 竹霖的心在往下沉。 她知道这里离自己家所在的竹山岛还有近百里。 这一次出来,她是来历练的,在一座岛碓上面采到了一株‘水龙草’,这草即使是生吃,也能够让人对于水行的领悟极大的提高。 能够提升一个修士对于‘水行’的感知力,在这片大海上,有着极大的好处,因为在这一片大海上,水灵之气极浓郁,所以很多人的法术都以‘水’为主。 当对于‘水行’的感知增强了,那么法术的威力就会成倍的增加。 只是在她刚刚采到之时,便被两个人撞见了。 那两人张口便说那草是他们早就发现,却并没有采,反而日夜陪护养在那里的。 竹霖当然不信,与他们争辩了几句之后,问得他们说不出话来,却发现他们已经目露凶光。 她猛的醒悟过来,在这茫茫大海上,四下无人,与人起了争执便是最危险的,这里不是自己家所在的岛上,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这里四下无人。 她醒悟过来之后转身便逃。 竹山岛的修行法其实也是炼气。 只是却是炼气道的分支,他们采炼的是五行之中的水木之气。 不过,她们这一支又不是五脏神教的那种修五脏五鬼的方式。 她家的岛叫竹山岛,岛上有一种竹子名叫青雷竹,适合祭炼法器,她祭炼了两把剑,一把叫青霜,一把叫雷元。 飞遁最快的方式,就是御剑飞遁。 两剑自袖中钻出,化着两道青光,环着她的身体,卷着她破开风浪,朝着竹山岛而去。 只是这两个人,一个裹着御风紧跟在后面追,另一个则是遁入水中,如一条水线一样紧紧的追着。 “摄!” 那裹在风中的人大喝着,同时他的手中多了一面镜子,朝着竹霖照去。 竹霖的御剑术很快,追的人若是不施其他的法很难追上,这也是竹霖仗着家传的御剑术,才敢独自一个人在海上游荡,尤其是这一片无人区域,更是危险的地带。 她从小炼剑,并没有别的什么法宝护身,而且也曾听说过,东州乾国那边,有人凭手中一柄剑迎接各方敌人,她听过之后,便也想如此。 她紧束心念,便是那一个‘摄’字法咒一出之后,她仍然是觉得周身一紧,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在拉扯自己的意识。 同时,她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镜子里,她身上的那股被束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手中的剑,朝着那冥冥之中的束缚挥斩而去,这就像是将身上缠着的无形藤蔓斩去,却又不能够完全的斩去,所以她只是轻松了一会儿,便又像是被紧紧的缠绕着。 就在这时,水里冲起一道浪,浪中有一个人冲了出来,那人一挥手,便有一道网从他手里被甩了出来,朝着竹霖罩过来。 她身周两柄剑一转,一柄剑朝着那网划去,一剑带着她飞转到一边,持剑在手,看着两人。 另一剑在那网上刺了一剑之后,只觉得那网坚韧无比,剑也化作一道光飞入她的手中,双手分持两剑,其中一柄正拿,一柄倒持。 “竹山岛的人把竹子卖得那么贵,今日倒要从你身上发发利市。”其中一人说道。 竹霖虽惊,却也不乱,当下便说道:“如果你们现在就离开,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们要知道,以竹山岛在这半月群岛的地位,伱们若是杀了我,你们将在这一带再无立足之地。” “只要手脚够快,没有人知道你是我们杀的。” 竹霖听到其中有一个人这样说,心开始往下沉。 这两个人,每一个的修为都不弱于她,不过,她还是想要搏一剑,仗剑之人,面对任何的危险都要敢于亮剑。 她先下手为强,手中双剑挥动,人随剑转,竟是直扑向那个拿镜子照她的人,她想到若是没有这个人,这个水下遁行的人并不能够追上自己。 所以她对这个人怀恨在心。 竹霖的剑带着一团剑刃风暴朝着持境之人扑了上去,只见那人手中的镜子照出一片奇光。 同时嘴里喊道‘摄’‘定’,再紧接着袖子一挥,一道风团朝着竹霖吹去。 她突然发现自己力不从心了,通过镜子施展的两个法咒,让她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 又有一道风吹来,让她的转动之身不由的朝后飘去,而这时,一道网罩下。 竹霖知道,自己今日无法逃脱了。 就在时,她的眼中看到西边来了一条虹线。 眨眼就已经到了跟前,那虹光并没有停下,但是却从三人的上空划过,原本虹光是可以不从三人的上空过的,然而这一过,竹霖便发现,那银色的网破成了两半。 那两人吓的转身就跑,而竹霖也没有丝毫的停留,朝着虹光离去的方向而去,那里也是她回家的方向。 …… 楼近辰刚刚出手救了一个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但是看到两个男的拿网来网一个女子,就觉得不应该,于是也没有多想,直接就破了那个网,又因为不知道原因,也没有去伤人。 一路的遁行,他从虚空之中感受着火气,他闻到火山散发的特殊气味。 顺着冥冥之中的那一丝感应,他看到一片大地。 这一片大地在这浩瀚的大海之中,就像是一条船一样,这是一座长条的岛,中间是高山,四周是低的,人们都住在背风的那一面。 看到这一座岛之后,便不仅是这一座岛,而是出现了一系列的岛,它们呈一个半圆环的样子,大小不一的,都是半圆弧的样子,像是叶子,又像是小船一样的飘在海面上。 这是一片岛群,楼近辰想到曾经在邓定家中任教习的那位女炼气士。 他飞遁过这一片海岛,朝着那火山的方向落下。 火山离这些岛也不算远,那里也有一片岛,只是那一片岛却总共只有五个,其中三个还只能够称得上是礁。 但是其中一座如烟筒一样的岛,冒着黑烟,黑烟之中隐隐还能够看到火光。 他直接落在了那山顶,瞬间有热浪扑面而来,他的法念撑起一个圆罩,才不至于被这一股热浪烧焦了衣服。 他朝着里面看去,只见下面是红红的岩浆,偶尔还冒着沸腾的泡。 他又开始打量这山的周围,发现这一座火山其实并不小,而在这火山的周围竟是有不少的石屋,甚至在每一座石屋之中,都有一个人正偷偷的看着自己。 这里的地煞火,对于很多修火法的人来说,是极好的。 当然,也有人会到这里来采一些矿石炼器。 楼近辰朝着岩浆的洞穴之中飘落而去,他在离岩浆很近的一块石头上落了下来,感觉到了极其强烈的热浪。 站在那里,适应了一会儿之后,身体竟是慢慢的松了下来,又或者说是虚了下来。 这是他修炼太极阴阳观想法之后,领悟出来的一种能力。 阴阳平衡,相互依存,当对手强大时,自己或可化做空与虚,而现在这岩浆里的热浪炙烈,他觉得自己与之对抗一时倒也罢了,但是要在这里很久的话,最好是不要对抗。 当他的身体仿佛隐遁一般的虚了下去,他身上的那一股炙热的压力瞬间弱了下去,他人站在那里,竟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里的热是实热,他的身体藏于阴虚之中。 至阳生阴。 比如这里,炙热无比,自己依然可以藏于虚阴之中。 他将手中的剑自发间摘下,刺入岩浆之中。 剑入岩浆的一那刹那,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炙烧感涌来。 法念可以感觉到这些,并且,他很快可以确定自己的法念,在这里面久了会被烧净。 就相当于剑被洗炼了,自己的法念被洗去。 他的剑刺入了岩浆的深处,然后在晚上的时候,他融入剑中的法念已经弱了许多,他将之提了起来,腾身而上天空。 于月光之中聚起一片的云,人踏于云上,他的面前飘浮着一柄通红的剑,只见他张口一吐,肺里那一窍的白虎金煞自嘴里扑在剑身上。 他要重炼这一柄剑。 同时,他的法念意志笼罩在剑身,他要改变剑身的形态。 意志改变与塑型。 白虎金煞快速的融入剑中,那剑中原本已经将要消散的法念,随着他的白虎金煞融入其中,又变的如臂指使了,并且比之前更加细腻。 楼近辰感觉,因为此时的剑通红,白虎金煞之气似乎更好更彻底的融入其中。 随着他的意志转动,这剑在剑柄处的剑格慢慢的消失了,像是融化了一样。 而剑柄也变得更流畅,一切可能阻碍剑身穿刺的凸起的地方都融了。 他御剑而起,在月华之中炼剑,引来月之精华为这剑粹火。 太阴属寒,那些冰寒聚于剑身,对剑行洗炼,剑越来越清透,一直到天亮之时,楼近辰又回到那火山之中,将剑又刺入岩浆里。 他继续炼剑。 他发现这一炼,剑似乎更通透了几分。 而楼近辰坐在那里,感摄白虎金煞之气,入肺窍之中收藏着。 当天太阳下山之时,他再一次的收回剑,这一次剑身之中的法念没有之前散的多,他又吐出肺窍之中的白虎金煞笼罩着剑身。 金煞再一次的融入剑身。 他又御剑在太阴月精之中粹火,剑在极速的冷却之中,他御剑刺击,剑仿佛变的越发的轻灵,越发的轻薄了一样。 剑每一次的火炼之后,都会随着他的意志而做出一些改变和调整。 这是来自于他法念的‘点化’。 如是这般,他竟是反复的放入岩浆之中炼了七七四十九天。 那剑被他越炼越薄,越炼越锋利,越炼越轻灵,而那白虎煞金融入几乎是全方位的,现在他的剑放在那里不动,浑身也散发着一股金煞锋锐之气。 他的念头贯穿其中,畅通无阻了。 他的心意一动,那剑生的虹光在虚空里跳动,根本就看不出剑器的那种生硬痕迹在,仿佛完全成了一道光。 而剑光刺过之后,才有音爆尖啸声响起。 终于写出来了这一章加更。 第292章 291:古文字 第292章 291:古文字 在这座火山的不远处,有一处岛礁,岛礁上面立着两个人。 一个女子,一位老者。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楼近辰救下来的竹霖,旁边的老者是她的父亲。 她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在北边海域遇上的危险告诉了自己的父亲,而后又说自己被一道‘虹光’救了。 于是她的父亲便带着她来了这里,她父亲说,在她回来前几天,有一道虹光掠过群岛,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当时群岛震动。 后来,有人从那火山回来,说看到一个人驾虹光而来,入了那火山之中。 于是他们来到了这里,并且是在火山边上的一座岛礁上停了下来,看着山顶上空炼剑的楼近辰。 这一对父女在这里看到楼近辰炼剑之后,原本等待的一丝枯燥感立即消失了,他们虽然不能够靠近,但也能看出楼近辰是在以一种他们不知道的方式炼剑。 第一步显然是以剑入岩浆之中炼烧,然后再吐出那金白的光华融入剑中,又于月华之中粹炼。 他们看到那御剑之人的剑法之高妙,让他们心惊。 一直到四十九天之后,他们看到楼近辰在太阳出来之后,不再入火山之中,而是依然在太阳光芒里御剑,似在演练剑法。 那剑法惊心动魄,只看着着,便觉得若那剑朝自己而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抵挡。 又在心中猜测对方可能是炼完了剑。 楼近辰当然是早就发现了这一对父女,本不想搭理的,不过这一对父女却迎了上来,说道:“恩公,请留步,恩公……” 竹霖急忙的喊道。 然后她便自我介绍说是附近竹山岛的人,旁边是她的父亲,乃是竹山岛的岛主,特来感谢,并邀请他登岛。 楼近辰仍然是不太想去,不过,对方这位岛主竹挺春却是极力的邀请。 楼近辰便抱着多看一处风物的心情去了。 去了之后,确实是一片竹林覆盖的小岛,岛上的人都居住在竹林之中,以竹林搭建成的竹屋,倒也别有一番清幽。 对方先是献上好酒,酒是竹藏酒,然后喊来美姬献舞,岛主竹挺春看着楼近辰虽然看着舞姬跳舞,眼神却清正,心中对于楼近辰的定位又更清晰了一些。 之后,在说起修行之法时,知道楼近辰修的是炼气道,他们立即说自己也修的炼气道,并且将自己所修之法呈给楼近辰看。 他这修行之法,是感摄水木之气,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定居,就是因为这里木灵之气与水灵之气很充沛。 楼近辰只看了一遍,其中只有修行到第四境,而且第四境很多东西都还是后面完善的。 “你们有什么需要问的吗?”楼近辰问道他们。 竹挺春眼中透出喜色,说道:“我们只是炼气旁支,不知道今后的修行方向,若想再进一步,是否需要更换修行之法?” 楼近辰沉吟了一下说道:“修行之法,只是攀登高峰的道路,你们这采水木之气修行,亦是一条道路,既然你们都已经入了第四境,并且无有不妥之处,便没有必要更换修行之法,只需要再开辟前路即可。” “不知这前路?……”竹挺春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为伱标记一个前路吧,标记之后就有方向,这第五境是需要……” 楼近辰直接说了五境与六境的状态,至于他们将来是怎么进阶,就需要他们自己去寻找方式了。 第五境是于阴阳之中打磨法念,最后成就大药般的法念,他们并不一定要如此做,只需要达到一样的效果就行。 当天晚上,楼近辰住在了这岛上,天空下起了雨。 雨是雷雨。 他看到雷霆电芒落入竹林之中,隐约可见竹林里有电芒闪耀。 第二天,竹霖给他送来了一枝箫,这竹箫是青紫色的,青中透紫,节修长,非常的漂亮。 楼近辰不会吹箫,却也觉得这箫漂亮。 “恩公,这是我们岛上的青雷老竹制成的箫。” 楼近辰接过拿在手上,拿在手上才发现,竟是颇为沉重,手指在上面一弹,竟发出玉石般的脆响,同时,他的法念渗入其中,竟是从法念上传来微麻的感觉。 他感受到了一丝电感。 “这箫有点意思啊!”楼近辰说道。 “是的,这是青雷竹,每受一次雷击便长一分,所以常在雨后生长,又叫雨后雷竹。”竹霖说道。 “好,不错,你这里还有没有,送我两株带根的吧。”楼近辰说道。 “有,我等会亲自去挖两株送给恩公你。”竹霖快速的说道,这竹山岛虽然不小,竹子多,但是真正的青雷竹却没有多少,两株可以栽种的青雷竹,对于竹霖来说,也是极为心痛的。 而且,上品青雷竹,有人来买的话,都是需要大价钱才能够买得到,很多时候竹山岛都不卖,只需要对于他们修行有帮助的灵草药。 竹霖又问道:“恩公,这么久还没有问过恩公的姓名呢?” “我叫楼近辰,道场京落宫。”楼近辰说道。 竹霖惊喜,她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居然就是楼近辰,即使是在这海外群岛,楼近辰的名声也传了过来,昨天晚上,楼近辰讲完了那些第五境和第六境的修行之后。 她的父亲陷入了沉思之中,她自己亦是如此,竟是忘记了问楼近辰的姓名。 今天早上她才想起来了,原本她还想着有谁有这样强大的剑术,居然正是自己听说过的那位江州剑仙。 “对了,恩公,明日我们半月群岛将会有一个观摩会,不知道恩公可有兴趣参加?”竹霖说道。 “什么观摩会?”楼近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会,甚至不知道什么意思。 竹霖说道:“前些日子,我们半月群岛里最大的岛君来岛的岛主,从海底捞起来了一尊神像,那神像上面都是古老的文字,他拿出来说,就是给大家看看有没有人能够解读出来。” “哦,神像?很古老的吗?”楼近辰问道。 “听说非常古老,充满了迷雾时代的风格,其上面的文字,甚至比迷雾时代的文字还要古老,所以君来岛的岛主也无法解读。” “君来岛是什么传承?”楼近辰问道。 竹霖仔细的说道:“君来岛的传承可以上溯到迷雾纪,据说曾是某一个小国的君王,因为避难,来到了这半月群岛,一直传承至今天,其所修之法也是比较神秘。” “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们都知道,他们的修行法是以祭神法为根本,融合其他的道流而成的修行法,名叫《本我因神法》,其法诡秘,惑神唤魂,言咒,断人生死,化虚为实,极为可怕。” 楼近辰听着,他倒是来了一些兴趣,他只知道,在现在这世界的格局之前,曾经的迷雾笼罩这一片天地,迷雾隔绝了这片世界各个地方的交流。 一座城便是一个王国,即使是这个王国之中的强者,也可能只走过周边的城池。 在他的心中,迷雾纪里,这片大地广袤而神秘,但是对于那个时期的人来说,或许他们的生活范围却又极为的狭隘,目光所及的就只是自己所在的那一座城。 而他倒是想看看,那个时候的人留下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 “好,我倒是想看看,只是不知我这个非半月群岛的人参加其中,是否会被允许呢?”楼近辰问道。 如果是他一个人,自然可以潜隐身形就近而观,但是呢,现在是别人邀请,所以便也问了一问。 “我们竹山岛在这里,还是有资格邀请朋友参加的,而且,以恩公您的身份,只要说出您的名字,我想在这个半月群岛,没有谁会拒绝您!”竹霖说道。 之后,楼近辰便在这竹山岛随便的走着,这岛上人并不多,倒也称得上是一处胜景。 他站在山顶,看着四方茫茫的海域。 海风吹得他的衣袍飘飘,他的黑发盘起,通体青黑色的剑,如发簪一样的插在头发间。 他的年纪若是放在凡人之中,已经是不小了,但是在修士之中却是说不上大,此时他看上去三十许的样子,身上早已经没有了青涩。 有的只有那种道韵蕴聚的那种神秘与飘然。 他的双眼眺望着远处,像是能够将虚空都看透,在他身周的虚空,随眼看去,清晰澄净,但是细看去打量,却发现他的身体像是起了雾。 再想看透那雾,却又会发现,那雾不再是雾,而是光影,楼近辰站在那里,却形成了一道道的光影,那些光影是人的模样,都朝着她看过来。 这一刹那的楼近辰在她的眼中,是神秘的,是可怕的,他像是一朵幽静而清香的花,若是想靠近仔细的打量,会发现花其实很可怕。 她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敬畏感。 楼近辰当然知道别人在打量自己,竹霖看他,他的周身法念自然的反应,让她觉得楼近辰神秘,若是她要对楼近辰出手,恐怕连楼近辰的真身都无法确定得了。 那一道道的光影会在她的眼中,化为实体来,若是她有恶意,他的法念会如受到撩拨的火,会焚烧一切恶念。 她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身态,确定楼近辰是当世强者。 第二天,楼近辰发现竹霖对自己更加的恭敬了,即使是她的父亲竹挺春亦如此。 三个人踏云来到君来岛。 这座岛很大,算是这一片群岛的中心处,还被其他的岛阻挡了海风,因此更加的宜居。 除了竹山岛,还有很多其他的岛上的人,楼近辰让他们不要介绍自己,所以他便只是跟在身后随意的看着。 他们没有介绍,所以也自然没有人来关注他,他在众人的目光里普普通通,除非有他一样境界的人,才可能关注得了他。 他在人群之中闲逛,倒是对于这群岛的风气有了些了解。 这里总共有十三个岛屿,算得上是一个联盟一样,自然是以君来岛为主,但是群岛之中的风气颇好,各岛都有自己种植的灵物,相互之间若是有需要,直接交换就是了。 若是遇上了海盗之类的,大家也会一起抵挡。 在一个广场上面,大家相互的叙旧,或者是相互的介绍认识新朋友,或者是说哪一家有后辈成长起来,带过来认认前辈的。 而且,整个群岛之中颇多联姻,所以很多人拐着弯儿之间都是亲戚。 竹霖就认了三个亲,一个姨,一个姑姑,一个叔叔。 终于等到了君来岛的岛主出来,又是一番陈词,说着他如何艰难的捞起这个神像,然后在大家一番赞扬声中,他将那神像让人抬了出来。 只是他并没有说是从哪里捞起来的。 这神像被四个人抬着,上面披着红布。 摆在大殿的中间之后,他将那红皮掀开。 映入楼近辰眼中的是一个人像,这人像很完整,他一只手拿着一块玉板。 另一只手,则是指向天空,双眼之中有着探寻思索的味道。 而在他身上的衣袍是宽大的,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很多人都围上去看,那君来岛的岛主也没有阻止,任由大家看。 他可以肯定,大家并不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不认为这些人中有谁能够认识这上面的字。 因为凭他的底蕴,翻遍了家中古书,也就勉强认出了十多个字,还有些不确定的猜测而已。 他心中怀疑,这是那个时候的祭司像,身上的文字应该是祭祀秘灵的文字,刻在祭司像上面,不至于遗失。 楼近辰并没有挤进去,但是他的念头却探了过去,只是现在围上去的人,目光一个个注视着这祭司像,很自然的就会有法念附着目光而至。 所以,他的法念落在祭司像上面,也并不会有什么突兀的。 他的念头,在一片杂乱的法念之中游走着。 他能够感受这些法念有阴冷的,有炙热的,有清凉的,有温暖的,有如风一般的轻盈的,也有像花一样带着清香感觉的。 看在眼中,那神像上就是附着一层法光。 而楼近辰的法念却是如一抹淡淡的阳光,大家仿佛感觉到了朝阳照在了身上一样。 但是这个时候,那些仔细观看着那祭司像的人,没有一个在意的,也在意不过来。 倒是站在一边的君来岛的岛主注意到了。 毕竟他不需要再去看那祭司像了,而他对于这群岛各家的修行法极为熟悉,而他本身的《本我因神法》对于各法念的法性又极为敏感,所以他注意到了其中陌生的一缕淡淡的阳光般的法念。 他想要知道是谁的法念,却一时无法找到,目光遍寻场中人,个个都专注于神像之上,他却无法发现。 那祭司像仿如被晨光照耀着,楼近辰也不认识那些字,但是其中却看到几个熟悉的。 因为他之前在天眼城之中,看到过那副对联,那上面的字他也不认识,但是那对联之中蕴含着法韵,让他自然的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于是他将那些字与现在的文字对应了起来,就相当于认识了那几个字。 后面他还看到那梳妆台上面留下的一行字,也被他记在了心中。 这些字中也有几个认识的。 而在那个祭司像手上拿着的玉板,上面有两个字,其中一个不认识,但是有一个他是认识的。 那个字是‘寿’字。 什么‘寿’呢? “长寿?”楼近辰心中猜想着。 这时候,那个君来岛的岛主突然开口说道:“这样大家一起乱哄哄的看,法念交织,无法能得到细致的感受,不如一个个的来看,如何?” 虽然他是问,但是显然是准备这样做,大家也没什么意见,便也就一个个来。 楼近辰就站在竹霖的身边。 只听她小声的问道:“恩公,你认得这上面的字吗?” 楼近辰摇头,说道:“迷雾纪中,因为迷雾笼罩,交通不便,各国之间的文字、语言难通,所以那个时候的文字,没有统一,各有不同,种类繁多。” “恐怕即使是研究古文字的大家,亦不敢说自己能够通读一篇陌生的古文。”楼近辰说道。 “恩公,我听说古文字之中,都蕴含浓烈的法性,极为神秘,甚至有人说,悟一字便能够得一法。”竹霖小声的说道。 对于这一位恭敬的姑娘,楼近辰倒也不会讨厌。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古文字并不了解,更没有时间研究过,但到了他如今的境界,自然会有自己的领悟。 当下便说道:“文字,本就是人们心意的表达,心意微妙,如风一样,如阳光,无形无定,随时变化,而化为文字的那一刻,则是确定的。” “所以,一个人书写的文字,必定是承载了他那一刻的心意的。” “也可以说是他书写下文字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意思才确定了,才存在。” 楼近辰说着,自己心中都生出几分明悟之感,之前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不由的想到了道德经,想到了量子。 道德经说,能够说出来的,就不是真正的道。 如果把自己的心意类比于道,这样一来,文字就是自己心意的某一刹那的样子。 那么,再扩大一些,这整个天地呢? 天地诸象,是否亦是如此? 第293章 292:借寿 第293章 292:借寿 天地之间的诸象,如风、雨、雷电、云雾霜雪,山河星辰,是否都可称之为天地的文字与语言呢? 他不由的轻吐了一口气,他觉得今日能有此明悟,便不枉此行。 人们可以通过读别人写的文字,从而去了解这个人,那么人们也可以通过读这天地之间的各种‘象’,而了解或者接近这个天地呢? 从而做到可以引天地之象为法。 定性,壮灵,灵与意合而生法念,法念感应天地而生法术。 这是楼近辰修行的基础逻辑。 他又将法术的基本定式为‘感摄’。 感摄虚空而成法,同时在这感摄的过程之中,又可壮灵,灵壮了,又需要进一步的定性。 这就是一个修行循环。 无论是哪一个修行流派,在他看来,法术都逃不过‘感摄’两个字。有时候人们会不了解某种法术,觉得神秘恐怖,只是因为不了解其法术原理罢了。 在‘感摄’的法理之下,各种应用都只是‘术’,都只是手法而已。 比如要将一块石头弄碎。 有人可以慢慢的磨,有人会将之锤子砸碎,有人用火烧,或者叫人帮自己弄碎等,这所有的方式都是术,而真正的核心是,他能够见到那石头,自己能动手动嘴,并且有那个力量做到。 ‘感’是感知外在的一切。而‘摄’又有‘引’‘御’‘召’‘请’‘束’之意,是一种法力的应用。 此时他心生明悟,自然有了更深的体悟。 法术的境界中,感摄之后,他一直想要再归纳总结一番,因为他觉得感摄这一法术境界描述,不足以概括接下来的法术境界。 但是现在,他却想到了‘合象’两个字。 因为他的心中的修行境界之,炼气化神之后是返虚,而返虚之后是合道,当他想到了合象之时,便觉得这是合道的最好的方向,合于天地诸象中的一种,便可窥视大道。 因为在楼近辰的心中,‘象’便是天地的一种语言,通过合象,来应合天地,天地的另一个概念又可称之为道。 可是在炼气化神与合道之间,还有一个境界是返虚,那这个返虚将对应什么法术境界呢? 这一个法术境界一定是承接‘化神’与‘合道’的。 他心中思索着。 这时,突然有人说道:“王岛主,这些字我们可不认识几个,你家学渊源,传于迷雾时代,这玉板上的两个字你可认识?” 大家很显然都觉得那玉板上的两个字才是最重要的。 君来岛的岛主却是‘哈哈’一笑,说道:“不瞒诸位说,这两个字我也只认识一个。” “王岛主认识其中的一个,我们却一个都不认得,快快告诉我们,你知道的那个字是什么字。”有人捧场的说道。 立即有人附和着。 那君来岛的岛主看起来颇为享受这种期待与推崇,伸手摸了摸胡须,说道:“据我所知,这应该是一个祭司像,在迷雾纪之中,祭司是地位极高的存在,他这衣服上的文字,应该是传承祭文,而玉板上的两个字则是关键。” “其中那上面那个字,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借’字。” “借?……” 一时之间不少人的法念又都落在那玉板上的字上,细看那个神秘而复杂的‘借’字。 而楼近辰也不例外,并且他心中不由的念道:“借寿?” “向谁借寿?” 突然,他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就在他在心中念出‘借寿’两个字时,他的心声竟是在虚空里回荡。 “借寿,借寿,借寿……借寿,借寿……” 这声音形成了一层层迭加在一起的声音。 这声音一开始还比较清晰,到后面仿佛成了呓语,成了一种泥沼般的污染,钻入人心中,变成了一种哀求,变成了一种乞讨。 而又数遍之后,这种哀求与乞讨,便又成了一种强要。 众人大惊,因为在这声浪之中,他们感觉自己要把自己的‘寿’给借出去。 而那尊祭司像,在这‘借寿’的声音之中,它的身上开始有法光涌生。 众人惊骇,在这一声声的‘借法’之中,竟是有一种无法反抗的感觉,他们的内心深处竟是无法压抑着那一股‘借寿’给人的冲动。 他们不知道怎么拒绝,甚至不知道自己有这个东西,在将要被别人拿走之时,才惊醒,这是我的命! 是我极为重要的东西,不能够借,但是此时却像是已经被别人抓在了手上,已经要拿走了。 君来岛的岛主,心中惊骇无比,他研究了这么久,也没有过任何的让他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此时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他修为比大家高一些,已经是第五境修为,也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之中似有东西在流失,在被别人拿走。 他想要阻止,却像是抱着一团水,水从自己的指缝里流走,他想去抓,却无法抓握。 他想要去毁去那个祭司像,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是虚弱的,法念无法紧束,意识无法集中,也像是随着‘寿’一起被借走了一样。 他勉强的祭起自己的‘碧海潮生珠’,珠上蓝光涌起,却法意微弱,飞在半空便已经无力的坠落。 君来岛的岛主尚且如此,其他的人更是不堪,已经有人倒在了地上,当然也有人是盘坐着的,努力的想要收束住自己的意识,目的是想通过收束自身的意识而束住自己的寿。 只是这全然是无用的。 竹挺春也坐在了地上,紧闭着双眼,并指立于胸前,腰间的青竹剑涌动着剑光,却刺不出去,就像是无力或是折翼的鸟,想飞起来,却已经力不从心了。 站在楼近辰旁边的竹霖收束自己意志的同时,看向楼近辰,因为她知道自己旁边的是来自那片大陆的楼近辰,人称剑仙。 楼近辰的威名,是那年一剑斩杀了自东海而来的墨九支后,才在这群岛之中引起轰动的。 只有在海上生活的人,才能够真正的体会到,那海沟里的墨九支有多么的恐怖与诡秘。 而楼近辰当年就能够一剑将之斩杀,足见其强大,所以江州楼剑仙之名,便也在这群岛之中传遍了。 只是她看到楼近辰时,却看到楼近辰同样的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着。 她在与楼近辰相处的这一天里,从楼近辰的眼中看到都是无畏的,还有无所谓的神情,仿佛一切都不在意,这也与他的剑意很像,她觉得楼近辰的剑下,是什么都不重要,因为都一样,所以无所谓。 但是现在楼近辰的眉头却是紧皱着的,像是正在努力,她想象是在和自己一样的努力约束自己的寿元不被借走。 “借寿借寿借寿借寿借寿借寿……” 虚空里仿佛在回荡着‘借寿’两个字,这一句句的词之间相互重迭,又绵长,带着诡秘与恐怖。 大家在这一刻的感知突然被不可抗拒的打开了,世界像是变成了黑的,他们都身处于黑暗之中,环绕着一个人。 而那一个人似乎正从古老的封印之中醒来,原本僵硬的雕像之脸,正变的生动起来,那青黑的石面正在裂开,里面似有东西要破石像而出。 这像是恶梦,却又是清醒的恶梦,大家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看着自己的‘寿元’被拿走。 楼近辰也感觉到了自己寿元的流失。 同时,他心中回荡着的‘借寿’两个字是最响的,如惊涛骇浪,仿佛那座祭司像能够知道这里谁最强。 只是有些东西,在自己曾经根本就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拿走时,想拒绝,想不给,却根本就无法阻止,因为原本的自己就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又如何阻止它离开呢? 若是在修行太阴阴阳观想法之前,他一定是第一时间仗剑而起,只要将敌人立即杀了,那他的法术就会中断。 但是现在他有了第二个选择,他在发现自己虽然紧束法念,寿元流逝的速度有减弱不少,但依然无法完全的紧束住时,他选择另一种方式。 他完全的放松,放开的那一刹那,就有如大坝决堤一样,寿元狂泄,说是不惊不惧,那是骗人。 毕竟泄的是自己寿元,是自己的命,所以他的眉头不自主的皱了起来。 但是他稳住了自己的心念,法念虽松却不散,意识不乱,他整个人在这种惊惧之中,反而不可思议的放松了,越来越松,仿佛要与虚空融为一体。 他整个人像是由实化虚了,像是不存在一样,我本虚无,无有一切,何来寿借。 此时他的意识之中有两个若有若无的字意存在。 “没有!” 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中流逝的寿元在停止。 竹霖看着自己身边的楼近辰慢慢的消失了,像是用水写的字,原本还清晰,却被雨水快速的淹没掉了。 她心往下沉,暗想:“难道恩公也没有法子,所以逃离了这里?” 就在她中想着这个的时候,一道剑光乍起。 “铮!” 所有人心中的‘借寿’之浪,便被这一剑斩断,既是被剑光斩断,又是被剑吟声破开‘声浪’。 而大家的感知被打开,也看到黑暗之中一抹光,划过了那祭司像的手。 不是那只指着天的手,而是那另一只拿着玉板的手。 手还未落下已经崩散,其中的玉板却被剑光卷托而起,朝着楼近辰飞去。 众人眼中的黑暗消失,却顺着玉板飞去的方向,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 大家像是此时才看到他一样。 其中竹挺春却是长松一口气,大声说道:“大家不必惊慌,这是我的贵客,江州楼剑仙。” 众人仍然在虚弱之中,少有人呼应,但是在听到竹挺春的话之后,便也就放心了,一个个都坐在那盘膝服药,大家都想第一时间就稳住自身的伤势。 而且,也都想看清楚自己失去了多少的寿元。 楼近辰看着这些人,发现都或多或少的伤了元气,看上去老了一些。 而他又低头看手中的‘借寿’玉板,入手竟是温热的,像是被火烤过了一样。 “哗啦!” 那祭司像突然碎散了,而楼近辰隐隐之间像是听到了一声不甘愿的‘叹息’。 这就像是一个不愿意死去的人,在做了许多的准备之后,等待了不知多少年,最后关头将要成功了,却又被人破坏了。 叹息之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 楼近辰倒也觉得有些可惜,若是能够交流一番,也是极好的,即使是不交流,他身上衣服上的文字,若是能够研究透,也对于大家了解那一段迷雾纪的历史有很大的帮助。 他并不想多留,身份暴露之后,那场景他能够想象得到,当即对竹霖说道;“我先走了,伱们好好的修养修养吧,问题应该不大。” 随之纵身而起,化作一道虹光在岛的上空盘旋一圈,有声音传下来:“幸会诸位,楼某告辞了。” 虹光飞纵,直向遥远的海云交接处,似要破开那海天的连接。 楼近辰人在虚空里飞纵,但是心中想着的却是之前想的那个法术境界。 感摄……合象。 感摄与合象之间应该是什么?他之前没想到,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却有一个词在闪烁着。 “借法。” 这是来自于刚刚那个‘祭司像’的‘借寿’生出的一种感悟。 他觉得感摄与合象之间承接的应该是借法。 从别人那里借,从山河之中借,从秘灵那里借,从更深层次的方向借。 向乾坤借。 他很早就有过借法这个概念,并且认为祭神道的修行就是借法,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个借法不仅是如此,祭神道也称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借法。 而且,这个借法又要与祭神道的那种借法不同,祭神道的借法,是要用自己的信仰去交换,换句话说是让自己失去本我,慢慢与那个‘神’趋同。 当然,另一种祭神,则是精神上并不信仰,只从他那里获得法术。 这一种,楼近辰觉得是在慷他人之慨。 现在再细看,这两种其实都是一种交易,算不得是真正意义上的借法。刚刚那祭司像的借寿,何等的霸道和不讲理,那简单是强夺。 那不知沉寂多少年的一缕意识,尚且能够有如此霸道的法术,其生前一定入了‘返虚’之境。 在他的心中,入了炼神返虚,整个人的状态便要进入一种由实到虚的状态,现在他则要想清楚,乾坤借法,要怎么借的问题。 尽管这还只是他心中的一个概念,却让他心情很好。 感摄,感摄虚空,对应着炼气化神。 借法,乾坤借法,对应着炼神返虚。 合象,天地合象,对应着返虚合道。 他的心思快速的转动着,破开风浪。 心中生出一股畅快之意,修行修行,得有方向,需要看得清前路,只有明确了方向才能够走的不迷茫,要不然的话的是无法努力行走。 因为心中若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否正确,走着走着,便容易走上歪路,会被别人蛊惑,只有认定自己走的是正确的道路,才能够坚持下去,才会有动力。 () 第294章 293:人间大修,中州来人 第294章 293:人间大修,中州来人 楼近辰离开之后,那君来岛上的其他人也都离开了。 竹山岛父女两个回到岛中,仍然心有余悸。 竹山岛人丁稀少,岛也不大,能够存在于这片海域之中,一来是大家联盟自保,二来是他这一座岛上的青雷竹能够形成阵法。 竹霖第一时间想到答应送给楼近辰的两株青雷竹还没有给,于是决定挖上两株,准备送到京落宫去。 …… 君来岛的岛主名叫王双,其实君来岛的这个君字才是他们真正的姓,只是他们的祖先为了避难,所以改了姓,由‘君’姓改为‘王’姓。 但是岛的名字还是被命名为君来岛。 而他从海里捞起来的这一个祭司像,也是来自祖先留下的线索。 祖先的记录之中曾说,东山有国名长寿国,其国中人人长寿,后海面上升,淹其国,长寿国就此没于苍海之中。 在楼近辰离开之后,君来岛的岛主进入了密室之中闭关,大家只当他要养伤,他自己却很清楚,自己心中‘借寿’这个声音并没有散去。 虽然很弱,却像刻画在他的心中了一样,他要将这声音清除干净。 只是淡淡‘借寿’之言,在他入定之后,反而更加的清晰了。 他心中骇然,同时他的心中出现了一道幻像,既像是他自己之前捞‘祭司像’的记忆重现,又像是发出‘借寿’之言的‘祭司像’在他的心中寄生了。 他记得当时捞这个‘祭司像’的时候,还有别的‘祭司像’,只是那其他的‘祭司像’都在更深处,他也不敢进去。 不仅是水压,那些‘祭司像’摆在那里,一座座像是坟墓一样,给他极大的压力,他感觉其中非常的诡异。 他此时便是在心中看到了一座‘祭司像’仿佛要活过来,其中似有东西在苏醒,而自己的‘寿’则是在这一声声的‘借寿’之中快速的流失。 他连挣扎和呼唤都无法发出,只坐在那里,一个月之后,他修行的密室被打开,而他早已经肉身干枯。 一时之间,君来岛震动。 …… 楼近辰的京落宫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有些狼狈,整个人的神意萎靡,像是日夜不休的赶路,没有调养伤势,所以他的眼神有些暗淡,他爬上巨鲸山已经很累了,因为伤势,他已经很难腾云。 他来到京落宫,见到了一群刺猬精。 他被刺猬精包围着问东问西,直到后来他看到了一个女子从京落宫里出来。 这个女子气韵幽静,有着如月华般的清冷光洁,鹅蛋脸,一身杏黄裙衣,其上有简单的银饰,腰间挂着两只精巧漂亮的宝囊,脚上穿的是鹿皮纹银靴。 行走之间,步子并不大,两手合于腰间,裙衣在风中轻摇,她的步子随着裙子的摆动而前行,像是每一步都被风拖着前行。 她来到这个人面前,问道:“你来京落宫,是有什么事吗?” 她不是别人,正是薛宝儿,这个月她终于回到了江州群鱼山,而回来了之后,便听说了楼近辰在巨鲸山上建立了京落宫。 于是便来这里看看,只来了之后发现楼近辰离开了,问过白小刺之后才知道他去炼剑了。 而白小刺又缠着她在这里住下,因为楼近辰不在,她也怕白小刺这些小刺猬精在这山中会有什么危险,便也就留下来,等楼近辰回来再回去。 白小刺让她在这山上也建一座洞府,和其他的人一样留在这巨鲸山上,但是薛宝儿却拒绝了。 她觉得在群鱼山中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那里的清幽,和那一片山中碧眼湖的湖景。 而且,她说群鱼山离这里很近。 “请问这里是京落宫吗?”何吉心中有些忐忑的问道,据他所知道的是,京落宫的宫主是楼近辰,可是现在却是一个女修出现。 难道是楼近辰的夫人?还是弟子? 何吉心中想着。 “这里正是京落宫?你找人吗?”薛宝儿问道,她能够感觉到,对方也是第四境的修为,能够让一位第四境的修士如此的狼狈,肯定是遇上了大急事和大危险。 “剑灵山何吉,奉命来见京落宫的楼宫主。”何吉稳了稳自己的身心,他也是剑灵山大派出身的人,既然找到了地方,便也就整了整衣服,行了一个见面礼说道。 薛宝儿眉头轻皱,她并没有听过剑灵山,她长年在山中修行,见闻并不多,对于中州的剑灵山并不知道。 “剑灵山?剑灵山是哪里的?”薛宝儿问道。 “中州剑灵山,奉师兄白也剑之命,求见楼宫主。”何吉说道。 薛宝儿当下便明白,这可能是楼近辰的旧识,立即说道:“你随我来。” 她在前面走,后面一群刺猬精在后面簇拥着,并且发出声音,它们谈论着中州剑灵山是什么地方,猜测着这个人有什么事来找楼近辰。 何吉看到那巨大的京落宫,以及那浑然一体的构建,也暗暗的心惊,不由的想道:“如此宫殿,如此法韵,其中所居之人,必定不凡。” 只是他进了宫殿之中后,却发现这个宫殿非常的空旷,里面竟是空空荡荡的。 只有东南一角,摆了一个茶座。 薛宝儿引着他来到东南一角,说道:“楼宫主出门炼剑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不知何道友可是有什么急事,若是急事,还请去另想办法才好。” 薛宝儿是告诉他,若是急事,可不要在这里空等,因为楼近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何吉一愣,他看着面前这个气韵不凡的女修,不由的说道:“楼宫主出门炼剑,不知去了多久?” “先前听白小刺所说,大概去了三十余日了。”薛宝儿提着茶壶要为他泡茶,一边说道。 “仙子,让我来,让我来,我泡的茶最好喝了。”一只刺猬精大声的说道,并且抢薛宝儿手中的茶壶。 何吉被这一只半人高的刺猬精给打断了,不由的也看着它提着茶壶,来到旁边的一处地方。 只见它用一双仍然保留着一些兽形的脚,在地板上一簇如红浪的地方使劲的摩擦着,那里是一团火灵之气汇聚的地方。 随着它的用力,那一处地竟像是摩擦起了火来,淡淡的火焰冒起来,紧接着又见它鼓起尖尖的嘴,朝着那地上吹着气,火焰窜起。 那些刺猬精立即欢腾的怪叫着,围绕着火焰跳动起来,而那一只刺猬精又将手中的茶壶摆在火焰上面。 茶壶竟是被那火焰托起,飘浮在火焰之中。 只见它开始手舞足蹈的,嘴里念着怪词,那些火焰不知道是随着它的手势,还是嘴里咒语般怪词腾起一波波的火焰。 火焰上的茶壶飘浮不定,不时的有水泼出来。 薛宝儿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无奈,因为她之前刚来的时候,这个刺猬精也是抢着为她泡茶,非常的卖力且得意的表演着它的泡茶方式。 “确是精妙的控火手法,不知这白仙如何称呼?”何吉问道。 那刺猬精听了高兴的说道:“我听说人间有专门泡茶的博士,我也为自己取名茶博士。” “伱这控法之术,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学的?”何吉又问道。 “宫主说我先天火性亲和,便教我一门观想法,使我能够手口发心火,又传我控火之术。”那刺猬精说道。 水很快就热了,那刺猬精又抢着要帮她拿罐中的茶叶,但是薛宝儿却阻止了,说道:“何吉道友远道而来,气虚神疲。” 她从宝囊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黄绿色的丹丸来,说道:“这是我自制的补气安神丸,何吉道友可要来一颗?” 薛宝儿这样问显然是尊重他的意思,要知道,天下间的修士,一般可不会去乱吃别人给的丹丸。 何吉却是表示感谢,他这一路来,遇上了太多的惊险了,身上的丹药也都吃光了,如此疲惫之下,怎么会拒绝呢,更何况,他觉得即使是自己全盛之时,也未必是这个女修的对手。 这个女修要对付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丹药。 当然,更主要的是,这里是师兄让自己来的地方,必定是安全的。 “多谢!” 薛宝儿将丹药放入杯中,却并没有直接冲入热水,而是将热茶倒入一个杯子中,然后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那热茶快速的凉下来,变成了一杯温水。 然后她再将这一杯水倒入那有丹丸的杯中,说道:“这补气安神丸,宜温水化开服之,水若过热,药性则升腾散于虚空,若是过冷,入胃之中却一时难达到即补的效果。” 旁边的那一只喜欢泡茶的刺猬认真的看着,并且认真的听着。 何吉没有耽搁,将那杯中的丹茶饮尽,他只觉得一股温热之气在胃里散开,传遍全身,无比的舒服。 他原本的身中虚弱的感觉快速的消去,同时也不再那般的烦躁焦急了。 再睁开眼之时,面前的女修依然坐在那里,只是她正端着一杯茶静静的喝着,同时那茶博士也端着茶,学着薛宝儿的样子在那里喝着。 而那茶显然不是白水茶,而是泡有茶叶的,一股清香在这小小一方地方盘旋。 “何道友可好些了?”薛宝儿问道。 “多谢道友的丹药,还未请教道友的姓名。”何吉说道。 “我姓薛!”薛宝儿说道,每当有人问她名字的时候,她总喜欢说自己姓薛,而不喜欢说自己的全名。 因为她的全名‘宝儿’,在她心中是很亲呢的一个称呼,所以她不愿意别人叫这个,一些萍水相逢的人,她更不想告诉对方了。 “原来是薛仙子。”何吉听到别人只报了一个姓,自然不会追着问。 “不知薛仙子与楼宫主是何关系?”何吉问道。 “我这一身法术,皆由楼宫主所传。”薛宝儿说道。 “哦,原来是楼宫主的高徒,幸会。”何吉抱拳行礼道。 薛宝儿心中听到这个话,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喜。 她在别人的面前,会说‘楼师’,会说自己的法术都来自于楼近辰,她对于楼近辰很尊敬,但是当对方说她是楼近辰的弟子时。 她心中却生出一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来。 虽然师徒非常的亲,但是这种亲却又会让彼此之间生出一种隔阂的感觉,这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的亲近。 她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何吉并没有察觉到薛宝儿的心情,当下便说道:“在下奉师兄之命,前来求见楼宫主,是希望楼宫主能够前往中州一趟。” “去中州?”薛宝儿眉头微皱着,她虽然没有去过中州,但是却也知道中州门派众多,世家林立,其中大修自然也是众多。 “正是。”何吉很认真的说道:“我们剑灵山本是中州大派,因一些特殊的原因失去了门派驻山,这么多年来,我们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夺回门派。” “前些日子,我们终于决定夺山,只是大家觉得敌人势大,并请了许多修为高强的修士助拳,于是我们也决定请些朋友帮忙。” “白师兄便说他有结义兄弟在东州,剑术精绝高妙,若能来相助,必能成为大助,原本他想自己来,只是那里的局势紧迫,白师兄不能轻离,便让我来了这里。” 何吉的话,薛宝儿是听明白了,大概是楼近辰在哪里结识的朋友,想请楼近辰去帮忙斗法。 这个事,楼近辰没有回来,她当然没办法说什么。 只能够是接待着,让他在这里等,若是他不愿意等也可以先回去。 何吉并没有回答,他决定留下来等,而且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日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他心中也不由的想着这个楼近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独自一人开辟出这样的一个大道场。 这是可以开宗立派,称宗作祖的人物了。 就在他等得有些心焦之时。 忽有一道虹光划过苍天,初见之时,还在天边,然而一眨眼便已经到了头顶,眼中虹光刺落在京落宫前,炸散开来,竟是有一个人显露出来。 何吉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的惊叹,不由的暗道:“单凭这一手遁术,在中州便少有人能及。” 在他的眼中,有一个身量高大,束发戴冠,发间横插青黑剑簪,身穿宽袍大袖的人站在那里。 对方的双眼看过来,只一眼,他便觉得自己被看透了,又在那一刹之间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渊之中。 这是一位大修,一位真正的人类大修,何吉心中狂跳。 “宝儿,你回来了啊,最近我新悟了一些法,等会传你!”楼近辰爽朗的笑道。 第295章 294:法刻柱上 第295章 294:法刻柱上 何吉看着楼近辰,他被楼近辰身上散发的这种法韵给惊着了。 人间大修,人类大修,果然名不虚传。 要知道,他在离开中州师门驻地之时,前来这东州的过程之中,他曾听到过一个什么人修榜。 只是当时他因为遇上了两个敌人,被对方两人一直追着,所以都是挑着荒僻的路前行。 有一次穿过一座小城之时,听到有人谈论什么人修榜,只是听了一耳,却不知道这位师兄的结义大哥是否上了人修榜。 自入了东州以来,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江州楼近辰的修行道场。 楼近辰也不在那江州府城之中,而是在巨鲸山上的京落宫中。 这是他到了东州之后才知道的。 他料到楼近辰必定修为高强,毕竟自己的师兄说他剑术高妙卓绝,而师兄本身的剑术,在剑灵山之中就已经名列前茅,能够被他说剑术高绝玄妙的,一定不会差。 “一个人由好变坏,必定是经历大变,而又心生绝望,觉得光明的方向无路可走。我将这法门留于此处,便是告诉世人,无论遇上了什么难处,无论遇上了什么不公,他都可以来这里修我的法,可以通过自己拿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与公平。” 快速的生长成五色的云床,四个云床围成一个圈,楼近辰一步跨出,直接便坐在了靠北的一张云床上了,并说道:“宫殿简陋,何道友将就着坐一下吧。” 在一声‘去’中,楼近辰挥扔出了纸剑,何吉看到那剑上涌起法光,化作一抹灵光朝着山下飞逝。 何吉竟是觉得那剑光似乎更加的飞扬了一样。 何吉心中有点慌,在他心中这事算是剑灵山的家丑一样,讲给楼近辰听,在他看来是不可避免的,到时楼近辰去了那里,也会知道,而且,要请人去帮忙,怎么可能连事儿都不说清楚呢。 炼法的境界在入了第四境之后,便又是炼气化神,他将炼气化神这一篇详细的描述,同样的分成三个境界,而这里对应的法术境界便是‘感摄’。 她心中思绪如阳出雪消融,雪化作水归于底处,奔流而走,心想:“原来如此!” 楼近辰左右的看了看,有些惊讶的问道:“白小刺去哪里了?” “小刺回了群鱼山之中,说要等一颗种子的成熟带到这里来种。”薛宝儿说道。 “他的炼气修行法,已经超越了剑灵山的传承。”何吉心中生出这样的想法。 “师父,请。”楼近辰说道。 剑灵山也是炼气道,何吉发现自己所修的法门之中,没有楼近辰这般的细致,也没有这般的简洁。 “我曾见过他写给陈瑾的一封信,只是他没有写信给我,莫不是觉得我不如陈瑾?”楼近辰笑着问道。 隐隐之间,他竟是听到了剑吟自此处起,朝遥远处逝去,甚至看到虚空里有云痕出现。 不知何时,燕川已经出现在了楼近辰的身后,他同样的看着楼近辰写的那些东西。 不过他自己并不觉得这是毛病。 “原来宫主已经去过了中州找我师兄,不瞒宫主,这一次,师兄让我来,就是为了能够请宫主再去一趟中州,助我们剑灵山一臂之力。”何吉诚恳的说道。 楼近辰却主动开口道:“怎么,何道友有话要说吗?” “若歹人学去了,那不是要造就一个大害吗?”何吉说道,这个理由是天下修士都会第一个想到的理由。 何吉脸色一红,正要开口说话,楼近辰却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说道:“先不急,我喊我师父一起来听听。” 从极动到极静只是一刹那,剑灵山也是以御剑闻名的,然而就这一手基础的御剑功力,却是整个剑灵山之中少有人能及的,至少他自己做不到,他知道的同门师兄弟之中,或许只有白也剑师兄可以做到。 “为何要怕?”楼近辰问道。 不过,东南角的茶座,他也没有去坐,而是念头一动,自地上生四根五色的气根来,那气盘而起,在两人高左右如荷叶一样的长开。 何吉发现楼近辰开口说话,那剑光颤出一片灵光的小剑,竟是没有半点影响。 楼近辰并没有带着两人进去,而是看着宫殿前立着的几根柱子。 然后他笔尖的毛就湿了。 楼近辰却是直接从宝囊里拿出一张纸,又拿出一支干了的毛笔,可以看出得上面有干了的墨汁,只见他将笔在虚空里划了划,笔尖似划入水中,他看到被划过的虚空都似有滩水出现。 “何谓歹人呢?人心如天象,随时事而变,今日的好人,也许明日因为一些苦难就会心情抑郁,一时想不开就会作恶,那么你说他学的时候明明是好的,后面又坏了,这是传错了还是传坏了?” “哈哈!没事,我也曾去过中州,只是在那里面逛了圈,也找过你师兄,但未曾找到,无有向导,只看了些自然风光便回来了。”楼近辰说道。 “去!” “您,您知道白师兄有孩子了?”何吉意外的问道。 燕川轻哼一声,他刚刚也欲飞身而上,却发现这里被禁锢着,这一声轻哼便是他的不满。 在他看来,法在天地之间,我不过是发现和总结了一下罢了。 而薛宝儿看着楼近辰捏鼻子的尴尬,大概是看出了燕川与楼近辰之间的一场师徒嫌隙,嘴角含笑,一步迈出,上了云床,盘坐在那里。 那剑又突然动了起来,剑尖在那柱子上面。 仿佛按步就班的修行,一步步的清晰描述,却又都留有让人意会深思之处。 “剑灵山何吉拜见宫主。”何吉在楼近辰看过来之时,立即朝着楼近辰恭敬的行礼。 一个剑步,窜上了其中一个云床。 楼近辰将那纸置于虚空,纸悬空而立,他的笔尖在纸上快速的书写了一行字,写完之后,笔又收于宝囊之中,然后开始将那张纸折成一柄纸剑。 何吉哪里敢说简陋,他立即一步跨出,便要上那云床,却发现这里元气凝固,根本不受他驱动,好在他反应快,以身为剑,御剑而动。 那剑朝着一根柱子飞去,他的目光随着剑而动,当那剑出现在柱子的顶端时,突然静止了。 就一开始的‘定性’的三重境界,剑灵山便没有人能够讲出来。 “好说好说,我那一次去中州,倒是听过一些传言,现在倒是很好奇,你们诺大的一个门派,那么多人,怎么就被什么人赶下山来了?”楼近辰说道。 于是自发髻之上摘下那四寸左右的青黑色的剑簪来。 何吉不知道陈瑾是谁,但是却怕楼近辰误会,连忙说道:“不,不,白师兄这一次让在下来请宫主,曾思虑再三,只因为占据山门的敌人强大……” 大家坐定之后,楼近辰便向何吉问道:“何道友,贵派之事,还请讲述一番。” “这折纸飞刺的一剑,便是如此景象,那他倾力一剑,将会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呢?”何吉心中想着。 她对于法术的思索,便如一树万法绽放,被花迷了眼,而楼近辰这一句话,让她找到了花枝主杆,找到了根。 不过是收获一些惊叹,这不为过吧! 看着这一根根的柱子,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微言大义,由浅入深。 楼近辰没有打扰大家,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可以慢慢看,我们先进去坐一坐吧。” 他愿意给人讲法,因为他有好为人师的毛病,自己有所收获,总想给人分享一下,然后收获一些惊叹。 他心中思索着从哪里开始,手指间很自然的像是转笔一样的转动着剑簪。 剑光在一根柱子上写完了,飞逝到另一根柱子上,由上至下的继续刻划着。 至少他的师父给他讲这个的时候,便没有讲这么多,更不可能讲的这么细。 楼近近辰刻完了‘定性’,后又书刻‘蕴灵’,其后是炼法念。 而且到了这东州之后,只随便的打听了一下便已经打听到了这里,可见他在这东州一定是有着大名的。 “呃!”何吉被这一问竟是不知如何回答,在他看来,修行之人若悟得一法,无不是深藏之,仅传自己的弟子,即使是自己的弟子,也需要考验再三的才传授之。 只是他说自己是剑灵山的人,却让他有些意外。 没错,就是又细致又简洁。 “更何况,修我法的人,由定性入门,其心志必定不会因受难而崩溃,能够收束心欲的人,当不会成大恶。” 楼近辰写到了这里,便没有再写下去,因为后面的他自己也还没有修到。 只见剑尖灵光颤动着,如环绕着剑尖飞舞的萤光飞虫。 “恕我无知,宫主将修行之法刻于此处,不怕被人看去吗?”何吉问道。 “是我的错。”楼近辰开口说道,曲指一弹,他们所在的这一片虚空,便似有什么被弹破了一样,立即五气升腾。 入了京落宫之中。 何吉能够猜到楼近辰可能是要在那上面刻字,但是当他看清楚了刻的字之后,心中惊讶,他发现那些文字,竟是讲述着‘定性’之法。 “哦,白也剑的孩子没事吧?”楼近辰问道。 楼近辰的话问的何吉哑口,他觉得不对,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原本受到禁锢的元气立即活跃了起来。 三个层次的定性,他看了之后都有着一种豁然开朗感,并且想就地试修实验一番。 一行行的字出现在柱子上面。 手指之间飞旋的剑突然盘飞而出,化作一抹翻飞的灵光,转出一团高低不等的光线。 何吉面色一僵,说道:“回楼宫主,剑灵山虽失去了山门,但是并没有覆灭,仍然有着师长带领我们正准备夺回山门。” 他心中欲言又止,怕打扰到了楼近辰御剑刻字。 “剑灵山?剑灵山不是说已经覆灭了吗?”楼近辰意外的问道。 自己没有修到,所以他不写,等修到了再写才是真正的体悟到了。 燕川也回过神来,然后跟着进去,心中叹息着自己这个弟子的进境之快,不但进境快,而且善于总结。 手一招,剑化流光落下,被他捏在指尖,插回发间。 这像是他心中一些忽视的角落里,突然被灯照了一般,然后他发现那些地方居然堆积着那么多的未知。 又想,也许正是他善于总结,所以对于修行方面才能够心思清明,才能够修行进境极快,不被修行路上的疑难所困惑。 楼近辰当然注意到他了,在他的念头之下,这附近无人能够遁行。 “若是说,他学了我的法,有了自保的能力,就此有了上进空间,便能够不受一时之间气不郁堵,从而努力修行,心情有了释放之处,便不会变成歹人。” “我最近正好有所悟,趁着现在有兴致,就将一些东西留下来吧,也好让后来者可以时常来观摩!” 对于‘感摄’法的描述,他写的是世间万法,感摄为始,便是这一句,即让薛宝儿这些日子以来,各种纷繁想法归于一处。 楼近辰点了点头,说道:“她倒是喜欢种花草了,倒是一个不错的兴趣。” 随着他的话,便见他左右的看了看,看着空空荡荡的宫殿,不由的摸了摸下巴,自己这个宫殿什么也没有,现在有人来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他这好端端的在观中修行,突然被喊来见证了一场人前显圣,又差一点出丑,心情自然是不怎么好了。 只见剑簪在指间飞转,剑身闪光,剑尖划着圈时,有灵光成圈。 何吉心中叹息,看了一眼外面,发现整个宫殿之中五彩烟霞升腾,竟是已经看不清外面了。 “剑灵山,以蕴养灵剑得名,每一代真传弟子下山,都可去山中灵地寻一柄灵剑,而这灵地之中,有一座剑灵像,是孕育剑灵的关键。” “而那剑灵神像,却是在一代代的祭祀之下,慢慢的开始脱离禁锢,开始影响入山中寻剑的弟子,直到有一天,我们派中最得意的弟子,在山中得一剑,可是那把剑,我们谁也没有见过。” “许多年之后,那位弟子却生出了一个孩子。” () 第296章 295:再回中州 第296章 295:再回中州 “她的灵剑是孩子?”楼近辰不由的问道。 “不知道。”何吉说道。 “后来呢?孩子长大了,长得倾国倾城,祸乱剑灵山,使得剑灵山各长老和掌门之间生了嫌隙,大打出手,被外敌所趁夺取了剑灵山?” 楼近辰顺着他讲的故事,迅速的发散着思维。 何吉脸红了,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受到了嘲讽,但是看楼近辰的表情又不像,楼近辰像是纯粹的分析和好奇。 “难道真是这样?”楼近辰有些惊奇的问道。 “楼宫主说笑了,剑灵山好歹也是千年大派,派中长老和掌门皆是一时人杰,怎会犯下这样的错。”何吉严肃的说道。 “哦,那便好,我还以为如我所想的那样,那就荒唐了。”楼近辰笑道。 “唉!”何吉突然叹了一口气,这让楼近辰心中不由的‘叮’了一下,立即意识到这其中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宫主之言,虽不中,亦不远矣,那位师姐虽然生下了孩子,但是大家依然没有发现她有了问题,大家都将心思放在了她的孩子身上,当一些人发现真正有问题的是她的时候,整个剑灵山已经乱了。” “千年大派,其内有派系亦是自然之事,然而相互竞争,斗而不破是各系之间的共识。” “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战,让我们剑灵山千年基业,几乎毁于一夜之间。” 何吉说到后面,几乎要哭了出来。 楼近辰不知为何想到了笑傲江湖里的华山派,也是一场无聊的剑气之争,而让一个大派变成了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的门派,空有名气,而无实力。 “那你们剑灵山现在究竟还有多少人?”楼近辰问道。 “七人,我,师伯,白师兄,还有两位师弟与一位师妹。”何吉哀伤的说道,他时常会想起曾经在剑灵山中炼剑之时,每一座山峰都是剑光纵横,山谷里剑光隐隐,随时可以找同门斗剑。 “原本下山的时候应该不止这些,只是这么多年下去,那些失散的,或是已经隐姓埋名,或是客死他乡,联系不到了,就连白师兄,我们也都找了好久才找到。”何吉说道。 楼近辰不由的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夺回剑灵山呢?” “因为那是我们的师门,是我们生长修行的地方,我们必须夺回来。”何吉说道。 “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楼近辰再问。 “原本最重要的就是培育灵剑的禁山,但是现在那山已经被沾污了,只怕也已经毁了。”何吉说道。 “你们整个剑灵山都死伤惨重,那么留在山上的又有多少人呢?”楼近辰问道。 他其实很想说,在整个中州之中,剑灵山分裂了,那留在山上的人,在大家心中属于正还是邪呢? 虽然他不在意什么正邪,但是别到时自己去帮忙,整个中州的大佬都来为敌。 “山上也没有多少人,就是她一个人,带着她的孩子。”何吉说道。 “连她一个人也打不赢?”楼近辰问的很直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何吉又脸红色,他说道:“她曾经是我们这一辈之中天资最卓绝者,尤在白师兄之上,在她怀孕的那些年,进步极快,师长之中都已经少有其对手了。” “听说,在那之后,她的修为更进一步了。”何吉一脸愁思的说道。 “更进一步?步入第七境了吗?”楼近辰问道。 “不知道。”何吉说道。 “那之前有六境吗?”楼近辰问道。 “有!”何吉说道。 “她叫什么名字。”楼近辰问道。 “她叫周……周,周……”何吉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她的名字,记忆之中自己记得,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我想不起来了。”何吉的脸色发白,他看着楼近辰。 “哦,难怪就是她一个人在山上,伱们也不敢上去。”楼近辰说道:“你们确定她是一个人?” “那位师姐本来是当朝七公主的身份,听说王室之中有人上了山联系过她,若是我们上山去夺回山门,对方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人在的。”何吉说道。 “那你们不如不要那山了,再找一座山重立门派就是了。”楼近辰诚心的建议着。 何吉欲言又止。 楼近辰摸了摸下巴,突然说道:“她生的孩子是不是叫何幻真。” 何吉脸色一变,说道:“你见过她的孩子?” “偶然见过一面。”楼近辰沉思道。 何吉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的急切,说道:“我听说,她的孩子天生可窥探人心。” “你见过吗?”楼近辰问道。 “没有,我听说,除非是她想见你,要不然的话,别人根本就见不到她,她的名字便是她的真实写照,幻真由心,甚至我们都在想,她到底存不存在。” 何吉的脸上有着几分疑惑,几分惊与惧,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看来,真是一件让人伤脑筋的事啊,其实我还是建议你们能够放弃剑灵山,重立山门,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或者是相互交好,没准还能够守望相助,毕竟大家从小一起长大,杯酒抿恩仇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人是要往前看。”楼近辰说道。 “可是,她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何吉说道。 “不是相互杀的吗?”楼近辰说道。 何吉脸色一暗,一时说不出话来。 “哈哈,不要难过,只是一个建议而已,听不听在于你们,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和你一起去看看,一来白也剑是我的结义兄弟,二来同为炼气一脉,守望相助是应该的,三来嘛,我也想见识见识那个能够一手让千年大派覆灭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样的。” 楼近辰说到后面,眼神几乎已经在发光。 何吉觉得,或许,后面那一点,才是他最想要的。 “多谢宫主,宫主之恩情,剑灵山上下,必定永世不忘。”何吉说道。 “诶,言重了言重了。”楼近辰伸手往下压了压,说道:“到时把你们的剑术秘典给我看看就可以了。” 何吉张口,不知怎么回答,这毕竟不是他有资格回答的事。 “哈哈!”楼近辰看他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起来,另一边的薛宝儿也莞尔一笑。 楼近辰又转头问刚刚回来的薛宝儿,说道:“宝儿,你有看到那人修榜上有剑灵山姓周的人吗?” 薛宝儿摇了摇头。 “只有周武业,和一个名叫周行空的人。”薛宝儿轻语道。 “周行空是大周王朝里的一位侯爷。”何吉说道。 “那么,若是这位曾经的仙剑灵大弟子,周朝七公主,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连她的孩子一起算吗?”何吉认真的问道。 楼近辰看他的样子,觉得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但是他觉得自己若是回答了这样的问题,便有不正经之感。 “非人了吗?”最终他到底呢喃了一句,毕竟何吉一直在等着回答。 何吉惶然,脸又红了。 “可是她的女儿为什么要姓何呢?”楼近辰问道:“与你一个姓,不会与你有关系吧?” 何吉连忙摇手加头一起摇着。 这时,燕川动了动身子,楼近辰知道他有话要说了。 果然,当他的目光看过去时,燕川问道:“你喊我来所谓何事?” “师父,我想的是,我离开了,这里没有人镇守,总是有些不放心,便想请你来这里坐镇,而且这里五行汇聚,对你修行是也有好处的。”楼近辰说道。 “这里不是有薛仙子在这里吗?”燕川说道。 “这一次,我想带着她去中州去看看,她少有在天地间走动,得去多见见天地才好。”楼近辰看着薛宝儿说道。 “唔!那行吧!”燕川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总是这里走那里走的,这整个江州也不管了?” “其实这江州也不需要我管什么,大家知道我的道场在这里就行了,再说,不是还有归安在江州府城里吗?有他在,一般的事也都能够处理了。” 楼近辰说完,又问薛宝儿还有没有什么事要交待的。 于是薛宝儿折纸成鹤,写了一封信回群鱼山中,落到自己的弟子手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准备好了。” “好,我们走吧,去一趟中州,见一见中州人物风情。”楼近辰挥手,各人身上的云床散去,各自落在地上,朝着那大门而去。 何吉与薛宝儿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后。 只见他伸手在虚空里快速的划着一个门框,而门框五色斑斓,与那宫门快速的重迭在一起,他不仅是画了一个,而是一连画了七道,一重重的门,看在何吉与薛宝儿的眼中,这虚空瞬间变的立体起来,而门外的景象也变了。 原本一眼看到宫门之外,现在却看不到了,仿佛有着翻腾的浪花。 “收束意识,跟我走!” 楼近辰喊一声,两人跟上,在踏入其中的一刹那,脚下一空,尽管收束了意识,也依然觉得虚空里有无形的巨力在拉扯着自己的意识。 好在他们都被提醒了,也都收束着自己的意识。 但是他们仍然觉得天旋地转,像是一片在风中飘扬的树叶,根本就无法自控,这是感觉,实际上他们肉身依然是立着的。 在中州,一片山中的一座洞府前,突然风云狂涌,平地起了大风,云气汇聚,如怒涛巨浪。 却有三个人先后从那巨大的风浪之中跨了出来。 当他们踩实大地之时,何吉却在眼中景象一定之时,胃里的东西如箭一样的喷了出来。 薛宝儿站在那里,脸色发白。 她倒没有和何吉一样,不过她也难受。 “这是我从秋蝉学宫那里学来的‘门’字法,得空教你,学会了这个之后,天下可去。”楼近辰对薛宝儿说道,说完目视着面前的这一座洞府。 这座山是他悟法第六境的山。 只是此时他的眉头却微皱着,因为这一座他开辟出来的洞府,却已经被一些东西占据了。 “吠!什么人敢窥视日月洞天。”洞中有一只黑熊直立着走了出来,它的手中拿着一根狼牙棒,它一身黑色的毛尖上泛着金色,有着一股太阳精火汇聚于皮毛上的感觉。 它的双手已经化形成了人类的手掌,可抓握,脚掌也一样,便于直立行走,其他的地方倒是与熊的样子区别不大。 这黑熊看到楼近辰一刹那,眼睛瞬间直了。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几个声音:“大哥,是谁窥视你的洞府,我替你撕了他。” 黑熊的身后钻出一只豹,再接着又有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大哥,我狂雀的爪子亦可撕金裂铁,敢窥视大哥的洞天,我就让他开膛破肚。” 随着这个尖细的声音起,一只小麻雀从洞中飞了出来,然后他们都不说话了。 因为楼近辰身上的气韵,直接压着这一片虚空,那小麻雀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而那金钱豹也慢慢的伏低了身子。 而最前面,也最早趴在地上的则是他们的大哥黑熊。 “你这臭黑货,敢占我洞府?”楼近辰喝问道。 “上仙,小的,小的不敢,先前见上仙离开,是有别的妖怪来这里占据上仙的洞府,将上仙的洞府搅乱,小的就将他们赶走,然后每天精心打扫,就为了等上仙您回来。” “哦,等我回来,可是刚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楼近辰问道。 “小的,小的,以为又是那些不开眼的东西来抢洞府来了。”黑熊说道。 “真的?”楼近辰说道。 “真的,真的。”黑熊转动着眼珠子说道。 这货虽然看上去憨厚,但是却从眼神之中可以看出,是有主意的。 不过,楼近辰也不在意,说道:“算了,住了就住了,你不住也有别人住,不过,你住我的洞府,学了我洞府上刻着的东西,那么你就得给我记住,你最好不要做恶,若是做恶被我知道了,一定收了你的小命。” 那黑熊狂喜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安份守己,看好洞府,绝不为恶。” 它磕头之时,楼近辰已经转身走了。 而他又大声的问道:“敢问上仙大名。” 却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它,它抬头,看到的背影是薛宝儿步覆虚空,脚下云气汇聚,走在山谷之间,紧随在前方自己心中那位强大的上仙身后。 风云朝颂,光线迷离。 第297章 296:当年意气青年今已沧桑 第297章 296:当年意气青年今已沧桑 中州风物。 山多,人多,城多,大修多。 山中门派大修多,城中人多,世家多。 这中州门派、世家、朝廷,大小帮派缠绕在一起,形成了势力错综复杂。 王权仿佛无处不在,管事极严,稍微的违反了规矩,便有许多各种各样的人跳出来说,你这不行那不对。 但是有时候,却又觉得朝廷是虚设的,因为你看到有些人做了很多不合规矩的事,却没有任何事。 何吉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不过他心中对于楼近辰带着他出京落宫的门,就来了中州这事,仍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这就是事实。 只一步,便已经换了天地,这是何等的大神通啊。 不过,何吉开始介绍路过的城池,而他们准备会合的地方是在剑灵山外百里之处的一处寺庙。 寺名慈恩寺。 楼近辰带着何吉与薛宝儿两个来到了慈恩寺,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耽搁。 只是到了这里之后,只有一个寺主,与他的几位弟子。 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人,白也剑也不在。 何吉去问那寺主,寺主也是不清楚,当然,何吉也介绍说,寺主曾经是剑灵山弟子。 楼近辰倒也不在意,他要了两间房间,一间自己住,一间薛宝儿住,生活起居有人照料,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何吉却四下里忙碌起来,他联系自己师门中的人,联系白也剑师伯。 慈恩寺的寺主名叫丘慈,人称慈恩寺主,曾也是剑灵山上的一位杰出弟子,与白也剑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后来他自己获得了一个秘灵的信息,便想建立一座寺庙,于是向剑灵山的师长们申请。 剑灵山的师长自然是同意了,于是他在这里建立了一座神寺。 他本身的修为也因此突飞猛进,成了一位五境修士。 这一次重新夺回山门,他也是极力支持的,而且他一直以来,都自称自己是剑灵山弟子。 楼近辰的到来,一开始倒也没有怎么在意,在听到何吉说这是楼近辰之时,他的眼神才有些变了,给安排的是最好的客房。 他有心拜访楼近辰,但是楼近辰整日里在屋子里静修,却是没有机会,想要通过薛宝儿来打听楼近辰的情况,可是薛宝儿也同样的在房间没有出来。 丘慈可不是和何吉一样,一直在忙碌,不知道人修榜具体情况的人,在何吉离开去请楼近辰之后不久,人修榜便传开了,他知道楼近辰在人修榜上排名二十三之后,心中便期待着能够见楼近辰。 因为他想看看人修榜上排名二十三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只是楼近辰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让他心痒痒。 何吉离开了,过了几天之后,这慈恩寺便多了一些人。 并且随着时间的向前,人越来越多,而且是各种各样的人,各种类型的修士,楼近辰坐在那里体会着阴阳虚实的变化。 而薛宝儿则是在房间里体会着‘门字法’,对于她来说,门字法是精奇的,一时之间,不好入门。 慈恩寺很大,直到有一天,白也剑回来了。 他回来了后,第一时间便是前来见楼近辰。 当他敲响楼近辰的门时,听到里面有声音,心竟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他听着那声音,思绪瞬间回到了当年,像是被声音击中了心尘一样,尘念飞扬开来,想到了当年的黑风寨结义。 只是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时过境迁,当年的他还是一位大门派的真传弟子,而现在则是一位失去了门派,想要夺回山门的人。 当年的楼近辰虽然看上去很好,但是却是一位孤家寡人。 “请进!” 房间里传来楼近辰的声音,白也剑推门而入。 他看到一个年纪看上去成熟了不少,气韵非凡的人。 而楼近辰看到的则是一个明显带着几分郁气的中年人。 当年的意气风发在岁月里总是被慢慢的褪色,留下的只有各种责任,各种义务,各种待还的恩情。 楼近辰竟是看到白也剑鬓间的一缕白发。 他在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三哥!” “四弟!” “抱歉,三哥,再见面不是向你说我的得意之处,而是向伱求助。”白也剑说道。 很多朋友之间,往往在听到朋友的得意之后,心中却会有狭隘的不舒服,会有嫉妒,但是有一种更让人心痛的是,多年的朋友再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你求助。 这种事,无论双方,哪一个都是心中难受的。 “哈哈!”楼近辰笑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笑声或许可以缓解白也剑心中的苦闷。 “我这么多年来,努力的修行可不仅是为了修着玩,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朋友请我帮助之时,我有能力能够帮得了。” “若是仅我一个独自修行,天长地久,那和一颗树一座山有什么区别,?若想人前显圣,就得背后努力,我背后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我人前显圣之时。” 楼近辰的回答让白也剑心中如暖风吹过,原本的那些尴尬也罢,苦闷也罢,郁闷也罢,全都化为水流,奔腾而走。 他不由的笑了,说道:“三哥,不愧为人修榜上有名的三哥,果然与众不同,就这格局,便不是我所能够比拟的。” 当年的楼近辰在黑风寨七义之中自号‘绝世剑仙’,而白也剑自号‘绝世剑神’,显然有着对擂的意味。 对于白也剑来说,他出身于炼气道千年的大宗门,比起楼近辰这样山野独修来说,有着天然优越感,心中想要压制楼近辰是很自然的想法。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再见楼近辰之时,他心中的那一份骄傲,已经被时事磨平。 “你之前请陈瑾去帮你照看家人的信,我也看到,但我没有过来,你可不要怪我。”楼近辰说道。 “怎么会怪三哥呢……”白也剑说道。 楼近辰说这话,只是心中意气,随口的说,就像是好兄弟好朋友之间的话,但是看到白也剑那斑白的鬓发,便又停住了后面的话,说道:“我听说,剑灵山中那人,可能已经入了第七境,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曾是我们这辈的大师姐,天姿极佳,什么剑术看一遍就会了,练习几遍之后便能够融会贯通,我不及她。”白也剑说道。 “很好,我最近剑术有所进步,正想找一个人印证一下剑法。”楼近辰说道。 白也剑沉默了一下,说道:“三哥可不要大意,她的剑术,在整个中州都称得上前列,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她到了何等的境界,你可不要大意。” “我虽然喊三哥你来相助,却也不是要三哥搏命的!”白也剑心中紧张的说道,因为他觉得楼近辰说的过于轻松了。 第298章 297:剑灵惑心 第298章 297:剑灵惑心 楼近辰当然不会大意。 他很清楚第七境与第六境的差距。 不过,在他的心里却有一些自信,认为自己即使是不敌第七境,也至少能够从七境的手中逃脱。 更何况,他想亲眼见见第七境是什么样的存在,有句话说,往前走时,前方必须有一个目标,若是没有目标,行走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在前行。 这并非是危言耸听,许多人认为自己在向前,在前进,但是并没有,即使是寿元耗尽也未能够看清前路,或者只是自己以为自己看到,一辈子都在伸手捞水中月镜中花。 “你跟我说说剑灵山上的变故吧,有很多事,何吉并没有说仔细,我也没有细问,我想,他也不知道。”楼近辰相信,以白也剑的修为与地位,一定能够知道更多。 白也剑叹息一声,说道:“师姐的名字叫……”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便又说道:“周燕寻,她本是当朝皇帝的七妹,一母同胞,只是她从小就喜爱剑术,便早早的拜入剑灵山中,成为了这一代的大师姐……” “这其中有没有她身份的原因呢?”楼近辰问道。 “或许有吧,但是更主要的是她的修行,她无论是什么剑术,一学就会,无论是什么法术,一点就通,而在我们剑灵山有一处禁地,供奉着一尊剑灵神像。” 这些楼近辰听说过,但楼近辰并没有打断他。 “这就是剑灵山的秘境,也算是门派根本,这剑灵神像,能够孕育灵剑……” 楼近辰知道这个,具体怎么孕育的,他没有问,无非就是那些方式。 他虽然没有做过,但是能够想到。 “大师姐她说得了灵剑,却说在体内拿不出来,但是后来,她生了一个孩子出来,没有人知道她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说实话,我与她的关系算是不错的,我私下里问过她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她笑着对我说,当然是与她父亲生的。” “在我听到那话之时,我的心却咯噔了一下,因为我曾在行走江湖之时,曾遇上过大家闺秀被一些阴鬼妖物惑住,自认为找到了如意郎君,并一心想要嫁给对方,从而怀上了一些鬼胎妖胎的,我当时觉得,大师姐就可能也是如此。” “只是大师姐却又清醒无比,她直接笑着问我是不是觉得她被阴鬼妖物给惑上了,我当时回答‘是’,而她则说她是自愿的,她说‘我知道他不在我们这一方世界’,但是我已经爱上了他,并且,她希望我能够帮她。” 后面这一段,是何吉没有说的,显然他不知道。 “我当然不会同意,但是我当时仍然是问‘如何帮她’,她说‘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说实话,当时我吓了一跳,能够让我大师姐那样的人物爱上的,绝不可能是阴鬼妖物,她说‘让他来到这世上’,那就说明那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当时我立即想到了‘秘灵’。” “于是我去禀告了掌门师尊,说大师姐被秘灵惑了心,怀了秘灵的孩子,按这样的,那孩子是不可能留住的,但是大师姐的身份特殊,是当朝七公主,她搬出了自己的身份,终于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而山门之中,最终都奇怪的默许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派内很多人都被影响了,就连我也觉得,不如让她先生下孩子再慢慢的做计较。” “在孩子生下来了之后,派内却开始有了一个声音,说那剑灵为剑灵山辛劳了数百年,不如请其下来……” “这样的话,居然最后有许多人赞同,有人说这剑灵可称得上是剑灵山的祖师,有人说剑灵山的根本就是那个剑灵,不应该再束缚他。” “而不赞同的人,都认为他们受到了蛊惑,他们自然不认可,我看着原本的同门师兄弟和师长因这个争执的,慢慢的反目,连曾经的小事都翻出来说,我便觉得心情烦闷,于是有一天晚上我下了山。” “也就是说,剑灵山覆灭杀戮的那一晚上,你并不在山上?”楼近辰问道。 白也剑黯然的说道:“是的,我不在山上。” “不在山上是对的,一个人的力量,如果没有用在关键之处,是渺小无力的。”楼近辰来到白也剑的面前,问道:“那么,现在你是怎么打算?” “我,……”白也剑沉默了一下说道:“师叔认为我们应该夺回剑灵山,而且周燕寻可能已经释放了那个秘灵,所以我们做为剑灵山的人有责任将那个秘灵再束缚住。” “我不要听伱师叔的,我要听你的。”楼近辰说道。 他在京落宫传法,只传人类,但是后面他又将炼气法刻在了京落宫的柱子上。 是因为他有自信,修了自己法门的人,当不至于为祸为害,就那三层定性,即使是非人修行了,亦可神清气明,不至于成为邪魔。 所以他才会将那炼气法留在那里。 现在他问的是白也剑自己的想法。 他并不知道那剑灵山上的‘周燕寻’是否为恶,也不知道她放出来的‘秘灵’是否作邪,但是这个时候,他就想知道白也剑的态度。 只要他是一定要上山的,那无论怎么样,楼近辰也是会去的。 白也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其实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夺山,再重开山门都比夺山要好,不过,我也想再看看周师姐究竟怎么样了,想看看看她是否有放出‘秘灵’来。” “那我就陪你去看看吧。”楼近辰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不要压力太大,不要想太多,你看,头发都白了,哪里是一个炼气士该有的样子。” “天塌不下来,就算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的顶着,而你,算不上高个子的。”楼近辰伸手比划了一下他的个子笑道。 他能够想象得到,白也剑下了山之后,没多久就听到了剑灵山覆灭受难的事后一定非常的难受。 “不过,之前看你写给陈瑾的信中说受了伤被人所救,你后面自己一个人偷偷的上了剑灵山?”楼近辰问道。 “是的,我听到剑灵山出事之后便一个人去了剑灵山,却被一剑刺落,几乎丧命。”白也剑心有余悸的说道。 “一剑刺落,当真如此厉害?”楼近辰微眯着眼说道。 “是的,是我见过最可怕的剑法,飘渺不知其从何而来,入眼便已经及身,无从躲避,以剑挡之,却挡了个空,而剑已经伤及肉身,深入灵魂,我甚至觉得,对方可能是留了手,要不然的话,我根本就已经没有命了。”白也剑说道。 “当真是好剑法啊,好剑法!”楼近辰却似乎在心中构想着自己面对那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