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藩王》 第一章 洪武庆生,藩王进京 洪武二十年。 奉天殿。 明太祖朱元璋,即将迎来六十大寿。 群臣为此别出心裁。 分封在外的三大塞王,也已返回应天。 “正月,冯胜领军,傅友德、蓝玉为副,出征纳哈出。” 朱元璋一双虎目,俯视群臣,“如今战事紧张,濮英遇袭身亡!” “四月,倭寇侵我福建,周德兴练兵防倭,先后筑城六座!” “七月,济南、东昌、东平三府灾民六万三千八百户!” “你们这些饭桶,不思报国,却在想着为朕庆生?” 老朱虽已六十岁,骂起人来却中气十足。 群臣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太子朱标眉头紧锁,他总觉得父皇对待大臣太过苛刻。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三人则默然不语。 老头子正在气头上,哪怕是大哥出言相权,也会挨骂。 “那些灾民,还在为了一口粮食犯愁!” “咱怎能忍心挪用国库庆生?” “传咱的指令,拨款四十万白银赈灾!” 朱元璋身为淮右布衣,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 哪怕作为皇帝,他也不曾忘记百姓。 山东本就是人口大省,这场旱灾,又将产生多少流民。 “父皇……” 太子朱标谨慎道:“您已到了耳顺之年,理应庆贺才是……” “二弟,三弟,四弟他们都从封地赶回,就是要为父皇庆贺。” 朱元璋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马皇后前些年,撒手离他而去。 好在还有朱标这个太子,一直惦记着老头子的身体。 “好,标儿说的是。” 朱元璋唯有对朱标,才有有此和颜悦色。 朱棣等人看在眼里,既有羡慕,也有嫉妒。 父皇的态度,也告诉他们,皇位非你大哥莫属。 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为朕庆生之事不急。” 朱元璋看向群臣,脸上失去了笑意。 “咱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咱要多分封几个藩王!” “北元贼心不死,一直觊觎咱的大明江山!” “咱的儿子要敷险隘,控要塞,佐以元戎宿将,权崇制命,势匹抚军,肃清沙漠,垒帐相望。” 又要分封藩王? 朱棣三位塞王相视一眼,看来父皇对北元的战事很不满意! 六月纳哈出投降,谁知冯胜率军回还,濮英殿后。 纳哈出突然反叛,折损了濮英这员大将。 这也令朱元璋意识到,只有三位塞王拱卫边疆,还远远不够。 朱标则是愁容满面。 父皇的分封制,初衷很好,为了保护大明江山。 借鉴元朝的灭亡,宗室力量不能太过羸弱。 可朱标心里清楚,他的几个弟弟,无不都是野心勃勃之辈。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尤以这三位塞王能力最为出众。 朱元璋瞥向台下群臣。 曾经反对册封藩王的宋濂已经不在,朝中再无反对之意。 翰林学士刘三吾恭敬道: “陛下,如今适合就藩的皇子,只有皇子植,皇子栴,皇子权。” 朱元璋点了点头,“这几个小崽子,也该为他大哥分忧了!让他们过来,朕要当着诸位爱卿的面,考校他们!” 朱植和朱栴很快便来到了奉天殿,两人日后成为了大明九大塞王之一的韩王和庆王。 皇帝定睛一看,唯独少了十七皇子朱权,脸上显露出不悦之色。 “朱权何在?” “他……我们也不知道……” 朱植和朱栴哪能抵御住皇帝龙威,已经吓得噤若寒蝉。 身为皇子的他们都清楚,除了孝慈高皇后的孩子,被朱元璋视为儿子外,其他的皇子不过是工具人。 燕王朱棣心中暗笑,这两个小家伙,面见父皇尚且如此害怕,以后即便是当了塞王,又能有何作为? 秦王朱樉与晋王朱棡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两个弟弟的轻视。 唯有太子朱标,心中疼爱弟弟,上前行礼道:“父皇,两位弟弟年纪尚小,摄于龙威,还请父皇宽恕!” 朱棣拱手行礼道:“父皇,十七弟自幼便喜欢往外面跑!咱们应天府,谁不知道?” 此番三大塞王回到应天,便是为了帮助朱元璋筛选塞王人选。 “蒋瓛!把老十七带过来!” 朱元璋一声令下,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当即领命而去。 很快,这位特务头子,便满脸惊恐而来。 “陛下!权皇子并不在府邸之中!” “两个月前,他便已经离开应天!” “他说会准时为陛下庆生!” 此言一出,群臣震惊。 老朱更是怒容满面。 皇子没有命令,不得离开应天。 朱权那小子,这是公然违抗皇命! 朱标担心弟弟,上前道: “父皇,十七弟贪玩,并非顽劣之辈。” “他此次出京,定有大事,还请父皇明察!” 朱元璋皱眉道:“你啊,就是喜欢偏袒这些小崽子!” “罢了,老十七这般顽劣,以后待在应天吧!” “这般模样,若是去就藩,别人还以为咱的儿子,都是窝囊废呢!” 朱棣趁机进言道:“父皇,此番儿臣攻打北元,获取了一些玉石,进献父皇,作为贺礼!” 朱樉和朱棡暗道不好。 又让朱老四率先开口。 这厮先提进攻北元,获取礼物在后,正是委婉提醒父皇,他打了胜仗,尽到了藩王的义务。 “好!老四打仗最像咱!能征善战!” 朱元璋夸赞道:“燕王善战!来,将你的玉石给咱拿上来!” 朱棣面露喜色,手捧玉石,恭敬献上。 “父皇,儿臣也有贺礼奉上!” “还请父皇过目!” 两大塞王不甘落后,争相献上贺礼。 反而朱标尴尬不已,父皇的诞辰还有些时日。 这些个弟弟们,便已经表现的如此殷勤。 比较起来,反而是他这个太子,有些怠慢了父皇的诞辰。 “好好好!你们三个,都是咱的好儿子!” 朱元璋合不拢嘴,想到那个离京出走的老十七,便气不打一处来。 “标儿,等老十七回来,直接将他关到宗人府!” 朱标无奈答应道:“是,父皇!” 朱棣则趁着父皇高兴,笑道:“父皇,阻挡北元,我们兄弟三人足矣。” “弟弟们年幼,不如改封在江南水乡。” 朱元璋正在考虑之际,便听到殿外传来捷报。 “报!十七皇子朱权,送来贺礼,为陛下庆生!” 第二章 朱权庆生,别出心裁 擅自离京的老十七,竟然送来了贺礼? 群臣惊讶自不必说。 就连朱标和三大塞王,也搞不清楚其中缘由。 “哼!想要这点贺礼,就平息咱的怒火?” 朱元璋不满道:“这个老十七,把咱当成要糖吃的娃娃咯!” 听到父皇口中的不满,朱棣上前笑道: “父皇息怒,这也是十七弟的一片心意。” “父皇已到耳顺之年,待儿臣回去,定要让那北元鞑子知道我大明厉害!” 朱棣几句话,哄得朱元璋喜笑颜开。 可另外两位塞王,心里却不是滋味。 明明是三王配合朝廷大军,共同抵御北元。 怎么在你朱老四口中,都成了你个人的功劳? 朱标紧皱眉头,劝道:“父皇,不如看看十七弟送来的贺礼吧?” 太子提醒,朱元璋才不情愿地让蒋瓛打开食盒。 一股血腥味传至朝堂,蒋瓛更是大惊失色。 “陛下……里面是一颗头颅!” 蒋瓛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地,捧着食盒,供朱元璋查看。 朱棣等人也好奇凑上前。 老十七这小崽子,竟然有杀人的胆量? 朱元璋心中大喜,看发型便像是草原部落之人。 咱那个年纪,可不敢提刀杀人! 老十七如今才十六岁,就有如此胆气。 “这……” 三大塞王脸色铁青。 尤其是常年与北元交战的朱棣,更是不可置信。 “老四,你们三个认识此人?” 朱元璋出言问道。 “回父皇。” 朱棣深吸一口气,“此人乃是纳哈出麾下猛将,汗木尔!” “儿臣听闻,此次纳哈出复叛,就是此人挑唆。” “没想到十七弟,竟然将此人斩于马下!” 朱标心中大喜,这个打小看到大的臭小子,竟然立下大功! 这下父皇总算不会追究他擅自离京了。 群臣眼中惊愕,谁都知道朱家马上得天下。 朱元璋自不必说,文武双全,雄才大略。 燕王朱棣,更得皇上亲自称赞,燕王善战。 还有外甥李文忠,侄儿朱文正,义子沐英。 如今又出了个十七皇子朱权! “好小子!瞒着咱,竟然砍了汗木尔这王八蛋!” 朱元璋大喜,只觉得神清气爽,今晚定要多喝两杯! “让冯胜吃亏的人,却被咱的儿子给砍了,哈哈哈!” 群臣见老朱高兴,纷纷献上溢美之词。 朱棣脸色铁青,与朱樉朱棡相视一眼。 本来朱植、朱栴、朱权年幼。 边塞拥兵重地,可能加封给三位塞王。 如今朱权立此大功,父皇肯定会青睐这位十七弟。 朱标拱手行礼道:“父皇,十七弟立此大功,还请您原谅他擅自离京之过!” 朱元璋摇头苦笑,这个老十七,从小就不老实。 其他皇子都为了讨好自己,专注学业,结果这厮却擅自搬出皇宫。 美其名曰,学习朱元璋,入身红尘中。 老朱当场破口大骂,要不是皇觉寺缺粮,他至于出去化缘? 老朱儿子众多,后来也懒得管朱权。 放任如此,谁知出了擅自离京这档子事。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老十七,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穿越者。 朱权自打出生,便拥有前世的记忆,更是拥有了签到系统。 待在皇宫,迟早露馅,还不如早点搬出这等是非之地。 何况朱元璋的儿子可不好当。 按照历史进程,朱权将会被封为宁王。 甲兵八万,战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骁勇善战。 可最后却被朱老四忽悠奉天靖难。 最后丢了封地大宁,在南昌窝囊过了一辈子。 朱权这一世可不打算为他人做嫁衣。 首要目标便是为朱标延寿,然后压制朱棣的野心。 无论老朱留他在应天,还是去大宁,都能逍遥快活似神仙。 至于砍了汗木尔,只是顺手为之。 本来朱权自报家门,想要与纳哈出谈谈互市。 结果有位大汉,直接冲杀过来。 就被朱权身边护卫取下上好头颅,顺便送去了应天。 朱元璋本想开口原谅朱权离京之过。 水煮话音未落,传令兵再次前来。 “报!纳哈出率领部落,自缚于我军阵前!” “冯胜将军特送来捷报!” 纳哈出投降了? 这支成吉思汗四杰之一,木华黎的裔孙,也要对大明俯首称臣! 老朱激动起身,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天佑大明!” 传令兵还未禀报完毕,待到老朱笑声落下,才敢继续。 “纳哈出有言,他投降大明,只愿追随十七皇子……” 此言一出,朱棣震怒道:“好你个纳哈出!投降了还敢跟我大明讲条件!” 朱标则不以为意道:“十七弟少年英才,这才引纳哈出弃暗投明!” 太子说话,群臣附议。 “父皇,儿臣恳请您答应纳哈出的请求!” “有十七弟约束,纳哈出定会为我大明尽心尽力!” 朱元璋心中震惊,不着调的老十七,何时有这般能耐了? 至于让纳哈出跟着老十七,倒并非不可行。 只是这个年方十六的儿子,当真能约束纳哈出? “既然标儿发话了,就先让纳哈出听老十七的话。” 朱元璋心情大好,冯胜正月便出征,如今终于传来了捷报。 “传咱的命令,让冯胜尽快班师!” “把大将军印收回!” “设置大宁都司!” 一连三道命令,众人都知道要变天了。 大宁都司,三位塞王明白,这里将会成为一块封地! 大宁在喜峰关外,古会州之地,东连辽东,西接宣府,实为幽燕巨镇。 这等险要之地,谁若就藩于此,可谓是遏制住了大明的命脉。 “父皇!纳哈出归降,也有十七弟的功劳!” 朱标大喜道:“儿臣从小看着十七弟长大,便知道他以后必成大器!” 朱标还记得这位不着调的十七弟,小时候便不断叮嘱自己。 “标哥,虽说你是咱大明第一狠人,但也要注意锻炼身体。” “没什么事去连连五禽戏,别跟那帮书呆子一坐就是一天!” 小小年纪,去跟个小大人一样,让朱标对十七弟更为喜欢。 不知帮朱权擦了多少次屁股。 朱元璋看向朱标,严肃道:“标儿,你觉得大宁之地,谁可就藩?” 第三章 灾民问题解决了? 大宁,王朝重镇,藩王人选至关重要。 朱元璋此时提起,倒是让朱标很难不多想。 莫非父皇想让十七弟就藩大宁? 这等地方,远离应天,常年与风沙为伴,十七弟肯定待不习惯。 可父皇如此暗示,岂不是想让十七弟前去? 大宁至关重要,面临草原旧部的威胁,十七弟能应对么? 长兄如父,朱标对老十七自然上心。 “标儿?” 朱元璋有些不耐烦,朱标赶紧说道:“儿臣以为,十七弟可就藩大宁!” 此言一出,朱棣紧皱眉头。 大宁这等险要关隘,岂能交给一个娃娃? “父皇!老十七顽劣难驯,若是就藩大宁,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 秦王朱樉不满道。 “二哥说得对!十七弟去了大宁,没有父皇管教,岂不是野马脱缰?” 晋王朱棡直言不讳。 “两位皇兄所言甚是。大宁距离北平不远,儿臣愿领此地,为我大明戍守边疆!” 燕王朱棣顺势而为,一个优秀的军事家,自然清楚大宁的重要性。 朱标紧皱眉头,燕王已经坐拥北平之地,竟然还不满足? 大宁重镇,若是再给了燕王,岂不是拥兵自重? “皇上!” 翰林刘三吾一步踏出,躬身行礼道: “燕王已经就藩北平,大宁理应交给其他皇子。” 朱棣暗骂此人腐儒。 拥有大宁之地,哪怕日后朱标登基,也要对他这个燕王礼遇三分! “哦?那你倒是给咱推荐个人选。” 朱元璋此言一出,倒是为难了刘三吾。 如今尚未就藩的,唯有朱植,朱栴和朱权。 另外两位皇子,还是怕爹的年纪,去外就藩,岂不是玩泥巴? 加上刚才太子殿下力荐十七皇子,此时更应表明态度。 刘三吾想到此处,直言道:“臣附议太子殿下!” “十七皇子有勇有谋!乱军之中斩杀汗木尔!” “倘若燕王善战,十七皇子便善谋!” “有他们二人在,定能保卫我大明北方边境!” 刘三吾身为坚定的太子党,自然要为朱标考虑。 善战的燕王,若是拥有了大宁封地,并不利于中央集权。 此时需要一个跟燕王不太亲近的皇子,去就藩大宁,才对太子更加有利。 恰好朱标与朱权交好,兄弟二人感情极佳。 这不正是看管燕王的最好人选? 朱元璋面色不变,笑道:“老十七不安分!” “大宁东连辽东,西接宣府,万一这小子远离封地,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此等幽燕巨镇,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朱棣心中大喜,父皇没有答应大哥的请求,这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父皇!儿臣愿领大宁封地,护我大明江山!” 秦王朱樉先下手为强,率先开口。 “儿臣也一样!哪怕北元鞑子再多,儿臣也会杀得他们屁滚尿流!” 晋王朱棡表明立场,大宁这块封地太诱人! 朱棣冷笑连连,这两位兄弟,还差了点火候。 论行军打仗,他就是如今大明宗室最强之人! 蓝玉的兵法,已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 “此事,再议吧。” 朱元璋带有深意地看了眼朱棣。 后者心领神会,知道自己只要摒心静气,拿下大宁封地,大有希望! “父皇,儿臣始终认为,十七弟更适合就藩大宁!” 朱标咬牙坚持。 身为太子,哪怕是兄弟,也不能坐视对方拥兵自重! 何况蓝玉时常提醒他,朱棣在北平并不安分。 朱元璋诧异地看向儿子,这是朱标罕有坚持自己的观点。 “标儿,你就这么看好老十七?” 儿孙众多的老朱,并不会关注一个庶出皇子。 朱标躬身行礼,“父皇明鉴!十七弟天资聪颖!儿臣比谁都清楚他的才能!” “倘若辅以名师,以后定会成为我大明柱国之才!” 老朱在马皇后故去后,总是对大臣挥起屠刀。 朱标想尽办法,都劝说无果。 那时朱权只是提点了一句,“若是母后在世,定不忍看到父皇如此。” 正是这句话,使得老朱放下屠刀,让不少大臣得以活命。 也让朱标的仁爱之名,在大臣之间流传。 “呵!天资聪颖,谁知他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秦王朱樉不满道:“大哥何故夸赞一个小辈?我们这些弟弟,才是您的中流砥柱!” 晋王朱棡笑道:“山东灾民千千万,大宁之地可不善耕种!” “若十七弟能将灾民的事情结局了!我这个晋王,推荐他就藩大宁!” 朱棣摇头苦笑,看来秦王和晋王与自己心思一般。 都对大宁这块封地势在必得,绝不允许此地被年轻皇子染指。 再看朱植和朱栴,在台下压根不敢说话。 可见三位塞王的压迫感之强。 “你们这是在难为老十七!” 朱元璋打趣道:“若他真能解决灾民的问题,倒是给国库省了四十万两白银!” 话音刚落,就看到户部尚书杨靖急匆匆赶来。 “陛下,臣有事禀报!” 老朱不满道:“你不去处理赈灾之事,来朝堂作甚?” 杨靖额头冷汗直流,“回陛下!山东传来书信,有人打着太子殿下的旗号散粮!” “临走之际,给官府留下了足够的余粮,还给百姓留下良种!” “微臣得到消息后,便赶紧来报!旱灾已解,陛下可以收回四十万两了!” 什么! 有人解决了灾民问题? 要知道真正让老朱头疼的,便是济南、东平、东昌的灾民。 若是他们变成了流民,下一步就会引发民变。 太子朱标深吸一口气,能如此为自己扬名的人。 除了十七弟朱权外,他想不到其他人! “父皇!此举定是十七弟所为!” 朱标一步跨出,躬身行礼道:“十七弟是就藩大宁的最好人选!” 晋王朱棡辩解道:“大哥,十七弟毕竟年幼……” 朱标冷笑道:“三弟刚才不是说,只要灾民问题解决,你就力荐十七弟去大宁么?” 朱棡心里苦,谁知灾民问题真被解决了! 不管是不是朱权所为,朱棡说过的话,都要作数。 正当众人争论之际,又有传令前来…… 第四章 大义灭亲,举报谋反 又有传令? 朱元璋已经开始期待。 今日不知撞了什么大运,来的全都是好消息! 叛将被斩,纳哈出归降大明,山东赈灾顺利! 国库也节省了四十万两白银! 大明成立之初,缺钱啊! “快报!让咱听听是什么好消息!” 老朱眉飞色舞,却难为了传令兵。 “陛下……这……” 朱元璋眉头紧锁,叹气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说吧!” 传令紧张道:“启禀陛下,十七皇子状告太子谋反!” 什么! 朱标谋反? 此言一出,朝堂震动。 秦王朱樉怒骂道:“小混蛋!亏太子如此信任他,竟然敢诬告太子!” 晋王朱棡冷哼道:“此事一定要严查!不能让太子受如此委屈!” 燕王朱棣心中激动,倘若太子当真谋反呢! 要知道,父皇对待背叛,一向法不容情! 堂兄朱文正,据守洪都,抵御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 可最后对封赏不满,背叛父皇,最终被软禁,郁郁而终。 朱元璋不可置信地看向朱标,后者更是哑口无言。 “父皇,儿臣不曾谋反!” 朱标冷汗直流,若是当真谋反,他定会承认。 他看着长大的兄弟,如今却诬陷他谋反? 这让朱标难以接受。 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如鲠在喉啊! 传令兵谨慎将木盒呈上。 “十七皇子说了,只要陛下打开木盒,定会知晓一切!” 朱元璋心情不佳,太子谋反? 老十七在搞什么鬼? 这等简单的离间计,以为咱会上当不成? 唰! 老朱不耐烦地打开锦盒。 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的印玺,出现在老朱眼前。 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 这是…… 饶是朱元璋,也被震惊的额合不拢嘴。 “这是……” “回陛下,十七皇子说,此物是在太子处发现。” 传令不知里面是何物,实话实说道。 朱元璋突然起身,这可吓坏了群臣。 “陛下!太子贤达,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错!十七皇子顽劣,可能是他的恶作剧!” “陛下,不能对太子殿下动手啊!求陛下开恩!” 噗通! 群臣纷纷跪拜求情。 “父皇!大哥肯定不会背叛您!” 血浓于水,秦王朱樉当即下跪,“求父皇饶恕大哥!” 晋王朱棡已经不断叩首,“父皇,任何人都会背叛,但大哥绝对不会谋反!” 燕王周棣嘴角上挑,低头跪拜道:“请父皇查明真相,莫要冤枉太子!” 朱标更是忘记了跪拜,只因他了解父皇。 这压根不是生气的表情,更像是看到了惊喜! “皇上啊!饶了太子吧!” “父皇,大哥是冤枉的啊!” 儿子大臣还在地上鬼哭,老朱这才回过神来。 “你们给咱跪着作甚?” 朱元璋更是一把将朱标拉了过来。 “老十七说得对!咱标儿,的确有谋反的嫌疑,哈哈哈!” 朱标一脸懵,自己反应不及,已经被父皇按在了龙椅上。 再看一旁的印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朱标瞪大双眸,朱元璋大笑道:“传国玉玺出现在太子府邸,这说明什么?” “咱的标儿,是真命天子!” “要不是老十七发现,还不知道标儿要瞒咱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三位塞王懵了,群臣更是一脸懵逼。 传国玉玺的意义不言而喻。 历代帝王皆以得此玺为符应,奉若奇珍,国之重器也。 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则被讥为“白版皇帝”。 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大明之前,何不是“白版皇朝”的一员? 可现在不一样了,传国玉玺从天而降,来到了太子手中! “父皇……” 朱标无奈摇头,做出这等事的人,只有十七弟了! “那臭小子,又要帮为兄造势!可这次玩的太大了!” 只见群臣已经不断叩首,齐呼: “大明万岁!” “皇上万岁!” “太子万岁!” 朱棣表面谦恭,心中却充满不甘。 凭什么传国玉玺会眷顾大哥,而非他这个燕王? 他才是最像父皇的人! 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治理藩镇,他自认都不输于太子! “大哥!你得了祥瑞之物,何不早点拿出来!” 秦王朱樉大喜过望,“刚才吓死臣弟了!” 晋王朱棡深吸一口气,“传国玉玺现世,此乃天佑大明!” 朱元璋大笑道:“我大明今有传国玉玺!” “是真正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朕要大赦天下!对了,老十七有功,朕不再追究他擅自离京的错了!” 朱标苦笑,十七弟做了这么多事,结果就来个不予追究? 朱标刚要开口,为弟弟打抱不平。 却看到朱元璋眼神暗示,让他不要多说。 朱标只得忍住心中所想。 “十七弟为何知道传国玉玺在太子府邸?” 朱棣想到此处,一阵后怕,“莫非真正持有传国玉玺的是老十七?” “是他将玉玺让给了太子?” 朱棣惶恐不安,十六岁的年纪,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草原看了汗木尔。 逼降纳哈出,让其宣誓效忠! 辗转山东,解决了近七万户的灾民! 如今又找到传国玉玺,告诉全天下,大明得国之正,毋庸置疑! “老十七藏得如此之深!难怪其不在宫中居住!” 朱棣想到此处,内心记挂上了朱权,心中将其列为一号人物。 秦王朱樉怒斥道:“父皇!都怪老十七胡言乱语,险些吓坏儿臣!” 晋王朱棡帮衬道:“还请父皇严惩这竖子!” 朱棣冷笑不止,两个蠢货兄长,还看不清老十七的厉害之处? 朱元璋摆了摆手,“老十七不上奏,你们能见到传国玉玺?” “他为何还不回来?” 此言一出,朱标赶紧说道:“父皇,十七弟肯定在回来的路上,还请父皇莫要着急。” 老朱眉头一挑,轻哼道:“今日退朝!标儿,你带着咱,跟你三个兄弟!” “去老十七的府上坐坐!” 朱标心中大惊,赶紧说道:“父皇!十七弟的府邸去不得啊!” 第五章 想进门,先破阵 去不得? 朱元璋虎目微睁。 “咱是大明皇帝!天下都是咱的!” “标儿,你说咱哪里去不得?” 老朱的倔脾气上来,哪怕是太子朱标也拿他没辙。 唯一能劝说他的马皇后一走,更是无人能制止。 “你们看个屁!给咱滚蛋!” 一众吃瓜大臣们,灰溜溜地离开。 父子五人微服私访。 “父皇……” “嗯?在外面叫爹!” 君父,君父,君在前,父在后。 老朱更想成为儿子们的父亲,而非君王。 “爹!” “哎!这就对咯!” 听得朱标这一声,老朱喜笑颜开道: “跟爹说说,为啥老十七的府邸去不得?” 朱樉冷哼道:“十七弟一个少年,府邸能有什么值钱东西?” 朱棡笑道:“咱们今天啊,还真就要去十七弟府邸一探究竟!” 朱棣也很是好奇,能让一向稳中的太子都如此忌惮。 老十七那小子,在府中究竟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莫非,传国玉玺就是出自老十七之手! 想到此处,朱棣心中一阵后怕。 “老四啊,想到什么了,跟爹说说?” 朱元璋略有深意地看向燕王,嘴角含笑。 “没……没有……我只是想起北边的邻居不安分……” 朱棣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父皇肯定看出了其中端倪。 玉玺出现在太子府,那是天命所归。 若是被人藏匿府中,就成了别有用心。 父皇这般偏袒大哥,自然乐得让其留个美名。 想到此处,朱棣看向太子背影,既有羡慕,也有嫉妒。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是太子一奶同胞。 他们偏袒太子就算了,你朱权可不是马皇后所生。 何必跟朱标靠的那么近? 父子五人来到朱权府邸。 “米奇妙妙屋?” 朱元璋看到门匾上的五个大字,气得破口大骂: “混蛋玩意!取得什么特娘的破名字!” “妙妙屋?妙个屁!” 朱标汗颜,他也曾劝说过十七弟,取名字可有讲究。 人家取的都是某某府,你这可好,把父皇气得妙不可言了。 朱棣轻蔑一笑,“顽劣不堪!心智尚未成熟!” 朱樉赶紧上前搀扶老朱,“爹!您别生气!等他回来,我大嘴巴子抽他!” 朱棡接茬道:“二哥,算我一个!看老十七把咱爹气得!” 朱元璋大怒道:“两个混账!老十七千错万错,也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朱标见父皇还是心中偏袒十七弟,尝试道: “爹,要不然咱别进去了,回家歇着?” 朱棣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爹已经气成这个样子,不如不看!” 朱权表现亮眼,很有可能就藩大宁。 燕王自然不愿意这等事情发生。 如今因为府邸名字,就把父皇气得半死。 进了府中,岂不是更加失望? 朱棣深谙父皇的脾气秉性,他这般说,老朱定会坚持进去。 “来都来了!咱凭什么不进去?给朕……咱敲门!” 老朱发话,堂堂秦王朱樉,只能不情愿地去敲门。 咚!咚!咚! 不消片刻,一名老道士开门。 只见其须发如银,脸上红润光滑,笑眯眯的甚是可亲。 一件青布道袍,不知穿了多久。 “敢问各位居士,有何贵干?” 老道仙风道骨,面对老朱,语气不卑不亢。 秦王朱樉刚想怒斥其“大胆”。 好在朱标眼神示意,父子几人这是在微服私访。 “你是何人?我们想进这宅子看看!” 老朱开口发问,帝王威势,通常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道轻笑道:“贫道得公子赏识,如今在府邸看门。” “公子有言,谁都可进这府邸。” “不过,要先破阵!” 朱元璋紧皱眉头,埋怨道: “这混小子!咱之前不是给他派了护卫?” “标儿,这事是你亲自负责!” 朱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尴尬道:“爹,锦……护卫根本没法破阵!” “还说府邸闹鬼,我便没有派人了。” 呵!闹鬼? 朱樉冷笑道:“好一个闹鬼啊!咱们在边关面对马匪,可不怕恶鬼!” 朱棡点头道:“二哥所言甚是,今日我也想看看小小府邸,究竟有何玄机!” 朱棣更是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大哥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父皇最讨厌鬼神之说! 果然老朱听闻此言,怒斥道:“瞧你说的混蛋话!” “咱今天就非要进去看看!” “破了臭小子的阵!” 说罢,老朱不顾朱标劝阻,一步踏入米奇妙妙屋。 老道士笑而不语。 朱棣嘴上调侃:“都说道士擅长卜卦吉凶,你看我如何?” 朱棣走在最后,老道见朱元璋进入府邸,才笑道: “刚才那位老居士,浑身有龙气缠绕。” “其中一位居士,同样身负龙气。” “至于你们三位,如今也都是蛟龙。” 朱棣心中大惊,没想到老道竟然能看出他们父子的底细。 燕王却漏算了一点,朱权临走之前曾经交代过。 只要彪哥带着老头子来了。 肯定是当今圣上,让老道士客气点。 “居士,破阵否?” “呵!怕你不成!” 朱元璋和朱标先后进去,结果一入朱权府邸。 老朱便感觉别有洞天。 儿子朱标刚才还在身边,如今却已不见踪影! 府内盆栽怪石,却像是兵法布阵。 朱元璋并未向前,“老十七,还想跟你爹我比拼兵法不成?” “咱今天高兴,就跟你好好玩玩!” 朱棣身为宗室第一将,自然看出了朱权府邸的部署。 “这等杂乱无章的阵法,也敢在我面前显露?” 朱棣冷哼一声,决定前去破阵。 只是踏入阵中,却发现天地变色! 忽然狂风大作,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 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 横沙立土,重叠如山。 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 朱棣心惊胆颤,这是何等威势! 他久经沙场,哪怕是大明的开国名将,都没有这等兵法造诣! “不……不可能……” “徐达大将军,常遇春大将军,都不曾有如此恐怖的阵法!” 除了朱棣之外,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也遇到了如此窘境。 朱标干脆开摆,站在门前不动如山。 “父皇和二弟他们总是不信!” 朱标撇嘴道:“咱家老十七,那是远胜徐达大将军的良将!” 门口的老道士无奈道:“你以为皇帝进了八阵图,就能走出去?” 第六章 锦衣卫?洗洗睡 老朱父子五人进去后,可急坏了暗中保护的锦衣卫。 指挥使蒋瓛情急之下,选择了主动现身。 “让开!” 蒋瓛怒视老道士,“之前的老先生,现在何处?” 老道士拍了拍邋遢的道袍,笑道:“如此没教养的狗,贫道还是第一次见。” 蒋瓛大怒,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朝臣见了他,也要抖三抖。 一个臭道士,也敢对他出言不逊? 手中绣春刀已然出鞘! 唰! 凛冽的刀锋,直取老道性命。 那老道看似闲庭信步,动作缓慢,却突然抓住了蒋瓛的手腕。 “如此无礼,加之好狠斗勇。” 老道士疾步向前,突然一掌轰向蒋瓛! 砰! 蒋瓛整个人被震飞三丈,这才稳定身形。 身边一众手下,当即怒喝道:“混账,你可知我等乃是锦衣卫!” “看在公子的份上,便不取你狗命。” “锦衣卫?我劝你洗洗睡!” 老道士潇洒的抖了抖道袍,留下蒋瓛一脸错愕。 明明对方的出招动作缓慢。 可他却无法抵挡! 十七皇子究竟在府邸中藏了什么秘密! 蒋瓛担忧皇帝安危,咬牙问道: “里面的可都是贵人!他们若是出事,你少不了被杀头!” 对于这等威胁,老道浑然不惧。 “我怕你?贫道活了一百多岁,还在乎你这熊玩意?” “再敢多说一句话,贫道现在就过去把你打成猪头!” “别以为给公子他们家当差,贫道就不敢揍你!” 说罢,老道径直走向府邸,留下蒋瓛等一众锦衣卫在外凌乱。 “头儿,皇上和太子他们还在里面呢!” “皇上会不会追究咱们护卫不利啊!” “那老道看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 “头儿,您一句话,我现在就将他拿下!” 蒋瓛斜眼怒视手下,“你们的意思是,老子的身手还不如你们?” 一众锦衣卫不敢开口,只得等蒋瓛做主。 “此乃高人,我们就在府外等候!” —— 八阵图内。 秦王朱樉直接选择摆烂,无论他如何走动,最后都回到了原位。 晋王朱棡想要以蛮力破阵,结果却跟遇到了鬼打墙一样。 燕王朱棣,观察假山园林布置,却始终不得破阵之法。 每当其有了一丝头绪,却发现阵法也随之而动。 “千变万化,奇妙无穷!” 朱棣由衷佩服,哪怕是他手下的道衍和尚,也没有如此手段。 “老十七,这是得了高人相助!” “斩杀汗木尔的人,以及摆设阵法的,应该是同一人!” “倘若我有此人相助,朝廷内的大将,没有人是本王对手!” 朱棣心中既羡慕,又有些嫉妒。 如此人才,却便宜了老十七那个小家伙。 与朱棣不断尝试相比,洪武大帝朱元璋见多识广。 “有如此布置,咱只在刘伯温的兵法上见识过!” 朱元璋瞪大双眼,他一度怀疑刘伯温复活! 甚至就在儿子朱权的府邸。 “不可能!刘伯温早就死去多年!” 朱元璋正在思考之际,就听到了老道士的声音。 “诸位,若是无法破阵,就往后退吧!” 朱标压根就没进去,站在外面等候父皇和兄弟。 秦王朱樉心有余悸,面色铁青。 晋王朱棡狼狈不堪,面如土色。 燕王朱棣看似镇定,心中震惊。 朱元璋最后一个走出,笑问道:“道长,此处阵法,可是出自刘伯温手笔?” 老道士摇了摇头,“刘伯温?不认识!这分明是公子所布!” “你们爷几个,别破不了阵,就满口胡言乱语。” 秦王朱樉闻言大怒,却被朱标眼神制止。 “我们是你家公子的亲人,还请道长通融。” 朱标拱手行礼,态度谦逊道。 “道长,上次我来过此地,您应该见过我。” 说到此处,老道士恍然大悟,指向朱标。 “对对对!贫道想起来了!在阵中困了一个时辰的,就是你了!” 什么!一个时辰! 朱元璋饶有兴趣地看着儿子。 “标儿,难怪你不肯入阵!” 朱标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爹,孩儿早就提醒过您……” 老道士笑道:“哎呀,原来是公子的父兄,快快请进!” 老朱轻哼一声,想他洪武大帝,开局一个碗,便席卷天下。 如今,却连儿子的府邸都进不去。 这是何等丢人的事情! “你们几个记住,谁若是今天说出去,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秦王晋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燕王朱棣心中大惊,“没想到以父皇这般英明神武,也被困阵中!” 一众皇子,朱棣上阵杀敌最多。 他承认常遇春的勇猛,徐达的果断沉稳,邓逾的用兵如神。 可大明开国第一将,却是父皇朱元璋! 连大明最强的武将,都没办法破阵! 老十七所布阵法,竟然恐怖如斯! “对了,别怪贫道没提醒你们。” 老道士在前面带路,左转右转,三下五除二,就带众人走出了阵法。 “公子吩咐过,后山千万不能去,种植的作物,更不能随意乱碰!” 朱樉朱棡兄弟二人,就藩多年,哪里被人这样教训过。 心中不服,嘴上就要输出。 “道长放心,我们定会听从劝告。” 朱标提前说道:“十七弟还种了东西?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见过呢!” 老朱闻言,皱眉道:“标儿,你之前来老十七这作甚?” 朱标面色尴尬,朱棣则好奇地看着大哥。 莫非这老十七,又闯了什么祸不成? “大哥,你快说啊!” “就是,咱们来都来了!” 秦王晋王面色急切,他们对这位十七弟,真是越来越感兴趣。 “咳咳!爹,我要是说了,您可不能生气!” 朱标小心翼翼,老道士也驻足不前。 对于自家公子的事,他也很是好奇。 “说!朕……真不生气!” 见老朱君无戏言,朱标才谨慎道: “上次,您让詹徽给弟弟们讲学……” 老朱点头道:“却有此事,詹徽有才学,做事也谨慎小心!” 朱标见父皇脸色如常,接着道:“爹,之后的事,您还记得么?” 朱元璋一天被政务缠身,儿子的教育,却从来不曾落下。 “嗯?咱记得詹徽那次以后,便请辞不干了!” 朱元璋瞪大双眼,朱标点了点头。 “老十七那个兔崽子,把詹徽给气走了?” 第七章 君子有言,龙蛇之变 詹徽,那可是老朱眼前的红人。 以秀才身份就任监察御史。 官至太子少保、左都御史兼任吏部尚书。 能让詹徽百忙之中,去教导皇子们读书。 还是看在太子朱标的份上。 “你说,詹徽是被老十七气走的?” 眼看父皇处于发火边缘,朱标无奈道: “爹,也不怪十七弟,詹徽自认为,才学不足以教导十七弟……” 詹徽? 那可是个好对手,才学不在道衍和尚之下。 朱棣听到事关詹徽,顿时来了兴趣。 没想到十七弟,竟然跟太子身边的红人,牵扯上了关系。 “呵!大哥,你莫要偏袒老十七了!” 秦王朱樉不爽道:“咱们小时候,爹都是严格要求,方能成才!” 晋王朱棡点头道:“二哥所说不错,爹教的好,咱们学得好!” 老道士背着手,无奈道:“二位连公子的小小阵法都无法破解,还敢说成才?” 二位塞王面红耳赤,却又无力反驳。 总不能以王爷的身份,跟一个看门老道一般见识。 “标儿,你倒是给咱说说,老十七做了什么,让詹徽都甘拜下风!” 老朱在“甘拜下风”二字上,加重了口气。 可见其正在气头上。 像詹徽这样的人才,若是得不到皇室的尊重。 那天下读书人,谁还会给咱大明做官? 朱元璋在意的是皇子对有才之士的态度。 朱标叹气道:“爹,那您可不要生气!” 朱元璋大怒道:“你啰嗦什么!咱像那种总生气的人?” 朱樉:“爹,大哥说笑呢,您别生气!” 朱棡:“咱爹从来不生气!” 朱棣:“……” 见父皇求知心切,朱标只得娓娓道来。 “詹徽当日讲学,向诸位弟弟提问。” “如何看待龙蛇之变。” 朱标看向三位塞王,詹徽当日的本意,是让诸位皇子清楚,皇位已经是朱标所有。 让一众皇子,明白龙蛇区别,以后尽心尽力辅佐兄长。 朱植和朱栴,自然选择安心听讲。 他们都清楚眼前的詹徽,在朝廷分量之重,同时也是大哥的近臣。 谁知朱权却给出了不同意见。 “龙与蛇,有云泥之分,双方自打出生,便已经落定了身份。” 詹徽此言,就想让一众皇子安于本分。 “詹先生,如此观点,请恕我不能苟同。” 说到此处,詹徽也是抬眼看了眼朱权。 朱家老十七,纨绔属第一。 朱权的顽劣,詹徽早就略有耳闻。 放在平日,詹徽肯定会选择无视。 可旁边还有两位皇子。 自己若是不能给出见解,反而容易被看轻。 “权皇子,有何见解?微臣洗耳恭听。” 詹徽和善一笑。 “我倒是觉得,龙与蛇,随时都会转变身份。” 朱权笑道:“庄子有言,君子应有龙蛇之变!” “御风化龙,飞腾万里,吞云吐零。普降甘霖,展示才华。” “就像现在的父皇那般,为大明江山,倾尽一切。” 詹徽点头,心中暗道:“原来是为了夸赞陛下。” “这等庶出皇子,陛下并不关心,倒也情有可原。” 谁知朱权话锋一转道: “还是以父皇为例,条件不利下,便由龙化蛇。” “俯身草莽,与蝼蚁为伍;住泥泞的巢穴,吃肮脏的食物。” 此言一处,吓得詹徽冷汗直流。 “权皇子慎言!” 詹徽出言提醒。 你说皇上是龙,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你说当年皇上是蛇,那事儿可就大了! 他是太子近臣,朱权经过他的教导,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 那皇上可不会轻饶了自己! 还有可能有损太子的名声! 朱权却并不在意,笑道: “变蛇时,不因曾经成龙而灰心。” “成龙时,不因曾经变蛇而心虚。” “方为君子应有龙蛇之变!” “詹先生不必害怕,今日之语都是小子妄言,跟先生没关系。” 能不害怕么? 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吓得詹徽冷汗浸湿了后背。 当日,就找到朱标,直言自己才学微薄,不足以教导朱权。 对于朱权而言,少了个罗里吧嗦的先生。 又能减少进宫学习,何乐而为。 对于詹徽,却将朱权的话,牢牢记在了心中。 “殿下!权皇子,日后定非池中之物!” 詹徽当时眼神热切,“幸亏殿下之前有识人之明,对权皇子多加照顾。” 朱标笑道:“你说笑了,我对十七弟好,只因兄弟之情,别无他意。” 知道老十七贪玩,詹徽也不敢教。 朱标只得成人之美,反正老朱平日里也不太过问。 谁知今日,纸包不住火,全交代了…… 朱樉怒斥道:“一个竖子,也敢在詹徽面前胡言乱语!” 朱棡冷哼道:“就他,也配评价父皇!真是好大的狗胆!” 朱棣则又对这个十七弟,更加好奇。 “之前听闻十七弟顽劣,只当他是个败家子。” “不曾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 “倘若以后就藩,定要好生观察!” 朱标见父皇半天不说话,一旁的老道士倒是赞叹一声。 “不愧是我们家公子,说的多有道理!” “那个什么狗屁詹徽,也配当我家公子的先生?” “幸亏这家伙有自知之明,哈哈哈!” 秦王朱樉冷哼道:“你说不配就不配?” 晋王朱棡轻蔑道:“你一个臭道士懂什么?” 两人还不忘看向朱元璋,“爹,您说呢?” 兄弟四人,纷纷看向老朱。 “唉!” 老朱轻叹一声:“詹徽啊,确实不适合教导老十七了!” 嗯? “咱想好了,要让最优秀的先生,来教导老十七!” 朱元璋拍手称快。 老道士却摇头道:“恕贫道直言,天下间能教我家公子的人,可不多了!” 朱标谨慎道:“道长,莫非朝廷那些名将功臣,都不足以教导十七弟?” 朱樉和朱棡眼神中满是不屑,这厮将老十七吹得太过了! 朱棣则是看出老道士并非常人。 “老道,那你说,何人适合当我儿的先生啊?” 朱元璋大小发问。 “兴周八百年之姜尚,兴汉四百年之张良!” “最差也得是诸葛武侯吧!” 老道士捏着下巴,认真道:“就朝廷那些个歪瓜裂枣,他们也配?” 第八章 达官贵人?一群穷亲戚! 满朝文武,无人可为朱权之师? 哪怕常遇春,徐达等人相继过世。 可如今大明依旧有冯胜,蓝玉,傅友德这等名将。 哪怕刘伯温,胡惟庸等人已经故去。 可如今大明依旧有李善长,詹徽,方孝孺这等文臣。 朱元璋心中不爽,在那老道眼中。 咱大明朝廷,哪里是群英荟萃,直接变成了萝卜开会。 “咱打算好了!让冯胜,蓝玉教老十七兵法!” “再让李善长滚出来,亲自教老十七谋略!” “咱就让你这老道看看,我大明的文臣猛将,够不够资格,教老十七本事!” 老道士摇头一笑,并不理会。 “只要他们不在公子面前失去自信,老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老道士笑道:“之前跟你们说过,可莫要乱动公子的东西。” 朱元璋轻哼一声,“带路,咱要看看老十七的书房!” “离开家后,咱要知道他是不是专于学业!” 老道士暗道不好。 自家公子去书房,只是涂涂改改,从来没跟四书五经打过交道。 老朱直接来到朱权书房。 只见一块沙盘摆放在众人眼前。 山川关隘,河流地势,尽显于此。 尤其纳哈出处,已经树立起了大明的旗帜! “老十七,这是预料到了纳哈出必降!” 朱标欣喜道:“爹,我就说十七弟惊才绝艳!” 朱樉不满道:“大哥!您怎么知道,老十七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朱棡点头道:“二哥说得对!咱大明以后一定能灭了北元!” 朱棣暗自摇头。 只因朱权在沙盘上,连行军路线都已经计算在内。 他从应天府出发,一路南上,躲开了不少关卡盘查。 甚至到了纳哈出附近,对方都不一定能够觉察到。 这等对路线的规划,已经不亚于当年的大将军徐达。 “老十七,若你就藩,北元可要头疼了!” “可四哥我也想要大宁这块封地!” “只要你不来大宁,四哥一定不会阻止你一飞冲天!” 朱棣想到此处,手不由地碰到了桌案。 咦,手感竟然如顺滑,这是…… “还说你们是大户人家,真没见识!” 老道士打了个还欠,无奈道:“此乃我家公子的擦桌布!” 朱棣已经差点惊掉下巴! 只见那“擦桌布”,上面龙凤呈祥,对称纹样,四方连续,色调鲜艳。 分明是上好的蜀锦! 哪怕是父皇,也没有赏赐过如此精致的蜀锦啊! “一个擦桌布,看你那模样!还大户人家,我看就是乡下穷亲戚。” 老道士说到此处,直接做主道:“喜欢就拿走!我给公子看门,还是有些权力!” 朱棣当场懵逼,想到这蜀锦,燕王妃肯定喜欢。 当即笑道:“那便请道长,替我谢过十七弟了。” 朱樉皱眉道:“四弟,不过一块擦桌布,你至于么?” 朱棣已将蜀锦收入袖中,生怕二哥看到。 “老三!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朱樉见到弟弟傻愣在一处,拿着砚台不断观摩。 “老三!” 晋王朱棡回过神来,脸上面露喜色。 “咳咳!道长啊,那这砚台,十七弟应该也不要了吧!” 身为三大塞王之一,朱棡想要硬气一点。 可惜那布满灰尘的不起眼砚台,却是易水古砚。 此砚,砚石细腻光润,质刚而柔,易发墨,储墨久长,不滞墨。 可谓是观赏把玩两不误! 尤其这“神龙摆尾”的造型,雕刻精细,有马尾火捺! 朱棡深谙此道,如今已经爱不释手。 “一个破砚台而已,喜欢就拿走!我替公子做主了!” 老道士爽快回答道。 朱樉刚要发问,却看到朱棡跟朱棣一样,直接塞进了大袖中。 仿佛生怕其他人看到。 朱元璋气得大骂道:“你们几个,成何体统!” “去老十七家里,没带见面礼就算了!” “竟然还顺走人家的东西!” 朱标不断点头,老三和老四,实在太丢人! 要不是碍于太子的身份,他早就将十七弟书房那副花开富贵图拿走了! 朱元璋不满道:“你们得了好东西,却不给为父找一个?” 此言一出,朱樉当即领命,开始翻箱倒柜。 “爹!这笔是李太白的生花笔!” “这是青松迎客砚!老十七这败家子,拿来垫桌脚!” “这……五牛图!老十七用来擦鼻涕!暴殄天物啊!” 朱樉一阵哀嚎,连骂朱权不识货。 “那个谁!当穷亲戚的,你敢说我家公子坏话?” 老道士不满道:“这里的东西,没你的份!” 朱樉愕然,当即改口:“道长!十七弟乃我家千里驹!” “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们这些当哥哥的,也是望弟成龙!” 老道士这才满意道:“行了,你也拿一样东西吧!” 朱樉当即选择了五牛图,这等名画,放在秦王府观赏,那才叫气派! 朱元璋则是看向朱标,后者纳闷道:“爹,咋了?” “老十七,是不是干了什么挖人祖坟的勾当?” 不怪老朱瞎想,实在是朱权书房的宝贝太多。 哪怕一张椅子,拿出去都是名贵古董! “咳咳!公子他爹,我们公子,从来不敢偷鸡摸狗之事!” 老道士解释道:“这些东西,来路清清白白!”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倒是想跟那三个“不要脸”的塞王一样。 可当爹的突然来访,顺走儿子的东西。 传出去毕竟不光彩。 “还是标儿像咱!” 老朱自持身份教训道:“你大哥一样都没拿!再看看你们三个!” 朱樉第一个抗议道:“爹!您咋不问问,大哥到底想不想拿?” 朱棡直言道:“我看大哥十分喜欢《洛神赋图》!” 朱棣告罪道:“爹,不是孩儿没骨气,十七弟的东西太好,让人爱不释手!” 朱元璋摆了摆手,“赶紧出去吧!再待一会,咱怕你们把老十七的书房搬空!” 说罢,老朱第一个离开书房,朱标陪同在后。 朱樉和朱棡得了想要的宝贝,心中自然美滋滋。 唯有朱棣,笑问道:“道长,敢问道号?” 老道士轻抚白须,“道号,三丰!那几个穷亲戚,别去后山!” 三丰? 朱棣摇了摇头,不可能是那位吧! 第九章 地上的东西,别乱吃! 看了朱权的书房,老十七的学业如何,基本没人关心。 倒是让朱元璋对这个儿子,有了一丝嫉妒。 大明藏富于民,可谓人尽皆知。 可自己儿子能网罗到如此多的奇珍异宝,让老朱都大感震惊。 “老道,你刚才说后山不能去?咱就偏要去看看!” 老朱越想越气,也有了些小孩脾气。 朱标在一旁劝道:“爹,不如早点回家吧……” 三丰道士笑道:“这位穷亲戚,贫道再次提醒你们,路上别管掉下什么,千万不要捡!” 别捡? 老十七这里有如此多的宝物,定要捡起来看看! 三位塞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赶快带路!什么穷亲戚,咱是他爹!”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他就是有再多的好东西,也得认咱这个爹!” 朱元璋嘴上严厉,但语气中却不乏一丝骄傲。 三丰道士点头,只得在前面带路。 朱樉则是低头看路,随时准备捡漏。 “二哥!人家道长都说了,别捡地下的东西!” “三弟!那你低头作甚?” “你不低头,怎么能看到我低头!” 秦王和晋王已经互相抬杠,朱棣昂首抬头,用余光不断瞥向脚下。 生怕错过了什么宝贝。 一枚黄橙橙的果实落在地上。 足有手掌大小,椭圆外形,黄皮在外。 “这是何物?” 朱樉见状,赶紧捡起,“似乎是某种果实!” 秦王二话不说,擦了擦外皮,一口咬下去。 只觉得肉质细腻,气味香甜! 就是外皮有些发涩! “二哥!道长不是说了,莫要乱吃地上的东西!” 朱棡见状,上前提醒,闻到果实的芳香,不禁吞咽口水。 朱棣同样投来好奇的目光,这等鲜嫩多汁的果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三弟,四弟!你们也尝尝!甜,太甜了!” 朱樉三下五除二,直接消灭了果实,大呼过瘾。 见秦王吃完,安然无恙。 晋王和燕王也纷纷下手,扒皮吃果,一气呵成。 气得三丰道士破口大骂;“不是提醒你们,莫要多吃!” “这是我家公子培育出的芒果,如今还未成熟,你们着什么急!” 芒果? 朱棣上前,将芒果献给朱元璋。 “爹,此果色泽金黄,大有祥瑞之意!理应成为皇果!” 老朱碍于面子,早就想尝尝,谁知秦王和晋王只顾自己吃。 朱标却遵从三丰道士的规矩,始终不肯去拿。 还是老四最像咱! 一口咬下,鲜嫩多汁,甘甜爽口! “好果!再给咱弄一个!” 老朱承认,他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佳品。 “标儿,你也尝尝!” 老朱高兴道:“务农为本!老十七这事办得好!深得咱的真传!” 三丰道士默默摇头,一群穷亲戚! 吃个芒果就这般兴奋? 再说,这种子分明是公子寻得,跟你这老头有什么关系? 朱标一边吃,一边感慨道: “可惜!此果无法果腹!倘若有高产之粮,我大明百姓从此便不会挨饿了!” 说道此处,老朱也不禁感慨道:“天灾人祸!咱不能阻挡天灾,但能防止人祸!” “百姓肯定会慢慢富足!标儿,你以后要不忘初心,记得照顾百姓才是!” 朱棣看到父皇对朱彪敦敦教诲,眼中满是羡慕。 对待朱标,父皇可谓做到了言传身教。 可对待其他皇子,干脆直接丢给了大儒们教导。 “谁说没有高产粮种?你们当真是公子的亲戚?” 三丰道长再次投来怀疑的目光。 皇帝,太子和藩王,竟然被一个邋遢道士鄙视。 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可跟眼前的道士相比,他们就像第一次去大观园的刘姥姥! 对府邸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无知。 “唉!等公子回来,自会解决这等问题!” “我说你们几个,有完没完了!” “怎么还在吃!” 三丰道士怒斥父子五人。 可芒果的味道太过优秀。 朱权签到得来的种子,不仅品种优良,而且高产易培育。 老朱一口气吃了五个,还意犹未尽。 至于朱樉,朱棡等人,吃的则更多。 但很快父子五人发现事情不对劲! 肚子竟然有些疼痛之感。 “道长!茅厕在哪!” 朱棣第一个捂着肚子。 “唉!让你们少吃了!就在那边!” 三丰道士遥指前方围墙。 朱元璋带头冲锋,朱标紧随其后,三大塞王不甘落后。 三丰道士无奈摇头道:“早告诉你们,别捡地上的东西吃!” 正当老朱等人方便之际,朱权则从八阵图中走来。 “拜见公子!” “张真人客气。今日有客来访?” 朱权剑眉星眸,一席青衫。 模样既有朱元璋的英武,又继承了母亲杨妃的俊美。 “咳咳,来了公子的几个穷亲戚!” “一个六十岁老头,领着四个愣头青!” “吃芒果吃多了,结果去了茅厕,还未回来!” 咳咳! 父皇他们,这是吃了多少芒果! 朱权汗颜,本想回家休息一番,毕竟长途跋涉杀敌赈灾,让他有些劳累。 如今父子相见,岂不是要被絮叨个没完? “张真人,父皇他们出来,就当我没来过,先走一步了!” 朱权说罢,直接选择了跑路。 米奇妙妙屋内,可谓是机关林立。 哪怕外面有锦衣卫,朱权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头儿!皇上跟太子他们,已经进去一个时辰了!” “对啊,咱们是不是该进去找找?” “门口那老道,似乎已经走了!”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心乱如麻。 他倒是想进去找皇上,奈何不知里面情况如何。 “走!进去看看!” 蒋瓛刚要硬闯,就发现老朱父子五人相互搀扶。 “皇……” 嗯? 老朱一瞪眼,蒋瓛当即选择闭嘴。 一众锦衣卫赶紧上前搀扶。 “儿啊,你们今日学会了什么道理?” 老朱突然发问,太子和藩王们异口同声道: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都被十七弟给骗了!” 老朱听闻,大怒道:“混账东西!这算是道理?” 四人面面相觑,齐呼道:“还请爹明示!” 老朱虚弱道:“地上的东西,别乱吃!” 第十章 小皇叔,可是无敌的存在 老朱带着朱标等人走远。 蒋瓛恶狠狠地看向朱权府邸。 “来人,给我监视此处!那老道并非常人,说不定是白莲余孽!” 锦衣卫众人领命,对于蒋瓛的小动作。 三丰道长全然不当回事。 “这些杂鱼,还是低估了公子啊!” 老道士转身走进府邸,“唉!让老皇帝连吃带拿了那么多芒果,公子又要骂人咯!” —— 天香阁。 乍闻起名,便知道此地乃风月场所。 朱权双脚搭在桌子上,手中拿起酒樽便是一通豪饮。 一旁的黑衣年轻人,脸上与朱标有些相似。 学着朱权的样子,也是猛灌一口。 呛得他连连咳嗽。 “允熥!你的酒量那么差,就别学小皇叔了!” 对面的白衣少年,温润如玉,宽厚的模样跟朱标一模一样。 “哥!小皇叔那般喝酒,就是比你一杯一杯喝,来的过瘾!” 朱允熥笑道:“小皇叔,你都一个月没来找我们了!” “那些个先生教的东西,简直是狗屁不通!” “哪里有小皇叔讲的有趣!上次说道西门庆大战李瓶儿!” 咳咳! 朱权差点一口老酒喷出。 朱允炆更是面红耳赤,显然之前学习的内容,不足为外人道也。 朱权如今跟朱允炆,朱允熥年纪差不多。 但辈分么,却是他们的叔叔。 “允熥啊,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记住祸从口出,尽量不要多言。” 朱允熥可谓是混世魔王,尤其是生母常氏去世后,更是性格顽劣。 不过却对眼前的小皇叔言听计从。 熊孩子叛逆期,可没少被朱权吊打。 “小皇叔!听说您这次斩了纳哈出的猛将?” 朱允熥一脸羡慕道:“咱们朱家的男人,就该纵横天下!” 与朱允熥提起战场,便眉飞色舞相反。 朱允炆一副翩翩美公子的模样,摇头道: “允熥,治国并非打打杀杀!” “如今天下新定,皇爷爷每年都出兵。” “百姓贫苦啊!爹也说过,百姓需要休养生息。” 朱允熥明显对大哥的意见不满。 “哼!小皇叔,你说说我们二人谁说的对!” “皇爷爷若不北伐,那些蒙古鞑子,岂不是年年犯我边疆!” 朱允炆虽样貌文弱,却骨子要强,当即反驳道: “可打来打去,北元没有覆灭!我大明却多了不少流民!” “允熥你在此地喝酒之时,他们却食不果腹,为下一顿饭发愁!” 眼看两兄弟唇枪舌剑,愈演愈劣。 朱权轻轻敲了敲桌案,两人瞬间闭嘴。 “哼!小皇叔,你来评评理!大哥他就是个榆木脑袋!” 朱允熥恶狠狠地看向朱允炆。 “小皇叔明事理,岂会跟你这莽夫一般?” 朱允炆毫不留情地嘲讽同父异母的兄弟。 “都闭嘴!” 朱权沉声怒喝,两个侄儿当即如同乖宝宝般坐下。 “允熥,你以为皇上出征北元,是为了彰显武功?” 朱允熥点了点头,“莫非不是?现在鞑子们看到咱大明,心里直发抖呢!” 朱权笑着摇头,“非也!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皇上此举,是为了解决后世儿孙的心腹大患。” “北元一日不灭,边关一日便不会太平。” 朱允熥好奇道:“可咱们什么时候灭了北元?自从洪武元年开始,这都打了二十年!” 朱允炆同样好奇,瞪大了双眼,看向朱权。 在两个皇孙眼中,宫里那些大儒,可不如小皇叔。 “终结北元者,蓝玉也。” 蓝玉! 舅公! 朱允熥双眼放光,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位舅公。 上场杀敌,纵横天下,男儿当如是也! “不错,蓝玉杀伐果断。对付北元,就该用此人为将。” 朱允炆则对此有不同意见。 蓝玉那莽夫,每次见了他们母子,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从来没把他当做朱标的儿子。 “小皇叔,倘若蓝玉将军能够消灭北元,那之后呢?” 朱允炆问出了关键点,“北元土地贫瘠,我大明占据了也种不出粮食。” 朱允熥点了点头,他虽然玩世不恭,却不是傻子。 中原历朝历代,强如汉唐,能够消灭匈奴,突厥这样的强大部落。 最后还是无法占据草原,让其滋生出更强大的游牧民族。 “通关互市。” 朱权饮尽杯中酒,笑道:“蒙古人缺乏棉花,粮食,铁器。” “我大明也需要战马,羊毛等物品。” “倘若人人有饭吃,又有谁会去响应号召造反的家伙?” 朱允炆觉得小皇叔的话,十分有道理。 “小皇叔,皇爷爷说过,要关闭互市,不与这些鞑子来往……” 朱允炆话音未落,就听到朱权随口道;“父皇老糊涂了,很正常。” 说洪武大帝老糊涂? 就连朱允熥也被这句话震惊,整个人正襟危坐。 朱允炆更是冷汗直立,母妃多次告诫他,皇爷爷有多恐怖! “喝酒,看我作甚?” 朱权毫不在意,洪武大帝固然厉害,可他毕竟是古人,有自身的局限性。 朱权毕竟是穿越者,还签到十六年,这么说父皇,并不过分。 “咳咳,小皇叔!万一那些互市的部落,以后反悔,进攻我大明怎么办?” 朱允炆低声道:“侄儿总觉得,秦王叔,晋王叔虽对父亲忠心,却打仗略逊。” “燕王叔善战,心思却未必都在打仗上!” 聪明! 难怪父皇后来选了你当皇帝。 朱权看向朱允炆,心中暗道:“可惜了大侄儿。有小皇叔在,你爹跟你皇爷爷都会长命百岁,不会让你太早当皇帝!” 朱允熥低声道:“大哥!父亲说过多次,不让咱们说三位皇叔!” 朱允炆自知失言,尴尬一笑。 朱权指了指就被,朱允熥当即会意,为小皇叔斟满美酒。 “我大明哪怕建国之初,一穷二白,也未曾怕过任何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谁若挑衅,老子便乎死他!” “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们记好这句话。” “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丢了朱家男儿的血性!” 是! 朱允炆、朱允熥起身行礼。 朱允熥:“小皇叔,莫非以后你要带兵跟那些鞑子作战?” 朱允炆:“侄儿担心小皇叔安危!这等事情,还是交给燕王叔吧!” 朱权摆手道:“放心!小皇叔,可是无敌的存在!” 第十一章 咱家老十七,藩王当第一 老朱回宫,身边的二虎,已经很久没看到老爷子这般高兴。 自从马皇后故去后,皇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陛下,今日可有喜事?” 二虎是少数得朱元璋信任,还能说上几句贴心话的人。 “咱生了个好儿子啊!” 老朱自卖自夸的模样,二虎早就习惯。 “太子殿下宽爱仁厚,以后定为明君!” 能被老朱视为儿子,唯有马皇后生的几个孩子。 哪怕燕王朱棣善战,也不过是老朱留给朱标的工具人。 “不是标儿!他啊,比标儿更优秀!乃我朱家千里驹!” 老朱说到此处,大喜道:“咱饿了!快去弄碗面过来!”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好的胃口了。 二虎大喜,当即命令宫女前去煮面。 自己则陪在朱元璋身边。 “皇上,那您说的莫非是燕王殿下?” 朱元璋的子嗣虽然多,但能力出众者,除了太子以外,当属燕王朱棣。 “老四?” 朱元璋摇头道:“这些年在北平,老四做的确实不错。” “但跟他相比,依旧不足啊!二虎,你在猜猜!” “咱再给你一次机会!” 皇上竟然会开玩笑了? 二虎显然有些发愣。 “请皇上恕罪,微臣实在是猜不到。” 不是太子,也不是燕王朱棣? 何人能比这二位皇子更加优秀? “呵!平日咱总说老十七这个逆子!” “招猫逗狗,溜出宫外,就知道玩!” “谁知这逆子今日给了朕一个又一个惊喜!” 至于惊喜是不是进茅厕,老朱果断选择隐瞒。 “十七皇子?” 二虎可是听说过这位爷的壮举。 从小就是个不安生的主。 明明比朱植和朱栴小,却俨然一副带头大哥的模样。 至于教导他的大儒,已经被气走了好几个。 哪怕太子殿下的重臣詹徽,也未能幸免。 “皇上,听闻十七皇子,斩了纳哈出的猛将?” 朱元璋皱眉道;“咱也不相信!他毕竟只有十六岁!” “这番年纪,哪怕常十万,面对蒙古骑兵,心中也要犯怵!” “想必是招揽了江湖人士吧!咱也不管他,这都是他自己的人。” 朱元璋想起了那位名为三丰的老道士。 “估计那老道,就是帮助老十七的人了。” 二虎颔首点头,若是十六岁就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那咱大明还怕北元鞑子? 这可是比徐达,常遇春更恐怖的猛将! “二虎啊,咱就在想,何人有资格教育咱家的老十七!” 如今的老朱,不像皇帝,更像个炫耀自家孩子的老父亲。 “詹徽那厮,辅政标儿足矣,但教育老十七还差点火候!” “咱的老十七,要成为最强的藩王!咱要让他当大明的柱国之才!” “以后老四跟老十七在,北元鞑子休想踏进我大明一步!” 二虎看着朱元璋自言自语,心中满是欢喜。 皇上已经太久没有高兴过了! “你傻笑什么?给咱出出主意!” 二虎被说的一愣,轻声道:“武将之中,当属冯胜,蓝玉,傅友德唯尊。” 老朱点了点头,“冯胜用兵入神,绝不打无把握之战,有徐达之风。” “蓝玉骁勇善战,他将来啊,就是咱对付北元的一把尖刀!” “至于傅友德,猛夺罴虎,指挥叱诧,百战之骁将也!” 对于自己的手下,朱元璋相当了解。 “他们三个,倒是有资格教教老十七!” 老朱轻抚白须,接着嘀咕道:“学业也不可落下!” “詹徽这事不行,那几个尚书,殿阁大学士也差点意思!” “二虎啊,赶快给咱说说,还有谁合适!” 二虎哭丧着脸,“皇上,您都不知道,微臣哪能知道呢!” 老朱笑骂道:“让你说就说!” 二虎无奈道:“皇上,当朝文臣第一功,当属韩国公!” 李善长? 是个人物! 朱元璋露出一丝笑容,“说得好!那老家伙,看咱杀了胡惟庸,就躲在家里告病不出!” “特娘的!一点担当都没有!咱给你国公,是为国家出力!” “他倒好,每日躲在狗窝里,惶惶如丧家之犬!” 二虎不敢多言,皇上评价的每个人,都是当朝巨擘。 “改日啊,咱就当众宣布,让这些个人,去教导老十七!” 说话间,宫女端来一碗面条走了进来。 老朱毫不忌讳,捧着一碗面,蹲在地上吃了起来。 二虎心中感慨,哪怕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却依旧不忘初心。 “吸溜!吸溜!” 老朱笑道:“以前啊,咱不求山珍海味,就想每天吃碗热面条!” 二虎点了点头,他们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 老朱吃碗面,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 虎目微睁,雄视北方。 “锦绣江山,岂能再落鞑虏之手?” “咱会培养出大明最强的藩王!” “你们欺负咱老了,咱就让老十七对付你们!” 说到此处,朱元璋恢复成了洪武大帝。 “二虎,今日之事,不可泄漏!” “是,皇上!” —— 东宫。 朱标回来后,就看到两个儿子烂醉如泥。 朱允炆还好,毕竟文弱书生,喝醉就睡。 朱允熥喝酒之前,他是大明皇孙。 喝酒之后,大明全是他孙子。 太子妃吕氏,肺腑下人将两位皇孙带回房休息。 “我!我还很能喝!小皇叔,干杯!” 朱允熥举杯邀明月,对影就呕吐。 吕氏看向前任太子妃的孩子,心中厌恶不已。 可论身份,朱允熥才是嫡子。 他的儿子朱允炆,反而是庶出。 “殿下,两位皇孙又出去喝酒了!” 吕氏娇嗔道:“总跟老十七混在一起,臣妾担心他会教坏允炆和允熥!” 朱标闻言,面露不悦之色。 “那是我弟弟!也是允炆和允熥的叔父!” “男儿喝酒,本就正常。” 等等! 十七弟回来了? 朱标欣喜若狂,正好他这个太子,还不知道送给父皇什么贺礼! 太子妃吕氏心中委屈,那老十七不过是庶出,有什么资格被太子殿下重视? 朱标满脸通红,以老十七的性格,看到他们今日的窘状。 肯定躲在一旁看戏! “爱妃,以后要让允炆和允熥,多多与老十七亲近!” 什么? 太子发话,吕氏只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承。 第十二章 朱权的老师 武英殿。 洪武大帝结束了朝政,便要批阅奏折。 不设太监,事必躬亲。 老朱早就习惯了这般工作强度。 哪怕年近六十,身体依旧硬朗。 “父皇!儿臣听说十七弟回来了!” 朱标兴致冲冲,为朱元璋斟茶。 “哼!那逆子终于在外面玩够了?还知道回应天府!” 老朱轻哼一声,训斥道:“标儿,你这个当大哥的,一定要对他严加管教!” 朱标憨笑着答应,宫中谁不知道,太子对弟弟们最是照顾。 哪怕顽劣如老十七,那也是太子殿下疼爱的兄弟。 “对了,咱已经决定了。让这几个人去辅导老十七的学业。” 朱元璋将名单推向朱标,“你且看看吧!” 冯胜! 蓝玉! 傅友德! 这可是洪武一朝的名将! 朱标看到此处,已经为十七弟捏了把汗。 “李……李善长!” 朱标看向父皇,不可置信道:“父皇,之前胡惟庸的事情……” 朱元璋点头道:“李善长啊,如今是惊弓之鸟!” “咱也借此试探他,会不会倾心教导老十七!” 朱标深吸一口气,恐怕辅导老十七学业是假,试探他们的态度才是真! “这名单,如何?对了,咱再让方孝孺过去!” “这书呆子,最是喜欢忠君爱国,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 “也得让老十七明白,君臣有别的道理。” 朱元璋看着自己一天又一天衰老,已经开始为朱标铺路。 大明帝国却在一步一步崛起,老朱欣慰的同时,开始未雨绸缪。 “父皇,儿臣对这份名单没有异议。” 朱标谨慎道:“儿臣以为,十七弟跟其他兄弟们不一样……” 不一样? 朱元璋笑道:“老二跟老三,那是你一奶同胞的兄弟!” “老四精明强干,以后他就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刀!” “老十七有何不同?” 朱标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出口。 二弟三弟如今将他当做太子,更当成未来皇帝。 更多是以君臣相称,少了些兄弟亲情。 至于老四,蓝玉和詹徽也多次提醒自己,燕王非池中之物。 哪怕对北元用兵,朱棣也总能坚持自己的意见,并不完全服从蓝玉的安排。 其他人还在当工具人的时候,朱棣已经开始偷师蓝玉的兵法。 这才是让蓝玉最警惕的地方。 “算了,这些不重要。” 朱元璋一双虎目,看得透彻,可这些都是成为帝王的必经之路。 “标儿,为父相信你对老十七的判断!” 就凭传国玉玺放在太子府邸,这等祥瑞之物,朱权都能视之如粪土。 就让朱元璋清楚,自家的老十七,并没有野心。 “对了,你今日抽空去老十七府上。” 朱元璋吩咐道:“明日开始,就让蓝玉先去!” 朱标躬身行礼,离开武英殿。 詹徽早已在殿前等候。 “殿下,十七皇子天资聪颖,与二位皇孙交好。” 詹徽面露喜色,低声道:“将来必成殿下助力!” 朱标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詹徽!我说过多少次,老十七是我的兄弟,并非臣子!” 詹徽被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 太子平时对他们这些大臣,可是相当尊敬。 “微臣知错,请殿下恕罪!” 朱标摆了摆手,“以后多放些心思,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 朱标说罢,便前往朱权府邸。 “有如此贤君,我大明之幸也!” 詹徽对着朱标背影,深深作揖。 米奇妙妙屋。 三丰道士早就等在门口。 “道长,我来找十七弟,还请通报。” 朱标为人和善,笑道:“莫非道长早就猜到了,今日我会来此?” 三丰道士甩了甩道袍,笑道:“穷亲戚占便宜,没完没了是吧?等贫道去请示公子!” 朱权昨日喝了个酩酊大醉,正所谓人不风流忹少年。 穿越一回,怎么也要体验一把天香阁这类高档场所。 以至于杀得两位佳人叫苦连连,他才返回府邸。 “公子!你家那穷亲戚又来了!” 三丰道士轻轻敲门,“您要是不想见,我就把他丢到八阵图!” 朱权睁开微醺的双眼,“让大哥进来,容我沐浴更衣!” 任谁也想不到,邋遢老道便是武当山的传奇掌教——张三丰。 自从见到了朱权的手段,这位老道便决心跟在身边。 哪怕是当个看大门的门卫。 结果如常所愿,朱权还真让他去看大门。 朱标坐在大厅,忍不住感慨,“十七弟这里,随便摆放的东西都是宝贝!” “此等朱红色的陶瓷圆罐,我还是第一次见!” 朱权踏步而来,看到大哥正拿着一罐肥宅快乐水看个不停。 “咳咳!大哥,喜欢我便送你几罐。” “那就多谢十七弟了!” 朱标可不会跟这个弟弟客气,笑道:“今日为兄到此,可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 不是被抓进宫上课,就是被要求检查学业。 朱权可不认为大哥能带来什么好消息。 朱标一脸兴奋,就等着十七弟问自己。 “唉!耗不过大哥,还请告诉我是什么好消息吧。” 朱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顺手打开一罐肥宅快乐水,递给了朱标。 “大哥,尝尝吧!” 朱标接过,嗅了嗅,只觉得清香扑鼻。 “嗯?此物呈黑褐色,入口清爽甘甜,却让人回味无穷!” 朱权喝了一口,心中暗道:“等我签到获得了配方,就建厂远销北元诸部,扩充大明财政!” 朱标赞叹连连,又喝了一口,才想起正事。 “十七弟,父皇给你安排了几位老师!” “先别急着拒绝!这些人,可都是咱大明的开国功臣!” “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称得上是帝师!” 唰! 朱标骄傲地将名单递了过去,“这可是父皇跟为兄精心挑选!你定要好生学习!” 朱权轻微瞥了眼名单,心中无奈叹气。 以他签到十六年获得的东西,还需要这些人来教? 蓝玉桀骜,正好帮大哥磨磨性子。 冯胜、傅友德,最后都被冤枉,看看能不能帮忙吧! 李善长这老狐狸,也该提醒他一下了。 朱权心中盘算,想要让帝国稳固,就不能再发生靖难之役。 “大哥,兄弟我一定会让你延年益寿!” 朱标心中感动,拍了拍朱权的肩膀,“大哥相信!我弟乃大明千里驹也!” 第十三章 蓝玉?蠢驴耳! 东宫。 朱标回去后,便召来蓝玉、詹徽共同用膳。 文赖詹徽,武需蓝玉。 这二人已经是太子朱标的左膀右臂。 詹徽提前到来,蓝玉则姗姗来迟。 身为太子的姻亲,蓝玉武能上马定乾坤。 在徐达,常遇春已故后,蓝玉自认大明第一将。 “拜见将军。” 詹徽拱手行礼,给足了蓝玉面子。 “呵!我等在外厮杀苦战,你们这些读书人,动动嘴皮子,就能获得高官厚禄!” 身为淮西集团的掌舵人,蓝玉相当看不起朝中文官。 哪怕眼前这位,已经官拜尚书,是太子的近臣,也未能幸免被蓝玉嘲讽。 “呵呵。” 詹徽轻笑两声,掩饰尴尬。 蓝玉则大大咧咧地走向东宫。 “参见太子殿下!” “你们二位快快请起!” 朱标已经命人备好酒菜。 身为太子,他坚持着一贯勤俭的原则。 三荤三素,烫上一壶老酒。 “蓝玉,此番叫你前来,除了吃饭,还有其他事。” 朱标为蓝玉和詹徽夹菜,二人谨小慎微。 主要朱标顺利继位。 这一朝的将相,非他们二人莫属。 “还请太子吩咐,蓝玉定当遵从!” 见蓝玉答应,朱标笑道:“是辅佐我弟朱权的学业。” 朱权? 蓝玉眉头紧锁,这些日子,他在军中已经多次听到朱权的名字。 单骑斩将,逼降纳哈出。 连冯胜都夸朱权是千古一遇的良才。 “十七皇子?” 蓝玉纳闷道:“他的年纪太小,跟我能学什么?” 朱标笑道:“自然是兵法策论,上阵杀敌之术!” “如今父皇决定设大宁卫!我家老十七文韬武略,说不定会就藩于此!” “不过三位塞王,也对此地有意!” 大宁! 詹徽开口道:“此地东连辽东,西接宣府,实为幽燕巨镇。” “倘若三位塞王得此地,兵力更盛,甚至能够威胁朝廷!” 蓝玉点头道:“我早就说过,朱老四并非常人!他在北平,多次违抗军令!” “若不是有藩王的身份,老子早就军法处置他!” 詹徽在桌子下,踹了蓝玉一脚。 妄自议论藩王,可并非好事。 何况燕王可是太子的兄弟。 “殿下,大宁至关重要,不可落入三位塞王之手。” 詹徽拱手行礼道:“倘若皇上下令,还请太子殿下坚持己见!” “臣等哪怕血溅奉天殿,也会为太子殿下争得大宁!” 朱标宽慰道:“詹徽,你不必如此!” “我与老十七,兄弟情深!何况如今父皇看好他,这才让蓝玉等人去培养。” 蓝玉疑惑道:“还有谁?詹徽?” 听闻此处,詹徽老脸一红。 “将军说笑了,在下的才华,不足以教导十七皇子。” 朱标笑道:“詹徽谦虚了!除了你蓝玉,还有冯胜,傅友德,李善长,方孝孺!” 此言一出,蓝玉倍感震惊。 这份名单,已经堪比太子! 冯胜,逢战必胜。 傅友德,百战骁将。 李善长,神算鬼谋。 方孝孺,士子楷模。 就算是他蓝玉,也有万夫莫敌之勇! 他们这些人,竟然都要去辅导那位十七皇子。 “太子殿下。” 蓝玉饮尽杯中酒,笑道:“在我看来,如今诸多藩王之中,能算人物的,唯有燕王朱棣!” “倘若十七皇子并无天赋,那在下会直接向皇上请辞!” “军务繁忙,我可没有那些闲心,陪一个小家伙浪费时间。” 詹徽皱眉道:“蓝玉,不得在太子面前无礼!” 朱标摆了摆手,“无妨!蓝玉啊,我知你有真本事。” “不如你与本太子赌斗一番如何?若你能自己走进十七弟府邸,以后我不会麻烦你。” 蓝玉大笑道:“哈哈哈!他那门口有何不同之处?” “若我蓝玉无法进府,就任凭太子殿下处置!” 朱标心中暗笑,也该让蓝玉知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好!若你输了,便心甘情愿教导十七弟兵法!” —— 隔日。 朱权并不知道,自家大哥跟蓝玉的赌约。 蓝玉身为太子姻亲,再加上自身军功,有狂傲的资本。 平日里面对一众藩王,也向来是说一不二。 唯有燕王朱棣,敢在军事上与其争论。 每次进攻北元,哪怕是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也只能给蓝玉打辅助。 对于朱权这样的年轻皇子,蓝玉更是不放在眼里。 “蓝玉,前来拜访十七皇子!” 声若洪钟,势如奔马。 蓝玉一声吼,战场抖三抖。 哪怕朱权身在府邸内,也清楚地听到了吼声。 “谁家来的莽夫!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三丰道士一个箭步,直接冲出了门外。 蓝玉见此人身法矫健,心中不由提防起来。 江湖上,遇到老人,女人和孩子,一定要退避三舍。 身为弱势群体的他们,还能够行走江湖,定有傍身之技。 “朱权呢?我身为他的老师,有权力进去吧!” 蓝玉负手而立,虽然心中忌惮,却并未将三丰道士放在眼里。 “老师?你也配教我家公子?” 三丰道士抚须认真道:“且说你能教什么?” 蓝玉冷笑道:“上阵杀敌之技,行军布阵之法!” 三丰道士连连点头,蓝玉不屑道:“知道就滚开!莫要浪费我的时间!” 蓝玉正要进去,谁知那老道的身形却瞬间绕到身前。 “拳脚功夫,你能打赢老道,再谈教公子吧!” “打你?脏了本将军的手!” 蓝玉一记鞭腿,直抽老道腹部。 砰! “一个老道士,当好看门狗便是!何故招惹本将军!” 蓝玉桀骜不驯,他那一脚还算留手,但也会让老道卧床不起。 “这等软绵绵的腿法,也配叫上阵杀敌之技?” 老道士突然抖动身体,一股怪力瞬间将蓝玉弹飞! “没想到十七皇子府内,还有你这等奇人!” 蓝玉捏了捏拳头,冷笑道:“今日本将军就来活动一下筋骨!” “十七皇子,你且看好了!蓝玉教你第一课,尊师重道!” 朱权的声音,自府邸传来。 “蓝玉?蠢驴耳!” 第十四章 你当徒弟吧 蠢驴? 哪怕是三大塞王,也不敢当着蓝玉面,这般称呼他。 蓝玉浑身杀气四溢。 尸山血海走出来的强者,瞬间让三丰道士感觉一寒。 可这里并非是战场,而是一对一的切磋。 蓝玉一拳轰向老道士胸口。 “这一拳,就当替你主子赔罪!” 蓝玉没少和藩王们共事。 秦王朱樉,贪婪无度。 晋王朱棡,持宠而娇。 燕王朱棣,骁勇善战。 在他面前,都要恭敬地叫一声“大将军”! 可眼前的十七皇子朱权,竟然骂他是头蠢驴! 这一拳,蓝玉并没有留情。 哪怕是北元鞑子,身强体壮,挨上这一拳,也要吐血三升! 可谁知那老道士看似枯瘦无力的手,却轻松接住了蓝玉的重拳。 单骑阻万马,四两拨千斤! 老道士双臂一震,借力打力,反而将身形远壮于他的蓝玉崩飞! 砰! 蓝玉摔了个趔趄,手下亲兵见状,当即就要拔刀! “给我放下!” 蓝玉起身,正欲再战。 却见三丰道士已经摒心静气,收起架势。 “蓝玉,你不是自持兵法无双?可敢来破阵?” 朱权的声音传来,蓝玉咬牙切齿。 一个看门老道,将他打飞就算了。 十六岁的皇子,竟然要挑战他的兵法! “好!我之兵法,传自常遇春大将军!”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今日就来见识十七皇子的兵法!” 蓝玉气冲冲走向府邸,一旁的三丰道士酣然大笑。 “入阵若是出不去,只需磕三个响头便是!” 蓝玉冷哼一声,并未与其一般见识,主要是不一定打得过。 “老道士,你可知我家将军的厉害!” “咱们汉人如今能赶走北元鞑子,我家将军居功至伟!” “呵!山野之人,他懂什么!” 蓝玉亲兵,无不对其推崇至极。 张三丰抚须笑道:“驱逐鞑虏,并非他蓝玉一人之功。” “何况他挑衅我家公子,跟鞑虏有何关系?” 亲兵们哑口无言,张三丰坐在地上,拿出一壶酒自饮自酌。 蓝玉初入府邸,已经看出其中不同。 怪石林立,看似假山园林,却是阵法布置。 “蓝玉,你不是冲锋陷阵,无坚不摧么?” “证明你不是蠢驴的时候到了。” “如今我就在府内,你却不敢向前一步?” 朱权懒撒坐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金萍梅》,看得津津有味。 “看老子如何破阵!” 蓝玉大吼一声,直接冲进阵中。 作为大明猛将的代表,蓝玉自认骁勇无双。 既然找不到阵法的破绽,那就全部毁掉! 谁知踏入阵中,忽然狂风大作! 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 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 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 即便是蓝玉,也有些心慌! 无论他如何找寻出口,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蓝玉急得满头大汗,堂堂朝廷大将。 竟然被十六岁的少年困于阵中! 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现在蓝玉才明白,为何太子跟他说,只要能自己走进朱权府邸,就算能赢! “蓝玉,认输否?” “我蓝玉,从不知何为认输!” 砰!砰! 蓝玉拳打脚踢,可怪石却将其团团围住。 “蓝玉,认输否?” “今日不破此阵,我蓝玉就不走了!” 蓝玉这次开始观察怪石走向,可最终依旧失败。 “既然蓝玉将军,如此热衷破阵,那我便不打扰你了。” 朱权开始看书,果然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十七皇子!这阵我不破了!” “……” “朱权!放我出来!我是来给你当师父的!” “……” “十七皇子!是在下输了!” “退出去,让张真人带你进来。” 蓝玉不断后退,果然回到了门口。 张三丰已经等候多时。 “哎,我说你这厮还真是头铁!” “上次公子的几个穷亲戚,见好就收!” 穷亲戚? 蓝玉客气道:“道长,可否有一位老者……” 张三丰眯眼道:“身具龙气那个?” 蓝玉愕然,连皇上都无法破阵,他跟着阵法较什么劲? “张真人,带他进来吧。” “得嘞,公子!” 张三丰在前,笑道:“跟紧了,可别让老道再回来找你!” 蓝玉收起轻视之心,注意观察张三丰的步伐。 龙蟠虎步,这等人就算是在战场上,也是斩将夺旗的利器! “道长,斩杀汗木尔的人,可是您?” 蓝玉起了招揽之心。 别看道士有点老,可身手在,去军中定能建功立业。 “什么耳?蠢驴耳?非也非也。” 张三丰笑道:“那是我家公子单骑斩将。” 什么? 蓝玉一脸错愕,张三丰轻蔑道:“怎么?不信?” “我这等微末武艺,跟公子相比,就是米粒之光与皓月争辉!” 蓝玉心中大为震惊,难怪太子殿下这般看好十七皇子! 这个徒弟,他收定了! 朱权一席青衫,手不释卷,哪怕蓝玉到来,也并未抬眼。 “大哥死后,蓝玉便被父皇斩首。” “这等倨傲悍将,以允炆的性子,肯定无法降服。” “算了,这一世大哥不会死,也顺手救你一下吧。” 蓝玉一肚子火气,他人已经到了,朱权却没有正眼看他! “十七皇子,我来了!” “蓝玉,我是皇子,你是臣。基本的礼节都不会了?” 朱权冷笑道:“张真人,将他丢进八阵图,回想一些礼节。” 八阵图的恐怖,蓝玉可不想再体会。 当即躬身行礼道;“末将蓝玉,拜见十七皇子!” 朱权并未回话,任由蓝玉躬身作揖。 这位大将军气得咬牙切齿,终有一天,他要让朱权后悔! 让他知道,能为大明立不世之功武将,唯有他蓝玉一人! “殿下,太子让我当您的老师!” 蓝玉嘲讽道:“可如今学生却让老师行礼,这合乎礼节?” 朱权一边看书,漫不经心道:“你那点兵法就别丢人现眼了。” “这样吧,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就勉强收你为徒。” 朱权此言一出,蓝玉当即怒火中烧。 “朱权,你太过放肆,何德何能,当我蓝玉的老师!” 第十五章 就凭我无敌 蓝玉一生只服气过两个人。 当今皇上朱元璋,雄才大略,驱除鞑虏,建立大明。 其次是姐夫常遇春,哪怕是徐达的开国第一功,也是因为姐夫死的早而已。 蓝玉的兵法与作战风格,都跟常遇春一脉相承。 纵横天下,马踏敌营,这才是蓝玉认可的作战。 让他对朱权低头,还要拜眼前的少年为师,那更是屈辱! “十七皇子,末将今日能来,已经是给太子殿下面子!” “既然十七皇子看不上末将,那便告辞了!” 蓝玉冷哼一声,转头就要离开。 朱权依旧没有抬眼看对方。 “蓝玉,父皇让你来,结果你却走了。” 朱权笑道:“不怕我到父皇那参你一本?你这可是抗旨不从!” 蓝玉冷汗直流,抗旨他可不敢。 胡惟庸当年权势滔天,结果还不是被皇上直接砍头。 “十七皇子,你若能让蓝玉信服,就算拜师又何妨?” 见蓝玉松口,朱权嘴角上挑。 “好,你且说来,如何能让你拜服。” 朱权打开一听肥宅快乐水,悠然畅饮。 “咱当兵的,就喜欢用拳头说话!” “听闻十七皇子杀了汗木尔?” “末将不信,想要跟十七皇子过招!” 蓝玉趾高气昂,打不过看大门的老道士,还打不过一个小年轻? 朱权点了点头,“那你来吧,放心,我让你三招。” 蓝玉听闻此言,如遭雷击。 让我三招? 整个大明,也没有人敢豪言让他三招! 朱权见蓝玉矗立不动,无奈道:“行了,我不站起来跟你打!” 什么? 这小子要坐着跟我打,还要让我三招? 张三丰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公子,我看您让的还不够!” 朱权皱眉,历史上的蓝玉,可没有这般不要脸。 “行了,再让一只手!” “唉!我用一根手指,总行了吧?” 坐着,让三招,用一根手指? 蓝玉被气得哈哈大笑,“十七皇子,那就别怪末将手下无情!” 蓝玉深吸一口气,蓄力冲拳直接轰向朱权。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蓝玉自认没有文化,那些个文臣们背后骂他莽夫也就算了。 在自己最擅长的物理层面,竟然被朱权如此鄙视! 朱权巍然而坐,面对突然袭来的一拳,轻松躲过。 “第一招!” 张三丰在旁计数,这可急坏了蓝玉。 一拳不种,迅疾如风的鞭腿随之而来。 只要命中朱权,定能让这小子知道自己的厉害! “十七皇子,小心了!” “嗯,尽管来。” 朱权喝了口可乐,直接战术后仰,躲过了鞭腿的同时,保持着座椅的平衡。 蓝玉见状,冷笑一声,随即一招扫堂腿,直接攻向座椅。 “不愧是领兵打仗的!还知道兵法诡道也!” 张三丰不满道:“这可是第三招!” 蓝玉笑道:“公子,你该离开这椅子,跟末将打一场了!” 朱权轻松写意,双手一提,带着座椅躲开了蓝玉的扫堂腿。 “不必,跟将军过招,站着打那是欺负你。” 朱权喝完肥宅快乐水,随即拿着易拉罐,看向蓝玉。 “将军,三招已过。” 蓝玉打起十二分精神,刚才那三招,他可没有丝毫放水。 结果却被朱权尽数躲开! “杀!” 一声怒吼,蓝玉如同咆哮的雄狮,奔袭而来! 砰! 朱权手持易拉罐,将其当做暗器抛出! “这般手劲不错,但末将足以躲开!” 蓝玉深吸一口气,幸亏没有被砸到,否则可丢了大人。 正在窃喜之际,却看到朱权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 砰! 一个脑瓜崩直接弹在蓝玉脑门上! 堂堂大明第一猛将,直接倒飞出去。 整个人大脑空白,更是处于晕眩之中! 张三丰拍手称快,“公子,您这手弹指神通,运用的更加熟练了!” “就是用来弹脑瓜崩,与您的身份不符!” 朱权无奈道:“谁让他是大哥的人,等他醒了,再带他来见我。” 张三丰一手将蓝玉提留到花园内,“公子看书的时候,可不喜欢别人打扰。” 朱权津津有味地看着《金萍梅》,“下次见到允炆允熥他们,可要好好讲故事。” “凭什么当你蓝玉的老师?就凭签到十六年,我无敌!” —— 武英殿。 老朱忙碌完朝政,看向太子,笑问道: “标儿,蓝玉今日下朝,听说去了老十七的府邸?” 父皇啊,您可算想到十七弟了! 朱标心中大喜,笑道:“父皇,儿臣昨日便吩咐蓝玉前去!” “大将军是我朝如今数一数二的名将,定能教导十七弟成才!” “以十七弟的资质,成就绝对在四弟之上!” 听闻此言,一旁听证的三位塞王,尤其是燕王朱棣心中不是滋味。 他才是最像朱元璋的儿子,可如今朱权却异军突起。 “父皇啊,蓝玉大将军手下从不留情,儿臣担心十七弟未必能遭得住。” 秦王朱樉担忧道。 毕竟从老十七家顺了好东西,拿人手短。 晋王朱棡点头道:“二哥担心的不错!蓝玉倨傲,万一对十七弟太严……可能会发生打骂之事。” 朱标脸色黯然,两位藩王说的不无道理。 蓝玉行军打仗确实厉害,但性子也是他的大问题。 对于蓝玉,朱元璋已经多次敲打,可惜成效甚微。 “严一点好!严师,才能出高徒!” 老朱起身,看向大殿之外,“老十七性子太野!就需要一位严师!” “老四,你当年跟蓝玉学习兵法,可曾遭罪啊?” 朱棣脸色为难,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跟着蓝玉学兵法,那岂止是遭罪? 何况蓝玉并不会毫无保留,朱棣的兵法出自蓝玉,却拥有自己的理解。 “大将军虽然严厉,却教导有方。儿臣深有感触!” 朱棣拱手行礼,回答道。 这番答案,让老朱很是满意。 “今日让蓝玉过去,明日叫李善长准备!” “朕就不信了!这些个贤臣猛将,还教不好一个老十七!” 朱元璋心情大好,笑道:“走走走!跟咱出去看看!蓝玉教的如何!” 众人听闻,面露喜色。 秦王晋王已经准备好拿走什么礼物。 朱标对十七弟充满期待。 唯有朱棣心神恍惚,“父皇啊!有了老十七,您就忘了老四!” 第十六章 他们教不了你?你就教他们 老朱又要出宫,还是去朱权的府邸。 这可让蒋瓛头疼不已。 身为锦衣卫,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皇上。 顺便监视朝臣,编造点冤假错案之类。 蒋瓛暗地监视了朱权府邸几日,却发现府上无懈可击。 下人只有一个老道,却已经打退了他不少手下。 “走走走!你们几个,跟咱一起去看看老十七!” “这臭小子,回应天府,不到宫里请安,还让咱亲自去看他!” 老朱嘴上笑骂,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朱权于私是他的儿子,于国是大明以后的藩王。 这样的人物,与朱棣等人守护边疆,北元鞑子不足为惧。 “父皇,十七弟昨日回来,今日就被您安排了学业。” 朱标笑道:“咱们去看看,十七弟学了多少吧!” 朱樉和朱棡相视一笑,这两人的上限也就那样。 大宁这块封地,跟他们二人算是没关系了。 不过燕王朱棣倒是还能争一争。 哪怕朱权天赋异禀,但年纪摆在那里。 老朱父子在前,蒋瓛带着锦衣卫在后。 “呦!公子的几个穷亲戚又来了?” 张三丰在大门处挥了挥手。 朱樉和朱棡面色铁青,正处在发飙的边缘。 老朱却笑着打招呼,“可不是嘛!上次没见到儿子,白走一趟!” 张三丰却不客气道:“你们那叫白走一趟?” “公子的小物件被拿走了不少,芒果也全被吃光!” 此言一出,老朱父子五人老脸一红。 朱标赶紧话锋一转,“道长,今日府上可来过一位悍勇无比之人?” 悍勇无比? 张三丰皱眉抚须,“悍勇无比倒是不见得,我家公子说有头蠢驴来府上!” 蠢驴? 噗嗤! 三位塞王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时常跟蓝玉配合,深知这位大将军的嚣张跋扈。 接过大将军印的蓝玉,竟然被朱权说成了蠢驴。 “你们笑什么?那蠢驴才能吹呢!” 张三丰眉头一挑,笑道:“还大言不惭,说要当我家公子的老师。” 咳咳! 朱标轻咳两声,这可不是大言不惭。 蓝玉这等百战骁将,可是洪武大帝点名,过来教导朱权。 “进去看看!带路吧!” 朱元璋开口,张三丰点了点头。 这位朱皇帝,既然喜欢装平民,那老道士也乐得配合他演戏。 “腰要稳,力要准,拳要狠!” “当年辽北第一狠人,就是用这招,打遍无敌手!” “蓝玉,回去好好练,好好学,别给我这个教师爷丢脸。” 老朱刚穿过八阵图,就听到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语! 只见蓝玉躬身行礼,“多谢公子赐教!蓝玉此番受教了!” 三位塞王更是目瞪口呆,嚣张跋扈的蓝玉,对着十七弟毕恭毕敬? 啪! 太子朱标以手掩面,嘴里嘀咕道:“蓝玉啊蓝玉!让你当老师,你特娘怎么成学生了!” 朱樉看了看朱棡,两人知道大哥这次被气得不轻。 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都说了脏话! 可想而知,父皇的火气有多大! “你们看到没?悍勇无比?就这?” 张三丰轻抚白须,看热闹不嫌事大。 谁让蓝玉对公子如此不敬? 倘若不是公子警告,他早就将蓝玉当成球,打上一套太极! “敢问公子,这套拳法,叫什么名字?” 蓝玉见识过朱权所教的拳法后,便对其心悦诚服。 若是在军中推广,定能提高士兵的徒手作战能力。 这套拳法,还能用在刀法和枪法上,可谓是万金油! 蓝玉嚣张跋扈不假,可他却是个爱惜士兵的将军。 学会了这套拳法,士兵们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蓝玉为此,愿意低声下气,称呼朱权一声“公子”。 “就叫洪武长拳吧!” 朱权淡然道:“此拳,乃是我观父皇东征西讨,所的灵感,自创而成。” 洪武长拳! 不愧是咱的老十七! 朱元璋本已在爆发边缘,听到这话,火气瞬间消去一半。 “咳咳!蓝玉啊!” 老朱突然开口,蓝玉吓得当场就要下跪。 朱标眼神暗示,蓝玉这才保住了膝盖。 “老……老爷!” “嗯。” 朱元璋笑道:“咱的儿子怎么样?” 蓝玉苦笑道:“天纵之才,古今未见!此乃天佑我大明!” 朱棣心中不是滋味,哪怕是他,也未曾得到蓝玉这般评价。 “哼!让你教咱家老十七!你却变成了被教的那个!” 老朱冷哼一声,吓得蓝玉后背一凉。 “以后,若是老十七得闲,你就来他府邸上课!” 什么? 三位塞王大眼瞪小眼,十六岁的十七弟,给大将军蓝玉上课? 还是父皇批准? “怎么?你不愿意?” “在下愿意!一百个愿意!” 蓝玉现在可是知道,朱权有多厉害。 “嗯!那套洪武长拳,若能用在军中,定能提高士兵战力。” 朱元璋一针见血,这也是他让蓝玉前来学习的原因。 洪武长拳变招奇多,是朱权结合太祖长拳,盘龙棍法,泼风刀法所创。 蓝玉不可能一次就能学会。 “唉!太麻烦了。” 朱权摆了摆手,无奈道:“爹,我这个年纪,还不应该承受这等压力。” 朱元璋闻言,训斥道:“咱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已经行千山,走万里!” “你倒好!每日在府邸上,不务正业!让你教教蓝玉,怎么了?他就不配当你的学生?” 朱权直言道:“勉强合格吧。” 蓝玉无奈苦笑,他这个大将军,是彻底被嫌弃了。 朱标汗颜无比,蓝玉可是他麾下的近臣。 结果直接被十七弟秒杀不说,还反而成为了学生。 “这事就定下了!” 老朱语气不容置疑道:“过几日,咱再派几位先生,你要好生向他们学习!” 朱权摇头道:“他们若是教不了我什么呢?” 三位塞王一脸问号,十七弟啊十七弟,你这是跟父皇说话的态度? 老朱认真考虑,随后说道:“他们教不了你?你不会教他们点东西么?跟蓝玉一样,拜在你门下,也是他们的本事!” 朱标:“……” 朱棣:“……” 朱权竖起大拇指,“爹,你赢了!儿子彻底服了!” 老朱大笑道:“咱可是你爹!赶快弄点吃的,咱自打中午,还没吃饭!” 第十七章 吃啥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朱元璋勤于政务,又不喜欢将权力分给朝臣。 这也导致了,奏折基本上都是皇帝和太子处理。 爷俩能在百忙之中,来到朱权府邸,可见对其重视程度。 “爹,你要适当休息!” 朱权看向眼前这个白发苍苍,却依旧想要挺直腰杆的老人。 不由地有些心疼! 洪武大帝,让中原汉人挺直了腰杆,不再被人奴役。 岁月流逝,他的背却越来越弯。 “老十七,你看啥呢!咱让你弄点吃的去!” 老朱不满道:“别告诉咱,你这府里,一点吃的都没有!” 秦王朱樉劝道:“爹,不如咱们去外面吃?应天有很多酒楼,味道都不错呢!” 愚蠢! 燕王朱棣心中暗骂,“父皇最讨厌奢侈!哪里会跟你去酒楼?” 果然,听闻此言,老朱不满道:“咱说过多少次!乱世初定,要节俭!去什么酒楼!就在老十七这吃!” 朱权莞尔一笑,“爹,你跟哥哥们再次稍后,我亲自下厨。” 听闻朱权亲自下厨,朱标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十七弟的手艺,他可是早有耳闻。 允炆和允熥两个小崽子,可没少吹嘘他们的小皇叔。 在他们眼里,朱权简直是无所不能! “好!咱这个年纪,都是自己弄窝窝头。” 老朱感慨道:“吃起来管饱,却难以下咽!那个时候,能吃上窝头,便心满意足!” 朱樉和朱棡对此并无感触,两人就藩以来,吃香喝辣,可没有老朱这般节俭。 朱棣则点头道:“爹说的是,在北平,孩儿更加清楚粮食的可贵之处。” 朱元璋欣然点头,“老四,受苦了!但也长大了!” 马屁精! 朱樉朱棡心中暗骂,朱老四这厮拍马屁,当真是无孔不入! 蓝玉站在一旁,尴尬不已。 “你看什么看,留下一起吃。” 朱元璋找了张椅子坐下,顿时觉得口渴难耐。 朱标找准时机,拿起一听肥宅快乐水,熟练的打开,递了上去。 “父皇!此乃十七弟酿制的美酒,请父皇品尝!” 清香扑鼻而来,老朱欣然接过,豪饮一口,只觉得爽口无比。 “好!咱家老十七,不愧是大明千里驹!” 三位塞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自己是多余之人。 大哥朱标,当朝太子,下一任皇帝板上钉钉。 十七弟朱权,天资聪颖,父皇为大哥留下的能沉。 正当三人思考之际,就看到朱权提着一木桶的面条而来。 “老十七深知咱的心思!面条好啊,管饱还抗饿!” 朱元璋心中大喜。 朱樉朱棡相视一眼,完了,唯有他两不得父皇心思。 朱权拿来碗筷,就看到老朱要挑面开吃。 “父皇且慢。” 朱权笑道:“此面,不是这么吃,搭配炸酱,才够味道!” 一大盆炸酱,肉丁被黄酱浸透,肉皮红亮,香味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老朱当即就要开吃,却又被叫停。 “父皇,此面还缺一物。” 自打中午就没吃饭的老朱,本来还没感觉到饿。 可看到了白面条,再闻到了炸酱的香味,如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哪有那么多穷讲究!你还让不让咱吃了!” 眼见圣上发怒,蓝玉不断给朱权使眼色。 “十七弟,不如让咱爹先吃吧……” 朱棣劝道:“他老人家,平日废寝忘食处理事情……” 朱权笑道:“四哥不必说,我自然是心疼咱爹。” “所以我要骂大哥两句了!” 骂我? 朱标一脸懵逼,指了指自己,“十七弟,为兄何错之有啊?” 朱权笑道:“爹废寝忘食就算了,你当当儿子的竟然不提醒他吃饭?” “还有你,我看也跟爹一个样!经常忘记吃饭,这样下去,身体能好么?” “你们可是咱家的顶梁柱!你们若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倒下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此言一出,朱标面红耳赤。 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体,也忘记了父皇的身体。 此为不孝! 唰! 朱权从袖中拿出两头大蒜,“罚你给爹剥蒜!” 朱标大笑道:“好!为兄认罚!你的蒜,为兄也剥了!” 老朱听闻朱权此言,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容。 这才是父子亲情,兄弟和睦。 太子剥蒜,成何体统? 三位塞王,瞬间化身剥蒜小弟。 蓝玉赶紧为朱元璋挑满一碗面条,恭敬地送了上去。 “咱先不客气了!” 老朱将炸酱拌在面里,大快朵颐,全然没有帝王威仪。 “好吃!标儿,咱的蒜呢!赶紧拿过来!” 朱樉心中暗道:“父皇九五之尊,岂会吃蒜?这等难闻之物……” 朱棣心中同样觉得荒谬,此等民间之物,父皇怎么会喜欢? 谁知朱元璋一口面,一口蒜,风卷残云便吃了两大碗! 剥蒜四兄弟的速度,显然赶不上老朱吃的速度。 “老十七!这面做得好啊!比咱家那些个厨子,强的太多了!” 老朱赞叹道;“一些个咱都不认识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 “结果吃起来,还不如咱家老十七做的面呢!哈哈哈!” 蓝玉摇头苦笑,皇上定是感动十七皇子的小心,才这般说。 宫中御厨的手艺,岂会不如十七皇子? “蓝玉,你来一碗尝尝!” “就是些猪肉黄酱,别无他物!” 老朱发话,蓝玉这才少盛了些面。 他是当朝大将军,吃过不少山珍海味。 一碗面条? 蓝玉还真看不上。 面条爽滑有劲道,肉酱鲜香味道佳! “好!好吃!” 蓝玉暴风吸收,一时间竟忘了,太子和三位塞王还没开吃。 张三丰在一旁,无奈摇头。 “都说了是穷亲戚,大惊小怪!公子的手艺,岂是他们能够了解?” 朱权则在一旁为老朱盛面。 “爹……咱可算是剥完蒜了!” 朱标身为太子,处理政务很不错,剥蒜显然不称职。 等他上桌,发现当今圣上和当朝大将军,两人已经消灭了一桶面条,外加一盆炸酱! 两人更是撑得站不起来。 “标儿啊!爹今天吃的有点多,歇一会再说!” 朱元璋大笑道:“你们哥四个,自己找点吃的,别在麻烦咱家老十七了!” 蓝玉老脸一红,“太……太好吃了……” 朱标欲哭无泪,委屈地看向朱权。 “十七弟,你不会让哥哥们饿肚子吧?” 朱权:“……” “大哥,家里真的没面了!” 第十八章 李善长?溜须拍马之徒 韩国公府。 李善长跪在地上,面对着趾高气扬的锦衣卫。 “国公爷,皇上让我告诉您,以后辅导十七皇子学业,不得有误。” 李善长机械地跪地谢恩。 “臣,李善长遵旨。” 蒋瓛心中窃喜,眼前的老人,可是被誉为大明开国第一功臣。 如今,却要跪在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面前。 “那在下就先回宫复命了。” “指挥使大人慢行。” 李善长亲自将其送到门口。 丝毫没有国公的架子,给足了蒋瓛面子。 “爹!您何必对一条狗这般和善!” 李祺不满道:“蒋瓛这厮,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 李祺身为功臣之子,也是大明驸马。 娶了朱元璋长女,临安公主为妻。 大明开国之初,四方水旱,都是李祺前往赈灾。 可见朱元璋对父子二人的器重。 “你懂什么!他是皇上的狗!他所作所为,都是皇上默许!” 李善长关上门,才敢开口说话。 “胡惟庸那个废物!为父本以为他会尽心竭力辅佐皇上!” “谁知这厮利欲熏心,竟然想要以相权压倒皇权!” “真把自己当成王莽曹操直流了?皇上可不是汉献帝这等庸才!” 李善长破口大骂,胡惟庸案虽然已过多年。 可这件事,就像一根刺,直接扎在了君臣的心中。 胡惟庸是李善长的学生,他这般做,难道没有你李善长的意思? 老朱本就是个喜欢多想的人。 可李善长却不敢去解释,干脆不问世事,整天在府中告病不出。 希望以此来换取一条性命。 “爹!现在胡惟庸一家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李祺无奈道:“我听临安说过,十七弟可谓是混世魔王!” “从小在宫中就不得安生!就连太子的两个儿子,都以他唯马首是瞻。” 哦? 李善长还是第一次听到儿子提起朱权。 尤其是他即将成为对方的老师,更想要提前了解这位学生。 “跟为父说说,十七皇子的事。” 李善长端坐于前,泡上一路热茶。 “孩儿听说,十七弟为了给皇上祝寿,千里奔袭,斩了纳哈出猛将汗木尔!” “逼迫纳哈出直接投降我大明!” “还有啊,东昌、东平、济南三府的灾民,也是十七弟赈灾。” 李祺想到此处,纳闷道:“孩儿以为,定是十七弟网罗了奇人异士……” 还未等李祺说完,李善长便摆手,打断了儿子。 “斩将夺旗,你可以说是奇人异士。” “那赈灾粮,可并非奇人异士能够提供!” “除非十七皇子,也认识像沈万三这般的人物!” 沈万三,那可是号称拥有聚宝盆的巨富。 “爹,那您的意思是?” 李祺低声问道:“十七弟结党营私不成?” 李善长满脸无奈,这个儿子果然没有继承他的聪明才智。 “十七皇子素有手段,隐忍不发,在皇上大寿之际,却一鸣惊人。” “此人如果暗藏祸心,皇上也不会让我辅导。” “可见十七皇子,是被皇上当成了千里驹来培养。” 李善长见儿子一知半解,无奈道:“以后你们夫妇二人,除了跟太子殿下保持联系,也要与十七皇子交好。” 李祺虽然不解,但父亲的话,他向来遵从。 “行了,退下吧!明日为父亲自去见十七皇子。” —— 朱权府邸。 老朱父子五人站着进去,撑得扶墙出来。 为了吃上一碗炸酱面,朱标直接耍赖不走。 害朱权只得先去做手擀面。 “爹!十七弟这里的反,可比宫中御厨做的强多了!” 朱标拍了拍肚子,“明天再来?” 朱元璋训斥道:“你是太子!国家大事要紧!怎能贪图口腹之欲?” 朱标闻言,心怀愧疚。 “你处理政务,明日咱过来,多帮你吃两碗就是了!” 朱标:“……” 三位塞王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太子。 明天过来,应该不会被父皇骂吧? 张三丰收拾好碗筷,笑道:“公子,咱们府邸,也该有个女人了。” “您如今已经十六岁,到了能婚娶的年纪了!”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所以,我如果有需要,都去天香阁解决。” “张真人,明日应该还有人来拜访,你且做好准备。” 张三丰点头道:“别再是蓝玉这种狂妄自大之徒。” “拜师不成,反而成了公子的学生。” 朱权靠在躺椅上,看着漫天星河,心情大好,逐渐睡去。 隔日。 一位素色儒衫的老者,大清早便来到了米奇妙妙屋。 “道长,敢问此处,可是十七皇子府邸?” 张三丰正在拿着扫帚清扫,抬眼道:“你也是来教我家公子的?” 老者正是李善长,他可是得知,昨日蓝玉来过此处。 那等莽夫,肯定态度倨傲,不懂何为客气。 “道长说笑了,只是受人所托,前来与十七皇子畅谈。” 张三丰见此人礼节周到,身后不打笑脸人。 “好,容我去通报一声,你在此地等候。” “多谢道长。” 李善长并不着急,至少在路上,他就看到了锦衣卫。 这些家伙,就是皇上的耳目。 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像他这样的大臣。 “进来吧,公子有起床气,别怪我没提醒你。” 张三丰不消片刻回来,李善长摇头苦笑。 如今已经日上三竿,朱权却还在呼呼大睡。 一天之计在于晨,身为皇子连这般道理都不懂。 “如若十七皇子只是朽木,我便应付皇上便是。” 李善长穿越园林,来到府邸大堂。 看到朱权摊在躺椅,坐没坐相,丝毫没有皇亲国戚的威仪。 “张真人,泡壶茶吧。” 朱权笑道:“韩国公,随便坐。听说你来找我畅谈?” “那不如请韩国公说说,我大明如今的情况吧。” 李善长愕然,没想到朱权反客为主,先对自己发问。 “我大明,自圣上开国,荡平北元余孽。” “如今国力蒸蒸日上,定可重现汉唐盛世!” “皇上也会成为千古一帝。” 朱权打了个哈欠,无奈道:“还以为李善长是开国第一功臣,没想到不过是溜须拍马之徒!” 第二十章 老李劝谏 李善长被朱权吼了一嗓子。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任何排斥。 自己刚才太过兴奋。 不应该大喊大叫。 万一吓到了发明内阁制的天才,那可如何是好? “殿下……那您说的内阁首辅?” “我看你不错!时机成熟了,我会让大哥禀报父皇。” 朱权对于皇位,没有任何兴趣。 但也不代表,他会坐视朱标这一脉的皇位被抢。 “父皇他老人家,年轻时候东征西讨,身子骨硬朗也就算了。” “我大哥那身子骨,你们还让他在武英殿陪着父皇?” 朱权这一发问,李善长也是有苦难言。 “太子殿下仁爱万民,自然不忍看着皇上一个人忙碌。” “皇上如今也就信任太子殿下,愿意将奏折交给其批阅。” 李善长叹气道:“倘若太子殿下继位,定会与民生息,让我大明喘一口气。” 朱权点头同意。 刚刚建国二十年的大明,外有北元觊觎,内有豪横乡绅。 帝国能够平稳运行,只因有洪武大帝镇着。 殊不知,朱元璋时候,朱允炆继位不久,就被朱老四平推。 “老李啊,以后这些话,可以对我说,不能对外人说。” 朱权笑道:“你不觉得,如今像你这样的功臣,占据的田地太多了么?” 李善长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殿下,微臣愿意进献全部田产!” 想要解开朱元璋的心结,李善长的全部田产就是诚意。 “不急,让我姐夫将一部分田产,转到临安皇姐名下。” “我要收的不是你一家之田产。” “时机成熟,你来配合便是。” 朱权笑着为李善长斟茶,“来,尝尝这西湖龙井。” 李善长也好茶道,自认为品茶无数。 轻抿一口,只觉得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 “好茶!” 李善长感慨道:“院外风荷西子笑,明前龙井女儿红!” 朱权从袖中拿出一包茶,“送你了,拿去喝。” “父皇大寿,那是喜事,到时候顺便把你的事办了。” “还有啊,对外别说我教过你什么。” 李善长愕然,他倒是有了想拜师的心思。 殿下既然说了赋税制度是隐患,那他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李善长先将茶叶收好,低声道:“殿下,若是你不嫌烦,老臣倒想都来看看您……” 一旁的张三丰,冷笑道:“昨日来的那个脚掌跋扈,今日来的这个脸皮堪比城墙!” 李善长也不发怒,而是恭敬道:“殿下能想到内阁这等制度,已非常人!” “活到老,学到老!还请殿下让我时常过来学习!” 说罢,李善长起身,冲着朱权深深作揖。 “只要殿下愿意收我,在下可行弟子礼!” 张三丰诧异道:“你这老小子玩真的?老胳膊老腿的,收你作甚?” 李善长不悦道:“大明一国财政,我尚能掌管!老李我给殿下当个管家,绰绰有余!” 张三丰冷哼道:“我告诉你,先来后到!我才是殿下的正牌管家!” 李善长反唇相讥:“你那榆木脑袋,也配当管家?” 咳咳! 朱权轻咳两声,两个年纪加起来有二百岁的老家伙,才选择了闭嘴。 “唉!有蓝玉一个,我就很烦了。” 朱权开口,李善长眼里满是失望之色。 今日的内阁制,让他看到了另外的可能! 哪怕皇权集中下,也能让将国家治理的更好。 洪武大帝这样的人,可谓是千年一遇。 但个人的判断,终归有局限先。 内阁制,汇聚七位帝国精英。 群策重力之下,定能做出更正确的决策。 李善长悍然发现,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不过,我倒是需要一个管家。” “张真人,带老李去盘点一些咱的粮食!” 李善长闻言大喜,“殿下放心,咱老李今日定能盘点清楚!” 一座府邸,能有多少粮食? 李善长早就将朱权赈灾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张三丰也不提醒,嘴上挑衅道:“怎么?你用一日,就能盘点清楚?” 李善长自傲道:“小小府邸之粮,何须一日?我只需半日即可!” 张三丰竖起大拇指,“好!老道我就喜欢你这臭酸儒的傲气!” 两个老头,一前一后,来到府邸后方。 只见张三丰跺脚三下,地窖的门赫然打开。 李善长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朱权府邸别有洞天。 “请吧,臭酸儒!” “带路,臭道士!” 李善长点燃火把,这才看清了地窖…… 恢宏巨大,哪里是地窖,分明是地宫! 晾晒好的粮食,分裂有序! 稻米,麦子,粟米应有尽有。 还有金黄色,不知名的谷物。 甚至带着污泥的作物,老李都不曾认识。 “大丞相,你可见过此物啊?” 张三丰笑着抓了把金黄色的谷物。 李善长摇头道:“这等谷物,我在大明未曾见过!” 张三丰笑道:“此乃玉米!可煮,可烤,还可磨成面,做成各类面食!” 李善长还未反应过来,张三丰抬腿便走。 “老道我还要去给公子看门,你自己慢慢盘点吧,哈哈哈!” 李善长欲哭无泪,这整座地宫,布满了粮食! 哪怕是他精明强干,也不可能在半日内盘点清楚! “原以为殿下是从世家大族手中求得粮草。” “却不曾想,这些都是殿下自己的粮食!” “若不是此处没有兵器,我都以为殿下要筹集粮草造反了!” 李善长摇头苦笑,吹出去的牛皮,泼出去的水。 老李只得开始了忙碌盘点。 大堂之内。 张三丰恭敬地站在朱权身边。 “公子,地窖那么多的粮食,那臭酸儒要盘点到什么时候?” 朱权打了个哈欠,“我就是不想让他来烦我。” “当朝大将军给我当徒弟,韩国公在府上当管家。” “父皇对我没意见才怪!” 朱权可不想收两个累赘,浪费了去天香阁共度春宵的时光。 “公子!蓝玉来学习兵法了!” 蓝玉嗓音声如洪钟。 张三丰见状,问道:“公子?” 嘘! “装作府邸没人!” 蓝玉站在门口,委屈不已。 “公子!您开门啊!徒儿来学洪武长拳了!” “公子!蓝玉真不是来混吃混喝!” “上次我也就吃了七碗炸酱面!” 第二十一章 善长回朝 太子东宫。 蓝玉受邀赴宴,心里还在想着洪武长拳的招式。 这拳法不仅能够徒手搏杀,还能与兵刃一起运用。 詹徽好奇不已,蓝玉之前,可是对朱权嗤之以鼻。 如今却成为了朱权的忠实拥护者。 三人坐定,朱标直接开口道:“蓝玉,跟十七弟学的如何?” “洪武长拳,当真能够运用到我军之中?” 蓝玉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回太子殿下,若我军将士都能掌握洪武长拳,定能所向披靡!” “北元鞑子胜在骑兵,可洪武长拳配合长枪,就成为了骑兵的噩梦!” 詹徽闻言大惊,没想到十七皇子独创的武艺,竟然能得到蓝玉推崇。 “殿下!末将有话直说!您未卜先知,就能看出十七皇子这块璞玉,真乃大明之幸也!” 蓝玉举杯,“末将敬您一杯!” 朱标无奈道:“我对十七弟好,只因他是我的兄弟。” 可惜无论朱标怎么解释,詹徽和蓝玉都理解成了太子慧眼识珠。 “父皇诞辰将近,我也要做些准备。” 朱标话锋一转,问道:“你们二人,如何看待纳哈出的处置?” 纳哈出,那可是北元骁勇部落。 成吉思汗麾下四杰之一,木华黎的嫡系部落。 “殿下,燕王想要将纳哈出归置于北平。” 詹徽轻声道;“三大塞王,秦王晋王不堪大用,如今唯有燕王深得陛下之心。” 砰! 蓝玉怒而拍案,“燕王本就能征善战,岂能再让他得到纳哈出之兵?” “殿下明鉴,明日在朝堂之上,定要据理力争!” 朱标皱眉道:“若是如此,岂不是害我兄弟失睦?” “不如就将纳哈出安置于大宁卫。” “将来我会保奏十七弟就藩于此,纳哈出也顺理成章归十七弟。” 好计! 詹徽与蓝玉相视一眼,群臣都认为朱标宽爱仁厚。 甚至觉得有些软弱,可他们二人却清楚,朱标只是低调而已。 明日朝堂之上,三位塞王的表情,定会相当精彩! 朱权还不知道,好大哥已经打算坑自己。 隔日,奉天殿。 三位塞王气势汹汹,他们已经暗地里达成协议。 大宁卫会平分成三分,大家都有肉吃。 至于朝廷想新派藩王,那是痴人说梦! 朱元璋端坐于龙椅之上,他喜欢这种俾睨天下的感觉。 尤其是今日朝堂之上,还出现了老熟人。 文臣之首,开国第一功臣,李善长! “启禀父皇,新设大宁之地,不可无主。” 秦王朱樉笑道:“身为塞王,保护边疆责无旁贷。我兄弟三人愿为朝廷分忧!” 朱棡朱棣拱手行礼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朱标心中冷笑,三位兄弟这次联手,是在给他这个太子下马威啊! 大宁若是归了三位塞王,兵力便能直接威胁朝廷。 “皇上,三位王爷镇守边疆多年,其他王爷资历不足。” “不错,三位塞王若是能镇守大宁,此乃我大明之幸也。” “尤其是燕王殿下,骁勇善战,北元鞑子莫不闻风而逃。” 与三位塞王交好的朝臣们,纷纷帮忙说话。 老朱轻抚虎须,笑道:“标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纳哈出?” 父皇问非所答? 朱樉朱棡不解,讨论的明明是大宁卫,怎么成了纳哈出? 朱棣心中一凛,他清楚纳哈出跟大宁卫算是挂在了一起! 谁能拥有大宁,谁就拥有了一个部落的蒙古铁骑。 “儿臣以为,纳哈出理应归置在大宁。” 朱标躬身行礼,回答的滴水不漏。 朱樉皱眉,大哥一向对兄弟们和睦,能让则让。 这一次却是让他们碰了颗软钉子。 “大宁之地,阔野千里。” “儿臣以为,应新设藩王。” “三位弟弟劳苦功高,儿臣怎能再给他们三人增添压力?” 此言一出,詹徽直呼高明。 朱标以退为进,名义上是给三位藩王减压。 实则告诉三人,想要大宁?没门!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双方都等待老朱裁决。 毕竟这是帝王家事,群臣若是胡言乱语,很有可能引来杀生之祸。 “嗯!本来,咱是想将大明交给老四。” 朱棣闻言,心中大喜,可“本来”二字,让他觉得事情不对。 “标儿所说,深得吾心,还是要新立藩王才是。” 朱元璋笑道:“此事以后再议!咱今日更好奇,韩国公怎么来上朝了?” 李善长闻言身体发抖,陛下还是注意到了他。 想起与朱权的对话,李善长咬咬牙,一步跨出。 “臣李善长,请陛下恕罪!” 噗通! 李善长这一跪,倒是让奉天殿的君臣措手不及。 朱元璋笑道:“善长,何罪之有啊?” 李善长深深叩首,“臣有第一罪!未能教好胡惟庸,使这等奸佞蒙蔽圣上!” 朱元璋点头,随后大笑:“胡惟庸自认聪明,朕却并未放在心上。” 朱标闻言,着实为李善长捏了把汗。 父皇这是告诉对方,他生气的点并不在胡惟庸。 “臣,第二罪!自作聪明,闭门不出!枉费了圣上当年的知遇之恩!” 李善长老泪纵横,“臣这把老骨头,还想为大明尽忠,请陛下应允!” 知遇之恩? 想到此处,朱元璋也不禁心中感慨。 想他当年起兵,麾下淮西二十四将,如今还剩几人? 李善长一把老骨头,为自己出谋划策,也算是居功至伟。 “臣,第三罪!陛下于臣,是君上!也是朋友!” “臣只顾活命,忘记了皇上的感受!” “臣罪该万死!但也要告诉陛下,臣忠于陛下,忠于大明!” 李善长一番哭诉,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老朱本就是重感情的人,见老部下说到这里,气已经消了大半。 “臣愿将田产献于朝廷,以后只留薄田两亩,耕种养活家人即可!” 李善长此言一出,当即震惊朝堂。 韩国公步步为营,直指陛下内心啊! 詹徽与蓝玉相视一眼,两人都暗道李善长老谋深算。 先是主动认错,再提起旧情,引得皇上恻隐之心。 最后一步捐献所有身家,以表忠心。 “善长!咱喜欢身边有老人陪着!” 朱元璋笑道:“以后你每日都要给咱上朝!看到你啊,咱安心!” 李善长大喜,不断叩谢。 “十七皇子,真乃神人!我李家再造恩人也!” 第二十二章 就藩大宁,非此人莫属 今日的朝堂很是热闹。 太子与三位塞王斗法,阻止了三人掌控大宁。 李善长回朝,可谓是暗流涌动。 淮西集团清楚,李善长已经不是他们的掌舵人,而是彻底的皇党。 “本王恭喜韩国公回朝。” 燕王朱棣拱手行礼道:“父皇,儿臣以为,大宁此地至关重要!” “倘若此地有失,定会影响我大明国运!” “儿臣三人一片忠心,愿领大宁之地,为我大明据守北元鞑子!” 朱棣说罢,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紧随其后,三位塞王跪地不起。 尤其是三人的借口有理有据。 朱元璋不放心外姓大将领兵。 而如今能依仗的藩王,只有朱棣三人。 “陛下!末将以为,三位塞王军务繁忙,还要处理地方政务。” 蓝玉一步跨出,直言道:“不如大宁先由朝廷管辖,待到陛下有了人选,再让其就藩不迟。” 太子一党,坚决要留下大宁。 塞王一派,则对大宁虎视眈眈。 手心手背都是肉,就连一向果断的老朱也犯了难。 大宁交给毛头小子,洪武大帝并不放心。 可标儿却并不想让三位弟弟接管。 “善长啊,你有何看法?” 朱元璋果断看向李善长,这位开国第一功臣,总会有金玉良言。 “老臣能重入朝堂,都是十七殿下之功。如今便是老臣回报殿下之时!” 李善长躬身行礼道:“微臣以为,大宁之地已经有了最合适的就藩人选。” 此言一出,群臣都将目光盯向李善长。 开国国公的话,可谓是举重若轻。 “此人骁勇善战,年少成名!” “如今让北元鞑子闻风丧胆!” “更加难能可贵,他对于国事内政,更有独特见解!” 朱标闻言,面如土色。 朱棣听闻,心中狂喜。 这李善长,说的合适人选,不就是他朱老四本人么? 谁能想到,李善长出山,倒是送给他朱棣一份大礼! 詹徽皱眉,李善长是十七皇子的老师,怎会帮燕王说话? 秦王朱樉心中不爽,可惜当朝国公的话,足以影响父皇的选择。 晋王朱棡满眼羡慕,北平之兵两万,大宁之地至少也要五万,朱棣便拥有七万兵马! 这是一股朝廷内外,都无法小觑的势力! 朱棣微微一笑,志得意满。 李善长与其相视一笑,随后说道:“陛下,微臣所说之人,正是十七皇子朱权!” 什么! 朱棣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说的不是他? 而是十七弟? 朱标心中大喜,就差放声大笑。 蓝玉冷笑道:“十七皇子单骑斩将,可谓少年英雄!” “纳哈出闻十七皇子之名,小儿夜不敢啼!” “赈灾三府七万户,可见其对国事了若指掌!” “有些人,不会以为说的是他吧?” 朱棣满脸通红,哪怕他再喜怒不形于色,也蚌埠住这般遭遇。 “哦?你说咱家老十七?” 朱元璋皱眉道:“可他如今年才十六岁……” 李善长据理力争道:“陛下!自古英雄出少年!” “十七殿下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我大明柱国之才!” “还请陛下亲之用之!” 詹徽与蓝玉相视一眼,纷纷下跪道: “陛下明鉴!十七皇子就藩大宁,乃我大明之幸!” 太子的两位近臣表态,其余人等纷纷效仿。 三位塞王心如寒冰,李善长提议,朱标担保,朱权岂能不稳? 朱元璋摆了摆手,“行了!都起来吧!” “咱本来还想等老十七年纪再大一点。” “朕打算在大寿之日,册封老十七为宁王!” “执掌大宁卫,抵御北元,护我大明!” “两年以后,外出就藩!朝中上下不得泄露,朕要在大寿之日,亲自告诉他!” 宁王! 大宁的第四位塞王诞生了! 三大塞王心中不是滋味。 老十七捷足先登,竟然拥有了大宁这样好的封地! 纳哈出岂不是也归老十七所有? “行了,其余人等退下!” 朱元璋摆了摆手,“标儿,善长,跟咱去武英殿!” 李善长颤颤巍巍,跟在皇帝和太子身后。 “韩国公,今日多得你相助。” 朱标低声感谢道。 “太子殿下言重,不瞒您说!学生为老师说话,这不是天经地义?” 李善长此言一出,朱标当场懵逼。 没想到李善长跟蓝玉一样,也拜十七弟为师了? 朱标本想询问,李善长却守口如瓶。 内阁制可不是小事,他可不敢随便泄露。 “善长,你能推荐老十七,倒是让咱深感欣慰。” 老朱笑道:“咱本就想让老十七就藩大宁,可惜朝堂那些混账,就是不说话!” 李善长苦笑一声,毕竟十七殿下干的事太过震撼。 不少朝臣,都以为是朱元璋所为,想为朱权博得一个好名声。 更有甚者,认为逼降纳哈出,是大将军冯胜之手。 不过军功却便宜了朱权。 “陛下,老臣想求您一件事!” 李善长老脸一红道:“若是您大寿之日,殿下问起来,可莫说是老臣举荐!” 朱标笑道:“韩国公,你这是做好事不留姓名?” 老朱手指李善长,大笑道:“你个老滑头!是想让权儿以后记得这份恩情?” 李善长有苦难言,毕竟朱权说过不想掺和朝堂之事。 还告诫他,千万不要推荐他去就藩。 可李善长却反其道而行之。 “殿下啊,不怪老臣!为了大明,只能委屈殿下您了!” 李善长心中默念,“大明宁王?听起来就威风!” 朱标心情大好,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兄弟,以后镇守大宁。 不仅能够外防北元,对内也能震慑秦晋燕三王。 —— 朱权府邸。 未来的宁王殿下,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张真人,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给我算一卦?” 朱权一脸担忧,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公子啊,老道借用您一句话,就是闲得蛋疼!” 张三丰调侃道:“有那闲工夫,不如去天香阁吃酒听曲!” “听闻那里的花魁,国色天香,乃是天下第一美人!” “老道若是年轻二十岁,定要去一探究竟。” 朱权无奈道:“真人,你年轻二十岁,也一百三了,请自重!” 第二十三章 问计宁王,太子宿醉 东宫。 朱标送走了蓝玉和詹徽。 “唉!詹徽勤于政事,蓝玉通晓军务。” “可却对父皇了解甚少。” “我让他们出谋划策,送什么贺礼,这二人都无计可施。” 朱标少有的唠叨了两句。 太子妃吕氏笑道:“只要是殿下您送的,皇上他老人家都喜欢。” 世人都知道朱元璋疼爱朱标。 但身为储君,朱标却想送一件,让父皇满意的礼物。 “父亲,何不问计小皇叔?” 朱允熥一边打岔道:“小皇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送皇爷爷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太子妃吕氏见状,训斥道:“殿下您看,允熥都跟十七弟学坏了!” 说罢,还不忘看向自己的乖儿子朱允炆。 “允炆,为娘说的可对?” 朱允炆憨厚道:“母妃,其实允熥说得对。父亲理应问计小皇叔才是……” 你…… 看到乖儿子都为朱权说话,太子妃觉得自讨没趣。 朱标笑道:“多亏允炆允熥提醒!咱这就去找十七弟商议!晚膳你们自己吃吧!” 太子才不会告诉儿子和媳妇,十七弟家的饭菜有多好吃。 尤其是那炸酱面,让人意犹未尽! 朱权看到大哥前来,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大哥,您不会要亲自来教我吧?” 朱权头大如斗,穿越到皇室,唯有生母杨妃和这个大哥真心待他。 “咳咳!为兄就不能过来跟你吃顿饭?” 朱标眉头一挑,“咱们兄弟好久没把酒言欢了!” 朱权纳闷道:“大哥平日不好酒,今日有什么高兴的事?” 太子嘴角上扬,他怎么会告诉好弟弟,你已经被封为宁王,就藩大宁呢? 他怎么会告诉好弟弟,是为兄跟韩国公李善长据理力争? 他怎么会告诉好弟弟,你二哥三哥四哥,现在一肚子气呢? 想到此处,朱标大笑道:“以后定会有好事!你小子今日陪我多喝两杯!” 朱权见大哥如此有兴致,便拿出一大把肉串。 接着张三丰帮忙搭建好小烤炉。 “十七弟,这是羊肉?” 朱标皱眉道:“此物腥膻无比,怎能轻易下咽?” 自幼在南方长大的朱标,自然无法体会到羊肉的美味。 身在应天,吃河鲜居多。 张三丰轻哼道:“我家公子难得烧烤!你且莫要连舌头都吃下去!” 朱标摇头一笑,他身为太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老道也太过看他不起。 朱权已经开始将肉串搭在烤炉之上。 三瘦夹两肥,羊肉串的标配。 朱权娴熟的利用火候,将羊肉本身的油脂炙烤出来。 张三丰垂涎欲滴,炭火的香气令羊肉得到了升华。 朱标闻到羊肉的香气,腹中馋虫作祟,不断催促他动手去拿。 唰! 一把精盐洒下,没有任何作料! “大哥,请品尝。” 朱权笑着将肉串递给朱标。 老道士也不客气,将剩下的直接拿走。 “十七弟,只用一把盐,便能吃?” 朱标紧皱眉头,他一向不喜欢腥膻之物。 “白条,品尝的就是羊肉本味。” “高端的食材,只需要最原始的烹饪手法。” “大哥,你理应多吃肉才对,只吃河鲜可不能强体。” 见朱权坚持,朱标无奈咬下一口肉串。 这……绝了! 羊肉的甘甜,被炭火炙烤后,完全被激发。 一把精盐便是点睛之笔,混合这油脂的香味,令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朱标一口一串,速度丝毫不落张三丰。 “大哥且慢。” 朱权拿出一瓶啤酒,笑道:“吃肉自然要配酒,尝尝吧!” 朱标拿着大绿瓶,一口闷下,啤酒的苦涩回甘,迅速俘获了大明太子的心。 “好酒!好肉!” 朱标大喜道:“痛快!我就知道,来十七弟这里,绝不会让为兄失望!” 张三丰轻哼道:“总来我家公子这里蹭吃蹭喝!” 朱标借着酒劲,权当没听见。 “十七弟,其实为兄今日前来,是想问计于你。” 朱标直言道;“父皇诞辰将近,二弟他们都早早送上贺礼。” “十七弟的贺礼,更是让朝堂震动。为兄真心为你高兴。” “可到了为兄这,就有些捉襟见肘,不知送何物,父皇会真正喜欢!” 朱权喝了一口酒,笑道:“父皇若知大哥如此有心,定会欣慰。” 朱标苦笑道:“十七弟,莫要打趣为兄!速速帮我想想,改送什么贺礼好!” 朱权勾了勾手指,示意大哥附耳过来。 “十七弟,这真的能行?” “大哥,信我的准没错,兄弟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朱标听闻,半信半疑道:“那为兄当日就试试?十七弟,你定要陪为兄一起!” 朱权一口答应,“那是自然!有我陪着大哥,这等贺礼,一定能让父皇满意!” 兄弟二人把酒言欢,哪怕是度数不高的啤酒。 可后劲上来后,依旧令朱标直接醉倒。 “呜呜!母后,孩儿想你了!” “朱樉!朱棡!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在封地做了什么事!” “朱棣!你这厮还想要大宁之地?老子有十七弟!” 眼见太子喝高了,再喝一会,别说大明,连北元,高丽和扶桑都是他的。 “带大哥去歇息。” 朱权吩咐,张三丰一记手刀,直接拍晕朱权,将其带入客房。 “公子,您刚才所说,当真要去做?” 张三丰担忧不已。 “嗯!父皇对大哥寄予厚望。” “可惜那些个大臣,不知大哥仁厚,却觉得大哥好欺负。” “否则你以为,应天府为何会有其他藩王的眼线。” 朱权饮尽杯中酒,笑道:“咱啊,就要让所有人知道,咱的大哥才是真命天子!” 张三丰揉了揉双眼。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洪武大帝! —— 隔日,奉天殿。 群臣震惊,太子殿下竟然没来上朝! “詹徽!蓝玉!” 老朱虎目微睁,“标儿呢?” 詹徽身为文人,哪里能承受如此龙威。 蓝玉哪怕是百战骁将,也不敢在朱元璋面前造次。 “微臣不知,请皇上恕罪!” 群臣惊愕不已,你们两都不知道,那谁还能知道? 锦衣卫蒋瓛前来,面色铁青,躬身行礼道:“陛下,臣已知太子下落!” 老朱冷哼道:“还不快说?” 蒋瓛面露难色,老朱轻敲龙椅,表现出了不耐之色。 “太子殿下宿醉,如今尚未回宫!” 第二十四章 洪武诞辰,何人挑衅 太子宿醉,错过了早朝? 身为储君,这可是失德之举! 詹徽为朱标捏了把汗。 蓝玉更是悄悄看向朱元璋,发现皇帝脸上并无变化。 三位塞王心中幸灾乐祸。 哪怕父皇再宠爱大哥,做了这等失德之事,也要被训斥。 朱棣低头大喜,今日终于能看到大哥被骂了! “标儿一向严于律己,怎么会喝酒宿醉?” 朱元璋一双虎目,不怒自威。 “回陛下!昨日太子去了十七殿下府邸!” 蒋瓛背后一凉,本想添油加醋一番。 可面对洪武大帝,他还是收起了那些个小心思。 当年罗列胡惟庸罪名,他蒋瓛可是冲锋在前。 “哦?兄弟见面,难免饮酒。” 朱元璋轻描淡写道:“这是太子留下与老十七攀谈,算得上什么宿醉?” 此言一出,蒋瓛懵了。 三位塞王更加懵逼。 合着大哥宿醉,叫跟兄弟攀谈。 我们宿醉,那就要挨骂挨板子? “蒋瓛,刚才你污蔑太子,下去领二十大板!” 老朱发话,蒋瓛冷汗直流,好在皇上没有要他的命。 这哪里是偏袒太子,就连十七皇子也被皇上保护! 否则朝臣们,定会对十七皇子群起而攻之。 老朱罚了蒋瓛,就等于告诉一种朝臣,此事到此结束。 詹徽和蓝玉对视一眼,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朱棣紧攥双拳,他没想到父皇对大哥竟如此区别对待! 还有老十七! 凭什么都是庶出,他却能被父皇赏识! “退朝吧,三日后是朕的诞辰,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老朱说罢,起身离席。 群臣高呼万岁。 —— 武英殿。 朱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朱元璋身边。 “父皇,儿臣昨日醉酒,耽误了今日早朝……” 朱标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 “罚什么?你得罪了谁?” “你是君!他们是臣!” “标儿,你今日做得好!甩脸子告诉那帮酸儒!” “咱朱家的男儿,都是有脾气的人!” 朱标当场懵逼,一夜宿醉,缺席早朝,竟然被父皇夸了? 十七弟果然料事如神! 朱标心中,更对朱权所说的贺寿计划充满信心。 “君在前,臣在后。虽有忠言逆耳,去不代表凡事都要听他们的!” 朱元璋耐心说道:“你能掌权,他们便是管仲、诸葛!” “你若无权,他们便是王莽、董卓!” 朱标躬身行礼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朱元璋闻言大喜,笑道:“与老十七多交往!咱家的千里驹,将来必成大器!” “朕在诞辰,此封他为宁王!那些个腐儒,也不敢来找麻烦!” 朱标竖起大拇指,“父皇英明神武!” 朱元璋笑骂道:“行了!过来陪咱一起批阅奏折!” —— 天香阁。 朱允炆和朱允熥面面相觑。 小皇叔哪里都好,就是总喜欢来这等风尘之地。 “允熥,你说父亲会送皇爷爷什么贺礼?” 朱允炆偷瞄身着薄纱,体态曼妙的女子。 “大哥!这里随便看!小皇叔神机妙算,定然不会送那等俗世之物。” 朱允熥随口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不在宫中,来找我作甚?” 朱权一身青衫,迎面而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俊美的面孔,瞬间便成为天香阁的焦点。 “小皇叔!我听詹尚书说,父亲今日缺席了早朝……” 朱允炆担忧道:“皇爷爷一向看重早朝,恐怕会因此训斥父亲。” 朱允熥脸色大变,也为朱标捏了把汗。 “放心。你们皇爷爷,只会夸奖大哥,怎么会罚他呢?” 朱权直接要了一壶酒,等候侍女为其斟满。 “允炆允熥,你们怕詹徽么?” 朱权有此一问,两位太孙点了点头。 至少詹徽教导二人之时,那是相当严厉。 “你们要记住,君臣之分。” 朱权笑道:“大哥之前太过宠溺大臣。” 朱允炆一点就通,“小皇叔的意思是,皇爷爷希望父亲对大臣们强硬一些?” 朱允熥笑道:“今日看似父亲宿醉,实则是告诉大臣们,早朝来不来,是咱们朱家说了算!” 朱权颔首点头,“来,陪我喝酒!” “你们两个臭小子,可是我从小看到大。” 朱允炆低声道:“小皇叔,您的年纪跟我们一般大呢!” 朱允熥拍手道:“小皇叔,昨日父亲找您,决定好送什么贺礼了?” 朱权笑而不语,太子的贺礼,定然会让父皇喜欢。 “不可说!三日后,自然会见分晓!” —— 三日后。 应天城外。 大明三军集结,为庆贺洪武大帝耳顺之年。 旌旗蔽空,刀枪林立。 蓝玉身为新任大将军,横刀立马站于皇帝左右。 “陛下!军队已经集结完毕!” “好!” 朱元璋看向纵横天下的大明雄狮,心中不甚感慨。 “善长啊,咱怎么没见到标儿?” 朱元璋纳闷不已,自己六十大寿,太子却不见了! 李善长摇头道:“回禀陛下,微臣不知……” 老朱看向两个皇孙,允炆允熥同样摇头。 小皇叔的嘴太严了,一点都没有泄露! 三位塞王策马在旁,心中同样犯嘀咕。 “老三老四!大哥先是宿醉缺席朝政,如今又缺席父皇大寿之日。” 秦王朱樉冷笑道:“他这分明是在挑衅父皇!” 晋王朱棡否认道:“大哥向来孝顺,怎会无故迟到?” 燕王朱棣皱眉道:“二位皇兄,十七弟似乎也没有来!” 提起朱权,三位塞王严阵以待。 谁能想到,大宁之地,就这样落在了老十七手里! “不等了!咱要开始阅兵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高呼:“明军威武!” 众人高举刀枪,响应到:“明军威武!皇上威武!” “杀气震天,直冲云霄!” 詹徽有感而发。 “常胜之师,无人能敌!” 李善长回想起曾经的战友,“徐达,常十万!你们在天之灵,可看到我大明军容?” 正当老朱等人阅兵之际。 “陛下!” 蒋瓛脸色铁青,躬身行礼道:“不远处,一支十人组成的小部队,正冲着您而来。” 老朱冷笑一声:“好!咱今日就看看,是北元鞑子,还是白莲余孽,想要咱的命!” 第二十五章 把咱绑了,去送给标儿! 大军附近。 朱标谨慎观察,看向一旁的朱权,问道: “十七弟!咱们带着这些个老军户过来,当真能让父皇高兴?” 朱权淡然道:“大哥放心。军户为国出力,如今的待遇却并不好。” “我大明以武立国,若是怠慢了军户,岂不是自掘坟墓?” “稍后待我一声令下,大哥只管率领老兵们向前便是!” 朱标竖起大拇指,赞许道:“吾弟说的没错!让父皇知道,哪怕我大明老兵,依旧气吞万里如虎!” 对面的大明军队,则是严阵以待。 他们没想到,外围的斥候,竟然轻易被突破! 蓝玉眉头紧锁,这些斥候可是他军中的精锐。 本想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谁知却阴沟翻船。 唰! 一面白旗扬起,朱权挥舞大旗,高呼道:“冲锋!” 却见朱标抽出手中佩剑,大吼道:“冲锋!让父皇看到我等军威!” 已经瞎了一只眼的老兵,当即驾驭战车,带着太子重来。 缺胳膊少腿的老卒们,则是拿着木枪紧随其后。 大明君臣一脸懵逼,太子殿下在玩什么? 一群老弱病残? “太子殿下造反了!” 朱权一声大吼,朱标虎躯一震。 “不对啊,说好的帮助军户争取利益么?” “怎么成了我造反?” “朱权,你这臭小子,竟然敢坑为兄!” 朱标情急道:“不要!停!停车!” 独眼老卒大笑道:“弟兄们!太子殿下有令,不要停!咱们直接冲过去!” 朱标在风中凌乱,“我尼玛……” 詹徽和蓝玉一脸凝重之色。 太子造反,这等大事,怎么不跟他们两商量呢? 如今三位塞王虎视眈眈,这可如何是好? 别看平日里,几位王爷跟太子兄弟和睦。 可若是朱标被拿下了太子之位,藩王们就会参与到储君的争斗中。 群臣谁也不敢说话,朱元璋更是掩面而泣。 “陛下定是伤心过度!” “太子竟然要造反,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唉!陛下对太子那是父爱如山,却换来如此对待!” 群臣心中无不感慨。 “哈哈哈!咱的标儿,终于造反了!” 谁知朱元璋是喜极而泣。 老朱一直觉得太子哪都好,就是这脾气有些太好。 有些时候,父子政见不合,太子只会选择一味忍让。 老朱更希望儿子能对自己说“不”。 如今朱标造反,就是他觉醒为帝王的第一步! “来人啊!给咱听好了,谁若是伤了标儿,别怪咱手下无情!” 朱元璋远望前方,朱标立于战车之上,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 “去!给标儿制造点麻烦!都给咱演的真一点!” 众将心里苦,谁也不敢前去。 万一伤了太子,还要被陛下问罪,得不偿失啊。 “蓝玉大将军,您可是皇兄的近臣,不如就由您去吧。” 朱棣笑道:“大将军骁勇善战,定能保证皇兄不受伤害。” 混账! 蓝玉心中暗骂。 “蓝玉!去吧!” 朱元璋大手一挥,蓝玉只得领命而去。 既要让太子展现出英明神武的一面,又要保证太子不受伤。 难!太难了! 偏偏朱标又不以武艺见长,更是难上加难! 蓝玉率领着麾下骑兵,如下山猛虎,冲向了朱标。 完了! 朱标立于战车之上,不由地后背一凉。 他身为储君,还没有亲临战场。 可蓝玉哪怕收起了气势,千军万马袭来,还是让朱标为之心颤。 唰! 朱标不知何时,已经立于朱标左右。 “大哥,拔剑!” 朱标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弟弟。 只不过当朝太子,拔剑四顾先茫然。 “蓝玉!太子龙威,你岂能抵挡?” “大哥,别愣着,挥剑!” 朱标赶紧挥舞手中佩剑。 蓝玉心领神会,当即落马,摔在地上。 落马之际,蓝玉还不忘大喊道:“殿下真龙之气,末将抵挡不住!太子强,我投降!” 身后的骑兵们,纷纷落马,全都被真龙之气所伤! “隔着三丈远,蓝玉就落马了?” “这特娘分明是拍马屁!” “蓝玉!我呸!脸都不要了!” 文臣们破口大骂,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等好点子? 蓝玉趴在地上,心中大喜:“多亏恩师提醒,这下皇上那边可以交差了!” 冯胜与傅友德一左一右,立于朱元璋身边。 “好你个蓝玉!平日浓眉大眼,竟是如此溜须拍马之徒!” 冯胜满脸不屑,却看前任大将军突然落马! 群臣为之一惊,再看旁边的傅友德同样马失前蹄。 “陛下!太子的真龙之气变得更强了!末将抵挡不住!” 冯胜嘴角上挑,你蓝玉会的,我岂能不会? “陛下!真龙之气,使得末将旧伤迸发!” 傅友德已经捂住肩膀,不断喊疼:“龙体入体,心如刀割啊!” 文臣们见状,当即傻眼。 你们武将的骨气呢? “啊!好强的龙气,微臣抵御不住!” 唰! 詹徽首当其冲,直接坠落在地。 反正朱标是他的主君,这马屁拍的稳赚不亏! “龙气来了!大家小心啊!” “啊!我也抵挡不住了!” “陛下,微臣抵御不住,只得倒下了!” 朱元璋眉开眼笑,这些个腐儒,还算有眼力见! 朱标则是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我大明的军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十七弟!你害苦为兄了!” 朱标叫苦不迭。 “大哥,你看父皇笑得多开心!赶快冲过去!” 朱权大笑道:“太子在此,尔等还不下马受降!” 唰! 长剑所指之处,正是三大塞王,以及洪武大帝。 “老十七说得对,你们三个,感受不到龙气?” 老朱有此一问,三位塞王一脸苦笑。 “大哥!龙气太强,兄弟我落马了!” “大哥!求求您收了这神通吧!” “大哥!您若是去了北平,北元鞑子早就被灭了!” 三位塞王倒地不起。 朱允炆和朱允熥面面相觑。 这下玩大了! “皇爷爷,我们也感受到龙气了……” 朱允炆老脸一红,说谎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皇爷爷,我们该倒下了……” 朱允熥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驰骋沙场的英姿。 “急什么!你们两,把咱绑了,去送给标儿!” 第二十六章 藩王?狗都不当! 什么? 把皇帝绑了送给太子? 把爷爷绑了送给爹? 两位皇孙一脸懵逼。 老朱不耐烦道:“听不见咱说的话?赶快动手!” 不远处的朱标,马踏联营。 驽马拉车,抛出了赤兔日行千里的感觉。 “十七弟!造反一事,你亲自去跟父皇解释!” 朱标冷着脸,“你放心,为兄会帮你说话!” 朱权丝毫不在乎,颔首点头。 朝臣们看向朱标的眼神中,不再是虚伪的恭敬,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们有人在盼望朱元璋早日驾崩。 手段不那么强硬的朱标继位,他们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可如今来看,朱标先是宿醉不早朝,又敢于率领世人造反。 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哪怕咱继位了,大明天子依旧说一不二! “投降!标儿!咱投降了!” 只见朱元璋被两位皇孙绑缚,直接送到了朱标面前。 “父皇!您这是……” 朱标面如土色,这可是大不孝的行为! “标儿!你只凭十人,就攻破了咱的千军万马!” 朱元璋大笑道:“什么战无不胜冯胜?百战骁将傅友德?威震天下蓝玉?” “我呸!都不如咱的标儿厉害!” 朱标闻言,老脸一红,训斥道:“你们两个!还不给皇爷爷松绑!” 吓得朱允炆和朱允熥手足无措。 “父皇!大哥送你的贺礼,可喜欢?” “喜欢!你跟标儿的贺礼,咱都喜欢!” 朱元璋想要一手拉着朱标,一手拉着朱权。 这才发现,自己被绑缚,无法抽出手。 朱标见状,亲自去松绑,“父皇,您受苦了……” 朱元璋一脸不悦道:“什么受苦?这是你的实力!” “以后在群臣面前,也给咱挺直了腰板!你是咱的儿子,是大明天子!” 群臣趴在地上装死,可谓是苦不堪言。 尤其是素面朝地的三位塞王,已经充分嗅到了泥土的芳香。 “大哥,你快收了龙气吧。” 朱权提醒道:“否则大家伙受伤不起!” 十七殿下,说得好啊! 十七弟,干得漂亮! 朱标一脸懵,低声道:“怎么收?再说咱根本没有龙气!都是十七弟你胡说八道!” 朱权忍俊不禁,笑道:“诸位!太子大恩,已经收回了龙气!你们试试能否行动?” 听闻此言,率先倒地的蓝玉,虎躯一震,直接跃起。 “多谢太子殿下开恩!龙气一收,咱就能动了!” 傅友德停止了喊疼,起身称赞道:“太子殿下!龙气入体,让微臣旧伤痊愈!” “如今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打到北元都不费劲!” 冯胜大笑道:“太子殿下,我等大军受龙气庇佑,定能百战百胜!” 文臣们急了,本以为武将们都是莽夫。 却不曾想,在拍马屁这方面,当真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朱元璋摆了摆手,制止了还要夸赞“龙气”的群臣。 “咱今天高兴!标儿将咱擒获,咱理应退位!” 此言一出,朱标当即就要下跪请罪。 “不过,咱还要处理些事情,就让标儿晚几年登基!” 朱标轻舒一口气,责备地看向朱权。 十七殿下则是闭目养神,全然不放在心上。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等抽到了战舰,就去拳打日不落,脚踢法兰西。” 朱权心中打定主意,待到今日过后,他就打算离开大明,远赴海外。 “标儿的事情说完了,咱还要宣布一件大事!” 老朱卖起了关子,群臣则是翘首以盼。 能被陛下称作大事,肯定不得了! 李善长、詹徽、刘三吾等文臣,则已经知晓内情。 如此消息一出,恐怕会引起大明震动。 “咱之前设置大宁卫!” “大宁不可一日无藩王镇守!” “咱已经决定了!朱权上前听封!” 朱权呆若木鸡。 朱标赶紧提醒道:“十七弟!快跪下听封啊!” 朱权想要拔腿就跑,却看到朱标一把拖住弟弟。 “父皇!您继续,十七弟今天不舒服!” 朱元璋也不在意,反正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在朱权身上。 “咱十七子朱权,以后便是大明宁王!” “就藩大宁,抵御外敌!为我大明守过门!” “如今宁王年纪尚小,两年之后,前往就藩!” “大宁之地,暂且交给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分管!” 此言一出,朱权神色黯然。 三位塞王心中狂喜! 两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在大宁布置亲信! 到时候宁王就藩,身边根本无可用之人。 兵将无法调动,钱粮之权不在手中。 空有宁王之名,却无宁王之实! 朱棣则是做好了盘算,大宁附近可是跟草原诸部毗邻。 这些人,若是能够投靠,自己便多拥有了蒙古铁骑! 十七弟啊,哥哥们会好生帮你照看大宁! 皇上…… 李善长有心发问,却被朱元璋的眼神制止。 詹徽更是不解,大宁封给宁王,本是为了牵制三位塞王。 可如今倒好,大宁反而变相给了三位塞王! 蓝玉怒不可遏,以朱棣的手段,定会取得蒙古铁骑。 其军队实力,恐怕不弱于朝廷! “老十七,还不谢恩?” 朱元璋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 玉不琢,不成器。 朱权能成为大明柱国之才,还是虚有其表。 朱元璋还在慢慢观察。 这等情况之下,恐怕老十七会直接反对咱吧! 老朱心中默念,不过朱权此举,也算是情有可原。 “儿臣谢父皇!” 朱权谢恩后,便选择起身。 “没有要说的了?” “没有。” 朱元璋紧皱眉头,这副模样,要么是破罐子破摔。 要么就是压根没将三位塞王放在眼里。 知子莫若父。 老朱清楚,三个儿子的手段。 两年时间,大宁将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朱标心中着急,不断催促朱权开口。 只因这等处置,对朱权并不公平。 朱权打了个哈欠,“父皇,要是没事,儿臣想回去睡午觉了。” 睡午觉? 封地都被人分了,你还有心思睡觉? 李善长眼神躲闪,不敢看向朱权。 毕竟十七殿下能当宁王,他可是居功至伟。 “怎么?你这是给咱甩脸子?不想当藩王?” 老朱不高兴道。 “藩王?狗都不当!” 第二十七章 当藩王,有条件 藩王,狗都不当? 朱樉,朱棡,朱棣三人表示有被侮辱。 朱标更是心急如焚。 大宁之地就藩,十七弟莫非还不满足? 需知能够成为塞王,哪怕是皇帝对他们也要忌惮三分。 群臣更是暗嘲朱权,不知天高地厚。 大宁之地,乃是帝国咽喉。 朝廷对此地重视,钱粮给足,甲兵充沛。 说白了,能成为宁王者,定是大明柱国之才。 “老十七,你对咱的安排不满意?” 朱元璋眯眼看向儿子,不悦道:“还说咱的藩王,狗都不当?” 朱樉闻言,冷哼道:“父皇,十七弟眼界高的很,自然不愿与我三人为伍!” 朱棡怒斥道:“老十七!我们哥几个驱赶北元鞑子,你还在宫中吃奶呢!” 朱棣虽未言语,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天上掉馅饼的事,你朱权竟然主动放弃? 想到此处,朱棣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愿为我大明守土卫疆!” “大宁之地,若是十七弟不愿就藩,我兄弟三人愿为父皇分忧!” 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又拉拢了秦王和晋王。 朱标紧皱眉头,暗自埋怨十七弟行事鲁莽。 明明是大好局面,却要拱手让人! 李善长则十分不解,十七殿下那可是心思细腻之辈。 那地宫中的粮食,饶是他这个大明萧何,用了一天都没有盘点完毕。 有这等实力之人,岂会将大宁之地让出? 三位塞王极力要大宁这块地盘,也是为了自身利益。 谁就藩大宁,威胁漠北草原的同时,也像一把剑,悬在三位塞王头上。 但凡他们有一丝异心,宁王就会神兵天降,直接将其拿下。 “父皇,儿臣不当藩王,那是因为看到了您老人家。” 朱权直接坐在地上,毫无皇子模样。 “看了咱?你不起就藩,跟咱有什么关系?” 老朱被气笑了,自己这个小儿子,当真是与众不同。 其他之女,哪怕是太子朱标,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 大有君在前,父在后的意思。 老朱这等重视天伦的人,心里却十分不舒服。 唯有眼前的混小子,只把他当爹,浑然没有将其当成君上。 “对啊!父皇一天只睡两到三个时辰。” “每日批不完的奏折,管不完的天下事。” “儿臣若是就藩,定要向父皇看齐,岂不是要累的直不起腰?” 朱权叹气道:“可惜我大明,泱泱天朝,臣子无数,却无人能为父皇分忧!”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羞愤难当。 皇上的作息,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 那当真是没有闲着的时候,批阅奏折更是废寝忘食。 “臣,李善长,愿为陛下分忧!请陛下保重龙体!” 老李可是聪明人,他已经知道朱权的心思,当即跪地劝谏。 詹徽不甘人后,直呼道:“臣,詹徽,有罪!” “臣等有罪!无法为陛下分忧!请陛下恕罪!” 本来是老朱大寿,结果却成了大型“认罪”现场。 始作俑者朱权打了个哈欠,老朱却欲哭无泪。 “诸位爱卿,咱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快快请起!” 老朱向来吃软不吃硬。 像宋濂之流,就是说话太直,才会让朱元璋反感。 “老十七!都怪你!咱今日大喜的日子,你让他们跪着作甚?” 朱元璋训斥道:“赶快想办法,让他们给咱站起来!” 大喜之日,可不宜动怒。 朱权笑道:“父皇,这不怪儿臣,要怪就怪大哥吧!” 我? 朱标一脸懵逼,“十七弟,这跟为兄有什么关系?” 三位塞王更是纳闷,这十七弟到底是跟大哥亲近,还是专坑大哥? “父皇,大哥体恤您的辛苦!却不知如何劝谏,这才让儿臣抛砖引玉。” 朱权声色并茂道:“大哥想要为父皇减压,就让儿臣以就藩为名,用来威胁父皇!” “大哥,他真是个大孝子!儿臣陈明利害,大哥他就是不听!” 标儿! 老朱眼角泛起泪花,朱标支支吾吾,想要辩解。 “父皇……这都是十七弟一手所为,跟儿臣没什么关系啊!” 朱标赶紧说道:“就说刚才造反,儿臣也是被蒙在鼓里!” 群臣却是一脸不信。 “太子殿下从容谦虚,有明君之相!” “百善孝为先,我大明有如此储君,活该当兴!” “皇上!定是太子殿下体恤您!” “还请皇上听听太子殿下的劝谏!” 大哥,果然深藏不露! 竟然暗中培养了老十七这等人才! 可惜当时看走了眼,没发现老十七这块璞玉! 三位塞王心中后悔,本想在父皇的诞辰大放异彩。 谁知却被太子和老十七抢了风头! “标儿,你有话直说!无论是何事,咱都答应你!” 朱元璋一脸慈爱之色。 一个君王最大的成就,并非开疆拓土,万国来朝。 也并非七下西洋,穷兵黩武。 而是得到百姓,臣子由衷的爱戴。 朱元璋此时的心情,远比开国当日。 因为他在从不信任的臣子眼中,看到了那份真切的关怀。 他从儿子眼中,看到了浓厚的亲情。 情比金坚! 若大明历代君臣,都能够如此。 何惧外敌? 何惧番邦? 何惧天灾? 老朱开口,这可难倒了朱标。 只因太子殿下,并没有要劝谏的话! 好在朱标身为太子,反应极快。 “父皇!儿臣将心中所想,都告诉了十七弟!” 想让为兄背锅? 十七弟啊,你还是太嫩了! “老十七!说说吧!” 老朱心情大好,笑骂道:“你们都别跪着了!” “咱当年给刘家放牛,就喜欢这么坐着!” “清风吹拂,无忧无虑!” 洪武大帝毫无帝王架子,直接席地而坐。 几位皇子率先效仿,群臣无奈之下,只好有样学样。 朱樉眉头紧锁,这地上如此之脏,他的锦衣玉服,岂不是都要被糟蹋? 朱棡和朱棣也是脸色为难。 朱权拿出一罐肥宅快乐水,递给老朱和朱标。 “父皇,大哥,咱们边喝边说。” “允炆允熥,来来来,别客气!” “二哥三哥,最后两罐便宜你们了!四哥,你不介意吧?” 朱棣觉得自己又被针对! “其实让我就藩不难,父皇需要减压!” 朱权笑道:“开内阁,智国政!” 第二十八章 跟咱提条件? 开内阁,智国政? 李善长心中激动,谁能想到殿下突然出手。 此举若是被采纳,哪怕大明后世君王,出现了守城之主。 单靠内阁,也能保障国家运行。 朱元璋疑惑道:“何为内阁?再说了,咱身为帝王,处理朝政,天经地义!” “咱从来没感觉累!身子骨硬朗得很!” 朱标见状,无奈摇头。 哪怕身体再好,父皇也是个六十岁的老人家了。 朱权笑道:“父皇,您是觉得不累,可也要为厚实儿孙着想。” “不可能每一任皇帝,都能向您一样事必躬亲。” “倘若出来个昏君,直接放权给下面,岂不是会酿成大祸?” 此言一出,老朱脸色严肃。 “混账!咱的儿孙,要是除了昏君!咱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他们!” 唉! 父皇啊,那就要怪朱老四了! 他家的奇葩当真不少! 土木堡战神朱祁镇,豹房大呼朱厚照,修仙达人朱厚熜,木匠皇帝朱由检…… 奇葩可谓是数不胜数。 这还是有内阁,确保国家正常运作的情况下。 如果没有内阁,再摊上这么几个货。 大明恐怕玩完的更快! “父皇啊,十七弟这是防微杜渐!您不妨听听内阁?” 朱标开口,老朱这才没有继续反驳。 朱权则大手一挥,示意李善长讲解。 “决策权牢牢把持在皇帝手中。” “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 “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老朱心中嘀咕,称赞道:“皇帝只需负责最后决策,大大优化了政务处理!” 尤其是听到了票拟和披红后,老朱更是跃跃欲试,已经想要尝试披红! “陛下,微臣以为,内阁对于我大明至关重要!” 李善长谦恭道:“太子和十七殿下一片孝心,日月可昭!这等利国利民之事,还请陛下应允!” 噗通! 李善长再次带头,詹徽二话不说紧随其后。 毕竟这内阁制,可是有太子劝谏的大功。 蓝玉等一众武将集团,可谓是朱标的铁杆心腹。 这等政事,他们一向看齐詹徽。 “臣等,请陛下开内阁,智国政!” 蓝玉对于内阁制,听的是云山雾绕。 十七殿下提出的制度,那肯定是极好!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他在燕王府,需要常年征战。 大小事务就交给以道衍和尚为首的幕僚团。 这跟内阁何曾相似? 曾几何时,朱棣还未自己的这项制度沾沾自喜。 却没想到老十七提出的内阁制,完成了优化和超越。 燕王紧攥双拳,“本王承认,老十七果然是天纵奇才!” “这等制度下,我大明朝政定能安稳无忧!” “哪怕是皇帝御驾亲征,政事也不会荒废!” 朱权看到四哥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只能无奈摇头。 说到底,朱老四才是内阁制的创造者。 可谁让朱权是个挂壁呢? “老十七啊!” 朱元璋开口,群臣翘首以盼。 别看阁臣的品级不高,但权力和待遇那是相当之大。 尤其是跟皇帝朝夕相处,这才是皇帝真正的近臣! “这内阁不错!不过想要咱施行,你也得答应咱一个条件!” 老朱狡黠一笑,向来都是他跟别人讲条件。 岂能被自家小儿子给算计了? 当年大元,陈友谅,张士诚,听到他朱元璋的条件,都要一口答应! 朱标开怀大笑:“十七弟啊!姜还是老的辣!” “你就藩跟父皇提条件,现在被他老人家算计了吧!” 詹徽和蓝玉相视一笑,这真是帝王心术! 父子二人相互算计…… 朱权无奈道:“父皇只管说来!为了大明,儿臣勉为其难去就藩。” 勉为其难? 那特么可是大宁重地! 三位塞王闻言,心中已经破口大骂。 他们去当藩王,都是无条件服从父皇。 老十七可好,跟父皇谈条件,最后当了宁王,好像委屈了他一样! 朱元璋被气得笑骂道:“咱让你当宁王,你倒还委屈上了!” “以后每日来上朝听政!” “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帮你大哥分担政务了!” 什么! 皇子上朝听政? 三位塞王可谓是羡慕嫉妒恨! 如今的朱权,年方十六,上朝听证。 他们那个年纪,还在被先生们揪着耳朵看书。 哪怕朱棣,当年舞刀弄棒,被朱元璋盛赞,也没有这般待遇。 “父皇啊!儿臣年龄太小!” “不该承担上朝听政,这等不该有的压力!” 朱权据理力争道:“儿臣不如去武英殿,到时候陪着父皇和大哥,岂不美哉?” 啪! 朱元璋拍手称快道:“咱怎么没想到呢!” “以后你不仅要上朝,还要来武英殿!” 武英殿? 那是皇帝办公的地方! 太子去了,大家伙可以理解! 你朱权现在还是个藩王,岂能去武英殿? 朱权脸色难堪,自己被封为宁王,还被叫去上朝,都特么怪李善长! 朱标大喜道:“父皇!有十七弟在,咱们也不无聊!” “还有啊,我看十七弟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成亲? 我才十六! 朱权擦了擦额头冷汗,赶紧辩驳道:“父皇!儿臣不可沉迷女色!” 朱元璋认真点头,他的后宫嫔妃不少,但并不代表他希望儿子也如他这般。 “小皇叔!你总去天香阁,还说不沉迷美色!” 乖侄儿朱允熥直接大义灭亲,“以后就需要个皇婶,来管管小皇叔!” 朱允炆笑道:“允熥说的是。小皇叔也给娶妻咯!” 天香阁? 那可是应天府最上等的风月之地! 老朱闻言大怒,“好啊!你个兔崽子,竟然背着咱去那种地方!” 朱权恶狠狠地说道:“好啊!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若是自己没去,怎么知道我去了天香阁?” 朱标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提留着两个儿子。 “说!你们是不是去过天香阁了?” 朱允熥心直口快,去没想到坑小皇叔的同时,把自己也坑了。 朱允炆面色羞愧,小声嘀咕道:“允熥!你把咱们哥俩也给坑了!” 朱元璋大笑道:“哈哈哈!男儿风流,本该如此!” “老十七封为宁王,两年后就藩!以后上朝听证,武英殿侍奉在朕旁边!” “回宫开宴!文英他们也该到了!” 第二十九章 十招不够,二十招! 华盖殿。 落于三台之上,面阔五间,进深五间,攒尖顶。 朱元璋今日大寿,在此设宴。 能够受邀而来的,无不是大明肱股之臣。 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与三位塞王以外。 就只有朱权获此殊荣。 十七殿下对此却兴趣不大,他更喜欢回府邸自饮自酌。 亦或是到天香阁,跟两个侄儿喝花酒。 尤其是允炆,一看到女子便面红耳赤。 “臣沐春,沐晟,拜见皇上!” 两位身着甲胄之人,威武雄壮,对朱元璋俯身便拜。 看到他们,老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景春!景茂!咱不是说了么,以后祖孙相称便是!” 朱元璋一手一个,将二人拉起。 朱权闭目养神,朱标则叮嘱道:“十七弟,这二位是文英大哥的孩子!” 朱标手下最亲近的将领,并非蓝玉,而是沐英。 这位义兄,自幼与朱标一起长大,骁勇善战,忠心大明。 云南至关重要,其余藩王又无法镇守。 朱元璋只得让义子沐英前去。 马皇后去世之际,沐英更是伤心到呕血。 此次朱元璋大寿,沐英亲自带着两位儿子前来。 这也是老朱家族难得的相聚。 “一会文英大哥来了,我再为你引荐。” 朱标笑道:“他对为兄,就像现在为兄对你一样!” 这句话说出,可见沐英在朱标心中的地位。 朱权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哥了。” 二人说话之际,相貌英武的中年人进入华盖殿。 “臣,沐英,拜见陛下!” 沐英俯身便拜,朱元璋激动的亲自上前扶起。 “你叫咱什么?” “爹,文英回来了!” 沐英虎目含泪,叩首三次。 “之前乃君臣之礼,如今方为父子之情!” 沐英这番话说出,老朱更为感动。 朱权看向蓝玉,后者要有沐英一般的情商,也不至于被抄家问斩。 “都上坐!咱今天高兴!” 朱元璋大笑道:“咱的儿子,各个都是英雄!” “咱的臣子,各个都是贤臣猛将!” 朱棣与沐英见礼,轻舒一口气。 幸亏沐英被调往云南,否则以其才华,征伐北元,定会立下赫赫战功。 “蓝玉勇则勇矣,善断少谋。” “其麾下定远侯王弼,至关重要。” “沐英则不然,其自身就是恐怖的存在。” 朱棣赏识沐英的同时,也对其与蓝玉做出了比较。 “咱这个儿子!数老四善战!” 朱元璋发话,史官在旁,书写“燕王善战”四个大字。 朱棣心中激动,这四个字的评价,将会让他名留青史。 “咱家老十七,鬼点子多!还学会跟咱讲条件了!” 朱元璋大笑道:“老十七善谋!” 史官闻言,当即落笔“宁王善谋”。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恭喜陛下!有燕王宁王在,我大明边境定可固若金汤!” 李善长躬身行礼,惹得老朱抚掌大笑。 宁王? 沐英好奇地看向朱权,报之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有朱标提醒,朱权颔首点头。 对这位义兄心生好感。 “文英啊!你这位十七弟,可了不得!” 提起朱权,朱元璋秒变炫耀自家孩子的好父亲。 “文英愿闻其详!” 沐英笑道:“十七弟英武非凡!” 朱元璋笑道:“纳哈出诈降,连冯胜都被啄了眼!” “幸亏咱家老十七,单骑斩将,杀了汗木尔这等逆贼!” “山东三府七万灾民,也是咱家老十七帮忙赈灾!为朝廷省了四十万两白银!” “还弄了个什么内阁制,跟咱讲条件,哈哈哈!” 沐英心中震惊,无论哪一件事单独拎出来,都算是大功一件! 沐春沐晟两兄弟,也好奇不已。 这位比他们年纪还小的叔叔,竟然有如此战功!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武将们总是切磋。 沐家兄弟也不例外。 “爷爷!十七叔,单骑斩将,武艺肯定不凡!” 沐春起身,抱拳道:“景春愿请十七叔赐教!” 沐晟着急,紧随其后,“景茂也想跟十七叔切磋!” 武将之中,冯胜和傅友德相视一眼,他们也想看看这位未来学生的身手。 唯有蓝玉对这等行为嗤之以鼻。 这位征虏大将军,已经沦为了笑柄。 拜了朱权为师,在外人看来,那是为拍皇帝和太子马屁,无所不用其极。 唯有蓝玉清楚,自家师父有多强! 朱权自饮自酌,以如今大明的酿酒技术,他配得上千杯不醉。 “二位贤侄,今日乃父皇大寿,舞刀弄枪有伤和气。” 朱标起身,笑道:“何不饮酒用膳?” 秦王朱樉冷哼道:“大哥!我也对十七弟的武艺感兴趣!” 晋王朱棡接茬道:“不错!单骑斩杀汗木尔,不会是别人所做吧?” 燕王朱棣笑道:“十七弟莫怪,当哥哥的,只是好奇你的武艺,绝无他意!” 沐英瞪着两位儿子,“捣什么乱?给我坐回去!” 沐春和沐晟,分别成为了塞王们试探朱权的工具。 沐英看得清楚,打赢了胜之不武,毕竟人家朱权才十六。 打输了,那沐家可就丢人丢大了! “文英大哥,年轻人火气旺,相互切磋,实属正常。” 朱樉笑道:“父皇马上得天下,不如让十七弟跟两位贤侄登台献艺!” 朱棡拍手称快:“如此甚好!我大明儿郎,皆为能征善战之士!” 朱棣点头道:“十七弟若是担心受伤,大可拒绝,呵呵!” 朱元璋同样好奇,自家老十七,到底是网罗了奇人异士,还是自身武艺超凡。 豢养门客,朱元璋对此表面不说什么,但心中会厌恶不已。 打铁还需自身硬,他希望朱权成为大明最强藩王! 文治武功,当时一流,护卫大明,千秋万代! 朱标有些恼怒,想要为十七弟鸣不平。 “父皇若是没意见,我倒不介意出手。” 朱权起身,指向沐家兄弟,“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沐春沐晟愕然,二打一岂不是胜之不武? 朱权见状,摇头道:“放心吧!身为长辈,我就让两位侄儿十招,如何?” 十招? 沐家兄弟自负武艺,他们的枪法,可是得到沐英真传! 狂妄! 三位塞王冷笑着看向朱权。 朱标起身欲说,朱棣笑道: “大哥莫要担心,两位贤侄手下知轻重,定不会吊打十七弟。” 朱标无奈道:“四弟,我是怕十七弟赢得太轻松!十招不够,让二十招!” 第三十章 宁王善谋?分明善武! 朱标吹出去的牛皮,就要靠十七弟朱权来圆。 当朝太子还不忘眨眨眼,以示兄长对弟弟的鼓励。 “十七叔!当真要让我兄弟二十招?” 沐春咬牙切齿。 身为武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 “十七叔,我兄弟在云南,打败无数蛮人!您可要小心了!” 沐晟冷哼一声,眼中充满战意。 朱权起身,手持酒樽,笑道:“二位贤侄尽管攻过来便是。” 沐家兄弟正欲动手,就听到朱棣喊话。 “且慢!未免伤到和气,大家尽量不要用兵刃。” 朱棣可不想在华盖殿见红。 父皇一怒,这些人都吃不饱兜着走。 沐英心中不悦,两个傻儿子分明被挡枪使。 三位塞王身为长辈,却将小辈当成了工具。 “爹!今日是您大喜之日,何必在华盖殿切磋?” 沐英再次劝谏。 老朱笑看向群臣,“告诉咱!你们想不想看老十七跟咱两位孙儿的比试!” 群臣说不想,那绝对是假的。 大明当年最强武将,毋庸置疑是常遇春。 单骑冲阵,无人能挡,人送外号常十万。 这可是美誉,跟孙十万不同。 朱元璋亲口承认:“当百万之众勇敢先登,摧锋陷阵,所向披靡,莫如副将军遇春信矣哉。” 常十万故去,冲阵猛将当属蓝玉。 哪怕儿子常茂、常升也未得其真传。 “文英大哥放心!十七弟之勇,可不下常十万呢!” 秦王朱樉笑道:“也请两位常兄,帮我等掌掌眼!” 晋王朱棡帮腔道:“我观十七弟,定不如常十万,这些不过是谣传!” 两人一唱一和,常升常茂成功被拱火。 “皇上!都说十七殿下骁勇如家父!在下也想见识一下!” 常升膀大腰圆,怒目圆睁。 身为蓝玉亲信,哪怕后者拦着,事关父亲,果断站出。 “皇上,家父沉鸷果敢,出则摧锋,入则殿后,未尝败北。” 常茂冷哼道:“微臣也想见识十七殿下的本事!” 朱元璋紧皱眉头,对秦王晋王心中不满。 “老十七!可敢与之比试?” “有何不敢,十八般兵器任二位贤侄挑选。” 朱权手持酒樽,信心满满。 “十七弟,还不往下酒樽,好好与二位贤侄比试?” 朱棣冷笑道:“莫要言过其实,丢人现眼!” 朱权饮尽杯中酒,笑道:“四哥,正所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时回。” “三位皇兄,给兄弟倒酒!否则,我今日不打了!” 燕王皱眉,本想借机嘲讽,却被反将一军。 三位塞王拱火,若是朱权不打,岂不是白费心机? 可让他们三个给朱权斟酒,又丢了脸面! “十七弟,为兄给你斟酒!” 朱樉咬牙道。 他身为秦王,自认在老朱心中,仅次于朱标。 在封地内胡作非为,御史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朱权毫不客气,一饮而尽,举杯看向朱棡。 “三皇兄,该你了!” “这……” 朱棡本想呵斥,却看到朱樉不断暗示,只得不情愿为朱权斟酒。 朱标心中大爽,他知道三位弟弟对自己恭敬,不过是看在父皇的面子。 如今十七弟,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蓝玉低声道:“詹徽,你可见燕王吃过亏?” 詹徽冷笑道:“燕王,野心勃勃之辈也!不过此次不倒酒,休想坐山观虎斗。” 朱权饮下第二杯,看向朱棣,“四皇兄,该你了!” 朱棣大笑道:“来来来!为兄给你斟酒!十七弟果然豪气冲云天!” 朱棣心中冷笑不止,对敌之前喝酒,可是军中大忌! 骄兵必败,十七弟啊,你还是太嫩! 朱棣见朱权喝完,笑道:“能否再来一杯?为兄给你温一下!” 朱权笑道:“酒且放下,兄弟我去去就来!” 沐春皱眉道:“十七叔,你莫非是借故喝醉,来逃避切磋?” 沐晟冷笑道:“还以为十七叔是个人物,当真是大失所望!” 朱允炆本想上前替朱权说话,可接触到朱棣阴霾的目光,让其不敢开口。 “放屁!小皇叔打你们,一只手都是多余!” 朱允熥可不管那么多,当即怒斥沐家兄弟。 “没……没错!小皇叔是无敌的!”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果断站了出来。 毕竟以后去天香阁,还要小皇叔带着。 “行了,一起上吧!” 朱权挑衅地勾了勾手指,另一手依旧手持酒樽。 “十七叔,小侄不客气了!” 沐春一步跨出,鞭腿迅如疾风,直接踢向朱权手中酒樽。 “小侄,请十七叔喝酒!” 唰! 朱权身形如鬼魅,瞬间躲避,手中酒樽安稳如初。 “我说,一人二十招太慢,能不能一起上?” 朱权不耐烦道:“看在文英大哥的面子上,我用一只手跟你们打!” 沐英哑然失色,他的面子只值一只手? 蓝玉心中暗道:“文英啊,你就知足吧!当时打我,十七殿下只用了一根手指!” 沐家兄弟左右夹攻,可朱权身法灵动,总能轻松躲避。 “第十招!” “第十五招!” “第十八招!” 朱允熥在旁不断计算招式。 “小皇叔!二十招了!可以还手了!” 朱允炆当即提醒。 沐春和沐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哪怕他们用出浑身解数,都未能击中朱权。 “你……你又能奈别跑!” 沐春狼狈不堪。 “对……真男人,就该正面对敌!” 沐晟喘着粗气。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想学啊?我教你们?” 朱权闲庭信步,更像是散步归来。 朱元璋心中大喜,这等身手,斩杀汗木尔还不是轻松写意? 朱棣脸色大变,本以为宁王善谋,却不曾想宁王身手如此了得! “十七弟!” 沐英知道再打下去,儿子要出丑。 以朱权的本事,刚才就能出手制敌。 “可否看在为兄的面子上,莫要跟小辈一般见识?” 沐英开口,这个面子肯定要给。 唰! 朱权隔空,一掌拍出,雄浑的掌风将沐家兄弟吹翻在地! 朱权谈笑间,来到朱棣面前,笑问道:“四皇兄,酒尚温否?” 朱棣哑然失色,“此酒尚温,十七弟速饮!” 群臣左右相顾,得出结论——宁王善谋?分明善武! 第三十一章 如此疗伤,吐血三升 掌风尚且如此刚猛,若是拍在人身上,岂不是一击毙命? 沐春额头冷汗直流。 他曾经看不起武林人士,但眼前的十七叔,当真厉害! 沐晟心有余悸,真打起来,朱权用一只手都抬举他们。 朱权身随影动,已经来到了沐春面前。 “十七叔……你……” 沐春反应不及,已经被朱权一掌拍在腹部! 一口黑血喷出,瞬间令朝堂震动! “十七弟!二位贤侄哪怕有错,你当长辈的也不该出手!” 秦王朱樉见状,当即开口训斥。 “都把沐春贤侄打吐血了!十七弟啊,你好狠的心!” 晋王朱棡看热闹不嫌事大。 “十七弟!你贵为宁王,何必跟小辈一般见识?” 朱棣冷笑道:“如此行径,可并非王者风范!” 朱标想要帮忙开口,可十七弟突然出手,让他反应不及。 沐英更是心中紧张,沐春是他的长子,将来还要袭承西平侯。 老朱也被朱权突然出手,打了个措手不及。 “景春!” 沐英爱子心切,想要上前查看。 常升常茂更是怒不可遏。 “十七殿下,你这是何意!” “景春景茂也是你的晚辈,何必出手如此狠辣!” 朱权并不解释,反而对着沐春一通操作。 每拍击一次,沐春就口吐黑血。 本来病态发白的脸上,逐渐出现了血色。 “文英大哥!十七弟博学多才,定不会害了二位贤侄。” 朱标开口,算是稳住了沐英。 群臣争相翘首查看。 刚成为宁王的朱权,就在皇上寿宴上,打得沐英长子呕血三升! 这可是大八卦! 沐晟距离最近,只是当他出手之时,已经被朱权点血。 看到大哥被拍的吐血,沐晟心如刀绞。 “十七叔!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兄长为大明征战四方,早就落下了隐疾!” 沐晟大吼道:“陛下!还请您让十七叔停手,否则大哥危矣!” 朱元璋见状,当即开口:“老十七!还不停手!” 可朱权却自顾自地拍击沐春,全然没有理会。 “父皇!十七弟做事,一向有分寸!” 朱标躬身行礼道:“儿臣以为,十七弟是在为沐春贤侄疗伤!” 疗伤? 秦王朱樉冷笑道:“大哥,咱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疗伤啊!” 晋王朱棡接茬道:“都把人家沐春贤侄打得吐血不止了!” 燕王朱棣嘲讽道:“咱家十七弟博学多才,医术自然不在话下!可说不定是庸医,哈哈哈!” 沐英紧张爱子,本想上前,却被蓝玉拦住。 “文英,你我同僚多年!听我一句劝,十七殿下定不会坑害沐春。” 蓝玉说罢,詹徽同样上前,“西平侯放心,宁王殿下乃旷世奇才!” 李善长一锤定音道:“文英,宁王之才,远超你我!何必一惊一乍?” 朱元璋紧张万分。 沐英是他最信任的义子。 镇守云南,事关重大。 此地与安南接壤,容易爆发战事。 沐英骁勇善战,却能与当地百姓和睦相处。 如此得民心者,明军将领屈指可数。 若是沐春出事,沐英还会尽心尽力为大明效忠么? 云南出事,大明西南边防岌岌可危! 朱元璋想到此处,已经没有了继续进行寿宴的雅兴。 “逆子!还不住手!” 皇帝震怒,群臣跪拜,莫不敢言。 三位塞王相视一笑。 你朱权被封宁王又如何? 触怒了父皇,得罪了沐家,说不定要被削去王爵! 朱权置若罔闻,最后一掌快速拍在沐春后背。 噗! 一口鲜血喷出,沐英缓慢睁开双眼。 “景春!你怎么样了?莫要吓到为父!” 沐英紧张万分,赶紧上前查看。 却见儿子沐春抱拳行礼,“小侄多谢十七叔搭救!” 多谢? 人家都把你打得吐血三升,你还在这多谢? 沐晟惊诧不已,“大哥!莫非你被他打坏了脑子?怎能胡言乱语?” 沐春生怕朱权受牵连,赶紧跪向老朱。 “爷爷!孙儿之前奉旨平定云南,却被北元鞑子暗算!” “当日身受重伤,淤血积累在心脉之处,晦涩难除!随行郎中说过,恐怕我活不过十年!” “今日幸亏十七叔出手相救!打散了淤血!” 沐英闻言,老泪纵横,一把抓住朱权双手。 “十七弟大恩,沐英没齿难忘!以后定当相报!” 三位塞王当场懵逼。 还有如此治病的方法? 本以为朱权得罪了沐家,刚到手的宁王会被父皇收回。 这些可好,沐家现在对朱权可谓是感恩戴德! “文英大哥,都是一家人,无须客气。” 朱权笑道:“何况身为长辈,为沐春救治,理应如此。” 沐晟更是当场跪拜。 “十七叔!之前小侄不懂事,请您恕罪!” 朱权轻轻抬手,一阵微弱的掌风,令沐晟直接起身。 “我大明儿郎,就该尚武!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但这是对敌人!对自己人,切磋即可,点到为止。” 朱元璋松了口气。 沐英一家,被老朱视作家人。 否则怎会将镇守云南的重任交给他们? 得知沐春隐瞒伤势,活不过十年时,老朱别提心中多难受。 洪武大帝起身,冲向了沐春。 啪! 一巴掌打得沐春猝不及防。 “混账!你为何隐瞒伤势!带伤上阵,岂不是加重伤情!” 爱之深,责之切。 沐春热泪盈眶,“爷爷,孙儿不孝!孙儿想在有生之年,多报效大明啊!” 朱元璋一把搂住沐春,“有你十七叔在!你给咱活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群臣见状,闻者无不落泪,感动沐家忠义。 同时也敬佩朱权的手段。 治好了沐春,沐家将来对大明更加忠心! 西南边防,有沐家镇守,短期之内无后顾之忧。 “父皇,我饿了,还不吃席?” 正当众人感动之际,朱权一句话,气得朱元璋连连笑骂。 “你这逆子!给景春疗伤,为何不直接说?吓得咱够呛!” 朱元璋大袖一挥,“来人!上美酒,上佳肴!今日咱下令,所有人不醉不归!” 群臣躬身行礼,“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第三十二章 杯酒醉高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朱意犹未尽,接连与沐英等人举杯共饮。 燕王朱棣则悄悄带着两个儿子,找上了朱权。 一位身体肥硕,左脚明显有些问题,走路颠簸。 朱权一眼认出,正是后来的明仁宗朱高炽。 另一位器宇轩昂,目空一切,样貌英武,正是朱棣此子朱高煦。 但从外形上来看,朱高炽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明君。 “小侄朱高炽,见过宁王叔。” 朱高炽躬身行礼,肥硕的身体带着一丝喜感。 朱高煦则巍然而立,“小侄,见过十七叔。” 朱棣见状,赔笑道:“十七弟,刚才你为沐春疗伤,为兄可是看在眼里。” “没想到十七弟文武全才,还精通医术!” “小儿朱高炽,自由左腿便有顽疾,导致行动不便……” 朱权摆手道:“只是略懂而已。” 装模作样! 朱高煦轻哼一声:“父王,你真信那种吐血三升的疗伤方式?” “我看啊,沐家早就跟十七叔和太子大伯串通一气!” “这是在给咱们几家下马威呢!” 朱棣脸色大变,这小兔崽子勇猛如自己,却没继承他的深谋远虑。 “混账东西,给我闭嘴!” 朱棣发怒,朱高煦赶紧闭口不言。 “宁王叔,二弟不懂事,高炽代他向您赔罪了!” 朱高炽深深作揖,此举也令双方气氛缓和。 朱权熟读历史,知道朱高炽是大明难得的仁慈之主。 世人将其称为守城之主,其实并不妥当。 仁宣之治,使得大明国力日益增强。 也为土木堡战神留下了败家的家底。 “贤侄这病,应该是自幼落下的吧?” 朱权浅看一眼,便得知朱高炽的病因所在。 “宁王叔说的是!” 朱高炽心中激动,他自幼就被外人嘲讽为跛脚世子。 哪怕是亲爹朱棣,也看不上他这幅肥头大耳,又瘸腿的模样。 “宁王叔,可有医治之法?” 朱高炽声音颤抖,他早就放弃了医治左腿。 直到今日陪朱棣赴宴,看到了朱权为沐春疗伤。 这等顽疾都能医治,他这条瘸腿,岂不是也有了希望? “大哥!你这是天生瘸腿!他能有什么办法?” 朱高煦一向看不起哥哥,冷笑道:“还是收回那等不切实际的幻想!” 长幼有别,在朱高煦眼中就是句废话。 这等臃肿瘸腿之人,有什么资格继承燕王的爵位? 他朱高煦自幼习武,师从燕王悍将张玉,朱能。 他才是最适合继承燕王的人! 朱棣颤声道:“十七弟,吾儿高炽的腿,可有办法?” 朱高炽看似柔弱,却内心坚毅。 朱高煦看似外表浑身是刺,内则柔软如海参。 知子莫若父,燕王清楚,谁才是更合适的继任者。 “父王,你看他只知道喝酒,根本就不懂得看病!” “刚才为景春兄疗伤,分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朱高煦大放厥词。 最不想让朱高炽得到医治的人就是他。 “莫非十七弟也没办法?” 朱棣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朱高炽苦笑一声:“打扰宁王叔了,小侄告退……” 唰! 朱权一边饮酒,一边拦住朱高炽。 “谁说没有办法?” 此言一出,朱高炽目露喜色。 “还请宁王叔医治小侄!咱们回去……” 朱高炽话音未落,就看到朱高煦高声大喊。 “诸位!十七叔又要大显神威!我兄左腿,幼年便患有顽疾。” “十七叔声称要医治我兄左腿!” “请诸位做个见证!” 朱棣面色不悦之色,他低调过来,就是不想让众人知道,他承了朱权的人情。 可朱高煦这个蠢货一闹,性质大不相同。 若是治好了,燕王欠宁王一个人情。 若是治不好,宁王顶多少了个“神医”的称号,并不亏欠。 朱元璋喝得正尽兴,大笑道:“老十七!给咱把高炽的腿治好!” 朱标喝得满脸通红,“十七弟!大哥相信你一定行!” 沐英高举酒樽,“十七弟!为兄真是服了你!我大明千里驹,非你莫属!” 三个酒鬼! 朱权笑道:“父皇,若是儿臣能治好高炽侄儿的腿,可否不让儿臣上朝?” 大明上朝,可要起早贪黑。 朱权表示自己还在长身体,不应该承受这等压力。 “嗯?咱让你上朝听政,你还挑三拣四?” 老朱喝到兴头上,大笑道:“若是能治好高炽,就让你少上两天!” 朱权不满道:“父皇,儿臣感觉只上两天,这才合适!” 群臣当场懵逼,敢跟陛下讨价还价,宁王还是第一人。 何况上朝听政,这是陛下对宁王器重。 看宁王这番表现,反而并不想上朝。 “你这逆子!两天就两天,以后你想来上朝,咱都不让你来!” “儿臣多谢父皇!” 朱权一句话,气得朱元璋跳脚。 朱标和沐英见状,赶紧安慰起激动的老父亲。 朱高炽心中激动,他不关心朱权上朝几天,他更关心自己的左腿,能够行动如初。 “宁王叔,要小侄如何配合?” 朱高炽轻声询问。 “不用,你站好,可能过程有点疼,能忍吧?” “宁王叔放心,只要能治好左腿,什么苦小侄都能吃!” 朱高炽话音刚落,就看到朱权一脚踹在其左腿处。 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得朱高炽左腿瞬间失去了知觉。 “十七叔!你这是公报私仇,趁机踹我大哥!” 朱高煦故作悲痛,“本以为十七叔能为大哥治病,不成想害了大哥啊!呜呜!” 朱棣脸色铁青,这一脚下去,别说治好朱高炽了,恨不得直接将左腿踢骨折! 蓝玉紧皱眉头,宁王殿下治病,也太与众不同了! 正当群臣为朱权捏了把汗之际。 却见朱高炽缓缓起身,随后面露喜色。 左脚恢复如初,再没有跛子模样。 “小侄多谢宁王叔!” 朱高炽大喜过望,却看到朱权已经提起酒樽冲了过去。 身随影动,朱高煦躲闪不及,就被猛灌了一口酒! “乖侄儿,你嘴太臭,皇叔我帮你漱漱口!” 朱权偷偷将酒水换成了二锅头。 可怜朱高煦哪里受得了这般烈酒? 口区! “燕王次子就这点酒量?算什么男人?我家夫人喝上三杯都不会醉!” “唉!外强中干!看起来人高马大,谁知却被一杯放倒!” “宁王殿下才是真正的千杯不醉!” 史官见状,提笔挥洒:“洪武二十年,帝于华盖殿设寿宴。宁王医治沐春,朱高炽,别号‘医王’。” “燕王次子高煦,一杯醉倒,外强中干!” 第三十三章 洪武寿宴,各怀鬼胎 酒过三巡,群臣纷纷退下。 朱元璋目光炯炯有神,丝毫不像年入六十的老人。 “善长,你跟咱进来!” 李善长谨小慎微,跟随皇帝来到武英殿。 哪怕喝了酒,朱元璋依旧不忘批阅奏折。 “可知,咱为何要让秦晋燕三王分管大宁两年么?” 老朱有此一问,李善长身体发抖。 皇上一向讨厌别人过问家事。 可如今分明是将宁王和其他三位塞王,摆到了对立面。 大宁之地,国之咽喉。 却交给三位塞王两年时间。 那哥仨都不是省油的灯,鬼知道他们会安排进去多少自己人。 尤其是燕王朱棣,手下更有张玉,朱能等名将。 实力更是不容小觑,待到宁王两年后就藩,黄花菜都凉了。 震惊,大明宁王初到封地,竟成光杆司令! “皇上,微臣不敢妄言……” 李善长面色惊恐,老朱这样做,分明是针对宁王殿下! “咱要把老十七,培养成为大明最强藩王!” 老朱虎目微睁,看向天上月光,“咱已经耳顺之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标儿这些个兄弟啊……老二老三在封地胡作非为!” “咱看在妹子的份上,才不与他们计较!老四心思深沉,这也是咱为何不把大宁给他的原因!” 皇上,您都知道啊! 李善长苦笑道;“皇上……那为何您要给宁王殿下,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朱元璋对“皇上”的称呼十分不满,训斥道:“你我二人的时候,叫上位!” 李善长心中感动,“是,上位!” 老朱哈哈大笑道:“连秦晋燕三王都迈不过去,老十七凭什么成为最强藩王?” “善长啊,你只看到了咱给老十七挖坑,让老四他们在大宁部署。” “却不知道咱给老十七准备了什么!冯胜、傅友德,这等战将为何还能活着?” 李善长后背一凉,纳哈出一败,给了皇上拿走冯胜兵权的理由。 “老十七天资聪颖,但打仗要有经验!” “咱要让冯胜和傅友德,将自身所学全部教给老十七!” “咱的儿子,要守国门,就不许有任何野心!要争,也要争他个光明万丈!” 朱元璋手指苍天明月。 那一刻,仿佛回到鄱阳湖,火烧陈友谅的意气风发! 那一刻,仿佛回到平江城,生擒张士诚的志得意满! 那一刻,仿佛回到定远城,初遇李善长的雄心万丈! 我们变了,但上位从始至终都没有变! 李善长老泪纵横。 无论是太子的宽厚,燕王的野心,还是宁王的天赋,都被上位看在眼里。 “你我能拔出心中的刺,也是老十七的功劳。” 朱元璋笑道:“善长,标儿已经有了詹徽,恐怕将会朝堂未必有你一席之地。” 李善长点头称道:“上位,微臣心里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詹徽受太子殿下信任,被重用无可厚非。” 朱元璋大手一挥,拍得李善长这幅老骨头差点散架。 “你啊,没事就多去陪陪老十七!” “只要咱在朝中一日,你就是内阁首辅!” “想想看,咱大明首任内阁首辅是谁?你李善长啊,哈哈哈!” 老朱此时此刻笑得像个孩子,李善长也由衷发出了笑声。 当年,那个南略定远的年轻人,就像此时这般,与他同多年老友一样,畅谈天下大势! “上位放心,老臣一定会陪在宁王殿下身边,让他不要走歪路!” 李善长清楚,朱元璋今日对他说这些,就是让他找准定位。 天下迟早是朱标的,他不希望李善长成为尾大不掉的权臣。 只要朱元璋活着,李善长便是内阁首辅。 待到皇帝驾崩,您就去大宁陪着宁王吧。 李善长对此安排并不异议。 大宁虽在漠北,但有宁王殿下,定会十分有趣。 —— 夜黑风高。 三位塞王回到住处后,一改之前的醉态。 秦王朱樉冷笑道:“四弟!高煦走了一步昏招!让老十七多了个‘医王’的美誉!” 晋王朱棡不满道:“他被父皇册封为宁王之日,就是跟咱哥仨对着干了!” 燕王朱棣暗骂二人愚蠢。 现在老十七还没去就藩,根本没到翻脸的时刻。 像他这样,帮长子朱高炽医治好左腿,获得了既得利益,才是聪明的做法。 “二哥,三哥。” 朱棣笑道:“大宁在我等手中,尚有两年时间。” “既然兄弟们都在,不如分配一下地盘!” 朱棣谈笑间,已经拿出了地图。 “会州之地,交予二哥;西接宣府之地,交予三哥。” “东连辽左之地,离北平最近,就交予本王。” 朱棣笑着看向秦王,晋王。 朱樉仔细斟酌,他的封地距离大宁最远。 会州之地,可以保证税收,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朱棡则没有太多要求,西接宣府之地,距离他的封地最近。 无论是内政,还是军事,他都有劝进行干涉。 至于辽左之地,秦王晋王心中暗嘲燕王有眼无珠! 那里可是有北元余孽三部! 朵颜,泰宁,富余三部骑兵骁勇善战,可不是善茬。 朱棣这厮短见,却要了这等地盘! 朱樉笑道;“为兄对四弟的安排,很是满意啊!” 朱棡点头道:“四弟才是咱的亲兄弟!” 二人早就忘了在朱权府邸,拿了宝物的事情。 朱棣心中冷笑,他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轻蔑。 殊不知,三卫骑兵若能归顺于他,那就是燕王最大的武器! 日后宁王就藩,表面上朵颜三卫是大宁的人马。 真有一天,宁王与燕王撕破脸,朵颜三卫反戈一击,任谁都想不到! “二位兄长满意即可!” 朱棣笑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也早日歇息吧!明日我还要拜访景隆!” 李景隆? 提起此人,朱樉朱棡嗤之以鼻,一个靠父亲的二世祖而已。 殊不知在朱棣眼中,他们二人与李景隆差不多。 —— 米奇妙妙屋,现在已经变成了宁王府。 朱权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张真人,咱们两年后,可就要去大宁咯!” “老头子可真狠,这分明是在养蛊。” “三位哥哥,有什么本事,尽管用出来吧。” 张三丰笑道:“希望他们,能让公子找点乐子!莫要当乌合之众!” 第三十四章 蓝家有女名彩蝶 蓝府。 蓝玉揉了揉额头,贤惠的妻子已经命人送来了洗脸水。 “爹,您不是说过,为将者不可饮酒?” 空灵悦耳的声音传来,一席白色绮罗裙,身姿婀娜的少女正笑盈盈地看向蓝玉。 “臭丫头!那是在军中!爹如今在应天府,昨日是皇上大寿,自然要喝个痛快!” 蓝玉笑骂道,看向自家女儿出落得如此漂亮,为人父者岂能不骄傲? “哼!爹说好了要考察我的武艺,结果却进宫喝酒去了!” 少女佯装生气。 蓝玉摇头苦笑,他上阵杀敌,毫无惧意。 可就是对这个小女儿没有法子。 大女儿蓝彩依嫁给了蜀王朱椿为妃。 如今只剩下小女儿蓝彩蝶待嫁闺中。 可这女子倒好,不学红妆学武装。 不练女红耍长枪。 当真是让蓝玉又爱又头疼。 爱的是女儿才华出众,若是男儿身,蓝玉定会将爵位传给她。 头疼的是,难以婚嫁! 武将之间,谁不知道你蓝玉的女儿擅舞长枪大刀。 文武相轻,你蓝玉一介莽夫,还想跟我们文化人联姻? 蓝彩蝶个性大大咧咧,拿起为父亲准备的早点便开吃。 “你这番模样,谁会娶你?” 蓝玉皱眉道:“明明出落得跟你娘和你姐姐一样漂亮,怎么就性子随了我!” 蓝彩蝶见父亲头疼,调皮一笑,上前为蓝玉捏肩捶背。 “爹~” 彩蝶撒娇道:“他们看不上女儿,岂知女儿还看不上他们呢!” “我蓝彩蝶要嫁的人,定是大明奇男子!” “试问行军打仗,这一代舍我其谁!” 看着女儿骄傲的模样,蓝玉摇头苦笑。 蓝彩蝶大感震惊,换做以往,父亲早就夸自己了。 莫非,她这一代出了个比自己还厉害的人? “爹,您叹气什么?” 彩蝶凑近蓝玉,佯装发怒道:“快告诉我!是不是又在皇上那吃瘪了!” 蓝玉训斥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你还别沾沾自喜!你爹我认识一人,无论武艺,还是兵法,都远在你之上!” 蓝玉行军打仗,虽然时常冲锋陷阵,但也记得四个字——兵不厌诈! 蓝彩蝶如今十六岁,跟某人年纪相当。 何况自家女儿出落得漂亮,说不定这么婚事能成! “何人比本小姐还厉害?” 蓝彩蝶双手掐腰,询问道:“爹,你快说!我要去与那人比试!” 比试?岂会如此简单? 蓝玉叹气道:“彩蝶啊!与那人比试有个规矩!” “男子若是输了,就要拜师(例如你爹我)。” “女子若是输了,就要嫁给他为妻!” 蓝彩蝶闻言大怒,“好个狂妄好色之徒!看本小姐不砸了他的招牌!” “爹,快告诉女儿,这好色之徒在何处!” 蓝玉心中大喜,以宁王殿下的手段,还解决不了自家女儿? “彩蝶啊!咱们蓝家是将门之后,若是你输了……” 蓝彩蝶皱眉道:“将门之后?之前不是农民么!” 蓝玉闻言,老脸一红,这丫头太实在! 除了行军布阵之外,简直是个傻大妞! “咳咳!愿赌服输,你若是输了,就当找个夫婿,嫁了吧!” 蓝玉干脆直接摊牌。 蓝彩蝶这才意识到,父亲话里有诈。 “爹!你放心,女儿不打得那人满地找牙,女儿就不回家了!” 说罢,蓝彩蝶已经回房,准备穿戴甲胄和长枪! 蓝玉大吼道:“彩蝶!你只需记得,那人府邸叫米奇妙妙屋,千万别走错了!” 蓝玉怡然自得,他这绝不是坑害宁王殿下,而是在帮其解决终身大事! “蓝玉嫁女!将来定传为一桩美谈,哈哈!” “去找王弼喝酒!再叫上文英!” —— 朱权府邸。 诏令已下,米奇妙妙屋明日就要更换门匾。 宁王府,将会成为这座府邸新的名字。 张三丰轻抚白须,拿起扫帚清扫门外。 洪武大帝一朝,至少在应天府,少有纨绔闹事。 毕竟其他皇帝也许会顾忌旧情,老朱对这等扰民之人,绝不姑息。 “公子好不容易睡个懒觉,今日老道可不能让人来打扰。” 张真人扫地之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自从朱元璋父子来过后,朱权府邸整日不下三路眼线。 锦衣卫得到老朱的命令,不敢前来打扰。 不过三位塞王手下的人,倒是狗胆包天。 张三丰却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不要命,便在他手下走一遭;亦或是去机关全开的八阵图耍一耍。 保证人无完人。 “米奇妙妙屋?” 一名白甲银枪,身姿曼妙的女子,自言自语道:“这等不正经的名字,绝对是好色之徒!” 张三丰心中一颤,莫非是公子的风流债? 唉!早就提醒过公子,莫要总去天香阁! 不过对方看起来,并不像是风尘女子! 张三丰纳闷得很,公子说过,他只是去喝酒,绝不会跟风尘女子有鱼水之欢。 唉!世风日下啊! 毕竟是公子的风流债,老道我不变掺和! “敢问道长,此处可是米奇妙妙屋?” 蓝彩蝶抱拳行礼,英姿飒爽的女侠,江湖气十足。 张三丰见到此女,仿佛看到了古人身影。 “不错,敢问女侠前来,所为何事?” 蓝彩蝶对“女侠”二字很是受用。 就凭她手中银枪,哪怕去了江湖,也能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听闻此处主人,有些厉害?” 唰! 寒芒一闪,银枪在手,蓝彩蝶笑道:“我是来挑战他的!” 张三丰叹气道:“女侠,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家公子,若是哪里对不住女侠,老道替他赔个不是!” “老道不可让你进去寻仇!” 蓝彩蝶秀美紧蹙,眼前的老道是个有良心之人。 看来被祸害的女子,定然不少! 本小姐今日就要为应天府百姓讨回公道! 蓝彩蝶娇喝道:“道长放心,待本女侠胖揍那好色之徒,定会让你离开!” 唰! 蓝彩蝶身法灵动,已经冲进了府内。 张三丰摇头苦笑:“唉!痴男怨女!公子啊,您自己惹的祸,只能自己解决咯!” 第三十五章 愿赌服输,老娘嫁给你了! 蓝彩蝶踏入府邸,便被一阵异香吸引。 “呵,淫贼还想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蓝彩蝶轻哼一声,看向眼前怪石林立之阵。 “倒是懂得行军布阵,可本姑娘也不是吃素的!” 蓝彩蝶自负持枪走进阵中,开始寻找出路。 一进阵中,飞沙走石,令人眼花缭乱。 怪石甚至开始自行调整方位。 蓝彩蝶看出了端倪,只要找出阵眼,就能够成功破阵。 “阵眼不断变化,根本无迹可寻!” “好一个淫贼!有这般才华,不思报国,却想着以此来讨媳妇!” 蓝彩蝶银牙紧咬,手中长枪横扫,想要阻止怪石移动。 亢! 一声巨响之下,蓝彩蝶只觉得虎口生疼。 她虽是女子,但自认力气比寻常男子还要大。 八阵图变化多端,不消片刻,再次调整了阵眼和八门。 蓝彩蝶心中着急,却带着一丝兴奋。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阵法。 “看本姑娘如何破阵!” 半个时辰后…… “有没有人啊!不玩了!本姑娘不玩了!” 一个时辰后…… “淫贼!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 本来正在睡觉的朱权,当即被蓝彩蝶吵醒。 “老张怎么回事?有人误入八阵图,都没发现?” 朱权无奈,只好起身,前去救人。 毕竟两个时辰不出,八阵图就会自动出发机关。 蓝彩蝶一脸委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死淫贼,待本小姐出去,一定要报官!” “让我爹拉你去军营,先打八十大板!” “再送到皇上那里,定个强抢民女的罪名!” “发配岭南八百里!” 咳咳! 朱权轻咳两声,“姑娘,你这是迷路了?为何会出现在我家?”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哪怕朱权全然不知情,还是感受到了蓝彩蝶的敌意。 “说!你用这招,囚禁了多少女子!” 这人有病吧? 朱权皱眉道:“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倒是你擅闯民宅,按我大明律令,只要屋主追究,便要挨十板!” 蓝彩蝶轻哼一声,狡辩道:“本姑娘是为民除害,哪有擅闯民宅!” “倒是你,利用这等龌龊手段,用来娶妻,此举当真令人不齿!” 朱权听得一头雾水,直言道:“说吧,你来找我何事?” 蓝彩蝶手持银枪,指向朱权。 “本姑娘要跟你打一场!赢了,你便摘了那狗屁的米奇妙妙屋!” “还要将强抢的民女放出来,再把阵法交给本姑娘!” 朱权笑道:“那你若是输了呢?” 蓝彩蝶不屑道:“不可能!本姑娘绝不会输!倘若输了,就按照你之前的规矩办!” 我之前的规矩? 朱权纳闷道:“之前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蓝彩蝶俏脸一红,眼前的淫贼,分明在调侃她! “登徒子!看招!” 白甲银枪的女将突然出手。 枪若灵蛇,变化莫测。 “还没说开始,你就动手了?” “小淫贼,这叫兵不厌诈!” 蓝彩蝶手中长枪不断施压,可朱权却未伤分毫。 好身法! 蓝彩蝶心中赞叹,“可惜却是个登徒子!” “小淫贼,本姑娘要认真了!” 唰! 一枪本戳肩膀,却突然变招,直捅心窝而去。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朱权双指夹住枪尖,笑道:“礼尚往来,我便叫你小毒妇好了!” 蓝彩蝶妄想夺回长枪,却发现对方双指犹如铁钳,令其动弹不得。 “还我的枪!” 蓝彩蝶娇嗔一句,使出浑身力气,却依旧未能撼动朱权分毫。 “你想要?” 朱权突然松手,蓝彩蝶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个趔趄。 “哎呦!好疼!你这小淫贼,不知道怜香惜玉么!” 蓝彩蝶揉了揉日渐丰腴的臀部。 “小毒妇,分明是你想要,我才给你。” 朱权这才有空观察来人长相。 一张瓜子脸,配上一对充满灵气的杏目。 尤其是生气时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 练武的女子,身材总会更加高挑婀娜。 蓝彩蝶也注意到对方的目光。 “呸!拿开你的狗眼!” “我的狗眼,看什么都是狗。” “你混蛋!看枪!” “唉!小毒妇,说不过人就要动手?” 半个时辰过去,纵然蓝彩蝶使出浑身解数。 依旧不能伤朱权分毫,反倒是被那小淫贼一记擒拿手扣下。 “放开我!” “放开你又要喊打喊杀,还是直接报官吧。” 朱权倍感无奈,他可不记得天香阁,有这般暴力的女子。 “公子!您跟这位姑娘在做什么?” 张三丰提溜着菜篮子,眼前的朱权,将蓝彩蝶按在桌案上。 那画面太美,老道士不敢看。 “非礼勿视!你们有事先忙,老道我回避!” 说罢,不等朱权和蓝彩蝶解释,老道来去如风。 “淫贼!你竟然对我做了这等事!” “毒妇!我对你做了什么?能不能别乱说!” 朱权故作凶狠道:“现在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扒了你的衣服,游街示众!” 饶是蓝彩蝶身负武艺,也经不住这等惊吓。 “你……呜呜呜!淫贼!” 朱权头大如斗,“果然,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 蓝玉府邸。 朱标、沐英亲自前来一聚。 定远侯王弼则在旁服侍。 “太子!文英!你们绝对想不到,我有多聪明!” 蓝玉面带得意之色。 朱标笑道:“你若是聪明啊,早就将彩蝶嫁出去了!哪会现在还待嫁闺中?” 王弼在一旁为三人斟酒,心中苦笑:“谁娶了彩蝶小姐,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 蓝玉老脸一红,不服气道:“你们放心!我家彩蝶,将来定会嫁给宗室藩王!” “此人,说不定还与你们二人关系亲近!” 朱标皱眉道:“蓝玉!婚娶大事,可不能儿戏!” “文英大哥,十七弟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好人家,可要帮忙留意。” 沐英点头称是,蓝玉狡黠一笑:“放心吧!宁王殿下,估计已经名花有主了!” 朱标、沐英:“???” —— 宁王府。 朱权倍感无奈,眼前的女子耍赖起来,竟然不输他前世遇到的老赖! “你快放开我!” 蓝彩蝶双手抓住朱权大腿,犹如树袋熊。 “愿赌服输,老娘嫁给你了!” 第三十六章 太子黔宁齐作妖 嫁给我了? 朱权看着眼前的俏佳人。 似乎除了月匈大无脑,外加暴力无谋外,没什么缺点。 “姑娘,咱们有话好说,你先放开在下的大腿。” 朱权无奈道:“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 蓝彩蝶压根不吃这一套,依旧紧紧抱住朱权大腿。 “我不管!你自己定下的规矩!” “我爹教过我,愿赌服输!” “我既然输给你了,就按照你的规矩嫁给你!” 明明是你主动投怀送抱,怎么成我的规矩了? 朱权一脸懵逼,“姑娘,你爹的道理有点强硬,咱们要变通!” “这样吧,在下承认输给你了,你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蓝彩蝶秀美紧蹙,轻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蓝彩蝶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哪怕没有后世的化妆术点缀,依旧美艳动人。 身姿婀娜更是没的说,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性格,增添了男人的征服欲。 朱权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自然有些心动。 可让他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神经,那还是万万不能。 “你说话嘛!” 蓝彩蝶娇嗔道:“别以为我没人要!能娶我,可是你的服气!” 朱权以手掩面,这姑娘为何如此认死理! “公子!您就从了姑娘吧!” 张三丰突然探出头:“您到了婚娶的年纪,咱帮你看了,这姑娘屁股大,一定能生儿子!” “滚!” “好嘞!” —— 蓝玉府邸。 朱标三人喝到兴头上。 蓝玉才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好计啊!” 朱标痛饮一杯,大笑道:“十七弟这次认栽了!彩蝶能嫁出去,可是件大事!” 沐英久未在应天府,纳闷道:“彩蝶小时候多乖的女孩,怎会愁嫁?” 蓝玉叹气一声:“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太子您说吧!” 朱标笑道:“彩蝶人前是淑女,端庄秀丽。” “其实啊,最喜欢跟着蓝玉舞枪弄棒!” “之前有不少勋贵前来提亲,结果那些公子,都不是彩蝶三合之敌!” 王弼在旁摇头,“何止是三合……大部分第一招就被彩蝶小姐放倒了!” 蓝玉一脸惆怅,“唉!不说那愁人丫头了!” “不过这次彩蝶吃瘪,说不定会安心嫁人!” “若是宁王殿下不嫌弃,那就更好了!” 朱标显然喝大了,轻巧桌案,王弼会意,当即为其倒酒。 “吾弟乃天纵奇才!” “寻常女子,怎能配得上他?” “彩蝶善武又如何?这事本太子管定了!” “王弼在前带路!” “文英大哥,蓝玉,跟咱走!给十七弟说媒去!” 朱标说罢,就要起身。 蓝玉自然高兴,若是蓝彩蝶嫁给朱权,双方可谓是亲上加亲。 沐英则劝道:“太子,您喝醉了!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理应听听皇上的意见才是……” 朱标闻言,不悦道:“文英大哥!正所谓长兄如父!” “当年你照顾我!就像现在我照顾十七弟一样!” “父皇终日忙于政事,哪有空管咱们?” “我就不信了!我是他大哥,给他说个媳妇,他还能不答应!” 蓝玉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宁王殿下对您最是敬重,您的话他肯定会听!” 沐英苦劝无果,定远侯王弼更是已经充当带路党。 “太子殿下!西平侯!快请!” 蓝玉大笑道:“今日嫁彩蝶,咱老百姓,今儿是真高兴!” 四人抵达朱权府邸,就看到张三丰正在拆除牌匾。 “道长!我记得十七弟,可是舍不得他那牌匾呢!” 朱标笑道:“怎么现在如此着急,想要换上宁王府了?” 张三丰一边干活,一边回道:“不知哪个王八蛋造谣!” “说我家公子,仗着米奇妙妙屋的阵法,用来强抢民女!” “结果引来一个女侠,如今输给了公子,哭着要嫁人!” 朱标和沐英,不约而同地看向某个王八蛋。 蓝玉老脸一红,“我那是为了宁王和彩蝶好!” “这点污名,算得上什么?” 王弼当场懵逼,断定绝逼是永昌侯打不过那老道。 否则怎会默认“王八蛋”这污名? “道长,不如让我们进去,劝劝十七弟吧!” 朱标表明来意,张三丰纳闷不已。 怎么劝上我家公子了? 不该劝那女子么? 无奈对方是朱权敬重的大哥。 张三丰只得带路。 初进府邸,王弼当即瞪大双眸。 “这……这是八阵图?” “太子殿下,进不得啊!” “此阵若不知生门何在,进入之后变化莫测,神鬼难出!” 王弼见多识广,堪称智将典范。 这也是蓝玉敬重他的原因。 “放心!我们比你更清楚!” 朱标蓝玉齐声回答道。 沐英则对朱权更加感兴趣。 这位十七弟,不仅深得太子信任,还治好了沐春的隐疾。 于公于私,自己都要与之多来往才是。 张三丰三五步,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八阵图。 “哎呀!你就让我嫁给你嘛!” “否则传出去了,我岂不是成了大明的笑柄?” 众人在远处,就听到了蓝彩蝶的娇嗔声。 蓝玉老脸一红,这丫头平日里就靠这招,冲着自己撒娇,无往不利。 “姑娘,恕在下直言。大明很大,你的事儿,还不至于全国皆知。” 朱权的声音倍感无奈:“还有,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腿!” 朱标深感诧异,十七弟竟然被蓝彩蝶拿捏了? “宁王殿下!这是小女,您可不要……” 蓝玉爱女心切,直接冲了过去,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蓝彩蝶如同树袋熊一样,抱着朱权的大腿。 后者一脸生无可恋。 “蓝玉!我以宁王,还有你老师的身份命令你!” “管管你家闺女,赶紧让他离开本王的大腿!” 什么? 十七弟还是蓝玉的老师? “文英大哥,十七弟教授蓝玉兵法……” 朱标低声提醒道:“外面的八阵图,就是出自十七弟之手!” 沐英这才恍然大悟,“蓝玉!这事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更何况,你身为十七弟的学生,怎能嫁女儿给他?” 朱权大喜,果然文英大哥是个实在人! “文英!怎么就不行?我们两各论各的!” 蓝玉狡黠一笑:“我叫他老师,他叫我岳父!” 第三十七章 那你是老娘的人了! 抱定大腿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蓝彩蝶深谙此道,哪怕诸位叔伯在场,也不能阻止她。 仔细看那小淫贼,剑眉星眸,端的是个俊俏的美男子。 更何况还懂得心疼女儿家。 能躲则躲,并未对自己出手。 这等有实力的夫婿,岂能轻易放手? “兵不厌诈,小郎君你休想掏出彩蝶的手掌心。” 蓝彩蝶见到朱标等人后,有些诧异。 莫非眼前的小淫贼,当真是宁王? 太子朱标。 西平侯沐英。 永昌侯蓝玉。 定远侯王弼。 除了宁王之外,她想不到还有谁能有如此牌面! “朱伯伯,您怎么也来了?” 蓝彩蝶尴尬不已,纵然双方再熟,自己这般模样,终究跟淑女不搭边。 “咳咳!彩蝶啊,你可知被你抱着的是何人?” 朱标怒瞪蓝玉,后者心虚,赶紧退到沐英身后。 “他不是小淫贼么?只要过不了他府邸的阵法,就要嫁给他为妻。” 蓝彩蝶大义凛然道:“我愿赌服输!嫁给他以后,省得他去祸害其他姐妹!” 呸! 你想得美! 朱权刚要开口,就看到朱标不断眼神示意。 “彩蝶啊,十七弟尚未婚娶,我也有意撮合你们。” 朱标眉开眼笑道:“更何况,你二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亲密,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蓝彩蝶心中窃喜,侨联娇羞。 朱权生无可恋,这都什么亲戚! “文英大哥,你说句公道话!” 朱权怒斥道:“哪有这么坑弟弟的?” 沐英尴尬不已,“十七弟,正所谓男大当娶,女大当嫁……” “我看彩蝶长得俊俏,与你很是相配……” 蓝玉点头道:“说的不错!宁王殿下,您就从了彩蝶吧!” 王弼不敢开口,这些人说话,他一个定远侯还没有掺和的份。 只能不断点头,用肢体语言,对老上司父女做出了支持。 张三丰喜上眉梢,“我家公子,也要成亲了,啧啧啧!” 朱权灵机一动,笑道:“大哥!这婚事是您安排,跟蓝玉没关系?” “那我可要跟父皇汇报!成亲这等大喜之事,他老人家可要知道!” 听闻要让老朱知道,蓝玉第一个怂了。 他这可是有欺君之罪,万一老朱给宁王物色了其他女子…… 蓝彩蝶抱得更紧了,眉宇紧张不已。 朱标紧皱眉头,“此事先不急!我会亲自跟父皇说!” “彩蝶,你先放手吧。伯伯的话,你还信不过么?” 唰! 蓝彩蝶得到承诺,这才放开朱权。 “小毒妇!” “小淫贼!” 双方互不相让,蓝玉心中这个美啊。 “你看看!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两才刚见面,就已经有了爱称!” 沐英无奈摇头:“蓝玉啊,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爱称!” 定远侯王弼深以为意,对宁王殿下更加感兴趣。 “咱们进去说话。” 朱权在前带路,吩咐道:“真人,为我等沏茶。” 众人坐定,王弼环顾四周,无论是陶瓷装饰,还是家具画轴,都并非寻常之物。 “五牛图……” “怎么?你喜欢啊,拿去吧!” 见朱权如此大方,王弼当即躬身行礼道:“臣,谢宁王殿下赏赐!” 朱标则悄声道:“十七弟,上次这《五牛图》,不是被你二哥拿走了么?” 朱权笑道:“都是我随手临摹,跟真迹一样,不妨事!” “大哥放心,放在你东宫的传国玉玺,货真价实!” 听到传国玉玺四字,沐英当即大惊。 “太子殿下!您怎么没跟我说传国玉玺的事情?” 沐英大喜道:“爹他老人家,一直因为没有传国玉玺而遗憾!” “如今传国玉玺在太子手中,证明我大明得国之正也!” 朱标笑道:“全赖十七弟!” 张真人为几人奉茶后,便安静地坐在一边。 “文英大哥,你常年在外征战,兄弟替你检查下身体?” 朱权主动提出,沐英自然应允。 朱标更是紧张道:“十七弟,莫非……” 蓝玉和沐英多年同僚,脸上尽是关切之色。 “放心,只是例行检查罢了。” 朱权上前号脉,沐英的身体素质果然超乎常人。 不过多年征战,还需要调补。 在原本的历史上,沐英在听闻朱标死后,便积劳成疾,随之而去。 朱权可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文英大哥,我为你开几个方子,你要定期服用。” “多谢十七弟!” 朱标见状,劝说道:“文英大哥,你还不容易才回到应天,不如多待些时日吧!” “朝中没有你,蓝玉在外征战,我便只能事事与詹徽商议。” 朱权故意将话题引向沐英,正是为朱标创造时机。 沐英若能留在朝堂,对朱标如虎添翼。 文武双全的沐英,治国打仗都有一手。 沐英皱眉道;“太子殿下,非微臣不想留下应天……” “云南新定,况且皇上并未准许我在应天为官!” 老朱对云南十分重视,只因南部还有邻居安南。 每次中原战乱,安南都会趁火打劫。 对于这等贼寇之国,大明不得不防。 “文英大哥,安南这等鸡鸣狗盗之辈,如今无暇顾及我大明。” 朱权笑着喝茶,“改日上朝,大哥只管对父皇直言便是。” “我观沐春沐晟,二位侄儿有大将之风。不妨让他二人在云南历练。” “以后我大明又能多出两位名将。” 听闻朱权如此称赞,沐英笑道:“十七弟过奖了!他们两个还差得远呢!” 蓝玉兴奋道:“如若文英能留下,以后我两又能一起征伐北元了!” 王弼抱拳道:“有西平侯和永昌侯,我大明定能长胜不败!” 朱标则表现的十分冷静。 “三位塞王还在应天。如若他们知道,定会反对文英大哥留下。” 太子直言道:“还需考虑,如何通过他们那关。” 朱权为大哥斟茶一杯,笑道:“放心,有我在,父皇定会应允。” 送别了朱标等人,朱权刚要回府,就看到了蓝彩蝶踌躇不前。 “那个……你真的是宁王殿下?” “如假包换!” 蓝彩蝶突然上前,亲吻朱权侧脸。 后者猝不及防,含泪被占便宜。 “那你是老娘的人了!” 第三十八章 安南鼠辈,不足为惧 奉天殿。 过完了六十大寿的老朱,依旧像个农民一样,兢兢业业的上朝耕作。 年轻时候,他是刘地主家的放牛娃,还要耕耘自家田地。 如今,他要耕耘天下。 只是以他这个年纪,可以拨下种子,却看不到丰收的那日。 古来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老朱绝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放松。 当年红巾军三杰,陈友谅,张士诚先后称王称帝,何等风光? 最后却纸醉金迷,迷失了自我。 唯有他朱元璋,谨记“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最终赢得天下,得到了在中华大地耕耘的机会。 “老十七呢?咱说过了,让他七日之内,必须来听政两次。” 朱元璋没有看到朱权,脸上明显有不悦之色。 三位塞王心中暗笑。 年轻人,终究沉不住气。 才刚当上了藩王,就如此放松警惕? 咱们这位父皇,对子女严格,对自己更为严格。 燕王朱棣就做的非常好。 长年累月的征战,让他养成了早上练功的习惯。 哪怕心高气傲的朱高煦,也继承了老朱的勤勉。 “十七弟昨日明明答应我,会来早朝啊!” “文英大哥能否留在应天,还要看十七弟!” 朱标心中焦急,如今的他,不知不觉遇到事情,都想先与朱权商量。 毕竟十七弟这人能处,有事儿他真上! 詹徽看向蓝玉,后者摇了摇头。 表示看不懂宁王殿下的操作。 “诸位爱卿,先谈论朝政吧!” 老朱笑问道:“山东三府的灾民,可曾安置妥当?” 户部尚书杨靖,一步踏出。 “回皇上!三府灾民有了粮食,不再流窜其他地方。” “如今已得到良种,分配了荒地,继续定居三府!” 老朱满意点头,心中感慨万千。 流民四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老十七的粮食,可谓是救命救国。 山东本就是人口大省。 三府灾民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倘若真的吃不上饭,说不定就会走上造反的道路。 老朱对杨靖的处置很是满意,随后又过问了其他诸部。 “咱想好了!” 朱元璋笑看向群臣,“老十七提的内阁制,也该搬上日程了!” “内阁总设七人!咱的首辅,自然是由李善长担任!” 听闻此言,李善长浑身颤抖,叩头谢恩。 “臣,李善长,愿为陛下,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行了!赶紧起来,咱知道你的忠心!” 群臣心中紧张,入主内阁,地位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那可是皇帝的近臣! “其他内阁成员,就由殿阁大学士填补!” 老朱一句话,浇灭了不少官员的希望。 他们并不知道,朱权屡次告诫老朱。 内阁成员的官品不能太高,尽量不要让六部担任。 内阁与六部,形成既对立,又协作的模式,才能让权力更好的运行。 职能上来看,内阁高于六部,六部需要执行内阁下发的任务。 品级上来看,六部尚书却又高于内阁成员,这就是帝王心术,平衡之道。 “父皇,儿臣有事禀报。” 老朱处理完六部之事后,刚打算回到武英殿,就听到朱标开口。 “咱的标儿有何事,尽管说出来!” 太子提议,众人都竖起耳朵。 尤其是三位塞王。 父皇在,可能不会动他们。 可若是大哥继位,会不会削藩,还是未知数。 感情上来讲,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理应会忠心朱标。 从权术上看,历来执行分封制的王朝,都遭遇过重大变故。 从周天子分封,历经春秋战国乱悠悠。 再到大汉分封,七国之乱昙花一现。 再到司马篡魏,八王之乱五胡乱华。 一幕又一幕的悲剧,提醒着后来人,分封制的弊端。 “儿臣觉得,西平侯沐英,文武全才。” “留在云南偏僻之地,实在是可惜。” “恳请父皇将西平侯留在朝廷,为国出力!” 此言一出,朝堂震动。 谁不知道西平侯跟太子的关系? 那就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 沐英若是留在应天府,那简直是让太子如虎添翼! 老朱紧皱眉头。 沐英的忠心和能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云南之地,同样至关重要。 大明西南边防,西要防备木邦、孟养。 北要谨防吐蕃的威胁。 南要防备安南。 沐英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父皇,儿臣觉得,西平侯不可留在应天。” 燕王朱棣一步踏出,笑道:“云南乃我大明西南国门。” “除了东临贵州外,三面受敌。此等地界,必须让文武全才的大将留守。” “西平侯就是最佳人选!留下应天,才是浪费了西平侯的才华!” 朱棣此言一出,赢得了不少朝臣的认可。 老朱同样点了点头。 他也认为,沐英镇守云南,更符合大明的利益。 沐英是自己的义子,有能力,信得过。 将来自己还打算给沐英封王。 沐英在云南这些年,已经得到了当地土著的信任。 若是换了其他人,土著们还会遵从大明的律法么? 倘若安南,吐蕃来袭,其他人当真能的挡住这两国的进攻? “父皇!如今多年已过,安南吐蕃浑然没有动静。” “西平侯已经平定了云南!” “让一介名将,留在不毛之地,那才是我大明的损失!” 朱标据理力争。 于公,沐英才华出众,与蓝玉搭档,可谓是双剑合璧。 于私,沐英是他的大哥,留在应天,自己凡事多了个商量的人。 有蓝玉,沐英二人在,这就是他朱标的武将集团。 文有詹徽、沈缙、杨靖。 哪怕洪武大帝离去,朱标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稳定朝堂局势。 “父皇!云南边防至关重要,不可不防!” 三位塞王同样坚持观点。 老朱正头疼之际,朱权闲庭信步走来。 “父皇!” “逆子,怎么才过来?” 老朱正好有气没处撒,看到朱权的,当即要大发雷霆。 “儿臣查证了一些事,所以来晚了。” 朱权笑道:“刚才几位皇兄争论的事,我已经听到了。” “在下觉得,西平侯理应回到朝堂。” “安南鼠辈,不足为惧!” 第三十九章 大明风华,赶超汉唐 安南鼠辈,不足为惧? 秦王朱樉闻言,冷笑道:“十七弟啊,你是不知道!哪怕是大元,之前也要屯兵云南,防备安南!” 晋王朱棡不屑道:“就算安南不足为惧,那吐蕃呢?还有孟养和木邦!莫非十七弟凭借一张嘴,就能让这四方势力不觊觎我大明领土?” 燕王朱棣摇头笑道:“十七弟,你还是太年轻!” 朱元璋紧皱眉头,老十七今日的说话,有些猖狂,甚至轻浮。 朱标紧张不已,但还是相信朱权有应对之法。 “三皇兄说的不错,其实就靠一张嘴,便能让四方势力争斗。” 朱权闲庭信步,笑道:“我大明只需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此言一出,朝臣震动。 谁不知道,云南不少土著民,都受着四方势力挑唆。 不断在大明境内作乱。 “十七弟,实不相瞒。哪怕时至今日,为兄也要多次率兵讨伐云南谋逆之人。” 沐英就事论事,他希望留在应天帮助朱标,但大明领土的完整,对他而言更为重要。 “十七弟啊,你看西平侯都这么说了。” 秦王朱樉轻笑道:“大哥啊,您刚才的话,可以收回了。西平侯就适合为我大明镇守云南。” 朱棡点头道:“父皇,行军打仗,老四最有发言权!他说的话,可都是为了咱大明好。” 有两位塞王支持,朱棣显然不需要多说。 他刚才的言论,字里行间都是为了大明西南边防着想。 在父皇眼中,他不是对抗太子,而是为了大明社稷。 唰! 朱权从袖中拿出一副地图,直接铺在朝堂之上。 “这……这是我大明疆域!” “山川河流,行省分布,尽在眼底!” “宁王殿下定是做了许多功课!” 朱元璋看到那地图之际,也是心中大震。 他曾派遣锦衣卫四处搜集信息,正要为大明绘制一副地图。 谁知老十七这臭小子,竟然抢先一步,帮朝廷解决了这等问题。 “诸位请看,此地为安南。” 朱权不慌不忙,手指向安南方向。 “如今安南,权臣把持朝政。陈氏一族,已经自顾不暇,哪有空觊觎我大明?” “当务之急,父皇可派人前往,适当帮助陈氏,平衡安南王室与权臣的实力。” 李善长闻言,大笑道:“只要皇室和权臣一直对立,安南便无暇西顾云南!” “安南陈氏少不得我大明支持,甚至要俯首称臣!妙哉妙哉!” 听李善长这么一说,朝臣们各个面露喜色。 几乎是利用最小的代价,就解决了安南问题。 一个稳定强大的安南,并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唯有半死不活,内部斗争不断,才能让大明从中获利。 “韩国公果然高见!” “听韩国公分析,方知宁王殿下之意!” “安南鼠辈内斗不断,我大明何惧之有啊?” 听到朝臣们议论,朱标面露喜色。 十七弟这人真能处,有事儿他真上! “宁王殿下,不知老臣所言可对?” 李善长还不忘凡尔赛一把,表示自己与宁王相近。 “错!大错特错!” 朱权不满道:“老李啊,来我府上天天偷师,你这格局怎么如此小?” 当朝国公,内阁首辅,竟然被骂格局小? 群臣都要为李善长鸣不平。 当事人老李,低声询问到:“还请宁王殿下赐教!” 老朱也纳闷不已,李善长跟他所想一样。 那逆子岂不是连自己都骂了? 竟然敢说咱格局小! “安南之地,土地肥沃,适合耕种,粮食一年三熟。” 朱权笑道:“安南陈氏与权臣内斗不断,国内百姓民不聊生。” “我大明可持续散播消息,告知大明百姓安居乐业!” “届时,安南百姓会作何感想?” 此言一出,朱标当即抢答道:“他们愿意成为我大明子民!” 沐英大笑道:“民之所向,我大明届时可出兵安南,还百姓一方乐土!” 蓝玉敬佩道:“不愧为吾师!已经在筹谋安南之地!” 武将们面露喜色,还有什么比开疆拓土,更让人兴奋? 就连朱棣也眼前一亮,朱权所想跟他不谋而合,都是将安南吞并。 只不过朱棣想直接出兵镇压,对于安南这等人,根本无须多言。 原有的历史下,朱棣确实吞并了安南。 然而不得民心,导致安南始终在叛乱的路上。 大明每年不得不用大量人力财力,去镇压叛乱,维护这块不属于自己的土地。 得民心者得天下,朱棣显然没有学到精髓。 在朱瞻基时期,大明放弃了安南,将其还给陈氏。 二十年,一代人的努力,付之东流。 朱权的想法则不同。 他并不打算跟陈氏,亦或是篡位的权臣合作。 他要的是安南民心,只有百姓真正心向大明。 那明军出兵,才名正言顺,百姓夹道欢迎,军民一心,安南可定。 朱元璋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他之前,将安南,扶桑,高丽等国,都定为不可征之国。 认为大明占其地,俘其民而不可用。 完全是浪费国力。 可事实上,老朱只是变相承认,哪怕占领了这些地盘,当地百姓也不承认大明政权。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朱权继续说道:“只要让安南百姓认可大明,夺下此地轻而易举!” “大明的目标,可并非偏安中原!天下之大,大明皆可征伐!” 此言一出,武将们热血沸腾。 强汉雄风,盛唐傲骨。 每一个中华儿女,都想重现汉唐盛世。 “陛下!吐蕃,安南,西域,北元!之前都是我中原之属国!” 蓝玉一步向前,跪地道:“臣,愿为我大明,开疆拓土,重现汉唐盛世!” 唰! 沐英、王弼等一众武将,纷纷下跪。 “臣等,愿为大明开疆拓土,重现汉唐盛世!” 朱元璋同样兴奋。 秦皇汉武,唐宗明祖,以后他若能与其他三人并立,这是何等骄傲! “小了!格局小了!” 朱权一瓢冷水泼下,让老朱和一众武将大眼瞪小眼。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大明风华,赶超汉唐!” 群臣叩首:“臣等愿为大明,鞠躬尽瘁!大明风华,赶超盛唐!” 第四十章 内阁,真香! 自从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后。 群臣与皇帝只见,陷入了怪圈。 表面上喊着万岁,实则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 不少大臣,其实都颤颤惊惊,生怕老朱把他们当成下一个胡惟庸。 唯有今天,他们喊出了心中所想。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汉唐盛世,已经过去。 大明风华,才刚刚开始。 朱元璋大笑道:“好!老十七说得好!安南之事,就按老十七所说部署!” 朱标躬身行礼道:“父皇!王弼有勇有谋,安南之事,可让其安排!锦衣卫协助配合!” 三位塞王心里苦,大哥见缝插针的功力见长啊! “好!标儿有心了!” 朱元璋大笑道:“老十七啊,安南的事儿解决了,你得顺便帮咱把吐蕃和孟养、木邦解决掉!” 朱权苦笑,父皇才是真正的见缝插针。 “陛下放心,宁王殿下胸有中韬略,腹中有甲兵!” 老李一记马屁拍过去,还不忘挤眉弄眼,向朱权邀功。 “吐蕃,孟养这等鼠辈,只要宁王殿下开口,全都灰飞烟灭!” 身为学生和“岳父”的蓝玉见状,自然不甘人后。 “皇上,今日方知您让十七弟就藩大宁,是何等英明神武!” 沐英有感而发,老朱更是喜上眉梢。 还是咱的义子会说话! 老十七再厉害,他也是咱的儿子! “老十七啊,赶快给咱说说!” 朱元璋一脸得意,瞬间化身炫子狂魔。 三位塞王目不转睛,看向朱权,心中更加打定主意。 两年之内,定要将大宁纳为己有。 “唉!先说说孟养和木邦吧。” 朱权手指地图,群臣当即侧目看去。 “此地,理应归我大明。可惜如今部落首领,皆受蒙元影响,心向北元。” 沐英点头道:“十七弟所说不错!我曾派使者与其交涉。” “结果他们不承认大明,甚至杀了使者!我多次率军讨伐,可仗着雨林地形,他们来去如风!” 山地丛林战,可不是明军擅长。 沐英为了保存实力,并没有死磕到底。 如果一意孤行,哪怕得到了孟养和木邦,也会损兵折将。 “所以,找酋长没有,要找他们的二号人物。” 朱权狡黠一笑:“这种部落,并不缺乏野心勃勃之辈。” “也没有中原这般礼义廉耻。” “只要保证利益,就能让他们内部争斗不断。” 沐英大喜道:“对啊!部落中的大祭司跟酋长,可是一直对立!” 朱标笑道:“十七弟此计甚妙,我大明又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朱棣心中一寒,如今朱权尚未就藩,年方十六,就如此洞察人心! 倘若假以时日,岂不是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朱权此时正与朱棣四目相对,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都将对方视为潜在的对手。 “朱老四,有我在,你休想奉天靖难!” 朱权继续说道:“当内部斗争,持续到一定程度时,我大明方可介入。” “此地居民,最好将他们迁到内部,打乱分在不同的村落。” “再迁一批百姓,定居在原有的土地上,方可解决山民内乱。” 朱元璋点头称是,朱权此举,已经是变相消灭了孟养和木邦。 大明只需要一战定胜负,少了许多麻烦。 “我大明,只需屯田云南,训练士卒,以逸待劳即可。” “若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建议沐春沐晟二位贤侄,离开军营去养猪吧!” 朱权此言一出,沐春沐晟自然不服。 “十七叔放心!我等定会做好!” “不错!那两个混蛋部落,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 激将了沐家兄弟,朱权还不忘看向三位塞王。 “诸位皇兄以为,西平侯可否还朝应天?” 朱棣默然不语,朱樉和朱棡则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吐蕃!还有吐蕃呢!” “对对对!他们占据高原多年,并无内乱,可不能以逸待劳!” 朱元璋闻言,皱眉不语。 收回吐蕃,也是老朱心中所想。 可如今大明的主要对手,还是北方的残元势力。 吐蕃之事,在他这辈子,恐怕是难以纳入大明版图。 朱标心中不喜,这两个弟弟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 十七弟已经给出了安南,孟养和木邦的解决方法。 他们二人却还抓着沐英不放。 这是不想看沐英回朝,加强太子一脉的实力! “二位皇兄,人丑就要多读书。” 朱权叹气一声。 老朱纳闷道:“老十七,你连吐蕃,都有解决的方法?” 群臣翘首以盼,都等待着朱权开口。 毕竟吐蕃,可是威胁云南的最后一方势力。 “和亲!” 此言一出,三位塞王嗤之以鼻。 “呵!我还以为十七弟能有什么好办法!” 朱樉不悦道:“我大明,从不和亲!” “十七弟,此言有违我大明国格!” 朱棡不屑道:“吐蕃蛮子,也配我大明的公主下嫁?” 朱棣摇头道:“十七弟,若是要用和亲的方式。为兄匹马单刀,也不会同意!” 朱标心中叫苦,十七弟此举,可不是父皇所喜。 要知道,老朱从不与敌人妥协。 无论是以前的陈友谅张士诚,还是蒙元政府,最后都是老朱要打倒的对象。 “宁王殿下,此举不妥!我大明绝不能跟吐蕃蛮子和亲!” “我大明,何须牺牲一女子?” “宁王殿下此言,太令人失望!” 群臣无不发出感慨,反对朱权的和亲。 老朱同样紧皱眉头,这逆子怎会说如此扫兴之话? 朱标为十七弟担忧不已,生怕其遭到父皇训斥。 “唉!小了,格局小了。” 朱权直接坐在朝堂之上,笑道:“谁说我大明要嫁女过去?” “咱就不能娶个吐蕃娘们回来么?” “本王是让吐蕃与我大明和亲!诸位莫非已经跪习惯了,听到和亲,就觉得是要嫁我大明公主不成?” 群臣默不作声,被朱权之言震撼不已。 “哈哈哈!不愧是宁王殿下!说得好!” “凭什么我大明不能娶回吐蕃公主?” “不错!宁王殿下娶个吐蕃娘们回来,给咱大明长脸!” 咳咳! 朱权怒瞪王弼,后者当场老实。 对啊,宁王殿下已经有彩蝶小姐了! 不对!男子汉大丈夫,娶个吐蕃公主,又有何不妥? 第四十一章 大明之危,在东在北 安南内部斗争,无暇大明。 孟养和木邦,没有矛盾,就制造矛盾。 吐蕃,则直接反向和亲,大明要娶吐蕃公主。 宁王给出的答案,既不失权谋,又不失颜面。 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称赞。 “十七弟,为兄就不懂了。” 秦王朱樉不悦道:“西南不是我大明边防大患?那我大明,如今岂不是安枕无忧了?” 晋王朱棡笑道:“二哥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十七弟,有名将之风,最善纸上谈兵!为兄的意思是,地图也是纸做的,嘿嘿!” 燕王朱棣则皱眉不语。 他跟两个草包哥哥不同,如今大明的边防隐患,还是在西南和西北。 蒙元残余势力,还没有被完全肃清。 唯有一将,能够与卫霍争功,打得北元如匈奴般支离破散。 大明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安宁。 到时候再休养生息也不迟。 朱樉的问题,看似抬杠,却也帮不少武将问出了心中所想。 “老十七,咱也认为西南之事至关重要。” 朱元璋抬眼看向朱权,“看你的意思,西南这边倒全是些鼠辈?” 朱权依旧坐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父皇说得对,本就是一群鼠辈,何惧之有?” 朱权手指东方,“我大明之患,在东在北!” 东北? 哈哈哈哈! 秦王晋王发出了阵阵笑声。 就连燕王朱棣也忍不住摇头苦笑。 十七弟,终归是纸上谈兵,不懂战事啊! “我大明北部,乃是女真这等蛮夷!” 朱樉笑得直不起腰,“这等部落,想要凑齐万人军队都难!岂能成为我大明威胁?” 朱棡同样捧腹大笑道:“至于东部,则是高丽与扶桑!我大明何惧之有?一个是属国,另一个则是穷乡僻壤的岛国。” 朱棣看向朱权,却见宁王殿下同样以大笑回应。 “宁王殿下莫非是江郎才尽?” “这般年纪,有如此见识,已经实属难得了!” “不错,平南三策,已经让我等大开眼界!” 群臣给予朱权,更多的是包容和期待。 秦王晋王,说白了只是塞王中的混子。 真正的塞王朱棣,也已经定型。 可宁王殿下却是前途无量! “十七弟,你笑什么?为兄说的不对?” 朱樉面色不悦,在其看来朱权的笑,就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洪武大帝则是若有所思,这一刻他是皇帝,不再是父亲。 老十七虽然顽劣,却从不会无的放矢。 “我笑二皇兄寡谋,三皇兄少智!” 朱权起身,指向高丽,“此地君王,混吃等死,不足为惧。可收为藩属国,作为缓冲地。” 缓冲地? 朱棣、蓝玉等武将,纷纷将目光投向扶桑岛国。 “诸位对扶桑,丝毫了解的并不够多。” “此等岛国,物资匮乏,想要最轻松的获利,最好的方法就是当海盗。” 朱权此言一出,群臣恍然大悟。 朱标更是直言道:“父皇!我大明东南沿海,倭寇作乱不断!” 朱元璋点头道:“咱已经让周德兴,训练军队,海防倭寇!” “老十七,可这等倭寇,并不能成为我大明之患!” 老朱发话,朱权摇头道:“父皇,人心不足蛇吞象!此等小国,一直觊觎我大明。” “扶桑天皇,如今已经沦为傀儡,真正的权力掌握在将军手中。” “分崩离析的岛国,得到统一,将会有战力充沛的军队,经验丰富的武将。” “以及对外扩张的野心!” 沐英指向高丽,直言道:“若我是扶桑人,定会先以高丽为进攻目标!” “占据此处,大军便有了登陆点,随后便可直取山海关,亦或是进攻威海卫!” 一众武将纷纷点头。 王弼更是感慨道:“所以宁王殿下才说,要将高丽收为属国!” “在扶桑与高丽交战之际,我大明军队便可长驱直入,于高丽之地抗倭。” “战火不会烧到我大明领土,此计甚妙!” 朱棣虽然不想承认,但朱权的每一步,都与他不谋而合。 “十七弟!你认为,我大明与扶桑必有一战?” 朱棣紧皱眉头,对于一位武将而言,他不允许大明的威严受到弹丸之国的挑战。 “四皇兄说笑了,确实是必有一战。” 朱权负手而立,“不过本王觉得,应该在我们这一代,将扶桑打残,令其百年之内,都无法恢复生气!” 朱权说到此处,浑身竟然忍不住散发出杀气! “老十七莫不是与扶桑有过节?” 朱元璋疑惑不已。 “十七弟,看来很厌恶扶桑!待我继位,定要支持十七弟东征扶桑!” 朱标如是想道。 “十七弟这等战略眼光,非常人能比。” 沐英不停点头,看来留下应天府,基本可以定下了。 “诸位请看东北女真。” 朱权突然话锋一转,笑道:“有句话,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此言一出,朝堂武将一个个摩拳擦掌。 这等嚣张之语,真当大明无人? “十七弟,你这就夸张了!” 朱樉冷笑道:“扶桑之事,算你说得对。可女真这等蛮夷,我大明何惧之有?” 朱权上前,拍了拍秦王肩膀,“都是秦王,你距离李世民差的太远了!” 朱樉闻言大怒,就看到朱权已经开始了分析。 “如今的女真,以渔猎为主,终日生活在冰天雪地。” “只要能有一口饱饭,他们并不愿意对外征伐。” “对付女真,就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当年的金国如何崛起,女真将会重现他们祖先的荣光。” 朱权说罢,就看到朱元璋愤然起身。 当年大辽铁骑何等雄壮,最后还是败给了女真。 老朱显然意识到了危机。 “老十七,告诉咱,该如何对付女真!” 朱元璋杀气腾腾,洪武大帝绝不允许下一个金国,崛起在自家门口。 “女真以吸纳为主。要将他们变成真正的大明子民。” 朱权看向众人,笑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对待女真的态度,决定了父皇能够超越唐太宗。” “中原蛮夷,皆为一家!女真若能归顺大明,将会成为我大明精锐!” 第四十二章 汝等尽快回封地吧 女真? 提起这个名字,洪武大帝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当年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就在众人不看好的情况下。 直接推平了辽国,成为了中原大地新的对手。 而后发生的事,不少人都相当清楚。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沧桑风雨过去多年,甚至朱元璋已经忘记了女真这个民族。 目前来看,蒙元残余势力,才是大明的对手。 小小女真,不足为惧。 这是很多人的想法。 可朱权的话,却给朱元璋提了醒! “咱不能让女真崛起!” 老朱虎目微睁,看向群臣,“咱这一代,要把女真打怕!让他们提起咱,小儿夜不能啼!” 朱标紧皱眉头,十七弟明明是想让父皇包容女真,将其纳入大明版图啊。 父皇何故要对女真用兵呢? “父皇英明!我大明岂能与女真蛮夷同流?” 秦王朱樉冷笑一声,挑衅地看向朱权。 “父皇说的是!儿臣愿意出兵,荡平女真部落!” 晋王朱棡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他的封地距离女真十万八千里。 就算真的要对付女真,出兵的也只能是燕王朱棣。 狡诈如朱老四,并没有轻易表态。 女真的强大战力,他曾经在女真猎人身上见识过。 带着训练有素的猎犬,就敢于挑战深山中的巨熊。 这等蛮力,也就是不会耕种,只能渔猎,没办法增加人口。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绝不是一句空谈! 让北平出兵,对抗女真,哪怕将对方屠戮殆尽,自身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朱棣是聪明人,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父皇英明!” 朱权拱手行礼,这就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皇上跟你宁王殿下的意见,可谓是想驳,没想到为了拍马屁,宁王连脸都不要了! 朱标同样不解,唯有李善长微笑点头。 “太子殿下,皇上是要将这份恩德,留给你去做!” 詹徽轻声道:“皇上只会出兵打压,让女真对我大明心生畏惧!” 朱标恍然大悟,待他新皇登基,将女真迁进大明。 被打压多年的女真,定会对其感恩戴德! 历史上,也会将朱标称赞为能容夷狄的明君! 父皇! 朱标刚要开口,就被老朱用眼神制止。 “老十七,咱还是那句话!七天之内,你必须两日出现在奉天殿!” 经此一役,老朱更加器重朱权。 “冯胜和傅友德年纪也大了!” 朱元璋开口道:“他二人已经不适合领兵,就暂时教导老十七吧!” 是教导宁王,还是被宁王教导? 蓝玉心中苦笑,他已经将洪武长拳之事,尽数下派军中。 务必让士兵们,在下次出征之前,全都熟练学会。 “父皇,一天行不行?” “不行!” 朱权满脸失望,自家老头子的脾气,那是说一不二。 “今日听老十七之言,咱现在决定了!” 洪武大帝起身,群臣紧张不已。 “沐英!你就留在应天府!” “沐春沐晟,云南之事,你二人可能处理妥当?” 沐家兄弟当即跪地,“臣,自当不服陛下所托!” 好! 老朱称赞道:“这才是咱的儿孙!文英留在应天,咱另作他用!” 沐英的去留,得到了结果。 太子朱标心中大喜,沐英在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父皇!还有一件事!” 朱标一步跨出,准备投桃报李,感谢朱权。 “哦?标儿说说,咱听听!” “十七弟年方十六,也该婚娶了!” 朱标此言一出,气得朱权直跺脚。 大哥啊大哥,我帮你留下沐英,你就这样报答我? “父皇您看,十七弟用跺脚,来赞同儿臣的想法!” 朱标大喜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可要重视啊!” 老朱轻抚白须,点头道:“标儿所言甚是!老十七的年纪也不小了!” 朱权满脸疑惑之色,他才十六,怎么让父兄说成了大龄未婚男青年? “老十七啊,咱问你,可有相中的姑娘?” 朱元璋此言一出,其余藩王心中那是相当嫉妒。 想当年,他们的婚姻之事,都是老朱直接拍板,娶了功臣之女,取得政治联姻再说! 朱樉娶了开国功臣邓逾之女;朱棡娶了永平后谢成之女;朱棣则取了第一名将徐达之女。 到了朱权那,老朱竟然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这般尊重儿子意愿,还是那个霸道的父皇么? “没……” 朱权还未开口,就听到朱标抢先回答道:“有!绝对有!” 听闻陛下对宁王婚事上心,群臣无不争论。 “皇上!小女年方二八,可以介绍给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我家女儿千金之躯,您娶了绝对不吃亏!” “我呸!你女儿是千斤!不怕压死殿下?” “揭人不揭短,我跟你这老贼拼了!” 砰! 朱元璋怒拍龙椅,朝堂下瞬间安静下来。 群臣如今都看出了朱权的价值。 希望与朱权联姻,获得更多的政治资本。 “标儿,老十七看中了谁家的女子?” “回父皇,乃蓝玉大将军次女,蓝彩蝶!” 朱标此言一出,蓝玉心中激动。 “父皇!儿臣还小,娶妻之事不着急!” 朱权赶紧开口,否则老朱答应,这婚事可就定了! 蓝彩蝶的确是女神,同时也是个女神经! 想起娇滴滴的女子,竟然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松! 朱权现在依旧有些后怕。 “父皇!十七弟年纪还小,儿臣以为可以再等等。” 秦王朱樉可不想让朱权与蓝玉皆为姻亲。 “不错!父皇应该尊重十七弟的意见!” 晋王朱棡瞬间化身知心三哥,打算尽力阻止朱权娶蓝雨之女。 燕王朱棣最为紧张,蓝玉和朱标的关系,已经十分亲近。 可蓝玉的手,还伸不到塞王那里。 若是蓝彩蝶嫁给了朱权,那连塞王都是朱标的人! 他在北平的一举一动,恐怕都会呈现在朱标的眼皮子底下! “父皇……” 朱棣还未开口,就看到朱元璋一脸不悦。 “你们三个,咱的寿宴已经吃过了,汝等尽快回封地吧!” “敢耽误老十七婚娶,趁早滚蛋!” 老朱刚骂完,一脸笑意看向朱权:“老十七啊,下朝跟咱去武英殿!” 第四十三章 别装了,你哪来的眼线 三位塞王,可谓是一脸委屈。 千里迢迢给父皇祝寿。 一开始对他们和颜悦色,谁知道看了太子跟宁王的贺礼,竟变了副嘴脸。 如今更是直言让他们趁早回封地。 “父皇真是不讲情面!” 秦王朱樉心中不爽道:“摆明了是偏袒大哥和老十七!” 晋王朱棡冷哼一声:“大哥是太子也就算了!老十七一个妾室所生,算什么东西!” 燕王朱棣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宁王是妾室所生,他这个燕王何尝不是? 你们秦晋二王,若不是马皇后所生,恐怕早就被削去藩王之位! 朱棣很喜欢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皇帝的位子,生来就要让嫡长子去做? 他才是最想父皇的人! 皇帝之位,就该立贤不立长! “父皇这是在告诫你我,不要妄谈应天之事。” 朱棣叹气道:“好在大宁之地,落在你我手中两年。” 两年时间,足够将大宁处理的固若金汤! 到时候宁王就藩,留下的就是一个空壳。 朱权神通广大,也无人可用,无人可信! 朝廷想让宁王来钳制他们三人,殊不知他们三人也在算计朝廷。 “四弟!你我三人,何时离开应天?” 秦王朱樉果断问向燕王,心思深沉还要看朱棣。 “不急!父皇就算要让咱们走,也会设宴!” 朱棣笑道:“我等准备好临别之礼,父皇定会感动。” “二位兄长,也可以趁机拿捏老十七!” 朱樉闻言大喜,“不愧是四弟,果然想的周到!” 朱棡笑道:“到时候咱们就挑肥拣瘦,让他朱权下不来台!” —— 武英殿。 老朱将奏折直接扔给了内阁。 “咱打了一辈子仗,累了一辈子,谁知现在却落得一身轻。” 老朱大有炫耀的意味,“老十七这内阁制,想的周到!以后标儿你也不必受累了!” 朱标躬身行礼道:“父皇明鉴,十七弟一片孝心,感动天地!” 朱权一脸嫌弃,大哥现在为了催婚,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果然,朱标两句话,将老朱哄得十分开心。 “所以啊,父皇要对十七弟的婚事上心。儿臣以为,蓝彩蝶文武双全,跟十七弟乃天作之合!” 朱标趁热打铁,想要让父皇直接赐婚。 老朱摆了摆手,“此事不急!若是其他女子,咱肯定答应了。” “不过蓝玉么……咱还要再观察。” 朱标一脸不解,朱权却深以为然。 蓝玉明年,将会立下不世之功,而他也会变得愈加嚣张跋扈! 梁国公也会变成凉国公! 蓝玉能活多久,全看朱标的寿命。 乃至王弼等名将的性命,都与大明太子息息相关。 老朱并不想处理蓝玉的时候,多了朱权这个顾虑。 这才没有直接赐婚。 洪武大帝还要观察,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蓝玉,究竟有无异心。 朱标还想再劝,却被老朱摆手制止。 “老十七啊,你瞒着咱,做了多少事?” 朱元璋笑道:“单骑斩杀汗木尔,囤粮救灾民就算了。” “告诉咱!为何要布置眼线!” 朱元璋突然震怒,令朱标猝不及防。 一旁处理朝政的阁臣,更是为宁王捏了把汗。 “实话告诉你们,咱提防倭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朱起身,冷哼道:“一群矮倭瓜,还敢将主意打到我大明头上!” 朱标这才反应过来,十七弟所说大明之患,当真有扶桑! “父皇?” “胡惟庸,暗中勾结倭寇谋反!想要染指我大明沿海!” 见朱标不解,老朱给出了答案。 朱标闻言震惊不已,不少朝臣都以为胡惟庸被杀,是桩冤案。 现在来看,老朱恐怕早就搜集好了证据。 “咱有锦衣卫,才能截获胡惟庸跟倭寇的书信。” 老朱虎目微睁,看向朱权,“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朱权笑道:“父皇明鉴,儿臣是听翰林院的流言,进而分析得出。” 流言? “我大明海纳百川,与扶桑通商,更准许其来学习。” 朱权怒道:“可惜这些扶桑人,来翰林院后,便故意结交官员。” “明面上是私人交情,但儿臣以为,不少人在不知情下泄露机密。” “某些人看起来是求学,实则是为了搜集我大明情报。” 朱元璋闻言震怒,“咱这就让那些矮倭瓜,都滚出翰林院!” 朱标皱眉道:“父皇,若我等如此行事,还没有证据,岂不落人口实?” 朱权同样劝道:“父皇不如将计就计,先让这些跳梁小丑逍遥自在。” “待到我大明平定北元,安抚西南后,便可对扶桑出手,将其一网打尽!” 师出有名! 老朱闻言一喜,“老十七,莫非你已经在筹谋扶桑?” 朱权摇头道:“扶桑之地,多火山地震,并不适合百姓居住。” “儿臣以为,扶桑之人,欺软怕硬,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 “这等之地,这等之民,我大明不可收纳,只能压榨!” “以后长派驻军,让扶桑之地,成为我大明的后花园。” 好! 说得好! 老朱拍手称快。 朱标听闻父亲和弟弟的谈话,心中却倍感不适。 他是仁慈之君,不忍扶桑被如此对待。 “大哥!为了后世不被侵扰,这等恶名就让兄弟我帮你背了!” 熟知历史的朱权清楚。 在万历年间,统一扶桑的丰臣秀吉,最终发动了战争。 他们妄想攻占高丽,依次为跳板,进攻大明辽东。 大明之军久疏战阵,哪怕最后赢得了战争,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战争的结束,还是伴随丰臣秀吉的死亡,让扶桑人不得不回去争权逐利。 朱权绝不允许,扶桑有威胁大明的机会。 既然他来了,那扶桑就趁早沦为大明的殖民地! “好!咱就暗中让蒋瓛,盯紧了这帮矮倭瓜!” 老朱冷笑道:“标儿啊,老十七可是为你准备两项大礼了!” 朱标不明所以,唯有老朱心里清楚。 无论是吸纳女真,还是覆灭扶桑。 恐怕都不是他有生之年能做的了。 “老十七,咱给你两日,准备辞行宴吧!” 老朱叹气道:“老四他们,也该离开应天了!” 第四十四章 此行宴 三位塞王要离京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少朝臣都清楚,这是皇上耗尽了耐心。 燕王朱棣在北平口碑俱佳。 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则反之。 这也是蓝玉对朱棣忌惮的原因。 身为藩王,并未贪图享乐,领军作战尽得其他将军的兵法。 此等人物,必须加以提防。 辞行宴则由宁王朱权负责。 这也表明了皇上的态度。 朱权同样身为塞王,跟另外三位身份平等。 大明的近臣们,也尽数接到了邀请。 内阁首辅李善长首当其冲。 其次便是沐英、蓝玉等人。 他们都或多或少,与三位塞王共同出征,有着一些同袍的情谊。 —— 宁王府。 朱权头疼不已,只因有位女神经,大早上便来打扰。 “宁王殿下,开门呀!” “我是你未过门的小娇妻呀!” “你怕什么?咱们之前有过约定,可不能反悔呢!” 蓝彩蝶怒拍王府大门。 强如张三丰,也不远与这位女居士过多牵扯。 万一蓝彩蝶真成了宁王妃,岂不是要给他这个大管家穿小鞋? 何况这是朱权的情债,老道士可不愿意掺和。 “张真人,你可是负责王府安全,还不把她轰走?” 朱权提笔,正在书写辞别宴的菜谱。 父皇偏袒他,这都是看在大哥朱标的面子上。 倘若自己在辞别宴上,给三位塞王难堪。 倒霉的绝对是朱权。 辞别宴,也算是老朱对朱权的考验。 想要让皇帝太子满意不难,难的是让三位塞王满意。 燕王朱棣明面上,可不会找茬。 这等兄弟不睦的事情,在老朱眼里可是大过错。 可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就不一定了。 这二位就是败家孩子,仗着是马皇后的崽,老朱的嫡子,才不会惯着他这个宁王。 “公子啊,我看你不如从了这位姑娘吧。” 张真人双脚离地,直接坐在房檐之上。 “真人说得对!宁王殿下,你就从了我吧!” 蓝彩蝶心中窃喜,王府内的人,不就是她一直要找的如意郎君? “让她进来吧!” 朱权无奈摆手,张三丰赶紧开门放行。 蓝彩蝶今日一席白色罗裙,将婀娜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大家闺秀的气质。 与第一次白甲银枪的模样大不相同。 如若朱权之前没见过她,说不定一口答应婚事。 “宁王殿下,您在忙什么?” 蓝彩蝶俏皮一笑,浑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直接坐在了朱权身边。 一阵香风飘过,朱权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安静的时候,真是人如其名。 蝶粉霜匀玉蕊,鹅黄雪点冰肌。 可传奇甲胄,拎起长枪,那就不一样了。 雄兔扑朔走,雌兔眼迷离,安能辨我是雄雌? “咳咳,忙着明日的辞别宴。” “哦!我爹也要带我去呢!” 蓝彩蝶笑颜如花,趁着朱权不注意,又偷偷靠近了宁王。 “吃饭的都有谁?” “父皇,大哥,三位塞王,以及韩国公,西平侯和你们一家。” 朱权随口一说,并不指望蓝彩蝶能给出什么意见。 “皇上不喜奢华,他是个勤俭的好皇帝,所以菜式越简单越好。” “朱伯伯与皇上一样,而且是你安排的宴席,他肯定会夸赞。” 蓝彩蝶对众人的习惯如数家珍。 “秦王晋王,在封地内奢靡成风,他们肯定更喜欢奢侈的菜肴。” “最有可能找茬的,就是他们二位了。” “我爹说过,燕王在北平,一向体恤百姓,想必也不会太过在意。” 蓝彩蝶分析的头头是道,朱权暗中惊讶。 果然面由心生,蓝彩蝶身为蓝玉的千金,自然与这些贵人们一起用膳过。 她却能在用膳期间,清楚地记住每一个人的习惯喜好。 这才是朱权对其另眼相看的原因。 “西平侯父子,久别中原,肯定更希望吃到家乡的菜肴。” “至于我们家,只要是宁王殿下安排的,吃什么都满意呢!” 蓝彩蝶俏皮一笑,又偷偷靠近朱权。 宁王看在眼里,却并没有阻止。 “若是辞别宴让众人满意,本王定会感谢你。” “怎么感谢?” 朱权只是客气一句,蓝彩蝶当即娇笑道:“不如以身相许吧!” 咳咳! 这姐们当真是大明人? 果然,女追男,隔层纱! 朱权经不住蓝彩蝶的猛烈攻势,只得提出进宫,好摆脱掉小尾巴。 “殿下,那我们明天见哦!” “咳咳,明天见!” —— 隔日。 三位塞王的辞别宴,在华盖殿举办。 有了内阁相助,老朱的压力减轻不少。 很多地方上的事情,内阁成员就能妥善处理。 老朱只需要批红即可。 “标儿,怎么心神不宁啊?” 朱元璋从武英殿走出,太子朱标紧随其后。 “回父皇,儿臣担心。今日二弟三弟他们,很可能会难为十七弟。” 朱标如实回答道。 “咱啊,就是要让老十七看轻他们哥仨的嘴脸。” 朱元璋轻哼道:“现在吃亏,总比两年后就藩再吃亏强!” 两人抵达华盖殿之际,其余人等皆已经到齐。 “拜见父皇(皇上),拜见太子!” “行了,都坐吧!” 老朱摆了摆手,笑道:“蓝玉,你家二闺女,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蓝玉心中紧张,“皇上谬赞,比起几位公主,彩蝶就是庸脂俗粉……” “彩蝶,还不快谢皇上?” 见蓝彩蝶并无反应,蓝玉赶紧出言提醒。 “爹,您说我是庸脂俗粉,岂不是反驳皇上的话?” 蓝彩蝶面无惧色,起身行了个万福,“彩蝶,谢陛下称赞!” 哈哈哈! 老朱大笑道:“好个伶牙俐齿,敢作敢为的丫头!比你爹啊,强多了!” “这个蓝玉,如今官做得越大,跟咱嘴里越没实话!” “你啊,像以前的蓝玉!” 此言一出,蓝玉冷汗直流。 朱标面色紧张,三位塞王则是幸灾乐祸。 对北元用兵,他们可没少听蓝玉差遣。 尤其是秦王晋王,更是因为耽误军机,被蓝玉当众训斥。 “老十七,人到齐了,准备开宴!” 第四十五章 四哥,你代他认个错吧 华盖殿。 无论是受邀的皇帝太子,还是藩王重臣,都对朱权的宴席充满期待。 “老十七若是菜肴贫贱,便是失了皇家礼数!” 朱樉刚开口,朱棡便笑道:“菜肴奢侈,我等便说其浪费民脂民膏,正中父皇下怀!” 燕王朱棣无奈摇头,这二位皇兄,还是那么小家子气。 即便朱权被父皇训斥,又能如何? 就藩大宁已经板上钉钉,还不如多想想,如何将自己那块地盘握在手中。 朱高煦之前在寿宴上,被朱权一杯灌倒。 他跟这位宁王叔,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 朱高炽则拖着肥硕的身体,冲着朱权躬身行礼。 “小侄,多谢宁王叔医治!” “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朱权上前,扶起了这位胖如球的堂侄。 “哼!不过是侥幸而已!” 朱高煦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宁王叔,我二弟还小,他不懂事……” 朱高炽无奈道:“还请王叔莫要与其一般见识。” 未来夫婿被欺负,蓝彩蝶岂能坐视不管? “喂!那小子,你有没有礼貌!他是大明宁王,也是你的叔叔!” 朱高煦本想破口大骂,但看到眼前女子,顿时惊如天人。 蓝彩蝶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肌肤娇嫩,美目流盼。 桃腮带笑,气若幽兰。 生气模样,更增一丝火辣娇羞。 朱权笑道:“高炽,你可知有一种病,即便是华佗在世,也难以医治。” 对于朱权的反应,蓝彩蝶很是不满。 朱高炽则摇头道:“侄儿不知,还请宁王叔赐教。” 朱权顺手指向朱高煦,“愚蠢,不可救药!” 此言一出,众人都掩面而笑。 唯有蓝彩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宁王殿下说得好,愚蠢果真是不可救药!” 朱高煦看向蓝彩蝶,如痴如醉,他在北平可从未见过这样明艳动人的女子。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闭嘴!” 朱棣老脸一红,本来器宇轩昂,被他看好的次子,竟如此小肚鸡肠。 “四弟,高煦侄儿也是心直口快嘛!” 秦王朱樉笑着打圆场。 “不错,本就是家宴,何必如此拘束?” 晋王朱棡自然要帮侄儿说话。 太子朱标皱眉道:“高煦!你对宁王,刚才可是大不敬!他是你的长辈,也是我大明的藩王!” 朱允炆和朱允熥,两兄弟同仇敌忾,怒瞪堂弟朱高煦。 “你快给小皇叔道歉,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朱允熥向来纨绔,可不管那么多。 “不错!于情于理,你都该道歉!” 朱允炆义正言辞,语气坚定。 “唉!十七弟怎么会跟晚辈一般见识呢?” 秦王朱樉笑道。 “二哥说的不错!十七弟,你表个态,这事儿就过去了!” 晋王朱棡丝毫不顾及朱权感受。 “好啊,二位兄长都这么说了。” 朱权开口,沐英和蓝玉都心中不爽。 明明是朱高煦对长辈不敬,那二位藩王,竟然要让朱权当没发生过? “哼,小淫贼怎么如此窝囊!亏本姑娘之前还要嫁给他!” 蓝彩蝶心中委屈,这可不是她心目中的宁王。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朱权笑着走向朱棣父子,“四哥,我不跟孩子一般见识。你没教好他,就代他认个错吧!” 此言一出,朱棣当场懵逼。 朱高煦更是吓得一身冷汗。 让老爹代替他道歉,那不是作死么! 谁不知道燕王最好脸面。 哪怕是蓝玉的命令,燕王也不会完全听从。 可如今朱权有理有据,引经据典,彻底让朱棣难堪。 “十七叔,我现在向你赔罪……” 朱高煦意识到不妙,当即就要躬身。 谁知却被朱权拦住。 “乖侄儿,你没听到你秦王叔和晋王叔的话么?” “他们让本王不跟你一般见识呢。” “让他们二人代你赔罪,我看不太可能。只能找你爹了!” 朱高炽还想开口求情,却看到宁王叔目光冰冷。 都说医者仁心,可宁王叔明显较真了。 “父皇!您看,老十七他揪着高煦不放!” 朱樉当即告状。 “是啊,父皇!老十七一点都没有长辈的样子!” 朱棡紧随其后。 朱棣则是闭口不言,他倒要看看,是他们三位塞王在父皇心中重要。 还是眼前这位宁王,更能获得父皇赏识。 “父皇!就事论事,朱高煦对长辈不敬,理应赔罪!” 朱标据理力争道;“四弟身为人父,却并未制止高煦,同样有过!” 其余重臣,统统闭口不言, 哪怕李善长,都只能摇头苦笑。 如今只有让皇上才判定了。 谁能想到,一场辞行宴,才刚开始,就变得剑拔弩张! “混账!” 朱元璋怒拍桌案,吓得众人纷纷跪地。 “皇上息怒!” 老朱上前,一脚踹翻朱高煦。 “小兔崽子!你十七叔,给你哥医治伤腿,是你们家的恩人!” “结果你呢?上次挑衅不够,如今还要作死?” “咱看你就是揍得轻!老四,你亲自动手,给咱打他板子!” 朱棣闻言,心中很是不满。 “皇爷爷……饶命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朱高煦显然慌了神,没有想到朱元璋说打就打,一点都不含糊! 唰! 锦衣卫已经递来了杀威棒。 “父皇,算了吧。” 朱权笑道:“高煦毕竟是晚辈,这赔罪,还是要让四哥来!” 朱权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三大塞王不是喜欢挑衅么,那我朱权照单全收! 想要让我难堪,就让你们先难堪! 要碰,就碰最硬的那个。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面色不善。 他们可清楚燕王的脾气。 那绝对是个硬茬子。 “十七弟,差不多就算了!” “那毕竟是你兄长!” 两位藩王赶紧出言相劝。 “要不然,你们两位来给我赔罪?” 朱权寸步不让,直视朱棣。 “四哥,是让高煦挨板子,还是跟我赔罪,你自己选!” 众目睽睽之下,朱棣羞愤成怒。 朱权显然是在给他难堪! 他是大明燕王,战场之上,所向披靡的存在! 让他去给刚册封的宁王赔罪,他做不到! “父皇,儿臣这就教育不孝子!” 朱高煦懵了,他真没想到,父王要动真格! 砰! “啊啊啊!” 一场辞别宴,在朱高煦的惨叫声拉开序幕。 第四十六章 珍珠翡翠白玉汤 朱棣神情严峻,手持杀威棒,对准次子朱高煦打去。 啪! “啊啊啊!” 朱高煦的惨叫声,回荡在华盖殿。 朱元璋对此并无异议,而是冷眼旁观。 朱家儿孙,理应知道长幼有序。 何况朱高煦率先挑衅长辈,本就有错在先。 朱棣身为人父,不去劝阻,那就是推波助澜。 啪! 朱棣下手并未留情,看得众人心中不忍。 “四弟!你轻些,莫要打坏了高煦!” 秦王朱樉还不忘讽刺道:“某些人,就是喜欢跟小辈见识!” 晋王朱棡佯装流泪,“高煦啊,打在你身,痛在王叔心啊!” 厚颜无耻之徒! 蓝彩蝶看到二位藩王,心中不禁作呕。 本来还对朱高煦报以同情,如今却恨不得朱棣多打两下。 “十七弟……你劝劝父皇?” 朱标低声道:“高煦毕竟是晚辈。” 朱棣此举,朱权岂会看不出来。 为了自己不丢脸面,宁可让亲儿子受皮肉之苦。 若朱权不出言相权,难免在朱元璋心中留下心胸狭隘的印象。 若是出言相权,正好免去了朱高煦的板子。 沐英和蓝玉相视一眼,他们都懂得兵不厌诈的道理。 朱棣这一步,走的很是精妙。 可能朱权会赚,但燕王永远不亏。 “四哥,是不是早上吗没吃饭?” 朱权上前笑道。 这一问,倒是让燕王猝不及防。 “早膳肯定是用过……” 不等朱棣说完,朱权已经拿过杀威棒。 砰! 对准朱高煦的屁股,狠狠地砸下。 “啊啊啊啊!” 燕王次子疼的龇牙咧嘴,“朱权!你好狠的心!” 朱权顺手一甩,躬身行礼道:“父皇,儿臣的气已经出了!” 朱元璋皱眉不语,老十七这一手,太过狠辣! 朱高煦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孙儿。 叔叔跟侄儿这般见识,可并非宽宏大量之辈。 朱允熥则拍手称快,“小皇叔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朱高煦呱呱叫!” 朱允炆心中欢喜,嘴上却教训道:“允熥!高煦是咱们的弟弟,你怎么能明着幸灾乐祸?” 朱允熥深以为意,“大哥教训的是,没事咱就偷着乐!” 这番话,气得朱棣火冒三丈。 “叫来御医,给他上药!” 朱元璋开口,御医随即赶来。 “御医啊,您快看看我这可怜侄儿吧!” 朱樉眼泪掩面道:“这么重的伤,恐怕十天半个月都难以下床了!” 朱棡叹气道:“怎么会有如此狠辣之人!” 御医轻轻查看,老朱也忍不住问道:“高煦伤势如何?” 燕王朱棣则冷漠地看向朱权。 打了我的儿子,你以为你能好过? “回皇上。” 御医尴尬道:“皇孙并无大碍,如今走路也并无问题……” 此言一出,气得朱樉破口大骂。 “你这庸医!会不会看病!高煦刚才结结实实挨了三板子,怎会没事?” 朱高煦委屈不已,秦王叔啊,您就这么希望我出事? 朱棡更是一脸懵逼,“御医,十七弟那一板子可是势大力沉,您没看看有无淤血?” 朱棣惊慌间,赶紧向前查看儿子伤势。 朱高煦挨打处通红一片,并无淤血聚集! “多亏了宁王殿下啊!若是淤血堵塞,皇孙才要遭罪受苦呢。” 御医不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笑道:“如今皇孙休息个三日,上蹿下跳不成问题!” 话音刚落,蓝彩蝶笑道:“燕王殿下,您还要谢谢宁王才是!” 朱棣苦不堪言,苦肉计都用了,父子二人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结果朱高煦挨了打,还要感谢朱权帮他打散了淤血? “行了,既然没事,就赶紧开宴!” 朱元璋不悦道:“谁再敢胡言乱语,别怪咱不客气!” 洪武大帝开口,众人当即选择闭嘴。 三位塞王面面相觑,他们配合之下,本能让朱权在父皇处留下睚眦必报的印象。 谁知现在,朱权反而成了以德报怨,帮助朱高煦打散淤血的好叔叔! 老朱嘴上不说,心里还能没谱么? “今日之宴席,共有三道菜。” 朱权开口,已经令三位塞王不满。 老朱更是紧皱眉头。 他让朱权设宴,是有扬眉吐气之意。 但不想让朱权成为小肚鸡肠之人。 这是三位藩王的辞别宴,何况还有其余重臣在! “第一道菜,珍珠翡翠白玉汤!” 众人思考之际,朱权已经安排上菜。 名字说的好听,实则就是白菜汤。 里面还混合了其他配菜。 白玉汤端上桌后,秦王晋王满脸嫌弃。 “十七弟,你就以这等劣食来招待为兄?” 朱樉冷笑道:“若十七弟有机会,去我秦王府,为兄定会好生招待!” 朱棡不满道:“哪怕是富户人家,都不会用这等之物招待!何况我等乃是大明皇族!” 朱棣嘴上不说,心中却鄙夷朱权小肚鸡肠,不识大体。 哪怕兄弟不睦,也不该在辞行宴上玩这么一出。 唯有朱标和沐英,两人看到这碗盖着大白菜的汤,心中温暖! 朱标率先端起碗,轻抿一口菜汤。 “好喝!清甜味鲜!” 沐英紧随其后,先是喝汤,随后架起白菜叶,汤内另有玄机! 下面盖着的,有鹌鹑蛋,墨鱼仔,扇贝,鲜虾等海味。 白菜的鲜味,与海鲜相得益彰,让人回味无穷! “这是义母当年做出来的味道!” 沐英眼含热泪,看向朱元璋,“爹!您快尝尝!跟义母做得一模一样!” 老朱早就迫不及待,直接拿起汤匙,开始大口喝汤。 碗里的其他配菜,也被其吃了个一干二净! “好!好吃!是咱妹子当年的手艺!” 老朱眼眶含泪,问道:“老十七!这汤,是何人所做?” 回想当年,老朱还是郭子兴手下。 粮食短缺的年代,就是这一口汤,也十分难得。 马皇后用心烹饪,并取名珍珠翡翠白玉汤。 让朱元璋父子吃的十分开心。 当时朱樉朱棡并未出生,朱标和沐英可是亲自品尝过,这等家的味道。 “此汤,乃儿臣所做。” 朱权躬身行礼,“做汤的诀窍,只有一个字——心!” “用心做汤,辅以亲情!” 第四十七章 牛肉忆淮西 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让老朱父子,想起了马皇后。 其余重臣,也逐一品尝。 入口清甜,白菜与海味鲜香融合,别具一格。 李善长盛赞道:“宁王殿下手艺了得,胜过宫中御厨百倍!” 蓝玉点头道:“此等做法,若是能推广军中,必能提高将士战力!” 行军造饭,将士们吃不好,自然无力战斗。 蓝彩蝶美目流转,肯想朱权,“好喝,宁王殿下当真上得殿堂,下得厨房。” 秦王朱樉满脸不屑,父皇和大哥,沐英,那是回忆起母后了! 这才称赞朱权的手艺! 你们这些人,不过是阿谀奉承罢了! 一道白菜汤,做得能有多好吃? 三位塞王相视一眼,随后开始品尝。 入口温润的白玉汤,使得朱樉一口接一口,简直停不下来! 这等美味高汤,实属人间难求! 朱棣更是露出欣慰之色,他在北平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海味了! 朱棡忍不住道:“再来一碗!” 直到被朱樉怒瞪,晋王才收敛了一些。 “用心做汤,辅以亲情!” 朱元璋擦了擦嘴角,笑道:“老十七这第一道菜,就让咱喜欢!赶快上菜,咱已经被吊足了胃口!” 朱权点头道:“第二道菜,牛气冲天!” 牛气冲天? 这特娘又是什么鬼? 众人降压之际,就看到庖厨们扛着烤全牛进殿。 火炉之上,一头牛在不断翻转烤制。 朱权则是亲自掌控火候。 “十七弟!耕牛事关农事,你就这样给烤了?” 秦王朱樉冷笑一声。 “父皇,为了一己口腹之欲,就屠杀耕牛!儿臣以为,十七弟太过轻浮!” 晋王朱棡见缝插针,总算抓住了朱权的过错。 “治国,农为本。十七弟这牛肉,请恕为兄不肯吃!” 燕王朱棣轻哼一声,历来中原王朝,都命令禁止屠杀耕牛。 朱权此举,可谓是打脸老朱。 谁都知道,洪武大帝体恤民力,关爱百姓。 祸害百姓的贪官,让老朱逮到了,绝对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杀耕牛的即便是皇子,老朱也不会给好脸色。 朱权并未做任何解释,而是用刀削下烤好的牛肉。 没有任何作料,直接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这小子疯了不成? 你烤牛肉就算了,竟然不给皇上吃盐? 就连朱标也看不懂十七弟的迷惑行为。 更别说幸灾乐祸的三位塞王。 李善长、蓝玉和沐英三人,面面相觑,都摇头不语。 珍珠翡翠白玉汤,还有迹可循。 那这烤全牛,可谓是撞到了老朱的枪口上。 “请父皇用膳。” 朱权躬身行礼,退到一旁。 本以为老朱要发怒的众人,却发现洪武大帝再次湿润了眼眶。 一口牛肉,配着酒,吃的不亦乐乎。 “天德!你离开咱,已经两年!咱兄弟多久没一起喝酒了!咱干了!” 天德,正是中山王徐达的字! 老朱自己喝一杯,随后斟酒,洒在地上。 “鼎臣,你以为咱不能容人?咱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和天德!” 老朱又是痛饮一杯,笑道:“你在凤阳好啊,回到咱老家!” 朱标见状,唯恐父皇喝多。 “父皇……还是少喝一点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继续自饮自酌。 “吴良!吴桢!你们兄弟,随咱南征北战,今日这杯酒,咱敬你们!” 江国公和海国公? 几人听闻之后,李善长率先反应过来。 传闻上位年幼之时,曾为刘姓地主放牛。 当年的淮西二十四将,可基本都是上位的玩伴。 大家伙挨饿受冻,徐达更是几乎要被饿死。 最后是年幼的朱元璋,一声令下,直接宰牛烤肉,让玩伴们饱餐一顿! 徐达被救活了,而朱元璋则被地主家记恨,更是被吊打一通! 宁王殿下,这是在让皇上回忆兄弟之情,勿要枉杀功臣! 妙哉!妙哉! 李善长心中感慨之际,就看到老朱继续举杯。 “咱这二十四杯酒,敬二十四位弟兄!” 朱元璋擦了擦嘴,笑道:“他们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都给咱举杯,没有他们,就没有咱大明天下!” 众人懵逼之际,只得举杯。 “把牛肉分了!这跟咱当年烤的味道,还差了一点!” 朱元璋笑道:“老十七,知道是什么?” 朱权拱手行礼,“父皇,差了一分饥饿。若无父皇与叔伯驱逐鞑虏,恢复中原,就没有我等今日锦衣玉食。” 咬着毫无味道的牛肉,三位塞王有苦说不出。 朱标已经猜到了什么,抱着敬畏之心,大口咀嚼。 几位皇孙,朱允炆和朱允熥虽然不解,但小皇叔做的,肯定好吃! 朱高煦只觉得牛肉难以下咽,朱高炽则是配酒吃下。 “咱,当年给地主放牛!” 老朱打了个饱嗝,笑道:“天德都快饿死了!咱去求过地主,哪怕给个馍也成啊!” “结果人家认为我们贱命一条,连一个馍都不值!” “咱当时就怒了,直接宰牛,烤了分给弟兄们!” 众人恍然大悟,没想到宁王心思如此细腻! 看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食材,却能让老朱吃的开心尽兴。 至于三位塞王,谁管他们? 白玉汤清甜,牛肉果腹。 老朱拍了拍肚皮,笑道:“老十七啊,这两道菜,已经让咱吃撑了!” 朱权轻笑一声:“父皇,其实第三道菜,才是重头戏!” 秦王朱樉咬着牛肉,一脸不耐。 晋王朱棡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辞行宴。 老十七眼看着,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燕王朱棣同样忌惮,这场辞行宴,他们三位塞王反而成了局外人! 朱标则充满期待,“十七弟,快快上菜!为兄已经等不及了!” “是啊,宁王殿下,上菜吧!” “十七弟,为兄也想看看最后一道菜!” “今日之宴,已经让我等大开眼界了!” 群臣说话之际,朱权轻轻拍手。 宫女们缓缓走来,冒着热气的盘中,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白玉汤起于马皇后的手艺。 烤牛肉则源于朱元璋幼年的经历。 朱樉清楚,最后一道菜,是他找茬朱权的最后机会! 第四十八章 睹物思人,洪武思妻 藩王辞行宴,最后一道菜终于呈上。 秦王朱樉心中紧张不已,翘首观望。 只见盘中冒着热气的,正是一个个芝麻烧饼。 看到此物,朱樉大笑道:“十七弟!你最后一道菜,就拿这等低劣之物招待父兄么!” 此言一出,朱棡紧随其后,“十七弟啊,你就是看我们三个哥哥不顺眼,也要估计父皇和大哥的面子!” 朱高煦刚要开口,就被朱棣怒视一眼,果断选择了闭嘴。 朱高炽则觉得,宁王叔有此安排,定有深意。 朱标双目激动,看向朱权,心中无限感慨。 “父皇刚才吃了那么多牛肉,怎能吃得下你这烧饼?赶快拿下去!” 朱樉训斥道。 宫女不敢回嘴,停滞不前之际。 就看到皇上突然起身,顾不得帝王威仪。 直接一手一个,抓起两个滚烫的烧饼,就往嘴里塞去。 朱元璋边吃边哭,这次泪水不断涌出。 看得众人不明所以。 沐英和朱标相视一眼,他们都是知道答案的人。 “太子殿下……皇上为何会如此?” 蓝玉轻声询问。 朱标摇了摇头,这事关老朱的秘密,他这个当儿子的,可不会轻易说。 开国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 如今却对白菜汤,没有味道的烤牛肉,以及普通的芝麻烧饼,爱不释手,如获至宝! 这般情景,若不是众人亲眼所见,肯定不会相信。 朱高煦只觉得自己眼中的皇爷爷,与父王所说的完全不同。 那个严厉,拥有帝王威仪的洪武大帝,如今更像一个朴实的老农! 朱棣深吸一口气,答案,他也已经知道了! 可惜那两位愚蠢的塞王,还在上蹿下跳! “朱权!你弄得都是什么狗屁东西!惹得父皇落泪!” 秦王朱樉大怒,起身训斥宁王。 “朱权!今日你不给我兄弟二人一个交代,我们誓不甘休!” 晋王朱棡不甘落后,果断与二哥站在统一战线。 朱权只将这二人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蓝彩蝶则为朱权紧张不已。 三样菜肴,都令洪武大帝为之动容。 宁王殿下,究竟为这顿辞行宴,花费了多少心思。 一切的答案,唯有等到洪武大帝揭晓。 朱允熥轻声道:“大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皇爷爷哭得如此伤心!” 朱允炆摇头道:“不!前些年,皇爷爷已经伤心过一次了……” 朱元璋贪婪地咀嚼着烧饼,仿佛这种味道,会吃一次少一次! 李善长看得心疼,坐拥天下的帝王,对眼前的烧饼却如此珍惜! 蓝玉不求甚解,明明太子和沐英知道答案,却并未告诉他! 蓝彩蝶则在洪武大帝眼中,看到了铁汉柔情! 一盘六个烧饼,被朱元璋全部消灭。 吃完了烧饼的老朱,虎目微睁,看向朱樉和朱棡。 “父皇……” 二人不知为何,父皇的眼神,当真气吞万里如虎! 砰! 老朱一记飞踢,将朱樉直接踹翻在地。 “就是你,刚才说咱的烧饼不好?” 砰! 老朱并未厚此薄彼,朱棡也不幸中招。 “就是你,刚才打扰咱吃饼!” 两位塞王一脸懵逼,父皇因为烧饼,踹了他们两? 还在皇亲国戚面前? 这是何等丢人的事情! 朱元璋苦笑道:“刚才,咱失态了!这烧饼,让咱想起妹子了!” 能被朱元璋成为“妹子”的,只有一个女人。 太子,秦王和晋王的生母,洪武大帝唯一的皇后——马皇后! “当年,咱被奸人陷害。” 参加宴席的都是自己人,老朱并不忌讳。 “义父郭子兴,将咱下狱,一口吃的都没有!” “咱已经饿得不行了!咱妹子,将烧饼藏在怀中,以探望为由,给咱冒险送饭!” “义母张氏也被蒙蔽,故意刁难妹子,直到看见她的胸都被烫坏,这才放她进来!” 朱元璋说到此处,蓝彩蝶已经低声啜泣。 为何皇上对皇后如此神情? 这等焦胸送饼的情谊,并非每个女子都能做到。 “你说!咱踹你,踹的有错么?” 事关马皇后,就算给朱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不! “父皇踹的对,儿臣活该被踹!” “儿臣也是,父皇踹的好,踹的对!” 不可一世的秦王和晋王,面对老父,如同孩童般。 “皇上跟皇后伉俪情深,彩蝶深受感动!” 蓝彩蝶二话不说,拿起烧饼一口咬下。 浓浓的芝麻香气,配合着麦香,果腹又美味。 朱标和沐英,随后也拿起烧饼吃了起来。 烧饼本身足够好吃,尤其是这种味道,让他们回忆起了马皇后。 那位慈祥的妇人,每当丈夫发怒,要惩罚大臣之际,都是她出言相劝。 那位仁爱的母亲,每一个丈夫收留的义子,她都视为己出,甚至听到了她的离去,沐英呕血病倒。 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为天下女子争了一口气,凡我大明女子出嫁皆可披霞衣戴凤冠,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她故去后,皇帝再无立后的想法。 她故去后,太子再无依仗的肩膀。 她故去后,再无女子堪称母仪天下四字。 朱棣吃着烧饼,却如鲠在喉! 老十七何等心机! 三道菜,每一道都让父皇如此感动! 白玉堂让父皇回忆起当年贫困的生活。 烤全牛让父皇回忆起当年的老兄弟,提醒他莫要误杀重臣! 最绝的就是烧饼,马皇后一出,父皇本就思念成疾,如今却尝到了曾经的味道! “老十七!你这宴席办得好!” 洪武大帝恢复了帝王的威严,“朕,要重重的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三位塞王眼中充满着嫉妒。 哪怕是朱高炽和朱高煦,也对宁王叔充满了羡慕。 “要赏就赏大哥吧!” 朱权并不居功自傲,笑道:“儿臣自幼受大哥照顾!” 朱元璋抚掌大笑,“好!标儿,你说吧,想要咱赏赐你什么!” 朱标心中忐忑,他已经知道,父皇撤销冯胜和傅友德的兵权,就是要对着两位将军出手! “儿臣,请父皇莫要错杀功臣!这是儿臣的意思,也是母后的意思!” 朱元璋闻言,本来满脸怒气,可是想起了马皇后临终的嘱托。 睹物思人,洪武思妻! “罢了,就听你的!” 冯胜和傅友德,还不知道,一场辞行宴,挽救了他们二人的性命! 第四十九章 三王毒计,辉祖袭爵 是夜。 三位塞王把酒诉惆怅。 本该是他们为主角的宴席,活生生被朱权抢了风头。 “三弟,四弟。” 秦王朱樉痛饮一杯,感慨道:“为兄已经打算好了!大宁富饶之地,定要被我买入秦王府!” 土地兼并? 晋王朱棡疑惑道:“二哥,此举若是被父皇知晓,恐怕会引得龙颜大怒啊!” 燕王朱棣摇头苦笑,心中嘲讽朱樉太过下作。 买地的结果,就是让大宁多出不少流民。 将来朱权就藩,光是流民问题,就够宁王喝一壶。 “笨!我非要亲自出面么?” 朱樉冷笑道:“我三秦之地,有不少商人,只要以他们的名义购置土地!” “哪怕老十七将来就藩,父皇也说不出什么!此乃民间买卖!” 妙啊! 朱棡拍手称快,“老十七到时候只能吃哑巴亏!咱们还可以鼓动流民离开大宁!” “到时候,他宁王就藩,连种地的人都没有,哈哈哈!” 朱棣闻言,直呼二位藩王心思狠辣。 同为兄弟,对待朱权,当真是不留情面。 “老四啊,你这当哥哥的,打算送十七弟何等礼物啊?” 朱樉亲自为朱棣斟酒,笑道:“老十七接受宁王之位,就是与你我三人为敌了!” 大宁之地,令三位塞王如鲠在喉。 尤其是朱权的封地,直接面对漠北游牧民族。 毗邻兀良哈三卫,若是处理得当,就能拥有骁勇善战的蒙古铁骑。 朝廷对大宁的投入肯定不会少,兵源甲胄,甚至会超过北平! 朱棣不得不防,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酣睡? “本王会亲自想父皇上奏。帮助大宁卫练兵!” 朱棣此言一出,惹得朱樉朱棡不悦。 这还是坑朱权么? 分明是帮助朱权练兵! “二位皇兄莫急。本王会用老弱病残来充数。” 朱棣冷笑道:“至于精锐之士,自然要留在身边。” 朱樉大笑道:“还是四弟心思细腻啊!” “老十七到时候肯定要跟咱们一起清剿北元余孽!” “为兄已经期待他那些老弱病残了,哈哈哈!” 两年的时间,能够部署的事情太多太多! 对三位塞王而言,将会把大宁经营的固若金汤。 土地会被秦王朱樉以商人的名义采购兼并。 百姓则会变成流民,被晋王朱棡迁到封地。 精锐士兵则会被燕王朱棣,进一步抽调至北平,留下老弱残兵戍边。 倘若得知大宁的战力羸弱。 一旁的兀良哈三卫,还会老实待着? 瞬间会化为饿狼,将大宁吞的骨头都不剩! “干杯!明日你我兄弟,即将返回各自封地。” 朱樉举杯相庆,“四弟,此番前来应天,你的收获可谓是最大啊!” 朱棣明显听出了醋意,不解道:“还请二哥明示。” 朱棡冷笑道:“高炽治好了腿!你又分得了大宁三分封地,父皇对你赞赏有加,岂不美哉?” 在父皇面前争宠,已经是藩王们的老把戏。 朱棣笑道:“二哥皇兄多虑了。本王能有今日,还是多亏了皇兄相助。” 朱樉轻哼一声:“四弟心里有数就好!时辰不早了,你我各自休息吧!” 送走了二位藩王,朱棣又重新迎来了一位客人。 “燕王殿下,何故这么晚,唤我前来喝酒?” 来人看不清面孔,朱棣对此却报之一笑。 “你我从小便是玩伴,叫什么殿下?生分了!” 朱棣亲自为其斟酒,笑道:“我将宁王表现,尽数告知道衍。” “大和尚承认父皇对其评价。” “宁王善谋!” 来人并未放在心上,笑道:“此乃陛下爱子心切,故意让其扬名罢了。” “无论是斩将汗木尔,逼降纳哈出,赈灾山东三府,估计都是他背后之人谋划。” “咱们大明,能有如此实力的人,只有一位!” 来人指了指头顶,当今天子! 朱棣后背一凉,不解道:“父皇如此抬高老十七,意欲何为呢?他府内的八阵图……” 来人对此嗤之以鼻,“宁王与太子交好!皇上是在给太子培养宗亲势力。” “三位王爷在各自封地的事情,皇上已经或多或少听说过。” “秦王晋王胡作非为,皇上身体不适之日,就是他二人倒霉之时!” “至于燕王殿下,哪怕你隐藏的再好,您跟皇上太像了!恐怕他老人家,已经看透了您!” 朱棣冷汗直流,他素有野心,也并不服气太子。 在外打仗,抵御北元的是他朱棣,凭什么坐太子之位的是朱标? 古有秦王李世民,登基为帝,成为天可汗。 他朱棣同样是实力强劲的藩王,未必不能效仿! “所以,老十七是父皇扶植,用来对付我们三人的?” 来人听闻,笑道:“宁王对外,镇守国门;对内,护卫天子!” “不过依我看来,皇上的步子太大了!宁王并非传闻中那般厉害。” 朱棣摇头道:“非也!你莫要小看老十七!今日之宴,他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朱权的三道菜,可谓是说到了朱元璋心里。 “恐怕父皇,以后对他更加器重!” “除了我和太子,父皇还是第一次,如此看重他的儿子!” 来人轻笑一声,依旧不以为意。 “殿下放心,皇上不信任太监,你的眼线被我设置在……” 朱棣附耳过去,点头道:“好!宫中有任何动静,随时告知于我!” “这是道衍和尚送给你的经书!” “老家伙分明是和尚,却拜道士为师,甚是可笑。” 来人欣喜,接过经书,笑道:“若非道衍大师,燕王殿下岂会有此雄心壮志?” 两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来人悄然离开。 —— 武英殿。 老朱深吸一口气,回想起老兄弟徐达。 背疮复发,自己却送了一直烧鹅。 兄弟最后,却以这种方式告别。 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而徐达死后,爵位也并未由后人继承。 这顿辞行宴之后,洪武大帝下达了第一条命令。 “来人,命徐辉祖继承魏国公爵位!” “扬中山王之烈,而勉公忠以立志,礼以守身,恪尽继承之道!” 第五十章 低调,本王只是略懂而已! 中山王府。 一名年轻人,正舞刀弄棒,神似魏国公徐达。 大清早,他就被告知,袭承魏国公爵位,继续为国出力! 本以为皇上,忘记了父亲征战沙场的功劳。 要收回国公爵位,没想到如今终于轮到他来袭承。 徐辉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三妹徐妙锦递上锦帕。 “大哥,许久没看到你这般用功了呢!” 徐妙锦天姿聪颖,善诗画,可谓是大明才女。 听到三妹调侃,徐辉祖笑骂道:“死丫头!敢说为兄不是?” “今日,我将袭承父亲的爵位,成为第二任魏国公!” 听闻此言,徐妙锦美目流转,真心为大哥高兴。 “大姐成了燕王妃,二妹成为代王妃。” 徐辉祖调侃道:“不知咱们徐家最美的三妹,会嫁给哪位王爷呢!” 徐妙锦俏脸一红,娇嗔道:“大哥!莫要开我的玩笑!人家才不愿意出嫁呢!只想一生留在徐府。” 徐辉祖摇头苦笑,“行了,听说今日塞王离京,咱们徐家也要跟随相送。” 三位塞王,跟徐家关系最亲近的莫过于燕王。 得知徐达病逝后,朱棣可没少命人前来慰问。 只是徐辉祖看到更多的是拉拢,却并非亲情。 他一直觉得这位姐夫有所图谋。 徐辉祖与其保持了距离,哪怕朱棣此次来应天,他也没有与其单独相见。 “好呀好呀!听说皇上也会去呢!” 徐妙锦最喜热闹,“大哥快走!” 徐辉祖一把揪住三妹,训斥道:“给我换衣服去!上次燕王看你的眼神可不对劲!” 娶了大姐,还惦记我家三妹? 我呸! —— 应天城外。 三位塞王已经整装待发。 老朱自然不会亲自相送,朱标作为太子与长兄,则代父送行。 朱权作为朱标的好弟弟,也被拉了过去。 毕竟下一次见面,不知何年何月。 没有老朱在场,三位塞王显然放松不少。 “大哥,有空去我的封地看看。” 朱樉笑道:“咱们兄弟到时候把酒言欢!” 朱标点头,轻声提醒道:“二弟,在封地内,要勤俭爱民,莫要浪费民力!” 暗自巡查的御史,已经搜集到了不少朱樉胡作非为的证据。 老朱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还有三弟,体恤民力,与民同乐,唯有如此,大明江山才能长治久安。” 朱标的话,在两位塞王耳中,不像提醒,更像是威胁。 “不牢大哥费心!本王封地内的事,定会处理得当。” 晋王朱棡心中不满,随口敷衍道。 朱权哈欠连天,显然是还没睡醒,就被朱标抓了过来。 “十七弟,昨日没休息好?” 沐英笑道:“年纪轻轻,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朱权心中一暖,低声道:“文英大哥,小弟想在你麾下讨两个人!” 沐英并未拒绝,笑道:“十七弟开口,为兄自然答应。到时候跟皇上禀报一声便是。” 朱权心中大喜,那两人可是大明猛将!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说的就是他们了! “瞿能,瞿陶!文英大哥千万别忘了!” 朱权如此叮嘱,看重的人。 沐英牢记于心,两人交谈间,就看到魏国公府来人。 徐辉祖一匹白马,英武非凡,眉宇间依稀可见徐达的模样。 “微臣徐辉祖,参见太子!秦王,晋王,燕王三位殿下!” 徐辉祖下马躬身行礼。 “辉祖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朱标亲自上前扶起对方,笑道:“你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位宁王殿下呢!” 朱权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朱棣见到小舅子,很是热情。 徐辉祖的才华,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颇有其父徐达之风! 朱元璋对其甚是看重,说不定是下一位中山王! “辉祖,说过多少次,叫姐夫便是。” “燕王殿下,在外不言亲!” 徐辉祖冰冷的拒绝,并未给朱棣面子。 燕王显然吃瘪,定睛一看,却看除了女扮男装的徐妙锦。 徐家三小姐,美目流转,不停看向几位勋贵。 太子宽厚仁德,将来定位一代明君。 秦王尖酸刻薄,在其封地内必然祸乱百姓。 晋王暴戾无常,封地百姓肯定遭其欺压。 燕王沉稳内敛,最让人看不清其心中所想。 宁王? 徐妙锦对那位哈欠连天的年轻人,可谓是充满了兴趣。 三位塞王,哪怕是她的姐夫朱棣,看向朱权的眼神都充满忌惮。 西平侯沐英与其相谈甚欢。 太子朱标更是对其器重不已。 这份器重,连徐辉祖都充满了羡慕。 “十七弟啊,你此番送行,不会是空手而来吧?” 秦王朱樉回想起昨日辞行宴,直接找茬道。 “三位兄长都要走了,你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晋王朱棡满脸不屑之色。 燕王朱棣则是在一旁看热闹。 他不会当出头鸟,但并不妨碍他幸灾乐祸。 “送你们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朱权脱口而出,一旁看戏的徐妙锦忍不住噗嗤一笑。 哪有人临别之际,送人祝福的? 那不是空手套白狼? 秦王晋王脸色不悦,朱标都尴尬不已。 十七弟,还真是毫无畏惧啊…… “这人,当真能就藩大宁?” 徐辉祖眼中充满了怀疑,上前道:“我只听闻,亲友临别,送珍贵之物。” “文人临别,赠诗一首。还是第一次听说送祝福呢。” 徐妙锦点头,深以为然。 送祝福? 简直是离谱! 朱标也尴尬道:“十七弟,别藏着掖着了!都知道你学富五车,给为兄露一手!” 能炫弟,为何要低调? 沐英有些懵逼,他可没听说太子说过,宁王会写诗啊! 赶鸭子上架,岂不是坑害了宁王? 要知道他们这些个武将,领军冲锋一等一。 提笔作诗惨兮兮! “算了,咱们老朱家,就不擅长文人墨客那套玩意!” 朱樉冷笑道:“大哥你何必为难十七弟?” 朱棡正要嘲讽,却听到朱权已经开口。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 东南西北一般春? 徐妙锦咀嚼,这句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淡化了送别的哀伤。 “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朱权最后两句脱口而出。 正当众人回味之际,徐妙锦情不自禁道:“好诗!” 女子声音传出,众人目光看向徐家三小姐。 “低调,本王只是略懂而已!” 第五十一章 教你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 客舍休悲柳色新,东西南北一般春。 若知四海皆兄弟,何处相逢非故人。 朱标低声吟诵,只觉得此诗回味无穷。 四海皆兄弟,藩王们就藩,遍布四海,正是应景。 无论到达何处,都是故人兄弟! 好诗,好诗! “大哥,此诗还差点睛之笔。” 朱权投桃报李道:“还请大哥为此诗取题命名!” 呼! 一群武夫并不清楚其中奥妙。 唯有徐妙锦清楚,一首流传千古的诗,名字至关重要。 例如“汪伦”,若没有李白的诗名《赠汪伦》,谁会记住此人? 朱标笑道:“为兄岂是那种沽名钓誉之人?十七弟自己取名便是!” 朱权直接命人拿上纸笔,写下苍劲有力的几笔! “太子辞三王!” “好字,好名字!” “以后谁都会记得太子是谁!哈哈哈!” 送别的大臣,大部分是朱标的心腹,自然满意朱权所作所为。 三位塞王紧皱眉头,三王是谁,恐怕后世无人关心。 但太子是谁,后世一定记得是谁! 本来送别的是他们仨,结果从主角混成了路人甲! 本想取消朱权莽夫,结果人家才思泉涌,随手便是一首好诗! “三位皇兄,还有什么邀请,尽管提出来。” 朱权打了个哈欠,“送行诗,小弟张口就来,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回王府睡觉了。” 回王府睡觉? 你小子是多不喜欢出门? 朱标怒瞪朱权,训斥道:“回去睡什么觉?一会跟为兄去文华殿!” 文华殿? 那是太子办公的地方! 不仅皇上要培养宁王,就连太子也要将其带在身边! 徐辉祖心中嫉妒不已,本来这等殊荣,应该属于他才对!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燕王朱棣已经不想再逗留。 鬼知道,朱权还能做出何等扬名之事? 这首《太子辞三王》,恐怕会迅速传遍大明。 “妙锦出落得越发漂亮了!下次姐夫为你介绍个好夫家!” 朱棣调笑一声,便策马离开,“大哥,十七弟,无需相送。” 朱老四果然是个lsp! 朱权这才抽出空,看向女扮男装的徐妙锦。 刚才听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 向她细望了几眼,见她神态天真、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 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俊极无俦的人。 如果说蓝彩蝶是英姿飒爽,体态婀娜的御姐。 徐妙锦便是天真秀美的大家闺秀。 完全是两个极端,却都拥有姣好的体型。 难怪让朱老四都惦记! 感受到宁王的目光,徐妙锦俏脸一红。 “宁王殿下,若是以后有空,妙锦想与你多请教诗词歌赋……” 美人相邀,朱权自然不会拒绝。 “徐姑娘才名远扬,你我共同交流便是。” 朱权回礼。 徐辉祖脸色铁青,身为大明妹控,他可不想让三妹被人盯上。 朱棣离得远,尚能防范,朱权离得可近! 更何况,这还是妙锦第一次主动相邀! 应天府,那些个才子,若不是害怕徐辉祖。 早就踏破了魏国公府! 徐妙锦身世显赫,长相甜美,善诗画,颇具才气。 当真是男人择偶的不二之选。 朱标心中为十七弟高兴,男子汉大丈夫,当真要三妻四妾! 蓝彩蝶主外,徐妙锦主内,岂不美哉? 像他这样关心弟弟的好大哥,简直是当时少有! “大哥,您这么看我干什么?” 朱权只觉得,大哥又在盘算坑他! “十七弟!为兄这是在关心你!” 朱标委屈,心里苦,大明太子为弟弟操碎了心。 然而朱权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最怕大哥突然的关心! 上次一个蓝彩蝶,就够他喝一壶了! “起架,回文华殿!老十七跟着一起!” 太子发号施令,徐辉祖眼中充满渴望。 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还忘了一个人! 我!我啊! 可惜朱标并没有再发话,而是直接回宫。 “朱权!既生我徐辉祖,为何要生你!” “我才是大明将来的柱国之才!” “三妹,我们走!” 徐辉祖话音刚落,就看到徐妙锦不断眺望朱权的背影。 “大哥,您说什么?” “回家,研究诗词歌赋!” —— 文华殿。 朱标继承了父皇的勤勉,处理奏折可谓是一丝不苟。 李善长今日特意前来辅佐,有内阁首辅相助,朱标轻松不少。 “大哥,徐辉祖此人有才。” 朱权笑道:“今日你该让他来文华殿,肯定会对大哥感恩戴德。” 此言一出,朱标笑骂道:“臭小子!你这是嫌为兄打扰你回去睡觉了?” 李善长在一旁笑道:“太子与宁王的兄弟情谊,当真是让人羡慕!” 朱标闻言,嘴角上挑,“那是自然!老十七可是本太子养大的!” 朱权的生母,身份并不尊贵。 老朱有那么多的儿子,又岂会注意到朱权? 身为大哥,朱标没少照顾母子二人。 “大哥,忙完了?” “十七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朱权对这个弟弟,总是尽可能满足。 如今又为其婚姻大事,不断操劳。 男人,成家方能立业。 成家后的男人,肩膀上会多出一份责任感。 “兄弟今日,准备教你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 朱权神秘兮兮地说道。 “莫要胡说!从天而降,那不摔死了?” 朱标对十七弟很是好奇,之前可从未见其习武。 无论是与沐春沐晟动手,还是杯酒罪朱高煦,朱权的身手游刃有余。 “跟我学就完事了!” 朱权已经开始了动作,“这是一套养生拳法,以后你务必天天练习!” 朱标心中一暖,兄弟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让他欣慰的像个老父亲。 朱权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长兄如父。 老李跟在身后,显然也想养生,可惜老胳膊老腿始终慢上一拍。 “华佗留下的五禽戏,至少能给大哥强身健体。” “有了内阁帮助,批阅奏折的工作量大幅度减少。” 朱权心中欢喜,大哥当了皇帝,朱老四焉能造反? 到时候他在大宁,就能跑马放牧,逍遥自在,岂不美哉? 第五十二章 三妹,我觉得宁王不错 徐府。 徐辉祖正是成为魏国公。 这代表,他的一言一行,将成为朝堂的关注。 徐妙锦还在书写朱权的诗。 “三妹,你自从回来,就已经写了无数。” 徐辉祖皱眉道:“都怪爹当年非让我习武!否则你哥我也是状元之才!” 噗嗤! 徐妙锦莞尔一笑,“大哥,您就别说笑了。” “舞刀弄棒,冲锋陷阵,您肯定不弱于爹。” “可若是诗词歌赋,你倒是不如三妹我啦。” 死丫头! 徐辉祖冷哼道:“爹如今不在了,娘是妇道人家。” “正所谓长兄如父,你的意中人,若是为兄看不上,你也不能嫁给他!” 徐妙锦闻言,轻哼道:“我喜欢嫁谁就嫁谁,要你管!” 徐家大姐早就远走北平,成为燕王妃。 二姐则嫁给代王,二弟徐膺绪与四弟徐增寿,早就搬出府邸。 三弟徐添福早夭。 唯有徐辉祖与徐妙锦,徐妙织相依为命。 “三妹,可有心上人?” 徐辉祖随口一问,徐妙锦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吟诗的男子。 “没……没有!” “呼!那就好!为兄害怕你看上了宁王!”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若没有他,今日去文华殿的就是我!” 正当徐家兄妹探讨之际,下人赶紧前来通报。 “国公爷!詹徽大人前来拜访!” 詹徽? 那可是太子朱标的近臣! 文赖詹徽,武仗蓝玉。 徐辉祖心中欢喜,看来太子殿下还是看重他的! “快请!” 徐妙锦听闻有客人来,就打算离席。 “三妹,你可不能走!在这好好听听,太子殿下是如何夸咱!” 徐辉祖平日沉稳有余,年少就被朱元璋寄予厚望。 更说过,他徐辉祖,就是朱标的徐达。 这是代表中山王的传承。 可今日来看,风头全被朱权抢了。 明知对方是皇亲国戚,可徐辉祖心中依旧不舒服。 “拜见魏国公!” 詹徽躬身行礼,笑道:“恭喜啊,恢复爵位,这是陛下要重用徐家!” 自从洪武十八年,徐达去世后。 徐辉祖以勋卫署左军都督府事,每月获赐禄米二十石。 但父爵子承,皇上始终没有下令,让他袭承爵位。 这也让徐辉祖心灰意冷,多年抛头颅,洒热血。 最后还是难逃皇帝的猜忌! 可如今剥开云雾见光明,皇上下旨了! “詹大人客气了。” 徐辉祖人逢喜事精神爽,笑道:“还要多亏了太子殿下!” 跟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詹徽皱眉不语。 昨日的辞行宴,他可听蓝玉、沐英说了。 若不是朱权那道烤全牛,恐怕徐辉祖依旧无法袭承爵位。 老朱想起了曾经一起奋斗的弟兄们。 这才当夜下旨,令魏国公的爵位得以传承。 “今日詹大人前来,可是奉了太子殿下之令?” 徐辉祖有些着急,他是洪武大帝看重的青年才俊。 身高八尺五寸,英俊潇洒,颇有才气。 武能上马平漠北,文能安身治功曹。 “不错。” 詹徽笑道:“太子殿下难以启齿,所以才让我来。” 果然! 太子殿下一向脸皮薄,怎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我? 徐辉祖嘴角上挑,徐妙锦无奈摇头。 大哥哪都好,就是关乎名利方面,容易昏头转向。 “其实,太子殿下有一弟,恩是兄弟,情同父子。” 詹徽此言一出,算是挑明了朱标对朱权的感情。 长兄如父,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是哪位殿下,能被太子如此看重?” 徐辉祖皱眉道。 “呵呵!不急不急!” 詹徽卖了个关子,笑道:“说起来,他还是你们徐家的恩人呢!” 恩人? 徐辉祖和徐妙锦相视一眼,都不曾记得,有人施恩于徐家。 “徐三小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可曾有意中人啊?” 詹徽试探道。 徐妙锦一向反感这等政治联姻。 “不曾有。” 徐妙锦回话,詹徽面上一喜。 “不过妙锦想要嫁的人,必须是我的意中人。” “这等拉郎配的婚娶,哪怕是太子殿下赐婚,请恕妙锦不能答应!” 真烈女也! 詹徽笑道:“早就听闻,徐三小姐才名,今日得见,方知小姐贞烈!” 徐辉祖轻咳两声,“詹大人,不知是哪位殿下?可敢透露一二?” 能被朱标这般看重,以后说不定是一起打仗的同僚。 徐辉祖自然格外好奇。 “唉!太子的想法,是让殿下有个三妻四妾。” “蓝玉家的彩蝶小姐,已经芳心明许。” “太子觉得徐三小姐也合适,这才让我来问。” 詹徽笑道:“摊牌了,我是来为宁王说媒!” 宁王! 徐家兄妹二人,眼睛瞪得像铜铃。 徐辉祖赶紧说道:“三妹对此绝无……” 徐妙锦则一手捂住大哥的嘴,“我觉得宁王殿下还不错!” 徐辉祖双眼不可置信,刚刚还说没有意中人的三妹,竟然反水了! 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徐三小姐这么说,那我便回禀太子殿下。” 詹徽笑道:“抽空让两位年轻人,多见见面,梳洗一番。” 徐辉祖欲哭无泪,三妹走了,四妹还是个小崩豆。 魏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落在我一人肩上。 “魏国公,似乎对宁王殿下有所误解?” 詹徽猴精的人,早就观察到徐辉祖不对劲。 “哼!皇上和太子看重的人,我岂会有误解?” 徐辉祖不满道:“我听燕王殿下说了,赈灾粮饷恐怕是皇上派发,故意成全宁王美名。” “至于单骑斩将,逼降纳哈出,则是冯胜将军所为,功劳都算在了宁王头上。” 此言一出,詹徽起身怒喝。 “徐辉祖!不曾想,你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 忘恩负义? 徐辉祖被詹徽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徐家对大明忠心耿耿,中山王徐达更是重情重义。 “詹大人,此言何解?” “若不是宁王殿下设宴,一道烤全牛,令皇上感念淮西二十四将,你徐辉祖岂能袭承国公爵位?” 詹徽说罢,便要拂袖而去。 徐辉祖脸色铁青,没想到宁王对他徐家,还有如此大恩! 不,不是徐家,而是淮西勋贵集团,都受恩于宁王! “詹大人留步!” 徐辉祖尴尬地看向徐妙锦:“三妹,我觉得宁王不错!” 徐妙锦嘴角上挑,“呵,大哥的嘴,骗人的鬼!” 第五十三章 时代在召唤 宁王府。 偷得浮生半日闲。 朱权并不喜欢朝堂上的唇枪舌剑。 他更喜欢待在府邸,听鸟语,闻花香。 一壶清茶,淡酒一杯,看世间逍遥自在。 “宁王殿下!我,您学生,蓝玉啊!” 永昌侯蓝玉的大嗓门,隔着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朱权皱眉道:“张真人,就当没听见,不必出去。” 张三丰深以为意,蓝玉这老小子,一套洪武长拳学了这么久,当真是蠢材! 难怪公子不爱搭理他! 三天才学会,在他们武当山,早就要被踢出门派。 “十七弟,开门啊!我是你大哥!” 朱标的嗓音传来。 “十七弟,我是你文英大哥……太子殿下非拉着我过来……” 沐英的声音充满疲惫。 “小皇叔!我是允炆!” “小皇叔!还有允熥!” 两位皇孙,不在皇宫内读书,却偷跑出来。 朱权头大如斗,只得让张三丰带他们进府。 “大哥,今日不上朝,也不谈政事!” 朱权率先开口,不给朱标开口的理由。 昨日在文华殿,兄弟二人看似相谈甚欢。 实则是朱权分分钟想结束谈话。 朱标却乐此不疲,十七弟总能给他不同的见解。 例如针对北元,每年劳民伤财怎么办? 朱标曾想劝谏父皇,与民修养生息。 否则这样下去,大明的财政捉襟见肘。 朱权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不打北元,谁来保护大明百姓的田产? 以后谁劝父皇不北征,就将他居家搬迁到边塞! 让这等鼠目寸光之辈,亲眼看看边关士兵的辛劳! 朱标这才下了朝,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宁王府。 “不谈政事?那谈谈婚事吧!” 朱标大笑道。 蓝玉心中一喜,不愧是太子殿下,有事儿他真上啊! 谁知朱标并没提到蓝彩蝶。 “昨日为兄问过徐辉祖了,他家三妹徐妙锦,乃是我大明才女。” “跟十七弟年龄相仿,届时为兄会带让你们见个面!” 徐家!中山王徐达! 蓝玉脸色铁青,以如今他的地位,还远远不能跟徐达相比。 至少从政治联姻的角度,宁王跟中山王联姻,更为般配。 “咳咳!大哥,你什么时候有当老鸨……哦不,说媒的潜质了?” 朱权叹气道:“徐家三小姐,我从未见过面,您就去提亲了?” “今日不谈政事,也不谈婚事!” 见朱权改了规矩,这并不能难倒朱标。 大明太子,岂会被这等小事难住? “哦?那就说说,你前些时日教我的五禽戏吧!” 朱标眼神示意,两个儿子当即一步跨出。 “小皇叔,五禽戏太过困难……我等做不来……” 朱允炆拱手行礼。 “小皇叔!能不能教点简单的?就像王八缩壳,就能延年益寿那种!” 朱允熥直言道:“我爹他那么懒,五禽戏练完一套,要耽误半个时辰呢!” 啪! 朱标老脸一红,赏了朱允熥一记暴栗。 竟然说你爹是王八! 咳咳,允熥真是个大孝子! 沐英想笑,却不能笑,才是最难受。 蓝玉则在为女儿做打算。 到手的宁王妃丢了,那可得不偿失! “大哥,你觉得五禽戏难?” 朱权皱眉不语。 华佗传下的五禽戏,并非强身健体那么简单。 一直修炼下去,还能作为防身之用。 这么想起来,对朱标这等从不习武的人,确实有些难度。 “十七弟,尤其是熊戏和猴戏,为兄实在是做不来……” “行吧……那我就再教你们一套!” 朱权深吸一口气,“全国中学生,第三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此言一出,众人当场懵逼。 广播体操是什么玩意? 还时代在召唤? 却看到朱权一板一眼地做了起来。 朱标心中叫苦不迭,后悔把话题说到了五禽戏上。 可如今骑虎难下,只得跟着一起做。 整个一套做完,果然神清气爽,全身都得到了放松。 “十七弟,这广播体操是何物?” 朱标大笑道:“为兄做完之后,感觉浑身轻松!” 呵,那都是后人智慧的结晶。 “宁王殿下!此等套路,可否传到军中?” 蓝玉拱手行礼道:“平日里训练太过乏味!若是有广播体操调剂,定能增加士兵士气!” 沐英点头道:“不错,我大明如今的练兵方法,有些乏善可陈。” “之前驱逐鞑虏,恢复中原的口号,使得士兵战力大增。” “可如今四海太平,唯有北元未定。士兵们也有些疲乏了。” 朱权自然应允,“大哥也可以推广到朝堂上。” “咱大明那些文臣,整日不是站着就是坐着,缺乏应有的锻炼。” 想想在奉天殿上,父皇带着朝臣们一起做广播体操。 那画面太美,朱权想都不敢想! “好主意!为兄回宫,就去跟父皇禀报!” 朱标双眼放光。 朱允炆朱允熥兄弟二人,则想要跟朱权说些什么。 碍于大人们在场,只能收拢心神,不动声色。 “宁王殿下,您跟彩蝶可是有婚约在身!” 蓝玉劝道:“别看徐妙锦声名在外,其实身材模样,不足我家彩蝶三分!” 徐妙锦的天真烂漫,蓝彩蝶的热辣妩媚,还真是难以抉择。 朱权觉得,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自然是我都不要! “蓝玉,有这心思,不如想想明年对北元的征伐!” 朱权笑道:“其实我会相面!” 相面? 蓝玉大喜,赶紧问道:“宁王殿下,您快帮我看看!” 朱权装模作样,捏了捏蓝玉的脸,笑道:“你将星璀璨,任用好王弼,定会立下不世之功!” 不世之功? 蓝玉心中激动,可他依旧问道:“这功劳,有多大?” 朱权拍了拍蓝玉的肩膀,“不亚于大汉冠军侯,盛唐李药师!” “蓝玉,我看好你,可别让大哥跟我失望!” 大汉冠军侯,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盛唐李药师,突袭阴山,荡平突厥! 我蓝玉,当真能与他们二人相提并论么! 蓝玉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朱标不知十七弟对蓝玉说了什么,只觉得蓝玉战意十足。 “十七弟!为兄继续跟你说说徐妙锦吧!” “你别走啊,聊聊广播体操也行!” 第五十四章 弹劾朱权 奉天殿。 老朱气的火冒三丈,朝臣们却幸灾乐祸。 一向说一不二的洪武大帝,遭遇了一生之敌——宁王朱权。 本来今日,是宁王上朝的日子。 结果太子朱标,亲自为宁王请假。 “父皇,十七弟昨日得了风寒,如今卧床不起……” 哼! 老朱冷哼一声,“标儿,就是你这般宠溺,才让逆子无法无天!” 朱标见状,赶紧开始号召证人。 “永昌侯!西平侯!昨日你们也随我去了宁王府邸!告诉父皇,十七弟是否生病了?” 正所谓吃人嘴短。 蓝玉和沐英,昨日在宁王府可没少吃面。 “皇上,太子殿下所言属实!宁王殿下高烧不退,如今卧床不起!” 蓝玉一句话,又让朱权的病,加重了几分。 朱元璋显然不信,又看向沐英。 “文英,你是咱最信任的义子!你告诉咱,老十七究竟生没生病!” 压力一瞬间,来到了沐英这边。 “回皇上……宁王殿下的确染了风寒,太子殿下所言据实!” 老朱算是看出来了,哥仨联合起来骗人是吧? “好!咱就相信了,告诉老十七,下不为例!” 朱元璋此言一出,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十七弟这分明是打击报复! 朱标心中暗道,昨日为他介绍徐妙锦,打扰了他休息,结果今日就让我去帮他请假! 跟大明劳模朱元璋请假,那不是上手摸虎须的行为? “上朝!” 老朱一声令下,群臣开始有条不紊地启奏。 有了内阁帮忙,李善长等一众阁臣,都能针对不同状况,给出相应的对策。 老朱在一旁不断轻抚胡须。 “那逆子虽然喜欢偷懒,但创造的内阁制,的确好用!” 正当群臣启奏完毕之时,蒋瓛上前道:“启禀陛下,曹国公李景隆还朝了!” 老朱闻言,笑道:“让他进宫!” 李景隆! 蓝玉和沐英相视一眼,这位曹国公李文忠的长子,同样是个人物。 进殿之人,身材高大,眉目疏秀,顾盼伟然,举止雍容。 与徐辉祖同为将二代,同样袭承了国公爵位。 “臣,李景隆拜见皇上!” 李景隆奉命在外练兵。 老朱大喜道:“起来吧!看到你啊,咱就高兴!” 其余朝臣,不断跟李景隆寒暄。 唯有朱标面露不悦之色。 与徐辉祖是个坚定的太子党不同,李景隆是燕王朱棣的玩伴。 两人关系莫逆,还有实打实的亲戚关系。 支持太子的徐辉祖,如今才刚刚袭爵。 而与燕王交情莫逆的李景隆,却已经在外练兵多年。 这种对比,让朱标心中不安。 “臣,李景隆,有事向皇上禀报!” 李景隆一步跨出,笑道:“臣在湖广练军,我大明军纪严明,战力旺盛!明年定可踏破北元!” “与西番的茶马互市贸易,为我大明带来了不少珍奇物件!微臣尽数奉上!” 李景隆示意,弟弟李增枝双手奉上礼物。 都是产自西番的香料珠宝。 “好!你跟咱的保儿一样,都是大明之才!” 朱元璋口中的保儿,正是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 可见老朱对这对父子的器重。 “挺咱册封!任李景隆掌管左军都督府,加太子太傅。” 此言一出,群臣眼中无不闪过羡慕之色。 掌左军都督府,已经是莫大的信任。 成为太子太傅,说明李景隆同样是辅佐太子的重臣! 徐辉祖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不是滋味。 论武艺,他比李景隆不知强了多少倍。 至于练兵,李景隆练的狼犬,岂是他虎豹之军的对手? “皇上,微臣之第,也有一事禀报。” 李景隆宠若不惊,更让朱元璋喜爱。 “说!尽管跟咱说!” “之前朝廷有言论,说我大明之危在东在北?” 李增枝叹气道;“此等谬论,还请皇上勿要轻信!” “扶桑,一直是我大明的友好邻邦!如今这番言论一出,定会引得扶桑不满!” “倭寇侵扰临海百姓,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李增枝一番话,全为肺腑之言。 听得朱标再也忍不住,直接说道:“父皇!十七弟之言,乃是为我大明着想!” “倭寇侵扰百姓,反而映证了十七弟之言!” “倭寇对我大明,心怀不轨,理应防范!” 李增枝没有想到,矛头对准朱权,竟然引出了太子。 “哦?原来是宁王殿下之言?” 李增枝笑道:“不知那位殿下,可曾去沿海?扶桑人与我大明互通经商,这是双赢的交易!” “如今这番言论,分明是疏远大明和扶桑的关系!” “长期以往下去,两国关系恶化,殿下承担得起责任么?” 李景隆嘴角上扬,李增枝就是他用来试探皇上的石子。 如今这些将二代里,他是朱元璋最器重的人。 哪怕是徐达的儿子徐辉祖,都要靠边站。 可如今,宁王朱权却突然声名鹊起。 更重要的是,他受人所托,要不断给朱权制造麻烦。 “承担?我大明的王爷,需要给扶桑人承担什么?” 蓝玉闻言大怒,直接训斥道:“小小岛国,也配跟我大明谈条件?” 沐英冷哼一声,“要打便打!看我大明水师厉害,还是扶桑人的渔船扛撞!” 徐辉祖只觉得宁王殿下有先见之明! 朝中这些个软骨头,人家扶桑还没动手,他们就先自乱阵脚了! “二位将军说的不错!若与扶桑一战,我徐辉祖愿身先士卒!” 朝中的武将们,一个个怒喷李增枝。 在他们看来,跟扶桑讲和?不存在的!那是对大明的侮辱。 李增枝心思慌乱,想要对大哥求救。 “皇上。” 李景隆开口道:“合则两利,分则两伤。还请您三思啊!” 朱元璋看向群臣,义正言辞道: “我大明,不需要跟任何国家讲和!” “不割地,不和亲,不称臣,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谁若是怕了扶桑岛国,就自己滚出大明,别当咱的子民!” 此言一出,群臣高呼:“陛下威武!” 李增枝脸色惨白,这就差直接点名他了! 李景隆心中疑惑,本来扶桑都被皇上列为不征国。 宁王到底说了什么,让皇上坚定防范扶桑? 第五十五章 鬼哭狼嚎宁王府 奉天殿。 “海外蛮夷之国,有为患于大明者,不可不讨;不为大明患者,不可辄自兴兵。” 朱元璋看向群臣,再次声明了观点。 “扶桑人,敢有任何小动作,就别怪咱出手太重!” 李景隆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杀气腾腾。 李增枝更是受不了这等威慑,双腿发软。 “老十七说的话,朕自有分寸!” 老朱随后安抚道:“景隆,你久未在朝,得空也跟老十七多多亲近。” 李景隆被朱元璋视作太子近臣。 朱权是太子最要好的兄弟,两人若能和睦,定能让朱标轻松不少。 只是老朱忽略了朱标的感受。 李景隆成为太子太傅,可不是朱标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说明李景隆势必会出入东宫,甚至有可能埋下相应的眼线! 东宫人多,朱标又不可能尽数排除。 何况你李景隆当了太子太傅,却跟燕王朱棣亲近。 朱标当真敢启用此人? 蓝玉和詹徽,则是满脸厌恶地看向李景隆。 此人若不是有个好爹,岂会做到今天的位置? 去湖广,河南等地练兵,就是给了李景隆在军中树威的机会。 负责与西番的茶马互市,则是让其有了与番邦打交道的经验。 这等人物,若是一心向着太子还好。 倘若真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所言甚是。” 李景隆躬身行礼道:“是我刚还朝,还不了解。以后定要登门拜访宁王殿下!” 此事作罢,老朱示意众人退朝。 —— 应天府。 近几日,相当不安稳。 国子监的扶桑监生们,一个个群情激昂。 “八格牙路!大明宁王,竟敢污蔑我扶桑!” “这是污蔑!我扶桑现在根本就不想吞并大明!” “不错!哪怕是前往沿海的浪人,也是教授大明百姓剑术,根本就没有劫掠他们!” 自从唐宋以来,国子监便一直接受周边国家的学生。 扶桑更是贪婪地吸收着中原文化。 让他们学做人,却未必做人事。 本来朝堂之事,这些扶桑人根本听不到。 可就怕有心人传播。 国子监的家伙们,在扶桑国内,也是非富即贵。 听到国家被污蔑,自然要找出源头。 什么大明藩王,他们压根不在乎。 除非大明要跟扶桑翻脸。 如今的扶桑正处于南北朝时期,各个诸侯的实力也不弱。 虽然不能吞食大明,但打完就跑,却让大明不厌其烦。 “走!咱们这就去宁王府,找那家伙算账!” “诸位莫要冲动,咱们只是文斗,我怕武斗吓坏了宁王!” “那还等什么?一起走吧!” 一众扶桑监生,浩浩汤汤地杀向宁王府。 应天府的百姓们,早就对这些自大的扶桑人厌烦。 一听对方去找茬宁王,一个个喜不自胜。 宁王的威名,已经在民间传开。 尤其是单骑斩将,逼降纳哈出。 简直是神将再世! “走!看宁王殿下如何将教训他们!” “一群蛮夷,也敢找殿下的麻烦!” “他们这是自讨苦吃!” 跟风看热闹的百姓,又组成了一队人马! 得知消息的蒋瓛慌了! 这特娘可是天子脚下! 万一发生械斗,伤到了宁王殿下,那可如何是好? 蒋瓛二话不说,带着锦衣卫,便冲向了宁王府。 风云汇聚之际,朱权还悠闲地喝茶。 “已经很久没去天香阁了,允炆那小子闷骚,肯定不会主动开口。还是允熥好忽悠,这次再让他开口!” 朱权在应天府的三大爱好,莫过于吃饭,睡觉,天香阁。 天香阁内姑娘好,姑娘妙,姑娘温柔陪睡觉。 虽然朱权只睡素觉,但依旧不能阻止他那颗发现美的心。 府邸内的朱权,还在畅想明天的天香阁之旅。 而府外的张三丰,却已经迎来了扶桑监生的质问。 “老东西,快把路让开!我等要去找朱权算账!” “大明宁王,胡言乱语,破坏两国关系,简直是罪人!” “我扶桑一向礼遇大大明,却遭到此等诬陷!” 张三丰算是听明白了,这些人想要进去! 唰! 老道士当即让出一条路,“你们当真要进去?” 扶桑监生们,显然没想到,张三丰如此好说话! 本以为老道士会加以阻拦。 “不错!识相的就让开!” “我们不过是质问宁王,跟闲杂人等无关!” “雇佣这等老翁看门,我看宁王不过如此!” 大明百姓见状,一个个义愤填膺,与扶桑监生骂作一团。 “指挥使,用不用属下出面?” 蒋瓛摇了摇头,他永远忘不了,当日三位塞王的窘状! 宁王府邸,究竟藏着什么东西,竟然让久经沙场的燕王也闻之变色? 张三丰抚须轻笑,对扶桑人的谩骂,直接视而不见。 “你们到底进不进去?” “进就进,怕你不成!” 扶桑监生们,愤然迈过门槛。 张三丰心中暗笑,“公子又在八阵图里,安装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就算是老道我,也不敢轻易犯险啊!” 五十余名扶桑监生,其中进去了二十名。 蒋瓛看得清清楚楚。 他可以出面制止,但他却对宁王更感兴趣。 “啊啊啊!有鬼!有鬼啊!” “别过来!别过来!” “我不玩了!宁王殿下饶命啊!” 尖叫声,哀嚎声,在宁王府邸内此起彼伏! 府邸外的扶桑监生,紧张万分。 应天府的百姓们,也是交头接耳。 “莫非,宁王殿下有大神童不成?” “嘘!莫说殿下的坏话,据说汗木尔,是被殿下八百里外取其首级!” “你们看!又有一批扶桑人进去了!” 面对着急的扶桑监生,张三丰展现出了长者风度。 只要你敢进,我就敢放人! 结果惊声尖叫不断,没有一个人从宁王府邸出来! 蒋瓛慌了,这特娘四十个人消失在宁王府。 岂不成了应天的悬案? 对百姓,对朝廷,都是不利局面! “你们十个人,也进去看看?” 张三丰轻抚胡须,笑道:“宁王殿下说了,你们进入王府参观,一人一两银子!先交下参观费?” 府邸内。 朱权看书喝茶,喃喃自语道:“八阵图跟鬼屋结合在一起,我真特娘是个天才!” 第五十六章 扶桑五十人,无一是男儿 进入宁王府的扶桑监生。 第一感觉,宁王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无论是花开富贵,还是小桥流水。 此等美景都令人流连忘返。 “诸位,进去吧!” “我等定要用三寸不烂之舌,与那宁王辩三分!” “蓄意抹黑我扶桑,此人别有用心!” 众人话音刚落,却看到王府内,瞬间飞沙走石! 正在盛开的花朵,瞬间枯萎,随后化作一滩蛆虫。 本是小桥流水人家,转瞬之间,化为穷山恶水,冢中枯骨! 鬼哭狼嚎之声,充斥在王府之内。 一阵阴风飞过,无数宣纸飞向众人。 血红色的宣纸,落在一位监生脸上。 “死……死字啊!” 一个大写的死字,赫然出现! 扶桑监生们,已经提心吊胆。 “这……宁王府肯定有蹊跷,咱们不如退回去吧!” “这等懦夫的行为,绝非我扶桑男儿所为!” “八嘎!你要去就自己去,别牵连我们!” “不好!退路没有了!彻底消失了!” 突然一架白骨从天而降,惊魂未定的扶桑监生们,瞬间发出惊声尖叫! 正当他们想要往回逃窜,却发现后路不仅消失不见,还出现了血迹斑斑! 犹如某种诅咒,直逼众人! 而那白骨骷髅,则步步紧逼,终于有监生承受不住,直接昏倒过去! 树倒猢狲散,接二连三的惊吓,使得率先进去的二十名监生,全都吓晕在地! 朱权此举,只是觉得好玩。 八阵图变化莫测,配合上鬼屋道具,再摆个拿录音机放出鬼哭狼嚎,简直是绝配。 这可坑惨了上门讨要说法的扶桑监生。 前赴后继的五十人,尽数被吓得昏却过去。 “公子真是恶趣味!” 张三丰嘴角上扬,“各位百姓做个见证,老道我再三提醒他们,莫要轻易进入王府!” 应天百姓,虽然没有身临其境,可那些扶桑人的惨叫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宁王府的恐怖! “道长放心!这绝对是他们主动要求进去的!” “道长再三提醒,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扶桑人,非要以身试胆!” “道长啊,里面不会真的有鬼吧?” 张三丰笑道;“想要进去参观的百姓,一人一文钱,就当宁王殿下做慈善了!” 不不不! 应天百姓连连后退,这种慈善,他们宁可不要! “张真人,把这些垃圾都扔出去。没要脏了本王的花卉。” 朱权的声音懒散亲和。 百姓们难以将刚才的鬼哭狼嚎,与朱权联想在一起。 张三丰一个箭步冲进王府,随后便看到扶桑监生们,被一个个丢了出来。 “五十个人,不多不少,一人一两银子,宁王殿下肯定不要!这五十两,就给老道我买酒喝吧!” 张三丰清楚,自家公子富可敌国,自然看不上这点小财。 被丢出王府的扶桑人,清醒过后,依旧在胡言乱语。 “鬼!宁王府闹鬼啊!” “我看到骷髅了!还有血迹,这里肯定死过人!” “宁王杀人了,快去报官啊!” 一众锦衣卫,一直在盯梢。 蒋瓛更是心中纳闷,王府里究竟有什么,能把五十人吓成这个熊样? “就算是五十头猪,也不会全昏倒!” 蒋瓛正要出面,却听到宁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扶桑五十人,无一是男儿!” “这等胆量,也敢来找本王?” “一人一两银子,当做王府参观费,少一个子都不行!” 羞愤难当的扶桑监生们,一个个面红耳赤。 之前喊得口号有多想,现在丢人有多大! “行了,交钱回去便是,欢迎下次再来!” 张三丰乐呵呵地打算收钱。 “混账!定是这老道暗中算计我等!” “装神弄鬼的妖道,我等今日就要教训你!” “诸位,展现扶桑武魂的时刻到了!” 张三丰笑了,主动找他动手的人,这年头可不多了! 记得上一次,还是那个叫蓝玉的莽夫! “你们可要想好了,老道我已经一百多岁了!” 张三丰此言一出,扶桑监生眼中充满鄙夷之色。 “老东西!别以为你岁数大,我们就不敢打你!” “当今陛下最厌恶巫蛊之术!” “咱们这是为宁王殿下,清理妖道!” 应天百姓自然不同意,更有不少年轻人,直接挡在了张三丰身前。 “汝等扶桑蛮夷,不知尊老乎?” “老人家后退,接下来让他们看看咱大明儿郎的厉害!” “敢闯宁王府,保卫王府,人人有责!” 眼看双方越闹越大,锦衣卫千户决定出面制止。 “指挥使大人……双方要打起来了!咱们快去帮忙吧!” “你告诉本官,咱们帮谁?” 蒋瓛这话,问懵了一众锦衣卫。 “扶桑人,不值得帮,一群岛国败类!” “至于宁王府,不需要帮!” 说罢,蒋瓛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准备看戏。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不知指挥使何出此言? 那老道看起来,虽然仙风道骨,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双方推搡之际,张三丰轻轻推开应天百姓。 “诸位,还要请你们做个见证。” 张三丰作揖道:“今日是老道单挑五十个蛮夷。老道并非挑衅之人。” “道长,您要单挑他们五十人?” “您一把岁数了,这种事交给我们年轻人!” “不错!咱们大明应天府,还能被这些个龟孙欺负?” 话音刚落,张三丰已经率先出手。 一记势大力沉的武当长拳,当场将距离最近的扶桑监生轰飞! 惊魂未定的扶桑人,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可有些人,表明凶悍,实则却是披着狼皮的羊。 至于那老道,看似人畜无害,仙风道骨,却是猛虎下山,无人能挡! “我焯!道长好功夫啊!” “他说他要打五十个?” “我大明连看门老道都如此生猛,何惧扶桑蛮夷?” 众人感慨之际,张三丰已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宣布打完收工。 “唉!连我这个老道都打不过!” 张三丰轻抚胡须,感慨道:“扶桑五十人,无一是男儿!” 第五十七章 柳生拔刀斋 五十名扶桑监生,就被百旬老道尽数放倒? 应天府的百姓们,算是看到了一出好戏。 “咬人的狗不叫唤,这话说得果真不错!” “一群扶桑蛮夷,也敢在宁王府前乱吠!”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扶桑小鬼哇哇叫!” 张三丰看向蒋瓛,后者知道,是他们出场的时刻了。 绣春刀,飞鱼服。 看到当差的锦衣卫,扶桑监生们,仿佛找到了再生父母。 “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宁王指示下人动武,打伤了我等监生!” “还请大人严惩凶徒,还我们一个公道!” 不愧是能去国子监当监生的人。 一张嘴,没学会仁义道德,倒是学会了颠倒黑白。 蒋瓛眼神冷漠地看向一众扶桑监生。 锦衣卫出现,吓得应天百姓大气不敢出。 他们还记得洪武十三年,胡惟庸被抄家灭门! “汝等五十人,竟被一老道殴打?” 蒋瓛话音未落,就听到张三丰笑道:“不信?你也可以试试!” 咳咳! 道长,咱们是自己人! 蒋瓛埋怨的小眼神飘过,可惜张真人并未看到。 “本官刚才看得一清二楚,你们还想搬弄是非?” 唰! 蒋瓛抽出绣春刀,大怒道:“来人啊,将这些监生,都给我带走!” 应天百姓欢呼雀跃,张三丰给予了点评:“不错,武艺差,人笨就算了,还好没眼瞎!” 让当朝官员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竟然被老道如此评价。 蒋瓛心中有气,可他却不敢造次。 “宁王殿下,卑职将这些人带走了!” 蒋瓛躬身行礼,这位神秘的宁王,他不敢得罪! 更不敢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朱权对蒋瓛,本就没有好感。 这厮就是冤假错案制造者。 正史上,蓝玉案就是此人手笔。 编排罗列了一百多条罪名! 见宁王并未表态,蒋瓛讨了个没趣,只得率先离开。 —— 曹国公府。 李景隆兄弟二人,把酒言欢。 “大哥,您早就回来了,还跟那位殿下见了面,为何要慢着上面那位?” 李增枝指了指天。 “太子宽厚仁义不假,可治国并非儿戏。” 李景隆冷笑道:“我那位玩伴,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啊,皇上如今不仅纵容太子,还包庇宁王!” 提起宁王,李增枝便一肚子气。 “扶桑北朝,每年都会给我等不少金银财帛。” 李增枝咬牙道:“我等也会在海防,给予他们一定方便!” “若是皇上决定防倭,最后蒙受损失的还是我们!” 李景隆心中清楚,如今的大明可谓是一穷二白。 海上贸易来钱最快。 大明物产丰富,远非扶桑岛国能比。 可如今的扶桑,分为南北两朝。 双方没有决出胜负,谁都说自己是合法政权。 这就让明朝犯了难,究竟跟谁通商贸易? 南北两朝,都想跟大明通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最后扶桑人破罐子破摔,官方的贸易继续,背地里致使倭寇抢劫。 大明一向重视海防,结果却倭患不断,就是某些人故意纵容。 李景隆在多地练兵,还曾执掌茶马互市,无疑让其掌握了更多的权力。 与手下一拍即合,接受扶桑的贡品,对倭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权陈明利害,让老朱提防扶桑。 无疑是在断李景隆等人的财路! 断人钱财,可谓是不共戴天之仇! 李增枝凭借这些年,已经拥有田产万亩,童仆万人! “所以,为兄将这消息散播出去。” 李景隆品茶道:“那些扶桑监生,就回去找宁王麻烦!我兄弟二人看戏便是。” 李增枝大喜道:“无论是宁王占优,还是扶桑人占优,都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大哥厉害,小弟佩服!” 兄弟二人,本就是皇亲国戚,还是勋贵之后。 朱元璋给予他们的待遇已经不错,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老朱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外甥李文忠的后代,竟然沦为了大明的蛀虫。 “国公爷!出事了!” 手下人前来禀报,李景隆笑道:“定是宁王府那边,有了结果。” 李增枝大笑道:“还不速速道来!朱权那小崽子,凭什么断我等财路!” “告诉我,他是如何狼狈!扶桑人,可是专捏软柿子!” 手下尴尬不已,李景隆催促道:“快说!” “五十名扶桑监生,进入宁王府后,便惨叫声不断……” “随后一个个被丢出了王府,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不服气,想要群殴宁王府的看门老道……” 这等无耻之事,就连李景隆兄弟听了,都是老脸一红。 欺负老者,不讲武德! “唉!扶桑人虽然不要脸,但好歹能恶心朱权!” 李增枝摇头道:“那老道现在如何了?” 手下人尴尬道:“毫发无损……反而是那五十名扶桑人,被打的抱头鼠窜!” 什么! 五十个打一个,被人家追着打? “锦衣卫指挥使在场,将扶桑人尽数带走!” 蒋瓛! 呼! 李景隆深吸一口气,这个名字让群臣闻风丧胆。 哪怕你之前如何显赫得宠,若是被蒋瓛盯上,终归不是件好事。 “国公爷放心,蒋瓛没有发现我!” “只是五十名扶桑人被抓……我等可谓是损失惨重!” 李景隆每年都能从扶桑人手里,拿到不菲的财富。 这五十人背后,可都是扶桑南北朝勋贵的亲属。 除了充当监生,学习先进的中原文化外。 他们也是出色的间谍! 刺探出不少大明的情报,托人送会扶桑。 若是蒋瓛言行逼供…… 万一供出了他李景隆,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那个扶桑浪人,可以派上用场了!” 李景隆冷漠道:“他不是喜欢切磋比试么?刀剑无眼,杀了宁王,也在情理之中!” “到时候,皇上震怒,那五十名扶桑监生也会被连累。” 李增枝大喜道:“只要他们死了,死无罪证,咱们就安全了!” —— 应天府的民宅内。 一位披头散发,脚踏木屐的男人,正在擦拭自己的倭刀。 “柳生拔刀斋,你一直觉得大明无人是你的对手。” “主人为你找了个目标,你只需要到这个地方即可!” 嗖! 一枚暗器将信钉在房间内。 信上赫然写着“宁王府”! 第五十八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宁王府。 张三丰眉头紧锁,老真人见多识广。 “公子,今日那些扶桑鬼,明显是受人教唆。” “有人想对公子不利!” 朱权自饮自酌,并未放在心上。 签到十六年的功力,这些人顶得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权分析道:“与我有仇者,几乎没有。” “不过前些时日,我建议父皇提防倭寇。”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有些人按奈不住了。” 宁王府,绝对防卫得当。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张真人还是担心朱权的安危。 “公子,不如将此事禀报皇上?亦或是太子?” “不必,背后那人,诡计多端。提前告诉父皇,只会打草惊蛇。” 朱权笑道:“放心,一计不成,这些人只会再来。” “明日我要跟允炆允熥去喝酒,府内有劳真人了。” 张三丰摇头苦笑,哪有叔叔带着侄儿去喝花酒的? —— 武英殿。 阁臣们奋笔疾书,老朱则在旁充当监工。 有了内阁制,皇帝省心,臣子尽心,可谓是双赢的局面。 蒋瓛低声将今日之事,尽数告诉皇帝。 “如今北元未定,还不到跟扶桑撕破脸的时候。” 朱元璋问道:“老十七,有没有受伤?” 这可难倒了蒋瓛,从始至终,都没看到宁王殿下露面。 “皇上恕罪,宁王殿下并未出现,微臣猜测,应该没有!” 锦衣卫可是朱元璋的重要眼线。 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换做平日,早就要被训斥。 情报对象是朱权? 那没事了,毕竟宁王府的八阵图,就连老朱也无法破解。 “行了,让那些扶桑小鬼,吃几天牢饭,届时再放走吧!” “皇上仁义!” 蒋瓛一记马屁奉上,随后便早早离去。 阁臣批阅奏折之时,老朱也没有闲着。 他的手中,摆放着一份名单。 其中写满了大明能臣猛将的名字。 魏国公徐达,名字已经被划去。 韩国公李善长,名字划去一半。 曹国公李文忠,名字被划掉。 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老朱手持朱批,还在犹豫之中。 “也罢,让他们二人见见老十七再说吧!” —— 隔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朱权喜欢应天的秋冬,没有夏日的炙热和春日的干燥。 一席青衫,一把折扇。 任谁也不会看出,眼前的翩翩美少年,会是最近才册封的大明宁王。 朱允炆和朱允熥的样貌同样出众。 可跟朱权对比之下,倒是逊色不少。 “小皇叔,下次你能不能丑一点?” 朱允熥抱怨道:“天香阁的姐姐们,目光都在你身上!我跟大哥直接被无视!” 朱允炆老脸一红,训斥道:“允熥,不可对小皇叔无礼!” 朱权则是轻摇折扇,无奈道:“有时候,帅也是一种罪过!” 小皇叔如此不要脸的言论,惹得两位皇孙一阵白眼。 “小皇叔!蓝家二小姐和徐家三小姐,您更喜欢哪一位!” 朱允熥狡黠一笑。 如今父亲朱标,每日都在为小皇叔的婚事犯愁。 “对对对,我也想知道,她们谁会成为我们的皇婶!” 朱允炆竖起耳朵,翘首以盼。 啪!啪! 朱权手持折扇,怒敲朱头,赏了他们一人一下。 “小孩子家家,喝花酒,还惦记着别人的终身大事!” 被朱权敲打,两人毫无怨言。 别看三人年纪相仿,朱权的话,拥有不二的权威。 本来皇孙禁止出宫,但朱权每次都能偷偷带他们出来。 以前太子妃吕氏,还会去找朱标告状。 换来的却是太子的不管不顾。 久而久之,朱权带着两位皇孙,已经被东宫默许。 大街上,不断有人叫卖,表演杂耍。 “小皇叔快看,是胸口碎大石!” 朱允熥最喜热闹。 朱允炆同样好奇,他们对皇宫外的世界,总是充满好奇。 朱权虽然见多识广,却不介意配侄子们看看。 一位壮汉,手持铜锣,不断敲打。 “来来来!应天的老少爷们都过来咯!” “我们兄弟二人,路过此处,在此表演家族硬气功!” “胸口碎大石,一次三块!请各位看好了!” 躺在板凳上的壮汉,赤着上身,深吸一口气后,任由三块石板摆放在胸前。 另一位壮汉,则手持石锤,瞄准过后,猛然砸去! 呼! 围观的百姓们发出惊呼,胆小的甚至捂住了双眼。 这可不是普通的杂耍,没有功夫,甚至会闹出人命。 朱允熥看得目不转睛,朱允炆则是瞪大双眼。 轰! 巨力之下,三块石板瞬间碎裂! 板凳上的壮汉,却毫发无损。 “好!好功夫啊!” “当赏!” “耍得好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往下砸!” 众人欢呼,赏钱不断。 负责吆喝的壮汉,不断拱手致谢,随后开始捡赏钱。 “功夫不错,可否接我一剑?” 正当壮汉们捡钱之时,一名扶桑武士,挡在了其面前。 “这位看客,咱们功夫只会谋生,不与人争斗,还请见谅。” 壮汉相当客气,却被扶桑剑客挡住。 “我们扶桑传闻,大明江湖藏龙卧虎。就连当今皇帝,也是江湖草莽出身。” 剑客笑道:“可到了这应天府,在下失望之极!全是些名不副实之辈!” 此言一出,坐在板凳上的壮汉,不满道:“你这是何意?” “扶桑岛国之人,看不起我大明江湖?” 侠以武犯禁。 大明建立后,老朱对江湖人士的态度,一向强硬。 愿意投靠朝廷,便给予官职,留为己用。 至于那些散漫惯了的武林中人,则被老朱严禁作乱。 不少人都隐藏武艺,不远对外展露。 这两兄弟,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来卖艺换些赏钱。 谁知却招来了扶桑剑客的挑衅。 “你可以说我的功夫不行!但侮辱大明江湖不行!” 壮汉一拳挥出,那扶桑剑客身形如鬼魅,看似站立不动,却轻松躲过。 “小皇叔,这扶桑蛮子好生厉害!” 朱允熥心中紧张,低声道:“他要出剑了!” 朱允炆颤声道:“不好,那壮士有性命之危!” 啪! 正要拔剑的柳生拔刀斋,却感觉虎口一疼。 “谁!谁丢的石头!” 朱权轻摇折扇,笑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第五十九章 在下明教,王宁 扶桑剑客拔刀之际,朱权顺势一脚提起地上的石子。 一枚小石子,精准无比地阻止了拔刀术。 这也让扶桑剑客将目标转移到朱权身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中,不乏江湖众人。 他们早就盯准了这位狂妄的扶桑剑客。 “此人嚣张跋扈,为中原武林,我白莲教早就决定出手。” 头戴面纱的女子,看向朱权与剑客。 “柳生拔刀斋,扶桑著名剑豪。来到中原后,便先后挑落武林名士。” 一身苗族打扮的女子,玉手不断伸向口袋,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口袋里有东西在蠕动。 “小小蛮夷!当年我大元皇帝忽必烈何等骁勇!若不是那场怪风,扶桑早就成了大元的后花园!” 一名猎户打扮的男人,手中拿着猎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朱元璋立国之后,对普通百姓而言是好事。 却苦了无数武林中人。 其中白莲教最惨,教主韩山童,掀起了反抗元廷的风暴。 儿子韩林儿,更是被成为小明王。 最后却都成了朱元璋的嫁衣。 老朱取国号为“明”,也有祭奠韩山童父子的原因。 可惜白莲教却频繁起义,不断威胁新生的大明政权。 老朱一起之下,将白莲教列为邪教之列。 他们信奉的弥勒圣佛,也成为了邪神之一。 可惜白莲教根入中原地区,尾大不除,一直伺机而动。 五毒教则是云南境内,土著们的宗门。 门人擅长毒术,也与大明有过恩怨。 大明平定云南,除了元廷外,最大的阻力就是当地土著。 文化的碰撞之下,大明取得胜利,可也让土著们心生怨恨。 万兽庄则是元廷的走狗,一直以猎户的身份为掩护。 为北元充当探子,暗地里搞一些破坏。 三个隐藏在武林中的势力,都对大明虎视眈眈。 朱元璋成立锦衣卫,也有揪出这些家伙的用意。 可惜三大势力,都是老奸巨猾,从来不会轻易露面。 直到扶桑人柳生拔刀斋,搅合的应天江湖天翻地覆。 这才让三大势力出手,打算除掉此人。 本来那壮汉一死,就有了出手的理由。 谁知朱权却抢先救人,打乱了三大势力的部署。 “你,中原武林之人?” 柳生拔刀斋抱拳道:“在下柳生宗近!久闻中原武林盛名,特从扶桑前来讨教。” 听闻对方名号,胸口碎大石的两兄弟面色铁青。 “柳生宗近?一人一剑,踢馆应天!” “据说没有人能挡住其一刀!” 柳生宗近面色平淡,直勾勾地看向朱权。 “阁下制止了我们的比武,这是对武者的大不敬!” 强烈的杀气,弥漫在众人身边。 朱允炆有些喘不过气,朱允熥也吓得冷汗直流。 柳生宗近如同一头凶兽,准备撕咬他们叔侄。 “不必惊慌,有我在。” 朱权打了个哈欠,笑道:“你们岛国才多大点地方。” “打赢那些人,不代表你有多强,不过是坐井观天罢了!” “中原武林,大隐隐于市,更不屑为了虚名,跟你一般见识。” 朱权这番话,说到了三大势力的心里。 白莲教为了篡权,不断暗中发展势力。 五毒教为了重夺云南,也不敢行事嚣张。 万兽庄更是如此,他们之中不少人,可是元廷的宗亲。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会出面解决一个扶桑浪人? 朱元璋整顿武林,也是为了大明的稳定。 柳生宗近,就像一颗恰到好处的棋子。 打得应天武林,毫无还手之力。 老朱更是欢喜,也让百姓们明白一个道理。 江湖侠客,并不能改变大势。 最后还是要靠朝廷来保护百姓。 待到百姓们对武林失去希望,朝廷再派高手出来解决。 百姓谁还会对那些侠客心生向往? 老朱的算盘打得响亮,却没想到,自家儿子碰到了柳生宗近! “莫要废话。我们扶桑人,只喜欢手下见真章。” 柳生宗近冷笑道:“莫非阁下怕了不成?放心,我不会伤阁下性命。” “若是阁下输了,就给我当条狗,如何?我会负责阁下的膳食!” 此言一出,朱允炆和朱允熥气得火冒三丈。 正要摆明身份,却被朱权拦住。 要是暴露了身份,以后去天香阁,还有什么意思? “还有这种好事?” 朱权笑道:“收留一条扶桑狗看门,也不错!” “扶桑狗”三字,如同一把利刃,直刺柳生宗近。 “八格牙路!” 唰! 柳生宗近大怒,手中倭刀以迅雷之势拔出! “这一刀凌厉至极!那少年却没有半点反应!” 白莲教女子秀眉紧蹙,“要不要出手相助?” “此子嘴上功夫不错,可惜反应太慢!” 五毒教女子嘴角上挑,“若是我,早就放出小青了!” “中原人,都该死!” 万兽庄的男子满脸不屑。 对于元廷而言,无论是中原,还是扶桑,都曾被他们踩在脚下。 可惜如今的他们,仓惶如败家之犬,连老祖宗曾经的地盘都要保不住。 无数百姓都为朱权捏了把汗。 “恩公小心!” 胸口碎大石的壮汉,更是出言提醒。 允炆允熥距离朱权最近,两人还未开口。 已经感受到了凌厉的刀势! 拔刀的一瞬间,仿佛要将天地斩裂! 啪! 所有人摒心静气,却看到朱权双指夹住刀尖! 柳生宗近满脸惊愕,不可置信地看向朱权。 无论是在扶桑,还是在中原,都没有人能挡住他的拔刀术! 他更是为此命名为“居合斩”! 谁知无往不利的拔刀术,竟然被眼前少年轻易挡下。 “扶桑第一剑客,就这?” 朱权的语气,充满不屑之色。 “恩公厉害!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啊!” 壮汉抱拳行礼道:“在下孟山,谢过恩公!不知恩公师承何门何派?” 何门何派? 我能说是签到,自学成才么? 朱权思考之际,就看到不少武林人士,抱拳行礼。 “少侠好功夫,还请告知门派,说不定我们师长认识。” “请问少侠名讳,今日一战,少侠定可名震应天府!” “少侠是我中原武林的后起之秀!可喜可贺啊!” 三大势力目不转睛,刚才朱权出手太快,他们都没有看清! “我是大明宁王,有了!” 朱权灵机一动,笑道:“在下明教,王宁!” 第六十章 他在向朝廷示威 明教,王宁! 在场武林三大势力,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唯有朱允炆和朱允熥心中暗自发笑。 明教,不就是大明? 王宁,反过来就是宁王! 小皇叔,还真是恶趣味! 柳生宗近不敢大意,妄想抽回手中的倭刀。 却发现不能撼动朱权分毫。 双指如同铁钳一般,使得倭刀难以拔出。 “你想要?” “刚才是我没准备好!否则你不会有机会接下这招!” 柳生宗亲说出这话,连自己都羞愧的老脸一红。 当然,扶桑人的无耻,已经超越了寻常人的范畴。 朱权早就习惯,笑道:“没准备好?那就再来一次!” 朱权突然松手,柳生宗近用力过猛,差点摔了个趔趄! “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指,也没有如此功力!” 白莲教女子,带着面纱,一双杏目,不断看向朱权。 “中原人,果然藏龙卧虎!不过我的五毒掌可不怕他!” 五毒教女子,嘴硬心里却对朱权相当忌惮。 “明教?那是拜火教的衍生,许久之前便被严令禁止!也许,他是可以拉拢的人。” 万兽庄的男子,欣赏朱权武艺的同时,已经开始盘算拉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为了推翻大明,北元打算联合中原的白莲教,西南的五毒教,扶桑人等一众势力。 柳生宗近收刀,随后深吸一口气,他不在打算留手。 眼前的王宁,并不好对付。 面对强大的对手,体验生死之间,是一个剑客成长的必经之路。 柳生宗亲脑补了许多,“眼前的王宁,看似浑身破绽,却又无懈可击!” “果然,来挑战中原武林,这步走的太对了!” 唰! 柳生宗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手! 寒芒一闪,凛冽的杀气,甚至让人觉得温度骤降! 锋芒毕露的倭刀,直至朱权头颅。 这已经不是切磋的范畴,而是要对朱权一击必杀! “可惜!柳生拔刀斋,实力不俗,还是救下那年轻人吧。” 白莲教女子打算出手,卖朱权一个人情。 “呵,中原人都死了才好!” 五毒教女子幸灾乐祸,她已经潜意识将朱权看成了对手。 “不好!此子有危险!” 万兽庄的男子,一步跨出,就要付诸行动。 “恩公!” 孟山冲了过去,想要以血肉之躯,替朱权挡下必杀一击。 “滚一边去!” 朱权一脚将孟山踢翻在地,随后双指用力! 锋利的倭刀,犹如一条灵蛇,可惜遇到了鹰爪,被狠狠地抓住了七寸。 朱权双指一夹,再次令拔刀术成为了笑话! “好!小小扶桑,也敢欺我中原武林?” “少侠好身手!我等定要记住今日之事!” “今日去茶馆,我要给没见过的人,说说少侠的英姿!” 百姓们有不少人,对武林心生向往。 侠以武犯禁。 朝廷代表的是秩序,武林象征着自由。 在乱世当头,武林中人就是平定乱世的助力。 在和平年代,武林中人却成为了干扰安定的因素。 这也是洪武大帝,会对武林人士出手的原因之一。 一个农民,远比一个侠客,对大明的贡献多。 老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在百姓心中,他们在遭遇不公,朝廷无法解决之时。 都会将希望寄托在侠客身上。 咔嚓! 朱权稍微用力,刀尖已经被折断! 柳生宗近惊慌失措,这等指力,何其恐怖! “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稍微用了一成力。” 朱权态度诚恳道:“还有,你这刀未免太不结实。” 明明是你力气大,还说人家的刀不结实? 扶桑剑客一脸懵逼,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莲教女子收敛心神,“这个王宁,果然值得拉拢!可惜,我隐藏的地方,他这个年纪应该不会去。” 五毒教女子杏目圆睁,“中原人,为何总有奇才出现!” 万兽庄男子松了口气,“这王宁,以后大有可为,定要及时拉拢才是!” 三人相视一眼,随后默默离开了人群。 王宁的价值,被他们看在眼里。 白莲教和万兽庄打算以拉拢为主。 五毒教则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朱权顺手将刀尖扔到地上,“走了,喝酒去!” 朱允炆和朱允熥可谓是扬眉吐气。 小皇叔这般厉害,他们当侄儿的面上有光! 谁知那扶桑剑客,却突然挡在了朱权面前。 “刚才我说过,输了就给你当狗!” “狗会对主人忠心不二,从不会抛弃主人!” “你以后就是我的主人!” 柳生宗近双膝跪地,将自己的刀奉上,宣誓着对朱权的效忠。 “后生可畏啊!打遍应天武林的柳生拔刀斋,竟然要给人当狗!” “呵!还是咱们中原武林厉害!” “扶桑人,就适合当狗!王宁少侠,今日一战成名!” 有人上杆子当狗? 这场面,朱权也是头一次见。 “我从不养狗,尤其是扶桑狗。” 说罢,朱权并不理会对方,径直带着两位侄儿离开。 柳生宗近并未气馁,而是起身跟随,与朱权保持着距离。 “小皇叔,那家伙一直跟着咱们呢!” 朱允熥低声道:“我看他蛮厉害,不如收下当个护卫!” 朱允炆点头道:“他的实力,感觉不输锦衣卫千户!” 朱权摇头道:“狗就是狗,永远别把他当人。你们啊,还不懂如何跟扶桑狗接触。” —— 武英殿。 老朱怡然自得,按照他的计划。 那个不知死活的扶桑剑客,已经打垮了应天武林。 他已经派遣蒋瓛亲自前往。 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去将扶桑人斩杀。 彰显朝廷威仪的同时,狠狠地羞辱武林中人。 让所有百姓都知道,朝廷才是护卫中原的唯一力量。 至于那些武林中人,以后就夹起尾巴做人! 看到蒋瓛回来,老朱心情大好。 “给咱说说,你杀败扶桑人,用了几招啊?” 蒋瓛面色羞愧,跪地道:“回皇上……微臣无能!” 败了? 老朱目光阴冷,蒋瓛的武艺精湛,若是连他都输了…… “微臣抵达之时,已经有一位武林中人,将那扶桑剑客击败!” 蒋瓛尴尬不已,“微臣打听到了,那人只用了一招!还留下了名讳!” 朱元璋皱眉,留下名讳,这是在向朝廷示威! “说!” “明教,王宁!” 第六十一章 此子,不得不防 明教! 王宁! 朱元璋眉头紧锁。 大明如今,还有外敌未除。 北元虎视眈眈,侵扰边境,妄想反攻中原。 扶桑包藏祸心,沿海扰民,企图觊觎大明。 经过二十年的努力,朱元璋好不容易才将武林中人压得喘不过气。 尤其是柳生宗近的出现,只待蒋瓛送出致命一击。 就能宣告,武林懦弱无能,百姓们不会再迷恋侠客。 谁知这个王宁突然出现,让老朱功亏一篑! “明教?拜火教的一支。” 老朱皱眉道:“蒋瓛,给咱查清楚这个王宁,还有明教!” 蒋瓛领命而去。 太子朱标,则是轻声道:“父皇,任由扶桑人嚣张,对我大明也没有好处。” 朱元璋冷哼道:“你懂什么!那些个江湖豪侠,全凭意气用事,根本不懂得国家大义!” “任由这些人行事,我大明岂会有秩序?” “可惜啊,咱算计了这么久,就差临门一脚,被那个王宁破坏了!” 朱标低声道:“父皇,王宁此人,之前都未出现,可能是个意外?” 一向谨慎的洪武大帝,果断摇头。 “不可能!此子伺机而动!那扶桑剑客,就是他扬名天下的垫脚石!” 朱元璋分析道:“他如今扬名了,却打了朝廷,打了咱的脸!” “若是让咱抓住这小子,定要灭了他的明教!” 朱标没有再去劝说,在太子眼中,武林中人分明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可父皇却总认为,对方难以驾驭,同时也是干扰大明秩序的不安因素。 —— 大街上。 朱权叔侄三人,本来打算去天香阁喝酒。 结果后面却有个跟屁虫,一直跟在身后。 “小皇叔……这厮一直跟着,咱们喝酒都不安生。” 朱允熥低声道:“今日还是算了吧……” 朱允炆点头道:“万一被锦衣卫发现,皇爷爷那边可是要打板子呢!” 看着两个胆小的侄儿,朱权无奈摇头:“那你们两个先行回宫!” “父皇慈眉善目,真搞不清楚,你们两为何那么怕他!” 皇爷爷? 当今朝廷,谁不怕他? 两位皇孙,苦笑一声,便先行离去。 朱权手持折扇,悠然走向一处当铺。 “公子,您怎么来了?” “给你们带了条狗,以后就让他看门护院。” 朱权说罢,不等掌柜发问,直接走向柳生宗近。 “你要给我看门护院,实力太差,现在这里当狗吧。” “是,主人!” 安排好了柳生宗近,朱权笑道:“还有啊,我最讨厌扶桑人的装束。” “你就算当狗,也得换个国籍!” 柳生宗近愕然,既然主人有令,他照做就是。 —— 蓝府。 蓝彩蝶双手托腮,不停地遥望窗外。 “彩蝶啊!为父提醒过你多少次了?” 蓝玉埋怨道:“让你别总是舞枪弄棒,多读书,多做女红!” “现在可好,太子殿下还物色了徐妙锦!人家家世比咱们好,模样也不差!” 蓝彩蝶对此,却并不在意,轻哼道:“宁王殿下喜欢,他才会娶!” “何况诗书和女红有什么用?” 蓝玉苦劝无果,蓝彩蝶固执己见。 哪怕强硬的北元骑兵,都被他蓝玉打得落花流水。 可面对女儿蓝彩蝶,蓝玉却无计可施。 “爹,有没有宁王殿下的消息?” 蓝彩蝶美目流转,蓝玉无法拒绝。 “前些时日,五十名扶桑监生,去了宁王府。你猜怎么着?” 蓝玉卖了个关子。 蓝彩蝶狡黠一笑:“肯定是吃亏咯!” 蓝玉笑道:“结果,五十人都被吓得屁滚尿流,还被看门老道一顿毒打,哈哈哈!” “当时皇上,就不该对扶桑人有好脸色!” “这帮王八蛋,面对元廷,一个个只能当孙子!咱大明给了他们好脸色,就蹬鼻子上脸!” “多少无耻之徒,以晾晒货物为由,上岸打家劫舍!” 蓝彩蝶听闻此言,恨得银牙紧咬。 “以后宁王殿下,定会去领军作战。女儿能常伴左右,徐妙锦又能做什么?” 蓝玉闻言,点头道:“这么说,还是我家女儿有先见之明,哈哈!” —— 徐府。 徐妙锦手不释卷,她提笔不断写下朱权当日留下的诗句。 “完了,三妹是彻底被鬼上身了。” 徐辉祖叹气一声。 一旁的小萝莉徐妙织,同样轻叹一声,“完了,三姐是彻底迷上了宁王!” 徐妙锦闻言,俏脸一红,训斥道:“死丫头,别乱说!” 徐辉祖无奈道:“三妹啊!如今你大哥我,虽然袭承了爹的爵位。” “可还未受重用!蓝玉却成了皇上的军事重臣。” “皇上为了拉拢蓝玉,说不定真会赐婚。” 徐妙锦秀眉紧蹙,一双灵动的双眸,惹人怜爱。 “别胡说!宁王殿下,不是那种肤浅之人。” 徐妙锦轻哼一声:“若是他真心喜欢蓝彩蝶,那我无话可说。” “若是他为了拉拢蓝玉而娶妻,那我看他不起!” 徐妙织手中拿着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说道:“三姐气急败坏了!那个宁王殿下,究竟是何人?” 徐辉祖叹气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能袭承爵位,还多亏了宁王!” 徐妙锦则笑道:“宁王殿下才高八斗!” 徐妙织享受着酸甜的糖葫芦,“三姐,你说的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眼屎!” “臭丫头,找打!” —— 宁王府。 今日迎来了两位百战骁将。 “你我二人,如今都受到猜忌。” 冯胜自嘲道:“兵出纳哈出,结果半路上,就被没收了大将军印。” 傅友德摇头苦笑:“皇上此举,定有深意,大将军多虑了。” 两人从统领明军的大将,摇身一变,成了宁王府的教书先生。 这等身份的差距,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那边两个,到底进不进来?” 张三丰招呼一声:“是你们自己走进门,还是跟着老道我?” 张真人充满了恶趣味,朱权的八阵图,能把五十名扶桑监生吓得屁滚尿流。 若是换了两位开国名将,不知会是何等效果? 冯胜正要闯一闯,却被傅友德拦住。 “还请老真人带路!” “唉!真没意思!” 第六十二章 细节决定成败 冯胜和傅友德,并没有选择挑战八阵图副本。 让张三丰少了些乐子。 不过朱权有言在先,不能强迫二人出糗。 老道只得带着二人进入府邸。 冯胜轻哼一声,“我观蓝玉不懂兵法,倭奴愚昧,竟然被吓得抱头鼠窜!” 身为开国大将之一,冯胜有足够骄傲的资本。 傅友德则皱眉,拉了拉冯胜的衣袖,提示其莫要如此。 张三丰对此,叹气道:“要不是宁王殿下叮嘱,我真想给你一拳!” 冯胜大怒,眼前老道虽然仙风道骨,却也年纪太大。 他好歹是行伍出身,竟然被如此羞辱。 “大将军!稍安勿躁!” 傅友德开口,冯胜才收敛了怒气。 与冯胜身为淮西二十四将不同。 傅友德是陈友谅一方的降将。 日后身经百战,屡立奇功,却也低这些勋贵一头。 张三丰在前带路,穿过八阵图,来到了大堂之内。 朱权此时懒散地卧在躺椅之上,享受着阳光。 “二位来了?随便坐,不必客气。” 冯胜皱眉道:“宁王殿下,我二人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辅导宁王殿下!” 此言一出,就听到张三丰嘲讽道:“大言不惭!” 傅友德则没有冯胜那般架子。 拱手行礼,态度谦恭。 “老将傅友德,同样奉陛下之名。与宁王殿下交流一番。” 交流,和辅导可不同。 至少没有冯胜那般盛气凌人。 说来也巧,刚接过冯胜兵权的蓝玉,即将在明年。 也就是洪武二十一年,踏破元廷,打到捕鱼儿海。 成为与霍去病,李靖同样出色的名将。 胜仗不可怕,缺谁谁尴尬。 何况冯胜领兵作战,多次出现了诈降的局面。 这也是老朱对其不满的原因之一。 “颖国公请坐吧,张真人,劳烦上茶。” 张三丰嘲讽地看了眼冯胜,随后离去。 傅友德也能看出,宁王显然不是个软柿子。 否则岂能被皇上册封大宁之地? 可惜冯胜,如今太过骄傲。 认为自己的功劳,仅在中山王徐达和开平王常遇春之后。 “二位,可信相面之术?” 朱权伸了个懒腰,并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 冯胜自顾自地坐下,傅友德却始终站着。 “咱从来不信那些!否则,也不会拿起武器,跟皇上打天下!” 冯胜不屑道。 “愿闻其详,还请宁王殿下解惑。” 傅友德客气道。 朱权并未在意两人的态度。 “冯胜将军,之前逢战必胜,结果却兵败纳哈出。” “未能看出纳哈出诈降,还折了大将濮英。” “若不是本王,你们能否安全班师,尚未可知。” 这番话,说到冯胜脸上,后者自惭形秽。 也正是这件事,导致朱元璋大怒,直接拿下了他的兵权。 “傅友德将军,百战骁将也。” “英姿飒气,猛夺罴虎,指挥叱诧,动生风雷。” 朱权的夸赞,让傅友德连称不敢。 谁知宁王话锋一转,“可惜,你们二人脸上,皆有血光之灾!” 冯胜不屑道:“宁王殿下,您身为皇子,怎么学了些算命的假把式?” 傅友德则面色铁青,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刘伯温当年也算命。” “留侯张良,诸葛武侯,无一不是精通测算之人。” “怎么在冯胜将军眼里,他们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朱权一番话,说的冯胜哑口无言。 傅友德这才有机会开口。 “还请宁王殿下指点,如何化解!” “老傅,你别信!” 冯胜还想多说,却被傅友德怒瞪一眼。 “你们二人的血光之灾,来自于……” 朱权向上指了指。 傅友德面如土色,冯胜也闭口不言。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是皇上要对他们动手! 与冯胜冷汗直流不同,傅友德却想起了一个起死回生之人! 韩国公李善长! 此人,如今不仅成为了内阁首辅,还重新获得了皇帝的信任。 莫非,出谋划策之人,正是眼前的宁王殿下? 噗通! 傅友德双膝跪地,叩头道:“老臣,请宁王殿下相救!老臣对大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冯胜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老搭档突然下跪。 “老傅!咱们有免死金牌,还有丹书铁券,你怕什么啊!” 朱权冷笑一声,“胡惟庸,当年难道没有?” 此言一出,冯胜这才醒悟。 只是他们二人,并不清楚,哪里得罪了朱元璋。 噗通! 关乎身家性命,冯胜毫不犹豫,直接跪地。 “还请宁王殿下,救我二人于水火之中!” 张三丰恰好煮好了茶,看到刚才耀武扬威大将军,如今跪在地上。 “呦!跪着呢?老道我就不给你们奉茶了。” 嘲讽完就走,老道觉得十分爽快。 朱权则是轻抿一口茶,入口回甘,清甜无比。 “细节决定成败。往往是你们自己,让父皇有了猜忌之心!” 此言一出,冯胜和傅友德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 武英殿。 内阁帮忙,老朱身上的担子减轻不少。 有更多时间,亲自去教导太子。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 朱标轻声道:“冯胜将军之才,并不弱于蓝玉,为何要夺其帅印?” 见朱标有此一问,朱元璋满意点头。 “标儿,你可了解冯胜一家?” 见父皇有此一问,朱标点头道:“冯将军与父皇一同起兵。” “兄长冯国用同为开国大将。” “长女嫁给开国公长子。” “次女则嫁给了五弟。” 朱标的五弟,周王朱橚,同时也是燕王朱棣的亲弟弟。 “你五弟的封地在哪?” “五弟就藩开封……” “冯胜的封地呢?” “河南……” 想到此处,朱标也是一阵后怕。 老丈人和女婿的封地都在河南。 此处岂不是成了他二人的地盘? “咱册封老五,就是想让冯胜主动辞去河南封地。” “他可好,每年都去跟老五密会!” “真以为咱不知道这些个小动作?” 朱元璋冷笑道:“咱先夺了他的兵权,给他提个醒!” “若是还冥顽不灵,继续与老五密会,就别怪咱了!” 冯胜情有可原,那傅友德呢? 朱标颤声道:“父皇,颖国公他……” 朱元璋无奈道:“其与冯胜私交甚密,不得不防!” 第六十三章 猛将开窍,洪武疑惑 宁王府。 大明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 二人坐在小板凳上,像极了认真听讲的小朋友。 而教授他们的老师,则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 此人正是宁王朱权。 “细节决定成败?” 冯胜疑惑不已,“殿下,咱对皇上那是忠心耿耿!” “皇上叫咱往东,咱从来不敢往西啊!” 颖国公傅友德点头道:“末将虽然之前在陈友谅处当差。” “可得遇明主后,一直尽心尽力,从未有半分懈怠!” 朱权心中苦笑。 历史上,冯胜被老朱夺兵权,赐死。 主要是因为其与周王朱橚多次密谈。 周王朱橚就藩开封,冯胜的封地也在河南。 一个军队的高级将领,跟一位藩王背着人,还能谈什么事? 家长里短,翁婿喝两杯? 这话传到老朱那,能信就怪了! 冯胜被猜忌,夺权,甚至是赐死,有冤屈,却也是自作自受。 至于傅友德,那完全是当了大冤种! 谁让他跟冯胜两人,时常搭档领兵? 老朱难免担心傅友德,最后干脆让其跟冯胜一起作伴。 古来功臣之冤,未有如颍公之甚者! 朱权重活一世,打算让这位老将发挥余热。 将军当马革裹尸,不应死在政斗中。 何况傅友德为人和善,并不是那种钻研心机之辈。 “冯将军,你没事总跟五哥在一起作甚?” 朱权直言道。 “他是咱的女婿,咱跟女婿喝两杯,还成了造反不成?” 此言一出,朱权笑容玩味,傅友德则紧皱眉头。 冯胜却不自知,“咱跟常茂那厮,一向不对付!还是周王殿下,将咱当成了岳丈!” 朱权摇头叹气,常茂又不傻! 他袭承了常遇春的爵位,本就位高权重。 再跟你这个岳丈来往亲密,岂不是等着被锦衣卫查? “你是领兵大将,五哥身为藩王,你们二人本就该注意。” 朱权点明道:“古往今来,藩王与领兵大将所谋之事,无异于皇位!” 冯胜闻言,浑身颤抖。 只因他与朱橚二人喝酒之际。 周王曾多次夸赞自己的兄长燕王。 暗地里,有贬低朱标之意。 冯胜如今想起来,更是一阵后怕。 锦衣卫无孔不入,岂会放过这等细节?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朱权笑看向冯胜,后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整个人不断颤抖,他现在才明白。 翁婿之情在次,藩王与大将军的身份在前! 傅友德感慨道:“大将军,莫要一错再错了!” 冯胜惊魂未定,起身行礼道:“还请宁王殿下救我!” “殿下能救李善长,定能救我冯国胜!” 冯胜情急之下,连原名都说了出来。 傅友德同样起身,“请殿下救我二人!以后我二人,定会对殿下马首是瞻!” 朱权摆了摆手,“我无心权势,你们两只需要支持太子便是。” “救你们不难,但需要你们为我做件事。” 别说一件,就算十件百件,在性命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殿下请讲,我二人定不会推脱!” “以后,给我王府的人当个教官,传授兵法便是。” 冯胜、傅友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朱权招呼二人,附耳相授。 冯胜乍一听,还眉头紧锁,随后便笑容满面。 至于傅友德,则深以为意,连呼殿下高见。 —— 隔日,奉天殿。 朱元璋杀机毕露。 今日他打算问罪冯胜。 纳哈出一战,冯胜没有看穿对方的诈降,折损了濮英与三千精骑。 若不是朱权斩杀悍将汗木尔,逼降纳哈出。 这支队伍能否顺利班师,还是未知数。 老朱正襟危坐,听完了群臣启奏,便准备先发制人。 “陛下!微臣冯胜,有事禀报!” 哦? 朱元璋嘴角上扬,不等咱找茬,你自己撞到枪口上了! “微臣于纳哈出,损兵折将,难辞其咎!” 冯胜扣头认错,随后直言道:“微臣愿一死,以谢天下!” 此言一出,老朱懵逼了。 冯国胜这厮,不按常理出牌啊! 本来只是想收了他的兵权,谁知他直接寻死? “微臣傅友德,愿亲自送冯胜将军上路!” 傅友德一步踏出,更是震惊了群臣。 谁都没想到,颖国公会落井下石! 傅友德投奔朱元璋后,一向是恭逊为多,少与人有争执。 老朱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二人单拎出来,都是能征善战的名将。 他最忌讳二人关系亲密,不曾想傅友德落井下石。 冯胜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傅友德!皇上要杀,我冯胜没有怨言!你算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陈友谅那边的降将!” 傅友德闻言,脸红脖子粗,怒吼道:“冯胜!你损兵折将,人人得以诛之!我得遇明主,从未有二心,你这是血口喷人!” 说话间,两人竟然当着老朱的面,上演了全武行。 幸亏蓝玉和沐英及时出手,才将这二人拉开。 朱标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父皇!胜败乃兵家常事!” “儿臣以为,宋国公罪不至死!若是赐死宋国公,岂不寒了我大明将士的军心?” 打输了就死,那是陈友谅当年的作风。 老朱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冯胜,起来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冯胜依旧不肯起身。 “怎么?让咱亲自扶你?” 眼见老朱不悦,冯胜咬牙道:“臣罪该万死!愿意将河南封地,送给我大明百姓耕种!” 此言一出,朝堂震动。 冯胜的封地可不少,竟然没选择交给朝廷,还是送给百姓! 朱元璋轻敲龙椅,显然正在考虑中。 “善!” 洪武大帝开口,如今这点过错,杀了冯胜,显然会让众将寒心。 冯胜主动交出封地,就是在表态,这些个榆木脑袋,终于学聪明了! 知道咱想让你干什么! 傅友德直言道:“微臣,年老体衰,已经不便出征!恳请交出兵权,留在应天,常伴皇上左右!” 朱元璋表面巍然不动,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早就想要收了他们的兵权,谁知今日他们二人如此识趣。 “臣,家眷不过数十人,用不了那么多的封地。” 傅友德再次躬身道:“臣请皇上收回封地,给予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傅友德食禄三千石,可不是小数目! 老朱茫然点头,“准奏!你二人,以后便安心教导宁王!” 洪武大帝只是觉得,这两人何时变得如此精明? 竟然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背后莫不是有人指点迷津? 第六十四章 想走?得加钱! 冯胜和傅友德这般操作,可谓是震惊朝堂。 对于大明而言,这绝对是好事。 获得了大量的土地,能让更多百姓耕种。 同时又保全了两位开国功臣,何乐而不为。 老朱虽然心中怀疑,但也感觉到背后指点之人,并没有什么坏心眼。 “莫非是李善长?不可能,这厮整日都在内阁,忙的乐此不疲。” 老朱开始猜测冯胜、傅友德背后的高人。 “如此顺利,唯有刘伯温这厮!可他已经去世多年!” 想到此处,老朱不禁轻敲龙椅。 台下的冯胜和傅友德,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满是感激。 若不是朱权献策,他们二人肯定会被皇帝继续猜疑。 就像一颗种子,深种内心后,最后开花结果。 猜疑的种子一经种下,兵权被夺,封地没收事小,杀头灭族事大! 两人以退为进,主动交出兵权和封地。 冯胜没有了与周王朱橚来往的机会。 傅友德待在应天,就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 蓝玉见状,心中欢喜。 这二位主动交出兵权,他便是大明真正的大将军! 李景隆则紧皱眉头。 有周王朱橚的那层关系,燕王曾经答应过他,会让冯胜为其美言几句。 可现在倒好,冯胜直接退居二线。 那他李景隆,岂不是要被蓝玉匹夫压一头? “皇上。” 李景隆轻声道:“前些时日,扶桑监生因为一些言论,去了宁王府。” 点到即止,见好就收。 李景隆陈述事实,却未表明态度。 他要看朱元璋对此事的看法。 扶桑监生闹事,此事可大可小。 可以说是学术切磋,也可以说是目无王法。 “陛下,扶桑蛮夷不懂礼教,前去宁王府闹事,可谓是罪无可恕!” 蓝玉一步跨出,表明态度:“微臣恳请皇上下令,将这些人尽数斩杀!” 大将军杀气腾腾,朝堂文臣一个个都感觉温度骤降。 “呵!他们不过是去宁王府切磋经文!最后却被吓晕,这可并非我大明待客之道啊!” “皇上三思,扶桑与大明一衣带水,若是惩罚者五十名监生,必会影响两国友好邦交!” 一两个文臣开口,李景隆嘴角含笑。 朝堂上的试探,永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都给咱杀了!” 听闻此言,李景隆做不住了。 谁能想到,洪武大帝的答案如此简单! 都杀了? 可五十名监生,可都是扶桑勋贵的子嗣! “皇上三思。” 李善长躬身行礼道:“北元未定,我大明不宜树敌过多。” 沐英点头道:“宁王殿下受了委屈,的确该惩罚这些扶桑监生。但他们还罪不至死,请陛下三思!” 朱标于私,对父皇的决定拍手称快。 但于公,对大明而言,一个新兴的王朝,经不起双线作战! “父皇,此事不如问问十七弟的意见?” 十七弟啊,可不要怪为兄,此事只有你能够劝住父皇了! 老朱皱眉,过完六十大寿后,烦心事却多了不少。 耳顺之年,并不顺耳! 明教王宁,横空出世,打乱了洪武大帝压制武林的计划。 冯胜、傅友德突然开窍,令他杀鸡儆猴的计划也宣告泡汤。 “让老十七过来!蒋瓛,你亲自去请!” 老朱发话,蒋瓛当即领命前去。 —— 宁王府。 蒋瓛每到此处,都会感到十足的压力。 那五十名扶桑监生,竖着进,横着出,他可是亲眼所见。 尤其是门口的老道,实力更是令人不敢小觑。 若是此人出手,扶桑剑客焉能嚣张至今? 明教王宁,也不会一战成名! “道长,在下奉皇上之命,前来请宁王殿下上朝。” 蒋瓛不敢大意,对张三丰很是客气。 老道正在扫地摸鱼,神游物外,紧闭双目的模样,似乎未将蒋瓛放在眼里。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就这么被无视了? 蒋瓛敢怒不敢言! 论实力,打不过。 论地位,宁王可是皇上眼中的红人! 蒋瓛只得在门口等候,直到听见了轻微的鼾声。 “呼zzzzz……” “道长?” “嗯?你来作甚?又耽误我家公子休息?” 蒋瓛无奈,再次声明此行来意,张三丰才去通报。 —— 奉天殿。 老朱闭目养神,端坐龙椅之上。 其他大臣,则是小声议论。 “宁王应当不会要了这些王八蛋的命吧?” “若是跟扶桑大举开战,实属不智啊!” “唉!朝廷的军费,都已经捉襟见肘了!” 李景隆心中冷笑一声,一个尚未就藩的藩王,却让群臣在此等候? 真当自己是传说中的一字并肩王了? 李增枝则小声道:“大哥……朱权来了!” 宁王朱权迎面走来,手持折扇,看似不像是上朝参政。 更像是一个闲来游玩的公子哥。 “宁王殿下,还真是随性。” 李增枝冷笑道:“我等上朝,均着朝服,陛下何故穿的如此随意?” 朱标皱眉,你李增枝算什么东西,也配评论皇室宗亲? 朱权笑道:“皇宫是本王的家,皇上是本王的父亲。” “你们来此时臣子,我来此是回家。试问谁回家还穿朝服?这不是有病?” 李增枝被怼的哑口无言。 “说得好!” 沐英心中暗喜,李文忠的子嗣,远没有他那般优秀。 却养成了一身的臭毛病。 “老十七,前些时日,扶桑监生去你府上闹事了?” 朱元璋开口,朱权笑道:“回父皇,确有此事。” 谁知听闻此言,老朱怒拍龙椅,“为何不告诉咱?” 李景隆添油加醋道:“宁王殿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皇上爱子心切,您不说,岂不是寒了皇上的心?” “还是说,宁王殿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让皇上知道?” 朱权抬眼看向此人,只见其身材高大,眉目疏秀,顾盼伟然,雍容华贵。 “李景隆?” “正是在下!” “一个废物!” 朱权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强。 李景隆咬牙切齿,他可是被洪武大帝寄予厚望! 在你朱权口中,却成了废物? “父皇,儿臣能自己办的事,何必麻烦您出手?” 朱权笑道:“不像有些人,就会找爹!莫非打仗输了,一句我爹是李文忠,就能反败为胜?” 唰! 李景隆和李增枝脸色大变。 “给咱说说,如何处置这些扶桑人!” 老朱闻言,微笑道:“咱的意思,是直接砍了!” 洪武大帝此举,就是要立威。 宁王是他看重的儿子,有血性,有能力,这事肯定会跟他意见一致! “杀了作甚?肯定是放了啊!” 朱权狡黠一笑;“不过……想走?得加钱!” 第六十五章 想学技术先交钱 想走?得加钱? 这特娘是什么逻辑? 老朱满脸疑惑,问道:“给咱说说!此为何意?” 朱标着急道:“十七弟,要么杀,要么放,为何有加钱一说?” 武将们则是一致主张杀了扶桑监生,以正大明威仪。 文臣们则顾虑颇深,生怕杀了扶桑监生,会使大明深陷战争泥潭。 “杀了他们,对我大明没什么好处。” 朱权轻摇折扇,娓娓道来。 李景隆则眯眼注视,扶桑监生死了,才能让他避免暴露。 “可是,放了他们,一样对我大明没好处!” 朱标皱眉道:“反而弄得我大明像个窝囊废!藩王被欺负到门口,却毫无作为!此举不妥!” 弟弟被欺负,当哥哥的岂能咽下这口气? 朱权心中一暖,笑道:“大哥,所以我才说,得加钱!” “那些扶桑人,去我王府参观,我收的不多,一人一两银子而已。” “参观王府尚且如此,那若是组团参观我大明呢?门票么,一人一万两银子,不过分吧?” 此言一出,群臣当场懵逼。 大明四方之地,都被视为夷狄。 他们来大明学习,朝廷为了彰显大国风范,都不会收取费用。 宁王殿下,此举算是开了先河。 “殿下,此举岂不是让我大明跟撕票的强盗一样?” 李增枝皱眉道:“有辱国格!四方夷狄,岂不是小瞧了我大明?” 李景隆点头道:“我大明乃天朝上国,气度不该如此狭窄!” 兄弟二人一唱一和,一部分文臣也深以为意。 “父皇,五十万两白银,跟虚无缈缥的大国气度,您选哪一个?” 朱权直接将难题丢给老朱。 “陛下。” 詹徽一步踏出,“山东三府赈灾,朝廷当时要出四十万两!” “这五十名蛮夷,若是能换五十万两,于我大明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詹徽主张实用,果断同意朱权的看法。 “詹大人!我大明就为了五十万两,便将大国风度弃在一旁?” “呵!詹大人,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我大明可以穷,但一定要穷的有志气,有风度!” 不少文臣,开始不断攻击詹徽。 李景隆从旁煽风点火道:“诸位!詹大人为吏部尚书,发钱是户部的事儿,管的还真宽!” 户部尚书杨靖尴尬不已,这岂不是抢了他的活儿? “詹大人,本官以为,哪怕我大明再穷,也不缺扶桑人那五十万两银子!” 杨靖果断站队,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跟詹徽一起。 “父皇!” 朱标行礼道:“儿臣以为,我大明新立,不该沽名钓誉!” “哪怕是分文不取,放了那五十名监生,扶桑也不会感念大明的好。” “反而会以为,我大明怕了扶桑!” 蓝玉嗷嚎一嗓子,“谁敢攻我大明,末将第一个跟他们拼命!” 沐英紧随其后:“末将愿与贼寇同归于尽,也不让他们掠走我大明寸土!” 冯胜,傅友德二人跪地道:“我二人愿为老卒,保家卫国!” 老朱看向台下群臣,面对小小扶桑,竟然还有人瞻前顾后? “这事,老十七说得对!” 洪武大帝起身,大袖一挥:“五十万两白银,一个子都不能少!否则,朕就直接撕票!” 群臣无不敢从,高呼:“陛下英明!” 朱权则是清楚,大明的经济状况,从始至终都不是太好。 想要发家致富,就要搞经济建设。 之前大明也有市舶司,可这都是官家的利润,民间几乎无利可图。 所以才有了不少人,勾结倭寇,也要填充自己的腰包。 倭寇从始至终,都在侵扰大明。 资敌之举,朱权从来不会做。 赶走五十名有可能充当间谍的扶桑人,顺便收取五十万两白银。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至于扶桑会不会拿钱? 朱权保证他们会出。 那年头,能飘扬过海来大明求学的扶桑人,非富即贵。 他们回到扶桑后,也会被重用。 “皇上。” 李景隆轻声道:“微臣以为,这些扶桑监生,很有可能是间谍!” “若是放走他们,有可能泄露我大明机密!不如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李景隆的提议,则让老朱陷入沉思。 作为一个将军,李景隆的建议很是中肯。 看似也在为大明着想。 “大可不必。” 朱权出言道:“我大明没有对扶桑用兵,哪怕是探查的情报,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五十万两白银,却是货真价实,儿臣还能让扶桑不再派人前来。” 嗯? 老朱瞬间来了兴趣,说实话,他也很是讨厌扶桑人。 这些家伙狼子野心,看起来对你毕恭毕敬,背后却是包藏祸心之徒。 “说说看!朝廷每年养这些个废物,就要耗费不少钱粮!” 老朱冷哼一声:“什么特娘的大国风范,最后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朱权笑道:“他们是来求学,我大明为何不收学费?” “哪怕是大明乡下的私塾,都有交学费一说。扶桑身为一个国家,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以后来一个,就收取各类学杂费用!求学可以,交钱!” 朱权补充道:“教育,也是一门生意!我大明更先进,他们来学习,无可厚非。” “但我大明不是开善堂,想学习就要付学费!” 老朱点头认可,很多来大明学习的监生。 学成之后,便直接返回各自国家。 对于大明而言,传授了学识,养着他们这么多年,结果却一无所获。 甚至安南,扶桑的监生,回国之后,就会化身白眼狼,对大明强取豪夺,行贼寇之事。 朱元璋眉头紧锁,已经意识到了此举的重要性。 “给咱传令,国子监那帮外国监生,待遇都给咱停了!” 老朱怒拍龙椅,“想吃饭,就给咱交钱!” “那五十名扶桑监生,交予老十七处理!给咱带回五十万两白银!” “让扶桑矮子知道,想占咱大明的便宜,没门!” 朱权率先躬身行礼:“父皇英明!以后国子监,也能为我大明赚钱!” 第六十六章 国子监大变天 国子监。 自唐宋以来,便有不少外国监生前来学习。 中原先进的文化技术,使得他们的国家受益匪浅。 可学成之后的他们,非但没有留在中原为官,反而回到了祖国。 中原的锦绣山河,使得无数监生心生向往。 如若他们的国家,能够占领中原,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尤其是中原朝廷好客热情,竟然不收他们分文,还倾囊相授! 这等好事,当真是实所未见。 扶桑尤其如此,他们是派遣监生来中原最多的国家。 也是最有野心,最像吞并中原的国家。 他们心里清楚,扶桑岛国一隅之地,根本没有任何发展前景。 反观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灵,是长治久安之地。 身为扶桑来大明求学的佼佼者。 国子监监生腾佑寿,一直暗中为扶桑搜集情报。 无论是军情,亦或是大明内部的不稳定要素,都被其记录在内。 “北元未除,辽东纳哈出新定!东北女真,休养生息。” “国内白莲教暗地生根,五毒教为祸西南,万兽庄潜伏北境。” “安南暗中觊觎,吐蕃不甘沉寂,孟养、木邦蠢蠢欲动。” 腾佑寿手写完毕,留下自己的判断,“大明,并非不可攻之国也!” 五十名同窗,前去找茬宁王。 在腾佑寿眼中,并非是什么大事。 以中原朝廷,对待外国人的态度,顶多就是口头警告。 若是惩罚了监生,无异于激化两国矛盾。 中原人爱好和平,一向善于隐忍。 腾佑寿已经见过了不少中原监生。 哪怕他们占据道理,最后还是会选择退一步。 这也使得腾佑寿认为,他们都是胆小怕事之人。 “中原人养着我们,还能为扶桑国内传递情报。” “这等好事,当真是不常见啊,呵呵!” 腾佑寿抿茶一口,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师兄!不好了!” 前来的扶桑监生,皱眉道:“五十名同窗,扣押至今,都没有被释放!” 腾佑寿不慌不忙,“无妨!朝廷也需要脸面,给他们点面子便是。” 监生尴尬道:“可朝廷下令,从今往后,我等国外监生,也要较难学杂费用,否则一律赶出国子监!” 包吃包住的国子监,是无数外国监生眼中的圣地。 可若是收费,那就不一样了。 腾佑寿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大明对他们的态度变了! 一向隐忍的大明,为何会突然变化? “那位大人,可曾送来消息?” 经此提醒,监生这才想起来,将信件交给腾佑寿。 打开书信,腾佑寿目光阴冷,身为扶桑才子的他,心中暗恨。 “八格牙路!又是这个宁王!” “师兄,上面说了什么?” “宁王上奏,若想那五十名同窗无事,我国必须缴纳五十万两白银!” “什么!” 五十万两白银,那可不是小数目! 腾佑寿眉头紧锁,“他们其中,还有不少人,是未来的家主!不容有失!” “可惜,我国南北天皇对峙,抽不出兵力与大明对战!” “此事,也唯有我出面,想办法让宁王放人了。” 监生看向腾佑寿,眼中充满敬佩,“有师兄出马,同窗们定可获救!” —— 国子监收费的消息,如平地惊雷,引爆了应天府的大街小巷。 “唉!收费,岂不是显得我大明小气么?” “呸!凭什么不收?那些个蛮夷,学我大明,吃穿住都在我大明,他们又有什么贡献?” “要我说啊,收的好!平日里人模狗样,他们也配在国子监学习?” 始作俑者朱权,却果断选择喝花酒。 上次想要喝酒,就被柳生宗近破坏。 朱权打算弥补之前的遗憾。 “小皇叔,您这一手,当真是釜底抽薪!” 朱允熥眼中满是敬佩,堂堂嫡孙,跟在朱权身后,像极了小跟班。 “他们若是交钱,我大明能增加税收;若是不交,休想学习我大明技术,无法增强国力。” 朱允炆看得透彻,称赞道:“小皇叔此举,让我大明稳赚不赔。” 朱权轻摇折扇,笑道:“你们两个臭小子,谈什么政事?如此良辰美景,就该去天香阁喝酒!” 叔侄三人相视一笑。 天香阁好,天香阁妙,不仅有美酒,还有肤白貌美大长腿。 “小姐,您看,那人是不是宁王殿下?” “嗯?看背影还真像!两个跟班的背影,也似曾相识!” 蓝彩蝶出门逛街,身边丫鬟却眼观六路,发现了端倪。 “呀!小姐,他们去的方向是天香阁!” 丫鬟小脸一红,“没想到宁王还是个风流人!” 蓝彩蝶咬牙切齿,“还没娶我进门,就敢进那种污秽之地?慧儿,你跟着他们,我回去换衣服!” 慧儿来不及反应,蓝彩蝶已经健步如飞,直奔府邸而去。 徐妙锦带着四妹徐妙织,同样看到了宁王的身影。 说来也巧,徐妙织喜欢的糖葫芦,就在天香阁附近。 女子对心仪之人的背影,总是念念不忘。 看到此情此景,徐妙锦心中不是滋味。 “三姐,你怎么啦?为何面带愁容?” “走!回去换衣服,我要亲自抓住他!” 身为中山王的女儿,他绝不允许未来的夫君,出入风月之地。 “三姐,我也要去!” 姐妹二人,风风火火冲回府邸。 —— 天香阁。 朱权重回此地,身为专一的人,他一直喜欢天香阁。 这里声色犬马,像极了后世的夜店,能让他找到一些穿越前的感觉。 至于其他的,他只是喜欢喝酒,在此留宿也从不叫姑娘来陪。 两位皇孙,倒是看的眼馋,可小皇叔不开口,他们二人也不敢肆意妄为。 “诸位贵客,今日是我们花魁的会客日。” 台上的婢女,生得标致,已经是上上之姿。 那花魁,可想而知,会有多美。 “不过,想要见花魁,还要看各位的才识。” 婢女此言一出,台下就有人起哄。 “卖身之人,装腔作势!” “大爷这有钱,你们花魁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装什么清高!老子有的是钱!” 婢女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随即很好地掩盖过去。 “诸位贵客,我们花魁一向卖艺不卖身,还请见谅。” 朱权闻言,大感兴趣,笑道:“那我若是见了她,到底是卖艺还是卖身?” 唰! 两道充满醋意的目光袭来,只见两名模样清秀的男子,齐刷刷地看向朱权。 “为何似曾相识?我得罪过他们不成?” 第六十七章 诗万首,饮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天香阁。 花魁现身迎客,自然引来不少关注。 朱权则是抱着戏谑的心态,想要领教一下才子佳人的无聊游戏。 “本姑……公子也要玩!” 蓝彩蝶银牙紧咬,当即举手示意。 “哼!我也要看看,你们那花魁是真才实学,还是绣花枕头!” 徐妙锦身着儒衫,一副读书种子的模样,就是语气带着醋味。 “有趣有趣!” 朱允熥自己举手不说,顺带着举起了朱允炆的手,“带我们兄弟二人!” 那是……两位皇孙! 蓝彩蝶和徐妙锦心中大惊。 宁王殿下,果然是当皇叔的典范! 人家带皇侄去打猎,已经算是不务正业。 你这皇叔,竟然带着皇侄逛窑子! “莫非,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徐妙锦秀眉紧蹙,偏偏自己的大冤种妹妹,还在女扮男装,津津有味地品尝糖葫芦。 “好啊!果然是小淫贼!” 蓝彩蝶憋了一口怒气,月匈前此起彼伏。 “好,诸位贵客打算参加,我天香阁蓬荜生辉。” 婢女嫣然一笑,“我家花魁有请诸位做诗一首,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言一出,一些富贾大商紧皱眉头,不解其中之意。 “小丫头,你别话说一半!” “就是!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分明是喝高了!” 婢女并不言语,若是连题目都不清楚,又有何资格做花魁的入幕之宾? 徐妙锦美目流转,笑道:“诸位,花魁是想要一首,通篇不带酒,却与酒相关的诗句。” 婢女颔首道:“公子说的是,请诸位赋诗一首吧!” 蓝彩蝶才思敏捷,她虽擅长舞枪弄棒,却也饱读诗书。 刚想好了一首诗,却听到徐妙锦率先开口。 “秋叶风吹黄飒飒,晴云日照白鳞鳞。归来得问茱萸女,今日登高醉几人。” 一首诗说罢,婢女欣慰点头。 “公子大才,可以作为我家花魁的入幕之宾。” 徐妙织大呼道:“三姐……哥真棒!若是参加科举,定能高中!” 徐妙锦轻哼一声,挑衅地看向朱权。 宁王只觉得莫名其妙,那小白脸在对自己暗送秋波不成? 可惜他没有龙阳之好。 蓝彩蝶也不甘人后,起身吟诵道: “春草秋风老此身,一瓢长醉任家贫。醒来还爱浮萍草,漂寄官河不属人。” 两位女子的诗句,都充满幽怨。 仿佛看到了心仪的男子,突然移情别恋,利用诗词来抒发心中的苦楚。 “公子,请!” 婢女行了个万福,没想到花魁的入幕之宾,竟然已经有了两人。 朱允熥看得着急,催促道:“小皇叔!你快出马啊!” 朱允炆紧张道:“小皇叔,我们可不能被人比下去!你看那两人,还冲您挑衅呢!” 蓝彩蝶嘴角上扬,面露得意之色。 若是今日朱权出糗,她定要传遍应天府。 徐妙锦则心怀期待,一方面希望朱权无法去见花魁,另一方面却想看朱权作诗一首。 “我是凤阳田家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凤阳乃大明龙兴之地,朱权开篇自报家门,至于有多少人能领会,就不在他考虑之中。 上天赐予他狂放不羁的性格,人未喝酒自猖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称道:“好一个狂生浪子!” “这厮以为他是神仙不成?拥有支配风雨的手令,多次上奏留住彩云,借走月亮。” “此人尚未饮酒,却仿佛句句喝了酒!”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众人的评价,朱权并不在意,继续吟诵。 “诗万首,饮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好一个狂人! 吟诗万首不为过,饮酒千杯不曾醉,王侯将相在其眼中又算得上什么? 徐妙锦紧攥粉拳,如此张狂霸气的词,足以与太白东坡相媲美! 蓝彩蝶更是感受到,少年得意须尽欢的狂放不羁。 婢女皱眉不语,只因她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金陵。” 哪怕是天宫琼楼他也懒得去,只爱留在金陵,做个插花人。 朱权吟诵过后,天香阁内鸦雀无声。 “姑娘,在下可否前去一座?” 一经提醒,婢女才回过神来。 “公子才高八斗,自然可以前去!” 婢女面露愁容,“只是我家花魁,向来只接待一位客人……如今三位公子在……” 一次会客三人,可是会败坏花魁名声。 身为婢女,她必须要为花魁着想。 花魁,就是天香阁的招牌。 “哼,我是第一个,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花魁!” 徐妙锦双臂环胸,轻哼一声。 “我是第二个,不让我去,就砸了你们的店!” 蓝彩蝶简单粗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朱权则是悠然道:“我来喝酒,有没有花魁都一样。” 这些个花魁的题目,在朱权眼中,不过是哄抬批价的表现罢了。 “臭男人,装清高!” 蓝彩蝶心直口快。 “就是就是!” 徐妙锦深感同意,仿佛遇到了知音。 朱权闻言,不悦道:“二位,说得好像你们不在青楼一样!” 二女这才想起来,她们现在是男儿身。 “大明天下,才共一石我家叔父独占八斗!” 朱允熥不客气道:“今日,必须让我叔父见花魁!” 朱允炆点了点头,要脸的皇长孙,只能暗中支援小皇叔。 婢女正在犯愁,却听到天籁之音。 “慧儿,让三位公子都进来吧。” 声若黄莺出谷,毫无风尘女自娇柔做作之气,让人如沐春风。 朱权起身,叮嘱道:“你们二人在这喝酒,我去去就回。” 朱允炆点头答应,朱允熥则偷笑道:“小皇叔,你在此过夜都没问题!” 臭小子! 赏了朱允熥一记暴栗,朱权起身走向楼上。 周围宾客,无不投来羡慕的目光。 “唉!便宜了三个小白脸!” “之前那两个小子,肌肤如水,就跟女子一样!” “兄弟,你是几天没开荤,竟然看男人如此顺眼?” “我呸!那两若是女子,定然国色天香!” 房中的花魁,一眼就认出了朱权。 “明教王宁?没想到还是个风流才子!” 花魁心中暗道:“正好趁此机会,让其加入我白莲教!” 第六十八章 韩氏父子,大明忠臣 “二位兄台,请。” 朱权从容不迫,对天香阁的花魁另眼相看。 入幕之宾,唯有一人。 这是青楼的规矩,间接也能太高花魁的身价。 可今日的情况,另外两个小白脸,也同样答出了花魁的问题。 要是只取一人,天香阁丢了诚信其次,花魁失去身价为重。 “这花魁也是个狠角色,一人接待三位入幕之宾。” 朱权嘴角上扬,莫非对方真是位才女不成? 徐妙锦和蓝彩蝶俏脸一红,随即反应过来,二女不再想让,一前一后走向二楼。 侍女慧儿则是紧皱眉头,她已经想起了那个少年是谁。 明教,王宁! 双指断倭刀! 令扶桑剑客沦为走狗的男人! 难怪小姐为此改变了规矩。 花魁正是当日的白莲教女子。 “三位公子请,我家花魁等候多时。” 慧儿轻轻推门,一阵香风飘过。 没有浓厚的胭脂水粉,唯有清雅暗香来。 朱权轻嗅一下,不禁问道:“这是何等香料?” 慧儿莞尔一笑,“公子,此乃花魁体香。” 蓝彩蝶赶紧抬手,嗅了嗅自身,“糟了,我没有体香!” 徐妙锦则是轻哼道:“就算女子有体香,也不会这般明显,你莫要故弄玄虚!” 慧儿不做争辩,“三位,请吧!” 房间内的女子,一席白衣胜雪,犹抱琵琶半遮面。 纤纤玉指,转轴拨弦三两声。 朱权直接落座,拿起桌上的清茶便饮。 蓝彩蝶和徐妙锦,则是目不转睛地看向花魁。 琵琶声变幻莫测,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时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时如铁骑突出刀枪鸣。 三人的情绪,也被琵琶声完美带动。 唰! 一曲作罢,花魁并未收起琵琶,而是笑看向三人。 “奴家看到三位诗句,一时手痒,献丑了。” 蓝彩蝶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的琵琶弹得绝妙。 徐妙锦则直接称赞道:“花魁果然名不虚传!” 朱权笑问道:“不知花魁是否擅长其他乐器?例如箫?” 花魁紧皱眉头,搪塞道:“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擅琴瑟,不善笛箫。” “今日有幸与三位公子相见,奴家先干为敬。” 那花魁带着面纱,非但没有娇柔做作之感,反而增添了一丝朦胧美。 让人不禁想要一窥面纱之下的绝世容颜。 朱权举杯,一饮而尽。 另外两个小白脸,则是轻抿一口。 她们二人又不是来喝酒,而是盯着某个臭男人。 避免他跟花魁,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奴家身居天香阁,也向往天下英雄。” 花魁笑道:“不知公子以为,天下何人为英雄?” 不等朱权回答,蓝彩蝶便给出了答案。 “当今圣上,重夺汉家江山,可为英雄!” “开国名将,中山王徐达功劳最大,开平王常遇春其次,皆可为英雄!” 蓝彩蝶也没忘记父亲,“当时之将,蓝玉定会大放异彩!” 徐妙锦深以为意,蓝彩蝶所言甚是。 “我同意这位兄台的说法。” 话音未落,就听到花魁再次转轴拨弦,弹奏琵琶。 “当今圣上,本是白莲教麾下。侍奉韩山童父子为主。” “如今小明王失踪不见,他却成为了天子。” “这等阴险狡诈之人,也配称为英雄?” “世人皆说,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我看当今王侯将相,还不如风尘中人。” 花魁慢声细语,却句句带刺。 矛头直指当今朝廷和皇帝。 徐妙锦和蓝彩蝶杏目圆睁,都被花魁看在眼里。 这二人,对于朝廷的态度,很是支持。 花魁随即看向朱权,“不知,公子如何看待韩山童父子?” 韩山童可是名人,石人一只眼,搅动天下反的手笔,就是出自其之手。 身为白莲教的教宗,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红巾军起义。 可惜天不佑韩山童,起义败露,被元军镇压身死。 其子韩林儿,被奉为小明王,也是朱元璋等人名义上的君主。 “韩山童父子,乃大明功臣也。” 此言一出,花魁皱眉,一双美目,却有杀气露出。 琵琶声也急转直下,犹如万马奔腾,直冲三人而来。 蓝彩蝶和徐妙锦,忍不住激烈的琵琶声。 用手捂住双耳,却依旧头疼欲裂。 这女子,与韩山童有关系?还是讨厌我大明? 朱权并未受到影响,随即拿起筷子,轻敲酒樽。 叮! 筷子敲打酒樽的节奏,与琵琶声相互制衡。 若说琵琶声如千军万马,横冲直撞。 那朱权的敲击声,就犹如绊马索等陷阱,从中串联,各个击破,使其音律断裂,不能连成一曲。 “不曾想,公子还通晓音律。” 花魁吃了暗亏,能从她琵琶声中逃脱的人可不多。 “略懂。” 朱权见对方停手,自己也放下了筷子。 “还请公子名言,韩山童父子,何时成了大明的功臣!” 朱权笑着解释道:“改朝换代,厉害第一个英雄,都不会好结果。” “例如陈胜吴广,他们当了出头鸟,需要抵御秦朝最强烈的进攻。” “虽然失败,却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传达给了无数百姓。” “这才有了楚霸王破釜沉舟,汉高祖定鼎天下。” “韩山童父子,就是星星之火,烧尽了腐朽的元廷。” “为我大明,指明了灭元方向,他二人不仅是大明的功臣,也是天下百姓的功臣。” 朱权一席话,让花魁态度有所好转。 “这么说起来,公子也觉得韩山童父子有些冤屈?” “姑娘理解错了。韩山童死的不冤,韩林儿则是有些冤枉。” 朱权此言一出,花魁眼中的杀气,再次按奈不住。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弹奏琵琶的意思。 “造反有风险,起义需谨慎。” 朱权浑然不惧道:“既然韩山童起兵,被元廷所杀,实属正常。” “倒是韩林儿可怜,先是被刘福通立为小宁王,糊里糊涂地当了皇帝。” “结果遇到真龙,不知进退,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花魁心中暗道:“此人不好掌控,对我白莲教并无好感,对待朝廷也并不反意!”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如趁早除之!” 花魁随即笑道:“今日时辰不早,公子不妨留宿在此?” 第六十九章 不如尝尝我的酒 天仙阁,大堂。 朱允熥喝得满脸通红,低声道:“大哥!小皇叔今日不会夜宿花魁吧?” 朱允炆皱眉道:“莫要诋毁小皇叔!倒是咱们要趁早离去,宫门关了,难免被父亲发现!” 朱标慈颜善目不假,可若是知道两个儿子去天香阁喝花酒,肯定会勃然大怒。 朱允熥后背一凉,“大哥,那还喝什么啊,快走!” 朱允炆低声道:“小皇叔还没出来,咱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很不讲义气?” 相较于大哥的沉稳,朱允熥则催促道:“小皇叔有心栽花,咱们凑什么热闹?赶紧走!” 兄弟二人随即,提前离开了天香阁。 “小皇叔,不是侄儿不义气,实在是皇爷爷跟父亲太可怕!” —— 花魁房间内。 朱权闻言大惊,哪怕是风尘女子,也随便的让人可怕。 这才没说两句话,就要让自己留宿在此?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还能做什么? 唯有栽花施肥,让花魁茁壮成长。 “喂!你当我们两个死了不成?” 蓝彩蝶不悦道:“同样是入幕之宾,我们两个今日也要留宿!” 徐妙锦俏脸一红,楼下还有妹妹徐妙织呢! 不过想到宁王被一风尘女子霸占,岂不是欺她徐家无人? “不错!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见徐妙锦如此配合,蓝彩蝶盛赞道:“好兄弟,讲义气!” 花魁心中不满,这两个小白脸,故意的不成? 除去王宁,不仅能让白莲教声势大涨,也能避免将来与之为敌。 顶多找个替死鬼,换个身份。 可如今蓝彩蝶和徐妙锦要留下,花魁要么杀了三人,要么按兵不动。 朱权本就武艺高强,加上两个大活人,只要有一个活着,天香阁都要承受灭顶之灾。 “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花魁心中冷笑,“好啊,既然二位公子坚持,奴家不介意一女侍三夫!” 臭不要脸! 不知廉耻! 蓝彩蝶和徐妙锦心中暗骂,随即看向朱权。 却发现宁王殿下丝毫不为所动。 “这屋子不大,我没兴趣挤在一起。” 朱权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蓝彩蝶拦住。 “不许走!要睡一起睡!” 嗯? 这声音如此熟悉,小毒妇! 朱权已经认出了来人,难怪处处与我作对。 花魁起身,轻轻搀扶朱权,笑道:“公子,良辰美景,佳人圆月,何不陪陪奴家?” 狐狸精! 徐妙锦紧攥粉拳,若是她也习武,早就打得那花魁找不着北。 “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蓝彩蝶醋味大发,却听那花魁调侃道:“莫非男男就可以授受有亲了?” 蓝彩蝶这才发现,自己同样搀着朱权的胳膊,当即面红耳赤,放开对方。 “咳咳,兄台,我没有龙阳之好。” 朱权既然认出了对方,不介意来个恶作剧,“不过我这人,倒是百毒不侵,最喜欢尝试各类毒物。” “尤其是某些小毒妇!” 此言一出,蓝彩蝶银牙紧咬,“莫非他认出了我?” “是束胸带不够紧?还是我暴露了什么?” 蓝彩蝶强行保持镇定,冷哼道:“兄台既然喜欢毒妇?这胃口还真是与众不同。” 朱权也不点破,笑道:“年少不知毒妇好,错把花魁当成宝。” 花魁轻笑道:“公子快坐,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花魁身上的暗香,不断释放,加上一杯又一杯水酒。 只要灌醉了三人,再趁机杀死朱权,嫁祸给那二人。 造成争风吃醋,引发命案的局面,她便能脱身事外,岂不美哉? “公子,奴家先干为敬哦?” 花魁挑衅地看向三人,“你们可都是男人,不会喝不过我一个女子吧?” 蓝彩蝶当即一饮而尽,徐妙锦也不甘人后。 这是酒桌上的战争,谁也不肯认输! 朱权则笑而不语,大明虽然已经有了蒸馏酒的技术。 可这点度数,跟后世相比,简直是喝水一般。 “想用这玩意灌醉我?明年再说吧!” 朱权豪饮一杯,笑道:“天香阁的酒寡淡无味,不如试试我的酒?” 蓝彩蝶已经有些微醺,“喝!怕你不成!” 徐妙锦脸上浮起红霞,“哼!今日,不醉不归!谁都不许走!” 花魁酒量惊人,笑道:“不知公子,有何美酒?奴家万幸,能够品尝一杯否?” 唰! 朱权不知何时,从袖口中拿出一瓶酒。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二锅头! 朱权熟练的拧开瓶盖,随后开始倒酒。 酒线清澈可见,酒香扑鼻而来。 哪怕是在天仙阁,尝遍好酒的花魁,也不由地娇躯一震。 蓝彩蝶虽不好酒,可蓝玉从漠北带来的战利品,同样不乏好酒。 还没有哪种酒,拥有如此强烈的味道。 徐妙锦则轻嗅一下,随即拿起了酒杯,“给老娘……子倒满!” 朱权无奈摇头,“这位兄台,还是不要喝了!你一个老爷们,都说成了老娘们!” 徐妙锦紧咬银牙,不满道:“谁说我分不清!给我倒上!” 花魁眼见对方喝醉,便于其行事,笑道:“公子,奴家为你倒满!” 徐妙锦心满意足,拿起酒杯,便轻抿一口。 谁知这酒,入口便如烈火灼心,嗓子处更是火辣难咽。 徐妙锦一口咽下,只觉得整个人昏天暗地,随即倒地不起…… “哈哈哈!这点酒量,你还要喝酒?” 蓝彩蝶嘲笑两声,随后嗅了嗅杯中酒,一口喝下半杯。 “当真是好酒!” 小毒妇酒量不错,不愧是蓝玉的女儿。 朱权心中还未夸奖完,就看到蓝彩蝶晃晃悠悠,直接趴在了桌案上。 如今只剩下朱权与花魁。 “怎么有种吃鸡到了决赛圈的感觉?” 朱权轻笑道:“花魁,要试试我这烈酒么?” 面对如此挑衅,花魁笑道:“公子,奴家在天香阁,饮酒无数,可不是这二位能比。” “若是奴家输了,就将奴家的闺名告诉你,如何?” 对于风尘女子而言,能告知闺名,都是绝对信任之人。 “我干了,你随意。” 谁知朱权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姑娘芳名。” 花魁骑虎难下,只得痛饮一杯。 酒味纯正,酒体柔和,诸味协调,香味悠长。 不愧是好酒! 花魁起身,晃晃悠悠倒在床上。 “奴家,闺名韩月儿……” 第七十章 留宿天香阁 国色天香的花魁,已经玉体横陈在眼前。 蓝彩蝶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徐妙锦则栽倒在地,仰面而睡。 “唉!小毒妇,没什么事,待在府中不好么?” 朱权看向花魁和蓝彩蝶,一时间玩心大起。 随即,起身抱着蓝彩蝶,将其放在了花魁身边。 为了逼真,顺势将花魁的手,搭在蓝彩蝶胸前。 “另一位兄台,我跟你无冤无仇,就让你体验一把齐人之福吧!” 说做就做,朱权随即将徐妙锦抱起。 谁知那人纤腰柔软,提醒轻盈,尤其是臀部明显凸起。 “这……又是个女扮男装之人?” 朱权没有印象,似乎并未在哪里见过对方。 “计划有变,你们两个既然追随我而来,干脆成全了你们。” 朱权故意弄乱蓝彩蝶和徐妙锦的衣衫。 “这么小的床,睡四个人,真是难为你了。” 花魁衣着清凉,朱权将其放在最里面。 随后便是身姿婀娜的蓝彩蝶。 “便宜你了,小毒妇!” 朱权随即自己躺下,揽住徐妙锦的纤腰。 四个人在床上缓缓睡去…… —— 蓝玉府邸。 身为朝中新任大将军,蓝玉来回踱步。 “彩蝶这丫头,竟然夜不归宿!” 眼看蓝玉着急,夫人劝道:“彩蝶兴许去了她那些小姐妹家。你又何必如此着急?” 身为女儿奴,蓝玉嘴上不说,双脚却始终来回走动。 “臭丫头,明日回来,我定要好好教训他!” 魏国公府。 徐辉祖如今成了孤家寡人。 老母早早睡去,三妹妙锦和四妹妙织却不见踪影。 “她们两能去哪儿呢?” “三妹性子孤高,跟寻常女子压根玩不到一起!” 徐辉祖紧皱眉头,“明日必须让她们学学女德,竟然敢夜不归宿!” 皇宫。 朱允熥酣睡,不时传来呼声。 小皇叔无敌如此,还降服不了一个花魁? 朱允炆则忧心忡忡,“小皇叔不会怪我们,没有等他吧!算了,改日出宫,再给小皇叔赔罪吧。” —— 隔日。 花魁房间内。 蓝彩蝶日常习武,第一个醒来。 吓得她差点惊声尖叫。 只因她衣衫不整,虽然没有暴露身份,小腹处却搭着大白腿。 “狐媚子,拿开你的腿!” 玉腿的主人,正是花魁,此时睡得正香。 没有了身体暗香,花魁更像一位懵懂少女。 至于蓝彩蝶身旁,还有一位,正是她要抓奸在场的宁王! 自己正枕在宁王的胳膊上,蓝彩蝶心跳加快。 虽然她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但也没有开放到,昨日跟男子共睡一张床的地步。 尤其是宁王另一侧,躺着的正是昨日那小白脸。 “莫非,他真的有龙阳之好?” 蓝彩蝶想到此处,一身恶寒袭来。 徐妙锦秀美紧蹙,只因她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般舒服。 温暖结实的臂膀,让她多了一层安全感。 只是睁开眼后,徐妙锦吓得差点大叫。 “宁王殿下!” 徐妙锦很快意识到,宁王另一侧,还有昨日那位仁兄! 宁王抱着两个“男人”,却唯独冷落了天香阁的花魁。 “难怪宁王殿下,直到现在都没有婚娶!” 徐妙锦一副我懂的模样。 “都醒了,还装什么睡?” 蓝彩蝶醒来,朱权便已经觉察到。 毕竟她跟徐妙锦,一人喝了半杯,一人抿了一口。 唯有那位倒霉花魁,直接干了一杯。 “咳咳!小淫贼!你别嚣张!” 蓝彩蝶躺在朱权怀中,嫌弃道:“还不起来!搂男人没够?” 徐妙锦俏脸一红,当即起身,双手托腮,确认自己完璧之身。 朱权则顺势下床,笑道:“小毒妇,昨日若不是我把你抱过去,你早就着了风寒。” 蓝彩蝶不客气道:“今日之事,你莫要乱说!小心我告诉整个应天,你喜欢男人!” 徐妙锦皱眉道:“莫非,你不是男人?” 蓝彩蝶这才反应过来,怒瞪对方一眼,“就你话多!” 徐妙锦俏脸一红,问道:“昨日,是你将我抱上床的?” 朱权点了点头,徐妙锦真想一头钻进地底。 朱权碰了她的身子,肯定知道了她是女儿身! 她与宁王殿下,还没有正式见面,如今却共睡一床…… 若是传出去,肯定败坏了徐家的名声。 “糟了!四妹还在楼下!” “放心,我给那小顽童,安排了房间。” 朱权笑道:“让花魁继续睡吧,咱们各回各家。” 说罢,朱权直接起身离去,临走之前,还略有深意地看了熟睡的花魁一眼。 “昨日的暗香,分明是曼陀罗花香,能够使人昏睡。” 朱权手持折扇,分析道:“韩月儿,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真没想到,去喝个花酒,都能遇到如此奇人!” “允炆允熥这两个臭小子,竟然抛弃了他们英俊潇洒的皇叔!回头找他们算账!” 朱权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胳膊酸痛。 毕竟堂堂宁王,竟然沦为了两个丫头片子的枕头。 那二人身上,才是真正的体香。 远比后世,那些被化妆品腌入味的女子更香。 徐妙锦和蓝彩蝶,二女尴尬走出天香阁。 谁知二人形走到半路,就看到了不速之客。 女儿一夜未归,蓝玉大清早便开始寻找。 “彩蝶?你穿成那样,干什么去了?” 碰到亲爹,蓝彩蝶自知理亏,一时间支支吾吾。 原来她就是蓝彩蝶,难怪了! 勋贵之间,早有耳闻,蓝玉有意将女儿嫁给宁王。 “徐妙锦,拜见大将军。” 徐妙锦行了个万福,笑道:“昨日彩蝶姐姐,与我一同钻研诗文。我二人随便找了家客栈。” 一旁的徐妙织积极配合,小萝莉点了点头。 蓝玉半信半疑,蓝彩蝶娇嗔道:“爹!你总说人家不懂女红,不会读书,没有徐家三小姐厉害。” “女儿这才找她,一同钻研嘛!” 说罢,两个女人已经手牵手,宛如认识多年的好姐妹。 这…… 蓝玉还未开口,就看到寻找妹妹的徐辉祖。 同样的理由,同样的演技。 徐辉祖心喜,没想到三妹为了跟蓝家搭上线,竟然主动与莽夫之女交友。 蓝玉同样欢喜,能与徐家处理好关系,以后他在军中,为太子争取的利益将会更多! 第七十一章 厚颜无耻之徒 武英殿。 老朱心情大好,将政务直接甩手扔给了内阁。 手中多了一罐快乐水,与朱标对饮。 父子二人面前一盘兰花豆,吃的正香。 “父皇,今日怎么有雅兴?” 朱标笑道:“儿臣为十七弟的婚事,可没少忙呢!” 一听到是朱权的婚事,老朱笑逐颜开。 “快!给咱说说,你都给老十七物色了谁家的闺女!” 事关儿子的终身大事,老朱就像普通的父亲,心中还有一丝紧张。 “蓝玉之女蓝彩蝶,父皇您见过了。” 朱标笑道:“此女甚是独特,颇有当年母后之风!对外能镇守边境,对内能管住十七弟!” 老朱闻言,紧皱眉头,若非蓝玉之女,他早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可如今,秘密弹劾蓝玉的人,可不在少数! 这等嚣张跋扈之将,若是有一天造反,后世儿孙谁能抵挡? 老朱作为皇帝,要为天下万民的生计着想。 作为父亲,要为后世儿孙着想。 他还在考虑,是否要消除蓝玉这个隐患。 “还有其他人选?” 听闻父皇回答,朱标只得继续说道:“中山王三女徐妙锦,此女素有才名!与十七弟,也是相当的般配!” 听闻是徐达之女,老朱的眉头舒缓不少。 “徐辉祖刚刚袭爵,在朝中地位不稳。” 老朱叮嘱道:“百官见了他啊,远没有见了景隆那般敬畏。” 朱标轻声道:“父皇,前些年中山王过世后,徐辉祖没有袭爵……所以群臣以为,您是故意冷落徐家后人。” 朱元璋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大明开国之将,徐达功勋第一,无可争议。 作为皇帝,老朱也要变相削减这种影响。 否则你徐家这般权势,以后的皇帝如何处理? 如若不是朱权那顿烤全牛,老朱还打算冷落徐家两年。 知恩威,懂赏罚。 这是老朱要让徐辉祖明白的事情。 “徐妙锦嫁给老十七,倒是能帮助徐辉祖稳定地位。” 老朱用手抓起一颗兰花豆,直接丢进嘴里。 两人的谈话,没有君臣,只有父子。 “那您是同意了?” 朱标闻言一喜,“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后,十七弟定会安心为我大明江山出力!” 老朱摆了摆手,“不急!老十七,两年之后才去就藩!” “咱让老四他们,代管大宁两年,是给老十七考验。” “不过咱也不会亏了老十七!咱让他选几个臣属,两年后一起去大宁!” 朱标轻舒一口气,若是父皇不说,他也会主动去提。 如若没有信得过的人,十七弟前去大宁,那不是举目无亲,光杆司令一个? 好在父皇英明! “标儿,此事交予你处理。” 朱元璋正襟危坐道:“记住!咱要是哪天去了,凡事多与老十七商议!” “允炆允熥跟老十七接触,你应该高兴才是!告诉那怨妇,若是再敢说朕的儿子坏话,朕定不轻饶!” 朱标的续弦吕氏,老朱显然并不满意。 一介妇道人家,太过多嘴。 宫中的眼线那么多,老朱岂会不知道?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告知于十七弟!” —— 朱权并未着急回府,他先是坐在早餐摊上。 喝下一碗豆浆,搭配着两根炸得酥脆的油条。 饱餐一顿后,宁王才缓缓走向王府。 “宁王殿下!在下腾佑寿,乃是扶桑天皇派遣的监生。” 王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以应天府百姓居多。 “宁王殿下,在朝堂的一席话,致使我扶桑监生地位骤降!” “更是勒索我扶桑,一人一万两银子,这是在无视两国关系!” 腾佑寿义正言辞,浑身正气,“我扶桑前来,对于大明,百利而无一害!” 张三丰则在一旁扫地,不时竖起耳朵,回了一句:“哪里来的狗,大早上就聒噪!” 腾佑寿对此并不在意,他今日前来,就是要亲自会会宁王。 “在下前来,是想告知宁王殿下!” “大明之前,遭受元廷统治,丢失了不少宋时的经文!” “我扶桑派遣监生到此,正是帮助大明恢复文化!” “宁王却恩将仇报,此等行为,莫不是让扶桑君民痛心么!” 腾佑寿巧舌如簧,不少百姓,低头不语,似乎正在考虑。 “这厮说的有道理!北元蛮子,当年烧了不少书!” “不错!唐宋时期,扶桑就总派人来学习我中原文化。” “莫非,当真是宁王殿下太过敏感了?” 腾佑寿嘴角上扬,老百姓是最容易被蛊惑的人。 这些中原百姓,朴实而善良,待人真诚。 远非扶桑那些农民能比。 一位武士,若是孤身前往村落,甚至会被当地农民偷走兵器和铠甲。 腾佑寿利用了中原百姓,想要以此来逼迫宁王现身。 而他则会用自己的方式,为难宁王,让其上奏朝廷,放走五十名监生。 说不定,还能因此名扬大明! “宁王殿下,我扶桑与大明一衣带水!您在朝堂这般说辞,岂不是蓄意挑拨两国?” 腾佑寿捶胸跺地,装出一副含冤的模样,“古之冤屈,莫过如此!” 张三丰听得有些烦,正要动手,缺发现人群中的朱权。 宁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显然还没有看够对方的表演。 “窦娥冤屈,六月飞霜!” “我扶桑之冤屈,不亚于此!” 腾佑寿痛心疾首道:“诸位百姓做个见证!我扶桑,岂有与大明为敌之意?完全是胡说八道!” 百姓们被带入其中,正在讨论之际,却听到有人开口。 “不如杀了你,看看是否会像窦娥一般六月飞霜。” 朱权一步跨出,笑道:“如若你冤屈,我自一命赔一命,倘若没有落雪,就是你活该被杀!怎么样?敢不敢?” 腾佑寿心中暗恨,眼看这些愚民就要被蛊惑,这是哪里出来的程咬金? “兄台此言差矣!刚才我所说,扶桑并非大明敌人!大明理应无条件释放我扶桑监生。” 腾佑寿妄想转移话题,却打错了算盘。 “哦?刚才我听你说,扶桑深得唐宋真传?是来帮我大明恢复文化?” 眼看对方是个明事理的人,腾佑寿赶紧点头。 朱权咧嘴一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七十二章 琴棋书画,略懂略懂 厚颜无耻之徒? 腾佑寿身为扶桑监生中的佼佼者,自然不甘忍受这等评价。 “阁下,若是有真才实学,不妨与我较量一番。” 腾佑寿冷笑道:“琴棋书画,在下样样精通!哪怕是大明国子监的监生,也不是我的对手!” 朱权眉头一挑,笑问道:“当真有那么厉害?那还真是巧了,琴棋书画,在下略懂。” 一个精通,一个略懂。 百姓们都对眼前的年轻人不抱希望。 “那扶桑蛮夷,说话有理有据,还是国子监的监生!” “是啊,年轻人肯定会吃亏,还是等宁王殿下处理吧!” “年轻人!赶快退下,莫要辱了我大明声威!” 腾佑寿嘴角上扬,至少在气势上,他已经完全压制了眼前的家伙。 一个普通的大明读书人,凭什么跟他国子监监生相提并论? “也好,宁王既然不现身,就拿你立威!” 腾佑寿笑道:“阁下,既然也懂琴棋书画,那我们便一一比试,如何?” 不等朱权拒绝,腾佑寿拍了拍手,扶桑监生们当即抬上古琴。 “在下弹奏的,乃是宋朝遗失在我扶桑的古曲。” 腾佑寿未报曲名,双手抚琴,已经开始了弹奏。 百姓们摒心静气,生怕打扰了这场读书人的比试。 琴声响起,众人如同毗邻洞庭烟雨之中。 随即感受到江汉舒清,天光云影之间,却无法看到被遮挡的万重山。 此等压抑之感,令在场听众,无不觉得抑郁烦闷。 这就是声乐之道的妙处。 通过声乐,去影响人们的情绪。 朱权倒是认为对方有两把刷子,可惜昨日见识过韩月儿的琵琶。 与之相比,腾佑寿的古琴,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阁下,可知此曲来意?” 弹奏完三段后,腾佑寿惋惜道;“可惜,此曲就算流传到我扶桑,也只留下三段而已!” “此曲,仿佛有国仇家恨在其中,郁郁之情难以言表!” “不错!此等神曲,为何会在一个扶桑人手中出现?” “可惜可惜!兴许是宋朝灭亡,传到了扶桑吧!” 百姓们窃窃私语,一方面赞叹于腾佑寿的高超技艺。 同时惋惜此曲丢失,远离中原。 “此曲名为《潇湘水云》。” 朱权脱口而出:“乃楚望先生郭沔所做。” “先生永嘉人,每欲望九嶷,为潇湘之云所蔽,以寓惓惓之意也。” “然水云之为曲,有悠扬自得之趣,水光云影之兴;更有满头风雨,一蓑江表,扁舟五湖之志。” 朱权只听了三段,就如数家珍,将《潇湘水云》的来历尽数告知。 就连腾佑寿也大吃一惊。 “你……你知道此曲?” 腾佑寿强行镇定,“不知兄台,会以何曲来应战?”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不急不急!只凭三段,你也敢大言不惭,说助我中原恢复文化?” “幸亏我略懂琴艺,先将《潇湘水云》弹奏完整再说。” 尴尬的一幕出现,腾佑寿用来炫耀的曲目并不全。 对方竟然要先补全他的曲目,然后再应战。 好在朱权并没有古琴在手。 “阁下连琴都没有,说什么比试?” 腾佑寿冷笑一声,谁知百姓之中有人已经搬来了布满灰尘的古琴。 “小哥!你若是不嫌弃,就用咱家流传下来的琴吧!” “说得好!我大明,岂能让蛮夷教授琴瑟?” “小哥速来,我等也想听听《潇湘烟云》的完整曲目!” 朱权轻轻擦拭灰尘,随后拨弦调声,一气呵成。 琴声响起,哪怕是前三段,也与腾佑寿所弹并不相同。 《潇湘烟云》充满了国仇家恨,时值元兵南侵入浙,郭沔移居湖南衡山附近,常在潇、湘二水合流处游航。 每当远望九嶷山为云水所蔽,见到云水奔腾的景象,深感国事飘零,激起他对山河残缺、时势飘零的无限感慨,借水光云影,以寄抑郁、眷念之情。 朱权的琴声,如同一位老者,不忍山河破碎,却无能为力,唯有暗地发泄。 直到第四段水解天隅之时,层层递升的浑厚旋律,通过大幅度荡揉技巧,展示了云水奔腾的画面,打破压抑气氛! 仿佛一位英雄出世,终将打破元廷的统治! “我感觉到,这是皇上!皇上出来了!” “不错!黎明前的黑暗!我大明的皇帝出世,才能有如此气势!” “惊涛拍岸!拯救我中原大地的英雄出现了!” 腾佑寿这才感觉到不对,刚才被他琴艺折服的百姓,如今纷纷转向朱权! 接下来的几段,朱权收放自如,按音、泛音、散音音色巧妙的组合,交织成一幅天光云影、气象万千的图画! 让众人感觉到,天降英雄的中原大地,终于得以收复。 “这才是我中原神曲!其实扶桑蛮夷能懂?” “为何我热泪盈眶,只因我爱着这片土地!” “我大明江山,岂容外敌觊觎?尤其是扶桑蛮夷!” 朱权一曲作罢,百姓们的情绪成功被调动。 就连腾佑寿自身,也想高喊一声“大明万岁”。 “怎么?没学会?可惜我只教一次。” 朱权见腾佑寿呆若木鸡,笑着调侃道。 “说要助我大明恢复文化,结果还是我大明子民补全了曲谱!” “当真是可笑!扶桑蛮夷只会说大话!” “言过其实!这些扶桑监生,虚有其表罢了!” 腾佑寿做梦都没想到,这首《潇湘烟云》就收录在朱权的《神器曲谱》中。 可以说,按照史实,也是朱权补全了这首曲子。 拿人家的曲谱,去挑战人家,这不是有病? “咳咳!阁下也未必能保证,这曲谱就是真的吧?” 腾佑寿狡辩道:“何况这首《潇湘烟云》分明是我来挑战阁下!就算您补全了曲谱,也不能证明胜过我!” 这等厚颜无耻的说法,惹得周围百姓一阵唾骂之声。 腾佑寿权当没有听到,坚持己见。 “阁下,莫非是怕了?你可以承认输了,在下既往不咎。” 朱权起身,笑道:“我就喜欢你这幅厚脸皮的嘴脸!记得一会保持住!” 第七十三章 广陵一出,谁与争锋 国子监腾佑寿,与神秘读书人的比斗不胫而走。 吸引了应天府绝大多数的读书人。 “腾佑寿,此人虽是满意,但确实素有才华!” “一个不知名的读书人,也敢代表我大明应战,输了岂不是丢人现眼?” “走走走!别在这喝茶,过去看看热闹!” “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这些国子监监生,都不是腾佑寿的对手!” “那首《潇湘烟云》的残谱,就让我等难以应对了!” 抱着好奇的心态,不少读书人,甚至是隐居大儒,都纷纷走出家门,想要一看究竟。 奉天殿。 蒋瓛面色铁青,悄声将此事告知朱元璋。 “皇上,宁王府外,聚集了不少人!” “扶桑监生腾佑寿,扬言要为我大明恢复文化!” “应战之人……” 老朱眉头紧皱,大明可不能输给扶桑蛮夷! “给咱说啊!应战之人,是国子监,还是翰林院!” 蒋瓛大气不敢出,硬着头皮说道:“是宁王殿下!” 呼! 群臣深吸一口气,宁王善谋,通晓军事不假。 可读书人,文化上的事,跟行军打仗压根不沾边。 “完了!遇到腾佑寿,就算是宁王殿下,也会败阵!” “此人甚是有才,堪称如今国子监第一人!” “此人琴棋书画精通,当真是才子!” 朱标听闻朝臣的议论,当即大怒。 “吾弟之才,十倍百倍于那蛮夷!” “汝等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蒋瓛!去给本太子盯着!一有结果,就让锦衣卫来报!” 太子如此做主,还是第一次! 何况是越过皇上安排,蒋瓛不敢违逆,在那一刻,他在朱标看到了皇上年轻时的身影。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啊!腾佑寿之才,当真是翘楚!” “不错!宁王殿下即便善谋,在真才实学面前,也谋无可谋!” “朝廷理应派人前往,制止双方比斗,保全我大明颜面才是!” 群臣献策,更多的是主张逃避,而非应战。 若是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输了,大明颜面不存。 太子朱标力排众议,大怒道:“父皇,儿臣担保,十七弟定然不会输!” 朱元璋甚是满意,“我大明儿郎,就算是输,也要堂堂正正!” “当缩头乌龟?咱从来不干!” “就按标儿说的去做!输了,咱就励精图治!赢了,咱就放声大笑!” 朝堂之上,群臣们全然没了上奏的兴趣。 都在等待着朱权与腾佑寿的对决。 究竟是扶桑才子,技高一筹,力压大明宁王,恢复唐宋文化。 还是大明宁王力挽狂澜,捍卫中原儒教之声威? 李善长则是心中为朱权捏了把汗。 “殿下,此战事关国格,可不能输!” —— 王府外。 朱权已经坐定,准备抚琴。 腾佑寿则嘲讽道:“阁下莫要装神弄鬼,天下奇曲繁多,岂有胜过《潇湘烟云》者?” 腾佑寿负手而立,仿佛弥补曲谱的人,是他一样。 周围百姓,都怒目圆睁。 刚到场的读书人们,则是摇头叹气。 “果然,哪怕是《潇湘烟云》的残谱,也足够压场子!” “惜哉惜哉!不能听全楚望先生的神曲!” “我曾多次求那残谱,可惜腾佑寿始终不肯交流!” 听闻读书人的感慨,一众百姓则不可置信。 朱权刚才所弹之曲,竟然有如此价值? 那他们听到,岂不是三生有幸? 众人思考之际,朱权的琴声已然响起。 旋律激昂、慷慨,具有戈矛杀伐的战斗氛围。 仿佛在表达,抚琴之人,誓死捍卫大明尊严的决心! “此第二段,平淡深远,缓缓弹去,细细审之,一幅气运笔墨,若不细心领略,自觉无味。” 一位老儒轻抚胡须,做出点评。 “此人,乃是大儒吕田,最善音律之作!” 吕田仔细聆听,并未搭理一旁议论之人。 “操弦不谙斯曲,如入山阴路上,而不视其美也。” 吕田闭上双眸,仔细感受着曲中深意,仿佛置身其中。 “几带起,几拨刺,臞仙作秋鸿,窃而用之。” 听闻朱权琴声突然变奏,吕田抚掌大笑。 腾佑寿则脸色铁青,若是常人评论,他定不会如此难受。 可吕田是何人? 有名的大儒也就罢了,更是识曲作曲无数的大家! 这等权威的评价,他腾佑寿根本无法反驳! “妙在不疾不离,就入乱后,一收痛快。” 临近尾声,吕田意犹未尽,一众学子和百姓,还沉浸在曲中。 “轻描淡写,趣味无穷深远!” 朱权琴声作罢,吕田也给出了最后一句评价。 吕田睁开双眼,对着朱权躬身行礼。 “小友之曲,存浩然之气!吕某受教了!” 说罢,吕田深深作揖,一旁的学子们纷纷效仿。 这一曲,愤慨不屈,提醒读书人存浩然之气。 这一曲,纷披灿烂,警醒百姓戈矛纵横以对外敌。 这一曲,万里风沙知己尽,谁人会得广陵音? 朱权笑道:“老先生客气,养浩然之气,并非空谈。” “大明之将来,还要看我等读书人!” 众学子听完此曲,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一扫颓然之气! 他们之前都畏惧腾佑寿的名号,认为此子无人能敌。 谁知不知哪里出现的年轻人,竟然用一首闻所未闻的曲子,击败了对方! 哪怕是完整的《潇湘烟云》,在此曲面前,也被秒杀的体无完肤! “小友!可否请教,此为何曲?” 吕田心中激动,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 如今只等朱权来确认! “此乃《广陵散》。” 朱权笑道:“有人大放厥词,想要为我大明恢复文化,在下不才,只能祭出《广陵散》!” 腾佑寿面如土色,玩归玩,闹归闹,你弹什么《广陵散》! 这等神曲一处,《潇湘烟云》瞬间泯然众人! “呵!蛮夷之辈,妄自尊大。小友定要好好教训才是。” 吕田白了腾佑寿一眼,皆是不屑之色。 “阁下!琴棋书画,咱们刚刚只是比了琴艺!” 腾佑寿强装镇定,“其实在下最擅长者,乃是棋艺,书法和作画!” 朱权谦逊道:“在下只是略懂而已。” 能弹出《广陵散》的人,说自己略懂? 第七十四章 遇仙图,你先吐 《广陵散》横空出世,令众人更加期待朱权与腾佑寿的比试。 “琴艺之后,乃是棋艺!” “可惜,蒙古鞑子不善下棋,致使我中原棋谱毁于一旦!” “想我中原大宋,当年可是国手无数,焉能让扶桑蛮夷猖狂?” 洪武初年,不少扶桑监生,最得意的便是棋艺。 他们总能拿出宋时期的珍贵棋局,用来刁难大明学子。 致使在棋艺上,大明隐隐有被压一头的趋势。 吕田看向身旁老者,轻哼道:“相礼!棋艺可是你的看家本领!” 相礼身为大明国手,本想来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腾佑寿。 却不曾想,发现了朱权这般优秀的年轻人。 “吕老说笑了,后生晚辈如此出色,又何必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出手?” 说话间,相礼拍手,命人奉上棋盘棋具。 “此乃胜棋楼所出,愿小友勿要丢了我大明脸面!” 相礼冲着朱权拱手行礼,后者还礼,只觉得大明的老年人还真是懂礼貌。 远比后世那些倚老卖老的家伙强得多。 “老先生放心,在下一定尽力。” 朱权的回答平淡如水,致使不少认出相礼的人,都暗骂其不识好歹。 “相礼先生,可是我大明国手!” “若能拜师相礼,我等在大明棋坛,定有一席之地!” “唉!可惜了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相礼愕然,对方这般平静的表现,出乎他意料之外。 大明百姓喜爱围棋,朱元璋未免玩物丧志,屡次半步禁令,不让百姓沉迷围棋。 可惜事到如今,连老朱自己都无法阻挡围棋的诱惑,只能任由其发展。 相礼身为国手,多才多艺,能诗善画,尤善于弈,举世无敌。 他刚才也起了爱才之心,想要让朱权主动拜师。 可惜对方的态度,似乎并未将自己这个国手放在心上。 腾佑寿则是冷笑道:“你们大明,还真是看重在下!连天下第一棋手都亲自出马了!” 朱权不动声色,甚至打了个哈欠。 要知道平日这个时辰,他还在睡觉。 “是么?没看出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暗骂朱权是狂妄之徒。 相礼更是脸色铁青,他这个举世无敌的棋手,竟然被质疑了! “哈哈哈!年轻气盛,真好啊!” 吕田大笑道:“相礼,若是你还是少年郎,与燕王对弈,何来让子一说?” 相礼轻哼一声,看着腾佑寿开始摆弄棋局。 “阁下请看。” 腾佑寿笑道:“此局名为《遇仙图》!乃天上神仙所传。” “相传,宋代国手刘仲甫在骊山与一乡下老媪对弈一百二十着,被杀得大败,据说这位老太婆其实是神仙,人称骊山仙姥。” 不少学子,翘首观战。 棋盘上,已经被腾佑寿摆好。 “阁下,当年刘仲甫执黑!” 不等腾佑寿说完,朱权已经手执黑棋落子。 啪! 清脆的响声,代表着落子无悔。 腾佑寿猝不及防,他本想用言语施压,却没想到朱权压根不给机会。 “好!阁下就来领教这《遇仙图》吧!” 腾佑寿执白棋,不断围剿黑棋,瞬间四面楚歌。 观棋众人,无不为朱权捏了把汗。 “好一个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相礼眉头紧锁,“《遇仙图》果然名不虚传!哪怕老夫出手,也未必能解!” “白棋谋而后动,分明是算准了黑棋的每一步!难怪连刘仲甫都输了,当真是神仙棋局!” 吕田不服气道:“老家伙,莫要助长那扶桑人的气焰!你不能破,岂知那少年郎不行?” 周围观棋的学子们,不停摇头。 “我承认此人琴艺绝佳,可惜棋艺太差!” “非也!分明是那遇仙图太过强大!” “唉!可惜可惜!我大明输的不是扶桑,而是宋朝的《遇仙图》!” 百姓们则不停叹气,为朱权感到惋惜。 好在琴棋书画四项比拼,哪怕输了棋艺,还有书画可以比。 “观棋不语真君子,汝等都忘了?” 朱权停手,直接开口训斥道:“都给我闭嘴,好好看,好好学!” 腾佑寿则笑道:“阁下何必动怒?你这黑棋已经被白棋重重包围,已无翻盘可能!” 啪! 朱权再次落子,腾佑寿脸色大变! 只因他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黑子绕了一圈,分明是将白子引入圈套,随后等待致命一击。 相礼更是瞪大双眸,不敢相信眼前之棋局。 “活了!盘活了!” 相礼大呼道:“黑棋之前是故意示弱!让白棋大举冒进!” “最后一着,分明是关门打狗,攻守易帜!” 腾佑寿已经没心思说话,他不断按照《遇仙图》的棋谱,想以此来抵挡朱权的攻势。 然而朱权攻杀凌厉,而又妙手百出。 腾佑寿被其扭住厮杀,难以脱身, 眼看着落子一着,白棋就要全局崩溃。 “明明是按照《遇仙图》所下,为何白棋反而被围?” “不可能!不可能的!” 腾佑寿手执白棋,不停颤抖,只因他如今的局势,才是真正的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无论落子何处,等待他的都是被围剿! “我大明何时,出现了如此国手!” 相礼老脸一红,刚才他还想收朱权为徒。 现在看来,对方相交于自己,只强不弱。 “呵!你这老家伙,分明是看走了眼!” 吕田轻抚胡须,笑道:“能弹奏《广陵散》的人,会不懂你那几手破烂棋?” 朱权打了个哈欠,笑道:“还不落子?一会要用午膳了!” 腾佑寿还在由于之际,却听到周围不断传来催促声。 “扶桑人不会不敢了吧?” “落子无悔!这厮如何下,都不是我大明读书人的对手!” “哈哈!什么狗屁《遇仙图》,这次遇到我大明的神仙了!” 腾佑寿只觉得急火攻心,随即忍不住歪头,一口老血喷出。 噗! 朱权则不慌不忙道:“《遇仙图》?你莫非忘记了,此棋局还有个绰号,名为呕血图!” “当年刘仲甫能被人逼到呕血,可惜我比他稍微强一点。” 腾佑寿自然清楚其中典故,他就是不怀好意,想要让朱权当众呕血。 却不曾想,被下到吐血的是他! “遇仙图?你先吐!” 啪! 黑子落下,满盘皆输! 第七十五章 珍珑棋局 腾佑寿的《遇仙图》,就这样被朱权化解。 众人欣赏了一场绝地反击。 黑子看似被白子套路,实则是计中计。 朱权的妙手反击,使得《遇仙图》瞬间堕入凡尘。 腾佑寿只觉得心绞痛,拂袖擦了擦嘴角血迹。 “你破了《遇仙图》,我也会破了你的棋局,来吧!” 朱权笑道:“急了?连阁下这种称呼都没了?” “就说你们扶桑人最是虚伪。明明想抢夺别人的东西。” “却将自己伪装成谦谦君子,一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朱权话音刚落,腾佑寿已经面色铁青。 只因朱权所说,都是他们扶桑人最擅长的东西。 学会了中原传来的礼节,却忘记了礼节中的真诚。 沐猴而冠,就是形容他们。 朱权已经在摆设棋局。 “珍珑?” 相礼皱眉道:“此乃故意摆出为难对方,并非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 “因此或生、或劫,往往极难推算。” “寻常珍珑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但这一个却有二百余子,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 一众学子们连连点头,百姓们则循声发问。 “相国手,莫非我大明少年郎是在故意为难对方不成?” “若是如此,即便是赢了,也有些不漂亮!” “二百余子,对方岂能解开?” 相礼尴尬摇头道:“既然摆出棋局,定有可解之道!只是我等尚未发现罢了!” 朱权的珍珑棋局,已经摆设完毕。 只给腾佑寿,留了下一着的机会。 “你……分明是为难在下!” 腾佑寿气得脸色发白,他是围棋好手,看得更为透彻。 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初看只是,精神一振。 再看片时,忽觉头晕脑胀。 只计算了右下角一块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 可当着众人面,让他直接认输,扶桑的名声定会跌落谷底! 腾佑寿打起精神,决定第二次再算。 发觉原先以为这块白棋是死的,其实却有可活之道。 但要杀却旁边一块黑棋,牵涉却又极多。 再算得几下,突然间眼前一团漆黑,差点再次呕血而出。 朱权笑容不减,“你天资有限,在扶桑那等岛国,堪称翘楚。” “我大明国力鼎盛,岂非你一人能够撬动棋局?” “听我一句劝,莫要研究,早些认输吧!” 腾佑寿自然不肯,咬牙切齿道:“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折磨!” “此等棋局,根本没有办法解开!” “相礼先生,你可是大明国手,当今棋坛第一人!你说说,是也不是?” 相礼面色尴尬,只因他不敢多去看那棋局! 若是不用心计算还好,若是开始盘算,就犹如与人对弈。 很容易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轻则头晕眼花,重则呕血三升。 相礼这把年纪,可不想遭受如此刺激。 但对方问到脸上,相礼尴尬不已。 “相礼先生,莫非此局真不可解?” “还请先生告知!这珍珑,却有蹊跷!” “我大明即便要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才是!” 相礼身为大明第一棋手,让他对心爱的围棋说谎,还是万万办不到。 他大可以说,朱权是故意刁难,用来隐瞒自己破不了棋局的尴尬。 可一名真正的棋手,敢于正视失败,正视难以窥破的棋局。 “诸位!” 相礼作揖道:“这位小友,行事光明磊落,不像是故意刁难之人!” “在下才疏学浅,窥不破珍珑棋局!但并非此无解法!” 不少学子,露出失望的神色。 恐怕今日之后,大明第一国手的称号,要易主了! “还请小友,为我等解惑!” 相礼冲着朱权躬身行礼,现在的他不是什么国手,只是一个想要知晓答案的棋手。 朱权笑道:“只需闭眼一手即可!” 啪! 只见朱权从棋盒中取过一枚白子,闭了眼睛,随手放在棋局之上。 “胡闹!” 相礼怒斥道:“你自填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法子?” “这哪里是解棋局,分明是自寻死路!” 朱权落手之处,竟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通风的白棋之中。 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 但只要对方一时无暇去吃,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 如今朱权亲手将自己的白棋吃了。 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 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军覆没了。 “哈哈哈哈!什么珍珑,分明是狗屁不通!” 腾佑寿大笑道:“这等之人,也配研习棋艺?” 学子们不停叹气,就连百姓们也为朱权此举叹息。 分明是形势大好,为何突然自毁长城,徒增笑柄? 啪! 朱权再次落子,正是之前杀死的白棋之上。 相礼顿时瞪大双眼,口中不断呢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此等棋着,只应天上有!” 众人不解,纷纷询问。 “老家伙!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快说话啊!” 吕田担心相礼因为棋局,当真走火入魔。 “这小子闭目落子,看似杀了自己一大块白棋!” 相礼眼中充满欣喜之情,笑道:“岂知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众人再看,朱权已经示意腾佑寿持黑棋,自己持白棋厮杀。 “棋中固有“反扑”、“倒脱靴”之法!” 身为大明国手,相礼这才窥破其中奥秘。 “故意送死,让对方吃去数子,然后取得胜势!” “寻常棋手最多送给对手不过八九子,决无一口气奉送数十子之理!” “这等凶狠着法,实乃围棋中千古未有之奇变,任你是如何超妙入神的高手,也决不会想到这一条路上去。” 相礼这一说,众人才深知朱权棋艺之精妙! 若是对手执着于得失,就会落入陷阱之中,再无可胜之机! 哪怕手执优势巨大的黑棋,腾佑寿的棋心已经被朱权打崩。 下棋畏首畏尾,最终被朱权反败为胜! 啪! 白棋落定,胜负已分! “你们扶桑人,这等棋艺,就不要丢人现眼了。” 朱权起身,活动了下手脚。 相礼上前,躬身道:“公子,可否收老夫为徒!只要能钻研棋艺,老夫死而无憾!” 大明第一国手,竟然要拜师眼前少年? 朱权想了想,不假思索道:“我很忙,还是算了!” 第七十六章 什么?他赢了? 奉天殿。 朱元璋轻敲龙椅,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无比担忧这场比试。 琴棋书画,乃中原大明国粹。 若是输给一个扶桑人,恐怕他朱元璋,将会后辈钉在耻辱柱上。 “皇上勿忧,宁王殿下天纵之才,定可助我大明取胜。” 李善长看出了老朱的心思,上前鼓励道。 “父皇,韩国公所言甚是!” 太子朱标笑道:“十七弟的本事,父皇应该清楚,岂会输给一介岛国之辈?” 老朱颔首点头,内心还是忍不住犯嘀咕。 他见识过朱权的军事能力,而大宁之地,也是军事重镇。 这才放心将此地,册封给朱权。 可如今比拼的却是棋琴书画,这些读书人擅长之物。 身为一个父亲,老朱对朱权并不了解。 在运用内阁制之前,帝国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人肩膀上。 听宫中其他人汇报,自家老十七,更擅长吃喝玩乐,而非琴棋书画。 也难怪老朱忧心,不少朝臣同样有此忧虑。 “我大明,琴艺有吕田!棋艺有相礼!何惧一扶桑蛮夷?” “此言差矣!人家孤身一人,我们莫非要用四人来应战?” “不错!赢了胜之不武,输了丢人现眼!” “扶桑岛国,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此人万万不能放回扶桑,否则必成我大明之患!” 朝臣你一眼我一语,更多的是对腾佑寿侧面的肯定。 以及对朱权能力的担忧。 “诸位大人!” 李景隆一步跨出,笑道:“倘若宁王战败,希望各位也不要太过为难!” “宁王殿下,敢于和腾佑寿比试,这份勇气,已经实属难得!” “哪怕失败,也是我大明的好藩王!” 这番话,看似在为朱权开脱。 实则将朱权描绘成了自视甚高之人。 “没有那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 “输了事小,丢人事大!” “唉!可惜我大明立国不久,便要让那扶桑岛国压上一头!” 李景隆见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言。 蓝玉紧皱眉头,他已经发现眼前的曹国公,有意无意都在针对宁王。 沐英更是悄声问道:“李景隆与宁王殿下有间隙?” 蓝玉摇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李景隆这小子欠揍!” 正当众人烦闷等待之际,一名锦衣卫急匆匆到来。 “报!皇上!比试第一场,已经有了定论!” 锦衣卫上气不接下气,显然为了尽快将消息带回宫中,片刻都不敢耽误。 “先喘口气,再告诉咱结果!” 老朱的话,带着一丝急切,可面前的锦衣卫,显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说吧!无论结果如何,我等都能接受。” 李景隆负手而立,轻声道:“你可要想好了措辞!” 这份提醒,明显是要让锦衣卫,将朱权的失败粉饰一番。 毕竟宁王丢人现眼,那也是皇帝的儿子。 不能显得太过草包,否则岂不是羞辱了皇帝? “曹国公,你在说什么?” 耿直的锦衣卫一辆懵,“卑职只会实话实说!” 群臣摇头苦笑,显然这小子,完全无视了李景隆的提醒。 “给咱说结果!” 老朱催促,那锦衣卫大拱手行礼道;“回皇上!宁王殿下大胜!我大明琴艺完全碾压扶桑!” 李景隆笑道:“听见了么,宁王殿下……等等,你说殿下赢了?” 朱标冷哼一声:“景隆,你莫不是左耳进右耳出?十七弟赢了!” 老朱深吸一口气,笑问道:“告诉咱!到底是怎么赢的!” 无数大人物的目光,聚焦在那锦衣卫身上。 “腾佑寿弹奏《潇湘水云》残谱……” 听闻此处,群臣面色铁青,只因他们都清楚《潇湘水云》是何等神曲! 哪怕是不识音律之人,也会被此曲所影响。 更不用说,如今此事闹大,赶去围观的人,不乏隐士大儒。 “呵,看来此人已经想好了如何粉饰!” 李景隆冷笑道:“《潇湘水云》这等曲目,即便是残谱,也无人可敌!” 蓝玉不耐烦道:“曹国公,可否让人说完话?你爹死的早,没教你这等礼节?” 此言一出,李景隆大怒,可蓝玉却丝毫不惧。 李文忠再厉害,也已经坟头草三米高。 他蓝玉,才是当今大明军事第一人! 老朱摆了摆手,示意锦衣卫继续说。 “即便是残谱,弹奏出来,已经让众人着迷!” “宁王殿下却补全了《潇湘水云》!” “随即又弹奏了《广陵散》,技惊四座!” “连吕田先生,也承认殿下琴艺之高,当世无人可比!” 老朱兴奋地攥紧双拳,没想到那臭小子,平日里给人感觉只会吃喝玩乐。 背地里却偷偷钻研琴棋书画! 好一个隐忍不发,一鸣惊人! 朱标大笑道:“哈哈哈!不愧是十七弟!有我这样的好大哥教导,他岂会差?” 詹徽摇头苦笑,太子当年眼光何其老辣,竟然能发掘出如此璞玉! 朱权年幼淘气,总是做些常人不能理解的举动。 最后受到训斥和排挤,都是朱标出面,他接纳了那个穿越而来的灵魂。 真心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兄弟亲人,真正做到了长兄如父的担当。 李景隆脸色铁青,却嘴硬道:“宁王殿下赢得琴艺,当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棋艺却是一大难关,非一朝一夕能成!” “我大明第一国手相礼出面,方能取胜!” 听闻此言,就连朱标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他可从未见过十七弟下棋,这厮更喜欢做木工,美其名曰要打造一副麻将送给自己。 获胜的喜悦,被李景隆一番话,瞬间冲散。 毕竟四艺,还剩下三艺没有比拼。 “报!皇上!” 又一名锦衣卫急匆匆赶来,李景隆刚要开口,谁知那人快嘴如飞。 “宁王殿下遭遇腾佑寿部下《遇仙图》!” “双方厮杀,宁王殿下屡施妙手,令那扶桑蛮子呕血!” “殿下破解对方棋局,随后部下珍珑棋局,腾佑寿无计可施!” 老朱闻言,心中大喜,抚恤大笑道:“哈哈哈!老十七,果真调皮!《遇仙图》变《呕血图》!” 群臣颔首而笑,谁能想到,最不被看好的棋艺,宁王依旧大获全胜! “走!跟咱一起去看热闹!你们都特娘把朝服脱了,莫要惊扰了百姓!” 说罢,老朱一把掀下龙袍,双脚跑出宫外。 “父皇!等等儿臣啊!不对,爹,你等等我啊!” “皇上……等等微臣!” “皇上,末将身着甲胄,脱了可就光屁股了……” 第七十七章 能不能整点阳间的东西? 宁王府前。 腾佑寿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输了琴艺和棋艺。 唯有书画,方能反败为胜。 只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哪怕是后面两场比试都胜出,也堪堪与朱权平手。 “眼前的小子,究竟是何人?” 腾佑寿双眸盯紧朱权,“以前可没有听说过,大明出了此等人物!” 朱权趁着休息之际,更是接过了张三丰送来的茶水。 围观众人,还以为宁王府爱才,奉上茶水,想要博取这少年郎一分好感。 “接下来比什么?” 朱权轻抿一口茶,笑道:“在大明的地盘上,一向客随主便。” 此言一出,振奋人心。 朱权拥有无比的自信! 腾佑寿默然不语,无论是书法,还是绘画,他都没有十足的信心! 琴艺有《潇湘水云》这等神曲残谱。 棋艺有《遇仙图》这等杀机四伏的棋局。 可惜这两项,都未能战胜朱权。 在腾佑寿眼里,朱权如今的身影,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胆怯,朱权笑道:“算了!我大明一向心胸宽广。只要你胜出一项,我便认输!” 听闻此言,围观众人当场炸开了锅! “公子不可啊!如今大好局面,何必给那扶桑蛮夷机会!” “不错!您只需要赢下一项,我大明就能够取胜!” “这等资敌之举,万万不可啊!” 吕田和相礼对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要么是个极致的疯子,要么就是个无比自信的天才! 好在此人生在大明! 正当二人思考之际,却看到一位花白胡子的老汉,身着布衣,硬生生地挤到了前排。 身后还跟着不少人,这些人,仿佛外装都被偷了一番。 只穿着内里的贴身衣服,就跑来凑热闹。 尤其是几个彪形大汉,赤膊上阵,当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蓝玉等人露出健硕的肌肉,百姓们还以为是泼皮无赖,纷纷让路。 老朱挤到了前排,问道:“战况如何了?给咱说说!” 相礼只觉得对方眼熟,似曾相识,可如今这模样,就是个寻常老者。 吕田则说道:“本来形势大好!可公子却告诉扶桑人,只要赢下一场,就算他扶桑取胜!” 什么? 听闻此言,老朱大怒,气得直跺脚。 “这逆子!将大明脸面当玩笑?” 见老朱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吕田轻声道:“老哥,他是您儿子?” 生怕自己暴露,影响朱权发挥。 老朱赶紧推辞道:“非也非也!咱就是说,他这般行为,他爹在场,可定要气死!” 吕田点头道:“老哥说的是!真不知道是何等人家,教育出这等狂生,堪比盛唐李太白!他父亲,定是个厉害之人!” 老朱脸上有光,却听到朱标说道:“此言差矣!他爹厉害,他大哥也不差啊!” 老朱轻哼道:“那都是随他爹!才能有如此成就!” 朱标不甘人后:“也少不得他大哥的谆谆教诲!” 吕田不解,眼前这一老一少,莫非有毛病? 那少年又不是你们的儿子和兄弟,至于在我这争功么? 腾佑寿盯着朱权,万万没想到此人如此自负! “好!那我便选择画!” 腾佑寿大手一挥,跟随的书童们,随即奉上笔墨纸砚。 “现场作画,方显手段!” 腾佑寿轻笑道:“诸位,在下献丑了!” 说罢,腾佑寿已经挥洒笔墨! 在其笔下,一个个饿鬼栩栩如生,枯瘦的模样,硕大的肚子,眼中包含着永远吃不饱的欲望! 围观众人见状,无一不心生恐惧厌恶之感。 画的是饿鬼,反应的却是因灾荒,食不果腹之人! “佛经有言,菩萨解救饿鬼!” 腾佑寿笑道:“如今的大明,今年还有山东三府百姓,饱受灾害之苦!” “在下以为,大明与扶桑一衣带水!若是两国保持友谊,扶桑便会化身救苦救难的菩萨!” “毕竟任由祸福,说不定什么时候,扶桑就会来拉大明一把!” 狂妄! 老朱紧攥双拳,他恨不得当街斩杀了眼前的蛮夷! “皇上!相信宁王殿下,定不会让我大明蒙羞!” 李善长看出端倪,他对老朱太了解。 皇上眯眼之际,就是心生杀意之时! 那扶桑蛮夷未免太过猖狂! 朱标冷哼一声,却发现自家十七弟丝毫没有动笔的意思。 仿佛在等着对方画完,他才会去画。 “呵!莫非是黔驴技穷?” 李景隆冷哼一声,心中无比畅快。 朱权先声夺人,连下两成,让李景隆仿佛一个小丑。 可如今朱权狂妄之际,扬言对方取胜一项,就算取胜。 李景隆仿佛看到了一道曙光! 腾佑寿只要争气点,拿下朱权不成问题! 大明丢人,朱权难辞其咎! 谁会想到,此事闹得过大,甚至连皇上都前来观战! “公子!您倒是下笔啊!” “没看那蛮夷都快画完了么!” “公子,您可不能大意啊!事关我大明颜面!” 周围的人不断催促,可朱权却置若罔闻。 清茶一杯,戒骄戒躁。 直到腾佑寿全部画完,一副《饿鬼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仿佛来自阴间之物,让人看过之后,便会感觉不适。 “此图……虽然不想承认,却栩栩如生!” 擅长诗画的相礼,感慨道:“仿佛亲临地狱!” 吕田紧皱眉头,全然不知朱权会如何应对。 腾佑寿大笑道:“阁下为何还不动笔?此等《饿鬼图》一出,恐怕当世无人能及!” 朱元璋看向身边老李,后者低声道:“对方画艺,的确厉害!但殿下尚未动笔,胜负犹未可知!” 朱标紧张不已,饶是不懂书画之人,看到那副《饿鬼图》,也感觉身临其境! 不知那腾佑寿,究竟遭受过何等事情,才会画出如此让人不寒而栗之图! 啪! 朱权放下茶杯,笑道:“你们扶桑人,就不能整点阳间的东西?” “将这等阴间之物奉为至宝,也就你们能够做得出了!” 说罢,朱权已经提笔上前,直奔《饿鬼图》而去! “他要干什么?” 众人心中不解,相礼却发现了端倪! “他是要在饿鬼图作上作画!” 第七十八章 武圣驱邪,饿鬼退散 在他人图上作画,这是何等大不敬的行为? 再说两人画风迥异,很容易造成视觉上的差异。 朱权这等行为,无异于疯狂试探。 朱元璋紧皱眉头,老十七此举若太过凶险! “老李!给咱说说,以往有无画家,像他这般?” 皇上开口,李善长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老爷……寻常画作比拼,若是在他人图上作画,是在羞辱对方。” 李善长谨慎道:“即便是优秀的画家,为了避免两幅画诧异过多,也不会兵行险着!” 此言一出,群臣算是明白了。 合着宁王殿下是头一遭! 腾佑寿瞪大双眸,随即笑道:“阁下对自己的画功很是自信!” “可惜这饿鬼图,乃我扶桑绘画风格!你们中原的风格,只会格格不入!” “不管阁下画了什么,都会被图中饿鬼吞噬殆尽!” 众人闻言看去,图中饿鬼栩栩如生,看向朱权落笔的地方,饥肠辘辘仿佛要大餐一顿。 对方挑衅,朱权轻描淡写道:“小鬼而已,吾有何惧?” 说罢,已经在饿鬼图上挥洒画笔! 众人看得清楚,朱权此时描绘的人,身长九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蝉眉! 春秋手中拿,身下赤兔马。 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下凡! 眉宇间,充满了对饿鬼的轻蔑之情! “这是……武圣关帝圣君!” “关二爷来了!这一看,那饿鬼也并不可怕!” “咱中原的武圣,岂会畏惧扶桑的饿鬼?” 百姓们对关羽画像敬若神明。 他们钦佩武圣的忠义,更是想要当众跪拜。 只因朱权画的关羽,太过逼真,仿佛关公重生! 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看向百姓,慈眉善目,充满眷顾。 瞥向饿鬼,则杀气四溢! 腾佑寿大感不妙,朱权画出的关羽,仿佛是镇压这些饿鬼的存在! “好在饿鬼众多!一个关羽,即便是再厉害,也无法……” 腾佑寿话音未落,就看到朱权还在作画。 一位身材高大,黑钱虬髯的大汉,出现在关羽马前! 肩膀上扛着青龙偃月刀,对着一众饿鬼怒目圆睁! “这……这是关公鞍前马后的周仓将军!” “好一个活周仓!那些饿鬼似乎害怕了!” “有周仓将军扛刀,武圣甚至不必出手!” 百姓们津津乐道,对于饿鬼图之前的恐惧之感,已经逐渐褪去。 老朱深吸一口气,若知老十七有如此画功,就该让他将妹子画下来! 朱标淡然道:“看到没?都是他大哥当年教的好,这才有他今日之画!” 相礼和吕田皱眉不语,朱标自圆其说道:“还不是他大哥,从小给他讲三国!” 一众脱去官袍的大臣,只得点头附和。 惹得众人感慨,后来看热闹的人,肯定脑子都不正常。 “你们快看!他还在画!” “有武圣和周仓还不够?这是要对饿鬼赶尽杀绝啊!” “我看这不是饿鬼图,分明是武圣欺负鬼!” 烈烈三分将,堂堂百战身。 金戈冲杀气,铁马截征尘。 一位少年将军,眉宇间跟关公有些相识。 手中大刀指向一众饿鬼,身下战马已然呈冲锋之势! “关平!此乃关公之子关平!” 相礼出言道:“一副令人悚然听闻的饿鬼图,如今却被武圣三神镇压!” 吕田颤声道:“后生可畏!武圣三神一出,这饿鬼图已经黯然失色!” 李善长欣赏画作,朱权的画功精湛。 自古鬼神不两立,加上腾佑寿的阴间画功,想要在其图上作画,更是增加了难度。 可朱权画的人物,太过逼朕传神。 仿佛武圣关羽,率领关平、周仓二将,正要荡平地狱饿鬼! 在众人看来,饿鬼并不可怕,只因有武圣三神镇压! 腾佑寿冷汗直流,饿鬼图如今变成了笑话! 有了那三神在,饿鬼瞬间变成了弟弟。 更可气的是,朱权竟然在一旁题了两句话! “妖邪何人犯中原,先试青龙偃月刀。” 一时间,腾佑寿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想要试刀的饿鬼! “小友!此画可有名讳?” 相礼躬身行礼,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 竟然妄想收对方为徒。 对方没有与其计较,已经是给他面子。 “还不曾有。” 朱权笑道:“不妨老先生为其取名,如何?” 相礼心中大喜,这可是扬名的好机会! 老朱在一旁看着,心中气恼不已,“该咱起名才对!便宜了那臭棋篓子!” 朱标同样忿忿不平道:“都是他大哥教的好,就该让大哥来命名!” 李善长摇头苦笑,皇上跟太子,怎么还争风吃醋了? “咳咳!老爷,少爷……这是在外面……” 老李提醒过后,父子二人这才继续隐藏在人群中。 蒋瓛心里苦,皇上突然出现,他们锦衣卫瞬间紧张万分。 生怕圣上出了什么差错。 万一宁王输了,圣上在场,说不定当众斩了那扶桑蛮夷。 好在宁王不负众望,再下一城! 只要比拼书法取胜,扶桑就会败的体无完肤! 相礼思考片刻,便提笔上书八个大字——武圣驱邪,饿鬼退散! “武圣驱邪,饿鬼退散?好啊!取得好!” “咱中原武圣,专门克制这些扶桑小鬼!” “哈哈!还以为那饿鬼图多可怕,在咱武财神面前,都是小鬼儿!” “扶桑蛮夷,你已经输了,还不快滚蛋!” 腾佑寿脸色铁青,更是心灰意冷,想要提前离去。 琴棋书画,他已经输了其中三项,再比书法,也没什么意义。 谁知朱权却拦住了扶桑监生。 “且慢,都说了你赢一项,都算我输。” 大明宁王轻抿茶水,笑道:“何不比试完书法?” 腾佑寿心中感动,大明百姓果然各个敦厚善良! 这是要让他展示书法,取回一些颜面! 谁知朱权话锋一转,“若是不比,焉能让你们这等蛮夷清楚,跟我大明的差距?” “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腾佑寿气得胸口发闷,合着对方这是要全方位羞辱自己! “师兄……咱们还是走吧……” “这厮分明是妖怪!什么都会!” 腾佑寿摆了摆手,怒喝道:“书法,我岂会怕你?比便是!来人,上纸!” 看着手下递过来的草纸,腾佑寿大怒:“是宣纸!不是上茅厕的草纸!” 第七十九章 宁王墨宝,父兄分赃 跟随腾佑寿的扶桑监生,彻底昏了头。 挨骂之后,才赶紧奉上宣纸。 腾佑寿冷笑道:“书道何求?初求其美,复求其力,终求其神。” “在下醉心书道,今日便献丑了!” 腾佑寿说罢,已经提笔。 一笔一划,一浓一淡,都是与天地的交谈。 书风不柔和,大胆落墨,不加修饰。 字迹雄强,杀气四溢。 “此乃《风信帖》,我国空海大师手笔!” 腾佑寿一气呵成,落笔洒脱。 字迹清秀,逍遥洒脱,令人看后赏心悦目。 “虽然不想承认,可这蛮夷的字,写的太漂亮了!” “不错!颇有魏晋风骨!” “这等风格,乃是行书!” 见有人认出,腾佑寿轻笑道:“此非行书也!而是我国空海禅师自创的笔法!此乃入木道,比之中原术法更胜一筹!” 沙门空海? 听到这名字,李善长低声道:“老爷,此人是大唐时期,扶桑前来中原求经的和尚。” “此人墨宝,被扶桑奉为国宝,其书法造诣,不可小觑!” 朱元璋皱眉道:“那又如何?给咱惹急了,一把火烧了他!” 朱标点头道:“爹说得对!惹急了咱,直接给他烧了!” 父子二人这般凶恶,让周围百姓深深怀疑,来看热闹的人,绝对是土匪下山! 朱权依旧毫不在意,甚至在腾佑寿书写之时,打了个盹。 “抄袭王羲之与颜真卿笔法的无耻之徒,也敢说是自己所创?” 朱权伸了个懒腰,就看到相礼十分识趣,已经在一旁碾墨润笔。 “小友,请!” 朱权摆了摆手,并不着急。 腾佑寿狡辩道:“此言差矣!入木道,分明是空海禅师独创!” 朱权浑然不在乎,腾佑寿更加猖獗。 “你说空海大师,抄袭了你们中原行书!殊不知如今中原,已经看不到如此飘逸的字!” 腾佑寿冷笑道:“行书之风,在我扶桑,而非大明!所以在下才说,此次是帮大明恢复文化!”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徒,百姓们纷纷脱口大骂。 一众朝廷重臣,平日都是谦逊随和,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 “扶桑狗!行书乃我中原瑰宝,你们算个鸟!” “文英,你拦着我作甚?老子给他一刀!” “蓝玉,你给我冷静!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腾佑寿嘴角上挑,“天朝上国,便只能以死来威胁在下?” “何况这位小友说过,只要在下赢一场,都算我扶桑取胜!” 在腾佑寿眼中,朱权分明是黔驴技穷。 能逼他使出入木道,对方也算是输得不怨。 自元朝以来,中原文化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许多传统的东西,都被元廷禁止。 朱权笑道:“本来还在考虑写什么,你倒是提醒了我。” 说罢,朱权已经提笔,“为我碾墨!” 相礼堂堂大明国手,被人如此吩咐,没有半点觉得羞辱,甚至有一丝荣幸! 这等奇人,若非为了大明颜面,断然不会出山。 朱权落笔,行书中锋、侧锋互用,每字即见。 运笔速度较为迅疾,有振迅遒劲的风神。 “此子之字,端秀清新,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相礼揉了揉双眸,仿佛看到了书圣真迹! 吕田更是大呼道:“他写的是《兰亭序》,天下第一行书!” 众人惊呼,朱权可谓是艺高人胆大! 空海的笔法,正是模仿王羲之。 朱权则以天下第一行书来应战! “字里行间前后呼应,连接紧密,风神潇洒而又不粘不脱!” 李善长不禁称赞道:“如此行书,恐怕唯有书圣再世,能与之媲美!” 朱元璋心中窃喜,他老朱家以前都是泥腿子,这下可好,直接出了个才子! 朱标更是主动邀功道:“爹,十七弟天资聪颖不假,其实还有儿臣一份功劳。” 老朱瞥向大儿子,不满道:“难道不是像咱?所以才这般优秀?” 两人还在争功之际,朱权已经停笔。 只见那《兰亭序》全文28行、324字,通篇遒媚飘逸,字字精妙,点画犹如舞蹈,有如神人相助而成! 众人看了,无不称赞。 “好一个《兰亭序》!恐怕书圣再世,也不过如此!” “此贴,理应奉为我大明至宝!” “相比之下,那什么《风信帖》,简直是粗制滥造!” 腾佑寿脸色铁青,他擅长书法,自然看清了其中差距。 “我们中原文人,无傲气,有傲骨。字如其人,铮铮铁骨。” 朱权坐在一旁,点评道:“反观你们扶桑书法,画虎不成反类犬!还取名叫什么书道,当真是可笑!” “看似字体飘逸,实则毫不傲骨,就像你们的人一样,欺软怕硬!” 此言一出,腾佑寿更是急火攻心,险些再次呕血。 整个人摇摇欲坠,幸亏一旁的同窗发现,赶紧上前搀扶。 “琴棋书画,都是从中原传过去。你跟你祖宗比拼这些,岂不是可笑?” 朱权得势不饶人,持续输出:“听闻你们还有脸去找宁王?连我大明一介白身都比不过,赶紧滚回去吧!” 就算腾佑寿脸皮再厚,也无法当着众人的面停留。 “你……走着瞧!” 说罢,腾佑寿羞愤难当,转身离去。 一众同窗,则追赶而去。 “小友当真身无功名?” 相礼震惊不已,有如此才华之人,竟然是个白身? 吕田更是劝道:“小友何不参加科举?我看定可高中状元!”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今日前来,只是为我大明尽一份心!” “诸位,中原分崩离析,已经太久!如今大明,尚需你我群策众力,方能赶超汉唐!” 众人听闻此言,浑身充满动力。 朱权轻笑道:“对了!刚才在下的墨宝,如若不弃,大家可以购买!咱们以拍卖的形式,价高者得!” 张三丰无奈摇头,“公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出五两银子,买这字!” “我呸!这么好的字,才值五两银子?七两我要了!” “那这画,老夫就以十两银子拿下了!” “放屁!老子出一百两!” 众人哄抢之际,却发现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前来。 蒋瓛尴尬不已,毕竟面对的可是宁王殿下! “咳咳!随意摆摊,造成应天府堵塞,这些墨宝,我代上面收了!” 朱权震惊不已,没想到父皇竟然如此无耻? 大哥呢?难道他都不为可爱的弟弟说句话么? 不远处,老朱和朱标正在“分赃”。 “标儿啊,为父就喜欢那《兰亭序》!你懂咱的意思吧?” 朱标欣然点头道:“父皇!儿臣看那副《武圣驱邪》不错!就归我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八十章 外甥像舅,这是侮辱 太子东宫。 朱标对于那副《武圣驱邪》,可谓是爱不释手。 带回之后,便让人装裱在文华殿,以示太子正气。 “殿下,那幅画是出自何人之手?” 太子妃吕燕端来一份参汤,“您日理万机,切勿荒废了身子。” 朱标今日心情大好,笑道:“此乃十七弟所做!” “今日十七弟与扶桑腾佑寿对战四艺,大获全胜!我大明有如此人才,何愁不兴?” 听闻此言,吕燕脸色并不好看。 老朱严令外戚不得干政,就连马皇后的家族,都只能得到富贵,而不能入朝为官。 更别说她吕燕,如今还只是太子妃。 “以后,允炆允熥去找老十七,你莫要阻拦了。” 朱标训斥道:“我这弟弟,可谓是文武全才,让那两个小子,多跟他学学!” 吕燕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是,殿下……妾身的弟弟,吕鹰素来有才,还请殿下……” 话音未落,就看到朱标摆了摆手。 “他若习文,便参加科举!我保证公平竞争!” “他若习武,便直接去找蓝玉,从普通士兵做起,若有战功,定无人能抢!” 朱标身为太子,可不是徇私之人。 何况群臣都在看着他,若是任人唯亲,岂不是寒了大臣们的心? 吕燕紧攥粉拳,心中有些埋怨。 他朱权就能平步青云,受封大宁。 我弟弟吕鹰,同样有才,却只能从零开始? 说什么公平,到最后还是任人唯亲! 可惜吕燕忽略了一点,老朱的儿子,去就藩之前。 都要在大本堂读书学习,若是草包,前去就藩,岂不是给老朱丢人? 洪武大帝如此爱惜羽翼,给他丢人,就算是儿子也不行! “臣妾告退……” 吕燕兴致不高,便放下参汤,直接离开。 朱标并未在意,他还在回想今日朱权大显神威。 埋怨锦衣卫通报不及时,害他错过了琴艺与棋艺的比拼。 吕燕则来到了长子朱允炆处。 “母妃,今日为何闷闷不乐?” 朱允炆孝顺,躬身行礼,将吕燕引进了房中。 “允炆,你一定不要让为母失望。” 吕燕叹气道:“今日母妃想跟你父亲提议,给你舅舅一官半职,结果却被拒绝。” 朱允炆皱眉不语,舅舅吕鹰是个什么货色,他还是略有耳闻。 吕家,乃是宋朝名将吕文焕的后人,在大元朝也是声名显赫的家族。 可到了吕鹰这代,除了保留了大元那些个欺男霸女,招猫逗狗的恶习,丝毫没有真才实学。 “为母这般做,也是让你在朝中有个助力!” 吕燕低声道:“允熥毕竟是嫡子!可你却是长子!你父亲登基后,咱们娘俩就要谋划太子之位!” 听闻此言,朱允炆心中十分不舒服。 他跟朱允熥虽然是同父异母,但在朱权的串联下,却是兄弟情深。 “母妃……允熥是我兄弟……何况朝中,我也有小皇叔相助。” 朱允炆话音未落,就感到母妃脸色不善。 “你那些叔叔,谁能靠得住!” 吕燕咬牙道:“若是有一天,皇上驾崩,你爹若是也出事,他们就是大明的隐患!” “如若没有领兵之人相助,你这一脉能不能坐稳皇位,都是未知数!你还要靠他们?” 朱允炆听闻此言,依旧反驳道:“母妃,其他皇叔,儿臣不知道。但小皇叔,对我和允熥绝对是情真意切!” “至于舅舅,他若是真才实学,朝廷从不会遗漏明珠!就按照父亲说的,让他去考取功名,亦或是杀敌立功吧!” 吕燕气得脸色羞红,转念一想,或许是自己的言辞太过犀利,引得朱允炆逆反。 “允炆,外甥像舅,其实你跟你舅舅,才是真正的亲人!” 此言一出,朱允炆眉头紧锁,仿佛受到了侮辱。 “母妃……这话,当真不是在侮辱人?” 朱允炆叹气道:“儿臣哪怕没有什么本事,也不会在乡里留下恶名!” 吕燕愕然,在朱标那碰壁就算了,没想到朱允炆这依旧不卖她面子。 “你……你就跟着那个朱权瞎混,迟早后悔!” 说罢,吕燕愤然离去。 朱允炆摇头苦笑,“我不负小皇叔,小皇叔绝不负我!” —— 武英殿。 老朱还在挑灯夜战,带着内阁处理奏折。 不少阁臣,甚至直接住在皇宫。 李善长年纪最大,偏偏干劲十足。 现在的他,无须考虑那些勾心斗角,只需要为大明发挥余热便是。 “善长啊,你这老胳膊老腿,还不早点回去歇息?” 朱元璋打趣道:“跟咱在这耗什么?” 李善长笑道:“皇上不走,微臣哪里有先走的道理?” 两个加起来,年龄都不及张三丰的老头,相视大笑。 “咱一直在想,允炆允熥两个小崽子,都没有习武过!” 朱元璋此时坐在地上,浑然没有皇帝的威仪,倒像个谈天的老农。 “上位的意思,是想要组围猎?” 李善长聪明,在二人独处的时候,悄悄换了称呼。 朱元璋笑着点头,“对!咱就是想让两个小崽子去打猎!也让其他皇子公主啊,去凑凑热闹!” 李善长心中清楚,皇上要避免元朝宗室薄弱的弊端。 身为藩王,也要有尚武之心。 让这些个皇子全都去上阵杀敌,未免太过扯淡。 那打猎就是不过的选择。 何况皇室猎场,没有凶猛野兽,大部分都是兔子和鹿。 偶尔放些野狼,有护卫在旁,也能确保安全。 “上位考虑周到,皇子们经此围猎,定能明白您的苦心。” 李善长一记马屁奉上,令老朱大笑不止。 “此次,咱不仅弄了狼,还有一头熊!” 朱元璋笑道:“咱也要老夫聊发少年狂!” 李善长并未劝阻,周围有蒋瓛这等高手在,老朱猎熊也是轻松。 何况那熊都是饿了多日,体力不支,上位只需要射最后一箭即可。 “对了,明日咱要告诉朝臣!你们几个,跟老十七相熟,让他一定过来参加!” 老朱气呼呼道:“这逆子,以前皇室围猎,向来告病缺席!” 李善长大喜,上位嘴上骂的越凶,心里越是看重。 “上位放心,善长一定告知宁王殿下!” 第八十一章 猎场猎物 隔日。 皇室围猎的消息,已经被告知群臣。 有幸参加的臣子,一个个面带喜色。 至于落选臣子,也能得到一日假期。 “三日后,咱就打算会猎南苑!你们多做好准备!” 老朱兴致很高,尤其是朱权战胜了腾佑寿,令扶桑颜面大失。 “臣等遵旨!” 李景隆面带喜色,皇上宣布随从名单,他可是在徐辉祖之前。 徐辉祖则是受宠若惊,在徐达故去后,这是他第一次随从会猎。 “不知宁王殿下,会不会来。” 徐辉祖如今对宁王的兴趣越来越大。 尤其是宁王会战腾佑寿,轻松取胜,为大明百姓扬眉吐气。 崖山之后无中华。 这句话始终压在老朱等人的心中。 失去的不仅是反抗的血性,也是文化的自豪。 可朱权这一手,不仅补全了《潇湘水云》和《广陵散》,更是虐的腾佑寿体无完肤。 告诉所有人,大明得国之正! 把玩着传国玉玺,老朱特意叮嘱道:“标儿啊!别忘了去告诉那逆子!” 朱标闻言笑道:“父皇如此关心,何不自己去?” 老朱佯装发怒道:“让你去,你便去,废什么话!” —— 天香阁。 韩月儿听闻手下的汇报,看向手下众人。 “狗皇帝要在南苑会猎,此乃良机!” “为父兄报仇之日,已经不远!” 任谁也想不到,洁身自好的白莲圣女,会委身于天香阁。 “圣女!朱元璋周围护卫森严!万一是勾引我等前往的陷阱……” 赤发虬髯的大汉,直言道:“圣女还是小心为妙!” “胡子辰,你那小胆跟身体可不相符。” 一名面带阴柔之色的书生,笑道:“狗皇帝已经安逸了多年,他肯定想不到,我等会卷土重来!” 身为白莲圣女的左膀右臂,胡子辰跟铁面书生,明显不合。 “我白莲教从抓住此次机会,五毒教和万兽庄又岂会错过?” 铁面书生手持一把铁扇,笑道:“依我之见,刺杀狗皇帝太难,我们可以将目标换换!” 韩月儿皱眉不语,谋划之事,一直是铁面书生负责。 胡子辰冷哼道:“杀谁?太子朱标,身边也都是高手保护!你能打得过蓝玉和沐英?” 铁面书生笑道:“皇孙!正因为保护都在朱元璋和朱标身上,我们才好对皇孙下手!” “明教王宁上次扬名应天,这次改换咱们白莲教了!杀皇孙,何等威风,哈哈哈!” 众人一致赞同,韩月儿则下令道:“三日之后,我白莲教将带五人前往!” “胡子叔跟我去,书生叔叔你留在外围策应,可好?” 两人没有推脱,躬身道:“谨遵圣女法旨!” 应天府的一处药堂,身着苗人服饰的少女,赤脚踩在凳子上。 “那就说好咯!让白莲教跟万兽庄去找狗皇帝的麻烦,咱们刺杀皇孙!” 应天府外的猎户村。 肩扛钢叉的壮汉,笑道:“三日之后,弟兄们全去南苑!让狗皇帝知道我万兽庄的厉害!” 一声狼嚎,众人尽数散去,等待三日后的会猎! —— 宁王府。 听闻老李前来,朱权果断选择闭门不见。 谁知后脚朱标便亲自过来。 “十七弟!还生气呢?不就是两幅字画么!” 朱标看着朱权大笑道:“哪有咱对你的兄弟之情珍贵?” 张三丰在一旁扫地,冷哼道:“我家公子的字画,流传在外,都是有市无价!” 当日,为了避免骚动,朱权硬是等着所有人散去,才回到了王府。 其中曲折,唯有朱权自己心中清楚。 “咳咳!十七弟,为兄今日前来,是受父皇所托。” 朱标咧嘴一笑:“三日之后,父皇要会猎南苑!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 打猎? 朱权摇头道:“不去不去!都是鹿跟兔子,那也叫打猎?” 朱标笑道:“父皇说了,会有白熊,蓝蟹和灰狼,说不定还有一头凶猛的赤虎!” 见对方话里有话,朱权想要发问,却见大哥神色有异。 “去了,你便知道。父皇此次相邀,你可不要拒绝!” 朱权闻言,点头道:“大哥放心吧!还有什么人会去?” 朱标见十七弟答应,才松了口风,“皇室中人,几乎都会去,包括女眷!” 说罢,朱标便带着老李,直接离去。 这次就连李善长也有些摸不清头脑。 此次会猎,当真像皇上说的那般简单? “公子,这是什么风?打兔子,也好叫你这把屠龙刀过去?” 张三丰不解道。 “此事并不简单!” 朱权思索道:“寻常会猎,父皇只会带皇子和近臣!这次连女眷都带了,更像是混淆视听,迷惑某些人!” 张三丰若有所思。 “算了,三日之后见分晓!” 朱权悠然道:“这等好天气,就该睡上一觉洗个澡,再来三顿小烧烤!” 说起烧烤,张三丰擦了擦口水,“殿下,我这就去准备羊肉!” —— 三日飞逝而过。 南苑,身为大明皇室最大的猎场。 占地之大,足有整座山。 老朱策马在前,哪怕耳顺之年,依旧炯炯有神。 手下护卫,将兔子和鹿,尽数赶往山里。 猎犬们已经按奈不住,想要上前围捕猎物。 “不过是搂草打兔子,至于这么大阵仗?” 蓝玉打了个哈欠,显然有些兴致不高。 “好男儿,就该去漠北,打北元那群狼崽子!” 对于蓝玉的抱怨,詹徽轻声道:“皇上此举,必有深意,我等不可大意!” 沐英点头道:“此番护卫,也不像之前那般严谨!唯有我等与锦衣卫相随。” 众人仔细观察,才发现南苑猎场的护卫力量明显不足。 更像是露出一块巨大的破绽! 深山之中。 万兽庄的壮汉,笑道:“让崽子们闭上嘴!” “咱们的内应,将熊放进来沪,便是狩猎之时!” 白莲教和五毒教同时潜入南苑,准备今日会猎! 老朱闭目养神,“猎物,应该已经到齐了!” 朱标则谨慎道:“父皇!十七弟,现在还没来,是否要等?” 老朱大怒道:“这个逆子,如此大事,也敢迟到!” —— 宁王府。 朱标头戴斗笠,身着青衣,策马直奔南苑而去。 “昨日梦到周公之女,缠绵至今,父皇肯定又要骂人了!” 第八十二章 南苑会猎,偶遇花魁 南苑。 朱元璋父子并排而立,身为大明江山的掌舵人。 洪武大帝最骄傲的事情,除了夺回汉家江山,便是培养了朱标这样的接班人。 对待兄弟,长兄如父。 对待敌人,不留情面。 “父皇,可以进去了。” 朱标算准时机,看向南苑,毅然说道。 “标儿,咱这把老骨头,若是能除掉应天府的渣滓,就算是身死也值得!” 朱元璋叹气道:“你又何必以身犯险?大明,以后还要落在你的肩膀上!” 朱标摇头道:“身为长子长兄,儿臣有责任钓出这些混蛋!” “我大明境内,一直有北元余孽兴风作浪,他们甚至蛊惑了武林人士!” “唯有铲除他们,才能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听闻此言,朱元璋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咱的儿子!有咱的风范!走,咱爷俩今日就去会会这帮宵小之辈!” 洪武大帝策马向前,一如当年之勇。 朱标不甘落后,同样跃马扬鞭。 锦衣卫跟随父子二人,蒋瓛手持绣春刀,随时观察两边状况。 身为皇帝,朱元璋欺骗了朱标。 他的目标,并非只有北元藏在大明的钉子。 甚至包括中原境内的白莲教,五毒教,以及后起之秀明教王宁! 这些武林人士,想要扬名立万,最好的机会便是刺杀皇帝! 朱元璋故意放出会猎南苑的消息,就是要以身为饵,吸引出对方。 “蒋瓛!你特娘怕什么!” 老朱大骂道:“咱都不怕给你当诱饵,你还思前想后?” 蒋瓛被骂的心中一暖,“皇上放心!卑职就算失去性命,也会护得皇上跟太子周全!” 锦衣卫众人士气大振,紧紧跟随在朱元璋身后。 这是他们的皇帝,只要有他在,世上便没人能够战胜大明! 皇帝率先离去,其余人等,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朱允熥原来想跟着朱标前往,却被呵斥留在此地。 “大哥!皇爷爷和父亲是什么意思?” 允熥不解道:“让我们来打猎,结果却待在原地。” 朱允炆低声道:“你小点声!皇爷爷跟父亲定有深意,我们只需要照做便是。” 两人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女子的声音。 “两个小家伙!见了姑姑,为何不行礼?” 身骑枣红马,一身红袍傍身,圆润的鹅蛋脸上,搭配一双灵动的双眸。 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约莫二十二三岁,肤光胜雪,眉目如画。 “拜见永嘉姑姑!” 朱允炆躬身行礼,来人正是朱标的妹妹永嘉公主。 “侄儿允熥,拜见姑姑!” 朱允熥心中大喜,皇室之中除了小皇叔,就属这位姑姑跟他们最熟。 “父皇跟大哥,肯定有事情隐瞒我们!” 永嘉郡主杏目一转,笑道:“咱们不妨跟在后面!” 朱允炆听闻,赶紧推辞道:“姑姑!不可!我听父亲说过,南苑有白熊,蓝蝎和灰狼,很是危险!” 朱允熥却点头道:“咱们一起去,姑姑是长辈,您说了算!” 永嘉公主玩心大起,可她也知道事情轻重。 “这样,咱们就在远处看看,绝不轻易深入!” 这般说话,朱允炆才点头跟随。 三人策马前行,永嘉公主喜欢打猎,马上功夫很是了得。 丝毫不逊于两位侄儿。 朱允儿骑马沉稳有余,保持速度,并不争强好胜。 朱允熥则使劲挥舞马鞭,始终让自己保持前列。 嘟! 一声哨响,本来乖巧的战马,却犹如失神般,不再听从三人掌控。 自顾自地驮着三人,想南苑深处跑去。 “姑姑!为何战马不听使唤!” 朱允炆面色大惊,情急之下,不断用双腿夹住马腹,想让其停下。 可战马却仿佛疯了般,并不听从指令。 “这……不可能!战马都是蓝玉将军从军中挑选!” 永嘉公主花容失色,哪怕她勒紧缰绳,战马依旧不管不顾。 “咱们不如直接跳马!” 朱允熥正要付诸行动,却发现山间想起了狼嚎之声! “不好!南苑何时有了狼群?” 永嘉郡主见多识广,轻声道:“我们被算计了!” —— 朱权不慌不忙来到南苑。 却发现父皇跟大哥早就离去。 剩下的几乎都是皇室女眷,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允炆允熥两个臭小子呢?” 朱权寻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两个冤种侄儿。 直到他听见了隐约的狼嚎声。 “皇上这次围猎,当真是花了心思,竟然有狼!” “都是孤狼,身旁有蒋瓛等人护卫,不必担心!” “蒋瓛算个屁!永昌侯与西平侯在,定能保证万无一失!” 大臣们闲下来谈心说话,朱权却意识到不对劲。 狼嚎声与老朱等人离开的方向并不一致。 何况这声音,高亢深远,分明是号召同伴围猎。 哪有孤身害怕,警告对方的意思? 朱权当即上马,头戴斗笠的他,并未引起其他大臣的注意。 只当是锦衣卫的编外人员。 “此处有三匹马的踪迹!两个臭小子,还跟着谁去胡闹了?” 朱权仔细追寻,未免打草惊蛇,在追踪到一半之际,他便弃了战马。 “当初签到的追踪术,还以为是鸡肋,没想到却派上了用场。” 朱权小心追踪,除了马蹄踪迹外,竟然还有狼爪印记! “允炆他们一经出发,就被这畜生盯上了!” “将允炆三人当成了猎物,这等畜生何时变得这么聪明。” 朱权将身体半蹲,小心翼翼前往,只因他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正有一头狡诈恶狼。 那狼就像是狼群中的斥候一样,负责盯梢猎物,给同伴们发出信号。 只是身为斥候的狼,并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扭断脖子。 咔嚓! 朱权轻松得手,只要没有了斥候,狼群的行动,大概率会受到影响。 “父皇这次会猎,看来另有目的。” 朱权不断思考,却发现不远处,有香风飘过,领他如此熟悉。 抬头望去,对方与他四目相对。 “韩月儿!” “王宁公子!” 来人正是白莲教韩月儿。 身后的赤发壮汉,小声道:“圣女,你认识此人?” 韩月儿颔首点头,“此人,便是一招挫败扶桑剑豪的王宁!” 第八十三章 谁要没什么用的女人? 回想起天香阁那一夜。 韩月儿不由地俏脸一红,四人同床共枕,简直是离谱至极。 “王宁公子,你怎么会在此地?” 韩月儿为避免尴尬,话锋一转,问向朱权。 “你来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朱权随口回答。 “果然!王宁公子怎会错过如此良机。” 韩月儿低声道:“可惜除了咱们,恐怕五毒教跟万兽庄,也想要狗皇帝孙儿的性命!” 王德发? 朱权心中震惊,他那两个冤种侄儿,什么时候招惹上了白莲教,五毒教和万兽庄? “公子脸色不太好?” 胡子辰冷笑道:“若是害怕,便躲在我们身后!杀了狗皇帝的孙儿,我白莲教定能声威大震!” 韩月儿本想出手打败柳生宗近,结果却被朱权捷足先登。 白莲教眼看自己的影响力,越来越小。 唯有出此下策,刺杀皇孙,告诉世人,他们还存在于世。 “怕?不存在的。” 朱权保持冷静,随即问道:“你们莫非没发现,身后有斥候跟踪?” 胡子辰皱眉道:“有人?老夫从未看到有任何人,除了你以外!” 韩月儿颔首道:“胡子叔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没看到人,更别说斥候了。” 朱权冷笑道:“有些时候,斥候未必是人,而是一头狡猾的灰狼!” 说罢,朱权顺势指向后方,果然有一头被扭断脖子的灰狼。 胡子辰脸色大变,“那是万兽庄的手段!这帮家伙,最擅长操控畜生行事!” 韩月儿冷汗直流,“若是一直被监视,万兽庄说不定连我们都能一网打尽!” 说话之间,朱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只因他注意到,朱允炆三人的马蹄踪迹,越来越少。 “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咱们小心上前!” 朱权这番话,深得白莲教众人之心。 六个人踱步向前,很快就发现了被两方人物包围的朱允炆三人。 红衣胜火的永嘉郡主,拱手行礼道:“不只是哪路绿林好汉,我们姑侄三人,误入宝地,还请见谅,放我们离开。” 一名苗家女子走出,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 耳上垂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 肌肤白皙,一双杏目,黑如点漆。 腰中一根彩色腰带为疾风吹而向前,身姿窈窕,赤脚而来。 “你们是狗皇帝的亲人?” 女子身影娇媚,更胜容貌,听闻之下,如黄莺出谷。 朱允熥闻言大怒,“混账!竟然敢说我皇爷爷的坏话!” 永嘉郡主皱眉不语,心中暗叹允熥冲动。 蓝衣女子娇笑道:“那便对了,咱们赶来此地,就是为了截杀你们哩!” 说的是杀人之话,声音却婉转动听。 蓝衣女子正要动手之际,却感受到一阵杀气。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被狼群包围。 一头头恶狼,瞪着幽暗的双眸,对着蓝衣女子的人龇牙咧嘴。 “北元鞑子的狗,给老娘滚出来!” 蓝衣女子一声娇喝,却见山间又出来了几位老熟人。 正是当日观看朱权对战扶桑剑豪的中年壮汉。 “月奴姑娘,又何必如此急躁?” 中年人扛着钢叉,笑道:“咱们大家伙的目标一致,都是取那两个小畜生的性命。” 朱允炆脸色大变,只因他注意到了中年人脖子上的马哨。 正是那哨声,导致战马背叛了他们,将他们驮入这埋伏之中。 永嘉郡主低声道:“这两方人马,似乎并不是一伙人!” “待会见机行事,允熥莫要开口!” 朱允熥后悔不已,他也知道刚才自己暴露身份,这才引得中年人现身。 暗中观察的韩月儿也想要现身。 毕竟杀死皇孙这件事,由白莲教做,才更为露脸。 “嘘!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莫要着急。” 朱权抓住了韩月儿的小手,后者俏脸一红,却并未推脱。 实则宁王慌得一批,毕竟允熥那小子,太过冲动。 万一触怒了对方,自己一人,对付这么多人,虽然能够脱身,却难以保护三人周全。 “永嘉皇姐,还真是胡闹!” 对于这位不喜绣花的皇姐,朱权映像也不错。 都是一家人,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月奴姑娘,不如你我两家,一人一个皇孙,不伤和气可好?” 中年人狡诈如狼,五毒教手段层出不穷。 万兽庄不想与之为敌,反正皇孙有两个,大家都能扬名立万。 “莫非诸位忘了白莲教不成?” 朱权情急之下,不等韩月儿开口,就已经主动现身。 “他这是为我白莲教着想?” 韩月儿心中一喜,顺势与胡子辰等人现身。 万兽庄的中年人,眯着双眼,显然没想到王宁会与白莲教混在一起。 朱允熥则觉得,那头戴斗笠的男人,声音有些熟悉。 好在之前永嘉公主警告他,让其莫要说话。 朱权也是兵行险着,若是冤种侄儿开口,那四人才是深入险境。 “呵呵!圣女好手段!这般美貌,连明教王宁公子,都成了你的裙下之臣。” 中年人冷笑嘲讽。 凌月奴则不动声色,刚才她几乎要答应万兽庄的提议。 一人一个皇孙,两家都有便宜可占。 “韩月儿,这里有三人,我们三家正好一人一个。” 凌月奴提出了意见,随即指向朱允熥,“刚才那小子骂的最凶,我五仙教就要他了!” 朱允熥大惊失色,他看到那苗家女子的手臂上,赫然有一条毒蛇缠绕其中。 “那这位文静皇孙,就给我万兽庄。” 中年人笑道:“至于那女子,交给圣女,定能调教成不错的人,哈哈哈!” 韩月儿双眸充满怒火,却看到朱权一步踏出。 “你们两家分了皇孙,凭什么给白莲教一个没用的女人?” 此言一出,永嘉公主的暴脾气,已经按奈不住。 “那小贼!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老娘才不是没用的女人!” 朱权置若罔闻,笑道:“你们这般分配,我明教可看不过去!” 万兽庄的中年人,眯眼看向朱权,周围的狼群,已经跃跃欲试。 “圣女,月奴姑娘,我们不妨先让这个外人,死于葬身之地如何?” 第八十四章 巧舌如簧辩三分 外人? 听闻此言,凌月奴一双勾人的桃花眸,看向了朱权。 “说起来,奴家跟你可不熟呢!” 莲藕玉臂上的毒蛇,对着朱权不断吐信,跃跃欲试。 “王公子,你放心!我白莲教已经将你视为朋友。” 韩月儿挺身而出,并不像错过拉拢朱权的机会。 万兽庄的中年人冷笑道:“圣女,你我三人都是老相识!这小子刚才分明是想挑拨离间!” “狗皇帝是咱们的仇人,还是先杀了他的孙儿,讨回些利息吧!” 说罢,一头野狼冲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朱允炆。 永嘉公主见状,当即就要弯弓搭箭,可她毕竟是女子,力量和速度欠佳。 野狼张开血盆大口,高高跃起,对准朱允炆脖颈咬去。 “大哥!” 朱允熥怒目圆睁,就要冲上前。 唰! 众人都以为朱允炆要命丧当场,却没想到那头野狼竟然哀嚎一声,被踹飞两米远! “小子!你什么意思!莫非你是狗皇帝的人?” 中年人大怒,周围的野狼们,也纷纷将朱权合围。 “对啊,我就是皇帝的人。” 朱权冷笑道:“还有韩姑娘,那位赤脚姑娘,都是皇帝的人!” 凌月奴冷哼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谁是狗皇帝的人!” 韩月儿也皱眉头道:“王公子,你这话,请恕奴家不能苟同。” 朱权隐隐挡在两个侄儿身前。 “你我三人,都生活在中原的土地上。” “无论朝代变更,我们都是炎黄子孙。” “反观那畜生!” 朱权指向中年人,“他们并非中原子民,却想要分走杀死皇孙的声明!” “跟他同流合污,你们莫非怀念残元余孽的统治不成?” “赤脚姑娘,明军现在只是镇压云南苗人,还未曾大面积屠戮!若是换了这帮畜生,可就不一定了!” 朱权言语间,意欲分化三股势力。 而他也清楚,无论是白莲教,五毒教,还是万兽庄,他们背后都有各自的政治势力。 在扬名天下上,谁都不肯相让。 万兽庄想要让北元再次统治中原。 白莲教则想让明尊降世,普度众生,推翻大明。 至于五毒教,只要他们的寨子归他们所管,谁统治中原,跟他们都没关系。 “当年韩山童,可是北元死敌!若是白莲教跟万兽庄合作……” 朱权话音未落,韩月儿已经表态:“我等,不屑与北元鞑子为伍!” 万兽庄的中年人,显然脸色慌乱。 “小混蛋,你闭嘴!” “月奴姑娘,赶快动手,合我两家之力,杀死他们不在话下!” 凌月奴却摆了摆手,“这小子说话有趣,奴家倒是想听听,他会如何劝说奴家。” 玉臂上的毒蛇,紧盯着朱权。 别看凌云怒表面说的云淡风轻,实则一直在防备朱权。 “在下曾与西平侯沐英有一面之缘。” 提起西平侯,凌月奴眼中的怒色,显然少了一些。 “西平侯在云南,尊重当地苗人,不曾屠戮,尽可能讲道理。” 朱权顺手指向万兽庄,“北元鞑子就不一样了!他们手下的苗人血还少么?” “说起来,跟朝廷作对,是我们中原家事!有你蒙古鞑子什么事?” “诸位听我一言!今日咱们先杀了鞑子,再平分皇孙!至于那没用的女人,让她趁早滚蛋!” “俘获女子,难免侮辱了我等侠名!” 凌月奴手臂上的毒蛇,已经将头转向了万兽庄。 白莲教的人,更是怒火中烧。 归根结底,当年韩山童的死,跟元朝脱不开关系。 “杀!” 胡子辰一声怒吼,挥舞着双板斧冲向万兽庄。 “好!好!好!” 中年人盯着朱权,没想到部下的天罗地网,竟然会被朱权三言两语化解! 白莲教率先动手,五毒教的苗人们也不甘落后。 豢养的毒虫已然杀向狼群。 “小畜生!今日不杀你,我金碧正誓不为人!” 中年人挥舞钢叉,已经与胡子辰战到一处。 三方混战,白莲教与五毒教人数占优。 万兽庄有猛兽帮忙,双方打了个平分秋色,一时间难分伯仲。 “诸位!我先将这三人带到安全之地!” 朱权不等韩月儿和凌月奴回话,就已经坐到了永嘉郡主身后。 “还等什么!走啊!” 一经朱权提醒,两位皇孙,迅速策马而去。 “你到底是何人?” 永嘉郡主秀眉紧蹙,“为何要想办法救我们?” 朱允熥和朱允炆谨慎非常,他们才想起来,这位可是跟白莲教一起出现。 “莫要废话!其实,我是皇上的人!” 朱权张口就来,当即震惊两位皇孙和永嘉郡主。 “什么?你是父皇的人?” “皇爷爷好手段!竟然打入了敌人内部!” “能进入白莲教?兄台好手段!” 朱权不再言语,四人行走半程,就听到了一声熊吼! “万兽庄好大的手笔!” 朱权心中担忧,若是没有那巨熊相助,以韩月儿等人的实力,定可轻松脱身。 如今有群狼和巨熊,万兽庄显然会占据上风。 “你们顺着这条路走,就能与大部队会和!” 朱权翻身下马,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身份。 “我还要继续执行皇上的任务!记住,莫要对任何人提起我!” 说罢,朱权转身离去,不给三人问话的机会。 “大哥,为何我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朱允熥心有余悸,今日他们三人差点就死在南苑! “呼……先回去再说!早就知道皇爷爷有深意!定会将这些逆贼一网打尽!” 朱允炆催促道。 “那人自称王宁……允炆允熥,你们一定要守口如瓶,莫要让我大明义士身陷险境!” 永嘉公主小鹿乱撞,期待着有朝一日,与王宁再见。 —— 南苑猎场。 老朱等人转了半天,却不曾见到任何人来袭。 最后只能率队回到原地。 “咱的两个孙儿呢?” 朱元璋怒目圆睁,怒骂道:“你们这么多人!连那两个臭小子丢了,都没发现?” 锦衣卫等人浑身冷汗直流,皇孙和公主离开,他们哪敢多加过问…… “皇爷爷!” “父皇!” 两位皇孙和永嘉公主归来,三人惊魂未定。 “前方有逆贼!皇爷爷,您快出手啊!” 第八十五章 一个条件 朱权一走了之,带走了皇孙和公主。 将烂摊子留给了白莲教和五毒教。 万兽庄金碧正苦不堪言,此次行动,无异于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更可气的是,到嘴边的皇孙跑了! 狼群遇到毒虫,同样落入下风。 好在群狼数量众多,呈合围之势,将韩月儿等人压制。 “你们两个蠢女人!都被那小子骗了!” 金碧正挥舞钢叉,逼退了穷追猛打的胡子辰。 “咱们三家相争,他渔翁得利,早就带着皇孙走远了!” 金碧正怒喝道:“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你们若是与我万兽庄死拼到底,今日定让汝等付出代价!” 凌月奴意识到不对劲,但如今骑虎难下。 若是对万兽庄服软,以后还怎么在江湖混? 韩月儿则铁了心,要将与王宁交好。 “莫要听他胡言乱语!王公子并非那等无耻之人!” 韩月儿从腰间抽出软剑,顷刻便斩杀一头袭来的野狼。 唰! 凌云怒手臂上的毒蛇,如离弦之箭,一箭封喉。 五毒教多为苗人,作战凶猛,悍不畏死。 白莲教徒虽然只有五人,但胡子辰一人,便能以一当十。 狼群狡诈,却被五毒教的毒虫钳制。 金碧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再这样下去,就成了两家围剿他万兽庄。 “吹兽哨!让熊王过来!” 金碧正话音刚落,手下谨慎道:“那熊王,可是用来杀皇孙的杀手锏……” “何况,熊王已经饿了两天,不分敌我,很容易误伤……” 金碧正一把夺过兽哨,直接吹了起来,刺耳的声音想起。 南苑之中,仿佛有一头凶兽觉醒,开始冲着哨声移动。 林中的小鹿和兔子,全都四散而逃,生怕被波及。 “到了生死关头,还特娘瞻前顾后?” 金碧正破口大骂道:“给狗皇帝孙儿准备的东西,现在要送给你们了!” 吼! 一声咆哮! 众人心惊胆战,人类对于猛兽的畏惧,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树林之中,一头巨熊出现! 面对狼群,那巨熊一掌拍下,瞬间使得野狼脑浆迸裂。 巨熊二话不说,便将野狼吞了个一干二净。 意犹未尽的巨熊,目露凶光,很快将目标盯向了韩月儿和凌月奴。 这等细皮嫩肉的姑娘,吃起来味道那叫一个好。 吼! 熊掌怒拍,直击韩月儿。 “圣女小心!” 胡子辰一个箭步,冲在前面,双板斧抵挡熊掌。 亢! 巨熊之力,非常人能挡! 胡子辰被一巴掌拍在地上,整个人更是被打的呕血。 噗啊! “胡子叔!” 韩月儿反应过来,手中暗器齐出,可惜击打在熊王身上,却如挠痒痒一般。 白莲教众人见状,趁机将胡子辰拉走。 “圣女快走!这巨熊,非我等能够抵挡!” 胡子辰只觉得五脏六腑,浑身震荡! “没想到,奴家让那少年郎给坑了呢。” 凌云怒一双勾人的桃花眸,充满了哀怨。 缠绕在玉臂上的小蛇,看向巨熊不断吐信。 “让那两个贱人挡着熊王!” 金碧正当机立断道:“动静闹得这么大,狗皇帝肯定能够会知道!” 说罢,万兽庄众人,直接抛弃了失去的野狼,一伙人向深山撤退。 “混账!” 胡子辰见状,破口大骂道:“这畜生挡着我们,朝廷的军马想必也会赶到!我们被前后夹击,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 道理谁都懂,可面对熊王阻拦,逃跑并非易事。 “诸位!我等想要逃出生天,唯有一条路!” 韩月儿秀眉紧蹙,看向庞然大物,“杀了它!” 说罢,白莲圣女手中暗器不断抛出,用以干扰熊王。 “奴家在苗寨,只猎过虎豹,还未曾杀过熊呢!” 凌月奴娇笑一声,却丝毫不敢大意,“小青!放毒!” 玉臂上的竹叶青,一口毒液喷向熊王。 谁知那熊王甚是狡猾,除了毛皮厚重,常年在山间打滚的它,还粘上了一层层干涸的泥浆! 毒液喷射在表面,丝毫未能对熊王产生任何伤害。 反倒是两名白莲教徒,不幸丧命在熊掌之下! 凌月奴冷哼道:“圣女,你莫非是被那王宁迷住了不成?” “你那情郎,倒是渔翁得利!却落得我们两个弱女子,跟着巨熊相争!” 韩月儿见手下身死,本就心情不佳。 “大福!你照顾胡子叔,这里交给我!” 韩月儿深吸一口气,寻常暗器恐怕已经难以重创巨熊。 吼! 熊王似乎已经摸清了众人的底细。 两个女人,都没有直接伤害它的手段。 至于其他人的刀剑,没碰到它之前,就被熊掌拍死。 熊掌如黑云压城,直接拍向韩月儿头顶。 “圣女!” 胡子辰想要上前,却苦于伤势,无法阻挡。 “畜生,休伤月儿!” 嗖!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离弦之箭,突然袭来,直冲那巨熊右眼! 利箭贯穿右眼,巨熊发生痛苦的嚎叫! 韩月儿惊魂未定,就看到不远处的朱权,急匆匆赶来。 手中箭矢,则是顺了朱允炆的。 “王宁公子!” 朱权颔首点头,“月儿姑娘,用暗器射他的双眼和鼻子!” 这两处,才是熊王如今最薄弱的地方。 韩月儿当机立断,暗器不断挥洒而出。 熊王吃一堑长一智,双臂不断挥舞,阻挡暗器来袭。 “赤脚姑娘,让你的蛇,将毒液喷在箭头上。” 朱权上前拿箭,凌月奴还是第一次与其交谈。 “你不怕,奴家让小青毒杀你?” 凌月奴嬉笑道:“帮你也可以,不过公子要承我五仙教一个人情。” 朱权紧皱眉头,若说韩月儿出淤泥而不染,那凌月奴便是喜怒无常的魔女。 “怎么?不愿意哦?那就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好,我答应你!” 见朱权答应,凌月奴轻轻拍了拍手臂上的毒蛇。 小青张开嘴,毒牙上不断有毒液渗在箭头上。 “就用这支箭,你便想杀那畜生?” 凌月奴不解道:“王宁公子,莫不是与我等开玩笑?” 胡子辰见状大怒道:“王宁!我家圣女与巨熊相斗,你却跟凌月奴打情骂俏!还不快去帮忙!” 吼! 巨熊被打的恼羞成怒,再次发出咆哮。 “机会来了!就等你张嘴!” 第八十六章 狡兔三窟 巨熊张嘴的瞬间,朱权手中利箭如流星般射出! 嗖! 巨熊压根未将这小小箭矢放在眼里。 血盆大嘴直接吞下,随后咬的稀碎,吞咽进去。 “你那箭矢,就跟儿戏一般!” 胡子辰捂住胸口伤势,催促道:“圣女先走!我与其他弟兄挡住这畜生!”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众人隐约听到了号角声! 这是明军在调度军队! 前有巨熊拦路,后有明军堵截。 “今日,难道真要命丧于此了么?” 韩月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还没有为父兄讨回公道! “狗皇帝的耳朵还真灵!” 凌月奴语气戏谑,眼中却闪过一丝紧张。 明军的铁骑,连蒙古人都要退避三舍。 更何况他们这些武林中人! 好在南苑位于深山之中,一时半会,明军找不到众人踪迹。 “弟兄们!今日若是这畜生不死,我们肯定难以逃走!” 胡子辰大怒道:“随我上前,跟着畜生拼了!” 剩余的人,都带着决绝之意,唯有朱权在一旁默不作声。 “王宁!你还是男人么?为何躲在那里不动?” 胡子辰本就脾气暴躁,如今生死关头,更是按奈不住脾气。 “三,二,一!” 朱权倒数三声,随后走向狂暴的熊王。 “王宁公子!” 韩月儿紧张万分。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凌月奴杏目圆睁。 那少年,一席青衫,毅然走向巨熊。 噗通! 一声巨响,熊王却已经瘫倒在地!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反应不及。 “还等什么?跑啊!真想进天牢?” 朱权二话不说,已经循着金碧正等人的足迹寻找出路。 如果他是万兽庄的人,定会给自己留下后路。 “圣女,快跟上!” 胡子辰催促道:“您只要活着,咱们白莲教就还有希望!” 凌月奴带着剩余手下,紧随朱权身后。 “你刚才,是用了小青的毒液?” 凌月奴看出了端倪,笑道:“好一个狡猾的王宁!” 朱权在前疾走,突然加速,脚踏七星,前往树林之中。 凌月奴担心前面有埋伏,故意放缓脚步,让朱权去探路。 树林之中,蒋瓛一人一刀,已经阻拦在前。 “乱臣贼子,竟然敢谋害皇孙……” 砰! 蒋瓛拔刀不及,就被朱权一脚踢翻在地。 “不想死,滚!” 听闻此言,身为大内第一高手的蒋瓛,当即领命,连滚带爬地选择了跑路! 这等压迫感,竟然比宁王府看门的老道士还要强! 那老道士打他还需要两拳,这人竟然只用一脚! 恐怖如斯! 蒋瓛不敢逗留,只得灰溜溜离去。 “头儿!您不是说,前面肯定能堵住贼人么?” “对啊,您怎么回来了?弟兄们还等着立功呢!” “头儿,只要您一句话,弟兄们这就上去!” 蒋瓛心乱如麻,还上个屁,老子都不是对手,你们还不是一盘菜! “唉!” 蒋瓛叹气一声,一众锦衣卫纳闷不已。 “只怪我学艺不精!刚才踢了那贼子一脚,竟然助他遁走!” “不过你们放心,我那一脚,让他身负重伤!” 锦衣卫们带着崇拜的目光,蒋瓛脸不红心不跳道:“此事我会向皇上请罪,跟你们无关!” “头儿,你放心,弟兄们一定给你在皇上面前作证!” “不错!我等岂能寒了头儿的心?” “咱们速速回去复命,皇上可都等着急了!” 蒋瓛轻舒一口气,幸亏他早有准备。 朱权并没取蒋瓛狗命,哪怕并不喜欢这个锦衣卫。 可他若死了,后面上位的人更狠,反而不好拿捏。 “王宁公子,刚才可是有人在?” 凌月奴赤着脚丫,婀娜的身姿,贴近朱权。 “一条狗而已,让我打发走了。” 朱权轻声道:“万兽庄应该留了后路,快点找!” 马蹄声越来越近,想必是蒋瓛已经回去复命。 朱权深知父皇朱元璋,是个斩草除根必除根的狠角色。 白莲教和五毒教跟对皇孙动手,那肯定是格杀勿论。 “前方是峭壁,后方是追兵,根本就没有路!” “王公子,现在如何是好?” “还请王公子救救我等性命!” 两教人马,将希望寄托在朱权身上。 若不是此人来援,刚才他们恐怕早就命丧巨熊之口。 恰巧几只野兔跑过,凌月奴无奈道:“狡兔三窟,而我等却要困死在山上,真是可怜……” 狡兔三窟? 朱权面露喜色,“跟上!路就在兔子身上!” 众人狐疑,都以为朱权发疯。 韩月儿没有多言,紧跟在朱权身后。 凌月奴也选择了信任朱权。 不消片刻,几只兔子便钻进了洞中。 朱权则敏锐地发现了一处隐秘洞穴。 外围都被杂草树枝所掩盖。 “万兽庄一向喜欢模仿动物,兔子也不例外。” 朱权笑道:“他们也学会了狡兔三窟!快走!” 众人大喜,胡子辰点燃火石,众人缓缓向前。 不知这处洞窟通往何处,朱权走在最前方,确保洞窟没有机关陷阱。 “不好!快走!” 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颤。 “万兽庄已经安全离开,他们要毁掉洞窟!” 朱权一声令下,“跟我来!” 狡兔三窟,朱权不相信对方只留有一条退路。 可惜前方已经被石块堵死。 “本来以为逃出生天,却不曾想是这般后果!” 胡子辰本就受伤,如今更是气息微弱。 硬扛熊王一击,朱权自问绝不会轻易尝试。 “废什么话!不找出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凌月奴媚眼如丝,看向朱权:“若是能跟王宁公子葬在一起,奴家倒也愿意。” 妖女! 韩月儿冷哼一声:“公子,我们莫非真的没有机会出去了?” 朱权并未回答,而是轻轻敲击周围。 “别白费力气了!” “上天要咱们死,没人能救咯!” “可惜啊,没宰了狗皇帝的孙儿!” 朱权笑道:“天注定?那我便要胜天半子!” 砰! 朱权一脚猛踹,墙壁轰然倒塌,露出一条密道! “这里是空心处,咱们快走!” 众人心中大喜,已经忘了刚才的垂头丧气。 好在这条路,直通应天府外! 再次沐浴在阳光下,两教人马喜极而泣。 “奴家,代表白莲教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韩月儿行了个万福,“以后公子与我白莲教,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 朱权看向韩月儿,“还不知道这丫头的庐山真面目。” 第八十七章 万兽庄,就决定是你了 韩月儿见朱权看向自己,不由地俏脸一红。 胡子辰则笑道:“王公子!我家圣女还未嫁娶,你若能娶了圣女,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咯!” 朱权有勇有谋,尤其是为了救他们,舍弃了杀死皇孙,名扬天下的机会。 对白莲教而言,这份恩情,无以回报。 “胡子叔,你不要乱说!” 韩月儿羞愤难当,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那份小女儿态。 “呵!你们白莲教,就喜欢搞那些联姻!” 凌云怒一双玉足,让人百看不厌。 朱权不想承认,却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样的玉足,握在手中把玩,肯定别有一番风情。 “我五仙教,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说罢,凌月奴将手伸向怀中,诱惑地拿出一物。 “此乃化毒蛊,带在身边,百毒不侵,算是我送给公子的一件小礼物。” 凌月奴贴近朱权,轻声道:“忘记告诉公子,这小东西,可是一直是奴家贴身之物哦~” 婉转动听的魅惑之声,在朱权耳边环绕。 凌月奴吐气芳兰,始终与朱权保持距离,却又善于表现自己。 “公子莫要嫌弃。” 说罢,凌月奴将化毒蛊,塞进了朱权手中。 胡子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圣女啊,你快送点东西啊!” “不能让那妖女捷足先登!” “是您先认识的王宁公子!” 韩月儿侨联娇羞,她可没有化毒蛊这般贴身之物。 莫不是要让她送亵衣不成? “公子……这是我的香囊。” 韩月儿轻声道:“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有清心凝神之用,最能对付某些妖女!” 凌月奴不服输道:“好像在朝廷那,你才是白莲教妖女!” 韩月儿冷哼道:“五毒教的少主,也是妖女!怎么?同为妖女,你还觉得高人一等不成?” 双方火药味十足,朱权自然将好处尽数收下。 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子,还在继续争执。 男人们经历生死,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王宁公子!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弟兄!” 胡子辰笑道:“身为圣女的左护法,以后你若有事,我白莲教定会鼎力相助!” 凌月奴心中着急,她手下的苗人太过质朴,根本不懂得拉关系的重要性。 反观赤发虬髯,看似憨厚老实的胡子辰,已经主动拉拢王宁。 “王宁公子,这是我五仙教的手牌,以后你就是我五仙教的外门长老!” 凌月奴的大手笔,就连朱权都没有想到,“对了!以后若是在应天府有事,便去药王堂找我!” 药王堂? 朱权回想起来,这家药堂,在应天可谓是相当有名。 不少医者都要来此拿药,谁能想到此地竟然是五毒教在应天的大本营? 胡子辰心中焦急,可韩月儿的权力,还不足以让她给朱权任何承诺。 “公子,若是以后有空,可以多来天香阁坐坐。” 韩月儿娇羞道:“月儿为你抚琴吹箫……” 两教人马决定各自离开。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了!” 朱权悠然一身,细思极恐之下,今日若不是他来得及时。 允炆允熥两个小兔崽子,定会遭受不测。 还有永嘉皇姐,那般直性子,也会被万兽庄的畜生玩弄。 “万兽庄,他们敢在我大明捣乱,我便借五毒教和白莲教,拔了他们的根!” 朱权冷笑道:“江湖事,江湖了。看来王宁这个身份,大有可为!” —— 南苑。 明军在蓝玉和沐英的率领下,进行了大规模搜山。 结果最大的收获,就是一具熊王的尸体。 “皇上,此等畜生,是中毒而亡!” 蓝玉禀报道:“其腹部有箭头!贼子自洞窟逃走,里面尽数被毁,难以追查!” 老朱眼神犀利,在南苑,他以身做饵,对方却将目标放在了两位皇孙身上! “查!给咱狠狠地查!” “这群无法无天的混蛋,竟然敢动咱的孙儿!” “咱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挖出来!” 洪武大帝震怒,手下众人纷纷离去追查。 朱允炆惊魂未定,今日凶险,可惜小皇叔不在。 蒋瓛则低声道:“皇上!属下听到了一个名字,觉得很重要!” 嗯? “告诉咱!” “明教王宁!此人跟白莲教,五毒教关系甚秘!” 朱元璋默不作声,随后吩咐道:“你们锦衣卫,务必渗透民间,追查此人!” “如若与白莲教关系密切,可以调动暗子,让他出手!” 蒋瓛惊讶不已,白莲教的暗子,老朱深藏数年,没想到为了王宁,竟然要调动此人! “是,皇上!” 永嘉郡主闻言,上前道:“父皇!若不是王宁,女儿跟允炆允熥早就身遭不测!还请父皇莫要……” 唰! 朱元璋大袖一甩,怒喝道:“就是因为你们!暗子才有可能暴露!” 永嘉郡主有些发懵,莫非除了王宁外,父皇还有其他暗子不成? “标儿,这个王宁当真是狡诈!” 老朱忌惮道:“若是任由其成长,以后必成我大明之患!” 朱标颔首点头,正在思索之际,就看到朱权策马而来。 “拜见父皇,大哥!” “逆子!你做什么去了!” 老朱看到宁王,心中气恼,“你皇姐跟侄儿,差点被杀!” 朱权故作惊讶之色,如今的他丢掉斗笠,换了衣服,完全是两个人。 失去了江湖义气,多了份王侯贵气。 “竟有如此之事?是何人所为?” 见朱权发怒,老朱这才满意道:“此乃白莲教,五毒教,万兽庄所为!咱打算交给你一件事!” 老朱发话,朱权当即听令。 “咱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自己找人,还是用锦衣卫的人马!” “这三股势力,你挑一个,给你大哥分忧!” 朱权听闻此言大喜,侄儿跟姐姐的仇,可不能不报。 万兽庄,就决定是你了! “父皇,儿臣愿调查万兽庄,将其在应天连根拔起!” 老朱满意点头,“老十七,你年纪已然不小!要多为朝廷分忧,不可无所事事!” 朱标则担忧道:“父皇,十七弟麾下,只有张道长,面对此等穷凶极恶之徒,肯定会吃亏……” 老朱闻言大怒道:“咱不是说了,给他找人!” 第八十八章 我叫平安来听课 朱权选择了万兽庄,三股势力还剩下白莲教与五毒教。 蒋瓛头大如斗,万兽庄身为北元余孽,还能明目张胆地抓捕。 可白莲教根植于中原,甚至会有百姓为他们打掩护。 五毒教深藏不露,大本营在云南,锦衣卫算是鞭长莫及。 这两个可都不是善茬! “宁王殿下倒是会挑选!” 蒋瓛心中叫苦不迭,这他倒是错怪了朱权。 不选白莲教和五毒教,只是因为他王宁的身份,能够更好套取情报。 何况韩月儿那般可爱,凌月奴如此多娇,一看便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臣,李景隆愿为皇上分忧!” 李景隆算是憋了一口气,扶桑人的事情,让他在颜面大失。 如今正是挽回皇帝信任的好时机。 “臣,愿意彻查白莲教余孽,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看到李景隆主动开口,老朱心中大喜。 “好!不愧是景隆!白莲教余孽,就交给你了!” 朱元璋看向蒋瓛,“万兽庄有老十七,白莲教有景隆,你便去清查五毒教吧!” 蒋瓛心里苦,但蒋瓛不能说,只得躬身领命。 “老十七,你若有看中人选,就直接找标儿要!” 朱元璋第一次将大事交给朱权,对这位小儿子充满期待。 希望他能够一展所长,为宗室长脸。 如今的诸位皇子,除了朱棣大放异彩外,其他人始终都是平庸之辈。 老朱可不想被人说,他的儿子都是窝囊废。 “是,父皇。” —— 天香阁。 韩月儿躺在闺房内,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万兽庄的阴谋,王宁的英勇,以及熊王的恐怖之处。 “王宁公子说得对,若不将北元鞑子驱逐处境,中原永无宁日。” 韩月儿打定主意,下一步先不找明军的麻烦,而是要报复万兽庄。 药王堂。 赤着脚丫的凌云怒,顽皮地调戏小青。 “小青,小青,都说最毒妇人心。” 凌云怒媚眼如丝,“金碧正招惹了姑奶奶,该把他喂蝎仙,还是蛇仙呢?” —— 中山王府。 徐辉祖自归来后,便闷闷不乐。 全然忘记了,三妹徐妙锦夜不归宿的事情。 “大哥,出了什么事?” 徐妙锦轻声道:“今日南苑会猎,理应高兴才是。” 徐辉祖叹气一声,将皇孙失踪,朱元璋暴怒之事,尽数告诉妹妹。 “幸亏皇孙安然无恙。” 徐妙锦闻言,一阵后怕,“否则,以皇上的脾气,定然要见血!” 徐辉祖叹气道:“三妹,李景隆前去调查白莲教!我又落后他一步!” “唉!都是当朝国公的后人,我感觉自己给爹丢脸了!” 徐辉祖自认才学远超李景隆,可皇上却更为信任后者。 徐妙锦笑道:“宁王殿下能调查万兽庄,说明深受皇上器重。” “与其独领一军,胜负未知,不如辅佐宁王殿下。” “宁王的背后,除了太子,还有皇上,相信殿下也不是居功之人,定会禀明大哥的功绩。”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辉祖恍然大悟。 “说得对!李景隆跟我有竞争关系!” “蒋瓛此人阴损,父亲在世,就让我远离此人!” “跟着宁王殿下,对咱们徐家而言,是稳赚不亏!” 徐辉祖笑道:“三妹!听为兄一句劝,不如你就嫁给宁王殿下……” 呸! 徐妙锦俏脸一红,娇嗔道:“你将我当成什么了?你升官发财的工具?” “我就算要嫁人,也是两情相悦,明媒正娶!才不是上杆子的联姻。” 徐辉祖也不生气,笑道:“为兄看你跟宁王殿下正合适!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蓝彩蝶?” “对了,你们两个前日,为何会在一起?” 说到此处,徐妙锦又想起四人同床共枕的名场面。 不由地侨联娇羞,赶紧起身离去。 “不跟你说了!” 徐辉祖无奈摇头,“明明是喜欢,却非要装殷勤!看来还是要我这个大哥出马!” “以后宁王殿下成了我的妹夫,岂不美哉?” —— 隔日,宁王府。 朱标一大早就抵达此地,跟随其前来的还有沐英。 “十七弟!都这么晚了,你竟然还在睡觉!” “若是在宫里,父皇肯定要被你气死!” 朱标一把拉起弟弟,语重心长道:“上次你跟文英大哥说的瞿能父子,可还有映像?” 朱权迷迷糊糊,听闻“瞿能”二字,瞬间来了精神。 “文英大哥,可否将这二人割爱于我?” 沐英笑道:“放心吧,十七弟!调令已出,他们二人,不到半月,就能赶回应天府!” 朱标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道:“你小子还真会挑人!瞿家可是我大明三箭之一!” 沐英见朱权一脸懵,解释道:“大明三箭,首当其中者,乃中山王徐家,名为贯日!” “其次便是瞿家落月,最后是杨家狼牙!” “此三箭者,皆我大明弓马娴熟世家!” 朱权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他选择瞿能,主要是因为能在朱棣军中来回冲杀的人,岂能不是猛男? 朱标笑道:“十七弟,只有这两人,肯定不够!跟为兄说说,你还需要谁来相助。” 沐英点头道:“十七弟尽管开口,哪怕是让为兄前来,也在所不辞。” 让沐英帮忙找万兽庄,那岂不是高射炮打蚊子? 要是老朱知道此事,定会觉得朱权无能。 朱权思索片刻,笑道:“其实找人这件事,我自己便足矣。” “不过,有几个人,确实是可造之才。” 朱权抬手,写下第一人的名字。 “平安?” “平保儿?” 朱标和沐英相视一眼,这位也是朱元璋的义子。 常年在燕王麾下效力,朱权此举,分明是要挖朱棣墙角啊! “十七弟,这不妥吧?” 朱标皱眉道:“平保儿在你四哥那,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你让他从领兵的将军,变成搜查万兽庄的捕快?” 沐英虽然并未开口,但也觉得朱权有些小题大做。 “非也。” 朱权笑道:“情报工作的重要性,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万兽庄就是一颗长在应天府的毒瘤!” “若是不能将其彻底铲除,这次出事的是皇孙,下次可能是太子和皇上!” “何况我叫平安过来,并非找人,而是听课!” 第八十九章 毛遂自荐徐辉祖 听课? 朱标被气笑了。 “十七弟,平安在战场厮杀多年,你四哥对其言传身教!” “还用你来教他如何打仗么?” “咱们还是换个人吧!莫要耽误了我大明征伐北元!” 朱权抬眼看向大哥,第一次否定了对方。 “不可!平安此人,必须留在应天!” 当年靖难之役,平安深谙朱棣用兵之道,可谓是朱棣的苦主。 若非李景隆愚蠢,想要靖难成功,简直是痴人说梦。 何况平安与朱棣有旧,若是后者成功拉拢对方。 对于朝廷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朱权要确保平安心向朝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留在应天府。 “我比较忙,恐怕无法教授平安。” 朱权笑道:“不过冯胜跟傅友德,二位老将军,总有资格教他吧?” 沐英深吸一口气,这二位的资历,朝中众将教谁都够了! 就连朱棣,也想要聆听两人的兵法。 何况二人现在弃了兵权,完全是闲赋在家。 “十七弟?” 沐英纳闷道:“皇上不是让他们教你么?” 朱标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教你的人,让他们去教平安?瞿能?” 朱权轻抿一口茶水,笑道:“我偶尔也会去旁听!平安的事情,就交给大哥你去协调了!” “弟弟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人带来!” 朱标无奈一笑,从朱棣那里挖人,燕王肯定会多想。 何况平安是燕王麾下的猛将,后者对其器重程度,更在张玉朱能之上。 “此事,为兄尽力而为……” “大哥!不是尽力,是一定!” 朱权义正言辞道:“我还要两人,分别是盛庸和铁铉!” “他们一个是都指挥,另一个是都督府断事!” “大哥尽快让他们二人来我府上报道。” 朱权发号施令,全然每当朱标是太子。 好在兄弟二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处事风格。 沐英疑惑道:“十七弟!这二人,虽然小有名声,但至于你如此看重?” “我大明能征善战之人无数,何必拘泥于这四个人?” 朱权轻声道:“文英大哥,你看的是现在,我看的是将来!” “这四人的潜力,不会在开国猛将之下。” “若是运用得到,我大明可超越唐宗,荡平漠北!” 听闻此言,朱标心中振奋! 唐太宗李世民,那是大唐的第二任皇帝。 他朱标,是大明的第二任皇帝,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公子!外面有个人,冒充你大舅哥!” 三人交谈之际,就看到张三丰前来通报,“见不见,您说了算!” 大舅哥? 朱权还在疑惑之中,朱标和沐英相视一眼,却已经猜到了什么。 “道长,让他进来吧,都是自己人。” 朱标笑道:“若为兄没猜错,此人定能成为十七弟助力!” 对于当朝太子的话,张三丰左耳进右耳出,而是看向朱权。 “请他进来。” 朱权发话,老道这才顺从。 不消片刻,锦衣玉袍的徐辉祖便抵达府中。 “太子殿下!西平侯!” 徐辉祖当场懵逼。 “来坐!” 朱标笑道:“你父跟我父是兄弟,你我也应该是兄弟。” 太子平易近人,徐辉祖心中感动,嘴上连称不敢。 “说吧,你找十七弟有何事?” 太子发问,徐辉祖只得有话直说。 “微臣,想辅佐宁王殿下,一起调查万兽庄!” “微臣袭爵以来,寸功未立,羞愧难当!” “还请太子和宁王殿下,给微臣机会!” 徐辉祖相当于缴纳投名状,铁了心要追随朱标一派。 朱标看向朱权,后者则皱眉不止。 莫非十七弟不愿接纳徐辉祖? 朱标轻声道:“十七弟?不如答应了?” 朱权认真到:“刚才,你说是我大舅哥,到底怎么回事?” 徐辉祖闻言,虎躯一震,笑道:“微臣胡言乱语,殿下切眉当真!” 嘴上说不要,徐辉祖心里巴不得朱权娶了徐妙锦。 沐英大笑道:“十七弟!徐家三小姐,贤良淑德,才貌双全,还配不上你?” 朱标则一眼窥破兄弟的小心思。 “放心!为兄开口,无论是蓝彩蝶,还是徐妙锦,父皇都能赐婚!” 朱权白了自家大哥一眼,“我是那种好色之人?” 其余三人面带羞愧之色,都觉得冤枉了朱权。 “公子,您不好色,正经人谁去天香阁喝酒啊?” 张三丰及时补刀,气得朱权连连摆手,“真人!该去扫地了!” 徐辉祖愕然道:“宁王殿下,您还去过那儿?” 天香阁,可是城中纨绔子弟的最爱。 普通的陪酒姑娘,便是美娇娘。 更别说花魁韩月儿,虽然未见真面目,但对方绝对是国色天香。 朱权轻咳两声,“别听那老道乱说!他是故意毁我名声!” 朱权和沐英相视一笑,人不风流忹少年,他们二人又不是没去过。 “你要的四个人,我跟文英大哥会帮忙。” 朱标起身,准备与沐英离开,“暂时就让辉祖协助你调查吧!” “万兽庄,乃穷凶极恶之徒,你切莫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朱标临走之时,严肃道:“为兄不指望你立功!一定要平安!” 朱权心中感动,笑道:“放心吧,能伤了我的人,还没有出现。” 朱标离去后,徐辉祖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宁王殿下,我们要从何查起?” 徐辉祖严肃道:“蒋瓛跟李景隆都已经着手调查,皇上最看重态度,咱们也不能落后!” 朱权淡然一笑,为徐辉祖倒了杯茶。 “那两个蠢货,都是劳民伤财瞎忙活。” “咱们不必着急!对了,没什么事你也别闲着,去跟张真人过招!” 徐辉祖欲言又止,毕竟皇上昨天就安排了任务,您今天便开摆? 张三丰甩了甩衣袖,笑道:“小兄弟,别客气,尽管跟老道比划。” 徐辉祖苦笑摇头,一度怀疑是不是三妹的建议有误。 宁王殿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成事的人! 说不动跟着他调查万兽庄,还要被皇上训斥。 “道长小心了!” 徐辉祖心不在焉,一拳轰向张三丰,却见其轻松抵挡,随后借力打力,顺势将其轰倒在地。 “唉!功夫不行,怎么追随我家公子?” 徐辉祖咬牙起身,“道长,再来!” 第九十章 逆子,这就是你的态度? 徐辉祖身为开国名将之后,本就心高气傲。 同辈之中,无论是武艺,还是兵法造诣,他都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如今面对宁王府的开门老道,却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打法,令徐辉祖苦不堪言。 “今日就暂且歇息吧,莫要打扰我家公子思考问题。” 张三丰正要收手,却看到徐辉祖依旧战意盎然。 “道长,再过一招!” 徐辉祖受益良多,这也是朱权有意为之。 他倒是不需要冯胜,傅友德等人教导。 瞿能,平安,铁铉,盛庸等人,有这两位名将指导,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这四个人,以后都要被我带到大宁就藩。” “每日跟漠北的游牧民族打交道,想不升级都难呢!” “唉!若是朱老四老老实实待着还好,要是敢奉天靖难,我麾下四将就够他喝一壶!” 想到此处,朱权嘴角上扬,早就将彻查万兽庄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也不怪宁王,毕竟跟燕王朱棣相比,万兽庄就是个屁。 徐辉祖累得气喘吁吁,却越战越勇。 张三丰眼中也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小子,再来!” “是,道长!” —— 武英殿。 朱元璋闭幕眼神,听着锦衣卫汇报。 “皇上,李景隆已经开始彻查白莲教……派人搜查有嫌疑的民房。” “指挥使大人则暗中查访,并未打草惊蛇。” 老朱何等精明,已经听出了两层意思。 李景隆和蒋瓛都已经开始搜查,但两者的方法完全不同。 李景隆搜查民房,简单粗暴却扰民。 蒋瓛暗中行事,要比前者精明得多。 老朱眯眼问道:“老十七呢?他那边有什么动静?” 锦衣卫尴尬不已,宁王殿下压根就没出过门! 若是如实相报,皇上还以为他们在谎报。 “说!” “是……宁王殿下没出过王府,可能所谋之事,我等不知。” 一旁的朱标闻言,心中暗叫不好。 早就提醒过十七弟,让他做出努力的模样,哪怕没有成果也不会被父皇责骂。 现在倒好,人家李景隆和蒋瓛都干得风生水起。 唯有你朱权,在家坐着喝大茶,成何体统? “混账!” 朱元璋怒拍龙椅,“咱让他为朝廷分忧,他却一门不进二门不出?” 朱权低声劝道:“父皇,这才第一日,十七弟可能有其他部署……” 话音未落,老朱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就是你这个当大哥的惯着!” “老十七一块璞玉,如今懒散成这个样子!” “你当大哥的责无旁贷!他若是查不出万兽庄的事,你跟着一起被罚!” 老朱说的是气话,谁知朱标也是有脾气的人。 “罚就罚!儿臣相信十七弟,一定能够有所建树!” 朱标直言道:“李景隆和蒋瓛分明是打草惊蛇!他们能查出来就怪了!” 父子二人眼看要争吵,李善长赶紧上前劝说。 “皇上,搜查北元鞑子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李善长轻声道:“宁王殿下虽然玩世不恭,却从未掉过链子,还请皇上亲之信之。” 老朱轻哼一声,指着朱标骂道:“你看看他!为了老十七,跟咱发火瞪眼?” 李善长赶紧再劝道:“太子殿下与宁王殿下手足情深,皇上应该高兴才是啊!” “以后宁王在外,太子主内,我大明江山岂不稳固?” “太子殿下啊,老臣要说您两句了!看把皇上气得?皇上还不是为了您好?” 经过老李和稀泥,父子二人终于不再争吵。 “父皇……” “有事?” 老朱语气不善,心中却大喜,标儿这臭小子,还是先跟咱说话! “十七弟想要人,其中有一位,事情难办,特来请教父皇……” 朱标想起平安,就倍感头疼。 人家是燕王麾下的将领,十七弟却非要将其调来应天。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个当大哥的也很为难。 于公,平安还在镇守北平,调他回来,可能对战事不利。 于私,他这是明显偏袒朱权,有打压朱棣的心思。 “说说,让咱听听!善长啊,你们先出去,哈哈!” 老朱摆了摆手,内阁等人心知肚明,这很有可能是皇上的家事。 朱标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儿臣想把平保儿从北平调回,前去辅佐十七弟!” 平保儿? 朱元璋闻言皱眉不止,那是他的义子,也是位前途无量的将领。 老朱让他在朱棣麾下,就是为了好好历练。 平安作战攻守兼备,可是朱棣麾下的名将。 “老十七点名要他?” 朱标颔首点头。 “换个人行不行?” 朱标拨浪鼓般摇头。 这也把老朱难倒了,调度平安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其中牵扯的事情过多。 “平保儿如今在你四弟麾下听令。” “镇守北平,打了不少仗,都是你四弟教他。” “如今你将他调回来,你四弟定会心生不满。” 朱元璋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弊端,“你要想好,是相信老十七,还是维持现状。” 老朱就差没有明说,因为一个平安,破坏了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值得。 朱标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回想朱权所作所为,哪一个不是为了大明,为了他这个大哥着想? 传国玉玺,山东赈灾。 应天府斗腾佑寿。 “父皇,儿臣已经想好了!” 朱标躬身行礼,“四弟麾下还有张玉、朱能!十七弟却孤身一人!” “在其就藩之前,儿臣会遵照父皇旨意,为其配备人马!” “儿臣这就拟诏书,将平安调回应天府!” 朱元璋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朱标哪都好,就是对塞王们太过纵容。 此举也是变相告知朱棣,无论是朝廷,还是边塞,都是他太子说了算。 “好!你想好了便去做吧!” 朱元璋大手一挥,“回去告诉老十七!万兽庄查不出个所以然,咱可要惩罚他!” —— 宁王府。 朱权悠然自得,卧在躺椅之上,享受茶水,沐浴阳光。 “唉,可惜应天事情太多,无法到北平,看看朱老四的嘴脸!” 第九十一章 道衍之计 北平。 燕王朱棣回到封地后,便开始秣兵历马,准备应对明年的战事。 麾下可用之将平安,张玉,朱能,丘福,李斌,马三保。 加上首席谋臣,道衍和尚居中调度。 燕王的军队,总能获得不错的战绩。 名气也在漠北越来越大,不少游牧民族,看到燕王的旗帜都远远避开,不愿与之交战。 “王爷。” 慈眉善目的道衍和尚笑道:“此番前去贺寿,有无收获?” 朱棣屏退众人,才无奈道:“你啊!以后有人的时候,莫要这般说!” “依你之计,本王命高炽高煦花重金,在宫中买通了不少太监宫女。” “本王纳闷,为何监视太子,太孙以及嫔妃,却不在父皇身边安插眼线?” 道衍和尚所穿僧袍,与其他僧侣不同,一袭黑衣,全无慈悲之色。 “王爷若是想找死,贫僧绝不阻拦。” 朱棣本来面露不悦之色,却是一阵后怕。 搞情报这一套,父皇朱元璋才是其中翘楚。 锦衣卫捏在手中,还有蒋瓛这等猎犬,恐怕他前脚安插了人,后脚就会被查出来。 “王爷若要登顶大位,所谋之人,无非太子罢了。” “皇上的儿子当中,除了太子,无一人能与王爷媲美。” “我等只需要寻找机会,让太子发生一点小小意外。” 道衍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朱棣都被其吓了一跳。 “那是我大哥!更是当朝太子!我们动手,要是被父皇查出来……” 朱棣一阵后怕,连连摆手。 “王爷,您才是上天选中的紫微星!贫僧精通数算卜卦之术,从来不会算错。” 道衍和尚笑道:“如今王爷春秋鼎盛,太子体弱多病,何不取而代之?” 自洪武十五年,随侍朱棣开始。 这位师从道士的和尚,便一直鼓励朱棣造反! 朱棣素有野心,却苦于有大哥朱标镇压。 就连父皇也绝对站在朱标这一方,令其苦不堪言。 好在道衍和尚为其谋划,每次随朝廷征战,燕军都能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多的战利品。 道衍和尚目光毒辣,更是提拔了军中不少人。 张玉,朱能,丘福,都与其关系紧密。 “报!王爷,应天府送来的诏书!” 朱棣闻言大喜,“看来父皇还是惦记我!这才离开几日,连诏书都送来了。” 朱棣欣喜阅览,看到最后,脸色大变,气急之下,竟然将诏书摔落在地。 “混账!欺人太甚!” “本王为大明戍守边疆,他却想办法挖我的人!” “真以为有朱权相助,就不需要我们几人了?” 道衍和尚有些惊讶,什么事能将燕王气成这个样子? 让通报之人退下,道衍和尚捡起诏书。 “原来是调走平安。” 道衍和尚笑道:“王爷何必如此震怒?您麾下能征善战之将,可不缺平安一人。” 朱棣皱眉道:“这分明是太子给我脸色看!” “平保儿如今在我麾下风生水起,更是对我知根知底!” “将他调回应天,岂不是折损我之左膀右臂?” 身为义兄弟,朱棣看重平安,后者同样为朱棣打下了赫赫战功。 二人相辅相成,朱棣对其器重程度,远超张玉朱能。 道衍和尚却不以为意,笑道:“平安回应天府是好事。” “诏书所说,此人是去辅佐宁王。我等在宁王府,可没有眼线!” “宁王属于太子一脉,以后定会掌军。平安备受重用,以他和王爷的关系……” 朱棣闻言大喜,他怎么没想到。 看似是朝廷召回了平安,实则是他安插了眼线! “好!若不是老和尚你提醒,本王差点要跟太子翻脸!” 朱棣冷笑道:“平保儿多年与我征战,感情之深自不必说!他会尽心辅佐朱权那个小崽子?” “以后来大宁就藩,本王有的是机会,跟老十七多亲近!” “传我之令,让平保儿过来!” 道衍和尚欣慰点头,燕王最大的优点,便是从善如流。 只要你的建议有道理,他便会虚心听取。 远比那些个妄自尊大的藩王强。 “王爷,平安此人忠君爱国,不可明示对方,只需如此……” 道衍和尚附耳叮嘱,朱棣连连点头。 不消片刻,就看到平安前来。 “拜见王爷!” “都说了,无人之时,唤我义兄即可。” 朱棣上前,扶起平安,脸上却满是抑郁之色。 “何事烦扰义兄?” 平安皱眉道:“弟若能为兄分忧,万死不辞!” 此言一出,朱棣偷瞄道衍和尚,后者轻咳两声。 “是朝中有人,意欲谋害燕王。” 道衍和尚低声道:“将军且看这诏书。” 平安一把接过,“让我回应天府?北平战事紧迫,岂能回到江南水乡?” 朱棣已经开始挤眼泪,道衍和尚接茬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将军如今乃燕王左膀右臂,若是您离开,我军实力大受影响。” “马上到达年关之际,明年战事若燕王殿下战败,朝中便有人能落井下石了。” 此言一出,平安皱眉道:“是何人想害燕王?” 在平安眼中,燕王朱棣那可是为国为民的好藩王。 “按诏书所言,是宁王殿下想将你召回。” 道衍和尚轻描淡写,平安不满道:“一个竖子!网罗了些奇人异士,仗着太子殿下,才能够获封宁王!他也配我平安去服侍?” 看到平安如此态度,朱棣与道衍相视一笑。 “义弟只看到了表面!你要去辅佐宁王,可这诏书却是太子所下!” 朱棣使劲挤了挤眼泪,“可怜本王愿意为国捐躯,马革裹尸!换来的却是如此猜忌和陷害!” “义弟去了应天府,切莫与宁王发生冲突!你能平安无事,本王便心满意足!” 听到此处,平安本就是暴脾气,再看到朱棣跟道衍一唱一和,岂能不对朱权心生怨恨? “义兄放心!即便是去了应天,我也不会为朱权献一计一策!” 平安冷笑道:“古有徐庶身在曹营心在汉!今有平安身在宁王心在燕!” 朱棣见对方如此表态,心中感动道:“义弟,平日里莫要忘了有我来往书信!让我知道义弟情况!” 平安深受感动:“义兄放心,某必会传递宁王府情报!” 第九十二章 纯亲戚,叫堂叔 宁王府。 追查万兽庄已经过了半月,朱权这边却没有半点动静。 徐辉祖干脆选择躺平放弃,每日跟张三丰切磋武艺,也能让他精进不少。 冯胜自顾自地喝茶,傅友德在一旁叫好。 “辉祖!攻老道士中路!” “撩阴腿,往他身上招呼啊!” “你爹徐达,专门盯着王保保三寸打!” 朱权的府邸内,可谓是群英荟萃。 既有隐藏在此地的前武当掌门,还有朝廷开国两大将,外加将门之后徐辉祖。 只是在外人眼中,这伙人从来不干正事。 负责盯梢的锦衣卫,更是已经彻底麻木。 每日递给蒋瓛的情报,都是“宁王不曾出此门”。 哪怕是皇上亲自过门,朱权总是以人员不齐,难以调查为由搪塞。 反倒是李景隆追查白莲教,抓获了不少嫌犯。 蒋瓛也趁热打铁,将不少人打入天牢。 三路人马,唯有朱权毫无建树。 “宁王殿下,太子那边压力很大。” 冯胜喝了口茶,轻声道:“朝堂上下,都在看着您!若是您毫无建树,太子也会被牵连。” 傅友德点头道:“太子宽厚仁德,却不代表没有政敌!藩王们虎视眈眈,尤以塞王为首!他们可都盯着朝堂的一举一动。” 朱标伸了个懒腰,笑道:“谁说咱们毫无建树?有些时候,帮帮李景隆和蒋瓛,也不失为一大功劳。” 蛰伏半月的宁王,终于要行动了! 冯胜和傅友德相视一眼,就要紧随其后。 谁知朱权却将二人拦下。 “忘记之前怎么叮嘱你们的了?” “一切低调行事!你们两掺和这事干什么?” “留下喝茶吧!徐辉祖?” 徐辉祖闻言,不为所动,专心致志与张三丰对战。 “大舅哥?” “来了!殿下!” 听闻此言,徐辉祖一个箭步与张三丰拉开距离,随后来到宁王身边。 “走,去找李景隆。” “找李景隆作甚?” 徐辉祖皱眉道:“虽然共同彻查反贼,可咱们与他也是竞争关系!” “就算他们有万兽庄的线索,恐怕也不会说。” 朱权手持折扇,踏步向前,笑道:“谁说找他们要线索?本王是帮助他们纠正错误。” 徐辉祖不解,却明白一件事。 宁王叫他一起去,表现了充足的信任。 那句“大舅哥”让徐辉祖很是受用。 “可惜啊,今日三妹跟那蓝彩蝶出门,否则定要叫她跟着一起!” 徐辉祖不动声色,跟随在朱权身后。 —— 曹国公府。 李景隆脸带喜色,身旁站着腾佑寿与李增枝。 “国公爷放心,这等贱民,都是我抓的流民。” “屈打成招之下,定会承认自己是白莲教徒。” 腾佑寿冷笑一声:“希望在下帮助国公爷,您能在陛下面前,为我扶桑美言两句。” 李增枝在一旁接茬道:“你放心吧!我大哥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哪怕是同为国公的徐辉祖,也要差我大哥一头呢!” “你们扶桑人,只要在我大哥麾下听令,少不得好处。” 对于腾佑寿这等丧家之犬,李景隆并不像浪费口舌。 “皇上如今心腹大患,外有北元鞑子,内有江湖势力。” 李景隆笑道:“我等抓捕一批白莲教徒,对皇上便有了交待。” “至于端掉他们,便可徐徐图之。” 李景隆急于做出功绩,用以迷惑朱元璋。 反正皇上日理万机,对待这些贱民,并不会一一过问。 至于蒋瓛那厮,锦衣卫的手段,比他可要狠得多。 就算是铁血硬汉,在锦衣卫的酷刑面前,也要招供。 “可怜了朱权,整日待在宁王府,恐怕皇上对他的耐心,早就消耗殆尽。” 李景隆笑容不减。 腾佑寿未能击败朱权,但此人头脑灵活,善于阴谋诡计。 倒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参谋。 为了以防万一,腾佑寿建议在流民签字画押后,尽快斩草除根。 同时给他们灌哑药,防止皇帝派人询问。 “国公爷!宁王殿下在外求见!” 李景隆紧皱眉头,“朱权?他来这里做什么?” 腾佑寿下意识想要离开,他已经知道了,当日令他呕血之人,便是当今宁王。 “国公爷,小人先告退?” “不必,我用人不疑,何必躲着宁王?” 李景隆整理衣襟,笑道:“走,随我亲自去迎接宁王。” 看着楠木牌匾上的大字,朱权也不禁感慨,李景隆家底之雄厚。 “曹国公李文忠,说起来还是父皇的外甥,与我也有亲戚关系。” 朱权笑道:“说起来,李景隆还要叫我一声堂叔才是。” 徐辉祖捂嘴偷笑道:“他那年纪,叫你堂叔,我又是你大舅哥,岂不是也成了他叔叔?” 二人笑谈之际,便看到李景隆三人前来。 “宁王殿下前来,令我府邸蓬荜生辉!” 李景隆挂着笑容,加上其不俗的样貌,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可惜朱权身为穿越者,很难对这个葬送朱标一脉江山的人有好脸色。 “不必客气。” 朱权笑道:“都是亲戚!” 此言一出,李景隆面露喜色,看来朱权是毫无头绪,想要求助于自己! “对了,论资排辈,你还要叫我一声堂叔。” 朱权话锋一转,笑道:“我是私下来访,大侄子叫堂叔便是,不必称呼宁王。” 李景隆还在微笑的脸,瞬间凝固,不知如何作答。 论年纪,他是朱棣的玩伴,比朱权年长十余岁! 本来认亲是好事,可朱权这番话,更像是给他难堪! “尊卑有序,微臣不敢逾越……” 李景隆话音未落,朱权便直接打断:“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长幼尚在尊卑之前,大侄儿不必客气!” 客气你姥姥! 李景隆心中气恼,朱权发现了一旁的腾佑寿,冷笑道:“一个废物!” 腾佑寿闻言大怒,“宁王殿下何出此言?在下如今在曹国公府担任幕僚!也算是为朝廷出力!” 李景隆笑道:“宁王殿下,腾佑寿之前出言不逊,已经被我教训,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朱权点头道:“是本王刚才说错了话,不是一个废物,而是一群废物!” 此言一出,曹国公府众人怒目圆睁。 徐辉祖心中叫苦不迭,“完了,这次算是将李景隆得罪死了!” 第九十三章 宁王问讯,景隆心惊 一群废物? 李景隆面色铁青,语气不善道:“宁王殿下既然看不起我等,又何故来此?” 李增枝目露杀机,哪怕朱标看重宁王,可他们勋贵才是朝廷的主力。 一个尚未就藩的藩王,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威胁。 腾佑寿则敢怒不敢言,他已经清楚宁王的才华。 “本王前来,并非是找你讨要线索,而是查看进度。” 说罢,朱权旁若无人地走进曹国公府。 “本王堂兄李文忠,追随父皇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倒是恩泽子孙后人。” 朱权笑道:“我看景隆跟扶桑人倒是关系要好,否则这个废物岂会当你府上幕僚。” 腾佑寿脸色大变,若是朝廷知道扶桑跟李景隆的勾结,说不定会提前对他们动手。 “宁王殿下,我只是爱才而已。” 李景隆笑道:“燕王麾下更有蒙古勇士,莫非他与北元鞑子有勾结不成?” 李增枝冷笑一声,“宁王殿下身无寸功,理应去追查万兽庄!来我大哥这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 徐辉祖皱眉,刚要发话,却听到朱权开口。 “我听闻,你于各处多立庄田,每庄蓄佃仆无虑千百户?” 朱权突然开口道:“我身为藩王,都没有你这般威风,王府只有一个老道看门。” “二侄儿方便,倒是可以将你那仆人分本王几个。” 李增枝闻言,脸色铁青,这可都是他借用李景隆的名义,横征敛财,私纳田产。 李增枝未免被朝廷发现,可谓是谨小慎微。 田契的名字,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手下,却不曾想被朱权发现。 李景隆紧皱眉头,他知道弟弟的事情,只要是职责之便,也不会阻拦。 “咳咳!宁王殿下,咱们还是谈谈调查进度吧。” 李增枝话锋一转,巴不得朱权赶紧忘记他的事情。 曹国公之弟,拥有的田产,甚至比开国六公爵都要多! 这要是传到老朱耳朵里,不宰了他李增枝? “也好。” 朱权留着此人,还有大用,并未直接点破。 “景隆,听说你跟蒋瓛,最近收获颇丰?” 李景隆听闻此言,不敢轻易接话。 “略有收获,顺手抓了几个白莲教徒。” 朱权笑道:“可否带我前去一看?” 李景隆与李增枝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 “宁王殿下,请!” 曹国公府邸占地面积甚大,可见朱元璋对李文忠的偏爱。 地下还设有囚室,里面不时传出犯人的哀嚎声。 李增枝在前带路,冷笑道:“凡是对我大明有威胁者,落在我李家手中,定会吃尽苦头。” 徐辉祖隐约听到孩童和女眷的哭声。 朱权轻轻点头,示意其莫要轻举妄动。 囚室之内,共有十人。 其中还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审讯之人,都是李景隆的护卫。 “国公爷!” 何达笑着拿起口供,“白纸黑字,凡人已经招供!这家人都跟白莲教有染!” 背部被抽得血肉淋漓,不成人样的男人。 以及眼神中闪过惊慌之色的女人。 抱在一起,蜷缩于角落的兄妹。 李景隆对此甚是满意。 “好!我大明有好生之德,男子斩首!女子孩童,就拉去教坊司吧!” 男人被打的昏却过去,口中更有鲜血流出。 徐辉祖趁人不备,一个箭步上前,捏着男人的下巴查看。 “殿下!他的舌头被人割了!” 徐辉祖怒瞪李景隆,“审讯犯人,何必拔舌?此等阴毒手段,非我朝廷所为!” 李景隆轻哼一声,并未作答。 “魏国公,您是不知道这些人的顽劣程度。” 李增枝阴阳怪气道;“若都跟你们那般坐等,能等死万兽庄乎?” “这还是酷刑相逼,这些人才承认了自己是白莲教余孽!” 徐辉祖紧攥双拳,李景隆见状,笑问道:“魏国公,莫非因为几个白莲欲孽,要跟我动手不成?” 朱权上前拦住徐辉祖,笑道:“审讯犯人,难免用一些手段。” 李景隆闻言,点头道:“还是宁王殿下明事理!” 徐辉祖眼中闪过失望之色,若是天下都是李景隆这等人,百姓当真会过上好日子? 李家兄弟,早就没了先父李文忠铁血报国的忠心! 他们如今,只是帝国的蛀虫! 但他徐辉祖不一样,奋先父之余烈,扬中山之威名! 何达笑道:“国公爷!这帮乱臣贼子,根本扛不住卑职的鞭子,一群软骨头,没挨几下便全招了。” 朱权笑问道:“你就是用鞭刑逼供?” 何达点头,“殿下说的不错!” 说罢,顺手递过了长鞭,上面布满倒刺,抽打在人身上,还会刮下皮肉。 可谓是相当歹毒的刑具。 “寻常人,当真挨不了几下,就能全招了?” “对对对!卑职所言没有半句假话!” 朱权露出一丝冷笑,“徐辉祖,把他给我按下!” 徐辉祖反应过来,迅猛出手,何达反应不及,已经被按倒在地。 李景隆大声道:“宁王殿下!你这是何意?” 李增枝怒斥道:“他是我曹国公府的护卫!何罪之有?” 腾佑寿不敢开口,只因他清楚,宁王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 “本王怀疑此人,与万兽庄有勾结。” 朱权手持长鞭,笑道:“毕竟驯兽,难免用到鞭子。” 何达大声辩解,“殿下!卑职自小在曹国公府为奴,从未与外人勾结啊!” 啪! 长鞭狠狠地抽在何达后背,倒刺挂起皮肉,瞬间血肉模糊! “啊啊啊!国公爷,救我啊!” 啪! “小人对国公爷忠心耿耿,绝未与任何人勾结!” 啪! “饶命啊,殿下!卑职招了,全招了……” 啪! “我是万兽庄的内应!别打了,别打了……” 四鞭子抽下,何达瞬间服软,选择了招供。 李景隆等人面色惨白,朱权用行动告诉他们,拿不出真凭实据,屈打成招的犯人,也敢送去邀功? “这些人,都被鞭子伺候过?” 朱权笑盈盈地看向李景隆兄弟二人。 “殿下!其中肯定有些误会!这些个奴才,竟然敢乱抓人!” 李增枝脸色大变,赶紧说道:“我这就让他们重新调查!” 朱权满意点头,“对了,杀人偿命,这男子命不久矣,我杀你一个护卫,不过分吧?” 李景隆冷汗直流,谁能想到朱权来此,是给他下马威! “不……不过分……” 朱权满意点头,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 “好侄儿,乖乖调查,莫要让父皇失望。” 第九十四章 敲山震虎,洪武责问 朱权带着徐辉祖,已经潇洒离开,徒留李家兄弟面面相觑。 李景隆浑身发抖,本以为朱权前来,是为了索要万兽庄的线索。 却不曾想,直接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戳穿了他刑讯逼供的把戏。 如若不放了这些个流民,朱权说不定会直接禀明皇上。 “大哥……这些可都是咱们兄弟的功劳!” 看着眼前如死狗般的何达,李增枝还想铤而走险。 如今李家在皇帝眼中,可是绝对的红人。 “放了这些贱民!” 李景隆咬牙道:“就说白莲余孽狡猾,故意让我们抓错了人!” 听闻此言,腾佑寿低声不语,这一盘棋已经被朱权盘活了。 蒋瓛,李景隆,朱权三方调查,本来朱权处于劣势。 可他这么一闹,以蒋瓛的嗅觉,肯定会有所耳闻。 要想锦衣卫的诏狱,不被宁王光临,他唯有主动放走误抓之人。 “大哥……” “按我说的做!消息要传遍应天府!我不好过,蒋瓛那厮也别想邀功!” 李景隆气得直跺脚,“把这死狗给我拖出去!已经没用了!” 曹国公府外。 徐辉祖担忧道:“殿下,李景隆身为国公,都敢以百姓冒充逆贼。” “微臣担心蒋瓛……” 朱权点头道:“蒋瓛此人,最擅长制造冤假错案。李景隆的手段跟他比,不过是小儿科。” “本王却不担心,明日蒋瓛的诏狱里,就会放走不少人。” 让蒋瓛放人? 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徐辉祖身为功勋之后,可知道蒋瓛的恐怖之处。 当年还未成为指挥使,此人便能罗列出胡惟庸近百条罪状! 如今有皇帝给予的权力,群臣面对蒋瓛,那是闻虎色变。 锦衣卫的诏狱,几乎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以李景隆的德性,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朱权笑着解释道:“他放了人,也会将误抓的消息传遍应天府,压力自然到了蒋瓛处。” “锦衣卫毕竟是父皇的人,我不能直接去闹。不过有了李景隆这个前车之鉴。” 徐辉祖心中大喜,“蒋瓛便要投鼠忌器!他也会放了无辜的百姓!” 朱权满意点头,不愧是靖难之役,能让朱棣吃亏的男人。 徐辉祖若是留在身边,假以时日,定会变得更强。 “咱们各回各家,准备明日看戏。” 朱权打了个哈欠,笑道:“对了,明天是我上朝的日子,可不能躲着咯!” —— 诏狱。 蒋瓛头大如斗,屈打成招的人,他已经准备禀报给皇上。 如今却听到了曹国公府发生之事。 “宁王!” 蒋瓛咬牙切齿,同在朝廷为官,阻人功绩如杀人父母。 “以往我等抓人,都是这般做!他却要横插一手!” 蒋瓛心中烦闷,正如朱权所言,有了李景隆的前车之鉴。 蒋瓛生怕宁王前来,与其等着颜面无存,不如主动释放“嫌犯”。 “来人!将这些天抓的肥羊,都给我放了吧。” 手下人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没有听清。 “头儿?咱锦衣卫的诏狱,还能放人?” “你听不懂我说话?放人!” 蒋瓛眼神冰冷,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他还是第一次吃了大亏。 “你为宁王,那又如何?” “一个尚未就藩,没有封地的藩王,就是摆设!” “明日朝堂之上,我定要让你难堪!” 说罢,蒋瓛手中执笔,想要罗列有关朱权的“罪状”。 可无论如何动笔,他对朱权所知甚少,根本无从下手! 砰! 蒋瓛气得将笔墨摔落在地。 “朱权!莫要让我抓住你的把柄!” —— 奉天殿。 洪武大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如今已近隆冬时节。 百姓们准备好了过冬的粮食,等待着一年的团聚。 谁知却有大肆百姓被抓,冠以白莲教和五毒教余孽的罪名。 “皇上!” 詹徽一步跨出,身为吏部尚书,矛头直指蒋瓛和李景隆。 “曹国公与指挥使,这些时日,抓人无数!” “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些人与白莲教,五毒教勾结!” “如今应天百姓人人自危,还请皇上做主!让他们莫要扰民!” 李景隆面色愠怒,詹徽在他眼中,不过是太子的狗。 这厮敢说,就证明有太子支持。 蒋瓛则阴冷地看向詹徽,这也是一条大鱼! 自打胡惟庸以后,朝中竟然还有不畏惧他的人,当真是有趣。 “景隆,蒋瓛,可有此事?” 朱元璋语气平淡,熟知他的人清楚,这是皇帝要动怒的前兆。 侵扰百姓,在洪武大帝这里绝不允许。 不管是以何等名义。 “回皇上。” 李景隆轻声道:“微臣愚钝,被白莲教余孽所骗,抓了不相干的人!” “幸亏宁王殿下前去,证明了那些人的清白,微臣才不至于犯下大错。” “如今已经尽数放了无辜之人,还给了赔偿,请皇上恕罪!” 李景隆以退为进,主动认错求原谅。 字里行间又提起宁王,暗示皇帝,对方在干扰他调查。 蒋瓛嘴角上挑,李景隆不愧是个奸诈之人。 “皇上,微臣并非误抓,而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蒋瓛躬身行礼,“望皇上信任微臣,莫要让其他人捣乱!” 此言一出,矛头直指朱权。 都是调查逆贼,你朱权有什么权力干涉其他人? 老朱皱眉看向宁王,却发现自家老十七闭目养神,悠然自得。 若是给他一张床,他甚至敢在奉天殿直接睡觉! “老十七?” “父皇,叫我有事?” 朱权打了个哈欠,老朱有些不悦。 “你们三方分别调查逆贼,你去景隆府邸作甚?” 朱标为弟弟捏了把汗,哪怕李景隆误抓,人家在皇帝面前也是做事之人。 反倒是你朱权,不去调查余孽,却抓着自己人不放。 再加上蒋瓛刚才的阴阳怪气,两人成功将老朱的注意,引到了朱权身上。 “回父皇的话。” 朱权负手而立,蔑视李景隆和蒋瓛。 “宁王殿下,卑职倒是有些万兽庄的情报,您若是知道,大可直接开口。” 李景隆倒打一耙,字里行间暗讽朱权无能。 “我锦衣卫,也能帮助殿下,只要您不来我诏狱。” 蒋瓛冷笑一声,准备看戏。 朱权朗声开口:“儿臣所查之人,并非局限在万兽庄,白莲教和五毒教,而是所有祸国殃民之辈!” 朱权横眉冷对,矛头直指李景隆和蒋瓛。 第九十五章 祸国殃民之辈当诛 李景隆,袭承父亲李文忠曹国公爵位,妥妥的将二代,还是老朱亲戚。 蒋瓛,锦衣卫指挥使,老朱手中最好用的刀。 “老十七,你说他们二人,是祸国殃民之辈?” 朱元璋紧皱眉头,李景隆是他留给朱标的人才。 蒋瓛掌握着不少大臣的把柄,将来也能为朱标所用。 宁王这么一说,岂不是直接否定了老朱的部署? “十七弟!莫要乱说!” 朱标小声提醒,心中为朱权着急。 李景隆深受父皇信任,蒋瓛又是父皇养的恶犬。 哪怕是詹徽,找他们二人的麻烦,也不敢扣个祸国殃民的帽子。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朱标放心。 “宁王殿下,何必找他们二人的麻烦?” “在皇上心中,李景隆可谓是举重若轻!” “蒋瓛此人,更是睚眦必报!当年连秦王殿下,都在其手上吃亏。” 群臣窃窃私语,都暗叹朱权此举,实属不智。 这两人是大明体系下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又怎么会祸国殃民,破坏大明安宁? 逻辑分明不成立么! 老朱紧皱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让朱权太早与朝堂接触。 这才刚接手差事,就与李景隆和蒋瓛产生了摩擦。 刚才李景隆的主动认错,在老朱看来,更像是给朱权留颜面。 实则是老十七干扰了李景隆调查逆贼。 “敢问父皇,白莲教为何能盛行于民间?” 不回答皇上问话就算了,宁王还敢主动提问? “你这是在考咱?” 朱元璋冷哼一声,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李景隆笑道:“微臣来回答宁王的问题。百姓大多为愚昧之人!” “他们不知道,能救天下的并非什么弥勒圣佛,而是咱们的皇上!” “这等愚民,最容易被哄骗!还好皇上圣明,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马屁精! 詹徽冷哼一声,你李景隆若不是李文忠的儿子,岂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 “好!说得好!” 朱权带头鼓掌,令群臣更是一阵错愕。 宁王殿下这是何意? 人家可是在拆你的台,你还带头鼓掌? “你一个一个愚民,其不知在座的各位,没追随我父皇前,也是你口中的愚民。” 朱权笑道:“就连你爹李文忠,之前也是平民百姓,你还真是孝顺啊!” 李景隆脸色铁青,没想到朱权会拿这些开国功臣的身份反驳他。 “百姓便都是愚钝之辈?不见得吧!” 朱权一步踏出,笑道:“蒙古鞑子当年剥削我中原百姓,根本不问青红皂白,就跟现在的你一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父皇能光复中原,也有百姓鼎力相助。” “若是任由某些人一口一个愚民,随便抓人滥竽充数,我大明岂不是要重蹈元朝覆辙?” 李景隆想要反驳,朱权却不给其机会。 “就是有你这种人,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企图将百姓踩在脚底。” “白莲教才会有机会,鼓动百姓信仰他们。” “宗教盛行,往往伴随着朝廷的无能!” “若是朝廷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家有余粮,谁还有闲心去信教?” 精彩! 詹徽忍不住,直接赞叹道:“宁王殿下说得好!” 身为朱标的近臣,詹徽开口,也间接证明了太子的态度。 “对!咱当年都是穷苦百姓,现在还不是大将军?” 蓝玉怒道:“李景隆那小崽子,怎么知道我等当年的苦?” 沐英点头道:“我大明,本就是为了克复中原,为天下百姓而战!切不可让百姓寒心!” 冯胜、傅友德互看一眼,相继表态。 “臣以为,我大明新立,若是让百姓寒心,岂不是自掘坟墓?” “臣傅友德以为,调查逆贼,不可惊扰百姓,否则适得其反!” 李景隆万万没想到,朱权一席话,让一个个国公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对于这等含着金汤匙的人,根本无法理解老朱等人当年的辛苦。 “大明,建立在无数将士的白骨之上,还有在中原百姓的血泪之下!” 朱权躬身行礼,“请父皇且行且珍惜!” 蒋瓛深吸一口气,幸亏他没有多说话。 如今所有的压力,都在李景隆身上。 “这么说,咱还要夸你有功了?” 老朱眯眼看向朱权,“你不去调查逆贼,却揪着景隆不放?” 朱权毫不示弱道:“儿臣并非针对李景隆!谁若是胡作非为,祸乱大明,谁就是儿臣的敌人!” 朱权掷地有声,丝毫不肯相让。 朱标见状,生怕父皇生气。 “咳咳!父皇啊,十七弟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 “若是冤假错案频出,岂不是证明朝廷昏庸无能?” “景隆啊,既然知道这次错了,就莫要再犯!” 朱标心里苦,他这个太子,什么时候成了和稀泥的角色。 李善长低声道:“皇上!这些时日,应天府百姓怨声载道,都是之前南苑会猎导致。” “若是任由李景隆和蒋瓛搜查,贼子只会躲得越来越深。” “不如转为暗中调查,让贼子麻痹大意,再出其不意将其一举拿下。” 有朱标和老李开口,朱元璋这才没有揪着朱权不放。 “老十七,咱就问你一句话,端了万兽庄,你需要多久!” 朱元璋看向宁王,语气严厉,不容置疑。 “我要的人到齐了,七日之内,便可让万兽庄滚出应天,再无翻身之地。” “七天?” “父皇如果嫌长?那便三天!”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宁王这些日子就没出过王府! 现在夸下海口,三日查出万兽庄? “十七弟,是不是太武断……” “两天!” “别别别!就三天!” 朱标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十七如此生猛。 “宁王殿下,您没必要跟我等怄气。” 李景隆嘲讽道:“若是在军中,吹下如此牛皮,可是要立军令状!” 蒋瓛深以为意,三天的时间够干什么? 别说剿灭万兽庄了,估计连蛛丝马迹都抓不到! “立军令状而已,本王会怕你?” “宁王夸下海口,若是抓不到万兽庄?” “那我便辞去宁王封号,大宁封地任由朝廷处置!” 李景隆心中大喜,到时候大宁之地,会尽数落入那人之手! 第九十六章 群英汇聚宁王府 群臣没有想到,宁王开出的赌注如此之大。 朱元璋皱眉不语,这逆子真是无法无天! 咱给他封的宁王,他甩手就想不干了? 哪有这般便宜! “父皇,十七弟之前索要的人才,已经尽数抵达应天。” 朱标轻声道:“儿臣尽快带他们去宁王府。” 老朱满意点头,于公他希望朱权尽快找出万兽庄那些鞑子,避免再有人受到伤害。 于私,他希望朱权将此事办得漂亮,让所有人明白,宗室有出现了一位大将之才。 “老十七,男人就该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洪武大帝看向朱权,正色道:“人手配备齐整,你若是无法在三日内端掉万兽庄,可别怪咱不念父子之情!” 朱权拱手行礼,笑道:“父皇放心,万兽庄那等小角色,我还不放在眼里。” 李景隆心中冷笑,万兽庄自大明建国以来,便一直潜伏在中原,为北元输送情报。 真以为皇上建立锦衣卫,是闲着没事,用来监视群臣? 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揪出万兽庄那些个探子。 “标儿,你带人去老十七府上吧!朝堂上没他的事了。” 朱元璋金口一开,朱标直接领命而去。 兄弟二人出了奉天殿,朱标总算松了口气,反观朱权一脸轻松。 “十七弟!以后跟父皇说话,要知分寸!” 朱标叮嘱道:“你是皇子,也是藩王!你说去的话覆水难收!朝堂之上,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朱权疑惑道:“我倒没觉得刚才说话,有何不妥之处。” “大哥,人都到齐了?” 提起自己要的人才,朱权双眼放光。 大明三箭之一的瞿能。 骁勇善战的平安。 智勇双全的盛庸。 铁面无私的铁铉。 四个人可谓是当世英杰,加上徐辉祖相助。 朱权有足够的信心,培养出属于自己的班底。 “算了!你这性子,需要个人好好看管!” 朱标白了弟弟一眼,溺爱地摸了摸朱权的头。 “大哥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唠叨,但这位先生,连父皇都十分看重!” “大哥将他提前调动,先去王府,名义上给你当个先生,这事父皇也同意了。” 朱权紧张道:“不会是方孝孺吧?” 虽说对方孝孺早有耳闻,但朱权却并不想和此人有太多交集。 方孝孺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不假,可这厮行事太过光明正大! 也导致根本玩不过老奸巨猾的燕王朱棣。 以及老谋深算的道衍和尚! 可以说,历史上的允炆失败,绝壁是辅佐他的大臣背一半锅! 当两军交战,能说出别伤害对方主帅,他是我叔叔的时候,允炆便败局已定。 身为臣子,方孝孺没有劝谏,反而觉得允炆是仁慈之主。 这种失了智的行为,朱权恨不得抽他两大嘴巴。 把他放进宁王府,大哥是给自己找茬? “十七弟放心吧!方先生虽然百般不愿,但看在你大哥我的面子上,还是决定前往!” 朱标面露喜色,“你跟他好生亲近,以后大哥登基,你们要同朝为臣。” 朱权心里苦,无奈摇头,只是大哥一番好意,他也不忍心拒绝。 皇宫之外,众人已经尽数聚集于此。 身材魁梧,能开大弓的瞿能。 英姿俊朗,骁勇善战的平安。 敦厚有礼,文武全才的铁铉。 面容和善,足智多谋的盛庸。 四个人,四副面孔,放在人堆里,都能脱颖而出的存在。 当然,还有一位白衣书生,独自清高,正是方孝孺。 “拜见太子殿下!” 五人躬身行礼,朱标笑着抬手。 除了平安以外,其余人都心怀期待。 他们都是受太子征召,若是能在东宫为官,以后定会飞黄腾达。 升官发财,乃人之常情。 可朱标接下来的话,却给众人跑了一瓢冷水。 “诸位的贤明,本太子早已听闻。” 朱标指向一旁的青衫年轻人,“吾弟朱权,刚被册封为宁王!还请各位在宁王府做事,好生辅佐吾弟!” 此言一出,瞿能皱眉不止,铁铉和盛庸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失望。 方孝孺更是轻哼一声,他是洪武大帝看重的人才,宁王府不过是中转站罢了。 其余四人清楚,在宁王府为官,以后要去大宁。 漠北辽东之地,艰苦不说,还要面对游牧民族的威胁。 恐怕此生,再也没机会留在江南水乡。 “谨遵太子殿下之令。” 五人不情愿地回话,朱标面露难色,看向朱权,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十七弟,你要的人,大哥我可连蒙带骗,都给你弄来了。” 朱标低声道:“他们在你麾下,能发挥出几成能力,还要看你驭人之术。” 朱权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五人。 方孝孺直接被他略过,这位先生品行学识都不错,可惜不是朱权的菜。 瞿能、平安、盛庸皆当世将才! 至于铁铉,文武双全,外可对敌,内可安家,且忠心耿耿,是朱权最中意的人才。 “我知道你们几位,心中肯定很失望。” 朱权直言道:“本以为能进入东宫为官,却成了我宁王府的人。” “不过,你们跟着我,不仅会步步高升,还会留名青史!” 听闻此言,平安不屑一笑。 “殿下好大的口气!我跟随燕王征战沙场多年,立下赫赫战功!史书怎么也要有我平安的名字吧!” 平安在几人之中,除了拥有战功,还有老朱义子的身份。 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若不是接受朱棣和道衍和尚所托,他才不会来宁王府做事。 “这就要看你平安,是想在别人的传记上,当个匆匆过客,还是想要有单独的立传!” 朱权拱手行礼,“我宁王府,从来不收泛泛之辈!若是觉得两年之后,跟我前去大宁是混日子,各位趁早离开。” 朱权的目光,扫向众人,这股子气势,就连平安也不想与之对视。 “混账!我在气势上,竟然输给了一个少年!” 平安恼怒,他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平狮子! “大哥,人我便带回王府,您先回去吧。” 朱权正欲离开之际,就看到徐辉祖一路小跑。 “宁王殿下,别忘了我!” 第九十七章 专治不服 宁王府。 一众被朱权点名要来的官员,已经尽数汇聚于此。 张三丰乐呵呵地拿着扫帚,“今日看来又有乐子了!每次来公子府邸,都有人各种不服。” 平安紧皱眉头,不解道:“偌大的王府,除了宁王,就只有一位老道?” 瞿能低头不语,他来之前,沐英曾多次叮嘱,无论侍奉太子,还是跟随宁王,都要尽心尽力。 对于提拔自己的将军,瞿能一向有恩报恩。 哪怕宁王是个不学无术之人,他也会尽心辅佐。 盛庸机敏,铁铉严谨,自然不会妄加评论。 徐辉祖则轻哼道:“平安!你莫要小瞧了殿下!若是无人带领,你连门都进不来!” 八阵图的恐怖,就算平安这等猛将,也休想逃出生天。 见开口的是徐辉祖,平安懒得与其多说话。 方孝孺则心中暗自奇怪,宁王府邸的园林风格,可谓是叠山理水,栽植花木。 运用大量的楹联、书画、雕刻、碑石、家具陈设和各式摆件形成充满诗情画意的文人写意山水园林。 使人不出府邸而获山水之怡。 这样多才多艺之人,会像平安所说的那般? “既然来了,咱们就做个介绍,互相认识一下吧。” 朱权示意三丰道长冲泡茶水,随后亲自为每个人斟茶。 “宁王殿下,我听闻您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 平安挑眉看向朱权,笑道:“我等聚集之时,您要在三日内,端掉万兽庄在应天的老巢!” “这可是第一日了,您不安排我们做事,反而弄什么自我介绍?” 听闻此言,除了徐辉祖,其他人都皱眉不语。 至少朱权目前给他们的印象太过糟糕。 狂妄自大,且毫无轻重缓急之分。 不去完成朝廷下派之事,却留在王府? “不必着急,宵小之辈,又何需三日?” 朱权毫不在意平安的态度,“平将军,似乎对本王有些成见?” 哼! 平安轻哼一声,若不是朱权,他还在燕王麾下效力。 至少又能立下赫赫战功! 现在倒好,江南水乡的确怡人,却并非平安心中所喜。 尤其是眼前的家伙,还是意欲陷害燕王战败之人,他岂会有好脸色? “平某是个粗人。” 平安轻蔑道:“瞿能,盛庸都是行伍出身!应该清楚,在军营之中,实力为尊!” “战场之上,不看身份,若是实力不济,终有一死!我看宁王年纪轻轻,何必去大宁地送死?” “朵颜三卫反复无常,北元鞑子虎视眈眈,不如留在应天府,当个闲散王爷,岂不美哉?” 混账! 徐辉祖紧握双拳,愤然起身。 “平安!你太放肆了!” 瞿能紧皱眉头,盛庸则默然无语。 平安话糙理不糙,至少在他们来看。 眼前的朱权,还没有在大草原就藩的实力。 唯有徐辉祖心中无奈,平安分明是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 连三丰道长这般强人,都对朱权唯命是从,可见其实力。 “哦?平安将军,是怕本王没有实力立足?” 朱权依旧笑而不语。 张三丰已经心领神会,老道士上前一步,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过来挨揍!” 平安笑了,他在军中作战骁勇,向来不畏生死。 这才有了“平狮子”的绰号。 眼前的老道,看起来行将朽木,就算打赢了,也并非光彩之事。 “老道士,我看你岁数大,身子骨已经半截进了棺材,还是少掺和这事。” 平安轻蔑一笑,却听张三丰还嘴道:“也就是老道年纪大了,养气功夫好!否则早就炮拳取你性命!” 这话算是惹恼了平安。 “事先说好,若是打伤了老道,我可不负责!” 唰! 话音未落,平安已经出手。 拳如疾风,直冲张三丰面门而去。 瞿能和徐辉祖心中赞叹,平安果然实力出众。 那一拳速度太快,恐怕老道士要吃亏。 徐辉祖自认,现在未经历战场的他,相较于平安,少了一些杀意。 “野马分鬃!” 张三丰出手看似缓慢,却精准地格挡了平安一拳。 “白鹤亮翅!” 老道士左手擒住平安右腕,右臂插入对方右腋下,用转腰横跨之力使其前扑。 平安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个趔趄。 徐辉祖则见怪不怪,每次跟张三丰交手,对方就像一个不倒翁。 你的所有攻击,只会面临更强大的反弹。 “唉!武艺平平!” 张三丰说罢,便站在了朱权旁边。 “宁王殿下!莫要听这老道胡说!” 平安气急败坏,“我会看他一把年纪,不舍得下重手!若是换个年轻人,我定三招败他!” 说罢,平安一双虎目,看向朱权。 其中意思,不必多说,他想要与朱权交手! “平安,休得无礼!” 瞿能开口道:“殿下万金之躯,凭什么与你交手?” 盛庸和铁弦连声附和,在他们看来,平安的要求有些过分。 “哼!燕王殿下在北平,每逢大战,必身先士卒!” 平安冷笑道:“宁王殿下若想获得众将士尊重,还远远不够!” 朱权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忘记告诉你们,本王专治各种不服。” 见朱权要亲自动手,张三丰劝道:“公子……不必如此认真!” 平安露出一丝冷笑,“也好!平日里跟燕王殿下对练,早就腻了!让末将看看,宁王殿下有何本事接管大宁封地!” 铁铉低声问道:“瞿能,盛庸!你二人可能看出宁王虚实?” 盛庸摇头,武艺并非他的强项。 瞿能皱眉道:“面对殿下,总是让我觉得新生不宁!仿佛对方是一头凶兽!” 平安依旧抢先进攻,这一次出拳更快更狠。 他要为燕王打抱不平,让眼前的小子知难而退,最好主动上报皇帝,让他重回燕王麾下! 朱权则是轻声叹气,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 “你这是以卵击石!” 嗖! 平安话音未落,便感到手腕生疼! 那小块鹅卵石已经击中了他的腕部,让他酸麻不止。 朱权顺势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电光火石之间,平安已然落败。 骄傲不逊的平狮子,此时惊惶未定。 他根本没看清朱权的出手! “服了么?不服继续。” 朱权负手而立,一脸笑意。 第九十八章 耿直方孝孺 平安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发挥浑身解数。 依旧不能靠近朱权半步,反倒是被飞石打得狼狈不堪。 瞿能低声道:“宁王深藏不露,我等追随其去大宁,未必不能建立功业!” 盛庸满脸喜色,跟随一个藩王,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 守护过门留名青史,备受猜忌满门抄斩,不过是一墙之隔。 铁铉则面带欣赏,哪怕平安之前三番五次挑衅,宁王都只是给予教训,而并非问罪。 “此等心胸,乃真正王者。” 铁铉之前还因为远离朝廷而忧愁,如今发现未尝不是个机会。 “服……服了……” 平安双手被打的发麻,那飞石也奇怪,每次都能击中他手腕同一处。 朱权淡然一笑,“别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平狮子,怎么能轻易认输?” 平安苦笑一声,“微臣手腕已经难以抬起,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平安已经用自身探到了第一个消息,宁王身怀不凡武艺! 论单打独斗,恐怕燕王麾下战将,无一人能及! “待我渗入宁王府,再为义兄探取到更多情报。” 平安打定主意,主动认怂。 表面上的嚣张跋扈,更像是一众保护色。 实则却徐徐图谋,探查出宁王朱权更多的秘密。 “服了便坐好。” 朱权话音刚落,就听到方孝孺开口。 “平安将军始终正面对敌,殿下却以暗器应对,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 此言一出,几个武将都皱眉不止。 哪怕是铁铉也微微摇头,并不承认方孝孺的观点。 “这人读书把脑子读坏了不成?” 张三丰毫不留情面,方孝孺脸色愠怒,因对方是长者,才没有反驳。 朱权本不想浪费口舌,本着对方以后要教育允炆允熥。 生怕将两个侄儿教成不知变通的书呆子。 宁王当即决定,给这位天下读书人的榜样上一课。 “黄河浑浊,长江清澈,敢问先生取二者谁之水?” 朱权发问,方孝孺毫不犹豫道;“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方某自然取长江之水!” 朱权点头道:“只因浑浊、江河之分?” 方孝孺淡然点头,并不愿意多费口舌。 “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 方孝孺脸色大变,这种深刻的问题,他从没有深思过。 一心钻研学问,学习圣人的品德,以后报效朝廷,才是他的一生抱负。 “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两岸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朱权笑问道:“拳头能制敌,飞石亦能制敌,就因为拘泥于清浊,便放弃使用飞石了?” “打仗若只知道正面进攻,那是莽夫,枉顾士兵性命!” “古语有云,兵不厌诈!只要取得胜利,达到了战略目标,谁会去关心过程?” 方孝孺被朱权说的哑口无言,他已经在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 以往的他,对于官场上的贪官污吏,可谓是深恶痛绝。 但同时,那些贪官,却比清官更能够做事! 皇上下达了不少政令,整治贪官污吏。 但追查过后,却要让他们继续留在官位上做事,直到没有价值后才问罪。 方孝孺之前还不懂,他现在才清楚,浑浊的黄河水,只要运用得当,也能灌溉出千亩良田。 “为官者,若一味清白,举世皆醉你独醒,并不会走的长远。” “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正大光明的阳谋,重要的是结果。能否治理好国家,造福于百姓,达到自己的政治诉求,才是一个臣子该考虑的事情。” “你方孝孺,想成为一个空有名号的读书种子,还是成为辅佐明君的贤臣?” 朱权接连发文,令方孝孺醍醐灌顶。 他读书,他做学问,可他在书中学到的东西,当着能够治国平天下么? “方某,想成为辅佐明君的贤臣!还请宁王殿下教我!” 说罢,方孝孺对着朱权躬身行礼! 单凭“黄河长江论”,便让方孝孺自愧不如。 朱权笑道:“方先生学识渊博,只是缺少官场上的历练。” 翻开方孝孺的履历,其实他一直在读书做学问。 师父宋濂,还是明初有名的大儒,也是一根筋,经常惹得老朱不快。 若不是有马皇后和朱标求情,宋濂早就魂归地府。 可见方孝孺完美的学习了宋濂的“耿直”。 “今日方知,宁王殿下并非依靠太子上位!” 方孝孺一句话,顿时让朱权尴尬不已。 有些话,你心里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 其余人打定主意,以后尽量少跟这位“仗义执言”的方先生说话。 “宁王殿下说了那般多的大道理,朝廷下派的任务,何时去解决?” 平安笑道:“我等可不想刚入宁王府,就被皇上训斥。” 朱权摆了摆手,来到铁铉身前。 后者很是紧张,他的模样与中原汉人有些不同。 鼻梁高挺,一看便有胡人血统。 “你有色目人的血统?” 铁铉楞了一下,承认道:“诚如殿下所言!微臣虽有异族血统,但忠君爱国之心,从未必任何人少!” 朱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不必紧张!本王只是觉得,以后在府上饮食,要尊重你的习俗。” “无论是何种血统,何等肤色,只要你是大明子民,便能够得到大明的庇护!” “我更希望大明成为一个开放的国家,而非闭关锁国,拘泥于形式。” 听闻此言,方孝孺心中大手震撼。 宁王这番话,可是跟皇上对着干! 皇上哪怕开设市舶司,其使用之甚少。 宁王却鼓励解开海禁,这不是违逆陛下么? 铁铉却双眼放光,身为有志之士,他清楚开放海禁的必要性。 唯有如此,大明的诸多特产,才能够售卖给夷狄! 如果能够跟漠北开放互市,双方也未尝不会友好往来。 当然,前提是明军先把那些人打服,他们才会从强盗变成商人。 “宁王殿下,若以后太子能够听信您的话!我大明定会超越汉唐!” 铁铉感慨道:“以后还请殿下多加关照!” 第九十九章 你们的任务是上课 铁铉示好,方孝孺自愧不如。 瞿能本就打算听话,盛庸稳如老狗。 还有个本来就支持朱权的徐辉祖。 平安眼看可以争取的队友越来越少。 最后对抗朱权,为燕王谋划的任务,还是由他一个扛下了所有。 “为了义兄,我必须冷静,跟宁王虚以为蛇!” 平安不动声色,打算暂且不再挑衅。 “殿下,其实我还是关心朝廷的差事。” 平安一脸真诚道:“万兽庄身为蒙古鞑子的手下,一向狡猾如胡狼!您要在三日之内找出他们,并非易事!” 铁铉点头道:“平将军所言甚是,殿下关心下属,也莫要忘了朝廷委托。” 瞿能拱手行礼,“微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盛庸则依旧不动声色,似乎并不着急敦促朱权调查。 “殿下,人马已经齐整,何时出发?” 徐辉祖摩拳擦掌,总算等来了调查逆贼的时机。 方孝孺尚未开口,如今的他认识到,除了做学问外,无论文治还是武功,他都不及眼前众人。 “盛庸,有话说?” 朱权淡然一笑,看向极少开口的盛庸。 对方没有平安、瞿能的骁勇善战,也没有方孝孺,铁铉这般饱读诗书。 朱权却毅然决然地将他纳入王府。 “殿下,在麻痹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盛庸寡言少语,一针见血地说出了朱权所想。 “接着说!” 朱权鼓励地看向盛庸,后者点头道:“我等到齐,看似开始调查,也是万兽庄最放松的时刻。” “三日之后,殿下无功而返,就证明了朝廷的失败,也会让他们声名大振。” “所以,最好的机会,是在最后一日,以雷霆一击,直取万兽庄!” 众人这才看向盛庸,如果平安是一头对外咆哮的雄狮,那盛庸无疑是暗中观察,准备随时动手的毒蛇老银币! 可雄狮易躲,银币难防! 某种程度上而言,盛庸比平安更难对付。 “说得好!” 朱权带头鼓掌,笑道:“有你们在,以后治理大宁之地,本王定会轻松不少。” 徐辉祖敦促道:“殿下,咱们要做何准备?我早就想会会那帮蒙古鞑子了!” 瞿能和平安、盛庸同样摩拳擦掌。 对待想要破坏大明安宁的人,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其实,你们的任务,并非缉拿要犯,而是上课。” 朱权此言一出,令众人当场懵逼。 就连徐辉祖也有些发愣,来王府上课? 方孝孺感触最深,宁王似乎能洞悉他们所有人的弱点。 就像他,不懂变通,性情刚烈,在恩师宋濂眼里就是最大的优点。 今日经宁王点拨,方孝孺却看到了他最大的“弱点”! 若是带着这种弱点,去跟狡诈之徒对战,最后输了的一定是他! 再一位,便是铁铉。 他才思敏捷,熟读经史,已经是大明人才。 其内心中,却一直因为是色目人而感到自卑。 甚至担心,若是朝廷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不重用自己。 然而朱权今日却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自己会重用他。 这就让铁铉没有了后顾之忧,打算为朱权所用。 “上课?” 平安忍不住冷哼道:“宁王殿下,莫非在说笑不成?” “行军打仗,我们三人可谓是身经百战!” “我在北平长年与鞑子交战!瞿能在云南,跟随西平侯作战。盛庸则在耿炳文将军麾下防倭!” “不知何人,能教我等?” 平安所说,也是其余几人所想。 他们都已经是大明不可或缺的人才。 本以为来到宁王府,要大展身手,谁知道朱权却让他们上课。 “不急,教书先生应该到了吧?” 朱权不由分说,栽倒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其余几人无奈,只得苦候。 “殿下!我跟老傅过来了!” 爽朗的声音传来,两位老将在张三丰的带领下,来到了府内。 本来还端坐等候的平安,瞬间起身。 “冯老将军?傅老将军?” 来人正是冯胜、傅友德! “这不是平保儿么!” 冯胜大笑道:“你小子,以前就是刺头儿!跟着宁王殿下好好干,以后亏不了你!” 傅友德轻抚胡须,笑道:“咱们且等等,还有其他人要来。” 二老前来,其余几人哪敢坐着,赶紧让出了座位。 瞿能心中激动,这两人可谓是真正的百战骁将! “殿下!唤学生何事?” 虎背熊腰,身姿英武的蓝玉踏步而来,新加入的几人,再次被震惊。 “平保儿?” 蓝玉看了眼平安,本来被誉为“平狮子”的人,如今所在角落,变成了一只橘猫。 “跟燕王学不到什么!你能主动投靠宁王,才是聪明之举!” 说罢,蓝玉直接坐定。 “蓝玉!你别把平保儿吓到。” 冯胜笑道:“咱们三个到得早,另外两个书呆子还真慢!” 傅友德自顾自地斟茶,“来得晚些才好,让咱能多品味宁王殿下的好茶。” 还有人? 平安深吸一口气,在朱权征召的几人中,他自认为战功赫赫无人能比。 随着三位教书先生的出现,他很快便被吊打的体无完肤。 “年纪大了走路慢,让诸位久等了。” 一席朝服,韩国公李善长百忙之中,脱身内阁,来到了宁王府。 “李老谦虚了,只要您在,内阁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太子朱标的近臣,吏部尚书詹徽扶着李善长,二人携手进入宁王府。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能召集这等师资阵容,可见宁王人脉之广! “你们几个小崽子过来!” 冯胜指着平安,瞿能,盛庸,徐辉祖。 “你们以后就听我等三人讲学,可清楚了?” 众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二人,都是宁王看重的后生晚辈。” 李善长和善一笑:“可惜治国并非只有仁德,还需要权谋诡计!” “我与詹徽,受宁王所托,前来授课于你二人。” 方孝孺和铁铉躬身行礼,能得到李善长和詹徽的教导,他们定会更上一层楼。 朱权则打了个哈欠,既然手下的教学问题解决,也该抽空对付万兽庄了。 “敢动本王的皇侄和皇姐,你们胆子还真大!” 第一百章 漂亮女人都记仇 平安、铁铉等人还在上课,端掉万兽庄的任务,则落在了朱权一人身上。 相较于李景隆在外练兵,手下遍布军方。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能够调动大明最强的特务力量。 朱权看起来,简直是人畜无害的小藩王。 “有谁能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天门门主,竟会是大明宁王?” 朱权轻抿一口茶水,一席青衣,走出王府。 “对付万兽庄,还轮不到天门出手,不过郝掌柜应该掌握了对方的动向。” 朱权向来不喜欢让自己太过高调。 至于父皇寿宴,事关大宁封地,不得不锋芒毕露。 “让朝廷前去,想要为铁铉等人邀功,会很困难。” “最好在场之人,只有我一个,功劳簿上怎么写,都是我说了算。” “既然宁王的身份无法发挥,那就只能依靠明教王宁了!” 朱权嘴角上挑,之前救了韩月儿和凌月奴,现在到她们二人报恩的时刻了。 手持折扇,朱权悠闲漫步,他先是去了药王堂。 毕竟大变天就去天香阁,未免太过招摇,容易惹人注意。 身穿蓝布印白花衫的凌月奴,依旧光着玉足,为病人抓药诊治,谁能想到眼前的少女,竟是一位用毒高手。 “月奴姑娘,好久不见。” 朱权一脸笑意,顺便带来一壶酒。 苗人爱酒,无论男女老幼,都喜欢喝上一口。 凌月奴见到朱权,露出娇媚笑容,腻声道:“王宁公子真是没良心!这么久才来找奴家呢!” 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 光是听到凌月奴的声音,就让不少病人想入非非。 好在朱权发现,隐藏在凌月奴袖口中的小青。 若是有人有龌龊心思,恐怕会被小青直接毒死。 “家中有些事务耽搁了。” 朱权不为所动,笑道:“前些日子,我记得有人招惹了月奴姑娘。在下正要找他们的麻烦。” 话音未落,病人们一听有人欺负他们的月奴大夫,各个义愤填膺。 “小兄弟!谁敢欺负月奴大夫?咱们这就去找他算账!” “月奴姑娘人美心善,咱们穷人看病,有些时候都免费抓药!” “这样的好人也有人欺负?当真是老天瞎眼!必须弄他们!” 此刻的凌月奴没有了五毒教少主的娇媚之情,而是上前安抚病人。 “王大哥!你腿脚还没好利索,跟人打什么?这是你的药,回去按时服用!” “张大爷,您还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打什么打?好生歇着!” “孙婆!都说了多少次,咱们妇道人家,能动口,尽量别动手,万一吃亏怎么办?” 朱权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没想到被誉为“小毒仙”的凌月奴,竟然还有乐于助人的一面。 江湖与朝廷,本就不是对立面。 他们只是想用各自的方法,来守护自己心中的国家。 “小伙子!你可要保护好月奴姑娘!老朽我年轻个三四十岁,也不用你啊!” “小哥,咱可不能让月奴姑娘吃亏!” “月奴姑娘这么好,以后老婆子我怎么也要给她说个相公!” 病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当初杀人不眨眼的凌月奴难免露出娇羞的表情。 一个个送走他们后,看到还在偷笑的朱权,凌月奴秀眉紧蹙。 “给老娘记住,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 “若是敢败坏老娘的江湖名声,小青的毒牙随时咬死你!” 凌月奴俏脸娇羞,说最狠的话,却拥有最可爱的脸。 “哦?看到什么?孙婆要给你说相公?” 朱权忍不住调侃道:“那你可要藏好小青!万一同床共枕,发现身边有条竹叶青,不死也要吓尿!” 凌月奴俏脸娇羞,粉拳直接锤向朱权。 “你为何还赖在药王堂不走?” 凌月奴紧皱眉头,朱权在这里,她就无心晒药。 “天色尚早,去天香阁,容易被人当做登徒子。” 朱权浑然不将自己当外人,悠然坐在药王堂内。 “呵!你本来便是登徒子!” 凌月奴冷笑道:“你从进来开始,便不停看我的脚!怎么?喜欢不成?” 朱权轻咳两声,“别胡说!我是好奇,你赤脚不凉么?” 凌月奴天生一对玉足,加之白皙的肌肤,总是让人不禁侧目观看。 “呸!登徒子!再看,我就挖出你的双眼!” 朱权赖在药王堂不走,凌月奴百般嫌弃,出言挑衅,却又没有半点要赶人的意思。 “这还是少主第一次对男人这般好脸色!” “你是不知道!当年有位阔少,看了咱少主的脚,直接被挖了双眼!” “嘘!少主最讨厌别人议论她了!” 五毒教众们平日伪装成医者,倒也没有埋没他们的才华。 朱权则详细观察,药王堂除了用寻常的草药外,还喜欢用毒虫毒草,以毒攻毒来治病。 “若是安南来犯,有五毒教担任军医,定可保证我大军万无一失。” 想到此处,朱权露出一丝笑意。 太阳下山,朱权便与凌月奴走上街头。 乍一看,苗家妹子汉家郎,当真是一对般配的璧人。 看到他们一起走进了天香阁后,不少百姓都大跌眼镜。 “年纪轻轻,带着自家娘子去天香阁?” “年轻人真会玩!竟然要家花野花一起采?” “世风日下啊!” 凌月奴没有半点难堪,苗家妹子本就热情大胆。 “呵!你带姑娘家来天香阁,就不知道羞耻?” “我还曾跟三位姑娘同床共枕,却什么都没干,你信么?” 朱权实话实说,却看到凌月奴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你要是什么都没干,母猪都能上树!” 两人一路斗嘴,直到朱权求见花魁。 婢女慧儿认出了朱权,笑道:“王宁公子,花魁说过,只要您来,随时欢迎!” 凌月奴轻哼一声:“好好的圣女不做,非要做女支女!” 房间内,韩月儿脸带面纱,一丝朦胧美,让人想要一窥究竟。 “王公子,今日怎么想起找奴家?” 韩月儿心中欢喜,直到看见了赤足而来的凌月奴。 “哎~坏了你们的好事!要不要我先出去?” 凌月奴轻笑一声。 朱权赶紧说道:“二位姑娘,实不相瞒,我想要后天对付万兽庄!一举端掉他们在应天府的据点!” “想问你们二位,有没有想去过来凑个热闹?” 韩月儿看向凌月奴,二女达成共识,点头道:“自然要去!” “漂亮女人都记仇!” 第一百零一章 别提鸽子 得到两个漂亮女人的帮助,朱权满意而归。 至于万兽庄的情报,韩月儿和凌月奴表示爱莫能助。 “放心,我叫你们相助,自然会掌握北元鞑子的行踪。” 说罢,朱权便抬脚离开天香阁。 “没解决万兽庄,喝花酒都不安生。” 花魁房间内,凌月奴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坐在韩月儿的闺床上。 “看来圣女也没有完全相信此人。” 凌月奴赤着脚丫,笑道:“明明万兽庄就有你们白莲教的探子。” 韩月儿反唇相讥,“你们五毒教也不遑多让,还不是没告诉王宁公子事情。” 漂亮的女人记仇,可不是一句空话。 逃出生天后,两个女人就开始布局,想要对万兽庄动手。 两人分别调动了麾下的暗子,用来传递情报,准备在万兽庄松懈之际,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 “人家哪能跟花魁相比呢?现在看来,是郎有情,妾无意咯!” 凌月奴娇笑道:“奴家看王宁公子生得俊俏,一直动心不已呢。” 韩月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怒嗔道:“你这妖女,离王宁公子远一点!” 凌月奴轻哼道:“咱们都是妖女,一个白莲妖女,一个五毒娇女,谁也别笑谁!” 两个妖女大闹一番后,凌月奴才悻悻然离开。 身为白莲圣女,韩月儿不敢大意,果然找到了暗藏在床中的蛊虫。 “小毒仙,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 朱权离开天香阁后,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当铺门口。 一位身着华服,却脚踏木屐的男子,已经久候多时。 “明犬,拜见主人!” 手持倭刀的柳生宗近,已经改名换姓。 唯有脚踏木屐的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 这样更方便他发挥踏前斩。 “明犬?大明之犬,这名字取得好。” 朱权笑道:“在天门适应的如何?” 天门,江湖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他们杀人从来不取金钱,而是收取人的某种代价。 北元鞑子曾经多次死于他们手中,大明境内的贪官污吏也未能幸免于难。 更有甚者,就连某些心中有反意的江湖门派,也曾被天门所灭。 善恶难辨,喜怒无常,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中人,都对天门忌惮三分。 朝廷曾经大怒,哪怕天门杀得是贪官污吏,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分明是藐视朝廷律法。 偏偏天门杀手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怕是蒋瓛也要承认,这些人都是难缠的对手。 最适合柳生宗近的地方,无疑是天门。 任谁也想不到,闻风丧胆的天门门主,竟然是大明宁王。 “回主人,明犬很适应!已经完成了一些任务,比如杀人!” 明犬语气恭敬,甚至不敢直视朱权的双眸。 进入天门后,他才知道眼前之人的可怕之处。 天门中人表面都有体面的身份,哪怕是当铺掌柜,也是一位拥有高超技艺的杀手。 “不错。” 朱权笑道:“让你们查的事,可有头绪?” 明犬听闻此言,将情报双手奉上,“主人要的东西,掌柜已经记录于此。” 朱权接连翻越,让他没有想到,万兽庄竟然深藏不漏。 若是没有天门相助,恐怕朝廷都难以发现。 “两日后,我来找你,与我一同去办事。” “明犬遵命!” 朱权摆了摆手,直接离开,明犬则将情报尽数焚毁。 宁王府。 张三丰为几人安排了房间。 瞿能带着儿子瞿陶早已熟睡,蓝玉的兵法让他受益匪浅。 盛庸则在房间内整理思路,“若是能将火铳运用在马战上……骑兵的能力将会提升更大!” 方孝孺还在思考李善长和詹徽的话,“为官者,不分清浊,乃庸人!只分清楚,是愚人!” 铁铉除了学习文治外,也接受了冯胜的兵法教导,“宁王殿下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平安则在奋笔疾书,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给燕王传递情报。 “义兄亲启。弟已至宁王府,此人深藏不露,武艺超群,弟赤手空拳不能胜。” “朝中功勋之将,多人与其交好!永昌侯蓝玉,韩国公李善长,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皆为宁王府教习!” “宁王并非倚重我等做事,反而让我等听学于此。” “弟观宁王此人,胸怀大志!瞿能,乃百战骁将,弟亦不敢小觑!” “盛庸老谋深算,铁铉才思敏捷,方孝孺熟读经史,皆当时之才也!” “望兄在北平,谨慎练兵,以防北元春初劫掠!弟平安亲笔。” 写完之后,平安确保四下无人之际,将信鸽放出。 那信鸽经过燕王府训练,早已熟知路数。 谁知刚起飞不久,就被人擒下。 “宵夜吃只烤乳鸽也不错!” “咦?还有封信?偷看是不好的行为,直接烧了便是!” 张三丰美滋滋地拿着鸽子,走向了厨房。 —— 隔日。 宁王府依旧热闹。 蓝玉等人趁着战事不忙,要尽量将自己所学,交给几位年轻的将领。 方孝孺和铁铉也不仅仅听文治,同样对军事产生了兴趣。 铁铉本就文武全才,对于方孝孺的改变,朱权却心中暗喜。 毕竟方孝孺这般人才,追随自己去大宁,简直是一种浪费。 品德高尚的贤臣,待在朱标身边,必然会成为大哥的助力。 张三丰则在一旁剔牙,仿佛吃到了什么塞牙的东西。 “道长,您牙口还真好!” 蓝玉调侃道:“大早上,我便看到厨房里的骨头!莫非昨晚你们吃了烤鸡不成?” 张三丰闻言,摆了摆手,“烤鸡哪有烤乳鸽好吃!可惜鸽子不常见,尤其是经过训练那种!” 听闻此言,平安整个人身体一颤! “道长……你昨晚吃了鸽子?” “是啊,味道不错!要是天天能抓到,老道我天天吃!” 张三丰还不忘吹嘘道:“那天给你们常常老道的手艺!” 平安欲哭无泪,随即面如土色,若是鸽子被老道吃了,那岂不是信件也暴露了? “不好,卧底宁王府,恐怕更为艰险了!” 瞿能则不解道:“平安,你身子不舒服?不如我去给你打只鸽子补补?” 平安脸色大变,“不……别提鸽子!” 第一百零二章 宁王在暗,辉祖在明 三日转瞬即逝,宁王却没有任何动静。 铁铉瞿能等人,关心宁王,在私下里探讨此次差事。 “铁兄!盛兄!殿下迟迟未动,我等实在是忧心!” 瞿能直言道:“皇上器重殿下,若这等事办不好,岂不会辜负皇上信任?” 盛庸老谋深算,笑道:“我看殿下心中有数,我等只需要学到几位大将的兵法,便是对殿下最好的支持。” 铁铉点头道:“殿下今日,叫了徐辉祖跟随,想必定有大事发生。” 平安则在旁冷笑道:“我看你们太高估殿下了!如今只剩下一晚上,他能端掉万兽庄?简直是痴人说梦!” —— 是夜。 朱权独自一人,青衣傍身,折扇在手。 不消片刻,就有两位女子出现。 一位白衣罩体,如出水白莲,圣洁不容亵渎。 脸戴面纱,手抱琵琶,更增神秘之感。 一位蓝缎白衫,光着玉足,如同娇艳的小辣椒。 一条青蛇,缠绕在玉臂之上,形成独特的美感。 “王宁公子,为了见你,可是让奴家好等了两日呢!” 声音娇媚的凌月奴开口,便让朱权角色苏媚入骨。 有些女子天生媚态,一颦一笑,便能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韩月儿冷哼一声,“王宁公子,正事要紧,我们还是去找万兽庄吧!” 朱权轻笑道:“我已经找到万兽庄隐匿之地,就是东市最大的屠宰地!” 屠宰地? 两女虽然直到,但王宁能三日之内查明,可见此人能耐。 “不错!谁会想到,杀鸡屠狗之辈,却是暗中豢养豺狼虎豹的万兽庄?” 朱权指向前方,“白天他们是屠户,晚上便化身探子,当真是隐藏极深。” “哪怕是杀人过后,有兽血的掩盖,也能轻易躲过朝廷的盘查。” 两女听着朱权的分析,对明教王宁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仅是屠宰场,还有一些豢养斗犬斗鸡的地方,都是万兽庄的地盘。” 朱权无奈道:“朝廷之中的勋贵后代,不乏招猫逗狗之辈,也给了万兽庄渗透的机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朱权清楚,这些江湖实力,渗透朝廷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 朱权三人身法轻盈,轻松绕过屠宰场门前的守卫。 韩月儿身姿婀娜,如同舞蹈般,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凌云怒赤脚轻盈,如同玉兔捣药,不带一丝杂音。 朱权心中称赞两女轻功,还是使用最朴实的招数,一跃而起,直接翻墙而入。 “武当梯云纵,平日里看张真人练,不知不觉偷学了一手。” 朱权落地,二女看他的眼神充满震惊之色。 “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 凌月奴直言道:“我们部落最厉害的勇士,也没有如此轻功!” 韩月儿点头道:“我白莲教,无人比公子跳的更高。” 朱权指了指前方,屠宰场内的万兽庄弟子,正在说些什么。 尤其是为首之人,还是三人的老熟人——金碧正。 “上次暗杀皇孙,若不是明教王宁和那两个小贱人,咱们早已得手!” 金碧正负手而立,表面上是个杀猪不眨眼的屠户,实则是万兽庄在应天的堂主。 “想要动朱元璋的家人,现在是难上加难。” “我等必须转移目标!宁王朱权,早已出府,咱们可以前去尝试刺杀!” “那小崽子不过十六岁,可惜啊,胜在帝王家,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 一众万兽庄弟子,哈哈大笑,眼中满是轻蔑之意。 “呵!他们要去刺杀宁王?” 凌月奴媚眼一横,笑道:“可惜这功劳要落在我们身上了!” 韩月儿双眼放光,谨慎道:“我听闻宁王,之前帮助山东赈灾,是个为数不多的好人。” 朱权深以为意,点了点头,“韩姑娘所言甚是!” 韩月儿心中一喜,“公子称呼奴家月儿便是。” 凌月奴秀眉紧蹙,心中的醋坛子瞬间被打翻。 “哼!那宁王不过是装腔作势!莫要被他骗了!总有一天,我让小青咬死他!五仙教定会扬名中原!” 凌月奴玉臂上的小青,不断吐着信子,仿佛在支持主人。 这丫头的思想很危险啊! 朱权怒瞪金碧正,你特么杀皇孙不成就算了,提什么宁王? 害小爷被两个美女惦记? “二位姑娘,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尽数倒下?” 朱权请二女前来,也是别有用心。 二人一个用香,一个用毒,都是个中高手,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有何难?” 韩月儿轻舞衣袖,暗香袭来,不断充斥在充满血腥味的屠宰场内。 至今嗅到了香气的万兽庄门人,一个个目光呆滞,仿佛身处于梦中。 “小毒仙,现在看你的了!” 韩月儿令暗香长留,万兽庄众人便始终处于朦胧状态。 “这有何难?” 话音刚落,凌月奴起身一跃,手中药粉不断洒下。 药粉所过之处,万兽庄门人尽数倒地,昏迷不醒。 金碧正发现了不对劲,大吼一声:“敌袭!都捂住口鼻!” 剩余的万兽庄门人如梦初醒,可祸不单行,在两女各显神通之际,不知明军何时出现! 为首之人,雄姿英发,手中长枪轰开大门! 身后明军猛然冲进屠宰场! “不好!朝廷的狗闻到味了!” 凌月奴神色紧张,韩月儿情急道:“我们快走!” 明军为首骁将,却已经连杀数名万兽庄门人,径直冲向朱权等人躲藏之地。 “女士优先,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 朱权不由分手,双掌拍向二女娇躯,接住掌力,二人翻墙而逃。 “王宁公子高义,不愧是我白莲教看上的人!” 韩月儿越发感激王宁,只觉得此人,才当真是菩萨心肠。 “哼!他也被我五仙教看中了!” 凌月奴不甘示弱,她本认为世上毒物,人心最毒,可王宁却是第二次留下断后,将活下来的机会留给了她。 明军迅速包围屠宰场,徐辉祖手持银枪,瞬间将金碧正挑翻在地。 只剩下一口气的金碧正,看到王宁还在,仿佛看到了最后的希望。 “干得不错!” 眼前的王宁,拍了拍明军将领的肩膀,蹲下轻声对金碧正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你要杀的宁王!” 第一百零三章 黑狗 我就是你要杀的宁王! 听闻此言,金碧正瞪大双眼,可惜下巴却已经被明犬动手摘了。 那位突然出现的扶桑人,对待敌人出手狠辣。 迅如疾风的拔刀术,就连徐辉祖也心生忌惮。 尤其是此人在宁王殿下面前,却表现的如一条谦卑的忠犬! 徐辉祖承认,越是接近宁王,他便越是看不懂宁王。 金碧正满眼恐慌,他实在想不到,那个名为王宁的江湖新秀,竟然是大明宁王! “你……你们找不到……” 明犬冷笑道:“你是说那处犬舍吧?放心,殿下什么都知道。” 金碧正不敢置信,万兽庄在应天有两处藏匿地点。 一处位于屠宰场,用来渗透民间百姓。 另一处则是犬舍,喜欢斗犬的勋贵子弟,通常会来此消遣。 这就给了万兽庄可趁之机,他们借着为勋贵养狗之余,进出府邸套取相关情报。 “带路。” 朱权发话,明犬在前领路。 身为扶桑剑客的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帮助明军办事。 他会认一个大明藩王为主! 犬舍之内,不断传出恶犬的吠叫之声。 明犬嘴角上挑,“无论挡在主人面前的是什么,在下都会为您斩杀一切!” 金碧正等人被押解前来,明犬一人冲了过去。 很快,犬吠声骤然停止,浑身是血的明犬走出。 “里面已经清理赶紧,请主人进入!” 徐辉祖及身后一众明军浑身恶寒! 他们才是此次围剿万兽庄的主力,没想到朱权带来的护卫,竟然如此生猛。 朱权脸色淡然道:“走,进去看看。” 犬舍之内,布满了恶犬的尸体,而存活着的万兽庄门人,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 徐辉祖眼尖,甚至看到了被撕咬喉管而死的恶犬! 面对如此恶犬,那护卫能一人斩杀,可见其身手厉害之处。 “主人,这里还有其他类型的狗。” 明犬悠然而过,笑道:“我不知道,您会不会留下他们。” 朱权紧皱眉头,他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明犬在前领路,他时不时看向被摘了下巴的金碧正。 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还有一丝怜悯。 金碧正则慌乱不止,想要逃离此地,却被徐辉祖一拳轰向面门,瞬间老师了下来。 一道铁门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断传来恶臭气息。 “打开。” 朱权话语不多,对于万兽庄的行为,他早有耳闻,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残忍。 唰! 明犬一道斩断铁索,门内传来数道担惊受怕的目光。 徐辉祖接过火把,点亮房间,铁门内的一切,让他恶心欲吐! 明明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身体上却粘着一块又一块的狗皮! 那些孩子身上的皮,已经被人剥掉,狗皮粘连之处,不断传来恶臭气息。 那是伤口溃烂流脓导致。 “呕!这些还是人么……” “万兽庄,简直是把人当畜生!” “听说他们反过来将畜生当人!” 朱权紧皱眉头,明犬上前解释道:“他们为了让这些孩子,看起来更加可怜,容易引起某些达官贵人收养,便将他们做出了这副德行。” “他们试图将人,做出狗的样子,这些黑犬,就是万兽庄的杰作。” 细看之下,这些孩子一个个眉清目秀,正因如此,强烈的反差之下,才更会引起人们的怜悯。 万兽庄就是利用人们的善心,想要让这些黑犬为他们传递情报。 朱权刚要靠近,却被明犬拦住。 “主人,别小看了他们!” 明犬冷笑着看向金碧正,“这般年纪,却拥有不俗的杀人技!我第一次来,还差点中招呢!” 话音刚落,那些孩子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杀意! 朱权看过之后,大受震撼,而他依旧走向了黑犬之中。 “你们是人,不是畜生。” 朱权上前,摸了摸黑犬们的头,他们本想攻击对方,却被此人的气势所威慑。 “是他将你们变成了这幅模样,怨有仇,债有主,我就将他交给你们处置!” 话音刚落,朱权提留着不断哭喊的金碧正,直接丢尽了铁门内。 明犬识趣地关上了铁门。 里面不断传来金碧正的惨叫声! 万兽庄的门人,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本王很善良,只除首恶。” 朱权横眉冷对,看向众人,“本王希望你们配合,说出隐藏在应天的探子。” “谁若是不配合,我不介意将他扔到铁门里!” 不消片刻,铁门内的金碧正不再哭喊,完全失去了声音。 万兽庄门人哪还敢不配合? 不等明军盘问,便将探子名单尽数列了出来。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殿下……那些孩子,该如何处置?” 明犬饶有兴趣地看向朱权,“主人,收留他们的代价可不小!” “他们已经被折磨的,只剩下进食和杀戮!” “要想让他们重新变成人,恐怕会有些麻烦。” 明军众人颔首点头,里面的孩子,之前还有人想收养,可如今知道了他们另一幅面孔,谁还敢收留他们? “这些人,你带回去给掌柜的。” 朱权直言道:“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干,也给本王养着!” 明犬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都被冠名为“犬”,明犬对他的后辈们更感兴趣。 “若是他们少一根汗毛,本王拿你是问!” “主人放心,我们都是犬类,会相处的很好。” 金碧正惨死,黑犬们被尽数带走。 于情理而言,朱权这么做有些不妥。 可见识过朱权的手段后,没有一个人敢说不。 一夜之间,便将万兽庄在应天的据点连根拔起。 这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朝廷谁能做得出来?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殿下,您是在找寻机会?” 朱权离开之际,就让徐辉祖埋伏在屠宰场外,听到有人怒吼,便让他领兵前来。 徐辉祖还在纳闷,屠宰场里除了死去的猪羊,还能有什么? 结果却收获如此大功! “隐藏在其他勋贵中的探子,便交给蒋瓛去做吧。” 朱权轻哼道:“咱们吃肉,也该让别人喝口汤。” 徐辉祖不解道:“那为何不交给李景隆?他还是殿下的乖大侄呢。” 提起李景隆,朱权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废物不配喝汤!” 第一百零四章 忤逆洪武,宁王受阻 万兽庄一夜覆灭,应天再无贼人。 天蒙蒙亮,随着年纪增大,朱元璋睡得晚,反而起的更早。 来到武英殿,洪武大帝熟悉的拿起奏折。 有了内阁相助,他已经轻松不少。 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想要看看奏折。 “皇上!” 蒋瓛面带喜色,朱元璋笑道:“怎么?你去查五毒教,有着落了?” 此言一出,蒋瓛尴尬不已。 “是宁王殿下……” 话音未落,老朱紧皱眉头,喝骂道:“那个逆子!非要在朝堂上吹牛!” “说什么人给他凑齐了,三日之内,就能端掉万兽庄在应天的据点!” “昨天就是第三日吧?是不是找你要线索了?” 蒋瓛轻咳两声,想要以此掩饰尴尬。 老朱发现对方不吱声,疑惑道:“莫非,咱猜错了不成?” 蒋瓛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朱元璋更为疑惑,“你特娘倒是说话啊!跟咱在这猜哑谜不成?” 蒋瓛欲哭无泪,都是皇上你一直猜测,也没给微臣解释的机会啊! “回皇上,昨日宁王殿下带领徐辉祖等人前往,直接端掉了万兽庄的据点!” “我等擒获万兽庄门人一百三十六人!其中贼首金碧正已经被宁王所杀。” “隐藏在其他朝臣府中的,共有五十余人,已经尽数被锦衣卫擒拿!” 等等! 老朱有些发愣,他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你锦衣卫没给我儿子提供线索,反倒是我儿吃肉,送给你们一口汤? 蒋瓛面色尴尬,这口汤可不好喝啊! 说白了,是看在老朱的面子上,给锦衣卫留一点体面。 否则洪武大帝创立的锦衣卫寸功未立,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柄? 如今朱权端掉了万兽庄,锦衣卫抓了朝臣家中的奸细,尴尬留给了李景隆。 立功不可怕,缺谁谁尴尬。 老朱气得一脚踹向蒋瓛,“咱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要不是老十七,念在咱的面子上,岂能留口汤给你?” “准备上朝,咱要严刑逼问那些逆贼!” —— 奉天殿。 朝臣们大气不敢呼,只因今日的皇上,气势十足,像极了当年下令斩杀胡惟庸时的模样。 朱标则是面带笑意,毕竟他已经知道了,十七弟立功! “老十七,你一夜未睡,一会早些回去休息!” 朱元璋面露关切之意,看向台下的朱权,不由地有些心疼。 十六岁的年纪,为了完成朝廷的差事,不知吃了多少苦。 唯有一旁的徐辉祖清楚,宁王殿下累个屁? 昨日抓人过后,这厮就回到王府,开始与众人吃宵夜。 甚至做出了功劳簿,凡是宁王府的人,谁都有功劳! “父皇,儿臣不辛苦!” 朱权一步踏出,躬身行礼道:“您和大哥日理万机,才更要注意身体!” 老朱心中感动,多好的孩子啊,自己累成这样,都不忘关心咱和标儿。 直到看见朱权拿出了功劳簿,“父皇,儿臣不要封赏,可不能寒了其他臣子的心啊!” 朱标愕然,朝廷向来论功行赏,可主动讨赏,他还是第一次见。 十七弟不断眼神示意,朱标无奈翻了个白眼,随后将功劳簿递给父皇。 “徐辉祖,平保儿,瞿能,铁铉,盛庸,方孝孺?” 朱元璋笑道:“你府中的人,各个有功?” 徐辉祖老脸一红,毕竟昨日前去,大多数动手的都是明犬。 他带去的明军,更像是加油助威的啦啦队。 “殿下从不居功,却为了我等着想!” “回去以后,定要告诉平安他们!” “殿下这等明主,值得他们追随!” 徐辉祖心情矛盾,如果他没有袭承徐达的爵位,恐怕也会义无反顾地追随朱权。 “父皇说的是!他们抵达应天,只需三日,儿臣就能查封万兽庄。” 朱权脸不红心不跳,“还请父皇封赏有功之臣!” 李景隆整个人紧攥双拳,他昨晚睡得香甜,已经准备好看朱权的笑话。 可如今在奉天殿,却让他如坐针毡。 朱权立下打工,蒋瓛喝了口汤,只有他李景隆,如今寸功未立! “好!每个人赏赐黄金百两,绸缎百匹!” 老朱大手一挥,随后凛冽的目光,看向群臣:“万兽庄的逆贼,卿等打算如何处置?” 听闻此言,群臣面面相觑,摸不清皇帝的意思。 “微臣觉得,此等乱臣贼子,就该直接斩杀,警示世人,莫要与朝廷作对!” 李景隆一步跨出,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朱笑着点头,“敢动咱的孙儿,该杀!” 皇帝发话,太子朱标欲言又止。 “皇上说的是,乱臣贼子就该直接杀了!” “若是皇孙有个三场两短,那我大明如何是好?” “杀得好!此等逆贼,绝对不能姑息!” 群臣们见风使舵,李善长和詹徽等文臣则默然不语。 “父皇。” 朱权突然开口,说出了不同的见解:“首恶当诛,其余者理应物尽其用。” “对方能够利用动物,来完成各项任务,倘若我军与蒙古鞑子交手,再次陷入圈套之中怎么办?” 想起马哨的恐怖之处,武将们头疼不已。 战马不听号令,这对骑兵而言是大忌! “儿臣以为,可以挑选罪孽轻者,用以我军之中戴罪立功。” 朱权直言道:“若是我军,也能掌握操控动物的方法,甚至可以训练出一支以动物组成的军队!” “它们一定能在战场上,发挥出人意料的作用。” 群臣大气不敢出,宁王此举,可谓是在忤逆皇上! “父皇,儿臣以为,十七弟所言可行。” 朱标一步踏出,躬身行礼道:“与其杀掉他们,不如为我军所用,来赎清犯下的罪过!” 太子仁厚,一向支持太子的詹徽、蓝玉等人,纷纷下跪。 “请皇上开恩!” 朱元璋眯眼看向朱标,儿子终于有主见,敢于忤逆他了! 当然,始作俑者还是老十七这个逆子! “有他在身边,在咱走后,也能过的轻松些吧!” 老朱发出如此感慨,随后大袖一挥。 “标儿跟老十七说的有理!咱让你们挑选五十个罪轻之人!让他们训练胡狼战马,教授我军驯兽之术!” 能留下这五十人的性命,朱权已经感觉相当幸运。 这无异于虎口拔牙,还是在大哥出面的情况下。 “老十七,你刚才忤逆咱的话,功过相抵!不过你麾下之人赏赐不会少!” 老朱说罢,直接起身退朝。 “呸!记仇的臭老头!” 朱权淦了一口,“允炆允熥!喝花酒去咯!” 第一百零五章 何人可为宁王妃 宁王府。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几个初入王府的官员们,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想要切磋,找谁都可以,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个看门老道。 老奸巨猾的张三丰,只会趁人麻痹大意,甩出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拳,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里有大明最强的师资力量,你想习武有开国名将冯胜、傅友德,军中二代翘楚蓝玉为师。 你想习文,有大明第一文臣李善长,外加当朝吏部尚书詹徽教导。 方孝孺可谓是大开眼界,哪怕之前师从宋濂,他也没有学到这般有趣的东西。 “小子们!不是咱吹牛!” 冯胜每次讲完课后,最喜欢的就是忆往昔峥嵘岁月。 “当年咱们皇上,为什么能打的张士诚和陈友谅抱头鼠窜?” 台下的学生们各个翘首以盼,毕竟除了平安这个义子,其他人都未亲临那两场大战。 “冯老,您快说啊!” “是啊!我就知道鄱阳湖水战,可谓是惊险万分!” “我大明也是消灭了陈张二人,才有了立足的资本!” 冯胜得意地看向老搭档傅友德,“咱们皇上说了!打败陈友谅,最大的收获,便是有了老傅的加入!” 傅友德老脸一红,暗骂一句:“老匹夫,又特娘拿我开涮!” 蓝玉则始终保持笑意,如今大明的军权,已经交到了他手中。 徐达,常遇春,冯胜,傅友德,这些人在建立大明的路上,全都立下赫赫战功。 而他蓝玉,也不能比之前的大将军们差! “想什么呢?喝茶!” 宁王对冯胜的故事不感兴趣,毕竟这厮一次一个版本。 蓝玉受宠若惊,笑道:“多谢殿下!来年我军又要出征漠北!皇上也在为此事担忧!” 军中辎重,可并非小事。 明军每年北伐,都要耗尽国内不少粮草。 朱元璋咬牙也要坚持北伐,大明百姓也是勒紧了裤腰带,支持着洪武大帝。 “粮草辎重,除了数量以外,也有运输的困难。” 朱权直言道:“我军不像游牧民,他们可以打到哪吃到哪。” 蓝玉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徐达大将军唯一输的一次,便是在辎重上,被王保保袭击,导致士气大跌!” 战无不胜的大明中山王,远征漠北,还是输给了大元最后的名将。 “中山王临终之际,我便在他病榻前立誓,要踏平北元王庭,完成他与姐夫的夙愿!” 蓝玉目光看向北方,“江南水乡让人沉醉,容易忘记漠北的风沙!” 蓝玉师从常遇春,作战凶悍骁勇,又屡次担任徐达的副将,学会了沉稳调度。 当那些名将,随着山河雨打风吹去,蓝玉也迎来了自己领兵的机会。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从善如流!” 朱权笑道:“定远侯王弼,此人足智多谋,必会成为你的一大助力!” “粮草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这些交给詹徽去解决。” 詹徽连打两个喷嚏,只觉得宁王殿下和蓝玉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善。 “莫非,我被殿下算计了不成?” 几人熟悉以后,瞿能一脸坏笑道:“诸位!殿下年纪也不小了,你们猜猜,咱们何时能见到王妃?” 铁铉轻抚美髯,笑道:“看不出来,瞿将军倒是比我们更关心殿下的婚事。” 盛庸严肃道:“王妃家世重要,若为显赫之家,对殿下助力更甚!例如燕王与徐家联姻。” 说罢,盛庸三人挤眉弄眼地看向徐辉祖,疯狂明示对方。 耿直老哥方孝孺瞬间醒悟,“对了!魏国公,听说你家三妹四妹尚未嫁娶!” 徐辉祖闻言大怒,提我三妹就算了,四妹是怎么回事? 妙织她还是个孩子啊! 其余人等果断闭嘴,方孝孺直言道:“妙锦小姐素有才名,殿下也是文武全才,何不请求皇上赐婚?” 徐辉祖想要拔刀的手重新收回,叹气道:“我看不清殿下和三妹的意思!” 此话怎讲? 提起此事,一众未来的名臣猛将,瞬间化身吃瓜群众。 就连一向不喜人多的平安,也下意识地靠近了众人,想要探听消息。 “殿下出类拔萃,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么?” 徐辉祖看向蓝玉,低声道:“蓝将军家的次女,也想要嫁给殿下!” “我家三妹是大明才女不假,可女儿家也好脸面!” “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是着急!她还说什么,非自己喜欢的人不嫁!” 瞿能大笑道:“让殿下都娶了!” 铁铉摇了摇头,“那两位姑娘谁为正妻?徐三小姐家世显赫,蓝二小姐同样如此。” 徐家和蓝家,一个代表着大明军方的曾经,一个代表着未来。 实在是难以取舍。 “如此话题,有辱斯文!我等读书人,岂能在背后议论人是非?” 方孝孺紧皱眉头,随后被瞿能赶走,“去去去!你若不喜欢听,便滚一边去!” 盛庸深以为意,“我等身为下属,也该为殿下的终身大事着想!” 方孝孺感慨世风日下,随后看到了伫立不动的平安。 “将军,您果然是正人君子,不屑与此等宵小为伍……” “闭嘴!别耽误我偷听!” 平安怒斥一句,他可清楚,燕王朱棣一直对徐妙锦有意。 曾经多次暗示燕王妃,可后者却始终不肯让三妹嫁给燕王。 “原来徐三小姐,被宁王盯上了!” “好一个心机深沉之辈,不仅将我调回应天削弱义兄实力,还要挖燕王妃的墙角!” “不行,此事定要告知燕王殿下!” 方孝孺在旁边,一脸失望之色,偷偷议论殿下就算了,没想到还有平安偷听这等无耻之辈! 是夜。 平安谨慎小心,写好了信件,偷偷抱着信鸽,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打算放走鸽子。 “老道士已经睡了,今夜看来安全!” 平安嘴角上挑,“燕军训练的信鸽,岂会轻易被人抓住两次?带着我的情报,告知燕王殿下吧!” 唰! 信鸽展翅高飞,谁知刚要飞出王府,就看见一道身影突然挑起! 那信鸽猝不及防,已经被人抓在手中。 “不怪我等候多时,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张三丰抓着信鸽,看向欲哭无泪的平安,“平小子,这鸽子不是你养的吧?” 平安愕然,“道长请用,鸽子跟我没关系!” 第一百零六章 你带咱来这消遣? 武英殿。 洪武大帝最近无精打采,将近年关,寻常人家已经置办年货,准备新年的到来。 可身为大明的掌舵者,他还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 春耕将近,要为流民们分拨天地,下发良种。 春天代表着希望,对草原的牧民而言,确实青黄不接的时刻。 这些游牧民们,大概率会南下打秋风。 老朱则已经考虑新年过后,对漠北再次用兵。 “咱将兵权给了蓝玉,他能够胜任?” “老十七帮忙赈灾山东三府,朝廷剩下了四十万两银子,能够维持多久的军饷?” “景隆多次提出想要北征,是否要让他和辉祖前去历练?” 朱元璋叹气道:“咱已经老了,若是能在有生之年,将北元打残打废,后世儿孙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不少。” 为了大明的将来,老朱废寝忘食,他在脑中不断盘算,蓝玉的行军路线,以及北元的阻击。 “父皇,我将十七弟带过来了。” 朱标躬身行礼,一旁的朱权则在打着哈欠。 毕竟有个爱早起的老爹,不是什么好事。 他起来了,想要见人,你便必须早起。 朱权自认为还是大明的花朵,需要充分的睡眠,才能够茁壮成长。 “你个逆子!咱每日起早贪黑,你倒是睡得香!” 老朱心里越来越喜欢朱权,兴许是每个父亲的通病,不骂上儿子两句,就怕他骄傲自满。 “儿臣能睡大觉,还不是有您这样的父皇?” 一句马屁,润物细无声。 既夸赞了朱元璋的英明神武,也委婉地表达,自己偷懒,全因有父皇扛下所有。 “油嘴滑舌!” 老朱笑骂一句,一肚子火气尽数消散。 “你们兄弟二人,给咱出出主意。” 老朱看向朱标和朱权,笑道:“景隆和辉祖,都是咱看好的后起之秀!以后定会成为标儿的臂膀,也是老十七的战友!” “蓝玉明年,还要进攻漠北!咱想让他们二人,跟随大军历练一番!” 朱标闻言,心中大喜:“景隆和辉祖都是名将之后!跟在蓝玉身边,定能够飞速成长为一代名将,这可是好事!” 老朱满意点头,父子二人,可谓是想到了一起。 李景隆那是实在亲戚,哪怕血脉没有其父近,也算是半个宗室。 至于徐辉祖,其父徐达跟朱元璋的关系,自不必多说,从小的玩伴,情同手足。 “景隆与辉祖,若能继承其父的才华,对我大明而言,定为好事!” 老朱高兴,正想要大笔一挥,却听到朱权开口。 “父皇且慢!” 朱权拱手行礼,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直言道:“徐辉祖此人用兵,颇有中山王之风,当委以重任。” “李景隆却是纸上谈兵,若用其为将,定会有损我大明声威!” 此言一出,老朱和朱标相视一眼,都觉得朱权有些危言耸听。 “老十七!你刚才说的,可没有半点私心?” 朝堂上,李景隆有些提议对朱权不利,皇帝心中清楚,可那也是就事论事。 如今朱权说的话,更像是对李景隆的报复。 “十七弟,你有所不知。” 朱标低声道:“景隆曾被父皇委任,多次去地方练兵!” “辉祖是最近才恢复了爵位,甚至还没有练兵的经历!” “至少目前来看,辉祖更符合你所说的纸上谈兵!” 听闻此言,朱权无奈摇头,李景隆是真正的绣花枕头。 外表光鲜亮丽,但只要打硬仗,肯定是草包一个。 治军无军令军纪,上下不同心。 贪功求胜,贸然轻进。 缺乏对下属的信任,刚愎自用,没有威信。 所部尽是乌合之众,混乱无序,多是谀佞小人。 熟知历史的朱权清楚,李景隆绝非良将。 可如今要说服父皇和大哥,没有实打实的证据。 “父皇,李景隆所练兵士,可曾参加过战斗?” 朱权心生一计,低声道:“周德兴将军在沿海防倭,何不让这些人前去对抗倭寇,以观后效?” 与北元骑兵相比,倭寇便不值一提。 如果连倭寇都打不过,足以证明李景隆并没有练兵之能。 到时候不用朱权多说,老朱也不会让其去给北元送经验。 “父皇,十七弟所言甚是。” 朱标轻声道:“您总说景隆有奇才,咱们正好可以见识一下他的练兵能力。” 老朱看向朱权,自己这个小儿子,可谓是深藏不漏。 鬼知道他为何这么不看好李景隆。 “也罢!就按老十七说的做!” 老朱有些恍惚,朱标见状,赶紧上前扶起父皇。 “父皇,你可要注意身子,莫要睡得那般晚了!” 朱标心疼父亲,担忧不已。 “咱这么累,晚上都睡不着!还不是让某个逆子多睡一会!” 老朱埋怨地看向朱权,后者抬头望天,权当没听到。 “父皇这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失眠,跟儿臣可没关系!” 朱权眼见老朱要发火,赶紧抢先道:“儿臣打算父皇去消遣一番,回来以后,保证父皇吃得饱睡得香!” 朱标连连点头,老朱的工作强度,他比谁都清楚。 若不是十七弟提议了内阁制度,父皇要比现在还累! “父皇!不如今日跟着十七弟出去?” 朱标提议道:“儿臣也好久没跟父皇出去了!” 老朱闻言,笑容满面,两个儿子都是为他的身子着想。 身为父亲,他不想听到君臣之间的溜须拍马,只想得到儿子发自内心的关怀。 “好!咱今日就潇洒一天,出宫逛逛去!” 听闻皇上要出宫,锦衣卫们一个个紧张万分。 万兽庄被赶出了应天,可还有白莲教和五毒教呢! 蒋瓛也换好了常服,准备跟随皇帝前往。 “你退下吧,有我在,保证父皇万无一失。” 朱权看向蒋瓛,淡然道。 后者不敢逾越,何况上次能喝一口汤,还多亏了朱权。 “蒋瓛,忙你的吧!有老十七在,咱信得过!” 老朱饶有兴趣,他出宫一向喜欢粗布麻衣,仿佛做回了当初的淮右布衣。 朱标同样如此,父子二人都像是庄稼人。 唯有朱权,一席青衣,风度翩翩。 朱权在前带路,皇帝与太子,像极了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爹,大哥!咱们到了!” 朱权轻摇折扇,朱标抬眼望去,“天香阁?” 老朱更是脸色铁青,“你就带咱来这消遣?” 远处暗中观察的锦衣卫心惊肉跳,“完了!宁王竟然带皇上和太子去妓院!” 第一百零七章 我们只不过睡了一晚 天香阁。 门前的伙计,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老农模样的人来此。 本想出言喝止,直到看见了身后的朱权,才眉开眼笑。 这位公子,可是天香阁的常客,还是当家花魁的入幕之宾。 “公子,快快里面请!” 伙计躬身道:“老位置给您留好了!酒水还要杏花村?” 朱权颔首点头,老朱却有些生气道:“你平日常来?” 朱标也皱眉道:“十七弟!你怎能留恋烟花之地?” 伙计瞪大双眼,没想到这二人是公子的父兄? 好家伙,带着父兄来天香阁消遣,公子也是位妙人! 朱权不以为然道:“劳逸结合嘛!爹,大哥,你们快坐!这家店的酒,堪称应天一绝!” 老朱皱眉不止,他最不喜欢铺张浪费。 天香阁内虽然没有酒醉金迷,但在洪武大帝眼中,也不是正经场所。 他的儿子们,至少在他面前,一个个都正经的很。 偏偏一世英名的洪武大帝,今日却被朱权灌了迷魂汤,非要出宫消遣。 结果却来到了风月场所天香阁! 这若是传到朝臣耳中,岂不让那帮腐儒笑掉了大牙? 老朱直接就要起身走人,朱标却拦住了父亲,低声道:“爹!来都来了……要么坐坐?” 老朱转身一看,那逆子却已经端坐于此,欣赏着台上女子的曼妙舞姿,甚至已经为三人斟酒完毕。 “哼!” 老朱气呼呼地坐下,“你若是喜欢看舞,咱家里不多得是?何必来这里?” 老朱心中直呼败家子,要不是人多,恨不得直接训斥逆子。 朱标低声道:“十七弟啊,这事你办的不妥!父皇本想出来散心,结果却憋了一肚子气!” 朱权举杯,笑道:“爹,大哥,消消气,先喝杯酒!” 身为皇帝,什么琼浆玉液没喝过? 老朱举杯,一饮而尽,只觉得酒水度数不高,却清甜回甘,拥有杏花香味。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朱权笑道:“这酒虽无太好的酿造工艺,却足够用心。” 朱元璋品尝过后,只觉得意犹未尽,轻敲桌案,示意朱权再倒一杯。 朱标轻抿一口,“好酒!此酒喝上一口,令人仿佛置身细雨纷纷。” “爹,平日你忙于农事,太少消遣。” “面对那些个曲意逢迎您的庄稼,您哪能看到舞者真正的身姿?” “快看那姑娘,嘿!那水蛇腰,婀娜多姿,美不美先看腿!” 邻桌的人,听到朱权如此说话,摇头不止。 两个农村的庄稼汉,能看出什么名堂? 还有曲意逢迎的庄稼?你以为自己是皇上,庄稼都是大臣呢? 老朱看得兴起,只因天香阁内的人们,在此地喝酒听曲,只为寻找单纯的快乐。 花魁房间内。 韩月儿自从那一晚后,便心神不安。 “王宁公子每次都孤身断后……” “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身为白莲圣女,韩月儿哪怕脸戴面纱,一颦一笑依旧让人想入非非。 “花魁娘子!来了!他来了!” 打酒的伙计,将朱权要的酒菜奉上,便急匆匆前来通报。 “谁来了?不是说过了么?哪怕是曹国公的弟弟,咱们娘子也不见!” 侍女慧儿轻哼一声:“还达官贵人,我呸!看娘子的眼神,就不怀好意!” 伙计喘了口气,急促道:“是上次来的公子!入幕之宾!” 听闻此言,花魁的房门打开,韩月儿着急想要出来。 慧儿赶紧拦住,“娘子!您出来不妥!奴婢前去看看,若真是王公子,奴婢自会请他进来!” 韩月儿心中小鹿乱撞,冷静过后,叮嘱道:“莫要怠慢了王公子!” 慧儿领命而去,她本是聪慧之人。 可看到朱权带着两位老农打扮的人喝酒,还是大惊失色。 “慧儿,见过公子。” 小婢女乖巧地行了个万福。 朱标看了一眼,便继续喝酒,对方即便长得漂亮,可也比不过太子妃。 老朱更是冷哼一声,嫌弃地瞥了眼朱权。 “花魁有请公子前去一叙。” 慧儿面带笑意,对那两人的身份更加怀疑。 寻常田舍郎,看到她的长相,肯定会目不转睛。 可在那二人眼中,她仿佛只是寻常货色。 “还请月儿姑娘见谅。” 朱权笑道:“父兄前来,我要陪着他们才是。” 什么? 那是你爹和你大哥? 慧儿有些发懵,她在天香阁这等地方,已经见多识广。 可带着父兄来喝花酒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对!这是拉近娘子和公子关系的好机会!” 慧儿目光灵动,“公子父兄都来了,正好让娘子好生表现一番!” 朱权以为对方会离开,不曾想慧儿开口道:“花魁娘子,请公子与您家父兄进去一叙!” 此言一出,就连老朱和朱标也是满脸疑惑! “十七弟,你还跟花魁有染?你才多大!” 朱标紧皱眉头,眼光不断示意。 老朱更是怒不可遏,皇室宗亲寻花问柳就算了,你朱权还跟花魁好上了? “走!带咱看看去!” 老朱起身,朱标只得跟随。 客人们一阵惊呼,花魁的房间,什么时候这般好进了? 两个田舍郎,也能跟着那位公子进去一睹芳容! “娘子!我把公子带来了!” 慧儿欢呼雀跃,犹如一只百灵鸟,韩月儿本就紧张不已。 直到看见老朱和朱标,当场发愣。 “还有公子的父兄呢!” 此言一出,韩月儿犹抱琵琶半遮面,也遮不住她那张娇艳欲滴的俏脸。 “你这死丫头!还不快给长辈奉茶!” 韩月儿娇嗔道:“公子父兄前来,为何不早告诉月儿,以免失了礼数!” 朱权一脸无奈,谁能想到你的丫鬟,如此善解人意! 老朱本来一肚子怒火,结果进入房中后,暗香残留,起到了清心凝神之用。 本来即将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这位姑娘,你跟我弟,是何关系?” 朱标直言不讳,身为大哥,他必须要为弟弟的终身大事着想。 堂堂大明宁王,可不能娶了风尘女子! 朱权皱眉道:“大哥!你怎么如此问人家姑娘?” 韩月儿俏脸娇羞,低声道:“我……我们只不过睡了一晚……” 第一百零八章 仇人相见,分外和谐 什么关系?睡了一觉? 老朱闻言大怒,起身就要对朱权动手。 朱标见状,赶紧拦下暴躁父皇。 “爹!十七弟年幼无知,年轻气盛,年富力强!面对这等女子,实属正常啊!” 朱标抱住老父亲,“十七弟,你还快给爹认错!败坏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你还有脸笑?” 朱权笑得合不拢嘴,“大哥,我跟姑娘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 都睡在一起了,还特娘清白? 老朱怒斥道:“谁能作证?人家姑娘要脸,岂会主动承认?” 韩月儿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羞死个人! “咳咳!其实那一晚,除了我们两外,还有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四个人? 老朱闻言,浑身气得发抖。 朱标先是竖起大拇指,随后怒斥道:“不是大哥说你!就算年轻,也要节制才是!” 韩月儿轻声道:“大爷,您跟大哥想错了……我们四个人当晚都喝醉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朱和朱标都带着疑惑的眼神,朱权则是双手一摊,满脸无辜之色。 “爹,我承认掉链子,对月儿姑娘什么都没做,有些禽兽不如!可当时还有两个男人在呢!” 龙阳之好? 老朱这辈子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却被朱权气得脑壳疼。 “逆子!你这个逆子……” 朱权见状,赶紧为老朱按摩头部,“月儿姑娘,还请弹奏一曲,我父最近农事繁忙,难以入眠。” 韩月儿娇羞点头,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弹奏琵琶。 说来奇怪,本事丝竹乱耳的琵琶声,却弹出了空明灵动之音。 让人听了,如置身深山之中,幽远宁静。 尤其是配合朱权的头部按摩,老朱感觉放松不少。 一曲作罢,朱元璋父子三人意犹未尽。 韩月儿轻声道:“老人家,您有何难事,可否告知于我?也算是倾诉一番。” 老朱苦笑道:“咱有一块地!天圆地方,咱从北边的邻居手里,好不容易才抢了回来!” “可是每年开春秋收之际,邻居总会过来捣乱!他们心有不甘啊,他们曾经在这块地上作威作福!” “咱每年都要去打他们!可惜啊,咱手下的那些个佃户,打累了,打怕了!不想打了!” 老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眼前的风尘女子说起了自己的苦恼。 “姑娘啊,你告诉咱,是不管那邻居,还是要打到底?” 韩玉儿轻笑道:“老人家,地本就是您的,人家来抢,咱们还不还手,岂不是窝囊废?” “说起抢地一事,倒是让我想起了南宋那些个皇帝!中原江山,何曾不是一块好地?” “结果呢,南宋的窝囊废只会委曲求全,最后一亩三分地保护不了,连家都没了。” “我虽是风尘女子,也知道一个道理,卧榻之地,岂容他人窥视?那些坏邻居,必须狠狠地打!” 老朱闻言大喜,开怀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月儿深谙处世之道,不动声色便为老朱斟满酒。 “丫头说得对!说的在理!南宋那些个狗皇帝,不配拥有咱们汉家儿郎!” 老朱痛饮一杯,豪情万丈,“咱汉家郎,好不容易站起来,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韩月儿默默为老朱斟酒,这般懂事的女子,总会让人心生好感。 “唉!这女子,若不是出身不好,倒也能给十七弟做个小妾!” 朱标看向韩月儿的眼神,变得柔和不少。 对方知书达礼,待人接物无不是高手,唯有出身风月场所,是洗不清的污点。 “咱手下那些个佃户啊,不少人都不如你一个姑娘家有远见!” 老朱看向朱权,轻哼道:“那混小子,若是当真欺负了你,咱绝不轻饶他!” 朱权再三保证,自己跟韩月儿清清白白,绝对没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老朱见状,也放心不少。 朱标轻舒一口气,毕竟蓝玉的闺女,徐辉祖的三妹,才是他真正想要朱权撮合的姻缘。 倘若正妻人选已定,这花魁不妨当个小妾。 “老爷子,您自始至终都未轻视奴家……” 韩月儿起身,行了个万福。 朱元璋抚掌大笑道:“出身地位,特娘的算个屁!” “鞑子厉害吧?元顺帝那狗贼出身帝王家?” “还不是被韩山童搅合得天翻地覆?” “石人一只眼,搅动黄河天下反!反的好!” 朱权胆战心惊,他多想提醒父皇,在你面前的便是韩山童的幼女! 韩月儿听到对方提起父亲,更是好感大增。 “姑娘啊!地位出身,咱这些人没法选择!” 朱元璋语重心长道:“但咱能选择怎么活!是给鞑子当牛做马,还是奋起反抗,扼住那些畜生的咽喉!都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一老一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反倒是朱权和朱标哥俩,半天插不上一句话。 天色渐晚,老朱主动请求告辞。 父子三人这才离开天香阁。 “逆子!若是坏了人家姑娘清白,咱饶不了你!” “是是是,爹你放心,孩儿绝对不主动碰她!” 若是自己被动,那便只好享受了。 老朱岂不会轻哼一声,“回去?咱的头疼好了不少,今日绝对能睡个好觉。” 朱权轻笑道:“爹,咱们还要去个地方!” 还去? 朱标提醒道:“十七弟啊,不会又是那等场所吧?为兄受不利刺激了!” 朱权在前带路,父子三人继续前行,来到了一处名为“药王堂”的地方。 “月奴姑娘!我带人来看病了!” “喊什么喊!我又没聋!” 凌月奴人未至,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 苗家女子向来大方,有话直说。 可见到朱权带着人,还是有些不自然。 “他们是?” “我爹和我大哥!” 朱权笑道:“我爹最近睡不好觉,想请姑娘开两副安神药。” 王宁的父兄?那岂不是明教正副教主? 凌月奴心中紧张,本来小辣椒般的性格,却突然哑火。 “你……你坐一会,我为老人家号脉……” 老朱笑道:“丫头,别紧张!随便看!” 朱标欲言又止,老朱狠狠地瞪了其一眼。 朱权轻舒一口气,“能让白莲教为皇帝奏乐,五毒教给皇帝看病,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谁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看父皇跟韩月儿和凌月奴相处,明明是仇人相见,分外和谐! 第一百零九章 北伐争端 凌月奴小心翼翼地为老人号脉,还要时刻安抚,跃跃欲试的小青。 老朱则笑吟吟道:“丫头,年纪不大,一个人经营药堂,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苗人姑娘爽朗热情,凌月奴娇笑道:“咱们苗家人,向来能吃苦,何况在应天,苗家草药都是卖的不错。” “老爷子,你最近心火太大,我为您开两副药,回去按时服用即可。” 凌月奴轻笑一声,便写了方子,让药堂伙计去抓药。 “多少钱,我可不能占你便宜。” 朱权询问,却遭到了小毒仙的白眼。 “哼!你这是看我不起?带了老爷子来我这,还用你花钱不成?” 凌月奴搀扶着朱元璋,笑道:“老爷子,以后若是身体不舒服,就时常来药王堂,我亲自为你看。” 老朱大笑道:“哈哈哈!丫头的好意,咱心领了!少在药王堂见你,说明咱的身体还不错!” 老朱今日出宫,心情大好。 无论是天香阁的花酒,还是药王堂的草药,都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这逆子平日里总是气咱,但却别出心裁,想让咱来消遣!” 朱元璋看了看凌月奴,又看了看朱权。 “苗家丫头跟那花魁,都是不错的妙人,怎么看上咱那个逆子了?” 老朱心中感慨,低声道:“姑娘!以后离咱那逆子远点!” 凌月奴俏脸一红,这般说辞,好像是老人洞悉了她的心思一般。 “十七弟,你的风流债可不少啊!” 朱标感慨道:“咱们家的男人,最是痴情,你要好生学习才是!” 朱权双手一摊,“对对对,尤其是爹!我是第十七子,咱爹最痴情。” 听闻此言,朱标差点笑出声。 老朱则回头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好在凌月奴神情恍惚,没有听清刚才那些话。 “凌丫头,咱先回去了,谢过你的药!” 朱标本来想要接过草药,却被老朱一把夺过,表示自己很喜欢凌月奴的礼物。 离开药王堂,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朱元璋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明日上朝,老十七你早些过来!咱有要事!” 朱标陪着朱元璋回宫,朱权则回到了王府。 “父皇又在谋划什么?今日在天香阁,他多次表示想对北元用兵……” 朱权摇头苦笑,“恐怕明日朝堂不得安生!” 皇宫之内。 朱元璋吩咐二虎将草药煎好。 “皇上……” 二虎不消片刻,低声道:“御医说了,有些草药他们都没见过,为了您的龙体,还是莫要服用……” 啪! 老朱怒拍桌案,“混账!一群庸医!咱睡不好觉,让他们开了多少方子?结果还不是治标不治本?” 二虎被骂,只得按照老朱吩咐行事。 片刻棕褐色的药汤呈上,老朱一饮而尽。 本来辗转反侧的皇帝,很快便感觉到了困意。 二虎站在门口守护,听着皇帝传来的鼾声,二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是宁王殿下厉害,带着皇上出去转了一圈,就让他老人家睡得香甜!” —— 隔日。 老朱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精神饱满。 “二虎!服侍咱更衣,该上朝了!” 洪武大帝双眸炯炯有神,走入奉天殿的一刻,他感受到了肩膀上的责任。 大明如果是块良田,那皇帝便是田舍郎,大臣们则是佃户。 只有双方齐心协力,才能将这块田地耕耘的井井有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朱轻轻摆手,“平身!” “万兽庄这些鞑子,前些时日,想要谋害咱的两个孙儿!” “老十七端掉了他们在应天的据点!” 老朱目光阴冷,敢动他的亲人,那便是触碰了龙之逆鳞。 “北元鞑子虎视眈眈,对我中原贼心不死!” “咱打算明年,继续北伐!” 老朱说罢,看向台下群臣,众人一言不发,朝堂上冷静的可怕。 “陛下……” 户部尚书杨靖躬身行礼,“我大明自建国以来,连年征战,百姓得不到休养生息……长期已久,对我大明不利啊!” 哦? 朱元璋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放任北元不管?” 杨靖连连摇头,他已经感受到了皇帝的不悦。 “不不不!微臣的意思是,减少士兵数量……只需要派兵侵扰,让鞑子不敢南下即可。” 杨靖的话,代表了不少朝臣的意思。 大明立国二十年,国力却一直积弱。 与北元的战争连年不断,百姓承受了不少的压力。 偏偏各地又有灾害,导致朝廷既要赈灾,又要维持军饷开支。 大明国库,自从立国之后,就一直没有充裕过。 “皇上,微臣以为,是时候与民修养生息了!” 翰林刘三吾一步跨出,拱手行礼道:“天下万民,已经太累,我大明千疮百孔,也需要去治愈!” “皇上,将士们常年出征,思乡心切……” 李景隆轻声提醒,“长此已久,我军战力堪忧!” 老朱看向群臣,眼中充满失望之色。 “父皇……儿臣以为,百姓们如今过的太苦!今年山东灾害,还有不少流民要安置。” 朱标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若是年初用兵,国库压力甚大!兵器倒是其次,粮草恐怕都未必能凑齐!” 太子开口,本来主战的蓝玉、沐英等人,也选择了闭口不言。 他们代表着太子。 朱元璋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哀莫大于心死。 他连年对北元用兵,却得不到天下人的理解。 他明明已经是天下人,站到了顶峰之上,却感觉到无比的孤独。 北伐,被自己的臣子诟病,就连自己指定的接班人,也认为不该再打下去! 呼! 老朱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之上,“朝中之人,竟然没有一个懂咱的心思!” 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传来,打破了朝堂的宁静。 众人看去,发笑之人,正是宁王朱权。 “宁王殿下,朝堂之上,岂容你随意发笑?” 李景隆冷哼一声,其余群臣也心生不满。 “本王也知道不对,可诸位身为大明栋梁,谋臣少智,武将无胆,岂不让人笑话?” 朱权一步踏出,怒斥道:“汝等误导太子,该当何罪?” 第一百一十章 一身勇烈,以死报国 谋臣少智,武将无胆! 宁王直接骂了朝堂上的所有人! “殿下何出此言?我等可都是为了大明好!” “我们上阵杀敌之时,殿下还未出生,有何资格这般说辞!” “我们为皇上出谋划策,担不起这少智的称号!” 真正明白老朱心思的人,却都沉默不语。 李善长老谋深算,不肯当这个出头鸟。 蓝玉、沐英等人,则是碍于朱标已经表态,没办法直抒己见。 “昔日大唐李药师,夜袭阴山,直捣王庭,覆灭突厥,令大唐边境安宁近百年。” 朱权冷笑道:“如今我等只是将北元打回草原,就沾沾自喜,不思进取了么?” “若是给北元十年,二十年,他们兵强马壮,丢掉了纨绔,重新捡起弓箭,再回来屠戮我们的子孙后代不成?” “看看诸位!江南水乡的安逸,是不是已经磨平了你们的棱角?” 朱权的话,让众人羞愧不已,尤其是武将们,倍感羞愧。 他们不少人,已经不想前去漠北受苦,更喜欢应天府的酒醉金迷。 “汝等佞臣,胡言乱语!” 朱权矛头直指杨靖,“李后主沉迷江南温柔乡,最后国破家亡!你们这般辅佐太子,当我大哥是暗弱无能的李后主不成?” 此言一出,文臣们人人自危,尤其是刚刚赞同不出兵的大臣们。 詹徽则暗自点头,他们刚才出面,就有忤逆太子的嫌疑。 朱权此时开口,正对应了他们的心思。 “十七弟,没有那么严重……” 朱标低声提醒:“如今我大明想要凑齐军饷,百姓岂不是苦不堪言!” 朱权摇头,反对道:“大哥,你可以问问天下百姓!看看他们是愿意苦一阵子,换取后世儿孙安宁的生活。” “还是贪图十年二十年的和平,让中原破碎,重新沦为五胡乱华,五代十国的混乱局面!” “北元不灭,何以为家?现在不出兵,就是养虎为患!谁说不出兵,就是奸佞之臣!” 朱权横眉冷对,几个想要反驳的大臣,哪能受得了这等目光,尽数选择了闭嘴。 朱元璋则是心里解气,“这逆子平日里气咱,有事儿他真上啊!” 老朱大喜过望,武将们再也按奈不住。 都是热血男儿,谁不想保家卫国? 蓝玉跪地行礼,“皇上!太子殿下!末将愿领军,踏破北元王庭!” 沐英,王弼,曹振,张冀等人尽数表态:“臣等,愿为大明马革裹尸,消灭北元!” 朱标心中矛盾,一方面他感受到了武人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爱国之情。 另一方面,又担心百姓压力过大! 每一次出征,比拼的除了士兵的战斗力,还有后勤补给! “父皇,儿臣推举蓝玉为将!” 朱权顺水推手,进言道:“蓝玉有胆有谋,勇敢善战,定能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勋!” 蓝玉闻言,心中大为感动,他如今才知道,宁王殿下竟然如此看重自己。 王弼,曹振等人,同样对朱权充满好感,他们可都是蓝玉信任的手下。 蓝玉为帅,他们打仗的机会可不会少。 “宁王殿下,蓝玉将军能否立功,可不是您说出来的。” 李景隆冷哼一声,抱拳道:“皇上!景隆身为功勋之后,也愿统军出征,为我大明立功!” 众人已经清楚,宁王一搅合,北伐势在必行。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要尽量从中谋取政治资源。 大明近年北伐,可谓是硕果累累。 也令朝野上下,对北元充满了轻视。 殊不知大明这些武将,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而来。 一将成名万骨枯,像李景隆这样的勋贵二代,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之处。 对他而言,与北元交手,无异于虐菜。 “景隆还年轻,此次出征,不妨先让蓝玉他们去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他可没有忘记,朱权对李景隆的评价。 是否要派李景隆出征,恐怕周德兴的奏折,才是决定要素。 李景隆满脸失望之色,愤恨道:“宁王殿下力保蓝玉为将,若他不胜,无法消灭北元呢?殿下可敢为此负责?” 李景隆冷哼道:“我大明本来要休养生息,就因殿下这般说辞,又要兴兵北伐!” 朱标训斥道:“李景隆,你给我闭嘴!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这是何意?” 朱权却笑道:“父皇,儿臣请求立下军令状!若蓝玉无法攻破北元王庭,儿臣愿献上头颅!” 此言一出,朝堂震动! 众人不解看向朱权,因为一个蓝玉,至于么? 何况蓝玉之前,都是给常遇春,徐达,冯胜等人当副手! 如今独自领军,就要求他消灭北元? 宁王殿下敢吹,也敢扛下压力! “殿下……末将发誓,明年定会消灭北元!” 蓝玉豪情万丈,跪地道:“请皇上,信任末将!” 士为知己者死。 蓝玉能征善战,却也脾气古怪。 至少在塞王们眼中,这位将军不好惹,更不好来往。 他是太子朱标坚定的守护者,一生只愿为朱标而战。 但是今日,蓝玉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宁王敢将身家性命,跟自己绑在一起! 老朱疑惑地看向朱权,他本就有心让蓝玉为帅。 可若是失败,却要搭上老十七的性命,这让老父亲不想下令。 “蓝玉!回答本王。” 朱权看向跪地的蓝玉,“你可有信心,封狼居胥,饮马翰海,为我大明创不世之功业?” 砰! 砰! 砰! 蓝玉三个响头,分别叩向朱元璋,朱标和朱权。 “我蓝玉一介粗人,得皇上赏识,才得以加入大明!” “太子殿下不以我愚钝,愿意推心置腹,多次信任于我!” “宁王殿下,敢用身家性命,与我一同豪赌!我蓝玉也立下军令状,不灭北元,誓不回还!” 蓝玉咬破手指,按下手印,“末将愿意以死求胜,报答皇上、太子、宁王的知遇之恩!北元之人,天下之人,谁也不能再欺负中原百姓!” “我蓝玉虽无冠军后之天才,李药师之算无遗策,唯有一身勇烈,愿以死报国!” 老朱起身,上前扶起蓝玉。 “今日,咱就拜蓝玉为将,北伐鞑子,踏破王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马未动,宁王先行 奉天殿,皇帝亲自拜将。 老朱可谓是给足了蓝玉牌面。 李景隆心中无比嫉妒,倘若父亲李文忠活着,有他蓝玉什么事? 何况李景隆从不认为,自己的军事才能比蓝玉差! “皇上,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李景隆躬身行礼,直言道:“朝廷用兵,也要考虑国力!” 说起粮草,一众大臣们也开始犯难。 行军打仗并非儿戏,尤其是古代战争,补给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业余将军研究策略,名帅大将研究物流。 大部人对战争的观察,还停留在双方的兵力及武器上。 除了这些,很多战争的胜负,往往是由后勤供应保障能力决定。 这也为什么造就了萧何,荀彧等人的美名。 有些时候,兵力过多也未必是好事。 多一个人,就要多一张嘴,反而会增加粮食的消耗。 很多的战争,未必是打输,而是饿输。 老朱紧皱眉头,朝廷每年至少要动用十万大军。 可要确保十万大军的粮饷,光是运送粮食的贩夫走卒便不计其数。 动用了太多的壮丁,严重影响了国内的耕种。 “诸位卿家,谁愿去筹备粮饷?” 此言一出,群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吱声,去接这烫手的山芋。 很多时候,打胜仗的武将,应该将功劳分一半给后方的文臣。 正是有人协调调度,才能使得大军补给充裕。 李景隆的目标已经达到,既然无法领兵,就将粮草问题摆在台面上。 “春耕在即,除了粮饷外,朝廷还要为百姓留在良种!” 李景隆关切道:“还请皇上,莫要耽误了春耕!” 看似关心,实则无异于告诉朱元璋,明年出征的困难重重。 老朱轻敲龙椅,还在考虑破局之策。 如果,粮食能够由士兵自行携带,不占用过多的民力…… 老朱苦笑摇头,若真有这等粮饷,大明还至于畏首畏尾? 早就打得北元王庭支离破碎! 多少次,明军胜利在即,都是因为粮草的问题,不敢轻易冒进。 “詹徽,可有对策?” 太子朱标看向自己的智囊。 詹徽足智多谋不假,却并不能解决这等问题。 现在别说携带方便的粮饷,要凑齐十万大军出征的粮食都成问题。 不耽误春耕,不挥霍民力…… 李景隆看似关心出征,却给众人丢下了不少的难题! 詹徽摇头苦笑:“回太子殿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等理应先凑齐大军所需粮饷!” “至于运输,可让步卒与民夫共同进行。” 蓝玉叹气道:“如此一来,行军速度定会放缓!步卒运送粮草,也会影响战力!” 可二人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其余大臣,正好不想进行北伐。 “皇上,此次北伐代价过大,不如休养一年。” “是啊,皇上!北伐事关重要,若是战败一次,恐怕影响我军士气!” “漠北之地,深入敌后,我军没有向导,很容易迷路!” 洪武大帝怒目圆睁,扫向一众群臣。 “咱已经说过了,北伐势在必行!” 朱元璋大袖一挥,“北元鞑子人困马乏!若一战可定,我大明边疆可安定百年!” 李景隆再次开口:“皇上,宁王殿下足智多谋,何不问计于殿下?” “宁王之前一直力主北伐,想必肯定有对策吧?” 好一个祸水东引! 李善长咬牙看向李景隆,“曹国公此言差矣!我等理应群策众力,你将此事推给宁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李景隆笑道:“韩国公说笑了!在下不过是觉得宁王殿下聪慧,想询问他的意思。” 砰! 老朱怒拍龙椅,“都给咱闭嘴!老十七,粮饷的事情,你可有头绪?” 朱元璋投来期盼的目光。 若是粮草可定,北元指日可待。 朱权缓缓睁开双眸,甚至打了个哈欠。 可见其他人为粮饷发愁的时候,这位宁王却趁机小憩,补了个觉。 “不过是粮草而已,这份差事,儿臣接了!” 朱权一口答应,倒让众人不知所措。 谁不知道,如今解决粮饷的事情,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办好了的确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办不好,很容易惹火烧身。 而且是皇帝的怒火! “十七弟!此事要从长计议!” 朱标生怕兄弟没睡醒,赶紧提醒道:“这可是十万大军的粮饷!” 李景隆冷哼一声:“宁王殿下果然有办法!不愧是咱大明宗室的千里驹!” 一众与宁王交好的武将,则纷纷出言相权。 “请殿下三思而后行!粮饷之事,并非儿戏!” “除了粮食,还要考虑运输等因素,非一朝一夕所能成!” “其中牵扯到民力,还有来年的春耕,请殿下莫要冲动啊!” 面对众人的关心,朱权心中一暖,摆了摆手。 “诸位放心,本王从来不做十成把握的事!” 众人心中叹气,宁王哪都好,就是不听劝。 说你胖,你怎么还喘上了呢? “哦?老十七,跟咱说说,你有几分把握,能够筹集粮草!” 朱元璋眼光闪过一丝期盼,理智告诉他小儿子应该拒绝差事,却又希望朱权真的能够解决出征的燃眉之急。 “儿臣不敢说十成。” 朱权停顿片刻,笑道:“也就九成九吧!” 九成九? 群臣深吸一口气,历来朝臣,哪怕是太子,都不敢在皇帝面前夸下如此海口! 谁都知道,洪武大帝是个较真的人! 宁王若是没有筹集好粮饷,皇帝也不会手下留情,肯定会赏罚分明。 “十七弟!” “宁王殿下,冷静啊!” 太子朱标和大将军蓝玉,对朱权的决定紧张不已。 “父皇,儿臣手下那几个人,在调查万兽庄一事上立功。” 朱权躬身行礼道:“望父皇准许他们几人,去军营练兵,儿臣想让他们一展才华!” 帮助朝廷筹集粮饷还不够,还要帮着练兵? “皇上,练兵一事,微臣更为擅长!” 李景隆着急不已,哪怕不能出征,他麾下的士兵能立功,他也有一半功劳。 可若是练兵,都被朱权抢了,那他这个曹国公便真成了摆设。 “父皇!十七弟愿意为国效力,乃我大明之福也!” 朱标一步踏出,“可以抽调五千人,交给十七弟的人训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明第一粮草官 五千人? 不耽误大军的进度,也算是给朱权有所交代。 “老十七,给你五千人,可行?” 老朱并未对练兵一事,报什么太大希望。 朱权要的人,与他的开国名将,至少现在还相差甚远。 更别说,常年在湖广多地练兵的李景隆。 “五千人,勉强够用,应该能成为蓝玉一大助力。” 朱权点了点头,笑道:“父皇,还请把詹徽交给儿臣,让他辅佐我调度粮草。” 詹徽自然没有意见,老朱应允,朱权也以亲王的身份,成为大明粮草官。 “宁王接下粮草官一职,实属不智啊!” “唉!粮草若是那般容易筹措,我等岂会放过功劳?” “殿下还是太过年轻,不知十万大军所需粮草数目之多啊!” 群臣下朝,无不感慨朱权不冷静。 内心却也感激朱权接下这烫手山芋。 否则皇上亲自发话,大臣们才是苦不堪言。 如今粮草的压力,落在了宁王和詹徽身上,他们只需要辅助即可。 文华殿。 朱权跟着大哥前来,其余人等皆为东宫近臣。 “十七弟,如今灭有外人,你告诉大哥,粮草之事你当真能够解决?” 朱标语气关心,长兄如父,他可不想让弟弟吃亏。 “李景隆那厮,刻意刁难宁王,分明是想祸水东引!” 蓝玉破口大骂道:“这小子分明是挂帅不成,便想搅合北伐!” 沐英与李文忠关系甚好,没有发话,可紧皱的眉头,也看出他对李景隆的不满。 “太子殿下,如今木已成舟,我等还是要考虑如何筹措粮草。” 詹徽叹气道:“江南鱼米之乡,只能从这两地入手。河南,山东今年都受灾不少,不可再惊扰百姓。” 朱权轻咳两声,打断了詹徽。 “大哥,我要筹措粮草,需要符合三项。” “粮草充足,携带方便。” “不用民夫,保证春耕丁壮。” “让大军自成一条补给线,不用担心敌军骑兵侵扰。” 听闻此言,众人摇头苦笑。 光是保证粮草充足,就已经十分困难了,更别提其他几项。 “十七弟,你就告诉为兄,需要如何配合你吧!” 朱标见朱权信心满满,便打算放手一搏。 “父皇答应给我五千人,就让他们配合筹措粮草,顺便接受训练吧!” —— 曹国公府。 李景隆怒不可遏,回去后便大发脾气,摔烂了不少杯具。 “朱权这小子!还想要阻挡我练兵!” 李增枝低声道:“大哥,他不是要训练士兵么?咱们就将烧火做饭的伙头兵给他!” “反正那五千人,并不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就当让这小王爷高兴了!” “若是此人能筹集粮草,大军北伐胜利,您也有练兵的功劳!” “倘若粮草筹集不利,大军战败,您也有之前进谏之功,陛下依旧会高看咱们李家。” 李景隆想到此处,这才满意点头。 “好!军中多为我故知,给宁王五千伙头兵,不算什么难事!” 李景隆皱眉道:“若是太子不满……” 一旁的腾佑寿,开口道:“国公爷不必担心太子!倘若连伙头兵都练不好,太子岂会开口?” 众人清楚,太子朱标爱惜羽翼,除非朱权练兵有了成效,他才会上奏皇上。 “好!就依我弟之计!宁王要练兵,我便让他练!” —— 隔日。 詹徽带着忐忑,来到宁王府。 吏部的事情,太已经交给侍郎处理。 如今粮草才是重中之重。 “殿下说过,粮草的事情,都交给他!” 詹徽刚到不久,就看到五千士兵,井然有序地出入宁王府。 不断搬运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 “宁王真是大手笔啊!弟兄们加把劲,继续搬!” “这比任何粮草都要丰实!” “殿下说了,此次出征不用任何民力,让咱们自己运送粮草!” 詹徽心中震惊不已,宁王府怎会有如此多的粮食? 若非朱权是皇子,詹徽甚至想告诉太子,警惕此人谋反! “詹徽啊,来的太晚了!过来过来!” 朱权招手,詹徽一路小跑。 一口大锅内,盛放着滚烫的热油。 朱权旁边,还有几位伙头兵。 宁王这是在做什么? “本王只教给你们一次,将面条拉长拉细,随后放入油锅之中炸!” 朱权把面粉中加入鸡蛋,擀成薄片,切成细丝,放水中煮过,立刻再放入油中炸过晾干。 “这样处理过的面条放在热水中随时可以泡软,食用非常方便。” 朱权随后又吩咐众人,将蔬菜切片煮熟晒干。 “同样的原理,脱水蔬菜放入水中浸泡,加上面条,很容易就能让士兵吃上一餐。” 一旁的伙头兵,大眼瞪小眼,没想到还有这等保存军粮的方法? 詹徽则是瞪大双眼,炸过的面饼可谓是更容易携带! 哪怕是让火头军专门运送,也能节约不少民力! 朱权的心细之处,还在于配备了脱水蔬菜。 不能保证味道,却能保证大军吃饱喝足。 行军打仗又不是郊游,口味的事情不必考虑太多。 宁王府运粮如火如荼,伊面的制作,更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如今隆冬时节,温度降低,更方便伊面的保存。 李景隆大早上,已经准备看朱权的笑话。 谁知却听手下来报,一袋又一袋的面粉,自宁王府中运出! 对于李景隆派发的伙头兵,朱权更是照单全收。 这些人本就负责做饭,弄起伊面来更是手到擒来。 “大军在国境内,尽量少吃伊面这等方便食品。” 朱权笑道:“出了长城之外,这些伊面便是我军能够胜利的关键!” 詹徽笑着点头道:“殿下如此手笔,能够节省不少行军时间!正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朱权笑着将一碗面煮好捞出,上面撒了些香菜葱花,外加油泼辣子。 “詹大人,替我军将士尝尝味道?” 闻着扑鼻而来的面香,本想拒绝的詹徽,不由地吞了吞口水。 “是!微臣却之不恭!” —— 武英殿。 老朱来回踱步,始终不放心粮草之事。 “标儿,咱是不是给老十七的压力太大了?” 见父皇如此,朱标苦笑道:“不如咱们去看看?” 老朱停下脚步,“咱就等你这句话呢!告诉内阁,太子带着咱微服私访,他们要骂就骂太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家中屯粮,一定造反 朱标无奈摇头,父皇当真是年纪越大,个性越像小孩! 谁不知道,洪武大帝更为关心小儿子,以及北伐的粮草。 不过兢兢业业的他,始终需要一个理由去说服自己。 背负“骂名”的太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跟着老朱一起微服私访,直指宁王府而去。 “标儿,你说咱突然到访,不会误了老十七吧?” 老朱一脸笑意,老父亲的炫耀不言而喻。 朱标笑道:“十七弟看到父皇前来,定会非常高兴吧!” 相较于其他兄弟,朱标得到了洪武大帝太多的父爱。 除了兄弟之情外,朱标也想尽量弥补弟弟们父爱。 无论是秦王朱樉,还是晋王朱棡,在自己封地多有害民之举。 御史们搜查了证据,想要交予老朱查看。 最后都是朱标将事情压了下来,私下多次警告秦王和晋王,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对于朱权这个幼弟,朱标更是将其带在身边培养。 至于朱权成为如今的宁王,倒是让朱标出乎意料。 父子二人,身后跟着蒋瓛率领的锦衣卫,直指宁王府而去。 “标儿,上次凌丫头开的方子甚是不错。” 老朱出门在外,整个人轻松不少,老农般的打扮,重新成为了当年的淮右布衣朱重八。 “爹能睡个好觉,保重身体,孩儿便心满意足。” 朱标笑道:“十七弟还真是招女人喜欢!我看花魁跟凌姑娘,似乎都对他有意呢!” “可惜咱们家的门槛有些高……” 啪! 朱标猝不及防,头上挨了老朱一记暴栗。 “什么特娘的高不高?咱家以前是什么?” 老朱大怒道:“咱以前就是普通百姓!若是老十七对人家姑娘有意,只要对方清清白白,咱不介意多两个儿媳妇!” 朱标赶紧说道:“是是是,爹您说的都对!我们哥几个,都是被您安排的婚事!老十七的婚事,自然也是您安排!” 老朱不满道:“怎么?咱给你安排的媳妇不好?咱给老四安排的徐家大闺女不好?” 朱标赶紧认怂,“都好都好!爹自然是为了我们好,咱们先去十七弟府上。”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向宁王府,锦衣卫等人始终保持安全距离。 如今的皇上跟太子,就像是普通父子。 “圣上,也会露出如此表情么?” 蒋瓛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皇上在他眼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权倾一时的胡惟庸,被皇上玩弄于鼓掌之中。 自从去了宁王府后,皇上那种冷酷无情的气质,减少了很多。 宁王府。 詹徽正要享受一碗伊面。 掺杂了鸡蛋,金黄色的面条,搭配着浓稠的高汤。 切下的几片牛肉作为点缀,配合着小葱香菜,以及油泼辣子。 哪里是简陋的一餐,分明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 詹徽吞了吞口水,除了宁王以外,其他伙头兵都偷来了眼馋的目光。 “詹徽!你小子把筷子放下!”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詹徽刚要动筷,只能委屈放下碗筷。 怒目圆睁,老农打扮的朱元璋已然赶来。 身后的朱标无奈摊手,用肢体语言告诉朱权,是父皇执意要来,为兄拦不住啊! “嘿!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微臣拜见皇上!” 詹徽正欲跪地行礼,却看到老朱一路小跑,目标直指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用袖口擦了擦筷子,这是独属于劳动人民的讲究。 耍滑劲道的面条进肚,配合上大块的牛肉一起咀嚼,就两个字过瘾! 朱权笑而不语,识趣地拿来大蒜,放在了老朱旁边。 “臭小子!他知道咱爱吃蒜!” 一口面一口蒜,众人只能近距离观看一场独属于皇帝的吃播。 打了个饱嗝,将面汤尽数喝干净后,老朱这才想起正事。 “逆子!” 朱标暗道不好,父皇方才还乐呵呵,如今吃了面,这是要翻脸不认人? “咱让你负责十万大军的粮草,你却在这煮面?” 老朱瞪大双眼,怒斥道:“别以为咱吃了你一碗面,就会对你和颜悦色!抓紧筹集粮草!” 皇上…… 詹徽有意说话,却被老朱怒瞪一眼。 “还有你!平日里辅佐标儿,算是尽心尽责!” “如今碰到这逆子,就被他同化了不成?” “看咱作甚?吃你一碗面,不行啊?” 老朱吃饱喝足,可谓是中气十足。 可怜詹徽,大早上就在朱权的吩咐下,指挥伙头兵们赶制伊面,还没有歇息。 “十七弟,虽说劳逸结合,可利用职责之便做面,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朱标故作发怒道:“还不给大哥来一碗面?我跟父皇在武英殿,可还没有用膳呢!” 朱权摇头苦笑,父兄前来这不是探班,分明是来蹭饭! “父皇,这面可好吃?” 听闻此言,老朱意犹未尽,却嘴硬道:“咱吃饭快,没吃出味道!” 说话之际,还不忘回味其中滋味。 詹徽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皇上,太子殿下!这面,就是我北伐大军的军粮!” “此面经过油炸,加上天气严寒,可以长期保存且携带方便!” “这些蔬菜晾干了以后,跟面一样,放入锅中煮开,即可食用!” 还有这等事? 老朱抬眼看去,伙头兵们还在搬运面粉,另一些人则在油炸面饼。 煮熟的蔬菜,也已经整齐地晾晒在阳光下。 “快!去给你大哥弄碗面!” 老朱心中大喜,吩咐道:“给咱也弄一碗,陪你们吃点!” 朱标惊讶道:“十七弟,面条炸成面饼后,在放入水中,还能这般好吃?” 朱权笑道:“此面名为伊面,百姓之中早有如此方法,我只是稍加改良了工艺和味道。” 一碗面成形只需要三分钟。 朱标惊讶于这等速度,“十七弟!这伊面,无疑能大大增加我军的行军速度!” 詹徽附和道:“太子所言甚是!兵贵神速,何况北元鞑子多为骑兵,他们能在马上解决吃饭,我军却能比他们更快!” 老朱心中震惊,臭小子又带给咱惊喜了! “老十七,这是给你抽调来的士兵?为何像伙头兵?” 朱元璋话音未落,蒋瓛便偷偷前来,附耳道:“皇上!有留言称,宁王殿下家中有大量粮食!” 老朱眉头一挑,“所以?” 蒋瓛低声道:“家中屯粮,一定造反!”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本布衣,躬耕于应天 啪! 蒋瓛话音刚落,挨了结结实实一嘴巴。 洪武大帝常年征战,哪怕是年老,手上力道不减,打得蒋瓛头晕目眩。 “来!你当着咱的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老朱怒不可遏,其他人都有可能造反,唯有朱标和朱权不会! 朱标,那是洪武大帝指定的接班人,可以造反,但没必要。 朱权,一个连藩王都势如草芥的皇子,连传国玉玺都可以拱手送给朱标的人。 你让他造反,能留不是没有,而是懒得去做。 “皇上……此事并非微臣造谣!” 蒋瓛心里苦,已经问候了李景隆祖宗十八代! 还不是这小子,派人前来告诉他,宁王府有不少粮食。 定要谨慎告知皇上,否则待到老朱发现,那你蒋瓛岂不是瞒而不报? 蒋瓛之前还感激对方报信,如今却恨不得抽对方两巴掌。 “皇上!” 李景隆踏步而来,身后跟着李增枝,腾佑寿两人。 “宁王殿下好大的手笔,五千人帮忙搬运,还没有将您府邸上的存粮搬空?” 李景隆有意无意,透漏宁王府上有不少存粮。 一般官宦人家,有存粮并非什么奇怪事。 但宁王家的存粮,数量之恐怖,已经超出了众人想象。 五千伙头兵,搬了一上午,还没有结束,可见数量之多。 藩王积存了如此多的粮饷,那边不得不说有造反的嫌疑了! 李景隆正是想利用这一点,来恶心朱权。 老朱不相信儿子会造反,但却还是纳闷,你一个刚刚受封的宁王,哪来这么多粮食? “老十七,你府上的粮食,从何而来?” 父皇开口,朱权叹气道:“不瞒父皇,咱们老朱家,原本便是布衣百姓,我便喜欢躬耕于应天。” “实不相瞒,这些粮食,都是儿臣种出来的。” 胡说八道! 李景隆冷笑道:“宁王殿下,您这王府,除了你便是那老道士!” “仅凭你们二人,就能种植出如此多的粮食?真当我等不懂农事?” 蒋瓛捂着脸,对于朱权的解释,他也并不认同。 老朱皱眉道:“带咱去看看你的存粮!” 朱权知道迟早有一天瞒不住,也没打算搪塞朱元璋,主动在前带众人前往。 王府地下,面积之大,足以称得上是地宫! 干燥通风的情况下,里面积攒了米面粟麦等粮食。 而王府临山之上,则种植了不少作物。 如今隆冬时节,不容易被人发现。 “十七弟,你是说整座山都被你用来种粮食了?” 朱标皱眉道。 “确实如此。” 朱权笑着,拿出了一袋种子,“此乃神农后人,袁公所培育的稻种。” “高产的同时,还耐涝耐旱,如若朝廷能够推广下去,我大明粮仓定可丰收。” 李景隆皱眉不止,他本想让皇帝怀疑朱权,谁知对方竟然反过来推广自己的稻种! “这等好东西,宁王殿下怎么不早拿出来!” 詹徽欢喜道:“如果我大明有余粮,别说支持北伐!百姓的日子,也能好不少啊!”、 朱权无奈摇头,之前他人微言轻,将稻种献上,别人不当他是失心疯就不错了。 如今的他,贵为宁王,有了亲王身份,大臣们才会重视他的话。 “父皇,此等良种,一种便知。高产量的同时,保证一年三熟。” 朱权微微一笑,看向李景隆,后者心中一寒。 毕竟被宁王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还要多谢曹国公帮本王挑选的士兵啊。” “知道本王要筹集粮草,就分了五千伙头兵。” “你是知道,本王要做伊面不成?” 此言一出,老朱怒视李景隆。 皇帝亲自下令,调拨五千士兵给朱权训练,结果却是只会做饭喂马的伙头兵? 朱标怒目圆睁,“李景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故意为难十七弟!” 李景隆冷汗直流,赶紧辩解道:“皇上!太子殿下息怒!宁王殿下并未上过战场!微臣这才派来五千伙头兵给他练手!” 这等冠冕堂皇的理由,老朱岂会相信? “混账!” 朱标怒斥道:“重新调集五千人给宁王,不得有误!” 李景隆连连答应,本想看朱权的好戏,殊不知自己成了戏中人。 “大哥,我看不必了。这五千人就不错。” 朱权打了个响指,徐辉祖,瞿能,平安,盛庸,铁铉,方孝孺等人尽数前来见礼。 “微臣,见过皇上,见过太子殿下!” 宁王府的人,除了徐辉祖和方孝孺,其余人还名不见经传。 李景隆心中难免有轻视之意,这些人也会练兵? 他们何曾指挥过大军? “宋国公和颖国公的课,你们也听了一段时间。” 朱权笑道:“本王打算让你们学以致用,五千人你们自行分配练兵!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要见到一支长胜之军!” 说罢,朱权扫向众人,“大声告诉本王,你们有没有信心!” 众人怒吼一声,连一身书生气的方孝孺,眼中也充满了决心。 詹徽身为教习之一,自然能看出方孝孺的改变,满意颔首点头。 “十七弟,方孝孺是难得的读书种子,你让他去练兵,岂不是暴殄天物?” 朱标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幼弟,总能带来惊喜。 老朱则手拿稻种,反复观察,如若这稻种真如老十七所说,对于大明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财富。 甚至能够影响大明国祚! 有多少百姓,都是死于饥饿? 若能让家家户户有余粮,他这个皇帝也算是没有白做! “老十七,练兵之事,哪怕你到了大宁再去做,也不着急。” 老朱语重心长道:“为今之计,务必确保北伐大军的粮草!北元不灭,咱这颗心始终放不下!” 朱权点头,“父皇放心,出征之前,儿臣会确保粮食充足!” 老朱随后上前,拍了拍徐辉祖的肩膀。 “天德这辈子,都没看到北元覆灭!他看不到,咱希望他的儿子能看到这一天!” 徐辉祖心中感动,父亲徐达是他的榜样,也是他一生追求的高度。 “标儿,明年北伐,让徐辉祖加入!老十七练的兵,就让他率领吧!” 李景隆目瞪口呆,徐辉祖前去北伐,而他却落选? 皇上,这不公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宁王练兵 徐辉祖受宠若惊,如今北元势弱,蓝玉又是杀伐果断之将。 跟其前往漠北,简直是捡功劳一样。 反观李景隆,多次委以重任,却在北伐的节骨眼上被弃用。 “若是燕王殿下,肯定会重用我!” 李景隆心中怨恨,他嫉妒徐辉祖才刚袭承爵位,就能够领军北伐。 五千人的队伍啊,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势! “都是朱权此子误我!太子识人不明!” 李景隆低头沉思,让人看起来,似乎是在反省过错。 仇恨的种子已经暗暗埋下。 “景隆啊,你还是继续练兵,北伐之事便不用记挂了。” 朱元璋一句话,算是彻底宣判了李景隆与北伐无缘。 “是,皇上。” 李景隆脸色惨白,他出生便是天之骄子,北伐更是他计划已久,能让自己再进一步的敲门砖。 老朱父子三人,一人端着一碗面,吃的其乐融融。 这种天伦之乐,在李景隆眼中,反而更让其怨恨。 “我父为你朱家出生入死,结果却是徐达的儿子领兵出征!” 李景隆起身告退离去,李增枝和腾佑寿紧随其后。 朝中局势暗流涌动,但李景隆如今已经不会被重用。 “父皇,李景隆之事,是否处理的太过武断?” 朱标皱眉道:“他好歹是文忠的孩子……” 老朱冷哼一声,“就是因为他是文忠之子,咱才这般迁就他!” “周德兴今日送来秘奏,李景隆所练精兵三千人,面对狗急跳墙的两千倭寇,被打的落花流水!” “周德兴设下埋伏,结果拦截倭寇的精兵,差点被冲散!哪怕是赢了,也不漂亮,咱都替李景隆感到丢人!” 朱标闻言,深吸一口气。 倭寇与北元骑兵的战斗力,那可是天差地别。 若是连小小倭寇都处理不了,去了漠北对付北元骑兵,那不是送人头? “幸亏十七弟有先见之明,让我等知道李景隆所练之兵的实力!” 朱标欣慰地看向朱权,“十七弟,五千兵马,对你是否太少了?” 朱权摇了摇头,“我尚未出征,就练兵五千,已经会被军中之人诟病。” “五千伙头兵不显山不露水正好。” “希望他们到时候,能够帮助蓝玉将军吧!” 谦逊有礼,颇具实力,朱标对这个十七弟又高看一眼。 唯有老朱看出了其中端倪,冷哼一声:“咱看他是嫌麻烦!就是个懒鬼!” 朱权轻咳两声,尽量掩饰自己的尴尬。 “父皇,您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在儿臣府邸闲逛?” “大哥,你可是父皇的好帮手,可不能太过懈怠啊!” 朱元璋吹胡子瞪眼道:“怎么?现在嫌弃咱跟你大哥?开始赶人了不成?” “你老子我,今天就在这宁王府待着!我看谁敢赶我走!” 皇帝撒泼,最为致命。 朱权无奈,只得继续忙活手里的事。 “瞿能,你擅长弓箭,给你一千人,训练落月弓兵!” 朱权见父兄不走,也不再拖沓,直接开始吩咐手下做事。 “殿下放心!落月箭技,微臣定会相传,手下弓兵能领悟多少,全看他们个人本事!” 朱权满意点头,瞿能忠心耿耿,又是沐英以前的手下,是自己一大助力。 以后就藩大宁,少不得这位猛将的发挥。 “平安!” “在。” 平安出列,抱拳行礼。 军国大事,已经超出了他对宁王的偏见。 尤其是宁王能够解决北伐大军的粮草问题,更是让平安刮目相看。 “你擅长骑兵突袭作战!本王命你与徐辉祖,训练轻骑兵两千!” 朱权笑道:“草原之上,奔袭作战至关重要!就交给你了!” 平安躬身行礼,“殿下放心,平安定会完成任务!” 朱标见弟弟发号施令,满意道:“父皇,您看老十七,不亚于当年四弟!” 想到燕王,朱元璋感慨万千,这位调皮的老四,如今变得越发心思深沉。 简直是自己的翻版! “他们两个不同。” 朱元璋淡然道:“老十七的眼里,多了对你这个大哥的尊敬!老四眼中,更多的是燃烧一起的烈火!” 对于父皇的评价,朱标不知如何作答。 “盛庸,我看你最喜欢钻研火铳!本王也好此道,剩余的两千人就交给你了!” 朱权点名,盛庸心中激动,将火铳大面积运用于战争之中,一直是他钻研的方向。 可火铳的射程,以及装弹时间,却成为了制约其上战场的因素。 没想到宁王殿下,也对火铳抱有期待。 “一会安排完,我便传你火铳改良之法!” “是,微臣一定打造出一支火铳军队!” 朱权笑道:“好!以后便称神机营!” 看到其余四人都有了差事,铁铉和方孝孺相视一眼,两人一步踏出。 “殿下,我二人不想闲着!” “请殿下尽量差遣!” 老朱看在眼里,对于方孝孺的改变有些震惊。 他看重此人,更多的是因为其治学能力,以及刚正不阿的性格。 朱标有此人相伴,就像李世民拥有了魏征,这是一面明镜。 方孝孺一定不喜欢掺和军事,如今却主动请缨,其中必有蹊跷。 “二位先生,莫要着急。” 朱权笑道:“练兵交给他们四人即可!你们两个的任务,是给这五千人上课!” 上课? 不说铁铉和方孝孺,就连老朱和朱标,也有些发懵。 士兵打仗勤加练习武艺便是,你给他们上个屁的课? “殿下,微臣不懂……” 方孝孺皱眉不止,给军中那些莽夫上课,无异于对牛弹琴。 “强大的士兵,不能缺少信仰!” “我大明军队,为何能够横扫天下,荡平鞑子?” “无异于父皇所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朱权笑道:“如今这个目标完成了,我们是否要有新的目标?” “士兵最忌讳平白送死,这也是为何会出现老兵油子和逃兵!” “我大明的军队,要有自己的信仰,知道他们为何而战!” 为何而战? 保家卫国! 方孝孺和铁铉相视一眼,回想起历史上的长胜之军,无不都是拥有信仰之人。 “我要让这支军队的意志,不亚于宋之背嵬军!” 朱权说罢,躬身行礼道:“一切,都仰赖二位!”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以身试毒 岳飞的背嵬军,从不扰民,悍不畏死。 撼山易,憾岳家军难! 除了强大的战斗力,背嵬军还有坚定的信仰支撑。 克复中原,直捣黄龙! 朱权的军队,就是以背嵬军为榜样。 铁铉和方孝孺,如今感觉到自己肩上担子之重。 他们要让军队,形成自身信仰。 “殿下放心,我二人一定尽心尽力!” —— 蓝府。 蓝玉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宁王的帮助下,他顺利成为北伐统帅。 “彩蝶!你要偷偷摸摸去哪里?” 身为老父亲,蓝玉看到女儿拿着食篮,显然要外出。 “爹!” 蓝彩蝶娇嗔道:“宁王殿下,帮了您那么多,我做了些糕点,前去犒劳他。” 说到此处,蓝彩蝶俏脸娇羞,全然没有女汉子的气质。 “好!此事为父肯定支持!” 蓝玉叮嘱道:“宁王这样的好男人,你可要抓住!不可让其他女子捷足先登!” 蓝彩蝶娇羞道:“爹!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去犒劳,没有别的意思。” 说罢,蓝彩蝶裙摆一甩,便走出了家门。 蓝玉抚须轻笑,“女大不中留!彩蝶若是能出嫁,我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不好!刚才那食篮里,莫非是彩蝶亲手做的点心?” “彩蝶!回来啊!爹让你与宁王联络感情,不是谋害皇亲国戚!” 蓝彩蝶已经走远,为了掩人耳目,她让侍女买了一些点心。 到时候侍女手中的点心,用来赌注老道的嘴。 唯有宁王殿下,才有资格品尝她亲手所做之物。 “小姐,宁王当真生得俊俏,还端掉了万兽庄这等北元鞑子。” 婢女一双美目流动,调侃道:“他跟小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死丫头! 蓝彩蝶轻哼一声,“快走,莫要让宁王殿下等着急。” —— 宁王府。 盛庸瞪大双眸,朱权的讲解,显然让他大开眼界! “枪身长至二至三尺,外直,内有管,由金属制成;内部贯通,底端封闭;一侧有曲杆,为通火之路。” 朱权手中执笔,不断画出火铳图纸,一边为盛庸讲解。 “殿下,这火铳微臣从未见过!” 盛庸惊叹道:“发射之前,燃烧的火绳来点燃火药?” 朱权轻笑点头,他交给盛庸的并非简单传自宋元的火铳。 而是现代枪械的原形火绳枪! “枪上的金属弯钩,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的火绳。” “士兵发射时,用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火药,进而将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 盛庸捧着图纸,仿佛发现了新玩具的孩童。 朱权见对方如此痴迷,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大明的能工巧匠不在少数,自己只需将工艺做法教给他们,剩下的事情,让盛庸去督办即可。 “练有素的射手每分钟可发射2至3发子弹,射程大约100-200米。” 朱权拍了拍盛庸的肩膀,笑道:“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火绳枪务必尽快凑齐两千!要在来年出征之前,将神机营训练出来!” 盛庸感觉自身责任重大,起身恭敬道:“殿下,还请您为此火铳赐名!” 朱权嘴角含笑,“大明炮!我大明所过之处,不服者皆以大明炮轰之!” 朱元璋在旁,紧盯着大明炮的图纸。 “父皇,火铳咱们明军也曾运用,可实际效果却一般。” 朱标皱眉道:“十七弟何必训练两千火铳兵?真打起来,恐怕还不如骑兵好用。” 朱元璋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火铳的可怕之处。 尽管拥有换弹慢,射程一般的弊端,可一旦集中敌人,便能造成之名杀伤! 尤其是对阵骑兵,简直是天然的杀气! “呼……” 老朱深吸一口气,“老十七!你那大明炮的图纸,交给标儿!让他催促工部去做!” 皇上将此事交给工部? 可见朝廷对大明炮的重视程度。 盛庸心中激动,皇上高瞻远瞩,同样意识到了火铳的重要! “父皇英明!” 朱权将图纸奉上,叮嘱道:“另外,火药的配比,也要发生变动,儿臣已经写在了图纸上。” 中原的火药,运用于战争,但杀伤力远没有后世的黑火药。 朱权不介意让黑火药提前出现。 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经历过太多苦难。 朱权不会再让土木堡这等惨剧再出现。 大明,不可欺! “殿下!我来给你送点心啦!” 一身淡绿绮罗裙的蓝彩蝶,身姿婀娜,踏步而来。 她就犹如万花丛中的蝴蝶,始终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父皇,这就是蓝玉家的次女。” 朱标低声道:“也是儿臣为十七弟物色的人选之一。” 老朱看向蓝彩蝶,性格大大咧咧,像极了当年的马皇后。 “她也有一身好武艺!儿臣以为,彩蝶跟母后有几分相似,定会成为十七弟的贤内助。” 蓝彩蝶待人亲和,已经吩咐侍女将点心分发下去。 “殿下,尝尝我亲手做的点心。” 蓝彩蝶一来,盛庸便机智地选择腾出地方,生怕误了宁王终身大事。 “小毒妇,你送来的东西,当真能吃?” 朱权对此抱怀疑态度,只因他隔着食篮,都已经闻到了一股糊味! 显然蓝彩蝶人美心善,但做出来的却是黑暗料理。 “哼!有你这般说话的么?” 蓝彩蝶羞愤难当,俏脸如同熟透的红苹果,令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老朱见状,训斥道:“老十七!人家丫头给你做的点心,不吃就算了,还羞辱人家?蓝丫头,拿过来,咱替老十七尝尝!” 朱标微笑点头:“父皇说的是,彩蝶一片好心,可不能被如此辜负!” 蓝彩蝶赶紧行了个万福,“彩蝶见过皇上,太子殿下。” 朱权见父兄要以身试毒,当即二话不说,抓起点心便往嘴里塞。 管它是什么狼虫虎豹,砒霜毒药,他吃了至少能保蓝家一命! 否则不用等到蒋瓛泡制蓝玉案,就这一篮子黑暗料理,就足够让蓝彩蝶背上毒害皇上的罪名! “老十七!至于么?咱跟你大哥能吃多少?” 老朱无奈摇头,这臭小子还挺护食! “十七弟!大哥也就是那么一说,谁能抢彩蝶做给你的一片心意?” 朱标欣慰一笑,蓝彩蝶更加害羞。 “没想到殿下,对我如此在意……” 朱权欲哭无泪,“父皇!大哥!我这是以身试毒,为了你们两的安全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王府修罗场 蓝彩蝶前来奉上糕点,宁王殿下照单全收。 这一幕被徐辉祖看在眼里,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三妹当真是糊涂!擅长诗画有何用?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 徐辉祖说罢,拔腿就走。 “魏国公,这是着急去哪?” “让我加妹子过来!” 徐辉祖随口回应平安一句,便径直离开王府。 朱权干咳了两声,猛灌了两口水,脸色才恢复正常。 “咳咳!小毒妇,你告诉我,除了烤糊以外,你加了多少糖!齁死人了!” 朱权发誓,他这辈子身为皇子,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黑暗料理。 “人家说老婆饼,自然要多放糖,日子才能甜如蜜嘛!” 蓝彩蝶一双玉手隐藏在后,“再说,我做的不好吃,你为何吃的一个不剩?” 朱权后悔不已,就不该跟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讲道理。 蓝彩蝶性子直爽,就像一颗小辣椒。 如今露出娇羞神色,反而更增添一抹风情。 “老十七护食!蓝丫头做的肯定不错!这臭小子,都不像给咱尝一口!” 朱元璋抚恤大笑,当年他跟马皇后,何尝不是吵吵闹闹一辈子。 朱标欣慰一笑,看来十七弟果然是更中意蓝玉家的女儿。 自己这个当大哥的,抽空可要为十七弟多操心。 “咳咳!父皇,大哥!相信我,你们没吃,至少能够延寿五年!” 朱权心里苦,蓝彩蝶的糕点,并非寻常人能够享用。 比起下厨做饭,蓝彩蝶还是对大明炮的图纸更感兴趣。 “咦!这是火铳!” 蓝彩蝶双眼放光,“这玩意平日用来打猎还好,可若是行军打仗,面对骑兵冲锋,威力就要大打折扣咯!” 朱标竖起大拇指,“父皇,儿臣说的不错吧?蓝家二女儿,还是个女将军呢!” “以后十七弟去了大宁,若外面有战事,家中有头母老虎,定能镇得住封地!” 母老虎? 朱元璋看向蓝彩蝶,觉得越来越喜欢,这不就是马皇后的翻版么? 巾帼不让须眉,我朱家的媳妇,就该如此! 朱权猛灌两杯水,解释道:“这并非传自宋元的火铳,而是改良版的火绳枪!” “其发也,如挚电光,其鸣也,如惊电之轰,闻者莫不掩耳。” 蓝彩蝶轻哼一声,不屑道:“吹什么牛!工部倒也改良过很多次,可依旧无法避免射程和发射慢的缺点。” 朱权不与其争辩,待到大明炮造出,一切自然能够证明。 面对蒙古铁骑,大明炮的出现,将会使得对方遭受灭顶之灾。 不过朱权也要借此训练出一支火枪兵,才能完美地运用火绳枪。 “宁王殿下!我家三妹看你辛苦,特意带来了点心!” 徐辉祖一声吼,还不忘拉着一脸娇羞的徐妙锦。 徐姐三小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妙锦见过皇上,太子,宁王殿下。” 徐妙锦行了个万福,手中提着食篮。 老朱看向自家小儿子,朱标看向自己幼弟。 父子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殿下,我家三妹看你筹集粮食辛苦,这才特意做了点心送来。” 徐辉祖心知三妹要脸,这等抛头露面的事情,就交给大哥来做。 “哼!还才女呢,就知道学人家!” 蓝彩蝶心中不满,醋坛子瞬间打翻在地。 徐妙锦有苦难言,大哥风一般地跑回府中,非要让她做些糕点。 说什么再晚一点,宁王殿下就要跟蓝彩蝶入洞房了。 妙锦无奈之下,只得胡乱搪塞了一番,做了几只糕点送来。 与散发着焦糊气息的老婆饼,徐妙锦的糕点,则充满了香甜气息。 朱权本来不想再吃,可佳人一片心意,又怎能忍心拒绝? “宁王殿下,刚才将我做的点心全吃了,还没吃饱不成?” 蓝彩蝶银牙紧咬,语气不乏警告,“殿下没吃饱,彩蝶下次多做一些给你!” 朱权虎躯一震,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明宁王,却害怕那小小的老婆饼。 “殿下放心,我做的糕点,能够健胃消食,可以浅尝一口。” 说罢,徐妙锦打开食篮,亲自拿出一块糕点,递给朱权。 “入口软糯,咸中带甜,味道极佳。” 朱权给出了评价,小饼不大,可能是刚吃过黑暗料理,宁王竟觉得一块小饼如此美味。 老朱跟朱标这一次去吃,朱权没有阻拦。 哪怕不好吃,也不至于被问罪。 “徐丫头,手艺不错!” 朱元璋大笑道:“告诉咱,这糕点叫什么?以后咱也让御厨做!” 徐妙锦俏脸娇羞道:“皇上,糕点名为老婆饼……甜中带咸,咸中带甜,就跟一段姻缘般,让人流连忘返……” 蓝彩蝶轻哼一声,“什么才女!连糕点的名字,都要跟我的一模一样!” 朱权欲哭无泪,都是老婆饼,徐妙锦做的,那叫贤妻良母。 蓝彩蝶做的,可能更像谋杀亲夫。 “妙锦妹子,殿下要练兵,姐姐我不善女红,正好可为殿下助力。” 蓝彩蝶宣誓主权般说道:“妹子若是没事,回去继续读书作画吧。” 徐辉祖心中气恼,“三妹当年若是舞枪弄棒多好!今日待在宁王身边的,绝对不是蓝家次女!” 徐妙锦盈盈一笑,“彩蝶姐姐说笑了,文人未必不能治兵。像我家大姐徐妙云,哪怕成了燕王妃,依旧能够治兵!” “若是宁王殿下不嫌弃,妙锦愿意效仿大姐,帮助殿下打理府上大小事务。” 此言一出,蓝彩蝶瞬间有种被偷家的感觉。 她帮忙练兵,还是个外人。 徐妙锦要帮忙打理府上事务,分明是以女主人自居! 老朱看向朱标,后者低声道:“父皇,此地不宜久留!” 老朱果断点头,两女争风吃醋,火药为十足。 皇帝更想回到武英殿,太子更想回到文华殿。 “咳咳!不就是练兵么?” 朱权赶紧拉住蓝彩蝶,“我要打造神机营,盛庸缺人手,小毒妇正好去帮忙!” 徐妙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朱权赶紧说道:“张真人!别装死了!以后府中事务,你跟徐三小姐商量,让她帮忙分忧。” 两女一个练兵对外,一个持家对内,可谓是分工明确。 “父皇,我看十七弟,若是娶了她们两个,府上不得安生啊!” “标儿啊,咱现在有点同情老十七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扶桑来人,应天交涉 安抚好了蓝彩蝶和徐妙锦,朱权才得以安生。 二女都得到了接近宁王的机会,这才满意离去,约定好明日再来。 “殿下,您真是艳福不浅。” 瞿能笑道:“无论是蓝姑娘,还是徐姑娘,都是我大明一等一的奇女子。” 盛庸则更为关心大明炮,“殿下,工部何时才能造出来?末将有些着急!” 铁铉与方孝孺,商讨了一天,确定该如何动员士兵。 唯有平安苦闷,让他练兵没问题,可对方是一群伙头兵,想要提升即战力,可是个大难题。 宁王要的还是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无论是装备,还是马匹,都是难题。 “平安,可有难处?” 朱权看向闷闷不乐的平安,好言开口。 “殿下莫不是在难为我不成?” 平安皱眉道:“骑兵的装备,与步卒相差甚远!何况马匹,军中确实有,可绝不会给殿下这两千伙头兵!” 听闻此言,众人皱眉不止。 一千弓兵,两千火枪兵,武器都是朱权自己负责。 骑兵装备,则更依赖朝廷。 一个武装到牙齿的骑兵,一身装备加上战马,就要百两白银。 打仗就是在烧钱! 何况两千骑兵,那就至少要有两万银子置办装备! “呵!” 朱权尚未开口,就听到张三丰不屑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没钱了!” 钱还不是大事? 平安敢怒不敢言,只求这老道别再吃他的信鸽了! “殿下,骑兵若没有装备,没有良驹,到了战场上,便只能沦为附庸。” 朱权听闻此言,点头道:“好说!张真人,带平安去库房,拿五万两银子!” 五万两? 这对已经有封地的藩王而言,并不算什么大数目。 像三大塞王,他们都能够拿出这笔军费。 可你宁王,尚未就藩,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平安还在懵逼之中,张三丰则说道:“公子,五万两太重,还是等明日士兵前来搬运吧!” 朱权点了点头,“马匹和装备的事情,平安你能解决么?” 五万两银子,有什么不能解决? 平安心中激动,却听到朱权开口:“尽量做到一人两马!” 四千匹良驹,不可谓是大手笔! “殿下放心,燕王常年与游牧民族打交道,我也有办法搞到马匹!” 朱权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以后把他们收归大明,专门养马,岂不美哉?” 平安心中冷笑,漠北之地,无法种植粮食,皇上除非脑子抽了,才会将他们纳入大明版图! 大明对待游牧民族,一向是打残打散,分而治之。 可这也有隐患,若是天降猛男,一统草原,就会严重威胁大明边疆安全。 想要一劳永逸,除非将草原杀得一个人不剩,亦或是将他们纳入大明版图,完成文化上的认可。 平安身为战将,想不到这一层面。 朱权已经在谋划,待他前往大宁就藩,附近的游牧民族,一个都别想跑! —— 应天。 腾佑寿迎来了一批家乡的客人。 “腾君,长庆天皇听闻监生被扣,当即命我前来交涉。” 说话之人,身着华服,通晓大明官话。 “苇名大人,您能代表南朝来,在下感激不尽。” 腾佑寿提起祖国,心中闪过一丝悲伤,弹丸之地的扶桑,如今却分为南北两朝。 一岛两天皇,说来简直可笑。 这样分裂的岛国,哪怕身在大明的监生回去,也未必能助扶桑摆脱贫弱的命运。 苇名一成笑道:“长庆天皇一向重视监生,不过五十万两的赎金,还是有些太高!” 腾佑寿摇头苦笑,“大明对于扶桑,一向不屑,甚至未曾放在心上。” “我国本可以学习中原,有朝一日完成一统,进而挑战他们!” “可惜宁王朱权,向大明皇帝进言,说我扶桑狼子野心……” 两人相视一眼,仿佛心中秘密被朱权窥视了一般。 “此人,这么快便觉察到我扶桑野心?” 苇名一成皱眉道:“若是皇帝认定我扶桑有威胁,那恐怕监生们难以回国!” 腾佑寿灵机一动,笑道:“苇名大人,其实我在大明,也有一位主君,想必他能够帮助我等!” 曹国公府。 李景隆借酒浇愁,“悔不听燕王之言!当初若是继续练兵,不回朝廷,说不定还能带兵出征!” 李增枝无奈道:“大哥,少喝一些吧!对了,吕鹰今日前来拜会,大哥要不要见一下?” 吕鹰? 李景隆冷哼道:“此人是谁?名不见经传的东西,也敢来我府上?” 李增枝低声道:“大哥,此人乃是太子妃的弟弟!皇太孙允炆的舅舅!” 听闻此言,李景隆双眼反光,“快快有请!” 吕鹰尝试接触过朱允炆,可惜对方只认小皇叔朱权,丝毫没有要与吕鹰亲近的意思。 想要更上一层楼,在朝廷谋得一分差事,吕鹰将目标放在了李景隆身上。 恰逢李景隆如今日子也难过,身为武将之后,却不能上战场,岂不是沦为笑柄? “拜见曹国公!” “吕兄,久仰大名!” 二人相见,仿佛多年老友,李增枝深深佩服大哥这股子虚伪。 “曹国公,实不相瞒,在下一直想为朝廷出力,可惜太子殿下举贤避亲……” 吕鹰叹气道:“可惜我身为武将世家,却无法为国出力。” 李景隆认真倾听,“我何尝不是?皇上让我在外练兵多年,用兵一时之际,我这个将军,却要闲赋在家!”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府上家丁迅速来报,腾佑寿也带着人前来拜会。 “曹国公,在下就先告辞了。” “都是自己人,吕兄不必客气。让他们进来。” 李景隆深知朱元璋和朱标,短时间内都不可能重用自己,便打算接着吕鹰,接触到皇孙朱允炆。 苇名一成跟随腾佑寿身后,对于曹国公府大为震惊。 大明果然富甲一方,若我扶桑有朝一日,能够站领此地…… “在下苇名一成,拜见曹国公!” “起来吧。” 李景隆摆了摆手,眼中满是不屑。 “曹国公,在下知道您当前困境,特来献计!”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扶桑挑衅,大明应战 奉天殿。 扶桑南朝,长庆天皇派遣使者前来。 朱元璋给予了接见,大明从不畏惧弹丸之地,却也对倭寇海盗厌恶至极。 这些人打完就跑,扰乱沿海百姓安宁。 老朱接见对方,也有警告长庆天皇之意。 “微臣苇名一成,拜见大明大皇帝!” 苇名一成三拜九叩,面对强者,扶桑人从不吝啬自身的尊敬。 “平身。” 老朱语气冷淡,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起来说话。 “大皇帝,我朝天皇,听闻监生们被您扣押,特来询问,他们是否做了什么招惹大明的事情?” 苇名一成满脸委屈,神色谦卑。 太子朱标冷漠道:“小小弹丸之地的人,敢去宁王府门前放肆!” “汝等不懂礼数之人,将他们下狱,莫非有不对之处?” 苇名一成听闻此言,倍感诧异道:“竟然有此事?是微臣唐突了。” “可微臣听说,分明是宁王殿下,说我扶桑会成为大明之患,大皇帝才会如此!” 对方三言两语,就将矛头对准了朱权,直言对方挑拨两国关系。 朱标皱眉道:“你们扶桑前来大明学习,交学费也实属正常!” “之前诏书中已经说了,一人一万两,我大明就能放人。” 听闻此言,李景隆宽慰道:“太子殿下,乡野之人不懂礼数,您不必生气。” “你们扶桑人多次侵扰我大明边境,可否知罪?” 老朱暗自点头,李景隆这小子,总算办事靠谱。 倭寇侵扰大明百姓,乃是不争事实。 与其在监生的问题上多费口舌,不如蛇打七寸,抓住对方理亏不放。 “这位大人,海寇一事,我朝天皇当真委屈。” 苇名一成笑道:“诸位有所不知,如今扶桑分为南北两朝。我南朝自愿与大明交好。” “可北朝之人,却并非如此。他们则喜欢强取豪夺,陛下不去剿灭北朝,却来问罪于我,微臣实在是冤枉。” 听闻此言,群臣皱眉不语。 搞了半天,扶桑国内竟然已经分裂。 一方面,正如宁王所言,扶桑如今陷入分裂,没有能力对大明造成威胁。 可这也让苇名一成甩锅给北朝,避免了大明的问责。 “至于监生之事,微臣倒是有个好主意。” 苇名一成躬身行礼道:“大明军纪严明,战无不胜。我南朝此行共有使团三百人!双方不如斗阵三场。” “若我南朝侥幸取胜,还请大皇帝赦免赎金。倘若大明战无不胜,我南朝便将赎金如数奉上。” 小小扶桑,也敢挑衅大明军队? 蓝玉冷笑道:“你们扶桑人,还真敢说!北元鞑子都被我明军赶跑,你们特娘的算个屁!” 苇名一成淡然道:“我扶桑知道技不如人,大明若是派遣蓝玉将军这等能人,恐怕是胜之不武呢。” 对方挑衅中带着狡猾,大明若派遣名将,哪怕赢了也不光彩。 可若是派出名不见经传的将军,万一输了,岂不是丢了大人?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 “皇上,我大明何必跟弹丸岛国切磋兵法?” “不错!直接让他们交出赎金,否则那些扶桑监生,就继续吃牢饭!” “哼!扶桑小国,也敢跟我大明讲条件!” 群臣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老朱则轻敲龙椅,在考虑其中利弊。 大明可以完全不在乎扶桑的话,可老朱是要面子的人。 有人主动求揍,这等要求,老朱一定会答应。 只是前去比试的人选么,他还要慎重选择。 “咱戎马一生,灭成汉,逐蒙元,就特娘没怂过。” 洪武大帝虎目微睁,看向苇名一成,后者只觉得被一头猛虎盯上,浑身不由地颤抖。 “三场斗阵,我大明何人愿意出战?” 话音刚落,一众武将跪地高呼:“末将愿意出战!” 苇名一成嘴角上挑,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以大明皇帝的骄傲,定然不会拒绝,甚至不会用精兵强将应对。 毕竟扶桑弹丸小国,还没有让大明全力以赴的资格。 “末将李景隆,愿率所练精兵,扬我大明国威!” 李景隆一步踏出,“末将身为功勋之后,如今寸功未立,还请皇上让我出战!” 朱标皱眉不止,李景隆的“精兵”,连倭寇都难以战胜,让他们去跟扶桑正规军打,真有获胜的机会? “父皇……” 朱标刚要劝说,却看老朱摆了摆手,“也罢!景隆,咱就让你出战!切莫丢了你父的脸面!” 李景隆大喜道:“多谢皇上!” 剩余一人,则由兵部尚书沈缙推荐,麾下侍郎秦奎出战。 大明所用士兵,均为李景隆在湖广两地所练的新兵。 “扶桑小鬼,告诉咱,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老朱冷笑着看向扶桑使者。 “回大皇帝,微臣没有要求,随时可以开战!” 苇名一成深深作揖,五十万两白银,对于南朝而言,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五十名监生,则是扶桑各家望族的子嗣。 若是能够将他们带回扶桑,北朝的望族,说不定也会投靠长庆天皇。 苇名一成心怀鬼胎,势必要做出一番功绩。 “陛下,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有屁快放!” 老朱有些不满,这些小扶桑,说话总是藏着掖着,就不能直爽些。 被皇帝如此训斥,苇名一成诚惶诚恐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宁王殿下出战!” “我等会证明,扶桑对于大明唯有友谊,没有任何威胁!” 苇名一成冷笑一声,他要打得朱权满地找牙。 在前来大明之前,他便清楚宁王刚被册封,尚未就藩。 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要拿捏这位皇子,可谓是相当轻松。 此举,不仅能增加胜算,更能让他的名扬中原。 “堂堂正正战胜大明第一人,非我苇名一成莫属!” 本以为大皇帝会为难,却没想到老朱再三确认。 “你当真,要挑战咱的老十七?” “大皇帝放心!双方只是切磋,微臣肯定不会伤了宁王殿下!” 苇名一成俯身再拜。 老朱环顾一圈,却未发现宁王身影。 朱标低声提醒道:“父皇,十七弟还在筹集粮草……要么算了吧……” 老朱冷哼一声:“蒋瓛!去把那逆子给咱带过来!今日不把这些扶桑人揍成狗头,咱就打断他的腿!” 第一百二十章 苇名逞凶,宁王出战 让我去叫宁王殿下? 蒋瓛心中叫苦不迭,那位殿下会鸟我们锦衣卫? “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老朱发话,蒋瓛只得一路小跑前去宁王府。 苇名一成笑道:“宁王殿下尚未到来,不如先行比试?” 朱标冷哼一声:“怕你不成?沈尚书,准备让秦奎出战!咱们这就去校场!” —— 宁王府。 朱权头大如斗,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那他扶桑便多了一千只鸭子。 “徐家妹子,你还是回去做女红吧!王府内外交给姐姐我便是。” “彩蝶姐姐,你还是去练兵吧!府上的事情,可要心细如针,可不是舞枪弄棒的悍妇能做。” “你说谁是悍妇,再说一句,老娘抽你!” “呦呦呦!悍妇生气了!殿下,他要打人呢!” 蓝彩蝶与徐妙锦针锋相对,两人家世显赫,生得如花似玉,自然惹人喜欢。 “老铁!我赌蓝姑娘以后能当咱们王妃!” 瞿能身为武人,更加欣赏性格直爽,熟读兵法的蓝彩蝶。 一颗碎银子拍在桌案上,“输了我请你们喝酒!” “非也!” 方孝孺一向严肃,经过多日接触后,也变得有些“不务正业”。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徐家小姐,知书达理,以后定为宁王贤内助。” 方孝孺笑着从袖口中取出碎银子,“这是我的赌注!徐姑娘,才是王妃正选!” 平安对此毫不关心,宁王府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只是替燕王殿下,探查宁王府的情报。 相对于宁王妃,平安更关心他的信鸽。 “方先生,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铁铉皱眉不止。 啪! 一枚碎银落在桌子上,“我也赌徐家小姐能做王妃!盛庸,你怎么看?” “一群无聊之人!” 盛庸冷哼一声,他还在观看大明炮的图纸,“汝等都忘记殿下安排的差事了?” 瞿能闻言,老脸一红。 没想到一向闷骚,不喜言语的盛庸,竟然还牵挂着殿下的差事。 而他们这些人,却在拿宁王的终身大事赌斗喝酒。 方孝孺和铁铉相视一眼,两个读书人更是心存愧疚。 啪! 一枚碎银掷地有声地落下。 “彩蝶小姐身姿卓绝,宁王妃非她莫属!” 盛庸抬头不解道:“你们为何这么看我?瞿能,别动手啊!” 朱权对于府上的吵闹,还有些不适应。 之前的王府,只有他与三丰真人。 如今却是热闹不少。 “殿下,蒋瓛在外求见。” 张三丰提着扫帚,笑道:“那厮被我吓坏了,以为老道我要动手。” 朱权摇头苦笑,“道长的太极拳,打怕了多少人!让他进来吧,想必是父皇有事。” 蒋瓛战战兢兢,以往其他人见了他,都跟小白兔般听话。 毕竟他是锦衣卫指挥使,胡惟庸当年权倾朝野,还不是被他扳倒? 可到了宁王府,任何一人他都不敢轻易小觑。 毕竟连看门的老道,都能将他一招放倒! “蒋瓛,拜见各位大人!” 锦衣卫指挥使躬身行礼,方孝孺和平安也就罢了。 他们一个是朱标的红人,一个是老朱的义子。 可瞿能,铁铉和盛庸则有些受宠若惊。 “都说锦衣卫不近人情,我看都是谣言!” “嘘!我听说,任何人来咱们王府,都是毕恭毕敬!” “还不是咱们宁王殿下厉害!” 三人耳语一番,分别见礼。 蒋瓛见到宁王,赶紧将朝堂之事说出。 毕竟宁王不喜掺和朝堂,可谓是人尽皆知。 就算是皇帝开口,朱权也不一定会过去。 “这是奉旨打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扶桑人?” 朱权一脸欢喜,蒋瓛心中暗道不妙,为扶桑人默默哀悼。 “殿下说的不错!皇上让您前往校场。” 蒋瓛宽慰道:“说不定李景隆和秦奎获胜,殿下您就不用出场了。” 朱权皱眉道:“蒋大人,可别乱说!本王能跟你过去,就是因为打扶桑人不用负责!” “你们几个都跟上!今日咱们先去过把手瘾!” “小毒妇,徐妹子,要不要一起?” 殿下为何对扶桑人有如此偏见? 众人不解,蓝彩蝶却已经高举玉手,“好呀!打仗带我一个!” 徐妙锦不甘落后,“我……我也要去!” 身为王府众人,瞿能,铁铉等人自然要跟随。 宁王府倾巢而出,蒋瓛心中摇头:“苇名一成啊,你这个王八蛋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了宁王殿下!” —— 校场之上。 兵部侍郎秦奎,满脸羞愧之色。 在李景隆出战时,扶桑人分明是散兵游勇,没有一战之力。 李景隆首开得胜,自然得到了欢呼声。 老朱为了彰显国威,更让百姓前来观战。 李景隆轻松取胜,只要再胜一场,大明便可收取五十万两赎金。 “父皇,扶桑人似乎并不着急!” 朱标看向苇名一成,对方哪怕先输一阵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淡然的笑容。 “哼!弹丸岛国,焉是我大明对手?” 朱元璋冷哼道:“秦奎虽未上过战场,相比想要战胜此人,也不费吹灰之力!” 可接下来,秦奎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 也可以说,苇名一成的表现勇冠三军。 手中一把倭刀,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尚未经过战场洗礼的新兵,遇到了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扶桑人。 一个眼神,一个动手,都已经被杀气所震慑! 哪怕秦奎熟读兵法,但无奈士气低落,手下士兵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一个个被扶桑人追的抱头鼠窜。 哪怕是新兵,这般表现,也足以让令大明蒙羞。 “一群兔崽子!” 老朱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亲自披挂上阵! 李景隆则内心狂喜,无论这场斗阵胜负如何,他都为大明取得一场胜利。 以老朱赏罚分明的个性,定会对他重新进行安排。 至于大明输了,跟我李景隆有什么关系? “稳住阵脚,不要被他们冲垮!” 秦奎不断呼喊,可手下人已经兵败如山倒! 不消片刻,秦奎的脖子上,已经被倭刀架住。 “多谢秦侍郎赐教。” 苇名一成微微一笑,“如今我扶桑与大明战平,只待宁王殿下前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明皆男儿,何须换人? 秦奎输的冤枉,他贵为兵部侍郎,也是熟读兵法之人。 可惜李景隆所练的精兵,分明是一堆歪瓜裂枣! 刚开战,就被敌人的杀气所震慑! 那些扶桑浪人,一把木倭刀,都能吓得这些新兵手脚发抖。 更别提去跟北元作战了! 这般战力,恐怕北元骑兵一波冲锋,都难以抵挡。 “我之败,非为将之过也!” 秦奎冷哼一声,随即上前跪倒在朱元璋面前。 “微臣战败,丢了我大明颜面,还请皇上治罪!” 砰! 秦奎重重叩首,直磕得额头出血。 老朱起身上前,众将大气都不敢呼。 不管是秦奎指挥不力,还是新兵战力羸弱。 输了就是输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洪武大帝一脚踹在秦奎身上,后者摔了个趔趄。 “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输了一场,咱就要杀你不成?” 朱元璋训斥道:“战败就杀人,那特娘是陈友谅干的事!咱从来不怕你们失败,就怕你不能跟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秦奎!告诉咱,你是知耻而后勇,还是想当一心求死的懦夫?” 此言一出,秦奎紧咬牙关,眼中含泪。 “微臣,愿知耻而后勇,不负皇上,不负大明!” 朱元璋大笑着将秦奎扶起。 “这就对了!不过是切磋而已,何必挂在心上?” 老朱心中肯定憋屈,但他却不向去逼迫部下。 “大皇帝说的不错,宁王殿下还未与在下比试。” 苇名一成笑道:“早就听闻宁王殿下博学多才!我朝才子腾佑寿夸赞许久。” “就是不知道,宁王武功如何?” 朱标冷哼道:“十七弟出手,怕你扶桑承担不起!” 苇名一成淡然一笑:“那在下就期待与宁王的比试了!” 战败的大明新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他们更为担心自身的前途。 输给了扶桑人,以后在军营之中,恐怕也会抬不起头。 都是李景隆训练出来的兵,为何前一批人能顺利取胜,而他们却一个回合就被杀得大败? 李景隆看在眼里,不禁深吸一口气。 “扶桑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太强!若是对方放手一搏,我的新兵未必能战胜对方。” 显然苇名一成故意放水,让李景隆取胜。 秦奎则是吃了大亏,无奈落败。 “这个老十七,为何还没回来?” 老朱等的有些不耐烦,如今大明的颜面,就落在朱权身上了。 可惜对方却迟迟未到。 苇名一成负手而立,“这位宁王殿下,当真如你所说那般厉害?” 腾佑寿拱手行礼道:“苇名大人莫要大意!此人足智多谋,博学多才!恐怕兵法造诣,不下于大明开国名将!” 苇名一成冷笑一声。 “此人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若是真有如此本事,早就被大皇帝出将拜相!” 话音未落,就看到宁王朱权一马当先,身后宁王府众人尾随其后。 其中两名女眷,瞬间成为众人焦点。 一位如翩翩起舞的彩蝶;一位如亭亭玉立的牡丹。 蓝彩蝶与徐妙锦分别立于宁王左右,当真是天造地设的璧人。 众人眼光羡慕,唯有宁王如坐针毡。 两位佳人在侧,却不断阴阳怪气对方。 “徐妹子,一会你可要躲远点,莫要吓哭呢!” 蓝彩蝶冷哼道:“姐姐我常年舞枪弄棒,战场可比你熟得多!” 徐妙锦反唇相讥道:“是啊,蓝伯父当年给开平王当副将,后来又给我爹当副将呢!” “说起来,似乎我徐家的武功,比你蓝家更甚!” 两女目光火花带闪电,朱权唯有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臭小子!这么久才过来!” 老朱很生气,恨不得给自家逆子一脚。 尤其是对方还带着两个丫头过来,分明是不重视此次比斗! “十七弟啊!你带蓝丫头和徐丫头过来作甚?” 朱标赶紧上前道:“如今我大明一胜一负,就剩下你这一场了!” 朱权微笑点头,毫不紧张之意。 苇名一成打量着来人,一身青衣,身材修长,剑眉星眸,少年的脸上,永远挂着一丝笑意。 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难道他的事情。 “小皇叔来了!这下有好戏看咯!” 朱允熥站在朱元璋身后,心中无比激动。 “小皇叔不可大意!那些扶桑人,战力确实强劲!” 朱允炆立于老朱身后,谨慎非常。 朱元璋点头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看好了!扶桑人少,毫无教化!他们的人敢于拼命,就跟野兽一样,所以单兵作战能力强!” “我大明百姓,性情敦厚,但若是触及心中底线,就会由绵羊化身猛虎!” 对于皇爷爷说的话,两位皇孙并不能理解。 老朱则摇头苦笑,他们一家,若有几亩良田,能够勉强果腹。 谁会去造反呢? 可就是这样一个如绵羊般的民族,在生死存亡之际,总能迸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褪去羊皮,露出獠牙,气吞万里如虎。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建立大明江山。 “宁王殿下,在下提醒你一句,这些士兵不幸被我打没了士气。” 苇名一成上前见礼,笑道:“殿下若想取胜,还是换一批人吧!” 朱权不解,看向一旁的士兵,只见人人耷拉着脑袋,毫无精气神。 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惨败。 “换人?大明皆男儿,何须换人?” 朱权不再理会苇名一成,而是上前拱手行礼。 “父皇,这场比试,有何规则?” 老朱心想,你这逆子总算问到正事了! “夺取帅旗,擒获主将,亦或是将敌人全部打倒在地!” 朱元璋回到过后,看向苇名一成,“扶桑使者,没有意见吧?” 苇名一成笑道:“大皇帝说的是,之前大明之胜,多了军旗;我扶桑之胜,则是擒获主将。” “可惜啊,若是宁王殿下执意用这些残兵,我扶桑很有可能将他们全部打倒在地!” 听闻此言,大明群臣,人人怒目圆睁! 此人太过猖狂! “殿下,换一波人马!” “不错!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很有可能再次输给扶桑人!” “还请殿下撤换士兵!” 群臣进谏,朱权则摆了摆手,“本王就用这批人!” 宁王顺势走向苇名一成,笑道:“巧了,本王也想把你们这些扶桑狗打翻在地!” 第一百二十二章 绵羊化虎,明军威武 苇名一成淡然一笑,并未将朱权的话放在心上。 想要用这批残兵败将赢过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殿下……还是换人吧……” “那些扶桑蛮子,肯定杀过人!他们每一个眼神,都让我等胆寒!” “我……我不想再打了!” 士兵们士气萎靡,甚至已经畏惧战斗。 朱权还未开口,就看到方孝孺和铁铉携手而来。 身为读书种子的方孝孺,直接脱下儒衫,撸起袖子。 “刚才,是谁说不想打了?你现在就可以退出!某虽为一介书生,为了大明颜面,也愿意与扶桑蛮子一战!” 铁铉则是手持木枪,笑道:“正好趁手!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咱们今日也给书生长长脸!” 瞿能冷哼一声,拿起弓箭,不屑道:“有咱们在,还能让你们两个冲在前面?这木箭不错,射不死人,至少射疼他们!” 平安多来一把木刀,顺手耍了两下,他看不惯宁王,更看不惯这些嚣张跋扈的扶桑人。 盛庸冷哼一声:“殿下,您尽管下令便是!哪怕只有我们几人,也要与这些扶桑人斗到底!” 蓝彩蝶巾帼不让须眉,一手持盾,一手握刀,轻哼道:“都是人!我大明儿郎,岂能被扶桑人吓倒?” 徐妙锦从未上过战场,可她却双手攥着一杆木枪,颤抖地躲在宁王身后。 徐辉祖见状,心中着急,“三妹可从未有舞刀弄枪!” 蓝玉一手捂脸,“完了!彩蝶这般张扬,以后更嫁不出去了!” 士兵们依旧害怕,朱权却并未威胁他们。 在他看来,一位统帅,用性命威胁对方,是最愚蠢的方式。 “本王刚受皇上册封,如今尚未就藩。” 宁王笑道:“倘若这一战失败,本王也没脸去大宁就藩。” “附近的百姓,周围的游牧民,以及其他藩王,只会嘲笑!” “看啊,那就是被扶桑人打败的宁王!还有跟他战败的士兵们!” “告诉本王,你们是想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还是想亲手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朱权一手持剑,一手持枪,笑道:“你们放心,本王从来不会躲在你们身后,只会带着你们冲锋在前!” 苇名一成已经集结了百名浪人,准备发起进攻。 “可笑啊,大明那些士兵,如今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无法与我等战斗,哈哈哈!” 朱标心中担忧,低声道:“父皇……这些兵,显然没有士气,儿臣担心十七弟会吃亏!” 朱元璋摆了摆手,面带得意之色。 “标儿啊!何为统兵大将?人人皆说,徐达开国武功第一,这无可争议!” “可在咱看来啊,大名第一猛将,非开平王常遇春莫属!” “你可知为何?” 朱标摇了摇头,常遇春大将军威名远扬,但却英年早逝,实在是大明一大损失。 “徐达手里,无论什么兵,都能变成合格的战士!” “在常遇春手里,哪怕是绵羊,都能被他带成饿狼!” “老十七刚才的模样,让我看到了常十万当年的模样!” 兵部尚书沈缙心情不佳,见双方已经准备完毕,只得挥动令旗。 “开战!” 苇名一成瞬间抽出倭刀,“南朝的武士们!如今在大明的土地上,也让我等留下武勋,供后代瞻仰吧!” 一众浪人,纷纷拔刀响应,他们羡慕中原锦绣山河。 更羡慕大明拥有如此百姓,若是有朝一日,扶桑后人能够占领大明…… 浪人们不要命的冲锋在前,这是独属于地痞流氓的作战方式。 没有任何战法,也没有任何配合。 大明新兵们没有上过战场,却很容易被这种气势所震慑! 只因对方手上都有过人命! 面对敌人突袭而来,朱权一方也做出了反应。 扶桑人习惯步卒作战,平安则跃马而出,选择了单骑冲阵! “扶桑小鬼,也敢在我大明地上动土?” 狂风呼啸,吹得平安乱发飘起,如同一头雄狮。 “宁王殿下,末将前去开路!” 话音刚落,平安已经冲向了敌军之中。 手中长枪横扫旋缨,如入无人之境! 瞿能手持大弓,瞄准敌军,箭头被削平,不过射到人身上,依旧能够造成强大的冲击。 嗖! 一箭射去,每当有人要偷袭平安,都会被箭矢集中,随后疼痛倒地。 苇名一成眼见被平安拖住战阵,大吼道:“莫要与那人纠缠,冲散了他们!” 扶桑浪人如梦初醒,纷纷放弃与平安缠斗。 哪怕平狮子勇猛无双,可他毕竟是一个人,拦不住这百名浪人。 盛庸加入弓兵的行列,方孝孺气得发抖,大吼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不敢上前拼杀,难道在后面放箭还不会?” 大明新兵们,这才醒悟,纷纷抄起弓箭射向对方。 可木箭的杀伤本就有限,想要将对方尽数打倒在地,恐怕难议实现! 眼见敌军越来越近,瞿能已经丢掉手中弓箭,手持枪盾,阵列在前。 “殿下请退后,这些家伙交给微臣便是。” 跟随沐英南征北战的瞿能,此时浑身杀气四溢。 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岂能是扶桑小鬼能够相比? 杀气有强弱,瞿能怒目圆睁,已经冲杀而去。 两个疯子! 一个平安,单骑闯阵;一个瞿能,匹马冲锋。 朱权看向身旁两女,叮嘱道:“跟在我身边,别走散了。” 蓝彩蝶轻哼一声:“才不要你管!本姑娘的武艺可不弱!” 徐妙锦没有逞强,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殿下,我跟老方、盛庸先上,您殿后!” 朱权是主将,铁铉自然不愿让其以身犯险,盛庸与方孝孺怒吼一声,紧随其后冲锋而去。 眼见宁王府五人激战正酣,平安与瞿能,出身行伍,本身就是武将,尚能冲杀。 可方孝孺和铁铉,则是落于下风,被围殴之际,两人依旧不放松。 盛庸可谓是倒了大霉,不仅要击退敌人,还要护住两个不知死活的书生。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朱权回头看向大明新兵,摇头道:“你们当真是让本王失望!本王与两位姑娘先行而去,你们继续看戏!” 话音刚落,朱权已然动身。 “殿下说笑了,我等不是百夫长,上了战场也比书生强!” “娘们都敢拼命,咱们怕什么?” “跟上殿下,跟这些扶桑人拼了!老子丢了脸,要亲手捡起来!” 朱权嘴角含笑,这支新兵蜕变成功! 这一刻,绵羊化虎,明军威武!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要!停手! 胆小怯弱的新兵们,第一次主动发起冲锋。 他们跟随在朱权身后,对方是大明宁王,尚且不惧扶桑人,他们又何必惧怕? “小皇叔当真是不要命!亲王之躯,竟然以身犯险!” 朱允熥一阵后怕道:“哪怕是木刀木枪,打在身上也会很痛!” 朱允炆目不转睛,看向阵中厮杀的平安和瞿能。 “此二人,真骁将也!小皇叔当真有识人之明!” 朱标默然点头,就连方孝孺这位书生,也在敌阵中拼杀。 这一点改变了朱标对其的刻板印象。 最苦逼的还是盛庸,既要谨慎对敌,还要保护方孝孺和铁铉。 毕竟扶桑人下手黑,总是招呼明军的腹部。 蓝彩蝶一杆长枪在手,力气不弱于男儿,顷刻间便放倒两名扶桑人。 “不愧是小毒妇!” “呸!你这小淫贼!” 两人斗嘴之际,扶桑人终于发现,平安瞿能两人不宜缠斗。 还是要将目标放在大明新兵身上。 “听我号令,再次击溃这些战场新丁!” 苇名一成亲自开路,带领浪人们杀向朱权。 “宁王殿下,我等如何是好?” “扶桑人来了!他们又冲过来了!” “我……我还是有些害怕!” 新兵们鼓足勇气才敢冲杀上阵。 可面对气势汹汹的扶桑人,这些农家子弟们,依旧有些胆怯。 “听本王号令,保证你们打赢!” 朱权身先士卒,手中长枪瞬间向前刺出。 “长枪,刺!” 唰! 新兵们下意识地跟随朱权号令,枪出如龙,依靠距离的优势,将冲锋在前的扶桑人顶了个趔趄! “长枪,刺!” 被击溃在地的扶桑人反应不及,朱权已经将木枪捅向倒地之人。 反正规则上说了,只要不死人,任由双方发挥。 一寸长一寸强,扶桑人这才发现倭刀近身的优势,被明军的长枪阵打得荡然无存。 二十余人先锋队,瞬间被枪阵打得如同死狗般! “打……打赢了!” “扶桑人不过如此!” “殿下,我们赢了!” 新兵们一个个扬眉吐气,朱权笑道:“战斗还没结束,给本王打起精神!” 苇名一成深吸一口气,这些新兵在战斗中得到了成长。 当对手不再畏惧你的时候,就说明你们的差距在逐渐缩小。 “来人!随我燕返,击溃明军!” 苇名一成大呼一声,身手高强的浪人们,瞬间跃起冲向明军。 他们高高跃起,倭刀出鞘,想要突破枪阵。 “长枪,冲!” 朱权一声令下,身先士卒,举枪刺向半空! 还在半空中的扶桑人,尽数被击中腹部,随后如惊弓之鸟,跌落在地! 只要落地,就会被明军围殴! 刚才收了一肚子气的新兵们,此时可不会手下留情! “就特么你们说,要将我等尽数打翻在地?” “弟兄们,使劲打!陛下说了,不打死就行!” “扶桑草寇,吃老子一脚!给我狠狠揍!” 功夫再高,也怕长枪! 长枪阵,简直是倭刀的天然克星! 何况如今的扶桑,还没有经过战国时代的洗礼,浪人们的本事也就比农民强一些。 刚才不可一世的扶桑人,如今被打的哭爹喊娘。 “别打了……不要打了!” “停手!停手啊!我等是扶桑使节团!” “不要!停手!” 苇名一成面色铁青,表面上是使节团的浪人们,只要拿出刀,登上船,就能立刻化身倭寇。 可就是这些个倭寇,面对朱权率领的新兵,竟然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根本不是新兵们厉害,而是朱权等人太过凶猛! 平安、瞿能就像两头猛虎,直接扰乱了扶桑人的阵型,使得他们无法保持一举冲锋。 铁铉,方孝孺的动员,激起了新兵们的自尊心,都是男人,谁比谁弱? 蓝彩蝶和徐妙锦,则令新兵们知耻而后勇,两个女子尚且亮剑扶桑,更别说他们这些男儿! 最主要的还是宁王朱权,身为主将他从未站在士兵们身后。 而是主动站在前线,他的每一个动手,神兵们只需要模仿,就能取得巨大的成效! 名将,会让素质参差不齐的士兵们,变得统一化,例如中山王徐达。 骁将,会让一群如绵羊般的士兵,化身猛虎,气吞山河,例如开平王常遇春,以及如今的宁王朱权! 面对一个个怒目圆睁的新兵,扶桑浪人们新生胆怯! 顺风成神逆风狗,是大部分士兵的通病。 百战不殆的士兵,实属罕见,更别说战斗力堪比草寇的扶桑浪人。 有些人甚至握刀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诸君不要怕!” 苇名一成大喝道:“宁王殿下!我扶桑一向崇拜武士!你我身为主将,可敢出来一决胜负!” 群殴不行,就改用单挑? “去你娘的!你要打,老子跟你打!” 平安策马而来,顺便再次打翻几名扶桑人。 “想跟殿下单打独斗,恐怕你还不够资格!” 瞿能一脚将眼前敌人踹翻在地,随后扛着木刀,护卫在朱权身边。 “宁王殿下,不会害怕了吧?” 苇名一成淡然一笑,“我扶桑勇士,连战三场,只是气力不支而已!” 听闻此等厚颜无耻之言,大明群臣一个个唾骂不已。 李景隆出战第一场,双方几乎约定俗成,让李景隆取得了胜利。 至于秦奎出战的第二场,大明新兵完全被吓破了胆,扶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轻松取胜。 可以说,唯有第三场,双方才开始针尖对麦芒的较量! “父皇!扶桑人当真是不要脸!” 朱标冷哼道:“难怪十七弟,一直不耻这等民族!” 老朱微微点头,“且看老十七如何处理!我大明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群臣紧张不已,生怕朱权脑子一热,放弃大好局势,硬要跟对方单挑! 砰! 众人反应不及之时,朱权手中长枪已经出手,正中苇名一成腹部! 后者还没看清朱权出手,已经被打倒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不会痛打落水狗啊?” 朱权一声令下,明军高举长枪,冲向了扶桑人! “不要!停手啊!” 苇名一成大喊:“我们是使节团,带着扶桑的友谊前来!” 新兵们正要手下留情,却听到朱权喊道:“都听到了么?他们说不要停手!弟兄们加大力度!这种要求,本王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国友谊,不打不相识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尤其体现在断句上。 不要!停手! 不要停手! 一字之差,意义南辕北辙。 可怜苇名一成,只是精通了大明官话,却未关注断句! 明军新兵们,可谓是充分贯彻了朱权的指示。 只要不死人,就把对面全部打翻在地! 识趣的扶桑人,为了少挨揍,尽量选择了装死避祸。 有些猛士,敢于直面明军的拳脚,硬生生想要站起来,却被无情践踏在地! “打得好!给咱狠狠地打!” 老朱起身,兴奋不已,若不是顾忌九五之尊的身份,恨不得亲自上去打两拳。 “咳咳!父皇啊,两国尚未交战,您是不是太过兴奋了……” 朱标委婉提醒,引得大臣们连连称赞,果然太子殿下识大体! 老朱有些不满老大,朱标随即轻声道:“您是皇帝不能上,儿臣只是太子,打两拳不过分吧?” 说罢,朱家老大撸起袖子,就要亲自上阵。 “太子殿下!使不得啊!” “您万金之躯,可不能亲自动手!” “蓝玉!沐英!你们拦住太子啊!” 群臣纷纷劝谏,朱标只得作罢,不停叹气道:“唉!恨不能与十七弟并肩作战!” 还是李景隆识大体,轻声劝道:“皇上!扶桑人已经尽数倒地,再这么打下去,容易引起两国纷争……” 嗯? 朱元璋眉头一挑,笑道:“景隆啊,你觉得咱会怕这些倭寇?” 李景隆闻言,当即跪地,“皇上恕罪!微臣以为大明乃天朝上国,不该与弹丸之地的蛮夷一般见识!” 老朱点头,摆了摆手,李景隆识趣躲开。 大明的新兵们,可谓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之前他们被吓得如同喽啰,如今宁王替他们找回了尊严! “宁王威武!”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句,引得众人共鸣。 “宁王威武!” 此起彼伏,喊声不断! 朱权从未居功自傲,高喊道:“皇上威武!明军威武!” 群臣有感而发,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此刻都为大明而骄傲! “皇上威武!” “明军威武!” 百姓们高举手臂,跟随宁王呐喊! 老朱抚须大笑,“咱奋战多年为了什么?就特娘为了这句明军威武!” 平安很不想承认,这等从容指挥,身先士卒的英姿! 他之前,只在燕王身上看到过! 哪怕是燕王,指挥这些新兵,也未必能有宁王这般从容! 苇名一成如同死狗,倒在地上,起身困难。 还是大明君臣宽容,让人将他们扶起。 “五十万两赎金,何时送来?” 朱标冷哼一声,居高临下质问对方。 “七……七日……” 苇名一成干咳两声,劝道:“大皇帝!我扶桑愿与大明永世修好!” “还请大皇帝再三考虑!我南朝本就捉襟见肘,若是被北朝所吞,他们可不会像我等这般客气啊!” 听闻此言,朱元璋冷笑道:“怎么?你再威胁咱?” “陈友谅威胁咱,被灭了!张士诚威胁咱,被生擒!北元鞑子威胁咱,被驱赶!” “你扶桑特娘的什么东西!威胁咱?灭你全国!” 老朱年事已高,可浑身杀气却不减当年! 百花发誓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就穿黄金甲! 老朱仿佛回到了当初少年意气风发,这个放牛娃,杀尽蒙元百万兵,腰间宝剑血尤腥! 苇名一成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仿佛被一头凶兽盯上,老朱身后一头巨龙对着他不断咆哮! “父皇,您这般年纪了,就该收敛脾气。” 朱权突然开口,老朱这才收了杀气,转怒为喜,笑骂道:“你倒是教训起咱了!那你说怎么办?五十万不要了?” 朱权笑道:“如今扶桑分离南北两朝,长庆小儿愿意与我大明经商通好,咱们赎金打个九九折!” 九九折?你特么怎么不把我打骨折? 苇名一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宁王这话说得,丝毫看不出交好的意思。 “我大明一向喜欢帮助下属。” 朱权笑道:“正所谓师出有名!你南朝若为我大明藩属国,被人欺负了,当老大的肯定有出头。” 此言一出,群臣震惊不已。 宁王殿下,这是要让扶桑臣服于大明啊! 古往今来,扶桑与中原一衣带水,可已经很久没有对中原称臣了! 朱标心中暗喜,十七弟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利用南朝着急统一的心思,占据了大义之名! “有了臣属之名,你们不敌之际,我大明便可发兵相助!” 朱权笑道:“我大明看不上你们那等弹丸之地!只是我朝皇帝慈悲,不忍扶桑百姓流离失所,才给你们当臣子的机会!” 苇名一成本想拒绝,毕竟给你大明当臣子,还要上杆子求人不成? 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个机会? 借助大明的精兵强将,驱逐北朝余孽! 只要扶桑统一,在岛上闭门不出,当年元朝都未能攻陷扶桑,更何况大明了! 这买卖不亏! 苇名一成眼珠一转,想要玩一出空手套白狼。 谁知朱权也打着同样的主意! 双方有了君臣之名,大明便可随时插手扶桑内政! 倘若北朝获胜,大明便以帮助南朝名义,顺便灭了对方。 倘若南朝获胜,大明便可以宗主国的名义,派遣兵马前去驻扎! 朱标低声道:“父皇!十七弟此举,合乎我大明利益!” 老朱心中大喜,嘴上却冷哼道:“臭小子!这么能算计,肯定是随了咱!” 苇名一成叹气道:“此事,微臣还要回去与天皇商议!尽快给大皇帝回复!” 正当扶桑人暗自窃喜时,朱权开口了。 “身为臣属,给君上进贡不过分吧?” “殿下……我南朝已经很苦难……” “哦?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若是天皇同意,微臣会送来贡品!” 苇名一成咬牙切齿,谁知朱权竟然会在贡品上为难扶桑。 “对了,你们扶桑人,总喜欢侵扰我大明沿海百姓。” 朱权笑道:“若是你们能管教,便让他们夹起尾巴做人,否则我大明出手,从不说教,唯有砍头!” 苇名一成叹气一声,“殿下放心,我等一定约束领民!”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只认李景隆? 一场兵士只见的切磋,却间接促成了扶桑向大明称臣。 这等结果,老朱也是喜出望外。 毕竟此举给了大明插手扶桑事务的理由。 以后看扶桑不爽,毕竟是自家小弟,更可以随意拿捏。 至于扶桑南朝,无论是想要借用大明之手来钳制北朝。 还是想找到靠山,狐假虎威震慑其他小国,都是不错的选择。 大明君臣欢庆之际,朱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深藏功与名,一心只想睡午觉。 —— 曹国公府。 李景隆皱眉不止,扶桑人切磋战败,依旧来到了他府邸,想要进一步寻求合作。 “曹国公,我等已经完成了对您的承诺。” 苇名一成躬身行礼,只是眼眶上的淤青,显得有些狼狈。 “扶桑若是成为大明属国,以后我等还要时常来往。” 苇名一成示意手下送来一箱黄金! 扶桑虽然是弹丸之地,却盛产黄金!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景隆笑道:“苇名,你客气了!有什么需要本国公帮忙的?” 苇名一成笑道:“国公爷!腾佑寿乃我扶桑才子,希望以后能够在大明为官!” 李景隆有些不悦,一个扶桑人,在大明朝堂做官,岂不是自家出了内奸? “国公爷放心!腾佑寿只是学习为官之道,迟早回到我扶桑,呵呵!” 苇名一成轻声道:“五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可我扶桑扶桑黄金更多!” “何况,领取赎金者,我扶桑只认曹国公一人!” “此等功劳,就算是我扶桑送给曹国公的诚意!” 李景隆闻言大喜,大明取胜,至少有他一半功劳! 哪怕是对方故意放水,胜之不武。 至于领取赎金,其他官员在扶桑人那里吃瘪,唯有他李景隆说话管用。 皇上岂不是会高看他一眼? 想到此处,李景隆深知已经幻想,自己能够跟随大军北伐,立下赫赫战功! “大哥!其他人拿不回的赎金,唯有您能办到!” 李增枝挤眉弄眼道:“何人不称赞您的能力?” 李景隆抚须轻笑道:“好!本国公看到了你们扶桑的诚意!腾佑寿,以及这五十监生,以后想要在大明为官,我会帮忙!” 双方一拍即合,当即把酒言欢。 —— 应天府。 年关将近,不少百姓已经筹备过年。 大明新兵战胜扶桑人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都在盛赞宁王英武。 “听说了么?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同样的兵,在宁王手下,如虎豹豺狼啊!” “呸!你就这么形容我大明军队?分明是熊虎之士!” “甭管怎么说!我大明将扶桑人打得满地找牙,他们还要给咱们当狗呢,哈哈哈!” 百姓们奔走相告,宁王一战成了老少爷们茶余饭后的必备话题。 平安听闻此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分明是个刺探情报之人,却间接帮助宁王战胜扶桑。 “话说!这宁王麾下啊,有两员大将!” “一名平安,人送外号平狮子!冲进敌军一声吼,扶桑小鬼抖三抖!” “一名瞿能,会挽雕弓如满月,东北望,射扶桑!” 一名说书先生,在茶楼内,一人一扇一抚尺,说的正尽兴。 平安大惊失色,他分明是身在宁王心在燕,让这些百姓一传百,他倒是成了宁王的左膀右臂! “平安,你作战骁勇,对方夸张些也不过分!” 实在人方孝孺见平安面如土色,还以为对方脸皮太薄。 “说书人!你说平安和瞿能,在下深感同意!” 方孝孺随即吟诵道:“将军自起舞长剑,壮士呼声动九垓。功成献凯见明主,丹青画像麒麟台。” 说书先生与一众吃瓜群众,纷纷称赞方孝孺做的一首好诗! 前两句盛赞了平安与瞿能的勇武,后两句则说两人侍奉宁王,如鱼得水得遇明主。 对于瞿能而言,肯定能高兴一阵子。 可对平安而言,无异于杀人诛心! 他这个卧底,做的相当不成功! 来到应天府一月有余,如今却连半分情报也没有传递出去! 反而是被张三丰将信鸽吃的不剩几只! 更有甚者,方孝孺这首诗,分明是杀人诛心,就差明牌他平安是宁王死忠! “咳咳!老方啊,其实你不用作诗……你知道我不是个贪恋虚名的人!” 平安老脸一红,他只求方孝孺快特么闭嘴吧! 身为大明第一实在人,方孝孺摇头道:“平安!昨日之战,为我大明夺得颜面,更让扶桑称臣,你足以骄傲!” “说书人!记得将这故事,流传到我大明各地!” 说书先生以茶代酒,敬道:“先生放心!您赠诗一首,我定会将宁王殿下的功绩,带到蜀中天险!带到两广鱼米之乡!带到北平边境之地!” 卧槽? 平安虎躯一震,连连摆手道:“不用带到北平!没有必要!” “我们称赞平安将军,跟你这莽夫有何关系?” “平狮子何等骁勇,这份功绩必须响彻我大明各地!” “说书人放心吧!我有个亲戚就在北平,到时候我带你去北平!” 平安心里苦,但平安心里不说! 两人今日也是奉宁王之名,前来找扶桑人讨要赎金。 朱权也藏了私心,他有意锻炼方孝孺。 毕竟治国之才,可不能读死书,需要更多的熟悉各项事务。 当然,要债这事,最考验脑力。 尤其是面对厚颜无耻之徒,更能让方孝孺得到锻炼。 二人来到驿馆,苇名一成聪明地选择离开。 只让副手来搪塞要债的官员。 反正两国已经初步达成了口头协议,你大明身为老大哥,真能催债不成? 平安一肚子火气并未说话,方孝孺拱手行礼道:“我等奉宁王之名,前来取回赎金。” 为首扶桑人用生硬的大明官话,回道:“我等不懂!除非李景隆来,其他人我们一向不认。” 方孝孺皱眉道:“李景隆?此事皇上交给宁王,并非曹国公,还请通融……” 话音未落,那扶桑人冷哼道:“我们没钱!除非李景隆来!” 看到平安烦躁的模样,那人还挑衅道:“怎么?你们还想动手?打我一个试试?那是破坏两国盟约!” 方孝孺还想再说,就看到平安一拳轰出! “只认李景隆?” “老子打得你像李景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平安?宁王忠犬! 曹国公府。 人逢喜事精神爽。 苇名一成前脚过来,与李景隆等人喝茶谈心。 “国公爷,想必前去要钱的官员还没走。” 苇名一成轻抿一口茶,盛赞道:“果然是好茶!您现在过去,正好能在众人面前表现!” 李景隆闻言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现在就走!” 李增枝和腾佑寿跟在身后,苇名一成与李景隆并排而行。 为了满足大明国公的虚荣心,扶桑使者选择落后对方一个身位,尽显尊卑之色。 讨好李景隆,能够为扶桑争取到不少利益。 朱元璋的儿子们,除了朱标以外,都要被分封就藩。 显然国公成为了扶桑人的目标。 “大哥,无论是户部,还是兵部,您今天不去,他们都要吃瘪了,哈哈哈!” 李增枝一记马屁奉上。 “国公爷拿回赎金,这是帮助他们解围!否则无法跟皇上交差!他们可都要记住国公爷的人情。” 腾佑寿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李景隆淡然点头,如今的朝堂,想要步步高升,唯有抓住朱标这个太子。 可李景隆却从小跟燕王是玩伴,若是有选择,他当然更倾向于燕王。 可惜洪武大帝给太子留下的班底太过雄厚! 单说蓝玉,这已经是目前大明最强战将。 哪怕是燕王朱棣,北伐蒙元,都要听从蓝玉的差遣! “朱权迟早要就藩,蓝玉迟早要老去,大明第一将的位置,迟早是我李景隆囊中之物!” 李景隆想到此处,笑着走向驿馆。 “诸位,莫要争吵,不就是五十万两赎金,本国公到此,凡事都能迎刃而解!” 李景隆进入驿馆后,便表现的贵气十足。 只是眼前的一幕,让他大跌眼镜! 看守赎金的扶桑人,再次被锤倒在地,一个个鼻青脸肿! 分明有二十余人,却被统统撂倒! 看到此景,苇名一成心中也有一股子怒气。 “八嘎!是谁打了你们?大明的臣子,就是这般对待藩属国么!” 躺下的扶桑人,有气无力地说道:“大人……打我们的是平安!他下手太狠了,直接打脸啊,呜呜呜……还有那个书生,专打下三路,端的是无耻!” 平安? 怎么会是他? 李景隆大怒道:“你们没提我的名字?” 苇名一成赶紧提醒道:“这位就是大明曹国公,李景隆大人!” 扶桑使者哀嚎道:“提了!怎么没提!提了你的名字,他揍人更狠了!” 混账! 李景隆气得怒拍桌案! 其他人不知道平安身份,他这个燕王玩伴岂会不知? “好啊!燕王当时信誓旦旦告诉我,会有人在宁王府搜集情报!” “不曾想平安这厮,竟然已经变成了宁王的走狗!” 李景隆怒不可遏,当即就要去找平安! 两人都跟燕王要好,按常理而言,平安就该将此功劳让给李景隆。 可你平安听了李景隆的名字,还照样打人抢功,分明是不给面子! 李景隆越想越气,“我好歹是国公之身!你平安算什么东西!真以为是燕王义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李景隆转身便走,苇名一成心中担忧,却看到腾佑寿嘴角上挑。 “苇名大人,此人与一位藩王关系甚密!” “那位藩王,对皇位有觊觎之心,却无夺取之胆!” “不过大明的水越浑,对我扶桑越有利!” —— 户部。 平安与方孝孺,带人将五十万两白银尽数送到。 尚书杨靖乐得合不拢嘴,最近户部终于腰板直了! 这多亏了宁王殿下啊! “哎呦!二位赶紧来我户部喝口茶,歇歇脚!” 一向“吝啬持家”的杨靖,可谓是生人勿进。 别说在户部喝茶了,哪怕是詹徽来了,他都像防贼一样,生怕对方找自己要银子! 大明穷啊! 新朝刚立,就要年年投入军费进行北伐! 杨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每一份军饷,都是户部省吃俭用得来。 当然,也有洪武大帝以身作则,勤俭节约。 “宁王殿下之前赈灾山东,为国家省去四十万两!” 杨靖对着方孝孺和平安躬身行礼,“如今又为我大明带来五十万两白银!杨某代户部,代百姓们谢过宁王!” 实在人方孝孺赶紧上前扶起杨靖。 “老尚书不必客气!此等之事,我宁王府顺手而为罢了!” 方孝孺随即看向平安,后者虎躯一震,生怕对方又要作诗! 方孝孺递过一个“我懂”的眼神,笑道:“老尚书,今日幸亏有平安在,否则我们可要不回来赎金!” “我宁王府,有平狮子一马当先,定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杨靖大笑道:“说得好!明日老夫定要奏明你二人功劳!平安啊,真不愧是宁王殿下的忠臣!” 平安脸色铁青,心中发慌!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要的卧底生涯!” “我特么怎么混成了朱权的功臣?” “还成了宁王府的头号猛将?” 想到此处,平安赶紧说道:“老尚书且慢!不必奏明陛下!真的,求求你了!” 方孝孺摇头叹气,平安哪都好,就是不慕名利! 见实在人又要开口,平安果断捂住对方的嘴! “老方!可以了!求求你别说了!” 看到平安这般行为,杨靖打定主意,定要写个折子给皇上,让他知道宁王府众人的功绩! —— 宁王府。 朱权偷得浮生半日闲。 蓝彩蝶被蓝玉抓回府中学习女红。 徐妙锦要带徐妙织读书识字。 没有了两头母老虎针锋相对,府上一片祥和。 冯胜跟傅友德,继续教学。 李善长和詹徽,偶尔前来。 唯有鸽子杀手张三丰,始终陪伴在朱权左右。 “殿下啊!老道提醒你多少次了!” 张真人低声道:“那个平安私藏信鸽,肯定是要给某些人通风报信,您不可不防!” 朱权打了个哈欠,疑惑道:“真人,你确定不是吃了人家的鸽子嘴短,才怀疑平安?” 正当老道争辩之际,却看到蒋瓛着急赶来,站在门外不断呼喊。 “宁王殿下!出大事了!平安把扶桑使者打了!一口气打了二十个!” 蒋瓛担心朱权不出面,继续喊道:“据说,报了宁王府的名号,对方没给钱!” 听闻此言,朱权心中感动! “道长,看看平安!为了咱们宁王府的名声,能动手绝不哔哔!” 张三丰愕然,“莫非是老道我怀疑错了?” 第127章 景隆传信,燕王疑心 平安有些心烦意乱,李景隆是燕王玩伴,又是大明国公。 他本该给对方这个面子。 只是扶桑小鬼,也敢在他这头狮子头上动土,未免太过猖狂! “平安,以前我还以为你事事针对宁王殿下。” 方孝孺心怀愧疚道:“今日方知你对宁王府的忠心!” 平安无奈苦笑,他发誓这辈子,都会远离方孝孺! 至少不跟这厮一起出去! 本来扬名应天府,身为武将的平安理应感到高兴。 可偏偏他是燕王府的卧底,却以宁王府的武将成名。 “贼老天,你玩我不成!” —— 北平。 落雪纷飞的季节,总是充满白发征夫泪的悲怆。 这座古城,已经从元朝国都变为了燕王封地。 治好了顽疾的朱高炽,终于能够正常行走,不再需要其他人的帮扶。 对待那位医治自己的十七叔,朱高炽一直心怀感恩。 朱高煦则在舞枪弄棍,自从去了一趟应天府,他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自己连朱权一招都接不住,还说什么成为古今名将? 朱棣看到儿子们这般勤勉,不由地心情大好。 “平保儿,已经两个月未曾来信了。” 朱棣心中担忧道:“老和尚,他不会被宁王发现了吧?” 看着对义弟担忧的朱棣,道衍和尚病虎之姿,狡诈的三角眼一转,规劝道: “殿下不必担心。平保儿也是皇上的义子,即便朱权发现,也不会刻意为难。” “何况平安此人做事小心,定不会轻易暴露。” “说不定是宁王府戒备森严,这才没有送出消息。” 道衍和尚通晓三道九流,学得一身才华之后,却尴尬地发现天下一统,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 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一统天下,建立秩序,例如洪武大帝。 有些人,生来便是为了破坏一切,重铸秩序,例如道衍和尚。 “啪叽!” 王府上的青瓦掉落,朱棣紧皱眉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道衍和尚却面露喜色,看得燕王有些不解。 “老和尚,你何故如此?” “回殿下!藩王的青瓦已经不适合您的屋顶,唯有金瓦才合适!” 听闻此言,朱棣浑身冷汗直流,训斥道:“不许胡说!” 藩王屋顶用青瓦,能用金瓦的唯有皇帝! 道衍和尚一言一行,都在暗示朱棣造反! 朱棣自然心动,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身为燕王,他却清楚自己面对的压力。 朝廷之内,有洪武大帝坐镇,父皇在世一日,他敢起兵就是自杀。 熬过了父皇呢? 恐怕依旧不行! 大哥朱标,看似宅心仁厚,但却精明至极。 朱权那般资质的怪胎,年幼之际,谁能发现这等潜力股? 还不是朱标不嫌弃对方,长兄如父般地照料那小子。 现在朱权则成了太子一大助力! 将来就藩大宁,甚至直接威胁到燕王封地。 何况满朝文武,都对太子尊敬有加,想要造反,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大哥能够出现意外! 想到此处,朱棣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平心而论,大哥对他很不错。 “道衍!莫要再对本王说这些话!” 朱棣怒目而视,道衍却不为所动。 “守护大明,驱逐蒙元,太子继位未必能比您做的更好。” 道衍如同病虎,一对三角眼转动,时刻想着阴谋诡计。 “太子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倘若出了应天府,途中发生了意外……” “姚广孝!本王让你闭嘴!” 燕王震怒,道衍和尚这才闭口不言。 赶来送信的张玉有些不知所措。 道衍和尚一向受到燕王器重,这还是燕王第一次对和尚发火。 “何事?” 朱棣有些不耐烦。 “回王爷!应天府送来信件!” 张玉恭敬递过,朱权简单翻越,不由地眉头紧锁。 信件是李景隆所寄,快马加鞭送到了北平。 可惜却是报忧不报喜,让朱棣有些心寒。 “老和尚,你且看看吧!” 姚广孝接过书信,看过之后,连连摇头。 “殿下,李景隆此人志大才疏,纸上谈兵。” “他说的话,您只能信一半!” “平安此人骁勇善战,乃我燕军不可多得的猛将!” “不可因怀疑,便让此人倒戈宁王!” 姚广孝一针见血地说出了自身间接。 李景隆在心中,多次诋毁平安,称其已经沦为宁王府忠犬。 差点害得他颜面尽失,扶桑人已经提起了他李景隆的大名,结果平安还是选择了动手。 张玉站在一旁,有些发懵。 平安之强,身为同袍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有平安在,他与朱能只能排在其身后,更别提丘福、李斌之流。 “老和尚,那你告诉本王,该如何回信?” 燕王有些疲乏,“景隆,也是本王布置的一颗棋子!” 姚广孝双眼放光,如若朱棣没有异心,何必布置下李景隆? “殿下无需回话!让这两人各司其职即可。” 姚广孝抖擞黑衣僧袍,笑道:“让李景隆莫要暴露,少与平安接触!他们两颗暗子,定会成为王爷助力!” “如今我军该整顿军备,好生训练!以皇上的性格,明年依旧会组织北伐!” “我燕军,还要在此战中,多多占据好处才是!” 朱棣满意点头,有此人出谋划策,他才能屡战屡胜。 “张玉,你去告诉其他人,莫要耽搁了训练!” “哪怕年关将至,也要随时准备出征!” 朱棣一声令下,张玉领命而去。 道衍和尚也识趣离开,唯有一人的时候,朱棣才会想起远在应天府的父亲。 “爹,咱们已经多少年,没有一起过年了……” 朱棣无奈一笑,自古无情帝王家! 父皇看似将他们各个奉为藩王,结果却颁布诏令,藩王无事不得进京! 合着只有大哥是他的儿子,其他人都只是戍边的臣子不成? —— 武英殿。 老朱手中朱批停顿,看向李善长。 “快过年了?” “回皇上,还有一月半。” 李善长有些发愣,洪武大帝一向忙于政务,没想到会提起过年。 “以前……咱还没当皇上,老二老四他们也不是藩王!” 老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那时候过年热闹啊!咱这一大家子过的团圆喜庆!” 李善长还想劝说,却看到老朱摆了摆手。 “过来,继续陪咱批阅奏折!” 第128章 瞒天过海,天子诏令 宁王府。 瞿能,铁铉等人已经到此两月之久。 熟悉王府的同时,也有了对家的一份思念。 尤其是年关将至,亲人团聚的时候,他们却还在冯胜和傅友德的敦敦教诲中度过。 “瞿能,你儿子瞿陶早就进了王府,若是有空就将妻子老母接过来吧!” “铁铉,你也是!咱们至少还要在应天府待一年。” “盛庸,别捣鼓大明炮了,将你妻儿的地址写下,本王接他们来过年!” “平安?平安?” 听闻此言,众将心中欢喜,唯有平安有些发懵。 这是宁王发现了什么,要将我妻儿当做人质不成? 平安一身冷汗,惊慌道:“殿下,不必了!我之妻儿……” 张三丰不悦道:“公子让你接他们过来,你还心有不满?江南水乡不比北平吹沙子强得多?” 平安咬牙答应,并在心中劝说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麻痹宁王! 方孝孺和徐辉祖早就在应天府安家,倒是不用朱权操心。 年味越来越重,不少人家都已经置办年货。 来到大明多年,对于新年,朱权已经有些麻木。 尚未就藩的皇子越来越少,而远在封地的藩王,则无法前来与老朱团聚。 想到此处,朱权不由地苦笑一声。 “无情最是帝王家!” “除了大哥以外,恐怕只有我们几个小崽子陪着父皇了。” 王府什么都不缺,还有宫中吃不到的瓜果蔬菜。 可依旧不能抵挡蓝彩蝶和徐妙锦的热情。 练兵之余,蓝彩蝶开始想方设法,插手王府内务。 徐妙锦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不断阻挡蓝彩蝶插手。 两人还在为王府置办年货争吵。 “十七弟,你这王府如今倒是热闹不少!” 朱标含笑而来,蓝玉和沐英、詹徽紧随其后。 朱权赶紧命人奉茶。 有蓝玉在此,蓝彩蝶显然低调不少,像个乖巧的淑女。 本是才女的徐妙锦,这些时日在与蓝彩蝶的“交锋”中,也变得有些泼辣。 “大哥,有何事?” 朱权开门见山,两兄弟从来不需要客套。 “臭小子!” 朱标笑骂一句,“年关将至,父皇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缺的!让内务府给你送来!” 朱权闻言,心中一暖,老朱还是关心自己的每个儿女。 “大哥!” 朱权眼珠一转,低声道:“二哥四哥他们,已经多少年,没有与父皇一起过年了吧?” 朱权颔首点头道:“确实如此!父皇有令,除非天子诏令,否则藩王无事不许进京。” “上次二弟他们三人前来,已经是父皇开恩。” 大明的藩镇制度极其严格。 哪怕是藩王进京,也不能一起来,一般是前脚走一个,后面的排队跟上。 这也是怕藩王之间暗中勾结。 “那就是说,只要天子下令,藩王就能够进京?” 听闻此言,朱标有些不解道:“十七弟,你这是何意?” 朱权狡黠一笑,“近来父皇上朝心情不佳!年关将至,平民百姓尚且团圆,皇室怎能只有我们几个?” 朱标心中有些意动,这些个弟弟,都是他看着长大。 一奶同胞的朱樉朱棡自不必说,同父异母的朱棣,朱橚也时刻被他关心。 “可父皇绝对不会答应!” 朱标皱眉道:“以前为兄并不是没有提起此事!” 父皇能答应就怪了! 朱权无奈摇头,“大哥,父皇亲自下令,你让他自己违背,岂不是威严扫地?” “父皇自然想要一家团圆!何况父皇已到耳顺之年,皇后娘娘又去世,团圆对他而言更为重要。” 听到此处,朱标重重点头,一旁的蓝玉等人已经当场懵逼。 以前的太子殿下,可不敢这么违逆皇上啊! 这哥俩凑在一起,就特娘没好事! 可偏偏宁王殿下说的在理! 寻常百姓尚且团圆,天子之家有何不可? “咳咳!” 詹徽轻咳两声,刚要开口,就被朱标喝止。 “詹尚书,口渴就去喝水!” 詹徽有苦难言,蓝玉和沐英相视一笑,显然太子已经动心。 “十七弟!告诉为兄,怎么才能让父皇高兴,又让他老人家威严扫地!” 朱标身为长兄,认为自己有必要,联络各兄弟,来陪伴父皇度过新年。 “天子诏令,可谓是相当简单!” 朱权笑道:“大哥您就是天子!文华殿的诏书,只要出自你手,六部大臣可不敢检查!父皇对大哥信任,更不会去看。” 朱标苦笑道:“你这臭小子!为兄还未登基!这跟谋逆欺君有什么区别?” 朱权泪眼汪汪,“大哥啊,您忍心父皇只有我们几人陪伴,孤苦伶仃,大过年的思念远在他乡的儿子么?” 听闻此言,朱标摆了摆手,嫌弃道:“行了行了!为兄这就去写,还有一月半,足够他们赶回应天府了!” 兄弟二人说干就干,朱标已经起身离开。 詹徽怒瞪朱权一眼,“宁王殿下!此事若是败露,皇上很有可能怪罪太子啊!” 沐英和蓝玉也同样担忧,朱权却毫不在意。 “父皇最重亲情!你们懂个屁!” “此事若是其他人来做,肯定是死路一条!” “大哥做了,只会让父皇更为欣慰,也能让其他藩王清楚,皇位只属于大哥,其他人想都别想!”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尤其在这埋怨本王,不如给几位藩王准备住处吧!” 说罢,宁王已经走远,老道士张三丰驱赶三位朝廷大员,顺便关上了王府大门。 “詹徽!太子不会被责罚吧……” “我信十七弟,绝不会坑害太子!” “太子已经决定的事,你我三人再劝有什么用?只能信宁王的了!” —— 文华殿。 朱标奋笔疾书,毕竟武英殿那边,还等着用这杆朱批。 太子发话,李善长等阁臣哪敢反对,只能任由朱标发挥。 “十七弟不愧是咱的兄弟!” 朱标嘴角含笑:“一大家子在一起,那才叫过年!父皇这次肯定能高兴!” “让咱以父皇的口吻,跟弟弟们说话,是不是有些过分?” “算了!长兄为父,咱也算他们半个爹!” 第129章 藩王进京庆新年 西安,秦王府。 朱樉跪地接旨,翻看诏书过后,简直不敢相信。 “父皇,让我回家过年!” “不……不对!那里已经不是本王的家,只是大哥的家!” “莫非,是大哥……” 朱樉来回踱步,心中担忧不已,却又期待能与父兄团聚。 —— 太原,晋王府。 朱棡翻看诏书后,仰天长啸。 “母后!儿臣终于能与父皇,大哥一起过年了!哈哈哈!” 府上下人不明所以,只知道晋王殿下命令他们尽快为自己收拾行囊,准备前往应天府。 —— 北平,燕王府。 朱棣眉头紧锁,不解道:“前有李景隆质疑平安,如今父皇就下诏让我去应天府?” 老辣狡猾的朱棣,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 父皇的确关心他的儿子,可那仅对于朱标一人! 无论是他们这些藩王,还是留在应天的皇子,不过都是大哥的臣子! “藩王不得进京,这是当年父皇颁布的禁令!” 朱棣冷笑道:“他是担心我们联络朝中大臣,会对大哥的皇位产生威胁。” 姚广孝闭目养神,轻抿茶水。 佛号“道衍”的他,已经习惯了北平的风沙,以及狡诈的燕王。 对于江南水乡和仁慈的朱标,姚广孝没有丝毫想要辅佐的意思。 “试问殿下,就算让你留在应天府,当真能威胁到太子?” 此言一出,朱棣老脸一红。 如今朝中,淮西武人集团全都是朱标的死忠。 他这个燕王,当真是不吃香! “老和尚,告诉本王此番去也不去?” 见燕王发问,姚广孝淡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皇上在一天,就不可能发生手足相残之事。” “不过么……若是皇上驾崩西去,可就不一定了!” 姚广孝见朱棣不为所动,笑道:“燕王此去,定要表现孝道!不仅要亲自前往,最好带着世子和二殿下!” 朱棣紧皱眉头,若是应天府有变动,朱高炽可是他的长子,还能继承燕王府! 可这两个儿子都过去,万一父子三人被一窝端了如何是好? “殿下,贫僧可曾漏算?” “哈哈哈!听你的,老和尚!” 当日,燕王朱棣,带领世子朱高炽,次子朱高煦南下应天。 —— 武英殿。 朱标忐忑不安,毕竟他与十七弟犯了“欺君之罪”。 如今已经过了半月,想必已经有兄弟快到应天府了! “剩下的就交给十七弟了!在年关之前,可不能让弟弟们露馅啊!” 朱标太过专注,竟然没有注意朱元璋在喊自己。 “标儿?” 父……父皇?您叫我? 老朱看到太子如此,有些心疼道:“怎么心不在焉?是否还在担心北伐?粮食的事情,有老十七在,你大可放心!” 提到朱权,老朱满脸骄傲之色。 “这臭小子,咱还没想好怎么封赏他呢!” 朱权心中叫苦不迭,若是父皇知道十七弟所作所为,不打板子就不错了,还封赏? “咳咳……父皇啊,其实封赏十七弟不着急!” “嗯?你平日里可是最护这臭小子!” 朱元璋大笑道:“怎么?跟你爹玩欲擒故纵?论功行赏,咱肯定不会吝啬对老十七的赏赐。” 朱标只想岔开话题。 “父皇,交给十七弟麾下的兵,可都是烧火做饭的火头军。” 朱标不解道:“您这次却让李景隆随军出征,儿臣有些不解!” 朱元璋抚须轻笑道:“景隆是文忠的儿子!何况在与扶桑人的切磋中,也为我大明赢下一局。” “此番咱只给他五千人马,让他跟蓝玉混个功劳,不辱没文忠的威名便是。” “此役不管胜利与否,以后都不会让他领兵了。” 老朱此举,已经宣判了李景隆只能当个闲散国公的命运。 朱标这才放心道:“父皇英明!” 被儿子拍马屁,老朱笑骂道:“你跟老十七一样耍滑头!” —— 宁王府。 朱权手捧大明炮,端倪许久,给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见。 “引线部分,最后做的长一些,给士兵瞄准的时机。” “另外,我交给你们的配比,不可外传,此乃我大明利器!” “盛庸,可以挑选两千名士兵,先让他们从瞄准做起。” 朱权顺手一扔,工部侍郎黄立恭双手接住,生怕大明炮出现任何闪失。 唯有制造过大明炮的工部,才知道这种武器,会将明军的战力,推到何等恐怖的境界! “殿下,此事是否应该禀报皇上?” 黄立恭小心翼翼,协助宁王铸造大明炮,对他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如今六部巴不得人人跟宁王扯上关系。 兵部有宁王相助,为大明立功,打得扶桑人落花流水。 户部今年赈灾,也是宁王出手,为国家省去不少银两。 如今好运到了工部这里! “此事不急,年后再说吧!” 朱权摆了摆手,“让工人们加紧赶制,工钱本王出两倍!” 听闻此言,黄立恭心中感动,多好的宁王殿下! 主动给工人加钱,也要为国家赶制大明炮! “先做两千把,给本王的伙头兵装备上。” 朱权再三叮嘱道:“谁敢克扣工人的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宁王那一刻的眼神,充满杀气,仿佛令黄立恭看到了皇上他老人家! 当年杀郭恒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殿下放心,我等一定如数交给工人!” 朱权随即独自前往药王堂。 “月奴姑娘,你连冬天都光着脚,难道不凉么?” 赤足而立的凌月奴嫣然一笑。 “怎么?王公子想要帮奴家暖脚不成?” 如此暧昧之语,恐怕唯有性格直爽的苗家女子敢于说出。 撩妹不成反被撩。 朱权只得表明来意,“最近我有一帮明教弟兄要从各地赶来。” 听闻此言,凌月奴心中大惊,“莫非王公子要在年关之际,给狗皇帝拜年?” 拜年? 也可以这么理解! 朱权点头道:“凌姑娘说的不错,我正缺处落脚地,还请姑娘指点。” 让藩王们去天香阁? 那是锦衣卫团建常驻地,无奈之下,朱权唯有寻找凌月奴帮助。 小毒仙娇媚一笑,“那公子可就欠奴家两个人情了哦~” 第130章 你也来行刺? 封地距离应天府较近的藩王,已经系数到达。 朱标为了隐藏弟弟们的行踪,可谓是煞费苦心。 好在十七弟主动为自己分担压力。 在太子殿下眼中,锦衣卫无孔不入。 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人,简直是难于登天。 可十七弟却看似胸有成竹,并且保证蒋瓛亲自来查,都找不到藏身的藩王。 “十七弟!你神神秘秘出去一天,看安排好了六弟和七弟?” 朱标有些担忧,却看到朱权一身轻松。 “大哥放心,六哥七哥他们已经藏好了!” 朱权笑道:“一日三餐,管吃管住,居住环境不差于王府!” 听闻此言,朱标这才放心。 毕竟在大事上,十七弟从未给自己掉链子。 —— 应天府外。 荒山一处山洞外。 楚王朱桢与齐王朱榑两兄弟终于相见。 “六哥!十七弟安排的地方,怎么有些与众不同?” 齐王朱榑低声道:“这些护卫都是苗人打扮,一个个凶神恶煞……” 楚王朱桢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嘘!若非这等地方,岂能躲过锦衣卫的眼线?” “谁不知道蒋瓛这厮,就跟疯狗一样无孔不入?” “咱们这次能回应天,可是多亏了大哥跟十七弟!” 朱榑本来还在担忧,听了六哥的话,顿时心安不少。 “你们二人,是公子的贵客,来尝尝我们的特产!” 手持苗刀的壮汉,端着一盘炸得金黄乌黑的东西,放在了两位王爷面前。 “多谢!” 朱桢白了弟弟一眼,多好的人啊,还知道给咱们送特产。 朱榑面带羞愧,自己堂堂齐王,竟然怀疑十七弟的好心。 二人凑近一看,盘中之物虽然闻着飘香,模样却有些不可描述。 “敢问,此为何物?” 身为兄长,朱桢轻声询问。 “你们中远人,就是胆小!” 壮汉憨笑道:“蝎子!竹虫!蜈蚣!都是好东西!中原很少能抓到!” 卧槽? 两位王爷吃过不少山珍海味,但面对虫虫料理,还是有些心惊胆颤。 “吃一口,鸡肉味,嘎嘣脆!” 壮汉二话不说,拿起一块蝎子递给了欲哭无泪的朱榑。 “这……太热情了……” 可怜楚王寄人篱下,对方还是十七弟的朋友,不忍辜负人家好意,只能咀嚼吃下。 齐王也未能幸免,则是抓起一把竹虫塞进嘴里。 “好汉子!” 壮汉赞叹道:“我们一直看不上中原人!没想到你们二人竟然面不改色吃了这些毒虫!” 毒虫? 你tm不早说! 二位王爷相视一眼,就差直接扣嗓子眼。 “放心,毒腺已经被我们祛除了!” 壮汉这才笑道:“小姐朋友的兄长,就是我们的兄长!” “对了,二位兄长此来所为何事?” 朱桢和朱榑发誓,这根本不像朋友家,分明是进了土匪窝! 还是一群吃油炸毒虫料理的苗人土匪! “咳咳!我们是拜年……” 朱桢笑道:“当今皇帝知道吧?就是给他拜年!” 朱榑脸上带着一丝骄傲,身为洪武大帝的儿子,岂能没有傲骨? 壮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抱拳行礼。 “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不知二位竟然有如此鸿鹄之志!” “此去,九死一生,不!应该是十死无生!” 壮汉突然这般壮怀激烈,令二位藩王有些发懵。 他们就是来陪父皇过年,怎么就十死无生了? “来人啊!莫要辜负了贵客!将存货全都做了,不可吝啬!” 壮汉一声令下,二位藩王就听到了起锅烧油的声音。 “咳咳!这位兄弟,怎么又架起油锅了?” 朱桢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轻声询问。 “二位高义!可谓是有一天活一天!只要来了我们这,就把这里当做家!” 壮汉严肃道:“我等定会保证二位膳食!毒虫管饱!” 朱桢闻言大惊失色,“不……不必了……” 朱榑同样点了点头:“兄弟,你听我说,其实我们都吃饱了……” 壮汉心中感慨,多好的汉子啊! 不愧是明教中人,哪怕是行刺狗皇帝,都这般为他们五毒教节省粮食! “不可!来人啊,喂公子吃虫!” 一声令下,两大盘油炸毒虫,再次摆放在两位藩王面前! —— 隔日。 朱权未免露馅,还特意前来查看两位兄长。 “六哥,七哥!昨日睡得可好?” 朱权轻声道:“山洞可能会有些冷,再过几日,其他兄长也会过来,大家也不寂寞!” 朱桢欲哭无泪,“其他都好……就是伙食方面……十七弟啊,你的朋友有些太热情了!” 朱榑无语凝噎,“为兄昨日吃了两大盘毒虫……真的吃不下了!” 朱权有些发愣,昨日久竞发生了什么? 以凌月奴那等冷淡性子,可不会这般盛情招待。 能躲开锦衣卫的眼线,唯有他们眼中的反贼能办到。 朱权打算将藩王们暂且交给五毒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能想到,五毒教日思夜想的宗室藩王,竟然就在他们躲避的地方。 “咳咳,放心!我一会就跟他们说!给两位兄长弄点清淡饮食。” “对对对,多谢十七弟!” “十七弟,难为你跟大哥了,为了我等做到这种程度。” 这就是亲情吧!谁言无情最是帝王家? 朱权带着满足,直接离开山洞,毕竟来回往返一次,也要耗费不少时辰。 他还要监督伊面的制作,以及大明炮的改良。 —— 药王堂。 凌月奴赤着玉足,坐在长椅上,不断摇摆着可爱的小脚丫。 “阿大,昨日王宁带的那些人,可曾试探?” 别看凌月奴答应的爽快,可对于王宁和明教,可从未放心。 壮汉阿大严肃点头,“少教主放心!明教中人,果然各个都是汉子!” “别看那二人,一副弱鸡模样,但心中却有苍鹰凌云之志!” “他们竟然想要去刺杀狗皇帝!” 什么? 凌月奴秀眉紧蹙,“你说他们想要刺杀皇帝?” “明教还真是疯狂!” 阿大眼中充满敬意,“尤其是那二位兄弟,一晚上吃了四盘毒虫,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当真是汉子!” 听闻此言,凌月奴气得娇喝一声:“我呸!谁让你给他们吃那么多毒虫!赶快带着药给他们服下!” —— 山洞之内。 朱桢悄悄碰了碰弟弟,“七弟……你有没有感觉到肚子有些疼?” 一旁的朱榑全无反应,朱桢转身看去。 “卧槽?七弟,你怎么口吐白沫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第131章 天香阁见,分外尴尬 五毒教的人,分外愧疚,见到腹泻不止的朱桢与口吐白沫的朱榑,他们当即营救,才没有害了两位藩王性命。 好在齐王和楚王用生命,荡平了其余兄弟的大道。 随着藩王们尽数前来,伙食清淡了不少。 为了不被锦衣卫发现,众人统一口径,绝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五毒教众人则越发敬佩明教! 为了刺杀朱元璋,这是运送了多少炮灰? 好在三位塞王,在应天府都有自己的去处,婉拒了朱权的邀请。 对于这等反应,朱权早就猜到。 “殿下,秦王,晋王和燕王,似乎都有自己的小动作。” 徐辉祖一边熟悉大明炮,一边向朱权询问。 “秦王晋王跟大哥是一奶同胞,何况是老牌藩王,在应天府有去处很正常。” 朱权擦拭着枪身,笑道:“反倒是燕王,有些不正常!常年驻守北平,来到应天府却跟自家后花园一样。” “蒋瓛这条狗,当的可不称职!引以为傲的嗅觉,便已经丢了个一干二净。” 五毒教是以生命试错,这才躲开了锦衣卫。 三位塞王的动作,蒋瓛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本就不正常! “父皇应该没有发现,那就说明三位塞王,已经跟蒋瓛有了某种约定!” 朱权清楚蒋瓛此人的能力,一个能捏造蓝玉案,尽数胡惟庸近百条罪状的人,会发现不了三位塞王的小动作? “您是说,燕王有异心?” “有没有不知道,反正他不老实!” 此言一出,徐辉祖心中不是滋味,若是如此,那大妹徐妙云岂不是清楚朱棣的一举一动? 可对方却没有告诉自己半点情报。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人家现在是两口子。” 朱权宽慰道:“好生练兵,本王还等着看你在北伐立功!” 两人说了几句,张三丰就悄悄过来,对着朱权耳语。 “辉祖,剩下的交给你,本王还有事,要先出去一趟。” “殿下放心!” 朱权认真叮嘱,随后便走出了王府大门。 门口两位少年已经等候多时。 其中一个,书生意气,有些拘谨,仿佛做错事的孩子。 另一个则满脸骄傲,仿佛要去做一件大事。 “小皇叔!咱们已经好久没去喝花酒了!” 朱允熥赶紧上前见礼,“我大哥就是胆子小!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去犯事!” 朱允炆老脸一红,“允熥!咱们是皇孙,去那等地方,有些不雅!” 朱允熥不以为然,冷哼道:“什么不雅?姑娘你没少看,酒你也没少喝!” “再说了,人不风流忹少年!说不定皇爷爷也去过天香阁呢!” 朱允炆听闻此言,当即训斥道:“不可胡说!皇爷爷日理万机,岂会去那等污秽之地!” 朱权无奈摇头,在思考要不要将父皇去天香阁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朱允炆。 你皇爷爷不仅喝了花酒,还见过花魁! 为了保持老朱在两位皇孙心中的高大形象,朱权还是没有开口。 不是怕父皇,只是怕板子! 叔侄三人,手持折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冲天香阁而去。 ——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天香阁内。 迎来了两位新客人。 平安有些烦躁,身为军人,他非常不喜欢这等声色场所。 衣着清凉的女子,翩翩起舞,樱桃小嘴传出靡靡之音。 手脚麻利的小厮,忙前忙后,不断送来美酒佳肴。 平安心中却在叹气,烟雨江南之地,总能将战士的雄心壮志磨平! 与其待在这里,他更想念北平的风沙,漠北的草原,以及敌人凛冽的刀锋! “平保儿,为何不喝酒?” 对面的中年人,不怒自威,俊朗坚毅的面孔,很容易俘获女子的放心。 “义兄……” 平安叹气道:“此地……当真是繁华!可此地,我确实不喜欢!” 朱棣无奈摇头,这位义弟是个怪人。 别人能回到京师,早就欣喜若狂。 唯有平安,竟然思念起北平这等地方! 也正是有平安这样的人,才能让长城不倒,江山不朽。 “为兄此次前来,是收到了皇上的诏书。” 朱棣语气轻描淡写,端起酒杯浅尝,目光一直瞄向平安,想从对方的表情中获取信息。 平安摇了摇头,“不可能!藩王进京乃是大忌!除非是太子殿下拟诏书,皇上放心,内阁也没资格查看!” 燕王满意点头,这跟道衍和尚说的一样。 二人正欲详谈,却发现门口一处躁动。 本来在他们身边的女子,全都一哄而散,去了门口。 小厮们放下酒菜,也前去迎接。 “呵!天香阁何时出了这等大人物?” 朱棣嘴上讽刺,抬眼看去,却觉得无比尴尬! 平安看到眼前之人,更是冷汗直流! “十七弟!” “宁王殿下!” 两人声音不大,很快便被吵闹声淹没。 朱权手持折扇,身后两个侄儿极为享受这种发自内心的欢迎。 毕竟他们的小皇叔,可是花魁的入幕之宾。 当日在天香阁,出尽了风头。 人不风流忹少年! “小皇叔……” 朱允炆低声道:“我好像看到了四叔!” 提起四叔,朱允炆总是有些害怕。 那位燕王殿下,目如鹰隼,被他盯上的人,便像是猎物一般。 朱权与众人打着招呼,目光游离,果然看到了朱棣。 后者带着一丝礼貌而不是尴尬的笑容。 “四哥也喜欢喝花酒?” 朱权笑道:“听闻您跟四嫂相敬如宾啊!” 此言一出,朱棣当即皱眉不止。 他对徐妙云,自然是一心一意,来天香阁见平安,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谁特娘知道,你堂堂大明宁王,也会来喝花酒? 你自己喝就算了,还顺拐着两位皇孙! “放心,此事我一定不告诉四嫂。” 朱权落座,朱允熥和朱允炆则拱手行礼。 叔侄见面,分外尴尬,尤其是在天香阁内。 平安只觉得双脚扣地,目测能挖出四合院! “殿下……” “不必解释!你是四哥的旧部,出来喝酒放松很是正常。” 朱权轻轻拍了拍平安的肩膀,“何况上次你不给李景隆面子,顺便走了扶桑使者,本王就知道你的忠心!” 朱棣闻言,脸色大变。 平安内心慌乱,不知如何解释。 第132章 如此爱将,多谢四哥相赠 平安有些手足无措,在宁王府这些日子。 他跟朱权并未水火不容,但双方也是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面对燕王,您倒是保持住咱们之间的高冷啊! 看到平安坐立难安,朱权笑道:“不必担心,李景隆若是找你麻烦,本王一力承担拜便是!” 平安如今指向让朱权少说两句,当着燕王的面,可谓是越描越黑! 果然,朱棣看向平安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 “老十七,这是在离间我与平安的关系?” 朱棣心思细腻,即使对平安不满,也没有显露出来。 “十七弟,你带着两位侄儿来此处作甚?” 朱棣明知故问,就是想给三人难堪。 “四哥来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朱权反唇相讥,“我听闻四哥对四嫂一见倾心,一定不是来喝花酒吧?” 此言一出,朱棣皮笑肉不笑。 这小子果然牙尖嘴利! 朱允炆和朱允熥相视一眼,两人瞬间安心。 小皇叔当真厉害,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朱棣想要责问他们喝花酒,谁知却被小皇叔轻松化解。 对方若是真闹到父亲和皇爷爷那里,自己也会难堪。 朱棣尴尬道:“平日里,喝酒听曲倒也有助于学业。” “十七弟带着他们去邻桌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朱棣显然要跟平安有话要说,直接下了逐客令。 谁知朱权却一屁股坐下。 “小皇叔……我们不走么?” 允炆有些害怕四叔,刚才对方开口,他已经如释重负,谁知朱权却不按常理出牌。 允熥则兴致勃勃地坐在朱权身边,顺势为其斟酒,“小皇叔,侄儿为您倒酒!” 看到朱权浑然不把自己当外人,朱棣和平安眼中有些不满。 “四哥,来都来了,咱们就一起听曲喝酒,岂不美哉?” 朱权摆了摆手,顺势结果朱允熥手中酒樽,随后豪饮而尽! “好酒!四哥,不会吝啬小弟喝酒吧?” 听闻此言,朱棣皱眉道:“自然不会!十七弟尽管喝,这些酒钱,为兄还出得起。” 朱权笑着招呼道:“小二,上酒!有多贵,就上多贵!” 天香阁有窖藏多年的美酒,听闻朱权言语,当即兴奋前去。 平安低声道:“殿下,其中有些误会!回到王府,我自会与你说明!” 言外之意,想让朱权趁早离去。 宁王来了,就没打算走,依旧自饮自酌。 “你们两个自己倒酒!” 朱权笑道:“四哥好不容易回到应天,请你们喝酒,还不尽兴?” 朱允炆闻着陈年酒香,一想到是朱棣花钱,竟有些报复的快感。 “是,小皇叔!” 皇长孙学着宁王模样,拿起酒樽直接灌。 朱允熥则好奇大哥为何今日如此豪爽? 不甘人后的皇孙,同样牛饮起来。 朱棣则气得火冒三丈,这叔侄三人,分明是在搞心态! 品尝美酒,哪有这般豪饮的道理? 一坛窖藏可要不少银两! “公子!” 花魁侍女慧儿,扭着盈盈一握的纤腰而来。 朱允炆喝酒偷瞄对方,朱允熥同样如此。 “花魁娘子有请!” “不必,今日我要在下面喝酒!还请告知花魁,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朱权果断推辞,燕王这等非富即贵的人,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还是在下面妥当。 明教王宁,说不定以后可以平衡朝廷和江湖的恩怨。 侍女慧儿有些惊讶,换做其他男子,听到花魁邀约,恐怕早就前去。 眼前的王宁公子,反而推辞。 本以为对方是欲擒故纵,却看到朱权独饮独酌。 身边的两个公子,对她这侍女,倒是不断偷瞄。 “那慧儿便不打扰公子了。” 一阵香风飘过,侍女走远,允炆允熥两人脸上闪过失望之色。 “十七弟,为兄可要说你两句了。” 朱棣冷笑道:“你年纪轻轻,岂能醉心风尘女子?何况,还说那人是你的红颜知己?” 平安眼中闪过不屑之色,英雄爱美人的道理谁都懂。 可你朱权,却独爱风尘女子,这便让他看不起! 周围的人听闻朱棣此言,也不由地听了声乐舞蹈,聚焦在这一桌客人身上。 燕王拿起兄长的架子做文章,朱允炆显然为小皇叔捏了把汗。 每当四叔开口说话,他心中都有些畏惧。 朱允熥表面不怕,但他总觉得四叔看他们的眼神,与其他藩王不同。 “四哥,可曾听闻魏武帝曹操?” 朱权依旧谈笑风生,丝毫未将朱棣的话放在心上。 “魏武昭烈,乃三国英雄也!” 朱棣闻言,笑道:“为兄甚是佩服曹操,其用兵以少胜多,不下孙吴。” 朱权点了点头,“可知曹操进驻宛城说过什么话?” 朱棣有些发懵,不知这臭小子要干什么。 “城中可有妓女呼?” 朱权大笑道:“魏武帝的皇后卞氏,同样为风尘女子,依旧可以母仪天下!” “四哥敬佩的魏武,尚不以风尘女子结为夫妻为耻,你有何资格?” “身为兄长,你可以指点,却不能对我指指点点。” 朱权说完此言,朱棣已经脸色铁青。 若是换在其他地方,他早就发表,甚至掌掴朱权。 可如今在这等烟花之地,皇室众人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大打出手,岂不让人笑话? “四哥可别放在心上,兄弟我刚才喝醉了,一切都是酒话,当不得真!” 朱权不依不饶,依旧笑道:“四哥可曾听闻风尘三侠?红拂女乃杨素府中歌伎,依旧能够成为李药师的贤内助!” “若无红尘女相助,他岂能踏平阴山,消灭突厥,助唐太宗缔造贞观盛世?” “四哥以偏概全,实属不该!我这一杯,替家兄敬各位姑娘一杯!” 说罢,朱权已经举杯,随即天香阁众女子,心甘情愿举杯。 “奴家,敬公子!” 房间内的韩月儿小鹿乱撞,不曾想王宁公子为了他,竟然与其四哥唇枪舌剑! “王公子,果然是奇人!” 朱棣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尤其是那两个惧怕他的侄儿,如今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满戏谑。 允炆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允熥看着朱权的背影,他只知道有小皇叔在,大明定可无忧! 第133章 耗子怕猫,那是谣传! 平安如坐针毡,他本能想为燕王说话,却又觉得宁王之言很有道理。 朱棣则是对这位义弟有些失望。 “看来,李景隆所言非虚!平安,即便没有背叛本王,也有与宁王靠拢的意思!” 朱棣已经不再轻视朱权,眼前的弟弟,可不是简单的塞王! “你们在此慢喝,为兄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朱棣便起身走人。 “四哥!” “不必挽留!” “别忘了结账!” 朱权此言一出,天香阁内在此传来欢声笑语。 添酒回灯重开宴,走了朱棣,天香阁重回欢声笑语。 “小皇叔,厉害!” 朱允炆心中敬佩道:“侄儿每次看到四叔,都有些敬畏……” 朱允熥也点了点头,深感同意。 平安闻言,也有同样的想法。 这位燕王殿下,看似礼贤下士,知人善用。 可平安却总觉得那双睿智的双眸中,总是隐藏着阴霾! “怕什么?怕他造反?” 朱权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平安更是身体颤抖。 他可知道燕王府内,有位道衍和尚,经常说一些违逆之言! “朝廷兵多将广,武有蓝玉,沐英;文有詹徽,杨靖,你怕燕王?” 朱权冷笑道:“麾下第一猛将,也在咱们府上!” 平安对此并不同意,冷哼道:“宁王殿下,可莫要小看燕王手下将士!” “何况,燕王对皇上、太子忠心耿耿,定然不会造反!” 朱权无奈摇头,凡事就怕立flag! 当年父皇也想不到朱老四会造反呢! “平安,倘若有一天燕王与朝廷对立,你会处于何地?” 平安想要反驳,却看到朱权目光深邃,严肃道:“本王只是说可能!” 平安陷入考虑之中,燕王与他情同手足,一身本领不少都是燕王相授。 可他并非燕王的人,而是大明的人! 他的父亲为大明夺取大都城战死! 洪武大帝亲自收他为义子,对他有栽培养育之恩! “我……会为朝廷而战!” 平安深吸一口气:“我这条命,属于朝廷,属于皇上!” 这句“皇上”,已经不仅仅是指朱元璋,而是大明的皇上! 朱权彻底放心,为三人分析道:“张玉,此人只有莽夫之勇,将来必受伏击之死!” “朱能志勇双全,有名将之姿,可惜命不长!” “至于丘福,李斌之流,都不入我法眼!一群插标卖首之徒耳!” 听闻此言,平安一开始觉得朱权在吹牛,可仔细一想。 张玉的确如宁王所言骁勇善战,但却一味冲锋陷阵,只能为先锋,不可统帅全军。 至于朱能,目前来看此人身体无恙,宁王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丘福和李斌的确有领兵才能,平安却自信能够打得两人连妈都不认识。 “小皇叔……那朝廷,何人能够击溃四叔?” 朱允炆谨慎询问,“四叔乃当时名将,就连皇爷爷也盛赞,燕王善战!” 朱允熥连连点头,谁能想到“反朱棣小分队”,就在天香阁成立。 朱权笑道:“蓝玉不死,天下谁人造反,就是自寻死路!” 允炆允熥互相对视,舅姥爷当真如此牛x? 至少他们只知道,蓝玉都是跟在徐达和常遇春手下作战。 能够一跃成为名将,还要看明年对北元的战争。 平安却深以为意! 他是详细听过蓝玉兵法的人,对方的兵法造诣实属当世第一人。 凭良心讲,就算是燕王出马,也并非蓝玉对手! “倘若舅姥爷病故……” 朱允熥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随后又掌嘴三下,“呸呸呸!我是乱说!” 朱权笑道:“哪怕洪武一朝的名将尽数离去,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人?” 平安心中充满期待,身为燕王旧部,他对燕王的兵法造诣十分了解!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朱允炆轻笑道:“能对抗四叔的人,一定是小皇叔!” 朱允熥恍然大悟,“小皇叔!你好狡诈!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抬高自己!” 叔侄三人畅饮一番,平安在旁有些落寞。 酒过三巡,送两位皇孙回宫,两人走在萧条的街道上。 “平安,以你的本事,燕王未必是你对手。” 朱权不知是喝醉了,还是随口一说:“跟我去大宁历练!让漠北草原,黑水白山,尽数归我大明所有!” 听闻此言,平安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激动! 他相信眼前的男人,一定能够做到。 —— 应天府外,山洞之内。 除了三大塞王外,其余藩王尽数汇聚于此。 最早过来的楚王朱桢和齐王朱榑已经习惯。 “诸位兄弟,再有三日,就到了除夕夜!” 朱桢笑道:“咱们离开的日子已经接近!到时候就去拜年!” 朱榑拍手称快,对于这处山洞,他还有些感情。 毕竟除了油炸毒虫好吃有风险外,苗人壮汉们对他们照顾有加。 “唉!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朱榑感慨一句,湘王朱柏则疑惑道:“七哥,你说的炸蝎子,炸竹虫,当真有那么好吃?” 潭王朱梓也来了兴趣,他们这些藩王,什么山珍美味没吃过? 身在青州的朱榑竟然心心念念。 “八弟,等你吃过,才知道各种美味!简直是重获新生!” 想起自己口吐白沫,朱榑依旧心有余悸。 听着藩王们的讨论,苗人壮汉阿大,无奈感慨。 “多么可敬的明教汉子,即便还有三日可活,他们依旧乐观开朗!” 阿大一声令下:“去拿酒来!今日咱们跟明教兄弟不醉不归!” 说话间,五毒教徒们搬来苗家酿的老酒,与一众藩王开怀痛饮。 “诸位!你们前去行刺……” 阿大想到此处,觉得“行刺”二字有些不妥,“前去拜年,让我等心生敬畏,干!” 蜀王朱椿有些发懵,“他说行刺?” 朱桢摆了摆手,“阿大兄弟人好,就是官话说不利索!这厮总能将拜年跟行刺搞混,咱们喝!” 躲在门外的张三丰,可谓是为藩王捏了把汗。 “公子当真是胆大心细!耗子都特娘跟猫一窝喝酒了!” 老道摇头苦笑,“希望皇帝老儿,莫要辜负了公子这份孝心!” 第134章 群王环绕贺新春 除夕之夜,灯火通明。 向来暖和的应天府,也飘起了片片雪花。 晶莹剔透,惹人喜爱。 孩子们伸出小手,才刚触碰,雪花便已经消融不见。 唯有一年除夕夜,天香阁才会失去生意。 这一天,无论多好色的男人,都会回到家的港湾。 女子们则自行包饺子汤圆,祝愿她们又度过了一年。 韩月儿拿出两块灵牌,上书家父韩山童,家兄韩林儿。 “爹,兄长,月儿无能,依旧没能杀死狗皇帝为你们报仇。” 韩月儿身着素缟,忧愁道;“如今百姓却念着那位朱皇帝的好,已经忘记了爹!” “好在女儿认识了明教王宁!此人少年英才,若是能入我白莲教,定可联合江湖武林,颠覆大明!” “女儿即便牺牲自身幸福,也会为父兄报仇!” 门外的丫鬟慧儿轻叹一声,花魁娘子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唯有那句“牺牲自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王宁公子那般优秀的人,身边岂会缺乏女人? 五毒教的狐媚子,一直赤足勾引,当真是不要脸。 可惜咱们中原女子,没有那般无礼,才不会让玉足露在别人面前。 “老爷,少爷,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娘子嫁给王宁公子。” —— 萧条的大街上,几位藩王在张三丰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向皇宫前进。 “道长啊……十七弟当真是胆大心细!咱们还以为是父皇下诏!” 楚王朱桢无奈苦笑,“现在去拜年,父皇会不会将咱们抽一顿?” 齐王朱榑直言道:“六哥,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就算是被抽,咱也要去见父皇一面。” 湘王朱柏点头道:“七哥说的不错!十七弟也算是为我等着想!苗家的饭菜虽好,但还是不如咱大明御厨的手艺!” —— 华盖殿。 老朱端坐在龙椅上。 自从马皇后去世后,年味对他来讲,越来越少。 家已经不完全,还过什么年? 听到外面的爆竹声,朱元璋有些心烦意乱。 今日寻常百姓家,都会迎接远归的游子。 除了身边的长子朱标外,只剩下尚未就藩的朱植,朱栴,朱权,以及话还说不清楚的小崽子。 老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失色。 “父皇,今日阖家团圆之日,您何必自饮自酌……” 朱标刚开口,就看到老朱白了他一眼。 “阖家团圆?哪里团圆?就你们几个兔崽子陪咱?” 老朱冷哼一声,再次喝下一杯酒。 老人家就是这般倔强,他想念远在封地的儿子们。 可为了大明江山,他亲自立下规矩,没有诏令,藩王不得进京! 家国两年全,有国才有家。 六旬老人忍受着自己的思念之苦,为大明天下玩家能够团圆,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朱标心中难受,可还是硬着头皮,带着朱允炆、朱允熥,太子妃等家眷给老朱拜年。 “父皇,儿臣给父皇拜年了!” 说罢,众人躬身行礼。 老朱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尤其是看到两个皇孙。 “妹子,你看允炆允熥都这么大了……” 老朱伸了伸手,才意识到在旁边的女子,已经去世多年。 “好……起来吧!” 老朱摆了摆手,准备接受十五皇子朱植的拜年。 只因除了朱标外,留在应天府的皇子,属他年纪最大。 可朱植却一点都没有要动的意思,这可让老朱有些不悦。 “植儿?” 老朱轻声道:“该你拜年了!” 朱植有些发抖,尤其是听到了大哥和十七弟的话。 此举,简直是胆大包天,欺君之罪啊! 更是在蒋瓛的眼皮子底下,玩了出灯下黑! “回父皇,还有兄长没有拜年,轮不到十五皇兄。” 朱权一步踏出,脸色淡然道。 其他兄长? 老朱还在疑惑之际,就看到一身蟒袍的中年人踏步而来。 “不孝子,秦王朱樉,给父皇拜年了!” “不孝子,晋王朱棡,给父皇拜年!” “不孝子,燕王朱棣,带着高炽高煦,给父皇拜年!” 三位塞王踏步而来,老朱瞪大双眸,惊讶的说不出口。 朱标则是与朱权相视一笑,一切都在兄弟二人掌控之中。 “好!好!” 三位塞王跪地不起,朱元璋亲自上前搀扶。 老二朱樉和老三朱棡,同为马皇后所生。 老四朱棣,如今身在北平,常年参与北伐,可谓是宗室第一猛将。 尤其是看到孙儿朱高炽和朱高煦,隔代亲的感觉,令老朱尤为欢喜。 “三位皇兄赶快落座吧。” 朱权引着三位塞王落座,老朱这才发现,华盖殿准备了更多的座位。 “十七弟,多谢了!” “我们兄弟能在应天府陪父皇过年,多亏了十七弟!” “十七弟,四哥谢谢你!” 朱权微笑点头,他们的道谢是真,但对于大宁之地的掌控,却不会有半点放松。 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兄弟间有真感情,却也是最亲近的对手。 “周王朱橚!” “楚王朱桢!” “齐王朱榑!” “潭王朱梓!” “赵王朱杞!” “鲁王朱檀!” “蜀王朱椿!” “湘王朱柏!” “代王朱桂!” “肃王朱楧!” 一众在外的藩王,尽数来到宫中。 老朱眼中含泪,这些儿子他已经多年未见! 没想到在除夕之夜,一家还有团聚之时。 一众藩王在朱标的带领下,尽数跪地磕头。 “儿臣,给父皇拜年!祝父皇长命百岁!大明江山千秋万世!” 看到儿孙叩首,金玉满堂,老朱心中长舒一口气。 宫门之外,更有烟花点亮夜空。 家家户户,全都仰望烟花,认为明年定是个好兆头。 老朱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他本淮右布衣,如今却是大明皇帝。 “咱今天高兴!你们都来陪咱过年!” 老朱轻声道:“还跪着作甚?赶快做好,今日陪咱不醉不归!赶快上菜!” 华盖殿内,父子畅饮,谈的不是军国大事,而是家长里短。 吃的并非山珍海味,而是家常小菜。 —— 五毒教的藏身山洞内。 阿大痛饮一口烈酒,感慨道:“今日烟花绚烂!明教的弟兄们,肯定能行刺狗皇帝成功!” 第135章 酒后算账,宁王受刑 华盖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朱虽已六旬,却酒量不减当年。 儿子们还在开怀畅饮,皇孙们则已经不胜酒力,被皇帝安排了住处。 父子爷们齐聚于此,总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委屈的事情,找爸爸谈谈? 砰! 众人欢庆之际,老朱突然怒拍桌案! 蒋瓛为首的锦衣卫,更是突然进入大殿,只待皇帝一声令下,作势就要拔刀。 一众藩王瞬间醒酒,尤其是三大塞王更加清楚。 父皇那可是笑里藏刀,拥有雷霆手段的一代雄主! “年已经过了,咱也该问问你们了。” 朱元璋虎目微睁,看向一众儿子,“咱之前说过,没有天子诏令,藩王不得进京!谁特娘让你们来的!” 一声怒喝,吓得藩王们畏畏缩缩。 儿子怕爹,那是天生的血脉压制。 “老二!你说!” 朱元璋指向秦王朱樉,后者看了眼朱标,心想绝对不能连累大哥啊! 再看看十七弟,就决定是你了! 朱权一看那位不靠谱的二哥,就知道这厮不靠谱。 与其被他人供出,还不如自己主动承担。 “回父皇,是儿臣让诸位兄长进京。” 朱权一步踏出,主动担责。 藩王们看着十七弟,都心存愧疚,同时又带有感激。 谁都知道,父皇雷霆之怒下,肯定要有人受罚! “哦?你一个尚未就藩的宁王,何德何能写出天子诏令啊?” 老朱冷笑着看向朱权,后者浑然不惧。 “儿臣蛊惑大哥,让他帮忙,给一众兄长下诏,让他们进京过年。” 老朱怒喝道:“逆子!你可知罪!咱让你好生辅佐你大哥,你倒好!对咱的规矩阳奉阴违!” 一旁的朱标正要开口求情,却听到朱权大逆不道之言。 “父皇,其实皇兄们进京,并无过错,大哥下诏更是有功无过。” 朱权此言一出,老朱火冒三丈! “藩王进京,是受你蒙骗!” “你大哥惯着你,这才铸成大错!” “蒋瓛听令,给我将这逆子拉出去狠狠地打!” 老朱一声令下,蒋瓛当场懵逼。 宁王屡次立功,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能动的人? 太子凛冽的目光,看得蒋瓛不敢妄动。 更别说其他藩王怒视眈眈,尤其是三位塞王,那可都是纵横沙场的狠人! 因为大宁之地闹得再凶,那也是老朱家自己的事。 打宁王? 给蒋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父皇!您之前有过规矩,藩王可以进京述职!” “眼看年关将近,几位皇兄还要准备来年的北伐。” “大哥这才打算让他们一起进京述职,陪您过年不过是顺势而为!” 朱权一番话,瞬间将藩王进京,说成了前来述职。 “标儿,此事当真?” 老朱看向太子,朱标当即点头道:“父皇!十七弟之言,句句属实!” 蒋瓛也跟着接连点头,皇上啊,打宁王这事儿,您还是另寻高就吧! “那天子诏令是怎么回事?你给咱解释解释!” 老朱冷哼一声:“咱可没下诏书,你这是奉了哪位天子的命令啊?” 此言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坐实了朱权的欺君之罪! 一众藩王,都不敢轻易开口求情。 只因他们了解父皇的脾气秉性,一味求情,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朱权顺势指了指朱标。 与太子一奶同胞的秦王晋王瞬间暴怒。 “朱权!你何必连累大哥?” “大哥对你这般好,你这是何意?” 眼见两位塞王大怒,老朱也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标儿参与其中,跟你一样是欺君之罪?” 藩王们这下彻底懵了! “十七弟这一步走的太臭!哪怕父皇责罚,也不该迁怒大哥啊!” “唉!大哥是父皇最看重的人,岂会让他留下污名?” “可怜十七弟一片孝心啊!” 朱权面对暴怒的父皇,笑道:“儿臣是奉了这位天子,也就是我大哥的命令。” “父皇可别忘了,大哥之前造反,可是将您生擒!” “现在这位子是大哥让给您的,发个诏令岂不是正常?” 老朱一时语塞,谁能想到这小兔崽子,竟然拿标儿造反说事! “我说大哥是天命所归,大明天子!谁赞成,谁反对?” 此言一出,藩王们哪敢反对,就连老朱自己都要举双手赞成。 “父皇!十七弟一片孝心,还请父皇原谅!” 朱标跪地求情道:“若父皇想要责罚,儿臣身为兄长责无旁贷,请求一起受罚!” 噗通! 一众藩王,纷纷跪地求情,“请父皇宽恕十七弟!我等愿与十七弟一同受罚!” 老朱看到此情此景,这才松了口气。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都起来吧!老十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蒋瓛,廷仗伺候!” 皇帝下令,蒋瓛心里有苦难言,这一仗下去,他不仅得罪了太子,还要得罪大明所有藩王! 这些个藩王,谁手下没有兵权? 他蒋瓛又岂能保证一辈子不出京城? 万一离开应天府,这些藩王一定会伺机报复! “老头子!你糊涂了不成!” 朱标突然破口大骂,“我娘在世,绝对不会责罚十七弟,反而会夸他孝顺!” “您老六十了,却越活越糊涂!寻常人家有天伦之乐,我朱家有何不可?” “蒋瓛!你要打十七弟,就先打本太子!” 听闻此言,老朱怒火中烧,“臭小子!你敢骂咱老头子?咱今日就亲自动手抽你!” 老朱起身直接躲过蒋瓛手中廷仗,随即便冲着朱标打去。 “大哥!秦王绕柱!走位,蛇皮走位!” 朱权在一旁指导,朱标则顺势而为。 也幸亏老朱年纪大了,身手不如当年,再加上心疼儿子,这才没有让朱标吃亏。 父子二人,一个绕柱而走,一个顺势而追,都已经气喘吁吁。 藩王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跪地憋着不出声。 “你……你这逆子,彻底把你大哥教坏了!” 老朱想骂朱标,却又心疼,只能甩锅给朱权。 “老头子……你……你可真能跑啊……我就不让你打!” 朱标拖着沉重的身躯,幸亏这些天练了十七弟传授的广播体操,身子骨硬朗不少! “老头!” “作甚?” “商量个事,你把廷仗扔了,我站着让你打!” “成交!” 老朱扔了廷仗,朱标不再跑,父子二人相拥。 一众藩王总算松了口气。 谁知朱元璋对准朱权屁股就是一巴掌,“逆子!让你教坏你大哥!” 朱标眼神示意,随后也给了朱权一脚,“十七弟!让你气坏父皇!” 藩王们心中无奈,十七弟啊,委屈你了! 第136章 父子谈心,洪武心疾 华盖殿。 蒋瓛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幕,也是他这个身为臣子能看的么? 只见太子朱标一把按住宁王朱权,洪武大帝朱元璋大手一挥,拍打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 “让你这逆子怂恿你大哥不干正事!” “你们看个屁?一个个排队,让咱打了才消气!” “以后再蛊惑你大哥,看咱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朱标看到朱权挨打,在旁叫苦不迭,“十七弟啊!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父皇,别打了!” 藩王们心中感动,如果没有十七弟主动承担责任,想在被打的人可就是他们了! “老十七立下如此功劳,还要挨这顿打!” “咱们寸功未立,在封地上无所事事,岂不是要被父皇打死?” “十七弟啊,你的人情,兄长们记住了!” 藩王们只能为朱权默哀,朱权此时只觉得父皇看似用力,实则并没有狠下毒手。 几乎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 “臭小子,你倒是喊两声!光让咱在这演戏?” 老朱低声喝骂,“该耍诈的时候,你实诚个什么劲?” 在朱家父子三人,一唱一和之下,这顿年夜饭别有一番风味。 藩王们清楚了父皇的底线。 “你们来,咱高兴!但以后不准来了!” “谁若是没有咱的命令,擅自来应天府,老十七就是你们的下场!” “待到大年初三,就给咱滚回你们的封地!” 老朱说罢,一众藩王连连拱手行礼,答应下来。 朱权拍拍屁股打算走人,谁知却被老朱直接叫住。 “你走什么?给咱留下!” 朱元璋摆了摆手,“标儿,咱有话跟老十七单独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朱标愕然,生怕父皇为难朱权。 好在宁王使眼色,太子才点头离去。 父子二人,还是第一次单独聊天。 一个肩上扛着大明天下万民,日理万机之余,没有办法兼顾这么多儿子。 另一个干脆就是没人管的野小子,签到十六年的家底,足以让其纵横天下。 “可知错了?刚才咱没打疼你吧?” 老朱没有了之前的怒气,脸上满是慈父的关怀。 朱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皇,一时间无法接受。 “宋濂,刘伯温都说咱的分封制,简直是逆行倒施!” 老朱冷哼道:“只是他们懂个屁!如今天下初定,北元未灭!若是没有藩王镇守边疆,咱大明江山岂能稳固?” 朱权点了点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分封制,可以说利在当下,弊在后世。 藩王们领兵,至少比外将们值得信任。 何况有了他们拱卫边疆,朝廷自然可以省心不少。 “你大哥,若是在咱死后,能够狠心削藩,咱也不会怪他!” 老朱叹气一声,敲了敲桌案,朱权识相为父皇斟茶倒水。 见到儿子如此上道,老朱夸赞道:“像咱的种!当年义父郭子兴为何欣赏咱,就是这股子机灵劲!” 朱权轻笑点头,“以大哥的仁慈,以及对兄弟的包容,未必会行削藩之事。” 朱元璋听闻此言,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身为父亲,他为朱标念及亲情而满意;身为帝王,他为朱标的仁慈而感到忧虑! “老十七,回答咱一个问题。” “若是咱让你,以后提醒标儿削藩,得罪你这些个皇兄,你可愿意做?” 老朱目光直视朱权,老人的眼神中没有帝王的严厉,只有身为父亲的请求。 “朱家天下,能够延续,就看你们兄弟二人了。” 老朱叹气一声,仔细想想,自己对朱权太过自私。 一旦朱权提出削藩,无论朱标是否采纳,他都会被史书记载为手足相残之人! 更有甚者,拥有兵权的藩王们,更会领兵讨伐朱权! “父皇,儿臣一向建议削藩,更不稀罕什么藩王。您应该早就知道。” 朱权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可大明的弊病,不仅在藩王,而是您给后世儿孙的恩荫,已经让百姓无法承受!” 听闻此言,老朱紧皱眉头。 他这个太祖皇帝,可谓是尽职尽责。 为了避免子孙不会像他年少时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每一个朱家子孙,只要生下来,就能领到一份俸禄。 “我朱家,每多一个人,百姓便要多承担赋税!” “长期依旧,国家光是给宗室的俸禄,就要占据大半!” “届时,官吏俸禄无法养家糊口,岂会不贪污?岂会不纳垢?” “百姓无法交纳赋税,只得卖地给富户,最后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唯有造反!” 听闻此言,朱元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减少宗室的俸禄呢?” 老朱声音有些颤抖,“咱的子孙,总不能跟寻常百姓一样吧!” 朱权深吸一口气,直言道:“父皇,以每家为单位,固定发放俸禄!不因新增添的人口而增加,也不因人口而减少!” “足够府邸开销便足矣,倘若后世子孙想要锦衣玉食,那边自己想办法!或上阵杀敌,累计军功!或考取科举,入朝为官!” 朱元璋心中算了一笔账,正如朱权所言,宗室没增加人口,便让百姓负担沉重。 长期以往,大明江山岂能稳固? 失了民心,大明就会像前朝一样被推翻。 如今老朱的儿女已然不少,若是他们再开枝散叶,想想都可怕! “儿臣还有一计!藩王不得买卖田产,田产登记在册,不再由朝廷供养,后世子孙,实行推恩令,逐渐消磨权力。” 朱权直接说道:“儿臣同样身为藩王,为了大明江山,儿臣愿意交出手中兵权!” 朱权的想法很简单,他的子孙,能够当个富家翁,远离乱世,云游海外,逍遥一生便足矣。 至于老朱打算怎样指导朱标削藩,便不是他能够决定。 “唉!” 老朱长叹一口气,让他活着时,就对儿子们动手,实在是做不到。 何况北元未灭,藩王还有大用! “这些事情,以后你要对标儿说了。” “咱老了,已经折腾不动了。” 朱元璋苦笑道:“你答应建议标儿削藩,咱的一块心疾,也算是有着落!” 父子二人,无语凝噎! 第136章 父子谈心,洪武心疾 华盖殿。 蒋瓛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幕,也是他这个身为臣子能看的么? 只见太子朱标一把按住宁王朱权,洪武大帝朱元璋大手一挥,拍打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 “让你这逆子怂恿你大哥不干正事!” “你们看个屁?一个个排队,让咱打了才消气!” “以后再蛊惑你大哥,看咱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朱标看到朱权挨打,在旁叫苦不迭,“十七弟啊!打在你身,痛在我心!父皇,别打了!” 藩王们心中感动,如果没有十七弟主动承担责任,想在被打的人可就是他们了! “老十七立下如此功劳,还要挨这顿打!” “咱们寸功未立,在封地上无所事事,岂不是要被父皇打死?” “十七弟啊,你的人情,兄长们记住了!” 藩王们只能为朱权默哀,朱权此时只觉得父皇看似用力,实则并没有狠下毒手。 几乎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 “臭小子,你倒是喊两声!光让咱在这演戏?” 老朱低声喝骂,“该耍诈的时候,你实诚个什么劲?” 在朱家父子三人,一唱一和之下,这顿年夜饭别有一番风味。 藩王们清楚了父皇的底线。 “你们来,咱高兴!但以后不准来了!” “谁若是没有咱的命令,擅自来应天府,老十七就是你们的下场!” “待到大年初三,就给咱滚回你们的封地!” 老朱说罢,一众藩王连连拱手行礼,答应下来。 朱权拍拍屁股打算走人,谁知却被老朱直接叫住。 “你走什么?给咱留下!” 朱元璋摆了摆手,“标儿,咱有话跟老十七单独说!你也回去休息吧!” 朱标愕然,生怕父皇为难朱权。 好在宁王使眼色,太子才点头离去。 父子二人,还是第一次单独聊天。 一个肩上扛着大明天下万民,日理万机之余,没有办法兼顾这么多儿子。 另一个干脆就是没人管的野小子,签到十六年的家底,足以让其纵横天下。 “可知错了?刚才咱没打疼你吧?” 老朱没有了之前的怒气,脸上满是慈父的关怀。 朱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皇,一时间无法接受。 “宋濂,刘伯温都说咱的分封制,简直是逆行倒施!” 老朱冷哼道:“只是他们懂个屁!如今天下初定,北元未灭!若是没有藩王镇守边疆,咱大明江山岂能稳固?” 朱权点了点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分封制,可以说利在当下,弊在后世。 藩王们领兵,至少比外将们值得信任。 何况有了他们拱卫边疆,朝廷自然可以省心不少。 “你大哥,若是在咱死后,能够狠心削藩,咱也不会怪他!” 老朱叹气一声,敲了敲桌案,朱权识相为父皇斟茶倒水。 见到儿子如此上道,老朱夸赞道:“像咱的种!当年义父郭子兴为何欣赏咱,就是这股子机灵劲!” 朱权轻笑点头,“以大哥的仁慈,以及对兄弟的包容,未必会行削藩之事。” 朱元璋听闻此言,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身为父亲,他为朱标念及亲情而满意;身为帝王,他为朱标的仁慈而感到忧虑! “老十七,回答咱一个问题。” “若是咱让你,以后提醒标儿削藩,得罪你这些个皇兄,你可愿意做?” 老朱目光直视朱权,老人的眼神中没有帝王的严厉,只有身为父亲的请求。 “朱家天下,能够延续,就看你们兄弟二人了。” 老朱叹气一声,仔细想想,自己对朱权太过自私。 一旦朱权提出削藩,无论朱标是否采纳,他都会被史书记载为手足相残之人! 更有甚者,拥有兵权的藩王们,更会领兵讨伐朱权! “父皇,儿臣一向建议削藩,更不稀罕什么藩王。您应该早就知道。” 朱权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可大明的弊病,不仅在藩王,而是您给后世儿孙的恩荫,已经让百姓无法承受!” 听闻此言,老朱紧皱眉头。 他这个太祖皇帝,可谓是尽职尽责。 为了避免子孙不会像他年少时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每一个朱家子孙,只要生下来,就能领到一份俸禄。 “我朱家,每多一个人,百姓便要多承担赋税!” “长期依旧,国家光是给宗室的俸禄,就要占据大半!” “届时,官吏俸禄无法养家糊口,岂会不贪污?岂会不纳垢?” “百姓无法交纳赋税,只得卖地给富户,最后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唯有造反!” 听闻此言,朱元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减少宗室的俸禄呢?” 老朱声音有些颤抖,“咱的子孙,总不能跟寻常百姓一样吧!” 朱权深吸一口气,直言道:“父皇,以每家为单位,固定发放俸禄!不因新增添的人口而增加,也不因人口而减少!” “足够府邸开销便足矣,倘若后世子孙想要锦衣玉食,那边自己想办法!或上阵杀敌,累计军功!或考取科举,入朝为官!” 朱元璋心中算了一笔账,正如朱权所言,宗室没增加人口,便让百姓负担沉重。 长期以往,大明江山岂能稳固? 失了民心,大明就会像前朝一样被推翻。 如今老朱的儿女已然不少,若是他们再开枝散叶,想想都可怕! “儿臣还有一计!藩王不得买卖田产,田产登记在册,不再由朝廷供养,后世子孙,实行推恩令,逐渐消磨权力。” 朱权直接说道:“儿臣同样身为藩王,为了大明江山,儿臣愿意交出手中兵权!” 朱权的想法很简单,他的子孙,能够当个富家翁,远离乱世,云游海外,逍遥一生便足矣。 至于老朱打算怎样指导朱标削藩,便不是他能够决定。 “唉!” 老朱长叹一口气,让他活着时,就对儿子们动手,实在是做不到。 何况北元未灭,藩王还有大用! “这些事情,以后你要对标儿说了。” “咱老了,已经折腾不动了。” 朱元璋苦笑道:“你答应建议标儿削藩,咱的一块心疾,也算是有着落!” 父子二人,无语凝噎! 第137章 寒冬冤屈无人问 朱权头脑混乱地离开皇宫。 他从未看过父皇如此衰老,仿佛在交待后事一样。 老人家一辈子,放不下江山万民,放不下儿孙满堂。 “老十七,为父希望你,能找到两者平衡……” 这是老朱在朱权离开之际,说的最后一句话。 朱权读懂了其中含义,若是藩王配合,那边推恩令,给田产,让他们当个富家翁。 若是藩王不配合,便要利用武力收回他们的封地。 “可惜历史上,标哥去世的太过蹊跷!将烂摊子留给了允炆。” 朱权无奈摇头:“当时父皇的身体已经江河日下,根本没有时间教导允炆如何成为一个帝王。” “这一世,我不会让大哥出世,更不会让允炆被赶出大明。” 朱权回到宁王府,却看到众人正在饮酒。 铁铉,瞿能的家人已经接到了王府之内。 瞿陶上前,端来一盘饺子,“殿下,请!” 一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紧张地躲在铁铉身后,看到朱权很是害羞。 “秀英,这是宁王殿下,快过去见礼。” 铁秀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上前行了个万福。 “铁秀英,见过宁王殿下……” “铁家妹子请起,大家不必多礼,今日过年,本王也为你们准备了红包。” 朱权招呼一声,张三丰将包着银两的红包分发给众人。 唯有平安尴尬不已,他身在宁王府,不知不觉,似乎已经融入其中。 —— 大年初一。 朱权并没有守岁的习惯,昨日早早便已睡去。 “让父皇过了个好年,倒是苦了我的屁股。” 朱权伸了个懒腰,却看到两道倩影一左一右盯着自己。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席红裙的蓝彩蝶,热辣奔放,婀娜身姿,引得众人侧目。 白衣罩体的徐妙锦,美目流盼,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殿下,大年初一岂能懒在床上?” 蓝彩蝶挑衅道:“我可是第一个给殿下拜年的呢!” 徐妙锦秀眉紧蹙,“明明是一起到王府,某人仗着自己膀大腰圆,才将我挤开,进入了殿下房中!” 蓝彩蝶冷哼一声,“你说谁膀大腰圆?本姑娘这样最好了,能给殿下生儿子!” 徐妙锦反唇相讥,“生出来的儿子要么没头脑,要么脾气爆,跟你一样?” 眼看二人要上演全武行,朱权赶紧阻拦。 “咳咳!我要换衣服,你们要不然先出去?” 二女异口同声:“就在这换!” 送来洗脸水的铁秀英看到此等情景,有些不知所措。 显然,她先是被两位女子的容貌惊艳,随即不禁乱想,这般佳人,为何脾气如此暴躁? “小妹妹,洗脸水交给姐姐就好啦,你快出去玩吧!” 蓝彩蝶淡然一笑,上前就想接过水盆。 徐妙锦不甘人后,“小妹妹,她手劲太大,很容易将水盆打翻,还是交给我吧。” 铁秀英有些不知所措,两位姐姐看起来跟宁王殿下年纪相仿…… 可眼神分明恨不得吞了对方! “咳咳!秀英妹子,别听她们两的话!你亲自送过来便是。” 朱权开口,铁秀英如释重负,她发誓以后一定要远离宁王! “宁王殿下好可怕……身边的两个姐姐好可怕……” 铁秀英小鹿乱撞,赶紧跑了出去。 朱权无论是洗漱,还是更衣,二女都守在身边,显然别有用心。 “唉!有时候,帅也是一种罪过!” 朱权无奈摇头,“你们大年初一,不在家中,来本王这里作甚?” 蓝彩蝶轻哼道:“我爹要跟同僚们拜年,家中都是酒气,我才不喜欢!” 徐妙锦冷哼道:“我大哥也是如此,说不定他已经跟永昌侯把酒言欢了!” 朱权双手一摊,委屈道:“所以你们就来我这儿了?” 昨日刚与父皇彻夜长谈,朱权本想消化一下,可如今却被二女纠缠,只得陪着她们上街闲逛。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咯!” “走南闯北的看官们,今天我们兄弟来此宝地,给诸位表演杂技!” “白糖糕!香甜可口的白糖糕!” 蓝彩蝶热情似火,徐妙锦神态悠闲,两女很快便成为大街上的焦点。 不少男子流连忘返,想要偷瞄,惹来身旁女伴的一顿埋怨。 朱权则被两女夹在中间,很是不自然。 蓝彩蝶但凡看到吃的,就想要买一些,吃不掉的便直接塞给朱权。 徐妙锦不遑多让,短短一条街,朱权手中便提了不少徐三小姐买的古书。 “哼!女子又没法考取功名,你买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 蓝彩蝶就像个小辣椒,总是喜欢率先挑衅。 徐妙锦则一展大家闺秀的端庄,反唇相讥道:“总比某些人只喜欢吃,当个饭桶强吧?” 朱权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只希望蓝玉和徐辉祖长点心,早点发现他们的宝贝女儿和亲妹妹失踪不见! “冤枉啊!我冤枉啊!” “唐闰山害我家破人亡!” “朝廷包庇,无法还我等一个公道!” 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声,与应天府的歌舞升平形成鲜明对比。 身旁的孩子,只有五岁大小,衣着单薄,依偎在父亲怀中,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滚蛋!大年初一,你便在应天府闹起来了?” “真当我等不敢打你?” “这刁民,就是无理取闹!咱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滚滚滚!” 两名异地官差正在驱赶男人和孩子,一旁的百姓更是不敢靠近。 男人模样凄惨,已经隆冬时节,加上应天多风,冻得父子二人不停发抖。 “且慢。” 朱权上前,质问道:“大明律令,百姓有冤,可擂鼓报官!” “他明显有事情,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便要赶人离开?” 官差见到朱权衣着光鲜,冷哼道:“谁家的公子,这般爱管闲事?” “咱们就是按照规矩办事,这男人却不依不饶,从山东跑到了应天!” 蓝彩蝶将披风取下,披在孩子身上。 徐妙锦则将糕点递了过去,那孩子早就饥肠辘辘,却依旧先行道谢,没有父亲允许,不敢去吃。 “你有何冤屈,尽管说来!” 第138章 宁王闹兵部 冤屈? 男人听闻朱权之言,眼中饱含热泪,他不是没有报官,只是…… “小兄弟,我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男人苦笑道:“官官相护,到头来苦的还是我等平民百姓。” 官差们冷笑道:“姚小五,你算是个明白人!这小子掺和进来,恐怕下场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听老哥一句劝,婆娘没了可以再找!谁让那是军户看上的人呢?” “你若是不这么顽固,也不会丢了田产,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朱权听得一头雾水,蓝彩蝶却已经想要挥拳相向,还好徐妙锦拦住了她。 “你是侯爵之女,当街殴打官差,岂不是藐视王法?” “哼!这些人就该打!” 朱权不动声色,靠近男人,将自己的锦袍披在其身上,为其遮挡寒风。 “我大概清楚了,你跟军户起了争执,老婆被夺,田产被抢。” “管理军户的是兵部,正所谓怨有仇,债有主,我带你们去兵部。” 说罢,朱权背起孩子,男人手脚颤抖,眼前的公子,究竟是何人? “公子……兵部险恶!我不是没有去过……” “跟我走便是,莫要那么多废话!” 朱权笑道:“我看你为了妻子,长途跋涉来到应天府,自然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两名官差,可是奉了知县命令,前来看管姚小五父子。 朱权突然为其出头,显然出乎二人意料之外。 若是没有官差,应天百姓兴许会施舍一些粮食给父子二人。 可若是与官府牵扯上关系,百姓们可不敢轻易上前。 “为了素不相识的百姓,殿下竟然要去兵部?” 徐妙锦心中紧张,直言道:“还是去劝劝殿下……” 蓝彩蝶轻哼一声,已经跟在朱权身后,“早就看不惯那些文人执掌兵部,哼!” 兵部衙门。 尚书沈缙和侍郎秦奎,正与同僚们拜年相庆。 众人说好,一会同去小酌,庆贺新春。 “沈缙老儿!你这是要去哪?” 听闻一声怒喝,手下正要为尚书大人喝骂无礼之徒。 却看到沈缙恭敬前往,“宁王殿下!什么风把您吹倒兵部了?咱们一起去喝上一杯!” 秦奎更是躬身行礼,“微臣见过宁王殿下!” 与扶桑比试,若不是朱权力挽狂澜,恐怕兵部将会沦为六部笑柄。 尚书和侍郎都记得宁王的人情。 “咱们都是熟人,本王就不客气了。” 朱权指向姚小五,“此人与军户有冲突,你们听听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沈缙与秦奎打量此人,面黄肌瘦不说,就是个寻常田舍郎。 姚小五也是第一次看到朝廷三品大员,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宁王? 这位少年郎是宁王殿下? “草民姚小五,与妻子沈灵芝成亲多年,育有一子!” 姚小五仿佛抓到了救星,跪地磕头,开始诉说冤屈。 “军户唐闰山却突然前来,说他兄长与我娘子定了娃娃亲!” “可他兄长早就亡故,说什么按照前朝的律令,兄长的妻子,理应由他继承!” “我等自然不愿!县令禀明兵部,谁知哪位大人一道堪合,要求县令将我娘子当做军属送给唐闰山!” “我家娘子被夺,田产又被唐闰山侵占!只能走到应天,请各位大人为草民做主!” 众人听闻此言,无不震惊。 朱权冷笑道:“沈大人,你可听明白了?弟弟继承嫂子,那是北元鞑子的陋习!” “我汉家儿郎,可没有如此荒谬之事!你这兵部尚书和侍郎,莫非都是狗脑子不成?” “竟然让那兵痞抢夺了百姓妻子和田产?大年初一,我大明百姓却要来应天府告状!” 宁王震怒,兵部一众官员,各个面带羞愧。 “唐闰山之事,我偶有耳闻,此人的确是军户,他兄长还是为我大明牺牲……” “何况这等前朝习俗之事,我等实在是难以料定!” “此等事情,还是要问问刑部,该如何断定才是!” 见众人推诿不断,朱权当即震怒,纵身一跃,直接一脚踢翻了兵部牌匾! 咔嚓! 牌匾断裂,沈缙震怒,这等行为,分明是蔑视朝廷! 哪怕你是宁王,也不该为了一介草民,不给朝廷面子! “此事不解决,你兵部的牌匾,挂一个,本王踢一个!” 朱权冷笑道:“沈大人尽管去告状!看看我大哥会将折子扣下,还是会呈给父皇!” 此言一出,沈缙顿时心一凉。 谁不知道太子宠溺宁王? 何况此事若是被太子知道,恐怕还会帮着宁王问责他们兵部。 “大人,还是尽快前去刑部,问明原因,给姚小五一家个交待吧!” 秦奎低声道:“宁王态度坚决,必然不会轻易息事宁人!” 沈缙缓和情绪,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殿下……此事并非我兵部一家能够决定,还要问问刑部如何处理才是。” 沈缙恭敬道:“军户之事,涉及律法,我等不敢独断。” 推诿其他部门? 这话似曾相识! “好啊,本王跟着你们一起,看看你沈缙推到刑部,还能往哪推!” 沈缙叫苦不迭,心中暗骂前任兵部尚书,这破事怎么就没处理好,最后落在了他这里! 兵部的人刚想要去捡起牌匾,却被朱权怒瞪。 “本王说过,此事不解决,你们兵部的牌匾挂一次,我拆一次!” 众人无奈,只得前去刑部。 “老王啊,你可不要怪我,这都是宁王殿下逼的!” 沈缙心中默念,众人已经来到了刑部衙门。 刑部尚书王峕(shi)正要与手下前去小酌一杯,就看到刑部众人跟在朱权身后前来。 “宁王殿下?沈大人?二位前来,可是要一同畅饮啊?” 王峕笑道:“今日大年初一,本官已经准备了好酒!” 沈缙眼神连连示意,王峕却读不懂。 “酒不着急喝,还请王大人帮本王断案。” 朱权笑道:“姚小五,将你的事情说给王大人听听!” 姚小五心中感动,他不过一介草民,宁王为了他的事情,竟然接连惊动兵部和刑部。 王峕详细听闻,下定结论:“殿下,此事理应将沈灵芝交给军户!” 啪! 不等王峕说完,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第139章 洪武断案,百姓归心 王峕猝不及防,没想到宁王朱权说打就打! “殿下这是何意?殴打朝廷命官!” “王大人担任刑部,可谓是清清白白!” “殿下这般作为,让我等臣子寒心啊!” 刑部众人接连质问,唯有兵部安静如初。 你刑部尚书被打,总比牌匾被拆要强啊! 毕竟应天府的百姓,最喜看热闹! 兵部恐怕明日就会沦为笑柄! 沈缙只想尽快解决姚小五一案,让兵部的牌匾重新挂回去。 王峕被打的有些发懵,“军户乃大明根基,更是为大明江山出生入死!要一个老婆,其会过分?” “殿下打老臣,不分青红皂白!” 徐妙锦娇喝道:“王大人!民女本以为你公正严明,却偏袒军户!何况那女子已经有了相公和孩子,岂能再嫁人?” 蓝彩蝶冷哼道:“一群腐儒!他娘子订的是娃娃亲!那兵痞的大哥死了,他有什么资格娶人家?” 听闻此言,王峕则振振有词。 “此言差矣!大错特错啊!” “想那武则天,还是太宗皇帝的才人。后来还不是被高宗李治接纳为皇后?” “古人尚且如此,说明此等制度还是有可取之处!我等又何必越俎代庖,前去破坏呢?” “何况沈灵芝为你姚小五生了孩子!你可以再找婆娘,军户唐闰山如今孤身一人,正好娶了她!” 姚小五心如死灰,他实在想不通,堂堂刑部尚书,竟然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沈缙则是闭口不言,他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在宁王面前,沉默是金! 啪! 朱权一耳光,直接扇在了王室脸上,打得后者猝不及防。 “宁王殿下!再一再二不再三!您接连殴打本官,可曾将皇上放在眼里?” 王峕怒斥道:“本官是皇上钦赐的刑部尚书!” 朱权不以为意,作势又要抽王峕大嘴巴子。 这次刑部尚书果断学聪明了,知道后退一步,可惜依旧赶不上朱权的速度。 啪! 王峕应声倒地,朱权冷笑道:“王大人,你是大元朝的读书人,那套陋习怎么留在了我大明?” “此事你们尽管告到父皇那里!本王不怕!不过本王还是奉劝你们,尽快让唐闰山归还田产,令姚小五夫妻团聚!” “否则,恐怕你们这些人的头颅不保!” 说罢,朱权负手而立,算是给兵部和刑部下了最后的通牒。 —— 武英殿。 老朱难得偷闲,与朱标用过早膳后,父子二人默契地批阅奏折。 朱标没有过问父皇与十七弟昨天说了什么。 朱元璋也没有主动提起,他只希望此事朱权能够烂在肚子里。 “皇上!太子!不好了!兵部的牌匾被人拆了!” 蒋瓛急匆匆地来到大殿之内,跪地行礼道。 兵部牌匾能让人拆了? “大胆狂徒!谁敢拆兵部?” 老朱真怒道:“沈缙,秦奎他们两个都是废物不成?” “你锦衣卫干什么吃的?为何不去阻拦此人?却来咱这里告状!” 蒋瓛有苦难言,拆兵部的可不是一般人,他可得罪不起! 朱标点头道:“蒋瓛啊,你变了不少!以前的你可谓是雷厉风行,现在为何拖泥带水?” 蒋瓛无奈道:“皇上,太子……拆兵部牌匾的可是宁王殿下……” 什么? 老朱和朱标愕然,父子二人相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不消片刻,又有锦衣卫前来汇报。 “皇上!太子!宁王殿下掌掴刑部尚书!” “王峕前来告状,已经到达了皇宫外!” 先拆兵部牌匾,后打刑部尚书? 这么刺激? 老朱有些发懵,“这逆子,一天不作就难受不成?” 朱标怯声到:“父皇,十七弟这般做法,肯定是有原因……” 闭嘴! 老朱怒瞪太子,深吸一口气,“告诉那逆子进来!刚闯祸让藩王进京,这又闹了兵刑二部!” 不消片刻,就看到朱权负手而立,走向朝堂。 身后的王峕则如受委屈的小媳妇,不停揉着被打肿的侧脸。 蓝彩蝶和徐妙锦则搀扶着姚小五父子。 兵部尚书沈缙叫苦不迭,此事闹到了皇上这,可不会轻易息事宁人! “皇上啊!您要为微臣做主啊!” 王峕哭嚎道:“宁王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老朱被哭得有些心烦,怒斥道:“哭哭哭!你哭个屁!给咱说话!” 王峕添油加醋,将此事尽数告知老朱。 “皇上,军户为大明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啊!” “何况前朝的习俗,咱大明新立,这些军户肯定还未习惯呢!” “微臣以为,田产可以归还,但沈灵芝此女应该嫁给唐闰山!” 王峕说罢,得意洋洋,军户对大明的意义不言而喻。 皇上只要不傻,就知道该偏袒谁。 殊不知老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杀气。 “老十七,你告诉咱,这事你觉得如何处理?” 皇上转而问向宁王,这让两位尚书有些出乎意料。 “回父皇!唐闰山此人该杀!” 朱权直言道:“父皇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光复汉土,恢复汉家礼仪,此乃千秋之功!” “唐闰山此人却在搞蒙元习俗那一套,分明是对大明正统的挑衅!” “以军户为名,强抢民女,此事一经传出,百姓谁还会认为我大明有公平可言?” 老朱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众人不解之际,洪武大帝杀气四溢。 “咱点头,是认为你说得对!咱光复汉土,恢复汉制,有些人却像玩蒙古鞑子那一套!” “杀一个唐闰山,可不够啊!蒋瓛听令!自姚小五那的县令,到刑部尚书王峕,都给咱杀了!”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听闻此言,王峕更是直接昏却在地! 姚小五吓得浑身发抖。 朱元璋走下龙椅,俯身看向姚小五的孩子,笑道:“你怕咱么?” 那孩子摇了摇头,“不怕!咱知道,你是为了百姓好!为了百姓不受欺负!” 哈哈哈! 洪武大帝严声呵斥:“朕之所任之人,谁再重蹈胡元之弊,杀无赦!” 众人跪拜,“皇上英明!” 第140章 棒打周王 老朱一声令下,但凡经历此案的官员,可谓都遭了殃! 太子朱标紧皱眉头,他本想劝说父皇,却看到十七弟连连摇头。 本着对兄弟的新人,朱标罕见地没有开口。 “王峕啊,你这个大元读书人,当真是读了一脑袋粪坑!” 朱元璋厌恶地看向这位刑部尚书,“将他拿下!告诉刑部,以后赵勉就是他们的尚书!” 王峕跪地不断磕头,身为官员,他至今想不清楚皇上为什么要杀他。 偏袒军户,遵照前朝的习俗,在其看来没有丝毫不对之处。 沈缙则在一旁瑟瑟发抖,感慨自己下了一步好棋,没有直接拒绝宁王查案。 “沈缙啊,咱老了,你也老了,有些时候糊涂事还是少干。” 老朱一句话,将沈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微臣知罪!谢皇上,谢太子殿下,谢宁王殿下!” 兵部众人连连请罪,若不是北伐在即,说不定老朱要多拿几颗人头祭旗。 姚小五一家得以团聚,全赖朱权,眼神中充满感激之情。 “你还愣着作甚?咱让人跟你回去,接回你的娘们,拿回你的田地!” “谢……谢皇上!” 姚小五再次叩首,这才离开。 “徐丫头,蓝丫头,你们先出去,咱爷们三个有话说!” 老朱摆了摆手,徐妙锦和蓝彩蝶这才离开。 “标儿,可知咱为何大开杀戒?”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看向自己的继承人。 “若此案发酵下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拿蒙元之习俗来找朝廷。” 朱标轻声道:“父皇遂以雷霆手段,警告一众官员和军户。” 朱元璋欣慰点头,又看向朱权,“逆子,你说说!” 朱权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没有睡够。 “父皇此举,一言一行,让天下百姓关心!让他们知道,受了欺负,有朝廷为他们做主!” 老朱满意点头,“姚小五这案子,在这些官员眼中不大!可在一家一户看来,那就是他们的全部!” “咱赶走了蒙古鞑子,中原百姓若还是蒙元陋习欺负,那咱这皇帝当了跟没当有什么区别?” 朱标暗自点头,他第一次对父皇杀戮官员的行为,有了些许赞同。 一味的宽厚仁义,似乎并不能够治国。 “标儿啊,给咱找藤条过来。” 老朱此言一出,朱标有些发懵,却看十七弟却飞速想要逃离。 身为大哥的本能,朱标一把拽住朱权,“十七弟,大年初一你跑什么?父皇还能打你不成?” 朱权没想到坑哥一时爽,最终还是要还! 老朱已经起身,上前对着朱权屁股就是一巴掌! “你这逆子!拆兵部的牌匾!那是你干的么?啊?” “打刑部尚书!谁给你的权力藐视朝廷!” “昨日咱才打了你,今日你便要上房揭瓦!” 老朱打了一下,随后又抱住小儿子,宠溺道:“拆的好!你不拆兵部,那拆的就是咱朱家的招牌!” “你不打刑部,那就是让天下百姓打咱的脸!” “咱打疼你没有?” 朱权心中一暖,从小到大,父皇还是第一次抱他。 可惜耳顺之年的皇帝,已经不能将他的皇子举在空中。 “儿臣不疼……” 老朱摸了摸朱权的额头,笑道:“告诉咱,知道错了没有?” 朱权退后数步,朱标欣慰点头,却看到十七弟躬身行礼。 “儿臣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 说罢,朱权转身就跑,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徒留父兄两人面面相觑。 “臭小子!以后去大宁就藩,咱怎么放心的下!” 老朱气得破口大骂,“都是你这个当大哥的没教好!” 朱标只觉得委屈不已,“父皇,您夸十七弟的时候,就是他像您!他闯祸的时候,便说是孩儿没教好……” 朱元璋老脸一红,大袖一甩,“怎么?咱说错了?” 朱标无奈道:“没错,父皇说的都对,您快坐下消消气……” —— 宋国公府。 冯胜闲赋在家,偶尔去宁王府给几个后起之秀讲课,别有一番乐趣。 再跟傅友德喝上两杯,忆峥嵘岁月,老哥俩吹吹牛,可谓是不亦乐乎。 然而今日迎来的不速之客,却让冯胜气愤不已。 “岳父大人!小婿前来,何故闭门不出?” 周王朱橚在国公府外吃了闭门羹。 无论他如何求见,以往与其来往甚密的岳父,都选择了充耳不闻。 “老冯!可不能心软。” 傅友德轻声道:“宁王殿下,当日救了你我,如今才有了安生日子!” “你哪怕是见常茂,也不可见周王啊!” 冯胜轻声叹气,“咱这个国公,连女婿和女儿都不能见,说起来还真是嘲讽!” 门外的朱橚紧皱眉头,他倒是与冯胜面前,说了不少胞兄朱棣的好话。 冯胜之前可是徐达故去后的大将军,拥有无上军权。 对于战利品的分配,战功的记录,都是其说了算。 朱橚帮助其兄获得了不少好处,可如今这位老丈人,却似乎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岳丈大人,小婿若是有做得不对之处,还请您说出来,不要一直躲在府中。” 朱橚不知在宋国公府外,已经遍布了锦衣卫的眼线。 老朱岂会轻易相信冯胜? 早就派了锦衣卫盯梢,而朱权让藩王进京,则间接绑了老朱印证一件事。 冯胜究竟有没有不臣之心! 若是今日冯胜见了周王,那便是他的死期。 大门打开,冯胜出现。 锦衣卫众人摇头叹气,又一位开国公爵要被清点了! 只见冯胜手持木棍,对着朱橚就是一顿打。 “你小子身为藩王,无故进京作甚?还不赶快滚蛋?” “老夫早就不利朝廷之事,你在我家门口乱说什么?” “滚!以后都不要来找我,立刻马上滚!” 冯胜手劲何等之大,打得朱橚叫苦不迭。 他可是亲王,何时受到过这等委屈。 “岳丈大人……冯胜!我一定告诉父皇,你殴打亲王!” “去就去!咱还怕你不成?咱相信陛下会给咱做主!” —— 武英殿。 老朱眯着眼,半睡半醒,“这个大年初一,真热闹啊!” 蒋瓛踏步而来,轻声道:“皇上,冯胜棒打周王……” 第141章 整装待发,剑指北元 听闻周王被打,朱标着急道:“五弟没被打伤吧?等等!冯胜是五弟的岳丈,怎么会出手打人?” 蒋瓛也不知这翁婿只见闹了什么矛盾,只得不断摇头。 反观皇上,他老人家嘴角上挑,带着一丝笑意。 “冯胜做得好!是咱的老兄弟,哈哈哈!” 老朱大笑道:“老五要是敢来告状,咱就多替冯胜打他几下!” 听闻此言,朱标心领神会,看来十七弟当日的话,宋国公谨记在心里了。 亲王与统兵大将,可不能交往过密。 更何况是两个封地都在一起,还是翁婿关系的人? “标儿,传咱的命令,让藩王们,明日全都滚回封地,离开应天府!” 老朱此言一出,语气不容置疑。 身为一个父亲,这般说话有些不近人情。 身为一个帝王,老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奸猾如三位塞王,说不定借着拜年的名号,可以去见不少朝廷大臣! 天香阁。 一处包间内。 李景隆锦衣玉服,看着眼前的中年人。 “燕王殿下,怎么也喜欢上这等烟花之地?” 对面不怒自威之人,正是燕王朱棣。 轻抿一口杏花村,朱棣笑道:“这还是跟老十七学的,大隐隐于市!” “景隆,你之前写信告知,平安已经归顺了老十七?” 李景隆有些心虚,他写信告状,更多的是平安没有给他留面子。 “不错!” 李景隆冷哼道:“你我自幼便是玩伴,我又岂会骗你?” “宁王善谋,诡计多端!此人若是将来就藩大宁,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他可是坚定的太子党!太子当真是走了狗屎运,当年对他多般照顾,如今得到了回报!” 朱棣有些心烦,摆了摆手,“冯胜将军兵权被父皇收回,如今蓝玉领兵,恐怕未必会给本王面子!” 李景隆把玩着手中酒杯,笑道:“讨厌蓝玉的,可并非只有燕王殿下一人!” “秦王,晋王,他们二人在中山王和宋国公手下,都能得到不少功绩。” “可惜蓝玉是太子的人,他不会刻意夸大藩王的作用。” 说到此处,朱棣只想除蓝玉而后快! 若是此人不在,以后大明北伐主帅,便非他莫属! 李景隆觉察到了朱棣眼中的杀气,笑道:“燕王只需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我跟随蓝玉北伐。” “到时候,我定会想办法,让蓝玉接连犯错!陛下最讨厌功臣骄横!” 李景隆将手掌横在脖子上,“只要蓝玉一死,以后北伐统帅之位,除了燕王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人!” 朱棣哈哈大笑,与李景隆举杯相庆。 “难怪道衍说,景隆你就是咱在应天府最好的暗子!” “殿下过奖,你我从小玩伴,可谓是兄弟!” 两人碰杯,一场针对蓝玉的阴谋,就此展开! —— 大年初二,本是团聚的日子,藩王们已经尽数被赶回封地。 朱标带着朱权,朱栴,朱植等人,一直送到应天城外。 “诸位兄弟,为兄便不送了。” 朱标叮嘱道:“回去封地,定要勤政爱民,不可因藩王身份而扰民!” 秦王朱樉根本听不进去,岂不知大哥这般语重心长,即使在提醒他。 “大哥,请回!” 一众藩王纷纷上马离去。 朱标叹气一声,受伤还拿着三秦御史的奏折。 折子里面,罗列了秦王朱樉在封地欺压百姓的罪状。 身为兄长,他能为弟弟做的,唯有压下此事,随后派人前去安抚百姓。 朱权无奈摇头,“大哥仁厚,可惜二哥并未理解!如若大哥狠心,甚至能够借此事在朝堂立威。” 也正是朱标看重兄弟之情,才让朱权甘心为其效力。 两人不是君臣,只是兄弟。 “你小小年纪便唉声叹气?不怕长抬头纹?” 朱标笑着捏了捏十七弟的脸颊,“昨日你偷跑后,跟那两个丫头,玩得可还尽兴?” 尽兴? 朱权无奈道:“妙锦见父皇大开杀戒,早就吓傻了。也就是小毒妇吧,还要帮锦衣卫去杀人呢!” 好一个悍妇! 朱标看了看十七弟,心中为其默哀。 有这两个丫头在,恐怕十七弟的日子不会好过咯。 “军粮的事情,筹备的如何了?” 朱标笑道:“北伐日益临近,父皇已经制定好了战略,此次定要击溃北元!” 朱权认真道:“大哥放心,粮草早就筹集完毕,方便食品也已经尽数交给兵部,由他们分发给士兵。” 朱栴和朱植插不上话,只觉得十七弟如今已经能够过问政事,而他们二人还在宫中学习。 “对了,李景隆给你的五千伙头兵,不如为兄给你缓缓?” 朱标想起此事,便觉得李景隆小肚鸡肠,这是故意再给朱权穿小鞋。 “不必,此事还要多谢李景隆。” 朱权咧嘴一笑,他好不容易训练出的火枪兵,岂能轻易让他们回去埋锅造饭? 盛庸这厮就是天生的火枪手,如今在他的训练下,两千神机营,将会成为决定战争的胜负手! “大哥,四哥在我这个年纪,恐怕已经上战场杀敌了吧?” 朱权突然发问,朱标点了点头,“诸王之中,属燕王善战!他的岳丈是中山王,更在其麾下效力,学习了不少兵法。” “之后便是冯胜将军挂帅,蓝玉为辅,四弟依旧学习他们的兵法,如今可是我宗室第一大将。” 提起朱棣,朱栴和朱植眼中都闪过一丝钦佩之色。 谁知朱标话锋一转,“不过我相信,十七弟你年长过后,定会超越四弟,成为我朱家最强的武将!” 能让太子这般评价,一旁跟随的詹徽,默默点头。 “宁王善谋,便是你最好的伪装!” “谁会猜到孤的弟弟,文武双全!” “为兄对你的要求啊,仅此一点,以后少惹祸,别让父皇生气!” 说罢,朱标笑着拉着三位弟弟的手,走向皇宫内。 朱权心中默默道歉,“大哥,恐怕此事不能如你所愿了……” 洪武二十一年,蓝玉北伐,打到捕鱼儿海,威震天下! 班师途中,发生了两件事,也成为了蓝玉被世人诟病的罪状! “大哥,此事,我要亲自去查,至少要避免蓝玉被杀!” 第142章 宁王安静必有妖 寻常百姓,还在寻味过年的味道。 军营中的将士们,则已经秣兵历马,准备属于他们这一代人的北伐。 “听说了么,此次由蓝玉将军挂帅!也是咱们明军的第三任大将军!” “徐大将军赶走了王保保,两人惺惺相惜!” “冯胜将军让我大明耀武扬威,终于到了蓝玉将军的时代了!” 士兵们心中有不安,也带着一丝兴奋。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而他们则会努力让自己变成胜利者! “你们这群臭小子,不好生操练,在这跟妇人一样嚼舌头?” 蓝玉罕见地来到军营。 他的兵法,继承了姐夫常遇春的势如猛虎。 他的士兵,则会像豺狼虎豹般撕碎敌人。 “老子知道你们害怕!” 蓝玉大喝道:“去年,冯胜将军带着咱们打到了纳哈出!” “结果这帮兔崽子反水,导致濮英将军遇难!” “你们害怕稳健的冯胜走了以后,我蓝玉会不会失败!” “咱在奉天殿上,得太子与宁王举荐为帅!” “咱发誓,此次北伐,不破蒙元,誓不回还!” 蓝玉这般决心,让军营众人,一个个热血沸腾。 “不破蒙元,誓不回还!” 锦衣卫暗中将此记录,尽数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老朱抚须轻笑,“咱之前就看好蓝玉!天德他们故去后,能打战役的人,可谓是越来越少。” 朱标则碎碎念道:“若不是十七弟举荐,父皇说不定还要让蓝玉做冷板凳呢!” 老朱气恼,冷哼道:“蓝玉是块美玉,但需要雕琢!” “咱让他在常遇春和徐达麾下效命,就是让他成长学习!” “就像此番,咱让老四跟着他一样!老四学会了他的兵法,以后定能为你拱卫边疆!” 听闻此言,朱标皱眉不语,他听到过不少关于燕王的风言风语。 尤其是这个四弟,在北平并没有结交权贵,反而与读书人结交甚密。 燕王的美名,在北平流传已久。 北平知燕王,而不知朝廷! 对于中央集权而言,可并非什么好事。 “这些时日,老十七可老实啊?” 老朱开口,打断了朱标的思绪。 提起十七弟,朱标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以往他与朱樉,朱棡,朱棣等人也是这等纯真的兄弟情。 时过境迁后,兄弟情,总会被君臣之别取代。 “至少老四的眼里,我看不到老十七的纯真!” 朱标笑道:“父皇,十七弟已经为大军筹集了足够的粮草!听闻这些时日,一直在府上聆听方孝孺的教诲。” 提起方孝孺,老朱微微皱眉。 他留下这位读书种子,是要让他教化天下忠君爱国。 可治国之策,并非这位耿直之人所擅长。 老朱生怕自家聪明伶俐的老十七,被方孝孺教育成同款榆木脑袋。 “这小子若是老实了,咱的儿子岂不都变成了无趣之人?” 老朱闻言,赶紧说道:“标儿,将折子丢给内阁!跟着咱去宁王府,看看老十七!”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当即出宫,直奔宁王府而去。 —— 宁王府。 方孝孺叫苦不迭,他站在讲台上,手中拿着戒尺,分明是教书先生的身份。 可台下的学生,却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丝毫不给他这个老师面子。 “听殿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方孝孺头大如斗,姚小五的案子他也已经听说。 身为读书人,他始终认为皇上杀孽太重。 谁知朱权却告诉他,皇帝杀得好。 “一味仁慈宽恕,并不能换来百姓与官员的敬畏。” 朱权侧卧在地,笑道:“诸葛武侯执掌蜀汉政权,少有大赦之举,蜀汉却一直国富民强。” “至于其死后,刘禅多行赦免凡人之举,反而让蜀国百姓不敬律法!” “父皇此举,杀一儆百,从根本上杜绝那些想要拿前朝弊端作文章的混蛋!” 方孝孺这才明白,书中的满口仁义道德,最后还是要输给杀伐果断的阴谋阳谋。 “你是一块美玉,宋濂对你打破了品德,至于能力,便交给詹徽和李善长吧。” 朱权笑道:“本王闲来无事,也会给你开开小灶。” 方孝孺躬身行了个弟子礼,对宁王心服口服。 铁铉则在一旁认真聆听,宁王殿下年纪不大,却总是能说出惊人之语。 看似闹了兵部和刑部,却正符合皇上的心思,他早就想要敲打这两部的官员。 至于蒙元弊病,若是姚小五一案,朝廷不闻不问。 天下不知多少百姓,还要被这等陋习所迫害。 如今天下皆知,洪武大帝光复汉地,恢复汉制,中原百姓从此站起来了! “殿下!他来了!” 张三丰负责防风,赶紧对着朱权提醒。 “父皇果然来了!” 朱权狡黠一笑,赶紧吩咐道:“方先生!赶快将你那些狗屁言论说出来!说的越大声越好!” 方孝孺当场懵逼,既然都是狗屁言论,殿下你还用洗耳恭听么? 耿直老方只得照做,台下的朱权听得极为认真,甚至会用笔写写画画。 老朱进入府邸,就看到师生和谐的一片美好景象。 “父皇,十七弟这是要专心治学,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之前的错误了。” 朱标笑道:“以往总觉得十七弟有些不成熟!” 老朱则紧皱眉头,“这逆子,待在皇宫里,都不曾认真读书。” “李善长、詹徽这般狡猾臣子,都不能让其拜服,书呆子方孝孺就行?”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老朱只得短暂相信,宁王确实是转性。 “父皇!大哥!” 朱权见状,上前躬身行礼道:“儿臣在读书,听方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方孝孺面带羞愧,他哪里是教书先生,分明是学生。 “方孝孺啊,你给老十七讲了什么?说给咱听听!” 朱权眼神暗示,方孝孺依葫芦画瓢,将朱权刚才的话尽数告知皇帝。 老朱不断点头,“好!咱就怕你性情耿直,不知变通!这下咱也放心了!” “以后让老十七继续跟着你读书。” 朱标表现的十分乖巧,老朱满意离开。 唯有了解朱权的张真人,无奈摇头:“宁王安静必有妖咯!” 第143章 平平无奇朱十七 奉天殿。 老朱看向殿下群臣,笑道:“这年啊,百姓们可以过的安稳。” “你们就要挨累!蓝玉,出征之事,可曾准备妥当?” 蓝玉一步跨出,躬身行礼道:“回皇上!末将随时准备出征!” 好! 老朱起身,亲自调兵遣将。 “永昌侯蓝玉为征虏大将军,统领全军!” “延安侯唐胜宗、武定侯郭英为左右副将军!” “都督佥事耿忠、孙恪为左右参将!” “徐辉祖,李景隆,你二人也跟随蓝玉前去历练!” “十五万大军,即日起北伐蒙元!” 众将听闻,纷纷跪地行礼,沐英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也想北伐,可他更清楚,朱标留下他,就是让他在应天府帮忙。 “末将遵命!” 蓝玉眼中充满兴奋,开平王常遇春勇猛无双,克复大都,令明君入主中原! 中山王徐达用兵如神,沉稳老辣,将蒙古人重新赶回了草原。 宋国公冯胜稳健有余,进取不足,这些年北伐取得的战绩乏善可陈! “如今,终于轮到我蓝玉挂帅!” 蓝玉深吸一口气,皇帝身边的朱标对着他微微一笑,以示鼓励。 可惜朝堂之上,却少了宁王的身影。 听闻这位殿下如今一心治学,尤其是砸了兵部和刑部后,被皇帝禁足在王府。 缺少了宁王的朝堂,总是少了些生气。 李景隆心中狂喜,想必是燕王进言起到了作用! 徐辉祖则有些紧张,他的兵马可都是火头军,可他却相信宁王府同僚的实力! “对了!老十七府上的人,也跟随你们出征,就归徐辉祖统领吧!” 老朱此言一出,众将心里明白,这是皇上在有意让宁王府众人历练。 无论是平安瞿能,亦或是盛庸铁铉,他们都有成为名将的资质。 更何况,还是在名将之后徐辉祖的统领之下。 “谢皇上!” 徐辉祖心中暗喜,此举让他调度众人更加方便,还能为宁王府一众同僚谋得功绩。 众将下朝之后,便尽数回家与亲眷告别,他们将再次踏上漠北之地! 那片草原,几次易主,多少王朝猛将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 强汉冠军侯,封狼居胥,去病弃疾,让中原百姓再无后顾之忧。 盛唐李药师,夜袭阴山,良药苦口,让草原之地盛赞天可汗的威名。 可自此之后,无论是残唐五代,亦或是弱宋,都丢失了民族的气节! 任由草原之人,在中原百姓头上耀武扬威! 直到大明建立,洪武大帝虎视漠北! 从建国开始,战争就没有停止! 洪武二十一年,大明众将决定,为北伐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 永昌侯府。 蓝玉对着常遇春的灵牌躬身行礼。 “姐夫,终于到了我挂帅!” “你放心,我蓝玉不破北元,誓不回还!” “以后,漠北草原再无任何人,敢欺负我大明百姓!” 蓝玉上香过后,身着甲胄,赫然走出府邸。 —— 魏国公府。 徐辉祖祭拜徐达灵位,徐家儿女尽数在此。 “大哥,此番出征要小心,凡事多听大将军的话。” 徐妙锦担心不已,上前替兄长整理戎装。 “呜呜呜!大哥!你可不能死啊!” 徐妙织则是抱着大哥的腿,不停哭泣,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有浪费,全都蹭在了徐辉祖腿上。 “你们放心!没看到你们出嫁,大哥可不会轻易死去!” 徐辉祖又抱了抱两位妹妹,随后与母亲,弟弟们告别。 “扬中山王之烈,而勉公忠以立志,礼以守身,恪尽继承之道!” “爹,我向您一样,踏上北伐之路!” —— 宁王府。 平安为首,瞿能,盛庸,铁铉为辅。 四位武将打算出征。 方孝孺看到铁铉,心中恋恋不舍。 “铁兄!你本是文人,又何必从戎……” 铁铉笑道:“方兄,在下倒想试试文人领兵!” 两人依依惜别,方孝孺有一刻甚至想要随军出征。 可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他要留在应天府,以后成为帝王身边的贤臣! “宁王殿下也不过来送送我们。” 瞿能抱怨道:“也罢!殿下最近跟书呆子走的太近,一天到晚就知道读书。” 铁铉笑道:“诸位,殿下将来就藩大宁,可还要靠我等!” “此次北伐,可谓是我等初显身手的机会!” 平安轻哼一声,早就与蒙元军队交手的他,显得兴趣不大。 盛庸则是信心满满,可能会有很多人瞧不起他的神机营! 可他会争取用一场胜利,让明军自下而上知道,宁王殿下的伟大之处! 张三丰身为宁王府管家,亲自送四将出府。 “行了!别等了!殿下懒得送你们!” “不就是一帮鞑子,快去快回!老道我可是给了你们一人一枚护身符!” 听闻护身符,四将无奈摇头。 “道长,一枚护身符十两银子,您当真不是抢钱?” “老道士你没有心!” “此时我等班师回朝,一定要去找宁王殿下告状!” 张三丰老脸一红,送走了四将后,嘴角上扬。 “殿下岂会放过这场大战?” “可惜哦,有你们几个后生,老道我只能留下看家。” “唉!还要考虑皇帝老儿,真是心烦!” —— 太子朱标亲自送大军出了应天府。 他们沿途受到了大明百姓的祝福。 这支军队,承载着中原百姓的长胜不败,他们将去挑战草原最后的倔强。 “十七弟今日都没有来送别大军?” 朱标摇头苦笑,“他这般老实,我还真不习惯!” 蓝玉跃马扬鞭,“全军听令,兵发庆州!” —— 徐辉祖麾下火头军。 小旗李嘉有些紧张,身为伙头兵的他们,除了要兼顾本职工作外,还要行军打仗。 “唉……本来埋锅造饭便好,我只希望兄弟们都能活着回来。” 李嘉看着麾下的十个弟兄,只觉得有两人很是面生。 “这位兄弟,以前似乎没见过你?” “小旗大人见谅,在下朱十七,不久才被安排进来参军。” 朱十七咧嘴一笑,顺势将身旁的男人拉了过来,“这是我结拜兄弟蓝采!” 蓝采一双杏目,皮肤白皙,活脱脱的小白脸,怒瞪了朱十七一眼。 “蓝采见过小旗大人!” 李嘉笑道:“好啊!希望咱们小旗十名弟兄,都能够平安回来!” 第144章 谁说厨师不能打? 蓝玉亲率大军十五万,北上庆州,随后再深入漠北草原。 如今大明与北元攻守易帜,明君几次北伐都打得蒙古人抱头鼠窜。 他们抛下了祖宗的基业,以及黄金家族的荣誉。 几次都靠着明军不敢轻易深入草原,这才侥幸苟延残喘至今。 “徐达将军再世,北元鞑子还有王保保!这两位可谓是将遇良才,棋逢敌手!” 小旗李嘉讲起故事来,总是喜欢夸大其词。 至少在朱权眼中,对方更适合脱下戎装,去当个天桥说书先生。 “王保保连咱们皇上都称他是奇男子!” 李嘉笑容不减,“咱们秦王殿下的王妃,就是王保保的女儿呢!” 听闻此言,一众士兵纷纷起哄。 军中生涯无趣,有些时候这些达官贵人的八卦,就成了解闷良药。 “小旗,您接着说啊!难道不该有关于这位王妃的故事么?” “说来也奇怪!王保保是蒙古人,怎么会把女儿嫁给咱们秦王?” “皇上他老人家,竟然同意让一个蒙古女子当王妃?” 李嘉甚是得意,笑道:“你们不知道吧?秦王与王妃可谓是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咱们皇上这是在下一盘大棋!” “寓意接纳蒙元,以后天下一家,就像盛唐一番!”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叫好。 唯有朱十七与蓝采相视一笑,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真实的秦王朱樉。 “二哥一向与二嫂不睦,动辄更会打骂二嫂。” 朱权心中苦笑,“反倒是邓逾将军的女儿,二哥宠幸有加,可惜那毕竟是个妾室。” “父皇倒是多番敲打二哥,让他对二嫂好一点。” “两口子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也无法干扰。” 想起那位可怜的秦王妃,朱权忍不住摇头苦笑。 蓝彩蝶则是早就知道这些皇室八卦。 她本想深入漠北,随父亲作战,谁知却意外遇到了某人。 朱权乔装打扮了一番。 脸上的络腮胡,充满了阳刚之气,任谁也想不到这是翩翩美公子的宁王。 可惜还是没能骗过蓝彩蝶。 “徐达将军将这些鞑子赶回了漠北!” 李嘉轻抿一口小酒,继续说道:“可惜啊!冯胜将军沉稳有余,进取不足!” “接下来的几次北伐,咱们大明收获甚微,虽然将北元鞑子越赶越远,却并未对其造成什么威胁!” “这次蓝玉将军上任,希望咱们能够当平漠北王庭!” 听完睡前故事,一旗人马纷纷进入帐篷休息。 为了保护蓝彩蝶的清白之身,朱权很绅士地将最靠里的位置留给了他。 随后自己充当隔板,让其他弟兄无法靠近。 蓝彩蝶心中一暖,可这等行为,在其他士兵眼中,便成了风言风语。 尤其是两人如胶似漆,都以为他们有龙阳之好。 啾咪! 蓝彩蝶趁众人睡着,偷偷吻了朱权的脸颊。 “哼,有谁能陪夫婿远征漠北?宁王妃本姑娘当定了!” 火头军的日常生活,除了埋锅造饭,为大军提供补给外,还要加强训练。 尤其是徐辉祖率领他们,以及宁王府的几位武将。 他们不曾调换士兵,就是想要向世人证明宁王的眼光。 “所有人出列!李景隆将军,前来逊营!” 总旗一声令下,众人当即阵列在前,等待李景隆的巡视。 李景隆身骑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看向眼前的伙头兵。 一旁的徐辉祖则面色铁青,显然没少受挤兑。 “辉祖啊,之前我就再三提醒,给你换换人马。” 李景隆嘲笑道:“你看看这些个歪瓜裂枣!你让他们做饭合适,行军打仗,那就是炮灰!” 徐辉祖冷哼一声:“李景隆,管好你自己的人!大将军让你巡营,可没让你说三道四!” 两位国公后人,显然已经暗暗较量。 “何春!” 李景隆随意说道:“有些人,还是要看清楚差距!此人乃我家仆,如今担任我部下总旗!” “你们这些个伙头兵,随便出来一个跟他打!只要能赢,我便收回刚才的话!” “否则啊,就继续跟着魏国公埋锅造饭,莫要上战场送死了,哈哈哈!” 李景隆猖狂的笑声,在营中回荡。 徐辉祖恨不得当场与这厮翻脸。 好在宁王府的武将们不在,否则以瞿能的脾气,说不定早就弯弓搭箭。 “弟兄们,我何春不才,自幼在曹国公府上为奴。” 何春一脸猖狂之色,“有幸跟随国公爷北伐,坐到了总旗!可我这总旗,也是靠拳头搏来!” 话音刚落,何春一拳轰向木桩! 咔嚓! 木桩应声而断,显然是在敲山震虎。 “奉劝弟兄们一句话,老老实实待在后方做饭,总比上前线掉脑袋强!” 何春冲着徐辉祖躬身行礼,“魏国公,看来您军中都是些胆怯之人!” 李嘉听闻气急败坏,当即一步跨出。 总旗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何总旗!在在伙头兵小旗李嘉!” “我等也曾受过训练!” “都是大明军人,上阵杀敌乃是军人天职!” 李嘉身体有些颤抖,李景隆在武定侯郭英麾下听令。 率领的可谓是精兵强将,尤其是斥候营! 反观徐辉祖在这一战的作用,更多是来镀金。 蓝玉更多的是让他学习,而并非去加入战斗。 面对斥候营的总旗何春,伙头兵众人都不想当出头鸟。 “你一个厨子小旗,不乖乖做饭,却想要跟本总旗切磋?” 何春冷笑一声,单手挑衅道:“打你们伙头兵的小旗,用双手都算我输!” 李嘉气急败坏,朱权却无奈摇头。 何春双手上的老茧,足以说明此人是个练家子。 跟李嘉这些人生活训练一段时间,以朱权的了解,李嘉并非何春对手。 “打小旗用一只手,那打我这个无名小卒,总旗大人岂不是不用手?” 朱权一步跨出,挡在李嘉身前,“我是小旗大人的兵,总不能站在小旗身后。” 李景隆脸色不悦,他今日就是特意来羞辱徐辉祖。 谁曾想,伙头兵竟然接二连三涌现出头鸟。 “何春!点到即止,千万别伤了伙头兵弟兄!” 何春当即知晓言外之意,笑着勾了勾手指,“小子,来来来,本总旗不用手跟你打!”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谁说厨师不能打?” 第145章 刺头朱十七 李景隆麾下斥候营总旗,与徐辉祖麾下伙头兵对垒。 双方剑拔弩张,徐辉祖呵斥道:“你一个小卒,还不退下?” “能不能打,要在战场上见真章!” “何必因为口角,与人发生争斗?” 众人心里清楚,这是徐辉祖在保护麾下士兵。 李景隆却不依不饶道:“辉祖啊!弟兄们相互切磋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士兵没有信心?” “这样吧,只要承认你的兵不如我,咱们就不必切磋!” 此言一出,伙头兵一个个紧攥拳头。 他们在军中,向来低人一等。 斥候营个个都是精英,为大军打探情报,刺杀敌方重要将领。 而他们伙头兵,却只能埋锅造饭,被人嘲讽为当厨子吃军饷。 人争一口气,徐辉祖却对手下的兵信任有加。 他更信宁王殿下的眼光! “你叫什么名字?” 徐辉祖看向眼前的伙头兵。 “在下朱十七!家住凤阳!” 朱权拱手行礼,笑道:“将军放心,某定不会辱没军中弟兄!” 徐辉祖知道苦劝无用,点头道:“放心去打!” 何春抖了抖手腕,笑道:“你们这些厨子,就是喜欢废话!” 朱权咧嘴一笑,“毕竟处理食材要仔细认真,否则混入了某些垃圾,吃坏了肚子可不好。” 何春只觉得对方看向自己,分明将“垃圾”的名号冠在了他头上! “找死!” 何春双手环胸,随后一记鞭腿,迅猛地抽向朱权肋部! “好快好狠的腿法!” “朱十七平日里训练偷懒,怎么躲得过去?” “完了!完了!早就告诉这小子,不要去逞英雄!” 小旗的弟兄们,眼中充满了关心。 李嘉更是紧攥双拳,恨不得亲自上去,与朱权并肩作战。 唯有平日与朱十七交好的蓝采,一副轻松悠闲模样。 砰! 何春势大力沉的鞭腿,没有如预料般踹飞对方。 反而被朱权直接利用双臂挡住。 “我们小旗教过。” 朱权咧嘴一笑,“处理垃圾的最好方法,就是将他扔掉!” 放肆! 何春大怒,这一脚他不再留情,直接踢向朱权面门。 “斥候营的总旗,果然名不虚传!” 徐辉祖虽然不想承认,可武定侯麾下的斥候营,每次都能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并非浪得虚名! 至少目前的伙头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才能够成为一支合格的军队! “辉祖啊,你麾下的兵,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李景隆笑道:“何春在我家仆之中,可谓是武艺高强之辈,可到了斥候营,却只能勉强当个总旗!” “不出三招,恐怕你那刺头兵,就要被踹飞在地了!” 砰!砰! 何春腿法迅如疾风,转眼之间又是两脚。 可惜都被朱权轻松抵挡,有心人会发现,朱权用手肘抵挡的同时,却让何春叫苦不迭。 作为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之一,肘击的强度让何春双脚酸麻。 久攻之下,何春出脚的速度显然变慢了不少。 反观朱权则沉稳有余,本来面带得意之色的李景隆,如今却冷着脸。 “李景隆,你就是喜欢吹牛。” 徐辉祖得意道:“为何我麾下士兵,现在还没有被踹飞?反而是何春要坚持不住了?” 一众伙头兵,之前都以为朱权会被轻易打败。 谁知如今,与他们朝夕相处的朱十七,却跟斥候营的总旗打得有来有回。 “朱十七!反击啊,干掉他!” “特娘的,一直看不起咱们伙头兵,给他点颜色瞧瞧!” “十七!记得小旗我教你的掌法吗?” 朱权再次用手肘挡下何春的鞭腿,笑道:“小旗大人,你是说倒垃圾?” 说话之间,朱权已经抱住何春的腿,随后蚍蜉撼树,将其直接扔出! 砰! 何春如断线风筝,被摔落在地。 整个人痛苦难堪,双手撑地才做到勉强起身。 “多谢李小旗,这招垃圾处理,让我受益良多。” 李嘉有些发懵,他可没教过这等招数。 “李嘉!你特娘有这等功夫,竟然深藏不露!” “老李!以前就知道你会颠勺,没想到还会摔人啊!” “哈哈哈!看把咱们何总旗摔得,北都找不着了!” 李嘉憨憨一笑,权当是朱十七抬举自己。 蓝采则是无奈摇头,“要不是为了隐藏身份,殿下恐怕早就一招制敌。” 李景隆即兴而来,如今却脸色铁青。 “何总旗,多谢手下留情。” 朱十七一脸络腮胡,随后更是秉承着友谊第一,切磋第二的精神,上前扶起何春。 徐辉祖大笑道:“说得好!何春刚才没用手,自然是手下留情!” 听闻此言,李景隆恨不得破口大骂。 这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是在给他难堪! 何春恼羞成怒,一把谁开朱十七双手。 “小子!敢不敢跟我正面打一场!” 何春甩开双臂,“这次我用双手,定能打败你!” 眼见一个总旗,要跟小兵一般见识,李景隆可丢不起这个人。 “何春!” 李景隆抬起手中马鞭,“输就是输了!怪你大意,怪你轻敌!” 对于朱十七的手段,李景隆只字不提,冷哼道:“随我回营!” 且慢! 李景隆正欲离开,却听到身后似曾相识的声音。 “刚才李将军说我们伙头兵不能打,现在是不是要改口?” 朱十七的笑容,阳光又灿烂,只是在李景隆眼中,充满了嘲讽。 “朱十七!” 徐辉祖狡黠一笑,“人家是曹国公,你一个小兵,怎么说话呢?下不为例,否则军法伺候!” 伙头兵之间,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 “李景隆分明是输不起!” “呸!我们伙头兵,各个都是朱十七,看他还敢不敢笑话!” “人家执掌斥候营,其实咱们这些小卒能比?” 李景隆闻言,羞愤难当,一张脸更是气成了猪肝色。 “本将军,给诸位伙头兵的弟兄赔罪了!” 李景隆在马上抱拳行礼,“我期待诸位在战场上的表现!” 说罢,不等徐辉祖说话,李景隆直接策马离去。 “何春!记住那个刺头朱十七!” “是!国公爷放心,得罪咱们国公府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第146章 平平无奇,军旅生涯 李景隆并未将朱十七放在心上,对方不过是个伙头兵。 但他总觉得此人背影,似乎与某个讨厌的藩王相似。 以他对何春的了解,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不用他提醒,何春自然会利用总旗的权力去给对方穿小鞋。 徐辉祖麾下人马,可谓是欢欣鼓舞。 “朱十七?好名字!” 系统给的易容术,本就天衣无缝。 若不是蓝彩蝶死缠烂打,定然不会发现朱权身份。 骗过不拘小节的徐辉祖,自然轻而易举。 “朱十七,你来给弟兄们讲两句!” 徐辉祖本意是想让朱十七来鼓舞士气。 这样的刺头士兵,换做徐达肯定不喜欢用。 但徐辉祖却感觉,此人有开平王常遇春的模样! 那股子逢敌必亮剑的胆气,当真是我辈中人该有的豪迈! 李嘉面上有光,朱十七那可是他手把手带过来的弟兄。 虽然之前大家来自四海五湖,但既然同在一旗,他就会竭尽全力,让所有人在北伐中活下来。 “诸位兄弟。” 朱权笑道:“以后遇到垃圾,就要直接扔出去,不用手下留情。” 这般玩笑话,搭配何春刚才的狼狈,引得众人忍不住大笑。 “无论是李景隆,还是斥候营,他们都没有资格看不起我们!” “咱们伙头兵有什么不好?文能下厨做菜,武能上马杀敌!” 朱权此言一出,伙头兵们不禁起疑。 “朱兄弟!人家斥候营可都是百战老兵!” “是啊!武定侯麾下的斥候营,谁不竖大拇指?” “咱们伙头兵啊,还是尽量少碰瓷人家了。” 徐辉祖脸色铁青,这些士兵训练的时间还是太少! 若是给他一年半载,定能在瞿能、平安、盛庸等人的帮助下脱胎换骨! “笑话!” 朱权怒斥道:“你们一个个都把自己当癞蛤蟆了?” “老子告诉你们,不想吃天鹅的不是好癞蛤蟆!”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听闻此言,都是七尺男儿,谁会承认自己比别人差? “想当年,徐达将军不过是个千总!咱们的皇上,还曾出家混入丐帮呢!” 朱十七朗声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等能够去北伐,就是上天给予的机会!” “有些人抓住机会,封狼居胥,饮马翰海!有些人抓不住机会,只能遗憾抱怨,终生未曾封侯!” “斥候营能做到的,咱们伙头兵也能做到!” 朱十七指着一旁的徐辉祖,“咱们的将军,乃是魏国公徐达之后!” 唰! 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徐辉祖。 那是期盼和希望! 身为统帅,唯有带给手下希望,才能够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朱十七说的不错!” 徐辉祖抽出腰间利刃,“你们都曾接受过宁王府的特训!” “平安,瞿能,盛庸都乃当世骁将!” “你们是想一辈子当个伙夫埋锅造饭,还是想跟随我等立功?” 伙头兵们拿着炒勺和菜刀,有的甚至还提着擀面杖。 “立功!立功!立功!” 徐辉祖心中大喜,更是高看了朱十七一眼。 “这小子三言两语便提高了士气,还打倒了何春!” 想到此处,徐辉祖笑道:“朱十七,可愿意来我这里当个亲兵啊?” 朱权果断摇头! 开什么玩笑,跟在徐辉祖身边,以他的谨慎程度,自己迟早会露馅。 何况没有了自己,谁来为蓝彩蝶挡下那些个糙汉子? “徐将军,我还有很多要向李小旗学习!” 朱十七谦虚道:“其实李小旗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我那招蚍蜉撼树就是跟他所学。” 徐辉祖带着疑惑,看向了李嘉,后者带着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等态度,最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那你便继续留在李小旗身边吧!” 徐辉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干得不错!” 说罢,徐辉祖率领亲兵离去,他还要去前往大将军处汇报。 “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嘉一把搂住朱权的肩膀,轻声道:“斥候营的那些人,可不好惹啊!” “你打了何春,就等于拆了他们的招牌!” “以后肯定会找上门来!你刚才就该去当徐将军的亲兵!” 同一小旗的弟兄们,都凑了上来,对于朱权很是关心。 男人三大铁,一起当过兵,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 众人眼中的关切,毫无虚情假意。 “小旗放心。” 朱权笑道:“倘若咱们小旗的人,都能打得过斥候营,岂不是咱们也能当斥候了?” 此言一出,李嘉有些发懵。 “兄弟啊,几个菜喝成这样?咱们这些伙头兵,能打得过斥候营?” 李嘉摇了摇头,“你今日能打赢何春,还是人家没用双手的情况下!” “老哥我倒不是打击你!何春那种货色,在斥候营只能排末尾!” “武定侯麾下的斥候,可谓是咱们明军当中最强!” 听闻此言,朱权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那才有挑战的乐趣!” 朱权狡黠一笑,“小旗,有没有兴趣立功?以后当个将军?” 李嘉本想拒绝,可想到了朱十七那句话。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想!自然想!” 见李嘉咬牙承认,朱权感慨自己没有看错人。 “好!以后咱们小旗,除了跟着大部队训练,还要每日早起加练!” “炒菜舒服,一辈子是个伙夫!训练苦难,抓一个机会出人头地!” 一个小旗的弟兄,大部分都是乡里邻居,他们都看向李嘉。 “小旗!您决定吧!只要您说干,我们就玩命!” “是啊!弟兄们现在是军户,不去立功,却在炒菜,回去都无颜面对爹娘孩子!” “朱兄弟能打赢何春,有他帮忙,我等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众兄弟的话,坚定了李嘉的决心。 “好!兄弟们每日早起,埋锅造饭过后,就让朱兄弟带着咱们训练!” 蓝彩蝶有些发懵,一把将朱权拽了过来。 “你这是作甚?真想把这些伙头兵训练成斥候?” 朱权微笑点头,“我看他们不错,用着也顺手!” 第147章 军中小比 明军帅营。 蓝玉正在与手下众人,商议行军路线。 “大将军,我军抵达庆州之前,还有不少路程。” 定远侯王弼进言道:“此行北伐,还有不少新兵。末将建议逐渐增加行军速度,让他们适应!” 蓝玉点了点头,王弼是他的爱将。 大明连年北伐,一代人老去,新一代的士兵,还没有经过血与沙的磨砺。 “末将以为,在训练之余,也可以定期举行军中小比!” 延安侯唐胜宗进言道:“让士兵们在实战切磋中,认清自身实力!总比见了蒙古鞑子,被吓尿了裤子强。” 武定侯郭英则是冷笑道:“若是小比,我的斥候营就不参加了吧,否则夺魁没有悬念。” 若是别人这般说话,肯定会被嘲讽。 可武定侯郭英,绝对有资格! 耿忠和孙恪没有意见,蓝玉便看向徐辉祖和李景隆。 这两位功勋之后,都是第一次前去北伐。 他们手下的士兵,跟蓝玉麾下的老兵相比,还差了不少火候。 “大将军,末将绝对没有意见!” 李景隆抱拳行礼。 他在郭英麾下听令,对方看在李文忠的面子上,可谓是对他照顾有加。 手下士兵,更是与郭英的斥候营一起训练,战力增长不可同日而语。 反倒是徐辉祖,则有些尴尬。 这位开国第一将的后人,倔强的模样,像极了他老子。 蓝玉有意让他在麾下听令,可徐辉祖却不想让人说三道四。 主动去了左副将军唐胜忠账下。 唐胜宗沉稳有余,进取不足,军队的战斗力,与郭英不可相提并论。 对于徐辉祖,更是直接放养,伙头兵如今还是由宁王府的武将负责训练。 唐胜宗更是对宁王府的人不闻不问,在其看来这伙人不过是来混资历。 根本不可能帮助明军太多。 “末将也没有意见!” 徐辉祖抱拳行礼,李景隆却冷笑道:“辉祖,你的伙头兵,当真要参加大比?岂不是自取其辱?” “莫要打没了士气,见到北元鞑子不战自退!” 徐辉祖反唇相讥,“那便希望你的士兵,可别都是何春之流!被我帐下小卒击溃!” 眼见两人火药味十足,蓝玉皱眉道:“都给我闭嘴!” “我等此行前去庆州,还要与秦王,晋王,燕王的军队会和!” “到时候三军出师之前,也要进行演练!” “谁若是给本将军丢了面子,莫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众将闻言,纷纷拱手行礼。 “是,大将军!” 众人都清楚,近些年燕王朱棣在军方的话语权越来越重! 北平也多为百战老兵,燕王朱棣麾下更是猛将无数。 蓝玉为了太子朱标,以及朝廷军的威势,也打算压一压三大塞王的军威! 上面的将军们,还在商议军中小比。 身为小卒的朱权,却已经开始带着众人训练。 “朱兄弟……你慢点……咱们跑不动了……” “以往总旗他们都教咱挥刀,你咋总让咱跑啊!” “不行了,跑不动了,让我喘口气!” 小旗十人,除了朱权和蓝彩蝶外,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朱权笑道:“战场之上,最主要的便是活下来。” “打不过就跑,你们想想,若是连跑都做不到,那去了战场,才是九死一生!” 事关身家性命,众人不再抱怨,再次跟上朱权的脚步。 “李嘉那旗人马,还真是有意思!” “呵,人家每日除了跟总旗训练,背地里还要练不少呢!” “人家李小旗要当将军,咱们目标也就是个总旗咯!” 面对同僚的冷嘲热讽,李嘉默默忍受,他清楚出人头地的机会近在眼前。 尤其是那个朱十七,越是接触,李嘉越觉得此人的不凡之处! “弟兄们,咬牙坚持!以后出人头地,看他们谁敢嘲笑咱们今日努力!” 李嘉咬牙坚持,同旗的弟兄,都对这位小旗尊敬有加。 其他小旗为了立功,往往会漠视手下士兵的性命。 李嘉与其他人不同,有些时候太过危险,他宁可不立功,也要让手下弟兄平安归来。 朱权同样欣赏李嘉,他发现这位小旗拥有成为指挥者最基本的素养。 从善如流!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会打仗的将军,除了自身天赋外,也要善于听取手下的意见。 李嘉的身手,同样不容小觑,这厮的技巧有些不足,但力量十足。 加上身长八尺,双手挥舞,就像一头巨熊。 难怪当日,敢于出面挑战何春。 “朱兄弟,我看蓝兄弟总喜欢跟在你后面,你们也是同乡?” 训练过后,众人不断熟悉,李嘉问出了心中疑惑,“蓝兄弟长得眉清目秀,肯定能吸引一群姑娘!不像咱们,就是一群糙汉子!” 朱权笑道:“我两不仅是同乡,还一起睡过觉呢!” 听者无意,毕竟他们当兵的,晚上都睡在一起。 可蓝彩蝶却俏脸一红,想起那晚在天香阁,四人同床共枕的娇羞场景! 蓝彩蝶越想越气,一脚踢向朱权。 “好腿法!蓝兄弟的腿法,比那何春更快!” “朱兄弟躲得真快!蓝采腿法为何觉得跟女子有些相似?” “嘘!别胡说,小心他踢死你!” 朱十七和蓝采不断交手,引得同旗人马连连喝彩。 —— 朱权的训练,很有针对性,就是要提高众人的体力。 战场之上,步卒最容易暴毙,尤其是面对北元的骑兵。 充足的体力,并非为了逃跑。 一支军队,如果没有合格的斥候,必然会寸步难行。 徐辉祖正在让自己的亲兵,组建自己的斥候队。 以朱权的了解,徐辉祖要立功,绝对不是来蹭经验的吉祥物。 对方是徐妙锦的哥哥,为了徐家三小姐,自己也要帮忙。 更何况,他还要查明蓝玉的事情。 不能轻易让这位功勋之将,犯下混账事,给父皇杀害对方的机会。 —— 应天府。 老朱落笔,看向朱标,“这些时日,咱一直忙于政务,都快忘了那逆子!” 能被老朱如此冠以爱称的儿子,恐怕唯有朱权。 “父皇,今日惠风和畅,不如前去宁王府看看?” 朱标邀约,老朱欣然答应。 “说走咱就走!顺便在老十七那混顿饭!” 第148章 朱家男人当如此 宁王府。 方孝孺紧张万分,自从知道宁王随军出征后,他每日依旧要来上课。 反观一旁的老道士,则悠闲喝茶,平日里依旧清扫门前雪。 “道长,您就不害怕陛下发现宁王离开?” 方孝孺苦笑道:“府内官员尽数前去北伐,空留你我二人看家……” 张三丰嫌弃地看了眼天下士子的楷模。 “别把老道我跟你相比昂!” 张真人轻抿一口清茶,“你一个病秧子,去北伐那是送死!贫道是奉命留守!” “若是贫道前去,定要多杀几个北元鞑子才过瘾!” 王府上,除了宁王以外,就属这位张真人不能招惹。 听闻其之前是武当山掌门,在元朝鞑子未被赶走之际,就接连斩杀元廷高手! “嗯?有人来了!书呆子,你快按部就班去做,别漏了马脚!” 张三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已经扛着扫帚去了府外。 方孝孺无奈之下,只得进入房间,开始对着空气教书。 “不知二位贵客来临,贫道未能出门远迎。” 说谎的人,始终带着一丝心虚,哪怕是纵横武林的张真人也不例外。 “你何时学会客气了?” 老朱吹胡子瞪眼,眼前这老头可不一般。 就连蒋瓛都多次在其身上吃亏。 可对方毕竟是朱权的人,老朱也爱屋及乌。 “道长,我爹说笑呢!” 朱标打了个圆场,笑道:“十七弟呢?为何不见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三丰淡然一笑,“公子醉心血液,不信你听书呆子……” “咳咳!方先生的声音!” 张三丰故意提高声音,方孝孺当即明白,教书的动静大了不少。 朱标紧皱眉头,想要进一步询问。 却看到老朱摆了摆手,“标儿,咱们回去吧!莫要打扰老十七读书!” 张三丰深吸一口气,想要糊弄这位朱皇帝,可不容易啊! 父子两人转身离开,朱元璋还不忘回头调侃。 “老道士!你告诉老十七,他读的是冠军侯,还是李药师?” 说罢,老朱已经在朱标陪同下走远。 见张三丰进入府邸,方孝孺赶快走出房间。 “道长……幸亏皇上没有发现宁王殿下离开……” 张三丰叹气一声,“公子的家人,一个赛一个猴精!” “他临走之时,问我公子读的是冠军侯,还是李药师!你说他发没发现?” 方孝孺摇头苦笑,正所谓知子莫若父! 冠军侯封狼居胥,饮马翰海。 李药师夜袭阴山,踏破王庭。 皇上,已经知道宁王殿下随大军北伐了! 朱标搀扶着老朱,二人就像普通父子般,走在应天府的大街上。 “父皇,十七弟……应该是偷偷随军北伐了。” 朱标生怕父亲生气,低声道:“他虽鲁莽顽劣,但也想为国效力……” 朱元璋摆了摆手,“你怕咱会怪罪老十七?甚至会派人将他抓回来?” 朱标点了点头,“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对于长子的马屁,老朱很是受用。 “那你信不信,即便是蒋瓛前去,也在军中寻不到老十七!” “这逆子既然敢跑出去,肯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咱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去年砍了纳哈出叛将还不够,今年就要去找北元鞑子的麻烦!” 朱标苦笑道:“父皇,您别生气……十七弟他肯定是深思熟虑……” 老朱气得甩了甩袖子,“咱敢生气么?他是谁啊?” “大明宁王!赈灾有功,打得扶桑人认了咱当皇帝!” 父皇,您这像不生气的模样么? 朱标叫苦不迭,每次为十七弟擦屁股,他都要忍受父皇的挤兑。 “还有你这个太子殿下!” 老朱冷哼道:“平日里长兄为父,结果把老十七教成这个熊样!” 咳咳! 朱标汗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父皇啊,您不能十七弟有功的时候,说虎父无犬子。” “一旦闯祸犯错,就将责任甩在儿臣身上啊!” 老朱心中暗喜,标儿终于知道顶撞咱了! 先给老十七记上一功,等他回来,少打两下板子! “何苦十七弟虽然年幼,文武全才,迟早要跟北元交手!” 朱标提起兄弟,那是相当护短。 就连秦王,晋王这样在封地为非作歹的人,他都会偏袒,更何况从小看到大的朱权。 “有他在军中,儿臣反而觉得此次北伐,我大宁定然会取得成功!” 近些年,大明的北伐,并没有太多的成就而言。 蒙古人学聪明了,知道正面交锋不是明军的对手。 总是借用漠北草原的风沙,以此来四散而逃,令明军无迹可寻。 无论是徐达,还是冯胜,为了稳妥起见,都不会深入漠北,担心受到伏击。 可以说,大明近些年的北伐,雷声大雨点小。 甚至有劳民伤财的嫌疑,这也是为何大臣们竭力劝谏的原因。 “若儿臣不是太子,也会率军前往!” 朱标眼神中闪过一丝神往,朱家的男人都有血性。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并非是一句空话。 “哼!” 老朱像个小孩子一样,嘴硬道:“他就是嫌咱命长!蓝玉那莽夫,定会深入漠北!” “万一受到敌袭,老十七受伤了怎么办?” 说到此处,朱标才发现,父皇这是在担心十七弟。 “百姓的孩子能上战场,咱的孩子也能上!” “朱家男儿当如此!大明男儿当如此!” 老朱说罢,只觉得神清气爽,“逆子在前线,咱也不能放松!回去,跟咱布置春耕之事!” 朱标脸上露出喜色,“是,父皇!” —— 北伐大军,一边行进,一边让新兵适应。 蓝玉清楚,这一战是军中上下的新老更替。 若是能一战定北元,他蓝玉就正式接过了中山王徐达的帅印。 否则北元寇边,后世儿孙,只得一直被动防守。 “每位战将麾下,挑选精兵百人,进行军中小比!” “每月一次,让新兵们尽快适应,老兵们也不可懈怠!” “郭英的斥候营,还有我的兵就别参加了!否则就是欺负人。” 蓝玉军令一下,众将纷纷拱手行礼。 李景隆挑衅地看向徐辉祖,“辉祖,你我都是功勋之后,可不能丢了父辈的脸!” 徐辉祖不屑道:“若是不能夺魁,就算我输!” 第149章 国公对决 参与此次军中小比,共有八路人马。 左参将耿忠。 右参将孙恪。 定远侯王弼。 鹤寿侯张翼。 景川侯曹震。 东筦伯何荣。 曹国公李景隆。 魏国公徐辉祖。 其中两位国公之后,则是第一次北伐统兵。 军中之人,对二人多有照顾。 李景隆长袖善舞,很快就赢得了众人好感。 反倒是徐辉祖,更喜欢默默耕耘,他相信军中的实力,并非攀附关系,而是要一刀一枪打来! 军中小比的消息传来,其余人等并未放在心上,都是随便挑选百名精兵参加。 唯有两位国公之后极为重视,这也是对他们二人的小比。 “郭伯伯!” 李景隆躬身行礼。 郭英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身躯,显得不怒自威。 “大将军此举,就是为了让你和徐辉祖站稳脚跟。” 郭英直言道:“耿忠、孙恪二人不足为惧,大将军那些个爱将,也不会故意为难。” “你若是能夺魁,便再好不过!我麾下二十名新军斥候分给你!” 李景隆闻言大喜,人数太多,容易被人发现。 二十人不多不少,百人的小比之中,正好能够发挥作用。 “多谢郭伯伯!” “无须多礼!我跟你父乃袍泽,他的儿子,我自然要照顾。” 郭英笑道:“回去好生练兵,莫要给你父丢脸!” 李景隆有郭英帮衬,徐辉祖则显得有些固执。 对于蓝玉的暗示,他都选择了拒绝。 回到军营之中,徐辉祖当即召集了士兵。 “诸位!我等都出自宁王府!以后说不定,你们还要跟随宁王前去大宁戍边!” “明日军中小比,我将挑选精兵百名参加!到时候由我亲自指挥!” “谁人想要出战?无论胜负与否,皆有封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都踊跃参战。 李嘉这一小旗,更是早就被徐辉祖点名。 “朱十七,望你这次依旧能够为我军立功!” 徐辉祖坦然一笑。 “将军放心,不过是小比而已。” 朱权无比放松,“待到三军大比,咱们这一卫的兄弟,定能够脱胎换骨!” 平安冷哼一声,“你一个大头兵,口气还真大!” 瞿能和盛庸则总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铁铉皱眉不止,“莫非是殿下?不可能!殿下连续两次闯祸,再敢前来,岂不是要被皇上禁足?” 徐辉祖笑道:“平安将军,此人上次力挫斥候营的何春!” 平安不屑道:“打赢一个废物,也值得骄傲?都给我练起来,若是大比之中,谁掉了链子,别怪我无情!” 伙头兵们叫苦不迭,继续开始训练。 唯有朱权这一小旗的人马,可谓是体力充沛。 他们早就被朱权的锻炼方法磨砺多时,提高了不少体能。 —— 隔日。 北伐大军尽数到齐。 这是军中第一次小比,蓝玉居中坐镇。 不少新兵们,也看到了这位大将军的模样。 “进行抽签吧!” 蓝玉一声令下,参与小比的八路人马,开始抽签。 “辉祖,我是七号!” 李景隆笑道:“不知谁倒霉,会抽到八号呢!” 徐辉祖懒得搭理对方,默默抽签,打开纸签,一个“八”字正好被李景隆看到。 “哈哈哈哈!我的运气还真好!” 李景隆笑道:“第一次小比,就要跟你手下的伙头兵交手!” “咱们两个身为功勋之后,外界一直传闻,你比我更强!” “今日咱们手下见真章!” 徐辉祖手下士兵,一个个脸色铁青。 大家都在军中,谁不知道李景隆受郭英照顾。 就连他手下的士兵,也跟着郭英的人马一起训练。 闻名遐迩的斥候营,岂是他们这群埋锅造饭的伙头兵能比? 徐辉祖冷哼一声:“我的兵,可不会怕任何人!” 嘴硬! 李景隆摊了摊手,回到了原位。 抽签结束,军中小比如期开始。 由于是百人战,更体现士兵的战斗力。 哪怕耿忠,孙恪身为左右参将,可他们的士兵,却并非蓝玉麾下爱将能比。 定远侯王弼和鹤寿侯张翼,都轻松拿下各自对手。 甚至二人都没有亲自出面指挥,直接交给了手下人自由发挥。 景川侯曹震则是战胜了东筦伯何荣,顺利晋级下一轮。 而曹震的对手,则要在两位国公之后中产生。 李景隆稳如老狗,冷笑道:“面对这群伙头兵,还需要本将军亲自出马么?” 手下把总笑道:“曹国公放心,我等打这些厨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哈哈哈哈! 李景隆军中传来一片笑声。 蓝玉面露不喜之色,“军中小比,乃严肃之事,他们笑什么?” 武定侯郭英赔笑道:“大将军息怒!徐辉祖麾下都是伙头兵,他却执意带领这些人参加小比,全然没将大伙放在眼里。” 延安侯唐胜宗点头道:“徐辉祖乃中山王之后,咱们可不能让他输的太难看!” 蓝玉看向左右副将,嘴角上挑,看来他们二人,可不知道这支伙头兵的底细! “二位,不妨小赌怡情?” 蓝玉笑道:“本将军倒是觉得,徐辉祖定能取胜!” 听闻此言,郭英与唐胜宗相视一眼。 “好!早就听说大将军处有陈年佳酿。” “算我唐某人一个!我看好曹国公之后!” 三人以陈年佳酿为赌注,唯有即将参战的徐辉祖不清楚。 “看到没?那小子不是何春么?特娘的斥候营的人,竟然也参加小比!” “无耻之徒!我还看到郭英将军的人了!” “这分明是帮助李景隆作弊!” 伙头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还没开打,众人已经士气低落。 李嘉不满道:“怕个卵!咱们有徐将军指挥,都是三条腿的男人,谁比谁弱?” “蓝采贤弟,你脸红什么?若是太热,可脱去上衣!” 莽夫! 蓝彩蝶心中暗骂,朱权则在一旁偷笑。 可惜李嘉只是个小旗,他的话并未受到太多重视。 徐辉祖策马而来,“一会开战,听我指挥便是,我等定能取得胜利!” “李景隆看不起咱们,定会直接冲上来,到时候将他们引进来,围而攻之!” 众人连连点头,唯有朱权打了个哈欠。 “李景隆对徐辉祖,开始!” 第150章 飞熊破阵 传令官一声令下,李景隆部当即如下山猛虎冲了过来。 在他们眼中,对面的家伙,不过是只知道埋锅造饭的伙头兵。 如果军营中有鄙视链,那伙头兵一定处于底端。 凭什么其他兄弟们吃粮饷,要拎着脑袋奋力杀敌。 而你们伙头兵,却只需要干厨子的活? “弟兄们,给年轻的魏国公上一课,让他知道厨子可不能打仗!” “哈哈哈!难怪曹国公不亲自指挥,打这些乌合之众,压根没有必要!” “注意下手轻一点,否则咱们晚上可没饭吃咯!” 嘲笑,谩骂,羞辱的词汇,尽数充斥在众人耳中。 徐辉祖紧握缰绳,他是徐达之子,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 “挡住他们第一波进攻!” 徐辉祖怒喝道:“敌人一鼓作气,咱们就让他再而衰,三而竭!” 徐辉祖的作战方法并没有错,论单兵作战能力,这群伙头兵不可能与对方相提并论。 哪怕有平安、瞿能、盛庸等人训练,也需要时间来沉淀,才能达到脱胎换骨。 反观李景隆麾下,众人在二十名斥候营士兵的带领下,全力进行冲锋。 “明军威武!斥候营威武!”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李景隆军阵士气大振! “明军威武!” “斥候营威武!” 郭英轻抚胡须,很是满意。 大明斥候,数他武定侯麾下最强! 距离不远处,二十名斥候,已经拿出削平了锋刃的暗器,用来混淆视听。 “举盾!” 徐辉祖不为所动,沉声怒喝,“挡住他们!” 朱权当日任用这群伙头兵,可并未一时兴起。 徐辉祖曾经多次询问缘由,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伙头兵可不堪大用。 “最吃香的军队,莫过于伙头兵!全军上下缺粮,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再看看这群弟兄,一个个膀大腰圆,只要经过训练,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等一的猛士!” “听我的,准没错!中山王可以驱逐鞑虏,你徐辉祖的火头军,同样能威震天下。” 想起朱权的叮咛,徐辉祖才没有听从蓝玉之言,轻易调换士兵。 “我麾下的士兵,就是最强!” 砰! 伙头兵众人举起木盾,奋力抵挡住对方的进攻。 这是一场耐力与力量的比拼。 蓝玉满意点头,他何等眼力,自然能看出双方差距。 李景隆由郭英军的练兵方法,手下士兵如饿狼扑食,强攻之下,无人能敌。 反观徐辉祖,没有接受军中任何人帮助,这就像一块璞玉。 在蓝玉,冯胜,傅友德等人的雕琢下,开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军阵坚如磐石,手下士兵不动如山,当真有大将之姿。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郭英笑道:“我观徐辉祖,迟早坚持不住!这些伙头兵,焉能与景隆手下相提并论?” 唐胜宗点头道:“武定侯所言不错!徐辉祖年纪轻轻,若是给他换一队人马,胜负犹未可知啊。” 众人听闻,都知道延安侯此言是给徐辉祖留了面子。 一切的失败,都可以甩给伙头兵头上。 朱权的小旗,被分配在最前列。 膀大腰圆,身如熊虎的李嘉,手持双盾,挡在前面,令对方寸步难行。 “李小旗,这帮人的力气如何?” 朱权尚有余力,可他同样观察了左右弟兄。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一支小旗,狂练体力。 “挠痒痒,还不如俺老家的野猪!” 李嘉咧嘴一笑,“哪怕是被抓的野猪,想宰了那畜生,也要废一番力气呢!” 朱权低声道:“弟兄们,可想夺魁?” 夺魁? 能不能撑过这一关再说吧! 李嘉咬牙道:“朱兄弟,你有什么注意就说吧!” “俺全听你的便是!” 众人纷纷苦劝,你不听将军的话,反而去听手下大头兵的命令? “李小旗,你可要想好了!莫要因为你这一旗人马,破坏了将军大计!” “将军说过,咱们只需要等待对方力竭,就是反攻之时!” “朱十七,你莫非要带着弟兄们抗命不成?” 朱权不否认徐辉祖的战略,可左右弟兄们,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斥候营的精锐们,如今更像是猫拿耗子,不慌不忙,试探性地进攻。 “他们没有一味强攻,咱们反而一直举盾耗费体力。” 朱权提醒众人,“对方以为咱们只会防守,趁他们松懈之际,由我们这一旗开路,定可冲散阵型,直捣黄龙!” 朱权的目标,正是对方的指挥把总! “李小旗,现在看你的了!” 不等众人反应,朱权已经发号施令。 众人无人响应,至少他们才不会跟着一位新兵胡闹! 徐辉祖同样在挣扎,他已经看出麾下士兵体力不支。 自己手下的人,跟郭英的精锐,尚有差距! “朱兄弟,俺听你的,冲了!” 一声大吼传来,李嘉双手各持一顿,如同狂暴的巨熊,径直离开了阵中,冲向了斥候营。 “他吗的!跟着李小旗干了!” “朱十七,要是咱们受罚,你就是始作俑者!” “弟兄们,咱们不能让李小旗自己过去!” 同在一旗的弟兄,自然不甘人后,径直跟随李嘉冲锋向前。 “好一个熊虎之士!没想到伙头兵麾下,还有这等猛士!” 把总居高临下,将一切尽收眼底,“可惜,一头熊带着一群羊,依旧无法战胜群狼!” 李嘉冲入阵中,左突右攻,手中盾牌不断挥舞,令下不敢轻易靠近。 蓝采负责保护李嘉左右,但凡有人想要偷袭,都会被其精湛的剑术打倒。 “此人所用剑法,为何像彩蝶?” 蓝玉作为主帅,当即起身,其余众将以为大将军看到了精彩之处,一个个跟着起身观战。 “是谁不听军令!” 徐辉祖心中大怒,可拥有徐达血脉的他,瞬间看到了胜利的契机! 李嘉所部人马,将对方阵型扰乱,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听我号令!全军冲锋!” 徐辉祖大吼一声,早就迫不及待的伙头兵们,如下山猛虎,冲向了斥候营! “弟兄们!跟上李小旗!” “什么李小旗,以后他就是咱们的飞熊!” “不错!李飞熊,跟着李飞熊冲啊!” 李景隆目瞪口呆,他的人马,竟然被一群厨子反推了! 第151章 竖子?骁将! 一场军中小比,却让众人看到了精彩的对垒。 李景隆利用战前所有准备,换来了这一百精兵,可谓是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发挥到了极致。 徐辉祖则是将手中这手牌,打到了极致,先用防守抵消对方锐气,随后伺机而动,寻找对方破绽。 精彩! 唐胜宗感慨道:“这二位,不愧是徐达和李文忠的儿子!” 郭英皱眉不止,他帮衬了李景隆那么多,现在双方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至少在能力上而言,李景隆远不如徐辉祖! “大将军!我大明战将,后继有人啊!” 唐胜宗欣喜道:“前有中山王,曹国公,后有宋国公与大将军!以后看来是燕王,李景隆和徐辉祖的天下了!” 听闻此言,蓝玉嘴角上挑。 “燕王善战,并非天下无敌。” “李景隆虚有其表,徐辉祖尚需历练。” 蓝玉笑道:“看来诸位,都不知道我大明下一代战神!” 王弼心领神会,郭英和唐胜宗则有些尴尬。 “继续看吧!” 蓝玉不想多说,如今不暴露宁王,更是对他的保护。 毕竟宁王去就藩,前路可并非一片坦途。 斥候营不愧是郭英的精锐,很快就有条不紊地稳住阵脚。 任由李嘉如何勇猛,也无法率众突破。 双方僵持不下,如今比拼的就是斗志和耐力。 身为指挥的把总,更是长舒一口气。 “差点阴沟里翻船!一帮厨子,何时这般厉害了!” 把总并没有注意,有一道身影,趁着双方人马交战之际,如一把无声匕首,正悬在他的脖颈上。 “将军!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请将军下令!” “对方为何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士兵们叫苦不迭,徐辉祖则有些焦急。 一道身影,却像是带来胜利的信鸽! “撑下去!给我冲!” 徐辉祖大吼一声,“如今不必保留实力,将你们平日训练的全都展现给大将军!” 僵持下去,至少徐辉祖不会输的太难看。 可若是孤注一掷,让士兵们再次冲锋,稳住阵脚的斥候营,很可能会将伙头兵全歼。 “随我上!” 徐辉祖为了激励士气,更是跃马向前,带头发起冲锋。 主将身先士卒,手下焉有怯战之辈? 众人不知道为何徐辉祖一反常态,但他们愿意追随这位将军。 “我麾下的士卒,就是最强!” 士为知己者死,你认为我们是最强之兵,那我们便随你征伐四方! “这是最后的挣扎了!” 把总冷笑道:“稳住阵脚!莫要伤了魏国公!” 李景隆在一旁观战,已经乐得合不拢嘴。 “徐辉祖啊!你父生前,一直压我父一头!如今到了咱们这一代,要反过来了!” 李景隆胜券在握,已经准备好,一会如何上前“安慰”徐辉祖。 只是一道身影,却让他瞪大了双眼,想要出言提醒手下把总! 朱十七身轻如燕,潜行如静待猎物的虎豹,静悄悄的靠近了把总! “注意!别让他过去!” 李景隆心中焦急,他甚至已经喊出了声,可惜喊杀声太大,直接掩盖住了他的声音! 把总骑乘在战马上,已经露出得意笑容。 谁知突然一人高高跃起,竟然将他从战马上扑倒! “你……” “你输了!” 朱十七一招制敌,将把总制服在地。 沉寂的军阵中,赫然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赢了!谁特娘说厨子不会打仗?” “斥候营?就这?不会打仗的厨子,不是好斥候!” “明军威武!伙头兵威武!” 伙头兵欢欣鼓舞,台上众将,脸色各异。 郭英脸色铁青,给了李景隆二十斥候营精锐,更是帮他练兵,结果被人截杀了主将! 唐胜宗有些发懵,他一直注意战场动向,竟然漏看了那位建立奇功的小卒。 唯有蓝玉开怀大笑,“武定侯!延安侯!你们的陈年佳酿,晚上尽快送到本将军大营吧,哈哈哈!” 李景隆麾下士兵,瞬间垂头丧气,任谁也没有想到,徐辉祖竟然留有“奇兵”! 李嘉气喘吁吁,其余弟兄同样如此。 “咦?朱兄弟呢?他鼓动大家违抗军令后,便消失不见了!” 李嘉此言,深入人心,众人都在寻找朱十七。 只见一人骑乘高头大马,对方把总被绑缚在前。 “明军威武!” “伙头兵威武!” 朱十七高举右臂,伙头兵们一个个喊着口号。 刚才的斥候营,不是很威武么? 如今胜利,却属于他们伙头兵! “属下幸不辱命,擒获对方主将!” 朱十七下马,将主将交给了徐辉祖。 “干得好!” 徐辉祖开怀大笑,随即脸色冷了下来。 “李嘉,告诉本将军,你为何突然违抗军令,发起冲锋?” 此言一出,耿直如李嘉,当即选择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回将军!再打下去,弟兄们可咽不下这口鸟气!” 李嘉大吼道:“我等宁可站着输,也不愿意跪着赢!” 此言环绕在军营,李景隆面如土色,跪着赢说的不正是他? “将军放心!此事跟朱兄弟一点关系都没有!全都是属下自作主张!” 李嘉选择承担所有,只是说谎功力还需加强。 “李小旗!你这话说的,大家伙都知道是朱十七怂恿你了!” “哈哈哈!李嘉你还是多学学说谎吧!” “朱兄弟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一众伙头兵已经出言调侃。 李嘉自知失言,赶紧用两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干得好!” 徐辉祖看向朱十七,满眼都是欣赏之色。 “本将军,再次让你担任亲兵!” “你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 徐辉祖爱才之心,人尽皆知。 众人更对朱十七,投以羡慕的目光。 “将军抬爱,属下以为,还是跟在李小旗身边更为合适。” 朱权再次拒绝徐辉祖,笑道:“我这一旗弟兄,将来全都能成为将军助力!” 两次被拒,徐辉祖还是有些难受。 “也好!本将军不会强迫你。” 两人说话之际,蓝玉已经亲自公布战果:“此战,徐辉祖获胜!” 徐辉祖率众离开,路过李景隆之际,笑道:“景隆,不要紧,此战主要是你没有亲自指挥。” 李景隆冷哼道:“徐辉祖,你不必安慰我!” 谁知对方话锋一转,“唉!若是你亲自指挥,就能看到曹国公被我麾下伙头兵生擒咯!” 第152章 莫问青丝问白发 军中小比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徐辉祖的伙头兵越战越勇,哪怕是定远侯王弼的精兵,也未能挡住他们的冲击。 此番夺魁,虽说众将都没有动真格,更有蓝玉、郭英二人没有参与。 但对于徐辉祖的伙头兵而言,却意义重大。 “小淫贼!你背着皇上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四下无人之际,蓝彩蝶终于有了与朱权独处的机会。 为了隐藏在男人堆里,蓝彩蝶每日都要处理自身体香。 更要忍受不能随时沐浴的痛苦。 “此次北伐,事关大明生死。” 朱权心中苦恼,蓝玉此举将会踏破北元,彻底击溃黄金家族的尊严。 然而强行侮辱北元王妃,夜袭喜峰口,也让这位名将自掘坟墓。 “史书上的记载,肯定是事实。” “可以我观察,蓝玉能从善如流,不该是没有脑子的莽夫。” “其中必有蹊跷!大哥的身体,还有时间调理,帮助蓝玉度过难过,才是当务之急。” 见朱权眉头紧锁,认真思考。 蓝彩蝶也没有打扰,这位刁蛮的大小姐,只觉得安静与朱权待在一起,感觉也甚是不错。 “想要查探更多明军的情报,唯有成为斥候。” 朱权思绪万千,“此次北伐,还有三位塞王跟随。” “他们与蓝玉的关系一向不睦,会不会从中推波助澜?” “二哥朱樉飞扬跋扈,三哥朱棡自私自利,他们没有那个脑子去招惹蓝玉。” 燕王朱棣! 朱权深吸一口气,这位四哥可不是省油的灯。 年轻的时候,就曾与蓝玉发生过军事上的冲突。 独自率军,深入大漠,劝降了乃儿不花,为大明立下大功。 也正是那个时候,蓝玉注意到朱棣反常,多次向朱标劝谏,要小心提防燕王。 “小毒妇,你爹可曾说过,有关燕王的事情?” 朱权果断发问,蓝彩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还以为对方要询问有关自己的事情,没想到惦记的却是父亲和燕王。 “我爹说过,燕王是当今宗室善战塞王。用兵能够博百家之长,补自身之短。” 蓝彩蝶想到此处,皱眉道:“不过我爹也说过,燕王利欲熏心,每次都会想方设法多获取军功。” “另外他与那些未依附大明与北元的游牧民族,都进行了招揽!北平的军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少!” 难怪,蓝玉一直劝大哥要小心四哥。 朱权想到此处,他首先确认,朱棣只要不傻,就绝对不会轻易造反。 无论是北平的军队,还是上奏父皇的军功,看似都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只因聪明的燕王清楚,太子朱标活着一日,他便没有任何机会。 可若是有一天太子不在了呢? 朱权想到此处,心中一阵后怕。 “我一定要保护好大哥!” 想明白了其中利害,朱权转身就要回到营房。 谁知却触碰到了蓝彩蝶的青葱玉指。 少女娇羞道:“好不容易附近有湖泊……人家已经很久没洗澡了!” 朱权这才想起自己有些不解风情。 “小毒妇,你这是在邀请我男女共浴?” “呸!小淫贼,你想得美!” 蓝彩蝶娇嗔一句,随后粉拳捶打朱权胸口。 “行了,不跟你闹了,你去洗澡,我帮你望风可好?” “那还差不多!” 蓝彩蝶心中一暖,这些时日在军营中,朱权为了保护她的清白之身,晚上睡得可不舒服。 每当夜深人静,蓝彩蝶嗅到身旁男人的气息,都觉得娇羞而兴奋。 褪下戎装,一具身姿婀娜的酮体,伴随着月光,宛若广寒仙子,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你……你可莫要偷看!” 蓝彩蝶小声叮嘱,朱权不耐烦道:“天天睡在一起,谁要看你!” 呸! 一件带有体香的粉色月土兜,直接扔向了朱权。 后者老脸一红,“大明的姑娘,就已经如此开房了么?” 身为一个合格的正人(l)君(s)子(p),朱权自然不会丢掉蓝彩蝶的贴身衣物。 体香扑鼻,淡雅清心。 “喂!你总是问我爹的事情,莫非此次我爹会遭遇劫难?” 蓝彩蝶擦拭玉臂,白玉般的酮体,伴随着皎洁月光,更增添一丝圣洁。 “不错。你爹对太子和大明忠心耿耿,但也会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朱权直言道:“秦王晋王只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军功别无所求。” 蓝彩蝶何等聪明,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说,燕王会从中作梗?” “如若我爹出事,恐怕以后北伐帅位,非燕王莫属!” 朱权果断点头,事实也正是如此,蓝玉被父皇杀死后,正是燕王接替了征北大将军! “以往查看史书,我就是一盘棋的局外人,看的清清楚楚。” “如今我却深处棋盘之上,对方执棋之上,已经开始算计。” 蓝彩蝶见朱权没有说话,娇羞道:“小淫贼!你觉得妙锦妹子如何?” 天香阁的花魁,哪怕是嫁到宁王府,也只能做个妾室。 蓝彩蝶自认,对她有威胁的人,唯有徐妙锦。 “人美声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朱权还在思考问题,随口一答。 蓝彩蝶心中有些紧张,鼓起勇气问道:“那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 佳人擦拭着秀发,等待着朱权的回答。 “emmm……刁蛮任性,月匈大无脑!” 蓝彩蝶羞愤难当,已经准备挥舞粉拳。 “不过心地善良,却又敢作敢当,巾帼不让须眉也!” 朱权显然感觉到了杀气,赶紧改口。 “这还差不多!” 蓝彩蝶声音越来越小,“刚才……我扔了一件衣服,你有没有看到?” 朱权这才想起,对方的贴身小衣,还停留在自己手中。 “咳咳!地上太脏,我这是顺手为之,你不要误会!” 朱权扭过头去,将贴身衣物递给了蓝彩蝶。 “小毒妇,你这样混在军中,迟早会露馅!” “万一大姨妈来了怎么办?” “还是尽快离开,回到应天府吧!” 朱权苦劝,蓝彩蝶冷哼一声,“我偏不!你说我爹有难,我自然要为父分忧!” 朱权无奈道:“那你要与我在军中待到何时?” 蓝彩蝶俏脸娇羞,呢喃道:“莫问青丝问白发!” 第153章 毒蝗漫天,明军遇袭 两人回到军营之中,蓝彩蝶跟随在朱权身后,颇有夫唱妇随之感。 “朱兄弟,你二人又结伴去尿尿了?” “为何我觉得蓝采兄弟,今日有些娘呢?” “嘘!咱们要尊重兄弟的选择!” 众人同在一旗,早就熟悉,更何况之前小比,大家都认可了朱十七的实力。 蓝彩蝶冷哼一声,“都是男人,再多嘴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朱权则与众人坐在一起,男人之间聊天,永远离不开三件事。 女人,吹牛b和行军打仗。 有蓝彩蝶在,朱权当然规避了女人这一话题。 “李小旗,北元已经被打得无还手之力,为何咱们还要屡次北伐?” “是啊,你跟兄弟们说说!咱来当兵,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若是天下太平,不用打仗就好了!” 都是一个小旗的弟兄,李嘉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嘘!你们可知,当年元朝太祖成吉思汗,为何能够纵横漠北?” 李嘉又恢复了说书先生的模样,引得众人兴趣,纷纷催促他快讲。 “蒙古入主中原,有少部分族民没有从众入关,依然隐居大漠,逐水草而居,他们继承了祖先强悍之风。” “代代相传,每一代中最强的十三名高手都立志保卫“成吉思汗”的荣耀光辉,称为十三翼。” “此等组织,取自成吉思汗最骄傲的十三翼之战!” “每一代十三翼都大公无私,舍弃自己姓名,改用铁木真,札木合等蒙古英烈之名。” 李嘉说的头头是道,就连朱权也倍感兴趣。 中原武林,有杀手组织天门为其探取情报,可漠北草原的情报,他却知之甚少。 “李小旗,你就在这吹牛b吧!你之前北伐,还是厨子呢,又没上过战场!” “就是!若有这群人相助,元廷还不早就反攻我大明江山了?” “我看这都是谣传!” 一众弟兄们质疑,李嘉也不生气,而是低声道:“此事当真!我还是听斥候营众人所说!” “就连咱们皇上,也时常担心十三翼!当年的王保保,正是十三翼之一!” “试想此人与徐达将军,可谓是斗了个棋逢敌手!” 众人还在听故事,朱权却已经有了想法。 “看来,天门的手还是太短,以后要让掌柜的,将手伸向漠北草原,扶桑岛国,安南吐蕃之地也不可放过。” 朱权思考之际,发现蓝彩蝶脸色铁青。 “李小旗说的话当真?” 蓝彩蝶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爹也曾说过,十三翼不灭,蒙古便不会轻易覆灭!” 听闻此言,朱权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 “这样才有趣!” —— 距离明军二十里外。 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人,负手而立,高挺的鼻梁,难以掩饰其蒙古血统。 “义父,去年我们操控蝗虫,破坏了山东三府的粮食,可明军却依旧能够凑齐军饷。” 一旁的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厉色,尤其是看到连绵不绝的明军,杀气更是难以自控。 “拖雷,中原汉人一向奇怪。” 中年人笑道:“他们擅长内斗,几乎每一次朝代更迭,都是源于内部原因。” “他们又铁骨铮铮,无论是辽金精锐,还是我蒙古铁骑,都无法是他们屈服。” “崖山军民殉国,何等壮阔!他们能够凑出十五万军队的粮饷,不足为奇。” 拖雷冷哼一声,甚是不满,“义父,你可是继承了先烈别勒古台之名,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别勒古台看向拖雷,眼中充满一丝溺爱。 “这些人,都是为了避免后世子孙遭受战乱。” “而我等十三翼,若非血脉后裔受到威胁,也不会轻易出山。” “既然都是为了生存,我对他们下手,肯定不会留情。” 别勒古台大手一挥,满天飞蝗,听其号令,直接冲向了明军大营。 “有义父在,这些明军还没有北出长城,就要损失大半!” 拖雷咧嘴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军被蝗虫啃食的场景。 别勒古台面色不变,眼中却有慈悲之色。 “刘伯温这等奇人故去,大明不足为惧。我蒙元皇帝,早就失去了大汗当年的血性。” 叹气一声,别勒古台催促道:“莫在此地就留,侵扰明军就交给我豢养的毒蝗吧!” 两人身手矫捷,很快便消失不见。 —— 明军大营。 本来还在听李嘉吹牛b的朱权,很快便发生了不对劲。 “你们听没听到,外面似乎有虫鸣声!” 见朱十七一惊一乍,其余弟兄不以为意。 “这才刚到正月,虫子们还在睡觉呢,哈哈哈!” “肯定是你前些日子小比太过紧张!” “李小旗继续吹,哦不,继续讲!” 不对! 朱权心中闪过一丝担忧,众人很快便听到了袍泽的惨叫声! “蝗虫!是蝗虫啊!” “这些蝗虫咬人不说,性情凶劣!” “别被咬到,上面有毒!” 听闻此言,弟兄们当即就要出营查看。 谁知刚打开营帐,就有拇指般大小的蝗虫,直接冲向众人。 啪! 李嘉眼疾手快,双手合十,直接拍死。 谁知一股子难闻的气味传来,令人恶心欲吐。 “快去洗手,莫要耽搁!” 朱权意识到不对劲,这蝗虫分明是有人豢养,故意用来侵扰明军! “拿起手中火把,给我烧了这些畜生!” “不要怕!一群虫子不灭,何以灭北元?” “保护好粮草,莫要被这些虫子破坏!” 蓝玉居中发号施令,手下士兵当即行动。 蝗虫很快被火烧致死,蓝玉来不及放松,就听到了噩耗。 “大将军!不少弟兄们中毒,如今呕吐不止!” “军中医者,找不出原因,难以医治!” “还请大将军下令,被咬的弟兄们不在少数!” 蓝玉咬牙切齿,大军没还没出国门,就有不少人中毒! 此等行为,分明是对大明的挑衅! “驱使毒蝗之人,肯定未曾走远!” 李景隆抱拳行礼,“末将愿率军追查,定要让他交出解药,解救我军袍泽!” 蓝玉点头道:“一切小心,莫要轻易冒进!” 第154章 军中剧毒,十七破局 李景隆自告奋勇,带领精锐斥候,直接冲出了军营。 誓要找出始作俑者,可惜别勒古台和拖雷,早就远走高飞。 这些个毒蝗,就是为了骚扰明军所用。 “大将军!末将无能,寻不到贼人踪影!” 李景隆面带羞愧之色,如今大帐之内,众将已经汇聚。 蓝玉脸色铁青,看向军医,“将士们的状况如何?” 军医紧张不已,直言道:“回大将军,此毒不易清除,中毒者瘙痒难忍,抓挠之下会导致血肉溃烂。” “属下担心,此毒会通过血肉传染!让我军有疫病发生!” 疫病,行军打仗的大忌! 魏武帝曹操当年官渡灭袁绍,何等威风? 八十万大军,舳舻千里,旌旗蔽空,最后还是输给了疫病与轻敌,导致赤壁失败。 “可有医治方法?” 蓝玉着急道:“景隆前去追捕,不见贼人踪影!” 军医额头冒汗,“以属下之见,不如先行将中毒者隔离!向皇上求援,让京师医者前来帮忙!” 众将默然不语,等待着蓝玉的决策。 此事上报老朱,可并非好事。 出师未捷,身中剧毒,只会让皇上怀疑蓝玉的带兵能力。 还没出过门,大军便已经被人暗算? 左副将军唐胜忠谨慎道:“大将军,此事还是上呈陛下,再做决断吧!” 右副将军郭英则给出了不同的意见,“大将军,此事不可上呈陛下!如今我军刚出征不远,这等小事惊动陛下,岂不是说明我等无能?” “武定侯此言差矣!士兵性命不可儿戏!” “延安侯太过谨慎!如此毒虫便吓成这样,更别提踏破北元!” 两人僵持不下,其余将领都将目光看向蓝玉。 “给军医三日,且看能否解毒! “倘若无法医治,即刻上奏皇上!” 蓝玉说罢,便召集王弼商议对策。 —— 军营之内。 之前活蹦乱跳的士兵们,如今一个个叫苦不迭。 尤其是被毒蝗咬伤的人,伤口瘙痒难耐,只想去抓挠。 徐辉祖看在心里,急在心里,可他却并非医者,无法医治众人。 雪上加霜的是,铁铉竟然也被毒蝗咬伤了手臂! “混账!” 瞿能破口大骂,“老铁你为何不在营中待着,非要出来!” 平安皱眉不语,于公而言,铁铉能力出众,乃大明栋梁之才。 于私而言,这位文弱书生,如今却有领兵之姿! 盛庸叹气一声,“若是宁王殿下在就好了!定能医治铁铉!” 铁铉额头冒汗,伤口处仿佛有肉芽不断触碰,时而瘙痒,时而疼痛。 铁铉清楚,一经抓挠,只会令伤口扩大,毒素扩散的更快。 将领们焦头烂额,手下士兵人心惶惶。 被毒蝗咬伤的士兵们,一个个被安排与其他人隔离。 “此人乃用毒宗师。” 朱权心中惊叹,“若是五毒教的凌月奴在此,肯定有方法反制对方!” 蓝彩蝶轻声询问道:“怎么办?贼人这般所为,使我大军不攻自破!” 朱权却不置可否,“这等下作手段,正说明北元鞑子已经没有信心,在正面对战中取胜。” 说话之际,朱权当即吩咐道:“李小旗,弟兄们可有银针?尽快给我凑出一副!” 银针? 李嘉摇了摇头,“那都是娘们带的东西,咱们这些糙汉子,哪里会有?” “朱兄弟若是需要,我这便去找弟兄们询问!” 朱权点头,如今状况危急,他身为伙头兵,可没有医治病人的权力。 众人不消片刻,便凑集了一些针。 朱权引火烧针,心中做好了计较。 是夜众人尽数睡去,朱权轻轻爬起,他要前往士兵隔离处,尝试医治。 “哪里走?” 朱权刚踏出军营,就看到蓝彩蝶紧随其后。 “你莫要跟来,小心染上了疫病!” “你去哪,我就去哪!” 蓝彩蝶倔强的模样,让朱权忍不住想要吻住其樱唇。 “拿锦帕遮盖住口鼻!” 朱权提醒一句,随后便悄悄来到隔离军营。 “好痒,好痒啊!我的伤口好痒!” “血……见血了……舒服多了……” “诸位不怕抓挠,医者说了,这样会让毒素扩散!” 士兵们的痛苦声,不绝于耳。 朱权心疼不已,这些年轻人为了保家卫国,如今尚未杀敌,却已经遭受毒手。 正当朱权想要找人试验之际,却看到了铁铉的身影。 身为宁王府的官员,铁铉自行隔离,为了阻止自己抓挠伤口。 铁铉咬牙将自己没受伤的左臂绑了起来。 朱权当即推门而入。 铁铉额头冒汗,轻声道:“快出去……莫要感染了你!” 朱权上前,低声道:“铁铉,我来救你了!” 宁王殿下? 铁铉瞪大双眸,却看到朱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本王来此的消息,你不可外传!就当你我没见过。” “本王没有把握,能够帮你解毒。” “但本王一定会尽力医治!” 铁铉这样的聪明人,朱权并未打算隐瞒行踪。 银针直接刺入中毒处,铁铉感觉伤口不是那么痒,更是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朱权纳闷不已,这手药王神针,也是他签到得来。 本以为无用武之地,谁知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银针所过之处,很快将毒素压制在一点。 铁铉的手臂上,出现一颗毒包! “忍一忍,将毒血放出,休养几日,便可除去毒素!” 朱权一针戳破毒包,黑色的毒血尽数流出。 而铁铉的脸色也逐渐好转! “这等针灸之法,你详细记下,明日让辉祖上呈蓝玉!” 铁铉连连点头,“若没有殿下跟来,我军恐怕未至漠北,便要损失大半兵马!” 朱权轻声道:“尽快休养,别忘了本王对你的嘱托!” 蓝彩蝶目瞪口呆,她这才想到,朱权还有个外号“医王”! 连朱高炽的腿疾都能治好,更别说小小毒蝗! “咦,那士兵的背影,似曾相识!” 铁铉在朱权走后,更是一阵后怕,“幸亏殿下随军,天佑明军!” —— 军营之外。 别勒古台遥望明军大营。 “毒蝗之毒,只是开始而已。” “朱元璋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黄金家族的子孙可不会答应!” “三日之后,且看明军出殡!” 拖雷脸上充满厉色,“义父,不能近距离看到明军的惨状,实乃一大憾事!” 第155章 厨子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别勒古台听闻拖雷如此言语,皱眉道:“你不可混入明军之中!” 知子莫若父。 拖雷自大妄为、下手残忍、刚愎自用,这些个缺点,却是修炼毒术的好苗子。 别勒古台叮嘱道:“你我不可破坏大汗的计策!我等只需让明军减员即可。” “到时候明军主力残缺,三大塞王可不会放过夺权的机会。” “中原人最善内斗,我等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拖雷冷哼一声,嘴上答应道:“义父放心,我绝不会耽误父汗的大计!” 父子二人离去之际,拖雷恋恋不舍地看向军营。 “真想听听明军的哀嚎之声啊,呵呵!” —— 蓝玉彻夜未眠,首次领军挂帅,不容有失。 一晚上的时间,军医并未带给他好消息。 然而宁王府幕僚,铁铉却直言自己可以医治病患! 其身上的毒素,已经尽数祛除干净。 “铁铉,你当真有把握?” 蓝玉激动地起身,看向眼前的年轻幕僚。 铁铉说到底,还是他的学生之一,这位读书人学习兵法悟性之高,蓝玉也要另眼相看。 “大将军,属下不敢妄言!还请带来病患一试!” 李景隆不屑一顾,“你一个书呆子,也懂医术?莫要浪费我等时间!” 徐辉祖怒斥道:“李景隆,铁铉从不夸大其词,他说有办法,定能帮助我军转危为安!” 蓝玉摆了摆手,示意王弼带来病患。 铁铉谨慎施针,按照朱权昨日的方法,病患的伤口处,果然鼓出一个毒包。 唰! 刺破毒包,将毒血尽数排干净,中毒士兵脸色逐渐转好。 “舒服……不痒了……多谢将军搭救!” 铁铉轻舒一口气,他最怕有负宁王所托! “呼!大将军,还请召集医者,我将此法教给他们,尽快为将士们医治!” 铁铉没有居功自傲,躬身行礼道。 “好!速速去办此事!” 蓝玉心中大喜,上前扶起铁铉,“宁王府出来的人,果然各个是俊杰!” 李景隆心中暗恨,可他麾下也有中毒的士兵,还要依仗铁铉医治。 铁弦心里苦,分明是宁王殿下救了全军,而这份功劳却要被他冒领。 “殿下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莫非此次北伐,另有蹊跷之处?” “我在明,殿下在暗,可以帮助宁王隐藏行踪。” 铁铉机敏,很快便领会了朱权的意思。 当军中有些事,朱权不方便做,铁铉恰好可以帮忙。 军营之中,一名未曾见过的小卒,正在聆听中毒士兵的惨叫声。 “明军将我等赶出中原,全都死不足惜!” 拖雷冷笑道:“义父还是心太软!待我离开时,再给明军下一剂猛药,保证他们全都去见阎王!” 拖雷没有听从义父别勒古台的话,偷偷混入明军军营之中。 “明军的惨叫声,远比马头琴悠扬。” 拖雷趁着医者们忙碌,偷偷在军营中乱窜。 “伙头兵在何处?老子早上没吃饱,现在去开个小灶!” “就在前面不远,早上吃伊面,你还能没吃饱?” 拖雷迈着脚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是啊,面这东西可不扛饿!” —— 朱权这一小旗,今日并没有训练。 昨日军中出了大事,众人都在各自忙碌。 “如若我是下毒之人,谨慎一点,便会远离明军。” “可按照犯罪心理学讲,某些变态者,最喜欢靠近案发现场。” “通过聆听受害者的惨叫,来满足自己病态的心理。” “军营之中,若能导致全军中毒的地方,唯有水源和饭菜!” 想到此处,朱权一阵后怕。 军中取水,要在远处溪流。 下毒者只要不是傻x,都不会去给活水下毒。 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伙头兵军营存放的米面! 若是全军吃下,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朱权来不及叫上其他弟兄,已经先行一步走向粮仓处。 恰好一名士兵,鬼鬼祟祟地走向粮仓。 拖雷从腰间取出一瓶药粉,冷笑道:“此等剧毒,定会让中原蛮子尽数死去!” “义父的心,还是不够毒!” 拖雷正要下毒之际,却感觉脑后生风! 幸亏其自幼习武,即使躲避,才不至于被踢到头颅昏却过去。 “谁!” “你来别人家下毒,却问主人是谁?” 朱权惊讶于对方身手不凡。 拖雷笑道:“一个大头兵,竟然侥幸发现了我。” “算你倒霉,遇见我便只有思路一条!” 拖雷说话之际,手中毒镖尽数射向朱权。 “雕虫小技!” 朱权艺高人胆大,以手接镖。 “还给你!” 拖雷没想到,明军一个伙头兵,竟然有如此实力。 敢徒手接他毒镖的人,除了义父别勒古台,唯有其父汗! “你有如此身手,何不投降我蒙古?” 拖雷笑道:“在明军之中想要向上爬,恐怕要十年八载!只要经我举荐,你便可成为蒙古将军!” 朱权对此,不屑一顾道:“让我投降你们,也未尝不可!” 听闻此言,拖雷脸上尽是不屑之色,“都说中原人忘义重利,果然不错!说出你的条件吧!” 朱权突然出手,“让我当个大汗玩玩。” 当大汗? 好大的狗胆! 拖雷一双毒掌,奋力轰向朱权,“想死,我成全你!” 谁知朱权已经凌空跃起,双脚不断踹向拖雷胸口。 “无影脚!” 砰!砰!砰! 势大力沉的脚法,尽数踢在拖雷胸腔。 噗! 拖雷被踹的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断后退。 显然朱权的无影脚,已经对其造成重创! “你……你不是个厨子?” 只能说拖雷倒霉,以其一身毒功造诣,碰到其他人都可游刃有余。 可惜碰到了朱权,这个签到十六年的怪胎宁王! 明军麾下果然藏龙卧虎,难怪义父不肯让我前来! 悔不听义父之言! 拖雷心知不是朱权对手,已经在思考脱身之计。 “你不是厨子?” 拖雷带着疑惑之色,问出了心中所想。 “你可听过我中原有句老话?” 朱权顺手抄起一把菜刀,“厨子会武术,谁也挡不住!菜刀在手,江山我有!” 第156章 一代毒王 拖雷心中大惊,没成想一个小小伙头兵,竟然能将他拖住。 “你们中原人,一把菜刀也想对付我不成?” 拖雷不敢大意,脸上带着嘲弄之色。 刚才朱权的无影脚,踢得他胸腹动荡,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 “杀!” 拖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径直扑向让他吃尽苦头的伙头兵。 拖雷用出蒙古摔跤,妄想直接将朱权甩出,再强行离开。 只因这里的动静闹得太大,明军很快就会发现端倪。 “谁说菜刀没法杀敌?” 朱权冷笑道:“你们这些鞑子,不曾听闻庖丁解牛?” 唰! 手中菜刀迅如疾风,攻向拖雷,后者不敢拖大,马上改变了抱摔朱权的想法。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拖雷心中气恼,不曾想今日贪得无厌,落入了明军之手。 “前方有人打起来了,是朱十七!” “我军之中肯定混入了细作,快快前去帮忙!” “朱兄弟,咱们小旗的弟兄来了!” 听闻明军越来越多,拖雷决定孤注一掷。 “长生天的子孙,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中原人付出代价!” 拖雷捂住胸口,正欲动手之际,却看到一名中年人从天而降。 “义父!” 别勒古台点了点头,“你是大汗的儿子,岂能轻言放弃?” 对方视明军如无物,大明诸将也尽数赶到。 “蓝玉,好久不见,没曾想当年跟在徐达、常遇春后面的小鬼,如今也成了大将军。” 别勒古台见到蓝玉,语气平和,仿佛故友相见。 “别勒古台?” 蓝玉紧皱眉头,两人本就是老对手,对方的实力可谓是知根知底。 “你们十三翼,也忍不住从漠北草原出来了?” 蓝玉冷哼道:“两军交战,使这些阴谋诡计,当真是入魔了成吉思汗的威名!” 别勒古台毫不在意道:“我这一身毒术,还是跟你们中原人所学。何况成王败寇,只要能赢,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等众人相劝,蓝玉已经匹马单枪杀向了对方。 别勒古台赤手空拳迎战,身法极快,接连躲过蓝玉的长枪。 “好身手!” 朱权仔细观察,对方戴上了铁手套,与蓝玉斗得难解难分。 “蓝玉,今日不如放我父子一马?” 别勒古台笑道:“我们只有两人,若是逼急了,大可与你大军同归于尽!” “你知道,我从不说谎!” 蓝玉逐渐占据上风,一身杀气四溢,若没有别勒古台在前抵挡。 恐怕拖雷早就被吓得瘫倒在地。 “大将军,莫要与其废话,我等一起上,宰了这两个鞑子!” “什么蒙古十三翼,今日我等就要断其羽翼!” “大将军,您下令吧!” 年轻的将领们,自然不愿意放过任何敌人。 蓝玉大喝道:“都闭嘴!别勒古台,如今在我大明境内,你们蒙古人最好小心点!” 一代毒王,摒心静气,丝毫不受影响。 “不愧是蓝玉,粗中有细。” 别勒古台笑道:“你做出了聪明的选择,否则你的大军将会与瘟疫同伍!” 说罢,别勒古台牵着拖雷的手,笑道:“蓝玉,还不快让路?” 听闻此言,众人气恼,蓝玉却摆了摆手。 以别勒古台的手段,明军如今的医疗条件,很难解决疫病。 何况毒蝗导致的病患,还没有尽数医治。 “不服气?本王可以给你们射杀我一次的机会。” 别勒古台面对千军万马,负手而立,丝毫不惧。 拖雷眼中满是敬仰,大丈夫应如是也。 明军众人咬牙切齿,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呵,若是不敢,本王便离开了。” “谁说不敢?我宁王府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别勒古台已经走到了帐外,却看到一将策马持弓前来。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瞿能弯弓搭箭,身为大明三箭之一,岂会轻易放过贼酋? “吃我一箭,落月!” 箭矢飞袭,披星戴月! 别勒古台不敢大意,瞪大瞳孔,一双铁手极力抓住箭矢! 拖雷距离最近,他深知这一箭的厉害! 若不是义父全力抵挡,两人恐怕会一箭双雕! “大明三箭,果然名不虚传!” 别勒古台古井不惊,将箭矢仍在地上,与拖雷远走离开。 瞿能有些惊讶,不敢相信他瞿家的箭法,竟然被挡住了! “大将军,为何刚才不拦住那两人?” “十五万大军放任他们离开,我大明岂不是沦为笑柄?” “还请大将军下令,我等这就去追杀他们!” 众将不解,纷纷看向蓝玉。 唯有武定侯郭英,延安侯唐胜宗等老将默然不语。 “都特娘闭嘴!” 郭英怒斥道:“若不是为了保护你们!大将军才不会选择丢人!” 唐胜宗叹气道:“此人乃漠北一代毒王!他的毒术可谓是烁古旷今,刚才若是鱼死网破,你们都要身染剧毒!”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更是一阵后怕。 毒蝗的威力,众人已经见识过了。 “蒙古十三翼,大元朝廷最后的屏障。” 蓝玉看向众将,虎目微睁,“我大明诸将与他们斗了这么多年!从王保保到别勒古台,也是时候决出胜负了!” “听我号令,明日急行军,尽快前往北平与三位塞王会和!” 众将离去之后,蓝玉坐在大帐之内,感慨万千。 “之前听文英所言,云南五毒教擅长毒术,若是能让他们相助,我军岂会害怕别勒古台?” 蓝玉苦笑摇头,“看来此次班师,要向皇上进谏,宽容夷狄,助我大明!” —— 距离明军三十里外。 拖雷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与义父说话。 在他眼中,义父别勒古台就像一座大山,让人难以逾越。 他是蒙古人眼中的神医,却是令中原大明忌惮的一代毒王。 噗! 别勒古台一口鲜血喷出,拖雷赶紧上前搀扶。 “义父!您怎么样了?都怪我刚愎自用,不听您的话!” 拖雷心中懊悔,义父明显是受了内伤。 “好一个大明落月!” 别勒古台擦了擦嘴角鲜血,“速速回草原!此番大明军中藏龙卧虎,不可不防!” 拖雷点头,想起了那位让他吃瘪的伙头兵。 第157章 黄金家族?土鸡瓦狗! 武英殿。 自从北伐大军离开后,朱元璋便心神不宁。 有内阁处理政务,老朱每日都在等待军情汇报。 “父皇,又在担心蓝玉那边?” 朱标为父亲奉上茶水,轻声道:“蓝玉历练多年,何况军中还有十七弟相助,必不会遇到麻烦。” 朱元璋摇了摇头,苦笑道:“标儿,治国你是咱这些儿子里的翘楚!” “可若是打仗,现在的老四才是第一。” 朱标静静聆听,没有反驳,燕王善战,是公认的事实。 “咱与蒙古人打了一辈子,深知成吉思汗子孙的厉害。” 朱元璋叹气道:“攻取大都一战,死了多少人?” “平保儿的父亲,就是死于此役!” “咱有淮西二十四将,蒙古人也有属于他们的十三翼!” 听闻此言,朱标不解道:“儿臣也听说过十三翼的厉害!可当年大都之战,他们不是已经被杀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草原之人,最善繁衍!” “一代人战死前,已经为下一代铺好了路!” “距离攻克大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新一代的十三翼,羽翼日渐丰满。” “可惜咱的淮西二十四将,已经老的老,死的死咯。” 洪武大帝无限唏嘘,为何他执意北伐,只因蒙古人的韧性太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若是蒙元皇族有人贤明,在十三翼的辅佐下,未必不能反攻中原。 老朱打算未雨绸缪,将隐患扼杀在摇篮中。 让后世子孙不再蒙受战乱之苦。 “皇上!前方紧急军情!” 蒋瓛双手将军情奉上。 老朱的精明之处,就在于军中也有他的耳目。 帝王心术,随时掌控一切。 翻阅军情之后,老朱有些恼怒。 “混账!还未出国门,就被人算计!” 朱元璋清楚,此事不能怪蓝玉,可大军受阻,重要找个人来背锅。 朱标上前翻阅军情,紧皱眉头道:“敌人当真下作无耻!竟然用毒蝗攻击我军!” 蒋瓛不敢出声,皇上说不定会找蓝玉秋后算账。 到时候他趁机炮制几条罪状,岂不是能讨得皇上欢心? 可蓝玉毕竟是太子的近臣,讨好皇上,可能会得罪太子。 正在蒋瓛思考之际,就看到又有军情奉上。 “皇上,军情!” 老朱接过翻阅,眉头逐渐舒展,只因毒蝗已经解决,疫病不会在军中泛滥。 “蒋瓛,下去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蒋瓛躬身行礼,随后退出武英殿。 “十七弟精通医术,高炽的腿都是被他医好。” 朱标笑道:“父皇,十七弟肯定是立功了!” 军情上禀明,是宁王府幕僚铁铉,传授银针之术,帮助士兵们祛除毒素。 哼! 老朱轻哼一声:“这小子就算立功百次,咱也要问罪他不告而别之过!” 朱标无奈摇头道:“是是是,父皇说得对。” “有蓝玉、老四和十七弟在,咱们此次北伐定会覆灭北元!” 朱元璋并未否认,点头道:“此番我大明精锐尽出,蒙古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十三翼,都是继承蒙古先烈之名的豪杰。” “可咱的儿子也不错!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咱这是跟成吉思汗博弈,看谁的后代更厉害!” 朱标从父皇眼中看到了期待,身为开国帝王,老朱拥有傲气。 “儿臣相信,四弟与十七弟,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老朱亲自提笔,龙飞凤舞一番后,笑道:“蒙古人穷途末路,这才动用了十三翼。” “这一战大明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成吉思汗的子孙又如何?咱的儿子不比黄金家族差!” 老朱将诏书交给朱标,“传令下去,老四他们都要听从蓝玉军令!” 老朱看向苍空,“黄金家族?土鸡瓦狗!” —— 军营之内。 自从经历毒蝗与拖雷夜袭后,明军可谓是格外小心。 每次吃饭前,就差银针试毒。 朱权一旗人马,则是反其道而行之。 李嘉手中捧着五个馒头,吃的正起劲。 “朱兄弟,你猜的不错!弟兄们都害怕饭菜里有毒,便宜了咱们这旗人马。” 未免夜长梦多,明军只得加快行军,不敢耽搁。 士兵们本就耗费体力,又害怕吃饭,搞得人心惶惶。 朱权摇头道:“若是长期如此,恐怕军队士气会严重下降。” 众人沉默不语,唯有李嘉依旧吃的香。 蓝彩蝶清楚,如今能够重振士气,都系于主将身上。 “大将军出来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还要两位副将军!” “伙头兵们,亲自给大将军送了饭菜!” 士兵们翘首以盼,蓝玉坐于军中,吃着跟将士们同样的饭菜。 白面馒头很有嚼头,配上一口猪肉炖白菜,美得很! 蓝玉一声不吭,让士兵们享受了一场沉浸式吃播。 闻名遐迩的大将军,还嫌不过瘾,拿起大片咸菜,夹在馒头里。 “大将军跟咱们吃的一样,咱还怕个屁?” “吃饭吃饭!刚才拿我馒头的,快把馒头还我!” “怕个屁!大将军吃的那么香,弄得我也想吃了!” 徐辉祖看向蓝玉,心中敬佩不已。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用行动就化解了士兵们的疑虑! 将军与士兵吃住同行,本就是一种表率。 蓝玉将菜汤喝光,更是打了个饱嗝,冲着士兵们展示一滴不剩的大碗。 “咱吃饱了,你们继续!” 众人拱手行礼,“恭送大将军!” 蓝彩蝶心中长舒一口气,朱权则靠近,低声道:“小毒妇,关心你爹,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呸! 蓝彩蝶俏脸一红,“休想让我离开你!现在我是伙头兵蓝采!朱十七,你再敢调戏我,小心我让你断子绝孙!” 朱权无奈道,“你还真是嘴硬!那晚上不让你睡里面了!” 蓝彩蝶嗔怒道:“你敢!” 两人斗嘴之际,一旗的弟兄们,无限感慨。 “朱兄弟哪里都好,就是总喜欢跟蓝采兄弟打情骂俏!” “唉!异性只为生儿育女,同性才是真爱!” “蓝采把他当兄弟,他把蓝采当妻子!” 李嘉吃的正香,嫌弃道:“蓝采兄弟,你别那么娘!我怕朱兄弟晚上把持不住!” 第158章 蒙古十三翼 北平城。 蓝玉大军受到袭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燕王府。 身经百战的燕王朱棣,一眼便识破了老对手。 “蒙古十三翼,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朱棣看向一旁身如病虎的姚广孝,“老和尚,你给本王出出主意。” 张玉,朱能,丘福,李斌等人,皆阵列在前。 燕王军中有名的战将,尽数在此。 “蒙古人,向来擅长留后手。” 姚广孝轻抿茶水,笑道:“殿下可知,十三翼为何人?” 燕王皱眉不语,虽与对方交手过,可他却对十三翼知之甚少。 “别卖关子,快给本王道来。” 姚广孝微微一笑,说出了更为欠揍的言语。 “老衲也不知道,不过我军之中,有一人了解他们!” 说罢,姚广孝看向一旁的张玉。 身为蒙元降将,张玉在草原生活多年。 “王爷。” 张玉并不忌讳,直言道:“十三翼唯有名字,没有个人。” “总共分为四杰,四敖,四骏,四子。” “四杰乃是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此皆为文武双全之豪杰!” “四敖乃是哲别,者勒蔑,速不台,忽必来。此皆为行军打仗之骁将!” 听闻此言,燕军众将无不重视。 张玉已经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而在蒙古,对方并不能成为十三翼之一。 燕王摆了摆手,示意张玉继续说。 “四骏乃是合撒儿,别勒古台,合赤温,帖木哥斡赤斤。此皆为成吉思汗的弟弟,无一不是经事治国之才。” 丘福不悦道:“张玉啊,你说的这些人,若都那么厉害,岂会坐视鞑子被赶出中原?” 其他诸将也点了点头,深感同意。 姚广孝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十三翼并非是北元皇帝的手下,他们只庇护草原子民。” “当今圣上,此役北伐,誓要灭杀蒙元,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出面。” 燕王朱棣点头道:“父皇此番,大有肃清草原之意!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蓝玉此人杀伐果断,定不会放过那些蒙古人。” 张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最后的四子,乃是术赤,察合台,拖雷,窝阔台!此皆为成吉思汗儿子,全都是个中翘楚,不可轻视。” 李斌不解道:“四杰,四敖,四骏,四子,这才十二人,不是十三翼么?” 啪! 姚广孝起身,照着李斌的脑门就是一击暴栗。 “你懂个屁!剩下的不就是成吉思汗?” “十三翼都是继承了蒙古先烈的名字。” “你这脑袋,连铁木真的名字都忘了?” 李斌无奈挠头,换做其他人打他的头,恐怕其早就动怒。 唯有这位黑衣和尚,诸将对其恭敬有加。 朱棣皱眉道:“若是对上十三翼,我军胜算有多少?” 张玉脸色铁青,朱棣怒道:“直说便是!本王要知道我军真正实力!” “若是与四杰,四敖这等主力交战,胜算不足五成!” 不足五成? 听闻此言,朱棣有些恼怒。 在其眼中,燕军的战斗力,除了蓝玉,傅友德等人的军队,理应在大明前三才是。 竟然不能跟对方五五开? “王爷,此役蓝玉大军才是北伐主力。” 姚广孝手中把玩着佛珠,笑道:“我军理应避免与十三翼的主力交战,保持实力。” “若是蓝玉大军败,王爷这一路胜,以后北伐的重任,当落在王爷的肩上。” “此番我军要对付的,便是十三翼中的四子!” 姚广孝发话,主将无不听从。 朱棣也点了点头,燕军的任务是多立战功,为燕王接管大军做好准备。 “此外,北伐之前,举办三军大比以振士气,王爷要格外重视。” 姚广孝笑道:“王爷威名,要传遍军中,还要眼见为实。” 哪怕朱棣骁勇的传闻再多,也不过是耳听为虚。 姚广孝每一步,都在为朱棣铺路。 这位佛道双修的和尚,深知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 唯有朱棣掌管军队,在军中拥有更高的威望,才能为他的下一步棋扫清障碍。 “好!” 朱棣笑道:“此番北伐,老和尚你便留在北平守家,本王亲率张玉,朱能,丘福,李斌等人出战!” “定要拿下三军大比,让明军众将知道,本王的麾下才是三军最强!” 唰! 燕王府众将,尽数拱手行礼。 “谨遵王爷之命!” —— 蓝玉率军背上,不敢有丝毫耽搁, 离开山东,进入河北境内,风沙逐渐变大,没有了江南水乡的温婉动人。 天空中,不时有苍鹰飞鸟掠过。 干涸的气候,使得将士们很不习惯。 “你为何总是左顾右盼?” 蓝彩蝶轻声询问,自从踏入河北之后,朱权便有些心神不宁。 “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监视大军。” 朱权的五感异于常人,对方的监视如蜻蜓点水,没有半点杀气。 如若有人泄露出杀气,朱权便会芒刺在背。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己方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会不会想多了?” 蓝彩蝶宽慰道:“武定侯的斥候营,可谓是我大明精锐,他都没有发现……” 朱权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有些时候,监视他们的也许并非是人呢? 急行军重视军队速度,朱权这一旗人马,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体力。 “朱兄弟,快来!” 李嘉指着天空,笑道:“你看那空中飞翔的苍鹰……” 一众兄弟们仰望蓝天,都在等着李嘉的后文。 此情此景,莫非对方想要吟诗一首不成? “那鹰飞的好高,一箭射下来,烤着吃肯定香!” 吁…… 弟兄们嘘声四起,朱权也被李嘉逗乐。 可转瞬间,他却丝毫笑不出来。 “不对,天空中的苍鹰,似乎一直在跟着我军!” 朱权一阵后怕,他险些忘记,万兽庄可是蒙古人的麾下! —— 距离明军不远处。 一名少年,身背弓箭,腰挎马刀,俾睨山脚下的大军。 “明军?不过如此!” “你们迟早会成为苍鹰利爪下的野兔!” 一旁的中年人,拉奏马头琴,闭目养神,闲适淡然。 “术赤,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是,义父!” 第159章 身入斥候营 傍晚时分,明军尽数驻扎修整。 李嘉苦闷不已,自从大将军蓝玉重新振奋士气后,他便不能多吃两个馒头了。 “快看,今日巡营的是郭英将军!” “他的斥候营,可是咱们明军的精锐!” “若是能进入斥候营,军饷都要比普通士兵多呢!” 军中大将前来,就连忠于干饭的李嘉也起身迎接。 郭英身披甲胄,沉毅多智,身长七尺,膂力过人,尤精骑射。 武定侯直接来到朱权所在的小旗。 “听闻你们小旗的士兵,撞见了鞑子的细作?” 郭英笑道:“多亏了此人,否则我军说不定都要中毒!” 李嘉拍拍胸脯,“将军放心!立功的是俺朱兄弟,不过他有今天,可离不开俺这个小旗!” 李嘉乃虎狼之士,猛若飞熊,可是冲锋陷阵的好手。 郭英不由地起了爱才之心,同时看到了专心干饭的朱十七。 “左副将军来了,你这厮竟然不起身相迎?” 郭英亲兵不满道。 朱权脸色不变,笑道:“将军前来巡营,又不是来拜会我这个小卒,何须如此?” 你! 亲兵勃然大怒,却被郭英拦住。 “有志气!” 朱权在军中展示了本事,这才是受到尊敬的根本。 “小子,想不想来我的斥候营?” 郭英不客气地开始撬墙角,“斥候营的俸禄最高,但任务也最重,立功最多!” 听闻“立功”二字,李嘉等弟兄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朱权还未回答,就看到徐辉祖急匆匆赶来。 身为徐达之子,他已经清楚,郭英特意来此地,就是为了挖墙脚! “武定侯!” 徐辉祖拱手行礼道:“这一旗,都被我预定为亲兵了。” 言简意赅,明确告诉郭英,想挖墙脚,没门! 郭英也不恼怒,笑道:“贤侄,我不过是爱才心切!这一旗人马,我听闻手下说过。” “这些天急行军,并未出现气力不支的状况,一个个生龙活虎啊!” “你的军中,斥候可不如我吧?” 听闻此言,饶是徐辉祖何等骄傲,也只能点头承认。 “我的斥候,确实不如武定侯!但我绝不会将这些人让给您!” 徐辉祖直言道:“我的兵,就是最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郭英则笑着看向朱权,“你叫朱十七?说说吧,想留在这里当个伙头兵,还是来我斥候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为我大明立功?” 徐辉祖很是紧张,朱十七可是拒绝了当他的亲兵。 可见对方,并非留恋权贵之人。 “斥候,我所愿也。” 郭英闻言大笑,“哈哈哈!好!男儿当如是也!我斥候营又添十人!” 谁知朱权话锋一转,“可我愿更愿意当徐将军的斥候。” “不如这样,我们这一旗人马,先借调给武定侯。” “待到学成归来,再为徐将军效命,如何?” 徐辉祖心中大喜,看朱十七的眼神越发顺眼。 这分明是出去深造,然后回来报效母队的节奏啊! 郭英则脸色铁青,他分明被算计了。 “臭小子!你可知道军中多少人,想入斥候营?” “我家侯爷招揽你一小卒,汝等却蹬鼻子上脸!” “混账!今日我非要教训你这小子!” 郭英无奈摇头,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 “也罢!我与你父交好,便帮你训练一旗斥候。” 郭英笑道:“不过有言在先,斥候执行任务,生死难料,我不敢保证他们都能学成归来。” 徐辉祖皱眉不止,他清楚这并非郭英夸大。 斥候为何能享受军中最好的待遇,只因他们的任务凶险无比。 就像在刀尖上起舞的舞者,随时有生命危险。 “朱兄弟,咱们咋办?” 李嘉朗声道:“弟兄们都等你发话呢!” “是啊,朱十七,咱们这一小旗,都等你这个狗头军师呢!” “说的不错!李小旗的脑子,估计就着馒头一起吃了!” “好啊,你竟然敢说李小旗没脑子?我同意!” 徐辉祖惊讶不已,明明李嘉才是小旗,众人却都信服这位新兵。 “我等前来参军北伐,并非单纯为了立功,光宗耀祖。” 朱权看向一旗的弟兄,“若此役失败,蒙元便可休养生息!待到二十年后,他们会来杀我们的子孙,抢夺我们的粮食,淫辱我等妻女!” 说到此处,军营众人,无不义愤填膺。 不少老兵,都清楚朱权之言,并非危言耸听! “我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我愿投身斥候营,为大军探查情报,扫清壁垒!” 说罢,朱权直接表态。 唰! 众人对着郭英与徐辉祖拱手行礼。 “我等,愿加入斥候营!” 此子,绝非常人! 郭英深吸一口气,感慨后生可畏。 他刚才仔细观察众人,分明有士兵犹豫不决。 可朱十七发话后,众人再无畏惧! “好,你们今日起,编入斥候营,待到学成,再归于徐将军麾下!” 朱权一旗人马,整理好行囊,离开了如同家一般的伙头兵。 与伙头兵每日需要准备大军饭食不同,斥候营在没有任务时,只需完成日常训练。 甚至老斥候们,平日里更喜欢玩乐。 “何总旗,那厮不是朱十七么?” “就是这王八蛋,之前卑鄙地打赢了咱们何总旗!” “他们怎么回来斥候营?” 李景隆的军营与郭英离得很近。 何春如今也算是在郭英麾下效力,不过与朱权等人招揽不同。 这是李景隆走了熟人关系,才将他们送了过去。 在大军之中,凡是在斥候营中待过的,就相当于镀金。 “混账!这些人,竟然是武定侯他老人家亲自招揽!” 何春心中妒忌不已,当即就去找了李景隆。 “国公爷!那小子,如今被徐辉祖看重就罢了!连武定侯都赏识他!” 何春告状道:“此人之前,可没给您面子……” 李景隆冷笑一声,“一个大头兵,就算进了斥候营又如何?本国公要他死,就如同捏死蝼蚁般简单!” “此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向武定侯进言,将他们分配在你旗下!” 听闻此言,何春露出阴冷的笑容,“国公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 第160章 王侯斥候 李景隆动用人脉,轻易将朱权这一小旗的人马,尽数掉入了何春的麾下。 “以后咱们可都是一旗的弟兄,之前的种种不愉快,诸位都抛在脑后吧。” 何春冷笑着看向朱十七,若不是此人,他也不会当众丢人现眼。 别看嘴上说的好听,若是不找机会报复,他就不是何春。 “何总旗心胸宽阔,一看就是正大光明的汉子!” 李嘉大笑道,“以后我们弟兄,还要依仗何总旗!” 众人说的都是套话,朱权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来此地,就是要让李嘉等人学习斥候的本事。 斥候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们就是现代特种兵的角色。 显然伙头兵还欠缺这等资质。 郭英抛来了橄榄枝,朱权自然不会拒绝。 “铁铉应该会为我保守秘密。” 至于何春这等鼠辈,并未被宁王放在眼中。 “咱们斥候营的训练,与其他诸营不同。” 何春笑道:“你们这一旗人马,在伙头兵已经是精锐!明日便随我等一同前去探查敌情!” 自从有了别勒古台和拖雷的前车之鉴,蓝玉不敢大意,严令斥候开路侦查,避免大军受损。 李嘉紧皱眉头,“何总旗,我等初来乍到,就要去执行任务,于情于理不符吧?” 何春不屑一笑,“就知道你们这些厨子出身的人,压根就没有胆量!武定侯这次是看走了眼咯!” 男人心如铁,自然不会服输。 “谁说我们不敢去?” “明日就去,让你们这些人闭上嘴!” “咱们就看看,伙头兵有什么了不起!” 何春见众人上当,嘴角上挑:“好!这才是我大明的汉子!” —— 隔日。 天蒙蒙亮,其余诸营还在休息中,何春这一旗人马已经整装待发。 “你们听好了!这次探查任务,由郭公子率领我等前去!” 何春如一头哈巴狗,摇尾讨好着眼前的公子。 那人器宇轩昂,与郭英有些相似,朱权不认识对方,蓝彩蝶却一眼明了。 “此人是武定侯长子郭镇!” 蓝彩蝶低声道:“没想到他也随父出征了。” 郭镇横眉冷对众人,“何春,我要的是精锐斥候!你就带着这么一群废物?” 郭镇毫不客气,眼前的李嘉等人,还没有褪去伙头兵的青涩。 尤其是面对盛气凌人的武定侯长子,众人不由地有些拘谨。 “郭公子,这些都是武定侯他老人家亲自招募。” 何春谄媚道:“属下以为他们都是璞玉,这才带来一同训练!” 哼! 郭镇冷哼一声,“迅速行军,尽快探查前方路况!” 一声令下,郭镇直接带头探路。 何春嗤笑道:“诸位兄弟,咱们斥候行军,可不能跟乌龟王八那般缓慢!跟好了!” 斥候营众人迅速急行,企图拉开李嘉等人。 “何总旗还真坏,这些伙夫哪里能跟得上咱们?” “估计半路就要累成狗,哈哈哈!” “郭镇公子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恐怕今日就会将他们赶回伙头兵!” 何春麾下人马窃窃私语,已经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 可行至半路,事情越发不对劲。 那壮如飞熊的小旗,脸不红心不跳,憨厚的笑容,甚至让人难以心生防备。 再看刺头朱十七,神态自若,仿佛早就习惯了急行军。 这岂能让何春罢手? “弟兄们!可别让伙夫们轻视!再给我快一点!” 何春手下叫苦不迭,只能听从总旗命令,再次加快了行军速度。 郭镇摒心静气,他是郭英长子,虎父无犬子,他要在北伐之战中证明自己。 看着手下这般充满干劲,郭镇自然不会服输。 他自幼习武,勇武过人,体力充沛。 可手下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是农家子弟,后来才转了军户。 何春的人,能勉强跟上自己就算了。 新加入的伙头兵也未曾落后,倒是让郭镇大吃一惊。 “不错,至少体力耐力皆属上乘。” 一个时辰急行军后,何春与手下众人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郭镇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头一看,却看到那一小旗的伙头兵,全都没有落于人后。 “郭公子,何总旗,咱们还要急行军么?弟兄们觉得有些慢了。” 李嘉憨厚的笑容,说着最凡尔赛的话。 有些慢? 何春等人气得火冒三丈。 “混账!你们这些厨子,平日里能比我们斥候的训练更重么?” “胡说八道!这还慢?我等平日便是这般速度训练!” “呵,死鸭子嘴硬,我估计他们都已经快累趴下了吧!” 众人并不清楚,朱权这一小旗人马,每日的急行军训练,已经是家常便饭。 若不是顾忌对方面子,他们可以跑得更快。 “别吵!” 郭镇谨慎地看向前方树林,“一会我等进入密林查探,现在我要抽几个精英前去,其他人在树林外见机行事。” 树林之中,最容易埋伏敌军。 郭镇此举做了两手准备,没有人会质疑。 “何春,选十个人跟我来!” 郭镇一声令下,何春喜不自胜,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如若能够得到郭镇美言两句,他在军中升迁不成问题。 “朱十七,你是这群厨子里的佼佼者,跟着我们一起来吧。” 何春冷笑道。 他深信郭镇的判断,密林之中肯定有危险,故意拖朱权下水。 一路上,朱权都觉得有人不断盯着整支队伍。 可每当他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发现。 这种感觉相当糟糕,饶是朱权也不敢大意。 更何况郭镇追踪足迹来此,更像是对方故意为之。 “我拒绝。” 朱权直接说道:“足迹清晰可见,更像是对方故意泄露行踪,说不定里面已经有埋伏。” 郭镇皱眉不语,显然他也看出了蹊跷。 “你一个伙夫,也敢质疑郭公子的判断?” 何春冷笑道:“这分明郭公子明察秋毫!你若是相当懦夫,就留在此地!” 蓝彩蝶见状,正要动怒,却被朱权拉了回去。 “好,我就陪你们进去,不过见状不妙,我就会走。” 朱权说罢,第一个走向密林。 “你若想当逃兵,小心我宰了你!” 何春不断犬吠,朱权突然回头笑道:“你有那个本事?” 这一刻,郭镇不经意与朱十七对视,竟忍不住发抖! 第161章 腹背受敌,射雕引弓 此人,绝不简单! 郭镇的武将本能,告诉他不可轻视朱十七这一旗人马。 那李飞熊,便是冲锋陷阵的猛士,谁知还藏着朱十七这般人才。 众人进入密林,不时能听到动物行动的声响。 “此间树木茂密,唯有天空一线。” 何春卖弄道:“此地名为永顺林,距离燕王封地北平不远,想必蒙古鞑子肯定是害怕遇袭,这才慌乱逃跑。” 一众手下,接连点头,奉上溜须拍马之言。 “做得好。” 郭镇点了点头,他的注意力都在朱十七身上。 猛兽狩猎,从不会跟鬣狗一般吠叫。 只会一击制敌,见血封喉。 朱十七身上的感觉,让他看到了父亲郭英的身影。 “前方我就不去了。” 朱十七开口道:“密林最适合布置陷阱,蒙古人擅长打猎,岂会轻易放过这等机会?” “还请郭公子三思而后行。” 听闻此言,郭镇不由地陷入沉思之中。 “郭公子,不可轻信此人谗言!” “蒙古人已经被我大明打怕了!他们哪有胆子埋伏?” “危言耸听!分明是你自己胆小如鼠!” 何春麾下众人,一个个对着朱十七冷嘲热讽。 “以为侥幸赢了我们总旗,就可以横着走了?” “我们总旗若是能用双手,你早就趴在地上了!” “走了狗屎运,发现蒙古鞑子,就以为自己是精锐斥候?” 郭镇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 “你若是害怕,便尽快出去,与其他人会和。” 郭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本以为朱十七是可造之材,没想到却是贪生怕死之辈。 “其余人,随我进去!看到敌人,格杀勿论!” “诺!” 众人离开之际,对朱十七纷纷报以鄙夷的眼神。 朱权抬头看向空中,一道身影闪过,让他更为怀疑。 郭镇进一步深入永顺林,比之前更为难行。 “此处若想大军通过,必须清扫出道路。” 郭镇心中暗道,抬眼看去,却发现了蒙古人的身影。 “追!” 一声令下,斥候们像是发现了猎物,尽数加速行进。 何春自持勇武,弯弓搭箭便射。 谁知林中树木太多,对方轻而易举便躲进开,让何春失了准星。 “混账!” “别浪费弓箭!” 郭镇见对方身手矫捷,体型矮小,决定亲自抓住此人。 蒙古人擅长马术和摔跤,这类身材实属难得。 “鞑子别跑!若是被我等抓住,定要让你好看!” “弟兄们,拿着鞑子的人头去领功劳咯!” “郭公子带队,咱们定能端了这些鞑子!” 面对众人奉承,郭镇并不理会,依旧我行我素。 前方蒙古斥候动若脱兔,明明能依靠对地形的了解,将郭镇等人甩开。 可此人却像故意等候郭镇等人一样,让后者并不知道自己追到了哪里。 “呼……小兔崽子,怎么不跑了?” 何春气喘吁吁,拿出手中匕首,就准备手刃此人。 “术赤!人已经尽数引到此地,可以收网了!” 一声娇媚的声音传来,引诱众人到此地的竟然是一名女子。 “辛苦了,帖木儿!让这些中原汉人知道,谁是猎物,谁是猎手!” 唰! 树林之中,瞬间出现了蒙古人的身影,他们已经等候许久。 何春等人当场懵逼,郭镇怒吼道:“阵型靠拢,准备突围!” —— 莽夫们中了埋伏,被蒙古人包围。 胆小的懦夫,却在不断追踪。 “对方能够掌控我军行踪,说明有人在通风报信。” 朱权冷静思考,“从我军出发,天上便有苍鹰飞过。” “刚才郭镇他们离开,苍鹰果断尾随其后。” “蒙古人手段频多,十三翼不好对付。” 天空中的苍鹰,并不清楚,自己已经被盯上。 匹马黄河岸,射雕清霜天。 朱权弯弓搭箭,对准天上的鹰隼。 那鹰隼身形既大,嘴爪又极厉害,见朱权想要对自己不利,直接俯冲而来! 朱权见状,毫无惧色,“好畜生!” 朱权右膝跪地,左手稳稳托住铁弓,更无丝毫颤动,右手运劲,将手中硬弓拉了开来。 双眸紧盯鹰隼飞行轨迹,双臂之劲,眼力之准,却已非比寻常! 那鹰隼突然袭来,朱权左臂微挪,瞄准了对方项颈,右手五指松开! 弓弯有若满月,箭去恰如流星。 鹰隼待要闪避,箭杆已从颈对穿而过! 这一箭劲力未衰,朱权接着又将第二箭射进了鹰隼腹内! 可怜那畜生找错了对手自空急堕。 “可惜弯弓射雕无人识别,这玩意带回去,给李嘉小旗加个餐也不错。” 朱权谈笑间,将鹰隼背上,随后深入密林,寻找郭镇等人。 身为武定侯长子,郭镇继承了其父的骁勇善战。 哪怕深陷重围,依旧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突围。 “郭公子!蒙古鞑子人数众多,我等如何是好啊!” 何春平日里嚣张跋扈,那是有李景隆为其撑腰。 如今却胆小如鼠,慌乱之中,更是差点被敌人暗器击中。 “废什么话!” 郭镇大吼道:“来五个人随我断后,其余人突围,尽快将情报告知大将军!” 听闻“断后”二字,何春吓得不敢动弹,只因他清楚谁留下,谁就要死。 “郭公子,不可啊,您是万金之躯……” “闭上你的狗嘴!” 郭镇怒斥道,眼见何春手下众人胆小如鼠,他也只能选择突围。 “让他们随便跑。” 术赤冷眼旁观,“天上的苍鹰,就是我们的耳目!” 帖木儿此时双手合十,想要沟通苍鹰,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 “术赤!不好了,苍鹰出事了!我根本无法与其沟通!” 帖木儿眼中含泪,“肯定是中原蛮子,对它做了什么!” 听闻此言,术赤不敢大意,当即下令道:“追!不可让他们逃走!” 郭镇深吸一口气,幸亏蒙古人抱着猫捉老鼠的心态,才让他们侥幸逃过一劫! “前方有山洞,所有人进去躲藏!” 郭镇深吸一口气,“若是父亲他们发现我等迟迟未归,肯定会派人前来!” “倘若我们能坚持住,说不定还有生还的机会……” 何春等人哪管这些,顾不上郭镇,便已经钻进了洞窟之中。 —— 朱权哼着小曲,手提鹰隼,身背弓箭。 “一马奔腾,射雕引弓,天地都在我心中!” 第162章 术赤与朱权 永顺林,这片隶属于通州地界的密林中。 事关明军生死的对垒,已经进入了尾声。 凭借山洞的优势,郭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让蒙古人见识了何为明军勇武。 哪怕是面对十三翼四子之一的术赤,郭镇的指挥也丝毫不落下风。 指望何春这等胆小鼠辈,显然不可能。 郭镇干脆身先士卒,勉强令身后众人稳住阵脚。 眼看被郭镇手刃了十数人,术赤显然失去了耐心,想要亲自去领教对方高招。 “术赤,你忘记大汗的嘱托了?你们四子,都是将来能够继承他衣钵之人。” 帖木儿双手环胸,冷哼道:“我可不希望,辅佐的是个像拖雷那般刚愎自用之人!” 人小鬼大的帖木儿,是术赤这伙人的军师。 对方以身犯险,引诱郭镇等人进入永顺林,本就是女中豪杰。 术赤这才长叹一口气,“罢了,该如何对付明军,就由你安排!” 帖木儿心中暗喜,脸上泛起一片红云,傲娇道:“对方隐藏在山洞不出,那就点火熏烟,看他们如何是好!” 这蒙古娘们还真是歹毒! 听闻此言,明军众人咬牙切齿。 正如帖木儿所说,山洞另一头并没有出口,何春带着失望的神情看向郭镇。 “郭公子……前有堵截,又没后路,恐怕我等这次要栽了!” 何春此言一出,麾下众人更是垂头丧气。 郭镇暗道一群无能之辈! 帖木儿笑道:“汝等不要害怕,我家大汗一向宽于待人!” “只要你们主动投降,供出明军军情,便可以活命!” 听闻此言,何春眼珠一转,看向麾下众人,显然大家已经意动。 “放屁!” 郭镇大怒道:“我乃大明子民,早就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尔等休想乱我军心!” 何春悄声道:“郭公子,不如虚以为蛇,再想办法逃离……” 郭镇怒目圆睁,手握长刀,冷漠道:“你是李景隆的家仆,若是换做我斥候营的人,刚才那句话,便足以让你掉脑袋!” 何春感受到了郭镇的杀气,不敢言语。 真勇将也! 可惜不能与之切磋! 术赤心中感慨,手下已经冲着山洞处扔来了火把和干草。 帖木儿已然料到明军不可能投降,刚才的话不过是拖延时间,命令众人堵上易燃物。 “待到大火烧起,浓烟滚滚,看你们这些中原蛮子还能挺多久!” 帖木儿双手环胸,高傲的如一头铃鹿。 正当一名北元斥候想要射杀郭镇之际,头颅却已经被利箭贯穿! 郭镇心中一阵后怕,刚才的厮杀,以及对方放火烧山,让他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什……什么人!” 帖木儿吓得躲到了术赤身后,后者脸上却露出一丝喜色。 “这等箭术不弱于哲别叔叔!” 术赤大笑道:“来者何人?如此箭技竟然要当藏头露尾之辈!” 嗖! 又是一箭,正钉在术赤脚边。 “抱歉,我是这里的猎户,想要找你们借个火。” 朱权笑着从林间走来,一人一刀,手中拎着死掉的鹰隼。 “那是我的苍鹰!” 帖木儿气急败坏,他们能掌握明军动向,正是有苍鹰通风报信。 “哦?是这位姑娘的鹰?一会烤鹰腿给你!” 那是朱十七的声音! 郭镇内心愧疚,正是没有听朱十七的话,才导致他们被堵在洞口。 “朱兄弟!速速回去,召集援军前来,莫要逞能,枉顾了自己性命!” 郭镇大声呼喊,示意朱十七速走。 “那小子就是故意来看我等笑话!” “朱十七,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走!” “你不叫援军前来,分明是故意陷害我等!” 何春一阵狗叫,加上手下人也纷纷附和。 “看来你的人,似乎对你并不信任。” 术赤拍了拍帖木儿的肩膀,示意其后退。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 术赤不忍手下减员,决定亲自试探眼前对手。 朱权吹着口哨,笑道:“我这人,只求问心无愧!但做好事,莫问前程!” 唰! 话音未落,术赤一对鹰爪已经杀向朱权。 迅如疾风,猛禽扑食! 对方的鹰爪,可比朱权射下来的鹰隼强得多。 唰! 朱权极力躲闪,衣服却还是被鹰爪抓烂。 “好身手,只差一点,就能将你手刃!” 术赤看向朱权,笑道:“你只有一人,如今却要面对我这一队人马,何不离去?” 朱权将战刀仍在一旁,“就你们几个,也配让小爷离开?” 朱权舒展筋骨,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来,这次我折断你的鹰爪!” “狂妄!” 术赤飞奔而来,一双鹰爪,猛然抓向朱权胸口。 帖木儿轻笑道:“术赤可是自幼跟在木华黎大人身边!无论文治武功,他才是将来大汗的继承人!” 鹰爪功以模仿雄鹰抓扣和鹰翼翻旋的动作为主。 术赤回手抓拿,想要将朱权分筋错骨。 谁知朱权的双手,犹如泥鳅般灵活,瞬间挣脱对方爪扣,顺势出拳,将其轰出。 “好拳法!再来!” 术赤脸上露出喜色,鹰爪功刚暴凶狠,快速密集地攻向朱权。 然而这位十三翼之一,却发现朱权稳若泰山,双手犹如抱球,轻松抵挡了他的大部分招式。 而他的每一次反击,仿佛自己的鹰爪功,尽数回敬而来! “这是什么拳法!” 术赤停手,笑问道:“中原武林,果然能人辈出!若是皇帝听从我等劝告,笼络汉人,也不至于如此!” 朱权收起架势,笑道:“此乃太极!” 太极拳? 术赤已经在思考破解之法,他本就是练武奇才。 帖木儿却不忍未来的大汗出差错,当即命令道:“一起上,将此人拿下!莫要耽误了我等大计!” 北元斥候们一拥而上,朱权用脚将战刀挑起。 “来!今日就让我杀个痛快!” —— 永顺林外。 蓝彩蝶来回踱步,朱权等人已经去了那么久,为何还没有出来? “李小旗,不如我们前去看看?” 李嘉自然点头同意,“蓝采兄弟说的是,我也关心朱兄弟!” 正当几人想要前往,却听到何春手下冷哼一声:“不许动!郭公子有令,让我等在此等候!” 第163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军令如山。 蓝彩蝶身为将门虎女,自然清楚违反军令的下场。 “怎么?你们几个伙夫,连郭公子的命令都不听了么?” “你们担心个屁?郭公子本就武艺高强,还有我们何总旗在,天下谁人能敌?” “倒是你们小旗那人,一看便是个无胆鼠辈,我看他早就躲起来了!哈哈哈!” 李嘉闻言大怒,双眸紧盯着何春手下。 “朱兄弟绝非胆小之人!你们再敢说他半句坏话,休怪我李飞熊手下无情!” 李嘉身壮如熊,朱权干脆给他取了个外号——飞熊。 谁知李小旗很是喜欢,干脆将飞熊作为自己的字。 蓝彩蝶心中焦急,“李小旗,万一里面真有蒙古鞑子的埋伏,恐怕……” —— 朱权单手持刀,满身血迹,依旧不忘拎着自己的战利品, “恐……恐怖!” 帖木儿深吸一口气,“他连杀我北元精锐斥候八人!依旧游刃有余!” 最让铃鹿生气的是,这厮始终拎着鹰隼,似乎在对自己耀武扬威。 “没让姑娘吃上烤鹰腿,我可不敢轻易去死。” 朱权还不忘鼓舞洞穴内的郭镇等人,“郭公子!再坚持一会,对方还有二十余人,容我杀半个时辰!” 朱兄弟! 郭镇心中感动,洞穴外不断传来浓烟,让他无法亲眼看到朱十七厮杀。 可外面却不断传来敌人的惨叫,足以说明朱十七的厉害! “他还是昨日刚到斥候营的新兵,如今我却要被他搭救!” 郭镇大怒道:“汝等还是男儿?随我杀出去,与朱兄弟并肩作战!” 何春等人不为所动。 “郭公子,别辜负了朱十七的一番好意啊!” “他拖延住了北元鞑子,斥候营的弟兄们肯定发现异常。” “对对对!咱们稍等一会,援军来了立马杀他片甲不留!” 与尔等为伍,真乃吾之耻辱! 郭镇冷哼一声,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 “待到朱十七与北元鞑子再次交战,我便冲杀出去,助他一臂之力!” 郭镇长叹一口气,“能在如此危难之际,还搭救袍泽!我若能回去,定要与之结拜!” 山洞之外,摄于朱权威势,北元斥候们也不敢轻易靠近。 “哦!我想到了,如何破解你的太极拳!” 术赤大笑三声,“来来来,再过招!” 不等帖木儿阻挡,术赤如离弦之箭,直接冲向朱权。 “砰!” 朱权惊讶发现,术赤所说的破解,就是偷学太极拳! 同为太极,自然打了个平手! “虽说以太极拳对抗,有些丢人现眼,但总比输了强。” 术赤咧嘴一笑,在太极拳中,更是掺杂着鹰爪功。 时而静若处子,动如苍鹰扑食。 就连朱权,也被对方的武学天赋所惊讶。 “短短数息,就能偷学到太极拳的门路!” “若不是知根知底,老子都以为你是穿越者了!” 朱权吐槽一句,随后不再使用太极架势,转瞬化拳为爪! “好!你喜欢用爪,我便以爪对爪!” 朱权一爪袭来,如苍龙啸天,刚猛无比! 术赤一爪对轰,如苍鹰击殿,疾如闪电! 两人双手紧扣,短时间内谁也无法奈何对方。 帖木儿见两人坚持不下,当即喊道:“还等什么!靠人多的优势,将此人拿下!” 北元斥候这才如梦初醒,术赤大吼道:“不准来!此乃我二人公平决斗!” 北元众人犹豫不决,帖木儿恨铁不成钢道:“皇图霸业,岂可拘泥于小节?动手!” “你这蛮子,也算是厉害,可惜终究是寡不敌众!” 北元斥候果断杀向朱权,谁知山洞中却传出一声怒吼!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朱兄弟,我来助你!” 郭镇不顾浓烟熏眼,一个箭步杀出了山洞。 埋伏在两侧的北元斥候,果断出手偷袭。 刀锋入骨,正砍在郭镇肩膀处! 鲜血顺着肩膀处直流,郭镇咬牙切齿,手中战刀瞬间抹了对方脖子。 “郭镇!” 朱权短时间内,无法挣脱术赤的束缚,二人如今处于僵持之下。 北元仗着人多势众,若是集中对付郭镇,后者很快便会被杀! 帖木儿娇喝一声:“姓郭的不过是强弩之末,先将此人斩杀!” 术赤怒斥道:“帖木儿!大事我都可以听你的话,可此人与我公平对决!” “身为成吉思汗的子孙,我绝不行此卑鄙无耻之事!” 帖木儿被术赤斥责,心中很是难受。 “我等要将明军斥候斩杀,随后穿上他们的军装混入明军大营。” “为了术赤的霸业,就算双手粘上鲜血,心中沾满污垢又如何?” 帖木儿不予理睬,“动手!莫要让此人挣脱!” 能与术赤打平,可见此人厉害。 帖木儿绝不允许朱权离开,将来必成蒙古大敌。 “杀!” 凛冽的刀锋即将斩在朱权脖颈处!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蓝采在远处,弯弓搭箭,将偷袭朱权的北元斥候一箭封喉! 李嘉怒吼一声,双手持盾,左突右冲,将北元众人打得落花流水。 “朱兄弟!俺们弟兄都来了!” 李嘉大吼一声:“谁敢动咱们兄弟,今日让他们留下性命!” 小旗只有十人,但这十人却吃穿同住,一起训练。 战场杀敌,当兵报国,这是独属于男人的浪漫! “杀!一个不留!” “感动朱兄弟,先问过咱们小旗人马!” “杀鞑子,救朱兄弟!” 何春等人看到援军来袭,当即抓住了反扑的机会。 几人先是救下失血过多的郭镇,随后将目标盯向了帖木儿。 “就是这个臭娘们,害得我等出尽洋相,将她拿下!” 北元斥候被蓝彩蝶和李嘉纠缠。 何春一个箭步,冲向了帖木儿。 “臭娘们!今日我要将你先奸后杀!” 何春一把掐住了帖木儿的脖子,后者喘气艰难。 “放开她!” 术赤眼中满是求助地看向朱权,他希望对手能够手下留情。 就像他刚才想要公平一战一样! “朱十七,拦住此人!” 何春大笑道:“刚才这些鞑子耀武扬威,现在轮到咱们明军玩弄他们了!” “朱十七,这蒙古娘们,今日就送给你们小旗先玩,兄弟我排在后面!” 何春话音未落,就看见术赤脱离了朱十七束缚,直接冲向了他! “对不起,手滑了。” 朱权笑道:“何总旗英明神武,杀这鞑子肯定易如反掌!” 何春内心狂骂:“朱十七,我艹你姥姥!” 第164章 叛贼术赤 朱权有感于术赤的坦诚,以及对何春的厌恶,自然愿意送个顺水人情给对方。 术赤觉察到朱权的“好心”,一对鹰爪直接杀向了何春。 可怜身为曹国公家奴,何春只有狗仗人势的胆量,缺少解决问题的能力。 手忙脚乱之下,将帖木儿扔想术赤,便狼狈逃窜到明军之中。 “弟兄们!此人乃是鞑子首领,立功的时刻到了!” 何春喊着口号,身体却一缩再缩。 蓝彩蝶见多识广,那鞑子的本领不弱,以己方这些人,就算能擒获对方,恐怕也要让半数兄弟送命。 “援军马上就到,弟兄们再坚持一下!” 蓝彩蝶故意开口,北元斥候们瞬间紧张万分。 永顺林在通州境内,这里距离燕王朱棣的封地可不远。 术赤轻舒一口气,看向朱权。 “阁下这份恩情,来日我定会报答!” 说罢,术赤绝不拖泥带水,将帖木儿背在身上,直接选择撤退。 受到惊讶的铃鹿,趴在苍狼的背上,只觉得温馨不已。 自然忘记了朱十七,这个让他们功亏一篑的男人。 “不可放他们走!” 何春见术赤等人要离开,大怒道:“他们伤了郭公子,还让我们弟兄受到损失……” 郭镇捂着肩膀处的刀伤,怒瞪何春一眼。 “何总旗英勇无双,可以自行追踪。” 朱十七上前,帮助郭镇包扎伤口,“回去要找医者缝合,避免失血过多。” 郭镇点了点头,“朱兄弟,若不是你及时赶到,今日郭某人定会命丧于此!” 朱权救下郭镇,除了同为明军将士外,只因他回忆起了此人生平。 除了是定远侯的长子,袭承其侯爵外,郭镇还娶了朱元璋的女儿永嘉公主。 “大大咧咧的永嘉皇姐,以后可有郭镇好受了。” 朱权想到此处,救下姐夫也算不亏。 “蓝采贤弟,此番要多谢你了。” 朱权趁机揽住蓝彩蝶的纤腰,兄弟都是勾肩搭背,其余弟兄见怪不怪。 唯有蓝彩蝶清楚,这是某人在正大光明的揩油占便宜! “拿开你的脏手!” 蓝彩蝶娇羞地甩开朱权,“幸亏李小旗从善如流,才带着弟兄们来救你!” 李嘉憨厚地挠了挠头,“蓝采兄弟严重了,咱就是打了几个阻挠咱的士兵……” 听闻此言,何春大怒:“李嘉!你竟然敢对袍泽动手,该当何罪?” 不等朱权等人还嘴,郭镇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向何春。 “郭公子,您受伤了,就慢一点……” 何春一脸谄媚,向前去搀扶郭镇,谁知却换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何春被打得晕头转向,即便是受了伤,郭镇的手劲依旧刚猛。 “你这奴才!在山洞之内,便百般想要投降敌军!” “贪生怕死之徒!若没有朱兄弟他们舍命相救,今日我等早就殒命于此!” “李景隆识人不明,让你这狗奴才当总旗!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早就剁了你的狗头!” 郭镇接连怒骂,何春平日里的威风荡然无存。 如今的何总旗,像一条夹着尾巴求饶的狗。 “郭公子骂的是,我是狗奴才……还请公子责罚……” “滚!” 郭镇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随即走向朱权。 “大恩不言谢!朱兄弟若是不嫌弃,郭某人愿与你义结金兰!” 夹着尾巴逃走的何春,听闻此言更是大吃一惊。 堂堂定远侯之子,竟然愿意跟一个大头兵结拜兄弟? 朱权哭笑不得,不是他嫌弃郭镇,想必此次北伐过后,凭借着战功,父皇将会对其赐婚。 有了这层亲戚关系,何须义兄弟? “多谢郭公子厚爱,请恕在下不敢高攀。” 朱权拱手行礼,郭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其余人等,都觉得朱十七这厮不知好歹。 “也罢!以后在军中,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来斥候营找我!” 郭镇笑道:“我的军功,不是靠我父,而是靠自己!” 郭镇说罢,便号召众人迅速离开,担心再被北元斥候算计。 —— 永顺林外。 术赤背着帖木儿已经到达安全地点。 看着曾经的元大都,如今的北平城。 一众人感慨万千,唯有铃鹿依靠在术赤的背上,感受着来自男人的体温。 “曾几何时,我等先祖,在此定都,问鼎中原。” 术赤叹气道:“先祖们的武勇值得称道,可惜刚愎自用,不肯与汉人通亲,更不肯重用汉人!” 听闻此言,众人默然不语,显然对术赤的话感到不满。 帖木儿轻声道:“这些事情,你不可乱讲!你是大汗的血脉,怎么能胡言乱语……” 术赤摇了摇头,“帖木儿,汉人和蒙人都有好有坏!” “就像今日,若不是那汉人故意放水,我也不能轻易去救你。” “这等奇男子,可不常见!” 提起朱十七,术赤脸上闪过一丝赞赏。 他还是第一次,由衷地称赞汉人。 “义父木华黎就想蒙汉通亲,天下大同!可惜历代大汗们,都没有接受他的思想。” 术赤笑道:“若是有一天,我当了大汗,定会改变如今的草原。” 啪! 帖木儿的玉手敲了术赤的额头,“哼!此次混入明军不成,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 “大汗为了对付明军,在漠北部下了天罗地网,我等还要回去复命。” 术赤自然明白帖木儿的一片好意,身为四子之一,他可还有三位潜在对手。 蒙汉交战多年,若是让草原汉子知道术赤的想法,恐怕会将其视为叛徒。 就连跟随术赤前来执行任务的吃后门,眼神中已经显露出不满之色。 “不着急走。” 术赤笑道:“我欠那汉人一份人情,自然要想办法还了才是。” “草原汉子最终情谊,我可不想在杂战场上饶他一命,还是趁早了结吧!” 哼!死鸭子嘴硬。 帖木儿最是了解术赤,忍不住又贴了贴对方的后背。 “对了,铃鹿!” 术赤皱眉道:“你应该没受伤,刚才事情从急,我才背你,现在是不是可以下来了?” 帖木儿俏脸一红,饶是草原女子大大咧咧,也难免害羞。 “呸!谁稀罕在你背上,下去就下去!” 砰! 术赤听闻,耿直的放开双手,害铃鹿摔了个屁股蹲。 “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第165章 北伐第一兵 明军大营。 郭镇的探查,为大军前行做出了重要贡献。 蓝玉派人清理道路,避免行军缓慢。 只要过了通州,北平城便已经不远。 “又要见到那位四哥了。” 朱权心中有些紧张,以往在应天府,有父皇和大哥,燕王朱棣收敛了不少。 可如今在燕王的地盘,朱棣可未必会怕蓝玉等人。 “如果我是朱棣,就会尽全力拿下三军大比,奠定自己在军中的地位。” 朱权心中思考,跟徐家联姻,可谓是朱元璋给朱棣在军中铺路的第一步。 徐达本就是明军第一人,每次北伐,都会带朱棣在军中锻炼。 熟悉军务,与众将交好的朱棣,若没有蓝玉阻挡,恐怕早就成了北伐统帅。 “四哥想要立威,可惜我不能让他如愿。” 朱权决定抽空去见铁铉,让其建议徐辉祖,一定要参加三军大比。 “朱兄弟!鹰腿给你一个!” 李嘉掰下鹰腿,顺势递给朱权,“托你的福,俺还是第一次是老鹰呢!” 小旗十个弟兄,共品鹰隼,馋得其他士兵不停咽口水。 尤其是新鲜的荤腥之物,可不是普通士兵能够吃到。 “武定侯到!” 听闻郭英前来,众人赶紧起身相迎。 李嘉紧张道:“今日本不是武定侯巡营啊!” 郭英一路而来,以将军之姿,冲着李嘉一旗人马抱拳行礼! “若不是诸位弟兄前去相救,犬子恐怕早已被鞑子所害!” 郭英深深作揖,众人赶紧向前搀扶。 郭镇肩膀受伤,依旧前来道谢。 这也让朱权对其好感倍增,至少不是白眼狼。 “有肉无酒怎能行?” 郭英笑着命人拿来一坛佳酿,“镇儿,去给诸位恩人倒酒!” 郭镇听从父亲吩咐,疑惑道:“爹,您上次跟大将军对赌,不是将陈年佳酿都输出去了么?” 听闻此言,郭英老脸一红,训斥道:“混小子!你爹就不能偷偷留一点么?” 郭镇恍然大悟,没想到一向耿直的父亲,在面对美酒时,也有奸诈狡猾的一面。 郭英举起酒碗,“再次答谢诸位弟兄,我先干为敬!” “若是想来斥候营长干,我这就去禀明大将军!” 听闻此言,朱权等人赶紧摇头,谢过郭英好意。 身为侯爵,郭英喝酒没有任何架子,也拉近了与众人的距离。 何春的营房距离朱权等人并不远,对方饮酒作乐的狂欢声,就像一根针不断扎在他的心中。 “混账东西!” 何春怒骂道:“朱十七肯定是故意让老子出丑!” “本来是巴结郭镇的好机会,结果却被人捷足先登!” 手下众人垂头丧气,今日他们的表现,宣告了以后无法得到提拔。 “不对!今日那鞑子离开之际,似乎冲着朱十七颔首点头。” 何春灵机一动,露出阴冷的笑容。 “诸位弟兄,我等还有立功的机会!我怀疑大军之中,很有可能混入了蒙古鞑子的细作!” 听闻此言,众人当即来了机会。 他们太需要立功,来洗刷今日的耻辱。 有了营救郭镇的壮举,朱十七隐隐成为北伐军中第一兵! “总旗大人,您快说!弟兄们可都憋着一口气呢!” “就是啊!好处都被朱十七的人马捞了,咱们弟兄还被人白眼!” “那小子手段不少,怎么看都不像是新兵!” 何春低声说道:“我怀疑此人……” 一旗五十人,听完了何春的猜测,一个个看向朱权的营房目光阴冷。 “如若明日顺利,我等就能洗刷耻辱!为我大军立功!” 何春笑道:“今日就让朱十七嚣张吧!” 何春是个聪明人,他将自己的猜测直接禀报李景隆。 曹国公才是他这个狗奴才的靠山。 李景隆手握酒樽,笑道:“此人走了狗屎运,救了郭镇,想要杀他,你还要记住一点。” “他带艺从军,心怀不轨,弓马娴熟,与那鞑子斥候更有手下留情之疑!” “事成之后,只要咬定此人是鞑子内应,我再帮你美言几句,即便是蓝玉也无法说什么。” 何春心中大喜,躬身行礼道:“多谢国公爷!奴才明日就依计行事!” 曹国公点头道:“去吧,此次不要让我失望!你那一旗的人马,信得过?” 何春连连点头道:“国公爷放心!他们都是奴才的弟兄!” —— 朱权缓缓醒来,昨日郭英父子前来,本来是答谢救命之恩。 结果大家伙就着一头鹰隼,喝酒吹牛没完没了。 看着怀中的蓝彩蝶,朱权无奈摇头。 “小毒妇酒量不行还要逞强。” 抬眼砍去,郭英父子被手下亲兵抬回了营帐中,其余弟兄们还在酣睡。 朱权洗了把脸,越是接近北平,他便越是紧张。 一路上,无论是别勒古台的毒蝗,还是术赤的斥候,都让他清楚。 此次北伐,远没有史书中的寥寥数句,说的那般简单! “呦!真不是朱兄弟么?” 何春迎面而来,笑道:“昨日多谢兄弟相救,咱们才能免于劫难。” 朱权摆了摆手,“大恩不言谢,何总旗若真的想谢,不如磕个头吧!” 此言一出,本来笑脸相迎的何春,瞬间脸色铁青。 “何总旗,有何贵干?” 朱权洗了把脸,觉得精神了不少。 “呵呵!昨日我等前去探查,那山洞之中,似乎藏有北元的军情。” 何春神秘道:“情况紧急,还请朱兄弟随我等前往,助我一臂之力,可好?” 军情? 朱权不是三岁小孩,北元斥候又不是傻子,更别提术赤这等人精。 他会把军情留在山洞那等显眼之地? “你们大早上嘟囔什么呢?” 李嘉拖着醉醺醺的身体,打了个哈欠,“朱兄弟,你要做什么,俺跟着一起!” 蓝彩蝶揉了揉睡眼,也从营房中走出。 昨日朱权刚刚经历危险,她可不想让对方再临险境。 “李小旗,你的这帮弟兄还未醒酒,就不劳一起了。” 何春笑道:“更何况有朱兄弟跟着,胜过百万雄兵!我们去去就回!” 蓝彩蝶寸步不让道:“放屁!昨日就是跟着你们,他才差点没了性命!” 何春脸色不善道:“我是总旗,有权指挥你们!若是你不放心,大可以跟着一起!” “朱兄弟,你不会怕了吧?” 朱权打了个哈欠,明枪易躲,小鬼难防。 “何总旗,这次帮忙,加上救命之恩,你可欠我两个响头了!” 第166章 人心险恶,恶鬼难防 何春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借着出任务的机会,钓朱权离开军营。 自己这一旗的人马,都是李景隆的人,听从他的命令,肯定会对朱权痛下杀手。 若不是这个横空出世的朱十七,他们怎么会显得如此废物?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何春彻底对朱十七下了杀心。 “你们凭什么叫他过去?” 蓝彩蝶不满道。 “别闹,你在军营中等我。” 朱权笑道:“何总旗答应了,只要帮他完成任务,就将欠我的两个响头兑现。” 何春脸色铁青,心中暗道:“死到临头不自知,待出了军营,我看你如何嚣张!” 为了引诱朱权出来,何春谄媚不已,露出了那一副狗奴才的脸。 “朱兄弟,那山洞之中,万一有昨日的鞑子,我等可抵挡不住。” 何春谄笑道:“还要靠你来挡住他,兄弟们拿了情报,定会为你邀功。” 朱权点了点头,“有没有功劳不重要,就是想看何总旗磕头,前面带路吧。” 像何春这样的小人,朱权前世就没少见。 他们在工作学习中,永远处于弱势地位,善于通过谄媚上层来获利。 对待更弱的人,他们就会露出锋利的獠牙,狠心上去践踏他人。 未达目的而不择手段,朱权早就嗅出了何春的野心。 不管是为了此人的前途,还是讨好李景隆,对付自己都是何春的不二之选。 蓝彩蝶本想跟随,却被朱权喝止。 “等我回来。” 朱权悠然走向军营之外,何春眼神里闪过一丝喜色。 “朱十七啊,地狱无门你自寻死路!” 何春一旗五十人见状,纷纷整装待发。 “何总旗胆小如鼠,这次外出探查,竟然要全旗人马出动。” “呵!此人就是李景隆的一条狗!昨日郭镇公子骂的他狗血淋头!” “唉!谁让人家是曹国公的家奴了,还不是当了总旗?” 对于何春调遣一旗人马出动,将士们没有半点意外。 毕竟郭镇一事,直接让他暴露了胆小怕事的本性。 “你们这些臭丘八!待我杀了朱十七,立了大功,看你们如何巴结老子!” 何春不动声色出了军营,一路上对朱权的冷嘲热讽不假颜色。 “何总旗,昨日你躲在洞窟里的模样,像极了一种动物。” “不知朱兄弟想说什么?” “跟乌龟差不多!” 朱权见对方毫不还口之意,越是接近永顺林,何春脸上的喜色便越深。 众人进入林中,黑夜里士兵们开路,如今白日恰巧无人路过。 当真是杀人越货的最好时机。 “朱兄弟。” 何春咧嘴一笑,“你觉得永顺林这地方,风水可好?” 风水? 朱权笑道:“我不信什么风水,我更喜欢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此言一出,何春众人猖狂大笑。 “这小子还真是天真,听不懂总旗大人的意思!” “何总旗是问你,埋在此地风水可好?”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面对众人嘲讽,朱权也跟着笑了起来。 “朱十七,你笑什么?你当真不怕死?” 何春抽出腰间长刀,“你再骁勇善战又何如?还能打得过我们一旗的弟兄?” 朱权捧腹大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我不成?” “何春,你且回答我一句,为何要杀我?” 为什么? 平心而论,有朱权这样的人物在军中,绝对是大明之幸。 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不俗的战将。 “你得罪了曹国公!你还挡了兄弟我升官发财的路!” “自从北伐以来,你屡次立功,却显得我等碌碌无为!” 何春冷笑道:“当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啊!朱兄弟,我看此处风水甚好,哥哥我也算是给你找了一处埋骨地。” 朱权并未着急动手,笑道:“然后污蔑我与鞑子勾结,你们这些人就成了消灭内奸的功臣?” 何春惊讶不已,没想到朱十七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你昨日故意放开那鞑子救人,分明是与之勾结!” 何春大怒道:“弟兄们,莫要跟他废话了!动手!” 一声令下,在斥候营训练数月的士兵们,冲向了同为明军的袍泽。 朱权却转身就跑,他又不是傻x,自然明白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 对方五十人,他只能逃亡永顺林,各个击破方为上策。 “好啊,朱十七!你跑便是,看看你能否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何春露出阴毒的笑容,“弟兄们,今日咱们就玩玩猫捉老鼠!” —— 军营之中。 蓝彩蝶放心不下朱权。 “何春这等卑鄙小人,肯定没憋好屁。” 蓝彩蝶宿醉一夜,头脑有些发晕,她还是果断前往永顺林。 李嘉等人还在呼呼大睡,清理永顺林的道路,至少需要两日。 “五十人,还真是明目张胆地走了过去。” 蓝彩蝶小心翼翼地循着足迹,想要寻找朱权。 “这不是蓝采兄弟么?你怎么来了?” 永顺林外,看到蓝采前来,何春惊讶之余,还有着一丝窃喜。 左右众人正想动手,却被何春用眼神制止。 “朱十七呢?他人去哪里了?” 蓝彩蝶强忍头疼,询问朱权去向。 “就在前往,我派一半的兄弟,跟着朱十七前去立功。” 何春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蓝采兄弟若是关心,咱们一起去寻他便是。” 蓝彩蝶没有多想,只因附近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何春在前面带路,笑问道:“蓝采兄弟,你觉得此处风水如何?” 蓝彩蝶紧皱眉头,突然感觉到身后有杀气! 弯腰躲闪,抽刀反击! 蓝彩蝶一气呵成,将身后偷袭他的人砍伤! “总旗大人,这厮身手不俗!” “弟兄们,一起上!” “让他跟朱十七一起埋在这里!” 蓝彩蝶脸色大变,论单打独斗,这些乌合之众没有一人是他对手。 可对方还有二十余人,况且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何春! “你们敢对袍泽动手,不怕军法处置么!” 蓝彩蝶手握长刀,谨慎对敌。 何春猖狂大笑,“哈哈哈!你跟朱十七,都是蒙古人派来的细作,而我则是杀了你们的大英雄!” “借用二位兄弟的人头,给我们铺路吧!” 人心隔肚皮,蓝彩蝶只觉得眼前众人,宛若地狱恶鬼! 第167章 死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永顺林深处。 朱权躲藏在一颗树后,手中拿起一颗石子,随意扔出。 嗖! 随着石子落地,两名何春手下闻讯而动,刀锋果断斩向发出声响处。 “这么容易就上当,牵条狗去斥候营训练,都比你们强。” 嗖!嗖! 两支利箭见血封喉,直接将二人射杀! 对待想要杀自己的人,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朱权都不会手下留情。 军中若都是何春这等小肚鸡肠,嫉贤妒能之辈,明军岂能保持强大的战斗力? “李景隆,你纵容家臣,就别怪本王对你出手!” 朱权杀人不留名,将深入找寻他的何春手下耍了个团团转。 无论他们如何搜寻,都无法找出朱十七的具体位置。 朱权则利用手中弓箭,以及灵活的脚步,反杀数人。 “这小子不对劲!你们看这里,终于发现他的足迹了!” “呵呵!朱十七疲于奔命,竟然忘记了掩盖足迹!” “跟咱们比,他算个屁!咱们在斥候营至少训练了三个月!” 何春手下众人,心中大喜,循着朱权的脚步,继续深入进入永顺林。 他们也跟何春越离越远。 算上被朱权暗杀的人,他们仅仅剩下十余人。 “这点人也敢来找我,还真是又蠢又坏。” 朱权嘴角轻笑,突然从后方杀出! 鹰爪刚猛迅疾,直接扭断了一人脖子! 不等旁边那人反应,鹰爪袭来,折断其胳膊,随后势大力沉的肘击,将其拍晕在地。 “鹰爪功!昨日那鞑子,就是用这等武功杀了我们兄弟!” “这厮果然跟鞑子有勾结!否则怎么会鞑子的武功?” “不对!他是要用咱们的方法,将弟兄们的死嫁祸给鞑子!” 众人后背一凉,更是一阵后怕! 他们在算计朱权的同时,殊不知自己也被朱权算计。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错,还算是聪明。” 朱权冷笑道:“陷害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的下场?” 何春的手下们,孤注一掷,直接杀向了朱权。 刀光剑影之间,朱权感受到了一丝兴奋! 只是这种对敌之感,完全没有昨日对战术赤那般紧张刺激。 “术赤,是个不错的对手!” 朱权一脚将靠近的对手踢晕,随后手持长刀抹了对方脖子。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 何春的手下知道惹了硬茬子! 谁曾想他们所谓的猫鼠游戏,完全颠倒了身份! 落单的朱权,才是那头要玩弄他们与鼓掌的猫! “一群鼠辈!” 朱权冷笑一声,对待敌人他向来心狠手辣! “朱十七!你的好兄弟,如今在我们手上!” 何春讨厌的声音传来,朱权紧皱眉头。 “莫非那傻丫头跟来了?” 不再理会失去战斗的鼠辈,朱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蓝彩蝶手中长刀挥舞,她可不想扰乱了朱权的判断。 眼前有五人围攻,蓝彩蝶伸手不凡,却还要应对何春等人的偷袭。 “蓝采兄弟,咱们没有朱十七那么准的箭法。” 何春弯弓搭箭,冷笑道:“若是一不小心射中了你,可别怪哥哥!” 嗖! 利箭袭来,蓝彩蝶果断躲闪,而面前围攻的五人同样动手。 凛冽的刀锋,刮在布甲之上,根本难以抵挡其锋芒! 唰! 蓝彩蝶露出玉臂白皙的肌肤。 许久没看到女人的何春,瞬间瞪大了双眼。 “弟兄们,这是个娘们!” “哈哈哈!没想到朱十七还在军营藏娇!” 何春舔了舔嘴唇,“离开了应天府,咱们弟兄可是许久没有开荤!谁知军营中还有这等美娇娘!” 呸! 蓝彩蝶躲闪及时,才没有让手臂受伤,否则以那群畜生的手段,一条手臂早就被砍去。 “我大明竟然会有你们这等败类!” 蓝彩蝶手中长刀直取对方性命! 谁知何春等人,总是能迅速射箭偷袭,让蓝彩蝶苦不堪言,只能卖个破绽,选择继续逃往深处。 “总旗大人,前方就是咱们昨日躲藏的山洞了!” “报应不爽啊!朱十七的女人,就要被咱们堵在里面!” “让总旗大人先上,弟兄们排队就好,哈哈哈!” 何春嘴角上挑,“昨日老子在这里丢的脸,今日就要全部拿回来!” “那娘们身手不凡,未免弟兄们受伤,就用昨日蒙古鞑子的方法,火烧烟熏!” 何春面对鞑子唯唯诺诺,面对同胞则重拳出击。 蓝彩蝶躲在洞窟,这是她唯一能想到能躲避暗箭的方法。 殊不知,洞窟外的畜生已经想好了对策。 “小娘们,你若是自己出来,本总旗说不定留你一命,让你当个夫人!” 何春指挥着手下收敛干柴树叶,“何不考虑考虑?跟本总旗玩上一夜,保证你终身难忘!” “对啊,蓝采兄弟?哦不,现在是蓝采妹子!” “跟了我们何总旗吃香喝辣,总比跟着朱十七送命强!” “总旗干柴烈火后,可别忘了咱们弟兄!” 蓝彩蝶银牙紧咬,“呸!你家姑奶奶,就算是一头撞死,都不会受你等侮辱!” “是男人,就过来跟姑奶奶一决生死!” 面对一介女流的挑战,何春果断选择说不。 “老子是不是男人,你跟我睡一夜便知道了!弟兄们,放火!” 浓烟滚滚,不断飘向洞窟处。 蓝彩蝶被熏得眼睛难受,强行突围是她唯一的活路,否则便只有一死来保证清白之身。 “小淫贼,我还想做你的宁王妃。” “那一晚在天香阁,你什么都没做,叫你一声淫贼有些过火了。” “希望你与妙锦妹子幸福,忘了我这个小毒妇。” 蓝彩蝶下定决心,手持长刀赫然冲出洞窟。 “老娘就是死,也要带走你们几个败类!” 面对蓝彩蝶殊死一搏,何春等人措手不及! “放箭!” 何春惊慌失措之下,果断下令射杀蓝彩蝶! 唰! 一道身影闪过,将蓝彩蝶扑倒,随后更是用身躯挡在了蓝彩蝶面前。 剑眉星眸,平平无奇带着一丝坏笑的脸,却让每个女人难以忘怀。 “你……你怎么来了?” 蓝彩蝶满眼喜色,随后着急道:“你为什么不走,他们下定决心要杀你!” 何春冷笑道:“朱十七,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可你如今身中数箭,岂是我等对手?” 蓝彩蝶听闻朱权中箭,更是担忧,“你快走,我挡住他们,不能两个人一起死!” 谁知宁王顺势牵起了蓝彩蝶的手。 “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第168章 敌人?朋友! 暗器与箭矢不断袭来。 何春并未因为同为军人而手下留情。 看穿了朱权顾忌蓝彩蝶的弱点,众人将攻击重点放在了蓝彩蝶身上。 朱权一人一刀,只能用身体保护彩蝶。 “这小子已经数次中箭,弟兄们可以上了!” “今日砍了朱十七的脑袋,顺便玩他的婆娘,真乃人生快事!” “莫要啰嗦,大家一起上!” 何春确定朱十七有伤在身,这才命令手下上前。 如今的朱权,肩膀与背部全都中箭,可斗志却依旧不减。 “强弩之末!” 长刀无情冲着头颅砍去! 唰! 上好的人头被斩断,可惜死去那人却并非朱权! 何春从未想到,受伤的人竟然如此生猛。 朱十七的刀太快,三下五除二便将靠近身边的何春手下杀了个干净! “放火!此人若是回去,你我都会被军法处置!” 何春深吸一口气,如今他们尚有二十余人,勉强算是占据了人数优势。 面对这样一头凶兽,何春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错误! 若是朱十七能够活着,就算不回明军,也会对他展开疯狂的报复。 手下众人不敢怠慢,露出了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 无数火把丢向了朱权附近,永顺林本就易燃,更别说这些畜生步步紧逼。 “朱十七,这永顺林就是你的埋骨地!” 何春大笑道:“弟兄们本想给你留个全尸,可惜你冥顽不灵,咱们也只能将你烤成一堆焦炭!” 浓烟滚滚而来,呛得人喘不过气。 “小毒妇,一会在我背上,闭好双眼,场面可能会很血腥。” 朱权承认,自己来到大明之后,还是第一次对人动了如此杀心! 何春是个小人物,跟他宁王的身份天差地别。 可在军中,一个总旗的身份,想要玩死普通士兵,简直是易如反掌。 明军之中,究竟有多少像何春这样的败类? “我不能一一将他们揪出来,但被我遇到,就要斩尽杀绝!” 朱权背起蓝彩蝶,握紧手中长刀,如今杀出重围是他唯一的出路! “待到朱十七冲过来,你们便直接放箭!” 何春打定主意,让朱权做困兽之斗,最后用弓箭狙杀! 手下众人弯弓搭箭,一个个紧张万分,这等豪杰若是在军中继续成长,肯定是明军之福。 可惜了! 他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此役过后,还要找曹国公庇护。” 何春见朱权冲杀而来,嘴角露出一丝阴笑。 嗖! 箭矢破空袭来,朱权瞪大双眼,准备以手接箭。 然而却传来了何春手下的惨叫声! “明军内讧?那不是有趣的汉人兄弟么?” 术赤一身红甲,手中箭矢瞬间射杀两人。 “弟兄们听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北元斥候突然出现,昨日因为朱权搅局,他们被追杀的十分浪费。 心中憋得那口气,全部释放在何春等人身上。 “留下那两人性命,谁敢误伤,我杀了他!” 术赤说罢,一马当先杀向何春,他可认得那个卑鄙小人。 “总旗大人!朱十七真的跟鞑子有勾结!” “现在如何是好?我等出去的时候,可是背着大部队!” “鞑子人数数倍于我啊!”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何春这样的卑鄙小人,能训练出什么样的士卒? 面对北元斥候的攻势,瞬间阵脚大乱。 术赤如苍鹰扑兔,瞬间斩杀数人,突进到朱权面前。 “汉人兄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术赤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笑着向朱权打着招呼,“这位是弟妹?” 蓝彩蝶趴在朱权背上,不由地俏脸一红。 尽管对方是蒙古人,但那句“弟妹”还是让她十分受用。 “术赤!” 帖木儿双手掐腰,傲娇道:“你说的探查军情,就是来救这个汉人?” 铃鹿轻哼一声,杏目圆睁,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苍鹰正是被朱权射杀吃掉。 “帖木儿,昨日若不是这位汉人兄弟,我怎么能抽身去救你?” 术赤大笑道:“恩将仇报,可不是我们蒙古人的作风!” 哼! 帖木儿执拗道:“你救了一个汉人,若是这话被大汗听到,肯定会怪罪于你。” 朱权有些不解,对方似乎太过好说话。 何春众人被杀的片甲不留,很快便向北元斥候们求饶。 “将那卑鄙小人留下,其余人全都宰了吧!” 术赤一声令下,随后命人灭火,便席地而坐。 “这是我们蒙古人的酒,尝尝?” 术赤将水袋扔向朱权,一旁的北元斥候们怒目圆睁。 正是这个汉人,让他们昨天损失严重。 “小心有诈……” 蓝彩蝶小声提醒,朱权却并不在意,一口猛灌。 烈酒入喉,伴随着马奶香味。 “好酒!不过离二锅头还差点意思。” 经过一场厮杀,朱权本就口渴,压根没有客气。 帖木儿见状,怒嗔道:“混蛋!那是我酿给术赤喝的,你住口!” 朱权喝了个干干净净,笑道:“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术赤竖起大拇指,“好酒量!擅长骑射,武艺高强,酒量也好,可惜你不是蒙古人!” “我问你,可愿加入我蒙古?我愿与你结为安达!” 安达,兄弟之义。 蒙古人最重誓言,只要跪地磕头,向长生天宣誓后,便不会背离。 众人闻言,全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术赤!你以后可是大汗的继承人之一!” 帖木儿怒斥道:“若是让人知道你与汉人有染,窝阔台和拖雷他们定会抓住不放!” 朱权摆了摆手,“多谢你的美酒,可我生是大明之民,死为大明之鬼。” “就像你不会背叛蒙古一样,我也不会背叛大明。” “若我今日为了活命,能够背叛大明,来日我也会为了私利背叛蒙古。” 何春在一旁哭饶道:“朱兄弟!救救我们啊!咱们都是大明子民,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以后我就是朱兄弟的狗!你让我看门,我绝不敢睡觉!” “只要饶我一命,我保证以后不会与你做对了,呜呜呜!” 术赤拿起刀,靠近朱权,蓝彩蝶心中紧张。 蒙古人一言不合便拔刀,她早就有所耳闻。 唰! 何春人头落地,双目无神,至死都没想到蒙古人竟然会救下朱十七。 “打扰我与朱兄弟谈心,该杀!” 第169章 傻子?安达! 何春手下众人,见总旗被杀,一个个当即选择闭嘴。 兔死狐悲,术赤这一刀,让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术赤!既然他不顾你的好意,为了避免明军追杀,咱们还是斩草除根吧!” 帖木儿谨慎道:“通县距离北平已不远,后面又有明军……” 唉! 术赤闻言,叹气一声:“大家都是人,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 “蒙古人当年与南宋汉人联手,才能灭掉金国。” “最后却又要互相残杀!都是人,为何要发分的这般清楚?” 面对术赤的疑问,众人默然不语,他们给不出标准的答案。 “倘若,有一个多民族开放包容的国家建立。” “无论是中原汉人,漠北蒙古人,亦或是云南苗人,大家不分彼此多好!” 术赤双眸充满神往,在其他蒙古人眼里,这分明是傻瓜之举! 汉人与蒙古人,如今势同水火,怎么可能不分彼此? 更别说云南的苗人,更是被双方都视为蛮夷。 术赤无奈摇头,他的思想无人能够理解,只当他在说胡话。 “将来,会有这么一个国家,囊括了五十六个民族!” “无论蒙汉,亦或是吐蕃,苗人,大家都不分彼此,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朱权笑道:“大明,就要为此而努力。我在有生之年,会辅佐这个国家的皇帝,建立起民族大同的思想!” 听闻此言,术赤愕然,民族大同,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灌输给族人的思想。 倘若当年元朝,不搞什么民族等级,也不至于惹得汉人们不断造反。 “疯了!两个疯子竟然碰到了一起!” 帖木儿无奈挠头,任谁能想到,十三翼四子之首的术赤,竟然在中原碰到了他的知己。 “你不认为我是疯子?哈哈哈哈!” 术赤大笑道:“你是说,我的构想,有实现的可能?” 朱权没有开玩笑,他知道这个国家经历磨难,最后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靠的是各族共同的努力。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实现。” 朱权面色严肃道:“我是汉人,你是蒙古人,但我们都是中华民族,是一家人!” “如今正是大家意识不到这一点,才会互相残杀!真正的外人是扶桑人,高丽人,以及安南人!” 听闻此言,术赤忍不住拍了拍朱权的肩膀。 “说得好!我曾跟父汗说过,中原最大的隐患,恰好是扶桑岛国!” “当年先祖成吉思汗,差一点就将此地攻陷,可惜却遭到了妖风阻击!” “没想到,最了解我术赤的人,竟然会在中原大明!哈哈哈哈!” 术赤开怀大笑,忍不住拿起水袋豪饮,这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疯了!朱十七疯了,那个鞑子也疯了!” “他们二人以后肯定有勾结,可惜我等不能回去告知将军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蒙古鞑子竟然要跟明军伙夫结拜?” 何春手下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可惜他们话音未落,便被斩首。 帖木儿作为术赤最忠心的军师,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朱兄弟,我不劝你投靠蒙古。” 术赤目光清澈,看向朱权:“我只想与你结拜为安达!” “我术赤,对长生天立誓,倘若以后蒙古再次入主中原,就不会屠戮汉人,只会建立民族大同的国家!” 朱权有感而发,没想到漠北草原,会有这样一位奇男子。 “我朱十七,对关二爷,观音菩萨,孙悟空立誓!以后若明军横扫漠北,绝不会屠戮蒙古牧民!” 术赤笑道:“朱兄弟,我如今十八,肯定比你大了!以后你便是我的好安达!” 不等朱权回话,术赤狡黠一笑,“你可是喝了我的酒!在我们草原,唯有安达才能享受美酒!” 朱权无奈摇头,于公术赤以后若成为蒙古大汗,对于大明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于私而言,术赤刚才救了他与蓝彩蝶的性命,有救命之恩。 “好!那我便唤你一声兄长。” 两人随即,又按照各自的习俗。 术赤北拜长生天,朱权难拜应天府。 这等南辕北辙的结拜,也是让帖木儿与蓝彩蝶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唯有北元斥候们,看向术赤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这样的人,以后真的值得追随么? “十七安达,此次北伐,你要小心了。” 术赤为朱权派去衣服上的尘土,“我蒙古十三翼,皆会前来阻击蓝玉。” “你我若是战场相见,就算是安达,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朱权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过还是希望你我都能在此役后活着。” “到时候你来大明找我,咱们把酒言欢!” “对了,我要带你去趟天香阁,那地方的酒水最好,不过你别带着帖木儿!” 听闻此言,术赤来了兴趣,谨慎道:“为何不能带帖木儿?哦!安达是怕她喝得多,将咱们的美酒喝光!” 铃鹿闻言,直接上前揪住术赤的耳朵。 “你结拜的都是什么安达!天香阁?一听便是中原的烟花之地!” “赶快随我走!若是被拖雷的手下发现,你与汉人这般亲密。” “看你在大汗面前如何解释!” 说罢,帖木儿就要带走术赤。 蓝彩蝶也娇媚一笑,“这么喜欢去天香阁?” 朱权尴尬一笑,“我就是吹牛,你别当真。” 术赤揉了揉被捏掐红的耳朵,说道:“安达,你若这样回去,恐怕难以交差,我最后送你一程!” —— 明军大营。 看守的士兵,见到朱权背着蓝彩蝶一路逃窜,身后跟着北元斥候! “混账东西!蒙古鞑子竟然这般猖狂!快随我救下袍泽!” “弟兄们准备放箭,将这些嚣张的鞑子全部拿下!” “那是朱十七?何春他们呢?快快救人!” 明军见状,拿出武器尽数出营迎敌。 术赤见状,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不用朱权过多解释,何春等人的死,就会安到他头上。 “算你运气好!咱们走,留这两个汉人一命!” 术赤身手矫健,转身离开,斥候们深入密林,尽数消失不见。 朱权长叹一口气,“安达,希望战场之上,莫要相见!” 第170章 曹国公吃瘪,朱十七养伤 术赤与手下斥候远遁而去,徒留朱权与蓝彩蝶回到明军大帐内。 “朱兄弟!蓝采兄弟!” 李嘉手持两面巨盾,当即就要去跟蒙古鞑子拼命。 “敢伤我这一旗人马,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北元斥候竟然打上了门,明军众将岂会事罢干休,一个个冲杀而去。 也亏得术赤艺高人胆大,才没有阴沟里翻船。 朱权也深感这位安达的情谊,若没有术赤现身,只凭借他一张嘴,恐怕军中无人会轻信。 “朱兄弟!怎么伤的如此之重?” 看到朱权肩膀和后背的箭伤,李嘉紧皱眉头,当即扛着朱权便往军医处赶去。 —— 曹国公军营内。 李景隆懒散地等待何春的好消息。 “一个无名小卒,就算你在军中崭露头角又能如何?” “这世上,身份天注定!” “你招惹了本国公,只要我轻微用力,捏死你就如同蝼蚁般简单!” 军营之中一阵吵闹,李景隆面露不悦之色。 “何事如此惊慌?又不是北元鞑子打过来!” 见曹国公动怒,手下人张彪轻声道:“国公!大事不好,何春一旗人马全军覆没!” 什么! 听闻此言,李景隆有些不可置信。 身为总旗,何春麾下可是有五十人! “带我过去验尸!” 李景隆跨马而去,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小子,若是能以一人之力,对抗一旗兵马,那才是怪胎!” 这一次探查永顺林,明军可谓是吃了大亏。 损失了一旗人马,只有朱十七和蓝采侥幸逃脱。 “朱十七,你们究竟遭遇了何事?” 郭英关切道:“不必害怕,有我等为你做主!” 朱权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随后更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何总旗,你死得好惨啊!” “虽然你是个卑鄙无耻下流之人,贪生怕死,胆小如鼠,嫉贤妒能,纯纯的人渣!” “可恶的北元鞑子!若是知道他们埋伏于此,我一定要劝你不要去啊!” 听闻此言,郭镇在旁差点笑出声。 “朱兄弟形容此人,当真是绝配!” 何春的名声在军中本来就不好,若不是有李景隆这层关系,谁会认识他那号人物? 郭英有些尴尬,问道:“你们是中了埋伏不成?” 朱权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何总旗说昨日他龟缩的山洞,有北元鞑子的情报,我等这才前去拿取。” “谁知鞑子早已埋伏在山洞附近,瞬间万箭齐发,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 “我发誓,何总旗绝对没有求饶,更没有要加入鞑子,透露我大明军情!” 郭镇怒斥道:“朱兄弟,你不必保全那等卑鄙小人的名节!” “昨日若不是你前来相救,这狗贼说不定就会投降鞑子!” 郭镇开口,其余人等将对何春的愤怒直接发泄出来。 “不错!此人欺软怕硬,不就是曹国公家的狗么!” “打狗看主人,否则老子早就弄他!” “死得好!此人贪功冒进,昨日朱兄弟多次劝说郭公子,就是何春怂恿,我等才身陷险境!” 李景隆进入营中,脸色铁青。 郭英父子关心朱十七的伤势,压根没有发现他这个曹国公。 唰! 李景隆愤怒拔剑,直指朱十七。 “我的家奴跟你一同出去探查,却只有你一人归来!是不是你杀了他们!” 郭镇见状不喜,直接挡在朱权身前,“李景隆!你要动他,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你家的狗是什么货色,你这个主人清楚!朱兄弟救我性命,绝非滥杀之人!” 李景隆闻言火冒三丈,没想到郭镇会为了一个外人,与他这般争吵。 郭英则摆了摆手,“你们都冷静点!何春他们身上的伤,都是鹰爪功造成,还有箭伤!” “一箭封喉,恐怕唯有蒙古的神射手能做到!” 朱权趁众人不注意,还对着李景隆咧嘴一笑。 堂堂曹国公有苦难言,面对一介小卒竟然没有任何办法! 本来没有郭英父子保全,朱权的生杀大权都在他一句话。 可如今有武定侯在此,就算是他也要给对方几分薄面。 “凡事都要讲证据。此次朱十七能大难不死,这是天佑我大明!” 郭英抚须轻笑道:“你早些回去休息!斥候营少了一营的人马,就让李嘉充当总旗,朱十七你继续辅佐他吧!” 李嘉有些懵逼,自己一个小旗,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总旗。 本来何春等人的死,身为同袍怎么也要表现的悲伤一点。 可人走茶凉,来不及追悼何春,众人已经开始恭喜李嘉。 “李小旗,不对,以后要叫李总旗了!” “兄弟升官如此之快,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等!” “以后有功劳,可要告诉我等一起!” 李景隆深吸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发火。 一个小小伙头兵,让他的家奴死的不明不白,更让他吃了哑巴亏! “混账东西!待到了北平,三军大比之日,我有的是机会弄死你!” 李景隆面带笑容,上前查探朱权伤势,低声道:“何春是怎么死的,你心中有数!本国公可不会轻饶杀人凶手!” 朱权摇头叹气道:“国公爷的心情我了解!哪怕是一条狗,时间长了也有感情。可惜他确实是死于鞑子之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李景隆冷哼一声,气冲冲离去。 郭英父子宽慰几句,示意李景隆那边由他们去解决,让朱权好生休息。 —— 北平。 术赤遥望曾经的元大都,心中无限感慨。 “祖上打下的基业,不知何时才能重回我手!” 帖木儿策马在旁,轻哼道:“此次本想杀了明军斥候,混入军中,立下奇功,都怪你那个好安达!” 术赤笑着摸了摸帖木儿的额头。 “此次前往中原,最大的收获便是认识了十七安达。” 拿出朱权赠送的寒铁匕首,术赤爱不释手。 “十七安达,哪怕两军交战,我也不会用这把匕首屠戮一个汉人!” 术赤遥望漠北,策马前行,“走!准备在大漠迎击明军!” “安达,只望你我不要在战场上相遇!” 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 第171章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应天府,魏国公府。 长兄徐辉祖参军北伐,唯有徐妙锦带着妹妹徐妙织操持家中。 徐三小姐本就是个才女,尤其擅长诗画。 笔下的少年,剑眉星眸,英武非凡,尤其是嘴角那一丝坏笑,更是点睛之笔。 “三姐!你又在画三姐夫了?” 徐妙织打了个哈欠,手中按着糖葫芦,大摇大摆地走来。 “臭丫头,莫要乱说!大哥不是说过,让你少吃糖葫芦。” 徐妙锦被戳穿心事,俏脸娇羞,忍不住捏了捏四妹的包子脸。 “大哥不在,所以他说的话就随风飘远,不作数了!” 徐妙织嘿嘿一笑,舔了舔糖葫芦,一脸心满意足。 “三小姐,门口有位道长求见!” 徐妙锦闻言,带着四妹前去。 一身邋遢道袍,须发宾白的张三丰,手中拿着一封信,嘴里念念有词。 “唉!公子真是造孽啊!你都滚去北伐了,怎么还提前写信给人家?” “还让我一个月给一封,这叫什么来着?渣男行为啊!” 老道士摇头叹气,一方面感慨世风日下,另一方面又欣慰不已,毕竟自家公子知道拱白菜了! “张道长,您来了?” 徐妙锦轻柔的话语传来,张三丰当即停止了碎碎念。 “徐三小姐,贫道有礼了。” 张三丰拱手行礼,“此乃我家公子给三小姐的信件。” 徐妙锦皱眉道:“宁王殿下?他不是就在应天府,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张三丰低声道:“殿下混入军中北伐去了!三小姐可要保密!” 说罢,老道士不再多言,一身轻功直接选择跑路。 徒留徐家姐妹在府邸门前凌乱。 徐妙锦无奈摇头,回到大厅后,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件。 宣纸上笔走龙蛇,行书劲草,赫然是一首词。 《西江月思妙锦》 “天上低昂似旧,人间儿女成狂。夜来处处试新妆,却是人间天上。” “不觉新凉似水,相思两鬓如霜。梦从海底跨枯桑。阅尽银河风浪。” 徐妙锦俏脸一红,“殿下当真是羞人!” 徐妙织拿着糖葫芦,小短腿爬上凳子,大声读道:“不觉新凉似水,相思两鬓如霜。” “哇!三姐夫毫不羞人!他想三姐想的头发都白了呢!” 徐妙锦忽略了小萝莉,当即害羞道:“臭丫头,别乱说!” 谁知徐妙织却已经拿着糖葫芦,跑向后院,“娘!三姐思春了!哦不,三姐鲜花找到牛粪了!” —— 药王堂。 张三丰手里拿着一袋药物,可惜没有见到什么姑娘家,唯有一群苗家汉子。 “老道士,我们这卖药,不需要符纸!” 阿大摆了摆手,示意张三丰走远点。 “呵!低俗!” 张三丰冷哼道:“告诉你家掌柜的,我家王宁公子,给她送的礼物!” 阿大听闻是王宁送的东西,当即询问:“道长!上次明教行刺狗皇帝,可曾顺利?” 行刺? 张三丰有些发懵,随手敷衍道:“就那样吧,死了一些人而已,以后我们明教再接再厉!” 阿大听闻嚎啕大哭,“呜呜呜!明教的榑兄弟,桢兄弟,你们死得好惨啊!” 老道士只觉得此人失心疯,赶紧前往下一处送信。 阿大哭了两嗓子,悲伤地打开布袋。 发现里面存了两盒药物。 “什么字?咱也不认识,不过看起来,鲜红欲滴,一看就好吃!” 阿大二话不说,抓起两颗放在嘴里,“还有点甜!” 另一盒药物,则是开花复卷叶,艳眼又惊心。 不消片刻,赤着玉足的凌月奴姗姗来迟。 “少教主,这是王宁公子派人送来之物。” “哦?他还知道讨本姑娘欢心了?” 凌月奴嘴角上挑,“相比韩月儿那狐媚子,肯定没有这等待遇。” 喜上眉梢的五毒教少教主,打开了第一盒药物。 “相思子?此物最相思,这是想本姑娘的意思咯。” 凌月奴精通毒术和药理,朱权便用药物代表思念之情。 翻开第二盒,则是合欢花。 “主安五脏,和心志,令人欢乐无忧。” 凌月奴俏脸一红,合欢合欢,合则欢矣。 “没想到汉家郎,竟然会如此不知羞!” “竟然敢如此调戏本姑娘!” 听闻此言,耿直的苗家汉子们,当即就要拔刀。 “少教主,谁敢欺负你,我们就去砍了他!” “不错,咱们还有毒虫,咬死他!” “走走走,给少教主讨个公道!” 凌月奴情急道:“都给我闭嘴,滚蛋滚蛋!” “少教主!不好了!阿大中毒了!” 看到少了几颗的相思子,凌月奴倍感无奈,“这莽夫,真是丢了我五仙教的脸,待我过去医治!” —— 天香阁。 老道士有些发懵,他是个出家人,怎能来到烟花之地? “公子啊,你可真是难为老道了!” 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 杀遍蒙元武林高手的张三丰,面对“天香阁”三个字举步维艰! “看到没?花道士!想去又不敢去!” “什么叫道貌岸然啊,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嘘!你看他憋得满脸通红!” 张三丰心一横,大怒道:“你们这群长舌妇,乱说什么?” 当即将琴谱扔进了天仙阁内。 “公子,老道我可尽力了,走也!” 说罢,张三丰施展梯云纵,当即离开了是非之地。 天香阁的小厮一看是王宁公子的书信,识相地送去花魁处。 侍女慧儿正愁花魁娘子思念某个负心人,不曾想那人就送来了琴谱。 “哼!我家娘子想他那般多,他却只送来琴谱,好一个无情无义的臭男人。” 慧儿将琴谱交给韩月儿,站在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韩月儿娇嗔道:“不许说王宁公子坏话。” 韩月儿身为花魁,无数权贵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更何况什么曲谱她不曾见过? 收到朱权的琴谱,让她隐约有些失望。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终日不得见,唯借曲谱赔罪。” 韩月儿心中欢喜,朱权所赠曲谱,正是《凤求凰》! —— 北伐军营。 蓝彩蝶趴在朱权旁边,美目流转。 “喂!小淫贼,有我看着你,以后你休想去找徐妙锦和花魁!” 朱权轻声道:“放心,吾善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第172章 燕王下马威 无形撩妹? 蓝彩蝶果断从温顺的小猫,重新化身为母老虎。 使劲在朱权的伤口上按了一下,疼得宁王殿下龇牙咧嘴。 “哼!你穿了软甲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本姑娘担心!” 蓝彩蝶心有不忍,又上前帮朱权揉了揉。 宁王这段时日养伤,都是她这个“兄弟”在旁照顾。 两人的兄弟情,也成为了军中美谈。 “事出有因,还不是我要替你挡箭。” 朱权笑道:“今日大军不是要前往北平?为何如此安静?” 蓝彩蝶同样纳闷不已,到了燕王朱棣的地盘,后者理应出城犒劳军队。 “兴许是燕王殿下还未动身吧。” 朱权摇了摇头,他早就听闻燕王与蓝玉不和,只希望二人不要耽误此次北伐! —— 北平,燕王府。 “王爷,蓝玉大军已经抵达城下。” 张玉轻声劝道:“于情于理,王爷都该前去拜会……” 朱棣轻抿一口茶水,叹道:“这茶,在江南水乡喝起来颇有灵气。到了北平风沙之地,却显得有些杀伐之感。” 张玉不明所以,朱能,丘福等人也是摸不着头脑,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姚广孝。 “军中身份,蓝玉自然高于燕王。可若是世俗身份,燕王乃皇室贵胄,凭什么去拜会他?” 姚广孝一双三角眼,貌若病虎,哪怕病的奄奄一息,也在随时算计别人。 “知本王者,道衍也!” 燕王朱棣笑道:“张玉,你现在就去传令,本王诚邀各路将士前来王府赴宴!” 张玉有些尴尬道:“那大将军呢?” 朱棣虎目微睁,笑道:“不必请他!今日本王就要告诉他,在军中谁的声望更高!” 朱棣几次北伐,都是以副手的身份跟随徐达、冯胜等人。 好不容易冯胜被收缴了兵权,燕王以为自己多年媳妇熬成婆。 却不曾想,朝堂之上太子与宁王推荐蓝玉为将。 两人本就结下梁子,如今到了北平,燕王岂会放过秋后算账的机会? 姚广孝为燕王斟茶,笑道:“王爷此举甚善,也能看出军中有多少人可以争取拉拢,哪些人是蓝玉的死党。” “贫僧也可以巧使手段,令这些人被皇上所厌恶。” 朱棣满意点头,“好,一切听老和尚的!” —— 军营中。 各路将军都接到了来自燕王的邀请。 “老唐,咱们到底该不该去?” “燕王这是逼迫咱们站队啊!” “咱跟蓝玉同袍多年,可燕王毕竟是皇上的儿子,此事难办啊……” 一众老将谁都不是傻子,接到请柬后,不由地愁眉苦脸。 蓝玉恰好巡营,发现众人聚集于此。 唐胜宗面色尴尬,郭英皱眉不语,耿忠、孙恪二人面露为难之色。 唯有李景隆已经前去赴宴,没有丝毫犹豫。 “燕王邀约,汝等不去赴宴,在军中作甚?” 蓝玉大笑着宽慰众人,“燕王同样邀请了我,待本将军巡营过后,便一起前去喝个痛快!” 众人听闻,这才放心离开。 “大将军,那我们先行一步,咱们燕王府见!” 唐胜宗抱拳行礼道。 “蓝玉,若燕王没有请你,老子也不去了!” 郭英的驴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 “放屁!赶紧过去,今日咱肯定将你喝倒!” 蓝玉笑骂一句,郭英这才离去。 耿忠和孙恪同样行礼过后,前去赴宴。 众人离开后,蓝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朱棣根本没有邀请他这个征北大将军。 说谎不过是为了其他老伙计不受到牵连。 “皇上信任燕王,毕竟是亲儿子,上奏过后,我还有太子殿下偏袒,可老唐,老郭他们不一样,没必要被牵扯在内。” 蓝玉心中不爽,便换下甲胄,穿上了普通士兵的戎装,在军中游荡。 强如常遇春,当拥有了压力时,就将自己变成普通士兵,巡走一圈,便会得到许多启发。 蓝玉起初并不了解,直到他当了大将军,才明白普通士兵的逍遥自在。 肩扛长枪,蓝玉感觉有些肚饿,径直前往伙头兵军营。 “长枪!” “刺!” “杀!” 嘹亮的喊杀声,证明了军心振奋,这支出自宁王的军队,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 蓝玉心中大感兴趣,径直走进军营。 无论是主将徐辉祖,还是副将平安、瞿能、铁铉等人,都未去出席北平的宴席。 徐辉祖抬眼砍去,一旁的老卒,正是大将军。 后者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微微一笑。 “大将军为何这般打扮?” 徐辉祖将指挥权交给平安,便前去找寻蓝玉。 “臭小子,燕王没邀请你去赴宴?” 蓝玉笑骂一句,“说起来,你家大姐可是燕王妃呢!” 徐辉祖摇头道:“军队大战在即,为将者更不该纵情声乐。我故不去也。” 果然有中山王徐达之风! 蓝玉心中称赞,嘴上笑道:“你麾下的战将呢?他们也不愿意去?我记得平安可是燕王的旧将!” 徐辉祖直言道:“第一个提出不去的就是平安!他虽爱酒,敬重燕王,可到了军中,他便滴酒不沾,更与士兵同吃住。” 难怪伙头兵战力不俗! 蓝玉拍了拍徐辉祖的肩膀,欣慰道:“我本想对你多加照顾,谁知你小子压根就不需要!” 徐辉祖腼腆一笑:“这些人都是宁王殿下慧眼识珠……” 蓝玉点头道:“不错!挑几个信得过的士兵,随本将军一同赴宴!” 什么? 徐辉祖不解,蓝玉却已经前去穿戴甲胄。 徐辉祖则前去问计铁铉。 “大将军与燕王,必有争斗。此乃为了北伐大业,军中不可有两个声音。” 铁铉分析道:“戴你的亲兵不合大将军心意,不如就带近来崭露头角的李嘉、朱十七等人吧!” 铁铉很没义气地将宁王扔了出去,毕竟在其眼中,能够与燕王对垒的,唯有自家王爷。 “好!听铁兄之言,胜读十年书!” 徐辉祖大笑一声,便前去下令。 本来还叫了蓝采前去,一听说跟随蓝玉,吓得小毒妇直接逃之夭夭,生怕亲爹发现端倪。 无奈之下,唯有李嘉与新伤未愈的朱十七随之前往。 北平城下,蓝玉面对紧关的大门,怒吼道:“明军征北大将军蓝玉在此!速速开门!” 第173章 飞熊叩门,蓝玉赴宴 燕军士兵听闻此言,一个个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之前,可都听说王爷没有邀请蓝玉,特意给此人一个下马威。 谁知对方不请自来! “这就是燕王待客之道?听闻大将军来此,还不开门迎客?” 朱十七冲着城楼高喊一声,瞬间将锅甩给了燕王。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徐辉祖则眉头紧锁。 他曾多次询问大姐,有关燕王的情况。 可大姐最后给予的反馈,都是草草收场。 “若燕王没有异动,大姐何故如此?” 这也是徐辉祖不远前去赴宴的原因之一。 大将丘福登楼而望,却见蓝玉仅带三人前来,两个大头兵外,便是一身银甲的徐辉祖。 “大将军稍安勿躁!北平城门日久欠修!末将这就召集工兵前来抢修,请大将军稍候片刻!” 城门半掩,丘福这是故意要将蓝玉晾在外面。 此事传至军中,定会大损蓝玉声威。 徐辉祖闻言大怒,“混账!别人都能过去,到了大将军这,门就坏了不成?” 两扇城门,雄伟高深,要合数人之力,才能够打开。 丘福冷笑道:“只怪大将军没走北门!若是不愿等候,尽可绕道北门!” 换做以往的蓝玉,可能早就冲杀而去,管你丘福是不是燕王的人! 可如今的他,是三军大将,几次想要动怒。 想起太子的嘱托,宁王的赏识,这才没有冲动。 朱权在一旁看得清楚,这般克制的蓝玉,怎么会做出后来的荒唐事? 其中,必有蹊跷之处! “李小旗,那城门可能推开?” 朱权突然发问,李嘉看向城门,仔细斟酌后,说道:“朱兄弟,不瞒你说!没有你帮忙,我可没有十成的把握推开!” 哦? 朱权担忧道:“那有几成?” 李嘉腼腆道:“只有九成九!” 草(一种植物)。 朱权指着城门,笑道:“李小旗,前去叩门,迎大将军进城!” 李嘉高呼一声:“得令!不对,我现在是总旗,你是大头兵,凭什么你命令我!” 嘴上抱怨,身体却很诚实。 李嘉如同一头巨熊,直接冲向北平城门。 “那傻子想要靠一己之力推开城门?” “简直是不自量力!不曾想今日还有如此好戏!” “看来是大将军着急了,哈哈哈!” 燕军士兵疯狂嘲笑,对着李嘉不断数落。 丘福高呼道:“大将军何必着急?修缮城门的士兵马上就来!你且再等等吧!” 蓝玉皱眉不语,李嘉此举太过冲动。 “那城门,恐怕要几个壮汉合力,才能够推开!” “谁让这厮前去?他有几成把握推开门?简直是胡闹!” 蓝玉嘴上训斥,双眸一直紧盯着李嘉。 徐辉祖心中叫苦不迭,不用想就知道,始作俑者绝逼是朱十七。 “大将军放心,李小旗说了,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如若不能叩门成功,就砍了他的脑袋。” 朱十七随口一说,徐辉祖赶紧解释道:“大将军,李飞熊是我军中力士,定能成功!” 李嘉稳步向前,看似憨厚无比,双手撑到城门之上,随后全身用力。 半掩的城门,隐隐有推动之势! “好汉子!” 蓝玉面露喜色,徐辉祖轻舒一口气,生怕朱十七将自家总旗献祭。 城楼上的燕军众人笑脸不再。 尤其是丘福,更是面色难看。 “来人啊!帮城楼下的兄弟,开城门!” 丘福一声令下,士兵们当即领会用意,一个个从里向外推,“帮”李嘉开门。 感觉到门内阻力大增,李嘉并不气恼,双腿根植于大地,随后牵引全身发力! 城门再次缓缓移动,门内燕军叫苦不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阻挡飞熊叩门! “一群废物!” 丘福见状大怒,更是带着亲兵,亲自来到城门处,也要挡住城门。 “大将军莫慌!我等这就让你进来!” 丘福加入,缓解了燕军众人压力。 “这厮简直是熊虎之力!” “弟兄们,我胳膊麻了!” “扛住!不可给燕王丢脸!” 李嘉皱眉道:“你们不是帮忙开门么?为何一直往外推?燕王麾下都是傻子不成?” 想到此处,李嘉高呼道:“里面的人听着,我要用力了,你们尽快退去!” 丘福冷笑道:“别听他吹牛!弟兄们挡住门!今日必须让蓝玉等上一个时辰!” 李嘉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巨熊推山的恐怖力气,直接将北平南门推开! 身后燕军众人扛不住这力道,全都摔了个趔趄! 北平城门更是出现了两个掌印! 丘福摔的不清,却看到蓝玉策马入城。 “前去赴宴!” 李嘉拍了拍手,甚至关切地扶起了丘福。 “这位将军对不住,反正你们也要修缮城门,我弄坏了也没事!” 说罢,李嘉一路小跑,嘀咕道:“朱兄弟,你教我这么说,他们肯定不会让我赔城门吧!” 丘福一口闷气,汇聚在胸前,险些晕倒在地。 “将军!快去找医者!” “丘将军,您没事吧?赶快掐人中!” “都怪那糙汉子,气得咱们将军不轻!” 丘福强忍着起身,大怒道:“叫什么医者!让人把城门换了!那两个熊掌印,简直是在羞辱我军!” —— 燕王府。 歌姬们优雅起舞,妖娆的身姿,令人浮想翩翩。 燕王坐镇中央,提起杯中酒,笑道:“诸位,不远万里而来,本王敬你们一杯!” 燕王府众将,毫不犹豫地举杯相庆。 唐胜宗、郭英等人却面露难色,只因现在蓝玉都没来,已经说明了情况。 燕王这是故意要让大将军难堪! “本王的两位皇兄,明日也会抵达,待到三军大比结束,咱们便兵发漠北,将鞑子一网打尽!” 三位塞王对大明军权雄心勃勃,这也是皇上为何要新立塞王,加以钳制。 尤其是大宁卫,位置更是至关重要。 唐胜宗尴尬一笑,看向众人,举杯道:“燕王殿下,不知大将军何时到?” 燕王朱棣嘴角上挑,“本王已经请过大将军了,他说身体有恙,不便前来。” 众人举杯欲饮,却听到蓝玉高亢之音。 “燕王殿下,蓝玉可否讨要一杯水酒?” 征北大将军,不请自来! 第174章 十七舞剑 蓝玉不请自来,令朱棣有些恼怒。 以他多年对蓝玉的了解,此人十分爱面子。 换做以往,宁愿吃了这等哑巴亏,也不会主动前来赴宴。 可自从当了大将军,为了军中威望,果断前来,出乎朱棣意料之外。 “是永昌侯啊,快坐吧!本王还以为你忙于军务,无心前来呢。”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蓝玉落座,可如今众人已经坐定,没有空余的座位。 蓝玉心中愤怒不已,对方并未用军中职位称呼,就是在变相提醒他,两人身份天差地别。 朱权则管不了那么许多,径直走向前方。 “你,起来!给大将军让座!” 被朱权盯上的武将,正是燕军第一猛将张玉。 “一介小卒,也敢对将军发号施令?大将军麾下的兵,当真是不懂礼数。” 张玉冷笑着看向蓝玉,若是在军中,他一定斩杀此人! 徐辉祖低声召回朱权,后者却昂首挺胸道:“北平是燕王封地,燕王是主,我等是客。” “来到主人家,连位置都没有?身为燕王麾下,你还不主动让座?” 听闻此言,张玉愕然,不知如何还口。 倘若让座,燕王设下的下马威,便被这小卒轻而易举化解。 若是不让做,就证明燕王府不懂礼数,丢人丢大了! 蓝玉嘴角上挑,看向朱十七的背影,心中暗暗称赞。 徐辉祖轻舒一口气,“幸亏朱十七足智多谋!” 李嘉则是看向宴席上的美味佳肴,这可比他们伙头兵吃的好多了。 张玉紧咬牙关,愤然起身。 “大将军,请入座!” 唰! 蓝玉径直走向朱棣左手首坐,直接坐下,不顾众人,开始自饮自酌。 “来人啊,给辉祖设位!” 朱棣可不能亏待了小舅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徐妙云嫁给他多年,两人伉俪情深,自然不可亏待徐辉祖。 “燕王殿下客气了!今日辉祖身为大将军亲兵,焉有入座之理?” 徐辉祖这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与朱十七、李嘉二人位列蓝玉身后。 三人如门神般,英武高大,加上蓝玉请定神闲,一时间气势上压过了燕王府众人。 “报!丘福将军求见!”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让人进来。 丘福踏步而来,现在的他还有些晕眩,实在是那飞熊般的汉子蛮力太强! “燕王殿下……” 丘福上前,低声说了飞熊叩门,蓝玉赴宴之事。 听闻此言,朱棣更是忍不住皱眉看向蓝玉等人。 张玉立于燕王身边,听到了其中关键。 蓝玉吃的正香,丝毫不在意丘福在告状。 “诸位,我等都是军人。” 张玉一步跨出,笑道:“只看歌姬起舞,岂不辱没军人二字?在下愿为诸位舞剑!” “好!早就听说张将军乃燕王麾下第一猛将!” “舞剑甚好!咱们军人,可不能沉迷温柔乡!” “快来人啊,为张将军送剑!” 众人鼓掌捧场,李景隆看出燕王不悦,起身道:“一人独舞,未免孤掌难鸣。” 说罢,李景隆指向蓝玉身后。 “朱十七!你号称我北伐军第一兵,不如与张将军同舞,一起为燕王助兴!” 李景隆咧嘴一笑,朱棣心领神会,说到底还是童年玩伴了解他。 “军人之剑,只为杀敌卫国,不应成为取悦他人之舞。” 朱权语气冷漠,话音刚落,可惹恼了燕军众将。 “无名小卒,不知死活!他若是跟张玉切磋,早就被一剑赐死!” “丑人多作怪!他以为比剑能胜过张玉不成?” “此人故意挑衅张将军,不知身手如何!” 张玉听闻此言,笑道:“那本将军就与你切磋剑法,生死自负!” 双方剑拔弩张,朱棣紧皱眉头,对方的狂傲,远超他想象。 蓝玉依旧大吃大喝,仿佛如今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朱十七!莫要胡言乱语,这是燕王府邸!” 郭英担心朱权吃亏,出言求情道:“燕王殿下恕罪,此人出身乡野,不懂礼数,却是个难得的好汉子!” 朱棣轻笑道:“本王自然不会跟这等无名之辈一般见识。张玉,去跟他切磋剑法,点到即止!” 燕王特意在“点到即止”上加重语气,张玉知道王爷已经动了杀心。 两把宝剑奉上,歌姬们退去,舞台留给了男人们。 张玉手执长剑,笑道:“好好看看这把武器,兴许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 朱权拿起宝剑,也不由地惊叹北平的冶炼技术。 “兵器理应由朝廷分配,北平却有如此好剑,看来四哥的小动作不少!” 朱权手握利刃,挥舞几下,果然锋利! 唰! 张玉已经独自舞剑,一柄杀人利器,在其手中,多了肃杀的美感,少了剑舞的柔弱。 没一次挥剑,都让人感觉到漠北的杀意! 这是为将者身经百战而来,并未一朝一夕能够培养。 “小子,可准备好与本将军对舞?” 不等朱权回答,张玉手中利剑,已入灵蛇吐信,直击朱十七胸口! 剑,乃杀人之器! 张玉心中冷笑,“小子,你说的不错,我这就杀了你!” 砰! 谁知朱权利用剑柄挡住张玉剑刃,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对方杀招。 “张将军舞的不错,继续。” 朱权没有趁机攻向张玉,“请!” 张玉杀心四起,眼前之人,分明是在羞辱他! 找死! 剑影漫天飞舞,如重峦叠嶂,带给众人极大的压迫感! 燕军众将清楚,张玉这是动了真怒,想要将此人置之死地! 蓝玉停止了吃喝,已经打定注意,只要这伙头兵有难,他便出手相助。 徐辉祖和李嘉紧张不已,生怕朱十七吃亏。 燕王朱棣斟酒一杯,已经想好了说辞。 待到那无名之辈人头落地,就象征性地责骂张玉两句。 你蓝玉还能因为一个小兵,跟我燕王翻脸不成? 漫天剑影之下,朱权并未慌乱,而是寻找一线生机! 唰! 朱权的剑动了,他找到了张玉剑中的破绽,突破层峦叠嶂,直指对方咽喉! 剑刃横在脖颈之上,未免对方尴尬,朱权还故意向前一步,咽喉抵在对方剑刃上。 “张将军好剑法,我们打平,握手言和?” 混账,此人欺我! 张玉发誓,三军大比之日,定要让此人付出代价! 第175章 吟诗斗酒,诗剑双绝 张玉心中气恼,一旁的朱能,丘福坐不住了。 “两人对舞,有何意思?” “也让我二人前来助兴!” 朱棣并未制止,两人手持宝剑上前。 “朱兄弟,等我上来助你!” 李嘉说罢,就要上前帮忙。 蓝玉笑道:“小子,有信心与他们三人对舞?” 朱权苦笑摇头,“目前没有,若是大将军能赏赐在下一壶酒,便多了几分把握!” 蓝玉闻言,大笑不止,他还是第一次在军中,看到如此有趣的人! 上一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年轻人,还在应天宁王府! “那你告诉本将军,一壶酒能增加几分把握啊?” 蓝玉对燕军众人的目光熟视无睹,笑道:“若是把握不多,我可心疼美酒!” 朱权为难的脸色,着实让众人担忧。 “朱十七!莫要胡闹,赶快下来!” 郭镇直言道:“爹!你快将朱兄弟拽下来!” 郭英有苦难言,朱十七是他看好的年轻人不假,可对方太过气盛! 如今是在燕王府,他是朝廷大将,岂能不给燕王面子? “朱十七,你可要给我北伐军争光!” 李景隆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我这里有的是酒,你若喜欢,便拿去!” 谁知朱权却摆了摆手,“唯有将军酒,方可壮胆!” 一句话,暗讽李景隆不配成为真正的将军,惹得蓝玉哈哈大笑。 “你还没回答我,本将军的酒,能让你多几分把握!” 蓝玉面色严肃,这样的好苗子,可不能轻易被扼杀! 明军的传承,来自上一代对下一代的呵护。 常遇春之于蓝玉,徐达之于朱棣。 “不多,也就九成九!” 朱权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怒喝! “竖子,安肯欺我燕王府!” 朱能大怒,手中利刃迅猛杀来,已经不再掩饰心中杀意! 丘福与其配合娴熟,左右夹攻,誓要将这无礼之辈,斩于此地! “停手!” 张玉阻止不及,他身为大将,自然清楚,哪怕现在斩杀了眼前小卒,燕王府依旧会被人诟病! 姚广孝皱眉不止,不曾想给蓝玉的下马威,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搅局! 朱棣故作轻松,他这辈子,还未在谁身上吃亏。 哪怕是应天府那位宁王殿下,依旧被他咬下了大宁封地两年的军权! “大将军,还不上酒?再晚一点,我可真要死了!” 朱权调侃一句,就看到蓝玉将一壶酒扔了过去。 “小子!接好了!” 朱权身若游龙,直接脱离朱能与丘福的围攻,将酒拿在手中。 酒香四溢,入喉回甘。 “好酒!” “小子狂妄!” 丘福不信邪,手中利刃攻去! 朱权一手提酒豪饮,另一手执剑阻挡对方攻势。 亢!亢! 两人手中利刃不断碰撞,本来主动进攻的丘福发现不对劲之处。 朱权的剑势,犹如春丝缠绕,让他脱离不得!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朱权突然发力,轻松斩断丘福胸口甲片! 丘福心惊肉跳,对方若是动了杀心,恐怕他刚才难逃一劫! “躲开!让我来会他!” 朱能见状大怒,丘福武艺不俗,但跟他与张玉相比,还差了不少! 丘福的剑,彰显蛮勇,朱能的剑,则每一招都朴实无华,却直击要害! 谁知朱权一口美酒喷向朱能,后者恼羞成怒,却见对方已然出剑! “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利刃所过之处,喷出的美酒,隐约如雪花芙蓉,彻骨之寒! 朱能的胸甲处,更是被朱权破坏! “好剑法!朱十七果真深藏不露!” “若不知道他身家清白,我还以为此人是蒙古鞑子的内应!” “如此剑法,已经不输江湖剑客!” 众人称赞之余,朱能有苦难言,他的胸口处,甲片掉落不说,还被雕出一片雪花! 奇耻大辱! “我本不想以多欺少。” 张玉卷土重来,“可你今日之举,无异于是挑衅燕王府!” “我等会集合三人之力,将你斩杀!” 朱权置若罔闻,依旧喝酒。 “大将军,你的人,若是被本王斩杀,不会动怒吧?” 朱棣举杯看向蓝玉,后者同样举杯痛饮。 “不过是个伙头兵罢了!” 蓝玉故作镇定道:“朱十七!你给本将军听好了!谁要你的命,就别手下留情!反正燕王麾下战将无数,不在乎这三人!” 听闻此言,朱棣皱眉不止。 这三人可是他的心腹爱将,而对方却是蓝玉军中,可有可无的伙头兵! 如此交换,不合适! 姚广孝也看出了朱棣心中动摇,刚要开口相劝,却不曾想张玉三人已然进攻! “朱能,丘福,你二人攻他左右!我来与之正面对敌!” “好!” 张玉摒心静气,这是他多年以来,除了平安外,遇到的最强之人! 朱权将一壶酒喝了个一干二净,随后更是将酒壶仍像三人!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酒壶被丘福一剑斩碎,却不曾想,朱权的剑如青莲乍现,随之而来! “丘福,小心!” 朱能深怕同僚出事,赶紧放弃进攻,前来支援! “小子知道丘福是我三人之中最弱,所以要拿他开刀不成?” 张玉思路清晰,决定放弃丘福,剑刃直指朱十七! “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 朱权身随影动,躲过了张玉手中剑,随即一脚将丘福踹翻在地! 左手挥拳,迅如风虎,太白入月,直击朱能腹部! “他的目标是两个人!” 张玉恍然大悟,可惜为时已晚,一拳一脚之后,朱权尚有一剑!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吟诗斗酒,诗剑双绝! 张玉愕然,剑刃已然横在他脖颈处。 燕王府内,众人莫不敢出声! 三位大将齐出,竟然皆败给一个伙头兵! 啪!啪! 蓝玉带头鼓掌,笑道:“好!你们四人舞剑都不错!” “王爷见谅,此人曾抓住过北元斥候,为我大军避免灾祸。” “我已将此人功劳,尽数上报朝廷,皇上到时候定会论功行赏!” 打完了你的人,蓝玉再告诉燕王,皇上现在知道此人,你要动他,可要想清楚! 若是动了朱十七,燕王在军中的名声,可要受此影响! “哈哈哈!这位施主,可是我大明之喜!” 道衍和尚笑着为朱权斟酒,“此酒,乃燕王所赠,请壮士饮之!” 第176章 你像吾弟 道衍和尚想要和稀泥,毕竟燕王府三人尽出,还是没能拿下一个小小的伙头兵。 燕王朱棣看向李景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这等身手,当真是伙头兵? 蓝玉如今对亲兵的要求,都已经这般高了么? 李景隆颔首点头,朱棣见状起身,笑道:“你叫朱十七?你舞剑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张玉、朱能、丘福三人闻言,无不面色羞愧。 这分明是王爷在给他们台阶下,切磋说成了舞剑,至少明面上好听了不少。 朱权与朱棣四目相对,后者只觉得这般清澈的目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封赏便不必了。” 朱权笑着接过道衍和尚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后,看向朱棣。 “请燕王为我斟酒一杯!” 混账! 小子太过嚣张! 燕军众人大怒,朱权分明是目无尊长! “哈哈哈哈!” 朱棣大笑道,“本王的酒,可不是那么好喝!” 说罢,亲自为眼前的小卒斟酒。 “你很像本王的一个弟弟!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可他是亲王,你只是一个小卒!” 朱棣贴近朱十七,冷漠道:“三军大比,你可莫要死在军阵之中!” 朱权浑然不惧,剑挑酒杯,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多谢燕王赐酒!” 说罢,朱权老老实实地站在了蓝玉身后。 “王爷,乡野之人不失礼数,还请您莫怪。” 蓝玉嘴上说的好听,上挑的嘴角,却暴露了心中所想。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汝等还不赶快回军营?” 征北大将军一声令下,众将莫不敢从,至少刚才的舞剑,蓝玉已经给出了反击。 “诸位,还可以多留一下……” 道衍试图挽留,可军中将军们,除了李景隆外,全都起身离席。 “大将军,我与燕王乃自幼玩伴,好不容易相见,还望你多担待。” 蓝玉看了对方一眼,李景隆毕竟是个来镀金的勋贵。 对于蓝玉而言,李景隆的作用可有可无,便没有处罚对方。 一场宴席,随着蓝玉不请自来,只剩下李景隆与燕王府众将。 朱棣轻抿一口美酒,笑问道:“九江,蓝玉身边的小卒是什么来头?” 九江是李景隆的小名,朱棣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称呼,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哼!不过是募兵而来的乡野莽夫罢了!” 想起手下何春死的不明不白,李景隆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 “燕王殿下,三军大比至关重要!蓝玉手下王弼,张翼等人也会参加!您不可轻敌!” 听闻李景隆提醒,朱棣点头道:“一个小卒,便能抵挡我三员大将,蓝玉能得此人,当真是幸运。” 张玉等人面色羞愧,道衍和尚见状,三角眼一转,便有一肚子坏水。 “王爷,三军大比并非刀剑切磋。比的是兵法军略,而非蛮勇。” “张玉骁勇善战,朱能沉稳有余,丘福擅长冲阵,李斌文武兼备!” “有这四将在,王爷害怕打不过蓝玉这厮?” 道衍和尚一席话,让朱棣重拾信心。 “王弼谋略有余,武勇不足;张翼莽夫一个,不足为虑!” 朱棣笑道:“本王的四将,可比蓝玉强得多!唐胜宗,郭英廉颇老矣!耿忠、孙恪不足为惧!” 李景隆补充道:“还有徐辉祖,此人刚上战场,更无威胁!我更不会参与此次大比!” 朱棣忍不住笑道:“有九江在朝廷,本王胜过千军万马!只要本王三军大比压过蓝玉,他怎么有脸指挥北伐?” —— 北伐军营。 蓝玉不敢大意,召集麾下众将参谋。 “大将军,李景隆未必会参与此次大比。” 王弼分析道:“何况此人言过其实,不堪大用。延安侯与武定侯,定会听从军令,但未必会尽全力。” 蓝玉点了点头,“老唐和郭英已经身成名就,跟朱棣那厮定不会翻脸。” 张翼皱眉道:“那总不能就我们这一支人马吧?说什么三军大比,分明是大将军与燕王对垒!” 曹震不悦道:“怕什么?你我三人,便可助大将军夺魁!” 王弼与其余众人不同,这是一个擅长动脑子的名将,也是蓝玉依仗的智囊。 “大将军可让徐辉祖麾下参与大比。” “小国公向来公私分明,此次他跟随大将军前去赴宴,便值得信任。” “更何况宁王府众将,除了平安以外,都会看在宁王的面子上,追随大将军。” 蓝玉听闻此言,乐得合不拢嘴,王弼可谓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甚好!告知徐辉祖全军,参加大比!” 不消片刻,徐辉祖便接到了军令,两日之后的大比,他要随军参加。 “铁铉何在?” “回将军,铁参谋又去了厨房附近,似乎是饿了……” 徐辉祖本想找铁铉商议对策,谁知对方最近饿的快,总是往厨房方向跑。 —— 军营厨房。 铁铉蹑手蹑脚,像极了前去偷窃的盗贼。 “殿下?您在么?” 铁铉轻声呼唤。 “在这,老铁你小点声!” 朱权煮了两碗伊面,算是两人的夜宵。 铁铉本来不饿,闻到面香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殿下,上次解毒的事,我在军中声望大振。” 铁铉嗦面,提醒道:“徐将军听说被点名参加三军大比,刀剑无眼,有时会出现伤亡!您可千万不能去!” 对此,朱权笑道:“你说蓝玉若输了,军中会如何?” 铁铉放下筷子,紧皱眉头,“军中威望不足,三位塞王本就是宗室,更会动摇军心!大将军的军令难以下发!” 朱权点了点头,铁铉的回答,从未让他失望。 “所以三军大比,事关蓝玉军权。” “今日辉祖随他前往,收获了信任。” “你们帮助蓝玉,就是帮助本王。” 铁铉听出了宁王的言外之意,“殿下的意思是燕王军权过重,不可让其过多染指北伐?” 朱权点了点头,“不错!此役本王也会参与其中,务必助蓝玉拿稳军权!” 两人说话间,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朱兄弟!你怎么背着我们煮面?” 李嘉大大咧咧前来,看到铁铉也不见外,“这位兄弟好饭量,给我也煮一碗!” 第177章 三军大比 两日过后,北平城外。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按时率军抵达。 老朱重视宗室,他的儿子谁也不能成为废物。 最能打的自然是燕王朱棣,可秦王晋王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 “四弟,蓝玉这厮向来得宠,多次对我等发号施令。若是他拿稳了军权,你我三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秦王朱樉一身蟒袍,看向军阵。 “二哥放心,本王麾下皆能征善战之将,即便是对上蓝玉的手下,也不落下风。” 朱棣信心满满,笑道:“还要多谢二位皇兄前来助阵。” 秦王晋王并未派遣手下参加,二人不过是来帮朱棣壮声威。 论战力,二人也不愿意让这个四弟一家独大,塞王之间的利益,并非那么简单。 尤其是大宁卫,如今掌握在三人手中。 朱樉要财,朱棡要盐铁,朱棣则要兵权。 不远处的蓝玉,一身朱红甲胄,手持令旗,策马而来。 “征北大将军蓝玉,见过三位王爷!” 蓝玉语气不卑不亢,“末将在马上,不能见礼,还请三位王爷见谅!” 朱樉冷哼一声,“大将军好大的威风!” 朱棡冷笑道:“此番三军大比,可谓是我军出征之前的一大盛事!大将军真乃兵强马壮啊!” 这二位王爷,在封地上多有胡作非为之举,蓝玉一向看不惯他们。 将两人嘲讽,全当耳旁风。 “大将军,请!” 朱棣拱手行礼,“本王早就想与大将军切磋兵法,今日获此良机,还请赐教!” 蓝玉连称不敢,两人嘴上客气,心里却下定决心,要将对方打垮。 两人分开不久,战鼓声起,三军大比正式开始! 燕王朱棣亲自指挥,麾下道衍和尚在本阵,手下四将张玉,朱能,丘福,李斌尽数参战。 蓝玉坐镇中军,王弼留在本阵居中调度,手下四将张翼,曹震,朱寿,徐辉祖! 对于此次大比,蓝玉摒弃了老战友唐胜宗和郭英,反而启用了徐辉祖,让军中不少人并不看好。 “徐将军虽是中山王之子,可领兵作战还是头一遭!” “哪怕是曹国公,都多次在湖广练兵,比徐将军有经验!” “唉!大将军选用厨子上战场,我看此次凶多吉少咯!” 还未开打,蓝玉便不被看好。 燕王麾下,多为骑兵,尤其是张玉、朱能二将,骁勇善战,两人经常追着蒙古人抱头鼠窜。 反观蓝玉麾下,还是以步卒为主,唯一的精锐骑兵,则是掌握在王弼手中,经常出奇制胜。 “老和尚,让丘福去试探!” 朱棣一声令下,道衍手中令旗指向丘福,后者见状,大吼一声:“儿郎们!为燕王打头阵,随我冲阵!” 丘福手下皆为力士,力大无穷,逢战必冲锋之前,是那先登猛士! “曹震,跟燕王手下玩玩。” 蓝玉发令,王弼令旗所指之处,曹震手下士兵,当即冲向丘福! 两者都为先登猛士,所率皆百战老兵,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给我冲过去!” 丘福身先士卒,手中木刀劈砍,曹震手下士兵皆避其锋芒。 “挡住!我等不可让敌军前进一步!” 曹震见状,亲自与丘福战至一处,双方棋逢敌手,谁也不能前进半步。 眼看丘福与曹震僵持不下,朱棣则选择了主动出击。 “张玉,朱能!两翼齐飞!” 道衍闻言,手中令旗指向燕军最强的两人! 只见两队骑兵,其徐如风,侵略如火,直奔蓝玉两翼而去! 蓝玉紧皱眉头,燕王兵法最善奇袭,可他也不是吃素的主。 “命徐辉祖,挡住张玉!朱寿挡住朱能!” 王弼点头,对于大将军的安排没有半点异议。 张翼才是蓝玉手下的奇兵,徐辉祖所部更多被当成阻挡张玉的炮灰。 眼见传令兵带来军令,徐辉祖深吸一口气。 “张玉,燕王麾下第一猛将。” “随我来,挡住他们!” 徐辉祖身先士卒,冲向了张玉的骑兵! 朱棣居高临下,冷笑道:“真是可笑至极,想利用步卒挡住本王的精骑?蓝玉不过如此!” “让张玉朱能变阵迂回!” 道衍闻言,紧随燕王命令挥动手中令旗! “将军!王爷那边动了!” 张玉冷笑道:“好!今日就生擒蓝玉,让他在三军大比中颜面尽失!” 本来横冲直撞的张玉和朱能,却突然变阵,利用战马的速度,直接迂回辗转,视徐辉祖和朱寿如无物! “混账!追不上他们!” 朱寿大骂一句,怒吼道:“儿郎们!给老子跑起来,追上那些混蛋!” 朱寿所部疯狂追赶,徐辉祖想要紧接着效仿。 “将军!” 徐辉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知何时朱十七站在铁铉身边。 “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对方两翼齐飞,就是要直指大将军本阵。” “我等就算拼命追赶,也会浪费体力,难以抵挡骑兵,还不如直捣黄龙,偷了燕王本阵!” 听闻此言,徐辉祖皱眉道:“朱十七,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朱权打了个哈欠,“就算咱们现在赶过去,也未必来得及救援大将军!不如违抗军令,搏一搏,说不定就成了!” 徐辉祖只觉得对方太过疯狂,三军大比赢了还好说,若是违抗军令导致蓝玉输了,他们这一军人马可谓是难辞其咎。 “徐将军!我军有平安,瞿能,盛庸!未必不能与燕王一较高下!” 铁铉规劝道:“何况朱十七的想法,恐怕燕王一方也想不到!” 徐辉祖眼看张玉、朱能的军队,距离蓝玉本阵越来越近,如今形势已经迫在眉睫! “好!咱们就赌上一把!随我偷袭燕王本阵,所有人不要理会敌我双方,我们只有一个目标!” 远处观战的秦王与晋王谈笑风生。 “二哥,四弟若是拿下兵权,你我兄弟二人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晋王朱棡笑道:“四弟的两翼突袭,可谓是炉火纯青,颇有中山王的风采!” 秦王朱樉点头道:“可惜啊,中山王的儿子,如今这等反应,当真是让人失望……不对!三弟你看,蓝玉军中有人马并未回援本阵!” 第178章 辉祖捕蝉,燕王在后 秦王朱樉瞪大双眸,紧盯着徐辉祖所率军马。 要知道徐达在世,最忌讳别人不尊军令,谁知道他的儿子却跟他大相径庭! 晋王紧张道:“二哥!徐辉祖这是要攻占四弟的大营!本阵受袭,张玉朱能再骁勇,恐怕也要回援!” 朱樉想到此处,咬牙切齿道:“蓝玉匹夫,竟然敢以身做饵,当真是狡猾!” 只是两位亲王还不清楚,坐镇中军的蓝玉也是一脸懵逼。 按理来说,主将遇袭,身为两翼的护卫军,理应前来驰援。 谁知徐辉祖反其道而行之,冲着朱棣的本阵发起了进攻! 若不是三军大比,蓝玉恐怕会当场以军令处置对方! “愚蠢!” 王弼暗骂道:“徐辉祖此人沉稳,怎么会兵行险着!我军奇兵本是张翼,他跟过去作甚!” “若是挡不住张玉和朱能,大将军军权危矣!” 蓝玉身为主将,没有时间抱怨,既然徐辉祖选择了偷袭本阵,那他就给予信任和配合! “王弼!传令,让张翼挡住燕王的军队!” 听闻此言,王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将军,您是要将胜负放在徐辉祖身上?” 张翼,曹震,王弼等人都是蓝玉信任的嫡系,谁知这场胜负却系在首次披挂上阵的徐辉祖! 蓝玉笑道:“中山王之子,岂会是个孬种?他既然想闹,本将军就随他大闹一场!” 王弼叹气一声,这场三军大比,完全乱了! 出乎大将军与燕王所料,徐辉祖的伙头兵,赫然成为了主角! 曹震所率力士,与丘福激战正酣,看到徐辉祖所部人马,当即大怒! “徐辉祖!你不挡住张玉所部,这是要干什么!” 徐辉祖老脸一红,也不做解释,而是命令所部士兵迅速离开。 “哈哈哈!魏国公这是迷糊了不成!看来还是信念亲戚!” 丘福大笑道:“蓝玉此役必败!” 曹震顺势一刀荡开丘福攻击,大怒道:“徐辉祖!速速与我击溃丘福,一齐支援大将军!” 徐辉祖心一横,咬牙道:“不管他们!直冲燕王本阵!” 伙头兵们头也不回,迅速撤离,看得曹震直呼内鬼! 道衍和尚居中调度,早已发现了徐辉祖这队人马。 “王爷,您这位小舅子,想要偷袭本阵,很有胆魄!” 朱棣闻言,轻笑道:“辉祖还是太过年轻,若给他时间历练,不至于如此鲁莽。” “让李斌挡住他,彻底断绝蓝玉的念想!” 道衍和尚三角眼一眯,当即下令,只见守卫燕军本阵的李斌当即扑向了徐辉祖! “燕王麾下,大将李斌,汝等休想越过一步!” 李斌所率步卒,赫然成为了拦路虎。 徐辉祖见状,便要安排人马与之交战。 “徐将军!” 朱十七赏钱劝道:“瞿能将军骁勇,何不留他再次断后抵挡李斌?我等长驱直入,擒拿燕王?” 听闻此言,徐辉祖再次被震惊。 分兵给瞿能,这更是冒险! 本就人数不多的他们,已经深陷对方包围之中,这小子却还要分兵! “徐将军,末将愿意留下!” 瞿能抱拳行礼,看向一旁的朱十七,只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说出的话虽然冒险,却让他想要去尝试! “老瞿!” 平安皱眉道:“李斌骁勇,攻守兼备,并不好对付!” 瞿能摆了摆手,笑道:“瞿某最喜欢打硬骨头!能得你盛赞,我更要与之斗上一斗!” 徐辉祖下令道:“瞿能,留你断后,其余人随后攻入本阵!” 瞿能领命而去,手中木刀出鞘,赫然带头冲向李斌! “随我挡住他们,为将军争取时间!” 李斌有些发懵,对方人马不如自己,更是身陷重围之中,哪来的胆量率先发难? 谁知瞿能身先士卒,接连放倒数人,麾下伙头兵看主将如此生猛,更不会落于人后! 李斌所部一时被对方气势震慑,硬是没有冲破瞿能的军阵! 远处观战的两位塞王,心中都为朱棣着急。 “二哥!不妙啊!徐辉祖的军队战力不俗,竟然能挡住四弟留手的人马!” 晋王朱棡担忧道:“若是被蓝玉偷袭成功,咱们三个还要被他压制!” 秦王朱樉眉头紧锁,不悦道:“怕什么?我就不信四弟没有预留手段!” 本阵当中。 朱棣并未因徐辉祖杀来而感到担忧,道衍和尚依旧冷静。 “王爷,当真如您所料,蓝玉狗急跳墙,准备以奇兵取胜。” 道衍笑道:“可惜王爷您料事如神,早已准备了兵马!” 唰! 道衍令旗所指之处,一队骑兵赫然从本阵出发。 为首之人,雄姿英发,一身银甲,手中木枪挥舞,正是朱棣此子朱高煦! “舅舅!外甥等候多时了!” 朱高煦冷笑一声,率军冲向徐辉祖! “朱十七,现在如何是好!” 徐辉祖大怒,正要问责那位怂恿他违抗军令的小卒,谁知那小子却不见踪影! “将军!还是先挡住对方吧!” 铁铉一脸苦笑,殿下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徐辉祖冷哼一声,“也好!本将军今日就指点外甥两招!” 曾经挥师数十万,精英:强将手下无弱兵。 排山倒海杀敌声,隆隆:惊醒胸中百万兵。 张玉、朱能眼见本阵被偷袭,本想迅速回援,却看到朱高煦突然出现,不由地仰天大笑。 “燕王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大将军此次大比你输定了!” “随我进攻,拿下咱们这位征北大将军!” 蓝玉已然看到,徐辉祖被朱高煦阻挠,单凭张翼一队兵马,想要挡住张玉朱能的进攻本就不可能。 更别说还在追赶的朱寿,尚未赶来支援。 蓝玉戴上头盔,策马上阵,“随我来!两个小崽子想擒获我,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帅旗飞扬,蓝玉亲自出阵! 朱棣在远处兴奋起身,大笑道:“黔驴技穷!蓝玉要做殊死一搏了!可惜他的骑兵,被我儿高煦阻挡,回天乏术!” 道衍和尚一双三角眼,笑里藏刀,“军权指日可待,贫僧先行恭喜王爷!” —— 不远处,李嘉这一旗人马,谨慎前行。 “朱兄弟,你一场大比,两次违反军令,咱们这下可要被军法处置了!” 第179章 猛卒过河,亦能擒王 已经升为总旗的李嘉,可谓是有苦难言。 按照朱兄弟这般玩闹,他这个总旗,想必很快就会沦为大头兵。 说来也是奇怪,若是其他人让他接连违反军令,以李嘉的脾气,肯定早就挥拳相向。 可眼前这位嬉皮笑脸的朱兄弟,却总能让他以身犯险! “李总旗,如今对方骑兵的注意力,都在徐将军身上,正是咱们立功的好机会。” 朱权笑道:“以大将军的才能,肯定会以身做饵,为徐将军争取机会。反之徐将军知道我等脱离大军,肯定也会尽力缠住敌方。” 李嘉惊掉了下巴,“合着朱兄弟,你把咱们大将军跟徐将军,都当成了诱饵不成?” 朱权点了点头,似乎认为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从怂恿徐辉祖进攻本阵,就是故意将蓝玉暴露给张玉和朱能。 以这二人的实力,突破步卒为主的朱寿相当轻松。 令瞿能断后挡住李斌,徐辉祖为诱饵,掉出朱棣最后一枚棋子! 正如朱权所料,朱高煦就是燕王手上的保险。 可以说,如今燕王的本阵,才真正唯有其与道衍和尚二人。 “李总旗,小比战胜李景隆,不算什么!” 朱权继续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怂恿道:“须知猛卒过河,亦能擒王!咱们是无名小卒不假,但今日也能让燕王惊出一身冷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众弟兄,不知不觉中,已经动了心思。 “李总旗!朱兄弟什么时候坑过咱们?” “就是!即便是坑人,也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干了吧!若是能助大将军获胜,咱们可都是有功之人!” 李嘉心一横,看到之前小旗的弟兄们,直言道:“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咱们就猛卒过河!” 燕军本阵。 朱棣轻舒一口气,心中无比畅快! 多年被蓝玉压制,如今在三军大比上赢了对方,可谓是出了一口恶气! “父皇,你会知道,我才是明军最合适的统帅!” 朱棣起身看向战场,蓝玉还在率军勉强抵挡张玉、朱能的进攻。 再看那一小撮人马,苦苦支撑,未能让李斌支援前来。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徐辉祖却被朱高煦挡住,舅舅与外甥比拼之下,自然是徐辉祖更厉害。 可朱高煦短时间内,却不会轻易落败。 “王爷,蓝玉此次颜面尽失,我军在北伐之中,话语权大增!” 道衍和尚笑道:“此事传到皇上耳中,定会看轻蓝玉!哪怕有太子殿下举荐,以后这北伐统帅也是您来当!” 朱棣心满意足,冲着远处的秦王和晋王挥手示意。 谁知两位皇兄,却手舞足蹈,显得异常兴奋。 “老四!有人偷袭,别挥手了!” 秦王朱樉只恨自己嗓门不够大。 “老四!人家都到你本阵了!还没发现!” 晋王朱棡捶胸顿足,眼看一队小卒,深入燕军本阵! 朱棣不知所以,只因蓝玉颓势尽显,他取胜不过是迟早的事。 “两位皇兄何必如此?本王做了统帅,也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话音未落,就看到本阵大门轰然倒塌! 身长八尺,双手各持一面巨盾,壮如熊虎! “此人,硬生生将大门砸开了?” 道衍和尚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巨力。 朱棣心中一凛,却看昨日在他府上舞剑的小卒,正对他笑嘻嘻走来。 燕王心中妈卖批,却只能故作镇定。 “朱十七?没想到又见面了。” 朱棣淡然道:“你可愿来燕王府做事?以你的才能,足以与张玉媲美,本王会破格提拔你!” 道衍和尚无奈摇头,这是要以高官厚禄买通对方。 可擒获燕王,扬名立万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放弃! “你跟着蓝玉,只能当个无名小卒,跟着本王你的威名会响彻北平府,甚至在草原诸部落!” 朱棣沉声道:“想想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本以为朱十七要纠结一番,谁知后者却嫌弃地掏了掏耳洞。 “弟兄们,还等什么?猛卒过河,亦能擒王!” 朱棣脸色铁青,“汝等,真的不考虑一下?” 朱权一记响指,众人高呼:“燕王被徐辉祖将军擒获!” 一声传万里,此等消息,很快便传遍战场! “燕王被徐辉祖将军擒获!” 徐辉祖听闻此言,大笑不止,“哈哈哈!朱十七这混蛋,没有让我失望!” 朱高煦不敢相信,但本阵却鸦雀无声,更没有人前来反驳! 丘福与曹震二人激斗多时,都已经筋疲力尽。 “哈哈哈!不愧是中山王的种!” 曹震大笑着躺在地上,“打得痛快!” 张玉朱能还在猛攻蓝玉本阵,却听闻如此消息,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可能!王爷算无遗策,怎么会被徐辉祖抓获?” 张玉一脸茫然,朱能则是大怒道:“定是他们造谣生事,莫要听他们胡说,继续进攻!” 众人还要动手,蓝玉却指向前方,“你们不信?自己看看吧!” 燕王策马前来,身旁跟着李嘉一旗人马。 朱权亲手为四哥牵马,谁能想宁王与燕王会在此地相遇? “都给本王停手!大将军棋高一着,本王输得心服口服!” 朱棣笑道:“以自身为诱饵,又将接连甩下诱饵,当真让本王防不胜防!” 蓝玉抱拳行礼,“王爷用兵,颇有昔日中山王之风,如今已自成一派,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蓝玉自然不会告诉朱棣,什么特娘的诱饵,分明是手下人不听话,无奈之下他只好配合出演! 若是朱棣知道,恐怕会气得半死。 “三军大比,大将军胜!” 朱十七一声高呼,燕军士兵沮丧不已,他们征战漠北多年,早就认为自己是常胜之师! 谁知今日遇到了蓝玉,被狠狠地上了一课! “朱十七,本王记住你了。” 朱棣策马返回北平城,笑道:“望你在北伐为我大明建功,莫要轻易身死!” 燕王在“身死”二字上,加重语气,可谓是气急败坏。 朱权躬身行礼,“属下恭送燕王殿下!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存千年,属下恰巧是个祸害!” 朱棣骑在马上,心中气恼,他总算明白,为何李景隆恨不得将这小卒杀之而后快! 第180章 兵发三路,敌在捕鱼儿海! 三军大比,以永昌侯蓝玉胜利而告终。 众将心里清楚,如今的明军第一人,非蓝玉莫属。 层层引诱,甚至不惜拿自己当做诱饵,让燕王将自己的底牌尽数暴露。 最后以一旗兵马,顺利擒王成功,真乃兵行险着! 也许只有这等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才能够克制用兵如神的燕王。 “好在大将军与燕王都是咱们大明的将领!” “是啊!自从王保保故去后,北元再无战将!” “此番我等,就要将北元鞑子一网打尽!” 军议开始之前,众将还在回味昨日的三军大比。 蓝玉早已坐镇多时,昨日他倒是想让朱十七做他的亲兵。 可此人却以自己是大明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为由,拒绝了蓝玉。 三位塞王姗姗来迟,朱棣惜败,连带着朱樉和朱棡也要听蓝玉差遣。 “见过大将军!” 众将拱手行礼,蓝玉手握帅印,终于轮到他来北伐! “诸位,三军大比已过,我等可以出发!” 蓝玉陈述道:“我大明之前六次北伐,北元鞑子惶惶如丧家之犬。” “可此番出征,还未出大明境内,我军便屡次遭到鞑子算计。” “本将军以为,此番北伐,诸位要谨慎小心,莫要着了鞑子的道,存有轻敌之心!” 秦王朱樉冷哼一声,表情并不在意。 晋王朱棡同样如此,在他们二人看来,蒙古人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唯有燕王朱棣紧皱眉头,若三军大比之前,蓝玉的话只会被当成耳旁风。 可如今,见识到蓝玉军中战将实力,朱棣暗自留意。 身旁两个儿子,燕王世子朱高炽,燕王次子朱高煦分立左右。 兴许是昨日惜败,朱高煦双眸不断在寻找那个无名小卒。 “此番北伐,根据郭英的斥候营探查情报,鞑子皇帝兴许会离开和林,深入大漠!” 蓝玉此言一出,众将紧皱眉头。 大明消灭北元的最大阻碍,便是深入大漠,容易迷路,加之并不清楚北元的确切位置。 “大将军!” 秦王朱樉笑道:“当年中山王尚且不敢深入大漠!您要开先河不成?” 晋王朱棡点头道:“我大明将士连年征战,他们的命要比蒙古人金贵得多!万一中了蒙古人的埋伏,可得不偿失!” 朱棣倒是清楚,若想此次北伐立功,唯有深入漠北,方能对北元造成巨大损伤。 否则只在大漠边缘,那就是浪费钱粮之举。 可如今北伐统帅是蓝玉,朱棣自然乐得看对方吃瘪。 “本王以为,鞑子皇帝定在和林附近!” 秦王朱樉起身,拱手行礼道:“本王便与晋王在和林附近,追绞北元鞑子,还请大将军应允。” 朱樉说的客气,却不容蓝玉质疑。 “二哥说的不错,与其大军全都深入漠北,不如分兵行动,扩大搜寻范围!” 朱棡帮衬一句,嘴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两位塞王,分明是在给蓝玉难堪。 “大将军,本王附议秦王与晋王。” 燕王朱棣开口道:“本王便前往双泉海,搜寻鞑子皇帝!” 蓝玉皱眉不止,随即轻舒一口气。 毕竟是皇上的儿子,他也只能让步! “好!三位王爷可带本部兵马行动!” 蓝玉话音刚落,三位塞王果断提出告辞。 军营之内,只剩下此番朝廷派遣的将领。 “大将军,我等此番深入漠北,可要小心为上。” 郭英低声道:“我已派遣斥候营,前去搜寻鞑子皇帝踪迹。” 蓝玉点了点头,看向众将。 “此番我军劳师动众,若是只在外围打秋风,我蓝玉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大明百姓,更对不起手中帅印!” 蓝玉大怒道:“此番我等定要深入漠北,揪出鞑子皇帝!” 众将躬身行礼,“愿听大将军号令!” —— 应天府,武英殿。 老朱处理完奏折,每日最期待的便是前方军情。 “父皇,在想十七弟呢?” “胡说!咱才不想那个逆子!” 被长子看穿了心事,老朱佯装发怒道:“一声不吭,背着咱就跑去漠北,跟老四一个德行!” 朱标上前,轻轻为父亲捶背,“父皇莫要生气,四弟跟十七弟都是想要为国家立功。” “何况您不是说过,燕王善战,宁王善谋!十七弟就是个鬼灵精,他才不会有事呢。” 哼! 老朱轻哼一声,不悦道:“老四近些年,跟老二、老三走的太近了。” 朱标愕然,父皇明显另有所指。 老朱不让藩王进京,避免藩王与朝臣串通一气。 藩王之间,也不可去其他藩王的领地,这也是老朱在警告他们,不要相互勾结。 “知道咱为何不让老四当统帅么?” 洪武大帝起身,笑道:“来,陪咱去外面走走。” 朱标搀扶父皇,父子二人漫步在宫中。 “四弟在军中威望,尚不足以与蓝玉媲美,父皇是怕四弟压不住众将?” 朱标随即摇头道:“还有儿臣此番推举蓝玉为将……父皇才将帅印给了蓝玉。” 老朱嘴角上挑,“你啊,只说对了一半!老四像咱,知道如何笼络武将之心!” “就算你不推举蓝玉为将,咱也会让他挂帅北伐!” “冯胜、傅友德稳健有余,进取不足!老四这些年手深得太长,咱告诉他,不该碰的不能碰!” “朝廷上下,唯有蓝玉,不用咱说,他也会深入漠北,为咱捉来鞑子皇帝!” 朱标点了点头,以蓝玉的骄傲,定然不会让自己无功而返。 老朱突然神秘道:“走!趁老十七不在家,去他府上顺点快乐水!” 朱标当即答应,谁知老朱又补充道:“这次还是你开口,直接找那老道士要!” 朱标委屈道:“父皇!为何这次又是儿臣张嘴?明明是您想喝!” 老朱不满道:“咱是皇上,也是你爹!你敢对着良心说,自己不想喝?” —— 北伐军营。 铁铉像做贼般,与朱权也会厨房。 “殿下,三位塞王兵分两路,并不准备与大将军一同深入漠北。” 朱权一手煮面,还不忘给自己加个蛋。 “铁铉,你告诉徐辉祖,敌在捕鱼儿海!” 第181章 四獒哲别,神射无双 敌在捕鱼儿海? 铁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殿下,徐将军都未必会信,更别说大将军了!” 捕鱼儿海,距离北平府可有一段距离,北出长城不说,更要深入漠北百里! 万一扑了个空,此次北伐恐怕会沦为笑柄。 “放心,本王从不说大话,鞑子皇帝肯定在捕鱼儿海。” 朱权煮好了面,为铁铉盛了一碗,“至于如何劝说徐辉祖,就靠你这三寸不烂之舌了!” 铁铉听闻这等艰巨任务,本来没有胃口,谁知面香扑鼻,尤其是糖心荷包蛋,让他更是垂涎欲滴。 “罢了!先吃面再想办法!” —— 隔日,三军开拔,正式从北平府出发。 秦王晋王率本部人马,直指和林,此地多为蒙古牧民生活。 兄弟二人做好了准备,哪怕抓不住鞑子皇帝,也能捉些牧民来交差。 燕王朱棣则兵发双泉海,此地水草丰盈,并未太过深入。 哪怕遇到北元军队埋伏,朱棣也能够及时撤退,不至于伤筋动骨。 若是恰好抓住北元皇帝,那便是意外之喜。 “王爷,此番北伐的主角,并非我燕军。” 道衍和尚再三叮嘱,“我军如今,要保证军力,不可轻易冒进!” 朱棣从善如流,哪怕此次无法立功,也要尽量保证燕军不减员。 蓝玉看向麾下众将,从正月出发,历时两个月,他们终于来到了帝国边疆。 回首南望,家人妻儿还在期盼他们得胜而归。 抬眼北眺,大漠风沙弥漫,不知敌人在何处。 “出发!” 蓝玉大手一挥,十五万人的性命系于他一人手中。 —— 大漠,赛音山达。 五千人的蒙古轻骑兵,仿佛在欢迎某些来自南方的可人。 为首之将,身披黑袍,背挂雕弓,翎羽箭。 手下士兵,身披柳叶罗圈甲,背顽羊角弓,配备响驼骨箭。 他们是仅存的蒙古铁骑,继承者祖辈横扫欧亚的荣光! 他们的将军是成吉思汗四獒之一——哲别! “将军,明军已至!” 哲别一双鹰眸,犀利有加,冷笑道:“蓝玉终于来了!世人皆说蒙古铁骑不复存在,今日我等要让他们明白,只要给我们二十年,蒙古铁骑依旧能席卷中原!” 哲别双腿一夹,身下战马会意,当即冲锋而去。 身后一众骑兵,紧随主将身后,他们是蒙古精锐轻骑兵。 他们手中的标枪和利箭,就是敌人的梦魇! 他们曾让欧洲诸国,认为这是上帝给予的鞭挞! 他们建立了横扫欧亚的大帝国,即便如今日落西山,依旧保留着应有的骄傲! 身为神箭手,眼清目明是基本素养,更何况是哲别。 他已然发现了明军的旗帜,随即大呼一声:“箭之所向,敌人所在!” 唰! 鸦翎羽箭射雕弓,仰天击落衔芦鸿! 抛射的利箭,赫然落在明军军阵之中! 骑兵们看向主将射箭的位置,纷纷弯弓搭箭! 这是蒙古铁骑,欢迎明军的独有方式! 摊上了如今懦弱无能的皇帝,并非这些蒙古勇士的错! 他们一退再退,丢掉了祖宗打下的疆土,更丢掉了身为黄金家族的骄傲。 可他们唯一不能丢的,是赖以生存的马术箭技! 万里平沙一聚尘,五千勇士弯弓骑射,箭雨呼啸袭来! 北飞羽檄南来人,明军隐约听到声响,却已经有不少人被箭雨淹没! “敌袭!敌袭啊!” “速速举盾,是蒙古人的骑射!” “混账!这些鞑子竟然敢偷袭我军!” 郭英老当益壮,岂能吃这等大亏? 当即率领本部兵马,就要去追杀蒙古骑兵。 来去如风,弓马娴熟的蒙古轻骑兵,并没有给明军追杀的机会! 他们娴熟的操控身下战马,很快便让明军无功而返! “大将军,末将愿领骑兵前往,截杀鞑子!” 郭英怒气冲冲,刚才那一波箭雨,令明军死伤无数。 蓝玉皱眉道:“我军步卒为主,骑兵的仅在少数!若是为了这点兵马,便派遣骑兵前去,岂不正和鞑子心意?” 众将眉头紧锁,只因他们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箭雨袭来的前兆! 蒙古轻骑兵,再次用祖辈赖以生存的骑射,告诉南方的可人,这里是草原,长生天庇佑之地,不欢迎明军! “混账!” 蓝玉破口大骂道:“让士兵们举盾防范!” 唐胜宗皱眉道:“大将军,若是这般被动,放缓行军速度不说,鞑子们可不会放过骚扰的机会!” 大军附近,哲别弯弓搭箭,专门挑选明军军官进行狙击! 过天星似箭,吐魂月如弓! 箭矢袭来,本在指挥的明军战将,反应不及便被洞穿了头颅! 哲别冷笑一声,“汝等,可曾学会了?给我狙杀明军,一个不留!他们相当缩头乌龟,那边要付出代价!” 嗖! 嗖! 嗖! 蒙古人自幼便在马背上长大,手中弓箭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武器。 每一个蒙古人都是天生的神射手,他们手中的弓箭,轻易便找到明军的破绽! 普通士兵更是遭殃,你将盾牌举到头上,蒙古人便使用平射。 若是挡在身前,这些家伙便利用抛射,依旧能够造成杀伤! “给我回击!拿出你们的弓箭!” 王弼怒火冲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憋屈。 明军将士们可不会承认,他们的射术比蒙古人差! 只是他们却忘记了轻骑兵的机动性。 看到明军弯弓搭箭,哲别一声口哨,轻骑兵们马踏飞燕,不等明军攻击,已然远遁而去! 正当明军整顿兵马,收拢伤员,打算再次行进之时。 哲别如跗骨之蛆,再次率领手下骑兵冲杀而来! “儿郎们,让明军知道,蒙古铁骑的可怕之处!” 哲别再次瞄准了明军,“箭之所向,敌之所在!随我抛射!” “举盾!速速举盾啊!” 唐胜宗大吼一声,明军众人仓惶将盾牌举起! 箭雨击打在盾牌之上,发出“亢亢”的声响! 哲别更是单骑来到明军阵前,挑衅道:“蓝玉小儿!来追你爷爷吧!哈哈哈!有我哲别在,你大军休想前进一步!” 蓝玉怒不可遏,“召集众将前来议事,告诉士兵给我把盾举在头上!” 第182章 断后,扬中山余烈! 蓝玉脸色铁青,看向诸将,没有过多的客套话。 “蒙古人这是不想让我们深入漠北,更说明了鞑子皇帝就在此地!” “哲别所率飞狼军,擅长骑射骚扰,我军步卒居多,若是被他们拦在此地,定会耽误战机!” 蓝玉横眉冷对,看向诸将,“所以,我需要有人率部队断后,挡住哲别!” 此言一出,众将面面相觑。 飞狼军的实力,刚才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说用五千人,便成功骚扰的明军苦不堪言。 明军占据了兵力优势,可同样队形冗长,吃了行动不便的亏。 反观哲别打完就跑,不断蚕食着明军士兵的生命。 蓝玉当断则断,直接对众将摊牌。 以蓝玉的想法,王弼、张翼、曹震等人,是他用着最顺手的兵刃,自然不能留下断后。 何况断后有风险,普通的士卒恐怕难以抵挡飞狼军的攻势。 唐胜宗起身,拱手行礼道:“大将军,唐某愿率所不之众,留下为大军断后!” 蓝玉皱眉不止,身为多年同袍,他欣赏唐胜宗的勇气。 可多年的顺风作战,以唐胜宗军队的实力,绝非哲别的对手。 “郭英的斥候营,还需要打探情报,更何况他的部队战斗力不弱!” “耿忠和孙恪,两人抵挡哲别简直是痴人说梦!” 蓝玉不由地看向李景隆与徐辉祖。 两位国公之后,身上扛着大明武将的希望。 曹国公李景隆,湖广两地多年练兵,更传闻其用兵如神。 魏国公徐辉祖,大明军神徐达的长子,更被太子朱标和宁王朱权所看好。 蓝玉还在考虑之中,却看到李景隆眼神闪躲,摆明了不想碰哲别这等骁将。 “大将军!末将愿意率军断后,请大将军先行一步!” 徐辉祖一步踏出,躬身行礼。 “魏国公!此等断后凶险非常!你是中山王的长子,我等岂能让你留下送死?” 郭英当即拒绝道:“大将军,让我留下吧!” 蓝玉显然犯难,徐辉祖除了身份尊贵,麾下武将都是宁王府的人。 若是宁王殿下知道,他蓝玉将自己的部众留下断后,还不拆了永昌侯府? “武定侯的斥候营,乃我大军耳目!” 徐辉祖摆了摆手,笑道:“如今最适合留下断后,又能不让大军伤筋动骨的,唯有我部伙头兵!” 李景隆冷哼一声,不屑道:“辉祖!你莫要逞英雄!刚才的蒙古鞑子实力如何,你也看的一清二楚!” “你不会真以为,你那些做饭的厨子,能够挡住他们吧?” “莫要误了性命,这等事情还是留给经验丰富的老将吧!” 李景隆嘲讽之意溢于言表,同为功勋之后,你徐辉祖当出头鸟,岂不是显得我懦弱无能? 蓝玉叹气道:“徐将军,你且留在阵中吧!耿忠,孙恪!” “在!” “你二人率众,务必要拦在哲别!不能让飞狼军侵扰我大军!” “领命!” 蓝玉清楚,二人留下断后,很有可能被飞狼军歼灭。 可他如今不可能率领骑兵,为了五千人耽误了行军。 唯有出此下策! “大将军!” 徐辉祖抱拳行礼,“敌人只有五千之众,二位将军的麾下多为步卒!” “我的火头军,尚有一千奇兵可用!于情于理,都应该由我部断后!” 李景隆戏谑一笑:“你断后,打的赢么?万一输了,岂不是让我大军深陷泥潭之中?” “深入漠北之后,敌人的军队层出不穷,我等迟早都要成为棋子,去拦住对方的军队!” 徐辉祖咬牙道:“徐某愿立下军令状,如若不胜哲别,大将军不必斩我头颅!我必战死沙场!” 说罢,不等众人规劝,徐辉祖已经戴好头盔离去。 “扬中山王之烈,而勉公忠以立志,礼以守身,恪尽继承之道!” 徐辉祖想起当日,他袭承魏国公爵位之时,皇上写下的诏书。 如今国家有召,他岂能落于人后? 不就是蒙古哲别? 当年我父徐达,尚能打得他们丢盔弃甲,我又岂能丢人现眼? “全军听令!” 徐辉祖回到军中,大吼一声:“随我断后,阻挡蒙古飞狼军!” 听闻此言,伙头兵众人不由地深吸一口气。 他们只是不被看好的伙头兵,平日里虽然参加训练,可依旧被同袍们取笑。 在其他眼中,他们不过是做饭运粮的厨子而已。 “飞狼军?蒙古十三翼哲别的军队。” 平安露出一丝喜色,“老子早就想跟他们过招了!” 瞿能弯弓搭箭,“我大明三箭,何时怕过蒙古鞑子?打便是!” 盛庸不善言辞,心中却对飞狼军的箭技嗤之以鼻,他们的弓箭,哪有宁王殿下的大明炮厉害? 铁铉则是担心张望,他们以身殉国都不要紧,可不能连累了殿下啊! 徐辉祖高呼道:“我等身受皇恩!若没有皇上克复中原,我等还要给蒙古鞑子当奴为婢!” “今日我们要将蒙古人的骄傲摧毁,让他们永远留在草原放牧!” “击碎他们席卷中原的野心!有句话说得好,猛卒过河,尚可擒王!今日我带你们杀狼!” 唰! 伙头兵众人举起武器,每个人身体颤抖不已! 朱权看向周围弟兄,这并不是害怕,而是遇到对手的兴奋!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属于伙头兵的舞台,终于来了! “明军威武!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将军威武!” 徐辉祖长枪所指,伙头兵主动与大军脱离,表明了众将士的态度! 蓝玉亲自策马而来,身后跟着王弼,张翼等人。 “大将军,我意已决,莫要再劝!” 徐辉祖抱拳行礼,面带决绝之色。 “好!不愧是中山王的后人!” 蓝玉大笑道:“小子们,我在前方等着你们!到时候把酒言欢!” “大将军酒量行不行啊?能喝过我们伙头兵五千人?” “哈哈哈!到时候大将军可莫要被我等灌醉!” “不就是五千鞑子?我们去去就来!”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蓝玉心中感慨,于马上对着众人抱拳行礼! “蓝玉,恭祝各位武运昌隆!” 唰! 众人抱拳,“大将军,武运昌隆!” 第183章 进击,举长矢兮射天狼! 蓝玉大军不再犹豫,留下徐辉祖所部,直接行军而去。 不远处的哲别,一双鹰眸看得清清楚楚。 “明军这是在割腕求生,可惜他们并非是我飞狼军的对手。” 哲别面露讥讽之色,“留下的骑兵人数不多,步卒倒是有不少!” “莫非他们还不明白,在我飞狼军面前,步卒只有挨打的份?” “儿郎们,将这些明军当成开胃菜!蓝玉这等大餐,咱们稍后再吃!” 万马奔腾,势如惊雷! 伙头兵众人,已经听清到了马蹄声! 飞狼军,来了! 天色渐晚,视线受阻,这给了明军极大的压力。 盛庸赖以为傲的大明炮,在晚上使用,威力大减不说,还可能会错失一举击溃飞狼军的机会! 铁铉不知何时,已经溜到了朱权身边。 “殿下,现在如何是好?” 铁铉低声道:“天色渐晚,咱们的大明炮,恐怕难议命中敌人!” 朱权紧皱眉头,安营扎寨等于把自己当做了活靶子,实属愚蠢之举。 但若是冒险行军,定要举起火把才行,以哲别的箭技,定然不会放过这等良机。 等等!火把! 朱权忍不住大笑不止,笑道:“铁铉,这般如此……速去告诉徐辉祖!” 铁铉闻言,紧张道:“殿下,你可不能亲自犯险!你定要答应我才行!” 朱权点头道:“放心,本王还是有分寸!” 铁铉急匆匆上马前去汇报,李嘉等人紧张万分,并未注意到身边的弟兄离开。 “小毒妇,跟在我身边!” 朱权面色严肃,他的计策险之又险,就看徐辉祖有没有魄力去执行了! 铁铉将朱权的计谋尽数表述,徐辉祖听闻之后,脸色铁青。 “此计可行!但行此计者,可谓是万般凶险!”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一将成名万骨枯,并非是一句虚言! 哲别的飞狼军虎视眈眈,如同玩弄老鼠的猫儿,不断用马蹄声,惊扰着伙头兵! “就依计行事!其余人防御阵地,我军要消灭飞狼军!” “诺!” 哲别远眺,本以为听到飞狼军的马蹄声,明军会吓得屁滚尿流,不曾想对方竟然稳如泰山,并没有撤退的意思。 “被人瞧不起了!” 哲别弯弓搭箭,对准明军直接射去! 随着天空中的箭矢落下,飞狼军众人找到了目标,尽数随哲别箭矢所指之处开弓放箭! 唰! 唰! 草枯鹰眼疾,风劲角弓鸣! 呼啸而来的箭雨,瞬间倾盆而下! “盾阵,举!” 徐辉祖高呼一声,亲自指挥! 伙头兵众人,瞬间将盾牌高举过头顶! 李嘉手持巨盾,尽量让弟兄们向着自己靠拢! 亢!亢!亢! 箭雨击打在盾牌之上,士兵们手臂酸麻,可见飞狼军骑射力道之大! “有点意思!” 哲别大笑不止,“盾阵摆的很快,对方并非老弱病残!这样的开胃菜才有趣!” “待到夜深,我等再来!” 说罢,飞狼军来去如风,不知所踪! 徐辉祖却没有大意,他让众人简单煮了些伊面,尽快解决吃饭问题。 “我军不可轻易离开,只要我们在,以哲别的性子,不杀死我们,就不会离开。” 徐辉祖镇定自若,“我们就是一块肉,用来拖延饿狼!” 平安紧皱眉头,不悦道:“本以为能跟飞狼军大战一场,不曾想却成了弃子!” 瞿能与盛庸相视一眼,铁铉笑道:“诸位莫慌,我已有破敌之策……” 众人听闻,皆惊恐地看向铁铉! 此举分明是玩命! 若能奏效,恐怕飞狼军将会被伙头兵消灭! 可若是一环出差错,被消灭的就换成了伙头兵! “我意已决,就按照铁参谋的计策行事!” 徐辉祖大手一挥,“诸位回去吧,今夜我等可不能轻易睡着!” 日落西山,月挂枝头。 大漠气候严寒,哪怕是四月份,夜晚依旧令人瑟瑟发抖。 明军停留在原地,没有人敢点火把,他们与飞狼军正在进行野战! “力士将盾牌举过头顶,其余人等,尽量平举盾牌,保护力士!” 徐辉祖不敢轻易赌,哲别会用抛射,还是平射,他只能尽量减少将士们的损伤。 夜晚寂静,马蹄声显得尤为刺耳! 来了! 明军不敢大意,他们已经高举盾牌,可惜敌人的箭矢却没有落下! 哲别如同狡猾的头狼,狩猎之际会观察猎物,不断恫吓,使得猎物崩溃。 “明军为首之将,不错。” 哲别冷笑不止,弯弓搭箭,已然对准了明军! 嗖! 平射一箭,犀利地贯穿了士兵的盾牌! “平射!是平射!” 被射中的士兵,大喊一声,想要提醒同袍! 明军众人闻言,纷纷平举盾牌,却忽然听到箭雨之声! “将盾举过头顶,快!” 徐辉祖大吼一声,可惜终究有人慢了一步! 听着明军的惨叫声,哲别仿佛欣赏到最悦耳的曲调。 “黑夜之中,永远不要相信你的敌人。” 哲别大笑道:“儿郎们,准备将明军玩弄于鼓掌之中吧!” 呼! 飞狼军士气振奋,他们代表着蒙古铁骑的骄傲。 入主中原的蒙古人,已经太久没有打过胜仗,他们早就丢掉了身为狼的野性! 正当哲别面带笑意之时,让他更欢喜的还在后面。 “火把!哈哈哈,明军忍不住要跑了!” 在黑夜之中,火把高举,如此显眼! 以哲别的判断,这是明军将领煎熬不住,命人举火照明,其余大军尽数跟在身后撤退。 “儿郎们,准备大快朵颐,就用你们的弓箭,将明军尽数射杀!” 哲别弯弓搭箭,对准火光处,果断射去! 朱权举着火把,双手持盾,以飞快的速度,远离大军,避免了同袍再次被箭雨侵袭! “来吧,谁能想到老子一个人,溜你们一群人!” 本以为一轮箭雨过后,火光会消失不见,却不曾想微弱的火光,依旧在黑夜中闪耀! 那火光,更是不断向着哲别的飞狼军前进! “继续给我放箭!” 朱权听闻箭雨之声,丝毫不敢大意,他尽最快的速度,在对方骑射瞄准之际,终于看到了飞狼军的位置! 手中火把,直接扔向了飞狼军所在方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明军阵中,瞿能率领的弓箭兵,已然准备完毕! “大明落月!举长矢兮射天狼!” 第184章 弯弓辞明土,插羽破飞狼 宁王殿下! 铁铉与蓝彩蝶是整个军中,唯二知晓朱权身份的人。 谁能想到这位殿下,竟然亲自去引诱敌军! 火把飞往的方位,正是准备骑射的飞狼军! 瞿能岂能放过如此良机? 麾下将士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鞑子以为只有你们会放箭?” “尝尝我大明三箭落月的厉害!” “弟兄们,放箭!”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明军的箭雨丝毫不弱于飞狼军! 满天箭矢袭来,飞狼军还处于懵逼状态,他们一直搞不清楚,明军是如何掌握了他们的方位! “混账!只有一个人!他是诱饵!” 哲别一双鹰眸,透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了朱权的身影。 这是何等胆量,敢于一人引诱飞狼军的箭雨,随后趁乱靠近敌人,丢起火把为明军争取回击的机会! “竖子!吃我一箭!” 哲别气急败坏,他失去了作为将军的理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眼前的无名小卒斩杀! 箭矢其疾如风,直奔朱权而来! 亢! 手中的圆抵挡不住,这一箭的威力,让朱权退避三舍,方才稳住身形。 揉了揉发麻的胳膊,朱权不仅心中感慨,“不愧是四獒哲别!好一个神箭手!” 一击不中,哲别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朱权。 连射三发箭矢,展现了他身为神箭手的素养! “鞑子,安敢伤我弟兄!” 瞿能大吼一声,同样弯弓搭箭,对准朱权的方向射去三箭! 嗖! 嗖! 三支箭矢相互击落,瞿能放弃指挥,他想要抱住那名无名小卒的性命。 若不是此人奋不顾身,大军也不会找到还击的契机! “混账!” 哲别怒骂一声,随后手起弓落,再次开始狙杀朱权。 他已经意识到,明军之中也有一位不弱于他的神箭手! “想伤我军弟兄,先问过瞿某手中落月!” 瞿能手执落月弓,大呼道:“小兄弟速速归来,我用箭矢为你引路!” 听到瞿能的声音,朱权顿时放心不少,谁知耳后生风,哲别的翎羽箭已然袭来! 嗖! 朱权心中恼怒,“这厮射起来没完没了,真当本王不敢还手?” 一手抓住箭矢,朱权停止了逃跑,手中短弓直接对准哲别。 “还你!” 石破天惊的一箭,令哲别心中震惊不已! “将军小心!” 若不是手下挡在身前,哲别险些被射杀! “明军竟然还有一位神箭手!” 哲别大呼道:“儿郎们,继续迂回骚扰!我就不信这一夜,明军能够撑过去!” 朱权的一箭,惊醒了哲别! 他不敢再轻易去狙杀朱权,否则那厮容易回射将他反杀! 飞狼军同样不敢点亮火把,又不敢轻易接近明军,担心明军会故技重施,只得不断利用抛射来骚扰。 早有准备的明军,显然不会在吃亏! 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都将盾牌举过头顶,保护身边的袍泽! “坚持住,天亮之时,便是我军胜利!” 盛庸深吸一口气,身后两千火枪手,已经蓄势待发。 看着袍泽们与蒙古鞑子激战,自己却因黑暗无法加入,这是每一个士兵的遗憾。 “莫要着急,你们是我军取胜的关键!擦亮你们的双眸,待到天亮之时,扣动扳机,杀死敌人!” 盛庸向来沉默寡言,可如今他要靠自己的言语来激励士兵! 夜来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明军整夜都在飞狼军的箭雨中度过,双方都筋疲力尽。 徐辉祖不断指挥,使得将士们能够最大限度地抵挡箭雨来袭。 哲别则发挥了其神箭手的特性,不断孤身前往,射杀明军中层军官! 可明军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每个军官被射杀后,身旁的人总是能接替袍泽,继续指挥身边的弟兄! “天快亮了!” 双方主将同时念叨了一句。 哲别大手一挥,飞狼军的箭矢已经消耗殆尽。 “儿郎们!明军的体力已然不足,该咱们横刀立马,收割他们性命了!” 哲别拔出腰间弯刀,指向明军,大吼道:“随我冲锋!” 万马奔腾,草原也随之震动,仿佛长生天在庇佑他的子孙! 徐辉祖笑了,盛庸嘴角上挑,连一向对宁王府没有归属感的平安也笑了! “笑!都给我笑!笑有出头天!” 徐辉祖手中长枪一甩,步卒们当即让出一条道路,仿佛在欢迎蒙古铁骑的冲锋! 唰! 两千名火枪手早已蓄势待发,哲别见识过明军的火铳,却对此不以为然。 “莫要害怕!明军的火铳填充过慢,威力不足以致命,冲过去宰了他们!” 呼! 哲别的话语,随风传递给每一名飞狼军,他们要在这片草原,捍卫黄金家族最后的荣光! 盛庸紧张不已,额头上留下豆大的汗珠。 “宁王殿下多次与我练习军阵,又得沐英将军的火铳用法,我等定能取胜!” 盛庸紧张之际,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了宁王朱权的声音! “盛庸,射击!” “射击!” 盛庸毫不犹豫地发号施令,兴许是我太累,所以才听到了殿下的声音? 亢! 亢! 亢! 火舌怒喷,枪弹齐鸣! 大明炮终于在战场上,开始显露它的威力! 徐辉祖紧张万分,前方冲锋的飞狼军尽数跌落在地! 只留下战马茫然地冲来,却无法对明军造成任何损伤! “莫慌!趁着他们装填的机会,杀过去!” 哲别清楚,面对火铳,己方会付出一些代价,但这些都值得! 只要近身交战,使用火铳的明军,没有半点取胜的机会! 谁知射击完毕的明军士兵,直接退后,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队明军! 刺耳的火枪声再次响起,飞狼军又有无数士兵丧命! 哲别心惊肉跳,身下战马竟然瑟瑟发抖,让他停止上前! “不……不可能……” 只是下一幕,哲别已然绝望! 又一队明军出现,他们手中的大明炮已然对准了哲别! 亢! 恍惚之际,哲别身下战马,不等主人发号施令,已经向回疯狂逃窜! “畜生,给我停下!” 哲别还要回去厮杀,却被手下人拦住。 “将军!败了,我们败了!弟兄们伤亡过半,快走吧!” 哲别紧闭双眸,叹气一声,“撤退!让弟兄们撤!” 谁知一杆“平”字军旗立起,明军的骑兵来了! 第185章 大明铁骑,天下无敌 平日的平安,即便是狂傲不止,并不认同宁王府,却也注重仪容礼节。 可一旦到了战场之上,平安便会披头散发,尤其是冲锋之际,一头乱发如同狮子鬃毛! 平狮子,蒙古人的噩梦! “平安!他不是在北平燕王手下,为何会出现于此!” 哲别苦不堪言,如今他的飞狼军,被大明炮击溃了心理防线,面对平狮子,他们只是毫不还手之力的绵羊! 平安手中挥舞大槊,轻描淡写便将两名飞狼军斩于马下! “哲别!你的飞狼军不是很厉害么?与平某大战一场!” 一千骑兵如狂狮怒吼,誓要撕咬疲惫的草原狼! 哲别恼怒不已,回身便是一箭。 平安狂笑不止,手中大槊一击将箭矢击落! 经过一夜的鏖战,哲别的体力已然损失不少,箭矢也不像之前那般力道十足! “哲别,你怎么成了软脚虾?” 平安嘲讽道:“吃我一槊!” 马上横修槊,风前看宝刀! 大槊与弯刀碰撞到一起,人困马乏的哲别当即被打飞! 依靠着娴熟的马术,才勉强站稳身形! 狂风呼啸,长生天仿佛在为子孙们悲鸣! 反观对面的那头平狮子,一头乱发,搭配手中大槊,充满了窒息的压迫感! “来!” 平安勾了勾手指,他自认为是燕王府的人,可看到宁王府的袍泽们受伤,却心如刀绞,恨不得将眼前的哲别撕成碎片! 四獒,曾被成吉思汗评价为凶獒一般,凡教去处,将坚石撞碎、崖子冲破、深水横断、所以厮杀时教其作先锋。 哲别袭承了先祖的名号,自然不愿丢脸。 “将军速走,我等来拦下明军蛮子!” “将军还要重振飞狼军,不可死在此地!” “弟兄们!拦住那蛮子!” 哲别来不及阻挠,身边士兵已然杀向平安! 大槊横扫,直接将冲在最前的飞狼军打落在地! 平安的战马抬起前蹄,随后猛然下踏,将飞狼军杀死在地! 眼见袍泽被杀,又有两人急袭而来。 平安手中大槊,如灵蛇吐信,所过之处刺穿敌人的咽喉,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呼…… 哲别不再犹豫,至少以目前的状态,他并非平安对手! “速速撤退!莫要与明军再战!” 哲别一声令下,手下飞狼军当即拔腿就走! 平安岂能看到煮熟的鸭子飞了? “弟兄们!随我杀!” 平安如入无人之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有没有自己人,疯狂挥舞大槊,将周遭敌人不断斩杀! 一身甲胄,早已浸满了敌人的鲜血! 面对这头发狂的平狮子,飞狼军仓皇逃窜,如丧家之犬! 哲别大怒,很快便冷静下来,已然弯弓搭箭,打算对平安进行偷袭。 “今日,我便杀了你这头疯狮!” 嗖! 趁平安不注意,哲别的箭矢如毒蛇般,撕咬向平安头颅! 平安意识到被偷袭,已经来不及反应! 以哲别的实力,哪怕他戴着头盔,也会被洞穿头颅! “糟了,我命休矣!” “可惜,还未能踏平漠北!” 平安脑海中走马观花,生父攻取大都惨死,被皇上收为养子。 仕官北平,在燕王麾下大放异彩,威震漠北草原。 被召回应天府,成为宁王府官员之一…… “他吗的,为何人快死了,我反而会想起那老道士!” “瞿能,你冲锋陷阵不弱于我,以后定要镇守大宁,辅佐宁王!” “盛庸,老子知道大明炮的厉害,但老子就是喜欢用骑兵!你应该比我更适合战争吧!” “铁铉,你足智多谋,又学习兵法,将来成就一定不会低于道衍和尚,可惜我看不到了!” “为什么我最后看到的不是燕王,而是宁王?” 嗖! 正当箭矢袭来之际,另一枚箭矢顺着平安脑后将哲别的箭击落! “平安,还特娘愣着做什么?杀敌!” 朱权看到平安孤军深入,生怕这厮中了埋伏,趁乱抢了蒙古人的战马,好在及时赶到! “那是宁王殿下的声音?我没死?” 平安回过神来,大吼一声,“哲别!你这个无胆鼠辈,吃我一槊!” 眼见偷袭不成,反而越加触怒了狮子,哲别双腿一夹,身下战马迅速逃窜! 平安仅凭一千人,追杀飞狼军二十余里! 此役,飞狼军被大明炮杀伤两千余人,又被平安追杀斩敌首级七百! 其余人等,皆无士气,彻底被打残! 哲别仓皇逃窜,丝毫不敢还手! 平安担心与大部队脱节,这才得胜而归! “大明铁骑,天下无敌!” 随着一声怒吼,伙头兵将士们高呼胜利! 徐辉祖轻舒一口气,没有人清楚,他背负了多少压力! 将门虎子,可先父徐达的功绩太过耀眼! 主动断后,激战飞狼军,这是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 徐辉祖不仅做了,而且打赢了! “铁铉,此役你功不可没,我定会禀明朝廷!” 徐辉祖轻舒一口气,“平安,瞿能,盛庸,以后皆百战骁将!你们不愧是宁王殿下看重的人!” 平安归来,浑身浴血,轻声道:“为何我在战场上,似乎听到过宁王的声音?” 盛庸点头道:“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好像听到了殿下的声音!” 瞿能有些发懵,“你们二人,莫非是太想念王府的生活了?” “老铁,你说两句!这二人定是厮杀太累了!” 铁铉额头冒汗,生怕宁王殿下暴露,“咳咳!对对对,他们太累了,赶快扎营造饭,休整过后,咱们还要与大将军会和呢!” 徐辉祖点头道:“我军修整一日,全军扎营!” 三月蓝青腊月黄,无边草色沐秋光。 牧歌声里雄鹰叫,风拂葱茏现牛羊。 此时的朱权,激战一夜正疲劳地枕在蓝彩蝶的大腿上熟睡。 看着眼前孤身犯险,一次次拯救部将的男人。 蓝彩蝶一双玉手,忍不住触碰朱权的脸颊。 “以后可莫要轻易冒险,否则本小姐的大腿,以后便给其他男人枕!” 蓝彩蝶揪了揪朱权的脸,后者熟睡之际,轻哼道:“媳妇,别闹!” 媳妇? 蓝彩蝶心中一喜,却听到朱权再次说道:“古力娜扎我警告你,再闹老子就去找迪丽热巴和马尔扎哈!” 啪! 蓝彩蝶心中震怒,朱权从梦中惊醒,“小毒妇,你这是作甚?” 蓝家二小姐气势汹汹,杏目圆睁,“说!马尔扎哈是谁!” 第186章 昏君不知亡国恨 伙头兵激战一夜,将哲别麾下飞狼军打残,可自身也有五百弟兄永远失去了性命。 活着的人,没有时间悲伤,只因他们还要继续北伐。 徐辉祖将失去的弟兄们,埋藏在草原之上,所有人的墓碑都向南而立。 南方有他们的思念,有他们牵肠挂肚的人,有他们回不去的家。 “诸位弟兄,待我等回来,再来祭拜汝等英魂!” 徐辉祖昂首北望,高呼道:“出发!前去与大将军会和!” —— 伙头兵经过战争的洗礼,愈加充满自信。 反观哲别则已经痛哭流涕,手下飞狼军,是蒙古轻骑兵最后的骄傲。 在他的手上,几乎损失殆尽。 “明军的火铳本不该有这般威力和射程!” 回想起大明炮的三段射,哲别依旧心有余悸。 “如此惨白,我有何面目回去见大汗,不如一死了之!” 哲别说罢,便要自绝于阵前,幸亏手下及时抱住。 “将军!只要您在,飞狼军的魂便在!给我等十年,二十年,便又能驰骋沙场!” “将军不可如此!您是大汗的四獒,我等还要继续执行大汗之计,将明军一网打尽!” “若是将军自杀,我等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听闻手下劝阻,哲别这才放下弯刀。 “伙头兵!徐辉祖!我记住你们了!” 哲别一路逃窜,压根不知自己处于何等地界,“随我寻路,尽快去跟大汗会和!不可小看明军的火铳!” —— 漠北草原,明军北元骑兵纷争厮杀。 捕鱼儿海,元主天元帝并未停止享乐。 脱古思帖木儿正在欣赏着舞姬们婀娜曼妙的身姿。 一杯马奶酒下肚,天元帝笑道:“诸位,你们都是我蒙古的栋梁,与朕共饮此杯!” 今日出席宴席之人,都是十三翼中的翘楚。 “四子”术赤,拖雷,察合台,窝阔台,几人都是天元帝看重的后起之秀。 拖雷鄙夷地看向天元帝,心中冷笑不止:“此人,吾可取而代之!” 察合台观察其余兄弟脸色,并没有着急举杯。 窝阔台则笑着迎合天元帝,“陛下,请!” 且慢! 众人将要举杯之际,术赤开口道:“陛下,如今明军进犯草原,不是玩乐之际!还请陛下甲胄傍身,出面劳军,振奋我军士气!” 听闻此言,天元帝面露不悦之色。 太子天保奴大怒道:“术赤!你这是何意!我父皇不过是喝杯酒,轮得到你这小辈说三道四么?” 王子地保奴生得孔武有力,冷笑道:“术赤!你自视甚高又如何?还不是没有混入明军,为我等带来情报!” “四子有两人都失败而归,我看你们这些继承先祖威名的人,也不过如此!” 拖雷闻言,恼怒不已,这厮表面是嘲讽术赤,暗中却连他也骂了。 “若不是那无名小卒,我也不至于被地保奴这废物嘲笑!” 想起伙头兵朱十七,拖雷恨得牙痒痒。 “陛下!我等失败,恰好证明明军并非无能之辈!” 术赤起身,躬身行礼道:“还请陛下……” 砰! 天元帝一脚踢翻桌案,将酒杯摔落在地! 舞姬们被惊吓,纷纷离开蒙古包。 “抵挡明军之事,我已交给十三翼之首!” 天元帝冷漠道:“若是连他都无法抵挡明军,朕有何办法?今日扫兴,都离开吧!” 说罢,直接对众人下了逐客令。 察合台冷笑一声:“术赤,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了下任大汗?” 窝阔台不动声色,冷笑着离开。 唯有拖雷跟在术赤身后,低声道:“术赤大哥,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术赤紧皱眉头,他厌恶天元帝的态度,但此人毕竟是元朝皇帝。 拖雷笑道:“你我兄弟四人,皆为宗室血脉!像您更是先祖术赤的血脉!若是你想取而代之,兄弟我肯定支持!” 听闻此言,术赤顿时心灰意冷。 他对整个元朝皇室,更有说不出的失望。 “明军勾心斗角,尚且不忘北伐之志!” “可怜我元朝皇室,外敌当前,却在向着内部取而代之!” 术赤叹气一声,看向拖雷:“我志在帮助陛下克复中原,并非取而代之!” “倒是拖雷,你与陛下同宗同源,更应以光复中原为己任!” 拖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嘲讽道:“术赤!我看你有能力,所以才想推你为大汗!” “谁知你却不识好歹,害我对牛弹琴!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拖雷转身离去之际,却突然出手攻向术赤! “不知死活的野种,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拖雷,你敢对我出手!” 术赤震怒之际,鹰爪功迅速杀向对方! 两人打斗之余,引来众人围观。 拖雷一身毒功,配合其阴险狡诈的性格,简直是相得益彰。 术赤不敢大意,毕竟只要被拖雷的毒掌碰到,就有可能毙命。 面对拖雷迅猛的攻势,术赤摒心静气,一手太极拳以柔克刚,轻松架开拖雷毒掌,随后一招炮锤将其砸翻在地。 “你……你用的不是鹰爪功,这分明是中原蛮子的武功!” 拖雷大吵大闹道:“来人啊!你们快来看,术赤这厮用中原人的武功打同族!” 无数北元士兵听到吵闹声,纷纷出来将二人包围。 “我早就听说,术赤想要蒙汉一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闻此人母亲是汉人,他根本就不是蒙古人!” “呵呵!此人用中原人的武功打咱们蒙古人,他这等人物,也能成为四子之一?” 众人嘲讽之际,术赤看向拖雷,双目赤血,他第一次动了杀心。 为了避免术赤将刚才的不臣之语说出,拖雷想要直接杀死对方。 “住口!” 身着白袍的中年人出现,众人顿时安静。 啪! 白袍中年人,对准拖雷就是一巴掌,打得后者踉跄。 “木华黎,你凭什么打我的义子?” 一代毒王别勒古台扶起拖雷,冷眼看想木华黎。 “就凭他对同族出手,心狠手辣的狗东西。” 木华黎负手而立,浑然不惧别勒古台,“术赤,我们走。” 术赤点头称道,仰望苍天,只觉得北元这般境遇,如何能抵挡明军进攻? 第187章 长河落日,孤军深入 术赤与拖雷争斗一事,很快传遍了部落。 “术赤此子,虽然说话难听,却对朕忠心耿耿。” 天元帝听闻此事,看向木华黎笑道:“反倒是拖雷,此子眼中的野心,朕看得一清二楚。” “传朕的旨意,让术赤留在捕鱼儿海,陪伴在朕身边!至于拖雷,便让他与别勒古台去对付燕王朱棣吧!” 木华黎点头道:“陛下放心,我等已部下天罗地网,以单军作战能力,明军必不是我军对手!” “蓝玉只能分兵应对,才不至于被我军拖住!即便是到了王庭附近,他一支军马,也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 四月的漠北草原,浅草才能没马蹄。 蓝玉忍痛留下徐辉祖阻挡飞狼军,率领大军持续深入漠北。 在苍茫草原之下,哪怕有斥候营探路,明军依旧不确定元廷的位置。 “明军蛮子,赶来此地送死,我等早已等候多时了!” 一支蒙古骑兵,赫然阻挡在明军前方。 对方清一色的重甲装备,为首之将赫然是十三翼忽必来! “蓝玉,可敢与我一战?” 忽必来的蒙古重骑,可谓是步兵的噩梦,能够与其交战的唯有蓝玉手下铁骑。 “大将军,不可中计!” 郭英上前劝道:“此人阻拦于此,已经证明鞑子皇帝距此不远!还请大将军继续向北!” 蓝玉看到郭英眼中决绝之意,对方军阵约有一万五千余人,郭英这是要留下抵挡蒙古重骑。 “定远侯,你……” “大将军,其余战将,恐怕都不是此人对手!我仅率本部两万人马,抵挡住这些鞑子。” 郭英说罢,转身离去,“斥候营,我便交给大将军了!” 蓝玉深吸一口气,此次北伐,无论是大明,还是北元,都精锐尽出。 闻名于世的蒙古飞狼军,以及如今阻挡在前的蒙古重骑,都是北元的压箱底力量。 “留郭英阻挡敌人,其余人随我继续行军!” 郭英麾下两万余人,瞬间离开大军,与忽必来的重骑对峙。 “老匹夫,可识的我蒙古黑狼重骑?” 忽必来高举长槊,放肆嘲讽。 郭镇冷笑一声,手持偃月刀出阵。 “爹,看我斩杀此人!” 郭镇年轻气盛,二话不说,便杀向忽必来。 两军对垒,尤其是武将单挑,更能振奋士气。 明军众将士挥舞手中刀剑,为郭镇助威。 北元黑狼重骑,则不动如山,冷眼看向明军。 郭镇振臂一挥,手中偃月刀势如千钧,直接挥砍向忽必来头颅。 “鞑子,纳命来!” 亢! 忽必来以槊身抵挡,郭镇的巨力,还是让他虎口发麻。 “明军占据中原,后起之秀无数,长此以往我大元别说反攻,连自保都成问题!” 忽必来心中感慨,嘴上却不认输,“小蛮子有点力气,可你这身手照爷爷我差远了!” 忽必来奋力抵挡,架开偃月刀,随后大槊挥舞,着手还击。 郭镇年少气盛,岂能如对手所愿,偃月刀不断劈砍之下,令忽必来全然没有还手之意! 眼见儿子占尽上风,郭英当即下令,“给我猛攻!” 手下明军士气大振,箭矢火铳全都冲着蒙古重骑招呼。 忽必来大吼一声:“儿郎们,明军蛮子不讲武德,咱们撤退!” 说罢,忽必来卖了个破绽,躲开郭镇一刀,调转马头,直接逃离而去。 黑狼重骑沉默寡言,听从主将命令,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身重甲,面对寻常的箭矢与火铳,压根不怕,在枪林箭雨中如履平地。 “杀!” 郭镇眼见就能将对方斩于马下,岂能轻易放过如此良机? “镇儿!不可追击!” 郭英策马追赶,可杀上头的郭镇压根没有听到父亲的劝告。 “都跟上!” 郭英生怕儿子出事,命令全军上下紧随其后。 步卒居多的明军,显然追不上四条腿的黑狼重骑。 好在重骑兵没有轻骑兵的机动能力,明军还是勉强能够追赶上。 “弟兄们,斩草除根!” 郭镇一骑当千,挥舞偃月刀威风凛凛,冲在最前方,手下亲兵策马急行,才勉强跟得上。 忽必来的战马越来越慢,显然已经失去耐力。 郭镇见此良机,举刀挥砍,本以为能一刀取敌首级,谁知后者大槊轻松格挡。 一阵狂风吹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恶狼! 无数黑狼铁骑,赫然将明军团团围住! 忽必来嘲讽道:“小蛮子,刚才追的爷爷很痛快?现在换爷爷来追你了!” 察合台高举长枪,“长生天的勇士们!中原人已经忘记了我蒙古铁骑的英姿!今日让他们回想起被我等支配的恐惧!” 呼! 黑狼重骑横排纵贯,直接碾压式地对明军发起了冲锋! 蒙古人的轻骑兵,主要的攻击方式为骑射,用来骚扰迂回。 至于重骑兵,则是坦克般的存在,用来冲散敌军阵型! 郭英回想起当日攻克大都之战! 当年,唯有常十万的骑兵,敢于跟黑狼重骑正面对抗! “长枪兵!给我挡住他们!” 郭英大吼一声,手下步卒当即举起长枪,可面对一身重甲的黑狼铁骑,长枪的突刺并未能阻挡对方! 手中长戟挥舞,黑狼重骑肆意收割着明军将士的性命! 郭镇眼见于此,心中更加着急,他只想尽快拿下忽必来,前去支援父亲。 可狡猾老练的忽必来,就如一条精明的猎犬,丝毫不给郭镇逃脱的机会。 反观黑狼重骑,逐渐将郭镇围困,想要将这位明军的后起之秀扼杀在摇篮之中。 郭英见状,大喝一声:“骑兵听令,随我救出镇儿!” 诺! 大明铁骑自然不畏蒙古骑兵,同样是轻骑作战,最后逃跑的一定是蒙古人。 可面对擅长冲锋陷阵的黑狼重骑,大明的轻骑兵显得那般脆弱不堪! 锋利的长戟所过之处,明军骑兵尽数给掀翻在地! 落马的一刻,就被敌军战马的铁蹄踏破头颅! 眼见骑兵对垒,己方处于下风,明军众将陷入苦战之中。 最让郭英失望的是,他听到了远方依稀传来了行军的脚步声! “敌人,还有援军!” 第188章 四面楚歌,绝望之战 郭英父子奉命断后,两万与人面对三万黑狼重骑,本就深陷苦战之中。 何况郭镇年轻气盛,中了忽必来的诱敌之计,让部队陷入了三面围攻的窘境之中。 前有忽必来,察合台,以及设计这一切的速不台,身后却又有一支不明军队。 至少从对方的表情上来看,大概率是蒙古人的军队! “哲别应该吃光了之前的明军。” 速不台轻抚虬髯,冷笑道:“同为四獒,他吃的有些慢了!” 忽必来大笑道:“咱们黑狼重骑要吃的更多,这些明军骨头都不会剩下!” 察合台嘴角上挑,有忽必来和速不台支持他,将来别说十三翼的大汗之位,就连北元皇帝的宝座,也说不定能争一争。 “郭英,投降吧!跪倒在我等面前!” 速不台横刀立马,振臂一呼,无数蒙古重骑高举手中长枪。 “投降!” “投降!” “投降!”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在明军周围。 三面围攻,就让将士们士气低落,何况还有身后的拦路虎。 “爹,都怪孩儿鲁莽!” 郭镇心中自责不已,双目赤红地看向眼前敌军。 “傻儿子。” 郭英反而冷静下来,“我随皇上南征北伐,大小数百战,早就特娘的活够本了!” “弟兄们,我郭英不打算投降,尤其是面对这些个鞑子!” “咱们今日也学学楚霸王,面对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杀出个血路!” 郭英麾下皆能征善战之士,他们拥有身为军人的骄傲。 “军人就该战死沙场,也算成全我等美名!” “将军下令吧,咱们就算身死,也要为大将军他们拖延敌军!” “蒙古的四条狗,今日咱们也尝尝狗肉!” 面对生死之际,士兵们反而洒脱随性。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史书寥寥数行,就能写尽一个人的一生。 那还是对有名之辈,更多的无名小卒,只是史官春秋一笔带过。 洪武二十一年,郭英激战漠北,两万锐士死战殉国。 等待他们的不过是一句话,可为“殉国”二字,谁也没有退后半步。 速不台身为四獒之一,意识到了明军的死志! “恐怖的军队,恐怖的中原汉人。” “下令,莫要手下留情!明军不是赵宋那等懦夫!” “这些人的脊梁,就跟他们的皇帝一样,又臭又硬!” 速不台远眺郭英军队后方,发现那支队伍越来越近,这才下令进攻。 察合台眼中满是不屑之色,疑惑道:“速不台叔叔,我等何必害怕明军?他们多为步卒,面对黑狼重骑,只有被屠杀的份!” 速不台叹气一声,“察合台,你若是抱着如此心态,恐怕以后未必能走得更远。” “中原汉人最易对付,他们擅长内斗,给了我等草原之民数次南下的机会。” “中原汉人最难对付,面对外敌之时,他们往往能迸发出惊人的凝聚力!” 话音未落,驰骋而来的黑狼重骑,遭受了明军最疯狂的反扑! 步卒面对骑兵又如何? 明军士兵嘴中叼着战刀,奋力一跃,用全身的力量将蒙古重骑兵从马背上扑倒。 随后嘴里的战刀直接将蒙古骑兵摸了脖子! 这里是战场,没有两军交战的艺术,唯有血与沙的残酷! 刚刚斩杀蒙古骑兵的明军,便被随后而来的敌人贯穿身体! “换了一个鞑子……我这辈子值了……” 步卒们不断利用自己的身躯扑向骑兵,这种一换一的打法,是他们能想到最有效的进攻方式。 没有武器,那便用利齿咬断敌人的咽喉! 此时此刻的明军,更像是草原之上的恶狼! 反而是崇拜狼图腾的蒙古人,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每一位明军都化身地狱恶鬼,他们可以死去,却不容许敌人好过!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这就是中原汉人面对绝境时的态度! “这是在草原上,长生天的地盘,为何这些中原汉人如此猖狂!” 察合台身为上位者,都被明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弄得头破发麻,更别提沉浸式感受亡命之徒的士兵了。 郭镇手中偃月刀连斩两人,始终在寻找伺机突围的机会。 “弟兄们!跟上我!” 郭镇大吼一声,偃月乱舞,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他要用自己的身躯,化为一把洞穿敌人阵型的利刃! “路,就在前方,随我杀过去!” 郭镇麾下亲兵,紧随其后,他们明白了主将的用意。 这是要化为绝命一击,斩杀敌首,为其余弟兄打开一条突围之路! 速不台看向郭镇的英姿,感慨道:“可惜了!给他十年,便又是另一个郭英!” “忽必来,去斩了他!” 忽必来早就盯上了郭镇,这是独属于他的猎物! “小蛮子,爷爷来取你性命了!儿郎们,跟我杀!” 忽必来挥舞长槊前来阻挡郭镇。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郭镇已然杀神附体,“给我滚开!” 亢! 偃月刀势大力沉的一击,狠狠地砸向忽必来,誓要将其斩杀! 使用刀的武将,往往拥有不俗的力量和爆发力。 就像关二爷,三刀之内斩敌于马下。 可用刀的武将,同样会陷入怪圈,短时间内无法斩杀敌人,便会陷入僵持阶段,与对面强行五五开。 忽必来很是老辣,面对郭镇的第一刀,直接选择了策马闪躲! “鞑子,休走!” “你爷爷才不会跟你拼命!” 忽必来意识到,郭镇如今的骁勇,全赖一口气撑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郭镇体力不支,那时候才是他宰杀猎物之际。 郭英担心儿子,他清楚这也许是大军唯一的生路。 冒死突围,至于能活下来多少人,全看天意! “镇儿,速速后退!” 郭英恍惚间,看到了前来偷袭的察合台,大声提醒郭镇! “明军蛮子,给我死!” 远处的察合台弯弓搭箭,直接射中郭镇后背,忽必来见状即刻舞动长槊杀来! “护送公子回去!” “你我来挡住这鞑子!” “不能让公子有事!” 郭镇麾下亲兵主动上前拦住忽必来,可他们根本不是四獒的对手,尽数被挑落马下! 郭镇的反扑,被速不台尽数熄灭,郭英无奈之下,只好率众向后撤退,尝试突破身后军队的围堵! 四面楚歌,绝望之战! 第189章 让你断后,没让你打残! 郭镇背部中箭,直接昏死过去,亲兵奋勇厮杀,用自己的性命才救下主将。 郭英率军接应,随后便指挥众人改变突围线路。 “从后方突围!” 眼见明军要走,速不台当即下令,“别放过一个明军!给我杀过去!” 万马奔腾,势如奔雷! 马蹄声如同一道道催命符,不断收割着明军的性命! 听到手下传来的惨叫声,郭英痛苦地闭上双眸! 蒙古人最擅长迂回骚扰,埋伏包抄,他们始终没有忘记老祖宗的绝技! 就算是徐达,也不敢轻易深入漠北,可见蒙古人在草原上的厉害! 他们就是草原天生的王者,在这里作战,明军没有了城墙防御的优势! “弟兄们,快撤!老子在前面开路!” 郭英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儿子郭镇可以为了士兵们冲锋陷阵,他这个主将又岂能落于人后? 手中大刀挥砍而来,劲风横扫,草原露出了身后军队的模样。 一面巨盾,轻松挡下了郭英的大刀,随后一名士卒发号施令。 “救下咱们的弟兄,都给我燥起来,声音弄得越大越好!” 郭英见那来人,不由地面露喜色,“朱兄弟!你们不是在断后哲别的飞狼军么?” 朱权报以微笑,徐辉祖率领手下将领策马而来。 “武定侯,稍后再叙旧吧,咱们先打退这些蛮子!” 经历过与飞狼军一战,徐辉祖和其麾下伙头兵,经过了一场浴火重生。 百战老兵面对战争与生死,眼神里往往有一种死寂般的坦然。 郭英在伙头兵的眼中,看到了这种独属于老兵的气质! 瞿能弯弓搭箭,高呼道:“箭雨!” 唰! 麾下士卒尽数拉满弦,只待主将一声令下。 黑狼重骑尽数追赶而来,瞿能见己方军队已经远离抛射范围,果断下达命令。 “落!” 箭雨倾盆而下,饶是身着重甲的黑狼重骑,也被箭雨阻隔。 察合台意识到不妙,“不好,身后的是明军!” 速不台紧皱眉头,“哲别不可能败给明军!飞狼军岂会如此不济?莫非蓝玉留下断后的人太多?” 冲杀在前方的忽必来,显然不信邪,手中长槊挥舞,妄想继续收割明军生命。 “敢杀我袍泽?” 一头乱发的平狮子,从军阵中杀出,手中大槊千钧之力硬砰忽必来! “平安!” “原来是你这丧家之犬!” 两人多次于草原上交战,还在燕王麾下,平安就见识过忽必来的厉害。 四獒就是成吉思汗会猎的猎犬! 哲别擅长侵扰,忽必来擅长诱敌,者勒蔑擅长厮杀,四獒之首的速不台则集三人大成。 平安可谓是忽必来的苦主,这厮疯起来,压根不懂得退后。 即便中了埋伏,依旧追着忽必来一顿砍杀。 哲别之前被追了二十里,已经被吓破胆,更别说是常被追的忽必来。 唰! 唰! 眼看明军兵合一处,更是传来了军队继续行进的声音。 速不台不敢大意,当即命令士兵吹角撤退。 “平安,今日饶你一命!” 忽必来放下狠话,当即准备撤离, 谁知他惹的不是一条疯狗,而是一头狂狮! “嗯?饶我一命?” 平安挥舞手中大槊,高呼道:“弟兄们!给我杀!” 一千骑兵听令,紧随主将而去,如愤怒的狮群,杀向忽必来! “走!快走!” 忽必来吓得当即策马狂奔,徐辉祖唯恐平安有失,赶紧命令收兵,平安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军阵。 —— 侥幸逃过一命的郭英父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军医为郭镇拔出箭头,敷上金疮药后,这位将门虎子逃离了生命危险。 “武定侯,我等刚才的计策,恐怕很快就会被鞑子识破。” 徐辉祖听从铁铉之计,故意命众人制造脚步声,迷惑速不台,让其以为还有援军前来。 郭英叹气一声:“魏国公初次北伐,就能从四獒哲别手中逃脱,已经实属不易……” 徐辉祖轻咳两声,“武定侯,其实我们把飞狼军打残了!” 郭英沉思道:“我军留下断后,你们带着镇儿南下,尽快回到北平城,至少留下一条性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铁铉轻声道:“武定侯啊,我们其实打赢了……并不是逃跑至此!” 郭英置若罔闻,继续道:“若是能将平安,瞿能这等猛将留下,我等阻拦速不台的把握更大!” 啪! 朱权在一旁,实在是受不了,一手拍在郭英脑门上。 “说了多少次,我们打赢了!团灭的是飞狼军,你这厮怎么听不懂?” 郭英一脸懵逼,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道:“你们打残了哲别的飞狼军?” 徐辉祖点头道:“确实如此!飞狼军被我军消灭半数,若不是哲别跑得快,也被平安杀了。” 平安轻哼一声,“武定侯,莫不是年老体弱,被鞑子吓怕了?” 郭英欣喜道:“难怪我看你麾下士卒,蜕变的如此之大!若没有飞狼军侵扰,我军只需要面对速不台和忽必来!” 铁铉一步跨出,直言道:“我军的火铳,就是对抗重骑兵的最好武器!不知武定侯麾下,可有足够的火铳?” 火铳? 郭英皱眉道:“那玩意填充时间过长,射程有限!恐怕重骑兵冲过来,我等只有射击一次的机会!” 沉默寡言的盛庸,忍不住说道:“我们的火铳,若是数量够多,足以对抗重骑!” 徐辉祖看向一旁的朱十七,他也不清楚,铁铉为何喜欢带个小兵出席军议。 不过上次对方提出的计策,让他们成功打残了飞狼军。 “朱十七,说说你的看法!” “其实要消灭速不台并不难,只需让其轻敌即可。” 轻敌? 众人不解之际,郭英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在下愿听魏国公差遣,一同对敌!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才能,有汝父之风!” 军中不能有两个声音,徐辉祖用打残飞狼军,以及救援袍泽的战绩,得到了武定侯郭英的认可。 “武定侯放心,某必尽力而为!” 徐辉祖抱拳行礼,唯有铁铉悄悄听到了郭英的碎碎念。 “让你断后,没让你打残!你不当主将,谁当?” 第190章 无名小卒戏王侯 军营之内。 徐辉祖等人清楚,狐假虎威只能短暂吓退速不台与忽必来。 想要与大将军蓝玉成功会和,他们需要堂堂正正地打败对手。 在对方的地盘上,在草原上神长生天的庇佑下,打败成吉思汗的子孙。 “朱十七,此举太过冒险。” 徐辉祖紧皱眉头,朱十七的想法天马行空,就像上次打残飞狼军一样,那是相当的刺激。 “我也觉得朱兄弟此举太过凶险。” 郭英轻抚胡须说道:“无论是谁去,都难免有过大的损伤!之前我军已经吃了败仗,再次减员,可谓是伤筋动骨。” 郭英所部阵亡两千人,这才等到徐辉祖来援,冲出了蒙古人的三面埋伏。 朱权则挤眉弄眼地看向铁铉,后者显然清楚自己幕僚的身份。 “徐将军,武定侯,我军自从进入草原后便如履薄冰。” 铁铉拱手行礼道:“既然之前我们都赢了,为何不敢再赌一次?哪怕不能歼灭黑狼重骑,也能打残打废他们,让其彻底消失在此次战争中。” 瞿能同样赞同朱权的计谋,“若是需要前去迎敌,瞿某当仁不让。” 平安冷笑道:“忽必来那条狗,是我的猎物!” 郭镇身上缠着纱布,在亲兵的搀扶下同样前来议事。 “徐将军!若是能斩杀忽必来这厮,我也愿意出战!” 徐辉祖一时之间,难以抉择出战人选。 “诸位将军勇力过人,骁勇善战,并非出战的最佳人选。” 朱十七笑道:“就说平安将军,你之前还把忽必来追的如丧家之犬,能让对方轻敌?” 对于这番话,平安很是受用,轻哼道:“那是他太弱,与我无关。” 铁铉嗅出一丝不对劲,徐辉祖笑问道:“那谁去最为合适?” 朱十七抱拳行礼,“我们这一旗人马,以及郭镇将军最合适!” 一个是败军之将,另一群则是无名小卒,最合适不过。 郭英心疼儿子,郭镇却不以为然,大笑道:“好!又能跟朱兄弟携手作战,吾所愿也!”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此番前去,难免有伤亡,你们可要想好!” 朱十七伸出手掌,郭镇向前与之击掌为盟。 “将军放心,交给我二人便是!” 郭英看到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当年他们淮西二十四将与当今皇上,何曾不是如此?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何况如今面对的不过是鞑子的残兵! —— 北元军营。 速不台很快便接到了斥候传递的信息。 “明军不过来了数千援军而已。” 速不台冷笑道:“敲山震虎!中原人向来诡计多端!如今多了这几千人,人数还是我等占优势!” 察合台立功心切,术赤与拖雷的行动都以失败告终,若是他能够重创明军,定能得到大汗和天元帝的赏识。 “二位叔父!我等理应乘胜追击,不给明军喘息的机会!不如发动夜袭?” 忽必来摇了摇头,他在四獒之中,向来以狡猾著称。 没有哲别的神射,更没有者勒蔑的凶暴,他更喜欢以绝对的优势猎杀猎物。 “明军今日定有准备,我等前去就算重创对方,也会损兵折将。不如以逸待劳,明日再战。” 速不台点头道:“忽必来所言甚是,明日你若是想要出战,我等不会阻拦。” 察合台的心思,被速不台点明,这才放心。 “明军多以步卒为主,精锐骑兵都在蓝玉手中!他们的火铳对重骑兵而言,并没有任何威胁。” 速不台笑道:“明日就让他们知道蒙古铁骑的厉害!” —— 天空露出鱼肚白,新的一日到来。 明军整装待发,直接抛弃了营帐,生怕蒙古人追击于此。 “一群懦夫!” 察合台起了个大早,却直接扑空,让其恼怒不已。 “追!随我追杀明军!” 养尊处优的察合台,好不容易有这等立功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率领麾下一万黑狼重骑,直接追踪明军足迹而去。 “明军多为步卒,他们肯定跑不快!” 察合台率众行至十里外,就看到一旗人马横在眼前。 为首之人,正是昨日冲击速不台的郭镇。 “手下败将,也敢前来造次?” 察合台大笑道:“今日不用忽必来叔叔前来,我便能将你斩于马下!” 明知郭镇昨日负伤,察合台故意出言相激。 郭镇咬牙切齿,当即就要出阵,却有一道身影率先迎向察合台。 “你是何人?一介无名小卒,也配死在我刀下?” 察合台眼见那人,一身士兵戎装,更没有战马,分明是送死的炮灰。 “我们明军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人剑眉星眸,一脸坏笑道:“对手是盖世英雄,就派军中大将。对手是无名之辈,就派我这等无名小卒。” 竖子安敢欺我! 察合台大怒,策马前来,手中弯刀已然砍向那无名小卒! “朱兄弟,攻他中路!不对,他骑马砍他马腿!” “说得好,无名之辈就配对阵无名小卒!” “朱兄弟莫要轻敌,这厮明知郭镇将军受伤,还出言挑衅,当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面对察合台的弯刀,朱权嘴上轻佻,手底下可不敢大意。 双手握紧战刀,随后箭步上挑! 唰! 凛冽的寒芒,在察合台脸上留下一处伤痕! 若不是察合台有战马加持,恐怕已经被朱权斩于马下。 “畜生有畜生帮。” 朱权手持战刀擦拭血迹,冷笑道:“你的血太脏,可莫要脏了我的刀!” 欺人太甚! 周围骑兵想要上前帮忙,被察合台训斥道:“你们都退下!我要亲自斩杀此人!” 阵前杀人,是勇士的象征。 察合台也想以此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地位。 眼前之人,没有战马良驹,更没有神兵利器,是最适合练手之人。 在朱权眼中,一个勋贵二代,夜郎自大,在马上还不用长柄兵器,这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杀! 察合台双腿一夹,身下战马猛然冲锋而来! 手中弯刀锋芒毕露,誓要将无名小卒的头颅斩下! 唰! 朱权将手中战刀丢出,察合台骑乘战马轻易躲开。 “没有武器,我看你怎么打!给我受死!” 明军众人都为朱权捏了把汗,蓝彩蝶紧张不已,甚至已经弯弓搭箭,随时解救朱权。 砰! 朱权纵身一跃,随后一脚踹在察合台肋部,后者躲闪不及,直接落于马下,更是不慎来了个狗啃泥。 “青青草原,味道可好?” 第191章 这土,吃够没有? 野草的气息,以及泥土的芬芳,混合出一种别样的味道。 察合台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如今却在一众士兵面前丢人现眼! 以大汗四子之一的名号,被明军的无名小卒,一脚踹翻于马下,更是玩了出狗啃泥! “混账!” 察合台大吼一声:“全军冲锋,给我杀了他们!” 黑狼重骑见到主子如此狼狈,当即向明军发起冲锋。 唰! 不等察合台起身,一把泥土直接扔在了他张开的大嘴中。 始作俑者,正是那个无名小卒。 “我看你没吃够,再赏你一口。” 说罢,朱权更是夺走了察合台的战马,“弟兄们!打完就跑,真刺激咯!” 可惜战马不认主,显然更喜欢如今骑乘在它身上的年轻人。 郭镇见察合台如此狼狈,哈哈大笑:“小鞑子,你也有今天?你吃土的模样真不错!弟兄们,走了!” 察合台抠出嘴里的泥土,眼中闪过一阵怨毒,可明军对他的折磨,远没有结束! “察合台,吃土王!” “干啥啥不行,吃土第一名!” “这次吃土,下次岂不是吃屎?哈哈哈哈,来追我们啊!” 明军众人拔腿就跑,根本不给察合台还嘴的机会。 黑狼重骑呼啸而来,可惜碍于重甲,速度并不快。 反观明军士兵,一身轻装上阵,全都跟长了飞毛腿一般,疯狂逃窜之下,嘴里还不闲着。 “十三翼四子之一,就这等程度?” “我大明随便一个小孩,也不至于吃土!” “忘记提醒你们,这厮吃了两口土,我看到他意犹未尽呢!” 察合台重新跨上战马,更是拿起水袋漱口。 嘴里干净了,可刚才那无名小卒带给他的屈辱,唯有用对方性命,才能够洗刷!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黑狼重骑疯狂追袭,如今的察合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士兵们表面不说,可他吃土的模样,想必会沦为军中笑柄! 察合台一马当先,很快便看到了那位羞辱他的无名小卒。 “混账!有能耐留下跟我一战!” “看你吃土不成?” 朱权一句话,让察合台恼羞成怒。 谁知那无名小卒突然回身,弯弓搭箭准备偷袭! “不好!卑鄙!” 察合台与朱权距离太近,情急之下,为了躲避箭矢,只得主动跳下马背。 告诉疾驰的战马,令察合台落地再次来了个狗啃泥! 谁知朱权只是拉满弦,手中并没有箭矢。 “空手套白狼,就把你吓成这般模样?” “吃土王,你又去狗啃泥了?” “弟兄们速走,这厮分明是故意吃土!” 听闻此言,察合台暴怒不止,可惜对方已经跑远。 “追!给我追!今日不杀了他们,谁都别想回去!” 草原上,响彻着察合台疯狂的怒吼声。 手下士卒们不敢轻易违逆,只得继续追杀明军。 —— 军营之中,不断有斥候前来通报军情。 忽必来听闻察合台紧追明军不舍,心中有些担忧。 “速速与我前去,莫要让察合台做傻事!愤怒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忽必来紧皱眉头,对方这番行为,跟他昨日引诱郭镇何其相似? 来不及去通知速不台,忽必来亲自率领手下五百士兵,飞速追赶而去。 —— 察合台追杀一路咬牙切齿。 偶尔会有掉队的明军,即将死于蒙古铁骑的马蹄之下,可那无名小卒,却总能用手中弓箭,救下同伴袍泽! “一个都不能少!” 朱权弯弓搭箭,西北望,射天狼! 箭矢所过之处,敌人翻身落马,袍泽得以活命! “将箭矢,全都交给朱兄弟!” 郭镇下令,手下众人当即照做。 “所有骑兵听着,若是敌人靠近,便与我一同断后,为步兵兄弟创造撤退的时机!” 郭镇背部传来疼痛之感,若是上阵杀敌,伤口恐怕会再次崩裂。 朱权自然清楚,眼前这位姐夫在历史上并不长寿。 “说不定,就是因为现在的背伤!” 朱权大呼一声:“李小旗!问问弟兄们,可愿与我断后阻敌?” 李嘉大吼一声:“朱兄弟,咱们都听你的!立功罢了!” 朱权颔首点头,随后赫然冲向郭镇,一记手刀直接打在对方脖颈之处。 “朱十七……你……” 将郭镇交给其亲兵,朱权笑道:“把他带回军营,不能有任何损伤!” 郭镇亲兵一个个心中感动,他们都清楚公子是个打仗不要命的人! 倘若任由其断后,背部的伤口定然会恶化! “朱兄弟……” “快走,莫要耽误我等杀敌!” 总旗麾下五十余人,面对黑云压城般的铁骑,不害怕那完全是扯淡。 哪怕是凶猛如李飞熊,手中两面巨盾,也不由地有些心茫然。 可对于多次创造奇迹的他们而言,朱十七的话仿佛如某种魔力,让他们相信这个男人的话,都能够变为现实。 察合台看到羞辱他的无名小卒停滞不前,当即命令手下勒马,他要在众人面前将此人玩弄致死! “小蛮子,怎么不跑了?现在跪下求饶,我留你全尸!” 朱权听闻此言,掏了掏耳朵,笑道:“其实在临死之前,我一直有个问题。”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察合台笑道:“说出你最后的遗言吧!” 朱权眼神满是恳求之色,“我可以任由你侮辱,不过能否让我的袍泽们先走一步?” “朱兄弟!我等同生共死,岂能留你一人?” “不错!一死而已,我等何惧鞑子?” “我们一旗人马,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众人自然不肯答应,察合台却面露戏谑之色。 “好啊,只要你听话留下来,任由我折磨!这些人我便尽数放走!” 察合台眼中怨毒之色更甚,这些人都是步卒,跑也跑不远,如今的他只想折磨眼前之人。 朱权低声道:“还不快走?你们走了,我自有脱身之法!” 蓝彩蝶泪眼婆娑,却被朱权训斥道:“快走!否则咱们都要死在此地!” 听闻此言,李嘉等人不再犹豫,当即转身离去。 蓝彩蝶更是三步一回头,朱权看到众人消失不见,这才放心。 “对了,回到刚才的问题。” 朱权看向志得意满的察合台,指向地上,“这土,吃够没有?” 找死! 察合台勃然大怒,“给我杀了他!” 第192章 你们明军有完没完? 铁蹄踏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见羞辱自己的无名小卒,如今自投罗网。 察合台已经想好了万千酷刑,如何将眼前之人玩弄致死! 手下士兵们呼啸而来,朱权手中长枪浑然不惧。 大槊的造价太过高昂,多数武将都将一把好槊当做传家宝。 当年的老朱就算亲身作战,也都是以刀剑为主,朱权自然得不到什么大槊之类的武器。 “还是长枪用着顺手。” 突袭而来的两名黑狼重骑,手中长戟交叉横扫。 朱权仰身弯腰躲闪一气呵成,随后枪挑对方咽喉。 唰! 一道血线划过,被重甲包裹的黑狼重骑,人还在马上,却已经身死道消。 “都给我上!杀了他!” 察合台只恨手下重骑无法骑射,否则早就将明军射成了筛子。 殊不知正是了解蒙古重骑,朱权才会出此计谋。 “打不过就跑,反正看你吃土,我已经回本。” 朱权回身一枪,再次将一名蒙古重骑刺于马下,随后飞奔而去。 察合台的坐骑,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良驹。 如今被朱权所得,更是如虎添翼,两者配合之下,远比之前更强。 骏马飞驰,没有了甲胄的束缚,速度只快不慢。 察合台担心再次被对方拿捏,不敢孤身前往,可身边重骑兵的速度却太过缓慢。 “都给我快点!今日不宰了那小子,你们回去都要受罚!” 事关面子问题,察合台大声训斥众人。 可怜蒙古重骑只能将自己当成了轻骑兵,持续令身下战马加速。 朱权持枪四顾,看到了早已抵达指定位置的李嘉等人。 “朱兄弟!这里,我等已经准备完毕!” 朱权点了点头,单人单骑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察合台一路上左顾右盼,生怕有明军设伏。 只是一向狡猾的明军,似乎变得耿直了起来。 愣是没有一个伏兵,察合台却看到了追杀已久的无名小卒! “跑啊!你为何不跑了?” 察合台满脸戏谑之色,“给我杀!” 本就劳累一路的重骑兵们,正欲催促身下战马向前,却发现战马已然累的气喘吁吁! “弟兄们,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朱权长枪所致之处,草原三面赫然出现无数明军! 他们手持火铳,或弯弓搭箭,已然早已等候多时! “撤!” 察合台惊魂未定,大呼一声,可惜之前朱权那般狼狈逃窜,不过是在消耗黑狼重骑的马力! “射击!” 盛庸手持令旗,一声令下,火舌怒喷! 三面夹攻下的火铳,形成了密集的枪林弹雨,将黑狼铁骑尽数包裹在内! 威力巨大的弹药,直接洞穿了蒙古人的重甲! 一时间血花飞溅,人仰马翻! 察合台居于阵中,才避免被大明炮击中! “明军的火铳,何时有如此威力了!” 察合台百思不得其解,更让他绝望的是大军陷入混乱之中。 本来重骑兵以冲锋杀敌简称,机动性并不是他们的优势。 可夜郎自大的察合台,硬生生将黑狼重骑当成了轻骑兵。 这一路上追来,战马早就疲惫不堪,更不用说同样身披重甲的士兵。 如今便是想跑,也已经没有了力气! “弟兄们,随我上!” 察合台大怒道:“今日就是死在此地,我也要让明军褪层皮!” 面对黑狼重骑的反扑,盛庸的火枪兵还在换弹,瞿能已经率领步卒们,手持斩/马刀冲向了敌军! “不要怕!敌人战马疲弱不堪,根本就不是我军对手!” 只见瞿能双手持战刀,对准马腿便猛然斩去! 马腿尽断,战马栽倒在地,身上的骑兵落在地上,直接成为了明军的刀下亡魂! “都给我斩马腿!他们不是自诩马上的民族么?今日就让他们无马可骑!” 瞿能身先士卒,明军士气大振,步卒们两两配合,前后斩击马腿,很快便让无数重骑兵马失前蹄! 察合台心中焦急不已,眼前的明军,已经不怕他们的骑兵! “不如你表演吃土,我等便饶你一命?” 朱权枪挑数人,距离察合台越来越近,吓得后者胆颤心惊! “你……你别过来,给我挡住他!” 察合台还在名下手下人上前阻挡朱权,可惜消耗巨大体力的重骑兵们,早已是强弩之末。 面对朱权的长枪,根本无法躲避,不到一合便被刺于马下! 陆续赶到的重骑兵,将前方同袍的退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可惜噩梦还没有结束! “箭雨!袭!” 徐辉祖发号施令,马天箭雨倾盆而落! 让本就混乱的蒙古重骑,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一时间人仰马翻,相互践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平安,你我前去将察合台拿下!” 徐辉祖挥舞长枪,平安手持大槊,两人冲向敌军! “察合台小儿,速速束手就擒!” “察合台休走,平安在此!” 察合台本就如惊弓之鸟,如今听到平安的名字,更是吓得心惊肉跳。 “快!快让开道路!” 察合台仓皇逃窜,他本看不起明军的战斗力,更是幻想十三翼的精兵齐出,还用惧怕明军? 谁知明军诡计百出,更有那般不要脸的士卒,令他这个四子之一,也上当受骗! “今日一万士兵,恐怕要尽数埋葬于此!” 察合台刚一分心,就听到了阎王的敲门声! 只因盛庸麾下火枪兵已经填充完毕! “射击!” 枪弹齐鸣之下,重骑兵再次陷入梦魇之中! “我命休矣!” 察合台看到士兵一个个倒下,甚至动了抛弃战马,步行逃跑的念头! 一头乱发的平安,赫然杀进军阵之中,察合台吓得将大汗赏赐的金盔,直接丢了出去。 啪! 大槊已然抵在察合台脖颈处,好在他是背对着平安! “察合台在何处?” 察合台吓得捂住嘴脸,掐着嗓子说道:“回将军,头戴金盔者,乃察合台也!” 平安用大槊敲了敲对方脑袋,笑道:“某还要杀人,就饶你一命,滚吧!” 察合台轻舒一口气,赶紧捡起金盔戴上,当即就要转身逃命,谁知脖颈一凉! 徐辉祖见平安问过那士卒,便冲杀而去,定是得到了消息! “说!察合台那狗鞑子在哪?” 察合台吓得浑身发抖,“回将军……不带头盔者,乃察合台是也!” 徐辉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便去找寻目标。 察合台仓皇逃窜,谁知肩膀又被人揪住,“你们明军tmd有完没完?” 第193章 围猎忽必来 “少主!是我们啊!” 察合台几乎就要崩溃,脖子第三次被人指着,这谁受得了? “你们是……忽必来叔叔的亲兵!” 看到忽必来带兵来援,察合台大喜过望,“他人呢?” 亲兵满眼鄙夷,战场上蒙古重骑的惨状,他们已经尽数看在眼里。 若不是眼前的二世祖无能,大好将士岂会被明军如此屠戮? “将军还在归整军阵!” 如今蒙古大军乱做一团,不用明军动手,相互践踏就能杀死不少人。 “还管什么军阵?当务之急,是速速带我逃命!” 察合台大怒道:“明军火铳厉害,可不能掉以轻心!” 亲兵们只觉得察合台被吓傻了。 明军的火铳,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 打鸟狩猎,却不能对身穿重甲的蒙古骑兵造成太大威胁。 “少主在此稍后片刻,将军很快就能带我等反败为胜!” 不远处,朱权已经在军阵中观摩已久。 明军选择了最鸡贼的打法,让蒙古军阵相互踩踏,他们只是装出声势浩大的模样。 人可能知道明军在装腔作势,可战马并不知道! 身为动物求生的本能,战马们已然忘记了一切,只想速速逃命。 “察合台这样的人留下,对我大明毫无威胁。” 朱权心中已有计较,“反倒是四獒乃边境大患!若是他们率军南犯,普通将领并非他们的对手。” “若此役能拔除四獒,也算是将蒙古人的爪牙卸下!” 朱权激怒察合台,真正的目标却是忽必来和速不台两只獒犬! 乱军之中,忽必来不断大吼,命令士兵安抚坐骑。 跟察合台遇事先溜不同,身为四獒之一,忽必来相信他的士兵。 军队有主将,就有了主心骨,眼看敌人要重整旗鼓,大明众将自然不允。 “察合台在忽必来处!” 朱权大吼一声,正在寻找察合台的徐辉祖和平安,显然得到了方向! “好啊,本来只想杀个察合台,没想到赠送个忽必来!” 平安哈哈大笑,手持大槊,横扫斩首数人。 “一人一个,显然忽必来更有意思。” 徐辉祖手中长枪挥舞,寻常重骑兵,根本无法靠近他一步。 忽必来震惊不已,心中暗道:“是哪个王八蛋设下如此毒计!” 本来刚刚被安抚的士兵,见到徐辉祖和平安两头凶兽,当即再次乱作一团! 察合台更是倒霉透顶,他硬是命令手下亲兵去带他寻找忽必来,谁知却遇到了两位苦主! “嗯?这厮有些眼熟,他说过头戴金盔者乃察合台!” 平安皱眉不止,当即杀了过去! “平将军往哪里走?分明是不戴金盔者是察合台!” “你我一问便知!” 徐辉祖打定主意,两人直接冲着察合台而去。 “你……你们别过来!” 察合台欲哭无泪,今日绝对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先是被明军的无名小卒戏耍,随后更是吃土两次,再中埋伏。 利用说谎功力,本以为成功骗过平安和徐辉祖,不曾想二人如今去而复返! “不好,少主有危险!” 忽必来担心察合台安全,顾不得整顿军阵,已然杀向平安与徐辉祖! “平狮子,休伤我少主!” “来得好!” 忽必来手中长槊猛砸,谁知平安单手持槊格挡,“徐将军,察合台那厮就交给你了!” 徐辉祖也不愿意以多欺少,自然答应,“好,平将军小心!” 徐辉祖的武勇,忽必来刚才看得一清二楚。 主要还是察合台此人太过废物,以他的武艺,根本不可能在徐辉祖手下逃生。 “蛮子休走!” 忽必来顾不得平安,长槊一甩,赫然攻向徐辉祖。 唰! 徐辉祖灵活躲闪,不由地恼羞成怒,“你想以一敌二,我成全你!” 枪势如绵绵细雨,接踵而来,压得忽必来喘不过气! 偏偏还有个平安虎视眈眈,大槊没错挥舞之下,如九天玄雷从天而降,砸得忽必来虎口发麻! “你们,速带少主离开!” 忽必来咬牙切齿,察合台不用对方开口,已然如丧家之犬,向着军营方向仓皇而逃。 手下亲兵不忍抛下忽必来,可明军如同一座大山,格挡了他们与主将! “狗鞑子,只有你们的尸体能过去。” “弟兄们,今日一个鞑子不留!” “杀了他们!为昨日死去的弟兄复仇!” 双方再次激战在一起,忽必来眼看察合台消失不见,这才放心。 “能死在平安手下,也不枉我一世英名!” 忽必来冷眼看向徐辉祖,笑道:“小将军,还未问你姓名?” 徐辉祖傲然道:“在下,徐辉祖!” 听闻此言,忽必来冷笑道:“原来是中山王徐达之后!可惜你父用兵稳如泰山,可你却兵行险着,若不是察合台年轻,恐怕汝等之计,未必能奏效。” 徐辉祖手持长枪,笑道:“可惜察合台不仅上当了,还将你这条獒犬送了过来!成王败寇,我敢弄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动手! 平安不远插手,只因此役乃忽必来人生最后一战,他也有意让徐辉祖斩将扬名。 “以徐将军的武艺,拿下忽必来不成问题。” 平安在旁压阵,战场之上,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蒙古兵们尽数落马,侥幸活着的也都被明军俘获,沦为了阶下囚。 再看忽必来,更是被徐辉祖打得节节败退! “杀!” 徐辉祖势大力沉的一击,却被忽必来突然躲过,这厮向来以狡猾著称,刚才故意示弱,手中袖箭却已经瞄准了徐辉祖脖颈! “在某临死之前,还能带走明军的后起之秀,快哉!快哉!” 忽必来哈哈大笑,“我不负大汗,更不负大元!” 袖箭正要射出之际,徐辉祖却感觉脑后生风,一颗子弹正中忽必来眉心! 可怜身为十三翼四獒之一,临死之际,都没有搞清楚,为何明军的火铳这般致命! 徐辉祖逃过一劫,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他甚至不知救了自己的是谁! 平安担忧不已,见徐辉祖并无大碍,上前斩下忽必来首级,挑在大槊之上。 “敌将忽必来,已被大明魏国公徐辉祖所斩!明军威武!” 战场之上,北元士兵垂头丧气,反观明军振臂高呼! “明军威武!” 《明史徐辉祖传》:“洪武二十一年,辉祖随征北大将军蓝玉亲征,斩敌将忽必来首级,灭敌一万,威震漠北!” 第194章 大明儿郎,无人可敌 北元军营。 速不台有些心神不宁,本应该是稳稳的屠杀局,却因为忽必来前去,让其觉得充满变数。 “报!将军,察合台少主回来了!” 听闻此言,速不台松了口气,他最为担心察合台冲动,会中了明军的埋伏。 哪怕令其率领一万铁骑前去,忽必来这厮依旧不放心。 见传令兵欲言又止,速不台意识到不对劲。 “还有事?” 身为四獒之首,速不台声音颤抖,“忽必来呢?他去了哪里?” 速不台高大的身躯,如一座高山,双臂按在传令兵肩膀上,令后者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捏散架! “忽必来……将军阵亡了!” 咔嚓! 一声惨叫传来,速不台冷漠走出军营,抬眼看向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察合台。 “呜呜!速不台叔叔!明军狡诈,忽必来叔叔为了救我,被他们所杀!” 看着眼前哭闹的废物,速不台紧攥双拳。 “明军,此事没完!” —— 应天府。 朱元璋远望北方,上一次的军情,他已得知蓝玉大军与三位塞王成功会和。 “皇上!前方送来军情!” 蒋瓛躬身将奏折呈上,老朱翻越过后紧皱眉头。 一旁的太子朱标,也忍不住凑上前去。 只因蓝玉可是他的姻亲之一,还有那位顽皮捣蛋的十七弟更是在军中。 “胡闹!” 一向沉稳的朱标,看罢怒拍桌案,倒是把老朱吓了一跳。 “父皇!蓝玉岂能分兵行动?徐辉祖初上战场,就让他与蒙古人的飞狼军对垒,这不是胡闹么!” 朱标气得来回踱步,大明太子爷这般紧张,让蒋瓛与一众阁臣大气都不敢呼。 “咱看你关心徐辉祖倒是其次!惦记老十七是真!” 朱元璋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其余臣子离开。 “给咱坐下!” 朱标无奈就坐,着急道:“父皇!飞狼军的骁勇,当年更是蒙古汗国纵横中原漠北的利器!儿臣担心徐辉祖未必能胜!” 太子爷的关心并无道理,哪怕是将门虎子,徐辉祖也还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蓝玉此举,换做是咱,也会如此行事。” 老朱冷笑道:“蒙古鞑子,这是想王对王,兵对兵!与我大明决一死战!” “他们分散我大明兵力,妄想各个击破,考验的就是我大明军队的作战能力!” “以往那些年,见到咱们就跑的,恐怕都是那北元废帝的手下。” 王对王,兵对兵? 朱标紧皱眉头,至少徐辉祖的伙头兵,对上的飞狼军,并非公平对决。 “父皇,十七弟可是在徐辉祖麾下!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朱标说罢,就又要起身,谁知却被老朱双手按在肩膀上。 “标儿啊,你担心老十七,兄弟情深,咱不反对。” 老朱双眸看向大明太子爷,严肃道:“可北伐从军,是老十七自己的选择!人一旦做出选择,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何况,你真觉得我大明儿郎,对付不了北元鞑子?” “蓝玉此举,分明是找到了鞑子的王庭,这才让部将为其争取时机。” 朱标恍然大悟道:“只要蓝玉端了北元王庭,我大明便可获胜,其余诸将的战斗也会迎刃而解?” 老朱满意点头,笑道:“也只有蓝玉,才敢深入漠北,揪出鞑子的老巢!” 朱标有些紧张,蓝玉是他依仗的武将,更是他的姻亲。 “蓝玉得胜归来,端了鞑子王庭,咱就封他当个国公如何?” 老朱大笑道:“梁地便不错!距离你五弟的地盘也近,让蓝玉去跟他做个伴!” 梁地,古称大梁,今河南开封也。 属于中原腹地,税收丰盈,可谓是不错的封地。 精明的朱标很快便意识到,父皇此举其中深意。 周王朱橚之前与宋国公冯胜往来频繁,已经惹得父皇不喜。 冯胜主动交还封地,甚至放弃兵权,这才避免了被父皇清算的命运。 可周王之前来拜年,却还妄想接触冯胜,父皇将蓝玉封地至于开封,也是在变相警告朱橚。 “父皇,所言甚是。” 朱标轻笑一声,老朱看在眼里,父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咱相信,老四在明能征善战,老十七在暗深谋远虑,定能助蓝玉得胜而归。” 朱元璋起身,大笑道:“提起那逆子,咱倒是想念那道炸酱面了!” 朱标擦了擦口水,笑道:“儿臣也馋得慌,尤其是配上一瓣蒜,那叫一个香!” 父子二人摸了摸肚皮,相视一笑,随后吩咐御膳房尽快上面。 —— 与应天江南水乡,春花渐欲迷人眼不同。 漠北的春天,显得寒冷陡峭,夜晚的草原上,甚至会结冰。 哪怕是百战不殆的老兵,也不远在北国风光下行军打仗。 再次面对突袭骚扰的北元骑兵,蓝玉此番派出了耿忠与孙恪拦截对方。 “你二人,只需阻挠对方,不可强攻,更不可主动追击。” 蓝玉叮嘱道:“蒙古骑兵,最善迂回埋伏,莫要贪功!” 耿忠与孙恪躬身行礼,“是!大将军!” 再次留下三万人,蓝玉继续率领大军深入草原。 蓝玉率领这支军队,就像一位孤独的旅人,没有人理解,却充满了非议,甚至来自他信任的部下。 “大将军!” 曹震躬身行礼,直言道:“我军持续深入,已经失去了方向!若蒙古人于前方设伏,我军恐怕会遭受灭顶之灾!” 张翼同样劝道:“之前断后的军队,多为老弱病残!若是他们被鞑子击破,到时候鞑子合围我军,岂不是凶多吉少?” 唐胜宗也忍不住,想要说两句,“大将军……强如中山王,宋国公,都不曾如此深入,我军是否有些冒进了……”、 “是啊,大将军!这般行军,太过危险!” “我等还不如在外围杀几个鞑子,就班师回朝呢!” “如今根本不知深处何地,岂不是更加危险?” 砰! 蓝玉听闻众将抱怨,当即大怒,一掌将桌案拍散。 “我等为何而来?只是驱赶鞑子,给陛下交差不成?” 蓝玉怒视众人,“封狼居胥,饮马翰海!出征之前我便说过,不破北元,誓不回还!” 第195章 宁王秘策,敌在捕鱼儿海 听闻蓝玉训斥,众将哑口无言。 “我等身受皇恩!去年山东旱灾,出征纳哈出受阻,甚至折了濮英将军!” “我大明财政捉襟见肘,为了此次北伐,全国上下的老百姓,勒紧了裤腰带,才挤出了这些军粮!” “你们刚才谁说,杀几个鞑子回去交差?这些个臭丘八,还有廉耻么!” 蓝玉指着鼻子怒骂,众将没人敢还口,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大将军,弟兄们不怕战死沙场,就怕白跑一趟。” 李景隆冷笑道:“如今我等孤军深入,不断有弟兄为大军殿后,可我等却并未见到任何敌人!” 此言一出,武将们都看向蓝玉,他们都想知道征北大将军,不断分散兵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 蓝玉横眉冷对众人,警告道:“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别怪本将军手下无情!” 蓝玉杀气凛然,令众人无不颤抖。 “宁王秘策,鞑子皇帝就在捕鱼儿海!” 李景隆听闻此言,正欲开口反驳,却看到王弼主动开口。 “宁王殿下料事如神,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王弼拱手行礼,看向众人,“我等寸功未立,即便班师回朝,诸位别说是皇上的赏赐,这张脸都不要了吧?” “有负皇上与太子爷的事情,诸位真的想干么?” 曹震,张翼本就是蓝玉麾下,瓮声瓮气道:“末将刚才出言不逊,还请大将军责罚!” 其余众将,不再多言,纷纷抱拳行礼:“我等,全听大将军差遣!” 蓝玉轻舒一口气,走出军营,看向士气不振的士兵。 “弟兄们!我蓝玉当日在奉天殿夸下海口,此番北伐定要直捣黄龙,消灭北元鞑子!” “如今我等不过是深入漠北,你们就害怕了不成?如果想要班师,你们只顾回去便是!我蓝玉丢不起这个人!” “老子不灭北元鞑子誓不罢休,再有言退兵者皆斩!我若能成事,汝等皆有封赏!” 蓝玉说罢,已经骑乘上战马,“出发!” 胡天飞雪之下,明军再次向着草原之北行进! —— 脱离了大军,率先断后的徐辉祖军,成功击溃哲别,搭救了郭英军。 徐辉祖阵前斩将忽必来,又歼敌一万骑兵,可谓是大胜而归。 可明军的状况却并不乐观,以朱权的算计,若是速不台也前来救援察合台,便能斩杀两头獒犬。 “魏国公!速不台这厮多日前来侵袭,我军故技重施,此人却不再上当!” 郭英眉头紧锁,叹气道:“此人比之忽必来更难对付!” 徐辉祖同样忧愁,之前明军能将黑狼重骑击溃,利用的全都是环环相扣,险之又险的计谋。 可若是正面交战,去跟如铁甲堡垒般的重骑兵厮杀,明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速不台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明军身上不走,誓要扯下明军一块皮才肯罢休。 “特娘的!若是燕王殿下的燕山铁骑在,我等何须如此窝囊!” 平安破口大骂,却遭到了众人的白眼。 都知道燕山铁骑战力强大,可那是人家燕王朱棣的军队,岂会给蓝玉所用? 更何况燕王行军的路线,与众人并不相同。 已经是人间四月天,可在漠北草原,却突然飘下雪花。 这对步卒巨多的明军,更是雪上加霜! “我等还要与大将军会和,如今这般鬼天气,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徐辉祖心中暗骂,“除非将速不台解决,否则我军就要被围困于此!” 军议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就连一向足智多谋的朱十七,都跑到外面看雪去了。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漠北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元王庭。 朱权看到这片片鹅毛大雪,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故发笑?” 盛庸恼怒道:“这般鬼天气,我等的火铳威力大减!数量本就不多,与蒙古人交战,简直是主动送死!” 铁铉瞪了盛庸一眼,后者不明所以,这厮又不是宁王殿下,我还怕他不成? “朱十七,你可是有想法了?” 徐辉祖已经习惯此人行事作风,笑道:“不管有多危险,咱们都可以一试!” 听闻此言,郭英连连摇头,朱十七所谋之事,成了就是旷世之功,可若不成便会导致全军覆灭! “徐将军这是要再赌一次?那便如此这番……” 朱权娓娓道来,众将瞪大双眸,一脸不可置信。 正如朱权所讲,此计若成,便可顺利与蓝玉会和,若是不成,便全军覆没。 徐辉祖只感觉,他如今深处之地并非军营,而是在赌坊之中。 他与速不台对赌的不是银两铜钱,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徐将军,若此计成了,我们就是大将军手下的奇兵。” 朱十七的话语,就像有某种魔力,让徐辉祖忍不住去相信。 “赌了!” 砰! 徐辉祖怒拍桌案,笑道:“我等身负皇恩,岂能放过任何机会?” 朱权笑道:“我就知道徐将军,是个合格的赌徒!笑一笑,有句话说得好,爱笑的男人运气不会差,而且……” 徐辉祖好奇道:“而且什么?” 朱权走出军营,一阵小跑:“而且嘴大!” —— 北元军营。 忽必来的尸首并未夺回,速不台目光阴霾,看向外面的飘雪。 “这等天气,明军的火铳发挥不了威力。” 听闻察合台所言,明军似乎带有威力巨大的火铳,这引起了速不台的注意。 “速不台叔叔,我等的重骑兵,在这等天气,也难以追踪敌人!” 察合台想起之前的屈辱,咬牙切齿道:“明军深陷大雪之中,我们不必冒险前去交战,待到冰雪消融,就是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草原的大雪,一旦落下,便会形成浓厚的积雪,战马行进相当不变。 若是与明军步战,对方巴不得速不台如此行事。 “也罢,明军主将只要不是傻子,便不会在大雪天有任何行动。” 速不台冷笑一声:“徐辉祖,平安,我会拿你们的人头来祭奠安达!” 第196章 卧冰踏雪,刀斩不平 天上的雪花,大片落下令青青草原,瞬间变得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草原上的牧民若是遇到如此天气,在蒙古包中煮一锅沸水,将切好的羊肉放入锅中,在粘上些野韭菜花,那叫一个讲究。 若是再得一壶老酒,既能饱餐一顿,又能够暖了身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速不台便是这般做的,他故意让锅中肉香味传至明军营中。 “中原蛮子,想要尝尝你家爷爷锅里的羊肉?” “只要汝等投降,爷爷就赏你们一口肉吃!” “莫要戏耍那些蛮子了,一个个又臭又硬!” 对于敌人的谩骂嘲讽,明军汉子们则以箭矢还击,可惜大雪纷飞,根本无法击中目标,反而让对方骂的更欢。 蓝彩蝶只觉得浑身冰冷,在江南水乡习惯的她,根本无法领略北国风光。 大雪更像是长生天对蒙古人的恩惠。 阻隔了明军前进的步伐,却让守株待兔的速不台,有更多的时间来休息。 “特娘的!这定是蒙古人的神仙作妖!” 李嘉瓮声瓮气地骂了一句,随后一口将掌中炒米吃了个干干净净。 炒米热量大,易于保存,支一口大锅,与水放入一起煮熟,便是一碗暖人心肺的热粥。 明军也开始埋锅造饭,落于草原上的积雪,便是现成的饮用水,倒是省了寻找水源被围攻的风险。 “李小旗,天可不分蒙古人和汉人。” 朱权笑道:“这一场雪,也为咱们带来了充足的水源,何况谁说天在帮蒙古人?” “天道酬勤!老天爷帮谁,就是看谁更能掌控他的规则!” 以往明军为了节省粮食,都是一日两餐。 而今日确实三餐吃饱喝足,让士卒们尽量休息。 徐辉祖看着满天飞雪,如今已经积雪已经能够没过马蹄。 哪怕是黑狼重骑这等精锐,在如此天气下,也跑不快! 天色渐晚,蒙古人已经酒过三巡,喝到尽兴处,更是对着明军营帐放箭示威。 明军除了谩骂几句外,并没有其他动作。 如此天气,两边都默契地选择不动干戈。 速不台多次出营查看,确定了明军动向,双方都在等待大雪停下的那一刻! 届时双方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夜晚的北风怒号,刮在脸上如同利刃一般。 徐辉祖、郭英等将军亲自牵马,为了不闹出动静,更是将马嘴封住,之留出鼻孔喘气。 士卒们将营帐以及大锅全都留下,火把依旧通明,唯有如此才能够欺骗过速不台。 朱权的想法很是危险,既然都认为这等天气不适合行军,那便反其道而行之! 一脚踩下,积雪已经没过膝盖! 稍微矮小的士兵,更是触及到大腿处。 雪花落下,加之夜晚冷风呼啸,队伍的速度并不快。 徐辉祖用手臂遮挡在前面,以此来阻挡风霜。 “以后再有那些酸儒,说什么风花雪月,老子一定带他来漠北!” 平安怒骂一句,饶是习惯了一头乱发的他,也屈服于这等严寒风雪戴上了头盔。 “鞑子怎么也想不到,咱们玩了招金蝉脱壳!真想看看速不台发现时的嘴脸!” 瞿能轻笑道:“咱们已经越走越远,大雪之中,可不要走错了方向!” 铁铉身子骨稍弱,可依旧不肯落人一步,“放心!朱十七可是斥候,他带路,我等一定能够与大将军会和!” 始作俑者朱权,如今却要辜负了铁铉的信任。 宁王殿下鬼点子多,敢于弄险不假,可他又不是什么活地图。 如今大雪弥漫,别说分清方向了,甚至于直接迷路,只能够靠着直觉带领大军于雪中前行。 “朱兄弟!前方有火光!” 李嘉指向不远处,隐约有火光乍现,更传来了一些杂音。 朱权点头道:“想必是牧民,我等不如前去问路。” 蓝彩蝶紧皱眉头,“咱们是明军,追的鞑子皇帝跑到这等地方,他们会给我们指路?” 李嘉也担忧道:“是啊,朱兄弟,万一他们指路指错了,我等岂不是自寻死路?” 朱权笑而不语,还是决定前去。 大雪纷飞之下,一个孩子赫然发现了朱权三人。 那是明军的装扮! 孩子神色紧张,朱权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敢问这位小兄弟,可知捕鱼儿海的方向?” 捕鱼儿海? 那可是每年牧民们捕鱼之地,谁会不知道? 孩童之前都要跟家人前去,可如今爹娘说过,正是这些明军前来,才让皇帝对牧民更为苛刻。 这不,几名骑兵前来家中,又来蹭吃蹭喝。 “那边!” 孩子毫不犹豫地指向相反方向,兴许是第一次说谎,他脸色有些紧张,眉宇间更是有着挣扎之色。 “多谢。” 朱权可是活过两世的人精,他岂能被一个孩子欺骗? 正欲离开之际,却听到蒙古包中传来一阵厮打声,还有妇人的尖叫。 “阿爸!阿妈!” 孩子闻讯,直接跑向蒙古包。 朱权作势就要跟去,却被李嘉叫住,“朱兄弟,已经打探到了路,不如趁早离开,这毕竟是鞑子的家事!” 蓝彩蝶也颔首点头,万一牧民通风报信,对于明军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朱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悄悄地跟上了那孩子身后。 蒙古包内,男人被打晕在地,两名北元士兵醉眼迷离,色眯眯地看向那女牧民。 “阿妈!” “哪里来的小崽子,给我滚开!” 雅兴被打扰,那北元士兵大怒,一把将挣扎着想要保护孩子的母亲按倒。 另一人则带着淫邪的笑容,“你先玩,我将这小子解决掉!” 孩子的母亲不断哭嚎,想让孩子快跑。 可那孩子向来与草原为伴,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 “小子,把眼睛闭上,很快就好,不会很痛。” 北元士兵拔出腰间弯刀,那孩子吓得瑟瑟发抖。 唰! 寒芒闪过,人头落地! “你特娘杀个孩子,还要闹出这么大动静?” 双手并用,正在摸索的士兵大肆嘲笑,好些天没有开荤,自从蒙元被驱逐出中原,再想祸害汉家女子,只能是痴人说梦。 可这些畜生,面对自己的族人,也不曾手下留情。 那士兵赫然回首,却发现掉落的人头,属于自己的铜袍! 唰! 朱权手起刀落,将另一人迅速斩杀,“你给我指路,我还你人情!” 孩子看着对方染血的笑容,只觉得温暖纯真。 第197章 长生天?那是我大明老天爷 李嘉与蓝彩蝶跟来,朱权却已经手起刀落,将两名北元士兵斩杀。 三人将尸体处理,又检查了那牧民汉子,还好只是被打晕。 牧民女子有些紧张,在其看来,不过是才离狼群,又如虎穴! 无论是北元军队,还是明军,草原上的牧民都是他们的玩物罢了。 “你们身上可还有粮食?” 朱权将自己所带的炒米尽数扔在蒙古包,蓝彩蝶二人虽然不解,也可怜这一家牧民。 恐怕又要搬迁,牧民本就看天吃饭,有一片稳定的放牧草场可不容易。 两人尽数将炒米丢下,朱权摆了摆手,便带人离去。 牧民女子惊魂未定,赶紧抱住孩子。 孩子挣脱母亲的怀抱,追了出去,冲着朱权喊道;“我指的路不对!是相反方向!” 朱权并未回头,挥了挥手,笑道:“放心,我已经猜到了!多谢指路!” 牧民女子追出蒙古包,这般奇怪的明军,他们还是一次见。 “阿妈,你说若是这样的人做了大官,是不是军队便不会欺负我们了?” 孩子懵懂的双眼,看向朱权的背影,低声道:“蒙古人和汉人,说不定也能共存……” —— 旭日初升,大雪依旧纷飞。 银装素裹的草原,别有一番风光,只是北伐途中,却增添了行军难度。 速不台醉眼迷离,为了避免明军玩灯下黑,他特意派遣士卒去周围查探。 两人一组的士兵们,相互有个照应,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可让速不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手下来报,有两名斥候并未归来! 再看明军营帐,炊烟袅袅,只是毫无动静,这让速不台心生疑虑。 “明军会因风雪迷失在这片草原上,待到风雪停止,再去追杀明军不迟!” 速不台冷哼一声,“徐达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徐辉祖有什么本事?” 只是令速不台想不到的是,他派遣的骑兵,并未寻找明军踪迹,反而去祸害普通牧民。 恰好被某个无名小卒尽数斩杀,顺便得到了捕鱼儿海的方向! —— 冰雪之下,明军在晚上行军,白日则躲藏在积雪中休息。 卧冰饮雪,不过如此。 饿了便吃一把炒米,渴了便抓一把积雪。 没有了温暖的营帐,明军只得相互抱在一起用来取暖。 蓝彩蝶俏脸一红,在军营中偷偷抱朱权,那是小惊喜。 大庭广众之下,抱团取暖,总让人有些羞涩。 “蓝采兄弟,你快抱朱兄弟啊。” 李嘉身形高大,一手搂着一位弟兄,“再不抱,朱兄弟都快冻僵了。” “虽然平日里我也觉得你们二人有龙阳只好,可如今不是避嫌的时候!” 蓝彩蝶脸色愈发红润,朱权知道对方害羞,直接一把揽住对方纤腰,随后将其抱在怀中。 “好兄弟,大家都是男人,不要那么羞涩!” 色批! 蓝彩蝶一双玉手,已经摸索到朱权腰部,稍微用力,便让宁王感到了酸爽。 “乖,休息会,我等还要继续赶路。” 趁其他人睡着,朱权悄悄摸了摸蓝彩蝶的额头。 虽然躲在积雪下,并非自己温暖舒适的闺房,可对于蓝彩蝶而言,那个男人的怀中,却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眼前的女子,身着戎装,脸上没有任何胭脂水粉,却多了份英姿飒爽。 朱权闭上双眸,两人相拥入眠。 —— 大雪飘了三日,终于停下。 速不台已经发现明军不见踪迹,可他却并未着急。 两条腿的步卒,岂能跑过四条腿的战马? 可当他一天行军五十里,却依旧找寻不到明军之时,四獒之首彻底慌了! “不对!明军并非第二日逃走,下雪当日他们便已经远遁而去!” 速不台心中着急,前些日子的鹅毛大雪,完美地掩盖了明军的足迹,让他们根本无法找寻。 “速不台叔叔!现在如何是好?我等不如回王庭,再做打算?” 察合台面色铁青,明军这般不按套路出牌,完全颠覆了他们的想法。 “若是那一日,多派人搜寻,说不定明军已经被我等所灭!” 可惜没有如果,速不台派遣的骑兵不多,却也未能发现明军动向。 “混账!” 速不台气急败坏,这场大雪本以为是长生天相助,用来阻挡明军。 不曾想,却成了明军连夜远遁的助力,如今更是身无踪影,让速不台无迹可寻。 —— “看来此番下雪的不是长生天,而是咱们大明的老天爷。” 朱权伸了个懒腰,怀中的蓝彩蝶还在睡着,轻轻的打呼。 “起来吧,我等要继续行军!” 徐辉祖一声令下,全军继续北行。 身为全军大将,徐辉祖压力甚大,只因明军每个人所剩的粮食并不多了。 为了迷惑速不台,大军轻装简行,之带了数日的粮食。 若是不能与前方军队会和,大军将会陷入断粮的境地! 届时,不用蒙古人来追杀,明军便会身处绝境。 “朱十七,方向可对?” 徐辉祖看向白茫茫的一片,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绝对没错,这是当地牧民所指!” 朱权笑道:“将军只管前去,若是到不了捕鱼儿海,便砍了我的头!” 郭镇这些天的伤势好了不少,上前求情道:“徐将军!朱兄弟这是在开玩笑,您可莫要当真!” 徐辉祖苦笑道:“本将军岂会不知轻重?莫要废话了,诸位速速行军,争取早日与大将军会和!” 大军重新上路,朱权收敛了笑容,只因越是接近捕鱼儿海,北元的军队便会越多! 一场苦战,恐怕在所难免! 很快大军便看到了军队的扎营,徐辉祖高举长枪,众人当即停止前行。 “放下脚步,缓慢接近。” 全军上下不敢大意,每个人都清楚,哪怕走错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朱红色的旗帜下,一个“明”字飘扬在空中。 看到这面大旗,每一位明军士兵如释重负! 有的人,甚至已经热泪盈眶,像找到了家的孩子! “魏国公?武定侯?速速进来!” 耿忠同时看到了徐辉祖众人,大喜道:“快!给弟兄们埋锅造饭!” 酒足饭饱,李嘉拍了拍肚皮,意犹未尽。 “什么狗屁长生天,分明是我大明的老天爷!” 第198章 者勒蔑,我等对手 军营之中。 徐辉祖放下筷子,这才看向耿忠与孙恪愁眉不展。 “二位将军,为何不见大将军身影?” 耿忠摇头苦笑道:“我等进军,也遭到了北元鞑子拦截,故而奉命断后。” 孙恪纳闷不已,“倒是小国公,你与郭将军是如何在鞑子手下逃生?” 无论是哲别的飞狼军,还是速不台的黑狼重骑,都远非主要以步卒为主的明军能对付。 在战场上逃跑并不丢人,活下去就有赢回来的机会,人一旦死了,那才是万事皆空。 砰! 郭英怒拍桌案,不满道:“你们两个老家伙,怎么就知道咱不能战胜鞑子?” 徐辉祖笑而不语,精锐尽在大将军手中,说得难听点,他们不过是用来保护元帅的过河之卒。 “飞狼军,被魏国公打残!” 郭英大笑道:“至于速不台那厮的黑狼重骑,则被咱们杀了一万余人!” 眼看郭英如此眉飞色舞,耿忠瞪大双眸,倒是孙恪打算拆台老伙计。 “别特娘听他吹牛!分明是小国公麾下士卒勇猛!” “孙恪匹夫,你这是胡说八道!你看不得老子跟徐将军都厉害?” 眼看二人要上演全武行,耿忠赶紧上前拦下,随后说出了心中担忧。 “诸位也清楚,这场大雪延缓了战争,但鞑子不会放过歼灭我等的机会。” 耿忠长叹一口气,“只要消灭了我们,大将军孤立无援,便会深陷敌人的包围之中。” 孙恪纳闷不已,“郭英匹夫!你们莫非是顶着大雪天行军,才来到了此地?” 郭英一脸骄傲,轻哼一声:“哼!若非如此,岂能骗过速不台?” “对了,你们面对的是何人?这么久都未能拿下对方?” 耿忠无奈摇头,“四獒之一,者勒蔑!” 徐辉祖轻声道:“二位将军,对方有多少兵马?” 众人担忧的不止是能征善战的者勒蔑,还有被戏耍之后,疯狂追赶的速不台。 倘若二人兵合一处,这场战役定会是明军苦战。 “我等若能集合兵力优势,先将者勒蔑击败,便能长驱直入,与大将军会和!” 郭英刚说完,就被破了一瓢冷水。 “者勒蔑手下士卒共有三万!骑兵虽然不多,但步卒战力十足,我军兵力并不占优。” 孙恪说罢,便笑问道:“倒是你们,几番弄险,才来到此地,军中莫非招纳了高人?我只知道郭英匹夫定想不出这等妙计!” 郭英作势就要动手,幸亏耿忠即使阻挡。 “我军中有一小卒,名为朱十七,几番弄险之计,都是出于此人之手。” 听闻徐辉祖之言,耿忠和孙恪差点骂娘。 如此人才,徐将军你不留在身边当个亲兵培养,却让他去当大头兵? 只是二人完全误会了徐辉祖,朱权可不愿意留在“大舅哥”身边,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何况他若是走了,谁来给小毒妇暖身子? “那不如召此人来商议?” “就这么办,把其余将士也叫过来!” “如此甚好!” 不消片刻,朱权再次站在铁铉身边,充当其手下士卒。 铁铉则是苦笑不已,谁能想到宁王亲自给他站场。 “诸位,者勒蔑三万兵马在即,我等若是想要前进,便要将其击溃。” 耿忠只是耳闻,并未亲眼看到徐辉祖麾下的战力,并未将主将之位让出。、 孙恪轻咳两声,“诸位若是有什么退敌妙计,大可直言不讳!” 平安和瞿能则主动表态,“管他是谁,我大明何惧?” 莽夫的意见,被众人直接过滤。 “我等的任务是拦住敌军,不如与之相持,等大将军所部的捷报。” 孙恪麾下将领开口,算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让他们跟者勒蔑拼命,不知有多少士卒会失去性命。 还不如寄希望于蓝玉先行破敌。 双方都清楚,只要蓝玉攻破了北元王庭,这场战争便是明军胜利。 “我看可行!以大将军的实力,定能获胜!” “这般如此,弟兄们也不必枉送了性命!” “说得对!咱们只要与北元鞑子相持,拖延对方即可。”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就连耿忠与孙恪都有些意动。 “不可!” 正当众人一致同意之时,却听到了反对之音。 说话的并非铁铉,而是站在其身边的朱十七。 “诸位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前提是建立在大将军取胜。” 朱权一步踏出,感受到了不少武将的敌意。 “你是何人?军议之上,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大放厥词?” “呵!铁参谋也该管管你的手下了!” “你也配在军议上发言?” 耿忠闻言同样不喜,徐辉祖则轻声道:“将军,此人便是朱十七!” 耿忠皱眉,摆了摆手,“听他说!” 朱权抱拳行礼,笑道:“我等一路经过,便有无数北元鞑子阻拦,大将军那边岂会一帆风顺?” “换位思考,若我是北元鞑子,定会集结大军等待明军主力!” “大将军所要面对的压力,甚至会比我们更大!” 听闻此言,众将默然不语,他们总觉得自己是弃子,殊不知蓝玉更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越是向北,便越接近王庭腹地,岂会没有兵马保护? “所以,你的意思呢?” 孙恪笑问道:“我等步卒为主的军队,当真能够击溃者勒蔑不成?” “别忘了,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速不台!” 朱权笑道:“那便需要有人来断后了。我军与北元,比拼的便是谁的援军更快!” “若我军先行支援大将军,便可马踏王庭,一战定漠北!” “若敌军冲散了我军,便可与鞑子皇帝,合力围攻大将军!” “此诚危难之际,还请诸位将军慎重!” 徐辉祖见众人眉头深锁,主动起身,“诸位将军,在下愿带所部兵马断后!汝等尽快北行,支援大将军!” 听闻此言,郭英自然不愿意,他可是清楚伙头兵的战斗力。 尤其是火铳的威力,更是能将重骑兵毙命! “不可!小国公前去支援,我留下弟兄们断后!” 郭英此言一出,惹得耿忠、孙恪一脸不悦。 “郭英匹夫!你跟小国公一起支援!者勒蔑是我们老哥俩的对手!” 耿忠傲然道:“此次北伐当真是痛快!鞑子们终于不跑了!” 孙恪笑道:“尽快离去,我等来断后!” 第199章 野火烧不尽 耿忠孙恪在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带着本部兵马断后。 二人决定将更大的舞台,留给初次北伐的徐辉祖。 “老匹夫!之前我还觉得李景隆更具才华。” 耿忠立于战马之上,笑道:“不过在那一日,徐辉祖主动断后,我便清楚谁更强!” 孙恪这次并未拆台,点头道:“中山王的儿子,岂能是孬种?咱们二人也不可让年轻人小觑!” 说话之间,便看到北元军阵之中,士兵阵列在前。 为首大将,虎背熊腰,手持钩镰刀,脸上一道碗口大的疤痕,正是四獒之一者勒蔑。 “耿忠,孙恪!” 一声怒吼,纵观战场之上! “你们两个老王八蛋,终于肯跟老子大战一场了!” 身下战马长啸一声,仿佛在配合主人! 面对如此强敌,耿忠冷笑道:“有理不在声高,汝等真是蛮夷!” 孙恪脸色铁青,“老匹夫,可要小心些!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北元的先锋军,已经踏雪而来! “你留下指挥,老子去会会鞑子!” 孙恪策马而出,手中长枪挥舞,“儿郎们,随我杀敌!” 明军众人如下山猛虎,与草原之上的群狼颤抖在一起。 战刀与弯刀碰撞在一起,纵观战场便是一副人间炼狱! 被腰斩的上半身尸体,横飞于众人身边。 头颅被践踏踩烂的无头尸体,倒在路边无人问津。 肠穿肚破,满目疮痍,是尸首分离的混在一起已经分辨不清! 鲜血将白雪皑皑的草原,瞬间染成了血红色! 血与雪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天地间的奇景! 者勒蔑手中钩镰刀,无情收割着明军性命! 身骑宝马良驹,如入无人之境,前方闻讯而来,想要阻挡他的明军将领,皆不是此人对手! 唰! 唰! 钩镰刀在其手中狂舞,瞬间便有两颗大好头颅落于战场之上! 者勒蔑这般武勇,当即令北元士气大振! “哦?这不是孙恪么?你舍得从龟壳里出来了?” 者勒蔑看向前方而来的战将,冷笑道:“真是无趣,没法砍下蓝玉的头颅!” 孙恪镇定自若,如今唯有单挑,才能够挽回士气! 手握长枪的孙恪,也算是身经百战,可面对者勒蔑,竟有些不由地颤抖。 不怒自威,说的便是此人! 耿忠与孙恪,更擅长守城,他们二人随蓝玉前来,更多的是朱元璋担心蓝玉贪功冒进。 可谁知,如今面对蒙古十三翼的,会是两个擅长防守的将领。 “鞑子,休要猖狂!” 孙恪率先强攻,手中长枪如灵蛇出动,直挑对方咽喉之处! 亢! 者勒蔑单手持刀,轻松格挡,眼神嘲弄道:“便只有这般本事么?还真是令人失望!” 手中稍加力道,便将孙恪轻松弹开。 “孙将军,小心啊!” “我等还能打,将军速速退回!” “亲兵队,保护孙将军!” 明军士兵们清楚,孙恪本就不已武艺见长,如今挺身而出,就是要挽回士气。 者勒蔑高举手中钩镰刀,“你们中原人,不过是我等豢养的羔羊罢了!” 混账! 孙恪闻言大怒,拖着逐渐老迈的身躯,双手持枪猛砸而去! “当今陛下,起于行伍之间!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岂是汝等能够污蔑!” 孙恪这一枪袭来,者勒蔑本欲继续单手抵挡,可真正接触后,他才发现自己轻视了一名老将! 势大力沉的一击,令年富力强的者勒蔑退后数步! “汝等说我中原汉人为羔羊?” 孙恪沉声怒喝道:“我等不是羔羊,只是无数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们这群鞑子,哪怕会得逞一时,这天下终究会重回汉家儿郎手中!” “杀!” 孙恪毕生杀意,汇聚于一枪之上! 这一枪杀来,便是者勒蔑这般高傲之辈,也不敢强行接下! “老匹夫,你这是找死!” 孙恪这一枪有死无生,企图用自己的生命,来挽回明军的士气! 骄兵必败,哀兵必胜! 这是孙恪唯一想到,能够挽救这场战争的方法! 者勒蔑狂笑不止,“我便让你这老匹夫如愿,死在战场之上!” 长枪突袭而来,钩镰刀紧随其后! 双方都没有选择防御,而是不死不休! 可年轻力壮的者勒蔑显然速度更快,刀锋已然斩向孙恪脖颈,却突然听到军阵后方大乱! “明军!明军从我军后方攻过来了!” “弟兄们速走,明军的火铳厉害!” “将军,速速撤退吧!” 哪里来的明军? 者勒蔑咬牙切齿,孙恪仰天长啸,“哈哈哈!原来如此!” 出现在者勒蔑身后的,正是之前绕路而走的徐辉祖与郭英所部兵马。 耿忠与孙恪二人,一看便心存死志,这一切都在朱权的算计之中。 哀兵必胜,若无法骗得者勒蔑全军出动,又岂能趁乱偷袭? 何况,明军从不会抛弃任何一个袍泽! 徐辉祖一马当先,高举长枪,“救下孙将军,随我斩杀敌将!” 呼! 骑兵在平安的率领下,跟随主将冲锋陷阵。 然而率先发难的却是盛庸手下火枪兵,手中火铳齐发,瞬间便有无数敌军倒地,为骑兵撕开了一道防线。 “箭雨!” 瞿能亲自弯弓搭箭,引领士兵们弓如满月,箭似流星,敲响了死神的丧钟! “弟兄们!随我冲过去!” 郭镇率领本部人马,大伤初愈不下火线,士卒们在主将的率领下,发出怒吼地冲向敌军。 者勒蔑眼看军队陷入两面夹击的困境之下,哪里还在乎斩杀孙恪? “鞑子休走!耿忠来也!” 耿忠挥舞大刀赶到,“老孙,随我一齐斩杀此人!” 好! 孙恪精神抖擞,大笑道:“这仗打得痛快!我等不如将朱十七要过来?我直接封他做个千总!” 阿嚏! 游离在战场之外的朱权打了个喷嚏,他这一旗人马,可没有闲着。 特意清理了一条道路的积雪,可谓是相当贴心。 “者勒蔑不从此处撤离,我敬他是条汉子。” 朱权笑道:“李总旗,可将菜油撒好了?” 李嘉一脸心疼,“朱兄弟,都听你的!这菜油太过可惜!” 朱权大笑,“野火烧不尽!去了鞑子王庭,菜油任由你挑选!” 者勒蔑抬眼看去,一条没有积雪的道路,赫然出现在眼前! 第200章 烈火燎原,火德大明 四周全都是积雪,已经让战马难以前行。 突然出现的一条道路,让者勒蔑甚是惊喜,简直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儿郎们,随我来!” 者勒蔑双臂挥舞,钩镰刀攻向孙恪,后者已然激战多时,体力已呈现出颓势。 “鞑子休伤我袍泽!” 耿忠岂能轻易放走者勒蔑,策马相助孙恪,谁知那者勒蔑不过是佯装进攻,直接调转马头逃离。 北元士兵在明军的前后夹击下,如惊弓之鸟,尤其是主将败退,他们也无心恋战。 经过大雪洗礼的草原,本应散发出泥土的芳香,可北元士兵们,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只因这条路的青草上,竟然有一股子菜油香气。 者勒蔑管不了许多,唯有这条清除了积雪的路,最适合逃窜。 只是撤退的路上,却有不知死活的明军阻挡在前。 来者只有一旗人马,为首之人手持两面大盾,孔武有力,熊虎之躯。 另一人则剑眉星眸,只是挂在脸上的坏笑,让人觉得一切尽在他算计之中。 “找死!” 者勒蔑二话不说,钩镰刀攻向明军。 亢! 谁知举双盾的汉子,轻松挡住钩镰刀,更是怒吼一声,奋力一推令者勒蔑退后数步。 “朱兄弟,真如你所说,鞑子不过如此!” 李嘉憨笑一声,将手中大盾碰撞的“亢亢”作响,“继续!你可不如哲别!” 同是四獒之一,哪里受到过这等羞辱? “中原蛮子安敢欺我!” 者勒蔑震怒之余,便想以逃跑为主,突破这一旗人马阻拦。 谁知那脸上挂着坏笑的男子,竟然拿出拇指大笑的木棍。 “信不信,我这一棍下去,你们都要死于此地?” 听闻此言,者勒蔑大笑道:“你们明军莫非都得了失心疯不成?现在滚开,老子饶你一命!” 朱权无奈摇头,有些时候真相总是不容易被人接受。 他将手中火柴擦燃,随后直接扔向了草原! “蠢材!积雪过后,岂能轻易被点燃?” 者勒蔑大呼一声,“弟兄们,准备冲过去!” 谁知那星星之火,落在青草之上,竟然呈现出燎原之势,将北元士兵团团包围! 者勒蔑的手下,可不都是骑兵,还有一半是步卒。 朱权点燃草原后,直接让出了一套退路,者勒蔑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烈火之势愈演愈烈。 “走!” 者勒蔑身旁骑兵刚刚策马前行,迎接他们的却是箭矢! 嗖! 万箭齐发,只需要无脑平射,即可将北元士兵射杀半数! 前方有利箭,后方有烈火追兵,北元士兵苦不堪言! 者勒蔑如今从狩猎的獒犬,变成了仓皇而逃的丧家之犬! 回头看去,那一旗明军早已不知所踪,当今之计唯有拼死突围! “冲!随我冲出去!” 者勒蔑镇静指挥,生怕发生大规模的践踏。 骑兵们有战马相助,哪怕身受重伤,也有大概率冲杀而去。 可怜了步卒们,面对汹涌的火势,根本跑不过骑兵! 就算勉强逃离了烈火焚烧,可前方还有明军的利箭! “中原蛮子在草上涂了菜油!” 者勒蔑这才发现,为何对方要清理出一条“求生之路”。 可笑他竟然主动上当,走向了炼狱! 祸不单行,者勒蔑殊不知自己已经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朱权岂会放任这等人物威胁大明? 手中大明炮,已经暗自瞄准了者勒蔑。 “死!” 宁王聚精会神,扣动扳机,火舌怒喷,还在指挥军队的者勒蔑之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空袭来! 砰! 弹丸穿甲而过,将军落马而亡! 没有了者勒蔑的北元士兵,瞬间沦为一盘散沙,各自四散而逃! 而汹涌的烈火,则将天空照的如同火烧一般! 烈火张天照云海,宁王于此破四獒。 “痛快!当真是痛快!” 孙恪兴奋的不断咳嗽,指挥着士兵们扑灭大火,进行最后的战斗清理。 “老匹夫,没想到你还敢单挑者勒蔑?老子在后面生怕你被他一刀砍了!” 耿忠嘴上锋利如刀,却忍不住下马与袍泽相拥。 “我们,活下来了!” 战马悲鸣,士兵哭嚎! 北元将士拼死带走了者勒蔑的尸体,可这并不能改变对方已死的事实。 “如今,我等已经是无主浮萍……王庭方向还有明军阻拦……” “不如去投其他将军?” “明军能够汇聚如此,恐怕其他将军也凶多吉少!” 北元士兵们,一直认为,这些年他们被明军追的东奔西跑,不过是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这一年扭转败局。 可谁知,真正打起来,连者勒蔑这等凶獒,都被明军射杀! 他们甚至看不清是什么武器,杀死了者勒蔑。 人对未知,充满了天然的恐惧。 胜利的明军,则在这片草原上高歌畅舞! “小国公,你麾下的士兵朱十七,与其当个大头兵,不如来我们这?” 耿忠在庆功宴上,亲自为徐辉祖斟酒。 一旁的孙恪帮腔道:“我看那朱十七,跟我二人有缘!当个千总绰绰有余!” 郭英轻哼一声,他岂能看不出两个老匹夫在挖墙脚。 徐辉祖如临大敌,哪怕面对哲别和忽必来,都不曾这般谨慎。 看着杯中酒,徐辉祖笑道:“二位将军,朱十七乃自愿为兵,非我不重用。” “何况他是我手下的兵,在下不会轻易扔下任何一个袍泽。” 耿忠尴尬一笑,不曾想碰了个钉子。 孙恪则笑道:“徐将军!当亲兵和当千总,还是有差别的嘛!不如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徐辉祖紧皱眉头,平心而论,他不愿意看到朱十七这样的人才,升官太快! 有些时候,走得太快,很容易忽略基础。 “好!就叫朱十七过来,我们亲自问他!” 不消片刻,耿忠手下亲兵便回来,只是身后没有任何人。 “诸位将军……朱十七不在军营,他只给诸位留了一句话……” 孙恪不悦道:“快说!” 耿忠也有些着急,这朱十七可莫要想不开,当了逃兵啊! “封侯非我意,惟愿漠北安!” 郭英听闻,大笑道:“好!好一个封侯非我意!咱几人的觉悟,竟然不如一个小卒!” 耿忠和孙恪相视一笑,拱手行礼道:“小国公,刚才是我等唐突了!” —— 草原之上。 蓝彩蝶贴在朱权背上,二人同乘一骑,欣赏落日余晖。 “小毒妇,你又不是不会骑马,何故跟我一起?” 朱权叹气道:“马儿啊马儿,可怜了你,要被两人骑!” 蓝彩蝶闻言,使劲掐向朱权腰部,“呸!让你破坏气氛!” 第201章 元廷秋点兵,谁怕? 和林。 秦王朱樉与晋王朱棡可谓是恼怒非常。 二人认准了此地,便率领大军开始搜寻北元士兵的踪迹。 如今的北元士兵,在两位塞王眼中,就是行走的功劳簿,岂能轻易放过? 可那些鞑子骑兵,可谓是来去如风,压根不与两位塞王交战,只是将他们当做猴来耍! “好狡诈的蛮子!” 朱棡怒骂道:“每次故意现身,却又走的飞快!” 与朱棡义愤填膺不同,朱樉则轻笑道:“三弟看不出么?鞑子并不想与我等交战!” 朱棡紧皱眉头,回想起来,以蒙古骑兵擅长迂回埋伏的特点,对方本有机会动手。 “二哥,你的意思是?这是故意在警告我们?” “非也!” 朱樉笑道:“对方不跟我们打,这是在示好!你我二人也不必在和林浪费光阴,准备班师便是!” 朱棡还想说什么,却被朱樉制止,“此番北伐主帅乃是蓝玉,何必为了微末之功,损兵折将?” 听闻此言,朱棡拓然开朗,当即下令手下班师。 明军不远处,一骑遥望观察。 “两位塞王果然并非愚昧之人,这一路明军不攻自破。” 说罢,手持酒葫芦畅饮而归。 —— 另一路的朱棣,也并未碰到太强的阻击。 面对一代毒王别勒古台与其义子拖雷,燕山铁骑马踏联营,很快便将北元步卒打得抱头鼠窜。 朱能厮杀一阵,只觉得意犹未尽。 “王爷!这些并非是鞑子,更像是他们从西域俘虏而来的奴隶!” 朱棣看向俘虏,点头道:“对方别有用心罢了,故意不与我军争锋!” 道衍和尚犹如病虎,一双三角眼转动,唏嘘道:“王爷当真好运气!此番有了俘虏,在皇上那便可领功!咱们又不费一兵一卒!” 听闻此言,张玉意识到不对劲,“您的意思,这些人是北元故意送来?” 道衍和尚走出军营,冲着另一边的别勒古台行了个佛礼。 “对方既然不想打,我等又何必强求?” 别勒古台心领神会,随后下令班师。 朱棣冷艳旁观,燕山铁骑是他麾下精锐,更是以后跟朝廷讨价还价的资本。 “王爷!听闻蓝玉已经深入漠北,咱们若是放走了这些鞑子,蓝玉那边岂不是压力倍增?” 张玉低声询问。 朱棣并未搭话,道衍和尚笑道:“燕王殿下将鞑子打退,至于他们退到何处,就不归我等来管了。” 张玉愕然,此举就算上报朝廷,也跳不出任何过错。 只是放走了别勒古台,对方当真不会去夹击蓝玉? 北元军营内。 拖雷目光阴冷,为了避战朱棣,他将手下的奴隶兵,尽数送给了对方。 “义父!狗皇帝德不配位,我此举并非谋逆,而是为了汗国的将来!” 拖雷说的冠冕堂皇,保全手下士卒,不过是另有他用,比如说谋反。 别勒古台不动声色,对于义子的辩解,并不当一回事。 “你要杀皇帝,还是座大汗,我都不会管。可你不能背叛义兄。” 别勒古台语气淡然,却让拖雷不敢不从,一代毒王威名足以震慑宵小。 “若是你敢背叛义兄,我必亲手杀你。” 拖雷赶紧跪在地上,冷汗直流,“义父放心,我岂会杀死亲生父亲?做出如此畜生之事?” 别勒古台背过身去,并未看到义子眼中的怨毒之色。 “那便好,准备回到王庭吧。” 别勒古台笑道:“那里,是明军的葬身之地!” —— 捕鱼儿海外五十余里。 蓝玉麾下如今只剩下八万余人。 十五万的大军,有七万余人负责断后,来保证蓝玉行军。 其中徐辉祖五千伙头兵,负责阻拦哲别的飞狼军。 郭英的两万五千兵马,与速不台、忽必来、察合台相斗。 耿忠、孙恪的三万人,则要与步骑混合的者勒蔑对阵。 若不是有他们阻挡,蓝玉想要来到捕鱼儿海显然没有那般简单。 这些时日,天降大雪,明军当真是卧冰饮雪,才坚持来到此地。 蓝玉远眺,可惜人的视力有限,并不能看到王庭。 尤其是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 战机不可延误! 蓝玉看向疲惫的袍泽们,高声道:“弟兄们!北元王庭已经距离我等不远!” “告诉我,你们累了么?北元王庭有美酒,有女人,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老子承诺你们,王庭金银半数交给朝廷,半数给弟兄们!本将军分文不取!” 此言一出,正如一针强心剂,打在了明军心里。 “愿为将军效死!” 蓝玉很是满意,这些天的卧冰饮雪,终于等到了收获的时刻。 “杀!” —— 捕鱼儿海。 天元帝懒散地饮酒,一旁的舞姬为其斟酒,曼妙身姿引人浮想翩翩。 与天元帝对饮的男子,魁梧健硕的身形,如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深邃的双眸隐藏着一丝悲伤。 十三翼之首,袭承铁木真名字之人! “明军应该来了吧?” 天元帝笑道:“所有人都笑我丢了祖宗基业,丢了蒙古人的脸!” “北元?残元?胡元?朱元璋给的称号,无不充满蔑视!” 天元帝勃然大怒,将酒樽摔坐在地,一旁的舞姬更是吓得离开了蒙古包。 “我为何这些年东奔西跑,惶惶如丧家之犬?” 天元帝似乎在倾诉,又想在发泄不满,“只因你当日说过,给你十年,便可击溃明军!” “从天元元年到如今的天元十年,朕已经不想再躲了!” 对面的大汗轻声道:“陛下,决战已经到来。” “蓝玉的人距离此地已经不远,我已部下天罗地网,蓝玉插翅难飞。” “四獒尽出,留下断后的明军也凶多吉少。” “朱樉朱棡的军队,有赤老温牵制;朱棣则由别勒古台对付,他们无法支援蓝玉。” 听闻此言,天元帝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风雪来了,明军也来了!” “朕,便在此地饮酒,等待你的捷报!” 大汗拱手行礼道:“请陛下放心,明军今日有来无回!我等十三翼,定会帮助陛下克复中原!” —— 捕鱼儿海十里处。 蓝玉已经看到了代表着北元王庭的狼旗! “元廷秋点兵,谁怕?” 蓝玉目光深邃,“随我,了却君王天下事!” 第202章 三军用命,封狼居胥 前往捕鱼儿海的路途,遥远而艰苦。 困倦之时,为了避免被蒙古斥候发现,将士们很少扎营,宁可卧在雪地之中。 饥饿之际,一把炒米,简单的伊面泡煮,生怕炊烟会暴露己方位置。 可惜百密一疏,地上的人未必能够发现,可天上的鹰隼却尽收眼底。 蓝玉一声令下,誓要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明军也趁着风雪天气,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却未令天元帝动容,他稳坐于蒙古包内。 杯中酒已经重新斟满,身边的舞姬扭动身姿,微微有些颤抖。 “不必害怕,有大汗在,我大元定可无忧。” 天元帝对蒙古十三翼有着绝对的信心,他就坐在此处,等待着北元将士得胜归来。 逃了十年的皇帝,心中已经疲惫不堪。 他想成为先祖忽必烈那样的人物,可中原秀美风光,已经磨平了手下人的斗志。 “朕,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大汗身上了!” 术赤跃马提枪,随时准备出动,可父汗却并没有让他前往。 “术赤,你是我最欣赏的儿子。” 大汗双臂环胸,身下汗血宝马长啸一声,面对蓝玉的到来,仿佛在兴奋的欢迎。 “父汗何必这般说?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也不比孩儿差。” 术赤腼腆一笑,心中有些背上,却也有温馨。 最后陪伴在父汗身边的人,还是他这个长子。 大汗自嘲道:“本汗的那三个儿子,无不是野心勃勃之辈!若是此战本汗败给蓝玉,你要保护好陛下,哪怕让他投降大明,也不可回到草原!” 黄金家族的血脉,就是草原王者的通行证。 可这些年的草原并不太平,难免有野心勃勃之辈,会将黄金家族的血脉当做傀儡。 术赤还未说话,只见风雪之中,手握大刀的蓝玉已然冲杀而来! “来得好!” 大汗巍然而立,眼中毫不惧色,“可惜,是个莽夫!” 唰! 北元军阵之中,突然出现了手拿火铳的士兵! 看到这一幕的蓝玉,当即破口大骂:“胡惟庸,你死有余辜!” 世人只道朱元璋清剿胡惟庸,是为了罢免相权。 却不知道此人是真有反心,不仅勾结扶桑四百武士,想要潜入应天行刺朱元璋。 更是将明军的火铳,偷偷卖给蒙古人以获取私利。 之前蓝玉还不相信,哪怕胡惟庸再混蛋,在国家利益面前,总不会贪财好利吧? 直到看见北元军手中的火铳,蓝玉才感慨此人死有余辜! “举盾!” 蓝玉大吼一声,手下士兵,尽数举起手中圆盾。 也幸亏蒙古人的火铳,并非朱权手中的大明炮,否则这一阵射击,便会让明军损失惨重! 枪林弹雨之下,明军及时格挡,加之往年火铳杀伤力有限,才没有太多人身死。 “蓝玉,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大汗笑道:“你大明沐英会的三段射,本汗也会!” 话音未落,火铳手们接连射击! 硕大的弹丸击中盾牌,令士兵们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手中圆盾。 蓝玉大吼一声,“拿起尔等手中弓箭,准备还击!” 北风呼啸而来,明军处于逆风向,箭矢显然难以杀伤对方。 天元帝位于蒙古包内,听外面喊杀之声,佐以美酒美人,当真是快哉! “若是再有明军的惨叫声佐酒,那便更好了。” 雪花飞舞,火铳的使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这无疑让明军松了一口气。 大汗紧皱眉头,为何长生天这般手下留情! 蒙古人之中,也有像大汗、术赤这类拥抱中原文化的先驱。 只是大部分蒙古人,还迷信于战马得天下,殊不知上马取天下易,下马治天下难! 可忽必烈皇帝的后裔,没人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刚愎自用,终究低估了中原汉家儿郎的反抗精神。 “蓝玉,休想走!” 大汗一声令下,“连环马,杀了他们!” 那是金国曾经赖以为傲的骑兵,铁索连环,三马成群,赫然如飞袭的坦克,冲向了明军! “蒙古灭金,没想到连金人的连环马也学到了!” 蓝玉面色严肃,却见手下一将赫然出列,正是景川侯曹震! “大将军勿忧,在下愿率手下部众,破此连环马!” 曹震面露决绝之意,袍泽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北元骑兵,才让他们抵达此处。 岂能寸功未立,就狼狈地逃回去? 不过一死耳! “曹震,活着回来!” “末将,谨遵大将军之令!” 曹震赤膊上阵,将甲胄摔在地上,瞬间成为敌人眼中钉。 “儿郎们!鞑子的骑兵,咱们打得多了!连环马不过是金人的老物件,给我拆了他!” 呼! 曹震亲自上阵,手下士兵迸发出惊人的斗志! 曹震麾下皆熊虎力士,三人成队,手中长矛赫然冲向连环马! 马蹄踏破明军尸体,长矛刺穿北元骑兵! 鲜血染红了草地,唯有天上鹰隼将此情此景映入眼底! “惨烈!” 帖木儿借用鹰隼之眼,观察过后,更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只因明军的顽强,超越了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连环马可是十三翼大汗手中的底牌之一,明军将士却以命换命! 曹震赤着上身,胳膊下夹着数把长枪! 一旦有连环马靠近,便将长枪扔出! 例无虚发之下,已然击杀数人! “拿枪来!” 曹震坐镇,当仁不让,这也让明军士气始终保持高涨! 千总战死,有把总补上,随后是千户,百户,乃至是总旗! 曹震率兵浴血奋战,大挫北元连环马的锐气,使得明军有了可趁之机。 “王弼,现在该你我上阵了!” 身边亲兵高举帅旗,明军的骑兵出动了! 一身黑色重甲,每个人头上佩戴红巾,身后不仅搭配着长矛弓箭,甚至还有手斧战锤! “姐夫,中山王!红巾铁骑如今驰骋在北元王庭,汝等看到了么!” 蓝玉大喝一声,黑红相间的明君骑兵,蓄势已久,如出鞘利刃,瞬间将北元连环马尽数吞没! 十三翼大汗额头冒出冷汗,他已经认出了这支军队的强大之处! “朱元璋的红巾军!” 第203章 魂度三途,饮马翰海 洪武大帝当年以布衣之身,投向浩浩汤汤的红巾军起义。 头戴红巾的士兵,也是反抗暴虐元朝的重要力量。 哪怕建立了大明,洪武大帝依旧保留了军中头戴红巾的传统。 明,以明喻火,根据五德终始说,明朝取代元朝是以火克金。 头戴红巾的骑兵,本就重甲加身,一路上蓝玉并未让他们参加过战斗,就是要好钢用在刀刃上! 十三翼大汗浑然不惧,他对自己手下的连环马有信心。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金人的连环马,建立在单兵作战能力强大,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如今北元士兵的质量参差不齐,大汗运用连环马,只是为了弥补战力的不足。 无论是装备,还是个人战斗力,都更胜一筹的红巾铁骑,显然已经交手,便完全碾压了连环马! 无数铁骑飞驰而来,紧紧用马蹄便将连环马践踏在脚下! 更别说一马倒下,两马遭殃! 蓝玉放声大笑,王弼手中长枪挥舞,及时救下袍泽曹震。 “莽夫,穿上你的甲胄!” “哼,要你管?” 两人斗嘴一句,王弼一枪刺去,正中想要偷袭曹震的敌兵。 “莽夫,你欠我一条命!” 曹震手中长枪甩出,赫然将弯弓搭箭的敌兵杀死。 “放屁,老子还了!” “胡说八道,那等箭术岂能杀我?” 眼看连环马节节败退,十三翼大汗当即下令。 “术赤,你率领别动队,斩杀明军军官,妨碍他们的指挥!” “是!父汗!” 术赤领命而去,手中长槊飞舞,与其他北元骑兵的打扮不同,术赤的甲胄更像明军! 这也为他趁乱战将创造了机会! 乱军之中,术赤如同一把开刃利剑,来去之下,轻松将明军指挥者斩于马下! 偏偏此人轻骑而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只是苦了明军,将令传达不及时,平白浪费了许多战机! 战场远处,一支军队赫然前来,双方全都默契停下。 蓝玉心中祈祷,希望是己方军队,可看到那狼旗后,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来人正是拖雷与别勒古台! 与朱棣默契打成停战协议后,拖雷便率兵迅速回来支援! “父汗,拖雷前来助战!” 一直担忧的小儿子,却给自己带来了惊喜,十三翼大汗仰天大笑。 “好!率军与为父,一同夹击蓝玉!” 拖雷上前行礼,随后立于大汗身旁,“义父说了,他要让明军毕生难忘!” 别勒古台站于大军之中,风向对于明军而言,恰好是逆风。 只见别勒古台一双大袖之中,不断有毒雾飘出,那毒雾顺风直接飘向明军! 口鼻吸入毒雾的明君,无不感觉浑身乏力,很快便在生死厮杀之中落了下风! 反观北元骑兵,虽然也受影响,却占了风向的优势,没有明军吸收的那般多! “安达一身毒术,如今可谓是出神入化!” 前有术赤战将破坏指挥系统,后有别勒古台的毒雾干扰,使得明军的优势荡然无存。 哪怕身经百战的红巾铁骑,面对毒雾侵扰,也丧失了应有的战斗力! “全体听令,捂住口鼻!” 蓝玉大吼一声,随后率先捂住口鼻,避免自身吸入毒雾。 明军咬紧牙关,这等毒雾虽不致命,却能让人轻易失去战斗力。 别勒古台算准了明军敢于拼命,便专门配置了这等软骨散以应对明军。 “大军压境,让蓝玉知道我军骁勇!” 十三翼大汗沉声怒喝,哪怕双方都受到软骨散的影响,只要北元军队比明军吸入的少,那便占据优势! “蓝玉如今是强弩之末,本汗要亲自斩杀此人!” 大汗亲自上阵,北元军中士气大声,拖雷更是斟酒一杯,跪于马下亲手奉上。 “请父汗饮此杯中酒,得胜而归,斩杀蓝玉!” “好!此战若胜,你居首功!” 大汗一饮而尽,却未曾注意到,儿子嘴角的笑意。 “汝等在此,保护好皇上!” 眼见己方士兵用不上力,只能节节败退,让蓝玉很是恼火! 可恨北元鞑子,只会用这等卑鄙手段,枉顾了战场厮杀的规矩! 十三翼大汗策马前来,手中持一口狼头刀,笑道:“蓝玉小儿,滚出来说话!” 蓝玉岂会害怕,当即挺身而出,“卑鄙鞑子,你也配与蓝某开口?” 十三翼大汗盛气凌人,只因明军有些人,如今身子骨酥软,哪怕是站立,都已经十分困难。 “成王败寇,乃古今通用的道理!” “你朝的徐达,冯胜哪一个不是百战骁将,他们尚不敢深入草原!” “你蓝玉,凭什么敢来犯我北元王庭!” 大汗一声怒喝,北风呼啸而来,仿佛草原的长生天也在与明军作对! 尤其是大汗说出徐达和冯胜的名字,更是在嘲讽蓝玉的不自量力! 张翼,王弼等人,怒目圆睁,可他们如今的体力,却难以维持去斩杀对方。 北元士兵同样受到影响,战力肯定大不如前,可只要比如今对面的明军强,那便足够了。 除非…… 蓝玉策马而出,唯一能够重振士气的方法,便是斩杀眼前之人! “软弱无力!” 大汗单手持刀,轻松挡下蓝玉进攻,脸上戏谑之色,溢于言表。 蓝玉只觉得双臂如有千斤重,持起武器仿佛要耗尽全身力气。 “凭什么?就凭我的兵,敢于封狼居胥,饮马翰海!” 蓝玉拼尽全身力气,一击砸下,令那十三翼大汗也要避其锋芒! 明军后方,一时间尘烟四起! 风雪之中,不知来者是何人! 大汗嘲弄道:“蓝玉,看来本汗麾下四獒,已经赶回来了!” 蓝玉额头冒汗,却依旧怒目而向。 “大明魏国公徐辉祖,前来参战!” “大明定远侯郭英,前来参战!” “大明左参将耿忠,前来参战!” “大明右参将孙恪,前来参战!” 明军身后,尽是袍泽! 蓝玉放声大笑,“你麾下四獒,如今已经变成死狗了!” 伙头兵之中,蓝彩蝶心中担忧父亲安危,朱权只得轻声宽慰。 “大将军定会无事,你莫要紧张!” 迟来的援军看着北元王庭,口中高呼:“大将军,我等魂度三途,与您饮马翰海!” 第204章 义释术赤 本来因软骨散战力下降的明军,没想到后方前来的军队,竟然是自己的袍泽。 一个个熟悉的将军,也令众人士气大振。 李景隆在大军中,几次左顾右盼,想要率先逃走。 可理智告诉他,以蓝玉的作风,一旦发现有人出逃,管他是普通农民的儿子,还是勋贵国公的后人,通通杀无赦! 听到徐辉祖的大名,令李景隆轻舒一口气,随后便是一阵妒忌。 “连徐辉祖这等人,都能够从哲别手中逃脱,看来十三翼也不过如此!” 李景隆这等我上我也行的想法,最是让人不齿。 只因他们根本不了解徐辉祖麾下众人,经历了尸山血海,才能够爬到如今的捕鱼儿海! “弟兄们,援军来了,该我等反击!” 李景隆大呼一声,麾下士卒奋勇向前,一时间忘记了身体上的疲惫。 可惜一道火红身影突入明军之中,瞬间打乱了李景隆军阵阵型。 一身赤红甲胄的术赤,手中长槊挥舞,如入无人之境。 本来术赤的目标并非李景隆,只因此人刚才大呼小叫,瞬间让术赤意识到,这位肯定是个地位不俗的武将! 中了软骨散的明军,岂能抵挡住一骑当千的术赤? 身下汗血马高高跃起,手中锋利的长槊轻轻挥舞,便轻易斩断明军手中长矛! 身后的北元骑兵们,见主将如此骁勇,纷纷效仿。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术赤本就是属于战场的娇子,若是能斩杀刚才大声叫喊的李景隆,定能让明军陷入混乱! 到时候无论是继续深入斩将夺旗,亦或是趁机离开,主动权都掌握在术赤手里。 帖木儿紧随其后,身为女子同样拥有不俗的骑术,她的任务并非杀敌,而是不断为术赤报备敌将位置。 “战神”李景隆就是这般暴露了方位。 李景隆定睛一看,不过是一员北元小将,也敢效仿常遇春冲阵而来? “小子,你以为这是军队小比么?弟兄们,给我杀了他!” 李景隆手中长剑所指之处,明军挥舞战刀冲杀而来。 术赤紧皱眉头,在其看来,真正的大将,面对他这般挑衅,本该亲自出战。 可李景隆却偏偏要用手下士卒的性命来保护自己。 “汝,也配称为大将?还不如我那小卒安达!” 术赤大怒,手下长槊横扫千军,瞬间将阻拦在面前的明军击退! “小鞑子好生骁勇!” 李景隆见状不妙,很快便后退到人群之后,命令士兵们继续围剿。 “双拳难敌四手,你今日死在此地,只因太过莽撞!” 李景隆在毒雾袭来的第一时间,便捂住了口鼻,确保自己还有余力能够逃跑。 “徐辉祖能够来此,便会被蓝玉记下功劳!” “我只跟大部队,却寸功未立,岂不是给家父丢脸?” 想到此处,李景隆双眼一眯,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功劳。 唰! “术赤,小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术赤正在厮杀之中,不曾想李景隆竟然会偷袭! 箭矢正中背部,李景隆大笑道:“弟兄们,我射中他了,速速将其拿下!” 本以为中箭的术赤,会趁机溜走,气势一泻千里。 可惜真正属于战场的人,伤痛只会增加其怒气,爆发出更加浓烈的杀意。 “偷袭暗算的卑鄙小人!” 术赤怒吼一声,身下战马双蹄前踏,瞬间踢倒两名明军士兵,随后杀向了李景隆! “小鞑子……好生厉害!” 李景隆根本没想到术赤会这般生猛!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将都被敌方气势震慑,更别提普通士兵。 如今明军只因身后有援军,才没有四散而逃。 “快上!他中箭了,已经不足为惧!” 李景隆慌乱喊叫,“谁能杀了他,我重重有赏!” 作为一个只会站在士兵身后的将军,李景隆岂能调动将士们的士气? “你的兵,不听话!” 术赤飞袭而来,如同天上降魔种! 关键时刻,还是李景隆麾下亲兵,奋力抵挡。 亢! 长槊猛砸,令亲兵队正连人带马直接跪倒在地! “念你忠心,饶你一命。” 术赤每一步走来,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令李景隆忍不住浑身颤抖! “术赤,速速斩杀此人!” 帖木儿高声提醒,只因身后的明军已然袭来! “不……不要!” 李景隆大声喊叫,可术赤手中长槊已然落下! 嗖! 弓若满月箭流星! 一枚箭矢赫然射向术赤! “来得好!” 术赤不敢大意,只因射箭之人,乃是大明三箭“落月”瞿能! “随我杀敌!” 平安一声怒喝,冲向了术赤,二人当即战到一处! 徐辉祖带兵赶来,并未正眼看李景隆一眼。 毕竟如今是战场之上,还是尽快结束战争为主。 可这在李景隆眼中,却是对方的蔑视! “混账!” 术赤本就背部中箭,只觉得不断传来钻心的痛! 尤其是面对平安和瞿能两员虎将! 他二人并非李景隆这等废物,两人夹攻之下,让受伤的术赤逐渐不支! 最可怕的是身边亲兵,也被明军尽数斩于马下! 尤其是明军的火铳,更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要死在阵中了么!” 术赤长槊在手,杀意浓烈,猛然一击,将平安砸的退后数步。 “好小子,再来!” 平安冷哼一声,心中动了杀心。 眼前的蒙古少年,若是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大明心腹之患! “可惜,你要被我斩杀于此地!” 平安大喝一声:“瞿能,此人交给我!” 眼见身边弟兄越来越少,术赤大呼道:“帖木儿,你先走!” 铃鹿自然不肯依,“我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 好一对鸳鸯,可惜这是战场,并非才子佳人的秦淮河! 平安一击落下,却不曾想被某人的身躯挡住,那人身着的还是明军戎装! 本能收力的平安,一时不稳,只得后退。 术赤双眼瞪大,不可思议地看向某人。 剑眉星眸,尤其是脸上挂着一丝坏笑,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 当然,后半句是朱权自己描述。 “平安将军!我与这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何春总旗就是死于此人手中!” 朱权大吼一声:“鞑子纳命来!” 术赤哪还看不出安达心中所想,当即随其边打边跑! 第205章 大汗,傀儡而已 战场之上,明军与北元军厮杀正酣! 朱权手中战刀挥舞,刀势绵密,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已丧命在刀下。 一旁的术赤也不是省油的灯,长槊舞动,密不透风,两人将遇良才,棋逢敌手,斗得难解难分。 朱权有意放安达一马,只当还了上次的救命之恩。 两人边打边跑,已然远离了李景隆的军阵。 平安与瞿能都非贪功之人,他们又不知道术赤的身份,将重心重新投入到厮杀之中。 “安达……” “呸!狗鞑子,谁是你安达!” 朱权挤眉弄眼,如今人多眼杂,一个明军士兵,跟北元将领称兄道弟,恐怕二人会被双方砍死! 术赤颔首点头,权当二人之间切磋,好在帖木儿等人也随军而来。 若不是朱权机灵,加上战场纷乱,恐怕术赤斩不了李景隆,还会赔掉自己性命。 一行人远离战场,术赤命令道:“帖木儿,你先离去,我与安达有话要说!” 朱权轻舒一口气,直言道:“还说个屁!我若不到此,你早就成了无头尸体!尽快带着你的人跑吧!” 术赤聪明如此,岂会看不出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明军? “父汗布局十年,令大明轻敌,吸引你们深入漠北,然后再分兵击破。” “捕鱼儿海,本该是我大元铁骑围剿你们的地方。” 术赤说到此处,自嘲道:“不曾想,几位叔叔没来,反倒是你们前来此地!” 朱权刚想要开口,就看到术赤摇头道:“我不怪你,战场之上,生死自负!就算今日你不相救,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面对这位蒙古汉子,朱权岂能忍心不救? 回想当日永顺林,没有术赤,他跟蓝彩蝶也会遭何春毒手。 “好安达,今日我大元败了,为兄会带着皇帝离开!” 天元帝那个废物? 朱权并未讨价还价,捕鱼儿海此役胜利,北元的行政系统可谓是名存实亡。 带走一个傀儡皇帝,又有何用? “好,我送你一程!” 兄弟二人偷偷来到独属于天元帝的营帐。 朱权也很好奇,那位北元皇帝究竟是何长相。 可二人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拖雷?” 一身黑衣,本该在后方督战的拖雷,却在皇帝身旁。 手中匕首,直接划破了天元帝的咽喉! 可惜天元帝死不瞑目,怎么也想不通,十三翼之一的拖雷,竟然会对他下此毒手! “住手!” 术赤双目血红,手中长槊已然杀向拖雷,后者却冷笑不止。 “术赤,你果然跟中原汉人勾结!” 拖雷阴毒的眼神瞄向朱权,“这不是当初坏我大事的小卒么?原来你是术赤的人!” 拖雷身形灵动,加之术赤刚刚受伤,战力大大受损。 “为什么!” 天元帝的尸体,倒在营帐之中,身旁的舞姬同样香消玉殒。 “这等废物,凭什么让我十三翼为其拼命?” 拖雷冷嘲热讽道:“我等四子,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何必当他的臣子?我杀了他,是给兄弟几人机会!” “只有父汗那样的傻子,才会去保护这等废物!” 拖雷生怕朱权杀来,手中一把石灰粉洒向对方,随后便扬长而去。 “术赤联合汉人杀了陛下!” 拖雷的声音回荡在北元军阵之中,杀人凶手直接栽赃嫁祸! 尤其是朱权与术赤在一起,若是被人发现,根本狡辩不清! 这便是拖雷的狡诈之处! “走!” 术赤抱着天元帝的头颅,还呆若木鸡,仿佛失去了灵魂。 然而曾经的族人们,可不会给术赤辩解的机会,手中弯刀长戟已然袭来! 朱权见势不妙,赶紧拉起术赤,随后二人策马狂奔,去找帖木儿会和。 术赤浑浑噩噩,只觉得天塌地陷! 没有了皇帝,北元岂不是覆灭在即? 啪! 朱权一巴掌甩去,打得术赤脸颊火辣辣的痛! “你若是想死,就去殉葬,别特娘跟行尸走肉一般!” 术赤迷茫地看向朱权,“安达……我该何去何从?” 以拖雷的巧舌如簧,想必术赤已经沦为了北元公敌。 去大明?那更是痴人说梦,毕竟术赤手里还沾了不少明军的血! 朱权倒是想带蒙古安达回宁王府,可以锦衣卫无孔不入的个性,很快便会发现术赤! 何去何从? “术赤!你去大宁!” 朱权大呼道:“去年投降大明的纳哈出,就在此地!你拿着此物,他定会接纳你!” 朱权将一面令牌,直接交给了术赤,上书笔力雄浑,气吞万里的“天”字! 这个“天”字,可是纳哈出的噩梦! “安达,你……” “别问那么多!该告诉你的,我会尽数告知!” 朱权正要离去,术赤却将天元帝的头颅扔去。 “陛下已死……我带了他的头颅又有何用?安达拿去吧!” 说罢,术赤不再回头,带着帖木儿和手下三十余骑,尽数逃离捕鱼儿海! —— 随着徐辉祖等人的到来,明军彻底扭转了局势,反倒是北元士兵节节败退。 天元帝死亡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术赤联合汉人杀了皇帝!” 十三翼大汗听闻此言,一时间震怒不已。 “告诉军中,这都是谣言,莫要轻信!” 天元帝身边有拖雷保护,还有贴身的护卫,岂会轻易被杀? 更何况术赤刚才还在明军阵中厮杀,那是他最为信任的长子,更不会行此下作之事! 大汗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噗! 喉头一甜,更是一口鲜血喷出! 双目迷茫之间,竟险些落马。 只是口鼻,双目,双耳不断流血! 中毒之状! 虎毒不食子! 大汗回想起种种,自己唯一有可能被下毒的瞬间,唯有出阵作战时,拖雷奉上的美酒! “没想到,是你!” 大汗长啸一声,心中充满不甘! 上一代十三翼,无法保护大都,让大元皇室远遁漠北。 继任后的他,重新组建飞狼军,黑狼铁骑,甚至是连环马。 多番部署,让明军多次北伐,只是声势浩大,却并未对北元造成太大损伤。 隐忍十年,才有了今日决战,可最后却败给了一介竖子! “死,也要死在马背之上!” 眼见大汗出事,身边亲兵不断上前查看。 “传令……让术赤继承十三翼大汗之位!” 第206章 将军一战定乾坤,大明四海皆为春 苍茫草原,谁主沉浮? 十三翼大汗之死,发生的太过突然,亲兵们却摸不清头脑。 一面是拖雷声称术赤伙同汉人背刺天元帝,一面是大汗临终遗言,让术赤继承汗位。 身为亲兵队长的扎古,很快便做出了决断。 “我等现在尽快脱离战场,此役明军已经获胜,若术赤当真反叛,我等只能篡改大汗遗言!” 其余人等没有意见,身背大汗遗言的众人,直接选择了逃离战场。 在忠奸难辨之前,他们不会轻易说出汗位的继承者。 蓝玉冲杀在前,雄狮怒吼之下,北元再无对手能够抵挡明军! “大汗说过,陛下没有死,我等便做最后的反扑吧!” “跟明军同归于尽,弟兄们冲过去!” “长生天!你为何不庇佑你的子民!” 北元众将并不清楚,他们的皇帝与大汗已经尽数死去,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北元众人投降,他兴许会饶恕其一命,毕竟对方也是值得尊敬的战士。 可若是对方负隅顽抗,那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两军正欲做出最后的厮杀,却见一人手持天元帝头颅,策马而来闯入军阵之中! “北元皇帝已死,汝等速速下马受降!” 天元帝的头颅,展现在众人面前,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连皇帝都已经丧命,北元士兵哭嚎着跪在地上,停止了最后的反抗! 蓝玉放声大笑:“哈哈哈!天佑大明!中山王,开平王,汝等看到了么!” 明军高举手中战刀,他们自开春起,便离开了应天府! 临幸之际,主将蓝玉曾在朝堂之上,扬言要封狼居胥,饮马翰海,立下如霍去病与李药师那般不世之功! 当时没有人会相信,这位被诟病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大将军,会完成自己的诺言! 年少之际,被嘲讽攀附姐夫常遇春。 中年之际,被讽刺依靠太子爷朱标。 无论是跟随徐达,还是跟随冯胜,蓝玉就像一块海绵,吸收着对方精湛的兵法。 在轮到其上阵之际,面对十三翼大汗的分兵攻之,做出了最正确的决断。 而被他信任的部下,也没有辜负这位大将军! 行至途中,多少人顶不住漠北严寒,想要退兵班师,草草了事。 王弼直言劝谏,蓝玉从善如流,坚定了自身信念,终于来到了捕鱼儿海! 即便没有拖雷暗杀天元帝,以蓝玉的本事,以及援军到来,依旧会取得胜利! 天元帝一死了之,可他的儿子,大臣和嫔妃们却来不及逃走。 只因众人都没想到过北元会输! 天元帝与大汗布局十年,却依旧输给了明军! 高傲的草原雄鹰,终究还是低下了头颅。 北元骑兵下马请降,他们自认输给了明军。 卧冰饮雪的人,未必会取得胜利。 明军先后数次北伐,虽然收复失地,赶走了蒙古人,却终究没有让其受到致命打击! 可如今,蓝玉捣毁王庭,更是得到了天元帝的首级! 捕鱼儿海大捷! 此役天元帝长子天保奴不知所踪。 明军俘获天元帝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以下百余人。 后又追获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 象征着蒙元政权的宝玺、符敕尽数被明军缴获。 金银无数,蓝玉遵照诺言,拿出一半来赏赐全军将士,却依旧剩下不少,足以充盈国库! 外加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并收缴降兵甲胄兵器无数。 “大将军,如今北元降兵该如何处置?” 军营之内,王弼提出了令众将头疼的问题。 北元骑兵骁勇善战,若是放走了对方,只要有一匹马,一张弓,他们便又能成为士兵! 可若是将其俘获,带回大明,期间不知要耗费多少粮食。 对于明军可谓是进退两难。 “大将军,北元鞑子死不足惜!此役我军也牺牲将士无数。” 李景隆一步跨出,冷笑道:“不如杀之而后快,用以祭奠已故弟兄的英灵!” 听闻此言,众人紧皱眉头,只因李景隆说的不无道理,却又让人不齿而为之! 明君并未茹毛饮血的蛮夷,战场之上,两军对垒,生死自负,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人家已经投降,放下了武器,你却还要赶尽杀绝,并不符合当今圣上的意思。 “大将军,末将有话要说!” 徐辉祖一步踏出,蓝玉笑道:“小国公,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此役徐辉祖表现亮眼,用实力赢得了众人尊敬。 无论是阻挡哲别,率军断后,亦或是救援郭英,协助耿忠、孙恪二人,都传到了蓝玉耳中。 “末将以为,两国交战连年,如今我等已捣毁北元王庭。短时间内,对方唯有散兵游勇,再也难以组织起有规模的进攻。”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如今我大明岭南地区,有荒地无数,不如迁其民,三代以后可成为我大明子民!” 蓝玉笑着点头道:“此计甚妙,我军至少不用枉造杀孽!”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点头称赞,唯有李景隆心中不是滋味。 同是功勋之后,徐辉祖越是耀眼,就显得他越是无能! “魏国公,那这些鞑子一路上的粮食,又如何解决?” 李景隆冷笑道:“莫不是要将我军的粮食分给他们么?” 蓝玉摆了摆手,笑道:“只要进入关内,军粮便不成问题!” “我已决定,若有愿意加入明军者,不计前嫌,让其入伍!” 若是之前,蓝玉这番话肯定会遭到反对,可如今众人都看清了蒙古骑兵的底蕴! 尤其是飞狼军的实力,这等骚扰侵袭,当真是让人不厌其烦。 何况这些人都是骑兵好手,更省去了训练。 至于忠诚问题,北伐用不上他们,云南之地用来防范安南,还不是把利刃? “大将军明鉴!” 众将拱手行礼,诚心说道。 蓝玉大笑道:“若无诸位同心协力,我等也不会取胜!” 蓝玉走出军营,明军众人举起手中兵刃,高呼:“明军威武!将军威武!” 蓝光乍现捕鱼海,铁骨铮铮见玉魂。 将军一战定乾坤,大明四海皆为春。 朱权题诗一首,伸了伸懒腰,“朱十七,也要告别军营咯!小毒妇,可愿随我离去?” 蓝彩蝶笑着上马,抱住朱权腰部,“回应天府咯!” 第207章 打劫?大捷! 军营之中。 已经凭借军功,升为把总的李嘉,却发现两位好兄弟消失不见。 “你们看到朱兄弟和蓝采兄弟没有?” 胜利之酒,更能醉人,尤其是蒙古人的马奶酒,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美酒佳肴,却无袍泽兄弟共享,未免让人有些扫兴。 “总旗……哦不,把总大人,这似乎是给您的书信!” 手下弟兄,将书信交给李嘉,后者打开过后,随后紧皱眉头。 “把总,到底说了什么?快跟弟兄们讲讲!” “是啊!把总大人,我听闻李景隆这厮造谣朱兄弟放走了蒙古鞑子!” “李把总,你升官了,还跟弟兄们卖起关子不成?” 弟兄们相当着急,这些时日与朱十七、蓝采相依为命,数次激战,早就有了生死情谊,岂能不关心? “我……” 李嘉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大吼一声:“我特么不认字!” 炒! 众人一声国骂,幸亏铁铉由此经过,这才帮忙查看。 李飞熊骁勇善战不假,可毕竟出身农家,哪有读私塾的钱? 铁铉看过书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殿下走了也好!倒是省了躲过了许多麻烦!” 正如军中所言,朱十七突然出现,被李景隆诬陷成了故意放走术赤。 一介国公,却偏偏要与麾下士卒过不去,算是令人大跌眼镜。 由于徐辉祖,郭英,耿忠,孙恪等人尽数力保朱十七。 哪怕是李景隆用尽浑身解数,也未能让蓝玉定罪。 “铁参谋,书信到底说了什么?” “您可是读书人,莫要像李把总那般戏弄弟兄们!” “是啊,参谋大人,快告诉我们,朱兄弟他们去了何处吧!” 铁铉微微一笑,倒不是他故意不说,而是朱权的身份太过敏感。 “朱十七只留下了六个字,有缘自会相见!” 说罢,铁铉面带笑容,离开之前,还顺走了李嘉手中的马奶酒。 “呸!腐儒一个!分明是糊弄我等!” 李嘉淦了一口,瓮声瓮气道:“还顺我一壶酒!” —— 应天府。 初春之际,虽带着些寒冷,却抵不住百姓对北伐的热情讨论。 无论是茶楼摊贩,亦或是饭庄酒楼,都能听到众人谈论北伐。 “徐达将军故去,冯胜将军屡次北伐,却未能立下大功!” “蓝玉将军虽为开平王妻弟,却未必能比那二位做的更好啊!” “唉!也不知此次北伐,是福还是祸!真是让人担忧!” “你们莫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太子爷的眼光,你们信不过?” “嘿!说起咱们这位太子爷,那可是贤明帝王,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呢!” 天香阁内,也不乏探讨之声。 丫鬟慧儿,听了诸位酒客的话,随后再八卦给花魁韩月儿。 “娘子,您不是对朱元璋恨之入骨么?为何还要关心明军?” 慧儿好奇不已,自家娘子听到明军危急之时,也会秀眉紧蹙。 “与朱元璋,乃家仇;与蒙古鞑子,乃国恨。” 韩月儿的笑容如清风拂面,总能让人觉得温暖。 “哦~那王宁公子呢?是不是咱们家的姑爷?” “臭丫头,莫要胡说!” 慧儿扮了个鬼脸,随后跑出房间,继续去听那些个酒客吹牛谈天。 —— 皇宫之内。 朱元璋最近上朝也心不在焉,他不断轻敲龙椅,掩盖心中烦闷。 为何前方还不传来军情?真是愁煞人也! 老十七那兔崽子,隐瞒身份前去军中,定然会吃了不少苦! 以那臭小子混不吝的性格,会不会在军中吃亏? 儿行千里,老父担忧。 群臣们都悄悄抬眼看向皇上,不知九五之尊究竟在烦心何事。 唯有太子朱标忍不住轻笑一声,还不是关心十七弟? 砰! 老朱一脚踹向长子,瞪了其一眼,“朝堂之上,没个正型!” 朱标赶紧躬身行礼,“父皇息怒,儿臣知错!” 父子二人打马虎眼,可急坏了台下那些个揣摩上意的大臣们。 可惜这次陛下一点提示都不给,着实是难为了众人! “启禀皇上,有前方军情来报!” 蒋瓛这一声,吓了群臣一跳! 只因皇上和太子爷,都直勾勾地盯着锦衣卫指挥使! “还特娘愣着作甚?让人上来!” 蒋瓛一路小跑,丝毫不赶耽搁。 群臣纳闷不已,以往北伐军情,皇上可没有这般急躁啊! 一名传令兵,跟在蒋瓛身后,风风火火,嘴中高呼! “打劫!打劫!打劫!” 打劫? “混账!朝堂之上,岂容你这等毛贼?” “敢打劫皇上?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上,微臣这就拿下此人!” 太子爷朱标心中纳闷,打劫?莫非是北伐明军,遭遇了蒙古鞑子劫掠不成? 蓝玉这厮,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再看老朱,更是愤然起身,怒喝道:“说!军中伤亡如何?蓝玉那狗东西呢?咱这般信任他,却被蒙古鞑子打劫!” 传令兵明显被吓得懵逼,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给咱说!” 洪武大帝震怒,群臣无不下跪。 “皇上……” 李善长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听此人,似乎是山东口音,莫非说的是大捷?” 嗯? 老朱虎目微睁,看向传令,“给咱说清楚!到底是大捷,还是打劫?” 传令兵心中焦急,无奈乡音难改,只得吭哧道: “启禀陛下!蓝玉大将军,破北元王庭于捕鱼儿海!” “北元逆贼脱古思帖木儿,被我军所杀!” “我军大获全胜,大将军命我星夜前来禀报!” 呼! 朝堂之上,短暂的沉寂过后,则是皇帝仰天长笑,太子喜不自禁。 以及群臣们发出欢呼之声! 沐英与朱标相视一眼,两人颔首点头,只因蓝玉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哈哈哈哈!不愧是咱看重的大将!” 老朱喜不自胜,大袖一挥,“来人啊!待到蓝玉班师回朝,封其为梁国公!” 呼! 大明又一位国公诞生! “皇上英明!” 群臣下跪再拜,朱元璋笑道:“都平身吧!今日下朝莫要离去,陪朕不醉不归!” 说罢,老朱则抬眼看向还在颤抖的传令兵。 “咱罚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传令吓得瑟瑟发抖,舌头捋直了,岂不是要遭受拔舌之刑? “哈哈哈!滚去领赏吧!” 传令如释重负,群臣惊讶不已! 什么?陛下都学会开玩笑了? 第207章 打劫?大捷! 军营之中。 已经凭借军功,升为把总的李嘉,却发现两位好兄弟消失不见。 “你们看到朱兄弟和蓝采兄弟没有?” 胜利之酒,更能醉人,尤其是蒙古人的马奶酒,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美酒佳肴,却无袍泽兄弟共享,未免让人有些扫兴。 “总旗……哦不,把总大人,这似乎是给您的书信!” 手下弟兄,将书信交给李嘉,后者打开过后,随后紧皱眉头。 “把总,到底说了什么?快跟弟兄们讲讲!” “是啊!把总大人,我听闻李景隆这厮造谣朱兄弟放走了蒙古鞑子!” “李把总,你升官了,还跟弟兄们卖起关子不成?” 弟兄们相当着急,这些时日与朱十七、蓝采相依为命,数次激战,早就有了生死情谊,岂能不关心? “我……” 李嘉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大吼一声:“我特么不认字!” 炒! 众人一声国骂,幸亏铁铉由此经过,这才帮忙查看。 李飞熊骁勇善战不假,可毕竟出身农家,哪有读私塾的钱? 铁铉看过书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殿下走了也好!倒是省了躲过了许多麻烦!” 正如军中所言,朱十七突然出现,被李景隆诬陷成了故意放走术赤。 一介国公,却偏偏要与麾下士卒过不去,算是令人大跌眼镜。 由于徐辉祖,郭英,耿忠,孙恪等人尽数力保朱十七。 哪怕是李景隆用尽浑身解数,也未能让蓝玉定罪。 “铁参谋,书信到底说了什么?” “您可是读书人,莫要像李把总那般戏弄弟兄们!” “是啊,参谋大人,快告诉我们,朱兄弟他们去了何处吧!” 铁铉微微一笑,倒不是他故意不说,而是朱权的身份太过敏感。 “朱十七只留下了六个字,有缘自会相见!” 说罢,铁铉面带笑容,离开之前,还顺走了李嘉手中的马奶酒。 “呸!腐儒一个!分明是糊弄我等!” 李嘉淦了一口,瓮声瓮气道:“还顺我一壶酒!” —— 应天府。 初春之际,虽带着些寒冷,却抵不住百姓对北伐的热情讨论。 无论是茶楼摊贩,亦或是饭庄酒楼,都能听到众人谈论北伐。 “徐达将军故去,冯胜将军屡次北伐,却未能立下大功!” “蓝玉将军虽为开平王妻弟,却未必能比那二位做的更好啊!” “唉!也不知此次北伐,是福还是祸!真是让人担忧!” “你们莫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太子爷的眼光,你们信不过?” “嘿!说起咱们这位太子爷,那可是贤明帝王,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呢!” 天香阁内,也不乏探讨之声。 丫鬟慧儿,听了诸位酒客的话,随后再八卦给花魁韩月儿。 “娘子,您不是对朱元璋恨之入骨么?为何还要关心明军?” 慧儿好奇不已,自家娘子听到明军危急之时,也会秀眉紧蹙。 “与朱元璋,乃家仇;与蒙古鞑子,乃国恨。” 韩月儿的笑容如清风拂面,总能让人觉得温暖。 “哦~那王宁公子呢?是不是咱们家的姑爷?” “臭丫头,莫要胡说!” 慧儿扮了个鬼脸,随后跑出房间,继续去听那些个酒客吹牛谈天。 —— 皇宫之内。 朱元璋最近上朝也心不在焉,他不断轻敲龙椅,掩盖心中烦闷。 为何前方还不传来军情?真是愁煞人也! 老十七那兔崽子,隐瞒身份前去军中,定然会吃了不少苦! 以那臭小子混不吝的性格,会不会在军中吃亏? 儿行千里,老父担忧。 群臣们都悄悄抬眼看向皇上,不知九五之尊究竟在烦心何事。 唯有太子朱标忍不住轻笑一声,还不是关心十七弟? 砰! 老朱一脚踹向长子,瞪了其一眼,“朝堂之上,没个正型!” 朱标赶紧躬身行礼,“父皇息怒,儿臣知错!” 父子二人打马虎眼,可急坏了台下那些个揣摩上意的大臣们。 可惜这次陛下一点提示都不给,着实是难为了众人! “启禀皇上,有前方军情来报!” 蒋瓛这一声,吓了群臣一跳! 只因皇上和太子爷,都直勾勾地盯着锦衣卫指挥使! “还特娘愣着作甚?让人上来!” 蒋瓛一路小跑,丝毫不赶耽搁。 群臣纳闷不已,以往北伐军情,皇上可没有这般急躁啊! 一名传令兵,跟在蒋瓛身后,风风火火,嘴中高呼! “打劫!打劫!打劫!” 打劫? “混账!朝堂之上,岂容你这等毛贼?” “敢打劫皇上?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上,微臣这就拿下此人!” 太子爷朱标心中纳闷,打劫?莫非是北伐明军,遭遇了蒙古鞑子劫掠不成? 蓝玉这厮,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再看老朱,更是愤然起身,怒喝道:“说!军中伤亡如何?蓝玉那狗东西呢?咱这般信任他,却被蒙古鞑子打劫!” 传令兵明显被吓得懵逼,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给咱说!” 洪武大帝震怒,群臣无不下跪。 “皇上……” 李善长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听此人,似乎是山东口音,莫非说的是大捷?” 嗯? 老朱虎目微睁,看向传令,“给咱说清楚!到底是大捷,还是打劫?” 传令兵心中焦急,无奈乡音难改,只得吭哧道: “启禀陛下!蓝玉大将军,破北元王庭于捕鱼儿海!” “北元逆贼脱古思帖木儿,被我军所杀!” “我军大获全胜,大将军命我星夜前来禀报!” 呼! 朝堂之上,短暂的沉寂过后,则是皇帝仰天长笑,太子喜不自禁。 以及群臣们发出欢呼之声! 沐英与朱标相视一眼,两人颔首点头,只因蓝玉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哈哈哈哈!不愧是咱看重的大将!” 老朱喜不自胜,大袖一挥,“来人啊!待到蓝玉班师回朝,封其为梁国公!” 呼! 大明又一位国公诞生! “皇上英明!” 群臣下跪再拜,朱元璋笑道:“都平身吧!今日下朝莫要离去,陪朕不醉不归!” 说罢,老朱则抬眼看向还在颤抖的传令兵。 “咱罚你,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传令吓得瑟瑟发抖,舌头捋直了,岂不是要遭受拔舌之刑? “哈哈哈!滚去领赏吧!” 传令如释重负,群臣惊讶不已! 什么?陛下都学会开玩笑了? 第208章 景隆设宴,意在战功 军营之中。 明军在捕鱼儿海修整几日,再打算班师回朝。 只因北元王庭留下的财富太多。 蓝玉命令王弼做好了明细,他提前封赏将士们,难免有逾越之举。 “想必圣上,也会谅解我的难处。” 蓝玉苦笑道:“若无封赏,将士们岂能坚持到捕鱼儿海?” 对于元廷的公主嫔妃等人,蓝玉则明确告知诸将,不可有任何无礼之举。 众人都清楚,洪武大帝当年起事,也曾联合愿意推翻元朝的蒙古贵族。 只要承认明朝正统,无论你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都可以成为大明子民。 为了顾忌这些人的感受,蓝玉心知不可轻举妄动。 好在士卒们,如今对蓝玉可谓是心服口服,将令莫敢不从。 徐辉祖在此役表现亮眼,一跃成为军中新贵,这几日也是应酬频繁。 反观同为国公的李景隆,则凄惨了许多。 “本以为徐辉祖那厮前去断后,乃愚蠢之举,却不曾想鞑子如此不济!” 李景隆来回踱步,此次北伐他虽然奉命出征,但却漏算甚多。 从小到大的玩伴,燕王朱棣未能在三军大比中战胜蓝玉。 徐辉祖连战连捷,更是帮助其他将军,在关键时刻支援大军,一举踏破北元王庭。 而他李景隆,却被年轻的北元小将,直接杀进了军阵之中,差点被人单骑斩杀。 两相对比之下,李景隆的表现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蓝玉如今是统帅,只要他能向皇上美言几句,我还怕捞不到军功?” 想到此处,李景隆只觉得拓然开朗。 帅营之中,蓝玉翻看军中既要。 “王弼,此役徐辉祖功劳甚大,我欲为其请功。” 作为蓝玉的爱将,王弼笑道:“大将军所言甚是!正是魏国公的活跃,才令我等取得最后胜利。” “不过……” 见王弼欲言又止,蓝玉心中有些不喜。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何必遮掩?” “大将军为徐辉祖轻功,将李景隆置于何地?” 听闻此言,蓝玉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同为勋贵之后,徐辉祖表现亮眼,李景隆黯淡无光。 传到了朝堂之上,定会引得皇帝重视。 可归根结底,李景隆与皇上沾亲带故,还是不好处理! “大将军何不分一些军功给李景隆?”、 王弼轻声道:“虽然对其他弟兄不公,终归能给皇上一个交代。” 砰! “混账!” 蓝玉怒拍桌案,不满道:“李景隆此役贪生怕死,寸功未立,你让本将当个睁眼瞎,为其请功?” 王弼额头冒汗,谁不知道蓝玉最看不上怯战之人? 更何况李景隆在北平城,多次跟燕王示好,浑然未将蓝玉放在眼中。 “大将军,曹国公求见!” 曹震前来禀报,蓝玉皱眉不止,王弼赶紧开口道:“还不请他进来?” 李景隆踏步而来,笑道:“大将军立此奇功,九江深感佩服!今日想要在营中设宴,还请大将军前去!” 看到王弼和曹震,李景隆更是恭维道:“二位将军,可莫要推辞!你们可是大将军的左膀右臂!” 王弼何等聪明,一眼便看出去,李景隆这是要趁机“收买”蓝玉。 “本将不敢贪功。” 蓝玉冷哼一声:“曹国公既然有美酒佳肴,不如让其他将军同乐!” 此言一出,李景隆嘴角抽搐,其他人都在场,他怎么好意思提出让蓝玉为其请功? 蓝玉也正是利用这一点,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想趁机请功,门都没有! 眼见气氛尴尬,王弼赶紧出来和稀泥。 “曹国公,大将军定会准时前来,我等可是期待您的美酒佳肴!” 李景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我先去准备,恭候诸位大驾!” 见其离去,蓝玉轻哼一声,“偷奸耍滑,贪生怕死!跟他老子李文忠差远了!” —— 得知朱权和蓝彩蝶离去后,铁铉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成为行军参谋,直到最后战争取得胜利,铁铉打算回去美美地睡上一觉。 谁知刚刚进入军营,就看到了熟悉的笑容。 “殿……殿下!” “嘘!” 朱权一把将铁铉拉了进来,笑道:“莫要暴露了本王。” 铁铉一张笑脸瞬间化为苦瓜,无奈道:“北伐已经胜利,殿下为何没有回应天府?” 朱权毫不客气,示意铁铉为自己斟茶。 “你以为本王只是来此踏破王庭?格局小了!” 铁铉见宁王水杯空了,便为其再添一杯。 朱权此行前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避免蓝玉做出那些个混账事。 侮辱北元王妃,导致其羞愤自杀,为其一。 夜袭喜峰关,攻破自家关卡,为其二。 得胜而归,让燕王朱棣在军营外吃瘪,为其三。 哪一项传到老朱耳中,都是死罪。 无论是为了大哥朱标,还是红颜知己蓝彩蝶,此事朱权都打算插手。 不过朱十七的这个身份,显然不能再用。 如今已经闻名军中,更是成为了李景隆的眼中钉。 唯有潜伏在铁铉身边,当个亲兵,岂不美哉? “老铁!晚上李景隆设宴,莫要忘了去!” 平安的大嗓门传来,吓得铁铉当即回话道:“好好好,知道了!” 生怕别人发现朱权行踪,铁铉这个臣子当得可谓是心惊肉跳。 “殿下,您不会是……” 朱权面带坏笑,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本王也要去!至于如何混进去,就看你发挥了!” 铁铉摇头苦笑,“微臣尽力而为!” —— 是夜。 明军营中灯火通明。 北元俘虏们,被卸去武器甲胄,严加看管。 明军遵守蓝玉军令,未曾对他们拳脚相加。 李景隆则是紧张万分,今日他可是特意前去挑选宴席菜肴,想必定会人昂众将满意! 尤其是大将军蓝玉的那道主菜,只要对方喜欢,那他的功勋便有了着落! 北伐众将接踵而来,李景隆以国公身份,亲自将众人迎了进去。 蓝玉自然位于主坐,倒是徐辉祖,不知是否刻意为之,坐在了最次的位置。 “魏国公,可愿靠近本将?” 蓝玉举起酒樽,笑道:“来此坐吧!” 李景隆面色铁青,只因蓝玉下手第一座,是他为自己留的位置! 徐辉祖坐在了这里,那他这个主人家,便要坐在最次之位! “曹国公,还不让座?” 第209章 此乃元主之妃 “曹国公,还不让座?” 蓝玉玩味一笑,令李景隆颜面大失,可如今有求于人,只得尴尬一笑,让出了位置。 徐辉祖不明所以,只得上前,两人擦肩而过,李景隆眼神怨毒。 未免众人喝醉,无法回营,每个人都带了一名亲兵。 朱权站在铁铉身后,无奈摇头,想必今日诸将又是烂醉如泥。 至少从目前来看,蓝玉没有任何逾越之举,浑然不像史书记载的那般混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景隆位于末席,始终没有接触蓝玉的机会。 “诸位,前菜吃的差不多了,也该上主菜了。” 啪! 李景隆轻微鼓掌,手下会意,只见一阵香风飘过,军营之中瞬间多出了数道倩影。 女人! 酒色,乃军中稀缺之物。 出征多时的众将,如今借着酒力,看向一众女子的眼神如狼似虎。 若不是顾忌脸面,甚至早就扑了过去。 “诸位对主菜,可还满意?” 李景隆笑道:“她们可都是北元宗室的侍女。” 朱权嘴角冷笑,侍女会长得这般标致? 何况皮肤白皙,浑然不像牧民那般风吹日晒,分明是宗室女子才对! 看到众人双眼发直,李景隆更是得意,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正如朱权所料,这些女子并非什么狗屁侍女,全都是宗室女子! 而他为蓝玉准备的,更是天元帝宠爱的妃子! 只要蓝玉接受了,那李景隆的军功自然不在话下。 蓝玉醉眼朦胧,看到一众部下双眼发直,同是男人岂能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大将军!” 徐辉祖不胜酒力,依旧起身道:“这些女子既然是俘虏,那便是皇上的战利品!我等没有资格去霸占!” 说得好! 朱权心中暗暗叫好,眼见众人有些顾忌,却听到李景隆冷笑连连。 “徐辉祖,你清高,你了不起?” “我大军已经出征多时,弟兄们离家数月,温存一晚有何不可?” “你不会以为,陛下会看上这些人吧?她们都是侍女而已!” 李景隆笑道:“还是说,魏国公对我安排的女人不满意?” 你! 徐辉祖愤而离席,他管不得别人,却不愿做这等事。 瞿能、平安、盛庸等人也尽数离开,唯有铁铉巍然不动,稳如老狗。 “呸!下作读书人!” “老铁,你就慢慢享受温柔乡!” “呵,还以为你铁铉是个君子!” 铁铉欲哭无泪,若是换做平日,他走的比徐辉祖都早! 可旁边站着宁王殿下啊! 殿下不说走,他敢走么? “倒是铁参谋懂得变通!” 李景隆笑道:“若是不满意,可随时告知于我!” 蓝玉摆了摆手,笑道:“行了,你们各自享乐,只是此事不可外传!” 说罢,众将便各自挑选,其中之事不可对外人道也,无非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蓝玉正欲起身离席,却见李景隆再次鼓掌。 女子一席蒙元长裙,双眸如一汪春水,眉目传情,美不胜收。 真乃天生尤物! 英雄难过美人关,蓝玉是英雄,也是男人。 如此尤物,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李景隆并未机会铁铉,后者既然留下,那就是一丘之貉罢了。 朱权眉头紧锁,想必这就是天元帝的妃子了。 难怪能让君王不早朝,身姿婀娜,目光如水。 既有汉家女子的温婉,又有草原女子的热辣。 “大将军,这道菜如何?” 李景隆又看向铁铉,笑道:“铁参谋稍后,在下也会为你寻得一味佳肴。” 那女子故作娇羞,更让蓝玉难以割舍。 朱权却发现其眼中有一丝怨毒之色。 国仇家恨,岂能轻言放弃? 既然男子不能报仇,女人便会用她们的方法来复仇! 美色乃红粉骷髅,只要蓝玉与此女共度春宵,传到了朱元璋耳中,便是一条死罪! 铁铉同样着急,他是君子,可不想行此下作之事。 “哈哈哈!曹国公看来深谙此道!你的好意,本将军领了!” 说罢,蓝玉将蒙元女子扛在肩上,便走向军营。 “走!” 朱权一声令下,铁铉如释重负,赶紧提出了告辞。 李景隆不明所以,好在铁铉的地位,还不值得他去拉拢。 朱权出了军营后,便悄悄跟随在蓝玉身后。 “殿下……” 铁铉轻声道:“您还有这种喜好?” 呸! 朱权暗骂一句,“本王是那种人么?胡说八道!本王是在救蓝玉性命!” 铁铉哪里知道女子真实身份,还在感慨世风日下。 蓝玉特意嘱咐亲兵今日不必把守,可见征北大将军,已然见色起意。 “殿下,咱们就在外面听声儿?” “闭嘴!” 朱权偷偷戳破营房,铁铉则是无奈摇头。 好好的宁王殿下,怎会沾染上如此恶习? 嗖! 朱权拿出吹箭,对准蓝玉脖颈就是一下。 只听得一声惨叫,朱权拔腿就跑,铁铉当即跟随而去。 好在亲兵们听到喊声,及时前来,将那女子赶走。 “大将军是睡着了?” “应该是喝醉了,将那女子带走!” 朱权嘴角含笑,谁能想到小小的麻痹吹箭,能发挥出如此作用? 只是苦了铁铉,哪怕是面对北元,都没有跑的那般快! “殿下,您是看上了那女子?何必坏了大将军好事?” 铁铉回到军营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你可知此女身份?天元帝的妃子,蓝玉睡了她,你说朝堂之上……” 朱权直接挑明对方身份,铁弦听闻也是额头冒汗! 元主妃子,被大明将军睡了,传到了大明,那些投降,亦或是正在观望的北元士兵,会如何? 如今军中还有不少俘虏,弄不好会发生暴乱! 铁铉一阵后怕,担忧道:“那若是大将军不放弃呢?” 朱权笑道:“放心,我这吹箭可不是摆设!” 铁弦只觉得脖颈后面一凉,心中为蓝玉祈祷,“大将军可莫要执迷不悟啊!” —— 隔日。 李景隆胜券在握,军中诸将都接受了他的主菜。 “蓝玉若是知道此女身份,不知会作何感想?” 李景隆正欲起身巡营,却看到手下脸色铁青。 “国公爷,大将军没有宠幸那女子!” 第210章 此女有古怪 那元主妃子如此尤物,蓝玉竟然能够忍住? 李景隆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若不是有求于蓝玉,他都想要宠幸如此佳人。 殊不知,蓝玉也是有苦难言。 每当他想要对北元尤物动手动脚之际,总会觉得脖颈后面一凉,随后便昏倒过去。 若不是亲兵听到呼喊声及时赶到,却又发现附近没人,蓝玉都要以为有人要行刺。 至于做其他事,蓝玉则会相安无事。 古人迷信,蓝玉则认为李景隆送的女子,肯定是不祥之人。 “将那女子带下去,不必再让她来了。” 蓝玉大手一挥,却看到铁铉前来拜访。 说起来,铁铉在宁王府为官,也曾受蓝玉指点,二人也算有师徒之名。 “拜见大将军!” 铁铉躬身行礼,此役跟随蓝玉出征,他也多有功劳。 “不必客气,我早已将你当做学生看待。” 蓝玉笑道:“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铁铉左顾右盼,蓝玉当即会意,选择屏蔽左右。 “大将军,可知那女子是何人?” 蓝玉皱眉不止,摇头道:“李景隆曾言,此人乃元廷侍女。” 铁铉叹气一声,“大将军,险些便要触动皇上的逆鳞!” “此女经过我等查实身份,乃天元帝宠幸妃子!” “皇上如今正欲安抚漠北诸部落,若是大将军宠幸了此女……” 听到此处,蓝玉已经后背发凉,他又岂会不知其中利害? 一时间的色迷心窍,很有可能破坏皇上的大计。 天元帝人才刚死,他的妃子就被明军大将羞辱,更别说这一趟押解的还有北元降卒无数。 若是他们得知如此消息,说不定会发生哗变,那可不是小事。 “幸得鼎石相告,否则本将军险些酿成大祸!” 蓝玉有种起身,对着铁铉抱拳行礼。 “大将军何必多礼?鼎石前来,还有其他事相告。” 蓝玉大喜,赶紧求教道:“还请快说。” 铁铉想起宁王叮嘱,让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要让蓝玉为李景隆轻功。 只因其他将军都已经宠幸了北元的宗室女子,此事不可外扬。 若是传到老朱耳中,你蓝玉虽然没做混账事,但却纵容手下如此,岂不是也有罪? 朱权为了帮蓝玉,可谓是事事巨细,不敢有丝毫大意。 “大将军,李景隆前来进献美女,就是担忧北伐没有功劳。” “还请您以大局为重,为其保奏功劳,如此这番,其他将军也该放心了。” 蓝玉紧皱眉头,他初入明军,就经常被人嚼舌根,是靠着姐夫常遇春。 所以这辈子,最恨所谓的裙带关系,他在军中所立功勋,也都是靠着真刀真枪得来。 “也罢,便听鼎石所言。” “大将军明鉴!” 铁铉了解蓝玉的脾气,此人说一不二,肯定不会反悔。 “鼎石,你可懂医术?为何本将军这些天,脖颈后面如遭针扎,还会浑身发麻?” 蓝玉只是无聊一问,铁铉赶紧起身提出告辞。 开玩笑,他会告诉蓝玉,那都是宁王殿下吹箭所致? “殿下说过,蓝将军若还是色迷心窍,执迷不悟,很可能变成毛利小五郎那般。” 铁铉无奈一笑,“这扶桑人竟然会破案?他们懂个屁!” —— 北平城。 朱棣眉头紧锁,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蓝玉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王庭,如今威震漠北。 不断俘获北元宗室,朝臣无数,还彻底摧毁了对方的官僚体系。 反观他们三位塞王,此番出征,可谓是一无所获。 哪怕与拖雷达成了默契,对方交出了不少奴隶,可相比于蓝玉的功劳,朱棣此番却是毫无建树。 “老和尚,你之前说过,无论蓝玉北伐得胜与否,都能助本王夺得北伐统帅。” 朱棣虎目微睁,看向自己最为倚重的谋士。 道衍不慌不忙道:“贫僧自然记得。蓝玉这厮,仗着有太子殿下宠幸,便嚣张跋扈。” “此番得胜而归,更不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一旁的张玉点头道:“先生说得对,可如今蓝玉大功初立,恐怕做些事情,皇上也不会放在心上。” 朱能破口大骂道:“可惜我等与北元激战多年,倒是便宜了蓝玉这厮!” 道衍和尚微微一笑,眯眼道:“王爷可知秋后算账?” 朱棣不解道:“那也要有账可算!汝等只看到父皇杀戮功勋,却不知这些人背地里都做了一些苟且之事。” “就说那胡惟庸,与扶桑勾结,更是聚集四百武士,想要行刺父皇,可惜那些倭寇还没到岸,就被锦衣卫尽数擒获。” 道衍和尚笑道:“所以贫僧才说,陛下活着一天,您跟太子都不可能出头。” “倘若那蓝玉,攻占了自家关卡,皇上会作何感想?” 丘福不解道:“先生,您在说笑不成?蓝玉只要没有失心疯,岂会攻打自家关卡?” 道衍和尚起身,手握念珠,笑道:“我记得蓝玉班师,定会路过喜峰关。守将程曦与王爷您交好?” 朱棣恍然大悟,笑道:“此计可成?” 道衍和尚颔首点头道:“可成!贫僧已经派人前去喜峰关。” “此番蓝玉立下如此大功,就算皇上暂时不追究,也会对其不满。” “以后北伐统帅必归王爷所有。皇上想要秋后算账之际,便是蓝玉身死之时!” 朱棣大喜,明军之中,比他能打,亦或是与他不相伯仲之人,在其看来唯有蓝玉和沐英。 可偏偏二人都是太子朱标的死忠。 好在沐英留在应天府,皇帝不再派遣其出征北伐。 道衍和尚算计蓝玉成功,父皇对其心存怀疑,北伐主帅非他燕王莫属。 军中声望,何等重要? 多次率众出征的燕王,自然心知肚明。 —— 喜峰关。 守将程曦,曾与燕王有交情,接到书信之后,整个人后背发凉。 “燕王殿下,这是让我等故意激怒大将军!” 副将纪林则劝说道:“将军莫要糊涂!蓝玉不过一介莽夫,燕王殿下是皇上的儿子,咱们可得罪不起!” 程曦叹气一声,无奈道:“天下如棋,我等都是棋子!蓝玉,你可莫要怪我!” 第211章 道衍毒计,一石三鸟 燕王府。 道衍和尚并未告诉朱棣,他算计蓝玉,可谓是一石三鸟。 其一,为燕王夺得北伐帅位,让势力渗入到军中。 其二,引得皇上对蓝玉不满,为日后除掉蓝玉埋下伏笔。 其三,蓝玉是谁的人?太子朱标的死党! 此人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太子朱标也会面上无光。 哪怕皇上不会怀疑朱标,却也会觉得太子识人不明。 “以咱们那位燕王殿下的城府,不会看不出贫僧算计。” “可他却从未阻拦,可见在权力面前,兄弟之强不过是儿戏。” 道衍自饮自酌,他精通儒释道,可惜天下平定,再无施展才华的机会。 和尚向来看不起朝中勋贵微臣。 李善长?不过一萧何耳。 刘伯温?不懂功成身退,死不足惜。 汪广洋?无法揣度上意,身死道消。 道衍和尚向来自比陈平、贾诩。 那等毒士,却能帮君主建功立业。 若是能帮燕王,加一顶白帽子,那他道衍和尚才是功成名就,不负一身所学。 王字加白,皇也。 “张望,已经前去喜峰关,若程曦识时务还好。” 道衍和尚三角眼目露精光,“若其不识抬举,便别怪贫僧手下无情!” —— 漠北草原。 蓝玉除了十余万大军外,还有将近八万降卒,牛羊十五万。 大军肯定是走不快,只能走走停停。 令铁铉最为放心的是,宁王殿下这次是真的走了。 “老铁,你为何这几日如此高兴?” 瞿能打趣道:“莫非是仗着此次赏赐,想要纳一房小妾不成?” 铁铉老脸一红,嫌弃道:“呸!君子非礼勿视,某岂是好色之徒?” 平安骑在战马上,不屑道:“那为何前几日,李景隆宴请诸将,我等都离席了,你却还要带着亲兵留下?” 铁铉老脸一红,平安这句话,算是打在了他的七寸之上! 让他根本无法辩驳,总不能告知对方,我那是配合宁王殿下吧? 盛庸偷笑到:“都是男人,我懂!回去咱们给鼎石物色个小妾!” 一众同僚打趣谈心,铁铉百口莫辩。 徐辉祖则无奈一笑,“可惜了朱十七,怕李景隆这厮暗算,竟然当了逃兵。” 提起朱十七,郭英父子同样觉得可惜。 “李景隆这厮,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郭镇不屑道:“那何春贪生怕死,便是随了他主子!” 郭英叮嘱道:“莫要胡说!朱兄弟已经离开,我等最后能为他做的,便是给他一个战死的殊荣。” 逃兵,那可是要被追责。 战死,至少能让朱十七荣归故里,重新做人。 包括一起出逃的蓝采,也沾了朱十七的光。 “唉!只愿在战场之上,能够再次见到朱兄弟!” 郭镇叹气一声,拿起水袋,猛灌一口,“有美酒佳肴,且不能与知己同饮,真乃人生遗憾!” 李嘉已经成为了把总,此次北伐,从一介小旗,荣升为把总,这升官速度可谓是羡煞旁人。 就连同一小旗的弟兄们,也尽数升为了总旗。 唯有那位足智多谋,鬼点子频出的朱兄弟不在身边。 “什么特娘的有缘自会相见,骗子!” —— 喜峰关。 朱权连打几个喷嚏,“肯定是有人念叨我!” “小毒妇一路南下,又有天门的人暗中保护,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根据史书记载,蓝玉在喜峰关,做出了最为荒唐之事——进攻自家关卡。 蓝玉北伐归,夜叩喜峰关。 短短的十个字,足以说明离谱程度。 “主人。” 脚踏木屐,腰挎倭刀的明犬,跟随朱权左右。 “我等这几日查探,军中传入不少关于蓝玉的谣言。” “都说此人嚣张跋扈,向来看不起其他袍泽。” “认为守关将士,不过是看门狗,哪有他们北伐军威风。” 天门从事暗杀和情报工作,此役朱权更是调动了十五人前来喜峰关。 就是要弄明白蓝玉夜叩喜峰关之事。 “已经开始制造舆论了么?” 朱权双手抱膀,笑道:“守将为何人?可曾调查清楚?” 明犬单膝跪地答话道:“守将程曦,曾在燕王麾下。后来也是被燕王举荐,成为喜峰关守将。” 难怪! “看来四哥还真是无处不在。” 朱权摇头苦笑,蓝玉出事,最后的受益者,就是燕王朱棣。 历史上,第七次北伐主帅正是朱棣,他也在军中留下了赫赫威名。 而同年,蓝玉却奉命前去西南。 “主人,在下愿玉碎,前去斩杀此人!” 明犬刚说完话,便结结实实挨了朱权一脚。 “你以为我让你去杀人?” 朱权倍感无奈,下令道:“让弟兄们混入其中,打探程曦放出谣言,究竟要做何事。” 明犬领命而去,朱权却找了个客栈,来上一杯热茶,开始在脑海中模拟。 “姚广孝一向诡计多端,此人军事上少有建树,却擅长阴谋。” “我若是此人,想要除去蓝玉,定要针对其性格。” “蓝玉此人耿直,更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若我是程曦……只需要,故意闭门不开,就会惹恼蓝玉!” 想到此处,朱权拓然开朗,他已经猜到了姚广孝的算盘。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道衍和尚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近来崛起的宁王。 “老和尚,你想杀蓝玉,为四哥铺路。” “那我偏要保下蓝玉,为大哥所用!” —— 将士们已经出征数月,无不归心似箭。 尤其是得胜而归,更想要冯虚御风,一夜回到应天府。 可惜路途遥远,还要坚固俘虏与牛羊,更要运输金银财帛。 “大将军,以我等的脚力,明日晚上就会抵达喜峰关。” 王弼拱手行礼道:“夜宿喜峰关,还是停留一日,直接过关而去?” 蓝玉不假思索道:“弟兄们在关外住了数月,光特娘喝西北风了!何不入关睡个暖和觉?” “传令下去,明日加速行军,咱们赶道喜峰关过夜!” 王弼笑道:“大将军如此体恤士卒,我等焉能不为您效死?” 蓝玉笑骂道:“少拍马屁!速速去传令!” 回想起家中次女彩蝶,蓝玉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 “可要为彩蝶她们准备些礼物。” 第212章 开门夺关,只需五人 喜峰关。 程曦心中紧张,自打接到了燕王的书信,他每日都派遣斥候前去查探蓝玉动向。 只因要确保对方不能抵达的太早,否则不开城门,就成了他程曦的不是。 蓝玉打了也是白打。 “蓝玉,若你在白日抵达,即便是我打开城门,燕王殿下也不会怪罪于我。” 程曦心中默念道:“倘若你夜晚抵达,我便只好依计行事,是福是祸全凭你自己决定。” 等待蓝玉,对于程曦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 不过军中已经散播了蓝玉傲慢的谣言,守关士兵无一不是精兵强将,自然听不得这等话。 副将纪林笑道:“将军不必担忧,燕王殿下一向赏罚分明,自然不会亏待你我。” “若不是我等驻守喜峰关,他们岂能确保北伐补给?” 程曦深吸一口气,询问道:“燕王派来的使者,可曾好生款待?莫要怠慢!” 蓝玉和燕王,程曦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唯有听天由命。 “将军放心,我等好酒好肉招待,此人回去定会向燕王美言!” 程曦心烦意乱,摆了摆手,示意纪林下去。 烦乱之际,程曦更喜欢自饮自酌,他要做两手准备。、 既不能得罪燕王,又要达到弹劾蓝玉的目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之难? 可惜上了贼船,更拿了燕王送来的礼物,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执行。 —— 草原之上。 蓝玉大军去时卧冰饮雪,归来之际却感受到了春日温暖。 风雪褪去,青草露出新芽,就如大明蒸蒸日上,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蓝玉也不由地心情大好,只要进入喜峰关,便踏入了大明境内。 “弟兄们,总算不用风餐露宿了。” 蓝玉调侃道:“宁王殿下给的伊面虽然美味,可顿顿吃,咱们也吃不消!” “哈哈哈!大将军所言甚是,回到关内,定要饱餐一顿!” “有酒有肉,不醉不归!” “咱早就怀念床榻了,这些时日总是睡草地!” 无论是武将,还是士兵,对于归家总是充满着期待。 “加快行军,我等只在喜峰关住上一宿,不可打扰守关将士!” “诺!” —— 喜峰关。 “主人,副将纪林如今负责关卡防御。主将程曦正在军中自饮。” 明犬每次汇报,都单膝下跪,以表臣服之意。 朱权捏着下巴,考虑道:“结合这些天调查而来的情报,蓝玉大军应该到了,所以程曦才会这般发愁。” “不对,说不定就是今日抵达!” “将所有弟兄叫来,准备夺取喜峰关!” 听闻此言,饶是明犬觉得主人神通广大,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喜峰关守军一万,一人一口吐沫,便足以将他们五人淹没,更别提什么夺取关卡了! “把人都叫来。” 朱权下令,明犬不敢怠慢,很快天门众人尽数集合。 他们每一个都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高手,真正的身份确实宁王府的护卫。 “拜见殿下!” 众人单膝下跪,他们对眼前的宁王,可谓是心服口服。 众人去年,才随宁王斩将逼降纳哈出,今年却要夺取大明关卡,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刺激。 “烛龙,你负责击晕程曦的亲兵,莫要害了他们性命。” 朱权发号施令,被称作烛龙的男子,带着铁面具,躬身说道:“遵命。” “青鸾,你擅长易容之术,尽快制造一张程曦的面具。” “青鸾领命。” 戴面具的女子声若黄莺,赫然是天门青鸾。 “蛊雕,你擅长模仿音容,这几日可熟悉程曦?” “殿下放心,末将程曦,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男人的声音传来,听过程曦讲话的明犬,一时间竟分不清真伪! 看到明犬吃惊的模样,朱权很是满意。 “殿下,程曦身边有位高手。” 开口之人为帝江,负责搜集各类情报。 不过大明最难渗透的地方,除了锦衣卫,当属三位塞王的府邸。 就算是天门,也在燕王府打入了一枚棋子。 “此人交给你对付,若他阻挠计划,杀无赦!” 朱权杀伐果断,不管来人是不是燕王府的人,只要威胁到蓝玉,便只能杀死。 反正大家都在暗地里,你燕王府的人被天门杀了,关我宁王府什么事? “其余人等,配合他们几人行事!” “诺!” 朱权发号施令后,众人四散而去,准备开始执行任务。 军营之中。 保护程曦的亲兵,足有五十余人。 一阵阴风吹过,带着铁面具的男子,径直向众人走来。 若不是其故意现身,恐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斩杀程曦。 “站住!来者何人?” 亲兵队正已经拔出手中战刀,此人给他的感觉,犹如芒刺在背! 能让军人如此忌惮,除了同行以外,便只有刺客! “保护……” 唰! 烛龙斗篷随风乱舞,飞针暗器尽数挥洒而来! 亲兵们措手不及,尽数被飞针所伤,不消片刻便已经倒在地上酣然大睡。 烛龙整理了铁面具,“不杀他们,比杀了他们还要难!殿下真是会难为人。” “犬,这些人交给你。” 火光闪动,烛龙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明犬则是将士兵们尽数拖走。 “拿酒来!” 酒壮怂人胆,蓝玉距离喜峰关越来越近,程曦要借着酒劲,去激怒这位威震漠北的大将军。 可惜喊了半天,却无一人响应。 一阵香风飘过,倩影袭来,程曦只觉得脖颈出被银针扎到,便倒地不起,昏睡过去。 “青鸾,你动手这般重,以后哪个男人会娶你?” 蛊雕走进军营,一脚踩在程曦身上,开始测量对方身型。 蛊雕擅长模仿音容相貌,靠这般以假乱真的神技,完成了不少任务。 “不牢你费心。” 青鸾语气冰冷,已经在程曦的脸上涂抹,开始制造人皮面具。 “你若敢坏了殿下大计,我宰了你!” “呦呦呦!青鸾妹子真是可怕,咱们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嗖! 一枚飞刀划着蛊雕挡下而过,后者差点断子绝孙。 “女人,果然可怕……” —— 喜峰关。 兰玉大军,已然抵达! 第213章 夜叩喜峰关 北伐兵马,连日赶路,只为尽快将俘获的物资送往应天府。 只要过了喜峰关,便是大明疆土,让人无比放心。 看到关内灯火通明,每一位将士脸上,都十分欣慰,只因他们终于回家了。 “大明征北大将军蓝玉,率军前来夜宿喜峰关!” 王弼策马而出,亲自上前喊话道:“还请程将军行个方便!我等不会打扰,修整一夜便走!” 城楼之上的纪林,冷笑道:“大将军!朝廷有令,关卡大门到了宵禁之际,便不能再打开!” “还请将军见谅,留宿在关外!待到明日清早,我等一定打开城门,迎大将军入城!” 说罢,纪林便要离去,浑然不讲蓝玉等人放在眼里。 王弼哪里受过这等鸟气,顿时不满道:“将军且慢!朝廷宵禁关闭城门,那是为了防止北元鞑子!” “如今灯火通明,你可看清了我等是何人?不如打开城门,让将士们休整一宿,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王弼心中有气,但还是保持着冷静。 大将军不过是想让将士们好生休息一晚,没有必要因此与对方产生冲突。 “本将只认朝廷政令不认人!” 纪林冲着南面拱手行礼道:“诸位不必多言,还是在关外留宿吧!” 呸! 曹震可没有那般好脾气,当即策马而出。 “你这狗贼!俺们在漠北卧冰饮雪,这才打败了鞑子!汝等一介小小守关之将,却要给我等眼色看!” 这一骂不要紧,当即应验了之前散播的谣言。 “怎么?你们就了不起?要不是我等守关,你们早就被鞑子断了后路!” “我去我也行!谁不知道如今鞑子不济?” “早就听闻蓝玉麾下将士傲慢,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我等都是依朝廷政令办事,他们再厉害,还能打进来不成?” “真了不起啊!可惜汝等还是要睡在关外,喝西北风去吧!” 曹震闻言,气得火冒三丈,北伐归来的功臣,竟然要受这等鸟气! 说罢,就要策马去找蓝玉,却被王弼拦住。 “你去作甚?” “自然是找大将军!” 曹震冷哼道:“我等在外抛头颅,洒热血,却遭受如此不公!大将军定会为我等做主!” 莽夫! 王弼心中暗骂,嘴上宽慰道:“将军爱兵如子,若听到这些人的话,可能会冲动行事!” “你想让将军背负骂名不成?” 曹震闻言,只气得胸口痛。 不进关就算了,数月与草原同眠,也不差这一晚。 只是对方说话太过难听,浑然否定了北伐军的功劳。 他们谁能知晓,北伐一路上遭受了多少磨难? 若不是三军英明,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王弼亲自下马,随后冲着纪林等人躬身行礼。 “在下王弼!我等前来,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麾下将士睡个好觉!” “粮食不牢诸位补给,我等自给自足!还请将军行个方便!” “这份情,我王弼记下了,都是袍泽,说不定日后还要相见。” 曹震看到王弼对纪林如此客气,也下马跟着有样学样。 见到蓝玉麾下猛将,都对自己这般恭敬,纪林心中暗爽不已。 “非我不许,而是守将程曦将军,百般叮嘱我等要遵守朝廷政令。” 纪林笑道:“都是袍泽,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在外吹西北风!” 王弼还要在说话,却听到战马一声长嘶,巍峨的身影挡在他与曹震身前。 来人正是征北大将军! “开门。” 蓝玉看向纪林,只说了两个字。 “朝廷有令……” “我只说两个字,开门!否则,今日本将军自己开!” 蓝玉指向纪林,后者被这股气势完全震慑,根本不敢胡言乱语。 “大将军……” 啪! 蓝玉手中马鞭,甩在王弼与曹震身上。 “老子的兵,何时学会低头了?” “给老子听好了!敌人犯我中原,虽远必诛!” “有人冒犯我袍泽,管他是谁,给我狠狠地揍!” 王弼与曹震疼在身上,暖在心中。 有这般护短的主帅,是他们的幸运。 眼见蓝玉的前军不动,跟在后面的徐辉祖与郭英也闻讯前来。 先到一步的李景隆,则没有任何要劝说的意思。 他倒是乐得看热闹。 “蓝玉!这是朝廷的关卡,我劝你遵从朝廷政令,莫要刚愎自用!” 纪林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还是警告道:“否则皇上问罪……” 曹震此时已经弯弓搭箭,瞄准纪林,大吼道:“闭上你的狗嘴!” 徐辉祖见状,当即上前劝阻。 若是曹震这一箭射出,哪怕众人北伐有功,也要落得个问罪的下场! 小不忍,则乱大谋! “曹将军,住手!” 徐辉祖与郭英同时开口,曹震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蓝玉目光阴霾,看向城楼之上,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守军。 “开门。” 依旧只有两个字,这次却加上了倒数。 “三!” “蓝玉!你冷静些,你此举视朝廷如无物!” “二!” “蓝玉!我不信你敢打自家关卡!” “曹震,给我射!” “大将军,冷静啊!” 蓝玉下令,曹震自然不会惯着任何人,王弼听闻大将军下令,顿时心如死灰! 他已经预料到,若是某日皇上秋后算账,今日之事定会成为杀死大将军的契机! 徐辉祖更是脸色惨白,谁能想到,一个爱兵如子的将军,只是想让士兵们进去修整,却被逼迫如此! “程曦将军到!” 听闻守将程曦前来,纪林瞬间有了主心骨。 “将军!蓝玉要破关而入,属下多次告诫,朝廷政令,宵禁之后,禁止军队入关,可他非但不听,还要攻我关卡!” 纪林自然恶人先告状,浑然不说他百般嘲讽王弼与曹震。 蓝玉皱眉不止,只要对方不开城门,管他主将副将,全都拿下! 啪! 纪林的脸上,已然挨了一巴掌,这一下打得猝不及防。 “开门,迎大将军入关!” 听闻此言,纪林大惊,低声道:“将军!我等已跟燕王殿下说过……” 啪! 又是一记耳光,打得纪林退后连连,“你在教我做事?” “开门!迎大将军入关!” 纪林咬牙切齿,低声道:“将军,我等文书都已经送去陛下处!” “程曦”闻言,并不在意,倒霉的事程曦,跟他“蛊雕”有什么关系? 第214章 梁变凉? 奉天殿。 北伐捷报传来,老朱这几日可谓是心情大好。 哪怕是平日里看不惯的臭丘八们,也变得顺眼不少。 “父皇,蓝玉踏破北元王庭,重创其官僚体系,恐怕一战将他们打回了原形。” 太子朱标面带喜色,一个国家机器能够正常运转,自然少不得象征着齿轮的官员。 蓝玉这一仗,直接俘虏了所有北元官员。 就算天元帝的太子天保奴逃离,也成为了光杆司令。 对于草原上的蒙古人而言,这是一次文化的倒退。 接受了汉化的蒙古人,要么留在了中原,成为新王朝的一份子。 要么被蓝玉一战擒获,沦为了阶下囚。 留在草原上的大部分人,还过着古老而熟悉的游牧民生活。 “皇上,微臣有事禀报!” 蒋瓛手握军情,面带焦急之色。 老朱对军情可是相当看重,闻言笑道:“蓝玉又有何捷报?咱看他也是运来越顺眼!” 结果蒋瓛呈上的军情,上书唯有十个大字。 “蓝玉北伐归,夜叩喜峰关!” 混账! 老朱起身,将军情怒摔在地上。 “好他个蓝玉,真是越来越涨本事了!” 太子朱标不知父皇为何发怒,前些天还夸赞蓝玉武功。 “以往天德他们,都是面对敌人攻城拔寨!” “他蓝玉的本事越来越大,竟然敢攻打自家关卡!” 群臣听闻此言,无不震惊,蓝玉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随后一个个又看向太子爷,蓝玉之所以能成为北伐统帅,可是太子爷力荐。 战功方面,蓝玉踏破北元王庭,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可马上又夜叩喜峰关,令人大跌眼镜! “父皇……蓝玉为人耿直,做出如此荒唐事,肯定内有隐情。” 朱标硬着头皮,说道:“还请父皇查明此事!” 蓝玉继承了常遇春和徐达的衣钵,身为明军最强的武将,没有理由做出如此离谱之事。 朱标的话,在老朱耳中,反倒成为了包庇手下。 蓝玉本就是他留给太子的一把利刃。 当这把双刃剑,可能伤到儿子时,老朱打算敲打对方一番。 “蓝玉大功初立,咱依旧封他为国公,此事就暂时不提。” 朱元璋笑道:“不过……梁国公,便改为凉国公吧!” 梁地,丰盈富饶。 凉地,凄凉贫瘠。 一字之差,足以表现老朱对蓝玉此举的不满。 太子朱标不敢再劝,父皇没有直接问罪,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蓝玉啊蓝玉,有十七弟在身边,你怎么还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夜叩喜峰关之事一出,平日里与蓝玉不睦的大臣们,开始了弹劾表演。 “臣,弹劾蓝玉在军中排除异己,嚣张跋扈!” “蓝玉有贪污军饷之嫌疑,还请皇上明察!” “蓝玉北伐之际,听闻曾对三位塞王不敬,请皇上治其罪!” 平日里,哪个敢于碰瓷蓝玉? 有皇帝器重,有太子宠爱,更在军中素有威望。 有了喜峰关这档子事,岂能少得了落井下石的小人? 朱标紧攥双拳,蓝玉是他的人,这帮大臣弹劾对方,分明是在叫板! 换做平日,老朱肯定廷仗伺候。 可如今,他也要借这些人的嘴,告诉朱标一个道理。 人言可畏! 蓝玉如今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着自己,也代表着他幕后的主人——太子朱标! “蓝玉此举,有蔑视主君的嫌疑。” “如今标儿与我尚在,还能镇得住他,若是换了其他人……” “无妨,届时蓝玉年事已高,对朝廷构不成威胁。” 老朱心中已经思考了许多,最后还是放下了拿起屠刀的手。 蓝玉刚刚立下不世之功,就因为这等事掉了脑袋,难免让军中之人自危。 老朱有自信,他和朱标决定能镇住桀骜不逊的蓝玉。 “可惜!蓝玉此功可比肩霍去病封狼居胥,饮马翰海;李药师夜袭阴山,覆灭突厥。却因为这等臭脾气……” 李善长无奈摇头,明军的下一代军神,很有可能折戟沉沙! “蓝玉啊蓝玉,你怎么这般糊涂!” 沐英心中焦急,可他不能开口,否则将会令皇上更为不满,将蓝玉置身于万劫不复! 老朱今日以来的喜色,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虎目微睁。 “报!” 蒋瓛硬着头皮,再次向前,“皇上,又有前方军情!” 前几日,听闻军情二字,老朱是喜上眉梢。 如今听到军情二字,老朱是头大如斗,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下令斩杀蓝玉。 “蓝玉这厮,又犯了什么过错?” 老朱接过军情,看也不看,直接甩给了朱标。 “标儿,给咱念念!” 太子爷硬着头皮,打开军情,翻看过后,紧缩的眉梢逐渐舒展开来。 “念!” “是,父皇!” 群臣都很是好奇,军情之中,究竟写了什么,莫非这蓝玉又做出更离谱之事? “臣程曦有罪,驭下无能,致使副将纪林挑衅征北大将军,险些酿成冲突。” “幸得大将军宽宏大量,没有意气用事。纪林率先上奏,诬陷大将军,臣特意上奏,以证大将军清白!” “臣不胜惶恐,请皇上查明真相,莫要使得忠臣蒙冤!” 朱标掷地有声地念了出来,随后看向群臣。 “诸位,误会解除!刚才弹劾蓝玉的大人,是否还要讲两句?” 听闻此言,那些个落井下石之人,哪还敢放屁半句,一个个低下头,就差当场挖坑,将头埋下做个鸵鸟。 至于武将们则面带喜色,蓝玉有此功绩,是他们武人的骄傲。 老朱紧皱眉头,这特娘喜峰关的守将在玩什么? 害他老人家白白发火,还险些动了想要杀功臣的念头! “父皇!白纸黑字,蓝玉的确是被诬陷,还请父皇莫要寒了功臣进取之心,还蓝玉一个清白!” 说罢,朱标双膝跪地,麾下群臣尽数跟随,高呼:“请皇上,还功臣清白!” 老朱摇头苦笑,看来自家这位太子爷,果真有识人之明! “咱重新封蓝玉为梁国公!” 朱元璋眼中随即闪过一丝杀气,“喜峰关守将程曦,副将纪林,诬陷忠良,罪该万死!杀无赦!” 群臣惊恐,帝王一怒,岂能无人头落地? 第215章 毒计破,空欢喜 喜峰关。 隔日,蓝玉便率大军离开,正如他所说,夜宿关卡,只不过想让士兵舒服点。 守将程曦双目无神,他昨日不知被何人暗算,昏昏沉沉睡了一宿。 直到天明后,才被亲兵发现。 手下副将纪林整张脸肿胀如猪头,一看便知道挨了不少巴掌。 “纪林,你的脸?” 程曦好意关心,在纪林耳中却成了挑衅。 “将军昨日下手时,可没有这般好说话!” 听闻此言,程曦皱眉不止,他何时打过人? 再一打听,蓝玉大军入关歇息,今日一早便扬长而去。 程曦浑身冷汗直流,他可是收了燕王的礼物,如今却没有办事。 若是燕王得知,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谁都知道三位塞王之中,燕王善战,却也最是记仇。 距离喜峰关五十余里外。 朱权策马扬鞭,好不快活。 “蓝玉两件荒唐事,羞辱元妃,夜叩喜峰关,都被我解决。” “至少在父皇眼中,他不再是个嚣张跋扈之辈!” “为了大哥和小毒妇,本王真是煞费苦心。” 朱权手提酒壶,畅饮一口,他已经怀念天香阁的杏花村,以及花魁韩月儿的琵琶行。 不知药王堂的凌月奴,是否还喜欢赤着玉足,真想帮她捂捂脚,没别的意思,主要怕姑娘着凉。 还有徐家三小姐,诗画双绝徐妙锦,这些时日徐辉祖不再,府中上下都要归她打点,肯定累坏了吧。 至于喜峰关的两位守将,是否会被父皇迁怒,那便不在朱权考虑范围之内。 既然甘心充当棋子,那就要有被随时舍弃的觉悟。 “可惜,本王现在还不是那执棋之人!” 古道西风瘦马,归乡人在天涯。 —— 北平,燕王府。 朱棣轻抿茶水,道衍和尚闭目养神。 已经过去了两日,想必蓝玉夜叩喜峰关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朝廷! “殿下!” 燕山卫着人送上密报。 这是独属于燕王府的情报机构,平日里不仅负责搜集敌情,还兼顾排除府内奸细。 “呵呵!父皇知道蓝玉夜叩喜峰关,已然大怒!” 朱棣抚须大笑道:“更是将他的梁国公,变成了凉国公!” 听闻此言,燕王府众将一个个开怀大笑。 “那蓝玉嚣张跋扈,一向目中无人,落得如此下场简直活该!” “可惜此人功劳太大,皇上没有直接将其赐死!” “以后北伐统帅,非咱们家燕王殿下莫属!” 众人随后,便将功劳推给背后黑手道衍和尚。 丘福奉承道:“多亏了大师妙计,才让这蓝玉马失前蹄!” “皇上以后定会清算此獠!” 道衍和尚眨巴着三角眼,笑道:“蓝玉此人不除,燕王就并非军中第一人!我等为燕王做事,自然要尽心竭力。” 众人又是一阵吹捧,朱棣眉开眼笑,更是打算今日宴请诸将。 美酒佳肴奉上,道衍和尚自诩为出家人,依旧只吃素斋。 有些人,面向凶神恶煞,胸怀菩萨心肠。 有些人,面向慈眉善目,胸怀蛇蝎狗肺。 道衍和尚对于构陷蓝玉,从未有什么愧疚之心。 他要成为造皇者,蓝玉就是挡在他面前的障碍,定要将其铲除。 再看如今年富力强的燕王,怎么都要比那位仁慈的太子,更适合当皇帝。 “刘伯温神机妙算,李善长运筹帷幄,汪广洋决胜千里又如何?” 道衍和尚虽未喝酒,却已经有些微醺,“蓝玉踏破北元王庭,依旧挡不住贫僧毒计!” “这就像一根刺,扎在咱们那位皇上心中!迟早会想起来,想发设发将刺祛除,那便是蓝玉身死之时!” 众人杯觥交杂之际,却看到燕山卫再次送来了密报。 朱棣有些微醺,笑道:“呈上来,让本王看看又有何捷报!是不是蓝玉那厮已经被父皇斩首!” 众将哈哈大笑,本想继续奉承几句,却看到朱棣面色铁青,随后一脚踹翻了桌案! “程曦竖子!收了本王的东西,竟然敢忤逆行事,放蓝玉入关!” 朱棣大怒,将密函递给了道衍和尚。 呼…… 道衍和尚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可好,蓝玉没有夜叩喜峰关! 反倒是程曦和纪林两位守将要遭殃了! 二人诬陷蓝玉,以皇上的性格,岂会绕他们性命? 锦衣卫的手段,谁人能扛住不说? 若是二人嘴巴不言,说出了是燕王指使,到时候燕王危矣! “老和尚,如何是好!” “王爷放心,贫僧还留了后手。” 道衍向来算无遗策,直言道:“此计不成之时,那程曦二人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 喜峰关。 程曦与纪林二人,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已然上吊军中! 张望擦拭痕迹,确保天衣无缝之后,才满意离开。 殊不知一切都被青鸾和蛊雕看在眼里。 “同行,手脚麻利,很是厉害!” 青鸾惜字如金,尤其是在话痨蛊雕旁边。 “蒙古人?扶桑人?还是咱们大明内部之人!” 蛊雕笑道:“烛龙老大早就算到,若是毒计不成,自然有人来清理这二人。” “咱们大明有这类人在,以后可不缺少乐子了!” 青鸾转身离开,蛊雕紧随其后,喋喋不休道:“鸾妹,我都说了三四句,你总要回我一句才好!” 青蓝不厌其烦道:“聒噪!” 蛊雕不以为意,背着手笑道;“正因为我说话多,才能效仿众人声音!” —— 济南府。 看着去年被自己救济的百姓们,今年已经有序在朝廷的指挥下进行春耕。 朱权心中一阵欣慰,一旁的少女手拿糖葫芦,吃得正开心。 正是随自己从军的“蓝采兄弟”。 “小淫贼,你说要帮我爹?之后如何了?” 蓝彩蝶心中担忧父亲,却也相信身旁的这个男人。 朱权则是悄悄揩油,牵起了彩蝶玉手,笑道:“本王出马,自然万无一失。你爹那边处理好了,咱们在济南府玩上两日,便取道回应天!” 宁王说了什么,蓝彩蝶没有听进去,只因她俏脸娇羞,被好兄弟牵着手,这种感觉不好太好。 “给小爷吃一口糖葫芦!” “呐,给你。” 蓝彩蝶将手中糖葫芦递了过去,谁知朱权坏笑道:“我要吃你嘴里那颗!” “呸!小淫贼,你休想!” 蓝彩蝶拂袖而去,朱权纳闷不已,“莫非进展太快了?” 一阵香风飘过,佳人献吻…… 第216章 帝王一怒,要吃羊肉 应天,宁王府。 哪怕王府,只剩下他老道一人,张三丰依旧习惯在门前清扫。 那个少年,时常会拍拍他的肩膀,递上一根油条。 那是老道这辈子最为快乐的时光。 武当掌门,已成昔日过眼云烟,现在他只是王府的一介老仆。 “老头,油条拿去!” 剑眉星眸,脸上挂着一丝坏笑的少年,将炸得酥脆的油条递上。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老道也不客气,将扫帚随意一挥,就看到树上一人被打落,正是锦衣卫的人。 老朱有言在先,朱权回京,定要让他率先知晓。 “走走走,回去详聊!” —— 武英殿。 朱元璋还在记挂着那不让人省心的逆子。 “也该回来了!可有蓝玉的班师的消息?” 老朱再次发问,蒋瓛甚是无奈。 如今的皇上,一天要问上三四次军队何时抵达应天。 “莫非是担心蓝玉惹出事端?” 唯有太子朱标在旁偷笑,谁知却挨了老朱怒瞪。 “你笑什么笑?” “咳咳!儿臣这是想到某位少年郎,随军建功立业,可谓是光宗耀祖。” 朱标想到此处,露出欣慰笑容,“大明男儿皆如此,何愁漠北不定?” 老朱抚须大笑,长子这般话,算是说到了他心里。 可惜此次北伐,除了蓝玉立下不世之功,三位塞王的表现,只能说不尽如人意。 燕王朱棣尚且送上一万余人的俘虏,反观秦王和晋王则扑了个空,被蒙古人耍的团团转。 “父皇,今日儿臣有些疲乏,先行歇息。” “嗯!你注意身子,且去吧!” 老朱摆了摆手,朱标当即一路小跑,像极了逃课的学生。 “臭小子,如此精神,还说自己疲乏?” 老朱伸了个懒腰,嘀咕道:“肯定是有事瞒着咱!” —— 宁王府。 朱标已经带着沐英,第一批赶来。 大明太子爷火急火燎,对于蓝玉夜叩喜峰关的事情,他可是相当好奇。 本来已经被父皇记恨的蓝玉,为何最后能够扭转口碑。 这其中没有十七弟的手笔,太子爷肯定不信。 “见过二位兄长!” 朱权躬身行礼,惹得朱标上去就是一脚。 “怎么?离了应天府数月,你在军中就学会这等繁文缛节了?” 太子爷笑骂一句,“速速与孤道来!” 沐英则是上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欣慰道:“晒黑了!也结实了不少!军中好儿郎众多,可要结识几个,才不虚此行!” 朱权心中一暖,自己抵达应天府,本想沐浴更衣,就去觐见父皇,谁知二位兄长却提前到来。 “喜峰关的守将,不知被何人蛊惑,想要激怒蓝玉,令其夜叩关卡。” 朱权此言一出,朱标与沐英紧皱眉头,敢做如此之事,定是大明位高权重之人。 “我思考之下,便先行前去,迷晕了守将,随后模仿其音容相貌,骗士兵打开城门。” 朱权忽略了天门,对于朝廷而言,天门这股势力,也在清剿范围之内。 朱标深吸一口气,“幸亏有十七弟在!否则以蓝玉脾气,说不定真有攻抢喜峰关!” “你不知晓,当日在朝堂之上,孤已经极为被动!蓝玉更是遭受数位大臣弹劾!” 朱权虽未在朝堂,也能感受到其中凶险。 太子爷推荐蓝玉为帅,此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太子势力。 哪怕父皇不会多想,恨不得将龙椅让给大哥,但人言可畏! 三人成虎,如此谣言,朱权在喜峰关已经体验过。 “我在军中,倒是发现一位力士,想要将其招揽至宁王府。” 朱权毫不吝啬地推荐了李嘉来做官,“此人乃熊虎之士,培养之下,定能成为先锋大将。” 沐英笑道:“这事好办!军中有我和蓝玉,调动一个把总,还不是轻而易举?” “说说此次你在漠北的经历!自从王保保死后,我军这些年,可都没遭受过北元像样的抵抗!” 踏破王庭,大胜捕鱼儿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知有多少忠骨埋葬于他乡。 二人心知其中艰险,想要听弟弟诉说其中明细。 朱权叹气道:“二位兄长,我刚回到府邸,还未向父皇请安……不如待我前去宫中,归来咱们再小酌一杯?” 砰! 王府大门已开,只见老朱气势汹汹而来。 “不用了!你爹亲自来看你了!” 老朱轻哼一声,朱标赶紧起身,将其迎至上位。 老父亲抬眼怒瞪太子爷,轻哼道:“你身体疲乏,就来宁王府?” 朱标尴尬一笑,老朱又看向义子沐英,“文英啊!亏咱这般信任你,来老十七这混吃混喝,都不叫你爹一声!” 沐英老脸一红,这哪里是混吃混喝,分明是前来慰问兄弟。 可惜他清楚皇上的脾气,凡事莫要与其争辩。 数落完两个大的,老朱这才眯眼看向朱权这个小儿子。 “长本事了?一声不响,背着咱去漠北打仗?” 老朱不满道:“要知道咱大明宁王前去,蓝玉他能当这个主帅?咱直接封你做征北大将军多好?” 朱标和沐英相视一笑,老朱怒骂道:“你们俩笑个屁!当兄长的纵容弟弟,没个正型!” 二人当即选择闭嘴,瞬间低头,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子。 朱权则是挠了挠头,“做主帅啊……也不是不行……” 嗯? 老朱眉头一挑,眼看就要发火。 朱权赶紧改口道:“咳咳!儿臣尚需历练,再说除了蓝玉大将军外,还有四哥呢!” 哼!算你小子识相! 朱元璋起身,一把将朱权抱住,随后关切道:“可曾受伤?咱让御医跟了过来,先让他们给你检查一番!” 朱权鼻子一酸,摇头道:“儿臣并未受伤……” 闭嘴! 老朱怒瞪道:“咱让你检查,你就莫要推辞!” 御医战战兢兢,心中祈祷宁王可莫要受伤。 当年马皇后病重,医者们束手无策,不知有多少御医人头落地! 皇上有令,朱权只得脱下衣衫,让御医检查。 后背处,一道箭伤触目惊心! 老朱上前摸着伤疤,疼在内心,低声道:“疼么?” 朱权笑道:“为国家出力,不疼!” 老朱深吸一口气,御医吓得瑟瑟发抖。 “逆子,你今日回应天,没先去见咱!” 老朱虎目微睁,“咱很生气!帝王一怒,你可知后果如何?” 噗通! 朱标、沐英闻言,纷纷下跪求情,“父皇,是我等前来探望十七弟,错在我二人!” 朱权倒是不慌不忙,老朱冷哼道:“咱要吃羊肉!上次说的什么火锅?老十七,马上给咱安排!” 第217章 教子当如太子爷 快乐很简单,亲朋好友,围着火锅唱着歌。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老朱满面红光,一筷子夹起刚刚涮好的羊肉。 粘上芝麻酱,那股子羊肉的鲜甜,与芝麻浓厚的香味,正可谓相得益彰。 太子朱标更是吃得满头大汗,大呼过瘾:“父皇,这可比宫中御厨的手艺好得多!” 沐英点头道:“早年北伐,蒙古人也是这般涮肉,却寡淡无味!还是十七弟手艺好!” 老朱趁着二人说话之际,一筷子再次将羊肉捞起,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只是苦了宁王殿下,父皇在此,外加二位兄长,他只能伺候局,不断添加涮肉和青菜。 “老十七,北元这些个俘虏,你待如何处置?” 老朱一边吃肉,一边考究朱权。 朱标和沐英也竖起耳朵,想听听十七弟的真知灼见。 “此番俘虏,多为蒙元宗室。” 朱权手持筷子,为父兄下肉,谈笑道:“元主嫔妃,可好生豢养,以示父皇仁慈,令投靠我大明的蒙古贵族,知道朝廷对他们的器重。” 朱元璋颔首点头,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可不会为了几个蒙古女子,便让投靠大明的蒙古贵族寒心。 “至于宗室女子,亦可赐婚给勋贵子弟,以示蒙汉一家,吸引更多的蒙古人投靠我大明。” 朱权将涮好的肉,夹给老朱,继续说道:“兵丁若是真心投靠,我大明便有一支骑兵劲旅!若不愿与同族作战,不如迁往各地开荒,安心务农,为我大明增加产粮。” 老朱将羊肉一口吞下,仔细斟酌朱权的话。 沐英则轻声道:“十七弟,军中可有玷污女子之事?” 朱权所言,一切都要建立在,军人们恪尽职守,没有随意玷污蒙元宗室。 否则别说嫁人了,连那些女子的贞操都已经不保。 “父皇,兄长放心,除了几位侍女外,并无宗室女子被玷污。” 朱权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问候李景隆十八遍! 此人这等馊主意,险些坏了父皇大计! 蓝玉玷污元主嫔妃,可谓是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好在朱权没让此事发生。 “老十七,你是想让咱占据草原?” 洪武大帝很快意识到,儿子的每一步建议,都有意拉拢蒙古人。 “不错。草原适合牧马放羊,我大明若能占据如此草场,以后还愁战马?” 朱权笑道:“何况草原部落繁多,如今元主新亡,更会造成分裂。” 别人不清楚天元帝死因,朱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拖雷为了自己的野心,做了无君无父这等大逆不道之徒。 可惜他只是给术赤指了一条安身之处,并不会帮其正名。 分裂的草原,对于大明而言,才最为有利。 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哪怕无法占据漠北,草原上也无法诞生威胁大明的力量。 何况还有宁王与燕王等塞王,虎视眈眈,拱卫边疆,何愁鞑子南侵? 朱标面露喜色,笑道:“父皇!儿臣以为,十七弟所言有理,我等理应接纳更多有志之士!” 老朱摆了摆手,笑道:“咱负责将他们打疼打怕!至于如何让他们服气,还要交给你们二人!”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朱元璋清楚,自己年事已高,想要成就天可汗李世民那样的名声,显然已经来不及。 何况如今他已经七伐漠北,蒙古人听闻洪武大帝威名,已然瑟瑟发抖,岂会心服口服? 唯有行仁义之道的太子朱标继位,才能重新改善两族的关系。 天可汗?还是留给标儿去做吧! 老朱心情大好,又痛饮一杯,笑道:“老十七,明日你上朝,且与那些酸儒探讨善后!” “咱啊,懒得跟他们废话!你大哥,就知道宠溺他们!” 朱标苦笑挠头,他一直觉得父皇对待大臣们太过苛刻。 沐英笑而不语,显然是皇上唱黑脸,有意让太子唱红脸。 可若是有一日,皇上不在了,只留下容忍大臣的太子,那他们岂不是会蹬鼻子上脸? 显然,这位黑脸传承者,要交给宁王手中。 “对了,允炆允熥他们的功课如何了?” 朱元璋难得有时间体会天伦之乐,自然不忘问问两位孙儿的事情。 朱标笑道:“父皇放心吧!儿臣教导有方,他们两个啊,想必还在大本堂读书呢!” 听闻此言,老朱很是满意,“咱的孙儿,可不能像某个逆子!每日就知道偷溜出宫,惹咱生气!” 朱权无奈一笑,“父皇,吃人嘴短,您若再这么说,就自己涮肉吧!” 老朱吹胡子瞪眼,一脸不悦之色。 太子爷当即选择和稀泥,宽慰道:“十七弟!你就不能少惹父皇生气?来来来,儿臣给您夹肉!” “您就放心,允炆和允熥绝不会逃课,更不会偷溜出宫!” 话音未落,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大哥,你速度快点!我都闻到味儿了,小皇叔肯定做了好吃的!”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朱允熥嚣张而高调的声音,“大本堂那帮书呆子,哪有咱们小皇叔教的好?” 朱允炆今日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应承道:“就是,读书?读个屁!还是找小皇叔,聊聊人生理想,小酌一杯为妙!” “允熥,你倒是走啊,突然停下,害为兄差点撞到你!” 一身儒衫的朱允炆有些着急,自己这个弟弟一向风风火火,岂会突然停滞不前? 朱允熥有些发懵,只因熟悉的王府大厅,不仅父亲朱标在,还有皇爷爷居于首座,文英大伯更在一旁作陪。 再看一向潇洒的小皇叔,已经化为涮肉小弟,不停为皇爷爷夹菜。 “噗嗤!” 朱权忍不住笑道:“允炆和允熥绝不会逃课,更不会偷溜出宫!” 太子爷老脸一红,再看向两个逆子,便气不打一出来。 “你们两这是?” 听闻父亲发问,朱允熥当即甩锅,“大哥,你今日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我…… 朱允炆一脸懵逼,他把允熥当兄弟,允熥拿他做空气。 感受到“兄弟情深”的朱允炆,冷哼道:“分明是允熥你带为兄逃课!” 眼见大明太子爷面色不善,朱权一把拽住两个臭小子。 “去!给你们皇爷爷下肉,本王也该吃点了!” 两位皇孙如获大赦,唯有朱标怒瞪二人,“两个臭小子,等回去看孤怎么教训你们!” 第218章 夷狄之分,千古陋习 奉天殿。 那许久未曾露面的宁王殿下,竟然出现在朝堂之上,倒是令群臣大跌眼镜。 熟悉的打了个哈欠,随后退到末席,借着身前官员的掩护,朱权开始打瞌睡。 毕竟上朝起得太早,他还是大明的花朵,需要充足的睡眠。 朱元璋抬眼望去,看到那逆子躲藏在官员之后,至少模样像是那么回事,倒也懒得搭理他。 朱标则摇头苦笑,十七弟从来都讨厌所谓的早朝。 可惜,父皇有令,由不得他。 “咱的大将军,踏破北元王庭,立下不世之功勋!” 朱元璋笑道:“如何对待被打怕的蒙古人,汝等有何高见啊?” 皇帝难得问计,群臣们自然要各抒己见。 “臣以为,夷狄不可与之相处,当稳固长城,防御其南下侵袭!” 这等保守之策,朱权听了直摇头,本想继续睡觉,可大臣们的谏言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微臣以为,可册封逃走的北元太子官职,让其对我大明俯首称臣!” 称臣又如何?依旧没有实际上的成效,古往今来,少数民族短暂称臣,随后完成反推的例子数不胜数! “臣以为,北元鞑子如今王庭陷落,正是人心惶惶之际!陛下理应加派兵马,肃清草原,令我大明再无边患之忧虑!” 朱权实在是忍不住吐槽。 肃清草原?说得何等简单? 真以为蒙古人是木桩,等着你来杀不成? 人家不会迁徙而去? 你明军还能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守在草原不成? 此举之会加深两族仇怨,如今的压迫有多大,将来的反击报复就有多强。 朱元璋同样皱眉不语,他对群臣的谏言,显然并不满意。 都是些保守之策,甚至是故步自封。 “善长啊,跟咱说说,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草原。” 身为文臣之首,如今的内阁首辅,李善长被点名提问,早就了然于心。 “回禀陛下。” 李善长躬身行礼,笑道:“如今草原之上,闻我明军声威,无不退避三舍,陛下理应将利益最大化!” “收其钱财,劫掠其人口,霸占其马场!” 李善长的话,引起了老朱兴趣,“且详细说说!” “蒙元自中原逃回草原的贵族无数,他们藏富于民,将来这些钱财,会用以招兵买马,必须断绝后患。” “妇女孩童,迁至中原,让其耕地务农,不与其兵丁之利,两代以后焉能与我大明争锋?” “至于水草肥沃的草场,更是要掌控在我大明手中!元人无战马,便是虎无爪牙,不足为惧!” 李善长可谓是釜底抽薪,但依旧是那句话,草原幅员辽阔,根本不可能打搜刮干净。 短期内颇有成效,可称其以往下去,那些漏网之鱼将会积蓄力量,趁着朝廷不备,随时准备南侵劫掠。 朱标紧皱眉头,显然李善长此计,并不和太子爷的胃口。 “韩国公,此计太过激进,若是处理不好,投降的部落,可能会重新反叛!” 大明太子爷直言道:“何况草原辽阔无边,我等又岂能尽数掌控?” 听闻此言,李善长也只能摇头苦笑。 至少施行此计,短期内草原夷狄再无崛起可能。 “诸位大人,一口一个夷狄,当真是无礼至极。” 朱权打了个哈欠,“本王本想小憩,奈何太过吵闹!” 位于末席的宁王突然开口,倒是引得大臣们侧目而视。 “宁王殿下,对这些夷狄有何高见?” “本就是夷狄,殿下何必说我等无礼?” “蛮夷之辈,岂能与我等中原汉家平起平坐?” 老朱紧皱眉头,这等态度,与他拉拢可用的蒙古贵族背道而驰。 “想要处理草原,请诸位先纠正态度。” 朱权一步踏出,负手而立,面对群臣毫不怯场。 “本王以为,夷狄之分,乃千古陋习!我大明若想长盛不衰,便不该搞对立,应当吸收他们,同为中华一份子!” 此言一出,惹得群臣一阵白眼,此乃大逆不道之言。 “殿下可知,当年蒙元对我中原汉人犯下多少罪行?” “昭昭天理!我等与他们皆有血仇,岂能承认他们?” “军国大事,殿下还是少说多听为妙!非我等顽固,而是蒙元鞑子狼子野心,分明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朱权无奈一笑,“若说仇怨,自战国时期,燕赵两国便时常打击匈奴,劫掠其人口、战马。” “秦王扫六合,又派蒙恬将军北击匈奴,被称为中华第一勇士!” “至于汉朝,帝国双璧卫青、霍去病再次将匈奴人打得抱头鼠窜!” “唐朝李药师夜袭阴山,一举擒获颉利可汗,令其献舞长安!” “再说我朝大将军蓝玉,踏破北元王庭,杀蒙元皇帝,草原游牧民族,受到的屈辱岂不是更多?” 群臣一个个面带骄傲,虽然宁王殿下在反驳他们,可举出的这些个例子,却让他们心生自豪。 “若一直忆往昔仇怨,只会故步自封。” 朱权笑道:“诸位苦读圣贤书,莫非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吏部尚书詹徽深吸一口气,随即问道:“殿下之意,是让蒙古人,尽数成为我大明之民不成?” 朝堂之上,政见不合,哪怕是父子兄弟,也难免唇枪舌战。 至少朱权的话,在詹徽看来,分明是大胆至极,甚至会影响大明安宁。 “本王的确是这么想的。” 朱权毫不忌讳道:“蒙古人擅长骑射,若他们能真心归附大明,以后何愁骑兵?” “本王接纳,认同大明,致力于建立多民族国家的人,而非负隅顽抗,还做着成吉思汗白日梦的蠢货。” 想到术赤,朱权会心一笑,若是此举得到父皇应允,他定会拉拢术赤,让其归顺朝廷。 “此乃谬论!” 礼部尚书李原名颤颤巍巍,从群臣队列走出。 “殿下,夷狄之分,乃祖宗开始便有!” “老臣即将告老还乡,也不怕得罪人,便由老臣与殿下辩论一番吧!” 朱元璋虎目微睁,冷哼道:“老匹夫,竟然嘲讽咱儿子说的是谬论!” 朱标生怕父皇一怒之下,血溅朝堂,赶紧劝道:“父皇,且看十七弟回应!” 第219章 舌战群臣,草原动荡 李原名任职礼部尚书多年,如今已经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 一向中庸保守的他,自然不会坐视汉夷杂居。 “夷狄蛮横落后,若以后与我汉家子民生活在一起,岂不是一种倒退?” 李原名拱手行礼道:“还请宁王殿下解答老臣心中疑惑!” 朱权同样还礼,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回想盛唐长安,胡汉杂居,兼并西域、吐蕃,一片欣欣向荣。” “长安更是成为天下中心,为数国家遣使来学习。贸易兴盛,国富民强,治安良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再看弱宋,偏安一隅,并无胡汉杂居,却依旧被人灭亡!” “可见国家是否进步,乃当权者决定,并未胡汉杂居所致!” 李原名身为礼部尚书,同样是牙尖嘴利之辈,岂能轻易被朱权辩倒? “宁王此言,乃自相矛盾!” 李原名笑道:“既然殿下以唐朝举例,那老夫也以唐朝反驳!” “胡汉杂居能否让国家繁荣,暂且不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殿下不见安史之乱乎?只因安禄山、史思明皆非我汉家子民!” 听闻此言,已经有官员忍不住点头,提起安史之乱,那是每一个中原汉人不愿回忆的过去。 “夷狄只会暂且臣服,却不会真心归顺,更不会承认是我中原子民!” 李原名咄咄逼人道:“宁王年纪尚幼,不知人心险恶。” 朱权大笑道:“自相矛盾的是李尚书你才对!” “安禄山、史思明造反不假,可麾下便都是胡人,没有汉人不成?” 此言一出,李原名不知如何反驳,朱权朗声道:“平定安史之乱的名将,李光弼,高仙芝,哥舒翰,仆固怀恩皆是你口中的蛮夷。” “敢问李尚书,这又是为何?” 李原名愕然,却听到朱权笑道:“晚唐时期,中原汉人黄巢、朱温造反朝廷,导致民不聊生!沙陀人李克用匡扶社稷,与贼斗争。” “夷狄之分,实乃谬论,不足道也!” 朱权一锤定音,令李原名百口莫辩,所谓的民族对立,本就不成立。 “父皇,十七弟所言甚是!” 太子朱标接茬道:“您当年,不也百般劝降王保保,想让其为我大明效力么?” 提起王保保,朱元璋也感慨万千,这样一位奇男子,却不能为朝廷所用! “老十七所言甚是!咱已经决定,接纳愿意入籍大明的蒙古人!” 皇帝拍板,其他人莫敢不从,朱标更是带头直呼:“父皇英明!” 老朱笑着看向朱权,问道:“老十七,还有何见解?直接告诉咱!” 此时的洪武大帝,分明是个疯狂炫耀儿子的老父亲。 可惜宁王殿下不自知,“父皇,不如早点退朝,让儿臣回去补个觉?” 嗯? 老朱嘴角抽搐,怒斥道:“给咱滚出奉天殿,回去补你的春秋大梦!” 朱权也不气恼,上前躬身行礼:“儿臣遵旨,这就回去补觉!” 说罢,竟然真的走出朝堂,径直回府而去。 令群臣汗颜,敢如此这般“忤逆”陛下的人,也只有如今的宁王殿下。 “逆子!” 朱元璋冷哼一声,看向朱标,不满道:“都是你这个太子爷惯的他!” 朱标有苦难言,只得无奈摇头。 —— 辽河流域。 术赤逃离捕鱼儿海,一路听从朱权所言,来到了大宁卫附近。 如今的他,已经沦为了蒙古人眼中的叛徒。 手下仅剩下三十余人,以及铃鹿帖木儿紧随左右。 “术赤……这里可是大明地界,咱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帖木儿心中担忧,不断张望四周,如今的草原,已经没有他们容身之处。 “安达不会骗我。” 术赤一路上,带领众人突破艰难险阻,打退追兵无数,才能够来到此地。 “纳哈出就在此地安居,若是能找到他们,定有一条生路!” 术赤眼中闪过一丝复仇的怒火,“拖雷,你杀害陛下,此事定要公之于众!” —— 北元王庭覆灭,宗室以及大臣们尽数被明军俘获。 逃走的太子天保奴,一度成为复国的希望。 “拖雷,此番幸得你相助,孤才能逃脱明军追捕。” 天保奴如今的依仗,竟然是杀父仇人,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拖雷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汉人眼中,臣子保护主君,乃是职责所在。” 天保奴闻言,笑道:“所言甚是!那些中原汉人,虽然愚昧,但礼法确实要优于我蒙古!” 拖雷亲自为其斟酒一杯,笑道:“太子殿下放心,我已联合察哈尔,土默特,科尔沁等一众部落,推举新的大汗!” 大汗? 天保奴皱眉道:“我元朝气数未尽,理应继续称帝!岂能倒退称汗?” 拖雷笑而不语,手中利刃已经插进了天保奴胸口,后者惊讶万分,没想到一路上保护他的人,竟然会下此毒手! “我说推举新的大汗,可惜这个人并非是你!” 天保奴身体颤抖,嘴里有话难说,只听到拖雷冷笑道:“学习汉人那般称帝,最后只会落得个身死道消!我要让族人找回血性!” 是夜,忽必烈后裔天保奴被杀,阿里不哥后裔也速迭儿被推举为新的大汉。 也速迭儿去“大元”国号,自称“蒙古”,不再称皇帝,重新称“大汗”。 拖雷看着志得意满的新任大汉,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管你大元皇帝,还是蒙古大汗,都不过是我手中玩物罢了。” 拖雷起身离去,嘴里嘀咕道:“也是时候跟这个名字做出诀别了!” 大汗也速迭儿指向拖雷,笑道:“本汗能有今日,多亏鬼力赤从中相助!今日起,他便是我蒙古丞相!” 拖雷已成为过去,鬼力赤走向台前。 —— 准噶尔地区。 窝阔台看向族人们,他们已得知天保奴身死,也速迭儿直立为汗的消息。 察合台看向兄弟,尽管他讨厌术赤,心中却无限感慨。 十三翼的四子,终究是分崩离析。 “今日,我已恢复本名猛可帖木儿!建国瓦剌,与逆贼也速迭儿不死不休!” 同年,瓦剌建立,草原动荡! 第220章 中原将军,轮不到尔等刺杀 春花盛开,芳华烂漫。 春末夏初的应天府,最是美丽。 尤其是今日,征北大将军蓝玉班师回朝。 百姓们奔走相告,都争相一睹将军威仪。 人群中尚有留着络腮胡子的胡人,左顾右盼之下,利用人群汹涌,不断向前靠前。 如今季节,他们依旧长袖傍身,利于隐藏手中匕首。 北元王庭覆灭,对于万兽庄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他们这些人,都是隐藏在中原的探子,突闻天元帝被杀,更是恶向胆边生。 皇宫森严,行刺宗亲已成梦幻泡影,加上应天府的总舵被大明宁王剿灭。 周遭的万兽庄弟子,自发汇聚在应天府,打算刺杀得胜而归的蓝玉。 好在负责出城劳军的正是那宁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正好一起清算! 除了万兽庄外,白莲教与五毒教也没有放过此次良机。 蓝玉踏破北元王庭,获得捕鱼儿海大捷,可谓是大大助长了中原汉人的威风。 对于这位将军,两教弟子都心生敬佩,但对于大明宁王,那就顺便刺杀一番好了。 朱权哈欠连天,与其他宗亲骑马前去,趾高气昂凌驾于百姓不同。 朱权更喜欢步行前往,闲暇之余,还能在人群中补上一觉,岂不美哉? “来了来了!大将军他们来了!” “好一个仪表堂堂大将军!不愧是我大明柱国之才!” “听闻此次中山王之子,也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呢!” “蒙古人的飞狼军,当年西征号称无敌,还不是被我大明军队打败?” 每一个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自豪之情。 大明国力蒸蒸日上,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尤其是蓝玉这次北伐,更是一句覆灭官僚机构,使得“北元”国号不再,重回部落状态。 朱权打了个哈欠,转眼一看,却发现了不对劲。 数名胡人,听闻蓝玉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更是加快脚步,拥挤向前。 “哎!我说,你这人挤什么挤?” “都是来看大将军,你凭什么挤到前面去?” “这人哑巴了不成?算了,不与汝等莽夫一般见识!” 不轨之人混入百姓之中,若是朱权现在揭穿,对方狗急跳墙,难免会殃及无辜百姓。 远眺之下,明军更是已经进入城池之中! 徐辉祖与李景隆,两位勋贵之后,位于最前列。 徐辉祖轻轻摆手,看到百姓们这般热情,他终于明白父辈为何而战。 李景隆则趾高气扬,这些贱民,险些碰到他的战马和甲胄,当真是讨厌! 万兽庄一众弟子,摒心静气,并未轻举妄动。 只因他们清楚,班师归来的将军,一般都是压轴登场。 随后而来的是郭英父子二人。 老子英雄儿好汉,郭镇此番北伐,展现出骁勇一面,更是被众人视为明军未来的冲阵大将。 郭英早已熟悉百姓们的热情,不断冲着父老乡亲们拱手致谢。 郭镇则有些拘束,铁打般的汉子,不但颔首致谢,并学着父亲的模样,向百姓们道谢。 若没有百姓支持,北伐焉能顺利进行? “这些人也并非蓝玉!” “我等此番,定要让明廷损失惨重!” “为陛下报仇,就在今日!” 万兽庄弟子,混迹在热闹的人群之中,隐藏的相当隐蔽。 朱权不断盯着对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宁……” 李景隆刚要上前见礼,蓝玉已经露面! 朱权顾不上与对方打招呼,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 “报仇雪恨,就在今朝!” 万兽庄弟子正欲冲出,却发现背后有人,直接捂住了他们的嘴,随后几人便昏死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人声鼎沸之下,很快万兽庄弟子,便被不知名的人尽数拿下! 不远处,身着苗家蓝白褂衫的五毒教弟子,笑而不语。 “我五仙教的麻药可厉害?” 随后一群汉子前来,为首之人,正是白莲教护法胡子辰。 “我白莲教的身手,可曾利索?” 两人相视一笑,看向晕倒在地的万兽庄弟子,“我中原的将军,轮不到尔等刺杀!” 出于对蓝玉的钦佩,两大江湖势力自发决定保护这位将军。 朱权正着急地前来,正好迎向蓝玉。 “殿下!” 蓝玉面露笑容,翻身下马,对着朱权躬身行礼道:“微臣不辱使命,不曾辜负殿下当日知遇之恩!” 朱权上前一把扶起对方,“回宫再说,此处不安全!” 朱权担心刺客还隐藏在人群中,两人当即前往皇宫。 胡子辰等人处理刺客,倒是浪费了些时间,待到他们重新走出,已经错过了大将军班师,只看到大将军身旁有一年轻人。 “王宁公子!” 五毒教阿大,与白莲教胡子辰惊讶不已,谁能想到蓝玉旁边的人,正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他……是朝廷的人?” 阿大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场自闭。 “不可能!你看他一席青衫,哪里是朝廷命官?分明是混入朝廷的眼线!” 胡子辰笑道:“明教好大的手笔,竟然能让王宁公子混入官场!咱们可要为公子保护住秘密,除了圣女与你家少教主之外,不得对外人说!” 阿大连连点头,毕竟是耿直的苗家汉子,摇头道:“你们汉人的心眼忒多,我们苗人可不会这般拐弯抹角!” —— 皇宫之内。 朱权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险些暴露,带领蓝玉来到了久违的奉天殿。 “蓝玉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 蓝玉已经足够冷静,可见到龙椅上的洪武大帝与身边的太子朱标,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朱元璋亲自上前搀扶,使劲地拍了拍蓝玉的肩膀。 “好!没丢天德(徐达)和伯仁(常遇春)的脸!” 朱元璋亲自拉住蓝玉的手,对着群臣说道:“都给咱听好了!今日咱剥夺蓝玉永昌侯的爵位!” 听闻此言,蓝玉紧张不已,得胜归来,怎么就被剥夺了爵位呢? 更是连连看想太子朱标与宁王朱权,求助于与他交好的皇子。 “咱册封蓝玉为梁国公!即日起,我大明再添一公爵!” 群臣拱手行礼道:“我等,拜见梁国公!” 李景隆心中不喜,“此等匹夫,却能与我并排而坐?” 第221章 身份暴露?误会解除! 皇宫夜宴,众人推杯换盏,蓝玉更是成为其中主角。 曾经的他,跟随常遇春、徐达东征西讨,向来只是副将身份。 如今挂帅,建立不世之功勋,单轮北伐功绩,更是超过了徐达。 “宁王殿下去哪了?” 蓝玉醉眼微醺,今日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一直有人前来敬酒。 还未来得及与宁王殿下畅饮一杯。 太子朱标的用人,也从出征前的任人唯亲,变成了知人善用。 精明强干的太子爷清楚,若非有十七弟帮蓝玉擦屁股,说不定这厮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只望十七弟以后少惹父皇生气,少带坏孤那两个孩儿!” 朱标想起允炆和允熥,也是头大如斗。 允炆谦逊有礼,前些日子逃课去宁王府,便诚心悔改。 允熥倒是随了他皇爷爷的倔脾气,就是不肯认错,还说人不风流忹少年,爹您之前就没逃课过? 气得朱标险些动粗,还好太子妃与允炆拦下。 “这两个臭小子,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 天香阁。 灯火通明之下,属于应天府贵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莺莺燕燕,香风拂面;丝竹乱耳,淫靡之音。 朱权把玩着杯中酒,双眸似乎已经看穿人情冷暖。 “小皇叔!这次北元鞑子王庭被灭,朝廷不用再打仗了,真是可喜可贺!” 朱允炆脸色微醺,他继承了父亲朱标的仁爱,一直觉得北伐是在拖累朝廷财政。 “大哥尽说些废话!” 朱允熥饮尽杯中酒,笑道:“连皇帝和官员都被我大明劫下,他们还有何面目继续南侵?” 两位皇孙脾气一向不对路,随即都看向朱权,期望小皇叔能够给出答案。 “北伐并未结束。” 朱权伸了个懒腰,朱允熥赶紧为小皇叔斟满酒,等待着下文。 “北元去除国号,正式分裂为三部分。” 朱权笑道:“篡位杀害天元帝后裔的也速迭儿,这些人便是鞑靼。这些人自诩蒙元正统,绝不会与我大明交好。” “另一部分则是猛哥帖木儿掌控的瓦剌,此人我不太了解,不过他在鞑靼西边,实力并不如鞑靼,兴许会左右逢源。” 朱允炆听得入神,急忙道:“那还有第三部分呢?” 朱权敲了敲酒樽,朱允炆当即为其斟酒,“第三部分,也就是实力薄弱,并不属于这两个部落的蒙古人。” “之前投降我大明,暂居大宁卫的纳哈出部。这些人若不投靠大明,只能被鞑靼部蚕食。” “我大明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将纳哈出吞并吸收,坐观瓦剌与鞑靼争斗。” 朱允熥不解道:“小皇叔!那咱们座山观虎斗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北伐?” 朱允炆同样点头道:“允熥所说不错,还请小皇叔赐教。” 朱权手中摇晃着杯中酒,笑道:“自然是哪一方势弱,就帮忙打另一方咯!” 两位皇孙还在思考,就看到花魁侍女慧儿前来。 “公子,我家花魁娘子有请。” 听闻此言,朱权直接起身离席,徒留两位皇孙大眼瞪小眼。 “大哥,要不然我们也找位姑娘,共度春宵一刻?” 朱允熥心中发痒,即刻怂恿大哥。 早已被兄弟坑怕的朱允炆自然不肯轻易答应。 “莫要胡说!我等可不能夜不回宫!” 说罢,径直拉着恋恋不舍的朱允熥,走出了天香阁。 花魁的房间,自有一股暗香,那是源于韩玉儿的体香。 朱权每次踏入其闺房,总是忍不住轻嗅几下。 “公子当真无情,已经数月未曾看过奴家!” 韩月儿眼神哀怨,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哪怕是铁一般的汉子,也要被其融化。 “唉!这些时日,我一直忙于教中事务,只能抽空为花魁娘子写信。” 朱权一把牵起韩月儿的小手,笑道:“那首曲目,娘子可曾熟悉?” 韩玉儿俏脸一红,“你都不来看奴家,谁会去为你练曲儿!” 朱权一脸遗憾之色,“我本想与娘子琴箫合奏,没想到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生最难受的莫不过于此!” 听闻此言,韩月儿赶紧改口道:“你送给我曲目的第一日,我便已经熟记于心!” 两人这才重归于好,韩月儿亲自为朱权斟酒,笑道:“公子为何对奴家隐瞒?” “若不是今日胡子叔前去,奴家还要被你欺瞒!” 身份暴露了? 朱权虎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他自认已经隐瞒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胡子辰看到! 今日接蓝玉班师,难免被有心之人发现。 “哦?那娘子想要如何?” 朱权不动声色,迫使自己冷静。 天香阁可是白莲教的据点,眼前的韩月儿更是白莲圣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朱权表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实则只要韩月儿出手,他便会快速做出反应。 “哼!数月不来,就是为了混入朝廷官场,当真是薄情寡义之人!” 韩月儿娇嗔道:“公子放心,胡子叔警告过下属,让他们莫要声张,未免坏了你的部署。” “不过嘛……五毒教的小毒仙那边,奴家可就不知道了。” 好一个风情万种的花魁,说话之间,还不忘绿茶一下凌月奴。 既然对方误会,那便让这层误会继续加深吧! “唉,倒是小生的错,辜负了佳人美意。” 韩月儿俏脸娇羞,轻笑道:“公子入了官场,可要保护好自身,听闻那朱皇帝的锦衣卫,鼻子灵的跟狗儿一样!” 韩月儿的纤纤玉指,不断在朱权胸膛上游走,轻哼道:“更不要沾染了那帮狗官的不正之风!” 朱权笑道:“还未请教娘子,何为不正之风?” “来天香阁,算不算?” 韩月儿忍不住扭过头,不让朱权看到她的娇羞表情,“若是来找奴家,自然是不算!” 朱权大笑,任由花魁娇躯依偎在怀中,调侃道:“娘子,小生倒是学会了插花,改日定来与你切磋!” “时辰不早了,我便先行回去!” 插花? 韩月儿面色不解,朱权笑道:“娘子是花魁,自然是插花咯!” 说罢,不等佳人羞怒,便以拔腿就跑。 狼狈逃出天香阁,朱权无奈一笑:“韩月儿这般未起怀疑,最好去安抚一下那位小毒仙!” 第222章 威名远播,高丽遣使 药王堂。 凌月奴坐在桌案旁,一双玉足不断摇晃,令人忍不住前去抚摸。 器皿之中,两只毒虫正在捉对厮杀,活下来的便能成为蛊。 任谁也想不到,药王堂的苗家女医者,竟然是五毒教的少教主。 “凌姑娘。” 朱权一步踏入药王堂,阿大等人当即识趣退出,给二人留下充足的空间。 “呵,我倒是哪家公子?原来是你这位大忙人!” 凌月奴头也不抬,只听声音她便能猜到来人。 尖酸中带着一股子醋意,这便是五毒教的小毒仙。 “你见了那狐媚子?” 凌月奴一双玉足左右摇摆,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当然没有。” 朱权说了句善意的谎言,想必上天也会原谅他。 谁知门外的阿大憨厚道:“不对啊,王宁公子!我刚才看到你从天香阁那条巷子出来的!” 咳咳! 凌月奴杏目圆睁,随后冷漠道:“明教混入了朝廷,我五仙教这等乡野势力,也能入了王宁公子法眼?小女子要烧香拜佛呢!” 朱权怒瞪门外的阿大,后者满脸委屈,不知自己说实话有何不对。 “凌姑娘,此次前来,只是想见你一面,仅此而已。” 朱权抱拳行礼道:“此番我混入朝廷刺探情报,可谓是九死一生!凌姑娘既然不欢迎,那我便先行离开。” 说罢,便要起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一声娇喝。 “王宁公子留步!奴家倒是也有些话语要跟公子说呢。” 媚眼如丝,音容娇媚,朱权心中暗道自己赌对了。 凌月奴可是用毒的大师,朱权自然说起了北伐遇到别勒古台与拖雷的事。 “蒙古十三翼的毒王?” 凌月奴听闻此人名讳,秀眉紧蹙道:“此人当年曾掌管云南,表面与我苗族交好,背地却是为了我教《五毒秘传》!” “先代祖师被此人哄骗,我来中原,也有寻他报仇之意!可惜此人毒功大成,恐怕我未必是对手。” 佳人眼中带着一丝苦楚,反正别勒古台也是朝廷必杀之人,朱权轻言宽慰。 “姑娘可听话过一句话?” 凌月奴苦笑道:“公子请说,奴家洗耳恭听。” 朱权目光懒散道:“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姑娘放心,若寻得此人下落,我必会帮姑娘复仇。” 凌月奴起身,一具火热酮体贴近朱权,吐气芳兰,令人迷醉。 “奴家还是第一次遇到,愿意帮我复仇之人呢!” “可怜奴家清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咯~” 怀中佳人娇笑,朱权可不敢大意,一旁的器重中,活下来的蛊虫虎视眈眈。 大有他敢动凌云怒一下,蛊虫便前来撕咬。 “咳咳!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岂能行此龌龊之事?” 大明宁王正义凛然,哪怕如今身份是明教王宁,也不曾掉链子。 “哦?那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凌月奴娇躯离去,随后盖上器皿,“天色不早了,奴家便不送公子。” 朱权起身离去,还对五毒教神秘的蛊虫心有余悸。 “少教主,此人究竟是朝廷探子,还是明教中人?” 阿大见朱权走远,这才敢上前询问。 凌月奴一扫之前弱质女流的娇柔,眼中满是狡黠之色。 “此人对我五毒教,没有加害之意。” “何况刚才本教主那般勾引,他却依旧能够坐怀不乱,算得上正人君子。” 阿大嘴里嘀咕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那蛊虫虎视眈眈,他哪里敢轻举妄动?” 听闻有人说王宁坏话,凌月奴不悦道:“你刚才在嘀咕什么?” 阿大连称没有,赶紧退出药王堂。 —— 大明七次北伐,终于将元廷破灭,使得其不得不放弃“大元”国号,继续远遁漠北,沦为之前的游牧部落。 周遭国家,无不为此震动。 曾经的大元帝国,横跨欧亚,周边无论是高丽,还是扶桑,都对其武力深深震慑。 高丽国向来是中原属国,听闻蒙元覆灭后,国内大将李成桂兵变推翻亲蒙古人的高丽王朝。 此番更是派遣使者,前来应天府,庆祝明军北伐打劫。 朱权哈欠连天,坐在茶摊里,目光懒散,幸得清茶一杯,提神醒脑。 礼部尚书李原名告老还乡而去,老朱便派宁王前去,算是一种锻炼。 “殿下,高丽被陛下定为永不征伐之国之一,咱们理应去迎接才是……” 礼部侍郎章祥无奈苦笑道:“如今喝茶聊天,是否太过怠慢?” 朱权浑然不在意,笑道:“章侍郎,你还是没读懂父皇的意思。” 章祥有些不解,疑惑道:“还请殿下解惑,微臣洗耳恭听。” 朱权抿了一口茶水,笑道:“高丽不过是我等属国。就连国号都是父皇御赐,可这些年他们却有些怠慢。” “直到蓝玉将军大破北元王庭,他们才遣使觐见,属于是临时抱佛脚。” “你觉得我家老头,能惯着这些人?” 章祥恍然大悟,低声道:“殿下,那为何圣上还让我等前来……” 朱权笑道:“自然是看洋相。” 话音未落,就看到为数百人的高丽使团,抵达了城门之外。 为首之人,身着蒙古袍,头扎辨发,远远看去,分明是元人形象。 再看看身后仆从,尽数如此,胡服辨发惹人厌恶。 一众高丽人,踏入应天府的一刻,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目光所到之处,皆为新奇之物。 再看看大明女子,不乏江南水乡小家碧玉,亦不缺豪门勋贵的大家闺秀。 那为首之人,更是盯上了远处的佳人。 少女身弱如柳,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青丝只梳了小攥,簪了云纹素银簪,一身石青色缠枝纹妆花褙子,五官清秀柔和,很是素净端庄。 瞬间便令高丽人挪不开双眼。 徐妙锦今日带着妹妹徐妙织出府游玩。 朱权这几日成了大忙人,徐家小姐一直不得相见。 “这位姑娘,我等乃是高丽使者,敢为可否请姑娘喝杯茶?” 看着头扎辨发的高丽人,徐妙锦轻哼一声,并未理会。 “混账,我们王子邀约,竟然敢拒绝!” “拦住她们!” “一介民女,也敢对王子殿下不敬!” 眼看一众木奉子围上,徐妙锦目光慌乱,不知所措。 第222章 威名远播,高丽遣使 药王堂。 凌月奴坐在桌案旁,一双玉足不断摇晃,令人忍不住前去抚摸。 器皿之中,两只毒虫正在捉对厮杀,活下来的便能成为蛊。 任谁也想不到,药王堂的苗家女医者,竟然是五毒教的少教主。 “凌姑娘。” 朱权一步踏入药王堂,阿大等人当即识趣退出,给二人留下充足的空间。 “呵,我倒是哪家公子?原来是你这位大忙人!” 凌月奴头也不抬,只听声音她便能猜到来人。 尖酸中带着一股子醋意,这便是五毒教的小毒仙。 “你见了那狐媚子?” 凌月奴一双玉足左右摇摆,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当然没有。” 朱权说了句善意的谎言,想必上天也会原谅他。 谁知门外的阿大憨厚道:“不对啊,王宁公子!我刚才看到你从天香阁那条巷子出来的!” 咳咳! 凌月奴杏目圆睁,随后冷漠道:“明教混入了朝廷,我五仙教这等乡野势力,也能入了王宁公子法眼?小女子要烧香拜佛呢!” 朱权怒瞪门外的阿大,后者满脸委屈,不知自己说实话有何不对。 “凌姑娘,此次前来,只是想见你一面,仅此而已。” 朱权抱拳行礼道:“此番我混入朝廷刺探情报,可谓是九死一生!凌姑娘既然不欢迎,那我便先行离开。” 说罢,便要起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一声娇喝。 “王宁公子留步!奴家倒是也有些话语要跟公子说呢。” 媚眼如丝,音容娇媚,朱权心中暗道自己赌对了。 凌月奴可是用毒的大师,朱权自然说起了北伐遇到别勒古台与拖雷的事。 “蒙古十三翼的毒王?” 凌月奴听闻此人名讳,秀眉紧蹙道:“此人当年曾掌管云南,表面与我苗族交好,背地却是为了我教《五毒秘传》!” “先代祖师被此人哄骗,我来中原,也有寻他报仇之意!可惜此人毒功大成,恐怕我未必是对手。” 佳人眼中带着一丝苦楚,反正别勒古台也是朝廷必杀之人,朱权轻言宽慰。 “姑娘可听话过一句话?” 凌月奴苦笑道:“公子请说,奴家洗耳恭听。” 朱权目光懒散道:“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姑娘放心,若寻得此人下落,我必会帮姑娘复仇。” 凌月奴起身,一具火热酮体贴近朱权,吐气芳兰,令人迷醉。 “奴家还是第一次遇到,愿意帮我复仇之人呢!” “可怜奴家清贫,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咯~” 怀中佳人娇笑,朱权可不敢大意,一旁的器重中,活下来的蛊虫虎视眈眈。 大有他敢动凌云怒一下,蛊虫便前来撕咬。 “咳咳!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岂能行此龌龊之事?” 大明宁王正义凛然,哪怕如今身份是明教王宁,也不曾掉链子。 “哦?那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凌月奴娇躯离去,随后盖上器皿,“天色不早了,奴家便不送公子。” 朱权起身离去,还对五毒教神秘的蛊虫心有余悸。 “少教主,此人究竟是朝廷探子,还是明教中人?” 阿大见朱权走远,这才敢上前询问。 凌月奴一扫之前弱质女流的娇柔,眼中满是狡黠之色。 “此人对我五毒教,没有加害之意。” “何况刚才本教主那般勾引,他却依旧能够坐怀不乱,算得上正人君子。” 阿大嘴里嘀咕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那蛊虫虎视眈眈,他哪里敢轻举妄动?” 听闻有人说王宁坏话,凌月奴不悦道:“你刚才在嘀咕什么?” 阿大连称没有,赶紧退出药王堂。 —— 大明七次北伐,终于将元廷破灭,使得其不得不放弃“大元”国号,继续远遁漠北,沦为之前的游牧部落。 周遭国家,无不为此震动。 曾经的大元帝国,横跨欧亚,周边无论是高丽,还是扶桑,都对其武力深深震慑。 高丽国向来是中原属国,听闻蒙元覆灭后,国内大将李成桂兵变推翻亲蒙古人的高丽王朝。 此番更是派遣使者,前来应天府,庆祝明军北伐打劫。 朱权哈欠连天,坐在茶摊里,目光懒散,幸得清茶一杯,提神醒脑。 礼部尚书李原名告老还乡而去,老朱便派宁王前去,算是一种锻炼。 “殿下,高丽被陛下定为永不征伐之国之一,咱们理应去迎接才是……” 礼部侍郎章祥无奈苦笑道:“如今喝茶聊天,是否太过怠慢?” 朱权浑然不在意,笑道:“章侍郎,你还是没读懂父皇的意思。” 章祥有些不解,疑惑道:“还请殿下解惑,微臣洗耳恭听。” 朱权抿了一口茶水,笑道:“高丽不过是我等属国。就连国号都是父皇御赐,可这些年他们却有些怠慢。” “直到蓝玉将军大破北元王庭,他们才遣使觐见,属于是临时抱佛脚。” “你觉得我家老头,能惯着这些人?” 章祥恍然大悟,低声道:“殿下,那为何圣上还让我等前来……” 朱权笑道:“自然是看洋相。” 话音未落,就看到为数百人的高丽使团,抵达了城门之外。 为首之人,身着蒙古袍,头扎辨发,远远看去,分明是元人形象。 再看看身后仆从,尽数如此,胡服辨发惹人厌恶。 一众高丽人,踏入应天府的一刻,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目光所到之处,皆为新奇之物。 再看看大明女子,不乏江南水乡小家碧玉,亦不缺豪门勋贵的大家闺秀。 那为首之人,更是盯上了远处的佳人。 少女身弱如柳,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青丝只梳了小攥,簪了云纹素银簪,一身石青色缠枝纹妆花褙子,五官清秀柔和,很是素净端庄。 瞬间便令高丽人挪不开双眼。 徐妙锦今日带着妹妹徐妙织出府游玩。 朱权这几日成了大忙人,徐家小姐一直不得相见。 “这位姑娘,我等乃是高丽使者,敢为可否请姑娘喝杯茶?” 看着头扎辨发的高丽人,徐妙锦轻哼一声,并未理会。 “混账,我们王子邀约,竟然敢拒绝!” “拦住她们!” “一介民女,也敢对王子殿下不敬!” 眼看一众木奉子围上,徐妙锦目光慌乱,不知所措。 第223章 王子见亲王,两眼泪汪汪 高丽使团将徐妙云姐妹二人团团围住,应天府百姓们自然看不下去。 “高丽使团也敢在我应天府胡作非为?” “老少爷们速去帮那两位姑娘!” “见色起意的狂徒,也敢在此放肆?” 高丽王子色眼迷离,他在国内可没见过如此标致的女子。 尤其是那洁白如玉的肌肤,摸起来一定很是光滑。 哗啦! 高丽王子李芳硕正欲动手动脚,却不曾想天降正义,一壶滚烫的茶水袭来! 幸得身边仆从挡在身前,才没有让这位王子毁容,可惊慌失措之下,众人乱作一团。 礼部侍郎再抬眼看去,宁王殿下已经冲出茶摊直奔高丽王子而去! “殿下……不能冲动啊!” 李芳硕惊魂未定,一双咸猪手还想抓向徐妙锦,却发现一道身影挡在其面前。 “哪里来的刁民?赶紧给本王子退下!” 李芳硕咬牙道:“我乃高丽王子,是朝廷的贵客!” 啪! 李芳硕脸上已经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双眸不可置信。 身为高丽国主最宠爱的小儿子,他竟然刚到应天府,便被人掌掴! “你……你可知……” 啪! 疾风迅雷之际,又是一记大嘴巴子,打得李芳硕猝不及防。 “妙锦妹子,你看如今他这张二皮脸可对称?” 朱权的手,轻轻搭在徐妙锦肩上,令后者觉得安全感是十足。 徐妙锦掩面而笑,“二皮脸……殿下形容的当真贴切。” 二人说笑之际,高丽使臣团已然将他们团团围住! “敢对王子大人不敬,其罪当诛!” “莫要与他们浪费口舌,此人掌掴王子,已经是我高丽之敌!” “你们看,王子大人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李芳硕如今可谓是打肿脸充胖子,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三个字:“杀了他!” 眼见凶神恶煞的高丽使团要动手,却看到一位老道闲庭信步而来。 “咳咳!贫道身为公子护卫,可不能一直扫地。” 礼部侍郎章祥想要点名朱权身份,却被大明宁王用眼神制止。 不给眼前的二皮脸王子点颜色瞧瞧,他便不知大明的阳光为何如此灿烂! 张三丰勾了勾手指,“别客气,一起上吧,贫道还要回府中扫地。” 李芳硕哪里受到过如此挑衅,他打不过一旁的那年轻人就算了,还能被眼前的老道士吊打不成? 奋力一拳打去,老道士轻松多山,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轻浮无力,一看便是肾虚……” 李芳硕老脸一红,周围百姓已经捂嘴偷笑,“混账!胡说八道!” 张三丰摇头苦笑道:“公子,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老道我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朱权趁机揩油,搂住徐妙锦纤腰,笑道:“道长就将他当做球,直接扔出去便是!” 张三丰双眼放光,看向李芳硕的头颅,“好一颗圆球!” 老道士纵身一跃,随后令李芳硕的头在双臂只见环绕,如同一颗皮球,再次抖肩,轻松将其击出。 可怜李芳硕身为高丽国主最宠爱的小儿子,来到大明只能沦为皮球一般的角色,被张三丰玩弄于股掌之间。 “殿下……此人毕竟是高丽王子。” 徐妙锦识大体,尤其是感受到纤腰被朱权搂抱,更是说不出的娇羞。 “敢招惹徐家妹子,便是高丽国主前来,本王也照打!” 李芳硕隐约间,听到“本王”二字,这才看到礼部侍郎章祥姗姗来迟。 “拜见王子大人,下官礼部侍郎章祥,前来迎接。” 李芳硕手指颤抖地指向朱权,“他……是你们的王爷?” 章祥轻笑道:“王子说笑了,打人的自然不是我朝王爷,但若说来迎接,恰好英雄救美的,便是我朝宁王了。” 李芳硕气得一头昏死过去,高丽使团乱作一团,章祥笑道:“来来来,下官带你们去驿馆!” —— 武英殿。 老朱闭目养神,太子爷朱标则在来回踱步。 “父皇,高丽不过小国寡民,您何必折腾十七弟一趟?” 朱标语气有些埋怨道:“十七弟那个脾气,若是见到不平事,想必会亲自动手!万一影响了两国邦交……” 老朱睁开双眸,笑道:“咱的标儿,现在都会埋怨咱了?” 朱标赶紧请罪道:“儿臣不敢,只是觉得父皇如此安排,有些不妥!” 朱元璋起身,朱标赶紧上前搀扶,父子二人走出武英殿,抬眼望去,一片春意盎然,正如大明国力蒸蒸日上。 “你告诉咱,那些高丽人,当真是臣服咱大明?” 父皇有此一问,朱标紧皱眉头,轻声道:“儿臣以为,李成桂此人,谋朝篡位,不过是担心前朝势力,才投靠我大明,并非真心归顺。” 太子爷精明强干,自然一眼看出李氏王朝那点小心思。 “何况他们平日并未向父皇进贡,亦或是请安。此番听闻我大明踏破北元王庭,这才前来朝贡。” 朱标冷笑道:“这是担心我大明进攻高丽!” 朱元璋眼中尽是欣慰之色,笑道:“咱向来不喜欢这等趋炎附势之徒!若是真心归顺我大明,为何还胡服辨发?分明是在等咱跟鞑子一决胜负!” 大明与北元的战争,周边的邻居可都在盯着。 无论是高丽,还是扶桑,都在等待真正的王者诞生。 如今蓝玉告诉一众邻国,中原大明彻底站稳了脚跟。 “老十七这性格,最是像咱!” 洪武大帝笑道:“平日里不来朝贡,如今害怕了才来?还想让朕给他们好脸色?晚了!” 朱标这才明白,父皇故意让十七弟前去,正是要给高丽人一个下马威。 “父皇,那岂不是说,扶桑人也会尽快前来觐见?” 朱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要知道大明建立之初,就想与扶桑建立贸易往来。 可人家却并未理会,在这些邻国眼中,蒙元那种强横暴力的国家,岂会轻易被打垮? “万国来朝,大明风华!” 朱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随后便听到蒋瓛急切的声音。 “皇上!太子殿下!大事不好,宁王将高丽王子打了!” 老朱闻言,不以为意道:“咱还以为有什么大事!不就是打了个藩属国的臣子?” 蒋瓛低声道:“可那是当着应天府百姓的面!” 朱标闻言笑道:“父皇,这个下马威,可曾满意?” 老朱背起手,走向武英殿,“还不错!” 第224章 宁王赐名 驿馆。 李芳硕冷敷自个儿那张二皮脸,初入应天府,本以为会受到大明君臣欢迎,却不曾想挨了两个大嘴巴。 看中的女子,竟然被那可恨的大明宁王横刀夺爱。 “什么大明宁王,不就是有个好爹!” 李芳硕怒骂一句,“若不是此人干涉,我早已与那美人入了洞房。” 回想起徐妙锦那婀娜身段,以及白皙肌肤,当真是美人如玉。 “王子,咱们此番前来,乃是展现投效大明的诚意,您可千万不要误了国主大事!” 奉化伯郑道传百般叮嘱,“若此事办得漂亮,你成为世子,可谓是十拿九稳!” 与中原人长幼有序的嫡长子继承制不同,高丽国主李成桂,既没有立长,也没有立贤。 而是选择了他最喜欢的第八个儿子李芳硕,也就是眼前这位废物。 可惜碍于其他朝臣反对,这才将到手的功劳喂到李芳硕嘴边。 若是能让明廷承认了李芳硕,还堵不住那些个朝臣的嘴? “五哥绝不会坐以待毙!他说不定会派人前来应天府!” 李芳硕提起五哥,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 郑道传也对那位五王子心存忌惮之色,只因李成桂夺权,这位五皇子出力最多! 相当于李世民辅佐父亲李渊那般的狠角色,当然二者能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明日拜见大皇帝陛下,还请王子少说多听,一切交给微臣来办。” 郑道传也害怕眼前这位草包王子多生事端,只得百般叮嘱。 “行了!奉化伯,您一路上都在让我少说话!” 李芳硕不满道:“咱们大老远过来,结果我就挨了那宁王两个嘴巴子!” 郑道传无奈摇头,只得悻悻离去。 —— 奉天殿。 朱元璋威严地坐在龙椅之上,等待高丽使臣前来觐见。 李芳硕来之前信心满满,还在纳闷为何父王要向明廷称臣,如今看到皇宫富丽堂皇,不由地东张西望。 负责领路的蒋瓛眼中闪过鄙夷之色,一介蛮夷少见多怪罢了! 跟在身边的郑道传则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让蒋瓛记住了此人。 “臣,李芳硕(郑道传),叩见大明大皇帝陛下!” 两人三跪九叩,行尽臣子之礼。 郑道传更是响头磕的梆梆作响,以示诚意。 倒是那二皮脸王子,暗中偷奸耍滑,只是头轻轻点地。 老朱摆了摆手,显然懒得与这二人废话。 若不是朱标与詹徽等人劝他见见,老朱说不定就让对方待在驿馆,来个应天府七日游,然后安排他们卷铺盖走人。 “臣,郑道传奉高丽国主之命,前来瞻仰大皇帝天颜!” 郑道传双手呈上贡品,“此乃高丽参,我国上佳补品,还请大皇帝笑纳!” 老朱不为所动,令郑道传举着托盘的手,一直悬在空中,朝廷之上弥漫着尴尬。 还是太子朱标命人接过,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父皇,不妨听听高丽还有哪些贡品?” 朱标笑道:“那使者,且将贡品说说!” 郑道传刚要开口,却看李芳硕咧嘴一笑,已然开口。 “我高丽人杰地灵,自然都是上佳公平!此番前来,共带来黄纻布十匹,白纻布、麻布各二十匹,满花席二十张,帘席二张,满花方席、黄席、彩色席各十张!” “更有战马四十匹、豹皮六张,獭皮十张,黄毛笔二十支!” 说完之后,李芳硕还自豪地挺挺胸脯,殊不见大明朝臣一个个都快忍不住笑出声。 “小国寡民,送上这些个贡品,也敢号称人杰地灵?” “还不如江南一省之产量!豹皮这等茹毛饮血之物,也能登得上台面?” “战马四十匹,也能拿得出手?咱们大将军此次北伐,都不知带回了多少战马!” 听闻朝臣窃窃私语,郑道传老脸一红,他本是想要带着谦卑之尊,来表明高丽即使穷苦,为了表示忠心,也凑出了这些个贡品。 经那二皮脸王子这般骄傲语气一说,仿佛是高丽在施舍明廷一番。 郑道传早就听说大明大皇帝的霸气,若是招惹了这位,二人能不能活着走出奉天殿,都是未知数! 如今郑道传,早就不求王子李芳硕立功,只求他闭上那张破嘴! “哈哈哈哈!” 饶是洪武大帝如此涵养,也不禁被那王子的话语逗乐。 朱标则是无奈苦笑,他有心让那郑道传表现,奈何李芳硕抢答,反而适得其反。 “很好,你们让咱听了个不错的笑话!” 洪武大帝笑道:“咱也算是明白,在汝等眼中,何为人杰地灵!” “说吧,汝等此次前来,所谓何意?” 郑道传深吸一口气,赶紧抢先做答,生怕李芳硕开口。 “听闻大皇帝扫清漠北,踏破北元王庭,我等前来恭贺!” 郑道传随即再次叩头行礼,“还请大皇帝赐予我等国号!高丽乃大元所赐,我等既然臣服大皇帝,便应拥有大明钦赐国号!” 听闻此言,群臣眼中闪过不屑之色。 连国号,都要从明廷讨要,可见李成桂这厮,已经被吓破了胆,生怕明军一个不高兴,便马踏他的王城。 朱元璋面带笑意,随即问向群臣,“诸位爱卿,给咱说说,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好啊?” 郑道传与李芳硕脸色铁青,朱元璋此番表现,压根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就像给豢养的猫狗取名,主要在于集思广益,信口拈来。 好在群臣给高丽人留下了最后的体面,直说陛下取得便是好名字。 “老十七!你一向鬼点子多!” 老朱直接点名小儿子,“给他们弄个好名字,否则咱就治你的罪!” 后排打瞌睡的朱权,万万没想到,躺着还能中枪。 揉了揉稀松睡眼,无奈道:“父皇这可难为儿臣了!取名什么的最难了,不如就叫李狗蛋吧!” 听闻此言,李芳硕回头看去,那人不正是昨日扇他大嘴巴子的宁王么? 郑道传赶紧拽住李芳硕,让其不要轻举妄动。 “十七弟!朝堂之上,不可胡闹!” 朱标开口提醒,朱权无奈道:“新生之国,朝日鲜明,便叫做朝/鲜如何?” 朝/鲜?好名字! 洪武大帝笑道:“汝等还不谢过咱的权儿?以后去高丽之名,城朝/鲜便是!” 李芳硕与郑道传跪地谢恩,“谢宁王殿下赐名!” 第225章 宁王设宴,洋相百出 朝日鲜明,高丽人拥有了新的国号。 只是他们不知道,就算朱权真的取名“李狗蛋”,老朱也会直接同意。 毕竟你都当藩属国了,仰仗大哥的庇护,还要什么自行车? 看着叩头谢恩的李芳硕二人,群臣并未有任何怜悯。 大明为何能够屹立于天下之巅,那都是明军以血泪铸成! 七次北伐,无数忠烈埋骨他乡,才能震慑邻国。 “行了,来一趟也不能白来,设宴华盖殿吧!” 老朱摆了摆手,显然要设宴款待一顿,就打发二人离开。 郑道传深吸一口气,此番前来,能够获得明廷册封的国号,也算是大功一件! 如今的朝/鲜,不客气地说,想要给大明当狗,都要上杆子倒贴才行。 负责宴席的依旧是朱权,反正儿子不用白不用,老朱干脆让宁王先从礼部尚书开始做起。 群臣移步华盖殿,看到如此富丽堂皇之宫殿,李芳硕再次坚定信念,以后明廷让他往左,他绝对不敢往右! 跟应天府相比,朝/鲜王城,简直是乡下野舍! 身姿婀娜的宫女们,先是将盛满花瓣与盐的小水盆奉上,旨在令众人洗手。 李芳硕闻见那花瓣清香,还以为是一道菜,赫然端起水盆,直接豪饮一口! 身旁的郑道传一脸懵逼,就算没吃过宫廷宴席,您就不能先看看其他明廷官员,依葫芦画瓢么? 自家王子如此作为,身为臣子若是不照做,只能令其更加尴尬。 郑道传无奈之下,只得学着二皮脸王子牛饮一口洗手水! 大明君臣,面面相觑,饶是太子爷朱标这般休养,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果然是人杰地灵,连咱大明的洗手水都喝的如此香甜!” “非礼勿视,非礼勿笑,除非我等忍不住,哈哈哈哈!” “可怜那郑道传,跟了这等君主,我等何其之幸运,能够追随皇上左右!” 豪饮而尽的李芳硕,还不忘贪恋水盆中的花香,擦了擦嘴角,随后恭敬道:“大明宴席果然不同凡响,此汤甚是鲜美!” 老朱捧腹大笑,一日能够让皇帝爆笑两次,这李芳硕也当真是个人才。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更是觉得此人深藏不露,哪怕是精明如韩国公李善长,机敏如诚意伯刘伯温,都不能令皇帝这般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你特娘真是个棒槌!” 棒槌?木奉子? 李芳硕当即上前谢恩道:“多谢大皇帝陛下赐名!以后我便是木奉子了!” 朱权汗颜无比,少年你要慎重啊,你这么一承认,以后你们国家所有人都要被惯以“木奉子”之名! 再看那李芳硕,哪里有半点羞耻,而是不停谢恩,又惹得大明君臣一阵哄堂大笑。 弱国无外交,郑道传站在一旁,有一些辛酸。 也正是王子这番表现,才让此次出使大明顺利无比。 “木奉子!你让咱今日很是高兴,咱要赏赐你!” 朱元璋笑得有些喘不过气。 李芳硕闻言,当即就要开口,却看郑道传抢先一步。 “大皇帝陛下!如今扶桑倭寇,屡次在我国沿海劫掠!还请大皇帝为我等做主!” 郑道传直接叩头谢恩。 一旁的李芳硕有些发懵,沿海的贱民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大皇帝陛下好不容易开口,他还想讨要几名大明美女呢! 听闻此言,老朱眯眼不止,对方可谓是出了道难题。 扶桑人之前才来过不久,也被朱元璋警告过倭寇问题,可如今却未曾看到成效。 尤其是朱权说过,如今扶桑分为南北两朝,他大明皇帝厉害不假,你去警告南北哪一边? “汝等若是不着急,可留在应天府几日。” 朱权笑道:“倭寇之患,定会有所解决,只需等待几日即可。” 朱标见朱权答应的如此爽快,忍不住拽了拽兄弟的衣袖,低声道:“十七弟!军国大事,岂能轻易答应?” 朱权狡黠一笑,“大哥莫要忘了,蒙元当年将扶桑人吓成什么样子?我大明此次北伐成功,他们听闻又会如何?” 前来进贡! 毕竟现在扶桑南朝天皇,名义上也承认了大明的宗主国地位。 “臣,不胜感激!” 郑道传伏首再拜,老朱则为当回事,无论是扶桑,还是朝/鲜,都不具备成为大明对手的潜力。 唯有漠北分裂出的新生势力,才有进攻大明的隐患。 “诸位,今日不醉不归!” “臣等,谢陛下隆恩!” 灯火通明,推杯换盏,朱权已经偷溜出皇宫。 他更喜欢与佳人月下对饮,例如徐家三小姐。 “多谢殿下今日相助。” 一名身着儒衫的青年,在皇宫外,冲着朱权躬身行礼。 “在下乃高丽,哦不,现在应该是朝/鲜国主第五子,李芳远!” 李芳远气度不凡,似乎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若不是您让舍弟出尽洋相,想必大皇帝陛下,也不会轻易绕过我等怠慢之举。” 聪明人! 朱权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殊不知,朱权只是想让朝/鲜作为保护大明的屏障,无论是来自北方的威胁,还是东方扶桑的威胁,都要先行拿下朝/鲜半岛,才能够进攻大明。 李芳远颔首点头,随即笑道:“在下可否请宁王殿下喝一杯?” 朱权并无兴趣,对方又不是美女佳人,又不是他的子侄,何必赏脸? “本王还有其他事,来日方长,告辞。” 说罢,朱权直接离去,独留李芳远尴尬。 “王子,此人甚是无礼,让我杀了他!” 阴影之中,一人躲藏在李芳远身后,狠盯着朱权远去的背影。 “愚昧!此人若是与我交好,来日登顶国主宝座,也不在话下!” 李芳远狡黠一笑,“大明宁王,深得大皇帝与太子爷器重!我若能够拉拢,必为助力!” “可惜父王有眼无珠,将世子之位,交予李芳硕那等废物!” 李芳远折扇一甩,与愚蠢的李芳硕辨发胡服不同,此人儒衫傍身,显然做足了准备。 “我说的对么,旁边的先生?” 躲在暗巷的明犬,收起了手中倭刀,“很聪明的选择,若敢对主人不利,人头落地!” 第226章 两朝使者,朝堂乱斗 曹国公府。 李景隆饶有兴趣地看向老朋友,扶桑南朝使者苇名一成。 “国公爷,苇名大人此番前来,正是为了与我朝通好,还请您能给予方便。” 腾佑寿在一旁帮腔,之前李景隆北伐,有意让此人成为参谋。 可惜身为扶桑人,腾佑寿可不想为中原王朝的内战去抛头颅。 甚至于,没有人相信,蓝玉此番能够马踏王庭,威震漠北。 苇名一成之前答应了成为大明藩属国,不过那只是嘴上说说,更没有想过要为大明上贡。 可惜风水轮流转,蓝玉得胜而归的消息传来,让隐藏在大明的苇名一成再次前来。 “国公爷,我扶桑一向愿意与大明交好。” 苇名一成咧嘴一笑:“只要此番国公爷能够促成大明与扶桑和亲,我等愿听从国公爷差遣。” 差遣? 李景隆冷笑道:“你们能让本国公差遣到何等程度?若是听调不听宣,那大可不必。” 腾佑寿紧皱眉头,大明此番战胜北元,就连李景隆也是水涨船高。 毕竟前去北伐,不看过程,单看结果,李景隆也是成功镀金。 “如胡相般,国公爷剑指之处,便是我等扶桑人所到之处。” 苇名一成随后俯身便拜。 李景隆脸色淡然,心中却已经大喜。 胡惟庸当年可是能够差遣四百名扶桑武士,潜入应天府,想要刺杀当今圣上。 若他李景隆有这么一股队伍能用,以后定能方便不少。 “好!本国公为了两国友谊,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李景隆笑着扶起苇名一成,“和亲之事,便包在本国公身上了。” —— 应天府,自明军第七次北伐后,涌入了不少外国人。 其中尤以扶桑人居多。 驿馆之内,北条宗政愁眉不展,南朝的蛮子们已经与大明取得了联系,可北朝天皇当时瞻前顾后,倒是落了下乘。 不过两朝天皇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当得知明军获得大捷后,不约而同地约束起手下武士,让其不可再劫掠大明商船。 北朝天皇更是令其快马加鞭,从宁波赶往应天府,确保与明廷建立邦交。 之前的明廷,在邻国看来,哪怕取代了蒙元的位置,却依旧无法将元朝彻底击败。 殊不见漠北草原,还有位大元皇帝呢! 可惜此番天元帝身死道消,北元朝廷直接被蓝玉一窝端。 骄傲的蒙古铁骑更是舍弃了“大元”国号,重现变为了部落。 鞑靼,瓦剌两大部落的威慑,显然没有“大元”那般恐怖。 见识到明军的强大,扶桑人由衷感到了害怕,这才赶紧派遣使者前来。 “若我朝天皇,能够迎娶明廷公主,定能够亲上加亲,甚至能够借用明廷之手,压制南朝余孽!” 北条宗政手持团扇,哪怕如今的应天府并不热,可他依旧想要这种方法保持冷静。 事关国事,对于扶桑岛国而言,又是一次赌国运的抉择。 “倭国使者,陛下召见汝等觐见。” 礼部侍郎章祥毫不客气地用了蔑称,若是换做以往,北条宗政肯定会大怒反驳。 可如今,他却点头哈腰,“是,在下这便随您前去!” 红砖绿瓦的皇宫,已经令北条宗政大饱眼福,谁知进入宫门后,映入眼帘的皇家园林,更是尽显大国气度。 与扶桑人那等狭隘的园林布局相比,中原大明突出了大气端庄。 北条宗政本来还在欣赏园林,谁知却看到了不速之客,南朝的苇名一成。 “呵,臭狗屎在旁,倒是污了这园林美景!” “原来是北条家的臭咸鱼,我还以为北朝能派出什么像样的人物!” 两人拌嘴两句,章祥轻咳两声,令两人献上谄媚的笑容,同时选择了闭嘴。 奉天殿。 刚获得了新国号的朝/鲜王子李芳硕,可谓是轻舒一口气。 扶桑人就跟猎狗一样,对强者的气息,有着敏锐的嗅觉。 可惜这次当狗,他们也比不过我朝/鲜! 想到此处,李芳硕再次看向奉化伯郑道传,幸亏此人出谋划策,让父王尽快遣使来大明进贡! 老朱显得兴趣不大,无论是扶桑,还是朝/鲜,归根接地都是一丘之貉的墙头草。 大元强盛,他们可以胡服辨发,来表达自己的尊崇,甚至抛弃了本国的传统。 大元破灭,昨日还胡服辨发的李芳硕,如今却已经儒衫加身,说起来合何其讽刺? “父皇,十七弟所料不错,扶桑两朝使者,今日竟同时前来朝贡。” 朱标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这足以体现大明的强大,已经令邻国忐忑不安。 朱元璋冷哼道:“平日这些臭丘八,一个个装死!如今咱打得北元鞑子抱头鼠窜,他们生怕咱对其用武!” 蓝玉大笑道:“我等有今日,全赖皇上知遇之恩!皇上若有意,蓝玉愿为大明鲸吞扶桑!” 武将们一个个眼中露出期待,毕竟连蒙元都没有征服的岛国,他们倒想尝试一番。 朱元璋摆了摆手,不屑道:“此等小国,就算拿下来,又有何用?劳民伤财而已。” “咱不当穷兵黩武的暴君,也不当好大喜功的昏君!咱就想天下百姓能吃饱饭,能不受其他人欺负!” 皇帝说得简单,群臣却清楚其中的艰辛,大明连年征战,加之各地灾害频繁,一直都处于缺粮的状态。 “扶桑使者北条宗政,苇名一成到!” 礼部侍郎章祥带二人前来,苇名一成饶是再次面见皇帝,依旧心中紧张。 不同于天皇是个傀儡,大明皇帝是天下真正的掌控者。 北条宗政更是不敢仰望天颜,俯首低头,态度谦恭。 “平身。” 老朱不耐烦道:“汝等接二连三前来,究竟所谓何事?咱那驿馆,都已经快住满了!” 大明粮食从来不养闲人,老朱可不喜欢这些个臭丘八白嫖皇粮。 “在下前来,是为与大明通好!” “在下亦如此,不过我北朝乃是正统,还请大皇帝与我等交好!” 对于扶桑人的南北朝,大明君臣岂能分得清? 这倒是难为了洪武大帝,岛国那点芝麻绿豆的事情,他是闻所未闻。 眼看两人呲牙咧嘴,如同要上前撕咬的猎狗。 一旁昏昏欲睡的朱权,打了个哈欠道:“打一架不就行了?谁赢我大明与谁建交!” 第227章 扶桑,不敢! 打一架,谁赢了便与谁建交。 如今哪一朝能跟大明建立邦交,岂不是说明谁是扶桑正统? 听闻此言,反应更快的苇名一成,砂锅大的拳头,已然轰向猝不及防的北条宗政。 可怜相貌不错的北条宗政,已经挂上了熊猫眼。 随后一记撩阴腿,令偷袭者捂着裆部,痛苦地倒在朝堂之上。 两人随后更是不管不顾,在大明君臣面前,上演了一波生动的全武行。 抠眼睛,挖鼻孔,猴子捞月等招式层出不穷。 无论是街头巷尾的流氓斗殴,还是战场拼杀的技艺,两人都毫不保留。 “扶桑人就像两只傻猴子,而耍猴之人,则是咱们的皇上。” “还要感谢宁王殿下,否则我等怎能看出这一出猴戏?” “啧啧啧!你看那二人打得真是精彩!” 扶桑人平日里的尿性,朝臣们可是相当清楚,简单而言就是又菜又爱装。 明明自己国家没有什么文化底蕴,甚至于礼仪都是从中原学习,可却偏偏要装作礼仪之邦。 如今两人如街头地痞般斗殴,可谓是撕下了虚伪的面纱。 为了与大明建交,两人可谓是用出了浑身的解数。 北条宗政的团扇,如今成了武器,不断敲打对方额头。 苇名一成更是抄起木屐,不断冲着对方的脸招呼。 “父皇,这二人当真是有辱斯文。” 朱标低声道:“若任由他们打下去,岂不是显得我大明朝堂混乱?” 老朱不以为意,甚至让一旁的宫女拿了杯酒。 “他们是咱朝廷的人么?” “好像不是!” “那他们打起来,跟咱没关系,看戏便是!” “谨遵父皇旨意。” 最终手持木屐的苇名一成,可谓是险胜团扇在手的北条宗政。 两人衣衫褴褛,几经撕扯,早已经破烂不堪, 群臣惊愕之际,朱权更是上前,一把举起苇名一成的手。 “胜方,扶桑南朝使者。” 老朱大笑道:“咱按之前所说,就跟你们建交。” 北条宗政心如死灰,谁能想到那苇名一成脸都不要了,竟然连代表扶桑人的木屐都能用来当作武器? 苇名一成大喜,不停道谢,随后跪地磕头谢恩道:“微臣谢皇上恩典!” “我南朝王子,尚未婚娶,微臣斗胆向皇上提亲!希望能让大明公主与我朝王子喜结连理,两家亲上加亲!” 听闻此言,群臣无不面露讥讽之色。 “小小岛国,也敢提此无礼要求?” “我大明公主,焉能嫁蛮夷之人?” “呵呵,简直是匪夷所思!扶桑人怎么有脸提出如此要求?” 李景隆见状,则一步跨出,打算履行之前的承诺。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李景隆自信道:“扶桑乃皇上钦定不征之国,对方更是诚意十足,可见是真的要与我大明交好。” “微臣以为,亲上加亲,这合乎于两国利益!一来倭寇不再犯我大明海域,二来能够加派前来我大明学习的扶桑监生数量。” “皇上此举,乃是利国利民,更能够在两国青史留名!” 李景隆这般言论,可谓是相当有煽动性,引得无数朝臣思考连连。 如今扶桑监生前来大明学习,那可是要交真金白银,对于如今财政并不宽裕的大明而言,可谓是相当有诱惑力。 更不用说,如今草原分裂,鞑靼和瓦剌可并不老实,这就需要边防军费稳定,归根结底都是钱! 不少朝臣,明显已经动心,就说能够严控倭寇,便能使得海疆安宁,百姓不再受苦。 苇名一成更是添油加醋道:“大皇帝陛下,诚如曹国公所言,我等与大明联姻,我朝天皇便能得到正统,待到扶桑一统,更能成为大明助力。” “您为狩猎天下之人,而我扶桑便是您麾下忠犬!” 此言一出,可谓是连脸都不要了。 北条宗政承认,相较于苇名一成,自己还不够无耻,还不够卑鄙。 朱权之前说过,大明的潜在威胁,便有扶桑一国。 可蓝玉此次北伐,极大地增长了朝廷的自信心。 毕竟连十三翼的精锐,都已经败阵,还怕什么扶桑倭寇? 可惜老朱始终保持着冷静,太子爷朱标更是没有发表意见。 “老十七,你觉得应当如何?” 老朱笑眯眯地看向大明宁王,养儿前日,用儿一时。 那些个朝臣都被乱花迷人眼,唯有他父子三人目光清明! “儿臣以为,我大明从不需要联姻,更不需要和亲。” 朱权笑着走出,苇名一成心如死灰。 正是这位亲王,之前阻挠了他扶桑的诡计。 乍一看去,宁王身形硬朗了不少,少了一些王侯之气,反而多了些战场尸山血海而来的肃杀。 尤其是与之对视,苇名一成也算是身经百战,却赶紧低下了头,仿佛要被对方生死活剥。 “宁王殿下,这并非和亲,而是友好的联姻!” 李景隆纠正道:“此举利国利民,殿下莫非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朱权笑道:“曹国公若有女儿,愿意让她远嫁扶桑么?” 李景隆愕然无语,为人父者,谁愿意将女儿嫁到扶桑那等岛国? “倭寇之患,假借他人之手用来约束,不如自己动手打疼打怕他们!” 朱权掷地有声道:“儿臣恳请父皇于海边练兵,若来的是扶桑商船,我大明欢迎至极。” “倘若扶桑倭寇前来,那便格杀勿论!” 李景隆皱眉道:“殿下,何必凡事做绝?如今扶桑监生,也能带给我大明不少税收!两国关系破裂,对我大明有害而无一利!” 北条宗政则站在一侧看戏,他已经敏锐地发现,南朝走狗显然找错了人。 这李景隆的口才,焉能与大明宁王相比? “我大明国力强盛,不与扶桑和亲,你问他们会不会派人前来学习?” 朱权不屑道:“军国大事,动不动就要牵扯到女子,本王以为这等朝廷当真是软弱无能!” “曹国公作为皇室宗亲的一员,竟然忍心将亲眷嫁给扶桑人?” 李景隆百口莫辩,朱权更是看向苇名一成,怒喝道:“告诉本王,不嫁公主,你们敢有意见?” 苇名一成浑身颤抖,这是何等屈辱,最终化为四个字:“扶桑不敢!” 第228章 拿个公主练练手 李芳硕身为朝/鲜王子,对于扶桑人的嘴脸,可谓是清楚至极。 这些人表面上保持礼节,背地里却依旧我行我素。 他们对于强者,有着盲目的崇拜,一旦将他们踩在脚底,反而能够获得他们的尊重。 如今大明宁王这般咄咄逼人,李芳硕心中自然暗爽。 “管好你们的武士。” “殿下,那不是武士,分明是海盗,与我等无关……” 苇名一成还想要解释,却看到朱权怒目圆睁,瞬间不敢再去辩解。 “离开本土,拿起屠刀,就是倭寇;进入岛国,收刀入鞘,便是武士?” 朱权笑道:“我大明不知道什么身份之说,但凡敢寇边近海之人,管你武士海盗,杀无赦!” 换做其他人,放下如此狠话,苇名一成肯定会微微一笑,再来句走着瞧。 可说话的是大明宁王,谁人都清楚,这位爷可是个混不吝的性格,向来说到做到。 殊不见纳哈出叛将的脑袋,就被其砍下当做皇帝的寿礼。 “殿下放心……此番回去,我等定会严加约束手下!” 一旁的北条宗政本是个看戏之人,却突然发现朱权正盯着自己。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仿佛是被一头凶兽视为猎物。 “殿下放心,我北朝亦会如此!” 北条宗政果断跪地表态,朱权也投桃报李,“如此甚好,两国也可开展贸易。” 听闻此言,苇名一成心中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大明在军事、外交上同样占据绝对的上风,不再是刚刚建国之初,扶桑可以对其建交视而不见,如今却要上杆子来巴结对方。 毕竟大明水师,可不像不擅水战的蒙古人。 而扶桑的神风,也不是年年有,万一天照大神没有眷顾他们,岂不是要被大明水师一窝端了? “多谢大皇帝陛下,多谢太子爷,多谢宁王殿下!” 北条宗政点头哈腰,接连叩首跪谢。 朱权此举则很是明显,故意与北朝开展贸易,让其不至于太过落后。 唯有扶桑国内斗争不断,不能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家,对于大明而言才是最优解。 就跟草原之上,鞑靼与瓦剌如今虎视眈眈,都想要吞并对方。 “陛下,微臣以为,双方通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景隆依旧不死心,若是身边有一群扶桑死士能为自己所用,他不介意出卖大明公主。 “微臣听闻,永嘉公主待嫁闺中,也是时候为其找个夫婿了。” 说到此处,群臣紧皱眉头,你李景隆就算是皇室宗亲,也轮不到给公主安排夫婿! 老朱面色不悦,依旧看在外甥李文忠的面子上,没有与这位小辈一般见识。 “咱的闺女,只能嫁给汉人!” 老朱一锤定音,随后看向台下的郭英,笑道:“武定侯,听闻你长子郭镇尚未婚娶,可愿与咱结为亲家啊?” 郭英压根没想到,天上还有掉儿媳妇这等好事! 皇上果然就是咱的天! “微臣愿意!” 郭英刚开口,一旁的郭镇还辩解道:“爹,漠北不平,何以为家……” 谁知一向宠溺自己的父亲,直接一把将其按在地上,也不只是老当益壮,还是突然迸发出的力量。 “臣郭英,谢皇上赐婚!” 郭镇只得浑浑噩噩地跪谢皇帝,稀里糊涂地便成了新郎官。 苇名一成脸色铁青,大明皇帝当真是不给任何面子。 直接将他们求亲的公主,许配给了别人。 李景隆也觉得有些受挫,却听到太子爷朱标悠然道:“唉!我大明唯一待嫁闺中的公主,已经名花有主。” “其余妹妹,年纪还太小,此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大明用有绝对的底气,不与任何外部势力妥协。 也许很多人说明朝是穷横,不懂得变通。 可这个朝代,皇帝花样百出,明君没有几个,却始终挺直脊梁,不肯对任何人低头弯腰。 “其实,联姻也未曾不可。” 朱权突然开口,李景隆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一向与他唱反调的宁王么? 老朱更是摸不着头脑,自己这个小儿子,总是能够语出惊人。 “十七弟!你胡说什么,咱家哪里还有适婚的妹妹了?” 朱标忍不住训斥一句。 只见那宁王嬉皮笑脸,“让扶桑公主嫁过来不就行了?正妻比较难,不过做个小妾还是绰绰有余!” “南朝北朝公主各一位,我看允炆允熥也到了年纪,先拿小妾练练手!”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哄堂大笑。 “殿下说的是!二位皇孙,也是时候抱抱女人了!” “做小妾好啊,他扶桑人的女子还想要成为皇妃不成?” “宁王所说我看行!两国也是亲上加亲!” 苇名一成气得脸已经成了猪肝色,这分明是羞辱。 他扶桑的公主,也是天皇殿下的掌上明珠,怎得到了你大明,却要给宗室做妾? 北条宗政心中自然是难受,可他很快意识到这同样是个交好大明的机会。 “微臣,代天皇殿下,谢过大皇帝!” 噗通! 北条宗政抢先一步,叩头谢恩,徒留苇名一成尴尬在朝堂之上。 朱权笑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北朝的公主,便给我家大侄儿做小妾!” “南朝公主么,既然不愿意做妾,便当个侍女吧!” 小妾虽然身份没有正妻高,可好歹比侍女强! “殿下,我南朝也愿意做妾!” 苇名一成着急不已,却看到朱权狡黠一笑,“刚才让你做妾你不爽,现在想做妾?晚了!” 朱标则是阴着脸,纠正道:“允炆性格稳中,有个小妾就算了!允熥年纪还小,不可沉溺女色!” “宁王府正好人丁稀少,就让此女前去十七弟身边服侍吧?” 太子爷发话,老朱毫不犹豫,直接下令道:“标儿说的是!你南朝的公主,便去侍奉咱家的老十七!” 群臣听闻,已经开始恭喜宁王,喜得公主侍女一枚。 “殿下厉害!三言两语,便多了一位扶桑公主当侍女!” “唉!听闻扶桑女子,最是顺从温柔!殿下可要与我等好生交流啊!” “殿下如此艳福,真是羡煞旁人!” 朱权正要推辞,却看大哥朱标微微一笑,“十七弟啊,你也尚未婚娶,拿个侍女练练手!” “别谢为兄,应该的嘛!” 第229章 当大明之忠犬?甚好! 大明宁王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是给两位侄儿谋福利,最后却被大哥顺水推舟,送了自己一名侍女。 苇名一成心中咬牙切齿,表面上却依旧要谢恩。 李芳硕此番算是看傻眼了,幸亏他昨日先行一步抵达,又通过一系列“喜剧人”的表演,获得了“木奉子”的美称。 能令老朱连饭开怀大笑的人,李芳硕还是头一人。 当然,朝/鲜国主李成桂的那些个心思,老朱自然不会多加考虑。 你安排谁当继承人,关我大明什么事? 朱权看看一旁看热闹的李芳硕,再联想起昨日邀约自己的李芳远。 这两兄弟,当真是南辕北辙。 李芳硕傲慢自大,智力堪忧,却深受国主喜爱,更想要让其继承大位。 李芳远城府颇深,精明强干,连国主都忌惮三分,国内不断对其压制。 若是任由李芳硕继承大位,等待李芳远的便是灭亡。 此人也是好胆色,亲自前来大明,只是不知此人寻找的助力是何人? 朱权考虑之际,就听到李芳硕开口了。 “二位扶桑使者,我等都是大明忠犬,更不该相互侵扰。” 李芳硕如今算是看清楚了,都特娘是给大明做狗,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以后我朝/鲜海域,也请二位约束麾下武士,莫要前来侵扰我国百姓。” 听闻此言,苇名一成不屑一笑,北条宗政轻摇团扇,满眼都是轻蔑之色。 “八王子,就算是狗,我扶桑也是猎犬!你朝/鲜确实哈巴狗!” 苇名一成沉声怒喝,不过此番形容,则令大明君臣尴尬不已。 你特娘当狗,还当出优越感了不成? 北条宗政深感同意,“苇名大人所言不错!我扶桑军力强你朝/鲜百倍,日后定能帮助大皇帝陛下,鲸吞四海,威震九州!” 这番马屁拍来,饶是老朱听了,也不由地微微一笑。 只是他们二人不清楚,老朱对于国土,没有那般渴求。 他老人家,并不想开疆拓土,这才在建国之初,便规定了数个不征之国。 让百姓吃饱饭,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便是洪武大帝的愿望。 李芳硕闻言,则怒斥道:“猎犬,那只是主人的工具!哈巴狗时常陪伴在主人身边,才是真正的好狗!” 朱标再次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 蓝玉更是长叹一声,身为武人,若是听到使者对外这般称呼国家为“犬”,定会直接拔刀杀人。 可再看李芳硕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只要我的脸皮够厚,扶桑人的嘲讽,便对我无用,优势在我! 奉化伯郑道传此刻则是笑眯眯地看待王子表演。 这也算是弄巧成拙,谁能想到草包一个的李芳硕,接连闹出的笑话,反而让大皇帝陛下满意。 朱元璋笑得不断咳嗽,回想起建国之初,无论是扶桑,还是当时的高丽,还高挂蒙元大旗,丝毫没有与明朝建交之意。 在他们看来,蒙元铁骑天下无敌,迟早能够打回来! 可现在呢? 一个个却要正当大明忠犬,对于他们而言,何其可笑? 可对于大明而言,何其畅快! 朱权则想要默默退回末席,继续小憩装死,谁知李芳硕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宁王殿下,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 李芳硕指着扶桑使者,冷哼道:“昨日殿下英雄救美,还不是有我骚扰美人?” 听闻此言,朱权都替对方老脸一红,你特娘当狗已经到了没脸没皮的程度不成? 李芳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若是那家女子,以后以身相许,还不是多亏了我?” 朱标脸色不悦道:“十七弟,昨日此人轻薄我大明女子了?” 朱权摆了摆手,“顶多是骚扰……无伤大雅,那个谁你继续说,别牵扯上本王!” 李芳硕自信满满,像个有主人撑腰的泰迪犬,对着扶桑使者持续输出。 “大皇帝陛下,昨日赐我等新的国号!你们扶桑人没有吧?” “大皇帝陛下,昨日说过,我朝/鲜乃大明不征之国!你们扶桑人还是没有!” “我们昨日给大皇帝陛下进贡,你们扶桑人连贡品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是大明忠犬?” 一番话语,直接将能言善辩的北条宗政沉默,连一向诡辩多端的苇名一成也不知如何反驳。 做人,哦不,做狗做到李芳硕这个程度,已经是常人所不及! 至少扶桑人还想保存着外表上的体面,而李芳硕则想得清楚,他来明廷就是来谄媚,只要让皇帝高兴,什么事都做得出。 “行了,以后朝/鲜边境,咱不想看到倭寇扰民的奏折。” 老朱一句话,算是下了死命令,这话令扶桑人哭笑不得。 以前认为明朝新朝当立,是个软柿子,结果人家将北元打得抱头鼠窜,他们再也不敢前去侵扰。 至于北方的邻居,那是货真价实的软柿子,谁知邻居抱上了明朝大腿,他们也不敢去劫掠。 打家劫舍,一向是扶桑人来钱最快的营生。 老朱一句话,相当于釜底抽薪,断了他们的后路。 意思很是明显,你偷偷摸摸组织倭寇劫掠,只要让大明看到了,不好意思,不管扶桑朝廷知不知道,都等同于和大明宣战。 扶桑如今本就分为南北两朝,国内尚未统一,更别说与大明这等庞然大物掰手腕了。 “微臣遵命……” 两人再次叩首,这一日在大明朝堂,他们的头皮都已经磕破。 可惜表面功夫做的再足,也未能换来什么实际成果,反而搭上了两位公主。 朱权则冲着李芳硕竖起了大拇指,这厮看起来颇有大智若愚的意思。 有了此人搅局,倒是令扶桑人此番无功而返。 大明越强,周边邻国只会派遣越来越多的监生。 知识付费,管你学什么,朱权一番开导后,大明果断进行收费。 “大皇帝陛下,我朝/鲜也想派遣监生……” “准了!” 老朱金口玉言,眼前的傻小子,带给他不少乐子,监生名额而已,何况是给大明送钱。 苇名一成冷嘲热讽:“八王子还真是大明忠犬,在下自愧不如!” 李芳硕闻言大喜,由衷感慨道:“当大明之忠犬?甚好!” 第230章 乱大明者,燕王也 朝堂落幕,老朱特意留下宁王朱权,前来武英殿一叙。 老朱佯装批阅奏折,实则暗中观察眼前这位逆子。 “你在奉天殿打瞌睡就算了,如今当着朕的面,还在浑水摸鱼?” 老朱不悦道:“咱这些儿子里,就属你最是懒散!” 朱标在一旁偷笑,如今还能让十七弟吃瘪的,除了父皇,便是他这个大哥了。 “面对父兄,儿臣就像回到家一样轻松自然,才打个瞌睡而已。” 朱权伸了个懒腰,一旁的蒋瓛相信,若是武英殿里有床,这位殿下肯定会直接躺下开睡。 “哦?那咱也没看你在朝堂群臣面前,表现的像个王爷!” 老朱冷哼一声,表达了身为老父亲的不满。 朱权莞尔一笑,“朝臣再信任,毕竟是外人,岂能轻易表露出儿臣真正一面?” 帝王心术,不可轻易让臣子揣摩心中所想。 魏武帝曹操杀杨修,便是此人太过聪明,几次都猜到了其心中所想。 留下这样的人,实在是心腹大患。 当然朱权说这些,不过是为自己偷懒找个借口罢了。 “你看那李芳硕如何?” 朱元璋笑道:“朝/鲜李成桂想要立此人为王世子。” 朱标皱眉道:“父皇,此人志大才疏,若是个表演耍猴的戏子倒是般配!可若担任一国之主,儿臣以为并不称职。” 老朱并未表态,而是看向了朱权,“老十七,你说呢?” 朱权打了个哈欠,笑道:“如此甚好,还请父皇赶快下旨,给朝/鲜国主吃颗定心丸!” 朱标很是不解,父皇和十七弟这是在唱双簧? “大哥,此人并非嫡长子,而且在其之上,还有位虎视眈眈的李芳远。” 朱权随即将昨日遇到李芳远之事,尽数告知父兄。 朱标恍然大悟道:“那李芳远与李芳硕,正在争夺世子之位?” “可为兄来看,李芳远这厮的把握明明更大,为何我大明要支持李芳硕?” 老朱轻哼一声,“那李芳远狼子野心,到时候对你阳奉阴违,与扶桑人勾结,你又能如何?” “至于这李芳硕,虽然没什么才华,却更易于我大明掌控朝/鲜半岛!” 朱权连连点头,父皇人老成精,肯定看得更远。 “若李芳硕成为王世子,李芳远必然不会坐以待毙,朝/鲜国内也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朱权叹气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朱标紧皱眉头,“那李芳远胜算更大,恐怕连其父李成桂,也未必能够遏制住他!” “此人继位,岂不是依旧对我大明不利?” 蒋瓛在一旁侍奉,只觉得天家父子三人太过厉害。 一言一行,便已经将朝/鲜看得透彻。 而那位二皮脸王子,还在成为大明忠犬洋洋自得! 这便是差距吧! “两者相争,国力消耗,民生疲敝,就算李芳远有野心,也没有财力给予支撑。” 朱权笑道:“父皇此举,无论那兄弟二人谁胜谁负,他们都要依附大明!” 老朱眉宇舒展,他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想让子孙后辈少做一些事。 江山得来不易,老朱堪称帝王之中的劳模,为了天下事呕心沥血。 周围的邻居,若是和睦友邻,喜当忠犬,大明绝不会主动挑衅。 若是狼子野心,想要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大明绝不缺少毒士谋臣。 “老十七,这些时日,咱打算留李芳硕在应天府。” 老朱随意一句话,对于李芳硕而言是恩惠,朱标朱权兄弟二人则嗅到了政治因素。 父皇此举,定有深意。 “父皇……” “不该问的,你问了咱也不会说。” 朱元璋摆了摆手,随后起身走出武英殿。 “走!去宁王府,尝尝老十七的手艺!上次那涮羊肉,咱还没吃够!” 父皇开口,冤种宁王只得奉旨上火锅。 “父皇,大哥,咱们走着吧!” —— 曹国公府。 李景隆今日可谓是贵客临门。 除了扶桑南朝的苇名一成外,还有朝/鲜五王子李芳远在座。 “久仰曹国公父子威名,今日一见,国公爷神威更胜尊父。” 李芳远很会说话,一记马屁奉上,令李景隆很是舒服。 “饶是老国公,也未能像您这般大破北元王庭。” 李景隆笑着点头,命人奉茶后,笑问道:“敢问五王子来见我,所为何事?” 李芳远眯眼看向苇名一成,后者冷笑对视,谁也不服谁。 “无妨,苇名大人也是我的贵客,都是信得过的朋友。” 李景隆摆了摆手,李芳远这才起身,拱手行礼道:“在前来应天府前,在下已经拜访过燕王殿下。” 此言一出,李景隆紧皱眉头,当即命人关上房门,各种戒备。 李芳远嘴角含笑,“殿下乃人中之龙,可惜美中不足!” 苇名一成嘲讽道:“都是王,大明的藩王,可并非你朝/鲜王子能比!” 李芳远身边护卫杀气四溢,苇名一成浑然不惧,他同样是身经百战的武将。 李芳远轻拍护卫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莫要在国公爷面前失礼。” “诚如在下所言,燕王殿下还少一顶白帽子!” 李景隆后背一凉,此人当真是胆大妄为! 王字上面加白,岂不就是个“皇”字? “五王子,你在我大明应天府,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话,若被锦衣卫听见,可是要打入天牢,永不超生。” 李景隆心中紧张,表面却不动声色。 李芳远赔罪道:“是在下孟浪。若是我能成为国主,便是燕王手下的刀剑。” “不知燕王殿下,喜欢摇尾乞怜的忠犬;还是像在下这般锋利的刀剑?” 李芳远在国内同样是名将,既然朝廷那条路走不通,那不如另辟蹊径,寻找大明藩王相助。 而他最看重的有两位藩王,一位是善战的燕王,坐镇北平,手下燕山铁骑神威赫赫。 另一位则是善谋的宁王,尚未就藩,还在应天府。 可惜宁王昨日已经拒绝过他,倒是北平府的那位和尚,对戴白帽子这事十分热衷。 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燕王殿下如何选择,本国公便如何选。” 李景隆委婉表明立场,笑道:“既然五王子是自己人,今日便小酌一杯!” 苇名一成老奸巨猾,听到这二人谈话,心中暗道:“日后乱大明者,必燕王也!” 第231章 游翰林 宁王府。 送走了酒足饭饱的父兄,朱权可谓是松了口气。 北伐归来后,受到工作狂人老朱的影响,他这个懒散之人,都要为朝廷办事。 一双玉手已然悄悄蒙住了大明宁王的双眸。 “猜猜我是谁?” “小毒妇!” 朱权挣脱对方,随后一把揽住纤腰,怀中不是蓝彩蝶还能是谁? “哇!姐夫你好色!” 奶声奶气的徐妙织惊呼道:“你不能厚此薄彼,也要抱我三姐!” 蓝彩蝶则是俏脸一红,赶紧摆脱了朱权的咸猪手。 谁能想到,两女今日携手前来。 徐妙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没想到宁王与蓝彩蝶已经这般亲密。 殊不知,两人不仅有男女之情,还是战场厮杀的生死之交。 “咳咳,三位妹子赶快进府中一叙。” 朱权赶紧迎三人进来,一旁的老道士则是捂嘴偷笑。 唯有男女之事上,自家公子还拎不清。 要不然,早就该成亲了! 徐妙织第一次来宁王府,小脑瓜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新鲜感十足。 “哇!姐夫家里好大,比我家好玩得多!” “女娃娃,贫道带你四处参观一番?” 老道士识相地带走了小电灯泡,留给一男两女独处的时间。 “小淫贼!回到应天府这么久,都没有找本姑娘!” 蓝彩蝶见人少之后,立马将淑女形象抛到了九霄云外。 徐妙锦则是捂嘴轻笑,这才是她认识的蓝家二小姐。 “哪里有空?每日都被父皇安排差事。” 朱权随即坐在石凳上,笑道:“你没被蓝玉将军发现?” 提起随父从军这事,简直是蓝彩蝶最成功之处。 “哼!本小姐早就买通了父亲和贴身丫鬟!” 蓝彩蝶骄傲道:“我爹他现在还不知道呢!” 徐妙锦轻柔道:“二位,明日我受刘翰林之邀,前往翰林院,你们可有空一起?” 徐家三小姐诗画双绝,可是翰林院一众学子的梦中情人。 刘三吾也想让这位才女前去,一展风采,让那些个傻小子明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 蓝彩蝶本想答应,可一向翰林院那些个书呆子,显然没了兴致。 “我便不去了!但是他肯定有空!” 蓝彩蝶顺手指向朱权,后者皱眉道:“父皇让我这些时日,带二皮脸在应天府转转!也不知他老人家是何用意。” 听闻朱权委婉拒绝,徐妙锦泪眼婆娑,心中自是不好受。 “呸!你带他去翰林院,不是正好?” 蓝彩蝶娇嗔道:“你不在府中这些日子,可都是徐家妹子帮你照料府中大小事务!” 朱权苦笑道:“我没说不去,明日我打发走那二皮脸,便去翰林院找徐姑娘。” 徐妙锦擦拭泪滴,随后笑道:“那便好!殿下何必称我徐姑娘?唤我妙锦便是。” 蓝彩蝶一把搂住徐妙锦纤腰,笑道:“徐妹妹,不如你我共嫁一人,岂不美哉?” 徐妙锦毕竟是大家闺秀,哪里受得了染了军队习气的蓝彩蝶,俏脸娇羞,赶紧离开了王府。 “宁王殿下,妙锦明日便在翰林院等你……” 看着身姿婀娜的徐妙锦离去,蓝彩蝶笑道:“小女孩脸皮太薄!喜欢的人,自然要说出口!” 朱权打趣道:“就像你一样?没事随父从军,让我挡住其他兄弟,任由你睡大觉?” 闭嘴! 纤纤玉指轻点朱权嘴唇,月色映她脸生红霞。 “莫要胡说!” “坏了!明日我要将李嘉要过来!” —— 隔日。 李芳硕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明大皇帝陛下亲自下旨,留他在应天府。 “奉化伯!来之前,你还担心本王子会坏事!如今咱们可是被大皇帝留下享受几日呢!” 应天府的一切,都要好过朝/鲜。 郑道传只得恭维道:“王子大人机敏,这才让大皇帝对我等刮目相看……” 如何机敏?学习做狗便是。 李芳硕则整理好儒衫,去掉蒙古辨发后,显得头发有些稀疏。 颇有和尚还俗不久的模样。 “今日宁王殿下,要带我去翰林院。” 李芳硕笑道:“本王子也是风雅之人,能与明廷才子切磋,真乃人生幸事!” 郑道传听闻此言,慌乱道:“王子大人切记,不可胡言乱语!” 不怕人丢,就怕丢人! 李芳硕搪塞几句,便前去驿馆门口,亲自迎接朱权。 只是旁边,还站了两个灯泡。 “见过扶桑使者。” 李芳硕手持折扇,笑道:“二位不早点回去,还赖在此地作甚?” 北条宗政最看不惯小人得志,若没有大皇帝陛下,此人岂能入得他法眼? 干脆却能轻摇手中团扇,对李芳硕不予理会。 苇名一成则笑道:“若是昨日之前,你还要称我二人为尊使!” 朝/鲜面对扶桑,一向是弱者的形象,李芳硕满脸通红,最后说出了令二人都无法反驳的那句话。 “吾乃大明忠犬,汝等不过是寻常猎犬!” 北条宗政与苇名一成相视一笑,做狗做到这个份上,李芳硕也是极品! 朱权姗姗来迟,倒不是他故意摆两人,而是大明的花朵,还需要充足的睡眠。 一旁的铁铉与方孝孺陪同之下,大明宁王依旧光彩夺目。 一席青衫,脸上挂着浅浅的坏笑,与一身正气的铁铉和一丝不苟的方孝孺,形成了鲜明对比。 “殿下,真乃天人也!不愧是我的主人!” 李芳硕上前一记马屁奉上。 方孝孺皱眉道:“此人,当真是朝/鲜王子?” 铁铉低声回应:“不错!扶桑、朝/鲜如今都是我大明属国,这般表现,倒也正常。”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今日且随我去翰林院!本王带你们参观一番。” 翰林院,那是汇聚大明精英学子的地方,众人自然想要一探究竟。 “劳烦殿下!” 三人躬身行礼,李芳硕则担任其开路先锋,走在朱权身前,充分诠释了“狗仗人势”四个字。 当然,对于八王子而言,身后那两个扶桑人,就算想这般,他们也不够资格。 —— 翰林院。 李景隆不解问道:“五王子,你为何要来此地?翰林院有什么好看的?” 李芳远神采飞扬,“这里将会培养大明日后的栋梁之才,在下自然要多看看!” 第232章 坐井观天自诩好,小国寡民羞不羞 翰林院,历来为朝廷所重视。 也是封建王朝输送人才的重要途径。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里是孵化帝国能臣权臣的地方。 同样也是令邻国惶恐不安之地。 谁也不知道哪一位学子,将来就能成为威胁他们安宁的梦魇。 李芳远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来此地就是想看看翰林院之学子,平日里都学习些什么。 李景隆则对此兴趣不大,看在李芳远是可用之人,日后定能成为燕王一大助力。 曹国公这才带着此人前来参观。 一路上,翰林院的学子们,急匆匆而去,一点没有平日里读书人的稳重。 “速去!若是晚了,可就错过了徐家小姐!” “能够一睹芳容,当真是值得!” “徐家小姐诗画双绝,不知会有何佳作!” 众人青春年少,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年纪,听闻徐妙锦前来,自然要去观摩。 李芳远也来了兴趣,一个女人能进入翰林院,就实属难得,何况此人还能吸引如此多的学子为其痴狂。 “曹国公,此女是何身份?” 李芳远调查明廷,也只是几个主要人物。 “徐妙锦,乃我大明中山王之三女。” 李景隆笑道:“你可莫要轻视此女!她能进入翰林院,绝非身份地位,而是其真才实学!” “工笔之画,七言之诗,皆其所长!诗画双绝,并非一句虚言。” 李芳远更来了兴趣,笑道:“国公爷,我等也去看看这位才女,如何?” —— 徐妙锦抚琴而坐,一曲《高山流水》,琴音高亢悠长,令人沉醉其中。 刘三吾不断点头,若此女是男儿身,定然又是一个王佐之才! 可惜终归要嫁做人妇! 徐家长子徐辉祖,如今跟随蓝玉作战,威震漠北。 长女徐妙云成为燕王妃,更是朱棣贤内助。 三女徐妙锦,则诗画双绝,更被誉为“大明才女”。 唯有四女徐妙织,听闻小萝莉最擅长吃喝玩乐,不知这一点,是否继承了中山王徐达。 徐妙锦双眸如水,不断环顾四周,想要寻找那道英俊的身影。 “徐姑娘在看我呢!” “放屁,他明明看的是我!” “非礼勿视,二位仁兄给我一个面子,家妻看得明明是我!” “混账,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眼见徐妙锦一个眼神,都能引得众学子道心大乱。 刘三吾便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汝等通读圣贤书,如今却乱了方寸,成何体统?” 一众学子这才停止争吵,只是徐妙云那如水双眸,哪里是他们能够抵挡? 尤其是琴声悠扬,加之清新脱俗的气质,岂能不让人留恋。 饶是见多了高丽美人的李芳远,如今也是一颗心怦怦直跳。 怦然心动,若是此女能够成为将来朝/鲜王妃,定是一桩美事! 徐妙锦则并不知晓,她只想等到朱权前来。 李景隆摇头苦笑,当年的小女孩,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 难怪燕王殿下,也时常试探徐家,想要迎娶这位三小姐。 可惜徐妙锦显然对这位姐夫不感兴趣。 “能拒绝燕王的女人,岂是平平无奇之辈?” 李景隆想到此处,却听到琴声赫然而止。 “今日,为师请徐三小姐前来,便是想激励尔等读书做学问!” “日后为我大明效力,使得国泰民安!” 刘三吾的激励,显然没有那么多效果,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徐妙锦身上。 后者尴尬一笑,毕竟刘三吾可谓是老翰林了,这群学子欣然不给面子。 “看啊!徐姑娘笑了!” “嫣然一笑,已经偷走了我的心!” “不好,这就是心动的感觉么?” 刘三吾气得老脸通红,谁能想到这些个学子如此不看! 人家姑娘一笑,就比他两句话强得多。 “哼!今日便让尔等放松一番。” 刘三吾笑道:“听闻徐三小姐诗画双绝,可否与我这些个劣徒对诗?” 徐妙锦颔首一笑,落落大方,“今日能与诸位学兄切磋诗文,妙锦求之不得。” 一众学子自然欢呼雀跃,甚至已经有人起哄。 “徐姑娘,我可有机会,与您喜结连理?” 听闻此言,刘三吾正欲大怒,却听到徐妙锦不慌不忙。 “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以诗婉拒,既拒绝了对方,也给学子留了体面。 那人拱手行礼,“姑娘才气卓绝,在下佩服!” 只是学子们哪里敢轻易错过徐家三小姐? “徐姑娘,你我是否合适?” “万水千山总是情,冥冥之中天注定。” “徐姑娘,我可否追求于你?” “枝上绵柳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徐姑娘,我是否你喜欢的类型?” “子非我良人,子非我良寻。” 徐妙锦回答得体大方,又不失才气,令翰林院众人,心中更是心痒痒。 可惜徐家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汝等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却是误了佳人。” 李芳远忍不住开口,随后冲着徐妙锦拱手行礼,“在下见过徐姑娘!也想与姑娘切磋诗词。” 徐妙锦依旧颔首点头,哪怕对方英姿勃发,却并不能入其法眼。 刘三吾紧皱眉头,此人并非翰林院学子,只是对方身旁站着个李景隆,他才没有赶人。 李芳远才思敏捷,依然脱口而出:“人世隙驹过,天形磨蚁旋。云容愁暮合,霞彩望朝/鲜。” 在其口中,小国寡民的半岛,竟然被其描述成云霞交错的盛世美景。 当然,一众学子虽然没有去过朝/,却也对此嗤之以鼻。 徐妙锦紧皱眉头,对方的诗句夸大其词,让她并不喜欢。 “妙锦啊,此人是朝/鲜五王子!” 李景隆在旁,直接点名李芳远身份,隐隐警告翰林院学子们,莫要轻举妄动。 “呸!做的什么特娘的狗屁诗!” “曹国公在旁,你便少说两句吧!” “呵!我翰林院何时成了邻国蛮夷的参观之地?” 众学子忿忿不平,李芳远却轻笑道:“诸位若是觉得在下之诗不好,尽可以用诗来反驳。” 学子们冷哼一声,谁知已经有人脱口而出。 “平壤顺川新义州,邻邦援助未曾休。” “坐井观天自诩好,小国寡民羞不羞?” 李芳远闻言大怒,转头一看,作诗何人? 朱权咧嘴一笑,正是大明宁王! 第233章 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该有你 朱权一首诗,可谓是瞬间将李芳远口中的朝/鲜,一棒子打回了原形。 历来受到欺负,都要求助于中原。 可这些人得到支援,摆脱危机后,却又坐井观天,沾沾自喜。 中原王朝更迭多少,依旧强盛富饶,反观半岛小国寡民,可笑可笑。 “说得好啊!以诗对诗,兄台为我大明长脸!” “好一个小国寡民羞不羞,我且问你羞也不羞,哈哈哈!” “什么狗屁五王子!依旧不是我大明学子的对手!” 翰林院学子们,对朱权可谓是好感大增。 虽然不知道这位仁兄身份,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是很快,众学子发现有些不对劲! 为何妙锦女神的眼里,似乎除了那个男子,其他人已经装不下了? 莫非刚才女神左顾右盼,等待的就是这个男人不成? 李芳远此时心中大怒,可朱权的身份他得罪不起,而人家诗句之话,又全是事实! “老臣拜见宁王殿下!” 刘三吾见状,赶紧出言提醒,学子们当即效仿见礼。 朱权摆手道:“今日本王带几位使者前来,汝等不必多礼。” 李芳硕与李芳远见面,可谓是分外眼红。 “主人,哦不,殿下,这就是我那位五哥!” 李芳硕低声提醒,“此人在国内,一直想要取代我的地位!” 朱权颔首点头,他与李芳远早已经见过面。 只不过没想到,对方竟然跟李景隆混在了一起。 再联想一下,李景隆又与那位藩王交好,答案呼之欲出。 “没想到对方,竟然攀附了四哥。” 朱权摇头苦笑,谁知李芳远不悦道:“殿下此言有失偏颇,我高丽也并非您口中这般不堪!” “若是我等有中原土地,也不会落得如此!” 朱权并不理会对方,而是径直走向徐妙锦,佳人心中小鹿乱撞,不知宁王意欲何为。 “一样山川一样风,百姓亦与四周同。” 朱权仿佛在讲笑话般,坐在徐妙锦身旁,这一幕不知羡煞多少翰林学子! “奈何邻国皆强盛,而汝偏偏这般穷?” 此言一出,李芳远脸色憋得通红,反倒是北条宗政与苇名一成,都带头鼓掌。 管宁王说的邻国是中原,还是扶桑,只要我不问,那就包括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芳硕更是主动斟茶一杯,“殿下,是否口渴了?微臣给你奉茶!” 刘三吾摇头苦笑,这八王子还真是会察言观色,那壶茶明明是他的。 李芳远坐立难安,却听徐妙云开口。 “殿下,可否与妙云对诗一句?” “佳人有约,本王焉能不从?” 羡慕,嫉妒,恨! 三种情绪,充斥在翰林院其他男人心中。 李芳远本想接机靠近徐妙锦,结果却被大明宁王直接以诗句羞辱。 “殿下可要听好咯。” 徐妙锦美目流转,朗声而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一句,可谓是热辣大胆。 徐妙云直接告诉对方,朱权数月不在应天府,她对大明宁王的思念之情。 朱权岂能令佳人失望,脱口而出:“春观百花冬看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徐妙锦闻言,俏脸一红,对方在众人面前,回以浪漫诗句,便是对才女最大的褒奖。 谁知朱权还未说完,与徐妙锦四目相对,再次开口。 “昼赏微云夜观星,月亦思卿,我亦思卿。” 呼! 众人只觉得心中不是滋味,毕竟高不可攀的才女,就这样与大明宁王调情。 李芳远直接愤恨离去,至于拉拢翰林院学子,亦或是夺权大计,此时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景隆则是摇头苦笑,“燕王殿下,看来此番也要失算了!” “李芳远手中兵马,将来执掌朝/鲜,未必不能为我所用!” 对于两名扶桑使者跟在宁王身边,李景隆并未放在心上。 这等有奶便是娘的货色,根本不会有忠心可言。 说罢,便跟上李芳远而去。 刘三吾轻咳两声,示意朱权与徐妙锦注意影响。 你二人一个是老夫请来勉励诸位学子,另一个则是带着两国使者前来参观。 如今可好,变成了大型虐狗现场! 学子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如霜打的茄子,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我中原诗句,理应气吞山河,岂能纠结于儿女情长?” “殿下所作之诗,未免太过小家子气!这一点我等不服!” “不错,殿下理应关注江山社稷,而非男女之事!”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方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朱权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只因整个翰林院中,能入他双眸的只有徐妙锦一人。 北伐蒙元,宁王府中大小事务,都是徐妙锦一手操劳。 无论是府邸官员家眷的衣食住行,亦或是府中日常开销,妙锦都做的井井有条。 蓝彩蝶随他出生入死,徐妙锦甘愿成为贤内助。 朱权已然心动,徐妙锦则是娇羞道:“殿下……学子们让您作诗呢!” 朱权这才醒悟,笑道:“一会离开后,去我府邸一座?” 徐妙锦含羞点头,朱权起身,走向一众学子中间。 “落日西飞滚滚,大江东去滔滔。” “夜来今日又明朝,蓦地青春过了。” 前半阙学子们报之一笑,并不觉得有何出彩之处。 朱权也不在意众人眼光,直接沉吟道: “千古风流人物,一时多少英豪。龙争虎斗漫劬劳,落得一场谈笑。” 纵然你是千古风流人物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他人口中一场谈笑? 朱权笑道:“诸位活出真我便是,至于本王如何行事,便不牢诸位费心了。” “本王还有要事与妙锦谈论,便不与诸位闲聊了。” 说罢,朱权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牵起徐妙锦的玉手,后者并没有拒绝。 刘三吾摇头苦笑,一众学子内心更是哀嚎连连。 “陛下啊,您为何让他来翰林院呢?这不是打击老臣学生么?” 刘三吾无奈一笑,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心中受伤的学子们。 “都去读书吧!记住老夫一句话,才子佳人的故事里,不该有你!” 第234章 草原风云起,术赤潜应天 漠北。 如今的拖雷已经恢复本名鬼力赤,也速迭儿不过是其摆放在明面上的傀儡。 如今的他已经掌握鞑靼,成为名副其实的太上皇。 至于义父别勒古台则被其蒙在鼓里,依旧为义子效力,并发誓要向蓝玉复仇。 “义父,您老人家莫要太过操劳。” 鬼力赤半蹲在别勒古台面前,为其奉上马奶酒,“为父汗报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代毒王面色冷漠道:“术赤这个叛徒,杀父弑君,如此之人,必须要死于我手!” “还有蓝玉!若不是此人,我大元朝廷也不会就此破灭。” 国仇家恨使得别勒古台日趋沉醉于毒术之中。 饶是鬼力赤这般心狠手辣之辈,见到别勒古台以身试毒,也是于心不忍。 “唯有如此,才能将大明赶尽杀绝,让瘟疫横行于中原。” 别勒古台本想触碰义子的面颊,最后却还是没有这样做。 他担心自己的双手,会让义子身体染毒。 “义父放心!术赤无论躲到天涯海角,孩儿定会让鞑靼部尽全力去追杀!” 鬼力赤半跪在地,“还有那蓝玉!中原人最善内斗,何况此人功高震主,将来必不得好死!” —— 应天府。 一人策马前来,已然十分疲倦,最终忍不住跌落在城门之外。 老道士则在河流附近垂钓,说是钓鱼,却将瓮中之鱼儿不断放走。 不过老道也并非一无所获,最终一只懒散的乌龟上钩。 “也好,就看看你我谁先死。” 张三丰很是得意,随后收拾起钓具便准备回府。 一旁的路上,却见那辫发胡服的少年倒地不起,周围百姓都对其视而不见。 原因无他,大元对百姓苛刻至极,双方也有数不清的矛盾。 “上天有好生之德!” 张三丰无奈摇头,便将这少年背起,至于那头汗血马则通人性,直觉跟随在老道身后。 “嘿!你这畜生,倒是有人味儿!” 老道士调侃一句,汗血马一声长嘶,仿佛在表达不满。 宁王府。 平安依旧在喂养自己的信鸽,只是觉得数量似乎少了几只,莫非又被某个馋嘴老道偷吃了不成? 铁铉奋笔疾书,他在总结此次北伐经验,想要留给后人更多的史料,告知他们此战得胜何其不易。 瞿能则弯弓搭箭,不断锻炼臂力,一旁的儿子瞿陶效仿父亲,二人不亦乐乎。 盛庸则在一旁擦拭大明炮,若没有宁王殿下制造这等利器,他们也不会战胜飞狼军与黑狼重骑。 至于那位宁王,则与蓝彩蝶,徐妙锦二女吃着火锅唱着歌。 美中不足的是,徐妙织也混入其中,充当着天字第一号大灯泡。 “姐夫,今日你做了何事?姐姐一直傻笑个不停!” “蓝姐姐,你别这样看姐夫,会把孩子吓坏的!” “对了!羊肉为什么还没有涮好!” 有着丫头在,三人也没心情说话,只得先伺候好这小家伙。 “道长,今日可钓上佳品?” 朱权调侃一句,他早已习惯张三丰垂钓双手而归。 “倒是钓上来个人!” 张三丰也不客气,直接将术赤仍在王府内。 “术赤!” 朱权与蓝彩蝶不约而同说出口。 两人相视一眼,这位可是朱权的安达,若没有此人相助,他们恐怕早就死于何春之手。 “道长,快将他送到我房间。” 朱权打算亲自为其处理伤口,便率先起身离去。 见宁王与蓝彩蝶神色紧张,徐妙锦低声道:“蓝姐姐,此人是?” 看模样便知道术赤是蒙古人,蓝彩蝶则轻声道:“是我与殿下的恩人!对我二人有活命之恩!” 房间内。 术赤身上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朱权先是为其清理伤口。 剧烈的疼痛,使得术赤疼得醒转过来。 “安达!” “嘘!莫要声张,先行让我处理伤口。” 术赤咬紧牙关,这等疼痛男儿流血不流泪。 不知朱权用了什么药粉,竟然让他疼痛全无,看着针线缝合伤口,更让术赤大呼神奇。 “这些时日,就不要乱动了,以免伤口崩裂。” 朱权轻笑道:“安达为何会来应天府?” 术赤无奈一笑,“草原发生巨变,我被拖雷诬陷,成了杀死父汗和君上的罪人!” “本来去了你说的纳哈出部,结果若我在此,部落便会遭受鞑靼、瓦剌的进攻!” “无奈之下,我便只能远走,一路被追杀!我便想找大明皇帝求助,让他给我等族人一片安居之地!” 听闻此言,朱权心中无限唏嘘。 原本意气风发的术赤,如今下巴上已经有了稀疏的胡渣,可见这段时间风餐露宿,过得很是不如意。 而诬陷他的仇人拖雷,却成为了鞑靼真正的掌权者。 “你我既然是安达,有些事情我也不该隐瞒。” 朱权正视术赤,后者却笑道:“以安达的身手,定然不会是一介小卒!你在明廷之中的地位,恐怕也是举重若轻!” 朱权并未否认,而是直言道:“我便是大明宁王朱权!” 大明宁王! 得知朱权身份后,术赤苦笑道:“谁能想到,我大元与大明的皇室后裔,竟然成为了安达,何其可笑!” 看着狼狈的术赤,朱权轻声道:“如今大元覆灭,国号更是被奸人弃用。” “安达曾经说过,想要建立一个多民族包容的国家,何不在大明一试?” 术赤紧皱眉头,不解道:“你让我投奔大明?” 对于元朝皇室后裔而言,这可谓是一种耻辱。 术赤摇头道:“不可!黄金家族的血脉,岂能被如此玷污?” 对方的回答,并未出乎朱权意料之外。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若非如此,何必前来应天府?” 朱权随即说道:“帖木儿,还有你的族人,都要一直活在所谓的仇恨之中?” “何况你大元皇室奴役中原百姓百年之久,我大明推翻汝等,又有何过错?” “还是说,你的那些个理想抱负,只是建立在你大元当政?” 术赤想起离开之际,铃鹿帖木儿不舍的目光,他还想见到魂牵梦绕的姑娘。 他还想亲手为父汗,为天元帝手刃仇人! “好!若大明能助我报仇雪恨,术赤这条命,交给安达又如何?” 第235章 觐见洪武,千古一帝也 朱权则命人送来佳肴,亲自喂术赤吃下。 “无论你我身份如何,已经拜过安达,这份情谊不会改变。” 朱权笑道:“明日随我上朝拜见父皇,我也会为你多多争取。” 平安和瞿能可是对术赤相当熟悉,毕竟对方当时冲阵,若没有平安阻挠,说不定李景隆已经过了头七。 只是让其意想不到的是,术赤竟然与大明宁王拜了把子! 这特娘算怎么回事? 两家打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们两人却成了安达? 朱权照顾术赤睡下,擦了擦手,看到一众懵逼的部下。 “本王跟你们一同北伐,这么快就忘了?” 朱权戴上人皮,众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朱十七! “朱十七?殿下?” “我本该想到,有如此武艺者,唯有我家殿下一人!” “不对啊!之前此人一直跟在鼎石身后!” 众人反应过来,却看到铁铉一个箭步,站到朱权身旁,以求庇佑。 “咳咳!铁铉当时误打误撞识破了我的身份,你们不必怪他。” 朱权金口一开,众人才没有纠结。 “殿下,收留蒙古鞑子,还是元朝后裔,若是被皇上发现,恐怕您也要受牵连。” 瞿能心直口快,直言道:“何况你与其还自称安达,更会被那群酸儒拿来做文章!” 平安点头称道:“若此事被有心之人,传递至民间,对殿下声誉可不好。” 盛庸则调侃道:“平安,你什么时候,学会关心殿下了?” 平安老脸一红,随后闭口不言。 铁铉则是低声道:“殿下,想要如何处理此人?” 于公,交给朝廷,才是最好的选择。 术赤肯定会丢掉性命。 于私,铁铉更希望宁王殿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今日他能出卖拜过天地的安达,明日也能出卖手下。 朱权笑道:“本王立功,你们想想要什么封赏吧!” 说罢,便继续陪蓝彩蝶与徐妙锦吃火锅去了。 四人紧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你收留蒙元余孽,还成了立功? 皇上不抽你,就算法外开恩了! —— 隔日。 奉天殿。 老朱心情大好,如今大明立国短短二十一年,便令四方夷狄臣服。 如今北元被打的丢弃国号,散为部落。 安南则国内矛盾频繁,无法动摇大明边防。 高丽舍弃国号,求大明赐予新国号,代表其彻底臣服。 至于扶桑人,则是老老实实地约束海盗,生怕招惹大明,迎来灭顶之灾。 加之去年小儿子朱权奉上的良种,已经在各地耕种,就等秋季的丰收。 “有事起奏。” 老朱大袖一挥,声音高亢。 皇上这般高兴,臣子们谁愿意主动找茬,纷纷表示愿意无事退朝。 太子爷朱标也轻声道:“父皇,不如今日各部回去办事,早些退朝,您也休息一番?” 老朱正要点头同意,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儿臣朱权,有事起奏。” 只见末席的大明宁王,一步踏出,随后冲着父兄躬身行礼。 “儿臣为父皇带来百万骑兵,请父皇一见。” 听闻此言,群臣全都内心惊呼,就连老朱本人,也被儿子这句话唬住了。 百万骑兵,这小子也太能吹了! “准奏!” 不消片刻,术赤便在蒋瓛的带领下,踏入了大殿之内。 术赤不曾见过元大都的皇宫,想必会比如今的奉天殿更加气派吧。 大明群臣见到此人,无不报以仇视的目光。 胡服辫发,明显是蒙古人的打扮。 “殿下为何带了个鞑子前来?” “我等可并未听说鞑靼与瓦剌,派遣使者前来!” “此人不知来我大明,有何诡计!” 老朱俾睨天下已久,却见那术赤,不卑不亢,单膝下跪。 “微臣术赤,见过大明陛下!” 好少年! 老朱心中赞许,谁知武将阵列的李景隆大呼道:“皇上!就是这小鞑子,当日差点斩杀微臣!” “还请皇上,将此人赐死,以报那些被杀弟兄的仇啊!” 此言一出,朱权心中无比紧张,他竟然忘了李景隆这厮! 老朱虎目微睁,看向术赤,笑问道:“有人让咱杀你。” 术赤内心紧张,朱权更是直言道:“父皇!术赤前来投奔我大明,正是我等整合草原的良机!” 老朱摆了摆手,示意小儿子不要再说,他要听听眼前这位蒙古少年的话。 “战场之上,各为其主。我当日侍奉大元,都不能尽心竭力。以后侍奉陛下,又岂会如此?” 术赤说罢,便叩首道:“今日得见陛下天颜,我已死而无憾!还请宁王殿下,代我照顾好部落族人!” 李景隆见状,自然乐得其死去。 毕竟被一个少年,逼迫得如此窘迫,让他险些沦为军中笑柄。 “皇上!此人死不足惜,唯有其一死,方能平息我大明英魂啊!” 听闻此言,朱标则不满道:“曹国公,此人如今代表部落前来投靠!岂能因私仇而斩杀?” “儿臣以为,如今漠北草原纷乱,若是任由鞑靼、瓦剌这般乱下去,并非我大明之福。” “唯有三方牵制制衡,方对我大明最为有利。” 大明太子爷何等精明,朱权带着术赤前来,他便已经猜想到了一切。 此时为国为弟,都应该力保术赤。 “皇上,末将见识过此人本事。” 蓝玉躬身行礼道:“若此人真心投靠我大明,便又多了一员虎将!可增设卫所,令其部众为我大明守护边疆。” 朱权在赌,父皇并不是李景隆那等小肚鸡肠之人,他会做出最有利的判断。 诚如大哥朱标所言,三方制衡,才不至于一边倒的局面。 鞑靼本就强大,若没有第三股势力出现,吞并瓦剌不过是时间问题。 朱权则想让术赤成为制衡草原的第三股势力。 “儿臣恳请父皇,让其驻守在大宁卫附近。” 朱权双膝下跪,术赤距离自己的封地近,两人便可互为犄角,抵御鞑靼亦或是瓦剌的侵扰。 这是一种保护,同样也是一种监视。 朱权此言一出,就是令术赤与自己荣辱与共。 群臣紧张万分,不知皇上会如何抉择。 朱标同样深吸一口气,十七弟为此人,是否付出过多? “咱,接受你的投诚。” 洪武大帝笑道:“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大明之民!” 术赤心中不由感慨,“洪武,千古一帝也。大元气数已尽,输的不冤……” 第236章 朵颜三卫,拱卫边疆 术赤投靠大明,并非简单的依附,而是将其与朱权的命运紧紧栓在一起。 台下大明群臣,紧皱眉头,任谁也清楚游牧民族的尿性。 表面臣服,背地里还是会搞些小动作,他们认为术赤也是那样两面三刀的人。 唯有朱权相信自己这位安达的赤子之心。 哪怕元廷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术赤依旧保持着忠心,愿意为皇帝与父汗尽忠。 哪怕其他兄弟,早就打好了算盘,从中取利,拖雷变成了鬼力赤,占据了鞑靼。 窝阔台也与察合台联合,成为了瓦剌的主人。 唯有术赤,一片忠心沦落于此,不得已前来应天府,想要给子民一片栖身之地。 朱元璋也觉察到了小儿子的不同之处,只因老十七始终都在为眼前的蒙古少年说话。 “术赤听封。” 洪武大帝开口,术赤俯首再拜,“臣,术赤在此。” 众人摒心静气,都想要知道,皇上会给这位刚投降的蒙古大汗之子,册封什么样的官职。 “朕打算立朵颜,泰宁,福余三卫!” “册封阿扎失里为朵颜卫指挥使,术赤为泰宁卫指挥使,纳哈出为福余卫指挥使!” 听闻此言,众人无不震惊。 阿扎失里,那可是北元辽王! 此人竟然不声不响地投靠了大明? 皇帝除了令蓝玉北伐外,竟然还动用了其他暗子。 “瞧瞧你们那样。” 老朱轻抚胡须笑道:“辽王早已跟咱投诚!” 姜还是老的辣! 术赤感慨万千,难怪阿扎失里以各种借口推辞,没有前来捕鱼儿海助战! 弄了半天,人家早就投靠了大明! 能拥有一卫的人马,看似皇帝对待三卫十分宽容,实则不然。 朱权心中无奈,“父皇这是让三卫内部相互牵制。” “术赤为人忠心,定然看不惯阿扎失里这等二五仔,两人肯定不对付。” “至于纳哈出,则被我打得抱头鼠窜,凡事定会问询大明的意见。” “而三卫为了不被鞑靼和瓦剌吞并,又不得不抱团取暖!” “父皇他老人家,还真的是老奸巨猾,哦不,英明神武!” 老朱将朱权的封地安置在大宁,自然要为儿子考虑。 看自家儿子信任术赤,那便册封其三卫指挥使之一。 三卫临近大宁,若是朱权有什么事情,除了北平的燕王外,三卫也能够及时支援。 尤其是纳哈出与术赤,几乎都可以算是朱权的人,能够帮儿子更好的控制封地。 老朱为儿子做了许多,只是不愿意多说。 朱标则在一旁欣喜不已,谁都知道蒙古铁骑善战! 但看那术赤差点阵斩李景隆,便知道其是一员猛将! 加上纳哈出的铁骑,如今归附十七弟,岂不是锦上添花? 不过三卫也有隐患,尤其是那位北元辽王阿扎失里,会不会行二五仔之事,也在朱标的担忧之中。 “术赤!孤,也看好你!希望你能在泰宁卫,一展所长,为大明拱卫边疆。” 朱标亲自上前,扶起了术赤,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 大明为何崛起,大元为何衰弱? 跟统治者离不开关系,别管朱标此举是否出自于真心,却让术赤心中一暖。 反观天元帝,直到敌军攻来,依旧选择醉生梦死,兴许那样能减轻痛苦! 朱权深吸一口气,没想到朵颜三卫之一,竟然是他的安达! 历史的车轮,在不经意间,已经被他这个小石子触碰。 纳哈出蛰居福余卫,术赤驻守泰宁卫,那唯一的隐患便是朵颜卫。 朱权心中打定主意,此番定要叮嘱术赤,小心辽王阿扎失里。 至于朝/鲜与扶桑的使者,则是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就连北元皇室后裔,也前来投靠大明,甚至还获得了皇上的信任,拥有组建一卫兵马的权力! 这样宽宏的胸襟,大明焉能不走向强盛? 大明群臣随后纷纷向术赤表示祝贺,唯有李景隆心中不爽。 对方能获得今日地位,分明是踩在他李景隆的肩膀上! 心中更记恨那名为朱十七的大头兵! 若不是此人阻拦,跟那鞑子越大越远,恐怕以平安的实力,早就能斩杀此人! “一定要提醒燕王殿下,皇上此举,无异于帮助宁王稳固封地!” 李景隆深吸一口气,越发看不明白皇帝心中所想! 众人退朝,朱权则暗自庆幸,他再次赌赢了。 父皇不愧是中华历史上,保三争二的帝王,做出了最有利于大明的选择。 “安达!你的父亲,当真是英武之人。” 术赤感慨道:“若此人生在草原,说不定是第二个成吉思汗!” 朱权则拍了拍术赤的肩膀,“得了吧!可惜他生在凤阳,是我中原汉人的朱皇帝!走走走,今日与我痛饮一番!” —— 武英殿。 朱标搀扶着父皇,回到了熟悉的龙椅前。 “标儿啊,咱这般安排,你这位太子爷,可满意啊?” 老朱轻抿茶水,调侃道。 “父皇,您莫要这般折煞儿臣。” 朱标笑道:“建立朵颜三卫,使得我大明又多了一道壁垒!” “从此更会拥有一支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 “您这是在为十七弟积攒家底!” 朱元璋笑着点头道:“就数你这太子爷机灵!” “老四有燕山铁骑,老十七手里不能没有可用之兵!” “既然是拱卫边疆,就要手里有底牌才行。” 朱标隐约担忧道:“那辽王阿扎失里,恐怕只是与我大明虚以为蛇!” 太子爷的担忧并无道理,老朱却笑道:“那就不归咱管咯!日后老十七,若是连这等臭丘八都摆弄不明白,还是趁早回到应天,当个闲散王爷算了!” 朱标无奈摇头,父皇在十七弟尚未就藩前,已经挖了好几个坑,等着朱权去填了。 “那术赤,与老十七的关系不一般,若是用得好,将来便是我大明的李光弼,哥舒翰!” 老朱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标儿,你很是幸运!你那十七弟,本就厉害,如今又给你带了个统军大将般的人物!” 朱标听闻此言,心里自然欢喜,不由笑道:“还不是父皇英明?我大明如今有燕山铁骑,又多了朵颜三卫,谁敢来犯?” 第237章 兄弟同心,算计辽王 宁王府。 术赤的加入,可谓是如虎添翼。 平安、瞿能自不必说,对于术赤的武艺称赞有加。 铁铉与盛庸,也感慨大明再添猛将,宁王殿下又多了左膀右臂。 蓝彩蝶与徐妙锦也忙前忙后,看得术赤有些发懵。 “安达!没想到你金屋藏娇!带了一位弟妹出征不说,还留了一位当贤内助!” 此言一出,二女都俏脸一红,徐妙锦脸皮薄,更是直接选择躲进内堂。 蓝彩蝶则大大咧咧,掐着小蛮腰道:“帖木儿呢?为何不带她一起来?” 想起铃鹿,术赤脸上泛起笑容,“我此行前来,生死未卜,怎么能让她以身犯险?她留在纳哈出部落,待我带着皇上的谕旨,便有了安身之处!” 泰宁卫之地,西抵辽河,也算是不错的草场。 术赤此行前去,可谓是从零开始。 不仅要尽快建设卫所,还要抵御来自鞑靼与朵颜卫的侵犯。 “安达,陪我进去一叙。” 朱权示意术赤前来,两人知晓了相互身份,不变的依旧是兄弟情谊。 “安达可是有事要对我说?” 术赤毫不吝啬地拿起羊肉串,吃得津津有味。 朱权也不在意,笑道:“此番前去,我会给你一部分良种,不必担心无法耕种。” “你要尽快收拢旧部,相信以你的为人,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追随。” “你也要搞清楚,如今的大敌是谁。” 听闻敌人二字,术赤第一个便想到了拖雷,也就是如今鞑靼真正的掌权者——鬼力赤。 “我定会尽快训练军队,若皇上再次北伐,我愿随军出征,讨伐拖雷这等逆贼!” 提起复仇,术赤难免目光局限。 朱权摇了摇头,“敌人并非鞑靼那般简单。那辽王阿扎失里,也并非易于之辈。” 听闻此人,术赤眼中满是不屑。 “这等畏战先降之人,有何可怕?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介鼠辈!” “倘若此人背后,还有靠山呢?” 朱权负手而立,笑道:“此人擅长左右逢源,料定天元帝必败,这才投降我大明。” “可此人却未曾有任何忠心表现,更是占据朵颜卫,已成事实。” “若你想要壮大实力,便可以拿此人开刀!” 术赤听闻此言,很快便把握住了契机。 “可我若贸然讨伐此人,说不定会令皇上不悦!” 如今的术赤,并非之前的十三翼,而是大明泰宁卫指挥使,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朱权则笑道:“我观此人,左右逢源,迟早要回归北元!” “何况以鬼力赤的心机,断然不会放任鞑靼边境,有这样的钉子存在。” “阿扎失里要么为我大明驻守边疆,要么重归鞑靼,别无选择。” 术赤和其聪明,很快便发现其中蹊跷之处。 “只要我暗中搜集此人串通鞑靼的证据,便可以对其讨伐,赢得皇上信任!” 朱权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我的封地就在大宁,而你我距离最近,父皇的用意已经不言而喻。” 既然术赤是你朱权举荐,那你二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术赤抱拳道:“安达放心!有你我兄弟在,大宁之地,定会成为一方乐土!” “倒是义弟,要提防你那位四哥!在我前来应天之前,他便着人劝降纳哈出!” “不过纳哈出似乎提起你的名字,就吓得瑟瑟发抖,直接回绝了燕王的招揽。” 朱权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任谁体会到纳哈出那日的感觉,想必都会闻虎色变! 上一秒还在吹嘘自己战功的叛将,还在为斩杀濮英而自豪的叛将,下一秒便已经人头落地,鲜血洒了纳哈出一脸! 这便是朱权,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对待兄弟,赤诚相见;对待敌人,烈如北风。 “我那位四哥,能征善战,可惜已经不满足于兵权了。” 朱权笑道:“燕山铁骑,你可与之交手过?” 提起这支部队,朱权同样不能小觑。 身为燕王手下的王牌,无一不是骁勇善战之人。 “很是厉害!” 术赤提起酒壶,猛灌一口,笑道:“不过给我一年时间,便能与其一较长短!” “两年时间,搭配重甲,复活黑狼重骑,碾压那位燕王不在话下!”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等之话,朱权一定以为对方是在吹牛b。 可术赤敢这般说,那就是拥有绝对的信心。 不过朱权的确打算搞一支骑兵队,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骑兵。 “你且训练骑兵,最好是让他们使用火铳,掌握在战马上瞄准的技能。” 听闻此言,术赤皱眉道:“火铳?我知道明军擅长用,可威力不如弓箭!”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哲别的飞狼军,就是败在我大明火铳之下!” “我早就革新了火铳,只是北伐仓促,还没有尽数装备到明军当中。” “否则,捕鱼儿海之役,恐怕会更加轻松!” 提起这场战役,一直是术赤心中的痛。 如果没有拖雷反水,杀死天元帝,毒害父汗,蓝玉就算能赢,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可惜,往事已过,人总要向前看。 “好,一切就听安达吩咐。” 术赤难免有些惆怅,朱权安慰道:“放心,拖雷那狗贼的人头,我迟早会帮你拿到!” 啪! 两人击掌为盟,以后名震天下的朵颜三卫,也在今日,开始逐步组建。 —— 曹国公府。 李景隆奋笔疾书,挥挥洒洒数千字,只希望书信尽快送到北平燕王府! “你们扶桑人,如今打算投靠朱权了?” 看到前来拜访的苇名一成,李景隆脸上显露不悦之色。 一旁的谋士腾佑寿,则是瑟瑟发抖。 “国公大人,此言差矣。我扶桑一向与国公大人交好。” 苇名一成淡然一笑,“只是皇上近来,似乎更看重宁王殿下!朵颜三卫成立,大宁麾下骁勇善战之士,恐怕要超过燕山铁骑。” 混账! 李景隆怒目圆睁,他今日也在气愤此事! “皇上此举,到底是防备漠北鞑子,还是燕王殿下?凭什么给那竖子,如此多的兵马!” 苇名一成则谏言道:“国公大人,若想让大宁卫不安宁,可要结交那位辽王阿扎失里!” 第238章 一将无能,拖累三军 术赤好不容易来到应天府,身为安达的朱权,自然要一尽地主之谊。 当然,二人安大的关心,老朱是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公之于众。 至少对百姓而言,有一个跟鞑子称兄道弟的藩王,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趁着帖木儿不在,可想去天香阁?” 朱权嘿嘿一笑,看向一脸懵懂的术赤。 “天香阁……那里是卖香料的不成?” “香料?也可以这么说吧!那里的姑娘不仅很香,而且很润。” 朱权一看术赤,便知道对方是个雏鸟,身为老鸟的他,自然要指引一番。 “不对!安达你怎么能骗我?看你猥琐的表情,那里绝对不是卖香料之地!” 术赤意识到不对,轻哼道:“我可不能做出对不起帖木儿的事情!” 朱权愕然,没想到安达还是个守身如玉的奇男子。 不过转念一想,他虽然去过天香阁多次,甚至有韩月儿、蓝彩蝶、徐妙锦四人大被同眠的机会,可惜愣是没有碰对方。 看来,物理类聚,人以群分。 朱权只得作罢,带着术赤来到凤阳楼吃酒。 一壶小烧,配上清爽的下酒菜,两人喝起来很是尽兴。 术赤一踏入凤阳楼,就成为了一众食客的焦点。 尤其是朱权这般打扮,看起来便非富即贵,竟然会跟蒙古鞑子坐在一起。 “安达,不如回你府中……” 术赤感受到了人们眼中的异样。 “不必,打开门做生意,人家还能赶走我们不成?” 朱权为其斟酒一杯,自顾自地喝酒吃菜,丝毫未受影响。 “这位公子。” 一名身着布衣的男人上前询问道:“如今蒙古人也能进入应天,可是我大明要与其互市?” 朱权笑问道:“兄台希望朝廷互市?” 听闻此言,男子脸色铁青,一时尴尬不已。 别看对方粗布麻衣,但绝对是个商人。 在大明,也算是件奇闻。 后世不少电视剧中,大明富商出门在外,一身绫罗绸缎,看得朱权可谓是尴尬至极。 洪武大帝定了户籍制度,商人地位低下,哪怕你有钱,在洪武一朝,也只能粗布麻衣! 贫苦农民,哪怕没钱,但他们却又出门在外,穿绫罗绸缎的权力。 眼前之人,显然是商人无疑。 一身粗布,还能出入凤阳楼,点着价格不菲的酒菜。 “公子且小声。” 男子苦笑道:“我等行商,自然希望大明能与漠北草原互市通好!这样小人也能有得赚。” 术赤叹气一声,草原虽是牧场,但生活用品和粮食却极其稀少。 若是大明不开放互市,双方再次爆发战争,不过是迟早的事。 游牧民族南下劫掠,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中原并不开放互市,逼得他们只能去抢。 朱权点头道:“互市,应该不会远。一年之后,你若能去大宁做生意,那里必然会开放互市。” 大明举国上下,朱权肯定是管不了。 不过大宁地,他却还有几分权力。 “互市?简直是痴人说梦。” 令朱权讨厌的声音传来,说话之人正是李景隆,后者笑道:“我朝与鞑子水火不容,岂会便宜他们,开放互市?” 两人狭路相逢,李景隆身边还坐着苇名一成与北条宗政。 对于两个二五仔,朱权是浑然没有放在眼里。 李景隆前来,凤阳楼的食客们,即刻被清场,此处成为了曹国公招待扶桑使者之地。 “殿下,如今喝酒吃菜,可安静了不少。” 李景隆笑道:“不知这小鞑子,跟殿下是何关系?” 朱权放下筷子,笑道:“本王更喜欢人间烟火气。至于我与他的事情,需要跟你李景隆一一汇报?” 听闻此言,李景隆碰了个钉子,连称不敢。 不消片刻,受到邀请的李芳远也随之而来。 无论是扶桑,还是朝/鲜,都曾被大元王朝欺压,甚至写进了本国历史屈辱的一页。 别听如今,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扶桑人,整日吹嘘什么神风。 说白了,要不是那阵风,恐怕如今扶桑已经成为了中原的后花园。 “宁王殿下,当真是胸怀宽广,能与蒙人对饮,换做我等,可没有这般胸襟。” 李芳远阴阳怪气道:“大皇帝天威,听闻这位仁兄还是大元皇室后裔?” 听闻此言,术赤紧攥双拳,这顿酒喝得很是憋屈。 只因总有苍蝇来回嗡嗡乱叫,扰了兄弟二人酒兴。 “五王子长得白净,貌美如花,这心眼也跟女人那般小。” 朱权反讽道:“我大明儿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本王说的可对啊,曹国公?” 李景隆愕然,只得应承道:“殿下所言甚是,可惜本国公也不会跟战场之上的对手举杯对饮!” “此人杀了我大明多少士兵?殿下与仇人对饮,对得起那些埋骨他乡的忠魂?” 术赤闻言,不知该如何反驳,李景隆的话就如用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心中。 这就是降将的悲哀,始终逃不过先人的挑刺。 朱权摆手道:“我听闻曹国公差点被此人所杀,可有此事?” 李景隆冷哼道:“不错!可惜这等人,竟然成了泰宁卫指挥使!” 熟悉朱权的苇名一成,用眼神示意李景隆,不要轻易接朱权的话。 搞不好,大明宁王就已经挖好坑,等待你自己往里跳了! 果不其然,朱权随即问道:“早听闻曹国公武艺超群,为何没有与其单挑,斩其于阵前,以壮我大明声威呢?” “还是说,一将无能,拖累三军,导致弟兄们为了救某人,才被人杀死?” 李景隆万万想不到,朱权言语中,竟然设下如此陷阱。 他若是再纠结此事,便是承认自己身为统帅,是个无能之辈! “宁王殿下吃酒便是!” “好,今日消费,由曹国公付账!” 朱权也不客气,直接又要了一些酒菜,气得李景隆牙痒痒。 他发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藩王! 上一秒还对他冷嘲热讽,下一秒竟然让他买单? “安达……不如回去?” “嘘!不能浪费,你就当是自助餐,往死里吃!” 术赤不解道:“何为自助餐?” 朱权无奈道:“吃到走不动路为止!” 第239章 卿等,真乃剑人也 眼见李景隆受挫,其余三人自然不能当做没看到。 三放人马,都有求于李景隆。 尤其是李芳远,更想要借助李景隆与朱棣,争夺朝/鲜王世子。 好在如今大明大皇帝,没有强行指认李芳硕为王世子。 否则就算是朱棣,也不敢明面跟父皇对着干。 若是以往见了蒙古人,尤其是术赤这般皇室后裔,三人不仅要点头哈腰,还要绕着对方走。 可如北元的形势,却让他们有了充足的自信。 何况身边还有李景隆这个主人,狗儿们容易叫得更欢。 “今日与曹国公饮酒,在下即兴赋诗一首,如何?” 李芳远轻摇折扇,李景隆眼神中满是鼓励之色,“也好!我等洗耳恭听,五王子的佳作!” 一旁的术赤则充耳不闻,他只想快点离开此地,远离这群苍蝇。 “四子政权乱元廷!” 李芳远第一句话,便是嘲讽十三翼四子兄弟不睦,尤其是出了拖雷这等狼心狗肺之人。 “捕鱼儿海仓惶犬!” 这一句话,则是讽刺术赤等人,在捕鱼儿海被明军打得惶惶如丧家之犬。 咔嚓! 术赤稍微用力,便掰断了手中筷子。 他们败给大明,无话可说! 但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朝/鲜人,在这里大放厥词! 有李景隆在身边,李芳远自然有恃无恐,继续说道:“群狼无首鞑靼起,堪笑失国为哪般?” 这两句,则是嘲笑大元连国号都已经丢弃,更是被叛徒鬼力赤篡权,变为了鞑靼部。 可谓是一番嘲讽,令术赤颜面无存。 “好!五王子果然好才华!” “就算是去我扶桑,也是一介才子!” 两位扶桑使者,意识到李芳远也是可拉拢之人,自然上前捧臭脚。 李景隆则觉得杯中酒,如此香甜,尤其是看到气得浑身颤抖的术赤。 “好诗!” 李景隆更是笑道:“素闻宁王殿下,同样擅长作诗!” “此番我大明得胜而归,殿下何不赋诗一首?” 听闻此言,术赤再也忍不住,“汝等,至于这般戏弄于我?” 朱权则将其拉住,笑道:“作诗啊,本王最不怕的便是作诗了!” 听闻此言,李芳远赶紧劝道:“殿下,在下这等拙作,便不老殿下发挥……” 毕竟那一日在翰林院,李芳远可是朱权诗词的受害者! 那两首诗,可谓是将李芳远和其国家贬低的一文不值。 扶桑人则不那么认为,反正受伤的又不是我,听听又何妨? “殿下佳作,我等已经准备洗耳恭听!” “请殿下赋诗!” 一旁上酒菜的店家,同样看不起扶桑人与朝/鲜人的嘴脸。 又特娘不是你们战胜了北元,至于这么跳脚么? 还不是抱上了我大明的粗腿? “封狼居胥扬明旗,饮马翰海醉胡姬。” 好! 听闻朱权上半阙,饶是李景隆,也忍不住大声叫好。 封狼居胥,饮马翰海,完成了多少汉家儿郎的梦? 大明旗帜飘扬,怀中躺着胡姬,更是足以表明,此番明军胜利之景。 “待到皇旗满天下,马踏京都赏落樱。” 下半阙一出,发出笑声的人,则换成了术赤。 “哈哈哈!安达大才!好一个马踏京都赏落樱!” 术赤冷笑道:“到时候算我一个!” 苇名一成与北条宗政脸色铁青,下半阙分明是告诫扶桑人,别特娘乱跳。 惹急了大明,直接将你们的王城京都踏为平地! 李景隆四人,仿佛中了沉默,一时间没有言语。 倒是店家,主动奉上一壶陈年佳酿。 “公子大才!老朽我开店这么多年,很久没有听到如此解气的诗了!” 店家笑道:“听闻扶桑人的樱花很是漂亮!不知有生之年,可否去看上一眼!” 朱权谢过店家,笑道:“这还不简单?让他们进贡便是!” 两位扶桑使者,脸色铁青,谁能想到朱权才思敏捷,令他们颜面无存。 “这般好的诗,倒是没人喝彩!公子放心,老朽我这就告诉街坊邻居们!” 苇名一成等人本来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 旁边还有位大明宁王,他们拦得住? “殿下,扶桑乃是我大明藩属国,何必如此?” 李景隆脸色不悦道:“他们不过是敬仰殿下诗才而已,绝无半点恶意。” 朱权品上一杯佳酿,酒香醇厚,口有回甘,可谓是相当美味。 “让本王作诗的是你们,埋怨本王作诗的还是你们。” 朱权将酒杯放在桌案上,笑道:“卿等,真乃剑人也!” 眼见李景隆面红耳赤,朱权解释道:“武士,持剑之人,叫你们一声贱人,有错?” 众人一声不吭,只得生闷气! 术赤则是抚掌大笑,总算是出尽了这口恶气! —— 天香阁。 侍女慧儿正在帮花魁娘子梳妆。 “娘子,今日听到一首好诗!可谓是气势磅礴!” 听闻慧儿吹嘘,韩月儿嗤笑道:“你这丫头,懂得什么?无非是情爱之诗,已经没有李太白、苏东坡那等豪迈之词!” 被娘子取笑,慧儿不满道:“你听听嘛!封狼居胥扬明旗,饮马翰海醉胡姬。” 听完了上半阙,韩月儿已经察觉到对方才华,这两句可谓是气势磅礴。 “下半阙呢?速速道来!” “待到皇旗满天下,马踏京都赏落樱。” 韩月儿当即执笔,将这首诗写下,顾不得梳妆打扮。 —— 武英殿。 老朱闭目养神,内阁群臣很少见到皇上打囤。 正是有了宁王的提议,内阁建立,皇帝才不必那般劳累。 群臣们都不忍心打扰陛下。 李善长则皱眉道:“一年一度的科举又要来了!汝等要严加把控,莫要再出现入榜之人,皆为南方学子这等事情!” 一众阁臣躬身行礼道:“是,请李阁老放心!” 说起科举,在大元朝可被折腾的不轻,连续八十年被叫停! 好不容易,中原重归汉家儿郎,这才重新兴办。 可多年荒废,尤其是北方学子,成绩一直上不来,可谓是愁煞群臣。 而事实是,南方学子成绩,远比北方要好! 可在皇帝看来,分明是考官徇私舞弊,饶是李善长也倍感无奈! 第240章 重兴武举,南北分榜 武英殿。 自内阁创立以来,洪武大帝鲜有的大发脾气。 “你们都是些什么臭丘八!一个科举,若是上榜者皆为南方士子,那北方的百姓会怎么看待朕?” 朱元璋来回踱步,随后冷笑道:“他们会说咱,是个偏袒南人,利用科举徇私舞弊的皇帝!” 此言一出,一众阁臣纷纷下跪,直呼:“皇上息怒,陛下恕罪!” 好在老朱骂完过后,出了口恶气,也知道错不在阁臣们。 朱标为父皇斟茶,随后轻声道:“父皇,北方受大元统治颇深,科举又已经荒废八十余年……” “士子们更不可能偷偷读书,成绩不如南方学子,其实很正常……您就是骂了大臣们,也改变不了这等局面啊。” 老朱抿了口清茶,随后吹胡子瞪眼道:“你以为咱不知道?可这榜单要给天下人看!” “历来北方士子中,都是矬子里面拔大个!榜单高中之人,不能没有北方士子!” “唉!你以为咱当这个皇帝容易?家事国事天下事,都要事事关心!” 父子二人愁眉不展,只因朱标也没有想到太好的解决办法。 有些事实,百姓们根本不愿意相信,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朝廷官员徇私舞弊,才导致北方士子高中者稀少。 “走!去逆子那里逛逛!” 老朱起身,烦闷之际,唯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能让他赶到愉悦。 可惜在皇宫之中,他总要估计帝王威仪。 至于到了宁王府,在朱权等人面前,到不需要顾忌那么多。 —— 宁王府。 朱权一首诗,早已传遍了应天府的大街小巷。 饶是三岁孩童,也能够朗朗上口,直接背出。 更有不少男子,决定以后投效军中,争取立下封狼居胥,饮马翰海的不世奇功。 “好诗!真乃好诗!” 铁铉不断称赞,随后笑道:“北伐一过,我等倒是闲了下来。” 平安愁眉不展,摆弄着自己的信鸽,为什么又特娘少了两只? 张道长偷吃的功夫,似乎又提高了不少,最近连骨头都已经不见! 方孝孺手不释卷,笑道:“鼎石若是无事,可以随我进宫,一起教导两位皇孙读书。” 铁铉摆了摆手,对这等差事显然不感兴趣,“多谢方兄美意!” 盛庸则是不断敦促工部制造大明炮,可惜工部的事情繁杂,何况北伐更取得大捷,制造军工并不在首位。 “殿下,若是能为制造独属于我宁王府的工部便好了!” 瞿能闻言,直接训斥道:“你这是想让殿下死不成?私自造武器,乃谋反之罪!” 一旁的朱权,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笑道:“也不是不行!不过在应天府,还是小心些!若是到了大宁,本王也打算弄个属于自己的兵工厂。” 众人正闲谈之际,却看到张三丰板着脸而来,身后跟着皇上和太子爷。 “十七弟,真不是父皇想过来!” 朱标走进王府,便直接强调道:“都是大哥我想你了!” 老朱随后怒瞪长子,这般欲盖弥彰,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咱想过来? 平安等人想笑却不敢笑。 “平保儿,来宁王府后,觉得如何?” 老朱坐在平安身边,语重心长道:“这鸽子不错啊!养的又肥又大!” 平安听闻此言,下意识想要护住信鸽! 谁知一旁的张三丰果断补刀,“皇上,这鸽子肥美多汁,无论是烤着吃,还是炖汤都乃一绝!” 老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随即又看了看肥美多汁的信鸽。 平安哭笑不得,“皇上,微臣这就给您炖了去!” 愤恨之余,还不忘怒瞪张三丰,“你还说你没偷我鸽子吃!” 张三丰轻抚胡须,笑道:“老道我一挥手,就抓到了鸽子,这怪得了谁?” 父子三人落座,老朱享受着肥宅快乐水,冰凉的口感,让当今九五之尊也忍不住发出赞叹。 “此水只得天上有!” 朱标则是仔细品尝,这种味道并未一般的凉茶与酒水能够比拟。 朱权眼看父兄二人,已经喝了六罐,无奈道:“父皇,大哥,咱们有事说事,嘴下留情!” 签到得来的那些个快乐水,已经被两人喝了个差不多。 “喝你点东西就这般抠门!” 老朱嫌弃道:“没事,咱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朱标帮衬道:“就是!咱爹不是那种人!咳咳!” 老朱怒瞪长子,大明太子爷显然意识到,又要自己开口了。 “是这样啊,十七弟!咱大明开科举已久,不过有个问题,一直难以解决!” 朱标刚开口,却看朱权微微一笑。 “大哥是想说,南北士子高中者,数量差距悬殊。” “民间百姓则流传,朝廷厚此薄彼,徇私舞弊?” 朱标点了点头,叹气道:“这可愁煞了朝廷!” “哪怕说出真相,恐怕百姓们也不会相信!” 老朱坐在躺椅上,享受着阳光与快乐水,至于难缠的事情,便交给儿子们处理吧! “其实此事并不难。” 朱权笑道:“何不分南北两榜?高中者数量平分,以示公平!” “当然对于南方士子而言,还是有些不公,可对于整个大明而言,却公平不少。” “待到南北学子差距不那么大的时候,再合并总榜,届时谁也不会再言科举不公之事!” 听闻此言,朱标当即面露喜色,“父皇!您听到了么,我就说十七弟鬼点子多!” 一旁的老朱闭目养神,显然已经睡下。 朱权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引着朱标来到大厅中。 术赤见到朱标,赶紧上前行礼。 “微臣术赤,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孤今日前来,只是探望兄弟。” 看着朱标与朱权的兄弟之情,术赤眼中满是羡慕。 他也拥有兄弟,可兄弟却背叛了他! “大哥,如今只有文举,何不重兴武举,让尚武之人,也能为朝廷效力?” 朱权笑道:“我大明如今东南西北,其实并不安定,需要更多投笔从戎的铁血男儿。” 朱标认真考虑,随着开国之初,名将们的老去,大明军中也要补充新鲜的血液了! “好!为兄决定与父皇说明,重兴武举,分立南北榜!” 第241章 世子之争,嫁祸白莲 宁王府。 老朱嗅到了烤肉的味道,已经烤的肥肉焦酥,瘦肉多汁的羊肉串,成功唤醒了大明皇帝。 一把西域孜然香料,再来上一把火红的辣椒面,那可都是皇帝不曾体验过的美味。 再看看一向以孝道著称的太子爷,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嘴里直呼:“真香!” 啪! 老朱一把夺过太子手中肉串,“你就是这么孝顺你老子的?” 朱标愕然,直接解释道:“儿臣看父皇操劳,担心吵醒你,这才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肉串!” 再看看朱权,正在亲自动手,一众手下穿串、切肉,忙的不亦乐乎。 术赤更是与宁王府众人相处的很是和谐。 全然没有李景隆遇到那般喊打喊杀。 老朱品尝着羊肉,随即问道:“你们兄弟两,讨论的如何了?科举可有处理的办法?” 朱标这才说出分立南北两榜,以及重兴武举的想法。 老朱只觉得肉串在嘴中更加好吃,尤其是听到了两个儿子讨论出的解决方法。 “老十七文治武功当属大明一流,内有标儿,外有权儿,管他鞑靼还是瓦剌,都不能觊觎我大明!” 老朱想到此处,嘴角处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父皇,老糊涂了不成?莫非是帕金森综合征提前了?” 朱权无奈道:“想想看,也到岁数了……” 啪! 老朱的大手,直接甩在朱权的头上,“你这逆子,一看就没说咱的好话!” 术赤看到朱权父子之情,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父汗,可惜斯人已去…… 老朱不知不觉地坐在了术赤旁边,递给少年两串肉,笑道:“你跟咱家老十七,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术赤点头道:“回大皇帝陛下……我与宁王乃是安达!” 结义兄弟? 老朱紧皱眉头,蒙汉两族,这些年可谓是打得天昏地暗。 两族的皇室竟然结拜为兄弟,老天爷你真不是在开玩笑? “也好!两族也该是握手言和的时候了。” 老朱笑道:“可惜不是现在!鞑靼、瓦剌一日不俯首称臣,还妄想反攻中原,咱就不会放过他们!” 已过六旬的老者,看向北方,目露精光,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头戴红巾,鲜衣怒马的少年。 “大皇帝陛下放心,我定会在泰宁卫,好生辅佐安达!” 老朱对于术赤的回答很是满意,“既然是逆子的兄弟,咱也不能对你太过苛刻!” “去了泰宁卫,前两年的粮食,朝廷帮你解决!至于以后,就要看你自己了!” 术赤闻言大喜,当即下跪叩首道:“微臣拜谢陛下!” 来的时候饿着肚子,走的时候撑得要死。 朱标显然意犹未尽,大明太子爷很是满意,来宁王府一趟,不仅能饱餐一顿,还能解决朝廷事务,岂不是一举两得? “父皇,咱们以后多来十七弟这两趟?” 生怕父亲误会,太子爷赶紧说道:“儿臣绝不是贪吃!只是十七弟才思敏捷,能带给儿臣很多启发!” 老朱点头道:“咱要纠正你一点!咱爷俩过来,可不是混吃混喝!那是教老十七处理家国大事!” 张三丰在门口,听到父子二人这般交谈,无奈摇头道:“能将混吃混喝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真不愧是帝王家!” —— 驿馆。 朝/鲜奉化伯郑道传,可谓是愁眉不展。 本想趁热打铁,让大皇帝陛下册封李芳硕为王世子,谁知陛下却直接推辞而过。 “奉化伯,大皇帝陛下此举到底是意欲何为?” 李芳硕不解道:“若是看不上我,何必留我多日?” “可如今拖泥带水,却不册封给我王世子!” 饶是郑道传人老成精,也猜不出洪武大帝的想法! “大皇帝陛下深谋远虑,并非老臣所能揣度。” 郑道传叹息一声,“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王子大人有了如此大功,国主他就算立您为王世子,恐怕也无人能反对!” 两人商议之际,却并不知道,危机已经悄然到来。 曹国公府。 李芳远负手而立,直言道:“国公爷,若你们不能帮忙,我当不上世子,将来国主之位定属于李芳硕那个废物!” “倘若李芳硕在大明被杀,父王也不敢兴师问罪,只能够哑巴吃黄连!” “届时,其余王子,没有人能与我一较长短!” 朝/鲜王子在大明遇刺身亡,这可不是小事! 听闻此言,李景隆把玩着手中酒樽,笑而不语。 “你这厮想的还真简单!咱们皇上,若是得知此事,就算将应天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凶手!” 李增枝不屑道:“五王子想的太过简单!” 两名扶桑使者则对此不屑一顾。 找人暗杀的事情,在扶桑国内已经屡见不鲜。 一言不合,拔刀切腹,成功就切你的腹;失败,就切腹自杀咯。 “国公爷,若是江湖势力误杀,再找到替罪羊,岂不是顺理成章?” 李芳远狡诈非常,未达目的可谓是不择手段。 “大明江湖藏龙卧虎,想必国公爷认识不少人吧?若是能帮助在下,日后在下定会回馈您!” 李芳远打定了注意,要将弟弟在大明除掉。 否则回到了国内,他更加没有机会下手! “大哥,这厮如此说话,倒是有趣!” 李增枝一肚子坏水,笑道:“白莲教一直暗中活动,倘若杀错了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上就算知道此事,想必只会彻查妖邪,定然联想不到我等!” 听闻此言,李景隆嘴角冷笑道:“也好!白莲教的余孽,不过是死有余辜!便让他们背了这口黑锅!” 说罢,李景隆笑道:“动手之人,你可有?” 李芳远躬身行礼道:“国公爷放心,不牢您动手,只需帮我等善后即可!” —— 天香阁。 韩月儿不由地有些心惊肉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有些时候,甚至会羡慕迷茫。 大明如今四海升平,大破北元,扬我汉家之威。 在这片土地上,是否还要继续上一代的仇怨? 韩月儿想到此处,却听到慧儿呼唤,“娘子!有朝/鲜王子求见!” 第242章 夜探天香救花魁 朝/鲜王子? 韩月儿轻哼一声,只给出了两个字——不见! 开什么玩笑,天香阁本就是她白莲教的产业。 花魁的身份不过是幌子,用来套取达官贵人的情报。 至于什么所谓的朝/鲜王子,白莲圣女还未将其放在眼里! “好呀,娘子!话说,您的闺房恐怕只对王宁公子开放了哦!” 慧儿说罢,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便直接逃跑去谢绝来客。 所谓的冤大头,正是李芳硕。 八王子听闻,在大明还有能够冠冕堂皇与女子为爱鼓掌的地方,自然想要见识一下。 光是那花魁的侍女,便已经小家碧玉,惹人怜爱。 那要是换了花魁,岂不是要美到上天冒泡? 正当其正在思考之际,却见小侍女慧儿迈着轻盈的步伐前来。 “这位王子大人,我们娘子不见。” 说罢,行了一礼,慧儿便想要离开。 李芳硕好歹是一国王子,谁知道来天香阁,也会吃到闭门羹! 眼见自家王子的脾气要发作,郑道传在旁赶紧提醒道:“王子!可不能冲动!您在大明的国土,哪怕是面对他们的百姓,也不能有任何倨傲之心!” “谁都清楚,在大明之地,宁可招惹官员,勿扰百姓!” 洪武大帝出身农家,在其眼中,百姓更要受到朝廷的保护。 正如郑道传所说,李芳硕哪怕招惹了朝廷官员,老朱都不会太计较。 可若是欺男霸女,不好意思,大明的狗头铡随时为你展开! 李芳硕生了一肚子,埋怨道:“那你还带我来此地?我如今没了兴致,回驿馆去吧!” 八王子起身离席,郑道传无奈一笑,年轻人的火气还是太盛。 主仆二人刚走出天香阁,就感觉被某人盯上。 郑道传也是朝/鲜国内的老江湖,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劲。 “王子大人小心!” 老臣一把推开李芳硕,肩膀处已经被暗器击中! “郑老贼!若不是你,那废物早就死去!” 一人头戴铁面,上面明显有朵盛开的白莲,若是大明百姓看到,一定会大呼三个字“白莲教”! 但郑道传却一语道破来人性命,“安淳!你竟然敢杀害王子!” 安淳负手而立,正是那日差点要对朱权下手之人。 一身凛冽的杀气,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如今已过宵禁,街上空无一人,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李芳硕咬牙切齿,“五哥!你我好歹也是兄弟,竟然要手足相残!” 安淳嘴角上扬,尽显嘲讽之色,“杀你的可不是五王子,而是中原大明的白莲教!” 说罢,安淳手中暗器跌出,很快便将郑道传的四肢钉在地上。 “郑老狗,等我杀了那废物,再来取你狗命!” 安淳笑着取出暗器,李芳硕正欲解救老臣,后者却惊呼道:“八王子,跑!快跑啊!朝廷有打更人,不会坐视不管!” 安淳听闻此言,更是饶有兴趣地看向主仆二人。 当朝曹国公,让打更人突然“怠工”,还不是轻而易举? 天香阁这条街巷里,根本不会有其他人! 至于那些个风尘女子,哪里见过这等打打杀杀,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 李芳说不知道的是,要杀他的五哥,此时正在天香阁的雅间内饮酒。 透过窗户,看到弟弟与熟悉的老臣,如待宰的羔羊! 唰! 一道暗器袭来,同时却有琴声悠然,干扰了安淳的出手。 面带薄纱,怀抱古琴的韩月儿,此刻身着一席白衣,飘飘若仙,落在李芳硕面前。 那面纱上,赫然有一躲盛开的白莲! 李逵见李鬼! “你要啥他们二人,我不管。” 韩月儿声音冷漠道:“可假借我白莲教的名义,不行!” 白莲教在韩月儿的带领下,只杀贪官污吏,土匪山贼! 如今要被对方当做政治斗争的工具,还是异国他乡的蛮夷,韩月儿的自尊岂能让对方如愿? 丝竹乱耳,琴瑟之声,犹如惊涛骇浪,不断充斥在安淳的耳中! 刺客的五感本就异于常人,韩月儿的琴声,对于安淳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 韩月儿清楚,若是天香阁附近出了命案,到时候一定会受到牵连。 世上少有人能扛过锦衣卫的审讯,韩月儿只得破釜沉舟,阻挡这场杀戮! 李芳远在雅间紧皱眉头,突然出现的女子,显然是大明中人,那李芳硕岂会有如此好运? 安淳深知自己肩负重担,只要杀了李芳硕,便能够震慑国内一众王子。 深知连当今国主,也没有了其他选择,只能将王位传给李芳远! “杀!” 安淳恶向胆边生,双手直接捅向自己的耳洞,令自身失去了听觉,不再受琴瑟之声的影响! 疯子! 郑道传心中叫苦不迭,可他如今四肢被暗器钉在地上,就如刀俎上的鱼肉! 李芳硕更是吓得当场懵逼,显然眼前的女子,本能轻松拿捏安淳,可失去了听觉后,形势急转直下! 韩月儿秀眉紧蹙,随后轻抚古琴,以琴弦为武器,不断与安淳周旋! 身为杀手的安淳,手中暗器如暴雨梨花,不断袭来,韩月儿也是叫苦不迭。 遇到这等敢于自残的疯子,白莲圣女的优势荡然无存! 安淳双耳流血,犹如地狱而来的恶鬼! 天香阁内,男人推杯换盏,女人香汗淋漓。 天香阁外,王子大臣沦为鱼肉,花魁娘子形单影只。 安淳狂笑一声,双脚生风,手持匕首,要直接贯穿韩月儿的胸口。 在其眼里,可没有什么所谓的怜香惜玉,毕竟优秀的杀手,连色欲都已经戒除! 韩玉儿惊慌失措之际,却看一道身影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温暖的胸膛,剑眉星眸,一丝坏笑,不是明教王宁,还能有谁? “本来你要杀那两个废物,跟我没什么关系,可动了我的女人,只能以死谢罪!” 朱权本想趁着夜黑风高,来跟韩月儿喝上三杯两盏淡酒,聊上五颜六色人生事,谁知却看到花魁险些被杀。 韩月儿轻声道:“公子小心,此人实力不弱!” 安淳根本听不清朱权说了什么,毕竟他已经失去了听觉。 可依稀能够通过读唇,知道朱权好像说了四个字——“你个傻x!” 第243章 多亏这张二皮脸 你个傻x! 朱权仔细观察了对方的模样,一张标准的国字脸,那不就是朝/鲜人的长相? 再回想杀死李芳硕的既得利益者,除了李芳远,还特娘有谁? 你们国内自己搞政变就算了,还特娘来我大明撒野? 万一搞得天香阁闭店整顿,本王去哪里喝花酒? 朱权可谓是越想越气,放下韩月儿,随后手执折扇,直接杀向安淳。 “来得好!” 安淳没想到朱权竟然是位高手,本以为那些王侯贵族,只会搞阴谋诡计。 “当日你暗讽五王子,今日便让你付出代价!” 安淳恶向胆边生,显然动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的念头! 可惜眼前的并不是软柿子,而是大明宁王,哦不,现在是明教王宁! 朱权手中折扇袭来,安淳猝不及防,脸上已经被划破,谁知这一招是佯攻,真正的杀招却是撩阴腿! 砰! 朱权一脚,直接踹在安淳裆部,这一幕看得李芳硕都忍不住夹紧双腿! 简直是断子绝孙脚,可惜这招对于安淳而言,显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厮还给朱权一记暗器! 嗖! 朱权双指夹住,冷笑道:“原来是个阴阳人!” 安淳显然是个受过宫刑的阉人,这等切根之痛都能够承受,难怪捅破耳膜毫不犹豫了。 李芳远意识到不对劲,安淳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在朝/鲜国内,也是鬼见愁的角色。 谁知来到大明,却被朱权轻易拿捏。 “公子小心!” 看到韩月儿如此关心朱权,李芳硕苦不堪言! “莫非大明的好女子,都被宁王殿下收入后宫了?” “我若是回到国内,定要如殿下这般风流!” 郑道传见八王子眉头紧锁,还以为对方会经过此事成长,若是知道李芳硕心中所想,不知这位老臣会不会一头撞死在南墙。 朱权手中折扇一甩,便轻松将袭来的暗器击落。 既然撩阴腿无效,那就把对方直接打趴下! 朱权如一头猛虎下来,安淳是阉人,本该气力更盛,可双方交手后,他已然发现自己并非朱权对手! “五王子给我的任务是杀人!” 想到此处,安淳不再与朱权缠斗,手中暗器逼退朱权,目标直指李芳硕! “八王子,小心啊!” 郑道传高声提醒,可李芳硕显然处于懵逼状态。 脑子告诉他,赶快跑,珍爱生命,远离安淳。 可惜身体却回应道,我特么跑不动! 唰! 一枚暗器直指李芳硕咽喉! 眼见对方生命危在旦夕,韩月儿拨弄手中琴弦,赫然改变了暗器轨迹,可还是扎在了李芳硕面门之上! 眼看朱权又要追来,安淳不敢停留,他可不清楚,大明宁王向来喜欢一人来喝花酒! 生怕身后有护卫跟随,安淳拔腿就跑! 李芳远看到暗器集中八弟面门,何况安淳一向歹毒,上面说不定已经涂毒,李芳硕在劫难逃。 朝/鲜五王子,只觉得杯中酒更加醇香。 朱权上前查看,李芳硕的右脸被暗器刺穿。 得益于脸皮的厚度,让他没有受到性命之危。 倒是郑道传有些麻烦,此事最好不惊动官府。 “他们两个交给我,你赶快回去。” 朱权轻声提醒,韩月儿没有拒绝,偷偷绕道从天香阁后门进入。 朱权则拔下郑道传四肢的匕首,准备带其去药王堂医治。 “陷下……吾真么所话不清楚?” 李芳硕如今说话明显漏风,未免暗器上有毒,朱权也只能带着对方打扰凌月奴。 —— 安淳狼狈不堪,与朱权交手后,他才意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大明,果然卧虎藏龙!” 安淳身上挂着无数被折扇弄破的伤口,显得狼狈至极。 好在暗器集中李芳硕面门,只需要两个时辰,对方就会毒发身亡! 到时候,五王子李芳远便能如愿成为王世子! 身体疲乏的安淳,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谁!” 一枚暗器射出,身后出现一位脚踏木屐,腰别倭刀的武士。 “来者何人?” “天门,明犬!” 明犬咧嘴一笑,“敢伤我主,你唯有一死才能谢罪!” 安淳岂会束手就擒,决定先下手为强,谁知那扶桑武士,竟然比他的速度还要快! 踏前斩! 犀利迅猛的拔刀术,划过一道完美的划线,还有一人的头颅,与那天上圆月相得益彰! 明犬收刀提头,一气呵成,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殿下嫌杀你脏了手,可我就不会。杀死殿下的敌人,是忠犬的职责。” 明犬将那人头挂在腰间,宛如修罗恶鬼,“太脏了,还是喂狗吧!” —— 药王堂。 本已经熟睡的凌月奴,听到外面砰砰的敲门声,就要大发雷霆。 苗家女子一想直接,却看到朱权带人前来。 “江湖救急,给这两人看看病?一会帮你暖脚!” 朱权毫不将自己当外人,更是目光大胆地看向凌月奴的一双玉足。 李芳硕双眼瞪得溜圆,他发誓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美的脚。 啪! 朱权毫不客气地给了对方后脑勺一掌,“看什么看?” 李芳硕委委屈屈,嘴巴口风,凄凄惨惨戚戚。 尤其是朱权警告他,不能多说一句话! 殿下,还是救命恩人,李芳硕只得照办。 凌月奴娴熟的帮助二人处理伤口。 郑道传老胳膊老腿,外加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多嘴。 李芳硕被朱权警告,也不敢轻易开口。 “这一老一小,是你教中人?” “那是自然,我明教一向广收门徒!” 吹牛谁不会,就当给明教做宣传了! “那老的,身体硬朗,暗器毒素尽数被我祛除。” 凌月奴一双脚丫,不断在朱权眼前摇晃,“倒是那小的,脸皮是真的厚呢!毒素都未能快速进入伤口,否则难逃一死。” 听闻此言,李芳硕脸色大变,心中焦急。 朱权则关切道:“那现在没危险了吧?” 凌月奴笑道:“放心吧,我的本事你还信不过?我要毒死你一人,华佗在世也难救!我要就一个人,鬼差勾魂也难杀!” 李芳硕没有继续听朱权两人的交谈,只是庆幸自己有张二皮脸! 第244章 王宁?登徒子也! 应天府。 明犬斩杀安淳,显然意犹未尽。 对方是个不错的高手,可惜被宁王殿下戏耍成那般,自己不过是捡漏而已。 对了,之前那人旁边,还有位公子哥。 两人肯定是一伙的,那就别怪他柳生拔刀斋手下无情。 明犬想到此处,不由地会心一笑,“一个优秀的猎犬,就应该在主人提前布置命令前,将猎物斩杀!” 说罢,明犬顺势将安淳的人头随手一扔,便径直躲藏在箱子里,等待李芳远的到来。 天门众人,各有各的任务,他们或分布在朝廷命官中,或在江湖庙远红尘作伴。 但只要宁王有事,便会迅速集结在一起,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明犬人如其名,他最喜欢比武,不过是既分胜负,也决生死那种。 他的任务便是暗中除掉,一切对宁王有威胁的人。 显然安淳运气不太好,正巧碰到了明犬。 不过他的主子李芳远,浑然没有想到,朱权麾下竟然有这样一头疯狗! 带着一丝喜色的李芳远,径直走出天香阁。 今日品尝了应天府的美酒杏花村,同时除掉了碍眼的李芳硕,王世子之位唾手可得。 “安淳竟然没有来复命,应该是受伤不轻。” 李芳远狡猾非常,心中也在做决断,“一介阉人武夫,我倒是不缺。万一此人将事情败露,对我不利,不如趁他病要他命!” 心中打定主意,李芳远手持折扇,依旧挂着自信的笑容。 只是他前脚刚走,箱子里的明犬闪着幽暗的目光,紧随其后! —— 药王堂。 李芳硕惊魂未定,经过凌月奴的处理,祛除了暗器毒素,同样缝合了那张二皮脸。 主仆二人没有人保护,已经吓破了胆,怎么都不肯自己回到驿馆。 “王宁公子,可否来内堂一叙?” 韩月奴紧皱眉头,若不是二人是明教中人,她早就下毒弄死两个电灯泡。 佳人有约,朱权自然不会拒绝。 “王子大人,刚才那女子唤殿下为王宁?” “你懂什么?这是中原的倒装句!王宁反过来,不就是宁王?” 李芳硕揉了揉脸,怒斥道:“李芳远这个王八蛋,竟然对亲兄弟动手!” “你看看人家大明太子爷跟宁王殿下,这才是兄弟典范!” 郑道传无奈一笑,皇室兄弟只见是否和睦,也要看下面的人有没有野心! 宁王殿下毫无野心,大明太子爷有容人之量,人家大明朝能不越发强盛么? 内堂里。 初入凌月奴香闺,朱权还有那么一丢丢紧张。 其他女子摆放的都是些胭脂水粉,五毒教少教主摆放的全是些剧毒猛蛊! 万一哪一步走错了,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噗!” 凌月奴显然被朱权的模样逗笑,“堂堂明教王宁,还怕奴家的毒虫不成?” 一双玉足在眼前左右摇摆,仿佛在挑逗男人来抚摸。 朱权吞了吞口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神雕大侠都挡不住情花毒,何况我这个小小王宁!” 情花毒? 金银财帛动人心,可凌月奴对此毫无兴趣。 若是说起各类剧毒,小毒仙就来了精神。 “那是何毒?究竟是何人所制?为何我没有听说过!” 凌月奴双眸灵动,闪过兴奋之色。 平日里表现的狐媚,不过是苗家女子的伪装,提起感兴趣的剧毒,凌月奴像个得到新娃娃的小女孩。 我特么哪知道! 明明是金庸先生胡编乱造! 朱权很是后悔,他多什么嘴,说什么情花毒!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谈烟花风月,却要谈毒虫猛蛊,造孽啊! “还不快说!” 凌月奴以为对方在故意拿捏,忍不住娇嗔一句。 朱权赶紧说道:“此花结果,或酸,或甜,或苦,或无味。花上有刺,刺上有毒,称为情花毒。” “只要想到钟情思念之人,便会毒发,令人钻心剧痛!此乃江湖奇人金庸所制,可惜我只听过,没有见过!” 小毒仙那般热情,朱权只能胡编乱造,想要搪塞过去。 本以为凌月奴会三分钟热度,谁知这姑娘却双眼放光芒! “这毒听起来就好玩!我一定要将它制作出来!” 凌月奴双臂环胸,嬉笑道:“到时候给圣女那狐媚子用,只要他想起公子,就会钻心的痛!” 朱权怎么听,都觉得对方话语中,带着一股子醋味。 “咳咳!凌姑娘,其实情花毒虚无缥缈,说不定只是无稽之谈……” 朱权话音未落,便感到一阵香风飘过,凌月奴的酮体靠近自己。 “怎么?王宁公子是心疼那狐媚子了?” 佳人泪眼婆娑,迷离娇媚的眼神令朱权我见犹怜,忍不住想要将对方揽入怀中。 可朱权很快便有所醒悟,摇了摇头,“两教如今共同对付朝廷,可不要因为这等小事,耽误了大计!” 此言一出,凌月奴轻轻用玉手将朱权推到床榻之上。 “公子还真是深明大义!奴家佩服得很。” 凌月奴随即板着脸,演绎了何为翻脸比翻书都快,“那公子还是去忙你的大业,奴家便不送客了!” 呵,女人! 朱权赶紧起身,一时间没有发现,手里多了些什么东西。 再次看去,赫然是凌月奴的贴身衣物! 可惜两人已经出了内堂,现在放回去也已经来不及! 朱权额头冒汗,若是被人发现,很容易触发社死行为。 幸亏长袖善舞,足以隐藏意见小小衣物。 “走吧,我送你们回驿馆!” 李芳硕闻言,差点哭出声,刚要说话,就看到朱权用眼神喝止。 “能做大明忠犬,真是太好了!” 李芳硕心中打定主意,若是以后由他成为国主,定要与大明永世结好,绝不背叛。 以往离开,朱权都会与凌月奴调侃两句,可今日的明教王宁,却显得有些着急。 凌月奴轻哼一声,“一个大男人,心眼却这般小!不知道无端发怒,是美女佳人的权力么?” 回到闺房,趴在床榻之上,凌月奴心中想道:“不知情花毒,用在我身上,会不会有效?谁会去想那臭男人!” 面红耳赤的小毒仙,却赫然发现一件事情,她的贴身衣物竟然消失不见! “混蛋!王宁,你这个登徒子!” 第245章 明教再出,洪武震怒 应天府。 李芳远浑身血污,连滚带爬终于来到了曹国公府附近。 “救……救命啊……曹国公救我!” “你……你别过来!” 李芳远发誓,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人,愣是一把倭刀追杀了他三条街! 本来李景隆买通了今日值守,见到有人呼救,一定不要上前相助。 谁知这特娘求救的不是李芳硕,而是朝/鲜合伙人李芳远! 明犬显然发现了值守们都选择当睁眼瞎,在他拔刀斋的生涯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 便跟猫玩老鼠般,左一刀,右一刀,让李芳远感受到何为切肤之痛, 眼见抵达了曹国公府,明犬才觉得自己有些大意。 对方看似杂乱无章的逃跑,实则无不是有计划地前往目的地。 “杀人者,明教之犬也!” 说罢,明犬果断离开,毕竟他在厉害,也不能单挑一群明军。 临走之际,总要找个背锅侠,不过来到中原日子尚短,明犬最终选择了明教! 李芳远像一条死狗般,趴在曹国公府,总算是逃过一命! —— 奉天殿。 朱元璋看向台下群臣,尤其是两位朝/鲜王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两人的王世子之争,就算打破狗脑子,老朱都不会在意。 可如实两人被大明境内的某些势力袭击,就有损他洪武大帝的威仪了! 李芳远上前不断叩头,老朱摆了摆手,“行了!你再磕两下,咱的地砖都要出问题了!” 此言一出,群臣无不捂嘴偷笑。 徒留李芳远面色尴尬,“大皇帝陛下!昨日微臣刚来,就遭到了明教中人袭击!还请大皇帝陛下为我等做主!” “小人的贴身护卫,便已经被明教中人杀害!若不是曹国公解救及时,小人也难逃毒手!” 李芳硕心中暗道:“杀得好!怎么没把你这王八蛋杀了呢?不对,他跟我是一个爹,我骂他,我也成了王八蛋!” 二皮脸王子还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站在后排睡觉的宁王殿下,显然发现事情出乎他的掌握! 特么的,谁让老子背过了! 明教作为元末起义军的一股势力,同样作为了朱元璋的陪跑,其本身也是白莲教的一支,还有部分教义传自波斯,也被成为“摩尼教”。 听闻明教有这般大的动作,老朱一双虎目,看向台下群臣。 “你们跟咱说说,明教这群余孽,是不是跟咱挑衅?” 听闻此言,武将之首蓝玉一步跨出,抱拳行礼道:“皇上息怒!末将愿领兵,平叛明教余孽!” 朱权心中紧张,蓝玉你特喵的凑什么热闹,都是自己人! 李善长则严肃道:“皇上,明教王宁此人如今在江湖声望不低,可不能给这些乱臣贼子可趁之机啊!” 老李,我看错了你! 就连大哥朱标,同样点头道:“父皇,明教之前隐匿民间,朝廷不曾追绞!可若是任由他们攻击使者,岂不是将我大明脸面置于不顾?” 文武百官之首,加上太子爷支持,群臣一致同意,要对明教进行清剿! 老朱冷哼道:“明教,白莲教,五毒教,万兽庄!一直在咱的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 “蒋瓛!”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当即一步跨出,单膝跪地,应道:“微臣在!” 老朱大手一挥,“命你彻查明教之事,早日给朝/鲜使者一个交代!” 蒋瓛无奈,明教早就销声匿迹,去年查白莲教和五毒教都一无所获,他已经头大如斗…… 心中不由地怨恨起李芳远,你特娘这等身份,还能得罪明教? “老十七,跟咱说说你的想法!” 朱权愕然,他能有什么想法,总不能告诉父皇,你要找的王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咳咳……父皇,我觉得对于明教,还是应该以招安为主……” “十七弟,你这等想法,可就大错特错!明教中人信奉圣火,可不会轻易被朝廷招安!” 朱权欲哭无泪,大哥你抢答什么?你弟弟我,如今才是明教教主! 再说了,如今的明教,要么早就离开中原,远遁西域。 要么就隐藏颇深,根本就不会再露脸! “嗯!你对于此事,有些妇人之仁。” 朱元璋感慨道:“歪门邪道,可不能动摇朝廷根基!此事便交予蒋瓛全权处理!” 李芳硕本想告状,可老臣郑道传却用眼神制止。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大明君臣得知,朝/鲜国内这般纷乱,人家只会更加轻视! 想要成为王世子,还要从长计议! 下朝之后,朱权愁眉不展,父皇这一次显然不是开玩笑。 “以蒋瓛的尿性,找不到真正的明教,只会拿百姓来充数。” “至于李芳远那傻波一,当真是死不足惜,可他如今身份特殊,不能在大明出事!” “打不过就找朝廷,这都什么垃圾!” 朱权负手而立,却发现李芳硕紧随其后,态度可谓是相当谦卑。 “奴才,见过宁王殿下!” 奴才? 大清还没亡? 这一声,让朱权联想到了安德海,李莲英等人……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宁王,无奈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郑道传低声道:“殿下,这里人多眼杂,还请借一步说话!” 众人来到凤阳楼的雅间。 大隐隐于市,朱权倒是喜欢这里的酒菜。 “殿下,奴才的兄长李芳远,已经投靠了燕王!” 李芳硕开门见山道:“燕王在北平,拥有燕山铁骑这等精锐,若是暗中出兵相助,我国军队根本难以抗衡!” 说罢,一对主仆,直接对着朱权下跪! “我等,愿奉宁王殿下为主,请殿下助我登上王世子之位!” 朱权本就焦头烂额,对这等事情显然兴趣不大。 按照朝/鲜的历史进程,李芳远最后就是凭借手段成为了国主,接连杀了两个弟弟,而李芳硕就是其中之一。 “只要宁王殿下能相助,奴才愿永生不背叛大明!” 朱权对于这等建议,为了大明边境,只得认真考虑。 “好,本王让你当王世子,甚至是国主!不过你要记住,本王今日能给你,就能随时收回来!” 第246章 术赤北归 宁王府。 让朱权头疼的事情还有很多。 其中帮助李芳硕夺取王世子之位,也算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 朝/鲜半岛将会成为外敌进攻的缓冲带,这其中还有朱棣与李芳远结交,让朱权不得不重视。 “我这位四哥,在父皇面前,把野心隐藏的相当之深。” “若不是知道未来走势,还真容易被他骗过去。” 朱权摇头苦笑,除了朝/鲜那档子事外,还要想办法与蒋瓛斗智斗勇。 毕竟明教王宁的身份太过显眼,本想用来融入江湖庙远,查探到更多情报。 现在可好,反而自己成了锦衣卫的头号目标。 另外,占据朵颜卫的北元辽王阿扎失里也不老实。 术赤要尽快回到泰宁卫,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军队。 “殿下,您交给我设计的三眼铳。” 盛庸恭敬献上武器,这边是朱权给术赤准备的送别礼物。 大明炮的事关国家安全,哪怕术赤值得信任,朱权也不敢轻易冒险。 三眼铳,可是辽东铁骑的标配! 精湛的马术,强大的骑射,再配合三眼铳的发挥,这样的骑兵怎会不强? 朱权手中的三眼铳,外形为三根竹节状单铳联装,每个铳管外侧都有个小孔。 骑兵在使用时在铳管内添加火药,最后装填钢球或者铸铁块、碎铁砂等。 在小孔处添加火绳,使用时点燃火绳,引爆装填火药将弹丸发射出去,三个铳管可轮番射击。 三轮射击后,便策马狂奔,远离敌人,填充完毕后,又是一阵射击。 朱权看到三眼铳,脸上才泛起了一丝笑意。 “阿扎失里若是识相,就别在本王的封地上,搞什么幺蛾子。” 朱权把玩着三眼铳,笑道:“否则,将他打成筛子!” 盛庸眼中带着兴奋之色,他是宁王府中,最擅长运用火器之将! 大明炮可以对付骑兵,三眼铳则能利用骑兵机动性,戏耍对方的步卒。 殿下,真乃奇才也! “叫术赤过来,咱们去试试三眼铳!” 盛庸领命而去,感慨命运无常,之前跟术赤还刺刀见红,如今却共同侍奉宁王。 “安达,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术赤含笑而来,便看到了朱权手中三眼铳,“这是狼牙棒?我们蒙古铁骑都用马刀,不用这玩意!” 朱权笑而不语,两人来到王府后的靶场。 唰! 朱权点燃引线,随后瞄准木人,很快三发火药弹便将木人打得碎裂! 这等威力,饶是术赤也被震惊! “这……这是火铳?” “不错,正是为你准备的三眼铳!” 朱权笑道:“你与阿扎失里做邻居,我可放心不下!我会让工部赶制五百支三眼铳,带回去以后,尽快训练你的人!” 朱权没有浪费时间,赶紧将辽东铁骑的战术,尽数告知术赤。 两人是兄弟,朱权自然不会藏拙。 术赤不断瞪大双眸,只因安达的兵法,简直是天马行空! 只要弹药充足,马力分配合理,他甚至有信心战胜三倍于己方的队伍! “莫要轻敌,大明如今的敌人,除了北方,还有来自西方的威胁!” 朱权没有过多说话,他就像历史上煽动翅膀的蝴蝶,不经意间,可能会引起飓风,改变历史的走向。 “好!明年安达你就藩,会看到一支属于你的骑兵!” 术赤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泰宁铁卫!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绝对不会输给燕山铁骑!” 术赤的能力,朱权绝对信得过,他们比燕王麾下战将更年轻,但他们的经验,却同样欠缺。 “阿扎失里如果作乱,你莫要强求将其斩杀。” 朱权叮嘱道:“他在朵颜卫兵马强壮,若是北平不派兵支援,只有你一卫的人马,远非他对手。” 以朱权对燕王的了解,自己这位四哥,可谓是无利不起早。 知晓术赤与自己的关系,未必会派兵支援。 万一术赤被阿扎失里暗算,那他可就得不偿失。 “安达放心,那等狗贼,焉能是我的对手?” 提起背叛者,术赤语气充满不屑,“再过两日,我便要离开应天府!” 兄弟二人,再次相见,恐怕就要等到明年朱权就藩。 大宁之地,朱权向往他的封地,向往离开应天府的自由。 可他也清楚,两年的时间,三位塞王定会在此地,埋下不少钉子,等待他去一一排除。 “另外,大宁地如今并非是我掌控。” 朱权叮嘱道:“粮食的事情,你也不可大意,记得让族人耕种我分发的良种!” 术赤果断点头,他发现今日安达的话格外多。 “放心!我可比你还要大!你这厮倒是装起大哥了!” —— 朵颜卫。 北元辽王阿扎失里,在天元帝昏庸无道之际,果断选择了投靠大明。 族人们都不知道这位辽王心中所想。 同样占据辽河,拥有肥美草场的朵颜卫,显然成为辽东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明廷去了我的辽王封号,结果只给了朵颜卫指挥使?” 阿扎失里一脸戏谑之色,“就连术赤这个小娃娃,也跟我平起平坐?” “朱元璋不会以为,这等小鬼便能牵制住我吧?”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明廷的狗皇帝,压根不知道咱们大王的厉害!” “除非是那燕王率领他的燕山铁骑,否则谁能与咱们一较长短?” “大不了,咱们回鞑靼!以大王的本事,鞑靼和瓦剌都坐享其成!” 阿扎失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朱元璋既然信任术赤,那我临走之时,定要将他的泰宁卫屠戮殆尽才行!” “对了,还有投降明廷的纳哈出,我也要跟老朋友打个招呼才是!” —— 应天府。 朱权与蓝彩蝶亲自送别术赤,来时一人。 离别之际,术赤却已经带着兄弟之情,君臣之义。 他相信,有洪武大帝,太子爷朱标,以及安达朱权这样的人在,明廷将会成为一个强盛的多民族国家。 而他也会竭尽全力,立下战功,为族人的以后,争取更多的砝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安达,保重!明年,我等你过来!” 第247章 王府闹鬼? 曹国公府。 李景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只因风度翩翩的李芳远,如今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需要佣人不断伺候。 可见当日明犬,给这位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五王子,留下了何等心理阴影! 御医捂着鼻子,一脸不耐。 “如何了?” 李景隆皱眉不止,本想将其打发到驿馆,可是为了燕王,他也只得忍耐。 “回曹国公。” 御医叹气道:“此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如今这等顽疾,老夫行医多年,算得上是罕见!” “总的来说,以后恐怕要时常有人来服侍了!” 听闻此言,李景隆破口大骂,谁能想到李芳远本来没什么事了,结果第二日晚上,安淳的人头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挂在其房间内! “明教余孽,当真死有余辜!” 李景隆并不知道,这只是天门的恶趣味罢了。 李芳远在对朱权起杀心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被天门盯上。 “何不想想办法?这般拉尿,我这府邸岂不臭掉?” 见李景隆不满,御医只得给出了办法,“倒是可以让宁王殿下前来!当日燕王世子的腿疾,便是宁王所医。” 李景隆深吸一口气,朝中他最厌恶者,便是这位大明宁王。 不过为了府邸,他也只得忍气吞声。 “好!随我前去宁王府!” —— 天香阁。 韩月儿秀美紧蹙,谁能想到明教竟然成为了朝廷的眼中钉。 “若不是为了救我,他岂会去报复那朝/鲜王子?” 花魁娘子泪眼婆娑,可谓是我见犹怜。 砰! 凌月奴推门而入,浑然未将自己当做外人。 “这么粗暴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慧儿低声道:“娘子,我拦不住此人!” 韩月儿摆了摆手,“这是我旧相识,不必担心,让大家忙去吧。” 凌月奴却不领情,一屁股坐在花魁的闺床上。 “哼,谁跟你是旧相识!若不是因为你这狐媚子,他其会被朝廷的狗官盯上?” 小毒仙亦正亦邪,性格也令人难以捉摸。 白莲圣女轻叹道:“若是王宁公子有难,我白莲教定会歇尽全力相助!不牢你费心!” 凌月奴见对方月匈前的一对饱满,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胸脯。 “我五毒教也曾受过他的恩情,岂会落后于你?” “走了,看你就烦!” 凌月奴轻哼一声,随即赤着脚离开,“等我制好了情花毒,肯定要找你一试!” —— 宁王府。 李景隆带着弟弟李增枝,恭敬地在外等候。 于公,李芳远成为王世子,对朱棣有大用。 若是朝/鲜国内,知道这位五王子,如今成为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的废物,试问有几个人会帮忙? 于私,李景隆行伍出身,可受不了那般脏污! 张三丰手持笤帚,风轻云淡,在老道眼前,管你公侯王族,还是市井之民,想要进王府,都要等公子应允。 “老道士!你活腻了不成?还不前去通报?” 李增枝火冒三丈,直接破口大骂::“我等与宁王殿下是亲戚,你一条看门老狗,还不滚开?” 本来老道打算前去通报,可对方嘴里喷粪,着实让人不爽。 “老道我今日不想洗马桶。” 张三丰随即问道:“你当真让贫道让开?” 李增枝一脸不耐之色,“快滚!莫要耽误我们去见宁王!” 李景隆本想呵斥,毕竟他有求于人,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 可谁知那老道士这般怕事,竟然直接让开。 “大哥,请!” 李景隆颔首点头,随后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宁王府。 门口的张三丰咧嘴一笑,“唉!几个月了,终有又有蠢货进八阵图咯!” 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 朱权最享受睡到自然醒,可随着惊声尖叫传来,直接干扰了宁王美梦。 “鬼!里面有鬼啊!” “大哥,宁王府闹鬼的传闻是真的!救命啊!” 朱权打了个哈欠,不消片刻,便看到张三丰双手提着衣衫不整,蓬头乱发的李景隆兄弟二人。 “来见公子,让我滚开,贫道便遵从两位贵客的意思。” 说罢,老道士当即松手,随后提留着笤帚扬长而去,继续扫地去了。 朱权无奈一笑,这两二货热水不好,非要去招惹张道长! 那可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别看平日里仙风道骨,实则蔫坏蔫坏的。 平安的信鸽,当真是养一只,就被老道士吃一只。 后来大明猛将已经习惯成自然,主动为老道士提供乳鸽。 “鬼……鬼啊……” 啪! 李增枝嘴里含糊不清,谁知朱权上来一记耳光,当即把他打醒。 “殿下……您刚才……” “你病了,本王是在为你治病疗伤。” 朱权认真道:“别跪下了,快快站起来!等我给曹国公一嘴巴,哦不,给他治病!” 啪! 李景隆也如梦初醒,他们二人进入王府后,便感受到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奇景,随后便是无数幽魂厉鬼的靡靡之音! “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 朱权手握茶杯,笑着看向二人。 “殿下,听闻您医术高明,特请您去救治李芳远!” 李景隆只觉得左边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再看弟弟李增枝的右脸,同样肿起一块。 “治病?” 朱权有些不解,李景隆这才将对方症状说出。 手执倭刀的厉鬼,除了明犬那混蛋,朱权想不出第二人! 看来当日,这厮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 “唉!也怪李芳远不好,被明犬这怪胎盯上了。” 朱权无奈道:“其实你们有所不知!我这王府,一向拮据,加上明年又要去封地……” 李景隆是聪明人,笑道:“殿下前去医治,我等肯定不会让您空手而归!” 李增枝面带鄙夷之色,谁能想到大明宁王也是贪财之人! “带本王去看病吧!” 朱权闻言有钱赚,当即来了精神。 走出王府,李增枝还不忘告状,“宁王殿下!就是这老道,故意戏弄我兄弟二人!” 张三丰轻抚胡须,“殿下明鉴,是他们令贫道让开。” 眼见李增枝没完没了,朱权笑问道:“要么再进王府走一圈?” 二人当即摇头,深深记住了五个字——宁王府闹鬼! 第248章 宁王治病,邦邦两拳 曹国公府。 如今瘫软在床榻之上的李芳远,全然没有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 只要闭上双眼,他便会想起自己被明犬追杀的情形。 那人刀法极快,明明可以直接斩其头颅,却偏要钝刀割肉,让他体会到被玩弄的痛苦。 好不容易才能够忘记这等恐怖景象,却又能想起安淳的惨状。 被封为朝/鲜宫廷的第一高手,便这样无声无息被杀! 大明之地,恐怖如斯! 李芳远如今都不清楚,他到底招惹上了哪一路的狠角色,令他如此狼狈。 “宁王殿下到!” 听到国公府上的下人提醒,李芳远轻舒一口气,朱权“医王”的名号,他早已听说。 只要这位大明宁王出手,相信定能帮助他脱离梦魇。 大明太危险,我想回朝/鲜! 李芳远打定主意,只要治好了病,他便主动请辞。 这一趟也算让他知道了中原大明的险恶,以后就算成为朝/鲜国主,也一定不能跟扶桑人那般自大,竟然妄想反攻大明。 朱权走来,只觉得房间中弥漫着一股子臭气。 毕竟李芳远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难免有些难闻。 李景隆捂住口鼻,直言道:“殿下,您医术高明,还请尽快医治此人!” 朱权冷笑着看向李芳远,直接询问道:“跟本王说说,你都有什么症状?” 李芳远哪里敢乱说,总不能告诉对方,他派人前去刺杀自己的亲弟弟。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另一人从天香阁砍到曹国公府,硬生生追了三条街! 他最信任的护卫,也被人斩杀,人头就挂在他身边! “我总是做噩梦……” “哦,原来是妄想症。” 朱权不等对方说完,便直接盖棺定论。 “妄想症?敢问殿下,这是何等病症?能否痊愈?” 李景隆紧张不已,日后朝/鲜可是燕王的重要棋子。 “简单来说,就是受到了刺激,如今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想而已。” 朱权故意拖长声音,“例如,追杀他的人是明教!” 此言一出,李芳远当即吓得瑟瑟发抖! 那手持倭刀的武士,可不是说过自己是明教之犬! 砰! 朱权一拳直接砸在李芳远腹部,打得对方口吐酸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殿下,这是何意?” 李景隆皱眉不止,在其看来朱权分明是公报私仇。 “放心,本王是在给他治病。” 大明宁王一拳打去,似乎还不过瘾,笑道:“唯有剧烈的疼痛,才能够将其拉回现实。” 砰! 第二拳直接轰在李芳远的眼眶上。 五王子反应不及,朱权的第三拳接踵而来,双眼对称,各有淤青。 “现在还能看到幻象么?” “回殿下……不能了!因为眼睛都被您打肿了!” 李芳远心中有苦难言,这朱权哪里是治病,分明是要他的命! “那你告诉本王,病好了么?” “没……” 隐约看到朱权晃了晃拳头,李芳远当即改口,“好了!” 只要他敢说没好,想必又要遭遇一顿老拳! “对了,伤你的人是明教?” “是……” 砰! “本王再问你一次,伤害你的人,是明教么?” “不是……” 砰! “本王再问……” “殿下,您说到底是还是不是?” 李芳远被打怕了,一旁的李景隆和李增枝则真以为对方得了什么妄想症。 毕竟殿下一顿老拳下去,这厮至少不再瘫痪在床! “难道不是你们自己人相互残杀,所以嫁祸给我大明?” 朱权可不想身后有蒋瓛这样的牛皮糖。 锦衣卫的眼线,任何人都不能小觑。 哪怕有天门在暗中帮助,可锦衣卫毕竟有整个朝廷撑腰。 朱权的天门即便再强,也是胳膊拗不过大腿。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分明是国内那些小人作祟,嫁祸给什么明教!” 李芳远哪还能不清楚,明教肯定跟眼前的宁王有关系! 他在不开口,那手持倭刀的杀神,说不定还会找上门来! “很好,我看这病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抓紧跟皇上坦白你的胡言乱语吧。” 说罢,朱权擦了擦手,便准备走人。 “曹国公,本王看病一向很贵,看在亲戚的份上,打九九折,要你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 李景隆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为了燕王的棋子,这些钱画的值了! “殿下放心,黄金我会尽快送到您府上!” 朱权不再停留,直接离去。 “若是早知道这厮的病那么容易,我便亲自打他两拳了!” 李增枝看到恢复原状的李芳远,心中还在心疼一百两黄金。 大明官员俸禄之低,只够养家糊口。 其余的钱财,可都是他们一笔一笔贪污而来…… —— 应天府,驿馆。 李芳硕已经准备起身,大明皇帝不再留他,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殿下,我回去后,该如何与李芳远争夺王世子之位?还请殿下教我!” 朱权亲自来送这位小奴才,毕竟对方已经拜了码头,算是他的人。 “掌握兵权。” 朱权笑道:“你父本就对你喜爱有加,但你那五哥却是起兵建国的功臣。” “其余权力,你都可以放手,唯独兵权必须在掌控在手。” “以李芳远的性格,定会拉拢朝中大臣,你便搜集其结党营私的证据,再让奉化伯交给你们国主便是。” 郑道传闻言,双眼不断放光,如今兵权都在国主手中。 正如大明宁王所言,那五王子也曾提出过,交出其他权力,只让他保留练兵权。 “王子大人,殿下所言甚是!您回去这般对国主说,他定会同意!” 李芳硕点了点头,此番在大明遇刺,他深知一个道理——能当大明的忠犬实在是太好了! “殿下,待我顺理成章继任国主之位,便以您唯马首是瞻!” —— 蓝玉府邸。 被封为梁国公的蓝玉,此时正与詹徽饮茶对弈。 “朝/鲜世子,务必掌握在太子爷手中。” 詹徽黑子落定,笑道:“此地距离北平更近,若我是燕王,定会留下自己的棋子。” 蓝玉最烦跟这些文人下棋,不屑道:“就是那个在床上拉尿的李芳远?他回去能有什么作为?” “听说宁王殿下给其治病,邦邦两拳,药到病除!” 第249章 朱兄弟是宁王? 梁国公府。 蓝玉始终提防着燕王,“我曾向太子殿下谏言,朱棣非池中之物。” “此人一个领兵的藩王,却在领地内大肆收买人心!” “府中战将,张玉、朱能更是不输朝廷后辈!” “可惜太子殿下,念及兄弟之情,始终没有向皇上明言。” 詹徽轻抿一口茶,笑道:“燕王心思深沉,北平百姓深受其恩!” “即便燕王夺城,百姓心中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不过有你我在一日,燕王就别想在他头上戴那顶白帽子!” 朱标的一文一武,对外密切关注漠北草原,对内也在时刻监视燕王动向。 可惜他们的手下,进入燕王府后,总会无故失踪。 可见燕王府内,有厉害角色,帮忙排除一切间谍特务。 “你我之后,还有宁王殿下在。” 詹徽严肃道:“倘若有一天,你我有事,宁王定要速速回朝,帮助太子殿下稳定局势。” 蓝玉有些不解,“你胡说什么?你我能有什么事情?” 詹徽苦笑一声,“伴君如伴虎!倘若你我太过强势,被皇上认为有可能威胁朝堂呢?” 回想到大明开国功臣,曾经的胡惟庸权倾朝野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家破人亡? 若不是李善长,冯胜和傅友德交出了权力,恐怕如今也无法安度晚年。 只是三人能够逃过一劫,却都与宁王殿下相关。 蓝玉更不清楚,若没有朱权从中作梗,他恐怕早已上了老朱心中的必杀名单! —— 武英殿。 洪武大帝手持朱批,桌案前的宣纸上,赫然出现着无数开国功臣之名! 首屈一指的便是开国六国公之一的徐达! 徐达之后,则是常遇春,邓逾,李善长,李文忠等人的名字! 除了李善长之外,其余人的名字都已经被皇帝用朱批划去! 之后,更是有胡惟庸,傅友德,冯胜,蓝玉等人的姓名。 胡惟庸自然已经被划去,傅友德和冯胜二人,皇帝还在认真考虑,最终却还是放下了朱批。 这些人,追随他建功立业,重夺汉家江山。 这些人,与他风雨同舟,战胜一个又一个强敌,最终问鼎天下。 这些人,劳苦功高,最后却可能沦为侵蚀百姓,威胁皇权的权臣。 “为了咱的家天下,为了百姓的公天下,他们还是死了好。” 洪武大帝目光深邃,他培养宗室藩王,便是要替代这些个开国功臣。 可转念一想,宗室之中,可用之人无数,但能堪大任者却寥寥无几。 “秦王贪婪,晋王残暴,一处封地尚不能治理,更别说拱卫边疆。” 朱元璋想起这些事情,也是头疼不已,他如今已经六十高龄,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 “燕王朱棣善战,宁王朱权善谋。” “若大明双王能够精诚合作,定能成为帝国双璧那般的人物,令鞑子不敢犯我中原。” “可惜老四眼中有野心,老十七却无意权谋!亏咱给他取名一个权字!” 老朱想到此处,也是越想越气。 燕王的那些个小动作,他并非没有注意到,只是对方多次立下战功,更是几个儿子中,除了太子朱标外,最优秀的那一位! 至于宁王朱权,就冲这逆子,没有半点权谋之心,便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好端端的一块璞玉,愣是变成了板砖! “算了,可能去了封地,这逆子的情况会有所好转。” 老朱轻叹一声,“蒋瓛,明教的事情暗中调查,尤其是那个王宁!” 蒋瓛在一旁兢兢业业,同样心中害怕不已。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皇上就是这般模样,手中朱批划下,便有无数官员人头落地,最大的那个是右丞相,名为胡惟庸! 这些人永远不知道,他们有多幸运,能够躲过皇上的朱批! —— 宁王府。 已经得胜而归,即将返乡的李嘉,被人带到了王府。 看到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李嘉轻易不肯认输,哪怕他确实大字不识一个! “傻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走在他前面的张三丰,第一次露出了沾沾自喜的表情。 咱们宁王府,终于有新来的了! “反正不是奉天殿!” 谁知李嘉语出惊人,饶是修身养性百余年的张三丰,也忍不住捂住了这厮的嘴。 “呸!你特娘乱说什么?想让公子以谋反罪名被抓?” 老道士一脚将这熊虎般的汉子揣进了王府。 李嘉抬眼望去,心中大吃一惊,眼前一头狂傲乱发的男人,不正是“平狮子”平安? 慧眼拉弓,猿臂搭箭的人,不正是大明三箭之一的瞿能? 再看看擦拭火枪的将军,便是率领神机营击溃飞狼军的盛庸! 手持兵书,朗朗上口的书生,正是屡次出谋划策的军中鼎石——铁铉! 张三丰笑问道:“现在可知道,这里是何地了?” 只见李嘉直接双膝跪地,“把总李嘉拜见皇上!” 卧槽? 张三丰气得一脚将其踹翻在地,“这黑厮,老道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平安大笑道:“李飞熊,你告诉本将军,为何这里有皇上?” 瞿能微微一笑,“快快起来,可别胡说八道!” 铁铉与盛庸颔首点头,算是与其打过招呼。 李嘉挠了挠头,憨憨道:“能汇聚这般精英强将,除了奉天殿,下官想不到其他地方!” 说罢,众人哈哈大笑,他们是大明未来的柱国之才不假,可如今的地位,远没有到奉天殿的资格。 朱权听到众人笑声,便赶紧前来,身后则是徐辉祖,二人也是聊了不少军中事务。 “朱兄弟?哦不,下官李嘉,拜见皇上!”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阴沉,这特娘玩笑可开大了! 朱权更是有些尴尬,“咳咳!我真不是皇上,我是宁王!” 李嘉显然不信,“朱兄弟,哦不,皇上您别装了!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搞什么微服私访,你骗得微臣好辛苦!” 徐辉祖训斥道:“李飞熊,不准对宁王殿下无礼!再要胡说,我便带你去锦衣卫那下狱!”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李嘉当即选择了闭嘴,毕竟锦衣卫那是鬼见愁的机构。 李嘉最后蹑手蹑脚来到朱权身边,低声询问:“朱兄弟,你真是王爷?” 第250章 敌在瓦剌 宁王府。 有了李嘉这号人物加入,当真是应验了那句一物降一物。 饶是老道士克制的平安叫苦不迭,却面对李嘉毫无办法。 “你这黑厮,若是当年在武当山,老道我肯定打断你的狗腿!” “教你白鹤亮翅,你学了个什么?分明是狗熊掰棒子!” “我让你抱球,你在这啃鸡腿?气煞贫道也!” 李嘉的确是块练武的材料,天生的虎背熊腰,冲锋陷阵之将。 张三丰昨日还美滋滋地表示,“老道我终于也有了闭关弟子。” 今日却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赶紧将这厮逐出师门! “你们笑个屁!” 老道横眉冷对,花白胡子陡峭,看向平安和瞿能。 “道长您看错了,我们哥俩哪敢笑您啊?” “一鸽还有一鸽报啊!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平安如今怎么看李嘉,那是怎么顺眼! 他那些信鸽的大仇,没想到竟然是这位把总帮忙报了! 朱权看到这一对师徒,也显得有些无语。 怎么形容李飞熊这人呢,武学方面绝对是天赋异禀。 就是比较耿直,弄得张三丰哭笑不得。 “今日父皇在宫中设宴,我便不配你们了。” 说罢,朱权便直接起身离去,他的一众手下,如今跟他的关系更像是亲人。 “殿下慢走,若是喝多了,便差人回府,我等自去接您。” 瞿能咧嘴一笑,前有沐英,后有朱权,他侍奉的主将都是人中之龙。 铁铉躬身行礼,“殿下谨言慎行,可莫要招惹了皇上。” 朱权无奈摇头,“父皇若是说的都对,我自然不会反驳。” 盛庸则点了点头,“殿下,最近我又研究了一些新奇玩意,等您回来一起看看。” 徐辉祖跟在朱权身后,他既是宁王未来的大舅哥,又是朝廷魏国公,这等酒宴自然要去参加。 唯有平安在一旁不动声色,他还在斑斑告诫自己,一定不能中了敌人的糖衣炮弹。 那些信鸽的大仇,难道你忘了么? “不好,已经有数月没有给义兄传递情报了!” 平安头痛欲裂,看到李嘉在缠着老道士,当即回到屋里奋笔疾书。 —— 华盖殿。 老朱今日兴起,叫上勋贵权臣们一同赴宴。 皇帝身体老迈,可他的双眸却充满着雄心壮志,让人不寒而栗。 “今日,咱就是想叫你们来喝酒了。” 老朱举杯,笑道:“瓦剌如今,对我大明俯首称臣,乞求互市。倒是鞑靼那些个混账东西,竟然扬言继续犯我边境!” 此言一出,蓝玉与沐英一步跨出。 “末将,愿为皇上肃清鞑靼,拱卫大明边疆!” 有这二人表态,群臣自然献上溢美之词。 李景隆心中却不是滋味,以往的他也会积极响应。 可经历过北伐一役,他的老底算是被曝光了…… “鞑靼不足为惧!不识时务,以卵击石,有何可怕之处?” 老朱虎目微睁,饮尽杯中酒,笑道:“倒是那瓦剌鞑子,有些棘手!知进退,懂隐忍,日后恐怕会成为我大明之患!” 朱权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父皇,您说的可太对了!就是瓦剌也先,后来俘虏了朱老四的后代朱祁镇。” “瓦剌由窝阔台和察合台兄弟掌握,威胁不比拖雷的鞑靼小。” 老朱看向群臣,笑道:“若与瓦剌和鞑靼同时开战,对我大明颇为不利。你们跟咱说说,应当如何处理?” 詹徽起身,躬身行礼道:“皇上,我大明可与瓦剌互市通好。草原并非铁板一块,鞑靼与瓦剌素有渊源,却都想当残元正统。” “我大明应当坐收渔翁之利,不可双线作战!” 身为太子第一谋臣,詹徽这番话,当即引得朱标等人连连点头。 老朱也深以为意,不过洪武大帝看得更远。 与瓦剌互市,无疑在加强对方实力。 鞑靼如今就是口号喊得响亮,实力并不强的货色。 “父皇,詹徽所言甚是。” 朱标轻声道:“如今瓦剌主动示好,我大明不该咄咄逼人。” 整个国家,自成立开始,便年年征战,从未停歇过。 太子朱标深知与民休养生息的重要性。 何况大明如今的财政,一直是捉襟见肘,并不乐观! 每一年的军费,都是天文数字! 也就是这一次蓝玉捕鱼儿海大捷,带回来了北元的金银辎重。 以往北伐,其实战利品相当之少。 “老十七,你以为如何?” 老朱一双虎目,看向正在胡吃海塞的逆子。 朱权则不以为意,随口回答道:“瓦剌是只懂得隐忍的胡狼,鞑靼不过跳梁小丑也!” “我大明无须双线作战,只需打疼一方,另一方便不会轻举妄动。” 老朱双眼一亮,知我者,逆子也! “跟咱说说,该打谁!” 又要打? 文臣们心中叫苦不迭,他们早该想到,皇上的这顿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吃! 武将们心中则跃跃欲试,谁不想立下蓝玉这等不世功勋? 一个个看向宁王殿下,等待其说出最后答案。 “自然是瓦剌!” 听闻此言,朱标皱眉道:“十七弟,瓦剌本就与我大明示好,我们还要去打人家?” 詹徽点头支持道:“宁王殿下,太子爷所言甚是!对方已经表达了态度,我大明不该咄咄逼人!” 朱权起身,手中端起酒杯,笑道:“敢问各位,瓦剌可给过我大明什么好处?” “俯首称臣?朝/鲜和扶桑这等蛮夷之国都清楚,当臣子要上贡!” “瓦剌不过用嘴上的空手套白狼,便想换来盐铁互市,好大的野心!” 詹徽脸色一变,他想的太过理想化,转念一想,对方何曾不是抓住大明不想打仗的心态? 一句空头支票,便来换来和平? “廉价的和平,并不是真正的和平。不过是二十年的停战协议罢了。” 朱权负手而立,“给瓦剌和平,就是让我等后代,去面对前人的养虎为患!” 听闻此言,蓝玉当即起身,“皇上,微臣愿率兵扫清瓦剌,让其五十年不敢兴兵来犯!” 众将听闻此言,纷纷表态,要领兵出征。 朱元璋则越看朱权越是顺眼,随即道:“好!那咱就说好了,明年打击瓦剌!” “老十七,告诉咱,鞑靼该如何处理?” 第251章 北伐帅位,非他莫属 对啊,除了瓦剌,还有鞑靼这丘八在虎视眈眈。 群臣再次看向朱权,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对朱权的意见相当重视。 “燕山铁骑陈兵边境,有四哥在,鞑靼鼠辈怎敢轻举妄动?” 朱权笑道:“四哥可作为佯攻,若是对方有风吹草动,便利用燕山铁骑侵扰鞑靼一众部落。” 朱标接话道:“倘若对方不动,我大明便可专心对付瓦剌部!” 朱权举杯,与大明太子爷对饮,兄弟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举,也算是朱权小小的算计了一把朱棣。 按照历史进程,下一次北伐的统帅非朱棣莫属。 蓝玉已经立下如此大功,老朱不可能再将统帅之位交给他。 正所谓功高盖主! 至于沐英,身体本就大病初愈,容不得半点马虎。 北伐的统帅,则要洪武大帝再次做出选择。 老朱颔首点头,随即道:“也好!老四跟鞑靼常年打交道,早就知根知底!” 得到了满意答案,皇帝这才令宫女们奉上膳食,开始了这一场酒宴。 朱标则招呼朱权过来,兄弟二人接着喝酒,商议些事情。 “十七弟,主帅之位,你可有人选?” 大明太子爷满眼期待,朱权则摇了摇头:“除了蓝玉和文英大哥外,最合适的人,其实是四哥。” 听闻此言,朱标紧皱眉头,“老四在军中,已经有了足够的威信!燕山铁骑能征善战,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 即便没有蓝玉和詹徽提醒,朱标也已经对朱棣的某些行为产生不满。 尤其是燕王身边的老和尚,每次与其对视,都觉得被一条毒蛇盯上。 “那大哥的意思是?” “你挂帅出征!” 噗! 朱权一口老酒,差点喷出口,大哥在开什么玩笑? 明年满打满算,他也不过十八岁。 他这个年纪挂帅出征,你让秦王怎么想?让晋王怎么想?让燕王去上吊不成? “大哥,你莫不是在说笑?” 朱权赶紧说道:“上次我偷跑出去,你还能帮我擦屁股,万一打了败仗……” 朱标不屑道:“孤跟你一力承担,怕什么?兄弟合心,其利断金!” “想那大汉冠军侯,不过17岁的年纪,便已经封狼居胥,饮马翰海!我大明宁王,岂会比他差?” 朱权赶紧摆了摆手,“大哥,姜子牙七老八十才出山辅佐周文王!” 朱标皱眉道:“那甘罗十二为相,你为何不说?” 朱权则反驳道:“正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你这小子,是在违逆孤不成?这朝中多少名将,都巴不得当这个主帅!” 朱标恨铁不成钢道:“为兄让你挂帅出征,以后你在军中树立威望,才能刚好地拱卫边疆!” 朱权则无语道:“论资排辈,也轮不到我!若是我挂帅,二哥他们岂不是要气死?” 本以为大明太子爷会顾忌兄弟脸面,谁知朱标却丝毫不客气。 “二弟在封地风评甚差!三弟刚愎自用,只配监军!四弟勇则勇矣,却别有用心!” 朱标叹气道:“蓝玉若是在取胜,便功高盖主!文英大哥身有重疾!满朝文武,孤如今竟无一个可用之人!” 老朱饶有兴趣地看着兄弟两,蒋瓛在旁低声道:“皇上,用不用叫太子爷跟宁王殿下过来?” 洪武大帝摆了摆手,“没事,咱就听他们两能商量出什么!” 好在朱标距离父皇的位置不是太远,即便兄弟二人小声嘀咕,老朱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当爹的故意不提统帅之事,就是故意让这兄弟两商量。 最后皇上再盖棺定论,简直是完美。 唯有朱权心中吐槽:“糟老头子坏滴很!” 蓝玉与沐英二人,这酒喝得同样不安生。 “你此番,不可再挂帅。” 沐英轻抿杯中酒,好言提醒道。 蓝玉默默点头,“刚才你我若不表态,其余人哪里敢说话?” “虽然不甘心,可若是你我无法出征,宋国公和颖国公在家养老,最合适的人选,反而是燕王!” 提起燕王朱棣,沐英皱眉不语,他知道那位能征善战的四弟,却也听说过不少关于此人的话。 “能练出燕山铁骑这等精兵,燕王的确有实力。” “可惜,此人素有野心!” 蓝玉看向沐英,严肃道:“我此番北伐,暗中调查北平城!百姓知燕王,却不知朝廷!” “布政使直接变成了摆设,燕王甚至染指北平钱粮大权!” 沐英惊慌道:“此事不可乱讲!你可曾向太子殿下提起?” 蓝玉闻言,苦笑道:“我多番提醒,可惜太子信任兄弟,并未当做一回事。” 蓝玉探眼砍去,太子爷身边的身影,不正是宁王殿下? “等等!文英,我想到下次北伐的主帅了!” —— 宁王府。 朱权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了不少。 谁能想到,吃个饭,竟然将自己险些吃成北伐主帅! 他虽然不惧鞑靼和瓦剌,却深怕人言可畏四个字! 若是他真正接过主帅之职,也证明彻底跟三位塞王撕破脸。 其余三人,戍守边塞多年,也曾随军出征多立战功。 凭什么让他这后来分封的藩王,去当所谓的北伐统帅? 到时候以燕王为首的武将们,自然不会对其心服口服。 “殿下,可有心事?” 铁铉提着两罐快乐水而来,“何不与微臣商议?” 朱权笑着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铁铉则深吸一口气,“微臣以为,北伐统帅之位,必须由殿下担任!否则日后就藩大宁,我等必无容身之地!” “燕王军力本就强大,我大宁毗邻鞑靼,又有辽王阿扎失里虎视眈眈!若殿下素无威名,接管大宁之地何其困难?” “两年时间,不知三位塞王暗中埋下了多少钉子!若殿下北伐胜利,便可摘除不少,甚至这些钉子会主动掉落。” 身为谋臣,铁铉自然要站在朱权的角度分析问题。 “您成为大明宁王,便已经得罪了三位塞王!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压身,何不担任北伐统帅?” “有平安,瞿能,盛庸三将,又有术赤在外练兵,我军焉能不胜?” 朱权深吸一口气,沉吟道:“好!本王就接下这北伐统帅!” 第252章 程朱理学,伪君子也 北平,燕王府。 朱棣此次北伐,同样收获颇丰。 鞑靼鬼力赤送上的俘虏,让他拥有不俗的战功,进一步奠定在军中声望。 美中不足的则是蓝玉立下不世之功。 大破北元之后,如今大明第一猛将的地位,已经没有任何争议。 “王爷何故闷闷不乐?” 道衍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只是此人身为佛门弟子,行的却是地狱恶鬼之事。 “此番军中大比,未能压下蓝玉,才让这莽夫立下不世之功!” 朱棣轻哼道:“否则这大功,理应是我燕山铁骑!” 道衍和尚摇了摇头,看得燕王有些不解。 “王爷,您应该恭喜蓝玉才是。” 恭喜? 朱棣与蓝玉两人相互厌恶,没有在背后互捅刀子已经算是顾及大局。 “贫僧同样要恭喜王爷,下一任北伐统帅,非王爷莫属!” 听闻此言,一旁的丘福插话道:“老和尚,你老糊涂了不成?蓝玉立此大功,皇上还不让他再接再厉?哪里轮得到我家燕王殿下?” 道衍和尚笑而不语,有些时候将领们也要熟悉阴谋诡计才行。 就像燕军第一将张玉,他已经捉到了其中端倪。 “功高盖主,封无可封,皇上绝不会让蓝玉在此挂帅北伐!” 张玉一针见血地指出,“傅友德,冯胜已经主动放弃兵权,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能力北伐!唯有我家王爷能担此重任!” 朱能闻言大笑道:“那蓝玉当真愚蠢,最后好处还不是落在咱们王爷身上?” 李斌闻言,皱眉不语,道衍和尚太会算计。 无论如何,都能为燕王殿下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老和尚,本王身在局中,却忘了父皇的想法。” 燕王端坐在王位上,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秦王晋王无能之辈,徐辉祖尚且年轻,李九江乃本王袍泽,还有谁能抢去这北伐帅位?” 当了这北伐统帅,朱棣便能行使更大的权力,以此来加强燕军建设。 “王爷清楚就好,贫僧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王爷天命所归,谁能够抵挡?” 道衍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只要不出现朱十七那等变数,咱们便万无一失。” 丘福提起此人,依旧是一阵后怕,“哪怕是成了逃兵,朝廷也念及此人功绩,没有去追究……” 提起朱十七,朱棣同样感慨,这般厉害的士兵,就算是当个将军也绰绰有余。 可惜李九江这厮不能容人,否则麾下说不定再添一员大将! —— 应天,梁国公府。 朱权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蓝彩蝶一脸关切,可碍于父亲在旁边,无法上前帮忙擦拭。 “殿下,您要注意身子才是。” 徐辉祖笑道:“染了风寒,舍妹和蓝家小姐可要心疼咯!” 听闻“大舅哥”这般调侃,朱权仰仗着深厚的脸皮,权当微风拂面。 “宁王殿下,你觉得小女如何?” 蓝玉则直接问道:“说起来,徐家三小姐,还有我家彩蝶,都到了婚娶的年纪。” 听闻此言,朱权有些心慌,他才17岁的花季,怎能提前踏入爱情的坟墓? 再看蓝彩蝶,已经满脸红霞,坐在徐辉祖身旁的徐妙锦更是羞的抬不起头。 两女全都家世显赫,同为将门虎女,一个秀外慧中,主持大局;另一个则热辣如火,能随夫出征。 况且两家关系也不错,蓝玉一直追随徐达出战,自然不在意女儿跟徐妙锦共事一夫。 “咳咳……梁国公,本王年纪还小……” “哎!殿下啊,您可不小了!燕王十六岁就跟家姐成亲了!” 徐辉祖一句话堵塞朱权退路,“何况早些成亲,才能开枝散叶嘛!” 蓝玉颔首点头道:“魏国公所言甚是!彩蝶对您可是日思夜想……” 朱权心中无奈吐槽,你要是知道你闺女跟我一起参军,那才叫精彩! “大哥……我与彩蝶姐姐,不是您和蓝宇将军的工具,怎能轻易送人?” 徐妙锦有些羞愤,“若是某人真心喜欢,定会上门提亲!何须你们二人说三道四?” 听闻此言,徐辉祖面上有些尴尬。 “徐三小姐,女子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老国公去世后,长兄如父,你的婚事就该魏国公说了算。” 蓝玉的话,换在当时的环境,没有任何问题。 就连徐妙锦的大姐,当年也是父母和皇上做主,嫁做了燕王妃。 可她读诗书,知道红颜多薄命的道理。 女子若是生活在普通人家,当真要履行所谓的三从四德,没有半点自己的思想。 徐妙锦身为才女,一方面是真的喜欢朱权,另一方面也担心朱权跟其他男人一样,对待女子态度如草芥。 “我同意妙锦妹子的话!” 蓝彩蝶轻哼道:“爹,你就是老顽固!凭什么女子嫁人,就要万事听从丈夫的话?” 蓝玉哑口无言,他是将军不假,可面对宝贝女儿,始终充满溺爱,无法开口训斥。 徐辉祖对待三妹徐妙锦同样如此,不过府邸上总不缺少那些个卫道士。 今日本是庆贺蓝玉北伐大功,朝中有脸面的大臣,可谓是汇聚一堂,其中不乏他们家中的青年才俊。 “二位小姐,此言差矣。” 一名儒士起身,笑道:“朱熹圣人曾经说过,妻为夫纲,这等圣人之言,我等岂能违逆?” “更何况,女子婚娶之事,向来由父母决定,又有何不妥?” 徐妙锦秀眉紧蹙,不悦道:“这位兄台未免太过偏激!女子一生只嫁一人,为自己考虑有何不妥?我等是人,不是你们的货品!” 又有几个书呆子,直呼徐妙锦这般话属于是大逆不道,违逆圣人之言。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徐三小姐应该好好读读朱夫子的书!” “不错!魏国公让你嫁给谁,你便应该嫁给谁!”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古往今来的道理!” 蓝彩蝶闻言,已经准备撸起袖子,直接开打。 “宁王殿下,还请您为我等主持公道!” 那儒士躬身行礼,看向朱权。 “公道?程朱理学,伪君子也!” 第253章 大逆不道是宁王 程颐,朱熹,这二位再次丰富了儒家的理论体系。 三纲五常的提出,更是禁锢了人的思想。 尤其是对女子的压迫,朱权向来对此嗤之以鼻。 “女子品行端正、未嫁而能自守,谓之贞。” “已嫁从一而终,夫死而不再醮,谓之节。” “如遇强暴凌辱能够以死相抵,或者夫死自尽殉身,谓之烈。” 他们对男女的要求,可谓是及其双标。 当时的大明,男子未婚者,去天香阁夜宿者,何其之多? 大明休妻者,更是不尽其数。 朱权这番话说出,徐妙锦和蓝彩蝶美眸中满是欣慰之色。 蓝玉和徐辉祖则有些慌乱,跟这些个臭老九掰扯,宁王殿下言多必失! 那儒士面露喜色,以他的地位,今日混进来都要仰仗有个当官的亲戚,更别说跟宁王交谈。 “殿下,学生今日便向您讨教一番!” 儒士笑道:“我朝圣上,也承认朱夫子的思想,您为何说他老人家是伪君子?” 朱权打了个哈欠,满脸不屑,“凡事要看两面,朱熹此人说过存天理,灭人欲!你可知道?” 儒士大笑道:“正是,学生一直奉承朱圣人教诲!” 朱权则摇头,指出了其中矛盾之处,“你今日出言反驳本王,就是动了权欲,想要引得众人关注,却不曾想哗众取宠。” “若人人都存天理,灭人欲,我大明也无须复国,浑浑噩噩生活在蒙元铁蹄之下多好?” “你们这些混蛋也不必读书科举,先把人欲灭了再说!” 儒士额头冒汗,他本想继续抓着皇上承认程朱理学不放,谁知朱权则没有给他开口反驳的机会。 “就连你口中的朱圣人,也是个将遗孀儿媳骗上床的伪君子,这种人的话,你竟然全篇都信?” 朱权冷笑道:“世人都说柳永没出息,整日混迹在烟花场所,但本王看来,他是真正拥有情爱之人。” 提起柳永,这位著名词人,就连死后下葬,都是红颜知己们为其凑得棺木钱。 世人眼中的窝囊废,竟然在宁王眼中,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徐家三小姐和蓝家小姐要嫁给谁,何须你们指指点点?” 朱权笑道:“本王喜欢哪个女子,定会主动求亲,不会接受父皇安排!” 说罢,还不忘冲着两位佳人眨眨眼。 那儒士气得有些头昏眼花,“殿下此言差矣!您乃皇室贵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群臣见状,也赶紧上前劝阻。 “都给我听着,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若是我听到有辱殿下名声的流言蜚语,便找你们算账!” “都散了吧,早点回去歇息!” 蓝玉见状,赶紧上前制止,不能让此事再发酵下去。 朱权在皇上眼中,本就问题是个问题皇子,这般话传出去,很有可能动摇国本! 程朱理学,可是老朱一直用来治国的利器。 更别说天下读书人,全都信奉朱熹这套。 全天下的女子,早已被这套理论毒害久矣! —— 武英殿。 蒋瓛面露难色,不知此事该如何向皇上汇报。 “说!扭扭捏捏,你是娘们不成?” 老朱虎目微睁,不悦道:“天塌了,有咱顶着,你怕个什么?” 蒋瓛遂将朱权抨击程朱理学之事,尽数告知朱元璋。 饶是老朱闻言,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怒火。 他用程朱理学,是看准了其中的“君臣之义”,可特娘不是什么女子贞洁。 女子贞洁,对治国有何作用? 元朝期间,为何红巾军被屡屡镇压? 就是程朱理学提倡的“君臣大义”,超过了所谓的“夷狄之分”,才让不少汉族世候们加入了镇压起义军的阵营! 老朱同样需要这种“君臣大义”,来巩固大明的统治。 谁知这逆子,竟然捅了个大篓子! 你身为皇子,竟然抨击统治思想,岂不是开玩笑? 嫌弃大明国祚太长不成? “去!明日将那逆子带来见我,不对!现在就让他滚过来!” 老朱一句话,吓得蒋瓛赶紧一路小跑,前去请宁王。 本来正要回宫就寝的朱标,听到父皇在隔壁咆哮,心中担忧便来查看。 “父皇,何故发怒?” “还不是那个逆子!连朱圣人的学说也敢骂,还说人家是伪君子!” 老朱遂将此事,尽数告知大明太子爷。 朱标想了片刻,低声道:“父皇啊,有一说一,儿臣也觉得那位朱圣人是个伪君子!” “连自家儿媳都不放过,还说什么存天理,灭人欲?” 嗯? 老朱横眉冷对,不悦道:“他是不是伪君子,跟咱都没关系!咱用的是所谓的君臣大义!” “可惜这些个臭丘八,偏偏拿什么女子贞洁的事情做文章!” “若是按照他们那些说法,咱跟你母后,那是门不当户不对!” 老朱心中有气,可身为皇帝,他也有难处。 推翻了程朱理学,失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大明王朝便是自掘坟墓! 不消片刻,朱权便打着哈欠,跟着蒋瓛深夜来到宫中。 武英殿内,父兄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咳咳……父皇,大哥,还没睡呢?” 面对大明宁王这般态度,老朱冷哼道:“宁王爷这般抨击程朱理学,咱可睡不着啊!” 朱标见状,赶紧和稀泥道:“十七弟啊……咱大明如今还要靠程朱理学来维护天下……你怎能行如此糊涂之事?” “明日我让詹徽写个折子,就当你是对朱圣人赔礼道歉了!” 老朱轻哼一声,并未阻拦。 若是为了那些个臭丘八,真惩罚自己儿子,他可做不出来。 顶多詹徽代笔,就说是朱权认错,给那些读书人一个台阶下。 “大哥,程朱理学有可取之处,但糟粕何其之多?” 朱权皱眉道:“若是任由其发展,将来说不定会反制于皇室。” “何况这等糟粕之学,又能培养出什么人才?” 朱标不断给十七弟使眼神,示意其少说两句吧,没看到父皇正在发火的边缘么? “要我说啊,就应该弄出新的思想学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能为我大明培养出更多的读书人!” 第254章 朱权埋头创心学 应天府。 对于读书人而言,这一天让他们感到无比愤怒。 只因大明宁王,竟然号称朱圣人是个伪君子! 大家伙正是读了朱圣人的大作,才决定将一身本领投身帝王家。 结果身为皇子,竟然抨击朱熹是伪君子,无异于自掘坟墓。 翰林院的众人,更是自发地抨击宁王。 “这等逆王,真不知道皇上为何会袒护他!” “早就听闻北平燕王,最是贤明!” “唉,太子爷却对这宁王不错,当真是识人不明!” 一言激起千层浪,应天府的士子们,显然已经将朱权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宁王府内,蓝彩蝶来回踱步。 舞枪弄棒,她不惧任何人,甚至能一人解决那些书呆子。 可若是耍嘴皮子的功夫,蓝彩蝶信奉能动手尽量少哔哔的原则。 徐妙锦则秀眉紧蹙,心中不断埋怨自己,樱唇轻启。 “殿下,此事因为而起……还是让我去……” 朱权背对着众人,徒增了不少深沉质感。 李嘉则不解道:“朱兄弟,你怎么在偷吃东西呢?俺们还以为你在独自神伤!” 被人戳穿的感觉很不好,朱权将巧克力吞咽口中。 “怕什么?本王还不至于将一个女人顶在台前。” 朱权笑道:“他们既然信奉程朱理学,那我就提出比程朱理学更好的学问!” 听闻此言,铁铉不由地有些心惊肉跳。 倘若殿下真能创办属于自己的学说,岂不又是一个朱圣人? 平安和瞿能相视一眼,他们都知道殿下鬼点子多,可创立学说可不是小事! 殊不知,朱权这些天签到,专门挑选各类书籍。 诸如各类哲学书籍,当然系统有时候会偏差一点,给一些其他课外书。 “《母猪的产后护理》?先留着,到时候养猪用!” 朱权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只是手下人却无比担心。 太子朱标更是亲自前来,屏退众人后,兄弟二人才单独商议。 “十七弟,你告诉为兄,此事你要如何解决?” 朱标语气严肃道:“朝中文武震动,朝野士子都在抨击于你!” “若是父皇强行镇压,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朱标看着自幼被他照顾的弟弟,语气松软道:“听大哥的话,认个错,就过去了!若是他们还不依不饶,大哥肯定为你做主!” 人言可畏,纵观大明一朝,喷子言官从来都不少。 尤其是朱权这番言论,更会让他们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起而攻之! 朱标担心不无道理,尤其是这些言官占据了道理,更会为了青史留名,死抓着朱权不放。 古人对名节重于一切。 弹劾宁王,得罪了皇帝,大不了一死。 可史书上,却会书写:“某某某,于洪武年间,仗义执言,捍卫我儒家正统。” 朱权则笑道:“大哥,你真觉得程朱理学,能培养出像样的人才?” “就说纵观大元一朝,科举荒废,读书人终日学程朱,最后却要跟义军作战,美其名曰忠君爱国。” “大哥指望这些人,日后能成为我大明的肱骨之才?” 朱标苦笑道:“十七弟,话也不能这样说……那你待如何?” 朱权抬眼看向王府正门。 那门外,似乎有无数学子谩骂;无数酸儒抨击;无数言官弹劾。 可他朱权不怕! “我既然身为大明宁王,便要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朱权笑道:“大哥,我要创立学说,革新儒家!” 什么! 朱标有些发懵,“十七弟……不可说此等玩笑话!” “开宗立派,革新学说的人,无一不被儒家奉为圣人!” 无论是朱熹,还是程曦,人家都有文化家底,好歹吃穿不愁。 再看看朱权祖上三代,无一不是贫穷农民,大字更是不识一个! 家里人胡乱吹牛,朱标也就一乐。 可这话若是传到外面,那可比咒骂朱圣人的影响更为恶劣! “大哥,我可没有开玩笑。” 朱权笑道:“女子受压迫,学子思想禁锢,这般王朝必然走不远!” “方孝孺,你跟翰林院那边熟,放话出去,两日后本王亲自拜访,不服者尽可上前辩论!” 方孝孺有些懵逼,正要前去,就听到朱标怒斥道:“不许去!” 朱权皱眉不止,“去放话!” “孤说,不许去!” 方孝孺心里苦,你们兄弟二人吵架,没有这般溜人玩的! 朱标这次是动了真怒,“十七弟,我告诉你,如今让詹徽帮你写个折子,下罪己诏,就是最好的选择!” “为兄可以亲自下诏,就说为兄教管不严,那些人顾忌孤,不会再弹劾于你!” 朱权却摇了摇头,“大哥,我从不怕什么弹劾。只是想为大明的将来做些什么。” 说罢,朱权径直打开王府大门。 门外,赫然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子,他们每个人看到朱权,眼中都带着愤恨。 天下读书人,无不信奉程朱理学。 谁知皇室子弟,竟然如此嘲讽这传世经典的作者是伪君子! “你们听好了,两日之后,本王前去翰林院讲学!” 话音刚落,朱权果断关门,眼不见心不烦! “逆王!你根本就不配当宁王!” “大明几乎要毁于此子之手啊!” “这厮还是朱圣人的本家,结果竟然如此污蔑朱圣人!” 朱标双目无神,只觉得十七弟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了! “完了!” 朱标只得回宫汇报父皇,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够补救! —— 文华殿。 吏部尚书詹徽,兵部尚书沈缙齐聚于此。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朱标前来,面色不悦道:“免礼!孤那十七弟的事情,你们也都听说了!拿个主意吧!” 詹徽心中苦笑,还能有什么主意? 除了道歉以外,多说无益! 沈缙低声道:“让锦衣卫出面?” 朱标紧皱眉头,“锦衣卫出手,岂不是坐实了我弟胡说八道,皇室病急乱投医,想要让他们闭嘴?” 您弟弟,还不是胡说八道么? 沈缙心中叫苦不迭,最终还是詹徽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太子爷,说不定宁王殿下,真有更好的学说呢?” 朱标皱眉道:“詹徽,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第255章 心学乍现翰林院 武英殿。 朱元璋同样头疼不已,嘴上一口一个逆子,真出了事情,岂能不管他? 李善长和刘三吾则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两个,倒是给咱出个主意!” 老朱显然有些不耐烦,哪怕面对陈友谅,张士诚,王保保等人,都未能将他逼得如此窘迫。 谁能想到,自己生得臭小子,却让他陷入窘境之中。 “皇上……” 刘三吾低声道:“宁王殿下说了,两日之后他要去翰林院讲学!” 讲学?讲个屁! 老朱抄起砚台,直接摔落在地。 随着“啪叽”一声,名贵的砚台被皇上摔了个粉碎,可见其心中之愤怒。 李善长想了想,继续道:“皇上息怒,宁王殿下虽然性格顽劣,却并非冲动之辈……” 说出这话,老李自己都有些语塞。 朱元璋则冷笑道:“不冲动的人,能偷偷跟着蓝玉北伐?” “不冲动的人,能直接骂朱熹那老狗是伪君子?” “不冲动的人,能把他爹气成这个样子?” 李善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上,程朱之学经大宋,大元两朝以来,的确有些停滞不前。” “微臣倒是觉得,可以让宁王殿下搅合一下这潭死水!说不定能让我大明诞生出新的学说!” 朱元璋不悦道:“那你就忍心,让咱的儿子被那些酸儒唾骂?” “刘翰林,咱没说你,不要对号入座!” 刘三吾心里苦啊,他管着翰林院,结果翰林院的学子们,如今骂宁王比谁都欢。 皇上是不是在警告自己? 只是刘翰林不清楚,宁王当日俘获徐妙锦美人心,也算是被骂的一大原因。 “也罢,让这小兔崽子自己折腾!” 朱元璋大袖一挥,“刘翰林,告诉你底下那些个学子,积点口德!” 听闻此言,刘三吾哪能不清楚,皇上这是动了杀心。 “皇上息怒,臣一定安抚好翰林院!” —— 两日之后,翰林院成为了应天府学子们,最为关注之地。 大明宁王要在此处讲学,更要舌战群儒,反驳程朱理学。 “我听闻咱们的宁王爷,这两日在王府悟道!” “呸!那逆王也配用悟道二字?分明是怕了!” “今日就看翰林院的诸位师兄,如何让那逆王原形毕露!” 一众学子们结伴而行,那场面比看科举放榜都要热闹! 作为天下读书人榜样的方孝孺,心中却有些矛盾。 他只有学习程朱理学,本该抨击宁王。 可那位王爷,却教给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变通! 学问跟人一样,如果一成不变,那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沦为落后之流。 “鼎石,你也要去前去翰林院?” 铁铉已然起身,身后还有平安,瞿能和盛庸等人。 那三位武人,只能到达现场,表达对宁王的支持。 毕竟他们更擅长用长枪,弓箭和火铳。 至于铁铉则笑道:“宁王殿下大才,我更想知道殿下能有什么有趣的学问!” “方兄竟然有意,何不同行?” 方孝孺深吸一口气,随即笑道:“善也,一起去听听殿下高谈阔论!” —— 翰林院。 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汇聚于此,堪比新年大集。 只因宁王这事闹得太大,就算是锦衣卫也没见过这等名场面! 宁王手持折扇,浑然没有惧色,甚至还冲“支持”他的学子们,友好招手。 “呸!什么宁王,分明是逆王!” “这等混世魔王,去了大宁,真不知我大明是福是祸!” “唉!皇帝陛下,赶快让他去祸害草原鞑子吧!” 朱权摘掉耳塞,宁王爷不是害怕,只是不想耳中充斥着一些污言秽语。 “诸位,稍安勿躁!” 刘三吾德高望重,一经出面,一众学子当即选择安静。 “今日宁王殿下,翰林讲学,希望诸位友好交流,切不可胡言乱语!” 刘三吾叮嘱过后,才示意朱权,可以开始您的表演了。 “本王今日为你们带来,与众不同的学说。” 朱权笑道:“此乃心学也!” 心血? 一众学子正要开喷,朱权笑道:“哪位仁兄能告诉我,程朱理学的核心?” 众人齐声答道:“存天理,灭人欲!” 天理构成人的本质,在人间体现为伦理道德“三纲五常”。 “人欲”是超出维持人之生命的欲求和违背礼仪规范的行为,与天理相对立。 而“理”,则是理学的核心根本。 朱权笑着点头道:“很聪明,都学会抢答了!不过我心学的核心,则是致良知!”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 熟读儒家经典的学子们,自然知道这等出处,正要开始反驳宁王,却发现有种魔法被魔法打败的感觉! 宁王的“致良知”,出自于孟子,你用程朱理学反驳孟子,岂不是你用你爷爷的话,来反驳你太爷爷? 学子们有些发懵,正所谓喷也不是,不喷也不是! 谁知道那狡诈的逆王,竟然拿出孟夫子的话来搪塞他们! 朱权见学子们逐渐安静下来,接着说道:“知为行之始,行为知之成,这是我心学的另一核心,知行合一!” “汝等谁能告诉我,程朱理学中的理为何物?你们谁见过理?” 有学子当即反驳道:“理存在于我等心中!理,就是天理!朱圣人的话,便可以上达天听!” 朱权反问道:“那大宋被蒙古人所灭,你们所说的理,可曾出来帮忙?” “你们被蒙古人奴役的时候,天理可曾帮助你们?” “正是汝等仅存的人欲,才使得更多仁人志士加入我父军队,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别特娘整天研究天理了,没事出来走两步,跟本王知行合一,岂不美哉?” 听闻此言,学子们陷入了思维陷阱,他们从抨击宁王,转为了研究所谓的“理”为何物! “殿下可知,理在哪里?” “朱圣人寻之不得的理,究竟为何物?” “还请殿下为我等解惑!” 不求甚解的学子们,已经对朱权的“心学”产生兴趣。 当然,还有不少人依旧负隅顽抗,捍卫着程朱理学。 人影之中,一位粗布麻衣的老者,摇头道:“这特娘随了谁?比咱还能胡编乱造!” 第256章 翰林俯首拜圣王 自程朱理学在宋朝兴起,无数士子都在探寻朱熹提出的“理”。 可这所谓的“理”,确实虚无缥缈,不过它的附属产品,三纲五常很快便被世人所接受。 尤其是统治阶级,简直是发现了愚弄这帮书呆子的大杀器。 读书人同样发现这套学说,为他们描绘了位极人臣的蓝图。 苦难的女子,倒被他们抛在脑后。 本来在唐朝,开放包容的风气一扫而空。 朱权重新提出了理学的本质问题,何为“理”? 饶是翰林学士刘三吾也被这问题难倒了。 朱熹和程曦都特娘没说见过“理”,更何况他们这些后世之人了。 “本王给你们一个答案,心即理也!” 朱权走向众人,笑道:“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 “诸位无论做什么事,肯定要从内心开始构想。” “理全在人心,‘理’化生宇宙天地万物,人秉其秀气,故人心自秉其精要。” 众人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已经被朱权带入了自己的节奏之中。 “诸位既然听懂了,咱们便往下说。” 朱权看向众人,发现不少学子已经翘首以盼,王阳明的心学简直是对抗程朱理学的大杀器。 后世的理学,已经变得扭曲不已,不少人更是做景观天,毫无行动可言,一心求“理”。 “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以知为行,知决定行。” 一众士子们不断念叨着朱权所说的话,这可跟朱圣人主张的“先知后行”完全不同! 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想要贪婪地知道,何为“知行合一”。 朱权不紧不慢,像极了钓足众人胃口的无良作者。 “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装神弄鬼!你这心学,分明是异端!诸位学兄,可莫要被这逆王哄骗!” 人群中有些儒生,不为所动,他们要坚定地维护程朱理学的地位。 朱权被叫做“逆王”也不气恼,笑道:“这位学子,其实你已经在心学之中了。” 那儒生不悦道:“胡说八道!我从未听过所谓的心学!” 朱权笑问道:“你平日品行可端正?可有良知?” 对方直接点头道:“学生读圣贤书,岂会行龌龊之事?良知不可抛!” 朱权点了点头,夸赞对方:“诸位看到没有,道德是人行为的指导思想,按照道德的要求去行动是达到"良知"的工夫。” “这位学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实践了心学。不只是他,你们所有人,都在心学之中。” 蓝彩蝶根本听不懂,却发现身旁的徐妙锦已经惊讶地张开樱桃小口。 “徐妹子,小淫贼讲的都是些什么?云里雾里,偏偏那些个书呆子又不骂了,竟然愿意倾听?” 徐妙锦语气激动道:“殿下的心学,很有可能成为风靡我大明的学说!” “以后科举,终于不再考究理学!女子也不用禁锢在三纲五常之中!” 朱权则在一旁讲的兴起,“其实古往今来,女子并不该被理学所束缚。” “本王就问问各位,你们谁没有娘?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娘被欺负?” “只要你们回到一句我愿意,本王直接认输!” 这话说出来,简直是大杀器。 古人陷入了死循环之中,男人对妻妾可能并不尊重,但对母亲那都是一等一的孝顺。 可当他们成为了丈夫后,却又效仿自己的父亲,全然不将妻妾当回事。 “还有啊,古人殉葬之事,更不可取!” 朱权大放厥词道:“元朝的习俗,殉葬简直是本王见过最野蛮的行径!” “诸位放心,我父皇不会干这档子事,若是某天被叫过去修皇陵,可别害怕!” 这臭小子,再咒咱不成? 躲在人群中的老朱,已然在心中破口大骂。 正如朱权所说,他不会在百年之后,让嫔妃殉葬。 人群中的朱权,还在吐沫横飞,不断回答一众学子关于“心学”的问题。 粗布麻衣的老朱,则打算离开翰林院。 走出人群中,难免碰撞,老朱则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父皇?” “标儿?” 大明太子爷尴尬道:“您不是说,任由十七弟死活不管么?” 老朱则怒斥道:“那你还说不再认这个兄弟呢?告诉咱,你来这作甚?”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知道朱权此举,很有可能改变大明后,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一个知行合一!” 老朱笑道:“以后我大明,不必再拘泥理学!” 朱权总算解释完何为“心学”,台下反对他的人,虽然还有,但也拥有了不少所谓的信徒。 “剩下的学说,还是让王阳明自己来完善吧!我也算是喝口汤,给他留了口肉!” 朱权深吸一口气,随即抱拳行礼道:“以后大明心学发展,便从今日始!” 呼! 众人躬身行礼,“谢宁王殿下赐教!” 刘三吾听得如痴如醉,“心学”为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让他明白了学问的多样性。 学问就像国家,若一直停滞不前,迟早要被取代! “我大明国祚,不可像蒙元那般短命!推崇心学,势在必行!” 刘三吾打定主意,一定要说服宁王殿下,没事多来翰林院讲学! 可惜啊,殿下还有一年时间,就要去大宁卫就藩! —— 天香阁。 花魁侍女慧儿,口中念叨着:“知行合一致良知,行中有知心即理。” 韩月儿调侃道:“咱们的慧儿,今日不研究诗词歌赋,转修心学了?” 慧儿俏脸一红,娇嗔道:“娘子莫要笑话人家!可惜这心学,是那什么狗屁宁王所创,当真是晦气!” “可人家又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心中甚是矛盾!” 韩月儿轻叹一声,“慧儿,当今天下在朱元璋治下,逐渐变得国富民强……我还要继续与他对抗么?” 慧儿吓了一跳,赶紧劝说道:“娘子!这话可莫要被其他人听到!” “依我看,不少人都是打着反抗明廷的旗号,暗中为自己谋利!” “若真想为老教主报仇,何不直接暗杀当今皇上?” 韩月儿摇头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57章 击贼神机石榴炮 应天府。 随着“心学”的提出,一众学子们分为两派。 一方支持心学,一方则捍卫程朱理学的地位,倒是将那“逆王”朱权忘了个一干二净。 朱权偷得浮生半日闲,想要在府中睡个安稳觉。 可惜盛庸已经等不了,早早地便站在朱权门前。 “王爷!已经五更天了,该起来了!” “滚!才五更天,气个屁!” “王爷!如今日上三竿,早朝都完事了!” “滚!才下早朝,哪儿特么来的日上三竿?” “王爷!蓝小姐和徐小姐来了!” 唰! 房门打开,朱权笑道:“让她们等一会,本王洗漱过后便来!” 盛庸总算利用哄骗的方式,将宁王叫出了房门外。 “王爷,您看看,这是你让我改良的三眼铳。” “引线可长可短,让士兵自行控制。” “火药弹的威力有所加强,我还适当提高了射程。” 盛庸将三眼铳架在胳膊上,笑道:“这般姿势,即便是在马上,也能够稳定射中目标!” 朱权显得兴趣不大,怒斥道:“徐妹子跟小毒妇呢?她们人在哪?盛庸啊,你也学坏了,本王还以为你忠心耿耿!” 盛庸面红耳赤,不知如何解释,更显得手足无措。 “罢了,今日我便再教你做一样东西!” 朱权招呼纸笔,盛庸赶紧拿来,化身宁王贴身书童。 只见宁王在纸上画了形似石榴,如碗大小的东西。 “殿下,您这是有最新画作?” 铁铉甚是感兴趣,也前来观摩。 一旁的平安则冷哼道:“咱们的塞王,以后恐怕要疏于战阵,每日研究心学了!” 瞿能身背弓箭,站在一旁,笑道:“平安,你这是担心殿下忘记职责不成?” 平安撇嘴道:“胡说!谁会担心他!” 方孝孺怒斥道:“你们两个莫要打扰殿下!” 朱权落笔,笑道:“此乃我大明对抗敌人的利器,就叫做击贼神机石榴炮吧!” 盛庸此时一脸懵逼,画的确实像石榴,可怎么看都跟杀敌无关。 朱权则指向石榴炮,笑道:“此处弹壳上留有一孔,以便向壳内灌装火药。” “装药时只装容量的十之五六,尔后在其中放一个酒杯,杯内安放一种特制的慢燃火药作火种。” “用时,或将其抛至敌阵,或置之路旁,待敌拾取后,炮内火种受震起火,点燃壳内火药,引起爆炸杀敌!” 听闻此言,盛庸双眼放光,“若是敌军骑兵冲锋,我军只需要布置力士,让他们扔出石榴炮即可!” 孺子可教! 朱权微笑点头,“不错,正是如此!以后只有我大明的骑兵打别人!其余人的骑兵,恐怕都要被本王逼得退出历史舞台!” 平安心中震荡,只因他清楚,这等石榴炮,若是使用得当,即便是燕山铁骑也难挡锋芒! “殿下,咱们还可以加一些毒药!炮中喷散出的毒药,可致敌封喉、瞎眼,失去战斗力。” 盛庸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天赋,“殿下可否将图纸给我?末将定不负您所托,会尽快将此物造出!” 朱权摆了摆手,“去吧!以后别打扰本王睡觉!” 盛庸得意而去,殿下的大明炮已经大放异彩,可惜朝廷银钱不多,工部又要忙于其他事务,无法帮助军队量产。 “若是以后在大宁建造独属于殿下的工部,岂不是能随意制造大明炮和石榴炮?” 想到此处,盛庸脸上泛起笑容,“以后草原鞑虏,谁敢犯我大明?” —— 北平,燕王府。 朱棣苦等数月,终于得到了平安的第二封书信。 “义兄安好?弟于应天,度日如年!” “信鸽被那看门老道餐食,并未弟遗忘,还请义兄见谅!” 看到信上所写,朱棣无奈一笑,张三丰的本事他可是见识过。 锦衣卫在那老道面前,都是趁早洗洗睡的货色。 “弟以为,蓝玉功高盖主,义兄成为下任北伐主帅,可谓十拿九稳。” “徐辉祖年轻,李景隆无意与兄争夺,弟在此恭贺义兄!” 朱棣脸上泛起喜色,自己那位十七弟,最近应该头疼不已了吧? “王爷为何发笑?可有什么好事发生?” 道衍和尚闭目养神,实则心中算计部署漠北草原。 “老十七竟敢反驳程朱理学,被一众学子唾骂!更是让人冠以‘逆王’的称号!” 朱棣笑道:“他反驳程朱,那本王便在北平推崇,以此来赢得天下士子之心!” 道衍和尚颔首赞许道:“王爷深谋远虑!此举定能俘获天下士子!” “程朱理学弊端无数,除非有新兴之学,方能令其动摇!” “贫僧却觉得此人,并非是那逆王!” 朱棣脸上不断泛起笑容,谁能想到之前大放异彩的十七弟,如今脑子抽筋,为他送上了一份大礼! “本王已经想好了,明年北伐,定要打击鞑靼,震慑瓦剌!” “可惜父皇新设立的朵颜三卫,距离我的封地太远,分明是给老十七准备。” 提起朵颜三卫,以及泰宁卫指挥使术赤,朱棣满眼都是羡慕。 这样一支强大的蒙古骑兵,谁能握在手里,就等于多了跟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 更何况术赤之武勇,朱棣早就有所耳闻! 差点将李景隆阵斩的人,已经拥有了名将之资! “王爷放心,只需静待朝廷诏令即可。” 道衍和尚为燕王斟茶一杯,笑道:“王爷可于军中,提拔自己人,令他们分布于各个驻地!” 朱棣含笑不语,“老和尚,你可莫要轻视我大哥!他这个人张口仁义道德,闭口兄弟之情。” “可本王却清楚,这位精明的太子爷,对我们的好,无不是一笔投资!” 道衍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号,“可惜其余诸王,都没有燕王您这般本事!现在来看,即便是宁王,也虚有其表罢了!” 燕王摒心静气,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老头子,你最有出息的儿子,除了大哥,还是本王!” “告诉张玉、朱能,不可耽误军事训练!待到朝廷诏令抵达,便随本王肃清漠北!” 第258章 告老还乡信国公 武英殿。 朱元璋面前,正跪着一位须发宾白的老者。 “皇上,微臣汤和,乞求告老还乡,还请皇上恩准!” 开国功臣之一,也是朱元璋起兵时,便常伴左右的手下,大明信国公汤和,浑身颤抖,丝毫没有武人的威仪。 朱元璋虎目微睁,并未对这位兄弟说太多。 “怎么?你也要效仿冯胜跟傅友德,交出封地,离咱远远的?” 老朱冷笑道:“咱现在知道,在背后给善长,冯胜他们出谋划策的,正是那逆子!” 汤和闻言,赶紧告饶道:“皇上息怒!微臣是真心实意,想要告老还乡,与宁王殿下无关!” 身为开国功臣,汤和深受朱元璋信任,开国六公爵本该有其一席之地。 可惜之前汤和与李善长来往频繁,俨然一副“将相和”的模样。 这怎能不引起老朱的怀疑? 干脆直接封爵之时,撤销了本该给汤和的国公。 好在汤和聪明,嗅到了皇上的不满。 至此以后,直接与大部分朝臣断了来往,只望找个机会,提出告老还乡,了断残生。 谁知李善长,冯胜,傅友德三个臭丘八,就跟突然聪明了一样,直接跟皇上摊牌,避免了杀身之祸! 别看冯胜,傅友德如今交出封地和兵权,便以为他们可怜巴巴。 以老朱的性格,定然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汤和也是吃定了这一点,他不希望活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最好还是回到老家凤阳颐养天年。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庙堂高远,至此与他再无关联。 可今日一看,皇帝的意思,并不想让他轻易离开。 “来,以前咱们在军中,便是这样并排而坐!” 老朱屏退众人,随后也不避嫌,径直走到汤和身边,坐在其旁边。 汤和吓得浑身发抖,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却让他越发地猜不到其心中所想。 “鼎臣啊,如今朝廷可谓是缺兵少将。” 老朱拍了拍汤和的肩膀,叹气道:“咱手下,没有可用之人咯!” 汤和额头冒汗,军权自古便是皇帝大忌。 尤其是他旁边的洪武大帝,收缴冯胜兵权的时候,可没有半点犹豫! “皇上说笑了……蓝玉神勇无双,沐英百战骁将,还有燕王这等能征善战的塞王。” 汤和说出每一个字,都感觉如鲠在喉,只因老朱面无表情,他不知道皇上对此回答是否满意。 “蓝玉立下不世之功,咱对他已经封无可封。” “文英身子一直不好,咱只想让他留在身边,好好养养身体。” “至于老四,燕山铁骑已经足够他用,何必将手伸得太长?” 朱元璋显然不甚满意,这可令汤和有些头疼了。 “徐达之子徐辉祖,此番北伐多立功勋……” “经验太少,还需打磨才是。” “李文忠之子李景隆,此人之前便在湖广等地练兵……” “听军中锦衣卫传言,九江难堪大用,差点被阵斩!” 汤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这位皇帝当真不好糊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是真的不知道皇帝想要什么。 眼看汤和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老朱则无奈道:“鼎臣啊,你不觉得有人更适合北伐统帅么?” 听闻此言,汤和哪里还能不清楚,皇帝这是与他做出交换。 汤和要在朝堂推荐北伐主帅之位,皇上则会准许他告老还乡。 哪怕最后离开之际,老朱依旧让这位下属,体现出了重要作用。 汤和起身,拱手行礼道:“皇上放心,微臣清楚了!” 老朱脸上这才泛起一丝笑意,摆了摆手示意汤和可以离开。 “标儿啊,咱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 奉天殿。 群臣面面相觑,就连一向喜欢打瞌睡的朱权,也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只因大明信国公汤和,今日选择了上朝启奏。 汤和早就选择了淡出朝廷,若是今日不来,大部分人早就忘了这位国公的存在。 “陛下,鞑靼寇我边境,一直侵扰百姓,我大明北伐不可懈怠。” 詹徽一步跨出,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军此番可乘胜追击,彻底打残鞑靼部!” 兵部尚书沈缙同样启奏道:“皇上,鞑靼虎视眈眈,瓦剌更是贼心不死,若能一战胜鞑靼,瓦剌也会老实不少!” 蓝玉北伐的表现,众人有目共睹,也对北伐充满信心。 尤其是蓝玉此番,为大明带来了丰厚的战利品,令国库充盈。 大家不是不爱打仗,而是打仗要有成果。 只得到所谓的土地,却不能耕种,那有什么用? 不过要是能带来钱财,牛羊和人口,那便另当别说! 文臣们已经开始做好准备,武将们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洪武大帝抬眼看去,底下人这般支持北伐,除了洪武元年外,还是头一遭! 都要归功于太子慧眼识珠,蓝玉可堪大用! 当然,还有后面打瞌睡的逆子,随军出征,肯定做了不少咱看不到的事情。 “那你们告诉咱,谁能担任主帅?” 听闻此言,群臣并未直接开口,都在思考皇上的话。 若是想要让蓝玉担任主帅,自然不必问咱们。 蓝玉紧皱眉头,他这才想起,宁王托女儿为他带来四个字——功高盖主! 这个时候,如果蓝玉再主动请求担任主帅,肯定会被老朱记载小本本上,随时秋后算账刀了他。 “燕王善战,此番北伐,牵制敌军,协助梁国公多立战功!” “不错,我等也打算推荐燕王为主帅!” “燕王深得中山王兵法真传,定能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不少大臣主动开口,宗室带兵,皇上总没有那么多意见。 何况燕王善战,可是得到皇上认可! 大明第一代将领逐渐隐退,也是时候让朱棣走上北伐的舞台。 朱标闻言,皱眉不语,詹徽轻轻摇头。 这事不能再让太子殿下开口。 可无论是他,还是蓝玉上奏,都有故意为难燕王的嫌疑。 “陛下,老臣有推荐人选!” 汤和颤颤巍巍,躬身行礼。 大明信国公开口,群臣都给予了尊重,打算洗耳恭听。 “哦?汤和啊,你说说!” “微臣推荐宁王殿下为北伐主帅!” 第259章 主帅已定,北平震怒 “微臣推举宁王殿下为北伐主帅!” 汤和不卑不亢,看似颤颤巍巍,年老体弱的身体,却能发出如此高亢之音。 直接打乱了群臣们的想法! 哪怕你推举蓝玉,沐英等人,也比宁王靠谱啊! 宁王殿下刚刚招惹完天下读书人,险些坏了我大明国本,如今信国公竟然推荐其前去北伐? 朱标探眼砍去,却发现父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大明太子爷心领神会,这定是父皇安排! 朝中群臣,无论谁推荐十七弟为帅,都有些不合规矩。 唯有多年不见,却德高望重的汤和开口,才留有余地。 “信国公,宁王殿下年少,何况并未领兵出征过,还请您三思!” “不错!燕王善战,人尽皆知,何故用宁王前去?” “宁王殿下这等性格,很容易延误军机啊!” 朱棣可没有闲着,手下人经常假扮商贩,来往应天府,以此来买通一众朝臣为其说话。 眼看朝中有了不同的声音,那些接受过燕王馈赠的朝臣,当即展开了激烈的反扑。 汤和身板挺直,声音高亢道:“陛下,宁王有勇有谋,去年与扶桑人校场斗阵,便已经有名将之资!” “我大明有如此贤王,何不对其培养?燕王身在北平,更应防备鞑靼诸部。” “倘若燕王离开,鞑子侵犯北平,又该如何是好?” 朱元璋心中暗笑,看来汤和为了告老还乡,也是拼了老命! “如今老四善战,人尽皆知,可谓是统帅的热门人选。” “老十七鬼点子多,却吃了年轻的亏!”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惜谁让标儿选择了老十七呢?只能委屈老四了!” 朱棣若是知道父皇所想,不知心中是何等滋味。 至少在朱元璋眼中,只有朱标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朱权的表现,也同样证明了自己,并不比燕王差! “皇上,微臣以为,宁王殿下即将就藩大宁,可趁此机会熟悉边疆。” 詹徽一步跨出,帮衬道:“何况此番北伐,有魏国公徐辉祖,曹国公李景隆跟随,定不会让宁王殿下出现纰漏。” 站在后排的朱权,心中倍感无奈,你让徐辉祖跟着就算了,提什么李景隆啊? 晦气! 李景隆心中同样不爽,跟着蓝玉尚且能混些功劳,若是跟着宁王,那才叫一个惨,说不定要去云粮草! 蓝玉躬身道:“皇上,宁王殿下兵法娴熟,府邸之内八阵图,末将亦不能破解!” “若是这等才华,尚不能担任北伐重任,诸位可去其府邸自行破阵!” 刚立下赫赫战功的蓝玉,都已经主动推举宁王,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继续嘴硬? 李景隆紧皱眉头,不悦道:“皇上!微臣以为,鞑子擅长骑兵,并不会傻乎乎走到所谓的八阵图中!” “燕王殿下麾下铁骑,早就令鞑子闻风丧胆!此役若是能成为统帅,定能打破鞑靼,扬我大明国威!” 以李景隆为主,保奏燕王朱棣为统帅的一派。 表面以汤和为主,实则是太子一脉,保奏宁王朱权为主帅。 两帮人马互不相让,燕王一派紧咬朱权没有统军经验,初出茅庐,很有可能会遭遇大败。 太子一脉,则拥有詹徽这等顶级喷子,哦不,顶级文臣。 “大汉冠军侯,十七岁封狼居胥,何等威武?” “我大明宁王有何不可?诸君莫要妄自菲薄!” “若是按照汝等所说,底层的士兵,岂不是要比曹国公这等将门虎子,更懂得如何打仗?” 詹徽开口,令李景隆面色难堪。 正如其所言,若没有父亲李文忠立下赫赫战功,哪有他练兵湖广的事? “打仗靠的是天赋,而宁王殿下,就有这种天赋!” 詹徽随即下跪,掷地有声道:“曹国公,今日在下举荐宁王为统帅,来日宁王不胜,在下愿献上头颅!” “曹国公,可敢为燕王殿下,赌你的项上人头?” 汤和闻言大笑,只觉得这些小娃娃端的是十分有趣! 尤其是他也听到了许多关于宁王的传闻! 这小子啊,简直跟重八一个模子刻出来! 都是那般调皮捣蛋,遇事混不吝的主儿! “说得好!反正老夫也活不了几年,就跟你詹徽一起赌上人头吧!” 说罢,汤和直接席地而坐,颇有耍无赖的架势。 “曹国公,请便!” 疯子!全特娘是疯子! 李景隆怒火中烧,只差骂那一老一少是臭无赖! 这般赌人头的做法,可不是他李景隆的行事风格。 总而言之,就是怕死。 “咳咳!皇上,微臣以为信国公与詹尚书太过偏激……” 本想让老朱开口,谁知洪武大帝却饶有兴趣道:“咱看不错!老十七打赢了算他两慧眼识珠。” “若是打输了,正好下次用他们的人头祭旗!” 皇帝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确实杀气腾腾! 没有人会怀疑皇帝的话,若是宁王战败,詹徽和汤和绝对难逃一死! 朱权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为了北伐统帅之位,詹徽会付出这等代价。 “看来大哥,已经在有意识地防范四哥。” 帝王权力,不是请客吃饭。 后世总说,什么朱标不死,允炆不逼迫,燕王绝不会谋反。 那莫非蓝玉之前告诫太子的,全都是屁话不成? 一个拥有野心的藩王,不过是在等待机会。 朱权从军北伐之际,在燕王眼中看到了熊熊野望! “老十七啊,詹徽跟汤和都赌上了自己的头颅,你可有胆量当这个主帅?” 老朱起身,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眼中充满了期望。 “儿臣,愿领北伐主帅,为我当开疆拓土!” —— 北平,燕王府。 一向冷静的朱棣,将房中器皿砸得粉碎。 饶是如此,依旧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詹徽!汤和!蓝玉!你们这些臭丘八,竟然敢阻挠本王!” 一旁的道衍和尚,看着燕王发泄,依旧心态平和。 “王爷,北伐帅位丢了也未曾不是件好事。” 道衍和尚轻笑道:“军中之前部署,如今可以启用!” “咱们那位宁王也该知道,明军听谁的话了!” 第260章 海盗,要从皇孙抓起 宁王接任北伐主帅,成为了震惊整个大明军方的新闻。 哪怕是宁王府众将,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鼎石,给我一拳,确认我不是在做梦!咱们殿下要当主帅了!” 瞿能之前还觉得,追随宁王想要获得出头之日,可谓是难上加难。 谁知上次北伐立下的功勋还没有捂热乎,如今他们身为宁王府的属官,就预定了下一次的北伐! 盛庸更是心中激动,击贼神机石榴炮总算能够运用于实战了! 不行,一定要催促工部那些书呆子,尽快早一些大明炮和石榴炮! 平安则是目瞪口呆,燕王竟然失策了! 那个算无遗策的老和尚,总说蓝玉之后,北伐主帅之位非燕王莫属。 可谁能想到,主帅之位会落到宁王手里? 对于自身仕途而言,平安本该高兴,毕竟他身为宁王府属官,在下次北伐中,肯定会被委以重任。 可于私而言,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殿下作战经验不足,何况第一次出征便挂帅……” 方孝孺则有些关心朱权,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铁铉摇头不语,“殿下之前能够阵斩敌将,逼降纳哈出,已然是百战骁将。” “何况蓝玉大将军此次能够立下大功,也跟殿下大有关系!” 大明第一兵,岂是浪得虚名? 若能呈北伐之势,震慑鞑靼与瓦剌,宁王就藩也会容易不少。 大明边疆安宁,百姓们才能够丰衣足食。 —— 曹国公府。 李景隆怒拍桌案,看向手下人,更是心中烦闷。 “皇上……这是在有意压制燕王!不对,是那位精明的太子爷!” 李增枝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珍贵瓷器,可谓是心疼不已。 “大哥……事已至此,您还有可能被皇上派去北伐……” “咱们与宁王一向不睦,他会不会趁机穿小鞋?” 李景隆皱眉不止,“不必担心!宁王对军队的影响力,远不如燕王!”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宁王指挥咱们,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两名扶桑使者,则是心中激起千层浪。 他们本来看好燕王,有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位王爷对明军的影响力。 可如今来看,似乎宁王才是真正的潜力股! 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都已经按下决心,不可在燕王一棵树上吊死。 李景隆显然不知道两人想法,冷哼道:“明年北伐,不可让朱权立功,否则此人回到封地,恐怕难以钳制!” —— 文华殿。 朱标被父皇叫去议事,留下无所事事的朱权。 “小皇叔!听说你接任了北伐主帅!” 朱允熥最是喜欢朱权,上来就是一个熊抱,显然没有叔侄之分。 “恭喜小皇叔!” 朱允炆难掩激动,还是克制住自己,对着朱权躬身行礼。 “你们两个偷溜出来了?” 按理来说,皇孙应该在大本堂读书才是,这两货肯定是偷偷翘课。 朱允熥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小皇叔,哪里是偷溜?我们只是说过有问题要请教你,先生便乖乖放行了!” 朱允炆无奈道:“允熥啊,你确定没拿小皇叔威胁先生么?” 大明朝谁不知道,宁可得罪皇帝,也别得罪混世宁王。 合着自己还成了两位侄儿的挡箭牌! 无奈之下,朱权笑道:“行了!你们既然说来请教本王,也不可空手回去。” 朱允熥双眼放光,“小皇叔,莫非要给我们礼物不成?” 朱允炆训斥道:“允熥啊,小皇叔分明是要给我们讲学!” 允熥活泼好动,允炆生性稳重,两个侄儿各有特点。 无论将来太子之位给了谁,朱权都打算告诉他们一些东西。 “你们觉得,我大明潜在的敌人,除了周围邻国,还有谁?” 朱权抛出话题,等待两位皇孙解答。 朱允熥已经开始细数,“北元鞑子!扶桑倭寇!安南蛮夷!似乎没了,天下其实就这么大嘛!” 朱允炆也点了点头,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大明是世界中心,至于其他国家就扶桑,安南这几个。 甚至于漠北草原,都没有被他们当做是邻国。 朱权摇头一笑,“天下之大,超乎你们的想象!” “在大洋彼岸,有名为弗朗机(葡萄牙、西班牙)的国家,正在悄然崛起!” “还有英吉利虎视眈眈,占据海峡,妄想染指欧洲!” “在咱们大明西方也有强敌存在!帖木儿汗国虎视眈眈,金帐汗国,奥斯曼,都不是他的对手。” 两位皇孙平日里学的都是儒家经典,先生讲学也是毫无乐趣可言。 哪像小皇叔,说的都绘声绘色,地理课对现在的学生是折磨,可对于两位皇孙那是玉罗珍馐值万钱。 “我大明之外,天下竟如此之大?” 朱允熥双眼放光道:“小皇叔,那西方的帖木儿汗国,岂不是有意东征大明?” 朱允炆更是担忧不已,“小皇叔可要提醒皇爷爷跟父亲,提早防范,莫要被这些鞑子得逞!” 朱权笑着点头道:“放心,本王心中自有打算!今日给你们讲讲英吉利与弗朗吉争夺海上霸主的故事!” 朱权讲得绘声绘色,尤其是双方海上力量强大,能够轰炸船只的大炮,以及不再使用弓箭,而是火铳的战法,都让皇孙们耳目一新。 “小皇叔,这两国当真是虚伪!明着说禁止海盗,背地里却要用海盗去给对方捣乱,抢劫货物,扩充钱粮!” 朱允熥眼中满是不屑之色,无论是英吉利,还是弗朗吉,在其眼里都是不懂礼数的满意。 “两国都是为了利益,这般行事,既不会丢了大国脸面,却也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 朱允炆显然想问题更深入,笑道:“小皇叔,那扶桑人岂不是跟这两国一样无耻?以倭寇名义,抢夺我大明子民之财物?” 朱权笑道;“所以本王之前才会在朝堂上,告诉文武百官,我大明不可轻视小小岛国!他们的狼子野心,可从没有丢失!” 朱允熥闻言,随即笑道:“小皇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寇可往,我亦可往!” 朱允炆点了点头,“咱大明水师也可以装作海盗,去抢扶桑!” 朱权哑然失色,他本想为两个侄儿开阔眼界,不过事与愿违,很有可能培养了两位海盗船长! 海盗嘛,就要从皇孙抓起! 第261章 革新 文华殿。 两位皇孙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断询问朱权,该如何培养海盗,哦不,水师。 朱权也知无不答,对其而言,大明的下一代能够拥有野心,才是最为重要。 说起来,纵观明朝,除了洪武大帝,以及日后篡权的永乐。 其余君主,都普遍缺乏进取之心。 仁宣之治,更多的是稳定国家,做个守成之君。 哪怕是万历新政,也更像是对内部的一场自救。 至于万历三大征,并未主动开疆拓土,而是被动防御。 朝/鲜都被小日子打到门口了,若是再不去阻止,战火燃烧到大明本土,只会加速大明的灭亡。 最后则是萨尔浒之战,后金崛起,大明彻底失去主动权! 朱权绝不允许这等事情再发生,其实在父皇朱元璋开始,大明便有些故步自封。 安南,扶桑这样的狼子野心之国,竟然被列为不征之国? 他们就要被大明吞并,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当然,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朱权要慢慢改变统治者的想法。 你看眼前两位大侄子就不错,已经开始琢磨建造更大的船只,培养不弱于英吉利和弗朗吉那般的火枪队。 “十七弟,你们在聊什么,这般兴高采烈?” 朱标忙完政务,正看到两个“逆子”在“逆王”的教唆下,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一时间,太子爷也忘记治两个小子翘课之罪。 “父亲,我们在学习如何当海盗!” 直来直往的朱允熥当即作答,吓得朱允炆脸色惨白。 果然,朱标闻言正要发怒,还是朱允炆灵机一动。 “父亲,小皇叔让我们注意到海防的重要性,理应重视我大明水师!” 朱标听闻允炆说辞,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放心吧!水师一直没有被遗忘,毕竟鄱阳湖水战,可是令父皇印象深刻!” “你们两个,是不是该滚回大本堂了?真以为孤不知道你们翘课之事?” 眼见父亲脸色阴沉,朱允炆和朱允熥赶紧告退,临走之时还不忘给朱权递眼色。 那模样,仿佛是告诉朱权,他们以后定会成为出色的海盗船长,哦不,是水军都督。 “十七弟。” 兄弟二人单独相处,朱标显然放松不少,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疲惫。 “大哥,可是因为主帅之争?” 朱标点了点头,神情疲乏道:“李景隆等人,一直上奏,想要让四弟当那主帅。” “不过为兄据理力争,加上詹徽和信国公以人头担保,父皇还是没有改口。” “明年北伐,十七弟哪怕不立功,也不可冒进漠北!” 朱标的意思很明显,朱权只要无过,便是大功! “你领兵出征,此番镀金过后,回到封地,也会方便治理地方。” 朱标笑道:“老二老三他们,肯定没少使绊子!父皇懒得管,为兄还是要为你考虑一番。” 朱权心中一暖,这位大哥绝非合格的投机者。 只因从小到大,他都是再帮朱权擦屁股,为此还没少被父皇责骂。 可无论如何,两兄弟都相互扶持,一起走到了今天。 朱权寻得传国玉玺,第一时间是交给大哥。 朱标据理力争北伐帅位,第一时间是为十七弟谋权。 “大哥,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朱权笑着说道:“既然大哥辛苦,小弟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说罢,朱权便将大明炮和石榴炮的制造提上日程。 朱标皱眉,摇头道:“工部那里,为兄也不好催促。” “莫要忘了,如今他们的任务,是拓宽河道,搭建水渠,以利民生。” 朱权赶紧说道:“那闲下来,总要为军中做些事情!我要求不高,大明炮一万,石榴炮两万,明年北伐之前交工。” 朱标见拗不过弟弟,只得答应道:“好!孤会敦促工部,让他们帮忙!” “你要知道,咱们大明武人,还是更喜欢用弓箭与刀枪!你那火铳,军中反感之人,可不在少数!” 朱权清楚,大明军队的弊病之一,便是迷信弓箭刀枪,却忽略了火铳的发展。 前期的大明,还有神机营这样的火器专家。 可到了末期,却不懂得发展火器,反而被后金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到了满清建立,则对中原是灭顶之灾。 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政治军事,都让一种更为落后的文化,入主了相对文明的中原。 结果便迎来了社会面的倒流,资本主义萌芽被扼杀,科学绝迹,险境的火器被尘封在兵部。 火铳被统治者怒斥为“奇技淫巧”,远不如弓箭长枪好用。 哪怕是雅克萨之战,清军缴获了扳机发式火绳枪,康熙帝仅留下两支供自己把玩,命令军队禁止使用。 美其名曰:“不得中断前人所授之弓箭长矛”。 朱权断不能让这等风气,在大明军中弥漫。 “大哥放心,我已做好准备。大明需要革新,而不是所谓的守旧!” “一成不变,即便是强如大明,也会走到末路。” “力图革新,哪怕是扶桑岛国,也会有强大的一天!” 见朱权执意如此,朱标也没有强求,而是鼓励道:“为兄自然清楚你的本事!” “军中之人,与燕王熟悉者众多,此番北伐你可不大意。” 朱权点了点头,“所以大哥怕我调动不了他们,才让我莫要深入漠北?” 朱标起身,像以往那般,摸了摸弟弟的额头。 “为兄是怕你出事!宁可不立功,也要活着回来!” “孤还要看你成亲生子,看你就藩大宁!” “你会不会恨孤?将你推到了这等位置?老四肯定也会记恨与你!” 大明太子爷眼中带着一丝忧伤,他的确为朱权考虑,却也利用了十七弟来牵制燕王。 “不恨,臣弟知道大哥的苦心。” 朱权拱手行礼道:“定不负太子爷所托!” 说罢,昂首阔步走出文华殿。 朱标见少年不畏风霜,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说转瞬即逝。 “来人啊,让那两个逆子滚过来!还说要当什么海盗?真当孤没有脾气不成?” 远离文华殿的朱权,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朱允熥的惨叫声。 “父亲!别打了!我当水师都督,不当海盗船长还不成么?” 第262章 一将难求,朱权练兵 宁王府。 朱权奋笔疾书,笔走龙蛇之际,一手好字引得铁铉与方孝孺连连称赞。 “殿下这手字,光是卖给那些富贾大商,便能得到不少银两了。” 方孝孺轻抚胡须,随即问道:“微臣有一事不明,为何今日前去教导皇孙读书,他们嘴里喊着要当什么海盗?” “还要将我大明打造成日不落帝国?听起来倒是有趣,不过我看允熥皇孙似乎昨日没少受太子爷训斥。” 咳咳! 朱权只能用咳嗽掩饰尴尬,允熥大侄子有今日遭遇,绝对是前些天他这个小皇叔灌输思想。 只有埋下革新的种子,将来大明的继承者们,才不会故步自封,原地踏步不前。 说句玩笑话,哪怕是已经落后于西方,郑成功依旧打败弗朗吉人收复台/湾,可见大明底蕴之强。 “殿下,您写的是兵书?” 铁铉赶紧帮忙转移话题,只见朱权这卷书的名字赫然叫做《纪效新书》。 “不错,纵观此次北伐,本王深感大明并不缺少能征善战之将。” 无论是平安,瞿能,亦或是朱棣手下的张玉,朱能,丘福等人,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骁将。 “本王以为,大明弱的其实是兵!” 兵? 听闻此言,铁铉来了兴趣,不解道:“殿下,我大明的兵当真弱?” “不说您之前所练的伙头兵,蓝玉将军麾下的铁骑,以及燕王殿下的燕山铁骑,都不算弱吧?” 朱权摇了摇头,“鼎石啊,你只看到了那些精兵强将,却忽略了整体战斗力。” “我观边军,战力羸弱,若是无将指挥,定会陷入混乱之中。” “一支真正的百战神兵,经历过无数战斗,会养成属于自己的战斗体系。” “哪怕为将者在战斗中牺牲,也会按部就班,坚守阵地!” 铁铉露出神往之色,询问道:“当真会有这样的军队么?” 朱权颔首点头,“有,绝对有!他们也是身披红甲,信仰红星,是真正为百姓而战的军队!” “本王要专门搞个军事培训班,教将军们如何练兵!” 方孝孺面露担忧之色,谁不知道大明如今的将军们,一个个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尤其是蓝玉大破捕鱼儿海后,越发地看不起文官们。 “殿下,武将骄纵,恐难以听进您的教诲!” 方孝孺低声提醒道,“何况陛下一向重视兵权,可不想让武将们掌握练兵之法!” 朱权闻言轻笑道:“放心,若是父皇提起,本王自有应对之法,当务之急还是先写好兵书。” 宁王编撰《纪效新书》的传闻,很快便在朝中武将间传开。 熟悉朱权的武将,以蓝玉为首,麾下王弼,张翼,曹震等人为首,都恨不得立马赶到宁王府拜读朱权大作。 可另一波武将,则以李景隆为首,对朱权此举嗤之以鼻。 “一个小娃娃,没打过几次仗,还特娘要教咱们练兵?”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咱们在校场上,肯定打得宁王落花流水!” “嘿!祸害完那帮书呆子后,又想祸害咱们当兵的不成?” 李景隆位于首座,笑道:“诸位不必着急!宁王若想与我等谈兵论道,咱们不必推辞。” “诸位身经百战,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怎么会输给一个毫无军事经验的王爷?” —— 武英殿。 朱元璋本来在闭目养神,却听到蒋瓛上前通报,某位逆子破天荒地前来求见。 “他闯祸了?” 蒋瓛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搞得老朱一头雾水。 “到底是闯祸,还是没闯祸?你特娘给咱一个准话!” 蒋瓛一脸愁容,“皇上,宁王殿下这番得罪了不少武将!” 听闻此言,老朱不悦道:“怎么?他还能去军营,把人家打了不成?” 蒋瓛心里苦,这比打人还要严重啊! 宁王殿下教武将们练兵,分明是在羞辱人家的专业…… 再说这些武将,都打了多少年的仗了,还用您一个尚未就藩的藩王来教?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让他进来!” 蒋瓛如释重负,赶紧引着朱权来到武英殿,随即自己赶紧退出大殿,生怕皇上生起气来殃及池鱼。 “儿臣,拜见父皇!” “嗯。” 老朱不悦道:“听说你闯祸了?” 朱权惊讶道:“闯祸?儿臣这些天都在家苦修兵书,为我等大明呕心沥血,何来闯祸一说?”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 还没等朱权说完,老朱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莫要胡言乱语,直接跟咱说事!” 朱权双手将书本呈上,老朱则无奈翻看起来。 “《纪效新书》?这逆子还知道写兵书?弄得有鼻子有眼,咱且帮你把把关!” 洪武大帝翻开第一页,赫然写道:“夫曰‘纪效’,明非口耳空言;曰‘新书’,所以明其出于法而非泥于法,合时措之宜也。” 开篇点名了撰写本书的目的,以及书名的来历和含意。 尤其是为了适应这个时代的战争,朱权并非只是对前人兵书做注解。 “正文又分,束伍篇、操令篇、阵令篇、谕兵篇、法禁篇、比较篇、行营篇、操练篇、出征篇、长兵篇、牌筅篇、短兵篇、射法篇、拳经篇、诸器篇、旌旗篇、守哨篇、水兵篇,共十八篇。” 老朱不由地深吸一口气,本以为那逆子不过是写着玩玩,挂羊头卖狗肉。 谁知此书包含范围之广,可谓是将行军打仗分纲列目,让人一目了然! 针对军队战斗力低下的状况,朱权在书中,首先强调要从严治军,提出了创立兵营、选兵、练兵的三部曲。 老朱读得津津有味,朱权则在一旁等候,不忍打扰父皇。 蒋瓛在大殿之外,已经准备听皇上的咆哮,谁知里面安静如初,父慈子孝,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太子爷朱标闻言朱权又招惹了武将们,当即火急火燎前来。 可怜大明太子爷,刚去工部,磨破了嘴皮子,才让官员们赶制大明炮和击贼神机石榴炮,就听到了十七弟再次闯祸的噩耗。 “里面情况如何?” “回太子爷,属下也不知道……” “养你有何用?也不帮孤劝劝父皇!” 朱标情急之下,直接走入武英殿。 第263章 此书堪比孙吴 朱标走进武英殿,心中忐忑不安,毕竟这位十七弟接连闯祸,让他也是头疼不已。 “只望父皇不会发怒吧!” 朱标抬眼砍去,父皇朱元璋埋头苦读,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过来。 再看某位“逆王”,正在帮父皇揉肩捶背,当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若不是朱标知道这厮做了什么,他绝对要夸夸“孝顺”的十七弟。 朱家老十七,纨绔属第一。 舌战翰林院,脚踏百兵营。 朝臣们如今见到宁王,无不退避三舍,生怕与其有什么关系。 “嘘!” 朱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大哥不要打扰父皇看书。 老朱已经很久没有沉浸在一本兵书里。 在他看来,前人的兵书有借鉴作用,但所处的时代不同,练兵方法也不尽相同。 朱权的这本《纪效新书》,则有效地结合了当今时代。 连火铳的使用,朱权也写得相当详细,更有大明水师的建设,令洪武大帝倍感欣慰。 “有此书在,何愁兵将不强?” 朱权这本平平无奇的书,还解决了老朱的忧患。 他一直担心兵权的问题,尤其是大明以将为主。 正所谓一将无能,拖累三军。 不同的军队,在不同的将军带领下,发挥也各有好坏。 可朱权的思想,却是以兵为主。 士兵强大,哪怕主将差一点,也不会影响士兵的战斗力。 这也让老朱不必担心,为将者赢得军心,会威胁到中央政权。 士兵们的训练都从一而终,由朝廷专门来负责,粮饷也都相同。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书中更是详细提供了军民同心,天下无敌的思路。 “军屯?好想法!” “平日训练之际,开垦荒田,自给自足,又能为朝廷省下许多粮饷。” “每年派御史前来巡视各地军屯收成,再由朝廷商议,是否拨下钱粮。” “每处卫所,暗中部下锦衣卫,以此来杜绝为将者中饱私囊!” 看到此处,老朱倍感欣慰,没想到那逆子考虑周到,连如何监管都尽数列出,直接跟那些武将明面摊牌。 “标儿,何时过来的,为何不提醒咱?” 朱元璋这才注意到,太子朱标站在他身边,同样目不转睛地看向《纪效新书》。 “父皇,此书是何人所做?若有如此大才练兵,我大明肯定不缺精兵强将!” 朱标深吸一口气,百般考虑,还是想要拿起兵书查阅。 谁知父皇大手一挥,直接压在兵书上。 “咱还要看看其他内容!还有,此书断不可外传!” 朱元璋语气严肃道:“老十七,就按照你的法子,谁敢不服,就让他来找咱!” 朱标恍然大悟,果然又是十七弟的手笔。 不过看父皇这般模样,竟然是在夸赞十七弟。 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父皇,儿臣想要用这本书,让我大明兵力强盛。” “那便需要将军们心悦诚服,按照书中内容去练兵。” “父皇一句话,他们自然会照办,可若是阳奉阴违,岂不是误了军中士兵?” 听闻朱权所言,老朱皱眉道:“那你告诉咱,该如何让他们心服口服?” 朱权笑道:“自然是当面对质,不行就校场练兵!” 朱标点头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想让军中将军们服气,做好的方法便是打赢他们。” “这么一想,武将们倒是比读书人更容易被说服。” “十七弟的心学,如今可是将儒林搅乱不得安生!” 朱权无奈摇头道:“这可不怪我。一个国家没有革新之志,迟早会被别国超越。” 朱元璋闻言,不由地点了点头。 他为何能够战胜一众强敌,最终问鼎天下? 就是不断在内部革新,使得明军的武器装备,战术战略始终优于其他人。 可自从夺取中原后,大明前进的脚步变得缓慢了不少。 一方面要防御北元南侵,另一方面则要整顿国内琐事。 “老十七说得对,咱的大明要不断革新,才能建立万世不朽的江山伟业!” 父子三人相视一笑,继续翻阅《纪效新书》。 —— 北平,燕王府。 朱棣把玩着手中青瓷酒杯,笑道:“本王那十七弟,还真是不得安生。” “刚得罪完翰林院的书呆子,这就去招惹武将们!” “他是真以为有父皇撑腰,武将们在外面也会听命于他?” 张玉站在一旁,点头道:“行军布阵,尤其是主帅,想要得到将士们认可,那都是踏着尸山血海而来。” “宁王聪颖,天赋不凡,可也需要战场磨砺。此番挂帅出征,没有损兵折将,便算得上成功。” 朱能不屑道:“我看啊,鲜衣怒马的大明宁王,说不定想要复刻蓝玉那般丰功伟绩!” “若是深入漠北,害得大军被鞑靼歼灭,那可就有意思了!” 丘福瓮声瓮气,说话最为直白,“皇上他老人家糊涂了不成?有咱们燕王殿下不用,非要让那宁王挂帅出征。” 李斌不动声色,他纵然心有不甘,却也能无奈接受。 燕王镇守北平多年,大战北元铁骑,就是为了成为军中统帅。 可征北大将军的职位,却落在了年幼的弟弟身上,怎能怪他心中不满? “此乃太子爷高明之处。” 道衍和尚双手合十,坐在一旁,突然开口道:“王爷执掌军权,本就在军中素有威信。” “若我是太子,也不会令王爷轻易成为北伐主帅。” “蓝玉尚且有功高盖主这条铁律镇压,可王爷是皇上的儿子,并不会因此被夺取帅位。” 众人听闻此言,这才清楚,平日里看似人畜无害的太子爷,同样有强硬不容人触碰的逆鳞。 也怪朱权和蓝玉两相配合之下,让朱标对四弟产生了不满。 你一个藩王,不好好戍边打仗,非要去干涉地方钱粮大权,你这是要做什么? 朱棣冷笑道:“本王这十七弟,此番打了败仗,到最后主帅之位,还不是要落在本王手中?” “应天府那些个武将,便足够他喝一壶了,本王已经准备看他的笑话!” 第264章 重启,凤阳演武 曹国公府。 李景隆宴请一众勋贵之子,可谓是众星捧月。 “诸位,宁王竟然要教我等如何练兵,分明是不将咱们这些功勋之后放在眼里!” 李景隆看向席间众人,常遇春之子常茂,常升兄弟;邓逾之子邓镇;冯胜之侄冯诚;郭英之子郭镇;傅友德之子傅天锡。 其父辈,无不都是大明功臣名将,这伙人形成的政治力量,也不容小觑。 “哼!皇上重新这等竖子!当真是我大明不幸!” 常茂喝了一口闷酒,他很是郁闷,没少对蓝玉说宁王的坏话,结果却遭到了训斥。 “我看宁王言过其实,不堪大用!这等人物若是镇守大宁,未必是朝廷之福。” 邓镇把玩着手中酒杯,身为邓逾之子,他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更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外孙女婿。 “唉!若不是跟宁王扯上了关系,我叔父又怎会将封地和兵权交给了皇上?” 冯诚唉声叹气道:“如今闲赋在家,殊不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听着众人的牢骚,郭镇才意识到,今日的饭局,明显不是联络感情那般简单。 众人之中,属常茂年纪最大,资历最老。 其父常遇春在军中威望甚高,李景隆请他来此是何目的不言而喻。 至于为什么没请徐辉祖,谁不知道徐家三小姐跟宁王眉来眼去。 尤其是两人眉目传情,可谓是伤了一众翰林院学子的心。 “宁王虽然未上过战场,可皇上与太子爷都不是任人唯亲之辈。” 郭英并不知道这位宁王,便是他想要义结金兰的朱十七,开脱道:“至于主帅之位做得好不好,还要看明年北伐,诸位也不是生来就会打仗吧!” 听闻此言,李景隆显然脸上有有些不悦。 “郭贤兄此言差矣!” 傅天锡笑道:“我等能够出任军职,哪个不是父辈打小教诲,学了些许本事?” “反观宁王殿下,落得个北伐主帅!这帅位本该是燕王殿下,可惜啊可惜!” 其中众人,除了李景隆与郭镇外,都没有参与过此次北伐。 郭镇摇头,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此次北伐,徐辉祖所率之兵,皆出自宁王府训练!” “他们能打残哲别的飞狼军,还能截杀忽必来,消灭者勒蔑,这等实力,宁王会是个无能之辈?” 一向冷静的邓镇,很快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也是被李景隆花言巧语请来,随即笑道:“九江,我等都是玩伴,有什么话不如直接说吧!” 李景隆双手端起酒杯,笑道:“诸位贤兄贤弟,我等功勋之后,可不能看到北伐战果毁于一旦!” “愿请诸位,明日在朝堂上,助我弹劾宁王,与其舌战兵法!” “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我李景隆就算得罪皇上,被责罚又何妨?” “唯有一颗赤子丹心,才不枉皇上恩赐!”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景隆是诸葛武侯,魏征,岳武穆这般的忠臣良将。 常茂大受感动,“九江放心!明日只要你开口,我绝不推辞!” 傅天锡点头道:“九江兄有如此忠心,我等肯定要支持!” 冯诚不甘落后,“宁王有何兵法造诣?呵呵,不过是虚名罢了!” 邓镇保持沉默,只是笑而不语。 郭英则表示自己不会参与。 虽然有两人并未说服,可其余人愿意帮忙说话,李景隆心中也有了几分底气。 “好!明日且看我舌战宁王!” —— 宁王府。 朱权已经将《纪效新书》分发给府上众将。 铁铉拿起书,便已经翻阅查看,还不时提笔注释,显得异常认真。 盛庸则直接看到了火器篇,尤其是对三段射的运用,更是让其大开眼界。 瞿能翻看过后,直接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平安结果兵书,不屑道:“殿下,练兵之法还要在军中获取!这等书本有何作用?” 平安只觉得其他同僚,为了讨宁王欢心,装作看书认真,当真是好笑! 他平狮子可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软骨之人。 若是这兵书写得有纰漏,他会第一时间指出,根本不给宁王留面子! 想到此处,平安随意翻开一页。 “兵之贵选。其法惟在精。” “城市游滑之人,奸巧之人不可用。” “乡野老实之人,惟素负有胆之气,使其再加力大,丰伟伶俐,而复习以武艺,此为锦上添花。” “然此等之人并不好选,必精神力貌兼收,方可成为一代兵王。” 平安看到选兵条例,便觉得十分有趣,他在军中多年,怎能不知道朱权所言非虚? 为何洪武大帝麾下军队作战勇猛,只因大部分都是出自贫苦农家的老实人,精神力貌兼收,心中有大抱负者,方能勇猛无畏! “如何?” 朱权看向平安随意一问,后者嘴硬道:“也就是那么回事!” 铁铉莞尔一笑,调侃道:“殿下此书,可与孙吴并列,到了平狮子嘴里,却是平平无奇?” 平安老脸一红,负隅顽抗道:“此等兵书,还未进行过实战,岂能说它能与孙吴并列?” 瞿能与盛庸相视一笑,给出了答案:“死鸭子嘴硬!” 朱权负手而立,丝毫不在意平安的“忤逆”。 “明日,本王就要在朝堂上,与众将推行《纪效新书》!” 平安紧皱眉头,其他人不好说,但李景隆这厮能同意就怪了! 大家练兵多年,最后还不如宁王殿下,岂不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不过能看到宁王出糗,倒也不错! 届时给义兄写封信,绘声绘色描写一番,岂不美哉? —— 隔日,奉天殿。 待到六部尚书上奏完毕,李景隆已然一步跨出。 “皇上,宁王殿下从未领兵出征!担任北伐主帅有些不妥,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不可误我大明军国之事!” 说罢,李景隆双膝跪地,不停叩头。 常茂,常升,冯诚,傅天锡等人尽数出列,躬身行礼道:“请皇上三思!” 老朱脸色铁青,忍不住懂了些许杀意。 可这些人都是功勋之子,他还是不忍下手。 “好!既然不服,那便重启凤阳演武!老十七若能战胜其余塞王,汝等便无话可说!” 第265章 高煦争雄 凤阳演武? 当年老朱分封诸王,意识到秦王与晋王实力过强,需要一位藩王来牵制。 还未就藩的朱棣,可谓是脱颖而出,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三位塞王。 也是在此役,朱樉和朱棡才没有再轻视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咱的天下,是自己打下来的!” 朱元璋俾睨群臣,笑道:“既然你们不服老十七,那边亲自跟他打过再说!” “依旧是没人一百亲兵,你们自行选择愿意跟随的藩王,不过每位藩王只能带四人!” “朕也好久没有回凤阳老家了!看看你们这帮名将之后,能够教训咱的老十七!” 皇帝这番话,摆明了是要给朱权立威的机会。 当然,能不能把握住,还要看宁王自身的实力。 蓝玉皱眉看向常茂,心中可谓是恨铁不成钢,两人本就是亲戚关系,他这般行事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太子朱标则面露笑意,“打架?十七弟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 李景隆面露喜色,凤阳演武重启,三位塞王资历甚高,若是燕王能够取胜,说不定能重夺北伐帅位! 其余群臣则并未多言,皇帝在这件事上,已经做了退让。 宁王若是不争气,他们便准备夸赞李景隆直言进谏,让大明及时止损。 若是宁王胜出,则是皇上和太子爷慧眼识珠,大明宗室又出一位猛将! 合着大家伙怎么都不吃亏,为什么要去抬杠反驳? 提起凤阳演武,朱权倒是有所耳闻,说白了就是宗室内部的兵法斗阵。 朱棣曾在此次,顺利赢得了尊重与藩王。 此番他要面对的是成熟的秦晋燕三王。 “老十七,可有疑意?” “回父皇,儿臣愿意参加凤阳演武,与三位王兄、诸位将军切磋。” 朱权拱手行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正是让瞿能,盛庸扬名之时!” 朱元璋微笑点头,他的儿子可不能是怕事的孬种。 “好!明日回凤阳!新兵皆从各地征调!告诉老二他们,尽快回凤阳老家!” 李景隆等人的一般骚操作,倒是引出了大明第二次凤阳演武! —— 北平,燕王府。 朱棣接了谕旨,有些不可置信。 “凤阳演武?老头子为了让朱权顺利接下主帅之位,竟然下了如此功夫?” 朱棣双眸怒瞪众人,“糊涂!让我们三兄弟去陪那小崽子胡闹么!” 众将低头不语,显然对洪武大帝的安排不满。 “呵呵呵!” 角落中的道衍和尚,则是发出令阴冷的笑声,引得众人不寒而栗。 老和尚只要这般笑,就代表正在算计人。 “王爷,此乃天赐良机也。” 道衍和尚起身,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我佛慈悲,正要给王爷赢得主帅机会!” “若是王爷能够一举战胜宁王,再向皇上讨要主帅之位呢?” “再有李景隆等人帮忙说话,加上宁王打败,皇上焉能不换帅?” “至于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之前可都是您的手下败将,宁王年幼,从未上过战场,不足为虑也!” 听闻此言,朱棣冷哼一声:“本王若是亲自下场,岂不是以大欺小,落人口实?” “即便是胜了,也不甚光彩!本王打算让高炽、高煦、高燧三人前往!他们跟老十七年纪相仿。” “打赢了宁王,即便是父皇也不会多说什么。” 朱棣还想要证明一件事,那便是他的儿子,同样优秀! 至少要比朱标膝下的朱允炆、朱允熥要强得多。 道衍和尚满意点头道:“善哉!燕王此举,可谓是一举两得!” “至于前去的部将,便以张玉之子张辅为主,加上其余功勋之后。” 朱高炽得知要随父王前往凤阳,主要对手俨然是宁王叔,肥硕的脸上显得有些忧虑。 “大哥,怎么?你害怕宁王不成?” 朱高煦冷哼一声:“一年苦练,我定要让宁王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一杆长枪在手,舞舞生风,刺穿落叶! 朱高煦生得威武高大,与哥哥朱高炽一副死肥宅的模样完全不同。 三弟朱高燧则背手依靠在树下,笑道:“上次未能见到这位宁王叔,当真有些可惜!” “能治好大哥的腿疾,被称赞有加;又能令二哥破口大骂的人,可不多见咯!” 朱高煦闻言,冷哼道:“我说过,迟早有一天,要将当日他灌我的酒,全都回敬给他!” 朱高炽则扭动肥硕的身子,劝说道:“二弟啊,好狠斗勇不是正道!况且宁王叔为人宽容,若不是你去招惹他,岂会被灌酒?” 朱高煦大怒道:“死胖子!你竟然帮着外人说话!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 朱高燧捂嘴偷笑,最喜欢的二哥霸凌大哥,只会迟到,从不会缺席。 朱高炽无奈摊手,“我帮不帮他说话,也是你大哥啊!咱们都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岂会有假?” 唰! 长枪直接刺穿大树,可见朱高煦愤怒程度。 这位大口,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当真是让他讨厌! 偏偏母妃就喜欢大哥这憨样,还是父王好,鼓励他与三弟当金戈铁马的男儿! 朱高煦奋力拔出捅进树中的长枪,冷哼道:“反正我要跟朱权一争长短!” —— 宁王府。 凤阳演武的消息传来,可谓是相当热闹。 李飞熊顿时来了精神,一定要再次追随朱权。 瞿能,铁铉,盛庸等人也是双眼放光。 “殿下若能在凤阳演武大放异彩,定能增加军中威望!” 瞿能大笑道:“咱们宁王府,也该初露峥嵘!” 铁铉点头道:“所言甚是!陛下这是在帮宁王殿下立威!” 盛庸叹气道:“可惜演武不能用火器!” 众人听闻后,无不后背冒出冷汗。 用了火器,那就是屠杀,还演武个锤子? 平安则闷闷不乐,显然不愿意参加。 朱权也不强求,毕竟又要面对燕王,那滋味可不好受。 “你们三位也不必参加了。”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杀鸡焉用牛刀?若我所料不错,三位王兄也不会亲自上阵,毕竟欺负我这个弟弟,赢了没有好名声,输了还要丢大人!” 第266章 子不孝,父之过也 凤阳。 作为朱皇帝的老家,乡里之间得到了莫大的恩宠。 皇子也要前来此地祭祖,住上一段时间。 与应天府的条件,那是没得比。 很多皇子都在此地度日如年,倒是朱权乐此不疲。 毕竟离开了老朱的眼皮子底下,可以重新化作脱缰的野马。 不过再次归来,却是要进行凤阳演武。 “公子。” 昏暗之处,明犬怀抱倭刀,轻声道:“燕王派遣三个儿子前来。秦王将演武之事,全权交给常茂。至于晋王对您最为敌视,打算亲自上阵。” 民房之内,朱权倒是不太在意,点头道:“下去吧!” 明犬抱拳行礼,身影逐渐隐藏在黑暗之中。 本来前往凤阳,朱权并不打算让天门随行。 可经过李芳远的暗算,天门哪里肯放心,依旧让明犬暗中保护。 天门的情报系统,也是一绝,直接将三位塞王派来的阵容打听得一清二楚。 “二哥朱樉,更喜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耀武扬威,此人求财也。” “三哥朱棡,对我的态度倒是异常强硬,恨不得亲自下场,属实有些头疼。” “四哥朱棣,倒是明哲保身,赢了就是我学艺不精,输了也是欺负晚辈,他也不算丢人。” 三人的态度,朱权逐一分析,得出结论朱樉不足为虑,朱棡是个莽夫,朱棣是个老银币。 “小淫贼!打虎亲兄弟,上阵夫妻兵!你怎么忘了告诉我?” 身着戎装的蓝采,英姿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姿色。 “你怎么来了?人家上阵父子兵,哪有什么夫妻兵?简直是胡闹!” 朱权严声训斥,谁知蓝彩蝶骄傲地掐着小蛮腰,打了个响指,徐妙锦也跟了进来。 朱权差点一头栽倒,来了一个蓝彩蝶已经够让他头疼,谁知徐家三小姐也会被其蛊惑。 “殿下……” 徐妙锦俏脸一红,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眉信手,惹人怜爱。 “小淫贼!之前北伐,我们都在一起!凤阳演武怎么了?我们两可是将门虎女!” 蓝彩蝶轻哼一声,对朱权的态度有些不满。 “虎!真虎!特别虎!” 显然蓝采兄弟没有听出这个“虎”的真意,还以为宁王殿下在夸赞于他。 “殿下,我跟彩蝶姐姐,也是担心你身边无可用之人……” 徐妙锦一口吴侬软语,令朱权不忍苛责。 “况且,此次您没有带宁王府诸将,反而只带了李嘉一人。” 徐妙锦轻笑道:“既然能带四位参将,那加上我与彩蝶姐姐有何不可?” 听闻还差一人,蓝彩蝶玉手一挥,笑道:“你不是带了妙织丫头过来?让她也早点熟悉战场吧!” 真哒? 门外探头探脑的徐妙织,露出标致的丸子头和包子脸,这小家伙也跟随大哥和三姐前来。 “胡闹!这是演武,又不是郊游!” 朱权怒斥道:“本王带你们倒没问题,可若是被父皇他们知道,岂不是要降罪?” 徐妙织哼唧道:“姐夫好凶!皇上又没说女子不可为将!” 蓝彩蝶更是直接扑在朱权身上,将宁王殿下压在身下,“说!带不带我们去!” 朱权双手摊开,以示清白,“我发现程朱理学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能防止你这等女流氓!” 呸! 蓝彩蝶娇嗔一句,“若带着我们三个女流之辈,你都能赢得凤阳演武,那才是你的本事!” 徐妙锦则娇柔道:“莫非,殿下觉得我们是累赘不成?妙锦这就带着妹妹回应天去!” 眼见两女加上电灯泡配合默契,朱权无奈道:“行了,别在那演了!本王带你们参加,但凡事都要听我指挥!” 徐妙织兴奋地跳得老高,“好耶!我也能上战场咯!” 蓝彩蝶樱唇轻启,“哼,我跟小淫贼啊,在北元皇帝阵中都杀得七进七出,还能输了凤阳演武不成?” 徐妙锦娇笑道:“那我也去找身戎装,可不能被他们看清了女儿身!” 朱权任由两女一灯泡在房间胡闹,自己则打算从出去透透气。 凤阳这地方,也颇为有趣。 老朱之前想要将此地建为大明中都,可惜干了一半,发现耗资巨大,又无险可守,最终只得放弃。 再次回到老家,朱权更喜欢去田间听取蛙声一片,晚上感受清风半夜鸣蝉。 虽没有应天府的繁华,却有田园乡村的闲适。 “这不是宁王叔么?” 高大英武的朱高煦,身着甲胄,手持长枪,身后则跟着朱高燧。 “哦?原来是高煦。” 朱权淡然一笑,独自一人面对那两兄弟也浑然不惧。 “去年应天一别,小侄可是时常挂念着宁王叔!” 朱高煦咬牙道,当日辞行宴上,朱权将酒水直接灌入他口中,可谓是丢尽了颜面。 这一年间,朱高煦勤学苦练,自以为变强不少。 此番凤阳演武,虽是朱高炽带队,但论起行军打仗,还是要依仗他朱高煦。 在高煦眼里,凤阳演武就是他跟宁王朱权的对决。 “这就是宁王叔?跟我们的年纪差不多嘛!” 朱高燧长相瘦削,如今的他更像是二哥身后的小跟班,“二哥之前一定是放水了,才会被你得逞!” 朱权则直接转身,显然不屑于逞口舌之利。 “你……你为何不正对于我!” “竖子不足与道也。” 朱高燧大怒,平日在燕王府,他排名最末,最受家里人宠溺,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说罢,便要挥拳相向,朱高煦则双臂环胸,笑而不语,眼中更有一丝鼓励之色。 “高燧,不可对宁王叔无礼!” 身形肥硕的朱高炽,跑得气喘吁吁,一声大吼,喝止了朱高燧。 “宁王叔,高炽为三弟鲁莽,给您赔罪了!” 朱高炽语气真挚,冲着朱权的背影,依旧躬身行礼。 朱权摆了摆手,他早就做好应对之势,只要朱高燧攻过来,就让对方来个狗啃泥。 真当他朱权好欺负不成? “长兄如父,子不孝,父之过也。” 朱权摆了摆手,自顾离开。 朱高燧则冷哼道:“他说的什么玩意!跟那些个书呆子一样,满口知乎者也!” 朱高炽无奈道:“三弟啊,以后还是要多读书,不可跟你二哥一样做个莽夫!” 朱高煦闻言,不悦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听懂了,他那是骂三弟有爹生,没爹养!” 朱高燧大怒,“朱权!我跟你势不两立!” 第267章 朱权练兵,皇孙来援 凤阳演武,还要等待各地选择的新兵。 本来中都建成之际,会有士兵再次戍守。 可半途而废,士兵们便回到了各自防区。 代表燕王出战的朱高炽兄弟三人,则会率领北平的新兵一百人。 朱樉与朱棡的人马,也同样出自自己封地。 唯有朱权,尚未就藩,只能从京营中选取一百新兵。 京营的新兵,懂的都懂,若是排列仪仗,那是一等一的好手。 换做上阵打仗,那边只能次等劣兵。 大明一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京营士兵装备比边军好,战力却较之差了许多。 这也映证了《纪效新书》中所说,选择士兵不可用奸猾之人,要用实干之人。 “戚继光,诚不欺我。” 看着跟随自己前来的一百士兵,这哪里是京营精锐,分明是光鲜亮丽的散兵游勇。 可惜大哥并不通晓军事,还以为帮了自己大忙。 也不怪朱标眼拙,毕竟京营士兵最擅长表面功夫。 “卑职,见过殿下!” 百户赵勇躬身行礼,“殿下可是来巡营?” 朱权点头道:“你们平日里,都是如何训练?” 赵勇一看这架势,明显是宁王要检阅他们。 “弟兄们,操练起来!给殿下看看咱们的英姿!” 说罢,众人分列防阵,手执长枪,步伐端正整齐,若是长枪换做天子华盖,那就是标准的仪仗队! 眼见这百人忙前忙后,走得那叫一个齐整,朱权心中已经万马奔腾。 可惜不是骏马,而是草泥马。 这特娘也能拱卫京师? 鞑子来了,可不跟你比拼什么方阵,而是实打实的作战! 赵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问道:“殿下,如何?就这阵仗,哪个看了不夸一句好?” 好!好你妹! 朱权脸色铁青,赵勇看出殿下显然不满,赶紧说道:“来,给殿下打一段!” 两名士兵出列,两人长枪在手,龙飞凤舞,耍得眼花缭乱,堪比后世所看的武打电影。 可惜招式花哨好看,却并不实用。 战场上可不讲究动作花哨,而是一击制敌! 再看那两人,耍花枪足够漂亮,却尽是写没用的假把式。 “凡比较武艺,务要俱照示学习实敌本事,真可对搏打者,不许仍学习花枪等法,徒支虚架,以图人前美观。” 朱权更加确定,《纪效新书》要尽快推广到各个军中。 “难怪允炆的南军,打不过四哥的北军!” “五十万仪仗队,跟人家一万边军战狼,能特娘有可比性?” 正当两名士兵耍累之际,却看到朱权怒吼一声:“都给本王站好!以后,你们每日的训练,由本王亲自负责!” 赵勇不知眼前的宁王殿下,为何会如此震怒,他们平日在京营,也是这般操练,还能换来围观百姓一阵欢呼。 “以后汝等,在军阵之中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 “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 “旌旗前指,长枪突刺!旌旗环绕,全体后退!” 命令的重要性,朱权再次对众人强调。 京营的这些个仪仗队,可谓是叫苦不迭,本想偷懒耍滑,可宁王竟然亲自抄起长枪,与他们一同演练军阵。 为将之道,所谓身先士卒者,非独临阵身先,件件苦处,要当身先。 常茂路过此地,看到朱权领着京营士兵操练,满是不屑之色。 “逆王,想要临阵磨枪?分明是自我安慰!” 晋王朱棡听闻此事,更是捧腹大笑,“哈哈哈!十七弟临时抱佛脚,可惜未必有用!我可不会让他输得体面!” 朱高炽三兄弟,同样听闻军中传闻。 “宁王叔的士兵,都是京营的精锐之卒?” “老大,那还能有假?真以为咱那个太子大伯是摆设不成?” “大哥,二哥,我听说京营的兵,分明是皇爷爷的仪仗队么!有什么可怕?” 朱高炽依旧叮嘱道:“二弟三弟,不可大意!宁王叔文武全才,绝不容小觑!” 可惜朱高煦和朱高燧,早就将大哥的提醒,当做了耳旁风。 二人甚至亲自前去确认,只见宁王朱权的练兵方法,那是相当简单。 就是一招一式,教士兵们突刺。 烈日炎炎下,士兵们额头冒汗,京营领着最高的粮饷,干着最轻松的事,大部分都是老兵油子。 今日朱权一天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叫苦不迭。 可宁王殿下规定,明日五更天,全体集合! 朱权的房间内,两个少年贼头贼脑地溜了进来。 “大哥!不是说好了,我过来参加厌恶,你留在宫里么?” 朱允熥责备道:“现在咱两都溜出来了,回去以后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朱允炆皱眉道:“允熥,你莫要废话了!还是先躲进来,等小皇叔来了,木已成舟,他还能赶走我们不成?” 两兄弟刚进来,就看到一位丸子头,包子脸的小女孩,傻乎乎地盯着他们。 “大哥!小皇叔竟然金屋藏包?” “莫要胡说!小皇叔绝不是那种人!” 允炆话音刚落,便看到房间内还有两位身着戎装的女子,正是蓝彩蝶和徐妙锦。 “皇孙殿下?你们两个怎么会过来?” 看到蓝彩蝶,朱允熥简直是笑得比哭都难看,只得与大哥坦白从宽,寻求两女相助。 —— 训练一天,朱权走进房间,就满脸惊讶,甚至想要直接关门,避而不见。 “小皇叔!您忍心看着我们再回去么?” 朱允熥一把抱住朱权大腿,“我跟大哥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就为了参加凤阳演武!” 朱允炆嘴角抽搐,他们二人那是吃香喝辣,尤其是暗中有锦衣卫保护,哪来的风餐露宿? “小皇叔!听闻此次燕王叔的儿子,也来参加演武。” 朱允炆躬身行礼道:“我们兄弟二人,同样为小皇叔而战,避免您赢了,他们说什么胜之不武!” 朱允炆摆明了是想曲线救国,可惜宁王殿下并不吃这一套。 “得了吧!” 朱权冷笑道:“你们两还不是在宫中待得无趣,这才借故参加演武?” 朱允熥直接看向蓝彩蝶,表明了向亲戚求助。 “咳咳,殿下,其实允炆和允熥,也需要历练才是。” 朱权突然想起练兵一事,嘴角露出笑意,“让你们参加演武,也不是不行……” 第268章 大明皇孙在此 朱允炆与朱允熥两兄弟,一听说小皇叔同意他们参加凤阳演武,顿时喜上眉梢。 朱权也动了培养两人的心思,且不说朱允熥活泼好动,一身洪荒之力无处宣泄。 就说允炆这厮,后来成了建文帝,当真偃武建文,没有一点武人气魄,这可不行。 国家防患于未然,也不能放弃军事无力,朱权要将建文变为建武,可少不得一番功夫。 若是放在应天府,这两皇孙哪有机会溜出去舞枪弄棒? 凤阳演武无论结果如何,两位皇孙都能够得到长足的锻炼。 至于在应天监国的大哥,如何惩罚这两臭小子,朱权表示他跟两个大侄子不是很熟。 “明日你们五更天,便要来军中集合,可能做到?” 朱权笑道:“连这点事情都做不成,你们二人趁早回应天府,当个富贵皇孙为妙。” 朱允熥最是要强,冷哼道:“小皇叔端的是看不起人!明日五更,我一定准时来!” 朱允炆外柔内刚,同样点了点头,“小皇叔放心,允炆也不会迟到!” 对两位皇孙的表现,朱权很是满意,称赞道:“好!这才是我朱家男儿,本王明日便在校场候着你们!” 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朱权本想歇息片刻,就看到徐妙织探头探脑,可惜那丸子头显得太过眨眼。 朱权装作没有发现对方,只见小丫头匍匐前进,颇有大明特种电灯泡的姿态。 正要靠近朱权,谁知宁王殿下突然回头,将其一把抱住,随后一双大手便在徐妙织的包子脸上揉搓。 “姐夫!再揉,以后脸大了,就嫁不出去了!” 徐妙织拿出婚姻大事,以此来换取朱权停手。 “放心!有我在,肯定给你找个好夫婿!我揉,我再揉!” 朱权没有那么多礼法束缚,将徐妙织抱在怀里,笑问道:“你偷偷摸摸过来,所为何事?” 徐妙织心中欢喜,自从父亲过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般将她揽入怀中。 小孩心性,哪里知道什么礼法廉耻。 大哥徐辉祖平日里,自然不会这把抱她。 “我看两位皇孙前来,参加凤阳演武,肯定会去掉几个人选。” “所以,你是来走后门的?让我派你参加?” 徐妙织点了点头,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不断唿扇,对朱权发起了小孩子惯用的可怜可爱双重攻击。 可惜大明宁王经历两世为人,自然不会为其所动。 “你另有任务,当日我要指挥,你便当个传令官如何?” 朱权笑道:“到时候,整个校场,都能听到你的声音,想想看那是何等威风?” 徐妙织双眼放光,欣喜道:“那你可不能骗我!就知道姐夫最好了!我是传令官咯!” 打发走了徐妙织,朱权才得以安生,美美地睡上一觉。 —— 燕王院落。 朱棣虽然不会亲自参加凤阳演武,但为了表示重视程度,他还是前来观摩。 若三个儿子,能将朱权击溃,身为父亲的他,也会赶到骄傲。 “高炽,可曾带着你两个弟弟练兵?” 朱棣抬眼看了看身形肥硕的儿子,心中有些不喜。 他与伉俪情深的徐妙云,那是公认的璧人,可为何生下的长子,却是这般模样? 反观一旁的朱高煦高大英武,那才是帝王贵胄的模样! 哪怕是老三朱高燧,长得有些瘦弱,可也是一表人才。 “父王!练兵的事情,大哥懂什么?您还是问我跟二哥嘛!” 朱高燧忍不住开口道。 被抢话贬低的朱高炽也不气恼,看了看一旁趾高气扬的朱高煦,笑道:“父王,二弟负责练兵,儿臣只是在旁辅佐。” 居功而不自傲,朱棣点了点头,暗自称赞了自家老大。 “高煦,说说吧!你那宁王叔,可有动静?” 朱棣深知兵法要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事关北伐帅位,燕王自然不敢大意,寄希望于这个二儿子,能够战胜朱权。 “父王,太子大伯那是好心办坏事了!” 朱高煦一脸喜色,眉飞色舞,仿佛看到胜利近在眼前。 “他派给宁王叔那些人,可都是京营出身!做个仪仗队绰绰有余,可若是练兵演武,分明是一群废物!” 朱高炽提醒道:“高煦,不可如此说话!” “大哥,我说你怕什么?这里就咱们父子爷们四人!” 朱高燧帮腔道:“父王,此次演武,只要大哥不拖后腿,我们定能战胜宁王叔!” 朱棣见三个儿子战意盎然,笑道:“好!平日军阵布置之法,你们多多请教张玉朱能!张辅此次与汝等共同参加演武,也顺便看看此人本事!” 与张辅从小熟悉的朱高煦,当即帮其说话,“父王放心,张辅此人武艺高强,深得其父真传!” 燕王满意点头,示意三个儿子早些回去歇息。 ——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宁王练兵时。 京营的那些个少爷兵,一个个哈欠连天,迫于宁王的权势,只得起了个大早。 部分人为了不迟到,甚至衣衫甲胄都没有穿戴整齐。 校场之上,却已经有两道身影站立于此。 看那两人模样,与大明宁王倒是有些相似,生得细皮嫩肉,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朱允熥紧皱眉头:“大哥,父亲给小皇叔找的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你看他们一个个懒散的样子,岂能得胜?” 朱允炆同样注意到京营众人的精气神,那是相当萎靡不振,亏他之前还以为京营将士们骁勇善战。 朱权同样准时前来,看到这群散兵游勇,笑道:“诸位是否觉得,此次演武是本王一人之事,跟汝等无关?” 百户赵勇拖着嗓门,笑道:“不敢不敢!殿下说的哪里话?咱们弟兄哪能让您孤军奋战?” 随即,将士们发出笑声,正如朱权所言,凤阳演武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当个仪仗队,走走过场,岂不美哉? 朱权指向两位皇侄,笑道:“若你们此番,能跟两位皇孙一起战斗呢?” 皇孙?太子爷的孩子? 一众“仪仗队”当即目瞪口呆,朱权笑道:“朱允炆,朱允熥!你二人,可愿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夺魁凤阳演武?” 两位皇孙抱拳行礼道:“我等愿意!大明皇孙在此,演武夺魁,舍我其谁?” 第269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天色微微亮,懒散的太阳,还未完全升起,一抹鱼肚白,勉强令人区分黑夜与白昼。 朱允熥已经气喘吁吁,大哥朱允炆也好不到哪里去,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滑落。 朱权在队伍最前方领跑,训斥道:“怎么?这就跑不动了么?想回应天府歇着便直说!” 朱允熥咬紧牙关,刚刚才说过豪言壮语,岂能累了点便打退堂鼓? 朱允炆更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大明宁王上来就送给士兵们一份五公里套餐,即便是两位皇侄他也没有客气。 大明重文轻武,想利用文官安定天下,可事实却告诉世人,唯有强大的军事做保障,才有文官舌绽莲花。 建文?你给我建武去吧! 京营仪仗队同样吃不消,平日里他们的军阵演练,分明是拿着长枪,喊上两嗓子,装作杀气腾腾,以此来糊弄人。 哪里做过这等五公里的长跑? 好在凤阳演武还有些时日,朱权有时间能锻炼他们一番。 “只要你们承认自己是孬种,是没把的娘们,就可以休息了。” 朱权冷笑道:“是带把爷们的,就跟着本王一起跑!你们总觉得本王锦衣玉食,喜欢说风凉话。” “那为何我这个纨绔都能跑下来,你们却在气喘吁吁?”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你们先带把再说吧!” 请将不如激将,朱权并非那种坐享其成,高高在上指挥士兵的将军。 他以身作则,我能做到,你们也能做到。 士兵们都是七尺男儿,哪怕在京营仪仗队,也不容许自己是没把的娘们。 “殿下休要看不起人!弟兄们,跟上殿下脚步!” “皇孙尚且没有放弃,我等岂能当个娘们?” “都给我跟上,不能给京营丢人!” 老朱的寝宫内,蒋瓛忧心忡忡,低声询问:“皇上……宁王殿下这般练兵,两位皇孙可未必受得了啊!卑职看了都觉得心疼不已!” 自幼锦衣玉食的允炆允熥,哪里经历过这等锻炼? 老朱却眉开眼笑,“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标儿莫要追上他们,可不是让两个小崽子来看热闹!” “咱在他们那个年纪,已经不知走了多少路!” “让老十七练练他们!若是连京营这帮废物,都能够在他麾下夺魁,朝中文武谁还有异议?” 蒋瓛高呼“皇上英明”,这才清楚为何分派给朱权的是京营仪仗队。 这是皇上要以此来堵住文武百官的嘴啊。 可宁王殿下,当真能用这些个散兵游勇夺魁? 蒋瓛摇了摇头,觉得并不可能,还是燕王殿下的胜算更高。 哪怕此番出战的只是三个王子。 “跟咱出去看看!” 老朱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允炆允熥那两小崽子,被练成何等模样了!” 有朱权领跑,保持节奏,两位皇孙外加百人京营仪仗队,才勉强跑完了五公里。 不少人甚至已经呕吐不止,朱允炆已经双手捂着肚子,累得站不起来。 朱允熥本想呕吐,可身为皇族的尊严,却让他强忍着没有丢人现眼。 朱权则是一脸轻松,笑道:“一会用过早饭,开始接下来的训练!今日带你们走个流程!” 还有? 赵勇众人目瞪口呆,这哪里是练兵,分明是要他们的命啊! 朱允炆心中同样叫苦不迭,小皇叔的练兵当真是与众不同。 京营将士们的军阵演练,他也曾经观摩过,至少防阵移动,加上长枪突刺,让人感觉杀气腾腾。 可如今小皇叔却不玩那些个唬人的假把式。 “大哥……我知道为何皇爷爷跟父亲不拦着咱们了!” 朱允熥哭丧着脸,“糟老头子坏滴很啊!” 朱允炆无奈摇头道:“路是咱们自己选的!若是半途而废,跑回应天府,以后还有何面目示人?” 正当京营众人叫苦连连之际,却看到李景隆与燕王三子前来。 “宁王殿下,您这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么?” 李景隆语气极尽嘲讽之意,“我等定会手下留情,绝对让您输的体面,哈哈哈!” 朱高炽皱眉不语,他看不懂宁王练兵的方法,却也从未小觑过对方。 朱高燧则反复横跳道:“宁王叔!您这练兵方法,是要将士兵练废不成?我看半月后的演武,不用打他们便累瘫在地了!” 朱高煦轻哼一声,“宁王叔,咱们演武场上见,您可别被人打趴下!” 说罢,四人除了朱高炽躬身行礼外,其余三人扬长而去。 身着戎装的允炆允熥,显然没有被认出来。 “小皇叔!朱高煦这厮当真是嚣张跋扈!不挫挫他的锐气,我咽不下这口气!” 朱允熥拳头捶地,谁知用力过大,疼得他眼中含泪。 朱允炆心疼道:“允熥,可疼?去包扎一下!” 朱权看两人心中有斗志,那便完全不怕。 短时间内,想要提升京营的战斗力,就要让他们知道命令的重要性。 军令既出,就算是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能有半点迟疑。 接下来便是长枪突刺的训练,与直戳不同,朱权却让他们练习横扫,尤其是盯着下三路招呼。 凤阳演武不是真刀真枪,双方都会去掉枪头,在上面包上布。 若是面对体魄强健的燕军士兵,突刺根本没什么机会赢,倒不如横扫下三路,来个群起而攻之。 京营众人却不知其中蹊跷,只当这是宁王在瞎逼练。 偏偏两位皇孙和宁王殿下一丝不苟,他们这些大头兵哪能打退堂鼓? 朱元璋站在不远处,看到挥汗如雨的皇孙,抚须轻笑道:“与其在大本堂整日知乎者也,不如来咱凤阳,跟着将士们一起练兵!” 一旁跟随的蒋瓛,只觉得朱允炆此刻颇有皇上与太子爷的英气。 再看一向骄纵的朱允熥,此刻更像个合格的士兵! 大明马上得天下,岂能轻易偃武建文? “停!” 朱权一声令下,所有人瞬间收手,整齐划一的模样,仿佛是百人公用一具身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本王带你们去干饭,风紧扯呼!” 不远处的老朱,哪里知道京营这帮人要去干什么,还以为朱权又有练兵新花样。 直到看见朱允炆与朱允熥,两人手中拿着大馒头,就着腌菜吃的那叫一个香。 “走!跟咱过去看看!” 第270章 此乃百姓之命也 朱允炆从未想过,有一天白面馒头配着腌菜,吃起来是那般美味。 皇宫里的玉罗珍馐,瞬间被白面馒头秒杀,一口紧实的麦香味,搭配腌菜爽口脆咸,当真是解馋还管饱。 急需补充体力的皇孙,显然顾不了那么多,吃起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就跟普通士兵一样。 京营的将士们本来还想抱怨口粮粗鄙,可看到皇孙都吃得这般香,一个个纷纷效仿。 朱权为何同意允炆两兄弟参加演武? 只因他洞察到父皇朱元璋的良苦用心。 皇孙久在宫中,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更不懂得行军打仗的重要性。 太子朱标显然要偃武息鼓,与民生息。 洪武大帝为大明赢得边疆二十年的安宁,大哥朱标则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稳固民生,积蓄钱粮。 到了第三代帝王,无论是允炆,还是允熥继位,都可以奋三世之余烈,行汉武之事,扫荡漠北。 可若是大哥守成,继任的君主继续守成,那便是给鞑靼,瓦剌喘息之机。 他们可不会对大明手软,遭殃的依旧是后世子孙。 再说,锦衣卫手眼通天,还能发现不了两个逃出宫的皇孙? 显然是受了老朱的旨意,故意放他们来凤阳。 朱权将腌菜夹在馒头里,正要一口咬下,谁知一双大手直接抢下。 “好吃!咱小时候啊,不惦记过年能有大鱼大肉!” “就这白面馒头,夹上腌菜,咱那时候一口能吃五个!” 老朱边吃边说,笑得如同孩童,朱权则拿来清水。 “父皇慢些吃,喝点水。” 京营的士兵们,一个个当即放下手中馒头,尽数跪地叩头。 这可是皇上,竟然跟田间老农一样,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馒头夹腌菜? 朱允炆脸色惨白,朱允熥直接背过身去,只要皇爷爷看不见我,尴尬的便是他! “你们两个臭小子,躲什么躲?给咱转过来!” 老朱毫不吝啬地赏了朱允熥一脚,后者尴尬地挠了挠头,“皇爷爷……孙儿知错了!” 错? 朱元璋狠狠地咬上一口馒头,笑道:“你何错只有阿?老十七说得对,男儿何不带吴钩?” “咱让你们读书明理,可并未阻止你们习武强身!” “那大宋国富民强又如何?军事羸弱不堪,先后被金国,蒙古欺负,咱大明能咽的下这口鸟气?” 京营将士们群情激昂,高呼:“不能!我等宁愿战死,也不肯受那等屈辱!” 好! 老朱对着将士们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汉家儿郎!” “咱看好你们此次演武!” “行了,咱也该走了!” 说罢,老朱起身就要离去,朱权低声提醒道:“父皇,您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老朱眉头一挑,笑问道:“咱忘了什么?你倒是说说。” 朱允熥还不等朱权开口,便抢先回答道:“皇爷爷,你吃了小皇叔的口粮,他可要饿肚子练兵呢!” 老朱老脸一红,这才想起朱权要求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每个人的口粮那都是定人定份。 您这九五之尊两口一个大馒头,最后挨饿的却是宁王殿下。 “那么大的人,饿一顿能如何?咱当年三天不吃饭,依旧生龙活虎!” 皇帝大袖一甩,怒瞪耿直孙子朱允熥一眼,随后在蒋瓛等人的簇拥中离去。 朱权笑着看向一众将士,“皇上看好咱们,若是演武未能夺魁,岂不是辜负了圣恩?” “本王再问你们一遍,有无信心夺魁?” 众将群情激昂,高声怒吼道:“我等愿随殿下演武夺魁!” —— 老朱在蒋瓛的陪同下,打算在校场转转。 “老四家的三个小子,也过来了?” “回皇上,三位王子在不远处,卑职这就带路。” 老朱颔首点头,他已经有了隔代亲的感觉。 面对朱棣,显然没有对朱标那般喜爱,可想起三个孙儿,当爷爷的总要去看看。 蒋瓛在前带路,也说着对三位王子的了解。 “燕王长子朱高炽,为人宽厚,待人亲和,像极了咱们太子爷。” “次子朱高煦,别看年纪小,却已经跟随燕王出征,是我大明未来的将才!” “三子朱高燧,文武双全,不过年纪尚幼,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孙儿,老朱也不由地心情大好,笑道:“好!快快带路吧!” 燕军参加演武的士卒悉数到来,一个个面色肃穆,显得杀气凛然。 朱高炽对于练兵之事,根本插不上手,一切都由朱高煦负责。 “告诉你们!此次演武,燕王府务必夺魁!” “十余年前,我父能夺魁,我等也可以!” “除了晋王叔外,其他人不足为惧!” 面对朱高煦激励士气,朱高炽早就习以为常,军中更喜欢这般狂傲的年轻人。 而他这个王世子,在军中威望显然不如二弟。 朱高燧则噘着嘴,不满道:“大哥,二哥!演武就给咱们吃这等糟糠?” 朱高燧手拿馒头,显然相当不满,馒头配腌菜,岂是他这个皇室之人能吃? 朱高炽皱眉道:“三弟,不可无礼!粮食乃百姓耕种,岂有贵贱之分?” 唰! 朱高煦躲过馒头,狠狠地砸在地上,白面上沾满了灰土。 “我告诉你们!演武夺魁,我带你们吃香喝辣!” “若是输的难看,你们便只配吃这等糟糠!” “我燕王府狼行千里吃肉,都散开吧!” 朱高煦抬眼看去,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犹如芒刺在后般,可仔细查看却空无一人。 老朱已然拂袖而去,蒋瓛有些不解道:“皇上,您不是要看看三位王子么?为何……” 洪武大帝眼中满是失望,叹气道:“高煦扔的不是粮食,而是百姓的命!” “咱当年在老家,活不下去的时候,哪怕有半块馒头,都已经感恩戴德!” “如今他却浪费军粮,无法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以后岂能赢得军心?” 老朱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看啊,高煦这般能耐,无法令三军归心,甚至连小辈都不如!” 朱高煦趾高气扬离开后,反倒是朱高炽捡起了地上的馒头,拍了拍尘土,随后配着腌菜吃了起来。 “天下老百姓都能吃上饭便好了……” 第271章 宁王VS晋王(一) 半个月的时间,参加演武的军士尽数到齐。 之前冷清的大明中都,终于变得热闹了起来。 晋王朱棡披坚执锐,看向台下众将,此番他选择了冯诚,傅天锡作为副将。 都是将门虎子,大家定要同仇敌忾那胡说八道的“逆王”。 “王爷,我军士气十足,夺魁不在话下!” 冯诚躬身行礼,“请王爷检阅!” 傅天锡作为老朱亲兵,此番心里也有些抱怨朱权。 本来傅友德百战骁将,若不是朱权从中作梗,他才是接任冯胜北伐统帅的人。 在将二代眼中,打破捕鱼儿海的功绩,当真是我上我也行,根本不清楚其中战斗之艰辛。 “好!随我去校场,父皇他们已经到了!” “让将士们演练好方阵,不可输了面子!” 校场之内。 朱元璋端坐于龙椅之上,虎目微睁,等待着四位参加演武的藩王入场。 “秦王朱樉到!” 秦王朱樉身骑战马,麾下常茂,常升兄弟,每个人身披红甲。 来到校场中间,秦王令旗挥动,军阵瞬间变动,长枪横舞之下,显得尤为花哨。 老朱紧皱眉头,脸上尽显不悦之色。 “军阵涣散,虚有其表。” 经历过北伐的徐辉祖,中肯地给出了评价。 李景隆不知其心中所想,还在叫好道:“秦王军阵果然非同凡响!” 随着老朱摆手示意,秦王率士兵离去。 “晋王朱棡到!” “燕王朱棣到!” 无论是晋军,还是燕军,身上都带着肃杀之气,哪怕离得很远,都让人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燕军之中,领头的那员小将,双手旋缨,更是秀了段精湛的骑术,引得众人喝彩。 赫然是燕王次子朱高煦,可谓是抢尽了风头。 “宁王朱权到!” 只见朱权并未如其他藩王那样身骑战马,而是与将士们一同跑步而来。 咚!咚!咚! 整齐划一的步伐,百人动作宛若一人。 在其身后的,赫然是皇孙朱允炆与朱允熥。 两个皇孙明显晒黑了不少,但脸上却显露出坚毅之色。 除了脚步声,宁王所率领的经营,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稍息!” 唰! “立正!” 唰! 老朱还从未看到过这般军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逆子练兵,百万一心!” 正如《纪效新书》所言,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 “军阵齐整,可以一战。” 徐辉祖嘴角上挑,不由地看向身旁的李景隆,“九江,你觉得四位王爷,谁能够夺魁?” 李景隆冷笑道:“魏国公这是明知故问!燕王善战,乃陛下亲口夸赞!此番定能夺魁!” 徐辉祖则给出了不同答案,“我观宁王可夺魁,可否赌上一赌?” 一旁的信国公汤和闻言,也来了兴趣,他如今正式告老还乡,以后要常驻凤阳。 “你们两个小崽子赌斗,也带老夫一个!” 啪! 汤和拿出一绽金元宝,笑道:“咱用脑袋推荐宁王当了北伐主帅,这次就用金元宝,赌他能夺魁!” 啪! 徐辉祖仿佛约好了一样,一绽金元宝落下,一老一少同时看向李景隆。 如今压力来到了曹国公身上。 “赌就赌,怕你们不成!” 李景隆拿出金元宝,当即买定离手。 至于抽签则非常简单,晋王抽到了宁王,秦王则与燕王对垒。 朱棡冷笑着看向朱权,“十七弟,你京营的士兵,平日里不过是耍弄仪仗队的假把式,现在认输,三哥给你个体面!” 朱权抱拳行礼,朱棡面露喜色,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般认输不丢人! 谁知等来的却不是宁王开口认输。 “三哥的好意,兄弟我心领了。” 说罢,朱权赫然转向己方将士,“做好准备,送晋王体面离开。” 呼! 朱允炆和朱允熥心中相当紧张,这可是他们第一次上阵! 更别说,初阵就要面对强大的晋王朱棡。 “十七弟,你很好,本王正想与你较量一番。” “还请三哥不吝赐教。” 朱权抱拳行礼后,气得朱棡火冒三丈。 第一场为秦王朱樉对阵燕王朱棣,谁知朱樉却仿佛无心恋战。 常茂更是觉得对不上朱权,没有任何意义,很快便默契地兵败如山倒,让朱高煦单骑夺了帅旗,结束了这场演武。 “这分明是放水啊!” “不过燕王次子当真是好武艺!能够冲阵夺旗,我大明又添一员猛将!” “我看此人有常十万之勇!” 面对众人吹嘘,朱高煦自然照单全收,高举抢夺而来的帅旗,不断挥舞耀武扬威。 朱棣则拱手道:“谢二哥成全!” 朱樉则摆了摆手,“不用谢那么早!你想要羞辱老十七,也要等他战胜老三再说。” “凤阳演武一晃过了十余年,回想上次,也是你与老三决赛相遇!” 是啊,一晃十余年过去了,本该江山代有才人出。 朱棣笑道:“二哥,十余年过去了,最能打的还是咱们兄弟三人!” 听闻此言,兄弟二人开怀大笑,已然准备好看朱棡吊打那“逆王”。 老朱身经百战,岂能看不出这些猫腻? “哼,老二这兔崽子,还敢玩放水?” 老朱轻抿一口茶水,蒋瓛当即宣布道:“下一场,晋王朱棡对阵宁王朱权!” 朱棡骑乘战马,亲自上阵,十余年戍守边疆,养成的强大杀气,可并未寻常人能够抵挡。 在其眼中,只要他的兵出现,京营里那些羸弱的仪仗队,还不是望风而逃? 只是令晋王失望的一幕出现了,面对他的精兵强将,京营将士们不为所动,反而是满脸冷漠。 “双方,开战!”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朱权已然发号施令,一旁的徐妙织担任大喇叭,哦不,传令兵的角色。 “全体都有!姐夫让你们稳住阵脚!” “晋王是兄长,咱们让他攻三次!” “谁若是还手,就是不给姐夫面子!” 小丫头不喊还好,这一喊令朱棡顿时火冒三丈。 “竖子安敢欺我?” 朱棡不顾冯诚与傅天锡劝阻,直接跨马亲自上阵,“随我冲锋!” 第272章 宁王VS晋王(二) 晋王朱棡,常年戍守边境,与北元军队交手频繁,更是被誉为武勇与燕王相当的塞王。 只是对于其战绩,史书上泼墨太少。 朱权让徐妙织传话,可谓是对朱棡极具羞辱。 堂堂晋王,需要你这个宁王来让我几招? “一鼓作气,冲垮京营的废物!” 呼! 晋王麾下将士见主帅身先士卒,自然各个奋勇争先。 眼见对方冲杀而来,宁王麾下众人不动如山,丝毫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徐辉祖笑道:“沉稳不失冷静,想必宁王已有破敌之法。” 李景隆冷哼一声,“我看分明是被吓傻了!” 汤和则眯着眼,并未参与两个后背的争论,老头子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精彩的演武了。 “父王,晋王叔动真格了!宁王叔恐怕抗不过三合!” 朱高煦双眼放光,能看到宁王当众出丑,当真是让人愉悦! “二哥,我看宁王叔分明是虚有其表!看在他治好大哥腿疾的份上,咱们就少说两句风凉话!” 朱高燧背着手,已然不打算看下去。 朱高炽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宁王叔就这样倒下。 “十七弟的军阵,不是治军有方,便是被吓傻了。” 燕王朱棣给出答案,“希望这小子,莫要如此不堪!” 话音未落,就听到徐妙织奶声奶气的传令。 “横扫!” 小丫头还不忘手舞足蹈,朱权并未下场亲自参与,他相信麾下士卒的能力。 朱允炆听到指令后,大吼一声,手中长枪已经对准来人下三路扫去。 晋王士卒冲锋太过,哪能想到京营这群不要脸的家伙,会招呼下三路? 沉重的枪身扫在小腿处,猝不及防的晋王士卒们,冲的越快,摔得越狠。 “弟兄们,棍棒打狗的时候到了!” 朱允熥兴奋至极,多日的训练,终于显露出成果! 京营众人百万一心,动作整齐划一,发挥出最强的战力。 谁知徐妙织的传令再次到来,“姐……宁王殿下有令,说让他们三合,就让三合!一个回合都不能少!” 朱棡震怒不已,尤其是看到手下士卒表现,更是严声训斥。 “一群废物!怎能如此轻敌?” “顾上不顾下的东西!此番冲过去,小心那逆王的阴损手段!” “随本王再充一次,定要破了他们的军阵!” 呼! 晋军士卒们瘪了一口气,哪怕是演武,对方的做法明显是不讲武德! 万一捅到子孙根,那岂不是坏事了? “皇上,宁王殿下这是专攻下三路啊!” 蒋瓛话语之中,带着一丝不屑之色。 “那逆子打得是腿!你们自己担惊受怕,又怪得了谁?” 朱元璋冷哼道:“正所谓兵不厌诈!老三攻不进去,岂能怪老十七?” “何况老十七没有落井下石,还不算光明磊落?” 蒋瓛连呼:“皇上教训的是。” 眼看第一合交锋,晋军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冯诚果断选择亲自上阵。 “让他们知道冯家的武勇!” 冯诚手中长枪挥舞,对准靠在最前的士兵冲杀而来。 可靠近之后,冯诚却不敢动手了! 只因那人是皇孙朱允炆! “卑鄙的宁王!” 冯诚心中怒骂,玩的是真埋汰啊! 这厮让皇孙充当排头兵,认识他的勋贵们,谁敢真动手啊? 万一伤了皇孙,岂不是要被皇上问罪? 冯诚恍惚之际,也令士兵们陷入短暂的停顿。 “刺杀!” 徐妙织的传令已然发出,朱允炆可不管对方是谁,他这些天被小皇叔训练的只晓得自己是士兵,一切服从传令! 百万一心,无人可敌。 长枪直刺而来,一直防备着下三路的晋军,哪里想到狡猾的京营不按套路出牌? “哎呦,我的肩膀!这些崽子下手真狠!” “说好的让三个回合呢?” “不对,咱们才不需要他们让!” 冯诚在做什么? 傅天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当即冲上前去帮忙。 朱棡紧皱眉头,心中不悦道:“莫非这两个勋贵,是来坑我不成?” 冯诚突然哑火,甚至不知如何是好。 幸亏京营发挥武德,并没有继续追击,依旧稳住阵型,等待晋军的下一次进攻。 朱权清楚,只有半月的时间,不可能将京营练得堪比边军战力。 一旦双方冲锋打做一团,京营很快便会露馅。 唯有以守为攻,方为上策。 只要晋军久攻不下,便会产生畏惧之意。 “有允炆和允熥在,倒是难为了冯诚和傅天锡。” 二人一个是冯胜侄儿,一个是傅友德之子,父皇的亲兵,岂会不认识两个皇孙? 演武啊,不单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这也是朱权为何没有亲自下场,除非是遇到同样用皇孙的燕王,否则只需让允炆顶在前面,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特娘的!这仗打得窝囊!” 冯诚怒骂一句,就看到同样脸色铁青的傅天锡。 “皇孙?还是两个?逆王当真是卑鄙无耻!” 傅天锡咬牙道:“咱们如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朱棡见那二人始终不动,麾下士卒受到影响,还以为京营深不可测,令两位参将害怕了! “汝等在做什么?给本王冲杀!” “不可!莫要伤了他们!” 朱棡和两位参将的命令,显然矛盾。 麾下士兵有些不知所措,一个让打,一个让停。 更让他们难堪的是,该防上三路,还是下三路? 三合只剩下最后一合了! 谁知宁王的传令再次响彻全场,“命参将朱允炆,朱允熥领兵冲锋,踏破敌阵!” 什么? 允炆和允熥来了? 晋王朱棡咬牙切齿,这“逆王”分明是让他们“叔侄相残”! 打赢了,可一点都不光荣! 打输了,还可以说是让着两位侄儿! 皇孙的名字,谁会不知道? 晋王麾下士卒却不清楚皇孙样貌,抬眼看去,士兵穿着都一样,万一打伤了皇孙,可如何是好? “不可还手!” “打伤了皇孙,可是死罪!” “弟兄们,双手抱头蹲下!风紧扯呼!” 哗啦啦! 晋军尽数不战而降,倒是令京营众人震惊。 “赢了!” 朱允炆高举长枪,放声大笑:“打仗,远比读圣贤书有趣!” 朱允熥揽住大哥肩膀,笑道:“早就说了,跟着小皇叔混,肯定差不了!” 第273章 皇孙对皇孙 晋军不战而降,朱棡脸上无光。 唯有朱权笑嘻嘻,惹得晋王恼羞成怒。 “朱权!你故意让允炆他们过来,是也不是?” 朱棡震怒,手持长枪,指向朱权。 “三哥息怒,允炆他们一直在我麾下练兵。” “如今身份,不过是普通士卒。” “三哥爱侄心切,小弟佩服!” 朱权拱手行礼,那模样气得朱棡无可奈何,现在才清楚为何这位宁王不亲自下场。 分明是让他以大欺小,赢了胜之不武,唯有输了才情有可原。 “这逆子,当真是把兵不厌诈玩明白了。” 老朱嘴角上挑,当年的他何曾不是这般“无耻”? 在陈友谅,张士诚等人纷纷建立政权时,他朱元璋深谙九字真诀。 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 还时不时跟元朝眉来眼去,令其他军阀都成了对方的打击目标,而自己却安心补刀发育,最后六神装,一举平推对方。 蒋瓛只觉得宁王恐怖如斯。 阴险狡诈不输胡惟庸,练兵布阵不输中山王,冲锋陷阵不输开平王! “皇爷爷!” 正当众人感慨万千之际,朱高煦一步踏出,单膝跪地。 老朱看向同为孙儿的高煦,笑道:“有何事?” 朱高煦叩首道:“下一场演武,乃是我父与宁王叔。恳请皇爷爷让两位皇兄退出!高煦怕刀剑无眼,伤了他们。” 此言一出,气得朱允熥当即破口大骂。 “胡说八道!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允熥不服道:“皇爷爷,让燕王叔家的三个王弟,速速退出!以免被我和大哥所伤!” 朱允炆同样不满朱高煦的说法,岂知朱高燧紧随其后。 “皇爷爷,您也看到了,晋王叔的兵压根不敢对两位皇兄动手。” “我燕王府忠心耿耿,皇兄可是我们的手足亲朋,我们可下不去手呢。” 朱高炽紧皱眉头,两个弟弟分明在挑衅太子爷的儿子。 “父王……” “一切交给皇上定夺。” 朱棣端坐在前,并不开口,而是紧盯着朱权。 燕王从不认为自己比太子差,子嗣之中,更是如此。 老大朱高炽擅长笼络人心,行宽厚仁爱之道治国。 老二朱高煦能征善战,骁勇无比,以后边疆塞王的不二之选。 老三朱高燧文武双全,正是两个哥哥的最好辅助。 反观太子爷的两个儿子,朱允炆暗弱,朱允熥骄纵。 朱棣也想看看,自己儿子与大哥儿子之间的对决。 只是朱老四这番沉默,倒是难为了洪武大帝。 手心手背都是肉,允炆允熥与高炽高煦也都是他的孙儿。 正所谓隔代亲,老朱并不想厚此薄彼。 “皇爷爷,允炆有话要说。” 朱允炆摘下头盔,手持长枪,跪地开口道:“我与弟弟允熥参加演武,便是小皇叔麾下普通士卒。” “战场之上,他们畏惧身份,不敢前来,那也是兵法的一部分!” “若是真打伤了我和允熥,那是我二人学艺不精,更不会去追究。” “恳请皇爷爷,让我与允熥继续参加演武!” 说罢,朱允炆更是直视朱高煦挑衅的目光,“三位王弟尽管攻来,我与允熥尽数接着便是!” 场上的皇孙们,可谓是火药味十足。 朱高煦更是满眼期待,他早就想会会这两位嫡系皇孙。 朱允熥怒目圆睁,恨不得用眼神殴打对方。 “好!咱就让你们继续参加演武!” 朱元璋大袖一挥,“伤了,便是你们学艺不精!赢了,便是本事!” 洪武大帝一句话,令双方都满意至极。 “明日演武决赛,汝等都回去歇息吧!” 得了皇帝谕旨,众人才打道回府。 “小皇叔,那朱高煦当真是嚣张至极!” 朱允熥边走边骂,“明日我定要将其打倒在地!” 面对弟弟的自信,朱允炆则面露难色。 “允熥,你我练武的次数,还不如人家一只手多。” 朱允炆摇头道:“若是与其单挑,恐怕难以取胜!咱们军阵之中,也唯有小皇叔能抵挡此人。” 哼! 朱允熥轻哼一声,表达了不服之意。 朱权也不点破,毕竟允熥去天香阁的次数,远比练武次数多。 他经过此番演武,已经为两位皇侄埋下了“尚武”的种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经久不衰的帝国,从来不缺乏尚武之君。 反观掩埋在历史尘埃下的古国,倒是守成之君不少。 一代叫守成,两代叫稳健,三代四代那便是无能之君。 “明日,倒是有办法取胜夺下帅旗。” 朱权此言一出,两位皇侄当即围上前去。 “小皇叔速速道来,我等可不想输给朱高煦!” “不错!唯有夺魁,才能免遭父亲惩罚!” 朱权则悄声道:“能否夺旗,便要看允熥你抗不抗揍了!” —— 应天府,文华殿。 太子朱标监国两月有余,朝中大小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不少大臣都心悦诚服,奉其为开明之君。 太子爷的人在应天府,心却已经飘到了凤阳。 毕竟两个臭小子偷偷溜走,本来都被锦衣卫发现,谁知父皇却暗许他们前去。 “只望十七弟能照顾好这两个臭小子!” 朱标随即笑问道:“蓝玉,文英大哥,你们还在发脾气不成?都说了,挑选京营前去,并非孤的意思,而是父皇旨意。” 蓝玉扭过头去,他也知道那是皇上的意思,可总觉得是在给宁王殿下增加难度。 “十七弟本就没上过沙场,如今又要给他怯战之兵,焉能胜过秦晋燕三位塞王?” 沐英同样不满义父朱元璋的安排,还是詹徽前来和稀泥。 “二位将军,可要理解皇上的苦心啊!” “率京营怯战之兵,方能凸显宁王殿下风采!” “何况太子爷与宁王手足情深,岂会故意坑害于他?” 詹徽随即笑道:“倘若宁王此番得胜,担任主帅之位,谁人敢护眼论语?” “待到明年就藩,也能省去不少阻力,何乐而不为?” 有詹徽帮忙说话,才安抚好两位武将。 朱标笑道:“凤阳演武过后,咱就打算给十七弟安排婚事!” 第274章 朱高煦?莽夫耳! 凤阳这座中都,自从上一届演武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 此地作为洪武大帝的家乡,当真跟任何祥瑞扯不上关系。 负责任地说,若是没有饥荒与干旱,朱元璋才不愿离开故乡。 终究是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更别说出了光复汉家江山的朱洪武。 演武之际,随着皇亲国戚的到来,这座荒废的中都,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哪怕明日便是演武决赛,朱权依旧带着蓝彩蝶与徐妙锦,外加专业电灯泡徐妙织,来此逛逛自己的老家。、 “偶滴老嘎,就住在这个屯,偶系这个屯里土生土长的银儿~” 朱权见此情此景,忍不住哼唱曲调。 “姐夫!你唱的是什么呀?天香阁的花魁,还会唱这种曲儿吗?” 徐妙织扎着丸子头,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人畜无害的卡姿兰大眼睛,说出如此虎狼之词。 饶是大明宁王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但。 “妙织!谁告诉你天香阁这等地方?” 徐妙锦俏脸一红,毕竟她跟朱权八字还没一撇,可不能让妹妹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 徐妙织哭丧着脸,不满道:“还不是大哥他们说,那里的花魁最是美丽,若是能春宵一夜,当真值万钱呢!” 噗嗤! 蓝彩蝶捂嘴偷笑,想起了四人荒唐,同床共枕的事情。 徐妙锦精致的瓜子脸,变得更加红润,毕竟她也是四人其中之一。 唯有朱权保持沉默,徐辉祖的事情充分告诫他一个道理,言多必失! “明日演武,你还要让妙锦丫头跟着不成?” 蓝彩蝶摩拳擦掌,显然跃跃欲试。 她本就是将门虎女,上次凤阳演武她年纪还小,无法偷溜出来。 这一次肯定不愿意错过。 徐妙锦美目流转,虽未言语,却以化作绕指柔,直指朱权内心。 “咳咳!你们别胡闹,我带着允炆允熥参加,已经十分难得!” “若是再带上你们两个……” 朱权话音未落,蓝彩蝶便嗔怒道:“怎么?嫌弃我与妙锦妹妹是累赘不成?” 徐妙织闻言大喜道:“太好啦,我不是累赘,所以才能当传令兵!” 朱权嘴角轻佻,笑道:“再戴上你们两员女将,我怕燕王府输得颜面全无!” 蓝彩蝶闻言,这才放下粉拳,轻哼道:“这还差不多!那我们明日便为你助威打气!” 打发走两位红颜,朱权面色淡然,开口道:“出来吧!” 明犬自黑影中缓缓出现,随即跪地道:“拜见主人!中都凤阳,并不太平!” “青鸾与蛊雕查明,凤阳民间一直流传着一首歌谣!” 朱权紧皱眉头,不悦道:“速速道来!” 明犬深吸一口气,无奈娓娓道来: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田地,小户人家卖儿郎。唯有我家没得卖,肩背锣鼓走四方。” 朱权紧攥拳头,这等事情若是传到朝廷,定会引得父皇不悦,朝堂震荡。 皇帝老家,大明中都,竟然会有如此民不聊生的歌谣? “暗中查探,待到演武过后,本王与你们共商此事!” 皇帝的寝宫。 朱元璋只觉得浑身冒汗,尤其是耳边一直盘绕着奇怪的歌谣。 老朱即便称帝,也没有忘记家乡苦难,他想将这里建造成大明中都,令家乡百姓也能够丰衣足食。 可恍然间,他却隐约听到了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 “蒋瓛!彻查此事!” 蒋瓛额头冷汗直流,凤阳之地,当真有古怪不成? —— 隔日。 凤阳演武迎来了尾声。 燕王府再次打进决赛,能否一举夺魁? 宁王府首次参战,率领京营仪仗队,又有允炆允熥两位皇孙加入,两支皇孙的对决,尤其引人瞩目。 李景隆脸色铁青,不自主地想要远离徐辉祖与信国公汤和。 “九江小崽子,你离咱那么远作甚?俗话说得好,愿赌服输嘛!” 汤和开怀大笑道:“昨日你输了金元宝,今日难道不想赢回来?” 徐辉祖在一旁帮腔道:“九江啊,此番我依旧看好宁王殿下,不知你可敢继续加注?” 李景隆脸上有些无光,谁能想到宁王这般卑鄙无耻,竟然让皇孙来参加凤阳演武? 可人家却是经过皇上允许,何况两位皇孙表现不俗,更引得皇上笑口常开,反而有功无过。 “赌!高煦可不会手下留情!何况昨日皇上说了,受伤便是学艺不精!” 砰! 李景隆将一绽金元宝扣在桌案上,汤和见状眯眼一笑。 “九江小崽子,你要放两绽才对!” 汤和微微一笑,拿出昨日迎来的金元宝,“咱还是赌宁王赢!” 李景隆倒吸一口凉气,他算是被为老不尊的信国公和精明算计的徐辉祖盯上了! 徐辉祖心里美滋滋,笑道:“好啊,两绽金元宝,够在天香阁喝上好一阵花酒!” 校场之上,双方人马尽数上前见礼。 “宁王叔,还请赐教。” 朱高炽躬身行礼,肥硕的身体,显得贴身甲胄并不合身。 一旁的朱高煦扛着长枪冷哼一声,他今日已经做好打算,要在皇爷爷与诸位勋贵面前,表演何为一骑当千。 朱高燧则兴奋此搓手,他向来崇拜二哥,只需要跟在其后面,定可拿下功勋。 “免礼。高炽,你的腿脚可还麻利?” 见宁王叔关心自己,朱高炽心中一暖,“多亏王叔医治,我的腿已经康复如初。” 老朱摆了摆手,蒋瓛当即会意,“双方列阵迎敌,准备演武!” 朱高炽再行一礼,“宁王叔,此次演武过后,侄儿想宴请您,不知皇叔可否赏脸?” 朱权颔首点头,“好,贤侄邀约,本王定当赴宴!” 随着蒋瓛的破锣嗓子一声响,凤阳演武的决赛,正式开始! 朱高煦正欲跃马扬威,却看到朱高炽面色不悦,想要制止他。 “朱高煦!听说你神勇无比,依我看那都是吹牛!” 只见朱允熥手上一把长枪挥舞,“今日我便要将你打到服气为止!” 眼看对方派出朱允熥这等骄纵嫡皇孙,朱高煦岂能忍得下这口气? “来战!” “莽夫,你上当了!” 第275章 深藏不露朱高炽 朱高煦根本不听大哥号令,直接冲出阵中,向着朱允熥杀去。 哪怕此次燕王府的主将是朱高炽,但军队的指挥,一直由朱高煦负责。 “二弟!快回来,不可鲁莽!” 朱高炽来不及阻止,却看到一旁的朱高燧也紧随其后,追逐二哥而去。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宁王叔鬼点子最多,可不会轻易让允熥皇兄前去单挑二弟!” 朱高炽扭着肥硕的身体,很快便可意识到不对劲。 朱允熥眼见人高马大的朱高煦杀来,小腿肚子也有些打颤。 “小皇叔,我是不是你亲侄儿?为何这等差事不让大哥去做?” “允熥啊,你可能不知道。论嘲讽,皇叔我就服你一个!只要你能拖住朱高煦,咱们此战必胜!” 回想到小皇叔昨日面授计议,朱允熥当即一口答应。 谁知真正看到杀气腾腾的朱高煦,大明嫡皇孙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过简单! 朱高煦平日里,和张玉,丘福,朱能等人对练。 摆平一个朱允熥,还不是绰绰有余? 亢! 朱高煦势大力沉的一击袭来,朱允熥选择直接硬抗,他相信小皇叔一定能带着他们演武夺魁! 沉重的枪身,砸在肩部,整个人仿佛都要被砸碎! 朱高煦当得上是天生神力,却也被朱允熥的顽强惊讶。 “养尊处优的家伙,竟然没有被我一击打趴下?” 朱高煦惊讶之余,却发现京营众人已经开始行动! “二哥!他们发起冲锋了!你快去指挥啊!” 朱高燧一路小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朱权抓住了大明边军的普遍弱点,没有将军指挥,那便是一团散沙。 远不如《纪效新书》所练之兵,已经自成体系。 朱高煦追悔莫及,正要回到军阵指挥,却发现被他看不起的朱允熥,赫然挡在其身前。 “想走?你不是说要把我打趴下么?来啊!” 朱允熥只觉得被砸的肩膀处,已然失去了知觉。 兴许是经历过对方的一击后,朱允熥已经失去了起初的恐惧。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谁怕谁? 你是燕王贵胄,我还是太子亲儿呢! “想挨揍?我成全你!” 朱高煦不愿与其纠缠,只想要速战速决。 大哥朱高炽,可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 三弟朱高燧,如今也跟他身陷囫囵之中。 朱高煦突然出手,长枪横扫而来,直指朱允熥腹部。 看台上的蒋瓛,当即情急道:“皇上!两位皇孙实力差距悬殊,这般打下去,恐怕要受伤啊!” 朱元璋虎目微睁,蒋瓛所说之事,他岂能不知? 玉不琢,不成器! “允熥一直被骄纵,若能通过此次演武,得到成长,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标儿这一脉哪都好,就是太过文弱!” “倘若能出个尚武之人,对大明江山百利而无一害!” 老朱起身观摩,群臣哪还敢坐着,纷纷起立观战。 见皇上没有出言制止,蒋瓛也只能待在原地。 横扫的长枪,抽在腹部,打得朱允熥七荤八素,差点呕吐不止。 这些天,朱权对他的磨练,可没有白费。 眼见朱允熥倒地,朱高煦便要离去,却听到三弟惊呼:“二哥!他……他又站起来了!” 朱允熥双手拄枪,再次起身,一脸戏谑之色,仿佛在嘲讽朱高煦的无能。 “我还没倒下,你要去哪里?” “疯子!” 朱高煦第一次觉得对方难缠,那人还是传闻中的骄纵嫡皇孙么? —— 眼见京营冲锋而来,朱高炽心急如焚。 军队指挥,他是一窍不通,何况他在军中可没有二弟朱高煦那般威望。 “别乱!不要胡乱出击,稳住阵脚……” “你们不可这般鲁莽!” “对方有备而来,不可杂乱无章去迎战!” 朱高炽接连指挥,可惜没有了朱高煦坐镇的兵卒,瞬间乱作一团,只能选择各自为战。 “张辅,为今之计,如何是好?” 朱高炽本想求助于张辅,可后者显然与二弟朱高煦关系更为要好。 此次朱高煦志在众人面前表现,尤其是要告诉父皇,他比这个大哥要强得多。 “殿下,为今之计,应当尽快让高煦殿下回阵指挥……” 张辅轻声道:“卑职若是出面,难免有胜之不武的嫌疑。” 张辅指向对面,带领京营冲锋的,赫然是朱标长子朱允炆! 众人跟着皇孙,那叫一个士气正旺,仪仗队瞬间化为敢死队。 朱允炆身先士卒,不惧迎来的长枪,大呼道:“诸位随我冲锋!无须关心我,目标是对方的帅旗!” “呼!谨遵殿下之令!” 朱权则在与徐妙织玩起了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仿佛对演武漠不关心。 “姐夫,你还有心情陪我玩?你不怕皇孙殿下输吗?” 徐妙织一脸不解。 朱权笑道:“建文变尚武,大明焉能不强盛?演武真意,在于两位皇孙觉醒。” “至于胜负,谁在乎?” 看台上的朱棣,心中不悦。 “愚蠢!高煦这般莽撞,当真不是元帅之选!以后便做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吧!” 朱棣紧皱眉头,他已经对肥硕身躯的长子,不抱任何希望! 朱高煦被朱允熥死缠烂打,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回去指挥。 朱高燧见二哥这般被拖住,整个人早就楞在原地。 朱高炽心乱如麻,随即这位身宽体胖,一直不被父王喜欢的长子,做出了决定! “诸位,随我挡住对方进攻!” 朱高炽手举大盾,他对不能化作戳穿敌人的长矛,却能成为保护士卒的盾牌! 眼见己方士卒被群攻,朱高炽亲自抡起盾牌,救下己方士卒。 “殿下高义,为保护我等,竟然亲自上阵!” “都跟着殿下走,不可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咱燕王府,绝不会输给京营那帮仪仗队!” 朱高炽刚才身上挨了不少棍子,可这些都值得,只因他这个燕王长子,第一次赢得了军中尊重! 一时之间,朱标长子朱允炆与朱棣长子朱高炽,双方斗得难解难分! 锋利的长矛,难以洞穿坚固的盾牌。 朱允炆茫然之际,却听到了小皇叔的声音。 “允炆,看那里!” 朱权指向帅旗,“演武夺魁,就在今朝!” 第276章 宁王威武,皇孙威武 朱允炆抬头望去,清楚地记得昨日朱权面授机宜。 “允熥担当过河卒,挡住朱高煦,我们便赢了一半。” “高炽大智若愚,你们不可小瞧这位同族兄弟。若他身先士卒,必能激励士气。” “允炆你届时,便要拿出雷霆手段,抢夺帅旗,切记不可恋战!” 朱权深知京营士兵的能力,短暂的爆发,兴许能让燕军陷入混乱。 可一旦燕军恢复正常,那便是京营士兵露馅之时。 双方的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除非经历一年半载的磨练,朱权有信心将他们打造成第二支火头军。 朱允炆抬头看向帅旗,大吼一声,“云梯!” 朱高炽听得清楚,却不知对方所云为何物。 这里哪来的云梯? 何况要抢夺帅旗,还要跨越他燕王府麾下的士兵呢! 朱高炽有自知之明,他没有领兵的经验,如今能保证阵型不乱,等待两位兄弟回援,方为上策。 况且京营士兵不可能用半月时间便脱胎换骨。 一鼓作气之后,就是他们原形毕露之时。 只见京营士兵仿佛不要命般,对着燕军发起冲击。 百万一心,其利断金! 这般迅猛的攻势,不顾对方长枪戳刺的打法,令燕军一时龟缩不前。 “退到帅旗处,不可给他们夺旗的机会!” 朱高炽手持盾牌,便走边退,谁知此举却正中朱允炆下怀。 打仗,原来这般有趣! “云梯!” “先登!先登!先登!” 龟缩在帅旗下的燕军,显然没有想到,对面京营的仪仗队,会让皇孙朱允炆化为先登大将! 他们用肩膀做云梯,助允炆跨越对方士卒的阻碍! “胡闹!若是伤了皇孙,可如何是好!宁王殿下分明是胡闹!” 蒋瓛气急败坏,直接脱口而出。 谁知老朱却直接训斥道:“闭嘴!” 身为皇帝,他关注未来的接班人。 身为爷爷,他关心孙儿的表现。 对垒双方都是他的孙儿,表现都相当出色,岂能不让人欣慰? 朱高炽甘愿奉献,以仁激励士卒,化身盾牌保护身边之人,将来必是合格的守成之人。 朱允炆逢战先登,身先士卒,化身锋利的长矛,用革新的战法,誓要摆脱陈年积弊的束缚,将来兴许是又一位锐意进取的帝王! 老朱脸上泛起笑容,为两位优秀的孙儿感到自豪。 李景隆脸色铁青,目光恋恋不舍地从两绽金元宝上挪开。 “高炽还是太嫩!不知兵不厌诈!皇孙整日跟那逆王厮混,也变得诡诈多端!” 徐辉祖看向朱允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汤和却事先将一绽金元宝藏入袖中,气得李景隆怒道:“信国公这是何意?演武尚未结束,您岂能拿赌注?” 汤和毫不在意,笑道:“迟早是咱的金元宝,不出三合,燕军必败!” 校场开台的勋贵们,看到朱允炆身先士卒,担任先登,都深吸一口气。 除了皇上外,太子这一脉,终于又出现了一位尚武之人! “皇孙威武!先登夺旗!” “皇孙威武!” “皇孙威武!” 喊声此起彼伏,可惜校场上有五位皇孙,不只是给哪个加油助威。 朱允炆咬牙踩在同袍的肩膀上,借用这架云梯,冲天一跃,直接跨越了燕军坚固的防守! 双手紧紧抱住帅旗的一刻,燕军士兵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朱高炽则请舒了一口气,丢掉大盾,卸下沉重的铠甲,抖了抖肥硕的身躯。 “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输了!” 走向朱允炆处,朱高炽笑道:“皇兄大才,是小弟输了!” 啪! 两位皇孙击掌,眼中惺惺相惜。 看到大哥夺旗成功,朱允熥终于瘫倒在地,他可不知挨了朱高煦多少横扫。 “赢了,哈哈哈!演武夺魁!” 朱高煦脸色震怒,看向朱权更是咬牙切齿。 京营士兵能想出如此“卑鄙”的方法,肯定是出自这位善谋的宁王之手! 再看如今的宁王,总算和徐妙织玩够起身。 唰! 京营士兵外加两位皇孙,已经系数列队,等待他们的统帅检阅。 “稍息!” “立正!” “报数!” 整齐划一的军阵,加上坚毅果敢的作风,半月时间便令京营仪仗队耳目一新。 谁敢说宁王不会练兵? 饶是燕王朱棣,也不禁感慨,若是给京营一年半载,战力岂会不如边军? 大明如今的一大弊端,便是京营实力羸弱,若是边军某位藩王起兵谋反,攻入应天附近,京营当真能够承担包围首都的责任么? 可惜,如今朱权给出了答案。 《纪效新书》不看将领,完全有一套成形的练兵体系。 只要领兵之人,依葫芦画瓢,仪仗队也能给你练成虎狼之师。 何况大明初期,可不至于拖欠士卒粮饷。 “凤阳演武,宁王夺魁!” 随着老朱一声令下,凤阳演武落下帷幕。 三位塞王鸦雀无声,勋贵武将们无话可说。 允炆和允熥却不管那么多,两位皇孙直接来到小皇叔身旁,举起了朱权的双手。 “宁王威武!” 京营将士们自然跟着高呼,一向被其他同袍瞧不起的他们,在这一刻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荣耀。 “宁王威武!皇孙威武!” 李景隆欲哭无泪,徐辉祖笑着将另一绽金元宝收入囊中。 “多谢九江,有空来我府上吃酒。” 说罢,魏国公与信国公相视一笑,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将李景隆当成了纯纯的冤种。 “父王……孩儿,让您失望了!” 朱高煦羞愧地低下头,正是他的莽撞,才导致士卒群龙无首。 否则以燕军的实力,岂能被仪仗队压着打? 朱棣则起身,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做得好!” 朱高炽受宠若惊,他还是第一次得到父王这般肯定。 从小到大,因为腿疾与体型,他都清楚父王对他并不喜欢。 朱高煦目光阴冷,看向被士卒簇拥爱戴的朱权。 “日后,我定会找回场子!” 朱高燧则无奈一笑,“不就是输了演武?以后北伐,咱们燕王府定会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师!” 朱权面无表情,这又不是北伐大胜,至于如此高兴? 大明宁王的心思,却在那段歌谣上…… 第277章 凤阳花鼓,宁王抗旨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好地方,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户人家卖田地,小户人家卖儿郎。唯有我家没得卖,肩背锣鼓走四方。” 中都凤阳,不知何时流传着这首朗朗上口的歌谣。 演武结束后,老朱并没有着急回到应天府。 在他的故乡,竟然有人造谣生事,洪武大帝岂能容忍? 锦衣卫很快便行动起来,但凡传颂此歌谣者,都被带走审讯。 可饶是蒋瓛,也不敢轻易定夺,只因这些人都是乞丐! 两个筷子一个碗,你说这些人要造反,要图谋不轨? 恐怕屈打成招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彻查此事之人,除了锦衣卫外,还有宁王朱权。 “主人,我带来了丐帮长老吴琼。” 明犬直接将那手持要饭碗的吴琼,扔在了朱权面前。 “凤阳花鼓,传自你丐帮?” 朱权负手而立,并未转过身,他清楚其中利弊。 若是任由凤阳花鼓在大明流传,可并不利于中央统治。 民心受损,朝廷政令焉能上行下效? “不不不……冤枉啊,大侠!” 要说丐帮,远没有想象中那般侠肝义胆。 大多数都是为了一口生计才去要饭,若是锦衣玉食,吃饱喝足,谁会去做这等营生? “那些叫花子,可不是俺们丐帮的人!他们都是凤阳的富户!” 吴琼此言一出,明犬便已经拔出了腰间倭刀,直指对方咽喉。 “胡说八道!富户焉能去要饭?” 眼见倭刀出鞘,吓得丐帮长老赶紧施展出了专业技能。 跪地求饶! “大人!真的是凤阳富户啊!当今皇上不让他们回江南老家,便只有装作叫花子才能回去了!” 吴琼生怕那扶桑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赶紧将所知尽数告知。 说起来,这事还真怪洪武大帝好心办了坏事。 都说应天府,虎踞龙盘地金陵帝王州。 但在此地建都的王朝,诸如三国东吴,东晋,甚至宋齐梁陈,都即为短命。 老朱也带着些迷信,认为定都应天,不过是权宜之计。 大明嘛,迟早要换个都城。 至于定都在哪里,老朱肯定是偏袒自己的家乡凤阳。 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洪武大帝大袖一挥,“取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 凤阳一跃成为大明中都,为了建设家乡,老朱更是迁徙了四类人前往。 工匠筑城,军队戍边,犯人苦工,这都无可争议。 可最后一类人,却沦为了凤阳花鼓的始作俑者,也是四类人中最惨的那类。 江浙地区的富户! 朱权无奈叹气,富户做乞丐他不理解,但若说江浙地区的富户,那他们跟父皇的恩怨,可是长期已久! “江浙鱼米之乡,原本便是张士诚治下。” “此人行军打仗不行,齐家治国不行,却偏偏对百姓极好,深得江浙富户支持。” “父皇与张士诚争锋,这些富户可没少资助后者,也难怪父皇一怒之下,没收其田产,将他们迁往凤阳。” 没有要了这些富户的命,便已经是便宜了他们。 老朱这般想法,也自认为给了富户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们不是擅长经商么? 那边给咱盘活凤阳,让其成为天下市集。 可老朱忽略了一点,那便是凤阳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三年恶水三年旱,三年蝗虫灾不断! 搬迁到凤阳的富户们,无形中拉高了凤阳的各类物价。 本就土地有限,又贫瘠的凤阳本地人,生活变得更为困难。 至于思乡心切的江浙富户们,也不想留守凤阳,如何离开呢? 一到冬天农闲之时,他们便化身乞丐,一路乞讨到江浙。 待到开春后,再回到凤阳,毕竟为了生活,还要种地。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明犬将吴琼放走,这老乞丐也当真可怜。 明明富户们并非丐帮弟子,却让他这个长老背了锅。 “殿下,此事若是交由锦衣卫,想必会大兴牢狱。” 青鸾盘坐在槐树之上,一双玉腿在月光之下,显得尤为好看。 “此事怪不得父皇,天灾岂能归为个人头上?” 朱权苦笑道:“本王也不忍这些富户被蒋瓛宰杀。” 明犬站在一旁,直言道:“殿下只需告诉我们如何做便是。” 朱权思索之际,却已经听到远处有人前来。 青鸾与明犬当即散去。 “小皇叔!不好了,皇爷爷震怒!” 朱允炆一路小跑,神色紧张道:“不知那些叫花子,如何招惹了皇爷爷!” “有两万余人,都被押解到校场!恐怕要有血光之灾!” 老朱慈爱的一面,留给了儿孙与天下百姓。 可谁若是敢动摇大明根基,那便是杀无赦的罪名。 “速速带我前去!” 朱权二话不说,与朱允炆前往校场。 两万余人跪在校场之上,锦衣卫严阵以待。 洪武大帝有些疲惫地瘫坐在龙椅上,他为了家乡做了多少事? 修建城池,迁富户,盘活当地经济。 每年旱灾蝗灾,都第一时间赈灾,唯恐家乡父老重蹈当年覆辙! 可这些愚民呢? 竟然将那天灾盖在他这个皇帝的头上! “咱不挥刀,他们便当咱的刀钝了不成?” 看向台下瑟瑟发抖的乞丐,朱元璋眼中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该做的事情,朕都做了,而你们却将莫须有的天灾,硬生生地扣在朕的头上! 若是不杀你们,焉能平息祸乱天下之谣言? “皇上,已经准备好行刑。” 蒋瓛躬身行礼,他向来擅长牢狱之灾,罗列罪名。 沉寂已久的锦衣卫,终于又能做出件大案,以此震慑朝堂! 想到此处,蒋瓛嘴角上挑。 老朱大袖一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今日凤阳这两万余人,都要人头落地! “行刑!” 徐辉祖眼中充满不忍,朱高炽更是低头不想去看。 朱高煦与朱高燧则觉得这些人死有余辜。 三位塞王早就对父皇的行事,习以为常了。 倘若大哥在此,恐怕会劝上一劝,父皇兴许会卖个面子,饶了这些个贱民。 可惜啊,咱们那位大明太子爷,如今在应天府监国呢。 “刀下留人!” 朱权一声怒喝,眼看屠刀落下,手中飞石直接打落了锦衣卫手中绣春刀! “逆子,你要作甚?” 寻常事情,朱权若是胡闹,老朱兴许不会计较,可这关乎于大明民心! “儿臣,斗胆抗旨,请父皇饶恕这些人!” 凤阳校场,父子对立。 第278章 宁王当真在救人? 老朱虎目微睁,哪怕面对自己宠爱的小儿子,在江浙富户这件事上,他也绝不会让步。 商人本为贱籍,如今更瘦闹出凤阳花鼓这等祸乱民心的大事。 若不严惩,何以治国? 朱允炆倒吸一口凉气,他当真没有想到,小皇叔竟然为了这些人,竟然刚抗旨不从。 朱允熥刚要开口,就被徐辉祖一把拦住。 皇上的性格,亲近的大臣谁不清楚。 你越是求情,那便越是将人往死里推! 两万江浙富户,仿佛看到了救星,不停哭嚎,想要让朱权救自己一命。 “殿下!我等冤枉啊,还请殿下饶命!” “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这等贫瘠之地居住,我们只想回家,有什么过错?” “我等田产已经被朝廷没收,难道回家也是一种过错么?” 一面是九五之尊的父皇,另一面则是哀嚎不止的百姓。 朱权上前一步,上前将一名富户踹翻在地。 这等表现,再次令众人大跌眼镜。 宁王不是要救人么? 怎么会突然出手? 就连老朱也紧皱眉头,搞不清楚这逆子在玩什么把戏。 “殿下是想亲自动手?” 蒋瓛露出阴冷的笑容,谄媚地递上绣春刀。 朱权顺手接过,不停把玩,富户们心如死灰。 朱允炆更是想要开口劝阻,小皇叔即便不去救人,也不该落井下石! 朱高煦冷笑一声:“大哥,三弟,你们看看!这就是那逆王的本性!” “他怎么会去救这些贱籍之人?我看是想在皇爷爷面前逞能!” 朱高燧不屑道:“演武让他侥幸夺魁,这次触怒了皇爷爷,看他如何收场!” 朱高炽宽厚待人,本想出言为朱权开口,却被父王朱棣紧紧按住肩膀。 燕王清楚皇帝的性格,大明唯有两个人,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其一为马皇后,可惜母仪天下之人,早已驾鹤西去。 另一人,则是当今太子爷,朱标此刻还在应天府监国,待到得知消息,那些富户早已人头落地。 “十七弟,你这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朱棣无奈摇头,“这帮贱籍之人,杀便杀了,何必求情?” “触怒了父皇,反而不美。” 朱权一脚将靠近自己的富户踹翻在地,怒斥道:“汝等可知罪?当年协助张士诚,阻挡我父天威,害得子孙后代远离家乡!” 商人们一个个奸似鬼,明显听到宁王殿下话里有话。 “知罪!我等触犯皇上天威,知罪啊!” “请皇上息怒!” “殿下再多打几下,只要皇上息怒,一切好说!” 朱权随即又上去补了一脚,这才走向洪武大帝。 “父皇,这等贱籍之人,若是一死了之,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听闻此言,本以为宁王会求情的富户们,瞬间脸色煞白。 这是要对他们用酷刑的节奏啊! 当年权相胡惟庸,也不过是俱伏诛于玄津桥,掘坑丈余,埋其尸,次日复出之,支解于市,纵犬食之。 他们这些贱籍之人,何德何能受此刑罚? 尤其死无全尸被野狗撕咬,还不如一死了之! 富户们见状,纷纷对着朱权破口大骂! “你这逆王!本以为你良心发作,却是在戏弄我们!” “莫要被这逆王戏弄,我等只求痛快一死!” “请皇上留我们全尸,我等也不远被野狗分食!” 朱元璋看着那些商人嘴脸,露出不屑之色。 “这便是咱为何,将他们列入贱籍!” “无奸不商!一个人的心,都能钻进钱眼里!” “这等人,除了认钱,哪里会知家国之恩?君父之情?” 洪武大帝话音刚落,凤阳天色阴沉,乌云密布,瓢泼大雨落下! 雨水冲刷在朱权脸上,大明宁王却笑道:“父皇,正因如此,才不能让他们死的那般简单!” “最后的方法,应该是活着恕罪!死了,可太便宜了他们!” 朱元璋闻言,有些兴趣,笑问道:“那你倒是告诉咱,他们如何恕罪?” 富户们的家产,早就被老朱没收,如今凤阳留下的那几亩薄田,只能勉强养家糊口。 众人已经分不清宁王之言,到底是救这些贱籍之人,还是将他们往火坑里推! 朱权笑道:“父皇莫要忘了,您将他们迁来凤阳的初衷。” “除了赎罪以外,这些人善于经商赚钱!” 经商赚钱? 众人闻言,无不眼前一亮。 大明从建立之初,便一直缺钱! 每年北伐,军费耗资巨大。 几乎每年,河南山东都要闹上几次灾害,赈灾饷银又是一笔大钱。 更别说还有正常支出,哪怕老朱以身作则,勤俭持家,到头来也无法为国库攒下几个钱。 “他们,如何赚钱?” “回父皇。” 朱权拱手行礼道:“可效仿南宋,开市舶司,派遣专人负责,令这些富户负责海外经商。” “我大明的丝绸,瓷器,运往扶桑,朝/鲜,来回倒手,便是双倍的价钱。” “若是与大洋彼岸的弗朗吉做生意,卖出香料特产便能翻上五六倍,买进他们的南蛮物,卖回大明则是五倍的价格!” 一来一回,里里外外便能赚上多少白银? 群臣听到此处,脸上无不露出惊讶之色。 不过那弗朗吉,究竟是何国家? 老朱听闻,显然意识到,这是何等巨额的财富。 他施行海禁,更多的是担心倭寇扰乱海境,外加百姓弃农经商,会耽误国家根本。 不过朱权这话,倒是提供了一种新思路。 民间海商继续禁止,官商出海不就行了? 何况这些人如今能够活命,一个个岂会不卖力为朝廷赚钱? “皇上!我等愿为朝廷经商!” “请皇上恩准,只要给我等本金,定能双倍,哦不,三倍奉还!” “皇上,我能赚四倍,只求皇上能饶恕我一家性命啊!” 让这些富户种地,守着凤阳这等地界,他们能发挥所长才怪! 朱权不过是秉承着“废物利用”的原则,用来提醒父皇,杀了这些人岂不可惜? 除了滋养坟头草外,大明得不到任何好处。 让他们为大明赚钱,加强海外交流,文化发展,方为正道。 唰! 洪武大帝挥舞大袖,蒋瓛当即就要挥刀。 朱权长叹一口气,他已经尽力,若是结果依旧无法改变,那这些富户只能听天由命了! “蒋瓛,咱让你放了他们!” 第279章 农为本,商为辅 什么? 皇上,你刚才那手势可不对啊! 分明是让卑职动手砍人! 蒋瓛庆幸自己,下手没有那么快,否则违逆了皇上的旨意,他可没有宁王殿下那般口才,可以为自己开脱! 富户们身上的绳子,尽数被斩断,一个个冲着朱权俯首跪拜。 若不是这位被他们误解辱骂的“逆王”,今日恐怕凤阳将会被商人的鲜血染红。 朱允炆更是长叹一口气,如今他才知道,还能这番救人? 朱允熥面露喜色,高兴皇爷爷少造了一场杀孽,大明又增加了一群可用之人! 朱棣面色阴沉,朱权的做法,也为他提供了新思路。 镇守边疆的几个塞王,谁心里没有点小九九,偷偷跟草原人暗中互市做些生意? 父皇严禁与蒙古人互市,可没有禁止与扶桑,朝/鲜做生意! 大明的丝绸,瓷器,对于两国市场,简直是降维打击。 在王公贵族之间,都是稀罕物,需要争相购买。 朱棣嘴角轻笑,发现自己的大胖儿子,同样露出憨厚的笑容。 再看看老二朱高煦和老三朱高燧,还在为洪武大帝没杀那些贱籍之人感到可惜。 这边是格局的差距,朱棣心中反而不再纠结于北伐帅位。 只因此次凤阳演武,让他看清了,谁才是能够继承藩王之位的王子。 “父皇,十七弟所言甚是!一番话,令儿臣茅塞顿开。” 朱棣拱手行礼,竟然为宁王说话。 李景隆目瞪口呆,那模样仿佛被一个渣男无情背叛! 再看朱高煦更是双目瞪得溜圆,不懂父王为何会帮助自己的劲敌! 唯有朱权报以微笑,只要四哥不想戴白帽子,那大家还是好兄弟。 逢年过节,发点压岁钱,搓搓麻将,联络兄弟感情,他不香吗? 明年他去就藩,最讽刺的便是,与燕王距离最近。 “嗯!你们都下去吧,两万贱籍留下性命。” 朱元璋背着众人,摆了摆手,“老十七留下,咱有话对你说。” 父子二人听风沐雨,相对无言。 “那弗朗吉,是何等国家?咱从未听说过。” 洪武大帝本想苛责小儿子,可转念一想,他费尽心思救下这些贱籍之人,何曾不是为了大明着想? 尤其是官商这条路子,所有收入去除本钱,无不是充盈国库的办法。 “父皇,弗朗吉您可能不知道,不过应天府和北平城的那些个洋和尚,您总该听过几个吧?” 朱权笑道:“例如大元那位马可波罗?” 嗯? 老朱想了想,似乎有了一些印象,不过那人是意大利,还不属于弗朗吉。 朱权唯有举例,让父皇更容易了解。 “这些洋和尚,来咱中原大明传教?其心不轨,咱施行海禁,也有提防他们的意思。” 老朱轻哼道:“奇技淫巧不断,还想以宗教奴役我大明子民不成?” 朱权竖起大拇指,赶紧一记马屁奉上。 “父皇英明!洋和尚为了传教,却间接提高了他们国家的航海技术。” “为了抵御海盗,便要发展海上作战的武器,例如火炮!” “我大明可以不接受他们的教义,却不能放过这些先进的技术。” 无论是航海,亦或是火绳枪,火炮的起源,都是源于大航海时代的进行。 西方如火如荼地文艺复兴,将殖民的旗帜插满全球各地。 大明却在闭关锁国,有志之士想要学习先进的技术,却苦于没有门路。 朱权只是尝试轻轻打开那扇门,只要后世皇帝锐意进取,迟早会将门完全打开。 东西文化交流碰撞,相互取长补短。 大明意识到双方武器的差距后,可不会像康熙帝那般,只留下两把火绳枪把玩,斥之为奇技淫巧! 火铳狂人盛庸,恐怕会疯狂学习他们的技术,完善大明自身的火器。 朱元璋也忍不住点头,他能从开局一个碗,到如今的洪武大帝,便是不断取长补短。 陈友谅在鄱阳湖海战,巨舰联结布阵,展开数十里,“望之如山”,气势夺人。 朱元璋针对其巨舰首尾连接,不利进退,将己方舰船分为20队。 每队都配备大小火炮、火铳、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神机箭和弓弩,下令各队接近敌舰时,先发火器,次用弓弩,靠近敌舰时再用短兵器进行格斗。 最后收缴的巨舰,岂不正好可以用来当做官商之船? 老朱想到此处,笑道:“你倒是让咱想起了些不用的老物件!” “不过你要记住,我大明农为本,商人只是末业贱民,不可鼓励百姓如此!” 朱权点了点头,能让父皇饶恕那两万富户,已经实属难得,更被说经营官商。 “带到父皇看到官商为我大明国库,赚得盆满钵盈,再行劝谏不迟。” 朱权心里释然,随即躬身道:“父皇教训的是!” 听见那逆子竟然没有顶嘴,老朱这才心满意足。 “回去吧!准备带着那两万贱籍回应天!” “到时候你便负责组建官商,市舶司的事情,也一并交给你来办!” 眼看朱权叫苦不迭,老朱露出一丝笑意,“咱放了他们,你就要让他们展现价值!” “想在咱这里空手套白狼?你还是太嫩!” 朱权临走之际,还不是吐槽道:“糟老头子坏滴很!” 朱元璋闻言不悦道:“你这逆子说什么?” 朱权见状,当即跑远,“儿臣说父皇英明!” —— 凤阳民房之内。 “先生不是说过,利用这首歌谣,便能让皇上杀心四起。” “宁王定会劝说,从而惹祸上身,令皇上逐渐疏远宁王么?” “为何今日皇上龙颜大悦,反而赦免了那些个贱籍?” 三人商议之际,倒是摸不清头脑,他们的先生本来算无遗策,却频繁在宁王身上栽跟头。 凤阳花鼓之事,却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目标直指朱权。 “呵呵,可惜啊,此番大明太子爷没有过来。” “否则咱们先生还能一石二鸟,即便皇上答应了太子饶恕贱籍之人,也会令父子产生间隙。” “咱们速速离开,听先生部署,避免像之前喜峰关那般,被人暗中算计!” 三道身影,迅速远离凤阳,一路北上而去。 第280章 卿等,变废为宝 应天府。 宁王朱权可谓是身兼多职,北伐主帅要制定明年出兵之方略。 救下的两万富户,则要安排进市舶司,开始为大明进行赚钱大计。 还时不时要兼顾允炆和允熥的骚扰,弄得宁王殿下连去天香阁的时间都没有。 看到朱权这般忙碌,朱标可谓是相当欣慰。 “吾弟能有此作为,孤心甚慰!” 逢人必夸十七弟朱权勤政,好在《纪效新书》也在将领中逐渐流传。 能将京营的仪仗队,训练成演武夺魁的精锐之师,可见宁王的手段。 可惜军中将领,多数为大老粗,朱权尽管用了最简练的文字,前提也要是练兵之人识字才行。 “看来,还要让武将们识字才是!武举推行,势在必行。” 今年的科举,破天荒地加入了武举。 文人们哀嚎遍野,这些个大老粗,怎能有资格参加科举? 武人们则跃跃欲试,想要在第一次武举上崭露头角。 大明第一武状元,想想这名号,何等威风? 读书人骂宁王骂的紧,质疑程朱理学,开创心学。 习武之人,却无不感谢宁王,武举给了他们证明自己,投身仕途的机会。 不过双方人马都没想到,宁王如今却在考虑生意经。 两位扶桑使者,听闻宁王召他们前来,都受宠若惊,赶紧前来。 至于他们表面上跟李景隆关心更好,那谁在乎? 赚钱嘛,不磕碜。 “听闻殿下,凤阳演武夺魁,微臣对天照大神的祈祷,总算有了作用!” 北条宗政躬身行礼,脸上尽是谄媚之色。 马屁精! 苇名一成怒骂一声,随即笑道:“为了殿下取胜,微臣这些时日,茶饭不思,更是每日以冷水灌体,以此来为殿下祈祷胜利!” 饶是朱权已经觉得自己脸皮够厚,跟这两位比起来,似乎还差了不少。 “咳咳!今日召你们前来,便是要谈一笔生意。” 朱权笑道:“我大明打算重开市舶司,以宁波为口岸,诸部派遣官商前去与其他国家贸易往来。” 听闻此言,扶桑使者面露喜色,一个个更是兴奋不已。 如今扶桑处于南北朝分裂时期,两家天皇都想要吞并对方。 可扶桑缺少各类物资,抓如精良铁器,绵绸,水银,甚至是针、铁锅、瓷器、漆器等。 哪怕是大明的劣质盐,都能够在扶桑卖出高价,更别说药材,调味品等了。 如今的大明出品,可谓是各国追逐的高等商品。 朱权心中自豪,国货才是最吊的。 至于商船往返扶桑,也并非一无所获。 扶桑人制作的屏风,折扇做工精美,在大明的达官贵人间,也是十分畅销。 更别说扶桑盛产的铜,硫磺等物资。 这让朱权想起一则有趣的事。 精明的大明商人,自扶桑买进铜,运输回大明,制作成永乐通宝,再流通回扶桑。 结果价钱涨了数倍,可以说明朝文化,深深地影响了亚洲整个文化圈。 “对啊,父皇的大明宝钞如今已经成了一堆废纸,何不……” 朱权眼前一亮,随后与两名使者商议起细节。 “殿下,您这是否有些欺负人?做一次生意,您还要从中抽取十之一二?” 苇名一成有些不满道:“我等本就小本薄利,还请殿下能够体恤!” 北条宗政点了点头,谁能想到朱权的无耻之处。 扬言要搞什么海关检查,避免扶桑货物有残次之品。 “你看看,但凡有一样残次品,你们这般商船便要尽数被拒收。” 朱权并不着急,轻抿茶水,笑道:“倘若交一次关费,便可畅通无阻。至于能卖多少,边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想到此处,北条宗政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有没有残次品,还不是你们大明所谓的海关说了算? 到时候一趟商船白跑,遭受损失的还是他们扶桑人。 最主要的,还是大明为卖方市场,牢牢掌控了主动权。 像扶桑制造的屏风,折扇等物件,并未大明百姓的必需品。 反观盐铁,药材,调味品,对于扶桑而言,可谓是至关重要。 苇名一成尽管不满,但也不敢得罪朱权,毕竟大明宁王一怒,万一直接断绝了跟南朝的贸易往来,天皇降罪他可无力承担。 十之一二的关费,简直是悚然听闻。 意味着货物总价的百分之二十,都要孝敬大明。 “殿下,若是你们大明能够早些开放口岸,也不至于让两家有不愉快之事。” 北条宗政以茶代酒,便要礼敬朱权。 “是也!明廷所说的倭寇之中,也有不少商人,求交易不得,唯有出此下策。” 苇名一成欣喜道:“此番,倒是能让两家重归于好。” 两人纷纷举杯,却见朱权并未有任何动作,反而冷笑着看向二人。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这位大明宁王,让扶桑人不知如何相处。 “人家不愿意做生意,你们便能去别人家抢劫?” “弄得好像是别人的错,你们却都是受害者不成?” 朱权这般反问,饶是二人脸皮再厚,也不禁老脸一红。 “寇,就是寇!不管他们是何目的,但凡还敢寇我大明海境,我军对他们虽远必诛!” 朱权话语轻描淡写,但两人可不敢轻视,口中连呼“不敢”。 这一趟谈判,双方可谓是收获颇丰。 朱权也没有想到,开房宁波口岸,会对大明海境安宁,起到一定的促进作用。 “想必那些倭寇海盗,其中有不少人,会转为商人。” “沿海百姓终于不必被倭寇侵扰。” “官商还可以雇佣百姓,岂不是一举两得?” 朱权感觉自己为百姓做了些事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殿下!若是您以后得空,我朝欢迎您前来扶桑!” “殿下!南朝有什么好玩的?我北朝的美女,那才叫绝!还请殿下前往北朝!” 面对两人殷勤,朱权则毫无兴趣,弹丸之地,岂能与我中原大国相比? “我等再次感谢殿下,蒙受大皇帝陛下圣恩!” 两位使者,冲着奉天殿的方向跪拜,可谓是谦卑恭敬。 朱权摆了摆手,“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扶桑使者:“???” 朱权赶紧笑道:“本王的意思是,卿等,变废为宝!” 第281章 商乃贱籍?真香! 奉天殿。 老朱面难喜色,尤其是台下的那些腐儒看起来,更让他心烦意乱。 大明重开市舶司,第一批商船,已经前往扶桑。 刚得知宁王主张重开市舶司,朝堂上的文臣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对于宁王的弹劾,更是不绝于耳。 “陛下!农为本业,岂能以商为辅?” “市舶司根本无存在之必要!若是百姓见经商之利,谁还肯安心种地?” “无奸不商!皇上放了这些人,分明是鼓励经商啊!国本动摇!” “臣等弹劾宁王,妖言惑众,动摇我大明国本!” 太子爷朱标紧攥双拳,哪怕这些人要弹劾十七弟,也要等到市舶司商船的结果! 如今商船才走了一月有余,这些人便向闻着血腥味的鲨鱼,张开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咬死十七弟! 大明太子爷心急如焚,抬眼一看,站在末席的宁王爷,却在闭目养神。 管你弹劾与否,我只巍然不动,先睡为敬。 洪武大帝也算是开了眼界,还没有哪位亲王,能够受到如此多的弹劾奏折。 哪怕是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也不过是御史一道弹劾奏折而已。 “老十七,你有何话要说?” 皇上开口,群臣当即闭嘴,只因他们清楚,洪武大帝可不是惯着大臣们的人。 朱权揉了揉稀松睡眼,他刚才与周公之女约会,马上就要进入关键时刻,谁知却被父皇吵醒。 “回父皇,儿臣没什么可说。” 大明宁王双手一摊,这可气坏了群臣。 这分明是不把他们的弹劾当回事! 言官们拿什么吃饭?就是各种碰瓷勋贵权臣么! “殿下,农乃国本,您却鼓励商人,岂不是本末倒置?” “啊,对对对!” “殿下,商人乃贱籍,若是朝廷任用他们,岂不是违背了祖训?” “啊,对对对!” “殿下,您不可这般态度!我们这是在说国之根本,并非玩笑话!” “啊,对对对!” 面对群臣的花式弹劾,朱权保持了我自巍然不动,一句“对对对”作答。 这种极具嘲讽的话术,更是令言官们感受到了来自21世纪深深的恶意! 正如朱权所说的那句话,仿佛将他们当成了傻x。 千万不要与傻x争辩,只需要点头承认他们的观点,让他们变成大傻x便是。 噗! 大明太子爷涵养极高,一般从不会在朝堂笑场。 除非,忍不住。 言官们何时这般狼狈过? 十七弟只用一句话,便让他们如同斗败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 老朱嘴角抽搐,想要发笑,可碍于帝王威仪,他必须忍受! 蒋瓛深知皇上的性格,那种想笑却不能笑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受。 “太子爷!您身为兄长,生所谓长兄如父,宁王殿下这般顽劣,您也该劝劝才是!” “啊,对对对!” 朱标活学活用,一句话当即令那找茬的言官哑口无言! “哈哈哈!标儿,你为何也变得如此顽劣?” 洪武大帝再也忍不住,随即开怀大笑。 言官们只觉得面上无光,太子爷那句话,仿佛一把利刃,击溃了他们弱小又无助的内心。 “我朝颓弱,既然动摇了国之根本!微臣愿一死,以证心迹!” “赵大人不可冲动,王某陪您一起,若我等一死,能够让皇上回心转意,那便值得!” “二位大人且先行,在下随后便到!” 言官们无奈之下,用出了绝招——死谏! 朱权看着这些撒泼打滚的言官,只觉得他们还不如女子。 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特娘有什么不同? 都是带把的爷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 非要玩一把极限挑战,真当父皇会惯着他们不成? 朱元璋眼中显然有些震怒,他答应老十七开放宁波口岸,初衷岂是鼓励百姓经商? 大明国库每年都捉襟见肘! 鞑靼虎视眈眈,瓦剌狼子野心,朝/鲜与扶桑还在等待宗主国大哥的表现。 倘若大明战事不利,小弟们焉能心悦诚服? 所有的藩属国,都来源于武德充沛! 官商能为大明充盈国库,又何乐不为? “咱最后问一遍,汝等当真求死?” 老朱虎目微睁,言官们当即有些懵逼。 玩归玩,闹归闹,皇上您怎么当真了呢? 臣等说说而已,死谏重要的是谏,可不是死啊! “额……陛下若是能改变心意,臣等不死也没事。” “对对对!陛下英明神武,定不会让我等臣子血洒朝堂。”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等定当惜命……” 呵!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卿等,真乃贱人也!” 朱权随即一步跨出,冲着弹劾他的言官们,躬身行礼。 这可惹毛了言官群体,说归说,闹归闹,殿下您怎么能骂人呢? “本王的意思是,你们都是劝谏之人,简称谏人,听懂掌声!” 眼看朝堂乱作一团,朱标无奈开口:“肃静!开官商之事,父皇深谋远虑,岂是汝等能够理解?” 言官们显然忿忿不平,都察院与大明宁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汤友恭冷眼旁观,谁能想到这场所谓的国本之争,竟然演变成朝堂闹剧? 正当群臣唇枪舌战之际,则有小黄门前来传令。 “陛下!市舶司送来奏折!” 洪武大帝闻言,赶紧示意蒋瓛接过。 市舶司第一次经商的成果,看来就在那道奏折上了! 言官们已经蓄势待发,跃跃欲试! 只要结果不甚理想,今日喷不死那“逆王”,就算他们没长嘴! 汤友恭嘴角上挑,看皇上脸色这般凝重,想必结果不尽如人意! 谁知,洪武大帝却发出爽朗的笑声,就连站在一旁的朱标,也忍不住接过奏折。 “我大明官商,去时满载货物,回来时赚得盆满钵盈,一趟光是净利润便翻了三倍有余。” “何况商船带回来的铜,硫磺,以及屏风等商品,在大明境内又能畅销一笔。” “此番本金五千两白银,如今净赚两万两,这还只是市舶司小试牛刀!” 饶是一向看不起商人的洪武大帝,也忍不住高呼:“商乃贱籍?真香!” 第282章 官商,不可糜烂 奉天殿。 刚才还耀武扬威,誓要将那“逆王”喷死的言官们,如今鸦雀无声。 合着市舶司的奏折,将朝堂直接变成了图书馆。 反观与宁王相近的官员们,一个个面露喜色,不屑地眼神,看向汤友恭的脸上,犹如刀割。 都察院一向想要做出点成绩,可洪武这一朝的官员,实在是太过难喷。 詹徽,蓝玉这等文武之首,岂能轻易喷? 万一得罪了太子爷,以后他继位了,万一撤销了都察院怎么办? 至于徐辉祖,李景隆等人,那不仅是当朝国公,还都是皇上的实在亲戚。 两人父亲可谓是明初权臣,更不能轻易口诛笔伐。 至于三大塞王,他们在朝中可都是有老熟人。 都察院可没少收这些王爷给的好处,毕竟像朱樉、朱棡这样,敢在封地为非作歹的塞王可要注意名声。 若不是御史前去巡查,暗中将折子递给了朝廷。 恐怕老朱还不知道,这两塞王将封地闹了个鸡飞狗跳。 汤友恭可谓是观察许久,发现宁王才是最适合他们开喷的目标。 论地位,皇上的十七子,风头正盛,刚刚凤阳演武夺魁。 论资历,去年才进入朝廷听政,也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论名声,那可真是文人嫌弃,武将唾骂,此时不喷,更待何时? 何况此人竟然敢妖言惑众,蛊惑皇上开什么官商,重启市舶司? 这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啊! 谁知市舶司的奏折送上,皇上没有龙颜大怒,反而大悦,直呼真香! “老十七重启市舶司有功!” 洪武大帝盖棺定论,随即虎目微睁,看向台下言官,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还敢喷功臣不成? 汤友恭硬着头皮,一步跨出,“启禀皇上,微臣并不反对经商,只是这等风气,容易动摇国本!” 可惜,都御史带头开口,朝臣们却都闭上了嘴。 五千两,跑上一圈,直接翻了五倍有余! 哪怕是对朱权一向有意见的常茂,都忍不住想要交好朱权,让宁王带着他们赚钱。 一群贪图小利之人! 汤友恭心中暗骂,却看到老朱把玩着手中奏折。 皇帝心平气和,就是不开口,却带给了汤友恭莫大的压力。 他已经躬着身子已久,皇上不开口,他也不敢站直身体,唯有咬着牙坚持。 “汤爱卿,你能让咱的国库充盈,咱便撤了市舶司,惩罚老十七!” 老朱起身,缓步走向汤友恭。 洪武大帝的每一步,犹如下山猛虎,哪怕已经老迈,却依旧带给汤友恭莫大的压力。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一向喷人不倦的都察院,何曾这般狼狈过? 啪! 奏折抽打在汤友恭的脸上,将这位都御史打得猝不及防。 “回去给朕抄上一百遍!” “谢……谢主隆恩!” 也就是老朱今天看到了市舶司的成果,心情颇好,才没有要了汤友恭的狗命。 否则真以为,洪武大帝会放过这些怒喷儿子的言官? 对于老朱而言,重启市舶司也是一步险棋。 农为本,是中原历代王朝定下的规矩。 洪武大帝更清楚农业之于中原的重要性,可农业只能果腹,却并不能充盈国库。 庞大的军费,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大明的肩膀之上。 若能够解决军费问题,便是我强敌弱的局面,打垮了鞑靼、瓦剌,最后收益的还是百姓。 何况如今做生意的只是官商,并没有涉及到民间层面。 好在朱权的想法非常成功,这还是贱卖扶桑带回来的屏风,扇子等物件。 毕竟凤阳赦免的那些富户,也清楚第一次跑商的重要性。 “没什么事就退朝吧!” “汤爱卿,别忘了明日交给朕,你那一百遍的折子!” 汤友恭身体颤抖,他已经看到同僚们暗中的嘲笑。 “臣,遵旨……” 朱权则轻舒一口气,看到父皇没有要留他的意思,自然秉承着早下班早休息的原则。 大明的早朝,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 谁知朱权刚走出奉天殿,就听到数个熟悉的声音。 “宁王殿下且慢!微臣早就想与殿下把酒言欢,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去府上一座?” 定睛一看,正是脸上横肉乱窜的常茂,这位之前在凤阳演武,可是巴不得朱权被淘汰。 “殿下!微臣耿炳文,早就听说您用兵如神!咱们去我府上,一起研习兵法?” 被誉为“大明之盾”的耿炳文,更是兴奋地搓手手,殊不知朱权提出练兵法时,他也是守旧排外的武将之一。 “殿下!咱们可是老熟人,您还是去我府上一叙!” 李景隆舔着脸,亲密地搀扶着朱权,生怕对方磕碰到,毕竟这位宁王殿下,可是大明财神爷啊! 朱权嘴角冷笑,他岂能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 看到了官商有利可图,若是利用市舶司,替他们承载货物,在外买卖,获得的利润可是不菲! 可转念一想,勋贵们搭载的货物越多,岂不是国库的收入越少? 这些勋贵,面对发财的机会,可不愿意轻易放过。 好在徐辉祖、蓝玉等人,并没有前来搭话,他们是纯粹的武将。 朱权笑道:“诸位,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本王辈分最小,举手之劳的事情,自然不会推脱。” 常茂闻言大喜,“我就说过殿下乃聪慧之人,绝不会拒绝我等!” “我等家中也有一些稀罕物!若是殿下能够帮忙卖出去,我们便分给您一成利润,你看如何?” 耿炳文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可是殿下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李景隆心中激动,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三位朝中勋贵,都在等着朱权的回答。 殊不知,锦衣卫的眼线,也在盯向他们的一举一动。 “本王,一向喜欢独来独往。” “至于朝中人脉,大家同朝为官,早已有了同僚之谊。” “官商只为充盈国库,诸位若是觉得俸禄不够,大可向父皇禀报!” 朱权负手而立,随即直接离去,“本王还要回去补觉,失陪了!” 宁王赫然离去,留下三位勋贵咬牙切齿。 “不识抬举的逆王!” “我等有意交好,他却推三阻四,当真是嚣张跋扈!” “呵呵!我早就说过,宁王跟咱们并不是一类人!” 武英殿。 老朱看了锦衣卫的汇报,随不清楚三人对朱权说了什么,不过知道几人不欢而散。 “标儿,看到了么?这就是人性!” 朱元璋虎目微睁,双眸充满了怒气,“官商,不可糜烂!” 第283章 勋贵嘴脸,宁王不齿 官商,不可糜烂! 朱标深吸一口气,还是劝说道:“父皇,兴许是勋贵们,也想要借此与十七弟修复关系呢?” 与老朱的杀伐果断不同,朱标更愿意相信,这些臣子们对大明的忠诚。 长兴侯耿炳文,那可是朱文正之后,大明最强的守将。 至于常茂,更是袭承了常遇春的国公爵位。 曹国公李景隆,还一直被父子二人当做大明的肱股之臣。 他们三个,岂会做出令朝廷蒙羞之事? 唉! 老朱叹气一声,无奈笑道:“标儿,你看老十七,才是真正为人臣子,为君兄弟的典范。” 父皇这般夸赞十七弟,倒是出乎太子爷意料之外。 一口一个“逆子”,那才是父皇对十七弟正常的称呼。 “你别看他,跟咱顶嘴!可他哪一次是为了自己?” 洪武大帝虽然年事已高,心里却不糊涂。 “老四他们,或多或少愿意与权臣勋贵们来往,可你看看老十七?” “蓝玉,冯胜等人,倒是想去他府上多坐坐,可那逆子反而嫌弃!” “别看朝中文臣武将,对老十七都是一脸嫌弃,可咱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老朱袒露心声,只因朱权本就文韬武略,若是再与朝臣来往过密,岂不是要夺了太子朱标的位置? 朱权没有这等心思,暂且不管,但人言可畏,自身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落人口实! 老朱为何愿意将北伐主帅交给朱权,就是知道这“逆王”,从不懂得经营朝中关系。 打完了仗,收了兵权,依旧对皇帝没什么威胁。 王翦伐楚,向祖龙索要田产庄园,看似贪得无厌。 李孝恭位列凌烟阁第二,却要让唐太宗清楚,自己更爱伶人听戏。 朱权所作所为,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老朱漏算了一点,宁王殿下太懒,毕竟跟那些朝臣来往,远不如带着蓝彩蝶和徐妙锦游湖,揉搓徐妙织的包子脸来的有趣。 朱标心中叹气,父皇这般说辞,他才清楚十七弟的苦心。 “老十七啊,以后就是你的周公!” “用好了,天下归心!” 老朱面露喜色,笑道:“不过他要兼顾北伐之事!标儿,找个合适的人选,接过市舶司!” 听闻此言,朱标心里清楚,市舶司可是项肥差,接管之人不可起贪污之心! 老朱也不着急,等待着太子爷思考。 “父皇,儿臣举荐驸马都尉郭镇接管市舶司!” 朱标笑道:“郭镇好学,工诗,熟于礼度。不会过于干涉商人,为人正直,更不会行贪腐之事。” “何况他是永嘉皇妹的夫婿,身为皇亲国戚,岂能不尽心尽力?” 郭镇此番北伐有功,被皇帝赐婚,马上就要举行婚事。 老朱也不想让女婿,再次披甲北伐。 朱标显然想到了这一点,洪武大帝露出笑意,“好!就让郭镇执掌市舶司!” —— 宁王府。 绿荫乘凉,加上一杯酸甜可口的酸梅汤,这才是初夏。 可惜应天府热得极快,已经能够听到夏蝉的鸣叫。 瞿能与平安正在切磋武艺,二人已经颤抖了三十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其余众人则拿着酸梅汤,与朱权一同看戏助威。 “瞿师父,切他中路!” “平狮子,赶快炸毛,拿出你的实力!” “谁赢了,本王就将这扶桑运来的屏风,赏赐给他!” 两人激战正酣,殿下说了什么,权当没听见,只图战他个酣畅淋漓。 “殿下,您要兼顾北伐,恐怕不能久掌市舶司。” 铁铉直言道:“何况您已经是北伐主帅,有了军权!在掌控市舶司,有了财权!换了谁都不会放心。” 众人早就习惯了朱权的作风,说话也不会有太多顾忌。 方孝孺在一旁,也低声道:“是啊,殿下!未免陛下猜忌,不如早日卸任市舶司……” 朱权知道两人是为了他好,不由地心中一暖。 文臣不贪财,武将不怕死,若是朝堂群臣都能以此为准则,何愁大明不兴? 可惜事实,却是如此残酷。 大明俸禄之低,已然是历朝历代罕见。 士子们当官后,第一件事并未是如何为民谋利,而是贪赃枉法不被发现。 你贪我也贪的现象屡见不鲜。 朱权不是圣人,他理解这些官员,却也厌恶此等行径。 “本王卸任之际,还要敲山震虎才是。” 朱权眉头一挑,笑道:“市舶司初显成效,便有三位勋贵功臣,前来寻本王。” 铁铉不解道:“他们是要让殿下,帮忙运输货物?” 方孝孺闻言震怒,“混账!若是官商都卖勋贵的货物,那岂不是亏空我大明的国库?” 方孝孺这般耿直之人,当即就要写奏折,上表皇帝。 却被铁铉拦住,“方兄莫急,不如听听殿下的意思。你毫无证据便去上奏,定会沦为众矢之的。” 朱权笑道:“方孝孺,你可敢与那些勋贵一斗?你可愿还我大明一片青天?” “放心,本王始终站在你身后。” 合适的人,就要站在合适的位置。 至少在朱权看来,方孝孺为人正直,一身正气,他更适合做言官,而并未谋臣。 可惜历史上的允炆,总是问策与他,自然收不到成效。 方孝孺闻言,当即躬身行礼道:“微臣愿为官商清楚贪污,万死不辞!” 朱权大手一挥,笑道:“市舶司近日要在应天府进货,你与铁铉随我前去!” 方孝孺,铁铉抱拳道:“是!” —— 大本堂。 从凤阳回到应天府,两位皇孙又要开始日复一日的苦逼生活。 好在朱允炆还秉承着每日锻炼的习惯,连带着朱允熥也是如此。 两兄弟相互扶持,每一日都在讨论边疆战事。 这等行径,在大本堂的讲师眼中,颇有不务正业之感。 “二位皇孙殿下!兵者,凶器也。二位殿下还是要多读圣贤书。” “唯有通晓圣人治国之理念,方能令我大明国泰民安!” 翰林编修黄子澄笑道:“二位殿下,可莫要学那‘逆王’,倒行逆施,惹得朝堂群臣口诛笔伐!” 朱允炆听闻此言,皱眉不止,这位黄编修文采出众,他对此人也十分亲近。 可你若是说小皇叔的坏话,那边别怪我无情。 朱允熥则表现的更为直接,手中砚台仿佛长了翅膀,直接飞向黄编修的! “哎呀!本官的官服!” 朱允熥扔完就跑,大笑道:“书呆子,让你再编排小皇叔!活该!” 第284章 景隆毒计,敲山震虎 应天府。 江浙地区一向富庶,当年的张士诚一介私盐贩子,占据此地也妄想成就帝王霸业。 风水之说虚无缥缈,张士诚仰仗的不过是江南钱财。 生丝,绢帛,都是扶桑那边的稀罕物,更别说常年打仗,缺少的药材。 由于第一次官商的成功,负责进货的权力,被下放到市舶司。 朱权自然不会去管这些,商人们最清楚市价,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富户们也感念朱权的救命之恩,自然不敢怠慢。 “这是长兴侯送来的绢帛,让我等借此机会卖出去。” “唉!还有郑国公送过来的草药!这分明是陈仓烂货,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朝中不少勋贵都已经盯上了咱们市舶司!咱们定要为殿下分忧,不可因这等小事打扰了宁王。” 富户们愁眉不展,做生意的准则是诚信。 可勋贵们显然不谙此道,绢帛上满是瑕疵,草药更掺杂着腐烂,更别说瓷器和漆器上的裂纹。 这些货品卖到扶桑,可能以次充好哄骗人家一次两次,可长期以往下去,定会被人不齿。 商人失去了诚信,那便再也无法赚钱。 “这次赚取的银子,拿出来进货!” 赵财身为一众富户之首,直接下了命令。 “赵老!拿出利润进货?咱们若是这般行事,跑商的利润要少上许多!” “那勋贵们的货呢?咱们卖还是不卖?” “何不禀告殿下?让其亲自定夺?” 商人们七嘴八舌,若是卖这些勋贵的货,那便是在减少朝廷国库的收入。 赵财咬牙道:“朝中勋贵的货,不可卖!哪里有第二次,就丢掉诚信的行为?” “殿下在朝中,也需要积累人脉!咱们可以减少利润,也要帮殿下交好这些人!” “此事不可外传!勋贵们的货物,就放在仓库中,谁也不许动!” 赵财德高望重,若不是之前家族支持张士诚,他们还是江南富商。 商人们闻言,当即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 曹国公府。 李景隆正在宴请长兴侯耿炳文,郑国公常茂。 三人把酒言欢,可谓是不亦乐乎。 洪武一朝的武将,地位显然高过文官。 更别说三人之中,一人是开国功勋,两人是功勋之后。 “九江啊,你不跟宁王打招呼,便将咱们的货物送到市舶司,不妥吧?” 耿炳文为人谨慎,擅长防守的武将,一向谨小慎微。 常茂痛饮一杯,不屑道:“哼!咱将货物交给他卖,那是看得起他市舶司!” “朝中多少人都眼馋,朱权岂会不帮忙?他还想不想在朝堂混了?” 李景隆笑着为常茂斟酒,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之色。 “二位大人,宁王此人特立独行,但他手下的商人,却还是贱籍之人。” “我等不过是顺便处理一下积累的货物,哪怕是皇上知道,想必也只会嘴上训斥几句。” “宁王知晓此事,还能因此跟咱们翻脸不成?那可是结交我等的好机会。” 李景隆狡诈多端,此举并非单纯的处理货物。 若是有人弹劾,宁王与勋贵之间暗地里做生意,传到皇上耳中,这位九五之尊会怎么想? 朱权此举无异于行权力之便,为自己谋求政治资本。 在皇帝眼里,那便是大不敬的行为。 李景隆早就派人将他的货物抽调走,留下的都是耿炳文和常茂的货。 这样一来,既抓住了两位勋贵的把柄,又能让趁机让朱权难堪! 到时候,李景隆再趁机提议接管市舶司,这等肥差到手,白花花的银子岂会缺? 想到此处,李景隆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来!我敬二位一杯!” —— 隔日,奉天殿。 洪武大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不怒自威,心里却有些埋怨某位“逆王”。 “臣弹劾宁王朱权,藏匿他人货物,借官商之名卖往扶桑!” “臣弹劾宁王,为一己私利,不顾我大明国库!” “臣弹劾朱权,暗中结党营私,意欲不轨!” 昨日更在朱权身上吃亏的都察院,从来不会有隔夜仇。 今日汤友恭的一众门生们,便表现了喷子本色,开始疯狂弹劾朱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些臭老九,眼看国本之争失败,便开始针对朱权的私德。 何况今日朱权要执掌市舶司,并未前来上朝。 朱标见状,怒斥道:“汝等,莫要血口喷人!十七弟为人正直,从不会行此龌龊之事!” 大明太子爷一声怒斥,言官们并未退缩,反而面露喜色。 今日哪怕一死,也能够青史留名! “回太子殿下!市舶司进货之际,却有不少商队暗中运输货物,岂能不让人猜疑?” “宁王殿下若是心中无事,为何不向皇上和太子殿下禀报?” “若是太子爷不信,大可以派人前往市舶司查看!” 言官们吐沫横飞,大有要将朝堂化为战场之意。 唇枪舌剑,以言语定人生死,才是他们擅长之事。 面对鞑子的铁蹄,倭寇的刀锋,他们畏畏缩缩,无所作为。 面对朝中的革新,锐意进取的秦王,他们重拳出击,跃跃欲试。 老朱虎目微睁,他嫌弃这些聒噪的言官,却也好奇宁王是否真的如这些人所说。 “标儿!蒋瓛!你们速去市舶司,查看今日商船运送的货物!” 朱元璋一声令下,朱标和蒋瓛领命而去。 常茂和耿炳文浑身发抖,后背已经冷汗直流。 言官们给朱权罗列的罪名可不小! 若是让皇上知道,有他们的货物,那岂不是要连坐? 什么?你说二人手中有免死铁券? 开什么玩笑,皇上杀得那些个功臣,谁人手里没有? 如今这些人的坟头草,早就长到三尺高! 李景隆则面露喜色,他早就想好对策,就算锦衣卫查到了常茂和耿炳文,他也有办法替二人开脱。 只是宁王朱权,此次恐怕在劫难逃! 到时候丢了市舶司,说不定连就藩大宁,都要另说! —— 市舶司。 富户们在应天府进货,随即再从宁波转运,售卖到扶桑。 一来一回走水路,可谓是相当方便。 宁王殿下亲自来查看,一众商人可谓是相当紧张。 好在这位殿下来了以后,只是瘫在躺椅上晒太阳,并不理会商船。 “锦衣卫来此办案,闲杂人等,一律滚开!” 锦衣卫已然到来! 第285章 谁言商人无义气? 锦衣卫办案! 听闻这五个字,商人们已经吓得跪在地上。 朝中多少勋贵,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都吓得瑟瑟发抖。 当年胡惟庸权倾朝野,最后却被锦衣卫扳倒。 更别说如今的宁王,在朝中除了太子爷给予支持外,大部分朝臣与其关系并不好。 朱权懒洋洋地睁开眼,丝毫未将蒋瓛放在眼里。 “宁王殿下,还请接受我等问询!” 蒋瓛手持绣春刀,来到朱权身边,躬身行礼,态度谦恭。 锦衣卫拿人,一般是将人家当成猎物。 如今面对朱权,这位玩世不恭的大明宁王,看向锦衣卫的眼神,仿佛对方是随时能够拿捏的刍狗。 “十七弟。” 朱标眼见锦衣卫在气势上落了下风,这才从御輦上下来。 身为大哥,一把将朱权拽到身边,低声道:“可是拿了别人的货物,帮忙售卖?” 显然若是此事当真,朱标无论如何,都要帮助弟弟搪塞过去。 至于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一条狗还敢咬主人不成? 蒋瓛显然心里无奈,皇上问起来,他如实回答,就得罪了太子爷。 可若是帮忙搪塞,以皇上慧眼如炬,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眼见两兄弟有“串供”的嫌疑,蒋瓛想要上前劝说。 “大哥,我岂是那等人?” 朱权笑道:“我信任手下这帮人!我不负他们,他们必不负我!” “若要检查商船,悉听尊便!指挥使,请吧!” 朱权摆了摆手,蒋瓛如释重负,“多谢殿下通融!” 商人们闻言,则一个个面露难色,只因他们真的有负宁王所托! 不仅畏惧权贵,接受了朝中勋贵的货物,还真的将货物尽数搬运到了商船上! 只要锦衣卫们不瞎,怎会看不到那些瑕疵的货物? 蒋瓛手下锦衣卫千户,都是经历过胡惟庸大案之人。 一步跨上货船,便开始仔细检查。 朱标则悄声道:“都察院今日弹劾,说你暗中为自己谋利,运送朝廷官员货物,中饱私囊!” 听闻此言,朱权轻笑道:“大哥!咱们那些个勋贵,可都是见了好处,就要掺和的主!” “都察院弹劾的正是时候,我正好也想敲山震虎。” 朱权有些不解,人家都察院弹劾的主要对象是你,又不是朝中勋贵! “十七弟!你听为兄一句劝,尽快交出市舶司!未免被有心人盯上!正所谓人言可畏!” 朱标着急道:“大哥并未猜忌你,而是怕你被这些人恶意中伤!” 朱权岂会不知大哥的心意? 这位大哥,自打他小时候开始,便处处照顾,替他擦屁股。 可以说是如兄如父的存在,也是朱权在这个朝代,少有的能够推心置腹之人。 “大哥,我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待到敲山震虎完毕,我会将市舶司交出。” 朱权伸了个懒腰,随后笑道:“走吧,咱们也该去看看锦衣卫的成果了。” 蒋瓛面色铁青,锦衣卫出手,显然碰上了钉子。 商船之上,根本没有以次充好的货物,大多都是生丝,草药以及陶器和漆器。 若说勋贵们,要卖的是这些好货,打死蒋瓛也不会相信! 这般货物,利润岂不是减少了一半? “指挥使!仓库里,有瑕疵货物!” 一名千户前来汇报,蒋瓛面露喜色,赶紧前去查看。 草药糜烂,陶器存在明显的裂纹,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指挥使,听闻之前长兴侯与郑国公,曾经收了一批草药和陶器!” 千户上前,悄声提醒道:“八成是送到了市舶司!” 仓库之中,留有勋贵货物,宁王与他们勾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 蒋瓛拱手行礼,笑道:“宁王殿下,可否给卑职说明,这些货物是从何而来?” 朱标双眸几乎喷出怒火,商船没有搭乘这些货物,蒋瓛此人何必多此一举? 蒋瓛则选择了无视太子爷的双眸,他们这些替皇上办事的奴才,可不是要事无巨细? 还未等朱权开口,就看到一名商人打扮的老朽出列。 “回指挥使大人,此乃长兴侯与郑国公的货物。” 此言一出,蒋瓛心中震惊,莫非宁王麾下的人要反水不成? 可他转念又是一阵后怕,仔细问询,不代表他真的想弄死宁王! 谁不知道皇上对这位宁王极为宠爱? 蒋瓛正要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谁知那老朽冲着宁王躬身行礼。 “殿下,长兴侯与郑国公欲借我市舶司的仓库。” “卑职认为只是储存货物,便行了方便,没有禀报殿下。” “此事乃微臣一意孤行,与殿下无关。若是指挥使大人,有任何疑义,尽管拿下我吧!” 赵财坦然应对,想要陷害宁王,就先从他们这些商人的尸体上踏过。 噗通! 在场无数商人,尽数跪在地上。 “此事与宁王殿下无关,要抓便抓我们吧!” 朱标见状,不由地动容,这还是见利忘义的商人么? 鬼才相信,长兴侯和郑国公要借仓库储存货物! 那草药都散发着异味,再储存都要烂在仓库! 蒋瓛有些发懵,这些商人们倒是能让他交差。 仓库里出现勋贵的货物,这就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作妖。 抓了这些商人交差,不用祸及宁王,还能在皇上面前邀功,显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蒋瓛正要下令,却听到宁王开口。 “本王的人,不是谁想动就能动。” 朱权负手而立,笑道:“带我去见父皇吧,此事我会亲自禀报!” 蒋瓛有些发懵,锦衣卫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尤其是人家已经认罪的情况下? 朱标大袖一挥,“按照宁王说的办!” “可是……” “孤的话,你听不懂?” “卑职不敢!” —— 奉天殿。 群臣紧张不已,耿炳文和常茂都在为自身担忧。 可千万别查出来啊! 可惜锦衣卫手眼通天,只要顺着货物的源头,还能查不到他们? 李景隆则是笑而不语,等待蒋瓛的调查结果。 仿佛宁王朱权,已经要被他的毒计陷害,自此失去皇帝信任,沦为三流藩王。 “宁王殿下到!” 老朱睁开双眸,看到脸色淡然的朱权,心中显然有了底气。 “蒋瓛,可曾差道异样货物?” “回禀皇上……仓库中确实有非正常途径采买的货物!” 此言一出,朝堂震荡,群臣纷纷看向朱权! “父皇,这货物的来源,可要问问曹国公了!” 李景隆当场懵逼,“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286章 皇上,全是误会 李景隆有些发懵,宁王一句话,让皇帝去问他。 心中有鬼的李景隆,脑海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在各种思考。 “莫非是宁王抓住了我的把柄?” “还是说,他在故意诈我?” “不可冒险!宁王做事严谨,若是宁王抓住了认证,恐怕我要被皇上削去爵位,贬为庶民!” 李景隆心中一阵后怕,尤其是面对宁王朱权那一脸坏笑。 朱权一笑,景隆难料。 “九江,你告诉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洪武大帝威严高亢之音传来,令李景隆倒吸一口凉气。 究竟是以退为进,还是负隅顽抗…… “皇上,其中都是误会啊!” 李景隆此言一出,左都御史汤友恭当场懵逼,说好的共同进退,弹劾宁王呢? 你搁这误会什么? “哦?” 朱元璋饶有兴趣地看向当今曹国公。 “微臣之前,与郑国公,长兴侯采办了一些军队用的草药,以及赏赐将士们的陶器漆器!” “数量太多,还没有地方搁置,这才寻上了宁王殿下帮忙。” “兴许是被某些大人碰巧看到,这才误会了宁王殿下。” 此言一出,李景隆还不忘看看朱权表情,恬不知耻道:“我与宁王殿下交情深厚,害殿下被人误会,九江心如刀绞!” 无耻! 端的是无耻之徒! 汤友恭气得火冒三丈,身为左都御史,年年弹劾打雁,谁知却被雁啄了眼! 刚才弹劾朱权的言官们,一个个浑身颤抖,只因他们知道大事不妙。 更有甚者,无助地看向汤友恭,希望顶头上司能够施以援手! 若是弹劾属实,洪武大帝定然会对宁王处以责罚。 可如今李景隆反水,他们这些言官便是污蔑皇亲国戚! 朱标心中有气,谁能想到,浩浩荡荡,震惊朝堂的弹劾,竟然是一场误会! 饶是大明太子爷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汝等误国,险些令父皇与孤冤枉十七弟!” “儿臣恳请父皇,剥夺了这些人的官位,贬为庶民!” 朱标如此生气,还是头一遭。 以往洪武大帝杀罚大臣时,太子爷都是帮忙求情的人,而这一次却是主动请求皇帝惩罚。 可见太子与宁王兄弟情深,言官们则轻舒一口气。 太子爷顶多是剥夺了官位,若是皇上开口,那可是要人命啊! 老朱面露喜色,身为帝王,可不能一味听这些臭老九的话! “咱的标儿,也知道生气了!甚好,甚好!” 言官们见皇帝脸上挂着淡笑,还以为这是要拿他们的人头祭旗,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直接跪地不断叩首。 “皇上!微臣知错了,还请皇上饶命!” “一切都是误会,我等也是被人误导!” “皇上,微臣再也不敢了,以后定会管好这张破嘴!” 汤友恭半句话也不敢说,只因死道友不死贫道。 想当言官的人不在少数,可他这个左都御史可不能轻易被拿下。 群臣早就被这些言官烦的厉害,哪一个没被找茬弹劾过? 皇帝运用言官,有警醒自己,督查群臣的作用。 可也滋生了一群喷子,令人不胜其烦。 “咱今天心情好。” 洪武大帝声音不大,朝堂之上却安静如斯,哪怕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楚地听到声音。 “老十七顽劣不堪,却从未亏欠国家。” “标儿信任手足,既然太子爷说了削去你们的官位,贬为庶民,那便这般做吧!” 言官们闻言,一个个感恩戴德,不断冲着皇帝和太子叩首。 反而看向宁王的眼神中,充满着一丝怨毒。 若不是因为宁王,他们怎么会丢掉寒窗苦读得来的官位? 朱权则毫不在意,与这些小人计较,不如去天香阁插花,毕竟花魁娘子已经多日不见。 也不知她与那朝/鲜杀手过招受的伤,好了没有。 言官们的眼色,朱权不在乎,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 “皇上,太子殿下。” 沐英一步踏出,怒斥道:“此等言官,祸国殃民,险些诬陷忠良!”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请皇上掌嘴这些满嘴喷粪的东西!” 此言一出,倒是遂了老朱的心意。 “咱的儿子,也敢冤枉!还敢接连两天弹劾!” 老朱笑眯眯地看向汤友恭,“汤爱卿,你觉得文英所言如何?” 汤友恭已经是惊弓之鸟,哪还敢还嘴? 沐英是谁? 那是朱元璋没有血缘的亲儿子,是太子朱标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两个儿子执掌云南军务,为大明戍守边境。 汤友恭除非傻了,才会为几个手下与其争执。 “回禀陛下,微臣以为西平侯所言极是……” 老朱满意点头,“你们也听到了,左都御史都这般同意!蒋瓛啊,一人掌嘴五十!” 蒋瓛当即领命,心中感慨,幸亏自己没有对宁王不敬! 李景隆冷汗直流,也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谁能想到大明宁王如此机警,还拿了他栽赃嫁祸的认证! “父皇,若是无事,儿臣还要处理市舶司的事情。” “且去吧!” 老朱摆了摆手,朱权大摇大摆地离开,路过李景隆旁边,还不忘出言调侃。 “多谢曹国公仗义执言,其实本王并不知道那些货物是从何而来。” 群臣只看见朱权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两人一副和谐景象。 谁知李景隆已经怒火中烧,“被他诈了!可惜了那些个言官,以后还如何与汤友恭合作?” 李景隆气得浑身颤抖,可周围同僚却并不知情,还不停宽慰。 “曹国公,真看不出来,您与宁王殿下竟然有如此交情!” “唉!殿下无事,曹国公兴奋的浑身颤抖,这等友情,真是羡煞旁人!” “行了,别抖了,皇上都知道你与殿下关系和睦了!” 李景隆闻言,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险些一头栽倒。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却听到太子爷朱标启奏。 “父皇,儿臣推举武定侯郭英之子,驸马都尉郭镇执掌市舶司,还请父皇应允!” 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景隆刚才没被皇帝怪罪,已经属于侥幸,如今哪还敢再去要市舶司这等肥差? 只见洪武大帝笑道:“准了!待到郭镇与永嘉成亲,便让其执掌市舶司!” 郭英大喜过望,赶紧叩首:“臣谢主隆恩,谢太子殿下!” 第287章 天香阁插花 天香阁。 花魁韩月儿倚栏遥望,美人朱玉模样,引得不少行人停滞不前。 花魁娘子面带薄纱,徒增一丝神秘感,让人浮想翩翩。 可惜谁都不清楚,这位花魁的恩客是何人,让她谢绝了朝中权贵,以及富贾大商们的邀约。 “娘子,您又在想那个坏人了?” 丫鬟慧儿来到房间,遭到花魁娘子嘴硬还击,“臭丫头,莫要胡说,谁会想那坏人!” 慧儿赶紧上前宽慰道:“唉!自从那一夜后,王宁公子便少有前来天香阁!” “这登徒子,亏娘子还见了他的父兄!” “还以为他会为娘子赎身呢!咱们白莲教的圣女,配他明教中人,还能委屈他不成?” 慧儿的樱桃小嘴接连输出,却令韩月儿娇羞不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个女子,见了心仪之人的父兄,一般都要谈婚论嫁。 “莫非,是他父兄对我不满意?” 韩月儿俏丽精致的面颊,闪过一丝苦笑,“我这等身份,哪怕身子清白,恐怕正常男子也不愿意迎娶。” 慧儿有些不知所措,只因她看到娘子眼眶流出一滴泪珠。 “娘子!奴婢刚才都是瞎说的,您可当不得真!” “我们娘子国色天香,就连公主都要逊色三分!” “哪个男人会看不上娘子?慧儿一定骂他有眼无珠,珠圆玉润,润……润不下去了!” 慧儿急得小脸通红,显然也要哭出来。 谁知一名小厮火急火燎推开房门,“来……来了!他来了!” 慧儿娇嗔道:“怎么这般不小心!惊扰了娘子怎么办!” 小厮赔笑道:“慧姐儿!王宁公子来了!点名要去见娘子呢!” 慧儿冷哼道:“这负心人,还知道来找娘子?以为我们娘子呼之欲来,挥之即去不成?” 话音刚落,却看到花魁娘子已经坐在铜镜前,不断描眉画眼。 “慧儿,快将唇脂拿过来,还有妆粉!” “娘子,奴婢这就帮你梳妆打扮!” 小厮见花魁娘子转悲为喜,这才离去招呼朱权。 “上好的杏花村,还有佐酒的兰花豆,公子且慢吃。我家娘子为见公子,定要梳妆打扮一番。” 小厮露出一丝笑容,朱权也不吝啬地赏了一两银子。 拿到赏钱的小厮,更是满心欢喜,不由地想要多说两句。 “公子,我看您出手阔绰,又跟我家娘子情投意合……” 见小厮欲言又止,朱权笑道:“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了。” “何不为我家娘子赎身?你们双宿双飞,也好解了娘子的相思之苦……” 噗! 朱权一口酒水喷出,弄得那小厮狼狈不堪。 “咳咳……对不住,你且去擦擦脸。” 朱权摆了摆手,韩月儿那般娇柔女子,可谓是人间尤物。 可身份毕竟不同,人家是白莲圣女,花魁身份不过是摆设而已。 这小厮一看便不是白莲教的核心人员,竟然连这点秘密都不知道。 倘若真给韩月儿“赎身”,回到宁王府还不当场刺杀他这个大明宁王? “距离产生美,并非本王要当渣男,只是身份不同罢了。” 朱权苦笑一声,只觉得今日酒水分外苦涩。 —— “花魁娘子,请公子上楼一叙!” 随着小厮的提醒,朱权知道韩月儿终于梳妆完毕。 来到花魁香闺,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便是女儿家独有的香气。 一袭红裙,手持长柄红团扇,头上簪珠钗大红花,浓重的色彩没有半分俗气,倒是多了几分明艳,她一颦一笑皆摄人心魄。 朱权也被韩月儿的容貌折服;蓝彩蝶巾帼不让须眉,徐妙锦诗画双绝,腹有才气。 凌月奴古灵精怪,落落大方;唯有韩月儿温柔如水,风情万种。 再看那花魁翩然起舞之时,摇曳的裙摆都染上万种风情。 能领韩月儿主动献舞,朱权还是第一人。 慧儿更是气鼓鼓地关上了门,给二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一舞作罢,花魁娘子香汗淋漓,侧挽的发髻间缀着花朵,几缕青丝自然地垂在饱满的脸颊边,增添些许柔情。 韩玉儿香肩半露,美目流转,笑问道:“公子,奴家手脚笨拙,这舞蹈可入得公子法眼?” 笨拙? 你这叫笨拙,那后世的那些女团,全都是木头人! “舞余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红一抹。” 朱权为韩月儿斟酒一杯,笑道:“请月儿姑娘先饮此杯酒。” 听到心上人这般夸赞,韩月儿自然喜不自胜。 “公子,你们明教,当真要推翻大明,再立新朝么?” 韩月儿突然发问,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若是公子执意如此,妾身也会率白莲教相助!” 别……没有! 我就是大明宁王,我推翻大明岂不是脑子有病? “咳咳!月儿姑娘,实不相瞒。” 朱权叹气道:“大明皇帝登基以来,天下太平,北击鞑虏,百姓不再受欺负。” “其实我倒觉得,这等皇帝,理应继续在位!” “还有那太子朱标,听闻更是仁德之君,继位以后,定能让百姓富足!” 韩月儿闻言,起身为朱权斟酒,盈盈一握的腰肢,如扶风垂柳,引人侧目。 “奴家也这般想,可白莲教并未奴家一人说了算。” “教中不少人,都想要让奴家袭承父业,重振大宋……” 朱权闻言,皱眉不止,重振大宋? 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韩林儿建立的政权,又称“韩宋”,可当今天下除了白莲教,谁还会支持这等做法? “月儿的意思是?” “奴家亦不想再过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日子。” 韩月儿俏脸一红,“若是有一良人,能够为奴家赎身……谁还愿意去做这等掉脑袋的勾当?” “至于白莲教众,他们可信奉教义,奴家却要劝说他们莫要再去造反。” “可惜唯有胡子叔支持我,书生叔叔却执意反对。” 听闻此言,朱权双眼放光,若是能为韩月儿赎身,娶了对方,那绝不是他起了色心,这是为了大明的安宁! 白莲教不造反,国内歌舞升平,百姓富庶,他分明是功臣! “月儿,你那劳什子书生叔叔,为何要让你反抗大明?不如让我与之会面。” 朱权义正言辞道:“其实,良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韩月儿闻言,俏脸娇羞,粉拳直拍朱权胸口。 “以后,本王要天天插花!” 第288章 白莲护法,锦衣夜行 天香阁。 朱权与韩月儿情投意合,当然大明宁王一向为国为民。 若是与白莲圣女的结合,能够避免白莲教祸乱中原,这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能让宗教滋生的土壤,历来是天灾人祸不断,朝廷庸碌无为。 可如今大明犹如初升红日,冉冉升起,国力日渐强盛,百姓生活富足。 就连强大的北边邻居,也被打得抬不起头,闻明军在,尽数退避三舍。 可以说白莲教这等宗教,已经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壤,可依旧有别有用心之人,不肯放弃手中的权力。 想要以宗教为借口,来达成一己私欲。 朱权也想见见那位白莲护法,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月儿,不妨抽空让我见见你的书生叔叔?” 朱权拦住韩月儿的纤腰,小伙子的头和大姑娘的腰,可不能随意触碰。 哪怕韩月儿是花魁,也不会轻易令恩客动手动脚。 让朱权这般揩油,两人的关系,可谓是不言而喻。 “书生叔叔为人固执,可他确实半路加入我白莲教。” 韩月儿似乎回想起以往事情,俏脸上闪过一抹哀伤:“那是八年前,白莲教群龙无首,恰好书生叔叔加入,他手段频多,很快便联合教众,将意图反叛之人诛杀。” “更是一直辅佐我,这天香阁也是八年前所建呢。” 听闻这些秘闻,朱权脑海中回想起八年前的大事。 权相胡惟庸正是在八年前倒台!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一手将这位洪武权臣送往了地狱,蒋瓛也在此役崭露头角,继任了指挥使的职位。 而毛骧则很惨,为了平息众怒,老朱借他人头一用,令朝中群臣再无声音。 “明日奴家便安排你前去见书生叔叔。” 韩月儿一想到自己能够赎身,从此进入王宁府中,风情万种的花魁,瞬间化为听话的小女人。 朱权点了点头,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大明与白莲教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大部分教众也是可怜人。 他们当年不过是没有地耕种的农民,如今大明有的是荒地,若是能够分配田地,让教众们耕种,还能增加大明粮食的产量。 对于这等事情,朱权一向是何乐不为。 “月儿,明日我再来寻你。” “奴家,恭候公子大驾。” 朱权前脚刚走,韩月儿还沉浸在娇羞之中。 身为女子,若能寻得一如意郎君,便是此生无憾。 何况王宁的父兄,她之前便已经见过。 他们二人眼中,没有对她这个花魁的任何轻视。 “公子,奴家等你。” —— 应天府。 老朱接过密折,笑道:“没想到,他隐忍多年,终于掏出了些消息。” “可惜啊,韩山童的余孽,现在还贼心不死,想要动咱大明江山!” 蒋瓛在旁躬身服侍,谄笑道:“白莲妖邪那是痴心妄想!如今天下太平,谁还会造反?” “皇上定能寿与天齐,大明江山千秋万世!” 这番马屁拍下,老朱哈哈大笑道:“蒋瓛啊,咱让你当一条咬人的狗,可不是只会摇尾谄媚!” 蒋瓛闻言当即跪地不起,整个人瞎得瑟瑟发抖。 皇上近来似乎对他并不满意。 明教之事,查无此人。 白莲教之事,还是靠着那人才能掌握。 “哼!你若是不如他,便待他回来,拿了你的指挥使!” 听闻此言,蒋瓛冷汗直流,直呼:“皇上息怒!” 洪武大帝摆了摆手,将奏折仍在地上,“你且与他配合,此番定要将白莲教一网打尽!” 蒋瓛双手接过奏折,随即领命而去。 —— 宁王府。 朱权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想到能为大明解决白莲教这一隐患,就让他心情舒畅。 观大明一朝,其实并不安稳,无时无刻都在爆发着小规模的农民起义。 始作俑者之一,便有白莲教的身影。 这等土生土长的宗教,渗透进农村后,更是让人难以察觉。 待到起事之后,朝廷派兵镇压,又要劳民伤财。 一直处于内乱和外敌的环视中,大明焉能获得长足的发展? “公子,何事如此开心?” 张三丰双手抓着一只烤乳鸽,吃的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 “莫非是又俘获了哪家女娃的芳心?” “道长,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讲!” 朱权做贼心虚,笑道:“本王听说,平安最近总是买下各类信鸽……” 张三丰老脸一红,赶紧狡辩道:“贫道这各自,都是顺手摘下,跟平安没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就听到房间内的平安,悲怆怒吼道:“张真人!你说出此言,良心不会痛么!” “呸!你这小子,不就是吃了你两只鸽子?真是小气!” “那是两只么?我光是买鸽子,便已经花了二十两银子!” 府内吵吵闹闹,这才是朱权热闹的宁王府,该有的样子。 朱权心里清楚,待到北伐之际,府中又要变得清净不少。 在他就藩之前,想必父皇要赐婚,让他完成婚事。 “唉,桃花债欠下的有些多。” 朱权手中把玩着酒樽,想起巾帼不让须眉,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蓝彩蝶。 还有诗画双绝,颇有大家闺秀之风的徐妙锦。 千娇百媚,吴侬软语的花魁韩月儿。 热情似火,一双美足的小毒仙凌月奴。 哪一个都是大明奇女子,有这四人在,恐怕他这宁王府会更加热闹。 呸! 大明宁王暗骂一句,“莫要胡思乱想,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算了,还是想一下,明日就要去见月儿的叔叔。” —— 天香阁的花魁,休息一日,本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朝廷锦衣卫,同样尽数出动,指挥使蒋瓛更是怒目圆睁。 “好啊!谁能想到,白莲妖人一直隐藏在天香阁!” “那人,还暗中为朝廷传递信息,分明是让我锦衣卫难堪!” 想到此处,蒋瓛摸了摸手中绣春刀,他倒是想亲自斩下这位同僚的头颅! 已经死去的人,还是化为冢中枯骨为妙,何必借尸还魂恶心人? “随我前往郊外庄园!” “是,指挥使大人!” 朱权已经坐上了花魁的马车,他与韩月儿并排而作。 对面的小丫头慧儿,则是秀眉紧蹙,不断扫着朱权。 “护法大人,才看不上这等登徒子呢!” 第289章 联手蒋瓛,计杀毛骧 桃苑。 一眼望去,种满了桃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天香阁有名的桃花酿,便是在此就地取材。 铁面书生一身儒衫,手中铁扇摇曳,任谁也想不到经营桃苑的老板,竟然是白莲教的护法。 八年前,他加入白莲教,帮助年幼的圣女,迅速稳定局势,可谓是居功至伟。 韩月儿对其尤为器重,教众们也尊称其为护法。 “这样的鸟日子,可不如镇抚司潇洒快意。” 铁面书生听闻马车前来,当即起身相迎。 如今的韩月儿已经出落得十足没人,风情万种的花魁,令应天府多少权贵,都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可如今她却带着一名男子前来。 朱权剑眉星眸,脸上挂着一丝坏笑。 两人都在观察对方,朱权只觉得铁面书生不太合适,此人无时无刻不在板着脸。 这种刻意之举,让朱权感觉极为熟悉。 “书生叔叔,这位是明教的王宁公子。” 听闻此言,铁面书生显然整个人目露惊讶之色。 “你……你是大名鼎鼎的明教王宁?” “正是在下。晚辈见过铁面书生前辈。” 朱权抱拳行礼,看在韩月儿的面子上,可谓是给足了对方礼数。 铁面书生双眼放光,仿佛发现了珍奇的猎物。 “快快有请,咱们边喝边聊!今年的桃花酿,尝尝吧!” 见对方热情,朱权也没有多想,不过他更愿意开门见山,直接点题。 “前辈,月儿与我两情相悦,打算让白莲教放弃与朝廷作对。” 朱权笑道:“听闻前辈一直劝阻?可是有什么心结?” 此言一出,铁面书生满脸不悦,那张扑克脸显得更为冷清。 “阁下前来,是对我说教不成?” “我白莲教一向与明廷不睦,老教主和小明王的仇,不可不报!” “你明教可以远走西域,回到波斯继续传教!可我白莲教的根就在中原。” 铁面书生据理力争,看到韩月儿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是动摇了心境。 亲自为朱权斟酒一杯,无奈道:“来者是客,你且喝了这杯酒,我们再聊不迟!” “圣女,你也尝尝吧!这可是天香阁内尝不到的佳酿!” 韩月儿掩面喝下,朱权却把玩着手中酒樽,饶有兴趣地看向铁面书生。 “敢问前辈,这桃苑之中,还住着谁?” “除我以外,还有十余名帮佣。” 铁面书生话音未落,一支利箭已然射向其咽喉! 亢! 铁扇横扫,将箭矢抵挡,桃苑周围,已然被锦衣卫包围。 “没想到,今日本官有如此收获!” “白莲圣女,明教王宁,还有你这位白莲教护法!” 蒋瓛手持绣春刀,踏步而来,这份功劳,他要顺势收入囊中。 铁面书生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却看到锦衣卫手中连弩,已然对准了他。 “蒋瓛,你想杀人越货,独占功劳?” “毛指挥使,你何出此言啊?” 蒋瓛笑道:“卑职在您麾下当差时,胡惟庸的小孙儿还求过您饶他一名呢,可您说过要斩草除根!” “皇上舍不得杀您,可若是您暴露了身份,被白莲妖孽杀了呢?” 朱权心中震惊,谁能想到一手将胡惟庸逼死的上任指挥使,如今却卧底在白莲教! “难怪当日南苑会猎,父皇他们会快速赶来,早就有毛骧为其通风报信了!” 韩月儿一双美目,不可置信地看向毛骧,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位铁面书生竟然是朝廷派来的卧底。 “书生叔叔……你……” “哈哈哈哈!圣女,你发现太晚了!” 毛骧也不狡辩,直言道:“真当我怜悯那些贱民?若是没办法豢养一个强大的白莲教,怎能让皇上重视我?” “白莲教一日不除,皇上便会重用我毛骧!你们不过是我的踏脚石!” 养寇自重! 朱权很快意识到对方的阴谋,白莲教本是贫苦百姓。 若是让他们回归乡里田间,最后毛骧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洪武大帝岂能容他? 哪怕是不取其性命,也不会再次重用。 一个聪明的特务,知道如何让主人意识到他们的价值。 “毛骧,因你一己私欲,便导致多少百姓,落草为寇,你心中就没有半点愧疚?” 朱权冷笑一声,看向前任锦衣卫指挥使。 不得不承认,能做到那个位置上的人,无不都是狡猾多端之辈。 若是没有朱权帮衬,蒋瓛的功绩不亚于他的前任,毕竟大名鼎鼎的蓝玉案就是出自其手。 “愧疚?这些贱民的死,跟我有何关系?” “倒是你们二人,若是不想坐以待毙,便与我一起杀出重围!” “锦衣卫的军阵,我可是相当熟悉,你我三人通力合作,定能突破。” 毛骧眼珠一转,朱权目光如炬,很快便意识到对方打的身份算盘。 八成是将他与韩月儿当成弃子,方便他毛骧逃命。 “呵呵,你们三人今日一个也跑不了!” 蒋瓛一声令下,便下令锦衣卫合围上前。 韩月儿心中紧张,今日她方才清楚,自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当做了一颗棋子。 若不是今日锦衣卫撞破此事,她还要受其摆布。 朱权上前,一记手刀砸在韩月儿脖颈处,将其打晕。 随后走向蒋瓛,怒骂一声:“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王是谁!” 一声怒喝之下,人皮面具甩在蒋瓛脸上,正是大明宁王殿下! “殿……殿下……” “看什么看?为了帮你擒获逆贼毛骧,我特意装扮成明教中人!还有我的侍妾,更是被你们吓得花容失色!” 蒋瓛何等聪明,他本就想借此机会除掉毛骧。 “殿下放心!贼人肯定跑不了!至于前人指挥使大人,潜伏在白莲教,可惜双方交战,壮烈牺牲!” 都是人精,朱权满意点头。 蒋瓛更是聪明地没有去问韩月儿的身份。 只因毛骧的存在,威胁到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住手!我是皇上亲派,来监视白莲教的人!你们不能杀我!” 锦衣卫如今当差的,可都是蒋瓛亲信,谁会听毛骧的话? 绣春刀出鞘,饶是毛骧老当益壮,最终也倒在众人刀下,一颗大好头颅横飞而去。 朱权冷哼一声:“欺骗感情,死不足惜!” “蒋瓛,白莲教因毛骧之死?” 蒋瓛当即点头道:“逆贼毛骧,本意借助白莲教,对我锦衣卫一网打尽!多得宁王殿下帮助,这才转危为安!” 宁王满意离去,蒋瓛却心中暗道:“朱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第290章 白莲盛世,梦幻泡影 看着躺在卧榻之上的韩月儿,朱权摸着她那精致的面庞,却难免有些心疼。 为父兄报仇的夙愿,已经弥勒降临,白莲盛世的美梦,都随着最亲近之人的背叛,化为了梦幻泡影。 可惜,人总要向前看,噩梦醒来后,生活依旧要继续。 韩月儿被手刀击中不假,可她身为白莲圣女,岂能连那点防备都没有? 不过是不愿相信事实罢了。 “既然醒了,就不要装睡。” 朱权在摸向对方的脸颊之际,便已经觉察花魁娘子已然醒来。 “奴家是不是很可笑?一直信任的叔叔,竟然是明廷的锦衣卫指挥使。” 韩月儿自嘲道:“人家养寇自重,我们白莲教被他当成了工具。” “大部分教众,不过是想要有饭吃,有地耕罢了。为何会沦落于此?” 一抹清泪,自韩月儿眼眶留下,朱权为其擦拭,忍不住开口道:“其实,铁面书生死去,你们也有了更多选择。” “教众以你为首,只要你愿意,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 “皇上允许农民开垦荒地,更要求当地官员配合发放地契!” “岭南之地,虽然处于南方,但如今开房官商后,想必日后大明定会逐渐开放口岸。” 听着朱权事事为她着想,韩月儿心中一暖,哪怕没有了铁面书生相助,她至少还有王宁公子在身边。 “我们刚才不是被锦衣卫包围……为何会在天香阁?” 面对如此疑问,朱权只能搪塞道:“我运用了一些手法,别忘了我可是混入明廷官场的人!” “刚才打晕你,就是便宜行事,以免漏出马脚。” 好在韩月儿没有在此事上纠结,而倒霉蛋毛骧,自然被斩杀,人头也被蒋瓛拿出找皇帝领赏。 有大明宁王作证,蒋瓛害怕皇帝不信? “天仙阁……奴家已经呆腻了。” 韩月儿苦笑道:“八年之前,他教我成为花魁,方面收集各类情报,结识达官贵人。” “现在想想,不过是其为了一己私欲,对我利用罢了。” “奴家不愿再留在那伤心之地。” 朱权听闻此言,惊讶道:“月儿,你要离开应天府?我愿意为你赎身!” 佳人有意,落花有情。 韩月儿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朱权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纤纤玉指搭在了朱权的唇上。 “奴家感念公子为我赎身,可奴家还要安顿教众。” “我会带他们前往岭南之地,若是能安顿他们,奴家会回来找寻公子。” 朱权还欲开口,温润的樱唇,已然贴在了他的唇间。 一切的情愫,都在这一吻定情。 韩月儿褪下娇羞,展现自身热情似火的一面。 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藤蔓,整个缠绕在朱权身上。 两人忘情释放着对爱人见的迷恋。 愿为合欢带,得傍君衣襟。 韩月儿已经动了离开应天的心思,可她却担心,另一个对王宁虎视眈眈的女子。 小毒仙凌月奴,那不知羞的苗家女子,总是露出一双玉足,引得男人侧目。 她要在离开之际,将自己的身子给了对方。 “公子,不可忘了月儿……” 韩月儿一双玉臂,抱着朱权,久久不愿分开。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朱权没想到,他坚持了多年的元阳之身,竟然被花魁娘子榨取。 “你何时,才会安顿好教众?” “快则两三个月,慢则一年半载。” 韩月儿美目流转,嗔怒道:“怎么?奴家回来晚了,你就要找凌月奴那个狐媚子不成?” 果然,女人都是醋味十足。 朱权赶紧宽慰道:“我只是思念月儿,别无他想。” 眼看韩月儿依旧怒意未消,朱权将其揽入怀中。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 武英殿。 朱元璋看着跪在台下的蒋瓛,冷笑连连。 “毛骧蓄意养寇自重,欺瞒陛下!” 蒋瓛双膝跪地,叩首道:“幸得宁王殿下相助,卑职才能够将其斩首!若非如此,这乱臣贼子还要壮大白莲教,成为了大明隐患!” 老十七? 朱元璋本来看着毛骧的人头,已经要让蒋瓛跟他的前任上司共赴黄泉。 听到朱权的名字后,这才没有下令。 蒋瓛额头上,淌下豆大的汗珠! 他这是货真价实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明日,咱问问老十七。人,杀便杀了。” 老朱摆了摆手,“反正毛骧早就是个死人。咱不希望你这条狗,变得他那般反骨。” 蒋瓛连连表示忠心,这才被老朱放走。 一夜之间,白莲教在应天府分崩离析。 天香阁的花魁,消失不见。 有人说,花魁娘子被人赎身,成为了那人妾室。 也有人说,那花魁的身份不过是摆设,真身则是江洋大盗,担心朝廷发现,这才远遁而去。 世说纷纭,唯有朱权知道其中真相。 如今站在武英殿内,等待着父皇朱元璋的问询。 “昨日,你为何去了毛骧住处?” 洪武大帝显然不信蒋瓛的话,除非从朱权口中说出,蒋瓛才算保住了项上人头。 “回父皇,儿臣一直彻查白莲教,谁知遇到了毛骧。” 朱权不卑不亢,应对自如:“指挥使撞破毛骧诡计,对方竟然想要杀人灭口。” “幸亏蒋大人机警,斩杀了毛骧,一举大破白莲教,使得其群龙无首,对我大明再无威胁!” 谎话的最好境界,就是半真半假。 在朱权与蒋瓛的联合之下,毛骧那就是个养寇自重,欺瞒圣上的大恶人。 至于韩月儿,以及天香阁与白莲教的关系,则被朱权直接隐瞒。 蒋瓛这等聪明人,自然不介意配合宁王。 出于对儿子的信任,以及白莲教名义上覆灭,老朱并未在此事上纠结。 “钱粮辎重,户部和兵部已经在准备了。” 洪武大帝大袖一挥,“明年北伐,你可有目标?咱要你打出不亚于蓝玉的胜仗!” “打残鞑靼,打服瓦剌,让他们再也不敢觊觎我大明边境!” 朱权正沉浸在韩月儿远走岭南,男人治疗失恋的方法很简单,找个人打一架。 大明宁王自然要闹得大一点,那边找个国打一架!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辱命!” 第291章 北伐只需两万兵 春去秋来,韩月儿带着宁王朱权的一丝情愫,已然南下岭南。 白莲教众分批次抵达,正如朱权所言。 经历过战争的摧残,中原迎来了土地重新再分配的机会。 大片荒地无人耕种,给了流民们一个安家的机会。 韩月儿依旧带着面纱,离开了应天府,也让她卸去了身上的重担。 不必再杀死朱元璋父子,来为父兄报仇。 如今的圣女,只需要带教众们安定下来,她便可以去寻她的良人。 —— 应天府。 秋收时节已然到来,宁王提供的良种,令不少行省都得到了丰收。 尤其是抗涝抗旱的特性,使得百姓们喜笑颜开。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足客留鸡豚。 户部尚书杨靖笑得合不拢嘴,这等大丰收,让他提供军饷都大方不少。 朝堂中的焦点,成为了一向在末席浑水摸鱼的宁王殿下。 “如此良种,助我大明丰收,宁王殿下功不可没!” “神农尝百草,也不过如此!今年风调雨顺,天佑大明!” “殿下令百姓丰衣足食,我等代百姓们谢过宁王殿下!” 大臣们吐沫横飞,溢美之词不断,却发现宁王那边没什么反应。 这可急坏了群臣,莫非是朝堂喧哗声过大,宁王殿下离得远,这才没有听到? 群臣当即闭嘴,这才听到了宁王轻微的鼾声。 太子爷朱标无奈摇头,“十七弟摸鱼的功力见长!” 朱元璋冷哼一声:“逆子如今能来上朝,已经不错了!” 春耕秋收,只为来年北伐! 冬季民力充足,大明的精锐之士也训练了半年之久。 利刃出鞘,今日把示君。 “老十七!” “父皇,儿臣在。” 朱权瞬间睁开双眸,那速度令人惊叹,仿佛做着最后的倔强,告诉父皇他没有睡着。 “此番北伐,你要多少兵马?” 洪武大帝俾睨天下,他希望朱权能打出更好的战绩,以此来耀大明之武,扬汉家之威。 众将都跃跃欲试,若是能被宁王殿下点将,那是何等荣幸? 正当皇帝,太子爷,以及武将们期盼之际,却传来了言官们的声音。 “陛下!我大明今年虽是丰收,可也有莱州、兖州闹了灾害!朝廷可是支援了二十九万两白银!” “去年蓝玉将军,已将北元朝廷打没了!恐怕宁王殿下出兵,也无法取得更好的战绩!” “与其穷兵黩武,不如与军民休养生息,待到兵精粮足,再一句歼灭鞑靼、瓦剌,岂不美哉?” “何况,上天有好生之德!草原之民,已经被皇上天威震慑,我等又何必赶尽杀绝?” 听闻此言,武将们嗤之以鼻,这群腐儒懂得如何打仗? 真当只有你休养生息,人家鞑靼和瓦剌不会养马练兵? 左都御史汤友恭脸上泛起笑容,宁王让他三番五次吃亏,哪怕无法制止其北伐,也要恶心对方一下。 太子朱标早就习惯了这些言官的论调,仿佛只要不抬杠,他们便没有尽到言官的职责。 洪武大帝今日听到丰收喜讯,心情颇好,并不想搭理这些惹人厌的苍蝇。 朱权一步跨出,只说了一句话:“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诸位大人,若是汉高祖跟你们一向宅心仁厚,楚霸王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本王此番,只带五万兵马即可。” 五万兵马? 大明建国以来,每年北伐,都没有少于十万人的时候! 朱权只待五万兵马,那鞑靼可不会惧怕,而是会抗争到底。 “宁王殿下,五万兵马能有何功绩?您这岂不是浪费钱粮,去漠北走了一圈?” “三万!” “殿下不可妄言,这可是朝堂之上!陛下可在那听着呢!” “两万!” 眼见朱权受了汤友恭挑唆,直接五万兵马变两万,看得朱标这个着急啊,赶紧叫停了十七弟! “好了!莫要再争!” 大明太子爷皱眉道:“十七弟,朝堂之上无戏言!两万兵马,兴许太少了!不如还是十万兵马!” 朱标不认为十七弟的统兵能力,会比蓝玉差,对方十五万人马,能大破北元王庭,给朱权十万兵马很过分? “皇上,末将以为宁王之才,将十万兵马绰绰有余!” 蓝玉力挺朱权。 “宁王善谋,以其谋略,定能为我大明赢得胜利!” 沐英出列,夸赞朱权至于,还不忘回怼汤友恭,“倒是有些大人,上嘴唇搭着下嘴唇,便轻松否定我等明军将士的功劳!” 眼看两大战将携手力挺朱权,汤友恭可谓是心急如焚,直到他看见下一位说话的大臣,才缓缓放心。 此人正是长兴侯耿炳文,之前可是因练兵之事,与朱权闹得不甚愉快。 “陛下!老将以为,宁王之才,足以将兵!两万人,实在是太少!” “陛下!末将与长兴侯意见一致,我大明不可学那楚霸王!” 郑国公常茂出列,同样力挺宁王。 之前偷运货物的事情,若无宁王帮忙说情,恐怕二人早就被洪武大帝责罚。 话音刚落,汤友恭当场懵逼,连带着曹国公李景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你耿炳文简直是为老不尊,常茂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叛变了! 汤友恭转头看向文臣们,团结诸位同僚的时候到了,此时不给宁王添堵,更待何时? 吏部尚书詹徽一马当先,“陛下,微臣以为,北伐势在必行!汤友恭此言实不可取!” 户部尚书杨靖紧随其后,“若非这些年北伐,我大明长城以内的百姓,岂能得到休养生息之机会?汤友恭,你枉读圣贤书!” 兵部尚书沈缙将手中笏板直接扔向汤友恭,后者身子一闪,大呼道:“陛下!沈缙在朝堂上行凶,意欲谋害微臣!” 老朱打了个哈欠,眯着双眼,显然默许沈缙如此行事。 眼看尚书大人如此行事,秦奎身为兵部侍郎,怎能落于人后? 武将们见状,更不会落后,无数笏板满天而来,砸的汤友恭晕头转向。 “咳咳!” 老朱轻咳一声,官员们瞬间将各自笏板捡起,徒留汤友恭瘫坐在地。 “北伐之事,便这么定了!老十七,咱再问你一次,要多少兵马!” “回父皇,只需两万足矣!” 第292章 宁王定亲 两万兵马,就敢出师北伐? 就算是勇猛无双的常遇春,也才说出给他十万人,便能纵横天下的猖狂之话。 宁王,当真是狂! “十七弟,君无戏言!” 朱标赶紧出言提醒,生怕自己这个弟弟说大话闪了腰。 “宁王殿下果然年少有为!你这两万人去了漠北,能打出何等战绩?” 李景隆不屑道:“只是转一圈回来,浪费我大明粮饷,还不如不去!” “曹国公所言甚是,宁王殿下怕了不成?这才带着两万人出征,博取个噱头。” 汤友恭来了精神,他就不信朱权两万人,能有什么作为! 老朱也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家逆子,两万人能做些什么? 朱权拱手行礼,笑道:“待我一一作答。两万骑兵凑足,若是没有骑兵,步卒也无妨,顶多耗费些时间去抢战马。” “至于何等战绩?威震漠北,令草原小儿闻明军夜不能寐!” “怕?本王的字典里从没有怕这个字!汤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与本王一同北伐!” 听闻此言,汤友恭摆了摆手,动嘴他一个顶两,至于去北伐,那大可不必。 李景隆则冷哼一声,只觉得朱权吹牛不打草稿。 还威震漠北,让草原小儿夜不能寐,简直是笑话! 武将们同样好奇,宁王第一次领兵,只有两万人,能取得何等战绩? 这事关以后他在大宁,能够镇得住边疆! 外有鞑靼,瓦剌虎视眈眈;内有辽王阿扎失里躁动不堪。 群臣都等待洪武大帝的批复,若是皇上应允,那岂不是跟着宁王殿下一起胡闹? “两万骑兵,朕给你!至于粮草辎重,也一并奉上!” “你若是以两万兵,能打出明军威名,朕就重重有赏!” “朝中兵将,你尽可挑选!朕都答应你便是!” 听闻此言,武将们跃跃欲试,北伐争功,谁不想去? 蓝玉本来很是积极,可想起他如今地位,只能主动放弃。 沐英则是笑看十七弟点将,朝中老一辈武将还有武定侯郭英,长兴侯耿炳文,定远侯王弼,景川侯曹震等人。 至于年轻武将,则有魏国公徐辉祖,曹国公李景隆,郑国公常茂等人。 “殿下,老臣愿随军出征,为我大明立功!” 耿炳文一步踏出,单膝跪地,他感念朱权之前的恩情,打算投桃报李。 朱权则摆了摆手,“老将军擅守不擅攻,本王恰好不喜防守,只能委屈老将军留守应天府。” 朱权委婉拒绝了对方,这让常茂也停下脚步。 显然宁王心中已经有了合适人选,那便是不用朝廷中人! “父皇,儿臣仅率宁王府众将即可。” 宁王府的人? 朝堂众将心中不服,他们可都是奉天殿内候命的人,还不如王府之将不成? 朱元璋轻抚虎须,含笑点头,“此番北伐,逆子是打定主意,尽量少用朝廷之将,以达到名声最大化!” 之前跟随蓝玉,平安、瞿能等人也多立战功,可却名声不显。 毕竟大破捕鱼儿海的盛名,那独属于蓝玉与其麾下。 这一次北伐,既然由宁王牵头,那朱权便打算让麾下战将名扬天下! “父皇,十七弟此番出兵,还需四弟驻守北平,防御边境!” 朱标主动进言,有燕王的部队在,鞑靼的骑兵便不能全力围剿朱权。 老朱点了点头,“待到老十七出发,咱会命老四屯兵边境!” 朱权点名要的便是他那五千火头军,以后就算去大宁就藩,这五千人也是他的根基。 这一番点兵的操作,则令大臣们摸不清头脑。 唯有蓝玉赶到奇怪,宁王分明没有参加上次北伐,他怎么清楚火头军战力之强? 那支打败飞狼军的神机营,更是使用火铳的行家! 哪怕是在捕鱼儿海的决战,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儿臣斗胆,想让泰宁卫指挥使术赤,协助儿臣一同作战。” 朱权躬身行礼道:“泰宁卫还需提防阿扎失里,儿臣不用其兵,只用其将。” 老朱大手一挥,“准了!你这等微末要求,咱还是头一次见!” 对于逆子首次出征,按照老朱的想法,兵马必须多! 至少也要十五万打底,加上燕王的兵马,这才能保证逆子安全。 谁知朱权只要两万骑兵,还当众夸下如此海口。 哪怕他这个当皇帝的,也劝不住,只得尽量满足儿子要求。 “命朱权为征北大将军,来年开春,北伐鞑靼!” “儿臣遵旨!” 朱权跪地接旨,感觉肩上的责任多了不少,他要代表这个国家出战,在草原上留下属于明军的辉煌。 “父皇,还有一事。” 大明太子爷轻声提醒:“十七弟如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儿臣恳请父皇赐婚。”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都看向梁国公蓝玉和魏国公徐辉祖。 谁不知道蓝家次女与徐家三小姐,是宁王朱权的红颜知己? 一个巾帼不让须眉,一个诗画双绝俏佳人。 老朱看向台下有些焦躁的逆子,笑道:“也罢!先成家,后立业!咱就赐婚宁王朱权,北伐归来,迎娶蓝彩蝶与徐妙锦!” 呼! 群臣惊呼,寻常皇子娶妻,也与功勋之女联姻。 燕王朱棣便娶了徐家长女,秦王朱樉娶了邓逾之女。 可一下子迎娶两位功勋之女,宁王当真有些不一般! 想来也是,一个敢质疑程朱理学,提出练兵之法的王爷,娶两个功勋之女,反而显得有些稀松平常。 “逆子,还不谢恩?” 老朱笑眯眯地看向朱权,成了家,有了牵挂,这臭小子行事也会稳重不少吧! “儿臣,谢父皇赐婚!” 朱权躬身再拜,叹气道:“终究是走向了爱情的坟墓,不过心情还不错!” —— 宁王府。 徐妙锦早就当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时常操持府中事务。 蓝彩蝶则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二女关系不错,却也暗中比较。 毕竟谁也不想错过当宁王妃的机会。 “小姐!赐婚了!皇上赐婚了!” 蓝家侍女一路小跑,顾不得擦汗,“皇上赐婚您与宁王殿下大婚!” 蓝彩蝶心中喜不自胜,俏脸娇羞不已。 反观徐妙锦,则脸色黯然,正暗自神伤,嘴上还要苦笑道:“恭喜彩蝶姐姐了……” 蓝彩蝶忿忿不平道:“殿下若是不娶你,那我也不嫁了!” “姐姐,不可如此鲁莽!” 蓝家侍女大喘气,随后笑道:“对了,还有妙锦小姐,您也一并赐婚给宁王殿下了!” 第293章 鞑靼瓦剌,严阵以待 鞑靼。 抛弃了大元国号,重新沦为游牧民族的蒙古人,已经不复当年神勇。 捕鱼儿海一战,被蓝玉杀得丢盔弃甲,留下俘虏无数,连整个朝廷行政机构,都一并被蓝玉俘虏。 曾经用命拖雷的鬼力赤,则执掌鞑靼,成为幕后帝王。 大汗也速迭儿,听闻明军再次准备北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丞相,明军北上,本汗是否要迁徙王城,以避锋芒?” 有了被偷家的惨痛教训,也速迭儿不敢大意,生怕自己步了天元帝的后尘。 鬼力赤眼中满是鄙夷,没当大汗的时候,还有些草原汉子的血性。 一旦成为了大汗,这些家伙变得贪生怕死! “大汗不必惊慌,下官已得到消息,此番大明北伐,不过区区两万兵马。” 鬼力赤冷笑道:“莫非我鞑靼雄兵数十万,要被明军两万人吓得抱头鼠窜?” 两万人? 也速迭儿闻言,瞬间身心放松,大笑道:“朱元璋老糊涂了不成!只派两万人来,这分明是给本汗打牙祭!” “丞相,若不能吞了这两万明军,本汗在草原还有何威严可讲?” 鬼力赤心中鄙夷,听闻明军来袭,要迁徙王庭的人是你,如今看人家只有两万人,要打要杀的还是你! “大汗莫慌,可派太尉乃儿不花出战。此人骁勇善战,迎击两万明军不在话下。” “燕王朱棣蠢蠢欲动,吞并边境,我等不可不防。” “至于此番北伐的宁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何惧之有?” 也速迭儿这才放心,笑道:“全赖丞相!本汗这就去命人准备,只要明军出关,便会暴露在斥候眼皮下!” 鬼力赤目送对方离去,并未起身行礼,也速迭儿不过是他手中傀儡罢了。 “呵,为何本相会想起那个明军小兵?” 鬼力赤摇了摇头,若不是那小兵从中作梗,上次北伐明军焉能如此顺利? —— 瓦剌。 窝阔台与察合台已然收到了明军北伐的消息。 对于明廷,他们没有像鞑靼那般敌视,而是选择主动示好。 可惜大明对此并无兴趣,谁都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道理。 相比于鞑靼这等张牙舞爪的胡狼,瓦剌更像蛰伏等待时机的毒蝎。 “安达!大明筹备北伐,目标是否要统一草原,夺了我等生存之地?” 察合台心惊胆颤,他有亲自被明军血虐的丰富经验,自然不敢轻视。 “二哥此言差矣。” 窝阔台有些不满道:“鞑靼与大明接壤,且一向嚣张跋扈!我观此次大明目标更多的是鞑靼。” “若是打赢了,便能敲山震虎,用以震慑我瓦剌。” 察合台抱着一丝侥幸,疑惑道:“那若是打输了呢?” 窝阔台叹气一声,“除非大明自掘坟墓,否则没有失败之理。” 兄弟二人商议之际,来自大明的军情抵达。 “两万人?朱洪武疯了不成?” 窝阔台紧皱眉头,难道盛极必衰? 大明若是此战败给鞑靼,对于瓦剌而言也并非好事。 察合台则大喜道:“安达,这就是自掘坟墓!若是明军来我瓦剌便好了!” “可惜,要送给拖雷那叛徒,扬名天下的机会!” —— 宁王府。 自从洪武大帝赐婚后,蓝彩蝶和徐妙锦便不怎么前来。 毕竟还要保持女儿家基本的矜持。 没有了二女的身影,宁王府倒是清净了不少。 工部则加大力度,配合大明炮与击贼神机石榴炮的制造。 “殿下,只要了两万兵马,是否有些托大?” 铁铉身为宁王府第一幕僚,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何况两万兵马还没有粮草辎重!更是犯了兵家大忌!” 盛庸点头道:“出关之后,草原之地便并非我等国土,殿下理应小心行事。” 平安听闻有两万铁骑,只感觉又能与鞑子大战一场,快哉快哉! 瞿能抱着同样的想法,想起还有些时日,若能将那些骑兵,训练的各个能够马上骑射,定能让鞑子吃亏。 “补给并不是问题,若像之前那般北伐,动辄十万余人,可谓是劳民伤财。” 朱权叹气道:“本王去年做了伊面,炒米等方便食品,尚且需要民夫帮忙运输。” “咱们这般出征,只需要秉承四个字——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 众人有些发懵,不知宁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鞑子南下,向来打一路强一路,不带辎重补给。” “本王只率两万大军,你说他们怕不怕?” 众将闻言摇了摇头,换了谁都不会怕这两万明军,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将其歼灭。 “在鞑子眼中,我军就是羊入虎口,他们等待多时了。” 铁铉笑道:“敌人有了轻视之心,对我军而言,也并非坏事。” 盛庸把玩着大明炮,轻哼道:“说不定,还能引出某些狼子野心之辈!” 瞿能与平安脱口而出:“辽王阿扎失里!” 朱权含笑点头,“倘若此人脑有反骨,有心投降鞑靼,看到本王这两万人,正好是他的投名状。” 铁铉心中敬佩宁王胆识,同时也感慨宁王心思之深沉。 攘外必先安内,若是阿扎失里在背后搞小动作,不如借此机会试探一番。 “哼,给我五千骑兵,朵颜卫算个屁!” 平狮子一脸不屑,“殿下有两万铁骑,咱们宁王府就能纵横草原!” 瞿能闻言,不住点头,“何况还有大明炮,石榴炮!敢轻视我军之人,必遭重创!” 只是众将不清楚,他们已经被鞑靼和瓦剌,当成了盘中的肥肉。 朱权笑道:“还有些许练兵时间,要让士兵们熟悉马上骑射!除了弓箭外,最重要的便是火铳!” “此番咱们要扰得草原不得安生!” 李嘉只觉得不明觉厉,每当朱兄弟一脸坏笑的时候,肯定有人要倒霉! —— 年关将近,所有人都在筹备新年之际,一支两万人马的明军,赫然离开应天府。 太子朱标站在城楼上,看向那领兵出征的年轻将军,直到斜阳草树,再看不到背影为止。 大明太子爷这才走下城楼。 “十七弟,武运昌隆!” 第294章 宁王拜年,鞑靼遭殃 以往大明军队北伐,军中情况事无巨细,都要时刻向朝廷汇报。 宁王是皇上的儿子,洪武大帝对朱权有着绝对的信任,所以并未严加要求。 两万人马不多,那逆子又意气风发,不如看看他能做到何种程度。 随着朱权率领两万精兵出征,一个多月过去,便再也没有了音信! 老朱这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那逆子! 离开应天府,宁王直接化身脱缰野马,再也不受父兄束缚! “哼!” 朱批一划,老朱便将奏折随意甩在桌案上。 “父皇,何事惹您生气?莫非是记挂十七弟了?” 大明太子爷轻笑一声,随后将批阅好的奏折,尽数摆放整齐。 “胡说八道!咱会想那个逆子?” 老朱胡须一翘,忿忿不平道;“出了应天府,没有咱约束,他可算是挣脱牢笼了!” 眼看父皇越说越气,朱标赶紧上前劝道:“父皇,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不定十七弟此举定有深意呢。” 深意?有深意个屁! 老朱吹胡子瞪眼道:“还有允炆允熥他们,听大本堂说,那两个小崽子不看四书五经,圣人之言,却研究上兵法了?” 朱标有苦难言,两个儿子这般,还不是父皇纵容他们参加了凤阳演武? “你啊!平日里多与允炆允熥谈谈!莫要一心扑在朝政上!” “是是是,都是儿臣没教好他们,让父皇担心了。” 朱标苦笑一声,随即提议道:“父皇若是担心,何不让锦衣卫前去……” 老朱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如此。 “咱都不知道那逆子在那,更何况鞑靼那帮狼崽子?” 想到此处,洪武大帝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 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北出开平卫,离开长城脚下。 朱权的两万骑兵神出鬼没,一头扎进了漠北草原,彻底断绝了与大明的联系。 大明宁王有意为之,如果想要骗过对方斥候,就要练连己方都寻不到自己。 “殿下,还有半月便是除夕了,将士们思乡心切啊。” 铁铉叹气道:“我等此时出征,难免有伤士气。” 其余将领都默然不语,将士们都记挂着大明境内的妻儿。 尤其是在这等佳节,却不能与亲人团聚,徒增一丝悲伤。 以往的军营内,还有传递家书的传令,可朱权这里确实例外。 一律严禁各类书信出入,就连大明宁王自己都不会给朝廷传递军情。 “本王就是要将这两万骑兵,彻底隐藏在草原之内。” “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打鞑靼个措手不及!” “想过个好年,先问我朱权!” 大明宁王笑道:“告诉将士们,明日本王便带他们去吃最美的牛羊!” 平安愕然道:“殿下,这里除了枯黄草地,卧冰饮雪,哪里有什么牛羊在?咱们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唯有铁铉猜到了什么,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殿下在上次北伐担任何等职务? 斥候营的精锐啊! 想必已经有精锐斥候出马! 朱权并不解释,很快便发现有数位身着鞑靼衣装的骑兵进入军营。 “殿下,附近有鞑靼部落!” “人数越有五万!常备士兵不足八千!” 朱标笑道:“可有鞑靼的勋贵在此?” 五万人的部落,人数可不少,尤其是鞑靼全民皆兵,上了马背他们便是战力惊人的骑兵。 听闻有仗打,平安双眼放光。 瞿能摩拳擦掌,能跟宁王殿下北伐,岂能空手而归? “殿下,我等无法深入,听闻部落做主的是北元贵族!” “好!就打他们!” 朱权大袖一挥,下令道:“准备夜袭,给鞑子们上上强度!” —— 白马川。 北元前丞相失烈门,带着自己的部落,在此处安营扎寨。 隆冬时节最是难过,他们被赶出温暖的大都,重新回到了祖辈放牧的地方。 换做往日,他定要驱使部族南下劫掠。 可大明把他们打怕了,蓝玉把朝廷打得支离破碎! 原本贵为丞相的失烈门,却只能重新沦为一介酋长。 好在五万人的部落,也让周边忌惮,无人可惹。 只要不去作死挑衅大明,失烈门依旧能过上舒服日子。 “丞相……” 北元虽已不在,但失烈门还是习惯让人称呼他的官位。 “何事?” “听闻此番明军北伐,已经出关,如今却消失不见……” 手下鞑子劝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深入漠北……” 失烈门闻言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事。 “你当汉人胆子大?若是朱元璋真相赶尽杀绝,那一次人数不在十万以上?” “我听闻,此番挂帅北伐之人,是朱元璋的儿子!宁王朱权?听都没听过!竖子罢了!” “那狗皇帝,不过是让他的儿子在军中树威,岂能真打过来?” 众将听闻,都觉得丞相此言有理,纷纷献上溢美之词。 “丞相所言甚是!狗皇帝原来只是想吓唬咱们!” “幸亏有丞相解惑,我等才不用担惊受怕!” “才两万人,即便找到咱们,谁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看到族人们自信满满,失烈门轻抚胡须,三杯两盏淡酒下肚,他开始怀念起大都的生活。 蒙古人本没有过年一说,可在大都的贵族们,经过汉家文化的熏陶,也逐渐喜欢上了过年的氛围。 可惜漠北苦寒之地,没有那窈窕身段的汉家歌姬,更没有色香味俱全的玉罗珍馐。 失烈门叹气一声,“回想我辈先祖成吉思汗,何等威风,打下如此基业!如今我等子孙辈,却要重归草原,当真是窝囊!” “与我干了此杯!待我面见鬼力赤,定要劝说其反攻中原,重立大元国号!” 众将被失烈门的雄心壮志感染,纷纷举杯,众人正要畅饮之际,却仿佛听到了马蹄声。 “何人纵马?不是说过丞相喝酒,不喜喧哗?” 鞑子将领为表忠心,直接走出蒙古包,谁知却被一箭洞穿头颅。 周遭想起明军震耳欲聋的吼声。 “宁王朱权,携明军将士,给鞑靼部拜个早年!” 第295章 桀骜不驯失烈门 拜年?那特娘分明是敌袭! 失烈门听到那熟悉的汉话,瞬间酒醒了一半! 明军来了! 前北元丞相,刚刚还夸下海口,说明军绝不会进攻,谁知如今人家已经杀到了家门口! 朱权并未让麾下士卒杀男女老幼,而是等待失烈门来一次公平,公正的对决。 “你这是何意?” 失烈门披挂上阵,他依旧能够拉开手中宝雕弓! 这里是蒙古草原,他们是长生天的子民! 在他们的主场,岂能容许明人如此猖狂? “没什么,就是想打服你们。” 大明宁王脸上挂着一丝坏笑,“打不服,打残也不错。” 欺人太甚! 失烈门大大怒,对方飞龙骑脸,分明是看不起他们! “所有人上马,与本相杀敌!” 眼见部落中,除了八千精锐骑兵外,其他牧民跃跃欲试。 朱权直接警告道:“本王只说一次!牧民不插手,本王得胜之后,也不会为难你们。” “倘若你们敢对抗我大明军队,杀无赦!” 杀气腾腾的话语,却并未让牧民们畏惧。 “莫要听他胡说!我们人多,这里是我们的部落!” 诚如失烈门所说,牧民们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若是能剿灭这支明军,他们身上的装备,携带的粮草辎重,将会变成部落的给养。 可惜群狼们找错了对手,他们遇到的并非是羊群,而是大明雄狮! 新一代的北伐统帅,充分表现了大明礼仪之邦的传统。 在牧民们尚未爬上坐骑之前,明军根本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可笑!妇人之仁,真当战场是儿戏不成?” “儿郎们,长生天始终庇佑着他的子民,让此地沦为明军的坟墓!” “弯弓搭箭,准备将眼前的敌人射成筛子吧!” 眼看对方整装齐发,明军却依旧面色淡然,丝毫没有半点惧色。 两万对五万,至少从数量上来看,明军没有半点胜算。 天时暂且不说,失烈门在自家门口作战,可谓是占尽了地利。 至于人和,明显是鞑靼更多。 全民皆弓骑,男女老幼们,无不表现出大明军队的蔑视。 以及,对那愚蠢宁王的不屑。 “咔!” 一记响指打过,朱权单方面宣布,战争正式开打! 唰! 双方各自拿出武器,失烈门拉开宝雕弓,瞄准了那可恶的明军。 却看到对方手中拿着他们火铳,不由地哈哈大笑:“我军三轮箭雨射下,恐怕你明军的火铳还未填充完!” 亢! 枪弹齐鸣,失烈门麾下的精锐还没射出箭矢,便已经尽数落马!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就连失烈门自己都觉得无可思议! 骑兵们不是没心中弹,便是胸口被打开了花! 最可怕的是,明军足够礼遇,双方准备好后,竟然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快!小心明军的火铳!” 失烈门说了一句废话,不用他提醒,众人也拿出木盾,挡在身前,生怕明军火铳再次来袭。 “咔!” 宁王再次打起响指,盛庸退下舞台,接下来瞿能善良登场。 “大明落月!” “落月!” “落月!” 瞿能显然要教这些鞑靼人,何为真正的骑射之术!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明军的动作整齐划一,弯弓搭箭,尽数射向猝不及防的鞑靼人! “散开!” 失烈门喊破了音,谁能想到这支明军,竟然会用他们熟悉的箭雨来攻击! 箭如雨下之际,草原牧民们当即调转马头,想要四散而逃。 可众人靠拢的过近,加上阵型过于臃肿,反而乱作一团! 失烈门叫苦必跌,眼前这支明军,可谓是手段频出,让人难以预料下一步。 这特娘哪里是对打,分明是单方面挨揍! “射……” 还未等失烈门发号施令,就看到那名指挥骑射的将领退回阵中。 转而走出一名身披乱发,形如狮鬃的武将! “平狮子!” 以往与燕军打过交道的失烈门,永远不会平安的武勇,那是北元每个人心中的痛! “随我冲锋!” 平安手中大槊挥舞,已然杀向对方! 随其冲锋的骑兵只有两千人,毕竟朱权的理念是杀鸡焉用宰牛刀? 五万乌合之众,面对两千气势汹汹的骑兵,结果可想而知。 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倒下,这种感觉令人崩溃! 本来引以为傲的骑兵,瞬间被平安的两千人马追的哭爹喊娘。 失烈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有多远,跑多远! 宁王太危险,碰瓷需谨慎! 失烈门已经忘记了他的身份,此时什么部落之主,北元丞相,都被他抛之脑后! “这么快就跑了?这才几个照面?” 朱权摆了摆手,“活捉他!若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瞿能领命而去,率领麾下兵马冲向可怜的失烈门。 明军的装备花样百出,甚至还未用到石榴炮这等新式武器。 再看刚才不可一世的牧民们,主动下马,跪在地上,表达自己对明军的臣服之意。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朱权深谙此道,一个将军,要依靠士兵数量来打仗,便已经落了下乘。 “主动投降者,不杀!” 朱权一声令下,士兵们争相高呼。、 “投降者不杀!” “跪地投降,我等不杀!” “跪下!投降!” 长生天的子民,此刻只得放弃骄傲,尽数跪倒在地,乞求这位大明宁王,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失烈门更是早就将子民们抛在脑后,他只想尽快逃到其他部落,告知明军前来的消息! “莫要再跑!” “不跑,我得了失心疯不成?” 失烈门怒骂一句,更是双腿一夹,战马会意跑得愈发快。 瞿能摇头苦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嗖! 箭矢精准地射在战马身上,血流不止的坐骑,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失烈门依旧保留着最后的希望,可惜瞿能精准的箭法,令他希望变绝望! 嗖! 随着战马悲鸣,失烈门沉重地甩在草地之上。 朱权饮下一杯热奶茶,甚至热乎了不少,稍等片刻,就看到失烈门被带了上来。 “输给你,我没什么话说,只希望你能饶恕我的子民!” 看到失烈门凛然大义的模样,朱权直接被逗笑,明军更是大笑不止。 “本王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朱权嘲讽道:“一个不顾子民逃跑的人,现在让本王饶恕子民?你觉得可笑?” 第296章 漠北草原,皆我明军粮仓 漠北青草黄,冬日来临,牧民们只能乞求长生天尽快赶走寒风。 失烈门的部落,一夜之间常备军尽数被屠戮殆尽。 至于普通牧民,配合明军投降,朱权不会进行无谓的杀戮。 可若是负隅顽抗,有一些个歪心思,大明宁王从不介意血洗草原。 “去投奔其他部落吧,你们的牛羊已经被本王缴获。” “给他们留下七日的口粮,我们走!” 朱权的以战养战,很是简单。 漠北草原,就是明军粮仓,在失烈门这一部落扫荡一圈,足够大军多日消耗。 如今天气严寒,牛羊宰杀过后,分给士卒们,让其挂在马背上。 到了埋锅造饭时,起锅烧油,将羊肉放在沸水中那么一涮,便能充分补充热量。 朱权打算将这支骑兵变成草原游击军,打一路补给一路,让明军成为草原部落回去不去的梦魇。 至于牧民们,如今的朱权并没有所谓的同情之心。 两国交战之际,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大明子民,从未主动北上草原,去劫掠牧民们的牛羊。 反倒是草原牧民,在青黄不接时,总会南下抢劫朴实的农耕民族。 “带好辎重,撤!” 大明宁王一声令下,两万骑兵,其疾如风,转瞬消失在草原之上! —— 鞑靼王庭,乞儿吉思。 初登大汗之位的也速迭儿,还未恢复黄金家族的荣光,却已经学会了北元皇帝的享乐。 台下身姿婀娜的少女,翩翩起舞,水蛇腰引人侧目。 热辣多情的舞姿,加上营帐内的火炉,让也速迭儿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一把搂住怀中美姬,却见到斥候突然前来。 “何事,如此惊慌?” 也速迭儿脸色愠怒,雅兴被打扰,北元大汗已然不满。 一人赫然走进营帐,直接视大汗如无物,也速迭儿更是收起刚才的愠怒之色。 “丞相,您来了?” “嗯。有何军情,速速道来。” 鬼力赤执掌鞑靼大权,并未理会一旁好女色的大汗。 “丞相,如今已有三个部落,接连遭受明军攻击!” “最大的部落首领失烈门,更是消失不见,至今生死未卜!” “如今草原震荡,牧民们寝食难安,都想要来王庭避难!” 混账! 听闻此言,鬼力赤恼羞成怒,一脚踹翻桌案。 美酒佳肴散落一地,胡姬美妾吓得瑟瑟发抖。 谁都知道,真正执掌鞑靼的权贵,是眼前丞相,而并非那好色大汗。 “两万人!只有两万人,就让我鞑靼儿郎失去了胆气?” 眼见丞相暴怒,众人默然不语。 唯有也速迭儿,心中一阵暗爽,仿佛是明军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告诉咬住和蛮子!让他二人率军,去寻找这支明军!” “丞相……明军来无影,去无踪,恐怕二位太尉也无计可施!” 鬼力赤怒目圆睁,令斥候不敢与其对视。 “告诉他们,若是杀不完明军,便拿自己的人头来见我!” ——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草原如今的景色,一片萧条寂寥,失去了以往的生机。 正如鞑靼子民,在明军的侵扰之下,他们明白了大明百姓的痛苦。 哪怕是睡觉之时,也不得安生。 你永远不知道,明军何时会来,从什么地方出现,就将护卫部落的骑兵斩杀殆尽。 明军却又从来不杀手无寸铁的牧民,而是留给他们数日的粮食。 大部分牧民的想法,自然是去投靠最安全的鞑靼王庭。 那里有也速迭儿大汗,还有鬼力赤丞相。 明军再嚣张,还能打到王庭去不成? 殊不知,牧民之中,已然混入了属于明军的斥候。 “殿下,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 铁铉抚须轻笑道:“牧民迁徙至王庭,我军只需要紧随其后,便能获取王庭所在。” 平安,瞿能恍然大悟,还以为是宁王殿下宽厚仁慈,这才饶恕了大部分牧民。 却没想到这是朱权在钓鱼,利用牧民们寻找鞑靼王庭! “本王出征之前,曾向父皇夸下海口,立下不亚于蓝玉将军之功勋。” 朱权轻笑道:“再怎么说,也要端掉对方的老巢才行。” 众将开怀大笑,如今明军不缺补给,走一路打一路的作战方式,令草原部落防不胜防。 正面硬刚,明军骑兵于战马之上,利用火铳实行精准打击。 在来一波箭雨为鞑靼骑兵冲澡,随后便是瞿能,平安的两翼齐飞进行掩杀。 这等战法屡试不爽,普遍喜欢用骑射拉扯中原步卒的鞑靼人,彻底被打懵逼。 朱权却并不满足,只因明军为此准备了各式装备,如今却还没有用武之地! “殿下!” 斥候走进军营,想要跪地行礼,却被朱权亲自扶起。 “兄弟辛苦,有何军情,还请速速道来!” 斥候心中一暖,有宁王这句话,他们在冰天雪地中打探情报,那也完全值得! “回禀殿下!草原进来出现两支骑兵,正在不断搜寻我军!” “为首乃是北元太尉蛮子和咬住!此二人深谙兵法,也是捕鱼儿海之役,从蓝玉将军手下逃脱之人!” 朱权颔首点头,却并不在意。 “殿下,这两位老鞑子,身经百战,不可轻敌!” 平安难得出言提醒,只因在朱权麾下,打仗实在是太过瘾。 “不错,还请殿下谨慎行事,切忌骄兵必败!” 铁铉从容开口,身为谋臣,他要时刻为宁王献策提醒。 唯有盛庸摸了摸手中大明炮,心中暗道:“不知这两个老鞑子的军队,能挨上我军几轮射击?” 朱权斟酒一杯,笑道:“不过是两条丧家之犬,本王何惧之有?” “他们能从蓝玉将军手中逃脱,证明有些本事。” “可惜啊,遇到了本王,还是要被俘获!” 大明宁王接下来的话,则让众人大跌眼镜。 “传本王命令,告诉咬住和蛮子,我大明要跟他们正面决战!” 此言一出,众将愕然! “殿下,我等如今在草原予取予求,何必正面交战?” “还请殿下三思!” “咬住和蛮子所率皆为精锐,我军不可力敌!”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精锐?打得就是他鞑靼的精锐!” 第297章 打得就是精锐 西风应时筋角坚,承露牧马水草冷。 饶是久居草原的鞑靼人,也不愿意在冬日用兵。 以往青黄不接之时,他们的选择,往往是南下大明,劫掠百姓钱粮。 只是如今大明强盛,北平有燕王朱棣镇守,如今更有新设立的大宁,以及被他们视为叛徒的朵颜三卫。 想要像以往那般轻松劫掠,显然不太可能。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无耻的大明宁王,竟然学起了他们的战术! 带领两万骑兵,劫掠牧民牛羊不说,还留下这些人的性命! 没有了牛羊的牧民,对于鞑靼统治者而言,显然没有了利用价值。 也速迭儿刚刚即位,自然要考虑民心,不能轻易拒绝这些牧民迁徙王庭。 鬼力赤最终只能出此下策,派两位老将,前来消灭明军,还草原一片太平。 “蛮子,朱权小儿真是猖狂无比!敢深入漠北,真当自己是蓝玉了!” 太尉咬住老当益壮,手持狼牙棒,冷笑一声:“我等就杀了朱元璋的儿子,以示警告!” 同为太尉的蛮子,则生得虎背熊腰,天上一身勇力,是鞑靼军中少有的猛将。 “可惜,捕鱼儿海若非蓝玉卑鄙偷袭,我军也不至于惨败!” 蛮子手持朱权的亲笔信,上面只有六个大字:“打得就是精锐!” 两位老将被朱权的书信逗笑,明军两万与人,玩玩偷袭就罢了。 敢跟鞑靼骑兵正面对决,岂不是主动寻死? 对于这等要求,咬住欣然应允,“让中原人,回想起被我铁骑践踏的恐惧吧!” “传令全军,明日于灵济泉决战明军!” —— 天空浮出鱼肚白,鞑靼三万精锐骑兵,已然阵列在前。 他们是北元残留的精锐,并不完全听从于鬼力赤的调度。 与现在的“鞑靼”蔑称相比,他们更怀念“大元”国号。 咬住和蛮子,身为北元太尉,想利用这一战,提高部落声望,谏言也速迭儿称帝,去汗位。 眼前的明军,就是二人眼中的垫脚石。 “朱权小儿何在?出来答话!” 蛮子挥舞马刀,一骑出阵,威风凛凛。 “唤本王何事?若想投降,跪地磕头即可。” 朱权打了个哈欠,一句话瞬间令蛮子气势消散大半。 “咳咳……” 北元太尉被呛得气急,怒斥道:“大明皇帝无道,欺我子民,杀我兵卒!你们还算得上礼仪之邦么!” 此言一出,明军将士有些懵逼。 他们还是第一次被鞑靼人如此谴责,仿佛是他们侵略了人家一般。 “敢问阁下是何人?” “本太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蛮子是也!” 朱权点头称赞,“果然,人如其名,一介蛮夷!” 蛮子震怒,手握马刀,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朱权斩于马下! 这厮牙尖嘴利,欺人太甚! “我中原汉人,醒来不行侵略之事。” “南宋百姓可曾对你蒙古发难?为何你们要灭宋?” “我大明百姓将你们驱逐出中原,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家园罢了!” 朱权策马扬鞭,破口大骂:“反观你草原之民,青黄不接之际,便南下劫掠,真当我大明无人,刀剑不利乎!” 蛮子老脸一红,“弱肉强食,那是我草原的规矩!” “南宋皇帝昏庸无道,我成吉思汗大帝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反倒是你们大明,如今仗着威势,就来欺负我等子民!” 明军听闻这等双标之言,一个个在马背上捧腹大笑。 反观鞑靼骑兵,只恨蛮子不是个哑巴,这等丢人的话也能从其口中说出! “诸位可听到了?他们南下劫掠中原百姓,便是弱肉强食。” “我大明给予还击,变成了欺负人?” 大明宁王之声音,掷地有声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蛮子脸上挂不住,单骑冲向朱权,想要手刃眼前牙尖嘴利的宁王。 平安、瞿能作势便要迎上去,却看朱权抢先一步杀出! “本王亲自撕烂他的臭嘴!” 朱权手中并无兵刃,更没有打算拔出腰间佩剑。 “小娃娃端的是猖狂!待本太尉将你一刀两断!” 战马疾驰而来,蛮子手中马刀本就有四十斤重,加上他奋力挥舞,力道何止百斤? 只是朱权身轻如燕,俯身躲过一招,令蛮子凶狠的斩击无功而返。 双方士兵,无不拿起手中武器,为主将助威掠阵。 一合战罢,蛮子露出奸笑,“小娃娃,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朱权并未搭话,只是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身下战马奔袭而去,蛮子已然做好准备,这一刀他要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两人战马掠过,蛮子佯装劈砍失败,谁知却突然从马背上跃起! “回马刀!” “殿下小心!” 明军将士无不睁大双眸,眼神中带着担忧之色。 “杀!杀!杀!” 鞑靼骑兵高举马刀,他们仿佛看到了太尉蛮子手刃大明宁王的一幕。 砰! 可惜结果让鞑靼人大失所望,大明宁王双手支撑,借住马背,顺势便是一招蝎子摆尾,将蛮子从空中踢落! 可惜如今草原上枯黄一片,让北元太尉吃了一大口淤泥! “好一个狗啃泥,莫非这是你们鞑靼人不外传的招式?” 朱权赤手空拳,谈笑间便将敌将掀翻于马下。 “给本王绑了!” 眼前一幕,更令咬住忌惮,也不敢轻易上前与之单挑。 “敌军只有两万,而我军有三万精骑!” 咬住大呼一声:“儿郎们,优势在我!准备冲锋!” 三万骑兵蓄势待发,一名主将失败被擒,并不能阻挡他们消灭敌军,保卫家园的勇气。 唰! “风紧扯呼!” 大明宁王一声令下,只见手下两万骑兵,已然向后逃窜而去! 单挑赢了,本该乘胜追击,来一场真男人之间的对决才是! 明军这般行为,在鞑靼人眼中,简直是懦夫的行为! “懦弱之举,草原儿郎绝不姑息,给我杀!” 三万鞑靼骑兵喊杀之声,响彻整个草原! 一时间北风呼啸,仿佛长生天也在为他的子民助威! 明军众将面色平静,仿佛早就习惯了宁王天马行空的作战思路。 “唉!记吃不记打,准备消灭他们,良驹和咬住留下!” 铁铉闻言,大笑道:“原来,北元太尉在殿下眼中,竟与战马一般!” 第298章 团战,在于拉扯 眼看明军尽数向后撤退,鞑靼军队岂能轻易放过对方? 毕竟蛮子太尉还在大明宁王手中。 “救下蛮子太尉,儿郎们切莫放过明军一兵一卒!” 咬住抡起手中狼牙棒,看到明军尽数后撤,心中不由地大喜。 那一刻,他仿佛想起了成吉思汗,威震四方的雄风。 那一刻,黄金家族的荣光,再一次闪耀在草原之上。 多少年,他们没有这般追赶明军了! 从徐达到李文忠,从冯胜到蓝玉,蒙古铁骑由草原的狼族,被追成了丧家之野犬! 按照咬住的思维方式,朱权赢了单挑,擒获蛮子又如何? 人数上依旧是鞑靼占优! 明军唯有跑路后撤,避免进一步被鞑靼骑兵追绞!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明军依旧是猛虎下山,草原上的群狼已经无法寸进半步。 “你们还追?再追本王可就要还手了!” 朱权高呼一声,进行着善意的劝解。 可这声音,在鞑靼人看来,分明是对他们最大的挑衅! 还手?怕你不成? “儿郎们,准备放箭!让我悄悄大明宁王如何还手!” 咬住猖狂大笑,仿佛咬住了诱饵的大鱼。 鞑靼骑兵弯弓搭箭,准备进行他们最熟悉的骑射,明军即便再跑,也无法逃过这一场箭雨! 吁! 谁知本该继续逃窜的明军,当即勒马停下,随后拿出了如同烧火棍般的物件。 尤其是这些中原人,竟然抄起烧火棍,对着他们瞄来瞄去。 这等武器,有何作用? 明军的火铳,可谓是威力有限,射速射程不甚理想。 亢! 火舌怒喷之下,前排猖狂大笑,还欲向前追杀的鞑靼骑兵,已经尽数从马背上跌落! 射击过后的明军迅速调整阵型,又一队明军准备完毕! 火铳连续三段射击,打得鞑靼骑兵叫苦不迭,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半步。 手中的弓箭,慌乱之际射出,根本没法瞄准目标,对于明军的杀伤聊胜于无! “撤退!” 朱权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两万骑兵,没有丝毫恋战之意。 可这却让北元太尉误会了! 明军肯定是弹药不足,这才撤退! “儿郎们!莫要害怕,明军没有弹药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咬住大呼一声,他曾经见识过火铳,知道这等武器的缺点。 只要形成短兵相接,最后拼杀取胜的定是草原骑兵! 深信这一点的北元太尉,尽管损失了一千余人,但他还是果断命令追击。 “太尉……明军的火铳太过厉害!射程远,威力甚大啊!” “那弹药直接洞穿了弟兄们的甲胄!” “太尉大人……敌人已经望风而逃!正所谓穷寇莫追!” 手下人显然被明军的火铳吓破了胆。 衡量一支军队是否强大,最重要的指标便是崩溃率。 简单来说,伤亡达到一定几率,军队便会不攻自破,直接化为散兵游勇,抛下战场,各自逃窜而去。 咬住对他的军队有信心,不相信只是损伤了一千人,他的军队便会轻易崩溃。 “三万打两万,咱们却让对方不费一兵一卒离去,更是擒获了蛮子!” 咬住怒斥道:“优势在我,你们害怕什么?杀!” 挥舞狼牙棒的老太尉,身先士卒,冲向了明军阵中。 “还追?本王给你们机会,为何不好好珍惜?” 朱权无奈苦笑,高举令旗,明军顺势停下。 “给咬住太尉吃点石榴!” 吃石榴? 老夫今日吃了你这小崽子! 咬住不管朱权的风言风语,他只想尽快冲杀过去。 只要双方短兵相接,胜利便属于草原儿郎! “都给战马蒙上双眼,小心敌人的火铳!” 咬住一声令下,鞑靼汉子们,尽数拿出黑布,蒙上马儿的双眼,这下战马便会不畏生死,一心冲锋! 这是草原儿郎豁出性命的体现! 再看明军众将,依旧不慌不忙,仿佛早就对草原骑兵的战法习以为常。 唰! 明军将士们收起火铳,而是从腰包中取出一枚形似石榴的物件。 “请太尉吃石榴!” 朱权一声令下,率先将击贼神机石榴炮扔向正在冲锋的敌阵当中! 一时间,万千石榴炮,尽数落在敌阵间!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时间火种摇动,引爆被炸,毒火在军阵中蔓延! 剧烈的爆炸声直接令对面军阵不攻自破! 眼看石榴炮落地,鞑靼骑兵想要尽数后撤,可战马却不听使唤! “快!把黑布拿下,不可再靠近一步!” “速速撤离!明军有妖邪之物,我等不可力敌!” “不好,咬住太尉冲在最前方!已经救他不及!” 石榴炮相当于手榴弹,吃了一堆石榴的鞑靼骑兵,早就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们哪里见过明军这些个花活,只认为是妖邪作祟! 毒火弥漫之下,更有甚者,被战马直接摔落在地。 “弟兄们!听说鞑靼骑兵善于白刃战?” “殿下,听他们放屁!咱大明铁骑,从未怕过任何人!” 平安跃马向前,手中大槊舞舞生风,“末将仅需一千人,便可将敌军击溃!” 见宁王始终不开口,平安心中甚是着急,“五百人!末将仅需五百人!” 宁王抬头望天,显然对这等结果不甚满意。 “二百!末将仅需二百人!” “去吧,平将军,本王相信你!” 平安大呼一声,二百骑兵已然冲向惊魂未定的鞑靼骑兵。 欺人太甚! 二百人也敢来掠阵? 堵上鞑靼军人最后的尊严,满脸脏污的北元太尉,大吼道:“别管其他人,将这二百明军杀掉!” 好大的威风! 哪怕经过伤亡,鞑靼骑兵还有两万余人,对平安的二百果断发起进攻。 “风紧扯呼,弟兄们,撤退!” “平将军,为何后撤?你不是最善冲锋陷阵?” “殿下!末将骁勇,却并不傻!二百冲两万,末将还做不来这事!” 朱权挥舞令旗,明军众将当即后撤。 宁王殿下还不忘教育得力猛将。 “平安将军啊,刚才可曾学到什么?” “殿下故意坑我,害怕平安拿了头功!” 平安瓮声瓮气,忿忿不平道。 朱权摇头叹气道:“非也!团战,在于拉扯!弟兄们,再请对方吃几颗石榴!” 第299章 除夕贺礼,三羊开泰 应天府。 除夕将至,寻常百姓家已经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这一天,阖家团圆,亲人团聚,忘记一切的烦恼。 这一天,包含着中原百姓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棋盘。 这一天,每逢佳节倍思亲。 武英殿内,老朱闭目养神,无心处理奏折。 去年还有标儿跟那逆子,想方设法令藩王进京,陪咱一起过年。 可惜今年,没了那逆子相伴,咱这心里还有些空唠唠! 皇帝也是父亲,儿子在家时,嫌弃的要命。 可是北伐远征在外,老朱却又想得慌。 尤其是宁王这一走两月,竟让没有半点军情汇报到应天府。 这若是换了其他外姓大将,恐怕洪武大帝早就派人追伐。 内阁首辅李善长,将奏折尽数整理好,悄悄放在老朱桌案旁。 “善长啊,你跟咱说说,老十七北伐,能否顺利?” 老朱睁开双眸,看向他最依仗的谋士。 李善长躬身行礼,笑道:“上位对于宁王殿下,可谓是保佑莫大的期望。” “宁王殿下有勇有谋,也从未让上位失望过。” “微臣以为,宁王此役,已经胜券在握!上位只需等待捷报即可。” 老朱哈哈大笑,指了指李善长。 “你啊,就挑好听的跟咱说!” 君臣二人尽数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父皇,明日便是除夕佳节,您快歇歇,这些折子交给儿臣来办!” 朱标走进大殿,与老朱,李善长见礼过后,便开始批阅奏折。 “大明有太子殿下坐镇,以后定会更加强盛!” 李善长由衷感慨道:“老臣先行告退!” 父子二人共处一室,朱标这才开口。 “父皇,近日朝中流传着对十七弟不利的言论!” “他们说十七弟,许久未曾上报军情……这是对父皇不敬!” “就连四弟也呈上奏折,说十七弟这个北伐主帅,未曾与他会面……” 朱标叹气一声:“现在恐怕整个大明,都不知道十七弟身在何处。” 老朱闻言破口大骂:“混账!告诉咱,是哪些个臭丘八,敢议论咱的逆子!” “列个名单!明日上朝呈给咱,都给他们把狗头砍了!” “咱的儿子,在漠北卧冰饮雪,他们却在后方嚼舌根子,真当咱脾气好了不成?” 眼见父皇气急,朱标赶紧上前宽慰。 “父皇莫急,大臣们也是担心前线战事……” 朱标为父皇轻轻揉肩,“四弟与阿扎失里,以及鞑靼成掎角之势,三方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支援十七弟深入漠北,想必已经不可能。十七弟仅能依靠他手下的两万人……” 朱标言语中有对朱棣的责备,也有对朱权的担心。 不过燕王以一己之力,牵制住两方势力,已经实属难得。 朱元璋颔首道:“老四的燕山铁骑,若是轻举妄动,容易腹背受敌。” “换了咱,也会如他那般驻守北平,给北伐军留一条后路。” “至于老十七,咱嘴上说着,要让他立下不亚于蓝玉那般功勋,可咱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朱标叹气一声,父皇在外人面前,总是严加要求十七弟,可为人父母,谁能不担心在外的游子呢? “父皇莫要担忧,儿臣相信十七弟,定能扬我大明国威!”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除夕将至,老朱依旧保持着早朝的习惯。 身为帝王,他也是历史上最勤勉的一位,没有之一。 “陛下,如今国库粮草充盈,全赖宁王殿下北伐,没有过多耗费……” 户部尚书杨靖笑道:“即便是明年出现灾害,国库也能及时赈灾,救活许多百姓!” 驸马都尉郭英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陛下,如今宁波市舶司,已经跑商三月,为我大明净赚十万两白银!” “尤其是扶桑一地,因为没法铸钱,他们也在用我大明的铜钱。” 群臣闻言,无不面露骄傲之色。 扶桑这等蛮夷之地,也配用我大明天朝上国的铜钱? 若是朱权在场,肯定会大呼内行,谁能掌握货币支付,谁就能掌握经济体系! 郭镇只当是为皇帝报喜,“全赖宁王殿下之利,那些商人都是做生意的好手!微臣建议,可以开房其他口岸的市舶司!” 老朱听着一个个好消息,不住点头,只是始终没有前方军情。 “陛下!宁王殿下为您送上除夕贺礼!” 锦衣卫一名千户小跑而来。 老朱闻言,面露喜色,“快说!老十七有什么消息?” 千户躬身行礼道:“殿下奉上贺礼,三羊开泰!” 三羊开泰? 群臣无不愕然,不知大明宁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奉上!” “是!请三羊开泰!” 随着老朱一声令下,群臣算是涨了见识! 三个鞑靼人,将羊皮披在身上,脖子上各自套着绳索,任由锦衣卫们将其牵入奉天殿! “这是草原民族,用来羞辱俘虏的牵羊礼!” 李善长见多识广,一语道破其中寓意。 “四肢跪地,脱下上衣,披上刚刚剥下的羊皮,脖子上拴着绳子,被士兵牵着往前走,以表示自己会像绵羊一样的顺从。” 詹徽嘴角上挑,中原汉人,因为背诵那两个狗皇帝,遭受了多少耻辱? 鞑靼人这辈子都没想到吧? 有朝一日,他们祖辈做过的事情,尽数应验在后辈身上! “台下何人?” 洪武大帝虎目微睁,看向那三头毫不还手之力的草原羔羊。 “微臣……北元丞相失烈门……” “微臣北元太尉咬住……” “北元太尉蛮子……” 呼!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三人哪一个不是鞑靼位高权重之人? 宁王用兵当真恐怖如斯! 竟然将三位鞑靼德高望重之人活捉,送来应天府当做贺礼! “你们,败于何人之手啊?” 老朱明知故问,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分明是老父亲炫耀儿子。 可在三位羔羊听来,这分明是大明杀人诛心之举! “回陛下……我等败给了大明宁王……” “宁王神算鬼谋……打我们未费一兵一卒……” “宁王说什么团战在于拉扯,打得都是精锐……” 三人面露悲怆之色,不堪回首的记忆,一时充斥脑海之中。 砰! 洪武大帝怒拍龙椅,大笑道:“你们这群臭老九!告诉咱,谁还要状告老十七?” 群臣默然不语,都察院集体看着所谓的“三羊开泰”,集体被沉默! 第300章 宁王之名,闻风丧胆 漠北草原,朔风阵阵。 吹起漫天雪花,扑面生寒,尽管朱权身着姑绒大氅,依旧觉得有些寒冷。 战袍下的甲胄露出一角,大明宁王确认,这等天气,当真是尿尿也会瞬间结冰。 明军以战养战的策略,使得整个草原陷入了恐慌之中。 不可一世的鞑靼,如今却像惊弓之鸟,闻马蹄声如同丧钟。 明军的新式装备,花样繁多,上一战朱权就用击贼神机石榴炮,将两位北元太尉拉扯麻了。 盛庸更是总结出十六字战法要诀。 保持距离,火铳射击;距离不够,石榴来凑。 就是用这等“卑鄙”打法,使得蒙古铁骑,感受到了当年欧洲人的痛苦。 打又打不着,跑又跑不掉。 朱权凑了三个前任北元高官,一并送去应天府,权当是新年贺礼。 咬伤一口饼子,大明宁王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并未有任何特殊对待。 “殿下,鞑子竟然也有会这等面饼?” 铁铉手捧一碗热汤,恭敬地呈给朱权。 “鼎石,今年我军北伐早已放出消息,鞑子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南下劫掠,却还能有面饼,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朱权一问,铁铉脸色铁青道:“他们在耕种!这些都是鞑子自行耕种的粮食!” 大明宁王颔首点头,笑道:“不错!漠北草原,虽大部分都是草场,可依然有一小部分土地可以耕种。” “鞑子占据中原,习惯了不劳而获。如今被父皇赶回了老家,没有了百姓送上的白面馍馍,他们便只能自行耕种。” 铁铉皱眉道:“殿下,鞑子不善耕种,南下劫掠最多的并非是各项财物,而是我大明百姓!” “鞑子要让我大明百姓为奴,为他们耕种土地!到时候对方积蓄粮草,便能再次南下!” “鞑子亡我中原之心不死!难怪皇上要屡次北伐!” 朱权喝上一口热汤,草原羊肉的鲜甜扑面而来。 “若是朝中大臣,都有鼎臣这般见识,也不至于北伐重重受阻。” 铁铉心中一喜,嘴上却谦虚道:“殿下谬赞!鼎石只知道,此番我等立下之功勋,绝不会亚于蓝玉将军!” 平安拿着刚烤好的羊肉,上面散发着炙烤的焦香,色泽金黄,看起来便酥脆可口。 “殿下,何时才能北伐而归?羊肉早已吃腻,还是咱汉人的青菜更好!” 平安这番话,若是传到应天府,可有些大大的凡尔赛之意。 不说寻常百姓,就是大明官员,也并非时常都能吃到羊肉。 “你啊,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瞿能笑骂一句,“现在倒好,殿下所过之处,牧民无不主动献上牛羊!” 盛庸咬伤一口羊肉,笑道:“还不是咱明军讲信用?从不伤害牧民性命!” “鞑子兵将倒也愚昧,竟然假扮牧民,妄想欺骗我军!” 朱权所过之处,抵抗者皆死。 这也让明军在鞑靼兵将中,留下了赫赫威名。 殊不见失烈门,蛮子和咬住,三位北元大官,都被大明宁王打得丢盔弃甲,自己还当了俘虏。 明军在牧民心中,却变成了讲信用,与百姓秋毫无犯的“好人”。 他们抢夺牛羊不假,却从不伤害牧民性命。 这也使得明军所到之处,竟然出现牧民主动上缴牛羊,夹道欢迎的情况。 很多牧民意识到问题所在,与其让部落的鞑靼高官对他们进行层层剥削,甚至动辄打杀,还不如明军前来,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明军取牛羊,至少会给牧民一条活路。 可鞑靼贵族,有些时候却并不会同情族人。 朱权如今,率军直接驻扎在一处小部落中。 这也算得上最嚣张的北伐军。 两万骑兵不仅深入漠北,更是打算扎根于此。 “前期被驱赶的牧民,不断前往王庭。” 铁铉抚须笑道:“殿下这招甚是阴险!让鞑靼人为我军带路!” 平安点头道:“论阴险者,殿下真乃我大明第一人!” 两人没发现,朱权脸色难看,还要侃侃而谈。 瞿能和盛庸则一脸坏笑,心中暗道:“敢说殿下阴险,你们不怕殿下打击报复?” 唯有李嘉一边大口吃肉,一边不屑道:“人多了,耗费的牛羊粮食也多!” 铁铉面露喜色,激动道:“殿下此计甚妙!这些失去部落的牧民,不仅能为我军带路,还能消耗王庭牛羊粮食!” “鞑靼大汗若是驱赶牧民,定会在草原上留下骂名!若是收留他们,如今青黄不接,粮草匮乏,不用我军前去,这些灾民便会将军饷消耗殆尽!” 呼! 可怕! 平安眼含深意地看向朱权,只觉得宁王善谋,当真名不虚传。 这等做法,看似是明军妇人之仁,却是对鞑靼统治者的阳谋! 到底是要即战力,还是草原民心? —— 鬼力赤双目阴冷,他同样在考虑朱权甩给他的难题。 “被抢夺了草场的牧民,如今汇聚了多少人?” 鞑靼丞相疲惫的声音传来,手下人无不担惊受怕。 “回丞相……如今已有五万之众,尽数抵达王庭附近。” 砰! 鬼力赤怒拍桌案,气急之下,更是将酒樽摔落在地,仿佛那酒樽,便是大明宁王! “废物!都是废物!” “失烈门,蛮子,咬住!竟然都被击败,如今音讯全无!” “我鞑靼竟然会沦落与此?” 面对鬼力赤的暴跳如雷,鞑靼各个将领统一低头不语,毕竟谁也没有自信,能够战胜大明宁王。 君不见,北元前丞相和两位太尉乎? “丞相,不如守株待兔。” 大汗也速迭儿饮尽杯中酒,笑道:“明军此举,不过是想要进攻王庭!他们放任牧民,就是想效仿蓝玉,攻破北元王庭。” 身为大汗,也速迭儿打算在众将面前,通过表现告诉众人,谁才是鞑靼如今的王者。 “哦?大汗有何高见?” “只需囤积众兵!哪怕暴露了王庭所在,明军那两万余人,还能攻破王庭不成?” 也速迭儿大笑道:“如今王庭卫队便有三万!再调兵五万!哪怕是八万牛羊,明军也要杀上一阵!” 鬼力赤本欲否决,真当明军都像你们一样愚蠢,会畏惧所谓的人数优势? 也速迭儿毕竟是大汗,这番话瞬间让吓破胆的将领们找打了主心骨,尽数出言附和。 “好!既然诸位都同意,那本汗就在王庭等候,与大明宁王决一死战!” 第301章 fire in the hole! 鞑靼大汗也速迭儿,打算在王庭汇聚精兵强将,等待明军到来。 以阳谋应对阳谋的做法,无疑让王庭暴露于明军视野之中。 想到如此“妙计”的也速迭儿,只觉得杯中马奶酒喝起来更加醇香。 浑然没有发现,丞相鬼力赤面带不悦之色。 一个傀儡,竟然敢在他面前,对众人发号施令,行越俎代庖之举! “丞相,本汗这计谋如何?饶是明军十万人前来,也定会无功而返!” 鬼力赤闻言,冷笑一声:“大汗智计卓绝,此举定能挫败明军。” 愚蠢之人! 鬼力赤心中暗骂道:“七万士兵,每日要耗费多少粮饷?就说战马消耗的草料,便是天文数字。” “更不要说汇聚于此的牧民,难道他们都是不吃饭的铁人不成?” 鬼力赤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正如那一日,他毒杀了天元帝和自己的父汗一般。 “本想让此人当个傀儡,可他却不甘心。” “看来,唯有让我来做这个大汗了!” 鬼力赤面露喜色,心中窃喜道:“大明宁王?你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 朵颜卫。 辽王阿扎失里,听闻明廷此番北伐,只有两万人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叛逃。 本以为投降了朱元璋,能够获得粮饷和互市这般好处。 却不曾想,老朱这般精明的皇帝,在他没有表现出诚意之前,岂会轻易给予好处? 阿扎失里决定联合鞑靼军队,将明廷那两万北伐军,吃个一干二净,作为重归鞑靼的投名状。 北平的朱棣? 麾下三千燕山铁骑,岂能与他的一万骑兵抗衡? 自己不去攻打北平,已经算是给这位燕王面子。 泰宁卫指挥使术赤? 一个被草原不容的竖子,不管是不是他杀了天元帝和大汗,只有两千常备军的泰宁卫,实在是不足为惧! 阿扎失里很快便集结了自己的一万精锐。 这些骑兵,既是他在大明安身立命的依仗,也是他当墙头草,反复横跳的本钱。 “儿郎们!朱元璋对我等吝啬!朵颜卫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岂能与长生天赐予的草原相比?” “我等本想为明廷效力,可惜朱元璋有眼无珠,对我等百般猜忌!” “既然明人猜忌,那不如回归草原,马放南山!” 阿扎失里投降大明,老朱当真是觉得对方没有什么诚意,除了赏了块地方以外,便是一个朵颜卫指挥使的名号。 军饷?想都别想! 指挥使的官职,远没有北元辽王那般大。 阿扎失里本想白嫖大明,却被洪武大帝如此戏耍,心中早就不满。 “本王欲前后夹击明军!到时候建功立业,咱们回到草原,那也是一方豪雄!” 阿扎失里大笑道:“本王听闻,失烈门,咬住和蛮子三人,都已经成了一方部落头领!” 朵颜卫一种骑兵,目露期盼之色,仿佛看到了他们占据肥美草场的一幕。 “随我出发!” 朵颜卫距离泰宁卫并不远,阿扎失里的一举一动,更是在术赤的监视之中。 身为朱权的结义安达,术赤与大宁卫呈掎角之势,将朵颜卫包围其中。 可见朱元璋的高瞻远瞩,若是阿扎失里老实听话,便让其帮大明戍边。 倘若对方图谋不轨,以朱权和术赤的本事,便能将其轻易消灭! 阿扎失里的一万铁骑,刚刚踏出朵颜卫,便被术赤的两千骑兵拦截。 “术赤贤侄,你这是何意?” 北元辽王笑道:“好狗不挡路,你已经从草原狼,变成了大明的看门狗了?” 泰宁卫众人闻言,一个个怒目圆睁。 帖木儿一双醒目,怒斥道:“阿扎失里!你又是在做什么?无故调动兵马,可曾向朝廷禀报?” 朵颜卫众人闻言,不禁猖狂大笑。 “朝廷?哪个朝廷?我们王爷的官,可是北元朝廷册封!” “明廷焉能当我等的朝廷?你们愿意做狗,我们还要当狼呢!” “一个指挥使,也好意思打发我们辽王?” 阿扎失里趾高气扬,稍微抬手,麾下士卒瞬间安静如初。 “术赤贤侄,并非我背叛明廷!而是朱元璋此人毫无肚量可言!” “我带着一万儿郎,满怀诚意前来投奔!他却连粮饷都不给。” “汉人一向秉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其留在明廷,不如与我回归草原!” 北元辽王妄想说服术赤,与其一起当二五仔,“如今明军只有两万,贤侄与我配合鞑靼精锐前后夹击,这份大功定能换来不错的草场!” 术赤闻言,仰天大笑。 阿扎失里见状,便认为对方上钩,毕竟以术赤如今的身份,能获得草场,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 “贤侄,你答应了?” “哈哈哈!” 术赤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笑父汗和陛下(天元帝)有眼无珠,竟然封了你这等乱臣贼子!” “脑有反骨,见势不妙便投降明廷!如今尚未表现忠心,便再次反水!草原狼可没有这般厚脸皮!” “汝可知,我与大明宁王的关系?” 听闻此言,阿扎失里面露怨毒之色,大怒道:“儿郎们!术赤不识抬举,将他给我拿下!” 一万骑兵铁蹄所过之处,断然能让泰宁卫众人命丧于此。 术赤却手持长槊,眼中毫无惧色。 “宁王朱权,乃我结义安达!” “我虽是蒙古人,却也知道忠义!” “弟兄们!准备作战!” 阿扎失里不敢大意,他甚至术赤骁勇,生怕对方手持长槊奔袭而来。 “稳住阵脚!对方只有两千人,绝非我等对手!” 谁知术赤却将长槊立于地上,随后从腰包中取出一枚形似石榴,碗口般大小的物件。 “安达跟我说过,使用这等利器,必须高呼口号,方能使其威力倍增!” 麾下将士们,尽数等待术赤发号施令,毕竟他们可没见过用嘴输出的武器。 “fireinthehole!” 术赤一声大吼,随后将击贼神机石榴炮扔向敌阵当中! 万千石榴炮,如同手榴弹般,瞬间将毒火蔓延于敌阵! “速走!直接冲出毒火,先杀了术赤再说!” 第302章 背叛大明?全是误会! 大明边境。 隶属于大宁卫的两支蒙古铁骑交战在一起。 拥有上万精锐骑兵的阿扎失里,一度认为自己占据了上风。 直到看见术赤拿出了各种他没有见过的装备,才令北元辽王明白,他只是对方的活靶子! 骑乘在战马之上,依旧不耽误泰宁卫骑兵使用三眼铳射击。 枪弹齐鸣之下,习惯轻甲作战的蒙古骑兵,不消片刻便损失惨重。 看到周围同袍一个个被射落马下,朵颜卫众人心惊胆颤。 才加入明军数月,术赤的人马就已经得到了如此精良的武装! “莫要乱了阵脚!优势在我!” 阿扎失里在军中威望颇高,一声大吼之下,起到了安稳军心的作用。 被打散阵型的骑兵们,快速向主将靠拢,虎视眈眈地看向术赤。 “术赤!朱元璋若是真的信任你,又岂会只给你两千人?” “听叔父我一句劝,咱们一起犯了大明,回归草原,方为上策!” 起初劝降,阿扎失里更像看到术赤在其面前摇尾乞怜的模样。 可如今劝说,却是担心两虎相争,士兵损伤过多,削弱了他回到草原立足的本钱。 “回到草原?他们被拖雷哄骗,都认为我是杀害君父的逆贼!” 术赤苦笑道:“在我无依无靠时,是朱权安达引荐,让大明接纳了我!性命可丢,忠义不可丢!” “弟兄们,莫要让朵颜卫一个士卒,穿过咱们的防线!” 阿扎失里恼羞成怒,什么兄弟安达,什么忠义之心,不过是完成政治目标的工具! 何况你术赤一个蒙古人,跟朱元璋的儿子结拜,说出去不怕大家伙笑掉了大牙? “既然术赤执迷不悟,莫怪叔父我心狠手辣!” 担心泰宁卫骑兵再次拿出新式装备,阿扎失里大手一挥,身后骑兵已然弯弓搭箭! 蒙古铁骑擅骑射,他们要用祖宗教的本领来完这场交锋! “不给他们放箭的机会,随我冲锋!” 术赤大吼一声,挥舞长槊,跃马冲阵,如飞将般耀眼! 主将如此生猛,麾下士卒大受鼓舞,他们冲锋之际,手中三眼铳已然瞄准敌人! “放箭!” “射击!” 同样的距离,火铳射速更快,射成更远! 没想到术赤会向前冲锋的朵颜卫众人,还将箭矢射向前方,妄想箭雨侵袭,直接消灭对方! 砰!砰!砰! 随着火铳射击声此起彼伏,阿扎失里显然红了眼! 交手两回合,术赤利用击贼神机石榴炮和三眼铳的配合,竟然令他损失了近一千人! 十分之一的损伤! 对方只有两千人的情况下! 再看麾下士兵们,脸色铁青,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们并未为了某个崇高的目标才翻盘大明,无非是阿扎失里巧舌如簧,为了一己私欲。 “投降,不杀!” 术赤工于心计,朱权北伐之际,留给他的石榴炮并不多。 哪怕兵部抓紧赶制,也只能让每人佩戴三枚。 若是短时间内无法击溃对方,术赤的泰宁卫将会落入下风。 拖得越久,对于术赤越不利,他打算动摇对方士气。 “投降?胡说八道!” 阿扎失里冷笑道:“他们杀了你们的袍泽!这等大仇可不能不报!” “若是你们投降,孩子会被术赤的士兵杀死,女人会变成术赤的奴隶!” “如今,唯有跟着本王回到草原,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本来想要投降的士兵们听闻此言,一个个咬紧牙关。 没有牵挂的士兵,最难控制,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投敌?当逃兵? 可有了家眷牵挂,便让他们受制于人。 大明每逢战事,都会将士卒们的家眷,统一保护起来。 一方面是给予军属更好的照顾,另一方面也有监视警告之意。 “卑鄙!” 帖木儿娇喝一声:“术赤跟草原上的大汉不一样!他不会虐待你们的孩子,更不会侮辱你们的女人!” “大家都是蒙古人,何必自相残杀?如今在大明赏赐的土地生活下去,远离战乱,难道不好么?” 阿扎失里担忧不已,他已经从士兵们的眼中看出了动摇之色! “放箭!给我放箭!” 尽管北元辽王喊破了喉咙,手下士卒们却并未轻举妄动。 不远处尘烟四起,只见数把军旗迎风飞舞! “明!” “燕!” 大明燕王朱棣! 阿扎失里心如死灰,燕王善战! 这等赫赫威名,北元众将谁人不晓? “阿扎失里,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术赤冷哼一声:“现在滚回你的封地,还是等燕王到来,让他率兵消灭了你?” 燕山铁骑,是不少蒙人的梦魇。 他们战力不俗,对敌人心狠手辣,不会留下敌对部落一个活口。 “术赤贤侄,还请你跟燕王美言两句……” “滚,还是不滚。” 术赤面无表情,双眸直勾勾地看向阿扎失里。 北元辽王被一个小辈,逼得如此窘迫,还是头一遭。 跟术赤的两千泰宁卫作战,他还有一战之力。 可若是加上燕王朱棣,哪个三个北元辽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撤!哦不,是回到防区!咱们还要为大明皇帝戍边!” “术赤贤侄,刚才可没有人说过要背叛大明,你没听到吧?” 阿扎失里慌忙只见调转马头,命令手下骑兵尽数回撤防区。 帖木儿却嘴上不饶人,“朵颜卫指挥使,刚才你不是要回归草原么?” 阿扎失里猛然抽打战马,“背叛大明?都是误会!本王先走一步,咱们来日再见!” 说罢,留下了将近千人尸体的朵颜卫,尽数撤退,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句误会。 术赤紧皱眉头,看向帖木儿:“燕王怎会前来相助?安达说过,他这位四哥无利不起早……” 帖木儿骄傲地挺起月匈月甫,轻哼道:“你靠近看看!” 术赤不敢大意,赶紧策马前去查看,却看到举着旗帜的人并非明军,而是他部落中的老弱妇孺! “中原人有句话说得好,狐假虎威!咱们就用大明燕王来吓唬北元辽王!” 帖木儿骑乘在战马之上,一副女军师的模样,让术赤恨不得亲上一口。 “有你在,我就知道能保护泰宁卫!” “切!就知道你的安达!” 第303章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北平,燕王府。 朱棣接到了阿扎失里的书信,上面写尽了对大明的忠贞之词,更有牛羊奉上,以表自己绝无反心。 人在家中坐,礼从朵颜来。 燕王将书信递给众将,笑问道:“阿扎失里这墙头草,怎么会突然给本王写信?” “这般谄媚之色,本王还以为他是我大明养的看门狗!” 丘福面露喜色,大笑道:“咱们王爷的威名,北境之地谁人不知?阿扎失里吓成这个鸟样,也不奇怪嘛!” 朱能看过书信后,疑惑道:“此人信中语气,总觉得过于谦卑……再怎么说,他都是北元辽王,如今朵颜卫的指挥使。” 张玉和李斌相视一眼,都认为其中有诈。 书信最后才由张玉恭敬地递给道衍和尚。 黑衣僧人眨巴着三角眼,看过之后便将书信尽数撕掉。 看到散落在地的书信,众将不明所以。 丘福更是急得骂道:“老和尚!你抽风了不成?这书信,就是阿扎失里害怕咱们王爷的证明!” 道衍行事不拘一格,朱棣早已习惯。 “老和尚,已经猜到了?” “王爷心里清楚,又何必再问老僧?” 两人一问一答,唯有周围众将被蒙在鼓里。 众人皆醉之时,第一个发问之人,明显醉的更厉害。 “王爷!老和尚!你们都是说啊,末将还被蒙在鼓里!” 丘福不负众望,担当了发问之人。 朱棣看着手下爱将,笑道:“父皇设置三卫,其中朵颜,泰宁可谓是对立之势,双方相互监督。” “阿扎失里分明是想要叛出大明,却被泰宁卫守将制止,这才像本王谄媚,害怕被父皇知道。” 张玉思考片刻,提醒道:“泰宁卫指挥使,听闻与宁王关系甚密,两人更是结拜为安达。” 皇室之耻! 汉人之耻! 众将嘴上不说,却已经将朱权骂了个遍。 “朵颜三卫守将,若是都与宁王关系亲密,恐怕塞王之中,宁王实力会成为最强。” 道衍和尚此言一出,燕王朱棣与其麾下众将脸色铁青。 洪武大帝此举,可谓是一步妙棋。 朵颜三卫协助宁王守护边疆,宁王朱权内能震慑一众塞王,外能驱逐鞑虏。 “老和尚,本王该如何做?” “王爷只需回信安抚阿扎失里,并向朝廷谏言,此人在朵颜卫安分守己。” 朱棣皱眉道:“安分守己?你分明说过此人是墙头草!” 道衍和尚双手合十,口念佛号,“王爷,若是此人被除掉,朵颜三卫便尽数掌控在宁王手中。” “泰宁卫术赤,是他的安达;福余卫纳哈出,降我大明也是宁王之故。没了阿扎失里,朵颜卫会被这两人瓜分。” 朱棣深吸一口气,保住阿扎失里,就是给朵颜三卫内部,埋下了隐患。 “皇上英明神武,不会给朵颜卫军饷,更不会提供装备辎重,此举对大明无害,对王爷有利。” 道衍三言两句,便将其中利害分析的头头是道。 “拿笔来!本王要给你父皇写信!” —— 鞑靼王庭,乞儿吉思。 如今将近八万大军汇聚于此,更有被明军夺去草场的牧民,乞求得到大汗的庇护。 一时之间,此地变得热闹非凡。 看到鞑靼兵强马壮,牧民们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哪怕鞑靼如今羸弱,不负大元朝当年之勇,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拾两万明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也速迭儿为自己的计策沾沾自喜。 “丞相何在?本汗这几日都没有看到他。” “回大汗,丞相正在布置防线。” 北元太尉乃儿不花,一身汉服,与身着胡服的蒙古贵族,显得格格不入。 这位太尉,在大明北伐初年,便果断投降大明,担任官山卫指挥。 洪武九年,趁机反叛,带人逃回漠北。 吸纳了汉人的兵法,学习了汉人的文化,让乃儿不花意识到中原汉族的强大。 可惜大部分蒙古贵族,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太晚。 “防线?如今王庭全民皆兵!那大明宁王有胆子过来?” 也速迭儿不屑道:“我看丞相太过担忧!来来来,陪本汗喝酒!台下接着奏乐接着舞!” 王庭之内,不少逃难的牧民前来落脚。 其中,不乏有心之人,例如天门的几位。 “青鸾妹子,又是咱们二人携手任务,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你若是能闭上嘴,那便更好了。” 擅长易容的青鸾,负责为两人化妆,装扮成鞑子模样。 语言大师蛊雕,一口流利的蒙语,以假乱真,混入王庭,无人相信。 “唉!人生苦短,你若是让我闭嘴,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不说话,能憋死不成?” 青鸾秀眉紧蹙,化妆过后的肌肤,显得黝黑不少,没有了之前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 蛊雕坚毅地点头道:“能憋疯!” 两人受朱权之令,前来打探情报,顺便为王庭带了一些乐子。 明犬生为扶桑人,无论如何化妆,只要一开口便前功尽弃。 至于烛龙更擅长暗杀。 天门商议过后,便由青鸾和蛊雕前来。 “殿下要让我等为大军创造进攻时机。” 青鸾一双醒目,环顾四周,发现鞑靼士兵太多,并不容易进攻。 “放心,我已经得到了殿下的妙计!只要青鸾妹子想知道,我一定尽数告知。” “大可不必!完成殿下的任务即可!天门不需要你我有多深的交情。” 青鸾面如冰霜,显然不想多跟“话痨”蛊雕多说。 “唉!我本将心向青鸾,奈何青鸾嫌我烦!” 蛊雕忿忿不平,整个人隐藏于黑暗之中。 为了避免战马没有草料,牧民们会提前备好干草。 这些天,骑兵们不断入驻,战马数量激增,连带着干草也是拿出一摞又一摞。 以朱权的个性,不用火攻,都对不起大明的热情。 蛊雕拿出火折子,轻描淡写地扔向干草。 整个王庭,牧民们载歌载舞,前来支援的士卒们,已经喝得伶仃大醉。 只要明军不傻,谁会前来送死? 蛊雕用蒙语,唱起了朱权交给他的歌。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第304章 火德灭王庭 豢养战马的草料,一时之间帮助天门完成了火烧王庭的壮举。 载歌载舞的鞑靼人,还没有意识到后院起火。 大汗也速迭儿喝到尽兴,亲自上阵为大家伙献上胡旋舞。 酒劲加上旋转,跳跃,不停歇,使得也速迭儿处于高速兴奋之中。 “不好了!着火了!” “草料堆着火了,速速去灭火!” “天干物燥,你们怎么不小心点?” 咒骂声不断传来,也速迭儿抬眼看去,只见火光冲天。 一头咆哮的火龙,正在对着头狼怒吼! 本来热闹的宴会,一时之间变得混乱不堪。 士兵们着急去救火,牧民们更是手足无措,他们想起了一则传说。 阴阳五行,大明属火。 有火光闪耀之地,皆为大明领土。 这一团火,烧得更旺,嘈杂声甚至盖过了马蹄奔袭之声。 “这么大的宴会,本王擅自参加,鞑靼可汗应该不会怪罪吧?” 朱权轻笑一声,手中迷烟石榴炮对准人群甩去。 无数石榴炮紧随其后,尽数落在人群之中。 牧民无辜,朱权不忍造下杀孽,他此番起来,不仅要端了对方的王庭,更要带鞑靼可汗去当大明留学生。 鞑靼,瓦剌本为一家,都属于北元。 可惜朱家后世儿孙,出了个朱祁镇,被瓦剌太师也先擒获。 土木堡一战,死伤五十二将,更是大军五十万全军覆没。 朱祁镇更是被后人嘲讽为堡宗,瓦剌留学生。 朱权重活一世,他不会让这等悲剧重演,不过瓦剌的债,就由鞑靼可汗先偿还一部分! “明军威武!” 平安一声怒吼,两万铁骑随之附和。 “明军威武!” “宁王威武!” 大明宁王! 牧民们听到这个名字,已经开始躁动不安。 他们正是不想任由明军摆布,这才千里迢迢投奔王庭。 谁知明军却利用他们,找到了王庭的所在地。 平安手中大槊横扫,骑在马上,犹如飞将再临。 以骑术见长的鞑靼骑兵,手中马刀根本没办法碰到平安分毫。 一头标志性的乱发,显得狂放不羁,在战场之中被敌人鲜血染红。 血红的狮子,咆哮怒吼,成为了鞑靼人难以忘却的梦魇! “怎……怎么回事?” 也速迭儿只觉得头晕脚轻,一曲胡旋舞,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他上马都显得困难重重。 “大汗!明军来了!” “还请大汗速速撤离!” “天元帝也丢过王庭,为了活命而逃,不丢人!” 兴许是草原王者的尊严作祟,也速迭儿勃然大怒,拒绝了手下的提议。 “放屁!本汗有雄兵近十万,会害怕明军?随我上阵杀敌!” 也速迭儿踉跄上马,不解道:“丞相呢?他在何处?” 丞相? 众人摇头不语,今日他们就没有看到过鬼力赤的身影。 “先去迎敌!” 也速迭儿不相信对方会抛弃自己。 他是黄金家族的正统,是阿里不哥的血脉,岂能被中原人欺负到自己门口? 可惜如今王庭之内浓烟弥漫,可视度太低! 明军的迷烟石榴炮,以朱权的想法制造,分明是烟雾/弹的削弱版。 此乃杀人越货,劫营偷袭的必备利器。 如今鞑靼众人,就像无头苍蝇般乱撞,相互践踏死伤无数。 加上大火蔓延,浓烟更盛,熏得众人双眼刺痛。 鞑靼人想要突围而出,却被明军以大明炮尽数堵在王庭内。 任何人出现,明军都是直接射杀! 面对反复无常的鞑靼人,礼教并不能使其臣服。 想要让对方听话,那就将他们打服打怕! “放我们出去!投降,我们投降了!” “大明不是礼仪之邦?为何会行此偷袭之事?” “大汗在哪里?他不是保护我们的头狼么?” 鞑靼人的惨叫声不断,朱权却并没有打算手下留情。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者,不杀!” 一将成名万骨枯,大明宁王知道这是战争,难免有死伤。 敌人失去性命,总比自家袍泽被杀强! “殿下……这里还有无辜的牧民在!” 铁铉出言提醒,却看到朱权目光冷漠。 “在那些牧民没有投降大明之前,他们便不是大明百姓!” “他们养的马,成为了南侵大明边境的铁骑!” “他们养的牛羊,化为了劫掠大明百姓匪徒的食物!” 瞿能冲着铁铉摇了摇头,“想要我朝边疆再无战事,殿下做得对!” 平安冲杀一阵回来,浑身浴血,冷哼道:“战场之上,不能有一点怜悯!你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盛庸则沉稳指挥,以实际行动,反驳了铁铉的话。 “殿下……是铁铉唐突了……” 铁铉紧攥双拳,这就是战争! 错的并非大明子民,也非这些牧民! 错的是漠北草原资源匮乏! 错的是鞑靼大汗妄想不劳而获! “投降了!我们投降了!” “无数人都被烧死,还有被火铳打死!” “别杀了,我们投降!投降!” 哪怕王庭内士卒繁多,可面对烈火与大明炮的攻击,使得众人直接崩溃! 士兵们的心思素质更强,身旁却有普通的牧民,这种悲观的情绪,一传十,十传百,令鞑靼士兵失去了好战之心。 “投……投什么投……” 也速迭儿酒醒一些,高呼:“咱们一起冲出去,还怕明军不成?” “待本汗逃过此劫,定要去大明应天府,坐上朱元璋的龙椅!” 如今鞑靼大汗的发言,在其子民眼里,无异于痴人说梦! 被人堵在家门口了,还特娘放狠话? 当真是嘴硬到极致! 人都火化了,嘴留下了! 朱权定睛一看,那策马跃跃欲试的醉汉,衣着光鲜,甚是不凡。 “本王最后说一次,跪地投降者,不杀!” 噗通! 近十余万人一同跪地,明军也为此动容! 疾风迅雷般的攻势,使得鞑靼王庭快速陷落! 环环相扣的计谋,让明军损失达到了最低! 除了被流失轻伤外,几乎没有损耗一人! “来人啊,将他们的大汗押送过来!” “殿下……杀降不吉……” “谁说本王要杀他?不过是让他去大明当个留学生罢了!” 第305章 大明留学生 十余万鞑靼人,面对明军再无好战之心。 烈火燃尽了他们的骄傲。 火铳打光了他们的士气。 大汗消耗了他们的耐心。 人家的宁王,卧冰饮雪,千里奔袭,只为边境百姓能够免受战乱之苦。 自家的大汉,声色犬马,纵酒胡旋,最后落得个王庭被烧留学大明的下场。 在子民们对明军跪拜之际,也速迭儿酒醒了! 武器放在地上,一个个在明军的监视之下,主动投降。 身后繁华的王庭,已经焚烧殆尽! 明军来的太快,快到鞑靼大汗一曲胡旋舞后,便已经迎来了失败。 “本汗……本汗之败,非兵不强,刀不利也!” 也速迭儿立于马上,大呼道:“你们明军都是狡诈恶徒!不敢与我军正面较量,只会玩这些阴损把戏!” 鞑靼子民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只见明军为首之将,策马而出。 剑眉星眸,器宇轩昂,有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又有江湖侠客,飘逸轻狂。 “输了,说什么都是借口。” 朱权笑道:“你兵马是我军数倍,却依旧败于本王之手。” “兵不厌诈,难道你没听说过?” “你们蒙古人最擅长迂回埋伏,这不是狡诈?” 三言两语,令鞑靼可汗无话可说。 平安槊杆一扫,将也速迭儿从战马上打落。 “与我家殿下说话,你最好跪下!” 从去年坐上大汗之位,到今年被擒,历时不过半年! 也速迭儿双目无神,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是一场噩梦! “殿下,这些牧民,还有士卒,该如何处置?” 铁铉轻声道:“若是放任不管,将来又会成为威胁大明的力量!” 朱权的游击战术,使得草原对他害怕至极。 可他并非每一次都会担任北伐统帅。 轻易放过这些人,他们拿起弓箭与马刀,便会化为骁勇的蒙古骑兵。 “迁其民于岭南,云南之地,开辟荒田!” “迁其兵于大明,四方之地,屯兵守卫!” “军屯如今也缺少人手,若表现良好,便继续当兵,反之则致力军屯!” 朱权三言两语,便将鞑靼子民尽数安排。 瞿能闻言,有些不解道:“殿下……向来是草原民族劫掠我中原百姓。” “毕竟我朝百姓擅长耕种,手工。反观这些人,好吃懒做,带回去都浪费粮食!” 盛庸附议道:“瞿能所言甚是……我军班师,这些人也要消耗不少粮食!” 从来都没有中原人,劫掠异族百姓的情况,可朱权却要开此先河。 “辽东之地,如今重归我大明!他们都是牧民,擅长养马。” “不会种地就去学,我大明不养闲人!再不济就去修长城!” “汝等记住,战争莫要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要利用各种方法,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 “我大明多了十余万人口,鞑靼便少了十余万!此消彼长之下,焉能不胜?” 至于粮食的问题,朱权更是奇思妙想。 王庭没了,可放牧的牛羊却并未消失,自己这伙人,走一路放牧一路,终归能赶回大明境内。 “殿下……您是要杀死我们的大汗么?” “大汗被擒……可如何是好!” “听闻明廷慈悲,不知会否饶恕我们。” 牧民们担心受怕,朱权倒是想一了百了,砍了也速迭儿。 可如此行径,定会被朝中言官弹劾。 中原人骨子里,喜欢悲情的英雄。 喜欢宽于待人的胜利者,而不是睚眦必报的报复。 “放心,你们大汗,只是去当大明留学生!” “你们也会成为大明子民,不必忍受草原的严寒。” “本王为你们找了两处好地方,可谓是四季如春,温暖宜人。” 朱权嘴角轻笑,云南和广东,如今可都是尚未开发之地。 这些牧民前去,正好弥补了大明劳动力的不足。 —— 王庭五十里外。 鬼力赤纵马疾驰,身后集结了数百名亲卫,以及太尉乃儿不花。 “拖雷,你早就该自立为汗!何必伺候那等废物!” 乃儿不花冷哼道:“当年燕王劝降,我为何背叛大明,还不是相信十三翼?” 拖雷,熟悉的名字,可惜鬼力赤已经抛弃了十三翼的身份,更不会继承先祖的名字。 “呵呵!十三翼,还真是熟悉!义父别勒古台和哲别,就在不远处等我们。” 鬼力赤冷笑道:“今日起,鞑靼归于我手!我将成为第二任可汗!” 乃儿不花在鬼力赤眼中,看到了野心勃勃之辈。 有这样的人在,大明定会不得安生! “好!我会鼎力支持大汗!咱们也该韬光养晦,祸水东引!” 乃儿不花笑道:“让大明与瓦剌相斗,咱们才能渔翁得利!” —— 瓦剌。 窝阔台已经恢复本名猛可帖木儿,他屡次派遣使者,想要与大明交好。 甚至不惜对大明称臣,恳求对方开放互市,获取族人迫切需要的盐铁。 “安达!” 察合台脸色铁青,急冲冲地前来营中。 “何事如此急迫?” “鞑靼王庭被明军攻破!俘获士卒牧民十余万人!” 察合台长舒一口气,“可汗也速迭儿,也被生擒!如今正被押解大明!” 呼! 猛可帖木儿轻笑道:“拖雷这狗贼,还真是心思深沉!” “明军得胜,鞑靼群龙无首,他顺理成章接任可汗之位!” “鞑靼得胜,他能借此提高声望,也速迭儿依旧是傀儡!” 察合台不解道:“那可是精锐士卒!拖雷这般舍得?” 同为可汗,猛可帖木儿笑道:“你当真觉得,那是拖雷手中精锐?不过是大元遗臣罢了!” “此人手中精锐,与我等一样,都是十三翼之人!” 察合台摇头苦笑道:“本以为能趁机消灭鞑靼,再不济也能夺下写地盘。看来我等失策了。” 猛可帖木儿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并未觉得遗憾。 “安达若是得闲,便去一趟吐蕃吧!以朱元璋的性格,此番大胜鞑靼,下一个目标,就是我等!” 察合台心惊道:“朱元璋连破北元,鞑靼王庭还不够?他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猛可帖木儿叹气道:“中原汉人,为何有这等豪杰出现?反观我蒙古,已经再无英豪!” “与那些喇叭们联合,尚有一线生机!” 第306章 兵临城下 北平,燕王府。 朱棣已经派快马,将书信上呈给父皇。 给予了辽王阿扎失里中规中矩的评价,大宁卫的隐患也得以保存。 “父皇,您此举当真只是为了提防鞑靼和瓦剌么?” 最像洪武大帝的燕王,很快便意识到父皇这招,分明是防小人不防君子。 燕王与宁王,如果兄弟齐心,便能力保大明领土不失,百姓安居乐业。 倘若其中一人有反心,另一个便会与朝廷兵合一处,共同讨伐。 “十七弟啊,殊不知你也被父皇算计在内!” “就看你我,谁先沉不住气了!” 燕王泡上一壶苏杭生产的铁观音,在北平这等干燥之地,喝上一口南国清茶已经实属难得。 本来根据宫中细作来报,太子的身体一向羸弱,如今却有好转之势。 “宫中御医都没法调理,却被十七弟妙手回春。” 朱棣习惯一个人思考,优秀的人总会进行自我反思。 就像观摩徐达,蓝玉等人的用兵方式,朱棣总会在脑海中模拟一遍。 唯有此次担任北伐主帅的朱权,让他无从下手。 一个猛子扎进漠北草原,便直接消失不见,再也没收到关于宁王的任何军情。 “殿下,可在心忧北伐之事?” 雍容华贵,端庄典雅的妇人走进房间。 能够这般随意打扰朱棣的人,也唯有燕王妃徐妙云。 “是爱妃啊。” 朱棣轻笑道:“此番北伐,与本王无关。十七弟孤军深入,都未曾知会我这个四哥。” 朱棣语气中,颇有怨言,只因朝廷都清楚朱权消失不见。 如果此番北伐得胜,其他塞王连一丁点军功都捞不到。 “十七弟?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徐妙云为朱棣斟上茶水,眉目含情道:“高炽说他文武双全,是大明皇室千里驹,对这个王叔十分推崇。” “高煦和高燧呢,就说他卑鄙狡诈,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以大欺小,是个无耻之徒呢!” 口碑两极分化,也唯有大明宁王有这等本事。 朱棣苦笑道:“论仁义道德,我大哥胜过我爹!” “论杀伐果断,兔死狗烹,我爹更是历代帝王翘楚。” “反而是这位十七弟,本王却从未看清过此人!” 夫妻多年,徐妙云岂能不知道,燕王这是将宁王看成了潜在对手。 两人都镇守边疆,大宁比北平更加靠近鞑靼。 可以说大宁卫的建立,无形之中削弱了燕王的作用。 有了宁王镇守,你燕王还有那么重要? 朱棣为何紧抓大宁卫的军权,倘若宁王太过出色,是否有一天朝廷会收回北平的兵权? 他这个燕王,届时岂不是任人宰割? “殿下,十七弟若故意与您作对,又岂会帮助高炽医治腿疾?” 徐妙云轻叹道:“何况他与高煦、高燧年龄相仿,多为意气之争,从未想伤害过两个后辈。” “妾身倒是觉得,不妨与十七弟敞开心扉,自家兄弟何必相互算计?” 朱棣老脸一红,正如燕王妃所言。 他从朱权受封宁王开始,就担心这位弟弟会帮助朝廷架空自己,不断联合两位塞王对其进行打压。 秦王与晋王,是太子一奶同胞,三人感情极深。 却对朱权没什么好感,在他们看来,除了马皇后生得孩子外,其他人都是庶子而已。 “好!十七弟若是从北平借道,本王定会尽地主之谊!” 朱棣摇头道:“可惜北伐班师,向来走喜峰关。” 话音刚落,就听到丘福的大嗓门传来! “王爷!王妃!不好了!有鞑子大军犯我北平城!” “一眼望去,旌旗蔽空,全都是鞑子骑兵啊!” “嚣张如此,他们竟然牵牛赶羊,这是要将我北平当做牧场!” 听闻此言,朱棣大怒,他虽未能获得北伐帅位,却依旧是蒙古人的梦魇。 “哼!鬼力赤当本王的燕山铁骑是摆设?” 朱棣震怒,“为我披甲,准备上阵杀敌!” 北平城自从有了燕王在,百姓们便再也遭受过鞑子来犯。 可如今却有十余万鞑子,冲着城门而来! 城中瞬间乱作一团,商户们闭门不出,街道行人加快步伐,抓紧回到家中。 “快走!鞑子来了!” “听说有十余万人!这些鞑子好大的狗胆!” “蓝玉将军去年才捣毁他们的王庭,今年却来犯我北平!” “燕王殿下已经出城迎战,我军定能取胜!” 朱棣只当做丘福言过其实,本打算率领燕山铁骑冲杀一阵。 待到登上城楼,看到漫山遍野,黑压压的一片,他才知道丘福所言非虚! 几乎没有步卒,人人都骑乘着草原良驹! 蒙古人上马便是骑兵,下马才是牧民! 呼! 饶是燕王善战,也不可能以北平两万兵力,来与十余万蒙古铁骑进行野战! “城下何人?胆敢犯我大明边境!” 张玉震怒,替燕王问话城下军队。 “将军误会了!我等是宁王殿下军队,前来借道,尽快班师应天府!” 李嘉跃马而出,拱手行礼道。 可惜燕军对冲锋陷阵的李飞熊,没有太多的印象。 “王爷,不可大意!宁王的军队,岂能都是鞑子?” 朱能为人谨慎,出言提醒。 “我看这些鞑子,是打着宁王的旗号,想要趁机袭击北平城!” 丘福瓮声瓮气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王爷,不如直接放箭,让他们退后二十里!” 李斌目光如炬,直言道:“这般大军围城,我北平民心容易崩塌!” 朱棣正要下令之际,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义兄!我是平安!” 一头乱发的平安策马而出,“宁王大捷,捣毁鞑靼王庭,生擒可汗也速迭儿!” “俘获降卒七万,牧民五万,特此来借道北平!” 什么! 听闻这等消息,朱棣只觉得头晕目眩,这等战绩看似与蓝玉不相上下。 可蓝玉用了十五万兵马,而朱权却只用了两万兵马! 牛羊成群,这是明军的战利品! 连带着蒙古人的坐骑,也将成为明军的战马! 如此多的骑兵,若是给他燕王,天下间谁与争锋? “平保儿!十七弟何在?” “回义兄!我家殿下,正在教也速迭儿中原话!” 朱棣轻舒一口气:“让十七弟进城与本王相见!其他人驻扎城外,一切粮饷由本王负责!” 燕军众将面面相觑,倘若宁王将这些骑兵据为己有,岂不是有争雄天下的资本? 第307章 十七弟,见笑了! 北平城下。 朱权早就安营扎寨,若不是取道喜峰关太过绕路,他也不会前来北平进行补给。 这位四哥处处针对自身,他又岂能感觉不到? 可这十余万草原俘虏,朱权并不像轻易放走,他们都是大明的壮丁劳力。 大明连年征战,荒地遍野,正需要人丁开垦。 谁知这一帮俘虏,竟然将北平城吓得城门关闭,严阵以待。 一向以勇武著称的燕山铁骑,更是闭门不出,准备打守城战。 好在朱权派平安去露脸,才避免了误会。 “殿下,燕王请您进城一叙!” “好,我这就过去。” 朱权轻装简行,并未身披甲胄。 “殿下……您现在是征北大将军,还是身着甲胄比较稳妥。” 铁铉轻声提醒,他清楚自家殿下与燕王的关系,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无妨!鼎石,你与瞿能,盛庸留下掌管军务。”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平安,你熟悉北平,去跟以往同僚打个招呼!你与李嘉随我进城!” 平安心中感动,朱权并未因他是燕王旧将,而故意将其留在军营之中。 反而主动让他与以往袍泽叙旧,这份坦荡也让平安欣赏。 北平众将严阵以待,如此多的士卒,让他们不得不防! 若不是平安亲口所说,他们不会相信,宁王以两万兵力,将这十余万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见识到大明炮与击贼神机石榴炮,这等花样百出的武器,完全颠覆了鞑靼人的认知。 另外朱权游击战的威名,使得他成为了鞑靼众部落公认的梦魇。 朱权一席青衫,策马而来,还不忘与北平城楼上的众人打招呼。 “本王到此,还不快打开城门?” 见朱权如此从容,己方反而紧张万分,让朱高煦憋了一口气。 “来人!刀剑傍身,随我一同去接驾宁王!” 张玉一把揽住朱高煦,“殿下不可鲁莽,莫要失了礼数!” 朱权如今是大明功臣,想必捷报很快就会传到应天府。 若在北平,出现朱高煦怠慢功臣之事,皇上不会怪罪皇孙,却会降罪燕王! “哼!我心中有数!” 朱高煦带着一众亲卫,跟屁虫朱高燧紧随在二哥身后。 如今到了他们的地盘,还不给宁王叔一个下马威? 吱嘎! 城门虚掩,一队身着甲胄的骑兵,赫然出现在朱权三人面前。 “小侄高煦,拜见宁王叔!” “免礼。” 朱权摆了摆手,他从这位侄儿眼中,看不到允炆允熥的亲密和尊敬。 “宁王叔,您骁勇善战,小侄仰慕已久!可惜我军将士用力过猛,导致城门损坏。” 朱高煦嘴角上挑:“还请宁王叔稍候片刻,待小侄命工匠前来修理城门。” 平安脸色铁青,谁不知道朱高煦是故意为之? 修理城门是假,故意为难朱权是真! 朱权嘴角轻笑,这一幕他似曾相识,去年为难蓝玉,也是用城门做文章! 恰巧当时,李嘉也是参与者之一。 “不必麻烦工匠。” 朱权摆了摆手,“李嘉,为本王将城门大开!” 李飞熊努了努鼻子,看向城门,只觉得十分熟悉。 “殿下……上次弄坏的就是这扇城门……连续两年弄坏人家城门,不好吧?” “怕什么?修城门的钱,本王替你掏了!” “得嘞,殿下!” 李飞熊自从进了宁王府,成为了张三丰的关门弟子,可谓是水涨船高。 与张老道四两拨千斤不同,李飞熊与师父背道而驰,十足的“逆徒”行为。 他的路数讲究一个刚猛,说难听点就是莽夫。 “哈!” 李嘉一声吼,朱高煦听闻,咧嘴一笑:“三弟,看到没?咬人的狗从来不叫!这人虚张声势!” 朱高燧点头道:“二哥所言甚是!趁着父王没来,咱兄弟就让宁王叔丢人现眼!来了北平,是龙盘着,是虎卧着……” 哐! 李嘉双臂支撑住城门,随后双脚踏地,丹田发力,如同一头熊罴! 本来还在大肆嘲笑的朱高煦兄弟二人当场傻眼。 城门竟然在缓缓挪动! “李嘉?没吃饭?能不能用力点?” 朱权冷笑一声,“两位贤侄素闻我军善战,你就这般给本王丢脸?” 李嘉不由地大吼,这些时日可没少挨师父的骂! 总说什么武当一派,走的是飘逸如仙的路子,从未有人像他这般莽夫! 李飞熊却不再乎,莽夫还是飘逸,能上阵杀敌,能打赢鞑子,那便是好招式! 砰! 李嘉大吼,随即整个人如同巨熊扑向城门,赫然将城门凿了个人形大小的窟窿! 朱高煦目瞪口呆,这才是真正的熊虎之士! 与其相比,燕军的大将丘福,可谓是相形见绌! 朱高燧当场震惊,合不拢嘴,这特娘还是人么? 朱权翻身下马,走向李嘉凿出的窟窿,直接潇洒进城。 平安责备地看向朱高煦,“怎么还是如此鲁莽?与宁王交恶,对你没什么好处!” 朱高煦却不服气,他一向心高气傲,连自家大哥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朱权这个叔叔。 “哼!我就是要证明自己比他强!” 说罢,朱高煦眼神示意,让朱高燧前去告状。 朱棣走下城楼,正要前去迎接朱权,却看到三子朱高燧策马前来。 “父王!宁王叔将我北平城门凿坏!这分明是对您不敬!二哥在拦着他们,您快去看看啊!” 朱棣闻言,面色不悦,这小子立下大功,就不把兄长放在眼里了? 朱高炽拖着肥硕的身躯,劝说道:“父王!宁王叔不会如此无礼,定是二弟为难!还请父王眼见为实!” 丘福一向看好朱高煦,看不上肥硕的燕王世子,不屑道:“哼!年纪轻轻,居功自傲!若没有王爷牵制鞑靼与阿扎失里,他岂能立功?” 朱棣板着脸,直接上马疾驰,直冲北门而去。 朱高煦挡在朱权三人面前,显然要将事情闹大。 待到父王前来,岂能放过朱权? 更何况宁王只有三人,他们北平城内有两万守军! “父王!” 朱高煦见父王威武雄壮的身影,脸上露出笑容,他一向以身为朱棣之子为傲。 啪! 谁知燕王朱棣抡起长鞭,对着儿子就是一甩,直打得朱高煦目光呆滞。 “十七弟,见笑了!快请!” “四哥严重了,熊孩子么,不打紧,多揍几次便懂事了。” 朱权昂首进城,朱棣相陪,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唯有朱高煦心中满是委屈,“朱权,我跟你没完!” 第308章 哪个虫儿敢作声? 北平城内,百姓被官员们尽数安抚,这才各自重新出门。 “原来是宁王殿下得胜而归!这次带回来的俘虏,听说比蓝玉将军还要多!” “咱们大明两次捣毁蒙古人的王庭,此等壮举古今未有啊!” “嘿!鞑子们之前欺负咱中原汉人,现在让他们知道汉家儿郎的厉害!” 百姓们迫不及待地来到茶摊酒馆上一聚。 一盘茶点,一碟小菜,配茶佐酒,谈谈明军两次北伐,足以使人身心愉悦。 中原汉人被压迫了百余年,幸亏出了个朱洪武,这才令汉人重新将腰杆挺直。 燕王府。 朱权被奉为上宾,燕王与燕王妃,以及三个儿子亲自作陪。 “十七弟,此番北伐,四哥我可是担心的很啊。” 朱棣位于主坐,笑道:“你小子,也不跟四哥说一声!朝廷上下都被你蒙在鼓里!” 朱高炽起身举杯,冲着朱权躬身道:“小侄,恭贺宁王叔得胜归来,扬我大明国威!” 朱高煦脸色不善,他刚因为挑衅朱权,被父王掌掴,身为亲兄弟的朱高炽,却要为“仇人”举杯相庆? “高炽说得好!十七弟,为兄也敬你一杯!” 朱棣一脸笑容,看起来丝毫没有妒忌之心。 “多谢四哥四嫂招待。” 朱权起身笑道:“高炽,本王同样谢你。” 哼! 宴席之上,朱高煦轻哼一声,显然对朱权不满。 朱高燧则坐在二哥旁边,不断偷瞄众人表现。 父王面上平静如湖,母妃则一脸笑意。 倒是那肥头大耳的大哥,眼中有些埋怨二哥。 “高煦,若再无理取闹,便给本王滚出去。” 朱棣一句话,让次子直接老实。 位于右手首席的道衍和尚,双手合十,冲着朱权恭敬道:“阿弥陀佛!宁王殿下有好生之德,没有乱遭杀孽,当真是善哉善哉。” 朱权正在胡吃海塞,在草原上光吃牛羊肉,他也扛不住。 还真想念中原的小炒青菜! “这位是?” “十七弟,此乃道衍大师。本王时常聆听他的佛法教诲。” 朱棣饮尽杯中酒,笑道:“十七弟今年就藩,父皇想必也会派遣一名高僧相随。” 你那是听佛法么? 我看是谋逆之言! 朱权放下筷子,笑道:“原来是道衍大师,早就有所耳闻。” 本来是相互间的客套话,可偏偏有愣头青插嘴。 “哼!你在应天府,焉能听得老和尚的名号?虚伪!” 朱高燧为二哥仗义执言,引得朱高煦连连竖起大拇指。 “十七弟,两个孩子不懂事,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徐妙云有些尴尬,这两个兔崽子这般不知轻重,会让人觉得燕王府没教养。 “道衍大师,听说你为四哥寻找过白帽子?” 咯噔! 朱权此言一出,本来面如死水的道衍,筷子直接吓掉在地。 更连手中佛珠都断开,散落了一地! “老和尚!你要给父王找白帽子?我跟二哥怎么没听说?” 童言无忌,朱高燧的话,显然让一席人都如坐针毡! 王字加白,为皇! 这等事情,朱棣和道衍自认,除了自己人外,压根没有其他人知道! 眼前的朱权,是如何得知? 对方前来,分明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成? 道衍一双三角眼不断转动,心中已经料想了数种可能。 “大师手抖了?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以后多吃核桃补补脑。” 朱权夹上一口青菜,毫不避讳地吃了起来,与皇亲国戚注重礼仪的模样完全不同。 “四哥,听闻你喜欢各种帽子?” “十七弟说得对,本王喜欢收集各类头盔。” 朱棣汗颜,如今他不知道宁王虚实。 本想试探对方,反而令自己难以招架。 “宁王叔,您这般吃相,可谓是给我大明皇族丢脸!” 朱高煦一向骄纵,笑道:“倒像那呱呱乞食的青蛙,哈哈哈!” “小侄一时玩笑,宁王叔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吧?” 平安有些恼怒,紧攥双拳;一旁的李嘉更是怒目而视。 “高煦!不得无礼!” 徐妙云连声训斥,可惜早就被家人宠溺的朱高煦,岂会突然转性? “青蛙怎么叫?” “呱呱!宁王叔莫非耳聋了不成?” “原来王府内还养了只青蛙。” “宁王叔,你多次羞辱于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高煦再次吃瘪,起身手指朱权,若没有朱棣和徐妙云在,他恨不得直接教训朱权。 朱高出见状,赶紧一把将二弟的手打落。 “青蛙吃害虫,保粮食。是百姓的好朋友。” 朱权笑道:“本王夸你是青蛙,并无贬低之意。” 道衍和尚帮衬道:“宁王殿下,若青蛙是祥瑞之物,您何不自比呢?” 唇枪舌剑,道衍和尚一向是燕王府的佼佼者。 有其相助,朱高煦趾高气昂。 朱高燧更是双眸带着期待,想看老和尚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大明宁王哑口无言! “自比又何妨?” “朝廷政宽大,应笑井中蛙。” 道衍和尚口诵佛号,笑道:“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何曾嘲讽?殿下对后辈,可不能这般比喻。” 眼见两人对上,徐妙云正要出言制止,却看到朱棣摇了摇头。 道衍有心试探,燕王岂会不知? “哈哈哈哈!好一个井底之蛙!” 朱权起身拿起酒樽,喝上一口酒,吟诵道:“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此言一出,顿时为众人描述出一副青蛙大将军的模样。 “哼!一只青蛙,还如虎踞?当真是胡言乱语!” 朱高煦不屑道:“还是井底之蛙更合适!” 朱高炽目露担忧之色,一个是为他家鞠躬尽瘁的道衍和尚,另一个是医治他腿疾的宁王叔。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跟作声?” 呼! 霸气侧漏! 青蛙便是池塘的王者,震慑群虫,令其不敢作声。 饶是道衍和尚,也不得不承认,朱权这首诗的精妙之处! “道衍大师,为何不做声?本王已经开口了。” 朱权咧嘴一笑,道衍心中暗骂:“牙尖嘴利的逆王!” 朱棣还是头一次看道衍吃瘪,当即道:“十七弟大才,为兄佩服!咱们兄弟许久不见,该单独聊聊!尔等退下吧!” 第309章 不爱一家,爱天下 一场宴席草草落下帷幕,只剩下朱棣与朱权两兄弟。 “十七弟,咱们兄弟还是第一次促膝长谈。”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朱棣笑着为朱权斟酒一杯,“今年十七弟便要就藩大宁,可需我这个四哥帮忙?” 朱棣主动示好,本以为朱权会拒绝,却不曾想对方直接应承。 “有四哥这句话,小弟就敢撸起袖子干了。” “十七弟,你要作甚?我等藩王用兵,也要有朝廷应允,不可胡来!” 朱棣生怕眼前逆王,一言不合,直接率领大宁卫的兵马去北伐! 藩王存在的意义,是驻守边疆,拱卫大明。 你将鞑子们都打没了,弟兄们的藩王位置岂能坐得稳? “四哥放心,小弟并非想要用兵。其实我这个人,最是喜好和平。” 朱棣:“……” 喜好和平,你特娘烧了人家鞑靼的王庭,俘获人家的可汗,还美其名曰“大明留学生”? “十七弟,你觉得当今朝廷,形式如何?” “还请四哥不吝赐教,小弟才疏学浅,上朝时候,都躲在末席睡觉。” 朱棣:“……” 能够获得上朝历练的机会,说明父皇对朱权的重视。 这臭小子不仅没有好好珍惜,反而在睡觉? 暴殄天物啊! “文臣有抬头的趋势,一再打击武将势力。” 朱棣开口道:“可惜如今鞑靼未平,瓦剌尚在!大哥又主张休养生息,若是给了鞑靼瓦剌时机,他们便能依仗水草肥美的草原,训练一批精锐奇兵,再次来犯我大明边境!” 朱棣尚武,一生五次北伐蒙古,更是死在了马背上。 后人多数赞颂他是马上天子,可却不不知道,有两次北伐,并未寻找到蒙古军队,可谓是劳师动众,劳民伤财。 兴许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四哥说的有道理。” 见朱权同意自己的观点,朱棣颇有英雄相惜之感。 “十七弟也是这般认为?若按照本王的想法!还要屡次北伐,一直打到鞑靼和瓦剌对我大明称臣为止!” 朱棣说出此言,豪气胆边生,仿佛自己统兵北伐,杀得鞑靼瓦剌一败涂地。 “称臣之后呢?” “既然是我大明的藩属国,自然就不打他们了。” “四哥此言差矣,草原鞑子贼心不死,你不打他们,照样会休养生息,待到兵马齐整,再次南侵。” 显然,朱棣并未有想得那么遥远。 听闻朱权此言,燕王紧皱眉头,不解道:“十七弟,以为如何?” 朱权饮尽杯中酒,朱棣已经为其斟满,这一刻两人不仅是大明塞王,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朱权叹气道:“想要让蒙古人断了‘贼心’,不仅要以军中精锐讨伐,更要增加其认同感,满足他们的需求。” “蒙古缺少盐铁,我大明却物产丰富,如今朝廷断绝了互市,蒙古人无法自给自足,只能靠劫掠大明百姓谋求盐铁钱粮。” “若是开房互市,引导更多的蒙古人变成合法商人。只要他们不傻,便会放下刀剑,驾驭马车,来与我大明经商。” 这一番话,令朱棣惊讶不已,瞪大双眸,轻声道:“十七弟!此举断不可让朝廷知道!” “父皇亲自下令,让我大明断绝与鞑子互市!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 朱权却不甚在意,“父皇精明得很,如今宁波开房口岸,市舶司重启,已经为我大明赚了不少银两。” “我大明买进草原良驹,训练精锐奇兵。蒙古人得到盐铁,不再南下劫掠百姓,对于两国来说是双赢的交易。” “况且,我大明尚可拉拢瓦剌,制衡鞑靼。双方实力失衡,便拉拢鞑靼,打击瓦剌。” “蒙古汗国,四分五裂,相互征伐。他们都需要与我大明互市,利用经济制裁对方,何必劳民伤财,一味穷兵黩武?” 经济制裁?朱棣没听懂。 穷兵黩武,朱棣听懂了。 “十七弟的意思是,不会支持本王用兵,反而会支持大哥休养生息?” “非也。用战争打服草原部落,让他们遵守大明的游戏规则,这是与其互市的前提。” 朱权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朱棣洗耳恭听,生怕有一丝遗漏之处。 “让草原牧民习惯了互市,背弃了战争,以后哪怕他们的可汗振臂一呼,也无人响应。” “只因‘贼心’去矣。” 呼! 朱棣深吸一口气,他早就意识到,朱权是个强劲的对手。 尤其是听闻对方这般奇妙的思路,若是如期所说,大明不必通过战争一条路来制裁草原。 而是双管齐下,打服对方后,利用手中盐铁等货物,与草原人度过一段蜜月期。 在对方忘记了弓马,更熟悉通商互市后,再像个渣男一样,直接拉扯对方。 届时草原各部落,只能看大明脸色。 唯有与大明交好,才能够得到他们想要的物资。 原来,仗还能这么打! 朱权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与四哥促膝长谈,时辰过得太快!” 朱棣这才意识到,如今已经到了午时。 “是为兄唐突!” “来来来,我亲自送十七弟去厢房休息!” 大堂之内,燕军众将严阵以待。 平安,李飞熊怒目而视,不肯相让半步,生怕宁王殿下出事。 朱高燧更是耷拉着眼皮,困得昏昏欲睡。 “十七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四哥客气了。你的想法,不失为大明好儿郎!” 剑拔弩张的众人,却看到朱权与朱棣两兄弟勾肩搭背,兄友弟恭,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平安,李嘉,随本王去厢房休息!今日就住在王府,劳烦四哥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高炽,快去安排你宁王叔休息!” 朱棣心知大儿子与朱权交好,特意安排,可见其细心之处。 待到宁王等人离去后,朱棣收起了僵硬的笑容。 “王爷,此人可察觉到……” 道衍和尚神色紧张,张玉等人更是目不转睛。 “十七弟,奇人也。” 朱棣遂将与朱权交谈之事,尽数告知道衍和尚。 “宁王不爱一家,他爱的是天下!” 第310章 调解大师徐妙织 应天府,魏国公府。 春寒陡峭,房屋内的火盆,尚不能退去。 一席白衣,胸口处绣着一朵富贵牡丹。 墨染如丝的秀发,水袖如云,端坐亭台,佳人遗世而独立。 “大哥,你看三姐,她又在想姐夫呢!” 徐妙织拿着糖葫芦,一颗一颗吃起来十分仔细,生怕吃的太快,无法体会那股子酸甜。 “小屁孩!你懂什么!” 徐辉祖叹气道:“殿下这些时日,都没有军情禀报朝廷!” “皇上与太子不闻不问,心中可都担心得紧。” “至于都察院那些腐儒,早就磨笔霍霍,准备对殿下口诛笔伐了。” 徐妙织轻舔一口糖葫芦,对于小孩子而言,那一口甜蜜,便能忘却无数烦恼。 反观长大的人啊,总是不满足于权力欲望。 “姐夫不是擒获了三位北元高官?还堵不上那些人的嘴?” 兴许是糖葫芦过酸,小萝莉一张包子脸紧凑在一起,让徐辉祖忍不住揉捏。 “幸亏有那三人,加之皇上警告,汤友恭等人才选择了闭嘴。” 徐辉祖长吁短叹:“唉!只可惜此次北伐,不能随殿下一同建功立业!” 唉! 一声叹气,徐辉祖感慨失去了立功的机会。 一声叹气,徐妙织感慨糖葫芦为何不能自己多长几个? “大哥,小妹!你们又在那里偷看?” 徐妙锦淡然一笑,令人如沐春风,出落得越发雍容华贵。 “咳咳!如今你与宁王殿下定了亲事,没成亲之前,你又不能去王府,为兄不是怕你无聊……” 徐辉祖轻咳一声,将徐妙织揪起,“小妹,大哥说的对不对?” 徐妙织瞪着卡姿兰大眼睛,不解道:“什么对不对?大哥,你不是要怂恿三姐去争大妇,压过彩蝶姐姐么?” 咳咳! 徐辉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臭丫头怎么连实话都说出来了? 徐妙锦面色羞愤,不满道:“大哥!我与彩蝶姐姐关系要好,怎能为了名分问题,去争风吃醋?殊不知家和万事兴?” 徐辉祖皱眉道:“大姐嫁给燕王,便是燕王妃!我徐家的女人,岂能给人做妾?” “蓝玉如今立下大功,但我徐家祖上积累,加上你大哥我上次立下的军功,足以媲美他蓝家!” 始作俑者徐妙织,此时看着吃光的糖葫芦,欲哭无泪,那模样仿佛三姐当了妾室,就要被人欺负。 “你看小妹!都要哭出来了!为兄还不是为了你好?” 徐辉祖冷哼道:“大哥不求你一世富贵,只求你此生能够幸福!” 徐妙锦心中感动,宽慰兄长道:“大哥,无论王妃是我还是彩蝶姐,殿下都会一视同仁。” “彩蝶姐与他一同北伐,生死与共,这份情谊,兵非常人能够动摇。” 徐辉祖闻言,着急道:“胡说!殿下还为了你,跟那些个翰林学子对立呢!” “如今心学在我大明传播开来,这些书呆子终于走出书房,干些实事了!” 哇啊! 兄妹二人争论之际,却听到一声啼哭,徐妙织已然嚎啕大哭。 “大哥!看你把妙织吓成什么样子了?” 徐妙锦见妹妹哭成了大花猫,心中一疼,赶紧为其擦拭泪水。 “三妹……算了!你高兴便是!倘若有一天,蓝家敢欺负你,大哥我绝对不会罢休!” 徐辉祖见状,转身离去,他相信蓝玉的为人,也知道宁王的性格。 可惜女人善妒,蓝彩蝶巾帼不让须眉,徐妙锦诗画双绝,国色天香,两人当真能够和睦相处么? “唉!还是小妹懂事,哭啼一声,不至于让我与三妹为难。” 魏国公心烦意乱,便打算去军中喝酒。 殊不知,“懂事”的小妹徐妙织,正在向三姐哭诉:“呜呜呜!糖葫芦没了,我还想吃!” 徐妙锦莞尔一笑,“好!三姐带你去买!可你要答应三姐,大哥再追问刚才的问题,你便……” 徐妙织一听有糖葫芦吃,当即机灵道:“三姐,走流程还是直接哭,你说了算!” 孺子可教也! 徐妙锦牵起妹妹的小手,走上街头。 —— 武英殿。 春寒使得前来汇报的官员们,都懂得有些发抖。 “蒋瓛,可有逆子的消息?” 又到了皇上每日一问的环节,蒋瓛心中叫苦不迭。 您老一口一个逆子,又何必每日都问一次? “咳咳……” 每次问起宁王殿下,锦衣卫都没有丝毫音讯,为此蒋瓛已经不知被老朱骂了多少次。 “废物!” “皇上!微臣这次有消息!” “还不速速道来?” 蒋瓛轻声道:“听闻最近有十余万鞑子,竟然妄想攻克北平城……” 砰! 朱元璋怒拍龙气,起身怒瞪北方,“朕给他们脸了!还敢打到北平城下?” 眼见洪武大帝杀气侧漏,蒋瓛赶紧解释。 “皇上,微臣还没说完……那十余万鞑靼人,根本就不是来攻打北平。” “不打北平?好啊!赶来咱大明耀武扬威?岂知吾刀剑不利乎?” 朱家男儿都有血性,若是有朋自远方来,便有美酒招待。 倘若豺狼虎豹,狼子野心,那便刀剑相向,绝无和谈可能! 蒋瓛心里苦,只怪自己嘴笨,丝毫不敢埋怨皇上说话太快。 一旁批阅奏折的太子爷同样起身,怒斥道:“这等大事,为何不早点告知!” 蒋瓛这消息只是道听途说,毕竟锦衣卫也难以渗透北平城。 燕王麾下,分明有一支类似锦衣卫的特务机构。 “这些鞑靼人投降大明,都是宁王殿下的俘虏!” 蒋瓛一口气说完,只见洪武大帝紧攥双拳。 一旁的朱标更是放下朱批,双眸之中满是欣慰之色。 “好!好啊!” 父与子之间,不需要千言万语的赞颂,这已经是老朱由衷给出的评价。 “父皇!十七弟大胜而归!” 朱标兴奋道:“除夕之夜,送您的三羊开泰,当真是助长我军士气!” 中原汉人,习惯了慈悲地对待失败者,可朱权却并非如此。 他直接令三位北元高官,执行牵羊礼,令大明民心振奋,助长军中士气。 “速去准备老十七的婚事!待他回来,立马完婚!” 第311章 扶桑寇海,郑潇拦驾 出征之际数九寒冬,班师回朝暮春时节。 带着十余万俘虏,朱权可谓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像蓝玉那般,被拒绝在关卡外的事情,在朱权身上从未发生。 甚至有些兵将,还未等朱权开口,竟然直接打开城门,只求“鞑子”们放过百姓。 闹出了一出出乌龙事迹,搞得大明宁王相当无语。 让他放弃十余万俘虏,那自然不行。 岭南广西之地,还等着这些个劳动力。 安南鼠辈不是害怕大元朝么? 给他们送去些正宗的蒙古骑兵,让他们重新回忆起被中原王朝支配的恐惧。 “殿下……我已让平安率军,先去提醒管辖官员。” 铁铉摇头苦笑道:“都察院此番,定会上书弹劾殿下扰乱秩序!” 朱权打了个哈欠,“各司其职罢了。本王负责打仗保护边疆,他们负责骂皇帝。” “可惜父皇动不动就杀人,只有骂我这个当儿子的了。” 还有三日路程抵达应天府,本来心存侥幸,想要逃离大明的蒙古人,这次都被中原富庶所折服。 蒙古贵族,大多数选择拥护大明,留在了中原。 唯有留在草原的牧民,才再次沦为大汗们耍奸弄权的工具。 高耸巍峨的城池,能够更好地保护百姓。 商户林立,物品丰盈,不必为了盐铁劫掠。 孩童追逐游玩,口诵史书,不必骑马射箭,从小吃苦。 “殿下……岭南之地,也会变得像中原这般么?” “是啊,殿下!我听说岭南多不毛之地,都是用来流放犯人。” “若能久居中原繁华,我等倒也愿意留下。” 牧民们流出羡慕的目光,都能安居乐业,谁愿意提着脑袋去劫掠? 真当如今的大明是南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大明武德之充沛,光看此次宁王出征,便已知一二。 “放心,朝廷会建设岭南。此地将会开设市舶司,你们能见到其他国家的稀罕物。” 朱权看向应天府方向,此次归来,很快便要去大宁就藩。 “不知小毒妇和妙锦妹子,是否想念我。” 朱权这次深入草原,数月没有一点书信传回。 朝廷唯一知道的军情,还是通过咬住,蛮子,失烈门三人口中得知。 “殿下!” 平安疾驰赶来,“淮安知府,前来拜见!” 淮安知府? 朱权与对方并不熟悉,朝廷严令藩王与地方官断绝来往。 “让他过来。” 不消片刻,大腹便便的淮安知府一路小跑,来到朱权面前躬身行礼:“下官郑潇,见过宁王殿下!” “郑大人免礼,你寻本王有何事?” 郑潇面色难看,直言道:“微臣斗胆,请宁王殿下为我等做主啊!” “倭寇时常来侵扰,我军一来,他们便下海远遁!我军一走,他们便去而复返!” 朱权有些不解道:“为何不上奏朝廷?” 郑潇话语踌躇,朱权屏蔽左右,后者才直言道:“下官多次上奏,可却被军中之人拦截!不得已这才拦下宁王殿下,为淮安府百姓做主!” 朱权询问对方,可知是何人,郑潇却摇头不语。 “平安,铁铉!” “末将在!” “你二人率军押解俘虏先回应天府!瞿能,盛庸与我领兵五百,留下会会倭寇!” 听闻此言,铁铉赶紧劝说道:“殿下!如今您尚未就藩,北伐结束,便没有领兵权利!” “何况此事若被皇上得知,定会火冒三丈……” 唰! 朱权大袖一挥,笑道:“百姓有难,郑大人更是亲自来求,你让本王袖手旁观不成?” “他们若有的选择,又岂会拦住本王求助?我意已决,你们先行回应天府复命!” 铁铉,平安见劝说无果,只得领命而去。 郑潇心中激动,双膝跪地,肥硕的身子好不容易跪地磕头,却被朱权一把扶起。 “跪本王作甚?这里是大明国土,本王保护大明百姓,是我的责任。” “殿下……倭寇足有三千余人!您就留下五百士卒,微臣是想让您赶回去复命。” 感动归感动,若是朱权在淮安府出了事,郑潇轻则乌纱不保,重则人头落地。 宁王啊,还是太年轻,太鲁莽了! 您留下上万人,倭寇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这文官,懂得如何打仗?” 瞿能训斥道:“你都说了,倭寇见我军人多就跑!殿下即便留下再多人手,对方也不会与我等交手!” “唯有示敌以弱,让他们见到可趁之机,才会跟我们交战!” 郑潇还在担心朱权安慰,却看大明宁王笑道:“郑知府,带路吧!本王赶时间。” —— 海州,内连运河,外连东海。 因其面向连岛、背倚云台山,又被后世称作“连云港”。 淮安知府郑潇,哪里经得起马上颠簸,只觉得大腿两侧酸痛不已。 朱权习惯了战马疾驰,麾下五百悍卒,更是有说有笑。 听闻倭寇数倍于己的时候,他们没有害怕,反而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郑潇只觉得大明宁王分明是疯子! 五百对三千,还要跟人家打野战,怎么可能取胜? “大明已经开放宁波口岸,为何扶桑人还要落草为寇?” 朱权甚是不解。 “殿下有所不知,扶桑人贪得无厌!国内看似分为两朝,却是诸侯林立,各有山头。” “咱大明,怎么肯能跟每个诸侯都做生意?” “他们便做了歪念头,重操旧业,开始劫掠我朝百姓!” 盛庸擦拭手中大明炮,这等利器,不知打倭寇是否能一击毙命? 瞿能弯弓搭箭,与大明炮相比,他更喜欢弓箭。 “哦?看来扶桑无法一统,始终会危及我大明海疆。”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那本王不介意马踏扶桑,让他们彻底沦为大明后花园!” 临海村落,众人已然听到了倭寇的喊杀声,以及百姓的哀嚎。 朱权怒目而视,郑潇赶紧提醒道:“殿下!不如偷偷前去,攻其不备……” 谁知大明宁王,却已经抽出腰间战刀,大吼一声:“杀光倭寇,一个不留!随本王冲锋!” 杀! 身后五百将士,果断追随宁王而去! 手无寸铁的知府大人心里苦啊,都说宁王文韬武略,分明是个愣头青! “殿下,等等我!驾!要死一起死,只望皇上祸不及家人!” 第312章 扶桑亲王?砍了! 龟山亲王站在船头之上,不知这是第几次来到大明打秋风。 这里的百姓淳厚质朴,他们装作遇难的异国商人,时常会受到百姓的救助。 他们热情宽厚,甚至会拿出食物招待扶桑人。 可惜当畜生们撕下人皮,露出残暴的真面孔,便会害得百姓们家破人亡。 倭寇擅长抢完就跑,他们的小船虽然在海上作战能力不强,却胜在速度过快。 还没等大明水师追上,就已经逃之夭夭。 没有海图的明军,也只能望洋兴叹。 尽管周德兴奉命靖海,却依旧无法根绝倭寇。 大明宁王开房宁波口岸,给了扶桑人做生意的机会,可依旧有些习惯抢劫的畜生,不满于现状,干起了老本行。 养尊处优的龟山亲王,最喜欢割下中原百姓的头颅,以此对别人炫耀他的武勇。 “天皇在扶桑不过是摆设!就连足利义满这等废物,也只能向明廷称臣!” “但本亲王就是要杀明人,让他们知道,扶桑武士的武勇!” 龟山亲王手中拿着酒瓶,每次劫掠大明边境,他都要喝酒壮胆。 强者向更强者拔剑,唯有懦夫会向弱者抽刀。 率领着三千王家武士,龟山亲王拥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再次劫掠成功,全身而退。 数以百计的小船,浩浩汤汤地出现海面上,犹如一群贪婪无厌的蝗虫! “倭寇!倭寇又来了!” “男人们准备战斗,女人孩子躲在屋里!” “天杀的畜生,别想在我们这里抢走一粒米!” 海州此地距离应天府不远,内有运河,外联东海,百姓生活富足。 轻车熟路的龟山舔了舔嘴唇,一脸淫笑。 “大明江南女子,可比扶桑那些村妇水嫩得多!” “此次定要抢走几个,回去也让天皇殿下品尝一番!” “小的们!让明人见识我等武勇!” 脱下公卿华服的龟山亲王,瞬间化为了倭寇头领。 他麾下的三千武士,也已经失去了武家骄傲,只想烧杀抢掠! 大明百姓手中拿着锄头,钉耙等农具,严阵以待! 这里是他们的家园,绝不会轻易让倭寇得逞!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之际,百姓们却发现脑后生风! 马蹄声如雷奔,手持战刀的青年,率领着五百骑兵冲向了倭寇! 最后面的肥硕之人,显得马术稀松平常,乌纱帽一对帽翅随着疾驰不断唿扇作响,显得十分滑稽。 “殿下!莫要冲动啊!咱们从长计议!” 郑潇心里苦,都说洪武皇帝的儿子,全都是文武双全,尤其是宁王,不仅赢得了凤阳演武,更是此番率军北伐。 不是下官质疑殿下的领兵才能,咱至少人数跟倭寇旗鼓相当啊! 龟山亲王一个箭步跳下船只,看向那带头冲锋的青年,顿时杀心四起。 “明军?只有这点人,也敢跟扶桑武士对敌?” “小的们!让明军记住扶桑武士的武勇!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倭寇们多为武术高手,使用倭刀对敌,不善马战。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大明精锐铁骑! 身背大明炮,腰挎宝雕弓,手持斩/马刀! “箭雨!” 朱权高举战刀,身后五百骑兵,弯弓搭箭,接近倭寇的同时,已然将箭矢射出! 两条腿的倭寇,显然跑不过明军的箭雨! 箭如飞蝗,这雨下的及时,下的痛快! 不少倭寇身上插着箭矢,犹如刺猬,令大明百姓无比解气! “稳住阵脚!一群只会用弓箭的懦夫,并非我们的对手!” 龟山亲王身先士卒,谁知瞿能已然瞄准那倭寇头领! 大明落月,箭无虚发! 箭矢如彗星袭月,直冲龟山亲王而来! 唰! 龟山亲王眼疾手快,抓过身边士兵,为其抵挡了致命一击! “八格牙路!” 龟山亲王怒骂一声,五百明军就压制了他引以为傲的三千武士? 倭寇蛮勇,遇到“弱者”时,会有强烈的自尊心。 明军一个照面,便射杀了他们近百人,显然令他们颜面扫地! 倭寇们如同一群猴子,不断叫喊着,冲向明军,想要利用白刃战来挽回面子。 大明百姓们双手颤抖,他们拿着武器,依旧不敢退后一步。 明军可以退后,可这里是他们的家园! 房屋内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 “百姓退后!打仗交给军人!” 那带头的青年高呼一声:“汝等放心!本王定会杀尽倭寇,为你们报仇!” 唰! 明军回撤,尽数挡在了百姓身前,用行动告知对方,他们是大明百姓的守护神! “撤回去!莫要给将军添乱!” 里正发话,男丁们这才离去,他们目光不舍,充满着对这支明军的担心。 “殿下!百姓虽不经战事,却也能凑凑人数,与倭寇一较长短啊!” 郑潇呼哧带喘,才策马赶到朱权身边,焦急道:“他们走了,倭寇岂不是一眼便能看出我军虚实?” 朱权横眉冷对,质问道:“百姓手无寸铁,与倭寇交战,便是送死!” “郑知府的意思是,要将百姓作为炮灰?” 郑潇老脸一红,他确实有此意,显然朱权不屑行此下作之事。 即便赢了倭寇,却失去了民心,对大明而言并不划算。 “殿下……来了!倭寇来了啊!” 郑潇情急之下,忍不住全身颤抖,那些头盔夸张,或带鹿角,或带鬼面,或涂画面目的倭寇,犹如恶鬼一般! 只是身旁的宁王,面色平静,眼中充满不屑之色。 “虚张声势的东西!” 朱权大手一挥,“盛庸,交给你了!” 诺! 盛庸手持大明炮,高呼道:“距敌五百步,准备射击!” 唰! 明军骑兵们,取下背上的火铳,整齐划一的对准了倭寇。 “殿下!五百步,根本打不到人啊!再加上换弹间隔,倭寇可就冲过来了!” 亢! 枪声打断了淮安知府的话,随即传来倭寇的惨叫声! 亢!亢! 明军射击从不手软,接二连三的枪弹声,化为了最美妙的乐章,尤其是化妆为恶鬼的倭寇,如今却抱头鼠窜,想要爬上渔船逃跑。 “不准逃!五百明军,必须给我吞下!” 龟山亲王大吼一声:“我是扶桑亲王,尔等岂敢抗命不从?” 眼尖的淮安知府,轻声道:“殿下……那扶桑人,看起来身份非富即贵啊!微臣略懂他们的鸟语,这人说他是扶桑亲王!” 朱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接砍了!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第313章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两国交战,不斩贵胄。 只因亲王贵族,已经能作为谈判筹码,彰显两国外交手段。 中原王朝骨子里,与人友善,武德充沛,却又不喜以武力解决问题。 郑潇的意思是,擒获亲王,拿他与扶桑人谈条件。 体现大明天威浩荡的同时,施之以教诲,令他们幡然醒悟。 谁知宁王一句话,直接宣判了对方的死刑! “郑大人为何这般模样?” “殿下……不谈判么?” “本王跟畜生从不妥协。” “殿下太残忍了……” “郑大人,你说什么?” “殿下威武!” 倭寇在龟山亲王的威逼利诱下,舍弃生死,打算将眼前的明军,一起脱下地狱。 一换一,自杀式袭击,向来是扶桑人的拿手好戏。 二战期间,闻名遐迩的神风特攻队,就是以自杀袭击著称。 可惜在如今的明君面前,他们没有一换一的资格。 亢! 眉心一点红,胸口血花绽放! 海州沿岸,瞬间血花飞舞,宁王策马而立,笑道:“诸位,本王请你们赏花!欣赏倭寇的血花!” 郑潇只觉得浑身发抖,身旁的宁王鬼神莫测,更是铁石心肠,难怪能够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 这等藩王前去就藩,当真是好事? 再看一向仁慈的大明军队,可谓是兵不血刃! 倭寇冲到两百步左右,便会被火铳尽数击倒在地! 没有丧命的倭寇,此时不断捂着伤口哀嚎! 前方是同伴尸体,后方的倭寇临近崩溃!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信仰,只是想来打家劫舍,以杀戮大明百姓为乐。 如今遇到明军,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杀鸡焉用宰牛刀! 他们就是明军眼里的弱鸡! 他们甚至无法靠近明军百步以内! 引以为傲的倭刀术,就像是摆设。 龟山亲王此时也看清了形势,当即就要乘船远遁。 “撤退!” 谁知一骑却突然从明军阵中冲出,郑潇着急大喊:“殿下!不可冲动啊!倭寇没了可以再杀,咱大明不能损失您这样的藩王!” 可惜淮安知府马术有限,他那肥硕身子,导致马儿无法跑得更快,只能跟在朱权身后。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眼见朱权一人冲来,龟山亲王大怒! “八嘎!打不过五百明军,还打不过一个么!” 倭寇们恶向胆边生,对方主动送死,他们自然要欣然收下此人性命! 虽说三千武士,被五百明军打得落花流水,传回扶桑肯定丢人。 可若是斩杀了敌方大将,那不仅虽败犹荣,更是能传为一桩佳话! “杀!” 一名倭寇高高跃起,手中倭刀斩向朱权脖颈。 唰! 倭寇整个身子,在半空中便被长枪刺穿! 朱权的战马并未停歇,而是带着被刺穿的倭寇,继续冲向敌人! 鬼神之勇! 唰!唰! 长枪接连刺穿两人,看到手中长枪,变成了“倭寇串串烧”。 朱权随意一丢,“来战!” 倭寇们吓得瑟瑟发抖,瞬间斩杀三人,兵不血刃! 剑眉星眸,雄姿英发,却带着恶鬼般的笑容! 倭寇眼中的大明宁王,太过恐怖! “将军!你们为何不去支援殿下!” 郑潇语气中带着责怪,万一宁王受伤,他们这些人可都乌纱不保! “殿下武勇,岂非我等能比?” 瞿能双眸满是期待,“倭寇何其有幸,能死在殿下手中!” 盛庸手持大明炮,冷哼道:“杀他们,简直是脏了殿下的手!” 郑潇心中焦急,你两倒是快上去支援啊!说什么风凉话! 远处的宁王,已经单骑冲阵! 战刀挥舞,一击斩断迎面而来的倭刀! 抬起大明炮就是一枪,令远处想要偷袭的倭寇当场毙命! 战马高高跃起,如那无双飞将,令倭寇们无不动容! 噗通! 更有甚者,直接跪拜在地,选择投降! 龟山亲王浑身颤抖,“传说中的军神源九郎判官义经,也不过如此!” 啪! “我是扶桑亲王!扶桑与大明结为邻国,我是大明的臣子!” 劫掠之时,他是倭寇,是扶桑武士。 战败之际,他是明臣,是友好使者。 “所以呢?” “你可以把我交给朝廷!大皇帝陛下,不会吝啬封赏!” 龟山亲王双手奉上倭刀,这是武士投降的礼仪。 “殿下!对方已经投降,不如押解到应天府,听从皇上法螺……” 郑潇话音未落,就看到海州百姓一个个从屋里跑出。 “将军!不可轻饶了这些畜生!” “他们烧杀劫掠,将孩童婴儿插在倭刀上!” “他们奸淫/妇女,杀死丁壮,烧毁我们的家园!” 百姓们声泪俱下,控诉倭寇的暴行。 明军将士义愤填膺,众人怒目而视,手中攥紧兵刃。 只要宁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让倭寇人头落地! “殿下……如今扶桑已经对我大明称臣……若是杀了他们的亲王,恐怕会影响两国邦交!” 唰! 朱权的战刀,已经抵在郑源脖子上。 “你是淮安知府,是百姓父母官!” “哪家的父母,见到孩子被欺负,会选择忍气吞声?” “你他妈的,给朝廷丢尽了脸!” 战刀挥舞之下,郑潇已经吓破了胆,他能拦驾宁王,就是心存百姓的表现。 只是太过胆小怕事! 郑潇摸了摸脖子,发现头颅还在,只是乌纱帽两边的帽翅被斩断。 “全军将倭寇围住,收缴武器!敢妄动者,皆斩!” 宁王一声令下,明军当即行动。 龟山亲王则笑着宽慰身边手下:“放心!中原迂腐,自诩天朝上国!只要我朝派来使者,便能放过我等!” 倭寇们一听这话,当即交出武器,只待引渡回国。 明军不可能时刻待在海州此地,待到他们重整旗鼓,定要狠狠地报复海州百姓! “与倭寇有仇怨者!” 朱权将战刀丢在地上,“拿起武器,斩杀倭寇,一个不留!” 龟山亲王听闻此言,瞪大双眸,他是王室贵胄,自幼便学习中原官话,岂能听不出朱权的话? 海州百姓抡起锄头钉耙,冲向了手无寸铁的倭寇! 那一日,海水被鲜血染红,三千倭寇去不复返。 那一日,海州沿岸立起石碑,上书:“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第314章 奉天承运,洪武谕旨 武英殿。 老朱闭目养神,任由内阁处理政务。 一封来自淮安知府的奏折,引得内阁不知所措。 首辅李善长来回踱步,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 若是此事处置不当,他们内阁几人,便可以告老还乡。 “李阁老,您快说说该如何是好吧!” “是啊!都不跟朝廷打个招呼,便直接砍了!” “霸道!忒过霸道!咱们这位宁王,当真是惹祸第一名!” 内阁学士们叽叽喳喳,如同市场买菜的妇人。 砰! 李善长怒拍桌案,训斥道:“汝等如此聒噪,成何体统?我大明有理,怕什么!” 说罢,李阁老手拿奏折,直接去了文华殿,去找太子殿下相商。 “斩杀扶桑亲王,消灭三千扶桑武士……” 看到奏折内容,朱标也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十七弟,向来待人宽厚,如今却对扶桑人下手狠辣。 “吾弟,没有受伤吧?” 李善长愕然,随即笑道:“太子爷放心!宁王殿下单骑斩将,仅率五百人,便大破三千敌军!” “海州百姓,都要为宁王立庙祭拜。” 朱标大袖一挥,俨然大权在握,“此事,由孤向父皇禀报!你们不必过问了!” 李善长躬身行礼,离开了文华殿。 “不愧是吾弟,倭寇不杀,还留着过年不成?” —— 曹国公府。 李景隆倒吸一口凉气,苇名一成与北条宗政曾经说过,会派遣一名亲王和三千武士,对他效忠,听他差遣。 可淮安府的事情,如今闹得百姓皆知。 大家听说宁王直接斩杀扶桑亲王,就差放鞭炮庆祝。 街头巷尾,都将这位宁王当做了抗倭英雄。 “混账!” 李景隆气急败坏,“三千武士,还未听本国公一句调令,就被一窝端了?” 李增枝站在一旁,低声道:“大哥……幸亏那亲王没来到应天府!若是让皇上知道,咱们也要遭殃!” 按照李景隆的构想,三千武士平时在海上,一旦应天府有变,可以尽快前来支援。 谁知这些倭寇贼心不改,正好遇到了班师回朝的朱权。直接被斩草除根! “呼!去告诉跟我等亲近的言官,明日试试陛下的口风!” “扶桑是陛下亲自下旨的不征之国,朱权此举无异于挑起两国战争!” 李景隆吩咐过后,长叹一口气,“燕王,看来扶桑人,是指望不上了……” —— 隔日,奉天殿。 百官觐见,洪武大帝身着龙袍,老态龙钟,却双目有神。 哪怕猛虎年老,依旧虎啸山林,震慑朝堂百兽。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左都御史汤友恭一步踏出,“听闻宁王殿下斩杀扶桑亲王!此举,无异于挑起两国征战!” 群臣闻言,左顾右盼。 蓝玉和沐英相视一笑,两人脱口而出:“杀得好!” 武将们面带喜色,宁王的行事风格,让他们十分喜欢。 文臣们则皱眉不止。 显然倭寇应该得到惩罚,可直接斩杀扶桑亲王,令两国的关系,无疑降到了冰点。 “陛下!” 李景隆轻声道:“我大明不惧扶桑,却也没必要招惹这等麻烦!” “扶桑人擅长水战,若是闲来无事,便来骚扰我大明海疆,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 这番话说的为国为民,惹得无数朝臣忍不住点头。 “放屁!宁王不杀那狗日的亲王,扶桑人少来骚扰百姓了?” “蓝玉将军,这是朝堂,岂能爆出如此粗口?” “去你娘的!咱就知道,倭寇该杀!” “就算是杀扶桑亲王,也要有陛下的旨意才对!” 朱元璋虎目微睁,嘴角轻笑,看着朝臣们唇枪舌剑。 蓝玉,沐英作为武将之首,还是朱权的至爱亲朋,果断站在了宁王一方。 饱受宁王之苦的都察院,以及李景隆兄弟二人,则质疑宁王此举以下犯上。 咚!咚!咚! 朱元璋轻敲龙椅,朝堂之上,瞬间安静如初,等待着洪武大帝对此事盖棺定论。 “标儿,你知道此事?” “回父皇,儿臣昨日已处理了奏折。” 朱标站在一旁,拱手行礼道:“我大明多次劝告扶桑,莫要纵容倭寇扰我百姓。” “可惜他们不听,那便接受血的教训!” 汤友恭皱眉不语,朱元璋则笑道:“那你为何,昨日不问问咱怎么处理?” 此时的朱标,想到自家兄弟,与倭寇拼杀的一幕,不由地勇气倍增。 “回父皇!儿臣逾越,但儿臣以为,父皇会支持十七弟!” 朱标义正言辞道:“我大明能将蒙古鞑子赶出中原,打得他们王庭破碎,连国号都丢了!” “难道还怕小小的扶桑岛国不成?” 此言一出,太子一派的大臣们,纷纷跪地高呼:“我大明何惧之有!皇上下旨,我等便踏平岛国!” 汤友恭则着急道:“太子爷!请您收起好战之心!我朝连年征战,又不曾训练水师!与扶桑交恶,得不偿失啊!” “水上面对扶桑,地上面对鞑靼瓦剌,还有西南吐蕃,安南虎视眈眈!我等不该树敌过多!” 李景隆同样劝说道:“若单打独斗,我大明何惧之有?倘若贼人联合,我朝势必会吃亏!还请皇上,太子爷三思而后行!” 朱元璋摆了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熟悉皇帝的蒋瓛,当即跪地奉上朱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告诉百姓,准备好利刃,倭寇来犯,杀了再说,钦此!” 呼! 朝臣无不震惊,皇上这是默许了宁王的做法! “咱嫌弃扶桑,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们既然不要脸,那咱的百姓也不必客气!” “来一个,杀一个!扶桑人敢报复,有咱顶着!” 洪武大帝起身,冷笑道:“蓝玉!在玄武湖,准备训练水师!” “没有水师,咱就练!没有战船,咱就造!” “谁敢欺负大明百姓,咱虽远必诛!” 轰! 群臣跪拜,这才是中原汉人的皇帝! 有汉之霸气,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有唐之傲骨,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汉唐雄风,化作明之风华!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第315章 臣,源义满启奏 扶桑,京都。 樱花散落,朝开夕凋。 足利义满脚踏木屐,身着常服,身为幕府将军,大权在握。 名义上的扶桑国王是天皇,可真正做主的还是幕府将军。 “前些日子,明廷终于同意与我等贸易。” 足利义满笑道:“明廷的铜钱,一直在我国流通,这下不必担心铜钱不足。” 亲信家臣斯波义重恭维道:“将军大人所言甚是!明廷识趣,我等便对其称臣。若是冥顽不灵,大和武士的刀刃,将会让他们感到畏惧!” 对于中原朝廷,周边邻国一向认为,只要名义上低头听话,就能获得实打实的好处。 足利义满也不例外。 在北条宗政带来向明廷称臣的消息后,足利义满果断答应。 可大明似乎又与前朝不同。 压根没有赏赐各种好处,哪怕市舶司开启贸易以来,都是大明赚得更多。 谁让人家的商品更受欢迎呢? 大明可以不要扶桑人制造的屏风、折扇。 扶桑人敢不要大明的铜钱,草药,盐铁么? “义重,对待明国商人,还是要客气些。” 足利义满笑道:“待我将南北统一,届时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师!远征明廷,又有何难?” 斯波义重面相谄媚,恭维道:“将军大人,龟山亲王已经去打前站。听闻他跟明廷的国公取得了联系。” “看来明廷,也并非铁板一块!” 正当二人商业互吹之际,却看到北条宗政焦急跑来! “被誉为风雅之士的北条大人,为何如此着急?” 斯波义重打趣道:“莫非是想玩酒馆的女子不成?” 北条宗政冷漠道:“将军大人!龟山亲王,可是您派遣去明国?” 足利义满有些不解,“不错!龟山亲王向来尚武,本将军便让他与明廷李景隆接触。有何不妥?” 呼…… 北条宗政深吸一口气,长叹道:“龟山亲王被杀!三千武士尽数葬身明廷!” 八格牙路! 斯波义重破口大骂:“明廷出尔反尔!这是要与我扶桑交恶?” 足利义满同样不敢相信,都说中原人性格偏软,挨了欺负只要不是太过分,便不会还手。 可这哪里是热情好客中原人? 分明是赶尽杀绝的明朝暴徒! “宗政!你马上前往明廷,向朱元璋讨要说法!我扶桑的亲王不能白白被杀!” 足利义满起身,事关脸面,他这个幕府将军不可掉链子。 “将军大人,此事还是忍气吞声为妙。” 北条宗政席地而坐,“斩杀龟山亲王之人,是大明宁王朱权!正是此人促成两国贸易!” 话音未落,斯波义重便打岔道:“明廷不给将军大人面子,我们必须让大明宁王偿命!” 啪! 斯波义重的脸上,已经一片红肿,出手之人,正是幕府将军足利义满! “亲王天皇皆可死,但与明廷贸易不可断!” 足利义满冷笑道:“告诉各个大名,约束好他们的部下!拿纸笔来,我要亲自向大皇帝陛下致歉!” 北条宗政轻舒一口气,心中早就问候了龟山亲王祖宗十八代! 真以为明军不敢打? 看不到北元鞑子的下场么? “扶桑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 “不可!这等言辞,是对大明大皇帝不敬!” “臣,源义满有事启奏!” —— 应天府。 朱权一路悠哉闲逛,他想多看看江南水乡。 马上就要去大宁就藩,以后要与北国风光常年为伴,若无皇帝召见,这辈子未必能回到江南。 “殿下,您怎么丝毫不担心……” 郑潇心中焦急,上奏皇帝后,他当即得到了召见。 可身旁的宁王,将一天的路程,愣是走成了三天! “不必着急。” 朱权笑道:“扶桑人,不过是欺软怕硬的狗罢了。” 狗?您是没看到倭寇有多残忍! 郑潇摇头苦笑道:“殿下此行离开,万一倭寇再来报复,我等如何是好……” 淮安知府,泪眼婆娑,如同受气的小媳妇。 “那你放心去抵抗,若是死了,本王踏平扶桑,也会为你报仇。” “咳咳……殿下,大可不必!您不如早些来支援啊!” “本王马上去大宁就藩,心有余而力不足。” 朱权见郑潇被吓得六神无主,赶紧宽慰道:“放心吧!本王此番会为你解决倭寇之事!” 瞿能和盛庸则相视一笑,显然这位知府大人,并不知晓宁王殿下的本事。 “殿下,说起来,此番回朝,你可就要成亲了!” 瞿能大手一挥,亲密地拍在朱权后背。 两人既是君臣,也是生死与共的袍泽。 “瞿能!不可无理!” 盛庸训斥道:“殿下万金之躯,岂能扛得住你这莽夫一拍?” 藩王没藩王的模样,臣子也不知礼数! 郑潇心里苦,他当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才敢拦驾宁王! 这下可好,两国邦交,付诸东流! 他头上的乌纱帽,恐怕也戴不了多久了! 陛下这是何等震怒,要亲自召见他这个淮安知府。 “郑大人,笑一个!跟殿下一同还朝,你不开心?” “瞿将军……下官实在是笑不出来啊……” 众人刚入城门,就看到百姓们蜂拥而至。 “完了!早就听闻,宁王殿下跟读书人不对付!” “这些世子,难免口诛笔伐!” 郑潇赶紧以袖掩面,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骂就骂宁王殿下! 破坏两国邦交,斩杀扶桑亲王的事,与我郑潇没有半点关系! “我等敬佩宁王殿下!文能提笔创心学,武可上马平鞑靼!” “殿下斩杀倭寇,快哉快哉!请受我等一拜!” “诸位军士,请受我等一拜!” “还有位掩面的大人呢,看来此事与他无关!” 郑潇闻言,当即拂袖,“胡说!当日殿下冲锋在前,我老郑鞍前马后!” 朱权闻言,也不拆穿对方,士子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了却君王天下事,留下生前身后名? “多谢诸位!” 朱权抱拳道:“本王也祝各位金榜题名,仕途坦荡,早日成为大明栋梁之才!” 正当众人寒暄之际,却看到蒋瓛率领锦衣卫匆忙赶来。 “宁王殿下,皇上唤您前去觐见!” 第316章 你管这叫神器? 奉天殿。 洪武大帝面露喜色,不过在群臣面前,他还要保持天子威仪。 可不能让这些个臭丘八,看出咱今日的心情。 老十七班师回朝,再次捣毁蒙古人的王庭,不愧是咱的种! 朱标在一旁,强忍住没有笑出声。 “父皇年岁大了,反而像小孩,既然关心十七弟,何不表现出来?” 大明太子爷随即释然,家中那两个咋呼着要当海盗的逆子,他不还是爱之深责之切? 一想起朱允炆和朱允熥,朱标便有些埋怨朱权。 你当皇叔的人,就是这般教育侄儿? 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当海盗! “怎么还没到?蒋瓛这厮,为何如此之慢?” 老朱轻敲龙椅,有些不耐烦。 “宁王殿下觐见!” 唰! 群臣目光,全都聚焦在宁王朱权身上。 在这一刻,他便是大明朝堂最耀眼的人。 “儿臣,拜见父皇!” 朱权躬身行礼,笑道:“儿臣幸不辱命,再次捣毁北元王庭!” “带回俘虏七万,降兵八万!另外,擒鞑靼可汗也速迭儿。” 啪!啪! 朱权鼓掌拍手,就看到身着蒙古长袍的鞑靼大汗,在大明朝堂挑起了胡旋舞。 旋转,跳跃,他不停歇。 也速迭儿清楚,若是想要活下去,他就要取悦大明朝臣! 大汗之位,如梦幻泡影,现在的他不过是明廷的俘虏罢了! “哈哈哈!胡人果然擅长舞蹈!” “可惜此人并非安禄山,咱们圣上更不是唐明皇!” “解气!太特娘的解气了!” 老朱单手托腮吗,饶有兴趣,看向台下卖力表演的也速迭儿。 “行了,留他一条狗命!” “谢大明大皇帝!” 也速迭儿跪地谢恩,被锦衣卫带出朝堂。 天威浩荡,这就是当今圣上的天子威仪么! 郑潇始终低着头,丝毫不敢抬眼,生怕触怒了天威。 “你就是淮安知府?” 皇上问话,吓得郑潇一激灵,赶紧回道:“微臣郑潇,叩见皇上!” 朝臣们脸上泛起嘲弄的笑容,他们是京官大员,拥有天然的优越感。 郑潇任职淮安府,即便距离应天府不远,却也并非京官。 “拦驾老十七,去对抗倭寇,你好大的胆子!” 朱元璋语气平静,可郑潇却听出了当今圣上愠怒。 打赢了大家皆大欢喜,若是打输了,宁王受伤,有损天家颜面,项上人头和乌纱帽都不保啊! “皇上息怒!” 老朱摆了摆手,“以后,你不必回淮安府了。就在老十七麾下听令!” 什么?我把官位丢了? 郑潇呆若木鸡,殊不知朝臣们眼中充满羡慕之色。 谁不知道宁王如今受皇上和太子恩宠? 就藩大宁,甲兵充足,能够多立战功,还怕无法升官发财? 太子继位,以宁王跟他的关系,手下官员还不爱屋及乌? “郑大人,还不谢恩?” 太子爷朱标笑道,群臣也发出爽朗的笑声。 咱大明朝廷怎么回事? 算了,丢官不丢命,也算是不错! “微臣郑潇,谢主隆恩!” 洪武大帝对着朱权招了招手,示意其向前靠拢。 “老十七啊,杀了扶桑亲王,你可知给朝廷惹了多大的麻烦?” 听闻此言,汤友恭、李景隆重燃希望。 他们早就听闻,扶桑当权者,给皇上写了书信。 蓝玉和沐英,詹徽相视一眼,不知皇上为何旧事重提。 “儿臣杀得并非扶桑亲王,而是一介倭寇。” 朱权负手而立,以他对父皇的了解,压根就不能因此事责罚自己。 “倘若此人跟随使团前来,我大名礼仪之邦,定会好生宽带。” “可他却跟随倭寇烧杀劫掠,这是撞到儿臣的刀口上。” “儿臣,焉有不杀之理?” 呼!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此次北伐前,他们都当宁王年纪小,不足为惧。 如今看来,宁王一身杀性,不必戍边已久的燕王,晋王等人差! “蒋瓛啊,给他们念念,扶桑什么义满送来的书信。” “是,皇上。” 蒋瓛双手接过书信,高声念道:“臣,源义满有事起奏。” “明国乃我扶桑父母之国,臣一向敬仰皇上天颜,苦于无法相见。” “今日有谣言,称我国亲王骚扰明国海境。此乃荒谬之语!” “臣源义满,多谢大皇帝陛下,为我国清扫败类!” “臣不胜感激,特意呈上我国三神器之一,请大皇帝陛下赏玩!” 这特娘哪里是两国皇帝之间的书信,那劳什子源义满,分明是咱大明的舔狗! “御史大人,是谁说宁王此举会破坏两国邦交?” 蓝玉当即出演嘲讽。 “我记得曹国公还说,扶桑人会一怒之下,派遣水师为难我大明?这不是邦交良好,两国一起除贼么?” 沐英阴阳怪气,直指李景隆。 “诸位言官仗义执言,詹徽敬佩!” 詹徽躬身一礼,令都察院众人颜面尽失! 老朱龙颜大悦,笑道:“来人,将扶桑神器拿上来!咱要跟诸位爱卿,一起赏玩!” 蒋瓛双手奉上一把长两尺七八寸的长剑。 刀剑锋看似菖蒲的叶片,整个剑身泛白,中央部分较厚。 握柄的部分约有八寸厚,有多处环节而不平滑,就像鱼的背脊骨。 以大明众人的审美来看,这剑属实有些难看! “扶桑神器,就这?” “扶桑人不会是随便拿了一把废铁,欺瞒咱们皇上吧?” “混账东西,他们一点诚意都没有!” 群臣义愤填膺,将足利义满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大家伙还真的冤枉了幕府将军。 听闻大明要在玄武湖训练水师,足利义满除了一封堪称舔狗楷模的书信外,可谓是别出心裁。 直接将三神器之首送给了大明! 说他是扶桑卖国贼都不为过,可人家这么干了,明朝君臣却嫌那神器太丑! “老十七,你看看这把剑!” “儿臣,谢父皇。” 朱权结果草薙剑,传说中斩杀八岐大蛇的神器,看似并不锋利,甚至有些拉跨。 咔嚓! 把玩剑身之际,朱权稍微用力,那“神器”竟然应声断裂! “完了!宁王殿下折断了扶桑人的神器!” “梁子算是结下了!” “那可是献给皇上的贡品啊!” 朱权看向一脸懵逼的朝臣,无奈道:“这么脆,你管这叫神器?” 第317章 此乃,扶桑贺礼 驿馆之内。 北条氏政紧张万分。 草薙剑在扶桑人眼中,那是至高无上的神器。 泱泱大明,真能看上这玩意? 会不会直接送银子,显得更有诚意? 北条氏政手持团扇,来回踱步,如今才是暮春时节,却让这位扶桑使者急得满头冒汗。 殊不知,斩杀八岐大蛇的扶桑神器,却被大明逆王轻松折断…… —— 大殿之上。 太子爷朱标也有些发懵,他见过东南诸国进献的稀奇古怪之物。 却从未遇到过,折断对方国家神器的做法! 始作俑者,还是他疼爱的弟弟! “父皇,大哥……” 朱权尴尬地挠了挠头,扶桑人已经认怂到如此地步,他却无意间弄断了人家的神器! 每一代天皇即位,都要有三神器作为公证。 可以说扶桑人,将天皇登基的合法权利,送给了大明。 每一代天皇想要顺利继位,都要来大明请草薙剑。 朱权这一失误,几乎令接下来的所有天皇,都失去了合法继承权…… 毕竟,连根儿都没了,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微臣听闻,扶桑国王继位,可都要此剑为证。” 李景隆与扶桑人来往甚秘,也知道了对方的习俗。 老朱气得火冒三丈,这逆子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扶桑人若是嘴硬,别说掰断了神器,就是屠了整个岛国,都不为过! 可人家已经认怂了! 你这逆子弄断了人家天皇的根儿! “逆子!咱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老朱大袖一甩,“咱不管了!标儿,你去解决此事!” 什么? 朱标有些发懵,“父皇!这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儿臣岂能逾越?” 毕竟此事匪夷所思,哪怕说出实情,扶桑人信不信还要另说。 “那咱现在退位,让你当皇上?” “父皇,您开什么玩笑?” “你先跟咱开的玩笑!” 朱权一脸无奈,不就是一把破剑,至于父兄如此争吵? 台下还有群臣看着呢! 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你们二位也不嫌丢人! “咳咳……皇上,太子爷!” 李善长身为内阁首辅,一步踏出,躬身行礼道:“微臣有一计,可解此燃眉之急!” 两父子停止争吵,异口同声道:“善长(阁老),速速道来!” 李善长狡黠一笑:“宁王殿下即将大婚,扶桑身为我大明藩属国,不送上贺礼,说得过去?” “咱们就将这草薙剑,当做扶桑人的贺礼!” “既然成了宁王殿下的东西,就算弄坏了,也跟他们扶桑人无关了吧!” 听闻此言,明廷君臣纷纷对着李善长竖起大拇指!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论一肚子坏水,还得看咱李阁老!哦不对,是足智多谋,孤刚才一时嘴快!” 朱标由衷称赞,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善长不愧是咱的萧何!几个扶桑人,被你这损招耍的团团转!” 老朱直言不讳,李善长唯有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朱权竖起大拇指,损,还得看李善长! “善长啊,你就去你去拟道圣旨。这事就按你说的办!” “老臣遵旨!” 解决了破烂神器,老朱笑眯眯地看行朱权。 一旁还有位虎视眈眈的大明太子爷。 “老十七啊,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来了来了!催婚他来了! “十七弟,你与蓝丫头、徐丫头两情相悦,父皇早已赐亲,选个良辰吉日成亲吧!” 朱标一脸慈笑,正所谓长兄为父,弟弟的婚事,太子爷自然要过问。 “恭祝殿下大婚!” 群臣作揖,朱权深吸一口气,看来木已成舟! 藩王前往封地之前,必须完婚。 朱权很幸运,无论是蓝彩蝶与他北伐生死与共,还是徐妙锦与他心灵相交,都是他喜欢的女子。 至于其他藩王,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秦王朱樉,被父皇赐婚,娶了北元齐王王保保的妹妹。 夫妻二人婚姻关系糟糕,秦王偏爱偏妃邓氏而将王氏幽于别所。 呼…… “儿臣,谢父皇赐婚!” —— 驿馆之内。 礼部侍郎章祥心中紧张,他身负要职,此次来跟扶桑使者交涉。 掰断对方神器这事,自然要粉墨一番。 “章大人!” 北条宗政恭敬行礼,态度极其谦卑。 南北两朝的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万万不能断了大明的铜钱,草药与盐铁贸易! “使者客气了。” 章祥面对北条氏政,略微抬手,笑道:“近来,我大明有一件喜事,使者可听说?” 喜事? 北条宗政有些摸不着头脑,“愿闻其详!” 唉! 章祥叹气一声:“你重视贸易,更该重视此事!促成两国贸易的宁王殿下,要成亲了!” 什么! 北条宗政面露喜色,那谄媚模样,比他自己进洞房都要高兴! “章大人!我扶桑全国上下,都感念大皇帝陛下天恩浩荡,以及宁王殿下从中撮合!” “宁王大婚,我朝定要送上贺礼!” 上钩了! 章祥心中狂喜,表面却露出难色。 “唉!宁王乃陛下最喜爱的儿子之一!普通宝物,已经入不了其法眼!” “敢问大人,有何妙策?只要扶桑有的,我朝都愿意奉上!” 足利义满十分现实,别看李景隆对扶桑态度更好,可实实在在的贸易,才是生财之道。 朱权这尊财神爷,足利义满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紧紧抱住此人大腿。 “本官看来,草薙剑就不错!” “什么?那是本国神器……日后天皇即位,都要前来大明请此剑。” 北条宗政有些做不了主,天皇找皇帝请剑,这话说不出不丢人。 去找藩王请草薙剑,那岂不是丢人现眼? 哼! 章祥面色不悦,冷哼道:“本官只不过看你是可造之材,给你透露些消息罢了!” “宁王不悦,陛下龙颜大怒,最后倒霉的还是你们扶桑!” 说罢,深谙谈判之道的章祥,直接拂袖而走,丝毫不顾北条宗政的挽留。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北条宗政只觉得无比屈辱,日后继位的天皇,都要派遣使者,去大宁卫请草薙剑。 “不报此仇,我扶桑举国上下,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第318章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暮春时节,春暖花开,就像万物,度过了苦寒的冬日,准备迎接生命的绽放。 这一大早上,勋贵公卿,王侯将相便汇聚在皇宫之内。 各个主要宫殿,备足了鞭炮,红字烫金的双喜蜡烛。 御路之上,铺好了象征着喜庆的红毯。 太子爷早已完婚,甚至生下了数个皇孙。 如今又有那位藩王,能够令当今皇上如此上心? 中和韶乐,早已设在乾清门。 丹陛大乐设在奉天门内,迎亲礼仪陈设在午门之外,随时等候着太子爷的吩咐。 “十七弟,可紧张啊?” 大明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朱标此时却在帮朱权整理衣襟。 以前那个顽劣不堪的弟弟,如今却要娶妻成家! “父亲!小皇叔今日好英俊呢!” 朱允熥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叹气道:“小皇叔成亲后,岂不是要去大宁就藩?儿臣再想见到他,不知何年何月了!” 臭小子! 朱标上去就赏了儿子一记暴栗,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皇叔……侄儿舍不得您!” 朱允炆悲从中来,那些大本堂的先生们,满口之乎者也,哪有小皇叔讲的有趣? 潇洒不羁,最终成佛的孙猴子。 扬帆起航,铸就日不落帝国的弗朗吉海盗。 都像是给允炆允熥两兄弟,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傻小子!你小皇叔又不是不回来了!” 朱标笑骂一句,看着远处,正在穿戴圆领袍。 不习惯佩戴乌纱帽的大明宁王,只觉得十分别扭。 一向爱穿青衫的他,却身着朱红圆领袍,胸前背后绣着四爪蟒龙。 好一个英俊少年郎! 朱标甚是满意,亲自为十七弟系上玉带。 “走!前去接亲!” 太子爷大袖一挥,亲自“屈尊”陪同宁王前去迎亲。 朱允炆和朱允熥,两条幼龙开路。 沐英,李善长,冯胜,傅友德,耿炳文等人陪同在后。 接亲队伍里,不是开国名将,功臣勋贵,你都不好意思混进去。 朱权与蓝彩蝶,徐妙锦相熟,倒是省去了“三书六礼”的步骤。 尤其是“纳吉”,此乃六礼中的第三礼。 男方问名、合八字后,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 朱权是洪武大帝赐婚,谁敢说八字不合? 不少男女,互相有意,却都倒在了纳吉这一步上。 美其名曰:“八字不合。” 迎亲队伍中,十二名鼓手皆为军中悍卒,敲起锣来打起鼓,接亲两次丝毫不费劲! 再看大街小巷,百姓们听闻是宁王成亲,全都不请自来,想要沾沾这位藩王的习气。 “我等恭祝宁王殿下大婚!” “快快地诞下小宁王,子承父业打倭寇!” “殿下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啊!” 朱权骑乘在马上,随手洒下喜糖,“本王多谢父老乡亲捧场!” 药王堂内。 凌月奴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不由地有些好奇。 隔着窗户往外一看,那人模样为何有些似曾相识? 王宁! 不对,这分明是朱元璋的十七子成婚! 凌月奴只觉得心跳加速,小鹿乱撞之下,差点冲出胸膛。 “为何此人成亲,我会如此难受?” 凌月奴双手捂住胸口,深呼吸一口,这才缓解心中激荡。 “少教主!外面发喜糖呢!” “滚!” —— 迎亲队伍遭遇了难题,究竟先去哪一家,成了难以抉择之事。 徐妙锦,中山王徐达之女,魏国公徐辉祖之后。 父亲立下开国第一功,兄长随蓝玉北伐多立战功。 蓝彩蝶,梁国公蓝玉之女。 其父乃当今大明第一将,封狼居胥,饮马翰海,破敌于捕鱼儿海,覆灭北元! 两人都是战功卓绝,可莫要小看了先后之分。 两女同为王妃,就连定亲礼都是一模一样。 究竟谁大谁小,说不定这迎亲顺序便是蛛丝马迹呢。 明朝施行一夫一妻,到了朱权这里,也无法避免。 “中山王劳苦功高!其父子两代,皆为我朱家鞍前马后。” 太子朱标一声令下,指向魏国公府,“蓝玉会理解孤,去徐家迎亲!” 迎亲队伍浩浩汤汤,只是队伍骨干,皆是军中悍将,杀气腾腾之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打仗。 就连擅长防守的耿炳文,今天也是冲锋在前,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自从上次市舶司货物的事情后,耿炳文算是认清了形势。 坚决不与李景隆等人勾搭连环,选择老实本分地告老还乡,最后还是被老朱劝住,才继续留在朝廷效力。 一个只会防守,不会进攻的人,对大明江山构不成任何威胁。 “迎亲队伍到!” 朱允熥大呼一声,却看到徐家大门紧闭。 只见包子脸小萝莉,手中拿着糖葫芦,一蹦一跳走来。 “姐夫!姐姐说了,若是因为我爹的名号,你就先来找她,那大可不必呢!” 才女傲骨,徐妙锦这般的佳人,自然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朱权解释道:“我与妙锦情投意合,与她出生在和等人家无关,小妹速速开门,让我迎接新娘子才是。” 徐妙织想到三姐被眼前坏蛋骗走,以后更要远去大宁,不由地对朱权不喜。 “哼!我三姐诗画双绝,那你倒是作一首叠字诗!要我满意,才为你开门!” 徐妙织“任性”的要求,惹得徐辉祖赶紧解释:“殿下啊!我妹年纪小,你可莫要与她当真!” 朱权深吸一口气,人生何处不是考场? 婚姻,正是人生路上的一场大考,若是错过了徐妙锦,他会抱憾终身。 “久慕妙锦假乱真。” “假乱真是却逢君。” “时又逢君花含玉。” “花含玉久慕妙锦。” 朱权与徐妙锦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天香阁。 那是的徐家小姐,女扮男装正是以假乱真。 这首诗可谓是层峦叠嶂,每一句都在诉说着朱权对徐妙锦的爱慕思念。 徐妙织目瞪口呆,李善长大呼:“妙哉!妙哉!” 砰! 徐辉祖一把抢过小妹手中糖葫芦,惹得小萝莉跳起反抗。 “快去给殿下开门,否则别想吃糖葫芦!” “呜呜呜!姐夫,大哥抢我糖葫芦!” 徐妙锦在闺房内,听到小妹哭喊,叹气一声:“终究是错付了,这丫头为了一串糖葫芦,就把我卖了?” 朱权进门之前,高呼道:“妙锦!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我来了!” 佳人含羞,凝然愁望静相思,一双笑靥嚬香蕊。 第319章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梁国公府。 蓝彩蝶本就生性好动,更有参与北伐的传奇经历。 让她这般戴着红盖头,一动不动地待在闺房内,可苦了这位大小姐。 “小淫贼怎地还没过来?” 蓝彩蝶聪慧,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去接徐妙锦。 她与朱权的感情,在永顺林,便已经定了终身。 说起来,还要多谢那个叫何春的狗贼,不过此人还是死了为妙。 新娘子不敢摘下红盖头,只得起身来回踱步。 “中山王故去,我爹还在世,处于尊敬,也该先去魏国公府迎亲。” 蓝彩蝶释然,听闻外面脚步声,又赶快坐在闺床上。 生怕被家人看到她这幅俏皮模样。 “闺女啊!去了大宁,可不能像在家中那般任性啊!” 蓝玉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毕竟女儿这颗好白菜,要被宁王殿下拱到大宁! “爹!~您就放心吧,女儿何时受过气?我还要跟着小……殿下驱逐鞑子,包围百姓呢!” “胡闹!你一个女儿家,去打什么仗?学学人家徐妙锦,相夫教子,遵守妇道!” 蓝彩蝶懒得与父亲争吵,轻哼一声,“爹!你爱说什么边说吧……女儿去了大宁后,你想唠叨,女儿也听不到了。” 父女隔着一扇门,默默无语两行泪。 —— 魏国公府。 朱权亲自抱起徐妙锦,将其送进花轿。 由于一次娶两人,朱权的花轿可谓是相当之大。 徐辉祖脸上挂着笑容,“爹,妙锦也出嫁了!跟你说的一样,徐家女儿不嫁懦夫!” “宁王殿下,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烧王庭,擒可汗,配当您的女婿!” 好不容易拿回糖葫芦的小萝莉,却看到大哥在暗自神伤。 更是对着父亲的灵牌窃窃私语,为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国公府很快传来了小萝莉的声音。 “大哥流猫尿啦!” “徐妙织,你这个不孝妹!” 兄妹二人打闹过后,跟上迎亲队伍。 接上蓝彩蝶后,朱权三人要在皇宫内完婚礼。 洪武大帝年事虽高,却也要看着儿子娶妻。 至于能否看到皇孙降生,饶是朱元璋这般拓达,也唯有面露苦笑。 众人来到梁国公府,蓝玉早就在大门处接驾。 “蓝玉!你这是哭了不成?” 沐英打趣道:“十七弟跟你家彩蝶情投意合!你这一哭,好像十七弟强抢民女一样!” 呸! 蓝玉冷哼一声:“文英!待你嫁闺女的时候,看你哭不哭!” 两位多年生死与共的袍泽,相视一笑,今天大喜日子,定要不醉不归。 “呼……” 朱权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大喊道:“彩蝶!我来娶你了!我知道你肯定待不住,是不是在闺房内来回踱步?” “听到有人来了,就赶紧坐在闺床,生怕人家识破?知妻莫若夫,我若是说得对,你便赶快出来!” 花轿内的徐妙锦闻言,嫣然一笑,“殿下还真是调皮,当着那么多人,彩蝶姐姐如何能出来?” 唰! 只见新娘子风风火火,头顶红盖头,带着凤冠,身穿大红麒麟通袖袍,素光银带。 朱权则张开双臂,笑道:“还不跳过来?本王准备好了!” 啪! 蓝玉以手掩面,彩蝶装了半天的淑女,在朱权两句话之下,原形毕露。 “世风日下啊!可为何老夫觉得,这一对定会甜蜜如初?” “呵呵!李阁老所言甚是,我看两位王妃,跟宁王殿下乃是绝配!” “詹徽啊!当初你可没少说宁王殿下顽劣不堪,小心我找殿下告状去!” 勋贵们面露喜色,朱标更是欣慰的如同老父亲。 以前,只到他膝盖处的十七弟,终于长大了! “父亲……今天是小皇叔大喜日子,您可不能哭啊!” 耿直的允熥话音未落,就被朱标训斥。 “呸!你哪只眼睛看到为父哭了?莫要胡说!去给你小皇叔牵马!” “得嘞!大哥,过来一起啊!” 朱允炆腼腆一笑,却看到父亲朱标点头对其鼓励。 —— 奉天殿。 老朱饶是经历过儿子们多次婚礼,依旧有些紧张。 “哼!臭小子,一次娶两个!比他那些哥哥强得多!” 锦衣卫在蒋瓛的指挥下,于丹陛东西设仪仗。 教坊司也在礼部的安排下,于午门外设乐演奏。 文武官员按照仪礼司的要求,立于文楼之南,等待迎亲队伍的到来。 “二虎!老十七他们还没到?” 一向躲在暗中的二虎,笑道:“皇上,宁王殿下要接两位王妃,肯定要花费些时辰。” 老朱点了点头,满意道:“好啊!多娶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咱开枝散叶!” “老十七这一支的名字,咱昨日可都想好了!一直到二十代!” 老朱像个炫耀才华的小孩子,递给二虎道:“看看!这就是老十七一房的排辈顺序!” “磐奠觐宸拱,多谋统议中,总添支庶阔,作哲向亲衷。” 二虎看到眼前的老人,笑得那般开心,他为子孙后代,连名字都想好了。 他想要做的太多,可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 老天爷啊,若您开眼,就保佑皇上长命百岁,保佑大明江山千秋万世! 二虎还在心中祈祷,却看到老朱一把夺过纸张。 “你可是第一个看到的人,把嘴管严了!” “微臣,遵旨!” “今天大喜日子,你弄那么严肃作甚?” “微臣,不敢逾越。” 老朱还在嫌弃二虎是榆木脑袋,却听到蒋瓛高呼。 “皇上!来了!迎亲队伍回来了!” 老朱双手撑住龙椅,二虎赶紧上前搀扶。 “不可!咱要冷静,等着儿媳妇来看咱!” “皇上英明!” 御路之上,朱标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朱允炆和朱允熥,两人为小皇叔开路。 朱权则走在中间,左右挎着蓝彩蝶与徐妙锦,毕竟顶着红盖头,视线难免受阻。 “今聘中山王徐达之女徐妙锦,梁国公蓝玉之女蓝彩蝶为宁王妃!” 随着蒋瓛宣旨,百官齐呼:“微臣见过宁王,宁王妃!” 两女玉手颤抖,她们知道自己将会作为与皇室联姻的工具。 却不曾想,竟然能嫁给心仪之人。 五马如飞龙,青丝结金络。 “两位爱妃莫慌,随本王前去觐见父皇。你们可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媳妇!” 第320章 洪武册封,宁王大婚 奉天殿。 朱权挽着两位王妃,一起走向大殿。 男儿成家立业,身为藩王,成家过后,便要去封地就藩,拱卫大明江山。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踏入奉天殿。 奉天承运,朱权希望后世的朱家儿孙,也能够如他们这般,驱逐鞑虏,痛打倭寇。 “儿臣,拜见父皇!” 朱权双膝跪地,蓝彩蝶与徐妙锦同样跪拜。 “快起来!臭小子,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 老朱满眼都是宠溺之色,平日这逆子在身边,他总是想要敲打,生怕朱权走了歪路。 可成婚之后,儿子要离开应天府,长时间不在身边,洪武大帝心中难免不舍。 “早些生儿育女,最好是给咱生个大胖孙子!” 老朱一把牵住儿子的手,笑道:“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这把老骨头,能否看到孙儿。” 朱权汗颜,父母都是这样。 单身时,要求你尽快结婚。 结了婚,恨不得第二天就能抱孙子。 “父皇寿与天齐,定会长命百岁!” 朱权悄声道:“儿臣教你的五禽戏,可要与大哥一同练习!监督大哥,就靠父皇了!” 老朱满意点头,多好的逆子,即便成婚了,也没有忘记父兄! “老十七,上次天香阁的女子不错,你何不纳妾?” “对了!还有药王堂的苗家女大夫!咱看她对你也有意思!” 咳咳! 朱权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韩月儿如今远赴岭南,安顿白莲教遗孤。 若是一切顺利,待她回到应天府,自己早就去了大宁。 至于凌月奴,小毒仙亦正亦邪,女人可都是记仇的动物,万一给他下点毒。 恐怕大明很快便会传来宁王死讯。 震惊,王府一日之内,竟全被毒杀! 限制于身份和阵营,朱权打算让王宁当个渣男,不如相忘于江湖。 “父皇……儿臣跟她们清白的很!” “装?你跟人家月儿姑娘同床共枕!还有那女大夫,上次给的安神药,咱晚上睡得甚好!” 好在老朱想起如今在大殿之上,不能冷落了两个新娘子。 “行了,繁文缛节便作罢!你带着两个丫头回王府吧!” 老朱摆了摆手,示意朱权带着王妃离去。 “宣,铁铉,平安,瞿能,盛庸!” 小黄门传令,宁王府四大战将,一同前来。 洪武大帝单独召见他们,还是头一遭。 老朱脸上已经没有了父亲的慈爱,取而代之的则是帝王威仪。 “臣,叩见皇上!” “平身。” 老朱端坐于龙椅之上,笑道:“铁铉听封!” 铁铉身体一颤,再次跪地。 “封铁铉为王府长吏司,掌王府之政令,辅相规讽,以匡王失,率府僚各供乃事,而总其庶务焉。” 洪武大帝虎目微睁,不忘警告道:“若王有过,则诘长史!” 如果宁王有过错,第一个被责问的便是铁铉这个王府长吏司。 “臣,谢主隆恩!” 王府文官之首,铁铉当之无愧,而他也要承担王府政令,辅佐宁王,直言进谏的责任。 “平保儿!” “臣在!” 向来一头乱发的平狮子,唯有面见朱元璋时,才会束起狮鬃。 “封平安为大宁中护卫指挥使!” “臣,平安谢主隆恩!” 明朝藩王,可拥有三卫兵马,一般分为中护卫,左护卫,右后卫。 中护卫默认是武官之首,可见朱元璋对义子平安的器重。 “瞿能!” “臣在!” “封你为大宁左护卫指挥使!” “臣,谢主隆恩!” “盛庸,封你为大宁右护卫指挥使!” “臣盛庸,谢主隆恩!” 册封完宁王府的骨干,老朱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此番北伐,跟随之兵将,皆为宁王府卫兵!” 此言一出,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这两万悍卒,放眼大明,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们的前身,可是徐辉祖率领的火头军,能够熟练运用大明炮,骑射等战法。 追随宁王北伐,双方之间更有默契。 不少武将还在觊觎这支军队,不曾想陛下早就有了安排。 “大宁接壤鞑靼,毗邻朝/鲜。” 朱元璋似乎还不放心,直接说道:“铁铉,告诉老十七,视情况可征兵!” 呼…… 大宁卫这等人员配置,已经十分可怕! 两万远能火铳骑射,近能马刀砍杀的骑兵还不够? 皇上竟然还让宁王掌管征兵之权! 一支边军拉扯起来,岂不是能威胁中央? 好在众人清楚,宁王与太子的关系,不可能行此篡逆之事。 可这份恩宠,也是藩王中独一份。 “大宁,军屯粮饷,让老十七自行负责!” “朝廷养兵,已十分不易。” 洪武大帝看似不负责任,朝廷不给大宁调拨粮饷,可却无疑给了宁王更大的权力。 军政一手抓,分明是让大宁形成了高度的自治。 群臣清楚,大宁已经取代北平,成为了抵御鞑靼的桥头堡。 蒙古人吃亏两次,定会伺机而动,寻找报仇雪恨的机会。 宁王就藩,趁着根基不稳,正是他们报复的最佳时机。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老朱果断放权给朱权,让其自由发挥。 “皇上英明!” 群臣高呼一声,老朱却不以为然。 “行了,都去喝喜酒吧!告诉老十七,半月之后,前往大宁就藩!” —— 宁王府。 牲酒赛秋社,箫鼓迎新婚。 张三丰知道自家殿下的性格,直接开起了八阵图。 想来闹洞房?先破了武侯大阵再说! 三位新人,终于松了口气。 当然,还剩下最后一步,朱权要主动掀开红盖头。 徐妙锦心中紧张,不知今日妆容,殿下是否会喜欢? 蓝彩蝶则迫不及待,赶快将这该死的红绸拿下来,本姑娘闷死了! 比飞却似关睢鸟,并蒂常开边理枝。 朱权轻轻掀起徐妙锦头上红绸,随后一吻定情,徐家小姐唇齿留香,片刻害羞过后,便是热情的回应。 杯交玉液飞鹦鹉,乐奏瑶池舞凤凰。 蓝彩蝶听到一声嘤咛,当即主动撤下红盖头,“小淫贼,你冷落我……呜……” 樱唇轻启,已被宁王贪婪吮吸。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 此情,燕尔新婚正妙年。 此夜,珠联璧合情如蜜。 第321章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 应天府外,大明太子朱标,带着两个儿子,以及蓝玉,沐英,李善长,詹徽等文臣武将,亲自送行朱权。 一向活泼好动的朱允熥,如今却如霜打的茄子,赖在朱权身边不走。 一向温润如玉的朱允炆,此刻同样心情不佳,始终紧攥着双拳。 两位皇孙,第一次觉得藩王制度太过无情! 以后与小皇叔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够再次相见! “你们两个逆子!还不快放下十七弟?” 朱标训斥道:“孤还有话,要与十七弟说!” 朱权轻笑一声,拍了拍允熥的肩膀。 “大哥,先让我跟两位侄儿说两句吧。” 这一去,山高路远,朱标点了点头。 两个儿子,自幼便与朱权一起长大,感情岂能不深? “允熥,耷拉个臭脸给谁看?” “小皇叔!都怪皇爷爷那劳什子制度,弄得咱们皇亲国戚,还要去边疆吃沙子!” 朱允熥心直口快,却被允炆训斥道:“允熥,不可胡言乱语!” 哼! 眼看两兄弟又要争吵,朱权变戏法般,从大袖中拿出两本书。 “允熥,看看这是什么?” “这……” 朱允熥老脸一红,明显是西门大官人与金莲姑娘的故事集。 再看另一本,正是朱权编撰的《纪效新书》! “允熥,你生性好动,以后投身行伍,说不定领兵打仗的才能,比我还要强。” “小皇叔此话当真?” 朱权点了点头,心中默念:“当然是骗你的!可惜孩子需要鼓励。” 朱允熥抱着《纪效新书》,如获至宝。 “允炆,看看这是何物?” 朱权自然没有忘记大侄儿,掏出一块造型精致的怀表。 “此乃,南蛮物?” “不错,此物名为怀表,用来记录十二时辰。” 朱权笑着为朱允炆讲述怀表,随即将一本地图交给对方。 “小皇叔,为何不给我《纪效新书》?您认为,行军打仗我不如允熥?” 朱允炆看似文弱,骨子里却也争强好胜。 “你若是想走得更远,海图比《纪效新书》更适合你。” “你看此图之中,这里便是我大明,万里之外,更有其他诸如弗朗吉的强国。” “他们即将通过大航海运动,找寻咱们大明,如若有一日,大明比他们弱,海洋又无法抵挡他们,那该如何?” 朱允炆脸色惨白,国与国只见,可没有什么情谊可言。 “所以,小皇叔才建议皇爷爷开展市舶司!” “我大明不可落后于人,训练水师势在必行!” “我大明更应该提前一步,进入大海,发掘更广袤的土地!” 孺子可教也! 朱权轻笑道:“允炆,大本堂的先生们都是好意,不可因为本王,就与他们疏远。” 朱允炆低头认错,“小皇叔放心……允炆去向黄先生赔罪便是……但他教的就是不如小皇叔!” 宽慰好两个侄儿,兄弟二人来到长亭之外,准备临行前的促膝长谈。 “十七弟,大宁之地,并非想象中的安宁。” 朱权本想为大哥斟茶,却被太子爷夺过,“临行之前,让大哥做些什么。” “二弟,三弟他们,定有诸多部署,更别说老四向来深谋远虑。” “大宁设置卫所,无疑削弱了他们三个的重要性。” “你去往此地,切莫与他们三人发生冲突,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兄弟若是不睦,父皇也会因此伤心。” 朱权轻抿一口茶水,点头道:“大哥放心,臣弟心里有数。只是大哥勤于政务之际,也别忘了保重身体。” 你啊你! 朱标无奈一笑,“你到头来,确实叮嘱起为兄了!” “鞑靼虎视眈眈,辽王阿扎失里,并非表面上那般老实。” “老四的奏折所说,孤并不完全相信!” “术赤虽是你的结义安达,对此人也不能完全相信。” 朱权并未反驳大哥,这是临行前的春谆谆教诲。 “你在应天的王府,孤会时常派人打理。” 朱标远眺天边,轻叹道:“出去好啊!年轻人,就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都说皇帝好,九五之尊,拥有天下!可皇帝却要关在应天府,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走出去!” “孤在想,若是孤继位,定要走出去看看!塞北草原,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浩瀚东海,扬帆起航,扬我大明国威!” 朱权心中难受,正如大哥所言,后世明朝的皇帝,哪一个不是被囚禁于紫禁城? 他们拥有万里江山,却从未去看过。 他们坐拥天下之主,却连天下全貌都不知。 “大哥,若是得空,便来大宁看看臣弟。” 朱权深深作揖,“臣弟会让大宁,成为我朝的壁垒!大宁不破,鞑虏休想南侵!” 唰! 朱标拱手回礼,“孤,相信十七弟!孤也会勤政爱民,等待着十七弟的消息!” 坐在马车内的蓝彩蝶,不时偷偷从窗户中偷看。 “唉,成了亲就无法抛头露面,端的是无趣。” 徐妙锦轻笑道:“姐姐不愧是习武之人,还能活蹦乱跳。” 说到此处,徐妙锦俏脸一红,“这些时日,夜夜笙歌,双腿酥软,可站不起身呢。” 蓝彩蝶同样脸红心跳,“还不是小淫贼!咱们两个还对付不了他!” 看到宁王与太子回来,蓝彩蝶调皮地冲着朱权做了个鬼脸,随后赶快拉下帷幕。 “看来你与两位王妃,夫妻感情甚是和睦。” 朱标笑道:“行了,孤就送到这里,去了大宁卫,别忘了给孤写封家书!” 朱权心中一暖,随即冲着皇宫的方向下跪,叩首三次。 那位倔强的老人,昨日还和自己谈天说地,得知儿子今日要走,失踪没有离开皇宫。 “小皇叔……呜呜……侄儿舍不得你!” “小皇叔!侄儿以后一定会去大宁看您!” “哇啊!姐夫!你不在了,以后大哥每天只给我吃一串糖葫芦!” 两位皇孙和徐妙织哭得梨花带雨,只是少年与萝莉的悲喜更不想同。 朱权摆了摆手,已经上马。 “诸位!古人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众人闻言,嘴角苦笑,谁知又听到宁王殿下开口:“日月山河还在,人生何处不相逢!朱权去也!” 第322章 大宁,破落荒芜之地 朱权一路向北,离开久居十八年的江南水乡。 一路上,沿途官员,无不夹道欢迎。 大明宁王不打算劳师动众,只是礼貌性的接触,便以赶路为由,拒绝了与各路官员相见。 “殿下此举,岂不是要落人口实?” 平安不解道:“这些官员也是好心好意,仰慕殿下,才过来结交。” 铁铉笑着解释道:“殿下如今是藩王,圣上曾经说过,就藩皇子……” 平安,瞿能与盛庸异口同声道:“不可与地方官员亲近!” 这是制衡,亦是警告。 倘若朱权刚出应天府,就一路上与官员们来往频繁,你让圣上怎么想? 其他人可以不在意,但朱权必须谨言慎行。 明朝的藩王,并非想象中那么好当。 朱权不在意他在官员中的口碑,何况他也是礼貌婉拒。 躺在驿馆内,与两位小娇妻待在一起,岂不比跟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说些场面话强? 蓝彩蝶撅着小嘴,不满道:“这些官员甚是讨厌,总是来骚扰殿下。” 徐妙锦莞尔一笑,“殿下北伐草原,又取得大胜。如今更是成为第四大塞王,想攀附的官员,定然不少。” 朱权不甚在意,正在擦拭扶桑送来的贺礼——草薙剑。 “这把破剑,便是扶桑神器?” “可莫小瞧了他,以后扶桑天皇即位,还要来咱们大宁请此剑。” 朱权笑道:“本王倒是觉得,请一次给二十万两银子,这样是否合理?” 噗嗤! 蓝彩蝶嫣然一笑,“殿下,您还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徐妙锦那是情人眼里出潘安,称赞道:“殿下,分明是生财有道。” 蓝彩蝶轻哼一声:“妙锦妹子,你可不能对他太好!小心这人蹬鼻子上脸,忘记他这些时日,晚上是如何欺负你的了?” 徐妙锦俏脸娇羞,拂袖掩面,甚是可爱。 朱权一把将蓝彩蝶揽入怀中,笑道:“哪像小毒妇,你都将本王当做战马骑乘了。” 蓝彩蝶俏脸一红,“你……闭嘴!” —— 奉天殿。 洪武大帝亲自查大宁城的建设。 “宁城,即辽金时故址,如今改拓,有门五,城周十二里有奇。” “朵颜三卫盘踞于此,互成犄角,外可对抗草原鞑虏,内可拱卫大明江山。” “除大宁外,尚有宽河、会州、富峪三城,山高而长,水阔而聚。且其地东接福馀,若招漳潮吴淅水商,远通扶桑、朝/鲜!” 朱元璋想到此处,嘴角含笑,他为老十七选的就藩之地,可谓是别出心裁。 与扶桑,朝/鲜进行贸易,想必自给自足不再话下。 若是大宁能够作为榜样,其他藩王还有脸向朝廷索要粮饷? 以后自给自足,也能为朝廷节省开支。 “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慢炖。” 朱元璋笑道:“标儿,老十七那里,你可派人前去看过?” 朱标脸色铁青,叹气道:“父皇……儿臣私自做主,让锦衣卫前去大宁查探……如今大宁并不乐观!” 嗯?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朱权停止抱怨。 “老十七若是能够解决这些麻烦,自然最好。” “若是无法解决,你这当大哥的,也要拉兄弟一把。” “背后捣乱的那些个崽子,呵呵!” 朱标摇头苦笑,十七弟就藩,远比想象中更难! 两万精锐,直接押解完鞑靼俘虏后,便直奔大宁而去。 在那里,等待属于他们的王。 “以老十七的要强性子,他会像朝廷开口?” 太子爷无奈摇头,却看到父皇拿出了一件稀罕物。 两个镜片,以镜框为依托,架在鼻梁之上。 “此物叫做眼镜,老十七临幸之际,还想着咱!” 朱元璋还不忘向长子炫耀,仿佛在告诉对方,咱有礼物你没有。 “咱如今看东西,再也不花了!” 朱标轻哼一声,赌气般地从袖口中,拿出长管般的物件。 “此物名为千里眼,只需在这小孔上一看,便可达到千里!” 大明太子爷拿着望远镜,在父皇面前炫耀起来。 “吹什么牛?咱不信!那给咱看看!” “父皇,你都看了半天了,是不是该还给儿臣了?” 老朱把玩千里眼,爱不释手道:“以后行军打仗,有此物侦查,定能提高斥候效率!” “什么你的?这不是老十七给咱的千里眼么?” 朱标:“……” 万万没想到,九五之尊的父皇,竟然会耍无赖! 太子爷忿忿不平地离开,不远处还传来洪武大帝的调侃声。 “咱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年轻人莫要着急!” —— 本需要半个月的行程,朱权等人却花了一月有余。 路过北平城,徐妙锦挂念大姐,朱权体谅王妃,便在燕王府多住了几日。 徐妙云见到出落得如此漂亮的三妹,更是喜极而泣,两姐妹有不少悄悄话。 燕王朱棣看向徐妙锦,也不由地双眼发直。 当年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如今亭亭玉立,已经嫁为人妇。 兴许是徐妙锦的关系,燕王府招待颇丰。 除了朱高煦和朱高燧两个熊孩子,总想出言挑衅外,倒是过得十分有趣。 小住半月有余,朱权才带着两位王妃,终于来到了他的藩地。 大宁! 一望无际的草原荒漠,大漠孤烟直。 城郭之上的老兵,唯有看到夕阳,才感受到一天已然过去。 辽河与夕阳,形成一道长河落日圆的绝景。 大宁如今只有六千余户,三万余人,可谓是人烟稀少。 朱权紧皱眉头,洪武十九年便开始督建大宁城,如今却是这幅模样? 斑驳的城墙,很难将其想象为新城。 再看戍边老兵,眼神中满是倦怠,丝毫没有警备之意。 “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宁王殿下!” 平安手中大槊指向城楼,老卒们甚至没有盘问,便马上打开了城门。 “殿下……此地兵卒,防备之心丝毫没有。” 瞿能低声道:“倘若是鞑子假冒,前来突袭,恐怕城中百姓危矣!” 朱权点了点头,笑道:“无妨,本王有的是时间整顿!先去王府再说!” 蓝彩蝶掀开帷幕,看道大宁城门的那一刻,樱桃小嘴惊呼道:“这边是大宁?好一个破落荒芜之地!” 第323章 王府,无钱粮可用 宁王府,三个不满灰尘大字,令人如此不适。 张三丰紧皱眉头,不悦道:“老道我一人伺候公子,都比这王府多人要强!” 别看张三丰平日里,只会站在王府门口拿着扫把摸鱼。 可人家武当掌教,至少把门前雪扫的干干净净,哪像这王府?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荒郊野寺。 饶是好脾气的徐妙锦,也有些面色不悦。 “走,进去瞧瞧。” 朱权正欲敲门,就看到王府走出数十人,恭敬磕头行礼。 “微臣,拜见宁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朱权摆了摆手,更是心中不悦。 但看众人官袍上打着补丁,更是一个个灰头土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是流民草寇。 “典宝所宝正,工正所何在?” 铁铉身为王府长吏司震怒,见一名中年人,颤颤巍巍地走出。 “下官在……典宝所与工正所都都由下官负责,还请大人吩咐……” “府中钱粮多少?为何王府年久失修?” 看到铁铉震怒,那宝正赶紧跪地道:“回大人……王府,乃是袭承了大元贵族当年的住所……” “下官根本没有收到半分半毫的修缮银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府如今没有钱粮……” “我等俸禄,连养活妻儿都不够啊!还请王爷恕罪!” 说罢,王府大大小小一众官员,纷纷向朱权口头赔罪。 “请王爷赎罪!” 铁铉火冒三丈,他本以为来到大宁,能够追随王爷一展抱负,谁知王府已经穷的揭不开锅! 蓝彩蝶秀眉紧蹙,低声道:“殿下的两万兵马还没到……若是没有钱粮,如何养兵抵御鞑子?” 徐妙锦同样心中紧张,谁能想到刚到大宁,就感受到了如此落差。 朱权上前,扶起为首的老大人。 “诸位请起,朝廷应该拨下了修缮王府的银两。” “请诸位告知本王,银两何在?” “皇室每月都有粮饷派发,典膳所为何揭不开锅?” 宁王问话,众人心中忐忑,还是为首老人开口。 “下官审理所理正周潭,见过宁王殿下。” 周潭深深作揖,满脸羞愧道:“我等自洪武十九年,就被圣上安排到王府,掌管修缮督建之事。” “这两年间,大宁的银两,都在秦王殿下手中;粮饷则归晋王殿下;至于守城的兵丁,则是燕王殿下安排……” 说到此处,众人哪里还不明白? 三位塞王,是把大宁拔了个溜干净。 银子,被秦王拿走。 粮饷,则归晋王所有。 兵丁,燕王挑选了精锐,留给朱权老弱病残。 两万士兵,要守护大宁,宽河、会州、富峪四座城池,可谓是难上加难! 何况大宁的城防,简直像纸糊的一样。 这两年,有燕山铁骑威名在外,鞑子才没有骚扰。 如今朱权正式就藩,便要自己负封地安全。 “混账!” 铁铉义愤填膺,破口大骂道:“那三位,简直是贪婪至极!微臣这就上书皇上,让他老人家为宁王殿下做主!” 唰! 朱权大袖一挥,拦住了铁铉。 “打不过就叫家长帮忙,那是小孩做的事情。” “钱没了,本王可以赚!粮食没有,本王可以种!兵丁没有,本王可以征!” “但你们不能没有信心!” 朱权负手而立,一步踏进破旧的王府。 随后是两位王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大明宁王还是那条升龙? 铁铉怒目而视,随即与武将之首平安,走向王府。 接着是盛庸,瞿能,李嘉与郑潇。 朱权下令,将一行人所带的粮食交给典膳所。 看到王府这些官员,吃得如此之香,仿佛过年般。 可见这两年,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三位好兄长,这下马威还真狠。” 饭后,朱权与几位重臣商议对策。 “王府内的官员,过得如此贫困潦倒,也有本王的原因,他们说不定会心中埋怨。” “两万大军到来,没有粮饷,便会导致军心涣散,如何抵挡鞑子?” “咱们归来的首要任务,便是搞钱,搞粮食!” 平安听后,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殿下,直接上书朝廷,还愁军饷不成?皇上和太子殿下肯定会答应!” 铁铉摇头苦笑,只因平安将此事想的太过简单。 “平将军,殿下初到封地,就要求助于朝廷,岂不落人口实?” “想必秦晋燕三位塞王,都在等着看殿下的笑话!” “我等要靠自己,在大宁地立足,方能服众!” 盛庸和瞿能相视一眼,靠自己,太过困难! “殿下啊,钱倒还好说,可粮食现种已经来不及……” 李嘉瓮声瓮气道:“军屯那帮兔崽子说了,那都是燕山卫种的粮食,贵人家所有。” 平安羞愧难当,瞿能震怒,起身拍案。 “混账!在我大宁之地,种他燕山卫的粮食?欺人太甚!” 朱权轻笑一声,三位好哥哥,为了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上书朝廷,向父兄求助,等于承认自己的无能。 应天的王府,倒是不缺钱粮,但运输过来,显然来不及。 “平安,本王的兵马,多久抵达大宁?” “回殿下,还有三日……” 呼…… 三日过后,看到粮饷都没有的大宁,士卒们还能保持镇定? “钱会有,粮食也会有。” 朱权镇定自若,看向众人,“相信本王,这几日好生休息,不必为此忧虑!” 王府厢房内,审理正周潭,正与几名官员商议。 “呵呵,都说宁王文韬武略,我看不过是虚有其表!” “断了他的钱粮,有兵马又能如何?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他不找皇上求助,便只有跟几位王爷借钱粮!” 周潭一脸戏谑之色,全然没有迎接朱权时的落魄。 “周大人所言甚是!宁王刚到封地,就拖欠粮饷,令士兵吃不上饭,传到朝中,皇上不发怒才怪呢!” 典宝正阿谀奉承道:“秦王殿下可说了,办好此事,咱们都能升官发财呢!” “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更会撤了宁王的封地!” 官员们哈哈大笑,大宁之地,他们才不愿意久留。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两万大军已然抵达大宁城,却不见宁王踪影…… 第324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两万精骑抵达大宁城,等待着宁王检阅。 众人满怀期待,看到残破不堪的大宁城后,显然与期待不符。 城墙依旧以元朝时期为主,只是草草进行修缮。 城中居民满脸疲惫,与如今大明蒸蒸日上的国力,并不相符。 再看前来迎接的官员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这里也算是藩王封地? “城外有一群鞑子!” “速速随我迎战!” “我等刚来大宁,便有仗可打,快哉快哉!” 一众将士们,正要提刀上马,却发现为首之人是宁王朱权。 那些蒙古骑兵,则是术赤的泰宁卫将士。 “安达,你若是缺少粮草,大可让我多拨一些。” “只有三日粮草,若是被士兵知道,岂不是动摇军心?” 术赤紧皱眉头,朱权今日前来拜会,直截了当让他拨来三日粮草。 术赤自然一口答应,当即派人来送,却发现两万骑兵已经等候多时。 粟麦自不必说,术赤更是送来牛羊,草原汉子对安达从不吝啬。 他虽在此地不足一年,却也清楚大宁之地,被三位塞王经营的一团糟。 他们将朝廷拨给大宁的钱财,搜刮而空,动用手段让朱权有苦难言。 一旦上报朝廷,便代表着宁王的无能。 离开父兄之后,还不是一事无成? 术赤深吸一口气,安达的第一步,他必须要助其一臂之力。 “还愣着做什么?杀牛宰羊,本王请你们吃顿好的!” 朱权一声令下,士兵们随即露出笑容。 只要有宁王在,如今大宁残破又如何? 他们相信,宁王绝不会放任这种情况。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朱权打了个饱隔儿,笑道:“诸位弟兄,军中粮草匮乏,本王只得三日钱粮。” 此言一出,术赤恨不得一把捂住安达的嘴。 这等实话,岂能对士兵们说? 士兵们闻言,脸上无不动怒,大老远前来戍边,他们将会成为大宁第一批军户,却连粮饷都没有? “鞑子向来喜欢南侵,劫掠我朝百姓,只因他们缺少钱粮。” 朱权手握酒樽,笑道:“本王想问问诸位,咱们缺粮,是向朝廷讨要,亦或是恳求其他塞王……” “还是特娘的去抢敌人?” 酒酣胸胆尚开张! 士兵们战意盎然,北伐归来,他们还未习惯解甲归田的生活。 “抢鞑子!方显我大宁军人本色!” “抢钱,抢粮,抢鞑子!” “殿下尽管吩咐,我等定誓死相随!” 朱权满意地看向一众士兵,这才是他大宁的虎狼之师! 术赤摇头苦笑,他只清楚,鞑靼要遭殃了! 有这位宁王在,以前蒙古铁骑南下劫掠的臭毛病,可能要改改。 否则贼手伸过来,很可能被一刀斩断! “提刀上马,随我出征!” 呼! 两万铁骑疾驰,气吞万里如虎! —— 宁王府。 审理所里正周潭,已经幻想自己转投门庭,受到秦王重用的场景。 子孙后代,皆会享受荣华富贵,而他也会离开大宁这等鸟不拉屎的地方。 连军粮都没有,王府都揭不开锅,宁王有何面目留在此地? 还是灰溜溜地滚回江南,一辈子待在父兄身边,当个闲散王爷吧! “何事,如此急躁?即便宁王来问策,你等也要保持镇定。” 周潭轻抚长须,笑道:“届时,上书朝廷,还是找秦王借粮,还不都是咱们说了算?” 典宝正一脸急躁,指着门外,着急道:“宁王……宁王出兵了!” 出兵? “放屁!军饷都没有,他拿什么出兵?” 周潭一把掐住对方脖颈,怒吼道:“莫要胡说八道!谁,谁给了他军饷?” 典宝正干咳两声,挣脱周潭双手。 “泰宁卫指挥使术赤,听闻宁王从此人手中借了三日军饷!” “此时已经北上草原而去!” 藩王有用兵之权力,除了王府长吏司外,其他人都没有权力制止。 可王府第一文官是铁铉,并非他周潭。 “走!去找铁铉!” 周潭面色铁青道:“若是宁王出兵有任何差错,我等都难辞其咎!” 这些人求得是荣华富贵,可不想掉了脑袋,当即大小官员,浩浩汤汤向铁铉住所走去。 “诸位,留步。” 盛庸挡在门口,肩扛一把大明炮,笑着看向众人。 “指挥使大人。” 周潭躬身行礼,笑道:“我等听闻宁王贸然出兵!特来见王府长吏司大人!为何不尽劝谏职责?” 盛庸抬起大明炮,对准天空射去。 亢! 一只大雁应声落下! 此人,射术如神! “你们是在威胁长吏司大人,还是在威胁宁王?” “我认识汝等,手中大明炮,却未必认得。” 说罢,盛庸将大明炮对准众人,这些王府小官,哪里能跟宁王麾下名将相比? 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尽数退去。 “指挥使大人!倘若宁王出兵,有任何闪失,我等都难辞其咎!还请你们好自为之吧!” “不牢里正费心。” 盛庸靠在门口,打了个哈欠,一脸艳羡,“平狮子,瞿能,你们两个王八蛋跑得快,留我跟老铁看家护院!” 铁铉端着一杯清茶,递给了盛庸,后者一饮而尽,却不解气。 “一群混账!他们是宁王府的人,结果却帮着外人为难殿下,当真死不足惜!” 盛庸一向少言寡语,如今骂骂咧咧,可见有多气。 “没有粮饷,没有牛羊,就去找敌人抢。” 铁铉一脸悠哉,笑道:“殿下说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至于这些王府蛀虫,真当我没办法治他们?” “朝廷之中,殿下可留了后手,就怕某些人暗中耍弄些小聪明!” —— 草原之上,朱权率军疾行,小部落直接被他略去。 他的目标,自然鞑靼的富户,若不是军饷只有三日,他还想再去端了对方的王庭。 “殿下,此地距离最近的大部落,乃是四獒之一哲别!” “此人被咱们打跑后,竟然投奔了鞑靼,还真是一条哈巴狗!” 平安和瞿能,一人一语便将草原情况,尽数告知朱权。 宁王前去借粮,两位指挥使则亲自探查草原虚实。 “也好,本王正想跟老相识打个招呼。” 第325章 士别三日,你还是一盘菜 草原王庭两次被灭,势力迎来了大洗牌。 北元的高官,要么被鬼力赤内部清除,要么被朱权劫掠到大明“留学”。 给了不少部落首领机会,哲别就是其中之一。 贵为十三翼四獒,如今的他只得蛰伏在鬼力赤麾下。 飞狼军被徐辉祖的火头军打残,经历了一年多,才勉强恢复元气。 其中大部分还都是新兵,需要经过战场打磨。 “为何这几日,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哲别摇头苦笑,“听闻,朱元璋派他的小儿子前来就藩?” 手下听闻,一个个哈哈大笑。 “那朱皇帝,当真是有眼无珠!一个小崽子,岂能与我等交手?” “待到明人秋收,咱们就去劫掠一番!” “不错!明人辛苦一年种下的粮食,不过是给咱们过冬用!” 哲别将马奶酒一饮而尽,笑问道:“可知就藩之人,是谁?” 一众鞑子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谁都没有将新来的藩王放在眼里。 “将军,您贵为四獒之一,岂会害怕一个小崽子?” “就是!明人勋贵,没有一个是英雄汉,只会仗着人多罢了!” “不错!给咱们将军一支万人骑兵,便能扫清大明!” 哲别老脸一红,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那场苦战! 中山王徐达长子徐辉祖,手下五千士兵,愣是将他的飞狼军打残! “派斥候前去探查情报!对明人,不可大意!” “是,将军!” 众人话音未落,却听到帐外不断传来擂鼓之声。 草原人一向不善击鼓,反倒是中原汉人,交战之际,向来喜欢擂鼓助阵。 “好啊!新来的小娃娃,竟然打上门了!” “走,出去会会他!今日就让朱元璋体会丧子之痛!” “儿郎们,提刀上马,彰显我草原男儿之勇!” 哲别也有些恼怒,此地是北元丞相失烈门的旧地,今年此人被擒,肥沃的草场,便被哲别捡了便宜。 大明新就藩的藩王,竟然敢主动挑衅,他哲别焉有怯战之理? “出兵!” 朱权没有选择偷袭,只因他另有深意。 擂鼓之声,正是提醒对方,明军到此,速来受死。 整个部落,无论男女老幼,尽数上马准备迎战。 哲别一马当先,冷眼看向对手,只是觉得后背一凉。 中间的少年郎,看起来有些面熟,但左右两员大将,却让他记忆尤深! 平狮子,一口气追了他二十余里! 瞿能,训练的弓兵,射术比草原人只高不低! 此乃,强敌也! “阁下,可是新来大宁就藩的宁王?” 哲别抱拳行礼,这般文质彬彬的举动,彻底震惊了麾下士卒。 说好的见面直接冲杀呢? “本王此来,是来抢钱抢粮。” 朱权开门见山道:“以后,你们若想过得安稳,便每年向本王进贡。” “对了,可以进贡两份,一份给朝廷,一份给本王。” “朝廷那份你可以不给,本王那份,你不给,可以试试后果。” 听闻此言,鞑靼军阵传来一阵阵嘲笑之声。 反观明军军阵安静如初,若是其他主帅放下如此狠话,大家也会一笑了之。 可如今宁王开口,意味着此事并非说笑。 “大明宁王,好大的胃口!” 哲别冷笑道:“你父朱元璋,都没有本事让我等上贡!你有何资格?” “长生天的子民,不会屈服于中原蛮子!儿郎们,准备上!” 朱权叹气一声:“上次打残了你的飞狼军,本王还有些过意不去,这次直接灭掉算了。” 朱权手持鼓槌,亲自擂鼓助阵,军队则由平安,瞿能率领。 一通鼓,阵列在前,会挽雕弓如满月! 随着鼓声,明军落月,万箭齐发,欲与草原骑兵比箭技! 箭雨倾盆而下,打了哲别等人一个措手不及,哪怕是面对面交锋,他们的箭技显然略逊一筹! “草原儿郎,绝不认输!舍生冲锋!” 哲别怒吼一声,手下飞狼军,利用轻骑兵的优势,妄想以速度,冲破箭雨,直击敌军本阵。 谁知,鼓声变奏,由舒缓到紧凑,瞬间化为大珠小珠落玉盘! 二通鼓,火铳上塘,炮击敌酋三段射! 唰! 眼见明军铁骑,举起了火铳,梦魇般的回忆,涌向哲别脑海之中! “不!” 这支军队,赫然是当年击溃他的那支! 枪林弹雨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轻视明军之人,终将付出生命代价! 随着前军士兵,纷纷落马身亡, 哲别反应不及,却听到了令他闻风丧胆的鼓声! 朱权紧闭双眸,他的军队,他的士兵,凭借鼓声,便已清楚主将的想法! 三通鼓,冲锋陷阵,马踏联营,请军听我《宁王破阵乐》! “随我冲锋!” 平安一头乱发,显得尤为耀眼,手中大槊横扫而来。 看到明军有如此骁勇之人,鞑靼骑兵早已胆寒心怯,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哲别更是楞在原地,失败的阴霾笼罩在他头上。 自己处心积虑,才筹备而来的飞狼军,在明军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三通鼓的时间,便令鞑靼人溃不成军! “本以为新来的宁王是只人畜无害的绵羊,谁知确实披着羊皮的猛虎!” 哲别瞬间醒悟,便要下令撤退,可让他绝望的一幕出现了,背后还有一支明军! “那是……我们蒙古人的装束!” 哲别心惊之余,却听到为首之人大吼一声:“大明泰宁卫指挥使术赤在此!敌将速速下马受降!” 术赤! 哲别咬牙切齿,此人杀了大汗和天元帝,否则蓝玉岂能轻易攻破捕鱼儿海? 前有猛虎,后有骁狼! 哪怕己方能够突围,势必会损失惨重! 鼓声回荡,喊杀冲天,哲别选择下马投降。 “都下马,避免无所谓的牺牲!” 哲别心有不甘,他曾以为运用祖宗的骑射战法,能让蒙古铁骑重新无敌于天下。 可中原大明的火器,却太过厉害,尤其是这支明君的火器,三段射足以使得士兵们崩溃。 “术赤!你这叛徒!” 哲别破口大骂,却看手持鼓槌的宁王策马前来。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为何哲别将军依旧是一盘菜?” 第326章 且听风吟,宁王破阵乐 哲别愕然,他跟这位大明宁王有过节表情? 被生擒的可是失烈门,咬住和蛮子三个废物,跟他哲别有何关系? “将军似乎忘了,本王当日以士卒十分,为我军带来火光,这才有神机营枪机飞狼军。” 什么! 那个士卒,竟然是大明宁王? 哲别倒吸一口凉气,大元朝的贵族亲王们,早就忘记了弓马娴熟。 听到打仗后,更是贪生怕死,畏惧战场拼杀。 再看看大明的亲王,一个年轻人,为了军队取得胜利,甘愿以身犯险! 大元,败的不冤。 大元,焉能不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将军宁死不降!” 哲别看向从身后包抄而来的术赤,更是冷笑一声:“叛徒!汝等无父无君之徒,也只配给汉人当狗!” 术赤紧皱眉头,他很想留下哲别的性命,将事情解释给对方听。 蒙古十三翼,何其威风? 最后却因为鬼力赤这等败类,落得个黯然散场。 术赤被诬陷成叛徒,义父木华黎更是远遁西域而去。 哲别走投无路,投奔了鬼力赤。 速不台则返回瓦剌,继续为窝阔台,察合台兄弟效命。 “可愿留在泰宁卫,跟随术赤,为我大明守土卫疆?” 朱权轻笑道:“术赤人品,世人皆知。他若是杀了天元帝和铁木真,何不自己当大汗?反而投奔我大明?” 看到哲别还在思考,朱权用手指着对方头颅,笑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如果不需要,本王不介意直接帮你砍了。” 杀伐果断,不给任何讲条件的机会。 哲别深吸一口气,跪拜道:“我降术赤,而非降大明!” 朱权冷笑一声,对方最后这点体面,他看在安达的面子上,并未做计较。 整个部落的牛羊,以及粮饷辎重,全部被朱权缴获。 泰宁卫则收获了不少族人,这也是术赤急需扩张实力。 夕阳之下,经过清点,缴获的粮食,足够两万士兵半年所用。 “安达,如今看到朝廷布防,才知皇上英明,用兵如神。” 术赤骑乘在马上,笑道:“朵颜三卫便是拱卫大明的第一道防线。我等,被朝廷视为鹰犬,只为看家护院。” 朱权很想安慰对方,可信任需要时间来证明。 术赤如今能捞到泰宁卫指挥使,父皇已经十分给面子。 “安达不必介怀,你与圣上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术赤咧嘴一笑,继续分析道:“这二道防线,便是以你们塞王为主。倘若朵颜三卫,无礼支撑鞑靼与瓦剌的进攻,便只能退守大宁。” “秦王,晋王,燕王,宁王。其中又以安达你的封地最靠前。” “皇上交给你的担子过重,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术赤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在为朱权做出分析。 “第三道防线,倘若塞王不敌,却也能争取足够时间,让北方军民衣冠南渡。” “最终与敌寇决战长江天险,若能取胜,大可收复北方失地。” “即便落败,也能如南宋般苟且偷安。大明有位好皇帝,你们有位好父亲。” 洪武大帝高瞻远瞩,布置了层层防线。 他已经预料到,大明北方,迟早还会崛起一支草原部族,也许是鞑靼,也许是瓦剌。 北患,一直会纠缠大明。 可惜,他为后代子孙构造的防线,却在历史上,被朱棣亲手化解。 大宁卫撤销,更是沦为了报答朵颜三卫的礼物。 这片城池,水草肥美的草场,令朵颜三卫成长为草原上的第三股势力。 同样偷偷摸摸,劫掠大明百姓。 两道防线失去后,加之前度北平,令整个都城都暴露在北方游牧民族面前。 这也令堡宗朱祁镇被俘,北平面临瓦剌兵临城下。 朱权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父皇高瞻远瞩,自不必说。” “大哥看似宽厚仁慈,大是大非上,却异常强硬。” “再加上我那两个侄儿,如今尚武发奋,大明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欺负。” 朱权笑道:“大明同样也不会欺负别人,本王答应过你,要建立一个开放包容的多民族国家!” 啪! 两人击掌为盟,就像当日在永顺林外。 可惜物是人非,一个是元朝贵胄,被人诬陷,投奔曾经的敌人,更沦为对方看家护院的忠犬。 另一个则离开江南水乡,走上塞北风沙之地,守土卫国,此生恐怕再难回到应天府。 “安达,你已经有了半年的粮食,为何要安营扎寨?” 术赤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以朱权的性格,岂会捞一票便走? “半年粮食,够做什么?” 朱权笑道:“本王不喜欢捉襟见肘的感觉!应天府的粮仓,就权当送给父皇。本王在大宁,依旧能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大明宁王哼唱着曲调,术赤好奇道:“这小曲有些好听!安达可否告知此曲之名?” 朱权躺在青草之上,仰望夜空繁星,笑道:“此曲名为《宁王破阵乐》,贼寇敌人,听到此曲不退者,皆斩!” 三通鼓,便击溃了哲别的飞狼军。 术赤扪心自问,哪怕他的骑兵装备了三眼铳,实力得到了提高,也并非朱权的对手! 明军,始终保留了实力。 好在大明炮造价不菲,加之明军大部分将领,并不清楚其威力,才没有大肆流行。 “明日你将粮食带回,分你一半。” “安达,不必如此……” “客气什么?他们是你的族人,你不好意思,可本王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 朱权将水袋中的马奶酒猛灌一口,随手丢给术赤。 “安达,看好阿扎失里!” “放心,此人贼心不死!我给朝廷的奏折,被人拦下。” —— 鞑靼,王庭。 鬼力赤来回踱步,从今年开始,草原上便迎来了最大的梦魇! 大明宁王! 听到这四个字,草原诸部落,无不如坐针毡! “哲别部落全军覆没!一群没用的废物!” 鬼力赤怒骂一声,却看到手下一名酋长低声道:“大汗……我还听说,只要鼓声想起,最好尽快逃跑!” 话音未落,就看到斥候疾步而来。 “大汗!宁王朱权抢夺了五个部落,如今扬长而去,还给您留下一封书信!” 鬼力赤一把夺过书信,只见上书八个大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327章 鞑靼,表示强烈谴责 奉天殿。 洪武大帝身体硬朗,依旧保持着一天三朝的习惯。 只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看向末席。 仿佛那里,还有一位偷偷打瞌睡的逆子。 如今那逆子,已经就藩一月有余,也不知道给咱写封家书! 罢了,罢了,外出就藩的儿子,就像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新婚燕尔,肯定把咱给忘咯! 哼! 老朱轻哼一声,一旁的大明太子爷纳闷不已,这又是谁招惹了父皇? “陛下!鞑靼大汗鬼力赤,上奏国书!微臣不敢耽搁,快马加鞭送到!” 蒋瓛双手奉上国书,洪武大帝一把接过。 “呵!鬼力赤一介竖子,给咱写信,能有什么事情?” 大臣们好奇不已,自从去北元国号后,鞑靼还是第一次与大明有国书上的来往。 “哈哈哈哈!” 洪武大帝爽朗的笑容,回荡在朝堂之上。 自从宁王殿下就藩后,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高兴。 “不愧是咱的种!” 唰! 老朱将国书递给朱标,骄傲道:“标儿,给咱大声念出来!” 朱标结果国书,赶紧查阅,一目十行,忍不住嘴角上挑,露出得意之色。 “文英!皇上跟太子这般高兴,究竟发生了何事?” “蓝玉,你问我,我问谁去?詹徽,你快放个屁!哦不,说个话!” “二位大将军,以我只见,应该是宁王殿下那边的消息。” 詹徽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明太子爷的声音。 “大明皇帝陛下,中原有言,养不教,父之过。” “贵国号称礼仪之邦,为何行此蛮夷之事?” “宁王朱权,侵扰草原,劫掠我国百姓牛羊粮食,扰得草原不得安生。” 朱标脸上抽搐,忍住笑意,念出了最后一句:“望皇帝陛下好言相劝,对此我鞑靼表示强烈谴责!” 哈哈哈哈! 朝堂之上,大明君臣无不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世人皆知,中原汉人最懂礼仪,平白无故不会在庄严的朝堂上哄堂大笑。 除非,对方太过无耻! “咱以前,多次警告北元鞑子,莫要来犯我大明边境。” 朱元璋虎目微睁,笑道:“可惜啊,他们听不懂人话,依旧连年来犯。” “咱的儿子,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他们却表示强烈谴责。” “咱真是奇了怪,谴责能让北元鞑子老老实实牧羊?不能!” 群臣面露喜色,谁能想到宁王殿下刚到大宁,就扰得草原不得安生? 逼得鞑靼可汗,亲自写国书,言语之间充满委屈。 全文通篇,唯有一个中心思想。 陛下,让您的逆子收手吧! 可惜老朱嘴角一笑,当即下令道:“善长啊,为咱拟招!” 李善长躬身行礼道:“微臣遵旨。” 朱元璋端坐于龙椅之上,思考诏书内容,群臣也好奇不已。 皇上,会写出如何有趣的诏书? “竖子小儿,难以管教。” “素闻鞑靼兵强马壮,请待朕教育那逆子。” “朕年事已高,有心无力。汝等放心,倘若逆子不敌,是他学艺不精。” “朕绝对不会派遣蓝玉,沐英,冯胜,傅友德等人前去要个说法。” “钦此!” 群臣再次强忍住笑出声。 皇上这分明是嘲讽鞑靼无能,对方若能“管教”宁王殿下,至于给您写国书么? 最后那句,还不忘警告对方。 真敢动了宁王,那皇上便会御驾亲征,为儿子讨回公道。 “圣上英明!” 老朱眯眼一笑,只觉得这些书呆子,今天拍马屁,比往日顺眼了不少。 —— 大宁。 这一个月内,每日都有兵马陆续归来。 士兵们不断驱赶牛羊,运输粮食,令周潭大跌眼镜。 “宁王,究竟做了什么?为何粮食源源不断?” 周潭咬牙切齿,只因他们这些王府内的“外臣”,每日只能获得一些糟糠。 再看看铁铉,盛庸等人,那是天天杀牛宰羊,每顿都有肉食。 本以为两个貌美如花的王妃,只是花瓶而已。 却不曾想,那位徐王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令王府中的下人尽数归心。 他这个秦王部署两年的棋子,竟然发现自己被架空了! 那位蓝王妃更为过分,听说她将一众官员叫去后庭。 官员们鼻青脸肿走出来后,第二日便为其马首是瞻! 周潭深刻感受到四个字——众叛亲离。 如今与他关系较近的典宝正,每日跟他一样,只得吃糟糠为生。 “见过王妃……为何下官与典宝正的俸禄,还未发放?” 周潭躬身行礼,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徐妙锦,而非打人的蓝彩蝶。 “里正大人无须多礼。” 徐妙锦回礼,微笑道:“您也知道,王府囊中羞涩,我等都节衣缩食。” “里正大人对王府忠心耿耿,晚一些再拿俸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周潭明显碰了个软钉子,对方说话慢条斯理,与其却毋庸置疑。 倘若他执意索要俸禄,就是对宁王府不忠。 眼前的宁王妃,绝对会毫不犹豫将他赶出王府。 好一个阳谋! 周潭咬着牙,为了秦王许下的好处,决定坚持下去。 “王妃所言甚是……如今王府有难,正应该同舟共济才是!下官的俸禄不着急!” 徐妙锦嫣然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那我便多谢里正大人了。” 转身离去之际,徐妙锦脸上笑容荡然无存,樱桃小口暗骂一句:“老狐狸!” 再看里正周潭,心中暗道:“狐狸精!” —— 漠北草原。 每当鼓声响起,便有鞑靼部落,迅速撤离,留下粮草辎重不顾。 更有甚者,部族首领会主动缴纳贡品,请求明军离开。 只因《宁王破阵乐》响起,若有敌寇不降,皆斩! “我等,愿为大明从属,还请陛下留情!” 朱权停止擂鼓,命士兵前去接受贡品。 看到对方只有五百余人,便有族人恶向胆边生。 “大人,对方兵马甚少,为何不直接动手?” “蠢货!有部落妄想造次,谁知伏兵尽出,整个兵丁都被屠戮殆尽!” 明军已然走远,朱权骑乘在战马之上,打了个哈欠。 “现在只带五百人,他们也不敢打,还真是无趣!” 第328章 咸湖 朱权凭借着奏乐,便吓退鞑靼众人,拿好对方准备的物资满载而归。 仔细清点之后,朱权发现了问题所在。 盐,这一重要物资,就算是鞑靼人,也拥有甚少。 他们还要从大明百姓手中劫掠,更别说有富余的了。 “殿下,还是向朝廷求助吧……” 平安低声道:“盐乃百味之本,更是士兵所需之物!长时间不吃,军队战斗力定会大受影响!” 瞿能也点头附和:“我等的粮食已经足够支撑到秋收!可盐的份量却并不够。” 朱权叹气一声,便走向那部落,询问道:“以我所知,你们的部落并没有办法获取盐。” 朱权并非一味劫掠的强盗,会给部落留下足以生存的物资。 这也是草原诸部落配合其的原因之一。 只要交出贡品,大明军队便不会乱杀无辜。 “唉!大明不开放互市,王庭那边又不会管我等死活。” 部落首领叹气道:“附近有一处湖泊,水之味道齁咸不已,我等无奈之下,只得以布料沾取湖水,然后用以烹调。” 平安和瞿能相视一眼,没想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有湖泊之水的味道是咸的。 再看朱权却已经面露喜色。 “快!快带本王前去!” 朱权激动不已,这可是咸水湖,有了这片湖泊,再加上制盐工艺,可以毫不费力地获取食盐! 朝廷即便运送物资,途径北平,宣府,大同之地,也会被三位塞王卡扣一些。 看到大宁城那副模样,朱权已经决定,任何事都要靠自己。 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上书朝廷,闹到了父皇和大哥那里。 自己没有充足的证据,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部落首领有些发懵,还以为这位大明宁王,是因为好奇,才会让他尽快前去。 碍于宁王殿下的“淫威”,部落首领只得亲自前去。 离开之时,部落男女老幼无不悲鸣送行。 “本王让你带路,又不是去砍头,他们哭个屁?” “殿下……您分明是让我去黄泉路啊……” 部落首领叫苦不迭,叹气道:“我哈桑,能够保全部落,也无愧于先祖了!” 看着对方一副凛然就义的模样,明军众人忍俊不禁。 湖泊距离部落,仅有二十里路。 本来是水草肥美之地,却因为咸湖的原因,导致牧民们并不选取此地作为放牧之用。 “殿下,此地便是我说的那湖泊……” 哈桑下马,随后张开双臂,躺在地上,随时准备任人宰割。 等待片刻之后,却发现明军无不在笑话他。 再看大明宁王,已然策马前去湖泊查看。 朱权轻点湖水,浅尝一下后,果然齁咸,甚至有些苦涩。 “来人!准备挖池子!给本王多挖几个!” “叫人前来驻守,不得有误!” “告诉王妃,本王有重要之事,让她们勿要挂念!” 一道道命令传出,明军执行力极强,当即照做。 看到随身带着工具的明君,哈桑有些发懵。 双手合十,乞求长生天的保佑。 “完了……宁王这是要挖殉葬坑啊!” “先祖!长生天!原谅我无法保全部族!” 哈桑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谁知一把铁锹落在了他身边。 “你也前去帮忙!” “殿下……带路就算了,怎么连我身死之地,还要自己挖坑?” 哈桑欲哭无泪,却害怕明军突然动手。 为了活命么,不寒碜! 在朱权的指挥下,明军很快便搭建好五个大型池子。 “将咸湖之水,尽数盛到池子内!” 众人不解,但他们相信宁王的决策,果断听从命令行事。 哈桑轻舒一口气,看这模样,并非是殉葬坑!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哈桑,干活更加卖力。 —— 大宁。 审理所里正周潭,如今依旧负隅顽抗。 任由徐妙锦将他的亲信尽数拉拢打压,成功将其架空。 “里正大人……再不发俸禄,我等可要坚持不住了!” “请里正大人想想办法啊!王妃如此行事,当真是钝刀割肉啊!” “那二位王妃,一文一武,哪怕宁王不在,咱们也无法逍遥自在。” 听着手下人的抱怨,周潭拍了拍桌案,示意众人冷静。 “诸位稍安勿躁,即便宁王抢夺了粮食,能够等到秋收又如何?” 周潭冷笑道:“大宁缺盐!如今大宁户数稀少,更别提商人前来入驻!” “唯一取得盐的方法,便是由朝廷直接运送!” “路过北平之际,你觉得燕王殿下会让这些盐如数抵达?” 众人闻言,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萤火! 盐跟粮食的价值一样,军队长期没有食盐,便会浑身无力战斗力不足。 毒计频出! “周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届时宁王还不是要接受咱们的建议?” “哈哈哈!军队战力低下,焉能抵挡鞑靼?只能向三位王爷求助!” “王爷们狮子大开口,咱们也能捞到一口汤!” 周潭抚须轻笑道:“正是如此!没有盐,宁王迟早要低头!还请诸位忍耐片刻屈辱,我等迟早要让那宁王低头认错!” —— 鞑靼王庭。 鬼力赤终于等来了大明洪武大帝的回信。 “诸位放心,大明礼仪之邦,向来不喜惹事。” 鬼力赤宽慰众人道:“朱元璋得知他的儿子胡作非为,肯定会加以阻止,甚至要为我等道歉!” 打开书信后,鬼力赤一张笑脸,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司马脸。 “混账!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鬼力赤大怒,正要撕毁书信,却看到前来送信的大明使者,笑着看向对方。 “皇上的御笔,若是被鞑靼撕碎,那便证明汝等要跟我大明彻底撕破脸皮。” 使者不卑不亢,傲然而立,“大汗尽管撕毁,要了我的命也无妨!反正皇上会拉着鞑靼为我一同陪葬!” 一众部落首领,不明所以,纷纷看向鬼力赤。 大汗岂会任由一个汉人,在王庭处如此嚣张? 简而言之,洪武大帝的回信可以概括为:“朕已阅,朕不管,你若能打,自行处理。” 鬼力赤清楚,朱权的部队还游荡在草原之上,为了避免也速迭儿的惨剧,他并不打算为难使者。 “敢问使者高姓大名?” “大明翰林侍讲,前宁王府属官,方孝孺!” 第329章 盐池纷争 王庭打仗内,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武器林立。 一众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部落首领,却被一名书生压过气势。 方孝孺贵为翰林侍读,本不该担任使者出使鞑靼。 可他却记住了宁王的一句话,书中得来终觉浅,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保准。 与同为侍读的黄子澄交谈,方孝孺只觉得对方便是初识宁王的自己。 只会纸上谈兵,口若悬河,却根本不知大明边境凶险,百姓生活贫苦。 为此,方孝孺主动上奏,要求担任此次使者。 太子爷朱标也曾劝告过他,鞑靼反复无常,更不懂礼数。 说不定还会遭遇杀身之祸。 方孝孺,还是来了。 只因他清楚,一个强大的国家,便是他底气所在! 日月山河安在,鞑靼岂敢放肆? 鬼力赤恭敬地将方孝孺送出王庭。 “方大人,还请你在宁王殿下面前美言几句,就说我鞑靼无意与大明为敌!” “好,我定会如实转达宁王。” “方大人,请!” “不牢可汗相送。” 方孝孺上马,带领使团离去。 “大人……您刚才好生英勇!万一鞑靼人真敢动手,我等岂不是自寻死路?” 手下属官惊魂未定,刚才那一幕太过吓人。 方孝孺嘴角轻笑:“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走,随我去大宁,觐见殿下!” 白马啸西风,忠骨傲鞑靼。 —— 方孝孺在鞑靼王庭走了一遭,朱权如今并不知晓。 他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盐池之上。 五个挖好的盐池,灌以咸湖之水,只需要光照结晶,便完成了制造食盐的第一步。 朱权利用的是“晒盐法”,工序只需要四天,便可以形成粗盐。 加之草原光照充足,还有大风帮忙,无疑加速了宁王制盐的进度。 在阳光暴晒之下,含盐的湖水蒸发结晶,哈桑看到此情此景,惊讶的合不拢嘴。 明军士兵们面露喜色,用匕首挂掉结晶物,随后浅尝一下。 “殿下!盐!是盐啊!” “湖水竟然也能变成盐?殿下大才,天佑大宁!” “咱们有盐吃了!” 朱权嘴角轻笑,随即命令道:“本王让你们准备的生石灰呢?加水煮熟,随后将这些盐尽数放进去!” 士兵们愕然不已,殿下此举,岂不是在浪费得之不易的盐? “殿下!此盐纯度已非常之高,还请您三思啊!” “殿下!你们明军看不上,我们部落全都要了!” 哈桑更是情急之下,直接扑在盐池旁边,生怕朱权浪费。 古人缺盐,这等资源更是掌握在国家手中。 更别说草原游牧民,只能靠着中原人的盐来存活。 哈桑这幅模样,倒是把朱权逗笑了。 “你们这是作甚?粗盐虽然能吃,但对人体毕竟不好。” “本王并非浪费,还是要将其提纯。” “怎么?信不过本王?” 众人闻言,这才尽数让开,照着宁王所说去做。 静置过滤后,看着晶莹剔透的精盐,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哈桑更是不可置信,他的部落羸弱,所以才被赶到了这片咸湖附近。 谁能想到,这片咸湖却是宝藏之地! 这些天,他看到了明军如何制盐! 草原部落,谁将这片咸湖据为己有,便有了称霸的可能! “此湖,归我大明所有。” 朱权一句话,将哈桑从美梦中惊醒。 “愿意成为大明子民,便不会缺少食盐,这是本王给你们的承诺。” 哈桑苦笑一声:“殿下说笑了!蒙汉不两立,这已经多少年了!” “你们不过是想让我等当奴隶!祖宗犯下的错误,却要让我等来偿还!” 平安一脚将哈桑踹翻,冷笑道:“我家殿下才不是那等之人!你们入驻大宁城,每个人都能分到房屋土地!入我大明籍贯!” 与其在草原上被强大部落驱赶,居无定所,族人挨饿。 不如投奔大明,跟这位宁王殿下,有盐池! “殿下在上,请受哈桑一拜!” “起来吧,回去召集族人,本王带你们先回大宁!” 如今咸湖共有三千人保护,朱权很是放心。 谁能想到,他的善举,竟然换来了如此回报。 以后大宁不会缺盐,只会变得更加富足。 —— 哈桑急冲冲地回到部落,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族人。 看到首领活着回来,部落众人还以为活见鬼。 毕竟能从骁勇善战的宁王手下存活,哈桑算是个异类。 “各位族人!宁王殿下,会让我们成为大宁子民,以后居住在大宁城!” “我等,再也不用流离失所,不会受到其他部落的欺负!” “不必再向王庭谄媚!” 草原之上,也并非铁板一块。 弱肉强食才是这里的规矩。 哈桑的族人,远没有那么强大,甚至温饱都成问题,他们便沦为了食物链的最底层。 一听有个强大的国家,愿意接纳他们,众人当即准备收拾行囊。 “营帐便不要再拿了!宁王殿下会为我们准备好房屋!” “带好辎重,咱们尽快撤离,避免夜长梦多!” “尽快驱赶牛羊,骑乘马匹!” 哈桑部落撤离之际,远处二十里外,一万鞑靼骑兵正在赶往此地。 得知朱权率领集中在一处湖泊,人数并不多。 早已被羞辱的鞑靼部落,果断组成了一支军队,想要取下朱权的首级。 倘若朱元璋问罪,大不了推脱给流寇马匪,拿几颗俘虏的人头赔罪便是。 “方孝孺,你辱我骂我都不要紧,本汗会用朱权的人头来报复大明。” “你一个大明宁王,去守个破湖有何用?” “天助我也!长生天,还是在保佑他的子民!” 鬼力赤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嘴角冷笑。 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哈桑紧张万分,身为部落首领,他再熟悉不过! 那些前来劫掠的同族,手段极为残忍。 明军交出物资后,便会撤离,可这些同族却要欺男霸女。 “速去那咸湖,寻找宁王殿下,就说王庭派人前来!” “族长!我等尚未归降,宁王会管我们的死活?” 哈桑深吸一口气,“我不负宁王,宁王不负我!” 第330章 盐池暴露,可汗亲征 盐,自古便是草原游牧民稀缺之物。 为了得到盐,在实力正盛时,他们不惜南下劫掠中原百姓。 实力不济之时,便对中原王朝俯首称臣,也要得到盐。 突然意识道咸湖之地,可能蕴藏着盐,鬼力赤身为大汗,很快做出了反应。 “一万人,恐怕难以拿下朱权!” “逼问盐之所在,务必将其生擒!” “届时,本汗要让朱元璋为他的儿子求饶!让方孝孺那厮,跪倒在我面前!” 鬼力赤抽出马刀,冷笑道:“再带两万轻骑,本汗亲自前去,务必将朱权拿下!” 哪怕是也速迭儿被围攻,鬼力赤也未曾亲自出手。 此番若是拿到部落所需的盐,鬼力赤的声望将会再上一层楼。 无论之前用名拖雷,还是如今恢复本名鬼力赤,他都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此举能够提高声望的同时,更能稳固对鞑靼部落内的统治。 鬼力赤身着甲胄,带领精锐两万人,浩浩汤汤地杀向哈桑部落。 —— 咸湖。 朱权右眼跳个不停,微风拂面,却带着一丝血腥气味。 军人,总是对战场有些茉茗的熟悉感。 “哈桑的部落,可能出事了!” 朱权深吸一口气,当即做出了指示:“平安,瞿能!你们各率一千弟兄,前去帮助哈桑部落撤离。” 瞿能紧皱眉头,不满道:“殿下!我们带走两千人,您这里可就只剩下一千!” “何况,哈桑还未正式归顺大明,我等何必让兄弟们冒险前去?” 平安默不作声,同样点头。 两人都是百战骁将,却并非长远目光的政客。 朱权笑道:“本王不抛弃哈桑,就会有更多草原部落,愿意脱离鞑靼,归顺大明!”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听本王的话,且去吧!” 瞿能还欲多言,平安一把将其拉住,“莫要多言,尽快带着哈桑的部落撤离,再来与殿下会和!” 两位大将各率领一千精锐离去。 朱权却始终觉得不放心,直接命令手下停止晒盐。 “百米距离,挖掘战壕,以备不时之需。” “战马藏在战壕之内,若有危险,便直接策马逃离。” “另外,将本王新做出来的地火雷,埋在向北十里外!” 朱权一连串的命令下达,手下头条不紊地去执行。 地火雷,一旦敌人践踏,便会引发爆炸。 威力虽不如地雷,却也能起到示警的作用。 朱权意识到,自己的军队,在草原上大摇大摆习惯了。 何况驻守咸湖之地,加上哈桑部落归顺迁徙,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有些轻敌,本王到想看看,鞑靼会派出多少人!” 朱权端坐于咸湖之旁,五个盐池,已经生产了不少盐。 想要大宁,以后不再受三位塞王兄长卡脖子,咸湖绝对不能放弃。 鬼力赤同样想要得到盐,尤其是不再受中原大明掣肘! 双方都有不可让步的理由,只待见面血战。 —— 哈桑部落老幼病残居多,男丁虽善骑射,却也并非鞑靼骑兵的对手。 眼看己方被屠戮,更有甚者吓得直接落马投降。 哈桑心中涌现出绝望之感,他身后还有女人和孩子! 倘若男丁全被杀死,女人和孩子便会沦为鞑靼其他部落的奴隶。 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哈桑咬紧牙关,大呼道:“坚持住!宁王殿下的援军,不久之后便会到来!胜利属于我等!” 呼! 哈桑善意的火焰,无异于黑暗中的萤火,让族人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是族长大人自己都不知道,宁王发现他长时间未归,会不会派人来寻。 凶猛的鞑靼骑兵,面对大明铁骑,如今唯唯诺诺。 听到《宁王破阵乐》,更会直接掉头撤离。 可惜面对同为长生天信徒的人们,却毫不犹豫地拿起了屠刀。 唰! 马刀所过之处,血花飞溅,总会有无辜之人的人头落地。 孩童凄厉的哭声,妇人的低声啜泣,以及男丁们最后的死战,构成了草原弱肉强食的真相! 哈桑身负刀伤,弱者为羊,强者为狼,何等残酷! 反观中原大明,他们的皇帝自诩为真龙,庇佑着他的子民。 哪怕天塌下来,也会有这条真龙顶着! “咚!咚!咚!” 鼓声雷动,令双方不约而同停止厮杀。 “这是……《宁王破阵乐》!” 哈桑感动地双目落泪,“宁王殿下,没有放弃我们!天不亡我!” 哈桑的族人们,如今听到这鼓声,如闻仙乐! 反观鞑靼人,则是一个个纵马疾驰,头也不回地选择逃窜! 闻《宁王破阵乐》者,如若不降,皆斩! “平狮子,没想到你跟铁铉,盛庸他们混熟了,倒是学会了狐假虎威。” 瞿能不满道:“好不容易看到鞑子作乱,还想去冲杀一阵!” 平安紧皱眉头,换做平时,他早就挥舞长槊,一马当先冲阵杀敌。 可咸湖的重要性,足以让鞑靼人拼命,他同样怀疑,鞑靼人之中,已经有人发觉了真相! “尽快帮助哈桑他们撤离!” 平安低声道:“然后与殿下会和!我有不好的预感!” 两人不再废话,明军当即前去,帮助哈桑部落救治伤员,随后轻装简行,准备与朱权会和。 老弱病残过多,加之马匹不够,平安等人刚走出二十余里,便听到身后马蹄声如雷奔。 探眼看去,尘烟四起,刚刚被吓跑的鞑靼骑兵,重整旗鼓后,向着他们杀来! “好大的狗胆!当真以为我大宁卫的人怕了他们不成?” 瞿能冷笑一声,弯弓搭箭,对准吹角敌兵直接射去! 唰! 箭若流星弓满月,直接洞穿了敌人头颅! 谁知敌方阵中,瞬间立起了象征可汗身份的狼旗! “这……这是鞑靼可汗亲征!” 哈桑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这个小部落投奔大明,岂会引来可汗? 不对,是盐! “二位将军……” 哈桑老脸憋得通红,如今这等局势,就算明军扔下他们不管,也是人之常情。 “带着你的人,迅速前往盐池,与宁王殿下会和!” “将军,那你们……” “大明军队,从不会让百姓挡在军人身前。” 一头乱发,随风飞舞,哈桑老泪纵横,强忍住心中激动。 “老弱妇孺先走,男人们留下,与我们的军队同生共死!” 第331章 狂狮乱舞 一万鞑靼骑兵,本来被《宁王破阵乐》吓得落荒而逃。 只因他们跑到一半,碰到了鞑靼可汗鬼力赤。 “盐!此处定有盐!” 鬼力赤斩钉截铁道:“本汗亲自率军,定会为部落夺取盐池!你们身为鞑靼勇士,岂能被鼓声吓走?” “本汗倒要亲自领教一下,那大明宁王的本事!” “随本汗杀回去!” 这才有了一万骑兵去而复返。 两千对阵一万,已经相当艰难,哪怕明军拥有大明炮在手。 可这些天的征战,弹药尚未补给! 如今大宁没有自己的兵工厂,弹药还是从应天府带来! 瞿能也觉得头疼不已,哪怕己方以一敌十,依旧难免死伤。 这两万精骑,可是宁王殿下在大宁立足的根本。 哪怕牺牲一人,都是莫大的损失! 唰! 平安横起大槊,“瞿能,你擅长弓马,留下指挥牧民!” “我的人,随我会会鞑靼铁骑!” 呼! 一千,对阵一万! 以一当十,方有胜算! 况且这一万人,不过是前军而已。 平安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武将就该马革裹尸,死在床上那是没出息的表现! 多少次生与死,磨砺出一身本事。 多少次生与死,让他拥有一群生死与共的袍泽。 “诸位弟兄,跟紧了!” 平安双腿一夹,战马会意,狂奔向敌军! 一头乱发,随风飞舞,狮子展开了它的鬃毛,正要气吞群狼! “好一个平安!这等人才,若是能为本汗所用,那该多好。” 鬼力赤由衷感慨,“当年忽必烈大帝,禁止汉人科举,便是想让他们沦为愚昧之徒。” “奈何汉人天生聪颖,人才不断!反观我草原大地,黄金家族过后,便再无突出之人!” “齐王死后,十三翼被打的分崩离析,当真是可悲!” 平安一马当先,杀进了敌阵,大槊在手,让其如有神助! 寻常骑兵,根本无法近身! 鞑靼人善用马刀,可一寸长一寸强,他们的马刀尚未抵达,就被大槊斩于马下! 鬼力赤冷笑一声,轻抬左手,身后的鞑靼骑兵当即会意,他们弯弓搭箭,准备射杀那位平狮子。 “困兽之斗!狮子单打独斗胜过狼,可它却依旧要被狼群玩弄于股掌之间!” “本汗并非汉人曹操,可不会因为爱才,牺牲自己的士兵。” “放冷箭,将平安击杀!” 嗖!嗖! 无数冷箭袭来,平安凭借着多年战场经验,以大槊横扫箭矢。 可突然之间,鬼力赤亲自弯弓搭箭! “中!” 箭矢射向平安,谁知一枚利箭自其身后袭来! “中!” 瞿能的箭矢将鬼力赤的箭从中击穿,挽救了平安一命。 “大明落月,与我射落群狼!” 瞿能一声大吼,右手持三根箭矢,齐射敌军之中,片刻便有三人殒命。 这等射术,哪怕是草原汉子,也要望洋兴叹。 哈桑部落的男人们,顿时起了好胜之心,他们同样以弓箭掩护明军。 鬼力赤冷笑道:“一万人,看来并不能吓到平狮子!可若是三万人呢?” “全军听令,随我冲锋!” 两万骑兵,毫不犹豫地冲向平安! 本来与一万骑兵厮杀正酣的明君,瞬间意识到不对劲! 尘烟四起,又有两万人参战! 平安甲胄染红,激战之际,他的一头乱发飞舞,犹如地狱恶鬼。 平安以大槊,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但凡敢越过此线者,杀无赦!” 本来被杀得心惊胆颤的鞑靼人,看到大汗率领后军支援,瞬间失去了对平狮子的敬畏。 “你一人,如何能斩杀我们?” “弟兄们,莫要听他吹牛!” “大汗有令,斩平安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平安将大槊倒叉在地上,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杀汝等,本将军不屑用槊!” 羞辱! 鞑靼军阵之中,一名番将杀出,手中狼牙棒猛砸而去。 平安左手勒紧缰绳,驾驭战马躲过对方必杀一击,随后身轻如燕自战马上跃起。 一个箭步跳到敌人身后,左手扶头,右手掐住下巴,左右一扭,那人便断了脖子,气绝身亡。 “就这?我的人头,只值千金,万户?” 平安戏谑一笑,一把将敌人尸体推下马! 鬼力赤意识到不对劲,这般让平安耀武扬威,岂不是打击自家士气? 正要下令围殴之际,却看到一名番将悲愤怒吼:“还我安达性命!” 平安冷笑一声,“也好!送你们兄弟二人,黄泉路上做个伴!下辈子投胎,莫要与我大明为敌!” 这番话,更是惹怒那番将,手中马刀攻势不断,誓要将平安斩于马下。 平安就地取材,拎起狼牙棒,这等钝器虽然速度慢,但凡击中,便会要人命! 对方刀势绵密,如疾风骤雨,可久攻必失。 能够压住平安打,只是靠着一股怒气而已。 那番将气喘吁吁,稍有松懈,就看到狼牙棒猛然砸来! 砰! 脑浆迸裂,人头便如西瓜般被砸个粉碎! 平安脸上沾满血,乱发上更因鲜血而打结。 “还有谁?” “不必客气,一起上吧。” “怎么?本将军不用手跟你们打?” 这般挑衅之言,换来的却是鞑靼阵中一片寂静。 眼看己方士气低迷,鬼力赤暗骂两个多事的番将! 跟那平狮子废什么话? 直接一拥而上,他岂能耀武扬威? “将军威武!明军威武!” 明军阵中,瞿能亲自举起长枪,为袍泽助威。 哈桑部落的男人们,同样热血沸腾,在他们看来,难以战胜的鞑靼正规军,却被明军打得不堪一击! “平安,你若现在投降,来我鞑靼便是部落族长。” 鬼力赤见强攻不成,引诱道:“何必留在大明,给一个藩王当狗!岂不是埋没了将军的才能?” 平安掏了掏耳朵,不屑道:“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我平安虽为一介武夫,却知忠君爱国!” “不像汝等蛮夷之人,无君无父之辈,卖国求荣之人!” 无君无父,卖国求荣! 这两句话,犹如利刃扎在鬼力赤心中! 杀天元帝,弑君。 杀铁木真,弑父。 去大元国号,卖国! “一个不留,全给本汗杀了!” 第332章 高炽发兵助宁王 三万骑兵,干啥冲天,但是马蹄声便已经震耳欲聋。 平安浑然无惧,依旧想要冲阵在前。 可惜任何人都清楚,即便勇猛如平安,只要敢冲锋,结果只有一死。 “准备射击!” 瞿能当机立断,如今不是节省弹药的时候。 一声令下,所有明军准备好大明炮,对准了冲杀而来的鞑靼骑兵! 亢! 枪弹齐鸣之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平安!速度撤退!” 瞿能一声大吼,平安当即会意,如今不能逞匹夫之勇。 哈桑部落众人,也赶紧利用手中弓箭掩护平安撤退。 明军不要命般将子弹打了个精光,这才面前令鞑靼骑兵没有追上平安。 鬼力赤心中大怒,可士兵们对火铳的恐惧,已经超过了他心中所想。 即便鬼力赤诡计多端,也不会想到如今的大明炮,已经到了火绳枪的阶段,远比火铳威力更强! 被击中一枪,几乎就会失去作战能力。 看到身边的人轻易倒下,很容易令士兵崩溃。 鞑靼人作战,一向以劫掠为主,他们并没有所谓的家国情怀。 这也导致,灭有政治目标,一旦损伤过大,就会变成散兵游勇。 蒙古铁骑,当年为何能够横行天下? 成吉思汗赋予了他们目标——天下之土,皆为蒙古帝国所有。 由此可见,成吉思汗的后代,远不如先祖雄才大略。 再看鬼力赤,连大元国号都已经抛弃,彻底放弃了夺回中原。 瞿能和平安率领两千人且战且退,不断利用弓箭和大明炮阻挡敌人追击。 鬼力赤也不着急,身为鞑靼可汗,他已经清楚,对方一定会帮他找到朱权。 “丧家之犬,如今只能回到主人身边。” 鞑靼可汗笑道:“我观平安勇武,瞿能善战,不过如此!” “倘若我是朱权,定会在行军过程中,设置陷阱!” 话音未落,便听到前方骑兵传来了惨叫声! 只因战马不知踩踏了什么,瞬间引起了爆炸,导致阵型大乱! 朱权派人埋好的地火雷,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还特意令人做了信号,指导平安瞿能二人逃跑。 明军自然躲过了雷区,可怜了鞑靼人,只能以身试雷,被炸得体无完肤! 尤其是地火雷中,还藏有金汁,那股子气味,别提多酸爽。 鬼力赤一手掩鼻,高呼道:“小心行进!明军士兵定然不多,我等誓要抓住朱权!” 鞑靼骑兵停滞不前,没有任何人想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为别人趟雷! 朱权在远处,利用千里眼观察对方,果然鞑靼人停下脚步,任由平安瞿能逃回咸湖。 “如此兵将,焉能敌过本王?” 鬼力赤也并非庸才,很快便想到了办法。 他命人将战马蒙上眼睛,随后以马鞭抽打,令其前去趟雷! 战马损伤,士兵却得意保全。 凭借这等方法,鬼力赤等人成功度过雷区,可依旧留下了三百人的性命,以及五百人永远成为了步兵。 “朱权,有什么本事,尽管用出来!本汗今日势必要将你生擒!” 鬼力赤大吼一声,整个草原回荡着鞑靼可汗的狠话。 朱权则轻笑一声,不做任何回复。 “有能耐变过来吧,本王已经为汝等准备好了坟场!” —— 北平城,燕王府。 朱棣虽然不在掌控大宁,可却时常盯梢此地情况。 并非关心朱权,而是他要清楚这位十七弟的一举一动,是否会威胁到北平。 “燕王殿下!” 张玉躬身行礼,低声道:“宁王当真厉害!燕尾查到了蛛丝马迹,似乎草原之地发现了盐池!” 什么? 朱棣愕然,他不会利用朝廷物资来卡朱权,可秦王和晋王却深谙此道。 如若大宁有了盐池,便能够自力更生。 甚至与鞑靼人,瓦剌人形成互市! 届时大宁的军马不断,想要多少骑兵,都能够轻而易举! 甲兵八万,战车六千,将不会是句虚言! “殿下……鞑靼可汗鬼力赤,此人天性警觉,说不定也会发现盐池。” 张玉劝说道:“我等是否要提醒宁王,或者派出援军?” 朱棣踌躇之际,却看到一旁的道衍和尚轻声道:“宁王向来用兵如神,岂会轮到我们相助?” “何况我军现在出兵,也不知道盐池所在,更容易引起朝廷误解。” 张玉不解道:“都为朝廷效力!倘若宁王被鞑靼人击败,北平将暴露在对方眼前!” “如今帮助宁王,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还请王爷三思!” 朱棣深吸一口气,最后叹气道:“让高炽带领两千燕山铁骑,前去帮助十七弟吧!” 两千? 张玉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燕王口中的话。 何况,领兵之人,并非骁勇善战的朱高煦,而是一向文弱的朱高炽! 殿下这是支援么? 分明是把长子当盘菜,送给鞑靼人! “父王!” 朱高炽得到传令,直接前来领兵符。 “嗯!本王命你前去支援宁王。” “倘若军情不顺,你便直接撤离。” 朱棣摆了摆手,这般态度已经说明,他并不想投入太多兵力去支援朱权。 让朱高炽带领两千燕山铁骑,就是打个过场。 哪怕朝廷问责,燕王已经派援军前去,任谁也说不出什么。 “父王放心!儿臣一定帮十七叔守住盐池!为我大明再添一片产盐地!” 朱高炽躬身行礼,随后领命而去。 唯有朱棣皱眉不语,“老和尚,高炽他是否没理解本王的意思?” 道衍和尚把玩佛珠,双手合十,口诵佛号:“王爷,王世子有如此胸怀,当即宽宏仁厚!倘若太平盛世,正是世子发挥才能之际。” 朱棣冷笑道:“可本王身处之地,可并不太平!塞王,就是为大哥他们一家当看门狗!” 道衍和尚起身,为燕王斟茶,笑道:“王爷勿忧,太子多病,皇孙不堪大用,何愁大事不成?” 二人以茶代酒,朱棣闭目养神,心中默念:“高炽,你可莫要误会爹的意思!” —— 朱高炽在手下的帮扶下,才勉强爬上马背。 此役有张辅陪同,后者因凤阳演武,早就对这位宽厚的王世子心悦诚服。 “全军急行,尽快支援宁王叔!” 第333章 三千赤甲可吞狼 咸湖,曾经被认为是草原上的荒废之地。 如今明军与鞑靼却在此地展开战争,为的只是争夺这个草原部落,人人嗤之以鼻的湖泊。 “大汗,这等地方当真有盐?” “此湖之水,甚咸,却并未发现盐!” “明军的兔崽子,不知躲在了哪里。” 听到手下的抱怨,鬼力赤毫不在意。 “我们不会制盐,不代表明人不会。” 鬼力赤轻笑道:“草原之上,弱肉强食!朱权既然来到此地就藩,便要遵守草原上的规矩!” “要怪,便怪朱元璋将他安排到我鞑靼附近吧!” “儿郎们!让明军尝尝,我等箭雨的恐怖之处!” 唰! 鞑靼骑兵这些时日,第一次扬眉吐气,弯弓搭箭,尽数发泄在明军阵地。 可令他们失望的一幕出现,哪怕近三万人万箭齐发,却没有听到明军一声惨叫! 战壕挖得够深,敌人的弓箭就别想射杀明军一人。 加上每人还配备一面小圆盾,用来保护头顶。 “殿下当战大才,我等前去支援,他令剩下的弟兄挖出了这等壕沟!” 平安深吸一口气,如今的形式依旧不乐观,三千对三万,依旧是十倍的人数差! “我军弹药已然不足!没想到鞑靼人的鼻子这般灵!” 瞿能笑骂道:“哪里是草原狼,分明是一群野狗!盐池一定不能交给对方!” 拥有了盐池,鞑靼人便能够节省不少银钱,转而便会化为军备。 盐池的重要性,不仅能让大宁自给自足,更能够削弱鞑靼! “朱权!你身为大明宁王,可敢出来与本汗一见?” 鬼力赤策马扬鞭,直接出阵,在明军众人面前耀武扬威。 如今是他占尽优势,哈桑部落的那些残兵败将,焉能参与到这等战争中? 朱权不露面,正好能够羞辱明军,来壮大自家士气。 谁知一位年轻人,甲胄已被鲜血染红,骑乘战马与鞑靼大军相望。 “手下败将,还认得本王?” “朱权?朱权!” 鬼力赤咬牙切齿,他岂能不认识此人? 当年蓝玉北伐,若不是此人在厨房发现了他,明军恐怕早就身中剧毒,损伤大片! 在他杀死天元帝之际,也是朱权和术赤目睹了一切! 可以说鬼力赤还未摆脱“拖雷”之名时,人生所有的污点,都被朱权见证。 “是你!” 鬼力赤哈哈大笑,自嘲道:“谁能想到,当年的无名小卒,竟然转身变成了大明宁王!” 朱权反唇相讥:“十三翼四子之一的拖雷,都能够谋朝篡位,成为鞑靼可汗,一个小卒变成藩王,有什么大惊小怪?” 轮嘴上功夫,鬼力赤显然不是朱权的对手。 这番对话,更是引起了手下人的疑惑。 “你们信本汗,还是信大明的藩王?” 鬼力赤冷哼一声,手下人尽数告罪:“我等不敢,还望大汗见谅!” 如今再追究鬼力赤的责任,已经晚了! 木已成舟,大元已经成为了过去,众人只能带着“鞑靼”的名字,一条路走到黑。 “朱权,自缚于本汗面前,我可以饶你一命。” 鬼力赤笑道:“让你的父皇朱元璋,带着赎金,使者还有尊重,来赎回你,如何?” 鞑靼军阵中响起一片笑声,他们永远忘不了,洪武大帝国书给予他们的羞辱。 他们忘不了,铁骨铮铮方孝孺,对他们轻蔑的眼神! 他们忘不了,一首《宁王破阵乐》,令整个草原闻风丧胆! “本王被抓,尚有父皇来赎。你若是被抓,可有人赎回?” 朱权笑道:“想必鞑靼会乱作一团,各个部落的族长,趁此争权逐利。” “可汗年年有,今年到我家!本王不介意再抓个可汗,去应天府表演胡旋舞!” 此言一出,鞑靼人脸上都露出愠怒之色。 也速迭儿,严格来讲,可是鞑靼的第一任可汗。 如今“留学”大明,更是在朝堂之上,献上一曲胡旋舞,沦为了笑柄! “儿郎们,将你们的愤怒,尽数发现在明军身上!” “本汗亲自领军冲杀,不擒朱权,誓不回还!” “随我杀敌!” 鞑靼人大吼一声,骑兵直接奔袭而来! 正当他们逐渐靠近之际,却发现战壕中,露出明军众人。 唰! 击贼神机石榴炮! 朱权率领的明军为何能够长胜不败? 装备够好,待遇够高,军纪严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宁王率领! 无数石榴炮袭来,鞑靼军阵之中,见过此物之人,当即大吼提醒道:“快撤!此乃明军火器!” 可惜大军冲杀过快,根本反应不及! 轰! 无数石榴炮爆炸开来,毒火蔓延于军阵之中,瞬间传来战马悲鸣,士兵惨叫! “箭来!” 朱权手指鞑靼军阵,明军与哈桑部落的游牧民,纷纷弯弓搭箭,以人类冷兵器战争中,杀伤最恐怖的武器来迎敌! 毒火焚烧迷人眼,漫天箭雨杀人心! 鬼力赤是玩弄毒术的行家,手中瓷瓶散开,瞬间毒气减轻不少。 可火焰,却顺着草地一路烧去! 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 风助火势,形成了天然的包围圈! “冲过去!唯有冲杀出烈火包围,我等才有一线生机!” 鬼力赤二话不说,第一个冲出阵中,眼见可汗如此骁勇,其余士兵紧随其后,誓要冲出烈火包围! “反应很快。” 朱权夸赞道:“突出烈火包围不容易,当赏!” 赏? 枪林弹雨! 朱权留下的一千明军,不要命的将子弹尽数打光! 浓烟弥漫的战场之上,根本无须瞄准,总能听到鞑靼骑兵的惨叫之声! 鬼力赤放下手中尸体,刚才意识到枪弹袭来之际,他果断抓住旁边的士兵用来抵挡。 “朱权!战争,比拼的是人数!” 冲出烈火包围,浓烟弥漫。 趟过枪林弹雨,壕沟阻挠。 鬼力赤已然损失两千余人,可这等代价,在获得盐池面前,一切都值得! 鞑靼,能够在他的手上复兴! “朱权!本汗再给你一次机会,下马受降,对我军行牵羊礼!” 鬼力赤抬眼看去,大明宁王手持长枪,冷笑着看向鞑靼军阵。 “大明,只有战死的藩王,没有投降的孬种。” 明军阵中不断高呼:“宁王威武,明军威武!” 哈桑的族人们不禁攥紧双拳,振臂高呼:“宁王威武!明军威武!” 第334章 风林火山,朱雀翱翔 北平距离大宁并不远,可朱高炽这般急行军,还是让两千燕山铁骑苦不堪言。 “咱们这般,不过是走个过长,世子殿下何必着急?” “嘘!世子殿下与宁王一向交好,听说他的腿疾便是宁王医治。” “咱们燕山营的弟兄虽然骁勇,可两千人也不足以影响战局。” 朱高炽紧皱眉头,这就是大明藩王制度的弊端。 边塞士兵知藩王,却不知朝廷。 同为朝廷军队,前去支援乃是天经地义。 自己人却在勾心斗角,这一幕不仅在父王身上看过。 就连秦王叔和晋王叔也是如此。 每一次北伐,生怕自己的军队受到损伤,总会小心翼翼。 美其名曰将功劳让给朝廷主力,藩王在旁协助。 “皇爷爷这一步,当真是后患无穷。” 朱高炽心中叹气一声:“倘若后世子孙,出现野心勃勃之辈,边军便是他们手中的利刃!” 猛将起于行伍,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以京营那般养尊处优的大爷为主力,焉能与常年驻守边塞,跟鞑靼瓦剌激战的边军相比? “朝廷的中央军,明明有最好的装备,最好的粮饷!” 朱高炽叹气道:“待我见到宁王叔,定要请教他老人家。” 回想到朱权跟自己,还有朱允炆一般年纪,朱高炽不由地会心一笑。 他对这位叔叔,是由衷的感谢和钦佩。 父王不喜欢他的体型,更不喜欢他的性格。 反观能征善战的二弟朱高煦,肆意张狂的三弟朱高燧,更得父王欢心。 可宁王治好了他的腿疾,凤阳演武拖住朱高煦,给了他表现的机会。 也令朱棣重新认识了这位其貌不扬的长子。 “有恩必报,方为仁!” 朱高炽大呼一声:“继续急行,不可有半点懈怠!斥候尽快打听咸湖的下落!” 王世子发号施令,加上张辅支持,燕山铁骑很快便依令行事。 —— 咸湖。 三千血染甲胄的明君,赫然在宁王的率领下,对三万鞑靼骑兵发起了冲锋。 双方冲锋过程中,宁王抬起左手,身后大军当即会意。 会挽雕弓如满月! 无数箭矢形成了第一阵攻击! 箭雨侵袭而来,鞑靼人还手不及,便有无数人中箭。 鬼力赤更没有想到,明君竟然有这样一支擅长骑射的骑兵! 跟朱权的士兵相比,仿佛对方更像是蒙古铁骑! 一阵箭雨落下,鞑靼骑兵丝毫不受影响。 战争,岂能有不死伤的情况? “只要拿下宁王朱权,大明皇帝还不亲手奉上金银珠宝?” “听闻此人侮辱前任可汗,还让三位北元高管行牵羊礼,简直是耻辱!” “抓住此人,我等定要让其百倍奉还!” 朱权的名字,令鞑靼人又恨又怕! 恨! 纵观大明立国至今,多位名将,诸如徐达,李文忠,都将蒙古人打得落花流水,但留了基本的体面。 哪怕是蓝玉,也只是俘虏了无数公卿贵族。 唯有这位宁王,连极具侮辱的牵羊礼,都用了出来。 黄金家族的尊严,直接被朱权扫落在地! 怕! 从未有一人,利用蒙古铁骑的战法,将草原扰得鸡犬不宁! 打一路,抢一路! 偏偏不滥杀,导致牧民们如今更习惯明军来收贡品! 反倒是王庭那边的赋税,比明军还要严重! 人心散了,队伍可不好带! 朱权这招杀人诛心,分明是告诉牧民,你们尚未成为大明子民,都比要当鞑靼百姓来的强。 这也有了哈桑部落投诚,倘若有了首例。 那些个备受欺辱的小部落,还不直奔大宁城而去? 草原能够威胁中原,靠的就是人多势众。 倘若人都去了大明,他鬼力赤岂不成了光杆司令? “此役必须消灭朱权!” 鬼力赤意识到,这也是朱权大意,才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星夜疾驰,换来产盐地,以及宁王性命,这笔买卖绝对不亏! 杀! 朱权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刺穿了为首冲锋而来的鞑靼人! 血花飞舞,如今没有任何怜悯可言,双方都化为野兽,将杀戮爆发在战场上! 明军见主将如此骁勇,士气更盛! 鞑靼人心中有了一众假象,是否这些明军,已经习惯了骑射以及火铳射击,而荒废了近身搏斗? 骑兵们手中的马槊给出了答案! 铁骑突出刀枪鸣! 马槊,造价不菲,一般是大将使用的武器。 可朱权却偏偏惯着他的士兵。 人手一把马槊,谁让宁王府有钱? 一寸长,一寸强! 鞑靼人的马刀尚未接触,就被明军马槊扫翻在地! “其疾如风!” 朱权一声令下,明军加快冲刺速度,众人手中马槊横舞,令鞑靼人根本无法近身! “其徐如林!” 宁王发号施令,亲自弯弓搭箭,一边冲锋,一边将箭矢射向敌阵! 树欲静而风不止! 箭雨侵袭,令鞑靼人再次感受到了这支明军的恐怖! “侵略如火!” 朱权这一声令下,仿佛令明军挣脱了束缚,每个人都化身为凶兽,肆意猎杀眼前的敌人! 很难想象,手中拥有马槊,弓箭,火铳的明军,会输给鞑靼人! 这样的装备,以及朱权的练兵模式,他的士兵便是大明最强的特种兵! 赤甲明军,地狱恶鬼,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鞑靼人手抖,就连坐骑同样颤抖不已。 明军连人带马,双目血红,将鞑靼人看成了猎物! “鬼……鬼啊!他们分明是鬼!” “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快跑!还等什么,快跑啊!” 士兵的崩溃,随着同袍倒下,将会逐步提高。 明军每个人的甲胄,已经被鲜血染红。 鬼力赤心知肚明,此时再与朱权对峙,他很可能被生擒! 指望已经被吓破胆的骑兵,还不如指望身下坐骑跑得够快! “撤退!” 鬼力赤一声大吼,当仁不让地成了逃跑第一人! 明军见状,岂能轻易放过对方? 三千赤甲,身上散发着血腥味,追逐剩余的近两万鞑靼骑兵足有二十里! “不动如山!” 朱权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明军所有人当即停下,恢复如初。 “朱,乃我朝国姓,也为朱红之意。” “今日,本王赐汝等四象朱雀之名!” “汝等,便是宁王府第一代朱雀军!” 第335章 朱雀?赤鬼! 元嘉草草,赢得仓皇北顾。 鬼力赤如今理解了刘义隆的痛苦,他根本不敢回望,生怕明军还在追赶。 “大汗!明军……明军没有追来!” “吾头安在?” “在!在的!” 咣当! 鬼力赤坐骑支撑不住,直接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亡! 草原战马,也有被明军追逐累死的一天! 再看看其余骑兵的坐骑,一个个也在濒死之际。 “就地休整,让坐骑补充体力。” 鬼力赤深吸一口气,中原人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鞑靼可汗苦笑一声,“可中原人还说过,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话音刚落,鬼力赤便看到远处有一支骑兵。 “燕”字大旗林立,如今的鬼力赤如同惊弓之鸟。 他与朱棣,倒是默契地没有发生争斗,但谁能保证朱棣不会来摘果子? “走!快走!” “大汗……马……马没了!” “性命攸关之际,你还管我?” “大汗!你马没了!” 不管战马,鬼力赤当即落荒而逃,不少鞑靼士兵也依葫芦画瓢,兴许可汗找到了最新的逃跑姿势? “张辅,那些是鞑靼人?” 朱高炽抬眼望去,他以前总听父王说,鞑靼骑兵如何骁勇善战,见到燕山铁骑也会主动求战。 可今日一见,为何对方不战而逃? “殿下有所不知,草原弱肉强食,不像我中原王朝,顾及百姓。” 张辅笑着解释道:“兴许是些羸弱草原之人,刚被打了个落花流水,失去了领地。” 朱高炽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原来,草原这般苦!若是能让他们也吃饱饭,中原和草原会不会和睦相处?” 张辅摇头道:“殿下,纵然唐太宗这般雄才大略,还要派李靖夜袭阴山,消灭突厥,才换来了数十年的和平。” “想让草原人听话,就要先打服打怕他们!” 朱高炽点了点头,冲着那些正在逃窜的鞑靼人喊道: “大明燕山铁骑朱高炽,有话要问你们!” 燕山铁骑? 朱棣小儿焉敢如此欺我? 鬼力赤心中大怒,双腿仿佛上了发条,逃跑速度更快,丝毫不给朱高炽解释的机会。 “唉!我只是想了解他们的生活……” “殿下,蒙汉两族交战多年,双方早就心存芥蒂。” 张辅惊喜地发现,对方竟然留下了近三千战马! 这些战马,显然长途跋涉,已经疲惫不堪! “殿下!大功!” 张辅笑道:“此番回到北平,咱们带回三千战马,定会得到燕王嘉奖!” 厚道人朱高炽,岂能占鞑靼破落户的便宜? 人家被追成那副德行,已经很是可怜! “喂!你马没了!快回来取啊!” 听闻此言,鬼力赤怒火攻心,差点一头栽倒,心中对朱棣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 咸湖。 尽管明军骁勇,可依旧损失了三百弟兄! 这也是朱权领兵以来,遭受的最大损失。 “收敛弟兄们的尸首!家中父母妻儿,皆由本王供养!” 朱权攥紧双拳,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火头军。 他甚至能够叫出不少人的名字! 激战之际,难免被流失射中。 就连朱权的胳膊上,也中了一箭。 “朱雀,四象之中,最特殊的存在。” 朱权将弟兄们的刀剑插在地上,形成剑冢,祈求英魂常驻,这片盐池是他们用命换来! “浴火重生!每一场战斗,每一次磨难,都会让朱雀变得更强!” 朱权大吼道:“死去弟兄的英魂,与我们常在!” 呼! 众人高举手中马槊,只因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获得了殿下赐予的独特番号——朱雀! 大明火德,朱雀属火,朱乃国姓! 可见这支队伍的特殊意义。 “殿下!有一支骑兵正冲着我等前来!” 瞿能前来汇报军情,皱眉道:“如若鞑靼人卷土重来……”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那边再杀退他们!盐乃我等命脉,定不能交给鞑靼人!” 哈桑部落的男丁,一个个群情激昂,他们还是第一次被军队保护。 “殿下!我等愿意参军!” “我们也要当朱雀!” “请殿下收下我等!” 哪怕战死沙场,妻儿也有宁王供养,让草原汉子们没有了后顾之忧。 加上明军装备精良,杀敌近一万,己方才损失三百人! 何等恐怖? 其他塞王,恐怕都要征兵,朱权这里直接自愿参军。 “诸位莫要着急,如今不是激动的时候。” 朱权宽慰道:“待你们返回大宁,了解过后,再决定是否参军。” 说罢,宁王已经再次上马,“走!随本王看看,这支骑兵是谁家兵马!” 有两千燕山铁骑,朱高炽便感觉安全感十足。 唰! 张辅横起长槊,挡下了朱高炽,身为武将他嗅到了浓厚的血腥味,以及冲天的杀气! “张辅……” “有敌人!” 张辅策马上前,高呼道:“燕山铁骑在此,来者何人!” 远处的军队,全身赤红甲胄,在草原上尤为显眼。 “张辅?张玉之子?” 平安挥舞大槊,大笑道:“你们是燕王殿下的兵马?” 呼…… 张辅轻舒一口气,原来是宁王的兵马! 倘若是敌袭,他手下两千人,不一定能抵挡得住对方! “宁王叔!我是高炽啊!我来支援你了!” 朱高炽挥挥手,肥硕的身子,压得身下战马苦不堪言。 朱权会心一笑,他还是很喜欢这位胖侄子。 “高炽,可累?辛苦了。” 朱权策马上前,拍了拍侄儿的肩膀,这种来自于长辈的认可,令朱高炽受宠若惊。 “可惜来晚一步,未能帮助宁王叔击溃鞑靼!” “晚什么?你能来,本王便高兴!” 朱权大笑道:“都收起武器,是自己人!杀羊宰牛,给本王的侄儿弄些吃的!” —— 三日后,鬼力赤逃回了鞑靼王庭。 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更是封锁了战败的消息。 “大汗……我打听清楚了,咱们输得不怨,那可不是简单的明军!” 斥候首领低声道:“那是朱权麾下精锐,名为朱雀!” 朱雀?四象为名,可见对方实力。 回想起那支恐怖的明军,鬼力赤后背一凉,怒骂道:“放屁!什么朱雀,分明是赤鬼!” 草原群狼莫猖狂,千军万马避赤鬼。 第336章 朱权妙计平藩镇 朱高炽很是好奇,大明宁王和鞑靼可汗,怎么会因为一座湖泊打起来。 直到燕王世子看到那五大盐池后,才发现这座湖泊的价值! 盐!源源不断的盐! 脱离了朝廷掌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盐! “宁王叔……此事……” 朱高炽屏住呼吸,看对方那副模样,朱权倍感无奈。 后世并不重视的盐,如今在大明确实稀罕物! 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够享用,贫苦人家甚至要用醋布,做菜之时,将醋布浸泡在锅中,沾到一些咸味。 “我会上报朝廷。不过咸湖距离大宁最近,本王建议由大宁开采。” 不用朱权多说,其他人也没意见。 毕竟对方有开采的能力,还有保护咸湖的实力。 “宁王叔初到此地,便立下如此大功!当真是震撼人心!” 朱高炽躬身行礼,随后虚心请教:“王叔,小侄有一事不明,还请您帮忙解惑。” 朱权对这位胖侄儿很有好感,宽厚爱人,与那嚣张跋扈的朱高煦,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说无妨!” “是,王叔。” 朱高炽低声道:“小侄以为,皇爷爷的分封制乃我大明弊端。” “如若掌控不好,甚至会酿成汉朝的七国之乱,唐末的藩镇割据!” “然而边塞之地,没有自家人镇守,却又不放心,当真是令人头疼。” 朱权的目光带着欣赏之色,后来的明仁宗,在年轻时已经表现出惊人的政治智慧。 “比你二弟和三弟都要强。” 朱权笑道:“高炽,你要知道,大智慧者纵观全局,不可一叶障目。”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赞朱高炽比他弟弟强,弄得燕王世子有些害羞。 如若放在人堆里,朱高炽费胖如球,朱高煦英俊潇洒。 外形上已经输人一筹,再看军事才能。 朱高煦自幼习武,跟随燕王,张玉等名将南征北战,可谓是战功彪炳。 朱高炽自幼碍于腿疾,不爱动弹,读书甚多,却又善于思考。 这也导致燕王府中的武将们,大多与朱高煦联系紧密。 唯有张玉父子慧眼识珠,认为朱高炽宽厚仁爱,这才是王者应该具备的潜质。 “你忧虑的是,藩王出现野心勃勃之辈,会仗着手下的兵马威胁朝廷。” “正是!” 朱高炽曾经想与父王朱棣商讨此事,可他还未开口,朱棣便已经不耐烦。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轮值布防。” “本王想要在军中推行《纪效新书》,便是让全国士兵接受的训练一样。” “无论是京营,还是边军,都要轮流驻守边境,且两到三年一换防。” “每位塞王手下的兵,都不是一成不变。士兵训练方式一样,都有边塞驻防经验,战斗力也不会受损。” “将可换,士兵战力不可损。带领一群不熟悉的士兵,你觉得藩王们会造反?” 听闻此言,朱高炽当即竖起大拇指,此计甚妙! 轮流驻守边疆,能让士兵们都得到实战训练,又能降低将帅之间的联系。 造反最忌讳的便是手下士兵不熟,容易泄露机密。 朱权此举,如若实行得当,既能令塞王们驻守边疆,又能减少他们造反的几率,可谓是一石二鸟! “宁王叔,朝廷当真会如此做?藩王们恐怕会有所抵触!” “届时,三大塞王率先做出表率,其余人又岂会拒绝?” 朱权笑道:“不削兵权,不收封地,如果这还不满,朝廷岂不是有了用兵的理由?” 朱高炽心中一阵后怕,这分明是阳谋削藩! 兵权握在手里,除了打仗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用! 倘若藩王不从,朝廷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兵征伐。 藩王会因为朱权的这一想法,只能沦为率兵打仗的将军,而并非野心勃勃的造反之人。 “呼……倘若皇爷爷,还有太子爷能够按照宁王叔所说,启用轮值布防,天下可安矣!” 朱高炽再次作揖,“听王叔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侄受教了!”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本王还要回大宁,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盐池的争端,并没有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朱权清楚,以鬼力赤的性格,并不会眼睁睁看着大明占领咸湖。 “没想到,刚来封地,就要面对连番大战。” 朱权抬眼看向残破的大宁城,无奈苦笑,“让你成为辽东经略之地,本王要做的还有很多。” —— 奉天殿。 老朱端坐龙椅,闭目养神,听着朝堂群臣争吵不断。 “宁王贸然出兵,容易酿成两国大战!我大明才经历过北伐,此番又要作战,百姓赋税过重!” 左都御史汤友恭,手执玉笏,义正言辞声讨某位“逆王”。 “汤大人所言甚是。” 曹国公李景隆笑道:“鞑靼早就畏惧大明!皇上天恩浩荡,两国边境安宁,若是因为宁王贸然出兵,再起争端,并非我大明之福也!” 两人一唱一和,将朱权出兵之事,说成了擅自挑起两国争端。 “放屁!” 蓝玉暗骂一句,如今宁王不仅是他的恩师,还是他的女婿,老丈人岂能看到女婿被欺负? “鞑靼贼心不死,也未曾臣服我大明!” 蓝玉冷笑道:“谁若是觉得,鞑靼人会跟我大明和睦相处,不是坏便是蠢!” 你! 汤友恭气急败坏,刚要还口,便看到沐英开口:“皇上,蓝玉所言甚是!鞑靼唯有覆灭,亦或是再次分裂成诸部落,才会对我大明失去威胁。” “宁王殿下出兵伐贼,乃是忠于职守,有功而无过!” 吏部尚书詹徽,兵部尚书沈缙,户部尚书杨靖,三人一同躬身行礼。 “宁王殿下有功无过,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昏昏欲睡,懒得搭理众人。 大明太子爷则巍然不动,任由群臣争吵。 朱标心里清楚,以朱权的作风,不可能无端出兵。 “皇上!锦衣卫发来军情,鞑靼可汗鬼力赤,亲率三万人,前往大宁边境!” “皇上!宁王与鞑靼人交锋,仅有三千!” “皇上!燕王殿下上奏,已派燕山铁骑前往支援大宁!” 朱标闻言,面露喜色:“四弟派了多少兵马?” 锦衣卫千户尴尬道:“回太子爷……两千!” 第337章 擅自出兵?皇权特许! 两千?加上三千宁军,也只有五千人! 燕王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两千人那叫援军?分明是走个过场! 与朱权相交的武将,一个个紧皱眉头。 大明从不会放弃袍泽,想当年帝国之盾朱文正,镇守洪都。 硬是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朝廷也不负众望,很快便倾力支援。 再看如今北平距离大宁不远,却只派出两千兵马! 脸都不要了! 沐英与蓝玉相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心里在骂脏话。 “两千燕山铁骑骁勇善战,阻挡三万鞑靼骑兵不成问题!” 李景隆厚着脸皮,笑道:“燕王此举,定是担心鞑靼人偷袭北平,方才派出少数兵马前去支援宁王。” 话音未落,那锦衣卫千户便开口道:“鞑靼人只有三万,其他部落按兵不动。” 咳咳! 李景隆干咳两声,这千户是何人,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宁王一向善战,燕王想必派遣了张玉,朱能,丘福,李斌这等悍将!” 汤友恭笑道:“亦或是皇孙朱高煦殿下!皆乃勇猛善战之将!一将可挡百万兵!” 李景隆暗暗竖起大拇指,要论嘴皮子功夫,那还要数读书人! 一将可挡百万兵,谁还能挑出毛病? 谁知那锦衣卫千户再次开口:“此番支援宁王的大将,乃是燕王世子朱高炽。” 噗…… 汤友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朱高炽挂帅? 那位素有腿疾,行动不便,身体肥胖,让战马承受压力的燕王世子? 李景隆则是恶狠狠地瞪向那锦衣卫,这厮到底是何人,怎么如此擅长拆台? 如此耿直的锦衣卫,也引起了洪武大帝的注意。 “把你的名字,告诉咱!” “回陛下,卑职宋忠!” “以后你就跟在蒋瓛身边!” “谢主隆恩!” 群臣无不震惊,看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锦衣卫千户! 跟在蒋瓛身边,这是将他当做锦衣卫指挥使来培养啊! “这逆子,十天半个月没一封家书!” “结果报给咱的都是军情!” 听闻有战事,老朱可就不困了! 大明第一将,来了精神头,笑问道:“老十七并非好战之人。” 群臣闻言,一个个心中编排。 “皇上啊,您认真的么?宁王殿下还不好战?” “人家草原才安宁不到两个月,结果皇上派他去就藩,草原上乱成一锅粥啊!” “唉……大明宁王,从不好战。说出来谁信啊!” 老朱毫不在意群臣心中吐槽,随即问道:“蓝玉!你觉得老十七此次出兵,所谓何事?” 蓝玉躬身行礼,一步踏出,笑道:“回皇上!微臣以为,宁王殿下定是发现了某种战略目标!” “兴许是险要之地,用来遏制鞑靼南侵。” “亦或是重要战略资源,对我大明百利而无一害!” 话音刚落,就看到大明太子爷匆忙开口:“父皇!十七弟以三千人,面对鞑靼三万!我等理应发兵支援才是!” 老朱怒瞪长子一眼,冷哼道:“发兵?咱就是现在让你亲征,等你跑到地方,仗早就打完了!” 朱标老脸一红,不悦道:“还不是某人只派了两千兵马!” 听闻此言,群臣都听出了太子爷的不满。 哪怕派五千人呢? 两千人,显然有些小家子气! “老十七善谋,即便兵力处于劣势,咱的儿子也不可能败给鞑靼!” 朱元璋冷笑道:“倘若老十七败了,咱这个当爹的,就御驾亲征,帮他找回场子!” 此言一出,群臣当即跪地,高呼:“请皇上三思!” 洪武大帝不悦道:“怎么?你们觉得咱会输?” 这可难为了一众臣子,无论怎么说,恐怕都难以遂了皇上心意。 弄不好,还容易引火烧身! “皇上,前方紧急军情!” “速速道来!” 老朱心中担忧,身为父亲,嘴上说着儿子一定能赢,心中却难免后怕。 打输了不要紧,爹能给你托底! 可千万不能丢了性命! 朝廷群臣都竖起耳朵,今日军情不断,可谓是刺激至极。 “宁王以三千军队,击溃鞑靼可汗鬼力赤!杀敌一万,损失三百!驱逐敌人二十里!” “宁王殿下上奏,请皇上封三百已故士兵为烈士……” “宁王殿下于草原发现咸湖,此乃天然盐池,可以制盐!” 什么! 三千明军,斩杀一万鞑靼骑兵,才损失三百人? 武将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武勇? 蓝玉嘴角上挑,不愧是咱的女婿! 可转念一想,不禁问道:“燕王殿下派来的两千人呢?想必发挥了大作用吧?” 汇报的锦衣卫直言道:“燕王世子率军抵达,战斗已经结束,如今应该打道回府了。” 哈哈哈哈! 蓝玉忍不住放声大笑,沐英等人也是忍俊不禁。 文臣们则更加注重那座咸湖! 盐池,产盐地啊! 大明同样缺盐,如今的制盐方法,还并不成熟! 普通百姓吃盐,还是个大问题! “陛下!” 户部尚书杨靖激动道:“倘若宁王殿下发现的盐池,能够支撑大宁与北平!也能让更多的百姓吃上盐!” 盐,首当其冲要提供给军队。 其次,才能轮到百姓。 老朱深吸一口气,谁能想到刚就藩的逆子,就能带给他如此惊喜! “那咸湖,就交给老十七负责吧!” 洪武大帝一脸慈爱之色,笑道:“咸湖所产之盐,大宁地够用即可!北平的盐,还是由朝廷派发。” 朝廷群臣,还沉寂在喜悦之中,却听到朱元璋突然开口。 “咱的儿子,擅自出兵?” 呼…… 汤友恭选择闭嘴,大气都不敢出。 擅自出兵不假,挑起两国争端也不假! 可人家不仅打赢了,还发现了盐池! “传咱的旨意!宁王出兵,皇权特许!” “以后老十七打赢了,咱不意外!” “但若是打输了,那就是给咱丢人!” 洪武大帝龙颜大悦,笑道:“咱告诉他,长胜不败!” 前来汇报的锦衣卫,轻声道:“皇上……宁王殿下向您禀报,他要以这三千将士为主,成立‘朱雀’……” 朱雀?浴火重生,好名字! 老朱笑道:“准了!他就是弄出个四象来,咱也不奇怪!” 第338章 宁王报仇,但争朝夕 辽东之地,作为北平的壁垒,同样也是大明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第一道防线。 与后来的地华天宝,谁不说我家乡我相比,如今的辽东可谓是一片贫瘠。 就拿朱权发现的咸湖,辽泽之地为例。 此地多水患,四望无烟,惟芦苇萧萧耳。 类似于草甸沼泽,如果想要进行耕种,需要先大规模排水。 一些无法流动的死水,更为成为滋生蚊虫的温床。 “洪武十八年,海运粮米七十五万二千二百馀石往辽东。” “运绵布一百三十四万疋绵花、五十六万斤赴辽东给赐军士。” 朱权仔细查阅大宁过往明显,也唯有苦笑一声。 哪怕依托海运,有朝廷分担大宁的粮食和棉花,依旧要受到气候和倭寇、海盗的袭扰。 衣食住行,如今最基础的四样,成为了困扰大宁发展的因素。 棉花碍于技术原因,无法有效种植。 这一点朱权倒是可以派人回应天宁王府,取回自己搜集的良种即可。 至于食物,短期之内靠打劫鞑靼,瓦剌,长时间还要形成军屯,民耕,方为上策。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朱权要为后世着想,也要进行大规模开垦。 至于大宁城,也要进行重新翻修,如今残破的城墙,根本无法阻挡鞑靼人南侵。 这些可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行?没有路,如何让更多商人前来大宁做生意? 要致富,先修路! 朱权摇头苦笑,就藩大宁之后,他才发现封地的重要性。 若是地处中原富庶之地,那便能够当个闲散王爷,享尽齐人之福。 若是当了塞王,那很抱歉,这辈子都要为朝廷抵御北方游牧。 领兵打仗,更是家常便饭。 像秦王,晋王,燕王的封地,都相对富庶,加之朝廷相助,压力倒也不大。 如果你的封地一片狼藉,加之又是塞王,那就要恭喜你,是不是皇帝亲生的了。 朱权很倒霉,看似拥有了征兵权,可自己封地内的事情一团糟。 倘若无法解决内部“衣食住行”的问题,谈什么抵御鞑靼,底下人就要先饿死! “不想了!先去报仇再说!” 咸湖一战,凭借朱雀军的拼死奋战,朱权这才没有失去盐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宁王报仇,但争朝夕。 不足三千人的朱雀,始终拱卫在宁王左右。 “告诉盛庸,铁铉!率领一万兵马出来,本王要给鬼力赤点颜色瞧瞧!” “让术赤自泰宁卫发兵!辽王阿扎失里自朵颜卫发兵!” “本王就履行塞王职责,挥军北伐!” 诺! —— 泰宁卫。 铃鹿帖木儿看着日渐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术赤贴在妻子腹部,听着小生命不断闹腾,仿佛迫不及待要见到父母。 “帖木儿,这孩子好顽皮!” “哼,还不是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夫妻二人如胶似漆之时,就看到斥候前来回报。 “指挥使大人!宁王有令,让您率军北伐!” 术赤点头道:“回去告诉安达,我定会全力以赴!” 斥候领命而去,帖木儿则担忧道:“往年,明军北伐,鞑靼退让也就算了。” “可如今却一年两次北伐!鬼力赤还不还手,岂不是丢尽颜面?” “此番北伐,没有那么简单!” 术赤上前抚摸妻子腹部,宽慰道:“安达一向有主见,此番出兵必然有原因。” 帖木儿白了丈夫一眼,轻哼道:“你们男人,都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听闻此言,术赤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眼见妻子又在发怒的边缘,机智的想起了朱权说过的话。 “谁动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噗嗤! 榆木脑袋开窍了不成? 帖木儿娇笑不已,抚摸着术赤的额头,“我的指挥使大人,你又是在谁那学来的话,用来哄人家开心?” 术赤见妻子脸色多云转晴,当即忘乎所以,“那当然是安达了!” 哼! 帖木儿面若寒霜,晴转阴,冷哼道:“安达的话,你便记得。妻子的话,你便不记得了?” 术赤赶紧辩解,却看到帖木儿任性道:“那你告诉我,两日前,早饭后三个时辰,我说了什么事?” 术赤拎起头盔,当即走出房间,“夫人,待为夫去战场想想……” —— 朵颜卫。 辽王阿扎失里,同样收到了朱权的命令。 “呵呵!好一个大明宁王!好一个朱元璋之子!” 阿扎失里待到使者离开后,将书信撕了个粉碎。 “他当老子是他的下属不成?竟然敢命令老子去助战!” 面对咆哮的辽王,手下众人不知如何作答。 投奔了大明,自然要给主人家看家护院。 要么就回草原,重新当一头孤狼。 “王爷,何不假意派军前去?” 手下参谋阿尔戈笑道:“倘若宁王占优,我们便劫掠草原其他部落,用来增强自身。” “宁王劣势,我等便顺势反水,直接回归草原,岂不美哉?” 阿扎失里闻言大喜,“不错,本王就是这本设想!” “准备出兵!两万儿郎,让朱权看看我等实力!” 明军与鞑靼边境,汇聚了四万余人。 其中朱权率领三千朱雀,一万宁军。 术赤兵力最少,只有八千,却都是装备三眼火铳的骑兵。 辽王阿扎失里实力最强,两万装备齐整的朵颜卫,可谓是他的王牌骑兵。 “拜见宁王殿下!” 术赤刚要下跪,却拜朱权喝止,徒留阿扎失里跪在地上,显得极为尴尬。 “辽王,术赤是我安达,繁文缛节便免了。” 朱权笑道:“但我知道您是北元亲王,最重礼仪。本王便遂了你的心意。” 阿扎失里咬牙切齿,若不是上次北伐,术赤从中作梗,他早就抄了朱权后路! “此番召你们前来,只是本王要为三百弟兄报仇雪恨。” 朱权话音刚落,就听到阿扎失里不满道:“三百人?殿下要为三百士兵报仇?” “你明军的性命,是否太过值钱?我朵颜卫的弟兄,可不干这等亏本买卖!” 朱权负手而立,笑道:“说的不错,我明军的命,就是值钱!” “辽王放心,你若是为大明战死沙场,本王也会为你报仇。” “有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阿扎失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合着明军阵亡,你但争朝夕地去报仇。 本王倘若战死,你便十年不晚?乃时候本王坟头草都已经三迟高! 第339章 宁王?上帝使者! 四万骑兵,浩浩汤汤地逼近鞑靼腹地。 所见部落,尽数退散,不敢与之抗衡。 一路走来,朱权并未受到太强的抵抗,往往不需要他出手。 阿扎失里为了展示自身实力,便派兵前去镇压。 不过此人行径,丧心病狂,最喜欢劫掠妇女。 在这个年代,女人也被鞑靼人视为资源之一。 能够诞下后代子嗣,保证部落的繁衍。 这等野蛮行径,却让朱权相当不齿。 “我军,从不屠戮无辜之人。” 朱权居高临下,看向阿扎失里,“如若辽王的人,杀戮平民,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阿扎失里咬牙切齿,此番他本想劫掠物资,却彻底沦为了打工仔。 一切物资都由宁王朱权分配,他出力最多,获得物资不少,可却心中充满怨言。 以往朵颜卫出征,但凡击败敌人,绝对会纵容烧杀抢掠。 让士兵们充分释放自身兽性,反观宁王军队,基本是与民无扰。 本来到手的三百妇女,竟然只能放走。 阿扎失里心中鄙夷中原人的虚伪,更记恨宁王朱权,屡次坏他好事。 “安达。” 术赤策马而来,低声道:“鬼力赤这厮狡猾得很,直接向瓦剌边境进发,显然要祸水东引!” 与鞑靼连续两年被大明暴打不同,瓦剌当真是闷声发大财,不声不响地积蓄力量。 鬼力赤显然在告诫瓦剌,唇亡齿寒的道理。 真让大明灭了鞑靼,你们瓦剌也不远了! “哦?他当本王会怕瓦剌人?” 朱权不屑道:“派遣使者,前去与瓦剌可汗会面。” “告诉他,本王与鞑靼人的恩怨人,让他不要掺和!” —— 鞑靼王庭,乞儿吉思。 鬼力赤如热锅上的蚂蚁,谁能想到朱权这般不讲套路。 任谁发动战争,都要三思而后行,毕竟关系到粮草,以及人员伤亡问题。 可朱权手下军队,却仿佛打了鸡血般,士气丝毫不受上次咸湖大战的影响。 反观鞑靼手下众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可谓是一退再退,将大片水草肥美的草场,尽数让给了明军。 “朱权还不满足,他要灭了我鞑靼不成?” 鬼力赤奋笔疾书,呼唤手下斥候,“将此书信,交给窝阔台!告诉他,本汗若是被灭,明军下一个目标便是瓦剌!” “组织五万人的军队,将之前劫掠的白奴,也编入队伍当中!” “朱权既然想跟我打,便给他个机会!” 鞑靼人此番组织的部队,可谓是相当寒酸。 不再以骑兵为主,反观大部分人都是步卒。 白皮肤,高鼻梁,鹰钩鼻,那副模样,只能给鞑靼人当奴隶。 他们大多是鞑靼与瓦剌交易来的奴隶,自西方擒获而来。 “上帝!怜悯您的信徒,让您的慈悲,散布在东方大国!” 凯瑞神父手持十字架,进行虔诚的祷告。 他们漂洋过海,想要将上帝的教义传递到东方。 听说东方大国,遍地是黄金,前辈马可波罗甚至得到了忽必烈皇帝的官职。 这无疑鼓励了后来人,来到东方传教。 大部分传教士,好不容易抵达东方某国后,却大失所望。 这里根本就是蛮夷,他们的最高统治者号称天皇,却连基本的权力都没有。 更有趣的是,他们自己的郭嘉分为南北两朝,我是龟你是鳖,谁也不服谁,还称呼凯瑞等人为“南蛮”。 带着失望,凯瑞本想回国,却被告知,马可波罗所去的国家并非扶桑,而是中原大明! 带着狂热的信仰,年轻的凯瑞几经波折,终于自朝鲜登陆。 却没想到,好景不长,他正要进入大明边境,遭到了鞑靼人劫掠,沦为了奴隶。 身边的同伴,一个又一个死去,如今他也被发下武器,要踏上战场。 “宁王朱权来了!所有白奴,准备作战!” “让这些白奴当做炮灰!明军不是喜欢火铳射杀么,浪费他们的弹药!” “一群没用的白皮猪,赶快滚过去送死!” 凯瑞手持木棍,心中害怕不已,他身为伟大的上帝信徒,如今却要去见耶和华老人家了? 只见对方阵中,一名身着赤甲的骁将,率先冲锋,纵马疾驰之下,战马直接越过趴在地上的凯瑞等人,直冲鞑靼骑兵而去! “朱权在此!鬼力赤,还不速速送死?” 望向对方神勇的背影,趴在地上的凯瑞,久久不能忘怀。 再看鞑靼人,遇到明军,如同一盘散沙,很快便四散而逃。 大部分白奴,也因为明军介入,而幸免于难。 “朱权?这是人名!大明的皇帝姓朱,他是皇族!” 凯瑞心花怒放,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让朱权前来解救他的信徒! “朱权,上帝在东方的使者!” “赞美主,你的慈悲会传遍东方!” 凯瑞下定决心,叫来幸存的同伴,说出了自己心中计划。 鞑靼人四散而逃,明军赢得轻而易举。 明显是咸湖一战被吓破了胆,几乎明军发起冲锋,鞑靼人便一路向北,望风而逃。 这样追逐下去,无疑会拉大战线,对明军极为不利。 军营之中,朱权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 众人都以为,宁王意气用事,为了三百士兵,便贸然出兵。 可谁又知道,真正的原因? 唯有将鞑靼人驱赶,才能保证盐池的顺利开采。 “安达,此番用兵,恐怕并不单单是为了给弟兄们报仇吧。” 军营之中,唯有兄弟二人,术赤直言不讳道。 “不错,以后大宁一地,不再需要朝廷供给食盐。” 朱权笑道:“本王找到了盐池!” 什么! 术赤欣喜若狂,要知道泰宁卫同样受制于盐,朝廷送来的盐,并不足以让族人们都吃上。 “安达,若是如此,以后我会从你那里……” “不必多说,正常价格交易便是!” 术赤心中一阵感动,中原人与蒙古人做生意,向来都会拔高盐的价格。 两人正在说话之际,只见平安踏步而来。 “殿下!阿扎失里要残杀白奴,有个人号称认识你,还说你是耶和华的使者!” 平安冷哼道:“这尼玛谁啊?我家殿下跟他熟?” 等等,耶和华? 传教士! 朱权当即起身,“走,跟本王前去!” 军营之外,凯瑞已经被五花大绑,朵颜卫的士兵手持利刃,正要对其动手。 “神啊,您的使者朱权,为何还不来?” 第340章 中原百姓,不信闲神 凯瑞紧闭双眼,不敢去看朵颜卫士兵的利刃。 谁能想到,刚出狼群,又入虎口。 上帝他老人家,一定去喝茶看报,这才忘记了他在漠北草原的信徒。 唰! 马刀出鞘,以凯瑞对这种武器的了解,锋利程度,一刀斩首不会很痛。 身为上帝的信徒,这般贪生怕死,实不可取。 但身为正常人,不怕死才怪! “救命!救命!” 蹩脚的汉话,引得朵颜卫士兵纳闷不已,“听说这白奴是个洋和尚,竟然还会说中原汉话!” 可惜会一门外语,并不能解救凯瑞的信命。 “伟大的主啊,如果谁能将我救出此地,我会一声奉他为主!” “天使,恶魔,耶和华,朱权!谁来救救迷途的羔羊!” 凯瑞不停祈祷,那虔诚模样惹得朵颜卫士兵一阵哄笑。 可惜乐子看够了,凯瑞依旧要人头落地。 “刀下留人!” 一声怒吼,朵颜卫士兵们看到来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凯瑞能感觉到他脖颈一凉,差点就要尸首分离! “上帝!上帝显灵了!这个男人是上帝的使者!” 朱权正要开口,却发现眼前的传教士直接昏死过去。 谁能想到,日后在非洲大肆殖民掠夺的弗朗吉人,如今却被鞑靼人当做牲口奴隶任意虐杀。 “将这些人放了。” “殿下,他们是我的俘虏……” “本王叫你放人,懂?” 阿扎失里忍气吞声,他清楚如今还不是跟朱权翻脸的时候。 明军的战斗力,他虽未亲眼见识,却能从鞑靼人的眼中看出端倪。 逢人就跑,绝不是鞑靼人的作风,除非对手强大的让他们没有抗衡之心。 阿扎失里很有自知之明,他清楚鞑靼人怕的肯定不是他和术赤。 三眼铳虽然强大,装备它的骑兵,能够变得更有杀伤力,但还不能让人失去好战之心。 “殿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阿扎失里上前笑道:“这些人笃信邪教,恐怕大明皇帝陛下,也不会待见他们吧?” 朱权不为所动,摆手道:“放心,这些人会作为王府奴仆。” 朱权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中原百姓一直信仰儒、道、佛三教。 至于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中原百姓可从不养闲神! 就像耶和华老人家的教义,人家给你一耳光,不仅不能还手,还要将另一面贴过去。 中原百姓武德充沛,能受得了这等气? 朱权看上的,则是这群传教士拥有的渊博知识。 能够不远万里,抵达中原大明的人,可谓是传教士中的精英。 他们精通天文地理,医学化学,更是制作火铳的能手。 相对而看,传教反而是他们的副业。 阿扎失里并不知道这些人的价值,只当是做苦力的白奴。 “因为这等奴隶,就跟宁王起冲突,可谓得不偿失。” 阿扎失里此番也并非没有收获,他也得到了一部分牛羊,以及不远归顺大明的牧民。 朱权从不强求,你不归顺? 那边去给阿扎失里为奴为婢。 凯瑞睁开双眼,温暖舒适的床榻,以及干净的房间。 取代了之前冰冷的草地。 传教士们在鞑靼,体验了什么事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不少人更是直接被冻死饿死。 在看到摆在床榻旁的面包! “主啊,难道我回到了弗朗吉?这是面包!” 凯瑞不有分说,大口咬着面包,故乡的味道总是令人怀念。 “这里不是弗朗吉。”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正是解救了自己的青年。 “吾乃中原大明宁王,朱权。” “你……真的是你!上帝的神谕显灵了!” 凯瑞泪流满面,顾不得身体虚弱,直接跪倒在朱权面前,那副虔诚模样,显然是把对方当做了神使。 “我是凯瑞博格,弗朗吉传教士!” 凯瑞单膝跪地,恳求道:“请主的使者,让主的仁慈传遍中原大地。” 神的使者? 本王何时变成神棍了? 朱权纳闷不已,本着愿者上钩的原则,还是开口询问。 “你们在草原,还有多少人?” “他们都擅长哪些领域?” “可有会造船航海,研习火炮,开垦种植之人?” 眼看凯瑞有些懵逼,朱权还不忘发挥神棍本色。 “你知道,要让主的荣光在中原传播,必须引起朝廷重视,给予大明子民好处。” “神使说的不错!我们此番前来,有不少人才跟随!” 凯瑞激动道:“在下精通火枪制造,还通晓航海术。” 朱权大喜,忍不住亲自将凯瑞扶起,这不就是大明缺少的人才? 以后允炆允熥当海盗,哦不,当水师提督的梦想,就要靠这群传教士来实现! 被神使如此对待,凯瑞受宠若惊,恨不得当场亲吻朱权的脚面。 “我们之中,还有擅长耕作之人。您知道,在海上缺少蔬菜,便只能自行耕种。” “对了,这些事马铃薯和西红柿的种子。野蛮的鞑靼人,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 朱权心花怒放,这特娘顺手救的人,竟然带给自己如此多的惊喜! 本来还嫌弃神棍身份的大明宁王,很快便适应其中。 “神从不抛弃他的信徒,所以他指引本王来营救你们。” 朱权大义凛然,整个人充满神性光辉,只是下一句便不改宁王本色。 “那个啥,种子先交出来,带我去寻找会耕种的人!” “神使放心!” 营帐之外,平安纳闷不已,“殿下何时变成神棍了?他不清楚皇上最讨厌巫蛊邪说?” 瞿能冷哼道:“咸吃萝卜淡操心!咱们殿下,一看便是在忽悠对方!” “那洋和尚,估计很快便会将老底统统告知殿下!” 术赤担忧不已,“倘若这等异端邪说,入主中原,可如何是好?” 铁铉淡然一笑,“术赤大人多虑了。我中原百姓,从来不信闲神!” 术赤不明觉厉,他们草原牧民,可一直笃信长生天。 被朱权一顿忽悠的凯瑞博格,如今精神抖擞,他要号召所有传教士,一起为大明宁王,上帝使者朱权效力! 眼见凯瑞如此积极,术赤低声道:“安达……这厮刚才还身体羸弱……” 朱权轻笑道:“被我忽悠瘸了!哦不,是他沐浴在上帝的荣光下!” 第341章 师夷长技以制夷 大明宁王,同时也是上帝使者! 这般言论,很快在传教士间流传。 本来得救的传教士,并不赶紧朱权,只当是虚无缥缈的上帝大显神威。 如今被凯瑞这么一说,大家才如梦初醒。 “我等理应跟随神使,帮他传播上帝的荣光!” “说得对!幸亏凯瑞教士指引,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才找到了人生的指路明灯!” “我们将超越马可波罗!令中原变成梦寐以求的黄金乡!” 一众传教士,如同打了鸡血,整齐划一地来到朱权面前。 噗通! 众人单膝跪地,在胸前画着十字。 “我等愿为大明宁王,上帝使者朱权效忠!” 朱权有些发懵,这神棍的身份,竟然在一群传教士心中如此重要? “完了!这哪是忽悠瘸了,分明是神志不清啊!” 平安与几位袍泽交头接耳。 “安达果然巧舌如簧……白奴大多不懂汉话,竟然能做到无障碍沟通!” 术赤眼中满是对朱权的钦佩。 “殿下宽厚爱人,我大明天命所归,这才引得四方夷狄臣服……” 饶是读书人铁铉,也只能尽力自圆其说。 总不能告诉外人,朱权擅自充当神棍,忽悠对方为大明效力吧? “愿主的荣光,伴随吾身!” 朱权有样学样,在胸口处画着十字,“阿弥陀佛,咱们回大宁!” 阿弥陀佛? 殿下,您串戏了,人家虽然是洋和尚,信的可不是佛教啊! 瞿能在心里为朱权捏了把汗。 谁知一群传教士,也有样学样,兴许“阿弥陀佛”就跟他们所说的“阿门”一样。 “愿主的荣光伴随吾身,阿弥陀佛!” —— 此番出征,朱权最大的收获,并非是牛羊战马,金银财帛。 驱赶鞑靼,为开采盐池,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收拢这一批传教士,这些人的知识,将会为大明所用。 师夷长技以制夷,以后大明跟弗朗吉,在海上可少不了冲突! 届时,让这些殖民者,所谓的日不落帝国,知道谁特娘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传教士们,眼中带着兴奋之色,他们中原能够离开该死的草原。 他们将会跟随神使朱权,传播上帝的荣光! “愚蠢的宁王!” 阿扎失里心中冷笑,鄙夷之色溢于言表。 “为了这些白奴,竟然甘愿用牛羊交换!” “牛羊能养活多少族人?待到本王反出大明,定要血洗你的封地!” 北元辽王嘴角上挑,这一趟劫掠的牛羊辎重,大部分被他和术赤平分。 反而朱权所获甚少,除了战马之外,便是这些张口闭口“上帝”的白奴。 “盯好阿扎失里,以后每个月来我这里领盐便是。” “安达放心!有事让斥候通知我便是!” 朱权与术赤在此分开,好在两人已经成了邻居,随时可以见面。 经过两日的长途跋涉,朱权终于回到了大宁城。 “这里就是神使的驻地?” “为何看起来有些破烂不堪?” “远不如咱们弗朗吉大教堂富丽堂皇!” 眼看传教士们七嘴八舌,用着蹩脚的汉话吐槽,铁铉有些绷不住。 “咳咳!” 朱权发挥神棍本色,可不能让“信徒”们看扁自己。 “毁灭世界的洪水来袭,神提供了诺亚方舟,拯救世间万物。” “身为神的使者,本王要让破旧的城池,焕然一新。” “你们不远千里,打成诺亚方舟来到此地,莫非拿不出筑城的方法?” 听闻朱权驴唇不对马嘴的比喻,传教士们欣喜若狂。 果然是神使,一个中原人,怎么会知道诺亚方舟的故事? “神使放心!我们这就去开垦荒地,种植西红柿和马铃薯!” “我这里还有玉米种子,都可以进献给神使!” “保养火枪就交给我们!” 平安惊讶不已,这特娘是神棍? 简直是多方位的人才啊! “火枪保养?那位传教士,以后你就跟着盛庸混!” “拉斐尔愿意为您效劳,我的殿下!” 拉斐尔躬身行礼,专治研究火枪的人才,以为他会传播上帝的荣光,殊不知大宁兵工厂,才是他的用武之地。 “会种地的教士,以后跟着郑潇混!” “诺曼愿意为您效劳,尊敬的宁王殿下!” 诺曼拿着一包种子,这些可都是外来物,若能提前在大明耕种,将会挽救多少吃不饱饭的人! “凯瑞,以后你跟在本王身边。” “我的荣幸,宁王殿下!” 其余传教士,朱权也没让他们闲着,会什么就干什么,美其名曰为上帝铸造城池。 明军众人也发现了端倪,凡事只要带着“上帝”二字,这些洋和尚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殿下,真要让他们在大宁传教?” “无妨,中原百姓,不信闲神!” 朱权宽慰道:“本王支持他们传教,至于百姓信不信,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一群传教士,自以为遇到了伯乐,终于能够在大明一展拳脚。 谁知却掉入了朱权的陷阱,恐怕一辈子都要为朱权免费打工,美其名曰“传教”。 —— 瓦剌。 恢复本名,猛可帖木儿后,窝阔台励精图治。 对内安抚各个部落,让他们接受,大元朝廷已经不复存在的现实。 瓦剌部,将会卑躬屈膝,与大明言和,争取互市的机会。 瓦剌距离晋王的太原府更近,自然打定主意,与晋王朱棡交好。 争取让这位王爷,上书朝廷,放松对瓦剌的警惕。 “既然鬼力赤愿意当出头鸟,那本汗便韬光养晦,麻痹大明即可。” “五年,十年之后,瓦剌兵强马壮,何惧大明?” “别看鞑靼人的大汗都被掳走,将来我瓦剌后人,未尝不能劫掠大明皇帝!” 猛可帖木儿一番讲话,令瓦剌众将士气高涨。 能把装孙子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察合台也不得不服这位弟弟。 “窝阔台……这是鬼力赤派人送来的书信。” 猛可帖木儿怒瞪安达一眼,“我已经不再是十三翼之人,以后你在外人面前,要称我为大汗!” 翻开书信,猛可帖木儿双目震惊,只因草原之上,竟然发现了盐池! 盐!草原兵家必争之物! “朱权?俘获也速迭儿之人?” 瓦剌可汗冷笑道:“命速不台,率领两万人前去,若是明军不堪一击,抢夺盐池!” 第342章 盛庸VS速不台 大宁。 哈桑部落众人迁徙到此地,加上凯瑞博格等传教士的到来,令城中热闹了不少。 朱权将咸湖的看守工作,交给了盛庸,这位最稳健的将军。 自家王府内,周潭瑟瑟发抖,他生怕宁王会清算自己。 谁知对方却选择了无视,只不过审理所里正的职务,彻底被郑潇取代,周潭成了闲散人士。 做官做到这个份上,简直是生不如死! 俸禄拿不到,还没有职权,这分明钝刀割肉,让他自行走人。 “王妃……” “周大人,之前欠你的俸禄,本来应该给你。” 徐妙锦嫣然一笑,“可你也知道,大宁城百废待兴,就连我和蓝姐姐的首饰,都已经典当了。” 说道这番话上,周潭还能如何开口? 两位王妃轻松拿捏王府,徐妙锦长红脸,蓝彩蝶唱黑脸。 如今王府上下,都被二女治得服服帖帖。 周潭这等人物,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不过,若是周大人告老还乡,本王妃不仅会将之前的俸禄尽数补上,还会送上一笔银子。” 徐妙锦樱唇轻启,露出贝齿,轻言漫语间,便告诉周潭唯有一条路可走。 主动请辞,告老还乡! 只要这位秦王的内应离开,宁王府便清除了所有钉子。 “呼……好手段!” 周潭苦笑道:“王爷从未正视过我,王妃更是略施小计,便让我苦心经营两年的人脉化为乌有。” “老臣请辞,还请王妃怜悯!” 徐妙锦颔首点头,“老大人不必多礼,银子已经准备好,择日上路便是。” 这一日,审理所里正周潭正式告老还乡,宁王府再也没有第二个声音。 —— 咸湖。 传教士拉斐尔把玩着大明炮,这跟弗朗吉的火绳枪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要稍加改动,就能提高射速。” “还有此处的引线,如果利用火石的摩擦,不再人工点燃,便能更容易操作。” “以后我军火枪的射速更快更强!” 盛庸目瞪口呆地看向金发碧眼的洋和尚。 这些家伙平日若不是将上帝张口闭口挂在嘴边,分明是军工人才! 弗朗吉工匠们,更是制作火铳的好手,拉斐尔根据大明炮的鲜有特性,不断加以改良制造。 本来看守咸湖,是一项重要且无聊的任务。 如今有了改良火枪,倒让盛庸有了不少乐子。 “盛庸将军,我觉得你与上帝非常投缘。” 拉斐尔在胸口划着十字,虔诚道:“您愿不愿意成为教会中的兄弟姐妹?” 盛庸紧皱眉头,想起了宁王提醒他的话。 “面对传教士的入教申请,记住六个字,不拒绝,不接受!” “借此机会,提出你的需求,他们应该都会满足。” “记住,传教士可用之,不可亲之。” 传教过后,便是侵略。 虽然传教士,不乏善良之人,可朱权回顾以往的历史,打算防患于未然。 “信上帝啊,那也没什么。你若是能帮助我们改良火枪,或者制造出更强大的武器,本将军会考虑。” 想起盛庸在宁王府的地位,拉斐尔双眼放光,这可是条大鱼! “将军放心,您就看好了吧!我会让您的军队火器,不亚于弗朗吉女王的舰队!” 什么女王?还舰队?打得赢我大明水师? 盛庸轻蔑一笑,便前去巡防掩护。 鞑靼人被驱赶,这只是权宜之计,想要让大明占据产盐地,恐怕还需要战争。 按照朱权的想法,是在咸湖附近,建造一座城池。 有了坚固的城墙,便能更好的防御鞑靼人的骑兵。 如今盛庸率领五千将士,同样在为城池选址。 “咸湖附近,好在有淡水湖存在,水源的问题能够得以解决。” “草场肥沃,可以放牧牛羊。那些弗朗吉人,都是筑城的好手。” “殿下慧眼识珠,捡到了这些宝贝。” 盛庸想到此处,嘴角露出笑容,只是身为军人,他敏锐觉察到了远处的马蹄声。 “不好,敌袭!” 盛庸当即策马回到咸湖,没有城墙的防护,明军倒是能直接上马逃跑。 可身边还有三百名弗朗吉人,他们可没有战马。 况且交战之下,明军身为防守的一方,还是草原地形,明显要吃亏不少。 “拉斐尔!让你的人,全都躲在战壕内!” 盛庸有条不紊地指挥道:“斥候前去大宁寻求援军,其余人随我迎击敌人!” 两万余人,要固守四座城池,再加上咸湖,实在是捉襟见肘。 朱权如今忙的焦头烂额,更别提征兵事宜。 可惜咸湖的过早发现,使得草原纷乱,鞑靼和瓦剌不可能坐视大明掌控产盐地。 此番前来的并非鞑靼人,而是韬光养晦许久的瓦剌骑兵。 速不台重回大明边境,双目血红,他跟明军有着血海深仇。 “朱权?五千人就敢驻守此地?” 速不台冷笑一声:“他太过高估明军战力,还是过于轻视我草原儿郎?” 盛庸不敢大意,只因他观察到,这支草原骑兵赫然是黑狼重骑! 蓝玉北伐期间,明军遇到的老对手! 身着重甲的他们,寻常箭矢根本难以造成杀伤! “交出盐池,饶汝等一名!” 速不台横刀立马,轻蔑地看向盛庸。 这位沉默寡言的大明将军,并未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做你的白日梦!” 盛庸怒骂一句,当即命令所有人列阵迎敌。 黑狼重骑的马蹄声沉稳有力,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远非鞑靼的轻骑兵能够比拟! 盛庸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没想到第一次驻防,就能遇到这般好的对手!” “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平安和瞿能可没有这等好运!” 强者,向更强者亮剑! 盛庸决定先下手为强,“阵列在前,箭雨袭!” 明军驻守在咸湖前,不肯退让一步,无数箭矢疯狂射向黑狼重骑。 “螳臂当车!” 速不台冷笑一声,命令手下重骑兵一起冲锋。 箭矢无法穿透重甲,就像毛毛雨般,毫无损伤。 “那大明蛮子,本将军还是那句话,现在滚过来磕头,我饶汝等一命!” 见黑狼重骑逐渐深入腹地,盛庸嘴角轻笑:“欢迎来到,枪火空间!” 第343章 洋和尚?火铳暴徒! 明军最擅长火铳的将军,当属沐英与盛庸。 前者进攻云南之时,曾遭遇当地野兽部队的阻拦。 比扶桑人织田信长,更早运用三段射,打得元朝在云南的驻军毫无招架之力。 可惜沐英没有所谓的版权意识。 一百五十余年后,扶桑人织田信长大言不惭地认为,三段射是他的首创。 其次运用火铳的便是盛庸,与那些执意刀剑拼杀的将军不同。 盛庸习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火铳便完美地契合了盛庸的战法。 尤其是朱权改良的火铳,更快的射速,更远的射成,更强的威力,简直是为盛庸的神机营量身定做! “请瓦剌人吃石榴!” 明军向瓦剌军阵,直接扔出击贼神机石榴炮。 箭矢浑然不惧,更别说这等碗口般大小的东西。 速不台不以为意,瓦剌已经两年没有与大明军队交手。 为了防止大明的火铳,速不台让士兵们除了身着重甲外,内里还佩戴一层布甲。 可惜布甲和重甲,都无法防备毒火! 轰隆! 冲锋缓慢的黑狼重骑,不知何人踩到了地雷火,战马双腿被炸断,重骑兵更是狼狈摔落在地。 随即而来的同伴,来不及停下,直接践踏而过! 朱权对于黑火药的使用,给拉斐尔这等传教士上了生动的一课。 “天啊!不愧是我们的神使,这简直是最强的陷阱!” 拉斐尔双眼放光,“炼金术的使用,将会为神使的军队,带来更强大的力量!” 毒火与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地雷火,一时之间令黑狼重骑的冲锋脚步停滞不前。 “你究竟是何人,明军为何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速不台这才看清为首之将的模样,一张坚毅的脸上,平静如湖,从未害怕过他的重骑兵! 此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捕鱼儿海!当时那明军杂种,引诱我出逃,就是你率领火铳队袭击!”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盛庸冷静道:“速不台,四獒之一,我大明的强劲之敌!最善使用重骑兵,为人谨慎。” “孙子有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大明对你们早就了解甚多。” “你们却不知我大明的底细,焉有不败之理?” 盛庸这般话语,无疑令黑狼重骑心理压力倍增。 仿佛在告诉对方,尽管放马过来,我们有的是招数应对。 “哈哈哈哈!” 速不台猖狂大笑道:“你一个无名之辈,还想借此震慑本将军?” “我观汝等军阵,不过五千人,却妄想吓退我军?” 躲藏在战壕内的弗朗吉人,一个个吓得不敢言语。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火铳,按照盛庸的作战部署,待到瓦剌人向敌军之际,便是他们偷袭之时! “那你可敢过来?” 盛庸肩扛火铳,指向速不台,蒙汉两族优秀的将军对垒,谁都有不能输的理由。 速不台要以十三翼之名,令蒙古人再次复兴,重新夺回“大元”国号。 盛庸则以宁王朱权重将身份,守护盐池,为明军争夺有利战略资源。 “冲!” 速不台一声大吼,忍受毒火和地雷火的黑狼重骑,义无反顾地冲向明军。 他们相信自家将军的判断,那可是四獒之首,岂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 盛庸脸色严肃,平日里不苟言笑,以至于他麾下的士兵,同样军纪严明。 “将军,敌人还有五百步!” “待到三百部叫我!” “将军,三百部了!” “树起大明王旗!” 唰! 一个鲜艳的“宁”字,赫然立于天地间! 躲藏在战壕的弗朗吉人,当即会意。 拉斐尔率先瞄准,大呼道:“准备,射击!” 亢!亢! 突然的变故,出现在一瞬间,谁能想到一直被鞑靼人,瓦剌人轻视的白奴,竟然都是使用火铳的好手! 背后的敌人,往往令人防不胜防! 更别说这是一群火铳暴徒! 背后袭来的枪林弹雨,完全打乱了速不台的部署。 “将军,背后有敌人!” “他们躲藏在壕沟内!” “不好,前方明军动了!” 枪火空间,前后夹击! 盛庸的神机营,同样给予回应! 三百部的距离,哪怕闭上眼睛,都能命中密密麻麻的黑狼重骑! 身后的枪弹声,令士兵们担惊受怕,前往的明君固若金汤,他们有骑兵作为壁垒,保护身后的火枪兵。 “小子,你是何人,有资格让我记住你的名字!” “大明宁王麾下,大宁右护卫指挥使,盛庸是也!” 盛庸高呼一声,“速不台,你可敢继续过来!我大明何惧之有!” 之前的轻易冒进,使得军队被前后夹击。 别看背后的弗朗吉传教士人数不多,可这些人枪法精准,阴损得很,专挑后脑勺瞄准! 有效杀伤瓦剌人,更在正面明军之上! “你只有五千兵马,我瓦剌对盐池势在必得。” 速不台冷哼一声:“回撤!待到大军前来,在与盛庸过招!” 眼看黑狼重骑鸣金收兵,盛庸并未追袭,他的任务是守护盐池。 这也让明军十分被动,要时刻处于防守的劣势。 “盛庸将军,我们的表现如何?我们都沐浴在上帝的福音之下。” “拉斐尔教士,你能让上帝斩了速不台,我立马入教!” 拉斐尔愕然,大明将军分明是不按套路出牌! “盛庸将军,我们还是谈谈如何改良火铳,亦或是防御敌人的下次进攻吧。” 盛庸长叹一口气,走了鞑靼,却又迎来瓦剌。 速不台明显被他吓走,这才没有勉强攻过来。 否则即便明军守住盐池,也会损失惨重。 “如果,能有一座城池,加上手中大明炮,敌人来多少,我盛庸便杀多少!” 砰! 盛庸一拳砸在地上,只恨不能一晚上筑起城池。 胡天飞雪,飘然落下,这让瓦剌人兴奋不已,盟友鞑靼人不久后便会抵达,他们也会带来不少粮食。 反观明军,如今要被风雪困在盐池当中! “长生天助我!” 速不台大笑着冲明军叫嚣:“盛庸小儿!如今飞雪降临,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第344章 盛庸戏瓦剌 大宁城。 草原在暮春时节,依旧会降下雪花。 这对咸湖的守军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殿下,盛庸只有五千人,听斥候来报,对方是黑狼重骑。” 平安怒拍桌案,“是瓦剌人,那帮养不熟的狼崽子!” 如今大明主要的军事打击对象,是喜欢乱跳的鞑靼人,也让瓦剌人有了两年的喘息之机。 猛可帖木儿充分利用了这段时间,铲除异己,巩固部落,甚至令吐蕃诸部不敢造次。 “咸湖之地,没有城池,盛庸哪怕擅长火铳,也难以驻守!” 铁铉与盛庸交情深厚,担忧道:“可如今天降大雪,贸然出兵,很可能中了瓦剌人的埋伏!” 瞿能叹气一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放任盛庸不管!” 朱权默然不语,身为谋士的铁铉出言献策。 “殿下,微臣出上中下三策,以供您选择。” “上策,令盛庸固守咸湖,待到瓦剌进攻之际,我军与盛庸前后夹击,必能大破敌军!” “中策,大雪风停之后,当即去救援盛庸,可能会导致敌人提前察觉,无法扩大战果!” “下策,我军冒着风雪前去救援,敌人埋伏在风雪中,实属不智之选!” 众人看向朱权,如何抉择,还要看大明宁王。 呼…… 朱权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无法看着己方袍泽陷入围困而不管。 倘若吴起挂帅,定会选择上策,杀万人成就威名。 “本王选择中策,令全军着战甲休息,一旦风雪停了,即可出兵咸湖,支援盛庸!” “是,殿下!” 瞿能,平安面露喜色,尤其是铁铉深感欣慰,只因他们侍奉的藩王,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之辈。 “殿下,您又要出征了么?” 徐妙锦送来披风,娇柔之音,令朱权不忍离开。 “嗯!瓦剌与鞑靼蛇鼠一窝,妄想夺取盐池!盛庸拼死防守,本王必须去救他。” 朱权摸了摸徐妙锦的俏脸,在离开应天府,来到大宁封地后,他们便聚少离多。 担任藩王,除了拥有朝廷的俸禄外,还要承担责任和义务。 保土卫国,北拒鞑虏! 唰! 只见蓝彩蝶一身戎装,赫然是巾帼女将军。 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朱权愕然不已,“你这是做什么?给本王留下!” 蓝彩蝶不满道:“夫唱妇随!妙锦妹子处理王府事务,是你的贤内助,那我便只有随你从军,在军中照顾你!” 朱权皱眉不止,蓝彩蝶武艺不弱,可却并不知晓战场险恶。 此番不是跟在蓝玉身后,被大军保护,而是要挺身而出,保护身后的中原万民。 “彩蝶,不可任性!” 朱权正要劝阻,却听到徐妙锦开口道:“殿下,让彩蝶姐姐随你去吧,我们两人,总要有一个陪在你身边。” 朱权满脸愧疚,成为藩王,并非代表享乐,尤其是塞王,他更是国家的第一道防线。 “好!战场之上,一切听本王调遣,不可随意乱跑!” “哼!听你的便是!” —— 饮马渡秋水,雪寒风似刀。 驻守咸湖的明军将士,在风雪天冻得瑟瑟发抖。 他们不敢蜷缩在军营内,生怕瓦剌人趁机发起进攻。 雪花飞舞,气温骤降,普通士兵等待着将军的命令。 盛庸则在绞尽脑汁,琢磨该如何防守咸湖。 “四周没有可守之险,要筑城也并非一朝一夕!” 大雪天,对于火铳的使用,有着极大的限制! 好在速不台想要钝刀割肉,生怕明军拼死一搏。 风雪,便是瓦剌消磨明军斗志的手段。 “大雪不知何时停下……” 盛庸皱眉不止,“倘若我军有万人在此,何惧瓦剌鼠辈?” 寒月悲笳,风雪骤停,万里西风瀚海沙。 一夜过去,草原之上银装素裹,狂风呼啸而过,卷起的飞雪令人视线受阻。 速不台不打算再拖下去,只因他麾下的士兵,同样被风雪消磨着斗志。 “儿郎们!提刀上马,准备给盛庸致命一击!” 呼! 瓦剌人磨刀两年,若是此役能够战胜宁王麾下战将,定会大大提高士气。 宁王朱权,已经取代徐达和蓝玉,成为了草原游牧民新的梦魇! 那是不可战胜的存在,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速不台远眺明军阵营,却发现对方同样列阵在前。 “好汉子,没有当缩头乌龟,反而打算与我军拼死一搏!” 速不台大笑道:“盛庸!本将军赢了你,也会给你保留全屍!” 对于速不台的挑衅,明军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打眼望去,军阵巍然不动。 “好!儿郎们,准备箭矢,给我狠狠地射!” 两万瓦剌人,顶着狂风,弯弓搭箭,双方开始了第一轮试探! 箭矢随风而动,尽数落在明军阵中,然而对面却没有半点回应! 怪哉! 速不台意识到事情不对,风雪之中,让他无法看穿明军虚实。 只是隐约看到,不断有士兵涌出阵中! “不对!盛庸昨日分明只有五千人,今日军阵人数,分明是万人之众!” 速不台深吸一口气,“狡猾的中原人!若不是这般试探,我军若是直接冲锋,定会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听到将军如此说话,瓦剌众人尽数奉上溢美之词。 “将军高见,险些又中了明军计策!” “咱们不可轻举妄动,继续让风雪消磨明军意志便是!” “咱们的粮食还有很多,鞑靼还要前来支援,怕什么!” 明军阵营之内,眼看瓦剌人神奇的退走,令拉斐尔等传教士目瞪口呆! 他们连夜堆雪人,接住风雪之势,混淆视听,令瓦剌人以为明军故意藏起来了一部分人! 盛庸在赌,他清楚速不台的性格,并非寻常草原将军那般鲁莽。 聪明的人,总是会想太多,也就成了自作聪明! “此计,恐怕瞒不到明日!” 盛庸深吸一口气,如今他们的一线生机,全系在援军身上! 待到速不台发现,瓦剌的怒火将会尽数倾泻而来。 “准备地雷火,若是明日守不住咸湖,便将此地彻底烧毁,也不能便宜瓦剌人!” “是,将军!” —— 一夜过去,风雪褪去。 速不台整个人火冒三丈,一个个雪人,仿佛在嘲讽他的愚蠢。 “盛庸!我必杀你!” 第345章 关山飞雪,烽火狼烟 獒乃异类,凶狠忠诚,对敌残忍。 只是昨日速不台这头凶猛非常的獒犬,被盛庸戏耍成了二哈。 风雪混淆视听,令他将雪人当成了潜藏的明军! 速不台一方沾沾自喜,还以为又靠风雪消磨了明军一天。 殊不知,让明军又成功拖延了时间,给援军来救的机会。 “盛庸,我必杀你!” 速不台的怒吼,响彻在天地间。 可见十三翼四獒之首,如今是何等愤怒。 盛庸则轻抚大明炮,这两天为了枪炮不受风雪,他甚至主动让出军营,保证火铳完好无损! 所有的准备,就是为了今日一战! 拉斐尔等人表情肃穆,他见识到了东方大国,战争的残酷性! 这里可没有骑士投降,只要赎金的说法。 只要战败,便会人头落地。 “仁慈的主啊,请您庇佑您的信徒!阿门!” 拉斐尔祈祷过后,对着三百余人的弗朗吉人说道:“今日盛庸将军战败,我等也要死!哪怕苟活,还要给那些草原蛮夷当奴隶!” “东方的战士,他们视死如归!主的信徒,也不会畏惧死亡!丢掉性命,不过是回归主的怀抱而已!” 阿门! 三百传教士,如今目露凶光,他们化身火铳暴徒,准备予以瓦剌打击! 黑狼重骑无视积雪的阻挠,冲着明军发起了进攻! 可惜厚重的积雪,令黑狼重骑速度放缓,无法展现重骑兵砍瓜切菜般的攻势。 “弟兄们,让瓦剌人知道,大明火铳的厉害!” 盛庸手持大明炮,瞄准了冲在最前方的骑兵。 “射!” 亢! 一波枪林弹雨袭来,积雪犹如泥沼,反而帮助明军,牵制了瓦剌人的进攻。 冲在最前方的骑兵,无不被打成筛子,随后落马而亡。 晶莹洁白的雪花,瞬间化为血色。 瓦剌人也不甘示弱,他们使用强弓劲弩,对明军发起反击。 “不可退!” 盛庸大吼一声,身为将军,同样没有半分退却! 只因明军一退,没有了火力压制,瓦剌的重骑兵将会不断靠近他们! 一旦令对方接近,让轻骑兵跟重骑兵近身相搏,简直是送死! “盛庸!你的人都是傻子不成,竟然不知道躲开箭矢!哈哈哈!” 速不台狂妄大笑,他瞄准正在低头换弹的明军士兵,随后一箭射去! 嗖! 箭矢正中眉心,盛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倘若放弃咸湖,这些天明军的坚守,岂不是没有任何异议? 弟兄们如此牺牲,还是如今宁王殿下的实力不够强! 恨!兵卒太少,无法抽调更多的人前来驻守! 恨!三位塞王中饱私囊,令大宁落得一片狼藉! 恨!瓦剌鞑靼狼子野心,亡我中原大明之心不死! 愤怒与恨意,随着子弹直击瓦剌骑兵! 拉斐尔手臂酸痛,不断使用火铳,射出弹丸,攻击敌军,使得让体力消耗巨大。 再看看身旁的传教士们,一个个也有些萎靡不振。 在大雪天驻守,随后又与瓦剌人进行死战。 “弹药,已经用光了!” “拉斐尔,盛将军那里,还有弹药么!” “难道上帝,要抛弃我们了么?” 黑狼重骑那一身重甲,以及内里身着的布甲,有效地防止了大明炮。 哪怕能将对方射杀,却要消耗更多的弹药! 弹药,也是制约明军实力的要素之一! “如果能够活着回去,我一定要多弄些弹药!” 拉斐尔大吼一声:“盛将军在指挥作战,别特娘去打扰他!” 此时的传教士,卸下了所有的仁慈,大怒道:“如果想要活下去,就给我化身成战场的恶鬼!与那些草原游牧民拼命!” 没有子弹,传教士们便捡起石头,甚至是冰块扔向敌军! 明军的状况同样不乐观,如果换了鞑靼军队,这等伤亡,早就不战而退。 可对方的领军人物是速不台! 他就是头狼,只要头狼不倒,狼群便不会军心涣散! 盛庸几次瞄准对方,更是安排射术精湛的士兵,对速不台进行狙杀。 可此人老奸巨猾,将自身隐藏在军阵之中,丝毫不给明军任何机会! “盛庸!我们还有三百步的距离!戏弄本将军的代价,就是砍下你的项上人头!” 速不台咧嘴一笑,如今他已经损失了两千余人,若是不能占领咸湖,他有何面目返回瓦剌? 再看明军众人,长时间弯弓搭箭,再加上火铳射击,让他们的手指都在不停颤抖! 双方都在进行意志和士气的角力! “弟兄们!三千朱雀,能在瞿能和平安的带领下,杀退三万鞑靼人!” “老子率领五千人,还要被这些瓦剌狗贼压着打,你们服气么!” “随我冲杀过去!” 盛庸丢掉手中火铳,手持战刀,选择进行白刃战! 唰! 战马疾驰而过,拉斐尔很想拦住盛庸,只因弗朗吉的骑士长,从不会冲锋在前,他们都是在后方指挥。 “教士,别忘了你我的约定!倘若我战死沙场,你便第一时间炸毁盐池!” “盛!上帝会保佑你平安归来!” 拉斐尔教士不断祈祷,双手画着十字,乞求上帝保佑盛庸平安。 “哈哈哈哈!你们弗朗吉人相信神佛?我们中原大明,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倘若真有满天神佛,岂会坐视中原沦陷,神州陆沉?” “倘若真有上帝佛祖,又岂会任由恶人存活于世间?” 盛庸手起刀落,将冲杀而来的黑狼重骑斩于马下! 他的武艺不如瞿能,平安,却也并非庸才! “盛庸!” 拉斐尔大怒嘶吼道:“咱们弗朗吉人,也不是孬种!管特娘的教规教条,能动的人都给我上阵杀敌!” 说罢,拉斐尔捡起死去明军的战刀,以步卒身份,冲入战场! 传教士们胸前画着十字,做完了最后的祷告。 “神啊,今日为了东方大国,我们可以献出性命,只愿您能够保佑盛庸将军!阿门!” 眼看被鞑靼人奴役的白奴,竟然会跟大明走在一起。 速不台冷笑不止:“杀!一个不留!盛庸,你们大明还真是不挑,连这等白皮猪都要!” 战刀与马槊碰撞到一起,盛庸只觉得虎口生疼。 对方的力量远胜于他! “明军威武,随我精忠报国!” 盛庸决心拼死,也要干掉头狼速不台! 咚!咚!咚! 鼓声传来,宁王破阵乐! 第346 取你狗命之人 远处传来的鼓声,令速不台觉得心神不宁。 只因他看到了,对面明军脸上,皆露出兴奋之色。 仿佛有那鼓声在,便能一战取胜,击溃他的黑狼重骑。 “明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以为这等鼓乐,便能退敌不成?” 速不台大肆嘲讽道:“盛庸!亏我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却迷信鼓乐!” 盛庸嘴角上挑,瓦剌人主要威胁宣府大同,并不知道《宁王破阵乐》。 唉! 盛庸长叹一声,咧嘴笑道:“鞑靼瓦剌,这对难兄难弟!” 话音未落,明军放弃了防守,而是选择直接冲向黑狼重骑。 “殿下来了,我等还怕什么?” “瓦剌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敢犯我疆土!” “等等!这草原之地,似乎是人家鞑靼人的地盘!” “我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俺听宁王殿下说的!” 瓦剌人发誓,这些天他们虽然从未轻视过这支明军,但像这般士气高涨,还是头一遭。 速不台更在战场上产生了错觉,他认为盛庸是个擅长防守的武将,却不曾想对方主动进攻。 “儿郎们,明军亲自来送死,咱们也不必客气了!” 嗖!嗖! 话音未落,后军突然传来无数惨叫声! 速不台回头望去,却看到三千赤甲,在草原风雪之中,显得尤为亮眼。 那些明军的甲胄,被血染红,从未被洗刷! “这……这是何人?” 速不台听到远处传来的号角声,不由大喜过望。 “这是鞑靼的支援!儿郎们,咱们的兵马更多了!” 朱权率领一万人前来支援,可谓是主力齐出,仅留下不足五千人驻守大宁城。 盛庸是他的部下,也是他的袍泽。 明军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 “瞿能,鞑靼人来了。” 寒风凛冽如刀,吹得人脸颊生疼。 朱权冷笑着看向远方,那号角便是对明军的警告。 “三千朱雀,可灭十万!” 瞿能收起弓箭,手持长枪,“随我退敌!” 平安满眼羡慕,这等威风的事情,被瞿能这厮抢先。 “常遇春大将军,曾说十万便可纵横天下!” “今有我部瞿能,三千赤甲,便可横行草原!” “父皇有常十万,本王有瞿三千!” 朱权对三千朱雀和瞿能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部队,就是修罗恶鬼! “其余人,随本王营救盛庸!” 呼! 朱权二话不说,直接下令道:“诸葛连弩,给我射穿敌人甲胄!” 有了弗朗吉的能工巧匠相助,朱权将自己所想,尽数告知了对方。 很快一批连弩便制造完毕。 在雨天雪地,火铳的操作系数过大,明军的战力将会受到影响。 连弩,便成为了最好的替代品。 箭如飞蝗,万矢齐发! 习惯了箭矢来袭的黑狼重骑,起初并未将明军的进攻当回事。 但随着夹带弯钩的箭矢,射穿甲胄,勾穿士兵皮肉之际,他们才意识到严重性! “疼!这箭上有弯钩!” “箭钩着血肉,一旦乱动,便会扯动伤口!” “将军,背后也有明军!” 速不台听到身后士兵的惨叫声,一时间难以取舍。 “你在看哪里?” 一杆长枪,如灵蛇吐信,对准速不台胸口戳去! 来者正是大宁右卫指挥使盛庸! “放肆!” 速不台振臂一呼,手中马槊砸向盛庸。 两人兵刃碰撞,盛庸只觉得虎口生疼,对方的武艺显然高过他。 可那又如何? 殿下到了,所有困难迎刃而解! “别指望鞑靼人了。” 盛庸冷笑一声:“见到我大明军队,他们跑还来不及!” 速不台只以为堆放在胡说八道,只是回头望去,却看到那奇怪的赤甲部队,赫然追着鞑靼人满地跑! 来之前,鬼力赤吹嘘的鞑靼精锐,如今就跟一群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 再看三千赤甲,杀气凛然,为首之人,赫然是瞿能! “废物!” 速不台暗骂一句,随即做出了决定。 盟友鞑靼靠不住,即便拿下了咸湖,也无法守住。 撤退没错,可撤退之前,也要留给明军一些教训! “盛庸,本将军已经决定撤退。” “不错的选择。” “在撤退之前,本将军要拿你的人头祭旗!” 唰! 马槊横扫,目标却并非盛庸,而是他身下战马! “卑鄙!” “狼只会追求胜利!” 身下战马悲鸣,依旧想要载着盛庸撤离。 可身体被马槊刺透,很快便气力不支。 “将军!” “守护将军!” “贼将休要猖狂!” 明军见状,纷纷放下各自对手,尽数向盛庸靠拢。 “阵型不可乱!” “盛庸,先关心你自己吧!” 速不台嘴角轻笑,即便无法拿下咸湖,取得盛庸项上人头,回去也好交差! 行军打仗,最怕主将被斩,士气匮乏。 杀死盛庸,是战是撤,都在速不台的掌握之中。 嗖! 速不台正要动手之际,一枚利箭却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膀! 盛庸见对方吃疼,当即长枪直戳! “谁敢偷袭!” 速不台老当益壮,马槊猛砸盛庸头颅! 说时迟,那时快,明军救援及时,两名士兵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马槊! 血肉横飞,身体被斩成两段! 盛庸无能为力,只能看到手下为了保护自己,被速不台无情斩杀! “将军……快走……” “报……报仇……” 精彩不亮丽,起落是无常! 昨日还在相互吹嘘,要在大宁地威震天下的袍泽,今日便身死道消,化作草原枯骨! 杀! 盛庸脑海中已经没有了“撤退”二字,即便是死,他也要拉着速不台陪葬! 推开死去的坐骑,紧握长枪,以步卒之躯,迎战敌方大将! “疯子!速走!” 速不台意识到眼前的明军将领,想要以命换命! 再看盟友鞑靼人,被追的鸡飞狗跳,根本没有要跟明军交战的意思。 鼓声雷动,急促而来,更令速不台心烦意乱! 杀! 为首一名青年,再次弯弓搭箭! 肩膀生疼,想必是此人刚才放箭! “来者何人!” 速不台怒视来人,好一个大明少年郎,手下骑兵,即便面对黑狼重骑也不遑多让! “取你狗命之人!” 第347章 落日余晖,待你而归 取我狗命? 速不台身为四獒之一,对狗并不反感,那是忠诚凶猛的象征。 可对于中原汉人而言,狗却并非是完全的褒义词。 狐朋狗友,狼心狗肺。 “来得好!” 对方长枪袭来,速不台并不惧怕,即便肩膀受伤,马槊依旧有着兵刃长度的优势。 亢! 两两碰撞之下,赫然是速不台的战马退后数步! 再看那青年依旧沉稳有余! 一点寒芒先到! 凛冽的枪头,如灵蛇吐信般,不断对准速不台的要害袭来。 这般疾风骤雨的攻势,打得以力气见长的速不台十分难受。 嗖!嗖! 手臂被戳! 腹部被戳! 肩膀再次遇袭! 对方的枪法,分明是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随后枪出如龙!” 枪式袭来,犹如龙啸九州,虚实之中,却暗藏杀招! 速不台被杀的胆战心惊,他庆幸甲胄足够厚,才没有当场毙命! 然而那青年的枪法,却将他直接捅成了血人! 狼狈不堪的四獒之首,大呼一声:“撤!” 手下黑狼重骑,早就想要撤离,听闻命令后,更是撒丫子便跑。 可惜重骑兵,是冲锋陷阵的利器。 撤退之时,便暴露出短板! 沉重的甲胄,变成了他们最大的负担! “一个不留!” 朱权高举长枪,下达了必杀命令! 明军的弩兵,毫不保留地射出箭矢! 作为初来乍到的塞王,如果不能打疼对方,战火便不会熄灭! 仓皇而逃的重骑兵,恨不得将战马和自身的甲胄脱下! 积雪难行,箭如飞蝗! 后有疯子般的盛庸,率领明军追杀! 前有英武少年郎,一杆长枪定千军! 速不台便走边逃,利用手中马槊,为大军开路! 盛庸要紧牙关,如果火铳还有弹药,他定能将此人射杀! 盛庸追杀过深,很快便陷入敌军包围之中。 可惜杀红了眼的将军,只想为自己的士兵报仇,浑然不惧周围敌兵! 嗖! 朱权弯弓搭箭,先射杀一名想要背后偷袭的敌军,随后长枪抛出,将正面盛庸的骑兵钉在雪地之上! “殿下!” “上马!本王带你去追!” 盛庸心中有愧,本以为朱权会说顾全大局,穷寇莫追之类的话,却不曾想宁王会跟他胡来! “好奇本王为何不劝你?” “嗯!” 盛庸见到朱权后,冷静不少,甚至想要反过来劝说朱权,不要去追杀速不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宁王报仇,但争朝夕!” 朱权冷笑一声:“速不台今日必死,万千神佛都保不住他,我说的!” 大明宁王一声大喝:“全军,斩杀速不台!” 呼! 宁王有令,全军列阵! 速不台只觉得心惊胆颤,本来只是代表瓦剌,行偷鸡摸狗之事。 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明军追赶成这把模样! 再看身边骑兵,显然与他有意拉开距离。 明军已经明示,要杀的是速不台,正所谓祸不及无辜。 瓦剌人选择主动退让,让明军方便动手。 “混账!想杀我,做梦!” 速不台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名金发碧眼的白奴,已然冒着炸膛的风险,瞄准了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与明军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拉斐尔等人同样要报仇。 “去你娘的上帝,去你娘的慈爱!老子今天要为袍泽报仇!” 蹩脚的汉话,却喊出了最真挚的感情! 轰! 一枪射出,火枪炸膛! 拉斐尔被炸伤,可他时毫不后悔,只因枪弹虽未集中速不台,却射伤了他的战马! 速不台远远看去,没想到那名白奴,竟然敢对他动手! “为何什么人,都能被明军所用?”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元朝统治者,即便在王朝覆灭之际,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总觉得高人一等,通过屈辱与奴役,便能使得统治稳固。 却不曾想,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的道理。 如今,他们便是想要窃取大明之贼! “奉天讨贼!” 速不台的战马支撑不住,赫然倒在雪地之上。 艰难爬起来的四獒之首,正欲继续逃窜,却感觉到脑后生风! 随即,便觉得四周天旋地转,看到了他的身体停留原地! 血染草原,盛庸手中刀锋热血难凉。 朱权骑乘战马,问道:“如何?本王说过,会带你杀了他!” 盛庸这才赶紧下马,随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刚才是属下逾越,与殿下同乘一马!” 见对方那副憨厚模样,朱权摆了摆手,“你这是作甚?本王将你们视为袍泽,何必客气?” 盛庸心中一暖,看到朱权指向速不台的人头。 “拿着他,去结束这场战斗!” 盛庸清楚,这是朱权赏赐给他的战功。 刚才杀死速不台,朱权有万千方法,却还是让他亲自动手。 “敌将速不台,已被大明盛庸斩首!汝等下马受降!” “速不台已死,盛庸将军威武!” “跪下不杀!” 黑狼重骑双目无神,继承了先祖速不台之名的将军,长胜不败,甚至连蓝玉也不曾抓住他! 此时却死在了小小的咸湖之战! 更被名不见经传的盛庸斩杀! 黑狼重骑哭声一片,速不台就是他们的魂,他们的头狼! 如今头狼已死,狼群分崩离析在即! “将军莫怕,我等随你而来!” “狼群,从不会屈服!” “明人,瓦剌人与你们不死不休!” 尚未战死的黑狼重骑,赫然选择了自尽! 咸湖之地,瞬间沦为了尸山血海。 此役明军将士损失千余人,令大宁卫的防御力量,再次受损! 杀敌五千,剩余一万瓦剌人,尽数选择追随速不台,魂归冥府。 唯有鞑靼人,见势不妙,当即选择落荒而逃。 更有甚者,轻装轻甲,预备了两匹战马。 别问,问就是方便跑路。 朱权头疼不已,只因刚到大宁,士兵战死重伤者,已经达到了两千余人! 本就只有两万人的大宁卫,守卫力量捉襟见肘! 草原上的部落,只需不断派人消耗明军,便能使得攻守易帜。 “回家!” 朱权一声令下,“大宁,还有人等着你们!” 落日余晖,总有人待你而归。 第348章 他不姓王,他姓朱? 奉天殿。 老朱心神不宁,听说儿子发现了盐池后,便直接下令。 “来人啊,命徐辉祖率领两万兵马,协助老十七驻守盐池!”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老朱只能寄希望,瓦剌人没有跟鞑靼人串通一气。 这等重要的战略资源,万不能轻易落入敌人手中。 “是,皇上!” 蒋瓛接到命令,不敢有丝毫迟疑。 面前的洪武大帝,雄才大略不假,却厚薄寡恩,若是手下人图谋不轨,杀人砍头可不会有丝毫迟疑。 “父皇,为何不让四弟前去?” 朱标在一旁不解道:“若是您下令调兵,待到徐辉祖赶至,恐怕战事早就结束。” “况且四弟在北平,距离老十七更进一步。” 朱标心知,哪怕朱棣对老十七有些许意见,但父皇发话,他也会老老实实照办。 派遣两千援军的事情,再一不可再二。 “盐池,乃兵家重地。咱不信瓦剌和鞑靼那帮狼崽子,会轻易放过此地。” 朱元璋冷笑道:“况且老十七立下功劳,咱还没有封赏!朝中上下,也该为你培养蓝玉之后的统军大将!” 朱标心中窃喜,此人不正是徐辉祖? 其父徐达,助父皇一统中原,匡扶汉家江山。 徐辉祖本人,若是能与朱标搭档,又将留下一段佳话。 “猛将起于行伍。” 朱元璋叮咛道:“标儿,你记住!咱这辈子马上天子,大明需要一位文皇帝,来巩固江山社稷!” “倘若你在位期间,发生战事,又当如何?” 朱标笑道:“父皇,儿臣有十七弟相助,他一人便可抵御鞑靼!至于瓦剌人,可以交给蓝玉去对付!” “云南吐司,则由文英大哥来安抚。东南倭寇,如今双方互市,被我大宁狠狠拿捏。” 太子回答的井井有条,令老朱深感欣慰。 “大明面对多线作战,若有人引起内乱,又当如何?” 老朱深谋远虑,笑道:“徐辉祖随蓝玉北伐,展现出不俗的才能。” “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让他去大宁地,不再引起朝臣重视!” “跟在老十七身边历练,也能帮衬一手!待咱驾鹤西去,就让他回来,守护在你身边!” 听到父皇这般说话,朱标心中不忍,埋怨道:“父皇!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定能长命百岁!” 老朱大笑三声:“你这孩子!也知道拿假话哄咱开心了?是不是那逆子学的?” 提起朱权,老朱一口一个“逆子”,双眸中却充满喜色。 “大宁之地,百废待兴,两年时间,咱也只能给他搭出个框架!” 老朱叹气道:“老二老三他们,肯定会从中作梗。咱若是出言警告,他们只会更加埋怨老十七。” 朱标本来还心中纳闷,为何父皇任由朱樉朱棡肆意妄为。 塞王构成了大明第二道边防线,倘若不能兄弟齐心,必然会引起祸患。 老朱此举,正是为了平衡几人兄弟感情。 朱权年纪太小,几位塞王之中,几乎没人会把他当成平辈相交。 “老二和老三,都特娘不是省油的灯!” 啪! 朱元璋随意一甩,赫然是御史的弹劾。 “咱开创大明江山,就是要告诉世人,这不是老朱家的天下,是天下万民的家!” 提到此处,朱元璋恼怒不已,“这两个混球!扰得封地内鸡犬不宁!百姓们肯定会以为,是咱教子无方!” 看着老朱越骂越有精神头,朱标嘴角含笑,宽慰道:“父皇,儿臣会写信,告诫两位弟弟!让他们加强边防,与民生息。” 哼! 老朱轻哼道:“以前啊,你娘活着,咱要打老二老三,她就护着那两个混球!” “现在她走了,换成你护着他们了!” “标儿啊,你记住!人言可畏,帝王之道,不光要施恩,还要施威!恩威并施,方可服众!” 说了太多,老朱觉得有些困倦。 “行了,你也回去吧!改日叫药王堂的姑娘过来。” 老朱笑道:“上次人家开的方子,还真管用!再让她帮忙给咱号号脉!” —— 药王堂。 小毒仙泡脚完毕,一双玉足耷拉在木盆之上,仰望皎洁月光。 所有的思念,最后化为三个字:“登徒子!” 似乎是觉得不过瘾,又加了三个字:“负心人!” 门外的阿大和阿三,交头接耳,不知少教主为何如此暴躁。 “这些时日,少教主给人看病,最喜用针灸之术!” “我看是故意扎人!哪有风寒用针灸的?” “你们没察觉到么?自从王宁公子……” 嗖! 一条竹叶青,倒挂在窗前,正对着阿大等人吐信。 “再嚼舌头,就让小青要死你们!” 被凌云怒一般恐吓,众人不敢再讨论,赶紧选择离去。 蒋瓛照着皇上所说的地址,前来寻人,心中还纳闷不已。 “宫中御医,竟然不如乡野村夫?” “皇上让我寻一女子,圣上老当益壮,不会是……”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能够步步高升,就是想皇帝之所想。 “敢问医师何在?我家主子请他前去号脉。” 蒋瓛说话客气,但语气中那股子盛气凌人,却让人不喜。 “你家主子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俺们堂主去看病?” 阿大刚被小青恐吓过,心情不佳,随口回道。 “放肆!” 蒋瓛大怒:“我家主子,让你们号脉,那是莫大的荣幸!” 身后的锦衣卫小旗,已经随时准备拔刀。 若不是皇上指明此人,恐怕他们早已动手。 “你家主子?太多了,记不得!” “是我家十七公子介绍,大公子陪着过来!” 蒋瓛极少数地耐心解释道。 “哦!” 阿大恍然大悟,原来是明教中人! “快快进来,我这就去请堂主过来!” 态度转变之热情,令锦衣卫们摸不着头脑,唯有将刀重新收起。 “少教主!王宁公子派人来了,让你给他爹号脉!这是让你做媳妇啊!” “闭嘴!” 凌月奴心中如小鹿乱撞,整个人胸前乱颤,激动不已。 不消片刻,凌月奴扭捏走出药王堂,一双玉足更是穿上了鞋。 “完了!我就从未见过少教主穿鞋!” 阿大等人惊愕不已,凌云怒心中恼怒,“还不是汉人屁事多,说一双脚,只能给以后的夫君看!” 凌月奴登上马车之前,纳闷道:“这位先生,敢问王公子去了何处?” 蒋瓛随后答道:“我家公子姓朱,不姓王!” 第349章 刺客变儿媳 姓朱不姓王? 凌月奴浑浑噩噩上了马车。 尤其是车马行驶方向,更令她心中不安。 姓朱,不姓王! 再回想起那老者身着粗布麻衣,却谈吐不凡。 身旁的中年人,宽厚仁爱,平易近人。 自己日思夜想的王宁,特立独行,分明是传闻中的大明宁王! 以明为国,以国为教,是为明教! 登徒子,负心人! 想到此处,凌月奴杏目圆睁,没想到自己堂堂小毒仙,在江湖摸爬滚打十七年,竟然被大明宁王迷了眼! “倘若,他真是宁王,那召见我的人,岂不是朱元璋?” 想到此处,凌月奴不由地心跳加快。 以她的能耐,接着号脉的名义,五步之内,定能取朱元璋性命! “大明的狗皇帝,若是死在我手中,五毒教之名,定能响彻中原!” “可那狗皇帝,若是他的父亲,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恨我?” 敢爱敢恨的苗家女子,第一次觉得心情如此纠结。 “到了,请姑娘下车。” 蒋瓛负手而立,看到凌月奴紧张不已,还以为那苗女初见皇宫,吓得不敢作声。 殊不知,若是此女有意,随时能够取皇帝性命。 “开门!” 蒋瓛一声令下,便带着凌月奴进入了皇宫之内。 宫墙高耸,守备森严。 这就是他曾经生活过得地方么? 凌月奴行乱如麻,在蒋瓛的带领下,总算再次见到了朱权的父兄。 那名老者,如今身着龙袍,威严之中,带着一丝慈爱。 “丫头,你来了?这么晚叫你过来,实在是咱走不开。” 朱元璋令蒋瓛赐座,随后吩咐道:“你们离开吧!” 离开? “皇上,我等锦衣卫的要务是保护……” “滚蛋!这是咱的儿媳之一,还能害咱不成?” 儿媳? 听闻此言,饶是凌月奴也不禁俏脸一红,看到对方那羞涩模样,蒋瓛戒心也放下了大半。 “弟妹,我家十七弟,性格顽劣。” 朱标轻笑道:“前些时日,刚娶了两位功勋之后进门。若是再娶你,会留下沉溺美色的恶名。” “不过你放心!我跟父皇,对你和天香阁的姑娘都十分满意!这臭小子若是敢当负心人,我们绝对饶不了他!” 凌月奴闻言,只觉得头大如斗,如今是越描越黑! 心仪之人,转眼之间,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宁王。 刺杀对象,身披龙袍,九五之尊,要认她做儿媳! 凌月奴揉了揉一双杏目,确定不是在梦境之中。 “丫头,你上次开的方子,还真管用!咱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老朱笑着伸出手,“来给咱号脉!若是不想回药王堂,在宫中住下,等咱派人把你送到老十七那!” 唰! 凌月奴只觉得脸颊滚烫! “皇……” “叫咱老爷子便是,客气个屁!” 老朱再次伸出手,“你也莫怪那逆子!风流倜傥这一块,也就是他随咱!” 见父皇如此吹嘘,朱标无奈一笑。 说起来,这些兄弟中,多为痴情之人。 朱标钟爱太子妃常氏,待其故去后,才续弦吕氏。 朱樉偏爱王妃邓氏,朱棣偏爱徐妙云。 唯有朱权是个例外,直接娶了蓝彩蝶和徐妙锦,还有天香阁花魁和五毒教少教主。 凌月奴仔细号脉,只要她稍做手脚,便能将大明王朝的奠基人,毒死于宫中。 “父皇,沐晟沐春二人,按照老十七的建议,在云南普及我汉家文化,与当地民族多为交好。” 朱标轻抚胡须,欣慰道:“十年之内,云南百姓富足,哪怕吐司们想要做饭,也无人跟随!” 听闻此处,凌月奴号脉的手,有些颤抖。 “丫头,别怕,以后都是一家人!” 老朱爽朗一笑,随后不满道:“是不是蒋瓛那兔崽子,把咱未来儿戏吓到了?” 阿嚏! 门外的蒋瓛打了个喷嚏,表示自己实属冤枉。 “老爷子……您说,明军没有在云南,如元人那般杀戮百姓么?” “咱杀人不少,那都是该杀之人!诸如玩弄权术的胡惟庸,贪赃枉法的郭恒!” 朱元璋闻言,大笑道:“可咱却没杀过一个平民百姓!云南百姓,也是咱的子民!咱要想办法让他们安居乐业!” 安居乐业! 这四个字,在元廷统治云南之际,简直是一种奢望! 凌月奴心中感动,对面坐着的皇帝,可不知道她的身份。 袖口隐藏的竹叶青,在主人示意下,再次盘在玉臂上酣睡。 “老爷子,您身体健康,切记莫要劳累,以后定能长命百岁!” “哈哈哈!咱儿戏说得好!” 老朱起身相送,询问道:“想不想去大宁找老十七?咱派了一些人过去,你若想去,让他们护送你!” 凌月奴心乱如麻,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 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问清楚。 “好!标儿,你给丫头安排好!” “是,父皇!” —— 大宁城。 阿嚏!阿嚏!阿嚏! 朱权连打三个喷嚏,引得徐妙锦和蓝彩蝶一阵关心。 “不会染了风寒吧?都告诉你在外征战,要多穿一些!” “就是!下次本姑娘给你暖被窝!” 蓝彩蝶的虎狼之词,惹得朱权充满期待,一把揽住对方纤腰。 徐妙锦俏脸娇羞,只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谁知朱权轻轻牵住她的玉手,同样令其倾倒在怀中。 “妙锦,你来的正是时候!” “殿下……如今光天化日,日上三竿……” “妙锦妹子看似文静,其实昨晚热情似火呢!” “姐姐,莫要胡说!” 朱权意乱情迷之际,却听到门外有人通报。 “殿下!瓦剌可汗猛可帖木儿,送来书信,请您过目!” 两位王妃赶紧整理衣装,徐妙锦更是趁机脱离朱权魔掌,殊不知后者咸猪手直接揩油。 “殿下,您先去议事!” 朱权恋恋不舍地离开,来到大堂之上,铁铉,平安,盛庸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殿下,先有鞑靼,后有瓦剌,都在指责咱们大明呢!” 铁铉遥指一人,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方孝孺! “方先生,何时过来的?” “殿下,微臣出使鞑靼后,便借方便之余,前来探望您。” 朱权笑道:“先生,可愿为我大明,再去一趟瓦剌?” 方孝孺深深作揖,“为大明尽忠,哪怕是龙潭虎穴,方某无怨无悔!” 第350章 明军所踏之地,皆为明土 瓦剌堡。 猛可帖木儿以此作为王庭,东可防御鞑靼,西可抵御帖木儿汗国。 至于南方的大明,则是瓦剌虎视眈眈的目标之一。 隐忍两年,对着明廷卑躬屈膝,将黄金家族的尊严抛之脑后。 猛可帖木儿拥有先祖的隐忍,只可惜缺少先祖麾下的得力干将。 “大汗!” 察合台急匆匆来到营帐,禀报道:“大明使者方孝孺,前来觐见!” 方孝孺? 猛可帖木儿皱眉不止,明廷莫非发现了速不台的行踪不成? 万一双方爆发战事,以瓦剌目前的实力,当真能够抵御大明? “快快有请!” 方孝孺披星戴月,此番出使瓦剌,正是奉了大明宁王的意思。 使节团们各个吓得瑟瑟发抖,他们都不懂这位方先生的想法。 一般出使敌国,都要留好遗书给家眷。 毕竟瓦剌鞑靼这等蛮夷之人,可不管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偏偏这位方先生,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双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欢喜。 与鞑靼人疲于战斗,死气沉沉的部落不同。 瓦剌王庭之内,马头琴悠扬,马奶酒飘香,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方孝孺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回到朝廷后,定要向皇上禀报!瓦剌这些年,过得有些安逸!” 与鞑靼人嚣张跋扈,对着大明叫嚣不同。 瓦剌则选择装孙子,对大明俯首称臣,换取韬光养晦的机会。 结果显而易见,鞑靼人两次被攻破王庭,可汗也速迭儿,如今也留学大明。 再看瓦剌人,小打小闹,南下劫掠大同,宁夏附近百姓,却也远离明军边关。 待到明军派兵出击,瓦剌人便撒丫子撤退,可谓事情将“害怕”写在了脸上。 不怕色厉内荏的莽夫,就怕闷声磨刀的窝囊废。 “方先生,您来了!” 猛可帖木儿身为大汗,亲自来迎接方孝孺,满脸堆笑,表现的甚是谦卑。 “见过大汗!” 方孝孺双手抱着紫檀木盒,引得瓦剌众臣好奇不已。 “方先生来我瓦剌,还带什么东西?” “看来大明,依旧害怕我瓦剌!” “咱们可汗励精图治,日后定会夺回中原!” 痴人说梦! 方孝孺听着一众瓦剌人蹩脚的汉话,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说的不错,此乃我大明送给瓦剌可汗的礼物!” 说罢,方孝孺将木盒交给猛可帖木儿,后者显然很是受用。 都说明人骨头硬,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 还不是给我瓦剌人送礼? “大汗,快打开看看,明人送了您什么好东西!” “我才是山东的东珠!” “说不定是珍贵的苏杭茶器!” 气氛烘托于此,猛可帖木儿笑着掀开木盒。 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头颅的主人,正是猛可帖木儿的心腹爱将! 速不台! 呼…… “混账!杀我瓦剌大将,给我拿下!” 察合台暴怒不已,速不台可是四獒之首,如今却身首异处。 瓦剌士兵们,已经拔出刀,虎视眈眈地看向大明使团。 “大人……如何是好啊!” “宁王殿下指派的任务,分明是让我等送死!” “我家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孩,我还不能死啊!” 方孝孺回身怒瞪众人,“怕什么!我等身后,是神州雄兵百万,是大明洪武大帝!” 猛可帖木儿咬牙切齿,速不台之死,让他如断一臂! “大汗不必担心,此人偷袭我大明盐池,我知瓦剌对朝廷的忠心。此人行径跟瓦剌毫无关系,特将此人首级奉上!” 方孝孺躬身行礼,做着最恭敬的动作,却说着最猖狂的话。 瓦剌众人闻言,无不大怒。 察合台却明白了方孝孺的“歹毒”之处。 为速不台报仇,就证明了瓦剌要与大明为敌。 以如今大明的强大,四位塞王吊打鞑靼和瓦剌都不在话下! 君不见,鞑靼被收拾成什么样子? 部落离散,肥美的草场,以及少数适合耕种的土地,都拱手想让。 人都火化了,还剩下一张嘴,持续保持硬度。 “方先生所言甚是!此人之举,与我瓦剌毫无关系。” 猛可帖木儿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来人!将此人首级扔出去喂狗!我瓦剌一向于大明交好,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善! 方孝孺嘴角含笑,腰杆挺直,拱手行礼道;“宁王殿下说过,瓦剌可汗是俊杰!” 俊杰? 猛可帖木儿愕然之际,方孝孺给出了答案:“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话一般,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所说。 显然大明宁王并未将瓦剌放在眼中。 “对了,宁王殿下还让我等留下一句话。” “方大人请讲!” 方孝孺负手而立,大袖一挥:“明军所踏之地,皆为明土!旁人不可染指!” —— 奉天殿。 半个月不到,鞑靼可汗竟然再次派人送上了国书。 朱元璋面露戏谑之色,“咱也奇怪!如今大明跟鞑靼交战,那兔崽子总给咱写什么国书?” 大臣们窃窃私语,一直认为,是某位逆王,又将鞑靼人打疼了! “父皇,儿臣帮你过目。” “嗯!” 朱标翻阅国书,随即吟诵道:“大明大皇帝亲启。宁王无道,屡次犯我边疆,劫我子民,占我盐池。” “漠北草原,一向为我族生活之地。中原,乃汉家生活之地。” “臣鬼力赤,以长生天之名起誓,愿与陛下划分边疆,从此两不侵害!” 听闻此言,朝堂群臣振奋不已。 “鞑靼人也知道俯首称臣了!” “呵!还得是咱大明的棍棒之下,才能出鞑靼瓦剌这般孝子贤孙!” “端的是无耻,什么时候草原属于他们了?” 老朱轻敲龙椅,朝堂瞬间肃静,等待着洪武大帝发话。 “父皇,鞑靼既然已经俯首称臣,不如就按他们所说,划分疆域,互不侵犯?” 老朱瞪了一眼长子,不满道:“秦皇汉武抵御匈奴,这才有唐太宗消灭突厥。” “传朕的口谕!明军所踏之地,皆为明土!旁人不可染指!” 众臣俯首便拜,“圣上英明!” 这句话,代表着大明不再将国土,局限于中原! 第351章 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大宁城。 连番激战,才令盐池好不容易掌握在朱权手中。 鞑靼人被打的提心吊胆,瓦剌人也被斩杀四獒之首。 大宁城迎来了短暂的宁静。 “说起来,本王的封地,还真是名不副实。” 坐在院落中,朱权少有品茶时间,“名为大宁,却不得安宁。” 蓝彩蝶此刻正在舞枪弄棒,香汗淋漓,窈窕的身段尽收眼底。 胸前起伏之处,更是汹涌澎拜,令宁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要大宁安宁,天下便无战事,得以安宁。” 徐妙锦起身为朱权斟茶,一口吴侬软语,足以让朱权洗刷全身的疲惫。 为保盐池不失,朱权更是一口气,调动了一万人吗在此驻守。 凯瑞博格等能工巧匠,则尽数前去筑城,这也将是大明在草原上第一座城池! “殿下,咱们也该征兵了。” 蓝彩蝶接过徐妙锦递来的锦帕,擦了擦汗珠,笑道:“要不然,仅凭两万兵马,可守不住四座城池呢!” 朱权也算是有苦难言,他倒是想征兵,可大宁一共才多少户? 征兵过后,务农的壮丁又捉襟见肘。 更何况,如今大宁地的兵源,可并不算好。 早些年间,愿意迁往大宁的百姓,多以流民为主。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徐妙锦看出了朱权的难处,帮忙解释道:“况且,咱们现在的军饷,还是抢夺自鞑靼。” “大宁如今的收成,恐怕还不足以养活太多的士兵。” 蓝彩蝶身为将门虎女,喜好打仗,如今成为了王妃后,才知道后方补给的重要性。 就说王府上下的开支,一向由徐妙锦负责。 不仅要保证王府上下,有衣穿,有饭吃,还有逢年过节的赏钱,以及慰劳军中将士的家属钱,这可都要精打细算。 大宁不比应天,若宁王真把“米奇妙妙屋”那些钱粮辎重搬出来,那才是真的吓人! 皇上虽未明说,朱权也清楚,父皇此举,也等于间接断了他的钱粮,以免出现“乱臣贼子”之事。 任谁看到一方藩王,拥有钱粮无数,也会坐立难安。 “钱的事情,由本王来想办法。” 朱权顺势拍向蓝彩蝶的翘臀,“你们负责貌美如花,本王负责赚钱养家!” 说罢,朱权迈着步伐,走出王府,徒留蓝彩蝶俏脸娇羞,徐妙锦美目流转。 —— 王府大堂。 宁王府一众文臣武将,可谓是群英荟萃。 文有铁铉,郑潇。 武有平安,瞿能,李嘉。 盛庸继续留守盐池,这也是朱权第一个外放的武将。 “诸位,咱们宁王府,可不能一直当朝廷的蛀虫。” 朱权笑问道:“铁铉,王府内还有钱粮多少?” 铁铉起身行礼,皱眉道:“回殿下,银两仅剩下一万两左右!之前阵亡将士的抚恤,都是按照带殿下所说发放!” 宁军的抚恤金,可谓是大明军中最高。 但凡战死者,家中都能受到一百两纹银,倘若家中有孩子,还会每月五两银子用以供养。 与其他军队,一把一利索不同。 朱权真正做到了一点,汝若战死,汝妻儿吾养之! 可这也无疑加剧了王府的一系列开支。 且不说如今封地,没有掌管一方钱粮的布政使,就算是有,也不会为宁军的抚须买单。 “本王的意思是,咱们要赚钱糊口了。” 听闻此言,众人无不感慨叹息。 “唉!倘若市舶司还在殿下手中,何愁钱粮?” 平安捶胸顿足,“可惜!咱们如今不能跟鞑靼人做生意!” 瞿能冷笑道:“殿下放话,对面也不敢来!分明是被咱们打怕了!” 咳咳! 朱权老脸一红,当时头脑一热,下手太狠,如今草原小儿闻《宁王破阵乐》,可谓是夜不敢啼。 “殿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郑潇躬身行礼道:“应天府夏日炎炎,富户居多,甚是缺冰!” “反观漠北草原,哪怕是暮春时节,依旧会降雪结冰!” “我等将北方的冰储存好,待到夏日再卖给南方,岂不是一本万利?” 啪! 平安闻言,一巴掌拍在郑潇后背,差点将那把老骨头拍散。 “可以啊,老郑!就说你们书呆子,一肚子坏水!” 郑潇干咳两声,心中暗骂:“莽夫”! 铁铉则提出了不同见解:“郑大人所言甚是,可如今保存是个大问题!况且天气已经转暖,我军再想弄到冰,也已经十分困难!” 唉! 一声长叹,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谁知朱权却嘴角轻笑,只因郑潇的话提醒了他。 “没有冰,咱们便造冰!” 朱权笑道:“还有,为了赚取军饷,本王决定成立一支商会!” 商会? 听闻此言,众人无不翘首以盼。 “不错!正是商会!” “商人走南闯北,能打听到的消息更多。” “商人赚钱的能力,也毋庸置疑!咱们东有朝鲜,北有吐蕃,西有瓦剌,何愁做不成生意?” “他们不敢跟本王打交道,就跟本王麾下的商队来往!” 宁王带给众人的惊喜,还不止于此。 “郑潇,本王将制冰的方法教给你。” 朱权奋笔疾书,“硝石制冰法!此等方法不可外泄,制冰之事交予你负责!” 郑潇进入宁王府后,便一直等待着重用,如今终于有了机会,整个人激动的身体颤抖。 “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郑潇双手接过宣纸,仔细观摩硝石制冰法。 “倘若真如殿下所说,每年咱们卖冰便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郑潇本以为,成为了宁王府的属官,他的仕途算是走到了尽头。 今日看到硝石制冰法,心中打定主意,定要抱紧朱权的大腿,咬定青山不放松! 朱权哪里知道手下人这等想法,而是做出了下一步指示。 “本王打算征兵!” “平安,将征兵告示贴出,不仅是大宁,周边宣府,大同,太原,北平城,也要张贴我军征兵告示!” “但凡参军之人,便会享受我军的一切待遇!” 朱权无奈之下,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士兵的数量唯有两万,却要守护四座城池,属实有些不足。 “唉!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啊!” 第352章 大宁之地,何须他乡征兵? 恰似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凌月奴小鹿乱撞,不知怎地就稀里糊涂答应了皇帝,要去大宁寻那负心人。 药王堂是五毒教在应天府的根基,只能让阿大等人留守。 青蛇缠绕在玉臂之上,调皮地吐着信子。 似乎在嘲笑主人的优柔寡断。 “小青!连你都笑我!” 凌月奴轻哼道:“若他心里有我,即便留在大宁也无妨!倘若他心中无我,你便一口咬死他!” 嘶!嘶! 小青呆滞地看向主人,不知道女人为何如此麻烦,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哼!那狐媚子,定是被负心人伤了心,这才远去岭南。” “白莲教整个势力,都已经退出了应天府。” “凌月奴,你可一定要争气,不可以被那负心人的美貌迷惑!” 苗家女子拍了拍不断变红的俏脸。 “王妃,还有半个月,咱们便会抵达大宁。” 徐辉祖站在马车外,躬身行礼道:“舍妹先你一步入门,说起来你们以后也是姐妹。” 谁……谁跟你妹是姐妹! 心乱如麻的小毒仙,脱口而出:“那感情好……以后我们一致对外!哦不,一直对宁王!” 糟糕,又说错话了! “哈哈哈!说得对!殿下哪都好,就是喜欢作弄女子!” 徐辉祖只觉得眼前这位王妃,脾气性格也不错,端的是位奇女子! “可惜,两万新兵,还都是步卒,恐怕殿下有的忙了。” 徐辉祖看到行军叫苦不迭的兵士,不由地眉头紧锁。 才就藩大宁多久,朱权便跟鞑靼、瓦剌屡次发生战事。 “殿下且慢行,微臣马上便来!” —— 大宁城。 征兵告示一经发出,便引起了百姓们的讨论。 “只要去当兵,便能领取二两银子的车马费!” “倘若通过体测,更有十两银子的安家费!” “即便战死,一次性抚恤金一百两银子,以后妻儿还有银子拿!” 这等条件,按理来说,已经足够让人心动。 可惜单就大宁一地,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只因大宁城,总共只有六千余户,三万余人! 都是当兵了,谁去种地? 这也是朱权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派人前去他处征兵。 “殿下……只依靠如今大宁的百姓,恐怕连两千人,都难以凑齐!” 铁铉唉声叹气,抚恤金的数目不少,可大宁苦于无人! “鼎石!大同,宣府,北平,太原几地呢?” 平安情急道:“这些地方,可都是人口多的大府,以我军的优厚条件,肯定加入者不在少数!” 瞿能同样欣喜点头,他已经等不及,想要训练一批新兵。 之前北伐的老兵,战力很强,下沉到军中,作为基层军官,可谓是绰绰有余。 “唉!” 铁铉叹气道:“这几地的官府,都已经明确规定,不可去外地当兵!” “想必,还有其他有心人,从中作梗!” 铁铉不言而喻,有实力干涉官府之人,显然是三大塞王! “那老里正,就是秦王的人,他们三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瞿能破口大骂,“咱们分明是充当他们的防线,却要被他们在后面捅软刀子!” 宁王朱权并未责骂,只因他看到平安脸上一片苍白。 夹在自己和燕王之间,他才是最难受的人。 “无妨。” 朱权笑道:“地方官么,终归要为自己的人口考虑。若都来咱们这当了大头兵,岂不是无人耕种?” 见宁王殿下说的轻松,众人都清楚,殿下不过是将压力扛在了自己肩上而已。 “殿下……不如征调哈桑部落?” 铁铉低声询问道:“那些草原汉子,可都是骑射的好手!即便不如鞑靼兵,只要经过我军训练,也能完成蜕变,成为强兵!” 瞿能和平安相视一眼,他们这才明白,铁铉说了半天,就是在等这一茬。 “不可!” 朱权果断拒绝道:“他们来我大宁,就是为了远离战乱,安居乐业!” “若是依你之言,岂不是强行征调他们入伍?” “届时离心离德,军队战力不强,反而会徒增隐患!” 铁铉深吸一口气,再次劝说道:“殿下!我军如今连战连捷,但兵源却得不到补充!” “鞑靼,瓦剌可以输十次,百次,只因他们可以征调牧民入伍从军!” “我大宁只能输一次,就是破城人亡!当务之急,必须解决兵源!” 唰! 众人一起下跪道:“请殿下三思,征调草原牧民!” 朱权叹气一声,他怎会不清楚,大宁兵源的窘迫? “此事,交给本王解决,你们不必再想了。” 说罢,朱权一身青衫,直接走出了王府。 “鼎石,我们刚才,是不是太过逼迫殿下?都是你这书呆子,一肚子坏水!” 瞿能埋怨道。 “我等的职责,就是为大宁好,为殿下好!” 铁铉不悦道:“你们尽管去歌功颂德,坏人由我这个王府长吏司当便是!” 砰! 平安拍桌道:“都别吵了!想办法,为我们的大宁解决兵源问题!” —— 随着哈桑部族加入后,大宁地热闹了不少。 接近五万人的部落,使得整座城池充满了生气。 城外的荒地不少,城中有汉人教导这些新居民如何耕种。 也有从事老本行,司职放牧的牧民。 哈桑乐呵呵地看着族人们,他们依旧信奉长生天,可离开了草原,却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嗯?那是殿下?” 哈桑本想与朱权打个招呼,却看到对方心不在焉。 “汉家兄弟,殿下因为何事,闷闷不乐?” “唉!还不是招不到兵?接二连三的战事,令我大宁损失了不少兵源。” 扛着锄头的老农,无奈道:“我等迁徙而来之人,多为流民,且年事已高。即便是想要从军,也无法为国出力……” 征兵? 哈桑感慨万千,没文化,真可怕! 他们勉强会说喊话,却不识汉字,压根不知道张贴的是征兵启事。 朱权在外面转了一圈,看到游牧民与汉家百姓能够和睦相处,互帮互助,心情着实好了不少。 “哪怕为了这些人的笑容,本王也会守护好大宁!” 回到王府后,看到几位重臣,依旧在讨论如何获取兵源,让他更感欣慰。 这就是宁王府,入我府邸者,皆为家人! “殿下!来了!兵来了!” 门房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王府门外,一众草原牧民高呼道:“殿下!我等都是大宁百姓!大宁之地,何须他乡征兵?” 第353章 玄武满万不可敌 大宁之地,何须他乡征兵? 喊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朱权赶紧走出王府查看,只看到哈桑带领一众族人,已然跪在王府面前。 “你这是作甚?本王让你们前来大宁,是为了安居乐业!” 朱权不悦道:“并非是让你们充当兵丁,战死沙场!” 这是朱权的心里话,古往今来,不少中原统治者,即便与游牧民搞好关系,也是觊觎他们强大的战斗力。 大明的朵颜三卫,倘若没有朱权与术赤的关系,也不过是雇佣兵而已。 雇佣兵的德行,人所皆知,谁有钱谁就是金主。 压根没有所谓的忠诚可言。 朱权就是不想让哈桑部落的人,沦为这种雇佣兵。 他要让蒙汉变成真正的一家,认同中原文化,完成民族融合。 “殿下说的哪里话?当日在咸湖,若不是明军将士奋勇拼杀,我们早就没了性命!” “你说的什么屁话?那是明军么?那是我军将士!” “对!咱们也要当军人,保卫咱们的大宁,保卫城中的家人!” 一名少年,只有十五六的年纪,脸上写满了稚嫩,说话过后害羞地看向宁王。 朱权心中大受感动,也知道这些游牧民的战斗力。 哪怕是作为弓箭手,在后面放箭掠阵,也是守城的好手。 更别说,上马之后,便是一众轻骑兵! “殿下!您若将我们视为自己人,我等参军保卫大宁,岂不是天经地义?” 哈桑叩首,随即指向那少年,说道:“这是微臣的儿子!他早就仰慕殿下威名,想要入伍参军,还请殿下应允!” 少年脸上充满坚毅之色,所有的害羞,都变成了决心。 “我……我给自己取了个中原名字,以后我叫陈石!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哪怕前方雄兵百万,我这块顽石,也会守护殿下!” 在场众人,无不被少年稚嫩的话语感动。 “你小子,这是要抢俺李飞熊的差事!” 李嘉吃醋道:“殿下的护卫,一直是俺来负责!” 见对方虎背熊腰,陈石倔强道:“我……我比你年轻,以后会比你更厉害!” 哈桑担心儿子顶撞李嘉,当即就要制止。 啪! 李嘉一双大手拍在陈石肩膀上,“好!以后咱哥两,就一起保护殿下!” 陈石咧嘴一笑,显然对方承认了自己。 “诸位!” 朱权抱拳,随后深深作揖,“本王由衷感谢你们,参军入伍,包围大宁!” “本王承诺,定不负汝等!” 啪! 众人抱拳,随后躬身行礼:“我等,定不负宁王殿下!” —— 北平,燕王府。 朱高炽愤怒不已,不顾父王在场,沉声怒斥道衍和尚。 “先生!大宁前来征兵,待遇优厚,您为何下令,不让百姓去应征?” 一向待人宽厚的朱高炽,如此愤怒,燕王府众人还是头一次见。 “大哥,咱北平府的人,凭什么去给他大宁当兵?” 朱高煦翘起二郎腿,不屑道:“他朱权不是厉害么?不是能抓住鞑靼可汗么?咱就看他如何守住大宁!” 朱高燧则拿起青果,咬上一口,只觉得甘甜无比,尤其是能让宁王朱权吃瘪。 “大宁,是我大明的边陲防线!倘若宁王叔的防线失守,鞑虏下一步就是进攻我北平城!” 朱高炽怒斥道:“鼠目寸光之辈!帮助宁王叔,就是在帮助我们自己!” 从小到大,朱高炽一向与世无争,更不会这般训斥兄弟。 “老大,你什么意思?为了朱权,要跟我们反目不成?” “大哥!二哥是对的!他不就是医好了你的腿?” 道衍和尚闭目养神,随即笑道:“世子莫要动怒,贫僧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为了我北平万民。” “兵者,护城之利器也。倘若任由大宁在北平征兵,我军征兵条件,又不如大宁,那兵源岂不是都流入其他城池?” “待到我军征兵之时,却无兵可征,届时又当如何?” 道衍和尚说的有理有据,令朱高炽哑口无言。 “宁王要打仗,来年开春,朝廷组织北伐,咱们燕王也要打仗。” 道衍和尚笑道:“世子不理解贫僧,以为贫僧在针对宁王不成?贫僧是燕王府的人,自然要为燕王考虑。” 呼…… 朱高炽躬身行礼道:“是我刚才唐突了,还请先生莫怪……” 说罢,憨厚的世子,头也不回,走出了厅堂,用自己的态度,做出最后的抗议。 “这孩子,已经找过本王三次了。” 朱棣对朱高炽避而不见,就是不想引发父子矛盾。 “王爷……高炽与十七弟关系和睦……” 徐妙云叹气道:“宫中太监,倒是选择站在咱们一方了。” 听闻此言,朱棣眉头一挑,显然欣喜非常。 “太监宫女,才是最接近宫廷之人!” “父皇给他们的例钱不多,本王只需要金银财帛,便能让他们动心!” “大哥掌握朝臣,那本王便专攻内廷!” 朝中动向,瞬息万变,塞王们各有各的门路。 朱棣则选择交好太监宫女,从而与嫔妃们有所联系。 “王爷,曹国公说过,太子身体不好。” 徐妙云劝道:“可妾身看来,太子如今保养有道,平日里更是注重休养……” “假设太子离世,可以皇上对太子记挂之深,大位岂会轮到王爷?” 砰! 朱棣怒拍桌案,“轮打仗,一众皇子,无人能出本王左右!” “轮治国,北平一城,被本王治理的井井有条!” “大哥在世,我朱棣服!倘若大哥死了,皇位舍我其谁!” 徐妙云第一次知道了丈夫的雄心壮志,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程度! 舍我其谁? 无论继承大位的是兄弟,亦或是侄儿,燕王届时都会选择推翻对方。 “妾身,定会助王爷!” “爱妃,有你相助,本王三生有幸!” —— 大宁城。 通过体测选拔,入伍的共有五千人。 本来身为长生天的子民,却被告知他们要成为步卒。 陈石与一众游牧民,都很是不解。 “本王今日,赐汝等番号‘玄武’!” 朱权笑道:“汝等切记,玄武满万不可敌!” 第354章 倒拔胡杨,飞熊立威 让蒙古人去当步兵,这等想法,若是其他人提出,必定会被口诛笔伐。 可是从朱权嘴里说出来,众人却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咱也不想骗你们!让你们都当骑兵啊,咱府中那点银子,已经难以招架!” 朱权一句玩笑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再说了!咱们以后,可不仅要在草原作战!遇到山地,沼洼等地形,骑兵还能无往不利么?” 朱权严肃道:“步骑结合,方为王道!” “本王让你们切记一句话,鸳鸯狼筅戚家刀,打我等于打自己。” “来!跟本王念一遍!” 一众新入伍的蒙古士兵,丝毫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高呼道:“鸳鸯狼筅戚家刀,打我等于打自己!” 如今还是明初,士兵素质比明朝中叶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 朱权让这些新入伍的蒙古人成为步卒,并非单纯是没有坐骑。 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并非没有道理。 战场之上,行伍之中,皆为兄弟亲人,一人战死,其余人等并不会崩溃,反而会奋起为其报仇! 哈桑部落的这群兵,简直就是为《纪效新书》而生! 他们本就是老实本分的牧民,更别说一个个还拥有不俗的射术。 “本王要你们成为轻重结合的步兵,所以你们要能跑,能跳,最主要能抗!” 这支“玄武”,是朱权手中的王牌,他打算亲自来训练。 “殿下!咱们草原儿郎,各个能跑能跳!” “敌人若是娘们,我们各个能抗住!” “哈哈哈!说得好!” 朱权咧嘴一笑,“好啊!越野十五公里,准备跑!” 话音刚落,朱权一马当先,充当领头羊。 众人一看殿下亲自带着训练,哪能服输?定要在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可真正跑起来,大家伙才发现,他们平日里还是太依赖战马了! 朱权摒心静气,起先的五公里,众人还能勉强跟上。 谁知接下来的十公里,朱权直接加速,令一众新兵们叫苦不迭。 “跑……跑不动了……” “殿下这哪里是练兵,分明是折磨人!” “扶我一把……太累了……” 草原汉子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是普遍军纪涣散。 “给本王站起来,是爷们走也给我走完!” 朱权怒喝道:“看你们这等样子,还有资格接受四象玄武之名?我看以后就叫乌龟王八蛋!” 请将不如激将,这番言语,使得众人当即怒发冲冠。 唰! 带着怒火,众人这才跟着朱权勉强跑完了十五公里。 “我去!新来的这些弟兄,有些实力啊!” “殿下当真心狠,上来就让他们跑了十五公里!” “这训练量,可是咱们当年的三倍!” 老兵们津津乐道,看着新兵们受虐,是他们乐此不疲的栏目。 “你们看什么?” 糟糕,殿下发现了! 李飞熊赶紧低头,谁知却被朱权点名。 “李嘉!身为咱们宁军的先登猛士,你来给弟兄们打个样!” 李嘉哭丧着脸,跑步可不是他所长,若是砸门,哦不,先登破城才是他的强项。 “来个二百斤,给弟兄们打个样!” 李嘉本来哭丧着脸,一听说是举杠铃,直接来了精神头。 二百斤?! 一众新兵,都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嘉。 早就听说这位先登大将如何厉害,但大部分人都以为是明军自吹自擂。 嘿! 李嘉接连举起二百斤的杠铃,这股子勇力引得众人无不惊叹。 “以后玄武由本王亲自统领,李嘉就是本王的副将!” 朱权还嫌不过瘾,直接呵斥道:“去把那棵树,给本王连根拔出!” 朱权摇指一颗胡杨树,树身粗壮程度,足有半腰粗。 “这黑熊……哦不,李嘉将军竟然如此厉害!” 陈石目瞪口呆,身为朱权身边的亲兵,他是少数几个,全程跟着朱权跑完的人。 李嘉卸去甲胄,露出虬结的肌肉,那便是男人最好的战甲! “起!” 李嘉左手向下搂住树干,右手把住树的上半截,腰往上一挺,利用强大的力量,竟硬生生将那胡杨连根拔起! “将军神力!” “本以为他是殿下的关系户,没想到竟有这般勇力!” “我等以后一定好生训练,早日与将军这般勇武!” 说服众人最好的方法,便是露一手真本事。 李嘉一身蛮力,自然是最好的表演者。 “以前啊,俺就跟陈石小弟这般,是个弱鸡!” 李嘉与朱权相视一眼,依计行事道:“后来,接受了殿下的训练,现在倒拔胡杨三颗,一点不费劲!” 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更加对朱权的训练迷恋不已。 “行了!都给本王练起来,早日上战场,保家卫国!” “呼!” —— 朝鲜,平壤。 八王子李芳硕安然回国,便按照朱权所言,开始暗中布置。 “父王,儿臣其他什么权力都不要,只望掌管禁军,保护父王左右!” 李芳硕伏首便拜,王位上的朝鲜国主李成桂无奈叹气。 “芳硕,并非为父不答应,而是你五哥已经提前一步前来。” 李成桂笑道:“老五掌握财政,本国主能建立新朝,老五等人可谓是出力颇多。” “如今他将财政大权尽数奉还,只想当个孝子,陪伴在为父左右,我怎能不答应?” 李芳硕闻言,当即大惊失色,父王怎会如此糊涂? 奉化伯郑道传,叩首道:“王上!军权岂能轻易让人?此次我朝鲜与大明交好,八王子可谓是劳苦功高!” 一个是效力已久的老臣,另一个是自己疼爱的儿子。 李成桂笑着解释道:“禁军统领,都是本国主的人,哪怕是交给芳远,他也惹不出乱子。” “再说,我已经决定让芳硕成为世子!不久便要向大明大皇帝陛下,上表国书,请求册封!” 大明! 李芳硕闻言大喜,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靠山,宁王朱权! 转念一想,五哥李芳远,似乎也有一位藩王当靠山! “大皇帝陛下,想必不会干涉我国册立世子之事。” 李成桂抚须轻笑:“奉化伯,替本国主挑选贡品,准备送往大明应天府!” 第355章 茶艺小毒仙 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 初夏时节,历时一个半月。 徐辉祖终于带着第三位宁王妃,从应天府赶到了大宁城。 “两万新兵,粮食三十万石,应该够用一阵子。” 徐辉祖抬眼看去,远处的大宁城沐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近距离一看,觉得这座元朝边陲重镇,更加雄伟壮观。 尤其是城墙之上,别出心裁,竟然留出了近二十个大孔。 “殿下这是何意?倒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徐辉祖则拿出令牌,大呼道:“大明魏国公徐辉祖!奉陛下之命,前来协助宁王殿下镇守大宁!” 魏国公! 一众士兵欢呼雀跃,他们可都熟知徐辉祖的大名! 蓝玉被发,就敢率领麾下火头军断后,激战飞狼军,打残黑狼重骑,斩杀者勒蔑,都是不俗的战绩! “请国公爷进城!” 城门大开,徐辉祖对着守城士兵微微一笑,便策马进城。 唯有亲临大宁城,才知道这里有多么包容。 服饰各异的百姓,在城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区域。 先不说一身蒙古服饰的牧民,这些人还保持着起早放牧的习惯。 待到夕阳西下,便将牛羊赶回城中,有牧场专门圈养。 再看金发碧眼,佩戴着十字架的传教士,看到徐辉祖等人进城,仿佛沙漠中的旅人,挖掘了一抹清泉。 “阿门!跟我们信上帝吧!宁王殿下说了,跟着信上帝,就给两个鸡蛋!” “将军玉树临风胜潘安,看起来就跟我家耶稣十分有缘!” “明军弟兄们,我们也是大宁百姓,让主的荣光沐浴在大宁城吧!” 一群神棍,对着士兵们如此热情,尤其是胸前汹涌的修女,这架势寻常士兵还真有些顶不住。 徐辉祖表示,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各族百姓,都能够在大宁安心生活,这就是殿下就藩数月的成果! “咳咳!本国公不拜天地,不敬鬼神,只相信当今陛下!” 徐辉祖直接拒绝,看到城楼上走下来的平安,总算见到了救星。 “凯瑞,这可是咱们殿下的大舅子!你若是再纠缠他,小心王妃找你麻烦!” 提起王妃威名,凯瑞当即后退两步,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手拿十字架,虔诚“忽悠”百姓的凯瑞,见到了宁王妃。 本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原则,凯瑞将王妃的美貌,比喻成夏娃。 谁知那王妃不求甚解,刨根问底,得知夏娃是个偷吃禁果的蠢货,当即就要抄起长枪棒打凯瑞教士。 从此,王妃成了令凯瑞恐惧的名词。 “果然,能当那女子的哥哥,肯定是孔武有力之人!” 凯瑞双手画着十字,“打扰您了,尊敬的国公,阿门!” 徐辉祖纳闷不已,“我家三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至于把他吓成那个样子?” 见到平安一脸坏笑,徐辉祖恍然大悟,显然是另一位王妃动怒! 听闻徐辉祖前来,朱权也亲自迎接。 分别数月,再见却是在大宁,朱权也不得不感慨人生无常。 “殿下!微臣可给您带来了一份惊喜!” 徐辉祖与朱权各自见礼后,立刻恢复了原来在宁王府的模样。 “什么惊喜?” “药王堂的那位王妃,咱把她从应天府带回来了!” 什么王妃! 朱权浑身冷汗直流,小毒仙凌月奴,这厮一怒之下,可是毒杀千里的狠角色! “来来来,她就在马车上!” 徐辉祖引着朱权来到马车前,后者当即掀开帷幕,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完了!这丫头肯定去打击报复了! “走!回王府!” —— 宁王府。 凌月奴身轻如燕,轻松越过围墙,潜入了府中。 “呵!大明宁王,你骗得我好惨!趁人不备,还娶了两个女子!” 凌月奴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耳上垂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 标准的苗家女子打扮,热情似火,清新脱俗。 走近一看,便有一名妙龄女子军中安排,一众下人都对其毕恭毕敬。 “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难怪将朱权迷住。” 凌月奴嘴角上挑,小青感受到主人的不满,已经缠绕在玉臂之上,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上前去撕咬。 “妙锦妹子!听说魏国公来了!” 手持长枪的蓝彩蝶英姿飒爽,窈窕身段,即便是凌月奴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两人都是国色天香,美貌各有千秋的美女。 “这负心人,竟有如此艳福!” 凌月奴轻哼一声,便打算大摇大摆来与二位王妃打个招呼。 “二位姐姐,咱们也算是第一次见面呢。” 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令人酥麻不已。 “你是什么人?” 蓝彩蝶将徐妙锦护在身后,谨慎看向凌月奴。 “凌姑娘,住手!” 朱权急匆匆赶来,大宁百姓都纳闷,是何等火烧眉毛的事,能让殿下策马狂奔不停歇? 对于朱权而言,鞑靼攻城,瓦剌靖边,都是小事。 唯有家中后院起火,才是重中之重。 凌月奴狡黠一笑,妩媚多情的一面,瞬间化为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呜呜呜!二位姐姐,可要为我做主!殿下夺了奴家身子,对奴家始乱终弃!” 朱权:“???” 这特娘是怎么回事? “无耻!” 蓝彩蝶甩下一句,便上前安慰凌月奴。 “奴家知道,自己与殿下身份相差悬殊,本不想前来寻找。可奴家已经怀了殿下的骨肉,呜呜呜!” 朱权:“???” 大明宁王一脸懵逼,小毒仙显然不按套路出牌。 他认识的这些个女子,蓝彩蝶巾帼不让须眉;徐妙锦大家闺秀,诗画双绝;韩月儿娇柔妩媚,国色天香。 唯有凌月奴风情万种,却又古灵精怪,连朱权都无法预料其下一步。 “咳咳!凌姑娘,数月不见,你这茶艺越发见长!” “什么茶?奴家不过是喜欢喝绿茶罢了!” 凌月奴扑在徐妙锦和蓝彩蝶怀中,哭诉道:“二位姐姐放心,待奴家剩下宁王骨肉,便会远走高飞,绝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 朱权双手一摊,无奈道:“敢问凌姑娘,本王有要赶走你的意思?” 谁知蓝彩蝶与徐妙锦同仇敌忾,异口同声道:“闭嘴!” “妹妹,这里也是你的家,既然怀了他的骨肉,咱们一定会给你个名分!” 凌月奴这才起身行了个万福,“奴家多谢二位姐姐~” 媚眼一飘,宁王烧脑! 第356章 王府针灸 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 草原辽阔,边关雄浑。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自打凌月奴住进来以后,宁王府上下,便再也没有了令人厌烦的蚊虫。 “蓝姐姐,你这是要为殿下做菜不成?” 凌月奴古灵精怪,却又大方耿直,很讨两位王妃喜爱。 “对呀!我平日只会舞枪弄棒,又不想妙锦秀外慧中,操持家中大小事务。” 蓝彩蝶傲娇地挺起胸脯,叹气道:“唯有做些菜肴,给殿下暖暖身子。” 凌月奴玉手搭在蓝彩蝶纤腰之上,耳语轻声道:“对殿下而言,暖身子的菜肴,哪有姐姐可口?” 蓝彩蝶俏脸一红,饶是女儿家的闺房事,依旧让他娇羞不已。 苗家女子热情似火,偏由大胆乖张,才不会因为闺中密事而脸红心跳。 “月奴妹子,你来厨房,也要给殿下做菜?” 幸亏徐妙锦前来,才不至于让蓝彩蝶继续尴尬。 “姐姐说的是呢!咱们妇人,就要让自家男人吃得好一些。” 凌月奴微微一笑,“奴家之前在应天府,便开了家药堂,平日里王府上下,若是有人患病,可不要跟奴家客气哦~” 听闻凌月奴是医师,两位王妃双眼放光,随即又害羞非常。 “二位姐姐,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害羞呢?直说便是。” 凌月奴轻笑道:“莫非是某些妇人家的病不成?” 饶是大大咧咧的蓝彩蝶,如今也害羞的如同小猫。 还是徐妙锦开口道:“我们是想问问,有没有方法,能尽快怀上殿下的孩子……” 徐妙锦声音越来越小,成亲过后,肯定要生子。 唯有尽快诞下宁王的子嗣,那才是合格的媳妇。 朝中上下,无论是皇上太子,亦或是蓝玉,沐英等人,可都等着两位王妃肚子的动静。 “哎呀!这还不好说嘛~” 凌月奴盈盈一笑道:“二位姐姐,其实能否怀上孩子,主要看男人哦~奴家抽空就去为殿下针灸,保证你们尽快怀上殿下的孩子!” 两女听闻,自然欢喜,也顾不得为朱权做菜,直接拉着凌月奴找上了朱权。 可怜宁王,练兵劳碌一天,回到王府还没吃上一口热乎饭,便被猛女硬上弓。 “彩蝶!妙锦!何事如此着急?” 两位王妃一人拽着朱权一支胳膊,感受到香玉入怀,朱权还沉溺其中。 “殿下,咱们圆房数月,我跟妙锦妹子,始终没有动静!” 蓝彩蝶哭丧着脸,“幸亏月奴前来,她有办法,让我们尽快怀上呢!” 荒谬! 朱权并不相信,可同样心有余悸。 穿越而来,谁知道会不会带点特殊化,万一是不孕不育,那岂不是悲剧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带着一丝纳闷,朱权便跟随二位王妃进入房中。 等候多时的凌月奴,看向朱权的目光,并没有医师对患者的怜悯,更多的则是猛兽见到了猎物。 坏了! 朱权说罢就要离去,谁知房门却被蓝彩蝶直接关上。 “殿下,好好医治哦!” 蓝彩蝶顺便锁上了门。 “殿下,妾身相信,我们迟早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你要努力哦!” 徐妙锦宽慰两句,便与蓝彩蝶手牵手离开。 房屋之中,徒留一对老情人面面相觑。 “奴家该叫你宁王殿下,还是王宁公子呢?” 凌月奴玩弄发梢,媚眼如丝,若不是玉臂上盘绕的青蛇,朱权一定以为对方在跟他谈情说爱。 “咳咳!名字其实只是个代号,重要的是我与你心意相通。” 嘶!嘶! 灵蛇吐信,毒牙乍现。 凌月奴显然对朱权的答案不满意。 “心意相通?那便隐瞒身份,走的时候一声不响,都没有与奴家道别?”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说明你我缘分未尽!” 大明宁王能够在四位绝世佳人之间来去自如,全靠一张厚脸皮,以及三寸不烂之舌。 “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本姑娘的气,可没那么容易消!” 嗖! 飞针袭来,朱权顺势接住,谁知一片雪腻闪过。 赫然是凌月奴的玉腿偷袭,朱权双手架住,随后向前一拖。 小毒仙只得继续劈叉,一片拱桥美景,尽收眼底。 大!圆!翘! 朱权给出了由衷的评价,凌月奴娇羞不已,“混蛋!” 小毒仙羞愤难当,正要动真格,谁知却被朱权揽入怀中。 “曾经,有一份爱情摆在我面前!而我却因为身份地位,没有去珍惜。” “就在漠北草原,鸿雁南飞,还能见到家乡,而我却不能再看到佳人!” “我这才明白,人不如鸟!如果还有机会,挽回这段爱情,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 凌月奴尽管热辣大方,在苗寨也未曾听过如此甜言蜜语。 况且说这话的人,还是她日思夜想的情郎。 “哪三个字?” “留下来!” 朱权饱含深情道:“如果,要在这份爱情添上一份期限,我希望是海枯石烂,地久天长!” 在女人生气的时候,无须多言,一个热吻足以融化冰雪消融。 凌月奴只觉得大脑空白,呼吸急促,朱权的攻势如潮水般袭来,让她无法思考。 “月奴,你愿意原谅我么?” 被针灸的人,变成了凌月奴,只不过银针变成了如意金箍棒。 “哼!看你表现!” 凌月奴叹气道:“云南之地,你也清楚。在唐朝被称作南诏,宋元为大理,更是形成了自己的文字。” “我们五毒教,还只能代表一部分苗人。老爷子想让云南重归大明,恐怕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哪怕曾经想要刺杀朱元璋,得知洪武大帝的雄心壮志后,凌月奴也甘愿成为其儿媳。 作为一个国家,云南被安南觊觎已久,唯有回到中原母亲的怀抱,百姓们才能真正安居乐业。 “放心,沐春沐晟两位侄儿,都跟文英大哥一样,为宅心仁厚之人。” 朱权轻笑道:“本王答应你,大明绝对不会辜负云南百姓!” 凌月奴躺在怀中,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与朱权灵肉合一。 “月奴妹妹,都一个时辰了,你与殿下针灸好了么?” 呀! 凌月奴慌乱穿衣,朱权则大摇大摆走出房间。 “针灸完毕,可惜本王的铁杵依旧雄伟,不可能被磨成针!” 第357章 大明第一孝子 奉天殿。 接连出使鞑靼和瓦剌的方孝孺,终于重归朝廷。 风吹日晒下,皮肤变得黝黑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武人的硬朗,少了些士大夫的文弱。 唯有真正去过边塞,方知此地对于中原的重要。 边塞不失,中原无恙。 “微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你个榆木脑袋,也跟咱拍上马屁了?” 老朱笑骂一句,随即问道:“咱只让你出使鞑靼,你去瓦剌那边转悠什么?” 方孝孺躬身行礼,直言道:“回陛下,微臣自鞑靼部返回后,途径大宁都司,看到瓦剌两万骑兵,再次逼近我大宁盐池!” 嗯? 听闻此言,老朱横眉冷对,面露不悦之色。 这两年没收拾瓦剌,只因对方安心当狗,不敢对大明吠叫,更别说前来偷袭。 “老十七刚在大宁卫发现了盐池,这群畜生就闻着味儿来了?” 老朱冷哼一声,群臣都知道皇上生气了! “回陛下,宁王殿下以麾下士兵,击杀蒙古十三翼余孽速不台!” 四獒之首速不台! 蓝玉紧攥双拳,这位老对手,最后还是倒在了大明军人手下! “歼敌一万,剩余敌人尽数杀身成仁!” 方孝孺深吸一口气:“对方的重甲和战马,尽数被宁王殿下收缴!如若朝廷有需要,殿下会派人送来!” 听闻此言,老朱笑逐颜开。 “你们看看!这就是咱的儿子!” 朱元璋起身,对着群臣炫耀起自家儿子,“哪怕收缴了战马和甲胄,还要先问问咱!” “哼!换了老二老三他们,早就封条入库了!” 朱标闻言,莞尔一笑,父皇显然是对二弟三弟不满。 抽空,可要写封书信,对他二人告诫一番。 正当父慈子孝之际,方孝孺额头汗珠直流。 “咳咳!皇上,宁王殿下说了,您老一定不要,所以他就留下了!” 话音刚落,整个朝堂一片寂静。 老朱尴尬不已,这种感觉,分明是被信任的儿子背刺! “逆子!” 老朱咬牙骂了一句,随即自我安慰道:“咱亲生的,不能生气!说,跟你出使瓦剌有何关系?” 方孝孺见皇帝重新坐于龙椅之上,继续说道:“宁王殿下以为,瓦剌此举,就像是一个赌徒。” “若是能占领盐池,也会跟鞑靼共同开发。赌赢了,便能解决我大明垄断草原食盐的问题。” “倘若赌输了,这两万人,就会沦为弃子,概不承认他们与瓦剌王庭有任何关系。” 卑鄙小人! 群臣心中暗骂,就差将猛可帖木儿祖上十八代问候个遍。 “宁王殿下以为,来而不往非礼也。” “便让微臣带着速不台的人头,前去拜会猛可帖木儿。” “更是留下一句话——明军所踏之地,皆为明土!” 方孝孺傲然而立,冲着大宁的方向,深深作揖。 他虽然是一介书生,却对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武将,充满敬仰之情。 倘若没有他们,汉家百姓,焉能安心务农生活? 汉家儿郎,焉能挺直腰杆,成为这锦绣山河的主人? “说得好!” 老朱抚掌大笑道:“不愧是咱的种!敢作敢当,打得就是瓦剌狗贼!” 朱标摇头苦笑,“父皇,您刚才还说十七弟是逆子呢!” 当众被太子拆台,洪武大帝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咱那是爱称!就像咱叫你标儿一样!” 哦~ 太子恍然大悟,决定给父皇留些面子,不去戳穿。 唯有方孝孺,额头再次留下了豆大的汗珠。 “咳咳!皇上,宁王殿下还说了……” “说什么了?” 老朱内心中,有一丝不安,这逆子不会…… “宁王殿下说,若是瓦剌不服,大可联合草原诸部落,前来大宁都司,谁怂谁是孙子……” 这等猖狂之语,也能让使臣转达? 噗嗤! 朱标最先憋不住,大笑道:“谁怂谁是孙子,哈哈哈哈!那孤岂不是多了一群孙子不成?” 老朱忍俊不禁,怒骂道:“回信给那逆子,咱可没有那么多没出息的儿孙!丢了祖宗基业,就连国号都丢了!” 群臣笑过之后,詹徽担忧道:“皇上!倘若鞑靼,瓦剌真的狼狈为奸,前来进犯我大宁都司,朝廷还需提前准备才是!” 群臣闻言,纷纷侧目看向皇上,若是能够领兵出征,武将们已经跃跃欲试。 塞王太过活跃,显得他们这些食君之禄的武将,有些过于无能。 更多的武将们,羡慕徐辉祖能够前去大宁。 跟着宁王殿下,军功岂会少? “哼!鬼力赤,猛可帖木儿,两个小兔崽子,咱把话说明了,他们不敢来!” 洪武大帝不屑道:“前些时日,又是送国书,又是想让咱划分边疆!不就是怂了,要当孙子么?” “徐辉祖的两万新兵还不够!李景隆,你在湖广所练的两万新兵,也给老十七带去!” “六万兵马,咱就看看鞑靼瓦剌,敢不敢攻打咱的儿子!” 朱标本来还担心父皇过于乐观,一听到朝廷再派两万新兵前来,这才安心不少。 不过军队所需的粮草辎重…… “父皇……新兵前去,还要有粮草才行!” 朱标躬身行礼道:“儿臣斗胆,不如分拨五十万石粮食,运往大宁地!” 太子爷开口,老朱一向只会说两个字:“准了!” “十七弟,为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若是鞑靼瓦剌一同来犯,你可要代孤与父皇,守住过门!” 李景隆不情不愿,也只能领命。 “臣,李景隆领命!” 只是李景隆不知道,以他练的那些新兵,朱权能否看上,还要另说。 “方孝孺,那逆子在大宁,表现如何啊?” 老朱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实则关心许久。 “回皇上,宁王殿下领兵作战,从无败绩,扬我大明国威,乃第一大功!” “发现盐池,令战略资源,未落到敌人手中,此乃又一大功!” “收容五万人的部落,为我大宁都司增加人口,此乃第三功!” 老朱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方孝孺哪里是大明使者,分明是宁王说客! “皇上,宁王殿下说了,立下三大功劳,朝你要三个人,不过分吧?” 老朱愕然,朱标懵逼,朝臣惊愕,这还是藩王第一次跟皇帝讲条件! —— 大宁城。 朱权站在城楼,看着封地子民和谐相处,不由地笑道:“立下如此大功,本王不过要三个人而已!我真是大明第一孝子!” 第358章 精打细算夏原吉,为子至孝杨士奇 武英殿。 方孝孺战战兢兢立于皇帝与太子面前。 “说说吧,那逆子想从咱这里,顺走哪些人?” 朱元璋大手一拍,“前提说好,重要职位之人,他一个也别想拐走!” “当藩王薅羊毛,竟然薅到咱头上了!” 方孝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至少从皇上语气中,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圣上息怒。” “有屁快放!” 方孝孺见老朱有些不耐烦,赶紧说道:“这第一人,乃是太学生夏原吉!” 夏原吉? 朱元璋记性颇好,也想不起来此人。 更别提日理万机的大明太子爷。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确认此人名声不显,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太学生。 夏原吉,因获乡荐进入太学,此时被选入宫中书写制诰。 太学生们大声喧笑,夏原吉却端坐不动。 老朱猛然想起,“咱觉得此子不凡,正准备重用,就被那逆子拐走了!” 洪武大帝笑骂一句,随即摆了摆手,“也罢!就让夏原吉在大宁历练,待到标儿登基后,再召回朝廷重用!” 朱标低声道:“父皇,您都将夏原吉分配给了宁王府,儿臣哪还好意思……” 嗯? 老朱不悦道:“兄弟两个,还分什么你我?跟着老十七,夏原吉也能够得到历练!就这么办了!” 方孝孺眼中充满羡慕之色,他也想如夏原吉一般,前往大宁历练几年。 没别的意思,只因追随过宁王殿下,方知天下之大,怪气林立。 “说说吧,下一位是何人?” “咳咳!皇上,此人如今正在大明游学,宁王殿下要得到您的谕旨,才能征调此人。” 朱元璋纳闷不已,这逆子真是越来越离谱。 一个太学生被他惦记也就算了,如今还有位游学四方的街溜子! 说好听点是游学,不好听的不就是街溜子? “他要个街溜子作甚?” 噗嗤! 朱标忍俊不禁,直接笑出了声,毕竟父皇说话总是那般直白。 方孝孺汗颜道:“宁王殿下点名要杨士奇,微臣也不知此人特长。” “殿下为了得到此人,更是将其老母都接到了大宁……” 先斩后奏? 老朱意识到不对劲,能被那逆子这般惦记的人,说不定也是个大才! “咱就说老十七最是孝顺!” 皇上突然的夸赞,让方孝孺觉得不可思议。 刚才您老还一口一个“逆子”呢! “这是在举荐街溜子给咱!” “以后若此人表现优异,也可入朝为官!” 此言一出,方孝孺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老奸巨猾。 倘若杨士奇一介庸才,那便留在宁王府,谁让朱权指名道姓要人家? 倘若是个大贤之人,便可进入朝廷辅政。 合着朱权点名道姓的两人,随时有被老朱征召入朝的可能。 “父皇……这样不好吧?” 朱标低声提醒道:“哪有老子跟儿子抢人的道理?” 啪! 老朱怒拍桌案,不满道:“咱那是抢嘛?咱那是爱才!” 朱标无奈一笑:“对对对,父皇说的都对!” 方孝孺摇头苦笑,这对父子当真是相互“算计”! “说说吧,第三人是谁!” —— 大宁城。 一名老妇人从马车下来。 “老夫人慢些。” 朱权微微一笑,搀扶着对方走下马车。 老妇人历经沧桑,只觉得眼前青年英武不凡。 一路上随行之人,对她礼遇有加,只说是儿子杨士奇有一场富贵。 “大人……” 老妇人行了个万福,直言道:“吾儿如今身无功名,四处游学!大人请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朱权也不隐瞒,笑道:“杨士奇有首辅之才,如今欠缺历练。与其游学,不如在大宁实操。” “本王想要将审理所里正一职,交给杨士奇!” 一听说有官做,老妇人双眼放光,再听到年轻人自称本王,吓得直接跪地叩首。 刚才扶她下车之人,可是一位大明王爷! “给老夫人安排住处。” 朱权一把扶起杨母,随后就像一个晚辈后生般,搀扶着对方,参观大宁城。 杨母这把年纪,依旧被城中景象吓了一跳。 金发碧眼,佩戴十字架的传教士。 披头散发,驱赶牛羊的草原游牧民。 还是棉布麻衣的汉家儿郎,看起来最为顺眼。 “殿下……大宁莫非被攻占了不成?” 杨母怯生生道。 毕竟中原大明,一向以汉人为主,更别说蒙古人被驱赶回了草原。 “老夫人莫怪。” 朱权笑道:“大宁城,不以人种族群划分,而是以文化认同为主。” “但凡认同中原大明文化,愿意成为大明子民者,便可以入驻大宁!” 一路走来,传教士们热情似火,就差把老太太吸纳进教会。 游牧民则报之以微笑,远没有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 “吾儿,似乎找到了好的归宿……” 杨母喃喃自语。 朱权为其安排的院子,坐北朝南,房屋整洁干净,更有两名侍女陪同。 “在德安老家,可没有这般待遇!” 杨母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十日前,她还是在德安老家险些吃不饱饭的老妇。 如今却被大明宁王当做上宾,还赐予了宅邸田地,能够自立更生。 “有此等明主,奇儿可不能自误!” 杨母思考之际,却看到一名女子拎着药箱前来。 “老夫人,殿下让妾身为你号脉,以防身体有恙。” 女子柔情似水,一身苗家打扮,令杨母好奇不已。 “脉象平稳,不过早些年间,落下病根。” 女子盈盈一笑:“妾身抓了个方子,一会就让人煎药,给老夫人送来。” 多好的闺女啊! 大宁,哪里是塞外苦寒之地? 分明是人杰地灵! 要是奇儿能够娶到这般女子,老杨家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杨母正要询问,女子是否婚娶,谁知门外传来了士兵的声音。 “王妃,今日问诊看病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还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来。” 凌月奴起身嫣然一笑,“老夫人,妾身先行告退。” 杨母受宠若惊,宁王扶她下马车就算了,宁王妃竟然给她亲自号脉抓药! 杨母一介妇人,哪里受过这般大礼? “多谢宁王,多谢王妃!吾儿若是冥顽不灵,老妇就打断他的狗腿!” —— 千里之外,德安县。 杨士奇看到家中空无一人,徒留一封书信,当即大怒。 “宁王,竟然敢绑了我家老母?吾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与那逆王一决生死!” 第359章 三杰入仕大宁城 建昌卫。 杨文嘴里叼着茅草,手中宝刀百无聊赖。 “朝中大将林立,哪里有我出头的机会?” “奋战多年,却只能在南方之地驻守。” 杨文伸了个懒腰,如今的他累积军功,升至建昌卫世袭指挥佥事。 正四品的官,看起来很是威风,可从军出征,却是个偏裨将校。 “何时,才能像蓝玉将军那般,封狼居胥,饮马翰海,踏破鞑子王庭,想想都威风!” 杨文仰望天空,不知这等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建昌卫指挥佥事杨文听旨!” 杨文下意识地跪地听封,“无非又是跟随某位大将,出征西南,唉!” 传令的小黄门已经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杨文即日起,前往大宁,听候宁王朱权差遣,钦此!” 宁王朱权? 那位藩王之中的后起之秀? 听闻此言,杨文心中激动不已,赶紧叩首,“臣杨文,谢主隆恩!” 漠北草原,才是男儿真正的战场。 腰间悬挂的战刀,仿佛也为主人赶到高兴,发出阵阵声鸣。 “鞑靼!瓦剌!杨文来也!” —— 太学。 一众学子,都对着儒衫傍身的夏原吉议论纷纷。 “唉!本来大好的前程,如今却只能奔赴漠北草原!” “大宁之地,苦寒不已!咱们寒窗苦读,岂能去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 “亏得户部右侍郎郁新大人如此赏识他!” 同为太学生,夏原吉身上,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稳气量。 在其他同窗,为皇帝书写旨诏,流露出眉飞色舞不同,夏原吉巍然不动,埋头苦干。 以至于这份不凡之处,引得上司赏识,却遭到同窗妒忌。 如今大部分同窗都留在了应天府,唯有“不凡”的夏原吉,被安排道漠北苦寒之地,怎能不让同窗们小人得志? “夏原吉,到了大宁,可别忘了给咱们这些同窗写信!” “是啊!那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抵御鞑虏,你这身板可要小心些!” “唉!江南好,江南妙!咱们就在应天府,等待夏原吉你的好消息,哈哈哈!” 面对群嘲,夏原吉并未回话,而是醉心于数算。 “怪哉,怪哉!宁王以两万兵马,至少抵御了鞑靼近十万兵马的进攻!” “先不说咸湖之战威名远播的盛庸,平安等人,就算是后勤补给,宁王是如何做到保障?” “到了大宁,我定要勤于堪算,令宁王府兵精粮足,再无后顾之忧!” 起身离席,一气呵成,夏原吉昂首走出太学。 唰! “诸位,原吉送你们一句话!” “世上麒麟终有种,穴中蝼蚁更何逃。” “吾去也!” 夏原吉头也不回,无论是在江南水乡,亦或是漠北草原,只要能让他为朝廷尽忠,又有何妨? —— 山东,德州。 与德安只有一字之差,却差之千里。 杨士奇本就是贫苦学子,生父早年过世,继父罗性前些年也已经病逝。 如今母亲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好你个宁王,害我中断游学,更是掳走我母亲!” 杨士奇骂骂咧咧,手中一把钝刀,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若他敢对我母亲,有任何不敬之处,即便是拼了这条性命,我也要让其知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前面赶牛车的农夫,无奈道:“小兄弟,你嘟囔了一路,对方究竟是何人?我看你是个读书种子,凡事好商量,可不能冲动!” 杨士奇拱手回礼道:“多谢兄台提醒,在下于世间留恋,唯有老母一人!” 好一个大孝子! 农夫笑道:“那咱再带你一程,至于再往北,就要靠你自己咯!” 杨士奇踌躇满志,遥望北方,“朱权,我来了!” —— 大宁城。 凌月奴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每日她都会花费两个时辰,于城中开门问诊。 百废待兴的大宁,迎来了一位女神医,自然是大排长龙。 “王妃真乃菩萨心肠啊!” “俺娘的病,就是被王妃医治好的呢!” “赶快看病,咱们还要去种地,可不能耽误了收成!” 凌月奴看病不收分文,声名远扬,很快便让宁王府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朱权立于城楼之上,看到远处训练的“玄武”。 “谁能想到,本王的秘密武器,竟然是一支步兵?” 朱权甚是满意,如今众人每天的十五公里长跑,更是要肩负沉重的甲胄。 “都加快速度!你们训练中多一份苦累,战场上便能少一份伤疤!” “身负玄武之名,可不是让你们当缩头乌龟,赶快跑起来!” “李飞熊,你特娘敢带头偷懒?给本王跑!” 有着传教士的帮忙,大明炮的制造也有了着落。 以凯瑞博格为首的传教士,无疑成为了大宁城最忙碌的一群人。 白天他们要忽悠七岁孩童,八十老人入教信耶稣。 晚上则在教堂内,加班加点,赶制大明炮。 即便是这般高强度,传教士们依旧乐此不疲。 朱权感慨,“也许,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大明百姓,不信闲神。 直到现在,传教士们也未曾发展一个信徒。 可这些挫折,反而激发了传教士们的决心。 “东方明国的百姓,终有一天,会有一人信奉上帝,阿门!” 凯瑞博格含泪,再次开始制造大明炮。 —— 日新月异,半个月飞逝而过。 大宁城外,腰悬宝刀的杨文,见到了一位衣着邋遢的读书人。 此人同样腰悬一把刀,不过从军多年的杨文,一眼便看出来是把钝刀。 “兄台,你体弱多病,不如早些去读书中举吧。” 杨文好心提醒,谁知却遭到了对方怒斥:“你……放肆!我读不读书,跟你有什么关系?” 啪! 六文钱被放在了杨士奇手中,眼前正是一席儒衫的夏原吉。 “给你六文钱,我还能剩下不少,不至于吃不上饭。日行一善,如此甚好。” 说罢,夏原吉头也不回,直接走向城中。 “再见咯!读书人!” 杨文腰悬宝刀,笑着进城而去。 “等等,我也要进城!” 三人打闹一气,走进了即将入仕的地方。 第360章 逆子,还不拜见恩公! 夏原吉一向喜欢算学,平日里对自己更是精打细算。 自幼家境贫寒,造就了夏原吉凡事都会权衡利弊,例如递给杨士奇那六文钱。 “喂,你既然不是要饭的流民,为何不讲六文钱还我?” “哪有人给了钱,还往回要的道理?” 夏抠门遇到了杨小气。 杨文无奈一笑,得,夏兄弟的六文钱,看来是打水漂了! “在下杨文,之前随明军南征,讨伐北元余孽!” 与两位身无功名的小兄弟相比,杨文好歹身有官职。 “哦,一介武夫,不知朝廷钱粮调度之困难。” 夏原吉甩下一句,拂袖进城而去。 洪武年间,连年征战,百姓要承担沉重的赋税,日子只能勉强过得去。 夏原吉心中矛盾,一方面感恩洪武大帝让汉人重拾尊严,另一方面则希望皇上收起好战之心,与民生息。 “杨大哥,你身背武官之职,可曾跟过当世名将?” 杨士奇把玩着手中的六文钱,笑道:“颖国公傅友德,百战骁将也!梁国公蓝玉,破王庭于捕鱼儿海,立不是之功勋。” 听闻此言,杨文干咳道:“我虽未跟随蓝玉将军北伐,却在傅友德将军麾下当过兵!” 哦! 一声长叹,两位小兄弟拂袖而去,显然是将杨文当成了不成器的老兵油子。 漠北苦寒,好人谁来这儿遭罪呀! “三位大人,可是杨文,夏原吉,杨士奇?” 郑潇带人前来迎接,本以为宁王殿下看重的人才,定然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 谁知却发现一个儒衫傍身的吝啬鬼,一个腰悬宝刀的老兵油子,还有一位衣衫不整把玩六文钱的街溜子。 “正是,敢问大人是?” “在下宁王府,郑潇。” 郑潇随即带领三人前去王府。 “咱们慢行,三位也有空看看咱们大宁城。” 郑潇笑眯眯地为三人介绍,“别看殿下就藩不过数月,也已经与鞑靼,瓦剌激战连连。” 提起打仗,杨文来了兴趣,笑道:“郑大人,大宁卫城池残破,想必战斗定是非常激烈!战果如何?” “其实您不必说,我也了解!小败没必要向朝廷禀报。” 杨文显然低估了大明北军的战斗力。 尤其是宁王麾下那两万骑兵! 郑潇皱眉不止,“我家殿下都是与鞑虏会战于草原,大宁城岂会让人兵临城下?” 杨文有些懵逼,守城答应鞑子,已经相当不容易,更别提野战了。 别看大明涌现出徐达,常遇春,蓝玉等绝世名将,追着蒙古骑兵,往死了揍。 可一般的大明军队,见到蒙古骑兵,大多以守势为主。 郑潇这话,就是告诉杨文,大明宁王至今未尝败绩! 夏原吉叹气一声,“万千宫阙都做了土!胜,百姓苦;败,百姓苦!” 呦!倒是个忧国忧民的读书人! 郑潇打量夏原吉两眼,随后故意带三人来到大宁最热闹的集市之上。 夏原吉有些发懵,这般热闹程度,相比于应天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笑容。 “那是金发碧眼的白奴?” “鞑子!鞑子怎么会进城?” “大宁边陲之地,百姓之间竟然已经相互买卖?” 能够相互买卖,说明家中有余钱。 再看发色服饰各异的人,都居住在大宁城,饶是太学生出身的夏原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呵!别一口一个鞑子!能进入我大宁城居住的人,就是我大明子民!” 郑潇骄傲道:“还有啊,也不能再叫他们白奴!这些人都是来自弗朗吉的传教士,是我家殿下邀请的打工人!” 打工人? 三人不解地看向郑潇,后者终于有了卖弄的资本。 想当初,他刚进宁王府时,也跟三人一般模样。 “简单而言,就是苦工。” “郑大人说笑了,苦工怎会每日洋溢笑容?你看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似乎正在兜售某样商品。” 夏原吉看到传教士们,正文质彬彬地与一名小童,耐心讲解手中的经书。 “咳咳……可他们的确是苦工……” 郑潇无奈解释道:“这些人,想要传教,宁王殿下并未阻止,反正也没人信。” 夏原吉随手记下,“大宁之地,异族林立,蒙汉一家。” “城中更有弗朗吉,以传教之名,行苦工之事,真菩萨心肠!” 杨士奇则皱眉道:“这些都是假象!宁王不过是道貌岸然之辈!” 听闻此言,郑潇勃然大怒,“混账!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诽谤我家殿下!” 杨文很是不解,不知杨士奇与宁王有何过节。 夏原吉在没搞清楚之前,并没有随意开口。 “宁王抢走了我家老母!威逼利诱我前来大宁,还说他不是道貌岸然之辈?” 杨士奇怒骂两句,“一会见了那逆王,我自有话说!质疑程朱理学,掳走人家老母,他算得上什么英明之辈?” 杨文握了握手中战刀,倘若杨士奇所言属实,他便要重新考虑。 夏原吉同样如此,他们这些人,可以不追随明主,但一定不会追随一个品德有问题之人。 “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走!” 郑潇扭着肥硕的身子,再次走向王府。 一路之上,三人听到了关于宁王的无数赞誉。 打败鞑靼瓦剌,与发现盐池,分发良种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更有城中商会开张,雇佣百姓劳作,让百姓们除了种地外,又多了一笔钱,可谓是皆大欢喜。 比起德安,大宁这等不毛之地,无论是繁华程度,还是百姓的笑容,都要更胜一筹。 杨士奇抬眼看去,站在王府亲自等待他们三个的年轻人,一席青衫,剑眉星眸,既有书生意气,又有武人挥斥方遒。 “殿下,人已经带到了。” 郑潇躬身行礼,朱权颔首点头,“辛苦了,你去忙造冰之事,他们交给本王。” 杨士奇见到朱权本人,当即大怒道:“逆王!将我母亲还来!你可知,因为你的事,我磨破了多少双草鞋!” 话音未落,就听到王府之内,出来一位脸色红润的妇人,手中拎起擀面杖,就冲着杨士奇而去。 “娘!” 杨士奇双眼饱含热泪,谁知那擀面杖竟然劈头盖脸而来! “让你对殿下不敬!让你嘴臭!让你装!” “娘!孩儿错了,别打了!” 杨母收起擀面杖,提溜着杨士奇的脖颈,“逆子,还不拜见恩公!” 第361章 汝能胜过鸳鸯阵? 杨母语重心长,告知杨士奇发生的一切。 自从杨士奇游学后,家中已经到了难以维系的地步。 “幸亏殿下将我接到大宁享福,王妃还治好了多年前的隐疾。” 杨母叹气道:“你若是不懂得知恩图报,为母定要杖毙你这逆子!” 仗,乃擀面杖。 杨母彼时正在做杨士奇最爱吃的烙饼。 “娘,您老放心,以后我这条命就是逆王,哦不,宁王殿下的!” 杨士奇说罢,伏首便拜,“学生杨士奇,愿为宁王殿下效力,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朱权摇头苦笑,谁能知道大明“三杨”中的西杨,年轻时还是个火爆脾气。 “把你手中的钝刀扔了吧,以后本王为你配把好刀!” 杨士奇老脸一红,他可不会告诉殿下,这刀原来是为您准备。 “殿下,在下杨文!” “我知道你,建昌卫世袭指挥佥事!” 朱权笑道:“都是军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杨文轻舒一口气,这位宁王殿下,没有传闻中那般霸道张狂。 “在下前来大宁,就是想多立战功,扬名立万!” “倘若殿下手下士兵,战力不足,在下只能忍痛离开。”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还请殿下谅解!” 夏原吉好奇不已,他也对宁王军队的战力感兴趣。 以后他要服侍的主君,可不能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 某些藩王的名声可不好,尤其是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 夏原吉要确保,朱权是个优秀的主君。 “老夫人,你且在王府稍候,我带他们去军中参观一番。” “殿下慢行。” 朱权打了一记响指,招呼三人道:“走吧,本王虽然是打仗的塞王,其实最喜好和平。” 杨士奇一脸黑线,他可不相信! 一路之上,他为了尽可能地了解宁王,沿途询问了不少。 结果无论军民,都给出了八个字的评价。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一个擅长谋略之人,你说他热爱和平? 城外的玄武军,正在日复一日地进行操练。 为首之人虎背熊腰,一看就是熊虎之士。 “殿下来了,还不给我跑起来!等他走了,咱们在适当偷懒!” 一听说朱权前来,玄武军众人当即加快了速度。 一群臭小子! 朱权笑骂一句,随即介绍道:“这是本王所练新兵,有何疑惑,你们可以提问。” 杨文把玩着腰间宝刀,笑道:“殿下,在下是个粗人,唯有实战才能检验处军队实力!” “不如让那为首之人,与我一战?” 杨文可不是愣头青,他主动求战,除了有检验朱权军队的战斗力,还有展示自身实力的目的。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军中立威。 杨文对自己的武艺很是自信,他虽是军中偏裨将校,却是追随傅友德。 “你说李嘉?不行。” “殿下,为何不可?我等点到即止,不会伤到李兄弟。” 杨文皱眉不止,这宁王还是个护短之人? “本王不担心李嘉,担心的是你啊!” 朱权耐心道:“李嘉此人就是个莽夫,下手没轻没重,可不能让他伤我一员大将。” “这样吧,就选一队人马,跟你对练!” 杨文心中不屑,以他的武艺,刀斩二十余人,也不在话下。 “也好,那杨某今日便献丑了。” 说罢,杨文抽刀,赫然走向大宁新军。 “找茬的来了!” 李嘉双眼放光,正要上前,就听到朱权呵斥道:“你给我滚蛋!随便找一队,跟杨文对练!” 李嘉闷闷不乐,看杨文的眼神,仿佛失去了一个新玩具。 杨文皱眉看向对面,小队共有十一人,为首队长外,有四名长枪手,两名镗钯兵,还有两名刀盾兵,一名火铳手。 另外两人,则拿着杨文不熟悉的武器。 其械形体重滞,械首尖锐如枪头,械端有数层多刃形附枝,呈节密枝坚状。 那模样,既像长枪,又像是狼牙棒。 “还请杨大人赐教。” “客气!” 杨文意在立威,果断抽刀强攻。 对方有人数的优势,最好的破局方法,就是趁对方立足未稳,让其先行减员。 大将杨文胆气豪,腰悬秋水吕虔刀。 一刀劈去,正要袭击为首队长。 亢! 左右两名刀盾兵即使格挡,依旧被震得手臂发麻,可见杨文力气之大。 既然对方不讲武德,玄武军也不打算留手。 “攻!” 唰! 两把狼筅,如同巨蟒袭来! 一寸长,一寸强,这等武器的优势,可并未个人武艺能够轻松抹除。 杨文当即选择后退,谁知四名长矛手突然来袭。 长枪搭配着狼筅,那可真是进可攻,退可守,令人难以招架。 “你们要打,那便打!” 杨文一声怒吼,手中宝刀猛劈,想要借此震慑眼前新兵。 可惜这些日常训练,十五公里打底的玄武军,其会被轻易吓退? 刀盾兵再次涌上,火铳手则已经瞄准杨文,当然不可能真射杀对方。 若是杨文知趣,就应该主动认输。 这套鸳鸯阵,都被现代特警小队借鉴,形成攻坚战术队形,更别提深处明朝的杨文。 拿下对方,不在话下。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杨文本意为了立威,结果却先被普通士兵给收拾一顿。 这等事情,他绝不允许发生! 猛劈一刀被刀盾手挡下,狼筅手却再次攻来。 唰! 狼筅紧贴在杨文附近,后者苦笑道:“是我输了!殿下的兵,果然厉害!” 见对方认输,玄武军小队这才收起了武器。 “殿下,此人武艺不俗,若是单打独斗,也是一把好手!” 李嘉给出了评价,“只是他对咱们的鸳鸯阵一无所知,被各司其职的士兵搞糊涂了,哈哈!” 杨文摇头道:“输了就是输了,杨某不会找任何借口。” “殿下,杨某远在您账下,当个大头兵,守土卫国!” 朱权上前扶起对方,笑道:“本王点名杨将军,可不是让你当个大头兵,而是要成为统兵之才,震慑宵小,护卫我大明边疆!” 杨文心中大喜,朱权果然是要重用自己。 杨士奇和杨文被降服,剩下一个夏原吉。 朱权看向对方,发现夏原吉也在打量他。 “殿下。” 夏原吉躬身行礼,冷漠道:“我只想问,如此多的军队,殿下要如何维持他们的开销!” 第362章 戍守边疆,搞贸易不过分吧? 来了,三杰之一夏原吉,问出了属于自己的问题。 这位太学生,便是日后历经永乐,洪溪,宣德三朝的财神爷。 最擅长财政方面,尤其是精打细算。 日后朱棣能够五征漠北,都是此人负责筹备钱粮。 “本王可以告诉你,大宁即便供养十万大军,也极为轻松。” 此言一出,夏原吉皱眉不止,残破的城墙,恶劣的气候,拿什么养十万兵? 即便是北平的驻军,每年还要从朝廷那里预支钱粮,更别说距离草原不远的大宁。 “殿下,莫非是凭借那些个白奴,以及鞑虏?” 夏原吉轻笑道:“白奴擅长手工不假,可他们的货品,在我大明并不受待见。” “蒙古人擅长骑兵作战,他们是天生的战士,可却并非良好的耕农。” “至于在下来之前,便已经去过户部,登记入户的百姓,大宁仅有三万余人!” “以三万人,养十万兵!殿下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胃口!” 杨士奇皱眉不止,意识到此人的不一般,当真是精打细算到骨子里! 大明一般十户人家的赋税,才能养一个装备尽量的士兵。 如今以宁王封地的人口,要养十万大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朱权笑道:“小了,格局小了!” 夏原吉是个不错的理财者,可他却始终跳不出时代的局限。 自耕农经济,养兵当然困难,赋税粮饷都要从百姓身上出。 可若是行商经济呢? “你们以后都是宁王府的属官,本王就如实告诉你们。” “本王的军饷,并非来自大宁的三万百姓,而是全国百姓,乃至朝鲜,扶桑,爪哇等国!” “本王自己组建了商队,自力更生,赚钱戍边!” 朱权指向正在训练的玄武卒,“他们平日里不光要训练,也要耕种土地!军屯,本王从未懈怠过。” 夏原吉只觉得眼前的宁王,分明是口出狂言。 “敢问,殿下售卖何等商品?能养活十万大军?” 夏原吉显然不信,达官贵人喜欢的商品,大多名贵奢华。 大宁乃不毛之地,怎么会有达官贵人的心头好? 面对夏原吉的逼问,杨文劝说道:“原吉兄,何必问东问西?入仕宁王府后,你自然会知道……” 唰! 夏原吉摆手道:“不可!我既身为宁王府官员,便要从上至下,通晓整个大宁的税收情况!” 朱权对夏原吉的表现很是满意! 能以靖难之役后的大明,再次支持朱老四五伐漠北,就靠着夏原吉搞经济! “走,本王带你们看看琉璃坊。” 琉璃坊? 乍听此名,杨文身为老兵油子,自然想起了勾栏之地。 杨士奇如今则成了宁王的坚实拥护者,紧随其后。 夏原吉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清宁王。 “此人擅长用兵练兵,乃大明一等一的猛将。” “宗室之幸,社稷之福!” “可大宁之地,民生凋敝,根本无法支持长期用兵!” 夏原吉与杨士奇,杨文不同,他早已将自己,置身于大宁官员设想。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琉璃坊的主人,正是传教士凯瑞博格。 “哦!殿下,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琉璃坊?” “凯瑞,自然是上帝的指引。” 朱权跟这些弗朗吉打交道,总会将“上帝”挂在嘴边,引得一众传教士称赞连连。 “殿下,快来看看咱们今日的琉璃瓦!” 夏原吉抬眼望去,作坊内以弗朗吉人为主,其次便是中原百姓。 金发碧眼的白奴,正在教大明百姓,如何“吹”出琉璃。 精美的镜子,远比铜镜照人更加清楚。 通明的琉璃球内,藏有碎石,星沙,看起来犹如名贵珠宝。 “此物,本王习惯叫它们溜溜球。” 大明宁王脸不红心不跳,至少在古代,玻璃都是珠宝级的奢侈品流传于整个大明,堆叠和切割的工艺也制造了更华丽的装饰。 擅长精打细算的夏原吉,看到溜溜球后,便爱不释手,不停观看。 手感光滑,色泽清澈,即便与名贵的玉石相比,也不遑多让! “告诉本王,此物可否养活十万大军?” 呼…… 夏原吉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躬身行礼道:“殿下大才!此物不说在我大明,即便传播到西域,扶桑,朝鲜,弗朗吉之地,也会成为畅销之物!” 没有人能拒绝,这等看似高贵的琉璃瓦。 只是他们并不清楚,制造琉璃瓦的原材料,不过是简单的砂石罢了。 朱权微微一笑,“本王卖的东西有很多,除了琉璃外,还有冰!” 冰? 冰工厂,一字之差,里面却是天寒地冻。 看到一块硝石融入水中,随后降低温度,凝结成冰的魔法,令夏原吉当场目瞪口呆! 若不是执行此等魔法之人,是引领他进入大宁城的郑潇,夏原吉肯定会以为对方是妖邪之辈。 “南方夏日炎热,无论是寻常百姓,亦或是达官贵人,对冰块都有很大的需求。” 朱权笑道:“咱们大宁,以硝石制冰和琉璃瓦,便足以形成市场垄断,除此一家,别无分号!” 夏原吉第一次听到“垄断”这等虎狼之词,无须宁王解释,他也清楚了一件事,这将为大宁带来无数的财富! 全国上下,要买琉璃瓦,冰块的人,恐怕都要来到大宁,这里将会形成一座巨大的商业重镇! “我的财神爷,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发问。” 朱权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夏原吉,后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殿下!库房,账单,微臣已经迫不及待!” “别慌,其实忘记告诉你们了,本王府中银两,只剩下一万,你们三人的俸禄,先赊账吧!” 夏原吉自然不会当回事,只要琉璃瓦打出市场,还怕没有银子? “我等,愿为殿下效力!” “走,本王给你们安排住处。” 朱权笑道:“杨文就带着玄武卒训练,你也熟悉我军步骑结合的战法。” “杨士奇跟在铁铉身边,学习政务,不可懈怠。” “至于夏原吉,以后掌管大宁财政!” 第363章 琉璃畅销,藩王觊觎 杨文,杨士奇,夏原吉,三人入仕宁王府,无疑让朱权手下人才更加充沛。 尤其是夏原吉掌管财政后,每一笔账算的是井井有条。 琉璃瓦的销售,也提上了日程。 由大宁都司自己的商队,开始在北平,宣府,大同,太远等地售卖。 晶莹剔透的琉璃,一经推出,便得到了达官贵人,富贾大商的推崇。 一颗溜溜球,也就是后世俗称的玻璃蛋子,竟然能卖三钱银子。 更别说能够照人全身的琉璃镜。 徐妙云一身水碧色挑线裙子,身着月牙白璎珞纹缎袄,衬的小脸莹白如玉。 站在镜子面前,无论那个角度看,都显得光彩照人。 “王妃,你看这琉璃镜,买您五百两银子,可是一点都不贵。” 商队老黄,人如其名,巧舌如簧,“您看,镜子中的您,就宛如二八妙龄的少女……” 一旁的燕王朱棣,本不屑于商贾交谈,只是看到北平城,全都风靡琉璃,这才召商人前来。 谁知,燕王妃徐妙云看到那琉璃镜,便照起来没完。 女子爱美,尤其是貌美如花之人。 “五百两银子,太过昂贵。” 朱棣笑道:“三百两,本王为王妃买下了!” 老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色,一旁的丘福佯装发怒,前者无奈道:“好好好!草民多谢王爷抬爱!” 三百两银子,买了一面琉璃镜? 老黄可不会告诉对方,成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到呢! 待到商人离开,徐妙云离开了心心念念的琉璃镜。 “王爷,您刚才该留下那商人。” 燕王妃娇声道:“若是能够得到琉璃的制作方法,咱们也能大赚一笔!” 朱棣如此精明,岂会不知其中关系? “此等售卖琉璃的商队,皆出自大宁!本王确定,是十七弟的手笔。” 朱棣看向那琉璃镜,映照出的自己,可谓是英武非凡,远比铜镜清楚的多。 “二哥掐断了他的财路,三哥掐断了他的城防,本王则断其兵源!” “没想到啊,十七弟还是想到这等稀罕物,用来赚取军饷。” 徐妙云轻声道:“即便没有钱粮,向朝廷上奏,皇上岂会坐视不管?何必如此劳累?” 朱棣一把将徐妙云揽入怀中,笑道:“你不懂我朱家的规矩。向父皇伸手,代表着无能。” “都是塞王,老十七若是开了这个头,以后可要沦为我等笑柄。” “不愧是朱家的男儿,本王的弟弟,始终坚持自力更生。” 徐妙云摇头不语,朱家男儿,当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想当年,朱棣初至北平,也并非一帆风顺。 能够成为三大塞王,靠的全是真刀真枪的真本事。 “再说那琉璃瓦,老十七既然敢让那些商人售卖,便不怕他们泄露秘方。” 朱棣莞尔一笑,“若是某些不长眼的人,抓了商人逼问,说不定老十七还会去亲自拜会!” —— 阿嚏! 秦王朱樉连打数个喷嚏,此时跪在他面前的商人,正是来自大宁,售卖琉璃瓦为生。 “本王再问你一次,琉璃瓦的秘方,究竟是什么?从实招来,在秦王府,你可以衣食无忧,享受荣华富贵!” 光天化日之下,秦王朱樉直接命手下卫兵,将商人扣押至王府逼问。 “王爷……在下也是小本经营,何况此乃机密,岂能轻易告人?” “哦?那你是不打算告诉本王咯?” 朱樉阴邪一笑,“来人啊,给这不要脸的臭丘八,享受炮烙之刑!”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盛上火盆,烧的滚烫的烙铁,令人离得老远,便已经感觉到炙热。 滋啦! “啊啊啊啊!” 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四周,朱樉冷笑道:“说,还是不说?” 那商人几乎疼得昏死过去,皮肉也粘在烙铁之上。 “王爷,弄不好,会出人命!” 手下人谨慎提醒道:“朝廷派遣的御史,可是屡次弹劾王爷!何况还有封地的刁民,不少人都要上京告御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 朱樉冷漠地看向对方,“你是觉得,我们父子之情,比不得几个贱民的性命?” “来本王的封地行商,那他所卖商品,就属于本王!” “杀了他又如何?不过是抛尸荒野罢了,本王还怕小小的御史不成?” 商人难以忍受疼痛,直呼道:“我……我等是宁王麾下商队!王爷与我家殿下,本是兄弟,何必如此?” 听闻此人是朱权麾下,朱樉当即大怒,亲自夺过烙铁,赫然戳向商人!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秦王府护卫,眼中都有些不忍。 “混账!朱权,一个嫔妃生得小杂种,凭什么跟本王称兄道弟!” “你以为本王会怕他?将此人给我剁碎了喂狗!” “我倒要看看朱权,他敢为你这贱民报仇么!” 手下护卫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平日里欺负封地百姓,也就罢了。 如今这商人,已经表明了身份,若是王爷还要动手,岂不是故意与宁王交恶? 如今大明境内,谁不知道宁王威名? 一时之间,第四大塞王,盖过了其他三位塞王的名头。 至少秦王朱樉,在塞王名声本就声名狼藉,瞬间沦为了垫底的存在。 贪财好色,大兴土木。 导致封地内,军民困窘,以至于卖儿鬻女。 更被朱元璋斥责为“不晓人事,蠢如禽兽”。 偏偏蠢货往往不自知,朱樉直接虐杀商人,根本未将朱权放在眼里。 “朱权,本王高兴,叫他一声十七弟!不高兴,便骂他是小杂种!” “他能奈我何?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给本王看?都给我笑!” 朱樉疯狂的举动,令一众手下,都担心受怕。 “此等暴虐之人,苦了西安百姓!” —— 大宁。 第一批外出的商队,已经尽数归来。 这一趟,使得大宁净赚一万两白银,成本甚至不足一千两。 唯有前往西安的商队,仿佛失去了音讯。 宁王府众人推杯换盏之际,朱权却放下酒杯,默默来到后堂。 “殿下,我等已经得到消息,杀死行商之人,便是秦王朱樉!” 天门蛊雕,一向嬉皮笑脸,如今却面色严肃,“这等畜生!他将商人以炮烙之刑虐杀,简直令人发指!” 第364章 不晓人事,蠢如禽兽 与大明的其他藩王相比,朱权身上,有种江湖侠客风气。 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 这也是弗朗吉传教士,以及哈桑部落愿意归附的原因。 “殿下,息怒啊!” 郑潇在一旁,劝谏道:“秦王乃三大塞王之首,还是太子一奶同胞的兄弟,不可鲁莽!” 熟悉朱权的人都清楚,这位宁王殿下的性格,从来不是吃亏的主。 哪怕己方损失了二三百人,都要闹得鞑靼鸡犬不宁,更别说秦王朱樉杀了他的手下。 夏原吉和杨士奇相视一眼,作为新来的幕僚,他们还不敢轻易发言。 杨文则腰悬宝刀,等待着宁王的决定。 闷不做声,保全大局。 还是冲冠一怒,找秦王算账? 无论哪一种做法,都有其道理,也有其弊端。 前者将会寒了人心,部众们觉得宁王害怕秦王,以后去到秦王的地盘做生意,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可若是兴师问罪,就说秦王朱樉如今是宗人令,位高权重,还是除了太子以外,最年长的藩王。 此事容易震惊朝廷,引得一些列发酵。 “五百朱雀,随本王前去西安,拜会秦王!” 朱权昂首离去,郑潇还想再劝,却被铁铉拦住。 “郑大人,忍气吞声,不是我们宁王府的作风,你若是再劝,恐怕会激怒殿下。” 铁铉微微一笑,仿佛去找秦王算账,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平安,瞿能,杨文!” “末将在!” “随本王前去,兴师问罪!” —— 北平,燕王府。 探子很快将宁王策马离开的事情,禀告给朱棣。 “嗯?藩王可不能擅自离开封地!十七弟并非鲁莽之人,可有消息传出?” 朱棣可不相信,朱权会故意触怒父皇。 哪怕是朱樉和朱棡,因为在封地胡作非为,也曾被父皇训斥。 “殿下,听闻秦王之前虐杀过售卖琉璃瓦的商人。” 朱棣摇头苦笑,“本王这位二哥,生性残暴,他做出这等事,不足为奇。” 等等! 朱棣看向手下探子,疑惑道:“你说是琉璃商人?十七弟不会去兴师问罪吧?” 道衍和尚口诵佛号,笑道:“王爷,但凡知道轻重者,都不会因为一个商人,去得罪藩王。更何况是兄长。” 换做别人,朱棣肯定不会怀疑道衍和尚的话。 但此人是朱权,是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懂轻重的大明宁王! 君不见,也速迭儿如今留学大明;鬼力赤被打得退避三舍,眼看着宁军开采盐池,却毫无作为? “老和尚啊,你不了解十七弟!他,不知道轻重!” 朱棣深吸一口气,“来人,为本王披甲,前去西安府,尽快调集一千燕山铁骑!” 朱樉真被朱权砍了脑袋,那特娘可就笑话大了! 更何况秦王,晋王与燕王,三人可有利益相关,不可坐视秦王被砍! 众人不解,朱棣已经带着张玉,朱能前往西安! —— 西安府。 路入桑干塞雁飞,枣郎年少有光辉。 十六朝古都,如今是秦王朱樉的封地。 可见朱元璋对次子的期望,将三秦重地交给他来打理。 虎父犬子,朱樉明显是条恶犬。 秦王贪财,便有了连年收取军民金银财帛,导致军民陷入困窘,以至于卖儿鬻女。 秦王府门口,三百名走投无路的百姓,双膝跪地,哀求着此地的藩王。 “王爷!我们真的没有银子了!您每年都大兴土木,我等真的没钱了!” “请王爷绕过我等,减免今年赋税!老头我已经卖了三个孙儿了,呜呜呜!” “天杀的秦王!你弄得三秦之地,民不聊生!我等活不下去,你也别想好过!” 愤怒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对朱樉进行口诛笔伐。 反观他们口中的“暴君”,如今却在逗弄笼中鹰雀。 “外面,缘何聒噪?惹得本王的小雀,不愿啼叫。” 朱樉一脸不悦之色,看向手下亲兵。 “王爷……百姓们活不下去……特来王府门前求饶,请王爷停止收征收金银。” 亲兵不敢多言,上一个这般说话的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 “哼!一群贱民!本王大兴土木,还不是为了西安府的门面?” 朱樉不屑道:“倘若我这个秦王,失了面子,他们这些贱民,也会被其他藩王笑话!” 说罢,秦王朱樉直接走向王府正堂! 百姓们口干舌燥,跪得膝盖生疼。 生来如草芥的命啊,唯有利用这等最不值钱的方法,妄想博取统治者的同情,来换取一家老小性命! 那些碎银子,可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根! 谁若是抢了他们的根,百姓便会拼他的命! 朱樉戏谑地看向一众百姓,笑问道:“你们,对本王有意见?本王兴造宫殿,是为了自己么?” “本王,身为太子之下,最年长的皇子!理应拥有最巍峨的宫殿!” “本王数三声,不退者,斩!” 一己私欲,民不聊生! “三!给我杀了这些贱民!” 一声刚落,秦王府的士兵们,已经抽出了战刀,他们已经忘了,当年为何而战! 洪武大帝驱逐鞑虏,从来不是为了,让他的儿子去欺负别人! 可惜,秦王朱樉,早已忘记父兄教诲,更辜负了太祖苦心! “暴虐之王!你不得好死!” “我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秦王,我会拉你进入十八层地狱!” 一名老者,拼死冲向朱樉,这是他为人最后的尊严。 唰! 寒光一闪,人头落地! 老者死不瞑目! “哼!汝等贱民,也配跪在本王面前?” 朱樉拂袖而去,留下四个字:“死不足惜!” 《太祖皇帝钦录》:秦王樉连年着关内军民人等收买金银,军民窘逼,无从措办,致令将儿女典卖。 朱权率军五百,踏入西安府,却听到城中百姓,无不哭泣,更看到幼童被放入箩筐之中,等待商贾购买。 “这……就是秦王封地?” 瞿能紧握长枪,眼前的一幕,令这位将军动容。 “晋王封地,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安叹气道:“藩王,可不都像宁王殿下这般,与民同乐,军民同心!” 朱权正欲开口,却看到一队士兵,挑着百姓的首级,正在城中巡视。 “作乱者,已被秦王殿下斩杀!” 第365章 秦王?擒王! 百姓痛哭,首级林立,朱权见到此情此景,再也忍受不住。 “让朱樉,滚出来见我!” 怒发冲冠,只为素不相识的百姓! 西安府的兵将,显然被这声怒吼吓了一跳。 在秦王的封地上,还没有人这般猖狂! “尔等何人?竟敢在西安府大放厥词!” 唰! 瞿能二话不说,已经挺枪而去,秦王军中一员裨将当即杀来。 二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武将,瞿能甚至没有动用武器。 两人战马掠过,瞿能轻舒猿臂,便将此人抓获! “此人,可曾伤害百姓?” 朱权询问,只看到万千西安府百姓,已然跪在地上,高呼:“请将军为我等做主!” “都他妈给本王站起来!不许跪!” 朱权沉声怒喝,一众百姓已经看到瞿能逞凶,只得遵照吩咐起身。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此人可曾伤害百姓?” “将军!大人!大爷!饶命啊!属下都是听从秦王殿下命令……” 朱权轻轻挥手,瞿能会意,抽出腰悬战刀,将那裨将直接斩首! 杨文只觉得浑身颤抖,秦王朱樉的人,说杀就杀? 痛快! 整个大明,谁特娘不知道,西安府的百姓,最是水深火热! 只因摊上了朱樉这等暴虐藩王! 秦王兵将,虽然常年跟随朝廷主力北伐,可一般担任吃软怕硬的角色。 只能打顺风局,开局就被瞿能拿了一血,这等场面,他们真没见过! “朱樉,给本王滚出来!” 朱权再次仰天长啸,整个西安府仿佛都被吼声所震! 秦王府众人,手持长枪战刀,如临大敌! 明明他们在城中,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却不敢轻易对朱权发起进攻! —— 秦王府。 朱樉只觉得心神不宁,不过是杀了几个贱民,他怎会因此受到影响? “王爷!大事不好!” 斥候召集前来,跪地禀报道:“有五百兵马,进入西安府!如今斩了我军一员裨将,叫嚣让王爷去见他!” 一群废物! 朱樉愠怒道:“本王对这群贱民,只有一个要求!按时交银子,缴足朝廷赋税!结果他们呢?骂本王是暴虐之人,还怪本王动刀?” “不成器的废物,本王到要去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朱樉身披甲胄,手中一把凤嘴刀,威风赫赫,三大塞王没有一个是寻常角色。 你可以鄙视朱樉的人品,却不能忽视他的实力。 西安府的百姓们,尽数跟在朱权身后,不知情者,还以为是一方豪杰发动叛乱。 任谁也不想背叛大明,这个给了中原汉人尊严的王朝! 可是,老百姓们已经活不下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活不下去,那边只有造反! “朱权?我还道是哪方豪雄,原来是十七弟啊,哈哈哈哈!” 朱樉不屑一笑:“父皇有令,藩王不得擅离封地!你这是违逆朝廷政令!” “来人啊,将这逆王拿下!” 恶人先告状! 百姓们担忧不已,没想到替他们做主的,会是宁王! 在西安府,秦王刻意引导之下,朱权的口碑可谓是差到了极致! 如今却是这位口碑悬殊的藩王,为了西安府百姓站了出来。 “朱樉,你还真是恶人先告状。” 朱权冷笑道:“父皇还说过,让我等藩王以百姓为重,不可滥杀!” “汝杀我部下,祸患百姓!令西安府军民困窘,以至于卖儿鬻女!” “汝等有个面目,待在这藩王之位?” 放肆! 朱樉震怒,手下两名偏将,赫然出手,杀向朱权。 秦王出战,西安府的兵将们,有了主心骨。 唰! 寒芒一闪而过,乱发如狮鬃的平安,大槊横扫,已经将两名偏将斩于马下! “企图刺杀宁王者,死!” 平安! 朱樉有些后悔,他怎么忘记了,朱权身边有这等猛将! “平保儿,你不过是我朱家养的一条狗!” “本王与朱权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出面?” “给我滚!” 朱樉盛怒,已经拍马上前,意欲斩杀平安! 对待平安而言,朱樉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他这个义子终究是臣! 亢! 势大力沉的一刀,凶狠地劈向平安,却被后者手中大槊,轻松格挡。 反倒是朱樉被震得虎口发麻。 “朱权!你一介庶出,也敢前来对本王兴师问罪!” 朱樉大喝道:“你不怕我三弟,四弟,前来讨伐?” 朱权冷笑一声,“你在封地胡作非为,御史弹劾,若不是大哥求情,你早就被父皇砍了脑袋!” “如今,你非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如若父皇和大哥,知道你欺压百姓,也会如本王这般!”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朱权弯弓搭箭,直接射向秦王! 手中并非利箭,而是飞石! 没羽箭! 砰! “秦王小心!” 身边亲兵护驾,却被一枚飞石射中肩膀,疼痛之下,翻身落马。 朱樉没想到,以往被他轻视的朱权,如今已经成长到这等地步! 他那五百赤甲,犹如地狱修罗恶鬼,倘若两军开战,吃亏的绝对是他的兵马! “二哥!十七弟!不可鲁莽!” 城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朱樉大喜,“四弟!我在这里!老十七不顾兄弟之情,竟然想要将我擒获!你快来相助为兄!” 蠢货! 朱棣心中暗骂,他此番前来只为劝架,可不想跟朱权发生正面冲突。 别看他待了一千燕山铁骑,但远远地看向五百赤甲朱雀,饶是大明燕王,心中也犯怵! “何人,敢动我二哥!” 又一声怒喝,赫然是晋王朱棡! 朱棣显然不能自己前来,无论如何也要将朱棡拉下水。 三位塞王共同进退,哪怕事情拿到了朝廷,他们也有话说。 父皇总不至于,将他们三人一网打尽吧! “老十七啊,你还是太年轻。” 朱棣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朱权,你敢动我二哥,今日我便让你出不来西安府!” 朱棡与朱权在凤阳演武结下的梁子,如今正好可以清算。 “哈哈哈哈!” 朱权放声大笑:“昔日我为皇子,你们三个是藩王,就因为大宁之地,屡次做手脚!” “今日我等皆为藩王,本王还会让着你们三个不成?” “平安!随我擒王!瞿能,给你三百朱雀,挡住晋王,燕王!” 诺! 西安之战,一触即发! 第366章 朱雀赤甲,燎原三秦 因为一群贱民,与同为藩王的兄长动手,当真值得? 在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眼中,朱权的行径简直与竖子一般。 在燕王朱棣眼中,却多了一份欣赏,唯有民心所向,方能成就王者! 二哥朱樉在西安府的行径,众兄弟早就有所耳闻。 之前父皇朱元璋,就因朱樉的残忍行径,想要撤销其藩王,还是太子朱标苦苦相求,才让朱樉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得到赦免的朱樉,没有回头是岸,反而变本加厉。 上次因为御史弹劾,才被父皇发现。 那便从御史入手,但凡御史前来,西安府表现出一副欣欣尚荣的模样。 城中百姓安静祥和,该配合秦王出演,他们唯有遵从一条道可走。 御史走后,天下太平,秦王依旧鱼肉乡里,祸害百姓。 这才有了那宁王,怒发冲冠,西安府擒王! “上,给本王拦住他!” 有了晋王和燕王助阵,朱樉自然不怕眼前的十七弟。 哪怕对方,已经成功指挥北伐,更成为宗室仅次于燕王的名将。 “朱权,现在滚回你的封地,本王还可以视而不见!” 朱樉一刀挥砍而去,嘴上说的轻松,确实招招致命。 即便斩杀朱权,也是对方前来自己的封地挑衅,闹到父皇处,朱樉也是占理的一方。 “朱樉,你暴虐无常,可将西安百姓当做子民看待?” 朱权冷哼一声,舞动长枪,一点寒芒先到,但凡挡在其身前的士兵,无一不被戳中胸口而亡! 好俊的枪法! 杨文心中感叹,随后又觉得自己仕途坎坷! 来到宁王府第一仗,没去打草原鞑虏,反而与秦王刀剑相向。 再看瞿能已经率领三百朱雀,赫然挡在晋王与燕王面前。 “殿下刚才叫平安随他擒王,却唯独将我晾在一旁。” 杨文心中感动,这是朱权故意让他置身事外,不想让他蹚浑水。 一日入宁王府,我便是殿下属官,倘若做了墙头草,以后还有何面目示人? 杨文狠心,直接策马冲向了秦王军队,“奉宁王殿下之名,前来擒王!” 大将擒王胆气豪,腰悬秋水吕虔刀。 宝刀出鞘,石破天惊,但凡有人敢靠近宁王者,皆被杨文无情斩杀。 “好小子,还以为你这厮怕事,打算作壁上观!” 平安一头乱发,张狂乱舞,只要不是与朱棣兵戎相见,管他面对秦王还是晋王? 朱樉心惊胆颤,显然没有想到,大宁的兵骁勇善战,他麾下士卒,根本不是对手! “三弟!四弟!你们快来助我!” 无奈之下,朱樉果断向两位兄弟求救。 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大明宗室之中,难得的猛将。 瞿能面对二人,却不慌不忙。 “晋王军势两千,燕王只带了一千兵马。” 得益于夏原吉的加入,武将们的数算也好了许多。 “我麾下有三百赤甲,每个人杀十人,就能够取胜!也不算很难!” 瞿能笑了,只是那笑容,却令晋王朱棡有些胆寒。 朱棣眉头深锁,那等模样,他在平安身上见识过! 那是面对强敌,但求一战,不求生死的猛将本色! “平保儿已归十七弟所有,奈何又添此人?” 朱棣并未选择直接动手,劝说道:“瞿能!十七弟胡闹,你身为大宁左护卫指挥使,非但没有劝谏,反而跟随其来到西安府,该当何罪?” 瞿能不以为意,还以为对方要发起冲锋。 “来都来了,总不能一仗不打。” “你们二位谁先上?” 旁边没有宁王压制,瞿能方可一显。 “算了,二位王爷一起吧,某还要护卫宁王左右。” 晋王本就心烦意乱,又听到秦王求援,二话不说发起了进攻! “杀!” 大同战兵挥刀杀来,镇守边关多年,晋王的士兵善战,尤其以步卒为世人称道。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三百浴火重生的朱雀! “同为边军袍泽,不可下杀手。” 瞿能话音未落,已经率先冲杀而来! “好一个瞿能!其武勇,不亚于平保儿!” 朱棣盛赞道:“与马上,能开强弓,每发一箭,都能避开士卒要害,这比射杀对方还要难!” 张玉和朱能同样技痒难耐,他们也想知道,是燕军的武将更强,还是宁军的武将更盛!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瞿能身先士卒,引得三百赤甲跃跃欲试! 冲锋而来的朱雀,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浓厚的血腥气! “这……他们的甲胄并非是染料,而是血!” 张玉脱口而出,身为北元降将,他很是熟悉血腥味。 “沐浴敌人之血的战甲,难怪有如此煞气!” 朱能感慨道:“即便是我燕山铁骑,想要拿下这些士兵,也并非易事!王爷,我等是否要上前帮忙?” 朱棣抬手制止,他也想看看,十七弟如今的本事! 赤甲所过之处,必见敌人鲜血! 让朱雀只伤人,不杀生,实属难得。 可事关殿下安危,朱雀也只得助阵,三百铁骑冲杀而来,却有千军万马之势! 面对蒙古铁骑,尚能抵挡的大同战兵,如今却被朱雀赤甲震慑! 箭,彗星袭月,无人能挡! 枪,游龙潜水,所向披靡! 将,大明瞿能,落月神弓! “晋王,站在此地别动!” “你能耐我何?” 嚣张跋扈惯了的朱棡,才不会理会瞿能的警告。 嗖! 寒光闪过,箭矢赫然射下了晋王头盔的红缨! 好俊的射术! 朱棣心中盛赞。 张玉朱能相视一眼,换做是他们,谁能抵御瞿能这一箭? “再靠前一步,我认识晋王,手中宝雕弓可不认得!” 瞿能此言一出,朱棡咬牙切齿,他身为亲王,竟然被朱权麾下武将威胁! “好!” 朱棡转身看向朱棣,“四弟,你真要袖手旁观,看二哥被朱权那小崽子欺负么!” 蠢货! 朱棣心中暗骂,既然来了,那便试试十七弟的兵马! “瞿能将军,本王得罪了。” “王爷,请!” 瞿能于马上淡然一笑,早就听说燕王善战,今日终于能够见识! “燕军朱能,诚邀瞿能阵前单挑!” “怕你不成?” 瞿能大笑一声,策马而出! 第367章 单骑擒愍王 朱能身为燕军武将的佼佼者,一向能征善战。 手中大刀,不知斩下多少鞑子头颅,令燕山铁骑威名远扬。 大明的敌人,一向以北方鞑虏为主,朱能一直在北方作战,勇武早已被人称道。 瞿能则不然,之前一直在沐英麾下,与西南的土司番兵缠斗,武勇还未响彻大明。 两人相见,都有一份将遇良才,棋逢敌手的惺惺相惜。 只是,总有人要当别人的垫脚石! 朱能率先出手,用刀的武将,胜在力量,胜在一鼓作气! 这一刀,携雷霆万钧之势,犹如天上降魔种! 可惜,遇到了人间太岁神! 瞿能不慌不忙,手中长枪潇洒挥出,枪尖与大刀碰撞在一起。 朱能惊讶于对方的力量,竟然不弱于自己。 瞿能则纳闷不已,这一枪没能使得对方退后。 双方第一招试探,都对互相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朱能不敢大意,用刀的武将,不擅长打持久战,尤其是大刀沉重,旨在三招破敌! “吃我第二刀!” 风雷滚动,力劈华山! 这一刀,相较于之前一刀,更为迅猛! “朱能的武艺,又精进了不少。” 张玉由衷感慨,他的年纪太大,已经难有进步,好在儿子张辅,年轻力壮,以后定能好生辅佐燕王! “四弟,手下有如此良将,真让为兄羡慕!” 朱棡由衷感慨,无论是瞿能,还是朱能,都将成为大明未来的顶级战将! 再看他与二哥朱樉麾下那些个歪瓜裂枣,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 亢! 朱能沉重的一击,再次被瞿能格挡! 朱棣皱眉不止,“张玉,上去帮忙!” 二打一,可是令己方不齿的行为,张玉却清楚,燕王这是怕朱能有失!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三刀过后,惯用大刀的武将,便会陷入与对方五五开的局面。 倘若面对武艺高强如瞿能,甚至还有翻车的风险。 熟悉己方战将的朱棣,不容爱将有失。 “两个一起?甚好!甚好!” 瞿能张狂大笑,挥舞手中长枪,以一敌二,没有选择防守,而是大开大合的进攻! “朱能!老子刚才让你两招,现在连本带利拿回来!” 趁着张玉拍马未到,瞿能手中长枪寒芒绽放,如暴雨梨花,疯狂杀向朱能! 枪势迅疾,令人眼花缭乱! 朱能持刀格挡,却不曾想,身体数处,已经被长枪刺伤! 原来面对平安时,众人也没有这般狼狈,殊不知平安都是让这他们,没有用出全力。 唯有面对瞿能,强如平安也不敢大意,两人才是真正的对手与袍泽! “张玉助我!” 朱能抵挡不住,瞿能枪式暴雨梨花过后,便是长枪如龙,以力破力! 接连猛砸而来的长枪,使得朱能虎口崩裂,双臂发麻,显然已经抵挡不住。 “瞿能,休得猖狂!” “能管住我的,除了宁王殿下,便是当今皇上,你特娘算什么东西!” 亢! 瞿能顺势一枪横扫,直接将张玉连人带马,打得后退数步。 “百战骁将!” 朱棣双眼放光,只恨瞿能已经名将有主。 朱棣不想将事情闹大,他清楚如果四方混战下,到时候没人能逃脱父皇的责罚。 唯有将冲突,限制在宁王和秦王的争斗,他与晋王不过是来劝架,至少有功无过。 “瞿能,你我双方都停手,还是看看十七弟那边吧。” 燕王开口,瞿能自然要卖个面子。 “我家殿下,擒王如探囊取物!” 此时的朱权,还不知道自己的爱将,已经替他吹了牛b。 整个人深陷秦军围攻之中。 聪慧如他,同样清楚,不可将事情进一步闹大,否则引起内乱,父皇和大哥的面子上可过不去。 宁王选择单骑冲阵,命令杨文率领两百赤甲为其压阵。 看到朱权一个人冲过来,本来惊吓过度的朱樉,再次拥有了自信。 “一个人也敢冲过来,你当自己是常十万不成?都给我听令,擒获宁王者,赏黄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况且是朱樉手下的兵将,平日里跟着朱樉欺男霸女。 他们又不是当地的军户,会遭受朱樉的欺压。 如果朱樉是一头恶虎,那这些士兵就是他的爪牙! “谁敢阻我!” 朱权振臂一呼,两名刀盾兵,不知死活想要利用盾牌,挡住朱权坐骑。 砰! 战马一跃,双蹄践踏而去! 盾牌崩裂,两名不自量力的士兵,被朱权身下战马无情践踏而死。 人中龙凤,当如是也! 但黄金千两,足以令人失去理智,不断有秦军士兵前来寻衅。 手中长矛,想要刺杀朱权坐骑。 咔嚓! 朱权抽出手中战刀,赫然劈砍,令众人无功而返。 “滚!” 一声怒喝,胆小的秦王士兵,吓得赶紧退回阵中。 朱权身为大明宁王,自身又武艺超群,压根无人赶来挑战。 刚才还大放厥词的朱樉,如今只能躲在人群中瑟瑟发抖,全然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嘘!你们莫要作声,本王从南门出逃,等我到了应天,定要向父皇告状!” 朱樉蹑手蹑脚,躲在人群之中,想要偷偷溜走。 只是没走几步,便感觉到脑后生风,只因部下们都主动让开一条路,令朱权轻松寻找到了逃跑的秦王。 轻舒猿臂,擒王阵中。 “朱樉,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朱樉狼狈不堪,低声道:“十七弟!大家都是兄弟,何必为了一群贱民,将事情做绝?” 西安府的百姓,见到朱樉被擒,一个个振臂欢呼。 “杀!杀了这畜生!他就藩这些年,我们就没过上好日子!” “鱼肉百姓,横行乡里,此人死不足惜!” “请宁王殿下,为我等做主啊!” 噗通!百姓跪地,痛哭流涕,“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朱棡只觉得天昏地暗,“一群废物,连二哥都没法保护!” 朱棣并不吃惊,若是朱权连这等实力都没有,父皇会让他坐镇大宁,充当大明第一道防线? “十七弟!有什么话,还是当着父皇的面说清楚,不可妄动私刑!” 朱棣好言相劝道:“听四哥一句劝,莫要鲁莽行事!” 砰! 朱权松手,被擒获的秦王重获自由,百姓们眼中闪过失望神色,没想到宁王与秦王不过是一丘之貉! “哈哈哈!十七弟,做得好!咱们还是兄弟,走走走,本王在府中设宴……” 唰! 话音未落,却看寒光乍现,朱权愤然拔刀! 第368章 割发代首,押解应天 唰! 寒芒一闪而过,晋王朱棡大怒:“竖子,安敢如此!” 燕王朱棣心惊肉跳,早知道老十七是个混不吝的性格,谁知他却对二哥朱樉拔刀相向! “十七弟,我错了!不要啊!” 性命危在旦夕,秦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直接哭嚎求饶。 可惜刀剑无眼,朱樉一头飘逸长发,已然被斩断! 朱权刀指短发,冲着一众百姓躬身行礼。 “诸位父老乡亲,秦王朱樉,鱼肉乡里,草菅人命,以我大明律令理应斩首示众!” “可惜,本王没有处置宗亲的权力,割发代首,先给诸位一个交待!” “本王会亲自将其押解应天府,接受三司会审,还三秦百姓一个公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在古代割发代首,可不像如今找托尼随便一句“理短点”。 朱权这般行径,虽然没有要了朱樉性命,却是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朱权!” 朱樉咬牙切齿,曾经被他看不上的嫔妃之子,如今却已经能够当众羞辱与他! 单骑擒王,割发代首,好一个张狂逆王! 朱棡破口大骂:“朱权!你因为这些个贱民,就对二哥做这等事情!” 唰! 朱权懒得与对方斗嘴,只是将战刀横在朱樉脖颈处。 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再哔哔,我就砍人! 朱棣心中暗笑,好一个心思活络的老十七! “二哥,多年欺男霸女,鱼肉乡里,这回确实啄了眼!” “你去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老十七?” “真当鞑靼跟瓦剌是纸糊的不成?” 朱棣上前一步,劝道:“三哥,十七弟。我等塞王乃自家兄弟,岂能因为小事,导致兄弟不睦?送到三司会审,闹得动静太大了吧?” 此言一出,晋王朱棡自然点头同意,谁都知道平日里朱樉是个什么德行。 若是三司会审,但凡与百姓接触,朱樉做的那些个坏事,肯定会被抖搂出来。 “二哥是宗人令,咱们宗室除了大哥以外,还要依仗二哥。” 朱棣笑道:“不如十七弟准备一桌宴席,给二哥赔个不是。以后二哥要善待百姓,切不可再让百姓寒心。” 朱樉小鸡啄米似的的不停点头,这里终归是他的封地。 待到朱权一走,谁还能保护这群贱民? 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秦王说了算。 “晋王,燕王。” 朱权并未以兄弟相称,反而称其爵位,“此非家事,乃国事也。” “大哥当年,曾经替朱樉求情,他才能坐稳藩王宝座。” 眼看朱权六亲不认,更是直接问向一众百姓。 “汝等告诉本王,朱樉该不该抓,该不该被大明律问罪!” 一众百姓,多年以来,忍受的屈辱,全都在此刻迸发。 “抓秦王,审朱樉!” “抓秦王,审朱樉!” “抓秦王,审朱樉!” 山呼海啸,震耳欲聋,民怨如海啸,民愤似山崩! 晋王朱棡不敢想象,西安府的百姓,竟然恨二哥到了如此地步! 燕王朱棣再次暗骂朱樉愚蠢,这下可好,老十七民心所向,即便是闹到应天府,那些个受心学影响的清流,肯定会对朱樉口诛笔伐! “来人,带走!” 前一刻,还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如今却沦为阶下囚。 “将朱樉断发,悬挂于城楼之上!” 朱权大手一挥:“押解应天,出发!” 事情闹大了! 朱棡与朱棣相视一眼,只得亲自跟随,希望这一路上,为朱樉求情,大事化小。 —— 武英殿。 老朱总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以往有刘伯温常伴身边,他还能问问那老神棍。 只是此刻,斯人已去,徒留空悲切。 “标儿,你别说,老十七成亲以后,确实比以前稳重了不少。” 兴许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洪武大帝也会夸赞他的逆子。 朱标淡然一笑,“父皇,十七弟本就博学多才,是我朱家的千里驹,而是您对他期望过高,要求严格罢了。” 哼! 老朱轻哼一声,佯装不悦道:“你啊!跟你娘一个样,就知道宠着这些个小崽子!” “老十七多立战功,咱能亏了他不成?这不,蓝丫头,徐丫头,都赐婚给他了。” “就连药王堂的凌丫头,还是咱这张老脸,让人家去给他做了妾室。” 父子二人难得斗嘴闲聊,一众阁臣也识趣离开。 李善长离去之前,心中暗道:“太子的班底,已经十分完善。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带着家人老小,前去大宁咯!”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李善长感念朱权恩义,哪怕不去做官,帮宁王殿下看看孩子,也是极好! “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啊!” 蒋瓛一声惨叫,打断了正在闲聊的帝王父子。 跟正欲离开的李善长撞了个满怀,本来要离开的李善长,只得再次回到武英殿。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老朱训斥道:“何事?北边的鞑靼找死,还是西边的瓦剌插标卖首?” 大明国力强盛,老朱自然不惧边陲强敌。 朱标轻笑道:“指挥使莫要着急,安南来犯,还是吐蕃作乱?孤以为,父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之间,便能平定叛乱!” 蒋瓛心里苦,每次有这等苦差事,为何都是他来禀报? 他朕恨不得,皇上身边能有位宦官! “回皇上,回太子爷,都不是……” 都不是? 老朱这次彻底纳闷,四周强敌,都没来作乱,那特娘有什么大事不好? “有屁快放!” 老朱忍不住催促,蒋瓛这才深吸一口气,“皇上!宁王殿下以五百兵马,突袭西安府,将秦王殿下擒获,割发代首,悬于城楼!” “如今宁王正押解秦王,向应天府而来!” “此事惊动了晋王和燕王,那二位殿下也紧随其后!” 啪! 朱标手中的茶杯,直接落地摔了个稀碎。 老朱起先震怒不已,刚夸了那逆子,结果就把他二哥给抓了? 可转念一想,抓的是谁? 一直口碑不好的朱樉! “可知,是因为何事?” 蒋瓛有苦难言,锦衣卫遍布全国不假,可朱樉是谁? 皇上的次子,大明宗人令,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 蒋瓛哪敢得罪对方,以至于宁王为何抓了秦王,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废物!” 朱元璋虎目微睁,“让他们都滚过来见咱!” 帝王一怒,蒋瓛,李善长双膝跪地,不敢抬头。 朱标无奈苦笑,“二弟啊,你为何要招惹老十七?” 第369章 朝堂争辩,例数罪状 应天府。 朱权再次回到江南水乡之地,却没想到是押解朱樉。 朱樉被剥了蟒袍,身着素服,看向朱权的眼神,充满怨毒之色。 偏偏三弟朱棡,有心无力,以他的大同战兵,欣然无法与老十七的五百朱雀赤甲相比。 四弟朱棣,才是最狡猾的那一位! 燕山铁骑之强悍,可谓是人尽皆知,可朱棣却偏偏当个和事佬,尽量避免与朱权发生冲突! “这……这不是宁王殿下么?当日殿下就藩,我等还前来相送呢!” “那位掩面之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那二位是晋王与燕王,被押解的不会是秦王吧!” 你才王八,你全家都是王八! 朱樉本想训斥无知贱民,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因为贱民,才被老十七抓来应天府? “诸位百姓,还请让路,本王有要事在身。” 朱权抱拳行礼,朱雀紧随其后,肃杀之气,蔓延开来,让百姓们直觉让开一条大道。 “老十七,若有这等赤甲上万,足以纵横天下。” 朱棣一脸艳羡之色,这三百人装备着火铳,长枪,以及弓箭,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再看他的燕山铁骑,还只是以冲锋陷阵为主。 燕王殿下并不清楚,朱雀还有其他想不到的装备,例如地雷火、击贼神机石榴炮。 朱棡心中忐忑,不由地看向哥哥朱樉,谁知道这位二哥,在封地里干过什么离谱之事? 却见朱樉给了个放心的眼神,听到朱权要将他押解应天府后,朱樉的次妃邓氏,便开始动手脚,尽量掩盖朱樉在封地的胡作非为。 届时,口说无凭,锦衣卫到此,又无凭无据,朱樉就可以在朝堂反咬一口,让皇上惩治朱权。 朱樉算盘打得响亮,任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坐以待毙的秦王,随时准备反戈一击。 “老十七,为兄劝你一句,现在大事化小,咱们一起被父皇骂一顿,还来得及。” 朱樉狡黠一笑,“如若闹到了朝堂之上,三司会审,你我都要吃不饱兜着走!” 骑乘在战马上的朱权,直接选择了无视对方的提议。 天下初定,父皇为了与民休养生息,推行“军屯”以解决粮食问题,就是为了减轻百姓赋税压力! 可朱樉倒好,在封地内胡作非为,连带着父皇都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 “此乃国事,并非家事。秦王不必再开口。” 朱权冷漠回话,随后径直走向皇宫方向。 奉天殿。 群臣林立,所有人都紧绷着弦。 有门路的大人们,都已经知道,宁王生擒秦王,割发代首,押解应天而来。 藩王之间,闹到了这等地步,可谓是相当少见。 平日里,喜欢叽叽喳喳上奏的言官们,如今集体沉默,不敢多说半句废话。 詹徽则与杨靖对视,后者摇头,表示并未受到消息。 不仅群臣一头雾水,连两位当事人的父亲,洪武大帝朱元璋也不知道老十七发什么神经,将秦王押解应天而来。 “宁王当真嚣张,此役不仅惊动朝堂,且事关三位塞王。” 李景隆位于武官之列,嘴角冷笑,“无论如何,此番都算是兄弟相残,惹得皇上不悦。” 四位塞王到! 随着锦衣卫通报,群臣打起十二分精神,正主来了! 朱权一席青衫,亲自压着身着素服的朱樉。 朱棡与朱棣身披甲胄,随后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 四位塞王整齐划一地跪拜于堂下。 洪武大帝虎目微睁,却并未开口,四人只能一直跪在地上。 养尊处优的朱樉,只觉得膝盖酸痛。 朱棡,朱棣,朱权三人常年征战,却是没有半点不适。 “你们还真给咱长脸啊。” 老朱开口,声音不大,任谁都能感觉到皇帝的愤怒。 “逆子!长本事了?” 皇帝拿起奏折,直接丢在朱权头上,后者纹丝不动。 “把你二哥当贼抓?那天是不是把咱也抓了,这龙椅让给你坐啊?” “儿臣不敢。” 朱权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不过父皇说对了一半,儿臣确实在抓贼。” 你! 老朱火冒三丈,还敢顶嘴! 不过正如老朱所想,肯定是朱樉这厮有错在先。 知子莫若父,别看朱权性格混不吝,但你若不去招惹他,宁王绝不会率先出手。 秦王朱樉就不一样了,简单而言,此人昵比小人,荒淫酒色,肆虐境内,贻怒于天。 “父皇!儿臣冤枉啊!” 朱樉当即恶人先告状,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道:“十七弟凭借其个人喜恶,违反父皇之令,前来儿臣封地,二话不说,便直接动手杀了儿臣的护卫,还割了儿臣的头发啊!” “呜呜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臣心中有愧,我是反抗,反抗,再反抗!最后还是不敌十七弟,这才被生擒!” “倘若今日十七弟因为个人喜恶能抓儿臣,来日岂不是连皇帝都要抓吗!” 好一个偷换概念,白马非马! 朱权心中冷笑,身为驻守边疆的塞王,这位二哥实力不济,嘴皮子功夫却了得。 轻而易举地将其罪名甩了个一干二净,反咬朱权因个人喜恶,擅自擒拿同宗,更有可能威胁皇权。 朱樉这是吃准了父皇的性格,准备以此先下手为强。 朱标有些踌躇,两边都是他的兄弟。 朱樉,一奶同胞,两人从小长大,自然情深义重。 朱权,更是其一手带大,兄弟之情,恩若父子,也不为过。 “你闭嘴!” 朱元璋一声怒斥,打断了朱樉,反而看向朱权。 “老十七,告诉咱,为何抓你二哥!” 朱权躬身行礼,语气严肃道:“儿臣顾忌兄弟之情,便不该抓二哥。” “但为了大明江山,不抓二哥,天理难容!” “朱樉其人,罪状有三!” 朱权之音掷地有声,朱樉却有些心神不宁。 “其一,连年着关内军民人等收买金银,军民窘逼,无从措办,致令将儿女典卖。导致民不聊生!” “其二,土番十八族人民,父皇千方百计安顿抚恤,方得宁贴。朱樉出征,却将他有孕妇人搜捉赴府。如此扰害,将人夫妇生离,仁心安在!此乃败坏我军名声!” “其三,征西番,将番人七、八岁幼女掳到一百五十名,又将七岁、八岁、九岁、十岁幼男阉割一百五十五名。未及二十日,令人驮背赴府,致命去处所伤未好,即便挪动,因伤致死者大。” 三项罪名,无一不在令大明江山倾颓! 天怒人怨,朱樉冷汗直流,情急道:“父皇!他胡说,这些都是朱权胡说八道!” 第370章 帅位易主 朱樉的一桩桩罪名,被朱权尽数说出。 整个朝堂为之震动,谁不知道朱家并非王侯将相出身,来自于贫苦百姓。 也正因如此,百姓们才会对老朱报以爱戴之情,可到了自己的儿子朱樉,却变成了祸害百姓的恶蛟! “父皇!这些都是朱权胡说八道啊!他这是诬陷孩儿!” 朱樉嚎哭不止,正因他了解父皇,才清楚这些罪状的重要性。 倘若属实,以老朱的脾气,加上马皇后早已去世多年,不砍了他才怪! “大哥!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因为朱权一面之词,就认为弟弟我有罪啊!” 朱樉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唯有大明太子爷求情,他才能够挽回一条狗命。 朱标怒目圆睁,他本就宽厚待人,更是继承了父皇那份对百姓的仁爱之心。 乍听朱樉这般祸害封地百姓,大明太子爷恨不得直接拔剑砍了对方! “请陛下息怒!” 李景隆当即一步跨出,跪地劝谏道:“秦王殿下,过错肯定有,但罪不至死!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秦王戍守三秦多年,正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直接定罪,微臣以为并不公平!” 这段话说出,朱棣甚是满意,李景隆开口,算是开了个好头。 他本就属于勋贵宗亲,还拥有战功,为朱樉求情,才不会被群臣反噬。 一群清流官员,对朱樉自然恨之入骨,他们都出自寒门,知道老百姓在元廷治下,日子过的有多苦!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开立新朝,能够挺直腰杆活着,却遇到了朱樉这等丧心病狂的畜生。 可惜,朱樉会投胎,他是朱元璋的儿子,是皇帝的儿子! 李景隆算是亲戚,才有资格开口,其余官员谁能擅自干涉皇帝的家事? 太子朱标犹豫不已,他已经给过秦王机会,多次些书信劝说,嘱咐他在封地一定要善待百姓。 可惜啊,全被朱樉当成了耳旁风。 “朝堂之上无家事,唯有国事。” 朱元璋一双虎目,扫向一众官员,“既然是讨论国事,卿等为何不发一言?” 朱樉闻言,顿时面如土色,父皇已经将此事提升到国事的程度! 这是要严惩不贷! “臣,詹徽以为,秦王虐待封地百姓,十恶不赦,理应惩处!” 作为太子朱标的人,詹徽必须表明立场,“然,秦王戍守边疆有功,可留其性命,以观后效!” 朱标轻舒一口气,詹徽不愧是吏部尚书,知道如何体恤上意。 不惩处朱樉,难以面对西安府千万百姓。 但若是斩杀朱樉,身为亲哥哥,朱标肯定不愿。 詹徽只得想了个这等法子,让皇上与太子两边都满意。 “父皇!儿臣戍守三秦,抵御蒙古鞑子,还跟着朝廷大军远征!” 朱樉咬牙道:“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反倒是朱权,他不顾兄弟之情,更违反父皇命令,前来封地擒我!” “朝廷抓人,儿臣不敢不从!可他朱权凭什么抓我!” 朱樉恶向胆边生,既然已经留下了性命,那便竭尽全力反咬朱权。 “父皇!二哥所言甚是!朱权同为藩王,且是我等弟弟,有何资格抓拿二哥!” 朱棡在一旁帮忙说话,两人瞬间将矛头对准朱权。 朱棣则乐得看戏,朱樉留下性命,以后不敢胡作非为,这对他来讲,才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朱权,父皇定会降下惩罚,如若任由这小子胡作非为,下一个被擒的是晋王,还是他燕王? 洪武大帝起身,已经过了耳顺之年的他,双目有些浑浊,平日里需要眯眼看人。 “你们觉得咱老了?” 朱元璋走进朱权,冷笑道:“欺负咱老眼昏花?欺负咱看不见你们在封地的所作所为?” 啪! 沉稳有力的一巴掌,直接扇在秦王朱樉脸上。 “咱这双眼,即便看不见,也能分得清忠奸善恶,是非因果!” “你在封地大兴土木,役使军民在宫中建起亭台池塘取乐,与那奸妃(次妃邓氏)在其中折磨宫人取乐,简直是不晓人事,蠢如禽兽!” “在宫中常滥用私刑,割去宫人的舌头,将宫人埋于雪中冻死、绑在树上饿死、用火烧死!你以为咱什么都不知道?” 一桩桩隐秘罪状,被老朱尽数说出,朱樉瞬间脸色铁青,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以为蒋瓛掌管锦衣卫?哈哈哈哈!” “锦衣卫是咱的眼,你们在封地做了些什么,咱都一清二楚!” 啪! 老朱再次掌掴朱樉,后者被打的脸颊肿胀,“咱让你娶了王保保之妹,你却将她软禁,每日喂些坏掉的果子?” “为了讨好那奸妃,专门派人出海收买珠翠,使百姓家破人亡。” “你做的很好,很好!” 朱樉整个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却听到父皇的第一道谕旨。 “奸妃邓氏,逾越无礼,迷惑秦王,赐白绫一条!” 赐死! 朱樉闻言,整个人瘫软在地,随即抱住朱元璋的大腿,不停求饶:“父皇!儿臣知道错了,请您莫要杀了爱妃!没有爱妃,儿臣可怎么活啊!” 滚! 老朱一脚踢开朱樉,丝毫不顾亲子之情。 “秦王朱樉,荒淫无道,失信于民,留在应天府,以观后效!” “太子朱标,代朕巡视关陕,查明秦王言行!” 朱元璋一连串的命令,群臣可谓是猝不及防,唯有朱樉呆若木鸡。 朱标也只得领命,对二弟朱樉而言,能保住性命,已经实属不易! “宁王朱权,检举有功。” 朱元璋虎目微睁,看向他疼爱的小儿子,“然,擒拿兄长,有违人伦!” “革征北大将军一职,由燕王朱棣暂领!可有意见?” 群臣愕然,宁王大义灭亲,为朝廷挽回声誉,结果却落得个丢掉北伐帅位的下场! 蓝玉紧攥双拳,女婿待遇不公啊! 沐英低头不语,十七弟,终究是太年轻! 朱标正要开口,却听到朱权咧嘴一笑:“儿臣没有意见,只求陪伴在太子身边,一同巡视关陕,请父皇答应!” 说罢,朱权叩首三次,朱元璋怎么不知,小儿子受了委屈? 唉! 痴儿! “准奏!” 朱元璋摆了摆手,结束了这场闹剧,“将朱樉,押解到宗人府,面壁思过!” 燕王朱棣嘴角轻笑,谁能想到,北伐帅位竟然轻易获取? 第371章 虎为百兽尊,龙为天下先 尘埃落定,朱樉伏法,西安府百姓终于能够摆脱这位秦王。 帅位易主,朱棣闷声发大财,成了朱权与朱樉争斗中,最大的赢家。 朱权对此,却并未在意。 于公而言,燕王朱棣的军事才能,值得信赖,并不会输给北元鞑子。 于私而言,单骑擒王,押解应天,朱权对得起三秦百姓,对得起为他效命的商人,更对得起天地良心。 再次来到文华殿,朱权到不客气,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 “臭小子!” 朱标上前,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头。 “此事,你做得对!倘若任由二弟胡作非为,百姓们岂不以为我朱家男儿,与鞑子一般残暴不仁?” “三人成虎,以讹传讹,势必会动摇我大明民心。” 朱标宽慰道:“此事,你理应上奏朝廷,或者写信给为兄,岂能自作主张?” 长兄如父,朱标语重心长地教诲道:“这下满意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北伐帅位,也被父皇给撸了!” 朱权却不甚在意,笑道:“挂帅非我意,但愿北疆平。” 你啊! 朱标笑着又忍不住去抚摸弟弟的头,“怎么想起来,陪着孤去巡视关陕?” 朱权心跳加速,只因他险些忘记了历史节点! 如今,已经是洪武二十四年,距离大哥身亡,还剩下一年! 这一年,正是朱樉祸害百姓,被父皇知晓,随后召回京城。 由朱标巡视关陕,只是这一去,大明太子爷的身子,却是一年不如一年,更于洪武二十五年,撒手西去,留下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 朱权已经就藩,难有机会陪在大哥身边。 大明宁王却清楚,只要留在应天府,大哥便绝对安全! 只是离开了应天府后,那便不一定了! 无论是江湖草莽,亦或是别有用心的野心家,都会瞄向大明太子爷! “我借此机会,正好陪大哥巡视。有铁铉主政,杨士奇辅佐;平安,瞿能,盛庸,杨文练兵戍边;夏原吉抓财政民生,大宁定会越来越好。” “只要保证大哥平安巡视关陕,再回大宁不迟!” 朱权打定主意,即便朱标怎么劝说,他都要留下。 “还不是就藩数月,就想念大哥!正好父皇责罚,我就当个护卫,陪着大哥一起去咯!” “呸!臭小子!” 朱标笑骂道:“在你眼中,孤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还不滚回封地,好生为大明百姓戍守边疆?” 太子爷,摆明了是要赶人。 只是宁王开启了厚脸皮模式,笑道:“父皇都答应我了,大哥还赶我作甚?难道要违逆父皇不成?” 臭小子! 朱标笑骂一句:“都学会狐假虎威,拿父皇压孤了?带你去便是!此番前往关陕,孤欲轻装简行,深入实地,看看百姓们的生活状况!” 不好! 朱权心惊胆颤,即便带着军队,朱权都怕一路上大哥有危险,更别提轻装简行! “大哥,不可!您的安危重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行得正,从未压榨过百姓?天下万民,焉能负孤?” 朱权心中咯噔一声,只能叹气,“好,臣弟会随太子爷一路走到底。” 啪! 朱标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道:“这才是孤的好弟弟!” —— 宗人府。 朱樉跪倒在一众列祖列宗面前,不断忏悔。 “知道咱为何留你一命?” 端坐一旁的朱元璋,身边只有最为信任的二虎。 “父皇,是想让儿臣返回封地,继续为大哥守护国门。” 朱樉心如死灰,尤其是老朱一道旨意,赐死邓氏,更是让他心灰意冷。 “你是咱的儿子,咱当然不忍心杀你!” 朱元璋叹气一声:“但你做的那些事情,天怒人怨!若不惩处,我朱家有何威信,治理天下百姓?” 朱樉跪地不起,只是口中吟诵: “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 “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饶是老朱闻言,心中也颇为难受,朱樉吟诵此诗,何不是抱怨父皇无情? “虎为百兽尊,龙为天下先!” 洪武大帝忍住眼眶泪水,“我大明江山,若想千秋万世,就要为天下人的榜样!”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其他朝代是摆设!” “但在咱这里,就是铁律!不杀你,就是让你戴罪立功!以后你在朝中俸禄,尽数革除!” 说罢,朱元璋拂袖而去,二虎只能紧随其后。 朱樉却摇头苦笑:“四弟,你说过,这首诗能让父皇回心转意!为何父皇反而拂袖离去!老四,你骗我!” 走出宗人府,感受着月夜微凉,朱元璋却困意全无。 “二虎,你说,咱是不是对老十七不公?” “他为了咱和标儿,才去擒了老二,成为了众矢之的!” “可咱要安抚其他儿子,只得让他受这份委屈!” 说到此处,老朱再也忍不住,长吁短叹,“若老二,他有半点良心,事情都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等地步!” 二虎并未说话,只是陪伴在洪武大帝身边。 他是皇帝的影子,身随影动,护卫皇帝,义不容辞。 他是皇帝的爪牙,深渊地狱,帝王之命,在所不辞。 只是二虎看到皇帝如此哀伤,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咱想了,金陵繁华,江南水乡,容易迷人眼。” “咱不妨迁都西安,正好让标儿前去查探。” 老朱早就动了迁都的念头,不是应天府不好,而是太好了! 尤其是南宋那些皇帝,自从来到了金陵,便失去了进取之心。 老朱不想让他的子孙后代,偏安一隅,他要让儿子朱标,成为唐太宗李世民那般超越开国皇帝的雄主! “皇上,迁都之事,非同小可,何不在朝堂上,与群臣商讨?” 二虎轻声道:“况且宁王殿下,如今正在朝中,正好听听他的意见。” 提起朱权,老朱脸上不由地泛起笑意,“唉!痴儿!此番苦了他,咱要想办法补偿他才是!” “你去吩咐御膳房炒两个菜,咱要跟那逆子喝两杯!” 二虎苦笑道:“皇上,您年事已高,本该休息才是……” 何况,今日之事,对于老朱这把年纪而言,实在是太过刺激。 “滚蛋!咱还没老!让标儿和老十七,直接来武英殿!” 第372章 大明江山,利在海洋 武英殿。 深夜被召见,朱标与朱权,还以为父皇有什么要紧事。 却看到几盘佐酒小菜,腌制兰花豆,加上一盘鸡爪,以及腌肉,便是洪武大帝最喜欢的下酒菜。 “父皇!儿臣还以为是何事!” 朱标语气中有些责备和关切,“御医说过,您要少饮酒,不过吃这些腌制之物!” 老朱一双虎目瞪得溜圆,不悦道:“凌丫头!咱的儿媳上次给咱号脉说了,酒要适量喝,能够活血助眠!你是太子不假,可你不是医者!” 朱权这才发现不对,凌月奴为何能找上大宁,原来是父兄从中作梗。 “您让十七弟评评理!自从弟媳妇说过那句适量饮酒后,您那天晚膳不喝上几杯?” 眼看被长子揭穿丑事,老朱当即改口道:“今日不一样!咱为老十七回来高兴,也为老二犯事难过!喝上一杯,没问题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朱标哪里敢说不? “父皇说的是。” “哈哈哈!来来来,咱给标儿倒上酒!老十七,赶紧把杯拿过来!” 老朱就像一个“教唆”儿子贪杯的父亲,这一刻他终于能和两个儿子把酒言欢,将天下事放在一旁。 “好喝!” 老朱开心地像个孩子,已经痛饮三杯,“你不知道啊!自从你去大宁后,你大哥管咱管得严啊!” “咱晚上就只许喝三杯!多一杯都不行!” 说罢,老朱挤眉弄眼,眼神疯狂明示朱权,赶紧为其斟酒。 朱权笑着为父皇斟酒,“父皇,儿臣敬您一杯!” 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朱标摇头苦笑:“你们二位,还真是父子情深!” 老朱笑着喝了酒,随即直入主题。 “老十七,江南风光虽好,咱却以为,不如中原之地!” “元朝定都大都,此地咱相不中!距离漠北太近,一旦北方防线有变,都城便容易被攻破!只可作为前线壁垒,不可作为都城。” “还是三秦之地,十朝古都西安,合咱的心意!本来咱想将金陵作为封地,补偿给老二!” 朱元璋痛饮一杯,只是这杯酒,为他那不成器的次子! “谁知他竟这般对待封地百姓!咱即便是迁都,恐怕百姓也会不满!这才让你大哥前去视察关陕!” 听闻父皇有意迁都,朱权不由地思考起来。 无数后人,为大哥朱标的死,感到忿忿不平。 除了是得位最正的太子外,还有无数遐想。 只要朱标不死,朱棣是否敢造反,还是未知数。 朱棣没有继位,后世便不会出现“瓦剌留学生”,战神朱祁镇这等奇葩。 大明也不会由盛转衰,更不会有修仙二人组,嘉靖与万历这对祖孙。 更不会有阉宦把持朝政,任由朝堂党政,乌烟瘴气。 致使魏忠贤,东林党直流,祸乱大明江山! 更重要的是,朱标不会迁都北平,大明的中心还在南方。 有一种可能,早早地萌发资本主义萌芽,将发展重心由陆地转移到海洋! 如果,朱标没死…… 朱权一时之间,想的如神,竟然连父兄的话语都没有听到。 “十七弟?可是因为今日之事烦忧?” 朱标宽慰道:“你擒拿二弟,是为了大明江山,并非是私人恩怨,父皇和大哥都不会怪你。” 朱元璋也开口道:“标儿说得对!朱樉这兔崽子,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你!咱若是知道了,也会这般惩治他!” 朱权突然抬头,吓了父兄一跳。 “父皇!大哥!不可迁都!” 朱元璋皱眉不止,他本来希望这个小儿子,能够出言支持自己。 也好跟朝堂上那些个臭丘八争论,可谁知朱权竟然带头反对。 “可是因为迁都耗费钱粮?” 朱标笑道:“二弟在西安建立的寝宫,可不比应天府的差呢!只需要稍微扩建,便能够直接使用,无须大兴土木。” 朱权摇头,起身冲着父兄躬身一礼。 老朱和朱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能让朱权如此重视,肯定不会是小事。 “父皇,一位君主是否为贤君,从来不会因都城而改变!” “六朝古都金陵,也有宋孝宗赵伯琮这等英主!” “十朝古都长安,也会出现唐僖宗这等昏君!” 朱权直言道:“金陵龙盘虎踞,父皇天命所归,紫金山登基,这是上天所赐!” “如今南方经济,已经超过北方!我大明迁都北方,分明是一种倒退!” 听闻此言,老朱把玩着酒樽,陷入沉思。 太子朱标同样默然不语,考虑着朱权的话。 “我大明开市舶司,与海外诸国贸易,能够带来无尽财富,使得天下白银,尽归我朝!” “倘若迁都西安,整个重心将重回北方,再次回到封禁海域,闭关锁国的状态。” “航海技术,日新月异!弗朗吉人,已经能够先来扶桑,再东渡我大明!” “倘若我朝固步自封,待到弗朗吉人掌握了更先进的航海技术,用坚船利炮打开我们的国门,那便是不一样的光景!” 朱权的话,掷地有声,在老朱与朱标脑海中不断回荡。 老朱听到弗朗吉人,已经抵达了扶桑,很是惊讶。 想当年,马可波罗抵达大元,可谓是九死一生。 如今弗朗吉人,竟然已经能够顺利东渡。 “当年鄱阳湖海战的船,可不能荒废!告知船工,给市舶司造最好的商船!” 老朱一声令下,“若有不长眼的海盗前来,直接给咱撞翻了他们!” 朱标随即问道:“父皇,那到底迁不迁都?” 老朱显然没有了喝酒的兴致,随口道:“迁都与否,全看你以后了!咱这一朝,不迁!” 老朱开口,朱标面露喜色,迁都相关事宜巨大,肯定会劳民伤财。 大明太子爷,巴不得百姓不再被折腾,能够安居乐业。 “父皇,儿臣也不迁!就像十七弟所言,儿臣要将重心放在南方,放在大海之上!” 回想到此处,朱标皱眉道:“十七弟!你给孤坦白从宽,当年你是不是这般教了允炆和允熥,才让这两个兔崽子,张罗着要当海盗!” 朱权赶紧为父皇斟酒,避免大哥的目光。 “父皇!您想啊,咱们的商船太大,如果不小心碰到了花花草草,顺便捡点遗落的货物,是不是很合理?” 老朱痛饮一杯,很是满意道:“说得对!顺便捡点货物,那不叫抢!” 第373章 燕王辞行,筹备北伐 北平,燕王府。 朱棣远在应天府,众将的主心骨,自然是道衍和尚。 一身黑色僧袍,少了些慈悲为怀,更多的是杀伐果断。 “善!” 道衍和尚结果书信,大喜道:“王爷听从吾之计策,并未插手宁王与秦王的争斗,反而被皇上委以重任,担任征北大将军!” 北伐帅位! 燕军众将,一个个面露喜色。 “老和尚!以后咱们燕军,就是北伐主力,咱们也能封狼居胥!” 丘福大喜,蓝玉当年有多威风,众将可都是看在眼里。 “北伐事小,与各军将领结实,方是大计。” 道衍和尚口诵佛号,笑道:“还有更好的消息!咱们那位太子爷,要离开京城了!” 什么! 太子离开京城? 众将愕然,道衍和尚却不搭话,而是转身离去。 “老和尚,你再跟咱们说两句啊!” “是啊,大师别走,我等还不知道太子离开京城,算什么好消息!” “大师留步,再喝杯茶啊!” 僧推夜下门,道衍和尚来到一人房中。 “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杀。每次见到你,在下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一人头戴南华巾,身着道袍,一缕长须,更是仙风道骨,遗世独立。 “袁珙,你不必激我,当日你为燕王相面,就注定了要留在燕王府。” 道衍和尚笑道:“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矣。” “这可是你为燕王殿下相面,得出的结论!贫僧没想到,机会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袁珙遥望天空星辰,随即掐指一算,皱眉道:“紫薇西出,太子要离开京城?” 道衍和尚甚是满意,都说和尚道士,同样是冤家。 可道衍却对袁珙十分敬重,后者能一直留在北平,也是道衍想为对方谋一份前程。 “你算的甚准!咱们大明的太子爷,若是整日留在皇宫,贫僧即便想要算计他,也不得而终。” “倘若离开京城,以贫僧的本事,无论是江湖草莽,还是鞑虏逆贼,都会尽快收到消息。” 听闻此言,袁珙破口大骂:“道衍!你这是弑君恶行,祸乱天下之举!” “倘若太子离世,皇位便会引发争端!天下在此陷入战乱!你这病虎,该杀!” 这番话说在别人脸上,估计早就生气,道衍和尚确实面带笑意。 “甚好!天下不乱,某哪有机会施展一身抱负?” “贫僧师从鬼谷一门,不谋生死,不谋富贵,只谋天下!” “贫僧说过,要为燕王戴上那顶白帽子!” 袁珙气得浑身发抖,道家讲究无为而治,他为人相面,更多的是想劝人从善。 一声相面无数,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为心直口快,说出了那句“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 这无疑让朱棣与道衍信心倍增,准备图谋大业。 “道衍!你以为江湖草莽,鞑虏逆贼,便能够杀得了真龙?” 袁珙所待得房屋,不见天日,更没有让他看到天象的机会。 刚才那一瞥,却让袁珙发现,暗淡的紫薇星,竟然有一丝生机。 只是袁珙这一次并未多嘴,这是他为大明太子爷,唯一能做的事。 “呵呵!太子,自然有他的死法。” 道衍冷笑道:“若是死于草莽之手,咱们那位万岁爷,岂会看不出来?” “袁珙啊,待到燕王登基,你便是功臣之一,贫僧先行一步。” 说罢,道衍和尚直接离开,袁珙再次待在了黑暗之中。 ——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朱权本以为,今日大哥叫他出宫,会去踏青赏花。 直到看见詹徽后,朱权立马明白过来,大哥这是要带他公事公办。 “巡视关陕,不急于一时。孤还要处理好政务,不至于让父皇太过疲惫。” 朱标笑道:“今日孤要带你去诏狱,倘若能为冤屈者翻案,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詹徽在一旁,劝谏道:“太子爷,您巡视诏狱,可莫要与皇上谏言!” “新朝初立,刑罚从严,更能震慑宵小之辈……” “微臣知太子爷仁义,古今未有法治,没有仁治,变成了暴秦二世而亡。” “未有仁治,缺乏法治,便会沦为西晋,缺乏进取之心,被异族取代。” 朱权闻言,心中暗暗称赞詹徽,不愧是大哥麾下的首席智囊。 以后有此人担任首辅,定能成为大哥得力臂膀。 “行了,孤知道了!” 朱标笑道:“詹徽啊,你就是爱说教!难怪你一去上课,允炆和允熥便要绕道走呢!” 詹徽不苟言笑,躬身行礼道:“微臣知罪!以后微臣事先绕着二位皇孙走!” 兄弟二人闻言,无奈摇头,这位詹大人,还真是耿直。 洪武一朝,牢狱频发,更有震惊历史的洪武四大案。 只不过在朱权的努力下,目前“蓝玉案”还没有发生。 “冤枉啊!我冤枉啊!” “太子殿下,请您让皇上饶我等一命啊!” “罪臣跟胡惟庸,真的没有关系啊!” 诏狱之中,这些个囚犯,不乏之前的达官贵人。 只因与胡惟庸勾结,空印案的徇私舞弊,以及涉嫌郭恒案的贪污,便被洪武大帝一并关押。 “给孤拿卷宗来!” 朱标见到无数经历酷刑的官员们,心中有些不忍。 锦衣卫哪敢怠慢,随即便奉上卷宗。 “有些人,罪不至死!” 朱标看向朱权,轻声道:“孤想要替他们,向父皇求情!十七弟以为如何?” 朱权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哥不可鲁莽!父皇严惩,现在并未杀害他们,便是杀鸡儆猴,给其他官员看!” “大明百姓,无不歌颂父皇惩治贪官!倘若大哥为他们求情,岂不是站在了父皇的对立面?这让父皇的面子,放在哪里?” “以臣弟之见,顶多让锦衣卫莫要用刑,让他们在牢狱暗度晚年便是。” 朱权可清楚兄长的性格,就看对朱樉的态度,便知道大哥的宽厚仁德。 可惜,法不容情,若连“法”都没有了约束力,那天下百姓,谁还会遵守大明律? “唉!” 朱标叹气一声:“也罢,孤不想看这些牢狱之灾,随孤离开吧!” 牢狱之中,一名狱卒目光惊诧,“道衍先生说过,太子一定会因牢狱之事,顶撞皇上,为何直接走了?” 第374章 护龙第一人 朱标,谥号“懿文太子”,得位最正的太子,没有之一。 若是没有英年早逝,皇位非其莫属,其他皇子没有一丁点染指的可能。 朱元璋爱屋及乌,无视了其他优秀的儿子,诸如燕王朱棣。 直接将皇位传给了隔代的朱允炆,无不说明对儿子朱标的父爱。 朱权脑海中,回想着关于大哥的生平,他竟然忘记了如今的年月! 洪武二十四年! 明年,将会是历史上,大哥朱标的死期! 至少从目前来看,大哥属于牙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的阶段。 压根看不出半点病症,为此朱权更是亲自为大哥把脉。 “十七弟,为兄知道你有个外号,叫做‘医王’!” 朱标无奈道:“可你大哥没病啊!你留下那套五禽戏,还有广播体操,大哥是天天都在练,没有一点懈怠!” 朱权依旧不放心,确定太子脉象正常后,这才放心。 “大哥,此次出行,你可确定好时间?” 巡视关陕,最好尽快进行,朱权可不想让大明太子爷在外面太久。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动摇的便是大明的根基! “瞧你那模样!孤还没出应天府,你便这般紧张。” 朱标笑着摸了摸弟弟的额头,“你小时候,偷偷溜出皇宫,都是孤帮你保密!” 大明太子爷狡黠一笑,“此番孤好不容易能出应天府,定要看看世间百态!” 朱权心中紧张,脸色更是变得铁青。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你那是什么脸色?” “大哥!” 朱权紧张道:“咱们还是尽快巡视关陕,然后回到应天府吧!朝中政务不断,总不能让父皇一个人劳累。” 抬出了父皇,朱标却依旧不为所动。 “莫慌!幸亏有你小子创立的内阁,即便是孤不在,也有李阁老他们帮忙处理政务。” 朱标看向窗外,开心道:“孤早就想去大宁看看!然后再巡视边关,知道军中将士过得如何。” “最后才是关陕百姓,二弟这些年肆意妄为,不知给百姓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孤向当着他们的面,亲自道歉!让他们清楚,朱家子孙并非都是二弟这般肆意妄为。” 身为一个太子,朱标要做的事,完全正确。 无论是巡视边关,还是体恤民情。 可朱权却害怕夜长梦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至少从目前来看,大哥的死必有蹊跷之处! 一个今年还生龙活虎的中年人,怎么可能明年就突然离世? “大哥,你要去哪里,臣弟都不反对。” “这才是孤的好弟弟!” 朱标话音未落,就听到朱权说道:“不过,一切护卫,都要由臣弟来负责!” 朱标无奈一笑,“你啊,已经是个藩王了!不回封地戍守边疆,跟着孤乱跑,像话么!” 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还有兄长对弟弟的疼爱。 “不打紧,大宁之地,文有铁铉,杨士奇;武有平安,瞿能,盛庸。” “即便鞑子率领十万精兵前来,臣弟也保证他们无法攻破防线。” “臣弟这就写信,调遣护卫前来!” 朱标见劝阻不了朱权,无奈只能答应。 “你这臭小子,还真是长大了!” 太子爷怀疑往昔,笑道:“以前,都是孤保护你!无论是父皇要骂你,还是其他兄弟欺负你!” “现在倒好,你要来保护孤了!” 朱权轻哼一声:“父皇骂不过我,其他兄弟欺负我?要不是大哥你拦着,我早就揍哭好几个!” 朱标:“……” —— 宗人府。 身为宗正的朱樉,每日都要跪在祖宗面前思过。 可惜,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朱樉完全没有老朱身上的责任感,以及马皇后的宽厚仁爱。 “你来此地作甚?” “王爷,我父好歹也是皇室亲眷,更是皇上的义子之一。” 来人笑道:“王爷在三秦之地,可不老实啊!” “王妃竟然擅自穿着皇后的凤袍!” “王爷的卧榻之处,更有五爪金龙,此乃逾越之举!” 听闻此言,朱樉跪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这件事,唯有他和次妃邓氏知晓。 哪怕邓氏被赐死,也会帮自己保守秘密,可其他人是如何得知? “皇上他老人家,心中的继承人,唯有太子一人。” 来人拍了拍朱樉的肩膀,笑道:“他老人家若是知道,秦王这般无礼,为了太子殿下顺利继承,可不会留任何隐患!” 王妃擅自穿着凤袍,秦王屋内摆放五爪金龙! 此事往小了说是逾越之礼。往大了说已经是谋反! “太子殿下,前去巡视关陕,您的王府可是重点搜查的地方。” 来人感受着朱樉的颤抖,一边说道:“我们呢,只需要将证据,原封不动地摆在秦王府中,你说跟随太子的宁王会如何做?” 朱权! 提起宁王二字,朱樉咬牙切齿,倘若不是这小畜生多管闲事,他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兄弟之情,当真不如几百贱民的性命重要? “说!你们要本王怎么做,才会帮我抹除证据!” 朱樉浑身颤抖,已经不敢再想。 此事被朱元璋知道,哪怕是亲父子,朱樉也唯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此等逾越,已经有威胁朱标地位的隐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那个自小便照顾他的大哥,还会为他求情么? “好!秦王是爽快人!只需如此……我们便会帮你抹除证据。” 来人轻笑道:“以后您还是秦王,我们还是亲戚。” 说罢,那人昂首离去。 “拜见大人!” “呵呵,不打紧,我只是来祭奠先祖,毕竟我母亲也是皇室众人。” 朱樉整个人,如坠冰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被人威胁,然后对自幼敬爱的大哥不利! “大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切都是被逼无奈!” —— 吕府。 吕鹰迎接了来人,满脸谄媚道:“大人!若当真如此,我那外甥,当真能够成为皇帝?” 来人轻抿茶水,不屑道:“皇上爱屋及乌!何况你姐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朱允熥年纪小,性格跳脱,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唯有你那外甥,有望成为太孙!” 第375章 北巡伊始,太子心境 暮夏时节,应天府依旧炎热。 头顶大太阳,百人卫队从大明皇城出发。 以太子爷朱标为首,前往关陕北巡的队伍,即刻出发。 武英殿内,老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善长啊,这是标儿第一次出远门,咱总是有些担心。” 彼时的老朱,还不知道大明太子爷不是直奔关陕,而是要先去大宁巡视关塞。 “皇上,有宁王殿下跟随,何况还有一百名大宁卫的强悍步卒保护。” 李善长深深作揖,笑道:“太子殿下定能安然回来。” 有李善长这番话,老朱心中底气足了不少。 “你啊,总是挑咱喜欢的说!” 朱元璋笑道:“猛卒起于行伍,宰相起于州郡!标儿前去历练一番,想必回来后,也能更好地执掌国家!” “咱老了,眼睛是越来越花!咱在想啊,等标儿回来以后,就把整个国家交给他!” “咱也去享享清福!去其他儿子的封地转转,俗话说得好,养儿防老嘛,哈哈哈!” 此时的洪武大帝,没有了帝王威仪,更像个唠叨的老人。 李善长笑道:“那皇上肯定要去大宁常住咯!宁王殿下为人至孝,且新奇物件不断,皇上肯定不会无聊。” 提起朱权,朱元璋不愿承认,轻哼一声:“咱才不去那逆子的封地!万一惹祸,还要咱帮忙收拾烂摊子!” “连他二哥都不放过,倘若咱干了什么不遂宁王的心意,连咱都要抓起来!” 李善长自然知道,老朱说的不过是气话。 气朱樉不堪大用,怒其不争。 身为皇上的次子,却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皇上息怒。” 李善长轻声道:“若任由秦王殿下肆意妄为,届时关中百姓民心不再。” “有心之人,一声令下,引起民变,我大明得不偿失!” “宁王殿下为天下,而殉私情!此乃天下万民,朝廷社稷之福也。” 李善长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咱自然不怪老十七!而是想起朱樉便生气!” “若他不是咱妹子所生,早就一刀砍了!” “咱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才留他在宗人府忏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及父子之情,以及已故的马皇后,洪武大帝才没有痛下杀手。 “咱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百姓的事,便是没有杀了老二!” 朱元璋说出这句话,心中一阵痛,他认为自己没有做好君父! 为君者,愧对三秦百姓。 为父者,愧对宁王朱权。 无过之人,遭受秦王朱樉的祸害,导致民不聊生,家破人亡。 有功之人,因秦王朱樉,丢掉了北伐帅位,更会被其他藩王孤立。 “皇上,宁王殿下会体谅您的苦心!” 李善长深深作揖,“您对天下百姓,做的已经够多了!” 再拜,洪武大帝已经眯着眼,在龙椅上睡着。 —— 从应天北上,便会抵达山东境内。 “洪武二十年,山东三府闹了灾荒。” 朱标骑乘马匹,只觉得大腿两侧酸痛不已。 身为万金之躯的太子爷,却依旧坚持。 “当年,若不是十七弟帮忙,恐怕朝廷拿出的四十万两银子,都未必够用。” 朱权没有居功,看向一望无尽的田地,笑道:“夏麦已经收获,今年也是个丰年!待到秋收,百姓们安居乐业,正是我等所愿也!” 农民们正在如火如荼地割麦子,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足客留鸡豚。 “给,水!” 顽皮的孩童,面对陌生人有些羞涩,捧着一碗水,来到了朱权面前。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小孩子却能凭借不能,去亲近他认为最安全的人。 “多谢小兄弟。” 朱权正要喝水,身为亲兵的陈石,当即劝说道:“殿下,还是先用银针检查一下。” 朱权摆了摆手,一饮而尽,笑道:“好喝!” 村民看到官差,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大人!且稍等片刻,俺家婆娘去蒸馒头了,马上就送过来!” “是啊!大人!若不是前些年,朝廷赈灾,我等都活不下去!” “我们都是种地的农民,没有其他本事,只能为国家多中些粮食!” 热情难却,朱标更是第一次与百姓们近距离接触。 身为大明王朝的继承人,看着百姓们由衷的小脸,大明太子心中泛起一丝骄傲。 “老丈,你们这些年,过得可好?” 太子爷毫无架子,接过农夫递上来的馒头就是一口,只觉得软硬适中,麦香浓郁。 “好!前些年那场灾害后,朝廷发放了名为土豆的良种!” “那玩意好伺候,产量还高!至少啊,俺们山东人,没再缺过粮食!” “对对对!我听说是位王爷送来的种子呢!有这等王爷体恤民情,咱大明岂能不强盛!”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都是些朴实无华的言语。 朱标却都听到了心里。 “徭役可沉重?” 提起徭役,百姓们默然不语。 “服徭役,是我等应该尽的义务,只要不去关陕之地,去哪里都好!” “对对对!听俺们村里的人说了,每次去关陕之地,都要留下遗书!” “那里的王爷,经常虐待民夫,然后说是鞑子进犯所为。” 朱标只觉得心头一痛,没想到二弟朱樉所作所为,已经到了百姓闻虎色变的程度! 连山东百姓,都知道关陕徭役之危险,更别说西安府的本地人了。 “大人!听说北方战事频发,鞑子一直不安生!” 一名壮汉抱拳道:“倘若需要我等匹夫,朝廷尽管下令便是!” 朱标有些动容,中原百姓怕死,却从来不畏惧死亡! 只要能为国家做出贡献,匹夫之死,也能重于泰山。 “你们不怕么?鞑子的刀锋利的很。” 李飞熊调侃道,“尤其是骑乘战马,迅如疾风,很容易就能砍掉脑袋。” 农夫们闻言,胆小者瑟瑟发抖。 “怕!但是我们打了,子孙后代便不用再打,不会再受鞑子侵扰!” “对!为了子孙后代,我们也不能怂!” “大人,您说是不是?当今皇上都不怕,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更不怕!” 朱标深吸一口气,起身收下百姓们送的干粮,随后躬身作揖。 “孤,会让边疆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第376章 大明绿林,天门唯尊 山东境内。 位于济南府的卧牛山寨,一直聚集着以单家为首的强人土匪。 “大当家!这笔买卖,若是做成了,便有黄金万两!” 作为山寨草鞋,负责刺探情报,寻找雇主的张大狗心情激动。 一万两黄金,足够山寨弟兄们金盆洗手。 下山以后,找个知冷知热的婆娘暖被窝,不比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好得多? “大当家,雇主隐藏姓名,我等要杀的人,只说是位世家公子。” 山寨首脑,白纸扇皱眉道:“佣金看似丰厚,却暗藏杀机!何况那边已经放出话了,绿林道上,但凡看到那骑红马之人,尽数退散!” 大当家单通看向一众弟兄,他外号“横眉虎”,一把朴刀出神入化。 在山东境内,也是小有名气的盗匪。 “绿林三十六路,七十二府的豪杰们,都收到了这份雇佣。” 单通手握朴刀,考虑道:“我等不过是讨个生活,可不能与朝廷对着干!” 大明虽是新朝初立,却对绿林山匪毫不留情。 但凡敢侵扰百姓者,杀无赦。 单通平日里也不以打家劫舍尾声,太平时代的土匪也讲究个和气发财。 平日里路过卧牛山的人,留下些买路财便是。 官府对这些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总不能赶尽杀绝。 “大当家,有人求见!” “带进来便是。” 单通坐在虎皮椅上,手中朴刀寒芒乍现,显得威风赫赫。 来人佩戴铁面,袖口上,赫然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 “原来是天门的弟兄,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单通表现的很是客气,绿林江湖谁不曾听说天门? 曾有东昌府的瓢把子,不将天门放在眼里。 结果第二日,便人头落地,无声无息死在居室中。 自此之后,天门便成了绿林道上的无冕之王。 为了确保朱标巡视顺利,朱权直接下令,警告各路绿林好汉。 “天门有令,从现在开始,不可拦路劫掠,违令者,斩!” 铁面人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这番霸道的措辞,也引得卧牛山众人不悦。 “这位弟兄!咱们在绿林岛上混口饭吃,不必做的那么绝吧?” 单通紧握朴刀,冷笑道:“朝廷的兵,咱们惹不起!同是绿林众人,谁怕谁!” 唰! 横眉虎果断动手,手中朴刀如猛虎利齿,撕咬向天门中人。 “人头,立威!” 寒芒乍现之下,铁面人果断出手,单通并未看到对方兵刃,只觉得喉头一甜。 整个人栽倒在地,脖颈处一道血线,宣布着从此世上再无单通。 一招斩杀! 铁面人指向白纸扇,“你,今天便是大当家,懂?” 惊慌失措的卧牛山众人,早已被眼前局面惊呆。 被他们视为高手的大当家,竟然挡不住天门中人一招! 不少人,甚至看不清对方兵刃! “懂!我等一定乖乖待在山寨,绝不会行拦路抢劫之事!” “善!” 铁面人闻言便欲离开。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白纸扇语气中带着惊恐,“阁下莫要误会,我是要告知山上兄弟,以后避免得罪您!” 铁面人突然回头,一众山匪当即如临大敌。 “天门,青龙!” —— 马足蹶侧石,车轮摧高冈。 一路向北。 大明太子爷,本以为会遇到不长眼的土匪。 也好向十七弟展示一手,修炼许久的五禽戏。 谁知这一路上,无论是宽敞的官路,亦或是狭窄的小路,都没有半个绿林中人的身影。 这可难为了太子爷,为了此次出巡,苦练了许久。 “十七弟,咱们马上就要到大宁了。” 朱标骑乘在枣红马上,笑道:“孤身为大明太子,将来即便能坐拥江山,却无法一览山河全貌,说起来岂不让人笑话?” 朱权不知如何劝慰大哥。 身为帝王,他们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却要被禁锢在皇城之中,甚至一辈子都出不去。 世人皆说江山如画,可大明的皇帝们,有几个亲眼看过自己的江山? “大哥,正所谓猛卒起于行伍,宰相起于州郡。” 朱权笑道:“若是以后皇室子孙,都能够北出塞外,看看真正的江山,想必会更加懂得珍惜!” 朱标身上已经多了一件披风,大明太子爷还不习惯漠北草原的朔风。 一望无尽的苍茫草原,这里生活着弓马娴熟的蒙古人。 哪怕分裂成鞑靼与瓦剌,他们依旧是大明潜在的威胁。 “十七弟所言甚是,将来孤的子孙,继承皇位之前,定要前来漠北历练一番!” “让他们知道,老祖宗打下的江山有多么不容易!” “让他们明白,大明的敌人是何等穷凶极恶,要想让大明江山千秋万世,便不能懈怠!” 说到此处,朱标瞭望远方,看到了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牛羊,以及放牧纵歌的牧民。 “十七弟,大宁城附近,怎会会有鞑子?” 朱标眼中带着一丝兴奋之色,终于到了太子爷一展身手的时刻! 想到此处,朱标紧握腰间悬挂的宝剑! “大哥且慢。” 朱权笑道:“大宁并非只有我中原汉家。除了蒙古人外,还有弗朗吉人居住在此处。” 朱标紧张不已,提醒道:“弗朗吉人?就是你说的那些,将来会化为海盗,劫掠各国的人?” 提起海盗,就不得不说两位皇孙。 如今整日除了应付黄子澄的功课外,便是研究大明海图。 “然也。不过现在他们,都是臣弟封地之下的百姓,同样是大明子民。” 朱权解释道:“蒙古人放牧,汉人种田经商,弗朗吉人则手工制造。各有分工,井井有条。” 朱标对大宁城,更加充满兴趣。 “走!带孤前去看看!” 大明太子爷挥舞长鞭,策马飞奔,直接来到城下。 “站住!想要进城,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守城士兵一丝不苟,检查着过往百姓的证件。 身份证? 朱标一脸懵逼,看向朱权,后者从容一笑。 “身份证么,就是我大宁城居民的凭证。” 只见守城士兵,手中拿着磁石,一旦证件出现吸附,便能顺利通过。 “此举是以防奸细混入城中。” “至于新入城的人,就要办理临时证件。” 朱权轻笑道:“走吧,大哥!臣弟带您入城!” 第377章 鞑靼不乖,一炮轰之 朱标一脸黑线,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证。 通过检查后,成功踏入了大宁城。 哪怕只有一个月,大宁城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旧的城墙,经过弗朗吉能工巧匠的努力,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四面城楼之上,都留巨大的圆孔,随时准备来犯之敌。 从售卖琉璃开始,前来大宁的商人越来越多。 其中不乏从朝鲜远道而来的客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本来略显穷酸的大宁城,已经成为了北方不可或缺的商业重镇。 客商的大量涌入,聪明如夏原吉,自然不会放过赚钱良机。 驿站被其改成了仓库,商人们存放货物,按天收费,童叟无欺。 至于空闲的房屋,则被夏原吉当成了客栈,用于出租给客商。 大宁城的银两,不断汇入,又流通向各地,乃至朝鲜。 “十七弟!你这大宁城,当真是让孤大开眼界!” 朱标看到县衙众人,站在路口中央,手中举起红牌和绿牌,赶到十分好奇。 “此乃红绿牌,用以指挥交通,不至于道路阻塞。” 朱权解释道:“红牌停,绿牌行。” 朱标暗自点头,别看这只是大宁城的一处小小改动,却能保证城中秩序井然。 随着商队的来往频繁,若是没人维护秩序,很容易造成道路阻塞。 “鞑子来了!诸位继续交易便是,不必惊慌!” “知道咯!大人赶快去赶走鞑子吧,可莫要耽误我等出货!” “哈哈哈!不听话的鞑子又来送死了?” 朱标闻言,心中激动不已,他终于能够目睹真正的战争! “十七弟!快!带孤前去迎敌!” 大明太子爷催促道:“鞑子前来劫掠,孤要向父皇所言那般,太子守国门!” 朱权无奈摊手,“大哥,其实大宁城安全得很,根本不必出城,便能轻松克敌制胜。” 朱标哪里相信,朱权只得带其到城楼之上。 负责戍守城门的正是杨文。 “见过殿下!” 杨文躬身行礼,只觉得宁王身边的中年人,与其有些相似。 “这是我大哥!” “噗通!” 城楼下整齐划一的鞑靼骑兵,没有吓倒杨文,倒是朱权的一句话,吓得杨文当场跪倒在地。 “见过太子殿下!” “嗯!平身!” 朱标看向城下鞑子军阵,万千军马整齐划一,那些人头戴毡帽,腰挎长弓,对城池充满了威胁! 亲临战场,才能感觉到肃杀之气。 朱标难以想象,父皇就是在刀山血海中,拼到了如今的大明江山! “你告诉孤,该如何迎敌!” 朱标表情严肃,可大明太子爷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只因大宁城的士兵们,未免面对鞑子也太过轻松! “回太子爷,只需打一炮即可!” “打一炮?” 朱标一脸懵逼,那守将莫非是在说笑不成? “是!自从我大宁城,出产琉璃宝器的消息传到了草原,这些鞑子见财起意,便守在城外,准备劫掠商人。” 杨文笑道:“为了保证商人们的安全,我大宁守军,自然义不容辞!” 朱标心中焦急,皱眉道:“那你倒是出城迎敌!留在城楼上,跟他们大眼瞪小眼不成?”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杨文尽快解决,莫要让太子殿下等的着急。 “准备!” 杨文高举令旗,城楼之上,预留的大孔,已经被腰身般粗壮的炮口塞满。 “射击!” 守军们瞄准了城下的鞑子骑兵,随后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轰! 巨大的轰鸣声,如同九天之上的玄雷劈下! 朱标双手捂住耳朵,更是被这一幕吓得半蹲身子。 二十门火炮同时射击,这威力可想而知,傻乎乎待在城楼下,等待明军迎击的鞑子骑兵,瞬间人仰马翻,留下尸骨无数! 战马悲鸣,鞑虏惨叫。 “行了,鞑子死的死,跑的跑,尽快去打扫战场!莫要耽误商人们出行!” 士兵们在杨文的命令下,当即打开城门,搜寻战利品,随后将鞑子尸体焚烧。 “十七弟!一个照面,便令鞑子灰飞烟灭!” 朱标兴奋不已,“这等兵器,若是给边塞城池,全都装备上,我大明何惧鞑子?” 朱权被大哥双手摇的有些迷糊,可见大明太子爷彻底被震惊。 火炮守城,自然得益于弗朗吉传教士的功劳。 别看传教士们,平日里发展信徒不行,可搞火器、筑城他们可是一把好手! 如今的大宁城,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别说鞑子试探性派来的两千骑兵,即便是成千上万,大宁城也浑然不惧。 琉璃宝器赚来的银子,除了用来支付军饷外,便被朱权投入到兵工厂中。 没错,正是盛庸梦寐以求的“兵部”,只不过大明宁王为其改了个名字。 “唉!若是这火炮,能够运用于野战便好了!” 朱标叹气道,他一眼便看出火炮的优劣。 杀伤力巨大,守城利器。 但在野外,却因为体型沉重,且需要提前布置,难以发挥作用。 “咳咳!大哥,不必如此激动!” 朱权直言道:“即便是野外遭遇,我大宁军人,也不惧鞑靼骑兵。” 宁军清理战场,可谓是轻车熟路,很快便有商人离开城池,将琉璃宝器售卖到大明四方。 “这……这就打完了?” “大哥若是觉得不过瘾,明天臣弟带您北征鞑靼?” 朱标被问得有些懵逼,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大明太子爷,没有完成跃马扬鞭,攻占王庭的梦想。 “咳咳!孤要兴起文治的同时,也不忘武功!” 朱标轻咳两声道:“待孤继位后,再与十七弟一起北伐!” 杨文心中激动,本以为宁王殿下,会因为擒拿朱樉之事,被皇上他老人家惩罚。 如今看来,咱大明的太子殿下,都亲自来参观大宁城! 可见宁王殿下,独守皇上与太子器重。 杨文兴奋不已,对留在朱权麾下,又坚定了十分决心。 “走吧,大哥,我带你去看看,使得大宁富裕的功臣!” 说罢,朱权扶着朱标,走下城楼。 兄弟二人来到了琉璃坊,执掌此处的正是夏原吉。 哪怕是宁王殿下来了,夏大人依旧自顾自地算账。 “三秦之地,百姓苦难,若是富户接济过当地百姓,可以给予相对折扣。” “北平之地,富户居多,可以适当提高价格!” “至于销往江南之地的琉璃器,样式一定要保持精美!” 夏原吉居中调度,俨然一副大管家的模样。 “夏大人,忙着呢?” “别闹!本官正忙着!” 工作狂,精打细算夏原吉,自然选择了无视宁王。 “咳咳,我大哥想见你一面。” “你大哥?” 噗通!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不跪,时辰未到。 跟在朱权身后的杨文,报以同情,“原吉兄,其实,在下刚才也是这般……” 第378章 大宁之地,卧虎藏龙 夏原吉幽怨的小眼神,看向宁王殿下。 坑爹坑儿子,还从未看过坑部下的! 您大哥是谁? 大明的太子殿下! 万一对方是个记仇的储君,以为自己对太子不敬,岂不是会给自己穿小鞋? 朱权则暗自偷笑,夏原吉才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 尤其是接受了琉璃坊后,夏原吉更是全身心投入其中。 琉璃宝器,销往各地的商业规划,也都是出自这位奇才之手。 “免礼。” 朱标宽厚仁德,岂会在意夏原吉刚才的“无礼”之举? 对方这般兢兢业业,可见十七弟得到了一位好臣子。 “臭小子!” 朱标抬起一脚,踢向朱权屁股,笑骂道:“有了琉璃宝器,竟然不孝敬父皇与兄长!却在这里闷声发大财?” 朱标的身边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明太子爷如此放松。 哪怕是面对皇上,太子爷也没有流露出这般天性。 “大哥放心,你离开之际,琉璃坊的工艺品,任你挑选!” “这还差不多!” 兄弟二人勾肩搭背,大笑着离开琉璃坊。 “杨文,你真不够兄弟!” 夏原吉不悦道:“太子殿下亲临,你怎么不提醒我?宁王是我的主君,随便一些倒是无妨,太子可是将来的皇上,礼仪不容有失!” 杨文一脸委屈,无奈道:“原吉兄,实不相瞒,刚才为兄我也是直接被吓得跪倒在地!” 听闻此言,夏原吉只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走!咱们跟上殿下!” “为何?原吉兄你不是还么有算完账?” 夏原吉狡黠一笑,“杨士奇那小子,自从跟了铁铉大人,可是臭屁得很!” “以殿下的个性,肯定会乐得坑部下!” 两人相视一笑,当即跟了上去。 宁王府内。 身为王府长吏司,铁铉可谓是操碎了心。 尤其是自家王爷,日常喜欢当个甩手掌柜。 除了练兵之事,不用铁铉费心外,事无巨细,都要由他亲自过目。 “胡汉杂居,乃是我大明城的特色,被嫌弃的那些色目人,也可以召入城中。” 铁铉奋笔疾书,笑道:“其实,在下亦是色目人后裔。” 铁铉的高鼻梁,显得尤为英俊。 杨士奇有些不可置信,低声道:“大人,若是再加上色目人,咱们大宁城可就是四族同城了!” “我中原汉家儿郎为主,其次是蒙古人,还有弗朗吉的传教士,以及色目人。” 杨士奇的担忧不无道理,铁铉笑道:“你想,哈桑部落提供了五千兵卒,解决了我大宁卫的兵源问题。” “弗朗吉的凯瑞教士,他们一行人,帮助我大宁筑城,钻研火器,培植农作物。” “每个来到大宁的人,都有施展才华的机会!色目人,天生都是精明的商人!” 铁铉早就做出了规划,笑道:“宁王殿下说过,一个强大的国家,绝非由一个民族组成,那样会太过狭隘封闭,就像隔壁的扶桑,朝鲜一般。” “唯有多民族,开放包容的国家,才能让大明屹立于天下之巅!” 杨士奇躬身行礼,“大人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 埋头苦读十年,不如名师调教一年。 跟在铁铉身边,杨士奇的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 铁铉如今,已经将简单的政务交给杨士奇去处理。 别看他年纪小,却总能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 “士奇,你有阁老之才,却不能骄傲自满。” 杨士奇闻言,整个人吓了一跳,“大人谬赞了!在下如今有幸在宁王麾下效力……” 铁铉轻笑道:“莫要妄自菲薄!说你有阁老之才的,正是宁王殿下!” “可见殿下对你寄予厚望!你更要严加要求自己,不可懈怠!” 杨士奇心中感动,宁王殿下不仅帮他赡养老母,更是给了他做官的机会。 “这份恩情,杨士奇哪怕是牺牲性命,都难以报答!” “胡说八道!殿下什么时候,让我等臣子牺牲性命?” 铁铉大手一挥,笑道:“来来来,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开垦荒地之事,可要提上日程了!” 朱标站在门外,听了铁铉与杨士奇的对话,惊诧道:“十七弟,你这麾下,当真是卧虎藏龙!” “铁铉之名,为兄早就听说过!倒是这杨士奇,如今并无功名,你是如何得到?” 朱权莞尔一笑,总不能告诉大哥,我是从《明史》里得到情报的吧? “有些人才,科举反而会限制他们的发挥。” 朱权搪塞道:“杨士奇此人,为人至孝,臣弟与其交谈,认为可以培养,便带到了大宁。” 朱标拍了拍朱权的肩膀,深感欣慰道:“为兄当时还想,你没有点名要朝中贤臣,是否会人手紧缺。现在看来,你小子早就心中有数了!” 听到门外嘈杂,铁铉当即开门。 “见过二位殿下!” 杨文和夏原吉紧赶慢赶,总算是没有错过这一幕。 两人心中期待,杨士奇得知眼前之人身份后,会否直接“噗通”一声。 三人一起来到了大宁,总不能让我们两个跪,你一人独善其身吧? 杨士奇见状,当即起身,他对宁王甚是敬重。 “臣,杨士奇,拜见殿下。” 躬身行礼,深深作揖。 “好!好一个英才!” 朱标盛赞道:“孤今日一见,十七弟有夏原吉,杨文,杨士奇辅佐,定能够戍守边疆,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杨文和夏原吉当场懵逼,太子殿下莫非是个“夸夸党”不成? 都把他们捧到这般高度? 噗通! 两人当即下跪,“臣,谢太子殿下夸奖!” 噗通! 当朝太子爷? 杨士奇只觉得膝盖一软,眼前可是未来的真龙天子! “臣,谢太子殿下勉励!” 听到屋内“噗通”一声,杨文和夏原吉露出满意的笑容。 太子朱标无奈一笑,“你们宁王府的人,总是喜欢搞这般突然袭击不成么?” 杨士奇眼神幽怨,他岂能听不出,外面两个损友的声音。 定是这两人吃了亏,这才前来看自己的热闹! “大哥,咱们借一步说话,商议一下巡视关陕的事。” 朱权瞪了一眼夏原吉和杨文,可怜杨士奇,前一秒还镇定自若,如今却如坐针毡。 “善!十七弟带路吧,正好孤也想见见三位弟妹。” 第379章 北巡关陕,风起云涌 草原王廷。 鬼力赤被朱权接二连三,打得如土鸡瓦狗般,在部落内威信大失。 “何人送来的书信?” 鬼力赤简直不敢相信书信上的内容。 “回大汗,我家主人,与您是朋友,而并非敌人。” 来人身着黑衣,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倘若顺利,大宁之地,将会变成您的牧场!” “我家主人也已经与瓦剌可汗约好,还请大汗考虑。” 猛可帖木儿,也会答应这件事么? 鬼力赤紧皱眉头,思考其中真伪。 若是真如对方所说,此事一旦成功,便能让大明短时间内,无法再抽出心思北伐,为草原赢得喘息之机。 尤其是朱权,更会被连坐,甚至会被当今皇上定罪。 没有了宁王的大宁之地,不过是一块肥肉罢了。 那里有草原内,难得能耕种的土地! 那里有令游牧民垂涎三尺的盐池! 那里还有水草肥美的牧场! 只要给鞑靼二十年,便能够重新培养出一支精锐骑兵! “好!本汗答应这件事了!” “善!大汗放心,接下来的事情,会由主人去安排。” —— 瓦剌王庭。 猛可帖木儿同样接到了邀请。 “书信的内容,本汗已经知晓。” 瓦剌可汗居高临下,此时的瓦剌,没有经历过鞑靼那般惨痛的毒打,部落众人还信心满满。 两年的时间,让他们休养生息,渴望与明军一战! 唯有猛可帖木儿自己清楚,速不台死的那叫一个冤! “本汗并非为了什么所谓的地盘,只为斩杀朱权,为速不台报仇!” 猛可帖木儿已经将朱权视为心腹大患,倘若能扰乱大明,岂不是锦上添花? “出兵时机,就按你主人所说。” 猛可帖木儿大手一挥:“诸将!此番,随我劫明斩龙!” —— 大宁,宁王府。 朱标的到来,让府邸热闹不少。 新鲜的羊肉,只需要切片,在铜锅中涮上一圈,再粘上磨好的芝麻酱。 羊肉的鲜甜,外加芝麻酱的酱香,可谓是相得益彰。 大明太子爷吃得很是满意,“孤平日里吃饭,也就跟父皇两人一起吃。” “如今这么多人涮火锅,还真是热闹!” 众人面露尴尬之色,下到锅内的羊肉,大明太子爷不动筷子,谁敢上前去夹? 好在有保留项目羊肉串,这才令众人有口吃的。 “大哥,此番前去关陕,除了一百名玄武卒外,还有我的亲兵陈石,先锋大将李飞熊。” 朱权看向一旁正在捞肉的老道士,笑道:“张道长,可愿随我走一遭?” 张三丰吃了口羊肉,感觉十分过瘾,“随公子出游?那感情好!老道求之不得!” 张三丰是老江湖,武当之名更是响彻绿林,尤其跟随,朱权更多了几分把握。 “凯瑞,拿一些火枪出来,本王此行要带着。” “是,我尊敬的殿下。” 凯瑞博格本想以神棍的名义,去忽悠大明太子爷,被警告一番后,果断选择了退却。 “不必如此!” 朱标当即拒绝道:“此番去关陕之地,又不是打仗!带什么火铳?沿途遇到官兵,岂不是要暴露孤的身份?” “此行,孤想要深入民间!那些官员若是知道孤前来,早就做好了演戏的准备!” 朱标开口,朱权只得作罢。 “殿下放心,有老道我跟着,还有你那一百玄武卒,以一当十都不成问题。” 张三丰趁人不备,抓紧捞肉,其他人畏惧太子爷,他可不怕,都是老熟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 “好吧,就听大哥的!” “对嘛!这才是孤的好弟弟!” 朱标当即举杯,笑道:“来来来,我等一起干杯!孤若是继位,定会时常来大宁吃羊肉,哦不,是看望十七弟!” —— 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 没有了秦王朱樉这般蛀虫,西安百姓可谓是奔走相告,好日子终于来了。 伤心秦汉经行处,万千宫阙都做了土。 朱樉被宁王抓走后,很快便有锦衣卫前来,接受皇上的旨意,将次妃邓氏赐死。 老朱向来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让锦衣卫果断搜查秦王府。 只是蒋瓛等人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秦王任何逾越之举。 祸害百姓事大,跟住龙床相比,都成了小事。 前者只是证明朱樉德行不佳,后者却可以将其打入死牢。 秦王正妃,北元齐王王保保的妹妹,终于可以走出昏暗的房间。 令锦衣卫等人动容的是,眼前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异味的妇人,当真是秦王正妃么? 房间内,尽是散发出恶臭的食物。 “事无巨细,都给我记录下来。” 蒋瓛叹气一声,“皇上当年让秦王迎娶王保保之妹,除了有招降王保保之意外,也是对其他投诚的蒙古人表明态度。” “咱们皇上,会对他们一视同仁!蒙汉通婚的一桩美谈,恐怕今日要变成一桩笑话了!” 备受折磨的秦王正妃,重见天日后,竟然跪倒在地,呆若木鸡。 “指挥使大人,太子殿下也快来了。” 手下千户低声道:“若是太子爷看到王妃这般可怜……定会不悦,秦王殿下岂不是性命难保?” 蒋瓛冰冷地看向手下,语气冷漠道:“这等事情,已经不归你我来管!” “太子爷巡视关陕,他便要看到真相!将王妃带去赶紧的房间!” “可怜太子爷,要面对情与理的抉择!” 蒋瓛心中感慨,朱樉这步棋,典型的一盘好局,输了个精光! 身为洪武大帝的次子,封地位于十朝古都,更是迎娶了王保保之妹。 天胡的剧本,结果玩塌了! 如今本人被宁王朱权押解应天府,连疼爱的次妃邓氏也被皇上赐死。 “大人……秦王宅邸,共有三千万银两!” 千户深吸一口气,“这已经比大明一年的税收都要多!” 蒋瓛紧皱眉头,抄家这活,锦衣卫再熟悉不过。 可惜朱樉身份特殊,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也罢,此事同样留给太子爷去处理吧!” 蒋瓛表情轻松,“太子爷来的正是时候,咱们啊,就好好辅佐他老人家!” 第380章 交给你 大明太子出巡关陕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眼看绿林群雄,皆被天门震慑。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云梯。 暗中想要除掉朱标的势力,与朱权麾下天门,便展开了新一轮的角力。 十朝古都西安,变成了双方斗法的场所。 一名锦衣卫百户揭下人皮面具,露出英俊调皮的面孔。 “青龙大哥,青鸾妹子,癞皮狗!” 说话之人,正是天门蛊雕,“我混入锦衣卫之中,想要趁此搜集朱樉逾越的证据。” “只是一切都仿佛被人打理过一样!” 青鸾秀眉紧蹙,不解道:“咱们接到殿下的命令,便马不停蹄地前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明犬舔了舔嘴唇,他更希望于各方豪强交手。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蛊雕,可曾有其他发现?” “有的。” 蛊雕用清水,洗去脸上的药水,笑道:“秦王居室的床榻,曾经被人换过!虽然这些人已经足够小心,可还是遗漏了一处痕迹。” “但凡床榻被搬动,总会在地面上留下划痕,那处痕迹正好与床脚重合,他们才没有清理!” “殿下料事如神,果然秦王的卧榻之处,竟然隐藏着足以将他打入死牢的证据!” 天门对朱权忠心耿耿,尤其是这四人,无疑是天门杀手中的翘楚。 青龙冰冷的面具下,看不到任何表情。 “青龙大哥!还有一事,我在秦王府,似乎闻到了血腥味!” 蛊雕皱眉道:“可惜府内有人焚香,还没等我细查,便被指挥使支走。” 杀人灭口! 四人脑海中,很快便闪过这个词。 “秦王妃,恐怕有危险。” 青鸾身为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心思玲珑剔透。 “如今,次妃邓氏已死,她就是最了解秦王的人!” “如果我是背后之人,定会将其灭口,保证秦王万无一失!” 青龙点了点头,吩咐道:“明犬,你去开路!直至殿下到来,务必抱拳秦王妃性命!” 秦王府。 曾经盛极一时的院落内,自从朱樉被抓到应天后,变得萧条落寞。 正妃王氏,走出了囚禁身体的牢笼,却始终走不出禁锢内心的笼子。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些年朱樉独宠邓氏便罢了,却要对她百般虐待。 整日见不到阳光,使得王氏肌肤显现出病态般的白色。 朱樉只喂她快要腐烂的水果,导致王妃长期营养不足,整个身体更是无力。 贴身的丫鬟,早就被丈夫虐杀,如今的她更是孤家寡人一个。 躺在冰冷的床榻之上,王氏双目无神。 她也曾是草原上的一枝花,无数蒙古才俊,想要娶她为妻。 她本以为,自己嫁给了大明秦王,能够让蒙汉两家友好。 最后却酿成了一桩惨剧。 一行清泪自眼眶落下,王氏悔恨当初。 只是来不及悲伤,王氏便听到了稀碎的脚步声。 屋顶有人! 王氏想要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粗鲁的大手捂上。 “嘘!我,宁王的人,保护你!” 明犬趁早溜入王妃房内,躲藏在床下,确保对方安全。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与王妃的清白相比,能让她活下去,更为重要! 只因,这事关秦王朱樉,究竟有没有逾越之举! “柳生拔刀斋?” 黑暗之中,房梁上蹲着一名全身黑衣的忍者。 “同为扶桑人,可否让我们伊贺忍者完成任务?” 忍者笑道:“还是柳生拔刀斋,认为能击破在下的忍术?” 明犬冷笑一声,“黑暗中的蝼蚁,也敢与我这般说话?” “再强调一边,老子不是什么柳生拔刀斋,只是明犬!” 明犬? 大明忠犬! 听闻此言,黑暗中的忍者叹气一声。 “虽不知你为何放弃了武家的尊严,但在下会送你去地府,亲自向扶桑先祖谢罪!” 唰! 一连串的飞镖,冲着秦王正妃袭来,那忍者很是狡猾,表面上以言语挑衅明犬,暗中却对王妃下手。 “雕虫小技!” 明犬手中倭刀出鞘,三下五除二将飞镖尽数打落在地。 “藏头露尾的鼠辈,全都滚出来!” 倭刀径直向地上插去,瞬间地面上了流出鲜血! 王妃吓得脸色苍白,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内,隐藏了这般多的人! “八嘎!竟然识破了我们的遁术!” “班门弄斧!汝等来到中原后,防止弹丸之地,不过是坐井观天!” 话音未落,谁知房梁之上,又有人持锁镰杀出! 带着秤砣的一头,势大力沉,若是被击中,定会骨头碎裂! 锁镰缠住明犬的倭刀,那忍者随后不断靠近,欲以镰刀的一头,直接斩杀眼前的扶桑叛徒。 “来得好!” 明犬大喝一声,“老子从不会辜负殿下!” 一身怪力,竟将锁镰挣断,靠近明犬的忍者猝不及防,腹部已经被利刃贯穿,腹中内脏流了一地! 王妃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即便是草原部落的争斗,也不过是杀人头点地! 呕! 可惜王妃来不及呕吐,房屋内的忍者再次发动了袭击。 地板突然出现一把利刃,直接贯穿了明犬的左脚。 “鼠辈,竟然还有人!” 明犬大喝一声,倭刀径直插入地板内,地下再次传来惨叫之声! 这些个伊贺忍者,为了杀人灭口,早就埋伏多时。 谁知却遇到了明犬这等硬茬子! “柳生拔刀斋,我等是为了将军大人的任务!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背弃扶桑将军么!” 忍者见打不过,只得再次陈明利害,妄想让明犬知难而退。 “大明之犬,岂会考虑夷狄番邦?” 明犬不顾左脚伤痛,果断出刀。 “那边别怪在下无情,杀!” 隐藏在王府中的忍者,尽数冲入王妃房中。 此时的王府护卫,竟然默契地没有发现王妃房中的异常! 有人,故意要杀王妃! “天门,从不会抛弃袍泽。” 横刀出鞘,血花飞舞,瞬间有两名忍者人头落地。 暗器如暴雨梨花,倾泻而来,与之相比,忍者们的飞镖,简直不值一提。 “青龙大哥!青鸾妹子!你们能不能留点小喽啰交给我?” 蛊雕埋怨道:“只有我还没有表现!” 青龙刀指为首忍者,“交给你。” 青鸾秀眉一挑,“交给你。” 明犬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左脚,又看向蛊雕,“交给你。” 第381章 伊贺乱舞,天门镇邪 秦王府外。 护卫们听到王府内部,不断传来惨叫之声,竟然置若罔闻。 “队正……里面还住着王妃!我等当真要对那些贼人视而不见么?” 年轻的王府护卫,有些于心不忍。 整个秦王府,谁都知道正妃王氏是最可怜的人。 本以为朱樉与王氏的联姻,将会是蒙汉两族和平的开始,谁知竟变成了同床异梦。 “唉……你还不清楚么?要王妃命的人,根本就是他啊!” 队正叹气道:“我等有罪!今日过后,但凡每年王妃忌日,咱两都要去上柱香!” 王府之内,伊贺忍者倾巢而出,哪里知道这里中原大明,竟然成为了他们的埋骨地! 将近五十余名忍者,竟然被四人杀得干干净净! 明犬咧嘴一笑,浑身浴血,犹如地狱恶鬼。 青龙擦了擦横刀,冰冷的铁面之下,看不清表情。 青鸾冷若冰霜,女子手中暗器,却杀敌最多。 唯有眼前的青年,是个十足的话痨。 “那个谁,你们扶桑人总喜欢八嘎嘴边挂,我就叫你小八嘎!” 蛊雕为对方贴心的想了个外号,笑道:“对了,小八嘎,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来此地?” 小八嘎,哦不,是伊贺忍者怒斥道:“八嘎!我等绝不会出卖主君!” 明犬忍着脚上伤痛,冷哼道:“是扶桑将军,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 天门其他三人,都面露不解之色。 自家殿下,促成了两国贸易,对方更是送来草薙剑,以表臣服之意。 究竟是何等诱惑,才能让足利义满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派遣手下前来大明,暗杀秦王妃,消灭秦王朱樉逾越的证据! “柳生!你没有廉耻,竟然为了明人,出卖自己的祖国!” 明犬面色不该,冷哼道:“祖国?阶级固化,让下面的人,永无出头之日,只能当做掌权者的玩物。” “无论是天下无敌的剑圣,还是用兵如神的兵法家,不过是足利义满的玩物。” “我早已找到了想要侍奉的主君。” 啪!啪!啪! 明犬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配合着蛊雕的掌声,却充满了莫名的喜感。 “说得好!癞皮狗,本来我看你最是不顺眼,今日我就替你杀了此人!” 蛊雕分神之际,伊贺忍者的锁镰已经出手,沉重的秤砣,随即砸向蛊雕面门! “班门弄斧,从中原学了些九节鞭的皮毛,就敢在祖师爷年前班门弄斧?” 蛊雕善用奇门兵器,使用锁镰的扶桑人,当真是李鬼遇到了李逵! 蛊雕手中九节鞭,上下翻飞、灵活多变、可收可放。 “白蛇吐信!” 鞭头毫不留情地击碎秤砣,随即如同毒蛇,直接冲向那忍者面门而去! 一声惨叫过后,扶桑五十余人,尽数伏诛! “哎呀,连一招都接不住,真是扫兴。” 蛊雕嫌弃地擦去九节鞭上的血迹。 “王妃,我等乃是宁王麾下之人,请随我们前来……” 青龙话音未落,就听到王府守卫喊声冲天! “有人想要刺杀王妃,随我杀敌!” “杀,王爷已经出事,不能让王妃出事!” “弟兄们,随我杀贼!” 天门四人,尽管实力不俗,也不可能与军队正面冲突。 “走!” ——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朱标策马在前,遥望西安方向,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令大明太子爷感触颇深。 三秦百姓,如今被朱樉祸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除了要交朝廷的赋税之外,还要满足秦王朱樉的一己私欲。 当地官员,更是摄于朱樉淫威,只得忍气吞声。 秦王的钱,来的容易。 失去的民心,再想挽回便难了。 “百姓们对朝廷一旦失望,便会将希望寄托在宗教上。” 朱标叹气一声,“秦王这般作为,与那元廷和曾相识?” “倘若白莲教暗中谋划,百姓们揭竿而起,西安便会轻易沦陷!” 说到此处,朱标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飞回应天,掌掴那不成器的二弟。 “大哥,若是朝天能免除三秦百姓的赋税,不失为一件美事。” 朱权轻声提醒道:“为了挽回民心,朝廷不能再强征赋税!百姓们,已经快活不下去了。” 土地无人耕种,只因百姓们连挥舞锄头的动力都已经没有。 哪怕秋收有了粮食,还不够交纳朝廷赋税,更不够秦王剥削。 朱标身为大明太子爷,紧攥双拳,怒斥道:“朱樉,死不足惜!” 身为兄长,怒其不争! 身为储君,怒其作恶! “十七弟,你觉得二弟这件事,搞如何处置?” 朱标终究念在兄弟之情,不忍心杀死朱樉,他渴望弟弟能跟他有一样的想法。 可身为一国储君,他又比谁都清楚,唯有秦王的头颅,能够重新博取失去的民心。 “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朱权目光冰冷,他与朱樉并无什么兄弟亲情,可不会顾忌那么多。 何况大宁之地,被三位塞王弄得乌烟瘴气,这笔账可都被朱权记在心里。 “不错,所言甚是……” 朱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唉!大哥,借人头颅不难,不过是让秦王从此消失。” 朱权说罢,朱标当即会意,这是要让“朱樉”假死,苟活性命,以后世上再无秦王朱樉! 这也是朱权不忍看大哥难过,想到的最好办法。 “十七弟!为兄,在此谢过!” 朱标面露喜色,笑道:“孤回到朝中,会让户部拨款,帮助三秦百姓重建家园,再启禀父皇,免除百姓三年赋税!” 朱权则狡黠一笑,“大哥,秦王欠下的债,凭什么让朝廷去还?” “不如去秦王府看看,我这二哥夺了百姓多少家底!” 朱标还是不愿意相信,二弟会如此肆意妄为。 “也好,咱们这就入城!” 众人行至城门口,却发现王府护卫,正在仔细盘查。 “兵大哥,何事如此戒备?” “唉!秦王妃被贼人劫走,我等这才严守城门!” 陈石心中大惊,当即将此禀告给殿下。 “混账!让蒋瓛滚出来见孤!” 太子一怒,令王府护卫当即傻眼。 大明太子爷,来了! 第382章 瓦剌袭,锁真龙 蒋瓛耷拉着脑袋,别看大明太子爷平日里温和宽厚,但手段心机可一点都不比皇上少。 待人以仁,乃手段。 治国用法,同样是手段。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并不理会,将蒋瓛晾在一边。 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敢言语。 “秦王妃,在你们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丢了?” 朱标拂袖怒道:“你们这些臭丘八,干什么吃的!” 太子震怒,蒋瓛等人当即下跪不起。 “回太子殿下……昨日我等就在王府外围戍守!并无半点风吹草动!” “至于王府内部,则交给秦王府的护卫……” “微臣已经将秦王府的金银财帛,尽数归拢在一起,万万没想到秦王妃会成为贼人的目标啊!” 蒋瓛心里有苦难言,哪个蟊贼会愚蠢到有钱不拿,专门去劫掠容颜不再的秦王妃? 朱权没兴趣在蒋瓛身上浪费时间,径直走进了城中,向着秦王府而去。 朱标冷哼一声,“给孤带路!” 天门四人先众人一步行动,朱权心知肚明。 然而到了西安府,青鸾、蛊雕等人并未现身,其中必有蹊跷。 不亚于皇宫般的秦王府,端的是富丽堂皇。 楠木牌匾之上,龙飞凤舞地三个大字,诉说着府邸主人身份的不凡。 就连门上的响器,都是镶金银边,极尽奢华。 与宁王将银子,花在了士兵百姓身上不同。 秦王朱樉则是选择独善其身。 便是门上的一对金玉响器,不知能养活多少封地百姓。 朱权毫不客气,一脚踹开大门,一股子轻微的血腥气传来。 但却被异香所掩盖,如果朱权晚来一步,说不定什么线索都不会发现! “此处发生过打斗!” “青鸾他们与人交手。” “如今生死不知,更别提那位秦王妃。” 朱权踏步其中,脑海中不断思考。 秦王居室,已经上了封条,还有锦衣卫的印信。 “宁王殿下,我等已经详细检查过,房屋之内,并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一名小百户笑着说道。 “你是?宋忠?” “没想到殿下还记得微臣!” 宋忠受宠若惊,他被洪武大帝赞赏过后,便以百户之身,继续跟在蒋瓛身边学习。 “将门打开。” “诺!” 朱权走向秦王居室,自己当年送给朱樉的那副五牛图赫然装裱在列,可惜如今兄弟反目,物是人非。 朱标在蒋瓛的陪同下前来,同样感慨万千。 只是众人来不及多想,就见锦衣卫的斥候前来汇报。 “指挥使大人!大事不好!” “瓦剌军,趁着晋王燕王北伐鞑靼,竟然突破了长城,直奔西安府而来!” 蒋瓛闻言心中大惊,敌人当真是狡诈,怎么会趁着北伐之际,调集重兵前来西安府? 惊慌之中,蒋瓛得到了最不想要的答案! 大明有内奸,向瓦剌人泄露了太子行踪! 突破河套封锁,直接破关而去,直奔西安府,这是要大明太子爷的命! “来了多少人!” 蒋瓛心中紧张道:“说!” 斥候躬身道:“尚且不知!鞑子没有沿途劫掠,周遭城镇闭门不出!” 对方是有目的而来,蒋瓛当即劝道:“太子爷,还请您尽快离开西安府!万金之躯,不容有失!” 这般话,也得到了朱权的同意。 毕竟朱标是大明储君,千万不能出事。 朱权也认定了一件事,大哥的死,远没有史书说的那般简单! 背后那双手,已经为大明储君网罗了无数陷阱! “大哥,秦王被抓,守军士气不振,西安不能久留,请大哥尽快移驾!” 朱权抱拳,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大哥,却第一次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可。” 大明太子爷远眺北望,“三秦百姓,已经对朝廷失望!此等关键时刻,若是孤弃百姓于不顾,朝廷还谈何威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父皇说过的话,在孤这里就是铁律!孤意已绝,孤要与西安府百姓共存亡!” 别看平日里朱标好说话,一旦决定的事情,便难以更改。 朱权心中焦急,背后之人当真是环环相扣。 江湖绿林不成,便引诱鞑靼和瓦剌。 鞑靼人突然寇边,仿佛是与瓦剌约好了一般。 驻守河套附近的晋王刚走,瓦剌人便群起而攻之。 朱标前来西安府的消息,更是传遍了城中。 百姓们还渴望大明太子爷为他们做主,倘若朱标一走了之,城中百姓会如何想? 朝廷的威信,将会在三秦百姓心中尽失! 好毒的计谋! 朱权心中愤怒,此人算计到了骨子里。 以大哥的性格,怎么可能抛弃百姓,独自逃跑? 但凡太子爷留下西安,与百姓共存亡,瓦剌就有机会攻破城池! 届时,太子爷死在乱军之中,背后黑手便能成功借刀杀人! 之后再杀死秦王妃,消灭一切威胁。 史书上,只会记载洪武二十四年,瓦剌寇边西安府,大明懿文太子坚守城池,寡不敌众,死于乱军之中! 砰! 朱权一拳砸在桌案之上,愤怒道:“集合城中所有士兵!本王亲自指挥,太子殿下督战!” “是!宁王殿下!” 蒋瓛不敢有误,当即领命而去。 玩冤假错案,栽赃嫁祸,他是一把好手。 可若是带兵打仗,他的本事就放不上台面。 待到众人离去,朱标才轻声问道:“十七弟,我军胜算几何?” 朱标面色悲痛,显然他的决定,甚至要连累朱权! 可身为大明储君,他做不到抛弃西安府的百姓! 更不能让朝廷的威信,一而再地摔在地上。 “不足三成!” 朱权苦笑道:“西安府的兵士,训练不足,往年参与北伐,不过是跟在大军后面。” “何况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如臣弟的兵马。” 朱标闻言,叹气一声:“十七弟,为兄连累你了。若是城门破开,你便赶紧逃走,不必与为兄死守。” 啪! 朱权的大手,拍在了大哥肩膀之上。 “大哥,臣弟还没说完,没有臣弟指挥,胜算三成。” “有臣弟在,我军必胜!” 朱权昂首离去,摆了摆手,“大哥,臣弟先去布置城防!” 第382章 瓦剌袭,锁真龙 蒋瓛耷拉着脑袋,别看大明太子爷平日里温和宽厚,但手段心机可一点都不比皇上少。 待人以仁,乃手段。 治国用法,同样是手段。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并不理会,将蒋瓛晾在一边。 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敢言语。 “秦王妃,在你们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丢了?” 朱标拂袖怒道:“你们这些臭丘八,干什么吃的!” 太子震怒,蒋瓛等人当即下跪不起。 “回太子殿下……昨日我等就在王府外围戍守!并无半点风吹草动!” “至于王府内部,则交给秦王府的护卫……” “微臣已经将秦王府的金银财帛,尽数归拢在一起,万万没想到秦王妃会成为贼人的目标啊!” 蒋瓛心里有苦难言,哪个蟊贼会愚蠢到有钱不拿,专门去劫掠容颜不再的秦王妃? 朱权没兴趣在蒋瓛身上浪费时间,径直走进了城中,向着秦王府而去。 朱标冷哼一声,“给孤带路!” 天门四人先众人一步行动,朱权心知肚明。 然而到了西安府,青鸾、蛊雕等人并未现身,其中必有蹊跷。 不亚于皇宫般的秦王府,端的是富丽堂皇。 楠木牌匾之上,龙飞凤舞地三个大字,诉说着府邸主人身份的不凡。 就连门上的响器,都是镶金银边,极尽奢华。 与宁王将银子,花在了士兵百姓身上不同。 秦王朱樉则是选择独善其身。 便是门上的一对金玉响器,不知能养活多少封地百姓。 朱权毫不客气,一脚踹开大门,一股子轻微的血腥气传来。 但却被异香所掩盖,如果朱权晚来一步,说不定什么线索都不会发现! “此处发生过打斗!” “青鸾他们与人交手。” “如今生死不知,更别提那位秦王妃。” 朱权踏步其中,脑海中不断思考。 秦王居室,已经上了封条,还有锦衣卫的印信。 “宁王殿下,我等已经详细检查过,房屋之内,并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一名小百户笑着说道。 “你是?宋忠?” “没想到殿下还记得微臣!” 宋忠受宠若惊,他被洪武大帝赞赏过后,便以百户之身,继续跟在蒋瓛身边学习。 “将门打开。” “诺!” 朱权走向秦王居室,自己当年送给朱樉的那副五牛图赫然装裱在列,可惜如今兄弟反目,物是人非。 朱标在蒋瓛的陪同下前来,同样感慨万千。 只是众人来不及多想,就见锦衣卫的斥候前来汇报。 “指挥使大人!大事不好!” “瓦剌军,趁着晋王燕王北伐鞑靼,竟然突破了长城,直奔西安府而来!” 蒋瓛闻言心中大惊,敌人当真是狡诈,怎么会趁着北伐之际,调集重兵前来西安府? 惊慌之中,蒋瓛得到了最不想要的答案! 大明有内奸,向瓦剌人泄露了太子行踪! 突破河套封锁,直接破关而去,直奔西安府,这是要大明太子爷的命! “来了多少人!” 蒋瓛心中紧张道:“说!” 斥候躬身道:“尚且不知!鞑子没有沿途劫掠,周遭城镇闭门不出!” 对方是有目的而来,蒋瓛当即劝道:“太子爷,还请您尽快离开西安府!万金之躯,不容有失!” 这般话,也得到了朱权的同意。 毕竟朱标是大明储君,千万不能出事。 朱权也认定了一件事,大哥的死,远没有史书说的那般简单! 背后那双手,已经为大明储君网罗了无数陷阱! “大哥,秦王被抓,守军士气不振,西安不能久留,请大哥尽快移驾!” 朱权抱拳,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大哥,却第一次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可。” 大明太子爷远眺北望,“三秦百姓,已经对朝廷失望!此等关键时刻,若是孤弃百姓于不顾,朝廷还谈何威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父皇说过的话,在孤这里就是铁律!孤意已绝,孤要与西安府百姓共存亡!” 别看平日里朱标好说话,一旦决定的事情,便难以更改。 朱权心中焦急,背后之人当真是环环相扣。 江湖绿林不成,便引诱鞑靼和瓦剌。 鞑靼人突然寇边,仿佛是与瓦剌约好了一般。 驻守河套附近的晋王刚走,瓦剌人便群起而攻之。 朱标前来西安府的消息,更是传遍了城中。 百姓们还渴望大明太子爷为他们做主,倘若朱标一走了之,城中百姓会如何想? 朝廷的威信,将会在三秦百姓心中尽失! 好毒的计谋! 朱权心中愤怒,此人算计到了骨子里。 以大哥的性格,怎么可能抛弃百姓,独自逃跑? 但凡太子爷留下西安,与百姓共存亡,瓦剌就有机会攻破城池! 届时,太子爷死在乱军之中,背后黑手便能成功借刀杀人! 之后再杀死秦王妃,消灭一切威胁。 史书上,只会记载洪武二十四年,瓦剌寇边西安府,大明懿文太子坚守城池,寡不敌众,死于乱军之中! 砰! 朱权一拳砸在桌案之上,愤怒道:“集合城中所有士兵!本王亲自指挥,太子殿下督战!” “是!宁王殿下!” 蒋瓛不敢有误,当即领命而去。 玩冤假错案,栽赃嫁祸,他是一把好手。 可若是带兵打仗,他的本事就放不上台面。 待到众人离去,朱标才轻声问道:“十七弟,我军胜算几何?” 朱标面色悲痛,显然他的决定,甚至要连累朱权! 可身为大明储君,他做不到抛弃西安府的百姓! 更不能让朝廷的威信,一而再地摔在地上。 “不足三成!” 朱权苦笑道:“西安府的兵士,训练不足,往年参与北伐,不过是跟在大军后面。” “何况他们的武器装备,也不如臣弟的兵马。” 朱标闻言,叹气一声:“十七弟,为兄连累你了。若是城门破开,你便赶紧逃走,不必与为兄死守。” 啪! 朱权的大手,拍在了大哥肩膀之上。 “大哥,臣弟还没说完,没有臣弟指挥,胜算三成。” “有臣弟在,我军必胜!” 朱权昂首离去,摆了摆手,“大哥,臣弟先去布置城防!” 第383章 古都攻防,太子亲临 三万瓦剌骑兵,这是猛可帖木儿能够凑齐的最强精锐。 为了此次行动,瓦剌大汗拿出了真正的家底。 三万骑兵,每人配备两匹战马,方便随时换乘坐骑,尽最快的速度行军。 如今秦王朱樉还在应天,西安府群龙无首,正是攻城良机。 大明太子爷,分明是不懂军事之人,根本不被人放在眼里。 为了将大明太子爷扼杀,此番瓦剌更是派出了三名后起之秀。 马哈木。 太平。 把秃孛罗。 其中马哈木,更是成长为永乐一朝的强敌。 三人被誉为拉动瓦剌前进的三驾马车。 其中更以马哈木为首,腰挎厂公,手持马槊的马哈木,可谓是春风得意。 缺兵少将的大明关卡,分明是不堪一击。 谁能想到,瓦剌人的战马,竟然拉着火炮! 元朝时期,蒙古人也已经熟练使用火炮攻城。 轰开大明防线后,瓦剌骑兵来不及劫掠大明百姓,便径直向着西安狂奔。 只要将那头未来的真龙杀死,瓦剌将会迎来二十年的休养生息! 待到那时,是战是和,便掌握在瓦剌手中。 大明,说了不算! “马哈木,大明太子会来西安府?” 太平一席虬髯,冷笑道:“你我三人,若是谁能杀了朱标,谁便是下任大汗!” 把秃孛罗大笑道:“说得好!除了大汗以外,就属你我三人的实力最强!” 马哈木接受了赌约,“好啊!谁能杀了朱标,另外两人便甘心辅佐!儿郎们!随我斩龙!” —— 西安府。 百姓们尽数躲藏在房屋之中,丝毫没有与明军共存亡的意思。 他们已经被朱樉吓怕了。 在西安百姓眼中,秦王府的士兵,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鞑子,没什么两样。 朱权站在城楼之上,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如果是他的宁军在手,岂会害怕这些瓦剌狗贼? 睁开双眸,朱权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西安府的士兵们在发抖! 他们害怕即将到来的战争,哪怕他们是守城一方! “朱樉,你的封地,当真是一团糟!” 朱权摇头苦笑,可以说除了敛财享受之外,秦王简直是一无是处! “来了!敌人来了!” 士兵们慌乱的声音,将朱权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如今兵不精,只能靠将来弥补。 踏!踏!踏! 马蹄声如雷奔,黑压压一片的瓦剌骑兵,出现在城下,令人格外压抑! 黑云压城城欲摧! 朱权紧皱眉头,好在他们是守城一方,依靠坚固的城墙,只要拖到晋王来援即可。 至于燕王? 等到他赶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自己的宁军,想必早就被燕王征调,对方是征北大将军,又有平安的关系,于公于私都能轻易征调。 “朱棡,你可一定要尽快赶来!” 马嘶声响彻城下,瓦剌大军到来! 马哈木仰头看向城楼之上,“哈哈哈!大明的士兵,当真不怎么样!如今尚未开战,便已经满脸胆怯!” 把秃孛罗点头附和道:“大明太子是哪个?会不会当了缩头乌龟,提前逃离出城?” 留着虬髯的太平笑道:“不会!朱元璋曾自诩天子守国门,倘若他的太子当了逃兵,大明朝廷便会沦为笑柄!” 马哈木一步向前,喊话道:“城中守将何人,可敢上前答话!” 听闻此言,西安府内一众士兵,全都面面相觑,他们希望求和! 至少,面对穷凶极恶的瓦剌人,不会有太大的牺牲。 嗖! 朱权弯弓搭箭,直接射向马哈木。 “一介蛮夷,也配与我天朝上国谈话?” 上弦明月半,激箭流星远! 朱权这一箭,意在杀敌立威! 马哈木当即动容,他没想到明军守将如此霸道,丝毫不讲情面! “将军小心!” 幸亏亲兵主动上前,替马哈木挡下这必杀之箭! 呼! 好箭法! 把秃孛罗当即戴上头盔,打起十二分小心。 太平的脸上,同样失去笑意,没想到在最后一步,他们受到了阻挡。 马哈木心惊肉跳,收起了轻蔑之心! 若不是手下亲兵忠心耿耿,刚才被射杀的就是他! 开战之前,便射杀敌将,明军定会士气大振! “准备攻城!” 西安府守军共有两千余人,朱樉的其余士兵,尽数被调离此地,前往北方迎击鞑靼。 这也是令朱权头疼的地方,兵源不足的情况下,若是残伤惨重,很容易引起军队崩溃。 本来守城一方,由于百姓的存在,军民同心,往往能够迸发出惊人的战力。 可神特么朱樉,搞得百姓与朝廷离心离德,别说来支援明军,没有落井下石便已经不错! “箭雨!袭!” 把秃孛罗率领部众,开始了第一轮进攻! 瓦剌骑兵两翼齐飞,一边奔袭,一边弯弓搭箭,冲着城楼上的守军,发起了抛射。 无数箭矢袭来,朱权大吼一声:“举起盾牌,护住头顶!” 啊啊啊! 本就被惊吓的守军,身手慢了半拍,便有不少人被箭矢射伤。 “敌人太强了,我们根本打不过的!” “为什么!偏偏要我们来守城!” “明明有和谈的机会!” 士兵们临近崩溃,好在朱权,还有身边的一百玄武卒! 亢! 箭矢再次袭来,玄武卒手中大盾,形成了坚固的壁垒,帮助守城士兵抵挡敌人射击。 朱权则弯弓搭箭,对准城下敌军射去。 没有火铳傍身,杀敌效率显然不足。 所用皆鹰腾,破敌过箭疾! 尽管身边士兵哭丧,士气低落,朱权却依旧弯弓搭箭,不断射杀敌人! 玄武卒本就是草原儿郎,手持宝雕弓,加入了迎敌的队列。 万箭千刀一夜杀,平明流血浸古城! 守城士兵被朱权等人的奋战感染,对方可是大明宁王,皇室贵胄! 即便率先逃跑,也没有人会诟病,毕竟人家是龙种,又不是平民百姓。 可朱权却身先士卒,不断放箭迎敌! 本来嘈杂的城楼,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守城士兵们有条不紊,开始配合宁王行动! 长弓在手,矢人职司忧,为箭恐不精。 刀盾傍身,护我袍泽,血染甲兵! 城中,朱标不顾张三丰与陈石劝阻,执意登上城楼。 “上阵亲兄弟,孤岂能让十七弟一人奋战?” 第384章 瓦剌炮袭,古都余晖 十朝古都西安,经历过汉武雄风,铸造盛唐傲骨,如今又要面临瓦剌人发动的战争。 城楼上的明军士兵,已经没有这般严阵以待。 以往北伐,他们只是配合朝廷大军,做了些浑水摸鱼之事。 唯有真正面对蒙古骑兵,才会激发出战士内心的斗魂。 朱权弯弓搭箭,已经射杀十数人,这般神乎其技的箭法,也引起了瓦剌神箭手的注意。 嗖! 一枚利箭破空袭来,直冲朱权头颅! “来得好!” 大明宁王正愁箭矢不足,顺势结果,随后回敬对方! 嗖! 安得羿善射,一箭落旄头! 朱权这般神勇的表现,极大地激励了明军士气。 守城士兵不断向城下射杀敌军,加上城墙的庇护,令瓦剌骑兵苦不堪言。 进入中原境内,没有广袤的草原,令骑兵失去了冲锋陷阵的优势。 反观中原步卒,则依靠老祖宗的智慧,利用城池不断消磨骑兵。 西安城墙的坚固程度,可不是大宁之地能够比拟。 马哈木横眉冷对,“好一个大明宁王!一人一弓,竟射杀我箭手无数!” 唰! 马哈木抬手,战马瞬间拉来数门火炮! 这种攻城拔寨的利器,本来已经被大元皇族们遗忘。 可马哈木却另辟蹊径,让他们重现天日。 能够顺利攻破明军关卡,成功来到西安府,也多亏了这十门火炮! “都说西安,乃是中原古都,今日我就要摧毁古都城门!” 马哈木冷哼一声:“太平!把秃孛罗!让你们的骑兵,掩护我的火炮!” 太平与把秃孛罗,隐隐以马哈木为主。 只因与其他自视甚高的蒙古人不同,马哈木善于学习中原文化。 他甚至仔细研究过蓝玉进攻捕鱼儿海的行军路线,最后得出结论——天佑大明,能得如此猛将! 即便是马哈木率军,也未必能复刻蓝玉那般奇迹。 只是看到朱权再次攻破鞑靼王庭后,马哈木才感慨,有朱权戍边,恐怕草原这一代都会活在他的阴霾之下。 谁知,今日他就与太平,把秃孛罗一同与宁王交战! 己方拥有三万骑兵,占尽了优势。 不知西安城中几何,但中原汉人一向擅长守城。 十门火炮林立,城中守军当即大惊。 明军早已忘记,曾几何时,大元朝廷的军队,同样使用火器! “十七弟!” 太子朱标的声音传来,“不可让敌人布置好火炮!倘若火炮轰开城门,百姓将会被他们屠戮!” 大明太子爷走上城池,此刻的他少了些太子的雍容华贵,多了份坚毅。 “大哥所言甚是。” 朱权深吸一口气,敌人的火炮,简直是杀手锏。 死守城池,那是坐以待毙,唯有放手一搏,不给敌方火炮可趁之机,方有一线生机! “诸位!” 太子朱标对着城中守军,深深作揖。 “如今敌寇来犯!我大明皇室,向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吾弟如此,孤身为太子,更不会苟且偷生!” “孤有一问,诸位可敢与孤一同御敌?” 说罢,太子朱标拔出腰间三尺剑! 青锋寒芒,今日把示君! “我等,愿为太子殿下效死!” “城中还有咱的娃,咱的婆娘,岂能让鞑子祸害他们!”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就让太子爷见识一下,咱们秦人的风骨!” 朱标手持利刃,打算出成迎敌,为援军拖延时间。 朱权自然义不容辞。 “弓弩手于前列,射杀进犯敌军!” “长矛手在中军,用以掩护弓弩手,以长矛撑地,做成简单拒马!” “倘若,你们都被冲散,最后一关,由本王来镇守!” 朱权一道道军令下达,此时的两千守军同仇敌忾,誓死保卫西安府! 正当瓦剌三杰,准备迎接明军的反击之际,却发现城门大开! “明军,出成迎敌了?” 马哈木不可置信,以他多年行伍的经验,自然看出明军不足三千人! “好胆量!中原汉人,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 把秃孛罗冷笑连连,手中紧攥狼牙棒。 “很好,吾也想见识一下大明宁王的军队!” 太平轻抚虬髯,大喝道:“马哈木!把秃孛罗!你们两人压阵,由我会会朱权!” 太平一声大吼,手中马刀挥舞!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无须多说,刀剑相向! 马蹄声如雷奔,唯有正面应对万马奔腾,才能够感受到步兵的绝望! “射击!” 朱权大吼一声,站在前列的弓弩手,当即不要命地扣动扳机,平射出万千箭矢! 箭如飞蝗,满天飞雨! 瓦剌骑兵顶着箭雨,浑然不惧! 只因他们清楚,突破了这两千人的军阵,便能够斩杀大明太子爷! “目标,是朱标的首级!” 太平马刀横舞,身先士卒,永远冲锋在前列! 这无疑令瓦剌骑兵士气更盛,众人一往无前,无视了明军的弩箭! “弟兄们,冲过去!” 前排的骑兵被射杀,后面的骑兵前赴后继,没有半点迟疑! 大明军阵的第一道防线,很快便被冲散! 弓弩手们落荒而逃,尽全力奔跑向长矛手! 这里,是大明的第二道防线! “将长矛,杵在地上!” 朱权的命令再次下达,长矛杵地,形成拒马阵! 冲锋而来的骑兵猝不及防,战马直接冲向了拒马,被刺了个对穿! 一时间战马悲鸣,西安府下,化作尸山血海! 长矛兵但凡见到被拒马拦截的骑兵,便毫不犹豫地进行杀敌。 拒马的存在,使得战马们有些畏惧。 动物,都对危险有天生的感知! 太平见状,冷哼一声,“用黑布,蒙住战马双眼!” 说罢,瓦剌人掏出手中黑布,尽数蒙蔽了战马的双眼。 只要看不到拒马,前方便没有拒马! “杀!” 太平再次发起了冲锋,手起刀落,直接将明军的长矛手,劈成两段! “不!” 看到袍泽被杀,长矛手们愤怒不止,哪怕是拼命,也要为袍泽报仇! 太平身后的骑兵,留下与长矛手缠斗。 而他,只要再越过最后一道防线,便能斩首大明太子朱标! “朱标,纳命来!” 喊杀冲天,响彻云霄! 朱标紧握长剑,不动声色,端坐在军阵后方。 “孤,誓与西安共存亡!” 第385章 大宁武卒,敢当天下先 西安府内。 百姓们已经听到了城外的喊杀声。 以他们对秦王士兵的了解,遇到鞑子攻城,能谈则谈,不能则跑。 只有百姓被一次又一次抛弃! 可此番,事情却略有不同。 靠近城门的百姓,早就听到了城门打开的声音。 本以为是鞑子进城,却没想到是明军出城迎敌! “太子!是太子殿下和宁王殿下在保护我们!” “太子与宁王,跟那秦王并不一样!” “大明储君在保护他的子民!” “我等皆为明人,我们要保护太子!” 百姓,是天下间最简单的人。 当政者,只要对他们有一丝好,他们便会永远牢记。 朱标乃仁君,不忍百姓生灵涂炭。 百姓乃义士,不忍储君危在旦夕。 士,为知己者死! “能动的老少爷们,都给我拿起武器,去城外保护太子殿下!” “特娘的!秦王该死,但太子这样的仁君,不可死于小人之手!” “带把的都他妈给我出来!让他们看看咱三秦汉子的勇气!” 百姓们一传百,百传千,这座古都之民,重新回想了汉武雄风,盛唐傲骨! 埋藏在骨子里的秦人好战之血,在此刻,彻底觉醒! “赳赳老秦!” “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 “誓不休战!” —— 城外。 大明太子爷朱标,仅剩下最后一道防线! 由宁王朱权,亲率一百玄武卒,组成的最后壁垒! 尽管西安府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 周围的惨呼和血光四溅,却丝毫不能动摇玄武卒的决心! 太平双眼放光,他已经在军阵中,发现了那位雍容华贵的大明太子! “儿郎们!朱标,就在前方!” 这一声,无疑令瓦剌骑兵更加兴奋! 明军,将他们欺负的太惨了! 徐达,常遇春,将他们赶出了中原! 冯胜,李文忠,将他们驱逐回草原! 蓝玉,朱权,两次覆灭其王庭,赋予黄金家族奇耻大辱! 今日,大仇得报! 今日,耀武耀威! 今日,黄金家族,重铸荣光! “杀!” 当瓦剌骑兵,逐渐接近后…… 等待他们的是,如山如强的刀光! 宁王朱权,赤膊上阵,持长刀立于阵前! 刀,乃盛唐遗珠——陌刀! 秦王武库中,竟然留有这等利器。 唯有百战精兵,方能挥舞! 玄武卒,便是陌刀最好的使用者! “挡宁王刀者,人马俱碎!” 冲天杀气,直逼云霄! 可惜,瓦剌人不信邪,骑兵手中马刀袭来! 风驰电掣之际,一道寒芒闪过! 朱权手中陌刀,将那不知死活的瓦剌人,连人带马,一分为二! 呼…… 同伴的惨死,如同一瓢冷水,直接泼在瓦剌众人头上! 立功心切,瞬间凉了半截! 李飞熊手持陌刀,护卫宁王左右,与王杀数十人,阵容方驻! 两道防线,残留的明军,尽数拱卫在玄武卒身边! “大宁武卒,敢当天下先!” 一声怒喝,大宁玄武卒,尽数执陌刀而出,如一道铜墙铁壁,将瓦剌骑兵阻挡在外! 唰! 身披重甲的玄武卒,丝毫不惧瓦剌轻骑兵的冲锋! 手中陌刀,力劈华山! 耀武扬威的瓦剌骑兵,瞬间连人带马,被劈成两段! 十朝古都,瞬间化为修罗战场! 但凡敢靠近一步者,皆斩! 太平只觉得后背发凉,难道这最后一道防线,才是宁王朱权的真正实力? 那些强悍步卒,根本不惧轻骑兵! 甚至没有任何骑兵,能够是他们一合之敌! “这,就是宁王朱权,在危难关头,展现出的英雄气概么?” 马哈木看得如痴如醉,没想到有一日,他会被汉人所折服! 本来,太平麾下的铁骑,已经逐渐逼近太子朱标! 一旦朱权被击破,整个军队的士气,将会彻底被击溃! 大明王朝将失去他的储君! 整个朝堂,也会陷入混乱之中。 本来辅佐朱标的文臣武将,也将被洪武大帝清算! 蓝玉,王弼,詹徽,皆良臣名将…… 这些人若是不死,历史将会走向何方? 谁知,朱权和他的玄武卒,如守护大明太子的仁王,屹立在军阵之中。 这等冷酷和镇定,令瓦剌骑兵望而生畏! 平心而论,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三人,若是面对朱权这等绝境,未必能做出如此决断! 陌刀翻飞,人马俱碎! 在玄武卒的奋勇杀敌之下,瓦剌骑兵不可一世的冲杀,终于被遏制住! 本已涣散的军心,再次安定下来! 四处逃散的明军,开始重整旗鼓,聚拢在朱权旗下。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太平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赤膊上阵的朱权,并没有因为挡住他的冲杀而停止! “古有张文远八百破十万!今日我朱权,亦能以百战武卒,斩将夺旗!” 朱权双手挥舞陌刀,大吼一声:“杀!” 杀! 残存的明军,手持兵刃,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朱标微微一笑,握紧手中长剑,笑道:“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勋!” “哪怕今日孤死在城下,父皇也会以孤为骄傲!” “洪武大帝的儿子,没有孬种!” 说罢,大明太子爷,紧随朱权,向着敌军发起了冲锋! 疯了!全都疯了! 蒋瓛若是任由太子爷死在军阵之中,那他们锦衣卫也会被洪武大帝诛九族! “上!保护太子殿下!” 一众专职特务的锦衣卫,成为了保护朱标的亲兵队! 太平的骑兵,如今见到朱权的玄武卒,如同碰到了恶鬼! 他们可没有忘记,多少同袍,就是被那把陌刀劈成两段! 人马俱碎!人马俱碎啊! “挡……挡住他们!” 太平强行令自己镇定自若,可他却发现一切皆是徒劳! 面对玄武卒的悍勇,瓦剌骑兵已经失去了士气! 正在准备火炮的马哈木,本以为太平会轻松拿下朱标的首级,谁知却看到己方节节败退! “蠢货,不要过来!” 逃跑这种事,就像会传染一样,蔓延在大军之中。 朱权率领玄武卒,追杀太平的骑兵。 由于玄武卒太过骁勇,竟然令瓦剌军阵大乱! “不!不能乱!” 马哈木赶紧大呼,谁知这一声,却被先登熊虎李嘉听到! “殿下,喊话者,乃瓦剌将领!” 朱权目光冰冷,杀气四溢,“杀!” 玄武卒目标,斩首马哈木! 第386章 飞熊献马,宁王冲阵 马哈木只觉得后背一凉,远处那支杀来的玄武卒,目标是他这个实际的统治者! “不能乱!不能乱!” 马哈木强行使自己镇定自若,“我军兵力正盛,岂可自乱阵脚?把秃孛罗,用你的人挡住朱权!” 把秃孛罗此时也明白战事重要,倘若马哈木真的被斩首,那他们这三万瓦剌骑兵就会沦为笑柄! 三万被一百冲垮了? 太平被吓得屁滚尿流,马哈木身首分离。 把秃孛罗即便活着回到瓦剌,也会被猛可帖木儿治罪。 “儿郎们!与我会会宁王朱权!” 抄起沉重雄浑的狼牙棒,把秃孛罗与其麾下穷凶极恶的骑兵杀向了朱权! 李飞熊护卫在朱权左右,如今明军能保持士气,正是因为朱权作为箭头冲锋。 熊罴之士不仅能够冲锋陷阵,也是保卫大将的壁垒。 挥舞狼牙棒的把秃孛罗显得极为扎眼,此人一经上阵便疯狂收割明军的性命! 身下坐骑桀骜不驯,偏又速度极快,有几次长矛兵几乎要得手,都被那畜生轻松躲过。 “此马通灵!” 陈石当即说道:“殿下,此人一看便是军中大将!他那坐骑有灵,无需主人多说,便可以趋利避害!” 什么畜生,如此厉害? 李飞熊面带不屑之色,“石头兄弟,若那畜生这般厉害,就应该有个更强的主人!” 说罢,李飞熊扛着陌刀,走向了正在厮杀的把秃孛罗。 “愿为宁王殿下献马!” 把秃孛罗一眼便看出李嘉的不凡之处,对方在这等修罗战场,来去自如,面色如湖。 “把你马给我交了!” 把秃孛罗:“?” 任谁也没有想到,明军上前挑战之人,竟然会放出如此狂言。 “此马,即便是我也不能完全驾驭,何况你们中原汉人,这等不善骑术的家伙!” 把秃孛罗话音未落,身下战马已经冲向李嘉! 万物有灵,被李嘉这般轻视,通体黝黑的骏马自然不满。 势大力沉的狼牙棒猛砸而来,李嘉却不慌不忙! 把秃孛罗此时已经人马合一,借助战马冲锋的力量,这一棒砸下去,何止百斤! 亢! 巨大的声响,激荡于战场之上! 此时双方短暂停手,注意力都在把秃孛罗与李嘉的交手上! 倘若前者获胜,瓦剌稳住阵型,可以趁势包围明军。 倘若李飞熊胜,明军便会一往无前,继续斩首马哈木! 双方,都有不能输的理由。 瓦剌输,则要面对洪武大帝疯狂的报复。 明军输,储君被杀,朝堂震动,短时间内,再无北伐可能! 好对手! 把秃孛罗心中感慨,变为了双手持狼牙棒,只因刚才的短暂交锋,哪怕有战马加持,他依旧感觉虎口生疼。 什么玩意? 李嘉则紧皱眉头,那畜生当真是成精了不成? 刚才他与把秃孛罗交手之际,那黑骏马竟然想要咬他! “再来?” “怕你不成!” 李嘉手持陌刀,助跑加速。 把秃孛罗挥舞狼牙棒,他要敲碎李嘉的头颅,浇灭明军的嚣张气焰! 李嘉身体跃起,寒芒乍现,一刀劈向把秃孛罗! 此刻的瓦剌名将,若是迎难而上,狼牙棒挥舞,最差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但,把秃孛罗怂了! 对方一个无名小卒,去换他瓦剌名将,肯定是稳赚不赔。 可把秃孛罗有更好的前程,何必为了一时之气,葬送自己? 把秃孛罗身体后仰,直接脱离战马,任由身下坐骑冲去。 随后瓦剌名将一个鲤鱼打挺,便钻进了军阵之中。 “什么玩意!真他妈的怂!” 李嘉咒骂一句,却发现那头畜生冲向了宁王殿下。 “好马!” 朱权翻身上马,身下黑骏马正在不断挣扎,显然不想再次侍奉人类。 “给本王安静!今日随本王征战,你也将名垂千古!” 朱权一手抓住战马鬃毛,随后轻声宽慰。 战马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兴许是震慑于朱权的一身杀气! “随本王,杀!” 刚才还是把秃孛罗的爱马,如今就成了宁王朱权的帮凶。 这般转变,令瓦剌人猝不及防。 “拦住他们!” 把秃孛罗躲在军阵后方,沉稳指挥,瓦剌不能损失一名将领! 他们三人各率一万部族前来,有一人身死,其麾下士卒就会落荒而逃! “殿下,咱们的兵马不够!” 陈石眼中有些绝望,如今明军想要获胜,唯有杀向敌人本阵,令其惊扰撤退。 如若现在后退一步,等待他们的便是瓦剌人的无情追击! “将你们的性命,交予本王手上!” 朱权高举陌刀,振臂怒吼:“哪怕是死,本王也会死在冲锋的路上!” 话音未落,朱权一骑当千,冲杀向军阵之中! 明明只有一骑,明明加起来也不足千人! 残存亦末路,兵败如山倒! 这支残兵,竟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朱权横刀立马,刀染鲜血,成为了攻坚箭头。 李飞熊和陈石互为左右,一人熊罴勇猛,一人身轻如燕,配合之下,相得益彰。 任何想要射杀朱权的人,都被陈石提前用弓箭放倒。 任何想要近身偷袭宁王之人,都被李飞熊一刀两断。 太子朱标同样跟随在阵中,许久没有活动的身子,依旧热血难凉! 张三丰护卫在其左右,老道士的任务,便是保护大明储君。 一手太极剑法,护得朱标周全。 “道长!快跟孤冲上去,不可让十七弟身陷险境!” “太子爷,我家公子的保命手段,可比您多!” 张三丰无奈一笑:“来来来,跟在老道身后!” 躲在本阵的马哈木,如今已经无心布置火炮。 “宁王朱权,是不想让西安府陷于炮火之中么?” 马哈木冷笑道:“我的亲卫骑兵,准备击溃朱权的陌刀队!我曾读过唐书,曾经中原有一位叫做李嗣业的将领,便以陌刀队退敌。” “今日的朱权,想要复刻李嗣业的勇猛?可惜,我不是安禄山!” “我是瓦剌下一代的最强之人——马哈木!” 呼! 马哈木麾下骑兵,手持马刀奋勇冲向朱权。 “马哈木亲卫,斩朱权于马下!” 唰! 寒芒乍现,说话之人,已经丢掉了头颅。 朱权冷哼一声:“就这?马哈木?老子砍的就是你!” 第387章 军民同心,天下无敌 马哈木的精锐亲卫骑兵,与朱权麾下玄武卒,已然激斗在一起。 朱权如杀神般,但凡接近他的敌人,只有一下场——人马俱碎! 身下战马,分明是通体黝黑,却被鲜血染红,双目充满嗜血的寒芒。 把秃孛罗此时还在不断发号施令,让手下骑兵去包围明军。 可惜手下人,早已被这支明军吓破了胆! 每个人的眼神中,仿佛都在重复一句话,“要挡明军?你怎么不去?” 至于最惨的则是太平部众,正是太平的撤退,导致了军阵大乱,给了明军可趁之机。 如果战后来一波失败总结,太平无疑要背黑锅。 黑锅可以背,性命不能丢! 太平是明白人,他不可能因为杀大明太子而丢了性命。 瓦剌并非国家,更像是一个联合部落。 大小部落,既需要联合在一起,抵御明朝与鞑靼的威胁。 内部同样也会充斥着勾心斗角,他们各自都有小算盘。 马哈木此时已经没了心情,他拔出腰间马刀,随时准备应对来自朱权的性命威胁! 耻辱! 瓦剌三万人,竟然会自乱阵脚,给了明军可趁之机! 朱权横刀立马,斩将十数人,屹立于明军前列。 “滚出来,送死!” 刀锋凛冽,寒芒直指马哈木! 这位日后,将成为朱棣五伐草原的头号强敌,此时面对朱权,竟然不敢回话半句。 “马哈木!给本王滚出来送死!” 声若惊雷,势如奔马! 朱权这一声怒吼,令瓦剌骑兵心惊胆颤! 虎啸山林百兽惊! 蒙古人信仰的狼图腾,面对猛虎,也唯有避其锋芒! “包围他们!抵御住他们的进攻!” 马哈木着急指挥道:“当他们士气溃散之际,就是败亡之时!” 瓦剌人在马哈木的指挥下,重新鼓起勇气,他们只是包围明军,并不敢主动发起进攻。 呼……呼…… 朱标一路杀来,剑锋染血,大明太子爷的剑也斩杀了一名瓦剌鞑子! 以蒋瓛为首的锦衣卫,紧紧将朱标围在中间。 “完了!我等已经被瓦剌骑兵包围!” 蒋瓛目露绝望之色,“这些鞑子,只需要围困我等,待到士气不振,就是他们进攻之时!” 千户宋忠则不屑道:“万一宁王殿下砍了他们的首领呢?” 蒋瓛懒得与手下废话,你以为宁王殿下是王不过霸?还是将不过李?亦或是人中吕布? “太子殿下!” 蒋瓛情急道:“我等奋勇杀出一套血路!让老道长带着您逃回城中,尚有一线生机!” “大明可以没有蒋瓛,没有宋忠,没有宁王!却不可没有太子殿下!” 蒋瓛真情流露,他虽是小人,却是个忠心大明皇室的小人。 啪! 朱标温润如玉,一手打在蒋瓛肩膀上,笑道:“孤不走,孤不能让西安百姓沦为挡箭牌!” “天子守过门,君王死社稷,不能沦为一句笑柄!” “孤今日便要守护大明百姓,与鞑子战至一兵一卒!” 十七弟! 朱标的呼喊声,令朱权回头看去。 手执三尺青锋的大明太子爷,正对着他从容微笑。 “尽管冲阵杀敌!为兄自会跟在你身后!” 朱权双眼湿润,大哥始终不愿意拖累他! 杀! 短暂的歇息后,朱权带领玄武卒,向马哈木发起了绝命突击! 此番,不成功,便成仁! 一去不回,那边一往无前! 看到朱权再次启程,朱标并没有紧随其后。 “蒋瓛听令!” “微臣在!” “与孤拦住鞑子,为十七弟创造机会!” 蒋瓛后背一凉,太子爷分明是心存死志! “太子殿下啊……” “你不听孤的命令?还是贪生怕死?” “微臣不敢!” 残存的明军,以及锦衣卫,成为了太子朱标用来阻挡瓦剌人的敢死队。 “能为太子殿下效死,是我等光荣!” “愿为太子殿下效死!” “诸位慢行,孤稍后便来!” 百余人的敢死队,奋勇杀敌! 疯子!中原明人都是疯子! 反应过来的把秃孛罗当即下令,“太明储君朱标在此!儿郎们尽快砍下他的头颅,可保马哈木不失!” 瓦剌骑兵听闻太子朱标之名,当即提起精神。 朱权他们不敢碰,玄武卒他们不敢惹。 一向文弱的太子朱标,他们还欺负不得? 马哈木在军中哈哈大笑,只因他看到明军有部分人脱节! “朱权!你大明的太子爷,为了创造杀我的机会,竟然给你亲自断后!” 马哈木冷嘲热讽道:“没有了你得士卒,朱标能支撑几个回合?待到朱标一死,你岂能独活?胜利终究在我!天明在我马哈木!” 天命? 跳梁小丑,草原蛮夷,也配谈天命? 朱权冷哼一声,他只管冲阵向前,拿下马哈木的人头。 越快斩首成功,朱标那边的危险才能解除! “朱权!放弃吧,你不可能杀了我!” 后方军阵之中,已经传来明军将士的惨叫声。 朱权心乱如麻,此时此刻,哪怕有两千生力军加入,都能够解燃眉之急! 西安城下,一阵骚动,不少扛着农具的百姓们,已经自城中杀出! “太子爷莫慌!我们来解救您了!” “杀鞑子,保太子!” “谁敢动咱大明的储君?先问过咱的锄头!” 一时之间,瓦剌人从没有想过,手无寸铁的大明百姓,会向他们奔袭而来! 百姓们横冲直撞,丝毫不顾鞑子的马刀长枪,他们哪怕是死,也要与太子朱标死在一起! “朱樉负西安百姓!百姓不曾负大明!” 朱标双眸含泪,大呼道:“孤在此处!诸位百姓,与孤共同抗敌!” 诺! 听到朱标的声音,无异于给百姓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众人奋勇与鞑子战至一团。 这也给了蒋瓛等人喘息之机。 眼看西安百姓,不断从城中涌出,如今慌乱的换成了鞑靼人! “这……这些贱民!” 马哈木始料未及,没想到中原百姓,竟然会为了太子朱标拼上自身性命! “受死!” 玄武卒无人能挡,在朱权的率领下,距离马哈木不足百步! “大哥,臣弟斩马哈木首级于此!” 一骑当千,虽千万人吾往矣,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第388章 阵斩马哈木 无数百姓,自西安城中跑出,他们自发组成了保卫大明太子爷的卫队。 无论男女老幼,他们都清楚,这位太子爷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决定出城迎战! “这是懦弱如鼠辈的中原人?” 太平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此时的他早已撤退到很远,生怕再遇到嗜血如命的玄武卒。 把秃孛罗也已经任命,短时间内有西安百姓的参战,他根本没办法拿下朱标! 是什么让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甘愿豁出性命,也要去保护一个国家的储君? 是什么让他们前赴后继,与强大他们数倍的瓦剌骑兵拼死搏杀? 一名手持锄头的百姓,顶着骑兵的冲锋,一锄头将战马砸死。 随着瓦剌骑兵落地,当即被群起而攻之。 拳打脚踢,锄头猛砸,钉耙猛刨,甚至乎用牙齿撕咬! 这是对蒙古人,百年来在中原作威作福的憎恶! 大明王朝的洪武大帝,给予了中原百姓,再次挺直腰杆,获得尊严的机会! 哪怕秦王朱樉,为政不仁,令无数百姓妻离子散。 可太子朱标,却用实际行动,重新赢得了西安百姓的民心! 共赴国难,不死不休! 瓦剌人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只因被他们看不起的中原百姓,已经浑身浴血,如同地狱恶鬼,咬杀着他们的安达! 跑! 不用任何命令,瓦剌人自发地选择遵从求生本能! 本是用来冲锋陷阵的战马,转眼便成了跑路利器。 瓦剌骑兵狂奔不止,别说围杀朱标,现在他们不被三秦百姓做成肉夹馍,便已经感到万幸! 北面风起云涌,旌旗蔽空,上书一个“晋”字! 那是晋王朱棡的军队! 听闻大哥有难,身为一奶同胞的弟弟,不顾北伐军令,率领军队直接前来支援! 若没有朱权拼命死战,晋王也不会有机会赶回支援。 “是谁在指挥!为何不坚守城池,如此糊涂!” 朱棡破口大骂:“若是无人保护,伤害了大哥怎么办!” 兄弟情深,朱棡永远不会忘记,大哥从小到大对他的照顾。 血浓于水,使得他宁可被老朱秋后算账,也要先来救援大哥。 至于北伐,丢给燕王去处置便是! “大同战兵!” “威武!威武!” 晋王率领的五千步卒,翻山越岭,星夜疾驰而来。 此刻的他们,虽然已经疲惫万分,却依旧打起十二分精神。 朱棡身为塞王,也不得不佩服西安府的守将! 竟然能使得敌人的阵型大乱,这也给了晋军趁虚而入的机会! 杀! 随着朱棡一声令下,大同战兵手持刀盾,冲向了溃逃的瓦剌骑兵。 此时的瓦剌骑兵久攻不下,更被玄武卒冲杀到肝胆俱裂,本就士气低落。 再次看到明军的援军,哪里还有心恋战? 尽数溃散而逃,在战场之上,越是逃跑,就越容易被杀! 唰! 大同战兵将大盾立于身前,形成简单的拒马障碍,随后手持长弓,开始射杀四散而逃的瓦剌骑兵! 嗖!嗖! 无数箭矢落下,瓦剌骑兵擅长骑射,今日他们却沦为了明军的活靶子! “随我前去,解决太子殿下!” 朱棡越是靠近敌方,就越感到震惊! 这里分明是修罗战场,鲜血染红了西安府外的土地! 一寸山河一寸血,并非一句需要! 抬眼望去,尸体中不仅有瓦剌人和西安府守军,还有手无寸铁的百姓。 没有武器,就用拳脚,拳脚被砍,那就有嘴巴! 哪怕用撕咬的方式,他们也要保护太子殿下,让前来进犯大明的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朱棡有感而发,只是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令他深恶痛绝! 若是没有此人,二哥朱樉便不会被押解到应天! 此时此刻,如果己方射出一支暗箭,便能让那小子断绝生机! 想到此处,朱棡弯弓搭箭,已经瞄准了那位十七弟! “是你害我二哥,被父皇训斥,沦为天下笑柄!” 嗖! 朱权只觉得一支利箭破空袭来,可他却并没有闪躲! 正拱卫马哈木的骑兵,却直接被射杀致死! “朱权!上阵亲兄弟,三哥来助你!” 朱棡一眼便看出,如果没有这位十七弟浴血拼杀,大明太子爷早就沦为俘虏,亦或是身首分离! 同是兄弟,矛盾! 擒获二哥,保护大哥! 晋商天下闻名,晋王也想当一个商人。 可惜,商人,终究伤人,真性情的晋王选择了遵从本心。 杀了朱权,对大明不利,只会让关外的鞑虏们笑掉大牙! “还愣着做什么?这些喽啰交给三哥!你去把那大将的人头带来!” 这还是朱棡,第一次以三哥自居,看见在其心中,算是真正认可了朱权这位兄弟。 马哈木的亲卫抡起马刀,朱棡同样大吼一声,抽出腰间战刀杀向对方! 厮杀,刀剑无眼。 阵斩,热血难凉! “敌将马哈木,已被我斩于马下!” 朱权提着马哈木的人头,巡视战场,这一声怒吼,也让所有明军出了一口恶气! 此时的瓦剌人军心涣散,好在还有太平与把秃孛罗,两人见势不妙,直接丢弃了马哈木,径直奔向关外而去。 “痛打落水狗的时刻到了!随孤杀了那些鞑子!” 朱标手中三尺青锋,指向溃逃的瓦剌骑兵。 宜将剩勇追穷寇! 明军大呼一声,将瓦剌骑兵追的如丧家之犬。 此时的朱标,一身华服之上,已经满是血迹,却身材依旧。 尤其是刚才从容指挥的模样,让朱棡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父皇! 吾兄朱标,有大帝之姿! “大哥!我来晚了!” 朱棡翻身下马,随即拜倒在朱标面前,“臣弟听闻西安府被围,便星夜驰援而来!幸亏大哥无恙!” 来得好!来得好! 朱标一把扶起朱棡,大笑道:“三弟来的正是时候!有你与十七弟相助,何愁草原不平!” “有大明百姓相助,军民同心,天下无敌!” 此役,瓦剌三万余人,在西安府留下一万具尸体,明军俘获战马两万。 被瓦剌视为一代名将的马哈木,更是死在了战场之上,被宁王朱权阵斩! 清理俘虏之际,一名瓦剌人跪地不起,“我愿成为宁王朱权的部署,用一生来赎罪!” 第389章 逾越之礼,秦王恶行 西安府,一处破旧民房内。 秦王正妃王氏,此时躲在屋里瑟瑟发抖。 从那一晚开始,她便遭到了追杀,无论是扶桑忍者,还是所谓的秦王护卫,无不是要取她性命。 若没有眼前四人保护,恐怕她早已香消玉殒。 “王妃放心,我们家殿下没有别的优点,就是打仗厉害,撩妹厉害。” 蛊雕见众人神色紧张,当即拿朱权开涮。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青鸾冷艳寒霜,当即怼了蛊雕一句。 “可惜我们的任务是保护那女人,无法出去与殿下并肩作战。” 明犬的脚伤已经敷好伤药,此时的他冷静地观察外面。 刚才的一阵骚动,使得他们不敢轻易露面。 “青龙大哥出去许久,也不知能带来什么消息!” 蛊雕担忧道:“他不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吧?要是皇帝老儿知道……” 唰! 青鸾一瞪眼,蛊雕当即老实下来,选择了闭嘴。 “妾身,感谢四位相助。” 秦王妃苦笑一声:“其实,妾身如今已是残花败柳,诸位即便救了我,也没有什么用。” “一个女人,被族人抛弃,被兄长抛弃,更被丈夫抛弃。” “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秦王妃的遭遇,令人怜悯,蛊雕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没遭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三人选择了沉默与倾听。 “妾身本名观音奴。曾经草原之上,妾身想要嫁给一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 “天意弄人,哥哥为了让留在中原的族人得到照顾,将我嫁给了王爷。” “我第一天进入王府便知道,王爷不爱我,他更嫉恨我抢了那个女人的正妃位置。” “可皇上赐婚,妾身又怎能拒绝?” “他对那女人爱到了骨子里,给她穿戴皇后的凤袍,更是自己夜宿五爪金龙床!” “就因为这等事情,便要夺去我的性命?可悲!可笑!” 秦王妃越说越激动,甚至已经有了轻声的念头。 成亲这么多年,她与秦王朱樉,甚至没有一个子女,可见夫妻感情。 “王妃……还请您说出真相!让皇上知道真相!” “是朱樉负了你!而不是你负了朱樉!” “那个虐待你的女人,已经被皇上赐死!” 观音奴瞳孔瞪大,随即说道:“对!我要说出真相!秦王,有事瞒着皇上!” —— 皇宫,宗人府 朱樉每日都要在此悔过,如今的他极为煎熬。 接受了那人的提议,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更是要再次犯下杀戒。 杀人对于朱樉而言,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这次他要杀的是自己的正妃,以及那个从小到大,对他照顾有加的大哥! “大哥死在乱军之中,我就是皇位的继承人……” “父皇死无对证,更不会迁怒于我……” “大哥!我是为了自保,你不要怪我!” 朱樉神神叨叨,一直颤抖着自言自语,路过的宫女太监,还以为秦王在真心悔过。 —— 大战过后,西安城下一片狼藉。 明军士兵的尸体,已经被尽数收殓,中原百姓讲究入土为安。 至于瓦剌人的身体,则直接堆成山,被一把火焚烧。 朱标目露悲伤神色,“多少百姓,多少士兵,为了保护孤而牺牲!”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朱标留下一行热泪,“三弟,你的人伤亡如何?” 朱棡抱拳行礼道:“回大哥,臣弟并无伤亡……” 战斗的主力,还是以西安守军,西安百姓,以及朱权的玄武卒为首。 已经到了末尾才参战的朱棡,属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你尽快整军,戍守边关!不可再让边关守军少于一万人!” 朱标心思深沉,没有直接点名,此次敌人能轻松越过边关,肯定是因为有内鬼存在。 朱权自然也没有去说,他知道大哥是在故意支开三哥。 “臣弟领命!大哥,十七弟,保重!” 二人拜别晋王,朱标长叹一口气,“十七弟,没有想到在大明之内,竟然有人想要孤的性命!” “是空印案的那些贪官污吏,郭恒案的国家蛀虫,还是胡惟庸的党羽?” 可能都不是。 朱权并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说出来太过伤人。 能够提供如此军情的人,想必大哥已经心中有数! “走吧,十七弟,随孤进城劳军!” 朱标大袖一甩,华服染血,却更有一代明君的威仪。 两兄弟入城不久,朱权便看到了天门留下的记号。 “幸亏青鸾他们没事。” 朱权咧嘴一笑,故人能够再相见,让人心情愉悦,想必有秦王妃在,定能挖到更多猛料。 “大哥,先随我去一处地方!” “好,十七弟带路便是。” 朱标对于十七弟没有半点怀疑,今日西安府一战,若没有朱权浴血奋战,他这个大明储君铁定要折在此地! 死于贼军之手,报仇心切的洪武大帝,只会立刻组织军队前去讨伐瓦剌。 届时,待到战事完毕,太子已死,一切盖棺定论。 背后的黑手,则可以安枕无忧,继续部署他的下一步计划。 “拜见太子殿下!” 在一处民房内,朱标见到了观音奴。 太子爷竟然不敢相信,这位青丝变白发,面黄肌瘦的女子,竟然是秦王正妃。 “弟妹……受苦了!” 观音奴今日这般模样,全是受秦王朱樉所赐,朱标唯有一句歉意。 “太子殿下不必这么说,一切都是命。” 观音奴苦笑道:“妾身今日之语,句句属实,并无半点虚构,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朱标见观音奴这般说话,已经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定会惊世骇俗。 身披凤袍,夜宿龙床! 只是这两条,如果朱樉不是朱元璋的日子,便足以人头落地! 再看朱樉的王宫,比较应天府的皇宫,只是面积略小,其中奢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孤,知道了。” 朱标背过身,众人看不到大明太子爷的表情。 只是朱标的语气,充满了失望与无奈。 朱樉享乐,可以忍受,即便虐待百姓,朱标都愿意绕其一命。 身披凤袍,夜宿龙床,这等逾越之礼,那是对父皇不敬! “十七弟,随孤走走吧。” 第390章 女真兴,高丽殇 奉天殿。 看到跪在地上的朝鲜使者,洪武大帝有些恼怒。 这是藩属国,还是一群长不大的兔崽子? “皇上!女真诸部侵扰我朝鲜边境!我朝国主已经前去平乱……” 奉化伯郑道传跪地不起,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头触怒天威。 “然后呢?” “国主损兵万人……如今女真人已经踏过我朝边境……” 郑道传哭求道:“大明乃朝鲜父母之国!大皇帝陛下,乃朝鲜万千子民之父!还请大皇帝陛下派遣援军,抵挡女真入朝!” 大明群臣面露戏谑之色,唯有蓝玉等人想到了什么。 宁王殿下所说当真? 大明的威胁,也有来自东北的女真人? “女真?” 洪武大帝露出轻蔑之色,不悦道:“汝等身为藩属国,理应帮助大明拱卫边疆!” “既然视大明为父母之国,为何不恪守孝道?” 郑道传跪地片刻,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如今儿女忧患,唯有请父母相助!” 李善长身为文臣之首,无奈道:“陛下,既然承认了朝鲜的地位,便不可坐视其亡国。否则我大明威信不再。” 朱元璋冷哼一声,这等不争气的藩属国,要他何用? 老朱可不是穷兵黩武,喜欢各种送钱,获取海外诸国向往的君主。 勤俭持家的洪武大帝,更加务实,将朝鲜作为了抵御东北威胁的桥头堡。 既然桥头堡,不能发挥作用,那还管他们作甚? “皇上,微臣愿前去平叛女真,还朝鲜君民一片平安乐土。” 李景隆当即请命前去,毕竟打不过蒙古人,对付食古不化,落后不堪的女真人,他还不行么? 至于如蓝玉,沐英等名将,压根不稀罕这点军功。 广西吐司麾下的狼兵,都要比女真人难对付,在他们看来,去与女真人交手,简直是杀鸡用宰牛刀。 老朱本来想要拒绝,奈何李景隆如此开口。 “臣愿率领五千人,击退女真人,扬我大明国威!” 李景隆跪地不起,信誓旦旦。 在那一刻,老朱仿佛看到了外甥李文忠的身影。 罢了!年轻人,也需要历练。 “李景隆听令,给你一万人,前往朝鲜击溃女真人,不得有误!” “臣,谢主隆恩!” 李景隆心中大喜,跟随蓝玉北伐,他只有微末功绩,若是想在军中站住脚,便必须获得足够的军功。 郑道传看着李景隆,他本来是想让宁王殿下帮忙,可大皇帝陛下已经开口,便只能作罢。 “只望这位曹国公,能够击溃女真人吧!” —— 西安府。 朱标沉默不语,此时的城楼下,唯有活下来的明军在打扫战场。 百姓们也尽数加入,尽量避免尸体带来疫病。 “二弟如此行事,当真是让孤痛心疾首!” 朱标叹气道:“孤一向对他们很好,他在夜宿龙床,给邓氏身披凤袍的时候,可曾想过父皇与孤?”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皇家? 可朱权转念一想,还有一句话,无情最是帝王家。 朱樉犯下如此恶行,便是直接将其斩首都不为过。 “十七弟,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二弟?” 朱标踌躇不前,只因大明太子爷顾及兄弟之情,不愿意下手。 呼…… 朱权深吸一口气,“秦王所犯下的过错,于国家而言,差点令西安府民心尽失。若不是大哥保护百姓,重新赢得民心,有野心勃勃之徒煽动,恐怕百姓早已哗变!” “于私而言,虐待发妻,听信谗言,目无父兄,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 “如若不能严惩,我大明皇室,拿什么向天下万民交待?” 听闻此言,朱标目光闪过一丝决绝。 “陪孤回到应天府!孤想要听他当面解释!” 巡视关陕,终于告一段落,只要朱标能够顺利回到应天府,熬过洪武二十五年,朱权便成功篡改了历史。 宁王殿下面露喜色,带着一丝兴奋,毕竟亲人能够存活,民心得以挽回,都算是一件喜事。 “公子啊,您这位大哥,还真是能折腾。” 张三丰吹了吹腰杆,抱怨道:“面对瓦剌骑兵,亲自斩杀三人,是个不俗的储君!将来若能继承大位,天下万民之幸也!” 朱权笑骂道:“张真人,你在本王面前拍大哥的马屁,莫非是想要封赏不成?” 朱标闻言笑道:“真人可愿成为我大明国师?” 此番西安之战,若没有张三丰保护,朱标肯定会受伤。 对于这份共同作战的情谊,朱标一直记在心中。 同样,还有朱权率领的玄武卒。 拥有如此悍卒,何惧北方鞑虏? “罢了罢了!贫道习惯了在宁王府门前扫地,没事混些二锅头,喝起来那叫一个地道!” 张三丰摆手拒绝道:“大明立国二十余年,也该请个国师了!贫道推荐龙虎山,毕竟那帮子人,舌灿莲花,信徒众多,最是能忽悠。” 龙虎山香火正旺,信徒遍布全国。 “倘若龙虎山真人被封为国师,便会给大明披上一层神圣的外衣。” 张三丰抚须轻笑道:“贫道只是建议,如何去做,还需太子爷自行斟酌。” 朱标拱手致谢,“真人所言甚是!民间摩尼教,白莲教等收拢信徒,威胁朝廷。不如由朝廷亲自定下国教,令信徒们有个香火去处。” 对于宗教之事,朱权一向不在乎。 反正中原百姓,不信闲神。 甭管白莲圣母,还是龙虎山张天师,定要驱邪镇宅,招财进宝,才会有信众。 “大哥,修整一日,我们准备启程回应天府吧。” “善!” 朱标看向收缴的十门火炮,淡然道:“十七弟,那些火炮,你要不要带回大宁?” 朱权打了个哈欠,厮杀一日,他早就有些困倦。 “大哥,那也叫火炮?分明是一堆破铜烂铁!” “谁敢来围攻大宁城,臣弟保证他们有来无回。” 朱标笑骂道:“臭小子!夸你两句,便尾巴翘上天!” “怎么?世间除了父皇,便没有你害怕的人了?” 一旁的张三丰作势掐指一算,笑道:“大明境内,共有四个半!” “皇上定然算一个,太子爷么只能算半个。” “剩余的三个,肯定是王妃!” 朱权一脸黑线,城楼上传来太子朱标爽朗的笑声。 第391章 放虎归山 西出宣府,便来到了草原之上。 秦王正妃观音奴,再次看到苍茫草原,心中百感交集。 她没有想到,寻死不成,宁王和太子竟然派人送她从新回到草原。 “王妃,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蛊雕微微一笑,“这里有些盘缠,方便王妃生活。无论是进入关内隐居,还是重归草原,都随王妃心意。” 一旁的青鸾,面若寒霜,眼中看向王妃,却带着一丝怜悯。 “多谢二位相送。” 观音奴行了个万福,“妾身还是打算重归草原。哪怕死在草原上,也算是落叶归根。请二位替我谢过宁王殿下和太子爷!” 蛊雕与青鸾没有多言,随即躬身行礼,拜别王妃。 一路之上,连一向话痨的蛊雕,也变得沉默寡言。 “为什么,宁王殿下要执意送走王妃。” 青鸾打开了话匣子。 “秦王此番罪行,难逃一死!倘若王妃留下,以当今圣上的性格,定会令其殉葬!” 蛊雕深吸一口气,“太子爷仁德不假,可并非是迂腐之辈!秦王夜宿龙床之事,传到皇上耳中,也是死路一条!” 青鸾想要回头,看向走向草原的观音奴,最后还是忍住。 “所以,殿下是为了保全秦王妃的性命?” “是也。本来心情压抑,青鸾妹子与我多说了两句话,如今多云转晴,甚好甚好。” 蛊雕眉头一挑,本想讲几个笑话,逗乐青鸾,却发现后者闭口不言。 “青鸾妹子,你可是有何心事?” “本来得知殿下深意,王妃不必殉葬,心情甚好。可总有话痨家雀在旁叽叽喳喳,心情瞬间晴转多云!” 生活不易,蛊雕叹气。 哪怕不能说话,陪伴在某人身边,那也是极好。 想到此处,蛊雕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心情再次多云转晴。 —— 北平,燕王府。 道衍和尚面露不悦之色,燕王朱棣在外出征,一切大小事务交予他负责。 计划照常进行,鞑靼出兵侵扰,瓦剌剑指太子。 可谁知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保,此事当真?” “回大师,宁王血战西安,晋王违反军令,擅自带领手下增援……瓦剌已战败北遁而去。” 道衍和尚一双病虎眼,显得令人望而生畏。 “为何又是宁王坏贫僧大计?” 朱标离开应天府,是杀死大明太子爷的绝佳机会。 姚广孝借刀杀人,令瓦剌鞑靼背锅,还不怕皇帝追究。 反正出事地点在西安府,秦王朱樉才是第一替罪羊。 你的封地,你的防区,为何如此羸弱不堪? 届时太子身死,储君之位空缺。 朱樉戴罪之身,不堪大用,说起来道衍和尚还一度感谢宁王相助。 朱棡持宠而娇,在封地亦有不法之举,皇上定不会考虑。 唯有燕王朱棣,顺理成章会成为太子人选。 道衍和尚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只是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借刀杀人之际,却被宁王无情破坏。 “太子不死!一切便是镜花水月!” 道衍和尚将锦囊交给三保,安排道:“给那人带话,如若不照做,唯有死路一条!” 三保领命而去。 与父皇朱元璋厌恶宦官不同,朱棣则选择重用宦官。 三保便是个宦官,其作战骁勇,枪剑双绝,朱棣对其信任有加,有领兵之权。 道衍和尚一脚踹开门,怒视袁珙,“你是不是看出,太子命不该绝?” 袁珙闻言,面露喜色,倘若太子不死,大明便不会有内部动荡! 储君之位不动摇,其他人便无可趁之机! “呵呵!贫僧倒是忘了袁珙你的能耐。” 道衍和尚冷笑道:“你不会以为宁王朱权,便能阻止贫僧之计吧?” 说罢,道衍和尚关门离去,“无情最是帝王家!” —— 出京巡视关陕,朱标面露喜色。 回京之际,朱标却满面愁容。 只因抵达应天府后,他就要面临抉择,是选择公义,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亦或是选择私情,放秦王朱樉一马,让其回到封地,令朝廷威严尽失。 朱权并未过多劝说,他与朱樉自然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可那毕竟是大哥的一奶同胞。 “唉!怀念西安的羊肉泡,葫芦头啊!” 张三丰叹气一声:“这一路风餐露宿,贫道好久没有解馋了。” 有了瓦剌骑兵来袭,锦衣卫风声鹤唳,不敢有误,一路加急赶路,丝毫不敢逗留。 朱权同样担心有不轨之徒,朱标的伙食更是由其亲自负责。 “大哥还没有完全逃离死劫,一路上不可大意。” 朱权依旧令青龙和明犬在前方探路,确保路线安全。 “公子,你若是怀疑某人,为何不直接让天门四将去斩了他?” 张三丰拿着鸡腿,吃的正香,馋得蒋瓛等人满脸羡慕。 “老道,凡事讲究证据,何况那人身居要职。” 朱权调侃道:“哪像老道你逍遥自在,可以不理会凡尘俗世。” 张三丰叹气道:“就是因为太累,贫道才放任武当不管。有那闲心,跟着公子吃香喝辣,岂不美哉?看开了,一切都看开咯!” 朱权拿着烧鸡和馒头,送到了大哥面前。 “又是张真人抓的野鸡?多亏了他老人家,孤才能吃上荤腥。” 一路上,众人赶路,宁可风餐露宿,也不愿意再次暴露行踪。 朱标只觉得身体有些疲惫,笑道:“十七弟,回到封地后,莫要与你三哥有间隙。” “三弟的脾气秉性,孤最是了解。一旦认可了你,便会视你为兄弟。” 朱权并不在意,笑道:“大哥放心,臣弟保证兄弟和睦。” 若非朱樉贪财,起了贼心,杀死了大宁商人。 朱权又岂会兴师问罪? 自作孽,不可活。 —— 皇宫,宗人府。 朱樉看到了锦囊,整个人噤若寒蝉,跪在地上更是瑟瑟发抖。 “他没死……他没死……” 一名老太监轻声道:“秦王殿下,您的事儿啊,都已经被他知道了。” “若是他回到应天府,将事情尽数告知陛下,您的下场会如何,不用老奴多说了吧?” 朱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不可能!他一向疼我,会替我求情……” 老太监奸笑一声,拿回了锦囊,“别忘了,他现在更信任朱权!” 朱樉抢过锦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392章 心结,心劫 应天府。 再次回到大明京城,已经过于一月有余。 朱标此番感慨万千,该来的总是要来。 “太子殿下!” 蓝玉,沐英,詹徽等熟悉的面孔,尽数在城外接驾,可见朱标威望之高。 太子这般有威望,皇帝不但没有忌讳,反而为其高兴。 在历朝历代也是头一遭。 老朱不怕大臣们跟朱标来往密切,就怕老死不相往来。 待到他离去后,朱标真能拿捏这般开国俊杰? “诸位不必多礼。” 朱标温润如玉,在众人簇拥之下,直接前往皇宫而去。 朱权依旧寸步不离,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只要大哥回到皇宫,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他! “十七弟,已经到了应天府,怎么还如此担心?” 朱标笑道:“为兄觉得很是安全。” 朱权点了点头,麾下玄武卒依旧没有大意,始终拱卫在二人身前。 应天府的百姓,还是第一次看到太子圣颜,不仅看得出神。 “回去看看允炆和允熥,这两个小兔崽子,说不定见了你,比见到孤还要亲!” 朱标说着家长里短,心中却十分难受,父皇问起,他又该如何作答? 奉天殿上,老朱已经等候多时。 不再年轻的皇帝,在龙椅前左右踱步,口中不断念叨:“怎么还没进宫?为何如此之慢?” 台下群臣,赫然发现皇上老了,他老人家也要温情的一面。 “太子殿下,回宫!” 老朱听闻这等好消息,当即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表现得那般冷静,生怕被人看出他有多关心儿子。 群臣想笑,却又不敢笑,别提多难受。 朱标踏步而来,身后跟着朱权,以及其他勋贵功臣。 “儿臣拜见父皇!此去巡视关陕,让父皇担忧了!” “赶快起来!” 老朱再也绷不住,上前扶起朱标,随后走向朱权,关切道:“可受伤了?” 朱权心中一暖,摇了摇头,“儿臣安然无恙,就是瓦剌首领马哈木,被儿臣顺便砍了。” 哈哈哈哈! 老朱龙颜大悦,拍了拍朱权肩膀,称赞道:“好!不愧是咱的种!” 父子三人见面过后,老朱脸上的笑容消失。 群臣见状,当即神经紧绷,这是皇上要算账的时候了。 “标儿,告诉咱。巡视关陕,你看到了什么。” 洪武大帝轻敲龙椅,他希望朱标身为太子,能够拿出上位者的姿态来处理此事。 “回父皇!关陕百姓民不聊生,更有甚者卖女弃儿,以求自保!” 朱标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儿臣以为,秦王朱樉治理无方,导致关陕民心尽失,此乃一大罪也!” 群臣闻言,窃窃私语,尤其是听闻太子爷的话,他们才得知秦王在封地内胡作非为。 “哦?那咱直接判他死罪可好?” 老朱轻抚胡须,笑问道。 这一刻,他是皇帝,抛出父亲对儿子的情感,朱樉被千刀万剐,也不能平息关陕百姓之怒火。 詹徽心中担忧,在其心中,太子爷关爱兄弟,甚至多次为秦王,晋王等人的不法之举,想皇帝求情。 如今皇上却问太子,是否要对秦王判死罪,太过为难太子了! 蓝玉更是心中暗骂朱樉,不成器的东西,若不是你胡作非为,又怎会让太子殿下难以抉择? 朱权站在太子身旁,默然不语,对于朱樉的死活他并不关心。 即便没有了朱樉,秦王的位置,以酒会由他的后代继承。 以朱樉的人头,来平息关陕百姓的怒火,这笔买卖对于朝廷而言,可谓是相当之赚。 “儿臣以为……” —— 宗人府。 听闻太子还朝的消息,朱樉整个人突然起身,眼神充满凶厉之色。 犹如一头困兽,发起最后的斗争。 老太监轻声道:“秦王殿下,还没考虑清楚么?那人若是死了,您就是皇位的继承者呀!” 这些太监,究竟是被何人收买? 每日三番五次前来朱樉面前妖言惑众。 若是换做平时,朱樉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如今爱妃邓氏被赐死,自己又身陷囫囵。 “父皇这是让大哥去搜集罪证,然后再定我的罪!” 朱樉心中后悔,并非是没有善待封地百姓,而是不该斩杀来自大宁卫的商人。 这样就不会引来朱权,更不会被那竖子生擒! “三弟,你为何还不来向父皇求情?” “四弟,没有了我,你们两个根本不是朱权的对手!” “朱权,你这竖子!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得今日下场!” 朱樉怨天尤人,最后拿出锦囊,目露凶光,“他若是来了,便告诉我一声!” 下朝之后。 朱标带着朱权,前来宗人府。 “十七弟,留在这里等候为兄吧。” 朱标趁着没人,宠溺地摸了摸朱权的额头,“为兄去去就来。” 朱权笑道:“大哥,我都二十了,你还把我当小孩子!” 朱标大笑道:“你是孤的弟弟,什么时候,孤都会为你们遮风挡雨!” 哪怕,是罪孽身后之人…… 朱标径直走进宗人府,留下朱权在外等候。 皇家先祖的灵牌,享受着来自子孙后代的香火。 朱樉跪在祖宗灵牌前,目光呆滞,脸上留着稀疏的胡渣,显得有些憔悴。 “你是来定我罪的?” 朱樉并未回头,已经猜测到来人是谁,“你没带朱权那个竖子,算是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从小到大,父皇和母后都夸你是他们最优秀的儿子。” “三弟年纪最小,也算是吃香。唯有我这个夹在中间的人,最是不受待见。” “我比不过你,就干脆放弃,父皇让我干什么,我去照办便是。迎娶一个外族女人,前往封地就藩,给你当一条看门狗。” “我这辈子已经盖棺定论,不过是享乐罢了,最后也有错?也要让朱权那个竖子,将我生擒到应天府?” 朱樉句句诛心,疼在朱标心中。 他并没有想到,在二弟心中,充斥着对自己的不满,埋怨他抢夺了父皇和母后的爱。 “大哥!你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朱樉声音悲怆,随即手捧茶碗,“在臣弟临幸之际,最后为大哥奉茶一次!” 朱标动容,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弟,便要接过茶水。 “大哥,不可!” 第393章 兄弟情,难释怀 “大哥,不可!” 秦王朱樉突然开口,倒是吓坏了朱标。 “二弟,何故……” “我是怕茶水太烫,提醒大哥小心些……” 此时的朱樉,早已汗流浃背,却让他在初夏时节,感受到冰寒彻骨! 远在一旁的老太监,则无时无刻盯着两兄弟。 直到看见朱樉为太子爷奉茶,他才满意点头。 “你在此地作甚?” 老太监一回头,却看到身着甲胄的朱权,当即吓得磕头下跪。 “奴婢,叩见宁王殿下!” “滚!” “是……是……” 老太监心有不甘,只差最后一步,可仔细一想,太子爷又怎会怀疑自己的亲弟弟? 倒是眼前这位宁王,后宫都知道此人不好惹。 朱标拿着茶碗,吹了吹热气,茶香扑面而来。 这些天风餐露宿,别说品茶饮酒,连一顿像样的饭菜也没有吃过。 闻着茶香,朱标早就等不及,想要一口喝下。 朱樉额头淌下豆大的汗珠,若是如那人所言,他今日便会是皇位继承人! “大哥,且慢。” “十七弟?” 正要饮茶的朱标,笑着放下茶碗,“不是告诉你,在外面等为兄便是?” 朱樉看到来人,当即怒目圆睁,正是朱权,让他沦落至此! 竖子!庶子! 朱樉如今跪在地上,看向朱权,满是怨毒之色。 “二哥起来吧,不必行如此大礼。” 朱权随即笑道:“大哥手中的茶水,倒是有些意思,竟然如此之香?” 朱标打趣道:“这是二弟亲自为孤泡的茶,你要喝,回到文华殿,顺詹徽的茶叶!” 可惜了。 见朱权目露可惜之色,朱樉当即笑道:“大哥,我跟十七弟,之前也有些误会!” “不如以茶代酒,向十七弟赔个不是?” “若非十七弟,我也不能回头是岸,对吧?” 朱樉笑着从朱标手中拿过茶碗,“十七弟,请!二哥,亲自为你奉茶!” 朱标有些不解,一杯茶水,至于二人这般谦让? 啪叽! 朱权接过茶水之际,却突然缩手,令茶碗直接摔落在地。 朱樉面色阴沉,随即又有些释怀。 唯有朱权满脸戏谑之色,“二哥,准备好了么?” 朱樉深吸一口气,最后的活路,也被他自己断送,唯有引颈受戮。 “呵呵,不过一死耳!我朱樉对不起父皇母后,对不起大哥。” 朱樉话音未落,就要向着宗人府门口走去。 宗人府外,没有等着他的士兵,让他倍感震惊。 “孤,是你们的兄长,定然会保护你们。” 朱标笑道:“二弟,收拾收拾,准备回你的封地吧!这次可莫要辜负了百姓们,不可辜负父皇!” 回封地?父皇不杀我? 朱樉双眼发愣,不敢相信大哥口中的话。 “大哥,你没骗我?” “从小到大,孤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朱标淡然一笑,唯有朱权注意到大哥双腿有些站不稳,随即上前搀扶。 “我……我这才一定不会报复贱民!” 朱樉兴奋不已,他还是那个秦王! 只要回到封地,西安府的贱民,就等待他的报复吧! 看着朱樉离去,朱权叹气道:“大哥,值得么?为那种人,在朝堂上,接受十棍廷仗?” 朱标摇头道:“没有值不值得,孤是兄长,长兄为父,养不教父之过,这是孤唯一能为他做的。” “十七弟?你做什么?快把孤放下!皇宫人多眼杂……” 不等大明太子爷反抗,朱权赫然将大哥背起。 “小时候,我喜欢玩骑马,可是父皇儿子众多,怎么也轮不到我。” “那时,别人只能骑太监,骑宫女,只有我能骑当朝太子爷,哈哈哈!” 朱权回想起幼年,与大哥相处的点滴瞬间。 “臭小子,还不是其他兄弟好伺候,只有你最是调皮!” 朱标感慨万千:“曾经被孤照顾的淘气鬼,如今却背着孤。” 朱标挽起衣袖,为朱权擦了擦汗,“累的话,就将大哥放下,大哥自己走便是。” 朱权摇了摇头,仿佛害怕失去兄长,“不必,臣弟不累。” 不远处,一位老者在蒋瓛的陪同下,目睹了整个过程。 “皇上……秦王殿下已经离开,宗人府的香火还没有换……” 老朱冷漠道:“不晓人事,蠢如禽兽的东西!咱若是知道他这般,当初就不该生下他!” “传咱的命令,让他禁足在王府,不得出王府半步!” “若非标儿为他求情,咱肯定判他死罪!” 蒋瓛赶紧宽慰道:“皇上息怒,你看宁王殿下,已经背着太子过去了,咱们也跟上?” 提起太子和宁王,老朱的脸上才露出笑容。 “让锦衣卫传令,命老四北伐,给咱打疼瓦剌!” “竟然敢对咱的标儿动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但凡失守关卡之将,尽数斩首!” 呼…… 蒋瓛只觉得手脚冰凉,皇上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即便是朱樉,还想要作威作福? 以后只能落得个囚禁于王府的下场! 更别说失守边关的将领,皇上没有株连家人,已经是格外开恩。 “走,跟上去看看!” “是,皇上。” 将大哥背到文华殿,朱权这才松了口气。 只因他感觉到,那杯茶明显有问题。 “大哥要喝的时候,朱樉脸上有不忍之色,甚至不敢直视大哥双眼。” “倒是换我要喝,这厮迫不及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可惜茶水已经被清扫,证据也无法获取。” 朱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朱樉,这是你自找!你要毒死本王?那本王便让你四年之后,同样中毒身亡!” 十七弟? 朱标呼唤一声,笑道:“允炆和允熥一会过来,两个小兔崽子,可是想你想的紧呢!” 本来已经到了文华殿的老朱,正要与两位爱子闲聊,却看到锦衣卫宋忠面色铁青。 “何事如此?直言无妨!” “皇上……曹国公李景隆于朝鲜轻敌冒进,被女真人打败!” 什么! 朱元璋怒火中烧,一万明军,竟然被女真人打败? 大明的脸,都被李景隆丢光了! “唤百官前来议事!” 第394章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奉天殿。 洪武大帝命人唤朱权前来,本来带伤的太子,依旧坚持议论朝政。 “宋忠,将军情报给咱听听。” 朱元璋虎目微睁,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谁能想到秦王前脚刚走,后脚就有紧急军情。 “是,皇上。” 宋忠面色铁青道:“曹国公前些时日领兵支援朝鲜,谁知竟然中了女真人的埋伏……” “如今曹国公生死未卜,我军将士损伤惨重……唯有三千人侥幸活命!” “朝鲜奉化伯郑道传,正跪在宫门外,等待陛下传召!” 呼…… 大明群臣不由地深吸一口气,这可是立国之后,罕见的惨败! 徐达败过,李文忠败过,可他们败给的是谁? 北元齐王,王保保,被朱元璋称为奇男子之人。 再看看李景隆败给了谁? 不知名的女真部落! 听者愤怒,闻者血压升高! 大明精锐本来能在朝鲜面前耀武扬威,一显父母之国的威仪。 这下可好,丢人丢大了! “他死在外面,咱也不管!” 洪武大帝冷哼一声,可转念一想,那可是文忠的孩子,怎能轻易放弃? “叫郑道传滚过来见咱!” 不消片刻,朝鲜奉化伯一路小跑,全程低头不敢看皇上。 任谁也清楚,大明这次吃了败仗,皇帝心情不悦。 “臣,拜见大明大皇帝陛下……此番天军轻敌,这才让女真蛮夷侥幸取胜。” 哼! 洪武大帝起身拂袖,怒斥道:“不用跟咱说这些好听的!败就是败!李景隆实力不济,令我大明威严扫地!此番必须夺回颜面!” 唰! 以蓝玉,沐英为首的武将们,尽数跪在皇帝面前。 “臣,愿领兵出战,剿灭女真!” 大明真正的将军们,已经动了怒火。 “大皇帝陛下……贵国曹国公让我转告朝廷,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让朝廷定要谨慎出兵……” 哈哈哈哈! 朱元璋闻言,大笑道:“这等蛮夷,赢了一个李景隆,就敢跟咱叫嚣不成?” “满万不可敌?咱倒要看看女真人有何本事!” 蓝玉摩拳擦掌,沐英跃跃欲试,两人都准备请战。 “父皇,女真人距离儿臣的封地不远。” 朱权一步跨出,笑道:“不如让儿臣领兵作战。” 宁王要出战? “殿下!杀鸡焉用牛刀?我等前去,定能剿灭女真!” 王弼躬身行礼道:“何况殿下如今劳累,不如好生歇息一阵。” 其余武将也想要立功,最后都纷纷请战。 “罢了,此事就让老十七过去吧!他与李芳硕熟悉。” 朱元璋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端倪,朱权明面上是支援,实则要加强朝廷对朝鲜的控制。 父子两人很快交换了眼神,达成了一致。 “可用朝廷出兵相助?” “不必,儿臣定会让女真老老实实待在鸭绿江对岸。” 朱权笑道:“父皇与大哥,还请注意身体。儿臣此去,不知何时再能归来。” 老朱心中一痛,眼前的逆子,承受了太多。 为朝廷擒获朱樉,蒙受了兄弟相残的污名。 西安一战保护太子,令大明国本稳如泰山! 如今又要外出征战! “老十七,明日再走……今晚与咱一起用膳!” 老朱本想多留朱权几日,可战事如火如荼,最终当爹的,只能占用儿子一顿饭的时间。 “儿臣遵旨。” —— 朝鲜,义州。 此地距离大明国土最近。 在朝鲜国主李成桂的安排下,用以让败退的明军修整。 李景隆身中埋伏,幸亏身下坐骑跑得快,这才没有被擒。 可惜其余士兵,没有了将军指挥,顿时化为一团散沙,最终被女真人包了饺子。 这便是大明练兵的弊端,没有将帅指挥后,士兵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作战。 反观朱权的练兵之法,将帅的指挥同样重要,但面对敌人,士兵们会利用相应阵法应对。 鸳鸯阵,天下无敌! 当然,瓦剌人已经体会到了玄武卒的恐怖之处,女真人还为短暂的胜利沾沾自喜。 “还剩下多少人?” 李景隆灰头土脸,看向弟弟李增枝。 “大哥……只剩下三千五百人左右……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 李增枝带着哭腔,大明立国以来,不是没有败过,可输给茹毛饮血的女真人,属实太过难看! 更比说,临幸之际,李景隆夸下海口,要用五千人平叛。 幸亏洪武大帝给了他一万人,否则都不够这厮败家! “大哥怎么办?如若回去,我等肯定要被皇上判罪!” 李增枝很是清楚,洪武大帝的性格,赏罚分明! 哪怕是亲儿子犯了错误,他都会秉公处理,更别说他们两个。 “不能走!要留下立功,帮助朝鲜人守住义州!” 李景隆咬牙道:“派人前往北平,让燕王殿下帮忙!” 在最无助的时候,李景隆果断想起了玩伴朱棣。 只要长胜不败的燕山铁骑前来,还怕那些个女真蛮夷? “燕王殿下如今正在北伐,恐怕有心无力……” 李增枝小心提醒道:“距离此地最近的是大宁……宁王朱权的封地!” 李景隆紧皱眉头,他最不愿意向宁王求助。 毕竟双方还结下了梁子,可如今这等状况,不求宁王还能求谁? 什么?求人不如求己? 李景隆麾下的明军,早就被女真人吓破了胆,哪里有勇气再战? 如今他们只能躲在义州,勉强用城池抵挡女真人的进攻。 “待我写封信!” 李景隆说干就干,毫不犹豫地提笔落下,“宁王殿下亲启……” 李增枝见状,提议道:“大哥,不妥吧……这般太过生硬!咱们跟宁王殿下是亲戚!” 提起亲戚二字,李景隆双眼放光,重新提笔写道:“表叔朱权亲启……” —— 应天府,明月压枝,清风月半。 正是饮酒的好时节。 朱标为朱樉挨了廷仗,如今行动不便,只能侧卧陪同。 看着大哥这幅模样,朱权忍不住笑道:“大哥,你可以去休息,何必坚持?” 朱标摇头道:“不行,孤要多看你几眼!谁知道你这臭小子下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一旁的允炆允熥,纷纷为朱权敬酒。 “小皇叔,我们敬您一杯!” “如果没有小皇叔,我父亲可能已经丧命。” “允熥你这乌鸦嘴!” “大哥,我说的是事实嘛!” 朱元璋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孙儿斗嘴,难得天伦之乐。 “老十七啊,你想要什么封赏?” 洪武大帝直言不讳。 第395章 表叔救我 洪武大帝笑着看向朱权,对这位儿子,他十分满意。 有能力,却没有野心。 应该说,朱权的野心,超过了所有人。 他想要让大明屹立于世界之巅,成为最强大的国家。 领先于世界,不再沦为落后挨打的国家。 皇位?大明宁王不稀罕。 “父皇,不如让大宁有自行贸易之权利吧。” 朱权笑道:“贸易所得的十之一二,儿臣愿意献给朝廷,作为赋税。” 市舶司在郭镇手下,可谓是有声有色。 郭镇身为驸马都尉,对朱权定下的规矩原封不动施行,转了个盆满钵满。 “大宁之地,可没有港口,你如何去做生意?” 朱元璋皱眉道:“若真想做生意,咱再送你个港口!威海卫如何?” 呼…… 听闻皇爷爷要送威海卫给小皇叔,两位皇孙心中充满期待。 有了港口,以小皇叔的性格,定会训练水师! 有了水师,便能够顺便客串海盗,劫掠一下扶桑人,不过分吧? 当海盗的梦想,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 “允炆!允熥!” 朱标训斥道:“你们两想什么呢?还不回去睡觉!” 咳咳…… 朱权尴尬不已,早知道就不给两个侄儿讲什么无敌舰队,日不落帝国了。 “父皇,若儿臣能够开疆拓土,还请父皇派人驻守。” “儿臣会想办法,养活那里的百姓,保护开拓的国土。” “父皇年号为洪武,儿臣便是父皇手中利刃,为大明建立洪大的武勋!” 朱标进言道:“父皇,十七弟所言甚是!以他的本事,定能够守住国土!” 眼见两个儿子一唱一和,朱元璋笑道:“行!就依老十七说的办!来来来,喝酒喝酒!” 眼见朱元璋喝了三倍有余,朱标当即劝道:“父皇,您的身子重要,可不能贪杯。” 洪武大帝像个小孩子,不应道:“今日老十七在,咱高兴!多喝几杯怎么了?” 朱权赔笑道:“是啊,大哥!就让父皇多喝几杯吧!” 朱标无奈摇头,“十七弟,你不知道父皇为了贪杯,与孤是斗智斗勇!” “今日你来了,他要多喝两杯。明日你走了,他又要多喝两杯。” “待到后天说是想你,又要多喝两杯……日复一日,每日都贪杯!” 老朱老脸一红,谁能想到儿子竟然会主动拆台。 “老大!咱不就是多喝了两杯酒!你跟老十七揭咱的短?” 老朱怒斥长子,誓要捍卫他贪杯的权力。 “父皇!儿臣是储君,还不想过早接班!您可要长命百岁!所以,不许喝了!” 朱标经历西安之行的生死劫,明显强硬了不少,直接抢过了父皇的酒杯。 “行!长本事了!敢跟咱叫板了!” 老朱气得跟个小孩子一样,心中却暗自为儿子高兴,终于有了帝王的模样。 “咱今天就不喝酒了!老十七,多吃菜,别给你大哥留!” 朱权无奈摇头,果然人老了,便成了老小孩。 “标儿最爱吃的肉,咱一块也不给他留!” 兄弟二人,看着老父亲赌气,只觉得十分好笑。 —— 无暇浏览应天府,居室团圆聚拢情。 隔日,朱权便轻装践行,率领百名玄武卒,踏上了援朝之路。 陈石历经生死,脸上闪过一丝坚毅。 “喂,哈尔木!你也是蒙古人,以后跟着宁王殿下混,一起为殿下效力!” 一旁新加入的士兵,腼腆道:“那就有劳陈石小兄弟了……以后我这条命,就跟着宁王殿下。” 西安之战,瓦剌人跑的跑,逃的逃,唯有少数人选择投降。 哈尔木就是其中之一,陈石发现此人头脑活络,更是懂得汉话,还有一手好武艺,这才推荐朱权将其收于麾下。 朱权只认为是陈石想找个小跟班,便一口答应下来。 玄武卒归根结底,算是他的亲卫队。 这支部队的首领,自然是李飞熊和陈石。 一支长胜不败的军队,需要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大宁如今人口太少,待到成为边境重镇,会有更多的人口流动,届时兵源便不会再成为问题。 “出发,回大宁!” —— 一个月过去,李景隆愁眉苦脸。 幸亏义州城墙坚固,女真人也没有攻城利器,这才使得他们勉强抵挡住进攻。 可被人一直围在城中,就连箭矢也消耗的差不多。 “你们朝鲜人的军队呢?为何还没有过来?” 李景隆气急败坏,“李芳远呢?我跟他认识!快让他滚过来支援!” 朝鲜五王子李芳远,如今执掌兵权。 “回国公爷,五王子与女真人交战,实在是无暇抽身!” 听到朝鲜使臣的回答,李景隆火冒三丈。 如今书信已经送去了大宁,为何还没有援军过来? 这倒是怪不了朱权,毕竟宁王还在赶路。 即便收到了李景隆的书信,面对如此肉麻的语气,三位宁王妃选择按兵不动。 是否出兵,要等朱权回来再说。 “完了!表叔不要我们了!” 李增枝一口一个“表叔”,叫的是相当熟络。 毕竟尊严跟命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城外骚动一片,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女真人,头带熊皮,身衣花布,持木弓,矢尺余。 “这些蛮夷涂毒于簇,中必死,器械坚利。弟兄们小心应战!” 李景隆不敢大意,当即提醒手下应战。 城中朝鲜士兵,早就被凶悍的女真人,打得没有了应战的勇气。 一个个只能躲在明军爸爸的身后,乞求父母之国的士兵,能够保卫他们平安。 “这些女真人,简直是饿鬼!他们的父母死后,将其刳去肠胃,尸体曝干,出入负之,饮食必祭,居住不敢对,约至三年,然后弃之。” 熟悉女真人习俗的朝鲜士兵,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任谁看到背着死人上战场的士兵,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身负干尸的女真人,发出阵阵咆哮,这是源自于萨满信仰。 “女真人爬上城墙了!” “快!挡住他们,不能让这些疯子进来!” “准备作战!” 李景隆慌乱指挥之际,看到远处有明军旗帜飞扬! “表叔!是表叔来了!” 大明曹国公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变成四个字——“表叔救我!” 第395章 表叔救我 洪武大帝笑着看向朱权,对这位儿子,他十分满意。 有能力,却没有野心。 应该说,朱权的野心,超过了所有人。 他想要让大明屹立于世界之巅,成为最强大的国家。 领先于世界,不再沦为落后挨打的国家。 皇位?大明宁王不稀罕。 “父皇,不如让大宁有自行贸易之权利吧。” 朱权笑道:“贸易所得的十之一二,儿臣愿意献给朝廷,作为赋税。” 市舶司在郭镇手下,可谓是有声有色。 郭镇身为驸马都尉,对朱权定下的规矩原封不动施行,转了个盆满钵满。 “大宁之地,可没有港口,你如何去做生意?” 朱元璋皱眉道:“若真想做生意,咱再送你个港口!威海卫如何?” 呼…… 听闻皇爷爷要送威海卫给小皇叔,两位皇孙心中充满期待。 有了港口,以小皇叔的性格,定会训练水师! 有了水师,便能够顺便客串海盗,劫掠一下扶桑人,不过分吧? 当海盗的梦想,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 “允炆!允熥!” 朱标训斥道:“你们两想什么呢?还不回去睡觉!” 咳咳…… 朱权尴尬不已,早知道就不给两个侄儿讲什么无敌舰队,日不落帝国了。 “父皇,若儿臣能够开疆拓土,还请父皇派人驻守。” “儿臣会想办法,养活那里的百姓,保护开拓的国土。” “父皇年号为洪武,儿臣便是父皇手中利刃,为大明建立洪大的武勋!” 朱标进言道:“父皇,十七弟所言甚是!以他的本事,定能够守住国土!” 眼见两个儿子一唱一和,朱元璋笑道:“行!就依老十七说的办!来来来,喝酒喝酒!” 眼见朱元璋喝了三倍有余,朱标当即劝道:“父皇,您的身子重要,可不能贪杯。” 洪武大帝像个小孩子,不应道:“今日老十七在,咱高兴!多喝几杯怎么了?” 朱权赔笑道:“是啊,大哥!就让父皇多喝几杯吧!” 朱标无奈摇头,“十七弟,你不知道父皇为了贪杯,与孤是斗智斗勇!” “今日你来了,他要多喝两杯。明日你走了,他又要多喝两杯。” “待到后天说是想你,又要多喝两杯……日复一日,每日都贪杯!” 老朱老脸一红,谁能想到儿子竟然会主动拆台。 “老大!咱不就是多喝了两杯酒!你跟老十七揭咱的短?” 老朱怒斥长子,誓要捍卫他贪杯的权力。 “父皇!儿臣是储君,还不想过早接班!您可要长命百岁!所以,不许喝了!” 朱标经历西安之行的生死劫,明显强硬了不少,直接抢过了父皇的酒杯。 “行!长本事了!敢跟咱叫板了!” 老朱气得跟个小孩子一样,心中却暗自为儿子高兴,终于有了帝王的模样。 “咱今天就不喝酒了!老十七,多吃菜,别给你大哥留!” 朱权无奈摇头,果然人老了,便成了老小孩。 “标儿最爱吃的肉,咱一块也不给他留!” 兄弟二人,看着老父亲赌气,只觉得十分好笑。 —— 无暇浏览应天府,居室团圆聚拢情。 隔日,朱权便轻装践行,率领百名玄武卒,踏上了援朝之路。 陈石历经生死,脸上闪过一丝坚毅。 “喂,哈尔木!你也是蒙古人,以后跟着宁王殿下混,一起为殿下效力!” 一旁新加入的士兵,腼腆道:“那就有劳陈石小兄弟了……以后我这条命,就跟着宁王殿下。” 西安之战,瓦剌人跑的跑,逃的逃,唯有少数人选择投降。 哈尔木就是其中之一,陈石发现此人头脑活络,更是懂得汉话,还有一手好武艺,这才推荐朱权将其收于麾下。 朱权只认为是陈石想找个小跟班,便一口答应下来。 玄武卒归根结底,算是他的亲卫队。 这支部队的首领,自然是李飞熊和陈石。 一支长胜不败的军队,需要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大宁如今人口太少,待到成为边境重镇,会有更多的人口流动,届时兵源便不会再成为问题。 “出发,回大宁!” —— 一个月过去,李景隆愁眉苦脸。 幸亏义州城墙坚固,女真人也没有攻城利器,这才使得他们勉强抵挡住进攻。 可被人一直围在城中,就连箭矢也消耗的差不多。 “你们朝鲜人的军队呢?为何还没有过来?” 李景隆气急败坏,“李芳远呢?我跟他认识!快让他滚过来支援!” 朝鲜五王子李芳远,如今执掌兵权。 “回国公爷,五王子与女真人交战,实在是无暇抽身!” 听到朝鲜使臣的回答,李景隆火冒三丈。 如今书信已经送去了大宁,为何还没有援军过来? 这倒是怪不了朱权,毕竟宁王还在赶路。 即便收到了李景隆的书信,面对如此肉麻的语气,三位宁王妃选择按兵不动。 是否出兵,要等朱权回来再说。 “完了!表叔不要我们了!” 李增枝一口一个“表叔”,叫的是相当熟络。 毕竟尊严跟命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城外骚动一片,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女真人,头带熊皮,身衣花布,持木弓,矢尺余。 “这些蛮夷涂毒于簇,中必死,器械坚利。弟兄们小心应战!” 李景隆不敢大意,当即提醒手下应战。 城中朝鲜士兵,早就被凶悍的女真人,打得没有了应战的勇气。 一个个只能躲在明军爸爸的身后,乞求父母之国的士兵,能够保卫他们平安。 “这些女真人,简直是饿鬼!他们的父母死后,将其刳去肠胃,尸体曝干,出入负之,饮食必祭,居住不敢对,约至三年,然后弃之。” 熟悉女真人习俗的朝鲜士兵,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任谁看到背着死人上战场的士兵,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身负干尸的女真人,发出阵阵咆哮,这是源自于萨满信仰。 “女真人爬上城墙了!” “快!挡住他们,不能让这些疯子进来!” “准备作战!” 李景隆慌乱指挥之际,看到远处有明军旗帜飞扬! “表叔!是表叔来了!” 大明曹国公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变成四个字——“表叔救我!” 第397章 雷公助我 义州,哪怕是盛夏时节,战场上的凛冽杀气,依旧令人为之胆寒。 此番朱权并未动用骑兵,以平安为首,盛庸,铁铉等人依旧留手大宁卫。 瞿能,李飞熊二将则率领玄武卒,与宁王一同支援朝鲜。 五千玄武卒,身披重甲,手持陌刀,更可怕的是,他们拖拽来了一批从未见过的火器。 “李景隆还真是废物,被女真人堵在城里杀?” 瞿能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我汉家儿郎,何时这般胆小?” 每年经历北伐的洗礼,明军战力不俗,可依旧害怕怪力乱神。 尤其是背着干尸上战场的女真人,更加令人胆寒颤栗。 “吹角联营,让女真人知道,咱们过来了。” 朱权摆手道:“准备给女真人一份大礼!” 诺! 五千玄武卒列阵摆开,已然准备攻击阵型。 随着身后的吹角声起,女真人很快意识到明军的增援到来。 如若执意攻打义州,便会被明军前后夹击。 女真人不会接受这等状况,果断选择回身迎战明军。 见女真人尽数撤退,李景隆深吸一口气,“走了……这些个瘟神终于走了!” 李增枝遥指远处朱权军队,担忧道:“大哥,咱们不去帮表叔么?” 表叔? 李景隆一巴掌排在弟弟头上,“什么表叔!他比咱们年纪还要小!以后莫要如此称呼,简直是丢人现眼!” 李增枝心中委屈,刚刚叫表叔,您可比谁叫得都亲! “守好城门,不得放任何一人进入!” 义州城门紧锁,丝毫没有助战的意思。 宁军玄武卒,皆是草原儿郎,他们的视力极佳。 “殿下!义州那边没有要出战的意思,反而将城门紧闭!” 陈石怒斥道:“一群胆小鬼!难怪打不过女真人!” 李飞熊手持陌刀,伸了伸胳膊,笑道:“希望女真人比鞑靼人更有骨气!” 瞿能策马前来,拱手道:“殿下,我军已经列阵完毕!” 好! 朱权嘴角上扬,当即策马而来,一人一骑,挡在女真人面前。 “本王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朝鲜是我大明的儿女之国!” “你们侵略朝鲜,便是与大明为敌!何况还杀害了明军将士,罪无可恕!” 面对大明宁王的训斥,女真人浑然不懂,他们生活在黑水白山之间,以渔猎为生。 山中猛虎熊罴,豺狼野猪都是他们的狩猎对象。 明军拥有不错的装备,不少女真人,身披明军的战甲,挥舞明军战刀,冲着朱权耀武扬威。 “对了,本王还是提醒你们一句,失去的先人,最后入土为安,背在身上,容易化为灰烬。” 虽然听不懂朱权在说什么,但女真人从对方表情上,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背负先祖干尸的女真人,赫然对明军展开了冲锋。 不要命的打法,悍勇的身手,以及浑身尸臭味,无不令人胆寒。 朱权早就料到了这等状况,他的士兵都是万中无一的好手,可不能跟女真人以命换命! “雷公助我!” 朱权手指青天白日,这是炮兵列阵对敌的信号! 红衣大炮被点燃引线,瞄准了冲锋而来的女真人。 多么朴实的人儿,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女真人见惯了明军的刀枪剑戟,却从未领略过火器的威力。 也怪李景隆,向来认为火器是奇技淫巧,唯有真刀真枪方显男儿本色。 轰隆! 五十们红衣大炮,声震云霄,炮火如九天玄雷,将冲锋最前的女真人炸了个粉身碎骨! 当然,连带他们背着的先祖干尸。 这下别说入土为安,直接化为灰烬。 女真人懵了,他们从未见过威力如此大的武器! 雷神,明军有雷神相助! 炮火洗礼后,地面凹凸不平,被炸出不少坑洼,无疑延缓了女真人的进攻。 众人艰难爬起,还想要继续杀敌,却再次听到了令他们胆寒的四个字。 “雷公助我!” 轰! 炮火齐鸣,再次令女真人体会到了无力! 之前与他们交战的明军,虽然装备精良,却没有那股子拼死拼活的勇气。 看待他们,更是充满轻蔑,这才被引诱到埋伏地点,付出了代价。 可惜这次轻敌的换成了女真人,红衣大炮所过之处,尽是白骨皑皑! 其他的汉话,女真人没记住,可那句“雷公助我”,显然成了他们的梦魇。 “将士们,准备好收割战场!” “呼!” 玄武卒早就迫不及待,他们也想跟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女真人,来一场真正的厮杀! 强者,只向更强者亮剑! 见雷神没了动静,明军准备短兵相接,这无疑令女真人生出一丝侥幸。 “明军没有雷神相助了!咱们还有机会赢!” “先祖保佑!萨满保佑!杀退明军!” “没了雷神,明军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与西安城下不同,这次玄武卒手中陌刀,成为了进攻利器! 女真人缺乏铁器,他们的武器,大多是从死去的明君手中抢夺。 只是锋利厚重的陌刀之下,普通战刀只有应声折断的份儿! 亢! 瓦剌骑兵,在陌刀面前,落了个人马俱碎的下场。 女真步卒,在陌刀面前,落了个人尸俱碎的下场。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反正在陌刀面前,都是土鸡瓦狗般的存在。 朱权心里却清楚,炮兵轰炸,火力碾压,已经打乱了女真人的阵型。 再加上玄武卒利用鸳鸯阵,以十二人为小队的做法,令女真人通常以少打多,更不可能是对手。 “殿下,女真人这般不堪,末将是在想不到,李景隆是怎么输的。” 瞿能摇头苦笑,“即便没有火器,仅凭弓箭刀枪,我大明军队也未必会输!” 朱权点头道:“古有赵括纸上谈兵,李景隆的水平跟赵括差不多。” “两人都有个名将爹,最后却成了虎父犬子的代名词。” 此时战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女真人变成了被屠戮的对象。 陌刀寒芒乍现,头颅血肉横飞。 义州城上众人,这才由衷感慨,天军之威,恐怖如斯! 驻守义州的朝鲜军官,忍不住发问道:“曹国公,莫非你们是粮草队?这次来的才是真正的天军?” 李景隆:“……” 这一日,雷公助我四个大字,烙印在每个女真人心中。 第397章 班师?荡平女真! 女真三千部队,围困义州,最后仅有五十余人落荒而逃。 其余人不是被红衣大炮轰成了渣滓,便是死在了陌刀之下。 大明步卒战斗力,也如此惊人! 朝鲜人看了看自己的军队,再看看明军,高下立判! 不愧是父母之国! 翻译一下,你爹永远是你爹! 打扫完战场,亦或是直接焚尸。 女真人没有什么战利品,他们同样走一路抢一路。 每当青黄不接的时候,朝鲜便是他们打秋风的地方。 一路急行,来到义州,令朱权与他的军队疲惫不堪。 可宁军依旧能轻松击溃女真人。 毕竟火力过足,没有恐惧可言。 “大明宁王到此!尔等赶快打开城门!” 李飞熊上前喊话,中气十足的声音,令朝鲜守军听得十分清楚。 “表叔!您终于来了!” 李景隆一声亲昵的称呼,领年轻他不少的朱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哈尔木摇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陈石点头同意:“没办法,我家殿下太强,想认他当爹的都有!” 李飞熊拿起前辈的架子训斥道:“胡说什么?李景隆那是咱们殿下的实在亲戚!” 李景隆极尽谄媚之色,打开城门后,亲自出城为朱权牵马。 “死去弟兄的尸骸,可曾收殓?” 双方见面,朱权关心道。 李景隆闻言,脸色铁青,随即答道:“表叔莫怪……当时战场纷乱!我等被埋伏后,只能一路逃跑!” 朱标摆手,示意李景隆停止解释,“这么说,你就把远征朝鲜的弟兄,扔在了战场上?” 呜呜呜! 听闻此言,李景隆麾下明军,忍不住哭泣。 他们都是相识多年的袍泽,输给了女真,更是令袍泽尸体曝尸荒野!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哪怕是战无不胜的玄武卒,也为明军遭遇感到悲伤。 “进城休整一晚!” 朱权下令,众人进入义州。 朝鲜听闻宁王殿下亲自相助,自然大摆宴席。 “殿下!我家八王子,已经从王城赶来,他要亲自与殿下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 瞿能嘴角冷笑,“是赚取军功吧?就算城中老妪跟着我家殿下,也能百战百胜!” 朱权倒是不排斥,与野心勃勃的李芳远相比,李芳硕继位更符合大明的利益。 “好说,不过本王明日便要出征。” 出征? 李景隆本想敬酒一杯,只得好奇问道:“殿下,咱们已经帮助朝鲜人阻挡了女真人进攻。不如见了八王子,便班师回朝……” 唰! 朱权横眉冷对,令李景隆不敢开口。 “你可以回朝享受荣华富贵,弟兄们的尸骸却留在异国他乡。” “军人马革裹尸,本王却也要让他们魂归故里!” “不夺回弟兄们的尸骸,本王誓不罢休!” “今日女真人敢犯朝鲜,以后未必不敢来犯我大明。” “既然要打,那便一劳永逸!” 李景隆算是听出来了,朱权压根没打算防守,而是要反攻女真人的地盘! 曹国公当即给朝鲜人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劝说宁王。 毕竟女真境内环境恶劣,他只想早日返回江南水乡,不愿留在黑水白山。 “殿下说得对!如今夏季,没有山中积雪,正是讨伐女真人的好时机!” 朝鲜众人也不傻,宁王殿下能打服打残女真,以后他们也能免受侵扰。 虽然咱朝鲜打仗不行,可当个后勤啦啦队,做一条狂喊“666”的咸鱼,还是轻而易举。 “殿下放心!后勤就包在我国身上!” “我等一定保证粮草充足,让将士们吃好喝好!” “不错!曹国公喊您表叔,如若殿下不嫌弃,我等也愿称您为表叔!” 瞿能,李嘉等人再也绷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殿下这是要收几个表侄的节奏? 刚才提议的那名老大人,模样足有古稀之年。 表叔嘴上没毛,表侄白发苍苍,果真妙哉! “咳咳!不必如此!李景隆,以后在军中,莫要攀附关系。” “是,表叔!” “本王说了,在军中称呼本王爵位!” “是,宁王表叔!” 朱权算是发现了,李景隆这是认定了自己这位表叔。 李增枝上前为朱权斟酒,“表叔啊!您能征善战,我们已经人困马乏,远征女真,就别带我跟大哥了。” 朱权颔首点头,毕竟他也不想带两个废物累赘。 谁知李景隆听闻此言,起身一脚将弟弟踹翻在地。 “混账!胡说八道什么?表叔率军支援,我等岂能在后方按兵不动?” 李增枝被大哥踢得一脸懵逼,之前不是都说好了,抱住性命尽快班师回朝? 大哥,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表叔!李景隆愿为先锋大将,在表叔麾下鞍前马后!” 噗嗤! 瞿能一时之间没忍住,酒水喷了一地。 鞍前马后,先锋大将? 是怕班师回朝之后,寸功未立,会被皇上问罪吧? 这才厚着脸皮,赖在宁王殿下身边,想要混些微末功勋! 李增枝身为人精,很快便明白过来兄长心中所想。 “还请表叔收下我们!我等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朱权本想拒绝,可毕竟朝鲜一方的大臣还在旁边。 “也罢,你们二人便在本王麾下听令,连带着三千兵马,听从本王号令。” 朱权起身离席,“明日巳时出发,诸位莫要饮酒过多。” 说罢,宁王离去,瞿能,李嘉,陈石等人紧随其后。 “大哥,我反应快不快?” “混账东西!他若是真让我们班师回朝,皇上可不会轻饶咱们!” 李景隆训斥一句,“还喝个屁!赶紧回营,明日跟着表叔混功勋!” 李增枝委屈道:“大哥,你不是说过,不能这般称呼宁王?” 李景隆大言不惭道:“那是实在亲戚,本国公不过是陈述事实,不丢人!” 朝鲜驻军看得一脸懵逼,他们后悔了,为何之前不主动求宁王殿下帮忙? 再看看请缨出战的李景隆,战斗力跟他们朝鲜自家军队差不多! 隔日,朱权所率八千人,以及朝鲜帮助运粮的民夫,浩浩汤汤北渡鸭绿江,向黑水白山进发。 第398章 鸭绿江畔,京观尸塔 鸭绿江畔。 不可一世的女真人,依旧集结了一万两千余人,等待着后续的部队撤离。 三千悍卒,竟然在义州铩羽而归,仅有几十人逃出生天。 明军展现了真正的战斗力,令女真人望而生畏。 “明军,强敌!” 为首的董缺面露严肃之色,“我曾有幸去过北平!那是我见过最宏伟的城池!” “倘若有一天,我们能够入主中原,定会将北平作为都城!” “黑水白山,培养了我们坚毅不屈的斗志!” “有萨满保佑,只要我等回到建州,明军便无计可施!” 呼! 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女真人,高举手中长矛,他们此番前来朝鲜打秋风,可谓是满载而归。 金银珠宝自不必说,还有嫩出水的朝鲜女人,将会为他们诞下强壮的男孩。 在女真人这等渔猎部落眼中,外族女子不过是生育工具。 等到年老朱黄,无法生育后,这些女人便会被抛尸荒野,沦为豺狼野兽的食物。 朝鲜女子们哭哭啼啼,除了少数是被抢夺以外,大部分竟然是朝鲜国主李成桂,为了与女真人求和,主动送上的民家之女。 可惜女子流泪珍珠线,依旧无法动摇女真人的铁石心肠。 “在等一个时辰,咱们便撤回对岸。” “多管闲事的明廷!我们又不是去抢他们!” “哈哈!待到咱们强大了,一定会在董老大的率领下,去抢中原大明!” 董缺很是看不惯那些背着先祖干尸的族人。 苦兀,在奴儿干海东。身多毛,头带熊皮,身衣花布,持木弓,矢尺余。涂毒于簇,中必死,器械坚利。 父母死,刳去肠胃,尸体曝干,出入负之,饮食必祭,居住不敢对,约至三年,然后弃之。 正是这等彪悍的习俗,使得苦兀部战力非比寻常,成为了此次劫掠朝鲜的生力军。 “首领,远处有明军旗帜!” 手下人手持长枪,慌乱指向远方。 鲜艳的旗帜,上锈一个“明”,意味着明军到来。 董缺冷笑一声,“本以为击溃了元廷的明人有多强,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 “苦兀部以三千人,便生吞了明军七千!弟兄们,没想到临走之际,明人又给咱们送东西了!” 女真人欢呼雀跃,浑然不知死神的降临。 朱权行军,向来喜欢派遣斥候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不会因为对方是女真人而轻敌,亦不会因对方是蒙古铁骑而担忧。 “殿下!” 陈石面色难看,此时的他并未身披重甲,脚下身轻如燕,是最合适的斥候。 “但说无妨!” “女真人,用弟兄们的尸骸,堆积成一座京观尸塔!” 朱权对于京观,再熟悉不过,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京,谓高丘也。 观,阙型也。 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 隔着老远,李景隆都能感受到阴气逼人,那是因为他指挥不当牺牲的将士! “很好!” 朱权冷笑道:“弟兄们头七未到,今日本王就在他们面前,杀敌重铸京观尸塔,用以震慑女真!” 呼! 殿下如此大的杀气,瞿能还是第一次见。 “随本王迎敌!” 朱权率领的八千明军,昂首阔步,向着战场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大将由李景隆变成了朱权,之前战败的三千明军,一改往日颓势。 眼中燃起复仇之火,他们要为袍泽报仇,要将敌人尽数歼灭! “殿下,对方恐怕不会给我们摆设炮阵的准备。” 瞿能轻声道:“若是一会短兵相接,还请殿下坐镇中军,末将自会前去迎敌!” 朱权对瞿能的武艺十分了解,“好!本王预祝将军夺得首功!” 女真人阵型松散,却一个个目露凶光。 平日里狩猎猛虎熊罴,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明军再厉害,能比老虎黑熊更强? 董缺终于等来了他的对手,明军一个个身披甲胄,手中亦有精良武器。 反观女真人头带熊皮,身衣花布,手中武器大多数是从朝鲜人与明军处抢夺。 “明人!京观尸塔没有讲你们吓尿裤子吗?” 董缺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冲着明军喊话道:“你们大将,看起来年纪不大,恐怕今晚睡觉,都要躲在娘们怀中!” 女真人发出阵阵笑声,只因董缺又用女真语说了一遍。 唰! 李景隆立功心切,手持长枪当即出战,“蛮夷,滚出来送死!” 哪怕语言不通,但李景隆的挑衅,果然有效果。 对方阵中有人出战,女真人以步卒为主,骑兵打步兵,可谓是天然优势。 李景隆仗着战马,一枪将那女真士兵挑起,随后沉重摔落在地。 “给我死!” 李景隆一枪戳穿对方咽喉,大笑不止。 “看不出,此人还有两把刷子。” 哈尔木由衷感慨,“看来他也不是那般废物。” 一旁的李嘉嘲弄道:“出战的不过是女真士卒,连个裨将都算不上!李景隆这等功夫,在我手下走不过三合!” 话音未落,女真人阵中果然走出一位身背干尸的苦兀部人。 此人手中拿着一杆骨矛,光是从外表上看,便已经十分渗人。 尤其是此人背着尸体,散发着一道道阴沉气息,令人倍感不适。 李景隆紧皱眉头,他本想在朱权面前表现一番,谁知却成了抛砖引玉的角色。 “回来吧。” “不必!表叔放心,待景隆斩下此人头颅,为我军弟兄报仇!”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景隆硬着头皮,也要为自己的荣誉而战。 身下战马会意,突然启动,李景隆手中长枪已然出手! 长枪快,骨矛更快! 唰! 若不是依仗战马之利,恐怕李景隆,刚才已经被戳穿在地。 “哈哈哈哈!” 提留着李景隆头盔的女真人大笑不止,更是将其戴在了背后的尸体上,显得不伦不类。 “明人,有萨满保佑,你们根本不是我等对手!” 董缺自信满满,至少从那明军将领的眼中,他看到了畏惧。 “瞿能,将李景隆替换下来。” 朱权目露凶光,“莫要让他丢人现眼!” 第399章 一枪能挡百万兵 李景隆心惊肉跳,此时他已经有些怯战。 史书上只记载庞德抬棺死战,女真人这般背尸死战,更为渗人。 “曹国公,请回。” 瞿能策马前来,李景隆顺水推舟,“好!此人已经被我消耗不少,这功劳分你一半!” 分我一半? 恬不知耻! 好在瞿能并未跟宁王殿下的表侄儿一般见识。 女真人见明军临阵换将,也不惊慌,反正在他们眼中,任谁前来,都不会是苦兀部的对手。 “我大明,一向不喜欢占人便宜。” 瞿能翻身下马,选择以步战对敌。 “傻瓜!咱们有战马,那是优势,岂可轻易放弃!” 李景隆恨铁不成钢,本想多骂两句,却被朱权怒瞪一眼,万千话语憋在心里。 反观李增枝就聪明许多,他现在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皇上再惩罚,看在已故父亲李文忠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他们兄弟二人。 瞿能挑衅地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攻过来。 身背干尸的女真人,自然不会客气,骨矛迅疾如风,带着一丝戾气冲杀而来。 瞿能能感觉到,那把骨矛上,沾染过明军将士的鲜血! “诸位袍泽,瞿某便用此人性命,祭奠汝等亡魂!” 见对方攻来,瞿能并未主动出击,而是将长枪插在地上。 “这……” 李景隆瞪大双眼,不解瞿能的嚣张行径。 骨矛袭来,瞿能双手夹住矛身,令那女真人难以寸进半步。 双方在角力,显然一人一尸的女真人落于下风,额头不断流汗。 明明近在咫尺,骨矛距离瞿能胸口不过半寸,却始终无法寸进。 “拿来吧你!” 瞿能一招精彩的空手夺白刃,成功将那骨矛夺走。 那苦兀部的女真人见武器被夺,没有逃跑,反而陷入了癫狂之中,猛扑上来,想要重新夺回骨矛。 “如此破绽,也配与我交手?” 瞿能手持骨矛,一记横扫沉重地砸在女真人腹部,令那人疼痛难忍。 “这么想要?给你!” 手中骨矛如同标枪,被瞿能直接抛出,明军再次看去,只见那女真人已经被钉死在地上! 呼! 女真人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苦兀部的人,竟然被明军将领徒手搏杀! 喜欢制造京观尸塔的女真人,没想到自己被钉死于鸭绿江畔。 “再来!” 瞿能冷哼道:“袍泽们告诉我还不够!你们的血,还不够祭奠他们!” 董缺短暂失神,随即命令道:“杀了他!赏三个朝鲜女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苦兀部死了人,自然由他们的强者去找回场子。 这次出列的家伙,身形高大,扛着一把骨棒。 看来是某种动物的骨头,稍微打磨过后,便成为了杀人钝器。 瞿能并未大意,手持长枪,等待着对方的进攻。 “宁王麾下,除了平安之外,竟然还有如此猛将!” 李景隆心惊胆颤,他与那骨矛女真人交手,深知对方厉害。 可即便那等勇将,也被瞿能徒手搏杀! “此人实力,不亚于张辅,朱能!” 李景隆给出了不俗的评价,心中不断盘算,若是燕王率军出战,麾下战将是否会如瞿能这般耀眼。 李嘉则是摩拳擦掌,看到瞿能将军大杀四方,他这个先登猛将手痒难耐。 “瞿将军,这厮交给我可好?” “待我打累了再说。” 瞿能官职高,武艺更高,李嘉唯有委屈低头。 “等到将军你累了,岂不是要海枯石烂?” “闭嘴,你这黑厮,不会用词便不要说话!” 瞿能与李嘉斗嘴之际,那肩扛骨棒的女真人动了! 别看此人身形巨大,身手却异常灵活,尤其是手中骨棒猛然砸下,如泰山压顶。 砰! 瞿能闪身躲过,却看到地面上被砸出一道裂纹。 “此人,能与熊罴争斗,一个明人岂会是他的对手?” 董缺轻抚胡须,贪婪地看向瞿能一身甲胄。 与身着布服的他们相比,明军的条件太过优厚! 正是条件艰苦,女真人并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哪怕战死沙场,不过是回归萨满的怀抱罢了。 这也是朝鲜军队溃败的原因之一,横的也怕不要命的。 女真人的悍勇,直接令朝鲜军队崩溃。 只是面对强大的宁王军队,女真人也没想过,他们会有崩溃的一天。 “步伐笨拙,你以为瞿某是熊罴不成?” 任由那女真人如何挥动骨棒,却始终无法击中瞿能。 朱权则面露笑意,他从不吝啬封赏部将,更想让手下出彩。 瞿能是个真有本事的将军,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 靖难之役,他可是曾经将燕王逼到绝境的男人。 可惜当时他的主将不是朱权,而是李景隆。 抬眼看向自己的表侄儿,朱权无奈叹气,只要有他在一天,李景隆的军事生涯,基本可以告终。 “瞿能,一招之内解决他。” 朱权大袖一甩,下达了指令。 从始至终,瞿能都没有还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与其说那女真人攻势如潮,不如说瞿能将他当做猴耍。 “遵命,殿下!” 瞿能不动如山,女真人见状,哪能错过这等机会? 明人果然比熊罴更难对付,灵活如脱兔,攻势如猛虎…… 可惜瞿能出手之际,便是对方身死之时! 骨棒落地,瞿能顺势踩在对方钝器之上,长枪直接戳入头颅! “下一个!” 唰! 拔出手中长枪,瞿能横眉冷对女真阵中,“不是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么?” “你们也算是满万了,为何还被我杀得这般不堪?” 听不懂汉话的女真人,也能感觉到瞿能语气中的轻蔑之色。 更别提中原通董缺了,瞿能这番话分明是杀人诛心! “杀!将这些明人的头颅做成京观,尸骸筑城尸塔!” 董缺意识到不对劲,若再这般打下去,士气定会受到影响。 他已经从苦兀部眼中,看到了些许不满,以及隐藏在眼中的惧意! 哪怕是面对熊罴猛虎,苦兀部都没有这般怯战! “好!你要打,本王便陪你们打!” 朱权冷笑道:“玄武卒听令,上前一步,给女真人上上对抗!” 第400章 抱歉,手滑了 背靠鸭绿江畔,董缺依旧不会认为他会输。 “汉人有位顶天立地的霸王项羽!” “他曾经以五万力克四十万!” “今日我女真诸部,也能效仿项羽!” 只是董缺鼓舞士气的方法,并不是太有效。 至少还处在部落阶段的女真人,连项羽是谁都不认识,更别提霸王的英雄事迹。 还不如多分两个朝鲜女人来得实在。 “表叔!不可大意,对方退无可退,破釜沉舟,容易反扑我军!” 李景隆赶紧谏言道:“不如以弓弩射之,层层围剿。” 朱权冷笑一声,指向停靠在岸上的船只。 “李景隆,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女真人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用你的打法,女真人只需要留下三分之一的部队断后,其余人便可以顺利登船!” “养寇自重的事情,本王一向不做!” 正如朱权所说,女真人没有做饭的锅,更不敢随意砸烂过江的舟。 杀! 冲天一声怒吼,双方正式进入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不过一经交手,明军和女真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李飞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手中陌刀横飞,便有女真人殒命于此。 “特娘的!还以为女真人有多厉害,不过是土鸡瓦狗!跟瓦剌人,鞑靼人相比差远了!” 陈石身轻如燕,动作迅疾,与使用陌刀的玄武卒不同,他的双刀飞燕总能悄无声息抹杀敌人性命。 “李将军,你可是倒拔胡杨的猛士,女真人又岂能与你相比?不如跟在下比试,谁杀得敌人更多!” 李嘉一口答应,毕竟明军是按照人头计算军功。 “哈尔木!跟在我们身后,帮忙数人头!” “不错!就让哈尔木做个见证!” 手持陌刀有些吃力的哈尔木,没有杀敌的时间,只能跟在两人身后,不断数被杀掉的敌人。 女真人不敢相信,前些时日,还被他们埋伏的明军,现在化为虎狼之师。 因为有了武器和战法,人类远比熊罴猛兽更难对付。 明军也不敢相信,这特娘就是吊打李景隆的女真精锐? 你说他们那打扮,是从鸭绿江对岸过来的流民都不为过! 劫掠而来的铁器,面对陌刀凶光,根本难以抵挡。 玄武卒有重甲傍身,哪怕不小心被砍中,也不会危及性命。 董缺只能看着他的部队,被明军杀得节节败退。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将战场选择在鸭绿江畔! 这里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 倘若冒险登船,只会牺牲更多的族人! 女真,还是太弱了! 遇到明军真正的精锐,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撤!准备撤退!能撤多少是多少!” 本来劫掠朝鲜,自信满满的女真人,如今失去了往昔风采。 撤退的确会死伤无数,但是坚持打下去,定会全军覆没! “丢掉那些朝鲜女人!不对,将他们当做人质,用以威胁明军!” 董缺气急之下,使用了最卑鄙的方法,一把将身着华服的女子拽到身边。 “再敢踏前一步,我便杀了她!” 见对方拿人质威胁,明军并没有着急动手。 “愣着干什么?她并非我大明子民!” 朱权面色冷漠,这句话当真是杀人诛心,听懂此言的董缺更是如坠冰窟。 女真人并非没有吃过败仗,只是他们很快发现,朝鲜军队会因为人质的缘故,不敢轻易动手。 这也让女真人屡试不爽,他们会用衣衫华丽的女子作为威胁。 这类女子大部分都是达官显贵,士兵们会顾忌其性命。 谁知到了朱权这里,屡试不爽的招数失效了! 却看朱权已经弯弓搭箭,已经准备射杀董缺! “将军!这是我们朝鲜公主!” “请将军手下留情啊!” “将军且慢!她是国主的爱女!” 几个朝鲜女子用汉话,不断喊向朱权。 至少在近代之前,汉话才是朝鲜人的官方语言。 朱权紧皱眉头,暗骂李芳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连自家妹子都没有保护好。 “殿下!” 李景隆轻声道:“若对方真是朝鲜公主,咱们还要好生斟酌才是……” 李增枝同样附和道:“事关两国邦交,还请表叔三思而后行!” 若是放走这些女真人,经历过与玄武卒的战斗,他们势必会学习明军战法。 再以此训练出更多的人,对于大明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放虎归山的事情,大明宁王向来不做。 嗖! 李景隆和李增枝没有想到,殿下说打就打,手中箭矢如彗星袭月,已经射出! 就连手握人质的董缺,都以为朱权会就范,谁知一枚利箭洞穿了他的头颅! 瞪大瞳孔的董缺,死也没明白,为何朱权会突施冷箭! 面对如此变故,众人反应不及,朱权已经策马奔袭而来。 把秃孛罗的坐骑,已经被朱权赐名“黑风”。 变体黝黑的骏马,载着朱权如同战场黑旋风,所过之处无可匹敌。 看到殿下亲自冲锋,明军士气大振,毫不犹豫地杀向女真人。 “大哥!表叔冲了!快跟上!” 李增枝当即策马追向朱权,“表叔,等等我!” 李景隆左顾右盼,明军所有人都跟随朱权的脚步! “表叔,李景隆来也!” 朱权长枪在手,八面威风杀气飘,但凡接近他的女真人,都被赏赐一枪。 领赏的地点,便是阴曹地府! 楞在一旁的朝鲜公主,双眸之中,唯有大明宁王的身影。 在朝鲜之地,哪怕是她的五哥李芳远,也没有这等武勇。 “愣着干什么?上来!” 唰! 转瞬之间,朱权已经杀到了公主面前,见其楞在原地,事情从急,大明宁王只得将其扛在马背上。 “喂……你放开我!” “当真要放开?会没命。” 朱权玩心大起,见趴在马背上的朝鲜公主不再言语,顺势一巴掌拍在翘臀之上。 公主又羞又躁,她是金枝玉叶,还没有男人敢对其如此无礼。 “登徒子!” 啪! “臭流氓!” 啪! “呜呜,你干什么?” “抱歉,手滑了!” 第401章 游过去 哪怕黑风背着个朝鲜公主,依旧不能阻挡朱权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 反观董缺被一箭射杀,女真人瞬间六神无主。 哪怕想要投降,也没有了充当翻译的人。 愤怒的明军,将怒火发泄在女真人身上。 如果没有这些混账东西,擅自入侵朝鲜,就不会有袍泽们的死。 女真人没错,为了生存,青黄不接,山中野兽锐减,湖中大鱼没有,只有劫掠一条路。 朝鲜人没错,他们并未擅自渡过鸭绿江,去欺负女真人,反倒被女真人劫掠,连公主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兴许是为了王室威严,估计隐藏了线索。 可怜那公主就如无根浮萍,被救回来还好说,如若被带回女真,定会沦为生育机器。 明军更没错,为了保护子女之国的百姓,他们不远千山万水前来支援。 中原支援朝鲜的事例,可谓是数不胜数。 唐朝,这地方叫做新罗,被高句丽和百济围攻,是中原朝廷相助。 那是扶桑人便跃跃欲试,在白江口拔刀,想要跟中原一较高下。 接住半岛作为跳板,是扶桑人历朝历代的战略。 结果被唐朝名将刘仁轨吊打,至此以后扶桑低下头颅,虚心派遣唐使学习。 万历年间,扶桑太阁丰臣秀吉,再次燃起了野心。 彼时,扶桑拥有四十万足轻战兵,妄想通过半岛,入侵中原,最后再占领印度,完成霸业。 朝鲜依旧羸弱不堪,最后还是明廷出手。 只是历史上的多次援助,却并未换来友谊。 一分为二的国家,更是对以往的主人趾高气扬,号称连端午节,汉字都是他们发明。 朱权对朝鲜没有什么好感,谁知这些人的后代,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宇宙国民? 被驱赶到江岸的女真人,不停抵抗,看起来杯水车薪,没有任何用处。 朝鲜公主一双杏目瞪得溜圆,没想到明军战力如此强悍! 女真吊打朝鲜人,明人吊打女真人,所以得出结论——给明廷当狗实在是太好了! 谁家的狗被打了,还能让主人出面? 打狗看主人,这句中原俗语诚不欺我。 只是朝鲜公主很快又羞又躁,只因她的翘臀,被明朝王爷三番五次拍打。 有辱王室威严不假,可若是借此搭上王室这条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朱权哪里知道朝鲜公主心中所想,他的注意力都在虚张声势的女真人身上。 “别……别过来……” “我们投降!投降!” “别杀我,我降了!” 看到这些人吱哇乱叫,明军根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 可惜,能充当双方翻译的董缺,已经被朱权射杀。 “殿下,我看这些人负隅顽抗,不如全杀了!” 瞿能目露杀意,他对敌人从不会手下留情。 “表叔,是不是求饶呢?你看那人都哭了,甚至要将背上的干尸送过来。” 李增枝遥指远处,似乎也有道理。 “表叔殿下,我看不如直接关押他们!” 李景隆直言道:“说不定能跟女真人换些物件!” 朱权摆了摆手,“李景隆,我看你有语言天赋。” 能被朱权这般夸赞,李景隆面色大喜,“表叔殿下放心,景隆自幼便会鹦鹉学舌……” 朱权示意李景隆停止吹嘘,“你告诉他们,但凡手染我明军血者,皆死!” 李景隆苦笑一声,这特娘怎么弄? 他又不会说女真话! 好在人类共同的手语,发挥了大用处。 女真人如今知道难逃一死,也都大方承认,如今剩下的五千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曾沾染了明军的鲜血。 “杀!” 在京观尸塔面前,袍泽的仇人,当场被手刃! 明军哭泣,即便报仇,也无法让死去的人复活。 “表叔殿下,还有两千人……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李景隆口干舌燥,谄媚地看向朱权。 他现在就希望宁王在功劳簿上,为他记下一笔,能够逃避皇上的判罪。 “告诉他们,无故入侵他国,可谓是罪孽深重。” “唯有鸭绿江的滔滔江水,可以洗涤他们的罪孽。” “让他们游过去,但凡活着的人,本王既往不咎!” 呼…… 游过鸭绿江? 这特娘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李景隆心中一寒,正所谓慈不掌兵,宁王此举在军中定会威望更盛! 好在燕王殿下,已经成为了北伐统帅,这次立下功劳,皇上肯定少不了赏赐。 “是,殿下!” 李景隆手舞足蹈,比比划划,总算让女真人明白了朱权的意思。 跳下鸭绿江,游到对岸是九死一生、 留在对岸,那是十死无生,殊不见明军已经磨刀霍霍。 噗通! 一人果断跳下,不少女真人都在观望。 湍急的江水,也在抒发着对入侵者的不满! 很快那人便消失不见,或沉入江底,亦或冲入支流。 明军众将面带戏谑之色,在对方打算对明军用兵的时候,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放了那些朝鲜女子!” 朱权一声令下,明军当即照做,有人衣衫不整,已经被玷污。 幸好大部分女真人,还没有这般饥不择食。 “你也起来吧?还想让本王打你不成?” “登徒子!哎呦!” 朝鲜公主话音未落,朱权的巴掌已经落在翘臀上。 “你……你别以为是大皇帝陛下的儿子,就可以目中无人!” 朝鲜公主被放下后,双手掐腰,怒等朱权。 “忘记告诉你,朱元璋的儿子,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朱权轻笑道:“你是大明子女之国的公主,按理来讲,本王叫你一声侄女不过分吧?” 朝鲜公主又羞又躁,明明那王爷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却要硬要在辈分上占他便宜。 “李景隆,李增枝听令!” 朱权无视朝鲜公主的杏目圆睁,当即下达军令,“你们二人带领三千将士,收敛已故弟兄的尸骸班师回朝,顺便护送朝鲜女子回到家园。” 李景隆心中一抖,“殿下,您不回去么?” 朱权笑道:“得罪了我大明,岂能这般作罢?本王打算给女真人一点颜色!” 呼…… 逼迫女真人闻“雷公助我”仓皇而逃,更是被逼得游过鸭绿江。 这还没完? 宁可得罪这世间厉鬼,也不能得罪宁王殿下! “玄武卒,随我渡江!” 第402章 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女真,分为与朝鲜隔江相望的建州女真。 也是此番进犯朝鲜的主力,以北还有海西女真,东海女真。 如今后两家由于地处东北,气候严寒,发展的显然不如建州女真。 正是人丁兴旺,才令女真有了劫掠他国的心思。 处理威胁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朱权率领玄武卒,携带整整七日的粮草,接住女真人的船,直接度过鸭绿江。 “殿下,此番行动,是否太过激进?” 瞿能轻声道:“如今我军深入建州,此地尚未有地图,容易迷路!” 陈石同样点头道:“殿下,瞿将军说的对,卑职会率领斥候营,先行为殿下探路。” 哈尔木眉头紧锁,这朱权当真大胆,全然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竟然敢来到女真人的地盘。 李嘉则浑然不当回事,打了个哈欠,睡得正香。 只要有殿下在,便能够保证长胜不败。 “诸位的担心有道理,只是你们太过高看女真人。” 朱权轻笑道:“女真人才刚刚摆脱茹毛饮血的阶段,他们未必能想到,我军能够跨过鸭绿江直捣黄龙。” “女真人部落繁多,并非铁板一块,我们只要打压一批,拉拢一批,使得他们内部永远不能统一,便可以逸待劳。” 如今的大明,国力有限,即便占据了建州,也未必能常驻。 倒不是朱权不想要这块地盘,而是将其紧紧抓住明军的手里,尚需一段时间。 如今的他,又增加了徐辉祖的两万新兵,要养活的人越来越多。 建州之地,只能放到后面再说。 不过女真人胆敢进犯朝鲜,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果然,某些国家自古以来就是软柿子,除了嘴硬。 众人皆被朱权说服,不再有异议,继续向建州进发。 —— 皇宫,大本堂。 黄子澄摇头晃脑,教导两位皇孙读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朱允熥耷拉着脑袋,将头埋在书本下,显然提不起任何兴趣。 再看一旁的朱允炆,双眸盯着黄子澄,看似十分用心听讲。 低头一瞅,儒家经典中夹带着几页《万国海图》。 “两位皇孙,关于这一段,可明白了?” 黄子澄微微一笑,“君子注重德行,不可得意忘形,更不可妄自菲薄!” “两位皇孙身为太子血脉,以后定要继承大统,不可懈怠自身。” 每次黄子澄总结,就是要下课的节奏,朱允熥闻言当即来了精神。 “啊,对对对!黄翰林说的都对!” 善!孺子可教! 黄子澄甚是满意,只是路过朱允炆处,老辣的黄先生,还是发现了皇孙夹带的万国海图。 “殿下,此为何物?又是宁王给的?” 黄子澄皱眉道:“皇孙还在修身养性,他岂能给这些奇技淫巧之物?” “我定要禀明皇上,让两位皇孙远离宁王!” 身为程朱理学的坚定拥护者,黄子澄极其厌恶朱权。 本来成了皇孙的讲师,以后有大好仕途。 结果无论他如何舌灿莲花,两位皇孙都直言他讲的不如宁王。 黄子澄定然心中不爽。 “黄先生!” 朱允炆拱手行礼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宁王叔屡次打败强敌,也有我跟允熥学习的有点。” “我等跟着宁王叔学习,也是遵照孔子的教诲。” 这…… 黄子澄有些懵逼,平日里两位皇孙,貌似对儒家经典,没有这般运用自如。 “黄先生,拿来吧你!” 朱允熥顺势抢过万国海图,随即往外跑去,“大哥快溜!今天的课上完了!” 一向文静的允炆笑着点头,浑然不顾黄子澄的挽留,向着大本堂外跑去。 “宁王,究竟给两位皇孙下了什么迷魂药?我才是他们最亲近的臣属才是!” 黄子澄皱眉不止,“算了,去找齐兄喝一杯!” —— 皇宫内的事情,朱权并不清楚。 如今他在外就藩,与两位皇侄,也仅能以书信交流。 踏上建州之地,本以为朱权会小心行事,没想到明军却大摇大摆地进入女真人的地盘。 “那是明人!不对,听说董缺首领带着族人与他们作战!” “不是说头领连战连捷?为何明人会出现在我们的地盘?” “快叫董缺首领的弟弟过来……” 董家是女真“望族”,一门上下都会去学习汉话。 落后向先进学习,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董成听闻族人来报,整个人当即皱眉不止。 “走,带上族人,准备埋伏明军!” 女真人手中拿着猎叉,木工,已经骨制武器,缓缓靠近明军。 “看来,此次出征的女真人,都是部落内的精锐。” 瞿能冷笑道:“这些人埋伏都已经暴露了自身,真当我军没有发现?” 朱权将木盒直接丢入了林中,很快便有女真人将木盒捡走。 “是首领!” 檀香木盒,能掩盖尸臭,以及保存头颅完整。 “明人!你是来向我女真宣战么!” 董成大怒,看到兄长的头颅,他再也忍不住,出言呵斥明军。 明军将士,则一个个戏谑地看向女真人。 外出劫掠朝鲜的女真人,还能身披熊皮,再看留守众人,当真是一群老弱病残。 “宣战?本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间便能灭了你!” 朱权毫不客气道:“汝等,自比鞑靼瓦剌,如何?” 董成语塞,猜不透眼前明人心中所想。 对方将兄长头颅抛出,他本来想要极力报仇,但此时此刻心中却有一种无力感! 那是弱者倒在强者脚下,无法反抗的感觉。 “现在,可以跟本王聊聊了?” 朱权起身,笑道:“吾乃大明宁王!我大明给你们立个规矩!” “内外诸夷,凡敢称兵者,皆斩!” “很可惜,你的兄长对本王龇牙咧嘴,所以他落地成盒。” 看着手中的檀香木盒,董成唯有无奈苦笑。 对方不战而屈人之兵! 女真人留下的老幼病残,早就吓得瑟瑟发抖。 “殿下,请问您到我女真,所为何事?” 第404章 女真贺礼送宁王 朝鲜公主李芳雯,凤眸细长,肤色细嫩。 身弱如柳,一张小脸莹白如玉,青丝只梳了小攥,簪了云纹素银簪,身上穿着水蓝色袄裙,真是我见犹怜。 如今朝鲜国内,都以大明服饰为尊。 想起大明宁王对自己的“逾越”之举,李芳雯便羞得脸通红。 回王城途中,恰好遇到了八王兄,便让其带自己前来,只为当面与那宁王理论一番。 “王妹啊,不是八哥打击你!殿下的王妃,我见过一个!” 回想起韩月儿扶风垂柳的婀娜身姿,以及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再回头看看自己王妹。 虽然也是个美人坯子,但跟花魁娘子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样?她是不是又老又丑?不过是找了个勋贵之女联姻!” 李芳雯心中紧张,等待李芳硕的回答。 “这……那位王妃,似乎是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 李芳雯虽然年方十八,但久居深宫,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当然,还有明朝传入的某些话本小说,大部分是才子佳人之类。 “没想到,他虽然是个登徒子,臭流氓,却与青楼女子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李芳雯对朱权更为好奇,敦促道:“王兄!我们快去寻找殿下!我有话要对他说!” 李芳硕一脸无奈,奈何王妹自幼便会撒娇撒泼,全是家里人骄纵惯了。 “也罢!有三千精锐在此,即便是遇到女真人,咱们也不害怕!” —— 建州,女真部落。 董氏一族如今老老实实,不敢再对朱权有任何无礼之举。 雷公助我,四个字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梦魇! “殿下……您是说,让建州也成为大明领土的一份子?” “以后咱们这里,就叫建州卫?” 董磺身为旁支,一跃成为了族长,这还要感谢朱权鼎力相助,宰了他两个野心勃勃的兄长。 “不错。以后你们也是大明子民,当然你们可以报仇,本王会给你们三次机会。” 朱权负手而立,看向黑水白山之间,“中原有句古话,再一再二不再三。” “倘若你们三次复仇失败,本王便会将女真灭族!” “如若不新,你们大可以试试!” 董磺身体颤抖,这特娘有什么不信的? 君不见,雷公助我轰女真? “咳咳!成为大明子民,我们自然愿意……” 董磺轻声道:“不过殿下也知道,建州卫不仅只有我们一支部落。苦兀部,就是那些个背着干尸的人,他们最是难缠!” “倘若殿下能将他们招纳,定能令周围众部归心!” 董磺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角色,如果不听话,兄长董成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至少学习中原文化,对女真人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总比终日渔猎,茹毛饮血的生活好得多。 “那明日你便带着本王,前去苦兀部。” 朱权打了个哈欠,依旧让明军在部落外安营扎寨,不犯女真部落一针一毫。 经过起初的降维打击,更多的女真人尊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逐渐接受了现实。 “族长,我们真的要变成明人附属么?” “是啊!前两个族长,都是死于那朱权之手,我们难道不思复仇?” “我看还是算了,但凡没动手的人,明军并未斩杀,已经比蒙古人好得多。” 木屋内,族人们你一眼,我一语地讨论。 董磺目光直视众人,直言道:“诸位族人!老少爷们,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到了冬日,咱们连吃的都没有,甚至要啃树根,吃草皮!” “你们看朝鲜人,投奔了明人之后,哪怕被欺负了,也有人撑腰!” “宁王殿下说过,要让咱们直接成为明人!咱们还有什么犹豫?直接答应便是!” 女真人互相对望,他们穿的破烂不堪,条件好点的还有兽皮加身,更有甚者只得几块破布遮住身体。 董磺见众人意动,打算趁热打铁,“汉人有投名状!咱们为了表示诚意,同样要为宁王殿下献上贺礼!” “明日找几个捕猎好手,进山中狩猎猛虎熊罴,还要去找人参等药材!” —— 隔日,天蒙蒙亮。 建州之地,如今尚未开发,加上女真人对耕种知之甚少,不少土地都未被利用。 在朱权眼中,这些以后都是大明的粮仓! 由于经年久月未曾利用,土地肥力相当深厚。 “殿下,您看什么呢?” 瞿能向来有早起练武的习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前来拜会朱权。 “看着肥沃土地,以后这里将会不亚于苏常地区!成为我大明新的粮仓!” 瞿能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赞同。 “恕微臣愚昧,只看到荒地一大片!若要开垦,恐怕要费劲民力!” “何况女真人新降,未必会听话,万一他们有了其他心思……” 瞿能目露杀意,女真人作战那股子悍勇,让他印象深刻。 不要命的冲杀,视死如归的奋战,倘若不是玄武卒出手,寻常明军兴许会被他们打败。 “不必,昨日本王利用炮击,就是告诉他们双方之间的差距。”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昨天打了他们一巴掌,今日也该给个甜枣了!将咱们的伊面拿出来,分给女真人!” 瞿能微笑道:“不愧是殿下!果然是老奸巨猾!” 嗯? 见朱权皱眉,瞿能当即改口道:“不对,是口腹蜜剑!” 嗯? “怪属下读书不多,那应该是……” “罢了,瞿能,不会夸人,下次不要夸了。” 瞿能暗中发誓,待到此次回到大宁城,定要找铁铉,杨士奇,夏原吉等人学学如何夸奖殿下。 “殿下!宁王殿下!我们今日去山中狩猎,有了祥瑞之兆啊!” 董磺的声音兴奋不已,着急前来,“我们找到了山神娘娘!只要殿下娶了她,咱们建州卫以后一定风调雨顺!” 山神娘娘? 这特么都什么玩意? 见朱权神情疑惑,董磺欣喜道:“那是被山神赐福的女子,有神灵庇佑,这才能够在深山中独自生存!” 瞿能来了兴趣,笑问道:“长得漂亮么?我家殿下的王妃,一个赛一个漂亮!” 董磺连忙点头,瞿能示意道:“还不带来,让殿下过目?” 朱权无奈一笑,“瞿能,你弄得本王像个山大王,好像在劫掠良家女子做压寨夫人!” 不到片刻,朱权便看到了山神娘娘的真容。 “是你?” “是你!” 第405章 深入虎穴,直闯龙潭 说来也是倒霉,李芳硕带着部队,一个猛子扎入深山老林中。 女真人没有找到,只得安营扎寨。 早起想要解手的朝鲜公主,反而一脚掉进了女真人设置的陷阱里。 就这样,李芳雯稀里糊涂的成了山神娘娘,被女真人送到了朱权眼前。 本以为再次见面,李芳雯会以雍容华贵,以容貌征服大明宁王。 如今朝鲜公主只想到了一句中原俗语,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说的山神娘娘?” 朱权捧腹大笑道:“分明是昨日刚送走的朝鲜公主。” 董磺有些懵逼,“怎么可能?掉进陷阱的,除了狗熊就只有山神娘娘了!” 瞿能拍了拍董磺肩膀,调侃道:“合着狗熊在你们眼中,跟山神娘娘一样?” 李芳雯又羞又躁,为何她每次见了大明宁王,都是这般灰头土脸? “笑!你笑什么!登徒子!” 李芳雯想要起身,但落入陷阱,摔得她很是疼痛。 “怎么?又不听话?想挨打了?” 朱权挥挥手,惹得李芳雯俏脸一红,“这里是军营,没有侍女。你先在本王的营帐洗漱一番。” “瞿能,派人找到李芳硕,让他领兵过来。” “既然来了,就让本王扶持的人,领上一份军功!” 李芳硕身为统帅,没找到半个女真人,先把妹子丢了。 整个三千人开始寻找公主,好在瞿能及时赶到,指引他们来到了朱权面前。 “李芳硕,拜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拍马屁,先把你妹子领回去吧。” 朱权抬眼望去,李芳硕此次率领的部队,都是他的心腹,除了实力不济,一切都好说。 武器精良,不知甩女真人几条街。 更别提甲胄护体,更胜女真人身上的熊皮。 “你在朝中,势力如何?” 朱权开门见山,打探起李芳硕的近况。 “不好!” 朝鲜八王子直言道:“五哥狡诈非常,他将财权尽数交给朝廷,用来换取王城禁军统帅!” “如今我朝新立,父王正需要钱,便只得同意!” “我还听说,此番五哥从北平,请回来一位将军,替他操练禁军!” 朱权闻言,嘴角上挑,果然李芳远与四哥搅合在一起。 “此事不急,练兵一事,本王更为擅长。” “此行我会带领你立下战功,回去跟朝鲜国主有所交代。” “你除了三千人以外,还有一支部队可用。” 李芳硕闻言大喜,明军所向披靡,正是因为宁王来援,他才有机会领兵出战。 否则,李芳远的麾下,定会增加三千新兵。 “敢问殿下,可是三千挡十万的朱雀骑?” 朱权笑着摇头。 “那是西安城下,打破瓦剌的玄武卒?” 朱权再次摇头,指向了董磺,“女真人,如今也是我大明子民,你们与建州卫一江之隔,自然能互为犄角,随时支援。” 女真人,是我的援军? 李芳硕一脸懵逼,昨天他们还跟女真人打生打死,今天就要共同效力宁王殿下? “殿下,女真人恐怕不可轻信!他们贪婪狡诈,三番五次劫掠我朝鲜!” 董磺闻言大怒,“放你娘的屁!我们是大明子民,你别一口一个女真人!说起来,我们还是你父母之国的子民呢!说话放尊重点!” 瞿能目露惊讶之色,谁能想到董磺厚颜无耻到如此程度? 原本百般不愿臣服大明的女真人,如今看到朝鲜人对他们目露羡慕之色,一切的牢骚和抱怨,都化为了“真香”。 “行了,都别吵。” 朱权摆了摆手,“埋锅造饭,董磺一会带我们去拜会苦兀部!” —— 建州,苦兀部。 跟其他女真人,以渔猎为生不同。 苦兀战力彪悍,源于他们的萨满信仰。 青黄不接,其他部落在为生计忧虑时,苦兀部便会行劫掠之事。 不少弱小部落,更会被他们残忍消灭。 男人尽数杀死,以头骨走出酒樽,用以彰显武功。 年幼的孩子,则会被他们吃掉。 至于女人就用来生育,身背干尸的苦兀人,可谓是让女真其他部落苦不堪言。 “董缺,率领我三千族人,前去劫掠朝鲜,为何还未归来?” 苦兀酋长一口黑牙,口中弥漫着尸臭味,这是吃人留下的后遗症。 “兴许是劫掠女人,耽误了些时辰。” 手下祭司笑道:“酋长大人,此番董缺答应,送给我们一千女人,用来繁衍后代。” 人丁兴盛,对于中原百姓而言,那是多了一个劳动力。 对于苦兀部,则多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建州诸部都害怕咱们,那便对了。” 酋长笑道:“倘若董缺不听话,就将他们的部落灭掉!” 话音未落,便有族人禀报:“酋长,董磺前来拜见!” 不消片刻,昏暗的山洞内,苦兀酋长见到了前来拜会的董磺。 在其身旁,赫然有位汉人,一席青衫,剑眉星眸,与这些不修边幅的苦兀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更有甚者,女子更会忍不住多看那汉人几眼。 “拜见酋长。” 董磺恭维道:“此番前来,是为酋长引荐一位尊贵的王者——大明宁王殿下朱权!” 苦兀酋长咧嘴一笑,尸臭味扑面而来,哪怕建州女真茹毛饮血,也未曾想要吃过同类。 朱权抬眼看去,山洞昏暗不说,就连点灯用的都是尸油。 各种头颅被做成了装饰品,那酋长喝酒的酒樽,赫然是人的头盖骨。 “哦?细皮嫩肉,看起来比某些部落的小孩都要好吃。” 酋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恨不得当场将朱权大卸八块。 董磺不敢轻易翻译,生怕触怒了朱权。 “他放了什么屁,尽管说出来。” 董磺只得尽数翻译,朱权冷笑道:“想吃本王?你可以试试!” 祭司摇头晃脑,手中拿着头骨对着朱权不断恫吓,跳起了大神。 换做以往,对方早就被吓得失了神,只是在朱权眼里,对方这通老年迪斯科,属实有些拉跨。 “算了,替本王留句话,洗干净脑袋,等着吧!” 说罢,朱权拂袖离去。 第406章 一箭上垛,百举百捷 大放厥词过后,还想轻松离开? 苦兀酋长一口浊气从嘴里吐出,“来人,将他给我拿下!今日我要将他扒皮抽骨,吃个干干净净!” 像朱权这般英俊的男子,肌肤要比女真部落的女子都要精细。 苦兀酋长已经忍不住流口水,这不过翻开苦兀部落的历史,满是“吃人”两个大字。 哪怕是同为女真部落,董磺等人对他们也是嗤之以鼻。 “宁王殿下……” “躲好!” 长刀贯日,直接将靠近朱权的苦兀族人斩首。 “好刀!今日杀了你,还能得到一把好刀!” 苦兀酋长眼神之中,难掩贪婪之色,只是朱权本就武艺高强,一时之间无人能近身。 “风紧扯呼!” 朱权直接将击贼神机石榴炮扔去,一时间毒烟弥漫,大明宁王拽着董磺趁乱逃走。 咳咳! 苦兀部落的人,哪里见过这等稀罕玩意,一时间着了道,找不见朱权踪影。 “发兵!生擒此人,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汝等见者有份!” 听闻此言,苦兀部落一时间群魔乱舞! —— “殿下,我都说了,这些人根本无法争取,您又何必以身犯险?” 董磺只觉得心跳加速,这等刺激的事情,他发誓再也不想经历! 若不是跑得快,加上有击贼神机石榴炮相助,他便要沦为苦兀人的盘中餐。 “本王以前读过一本书,看到过关于苦兀人的事情。” 朱权笑道:“书中写过,他们会背着先祖的干尸作战,却不曾说过他们竟然吃人。” “本王亲眼所见后,也算是下定决心,将他们灭族。” 灭族? 董磺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幸亏他脑子足够活络,没想兄长董成那般死板。 以明军的手段,消灭苦兀人只在于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 “殿下,不好!他们追来了!” 董磺常年在山中狩猎,已经听到了脚步声,“来人不少!快走!” 朱权佯装体力不支,这可急坏了董磺。 “殿下!快走啊!跑到山下,咱们就安全了!” “本王……跑不动了,你自去逃命吧!” 董磺恨不得一口答应,可他心里清楚,若是朱权死了,明军震怒之下,定会屠戮整个女真。 苦兀部吃人,他们被杀,董磺认为是咎由自取。 可其他女真部落是无辜之人。 “殿下,我来背你!” 董磺二话不说,背起朱权,向着山下狂奔。 “杀!吃了他们!” “明国的藩王,味道肯定比其他部落的酋长美味!” “酋长说过,见者有份,我要吃他的肚皮!” 满口腥气的苦兀人,手里拿着骨制兵器,疯狂追袭,带给董磺莫大的压力。 尽管汗流浃背,董磺依旧没有放弃朱权的意思。 “董磺,你本可以丢下我。” “殿下说笑了!” 董磺放下朱权,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路,可是他的体力,已经坚持不住背负朱权前行。 “我愿意挡住敌人,为殿下争取逃跑机会!” “请殿下善待我的族人,如若有可能,谁也不愿意去当劫掠他人的强盗!” “只愿女真人,在您的麾下,能够吃饱穿暖,再无战乱!” 说罢,董磺抽出腰间战刀,作势便要冲向敌人。 山脚之下,李芳雯急得直跺脚。 “王妹,你别转悠了,为兄头疼!” “一介藩王,可以以身犯险!这放在咱们朝鲜,可有王子愿意前去?” 李芳硕不敢直视王妹,反正他绝对不会前去。 至少以自身为诱饵,这等蠢事,谁爱做谁做。 明军众人脸色凝重,身为亲兵队正的陈石,几次都要前去找寻宁王,都被瞿能拦住。 “殿下之前有令,没有他的信号,谁也不可轻举妄动!” “瞿将军!倘若殿下有任何闪失,你我谁能承担!” 陈石情急道:“李将军,你说句公道话!咱们该不该去接应殿下!” 跟在身后的哈尔木整装待发,李嘉则打了个哈欠,“陈石小弟,你太小看咱们殿下了……” 正当几人争吵之际,却突然听到了朱权的声音。 “雷公助我!” 信号来了! 明军早已准备好的红衣大炮,只待殿下离开射击距离,便可歼灭敌人! 苦兀人生活在山上,明军大多数人不擅长山地战。 怎样诱敌出来,便成了众人的难题。 朱权则慢着董磺,与瞿能,李嘉等人商议,由他孤身返现,引诱苦兀人出山作战! 这一决断,被众人否决,可朱权心意已定,这才有了宁王孤身闯魔窟。 董磺跟在朱权后面,目瞪口呆,他算是开出来了。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殿下这仗破嘴! 这特娘叫体力透支?跑得比谁都快! 董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却被宁王直接夹在腰间。 “开炮!” 朱权顺利抵达,明军的炮口对准了冲过来的苦兀人。 呕! 苦兀人前来,那股子腥气令人恶心欲吐。 可惜见识过大炮之威的苦兀人,早已身死他乡,不能告诉族人们,明军火器的威力。 轰隆! 一声巨响之下,九天玄雷,荡魔诛邪,将首当其冲的苦兀人炸了个粉身碎骨。 再次见识到大炮的威力,依旧让董磺心有余悸。 哈尔木则低声道:“队正,倘若以骑兵对阵炮阵,可有胜算?” 这个问题,显然超过了陈石的认知。 “你想那么多作甚?反正其他人又不会用火炮!” “咱们殿下的红衣大炮,可要比元朝的炮威力更强,射程更远!” 哈尔木陷入沉思,难道炮阵当真无敌? 若是敌人拥有火炮,一定不能让对方有机会摆好阵势。 就像苦兀人,单兵作战,他们的实力未必会输给明军,但有了火炮的帮助,明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屠杀! 轰隆! 苦兀族人想不到,他们引以为傲的战士,就这样在宁王的谈笑间灰飞烟灭! “王妹,看到没,我就说殿下一定没事!以后等你八哥我当了国主,一定继续给大明当狗!” “闭嘴,别耽误我欣赏殿下!” 李芳雯满眼都是朱权英姿,此刻的大明宁王弯弓搭箭,瞄准向敌寇。 如箭在弦,势在必行。 一箭上垛,百举百捷! 第407章 苦兀,没有存在的必要 炮轰过后,便是连绵不断的箭雨。 明军的密集火力,让朝鲜军人直接傻眼。 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仗还能这么打? 敌人还没过来,就已经被杀的差不多! “别愣着!放箭!助宁王殿下一臂之力!” 李芳硕赶紧提醒手下士兵,他们是来立功,可不是捡功劳。 唰!唰! 李芳硕这一提醒,可害惨了苦兀人,本来面对明军箭雨,他们便已经苦不堪言。 瞬间又有三千朝鲜军队参战! 不少苦兀人被红衣大炮轰了个粉身碎骨,少数活着的人,还要再被箭雨招呼。 即便没有死,也只是吊着一口气。 “卑鄙!无耻!” 苦兀酋长破口大骂,他本来还在笑大明宁王寡谋少智,竟然敢单独来见自己。 结果人家早已备好天罗地网,只等他自己钻进去,来个瓮中捉鳖。 苦兀祭司还在不断跳大神,妄想激励士气。 可惜“雷公助我”,显然比跳大神更让苦兀士兵惧怕。 唰! 战斗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朱权抽出腰间战刀,玄武卒阵列在前。 “随我杀敌!” “明军威武!宁王威武!” 玄武卒二话不说,如下山猛虎,手中陌刀横舞,将仅存的苦兀人杀得落花流水! “快跟上殿下,一起杀敌!” 李芳硕跃跃欲试,本想一展实力,后来看到那些负隅顽抗的苦兀人,还是选择坐镇后方。 “八王兄!除了我一个女子以外,男人都去杀敌!” 李芳雯秀眉紧蹙,“你也是男儿,跟我留在这里成何体统?岂不是会被宁王殿下看轻?” 李芳硕老脸一红,义正言辞道:“为兄是为了保护你!这些苦兀蛮夷,根本不值得我出手!” 吁…… 李芳雯果断嘘声送给王兄,一双美目盯向朱权的方向。 在军队面临不擅长的山地战,朱权宁可以身犯险,也不愿让麾下损兵折将。 每次冲锋,必然身先士卒,激励士气的同时,也极大地震慑了敌人。 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苦兀人,面对明军就如待宰的羔羊,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再看之前遇到女真人,毫无胜算的朝鲜军队,如今在猛虎面前,也变得勇武不少。 “王妹你看!” 李芳硕指向玄武卒,“没想到宁王殿下这般聪明,身后有人专门计算功勋!” “避免了士兵为争夺头颅,耽误战机的隐患!” “唉!再看我们的军队,仗打到一半,竟然为了抢人头打起来了!特娘的!” 李芳雯抬眼看去,明军士兵没有一人贪恋军功,全都在奋勇杀敌。 别小看了朱权的这一小小举动。 士兵打仗为的就是军功,以后能够向上晋升。 敌人的人头,便成了最好的功勋。 为了大好人头,战场上不乏抢功的事情,更有甚者斩杀百姓,冒充敌人头颅。 朱权的军队中,则以阁下敌人的左耳,作为统计功勋手段。 一小撮人,专门以小队为单位,统计军功,大家得到的银子一起分,人人都有份。 苦兀人为了尝一口宁王的肉,可谓是倾巢而出。 结果便是便一网打尽,尽数倒在红衣大炮之下! “殿下,他说不吃您的肉了,愿意跟大明结盟。” 董磺站在朱权身旁,依旧充当翻译,只不过这个翻译还挥刀斩杀两人。 “不必,大明从不妥协。本王就站在这里,有本事就让他过来吃。” 朱权声音冷漠,其他女真部落,劫掠人口是为了繁衍,以及作为劳动力。 唯有苦兀部落,是将人当成了口粮。 “他又说了,刚才是他不对,愿意给宁王殿下当牛做马,当狗也可以!” 董磺话音刚落,就引得李芳硕不满。 “怎么特娘的说话呢?给宁王殿下当牛做马?是他相当就能当的么?” 李芳硕骄傲道:“殿下在朝鲜的头马,就是我!” 明军:“……” 朝军:“……” 给人当牛做马,还当出骄傲了?! 李芳硕骄傲道:“殿下,我说的没错吧?可不能随便收这些王八蛋!” 朱权无奈一笑,“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董磺将李芳硕与朱权的对话,原封互动转达给对方。 “告诉他,苦兀没有存在的必要,这等吃人的部落,我大明永远不会接受。” 朱权摆了摆手,“将他们尽数射杀!” 诺! “殿下!我以后再也不吃人了!” “我们苦兀部落都是最强大的战士,可以为你征战四方!” “朱权!我诅咒你,死后不得超生!” 随着明军一把火,将苦兀部落尽数埋葬在深山之中。 董磺一路上忐忑不安,如果昨日他负隅顽抗,是否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一直以为殿下和颜悦色的李芳硕,同样没想到,朱权对整个部落的人,说杀就杀。 “殿下放心,以后我们建州女真,肯定老老实实!” 董磺当即表明决心道:“你让我们往东,绝对不敢往西!我们主动学习汉话,争取殿下次过来,不再需要翻译!” 朱权有些发愣,问道:“本王看起来很可怕么?为何你还双腿发抖?” 能不发抖么? 殿下那可是四万人,殿下你眉头都不抬一下,便用红衣大炮全给轰杀! 有些时候,杀戮远比教化更有用。 中原人向来喜欢善待战败者,朱权知道这个国家,经历过多少惨痛的教训。 仁义道德,可以交给别人。 杀伐果断,让他这个宁王来背便是! “殿下,战报已经写好。” 瞿能恭敬递给朱权,后者翻阅一阵,笑问道:“为何不说本王灭了苦兀部?担心我被那些言官弹劾?” 嗯! 瞿能点头道:“殿下在外征战,如今我们不在朝堂,言官们可不会轻易放过如此良机!” 朱权认真点头,“说的不错,言官以弹劾本王为乐。趁着本王打了胜仗,他们说三道四,还能博得个清名。” “这样吧,本王也上奏弹劾!” 瞿能:“???” 众人回到女真部落后,朱权当即下令道:“召凯瑞博格等人过来,协助建州卫筑城!” “对了,就告诉他,这些人急需上帝的指引!” 瞿能不停叹气,哈尔木好奇不已:“陈队正,为何瞿能将军唉声叹气?” 陈石狡黠一笑:“殿下又在空手套白狼了!可怜的传教士!” 第408章 我弹劾我爹,不过分吧? 应天府,奉天殿。 朱权离开已经有月余时间,老朱端坐在龙椅之上闭目养神。 群臣大气不敢呼,广西吐司作乱,梁国公蓝玉率军出征。 大明最重要的敌人,漠北草原上的蒙古人,已经尽数交给燕王,晋王和宁王去处理。 至于秦王朱樉,侥幸捡回一条命,如今整日待在王府,再也不敢出面示人。 对于西安百姓而言,这到不失为一件好事。 “皇上!李景隆班师回朝了!” 听闻此言,洪武大帝瞬间来了精神,“让他滚进来!” 面对女真人,竟然损兵折将,仗打成这个样子。 老朱甚至怀疑,此人是不是李文忠亲生,当真是虎父犬子的代表! “微臣李文忠,叩见皇上!” 李景隆跪地磕头,不敢抬头触怒天威。 明军并非打仗就要斩首,但像李景隆输得这般离谱,还是头一遭。 “阵亡将士的尸骨,可曾带回来?” 老朱一句话,令朝堂群臣心中一暖。 皇上始终牵挂着将士们! 李景隆闻言更是鼻子一酸,“微臣无能!令我大明损失精锐七千!微臣已经将弟兄们的尸骸尽数带回大明!” 朱元璋叹气一声,年纪大了,见不得生离死别! 朱标长叹一声,“也好!至少能让将士们入土为安!李景隆,你缘何兵败?” 这…… 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爷,此番竟然如此咄咄逼人。 经历巡视关陕后,朱标明白了一个道理,大明需要仁君文政,却不能一味怀柔,会让大臣们觉得皇帝太好欺负。 “微臣……没想到女真人狡诈,引诱我军进入埋伏圈。” “当真不是你轻敌冒进?” 朱标怒斥李景隆,直接打断对方,“七千将士背后,既有七千个家庭,因你一人指挥失误而破碎!” “父皇,臣请斩李景隆首级,告慰将士在天之灵!” 什么?太子爷要杀我? 经历过朱樉一事,朱标变得较以往杀伐果断! 一个仁慈的太子,换来的却是兄弟的背叛。 留朱樉一命,已经对得起已故的母后,太子爷斩李景隆,更加问心无愧。 “臣以为,曹国公贪功冒进,导致女真奸计得逞。” 詹徽一向严明法纪,直言道:“太子爷秉公处理,斩曹国公,以正我大明军法!” 有了詹徽开口,其他太子一脉的大臣们,尽数赞同。 众人都为太子爷的改变,赶到由衷的欣喜。 朱元璋目露杀机,跪在地上的李景隆,除了是他的臣子,还是他的外孙。 李文忠是他的外甥,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人。 斯人已去,留下这几支血脉,难道要断送在他手中? 文忠,你让咱如何处置李景隆? 唉! “皇上!微臣知错,真的知错了!” 李景隆不停叩首求饶,“微臣在北伐屡立战功,还请皇上看在我爹的份上,绕微臣一命啊!” 砰! 砰! 李景隆额头磕破,鲜血直流,依旧不断叩首。 这等残相,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 “滚吧!回去面壁思过,没有咱召见,不得入朝!” 朱元璋大袖一挥,对于李景隆,他是眼不见,心不烦! “谢皇上!谢皇上饶命!” 李景隆连滚带爬,惶惶如丧家之犬,爬出了奉天殿。 朱标同样叹气不止,朝廷给过李景隆无数次立功的机会,结果却换来损兵折将。 终要有人,为死去的将士负责。 “父皇!儿臣请求落实阵亡将士,抚恤一事!” “准奏!标儿说的是,不能让咱的兵在前线流血又流泪!沈缙,你一定要做好此事!” 兵部尚书沈缙一步踏出,躬身行礼道:“请皇上,请太子爷放心!” 老朱摆了摆手,想要直接下令退朝,他今日心情不佳,更觉得胸闷难受。 有为死去的将士不值,有为李景隆的恨铁不成钢。 “皇上!前线有军情来报!” 蒋瓛手持秘奏,却看到老朱面色阴沉。 “是老四,还是老十七?” “回皇上,是宁王殿下。” 老朱面色舒缓,直言道:“念吧!” 蒋瓛翻阅书信,当场懵逼,愣了半天,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蒋瓛?你不认字?” 老朱有些不耐烦,看到蒋瓛那张脸哭笑不得,试想定是那逆子语出惊人。 “标儿,你去念!” “是,父皇。” 大明太子爷结果奏折,脸上当即闪过一丝笑容。 “儿臣朱权,欲弹劾一人,请父皇恩准!” 什么?宁王殿下要弹劾别人? 这特娘可是大新闻! 文武百官瞬间来了精神,你要是玩弹劾,大家伙可就不困了! “哦?这逆子要弹劾谁啊?说出来,给咱听听乐子!” 老朱咧嘴一笑,只是笑容不过三秒。 “儿臣弹劾当今皇上!” 什么? 儿子弹劾爹? 不对,是藩王弹劾皇上?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结起来一句话,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言官们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弹劾亲王算个屁啊! 还是宁王殿下狠,我急了,连我爹都弹劾! 老朱脸色铁青,顿时觉得面色无光,怒斥道:“混账东西!他弹劾咱作甚?” 朱标面露喜色,“儿臣弹劾,父皇不注重龙体,每日操劳!” “父皇身为老头子,就该为自己考虑!” 老头子?老朱闻言正要破口大骂,却听到太子继续念道: “父皇万岁,为天下之长者,是为老。” “父皇引领百姓,光复汉家江山,是为万民龙头。” “父皇受命于天,功盖千秋,不亚于诸子,是为子!” “老头子,本王警告你,再不注重龙体,小心大哥骂你!” 读到此处,老朱面露喜色,这混小子,写家书都变得如此别出心裁! 高啊! 这就是弹劾的最高境界么? 能让被弹劾之人,喜笑颜开! 都察院的言官们,一个个如醍醐灌顶,似乎窥探到了弹劾的新门路。 “标儿,怎么不念了?” 老朱正听到欣喜处,却见长子朱标停止了宣读。 只看大明太子爷一脸无奈,“父皇,儿臣也被弹劾了!” 什么? 标儿也被弹劾了,你说这话,老朱可就不困了。 一把夺过书信,朗声道:“臭小子,弹劾标儿练五禽戏偷懒,还不注重饮食?弹劾的好啊!” 朱标:“……” 群臣暗道:“宁王殿下,真乃高人也!” 第409章 建州女真,奉王为主 本来在吃父皇的瓜,结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大明太子爷由欣喜连连,到哭笑不得,过程只用了不足一息。 “行了,剩下的你接着念!” 老朱将书信重新交给朱标,后者随后再次目露惊喜之色。 台下群臣则是着急不已,像极了吃瓜吃到一半,瓜田关门了! “咳咳!父皇,十七弟真乃我大明福将!” “不仅帮助朝鲜人打退了女真,顺便将建州女真收编,请父皇赐予他们大明户籍!” “另外十七弟建议朝廷设立建州卫,大宁将会帮助建州女真修筑城池,形成阻挡海西、东海女真的壁垒。” 老朱面露喜色,虽然咱的外孙不行,但是咱的儿子行啊! “好!就依老十七所说,设立建州卫!兵马控制在一万余人。” “女真人如今新附我朝,不可不防。” “倘若一直忠心于大明,咱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朱标念到一半,又戛然而止,百官心中着急不敢讲,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看向皇上。 “又怎么了?那逆子闯祸了?” “父皇……女真苦兀部,不尊我大明号令,被十七弟直接灭族了!还一把火将那部落烧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 “这逆子,不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么?” 老朱目露惊诧之色,“好歹给人家留些坟头草!” 群臣:“???” 朱标:“???” 现在大家终于知道,宁王殿下像谁了,绝逼是圣上亲生! 一个灭族焚山,另一个只给对方留点坟头草。 “对了,老十七刚收复建州,手底下肯定缺粮!” “杨靖!你户部干什么吃的?不知道给咱的儿子调拨粮草么?” 户部尚书杨靖当场懵逼,咋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微臣……微臣这就去调集粮草!” 杨靖颤声道:“皇上,调给宁王殿下多少粮草?” 老朱佯装发怒道:“调集多少,你这个尚书心里没数?” 杨靖小声试探道:“十万石?够么?” 嗯? 眼见皇上眯眼不悦,杨靖当即改口道:“二十万石?” 嗯? 老朱不悦:“你还真是个吝啬鬼!咱的儿子立下大功,为大明开疆拓土,你特娘连军粮都舍不得?” 杨靖赶紧说道:“五十万石!皇上,朝廷也需要粮食啊!梁国公此番征伐叛乱土司,国库紧张啊!” 老朱气恼,训斥道:“好你个杨靖,给咱的儿子些封赏,你就在这哭穷!咱的老十七,还能亏待你不成?鼠目寸光的东西!” 别看杨靖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国库只出了三十万石粮食,户部尚书大人便喜笑颜开。 国库的存粮多了,倘若遇到灾年,便能救活更多的百姓。 老朱正是了解杨靖的性格,才会如此纵容对方的“吝啬”。 “瞧你那抠门小气样!行了,今日退朝!” “谢主隆恩!” —— 建州卫。 本来听闻要去帮女真人修筑城池,以凯瑞博格为首的传教士,那是一百个不愿意。 如今大宁卫的城池,刚刚修缮完毕,大家伙正要传播上帝的福音。 结果宁王殿下,在这个节骨眼,竟然要咱们再去当打工人? 谁知看到书信后,凯瑞博格欣喜若狂,当即号召传教士们,前往建州卫,帮助上帝的迷途羔羊,重新建设家园! 盛庸从守护盐湖的部队中,抽调两千人,亲自护送传教士们,前往建州卫打工,哦不,是传教。 本来宁王说要为女真人筑城,董磺只当是画饼充饥。 直到看见大规模到来的传教士,他这次相信,宁王朱权,言出必行! “董磺,让你的人听从凯瑞教士的安排,大家同心协力,尽快建好城池!” “是,宁王殿下!” 董磺欣喜不已,很快便将族人们号召在一起。 夜深人静之时,面对首领的号召,在部落中素有威望的女真人尽数到来。 “头领,您让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提前说好,董缺和董成不识抬举,这才被宁王殿下所杀,要我们帮忙报仇可没门!” “说得对!跟着宁王殿下,不被人欺负,还能有饭吃,我等已经满足!” 董磺摇头苦笑,心中感慨宁王的厉害。 不到半月时间,便恩威并施,让女真人尽数臣服。 这些人,都已经敢当着他的面,反对谋逆宁王。 “诸位,宁王殿下能让女真人过上好日子,这是对全族的恩情。” “至于我那两个兄长,乃是私仇,跟全族利益相比,算不得什么!” “如今宁王殿下戍守大明边疆,要面对鞑靼、瓦剌的威胁!” “以我之见,若能从军相助,立下赫赫战功,以后说不定女真人也能入朝为官!” 听闻此言,众人双眼放光,都夸赞董磺有先见之明。 “所以,我决定设立白虎旗!白虎乃中原四象神兽之一,主杀伐!” “我女这人,作战向来悍不畏死,足以担任白虎之名!” “宁王殿下已经有了朱雀和玄武,那白虎就由我女真人来充当!” 董磺说到此处,女真人尽数同意,在他们心中,白虎不仅凶猛,还是祥瑞之兆。 “白虎旗今日成立,我等奉宁王殿下为旗主,一心忠于宁王殿下!” 董磺目光所致,众人当即取出碗,划破手指放血。 “今日,我等对天发誓,世代效忠宁王!白虎不死,宁王不灭!” “白虎不死,宁王不灭!” 众人共饮,当即放声大笑。 “殿下,女真人怎么如此高兴?真搞不懂他们。” 瞿能无奈一笑,“这些人作战勇猛,若真心归顺我大明,定能成为抵御瓦剌,鞑靼的奇兵!” 朱权笑道:“他们也是人,只要让他们认同大明,认同中原文化,终究是一家人。别忘了,陈石他们也是蒙古人。” “我说过,中原历朝,其实不过是披着国家外衣的文化群体。” “无论历朝历代变更,但凡认同中原文化,我等都是一家人!” 瞿能目瞪口呆,这等言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不明白道理,却依旧觉得很厉害。 “殿下!我等愿奉您为白虎旗旗主!” 董磺率领一众女真人,跪倒在朱权面前,“殿下不答应,我们便长跪不起!” 第410章 本王成了旗主? 旗主? 八旗? 朱权当场惊出一身冷汗,差点抽刀看了跪地的董磺。 即便是瞿能,也不解为何殿下如此激动。 “殿下……是白虎旗……” 瞿能笑道:“董磺他们也真是用心,想成为您的四象之一!” 董磺生怕朱权拒绝他们,现在唯有抱住宁王的大腿,才能保证他们不被其他人欺负。 如今的建州女真,东有朝鲜的威胁,西有鞑靼虎视眈眈,北方还有同族的海西,东海女真觊觎。 成立白虎旗,既能保证自己的武装力量,又能对朱权宣誓效忠,可谓是一举两得。 “咳咳,只要不是八旗就行!” “殿下!您若是想要八旗,带我们人多一点,便为您组建!” “不用!一个白虎旗就足够了!谁特娘建八旗,我跟谁急!” 朱权这般说话,董磺才确认殿下不是在客气,确实不想要八旗。 “殿下,朝廷拨来三十万石粮食!” 李嘉大笑道:“朝廷那些个官员,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谁才是大明真正的常胜之师!” “哼,我看那燕王,如今与鞑靼交战,都略显吃力呢!” 听闻此言,朱权来了兴趣,笑问道:“来,跟我说说燕王的部署。” 李嘉当即和盘托出,燕王与鞑靼对峙,不断向明朝边境收缩。 这让一直被朱权欺负的鞑靼人,总算找到了出气筒。 打不过宁王,还打不过燕王么? 结果鞑靼人纵横漠北数百里,一直追到了大明边境,距离草原越来越远。 “此战,晋王朱棡,肯定没有随军。” 朱权笑道:“如若我是燕王,定会在边关设伏,待到鞑靼人困马乏之际,让晋王的大同战兵伺机而动。” “燕山铁骑与大同战兵,步骑结合,定能大败鞑靼人!” 瞿能默默点头,燕王用兵,虚实无常,总能令人意想不到。 尤其是捕捉到了鞑靼人,压抑已久的这种情绪,并且利用这等情绪,引诱对方进入包围圈。 “燕王用兵老道,不劳咱们费心。”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如今咱们的任务,是养精蓄锐,使得大宁与建州兵精粮足!” “除了建州一地外,本王还要拿下金州港,旅顺港,以这两个港口,做出口贸易之用。” 关于搞钱,哪怕是夏原吉也要对朱权五体投地。 就说琉璃宝器,如今真正做到了风靡大明。 谁家的达官贵人,若是没有个琉璃宝器,都要被笑话。 朱权的琉璃工艺品,并非只针对达官贵人,镜子之类的日用品,便卖得十分便宜,令大明百姓几乎都能用得上。 顶多,赚个成本钱。 也正是如此,朝廷才会对大宁的所作所为称赞有加。 即便是言官,也不会弹劾宁王做生意。 毕竟现在谁家不用大宁出品的镜子? “殿下,如若开展这两个港口,朝鲜海岸倒好说,就怕那些个扶桑人,狗改不了吃屎!” 瞿能担忧道:“微臣建议,港口开设前,先要靖清海岸!” 朱权可一直没有忘记,扶桑人曾经派遣忍者,前来暗杀秦王正妃。 这笔账,还没到算的时候。 “足利义满?以为天高皇帝远,本王便会作罢?” 朱权冷笑道:“瞿能啊,京都的女人温柔似水,而且还会用身体帮丈夫暖鞋。” 都是男人,听到此言,陈石、哈尔木等人赶紧凑了上来。 他们不是好色,只是喜欢听殿下讲那些个奇闻异事。 “你们几个凑上来做什么?” 朱权话音未落,就看到假装一旁路过的李芳雯小脸一红,暗骂一句:“登徒子!” “不像某些女人,嘴硬的像只鸭子,最后被拔毛,还是忍不住呱呱叫个不停!” 李芳雯想起之前朱权的无礼之举,气得小脸通红,对方位高权重就算了,偏偏还不是以势欺人的货色。 “呸!我屁股上才没有毛!” 说出此言,李芳雯羞的赶紧离开。 众人当即看向宁王,一副我都懂得样子。 瞿能认真道:“殿下!您已经有了三位王妃!属下只是怕您身体吃不消!” 李嘉点头附和:“殿下,您连人家那里都看了,可不能始乱终弃!” 陈石若有所思,“殿下果然厉害,这才几天,便让朝鲜公主自行献身!” 哈尔木心中佩服,恭敬道:“殿下,果然爱江山更爱美人!” 眼看众人越传越离谱,朱权怒斥道:“胡说八道!本王不过是打了她几下而已!怎么就成了自行献身,还什么始乱终弃?” 哦! 四人点头,随后便要离开,朱权警告道:“你们谁若是回去胡说,可别说本王家法伺候!” 徐妙锦温柔似水,心中即便难过,也不会多说。 蓝彩蝶热情似火,定会大吵大闹,最后选择妥协。 凌月奴古灵精怪,谁也猜不透她,兴许前一秒对你笑盈盈,后一秒就下毒。 朱权可是相当忌讳这三位爱情宠妾,更别说他的风流债,还有一位韩月儿。 再这般胡闹下去,他很有可能被父皇冠以“好色”之名! “殿下放心,我守口如瓶!” 瞿能做出保证,拍了拍胸膛。 “殿下,您知道的,我李飞熊一言九鼎!” 李嘉同样不甘示弱。 “殿下,我们草原儿郎,向来重视承诺!” 陈石和哈尔木同样对长生天起誓。 朱权这才放心让四人离开。 —— 漠北草原。 燕王朱棣横刀立马,此时的燕山铁骑已经杀了个回马枪,直指鞑靼骑兵。 乃儿不花终于等到了,跟明军决一死战的机会。 只是早已埋伏好的大同战兵,从两侧突然杀出。 这些天,一直追杀明军的鞑靼骑兵,早已人困马乏。 “朱棣!你耍诈!” 乃儿不花破口大骂:“中原人,一个个只会藏头露尾,儿郎们撤退!” 燕王朱棣大喝一声:“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本王首次主持北伐,岂可无功而返?” “生擒乃儿不花者,重赏!” 鞑靼骑兵正欲撤退,却发现身后已经有军队围追堵截。 朱高炽手中长槊飞舞,“燕王次子朱高煦,前来助阵!” 朱高燧紧随二哥身后,“二哥!跟你来打仗就对了!可比跟着大哥守家强!” 燕王一门三将,整齐上阵! 第411章 燕王之才,可胜宁王? 鞑靼太尉乃儿不花,很快陷入了四面围攻的境地。 前方有燕山铁骑横冲直撞,左右两侧则是晋王朱棡的大同战兵呈夹击之势。 本来安全的后路,也被突然杀来的朱高煦截断。 “高煦!做得好!唯有不怕死,方能取胜!” 燕王大笑道:“乃儿不花,今日你陷入天罗地网,看你如何出逃!” 乃儿不花慌乱不已,当即选择策马突围。 朱棣的天罗地网,令乃儿不花十分难受,左右大同战兵,看似最容易突围,却人数众多,足有三万之众。 正面与燕山铁骑交战,实属不智之举。 “一个小屁孩,也敢前来挑衅我等!” 乃儿不花做出了选择,“全军,杀出一条血路!只要回到草原,长生天定会庇佑我等!” 张玉见状,着急道:“殿下,高煦王子还在后方!乃儿不花恐怕会狗急跳墙!” 朱棣从容一笑,“本王的儿子,没有弱者!高煦最像本王,他是真正的大将之才!全军都有,关门打狗!”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成名万骨枯! 朱高煦双臂已经酸麻不已,源源不断重来的鞑靼骑兵,却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唯有抓住乃儿不花,才会让父王名声大噪,超过宁王朱权! 此战,不能输! 朱高燧见过战场的残酷后,才怀念北平城的安乐,唯有躲在二哥身后。 冲击了三次明军防线,乃儿不花依旧无功而返,最后只得被生擒。 “父王!” 朱高煦浑身浴血,这样的少年才俊,怎能让燕王不爱? “世子多病,汝当勉励!” 朱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随意夸奖道。 朱高煦只觉得热血沸腾,这是来自父王的夸赞! 我,朱高煦,比大哥强! 朱棣无心思考儿子的想法,笑盈盈地来到乃儿不花面前。 “又见面了?老朋友。” 燕王趾高气扬,笑道:“当年,本王深入漠北,将你劝降。今日本王在大明边境,将你生擒。” “你说,这是不是命?” 乃儿不花被五花大绑,冷笑道:“命?只是老夫实力不济,上了燕王的当!” “本以为明军将士,都跟宁王一样,是正面对敌的好汉,却不曾想,除了宁王之外,一个个都是懦夫!” 砰! 朱高煦大怒,一拳轰在乃儿不花脸上,丝毫没有善待俘虏的意思。 “混账!朱权岂能跟我父王相比?” 朱棣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乃儿不花,你说说,吾与宁王,孰强孰弱?” 乃儿不花笃定朱棣不会杀了自己,他还要被带到应天府,去彰显大明燕王的功绩。 “呵呵!自然是宁王!你燕王对付我一人,尚且要调动晋王的兵马,还不敢正面对敌。” “宁王只需本部兵马,便能搅得草原不得安宁。” “燕王殿下,你说是不是高下立判啊?” 乃儿不花还觉得不解气,继续挑衅道:“在下以为,这北伐主帅之位,还是交还给宁王吧,哈哈哈哈!” 找死! 朱高煦赫然拔刀,要将乃儿不花斩杀,却被张玉一把拦住。 “此人,要押解到应天,不可鲁莽行事。” 张玉一直将朱高煦,看做有望继承名将衣钵的后辈。 只是目前来看,老大朱高炽虽体弱多病,却有名将之心。 老二朱高煦熊罴之姿,能征善战,可惜头脑欠佳。 老三朱高燧狂妄自大,文不如老大,武不如老二,倒是相当中庸。 张玉心中担忧,今日殿下那句无心之言,会不会让高煦胡思乱想? “将此人,押解应天,对了,别忘记掌嘴三十,本王觉得他十分聒噪。” 朱棣心中自然有气,冷哼道:“张玉,让张辅逼问乃儿不花!宁王军队与他战斗的全过程,事无巨细,都要禀报本王!” “是!殿下!” —— 阿嚏! 朱权打了个喷嚏,如今建州卫城池尚未修缮完成。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冷。 如今建州卫,已经诸部踏入正规,除了留下一千玄武卒,用来维护秩序,保护传教士外,朱权打算早些回到大宁。 “封地里,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 朱权苦笑一声,就看到一袭白衣的李芳雯躲在不远处。 “怎么?睡不着?想要让本王打你不成?” 见自己被发现,李芳雯撅着小嘴,不满道:“你身份显赫,为何说话如此玩世不恭?大明的王爷,都是这般无礼?” 朱权反唇相讥道:“你同样身份不俗,为何差点被俘到女真人的部落当压寨夫人?莫非朝鲜的公主,都是这般亲民?” 你! 李芳雯闻言羞怒不止,挥起粉拳就向朱权打去。 “我杀了你!你才是压寨夫人!” 朱权轻松闪过,李芳雯脚下一滑,险些跌倒在地。 本以为大明宁王会怜香惜玉,拦住她的纤腰,将其抱在怀中。 谁知那不解风情的逆王,竟然坐视美人摔落在地。 “你……你为什么不帮忙?” “你来打我,还想让我帮忙?” 朱权笑道:“想什么呢?时辰不早了,尽快回去休息。明日本王要离开建州。” 什么? 李芳雯心中暗恨,这段时日,她与朱权都是在斗嘴中度过,根本没有实际进展。 身为朝鲜公主,同样要沦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如若嫁给宁王,哪怕在朝鲜的地位,也会扶摇直上。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朱权当日英姿,已经深深烙在了李芳雯脑海中。 “你要回大宁?我也要去!” “这位公主,大宁很危险,还有三头母老虎,我劝你好自为之!” 朱权义正言辞道:“本王一向忠贞不渝,只爱美女,所以请公主自重!” 李芳雯俏脸一红,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即便是朱权,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呸!不要脸!我只是仰慕大明文化,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芳雯嘴硬道:“至于三位王妃,我正好可以跟她们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妻子。” 朱权忍不住逗弄对方,笑道:“你要当个好妻子,只需要记住一副对联!” 听闻此言,李芳雯好奇不已,“快告诉我!” 只见大明宁王娓娓道来: “男英雄,有求必硬,单枪匹马勇闯无底洞!女豪杰,见机行事,两侧夹击降服独眼龙!” “亮银枪,金刚不坏,一往无前大战四方怪!双石锤,如影随形,压趴群魔大显众神威!” 李芳雯惊诧不已,“你们大明,做夫妻,还要降妖除魔不成?” 第412章 弟妹!小姨子!你怎么才来! 大宁。 自从封地真正的主人驾临后,这座古城重新焕发出生机。 无论是辛苦耕种的汉人,还是策马放牧的蒙人,亦或是金发碧眼的弗朗吉人。 在这座城池,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属。 与半年之前的萧条相比,如今的大宁城变得相当热闹。 商队满载货物,前往南方诸省的则是售卖冰。 销往全国各地的,则是琉璃宝器。 这些人造珠宝,雍容华贵,实则造价低廉。 而大宁之地,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纺织厂。 不少百姓,在农闲之时,都会选择进厂劳作。 宁王殿下可谓是大善人,不仅工钱日结,还会包三顿饭。 掌管工厂的夏原吉大人,口碑则没有殿下那般好。 这人总是精打细算,小气得很! 与他相提并论的,则是一位姓杨的大人。 听人说,杨大人竟然能在夏大人手中骗得了六文钱。 不得不令人佩服! 燕王朱棣初到此城,身边陪伴着道衍和尚,以及名将张玉。 自从在乃儿不花身上,得知宁王军队的火器威力后,朱棣果断前来置办火器。 “十七弟,果然厉害。半年光景,便让秦王与晋王的手笔付之东流。” 燕王冷笑道:“还是本王聪明,事先征走了兵源!” 道衍和尚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宁王唯有小谋,缺乏大智,焉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朱棣闻言,笑骂道:“老和尚,没想到你也会拍马屁!” 张玉心生向往,他是草原降将,能看到族人在大宁安居乐业,心中自然为之开心。 “火器装填费时费力,如若操控不得当,更会炸伤自己。” 朱棣笑道:“乃儿不花却说,十七弟的火器威力强,射程远,射速快!本王很是好奇!” 明军大规模使用火器不假,可多数战争,还是要用刀剑坚决问题。 像宁王这般的火器神将,属实不常见。 “殿下亲自前来,宁王定会和盘托出!如今,您才是北伐统帅。” 道衍和尚奉承道:“只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这都是为了北伐,宁王焉能拒绝?” 张玉目瞪口呆,谁能想到老和尚这般耍赖。 宁王身为主帅之时,可没有擅自调动其他藩王的部队。 “好,就依老和尚之言!走,随本王去宁王府!” 朱棣轻抚胡须,看到这座大宁城,如若再过一年,不知会发展成何等规模! 随着女真小孩不断涌入,大宁城已经开始有序进行扩建。 金钱鼠尾辫的女真人,尽数被送入书堂,开始学习汉人文化。 就连头发,也开始重新蓄起。 “这就是女真人?九江败给这等蛮夷,属实不应该。” “殿下,李景隆善纸上谈兵,乃赵括之流!” 道衍和尚目光如炬,谈论起李景隆,尽是不屑之色,“此人只可相交,不可委以重任!” 朱棣点了点头,他对这位儿时玩伴最为了解。 “善!” 三人来到宁王府,目瞪口呆,不断有平民百姓出入王府。 偏偏无人拦截,直到朱棣看见了老熟人。 “道长!可曾记得在下?” 朱棣上前攀谈,本来在打瞌睡的张三丰,见清梦被扰,有了起床气。 “王府来来回回那么多人,贫道哪里记得?要进去就抓紧!” 张三丰打了个哈欠,并未抬眼看燕王。 朱棣有些发懵,他一个藩王,竟然吃了闭门羹! “混账!” 张玉怒喝道:“老道士!看你年纪不小,竟口出狂言,认不得贵客?” 张三丰伸了个懒腰,这人老了,就是贪睡贪嘴。 “贵客?皇上老道我都见过,你们能跟皇上比?” 朱棣:“???” 这老道士张嘴不给人留活路! 他就是再猖狂,也不可能跟父皇相提并论。 “道友!” “谁特娘跟你是道友!贫道平生最讨厌大和尚!去去去,别耽误贫道扫地!” 张三丰拿着笤帚挥舞,差点砸在道衍那光溜溜的和尚头。 “这厮……油盐不进!” 道衍和尚气恼,“燕王殿下,前来拜会宁王!” 拿出燕王身份,你这老道士,总该乖乖让路了吧? 结果,事情再次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放屁!” 张三丰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只鸡腿,啃了个满嘴流油,这等模样在道衍和尚眼中,分明是对佛祖不敬。 “真当贫道是三岁小孩?大明有规矩,藩王不得互相来往!” 张三丰轻哼一声:“竟然敢假冒燕王?意欲让燕王名声受损?老道我这就替天行道,拿下你们这伙骗子!” 王德发! 朱棣从未这般无语,如果眼前的老道士不是故意为之,他真相给对方脑子开瓢,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道衍和尚更是目瞪口呆,昏昏欲睡的老道士,竟然口才这般伶俐,让他无fuck说! 张玉有些不知所措,动嘴皮子一向不是他的专长,便看向道衍和尚。 大师,你说句话啊! 我特么能说什么? 两人短暂的目光交流,最后引得老道士不满,“好啊,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吃老道我一招仙人指路!” 唰! 笤帚直接戳向道衍! “牛鼻子,竟然攻人下三路,你不讲武德!” 道衍和尚吓得赶紧后退,幸亏张玉及时出手,挡下笤帚。 谁知张三丰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将张玉推了个趔趄。 “看你刚才没有杀意,老道我也对你礼让三分。” 此时此刻,张三丰才真正睁开了双眸。 “哎呦!这不是我家公子的穷亲戚么?欢迎欢迎!老道我刚才没睡醒,大水冲了龙王庙咯!” 朱棣:“???” 道衍和尚:“???” 张玉:“???” 道长,你确定刚才没睡醒? 道衍和尚冷哼一声,“可惜,宁王府这等英才汇聚,多了个搅屎棍!” 张三丰顺手将吃剩下的鸡骨头,就扔在了道衍和尚脚边。 “贫道我是那搅屎棍,那三位岂不是……” 朱棣脸色阴沉,道衍和尚自知说错了话,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张玉更是面色紧张,这特娘算怎么回事? 还进去求购火器? 幸亏今日没吃午饭,否则定会被这老道士气饱! “咦?这不是四哥么?” 徐妙锦秀外慧中,送过来帮忙的百姓出王府,恰好帮主仆三人解围。 “弟妹!小姨子!你怎么才来!” 第413章 四哥,还买吗? 宁王府。 饱受张三丰摧残的燕王三人,终于见到了宁王朱权。 “四哥,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可是染了风寒?” 朱权并未将朱棣拒之门外,而是关切道:“让兄弟帮你号脉!男人到了中年,也要注意!” 朱棣:“???” 噗嗤! 一旁的蓝彩蝶愣是绷不住,见到朱棣脸色铁青,“妙锦妹妹,月奴妹妹,去跟我一起张罗晚膳,四哥好不容易来一次!” 三位女眷离开后,朱棣依旧难掩尴尬之色。 他这才明白,武当前任掌门,为何牙尖嘴利,分明是跟十七弟待得久了! “十七弟,其实为兄此番前来,是挂念弟弟。” 好一个兄弟之情,朱权差亿点就信了朱老四的鬼话。 “弟也十分挂念四哥,有空我一定常去拜会!” “呵呵!宁王殿下,我家燕王如今身居北伐统帅,恐怕在府中的日子很少。” 道衍和尚开口道,这句话分明带着三分挑衅,在嘲讽朱权的统帅之位易主燕王。 张玉紧皱眉头,此番前来,本就有事相求,大师又何必逞口舌之力? 刚才在门外,您不还是拿张道长没办法? 朱权不气不恼,笑道:“四哥不在,我也可以去看看四嫂啊!” 此言一出,朱棣三人当场懵逼,你找你四嫂作甚? “再不济,还可以看看高炽侄儿!本王可是挂念高炽的身体。” 朱权嬉笑道:“没了北伐帅位,正好本王清闲得很!正所谓能者多劳!” “四哥在外征战,家中嫂子侄儿交给小弟我照顾!” 朱棣:“???” 咳咳! 燕王摆手道:“不必不必!妙云和高炽,就不牢十七弟挂念了。” 道衍和尚老脸一红,这宁王说的话,总是让人想入非非! 燕王妃和世子,用你照顾? “此番出了探望十七弟外,为兄还有一事相求。” 朱棣笑道:“听闻宁军的火器,威力巨大!朝廷北伐,若是能有火器加持,定能轻松取胜。” “北伐统帅之事,乃父皇做主。十七弟莫要因此,与为兄产生芥蒂。” “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朝廷办事,还请十七弟鼎力相助!” 上来就拿国家大义,以势压人,道衍和尚微笑点头。 燕王殿下,这般说辞,运用的可谓是炉火纯青! 即便宁王牙尖嘴利,想要拒绝又何如? 你能违逆朝廷,违逆皇上的意思? 这都是为了家国天下! “四哥说的哪里话!不就是火器么!” 朱权拍拍胸膛,笑道:“若我大明军队,都有火器加持,定能所向披靡!” 不曾想朱权这般好说话,朱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道衍和尚则心中暗道不妙,此番太过顺利,说不定其中有诈! “四哥你看啊,大明炮如今只有我这里才能造。” “四哥向来大气,不可能让兄弟来承担成本吧?” “人工费这些,兄弟我直接全免了!” 听闻朱权这般痛快,朱棣笑道:“好!为兄也不会让十七弟白白帮忙!先来一万把大明炮!” 啪!啪! 朱权鼓掌,笑道:“四哥大气!咱们现在谈谈一把大明炮的成本!” “枪栓,枪钩,这等部件最为容易损坏。” “以及枪管这等容易走火的部件,臣弟的大明炮则可以完全避免这些缺点!” “唉!就给四哥成本价吧!一把大明炮,五十两银子!” 什么! 朱棣刚要喝茶,差点一口水喷出。 他刚才咬了一万把大明炮,那岂不是要给朱权五十万两银子? 这特娘分明是抢钱! “宁王殿下,寻常火器,在工部造价,不过二两银子!” 道衍和尚面色不悦道:“贫僧看宁王殿下,这是狮子大开口,打算杀熟!” 朱权笑容不减,丝毫没有动怒,“大师都说了是寻常火器。大明炮又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 “倘若四哥觉得贵,那兄弟我也没办法!如今我新到封地,大宁有三位哥哥代为照顾两年,真是惊喜连连啊!” 朱棣老脸一红,已经听出了朱权言语中的不满。 他们三位塞王,的确懂了不少手脚,朱权却在上任之后逐一化解。 “十七弟,可否便宜一些?为兄如今没有那般多的银两。” 朱棣灵机一动,笑道:“不如下次北伐,十七弟将大明炮借一些给我?” 借? 想当初,你也说是来借朵颜三卫,结果呢? 一借不还! 朱权心中冷笑,嘴上说道:“四哥哪里话?亲兄弟明算账!本王不是小气之人!” “那些旧的,几乎要报废大明炮,四哥尽管拿去用!借什么?把兄弟我当外人?” 朱棣有些懵逼,我要那些个破烂有何用? 北平之内,又没有擅长火器者,根本无法着手去仿造。 “呵呵,十七弟哪里话,为兄借了就一定会还!难道你不相信我的为人?” 朱棣此言一出,脸上满是真诚。 只是朱权并非原来的朱权,书不能白读,历史的经验教训,就是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燕王那张破嘴。 “相信!正是相信四哥为人,兄弟我才直接将报废的大明炮送给四哥!” 朱权笑道:“即便是行将报废,拿到市面上,依旧能卖个五两银子。草原之上的鞑靼人,可是求之不得。” “四哥不要,那臣弟可就自行处理咯。” 朱棣气得火冒三丈,朱权分明是威胁他,大明炮卖给了鞑靼人,转眼用来打他的燕军,岂不是蓄意资敌? “要!本王要了!既然十七弟有意相送,本王自然不会客气!” “不错,四哥是长者,向来不愿意沾小弟的便宜。” 谁知朱权话锋一转,“兄弟给你打五折,一把二两五!先来上一万把,如何?” 朱棣:“???” 买一堆报废货,他要一万把作甚? 那也是两万五千百两银子! 他燕王府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凭什么买一堆破烂! 道衍和尚同样摇了摇头,这等报废火器,谁买谁傻x! “四哥,还买吗?” 朱权再次询问,朱棣难掩尴尬之色,摆了摆手推辞道: “咳咳,十七弟,大明炮的事就算了!为兄还是觉得弓箭刀枪更适合北伐军!” 第414章 四哥,留下吃顿便饭! 朱棣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谁都知道大宁火器厉害,可价格属实贵的离谱。 哪怕燕王家大业大,一万把大明炮,也不可能一口气买下。 “十七弟,不如本王先行赊账?” “四哥,弟弟小本经营,拒绝赊账……” 小本经营? 你那琉璃宝器,都已经销往全国了,一本万利差不多! “十七弟,那四哥只要两千把大明炮如何?” 朱棣明显起了仿造的心思,再次试探起朱权。 “四哥,薄利多销,一万起订!” 道衍和尚紧攥手中佛珠,明显被朱权气得不轻。 “宁王殿下,都是为了朝廷办事,你这般推脱,不好吧?” “大师此言差矣,本王并非不卖,而是你买不起。” 朱权笑道:“难道天下人,都要按照大师的意思行事?” “恕我直言,大师您算是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道衍当即暴怒,却听到朱权悠然道:“抱歉,大师您不是东西!” 道衍:“???” 能言善辩的姚广孝,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吃瘪。 “老和尚,不必多言。” 朱棣笑道:“本王此次前来,主要是挂念兄弟。大明炮的事情,不提也罢。” 买卖不成仁义在,燕王明白了朱权的心思,自然不会强买。 “对了,十七弟,大宁地处边境,若是不嫌弃,可以将琉璃坊移到北平城。” 朱棣拍拍胸膛,笑道:“四哥承诺,只要你的作坊来到北平,一切搬迁费用,由四哥承担!” 朱权拱手行礼,“多谢四哥!若是琉璃坊能搬到北平,销路肯定更多,真乃两全其美之事!” 朱棣满意点头,只要琉璃坊到了北平,那边会掌握在他手中,成为燕王的产业! 无论是场地,亦或是销路,不过是诱惑朱权的诱饵。 眼看朱权就要上钩,朱棣心中大喜。 琉璃宝器,一本万利的生意! “不过,工匠们的家人都在大宁,他们比较恋家,恐怕难以答应四哥。” 朱权笑道:“为表诚意,兄弟我愿意带四哥前去参观!” 听闻能参观琉璃坊,道衍和尚双眼放光,他博学多才,说不定能够得到制造琉璃宝器的秘密! “好!事不宜迟,十七弟,请!” “四哥,请!” —— 宁王府。 铁铉身为文臣之首,悠哉而坐。 夏原吉目露担忧之色,掌管宁王府财政,强迫自己稳如泰山。 杨文与平安踱步而走,只不过两人忧愁各不相同。 “平安,别转悠了,我头晕!” “瞿能,你说殿下跟义兄,不会吵起来吧?” 宁王和燕王,对于平安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最不希望二人交恶。 “铁铉大人,燕王此行,来者不善,定是觊觎我大宁产业。” “哦?说说看。” 铁铉眼中充满欣赏之色,看向杨士奇。 众人也被杨士奇的话吸引,等待着下文。 “诸位,那士奇献丑了!” “快说!否则就把那六文钱还我!” 夏原吉一阵催促,杨士奇这才开口道:“宁王殿下尚未就藩之前,北平便是我朝防御蒙古人的壁垒!” “殿下百战百胜,驱逐鞑虏于千里之外,凭借的除了诸位将军骁勇善战,便是大明炮,击贼神机石榴炮等利器。” “大宁本是不毛之地,如今逐渐成为边境集散地,正是因为琉璃宝器。” “在下猜测,燕王定是为了火器与琉璃宝器而来!” 杨士奇一针见血,引得武将们夸赞连连。 李嘉一掌拍在杨士奇头上,险些将未来的杨阁老拍成哈士奇。 “好小子!就说你鬼点子多!” “咳咳!李将军,别拍头,会变傻!” 杨士奇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掌大手摸向了他的头。 “杨兄弟!我就说你和夏兄弟并非池中之物!” 杨文大笑道:“咱们三兄弟,定能在宁王殿下这里建功立业!” 武将们上前表示亲密的方式有些特殊,杨士奇无法反抗,只能尝试享受莽夫们的抚摸。 最可气的则是那夏原吉,乘人不备,也去摸了杨士奇的头。 “夏抠门!你什么意思!男子汉的头,也是你能摸的?” “哦?杨小气,你先把六文钱还我!” “休想!” —— 琉璃坊。 工匠们此时忙碌的热火朝天,已经有不少人,在传教士的帮助下,掌握了吹玻璃的技术。 “十七弟,那些金发碧眼的白奴,也被你收入麾下了?” 朱棣纳闷道:“为兄以前也俘获不少,不过都是让他们当奴隶,干不了几天便会身死。” 呵! 你们哪里知道传教士的好? “四哥做得对,我支持你!” 朱权直言道:“若不是我大宁如今缺人,绝对不会留他们!” “四哥你记住,坚持自己的想法!” 朱棣有些发懵,这十七弟说话不按常理出牌,让他难以捉摸。 “诸位!” 朱权喊了一声,琉璃坊的工匠们,当即停下了手下工作。 “殿下来了?又来带人参观?” “我等拜见宁王殿下,谢殿下让我们生活富足!” “来人啊,快给贵客送些纪念品!” 掌管琉璃坊的郑潇一声令下,便有工匠询问朱棣三人的属相,随后现场表演了吹玻璃的技术。 朱棣目瞪口呆,看到工匠们吹出自己三人属相的琉璃宝器! “神乎其技!果然是世上珍品!” 道衍和尚感慨道:“若此等珠宝,能够销往国外,定是一本万利!” 说罢,还不忘看看朱权,“宁王殿下,大宁之地缺少港口,不日将此地迁到北平,我等会帮助您解决!” 道衍话音刚落,朱权便笑道:“诸位,这位是本王的兄长,燕王殿下!他想邀请诸位去北平!” 燕王此时相信,朱权是有心搬迁琉璃坊,觉得自己距离占有琉璃宝器又进了一步。 “不去不去!大宁是咱们的家,哪里都不去!” “什么燕王?我们只认宁王!” “宁王殿下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朱棣当场懵逼,琉璃坊的工匠们,都心向宁王。 朱权哪里是带他参观,分明是让工匠们堵住他的嘴! 狡诈恶徒! 奸诈竖子! 朱棣当即拂袖而去,道衍和尚与张玉紧随其后。 “四哥!留下吃顿便饭!” 燕王头也不回,再信你的鬼话,本王就改姓! “饭后,咱们去参观军队?” “善!十七弟,本王肚子正好饿了!” 第415章 大宁之兵,羡煞旁人 若能见识大宁军威,朱棣才当真不虚此行。 大明炮的生意做不成了,至少要探探朱权的虚实。 可惜到了饭桌之上,道衍和尚有些无从下口。 饭桌上可谓是荤素搭配,抬眼看去,烤全羊搭配着几片菜叶,那边算是素菜。 “宁王殿下,您这是不欢迎贫僧?” 道衍和尚冷哼一声:“我算是知道,大宁之地的待客之道了!” 朱棣和张玉则有些尴尬,面前的烤全羊香味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大师此言差矣。” 朱权笑吟吟道:“王府每日的膳食,都要记录交给锦衣卫。” “倘若他们知道,今日本王吃素,再联想到大师,岂不是连累了四哥?” “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为了四哥,大师不会连口腹之欲都无法克制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道衍和尚唯有长叹一声,看着宁王府众人大快朵颐。 尤其是燕王朱棣和张玉吃的满口流油,早已把他这个老和尚抛到了九霄云外! “宁王殿下,你吃肉,我吃不着,你不吧唧嘴,也是一种善良!” “燕王殿下,能不能离贫僧远一点,那味儿太香,不对,太冲!” “张玉!吃剩下的骨头放你那边,离贫僧那么近,别人还以为是贫僧吃的!” 道衍和尚饿着肚子,旁观朱权朱棣两兄弟白酒言欢。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朱棣这才开口道:“十七弟,吃完饭不如消化消化,前去军营看看?” 朱权拿着牙签剔牙,笑道:“甚好,四哥想看,我自然不会推脱。” 道衍和尚虎躯一震,终于到了关键时刻。 看看宁王军队有何不同之处! 张玉目露精光,他们此次能够生擒乃儿不花,还是依靠燕王妙计,并非正面对敌取胜。 对于几次正面交战取胜的宁军,张玉自然十分感兴趣。 军营之内。 玄武卒众人此时正在挽着摔跤,他们都是草原上的蒙古汉子,一直延续着传统。 陈石别看身材瘦长,但是力气不小,加之行动灵活,已经连败三人。 “老子把话放在这,谁能摔倒我,你们的衣服袜子,我全包了!” “陈队正就是能吹牛!都是玄武卒,谁特娘怕谁?” “弟兄们!准备让陈队正给咱们洗袜子!” 朱棣目露不喜之色,这特娘是练兵?分明是儿戏! 蒙古人的摔跤术,在战争中,能派上什么用处? 道衍和尚目露鄙夷之色,笑道:“宁王殿下,你的兵除了依仗火器外,便没有别的本事了?” “传闻之中,保护了太子殿下的玄武卒,原来是一群摔跤手而已!” “跟我燕山铁骑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张玉颔首点头,至少从军纪而言,玄武卒显得太过涣散。 一个亲兵队正,不陪在宁王身边,反而贪玩摔跤,这更是失职之罪。 “本王的军队,自有一套训练体系,倒是不牢道衍大师担心。” 宁王朱权一直面露微笑:“不过本王能依仗火器,为何要跟蒙古人动刀动枪?忒野蛮!可以有,但没必要!” 道衍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你特娘分明是在说我燕军无趁手的火器! “十七弟,听闻你手下朱雀骑,玄武卒皆为精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朱棣嘴上说的好听,眼中却带着戏谑之色,“日后为兄北伐,可要有劳十七弟帮忙!” 朱权笑道:“都是为了朝廷办事,我自然会倾尽全力!四哥可还要去看看朱雀骑的训练?” 朱棣摆了摆手,推辞道:“就不必了!为兄已知十七弟骁勇善战!封地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便不久留。” “十七弟,下次北伐,你可要随为兄一同征战,为兄看好你再立奇功!” 朱权亲自将朱棣送出军营,待到燕王离开,之前嬉闹摔跤的玄武卒,瞬间充满肃杀之气。 “都别闹了!给我起来训练!” 陈石冷哼一声:“为了骗过燕王,弟兄们演的真不错!堪比唱大戏的名角!” 哈尔木调侃道:“陈队正,让兄弟们演戏,你可答应了,帮我们洗袜子!” 陈石:“……为了殿下,洗你们的袜子,算什么事?呕!” —— 大宁城外。 朱棣并非一无所获,朱权临幸之际,还是送了几样琉璃宝器。 如朱权这般大方的兄弟,这年头已经不多了。 “十七弟,不必想送,咱们北伐之际再见!” “四哥保重!倘若战事紧张,也不必关心后方!带着高煦,高燧他们保家卫国!四嫂和高炽,自有小弟帮忙照顾!” 朱棣轻咳两声,推脱道:“咳咳!不必如此!十七弟,为兄去也!” 三人策马离去,这一趟可谓是探了宁王口风。 “老和尚,宁王之才如何?” “牙尖嘴利,竖子之才!与王爷不可同日而语!” 道衍和尚如今饿得肚子咕咕叫,自然记恨着宁王朱权,“玄武卒若是那等军纪,别说打败瓦剌保护太子,即便是面对鞑靼人,也没有胜利可能!” 朱棣戏谑道:“所以,朱权在故意藏拙!十七弟啊,你也在提防四哥呢!” 张玉不解道:“那王爷买火器的事情?” 朱棣策马扬鞭,笑道:“买?本王只需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回一把大明炮!让我北平的能工巧匠,用心研究,便能够仿制!” “鞑靼人如今不老实,鬼力赤那竖子,经历了大宁的两场败仗,对于鞑靼的掌握,可谓是越来越差!” 张玉闻言大喜,“王爷的意思是,我军要再次进攻鞑靼?届时王爷便以北伐统帅之名,命宁王参战?” 朱棣颔首点头,“不错!本王不会让十七弟当先锋,而是让他与晋王一同进军!” “建功立业,都是我燕军将士!其他人,休想染指!” 经历过朱权几次征伐,鞑靼如丧家之犬,听闻明军马蹄声,便会四散而逃。 朱棣只需要俘获部落,便能够顺利向朝廷交差。 “老和尚,回去为我准备上奏朝廷,本王要再伐鞑靼!” 第416章 宁王?晋王从属! 应天府,大本堂。 黄子澄身为翰林学士,也算是找到了一丝教导皇孙的窍门。 二人都不喜欢苦闷的书本知识,更喜欢谈论朝政军国大事。 “二位皇孙,当今藩王林立,待到太子殿下继位,定会进行整治。” 黄子澄侃侃而谈道:“如今,以四位藩王,最容易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听闻此言,朱允炆和朱允熥当即来了兴趣。 “黄先生,还请速速道来!” “对对对!赶快说!” 黄子澄故意卖了个关子,笑道:“二位皇孙,微臣不能说,恐怕有妄论皇亲国戚的罪名!” 朱允熥情急道:“我跟大哥不说,你有什么罪?” 朱允炆同样微笑点头,黄子澄这才笑道:“秦王封地西安府,晋王封地太原府,燕王封地北平府!他们三人,都是第一批藩王。” “除了秦王朱樉外,其余二人都在封地声望极高,兵士知藩王而不知朝廷!二人更是身经百战,与鞑靼瓦剌多次交手。” “何况,当今天下除了太子爷以外,他们二人,谁都不会服气!” 朱允炆不由地点了点头,即便是他这个嫡长子,在二位皇叔面前,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在原太子妃常氏过世后,允炆母亲吕氏成功转正,是以允炆成为了嫡长子,反而是允熥变成了庶子。 “还有一位呢?其余藩王,可都没有那般大的本事,能够威胁到朝廷!” 允熥笑道:“黄学士,你倒是快说!” 黄子澄狡黠一笑,“微臣只是说有可能!还有一位,自然是刚去就藩的宁王殿下!” “圣上将大宁当做朝廷的第一道壁垒,自然是兵精粮足!” “宁王朱权初来乍到,便已经数次击败鞑靼和瓦剌,可谓是风头正盛,一举超过其他三位塞王!” “只是……宁王与太子亲近,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太子爷和皇上,有一天不在了……” 听到此处,朱允炆一脚踹翻黄子澄,“放你娘的屁!小皇叔对我们真心实意,我等从小一起长大,你敢在此挑拨离间?” 朱允炆听到此处,也是愤怒不已,但还是拦住了允熥。 “黄先生,你前面的分析有些道理,但是我从来不信,小皇叔有一天会威胁朝廷!” “今日之事,我与允熥可以当做没听见,还请黄先生谨言慎行!” 黄子澄挨了朱允熥两脚,显得十分狼狈,他是大本堂的讲师,是两位皇孙的师长,理应比朱权与他们更亲近才对! 何况从两位皇孙脸上来看,他们对朱樉,朱棡,朱棣三人并无太多亲情,听闻三位塞王威胁朝廷,更不会有反感。 直到朱权这里,两位皇孙直接炸锅! “微臣知罪……” 黄子澄摇头不语,“看来,以后还要与齐兄多多探讨,才能让两位皇孙更加信任我等!” —— 奉天殿。 洪武大帝君临天下,俯视跪拜的朝臣。 “老四给咱上了个折子!鬼力赤这小儿,约束部众不利,草原恐怕有大动静。” 朱元璋笑道:“老四的意思是,联合一众塞王的军队,再次北伐草原!” 户部尚书杨靖闻言,第一个站出来表态,“燕王殿下,不用朝廷之兵进行北伐,便能为国库节省不少银子,此乃善举!” 群臣听闻此言,都摇头苦笑,直呼杨靖小气。 当然,这也怪不得杨靖,如今蓝玉大军在西南平叛,还需要朝廷源源不断的补给。 “微臣以为,燕王殿下此举,大利于朝廷!” 兵部尚书沈缙同样支持,毕竟塞王的军队不用白不用。 大明如今面临双线作战,若是都从朝廷出人出力,压力太过巨大。 “标儿,你看看老四的安排。” 朱元璋将奏折交给朱标,后者接过,轻声念道:“北伐主力,以四位塞王为主。” “鉴于秦王思过,秦王军队以及朵颜三卫,做客客军,一律由燕王负责指挥调配。” “宁王前去大同,与晋王会和,从西线进军,防止瓦剌偷袭。” “全军统帅为燕王,兼顾东线指挥。西线指挥则为晋王。” 读到此处,朱标皱眉不止,合着十七弟被安排到了三弟麾下。 “皇上,太子爷。” 沐英一步跨出,躬身行礼道:“行军打仗,并非论资排辈!以宁王之才,足以担任西线指挥!” 沐英说了句公道话,却也引得朝中其他大臣反对。 “晋王殿下同样骁勇,只是没有领兵的机会罢了!” “不错,晋王驻守边境多年,担任西线指挥绰绰有余!” “西平侯太过谨慎,杀鸡焉用牛刀?我看晋王殿下足以胜任!” 朱标显然想让朱权负责北伐,谁都看得出来,朱棣这般安排,分明是自己与鞑靼交战,让朱棡和朱权替他挡住瓦剌人。 届时论功行赏,自然是朱棣更多,朱棡和朱权又能分得多少功劳? “父皇……” “标儿,老四上次领兵不错。” 朱元璋开口道:“此番部署,就按他说的做吧!至于老三和老十七,让他们小心提防瓦剌便是。” 提防瓦剌? 瓦剌敢不敢出战,还是个问题! “善长啊,拟道圣旨,送给老三和老十七,让他们按照老四的部署行事!” “微臣遵旨!” 李善长同样不解,为何圣上此番,会这般对待宁王殿下? —— 大宁城。 朱权接过圣旨,看了两眼,便递给手下传阅。 “混账!燕王分明是针对我宁王府!” 瞿能怒斥道:“秦王的军队,归他统帅也就罢了!朵颜三卫在我大宁境内,凭什么也要听他的差遣!” 铁铉轻抿一口茶水,只觉得清甜爽口,“这就是北伐统帅的厉害之处。严格上来讲,宁王殿下,也要听从其差遣。” 瞿能自然不服气,“咱家殿下当统帅的时候,可没这般无耻,拿着鸡毛当令箭!” 杨士奇轻声道:“殿下,朵颜三卫无法参战,我军此番要带多少人前去?” 徐辉祖笑道:“我手下的两万新兵,已经训练半年之久,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以率领他们参战!” 众将都在等着宁王开口,朱权的目光却集中在地图之上。 “唉,四哥,多谢你又送我一份大礼!” 第417章 三哥,想不想干票大的? 多谢燕王送的大礼? 宁王府群臣有些发懵,甚至怀疑自家殿下是不是被气胡凃了。 人家分明是将你和晋王安排到毫无战事的西线,美其名曰防御瓦剌。 更可气的,还是曾经身为主帅的宁王,要委身在晋王麾下,这简直是变相的侮辱。 “殿下,这分明是对我宁王府的羞辱!” 啪! 杨文怒拍桌案,他与夏原吉,杨士奇初来乍到,后两位都已经崭露头角,唯有他还没有立下功劳。 杨文对于战功,最为渴求,可偏偏燕王这一手,让他再次沦为了无仗可打的军人。 “慌什么?” 朱权看向众人,已经开始点将,“平安!杨文!你二人随我出征!” “我离开后,铁铉主理一切事务,众将务必配合!” “盐池增派人手,不可大意!” 杨文闻言,百般滋味在心头,去了西线当真会有仗打? 即便有战事,统帅是晋王,也不是宁王,岂会让他们这些人捞到军功? “微臣遵命!” 杨文在不情愿下,躬身行礼。 “平安,点齐朱雀骑三千,此番随本王出征!” “瞿能,玄武卒此次交给你统领,助铁铉守护大宁!” 安排好军中事务,杨文与夏原吉、杨士奇三人小酌一杯。 “唉!说来惭愧!原吉兄已经掌管大宁财政大权!士奇兄弟也已经崭露头角,成为殿下的重要幕僚。” 杨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谓是苦酒入喉心作痛,“唯有我,寸功未立,着实惭愧!” 夏原吉默然不语,杨士奇安慰道:“杨大哥,你是百战骁将,此次去了西线,定能建功立业,岂能妄自菲薄?” 西线? 杨文苦笑一声,“瓦剌已经被殿下打怕了,他们现在就是一群缩头乌龟!我去了西线,也只能喝西北风!” 夏原吉默默为杨文斟酒,一口见血道:“你觉得殿下,是吃亏的主?” 杨文当即有些期待,想起无论是单骑擒秦王,亦或是盐池之战,朱权都展现出惊人的战略眼光,并非其他明军将领可比。 “与其担心没有战功,不如想想如何配合殿下。” 啪! 夏原吉拿出六文钱,放在杨文身前,“我一向视此钱为吉祥之物,之前借给杨士奇,如今也借给你!” “祝杨文兄,能够横刀立马,扬我大宁军威!” 杨文心中感动,将六文钱收起,笑道:“原吉兄,借你吉言,倘若杨某此次能够立功,这六文钱,便是我的传家宝!” 杨士奇笑道:“杨大哥放心,夏抠门的六文钱灵得很!” 三人举杯,他们这群年轻人,以后定能成为大宁的肱骨之才。 —— 大同府。 壮士乐长征,门前边马鸣。 晋王朱棡整备好五千大同战兵,已经在边关等待宁王朱权到来。 “哼!老四开始动些歪脑筋,想让我等捞不到半点军功!” 朱棡目光如炬,此番只不过在大同真守边关,做做样子而已,他并没有带来太多士兵。 只见远处旌旗蔽空,浓厚的杀气以及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面朱红旗帜,上面绣了“宁”字,旁边还有朱雀飞舞。 朱棡可忘不了这支部队,正是他们当时从西安府阻挡了大同战兵和燕山铁骑! 朱雀骑! 宁王朱权的精锐部队! “拜见三哥!” 不远处的朱权抱拳行礼,朱棡对于这位十七弟,可谓是矛盾至极。 此人擒拿朱樉,害得秦王待在府中,一步都不敢出。 可偏偏他又从瓦剌手中救出太子朱标,是真正的英雄,能力也被朱棡所承认。 “十七弟……” 朱棡烦闷道:“我等不过是做做样子,你又何必率领三千精锐前来?” 朱棡语气中,充满着对北伐主帅的不满。 大家出兵打仗,不就是获取战功,得到父皇认可? 瓦剌现在分明是缩头乌龟,一步都不敢靠前。 你朱棣倒好,将鞑靼人尽数留给自己,让弟兄们去西线喝西北风? “三哥,不也带了五千精锐?” 朱权笑道:“大同战兵的实力,兄弟我早就见识过!当真是悍勇无比!” 朱棡见十七弟夸赞自己的军队,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还以为十七弟,只认可老四的燕山铁骑!” “三哥此言差矣,骑兵金贵,训练起来耗费钱粮,乃是步兵数倍。” 朱权润物细无声,夸赞道:“三哥能将步兵训练的如此悍勇,这才是真正的将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棡显然有些飘飘然。 尤其是能力出众的宁王夸赞,更让他觉得之前是否对朱权的态度太过强硬。 “十七弟所言甚是!可惜你我兄弟的兵,如今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唉! 朱棡叹气道:“为兄练兵多年,就是想为朝廷出力,让父皇和大哥知道,他们没有信错人!” “咱虽然干过一些糊涂事,但心中一直都记挂着父兄!” 见时机成熟,朱权轻声道:“三哥说得对,我等塞王,若是不能为朝廷出力,岂不是愧对父兄?” “对了三哥,你想不想干票大的?” 干票大的? 朱棡有些发懵,只因十七弟这语气,不像是军人,更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咳咳!十七弟,什么叫干票大的?” 朱棡忍不住询问道:“我等得到的军令,是阻挡瓦剌偷袭东线部队……” 朱权笑道:“大到开疆拓土,大到让父皇和大哥笑容合不拢嘴!” “兄弟有一计,保证瓦剌不敢来犯!” 朱棡心中正苦闷,坐镇太原府这些年,他虽然屡立战功,却并不突出,远不如朱棣和朱权。 这一次他是西线主帅,倘若立下大功,朱权只是他的副将! “十七弟,说说你的计划!三哥我也想干票大的!” 朱权拿出早已备好的地图,指向此地,笑道:“我知道此地名义上虽然臣服大明,实则却又不少元廷余孽作乱!” “三大部落互为整体,已经将此地经营成小国。” “倘若三哥能让此地,彻底变成大明势力,是否大功一件呢?” 朱棡看着朱权所至之地,可谓是动心不已。 “这也属于西线战场,三哥是西线主帅,拿下此地并非贪功冒进,而是防备瓦剌进攻。” 朱权拱手道:“不知小弟说的对不对?” 啪! 朱棡下定决心,与朱权击掌为盟,“干了!本王一定要为大明拿下土默川!” 第418章 忽悠,接着忽悠! 土默川,在阴山山系的中段南部,即是古之敕勒川也,野沃土肥。 河流海子众多,大黑河蜿蜒贯注。 此地作为马场,水草肥沃,又有茶马互市,为大明和瓦剌争夺的焦点。 土默川由土默部,和一部,固特部共同掌管。 三大部落表面承认明廷的统治,背地里又跟瓦剌、鞑靼眉来眼去,可谓是左右逢源。 大明虽然名义上执掌土默川,可朝中群臣都清楚,这里随时可能重新归瓦剌所有。 蒙古包内,土默部族长正品尝着马奶酒,如今的日子,让他很是满足。 对待明廷的中原人,只要嘴上说些好话,就能够得到承认,免去兵乱。 至于虎视眈眈的瓦剌人,猛可帖木儿最注重实际,只要土默川能够提供战马,他便不会派兵前来。 “族长!明廷的两位藩王求见!” “哦?藩王?他们来此作甚?” 土默族长已经无心品尝马奶酒,皱眉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消片刻,两位藩王已经进入营帐之中。 年长那位,身着戎装,霸气外露,令人觉得难以亲近。 年轻那位,剑眉星眸,器宇轩昂,一身青衫仿佛游学书生。 “二位王爷前来,所为何事?” 土默族长不客气道:“你们中原人说过,无事不登三宝殿!” 朱棡有些恼怒,一介蛮夷,竟然敢跟大明的藩王这般讲话? 活腻了不成! 朱权拦住对方,不客气地坐在土默族长对面,笑道:“今日前来,是为土默族长指条明路!来人啊,将我的诚意带来!” 话音未落,杨文亲自派人拿来准备好的绢帛丝绸,这些都是土默川稀缺之物。 土默族长摸着柔软的丝绸,眼中贪婪之色尽显。 朱棡轻哼一声,心中冷笑不止,一群蛮夷,见到天朝之物,还不是贪得无厌? “呵呵!藩王殿下客气!” “族长可以唤我为宁王。” 朱权笑道:“其实,我大明一直觉得,土默川之地,理应有一家说了算。” “土默族长你英明神武,又以土默为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掌权者才对。” “父皇说过,这里唯一的掌权者,可以获得朝贡的资格。” 朝贡! 朱棡懵逼了,父皇啥时候说过这话,我怎么不知道? 土默族长震惊了,谁都知道朝贡的重要性! 朝贡,一般是藩属国向宗主国金主。 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破烂货,却能因此获得天朝上国近乎百倍的赏赐! 中原人有了面子,小国有了实惠,可谓是互惠互利。 只是到了洪武大帝这一代,中原太过务实,你想朝贡? 你在想屁吃! 不少小国见无利可图,这才停止了朝贡。 土默族长双眼发直,颤声道:“宁王殿下!大皇帝陛下,真的愿意让我朝贡?” 朱权笑道:“不错,父皇不止是让你朝贡,还觉得土默川一地,不该属于大明,同样不应属于瓦剌!” “他支持你们成立土默川汗国!” 啥? 朱棡慌了,这分明是十七弟假传诏令! 父皇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说过这等话? 大明朝廷,巴不得将土默川据为己有,变成自家养马之地! 十七弟你可倒好,反而鼓励人家成立什么土默川汗国? 朱棡正要开口,却被朱权瞪了一眼,只能无奈闭嘴。 兄弟二人来之前,约法三章,一切以朱权为主导。 先是绢帛丝绸砸开土默族长的嘴,再用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土默族长滋生统一土默川的野心! 朱权与土默族长,如今已经仿佛多年好友,有说有笑。 “土默族长放心,我大明绝对支持你!” 朱权笑道:“对了,现在不该叫族长,而是要叫大汗!土默大汗!” 土默族长闻言大喜,谁能想到,最了解他的反而是眼前这位大明藩王! 他才不稀罕什么明朝的官,还是瓦剌的官,他想要成为可汗! “宁王殿下放心!你的友谊,让我铭记在心!”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会依计行事,土默川永远是大明的朋友!” 土默族长亲自将朱权与朱棡送到部落外,甚至还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唉!搞阴谋诡计,还是要看中原人!” 朱棡刚出土默部落,就急不可耐道:“十七弟,你搞什么鬼?干票大的,就是鼓捣土默川叛国?” “我告诉你!咱们可以寸功未立,但绝对不能让土默川脱离大明版图!” “否则,别怪三哥我对你不客气!” 朱权摇头苦笑,“拿下土默川,只凭借你我手上三千人,当真能办到?” 朱棡摇了摇头,朱权笑道:“所以,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三哥便看好了,你只需要闭上嘴,不说话就行了!” —— 三日后。 土默部,三大部落的族长,赫然欢聚一堂。 “诸位,这次召大家前来,正是有件大事要跟你们商量。” 土默族长笑道:“咱们三大部落,掌管土默川已经数十年!说实话,不是一家,却亲如一家。” 和一部族长冷笑不止,“亲如一家?年初还未水源之地大打出手!这就是一家人?” 固特部族长笑而不语,看向两位老狐狸自圆其说。 土默族长轻咳两声,解释道:“此言差矣!正所谓亲兄弟还有打架的时候!” “明廷藩王来到这里的消息,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 此言一出,无论是和一部还是固特部都露出了谨慎之意。 “明廷支持咱们土默川成为汗国!” 土默族长笑道:“然后我们会拥有朝贡的资格,只需要乖乖对明廷低头,便能够获取真正的利润!” “以后我土默川,就是真正的国家,不必看瓦剌的脸色,只需要对明廷说些好话!” 和一部族长冷笑道:“那谁当这个大汗呢?” 固特部族长笑道:“土默族长以为,我们三人谁有资格?” 土默族长拍了拍手,见看到无数士兵,围绕在营帐外。 “自然是我!” 和一部族长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个兔崽子没安好心!真以为我二人没有准备?” 部落外,马蹄声如泪奔,正是和一部与固特部的骑兵! “杀!现在就动手,解决两个老家伙!” “土默部,你们狼子野心,休怪我等无情!” 土默部附近,朱棡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宁王朱权一张嘴,就让土默川三大部落互相争斗。 “十七弟……这简直不可思议!”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兄弟我对付他们只用了一计!忽悠,接着忽悠!” 第419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晋王朱棡现在还处于懵逼状态,昨日十七弟的所作所为,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尽。 离开土默部后,两人又接连去了和一部与固特部。 朱权舌灿莲花,将对土默部的那些话,又对另外两个部落说了一遍。 朱棡只觉得莫名其妙,“十七弟,你这般说辞,非但不能让我大明执掌土默川,反而会增长他们的野心!” “到时候,若是土默川独立成为汗国,父皇肯定会治罪我两!” 朱权则大笑道:“我就是怕他们三个没有野心!大汗的位子只有一个,谁想要当,就要将另外两个杀了。” “古有二桃杀三士,今有我一言收土默!” 三个部落积蓄多年的兵马,此时正在毫不留情地厮杀之中。 他们向来部落间通婚,更多人都有血缘关系。 可此时,为了部落的利益,为了成为朱权承诺的土默大汗,甘愿沦为欲望的奴隶。 众人拼杀之际,朱权则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十七弟,我们若是现在杀出,定能一举定乾坤!” 朱棡信心满满,笑道:“以你的朱雀骑和我的大同战兵,打败他们易如反掌!” 朱权却摇了摇头,“三哥,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土默川,这才是你我的目标。” “倘若有一人牺牲在此地,算得上什么大功?” 朱棡有些发懵,轻声道:“十七弟,最后胜出的部落,定会吸收其他两个部落!” “到时候,他们便会成为我大明的隐患!” 朱权笑而不语,无论朱棡如何催促,大明宁王就是不出兵。 让大同战兵去迎战三大部落,朱棡还没有傻到这等程度。 下方的三大部落还在无情杀戮,他们的族长,都在幻想自己成为土默川真正的主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忘记了,若没有大明的庇护,土默川恐怕早就沦为瓦剌的放牧之地。 朱权给过他们机会,若是有人始终坚持投靠大明,他便不会出此计策。 可惜,三大部落只想左右逢源,并没有所谓的忠孝仁义。 对于大明的仗义之举,他们却当皇上和朝廷是傻子。 结果,便换来了宁王将他们变成了傻子,耍的团团转。 “大明宁王说过,让我土默部成为族长!” 土默族长浴血奋战,终于斩杀了两位老相识,成功笑到了最后。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出那句话时,其余两位族长瞪大瞳孔,死不瞑目! 只因,大明宁王也许诺他们同样的话! “投降不杀!以后土默川,只有一个部落!那便是我土默部!” 土默族长猖狂大笑道:“我们将会在明廷的支持下,成立土默汗国!而我,就是第一任大汗!” 和一部和固特部的残存族人,此时只能跪下磕头,以表臣服之意。 土默族长此时却眉头紧锁,只因他看到了有人单骑前来。 那人,正是宁王朱权! “宁王殿下!你是土默汗国的朋友!我代表整个汗国欢迎你!” 土默族长哈哈大笑,若不是眼前这位藩王鼓励,他还不敢动了一统土默川的心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册封土默浩特为土默川指挥使!以后听从晋王指令,钦此!” 什么土默川指挥使? 不应该是土默汗国么? 土默浩特一脸震惊,双目怒视大明宁王,“殿下,这是何意?你我之前,可不是这般约定!” 土默部其他士兵,也对着朱权虎视眈眈。 他们意识到,很有可能,他们都被眼前的中原藩王耍了! “之前,你们三大部落兵精粮足,自然可以成立土默汗国。” 朱权狡黠一笑,“可如今,你们自相残杀,兵力少了一半不止!若是成立汗国,岂不是要被瓦剌吞并?” “为了土默川百姓的安全,我大明决定收编尔等!以后你便是指挥使,这里的百姓皆为大明子民,岂不美哉?” 美哉?美个屁! 土默浩特大怒:“朱权!你故意欺骗我!就算战至一兵一卒,我土默川,都不会向大明俯首称臣!” 唰! 朱权指向北方,只见尘烟四起,马蹄声如泪奔,瓦剌骑兵来袭! “族长!瓦剌人来打秋风了!” “这些贪得无厌的瓦剌人,他们早就在坐山观虎斗!” “族长!如今之际该怎么办!” 族人们乱成一团,土默浩特更是心烦意乱,狗日的瓦剌人,为何会来得如此之巧? “土默浩特,当我大明的指挥使,还是被瓦剌人劫掠一番,你自己想清楚!” 朱权说罢,转身便走,身下黑风更是健步如飞。 “殿下且慢!” 土默浩特大惊失色,直接跪地恳求道:“微臣接旨!愿意成为大明土默川指挥使!还请殿下救我等族人!” 土默川刚经历过内斗,可谓是人困马乏,根本无力抗衡瓦剌人。 大明对投降之人,向来保留一线生机。 反倒是瓦剌,眼中容不得沙子,早就想要将土默川吞并。 投降大明,顶多以后给人家养马。 投降瓦剌,以土默部如今的实力,恐怕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好!军中可有大鼓,给本王拿来!” 不消片刻,土默浩特亲自将大鼓呈上,他们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在大明身上。 咚! 一通鼓,正在逐步逼近的瓦剌人停下了脚步。 咚! 二通鼓,瓦剌人已经选择了调转马头,不再冲土默川而来。 咚! 三通鼓,瓦剌人已经消失不见,他们撤退了! 土默浩特揉搓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殿下神威,无坚不摧!三鼓退瓦剌,真乃世间奇男子!” 土默浩特如今算是心服口服,大明有这等人物,弹指间消灭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玩脑子,我们玩不过中原人!以后愿为大明豢养战马!还请殿下向大皇帝陛下解释清楚!” “放心,你只要听话,每年如实进贡战马,本王保证土默川百姓安居乐业。” 朱权嘴角上挑,没想到此事如此顺利。 二十里外,黄沙乱舞。 朱棡吐了吐口中吸入的沙子,“呸呸呸!十七弟怎么让我率领平保儿和瞿能装起了瓦剌人?” 一旁的平安叹气道:“难怪殿下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420章 让你守西线,没让你开疆扩土! 奉天殿。 自打朱棣主持北伐,分东西两线作战后。 北伐战局,便牵动着众人之心。 毕竟鞑靼部落内部不稳,若是能趁此击溃鞑靼,彻底掌控草原,便能让大明百年再无外患! “老四那边,可有军情来报?” 朱元璋随着年事已高,双目浑浊,越发看不清楚朝臣的面貌。 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却依旧能够洞穿人心善恶,辨别忠奸。 “皇上,燕王殿下送来军情,却敌二十余里!” 蒋瓛大喜,皇上总算是问到他了! 谁知听闻此言,皇帝的脸上却并没有太多喜色。 却敌二十余里? 那是敌人深入草原逃跑,明军出动这么多人马,却并未歼灭鞑靼人的有生力量! 老朱征战沙场多年,焉能不知其中猫腻? “皇上,燕王殿下善战,定能为我大明驱逐鞑靼,还边境百姓一片太平!” “不错,还请皇上等待几日,定会有燕王的好消息传来!” “东线将士奋勇作战,总比西线故步自封强得多吧!” 群臣议论纷纷,任谁也清楚,此次北伐的红点,是在燕王的东线。 至于晋王与宁王的西线,恐怕并不会爆发什么战事。 “父皇!” 朱标躬身行礼道:“儿臣以为,燕王善战,宁王善谋!若让二位弟弟兵合一处,定能为我大明立下不世之功!” 詹徽听出来了,太子爷这是在为宁王争取立功的机会。 哪怕是在燕王麾下,总比跟着晋王在外喝西北风强。 老朱颔首点头,他也早有此意,老十七一块璞玉,可不能放在西线吃沙子。 “报!晋王殿下送来军情!” 听闻此言,朝中群臣心中暗笑,晋王的西线能有什么军情? 分明是在皇上面前刷波存在感而已! 就连太子朱标,也未对晋王与宁王的西线,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名为提防瓦剌,实则无事可做。 “念给咱听听,老三那边有什么军情。” 朱元璋虎目微睁,倘若朱棡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不介意一纸奏折,训斥儿子一番。 “回皇上,晋王殿下从善如流,听从宁王殿下之计,不费一兵一卒,掌管了土默川!” “土默部族长,土默浩特,已经接受我朝册封,成为土默川卫指挥使!” “宁王殿下请罪,他先斩后奏,请皇上和太子爷赐罪!” 赐罪? 兔崽子,一看就是故意气咱! 朱元璋双目清明,大笑道:“他有什么罪?他这是大功!土默川啊!咱早就想纳入大明版图之中!” 土默川,那是天然的马场! 倘若让大明真正执掌此地,以后将会培养出源源不断的精锐骑兵。 届时,与鞑靼,瓦剌交战,对方焉能再以骑兵之利,欺我大明无人乎? 朱标闻言大喜,笑道:“父皇!没想到三弟与十七弟,能够立下如此大功!” “不费一兵一卒!他们是如何做到?宋忠,赶快跟孤说说!” 宋忠躬身行礼,将朱权如何“忽悠”三大部落的事情,尽数告知皇上与太子。 朱元璋听完,叹气一声,“这般阴险狡诈,也不知随了谁!”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群臣虽然低头无语,却似有所指。 尤其是儿子朱标的小眼神,摆明了在说,肯定是像父皇! 啪! 老朱一巴掌排在朱标后背上,“养不教,兄之过!你以前带着老十七,没教他仁义礼智信!就教他这些个歪门邪道!” 朱标委屈不已,“父皇……这……儿臣冤啊……” 冤? 老朱冷哼道:“你冤什么?老十七如今立下大功,天下人不会夸咱生的好,只会说你这个太子爷教导有功!” 朱标沉默不语,觉得父皇莫非吃醋了不成? “父皇,当年不是儿臣主动要去教,分明是您太忙,打发儿臣去的!” “怎么?咱现在后悔了还不行?闭嘴!” “儿臣遵旨!” “都叫你闭嘴了!” “儿臣遵旨!” “……” 看着台上父子斗嘴,群臣露出欣慰笑容,若今日没有西线的捷报,恐怕皇上他老人家还会心情不佳。 只是,西线不费一兵一卒,立下如此大功,压力可就到了燕王朱棣的东线了! —— 燕军营帐。 朱棣位于主坐,台下尽是燕军的精兵强将。 张玉,朱能,丘福,李斌,燕军四天王位列阵前。 道衍和尚站在朱棣身旁,手中不断把玩佛珠。 砰! 朱棣怒拍桌案,骂道:“无能!都是些无能之辈!” “老三这蠢货,竟然听信老十七的话,想取土默川!” “以他们的兵力,真当土默川三大部落是摆设不成?” 当前战事,鞑靼人就像搂草打兔子,见了明军的踪迹,果断选择逃跑,挥一挥马鞭,不留下一片云彩。 这可气坏了朱棣,此番他领兵出战,除了精锐的燕山铁骑外,还有隶属于秦王的步卒。 步卒行动不便,根本追不上战马,这也大大拖沓了行军速度。 给朝廷的军情,全是捷报,只不过唯有却敌几十里,却并无斩首记录。 这仗让朱棣打得十分憋屈。 “父王!不如让儿臣率领燕山铁骑,追击那些个鞑子!” 朱高煦立功心切,一步踏出,主动请战。 “不可!” 张玉直接拒绝道:“蒙古人向来喜欢诱敌深入!我军若是孤军深入,很容易误中敌人埋伏!” 朱高煦双眸喷火,若对方不是张辅的父亲,他早就破口大骂。 正当朱棣踌躇之际,对于燕军来说,“坏”消息传来了。 “报!晋王与宁王,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土默川!” “宁王向燕王殿下请罪,说是他一意孤行,让晋王一同前去土默川。” “如若要罚,就罚他一人!” 朱棣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在炫耀! “三哥,十七弟,你们以为我不能大破鞑靼?” 朱棣冷哼一声:“传我命令,带兵深入漠北!不破鞑靼,誓不回还!” “不破鞑靼,誓不回还!” 燕军将士齐声怒喝,声震云霄。 朱高煦却已经打定主意,“父王,待我率领本部人马前去,定会为你打探到敌军踪迹!” 第421章 阿鲁台,恭候多时! 朵颜三卫,军营之内。 术赤与朵颜卫指挥使阿扎失里,以及福余卫指挥使纳哈出,正在商议行军之事。 “特娘的!朱棣带着咱们在塞外喝北风?” 阿扎失里眼中闪过不满之色,他前来北伐,只不过是为了劫掠以前的同胞。 纳哈出则默然不语,有这功夫,不如喝杯马奶酒暖暖身子。 “朵颜卫指挥使,若是对燕王不满,大可以当面指出。” 术赤从未放弃过提防此人,阿扎失里狼子野心,不可小觑。 “呵呵!泰宁卫指挥使严重了。” 阿扎失里目光闪过怨恨之色,“如今我等大军深入漠北,却寸功未立!皇上那边就说不过去。” “何况你我三人,乃是降将之身,更不属于他燕王麾下。” “到时候,只怕没有论功行赏,只有论罪背锅!你我三人是客将,说不定会背黑锅啊!” 阿扎失里见二人默然不语,便决定侃侃而谈。 “试想,你我三人,之前都是北元高层!朱棣只需要说,我三人出工不出力,没有寻到鞑靼人的踪迹,这趟北伐若是无功而返,被问罪的就是我们!” 纳哈出放下酒杯,开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术赤横眉冷对,只要阿扎失里说出谋逆之语,他不介意斩杀此人。 “呵呵,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小心燕王便是。” 阿扎失里可没有忘记,燕王如今手上依旧有他的把柄! 燕王一日不死,他在大明也不得安生,时刻都要沦为刀俎上的鱼肉。 术赤的斥候,进来对着指挥使耳语几句。 “当真?燕王怎么会有如此莽撞的儿子?” 术赤皱眉不止,他的斥候看到朱高煦带领五百燕山铁骑,悄悄离开迎敌,这是要深入漠北找死的节奏! 五百骑兵,在中原之地,算得上不可忽视的力量。 可到了漠北草原,鞑靼人眼里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 大家都有骑兵的情况下,燕山铁骑以一当十,也无法发挥出太多作用。 “跟我前去,尾随其后!” 术赤丢下其余两卫指挥使,直接策马向前。 “安达的侄子,必须要保他一命!” ——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面对苍茫草原,若没有向导指引,很容易迷路。 “高煦!我等还是回到营帐!斥候营自会寻找敌军踪迹!” 张辅身为朱高煦的亲密战友,自然义不容辞跟随其左右。 “放屁!那些个废物!若是他们有用,父王岂会一直在草原打转?” 朱高煦怒骂一声:“鞑子不是喜欢诱敌深入么?我这个燕王次子,就丢给他们当诱饵!不怕死的,跟我走!” 呼! 燕山铁骑,一向敬重这位猛将二公子,统统选择义无反顾地追随。 武将之中,无论是丘福,亦或是王宁,都看好朱高煦。 唯有张玉父子,深知与朱高炽相比,这位二公子太过莽撞! 此人只可为先锋大将,不可为王世子! “张辅,你若是害怕我父王责怪,便趁早滚回去!” “高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怕过?” 二人统领五百精骑,悍然深入草原之中。 寻常人寻找敌军踪迹,都是低调行事,唯有朱高煦别出心裁。 这厮的旗帜,悍然写了四个大字——燕王次子! 仿佛生怕鞑靼人发现不了他们一般! “高煦,我们身后没有援军,你这番高调,岂不是至于我等性命于不顾?” 张辅皱眉不止,朱高煦此举若是身后有援军,那就以自身为饵,之计卓绝。 可如今身后一个援军都没有,那就是蠢而不自知! “呵呵!怕什么!只要我们闹出的动静够大,父王他们便会前来支援!” “高煦!我父说过,蒙古人埋伏,通常箭如雨下,根本不会给敌人反应的机会……” 张辅话音未落,就听到草原之上一声狼嚎! 若在平时,众人也不会当回事,可如今他们深入敌后,可谓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燕山铁骑纷纷拿起武器,准备作战。 “慌什么!还能真有敌军不成?” 朱高煦猖狂大笑道:“吾乃燕王次子!鞑靼小儿,可敢一战?” 嗖! 一枚利箭袭来,朱高煦艺高人胆大,手中马槊轻松将其打落,奚落道:“依我看,你们鞑靼人的箭术不过如此!” 嗖!嗖! “高煦,快跑!” 张辅大呼一声,瞬间带领众人调转马头! 可怜朱高煦这白痴,还以为自己格挡了对方的箭矢,殊不知那是鞑靼人的信号箭! 箭矢所落之处,万箭齐发! 箭矢如瓢泼大雨,倾泻而来! 燕山铁骑再骁勇,也不会傻到冲进箭雨之中。 朱高煦二话不说,更是掉头就跑,全然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杀了这些明军!” “燕王次子?他的脑袋,应该值个好价钱!” “明军欺人太甚,五百人的部队,也敢深入草原?” 打不过朱权,鞑靼人认了,谁让大宁有枪有炮,有朱雀骑,有玄武卒? 打不过朱棣,鞑靼人也认了,谁让燕王善战,四大猛将各个猛如熊罴? 你朱高煦一个燕王次子,也敢来草原耀武扬威? 鞑靼人当真忍不了! 驯养的草原狼,果断出击,狼嚎之声,令战马心惊胆颤。 身后马蹄声如泪奔,足有数千人追袭而来。 “妈的!鞑靼人不讲武德!” 朱高煦怒骂一句,他向来喜欢冲锋陷阵,但如今这等阵仗,冲过去就是主动送人头。 “高煦!” 张辅突然停下,对方有草原狼追袭,外加骑兵无数,这样跑下去,大家都会被围剿。 “留下二百人,随我断后!其余人等,保护高煦回营!” “诺!” 燕山铁骑在关键时刻,果断选择了相信张玉之子。 “张辅!我命令你一起跑!” “高煦,保重!” 张辅抱拳,随后挥舞手中长枪,杀向了眼前的敌人。 “我父乃是草原降将,深得燕王知遇之恩!今日我救下高煦,也算是还了燕王恩情!” 杀! 燕山铁骑无畏冲锋,众人气势如虹,令鞑靼人万万没想到,一时之间瞬间被杀数十人! “你们中原人有句话说得好,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鞑靼统军将领,一头乱发,目光阴冷,轻抚虬髯,笑道:“鞑靼阿苏特部阿鲁台,恭候多时!” 阿鲁台? 张辅见对方进退有度,深知此人用兵不俗。 “泰宁卫指挥使术赤在此,谁敢动明军半步?” 第422章 救你,只因你是明军 泰宁健儿袖双手,战马嘶春舞杨柳。 术赤率领三千泰宁卫将士,赫然前来救援。 朱高煦跑得飞快,早已不见踪影,唯有张辅的二百铁骑尚在与敌军对峙。 “术赤?” 阿鲁台大笑道:“你是十三翼之中的俊才?咱们都是蒙古人,不该互相残杀。” 此言一出,张辅握紧手中长枪,燕山铁骑前有阿鲁台,后有术赤,很有可能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如今,我是大明大皇帝陛下钦赐泰宁卫指挥使!不再是北元臣子。” 术赤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北元已经不在,我跟鞑靼人没有任何关系!” 见对方态度决绝,阿鲁台并未着急进攻。 身为鞑靼的后起之秀,阿鲁台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机会。 鬼力赤接二连三被宁王朱权击溃,如今在部落中,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反观阿鲁台的阿苏特部,却在这场混乱之中,不断蚕食小部落,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势力。 大汗之位,他阿鲁台也想试着坐一坐! 可惜,如今鞑靼内部,还有鬼力赤的心腹! “术赤,我本无意与你为敌。” 阿鲁台笑道:“这二百人,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阿鲁台会是草原响当当的汉子!” “鬼力赤是你弟弟吧?他连饭作战失败,若我对明军一战成名,定能够获取威望,远胜于他!” “他将你赶出草原,你肯定记恨与他!来吧,这是你我合作的开始!以后草原我会分你一半!” 张辅心惊胆颤,朵颜三卫骁勇善战,连燕王殿下都眼馋他们! 若是术赤答应了对方请求,跟阿鲁台来个里应外合,别说是他这二百人,恐怕此番前来的明军都要遭殃! “杀!” 术赤二话不说,挥舞长槊,已然杀向阿鲁台! “冥顽不灵,今日不是与泰宁卫交手的时候,儿郎们保存实力,撤退!” 阿鲁台同样精明无比,没有与术赤纠缠,他生怕已经离开的朱高煦会搬来援军。 “好一个阿鲁台,此人当断则断,以后定会成为我大明劲敌!” 术赤轻叹一声,“江山代有才人出!大明有我与安达,鞑靼也有阿鲁台这等人物!” 倘若朱权在场,即便付出一定代价,也会将那阿鲁台斩于马下。 就如西安府下截杀马哈木,这等将来对大明的威胁,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鲁台,鞑靼太师,生平最出名的事件,莫过于全歼明将丘福所率十万明军! 这样的人物,活着就是对大明的威胁! 术赤与阿鲁台并未交战,双方各自撤退。 “为何救我们?” 张辅冷哼道:“你是宁王的安达,应该知道燕王与宁王的关系。” 术赤并未抬眼看此人,“救你,只因你是明军!我们现在,同样是明军!” 此人,不可小觑! 有这等忠勇之人辅佐,难怪宁王势力扩张如此迅速! —— 啪! 军营之内,朱棣气得直接掌掴次子朱高煦。 “你个臭丘八!谁让你刚愎自用,率领弟兄们去送死?” “张辅乃名将之才,你死了,他都不能死!” “那五百燕山铁骑,是本王心血,你凭什么调动他们?” 每说一句话,朱棣就要掌掴朱高煦一巴掌,不可一世的燕王次子被打的眼冒金星。 “王爷,别打了!高煦也是为了我军着想!” 丘福出口求情。 “王爷,高煦公子也是为了尽孝。” 道衍和尚轻笑道;“我军倒是可以这般行事……” 朱棣双眼放过,如若此计成功,他定能立下功劳,哪怕没有西线那般耀眼,也算是出征有功! “好,就依老和尚你的计策行事!” 是夜,福余卫指挥使纳哈出,就因与鞑靼人勾结,被朱棣亲自便打五十! 后背全是鞭痕,可见燕王生气到何等程度。 还是朵颜卫与泰宁卫指挥使求情,这才扰了纳哈出性命。 当然,鞑靼人很快就派遣奸细联系了纳哈出,双方约定时间,纳哈出作为内应,里应外合,共同击溃明军。 道衍的苦肉计,果然成功,此役明军杀敌一万,俘获牛羊六千! 朱棣命人马不停蹄,将捷报传到应天府,他总算是没有辜负父皇! 军营之内。 术赤亲自为纳哈出上药,“你已经这把年纪,何必跟他们演苦肉计?” 纳哈出咧嘴一笑,“咱们这些降将,又不都像你这般好运,能与宁王殿下结为安达!” “咱们不卖命,以后族人如何在大明生存?” “宁王对我等极好,我等自然要表现忠心,我们是宁王的人,立下功劳,也能算在宁王身上!” 术赤摇头苦笑,“安达若是听说你为了他,受这般苦难,肯定不会同意!” “安达,从来不是那般自私的人!” “连盐这等战略物资,安达都从未在你我身上牟利,你还信不过他?” 纳哈出忍着疼痛,笑道:“正是宁王对我等有恩,所以才要知恩图报!” “术赤,燕王此人,志气不小!他竟然要向朝廷保奏,封我为候!” 听闻朱棣行径,术赤笑道:“我救了他儿子,他反而掌掴亲子,收买人心的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强!” “我怀疑,之前我的奏折,就是在北平被扣下!” 纳哈出大惊失色,“弹劾辽王阿扎失里?” “此人危险!又与燕王交好,我等不得不防!” —— 紫塞回来雪正晴,王师百万拥连营。 远在土默川的朱权,此时还在忙碌之中。 此地水草肥美,更是有名的养马场。 朱权大方地将功劳让给晋王朱棡,后者投桃报李,在捷报上多次夸赞朱权。 “三哥,你若真想让土默川心向大明,就要让他们了解,认同中原文化。” 朱权笑道:“从大同府叫上一批学子,教授土默川的人学习汉字,就当是为朝廷办事。” 成功干了票大的,朱棡现在可将朱权当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十七弟,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父皇这次肯定龙颜大悦!” “要不是十七弟你聪明,咱兄弟二人还要喝西北风呢!” 朱棡冷笑一声:“就是不知道老四这次能否立下功劳!算了,不管他,去跟为兄喝两杯!” 第423章 王师北定土默川,宁王金州扣倭船 朱棡屡次北伐,多有战功,可这次是开疆拓土,更胜以往! 以前他不待见朱权,认为他是嫡子,对方是庶出,根本没有可比性。 尤其是秦王朱樉被朱权擒获到应天府,更是激化了双方矛盾。 在朱权于西安城下,抵挡瓦剌人,坚持到援军到来,挽救了大明储君后,朱棡才第一次承认了这位兄弟的才能。 当然,朱权不贪功,将主要功劳推给朱棡,认为其从善如流,才是此次平定土默川的主要原因。 “十七弟啊,三哥我当年要是知道你这样,咱们兄弟关系肯定差不了!” 朱棡喝得有些醉醺醺,土默川一役,定能让他这个晋王青史留名! 以西线闲散主帅之身,最后为大明争取了这般养马圣地! “三哥,你喝多了,我们兄弟感情一向和睦。” 朱权自然不会提起那些不愉快,他更不会告诉朱棡,他已经暗中派人监视朱樉。 四年之后,就是此人死期! 对方曾经要毒杀他,这等仇怨,朱权始终没有忘记。 “十七弟,你说论资排辈,这个北伐主帅,也应该让我来当!凭什么父皇给了老四?” 朱棡眼中尽是不满,“当年,我们三个想要瓜分大宁,可是老四他提出来的!” 朱权并未动怒,“都是过去的事情,提起这些作甚?只要三哥按照我的建议,去安抚土默川各部,保证他们不会背叛大明。” 嗯? 朱棡疑惑道:“十七弟,你要离开?” 朱权含笑点头:“不错,西线已经没有战事,我打算趁早回封地。这段时间太过繁忙,甚至没有空去陪妙锦和彩蝶她们。” 朱棡满眼戏谑之色,“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十七弟这是想女人了,哈哈哈哈!” “也好!你回去吧,土默川交给三哥我来管理!” 土默川之地,可是一项肥差,只需要每年为朝廷供奉战马,便是大功一件。 朱棡多次试探,就是确定朱权是否有意跟自己争夺。 朱权则不以为意,大宁之地就在草原,他根本不缺战马。 何况土默川在西边,他的封地临近辽东,根本无暇顾及,还不如送给朱棡,做个顺水人情。 “三哥,以后我大明的进军方向,会以西为主。” 朱权笑道:“大汉丝绸之路,盛唐河西走廊,在我大明一朝,也该重新焕发生机。” “西域向来是我中原国土,岂能轻易放任不管?” 嘉峪关以西? 朱棡酒醒了一半,朱权这番话提醒他,若是想要立下战功,鞑靼人和瓦剌人如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根本不敢与大明为敌,唯有西边的鞑虏,还想要与大明一较长短。 “好!十七弟,若是你能说服朝廷西征,三哥我就当你的开路先锋!” “三哥骁勇善战,主帅之位自然非你莫属!” 兄弟二人一番商业互吹,朱棡大有与十七弟相见恨晚之意,这才是个不错的合作者! 朱老四?不认识! —— 武英殿。 朱棣的捷报终于送来,可惜已经听到了土默川大捷,朱元璋对此也只是颔首点头。 “老四这回,仗打得不漂亮。” 洪武大帝面露不悦之色,劳师动众,整合四大塞王兵马,若没有土默川大捷,合着只消灭了鞑靼一万人? 那一万人,有没有贩夫走卒,以及鞑靼奴隶,这里面水分太大! “父皇,四弟取胜,便是好事。” 朱标轻言相劝道:“您又何必对四弟太过苛刻?” 哼! 老朱轻哼道:“你就知道护着他们!咱是打不得也骂不得!” “你看看老十七,立下这等大功,反而将功劳让给老三!” 听着父皇夸赞十七弟,朱标露出欣慰笑容。 老十七的确能闯祸,但是也能立功! 功大于过,那就是孤的好弟弟! “陛下!军情!又有军情!” 蒋瓛慌乱而来,双手将军情呈给皇帝。 “毛毛躁躁,你是越老越不中用!” 朱元璋笑骂一句,随后开始翻阅,洪武大帝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逆子!这个逆子!他要做生意,要金州卫做港口,咱都答应他了!” “现在倒好,他把人家扶桑人的货船给拿下了!” “美其名曰,这上面有海盗!” 啪! 洪武大帝怒拍桌案,不知朱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此番前去金州卫做生意的扶桑人,听说都是些正经商人,你劫人家干什么? 这不是让大明落下口实? 欺负弱小,没有天朝上国的威仪? 朱标短暂思考过后,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十七弟的手下,在西安曾受到过扶桑人的攻击!” 朱标嘴角上挑,心中暗道:“这是十七弟,在为手下报仇!足利义满,你敢干涉大明内部的事情,该罚!” 见父皇还在生闷气,朱标上前为老朱揉肩,笑道:“父皇,有没有舒服些?这可都是十七弟教儿臣,让我时常帮您按摩。” 哼! 老朱还在气头上,并不答话,现在他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那逆子的事情。 “父皇,您可能忘了,其实并非是我大明故意劫了扶桑商船。” 朱标狡黠一笑:“分明是他们撞到了港口上,我大明守军无奈之下,才将他们扣押!” 老朱很快反应过来,这两兄弟一唱一和,分明是话里有话。 “怎么?那源义满,得罪标儿了?还是得罪逆子了?” 朱元璋面露不悦之色,儿子在外面吃亏,他这个当爹的向来护短。 “父皇,这等事情何需您出面?就让十七弟自行处理便是!相信他绝不会让您失望!” 朱标轻轻为父皇揉肩,笑道:“扶桑人么,就是养不熟的野狗,需要时常敲打才行!” “父皇可不能被他们表面欺骗,有小礼而无大义,据小节而无担当!” 朱元璋享受着长子的按摩,点头道:“也好,传咱的口谕,让老十七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出了事,咱给他兜底!” 蒋瓛赶紧派人去传令,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拿他当出气筒。 唯有太子爷朱标摇头苦笑:“父皇,您是不是话说的太满?儿臣真怕十七弟闹得太大!” 第424章 大宁城下,血流不止 金州卫。 地处辽东都司南端,三面临海,为海陆交通要冲。 人口数及粮食产量均居各卫之首。 宁王朱权向朝廷建议,在此地设立市舶司,能更好地拓展贸易。 金州港口距离大宁最近,最主要的是能将琉璃宝器,销往扶桑,赚取巨额利润。 金州卫指挥使徐刚,见到宁王派来的年轻人,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位宁王臣子年轻聪慧,时常摆弄着六文钱,下起命令来,可是丝毫不含糊。 例如,扣押扶桑人的三十艘商船! “杨大人。” 按照官职,徐刚本不用这般客气,奈何宁王如今声望甚高,他的臣子也高人一等。 “扶桑与我大明开展贸易,本该互惠互利,大人却让我们扣押商船,这是何意?” “在下要纠正指挥使大人,并非在下要扣押商船,而是宁王殿下的命令。” 杨士奇不卑不亢,把玩着六文钱,笑道:“我等都是奉命办事,还请指挥使大人少问多做!” 徐刚皱眉不止,早就听说宁王嚣张跋扈,甚至连兄弟秦王都擒获到应天府。 可他是金州卫指挥使,宁王若为了一己私利,就置国家于不顾,他定要上奏朝廷! “指挥使大人,可是以为我家殿下嚣张跋扈,想要上奏朝廷?” 杨士奇似笑非笑,看得徐刚心中咯噔一声,这小子怎么看出来的? “指挥使大人,心里在想,在下是如何看出?” 杨士奇笑道:“放心,指挥使大人照我说的做,对于大明百利而无一害!金州卫以后会过得更加富足!” 说罢,杨士奇便直接离开港口,根本不看一眼扣押的扶桑商船。 徒留徐刚一脸懵逼,在与杨士奇的交流中,他始终处于下风。 “宁王府的人,都不一般!” 徐刚大呼一声:“将商船扣押,扶桑人一个都不能放走,都给我关进大牢!” —— 大宁城。 北条宗政匆忙赶来,两国之间出了这等事情,当初是他促成贸易,自然由他来负责。 “莫非,那事露馅了不成?” 北条宗政心中忐忑不安,只是刚到了大宁城,他就吃了闭门羹。 “无身份者,不可进入大宁城。” 守城士兵双目有神,令他不敢与之直视,再看来往城中之人,有放牧为主的蒙古人,亦有金发碧眼的弗朗吉传教士,令他以为来到了萨摩藩。 “在下是扶桑使者,与宁王殿下交情深厚,还请通融。” “我大宁城,都是宁王子民,哪个跟宁王交情不比你深?” 士兵直接无视北条宗政,冷笑道:“汝等蛮夷,也想跟宁王殿下套近乎?给我滚!” 北条宗政的侍卫们,一个个怒目圆睁,八嘎嘴中含,就差抽刀。 “怎么?想动手?” 不消片刻,就看到一位腰悬宝刀的将军前来。 “杨将军,此人想要闹事!” 士兵见将军前来,顿时有了主心骨,指向北条宗政,“这些扶桑人,号称使者,想要觐见宁王殿下!” 杨文目露轻蔑之色,“宁王殿下有令,他跟扶桑人的关系很差,根本不想见什么使者。” “你们,尽快滚出大宁城!” 这般说辞,让北条宗政当场懵逼。 扶桑可以跟大明其他藩王交恶,唯独不敢得罪宁王! 开什么玩笑? 神器草薙剑,还在宁王手里,那是大婚贺礼! 扶桑天皇继位,还要前来大宁请草薙剑呢! “这位将军,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我扶桑一向敬重宁王殿下。” 北条宗政一个九十度鞠躬,态度诚恳,与其谦恭,“还请将军通报,让我见宁王殿下一面!” 唰! 杨文拔出腰间宝刀,笑道:“你们扶桑人,一向有小礼而无大义,还以武士自居?” “既然是武士,不如跟我过两招如何?” 过往人群,以及大宁城中百姓,很快便被杨文与扶桑人的对峙所吸引。 “哦?他们就是殿下说过的小八嘎?” “对对对!殿下说了,这些人最是卑鄙无耻,让咱们离他们远一点。” “殿下说得对,准备马粪蛋子,欢迎小八嘎!” 大宁百姓同仇敌忾,当真是受宁王影响,一个个目光不善。 倘若没有士兵阻拦,估计会将北条宗政等人生死活剥。 宁王让他们从善如流,他们未必肯听。 宁王叫他们提刀砍人,他们一定遵命。 大宁之地,民风彪悍! 北条宗政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指挥手下前去迎战。 “武士的尊严,不可以受到侮辱!诸君,为了国家,请去击溃明朝将军!” 自信满满的扶桑人,踏步向前,双方比武尚未开始,已经率先抽刀斩向杨文。 卑鄙! 大宁百姓无不唾骂此人卑鄙行径,只是对于扶桑人而言,能赢能见到朱权,便是成功。 杨文目光冰冷,敢在大宁动刀? 杀! 寒芒闪过,人头落地! 扶桑人尸首分离,倒地不起。 “再来!” “杨将军,你为何动手杀人?大明乃天朝上国,你这般鲁莽,岂是上国将军所为?” 北条宗政终于想起来,扶桑被宁王朱权支配的恐怖! 连扶桑亲王都砍了,还会惯着他一个使者? 杨文冷笑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在背后捅咕的时候,怎么不讲究武士精神?” 噗通! 杨文刚走近一步,就看到扶桑侍卫尽数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倭刀双手奉上,以表臣服。 “杨文,闹够了没有?” 夏原吉冷眼旁观半天,这才从人群中现身,“殿下说过,这不是大宁待客之道!” 北条宗政差点感动的哭出声,宁王殿下果然没有忘记他! “对了,殿下还说过,扶桑使者只有一人,其余的都是海盗伪装,剁了喂狗!” 说罢,夏原吉头也不回,他深知沿海百姓,遭受倭患已久! 这些人,哪怕是全杀了,都不足以泄愤! “使者,你还愣着干什么?” “大人……他们不是海盗,都是我的侍卫啊!” 北条宗政话音刚落,就看到夏原吉突然回头:“怎么?你认为我家殿下说的不对?还是说,你也是海盗的一员?” 北条宗政默不作声,大宁城下肮脏的扶桑人血流不止! 第425章 中原俗话知多少 想不到,短短半年不见,宁王朱权便已经让北条宗政如此惧怕。 以往在应天府,更多的是惧怕朱权皇子的身份。 如今到了大宁城,北条宗政不得不承认,朱权的下马威太过狠厉! 直到现在,扶桑使者依旧不明白,大明宁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拜见宁王殿下……” 话音未落,就看到铁铉立于朱权身旁,严声怒斥道:“见我家殿下,为何不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此言非虚,北条宗政本想硬气一把。 可回想到大宁城下的侍卫,这座城池是虎狼之城,藩王更是杀人不眨眼! 噗通! “微臣,叩见宁王殿下!” 北条宗政双膝跪地,已经过了一刻,依旧没有等到那句“平身”。 朱权则闭目养神,丝毫未将对方放在眼里。 北条宗政更不敢问,生怕朱权一个不满,直接砍了他的狗头! “知道本王为何扣下你们的货船?” “微臣不知!” 啪! 铁铉上前,一把耳光打得响亮,令北条宗政遭遇奇耻大辱。 “宁王殿下,我是扶桑使者,代表国家而来!您这般对待我,难道不怕大明声誉扫地?” 北条宗政如今是打肿脸充胖子,眼神中带着不甘神色。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没说过不能打来使。” 朱权轻笑道:“你们扶桑人,莫非以为我大明不敢打?” 咯噔! 北条宗政心跳加速,朱权莫非是故意挑起战争不成? 如今扶桑面临南北一统,足利义满将军雄才大略,只待大业完成,谁还会惧怕大明? 忍,必须忍! “知道本王为何扣下你们的货船没?” “知道!” 啪! 铁弦当即一个嘴巴子,再次招呼到北条宗政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威力更胜。 别看铁铉是个文人,这手劲可一点都没有留情! “知错犯错,打得不冤。” 铁铉冷哼一声,身为朱权心腹,他早已知道扶桑人在背后搞得小动作。 意欲刺杀大明秦王正妃,这等罪名,一旦散播出去,两国定会陷入交战。 “说说赔偿吧。” 赔偿? 侍卫让你们大宁杀了,使者被你们大宁打了,如今还找我们扶桑要赔偿? 北条宗政一脸懵逼,这般强盗逻辑,他是真没见过。 “殿下……何来的赔偿?” 朱权忍不住抬起手,吓得北条宗政当即就要后撤。 “慌什么,本王不过是想抓痒。” “扶桑忍者,来到我大明的地盘,竟然想要刺杀秦王正妃。” “足利义满才多大岁数,莫非得了老年痴呆不成?” 朱权轻敲桌案,每一下都让北条宗政心惊胆颤,只是那些扶桑忍者,大部分都被天门四将击毙,没有复命的可能。 “本王看在两国贸易的面子上,现在跟你讲赔偿。” 朱权伸了个懒腰,直接起身,“你们扶桑人不给,本王可以登岛自取。” 北条宗政浑身颤抖,不知是畏惧宁王,还是被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三十艘商船! 这里有多少货物,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 谁能想到,商船刚靠岸,还没有卸货,就被金州卫的明军尽数拿下? “宁王殿下,您想要什么赔偿?只要我扶桑能给,一定尽力满足!” “微臣要强调一句,在西安发生的一切,全都是误会!” 北条宗政咬牙切齿,如今扶桑忍者刺杀秦王正妃的事情,属于朱权保密,还没有被朝廷知道。 扶桑最不愿意与大明为敌,现在的他们还太过弱小。 除了水师以外,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军队。 “好说!” 朱权抚掌大笑:“既然都是误会,赔座矿山不过分吧?” 矿山? 北条宗政只觉得有些麻木,大明宁王的思路让他难以跟上。 “不错,我大明一向缺铜,你们扶桑倒是有不少铜矿。” 朱权笑道:“你们尚且要用洪武通宝,还不如将铜矿开采权交给我大明。” 交给大明? 开什么玩笑? “不……” 嗯? 眼见铁铉的大嘴巴子又要抽过来,北条宗政低声下气,回了一个字:“可……” 朱权这才微微抬手,佯装不知,“哎呀!扶桑使者怎么跪在地上说话?快快请起!” 铁铉在一旁附和道:“殿下,刚才你们二人相谈甚欢,一时间忘了让他平身。” 朱权面带羞愧,笑道:“对对对,都怪本王!快快请起!” 北条宗政双膝生疼,哪怕面对天皇和足利义满,他都没有这般狼狈。 如今他只想找张椅子,让双腿休息一番。 谁知朱权却突然开口:“俗话说得好,站着说话不腰疼,为了扶桑使者的健康着想,你就站着吧!” 北条氏政心里苦,在他来之前,已经与足利义满商议过可能发生的情况。 甚至做好了割让临近大明的小岛,作为双方和平贸易的条件。 正是有大明的商品,才能让足利义满赚取军费,加快扶桑的南北统一。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朱权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了扶桑的铜矿山! “对了,我们中原还有句俗话,叫好事成双!” 北条宗政:“???” 一座矿山不够,你要两座? 忍,一定要忍! 北条宗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殿下说的是……我扶桑答应了!” “对了,我们中原又有一句俗话,叫买一赠一!” 北条宗政紧攥双拳,三座矿山啊! 哪怕扶桑并不缺少铜矿,这般条件,也让他们觉得倍感屈辱。 “对了,我们中原……” “殿下,我知道中原俗话多,您能不能一次性讲完?” “最后一句,开盖有奖,再来一座!” 四座矿山! 这要让扶桑损失多少利益? 北条宗政浑身颤抖,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恶气。 “好!我们答应!四座矿山交给大明,愿殿下保守秘密,将三十艘商船交还给我们!” “商船?什么商船?压根没有商船!” 朱权笑道:“如若在大明海域丢了扶桑人,请你放心!本王一定让金州卫的明君帮忙搜索。” “不过,大海茫茫,中原有句俗话,还请节哀顺变!” 第426章 炮王威武 金州卫。 三十艘扶桑商船,已经尽数被明军收缴。 杨士奇带来的一千人马,可谓是手脚麻利。 哈尔木从旁辅佐,如若不说他们是明军,指挥使徐刚甚至以为他们是海盗出身! 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当真是雁过拔毛,连一丁点值钱东西,都没有给扶桑人留! “八嘎!我们的使者已经前去找宁王交涉!” “你们最好客气一点,尽快归还我们的货物!” “不错,否则让你们好看!” 杨士奇文弱书生的模样,令扶桑人并不惧怕。 “哈尔木,上去给他们几个嘴巴!” 啪! 啪! 哈尔木出身草原,身为瓦剌降兵,此人积极学习中原文化,很快便获得了朱权重用。 此次朱权派杨士奇前来,哈尔木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位王府重臣。 “杨大人,已经将他们的牙齿打掉了。” “下次能不能轻点?宁王府就像你这般做事?” 杨士奇开口,扶桑商人们仿佛见到了救星,一个个疯狂点头。 “下次直接打得他们睁不开眼,到时候就说是自己磕碰!” “属下学会了!谢杨大人教诲!” 扶桑伤人:“……” 徐刚看到宁王府的臣子,做事这般强势,忍不住发问。 “杨大人,如若我是扶桑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徐刚轻声道:“我等作为臣子,还是要少给朝廷惹麻烦!” 并非徐刚畏首畏尾,而是两国如若爆发战争,这等后果,他一个金州卫指挥使承受不起。 杨士奇轻笑一声:“指挥使大人,我家殿下一向喜欢办实事的臣子,不喜欢畏畏缩缩之人。” “三十艘货船,一半的货物,我家殿下愿意分给金州卫,只希望指挥使大人配合我等行动。” 一半的货物啊! 徐刚双眼放光,大笑道:“在下敬仰宁王殿下威名许久,终于能够为其效力!” —— 扶桑,京都。 足利义满气得直接挥起木屐,扔向了前来汇报的家臣头上。 “四座矿山,他要就要了!” “三十艘货船,竟然全给我扣了!” “真当我这个将军,是摆设不成!” 足利义满震怒,手下继承当即叩首,他们无法为主分忧,唯有先道歉。 “加藤隆庆,命你率领五千水军,进攻金州卫!” “大明一日不交出货船,我扶桑便跟他们死磕到底!” 身为扶桑水师战将,加藤隆庆当即应承:“请将军大人放心,我会让明军付出代价!” “金州卫隶属北方,他们都是些不习水战的旱鸭子,根本无法与我扶桑水师抗衡!” 足利义满还不忘提醒道:“此战,不可打着扶桑名义,你们要假扮成水寇!” “如若金州卫羸弱不堪,便直接将其攻克,劫掠大明之民。” 扶桑人的水师,那是有了官方名义;如果没了官方名义,他们大多数被叫做“倭寇”。 加藤隆庆听说能做回老本行,打心眼里高兴。 “嗨!请将军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劫掠金州卫,让明人回想起被扶桑水师击溃的恐惧!” —— 金州卫。 指挥使徐刚一再强调,如今明军的火炮射程,并不能有效打击到海上目标。 “杨大人,并非我唱反调!” 徐刚劝说道:“我等都是北方军人,不擅水战!除非让扶桑人上岸,我等才能与之厮杀!” “杨大人,你们这一派火炮,其实只能吓唬人,并不能有效击溃扶桑人!” 徐刚苦口婆心劝说,到了杨士奇这,却是左耳进右耳出。 “弟兄们,手脚麻利点!殿下说过,让他们全都在海上喂鱼!” 朱权早就猜到,以扶桑人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会以倭寇的名义前来进攻金州卫。 杨士奇为了不引起恐慌,压根就没有告知徐刚。 他要靠着手底下的一千人,来迎击这次进犯的倭寇。 徐刚正在喋喋不休,众人却发现波澜壮阔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不少扶桑人的蜈蚣船! 那等小船,速度极快,论破坏力,远不如大明的船只,却胜在灵活多变,符合倭寇抢完就跑的性格。 “不好!有人前来进犯金州卫!” 徐刚有些慌乱,“特娘的,弟兄们!拿起武器,待到这帮王八蛋上岸,就跟他们一决生死!” 本来哈尔木以为徐刚会只拿钱不办事,不曾想这位指挥使却如此硬气。 “我等是军人,戍守金州卫是职责!” “拿了宁王殿下的东西,却直接跑路,这等孬种事,我们辽东汉子干不出来!” “弟兄们,快快列阵迎敌!” 看到明军在海岸上一阵骚乱,加藤隆庆放声大笑。 “这就是明军?不过尔尔!” “一群乌合之众!给老子听好了,上岸见人就杀,见房就烧,见银子就抢!” “让宁王朱权知道,得罪咱们足利将军的下场!” 呼! 扶桑人跃跃欲试,他们是海上的王者,凭借着蜈蚣船,将沿海明军耍得团团转。 金州卫不过只有五千人马,同样是五千人,扶桑输过谁? 看到黑漆漆的火炮,加藤隆庆更是捧腹大笑:“大家看看,明军守将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火炮压根无法射得那么远!我等绝对安全!” 轰隆! 加藤隆庆刚刚大笑完毕,就发现身旁三艘蜈蚣船,被无情击沉! 之前与他谈笑风生的扶桑士兵,死者很安详,目测已经沉入海底。 不对劲! 这是幻觉! 轰隆! 又是一声炮响,又有几条蜈蚣船被击沉! 海水瞬间被染成血色,蜈蚣船的碎屑漂流在海上! 别说扶桑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刚才指点江山的徐刚,同样一脸懵逼。 “这……杨大人,这是什么炮?为何射程如此之远,威力如此之大!” 徐刚眼中充满敬畏,谁能想到眼前年轻的书生,谈笑间便让倭寇灰飞烟灭! “哦,这叫红衣大炮,是我家殿下委托弗朗吉传教士帮忙改造。” 杨士奇打了个哈欠,指向海面,“那群王八蛋落荒而逃,咱们打完收工!” 海上,留下千人葬身鱼腹后,加藤隆庆果断选择跑路。 徐刚目瞪口呆,随即大呼道:“什么宁王,分明是大明炮王!” “炮王威武!炮王千岁!” 金州卫的士兵们同样高呼:“炮王威武!炮王千岁!” 唯有杨士奇老脸通红,“殿下似乎说过,炮王不是个好词……” 第427章 有贼自海上来,虽远必诛 大宁城。 北条宗政一改往日谦卑态度,他已经得知将军的决定。 派遣加藤隆庆,以水军之威,逼迫大明交出扣押的三十艘商船。 这是来自扶桑的警告,大明海域乱不乱,还要扶桑说了算。 这也是扶桑唯一的底气所在。 “大人,您今日不是该继续到宁王府跪拜么?” 为了两国的贸易,北条宗政可谓是倾其所有。 几乎天不亮,就要到王府门口跪坐,只求能跟宁王朱权打个招呼。 可是今天一切都变了,扶桑的水军就没输过。 待到宁王知道,扶桑水军势如破竹,令大明损失严重后,自会派使者召他进王府。 “朱权一直以来,都对我等扶桑人趾高气扬!” “这次我要让他亲自来驿馆请我!” “长胜不败的扶桑水军,终会让大明付出代价!” 北条宗政想到此处,不由地为自己倒上一杯清酒,可惜这里是大宁,没有魅力的艺伎,更没有家乡的樱花。 “大人!不好了!大人!” 正在饮酒,思考俳句的北条宗政,被人打扰,显得十分不满。 “怎么?宁王来唤我不成?” 北条宗政冷笑一声:“告诉他,我今日谁也不见!” 同行的仆从,已经汗流浃背,并非是气候炎热,而是冷汗直流! “大人!加藤隆庆的五千水军,还没靠近海岸,就损失上千!” 听闻此言,北条宗正惊呼道:“明军呢!明军损失多少!” 仆从一脸懵逼,“据说,他们连明军的影子都没看见!” 什么? 人影都没见到,便损失了上千人? 那些可都是扶桑的精锐水军,向来精通如何去大明沿海劫掠。 谁能想到,这次却碰到了硬茬子! “那就是说,明军没有损失一人?” 北条宗政气得一脚踢翻酒杯,更没有写俳句的雅兴,“加藤隆庆这个废物!” 仆从不敢说话,只得跪下不断道歉。 “大人,您去哪里?” “八格牙路!自然是觐见宁王殿下!” 当“朱权”变成了“宁王殿下”,便说明双方攻守易帜。 当然,朱权从未将扶桑人当回事。 金州卫缺少船只,更不善水战,明军的优势便是红衣大炮。 好在红衣大炮和加藤隆庆都没让朱权失望,一个真敢打,一个真敢跑! “可您刚才说过,除非宁王亲自来见……” “八嘎!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言而无信还少么?赶快备车!” 北条宗政想到此处,赶紧阻拦道:“不必,我亲自跑去宁王府,这才显得诚意十足!” 很快,大明百姓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来自扶桑的使者,那是有多穷,连驿馆提供的马车都不用,非要靠自己那双小短腿跑去王府。 “听说了没?扶桑人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好意,就喜欢自己跑步前进!” “呵呵,那岂不是说,他要亲自游回去?” “贱不贱呐!” 百姓的嘲讽之声不绝于耳,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北条宗政顾不得还口,只能一路奔跑。 只是到了宁王府,他并没有如想象般吃到闭门羹。 唯有那位夏原吉大人,看他的眼神中,又多了几丝轻蔑之色。 “扶桑狗……使者,请。” 夏原吉的素养,在宁王府都是数一数二,绝不会骂人,除非对方太过无耻。 被冠以“狗”字,北条宗政依旧保持着礼仪笑容。 当真坐实了朱权对他们的评价,有小礼而无大义! “多谢大人带路!” 北条宗政一脸谄媚,“我看您年纪不大,就能成为宁王殿下信任的官员,真是让人羡慕!” “如若有一天,我也能在王府做事,那该多好!” 夏原吉紧皱眉头,只因这厮太过聒噪。 “扶桑使者,我宁王府还真有个位置,比较适合你。” “哎呀,大人快说!在下洗耳恭听!” 见夏原吉这般回话,令北条宗政大喜过望,说不定对方一会还能帮自己美言几句。 “我宁王府缺个看门狗,只叫唤,不要人那种。” 夏原吉此言一出,北条宗政紧攥双拳,这明显是骂他聒噪如疯狗! “呵呵,大人教训的是!” “知道,那便闭嘴。” 夏原吉并未理会对方,当得知哀扶桑人谈判不成,便果断用兵之际,他便对这个民族最后的好感荡然无存! 北条宗政来到朱权门前,却发现大明宁王正在与三位王妃斗蛐蛐。 “拜见……” “闭嘴,殿下忙着呢。” 夏原吉横眉冷对,“你若愿意等,那边等!不愿意,便趁早走。” 说罢,精打细算夏原吉,继续回他的库房,盘算王府生意。 徒留北条宗政一人站在宁王面前等待。 “殿下,这蛐蛐看着叫的大声,没想到却如此没用。” 徐妙锦一语双关,还不忘戏谑地看向扶桑使者。 “妙锦妹子,俗话说得好,咬人的蛐蛐不叫唤。” 蓝彩蝶看着蛐蛐相斗,笑道:“唯有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才会叫得最欢!” 凌月奴则百无聊赖,朱权并未限制她的衣着,依旧是标准的苗家装扮。 “二位姐姐,斗蛐蛐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直接养蛊。” “将那些个毒虫放在一起,唯有最后活下来的,才能够称之为蛊虫。” “那边站着的,似乎跟虫子一样,不知道能不能将他跟虫子放在一起。” 听闻此言,北条宗政浑身颤抖,那王妃是如何做到,樱唇轻启,说出如此恐怖的话语? “咳咳,月奴你别吓坏了客人。” 朱权打了个哈欠,斗蛐蛐在徐妙锦和蓝彩蝶眼里算得上娱乐活动,却在凌月奴那不值一提。 人家平日都跟毒虫打交道,蛐蛐算得上什么? “北条,你可知最近与本王交手的人?” “微臣听闻,有女真人不识抬举,被宁王殿下打得大败!平日里还有鞑靼,瓦剌等蛮夷!” 北条宗政不知朱权此言何意,却听到大明宁王哈哈大笑。 “不错,看来你们也并非孤陋寡闻!” 朱权起身,笑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本王改一下,有贼自海上来,虽远必诛!” 噗通! 北条宗政双膝一软,“误会!殿下,金州卫的事情都是误会啊!” 第428章 足利义满?滚过来道歉! 误会? 朱权笑了,果然是最无耻的家伙。 合着你扶桑打输了,就是各种误会。 若是打赢了呢?大明岂不是要吃了这哑巴亏? “哦?说说何来的误会。” 朱权话音刚落,就听到三次掷地有声的叩头声。 “那些萨摩藩的混蛋,根本不理会将军大人的意思!” “前去袭击金州卫,都是他们自作主张,与我们幕府没有半点关系!” “还请宁王殿下明察,莫要受到有心人的挑拨!” 北条宗政能够出使大明,靠的就是铁齿铜牙厚脸皮。 朱权咧嘴一笑,若不是他早一步得到了军情,还信了那张破嘴。 “本王也觉得是误会,装备穿戴那般讲究的海盗,绝对不是你们扶桑幕府的兵。” 北条宗政纳闷不已,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扶桑幕府的人,还不如海盗富裕不成? “金州卫指挥使徐刚,生怕朝廷问罪。” “他以为来的是扶桑正规军呢!” “也怪本王,平日里告诉杨士奇,要打就往死里打,大不了咱给人家道歉!” 打完道歉?北条宗政再次懵逼,这招似乎是他们扶桑人的专长? “这下可好,原来是海盗啊!” 朱权抚掌大笑,“死得好,死的太好了,哈哈哈!” 北条宗政在一旁,哭笑不得,却还要配合朱权鼓掌。 “死的是你们扶桑人,你这么开心作甚?” “在下是为宁王殿下开心!那些人企图破坏大明与扶桑的邦交,死不足惜!” 北条宗政疼在心里,只想尽快让朱权交出三十艘商船。 这一趟行商,关乎着扶桑幕府的军费! “哦?那你们扶桑幕府可要道歉了。” “怎么我大明子民没去劫掠别人?” “你们扶桑人反而以下犯上,不识抬举?” 朱权轻描淡写,几句话近乎在践踏扶桑人的尊严。 “殿下……微臣替将军大人,向您道歉!” 说罢,北条宗政再次叩首,可这回朱权却并未买账。 “回去告诉足利义满,本王对他这般行径很不满!” “让他滚过来道歉!” 朱权说罢,已经转身离去,徒留北条宗政无所适从。 “使者,请。” 面无表情的夏原吉直接送客,徒留北条宗政面露尴尬之色。 三十艘商船依旧被扣押,北条宗政情急之下,只能再次写信给足利义满。 —— 扶桑,京都。 足利义满身边,加藤隆庆正襟危坐,哪有一点败军之将的模样? “隆庆啊,干得不错!此番大明被我扶桑水师击溃,定会放回商船。” 足利义满心情大好,夸赞道:“宗政这小子,再也不用对明人低头了!” 加藤隆庆不是战败了?为何足利义满还会这般夸奖他? 其实,说谎即可。 反正那场仗,是在大明金州卫打的。 扶桑本土根本不知道,加藤隆庆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阵斩千人,敌寇四散而逃。 这是明军徐刚的军报,已经送去了应天府。 我军奋勇,牺牲一千武士,令金州守军龟缩城内! 总大将加藤隆庆勇武不减,电光火石冲向岸边,真乃一代虎将,世人皆称“虎加藤”! 这是扶桑人的军报,与大明军报相比,字数不仅多了,还有不少笔墨,在渲染自家将领。 足利义满初闻军报,还以为扶桑打了个大胜仗,当晚就举办宴会庆祝。 到了明军这,该训练训练,该驻防驻防,毕竟打败扶桑人,还用开席摆几桌? “这都是将军大人御下有方。” 加藤隆庆时刻保持着名将的威严,早就忘了自己是如何逃跑。 “将军大人!北条大人的信件已经送来,请您过目!” “哈哈哈!不过是大明释放商船,求和的情报罢了。” 足利义满心情大好,亲自翻阅,打算与群臣分享这份喜悦。 “将军大人亲启。” “臣北条宗政,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终于面见大明宁王。” “以臣与宁王的交情,对方本答应释放商船。” “然,幕府中有小人蛊惑将军用兵,宁王震怒不愿交出商船!” “合则两利,分则两败!我军损失千人,连明军的影子都没见到,还请将军大人以和为贵!” 读到此处,足利义满脸色羞愤,大怒道:“加藤隆庆!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加藤隆庆镇定自若,“将军,您想知道什么?在下知无不言!” “损失千人?” “我军奋勇杀敌,肯定有所损伤!” “连明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明军见我军骁勇,躲藏在城中不敢出来!” 足利义满气得肝疼,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如何让大明放过商船。 三十艘商船的货物,可不是小数目! 足利义满无奈之下,只得继续看下去。 “在下已经与宁王殿下协商,诚邀将军大人,前来大宁道歉!” 噗! 足利义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诚邀道歉?这特娘是人说的话? “混账!欺人太甚!” 足利义满大怒,手下人赶紧劝谏。 “将军大人!三十艘商船,事关我等对南军的军费,请将军以大局为重!” “不错!留得青山在,大明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请将军大人忍耐片刻。” “还请将军大人,前去大明!人家宁王已经诚邀了!” 诚邀道歉? 足利义满气得来回踱步,“准备出行,此次轻装简行,不可让百姓知晓!” 贵为幕府将军,足利义满自然要脸。 可惜,扶桑人向来不要脸。 —— 宁王府。 北条宗政再次前来。 “殿下,好消息!我们将军前来道歉了!” 兴许是太过激动,亦或是害怕朱权不接见,北条宗政隔着大门就开始喊话。 “我家殿下有言,让足利义满前去应天府,先行拜见大明皇帝!” 王府内,轻飘飘传来一句话,令北条宗政赶紧回去,生怕书信送的不及时。 —— 武英殿。 老朱看着内阁众人批阅奏折,他这个皇帝反而闲了下来。 “标儿,走,陪咱出去喝点酒!” “父皇,国事为重!” 朱标轻笑一声,只觉得父皇越老,越像小孩子。 “皇上!” 蒋瓛风风火火前来,气得老朱破口大骂:“急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蒋瓛深吸一口气,“扶桑国王,足利义满打算前来觐见您,特来请示!” 第429章 这不是欺负老人嘛? 扶桑人? 他们又过来作甚? “这些王八蛋,有多远让他们滚多远!” 老朱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待见这群扶桑人。 别管对方是幕府将军,还是街头浪人,但凡侵害过大明子民的人,洪武大帝都极其厌恶。 “父皇。” 朱标轻声道:“前些日子,十七弟刚扣押了三十艘商船。” 朱权为何敢于放手去做,正因为身后有父兄撑腰。 “哦?还有这等事?” 朱元璋冷笑道:“不过是三十艘商船被扣,就急得扶桑王前来觐见咱?” 朱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扶桑人自然不会服气,派遣五千人的水军前来攻打金州卫。” “结果,十七弟手下的杨士奇,不费一兵一卒,便将他们击溃。” “儿臣以为,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没有向父皇禀报。” 大明的国战,对手都是谁? 北方的鞑靼,瓦剌,西南的安南,以及土司。 至少扶桑这五千水军,在洪武大帝眼中,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的确不值一提。” 洪武大帝眉头一挑,看得出来,他对朱权的战绩相当满意。 逼得对方国王前来大明道歉,可谓是相当给当爹的长脸。 “标儿,你说,咱见不见这个足利义满?” 老朱直接将问题抛给儿子。 “儿臣以为,此事交予十七弟处理便是。父皇龙颜,岂是一介蛮夷想见就见?” 朱标躬身行礼,笑道:“儿臣相信,以十七弟的手段,定会让扶桑付出惨烈代价。” “据说上次谈判,拨给我大明的三座铜矿。” 大明缺铜,扶桑缺钱。 如果正常买卖,大明肯定更为吃亏,买过去的铜矿,又会以铜钱的形式流通到扶桑。 不过占据了铜矿,那就不一样了。 “好!蒋瓛,给咱传话,让那王八蛋直接去大宁!” “是,皇上!” 已经在皇宫门前,苦等一个时辰的足利义满心中焦急不已。 大明的富庶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与应天府的繁华相比,京都更像是乡村县城。 “大人!” 看到蒋瓛出现,足利义满脸上堆满笑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足利义满当即跪地听旨,莫非大明皇帝是个识时务的,会让朱权罢手,归还商船不成? 想到此处,幕府将军露出了满意笑容。 “足利义满,你这个王八蛋,直接滚去大宁!” “钦此!” 跪在地上的足利义满当场懵逼,你们父子故意玩人是吧? 儿子让我去应天,当爹的又让我去大宁?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足利义满很是生气,却还要领旨谢恩。 “朱权,待我扶桑一统,定会让你大明为此付出代价!” 幕府将军拿到屈辱性的圣旨,却并没有沮丧,反而认真地看向应天府的一草一木。 “中原富饶,自汉唐以来,周围尽是夷狄。” “在下与扶桑,还要继续向他们学习才是!” “明廷能打赢蒙古人,我扶桑未尝不可!” 足利义满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大明的知识学问带回扶桑。 “下克上!我扶桑终有一日会以下克上!” —— 大宁。 朱权这几日悠闲得很,如今的他不必组织北伐。 鞑靼人和瓦剌人,对于大宁的态度十分默契。 宁王不主动出兵,他们绝对不会主动来犯。 谁都知道,如今的大宁城,是有名的硬骨头。 朱权不得不将重心放到了搞钱上。 说起来搞钱小能手,就不得不提夏原吉。 这位将琉璃宝器,销往全国后,果断配合市舶司,打算将这等人造珠宝销往东南沿海各国。 “殿下,凯瑞博格他们要求增加研究经费。” 夏原吉当众说道:“微臣看过,短期之内,恐怕他们并不能推陈出新。” 管钱的人,都或多或少,想要节省开支。 朱权对此表示理解,却并不赞同。 “把经费拨给他们便是。” 朱权笑道:“人家前来传教,结果你们倒好,一个个忽悠他们干活,没有一人信教!” “还不是本王给你们兜底,偶尔念几次阿弥陀佛?” “人家就要点经费怎么了?给钱!” 夏原吉哭笑不得,“殿下,说起忽悠他们最严重的人,非您莫属了!” “还有,阿弥陀佛是佛教,阿门才是基督教!” 一旁的杨士奇,捂嘴偷笑,他完成了金州卫的事情,将火炮慷慨送给徐刚。 金州卫将成为大宁的重要港口。 指挥使徐刚,一开始还担心与宁王走的太近,会被朝廷训斥。 直到看见了一半扶桑商船,瞬间变脸,表示自己一向仰慕宁王殿下。 “殿下,您让足利义满过来,不就是以商船为要挟,获取更多的利益?” 杨士奇低声道:“现在一半都给了徐刚,咱们怎么跟扶桑谈判?” 铁铉在一旁不动声色,见杨士奇发问,同样有了兴趣。 “士奇啊,你信不信,本王还他一半的商船,便能让他感恩戴德!” 杨士奇有些懵逼,感恩戴德? 殿下你开什么玩笑? 你抢了人家的商船,杀了上千扶桑人,还让人家的将军亲自过来赔礼道歉。 事情过分成这样,还指望人家感恩戴德? “殿下,我信!” 杨士奇违心说道。 “不仅是小气鬼,还是马屁精!” 夏原吉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原吉,你莫非不信殿下?” “我信!” “呸,一丘之貉!” 杨文刚骂完别人,随即看向朱权,一脸谄媚道:“殿下,其实您没说出口,我就已经在信了!” 看着新来的三人,活力十足,朱权不知该笑,还是该无奈。 “行了,说正经的,本王打算将此地,还有此地,以后划为我大明领土。” 朱权微微一笑,让众人看向沙盘。 “殿下……这里是……” 铁铉惊喜道:“倘若此地在手,我军进可攻,退可守!扶桑不过是掌上玩物!” 朱权点头,看向平安,瞿能等战将。 “你们放心,这里的人,不习水战,我军只需要登陆,便能形成优势。” “有了此地,我大宁一卫,便可拥有常胜水师!” 第430章 请250号觐见宁王殿下 大宁城。 在足利义满的印象中,这等边陲之城,理应残破不堪,甚至了无人烟。 可进入大宁城后,其繁华程度更胜京都。 就说往来商人之中,便有他熟悉的弗朗吉人。 弗朗吉人的火炮威力,让他印象深刻,他也多次提出购买意愿。 可惜这些个传教士,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可谓是又臭又硬,根本不松口。 让足利义满吃了多次闭门羹,再看看如今的大宁城,传教士们热情似火。 一个个拉拢着大宁百姓,无论你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都会被他们进行“骚扰”。 “大宁是受到上帝眷顾的城市,这里的子民,都将受到主的赐福,阿门!” “宁王殿下,是上帝使者,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阿门!” “那边的几位,要不要一起信上帝?不对,他们是扶桑人,抱歉打扰了!” 几位传教士,刚才询问大宁百姓的模样,犹如跪舔女神的舔狗。 可到了扶桑人这里,足利义满眼馋弗朗吉的火炮,甚至已经要答应入教,传教士却一秒变成高冷女神,满脸写满了嫌弃。 “这……” 足利义满手足无措之际,却看到传教士指了指大宁城门。 “认识字么?大宁城,倭人与狗不得入内!” 混账!欺人太甚! 足利义满哪能没有看到? 不过是有求朱权,这才忍气吞声,故意装瞎。 也怪弗朗吉传教士,说谎在他们的教义里,是七宗罪之一,耿直如斯,只能委屈足利义满。 “将军大人,咱们怎么办?” 加藤隆庆很是尴尬,人要脸,树要皮,跟着将军出来一趟,练就了没脸没皮的本事。 “装作没看到,随我去求见宁王!” 王府外,北条宗政早已跪在门外等候,甚至冲着足利义满招了招手。 那意思不言而喻,将军大人您也来了,一起给宁王殿下跪安啊! 足利义满一肚子火气,这特娘将军当到这个份上,他还是头一遭! “宗政,朱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让我先去应天府,结果大明皇帝压根就没见我!”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眼睑幕府将军脸上挂不住,北条宗政发挥了一个说客最强的本领——自我欺骗。 “将军大人,正所谓心诚则灵!” “说不定宁王殿下就是要看看我等诚意!” “中原大明的货物,对我扶桑而言至关重要!” “将军能够统一南北,就要看明廷的态度!” 二人谈话之际,就看到夏原吉打开了门。 “早啊,夏大人!” 咣当! 还不等北条宗政打完照顾,夏原吉直接关门。 “北条大人,你在大宁待了这些时日,就学会吃闭门羹了?” 加藤隆庆冷嘲热讽,浑然忘记自己的光辉战绩。 “加藤大人,你可知在中原,虎这个字,未必是好词!虎,跟傻x是一个意思,虎加藤,呵呵!” 北条宗政反唇相讥,两个扶桑人差点在宁王府门口打起来。 “混账!你们还有礼节在?给我跪下,莫要丢人现眼!” 足利义满心中不悦,明明二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扶桑本土的有才之士。 扶桑一地,还是太小了! “宗政,你手里的纸条是何物?” “回将军,此乃排号。宁王殿下每日都会接见大宁百姓,询问民生状况。” 北条宗政拿出纸条,笑道:“殿下有令,想要觐见,需要排队排号,不可坏了规矩!” 加藤隆庆一届武人,冷哼道:“好大的架子,竟然让我们扶桑的将军,在外等候!” 一个时辰过去,天气本就炎热,足利义满向来养尊处优,何时吃过这等苦? 很快三人便已经汗流浃背,有小礼而无大义的扶桑人,偏偏要保持跪坐的姿势。 “250!谁是250?” 特娘的,宁王府的人,怎么还骂人呢? 足利义满心中已经满是“巴嘎”,冷笑道:“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个250是谁!” 话音未落,就看到北条宗政高举纸条,“我们!我们是250!将军大人,250是我们!” 足利义满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250闹了半天竟是我自己? “宁王殿下有请。” 夏原吉再次开门,语气依旧冷淡。 管你是幕府将军,还是寻常百姓,在我宁王府面前,全都一视同仁! 排号办事,并非针对扶桑人,而是王府规矩。 为了保证大宁城长治久安,朱权要让官员近距离聆听百姓的心声。 当然,北条宗政能领到250,纯属误会,宁王府概不负责。 足利义满一直保持跪坐姿势,突然站起来,只觉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夏原吉面前。 “嗯?还没过年,没有压岁钱。” 夏原吉皱眉道:“还有,我不是宁王殿下,我在王府最为抠门,请牢记在心。” 足利义满心中恨啊,宁王朱权让他洋相百出。 按照他的脾气,应该一走了之才对。 可中原有句俗话——来都来了…… “土豆以后要大规模种植,稻米和小麦,我们可以购买。” 朱权吩咐道:“另外,日常百姓需要的镜子,价格再低一些,保持成本便好,本王赚钱,从来不针对百姓。” 足利义满心中暗骂,都说宁王奸似鬼,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在这些贱民手中榨取钱财,莫非还要针对达官贵人不成? 那些人,可都是需要维护的力量! “那个谁,你来了?” 朱权面带微笑,“你就是250号?还真巧!” 足利义满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 “宁王殿下,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您要如何才能归还商船?” 足利义满开门见山,事关军费,他已经不能再等待下去。 哪怕是割肉,也要尽快让这批草药和武器,尽量运送回扶桑。 “你们扶桑人就是猴急。” 朱权轻笑道:“谈判一事,本王全权交给夏原吉处理!” 说罢,朱权直接走向幕后,夏原吉笑着坐下。 “说,你们出什么代价,赎回商船?” 夏原吉更是直接明了,“对了,有一半的商船,突然遭遇海盗,被人抢了。” 什么? 足利义满大怒:“不可能!你们耍诈!” 第431章 大明宁王,乐于助人 你们耍诈! 足利义满愤怒不止,金州卫的火力如此凶猛,哪里有倭寇敢去送死? 倭寇抢钱确实不要命,那也是吃软怕硬的角色,他们不是傻x,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八格牙路!你们大宁金州卫,拥有鬼炮,我扶桑战船,根本无法靠近!” 加藤隆庆作为受害者,最有发言权,可惜场合不对。 这里不是扶桑战败总结会,而是宁王府的公堂。 “哦?我记得袭击金州卫的都是倭寇?为何在这里嘴里,却成了扶桑战船?” 夏原吉很快抓住对方语病,戏谑道:“莫非,这些所谓的倭寇,其实是扶桑水师?” 咯噔! 扶桑君臣三人心中一响,这等事可不能承认。 以朱权的奸诈程度,肯定回以此为理由,将商船彻底扣押! 北条宗政低声道:“将军大人!还有十五艘商船,至少比全军覆没强啊!” 加藤隆庆深以为意,毕竟刚才就是他说漏了嘴。 “当然,看三位这般憨批,想必一定不会是说谎之人。” 夏原吉话锋一转,令扶桑君臣松了口气,“对了,憨批是我大明夸赞诚实之人所用的词语。” 身为“憨批”之首,足利义满欣然接受,“夏大人所言甚是!我扶桑以诚待人,举国憨批!” 噗嗤! 在后堂的朱权险些笑出声,足利义满着急,连自己举国臣民都不放过。 “我知道你们扶桑,如今国内分为南北,让你们赔钱,确实有些为难。” 夏原吉这一开口,抠门吝啬的形象,在扶桑人眼中,瞬间化为了知心小哥。 扶桑同样国家贫穷,百姓贫穷,钱财都在那些个藩主和大名手中。 你让足利义满花自己的钱,去充盈扶桑国库? 抱歉,没有那个义务。 “对对对!我扶桑如今很是贫苦,夏大人当真是善解人意,请受在下一拜!” 足利义满当即躬身行礼。 夏原吉坦然接受,随即笑道:“虽然你们没有钱,但是还有地啊!” 嗯? 足利义满瞬间愁眉苦脸,合着夏大人你意在割地? “原吉!怎能如此无礼!本王都听不下去,还不退下?” 朱权训斥一声,夏原吉当即起身,赶紧离去,谈判人重新变成了宁王。 “年轻人,总是心浮气躁!本王平日里疏于管教,你们莫要放在心上。” 足利义满哪里还敢轻易搭话,别人说话要茶,您宁王府的人说话,不是赔款就是割地! “不过本王觉得,夏原吉说的有些道理!” 嗯? 宁王殿下,您刚才还说看不过去! “你也知道,大明藩王之中,本王就藩最晚,实力最弱。” 最弱? 加藤隆庆表示不敢苟同。 当然,只能心里想想。 “万一哪天,被鞑子攻占了大宁,本王连个去处都没有,你们说是不是很可怜?” 宁王横眉冷对三人,被逼无奈之下,三人只好赔笑着说是。 “本王倒是觉得,这块岛屿不错!” 朱权指向沙盘,一见那岛屿,足利义满差点笑出声。 “殿下!您当真要这里?咱们可要一言为定,千万不许反悔!” 为何足利义满兴高采烈,只因朱权要的岛屿,是虾夷人的地盘,根本不在足利义满的掌控之中! 虾夷,正是北海道的古称,因这里的原住民,体毛长入虾须,被扶桑人成为虾夷。 虾夷人跟扶桑人,可并非同宗同源,为何幕府将军,又被称为“征夷大将军”? 其中的“夷”,指的便是虾夷。 后世很多扶桑吹,总说扶桑军人强悍如斯,结果纵观古史,从未征服过虾夷人。 再看中原人眼中的“夷狄”,匈奴,突厥,蒙古,换了一批又一批,最终都被征服亦或是同化,这就是所谓的民族差距。 正因虾夷人都是些难啃的骨头,足利义满又无法收服他们,这才打算将其交给朱权。 名义上我交了,至于能不能真正掌控,就要看明军自己的本事。 退一步讲,朱权的精力都在虾夷人身上,便不会找茬扶桑,简直是一举两得! “对了,这几个岛屿,不如也划给本王,做个中转站,代表两国友谊!” 朱权大手一挥,正是琉球群岛。 作为穿越而来之人,他对这片岛屿,可谓是拥有执念。 若某个光头强硬一点,新垣结衣就是中原人,根本不会是扶桑人! “几个小岛而已,宁王殿下若是喜欢,在下就尽数送给您!”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国书抵达应天府,剩余的商船,本王一定交换扶桑!” 朱权心中高兴,占据虾夷,教化当地人,为大明培养水师,那可使功盖千秋。 想当年,一个皮岛都让努尔哈赤焦头烂额,若是虾夷水师虎视眈眈,后金当真能起事成功? 将来攻打扶桑,以虾夷为跳板,直接进攻本土,那可轻松了不少! 再加上琉球群岛,这里的人们,本来就向往中原,将其纳入大明版图,岂不美哉? 足利义满同样高兴,虾夷那等破地方,全是野蛮蛮夷,大明宁王喜欢就交给他便是! 还有那些所谓的琉球群岛,一穷二白,根本没有留下的必要! 双方都觉得自己赚翻了,朱权的长远战略,能够得到延伸。 足利义满的军费到手,距离他统一南北,又近了一步! “宁王殿下,足利将军!今日相谈甚欢,我等理应摆酒席庆祝一番才是!” 北条宗政见缝插针,“庆贺大明与扶桑,永结同好!” 朱权点头,就差笑场,等本王的水师训练好了,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说的对,今日理应庆祝!” 双方人马各怀鬼胎,共同举杯,这番场景,后人每次读到都忍俊不禁。 “宁王善谋,为我中原河山谋取虾夷,琉球诸岛,为日后进攻扶桑,做好了铺垫,乃千古功臣。” 后世史学家,对备受争议的宁王,写下了这样的评价。 “愚蠢至极,只顾眼前利益,却让扶桑本土暴露在大明眼中!扶桑灭国,足利义满乃第一罪人!” 后世,一小撮所谓的“扶桑”正统,每每读到此处,总会痛心疾首。 第432章 寡谋少智 北平。 丘福兴奋不已,那模样像极了两百斤的孩子。 “宁王善谋?他也配跟咱们王爷相提并论?” “我那这宁王爷,分明是寡谋少智!” 丘福逢人,便开始吹嘘自己的所见所闻。 扶桑人割地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朝廷为了鼓舞民心,更是广告民间,让百姓一起为之高兴。 中原百姓一向不喜欢侵略别国,但你若是强行塞过来,我们一定不拒绝。 朱棣此时正为明年的北伐头疼,此番北伐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 土默川一地,全被朱权和朱棡拿下,他这个北伐主帅,在两位兄弟面前的功劳,可谓是不值一提。 大明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养马地。 “丘福,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朱棣有些心烦意乱,示意丘福安静一些。 “王爷!宁王这次可是占错了便宜!” “本来扶桑割地,是美事一件,谁知宁王却要了扶桑人都不稀罕的岛屿!” “老和尚,你快跟咱们王爷说说!” 丘福压根不知虾夷位置,只是道听途说,最后的解释权,直接交给了道衍和尚。 “王爷,宁王向来不做亏本买卖。” 道衍和尚谨慎道:“之前,他便屡次破坏了贫僧计划!此子不可不防!” “大宁之地,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定会成为王爷威胁!” “贫僧倒是有一计,可以这般……” 朱棣听过,面露喜色,这位老和尚的计策总是层出不穷! 不愧是他的智囊! “好!本王这就上书朝廷,以父皇之见,定会对大宁加以掣肘!” —— 应天府。 扶桑割地的消息,如雨后春笋,在大街小巷生根发芽。 “我就说嘛!皇上一个下马威,吓得那些个蛮夷,当场尿了裤子!” “我听说,更是下跪着,请求咱大明接受扶桑岛屿呢!” “什么扶桑岛屿?注意措辞,现在是我大明的领土!” 百姓们兴高彩烈,他们为国家的强盛由衷高兴。 “不过……我听说,那些岛屿,都是扶桑人不要的边角料!” 总有人喜欢与人唱反调,并以此作为特立独行。 不过,很快就淹没在百姓的口诛笔伐中。 奉天殿上。 百官同样如此,讨伐土司的蓝玉班师回朝。 身为朱权的老丈人,蓝玉听从女婿劝告,为人低调如斯。 麾下那些个义子全都舍弃,回到京城第一件事,交了兵符,便直接去觐见洪武大帝。 本来还觉得蓝玉日渐骄纵的朱元璋,倒是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标儿!蓝玉近来,倒是长进不少。” 朱元璋轻声道:“骄兵悍将,变成精兵强将,咱才放心!” 朱标心中一暖,父皇始终记挂着自己。 “父皇,蓝玉有儿臣与十七弟劝告,定能成为大明忠臣!” “哼,希望如此。” 老朱冷哼一声,朝堂上下瞬间鸦雀无声。 “咱已经放出消息,老十七又给咱弄了一些国土。” 老朱嫌弃到道:“哎!这逆子,当真是败坏咱的名声!” “咱开国之初说过,不得侵占他国领土,要让中原百姓安居乐业!” “这逆子倒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土默川,紧接着让扶桑人割地岛屿!” “后世人怎么写咱?说咱教唆老十七,去侵占他国领土?”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果皇上不是面带笑容,他们还真会相信,这是在责备宁王殿下。 可如今看来,皇上分明是在夸赞宁王! “哎!也不知这般行径,究竟随了谁!” 老朱抱怨一句,小声道:“反正很是优秀!” 群臣见状,哪里还不明白道理? 内阁首辅李善长,首当其冲,“皇上教子有方,才有今日宁王殿下立下大功!” 好活,当赏! 朱元璋大笑不止。 吏部尚书詹徽紧随其后,“皇上生的好,太子爷身为长兄,以身作则,同样功不可没!有父兄为榜样,宁王殿下焉能成为凡夫俗子?” 得,不仅夸了皇上,连带着太子的马屁也一起拍了。 朱元璋竖起大拇指,以示鼓励。 “皇上,早在朝鲜,微臣就向表叔请教兵法,深知纸上得来终觉浅!” “日后表叔领兵,还请皇上让微臣前去学习!” 好大侄李景隆,岂能放过这等溜须拍马的机会? 本来看起不顺眼的老朱,却觉得今日此人说话倒是顺耳。 “好!以后景隆可以跟着老十七北伐!” 众人争相夸赞之际,终于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皇上,微臣以为,宁王殿下要来的土地,压根没有一点用!” 汤友恭一步跨出,躬身行礼,“微臣听闻,虾夷乃蛮荒之地,扶桑人都不屑于争夺,却给了我大明?” “微臣以为,宁王声势浩大,所谓的割地,最后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还不如当初扣押扶桑剩余商船,好歹也是一笔银子!”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安静。 洪武大帝眯眼看向此人,汤友恭吓得当场跪地。 “皇上,微臣身为左都御史,时刻不敢忘记责任!” “好!很好!” 洪武大帝笑道:“老十七拿下的这些土地,将来有没有用,汝等都做个见证!” “倘若有用,咱诛你九族,也要给咱的儿子正名!” 汤友恭吓得瑟瑟发抖,皇上明显动了真火。 “父皇,汤御史也是一片好心。” 朱标低声道:“史铁如笔,父皇不可因此人,令自己声明受损!” 被长子劝说,朱元璋最终赏赐汤友恭一个“滚”字。 “记住,咱是让你滚出去,不是让你走出去!” 在群臣的嘲笑中,汤友恭默然不语,直接滚出奉天殿。 “皇上,燕王殿下有书信!” 蒋瓛恭敬递上书信,老朱正在气头上,也懒得看。 “交给标儿,家书么,咱回去再看!” “蓝玉,你挑选军中善水之人,统统交给老十七!” “咱的儿子咱了解,他是那种赔钱货?” 训练水师! 蓝玉闻言大喜,当即领命:“微臣遵旨!” 沐英同样意识到,大明训练水师,潜在的敌人只有一个国家——扶桑! 十七弟,下了一步好棋! 可惜,朝中庸人看不清形势! 第433章 大明九塞王 武英殿。 退朝之后,老朱的工作尚未结束。 除了重要奏折,他还要过目一遍外,还有朱棣的书信。 “父皇,儿臣以为,边塞重地,仅有四名塞王,未免有些捉襟见肘!” “十七弟屡立奇功,却没有修养时间,儿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法为其分忧。” “二哥犯错,终日不出王府,仅剩三哥,儿臣与十七弟,北伐理应以宗室为主,如今宗室略显疲敝。” “父皇,元廷灭亡,历历在目!儿臣可割让北平给其他兄弟,望父皇增加宗藩力量!” “儿臣,朱棣敬上!” 看过书信之后,老朱皱眉不语。 其他儿子,几乎都被封在中原内陆,塞王指责至关重要,唯有能力出众的皇子,才能被委以重任。 不过亲王朱樉犯事以后,这个塞王之名,几乎名存实亡。 西安府的兵,深知要让燕王去率领。 “妹子啊,你走的太早了,留下咱天生劳碌命!” 朱元璋仰望星空,自嘲一笑,他想念马皇后。 帝王家事即国事,可如今他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朱棣所说不无道理,当初朱元璋设立藩王制度,就是要增加大明宗室力量。 边塞之地,更是至关重要。 “父皇,为何不用晚膳?” 朱标一脸笑意前来,却看到父皇愁眉不展。 “咱今日吃不下,你先退下吧,让咱单独静一静。” “是,儿臣告退。” 朱标心中一痛,定是四弟的书信,令父皇如此。 可惜,大明太子爷没有偷看的习惯,根本不知道其中内容。 —— 北平城。 道衍和尚怡然自得,对面依旧坐着老丢头袁珙。 “你说,贫僧这一计如何?” “你朱权不是能打么?拿下大片的封地,贫僧就交给朝廷处置。” “如今朱权占据大宁,建州,金州,还有即将到手的虾夷!” “贫僧只需要一支书信,便能让他前功尽弃。” 道衍和尚想到此处,不由地露出笑容。 他以天下为盘,众生为子,要讲朱权玩弄于股掌之中。 先让朱棣一封书信,直言宗室力量薄弱。 以正常人的思维,肯定要看看藩王具体的封地范围。 这一看不要紧,很容易发现,宁王的地盘,简直是恐怖如斯。 大宁周围之地,无论是鞑靼,还是瓦剌,都表示不敢前来放牧。 再看建州女真,人家摆明了要当宁王的忠犬,更是成立白虎旗,主动成为四象之一。 再看金州卫指挥使徐刚,打扶桑人很是过瘾,跟着宁王殿下有肉吃啊! 金州港口的生意,几乎都是围着大宁转。 更别提,即将到手的虾夷与琉球半岛。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容许朱权这般做大做强。 你这般有能力,最后威胁朝廷怎么办? 中央与地方的矛盾,向来如此。 过于羸弱的地方藩王,根本指望不上他们保护朝廷。 可太强大的藩王,却又会引得中央猜忌。 袁珙皱眉道:“道衍!宁王并无反意,你这是在挑拨离间!” 宁王不从,那便是心生反意。 若是遵从上意,换了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就连跟着宁王出征的晋王朱棡,都得到了土默川的管理权,转了个盆满钵满。 “呵呵,朱家父子的关系,就不是贫僧所能触及。” “燕王殿下的白帽子,贫僧誓要让他戴上!” “袁珙,良禽择木而栖,你现在与我共同辅佐燕王,不失为一桩美谈!” 袁珙身为著名相士,能睡会道,又精通政务,是道衍和尚垂涎的人才。 可惜,此人浩然正气,绝不愿意与道衍同流合污,祸乱大明天下。 “道衍,我袁珙身为一介相士,尚怜悯天下苍生!” “你修佛?修了一身狗屁!” 道衍和尚并不气恼,笑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贫僧要施展一身所学,才不枉此生!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 大宁。 朝廷的御使前来,还是老熟人方孝孺。 只是这次方孝孺,脸色铁青,更是带着一丝愧疚之色。 “宁王朱权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宁王朱权多立战功,开疆拓土,实乃我大明之幸!” “然藩地过多,唯恐宁王劳累,特增添分封诸王!” “卫王朱植,改封辽王!大宁以西草原之地,广宁州尽为辽王封地!” “庆王朱栴,执掌金州卫!” “钦此!” 轰! 大宁群臣闻言,大脑一片空白! 如今皇上一封谕旨,几乎将他们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朱植改封辽王,将朱权攻下的鞑靼地盘,尽数作为封地。 金州卫生意刚有起色,直接贵庆王朱栴掌管,大宁以后还有生意做? 杨士奇,杨文,夏原吉三人更是心有不甘,他们虽然加入不久,却已经对宁王府有了归属。 殿下,何故遭受如此不公对待! 天理昭昭! “臣,朱权谢主隆恩!” 朱权目光坦然,丛容接过圣旨,依旧面带微笑。 “宁王殿下!微臣无用!” 方孝孺面带愧疚之色,朱权却发现,其脸上有一处碰伤。 “方先生,你脸上……” “不怕殿下笑话……微臣于朝堂之上,顶撞皇上,被皇上拿起砚台砸了,好在皇上没有用力……” 呼…… 朱权心中感动,“以后莫要因为本王的事起得罪父皇!” “此乃家事,不必如此。父皇所作所为,本王都能理解。” 转念一想,自己发展的有些过快,朝中耳目众多,但凡有人提醒,老朱都要有所动作。 晋王朱棡的土默川,同样被朝廷收回,就连宣府都被尚未就藩的谷王朱橞分走,岂不是更冤? “太子爷,也因为此事,被皇上责罚……父子二人在微臣离开之际,还没有说话。” 大哥! 朱权大呼:“杨士奇,拿纸笔来,本王要亲自写信!” “方先生,还请你辛苦,明日启程返回应天府,将家书交给大哥!” 朱权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那个幕后之人,再次对他们兄弟二人出手! 此番,若是处理不好,甚至会让大哥与父皇新生间隙! “罢了,本王亲自前去!” “殿下,藩王没有征召,不得入京!” 事情从急,管不了那么多! 第434章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 皇宫,文华殿。 太子朱标依旧气得吃不下饭。 “父亲,该用膳了……” 朱允炆双手端着饭,一旁的朱允熥端着菜,兄弟二人站在一旁。 “你们两个过来!” 朱标轻哼一声,不悦道:“跟孤说句实话,你们爹是不是比我爹强?” 此言一出,两位皇孙当场懵逼,这是一向威严的父亲,会说出的话么? 朱标背身面对两位儿子,此时还在为十七弟鸣不平。 “你爹,至少知道你宁王叔,为了大明付出了多少!” “不说增加他的封地,孤不会削减,更不会让其他兄弟掌管!” “我爹倒好!有功之臣就是这般对待?” 朱标诉说着心中不满,反正面对的都是他的儿子,还能告密不成? 朱允熥一向直肠子,当即赞同道:“父亲,您说的不错!我爹某些方面,确实比你爹强!” 父子二人,一拍即合。 “说得好!你爹就是比我爹强!以后你们记住,父子有亲,君臣有义,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听着朱标的教诲,朱允熥其他没记住,唯独记住了前面那句。 朱允炆则尴尬不已,只因他刚刚回头,就看到了皇爷爷正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人。 老朱听闻长子没有用膳,就赶紧过来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合着大明太子爷,已经胆大妄为,开始公开在皇孙面前diss他老人家! 嘘! 朱元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倒要看看咱这位太子殿下,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父皇!等你登基后,就把燕王叔撤了!” 朱允熥当即支持父亲,说道:“要不是他的一封书信,皇爷爷才不会这般对待小皇叔!” 朱标轻哼一声,“你懂什么?我们兄弟间的情谊,岂是一封书信说得清?” “老四,他此举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孤!只是这般做法,让孤心生不悦!” 至少,朱棣在外人的面前,表现出一副为了中央集权的模样。 朱允熥与朱棣关系并不亲密,更何况还有朱权珠玉在前,自然不理解。 朱允炆则大气都不敢喘,皇爷爷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 “允炆!你觉得孤说的不对?为何一直沉默不语?” 朱标背对着众人,叹气道:“你这个孩子,就是性格暗弱!朱家男儿,岂能如此?这一点,你不如老四家的高炽!” 听闻此言,允炆心中并不服气,想起那位胖胖的堂弟,他有什么资格跟自己比? 他有小皇叔相助,朱高炽有什么?一身肥肉? “你莫要不服气!朱高炽看似暗弱,却外柔内刚!你四叔有时候也拿他没办法。” 朱标笑道:“他家那老二,则是不堪大用,一天咋咋呼呼,成不了气候!” 朱元璋暗自点头,凤阳演武他同样惊讶于朱高炽的表现,但朱标这一脉的表现同样出色。 “父亲,孩儿受教!” 朱允炆躬身行礼,随后说道:“孩儿以为,自己的目光,会比高炽更远!” “孩儿与允熥,有小皇叔教诲,已经知道我大明该走什么样的路!” “父亲,孩儿以为,开疆拓土,定一国基业,你不如皇爷爷!” “缔造太平盛世,令百姓安居乐业,皇爷爷不如您!” 说到此处,朱允炆目光直视朱元璋,并无半点暗弱之色。 好小子! 朱元璋心中欢喜,他并不喜欢后世儿孙,只有刻意奉承。 朱标的一系列仁政,自有其用处,只是要施行,需等到他老人家仙逝。 可惜,不能看到标儿缔造的盛世! 朱元璋看了看允炆和允熥,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朱家江山岂能不稳? 再说,边塞还有老十七这定海神针!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那逆子一定会理解咱的所作所为吧。 “哼!你怎么知道,开疆拓土,孤不如你皇爷爷?” 朱标轻哼道:“西安一战,瓦剌鞑子来袭,我跟你小皇叔合力击溃敌军!” “我们才有多少人?除了二百武卒外,便是蒋瓛的锦衣卫和西安百姓!” 说到此处,耿直男孩朱允熥果断开口:“父亲!西安之战的主力,不是小皇叔么?跟您有什么关系?” 咳咳! 朱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你懂个屁!没有孤在后方摇旗呐喊,安抚百姓,十七弟也不能打得如此顺手!” “以后你们记住,孤的代表战,就是西安城下退瓦剌!” 此言一出,两位皇孙唯有点头,毕竟大明太子爷亲自指定。 “那咱的代表战呢?” 朱元璋再也忍不住,笑道:“是鄱阳湖击溃陈友谅,还是生擒张士诚?” 噗通! 朱标吓得差点倒地,幸亏两个儿子眼疾手快,赶紧搀扶住父亲。 “父皇,您什么时候来的?” “咱刚到不久。” “幸好幸好!” 朱元璋笑而不语,摆了摆手,示意两位孙儿离开。 看着放在桌案上的面条,朱元璋亲自端起碗,用筷子挑起面。 “咱记得,这些个儿子里,你最是懂事!” “每次老二老三他们抢东西,你都不争,甚至主动退让。” 朱元璋挑起面条,放在朱标嘴边,“那时候,你有了委屈,你娘就会给你煮碗面,然后咱喂给你吃。” 朱标张开口,吃着父亲夹来的面条,只觉得心中一暖。 “咱知道,你是觉得老十七委屈了。” “为了国家,收复土默川,两次北伐大败草原蛮夷。” “结果咱却收了他的封地?” 朱标听闻此言,默然点头,“父皇,十七弟在大宁本就不容易,好不容易金州卫有了起色,您又分给了庆王弟!” 父子二人难得谈心,老朱笑道:“那咱为何不没收虾夷?” 还不是小八嘎的地盘贫瘠,连基本的开化都没有? 朱标心中吐槽,嘴上却说道:“儿臣不知!” 朱元璋将碗推给朱标,“你自己吃,这么大了,还用咱喂你?” 朱标一脸懵逼,刚才分明是您老自己来喂,跟我有什么关系! “刚就藩,便立下如此大功,你让其他藩王怎么想?” “也只有老四,尚能与老十七一比高下。” “咱若是不压压老十七,其他藩王恐怕已经坐不住。” 朱元璋起身,笑道:“标儿,你记住,父子有亲,君臣有义!” “老十七,唯有当个闲散王爷,才是你的兄弟!” “如今,你们是君臣!臣,永远不能形势比君强!” 第435章 无事献殷勤 应天府。 老朱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朱权会乔装回来。 “允熥,大哥最近身体,可有任何不妥?” 朱权再次与朱允熥相约天香阁,只是没有了花魁娘子,多了些物是人非。 “小皇叔……” 看到朱权后,朱允熥有些激动。 锦衣卫宋忠前来相邀,说有位故人等候,允熥还半信半疑。 直到看见朱权,他才放下心来。 “父亲一切都好,每日都在操练五禽戏。” “就连吕鹰那货色,也知道关心父亲,时常送来一些方士炼制的补药。” “小皇叔放心,他是大哥的舅舅,我虽然不待见他,也不至于跟他起冲突。” 朱权听闻此言,欣慰不已,摸了摸允熥的头。 “懂事了,也长大了。” “你今日抽空,将吕鹰送来的补药带一份给我。” 说罢,朱允熥眼神显然不对劲,随即便释怀。 “三位皇婶,也让您老吃不消啦?” “理解理解!侄儿肯定多给你顺上几副补药!” 不等朱权解释,朱允熥便已经提前告辞,毕竟皇孙出宫可不能太久,容易被太子爷发现打板子。 “唉!小小年纪,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朱权苦笑一声,随即饮下杯中酒。 不知那远走岭南的花魁娘子,如今是否安好? 可曾安置那些白莲教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朱权自言自语道:“吕鹰此人,仕途不顺,大哥不曾用人唯亲。” “此人的俸禄,加上吕家如今并不如当初那般富庶,怎么会有钱给大哥送补药?” —— 文华殿。 太子妃吕氏,端着一碗汤药,以及一枚丹药前来。 “殿下,该吃药了。” 太子妃俏脸一红,自从吃了吕鹰送来的补药,朱标仿佛焕发生机,二人似乎又能为宗室添丁。 “你那弟弟,这次有心了。” 朱标轻笑道:“孤勤练五禽戏,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补药。” 是药三分毒,哪怕御医检查过补药,告知朱标可以适当进补,但大明太子爷依旧不喜欢。 “殿下,我弟弟也是一片好心……毕竟西安之行,太过凶险!” “行了行了,别说了!孤喝了便是!” 朱标明显有些不耐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太子妃吕氏哪里都好,就是带了吕鹰这么个拖油瓶。 偏偏此人文不成武不就,根本无法在大明朝廷混得一官半职。 地方上的那些个官职,吕鹰又看不上,如今只能闲赋在家。 “父亲!” 朱允熥开口,打断了朱标的思绪。 “今日怎么来文华殿?没去跟你大哥研究什么万国海图?” 朱标面带微笑,谁知朱允熥演技太过拙劣,一个不小心,将汤药打翻在地,顺手将丹药藏在袖中。 “没烫到吧?” 朱标关心儿子,赶紧拉过来查看,“以后莫要毛手毛脚!孤让其他人收拾。” 朱允熥心中一暖,“父亲,我不要紧,就是担心父亲有没有按时吃饭……” 朱标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行了!孤会照顾自己,你也快些回去,莫要跟你母妃说你打翻了汤药!” —— 吕府。 吕鹰手中把玩着丹药,一脸戏谑之色。 “姐夫啊,你这个大明太子爷,还真是有趣!” “不用我这个亲戚?” “吃了这丹药,我看你以后会不会有求于我!” 黑暗之中,人影闪动。 “大师说过,让你慢慢增加剂量,不可引起他人察觉。” “莫要急功近利,坏了大师的部署。” 吕鹰有些不耐烦,却还要忍耐,不敢轻易得罪对方。 “行了,我心中有数!” “太子爷对这等丹药上瘾后,便会听从于我们。” “待到皇上故去,大明朝廷就是我吕鹰说了算!” 黑影一声冷哼,并未反驳,甚至不屑于这等小人说话。 确认黑影离开后,吕鹰破口大骂,“你们朱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兄弟只见相互算计,还特娘不如寻常百姓家!” —— 隔日。 朱允熥被黄子澄看得紧,只能托宋忠送来丹药。 “宁王殿下,御医检查过多次,都说此补药并无问题。” 宋忠恭敬呈上丹药,轻声道:“属下还有事,就不絮叨殿下了。” 朱权点了点头,随后拿着丹药走进了当铺之中。 天门的总部正在此地,表面上为百姓典当,背地里则搜集情报。 “烛龙,你在密信告知本王,太子爷如今隔三差五就要吃这等丹药?” 烛龙面具之下,看不出喜怒哀乐,直言道:“吕鹰此人,之前与李景隆交好,发现对方对他仕途无用,加之朝鲜战败,便果断与其划清界限。” “这样的人物,不会无事献殷勤。属下怀疑,此人进献丹药,定然有诈。” 朱权拿着手中丹药,略微一嗅,只觉得药香扑鼻。 “人参,何首乌,都是大补之物。” “以吕鹰的财力,任何一样药材,都不是他能够承担。” 朱权轻笑道:“本王,还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罂粟! 没错,就是大烟水的味道。 朱权还记得,后世一些无良商家,在售卖羊肉串的时候,会在大烟水中浸泡,起到提香上瘾的作用。 狼子野心,昭然若是! “罂粟?这是何物?” “吃了就会上瘾,以后再也戒不掉。” 朱权冷笑道:“吕鹰这老小子,还想控制太子,控制以后的皇帝!” 听闻此言,烛龙心中不悦,“公子,在下可前去暗杀此人!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朱权摆了摆手,“以吕鹰的脑子,能想出这等毒计?” “你杀了他,岂不是打草惊蛇?” “本王要利用吕鹰,慢慢抽丝剥茧,找出幕后黑手。” 朱权翘着二郎腿,笑道:“回去告诉我们的人,暗中将丹药和汤药掉包,就用本王的配方炼制!” 烛龙领命,朱权则伸了个懒腰,不曾想这次回应天府,还有如此收获。 “大哥身边的人,一定要监视好。” “本王也要提前回去,好端端的金州卫被父皇收回,如今只能靠本王自己了。” 烛龙担忧道:“公子,您不会是想要造反吧?” “您放心,弟兄们都跟誓死跟随!” 造反,造反,粗人就特么知道造反! 朱权敲了敲烛龙的脑袋,“本王是打算造船,打虾夷!” 第436章 天门对食二人组 皇宫之内。 一名宫女身姿婀娜,从背后看去,端的是美人坯子,引人无限遐想。 可看到正脸的满脸雀斑,就让人望而却步。 “唉,可惜了!若是没有脸上雀斑,说不定会被皇孙宠幸呢!” “谁说不是,白瞎了那般身姿。” “咱们东宫还有位新来的太监,也十分可惜呢!那模样,端的是俊俏!” 宫女不介意风言风语,她因为手脚利落,加之会察言观色,很快被太子妃吕氏赏识。 太子爷的药汤,全都由其与信赖的太监负责。 “今日的补药,为何还没有送来?” 朱标在文华殿内,不由地有些烦躁,自从吃了吕鹰送来的补药,整个人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可惜只要一天不吃药,就会哈欠连天,萎靡不振,甚至会因为小事动怒。 平日里的朱标,一向宽厚待人,可不会出现如此举动。 詹徽皱眉不止,劝道:“殿下!是药三分毒,不可沉浸其中!以微臣之见,最好还是不要……” 砰! 不等詹徽说完,朱标已经怒拍桌案,额头上留下汗珠。 “孤连吃一副补药,都要让你们这些大臣答应不成?” 詹徽百口莫辩,他并非此意,此时君臣二人气氛尴尬。 “太子爷,吃药了。” 雀斑宫女端着汤药,一旁的英俊太监呈上丹药。 朱标迫不及待,直接将丹药放入口中。 詹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即便他叮嘱御医多多查看那补药,但得到的结果,却都说此药无害。 反而是詹徽此举,引起了太子妃不满。 凡事最怕耳边声,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便是眼泪。 吕鹰成了被詹徽怀疑迫害的对象,一心为太子爷身心着想的忠臣。 反而是詹徽,被吕氏描述成嫉贤妒能的奸臣。 幸亏朱标心中有数,吕鹰那厮,有个屁的才能。 “呼……” 服下补药的朱标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没有了之前的焦躁。 “詹徽,孤刚才说话有些过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微臣不敢!” 詹徽大惊失色,只因喝过药的太子,表情与之前完全不同! 那药,绝对有问题! “你们下去吧。” 朱标摆了摆手,吩咐道:“孤还要与詹徽有事相商,告诉太子妃,不必等孤用膳。” 太监宫女二人组领命而去,两人走出文华殿,才敢小声说话。 “青鸾,那药被我换成了糖浆和蜂蜜。” 太监一脸贱笑,“你那药汤,放的都是什么?” 宫女正是天门青鸾假扮,面若寒霜的她,冷漠回应:“就是寻常去火中药。太子爷的身子,虚不受补。吕鹰此举,是害怕太子爷命长!” 太监竖起大拇指,听闻青鸾要来宫中,蛊雕果断跟随其后。 “咳咳!就是我听说,太监宫女也可以对食。” 蛊雕有些害羞道:“为了任务顺利,咱们不如对食?你别误会,我就是为了殿下大计!” 殿下有什么大计? 换汤又换药? 青鸾戏谑地看向蛊雕,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即便现在青鸾的脸上满是雀斑,蛊雕也双眼含情脉脉。 “也罢,对食就对食,正好用来掩人耳目。” 宫中独来独往的人几乎没有,太监和宫女一般对找人对食,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吃饭的时候,你若是话多,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青鸾面若寒霜,提出警告,只是身后的蛊雕已经乐开了花。 “青鸾妹子你放心,我要是说话就是王八蛋!” “殿下啊,您更要放心!吕鹰不是想控制太子爷?” “您就看好了吧,太子爷肯定越来越壮!” 青鸾突然驻足不前,回头冷漠道:“刚才说了三句,你是王八蛋!” 蛊雕:“……” —— 大宁。 朱权再次归来,王府却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燕王朱棣,以及辽王朱植已经等候多时。 “十七弟,还真是个大忙人。” 朱棣话里有话,“父皇想必也担心你太过劳累,让辽王弟和庆王弟为你分忧。” 大宁以西的地盘,几乎都划给了朱植。 刚刚有起色的港口金州卫,则是被划给了朱栴。 要说朱权心里没有气,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我就是大明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不像有些人,站着茅坑不拉屎,当着统帅不练兵。” 朱权此言一出,朱棣已经脸色铁青,分明是在明示他。 “说的就是你,杨文!” 正在操练玄武卒的杨文,被朱权蹬了一脚,可谓是猝不及防。 “殿下?” 杨文不傻,当即说道:“教训的是!我这就挪出茅坑,不对,是交出统帅之位!” 本来想要看笑话的朱棣,却被朱权和杨文合伙演了一出。 辽王朱植则轻声道:“十七弟,这是父皇本意,为兄其实也不想……” 朱权摆了摆手,他清楚朱植的性格,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从小就相互了解。 只不过朱植不是那种跳脱性格,二人虽然没有那么亲密,也不至于交恶。 “辽王兄说的哪里话,这是朝廷的意思,你我共同筑成大明第一道防线!” “十七弟,有你这句话,我便心中有数了!” 朱植与朱权相谈甚欢,唯有朱棣尴尬在场。 “对了,四哥,你来做什么?” “咳咳!为兄身为北伐统帅,所以前来与你二人相商!” 朱棣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三人进入王府,徐妙锦亲自奉茶。 “十七弟这里的花茶,当真是百喝不厌!” 朱植笑道:“我的封地,只有五千兵马!若是鞑子来犯,还要多多依仗十七弟。” 五千兵马? 朱权皱眉不止,父皇还真是将辽王兄当成了皮球,一脚踢到便将,却没有配备足够的兵力。 朱棣抿茶一口,笑道:“如今马上就要到秋收时节,鞑子按例会过来劫掠边境!” “本王决定组织防御,不让鞑子带走一粒粮食!” 辽王朱植初来乍到,难免有些惊慌,毕竟要面对穷凶极恶的鞑靼人。 只不过朱权则有些兴趣不大,鞑靼人还不够惨么? 为什么要欺负人家? “四哥,大宁之地就不牢你部署了,我看鞑靼人应该不会来!” 第437章 辽王,危矣 大宁的防御,可谓是铜墙铁壁。 擅长筑城术的弗朗吉传教士,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在没有发展出信徒之前,他们发誓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加上火炮架在城楼之上,鞑靼人除非得了失心疯,才会去找茬大宁。 “以我之见,还是辽王兄的封地,缺乏防御。” “四哥不妨派燕山铁骑,掩护百姓收割粮食?” 朱权戏谑地看向朱棣,谁都知道鞑子的劫掠方式。 长鞭快马,其疾如风,抢完就跑,根本不给追踪的机会。 朱植初来乍到,骑兵仅有千人,剩下四千人全都是步兵。 “当然,四哥身为统帅,经验远超小弟。” 朱权拍了拍朱植的肩膀,笑道:“辽王兄,相信四哥,一定能帮你度过秋收难关!” 大宁之地幅员辽阔,朱权言外之意很简单,他的兵马腾不出手。 朱植随即双眼看向朱棣,“四哥……” 咳咳! 朱棣面露尴尬之色,他本意是借宁王的兵马帮助辽王,用以成全自己的美名。 谁知那宁王是个狡诈恶徒,三言两语便将责任搪塞给他。 北伐统帅的高帽一戴,朱棣是有苦难言! “辽王弟放心!本王绝对让你封地内的百姓,能够顺利收秋粮!” 三人聊了一会,朱植便借故回封地离开。 “殿下,来者不善。” 铁铉躲在屏风后,听了三王交谈。 “我这个四哥,可谓是舌灿莲花。辽王兄恐怕也被他当成棋子。” 铁铉耳语两句,朱权深以为意,“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 北平城,燕王府。 朱棣满脸不悦之色,进入王府后,便单独召见道衍和尚。 “老十七,根本不上当!” “他倒好,直接将辽王封地的防御推给了我!” 朱棣拂袖,显然对于道衍献策不满。 “王爷,这不是正好?” 道衍和尚一双三角眼,形如病虎,阴笑道:“倘若辽王封地的百姓,因为收求粮,死伤惨重,圣上会质问于谁?” 朱棣正在思考之中,就听道衍继续说道:“辽王自然首当其冲,不过他如今只有五千兵力,距离他最近的可是宁王!” “宁王坐视不管,有违兄弟之情,更无王者大义!” “届时,殿下领兵救援,只不过慢了一步,朝中有李景隆等人帮忙造势,殿下美名定能传遍天下!” 妙哉! 朱棣拍手称快,道衍和尚的计谋,可谓是环环相扣,令人防不胜防。 天下为盘,众生为子。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国戚,都被他拿捏其中。 “辽王弟,为了本王,就要委屈你了!” 朱棣笑道:“老和尚,本王还要仰仗于你!” 道衍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贫僧还要为殿下戴上那顶白帽子!” “此举让宁王与辽王交恶,以后辽地之兵,尽为殿下所用!” —— 广宁卫。 辽王朱植心情不佳,他的行宫为武定侯郭英帮忙修缮。 拥有精锐斥候营的郭英,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消息! “殿下,前往弟兄来报,鞑靼一万兵马,前来广宁卫,意欲抢夺粮草!” 郭英面色严峻,此番前来广宁,只为帮忙修缮行宫,他的兵马可并不多。 “殿下,其实对方目标并非攻城,只要我军紧关城门,广宁便能确保万无一失!” 朱植闻言,心中满是憋屈。 “本王紧关城门,那城外百姓的粮食怎么办?” “鞑靼人抢走了粮食,百姓一年辛苦白白浪费!” “那些鞑子吃着我们的粮食,明年再来劫掠我们!” “本王是洪武大帝之子,不可能受这等委屈!” 朱植满脸通红,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郭英已经过了头脑发热的年纪,他如今所想,则是如何保护广宁,保护辽王! “殿下,敌方攻城,我军并不怕!” “唯独害怕的是野战!” “我军唯有一千骑兵,拿什么跟鞑靼人打?” 朱植面露绝望之色,同样是藩王,凭什么朱权能够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而他却要眼巴巴看着封地百姓,被鞑子欺负? “四哥呢?燕王不是说过,会派人帮忙守护百姓?” 朱植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想起前些时日,燕王对他百般许诺,会帮助他稳定封地,抵挡前来进犯的鞑靼人。 唉! 郭英一声叹气,“老臣已经多次派人催促……可燕王府总说已经出兵,如今也没看到影子!” 呼…… 辽王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王位上。 如今的他,感受到了有心无力。 更加难以想象,当时初来乍到的朱权,又是如何熬过这段日子。 “十七弟呢?” 提起朱权,朱植再次燃起希望! “本王与他从小到大,一去读书,一起用膳,他绝对不会抛弃本王!” 朱植清楚,鞑靼人此次的目标,是劫掠求粮,并非是进攻广宁。 但为何朱权掌控广宁平安无事,你朱植一来,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这等丑事传到朝堂,父皇不气恼才怪。 郭英也有些发愣,不知如何回答。 “殿下……大宁之地,幅员辽阔,何况大宁兵马,也不过四万人。” “您之前依仗燕王,也未曾通知宁王殿下……” “我等,恐怕还是要仰仗自己才是!” 朱植听闻此言,如坠冰窟。 “为本王披甲!大明藩王,不可能坐视鞑子劫掠我们的粮食!” “告诉百姓,本王会保护他们收求粮!” “辽王府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本王出城迎敌!” “若是你们都死了,本王自己填上去,也不能让鞑子嚣张如此!” 朱植一声令下,广宁卫战事再起! —— 迩来鞑靼颇骄黠,昨夜三关又闻警。 鞑靼人被朱权打怕了,大汗鬼力赤更在为求粮之事发愁。 谁知斥候来报,广宁之地被朱元璋分封给了朱植。 卫王改封辽王,让鞑靼人重新看到了希望。 “阿鲁台、马儿哈咱、脱火赤!” “汝等三人,分别率军前去劫掠!” “本汗不仅要粮食,还要辽王朱植的性命!” 鬼力赤意气风发,全然忘记了他被某人痛殴。 “朱元璋,你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第438章 广宁血战 广宁卫。 以往作为宁王的封地,鞑靼人哪怕途径此地,也要尽量小声,莫要惹得宁王朱权不快。 现在封地易主,换成了辽王朱植,终于让鞑靼人松了口气。 鬼力赤麾下三员大将,兵分三路,齐聚广宁城下。 你说三万兵马只是来抢求粮? 反正城楼上的朱植,肯定是不信。 武定侯郭英更是脸色铁青,“殿下,您随时准备撤退吧!广宁卫,恐怕是难以坚守!” 城中百姓已经开始骚动,敌人来犯的消息,令他们心中不安。 辽王朱植紧皱眉头,看着鞑靼人兵临城下,心中颇有不甘。 “你让本王,弃城而逃?当大明第一个抛弃封地的藩王?” 朱植一拳锤在城楼之上,身体的疼痛,依旧难掩心中的疼。 “郭英,守城!本王要守下广宁城!” 朱植咬紧牙关,看向城下敌寇,“无论是宁王,还是燕王,得知敌寇来犯,肯定会支援!” “本王不信,他们会抛弃兄弟情义!” “本王的护卫,都打起精神!莫要让鞑靼人靠近城墙半步!” 阿鲁台骑乘战马而来,“没想到,广宁城现在如此坚固。一年之前,这里还是蛮荒之地。” 脱火赤手执长弓,遥望广宁城墙,笑道:“本来此地距离咸湖较近,应该是盛庸驻守,可惜啊,不能与之一战。” 马儿哈咱不屑道:“我们蒙古人的骑射,能够天下无敌!只是大汗暗弱罢了!换成你我三人,定能轻易打败朱权!” 宁王朱权,如今让鞑靼小儿,闻其声,夜不敢啼。 这般屈辱,三位鞑靼大将,都想要亲自来洗刷。 显然,初来乍到的辽王朱植,就成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黑压压一片的鞑靼骑兵,马蹄声令城中士兵焦躁不安。 “辽王朱植,可敢出来答话?” 阿鲁台耀武扬威,一骑出阵,来到城下,丝毫不怕明军会放暗箭。 在其眼中,唯有中原人秉承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迂腐。 “你是何人,与本王有什么话说?” 辽王披坚执锐,站在城楼之上,尽管面色凝重,他依旧没有选择逃离。 “我乃鞑靼太保阿鲁台,命你开城投降,自缚于我等面前!” “城中男人做奴,女人为娼,孩子么?就全部杀掉!” 阿鲁台此言一出,鞑靼众人发出淫笑,他们已经在想象,城破之后,该如何烧杀劫掠。 “放你娘的屁!” 朱植沉声怒喝:“汝等狼子野心,不知廉耻!一直觊觎我大明江山!” “儿郎们,给我放箭!” 朱植一声令下,城中士兵弯弓搭箭,瞄准阿鲁台。 鞑靼骑兵不遑多让,很快就有人接应阿鲁台,令其安全撤离。 辽王朱植面色沉寂,当他命令放箭的那一刻,战争便已经开始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要将你的人头当夜壶!” 阿鲁台冷哼一声:“儿郎们,冲城锤!” 此番前来的鞑靼人,并非全部都是骑兵。 得知广宁卫守军不多,他们果断带来了攻城器械。 冲城锤已然靠近城门,明军不断放箭,依旧无法阻挡鞑靼人前进。 草原骑兵飞射连环,一时之间,竟然压制了守军。 辽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广宁卫若是让朱权多掌管几个月,说不定也会拥有火炮。 可惜…… “准备金汁!让鞑靼人尝鲜!” 武定侯郭英见朱植有些不知所措,果断接下指挥权。 “小子们,箭矢涂抹金汁,鞑靼人不是喜欢攻城么?咱让他们的伤口,永远无法痊愈!” 郭英站在城楼之上,左右调度,明军有序发起反击。 滚烫的金汁,很快落在城墙下,操控冲城锤的鞑靼士兵,被荡的皮开肉绽,不断发出惨叫声。 阿鲁台怒火中烧,“让军中哲别,盯紧了城楼上的明军!能杀一个是一个!” 鞑靼占据人数上的优势,明军守城优势不假,奈何唯有五千士兵。 鞑靼神箭手们,很快便集中瞄准,开始狙杀明军底层军官。 城门下,鞑靼士兵皮开肉绽,惨叫不断。 城楼上,明军士兵箭矢透体,跌落在地。 辽王朱植,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可怕! 本来改封广宁,成为塞王之一,他还以为是件威风的事情。 现在来看,担任塞王有风险,父皇改封需谨慎! “殿下,振作起来!你不能倒下!” 郭英一声怒吼,令辽王从失神中惊醒。 “对!本王不能倒下!” “趴下!” 朱植起身,吓得郭英赶紧一把将其按下,这才躲避了暗箭! “武定侯!” 郭英肩膀中箭,咬紧牙关,宽慰道:“老臣不要紧!殿下千万小心!” 朱植心中绝望,这才刚刚攻城,己方已经手忙脚乱。 反观鞑靼人,在明军金汁泼洒的情况下,依旧不断发起猛攻。 鞑靼人被朱权打得太惨,这种压抑,终于要在广宁城爆发! 倘若广宁告破,恐怕城中百姓,将无一生还! “殿下!金汁已经没有了!” “殿下,咱们的箭矢,不能有效杀伤冲城锤的士兵!” “鞑靼人的攻势太猛,弟兄们被箭雨压的无法进攻!” 一个个坏消息传来,朱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话。 “水!将水烧开,代替金汁,倒下去!” 郭英忍痛,将箭矢折断,重新起身。 “让刀盾兵掩护弓箭手!敌人压着咱们打,咱们还能不还手?” “告诉弟兄们,援军已经在路上,明日就能赶到!” 斥候们奔走在城楼之上,不断传达主将命令。 辽王双目无神,喃喃道:“武定侯,咱们哪里有援军?” 郭英叹气一声:“这些,都是老臣为了激励士气,所说的谎言!只望燕王和宁王,能够快点得到消息,前来支援吧!” 本来广宁城的反抗,已经有些微弱,阿鲁台认为胜券在握。 谁知斥候来回奔走之下,守军士气竟然被重新激发。 “阿鲁台,这些明人是负隅顽抗。” 脱火赤笑道:“待会,我要吃两个小孩的心肝,才能解心头之恨!” 咚! 咚! 咚! “你们有没有听到鼓声?” 阿鲁台皱眉发问,马儿哈咱摇了摇头:“会不会听错了?攻城为上,莫要分心!” 第439章 闻鸡起舞?闻鼓先跑! 阿鲁台仔细聆听,他确实听到了鼓声! “有鼓声靠近,派人前去查看!” 手下骑兵领命而去,很快便带来了消息。 “太保,对方不过只有一人,由牛车拉着大鼓,不断靠近我军!” 一人一牛一鼓一车,竟然敢靠近鞑靼军阵? 鞑靼猛攻三阵,明军顽强抵御,双方一时之间,都难以奈何对方。 战场上陷入短暂的安静,使得那鼓声越发嘹亮。 咚! 咚! 咚! “来者何人?你在战场击鼓,是为何意?” 阿鲁台破口大骂,“今日,我必斩你人头!” 待那牛车靠近,众人才看清楚来人面孔。 典型的蒙古人模样,如今却穿着明军军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那牛车缓缓驶向广宁,随后停靠在城楼之下。 鼓声依旧,却令城中百姓振奋不已。 “这是……《宁王破阵乐》!” “宁王殿下,是宁王殿下来了!” “宁王并没有忘记我们!” 城楼之上的明军,不知为何百姓这般振奋,反观城下的鞑靼老兵们,一个个面色铁青。 鼓乐,已经被鞑靼人彻底抛弃,毕竟那鼓声就如索命幽魂,让他们心生畏惧。 “吾乃玄武卒百户,哈尔木。” 哈尔木手持鼓槌,笑道:“听闻鞑靼人,有意挑衅大明?宁王殿下给你们两个选择!” 阿鲁台皱眉不止,他并未打断对方,早就听闻宁王善谋,用兵如神,今日却只派一个小卒前来救援广宁? “三通鼓前撤退,进献牛羊三千,宁王殿下就当无事发生!” “三通鼓后不走,广宁城给你们,宁王殿下亲自前去草原拜会!” 呼! 好狂的宁王! 阿鲁台正欲开口,却注意到手下士兵的变化。 听闻宁王之名,他们双手竟然忍不住颤抖! 虽然阿鲁台三人的兵马,未曾与宁军交手,可宁军的威名,他们却在其他人嘴里听说过。 被火铳打断手臂,无奈截肢的惨状,鞑靼士兵们如今还历历在目。 大家伙为何敢攻打广宁? 不就是此地换了藩王,欺负新来的么? 如今宁王插手此事,那便与以往不同。 “阿鲁台,打不打?” 脱火赤跃跃欲试,谁不想跟大明宁王交手呢? 棋逢敌手,将遇良才! 马儿哈咱冷笑道:“最好冷静些,汝等难道不见瓦剌马哈木乎?” 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三人,也曾突袭西安府。 最后听说,马哈木被宁王阵斩而亡。 咚! 一通鼓敲响,哈尔木浑然不惧,他清楚自己身后站着的是宁王。 鼓声激昂,一人一牛车,足以挡住千军万马! 阿鲁台很快陷入沉思,他在权衡利弊。 即便攻下广宁城,求粮也是交给鬼力赤统一分配。 城池无法占据,还要得罪大明宁王,杀人越货的代价过高! 倘若这般灰溜溜逃走,他跟鬼力赤又有什么区别? “我等前来,并非有意挑衅大明。” 阿鲁台笑道:“只因草原青黄不接!只要宁王殿下,能够大发善心,赏赐秋粮,我等这就撤兵!” 辽王朱植看向城下小卒,万万没想到,最后让双方有何谈机会的,竟然是一首《宁王破阵乐》。 “大明,永不妥协!” 哈尔木当即脱口而出,随后敲响了第二通鼓! 咚!咚!咚! 阿鲁台脸色大变,他本想与朱权谈何,谁知对方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阿鲁台,继续僵持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 “如果攻城有变,损失的都是咱们本部兵马。” 脱火赤把玩着手中长弓,笑道:“那人的头颅,我要了!” 此等威胁之语,哈尔木面不改色。 “看在同为草原汉子的份上,我要提醒你们,马上就该三通鼓了!” 三通鼓不退,就是与宁王为敌! 阿鲁台心中复杂,三万人马,被人家三通鼓击退。 传出去岂不是沦为笑柄? “阿鲁台,咱们三人的部落,可不缺粮草。” “为了鬼力赤去拼命,恕不奉陪。” 马儿哈咱直接调转马头,擅自选择了退兵。 这等行径,让阿鲁台始料未及。 哈尔木果断落下鼓槌,要敲响第三通鼓! “撤!撤退!” 阿鲁台心惊胆颤,直接头也不回,选择了逃离广宁。 得罪宁王的代价太大,损兵折将后,以鬼力赤的德行,一定会吞并他们。 “宁王朱权,今日屈辱,我记下了!” 阿鲁台回望广宁,城中守军已经为宁王欢呼。 哈尔木轻舒一口气,他接受任务时,也曾心惊肉跳。 任谁都害怕,万一鞑靼人不怕宁王,直接选择攻城,到时候定会血流成河。 朱权却对鞑靼人的欺软怕硬了若指掌。 “哈尔木,你放心去吧!要是真死在广宁,本王让整个鞑靼给你陪葬!” 正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哈尔木果断架着牛车前来。 没想到三通鼓,当真能让鞑靼人退兵。 辽王朱植此时惊魂未定,“快!开城门,让牛车进来!” 郭英始料未及,这才想起自己肩膀中箭,“快!来人给老夫拔出箭头!” —— 广宁城二十余里外。 朱高煦早已带着五千燕山铁骑蓄势待发。 “世子,鞑靼人应该已经劫掠而去,咱们出发吧!” 丘福脸上谄媚,这个最像朱棣的王子,日后定能继承世子之位。 至于名为世子,实为胖子的朱高炽,丘福一向看其不顺眼。 每次出征,都是满口仁义道德,哪有跟着世子吃香? 每次打胜仗,都能让弟兄们吃香喝辣。 “也好,咱们就去迎迎辽王叔!” 朱高煦一马当先,冲向广宁城。 城下安静如初,看起来却没有鞑靼人劫掠的痕迹。 “世子,莫非辽王殿下已经跑了不成?” “他敢跑?你是不知道皇爷爷有多狠!” 朱高煦高声喊道:“城中百姓不要怕!我乃燕王之子,前来救你们了!” 不到一刻,城楼之上,人头耸动。 辽王朱植冷哼一声:“多谢四哥关心,我广宁卫安然无恙,无须他挂念!” 见到辽王朱植的一刻,朱高煦有些发懵,简直是活见鬼。 鞑靼人是有多菜,这都没有攻下广宁? “告诉燕王,本王得十七弟相助,三通鼓退敌兵!” 第440章 借道造船,兵指虾夷 广宁城下。 朱高煦哪怕来到了城门处,辽王朱植都没有下令开门。 可见其对燕王失望透顶。 “辽王叔,您这是何意?” 朱高煦明知故问,厚颜无耻道:“我军长途跋涉,前来支援,您连城门都不开?” 朱植大袖一挥,冷哼道:“本王眼神向来不好,分不清来的是鞑子,还是援军!汝等还是回去吧!” 说罢,朱植转身离去,徒留朱高煦率领五千人马。 “世子!辽王态度猖狂,真当我等不敢攻城?” 丘福是个莽夫,倒是跟朱高煦臭味相投。 好在有了“世子”身份加成,朱高煦还没有失了智。 “不可!辽王和宁王,拱卫在前,是北平屏障。” “鞑靼人不会放弃广宁卫,待到下次敌人来犯,我要让朱植跪着来求!” 朱高煦挥舞长槊,冷笑道:“儿郎们!随我去草原,劫掠牛羊!” 五千燕山铁骑,杀气腾腾,在他们看来,寻常鞑靼骑兵,不过是眼中猎物而已。 待到朱高煦离开,朱植轻舒一口气。 他在那位侄儿眼中,分明看到了杀气。 “武定侯,刚才高煦,心中肯定动了攻城念头。” 朱植苦笑道:“本王还以为,来到广宁,能够依仗四哥相助!” “现在看来,还是十七弟顾及兄弟情谊!” 郭英颔首点头,“宁王殿下重情重义,您与他共同长大,理应相互亲近才是。” 朱植打定主意,看着手下五千老弱残兵,忍不住摇头。 “武定侯,本王打算要求大宁战将,前来帮忙练兵!” “本王宁可战死沙场,也不会求北平一兵一卒!” —— 金州卫。 庆王朱栴前来此地视察,他的封地没有变化,只是增加了此处港口。 “十七弟啊,你让金州成为港口,反倒是便宜了本王。” 扶桑以北的藩主、大名不必舍近求远,再去宁波港口。 这无疑会刺激金州卫的经济。 来往客商不断,人人都定准了贸易的巨额利润。 朱栴看向面前的男子,对方一席青衫,剑眉星眸,一把折扇在手,画的是江山社稷。 “庆王兄客气,我此番前来,其实想借港口一用。” 哦? 借港口? 庆王眉头一挑,笑道:“十七弟,你也知道,父皇将金州卫封给我,其实并无太大权力。” “你若是想走私货物,为兄倒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金州卫指挥使已经换人,为兄也要提前打点。” 徐刚已经被调到朱权麾下,算是老朱做出的补偿。 新晋指挥使程林则与燕王,庆王交好。 所谓的打点,还不如说是索要好处。 朱权自然没有点破,与根深蒂固,戍边多年的燕王相比,他这个宁王自然看起来没那么靠谱。 “理所当然,不过本王并非走私货物。” 朱权咧嘴一笑:“我是想建造船厂,用以造船!” 造船? 宁王,要训练水师? 朱栴轻抿茶水,笑问道:“十七弟啊,造船并非一朝一夕!就说工匠,可都被工部霸占。” 朱权笑着为朱栴斟茶,“不牢庆王兄费心,本王在鄱阳湖一代,招揽了一批能工巧匠。” 鄱阳湖水战! 朱栴皱眉道:“那里可有不少陈友谅的水师!十七弟,你用陈汉旧人,可曾问过父皇?” “若是这些人有反心,岂不是毒害大明?” 朱栴的担心纯属多余,此时大明已立国二十余年,谁敢做白日梦,想要复兴陈友谅的大汉? “庆王兄放心,本王保证他们对大明忠心耿耿。” “如若有一人做出通敌叛国之事,本王愿一力承担!” 朱权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目光直视朱栴。 后者选择退缩,回道:“也好!那咱们白纸黑字,倘若朝廷怪罪,也别怪为兄无情。” 朱权只觉得朱栴鼠目寸光。 他缘何造船? 虾夷之地,已经被扶桑人割让给大明。 只差一只水师横跨鲸海,顺利登陆,便能将其收入囊中。 有着虾夷半岛,无论是日后进攻扶桑,还是作为远洋贸易中转站,都是上乘之选。 可惜朱栴只顾眼前利益,甚至言语中索要好处。 “庆王兄放心,打点指挥使,我心中有数。” 朱权抱拳请辞,“封地还有琐碎事,恕我告辞。” 朱栴起身向松,毕竟有钱赚,让他心情大好。 “庆王殿下。” 宁王前脚离开,金州卫指挥使程林从屏风后走出。 “燕王视您为一奶同胞,果然没有看错人!” “四哥客气了,本王不过是举手之劳。” 朱栴笑道:“朱权只要造船,本王便会上报朝廷,看父皇如何处置!” —— 策马既长远,云山亦悠悠。 朱权策马扬鞭,身后杨士奇不断抽打战马,才能勉强跟上。 “殿下!庆王当真会与我们合作?” 杨士奇顶着大风,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自然不会!” 朱权笑道:“我这位兄长,一向与燕王交好!想必金州卫指挥使,就在屏风后面。” “本王此举,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方。金州并非本王封地,又怎么会在那里造船?” “让弟兄们搜集渔船!没有战船,咱们也要出兵虾夷,拿下属于我们的地盘!” 杨士奇心中激动,他终于能够跟随宁王出征。 谁知第一战,便要横跨鲸海,前往虾夷! 此举很是危险,且不说渔船能够顺利抵达虾夷,就说海上一直属于倭寇的地盘。 那些觊觎大明已久的倭寇,肯定会从中作梗。 “殿下,您此番救援辽王有功,为何不……” 杨士奇提及辽王,就是想借势,令庆王让步。 “辽王兄的日子已经很苦了。本王此番要调动两万人,驻扎虾夷。” “除了搜寻船只外,让徐辉祖前去广宁卫,帮助辽王兄练兵吧。” “本来都是塞王,就该互相照应。可惜总有人要偷奸耍滑。” 杨士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以自家殿下的性格,当真会做出渔船渡鲸海的愚蠢举动? “殿下……” 杨士奇轻声道:“其实微臣以为,渔船渡海,太过扯淡,要不然还是从长计议?” 朱权咧嘴一笑,“你不会以为,本王搜寻渔船,真的是为了渡海吧?” 第441章 宁王钓鱼,愿者上钩 萨摩藩。 由于幕府将军足利义满的干涉,使得萨摩藩领主,不得派遣海盗劫掠明朝东南沿海。 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一天不吃,浑身难受。 如今掌管萨摩藩的今川贞久更是如此。 舞伎蹒跚起舞,浓妆艳抹的僵尸白,却让今川贞久很是享受。 可对其而言,还是明人的鲜血,更能让其兴奋。 “我攻略九州,如今掌管萨摩藩,可不是整日沉迷享乐。” 看着跪在地上的岛津一族,今川贞久笑道:“为何,你们不去劫掠明人?” 岛津元久叩首道:“将军大人有令,不得招惹明人!他与大明大皇帝有过约定!” 砰! 今川贞久将团扇仍在对方脸上,冷笑道:“可我听说,大明的金州卫,最近已经有些渔船,闲逛到我国海域!” “他们敢猖狂地在萨摩藩捕鱼,这是对我这个藩主的蔑视!” “既然是明人率先侵扰我国海域,即便杀了他们,也不会有问题吧?” 岛津元久心中大惊,劝道:“藩主大人!金州卫之前还扣押了我朝三十艘商船!” “将军大人忍辱负重,才要回了其中半数!我们不可招惹大明!” “那是一头雄狮,而我扶桑,则像山中的猿猴!” 唰! 今川贞久抽出腰间倭刀,冷笑道:“我是谁?大名鼎鼎,攻略九州,让你们岛津一族跪地求饶之人!” “什么大明?都不是萨摩水军的对手!” “听我命令,但凡敢踏入萨摩藩海域的明人,尽数斩首,一个不留!” —— 金州卫。 宁军将士们已经尽数抵达此地。 从渔民手中收购渔船,引得庆王朱植哈哈大笑。 “听闻宁王善谋,本王之前还以为他会有何妙计。” “这等渔船出海,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看是宁王寡谋少智才是!” 对于庆王的嘲笑,朱权并不在意,而是继续广泛收购渔船。 说来也怪,金州卫的渔民们,根本不敢向深海打渔。 并非船只经不起风浪,而是总有扶桑人的船只虎视眈眈。 之前明廷尚未与扶桑贸易,这些扶桑蜈蚣船,就是标准的倭寇。 他们会将百姓的渔船尽数劫掠,杀人越货,毫不留情。 扶桑人一直认为自己是海上霸主,有明朝百姓的渔船远远看到蜈蚣船,便会吓得赶紧离开。 这也让扶桑人引以为傲,以此取乐。 不过这些日子,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 明人的渔船,仿佛是身着薄纱的性感歌姬,不断出现在扶桑人面前,翩翩起舞,暗送秋波。 仿佛在引人犯罪。 萨摩藩的浪人们,可都是老倭寇了,见到这等渔船,早就已经心痒难耐。 若不是顾忌足利义满的命令,恐怕早已杀了过去。 这等状况,持续了三天左右。 扶桑人终于得到了藩主的命令,但凡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明人渔船,尽数斩其头颅。 渔船之上,一对夫妇,男的撒网,女的煮汤。 只是临近一看,那女人正在哇哇乱吐。 “呕……” 女子声音粗得很,“这特娘比马背都要颠!李将军,倭寇怎么还不来?” 陈石由于身材瘦弱,只得委屈扮演妻子。 李嘉虎背熊腰,壮如熊罴,则成了丈夫。 “你恶不恶心?别吐到鱼汤上!一会我还想喝一口呢!” 李嘉皱眉不止,他的水性好很多,都得益于孩童时期光屁股玩水。 “殿下这招实在是太损了!” “美其名曰钓鱼执法!” “扶桑人看咱们的眼神,分明是壮汉遇到柔弱花魁!” 陈石话音未落,就听到李嘉挤兑道:“就你那模样还花魁?少说两句,别特娘露馅!” 李嘉抬眼望去,心中兴奋不已,“石头!来了!扶桑人终于上钩了!快划过去!” 划过去? 陈石当场懵逼道:“李将军!殿下说过,让咱们往回划!你往前划作甚?” 李嘉已经许久没有征战沙场,早就心痒难耐,何况对付的还是最招人恨的倭寇。 只见一艘渔船,缓缓向扶桑人的蜈蚣船划去。 这等状况,倭寇们也是第一次见。 以往明人渔船看到他们,早就四散逃命而去。 “八嘎!这是对我等的挑衅!” “男的砍头,女的先玩后杀!” “明人,已经忘记了被扶桑武士支配的恐惧!” 一艘蜈蚣船顺风而来,很快就有倭寇登船而上。 带着淫笑的倭寇,目光不断在陈石身上游走。 后者装作娇羞模样,掩面不敢正视对方。 “你们,凭什么来捕鱼?” “整片海域,倒是萨摩藩主所有!” 倭寇趾高气昂,李嘉则是一句话都没说,更是面无惧色。 “八格牙路!你的妻子,交给我们玩!” 李嘉瞥了眼陈石,冷漠道:“请便!” 这可乐坏了那倭寇,一双咸猪手已经摸向了陈石,“大明女子,一个个都是细皮嫩肉,让我看看你的脸!” 呕! 谁知海浪袭来,一阵颠簸过后,陈石难忍肚中翻江倒海,结结实实地吐在了那倭寇脸上。 其余倭寇见状,瞬间大怒,抽出倭刀斩向李嘉。 “呵!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李嘉一身怪力,直接掐住对方脖子,“你说这片海都是你们萨摩藩的?那我请你喝海水!” 李嘉双手抓住两名倭寇,将其按在海水中,很快两人挣扎过后,便没了动静。 被吐了一脸的倭寇,看到如此场景,瞬间吓得肝胆俱裂。 本来被视为猎物的渔船,如今变成了通往阴曹地府的直通车。 陈石此时手起刀落,双刀飞燕已然将那倭寇割喉放血。 “石头!殿下说过,让咱们诱敌深入,都怪你杀了人!” 李嘉倒打一耙,让陈石始料未及。 “放你娘的屁!殿下钓鱼执法,分明是你浑水摸鱼!” 陈石情急之下,想到了办法补救,大声向着倭寇的蜈蚣船喊道:“救命!救命!不要过来!” 果然,夹子音对于倭寇同样有效。 “追!那娘们叫得好听,今日他归我了!” “明人娘们就是风骚,咱们今日有藩主大人的命令,重操旧业!” “登上海岸,劫掠明人!” 眼见对方上钩,陈石当即与李嘉奋勇划船。 —— 海岸边,朱权心急如焚,让这两个活宝去诱敌,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只见一叶扁舟,缓缓向海边驶来,还不断传来夹子音。 “雅蠛蝶!雅蠛蝶!殿下,钓鱼执法成功了!” 第442章 天地为瓮,汝等为鳖 海岸边的朱权,满脸无奈,甚至羞愧地捂住脸。 身为一个藩王,为手下画饼很正常吧? 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离不开女人。 朱权便将扶桑女人的三字真言,告诉了一众手下。 朱权万万没想到,陈石活学活用,诱敌深入! 天知道,海面上伴随着一声声三字真言,朱权的老脸差点埋在海底。 “咳咳!都别听了!准备瓮中捉鳖!” 朱权一声令下,无数渔船开始入海,向着扶桑人的蜈蚣船使去。 被反杀两人的倭寇,本来还将信将疑,直到陈石喊出三字真言,他们不再怀疑,疯狂驶向岸边。 “八嘎!渔船越来越多,这些不知死活的明人,还想要还手不成?” “来的越多越好,男的杀掉,女的押回去!” “不对,为何我觉得这些渔船,似乎在包围我等?” 倭寇们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为首之人。 今川贞久的独子——今川勇贞。 “呵呵,诸位都是纵横江海的武士,就这样被大明的渔船吓到了?” 今川勇贞抽出腰间倭刀,站在船头之上,高呼道:“让明人见识萨摩武士的勇武吧!” “彰显武家威严,就在今日!冲过去!” 主将尚且如此勇猛,更别说其余倭寇,瞬间不顾渔船包围,疯狂追杀李嘉与陈石。 倭寇擅长水战,尤其是在颠簸的船上,他们已经习惯了惊涛拍岸,很容易掌控自身平衡。 反观久居草原的陈石,已经吐了个七荤八素。 李嘉手持船桨,挑衅地勾了勾手指,他们这艘破渔船的速度,远非蜈蚣船能比。 “八格牙路!” “我*你姥姥!” 倭刀锋利,却抵不过船桨重压。 李嘉发挥熊罴之力,一桨派去,直接将那倭寇头颅如西瓜般拍碎! 呕! 可怜陈石吐得更为厉害。 “杀人不过头点地,李将军你至于这么残忍?” 李嘉不屑道:“跟这群劫掠沿海的畜生讲什么仁义道德?” “他们杀沿海百姓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天?” “再说了,羊羊那么可爱,你们蒙古人还不是照吃不顾?” 陈石哑口无言,倭寇趁机已经箭步上前,手中握刀直冲其头颅而去。 双刀飞燕,斩首夺旗! 倭寇的咽喉处已经出现两道细微伤口,很快便呲血不止! 沾满敌寇鲜血的陈石,犹如修罗恶鬼。 “你特娘还有脸说我?你仁慈!” “反正比你拍西瓜强!” 两人斗嘴之际,已经背靠背,准备迎战登船的敌人。 战场之上,最怕暗箭伤人,唯有最信任的兄弟,才值得托付后背。 双刀飞燕,狂风乱舞,所过之处敌寇血流不止。 渔船重桨,大巧不工,每次挥击总有头颅拍碎。 两人越战越勇,很快就让今川勇贞挂不住脸面。 在其吹嘘之下,萨摩一群海盗,被说成了武士。 结果面对明军士兵,却是以卵击石,一碰就碎。 “八嘎!都别轻敌,全力围剿这些渔民!” 一众倭寇,左顾右盼,心中都生起一丝疑惑。 怎么会有如此悍勇的渔民? 在抬眼看去,无数渔船,已经将他们包围! “废物再多也是废物!不用怕,直接冲过去!” 今川勇贞站在船头上大吼:“给我杀了他们!” 倭寇们孤注一掷,总不能每个渔民都跟那两位一样生猛吧? 可惜“渔民”们,很快就展现出了何为武德。 “来来来,给海上的客人做个针灸!” 朱权一声令下,渔船上的明军,纷纷拿出连弩,这玩意简直是机枪般的存在。 倭寇们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海面上箭如飞蝗,迎面之人被射成了筛子! “混账!这不是渔民,是明军!” “大人!明军来了,快撤!快撤!” “对方不敢与我们拼刀,只会远处放箭,他们不讲武德!” 倭寇们乱作一团,不少人想要登船战斗,发挥自身水战的优势。 可惜明军根本不给机会,一寸长一寸强,诸葛连弩,专治各种不服。 嗖!嗖!嗖! 不断有倭寇惨叫,随后跌落海底,成为鱼饵。 刚才意气风发的今川勇贞,显然已经慌了神。 明军在钓鱼,很可惜他们就是那条肥鱼! “殿下!别射杀他们了,我还没杀够!” 李嘉挥舞船桨,如同天神降临,周围渔船已经浮起无数倭寇尸体。 那般惨状,直接将海水染成了血色! 陈石不遑多让,可惜只要一停下杀戮,草原汉子便狂呕不止。 呕…… 朱权无奈笑道:“看来训练水师,势在必行!” “弟兄们,没有船怎么办?要感谢扶桑人,他们亲自过来送船!” 送船? 谁特娘给你们送船? 今川勇贞心惊胆颤,当即大呼道:“快!快走!” 倭寇们以往仗着蜈蚣船的轻便,没少劫掠大明百姓。 抢完就跑,是他们惯用的战术。 可惜如今碰到更为轻便的渔船,显然不容易逃走! “围!” 朱权一声令下,上百艘渔船浑然将几艘蜈蚣船团团包围。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绝望的倭寇,看到同伴们的惨状,他们只有三种死法。 这是明军给出的选择题。 a被船桨当成西瓜拍碎。 b被双刀飞燕割喉而亡,满天鲜血飞舞,啧啧,怎一个惨字了得。 c被明军的连弩射程筛子。 有些偏激的倭寇,已经受不了这等折磨,当即纵身一跃,跳入海中! “唉!多有先见之明!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本王绝不会留活口?” 朱权目露寒芒,“杀!一个不留!” 箭逐云鸿落,鹰随月兔飞。 曾经将渔民当做猎物的倭寇,今日被明军直接围猎。 今川勇贞肩膀中箭,藏在船中大呼:“我!我是萨摩藩主之子!你们不能杀我!” “杀了我,这是影响两国友谊的行为!” 李嘉浑身浴血,冷漠将其提起,“殿下!有个狗杂种,杀不死?” 再看陈石,已经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宰杀此人。 “你们没听到么?杀了他,容易引起两国争端。” 朱权甩过一条手帕,训斥道:“本王一向爱好和平!” 爱好和平? 今川勇贞若不是看到海上漂浮的尸体,险些信了朱权的鬼话。 “明军杀了他们,影响两国友谊。” “可若是倭寇内斗,总不能算到我大明的头上吧?” “天地为瓮,汝等为鳖!” 朱权挥了挥手,“上船,本王带你们扶桑一日游!” 第443章 倭寇来了!不对,我们就是倭寇! 萨摩藩。 今川贞久侧卧在地,将头枕在美姬的膝盖上,别有一番享受。 他是名震扶桑的猛将,九州攻略战,更是将本地豪族岛津氏压得抬不起头。 萨摩藩民风彪悍,向来喜欢强取豪夺。 拥有港口的他们,时常劫掠大明东南沿海。 每一次都满载而归,也养成了萨摩藩不劳而获的习惯。 能直接抢,为什么要通过交易? 今川贞久是个强势的藩主,他不理解足利义满的想法。 跟大明谈什么贸易? 直接抢过来的货物,他不香么? “勇贞怎么还没回来?” 今川贞久起身,对着身旁的美姬上下其手,“看来今日他的收获颇丰啊!” “大明的女子肌肤如玉,温柔似水,可比你们这些货色强得多。” 美姬难忍疼痛,很快便发出粗喘声。 “藩主大人!” “没看到我在忙么?滚过来看着!” 岛津元久紧咬牙关,这是莫大的屈辱。 “我儿勇贞,为何还没回来?” 半刻过后,看着速度飞快的今川贞久,岛津元久冷笑道:“在下前来,就是禀报此事。” “勇贞少主,带着百人前往大明劫掠。” 什么! 今川贞久当即起身,慌乱穿衣,“这个混账!只带这点人马前去,岂不是找死?” 只是不等今川贞久发号施令,就有手下前来禀报。 “大人!少主回来了!正在靠近港口!” 听闻儿子顺利归来,今川贞久大喜,“快!随我去迎接勇贞!” —— 霜落邗沟积水清,寒星无数傍船明。 总计六艘蜈蚣船,顺风而行,很快便临近萨摩藩。 此地有威震扶桑的坊津水军,还有鹿儿岛之町这等中转港口。 远远眺望,扶桑人对待这些倭寇的劫掠,并没有半点羞愧,反倒是将其当做了英雄。 “殿下,这帮小八嘎说的都是些什么鸟语?” 李嘉擦了擦船桨,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谁能想到船桨竟然是杀倭寇的利器。 “本王也不太清楚,看他们笑得那般灿烂,本王心中不爽。” 朱权目露寒光,冷笑道:“如若他们不这般列队欢迎,本王还不会动如此杀心!” 话音未落,朱权赢带头扔了一把铜钱。 扶桑底层人贫苦不堪,却不思进取,看到铜钱落下,这些人不断争抢,很快便有更多人汇聚于此。 “喜欢本王扔的东西?” 朱权手持击贼神机石榴炮,直接甩向人群之中,不明所以的扶桑人,还以为是从大明劫掠的稀奇玩意。 一个个争先恐怕,生怕错过了这等大明传来的宝物。 的确是宝物,不过是征战沙场的利器! 一时之间,毒烟弥漫,火光四溅,人群瞬间陷入骚乱。 扶桑人惨叫声不断,脚踏之声不绝于耳。 朱权并未有半点心慈手软,朋友来了有美酒。 豺狼敢来? 不好意思,抽筋拔骨! 随着海岸乱作一团,六艘蜈蚣船当即驶向鹿儿岛之町。 这里的货物齐全,赫赫有名的大商人不在少数。 倭寇喜欢劫掠,既然今日扮演的是倭寇,那就别怪朱权等人入戏太深。 “倭寇来了!倭寇来了!” 李嘉一路大喊,却发现根本没人害怕自己,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傻子!我们就是倭寇!扶桑人都特娘是倭寇,你喊这个人家会怕么?” 陈石气得一脚踢向李嘉,随后虚心请教道:“殿下,咱们该怎么喊?才能让这些人乖乖交钱?” 唰! 朱权拿出连弩,陈石当即会意,对准想要反抗的扶桑人就是一梭子箭矢。 剩余的扶桑人那里还看不出来,这特娘的倭寇,不去劫掠大明,反而抢上扶桑了! “多谢殿下,果然还是能动手,尽量少说话!” 朱权有些发懵,“本王只是顺手拿了个连弩,不过你找到了方法,我很高兴,再接再厉!” 鹿儿岛之町,一向作为与大明贸易的重要港口。 许多藩主都有不成文的规定,打归打闹归闹,别拿贸易港口开玩笑。 即便双方有世仇,都不会轻易劫掠对方港口。 谁知今日却被一群不知名的倭寇给抢了! 李嘉手中抱着一箱黄金,差点连嘴都笑歪。 “殿下!发了,咱们发了!” 可惜劫掠,不对,是拿取的货物太多,蜈蚣船根本难以容纳。 朱权转眼看向停靠在口岸的商船,笑道:“不错,扶桑人果然好客!” —— 今川贞久已经气得脸如猪肝色。 一群不知哪里来的海盗,竟然无视他这个萨摩藩主! 造成农民慌乱后,这些人扬长而去,现世劫掠了鹿儿岛之町。 本来要送往京都的珍奇之物,都被搜刮了个一干二净。 “八格牙路!给我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些混账!” “是,藩主大人!” 岛津元久当即领命而去,很快就有了发现! 今川勇贞的头颅,此时被挂在港口处,随风飘舞,满眼都是不甘之色。 一众家臣跪在地上,不敢直视老年丧子的今川贞久。 “我儿勇贞,死不瞑目啊!” 今川贞久抽出倭刀,整个人青筋暴起,“这是挑衅!不管是肥前、丰后的那些个藩主所为,还是其他流寇,但凡遇到一个不留!” 疯狂的萨摩藩主,开始了无差别报复。 一时之间,萨摩藩开始疯狂搜寻各大势力的探子。 可惜三天过去,依旧一无所获,反倒是临近的肥前,丰后等藩主,联合起来施压。 本来即将一统的扶桑,却被朱权的“善举”,搞得再次动乱。 “宁屋?这些商人竟然发现了贼寇的踪迹?” 深陷丧子之痛的今川贞久,终于得到了好消息。 名为“宁屋”的商人们,送来了情报,直言杀死今川勇贞的并非是什么流寇,分明是肥前藩主相良前赖! “吾等感念藩主大恩,愿意以商船为饵,前往刺杀相良前赖。” 读到此处,今川贞久不禁湿润了眼眶,“如此壮士,必须亲自送行!” —— 港口之处,宁屋的商船已经满载货物,打算前往肥前。 “殿下,咱不是说好了,演一波倭寇就回去么?” 李嘉有些担忧道:“怎么还演起刺客了?” 朱权感受着海风,看到匆忙赶来的萨摩藩主,笑道:“既然来了,就要给对方一份大礼才是!” 第444章 藩主遇刺,扶桑大乱 鹿儿岛港口。 今川贞久颇有感触,手下武士离心离德,对他龟儿子的死,并未放在心上。 所谓的扶桑名将,面对萨摩藩的地头蛇,也很难猛龙过江。 扶桑的家臣很奇怪,他们嘴上对主公颇为恭敬,到底是不是忠诚,就要看实际行动了。 至少在扶桑的战国时期,有不少所谓的大名上位,都是靠背刺主公。 当然,无耻的扶桑人,将这种败类行径称为——下克上。 今川贞久在家臣们的前呼后拥下,终于见到了提供情报的商人。 “宁屋?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今川贞久感觉眼前的男人颇为不凡,并未身穿扶桑简陋的服侍,反而是一席青衫。 “没事,以后宁这个字,应该会被萨摩藩牢记。” 青年露齿一笑:“毕竟,我们要去做的是断头买卖,为你儿子报仇。” 听闻此言,今川贞久仰天大笑,“说得好!告诉藩地内的农民,以后都记住宁这个字!他们可是对我有恩之人!” 岛津元久拱手道:“是,藩主大人。” 身为土生土长的萨摩藩人,岛津元久只觉得眼前商人气度不凡。 哪怕是便对萨摩藩主,依旧气定神闲,丝毫没有紧张感。 除非此人天生是成大事者,否则便是此人身居高位。 萨摩藩主这类角色,在其眼中不过是个屁。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排斥岛津元久提防眼前之人。 “对了,你们对宁字,有什么印象?” 青年轻笑道:“我这里有个大宝贝,想请藩主一看。” 今川贞久本就是贪婪之人,若非宁屋的商船,是为其子报仇。 他早已命令手下,搜寻商船上的值钱货物。 “宁静以致远?诸葛孔明乃我扶桑敬佩智之人!本藩主尤其如此,我对将军大人的忠心,日月可昭!” 今川贞久咧嘴一笑,自吹自擂,还不忘催促道:“你这商人,有何宝物,还不快献上?” 眼前的青年同样笑了,只不过笑容中闪过一丝寒意。 “我初闻这个宁字,是因为大明宁王!” 朱权从怀中,掏出一把火绳手枪,对准今川贞久胸口处,“杀人者,肥前藩主也!” 亢! 一声枪响,弹丸强大的破坏力,直接将今川贞久崩飞! 一直大放厥词,想要与大明将领过招的九州名将,就死在了不知名的火器手中。 刺杀发生的太快,所有扶桑士兵当场楞在原地。 却看刺杀对方的青年,吹了吹发烫的枪口,随后一个箭步登上船。 “扬帆起航!” 宁屋商船早已做好准备,萨摩藩士兵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愤怒冲向商船。 唰! 可惜昨日人畜无害的商人们,今天便人手一把连弩,将扶桑人压制在岸边。 岛津元久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他的家族才是萨摩藩的地头蛇。 今川贞久弥留之际,依旧想不明白,为何那商人要杀自己。 “藩主大人,你安心下地狱吧!萨摩藩,重新回到我岛津一族手中。” 岛津元久趁机捂住萨摩藩主口鼻,让其没有半点生还可能。 —— 舟车两无阻,何处不得游。 立于船头,吹拂海风,朱权始终保持冷静。 刺杀今川贞久并非一时头脑发热,而是由长远打算。 “殿下……” 杨士奇轻声道:“扶桑藩主的权力,堪比唐末节度使,您杀了他们,若是事情败露……” 后果不堪设想! 李嘉和陈石也心怀疑问,但他们是武人,是宁王的刀剑,只为杀人,不问缘由。 “士奇,问得好。” 朱权迎着海风吹拂,笑道:“你觉得扶桑一统和分裂,哪一种状况,对我大明最为有利?” 杨士奇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如今分裂状态。哪怕足利义满想对外用兵,也无法动用举国之兵。” 朱权点了点头,指向海岸,“如若本王今日没有杀那萨摩藩主,扶桑距离一统已然不远!” “足利义满就是个阴险狡诈的老乌龟,此人远交近攻,再用贸易打压,已经让南朝不少人对其臣服。” “不过,萨摩藩民风彪悍,说白了就是一群莽夫,他们反而最讨厌受到北朝统治。” 杨士奇惊讶道:“所以殿下才栽赃嫁祸,以肥前藩的名义,刺杀了萨摩藩主?” 一众人惊出一身冷汗,宁王善谋并非一句空言,可谓是步步为营。 由于没有战船,加上庆王并不相助,想要执行计划,本来难上加难。 谁知朱权却引君入瓮,将倭寇尽数剿灭,取得蜈蚣战船。 美其名曰,来一把角色扮演,让倭寇感受被劫掠的痛苦。 谁知这只是表象,朱权趁机混入商船,随后以商人身份,成功刺杀萨摩藩主,并嫁祸给临近肥前藩主。 扶桑人的脑回路,寻常人很难理解。 也许很多人都怀疑,刺客这般明目张胆喊出肥前藩主指示,是否有意栽赃? 可扶桑人不会管这么多,若是萨摩藩不与肥前藩开战,那就是孬种,会丢了面子。 以朱权对扶桑人的了解,直接用了阳谋。 双方开打,足利义满最为头疼,临近一统,却出了这等篓子。 若是萨摩藩屁都不放一个,整个藩国将会沦为扶桑的笑柄。 别管他们是否满意今川贞久,可名义上他是萨摩藩主,代表着萨摩藩的尊严。 “妙哉!殿下老奸巨猾……” 李嘉竖起大拇指,却发现朱权似笑非笑,赶紧改口道:“殿下,微臣读书少,我再想一个词,老谋深算!” 啪! 作为亲兵队正,陈石毫不犹豫地给了李嘉一脚。 “会不会说话?殿下那叫诡计多端!” 朱权一脸黑线,问道:“陈石,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夸人之词?” 陈石理直气壮,指向杨士奇。 “都是杨先生教的!他跟夏先生平日里都是这么夸赞对方!” 杨士奇老脸一红,赶紧辩解道:“殿下!都是夏抠门胡言乱语,跟微臣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微臣看来,殿下深谋远虑,神机妙算!” “微臣对殿下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朱权赶紧摆手,示意对方打住,“现在你们都闭嘴,本王想静静!” 李嘉瓮声瓮气道:“殿下,静静是哪位?我们的新王妃?” 第445章 招摇过海,水战坊津 肥前藩。 藩主相良前赖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莫名其妙被人扣上了刺杀萨摩藩主的屎盆子。 主要即便他解释,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今川贞久平日与其多有摩擦,两大藩国互有胜负。 以扶桑人的脑回路而言,但凡解释一句,都代表肥前藩怕了萨摩藩。 哪怕整个人已经被火炮炸了个稀巴烂,也要保持嘴硬。 别问,问就是匠人精神。 “八格牙路!宁屋到底是谁派来的探子!” 相良前赖怒砸地板,“告诉坊津水军,让他们巡视海域,看到宁屋商船,格杀勿论!” 所谓的水军,其实就是海盗。 这些家伙盘踞于此,就是雇佣兵,只要有藩主出钱,他们就前去打仗。 坊津水军由于其作风彪悍,战力凶猛,一直被称作“萨摩海虎”。 “有坊津水军前往,对方断然插翅难飞!” —— 浮天沧海远,去时商船轻。 不少明军对于海上的枯燥航行,显得兴趣匮乏。 很多人甚至出现了晕船的现象,这也让朱权清楚,一支成熟的水师,并非一朝一夕练成。 “本想以玄武卒为主,训练出一支水师,看来要重新去江浙一带募兵了。” 朱权摇头苦笑,“亦或是山东沿海?反正本王的草原骑兵,还是继续驰骋沙场吧。” 好在商船足够大,能够让朱权麾下士兵走动。 “殿下……呕……” 陈石的脖子上挂了个布袋,方便其随时呕吐。 “咳咳,慢点说,不打紧。”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肥前藩?微臣有点晕!” 草原的汉子威武雄壮,到了海上也要变成软脚虾。 如今的航海技术,可不想后世那般稳若泰山。 随着船只颠簸,即便是朱权,也有些头晕目眩。 这就是大海对于人类的支配地位。 好在萨摩藩主遇刺之事,让诸多势力风声鹤唳,不敢轻举妄动。 倒也没有遇到不开眼的海盗。 “唉,本想杀几个倭寇,顺便治疗一下晕船。” 李嘉拍了拍正在呕吐的陈石,“可惜了,咱们殿下太过生猛,根本不给机会!” 船头的哈尔木,突然惊呼道:“殿下!有船!有船正在追着咱们而来!” 朱权接过千里眼,很快便发现了对方。 那是一艘小早船,两舷装橹在40只以下,主要负责侦察和传信。 因其轻巧灵便,成本不大,技术含量低,故成为坊津水军的主流舰只,常集群使用。 这比倭寇劫掠所用的蜈蚣船,可谓是强大得多。 设计思想是放弃防御,尽可能提高机动性。 需要水手百人,船头舵手五人,战斗人员占总人数的一半。 小早船顺风而行,多次打出旗语,示意商船停下。 “殿下,又是倭寇?” 李嘉已经迫不及待地抄起船桨,准备玩拍西瓜的游戏。 陈石目露寒光,已经拿好了双刀飞燕,说来也怪,双刀在手,晕船没有。 其余明军同样做好了战斗准备,小早船同样配备了火炮,虽然没有弗朗吉传教士那般威力惊人,可面对毫无防御的商船,依旧是降维打击。 “哈尔木,准备停船,让对方上来。” 近身搏斗,是朱权能赢的唯一方法。 宁王也很快说出了作战方案,硕大的商船,足以容纳三百人。 有三百玄武卒在手,朱权有足够的信心,去对付所谓的萨摩海虎! 坊津丰三郎被誉为独眼海虎,他在与其他水军的战斗中被箭矢射瞎左眼。 留下的独眼,散发着阴冷的杀气。 听闻今川贞久被杀,让他猝不及防。 报仇? 藩主死了,跟他这个海盗头子有什么关系? 财帛动人心,有趣的是,传闻中刺杀萨摩藩主的相良前赖,竟然出钱让他去截杀宁屋商船。 只要雇主出钱,不管眼前的商船,是不是凶手,那都已经不重要。 看在对方献上的铜钱,独眼海虎亲自追杀。 对付商船,在其眼中根本不必动用关船,小早船最为适合追杀。 “小的们,一会可要搜刮得干干净净,这些商人可都是腰缠万贯。” 坊津丰三郎大笑道:“看啊!肥羊已经放弃了抵抗,准备束手就擒了!” 呼! 水军们一个个高举倭刀,他们已经做好了劫掠的准备。 在这片水域,他们就是无冕之王。 商船已然停下,十分无助地等待着水军们的劫掠。 小早船靠近后,坊津丰三郎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前去杀人越货。 “拿了肥前藩主的杀人钱,再抢了这些家伙的货物,一笔买卖赚两分钱,哈哈哈!” 坊津丰三郎戏谑地看向宁屋商船。 可惜距离太远,他那独眼无法看轻对方的表情。 “殿下动手么?” “不够,再让他们过来一些。” 朱权面色冷淡,丝毫没有商人遇到劫匪的慌乱。 海盗们一个个破口大骂,登上商船后,便挥舞倭刀,四处找寻值钱货物。 由于朱权提前安排,三百玄武卒无人轻举妄动。 已经有半数海盗顺利登船,一般情况,这已经是没有悬念的战斗。 坊津水军的一贯套路是登船杀人,随后火杀船只,彻底杀人灭口。 面对眼前的肥羊,海盗们露出阴冷笑容。 谁知这些个所谓的肥羊们,竟然也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动手!” 朱权一声令下,手中战刀已然拔出,抽刀断水,直接将为首水军的头颅斩下! 敌方很快反应过来,瞬间便有数名海盗杀向朱权。 啪! 李嘉挥舞船桨,虎虎生风,但凡有人靠近,就被其一桨拍成西瓜。 唰! 陈石双刀飞燕,神出鬼没,很快便带着数十人杀向了敌人的船只。 “殿下说了,咱们走一路抢一路!” 刀锋凛冽,陈石速度飞快,坊津水军哪里见过这等身手之人? 浑身上下,朴实无华,没有一个多余花哨的动作。 杀人,讲究的就是干净利落。 眼见陈石登船遭遇困难,杨士奇眼疾手快,拿出了宁王殿下给的手枪,对准那海盗就是一枪。 亢! “打中了!” 趁着海盗慌乱之际,陈石瞬间抢占登船口,让身后弟兄准备上前。 “玄武卒,随我强攻!什么狗屁萨摩海虎,海上也是咱玄武的地盘!” 第446章 萨摩纸老虎 坊津海军一向在海上称王称雄。 哪怕是扶桑藩主,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 今日遇到的所谓商船,不仅停下来,跟他们真刀真枪相斗。 更有甚者,那手持双刀飞燕的汉子,竟然敢于登上津坊水军的小早船! “随我夺船!” 陈石大吼一声,唯有杀戮,才能让草原汉子忘记晕船带来的痛苦。 壮志饥餐倭奴肉,笑谈渴饮扶桑血。 玄武卒闻言,很快分为两队。 一对前去帮忙陈石夺取战船,另一队则与宁王迎战倭寇。 “李嘉,前去帮忙。本王这里无须你担心。” 朱权担忧陈石安慰,李嘉点了点头,挥舞船桨,便有无数倭寇被拍成西瓜。 “粗鲁,莽夫!” 朱权皱眉道:“又要让弟兄们花费时间去清理甲板。” 一名倭寇趁机偷袭,谁知人头划出美妙的抛物线,直接掉落海中。 “给本王看清楚,这些人就是骚扰我大明东南沿海的倭寇。” 朱权横眉冷对,手中握紧战刀。 “杀!” 明军怒吼一声,杀气冲天。 竟然将一向杀人越货的倭寇们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商人竟然变得如此生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真不是一句假话。 坊津水军忍不住颤抖,可他们绝望地发现,后路已经被陈石等人阶段。 自家小早船,已经被明军登入。 坊津丰三郎始料未及,当即大呼道:“快!拿出铁炮!” 铁炮就是火绳枪,弗朗吉人视扶桑人为蛮夷,粗制劣造的火绳枪极容易炸膛。 轰隆! 手持铁炮瞄准的倭寇,便深受假冒伪劣产品的毒害。 这一炸膛,令其半张脸都被烧伤。 本想偷袭狙杀陈石的坊津水军,反而画蛇添足。 “呦呵,谁还没有火枪了?” 朱权招了招手,杨士奇将手枪奉上。 大明宁王已然瞄准,敌寇之中,那位发号施令之人,就决定是你了! 亢! 坊津丰三郎只觉得胸口一痛,他只能勉强记住射杀自己的青年。 安仁一席青衫,剑眉星眸,脸上始终挂着一丝笑意。 “明……明军!” 坊津丰三郎在临死之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对手。 敢于刺杀萨摩藩主,大摇大摆来到扶桑,随后迎战坊津水军,唯有大明的军队,才拥有如此战力! 为何没有早点想到? 坊津丰三郎苦笑一声,“将军大人,你还没有动手,明人就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萨摩海虎,津坊丰三郎就这样被击毙。 日后,更名为曰本的扶桑人,多次书写这位大海盗的传奇经历。 反观明史爱好者,只能读到寥寥数字。 “洪武二十四年,宁王权夺船杀贼数百,长驱直入虾夷岛。” 对于大明而言,什么萨摩海虎,这等纸老虎,连出现在史书的资格都没有。 眼见主将被杀,坊津水军无心再战,很快就有水手放下小船,倭寇们开始有序撤退。 水手们逃跑不及,逃生小船就被水军们抢夺,只能跪在原地,等待朱权的处置。 “你们是明人?” 与这群扶桑人哭丧着脸不同,熟悉的家乡话响起,令朱权大为惊讶。 “太好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还能有一天,活着见到家乡父老!” 一名身高九尺的汉子,欢喜不已,随后激动落泪。 “你是……” “小人李泳江,自由生活在威海卫!倭寇烧杀劫掠,将我等作为奴隶使唤。” 李泳江哭诉道:“我等五百余人,如今死的只剩下五十人不到!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 说罢,李泳江不断叩首。 玄武卒众人听闻,一个个紧攥双拳。 倭寇侵扰沿海,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当地官员们,为了自身乌沙,肯定不敢禀报朝廷。 让朝廷以为,唯有东南沿海蒙受倭寇其害。 回想起坊津水军,战法井然有序,尤其是扶桑人的造船技术,更是值得称道。 无论是从虾夷岛,还是从威海卫,金州卫进军,想要踏入扶桑本土,双方都要在海上经历一场大战。 如今大明立国二十余年,水师基本属于荒废状态。 朱权叹气一声,大明太需要一支强大的水师! 将来尼泽兰侵略者前来,看到铁甲龟船,装配着火炮,不知会是何等表情! 朱权眼神示意,杨士奇上前将李泳江扶起。 “此乃大明宁王殿下。” “我等要去虾夷岛,解救同胞之事,不急于一时。” “如今我军唯有三百人,不可轻易犯险。” 杨士奇耐心解释道。 李泳江起先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激动问道:“殿下,您要解救大明子民?” 朱权点了点头,“不错,他们是大明子民,我身为藩王,便有义务去解救他们。” “刚才士奇的话,说的很对,却也有些瑕疵。” “在本王这里,向来没有隔夜仇!” 杨士奇不由地深吸一口气,感觉宁王此番出航,恐怕闹翻天! “殿下!按照计划,我等理应前往虾夷!” “如今扶桑本土,肯定已经有了防备!” “现在回去解救被俘百姓,简直是自寻死路!” 其他人可以不说,但杨士奇身为谋臣,肯定要给出建议。 玄武卒众人同样默然不语,陈石点头道:“杨小气说的不错!殿下,您万金之躯,不可犯险!” 朱权摇了摇头,并未反驳二人,而是问向李泳江。 “照你所说,坊津水军俘获了不少大明百姓?” “不错!现在活着的,足有近千人之多!” 李泳江声音更咽道:“女人都被祸害致死,男人们沦为奴隶,整日替人划船!” “我等长在海边,都是深谙水性之人,请殿下解救我等!” 砰! 李泳江不停叩首,很快脑门便留下了血迹。 “你们是大明子民,朝廷有责任,也有义务带你们回家。” 朱权冷笑道:“听本王号令,直接杀回去!” 杨士奇还欲再劝,却被朱权眼神制止。 “士奇,你能想到本王会杀个回马枪么?” 杨士奇摇了摇头,这等疯狂举动,除了殿下您,别人真干不出来! 朱权笑道:“连咱们的杨阁老都想不到,更别说那些寡谋少智的倭寇了!” 第447章 名将之后张文远 坊津水军岩。 此地共有总计三万余人。 这些人的职业,全都是海盗。 父业子承,一代又一代。 其中专业战斗人员,总计五千余人。 坊津丰泰右眼一直跳个不停,父亲坊津丰三郎已经离开许久,追击一艘商船,为何还没有归来? “带个明国女子过来!” 坊津丰泰最后选择,将一切的疑虑和不满,发泄在女人身上。 房屋中很快传出女子惨叫,以及禽兽的淫笑声。 此地之人,早已将打家劫舍,当做营生手段。 对于他们劫掠的大明百姓,没有丝毫的怜悯与愧疚。 为了更好地利用这些奴隶,坊津水军只教明人修船技术,而不会教他们水战。 即便登上船,明人也只能当水手,并不能作为战斗人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等狭隘的思维,在海岛国家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被劫掠的明人,不乏有二五仔,却还是有尊严的人占了大多数。 “大明,恐怕早就忘了我等。” 老者在墙壁上,再次画了条杠,代表一个月过去。 如今他们已经被劫掠三年之久。 “我们就是弃子。每日每夜都要帮倭寇修船,可这些船只,却被他们用来劫掠同胞所用。” 老者欲哭无泪,只因在这等地狱之地,根本不相信眼泪。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些畜生,真希望朝廷能够制裁他们!” 老者话音刚落,一旁的青年人便长吁短叹。 “老人家,您还不知道吧?扶桑,早就被大明列为了不征之国!” 青年脸上尽是嘲讽之色:“朝廷那些狗官鼠目寸光,真以为封海,与扶桑人虚以为蛇,就能解决倭寇问题了?” “你们都在修船,明白扶桑人的造船技术!海洋,已经不能挡住他们侵略的步伐!” “倘若陈汉太尉张定边还活着,以他的武勇,还怕这些个倭寇不成?” 提起张定边,青年满脸都是敬佩之色。 八格牙路! 一声怒骂,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你们这些贱种,还不滚出来,准备迎接丰三郎大人?” 听闻坊津丰三郎回来,这些大明百姓,一个个面露苦涩。 坊津丰三郎生性残暴,每次得胜归来,都要剥开一名大明同胞的肚子,用来祭奠海神。 大明百姓人人自危,更有甚者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已经见证了太多同胞惨死当场。 不知,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目光麻木,犹如行尸走肉的大明百姓,被倭寇们押解到港口。 听闻坊津丰三郎,又有新的祭奠玩法。 “小子!一会我会主动去祭海。” 老者苦笑道:“我一家三口,都被倭寇所杀!这把年纪,不能杀贼报国,唯有保护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青年不甘道:“我是……” 嘘! 老者瞪了青年一眼,怒斥道:“身份这东西,当你有了能力时,能够增光添彩!” “如今你落难于此,说出他的名字,只会令他也跟着蒙羞!” 青年羞愤难当,紧攥双拳! 他们也是大明百姓,为何要落得如此苦难? 他日若能争得自由,定要让坊津水军,不,是整个扶桑倭寇,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港口,无数倭寇翘首以盼。 坊津丰三郎就是他们心中的海神,只是这一次,对方并未下船。 “此番出征,我身染风寒,行动不便。” “此次,便先挑选一人祭海。” 话音传来,倭寇们没有任何怀疑。 海上沾染风寒,在正常不过。 丰三郎大人是不愿意传染给我们,这才要在船上祭海神。 殊不知,如今的丰三郎,早已尸沉大海喂了鱼。 “老朽自愿祭海!还请丰三郎大人稍候!” “老头子!我来!” 青年见状,激动地甩开身边倭寇,直接冲向小早船。 “老子是名将之后,怎能让一个老人保护?”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权皱眉不止,名将之后? 不都在应天府待着? 杨士奇和李泳江相视一眼,后者低声道:“那小子我知道,叫张文远,一直说自己是名将之后,至于是哪位名将,他却总是不说。” 张文远登上船后,整个人依旧有些害怕,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桀骜之色。 “扶桑狗贼!有能耐就杀了老子!” 张文远在临死前,破口大骂道:“朱元璋,你这个王八蛋!若不是你取了天下,陈汉皇帝断不会让我中原百姓窝囊至此!” 陈汉皇帝? 陈友谅的人? 朱权好奇不已,随即冷笑道:“陈友谅?他若是真有本事,岂会在洪都,被朱文正以两万人挡住?” “鄱阳湖之战,被朱元璋杀得丢盔弃甲,连酒宴都要用鄱阳湖水,当真是可笑!” “如今大明百姓,安居乐业,全赖大明大皇帝陛下所赐,又岂是你能够污蔑?” 张文远一脸懵逼,他那是临死之前,骂骂皇帝壮胆。 谁知狗日的额坊津丰三郎,竟然比他还懂得大明发家史! 更是将他心中的陈汉皇帝,喷了个一无是处。 “告诉我,你若是能够活下去,还有何心愿未了?” 朱权一声呵斥,令张文远如梦初醒。 “我……我若是能活下去,定要消灭扶桑,祭奠死去的中原百姓!” 张文远嘶吼一声,令坊津水军破口大骂,更有甚者,直接提刀,准备斩杀这位名将之后。 “爹!儿要死了,可惜这辈子都不能说出您的威名!” “老子英雄儿狗熊,咱老张家算是绝后了!” 张文远欲哭无泪,正当其引颈受戳之际,却听到一声枪响。 亢! 擅自上前的倭寇,被一枪击毙。 “我没让他死,他就不能死。” 朱权吹了吹枪口,冷笑道:“将所有明人送上船,我要将他们全部祭海!” 倭寇们心惊胆颤,这等狠辣手段,果然是他们的首领。 听闻一声枪响的坊津丰泰,此时提上裤子,一脚踹开已经被玩弄致死的女子。 “不对!父亲大人说过,永远都不会拿刀对着族人。” 坊津丰泰赶紧前往港口,却看到无数明人,正在登上小早船。 “谁下的命令?这些人都是廉价的奴隶!” 坊津丰泰怒声训斥,却听到小早船传来一声怒骂。 “跪下!” 第448章 大闹坊津,京都震荡 跪下! 小早船上一声吼,坊津倭寇抖三抖。 对于这群人而言,坊津丰三郎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噗通! 海岸之上,坊津水军众人尽数下跪。 正当大明百姓想要下跪之际,却听到那船中再次传来怒斥。 “不许跪!站着走过来!” 老者看了看身边的同胞,狠心点头,当了第一个走向小早船的明人。 不少大明百姓,都害怕这是坊津丰三郎故意为之。 给予猎物短暂的放松,随后以最残忍的方式虐杀。 残暴不仁的倭寇,已经让众人心惊胆颤。 老者安然无恙上船,看到船中之人,尽是明人打扮后,已经激动更咽! 杨士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嘘!老人家,莫要暴露!” 张文远站在一旁,没想到大明竟然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杨士奇心中感慨万千,你说宁王仁慈? 他对草原鞑靼瓦剌,对扶桑倭寇,以及苦兀女真,可谓是手段残忍。 说他残暴? 为了同胞性命,为了减少士兵伤亡,又能以身犯险,胆大心细。 借着对扶桑人的了解,朱权清楚以坊津丰三郎的性格,在水军内部肯定说一不二。 底下的小八嘎已经养成了奴性,不敢去质疑他的命令。 也正是如此,看起来荒谬的命令,却在坊津水军中进行。 大明百姓一个个上了小早船,能够搭乘八百人的船,很快便要满员。 “父亲大人,您的船上,难道不需要水手么?” 坊津丰泰终于起疑,但他说过后,很快解释道:“我只是担心,请父亲大人莫怪!” 朱权捏着嗓子,冷哼道:“跪好,闭嘴!” 朱权自然不怕人多,在距离此地五十里外,商船早就停靠等待。 大明宁王胆大心细,自然想要救更多的人。 张文远心惊胆颤,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面对如此险境,却依旧毫无慌乱! “父亲大人,我挂念您的身体,能够一探尊颜?” 坊津丰泰的怀疑越发严重,他竟然违抗命令,直接起身走向小早船。 眼看大明百姓尚未全部登船,张文远咬牙上前。 “丰三郎大人,让你跪好等着!” “一个奴隶,也敢跟我如此说话?” 张文远此番没有退让,在踏上船只的那一刻,他找回了身为中原人的尊严。 唰! 坊津丰泰抽出腰间倭刀,横批而去,却看张文远一身常年划船锻炼的腱子肉发挥了作用。 他轻松躲闪,三年时间,他已经看过太多扶桑武士的出刀动作! “踢腿,击腹!” 张文远一记鞭腿踢在坊津丰泰膝盖处,疼的后者失去平衡,随后一拳击中其腹部。 奴隶打了主子,这等状况,当即引起倭寇们的强烈反应。 一个个开始冲向小早船。 “既然开战,那就不装了!” 朱权大手一挥,小早船已经扬起风帆。 明军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玄武卒拉起强弓,对准前来进犯的倭寇。 弓如霹雳弦惊! 无数箭矢射杀冲在前方的倭寇,海岸之上传来惊呼之声。 他们没想到,有伙胆大包天的毛贼,竟然敢前来坊津水军挑衅! 朱权冷笑一声,将布袋扔向了海岸! 哐! 坊津丰泰掀开布袋,里面正是其父头颅。 “父亲大人!” 津坊水军大怒,正欲乘船追赶,谁知那小早船率先一步离开。 此行共带走大明百姓八百余人! 船只拥挤,每个人心中却十分温暖。 “汝等,可留姓名?” 坊津丰泰勃然大怒,对着远去的船只不断怒吼。 终于,过了片刻,小早船上传来了山呼海啸。 “杀贼者,释倪叠!” —— 京都。 足利义满此时附庸风雅,正在品鉴大明传来的茶叶。 此番能够赎回十五艘商船,里面满载药品,丝绸已经镔铁。 这将是统一扶桑的战前准备。 “将军大人,九州之地,有萨摩藩主今川贞久坐镇,大可无忧。” 北条宗政笑道:“只要南北一统,我军可战之兵多达四十万人!强攻朝鲜不成问题!” “萨摩藩以后北取金州卫,南占宁波港,便可趁机强占明国!” 众人津津自喜,正幻想南北一统的愿景。 “将军大人!不好了!萨摩藩有变故!” 平日里冷静的忍者们,如今也因为消息太过震撼,而言语慌乱。 “何事?” 足利义满拿起茶杯,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遇事要宠辱不惊!” “你们是没见到,大宁城的那位夏原吉!此人便遇事沉着冷静!” 忍者头目哪有心情听人说教,当即说道:“萨摩藩主今川贞久遇刺!” “萨摩藩与肥前藩已经开战!” 噗! 足利义满一口将茶水喷出,可怜北条宗政坐在其对面。 “咳咳!怎么可能?今川贞久是九州名将,怎会遇刺?” 足利义满眼神中满是惊诧,可很快又有一名忍者前来。 “将军大人!” “说!快说!” 忍者轻舒一口气,直言道:“坊津水军头目,坊津丰三郎被杀!” “坊津水军陷入内部争权,如今已经无力防住我等!” 足利义满大脑一片空白,萨摩藩如今已经失去了掌控。 其藩内最具实力的水军,同样陷入瘫痪! 到底是何人,令他的部署大乱? “将军大人……您刚才说过,遇事要宠辱不惊……” 哐当! 足利义满起身,一脚踹翻茶具。 “八格牙路!是谁坏我大事!” “扶桑统一,又要延长多年!” “这是天神在庇佑大明!” 噗! 这一次,足利义满急火攻心,直接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一日之内,扶桑乱作一团。 萨摩藩主被杀,坊津水军陷入内乱,就连幕府将军也突染疾病。 —— 清风明月伴我行,五湖四海诉衷情。 令扶桑大乱的始作俑者,此时却深陷重围。 大明百姓们没有想到,前来拯救他们的人,竟然是朝廷藩王! 张文远更是一脸懵逼,悄悄问道:“兄弟!藩王,就是皇帝的儿子?也就是他爹就是皇帝?” 李泳江嫌弃地看了眼对方,甚至故意站远了一点,生怕傻病会传染。 “咳咳!殿下啊,刚才我是快死了,才骂你爹壮胆!其实草民对大明忠心,日月可昭!” 噗通一声! 张文远拜倒在地。 第449章 海贼王路飞 张文远声音之大,犹如哭丧。 吵得朱权耳根很是不清净。 “咳咳,不知者不怪,你先平身。” 朱权一把扶起张文远,后者挠了挠头,尴尬不已。 脱离魔窟的百姓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朱权却心中苦闷,这次带了如此多的百姓,想要摸上虾夷岛,去探测地形,显然已经不可能。 “调转船头,直接回金州卫。” 朱权看向百姓们,笑道:“本王,送你们回家!” 回家! 多么温馨,却又奢望的两个字? 百姓们已经痛哭不止,一时之间朱权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否说错了什么话? 张文远轻声道:“殿下……他们的家,早就已经被倭寇毁了!亲人极少数活下来,大部分也被倭寇所杀。” 最可怕的不是离家出走,而是无家可归。 朱权沉默片刻,轻声道:“汝等,可愿来本王的封地?本王会为你们安排住所,让你们有一份差事。” 这些男丁深谙水性,是水军的好苗子! 失去丈夫,或者尚未婚娶的女子,恰好能够重组家庭。 朱权坦诚相待,一众百姓正欲下跪,却听到宁王一声怒斥:“不许跪!本王一向不喜欢大明子民下跪!” 楞在原地的百姓,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表达他们对宁王的感激。 “咱大明儿郎,若是被欺负了,岂能不打回去?” 杨士奇身为宁王肚里的蛔虫,当即说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扶桑五十国!男儿从军杀倭寇,岂不快哉?” 张文远盯着朱权,当即高举双手,“殿下!草民愿意参加义军,杀倭寇,杀鞑子,护卫中原!” 大部分男丁全都打算参军报国,他们已经了无牵挂。 活在世上的意义,就是多杀倭寇,为死去的亲人复仇。 与张文远熟悉的老者,轻声道:“殿下,老朽不才,也想加入军队。” 张文远搀扶着对方,轻声道:“老头子,你都这把年纪了,还凑什么热闹?以后我养着你!” 朱权笑道:“老人家,可有手艺?我军并非只收士兵,工匠也是极为稀缺!” 老者笑道:“在下黄岐山,以前乃是陈汉水师把总!司职造船,训练水师。” 听闻此言,玄武卒一众糙汉子,并没有太大感触。 读书人杨士奇,却大感震惊。 陈汉的人? 鄱阳湖水战天下闻名,若不是朱元璋得天庇佑,张定边未能斩将夺旗,战争的结局几乎就要被改写。 黄岐山笑吟吟地看向朱权,躬身行礼道:“若是王爷顾忌老朽身份,就权当老朽未说。只要能回到中原,落叶归根,了却余生便是。” 朱权抚掌大笑,“老人家,你太小瞧了本王!” “现在没有陈汉,只有大明!汝等皆为大明子民!” “本王正欲造船训练水师,老人家能够前来,简直是如虎添翼!” 说罢,朱权拱手行礼,黄岐山人老成精,自然能分辨何为真诚,何为虚情假意。 “殿下!老朽当不得这等大礼!” “当得!日后,我大明的旗帜,要插在扶桑京都!” 朱权万万没想到,自己头脑发热去救人,竟然救了个造船工。 没有船,就没有办法训练水师。 陈石这等猛人,到了水上,没有船只支撑,便成了旱鸭子。 此次明军能够顺利逃离,也是仗着小规模作战,加上小早船航速够快。 日后面对扶桑水军,肯定是大规模作战,不可能小打小闹。 “殿下……老朽有话要说!” 黄岐山满脸哀求,直言道:“还请殿下屏退众人!” 朱权坦然一笑,邀请老人来到船舱。 “老人家关心的是张文远吧?” 黄岐山惊诧地看向朱权,没想到这位大明宁王如此明察秋毫。 “正是!一切都逃不过殿下的慧眼。” 黄岐山轻声道:“张文远此人,正是张定边之子!” 呼……难怪! 张定边是最接近屠龙之人,差一点就干掉了父皇。 朱权轻声道:“老人家就不怕,本王将其押解应天?” 黄岐山苦笑一声:“老朽听闻,王者行王道,以诚待人!殿下能容下老朽,又岂会容不下张文远?” 朱权微笑道:“老人家放心,本王没有那般小心眼!以后无人会提及张文远的身份!” 黄岐山听闻此言,终于放下心,直接跪在地上。 “老朽,谢殿下大恩!” —— 应天府。 一个月过去,朱元璋十分挂念几位就藩的儿子。 尤其是新到封地的辽王朱植。 听闻广宁城有惊无险,老朱才轻舒一口气。 “那逆子,总算没让咱失望!” 老朱嘿嘿一笑:“他了解咱的心意!” 朱标如今越发精神,令朱元璋甚是满意。 “父皇,十七弟已经许久没有来信,儿臣挂念得很。” “哼!臭小子,一个月也不写封家书!眼里根本没咱这个当爹的!” 朱元璋笑骂一句,堂堂洪武大帝,明显在耍小孩子脾气。 “唉!算了,儿大不中留!” 父子二人正在交谈之际,却看到蒋瓛迈着六亲不认的欢快步伐前来。 “皇上!太子爷!喜讯喜讯啊!” 蒋瓛不敢忘乎所以,直接叩头道:“扶桑人将之前的铜矿尽数送来,还多加了三成,说是孝敬皇上!” 扶桑人突然学乖了? 老朱显然不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哦?小扶桑还学会孝敬咱了?” 朱元璋笑道:“蒋瓛啊,说话说一半,你不怕咱拔了你的舌头?” 蒋瓛赶紧赔笑谢罪,“微臣知错!传闻有一伙神秘海盗,刺杀萨摩藩主,更是令扶桑举国大乱!” “微臣以为,定是扶桑人害怕我大明突然发难,所以才极尽谄媚!” “皇上,此乃天佑大明!” 听闻此言,老朱看看朱标,两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的人,除了那位宁王,他们实在是想不起别人! “皇上,太子爷!此人还留下了传说!” 蒋瓛微微一笑,“他自称海贼王路飞!” 海贼,王路飞? 朱标惊呼道:“什么王路飞,明明是老十七这臭小子!” 洪武大帝怒斥道:“千万不能让允炆允熥知道,否则这两臭小子肯定做白日梦!” 第450章 皇孙有一个梦想 大本堂。 黄子澄正在歪头念经,一顿知乎者也,可谓是头头是道。 再看台下听课的一众皇子皇孙,可谓是苦不堪言。 谁都知道黄先生教的儒家经典,无论在治国,还是在平日里,都没什么鸟用。 朱允熥同样歪头歪脑,貌似在认真与黄子澄保持互动。 一旁的朱允炆无奈摇头,“允熥,你明明再看万国海图,就不用这般配合黄先生了!” 朱允熥只觉得脖颈生疼,依旧坚持道:“大哥,你不懂!这叫瞒天过海,书呆子岂会知道,我表面在读书,实则在看海图!” 黄子澄讲学完毕,随后提问道:“允熥皇孙,您刚才读书最为认真,敢问微臣刚才讲了什么?” 朱允熥当场懵逼,这书呆子不按套路出牌! 他曾经不认真听讲,被提问也就算了。 如今跟黄子澄一样歪头歪脑,依旧被提问。 “呵!这就叫弄巧成拙!” 朱允炆轻笑一声:“允熥,海图先交给为兄,莫要让黄先生没收!” 朱允熥无奈起身,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换来黄子澄一声叹息。 可算是熬完了黄子澄的唠叨,二位皇孙走出大本堂一身轻松。 “见过二位皇孙!” 锦衣卫千户宋忠,躬身行礼。 朱允熥一把扶起对方,笑道:“宋忠,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速速道来!” 朱允炆同样目露期盼之色,他们二人久居宫墙之内,端的是有些无聊。 “有趣之事?” 宋忠身为锦衣卫,负责全国大小情报,怎会有趣闻? “对了,最近扶桑萨摩藩主,被一个叫王路飞的海贼击毙!” “还有坊津水军的首领,同样被杀。扶桑陷入大乱。” “传闻,宁王殿下曾经出海,微臣以为这王路飞不过是宁王的障眼法!” 宋忠话音刚落,就感觉二位皇孙眼中熠熠生辉。 “小皇叔不够意思!竟然自己偷偷出海!” “他忘记了,我允熥是要当上海贼王的男人!”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得宋忠瞠目结舌。 我大明,可没封过一个海贼王! “大哥,待在宫中,整日与黄子澄相处,实在是无聊!” 朱允熥轻声道:“我认识之乎者也,之乎者也可不认得我。” 弟弟一撅屁股,允炆便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莫要胡闹!此番可不是凤阳演武!” 允炆皱眉道:“从应天府前往大宁,可谓是路途遥远!咱们兄弟二人在外,若是无人保护,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朱允熥长叹一声,海贼王的梦想尚未开始,便已经破灭。 “唉!” “唉!” “唉!” 用膳之际,朱允熥哀叹一声,令大明太子爷很是不满。 啪! 朱标反握筷子,敲了敲儿子的额头。 “小小年纪,唉声叹气什么?少年不知愁滋味!” 朱标宠溺道:“黄翰林还说,你们最近读书用攻,为父甚慰。” 黄翰林?就是个书呆子! “父亲,儿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朱允熥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明太子爷果断拒绝。 “既然不知当不当讲,那还是不要讲了。” 看到儿子吃瘪,朱标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行!我就要讲!” 朱允熥直言道:“以后儿臣肯定要在外就藩,整日听书呆子念书,有什么用?” “儒家经典可不能抵御鞑子,更不能驱逐倭寇!” “以儿臣之见,不如让我前往大宁,跟在小皇叔身边。” “反正迟早要当塞王,儿臣这是少走了十年弯路!” 朱标一脸懵逼,允炆仿佛第一天认识弟弟。 唯有太子妃吕氏心花怒放,此言一出,岂不是证明朱允熥没有争夺皇太孙的意思? “混账!” 朱标怒斥道:“你是孤的儿子,一天天却惦记着出海,成何体统?” “你看看允炆,老成持重,再看看你!” 朱允炆怯生生道:“父亲,儿臣其实也想出海……” 朱标:“???” 大明太子爷筷子一放,“不吃了!两个逆子!整日跟十七弟不学好,只学坏!” 太子妃吕氏规劝道:“殿下,您还要注意龙体,再吃一些吧……” 说罢,还不忘埋怨地看了眼允炆。 她想要以后成为皇太后,还需仰仗儿子成为皇太孙。 允炆却十分倔强,这一次没有向父亲低头。 在他了解之下,大明水师如今可谓是一无是处。 以廖永忠等人为代表的巢湖水师,在打败了陈友谅后,便再也没有了亮眼表现,泯然众人矣。 反观扶桑人利用水师,不断南下侵扰大明百姓。 若是大明也有一支常胜水师,不断巡防海岸线,倭寇焉敢来犯? “允熥!” 朱允炆面色严肃,直言道:“以后,不管你我兄弟,谁坐在龙椅上,都要保证大明开海!” “让我大明水师的旗帜,飘扬在海上!” 朱允熥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 武英殿。 老朱此时单独用膳,还颇有些寂寥。 看到儿子朱标前来,随即喜笑颜开。 除了尚未长大的小崽子外,唯有长子朱标能陪伴在他身边。 “标儿,来来来,陪咱再吃一点!” “父皇,儿臣吃过了。” 朱标尚未说完,就被老朱一把拉了过来。 “你啊,只要一说话,就忍不住要刮鼻子。” 朱元璋笑道:“有什么事,跟咱说说。” 朱标这才将允炆允熥一事,尽数告知父皇。 “这两个小崽子,跟着老十七长大,性格很难不改变。” 朱元璋苦笑一声:“咱这一代,能开市舶司,就已经是极限。” 洪武大帝轻声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标儿,你这一代,就要训练水师,扶桑就是你的考验。” “至于到了允炆允熥那一代,咱大明的旗帜,才能飘扬在海上!” “允炆允熥总是待在宫中,整日听几个书呆子念书,咱看了心里都烦!” 朱标意识到不对劲,前半部分父皇说的蛮好,似乎在规劝他。 怎么到了最后,您老也开始骂上黄子澄了? “咱打算让允炆允熥前往大宁,就当是修业一年!” 朱标当场懵逼,最后憋出一句话:“父皇,儿臣也想去!” 第451章 群臣五杀献宁王 年关将近,朱权就藩大宁的第一个新年即将到来。 整个大宁城,已经深处节日的氛围中。 家家户户都点着花灯,期盼又是一年好收成。 从扶桑救回的百姓们,已经尽数被安排了住所。 “殿下,朝廷此番要派龙虎山道士,前来为您祈福。” 铁铉躬身行礼,笑道:“老天师自然要前往应天府,不过他的高徒倒是会前往各大藩王的封地。” 平安和瞿能相视一笑,武将从不信佛道,他们只信任手中的刀枪。 杨文则悄声道:“原吉兄,士奇兄弟,什么龙虎山道士?” 夏原吉懒得搭理对方,他还在盘算过年王府需要花费的钱粮。 杨士奇无奈解释道:“皇上厌恶和尚,认为这些人只是吃空饷的蛀虫。反倒是对乱世下山的道士极为推崇。” “当然,也有张道长推了龙虎山一把,否则咱们大明的国师,说不定就是张道长了。” 张道长? 看到正在一旁,疯狂偷吃各种干果的张三丰,杨文狠狠地摇了摇头。 他很难想象,这位爱吃鸡腿的老道士,手持拂尘,站在皇帝身边,随后偷偷拿出一把瓜子的国师模样。 “嗯,本王晓得了。” 朱权位于主坐,随后笑道:“就藩第一年,有诸位相助,本王才能站稳脚跟,令大宁百姓安居乐业。” “这第一杯,本王敬诸位大才!” 群臣闻言,赶紧举杯,“殿下英明!” 三位王妃,同样出席。 徐妙锦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 蓝彩蝶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面似芙蓉眉如柳。 凌月奴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父皇和大哥的新年贺礼,可曾准备好了?” 身为贤内助的徐妙锦柔声道:“已经差郑潇送往应天府了。” 蓝彩蝶偷偷扭了下朱权的腰,“这一年,你倒是时常出去不着家!” 凌月奴幽怨道:“殿下,咱们姐妹可都没有怀上您的种呢!” 听闻此言,朱权老脸一红。 他不是在痛殴鞑靼,就是在收拾瓦剌,还不忘脚踢扶桑。 倒是时常冷落了家中三位娇妻。 不过但凡回到大宁,朱权便时常开展多人运动。 可惜三人的肚子,如今还不见动静。 “也好,此番龙虎山道士前来,我们姐妹三人也要祈福。” 徐妙锦淡然一笑,面若桃花,令人如沐春风。 “不错,殿下有后,定能让我大宁百姓振奋。” 铁铉轻笑道:“微臣听说,泰宁卫指挥使术赤,已经有了一子。” “殿下身为安达,可不能落后于人。” firstblood! 老不正经! 朱权暗骂一句,就听到沉默寡言的盛庸开口了。 “殿下不能输!有三位王妃,一人生一个,也比术赤强!” doublekill! 该死,盛庸你那好胜心,能不能用对地方? “殿下放心,微臣的俸禄可以不要,您尽管诞下世子,我们来养!” 夏原吉似乎突然对此十分感兴趣,终于选择参与其中。 triplekill! 夏原吉,你若是不想要俸禄,就直接说! “殿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肯定想要抱孙子!” 新加入宁王府的张文远,果断向着宁王开炮。 吓得李泳江与黄岐山二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quadrakill! 信不信,本王这就将你的身份报给父皇! “以微臣之见,明年殿下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为皇室添丁!” 弗朗吉传教士凯瑞博格,虽然没有成功发展一位信徒,却成功融入王府。 身为近臣的瞿能大手一挥,“听懂掌声!” 瞬间饭桌上掌声雷动,文臣武将放下成见。 pentakill! 特喵的,你们一群人都在针对本王? 再看三位王妃,早已面容娇羞,即便是出身苗家,一向热情似火的凌月奴,此时也羞红到了耳根子。 朱权当旺发挥了酒鬼本色,鏖战群雄,直到将众人都喝到了桌子底下才肯作罢。 “殿下……” 朱权接连抱起三位娇妻,“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为大明的未来努力!” 徐妙锦俏脸一红,第一次大被同眠,想想还在天香阁。 篮彩得一声娇嗔:“呸!不知羞!” 凌月奴则褪下衣衫,勾了勾手指,“不知殿下,能否再战?” 朱权迎面而上,“嘚!女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龙虎山的道士们,得到了皇帝谕旨后,便从山门出发,不远万里为各路藩王祈福。 虽然被洪武大帝奉为国教,张天师更接受册封,成为大明国师。 可龙虎山众人却清楚,这位朱皇帝,压根不信满天神佛。 神佛不能驱逐鞑虏,只能寻求安慰罢了。 张天师本不想这烫手山芋,但是不敢不从。 真龙一怒,当真会血洗龙虎山。 此番下山,张天师百般叮嘱,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得罪各路藩王。 其中,尤以燕王与宁王为重。 燕王身边,有位道衍和尚,正所谓同行是冤家。 和尚和道士的关系,懂的都懂。 至于宁王,坊间对其评价两极分化太大。 有人说,宁王大败鞑靼,维护边疆安宁。 有人说,宁王残暴不仁,屠戮草原牧民。 有人说,宁王足智多谋,使得国库充盈。 有人说,宁王老奸巨猾,坑惨扶桑岛国。 相对于善战的燕王,张晓符对评价两极分化的宁王更感兴趣。 “晓符,别愣着了,速速准备进城。” 天师长子张宇初笑道:“莫要让宁王殿下久候。” 城门之外,夏原吉与杨士奇冻得哆哆嗦嗦。 “夏抠门!都特么怪你多嘴!为何连我跟杨文,都被殿下罚俸一年!” 杨小气,哦不,杨士奇沉声怒斥;“我还没成家!以后成亲,你给我拿钱不成?” 夏原吉轻哼一声:“社稷为重,俸禄为轻。我直言劝谏,定会留名青史!” “反正平日里,王府管吃穿,你还能饿死不成?” “以殿下对我等爱惜,以后你成亲,殿下肯定会管!” 看到两位迎接官吏,直接在城门口吵嘴,龙虎山的道士们一脸懵逼。 这大宁之人,果然与众不同! 第452章 龙虎北巡,宁王为妖 大宁城下。 听着两位官员,你一句夏抠门,我一句杨小气吵得不可开交。 龙虎山众人只得帮忙劝架。 “咳咳!让诸位道长开笑话了。” 夏原吉拱手行礼:“我等二人,奉宁王殿下之令,前来迎接诸位。” 张宇初拱手一礼,笑道:“大宁之人都是真性情,贫道早有耳闻。” 张晓符则偷偷一笑,她此番女扮男装前来,就是为了看看大宁风光。 声威龙虎山天师的爱女,张晓符并非嫡女,而是庶出。 不过正是在其出生后,其父走了大运,在洪武大帝抑制佛道时,龙虎山走了大运,没有受到牵连。 是以,赐其名“晓符”,因符与福读音一样。 加之张晓符天资聪颖,更是以庶女身份,与一众嫡系子女相处得当,得到张天师喜爱。 此番前来,张晓符就是想看看大明边境,是否如朝廷所说危机四伏。 “大哥!你快看,那是蒙古人!” 张晓符见到留着辫发的蒙古人,惊讶不已。 张宇初同样谨慎,就差拔出手中刀剑御敌。 尤其是那些蒙古汉子,还策马而来。 “诸位不必害怕,这些人同样是大明子民,他们对宁王忠心耿耿,更是保卫过大宁,立下赫赫战功。” 杨士奇轻笑一声,对着众人解释道。 那小道士少见多怪的模样,大宁众人早就习惯。 夏原吉走在前面带路,大宁之地,因为琉璃宝器的制造,以至于商贩来往不断。 其中金发碧眼的弗朗吉人,又令道士们惊呼一阵。 张晓符左顾右盼,大宁城的一切,都令她十分好奇。 身为张天师的爱女,她一直生活在江南水乡,北国风光雄浑壮丽,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道长,此番祈福仪式,宁王殿下为您安排了地点。” 夏原吉直言道:“宁王希望,您并非为王府祈福,而是为大宁百姓。” 福生无量天尊! 张宇初口诵一声:“宁王心系百姓,贫道定会尽力而为!” 张晓符则悄悄问道:“这位大人,不是传闻宁王弑杀无道么?” 见小妹如此肆无忌惮,吓得张宇初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在人家的地盘,你还这般说话,当真是嫌命长! 杨士奇听闻哈哈大笑,夏原吉则是满脸不屑。 “殿下杀的全都是敌人。” 夏原吉冷哼一声:“对待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同胞的残忍!” “我家殿下杀鞑子,杀倭寇从不手软!这才有了大宁今日安宁!” 张宇初赶紧奉承道:“殿下真乃仁义之人,小妹心直口快,还请诸位大人莫怪!” 有了张晓符这活宝,众人一路无话。 夏原吉和杨士奇,懒得搭理这对兄妹。 龙虎山道士又如何? 以前还不是大元朝的走狗? 张晓符心中有无数话想要问,却碍于兄长眼神阻止。 张宇初心里苦,本来到了大宁,做完法事祈福后,他们便能顺利归山。 现在倒好,都说宁王喜怒无常,万一这两个官员,将刚才晓符的话告诉他,会不会为难众人尚未可知。 与其他王府相比,宁王府稍显简陋。 不断有百姓进出王府,显得十分不合规矩。 “我家殿下,向来喜欢听取民意。” “每日都会让官员们抽出一个时辰,来接待百姓。” 杨士奇面露骄傲之色,“所以大宁百姓,安居乐业!整个大明,仅此一家!” 夏原吉训斥一句:“莫要小人得志!殿下说过,要低调行事!” 张宇初拱手一礼,笑道:“能听取百姓心声,宁王殿下真乃当世人杰!” 张晓符无奈摇头,爹和大哥总是对这些个当权者卑躬屈膝。 走进王府内,张宇初看到一名美髯之人坐于中堂,正在虚心与百姓交谈。 旁边还有位青年,身着一席青衫,剑眉星眸,腰间悬挂一把佩剑。 美髯之人秉公处理,青年却在与狸奴(喵星人)玩耍。 “殿下,龙虎山的道长来了。” 杨士奇开口,张宇初赶紧上前行礼,“贫道张宇初,见过宁王殿下!” 说罢,便率领一众道士,冲着那美髯之人躬身行礼。 夏原吉面露惧意,这特娘龙虎山的道士都是瞎子不成? 唯有张晓符,靠近青年,一起逗弄狸奴,还不时摸摸雪白的肚皮。 “殿下真是高冷!” “殿下正在听取民意,岂会有空搭理咱们?” “大师兄,咱们要弯腰到何时?我的老寒腿呦!” 张晓符狡黠一笑,并未出声提醒。 “都平身吧。” 青年拍了拍狸奴,后者听话跑开,自己舔毛。 所舔之处,正是被张晓符没过的地方。 气得天师爱女,杏目圆睁,若不是有大哥在,定要与那狸奴大战三百回合。 张宇初面露尴尬之色,谁能想到处理公务的美髯公并非宁王。 反倒是招猫逗狗之辈,才是大宁之地的主人。 “一路辛苦,饭菜已经备好。原吉,士奇,带着诸位道长用膳。” 朱权吩咐一句,便不再与众道士寒暄。 在其眼中,老百姓不能缺少民间信仰,否则某些邪教便会趁虚而入。 龙虎山引人向善,父皇此举倒是不错。 至于让道士们远赴藩地祈福,更是舔犊情深,令朱权心中一暖。 “殿下,都说道士通神,我看这些臭道士,有眼无珠!” 铁铉轻抚美髯,冷哼道:“若非他们是皇上派来,微臣定要治其罪!”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鼎石,本王不在大宁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铁铉心中一暖,起身行礼,“殿下信任,鼎石才能一战所学!鼎石不苦,只愿殿下能够早生龙子!” 话音未落,就看到朱权早已抱着狸奴逃跑。 —— 客房之内。 天师兄妹正在商议法事。 “小妹,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哪个才是宁王?” 张宇初宠溺地摸了摸张晓符的额头,“就故意看为兄与诸位师兄弟的笑话?” 张晓符做了个鬼脸,笑道:“大哥,谁让你们拜的太快,我都来不及说话呢。” “不过,这宁王看起来果然有些猫腻!” 张宇初闻言,疑惑道:“此话怎讲?” 张晓符压低声音,轻声道:“我观宁王,似乎是夺舍之相!” 第453章 如此对联,再不想玩 夺舍,道家一种借别人身体还阳的道法。 张宇初听闻此言,吓得又要捂住张晓符的嘴。 别人不清楚,他却知道这个小妹的本事。 自幼就能够望气,这才是她分辨谁是宁王的重要依据。 “小妹,此话不可乱说!宁王深得皇上喜爱,否则也不会让我等前来祈福!” 张宇初谨慎道:“此言不敢对任何人说!否则龙虎山定会被陛下惩处!” 朱元璋虽然一口一个“逆子”叫着朱权,可却让张天师的嫡子前来为其欺负。 你说父子关系不睦,岂不是睁眼瞎? 老朱养了快二十余年的儿子,被你龙虎山的人说成是夺舍。 你觉得老朱会相信宁王,还是会相信道士? “行了!我不说便是。” 张晓符冷哼道:“就怕这宁王,表面上勤政爱民,背地里害人!” 张宇初轻声道:“小妹,至少我没看出此人勤政!” 一个白日里当甩手掌柜,只知道招猫逗狗的王爷,跟勤政没有半毛钱关系。 张晓符心情不佳,便打算出去散步。 张宇初知道小妹有心事,倒也未加劝阻。 可惜王府太大,其中又被朱权布置迷阵。 一道晚上,可谓是九曲连环,让人很容易困在其中。 “果然,夺舍之人,多为妖道!” 张晓符轻哼一声,“让你瞧瞧本姑娘的手段!今日定要破了你这迷阵!” 张晓符凭借着望气术,专往紫气汇聚之地走。 “嘤咛!” 一声女子喘息,仿佛经历过莫大的痛苦,随之而来则是抒发的快乐。 令张晓符大感不妙,定是那夺舍宁王在害人! “妖道!我便知道你不是好人!” 张晓符嗔怒一声,便冲向房门。 只是开门的瞬间,令龙虎山道姑面红耳赤。 此间屋内的人,分明是在打扑克。 正是: 入半寸魂惊魄散娇呼:痛,快! 留三分玉惜香怜急叫:出,来! 阴奉阳违。 “呀!” 一向大大咧咧的蓝彩蝶赶紧捂住被子。 徐妙锦花容失色,面红耳赤。 凌月奴则目录凶光,就要命令小青去咬人。 还是朱权眼疾手快,迅速穿衣关门一气呵成。 “你一个小道姑,没事来听人洞房?” 朱权皱眉道:“你们龙虎山有房中术,还用偷学本王?” 呸!无耻! 张晓符秀红到了耳根子,狡辩道:“还不是你这王府太乱,听到有人乱喊,我还以为……” 这可真是误会了朱权。 为了私密性,他才布置迷阵,就怕外人听到。 谁知,还是被张晓符这活宝闯了进来。 “殿下,此人究竟是谁?” 蓝彩蝶风风火火,已经手持利刃,“竟然敢偷窥王妃,死罪一条!” 张晓符吓得脸色惨白,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彩蝶妹子,此人还是个女娃呢。” 凌月奴娇笑道:“莫非是咱们家殿下,在龙虎山惹得风流债?” 此言一出,朱权当即高呼冤枉。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徐妙锦和蓝彩蝶已经目光不善,纷纷看向朱权。 张晓符更是心里苦,若是知道女子在那等事,会发出如此喊声,打死她都不会闯入房中。 “这位姑娘,你没有怀殿下的孩子吧?” “哼!修道之人,我呸!” “彩蝶妹子莫要这般说,道家可是有房中术一说呢。” 三女直接关门,表明态度,让朱权夜宿门外。 张晓符面露尴尬之色,“殿下,对不住啊……” 朱权没好气道:“对不住的话少说,对不住的事少做!” “本王就不明白了,你一个道姑小小年纪,不去潜心修道,专门修行房中术?” 张晓符闻言,也是嗔怒不止。 “我……我是害怕有人被害,才挺身而出!” “还有,谁会去修房中术,你乱说!” 朱权随即看向平平无奇的张晓符,感慨道:“小小对a,可笑可笑!” 张晓符羞怒不知,若不是一天细带禁锢,她的规模才不会输给其他女子! “哼!我要回房歇息,还请殿下带路!” “不用请,不带!” 朱权蹲在门口,冷哼道:“你害本王不能进屋睡觉,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张晓符气急跺脚,“你……我都给殿下赔了不是!” 朱权有意逗弄小道姑,便笑道:“让你回房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与本王玩玩对联。” 张晓符平日里,在龙虎山也时常与大哥吟诗作对,当即答应下来。 “好!还请殿下出上对,晓符一定尽力而为。” 若是明日,众人发现她与宁王待在一起,那才是大事。 师兄弟们都知道她是女儿身! “携手挽臂进洞房,关门新郎变恶狼” 说罢,朱权狡黠一笑,看向面红耳赤的张晓符。 龙虎山天师爱女,万万没想到,大明宁王竟然如此“恶毒”! 这般对联,她根本就没有对过! “我……我对不出来……” “哼,以为你是对a,结果对不出来。” 朱权得意一笑,“含笑带羞把灯灭,当晚新娘变羔羊。” “横批么,弱肉强食!” 唰! 张晓符回想起刚才开门场景,只觉得整个人更加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白天空洞洞夜晚洞空空,对!” “我……我不会……” “白天没吊事夜晚吊没事,横批:有求必硬!” “你……登徒子!” “貌似是你破坏别人好事,害本王沦落房外!” “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晓符捂着脸,听着各种对联,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在最后宁王妃大发慈悲,让朱权再入房门。 顺便也令张晓符成功回房。 只是一整晚,龙虎山道姑,脑海中总是别各种对联折磨,以至于睡得并不安生。 隔日。 张宇初前去叫小妹起床用膳,却发现自家妹子还未起床。 “小妹,昨日睡得不好么?” 张宇初上前查看道:“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张晓符辗转反侧,带着哭腔道:“大哥,以后我再也不想玩对联了!” 张宇初摸了摸小妹额头,轻声道:“那你歇息,为兄今日还要与殿下相商法事。” “待咱们做完祈福法事,就回龙虎山。” 第454章 大哥,你要相信我! 看着妹妹挂着黑眼圈,张宇初一阵心痛。 “你这丫头,爹不让你下山跟着,你非要来!” 张晓符一把抓住大哥的手,轻声道:“大哥,宁王肯定是妖孽!他竟然会用迷阵,我却破不开!” 张宇初皱眉不止,自家妹妹会望气不假,可人家会迷阵,就说是夺舍之人,未免太过牵强。 “晓符,谨言慎行,你我只是奉皇命前来祈福。” 身为下一代天师,张宇初可没有降妖除魔的意思。 哪怕宁王真是夺舍之人,也跟他们没关系,万一得罪了真龙,龙虎山内无龙虎,更会变成荒山野岭。 张晓符紧咬银牙,嘤咛道:“反正,我要为大宁百姓做些事情!” 说罢,天师爱女直接起身,随后从包袱中拿出朱砂符纸。 “唉!你自己捣鼓吧,为兄先去面见宁王!” 张宇初叹气一声,自己这个妹妹,一旦认定某些事情,便会死磕到底。 大堂之内,宁王府一众官员正在享用早膳。 朱权就跟位大家长一样,与手下人边吃边聊。 与后世欧美人枯燥的商务会谈不同,中原人的事情,大部分在饭桌上搞定。 “盛庸,盐池如今西边有广宁,属于辽王兄的封地,兵力可以稍微减少。” “让一些精兵强将镇守,你便留在大宁吧!着力与凯瑞他们研究火器。” 是! 盛庸和凯瑞大喜,二人都是火器狂人,哪怕是传教士,也有一颗聆听爆炸的心。 “夏原吉,你没事出去动弹一下,莫要整日待在王府算账!” 朱权为夏原吉亲手剥了个鸡蛋,后者感动万分。 “谢殿下!微臣还有很多事要算!例如造船的银两,以及人力费用!” 啪! 朱权将鸡蛋塞到了夏原吉嘴里,“你要侍奉本王多年,可不能垮了身体!杨文,以后每日带着夏原吉锻炼!” 杨文欣然领命,看着夏原吉一笑:“原吉兄,可莫要怪我手下无情,这是殿下的命令。” “杨士奇,今日你的任务,便是陪着龙虎山天师一行,到处逛逛。记得为他们准备些薄礼。” 宁王安排的井井有条,张宇初轻咳一声,示意自己已经到来。 “张道长来了?快快入座。” 朱权莞尔一笑,并未与对方客气。 “贫道谢过殿下!不知何时能够祈福?” 张宇初如今只想尽快完事走人,他不断偷瞄朱权,却感觉对方并非穷凶极恶之辈,不像是做出夺舍之事的人。 “莫非,小妹看错了不成?” 张宇初咬上一口油条,只觉得酥脆可口,妹子的事情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客房之内。 张晓符屏息凝神,她要画下符咒,让那妖王现出原形! “让你找我对联,让你当登徒子,看本姑娘一符收了你!” 咚咚! 听到敲门声,张晓符轻哼道:“大哥,门没关,你进来便是。” 一盘早点,放在桌案之上,熟悉的声音随之而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画符?莫非宁王府有妖邪不成?” “大哥,你什么记性?我不是说过,宁王就是妖邪!” 张晓符集中精力画符,随口答道:“妖邪淫靡,此言果真不假!待我画好符咒,贴在他脑门上,就能让他原形毕露!” 啪! 谁知来人拿起她画好的符,直接贴在了脑门上。 “现在本王是什么?电车之狼?还是尾行之狼?” 朱权戏谑地看向张晓符,“你这丫头还挺记仇,竟然污蔑本王是妖邪?” 张晓符目瞪口呆,玉体蜷缩成一团,像只吓坏了的小猫。 并非是被宁王听到坏话,而是她的符咒完全不管用! 朱权摘下符咒,顺便做了个鬼脸,吓得张晓符直接大叫。 嘘! 朱权捂住了对方的樱唇,训斥道:“你这小道姑喊什么?万一坏了本王清白怎么办?” 张晓符泪眼婆娑,双眸更是喷火,“唔唔!(你有什么清白,要坏也是本姑娘的清白!)” 朱权轻声道:“说好了,本王松手,你莫要大叫!我可不想让三位爱妃误会!” 待到朱权松手,张晓符冷笑一声:“登徒子!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夺舍之人!” “宁王的身体内,活着一个千年老妖怪!” “你若是敢迫害大宁百姓,哪怕我张晓符以身殉道,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看着励志降妖除魔的小道姑,朱权一阵无语。 “夺舍?你看本王像是会法术的人?” 朱权无奈一笑:“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是真,不过也没有谋财害命,夺人躯壳的乐趣。” “本王还想骂人呢,不知哪个王八蛋,将我带到这里。既不能下海干活,也没有会所嫩/模!” 听闻此言,张晓符当即大呼一声:“疯了!宁王不是被夺舍,他是疯了!” 说罢,小道姑哀嚎一声,就扑向隔壁张宇初的房间。 “唉!说实话吧,你当本王是疯子。” “不说实话吧,又说本王是妖孽!” “道士和尚难伺候,疑神疑鬼!道姑尼姑更难伺候,只因还要金刚杵!” 朱权背着手离开,如今新年临近,还是想想造船之事吧! “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想起来让父皇找这些臭道士祈福!” —— 应天府。 “阿嚏!” “阿嚏!” 朱标打了个喷嚏,引得父皇朱元璋关心。 “标儿,可莫要染了风寒!” “父皇放心,儿臣身体并无大碍。” 朱标轻声道:“儿臣只是怀疑,有人在骂我!” 朱元璋放下朱批,感受到萧瑟之风,心中感慨万千。 “枯木终逢春,可惜人无再少年。” “你让龙虎山道士去祈福,咱倒是没有意见。” “不过要提醒后世之人,不可迷恋长生之事,更不能因一己私利劳民伤财!” 朱元璋苦笑道:“那群朝臣都喊咱万岁,咱恐怕连百岁都活不到,当真是嘲讽!” 朱标上前,直言道:“父皇勤政爱民,恢复汉家江山,定能长命百岁!” 朱元璋摆了摆手,笑道:“老十七着急了吧?偷偷去了一趟扶桑,搞出了这么大乱子!” 朱标还担心父皇会训斥宁王,正欲为其求情。 却听到老朱直接下令:“将山东威海卫,划给老十七,让其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第456章 祭天?我只用鞑子 宁王府。 张晓符房间内外,已经贴满了符纸。 这位天师之女,耗尽毕生所学,只会堤防某位“妖孽”。 “晓符,是我,你大哥!” 张宇初送来饭菜,看着紧张兮兮的小妹,只得无奈摇头。 宁王殿下多好啊,不仅带他们驰骋草原,一览大明雄浑边疆。 更是送了一些琉璃宝器,尤其是那琉璃做成的三清祖师像,更是深得一众道士之心。 张宇初直言,会将此作为龙虎山之宝世代流传。 几位宁王妃,更是秀外慧中,与众人交谈大方得体。 再看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妹子,将一代贤王,当做了妖王。 “小妹,你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符纸,能有什么用?” 张宇初埋怨道:“明日你我还要做祈福法事,记得准备好法器!” “至于祭品,我已经告知王府,宁王殿下会准备。” 张晓符大口吃饭,不得不承认,即便那妖王狡诈,但府中饭菜却非常好吃。 有了符纸保护,张晓符这几天吃得饱睡得香,唯有小腹多了二两肉。 “哼!大哥,你看着吧!我挑选的日子,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定能让那妖王现出原形!” 说罢,也不管张宇初如何盘问,张晓符只管一心干饭,反正明日见分晓! —— 大宁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 看到做法事的场地后,张家兄妹彻底懵逼。 他们去过豪门大族,享受过灯红酒绿。 亦去过乡间邻里,只收取一茶一饭。 唯有此番,在苍茫草原之上做法,还是头一遭! 尤其是远处不断传来马蹄声,不时有鞑靼人虎视眈眈,更在谈论他们这些衣冠楚楚的道士。 “大……大师兄……咱们是来打仗,还是来做法事?” “不是最简单的祈福么,怎么将咱们扔到战场上了?” “即便是打仗,宁王为何只派了三百人随行?” 一众龙虎山道士欲哭无泪,只因他们看到鞑靼人已经逐渐集结。 这群道士正处于战场中央,仿佛在挑衅鞑靼人。 反观身后的三百明军浑然不惧,一声不吭,如同雕像,轻蔑地看向鞑靼人。 轰! 飒飒东风细雨来,漠北草原有惊雷。 身为北元枢密院同知,图盖冷眼看向明军。 “儿郎们!平日里朱权对咱们耀武扬威就罢了!” “今天,他让一群臭道士做法侮辱我等!” “中原有句俗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图盖手下士兵,发出怒吼之音,他们已经压抑的太久。 大明派军队来,他们忍了。 大明商队往来,他们忍了。 大明派道士来,他们忍不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图盖怒吼一声:“吾乃枢密院同知!汝等明军意欲何为?” 朱权摆了摆手,手持宝刀的杨文单骑而出。 “我军要在草原,为大宁百姓祈福,你有意见?” 咳咳! 草原,自古是鞑靼人祖先的地盘,现在让外族在此地肆无忌惮地做法事。 图盖怒斥道:“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酣睡!告诉朱权,让这些道士滚蛋,否则别怪我鞑靼不客气!” 听闻此言,张宇初心中“咯噔”一声,难怪宁王这些天好酒好肉招待。 原来是拿他们当诱饵! 再看身边一众师弟,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谁知明军阵中,却爆发出欢笑声,仿佛图盖的警告,是天大的笑话。 “明军所踏之地,皆为大明国土。” 朱权懒洋洋地说道:“告诉他们,本王今日只为祈福,不想生战事。” 杨文当即传话,毕竟宁王殿下爱好和平,一向讲究个师出有名。 听闻此言,图盖破口大骂:“混账!明军凭什么这般霸道!” “草原,是长生天赐予我等的生存之地,绝不允许外族霸占!” 嗖! 话音未落,朱权已经抄起战刀,向着鞑靼人冲了过去。 “道长,你们先行祈福!” “殿下,祭品您还没拿来……” 张宇初有些发愣,这都打起来了,宁王殿下还有心思让他们祈福? “祭品啊,鸡鸭鱼狗不足以表达本王诚意。” 朱权刀指敌阵,“对方不是有个狗屁同知么?就拿他祭天!” 龙虎山道士:“???” 拿鞑靼人的高官祭天祈福? 也就是大明宁王敢想敢做! 寻常高官家中,只是多弄些祭品而已。 “殿下,您没有开玩笑?” 张宇初还想劝说,只是朱权已然杀了过去。 咚!咚!咚!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听闻鼓声,鞑靼人阵中慌乱不已,反观明军士气大盛。 宁王手起刀落,将眼前敌人无情斩杀。 雨水冲刷血水,来年的春草肯定长得不错,只是草原上又有不少人要失去性命。 以重甲为主的玄武卒,根本无惧骑兵冲锋,他们有条不紊地跟随在朱权身后。 李嘉手持船桨,自从扶桑一游后,李飞熊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沉重的船桨,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本来还在马上的鞑靼骑兵,直接被掀翻在地。 陈石身如鬼魅,但凡有鞑靼军官发号施令,就会成为他的狩猎目标。 朱权身为王爷,喊的是:“跟我上。” 而并非是:“给我上。” 两者区别,令士兵的战力不可同日而语。 图盖有些发懵,按照部落中所说,如何这片草原,应该属于辽王朱植的防区范围。 辽王前些时日,还被围困城中,如今更是闭门不出,生怕与鞑靼接触。 图盖脑海中,想起了鞑靼人的梦魇——宁王! “你是宁王!” 图盖大呼一声:“撤退!速速撤退!” 龙虎山道士们在战斗开始后,一个个哪还有心思做法事,就差直接跑路。 张晓符一声娇喝:“都给我镇静!我等乃是陛下册封,天下道门之首!” “前方将士迎敌,我等却抱头鼠窜,传出去后,天下万民如何看我龙虎山?” “开始祈福法事!大不了一死耳!宁王尚且不惧,我等出家人又何惧之有?” 张晓符的话,使得道士们恢复了冷静。 狂风大作,祈福开始。 “大师兄!祭品,现在没有祭品啊!” “祭品不到,咱们没办法继续!” “莫非法事要停下不成?”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物掉在了祭坛上。 风平雨停,战事结束。 定睛一看,正是那枢密院同知的人头。 “祭品送的可及时?” 朱权咧嘴一笑,道士们心中惊呼——妖王! 第457章 海疆行 看着血淋淋的敌酋头颅,龙虎山道士们很快从惊讶中醒悟。 却看那龙虎山天师脚踏七星,口中念念有词。 “弟子张宇初,今日借敌酋头颅,祭天祈福!” “三元朝科,祈求三官大帝保佑,大宁之民出入平安,万事顺心!” “文昌朝科,祈求文昌大帝保佑,大宁学子步步高升,金榜题名!” “财神正朝,祈求龙虎玄坛赵公元帅,关帝财神,比干财神等,保佑大宁之地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求子科仪,祈求送子娘娘,为宁王殿下送子!保佑麒麟儿聪明伶俐,吉祥如意!” 这是龙虎山做的最特殊的祈福法事。 战场之上,明军的骁勇善战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尤其是单骑冲阵的宁王,手刃敌酋,扬我大明国威! 大明有这等藩王,张宇初一介道士,心中又何惧之有? 龙虎山道士们潜心做法,就连张晓符也放下个人成见。 她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之前她曾照着大明宁王的生辰八字进行卜卦。 按照卦象来看,宁王本该是大业未成,闲云野鹤,龙困于井的下场。 历史上的朱权,可不是被人裹挟靖难,最后封地改封南昌,窝囊地度过一生。 可张晓符再看朱权面向,分明是吉人之相,哪有困龙模样? “兴许,这夺舍之人,对于大明而言,反而是福气……” 张晓符偷偷将符咒藏起,却看明军轻松击溃鞑靼军队。 “殿下,大宁的战马真多啊!” 张宇初有感而发,却听杨文抢答道:“咱大宁从来不养马,殿下带我们抢!” 咳咳! 宁王朱权老脸一红,轻咳两声,示意爱将注意措辞。 读书人夏原吉当即会意,“道长莫要误会!其实是鞑靼人给我们送!强取豪夺,我大宁从不干这种事!” 张宇初哑然一笑,这叫送? 鞑靼人被打了个屁滚尿流,人都死了,可不就是扔下战马逃窜? “对对对,贫道今日一见,才知宁王殿下武功之盛!” 张宇初心中感慨道:“宁王殿下,大宁之地还有不是别人送的东西么?” 显然,未来的龙虎山天师,已经给朱权打上了“强取豪夺”的标签。 “咳咳!本王一向以德服人!不信你可以问问扶桑人,鞑靼人,瓦剌人!” 朱权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说道:“鞑靼人送马,瓦剌人送刀剑,至于扶桑人则是送了虾夷岛。” “对了,张道长若是有空,也可以为这三个国家祈福。祝他们逢战必败!” 额…… 张宇初有些发愣,倒是张晓符被逗得嫣然一笑。 盘着道鬓的张晓符,显得可爱而不失仙气,此刻的她终于放下心结。 至少眼前的夺舍之人,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反而能够更好地保护大明江山。 那她,为何还要纠结对方是否夺舍? 朱权策马而行,目光看向张晓符,口中吟诵道:“沟壑天成,一怼飞升!横批:天旋地转!” 张晓符俏脸一红,当即就要拿出符纸与朱权拼命。 “你这妖王,找打!” —— 宁王府。 龙虎山众人已经做完了祈福法事。 张宇初便打算,明日带着师兄弟们离开大宁,尽快回山过年。 只是苦了张晓符,唯有昨日见到了漠北草原风光,结果还是血淋淋的战场。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壮丽,张晓符一点没看到。 边随影,胡霜拂剑花的骁勇明军,张晓符倒是看了个遍。 “大哥,好不容易下山一次,人家还没玩够嘛!” 张晓符搀着大哥的胳膊,忍不住撒娇道:“你们这些天吃好喝好,只有我在想办法降妖除魔,太不公平!” 张宇初老脸一红,他们是不愿得罪皇上,至于宁王是否夺舍,谁关心? “小妹啊,年关将近,咱们也要回去与父母过年。” 张宇初稳重老成,自然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正义感爆棚的小妹,会不会再来个“降妖除魔”? “诸位道长还未休息?” 朱权亲自带着三位王妃,探望众人。 道士们纷纷作揖行礼,对这位王爷又有了不同的认识。 他对敌人,杀伐不断,从不手下留情。 他对百姓,平易近人,善于听取名义。 “明日本王也要暂且离开封地。” 朱权笑道:“诸位也要南下,不如本王护送你们一程。” 听闻此言,张宇初心中大喜,有宁王的军队随行,便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如此甚好!贫道先行谢过宁王殿下!” 张宇初随即问道:“不知殿下,为何要离开封地?” 蓝彩蝶轻哼道:“皇上将威海卫赐给了殿下,自然要去巡视一番。” “正好我们三人还未看过大海,此番便一起前去。” 对于大明而言,女子抢话之事,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反观朱权并未动怒,反而趁机揩油蓝彩蝶的玉手,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色王! 妖邪果然淫靡! 张晓符心中暗骂,随即想到朱权等人前去看海游玩,她却要苦哈哈地回到龙虎山,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哼!大海有什么好看的,哪有我们龙虎山风景秀丽!” 张晓符轻哼一声,嘴硬道。 “山珍海味,各有千秋。海中珍品更为难得。” 朱权轻笑道:“本王此番前去,正是要陪伴三位王妃。” 大明宁王肯定不会说,随行之人,还有黄岐山,张文远等人。 他更要在威海卫招兵,准备为大明训练一支专业水师! 张晓符狡黠一笑,看向张宇初:“大哥!我不信!不如咱们也去威海卫看看!” 张宇初当即反驳,“小妹,不可!父母在,不远游!咱们已经下山多日!” 张晓符则看向朱权,“殿下,我们去威海卫可不是游玩,而是要为当地百姓做祈福法事!”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有龙虎山相助,想必能让殿下更快与当地百姓打成一片!” 徐妙锦美目流转,她清楚龙虎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殿下,若是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殿下以皇上与太子爷的名义,为当地百姓祈福,定能让威海百姓心系朝廷。” 朱权点了点头,徐妙锦考虑周到,若是以他这个藩王的名义行此事,朝廷会作何感想? “也罢!本王诚邀诸位道长,一起前往威海卫!” 张宇初闻言,苦笑一声,起身作揖道:“殿下相邀,龙虎山莫敢不从!” 第458章 东边一棵大柳树 鲜车百乘使龙庭,路指全燕古北平。 此时的北平,尚未成为大明的京师,只是燕王封地。 朱权一路南下,想要前往威海卫,势必会途径北平。 既然来了,便逃不过燕王的眼线,不如正大光明地去打个招呼。 顺便,还能让徐妙锦探望姐姐。 “十七弟!许久不见,为兄甚是想念!” 朱棣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这般热情,在场众人无不感慨燕王与宁王兄弟情深。 “无情最是帝王家,我看燕王对咱们家殿下当真热情!” 张文远身为新人,此番出行,一路上小心谨慎。 黄岐山作为多年老油条,低声提醒道:“你我还是少看多做。” 徐妙云见到妹妹,自然心中欢喜,两姐妹有不少悄悄话要说。 朱高炽放下手中政务,便匆匆赶回王府与朱权见礼。 唯有朱高煦和朱高燧两兄弟,满脸不情愿地来见朱权。 若不是碍于礼法,他们二人才不想与这位宁王叔相见。 “十七弟,此番前去威海卫,可谓是路途遥远。” 朱棣笑道:“你带的随行护卫并不多,为兄可差遣燕山铁骑保护于你。” 朱权轻笑道:“多谢四哥挂念,我大明如今境内太平,无须劳师动众。” 一旁的道衍和尚,眨着三角眼,病虎之姿,让人不寒而栗。 张宇初,张晓符兄妹,在两位藩王面前,自然不敢说话,甚至被一屋的皇亲国戚,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这位想必是龙虎山天师嫡子。” 道衍开口,矛头直指张宇初,“所谓长幼有序,小天师前来祈福,理应先到燕王府,再去宁王府才对。” 张宇初皱眉不止,他前来大宁,是奉了皇上旨意。 何况北平也有其他师兄弟做法事。 可如今的局势,却不容张宇初说实话。 “贫道受教,大师说的不错。” 张宇初起身行礼,“山野之人,不懂礼数,还请燕王殿下莫要怪罪!” 燕王朱棣抚掌大笑,“本王岂是小肚鸡肠之人?” 朱棣看向道衍,后者心领神会。 “素闻龙虎山乃道家正统,向来能掐会算,贫僧想要请教一番。” 道衍冷笑道:“敢问张天师,明年北伐,我军能否得胜而归,消灭鞑靼?” 此言一出,张宇初头大如斗。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如今大明处于优势,鞑靼人几乎见了大规模明军就直接跑路,根本不给交战的机会。 消灭鞑靼,谈何容易? 张宇初实话实说,道衍肯定会以此发难,说他祸乱军心。 倘若直接撒谎奉承,又会败坏龙虎山的名声。 张晓符担忧不已,哪怕是大哥,此番也是骑虎难下。 “小天师为何闭口不答?莫非龙虎山的传承,不过是摆设?” 道衍把玩手中佛珠,口诵佛号:“唉!可惜占据名山大川的,不过是些欺世盗名之徒!” 张宇初恼羞成怒,却听到朱权开口了。 “我素闻道衍大师神算鬼谋。” 朱权笑道:“不知大师可否算到,本王用左手吃饭,还是用右手吃饭?” 道衍三角眼定睛一看,笑道:“殿下右臂较于左臂,稍微粗壮些,想必是惯用右手。” 朱权颔首点头,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大师果然慧眼如炬!恭喜你,答错了!” 答错了? 道衍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听到朱权公布答案。 “本王又不是阿三,怎么会用手吃饭?我中原子民一向用筷子!” 咳咳! 此言一出,道衍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这逆王,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素闻宁王殿下大才,此番前来北平,可否赋诗一首?” 道衍随即看向燕王。 朱棣吩咐下人,取出一幅画。 “此乃《柳堤送别图》!” 画面铺开,曲曲折折的河堤,四面皆是柳树,小船待发,河岸上一女子正与人依依惜别。 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充满凄凉。 “十七弟,可否为此画题诗一首?” 朱棣开口,身为弟弟的朱权,断然不会拂了对方面子。 道衍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诗词如何,他都会暗讽宁王只知吟诗作对,儿女情长。 “十七弟,我对你的才华再有耳闻,今日终能得见。” 徐妙云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 身着雍容紫宫服,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尝闻四嫂乃不多见的佳人,与我四哥果然登堂入对!” 朱权笑道:“四哥北伐出征,家中有事尽管告诉兄弟,我有求必硬!” 徐妙云听不出其中端倪,朱棣则是赶紧岔开话题。 “十七弟,还是先行作诗吧!” 朱权起身,简单看了眼画卷,随即口诵道:“东边一棵大柳树,西边一棵大柳树,南边一棵大柳树,北边一棵大柳树!” 此言一出,燕王府众人哄堂大笑,宁王府之人,则是满脸愠怒,不知所措。 平日里朱权可谓是出口成章,为何今日却道出如此离谱之话? “哈哈哈哈!宁王叔大才,小侄佩服!” “宁王叔这是江郎才尽,黔驴技穷!” 朱高煦和朱高燧两兄弟,笑得极为开心,终于能看到朱权吃瘪。 朱高炽并未发笑,他深知宁王之才,不该如此。 徐妙云一阵娇笑,胸口起伏,波涛乱颤。 朱棣更是嘴角上挑,“十七弟这首诗,做的不错,很是应景!” 道衍和尚口诵佛号,笑道:“阿弥陀佛,今日方知,宁王殿下之才,不过如此,一首打油诗罢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破口大骂。 “老贼秃!你特娘说什么!” 张文远撸起袖子,就要给道衍好看。 幸好被黄岐山等人拦下。 “呵呵,宁王府之人,当真不懂礼数!” “我看燕王府众人,也彼此彼此。” 朱权负手而立,笑道:“本王的诗词,可是稀罕物。你道衍和尚何德何能,让本王为你作诗?” “拿出稀罕物,本王化诗为词,让你们口中的打油诗妙笔生花!” 第459章 宁王题诗戏道衍 众人听朱权如此说话,全都来了兴趣。 您这上来题诗,整个就是一柳树开会。 即便是化诗为词,恐怕也写不出什么佳句。 “宁王殿下,竟然夸下海口,贫僧也要给足面子。” 道衍和尚简单吩咐,便有下人取出一把宝刀。 唰! 道衍拔刀,只见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一张惊白了的脸。 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更增加了锋利的寒意。 “此乃燕王殿下,赏赐给贫僧的宝刀。” 道衍和尚收刀入鞘,笑道:“殿下若是能妙笔生花,贫僧便将此刀赠予殿下如何?” 朱权打了个哈欠,“张文远,可喜欢这刀?” 张文远听闻,点了点头,直言道:“此刀锋利,末将自然喜欢!” 朱权颔首点头,随后吟诵道: “东边一棵大柳树,西边一棵大柳树,南边一棵大柳树,北边一棵大柳树!” 不时,燕王府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我北平五岁娃娃,都做不出如此离谱之诗!” 朱高煦心情大爽,谁能想到朱权也有今天。 “任凭你南北东西,千丝万缕,总系不得郎舟住。” 此言一出,徐妙锦当即目露喜色。 前面的所谓柳树开会,与这一句相得益彰。 女子对情郎的挂念,一时间描绘的栩栩如生! “妙哉!” 徐妙云忍不住出口称赞,朱权的表演尚未结束。 “这边啼鹧鸪,那边唤杜宇,一声声行不得也,哥哥一声声不如归去” 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前面的打油诗,变成了绝妙伏笔。 朱权化诗为词,使得全篇带有元曲情调,令人感觉到婉约缠绵,不失为离愁别绪的佳作, “十七弟,真乃大才也!” 徐妙云美目流转,笑道:“几句续诗,便把全诗激活,把原本开头几句平淡的诗句也变得有了意义。” 道衍和尚楞在原地,朱权却并不客气,一把拿走宝刀,随后丢给张文远。 “接着!还不谢过燕王殿下?顺便谢谢道衍大师!” “出家人慈悲为怀,刀这等凶器,还是别留在身边!” 张文远欣喜不已,拱手行礼道:“谢燕王殿下赐刀!谢道衍大师割爱!” 道衍只觉得有些发愣,这等打油诗,竟然被宁王盘活了? “本王今日高兴,跟诸位玩玩对联!” 一听到“对联”二字,张晓符则默默为道衍和尚捏了把汗,“老和尚啊,你自求多福吧!” “大明宁王那张嘴,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朱权主动握住道衍和尚的手,已经出口成章: “日落香残,去掉凡心一点。” “火尽炉寒,来把意马拴牢。” 朱权话音一落,朱高煦不明所以,毕竟他只是个冲锋陷阵的莽夫。 “母妃,宁王叔嘀咕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只见徐妙云叹气一声,便不再多言。 反观徐妙锦笑得花枝招展,显然听从了其中深意。 “大哥!为何道衍大师脸色不佳?” 朱高燧心中清楚,家里墨水最多的人,除了母妃,就要数这位胖胖的大哥了。 “道衍大师主动招惹宁王叔,当真是不自量力!” 朱高炽无奈道:“这是一副拆字联!上联‘香’字去掉一个‘日’,加上‘凡’字少一点,便是一个‘秃’字!” “下联‘炉’字去掉火,换上一个马,就成了‘驴’!” 朱高燧目瞪口呆,难怪父王招揽书呆子,就连骂人都特娘拐弯抹角,不带脏字! 这分明是在骂道衍——秃驴! “以后可要小心这群读书人,否则挨骂都不自知!” 朱高燧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定要远离那些个饱读诗书之人。 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挨骂。 “三弟,你放心,大哥我平日里没有拐弯抹角骂过你!” “咳咳!大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道衍和尚脸色铁青,他同样博学多才,怎么会听不出这拆字联? “宁王殿下,您骂贫僧不要紧,可不能擅自辱骂佛祖。” 道衍冷笑道:“佛渡世人,世人愚昧,却不自知。” 朱权反唇相讥:“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又是一道拆字联,“人”和“曾”加起来便是“僧”。 而“人”和“弗”加起来是“佛”。 一起读,便是嘲讽道衍不可能成佛! “听说大师想为燕王戴一顶白帽子?” 朱权靠近道衍,用只能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说道:“只要有本王在一天,燕王便只能保土戍边!” 噗! 道衍和尚只觉得气血攻心,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随后瘫软在地。 “老和尚!” 朱棣见状,当即传唤王府御医。 “唉!四哥,你看这事儿弄的,玩不起就别玩……何必搭上自己的身体呢?” 朱权戏谑地看向道衍,那贼秃分明是太过激动晕了过去,其实屁事没有。 哼! 朱棣并未理会朱权嘲讽,道衍可是他的心腹谋士,不容有失。 “招待不周,十七弟先去随我用膳。” 徐妙云大方得体,并未因此失了礼数。 朱高炽跟在母亲身边,同样陪同在朱权左右。 至于朱高煦和朱高燧,则已经先去查看道衍状况。 他们都对老和尚言听计从,可以说是对方得力棋子。 “高炽,你要努力做个执棋之人,不要像那两个蠢货一样,心甘情愿当个棋子。” 朱权轻声道:“平日里规劝你父王,兄弟和睦,国家安泰,何乐不为?” 朱高炽听闻,已经汗流浃背,莫非宁王叔已经看出来,父王的野心? 道衍和尚的谋划,从未对他这个世子说过。 “小侄,谨遵宁王叔告诫!” “行了,那般严肃作甚,咱们吃饭去!” —— 厢房内。 朱棣屏退众人,笑道:“老和尚,你这般厚脸皮,还能被老十七气晕不成?” 本来瘫倒在地的道衍,此时起身,显然身体无恙。 “知我者,燕王也。” 道衍形如病虎,性必嗜杀,冷笑道:“贫僧今日拖住宁王,就是给他们调兵的机会!” “宁王不是说过,有他在一日,大明便可国家太平么?” “贫僧就借刀杀人,出去王爷最大的威胁!” 第460章 飒沓如流星 威海卫。 自洪武初年,设置此地防倭。 刘得便当了指挥使,当初的壮年,已然踏入暮年。 “指挥使大人,我威海卫,得皇上圣恩眷顾,当真是可喜可贺!” 手下参谋魏庆拱手道:“大人镇守海疆多年,终于能够得到重用!” 刘得摆了摆手,感慨道:“平步青云,升官发财,是你们年轻人心中所愿。” “老夫自二十年前来到威海卫,便决定庇护一方百姓平安!” 魏庆心中敬佩,倭寇不是没有想过,前来袭击山东半岛。 只是相较于江南水乡百姓的温文尔雅,山东大汉则是膀大腰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倭寇们体会过何为“好客山东”后,便不再前来侵扰。 这也让威海卫百姓,能够一直安心出海捕鱼。 周德兴筑城抗倭,其实成效有所改善。 可真正让大明海疆安宁的举措,还是朝廷与扶桑的贸易往来。 正所谓钱财乃衣食父母,足利义满还在为扶桑统一头疼军费。 谁得罪金主大明,谁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可萨摩藩这么一闹,身为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便放弃了对手下海盗的约束。 倭寇们大有重新劫掠之势。 “大人,宁王此行,所带之人,以工匠居多。” 魏庆担忧道:“咱们还是派遣卫所兵将前去保护。” 刘得抚须点头道:“不错,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这位王爷,不像秦王贪婪,晋王性急,更不像燕王雄才。” “你前去接待此人,莫要落了我威海卫的礼数!” 魏庆拱手行礼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 七百里鲁望,北瞻何岩岩。诸山知峻极,五岳独尊严。 一路走来,朱权并未着急赶路,倒是让许多有心人在官道上扑了个空。 大明宁王带着三位王妃,可谓是游山玩水,登顶五岳独尊。 “殿下,以皇上的圣明,理应前往泰山封禅才对。” 徐妙锦依靠在朱权的肩膀上,心中甜如蜜。 “还不是高粱河车神,拉低了历代封禅皇帝的能力?” 朱权如今一动不动,左边肩膀属于徐妙锦,右边则被蓝彩蝶霸占,至于怀里则是凌月奴独占鳌头。 “高粱河车神?那是何人?” 对于中原历史并不熟悉的凌月奴,眨着卡姿兰大眼睛,好奇询问。 “宋太宗赵光义,一架牛车,甩开辽国铁骑,因而获此殊荣。” 朱权笑道:“能否去泰山封禅,并不能成为评判帝王能力的标准。” “以父皇恢复汉家江山的功绩,足以拍在历代帝王前三甲。” 朱权身为宁王,本来需要个人空间,尤其是与三位爱妃相处。 可身后却矗立着某些电灯泡。 夏原吉好奇不已,询问道:“殿下,在您看来,我中原帝王,前三甲都是何人?” 李嘉和陈石左右戒备,张文远则是洗耳恭听。 “书同文,车同轨,建立大一统思想的祖龙嬴政,影响了历朝历代!” “自祖龙之后,中原皇帝都将统一作为目标!” 朱权感慨道:“云南,广西都是我大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夏原吉点了点头,对此他并无异议。 “至于第二位,说起来可能对父皇不敬。” 朱权莞尔一笑,直言道:“自然是唐太宗李世民!战无不胜,天策上将。” “太宗皇帝缔造盛唐风骨,无论是突厥,高句丽,亦或是吐谷浑,吐蕃,都是大唐子民餐桌上的一道菜。” 与大老粗们不同,夏原吉则思考了更多。 朝中大臣,并不缺少溜须拍马之人,他们甚至夸赞朱元璋为历朝历代最强帝王。 身为藩王,反观殿下保持着客观中立。 “第三人,便是我父皇了。” 朱权见那山中壮美风景,忍不住笑道:“无论是秦始皇,还是唐太宗,他们的功绩都已经定格!” “唯有父皇的帝王生涯,还没有结束!” “身为儿子,本王为这个爹可谓是操碎了心,只能让他保二争一了!” 夏原吉有些发愣,还以为殿下没有私心,原来早已有了小心思。 “看过五岳独尊,想必路上的客人也已经等着急了。” 朱权留恋泰山风光,可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明日,咱们便启程前往威海卫。” —— 是夜。 泰山脚下,寂静的山路,已经染上了血迹。 几名手持倭刀的忍者,如今瑟瑟发抖,跟吓破胆的鹌鹑一般。 “难道消息有误?为何我等一路埋伏,都没有看到大明宁王?” “那人说过,他会前往威海卫!” “幸亏在下机智,遍访之后,得知宁王竟然在泰山落脚!” 忍者们擅长伪装,偷渡到大明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布局。 他们一路埋伏,守株待兔,更有甚者苦等三天三夜没睡觉。 结果却等了个寂寞,宁王吃着煎饼卷大葱,看着泰山日出,玩得不亦乐乎。 唯有苦逼的忍者们,还在苦苦等待。 终于,让他们发现了端倪,一路打探之下,来到了泰山脚下。 只是先行刺探消息的同僚,如今却没有半个影子。 “混账,他们不会已经逃走了吧?” 忍者们窃窃私语之际,却看到一人从山路走来。 冰冷面具之下,腰间悬挂一把寒意摄魂的宝刀。 手中提着三五头颅,正是那些扶桑忍者。 “倭人,你们那些伎俩,也想逃过我天门眼线?” 唰! 烛龙将人头抛出,几名忍者大惊失色,便要施展他们最擅长的忍术——逃! 嘎吱!嘎吱! 随着木屐声音传来,后路已然被一名扶桑武士堵住。 “阁下!我等皆为扶桑人,理应相互扶持,斩杀那明人!” “我等是甲贺忍者,只要阁下帮忙,日后必有重谢!” “愚蠢的明人,现在你还想跟我们打么?” 唰! 扶桑武士与铁面武者同时拔刀,几名忍者被砍瓜切菜,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我杀了三个,你只有两个,这次是我赢。” 明犬满意收刀,笑道:“善后之事,便交给你了!” “没有青鸾和麻雀在,还真是无聊!” 烛龙本就寡言,提起那两位同僚,不由地会心一笑。 “他叫蛊雕,不叫麻雀!” “叽叽喳喳,就是麻雀!” 第461章 道衍落子,宁王拆招 泰山天壤间,屹如郁萧台。 太阳照常升起,山路干净如初,不时有鸟儿啄食。 丝毫看不出,昨日这里经历过一场杀戮。 凌月奴作为五毒教少主,这等事情自然骗不过他。 “还以为你叫我们前来,是真的散心!” 凌月奴伸手掐向朱权腰部,“现在倒好,连刺客都出来了!” 朱权龇牙咧嘴,苦笑道:“爱妃这招五毒爪果然出神入化!不过是宵小之辈,本王定会保护你们!” 凌月奴妩媚一笑,随后松手,呢喃道:“臣妾可不怕他们,小青已经好久没喝过人血了。” “臣妾只是担心,这些人坏了殿下的雅兴。” 果然是魔女! 朱权汗颜,换做其他女子,肯定扑进怀中求安慰。 反观凌月奴舔了舔樱唇,似乎回忆起身为江湖女侠的身手。 “妙锦妹子!他们竟然背着咱两亲热,让我抓了个正着!” 蓝彩蝶扑向朱权,“说!刚才你们做什么了?” 朱权一招反制,将其揽入怀中,“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待到晚上,本王再收拾你这个女妖精!” 徐妙锦俏脸娇羞,她自然清楚朱权所说的“收拾”为何意。 蓝彩蝶平日里大大咧咧,如今也难免面红耳赤。 唯有凌月奴,身为热情似火的苗家女子,娇笑道:“殿下要用什么收拾彩蝶妹子?” “如意金箍棒?定海神针?还是铁杵磨成针?” 朱权悄声贴近凌月奴耳边,“本王那是擎天博玉柱!简称擎天柱!” —— 威海卫。 指挥使刘得,如今严阵以待。 只因他发现一件怪事,近日城中,不断涌入扶桑人。 如今大明与扶桑的关系改善不少,双方不至于互相排斥,但也并未好到能随意往来。 “魏庆!命人将这些扶桑人,统一安排到一处!” 刘得心中清楚,宁王此行不容有失。 别看当今皇上,一口一个逆子叫着,若是宁王真的在威海卫出事。 刘得相信,自己和手下的官员们,恐怕会无一幸免。 “大人,来的都是些扶桑商人,咱们以何等理由去拘禁?” “随便想个理由!对待倭人,还用这般客气?不听话就宰了!” 刘得没好气道:“你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过柔弱!威海卫地形何等重要,须知慈不掌兵!” 魏庆心知刘得是为自己好,随即躬身行礼道:“属下,谢过大人教诲!” 刘得摆了摆手,示意魏庆下去。 “卫所只有五千兵将,还要分开镇守其他地区。城中能动用之人,唯有两千人。” 刘得皱眉道:“近日涌入的扶桑人,就要分配三百余人去看守。” —— 客栈之内。 朱权一行,早已抵达。 “殿下,为何不直接让那指挥使安排住处?” 李嘉扛着船桨,打了个哈欠。 “笨蛋!殿下此行,已经被人泄露了行踪,你还没看出来么?” 夏原吉冷静道:“城中倭人无数,为何偏偏等到殿下前来?” “如今跟殿下有过节之人,你还能想到谁?” 面对夏原吉的询问,李嘉拍了拍脑袋,随即直言道:“殿下得罪的人太多,实在是想不出来!” 咳咳! 朱权差点一口老水喷出,这先锋大将,不要也罢! “咳咳!李将军,咱们才刚去过萨摩藩。” 张文远轻声道:“足利义满不是傻子,我大明有如此胆略之人,除了宁王殿下,就挑不出第二人。” “何况倭寇睚眦必报,肯定不会错过良机。我只是纳闷,是谁会吃里扒外,泄露殿下的行踪?” 听闻此言,李嘉一双寒眸,看向众人。 “无论是谁,敢伤害殿下,就等着被我锤爆脑袋!” 眼看李飞熊杀气四溢,生怕吓到旁人。 “行了,你给我坐下。” 朱权伸了个懒腰,“如今咱们在暗处,本王也想看看,这些宵小之辈,会如何来行刺!” 三日过后。 威海卫直接紧闭城门,不允许任何倭人进入。 短短数日,便有近五百倭人涌入城中。 魏庆仔细检查之下,发现众人并没有携带武器,看似的确是老实本分的商人。 但威海卫官员,无人敢放心,指挥使刘得一声令下,差遣五百军士,专门负责看管扶桑人。 “大人,宁王殿下为何还没有进城?” 魏庆谨慎道:“莫非,殿下他不来了?” 啪! 刘得忍不住敲打下属,没好气道:“皇上都下了旨意,让我威海卫配合宁王殿下,他岂是说不来就不来之人?” “宁王善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传我号令,严加看管倭人,等待殿下前来!” —— 北平,燕王府。 道衍和尚正在与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对弈。 “大师,此行交给那些倭人,您当真放心?” 年轻人声音有些尖细,能与道衍和尚对弈,可见后者对其器重。 “无妨。若是能借刀杀人,斩杀宁王最好。” 道衍和尚落下黑子,笑道:“倘若杀宁王不成,也会让其将精力放在扶桑人那边,不会打扰殿下壮大自身!” “他若在大宁,殿下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其双眸。” “让他去打倭寇,岂不是正和我等心意?加上朝中有吕鹰这枚棋子相助,太子爷的身体,可谓是一日不如一日!” 黑子落下,年轻人的白子被杀去大片。 “大师,西安一役,若是没有宁王,我等本该将太子算计致死!” 年轻人皱眉道:“大师主动算计宁王,我怕他会将计就计!” “您略施妙计,好不容易使其失去金州卫,如今又得威海卫,我怕宁王如虎添翼!” 啪! 道衍再次落子,“三保,你的心已经乱了。宁王其志不小,想要让我大明鲸吞扶桑!” “此人心怀天下,贫僧不如他!可阴谋诡计,暗箭伤人,他不如我!” “他又岂能相信,贫僧最锋利的一把刀,就安排在他身边?” 三保闻言,整个人愕然不已,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满盘皆输。 “三保,贫僧以天下为盘,众生为子!你可愿,成为燕王殿下的那颗棋子?” 道衍笑了,一双三角眼,配合其病虎之相,显得尤为吓人。 “在下,愿为燕王肝脑涂地!” 第462章 喋血威海卫 威海卫,处于山东半岛东北端,濒临黄海海域外海。 西连宁海州,距离蓬莱百公里,与北隔渤海海峡与辽东半岛旅顺口,势成犄角的烟台形成三角之势。 三地共为黄海海域以及渤海锁钥,乃是拱卫北平的海上门户。 海面之上,无数倭寇的蜈蚣船,已经趁着薄雾,偷偷靠近。 加藤隆庆远眺威海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将军大人说过,宁王此人野心勃勃,他要拿下虾夷,就是剑指我扶桑!” “今日即便要与大明撕破脸,也要趁其病,要其命!” “还要感谢明人内部矛盾重重,这才给了我等机会!” 这里并非金州卫,没有了让加藤隆庆恐惧的火炮。 威海卫远不如东南沿海富庶,加之此地兵将骁勇,倭寇们一般并不愿意来此地劫掠。 只是这一次,前来的都是倭寇之中的精锐。 萨摩藩的倭寇们,誓要为自己的前任藩主报仇。 除了蜈蚣船外,还有小早船,至于加藤隆庆则位于关船之上。 关船,是扶桑人的一款中型战船,在兼顾防御的基础上提高机动性。 船头尖状,船体细长,用板作为装甲,船体轻,机动性好。 此番动用关船,代表扶桑人已经恶向胆边生。 他们在某些人的口中得知,大明并没有专门的水师。 巢湖水军的廖永忠,在洪武八年便已经坐罪赐死。 如今的大明,哪怕要迁怒于扶桑,也没有足够的水师力量报复。 得知内应消息的足利义满,果断袭承了大和民族豪赌的特性。 赌国运! 杀了宁王,至少能让扶桑得到安宁。 大明其他人,根本意识不到虾夷以及水师的重要性! 加藤隆庆站在甲板之上,迎着海风眺望威海卫。 “很好,这里以后会成为我军的地盘!” “所有人,准备登陆战斗!见人就杀,见钱就抢,见房就烧!” 倭寇们听闻此言,一个个兴奋不已,高举倭刀,冲向海岸。 —— 威海卫。 指挥使刘得右眼跳个不停,他站在城楼之上,亲自巡视。 “这是属于扶桑人的臭味!” 刘得双目浑浊,提起扶桑人,瞬间变得杀气四溢。 “他们来了!城中那些商人,可曾控制好?” “指挥使大人放心,魏庆大人一直派人严加看管!” 刘得嘴角看到逐渐出现的倭寇,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咱中原大地,就是扶桑人的爹,扶桑人的祖宗!” “今日就给他们露一手,如何守城!” 面对高耸的城墙,扶桑人由于身高问题,已经是一道天堑。 “当真以为,我等攻城没有任何准备?” 加藤隆庆蒙面而来,他是将军身边的宠臣,还是要做做样子。 “吹起尺八,让城中之人行动!” 狭长幽怨的尺八声响起,刘得意识到不对劲,当即大吼道:“快!快派人去支持城内!” —— 客栈之内。 朱权把玩着手中的酒樽,而客栈外却传来一阵骚乱。 老实本分的扶桑商人,从口中取出了利刃,瞬间化身为杀人不眨眼的倭寇。 本来负责看管他们的兵将,便时刻不得安歇。 倭寇们则早已养精蓄锐,突然出手之下,看守士兵损失惨重。 这些倭寇可谓是各司其职,忍者们迅速攀爬,飞檐走壁,利用手中暗器与弓箭,不断射杀百姓。 本来热闹的街道,瞬间化为一片血海。 百姓们哭嚎不止,疯狂地逃离那些砍人的畜生。 魏庆一介文弱书生,此时此刻惊诧不已。 “这些畜生!” “所有人,结阵对敌!” 魏庆一声令下,明军长矛兵严阵以待。 一寸长一寸强,长矛是对阵倭寇最好的武器。 毕竟对方本就是五短身材,胳膊加上手中倭刀,能到一米五就不错了。 反观长矛,攻击范围足有三米开外。 只是扶桑人准备充分,处于借道之内,有无数暗巷可以利用。 尤其是近身之后,便是倭刀发挥的时刻。 倭寇们趁着百姓逃离之际,混入其中,准备对明军偷袭。 “魏大人!下令攻击吧!倭寇混入其中!” “不可!这些人中,还有无辜的百姓!” 魏庆咬牙切齿,“弟兄们,小心倭寇!” 可惜,话音未落,混在百姓其中的倭寇,已经抽刀偷袭。 明军士兵本想还击,可那卑鄙倭寇,竟然以大明百姓为人质,将其作为挡箭牌。 身为明军,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百姓,怎忍心不顾百姓性命? 唰! 刀光寒影之下,明军一人倒地,血流不止! 魏庆心如刀绞,他很想直接下令攻击,但却会殃及百姓。 “幸亏,宁王殿下没有到威海卫!” “待他到来,恐怕此地已经被倭寇攻占了吧!” “弟兄们,今日威海在,我等俱在!威海亡,我等俱亡!” 魏庆大吼一声,“放下长矛,跟这帮倭寇拼了!” 呼! 明军主动放弃长矛优势,随即抽出腰间佩刀。 这一点正中倭寇下怀,他们最喜欢打短兵相接的白刃战。 倭寇们自幼学习剑术,加上手中倭刀,历经几代工匠的锻造,其锋利程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扶桑人的卑鄙程度,远不止于此。 擅长偷鸡摸狗的忍者们,不断劫掠孩童,将其当做人质。 “你们谁敢还手,我就杀一个孩子!嘿嘿嘿!” 听闻此言,无论是城中百姓,还是守军,全都瞠目怒视,恨不得将倭寇们撕碎。 嗖! 一枚利箭破空袭来,正中那倭寇眉心。 “你说不让还手,可没说不许射箭。” 一席青衫,服饰虽不贵重,自身却贵气凌人,气度宛若翩翩浊世美公子。 “莫要冲动!还要其他孩子被当做人质!” 魏庆大呼一声,却看到房屋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组人马。 他们悄无声息,下手狠辣,有一青年,手中双刀飞燕,所过之处倭寇尽数被割喉而亡。 “唯有杀倭寇,才能够治好我那晕船病。” 陈石擦拭刀刃上的血迹,冷笑道:“倭奴之血,脏了我的刀刃!” 再看另一壮汉,手中朴刀舞舞生风,所过之处倭寇头颅横飞! “来来来,老子请你们这些倭寇赏花!赏汝等血花!” 倭寇们当即大怒,他们改变了攻击目标,将那年轻人团团围住。 “李飞熊!” “末将在!” “今日,准你大开杀戒!” 第463章 飞熊乱舞,大开杀戒 听闻“大开杀戒”四个字,李嘉笑了。 与平安,瞿能,盛庸等统军数万的良将相比,李嘉唯有一身勇力。 李飞熊很快找准了自身定位,那就是成为宁王手中最锋利的船桨。 不错,与刀刃相比,李嘉觉得船桨威力更强! 无论是横扫,还是竖砸,都能令敌人脑袋开花。 面对想要袭击朱权的倭寇,李嘉扛着船桨,昂首走出。 “来!” 李飞熊对于敌人,一向简明扼要,多说废话,不如一船桨开瓢。 “八格牙路!” 混入城中的倭寇,无不是他们之中的精锐。 一步向前踏前斩,倭寇设想很简单,用速度袭击李嘉,倭刀会将眼前的傻大个开膛破肚。 啪叽!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船桨不会逼逼赖赖,只会将头颅开瓢。 看着同伴惨死,倭寇们叽叽喳喳,如同猴子般吵闹,随后一根筋的他们,开始了对李飞熊的挑战。 城中守军深吸一口气,想要上前支援。 那汉子虽然骁勇,却要保护青衫青年,恐怕难议兼顾。 倒是有些滑头倭寇,一看挑战李嘉容易暴毙,将注意打在了朱权身上。 可惜大明宁王只需要一人一刀,便可轻易杀敌。 相比于象征王者的剑,朱权更喜欢用百兵霸主——刀! 剑乃双刃,本来是战场中的佼佼者,随着后世文人雅士的传播,逐渐成为了装饰物。 反观刀,一时袭承着杀敌的重任,战场之上,堪称最好用的兵刃之一。 唰! 朱权杀人只用一击,向来砍头不砍身。 主仆二人的杀敌方法,令倭寇们心惊胆颤。 用船桨的傻大个,把倭寇当成了地鼠,一打一个准。 至于青衫美公子,则将倭寇当成了削削乐?一刀一个,人头消失。 凌月奴同样没有闲着,她正在调制毒烟。 “狗倭寇!贼倭寇!耽误老娘与殿下卿卿我我,等出了城,将你们全都毒死!” 五毒教少主,一边碎碎念,一边疯狂加料。 一旁的蓝彩蝶则充当小帮手,“鹤顶红?来一点!五毒散?必须整点!” 徐妙锦大感好奇,玉手拿出一小瓶毒药,“这是一日丧命散?宁王出品,必属精品,必须加一点!” 最毒不过妇人心,朱权并不知道,他的三位爱妃,正在为扶桑人准备一份大礼。 扶桑人的攻城策略很简单,充分利用城中内应,让他们打开城门,迎接外面的倭寇。 加藤隆庆站在城楼之上,刀指指挥使刘得。 “老家伙,现在滚出来投降,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加藤隆庆冷笑道:“亦或是,交出大明宁王,我等现在就撤离此地!” 果然,这些人倭寇的目标,是宁王殿下。 刘得身为大明臣子,断然不会交出皇室中人,更别说他现在连宁王在哪都不知道。 “殿下并未在我威海卫!” 刘得眼中冷漠,面对倭寇,大明将领需要妥协? 狡猾如狐的张士诚,他们拿下了。 残暴如虎的陈友谅,同样败在明军手下。 五短身材的侏儒们,有什么资格踏上大明的土地? 刘得怒吼一声:“给我狠狠地放箭!不可让倭寇靠近一步!” 加藤隆庆感受到城中守军的决意,命令手下众人后撤的同时,也不忘发号施令。 “将尼泽兰人的宝贝扛上来!此等攻城利器,即便提前暴露,也要斩杀大明宁王!” —— 轰隆!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传来,城中百姓如惊弓之鸟,纷纷捂住耳朵,随即半蹲在地上。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明军士兵,也被这炮声轰得震耳欲聋。 唯有五段身材的倭寇们,一个个面露喜色,这正是他们的火炮! “将军大人耗费巨资,从尼泽兰手中买来的火炮,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呵呵,都说明军精于火器,让他们知道我扶桑的厉害!” “趁机反攻,夺下城门,放加藤大人他们进来!” 朱权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扶桑人不会只有一挺火炮。 看来此番围剿他,足利义满与其背后黑手,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李嘉,随我前去城楼!” “陈石,此地交予你和张文远!” “保护百姓,不可让他们受伤!本王回来后,不想看到活着的倭寇!” 诺! 众人听令之后,别看朱权带的兵将不多,可都是百战之士,有万夫莫当之勇。 身为亲兵队正的陈石,很快便冲向敌阵。 房屋上的忍者们,已经用暗器,瞄准了陈石。 亢! 谁知对面客栈二楼,传来一声枪响,正是配备手枪的夏原吉。 “谁说书生就不能打?” 夏原吉吹了吹枪口泛起的青烟,“难怪杨小气要来,杀倭寇的感觉真特娘的爽!” —— 加藤隆庆此番前来攻打威海卫,总计带了十门尼泽兰火炮。 面对明军坚固的城墙,以往的倭寇根本不会想去攻打。 中原人的守城战,即便是全盛时期的蒙古铁骑,也不敢轻易前去攻城。 更别说,一个个形如猪猡的扶桑人。 “妈的!” 刘得暗骂一声,“尼泽兰这帮混蛋,竟然卖火炮给扶桑人!” 明军的弓箭,射杀不到敌人,只能被动防守。 火炮轰在城墙之上,很快就出现一片残垣,可见其威力之大。 “指挥使大人,现在要解决对方的火炮,否则我们的城墙,迟早被轰个稀巴烂!” “混账!我自然清楚该如何做!可如今城中倭寇尚未平息,更别说去对抗城外的火炮!” 刘得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一旦城门打开,无疑给了倭寇进攻的机会。 除非城中的魏庆,能够尽快肃清倭寇内应,随后派出一支敢死队,去针对扶桑人的火炮。 “指挥使大人,有位公子求见!” “都特娘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功夫见?告诉他们,不见!” 刘得话音未落,就听到手下亲兵低声道:“他说他是宁王殿下!” 轰! 这次并非敌方火炮,而是刘得脑中一片空白,宁王殿下已经来了? “快!快请宁王殿下!” 刘得话音刚落,便亲自走下城楼,“还是老夫去主动迎接!” 朱权等候片刻,就看到了白发苍苍的刘得。 “刘大人,本王也不说废话了,给本王一百名精兵!” “殿下要做何事?” 刘得此时此刻,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大明宁王乱来。 “冲阵杀敌!” 第464章 一马奔腾,射雕引弓 冲阵杀敌? 刘得吓得一激灵,都说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谁知宁王一出场,就要打开城门,单骑冲阵。 “殿下,不可……” 刘得的担心完全多余,只因手下士兵已经听从命令,将城门尽数打开。 朱权策马而来,高呼道:“随便给本王一张弓!” 守城士兵闻言,随手将弓箭丢了下去。 朱权将战刀入鞘,双腿一夹,身下黑风心领神会,带着主人驰骋向敌阵之中。 “那明人当真不要命?” “弟兄们!城门开了,准备杀将过去!” “先拿此人的头颅祭旗!” 倭寇们还以为城中内应成功,朱权就是前往求援的斥候。 唰! 倭寇们狼嚎一声,便拔出倭刀,脚踏木屐杀向朱权单骑。 嗖!嗖! 玄武卒身为步卒,速度不开,可这些草原汉子,都能双手开强弓,箭矢如流星。 任何妄想靠近朱权的倭寇,尽数被洞穿头颅,随后瘫软倒地。 朱权弯弓搭箭,他的目标并非是普通倭寇,而是那些操控火炮的家伙。 “着!” 箭矢横飞,一击毙命! 还在瞄准城门的倭寇,双目无神,整个人已经仰面倒地。 宁王权恃骁悍,欲立奇功,乃著青衣自标显! 持刀,腰鞬双弓,呼而驰,所向披靡! 刘得命令手下官吏,记录下朱权的英武。 老夫聊发少年狂! “快快备马!老夫要与宁王殿下一同作战!” 刘得怒喝一声,“倭寇欺人太甚!让他们知道何为好客山东!” 加藤隆庆有些头脑发晕,说好的我方攻城,大明守城。 怎么突然他们成了守势的一方? 火炮是攻城利器不假,也需要提前部署。 一旦敌方精锐奇兵来袭,对于火炮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玄武卒是精锐步兵不假,但他们的射术却要比骑兵还要精准! 李嘉此时褪下重甲,夺过一匹战马,跟随在朱权左右。 “殿下,您只管射杀倭寇,您的安全交给我便是!” 船桨狂舞,拍的倭寇如西瓜般爆裂。 朱权始终集中精神,对付那些妄想开炮的倭寇。 “退!退后十里!” 加藤隆庆大呼道:“足轻前去阻挡这些明军!为阵地退后拖延时间!” 倭寇们人多势众,很快便将朱权二人包围。 “宁王殿下,许久不见!” 加藤隆庆大笑不止,顺势将面罩摘下,此等耀武扬威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当年在大宁,我与将军大人,可是苦等!” “今日王为俘虏,当真是报应不爽!” “宁王殿下只需跪地求饶,我等就给你个痛快!” 倭寇们尽数嘲笑,仿佛胜局已定。 朱权不慌不忙,反而戏谑地看向加藤隆庆。 “足利义满这是狗急跳墙?不过他能让你来进攻,可见扶桑并无可用之人。” 朱权轻描淡写道:“一群扶桑狗,也敢困住本王这头虬龙?” “黑风!给我起!” 黑风闻言,双蹄践踏,将靠近的倭寇,踏了个透心凉。 随后高高跃起,躲过扶桑人的倭刀,直接杀向加藤隆庆。 擒贼先擒王,这是面对乌合之众,最好的作战方法。 “拦住他们!” 加藤隆庆大呼一声,手下人蜂拥而至,想要重新围困朱权。 “李飞熊在此,谁人敢靠近吾王一步!” 李嘉抡起船桨,掀翻无数倭寇,城中方向,传来无数喊杀声。 刘得高龄不下火线,身下战马疾驰,高呼道:“宁王殿下莫慌,老臣来也!儿郎们,好客山东,一个不留!” 山东大汉,一个个皆是七尺男儿,在倭寇眼中,这些家伙简直是巨人! “哈哈哈!老将军来的正是时候,与本王一同杀敌!” 朱权大笑一声,便知道城中倭寇已经被肃清。 如今正是同仇敌忾,清理城外杂兵之际。 威海卫的士兵,膀大腰圆,同样是使用战刀。 手和刀加起来一米五的倭寇,显然不是对手。 明军武德充沛,杀将而来,令倭寇们直接选择丢弃价值连城的火炮。 “别!别跑!先把火炮带走!” 加藤隆庆大呼道:“我等人多势众,你们怕什么!” 说罢,加藤隆庆当即骑着矮脚马,提前向海边奔去。 这般心口不一的将领,能带出什么好兵? “诸位,随本王杀敌!” 朱权手持强弓,每射出一箭,便有倭寇应声倒地。 “可惜,箭矢射光了。” 朱权无奈一笑,随后看到了被倭寇丢弃的火炮。 “玄武卒听令,将火炮推向岸边!” 宁王一声令下,玄武卒只得放弃追杀倭寇,转而推起火炮。 刘得有些发懵,宁王殿下这是何意? 论战场杀敌,倭寇不如明军,毕竟五短身材,基本够不到人。 论战场跑路,明军不如倭寇,毕竟人人短腿,接地气跑得快。 撒丫子狂奔的倭寇,终于回到了船上,唯有海上才能让他们感觉安全。 大明太危险,劫掠需谨慎! 加藤隆庆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汗珠,高呼道:“此番,我军成功贡献威海卫!” “奈何敌方援军到来,不得不撤退!宁王更是被我等围困!” “回去就这么说,都听懂了么!” 倭寇们清楚,跟着加藤隆庆,就不可能打败仗。 无论何等劣势,在加藤大人嘴里,都能被说成是战功。 “嗨!” 一众倭寇点头称道,就要扬帆起航,准备撤离。 轰! 一声爆响,眼看身旁的蜈蚣船,连人带船直接沉入海底! 加藤隆庆大呼不好,“快!快跑!明军用咱们的火炮,来追杀我等!” 岸边火炮齐鸣,打得海浪迭起,倭寇沉船。 加藤隆庆的关船,跑得比谁都快,可惜蜈蚣船轻便不假,却没有丝毫防御力。 无数倭寇落水,迎接他们的便是岸上明军的箭雨。 “杀得痛快!” 刘得浑身浴血,以六十高龄,连斩两名倭寇。 加藤隆庆惶惶如丧家之犬,“幸亏明军没有战船!无法前来追击!” 岸边传来明军众人的喊声。 “倭奴千里送火炮,赔了战船又折兵!” 欺人太甚! 加藤隆庆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当即昏却而去。 第465章 彪悍龙宫岛 威海卫。 明军取得大胜,指挥使刘得心情大悦,能取得如此战绩,上报朝廷,肯定少不得封赏。 他已经到了入土的年纪,本以为没有机会杀敌。 谁知道却在宁王殿下的“鼓舞”之下,玩了出老夫聊发少年狂。 “殿下尝尝,此乃新鲜海味!” 刘得恭敬道:“如今威海卫,已被皇上赐予殿下,不知老夫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中原人一向喜欢在饭桌上谈论公事。 朱权品味着鲅鱼,肉质浑厚鲜美,加上葱姜祛除腥味,当真是极品。 “本王此番前来,一是为了造船,二则是要募兵。” 募兵? 刘得纳闷道:“殿下要用兵,威海卫所的全体兵将,都会听从您的命令!” 朱权摇了摇头,“卫所之兵,职责还是守土卫疆。本王要招募的士兵,则是开了开疆扩土。” “就像今日,我等虽然大胜而归,却无法出海追击倭寇,只因没有专业水师!” “威海卫临近海疆,此地定会有合适的兵丁。是以,本王想要去看看。” 听闻宁王,不打算在自己的卫所抽调兵将,刘得心中还是有些小小遗憾。 对方说的客气,其实就是他卫所的兵,并不符合朱权的需求。 朱权心里清楚,别看最后冲阵杀敌之际,人人英勇善战。 但之前城中暴乱,倭寇侵扰之际,卫所之兵反应太慢。 固有的训练模式,让他们无法再接受新的思想。 朱权的四象之军,还差青龙,就是为水师准备。 “殿下,威海卫并没有技艺高超的船匠……” 刘得羞愧道:“不瞒殿下,我等兵将过少,只能勉强防御倭寇。”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老将军不必自责,本王带了能工巧匠,不过还要靠当地工匠给予支持。” “黄老,跟老将军打个招呼吧。” 黄岐山起身,拱手行礼道:“在下大宁匠师黄岐山,见过指挥使大人!” 刘得还礼,没想到宁王准备的如此充分。 “殿下,有什么需要老夫的地方,您尽管开口便是!” 这一晚,宾主尽兴,把酒言欢。 —— 隔日,朱权大早上,便带着黄岐山,张文远等人,开始选址造船厂。 “此地背离威海卫,倭寇即便来攻,也不会注意。” 朱权笑道:“加上卫所之兵不多,要兼顾防御,本王倒是觉得,此处最为合适。” 黄岐山同样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若想让船厂成功建立,还需玄武卒相助!” 李嘉拍了拍胸脯,一口应承道:“黄老放心,只要不让咱们下船作战,其他都好说。” 至于船厂的工人,则要从本地雇佣。 “殿下,敢问咱们要造什么样的船?” 黄岐山劝谏道:“陈汉时期的战船,以如今的目光来看,已经有些不合时宜。” “扶桑人的船,太过注重轻便,失去了作战能力,也并非我大明最优选择。” “以老夫之见,殿下若想鲸吞扶桑,与倭寇在海上,必有一场大战!” 朱权眺望大海,只觉得波澜壮阔,人类想要征服海洋,就必须要有坚船利炮。 “黄老所言甚是。” 朱权笑道:“你口中的战船,本王已经有了图纸,待到船厂建立,咱们便可以投入其中。” “不过当务之急,本王要前往招揽一批水师兵将。” 话音未落,就看到魏庆急匆匆赶来。 “宁王殿下!倭寇……有一小撮倭寇前去龙宫岛!” 朱权闻言,当即率领玄武卒前去助战。 无数渔船,浩浩汤汤杀向龙宫岛。 “殿下,指挥使大人年纪太大,此番便由微臣随您前往。” 魏庆躬身行礼,随后介绍道:“龙宫岛乃威海卫天然屏障,素有“东隅屏藩”之称。” “岛上峰峦起伏,其北部海蚀崖直立陡峭,南部平缓绵延,有“海上仙山”和“世外桃源”的美誉。” “因岛上有龙宫庙,又被叫做龙宫岛。” 朱权远远看去,这分明是后世的刘公岛啊! “魏庆,岛民有多少?” “大概三万余人吧!” 魏庆笑道:“殿下可莫要轻视了这些人!岛上与岛外渔民,经常为了捕鱼之事,闹得大动干戈。” “因岛上民风彪悍,即便是指挥使大人,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他们。” “不过,岛民们质朴,都是爱惜大明的好汉子,咱们自然要去支援!” —— 龙宫岛。 说来也巧,倭寇们也并非一条心。 加藤隆庆慌不择路,逃回萨摩藩,联合坊津水军再做打算。 还有一小撮倭寇,狗改不了吃屎,看到龙宫岛后,便动起了歪心思。 打家劫舍,对于倭寇而言,可谓是轻车熟路。 尤其是龙宫岛,这种海上孤岛,更是他们最喜欢的猎物。 是以,倭寇们决定登岛。 面对外来人,尤其是五短身材的倭寇,龙宫岛极为好客。 船桨,鱼叉,炉钩子,镐把子都成了欢迎倭寇的迎宾礼仗。 倭寇们早就见识过船桨的威力,尤其是一桨一个小八嘎的李嘉,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梦魇。 龙宫岛的渔民们,无论男女老幼,都体现了什么叫武德充沛。 男人们战斗在一线,杀得倭寇们哭爹喊娘。 尽管没有锋利的刀剑,岛民们却体现出极大的战斗智慧,只将倭寇们当成了鱼! 他们让小孩子们引诱倭寇深入,随后女人们进一步吸引倭寇,使得他们放松警惕。 进入埋伏圈后,便用大片渔网,将倭寇们困在其中,随后便是男女老幼无差别混合殴打。 倭寇们哪里想到,一向见他们退避三舍的渔民,竟然成了杀神? 待到朱权他们赶来,就看到无数倭寇哭爹喊娘,就冲着岸边跑去。 身后则是杀声震地的岛民,就连小孩也不忘拿起石头,猛砸倭寇,生怕丢了龙宫岛的人! “殿下!您别担心,只要我们不去招惹龙宫岛,一般岛民还是很和蔼……” 啪叽! 随着倭寇被砸开瓢,魏庆直接无奈摊手,“算了,殿下!我编不下去了,其实龙宫岛的人平日就是如此彪悍!” 只见朱权双眼放光,大呼道:“你们,就是本王要找的兵!” 第466章 大好身手,何不扬名立万? 凭借自身战力,不用官军相助,就把倭寇们打得节节败退。 朱权表示,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谁能想到,大明之地,竟然有如此彪悍之民!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 可这龙宫岛看来,风景秀丽,简直如仙人之境,怎么民风如此凶悍? “大人……其实龙宫岛附近,水产丰富,海味更比其他海域个头大。” 魏庆轻声解释道:“所以啊,威海卫的渔民,也想来此捕捞。” “可是这龙宫岛之人,脾气火爆,根本不允许他们前来,所以双方时常爆发大战。” “幸亏指挥使大人从中调停,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我听闻,率领龙宫岛的人,就是刘大人的儿子……刘大人总说家门不幸!” 话音未落,就看到赤膊上阵的汉子,手持鱼叉将想要逃跑的倭寇,扎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汉子虬结的肌肉,黝黑的肤色,一看就常年赤膊打渔。 “你们是何人?跟倭寇一伙的?” 打渔汉子话音未落,就看到全部岛民,一个个同仇敌忾,随时准备动手。 “刘二公子!您误会了!这位可是……” 魏庆刚要报上宁王身份,却被朱权拦住。 “以后别特娘说老子是他家的二公子!” 打渔汉子不屑道:“大哥以后袭承他的指挥使爵位便足矣!老子就想在岛上,带着渔民们安心生活!” “甭管是倭寇,还是其他人,想打扰咱们龙宫岛的生活,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岛民们闻言,一个个点头同意,可见他们对汉子心服口服。 没想到刘得这老头,还有如此彪悍的儿子。 “一身本事,不思报国,反而躲在岛上,不觉得可惜么?” 朱权踏步而来,走向岛民,笑道:“你想保护龙宫岛的百姓,今日只是一小队倭寇,你们尚且来战,倘若将来对方驾驭关船来战呢?” “倭寇还有火炮,到时候炮击龙宫岛,你手中的鱼叉,可能保护百姓周全?” 听闻此言,打渔汉子紧攥双拳,正如朱权所说,今日倭寇轻敌,他们才能够顺利斩杀。 “刘能公子,您一身好武艺,不该轻言放弃……” 魏庆直言道:“朝廷已经有了武举,您为何不去尝试一般?以您的实力,定能一举夺魁啊!” 听闻此言,刘能不屑道:“武举?老子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被老头子一顿骂!” “留在威海卫惹他生气,还不如在龙宫岛逍遥快活,打渔了却此生!” 刘能? 朱权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赵四?” 刘能闻言,纳闷道:“你究竟是何人?我看魏大人对你言听计从,想必定是身居高位!” 朱权毫无架子,直接坐在沙滩上,笑道:“刘能,我只问你一句。” “你是想扬名立万,为大明效力?还是想自暴自弃,打渔度过余生?” “倘若你选择前者,就来我麾下当兵!” 当兵从军? 刘能并非没有想过,只是作为指挥使刘得的儿子,他可谓是军中刺头。 不止一次参军,因为与上司比武,令其出丑,结果被穿了小鞋。 刘能的直性子,只适合强军,并非那些能力弱的军队。 可惜,整个山东,也找不出一支适合他的军队。 指挥使刘得更是因此打骂过儿子,就知道闯祸,这般惹他生气,不如当个普通渔民。 老子敢骂,儿子敢做。 就是这般父慈子孝,刘能干脆离开威海卫,去了龙宫岛当渔民。 他这一来,平日里无事,就教岛民们几手,倒是大大提高了岛民战斗力。 最怕渔民会武术,以至于倭寇前来,吃了大亏。 “呵呵,去你麾下当兵?” 刘能大笑不止,“你军中,可有善战之人?我所到之处,将官皆为草包,不是我三合之敌!” “这等将官,休要让我服气!” 朱权打了个哈欠,宁军众人脸上露出了戏谑笑容,殿下这次算是遇到了刺头! 朱权指向手下众人,“他们都是我的兵,包括我在内,你随便打赢一人,我们便不再纠缠。” 咔嚓。 刘能捏了捏拳头,他能感受到这些士兵的强大之处。 主将没有命令,不动如山。 一旦主将有令,侵略如火。 “那个瘦弱之人,我就挑你了!” 刘能指向陈石,后者大喜过望。 “陈石,此人以后是同僚,不可用力过猛!” “属下心中有数!” 陈石身轻如燕,外表看来人畜无害,刘能已经率先出手。 拳拳生风之下,直击陈石胸口。 “给我滚,以后莫要招惹老子!” 谁知陈石瞬间闪过,随后绕道刘能身后,冷笑道:“懂些拳脚,军中强者不屑与你相争,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啪! 一记扫堂腿,将刘能掀翻在地,随后整个人压在其身上,双手锁喉,胜局已定。 “不……不算!我是太过轻敌!有能耐你让这边的胖子滚出来!” 起身的刘能显然不服,他盯上了肩扛船桨的李嘉。 这厮的脑子一定有问题,才会选择用船桨做武器! 李嘉笑了,“殿下,刺头可不能太太过温和!” 朱权点了点头,“上上强度,让他看清楚差距。” 双方站稳,刘能再次率先出拳,大声挑衅道:“有能耐就别躲,咱们以拳换拳!” 砰! 沉重一拳,结结实实砸在李嘉胸膛之上,后者皮糙肉厚,军中更有李飞熊的诨号。 “你打完了?是不是该换我了?” 李嘉张开双臂,最后还是选择使用右手,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刘能也是个狠人,说换拳就换拳,巍然不动,接受了李嘉一击。 熊掌跟人手还是有差别,刘能只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随后便不省人事。 “他……他杀了刘能,咱们要为他报仇!” “你们这些官军,来得晚就算了,竟然还敢对我们的勇士不敬!” “老少爷们,让他们感受咱龙宫岛的好客!” 岛民们见刘能倒地不起,一个个瞠目而视。 朱权笑道:“好!如此虎狼之军,以后我大明定能驰骋七海,鲸吞扶桑!” 第467章 青龙舰队雏形显 “那边带头的出来!我刘能今日只要败给你,就乖乖听话!” 刘能醒来后,便挑战朱权,结果又是一招被降服。 愿赌服输的刘能,果断甘拜下风,表示愿意为朱权效力。 只是能人都有脾气,连番挑战,竟然没有一次成功? 这无疑伤害了刘能的自尊心,身为指挥使大人的二公子,他岂能一人都没能战胜? “那边的文弱书生,你给我出来!只要你能打赢我,岛内弟兄,尽数归你们差遣!” 这次,刘能学聪明了,他不挑选军中士卒,而是选择了人畜无害的夏原吉。 李嘉,陈石,张文远等人都为夏原吉捏了把汗。 谁都知道,夏原吉平日算账厉害,论武艺,却是名副其实的战五渣。 “你孔武有力,应该不介意我用兵器吧?” “不介意!爱用什么用什么!” 刘能显然是要出一口恶气,给朱权当兵,他愿赌服输。 可他不能接受,朱权军中单拎出一个人,就比他强! 眼前的夏原吉,就是他打破心魔的第一步! 亢! 夏原吉拿着手枪,冲正在求饶的倭寇直接射击。 那倭寇头颅,瞬间如西瓜般裂开,夏原吉吹了吹枪口。 “可以了,咱们现在开打?” 刘能莽撞不假,但却不傻,对方所说的武器,相比就是那长管。 “你……你不讲武德!” “那你是认输了?愿赌服输,这岛内之民,都要听从我家殿下命令!” 夏原吉冷笑连连,跟读书人玩脑子,显然刘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你……你究竟是何人!” 刘能这才问起朱权的身份。 “吾乃,大明宁王是也!” 刘能整个人如遭雷劈,当即跪在地上叩首。 “宁王!你是那个令鞑靼小儿,也不敢啼的宁王?” 见刘能如此激动,朱权笑道:“自然是本王!” 朱权上前,一把扶起刘能,后者大呼道:“我爹之前就说过,唯有宁王殿下的军队,才是我的归宿!可惜他老人家太古板,不肯给我走后门!” “我爹还说,咱们是祸害配祸害,是绝佳的君臣!” 咳咳! 朱权轻咳两声,“你爹很会说话,以后让他少说两句!” 龙宫岛民连指挥使都没见过,更别说藩王了。 一个个看到朱权,当即就要下跪行礼,却被朱权阻止。 “本王看你们生的彪悍,打倭寇更是不含糊!龙宫岛人杰地灵,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留在岛上一辈子打渔,未免太过可惜!本王正欲组建水师,你们可愿加入?” “此外,本王的船厂,打算建在龙宫岛!即便不去参军,你们也可以进厂务工!” 听闻此言,岛民们尽数选择参军,对于他们这些彪悍汉子而言,没有比战场杀敌,更令人兴奋之事。 不过朱权选拔较为严格,三万岛民,祛除老弱病残后,也只挑选了三千余人。 对于一支舰队而言,人数还远远不够。 “殿下,跟我们抢夺海域的赵家村,他们那的人也不错!” “整个威海卫,也只有他们敢跟我龙宫岛叫板!” 听到刘能不计前嫌,推荐曾经的对手,朱权就知道刘能这人能处,有人他真推荐啊! 果然,到了赵家村,刘能蔫坏,主动隐患宁王身份,让赵家村的汉子们,一个个主动挑战,吃尽了苦头。 “殿下,这小子蔫坏,他是己所不欲,施于人。” 夏原吉笑道:“山东人朴实强壮,常在海边居住的威海卫人,更是擅长水性!” “此番前来威海,我军倒是收获不小!” 看着汉子们跟刘能一样,愿意从军之后,朱权心满意足,又挑选了三千人。 “这的确是意外之喜,水师难练,尤其是精锐水师!” 朱权坦言道:“如此顺利,便能招到精锐士兵,至于水手之类,倒是容易许多。” 赵家村的带头人,名为赵火,人如其名,是个脾气火爆之人。 如今见识到玄武卒的厉害后,也变成了小绵羊,乖乖跟在李嘉等人身后。 “李大哥,你们当真是宁王殿下的人?” “俺们听说,宁王殿下打仗疯魔,根本不听指挥号令!” “跟着殿下出征,你根本不知道要打哪里,以后打到哪里……” 李嘉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其实,这些都是谣传!我们殿下打仗随心所欲,不拘一格!” “对了,以后都是自家人,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切磋。” 赵家村的人,一个个摇头晃脑,他们再也不想挑衅李嘉。 —— 龙宫岛。 有了岛民,以及赵家村村民的帮助,造船厂已经开始建造。 被挑选的五千人,也开始了军事训练。 与正规军不同,他们的战斗力虽然同样不俗,但缺乏服从纪律性。 朱权给众人上的第一课,就是学会如何服从命令。 “给本王跑起来,你们杀倭寇的时候,不是很有精神么?” “为何现在就成了软脚虾?” “以后你们的对手,可不仅仅是倭寇!还有尼泽兰人,这些家伙会占据我大明的岛屿!” 朱权一边陪跑,一边高呼道:“知道为何本王,现在还未赐给你们番号?” “只因现在的你们太弱,根本承担不起青龙之名!” 青龙! 四象之首! 众人闻言,一个个咬紧牙关,他们要成为青龙舰队的士兵! “弟兄们!没有人比咱们更适合青龙舰队!” 刘能高呼一声:“让殿下看看,我等的决心!” 赵火同样不甘示弱,好不容易有了参军的机会,谁能轻言放弃? “张文远,这支军队,本王交给你统领。” 朱权拍了拍张文远的肩膀,笑道:“以后扬名立万,即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你父的名字,他们又能奈你何?” 张文远心中感动,这是朱权对他的莫大信任。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让青龙舰队,无愧青龙之名!” —— 萨摩藩。 岛津元久成功夺回了藩主之位,看向前来求援的加藤隆庆,只觉得神清气爽。 “都是为将军做事,加藤大人不必客气。” “你是说,想要进攻威海卫,需要一处岛屿作为依托?” 加藤隆庆随手指向地图,笑道:“此处名为龙宫岛,只要将此地占据,随时可以侵扰威海卫!” 第468章 三尺雕弓丈八矛 威海卫。 刘得听闻次子被朱权收编,整个人兴奋不已。 如今身为大明军人,谁不晓得宁王的厉害? “这小兔崽子,总算是有人能管教他了!家门有幸,家门有幸啊!” 可惜刘得还未来得及高兴,就有斥候前来汇报。 “指挥使大人!沿海发现倭寇船队!” 刘得当即下令道:“封锁海防线,禁止倭寇上岸,来一个杀一个!” 明军没有能够海上追击的战船,不可能与倭寇打水战。 “指挥使大人,倭寇并非入侵我威海卫,而是去了龙宫岛方向!” 龙宫岛? 刘得面如土色,且不说岛上有他的亲儿子,宁王殿下还在岛上!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如何向皇上交待? “快!现在征集所有渔船,随我前去支援龙宫岛!” 刘得情急之下,直接破釜沉舟。 谁都清楚,明军若是乘坐渔船前往支援,万一与倭寇在海上相遇,定会损失惨重! 无论是倭寇轻便的蜈蚣船,还是搭配众多兵将的关船,都并非渔船能够相比。 “还愣着干什么?宁王殿下在岛上,哪怕是咱们都送命,也要将倭寇打回去!” —— 龙宫岛。 造船厂早已提上日程,朱权大手一挥,雇佣了整个岛民帮忙修筑船厂。 岛民们质朴踏实,勤奋肯干,黄岐山直接建议,将无法参军的岛民,培养成合格的船工。 “殿下慧眼识珠,龙宫岛此地,作为船厂,以及水师据点,可谓是得天独厚!” “此地东望朝鲜,扶桑,出兵方便,防御更是与威海卫呈掎角之势!” “日后青龙舰队成型,我等便可长驱直入,杀入扶桑!” 黄岐山轻抚胡须,老爷子如今重操旧业。 以往同室操戈,他为陈汉造船;如今抵抗外敌,他为中原百姓造船。 “黄老,这是本王想要造的船!” 朱权递上图纸,黄岐山定睛一看,随即大呼:“殿下真乃神人也!” “如此船只,简直完爆扶桑人的关船!” 朱权自然不会告知对方,这可是目前最为先进的军舰,哪怕是尼泽兰,弗朗吉人想要来试水,也会被打得抱头鼠窜! “黄老,船厂一旦完工,你就要带着工匠们,尽快投入造船。” “扶桑人仗着蜈蚣船,打不过就跑,这等行径,让本王难以忍受!” 黄岐山自然知道,倭寇欺压大明百姓久矣,拱手行礼道:“殿下放心,老夫定会加快工期!” 二人交谈之际,却听到刘能一声大吼。 “殿下!倭寇!倭寇来了!” 听闻倭寇来袭,寻常百姓,恐怕早已闭门不出。 反观龙宫岛众人,同样返回家中,随后便拿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有那农妇,手持菜刀,对她们而言,管你倭寇还是水军,不过是岛民的一道菜。 有那渔夫,握紧鱼叉,誓要将倭寇当成大鱼。 有那孩童,挥动木剑,想要效仿明军战斗。 朱权则大手一挥,笑道:“诸位,保家卫国乃军人职责。你们躲在屋里看戏便是。” 并非朱权托大,而是此番倭寇有目的而来,不像上次势单力薄。 倘若任由百姓参战,面对凶恶的倭寇,定会损伤惨重。 朱权不忍见百姓流血,这才命令众人退回房屋。 “殿下,我等也能战斗!” “不就是小扶桑?咱让他们全都喂鱼!” “请殿下恩准,我等可以帮忙!”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那劳烦诸位擂鼓助阵,为我军助威!” —— 关船之上。 加藤隆庆眺望龙宫岛,不由笑道:“此岛绿树成荫,夹在朝鲜与中原之间,可谓是得天独厚!” “进可攻我扶桑,退可守威海卫!占据此地后,我军便可随时劫掠!妙哉妙哉!” 扶桑萨摩藩,已经答应出兵援助。 虽然不知道,杀死藩主今川贞久的真凶是谁,不过足利义满成功转移了矛盾。 只说是中原人所为,这一招果然奏效,令整个扶桑同仇敌忾,高呼要报仇。 萨摩藩的岛津元久会派兵前往,连坊津水军也是如此。 “大人,何不等萨摩藩与坊津水军到来,再一起攻岛?” “三方围攻之下,龙宫岛根本没有抵抗之可能!” 倭寇们被打怕了,一向以单兵能力著称的他们,在威海卫却吃了大亏。 如今看到船桨,他们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生怕被当成西瓜,拍个稀巴烂。 “哼!我等现在打下龙宫岛,是一家独占功劳!” “待到萨摩藩和坊津水军前来,便要三家平分功劳!” “一群手无寸铁的岛民,你觉得在下没有实力战胜他们?” 加藤隆庆已然动了杀心,大呼一声:“准备登岛!” 眼看倭寇准备登岛,刘能心急如焚,只因朱权并未有太多动作。 “殿下,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上岸?” 朱权打了个哈欠,笑道:“难道你想用渔船,去碰他们的关船?” “让倭寇上岸,我军再截杀,是最有效的手段。” “好好看,好好学!” 此番倭寇,足有三千余人,尽数登岸后,本性便已经显露无疑。 他们眼中充满贪婪之色,无论是岛民的房屋,还是挂在外面的腌鱼,都成了他们抢夺的对象。 只是刚刚踏入村落外围,就感觉到脚下有某种东西。 轰! 一时间浓烟弥漫,呛得人眼泪直流。 “八格牙路!是谁踩了陷阱?” 倭寇们一声怒骂,通过声源,正好为明军指明目标。 “放箭!” 蓄势待发的明军,以及岛民们,疯狂射向浓烟之中。 倭寇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面对手无寸铁的大明百姓习惯了,导致他们的披甲率并不高。 弓箭就是射杀他们最有效的手段。 新编入明军的岛民与村民们,更是作战勇猛,这里是他们的家园! 加藤隆庆挥舞长枪,打落来袭箭矢,这厮倒是身着平家大铠,保护的里三层外三层。 “明人乃狡诈恶徒!可敢与我扶桑武士正面一战?” 朱权指向加藤隆庆,笑道:“何人出战,让倭奴闭嘴?” 张文远抢先一步,扛着长矛出列,正是: 三尺雕弓丈八矛,目底倭奴若蚍蚁。 第469章 目底倭奴若蚍蚁 前来挑衅的加藤隆庆,可谓是扶桑人眼中的名将。 由于身材格外高大,被誉为战场上所向披靡,犹如巨灵神般的人物。 别名“六尺五寸隆庆”,在扶桑战场上,留下了诸多传说。 只是朱权定睛一看,这厮身高足有一米六,果然是倭寇之中拔大个! 六尺五寸隆庆,见到了明军身材并不算高大的张文远,竟然需要仰望。 “混账!此人竟然比隆庆大人还要高大!” “看来,明国派出了他们最强大的武士!” “都说明国地大物博,派出的最强武士,也不过比隆庆大人高了亿点点!” 听着倭寇们自我安慰,明军众人则是大笑不止。 加藤隆庆挥舞手中长枪,冷眼看向张文远。 “宁王竟然派你前来送死?真是可惜,我的透骨枪,又要增添一缕亡魂!” 张文远冷笑不止,倭寇们的话,让他绷不住。 “要打便打,哪来这般废话!” 唰! 张文远长矛横扫而来,加藤隆庆六尺五寸,重心极稳,格挡住对方攻击。 “明人,不讲武德!真正的武士,从来都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你们扶桑人,前些时日,向后冲锋的模样,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被人当众揭短,加藤隆庆大怒,一句“八嘎”甩出,可惜未能增加实力。 一寸长一寸强,张文远大喝一声,推开六尺五寸隆庆,随后长矛直接捅向其心窝。 “快去救隆庆大人!” “明人仗着身高,不讲武德!” “若不是他比隆庆大人高,我们绝对不会输!” 听到嘴硬的扶桑人,明军这边全都捧腹大笑。 “宁王殿下,面对在下,你都要派出明国最强勇士,可见你们大明不过如此!” 加藤隆庆输人不输嘴,让他这么一说,全方位的吊打,瞬间变成了虽败犹荣。 唯有张文远耿直如斯,“这小八嘎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分明是大宁麾下最弱之人,比我强的大有人在!” 不可能! 扶桑人显然无法接受这等事实。 “六尺强者,恐怖如斯,连本王也要俯视三分!” 朱权摇了摇头,随即大呼道:“陈石,断敌后路!” 倭寇们登岛后,陈石便已经带着玄武卒,悄然躲在岸边,他们将身体买入海沙之中,如今直接现身。 “殿下放心,登船口已被我等控制,倭寇今日一个也别想走!” 加藤隆庆大惊失色,倭寇为何有恃无恐,就是仗着有船只,能够随时逃跑。 这下可好,登船口被明军堵住,那特娘还怎么玩? “快!夺回登船口,不得有误!” 换做朱权面对这等状况,只会一往无前,破釜沉舟。 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不如放手一搏。 可惜扶桑人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竟然刚上岸,就要往回走。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明军自然不会放过。 手中弓箭不断招呼,岛民们同时捡起石头,对准倭寇狗头砸去。 “八格牙路!” 加藤隆庆大吼一声,只因他看到比他高半个头的张文远,再次追杀而来。 “六尺五寸隆庆?让我大明俯视三分的废物,就只会逃跑?” 张文远加入朱权麾下后,一直苦于没有立功。 能够拿下倭寇大将,便是他的投名状。 “八嘎!给我围杀此人!” 倭刀林立,锋芒毕露,面对围堵倭寇,张文远心中着急,生怕走了加藤隆庆。 唰! 船桨所到之处,倭寇头颅俱碎! 李嘉挥舞手中船桨,大呼道:“你去追他,杂兵交给我!” 张文远心中一暖,拱手道:“谢过李将军!” 倭寇们很快发现,打败身着军装的正规明军,太过不现实。 倭刀欺负老百姓,才是王道。 很快他们便盯准了冲上来的岛民,手中倭刀见血,很快砍伤一人。 “八格牙路!知道厉害了么?你们这群明人!” 本以为见血后,龙宫岛民会因此受到惊吓,不再追击而来。 谁知捅了马蜂窝! 岛民几乎人人都认识,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说不定三代以内,都是亲戚关系。 倭寇显然不了解中原人的习惯,亲戚有难,肯定要帮忙! 你砍我亲戚?我砍你全家! “狗日的小八嘎!砍伤了福伯,给福伯报仇!” “兔崽子,给老夫拿菜刀来,老子要亲手剁了狗日的倭寇!” “老少爷们,杀倭寇!一个也别想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倭寇们万万没想到,由于血缘关系为纽带,本来的软柿子,瞬间化身硬茬子。 岛民们疯狂砍杀,直打得倭寇抱头鼠窜。 他们才发现,七尺强者在中原是普遍存在,六尺五寸强者,在扶桑却是凤毛麟角! —— 刘得调动了近三百艘渔船,浩浩汤汤地杀向龙宫岛。 “能儿,等着爹!” 刘得站在渔船之上,腰悬宝剑,誓要护得宁王周全。 每一位士兵脸上严肃,他们清楚,在海上与倭寇作战,可谓是九死一生。 每个人都写好了遗书,活着的人将会替他们去完成心愿。 “弟兄们!老头我这辈子已经活够本了!” “临终之际,多杀几个倭寇!去了地府,跟阎王也能吹牛b!” “咱威海卫的汉子,可不怕倭寇!” 指挥使大人亲自上阵,这比千言万语都有用。 跟我上,永远比“给我上”,更能让士兵心服口服。 “指挥使大人,您听到了么?似乎是龙宫岛方向,不断传来的惨叫声!” 魏庆一介书生,同样跟随前来,他视刘得为长辈,自然要鞍前马后。 刘得脸色铁青,“快!定是岛民抵挡不住!都给老子加快行船!” “我等早到一刻,就能保护更多百姓!” 呼! 将士们奋力划船,他们要去守护本国百姓。 可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现了,越是靠近龙宫岛,海面上便越是人头浮动。 一个个倭寇,竟然妄想游回扶桑? 再看看他们脸上惊吓的表情,似乎惨叫声并非来自岛民! “咳咳……指挥使大人,我等是不是可以慢点划船,先行解决掉这些倭寇?” 魏庆眼见倭寇们竟然想要夺船,顺势一剑刺去,飒沓如流星,妙哉! 刘得不由地老脸一红,自己分明是救援龙宫岛,没想到人家已经击溃了倭寇。 “目底倭奴若蚍蚁!给我杀!” 第470章 调虎离山,倭奴攻城 面对骁勇的明军,以及彪悍的岛民,倭寇们很快陷入绝境之中。 六尺五寸隆庆,只会嘴硬,他倒是第一时间上了蜈蚣船,带领几名心腹扬长而去。 徒留其余倭寇,成为了挡箭牌,为他们逃脱争取了时间。 有些倭寇宁愿被海浪吞噬,也不想死于李嘉的船桨之下,情急之下选择了跳海轻生。 也是敌寇太多,导致李嘉没时间去处理这些倭寇。 不少倭人趁机偷偷游走,可谁知刚到了海面之上,就等到了支援的刘得等人。 面对驾驭关船的倭寇,威海卫众人没有一战之力,可落单游回去的倭寇,就是主动送人头。 倭寇们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尽数被屠戮殆尽。 此战,近乎全歼倭寇,唯有加藤隆庆带着五百余人趁机逃离。 龙宫岛的岛民,战力彪悍如此,也让众人惊叹。 “殿下,您果然没有选错人!” 夏原吉轻声道:“如此彪悍之兵,出海作战,定能打败倭寇!” 李嘉则已经与刘能,赵火等人称兄道弟,双方都惊叹于各自的武艺。 张文远此战虽然丢了加藤隆庆,却抢占了敌人最有价值的关船! “扶桑人的航海技术,以及造船技术,如今已经隐隐有超越我大明之势。” 黄岐山登船观看,随后忧心忡忡道:“殿下!倘若敌人有五艘关船前来,恐怕我军便抵挡不住!” 朱权不动声色地登船,他不会对下属贩卖焦虑。 一个合格的当权者,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黄老,本王倒是有个想法。之前缴获的火炮,如若放在关船之上。” 朱权会心一笑:“这叫以倭治倭!” 黄岐山轻抚胡须,当即笑道:“殿下所言甚是,微臣这就去尝试一般!” —— 威海卫。 驿馆之内。 三位王妃只觉得倍感无聊,朱权为了安全起见,并未将她们带去龙宫岛。 龙虎山张家兄妹,则是陪伴左右。 这些道士如今极为后悔,才刚到威海卫不久,便经历了大战。 “小妹,如今咱们走也不成,不走也不成。” 张宇初叹气一声,宁王殿下以做法事为由,邀请他们前来此地。 如今宁王早就将祈福法事丢到了九霄云外,他们这些龙虎山弟子,反而成了摆设。 “大哥,昨日吃海味的时候,你筷子都要抡冒烟了呢!” 张晓符轻哼一声:“宁王自然有他的考虑,我等岂能说走就走?” 两兄妹斗嘴之际,徐妙锦等人便前来询问。 “二位天师,在驿馆住的可习惯?” 徐妙锦落落大方,气质雍容华贵,却又平易近人。 “有劳王妃记挂!” 张宇初躬身行礼道:“我等住的还好!倒是王妃,若有什么事,还请尽管吩咐!” 几人正欲寒暄之际,却听到街上百姓大喊。 “倭寇!倭寇来了!” “指挥使大人不在,倭寇这是要偷袭我威海卫!” “完了!指挥使大人带走了不少士兵!” 久居城中的百姓,远没有龙宫岛民那般彪悍。 听闻倭寇来犯,龙虎山道士们同样担惊受怕。 倭寇可不讲什么“福生无量天尊”,只会烧杀劫掠。 徐妙锦秀眉紧蹙,“倭寇之中,也有用兵大家!这是调虎离山,意欲攻占威海卫!” —— 威海卫城下。 岛津元久亲率五千余人,他们并未跟随加藤隆庆前去龙宫岛。 新任萨摩藩主,狡猾不已。 “宁屋,宁王!在下相信,当日刺杀今川贞久之人,便是大明宁王!” “加藤隆庆攻占龙宫岛,以明人官员的性格,定会发兵救援。” “此时城中缺兵少将,正是我等立功之时!” 岛津元久远眺威海卫,冷笑道:“即便是再坚固的城池,也需要有人来镇守!” “城中的老弱病残,岂是我等大和武士的对手?” 与只会烧杀劫掠的倭寇不同,岛津元久此次带来了正规军。 两千弓箭手,三千足轻,这是整个萨摩藩的精锐士兵。 岛津元久清楚,如今的扶桑,太过于畏惧大明。 只要他能贡献大明一座城池,就能够鼓舞扶桑本土。 至于大明大皇帝的报复,自然有足利义满去解决。 何况,如今大明还有鞑靼和瓦剌牵制,加之没有真正的水师,根本无法攻入他们本土。 倭寇走出了赌国运的一步。 足利义满清楚,萨摩藩大乱,令扶桑一统的时间再次拖后。 而之前外交的委曲求全,成为了一众藩主攻击他的理由。 为此,只有将矛盾转移,才能够稳定国内局势。 大明,就成了扶桑人转移矛盾的最佳目标。 东南沿海,已经有大明军队防备倭寇。 恰好,大明内部有人通风报信,使得他们有机会前去威海卫斩杀宁王。 扶桑军队头戴奇形怪状的头盔,防御力姑且不说,花里胡哨的模样,足够唬人。 更有甚者,在甲胄画上夸张的恶鬼图,用来震慑敌人。 “如今威海卫群龙无首,正是拿下此地的绝佳时机。” 岛津元久怒喝一声:“准备攻城!” 弓箭兵已经冲着城内进行抛射,没有了指挥使刘得坐镇,城中军心涣散。 加之此次来攻城的倭人,明显与加藤隆庆麾下的倭寇不同。 “这些混蛋是正规军!” “莫非扶桑要与我大明开战不成!” “混账!若是指挥使大人在,我等又岂能如此吃力?” 士兵们艰难抵抗,他们很快便发现,此次的倭寇,可谓是准备充足。 “准备放火围攻!” 扶桑人的攻城战,其实极为简单。 主要是火攻,水攻,断粮攻。 大规模的攻城器械? 抱歉,需要中原人俯视的存在,根本没那个脑子。 他们没有鲁班这等能工巧匠,更没有墨子这等机关术大家。 放火烧城,无疑是倭寇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城中士兵正处于无人指挥之际,却听到一声娇喝。 “我乃梁国公蓝玉之女,大明宁王之妃蓝彩蝶!” “所有士兵听我号令!” “倭寇愚蠢,放火烧城又如何?” 蓝彩蝶巾帼不让须眉,她早就想亲自指挥一场战役。 “将之前收缴的火炮抬上来!” 第471章 谁言王妃不丈夫? 攻城一方,以往占据着主动,却处于劣势。 尤其是中原人的城池,那更是要是十倍围之,才有机会攻克。 蓝彩蝶安抚众人道:“倭寇不过数千人,他们根本没有本事围城!” “战事僵持,待到宁王与指挥使回援,便可大破倭寇!” “有本王妃坐镇,我等定能守住城池,诸君莫要自乱阵脚!” 一领锦袍殷战血,衬得云鬟婀娜。 更飞马桃花一朵,展卷英姿添飒爽。 看到宁王妃,尚且不惧倭寇,亲自前来督战。 士兵们一个个老脸一红。 “弟兄们,王妃尚且不惧倭寇,我等又有何惧之?” “不错!宁王殿下和指挥使大人,一旦回援,我等便能克敌制胜!” “让倭寇知道,何为大明风骨!” 士兵们恢复士气,当即弯弓搭箭,对城楼下的倭寇展开还击。 无数箭矢袭来,射落城中。 徐妙锦身为宁王妃,则在组织百姓们有条不紊躲避箭矢。 “诸位百姓,如今倭寇来犯。我等皆为城中一份子,岂能坐视不管?” 徐妙锦深深作揖道:“某虽为一妇人,也愿意尽心尽力,帮助我军守城!” 龙虎山一众道士见状,当即明白了自己能做什么。 “这位是龙虎山张天师!” 张晓符一把拉过大哥,向一众百姓介绍道:“有他为我军祈福,定能击溃倭寇!” 龙虎山的名号,早就让寻常百姓有所耳闻。 更别说,此时站着的是张天师。 “没想到龙虎山高人,竟然来到我威海卫!” “不过这位天师,为何有些年轻?” “天师不都是仙风道骨,垂垂老矣么?” 咳咳! 张宇初埋怨地看向小妹,他是天师嫡子,现在还没有继承天师之位。 不过事情从急,稳定城中民心为重。 “福生无量天尊!” 张宇初很快便恢复成一副仙气模样,笑道:“贫道掐指一算,威海卫必有此劫!” 一众百姓听闻,脸色瞬间大变。 “不过!宁王殿下乃龙子!天降甘霖,定会让威海卫安然无恙!” “反倒是倭寇来袭,对威海卫而言,是一场机遇!” “诸位何不帮助士兵保家卫国?有贫道符箓在此,定可保汝等平安!” 说罢,龙虎山一众道士,纷纷拿出各种各样的符箓。 百姓们在徐妙锦鼓励之下,就已经有心帮忙守城。 更别说张宇初趁热打铁,拿出了压箱底的符箓。 “这位大哥,你拿错了!这是安胎符!” “鎭宅符你们拿了作甚?” “大师兄,乱了!全乱了!” 百姓们想要报国的热情太甚,他们只不过求个心里安慰。 随手拿上一张符箓,便登上城楼,举起长牌,帮助守城士兵抵挡箭矢。 至于是安胎,还是镇宅? 龙虎山出品,必属精品! 张宇初有感而发,有这等百姓,大明何惧外敌? “晓符!准备开坛做法!” 开坛? 张晓符始料未及,却听到大哥说道:“贫道,要为威海卫百信祈福!” 所有火炮尽数被百姓们运送到城楼之上。 蓝彩蝶手持战刀,立于城楼之上,端的是蜀锦征袍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彩蝶姐姐,所有火炮都已经送上来了。” 徐妙锦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她随没有统御万军的本领,却能够发动百姓。 “辛苦妙锦妹子了。” 蓝彩蝶一双寒眸,看向城下倭寇,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不断用箭矢射杀明军。 好在百姓们支援及时,手持长牌,为明军抵挡了不少箭矢。 “准备还击!” 蓝彩蝶点燃引线,将火炮瞄准向正在射箭的扶桑人。 “汝等,感受大明的怒火吧!” 轰! 石破天惊的一击,犹如天火流星,将扶桑军阵打穿! 岛津元久始料未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加藤隆庆这等废物,连火炮都被明军收缴! 倭寇的残肢断臂散落在战场之上,侥幸存活一命的倭寇,则在地上不断哀嚎。 “放箭!犯我大明者,一个不留!” 蓝彩蝶亲自带头射杀倭寇,明军众人见宁王妃如此骁勇,岂能落于人后? 岛津元久当即整顿军阵,“小心明军火炮!赶快散开!” 其实萨摩藩主并不清楚,如今明军虽然有火炮,但缺乏炮弹。 蓝彩蝶很是清楚这一点,她还有三发炮弹的机会。 “暂且不要放炮,让倭寇再乱一会!” 倭寇们四处散开,生怕像刚才被明军炮轰一大片。 可他们很快便发现,指挥明军的是个女人。 “小娘子,男人不在家,连你都要上城楼作战了?” “待我等攻破城池,定要让你知道扶桑人的厉害!” “此女生得貌美如花,带回扶桑,让其他弟兄们品尝一番!”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令蓝彩蝶羞怒不已。 “老娘不阉了你们这群扶桑狗!” 蓝彩蝶大怒道:“给老娘轰这些倭狗!” 听到宁王妃受辱,明军早就愤怒不已,当即瞄准扶桑人。 岛津元久大呼道:“就是趁现在!准备利用云梯,攀爬城墙!” 骂阵的倭寇们吸引明军注意,一小撮倭寇则是趁机架起云梯,想要偷偷等上城楼。 倘若被敌人等上城楼,明军的守城优势不再,恐怕难以为继。 “彩蝶妹子,看看这是什么?” 凌月奴娇笑一声,手持一枚玉瓶,笑道:“此乃破敌妙药!” 说罢,五毒教少主,赫然将玉瓶之内的浆水,倒向了正在攀爬的倭寇身上。 本以为是致命毒药,倭寇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谁知那浆水冰冰凉凉,甚至还有一点甜…… “八嘎!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 “急需攀爬,这城中竟然有如此美人!” “将她们献给藩主,说不定藩主玩腻了,还会上次给我们!” 倭寇们攀爬之际,却听到无数“嗡嗡”之声。 “月奴妹子,你的毒药管不管用?” 蓝彩蝶秀眉微蹙,却听凌月奴娇笑道:“谁说,一定要用毒药才能杀人?” 山间无数马蜂闻着那水浆气味而来,赫然成为了抵御倭寇的大军! 五毒教少主,看向被马蜂折磨的倭寇,口中喃喃自语道: “巴蛇蟠窟穴,穴下有巢蜂。微遭断手足,厚毒破心胸!” 第472章 五毒少主?大明王妃! 凌月奴自从入了宁王府后,便已经淡出了江湖绿林。 五毒少主自然对外宣称,她是打入大明内部,帮忙窃取情报。 就连恩师五毒教主都被其蒙在鼓里。 在大宁城,凌月奴已经习惯了为百姓看病医治的生活。 明日能与朱权举案齐眉,看那长河落日,大漠孤烟入草原的辽阔美景。 可惜,不长眼的倭寇前俩,企图破坏此番行程。 五毒少主再次露出了獠牙。 “小青!给我喷毒!” 缠绕在玉臂上的青蛇,对着城楼之下的倭寇们,毫不留情地喷出毒雾。 一时间城下毒雾弥漫,城中百姓不受干扰,倭寇们却苦不堪言。 正在组织工程的岛津元久,眼看士兵们痛苦不堪,更有甚者直接口吐白沫,瘫软在地。 “妖女!大明境内,竟然有如此妖女!” 岛津元久弯弓搭箭,将目标瞄准了凌月奴。 正是这位奇女子坐镇,才能够调动马蜂来袭,更有灵蛇吐雾,令他的军队损失掺重。 抬眼看去,倭寇们脸上,尽数肿如猪头,这已经算不错的结局。 吸入毒雾的倭寇,半死不活,瘫软在地,完全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妖女,受死!” 岛津元久大吼一声,手中箭矢怒射,誓要取凌月奴性命。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家月奴妹子!” 蓝彩蝶不甘示弱,弯弓搭箭,回射岛津元久! 半空之中,两支箭矢碰撞在一起,随后尽数被打落。 “倭寇?看来你们已经忘记,我这个五毒少主了!” 凌月奴轻蔑地看向城下众人,此时的她,并非朱权的贤妻内助,而是俾睨天下的苗人领袖。 “你……五毒教!” 岛津元久惊呼道:“既然是苗人领袖,就该知道,我等本是一路人,都要祸乱大明江山!” “届时,你们在云南广西立国!我等则占据中原,岂不是两全其美?” “少主有这等好本事,只需要在城内放毒,明军哪个能够抵挡?” 听闻此言,大明守军各个后背一凉,若是眼前的宁王妃反水,威海便无险可守。 任谁看到那位五毒少主的手段,都要惊为天人。 “我身为五毒少主不假,可你们这些倭奴可清楚,我还有另一个身份?” 凌月奴狡黠一笑,“我还是大明宁王妃!” 岛津元久大惊失色,对方如此说话,就是双方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些人,同样是本王妃的子民。” “保护他们,乃是天经地义!” “倭奴,本王妃限你一炷香的功夫,滚出威海卫!” 凌月奴玉臂之上缠绕的青蛇,不断吐信,恶狠狠地盯向倭寇。 很久未品尝人血的小青,如今可不希望倭寇这般逃离。 “五毒少主,既然我等谈不拢,那便只有一战!” 岛津元久大呼一声:“用火抵御马蜂!” 倭寇们如梦初醒,尽数拿起火把,开始干扰马蜂。 可惜马蜂们却视死如归,搞得倭寇们叫苦不迭。 “大明的马蜂,为何战力都如此恐怖?” “八格牙路!快烧了它们!” “所有人捂住口鼻,莫要吸入毒雾!” 眼看倭寇们逐渐站稳阵脚,蓝彩蝶则已经蓄势待发。 “这么喜欢玩火?本王妃便送你们一把大火!” 城楼上的明军,已经准备好火失。 “弟兄们,不要辜负我大明的马蜂,让它们飞蛾扑火,点亮我军胜利的道路!” 蓝彩蝶带头放箭,无数火失箭雨袭来,尽数落在倭寇身上! 城中百姓同样不甘示弱,他们自发用石头还击倭寇,将满腔怒火尽数发泄。 “八嘎!明人莫非都是难啃的骨头?” 岛津元久半边脸,已经被马蜂蛰的肿了起来,目光无法瞄准,他本想趁乱射杀凌月奴。 “藩主大人,大事不妙!有上千艘渔船,已经冲着咱们杀来!” “藩主大人!大明的援军到了!” “那是大明龙旗,来的是皇族,定是宁王!” 听闻明军要与自己打水战,岛津元久大笑不已。 “好!在岸上,咱们不是明军的对手,到了海上便是我扶桑称王!” 岛津元久大手一挥:“撤退,与明军在海上决战!”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明军众将驾驭轻舟,不断靠近威海卫。 活捉加藤隆庆,后者充分体现了何为武士道精神。 朱权还没用上各种手段逼问,加藤隆庆便全都撂了个干净。 没想到倭寇玩了出调虎离山,指挥使刘得听闻,顾不得身体疲劳,当即决定动员渔船回援。 朱权面色严肃,好在他们截获了倭寇的蜈蚣船,以及一艘关船! “弟兄们,海上与倭寇交战,我军劣势太大。” 朱权直言道:“想要打赢这场海战,必须破釜沉舟!” “听本王号令,关船给我直接撞过去!” 黄岐山着急不已,大呼道:“宁王殿下!那是倭寇的安宅船!” 安宅船乃扶桑近海大型战船,传闻其大者可达50米长,10米宽以上,称为“大安宅”。 大型安宅船约一千石积,与南宋遮洋船相当。 千石遮洋船长8丈1尺,宽1丈5尺,深4尺8寸,分16舱,双桅,4橹,12篙,铁锚2。 朱权冷笑不已,“从宋到明,经历了百余年,没想到扶桑人的造船技术,也不过如此!” “给本王杀过去!一旦撞船,所有人杀上安宅船,手刃敌酋!” 呼! 明军众人当即领命,龙宫岛民们万万没想到,跟着宁王殿下竟然如此刺激! 前十年当真是白活,每日只知道打鱼晒网,如今他们这群渔民,竟然要去挑战扶桑藩主,那可是一方诸侯的人物! “好!殿下执意如此,老黄我舍命陪宁王!” 黄岐山当即指挥水手们,“给我转舵,目标安宅船,全力划桨!” 朱权双眼喷火,甲午年,一场海战,完全颠覆了两国命运。 那一年,世间无物抵春愁,合向苍昊一哭休! 那一年,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如今大明尚在,倭奴宵小之辈安敢犯神州大地?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 朱权大呼一声:“所有人,准备登船杀贼!” 第473章 怒涛狂卷,碧血横流 威海卫。 眼看才城下倭寇尽数退却,蓝彩蝶等人还来不及高兴,便已经忧心忡忡。 “不好!是殿下他们前来回援!” “倭寇打定主意,要在海上一决胜负!” “我军没有战船,只能用渔船对敌!” 城楼之上,无数明军与城中百姓,都踮起脚尖,远眺海面之上。 倭寇那艘安宅船,犹如庞然大物,笑傲于碧波之上。 再看看明军,唯一的中型船只,还是倭寇送的关船。 这等战舰上的巨大差距,让众人不由地为朱权捏了把汗。 碧波之上,划动船桨的渔民们,却依旧视死如归。 捕鱼,哪有杀倭寇来的痛快? “哈哈哈!宁王殿下,您一介皇族,竟然要乘渔船,与我等抗衡?” 岛津元久,稳坐安宅船上,大笑道:“在下承认,陆地之上,我等不是大明的对手!” “可如今来到了海上,此处便是我扶桑人的天下!” “儿郎们,让骄傲自大的明人知道,谁才是海上霸主!” 蜈蚣快船,舳舻千里,很快便杀向势单力薄的渔船。 作为青龙舰队的主将,张文远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场战役,就要面对强大的扶桑水军! “弟兄们!待到敌船接近,便直接跳上去厮杀,不可给对方喘息之机!” 张文远踩在渔船之上,手中握紧长矛,“青龙舰队听令,今日战扶桑,许胜不许败!” 呼! 两大副将刘能与赵火,同样率领手下人,配合张文远,一齐杀向来势汹汹的蜈蚣战船。 倭寇们眼中极尽嘲讽之意。 千百年来,他们远远落后于中原,以至于得到了“倭”这个备受侮辱的字眼。 如今终于在造船上,他们领先了中原一次! 只是倭人并不知道,中原民族自强不息,从不会甘于落后! 百年后,有一位叫郑成功的男人,率领落后的大明水师,将号称“海上马车夫”的尼泽兰人按在地板上摩擦。 “头儿!” 刘能大呼道:“我等此番行事,当真能奏效?那倭寇的大船,看起来便不容易对付!” 赵火点头附和道:“不错!殿下的玄武卒,不善水战!我等弟兄,如今尚未经过训练!况且没有趁手的战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文远冷笑不止,看向那巨大的安宅船,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二位弟兄,我父当年在鄱阳湖,可打了一场差点改变天下大势的战役!” “此役,我便如先父一般,面对几倍于己方的敌人!” “安宅船的确厉害,可他却移动过慢!只需要有快船一艘,冲杀而去,斩将夺旗,此战可定矣!” 张文远抄起手中长矛,直接刺穿来袭倭寇,随后以长矛为支撑,一个完美的撑杆跳,落入敌船之上。 “杀!” 一声怒吼之下,明军尽数效仿! 虽然刚刚成为明军不久,但龙宫岛民与赵家村民展现出惊人的战力。 玄武卒众人,还要适应海上的颠簸,可他们却如履平地。 鱼叉便是他们最好的武器,倭寇手中倭刀,尚未接触,就被鱼叉贯穿! “殿下发现的这群人,全都是当兵的料!” 李嘉站在关船之上,眼中满是赞许,“刚刚加入我军,就能与扶桑人硬拼!” 夏原吉拿出手枪,不断瞄准,不时放黑枪,便有倭寇应声倒地。 “殿下有识人之明,除了杨士奇此人小气之外,殿下可谓是面面俱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陈石忍住呕吐,不解道:“夏大人,您跟着过来作甚?我等此番是死士,要斩杀敌首!” 夏原吉冷笑道:“同为殿下的臣子,你们来得,我夏原吉就来不得?莫要小看我手中利器!” 夏原吉吹了吹枪管,若是杨士奇在场,肯定要钦佩他吧! “暗器伤人,夏大人不仅抠门,还很卑鄙!” “殿下说过,卑鄙与无耻下流是好朋友,说不定夏大人还占据另外两样!” “噫!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夏大人是个假正经!” “传下去,夏大人卑鄙无耻假正经!” 一群莽夫,此时也开起了夏原吉的玩笑,此番前去很可能一去不回。 只是对于明军而言,一去不回又如何?杀了敌酋,便能去而复返! 威海卫指挥使刘得,此时不断咳嗽,“殿下,殿下呢?他不是说过,关船安全,才上去指挥么?” 刘得如今慌乱不已,只因他看出了明军的作战计划! 青龙舰队就是要拖住倭寇的蜈蚣战船,甚至要攻克关船,让安宅船暴露于视野之内! 反观明军唯一的关船,就成了决定战争胜利的关键因素! “不好!宁王殿下在关船上,他们要进行斩首!” 魏庆大惊失色,只因那艘关船,在己方渔船的掩护之下,已经尽数杀向安宅船! “特娘的!拼了!所有人听令,渔船给我狠狠地撞向敌人关船!” 刘得大吼一声:“老夫征战多年,岂能输给那帮小崽子?” “你们都是老夫手下的兵,还不如刚加入军队的渔民不成?” 请讲不如激将,刘得振臂高呼,引得威海卫守军同仇敌忾。 宁王打仗果然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 张文远嘴上露出笑容,唯有他一人清楚,宁王是采取了他的计策! “殿下,我父张定边,当年便是靠此战法,万军之中,差点改变天下大势!” “以殿下之勇猛,定能斩杀倭寇首领!” 听闻张文远献策如此凶险,大宁众人都极力劝阻。 张文远却只用了一句话,便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 “倭寇并非我朝圣上,焉能有天助?反观宁王殿下,乃真龙之子,定有猛虎相随!” 是以,宁王果断采取这等战法,以渔船抵挡蜈蚣船和关船,为他斩首敌方大将,创造出机会。 倭寇的蜈蚣船,显然无法有效阻挡明军。 明军按照张文远的部署,先行登船杀敌,随后将蜈蚣船化为己用。 可很快众人便遇到了新的难题! 敌人的三艘关船动了,目标正是他们这些蜈蚣船! “杀!缠住关船,殿下方可斩首敌酋!” 第474章 杜鹃再拜忧天泪 黄海之上,留下了太多可歌可泣的传说。 后来的北洋军阀,就是被扶桑人的舰队,围困在刘公岛。 每当回想起那段屈辱的历史,身为种/花家儿女,都会痛心疾首。 穿越一回,如果不改变既定的历史轨迹,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朱权不管后来的扶桑,会不会有明治维新,现在的他只想打残对方,甚至屠戮全岛! “冲!” 宽广的海域之上,驾驭着渔船的明军将士们,凭借着一腔热血,以及惊人的战斗力。 终于撕开了扶桑军阵的防线! 这令岛津元久不得不派遣关船,前来救急。 “抢了蜈蚣船又如何?让关船将他们统统撞翻!” 汹涌庞大的关船,几倍于蜈蚣船大小,更别提更为渺小的渔船! 三艘关船一经杀出,瞬间改变了战局! 现在的扶桑军舰上,并未搭配火炮等利器,可依旧能够依靠庞大的体型,来强吃明军的渔船! 砰! 关船几近碾压之势,有明军将士反应不及,已经被其压在水下! “头儿!我们怎么对付这关船!” 刘能咬牙切齿,看到弟兄们的渔船,尽数被那关船掀翻,让其怒发冲冠! “头儿!您身为我们青龙舰队的头领,快点想办法!” 赵火号召抢夺了蜈蚣船的明军,先行救下落水弟兄。 “刘能,我们比倭寇强在哪里?对方船舰利炮,我方只有渔船木桨!” “赵火,老子再提醒你,咱们不是水贼,那是将军,不是特娘的头领!” “你们抢得了蜈蚣船,就抢不了关船?” 张文远说罢,直接脱去甲胄,将长矛甩在一边,嘴里叼着战刀,一个猛子扎下水! “疯了疯了!头儿这是要去抢夺关船!” “关船上的敌人众多,何况船体高大!” “怕个卵!咱们青龙舰队,都是有根的爷们,跟着头儿一起上!” 说罢,无数渔家汉子,已然叼着战刀,猛然扎入水中! “哈哈哈!明军当真是不成器!” “那大明宁王真是笑煞人也!以为靠这等渔民,就能与我扶桑水师抗衡?” “看看他们,如今害怕我扶桑关船,一个个跳水逃跑了!” 岛津元久心中大喜,手持团扇,指点江山,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一旁的手下们,尽数奉上谄媚之词。 “藩主大人,您刚刚上位,便能立下如此大功,定会被将军大人盛赞!” “我萨摩藩,这次要凌驾于诸藩之上!” “若是杀了大明宁王,藩主声威更会超过……说不定将军之位,都要易主!” 岛津元久冷哼一声,眼看越来越多的明军跳入水中,让他放松了警惕。 明军威震天下,其中燕山铁骑更是声名赫赫。 可单轮起战斗力,众人却要首推宁王的四象军。 朱雀骑,三千力战数万鞑靼骑兵,守护盐池,为宁王扎根草原,打下了坚实基础。 玄武卒,重甲步兵战草原骑兵,如砍瓜切菜,西安抵御瓦剌,保护太子,保下了大明国本。 白虎旗,骁勇善战的女真人,奉大明宁王为旗主,黑水百战灭苦兀,威震朝鲜。 如今最后一支试想,青龙舰队浮现在众人眼前,表现却不尽如人意。 “混账!不可逃走!殿下还等着我们!” 刘得气喘吁吁,如今上了年纪,老人家依旧奋战在一线,手刃数名倭寇。 “乡野草民,岂能枉顾皇恩!” 刘得见到无数渔民汉子,尽数跳入水中,还以为他们要水遁而去。 魏庆抬眼看去,当即大呼道:“弟兄们莫慌,我来也!” 说罢,身为文官的魏庆,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刘得见到此等景象,气得破口大骂:“魏庆!你反了不成?赶快上来!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魏庆背着战刀,高呼道:“指挥使大人,弟兄们并非逃跑,而是要夺船!” 刘得顺着魏庆所指方向,看到无数明军,已经悄悄靠近关船! 就连倭寇们,都以为明军怂了怕了,最后只得落荒而逃。 唯有魏庆一眼看出,弟兄们心中所想! 熟悉水性的汉子们,已藏在黄海碧波之中,誓要将百年后的屈辱,一朝还给对手! 冰冷的海水,包裹在明军身上,令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今却没有一人,想要付出水面,甚至有半分退缩之意!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朱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冲着海面拱手行礼! 中原大地,有如此铁骨铮铮的汉子,种/花家岂会输给外敌? 所有汉子都在等一个人发号施令! 身为青龙舰队首领,张文远率先游到关船附件,嘴里叼着战刀,开始进行攀爬,他肩膀上带着缆绳,准备让弟兄们夺船! 一跃成为青龙舰队之首,张文远要靠真本事,而并非是他爹张定边的威名! “明军!是明军!” “不好,明军偷袭,速速迎战!” “不要让他们靠近关船!” 唰! 张文远手持利刃,登上关船,当即砍翻熟人,随后将缆绳扔下! “青龙舰队听令!登陆夺船!” 呼! 渔民汉子们,接着缆绳尽数开始攀爬。 张文远一手固定缆绳,同时应对源源不断的倭寇! 唯有让更多人登上关船,他们才有抢夺成功的可能! 三艘关船,分别有三名首领执行先登之令! 见到首领身先士卒,明军将士士气大盛! 远眺夺船之景的刘得,当即就要甩开膀子参与其中。 幸亏亲兵们拦住,“刘大人!您这一把年纪,海水冰冷,小心着凉!” 刘得破口大骂:“去你娘的!看着弟兄们这般舍生忘死,老子如今热血沸腾!” “都别冷着,哪怕站在穿上,也给我放箭,掩护弟兄么夺船!” 诺! 三艘关船,在明军突然袭击之下,停下了碾压的脚步! 最好的机会出现,老辣的黄岐山岂能放过? “殿下,就是现在了!” 朱权当即挥手,“杀向安宅船!本王要让他们鸡犬不宁!” 岛津元久只觉得心神不宁,这一次他前来攻占威海卫,并没有想过会如此不顺! “藩主大人,有一艘关船撞过来了!” 第475章 精卫无穷填海心 关船来了? 本以为是加藤隆庆攻占龙宫岛,取得胜利归来。 结果岛津元久定睛一看,却是明军抢夺了扶桑人的关船! “朱权,你不要命了么!” 岛津元久远眺而去,那大明宁王,不就是当日行此今川贞久的宁屋商人? “哈哈哈!天助我也!今日不仅能为前任藩主报仇,更能斩杀大明皇室,以彰显我扶桑武士之勇武!” 唰! 岛津元久一声令下,安宅船扬帆而来,“朱权,你不是要撞翻我的安宅船么?看看谁的船更硬!” 丧心病狂的岛津元久,显然恶向胆边生,打算与朱权来个玉石俱焚! 至少从体量来看,安宅船可谓是完爆关船。 两船相撞之下,关船恐怕会粉身碎骨! “cnm!跟本王玩命?” 朱权一声国骂,当即大吼道:“给本王撞过去!看看谁怕死!” 黄海之上,飘着大明龙旗的关船,面对体型数倍于己的对手,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黄岐山亲自驾船,苦笑一声:“没想到这把年纪,还要经历比鄱阳湖水战更为凶险的战役!” 朱权拍了拍对方肩膀,笑道:“黄老!人生自古谁无死?今日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们便陪着本王走一遭吧!” 已经属于朱权旧部的李嘉,陈石,夏原吉等人,都是相视一笑。 “我等,愿随殿下赴死!” 朱权一巴掌打在李嘉头上,训斥道:“重新说!随本王是赴死吗?明明是杀敌才对!” “黄老,本王相信你的技术!一定能够重创安宅船,还能保住我等性命!” 黄岐山不断掌舵,大笑道:“殿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朽也不瞒着您了!” “当年,帮助张定边突出重温,直指圣上的船,就是俺老黄掌舵!” 轰! 两船若是直接冲撞,大明一方的关船,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姜还是老的辣,黄岐山突然变相,令关船船头,直接撞向安宅船侧面! 这一声巨响之下,安宅船被冲撞的不轻,船上倭寇瞬间东倒西歪。 可怜了船舱的水手,尽数被撞得又破血流,身死道消。 明军这一方同样不好受,黄岐山的额头,重重地砸下船舵之上。 朱权起身,简单为其包扎伤口。 黄岐山虚弱不堪,低声道:“殿下,您定要得胜归来……” 朱权起身持刀,看向跟随自己征战无数的玄武卒。 “杀敌!” 说罢,大明宁王第一个冲向安宅船! 突然的变故,使得倭寇们始料未及! 岛津元久此时才从甲板上爬起,却听到明军山呼海啸般的冲杀声! 有一人,壮如熊罴,一把船桨舞舞生风,所过之处,倭寇莫不敢当! 有一人,身轻如燕,手中双刀青锋徐来,鲜血横飞,杀贼只用一刀! 有一人,青衫仗剑,凤舞九天展翅高飞,一剑封侯,彰显大明风华! 勉强起身的岛津元久,大喝一声:“准备放箭!将明军尽数射杀!” 倭寇们如梦初醒,他们很快便拉弓满弦。 嗖! “殿下小心!” “玄武卒,盾!” 朱权一声怒吼,大明重甲步兵玄武卒,当即阵列在前,利用手中大盾,防御的水泄不通! 箭矢击打在盾牌之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对于倭寇而言,更像是绝望的丧钟! “不……” 岛津元久亲眼所见,属于明军的精锐步卒! 全身重甲的玄武卒,面对倭刀,根本无需格挡,任由其砍在重甲之上。 随手便是轻松写意的一刀,将倭寇性命轻松收入囊中! 倭寇人头落地,随着加班滚入海中! 黄海今日,已然化成一片血海! 中原与扶桑,提前在这片海域上交手! 朱权手中三尺青锋,不断斩杀扶桑军人。 “本王认得你,当初跟在今川贞久身边的跟班。” 岛津元久大怒道:“放肆!萨摩藩向来属于我岛津一族!我等还没有落败,如今在安宅船上,依旧是我等的地盘!” 倭寇们闻言,虽然眼中充满着恐惧,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交战。 只因他们清楚大明宁王的做派,连扶桑天皇的兄弟,龟山亲王都未能幸免于难,更别说他们这等无名小卒! “汝等,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朱权擦拭手中利刃,冷笑道:“本王剑下,不留倭奴性命!” “你们既然是萨摩藩的人,手中沾染了无数中原百姓鲜血!” “本王跟其他人不同,从不讲究什么以德服人,本王更喜欢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话音刚落,玄武卒已经转守为攻,维护在朱权身前,冲着倭寇们发起了冲锋! 硕大的安宅船上,令战场稳如陆地。 刀起刀落,便有无数倭寇头颅落地! 岛津元久嘴上不断高呼:“天照大神与我等同在,莫要害怕明军!” 然而背地里,却命令手下心腹,准备蜈蚣船,随时准备逃离! 说一套,做一套,心口不一,向来是这个民族的习惯。 朱权冷笑一声:“陈石!捕杀想要离开战场的倭寇!” 陈石如疾风迅雷,活跃在战场之上,手中双刀飞燕,不断收割敌人性命。 听到朱权号令,当即心领神会,敌首要逃! 李嘉冲锋陷阵,一把船桨挥舞开来,经常杀得上头,而忘记军令。 这也是朱权让陈石执行斩首的原因。 岛津元久见战场越来越乱,很快便轻舒一口气,准备逃离安宅船。 “混账!为何明国的军人,都如此不怕死!” “若是此番坊津水军在,我又何必吃这等败仗?” 岛津元久暗骂一声,便要登上蜈蚣船,只是早已等候的手下,早已消失不见,唯有一名明军士兵等候多时。 “宁王麾下亲兵队正陈石,久候多时了。” 陈石冷笑一声:“束手就擒,少吃点苦头。” 八格牙路! 岛津元久抽出手中倭刀,强硬道:“扶桑只有切腹的武士,没有投降的小人!” —— 片刻。 倭寇知晓主将逃走后,一个个萎靡不振,更有甚者直接选择切腹自杀。 切腹了,还能留个“玉碎”的美名,要是被明军斩杀,那才是惨! “陈石这小子为何还没过来?不会出事了吧?” 夏原吉难得担忧,此番夏大人打黑枪,成功击杀三名倭寇,暂时成为大宁文官杀贼第一人。 “呜呜呜!大人别打了,在下乖乖跟您走便是!” 第476章 洪武宣战,朝堂震荡 岛津元久自然没有束手就擒,妄想用所谓的倭人剑术击杀陈石,随后再逃离安宅船。 只是双刀飞燕所过之处,让岛津元久的剑术如同蹒跚学步的孩童。 两人的战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也令其无奈之下,只能束手就擒。 看着被殴打成招的萨摩藩主,朱权冷笑道:“本王杀了今川贞久,也算是帮了你。结果你却恩将仇报?” 明军此番大胜,靠的完全是拼命三郎般的气势。 就连朱权这样的藩王,也直接冲杀在第一线。 更别说黄岐山神乎其技的操船技术,最大限度地打击安宅船! 但朱权同样清楚,这样的战斗胜利来之不易,明军必须尽快完善海防! “殿下,冤枉啊!一切都是足利义满指使!” 武士道精神,令岛津元久全都撂了。 “他猜到,宁屋的商人就是殿下,大明国内有人通风报信,说您会来威海卫,这才让我们过来截杀!” “殿下,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你们大明国内的事情,跟在下可没什么关系!” 岛津元久可谓是最惨的萨摩藩主,没有之一。 哪怕是被刺杀的今川贞久,至少统领萨摩藩,威风了好一阵子。 反倒是他这个藩主,上任不足一个月,便沦为了明军的俘虏。 “不慌,本王先带你去见个老熟人。” 朱权很快发现,无论是安宅船,还是关船,都已经破坏甚大,无法离开海面。 自己这帮人,不会要游回岸边吧? “殿下,老臣来接您回去!” “殿下莫慌,咱们渔船有的是!” “倭寇尽数投降!” 万千渔船,向朱权等人驶去,他们在欢迎属于大明的英雄。 —— 应天府。 老朱百无聊赖,如今的朱标可谓是越来越成熟。 更有内阁相助,处理政务可谓是得心应手。 老朱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就差当场退位,让给自家长子了。 “皇上,宁王殿下自威海卫,送来了一份大礼!” 蒋瓛躬身行礼,引得老朱一阵好奇。 洪武大帝如今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想逆子。 一听闻朱权有礼相送,老朱当即大喜道:“还不给咱拿过来?” 随后几个扶桑人,尽数被带上武英殿,惹得老朱一阵怒骂。 “这些个乌龟王八蛋,也算是大礼?那逆子是要气死咱不成?” 被老朱这一通怒骂,蒋瓛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说!那逆子没给咱带个话?” 见龙威如此,扶桑人早已下跪求饶,他们在威海卫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那宁王更是蛇蝎心肠,留下了所有船工,盘问过情报后,便尽数押解应天。 “皇上息怒……这些个倭奴,竟然擅自攻我大明威海卫!” 蒋瓛直言道:“幸亏宁王殿下骁勇,这才破敌于海上!” 破敌于海上?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老朱感受到其中风险。 大明的水师,一向是其弱势。 这也是大明实行海禁的原因之一。 只要不开海,就能阻挡一些个宵小之辈前来。 可惜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大明的海域,连倭寇都已经挡不住。 “把这些倭奴,都给咱砍了喂狗!” 老朱一声令下,蒋瓛当即领命而去。 吓得一众倭寇们高呼“饶命”。 其中,不乏足利义满的爱将加藤隆庆,以及萨摩藩主岛津元久。 可惜这等身份,又岂能入得了洪武大帝的法眼? “宁王殿下谏言,皇上可在菜市口斩杀倭寇,昭告天下,此等都是不顾大明律法之海盗,人人得而诛之。” “我大明有了理,即便是足利义满知道,也只能吃哑巴亏!” 蒋瓛谄媚不已,将朱权的口谕,原封不动的转述给皇上。 “嗯!也就是老十七能想到这等鬼点子!” 老朱抚须轻笑,“让内阁草拟诏书,昭告天下万民!若有倭寇来袭,直接砍了,朝廷有赏!” 老朱同时召集文武重臣于武英殿。 内阁首辅李善长,梁国公蓝玉,西平侯沐英的人尽数到来。 “咱的儿子,被扶桑人挑衅。” 老朱虎目微睁,看向群臣,冷笑道:“老十七这小子哪都好,就是不喜欢跟咱诉说委屈!” “咱是他爹!他不说,咱这个当爹的,不能当做不知道!” “咱当时高看了扶桑人,还将他们列为不征之国!” “可如今,咱要改改规矩!咱要征伐扶桑,让他跪倒在大明面前!” 呼…… 一众重臣屏息静气,皇上这般话太过劲爆! 谁能想到,皇帝驱逐鞑虏后,如今要攻伐扶桑! “皇上,扶桑小国寡民,土地多为山地,耕地有限,我大明取之,有何益处?” 詹徽直言劝谏道:“宁王殿下受了委屈,大可派遣礼部官员问责!扶桑王足利义满岂敢不听话?” 一部分官员都认为,打扶桑属于劳民伤财。 明军没有所谓的“水师”一说,要与扶桑开战,双方在海上必然会有场大战。 大明铁骑步卒,可谓是天下无敌,可惜在海上就要另说了。 况且在大部分大明官员眼里,扶桑巴掌大点的地方,没有拿下的必要。 老朱面色不悦,他那是要攻占扶桑么? 他要的是给儿子出气!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扶桑,直接灭国便是! “臣以为,扶桑必须打!” 蓝玉躬身行礼道:“宁王殿下曾经分析过,我大明未来的威胁之一,便有扶桑!” “足利义满此人,险些令扶桑一统!以微臣之见,此人接下来的目标便是朝鲜!” “此地为我大明属国!倘若朝鲜沦陷,倭寇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我大明!” 沐英等武将则支持蓝玉观点,认为与其让扶桑人先动手,还不如大明先下手为强。 朱标听到众人分析,一时间拿不出注意。 詹徽认为北伐为重,蓝玉则以扶桑为潜在威胁,双方各有各的道理。 “善长啊,你怎么一直不吭声呢?” 朱元璋盯向了一直以来的谋臣之首,笑道:“怎么?不愿给咱出主意?” 李善长连呼不敢,随后深深作揖。 “回皇上,微臣以为,宁王殿下更愿意自己报仇!” 第477章 梦想破灭,改行山贼 “皇上,微臣以为,宁王殿下更想要自己报仇。” 李善长躬身行礼,并非对是否要打扶桑,给出见解。 正所谓人老成精,李善长知道,皇上生气的是儿子被人挑衅。 “扶桑,岛国耳。根本不值皇上亲自下令征伐。” “微臣以为,宁王殿下到了威海卫,便是要筹措水师。” “二位皇孙,如今带着皇上的谕旨前去,令威海卫所有将士听从宁王指挥,便是最好的支持。” 李善长随后分析道:“如今我军擒获的并非扶桑官军,而是前来骚扰的倭寇。” “当初两国展开贸易,其中有一条说过,但凡抓住倭寇,格杀勿论!” “只要宁王殿下打得不是扶桑官军,而是倭寇,我大明便有理可循!” 朱标闻言,当即大笑道:“说得好!咱有理,咱怕啥?” 老朱闻言,轻抚虎须,随即担忧道:“善长啊,咱怎么觉得,你这是让咱纵容老十七挑起战争呢?” 咳咳! 李善长赶紧推诿道:“皇上冤枉啊!宁王殿下哪里是挑起战争?用殿下的话说,分明是我大明正当防卫!” 蓝玉闻言,直接捂嘴偷笑,轻声对沐英说道:“正当防卫?我看殿下是防卫过当!” 有了李善长开口,老朱才没有直接宣布对扶桑开战。 “也罢,给老十七送去咱的旨意!” “让他莫要怕事,他身后有咱给他兜底!” “有能耐就闹!闹得越大越好!” 老朱开怀大笑,随后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扶桑人,不满道:“这些个乌龟王八蛋,怎么还这这?拉倒菜市口砍了!” 这一日,应天府百姓争相前去菜市口。 威海卫一战,被俘虏的倭寇,尽数被斩杀当场! —— 威海卫。 锦衣卫宋忠终于护送二位皇孙,千里寻亲成功。 “大哥!你看这海多大!” 朱允熥第一次看到大海,只觉得心旷神怡,唯有徜徉在辽阔大海之上,方为男儿本色! “允熥!你稳重一些!莫要让小皇叔笑话,咱们如今是皇爷爷派来的御使!” 朱允炆正襟危坐,双眸却不断看向海面。 几人道听途说,已经知道了在海上经历过一场旷世大战。 明军依靠渔船,硬生生地啃下了进犯之敌。 扶桑人的安宅船和关船,都没有浪费。 朱权差人打捞,用来给黄岐山提供思路。 明军需要的战船种类繁多,却并不满足于模仿扶桑人。 在朱权看来,扶桑人的战船都太过低劣。 “咳咳!大明皇孙到!还不前来接驾?” 朱允熥的大嗓门直接开喊,吓得威海卫指挥使刘得,只能一路小跑去接驾。 “老臣,拜见二位皇孙!” 刘得只觉得自己最近官运亨通,不但见了藩王,就连皇孙也不例外。 “刘大人免礼。” 朱允炆微微一笑,“敢问,宁王去了何处?为何不见他?” 刘得指向龙宫岛方向,笑道:“宁王殿下如今在筹办船厂,训练新兵!二位殿下莫急,老臣这就送你们过去。” “只是船只简陋,还请殿下莫要嫌弃!” 朱允熥大手一挥,“刘大人哪里话?咱们可不是来享福!” —— 大海波澜壮阔,可海浪袭来,却让晕船的人苦不堪言。 “口区!” 朱允熥不断呕吐,梦想成为海上霸主的男人,今日梦醒时分。 只因皇孙晕船! 看到呕吐不止的弟弟,朱允炆脸色同样不好。 渔船颠簸之下,整个人摇摇晃摇,仿佛醉酒一般。 宋忠不断拍打朱允熥的后背,让后者不那么难受。 “大哥……这海贼王,谁爱当谁当吧!以后我还是去当山贼王吧!呕!” 朱允熥这一吐不要紧,惹得允炆再也忍不住,兄弟两来了个双龙齐吐。 可怜了宋忠,只能左右照顾。 “殿下啊……您可是把二位皇孙给害惨了!” 龙宫岛的船厂在搭建之中,黄岐山头绑纱布,已经开始了研究图纸。 “殿下,您所说的船只,倘若建造出来,可谓是攻守兼备!” 黄岐山见识过朱权的图纸后,对于安宅船嗤之以鼻。 “黄老所言甚是,如今船工共有万人,定能加快工期!” 夏原吉手持算盘,正在精打细算,“殿下雇工如此之多,恐怕又是一笔巨资!” 勤俭持家的夏原吉,每次花钱,心中都感觉一阵肉疼。 “原吉,你又在抱怨本王了?” “微臣知错,下次还敢!” 夏原吉认真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殿下不可挖空我大宁所有银子!” 简而言之,夏抠门觉得钱不够用了! 朱权无奈一笑,“放心,本王不会让你们沦落街头!凯瑞博格和拉斐尔近日要过来,让他们一起加入造船大业!” 话音未落,就听到宋忠的声音传来。 “殿下!二位皇孙来看您了!” 宋忠一手搀扶一位皇孙,正缓步走来。 朱权抬眼看去,两位侄儿面如土色,想来是晕船了。 “侄儿,拜见小皇叔!” 朱允炆坚持行礼,身后的朱允熥同样如此。 “赶紧免礼吧,你们两个臭小子怎么过来了?” 朱权开心不已,能够再见到两位皇侄,可谓是天香阁三剑客重新聚首。 “皇爷爷让我二人,前来小皇叔处历练。” “本来是去大宁,结果小皇叔来了威海卫,我二人自然也改道了。” 朱允炆踏入龙宫岛后,只觉得此地环境优美,绿树成荫,一时间心情大好。 朱允熥则注意到,一个个岛民肌肉虬结,民风极为彪悍。 甚至有人拿着缴获的倭刀,可见小皇叔将此地作为水师据点。 “你们两个,之前不是总说要征服七海么?” 朱权笑道:“既然来了威海卫,本王将让你们实现一个小目标,先行夺取虾夷!” 征服七海? 海? 呕! 朱允熥直接呕吐不止,吓了朱权一跳。 “小皇叔……侄儿我变了,征服七海就算了,以后我要当山贼王!” 朱允熥果断变卦,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晕船太难受。 谁知朱权却拍了拍侄儿的肩膀,鼓励道:“年轻人,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明日开始,青龙舰队带着他们两一起练兵!” 第478章 明军水师?不堪一击! 北平,燕王府。 道衍和尚敲打木鱼,诵经念佛,一派高僧模样。 “道衍,你连倭奴都敢勾结,陷害皇室亲王,当真是胆大包天!” 袁珙破口大骂道:“宁王若是身死道消,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鞑靼瓦剌,岂会作壁上观?” “届时,你家燕王没有宁王相助,岂能以一己之力,抗衡两大部落!” “生灵涂炭,百姓蒙难!身为出家人,你就没有半点悲天悯人之心么!” 面对袁珙的口诛笔伐,道衍浑然不当回事。 念诵完佛经之后,道衍冷笑道:“袁珙啊袁珙,我只为一展生平所学!众生如蝼蚁,与我何干?” “我家燕王雄才伟略,难道他就比当今太子差了不成?” “皇位,有能者居之!贫僧誓要为其戴上那顶白帽子!” 袁珙闻言,可谓是怒火中烧。 “当今皇上,刚刚平定天下二十余载,你却蛊惑燕王,想让天下重新归于战乱?” 说到此处,袁珙直接抄起身旁的烛台,就要照那和尚的脑袋打去。 一旁看守的丘福,一脚将袁珙踹翻在地。 “大师,这臭道士不识抬举,何必留他性命?” “袁珙乃大相师,天下道门相术,无出其右者。” 道衍和尚冷笑道:“不知大相师可曾算出,贫僧这招借刀杀人,宁王能否躲过?” 袁珙腹部疼痛,蜷缩在地,嘲讽道:“道衍,你诡计多端又如何?宁王自有上天庇佑!” “贫道警告你,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道衍和尚拂袖而去,冷漠道:“宁王只要不干涉北伐之事,扶桑岛国被其攻陷又何妨?” 这些时日,道衍和尚左右逢源,派人前往朵颜三卫游说。 辽王阿扎失里自然点头答应,福余卫指挥使纳哈出态度模棱两可,唯有泰宁卫指挥使术赤,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无论燕王如何示好,术赤都只说他听命于宁王。 “既然此人不听话,就别怪贫僧手下无情!” —— 威海卫。 朱允炆与朱允熥跟随青龙舰队,已经开启了一天的训练。 两位皇孙有了凤阳演武的经验,回到宫中也未曾落下锻炼。 “皇孙殿下果然厉害!跟咱们训练一点不费力!” “这可是殿下的侄儿,当今太子爷的儿子!” “果然咱们大明皇室之人,皆为好汉!” 朱允熥听闻袍泽们的夸赞,不由地老脸一红。 朱允炆则笑道:“诸位莫要夸了,允熥这般厚脸皮,都已经不好意思!” 为了让所有人更适应水上作战,除了例行训练外,青龙舰队还要乘坐渔船,在海上进行厮杀对练。 这可哭了朱允熥,适应了海上的颠簸后,大明皇孙虽未能如履平地,也不至于一碰就倒。 “殿下,老熟人又来了。” 夏原吉看向正在训练的水师,轻声道:“北条宗政此番前来,也有查探我军虚实之意。” 朱权并不在意,明军如今的训练,的确有些简陋。 渔船上操练,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朱权的龙船造成,便能让士兵们如履平地。 看着明军在渔船上厮杀对练,惹得北条宗政心中嘲讽不已。 “这就是大明水师?简直不堪一击!” 听闻加藤隆庆等人战败,吓得足利义满当即遣使来大明一探究竟。 如今的大海,更像是对扶桑人的保护。 倘若没有一海相隔,给倭寇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大明劫掠。 足利义满深知其中原因,万一大明有了强力的军舰,岂不是能够鲸吞扶桑? 为此,北条宗政厚着脸皮前来。 一是为了赎回两位大将,二是看看明军水师实力如何。 渔船上的汉子们,浑然不知眼前的一叶扁舟载着扶桑使者。 北条宗政看了个遍,“再强大的水师,也要有战船!” “加藤隆庆真是废物!竟然输给了这等渔船!” 北条宗政靠岸后,脸上的嘲讽之意全无,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谄媚。 “宁王殿下!许久不见,微臣甚是挂念!” 说罢,北条宗政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跪拜朱权,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 前些时日,扶桑人还要截杀宁王,如今却卑躬屈膝,这等厚脸皮,果然不是谁人都有。 夏原吉脸上冷漠,朱权则任由北条宗政跪在地上。 “此番前来,所谓何意?” “回宁王殿下!其中有些误会,听闻我军演练,不慎踏入了威海卫。” 北条宗政厚颜无耻道:“加藤隆庆与岛津元久被宁王殿下擒获,那是他们活该!” “不过,大明与扶桑一衣带水,和气生财!在下前来,是想赎回二人。” 大明众人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 坟头草都二尺高,还怎么赎回? 何况人还是在应天府杀的,干我们威海卫什么事? 朱权则不动声色,笑道:“一切好说。这二人乃世间少有之猛将,一人十万两,不过分吧?” 听闻只需要十万两,北条宗政赶紧点头。 加藤隆庆乃足利义满爱将,至于岛津元久则是萨摩藩主。 萨摩藩民风彪悍,战意盎然,为了拉拢此地,岛津元久也不能轻易死去。 “殿下,二十万两,微臣完全能够做主!” 北条宗政拍了拍手,很快扶桑人的关船上,就有人抬来银两。 面对白花花的银子,夏原吉目瞪口呆。 殿下说的做生意,莫非是忽悠不成? “原吉,还不去清点账目?” “是,殿下!” 夏原吉如梦初醒,赶紧查看银两数目。 “殿下,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 “嗯!陈石,把两位扶桑将军带出来!” 大变活人? 夏原吉有些发懵,却看到陈石拿着两份骨灰前来。 北条宗政定睛一看,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这……宁王殿下,莫非二位将军已经玉碎?” “本王说过,要给你活人了?” 朱权这一开口,呛得北条宗政无fuck说。 “怎么?你还想退钱不成?” “咳咳!殿下说笑了,能让英魂回归故里,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让宁王吐出银子,堪比虎口拔牙。北条宗政自然不敢。 待到扶桑人离开后,夏原吉才问道:“殿下……那两倭寇不是在应天府?” 朱权叹气一声,“乡亲们的猪正好死了两头,本王就让陈石就地火化,还给扶桑人了。” 明军众将:“!!!” 第479章 天皇拜鬼,贻笑大方 扶桑,京都。 看着两位爱将的骨灰,足利义满悲伤痛哭。 “我的六尺五寸隆庆啊!你怎么就这样被杀!” “岛津元久,你还未立战功,岂能这样离我而去!” “八格牙路!朱权,我扶桑举国与你为仇敌!” 群臣也被足利义满这等真情流露而感动。 毕竟这世上,收买人心最廉价的工具,便是眼泪。 “将军大人节哀!” 身为带着英魂荣归故里的功臣,北条宗政直言道:“此番在下前去大明,发现他们的水师,不过尔尔!” “那些明人,甚至要在渔船上操练!想必加藤隆庆太过轻敌,这才让明军有机可乘!” “倘若将军大人派遣名将前去,搭配三艘安宅船,明军在海上简直是不堪一击!” 足利义满闻言,当即想要放声大笑。 可转念一想,如今还在哭丧之中,只能强忍笑意。 “明军要想进攻,与我扶桑在海上,必有一战!” “现在看来,越是靠近陆地,对我扶桑越是不利!” “此番截杀宁王失败,非战之过也!而是没有发挥我国水军的实力!” 足利义满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便将两个废物,包装成为国捐躯的英雄。 “明日天皇殿下,也会前来送两位将军!” “让亲属明日最后看一眼骨灰!” “这二人以后要供奉在神社,受扶桑后人敬仰!” 听闻此言,群臣无不盛赞将军大人英明。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谁能想到,两个废物,竟然有进入神社的机会? 隔日。 扶桑天皇亲自前来,强挤出几滴猫尿。 显然相较于足利义满收放自如的演技,天皇还有些稚嫩。 毕竟死去的两人跟他非亲非故,又不是他的嫡系部下。 前来看望骨灰的家属们,一个个哭哭啼啼,哀嚎不止。 “天皇殿下,请让我们最后看一眼骨灰真容吧!” “请殿下应允!以后他们就要被供奉在神社,恐怕再无机会!” “请将军大人,天皇殿下恩准!” 面对家属们合情合理的请求,天皇自然没有意见。 足利义满也愿意顺水推舟,他还要以此来激励其他藩主为自己而战。 万一大明真的打过来,还要靠手下人前去填命。 “诸位,请与他们做最后的道别吧!” 双方家属掀开骨灰盒,却发现一件怪事。 一块尚未化成骨灰的大骨,显得格格不入,分明不像是人骨! 毕竟人的骨骼,哪里有这般粗大? “将军大人……藩主身高不足六尺,哪里有这般大骨!” 岛津家的人当即提出了质疑。 足利义满当场懵逼,他也看出来,这骨头绝对不属于人! “咳咳!诸位还是尽快送英魂们离去……” “不行!我们要检查骨灰!” 家属暴怒,加之萨摩藩民风彪悍,很快就有人请来仵作检查。 “你可要好生检查,莫要让英魂蒙羞!” 足利义满咬牙切齿,谁能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出现如此意外。 那仵作仔细查看,最终得出结论,“分明是猪骨!” 话音未落,足利义满直接抽出倭刀,将那仵作当场斩杀! “妖言惑众!此乃英魂骨灰,岂能被污蔑成猪骨?” “供奉神社,不得有误!任何人再有异议,皆斩!” 眼看将军动刀,即便家属愤怒,也只得任由骨灰进入神社。 在场群臣嘴里不说,却也清楚,如今扶桑遭受了奇耻大辱! 被世人供奉的英魂,却是两头猪的骨灰…… “朱权!今日之辱,我必百倍奉还!” 足利义满气得咬牙切齿,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将错就错。 天皇更是面如土色,合着他刚才给两头猪的骨灰,又是鞠躬,又是流泪? —— 威海卫。 夏原吉在酒桌上眉飞色舞。 “那扶桑使臣,要用二十万两赎回他们的人!” “可人已经被送往应天府斩首,试问诸位,如何才能赚到这银子?” 听闻此言,陈石笑而不语,唯有李嘉、张文远等人翘首以盼。 “夏抠门,你怎么还卖上关子了?快说快说!” “就是!夏大人不够意思,故事说一半,那里短半截!” “夏大人,殿下怎么赚的这银子?您倒是快说啊!” 夏原吉有些微醺,随后笑道:“殿下将村民所杀大猪,直接烧成骨灰,让扶桑人带走了,哈哈哈哈!” “扶桑人向来有供奉英魂的习惯!想必那两头猪,现在已经入了扶桑神社,享受香火供奉了!” 众人闻言,再饮一杯,都笑扶桑人愚蠢如猪。 “殿下,此言示敌以弱,恐怕扶桑人已经上当。” 黄岐山极为老辣,朱权此番避重就轻,成功将造船厂保密。 “本王最近要率军出征。” 朱权笑道:“扶桑人割地,我要亲自去接纳。” “造船之事,一定保密!大明与扶桑一日不开战,便一日不可暴露!” 黄岐山认真道:“殿下放心,老臣一定让人守口如瓶!” 朱权回到房中,三位王妃美目流转,却在化拳喝酒。 徐妙锦大家闺秀,如今俏脸娇羞,微醺酒意,更增添一丝妩媚风情。 篮彩得巾帼须眉,豪饮一杯,玉颈有酒水流淌,令人浮想翩翩。 凌月奴风情万种,赤着一对玉足,将酒水浇在脚上,笑吟吟地看向朱权。 “殿下,不理军国大事,有空来陪我们三人了?” 凌月奴明知故问,随后媚眼一抛,惹得朱权腹中起火。 “呵!女妖精,今日吃俺一棒!” 酒不醉人人自醉,一夜风流过后。 朱权搂着徐妙锦,后者轻柔道:“殿下,可是有话对我三人说?” 朱权羞愧地点了点头,“你们可能要尽快回大宁!” “本王要领军接受扶桑割让的岛屿!此去凶险非常,你们不可随行!” 看到蓝彩蝶面色不悦,朱权笑道:“待到船厂之事结束,青龙舰队便会暗中训练,本王立马回到大宁陪你们!” 凌月奴伸了伸懒腰,娇笑道:“回到大宁,还要对付鞑靼与瓦剌呢!到时候,那还能顾得上咱们三个女子?” 面对女子犯难,朱权给出了最好的答案——有求必硬! “呜呜呜……殿下你干嘛?” “堵上你的嘴!” 第480章 扶桑报复,劫掠皇孙 龙宫岛。 朱权的造船大业,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相较于其他水师,重视舰船数量,朱权则更侧重于质量。 “黄老,先把我图纸中的龙船造好。只要有了此物,本王便可横渡黄海,剑指虾夷。” 摆在朱权面前最大的难题,便是海上作战,没有趁手的战舰。 虾夷被割地不假,但扶桑人不是傻子,绝不会轻易对朱权放行。 如今两国保持着为妙的关系,贸易照常做,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赚钱嘛,不寒碜! 至于朝廷的表态,也已经随着锦衣卫的密旨送达。 “有父皇兜底?” 朱权嘴角上挑,“那就别怪我了!” 年关将近,朱权早已送走了三位王妃。 身为塞王之一,保土卫国是他的责任。 大明统治者,对海疆的保护历来不足。 其实,自元朝开始,倭寇便已经频频出现在东南海域。 想要一劳永逸的最好方法,就是从根源上铲除倭寇。 朱权如今第一步,就是攻打虾夷,得到进攻扶桑本土的跳板。 说来也是好笑,倭寇向来将朝鲜作为进攻大明的跳板,殊不知虾夷也被朱权如此类比。 “小皇叔,今日新年,您是不是想皇婶了?” 朱允熥提着两坛酒,便要找朱权来牛饮。 好不容易出了应天府,何况还有皇爷爷的谕旨,没有了朱标的管教,朱允熥犹如脱缰野马。 这些时日的训练,让他的皮肤黝黑不少,却显得更为坚毅硬朗。 纨绔子弟的气质变少,徒增军人铁骨铮铮。 “允熥,我就知道你要偷偷找小皇叔喝酒!” 朱允炆儒雅随和,同样脸上充满坚毅神色,手中则拿着一些佐酒小菜。 “大哥!你算的真准,就差下酒菜!” 朱允熥如今已经克服了晕船,重燃称霸七海大海贼的梦想。 可惜,如今欠缺一支战船。 “你们两个臭小子,过年都不回应天府!父皇和大哥,恐怕要在心里骂我了。” 朱权笑着拿起一坛酒,随后便猛灌一口。 苦酒入喉心作痛,不知妙锦彩蝶她们过得可好? 威海卫指挥使刘得,如今垂垂老矣,依旧战斗在一线。 朱权与倭寇的战斗,使得此地已经不安全。 既然在此地造船练兵,朱权便有保护百姓的责任。 “小皇叔。” 朱允炆喝了口酒,看向辽阔的大海,感慨道:“外面的世界真大!远比应天府还要大!” “为什么皇帝,就要拘泥于皇宫之中?那是天下共主?可笑!连他自己的江山都未能一窥全貌!” 少许微醺的朱允熥,大呼道:“大哥说的是!皇爷爷好歹去过不少地方,咱两从出生到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凤阳!” 朱权赏了两位皇孙,一人一个暴栗,笑道:“寻常百姓,还羡慕你们两个能够天天住皇宫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其位,谋其政!你们要想办法,让天下百姓过得更好才是!” 两人赶紧点头,说来也怪,朱权跟他二人明明年龄相仿,但皇孙们就是能听进去。 反倒是黄子澄这般翰林学士,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惹得两位皇孙颇为不悦。 “小皇叔!你那一日教我的刀法,如今我终于学会了!” 趁着微醺,朱允熥抽出手中战刀,在月下横扫开耍! “小皇叔,这刀法如此凌厉,可有名字?” “此刀法,乃是我在夏季悟出,又分为八式,就叫夏季八砍吧!” 朱允熥大笑道:“好!我就是夏季八砍第一传人!” 夏季八砍? 朱允炆只觉得小皇叔话里有话,可酒精上头,让他难以觉察。 “小皇叔,大哥总是对我练武有意见!” “无妨,待我交他一套思考方法,名为夏季八想!跟你的夏季八砍一起运用,可谓是妙用无穷!” 很快,朱允熥在寒风中舞刀,酒醒了不少。 “小皇叔!我怀疑你在骂我们!” “没事,多练练夏季八砍,以后杀敌用得上!”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朱允炆只觉得尿意来袭,赶紧前去解手。 平日的皇孙,一向温文尔雅,如今酒酣胸胆,也有了粗犷的一面。 “大哥,我陪你去?” “闭嘴!老子又不是三岁娃娃,谁用你陪?” 朱允炆找了个无人之地,看向辽阔大海,高呼道:“风萧萧兮易水寒!整个大海,都是咱尿盆!” 话音未落,周边便有风吹草动。 可惜朱允炆早就被酒精麻痹,并没有注意到。 唰! 钩锁突然杀出,随后绑在允炆脖颈处。 “小皇叔……” 允炆反应不及,已经被来人一记手刀击晕。 —— 隔日。 朱权睡得正香,就听到夏原吉夺门而入。 “殿下!大事不好!皇孙被抓了!” 夏原吉手持书信,直接交给朱权。 “臣,足利义满,诚闻宁王殿下爱兵如子。” “大明与扶桑一衣带水,此番邀请明军士兵前往扶桑。” “宁王殿下愿意接此人回去,我等自然夹道欢迎。” “倘若殿下不愿,臣便令此人长居扶桑。” 砰! 朱权一把将书信甩在地上,从对方口气中,足利义满似乎并不清楚允炆的身份。 只是看到允炆和自己喝酒,这才有了歹心,以为那是朱权的得力部下。 “小皇叔!您可一定要救救大哥!” 朱允熥惊慌失措,眼中含泪,“都怪我!若不是昨日我找您喝酒,大哥就不会被抓!” 朱权心烦意乱,让人将允熥带了下去。 龙宫岛守卫如此严密,究竟是何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允炆? 莫非,其中出现了内鬼? 朱权很不愿意相信,龙宫岛民与他共同抗击倭寇,都有过命的交情。 “原吉,最近船厂在外可有招人?” “回殿下,招了不少威海卫的百姓!不过他们只是负责运输伐木,并没有参加造船!” 朱权深吸一口气,说道:“在本王回到龙宫岛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岛,不得有书信来往!” 夏原吉心中一惊,聪明如他,很快明白了朱权所指。 “殿下……您是说……” “叫上李嘉,陈石,与本王前去扶桑!” 第481章 本王出使之地,乃狗国耳? 京都,效仿中原唐代长安所建的城市。 作为西贝货,却只有长安的五分之一,可谓是将扶桑人的小家子气,体现的淋漓尽致。 足利义满虽然唯唯诺诺,但也有他的脾气。 率领众人,祭拜猪骨,已经让他沦为王侯公卿们的笑柄。 此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扶桑人骨子里就跟君子不沾边。 大明的内应,委婉地告知足利义满,朱权对手下很是看重,如若想要逼其就范,不如绑了其手下,用以威胁。 只要对方到了扶桑本土,还不是任由足利义满拿捏? 忍者们在内应的帮助下,成功潜入龙宫岛,看到有人竟然狂妄道“大海都是我的尿盆”,不抓他抓谁? 是以,倒霉的皇孙朱允炆,直接沦为了扶桑的阶下囚。 好在允炆酒醒过后,选择守口如瓶,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呵呵,宁王殿下,原来也喜欢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足利义满看向朱允炆,对方唇红齿白,温文尔雅,十足的翩翩美公子。 只当此人是朱权的小姓。 小姓,便是侍童,一般由貌美的男子担任,侍奉藩主大名的生活起居。 看着对方的猥琐眼神,朱允炆轻蔑之色挂在脸上。 “来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足利义满笑道:“此人气度不凡,难怪能被宁王看重!好生侍奉,不可怠慢!” 允炆被带到房间内,扶桑的建筑普遍矮小,毕竟这里的人本身就不高。 “阁下,请用我扶桑的佳肴!” 足利义满让手下留下饭菜后,便独自离开。 朱允炆有些懵逼,眼前的食物,也能称得上是佳肴? 一碗白米饭,一碟腌萝卜,再加上一条沙丁鱼,就是扶桑所谓的佳肴大餐。 朱允炆这些时日在军中,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自然不是娇弱之人。 可扶桑人吃的东西,就连大明的寻常百姓家都比不上! “呵呵,我看大明来的人不过如此!” “恐怕是第一次吃到将军大人的食物!” “将军大人这是在收买人心,说不定能从此人身上,套出有关大明的情报!” 房门之外,不少扶桑公卿都在偷看朱允炆,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朱允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下筷子。 毕竟朱权制定了士兵每日的伙食,眼前的一餐,明显在朱权军中不合格。 “算了,暂且委曲求全,待到小皇叔来救!” 朱允炆大口扒饭,毕竟细嚼慢咽,很难吃得下去。 一群公卿再次狂喜不已,这般看来大明之人,不过是些没见识的愚民! —— 允炆失踪的第二日,老熟人北条宗政便来访大明。 朱权并未点破对方,而是直言要前往扶桑拜会足利义满。 “妙哉!殿下愿意来我扶桑,简直是令我举国上下蓬荜生辉!” 北条宗政笑道:“请殿下搭乘我们的安宅船!” 朱权并未拒绝,手下不过带了十余人,也让北条宗政放松了警惕。 殊不知,大明宁王甚至做好了夺船的准备。 不过,为了朱允炆的安全,也为了亲眼目睹如今的扶桑,朱权打算亲自前去。 “小皇叔,大哥他……” “想让允炆活着,就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就当他是我的得力手下。” 朱权轻声提醒朱允熥,生怕侄儿关心则乱。 “殿下,我们扶桑人好客,先前邀请之人,恐怕已经先一步抵达平安京。” 北条宗政耍了小聪明,以船只需要补充淡水为由,拖了五天才起航。 “无妨!再好客,能比得上好客山东么?” 提起好客山东,北条宗政脸色铁青。 任谁都清楚,此番前来截杀朱权,扶桑付出了无数士兵,以及两名大将的代价! “咳咳,殿下此言差矣!那些倭寇,跟我扶桑没有关系!” “所言甚是!本王也相信扶桑人不会如此卑鄙无耻下流!” 朱权冷嘲热讽道:“说来也巧,我相信扶桑人,不会在神社供奉这些倭寇吧?” “对了,忘记告诉你,这些倭寇在大明犯下累累罪行,本王定不会轻饶。” “所以,他们早就被我挫骨扬灰!至于交给你的骨灰,其实是村民恰好死了两头猪!” 北条宗政气得差点当即晕过去,即便他们已经知道真相。 可从朱权口中说出,还是那般伤人! 尤其是为了挑动国内的士气,足利义满只能硬着头皮说那些猪骨,是英魂骨灰。 “呵呵……自然不会!我们扶桑岂会供奉倭寇骨灰?” “没有就好!本王还怕你们无耻,特意来提醒一番!” 北条宗政咬牙切齿,宁王牙尖嘴利,让他防不胜防。 不过,此番到了扶桑本土,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是宁王来了,也要低头。 “殿下,此番您能前来,王侯公卿,甚至是天皇殿下,也会亲自来迎接!” 北条宗政转移话题道:“多亏了殿下,两国贸易才能顺利达成。” 所以,你们就绑了本王的侄儿? 朱权心中冷笑,扶桑人向来表里不一。 嘴上恭敬有加,实则心中已经百般算计。 “两国互利互惠罢了。” 朱权懒得与其多废话,而是看是观察安宅船。 北条宗政始终跟随左右,朱权只当其实讨人厌的苍蝇。 扶桑人的安宅船,如今不过是虚有其表。 想到黄岐山等人正在赶制龙船,届时看到龙船之威,扶桑的战船不过是垃圾罢了。 再想到自己麾下的青龙舰队成型之日,便是大明鲸吞扶桑,横扫七海之时。 船只靠近港口,接待的扶桑公卿,早已恭候多时。 一身束带装束,头戴垂缨冠,手持木笏,显得寒酸不已。 要知道大明五品官员以上,都是用玉笏。 “阁下就是大明宁王?就是你杀了我弟龟山亲王!” 那扶桑公卿冷笑道:“左右准备拿下!” 北条宗政怒斥道:“丸龟亲王,你这是何意?宁王殿下是将军大人的贵客!” 丸龟亲王面带冷笑,“只要宁王殿下学三生狗叫,便能安全离开!” 北条宗政十分为难,毕竟他也想看宁王吃瘪。 “本王出使之地,乃狗国耳?” “原来,狗叫才是扶桑的官方语言。” 朱权冷笑道:“入乡随俗,本王这就用你们的语言打招呼。” 丸龟亲王与北条宗政赶紧制止,让扶桑沦为“狗国”,这等罪名他们可承受不起。 “殿下且慢!” 第482章 天皇车夫,宁王策反 本想羞辱朱权的扶桑公卿们,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赔上笑脸。 扶桑向来有个大国梦,所以他们学习强汉,却丢了尊严。 偷师盛唐,却丢了风骨。 经历宋元,如今面对大明,误以为只要完成统一,就能够与千年霸主掰掰手腕。 一个大国的气度,并非伪装而来。 面对眼前这些虚伪之人,朱权面带戏谑之色。 “宁王殿下,请!” 丸龟亲王要亲自为朱权驾驭马车,以表大国风度。 “不必了,本王还是骑马前行。” “你们扶桑人的车座太矮,不适合我等。” 朱权说罢,已经直接骑乘随行马匹,跃马扬鞭,直指京都。 “带路!” 丸龟亲王紧握双拳,本想羞辱朱权,却被对方百般奉还。 “宁王殿下,京都之地,乃我扶桑国都。” 北条宗政策马陪伴在朱权左右,介绍道:“京都整个建筑群,以贯通南北的朱雀路为轴,分为东西二京。” 丸龟亲王面带骄傲之色,他们这些公卿坐井观天,认为天下间,最繁华之地便是京都。 “东/京仿照洛阳,西京模仿长安城,中间为皇宫。” 朱权打断了北条宗政,“模仿长安,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只有人家五分之一!” “恕我直言,你们天皇的宫殿,还不如秦王朱樉的五分之一大!” 此言一出,丸龟亲王大怒:“胡说八道!天皇乃我国之首!岂能不如你们一个藩王!” 北条宗政则老脸一红,这些个王侯公卿,就知道好吃懒做,他们能懂个屁? “咳咳……亲王大人,其实宁王殿下所说皆为实话。” “中原地大物博,远非我扶桑能比。” “所以我等还是抱着学习之态度,诚恳向大明请教!” 说罢,北条宗政深深作揖,“还请宁王殿下,莫要与公卿们一般见识。” 公卿? 在大明宁王眼中,不过是些沐猴而冠的家伙罢了。 岳麟冷笑一声,“看来本王所来之地,并非狗国,而是蛙国!” 丸龟亲王左顾右盼,最后还是中原通北条宗政听出了端倪。 宁王分明是嘲讽他们坐井观天,乃井底之蛙罢了。 朱允熥跟在朱权身后,见识到扶桑风情后,只觉得大明百姓生活的实在是太好。 不少农人衣不蔽体,很多人连姓氏和名字都没有。 男人尽数被称呼太郎,二郎。 女子则衣着甚少,遇到高贵的武士老爷,甚至要随时侍寝。 “欺男霸女,有何资格称为武士?” 朱允熥皱眉不止,正要开口,却被夏原吉按住手臂。 “不可坏了大事,我等前来,乃是救人。” 夏原吉抬眼看去,扶桑独有的保守封闭,使得他们的建筑精美非凡,缺乏大气。 “难怪扇子这等装饰物,能被我大明百姓喜欢。” 众人经过两天路程,便抵达了京都。 毕竟屁大点地方,根本无需太多时间。 驿馆之内,北条宗政恭敬道:“宁王殿下,天皇已经决定于明日召见您!” 召见? 听闻这二字,身边明军将领,尽数露出戏谑之色。 “本王乃洪武大帝之子,中原大明藩王,更是天朝上国之子民!” 朱权正襟危坐,虎目微睁,令北条宗政大气都不敢呼。 “让你们那天皇,滚过来见我!” 北条宗政大惊失色,本以为朱权来到他们的地盘上,会放低身段。 谁知大明宁王霸气不改,更是藐视王侯公卿,连天皇也不放在眼里。 北条宗政灰溜溜地回去禀报,气得天皇怒骂不止。 足利义满则冷笑道:“朱权不过是虚张声势!让天皇殿下亲自去迎接,会晤地点设在将军府!” 天皇,不过是扶桑名义上的统治者。 真正的权力,都在足利义满手中。 就连呈给大明的国书中,足利义满也自称“扶桑王”。 天皇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好歹也是扶桑明面上的统帅。 就这般给朱权当了车夫? “将军大人……” “嗯?天皇殿下,你有意见?” “没……没有……” 如今天皇分为南北两位,若是他不老实,说不定足利义满直接将其斩杀,供奉南边那位,也能完成一统。 隔日。 天皇心不甘情不愿,亲自驾驭马车,前来驿馆迎接大明宁王。 对于他而言,见过最有权势之人,就是幕府将军足利义满。 可眼前的青年,却让他忍不住多看两眼。 一席青衫,英姿勃发,腰悬三尺青锋,不失儒雅,更添一丝英武之色。 “你便是迎接本王的车夫?带路吧!” “咳咳,其实在下乃……” “不必报名字,本王知道你们扶桑底层人,全都没有名字。” 天皇哑然失笑,这位大明宁王是故意给他难堪。 车马缓行,朱雀路上,商贩林立,天皇不由地悲从中来。 年纪相仿之下,朱权能让他屈尊驾车,而他连一丁点权力都没有。 “做笼中鸟,每日有人送上食物,客人来了便叫上几声。” 朱权轻笑道:“我大明没有这种藩王。一旦就藩,便要与强如熊罴的蒙古铁骑厮杀!”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老子英雄儿好汉,这边是父皇给予我们的使命。” 听闻此言,天皇不由地问道:“那殿下以为,是做笼中鸟好,还是挣脱牢笼?” 朱权弦外之音,自然是要“策反”天皇。 可别小看了所谓的“天皇”,这玩意用好了,就跟曹操玩弄汉献帝,能够起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效果。 天皇有心,宁王有意。 “笼中鸟能苟活一世。史家只会记录,后小松天皇生育某年,卒于某日。” “挣脱牢笼,奋力一搏,则会有天皇抗衡足利义满的美谈。” “你是想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想当一时之英雄?” 啪! 朱权的大手,落在后小松天皇的肩膀之上,“选择权在你手中!” 天皇自然心动不已,关于大明宁王的事情,他听说不少。 能够击败鞑靼瓦剌的英雄,帮他打到足利义满,拿回天皇权力,岂不是轻而易举? “宁王殿下……” “到了,该下去车了。” 朱权面对将军府,坦然而入。 第483章 夏季八砍显神威 将军府。 足利义满正襟危坐,灰白色的直衣尽显其华贵,上好的大明丝绸,都被其享用。 头戴乌帽子,倒是弥补了身高的不足,显得整个人高大不少。 朱允炆已经被带来,即便是每天吃所谓的“将军套餐”,依旧让大明皇孙消瘦不少。 毕竟一碗饭,一条鱼,外加一碟腌萝卜,跟养兔子没什么区别。 “阁下,这几日吃住可好?” “好(个屁)!” 朱允炆回答简明扼要,身为大明太子的长子,他懒得与幕府将军废话。 “那我便放心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朱权昂首而来。 “宁王殿下,在下已经恭候多时!” 足利义满明明已经对朱权动了杀心,却依旧保持礼仪。 “废话少说,怎么才能放了本王的手下?” 朱权直接开口,提醒允炆切莫说出自己的身份。 见允炆不动声色,朱权清楚这位侄儿还没暴露。 倘若有了朱允炆这张牌,扶桑人便会狮子大开口。 届时,大哥朱标舔犊情深,也只能暂时选择妥协。 “呵呵,宁王殿下是谈判高手,不如说说您的想法?” 足利义满其实已经想好了条件,朱权前来,他便想办法扣押。 大明大皇帝,岂会坐视不管? 到时候找朝廷要钱有钱,之前被朱权坑去的银两,连本带利全都拿回来! “要钱?” 见朱权如此识相,足利义满正要点头,却听宁王回答道:“没有。” “要命?” 足利义满心想,杀了朱权扬名天下,也未曾不可! 谁知朱权再次给出了回答:“也没有!” “足利义满,你要明白,大明从不妥协!” 足利义满当即大怒,抽出手中倭刀,横在朱允炆脖颈之上。 “宁王殿下这般油盐不进,别怪在下刀剑无眼!” “一个部下而已,你杀了他,本王让你扶桑,举国为其陪葬。” 朱权杀气四溢,他并没有开玩笑。 当扶桑人三番五次侵犯海疆,他便已经动了消灭扶桑的心思。 这等奸佞之国不除,始终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呵呵,宁王殿下说笑了。” 足利义满如今反而不着急,如今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他倒想好好折磨朱权一番。 唰! 倭刀直接刺入允炆大腿,朱权瞠目欲裂,朱允熥更是紧攥手中战刀。 “来人啊,为他包扎伤口。” 足利义满笑道:“大明如此硬气,那便以刀剑论胜负!” “宁王殿下闯阵三场,若都能获胜,在下便放了此人,如何?” 朱权点头答应,足利义满抚掌大笑,“好!第一阵很是简单,就让这位跟我的小姓比试一番吧!” 足利义满指向朱允熥,“看你跟我身边之人,长得有些相似,可是兄弟?” 朱允炆的衣裤,已经满是鲜血。 如今更是失血过多,显得面色惨白。 他担忧地看向弟弟,生怕因为愤怒,允熥会失去理智。 足利义满身边的小姓,分明是二八之龄的少年,却生得油头粉面,俊美非常。 而其手中兵刃更为奇怪,带有复杂护手结构、细长剑身,看似脆弱不堪一击。 “呵呵,夜叉丸跟随弗朗吉人学习剑术。素闻中原大明,乃尚武之国。” 足利义满笑道:“若是能打赢夜叉丸,在下便帮他处理伤口,否则么,就在他另一条腿上放血!” 朱允熥当即答应道:“我打!” 话音未落,就看那俊美夜叉丸,手中此剑侵袭而来。 他的站姿与中原武术的架势不同,身体微微前倾,左脚向前,右脚蹬地,随时准备借力冲刺。 唰! 刺剑锋芒毕露,直接戳向允熥脖颈。 这哪里是比试,分明是取其性命! 啪! 足利义满怒拍大腿,遗憾道:“哎呀!忘记了!我们扶桑人的比试,一向既分胜负也决生死啊!” 朱权闻言,冷笑一声,随后坐在地上,并未表现得太过担心。 刺剑在于轻灵矫健,利用不断地侵扰,寻找敌人破绽。 反观允炆手中的长刀,乃是朱权特意改良过的腰刀。 腰刀无肩乃利,妙尤在尖,这与倭刀之起脊镐造刀身和带切先之刀尖大相径庭。 夜叉丸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不断在允熥身上留下伤痕。 此人速度极快,每次允熥尚未出手,对方便已经利用轻盈的步伐拉开距离。 朱允熥见大哥面如土色,嘴唇发白,更是关心则乱。 之前磨砺的武技,此时忘了个一干二净。 “看来,你们肯定是兄弟。” 夜叉丸舔舐剑身,上面留下了允熥的血,“我也有个哥哥,不过为了活下去,我只能亲手杀了他!” “手足情深?那是你们中原人的虚伪。兄弟相残,这才是我扶桑常态!” 刺剑如风,再次袭来。 这一次,朱允熥并未选择闪躲,硬生生用肩膀接下对方一剑! 唰! 刺剑直接贯穿了允熥肩膀,朱允炆心急如焚,这位弟弟看似粗枝大叶,唯有他清楚,在太子妃常氏,太孙朱雄英去世后,允熥有多痛苦! “弟!” 朱权则毫不在意,看向一脸奸笑的足利义满,“胜负已分,为本王的手下包扎伤口吧!” 足利义满有些诧异,“殿下莫非在说笑不成?明明是夜叉丸洞穿了你那手下的肩膀!” 话音未落,夜叉丸目露惶恐之色,只因他的刺剑已经无法拔出! “像只猴子一样窜来窜去,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 朱允熥挥舞手中腰刀,一脚将夜叉丸踩在脚下。 “停下!在下认输了!” 夜叉丸心中大惊,他是将军的小姓,还曾被临幸,以后大有可为,说不定会成为公卿。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不想死在此地! “你们扶桑比武,不是一向既分胜负也决生死么?” 允熥满腔怒火,此时此刻,尽数发泄在夜叉丸身上。 “让你看看我大明刀法,夏季八砍!” 八式刀法,将夜叉丸大卸八块! 朱允熥不顾肩膀扎着此剑,随后刀指足利义满。 “为他包扎!” 唰! 一时之间,躲藏在将军府的卫兵们倾巢而出,瞬间将朱权叔侄包围。 “扶桑将军,莫非输不起?” 朱权伸了个懒腰,浑然不惧,“还有两阵!” 足利义满见心爱的小姓,已经被砍成八段,更加惊诧于夏季八砍的威力。 “为他包扎!将尸体收殓!” 第484章 听风辩位,扶桑太小 朱允熥拼尽全力,以伤换命,令扶桑人见识到了何为悍不畏死。 忍住肩膀上的疼痛,朱允熥关切地看向大哥。 “我没事。” 允炆摇了摇头,“请为他先治伤!” 足利义满冷笑道:“中原大明,果然重情重义!在下深感佩服!” “这二位哪怕不是兄弟,也已经胜似兄弟。” “宁王殿下,接下来就要由你来破阵了!请!” 足利义满手持团扇,附庸风雅,率先走出庭院。 与中原建筑的恢弘大气相比,扶桑人的建筑则显得小家子气了许多。1 无数王侯公卿,还有后小松天皇,尽数在外观摩了朱允熥那一战。 “夏季八砍?这等招式,务必要偷学而来!” “中原大明果然武德充沛!” “可惜了将军大人的小姓!” 唯有朱权等人清楚,夏季八砍都能打赢的人,能有什么实力? “宁王殿下,这是将军府的七名绝世剑客!人送外号幕府七剑!” 足利义满缓步向前,剑客们对着他深深鞠躬,态度谦卑。 “哦?让本王跟这七个贱人打?” 朱权目光戏谑,很长时间没有舒展筋骨,“我要打十个!” 且慢! 足利义满笑道:“宁王殿下武艺超群,这七人自然不是您的对手。” “为了以示公正,不如将殿下的双眼蒙上,再也他们七人比试如何?” 蒙眼对战? 听闻此言,朱允熥破口大骂:“你们分明是输不起!哪有正常人蒙眼对战!” 夏原吉紧皱眉头,此番前来将军府,没带李嘉与陈石算是对了。 否则以那二人的脾气,还不闹个底朝天? “殿下……” 夏原吉正要规劝,却见朱权摆了摆手,笑道:“本王接受了。” 足利义满心中大喜,“殿下应该清楚,我扶桑的比武规矩!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刀剑无眼,若是殿下不行受伤……” 朱权心中鄙夷,足利义满分明对自己动了杀心,还要用比武这等冠冕堂皇的理由! “后果自负。” “好!殿下果然快人快语!” 身着和服的婢女亲自为朱权蒙上双眼,黑暗中的一切,显得如此陌生。 朱权双耳灵动,注意听取来自脚步的回馈。 扶桑人的木屐,反而为朱权提供了方便。 嗒! 明显是有人按奈不住,率先对朱权攻来。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朱权拔剑,寒芒乍现,瞬间逼退来人。 谁知七名倭人的进攻接踵而至,感受到背后的杀气,朱权回首便是一剑。 由于遮蔽了双眼,使得朱权失去了距离感。 本该直接取敌性命的一剑,只是重伤了对方。 腹部中间的倭人,疼痛难忍。 足利义满目光阴冷,并未让其退出,反而笑道:“扶桑武士,玉碎而已!” 朱允炆皱眉不止,他如今才知道,为何小皇叔执意要覆灭此国。 一个偏激的国家,众将走上战争之路,危害的便是邻国。 一个毫无人性的国家,更会给其他邻国带来灾难。 为了防患于未然,也该将扶桑消灭! “足利义满,你的人也不救?” “不牢宁王殿下费心!” 那名受伤的倭人,怒吼一声,甩掉倭刀,直接冲向了朱权。 “不好!此人要效仿允熥,以他的性命换小皇叔的性命!” 朱允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何况朱权如今双目被遮,更难提防。 唰! 朱权步伐轻盈,先是侧身一躲,让敌人扑了个空,随后不再手下留情。 “倭寇乘秋下,天兵出汉家。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 朱权口中吟诵诗词,手中剑却如飞雪穿云,直接斩杀两人。 倭寇咽喉一抹血痕,随后便应声倒地。 “还剩下四个。” 被朱权重伤的倭人,报复不成,如今血流不止,已然倒下。 遮蔽双眼的情况下,依旧游刃有余,面对朱权如此战力,扶桑众人胆颤心惊。 “此等武勇,我扶桑当真能战胜?” “足利义满这附庸风雅之人,不如直接派兵围剿!” “不可!我扶桑还要与大明做生意,岂能直接射杀藩王!” 公卿王侯们很快做出了决定,为了银子,要让朱权名正言顺地死去! 后小松天皇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傀儡,若是有朱权这般实力,王侯公卿岂能对他不闻不问? “宁王,可以为我助力!” 天皇打定主意,如若宁王今日能够活着离开,他一定要与其达成同盟! 足利义满面色铁青,幕府七剑就这样被砍瓜切菜。 最后朱权甚至凭借听声辨位,开始追杀他引以为傲的武士。 唰! 朱权突然杀向足利义满,这可吓坏了幕府将军。 “殿下!是我!是我!” “哦?你也知道,本王如今双眼蒙蔽。” 朱权一剑刺去,吓得足利义满冷汗直流。 唰! 朱权比划两件,随后转身离开。 一众王侯公卿则捂嘴偷笑,后小松天皇更是抚掌大笑。 朱权那一剑,直接削去了足利义满的束带,让其下身冰凉,暴露无遗。 一向自诩体面人的幕府将军,今日却遭受如此侮辱。 “殿下,你已经全部杀完了。” 后小松天皇突然开口:“可以摘掉了。” 此时的足利义满尴尬不已,裤子该不该提起来? “哦?将军大人对不住。” 朱权拱手行礼,态度真诚,“本王什么都看不见,所以认错了方位。” 足利义满尴尬一笑,“在下去换身衣服,还请殿下等候!” 待到父母将军离去,朱允熥低声道:“小皇叔,你那一剑,分明是要让他断子绝孙,为何失手了?” 夏原吉同样好奇,以殿下的身手,竟然会失误? “咳咳!并非本王失手,而是扶桑人太小!” 朱权无奈道:“愣是一剑划过去,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你能信?” 话音未落,就看到足利义满换了常服而来。 “殿下果然厉害,不过最后一阵,在下以为你未必能破。” 足利义满拍了拍手,无数身姿曼妙的艺伎,手持红伞,飘然而来。 “此阵,名为英雄难过美人关!殿下与您这位手下,都有机会破阵!” 第485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知足利义满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朱允熥只清楚,再破一阵,他们便能救走大哥。 “管你什么阵,我们都不怕!” 允熥肩膀生疼,却依旧战意盎然,有谁不服,再来一招夏季八砍。 “说得好!果然是少年英雄!” 足利义满笑道:“此为英雄难过美人关!比试也很简单,你与我这些艺伎比拼脱衣服。” “脱衣过程之中,艺伎们会不断攻击,迫使你脱衣。” “谁的衣服率先脱下,谁就输了。” 身姿婀娜的艺伎们,媚眼如丝,暗送秋波,令在场众人血脉喷张。 尤其是扶桑女子,独有的服从感,更令人徒增征服欲。 朱允熥年少气盛,他在天香阁,可没少帮助女子宽衣解带。 “我先来!” 见侄儿主动请缨,朱权并未阻拦,反正二人各有一次破阵机会。 朱允熥为了保险起见,更是给束带打了个死结,避免被艺伎们脱光。 正当允熥思考如何善解人衣之际,美艳艺伎们却已经开始了布阵。 丝竹乱耳,乐声乱性。 艺伎们秋波盈盈,全都是绝色之人。 和服颜色各异,式样无一雷同,微微撩起裙摆,露出春光乍现。 有的是宽裙大袖,有的是云披短裙,有的是窄脚袖,缀边裤……反正各种各式的衣衫式样都有。 那衣香鬓影,娇声笑语,却教人目迷五色,就连历经老师磨练的朱权都几乎看得呆了。 朱允熥一时间面红耳赤,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个娇滴滴的女子,将他们全部撞到,岂不是成功破阵?” 足利义满已经团扇一挥,笑道:“乐起,阵发!” 这乐声抑扬顿挫,奏的曲调乃是扶桑小调,月下淫靡之音不绝于耳。 要人不由自主听得心浮气躁,和服艺伎随着乐声轻移莲步转动起来。 朱允熥当即来了个黑熊撞树,此时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刻,大哥还在倭寇手中,容不得他手下留情。 “大人毫不怜惜奴家。” “何故这般冲撞,不如与奴家宽衣解带,月下畅谈可好?” “嘻嘻,中原人果然高大威猛,绝非扶桑男子可比呢!” 艺伎们步伐轻盈,犹如凌波仙子,令朱允熥扑了个空。 反倒是他的腰间束带,却不知何时被人解开。 允熥大惊失色,没想到艺伎们这般善解人衣,果然都是好姑娘! “允熥,小心!” 朱权提醒不及,所有艺伎再次蜂拥而上。 玉腿横扫,看得朱允熥想入非非,再次回过神来,衣裳却已被脱下。 “公子,你已经输了哦。” 艺伎们拿着允熥衣服,仿佛是最好的战利品。 朱允熥面色羞愧,不敢看向大哥的双眸。 “哈哈哈!阁下不必介意!天下间,无人能够破解此阵!” 足利义满大笑道:“你们中原有句俗语,英雄难过美人过!除非啊,是那阉人!” 朱权同样放声大笑,引得足利义满好奇不已,“殿下何故发笑?” “本王已得破阵之法!” 说罢,却见朱权已经将身上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 王侯公卿们一脸懵逼,这大明宁王是破罐子破摔,打算直接入洞房了不成? 艺伎们更是娇羞不已。 “毫不知羞!这位大人,莫非要与我等共赴云雨?” “我看宁王是黔驴技穷了!” “呵,不等人家去脱,他竟然自己动手?” 唯有足利义满面色铁青。 朱权笑着张开双臂,一旁的朱允炆却已经心中欢喜。 “赢了!赢了!” 朱允熥有些发懵,还没开脱,这怎么就赢了? “诸位,裤子可是衣服?” 听闻此言,艺伎们齐声道:“裤子是裤子,自然算不上衣服!” 朱权咧嘴一笑:“你们若说裤子是衣服,本王脱了也未尝不可。” 这一句调侃,饶是艺伎们,也被弄得面红耳赤。 “裤子既非衣服,我此时身上已无衣服可脱!” “任凭你们丝竹乱耳迷人眼,善解人意好姑娘。” “本王无一可脱,却可以亲自动手脱你们的衣服。” 朱权随后双手成爪,笑道:“本王是否已经赢了?” 足利义满气得满脸通红,不曾想朱权竟然如此轻松破阵。 “放人吧,莫非扶桑人输不起?” “哼!殿下此言差矣,在下既然与你有约在先,自然会放人!” 朱允炆轻舒一口气,总算是能回到小皇叔身边。 “殿下好不容易来我扶桑一次,便留在京都休息吧!” “多谢。” 说罢,朱权便要带着两位侄儿离开。 “大哥,你腿上有伤,我来背你!” 朱允熥主动请缨,允炆笑道:“允熥,你肩上还有伤呢!为兄自己走便是!” 允炆反应不及,整个人却已经被朱权背起。 “小皇叔……侄儿能走!” “闭嘴。你父亲当年就是这般背我。” 朱权背起允炆,走出将军府,丝毫不惧扶桑人的仇视目光。 “小皇叔,我等如何回到大明?” 朱允熥低声询问:“如今深处京都……大明军队又难以前来……” 朱允炆同样担忧道:“就怕足利义满以我三人性命要挟,皇爷爷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 夏原吉颔首点头道:“殿下,二位皇孙担忧不无道理!此番我等前来,可谓是正中下怀!” 朱权不慌不忙,笑道:“放心,扶桑并非铁板一块。肯定有人会联系本王。” “你们信不信,届时足利义满会求着我们回大明!” 扶桑人会求着他们回大明? 不过此言从朱权口中说出,却让两位皇孙深信不疑。 “小皇叔,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去做?” “喝酒养伤,没事去会会艺伎,我看允熥刚才双眼发直。” 被小皇叔点破,朱允熥老脸一红。 “咳咳!小皇叔,我那是诱敌深入!” “嗯,我看你是想负距离深入敌后!” 叔侄二人斗嘴,夏原吉看得津津有味,谁言无情最是帝王家? —— 将军府。 足利义满看向一众家臣,“如今朱权已经在我扶桑!该写信给朱元璋了!” “这位大皇帝陛下,也该拿出筹码,来换取他的大明宁王!” 第486章 洪武震怒,陈兵海疆 应天府。 来自扶桑的书信,使得洪武大帝震怒不已。 啪! 将书信甩在地上,朱元璋吹胡子瞪眼,明显气得不轻。 “敢拿咱的儿子威胁?” “蓝玉!文英!叫上闲赋在家的傅友德,冯胜!” “你们四个,率军五十万,就算是搭桥,也给咱夷灭扶桑!”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足利义满竟然以宁王性命相要挟,大明皇帝岂能作壁上观。 “臣,遵旨!” 四大战将跃跃欲试,上一次这般阵容,还是面对王保保。 没想到狗日的小扶桑竟然主动作死,那就别怪大明武将天团发威。 太子朱标同样焦急不已,这可是他的十七弟,主要两个儿子跟着宁王混。 说不定那两个逆子,也已经深陷囫囵之中。 武将们蓄势待发,文臣们则冷静不少。 “皇上,如今扶桑人不过是前来交涉。” 太子少保,兼任吏部尚书的詹徽,一步踏出,劝谏道:“我朝与扶桑隔海相望,况且缺少战船!” “陛下陈兵五十万出征,要耗费多少粮草辎重?” “还请陛下听听扶桑人的挑在再说!” 詹徽的考虑,则是从国家角度出发。 “咱的大明,从不妥协!” “要战便战!割地赔款!” “哪怕被人俘虏,也不可丢了汉家儿郎的尊严!” “这等丢人之事,我朱家男儿不干!” 洪武大帝显然在气头之上,詹徽的谏言,已然听不进去。 文臣们左顾右盼,武将这些个大老粗,恨不得今日就剑指扶桑。 李善长沉吟片刻,笑道:“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朱元璋见平日低调的韩国公突然开口,不悦道:“善长啊!怎么?连你也要劝咱?” 李善长深深作揖,“微臣绝对支持皇上讨伐扶桑小国!” “只是微臣想要与皇上分析一番。” “敢问皇上,宁王殿下可是吃亏之人?” 听闻此言,群臣心中都有了答案。 吃亏是福,但宁王绝不吃亏。 “咱的逆子,从不吃亏!” 朱元璋皱眉道:“李善长!别卖关子!有什么话,直接跟咱说!” 李善长微微一笑,“若其他人在扶桑,定会犹如笼中之鸟,不得自由。” “可今日源义满留下了宁王殿下!这就是他最大的败笔!” “以微臣之见,宁王殿下会闹得扶桑不得安生!” 有道理! 太子朱标忍不住脱口而出,“父皇!十七弟向来睚眦必报,儿臣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深陷扶桑,但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让扶桑人好受!” 詹徽趁热打铁道:“皇上!说不定宁王在下一盘大棋!如若太早出兵,会打乱宁王的部署!” 蓝玉则心中担忧女婿,怒斥道:“詹徽!你这牛鼻子,万一殿下除了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 沐英点头道:“十七弟对我家有大恩!我定然要去援救!” 朱元璋轻敲龙椅,同样在思考此事。 “以逆子的德行,闹一闹扶桑,正符合咱的心意!” “蓝玉,沐英!你二人陈兵二十万在威海卫,与扶桑隔海相望!” “咱就让扶桑人知道,大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没有直接攻打扶桑,足以说明洪武大帝的克制。 一众臣子不敢再劝。 “父皇,儿臣也想……” “你给咱待在皇宫!” “哦……” 朱标叹气一声,错过了出宫的机会。 蓝玉和沐英当即令命而去,讨伐广西土司的精兵,打扶桑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 扶桑,京都。 两位皇孙的伤,已然恢复不少。 朱允炆不用拄拐,朱允熥肩膀畅通。 “小皇叔,咱们每日只是喝酒?” 朱允熥不耐烦道:“这扶桑的酒水,简直淡出个鸟味!” 朱允炆同样不解,小皇叔说过扶桑人会内讧,可这些时日,却没有人来驿馆拜访他们。 “莫慌。” 朱权笑道:“足利义满此人野心甚大。请了我这个藩王前来,定会让扶桑全国都知道。” “届时,便是本王大闹扶桑之际。” 叔侄三人饮酒时,终于等来了丸龟亲王求见。 “小皇叔,那孙子向来对咱们敌视。” 朱允熥冷哼道:“他若是敢对您不敬,我便直接夏季八砍伺候!”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让丸龟亲王进来。 身着华服的丸龟亲王,身后跟着一位头戴斗笠之人。 “本以为宁王殿下会着急,没想到您还有喝酒的雅兴。” 丸龟亲王冷嘲热讽道:“若我深陷敌营,恐怕早就思考如何脱身了!” 朱允熥怒目而视,就差直接拔刀。 朱允炆则按住弟弟,示意其稍安勿躁。 “天皇亲自过来,想必不是听你狗叫吧?” 朱权细品清酒,口感不佳,滋味不足大明酒水一半。 青年摘下斗笠,赫然是后小松天皇。 “汝等见到天皇殿下,为何不拜!” “丸龟,无须如此。” 天皇曾观察过,被俘获的朱允炆,一言一行,都散发着雍容华贵之姿。 他怀疑允炆的身份,绝非是朱权手下那般简单。 “宁王殿下,我扶桑皇室想要将权力重新掌握在手中。” “殿下前些时日,连破三阵,智勇卓绝!” “在下想请您献策,助我重掌大权!” 后小松天皇对着朱权俯首而拜,“丸龟,与我一同拜见殿下!” 丸龟亲王百般不愿,只能向着朱权低头。 朱允炆皱眉不止,这位天皇并非普通的傀儡,同样是野心勃勃之人。 他的弟弟死于小皇叔之手,却依旧为了利益,能够向小皇叔俯首称臣。 有小礼而无大义! 朱允熥眼中充满鄙夷。 朱权并未回话,而是伸了个懒腰,顺势席地而睡。 “这厮,太过放肆!” “丸龟!不可无礼!给我继续跪下!” 后小松天皇将朱权视为救命稻草,一直俯首跪拜,以示诚意。 “你们两个打扰本王午休了。” 朱权打了个哈欠,“回去吧!本王会助你们动摇足利义满根基。” “天皇,你就到时候借本王一用。” 听闻此言,天皇大喜,他最担心的情况,便是足利义满统一扶桑,最后罢黜天皇,取而代之。 “臣,多谢殿下!” “嗯……本王没有你这般废的臣子!” 第487章 舌战群倭震扶桑 驿馆。 北条宗政一脸喜色,前来探望朱权。 “殿下,将军大人请您前去视察民情。” “我扶桑百姓,一向敬仰大明皇族!” “还请殿下屈尊,将军大人感激不尽!” 说好听点是视察民情,其实就是把朱权当成了珍禽异兽。 足利义满此举,要让所有扶桑人知道,大明的皇族被他“擒获”。 即便手段并非那么光彩,一个不要脸的民族,谈什么光彩? 本以为朱权会推辞一番,北条宗政已经做好了拿宁王手下安全为要挟的准备。 谁知朱权却一口答应道:“好啊!本王也想走出去看看。” 北条宗政随即恭敬道:“殿下,请!” 两位皇孙本想跟随,却被朱权拦住,“你们在驿馆等本王回来。” 说罢,朱权骑马而行,在北条宗政引领下,来到了朱雀大街。 这座仿造长安的都市,可谓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完全没有盛唐的大气,再看看矮小的建筑,充满了小国寡民的气息。 “殿下,是否觉得我扶桑建筑独具美感?” “呵呵!” “殿下,您若是喜欢,可以久居扶桑,我们可以为你盖一座行宫!” “呵呵!” “殿下,您为何总是呵呵?” “这是说你做得好!” 朱权懒得回应,统治者无论是衣着,还是礼仪,都颇具繁文缛节。 反观农人们,甚至赤脚而行,扛着锄头,衣衫褴褛。 无论是将军,还是天皇,都缺乏对百姓的责任感。 中原历朝皇帝,都是受命于天,将天下兴亡之责扛在肩上。 大一统的思想,已经深深烙在了中原民族的灵魂深处。 皇帝的责任,就是让天下万民过上好日子! 想起父皇年迈,依旧处理政务,关心百姓, 再看看足利义满与后小松天皇,二人都是在考虑玩弄权术,奴役百姓! 朱权心中不由地生起一团火,他要做一个传火者,让这一把大火,烧向扶桑人! “诸位!这边是来自大明的藩王!” “将军大人可是百般邀请,他才能够来到京都!” 北条宗政指向朱权,为围观的扶桑人介绍道。 “什么邀请?分明是被我扶桑擒获!” “大明藩王,不过如此!” “看他长相平平无奇……” “放屁!这般美男子,让老娘倒贴也愿意!” 朱权器宇轩昂,自然不是寻常倭奴能比,再加上翩翩浊世美公子的气质,更引得一众女子为其倾心。 “殿下,其实大明,并未袭承中原正统文化!” 足利义满阴笑道:“当年大宋衣冠南渡,天子群臣,以及跟随百姓跳海自尽,崖山之后无中原!” “幸亏,我扶桑吸纳了真正的唐宋经要!” “依本将军之见,我扶桑才是中原正统,理应取代大明一统中原!” 如今在自家地盘上,足利义满口无遮拦,将野心和盘托出。 话音刚落,便有数名公卿身着常服,跨步而出。 “在下袭承南宋儒家!我扶桑以忠孝为主,武家为辅!” 话音未落,便被朱权嘲讽道:“满口仁义,忠孝治国?实则乱发愚民!” 所谓的南宋儒家代表,当即哑口无言。 “在下南宋墨家代表!机关术法,兼爱非攻!我扶桑朝政平稳,不像汝等中原战乱频发,朝代更迭!” 朱权怒指此人,冷笑道:“墨守成规,愚蠢至极!百姓眼中呆滞,被汝等视为鸡豚豢养!我中原若是皇帝无能,便会被取而代之!此乃天行有常,自强不息!”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我中原大地,始终屹立于天下之巅!” 墨家代表当场懵逼,只因扶桑朝政平稳背后,却是百姓沦为鱼肉,天皇毫无作为。 “在下乃南宋道家代表!清静无为,潜心寻求心灵之归属!” 谁知朱权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清静无为?于国无益!百姓食不果腹,你那所谓的道家有何作用?” “我中原道家,每逢战乱迭起,便下山救人!待到天下太平,重归山林,潜心修道!” “还说汝等尽得中原真传?简直是一派胡言!” 道家代表面色羞愧,他们不过是被足利义满派来为难朱权。 “名家?浮夸诡辩的无用之人!” “纵横家?把国家强弱交于他人之手,要你何用?” “阴阳家?把命运寄托于鬼神之说?我中原百姓不信闲神!” “武士浪人?以武犯禁的宵小之辈罢了!” “商家?以财害命的蛀虫罢了!” “汝等扶桑,也配与本王谈法?有术无势!有势无术!” “本王不是在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叻色!” 朱权舌战群倭,一时间令所谓的袭承南宋中原正统的学者们哑口无言! “说我大明不是中原正统?” “汝等可以试试!即便今日本王血洒京都,大明会不会与汝等开战?” “以本王之命,换你扶桑一国!大明不亏!” 说罢,朱权更是顺势抽出足利义满腰间佩刀,笑道:“源义满,你可敢用此剑斩本王?” 听闻此言,足利义满愤恨不已,今日本想给朱权一个下马威。 谁知却被对方舌战群倭,名噪一时。 “将军大人!不可!” “水军来报,大明已经陈兵二十万于威海卫!” “随时可能打过来!” 二十万明军! 听闻此言,足利义满只觉得压力山大。 二十万人,即便是搭桥前来,也够他们扶桑喝一壶! “呵呵,殿下说笑了,大明与扶桑一衣带水,又岂会害了您的性命?” “足利义满,你们扶桑人觊觎中原大地已久。” 朱权将倭刀一甩,冷笑道:“不怕告诉你,汝等永远不可能得逞!中原大地人才辈出,后世儿孙,同样会阻挡你们!” 足利义满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殿下,你们中原人,不过是生得好!” “倘若你们在这等岛国,做的未必能比我们更好!” 堂堂扶桑将军,也要让大明宁王俯视。 “徐福炼丹带去的一群童子,最后脱离中原,却变成这副德行。” 朱权叹气道:“不行直接并入中原,本王让你们吃饱穿暖。” 王侯公卿们闻言,如临大敌。 底层农人百姓,看向朱权双眼泛光! 第488章 妖言惑众,京都暴乱 并入中原,吃饱穿暖。 简单的八个字,确实扶桑平民百姓,莫大的愿望。 能够成为天朝上国的子民,谁愿意被人一口一个“倭奴”叫着? 眼看一众农人双眼泛光,足利义满暗道不妙。 若是任由朱权这般忽悠下去,这些贱民岂不是要反水? “咳咳!殿下,还是说些别的吧!并入大明之事,莫要再提!” “也罢!那本王就给你们讲讲何为下克上!” 只要大明宁王不提并入中原之事,足利义满都不会阻拦。 “源义满,你相信一介流氓,可以成为天子,开创四百年基业么?” 足利义满果断摇头,朱权再次笑道:“那你相信,一介乞丐,成为天下共主,功盖千秋?” 对于身份阶级严苛的扶桑人而言,这等故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王侯公卿们则嗤之以鼻,他们生来高贵,甚至只吃象征圣洁的稻米与白肉。 至于低贱的猪肉牛肉,王侯公卿压根不会碰。 上天很公平,让这些自诩高贵的公卿们,早早地得了脚气病。 “本王先说第一人!” “他本为泗水亭长,不学无术,整日与三五老友纵情犬马!” “可天下有变,他第一个攻入关中,消灭了秦朝暴政!” “楚汉相争,他输了无数次,却只赢了那关键的一次!” “此人,便是我中原大汉高祖刘邦!” 朱权笑道:“他被后人称为流氓天子,本王也对其敬佩有加!这等身份地位,依旧能够靠着自身努力成为天子!” “汝等农民,岂能自甘堕落?” 朱权的言语,极具煽动性,尤其是刘邦的事迹,令扶桑百姓们双目燃起熊熊烈火。 “殿下此言差矣!” 足利义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再次意识到不妙。 “汉高祖距离现在已有千百年之久!根本不可能与当今相提并论!” “身为幕府将军,在下会保护扶桑百姓!” “无须什么所谓的下克上!扶桑只需要安稳!” 朱权冷笑一声,他早就会猜到足利义满会如何反驳自己。 “哦?刘邦太远?那就说个近的!” “我父朱元璋,大明洪武大帝!” “之前凤阳闹灾,沦落皇觉寺成为和尚,随后下山乞讨。” “红巾军起义,我父为救汉家江山,昂首入伍,最后驱逐鞑虏,恢复中原!” 朱权目光如炬,看向一众百姓,“我父开局一个碗,可比诸位苦的多!你们可有下克上之心?” 呼! 听闻此言,一众百姓已经挥舞手中农具。 无论是锄头,还是镰刀,他们不知为何激动。 只是对中原更加充满向往。 无论是汉高祖刘邦,还是洪武大帝朱元璋,都是凭借自身实力,打破阶级壁垒的英雄。 大字不识一个,甚至没有名字的扶桑农民,牢牢记住了这二人的名字。 “本王送你们一句话!” 朱权见群情激奋,就连底层的官员们,同样深受感触,“王侯公卿,宁有种乎!” 一群贱民! 手持团扇的公卿贵族们,随口骂了一句。 却发现原本低头不语的农民们,此刻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至少,他们已经掌握了下克上的精要。 下面的人,弄死上面的人,自然就上去了。 一双双杀气腾腾的双眸,令王侯公卿们噤若寒蝉。 即便是坐在高位的后小松天皇,更是心惊胆颤。 原本的扶桑人,还存在着所谓的“忠孝”之道。 可今日宁王的一番“妖言惑众”,如洪水猛兽般,打破了扶桑百姓的思想禁锢! 下克上! 即便是官员们,如今看待上司的目光,也已经与以往不同。 那种对权力的可能,对身份的认同,打破阶级壁垒的迫切。 欲望的种子,埋藏在每一个扶桑人心中! 足利义满如今后悔不已,这哪里是绑票了朱权? 分明是给扶桑本土埋下了一个隐患! “我等,俯首拜宁王!” 不知是谁开口,无数扶桑人,尽数冲着朱权跪拜起来。 这等虔诚态度,即便是天照大神逢年过节,都没有如此待遇。 天皇目瞪口呆,他们本该是自己的子民,却对邻国的藩王如此推崇,当真是令人嫉妒! 足利义满大声惊呼道:“不许跪!每人一个饭团!两个!五个!” 寻常扶桑百姓,可能早就被一个饭团收买。 只因小国寡民,即便足利义满吃的还不如大明富户。 更别说底层的百姓了。 可惜,有些东西,远比一顿饭,甚至是生命更值钱。 朱权的“下克上”之论,让扶桑人明白了,他们如今该何去何从。 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永远只能沦为公卿王侯们的玩物。 唯有以下克上,才能改变命运! “诸位,请起。” 朱权亲自走进百姓之中,上前搀扶起就近之人。 “本王,只是你们的老师。想要为迷途的羔羊,指明一条道路而已。” “你们只需要叩问内心,如今的生活,是否是你们心中所想?” “如若不是,那便想办法改变!” 足利义满赶紧命令手下,让他们将朱权送回驿馆。 就怕再待一会,京都百姓要发起叛乱! 士兵们一步向前,却被扶桑百姓们拦住。 “谁敢动宁王殿下!” “殿下乃我等至圣先师!” “想动殿下,先过我们这一关!” 百姓同仇敌忾,敌视着朝廷的士兵。 换做以往,他们见了士兵,只会低头前行,甚至不敢看对方的双眸。 “贱民!” 那士兵怒火中烧,手持长枪就要杀人。 唰! 朱权突然出手,一记锁喉将士兵制服。 “身为朝廷士兵,理应保卫百姓,你就是这般对百姓耀武扬威?” “该杀!” 咔嚓! 朱权毫不犹豫地拧断了对方的脖子,这一幕看得足利义满目瞪口呆。 朱权顺手将长枪,送给发呆的百姓。 “这把长枪是你的了,你已经有了战斗的能力,如果再有士兵对你们不敬,你该如何去做?” “献……献上长枪?” “不,你跟着本王一起说,干他妈的!” “干他妈的!” “对咯!” 朱权笑着看向足利义满,“幕府将军?好大的威风!弟兄们,干他妈的!” 第489章 殿下慢走,扶桑不送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连身为傀儡的后小松天皇也坐不住。 “足利义满!皇室将权力交给你,结果你便是这般治国?” “如今百姓群情激昂,你今日务必要给我一个交待!” “诸位莫要动武,朝廷对宁王殿下没有拌粉敌意!就连我,也是殿下的学生!” 足利义满大惊失色,谁能想到关键时刻,就连傀儡天皇也出来凑热闹。 “殿下……只要您让百姓们离开,什么条件在下都能答应!” 开玩笑,今日百姓聚众者甚多,真要打起来,百姓肯定会被镇压。 但在场的王侯公卿,加上他这个幕府将军,说不定都要被愤怒的百姓先锤死。 有了朱权的下克上理论,他死了之后,说不定有多少下属,正盯着那征夷大将军的宝座呢。 足利义满权衡利弊之后,得出结论——尽快送走朱权这个祸害! 多留此人一日,都容易令扶桑政局动荡! “殿下,我这就准备船只,送您回到大明,与大皇帝陛下团聚!” “且慢!扶桑之地虽然贫瘠,却有本王的无数学生。” 朱权大袖一挥,直接打断了足利义满,“他们今日入我心学,本王就要对他们负责!” “所以,本王暂时不想离开扶桑!” 一众公卿王侯们,如今头大如斗,纷纷破口大骂。 “足利义满!是你说过,擒获了大明宁王,定能助长我扶桑声威!” “就是!看看现在,连本国百姓都要造我们的反了!” “还不想想办法!这些个贱民,当真要打过来了!” 足利义满执掌幕府以后,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情况。 自作聪明地引诱朱权进入扶桑,想要以此要挟大明,谁知如今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明宁王,岂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殿下!您就行行好吧!我求您离开扶桑,还不行么?” 北条宗政同样尴尬,毕竟当日他耀武扬威,志得意满,如今低头谦卑如喽啰。 朱权毫不客气,直接席地而坐,与百姓们待在一起。 “本王倒是觉得,你们扶桑太过落后。” “不过这里的百姓倒是十分质朴!” “本王决定好生教导他们一段时间!” 王侯公卿大眼瞪小眼,你乃是教导他们么? 分明是鼓动这群贱民造反! “诸位,他们要赶本王走呢!” “谁赶宁王殿下,就是跟我们贫苦农民为敌!” 说罢,更有情绪激动者,冲着公卿们甩去牛粪蛋。 这可让锦衣玉食的贵族们面色铁青,当即就要下令士兵们动手。 “且慢!” 足利义满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他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却漏算了本国的百姓。 “殿下,您有什么条件,直接提便是!” “在下,都会答应!” 足利义满几乎咬牙切齿,说出最后一句话。 “本王看你不怎么情愿的样子,不用勉强!” “我这人好说话,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朱权戏谑地看着一众王侯公卿,他甚至扶桑国内的矛盾。 你足利义满不是想让大明宁王露脸,以此炫耀武功,助长国威么? 我朱权就将你们扶桑朝廷的脸面抽肿! “不不不!我们衷心与大明永结同好!” “当真?一点都不勉强?” “殿下哪里话,一点都不勉强!心甘情愿!” 足利义满牙齿咬的作响,特意在“心甘情愿”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好!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朱权起身,拍拍身上尘土,笑道:“第一!用安宅船送本王回到大明!” 足利义满并未想太多,只道是朱权想要个排场,随即一口答应。 “第二!之前给我大明的铜矿,尽快开采,我要现成的矿石!” 本着坑人原则,朱权清楚,大明与扶桑的战争,已经不会太远。 可能就在一年之后,届时扶桑割让的铜矿,就会成为一张白纸。 如今能坑多少,就坑多少! “这……” “足利义满,你还在想什么?快快答应他,送走这个祸害啊!” 公卿王侯们率先答应,他们过惯了舒服日子,可不想扶桑国内大乱。 所谓的什么“下克上”,这等思想太过危险,需要尽快覆灭! “也罢!在下会让人尽快开采!就先拿朝廷的库存给殿下吧!” 足利义满正在等着朱权的第三个条件。 “第三么!这些人,已经成为本王的门人。本王要将他们尽数带回大明!” 此言一出,扶桑百姓们欢呼雀跃,公卿王侯们同样抚掌大笑。 对于百姓而言,去跟宁王混,总比待在扶桑种地强。 对于贵族而言,脑生反骨的贱民走了,日子又重归宁静。 唯有足利义满觉得有些纳闷,大明宁王像是善男信女么? 其中有诈! 可短时间之内,足利义满又想不到,朱权的用心所在。 “也罢……这些农民,殿下若是想要,送给您又何妨?” 可别小看了朱权的布局,拖家带口的农人,差不多有五千余人! 这点人口,对于大明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不过对于京都,确实不少的劳动力。 至于他们去了大明以后,留下的耕地谁来种? 这等问题,变不是朱权考虑。 可惜,扶桑公卿们,如今是朱权如洪水猛兽,只要将他打发走,不威胁公卿贵族的地位,怎么都好说。 “好!源义满你果然快人快语!” “本王给你一天时间,尽快凑齐铜矿!” “诸位,你们也尽快收拾细软!回到大明,本王会赐予你们向上晋升的机会,还有土地!” 此言一出,农人们更为兴奋。 唯有公卿们冷笑不止,宁王这是作茧自缚! 这群贱民去了大明也好,所谓的下克上,最后会让贱民们成为隐患! 最好是因为下克上,扰得大明不得安宁才好! 夏原吉且并不担忧,殿下敢收这些人,就说明早已做好了准备! 隔日。 送别朱权的安宅船上,装满了各类金银辎重,还有无数铜矿。 由于礼物太多,还有跟随而来的扶桑百姓,甚至增加了两条关船随行。 足利义满老泪纵横,冲着远去的安宅船挥了挥手。 “殿下慢走,扶桑不送!” 第490章 身为俘虏,满载而归 威海卫。 明军陈兵列队二十万,与扶桑隔海相望。 一时之间,海面上杀气腾腾,无论是双方将领,还是两国商人,全都如履薄冰。 生怕明军动怒,当真发起进攻。 明军的战船,大部分是当年鄱阳湖海战的老古董。 用来充数差不多,若是真打起来,老胳膊老腿的战船,对于士兵而言也不安全。 黄海之战与鄱阳湖之战,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 战争规模更大,对于战船的要求也更高。 皇孙失手被擒的消息,被朱权严加封锁。 即便是前来的蓝玉和沐英,也并不清楚,太子爷的两个儿子也去了扶桑。 “刘得,威海卫怎么一条可战之船都没有?” 蓝玉有些恼怒,“若是有陈友谅当年的水师,老子早就杀过去!” 沐英同样颔首点头,西平侯如今担心兄弟安危,顾不得客气。 “你这个指挥使,做的可不称职!”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二人都是朝中的中流砥柱。 “梁国公说的是!西平侯说的是!” 刘得一脸赔笑,“宁王殿下智计卓绝,应该不会受制于扶桑!” “即便与宁王殿下共事不久,下官也已经被其魄力折服!” 刘得将朱权率领众人,与倭寇斗争的事情尽数说出。 蓝玉感慨道:“贤婿太过胡闹!他那万金之躯,岂能亲自登船作战?” 沐英皱眉道:“蓝玉,以后在外面,你少称呼十七弟为贤婿!弄得好像老子差你一辈!” 蓝玉脸上泛起笑容,“文英啊,辈分不能乱!” 沐英上前一脚,毫不客气痛击老战友,“去你娘的!” 两人调侃之际,听到斥候来报。 “禀报梁国公,西平侯!海上有扶桑战船前来!” 啪! 蓝玉抚掌大笑,“好!小扶桑终于按奈不住,想要与我大明亮剑!” 沐英大喝一声:“准备登船作战!即便是当年鄱阳湖的老古董,咱也能将倭寇打得屁滚尿流!” 刘得不甘落后,“儿郎们!上渔船,再干小扶桑一次!” 三大战将,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手下。 蓝玉登上战船,这还是巢湖水军廖永忠留下的古董。 船体已经有些破烂,更别说航行速度。 “文英!那就是扶桑人的战船么?果然雄伟!不得不承认,我大明如今的造船技术,有些落后于人!” 蓝玉感慨万千,安宅船这般庞然大物,可以想象朱权当日奋勇撞击此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蓝玉,莫要妄自菲薄!并非我朝落后,而是朝廷如今的最大敌人是鞑子!” 沐英轻哼道:“江南水乡,那里能工巧匠无数,若是能召集陈友谅的旧部,打造战船又有何难?” 二人说话之际,与扶桑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 “儿郎们,准备撞过去!让倭寇知道我等救回宁王殿下的决心!” 蓝玉一声吼,明军抖三抖。 只要梁国公发话,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手下将士也绝对不会皱眉头。 定远侯王弼,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 三位大将率先冲杀而去。 “曹震!张翼!宁王对朝廷,对大明乃国士!” 王弼亲自上阵,手持战刀,严阵以待,“我等务必要救出殿下!” 曹震冷哼一声,“你是个智将!上什么前线,滚到国公身边待着去!” 张翼大笑道:“战场杀敌,还是要看我二人!” 王弼也不推辞,依旧让手下迅速靠近。 三人发现扶桑战船,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模样。 甚至,有人开始对着他们不断招手。 “特娘的!扶桑人看不起咱们不成?” “为何我总感觉,他们见到我军,犹如见到了亲人?” “不对!那人不是当年北伐的李飞熊么?我对他有印象!” 王弼大呼一声:“不对!儿郎们莫要撞船!那是宁王殿下!” 明军杀气腾腾而去,冲杀到一半,突然得到王弼消息,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 “卑鄙扶桑人,竟然拿殿下为要挟!” 王弼只得迅速登船,前去找蓝玉。 “定远侯!许久不见,风采不减当年!” 朱权来到船头,笑道:“让将士们如此列阵欢迎,本王有些过意不去!” 王弼有些发懵,不是说宁王身陷囫囵,被倭寇俘虏了么? 只是这般看去,朱权哪里有半点身为俘虏的模样,谈笑风生就算了,船上的扶桑人还对他毕恭毕敬。 “殿下,如果您被威胁,您就眨眨眼?” “胡说什么呢?让将士们在港口等候!本王还要卸货!” 被朱权笑骂一句,王弼等人尽数回游。 看得沐英和蓝玉满脸不解,“我大明军队何时不战自退了?” “听我命令,但凡怯战者,斩!” 蓝玉一声令下,大军再次压上。 “怎么?本王的命令,你们不听?” “救出宁王殿下,违令者斩!” 海战传递消息不及时,弄得王弼,曹震等人有苦难言,他们是进退不得。 终于等到蓝玉前来,方才长舒一口气。 “贤婿!” “十七弟!” 二人登船,赶紧打量朱权,还不忘检查宁王身子。 “咳咳!行了!本王没受伤,吃好喝好,每日还有艺伎服侍!” 听闻此言,蓝玉掩面而泣,“殿下,您可不能做对不起彩蝶的事儿啊!” 沐英一脸黑线,“十七弟是那种人么?你哭个屁!” 朱权无奈一笑,“你们怎么过来了?岳丈来就算了,文英大哥你的身体要紧!” 沐英轻笑道:“还不是父皇关心你!本来都要让我二人,率领五十万大军踏平扶桑!” “还是韩国公劝谏父皇,说你自有办法回来,还会闹得扶桑鸡犬不宁!” 朱权开怀大笑,“知我者,李善长也!此番从扶桑带回不少金银财帛,就当是本王的精神损失费!” “铜矿交给朝廷,本王知道朝廷缺乏此物!” 沐英闻言大喜,“十七弟,有心了!” 蓝玉则皱眉道:“贤婿,不对劲啊!你不是当了俘虏么?为何……” 随后便看到一群扶桑农人,冲着两位大将深深鞠躬。 “岳丈,不是缺少士兵么?这些人悍不畏死,以后可以编入明军,按照我军制度晋升!” 第491章 鞑靼不乖?大棒伺候! 威海卫。 明军二十万战士,当场化身搬运工。 金银辎重,铜矿漆器,可谓是应有尽有。 指挥使刘得忍不住揉了揉双眸,“殿下!您真的去当俘虏了?” 朱权颔首点头,“刘老说的不错,本王确实是去做了俘虏。” 信你个鬼! 刘得第一次看到,当俘虏能带回金银财帛,还顺手带回了五千壮丁! “贤婿!我问过了,你带回来的这些扶桑人,平日除了种地,就是在山间打猎为生!” “带回去训练一番,对付广西土司叛乱,正是一把好手!” 蓝玉心中大喜,他在这些扶桑人眼中,看到了向上爬的欲望。 “希望岳丈大人,待他们如对待大明军人!” “这些人是信任本王,才从扶桑跟随而来!” 朱权躬身行礼,“你们不远跟随梁国公的人,便跟着本王回到大宁!本王会分配田地,让汝等安居乐业!” 朱允炆与朱允熥想要偷偷溜走,谁知却被沐英抓了个正着。 “你们两个臭小子!是不是被抓了?所以才令十七弟亲自去扶桑走一遭?” 沐英观察入微,令二位皇孙尴尬不已。 “文英大伯……是我被抓了……” 朱允炆羞愧低头,“此事跟允熥没有半点关系,您莫要责怪于他。” 朱允熥不甘示弱道:“大伯!您要告诉父亲,侄儿不反对!身为弟弟,没有保护好大哥,我也有错!” 沐英上去就是一脚,一家人毫无客气可言。 “臭小子!待在大宁,少给十七弟惹麻烦!” “要知耻而后勇!我军迟早与扶桑有一战!” “老子希望看到你们杀敌立功,亲自一雪前耻!” 二位皇孙躬身行礼,他们深知这位大伯,可是父亲的肱股之臣。 “大伯,侄儿知道了!” “哈哈哈!臭小子,欢迎回家!” 沐英带着两位侄儿向岸边走去。 朱权安排完一切,夏原吉才敢私自询问。 “殿下,您在京都所说的下克上,是否会影响那些投诚而来的百姓?” 夏原吉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朱权挑起了扶桑百姓的欲望,才让他们与朝廷对立。 “无须担心。原吉,你可知为何扶桑人推崇下克上?” 夏原吉摇了摇头,他身为大明的官员,从未将如此岛国放在眼里。 “扶桑人没有所谓的晋升通道。” “我大明尚有科举,再不济也能参军报国。” “扶桑人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身份地位,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 朱权叹气道:“本王只是给了他们一丁点希望,他们就愿意为此拼命!” “这也是本王决定带一部分人回大明的原因之一。” 夏原吉纳闷道:“殿下,那第二层?” 朱权拍了拍宠臣的肩膀,“这波,本王在第五层!五千劳动力,尽数来到大明!你说京都附近的田地谁来耕种?” “那些公卿会自己去种田么?下克上的思想,将会作为一颗种子,在扶桑人的心中生根发芽!” “届时,扶桑人主从上下,将没有信任可言!我大明攻占扶桑之日,说不定还会多不少带路党。” 说罢,朱权已经笑着离开,徒留夏原吉楞在原地。 “殿下当真老奸巨猾!” 朱权休息之时,指挥使刘得送上了一封书信。 那是龙虎山张宇初兄妹为其所留。 大意是告诉朱权,龙虎山催促他们回去,张晓符这丫头还不忘警告宁王,即便是夺舍做人,也要造福天下百姓。 否则,她这个龙虎山道姑,一定会下山降妖除魔。 “(ˉ▽ ̄~)切~~!张晓符你敢来,就让你尝尝本王的萝卜大棒!” —— 漠北草原。 又是一年春好处,对于草原游牧民族而言,却十分难熬。 自从宁王朱权就藩后,他们南下劫掠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鬼力赤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义父,您来了!” “拖雷,你做了大汗,怎能如此心浮气躁?” 别勒古台修炼归来,整个人容光焕发,摸了摸拖雷的面颊。 “义父!您这次毒功大成了?” 别勒古台笑着点了点头,身为蒙古十三翼之一,他自然要为大元复仇。 “术赤这叛徒,当年残忍杀害天元帝与你父汗!” “今日我毒功大成,定要杀其泄愤!” “告诉我,那叛徒如今身在何处?” 覆灭北元的真正凶手,此时笑道:“义父,孩儿早已打探到术赤消息!” “此人如今投奔了大明!还跟宁王朱权成为结义兄弟!” “他如今是泰宁卫指挥使,不过此人兵精粮足,号称朵颜三卫之首,不可大意!” 别勒古台并不在意,“拖雷,你身为蒙古皇族后裔,不可忘记黄金家族的血脉!” “为了复国,蒙古十三翼,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相信我,不久的将来,你跟窝阔台,都会有强援帮忙!” —— 北平,燕王府。 身为北伐统帅,朱棣最近接连收到了斥候的情报。 “老和尚,草原可不安稳。” “沉寂了许久,鞑靼与瓦剌可谓蓄势待发。” “这个春天,恐怕咱们过不消停咯。” 燕王将书信递给道衍和尚,后者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 “蒙古人大势已去!此番前来,不过是为王爷送战功罢了。” 姚广孝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军中安插王爷的人越多,以后便越容易掌控!” “以贫僧只见,此番应该让几位王子前去历练!” “二王子高煦,以后可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 朱棣最喜欢朱高煦,这个儿子最像他! 容貌俊美,骁勇善战。 反观大儿子朱高炽,即便朱权医好了他的腿疾,可肥胖如球,怎么都不受朱棣待见。 若不是徐妙云袒护朱高炽,所谓的世子之位,也未必能轮得到他。 “老和尚,高煦日后若为世子……” “王爷,废长立幼,您要头戴白帽子,还是要效仿袁绍,刘表这等暗弱之主?” 朱棣摒心静气,随即笑道:“幸亏老和尚你提醒,本王已经知晓了!” “召众将前来,准备军议!” 第492章 三卫危矣,道衍鬼谋 威海卫。 留下了金银财帛,朱权听闻漠北草原不安分,只能提前离开。 好在黄岐山的船厂已经建设完毕,战船也在有条不紊地建造之中。 青龙舰队依旧留在龙宫岛,他们将会成为朱权的秘密武器。 一旦海上有敌人来犯,就会被青龙吞噬。 “殿下……老臣舍不得您!” 刘得衷心说道:“老臣驻守威海卫这些年,还没有殿下来这几个月痛快!” 朱权宽慰道:“老大人莫要如此,以后征伐扶桑,少不得您出力!” 蓝玉和沐英则要回朝复命。 “贤婿,幸亏没有与扶桑人贸然开战!否则漠北鞑子来袭,我大明便要面对双线作战!” 蓝玉心有余悸道:“鞑靼与瓦剌这些年本已经安分守己,为何又要挑起战事?” 沐英冷哼道:“鞑子亡我中原之心不死!唯有将他们彻底打残打散,方能保护边疆安全!” 朱权拜别二人,沐英的身体一直不好,留在应天府帮助大哥处理政务,方为上策。 至于蓝玉,如今再立战功,容易功高盖主,还是安分留在朝廷。 洪武大帝已经将军权,逐渐从外姓大将手中收回,尽数交给儿子们。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肯定是儿子们更值得信任。 “岳丈,文英大哥,一路顺风!” 朱权策马而性,身后跟着二位皇孙。 “小皇叔!咱们这次没打成小八嘎,倒要跟鞑子一较高下了!” 朱允熥兴奋不已,对付身高五尺的倭寇,哪有与蒙古铁骑对战来的过瘾? “允熥!战争岂非儿戏?到时候跟在小皇叔身后多多学习才是!” 朱允炆训斥兄弟,语气关切。 唯有宁王府众人会心一笑,弄得允炆颇为不解。 “我家殿下,一向身先士卒,亲自冲锋陷阵。” “二位皇孙若是跟在他身后,岂不是要深入敌阵?” 夏原吉笑着解释道:“也正是因为殿下骁勇善战,我大宁才未输过一阵!” ——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鞑靼可汗鬼力赤,发兵十万,直指大明边境。 处于大明第一道防线的,便是隶属于朱权的朵颜三卫。 其中,朵颜卫的阿扎失里,与鞑靼人态度暧昧,一直不清不楚。 使得鬼力赤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其防线,剑指泰宁卫与福余卫而来。 术赤紧皱眉头,斥候们的军报,让他心急如焚。 即便有安达朱权帮忙筑城,可要阻挡十万大军,依旧是难上加难! “可曾向宁王与燕王求援?” 已经为人母的帖木儿,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目光闪着担忧之色。 “嗯!已经派人前去!安达如今不在大宁,平安、盛庸等人无法轻易调兵前来!” “倒是燕王那边,让我坚守防线!” 术赤已经穿戴好甲胄,看着妻儿,露出会心一笑。 “你与孩子先去大宁卫!” 帖木儿听闻此言,自然不肯。 “听话!拖雷此番有备而来,阿扎失里那老东西,又是墙头草!” “我身为泰宁卫指挥使,要为朝廷争取反应的时间!” 术赤剑眉虎眼,他本想再看看妻儿,却狠下心来离开。 帖木儿泪流满面,只得听丈夫的话,先带着孩子离开泰宁卫。 草原朔风起,狼骑趁夜袭。 十万鞑靼铁骑,如蝗虫过境,很快便席卷朵颜卫。 但凡汉人百姓,尽数沦为奴隶,有反抗者,直接杀之。 阿扎失里如今谦卑地站在营帐之中。 “见过大汗!” “阿扎失里,你如今可是朵颜卫指挥使啊。” 鬼力赤冷笑道:“成了大明的官,怎么跟本汗如此说话?你们大明,不是骨头硬,从不妥协么?” 别勒古台冷笑一声,手掌之中的毒蝎,令人不寒而栗。 谁认不清楚,蒙古十三翼之中,别勒古台最为狠毒。 毒的除了心肠,还有那一身毒功! “大汗哪里话?我这些年在明廷,可谓是卧薪尝胆!” “就等着有朝一日,大元兵马前来,为诸位引路!” 阿扎失里本就是墙头草,说起话来更是恬不知耻。 “拖雷,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杀了便是。” 别勒古台面色阴冷,他最讨厌表里不一之人。 此言一出,吓得阿扎失里大惊失色,赶紧跪地叩头。 “大汗!泰宁卫术赤,兵马不过五千人!至于福余卫的纳哈出,也不过六千人马!” “术赤手中有火器!大汗不可不防!” “至于纳哈出,这些人并不得明廷信任,应该没有火器!” 不等对方严刑拷打,阿扎失里已经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别勒古台嘴角上挑,“不错!还有点用处。” 阿扎失里这才发现,别勒古台手中的毒蝎,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倘若他刚才有半句废话,恐怕已经被杀! “义父!术赤此人背叛大元!” 鬼力赤义愤填膺,直言道:“我等此番进攻泰宁卫,定要一个不留!” 别勒古台欣慰点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即便术赤是你兄弟,可他背叛家国,背叛父汗,都是死路一条!” —— 北平,燕王府。 身着长袍的草原汉子,已经跪在燕王府外一个时辰。 “燕王殿下!我泰宁卫上下,对大明忠心耿耿!” “还请殿下发兵救援!否则以泰宁卫五千人,根本挡不住鞑靼人的进攻!” “在下给你磕头了!求您救救指挥使大人啊!” 砰!砰!砰! 汉子一连三个响头,直磕的头破血流。 王府之内的朱棣,却不为所动。 “殿下不可心慈手软。” 道衍和尚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朵颜三卫乃朱权臂膀!” “其中阿扎失里的部族可以争取,这些人毫不忠诚可言。” “术赤则是朱权的安达,此人必须死!鞑靼人愿意成为我们的刀,殿下何乐不为?” 朱棣剑眉一挑,笑问道:“福余卫的纳哈出呢?” 道衍和尚轻笑道;“此人不过是臣服于朱权武力!只要殿下打退鞑靼大军,他岂能不投靠于您?” 其余武将们尽数颔首点头,朱高炽与朱权交好,直接被拒于军议之外。 “父王!那术赤曾经救过我性命!” “二王子是想要世子之位,还是想报救命之恩?” 道衍和尚一句话,浇灭了泰宁卫的最后希望…… 第493章 血战泰宁,至死不退 泰宁卫,黑云压城城欲摧。 无数鞑靼铁骑围而不攻,给了城中守将巨大的压迫感。 这是鬼力赤故意为之,他要让泰宁卫的兵将们清楚,双方实力差距有多大! 占据中原大地的蒙古人,并没有将中原当做自己的家。 而是将其作为了养马地,继续奴役汉人,使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好在天降猛男朱元璋,将他们尽数赶回了漠北。 可偏偏每一个草原人,都有一颗征服中原的心。 他们爱的并非中原土地,而是中原丰富的物产。 中原汉人,在他们眼中,就是耕地的工具。 一年到头攒下的粮食和银两,抵不过开春鞑子的劫掠。 可惜朱权就藩后,双方攻守易帜。 反倒是大宁卫缺粮,或者馋羊肉了,便去草原打秋风。 鬼力赤也成为了历代最窝囊的大汗。 鞑靼也是最窝囊的汗国,经常被大明悍匪光顾,打又打不过,敢怒不敢言。 这次别勒古台毒功大成,让鬼力赤底气十足。 十万大军是各个部落聚集而来,如今缺少粮食的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劫掠大明百姓。 “术赤,滚出来答话。” 别勒古台满头乱发,在北风呼啸下,显得格外猖狂。 “见过叔父!” 术赤站在城楼之上,依旧拱手行礼。 “我,没有你这班背信弃义的侄儿!” “你杀死陛下,更是手刃亲父!” “这等无君无父之人,竟然投奔敌人!” 术赤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只因他清楚,别勒古台身为拖雷义父,根本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叔父大人,既然已经决定攻城,那便尽管来吧!” 啪! 别勒古台一记响指,万千毒蝎已经开始攀爬城墙。 明枪易挡,毒虫难防! “毒功大成之日,我便发誓,要让大明付出代价!” 只是毒蝎们爬到城墙之时,却突然一个个如坐针毡,尽数退散而去。 “义父!这是怎么回事?你豢养的蝎子,竟然会不听号令。” 鬼力赤大惊失色,身后的鞑靼将领们更是暗暗称奇。 阿鲁台再次庆幸,自己没有过早与鬼力赤为敌。 否则以别勒古台的毒功,他的人马尚未靠近,便要损失大半。 “术赤,你这小畜生!” 别勒古台大怒道:“你竟然用了生石灰!” 生石灰,是蝎子惧怕的东西之一。 术赤站在城楼之上,依旧拱手行礼道:“叔父大人毒功无敌,小侄自然要防一手!” “拖雷,有本事就亲自来攻城!想要接住歪门邪道?你怕是想多了!” 鬼力赤闻言,大为震怒,“来人!准备攻城!” 浩浩汤汤的鞑靼人,已然发起了进攻。 被俘虏的奴隶,成为了第一轮的炮灰。 他们被绑缚手脚,发配武器后,便不顾一切地冲向城池。 其中有不同肤色的人种,更有黝黑皮肤的昆仑奴。 “指挥使大人……” “对付他们,不可浪费箭矢!” 术赤有条不紊地指挥道:“来人啊,将水泼洒在城墙之上!” 众人不解,却按照术赤所言行事。 “这等严寒天气,水容易凝结成冰,对方攀爬的云梯,将会满是冰渣!” 北风呼啸而来,仿佛正在印证术赤的话。 即便是冷水泼在身上,也让攻城的奴隶们,发出阵阵哀嚎。 “放箭!” 鬼力赤冷笑一声,鞑靼骑兵们开始了他们的拿手好戏——骑射! 箭矢不断袭来,术赤同样做出了回应:“长牌!” 手持长牌的士兵们,阻挡箭矢来袭,掩护袍泽们,继续泼洒冷水,阻挡奴隶们攀爬城墙。 眼见云梯攻城,使得奴隶死伤大半,鬼力赤却不为所动。 “拖雷,让这些奴隶过来。” 别勒古台嘴角冷笑,鬼力赤心中清楚,义父已经有了攻城之法。 “只需如此这般……” 双方鏖战许久,鞑靼人率先鸣金收兵,泰宁卫也取得了第一次守城战的胜利。 术赤轻舒一口气,如果燕王的兵马,能够及时支援,他只需要守三天! 三天过后,有了援军帮忙,到时候攻守易帜,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可惜,不到一个时辰,鞑靼人再次发起了进攻。 仗着奴隶众多,鞑靼人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还不用担心兵源的问题。 至于奴隶的死活,谁会在乎? 至少在鞑靼人眼里,打不过大明,我还打不过一路向西的贱民? 这群贱民,就沦为了最好的炮灰。 眼看奴隶们再次不要命的前来,术赤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一次他们顺着云梯,仿佛不知疼痛,待到接近城墙后,术赤才发现其中端倪。 “不好,是毒蝎!” 毒蝎们依附在奴隶的后背上,尾刺扎入,使得奴隶们失去了痛觉,只想攀爬城墙。 “拿火来!直接连人带毒虫全烧了!” 术赤当机立断,一刀斩下那奴隶的头颅。 守军们不敢耽误,当即泼洒菜油,随后一把火烧去! 泰宁城下,一时火光冲天! 术赤这般能攻善守,显然令鬼力赤忌惮万分。 “哼,不愧是安达当年看重的儿子!” “你以为我的毒虫,会这么轻易被杀?” 别勒古台放声大笑,术赤这才发现,奴隶们拼死清理了涂抹在城墙上的生石灰。 毒虫则顺着城墙攀爬而来! 此时鞑靼骑兵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攻城力士们扛着冲城锤,已然杀向了城门! “先去堵住城门!” “毒虫怕火,以火攻之!” “爬上来的敌人,一个不留!” 术赤手起刀落,斩杀敌人,谁知鞑靼人的箭雨已然袭来! 正在消灭毒虫的将士们猝不及防,瞬间被射杀熟人。 术赤手臂亦被箭矢射中,忍住疼痛,便是一刀,斩杀数名敌军! “术赤!我要看着你挣扎!” 鬼力赤猖狂大笑:“你就是明人的看门狗!他们不会来救你这条狗!” “你现在开城投降,我会给你个痛快!拿着你的头颅去祭奠父汗与陛下!” 守城将士们齐心协力,没有让敌军共破城门。 但冲城锤的巨大破坏力,还是使得城门受损。 碍于敌军人数众多,还有不少奴隶,术赤根本无法出城迎战。 “弟兄们,今日血战泰宁,至死不退!” 第494章 平安抗命,分道扬镳 泰宁血战之际,朵颜卫率先让出道路。 阿扎失里不会为任何一方尽忠,他的族人只是政治筹码。 能够在大明与鞑靼只见左右横跳,靠的就是手下兵马。 福余卫的纳哈出,则是秣兵历马,准备前往支援。 “所有人听着!燕王殿下有令,巩固各自防区,不得给鞑靼人可趁之机!” 前来之人,面色阴柔,意气风发,正是马三保。 “尊使!如今鞑靼人十万大军,合围泰宁卫,根本没有进攻其他防区的兵力!” 纳哈出心平气和道:“身为同袍,我等岂能坐视泰宁卫被攻陷?” 朵颜卫毫无作为,任由鞑靼铁骑横跨。 泰宁卫全力抵抗,却没有援军。 剩下的福余卫,还能挡住鞑靼人的铁蹄么? 纳哈出心里清楚,这是那位燕王,在剿除宁王殿下的羽翼! 没有了朵颜三卫的支持,宁王的势力将会大幅度减少。 军中的话语权,将再次回到燕王手中。 唰! 三保拔出腰刀,怒视纳哈出,“怎么?你要抗命不成?” “燕王殿下深谋远虑,岂是你等能够揣度?” “如若谁敢踏出福余卫半步,便是反叛大明!” 一众蒙古汉子紧攥双拳,他们能够在福余卫栖息,还是多亏了宁王朱权。 投奔了大明,便甘愿为朝廷戍边。 可如今的窘境,除了宁王以外,其他藩王并未将他们看做是自己人! 可悲,可叹! 纳哈出仰天长啸:“宁王在此,必不会放弃我等!” “倘若术赤战死,我等也会戍守边疆,为殿下尽忠到最后一刻!” 马三保嘴角上挑,道衍大师的计谋果然绝妙,剪除了宁王的羽翼,再由燕王击溃敌军,可谓是一石二鸟! —— 大宁卫。 朱高煦趾高气昂,充当燕王使者。 “宁王叔不在?” 朱高煦冷眼看向铁铉,“见到王子,为何不跪?” 铁铉躬身行礼,“在下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父母百姓。” 一同前来的张辅轻声提醒道:“高煦!不可招惹他们!” 宁王府的人,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此时主事的铁铉已经抵达,平安,瞿能,盛庸三位得力大将也前来商议。 “鼎石!你老糊涂了不成?如今不派兵去支援术赤,还等什么?” 瞿能大怒道:“朵颜三卫,是咱大明的第一道防线!同样是咱们的袍泽,岂能坐视不管?” 平安紧皱眉头,他也搞不清义兄朱棣心中所想。 “瞿能,你莫要着急!燕王殿下肯定有其他打算。” 盛庸则是冷笑一声,“十万鞑靼,有何惧之?我朱雀骑已经许久没有染血!” 赤甲如血赛龙雀,听闻朱雀骑的大名,朱高煦也不敢小觑。 “你们听好了!父王有令,让汝等坚守大宁卫!不可给鞑子可趁之机!” 朱高煦狐假虎威道:“鞑子最擅长迂回包夹,万一咱们去支援泰宁卫,主城遭到鞑子偷袭如何是好?” 铁弦点了点头,笑道:“王子说的是。不过,我大宁即便要承受城池被围攻的代价,也不会轻易放弃袍泽。” 见铁弦敢顶嘴,朱高煦震怒。 砰! 一掌拍碎茶杯,朱高煦杀气腾腾的看向铁铉。 “你一个文官,也敢跟本王子叫板?” “就事论事,即便宁王殿下在此,也不会坐视不管!” 铁铉腰杆挺直,目光直视朱高煦,并无半点惧色,“还是说,有些人为了一己私利,想要置袍泽生死于不顾?” 胡说八道! 眼见朱高煦要坏事,张辅当即拦住袍泽。 “这样吧,如今宁王殿下不再,大宁由由铁铉先生与平安将军做主。” “加上二王子作为使者,你们三人可以票拟决定,是否要支援泰宁卫。” 张辅来之前,也有道衍和尚叮嘱。 文有铁弦,武有平安,这二人就是大宁卫的顶梁柱。 可平安还有另一层身份,燕王朱棣的义弟! 届时三票占两票,即便其他人想要支援,也要少数服从多数。 “平安叔父!侄儿对您的武艺,可是敬佩许久啊!” 朱高煦奉承一句,随后看向铁铉,“不知你意下如何?” 盛庸冷哼一声,“你们燕王府,就只会动这些龌龊心思不成?” 瞿能不悦道:“平保儿!你平日里跟燕王称兄道弟,兄弟们没有意见!可大是大非面前,你若是掉了链子,别说我等与你恩断义绝!” 三位大将跟随朱权出生入死,早就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可如今面对宁王和燕王,平安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呵呵!你身为一介武将,竟然敢威胁皇上的义子?” 朱高煦冷嘲热讽道:“我决定不去支援泰宁卫!” 反对! 铁铉言简意赅说了两个字,随后吩咐道:“盛庸,你率领三千朱雀骑,快马加鞭前去支援,不得有误!” “瞿能,你有万夫莫当之勇!让鞑靼人回想起,被我大宁卫支配的恐惧!” “平安!冲锋陷阵,一向由你负责!平狮子可不能落于人后!” 平安还未说出自己的想法,铁铉就已经发号施令。 这令朱高煦大为不满,“铁弦!你以为自己是藩王不成!” “王子殿下,这里是大宁,不是北平!” 铁弦起身,怒视对方:“宁王不在,我代为执掌封地!” 铁弦一身浩然正气,即便是朱高煦也不敢逼迫对方,毕竟他们在大宁的地盘。 “那……也要听听平安叔父的意思!” 朱高煦话音未落,就看到平安手持头盔向外走去。 “叔父!您难道不顾与父王的情义了么!” “父王说您是他的好兄弟!结果您就带头违反军令不成?” “平安!你若违抗军令,就是与我燕王府为敌!” “此战过后,父王会在朝堂上弹劾汝等,让你们付出代价!” 平安转身,一头乱发,随风飞舞。 “我平安感念义兄之恩,不曾忘记!” “但宁王知遇之恩,袍泽兄弟之情,更不能抛之脑后!” “倘若燕王不认我这个义弟,那边恩断义绝吧!” 说罢,平安已经与盛庸,瞿能策马出征。 “铁弦!你这是在挑拨父王与平安叔父的关系!” 朱高煦话音未落,就看到左右士兵出现。 “来人啊,请王子殿下留在大宁!” 第495章 穷途末路,决死一战 前往大宁的路上。 朱权不断收到己方斥候的来信。 “殿下,鞑靼十万来攻,我们不加快行军速度么?” 夏原吉担忧不已,那里还有他的兄弟,他的朋友。 “咱们即便快马加鞭,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有铁弦和平安在,他们会做出相应的决策。” 李嘉皱眉道:“可俺听说,燕王然大家伙不去支援,害怕鞑子攻入其他城池。” “这不就是让术赤孤军奋战么?” 陈石应承道:“何况……平安将军与燕王有旧,二人更是结拜兄弟。” 说到此处,朱权目光凌厉,陈石面露羞愧之色,直接低下头。 “在我军中,不可有怀疑袍泽之事!” “你们对平安又了解多少?” “他随本王出生入死,岂会做事袍泽不管?” 朱权叹气道:“陈石,本王不曾怀疑平安,也不会怀疑你蒙古人的身份!” “汝等,都是忠勇无双的好汉子!” 陈石心中愧疚,不敢开口。 “让斥候传令,铁铉不必听从燕王命令!朝廷的弹劾,本王替他们接下!” —— 泰宁卫。 十万大军,围攻五日。 城中粮饷不缺,只是对方不断施压,光昨日便击退鞑靼进攻十余次。 术赤脸色惨白,流矢射中的伤口,因为包扎不及时,已经开始化脓。 每次杀敌,都会抻动伤口,让他痛苦不已。 “大人……宁王殿下也不会派来援军么?” “你们不是安达么?他为何不来救援!” “敌军十万,能够车轮战!我们如今死的只剩下三千人了!” 士卒们的情绪,处于崩溃之际。 苦守五日,却没有任何援军的消息,换做谁也会士气低落。 “咱们投降吧!都是蒙古人,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术赤!你说过,会带着我们活下去!可如今草原排斥我们,就连大明也当我们是外人!” “大人!别做梦了!那朱权只是在利用你,从未将你视作安达!” 眼看军中要发生哗变,术赤目光冰冷,手起刀落便取下一人头颅。 正是那诽谤朱权之人! “你们随我从草原来到大明!” “我视你们为安达!可以为你们出生入死!” “可若谁侮辱朱权安达,就是我术赤的敌人!” 术赤忍住箭伤,指向城下大军。 “鬼力赤倾巢而出,你们还不懂么!他的目标并非大明,而是我朵颜三卫!” “阿扎失里身为墙头草,他可以不战而降!” “我术赤是大明宁王的安达!穷途末路之际,是大明收留了我!” 话音未落,鞑靼大军再次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所有的口角,都要抛于脑后,现在要集结全力守城,为了大家能够活下去! “术赤!你的好安达呢?” 鬼力赤策马而出,对着城内守军蛊惑道:“城中之人听着!你们也是草原子民!何必跟着术赤一起送死?” “现在打开城门投降!本汗便赏赐万金,封你们为同知!” 财帛动人心,城中已经有人意动,可别勒古台一句话,打消了所有人的念头。 “拖雷,这些人当年追随术赤,一个都不能留!” 蒙古毒王一席黑衣,任由北风呼啸,目光阴冷地看向泰宁城的守军。 “我要将他们尽数斩杀,祭奠安达在天之灵!” 话音未落,满天毒蝗倾巢而出! 哪怕北方寒冷,这些毒蝗也悍不畏死! 只要飞入城中,将体内剧毒传给百姓,便能让泰宁卫雪上加霜。 “都给我打起精神!” 术赤看着一旁毫无战意的士兵,怒吼道:“挥舞火把!现在不抵抗,破城之后,谁也活不了!” “我安达若是知道泰宁卫被困,定会发兵来援!” 士兵们双目无神,已经决定躺平。 在城楼上抵抗,也许会被箭矢贯穿头颅,也许会被毒虫蛰咬而亡。 抵抗与否,都等不到援军,看不到希望,那还图什么? “你们还算是草原儿郎么?” “我们蒙古人是天上的雄鹰,是草原的孤狼!” “看看你们现在这幅样子!分明是树梢上的麻雀,任人宰割的刍狗!” 一声娇喝传来,帖木儿背着孩子,手持刀剑走向城楼。 在她身后,泰宁卫的妇孺们同样有备而来。 “城破之后,你们一死了之!那你们的妻儿呢?” 帖木儿怒斥道:“你们人心看到她们受辱么?我的丈夫至死不退!我与刚出生孩儿,也会随他守城!” 连指挥使的夫人,都走上了城楼! 更何况,他们的妻儿眼神热切,用行动告诉所有士兵,他们宁可高傲的战死,也不愿意屈辱地苟活! “弟兄们!跟鬼力赤拼了!” “当年就是他将咱们赶到了大明!” “咱们已经退无可退,唯有一战!” 嗖! 城楼之上,术赤弯弓搭箭,射杀一名攀爬的敌兵,开启了新一轮的守城战。 可鞑靼人实在是太多,守军人数却在锐减! 一名敌军险些登上城楼,术赤挥刀劈砍,伤口生疼之下,被人抓住了破绽。 “休要伤我夫君!” 帖木儿抡起战刀,将那敌人斩杀,激烈的厮杀,惊醒了背后的孩子。 婴孩嚎啕大哭,令人无不动容! “哈哈哈!术赤!那是我的侄儿么?” 鬼力赤看到了帖木儿,猖狂大笑道:“你若是死了,我会照顾帖木儿!兄终弟及,是咱们的传统!” “不过你的野种么,我会用刀划开他的肚皮,让野狗吞噬,再让马蹄践踏!” “因为他的父亲是术赤!是一个背叛了大元帝国的孽障!” 术赤听闻此言,双目血红,“我不是叛徒!拖雷,今日即便城破家亡,我也要杀了你!” “弟兄们!这样守下去不是办法!我等今日就打开城门,与他们拼了!” 呼! 泰宁卫的男女老幼,都是信任术赤的族人,他们相信自己的首领! “帖木儿……你会怪我么……” 术赤满脸羞愧,孩子刚刚出生,他却要带她走向死亡之路! “我的男人,是草原上翱翔的雄鹰!是统御狼群的头狼!” 帖木儿笑道:“术赤,你只管向前冲锋,斩下拖雷的头颅,莫要回头!” 泰宁城下,绝望无比的术赤,发起了决死冲锋! 第496章 城下一战人彷徨 无论是毒虫,还是火矢,鞑靼人不过是在玩弄整个泰宁卫。 对于墙头草阿扎失里,鞑靼人并不仇恨。 甚至在鞑靼占优的情况下,朵颜卫的人可以充当带路党。 纳哈出战败,投降大明,也可以理解。 唯有术赤,这种与大明藩王成为安达的叛徒,知道天元帝身死的真相之人。 鬼力赤一定要杀了对方,才会善罢甘休。 “术赤!看看你现在多么狼狈!” 鬼力赤身披狼氅,身后十万大军,铁蹄铮铮,威风八面。 “连老婆和孩子都要带上战场!放心吧,我会让你们一家人,在下面团聚。” 鬼力赤看向帖木儿的姣好面孔,满面都是淫邪之色,“可惜啊,没办法尝到你的女人!” 鞑靼人发出一阵阵淫笑,仿佛胜利尽在掌握之中。 躲在城中,是为等死。 出城一战,是为决死。 术赤明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哪怕前方十死无生,也要想办法,为帖木儿和孩子杀出一条血路! “杀!” 术赤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回答,便挥舞长槊疾驰向敌阵。 “来得好!今日就让我替大哥清理门户!” 别勒古台面色阴冷,甩手便是无数毒虫袭来。 “别勒古台!你用这等卑鄙手段,也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的蒙古汉子么!” 帖木儿唯恐术赤有失,挥舞火把,为其烧灼身边毒虫。 怀中婴孩悲切痛苦,他的父母则已经深陷万军之中。 “术赤,你的好安达在何处啊?” 鬼力赤并未动用弓箭,而是任由骑兵厮杀,他要让术赤看到手下一个个惨死当场! 他要彻底玩弄这位骄傲的十三翼传人! “父汗当年看重你,偏袒你!连帖木儿这样的美人,都放在了你身边。” 鬼力赤贼心不死,舔了舔嘴唇,在战场上的女子,显得更为娇艳。 “拖雷,你杀父弑君,人人得而诛之!” “放肆!死到临头,你还不忘栽赃嫁祸!” 别勒古台严声呵斥,“这等叛徒,死不足惜!” 鬼力赤安抚道:“义父莫要担忧!来人啊,斩术赤者,赏百金,封万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数骑策马而出,并未讲什么战场道义,而是拿倾巢而上。 “来得好!看看族人在你手中,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们早就失去了长生天的骄傲!变成了一群唯利是图的豺狼!” 术赤大喝一声,长槊乱舞,两名鞑靼骑兵尚未靠近,便被横扫在地。 其余人大惊失色,想趁机偷袭,谁知术赤马头调转,身下战马双蹄后踢,直接将偷袭之人踹于马下。 “好俊的身手!” “此人若非投靠大明,也是我草原上的一条好汉!” “可惜,好虎敌不过群狼!” 眼看术赤杀光了所有上前的鞑靼骑兵,鬼力赤满脸戏谑。 “看来,是本汗的封赏不够!杀术赤者,赏千金,封万户!” 赏赐直接翻了十倍! 越来越多的鞑靼人选择出战,术赤心里清楚,这是拖雷在故意玩他! “拖雷!有种你便亲自过来取我项上人头!让族人们牺牲,算什么办事!” 鬼力赤闻言,不屑一顾,冷漠道:“术赤啊!你从小时候就喜欢读汉人的《四书五经》,学什么忠孝仁义!” “这些东西,在草原上根本活不下去!我等在草原,靠的是弓箭和战马!是阴谋与诡计!” 一声惨叫传来,术赤回望,他的族人们一个个倒下,如今已然不足两千人! 妇人们不堪受辱,在丈夫死去后,选择了挥刀自尽。 曾经的袍泽,人头被悬挂长枪之上,成为了敌人的战利品。 “拖雷!你该死!” “可今天,要死的是你!” 鞑靼骑兵一拥而上,帖木儿手持马刀,想要上前助战,却发现自己被毒蝎包围。 别勒古台并未伤人,冷漠道:“看在安达的面子上,我会让术赤的血脉留下!” 鬼力赤闻言大惊失色,“义父!不能留下这个孽种!” 术赤血染甲胄,头盔不慎之下,已经被挑落。 战马悲鸣,英雄末路。 手中长槊越来越沉重,双眼被血色沾染,甚至已经睁不开。 敌人前赴后继,永远杀不完! “好安达,我已不负大明,不负于你!” 长枪横扫,直击腹部,术赤吃疼,落于马下。 “哈哈哈!打得好!现在就让本汗亲自解决术赤!” 鬼力赤已经达成所愿,亲自策马上前。 泰宁卫的士兵,见主将危在旦夕,一个个犹如飞蛾扑火,想要为术赤争取最后的生还机会!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鬼力赤对待泰宁卫的士兵,只有一个字:“杀!” 轰! 一声惊雷巨响,令鞑靼人无不惶恐,不知长生天为何发怒! 转眼一看,侧翼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千赤甲骑兵! 这些骑兵的甲胄之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为首之人一头乱发,大槊在手。 “明”字大旗和“宁”字大旗,悬挂阵前。 “宁王……” 鬼力赤深吸一口气,“今日有仇报仇!明军只派了三千人,就敢来挑衅我军?” 别勒古台显然不知明军火器的威力,只是不断冷笑。 “让这些明人,成为毒虫的饵料吧!” 毒蝎毒蝗群起而攻之。 “平安,冲锋的事情,稍后再说。” 面对毒虫来袭,盛庸冷静沉着,他镇守盐湖,时常要面对鞑靼人的侵扰。 “虫子再多,不过是虚有其表!烤了他们!” 明军众人将击贼神机石榴炮,投掷于毒虫处,一时间火光四起,毒烟弥漫! 毒虫天生怕火,偏偏密集成群,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别勒古台破口大骂:“明朝蛮子,赔我毒虫!” 鞑靼大军能够折磨泰宁卫,靠的就是毒虫与兵多。 “盛庸!你的炮阵,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平安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地盯着鞑靼人。 那一刻,仿佛三千朱雀包围了十万鞑靼。 “你尽管冲过去便是,枪炮无眼,若是不小心杀了你……” 盛庸停顿道:“明年今日,我会去你坟头敬酒,你的妻儿……” 平安直接粗暴打断,“盛庸,去你娘的!儿郎们,杀鞑子!” 第498章 和尚失策,鞑靼遭殃 大宁卫一直在有条不紊地发展中。 无论来自何方的人们,都能够得到公平的待遇。 公平,最难做到。 尤其是中原大地,这块充满人情世故的地方。 朱权却最大限度地做到了赏罚分明,使得大宁城内的居民,无不为其尽心竭力。 哪怕一个教徒都未能成功发展的传教士们,也甘愿将自己的技术奉献给这片土地。 “盛庸!上帝啊!仁慈的主!” “你竟然带我们去杀人!” “这跟我们的教义严重不符!” 凯瑞博格手持十字架,不断祈祷。 “凯瑞,这就是为何大明百姓不信耶稣的原因!” “我们中原人武德充沛,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而你们的神,却已经挨揍了,顺便将另一边脸贴过去。” 盛庸策马扬鞭,指向即将踏入炮阵的鞑靼骑兵。 “如果没有宁王殿下,你们就要沦为这群人的奴隶!” “别说什么传教了,只会成为他们攻城掠地的炮灰!” “今日炮轰鞑靼,乃是大义之举!” 凯瑞博格一脸懵逼,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身为上帝的使者,竟然被一名将军说服了。 “上帝!盛庸,你真是舌头如弹簧!你说服了我!” “教会的兄弟,今日我们代替宁王殿下消灭邪恶,拯救无辜的人!” “战胜万恶的鞑靼,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沐浴在上帝的荣光之下!” 阿门! 无数传教士,虔诚地握着十字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阿鲁台率军追击,杀敌大宁第一勇士,对其而言意义重大。 鬼力赤在其眼中,不过是占了拥有黄金家族血脉的便宜。 以他的实力,若能成为大汗,会比鬼力赤更强。 杀了平安,就是谋取汗位的第一步! “阿鲁台,我还从未见你如此激进。” 马儿哈咱面带戏谑之色。 “草原上的主人,永远属于黄金家族,说来真是可笑。” 脱火赤笑而不语,三人各怀鬼胎,都对黄金家族心生不满。 “二位安达放心,杀了平安,这功劳你我三人平分!” 阿鲁台面露狡诈之色,他心中清楚,若是三人争功,反而不好动手。 还不如顺水推舟,将这功劳一分为三。 “如此甚好!” “儿郎们,看了平安的脑袋!” 鞑靼骑兵追袭如风,很快追上了明军。 平安策马而立,示意朱雀骑停下。 “平安在此,谁来送死?” 简单的八个字,一人一马一槊,带着属于平狮子的骄傲。 “平安!英雄末路,今日你只有三千人,而我三人各带一万,还吞不下你?” 阿鲁台戏谑道:“我敬你是条好汉!不如投靠鞑靼,将来反攻大明,大汗定会封你为王!” 话音未落,平安高举大槊,“盛庸!鞑靼三万人已被我等包围!” 三千包围三万? 听闻此言,鞑靼众人捧腹大笑。 “哈哈哈!明军已经神志不清了!” “三千人,还想包围咱们三万人?” “大汗此次进攻,令明军措手不及!那朱权不在,明军就是一盘散沙!” 面对敌人的嘲讽,明军众将不动如山,没有命令,他们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阿门!” 凯瑞博格发自内心的一声吼,随即而来的则是传教士忠心的祈祷。 一时间炮声雷鸣,早已准备好的火炮,集中轰向了汇聚在一起的鞑靼骑兵。 还在嘲讽明军的鞑靼人,万万没想到明军的埋伏变了! 以往都是步兵埋伏,他们仗着快马,可以逃出生天! 可如今的埋伏,却是明军炮阵,一炮袭来,粉身碎骨! “撤!” 阿鲁台庆幸自己,没有着急立功,冲在最前方。 前排的士兵们血骨无寸,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残肢断臂散落在草原之上,火药弥漫的烟尘,成为了明军最好的掩护! “盛庸,功劳分你一半!朱雀骑,随我杀敌!” 明军炮阵过后,需要耽搁时间装填弹药,朱雀骑的冲锋陷阵,则成功打乱了鞑靼人的阵型。 盛庸拿起大明炮,瞄准向远处的敌人。 亢! 手起枪落,贼寇落马! 传教士们此时卸下了伪装,平日他们对大宁卫百姓,可谓是慈眉善目。 即便是被骂两句“愚蠢的洋和尚”,也面带笑容。 可得知鞑靼人要来进攻大宁,要破坏他们的净土,尤其是耶稣他老人家在东方古国的第一处教堂。 使得传教士瞬间化身古惑仔。 如若不是盛庸阻拦,他们巴不得抄起家伙,跟鞑靼人血战到底。 “阿门!” 每一声阿门,都伴随着火枪上膛。 每一声阿门,都会有敌军去见上帝。 骑兵冲锋,火器掩护。 明军的协同作战,令鞑靼人苦不堪言。 引以为傲的弓箭,在火器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人家比你威力强,射程远! 朱雀骑如出笼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不断撕咬敌军的躯体。 他们朱红甲胄,变得越发鲜艳! 衡量一名朱雀骑是否强大,通常要看他的甲胄,沾满多少敌人的血迹。 其余士兵会清洗血污,唯有朱雀骑将此作为战功与光荣的象征。 每当朱雀骑前来,敌人便犹如面对地狱恶鬼! 如若鞑靼人是霸占草原的恶狼,那明军就是吞狼惩恶的猛虎! 阿鲁台大惊失色,作为鞑靼的后起之秀,他的对手主要是燕王朱棣。 哪怕燕山铁骑,也未曾带给他如此之大的压力! 原来,还能这样打仗! 原来,明军的火器威力如此之大! “撤!” 阿鲁台紧咬牙关,现在已经顾不得颜面,该逃跑时就逃跑。 眼见主将不顾麾下安危,第一个当了逃兵。 手下众人也战意溃散! 只因明军的大炮,带给他们的震撼过大! 更没有想到,大宁卫的传教士,竟然建造了五百门火炮! 盛庸作为把玩火器的专家,更是一口气将家底全部拿出。 “平安!瞿能与杨文应该要到了!” “好!你带着传教士回大宁,不可让火炮落于敌人之手!” 平安策马狂奔,重反泰宁城下。 —— 泰宁卫不远处。 杨文紧张不已,这是他第一次对抗鞑靼。 “大将北伐胆气豪,腰悬秋水吕虔刀。” 杨文,定不负宁王殿下赠诗! 第499章 厚颜无耻,阿扎失里 朵颜卫。 身为三卫第一道防线,北元辽王选择打开城门,放鞑靼人长驱而入。 只要没宣布投降,那就是战败,非战之罪。 大明朝廷,可并非鞑靼王庭,什么都要自食其力。 朝廷的兵部会调配各卫粮饷,以及装备兵器,远比鞑靼人富裕。 阿扎失里秉承着粮饷不少拿,出工不出力的原则,直接成为了摆设。 更为可气的是,此人没有派人告知,鞑靼人来犯的消息。 使得泰宁卫丝毫没有准备,只能仓促迎战。 此时躲在鞑靼军队身后,朵颜卫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辽王,我们如今属于鞑靼,还是大明?” “是啊!我看明军支援不断,此战恐怕会有变数!” “还请辽王做主!我等究竟该如何是好!” 族人们的催促之下,令阿扎失里也看不清形势。 那人派来使者,说过所有明军不会支援泰宁卫。 阿扎失里想要留在大明,就能够吞并术赤的地盘。 若想远遁草原,那人也不会出手阻止。 现在倒好,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阿扎失里甚至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明军分明是勾引鞑靼人的即战力,想要来个关门打狗! 一队又一队的明君,浩浩汤汤前来泰宁卫助阵。 远远看去,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的玄武卒,尤为令人胆寒。 骑兵向来是步兵的天敌,想打就打,想跑就跑。 可玄武卒却是所有骑兵的天敌! 想打?陌刀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想逃?标枪例无虚发,沦为肉串! 在玄武卒这里,骑兵有无数死法,只要你敢来,玄武卒便敢杀。 杨文腰悬宝刀,名为秋水,踏上了战场。 杨士奇,师从铁弦,内政突出。 夏原吉,精于数算,长袖善舞。 两人都在宁王府,展现了才华。 唯有杨文,一直没有等到属于自己的舞台。 而今日,在泰宁卫,他终于等来了机会! “杨文,此战交给你。” 瞿能并未居功,身为宁王三大猛将之一,他的勇武自不必说。 见主将有意成人之美,杨文心中感动。 “谢将军!” 杨文眼观战场局势,泰宁卫众人被团团包围,处于苟延残喘之中。 敌方中军大阵,略显空虚,此时若率领玄武卒冲杀而去,说不定能立下奇功。 瞿能也在等待杨文的选择,究竟是立功,还是保护殿下的安达? “玄武卒,列阵!” 杨文身先士卒,秋水指向泰宁卫守军方向,“救出袍泽!” 呼! 同样是蒙古男儿,他们与中原儿郎一样重情重义。 三杯两碗烈酒,便能将性命交托给对方! 瞿能则面带笑容,如若杨文选择立功,他会有些心寒。 袍泽,誓要将后背交给对方,一个急功近利之人,谁会放心? “大明落月!” 瞿能一声长啸,騂马黄金勒,雕弓白羽箭。 明军万箭齐发,掩护玄武卒冲阵杀敌! 玄武卒犹如小坦克,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杨文身先士卒,刀锋染血,杀得众人胆寒。 别勒古台面色铁青,暴怒道:“连明军步卒,都敢与我军奇兵抗衡了?” 鬼力赤老脸一红,老祖宗引以为傲的骑兵,如今却不再是优势! “待我亲自杀了此人!” 蒙古毒王恶向胆边生,亲自前往,截杀杨文。 杀死敌军将领,最容易击溃敌军士气。 别勒古台一身诡异毒功,誓要取杨文性命。 “术赤大人!杨文前来救援!” 帖木儿听闻明军前来,赶紧示意手下让出一条道路。 “术赤重伤,昏迷不醒!” 看到虚弱的术赤,如今身上满是伤口,杨文感念此人忠义无双。 “来人啊!先行带术赤大人离开!让凯瑞等人救治!” 话音未落,就看到别勒古台亲自前来督战,但凡有一人后退,尽数丧命于其毒掌之下。 杀死之人,脸色发黑,死相极其惨烈。 这也让鞑靼人不敢轻易逃走。 “汝等,已经身负剧毒!杀了明军,啃咬他们的鲜血,才能够解毒!” 别勒古台大袖一甩,无数毒蝗直接对准鞑靼骑兵的脖颈撕咬而去。 想要活下去,就要与明军厮杀! 饶是敌人受到如此待遇,杨文看了也气愤不已。 “他是你们的兵!你就这般对待?” 杨文擦拭秋水,冷眼看向一代毒王。 “怯战之人,该杀!” “你们明人,更该杀!” “朱元璋的子民都该死!杀杀杀杀!” 别勒古台如鬼魅般扑向杨文! 眼见主将遇袭,玄武卒岂能坐视不管? “此人交给我!你们拦住骑兵!” 杨文大吼一声,秋水寒芒一闪,直斩敌将! 一泓秋水净纤毫,远看不知光如刀。 别勒古台感慨于杨文刀法,寒铁手套哪怕接下对方一刀,也觉得虎口生疼。 “再来!” 杨文大怒,“如此妖人,留你不得!” 别勒古台一双铁爪生风,饶是杨文佩戴甲胄,也差点受伤。 手中捏着甲片,别勒古台冷笑不已。 “汝等明人,就适合为我大元贵族种地!服侍高贵的蒙古贵族!” “放你妈的狗臭屁!” 杨文持刀怒吼,秋水摄敌,寒光闪在别勒古台双眸,令其无法睁眼。 “今日杨某便斩你头颅,彰显我大明国威!” 别勒古台阴笑一声,“小子,就怕你不来!吃我一爪!” 铁爪直冲杨文腹部而去,那里的甲片,已经被对方摘掉。 嗖! 眼看杨文危在旦夕,瞿能果断选择出手! 西沉落日异常红,散尽流光化玉弓! 此箭可将日月射落! “大明瞿家落月弓!” 别勒古台躲闪不及,头颅正中一箭! 一代毒王,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轻敌杨文,却被瞿能黄雀在后。 杨文惊魂未定,却见瞿能淡然一笑,“还不砍下敌人头颅?” 唰! 秋水手起刀落,毒王人头在手! “敌将别勒古台,已被大明瞿能诛杀!” 战场之上,听闻义父死讯,鬼力赤差点一头栽倒! “义父!” —— 古道之上。 朱权一路向北,很快就要抵达北平。 “殿下,您是要……” 夏原吉担心不已,生怕宁王冲动。 “来而不往非礼也,随我去燕王府做客!” 第500章 怒斩妖僧,铁面无情 北平,燕王府。 朱棣已经得到了平安违反命令,擅自出兵的消息。 加之次子朱高煦被强行留在大宁,更使得他心烦意乱。 “丘福,李斌!你二人率兵五千,去泰宁卫走个过场!” “大宁已经出兵,鞑靼人不可能取胜。” “要证明,我燕王府亦出兵相助即可。” 二人领命而去,唯有朱高炽闷闷不乐。 “高炽,你为何这般愁眉苦脸?” 朱棣不悦道。 “父王,二弟如今还在大宁。您与宁王叔同为塞王,何不精力合作,共同抵御外敌?” 朱高炽起身,肥硕的身子显得有些滑稽,“如今百般算计,对于江山社稷而言,哪里有半点好处?” 混账! 朱棣当即训斥一句,“本王这般做,难道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你们这些后世子孙!” “本王就是看不惯你这幅圣人嘴脸!我们朱家是造反出身,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大圣人?” “你爷爷反元,你要反我不成!” 朱棣一怒,朱高炽噤若寒蝉,不敢再反驳。 刚才那番话,已经是他心中所想。 “父王!宁王叔从不吃亏……他若是觉察是道衍从中作梗……” 话音未落,就听到下人前来禀报:“燕王殿下,宁王在外求见!” 呼…… 朱棣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十七弟来的如此之快! 他不是在威海卫么? “赶快有请!” 今日的道衍和尚始终不发一言,仿佛聋哑一般。 朱高炽摇头苦笑,现在知道害怕了? 朱权只带了夏原吉与李嘉,陈石前来,其余人马尽数在王府外静候。 “拜见四哥。” “十七弟!听闻你被倭寇俘虏,四哥心急如焚啊!” 朱棣热情相拥,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还好你安然无恙!” 朱权轻笑一声:“就怕有些人,并不希望我顺利归来。” “四哥,你看我这三尺青锋,如何?” 唰! 朱权突然拔剑,展现在朱棣面前,后者久经沙场,也忍不住夸赞。 “好剑!十七弟哪里铸造,本王忍不住想要求一把宝剑!” 武将爱兵器,朱棣也不能免俗。 “这把剑可以送给四哥,不过此剑尚未开锋。” 听闻此言,朱棣大喜,“那为兄就多谢十七弟相赠了!” 朱权摆了摆手,“待我先为四哥开锋!” 朱高炽只觉得气氛不对,今日的宁王叔不苟言笑,令人不寒而栗。 “此剑,名为太平!寓意天下太平。” “任何想要破坏太平之人,都将引颈受戳于剑下!” “本王说的可对啊?道衍!” 唰! 众人反应不及之际,朱权一剑刺向道衍! 脖颈处划过一道血痕,道衍和尚来不及呼救,便已经倒在地上! “一剑无血,好剑!” 朱权恭敬地将太平奉上,“四哥,此剑已经开锋!望您以后北伐,为我大明建功立业!” 说罢,朱权头也不回,直接带人离开。 嚣张跋扈,欺人太甚! 朱棣恼怒不已,朱能与张玉赫然上前阻挡。 在燕王府杀了人,还想走不成? 李嘉,陈石二人与其对峙,行军打仗他们一般,单挑斗殴他们擅长。 “十七弟!道衍是我的军师参谋!你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杀了?” 朱棣大怒,强忍着一口气。 朱权杀的是一个僧人,他不可能兄弟相残,为道衍报仇。 可惜,没有了道衍,以后谁能为他戴上那顶白帽子? “四哥莫怪,我观道衍一介僧人,不再寺庙里吃斋诵经,常伴青灯古佛,反而来王府当值,有妖言惑众之相。”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小弟为四哥着想。” 说罢,朱权直接耍无赖道:“四哥若是要让我偿命,小弟绝不反抗!” 此言一出,朱高炽着急道:“父王!不可为了一个僧人,伤害宁王叔啊!” 朱棣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难道看不出来,宁王这是故意为之! “十七弟……你我兄弟情深,不能为了一个和尚翻脸不是?” 朱棣皮笑肉不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谢十七弟为此剑开锋!” 多次阴谋算计,不如明面一剑。 看着道衍的尸体,朱权冷笑一声:“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妖僧性命!” “四哥不必相送,兄弟我还要回大宁。毕竟我的好安达还被围困。” 说罢,朱权扬长而去,并不理会燕王所想。 呼…… 朱棣目露杀气,谁能想到当年朝堂之上,被他们三大塞王压制的朱权,如今已经能与他正面对抗。 更有甚者,直接当面杀了他的军事参谋! “父王……” “滚出去!吃里扒外的东西!” 朱棣怒骂一句,赶走了朱高炽,“来人,将道衍厚葬!” 燕王此时只想独处,却看到三子朱高燧悄悄前来。 “父王!他说了,一切依计行事!” 燕王府外。 夏原吉低声道:“殿下,如此冲动,想必燕王定会弹劾于您……” 李嘉则毫不客气道:“杀个臭和尚怎么了?老子早就看那和尚不顺眼!” 陈石向来无脑支持朱权,“殿下,杀得好!” 两个莽夫! 夏原吉翻了翻白眼,轻声道:“道衍是皇上委派,为燕王殿下讲解经学。” 不言而喻,皇上派来的和尚,您都敢杀,岂不是有了蔑视天威之意? “本王为了大局一再忍让,他却蹬鼻子上脸?” “杀道衍,儆燕王!希望他心中有数。” 朱权上马,直指大宁而去。 —— 泰宁卫。 战场一片寂静,双方激战多日。 别勒古台被瞿能一箭射杀,令鬼力赤杀红了眼,誓要为义父报仇。 大宁军队不怕打仗,就怕对方不敢打。 玄武卒与朱雀骑两大王牌上阵,还从未败绩。 加上盛庸神出鬼没的炮阵,令鞑靼人不敢轻易冒进。 “术赤大人,伤势如何了?” 平安进入城中,一身甲胄满是血污。 “放心,死不了!” 瞿能随口回道:“不过伤势太重,还是尽快送去大宁,让凌王妃救治!” 提起凌月奴的医术,众人无不称赞。 “今日之恩,帖木儿谢过诸位将军!” 帖木儿俯身跪拜道:“以后但有差遣,我与术赤万死不辞!” 平安等人赶紧上前扶起对方,“夫人哪里话!术赤大人乃宁王安达,我们势必会来救!” 杨文笑道:“夫人且休息,我等会击溃鞑靼!” 第501章 丘福,鞑靼专用撒气桶 朱权斩杀道衍一事,在燕王府传的沸沸扬扬。 就连一向温润如玉的徐妙云,也忍不住大骂一声“逆王”! 道衍和尚对于燕王的重要性,整个王府都一清二楚。 行军打仗,燕王能够亲自出马。 但后方运筹帷幄,却是道衍居多。 如今没有了道衍,相当于断了燕王一臂。 始作俑者朱权,却并未回到大宁,而是带着李嘉与陈石两大亲卫,直接前往泰宁卫。 既然鞑靼人选择了开战,那就要不死不休。 唯有夏原吉,悲催的回到大宁。 他的工作很是繁忙,王府里有一大堆的账目等待着他去核算。 “殿下,鞑靼人有何底气,敢直接进攻我大明?” 李嘉不解道:“咱们不是都把他打怕了么?” 陈石就喜欢李嘉这样的好大哥,如果什么事都询问带你喜爱,会显得自己很蠢。 李嘉向来喜欢问话,他只需要在旁倾听即可。 “鞑靼人,这是作茧自缚。” 朱权冷笑道:“他们看似是南下劫掠,实则是要消灭朵颜三卫!” “本王较之于其他塞王,最大的助力便是朵颜三卫!” “即便三卫有阿扎失里这等墙头草,但他名义上,还是要听从本王调令。” 陈石恍然大悟道:“这些王八蛋,真正的目标是削弱我大宁卫!” 朱权颔首点头,冷笑道:“有人,看不得我大宁做大做强,我就砍了他的军师,给他一点警告。” “兄弟相残,父皇会寒心!他若执迷不悟,父皇驾鹤西去之日,便是本王杀他之时!” 朱权目露杀机,如今大明的锦绣山河,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呼…… 李嘉与陈石相视一眼,他们心中清楚朱权是何等人物。 归根结底,他只将太子朱标视为亲兄弟。 至于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几乎就没见过几面。 若是惹急了朱权,管你是不是藩王? 秦王府内,已经有天门的刺客,正在为朱樉的生命倒计时。 宁王要他四年后死,谁能留他过五年? —— 燕王府。 袁珙面若寒霜,看向眼前之人,气质阴柔,面容俊美,正是道衍得力助手马三保。 “道衍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你们还要禁锢我到何时?” 袁珙冷笑道:“嘴上说着不怕宁王,结果却被人家一剑封喉,当真可笑!” 马三保面无表情,为袁珙斟茶一杯。 “大师说过,如若他不在,就让我去问计袁先生。您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相师。” “看在燕王府养着你这些年的份上,也不会见死不救。” 袁珙冷哼道:“妖僧算计宁王多次,以其睚眦必报之个性,不找他报仇才怪!死得好,死得不冤!” 马三保知其心中有气,咒骂两句也好。 “现在道衍大师已经不在,先生又何必再翻旧账?” “何况燕王府千金养士,您在这里衣食无忧,不必再为那些贱民算卦卜相。” 袁珙满眼鄙夷,将人禁锢多年,你管这叫千金养士? “道衍那个王八蛋,只恨我不能亲自看他死于宁王剑下!” “没了那妖僧继续蛊惑,燕王殿下也该梦醒时分了。” 袁珙欣慰一笑:“不如趁此机会,远离朝廷纷争,还天下一个太平!” 马三保不依不饶道:“放先生离开可以,还请先生为我等献策,至少弥补燕王府的损失!” —— 泰宁卫。 鞑靼人如泄了气的皮球,反复攻打城池后,都被明军的火力所压制。 刚出阵不久,大明炮便已经开始照着脑袋招呼。 自家的弓箭,反而射不到明军士兵,这仗打得憋屈又难受。 出城野战,玄武卒这些家伙,定会拍手称快。 “大汗……如今再这样打下去,不过是耗费钱粮!” 阿鲁台光荣负伤,手臂上缠着绑带,别问,问就是被明军打得。 唯有马儿哈咱和脱火赤清楚,那是跑得太快,以外坠马摔伤。 “嗯?” 鬼力赤目露凶光,“我义父被瞿能所伤!不能为他报仇,我有何面目统领鞑靼众部?” “十万大军围城,我看泰宁卫如何招架!” 马儿哈咱目录鄙夷之色,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八万不到! 脱火赤笑而不语,跟明军玩围城? 恐怕没把明军围困致死,己方的粮草反而不够用。 “大汗!若再拖下去,朱权来了,该当如何?” 提起朱权的名字,鬼力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明宁王,又叫草原梦魇,是鞑靼人不愿提起的噩梦。 这才敢于进攻,也是找准了朱权不在的日子。 可谁能想到,即便没有朱权坐镇,大宁的战斗力依旧强悍无比。 “朱权来了又如何?本汗照打不误!” 鬼力赤嘴硬道:“我等围困于此,中原人一向喜好求和,说不定明廷已经派使者在路上了!” 大明是南宋么? 今时不同往日啊! 阿鲁台叹气一声,直接离开营帐。 “阿鲁台,我看大汗如今已显败势。” “不错,你我三人可要保存实力。” 看着马儿哈咱与脱火赤,阿鲁台点了点头,鞑靼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有流言称,杀死天元帝的真正凶手,反而是如今的鬼力赤大汗。 阿鲁台想到此处,嘴角上挑。 三人正各怀鬼胎之际,听闻一支骑兵已然靠近。 “莫非,又是大宁卫的人马?阿鲁台,脱火赤!你二人勇猛,交给你们了!哎呦,憋不住了!” 说罢,马儿哈咱果断尿遁离开。 谁跟大宁打,谁特娘是傻子! 阿鲁台一脸黑线,脱火赤一阵无语。 “来者何人?” “听说是燕王麾下,领兵大将丘福!” 阿鲁台冷哼一声,“真当我鞑靼无人了?走,随我去会会此人!” 泰宁城下,平安见到丘福,当即高呼道:“丘福,尽快入城防守,莫要武断与敌人野战!” 丘福冷眼旁观,“平保儿,你这背信弃义之徒!不顾燕王殿下军令!” “鞑靼小儿有何可怕?今日我丘福五千人,就能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平安心中着急,丘福你有这个能力么?你没有! 鞑靼人这些天被宁军折磨的死去活来,正缺个撒气桶! 第502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平安与丘福毕竟共同作战过,还有一份情谊。 宁军能够百战百胜,并非鞑靼人太弱,而是宁军的武器装备太强。 你丘福带的是普通骑兵,又不是燕山铁骑,凭什么跟鞑靼人张牙舞爪? “丘福!听我一句劝,莫要意气行事,很快入城!” 平安面露担忧之色,就连同行的李斌也说道:“丘福,平安所言非虚!鞑靼人如今杀红了眼,与他们刀剑相向,实属不智!” “不如在城中,消耗其战意,我军以逸待劳,岂不美哉?” 可惜,如今的丘福就像不会脑筋急转弯的蠢猪。 生怕宁军勇猛,将鞑靼人打退,燕王捞不到半点功劳。 “李斌!你这厮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丘福不屑道:“咱们燕王殿下,跟蒙古人交战的时候,他朱权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吃奶呢!” “还有那平安!燕王对你称兄道弟,结果你就用违抗军令,来报答燕王的大恩?” “今日就让鞑靼人瞧瞧,我燕军将士的勇武!” 鞑靼一方,阿鲁台沉着指挥,他挑选出战的将士,都面露悲伤之色。 哀兵必败,这些士兵的亲人,都在此战之中牺牲。 他们如今对活下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复仇之火,烧灭了所有的理智,留在这里只为报仇! 眼见城外还有一支明军在,显然是他们最好的发泄口。 “儿郎们!那朱权并不可怕!他如今人并非在此地!” “看看这些尸体,都是你们死去的安达!” “就用敌人的血,来祭奠亡魂!此战,长生天与我等同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燕军与鞑靼人很快便冲杀到一起! —— 泰宁城。 “宁王殿下到!” 朱权终于赶来泰宁卫,登上城楼,平安,瞿能,杨文等人纷纷上来见礼。 “城下,是何人军队?” 朱权皱眉道:“明明熬过鞑靼人战意盎然之际,便能轻松取胜,哪个蠢货非要去硬碰硬?” 平安叹气一声,杨文上前说道:“回殿下,是燕王麾下丘福!” 丘福?一介匹夫,不足为惧。 “什么来支援!分明是强攻。” 瞿能跟燕王可没有交情,直接点名道:“生怕此战没有燕王功劳,结果却碰上了鞑靼军队士气最旺的时候。” 平安担忧不已,毕竟他曾经是燕军的一员。 “殿下……我军是否要用火器,掩护丘福?” 朱权摆了摆手,“掩护什么?燕军神勇!四哥在草原作战的时候,本王还吃奶不是?” 平安闻言,心知殿下已经动了真怒。 “城中,可有舞女乎?” 朱权出此一问,就连帖木儿等人也一脸懵逼。 城下两军大战,你要舞女作甚? “在扶桑待得久了,那些个艺伎,涂得一脸煞白,舞蹈也是小家子气。” “远没有我大明之舞赏心悦目。” 朱权随口解释一句,帖木儿还是着急城中年轻妇人前来。 “汝等,就在城楼上起舞,激励我军士气!” “是,殿下!” 一时间,泰宁城上歌舞升平,朱权手持酒樽,任由李嘉为其斟酒。 “酒倒多了!能不能文雅点?你以为是大碗喝酒吃羊肉串呢?” 被宁王殿下训斥一句,李嘉也万分委屈,“你找个娘们斟酒啊!我一介猛将,给你倒酒?” 朱权怒瞪一眼,李嘉乖巧继续斟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 城下的丘福,已经火烧眉毛,他们为何着急前来? 还不是听说宁军已经连胜数阵,就连十三翼之一的毒王别勒古台也被斩杀。 若是再来晚一步,还打什么? 可谁知遇到了战意正盛的鞑靼人。 阿鲁台见宁军并未有帮忙的意思,瞬间信心大增。 “脱火赤,你可知晓,中原汉家为何当年被成吉思汗打败?” 脱火赤笑道:“还不是我草原儿郎弓马娴熟?咱们草原汉子是狼,他们汉人是羊!狼,天生就要以羊为食!” 阿鲁台摇了摇头,“我并不同意你的观点。以我看来,中原人更像是睡虎!不到危急关头,他们不会苏醒。” “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他们最擅长窝里斗!如若丘福率军来攻,宁军以火器掩护,我军焉能不败?” 听闻此言,脱火赤大喜道:“你是说!这支军队并非宁军,大明内讧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燕军骑兵发起了冲锋。 战马相互冲撞,刀枪剑戟,争相辉映,无数鲜血流淌在草原之上。 天苍苍,野茫茫,不过是草原的片面之景。 主旋律确实血与沙。 草原内不不断洗牌,出现了成吉思汗这样的英雄人物。 草原与中原战争不断,出现了霍去病,李靖,蓝玉这等封狼居胥的名将。 阿鲁台并非成吉思汗,可惜丘福也不是蓝玉。 双方交战之初,面对来势汹汹的燕军,鞑靼人保持了高度的克制 左右更是散开,让燕军骑兵冲入中军。 “阿鲁台!你在干什么!” “脱火赤,莫要着急,我这是关门打狗!” 丘福手持战刀,冲锋在前,人没杀死几个,却觉得自家军队越来越深入敌军。 看到阿鲁台之际,丘福恶向胆边生,“古有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今日我丘福便拿了那敌将人头!” 阿鲁台冷笑一声,却见左右骑兵弯弓搭箭,对准冲入的燕军左右齐射。 箭如飞蝗,穿梭在燕军之间! 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数十条人命的代价! “丘福!撤!不能再打了!” 李斌大呼一声,弟兄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你要走便走,老子今日一定要砍了那贼将!” 眼看丘福犯浑,李斌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人拼死突围。 唯有求救宁军,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距离泰宁城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却让李斌与麾下将士,经历过地狱一般。 “我乃燕王麾下李斌!平安,求你救救丘福啊!我们都是袍泽!” 李斌满身是血,后背更是插着数支箭矢,可见其惨状…… 平安于心不忍,“李斌……如今宁王殿下来了,一切由殿下做主!” 李斌情急道:“殿下!还请您救救我军!” 朱权大袖一挥,“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503章 冷血宁王 朱权可不会轻易救援,既然燕王喜欢争功,那就付出一点代价。 藩王拥有兵马太多,不是件好事。 何况要养那些兵马,势必会耗费许多钱粮。 北平的搞钱能力明显不如大宁,还要增加朝廷的负担。 最后钱粮赋税,还不是出自百姓之手? 朱权本着为百姓减压的原则,果断选择作壁上观。 眼看燕军众人被鞑靼骑兵,打得找不着北,李斌只后悔没有带燕山铁骑前来。 否则,岂会被鞑子打得溃不成军? 善于打仗的平安,瞿能,杨文更清楚,丘福就是个莽夫。 双方对垒,哪有上来就一股脑冲锋的? 结果被阿鲁台诱敌深入,再来个左右合围,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殿下!还请救丘福一命!” “他算什么东西?” 朱权语气冷漠,喝上一口酒,不屑道:“难道你燕军将领的性命,比本王还金贵?” 一句话,怼的李斌哑口无言。 是啊,你让宁王去救丘福,那岂不是令宁王身陷险境? 平安本想规劝,却被瞿能拉住。 殿下显然很是不满,上次大闹西安府,并未让某些人及时收敛。 如若朱权知道,道衍派人来杀太子,恐怕当时便一剑斩之,哪会等到现在? “本王并非弑杀之人。” 朱权冷漠道:“只是有些人的手,伸得太长,本王要给他一些警告!” 今日的燕军,便是靖难之役的主力。 朱权并非心慈手软之人,该出手时就出手。 有了这两次警告,想必那位燕王,会老老实实。 燕军溃败不已,却见一骑突然杀入阵中。 “丘福叔!” 来人正是朱高煦,听闻朱权归来,他便大喊大闹,要来寻这位宁王叔。 铁铉如今没了理由囚禁,便将其与几个护卫放走。 谁知看到燕军身陷重围,朱高煦也是头脑发热,直接冲入敌阵,妄想以一人之力,挽回颓势。 “你以为自己是琦玉?还是克拉克?” 朱权皱眉不止,他们这一代的恩怨,不该牵扯到下一代身上。 朱高煦毕竟是他的侄儿,“给本王滚回来!” 朱高煦闻言,怒斥道:“朱权!你跟我岁数相近!装什么长辈!” “是你对我燕军见死不救!今日我宁可陪丘福叔战死沙场,也不让你这便宜皇叔来救!” 说罢,朱高煦任性妄为,大呼道:“我乃燕王之子!放了我军将士,老子任由你们处置!” 听闻此言,鞑靼人怒火中烧。 草原上最恨的两个塞王,不过宁王朱权与燕王朱棣。 阿鲁台闻言大喜,想要战胜宁王朱权谈何容易? 今日抓住燕王次子,也算是立下大功,为此战挽回些颜面。 更何况,还有那五千燕军,今日也势必要吞下! “来人,生擒此人,不得有误!” 阿鲁台一声令下,左右骑兵当即领命。 朱高煦一身悍勇,见有人来袭,手中长枪一扫,便令敌人坠落马下。 随后更是补上一枪,年纪轻轻,却出手狠辣。 假以时日,给他机会成长,势必又是明军一名猛将。 “殿下……” 平安心中着急,“高煦,他终归是您的侄儿!” 朱权不屑道:“本王已经劝告于他!可他呢?刚愎自用,任性妄为!现在大军出战,只会更加刺激鞑靼人。” “静观其变!阿鲁台不是傻子,他不会要了朱高煦的狗命。” 说罢,朱权便继续喝酒,不再理会众人。 朱高煦这等莽夫,谁爱救谁救。 燕王府不是喜欢借刀杀人么,我朱权又未尝不可? 丘福在阵中,更是懊悔不已。 五千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他有怨言也就罢了。 如今还要搭上朱高煦! 这可是燕王殿下最喜欢的儿子! 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可惜,竟然却要随他一起战死沙场! 恍惚之际,却看到鞑靼阵中冲来一将,手中狼牙棒奋力一挥,砸破丘福战马头颅! 战马失衡,丘福坠落马下,阿鲁台大喝一声:“来人,绑了!其余明军,就地处决!” —— 北平,燕王府。 失去道衍的朱棣,此时懊恼万分。 没有了老和尚出谋划策,他能与大哥朱标争夺么? 即便朝中还有些棋子,可棋子失去了执棋之人,还能否发挥作用? “殿下……” 徐妙云心痛不已,只是噩耗接连传来。 “燕王殿下!丘福贪功冒进,五千将士尽数毁于鞑靼人之手!” 什么! 朱棣整个人目光呆滞,险些栽倒在地,幸亏徐妙云扶了其一把。 “二王子朱高煦……前去救援,结果被鞑靼生擒!” 高煦! 朱棣大呼一声,他对这个儿子最为喜爱,更甚老大朱高炽。 “朱权呢!老十七为什么不去救他!” “他是怎么当皇叔的!” “混账!他混账!” 朱棣气急之下,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昏却过去。 徐妙云紧咬银牙,“快宣御医!所有军情,一律报给我!莫要再刺激王爷了!” 徐妙云深吸一口气,“来人,备马!前去大宁城!” —— 营帐之内。 朱高煦早已没有了燕王之子的尊贵身份,如今他不过是名阶下囚。 “你就是燕王朱棣的儿子?” 鬼力赤双目赤红,“五千明军,还不足以报我义父之仇!” 唰! 左右士兵会意,当即就要斩杀朱高煦。 “大汗且慢!” 阿鲁台一步踏出,如今他是有功之人,不仅消灭了五千明军,更是生擒燕王之子,在鞑靼部落内声名鹊起。 “何事?” “如今打到这个份上,明军与我鞑靼皆有损失。再打下去,我军拿不下泰宁卫,已经毫无意义。” 阿鲁台冷静道:“杀父之仇,不得不报。燕王之子,却能为我鞑靼换取更多的利益!” 说到此处,鬼力赤也已经冷静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杀死再多的明军,都无法让别勒古台死而复生。 还不如拿朱高煦与丘福,趁机勒索大明一笔。 即便朱元璋不愿松口,朱棣会看着儿子身死道消? “哈哈哈!幸亏阿鲁台你提醒,本汗才不至于冲动行事。” 鬼力赤鄙夷地看了眼朱高煦,“朱元璋怎会有你这等愚蠢的子孙?” 第504章 王妃求情,跪拜门前 泰宁城。 宁军与鞑靼依旧对峙,前者利用坚固的城池,以逸待劳,令鞑靼人可望而不可及。 鬼力赤这一战死了义父,损兵折将,好在吞了五千燕军,顺便擒获了朱高煦和丘福。 如今鞑靼人等待朱权前来谈判,朱高煦再愚蠢,也是您侄儿,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结果,三天过去了,宁王朱权还真当无事发生过。 城楼接着奏乐接着舞,就是不问朱高煦。 “阿鲁台!你抓的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鬼力赤不悦道:“三天过去了!朱权连要交涉的意思都没有!” “反倒是那两个蠢货,能吃能喝,浪费了我军不少粮食!” 阿鲁台闻言,也是纳闷不已,验证过真身,还有丘福保证,分明是正牌燕王次子。 擒获的并非是普通士卒,而是皇亲国戚啊! “大汗!我听说,那朱权曾经只身前往扶桑,只为救普通部下!” “咱们这次抓的可是他的亲侄儿!他怎能无动于衷?” “我看,应该是为了讨价还价,欲盖弥彰!” 阿鲁台一波分析,可谓是有理有据。 就连鬼力赤也点头信服,表示他说的有道理。 “告诉明军,再给朱权三日!若是依旧不闻不问,便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朱高煦与丘福!” 阿鲁台领命而去,管你皇亲国戚,不能给鞑靼带来利益,那便是普通俘虏。 这个时代,可没有所谓的战俘优待,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就地斩首。 —— 泰宁城。 术赤已经送去大宁卫疗伤,朱权顺理成章地接管了一切。 唯有与宁王公事,才知道他赏罚分明,不分民族。 泰宁卫残留的士兵,愿意为朱权会趁着术赤不在,剥夺他们的城池。 谁知朱权却依旧让他们各司其职,对待每个人和蔼有加。 “殿下!” 平安紧皱眉头,拱手行礼道:“鞑靼人扬言,三日若不交涉,便要斩了朱高煦和丘福。” 泰宁卫众将闻言,不仅无动于衷,甚至想要支持鞑靼。 若不是燕王有令,不让其他城池支援,他们泰宁卫又岂会损失惨重? 如今看在平安来援的份上,众人才忍下怒火,没有多说话。 “哦。” 朱权回了一个字,摆手道:“他们要杀便杀,反正又不是我儿子!” “待到四哥北伐,我愿为先锋,亲自为高煦报仇!” “对了,还有丘福!告诉他,本王记住了杀入敌阵的英姿。” 朱权这一开口,平安瞬间不知所措。 可以看出,宁王是真的翻脸不认人。 为朱高煦报仇?殿下啊,现在人还没死,你都准备好后事了? 丘福杀入敌阵的英姿?结果被包了饺子,您这是巴不得丘福去死啊! 平安本想再劝,瞿能与杨文同时摇了摇头。 盛庸轻声道:“殿下,对于朝廷而言,是否有利?” “皇孙战死,有辱大明声威……微臣恐怕,朝廷风评对殿下不利。” 朱权白了一眼,瘫在椅子上,“本王的风评,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即便朱高煦被杀,也是北伐统帅指挥不力。” “朝廷是决定换帅,还是知耻后勇,为其报仇,我朱权都举双手支持。” 不怕宁王戳破天,就怕宁王耍无赖。 如今朱权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大有不顾一切的架势。 燕王府此番,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殿下!燕王妃求见!” “不见。” 朱权打了个哈欠,果断拒绝了这一提议。 徐妙云能说会道,加之长得漂亮,朱权担心自己照顾嫂子,还是有意避嫌。 陈石却尴尬不已,“主要徐王妃也来了……我们哪里拦得住?” 妙锦? 听闻爱人前来,朱权感叹徐妙云的聪明之处。 这位燕王妃料定,若是独自前来,朱权哪里会接见? 不过带了徐妙锦过来,朱权肯定会露面。 徐妙锦站在府衙外,徐妙云还不忘抱怨道:“三妹!哪有妻子见丈夫,还要在外等候的?咱们不如直接进去!” 宁王妃摇了摇头,“姐姐,自宁王就藩以来,燕王府从未帮忙,却在后面捣乱。” “我夫妇二人,念及亲戚感情,也是百般忍让,如今宁王这般,定是忍无可忍。” “我并非不清楚姐姐的心思,只是念及亲情,我来了。公事公办,这是我与殿下的相处之道。” 一番话,怼的徐妙云无法还口。 心中暗道,自己这位三妹变得厉害不少。 无愧为徐家的女人! “三妹说的哪里话……姐姐陪你一起等便是。” 话音未落,就看朱权从府衙走出。 直接拿着自己的大氅,披在徐妙锦身上。 “来了直接进去便是,你还求见,不是羞煞本王?” 徐妙锦心中一暖,感受到大氅,还存留着朱权的体温。 这位殿下,恩怨分明,爱憎有加,谁若是对他一分好,他巴不得还人家十分。 当年太子朱标,对待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如兄如父,换来朱权舍命相报。 反观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三人,都未将朱权这个弟弟放在眼里。 现在,轮到他们低头,妄想用亲情绑架对方。 可两者之间,哪有半点亲情? 徐妙云行了个万福,却被朱权直接无视,他当着众人面,亲密的牵起徐妙锦的玉手。 宁王妃俏脸一红,却并未阻止,心中的甜蜜,不足与外人道哉。 “十七弟……” “我为大明宁王,这里是官家府衙。” “宁王殿下……徐氏求见!恳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说罢,徐妙云直接俯身跪拜。 徐妙锦见姐姐如此,心中十分不忍。 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丈夫和亲族之间,应该选择哪一个。 她已经是嫁出去的人,就应该事事为朱权着想。 可转念想起,小时候大姐对她的百般好,又怎能不痛心? 燕王妃也豁了出去,朱高煦是她的儿子,也是燕王的一大助力。 更别提丘福,更是冲锋陷阵的猛将,不可轻言放弃。 只是,朱权无动于衷,令徐妙云犯了难。 “燕王殿下,听闻高煦被擒,如今已经病倒,整个人瘫卧床榻!” “道衍被杀,整个王府又乱作一团!只留我一个夫人打理!” “若是高煦死了,我也不活了!” 徐妙云掩面而泣,徐妙锦见姐姐如此,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第505章 求我放人?求你收人! “妙锦……高煦他也是你的外甥啊!” “若是高煦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如今燕王倒下了,高煦被擒,危在旦夕,呜呜呜!” 徐妙云见朱权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只能将自己的妹妹作为突破口。 “大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徐妙锦心中不忍,想要上前搀扶。 “起来吧。” 朱权摆了摆手,“本王会救朱高煦一命,不过并非看在你与燕王的面子。” “我只是,不忍让妙锦伤心罢了。” 徐妙云自然千恩万谢,朱权对此并无兴趣,只是让徐妙锦为其安排住处。 “殿下……” 安置完大姐后,徐妙锦俏脸娇羞,“是臣妾让你难做了。” 小傻瓜! 朱权刮了刮徐妙锦的鼻子,一如二人当年相见。 “你这般好的女子,愿意嫁给我,为你做些事情又何妨?” 朱权一把将徐妙锦拥入怀中,“本王只是给燕王一个教训。” 徐妙锦点了点头,“我也看不惯那个姐夫!他之前找过大哥好多次,想让我也嫁给他!” “哼!有了大姐还不够,呸呸呸!” 与徐妙锦甜言蜜语一番,朱权笑道:“咱们也该歇息,明日本王就去见鬼力赤。救救你那不成器的外甥!” 妙锦闻言,娇嗔道:“他还是你不成器的侄儿呢!归根结底,跟你血缘关系更近一步!” 朱权无奈一笑,朱高煦啊朱高煦,你连吵架都能成为本王的软肋,如果能重来,绝壁不救你! —— 隔日。 泰宁城门大开,鞑靼人喜不自胜,明军终于来谈判了! 为表诚意,鬼力赤同样前来,保证双方安全。 反正有朱高煦在手,不愁钱财。 “宁王殿下,真是让我好等。” 鬼力赤皮笑肉不笑道:“素闻大明皇室,最重亲情血脉,我还以为您不来救这个亲侄儿了!” 朱权打了个哈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王赶时间睡午觉,不行就明天再说!” “高煦!你跟丘福两个饭桶多吃点!” 说罢,朱权转身就要离开,气得鬼力赤破口大骂。 “朱权!你莫要不知好歹!如今朱高煦的性命,在我手中!” “然后呢?” 朱权戏谑一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鬼力赤有些懵逼,你这是来求我放人的态度? “你们大明,只要将朵颜三卫割让给我鞑靼!再赔偿一笔银两,送上一些粮饷,我们保证放了朱高煦!” 鬼力赤诚意满满道:“顺便,再放了丘福如何?” 徐妙云站在城楼之上,紧张万分,一双玉手更是无处安放。 “快答应!快答应他啊!” 只见大明宁王,双手一摊,“要钱?没有!” 话音刚落,鬼力赤大怒,“朱权!你莫不是在耍我!你是想要朱高煦人头落地不成?” 大明宁王,再次摊手,“要命?不行!” 鞑靼众人当场懵逼,合着您是既不想交钱,还想留着朱高煦的性命? “鬼力赤,你这等枭雄人物,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实则脑子跟丘福不相上下。” 朱权此言一出,鬼力赤皱眉不止,“丘福?那个一股脑冲进我军军阵的傻子?” 朱权微笑点头,随即盘膝而坐,仿佛面见的只是寻常老友。 要说朱权与鬼力赤交战多次,也算是老熟人。 鬼力赤当即下马,同样与朱权对立而坐。 “听本王给你分析一番。朱高煦是何人?燕王之子?算个屁!宁王之侄?不值钱!” “他最值钱的身份,是皇孙!若是皇孙被你们砍了,我家那老头会如何?” “那家伙,可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说不定啊,会御驾亲征,持刀上马,杀得你们鞑靼鸡犬不宁!” 听闻此言,鬼力赤已经面如土色,如今的鞑靼,可不是当年纵横欧亚的蒙古。 朱元璋若是御驾亲征,他们哪里挡得住? 只能不断西迁,可西面已经是瓦剌的地盘,双方又会展开激战。 再往西,已经彻底离开故土,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回到中原。 鞑靼人如今还能依仗肥沃的草场,活得滋润一些。 “但是,朱高煦对本王而言,就是个累赘嘛!”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不如本王府上看门的旺财!对了,旺财是条狗。” “鬼力赤,你仔细想想,是留下朱高煦的性命,还是就地斩杀?” 朱权还不忘添油加醋,“你要砍了他,跟我大明全面开战,本王敬你是条汉子!”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旁被押解前来的朱高煦,已经疯狂开喷! “朱权!你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我不用你救!你走!就算是战死沙场,我也不用你虚情假意!” “父王和皇爷爷,会为我报仇雪恨!” 鬼力赤皱眉道:“如此聒噪,还敢侮辱宁王殿下?给我打!” 鞑靼人早就对这位嘴臭王子不满,当即拳打脚踢,看得徐妙云担惊受怕。 徐妙锦宽慰道:“姐姐,殿下说过会救他性命,你不可多言!” 朱高煦被痛殴一顿,有些不解,明明朱权杀你们鞑靼人更多,打的你们抱头鼠窜,有能耐揍他啊,揍我干什么? “宁王殿下!你我虽是对手,但抛开立场而言,本汗对你很是敬佩!” “应该的,应该的!” 朱权毫不谦虚道:“也就是这几次打得你太狠,本王都过意不去!要不然,朱高煦这等人,你就算送到本王面前,我都不要!” 朱高煦:“???” 丘福:“???” 鞑靼人:“???” 明军:“???” 殿下这是来赎人谈判?分明是加速朱高煦的死亡! 明军众人目瞪口呆,鞑靼骑兵瞠目结舌。 徐妙云险些晕倒,后悔求救朱权。 徐妙锦则美目流转,不愧是她的男人,就喜欢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 “别别别!宁王殿下说的哪里话!” 鬼力赤赔笑道:“此番前来,其实都是误会!” “我鞑靼早就向大明称臣,只是大皇帝陛下没有封官,此番我们是来讨官做!” “现在误会解除,宁王殿下亲自前来,我们不过是请皇孙做客几天罢了!” 朱权惊讶道:“原来如此!本王提醒你们一遍,一定要好好想清楚!到底交不交人!” “若是不情愿交人,可莫要强人所难!本王在不喜欢求人办事!” 鬼力赤气得牙痒痒,“殿下!是我们求您办事!求求您,收人吧!” 第506章 摔跤?略懂而已 朱高煦有些不可置信,他堂堂大明皇孙,燕王次子,被鞑靼人抓了以后,竟然无条件被释放? 只因对鞑靼人而言,这就是个鸡肋。 尤其是碰上了朱权这号人物,压根不给谈判的机会。 要钱?大明从不妥协! 要命?朱元璋磨刀霍霍向鞑靼! 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不如息事宁人,赶紧送走朱高煦这个祸害! “我……我是皇孙!不是瘟神!” 朱高煦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侮辱了,鞑靼人的眼神中充满嫌弃。 偏偏朱权对他视而不见。 “来人啊!还不把那累赘,哦不,燕王次子带过来!” 鬼力赤恼怒不已,这一次大战,双方各有胜负。 算起来,还是鞑靼人更为吃亏。 劳师动众后,只是吞掉了燕军的五千兵马,分明是为某人做了嫁衣。 好不容易抓了肉票,却变成了瘟神,不得不赶紧送走。 “大汗,咱们有一说一,你凭本事把他抓走,凭什么给本王送回来?” 鬼力赤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咳咳!宁王殿下,他可是您的亲侄儿!” 鬼力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小孩子不懂事,您总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听我一句劝,孩子还是您带回去,我自掏腰包,给您送一千头羊?” 朱权叹气一声:“一千头?够谁吃?知道你们放羊不容易!多拿点羊皮吧!” “本王给你一个面子,让朱高煦回到大明!” 朱高煦怒火中烧,他一个人质,混到了谈判双方,都避之不及的地步,当真是悲哀,天大的悲哀! 徐妙云眼泪止住,没想到还能如此谈判? “十七弟当真是青年才俊,若是我两年纪相仿,说不定当年……” 看了眼三妹,徐妙云感谢道:“妙锦,多亏了你,高煦才能平安归来!” 徐妙锦宽慰道:“大姐不必客气,只是以后这等事,还是少麻烦妹妹为妙。” 姐妹二人都是聪明女子,自然清楚,姐妹不翻脸的前提,是燕王不再寻衅滋事宁王。 “高煦!我!我!还有我呢!” “宁王殿下!我是丘福啊!” “您别忘了,还有我呢!” 朱高煦已经走向了泰宁城,成功脱离鞑靼军营,这可急坏了丘福。 都是人质,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咳咳!赶紧放走,看着都碍眼!” 鬼力赤嫌弃一句,便命令手下放人,丘福撩起双腿,疯狂跑向泰宁城,还不忘对朱权傻笑两声,以表感谢。 谁知朱高煦和丘福刚走进泰宁城,便直接被杨文拿下。 “你……你们这是何意?” “身为主将鲁莽行事,牺牲我大明五千将士,你二人皆要听从宁王殿下处置!” 丘福大惊,看向平安道:“平保儿!好兄弟!我们这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穴啊!” 朱高煦冷哼道:“平安叔父,他早就是宁王府的人了!我燕王府,已经与他恩断义绝!” 傻瓜! 杨文心中暗骂一声,都知道平安此人重情重义。 本来丘福开口,平安已经决定好言相劝,杨文届时也不好办。 宁军之中,除了铁铉以外,就属平安地位超然。 可如今朱高煦无差别乱喷,也让平安心中恼怒。 “我平安,对待义兄从未有亏欠!倒是你们二人,不听好人言,非要去打!结果一个个当了俘虏!” 平安大怒道:“好啊!朱高煦你说得对!我平安就是宁王府的属官,还是大宁中护卫指挥使!” “皇上封的官,跟你燕王府没关系!” 朱高煦哑口无言,丘福一阵愕然,杨文一脚踹了过去,“都给我带走!” 徐妙云见状,本欲开口,却见徐妙锦已经先行离去。 泰宁城下,鬼力赤大笑道:“宁王殿下,听闻您文武双全!今日两国之间,也算是重归于好!” “我们蒙古勇士,最善摔跤!不知宁王殿下,可否赐教一番?” 摔跤? 鬼力赤冷笑一声,以友好切磋的名义,来让朱权上套。 至于摔跤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那都是不可避免之事。 即便是大明找茬,也说不出来什么。 “混账!宁王殿下万金之躯,岂能与你等蛮夷接触?” 瞿能大怒,破口大骂道:“要战便战,当我大明怕了你们不成?” 阿鲁台策马前来,“我们鞑靼信守承诺,空手放走了皇孙朱高煦!只是让宁王指导一番,就要被你大明辱骂?” “你们中原大明,还真是不讲道理!” 朱权摆了摆手,随后活动一下筋骨。 “两国切磋,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嘛!” “摔跤?本王也只是略懂而已。” “就跟你们鞑靼人玩玩!” 话音未落,就看到鞑靼军阵中,走出数位膀大腰圆的大汉。 摔跤勾打之术,蒙古人本就是天下无双,这几名大汉更是蒙古军中一等一的好手。 阿鲁台献策,如若放了朱高煦,便以此诡计,来暗害朱权。 “这几位汉子,都是我部落摔跤的好手!来人啊,你们分别向宁王殿下讨教!” 朱权听闻此言,冷笑道:“不必如此麻烦,我要打十个!” 十个? 鬼力赤自然满足对方心愿,没想到朱权这般莽撞,真当这些个壮汉是摆设不成? 朱权神算鬼谋,善于作战不假,可鞑靼人却从未听说过,这是个善武的王爷。 一时之间,十位鞑靼壮汉,突然向朱权发难! 朱权双眸闪过寒芒,眼见十人要抓到自己,双手连伸,右腿勾扫,瞬间有四人被他摔倒在地,另外四人则被他扫腿击中,失去重心。 剩下二人还在恍惚之际,却看朱权扛起一名壮汉右臂,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那壮汉摔得昏却过去。 泰宁卫的大明将士,无不喝彩! 最后仅剩一人,朱权气势蓬勃,一记日字冲拳,将那大汉锤到在地。 见朱权手法利落,一举将十名壮汉击溃,神乎其技从所未见,即便是鞑靼人心中也是敬佩不已! “你……你最后用的根本就不是我蒙古摔跤术!” 阿鲁台抓住其中破绽,当即发难,“这不算是打十个!” 朱权指向对方,“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第507章 巧舌如簧,笑辱鞑靼 “你行不上,不行别哔哔!” 朱权一句话,呛得阿鲁台不知如何回答。 “宁王殿下,微臣有一事不明!” 阿鲁台身为鞑靼军中的后起之秀,自认口才不错,“你们汉人,总说忠孝仁义!结果你父朱元璋,却带头造反朝廷!” 听闻此言,泰宁城上众人,无不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鞑子!皇上分明是恢复汉家江山!” “去你娘的!不造你大元的反,我们汉人能站起来么?” “无耻之徒!赶快滚回你的草原!” 见众人唾骂不止,鬼力赤也不明白,这名手下到底是何居心。 “宁王殿下,赵宋无道,君昏民困,奸佞当朝,忠良含冤,我这话可曾有半点错?” 提起赵宋,那是每个中原汉人,都不愿意回想的王朝。 汉朝令中原民族,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唐朝包容并蓄,万国来朝,哪怕在后世,中原人也自称为唐人。 到了宋朝,从不缺少能人异士,亦不少了百战骁将,这个朝代的皇帝,配不上中原百姓! 汉家江山沦落,中原汉人沦为异族刀俎上的鱼肉! “不错,前有徽钦二帝,后有司马完颜构,宋朝算不上一个好的朝代。” 朱权大方承认,一个强大的民族,敢于直面惨淡的历史,而不是一味嘴硬。 阿鲁台狡诈一笑:“说得好!这等昏庸无道的朝廷,活该被我蒙元所灭!” “贵邦圣人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我大元朝政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当年铁木真大汗,正是不忍见宋朝子民陷于疾苦之中,这才吊民伐罪,挥军南征,不惮烦劳。” “可惜啊!你们汉人不知感恩!尤其是当今皇帝朱元璋,当了反贼,背叛朝廷!” 阿鲁台一番话,分明是偷换概念。 可这番逻辑,倒是令鞑靼人十分认可。 泰宁卫的明军将士们紧张万分,不知宁王殿下会如何作答。 “哈哈哈!汝等草原蛮夷,还是多读书!知道几句中原俗语,便想与本王辩论?” 朱权依旧席地而坐,不屑道:“那你告诉本王!以前你们蒙古人,为何被金人欺负?” 金人屠杀蒙古人,对于阿鲁台等人而言,可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 “胡……胡说!我蒙古与金人互有胜负,根本就没有屠杀一说!” 阿鲁台果断选择了嘴硬,他们民族的辉煌已经过去,如今提起伤口,却不愿正视。 “嗯,金人每隔三年,就去你们蒙古人的部落光顾一番。” “到了自然不是送礼做客,而是杀人越货!让你们蒙古人始终保持少数。” “按照你的意思,金国当时比你蒙古先进,也是让你蒙古受到教育咯?” 朱权冷笑道:“汝等蛮夷,不知礼教!认为刀剑锋利,便可无往不利?” “你蒙古兵入侵南宋以来,残民之逞,白骨为墟,血流成河!” “我中原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性命,葬送在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说甚么吊民伐罪,解民倒悬?当真是厚颜无耻之徒!” 只见朱权杀气四溢,阿鲁台的坐骑也受到影响,一时之间躁动不安,竟然将主人跌落在地。 阿鲁台生怕朱权动手,却看到大明宁王已经起身而来。 “我……我们蒙古人,对你们汉人也不错!至少比金人要好得多!” “呵呵!” 朱权一脚踏去,将阿鲁台踩在脚下,“你们,也配讲仁义道德,也配治国安邦定中原?” “想我中原地广人多,崇尚气节。能人异士,所在多有,自古以来,从不屈膝异族!” “蒙古纵然一时疆界逞快,日后还不是被逐回漠北?现在你们能活着,不过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父朱洪武宽宏大量,不忍生灵涂炭罢了!” 咔嚓! 朱权用力一踏,令阿鲁台十分难受,更是动弹不得。 鬼力赤见状,也是心急如焚,如若当着众人面,任由大明宁王杀戮手下,那他这个大汗,可谓是颜面扫地。 “宁王殿下……” 朱权怒目圆睁,令鬼力赤咽下了所有话。 见识过朱权的身手,如今二人不过数步距离,万一那朱权发疯,将目标瞄准他可如何是好? “正所谓死大将,不死大汗,阿鲁台啊,你自求多福吧!” 鬼力赤果断选择闭嘴。 “你这小小番邦之人,也敢诽谤我朝皇帝?” “按照你们的说法,谁的拳头大,就能肆意妄为!” “如今你在本王脚底,不过是一介蝼蚁!” 咔嚓! 朱权再次用力,阿鲁台只觉得胸腔难受,整个人更是嘴角流血。 砰! 但见朱权一脚将其踢翻,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 “还有哪位,想要与本王谈经论道?” “放心,本王一向和蔼!” 看着被踹晕在地,宛若死狗的阿鲁台,鞑靼人果断表示,接受不了宁王的和蔼。 与其被和蔼对待,不如选择直接闭嘴。 “大汗,你可还有话说?” 鬼力赤犹如拨浪鼓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fuck说。 “那羊皮,什么时候送到?” “待本汗回到王庭,自然会如数奉上!” 朱权满意点头,随即皱眉道:“那你们为何还不走?想让本王包饭不成?” 鬼力赤闻言如释重负,当即鸣金收兵,“儿郎们!撤退!撤退!返回王庭!” 大明与鞑靼,双方各有胜负,一场大战被朱权成功阻止。 此番,燕王府恐成最大输家。 道衍和尚被一剑斩杀,连带着损失五千兵马。 若不是徐妙云这位女诸葛,恐怕朱高煦和丘福,也要被鞑靼所杀。 朱权起身,伸了个懒腰,缓步走向泰宁城。 徐妙云早已等候多时,“宁王殿下……我儿高煦,还有大将丘福?” 朱权宽慰道:“四嫂放心,四哥不在,我也会好好照顾你!” 徐妙云俏脸一红,一时之间,竟不知宁王所言何意。 “对了,本王冒险救出两个废……两个将士,要点奖励不过分吧?” “可……可我已经人老珠黄,更是三位孩子的母亲……” 朱权皱眉不止,这徐妙云在想些什么? “咳咳,我的意思是,来点银两,不过分吧?” 唰! 徐妙云满脸通红,直接跑入城内…… 第508章 挚爱亲侄儿,得加钱! 有了如此误解,徐妙云半想一怒离去。 可儿子朱高煦,以及大将丘福还在朱权手中,她只得再次跟了上去。 “殿下当真是好口才!我大明不费一文钱,反倒是鞑靼出了不少羊皮!” “也不看看咱家殿下是谁?三言两语,化解危机!” “宁王威武!大明威武!” 府衙之内,溢美之词不绝于耳,朱权淡然微笑,与众人点头示意。 “此番前来,本王不为击退鞑靼人高兴,只因我的安达术赤平安无事!” 此番话说出,泰宁卫众人当即跪拜,无不感念朱权忠义。 “泰宁卫被困,唯有大宁派来援军!” “我等之前还暗自辱骂殿下,实属不该,掌嘴!” “幸得殿下来救,泰宁卫安然无恙!” 虽然共称朵颜三卫,实则却是三个不同的部落。 此番泰宁卫也是倒了血霉,阿扎失里直接摆烂,鞑靼大军压境而来。 倘若泰宁卫被攻破,他们将流离失所,到时候再无聚落可能。 朱权此番保住了术赤的性命,同样保住了他们的部落。 噗通! 泰宁卫众人单膝跪拜,“我等愿为宁王殿下,肝脑涂地!” 徐妙云刚踏入县衙,便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 蒙古人桀骜不驯,即便是当年面对穷凶极恶的金人,亦不曾屈服。 如今却对朱权心服口服,可见大明宁王御下有方。 “快快请起!你我都是大明的一份子!术赤更是我安达,岂能见死不救?” 朱权佯装发怒道:“再跪地不起,你们泰宁卫每人自罚三杯!” 众人这才笑着起身,“多谢殿下!” 看到徐妙云进来,朱权瞬间面若寒霜,依旧为她将徐妙锦牵扯过来不满。 再一再二不再三,若是徐妙云吃准了朱权对妙锦的爱,岂不是会回回进行道德绑架。 “妾身,见过宁王殿下。” 且看那燕王妃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年近四十,由于保养得当,岁月仿佛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难怪燕王对其喜爱有加。 “燕王妃有何事?” 朱权冷漠回了一句,便直接瘫在主坐上,毫无恭敬之意。 “妾身,特来感激殿下,救了高煦与丘福。” 徐妙云行了个万福,身子微微前倾,勾勒出一道诱人的圆弧,引得在场男子无不侧目。 若不是借了宁王的光,平日里他们可看不到美艳的燕王妃。 徐妙云并未因此赶到娇羞,从容道:“不知,殿下何时让高煦回到燕王府?” “燕王殿下,如今卧病在床,若是看到高煦回去,定能康复不少。” 且慢! 朱权直接打断了徐妙云的自圆其说。 “此番泰宁卫大战,我军损兵折将,尤其是我大宁,千里奔袭驰援,耗费粮饷无数。” “泰宁卫将士拱卫边疆,牺牲性命,忠君爱国,理应得到封赏。” “反观某些人,只会添乱,将五千人送入鞑靼口中,更是自己身陷囫囵。” 朱权叹气一声:“可惜,谁让他是我的亲侄儿呢?” 听完此言,徐妙云只道朱权是牢骚两句。 鞑靼人都没干动朱高煦,更别说亲叔叔朱权了。 “殿下说的是,高煦不懂事,此番就当他买个教训。” “回到王府后,我与燕王定会好生管教。” “还请殿下放心!” 且慢! 朱权再次打断了燕王妃,这令徐妙云秀眉微蹙,不知宁王要作何打算。 “燕王妃刚才说,要买个教训?” 徐妙云心中懊悔不已,就听朱权开口道:“的确!人生路上,难免犯错。” “可惜有些错误,容易万劫不复!本来救命之恩,便值钱不少。” “更何况,高煦是本王的亲侄儿,得加钱!” 听闻此言,泰宁卫众将放声大笑。 宁军将士碍于王妃颜面,强忍住没有笑出声。 徐妙云羞愤难当,“高煦,毕竟是您的亲侄儿!他的性命,岂能用银钱来衡量?” “还请殿下,可怜一位差点失去孩子的母亲!” 徐妙云声音动人,极具感染力。 可惜遇到的是朱权,大明第一嘴强王者。 “你让本王可怜?” “那失去的泰宁卫将士,谁人来可怜他们!” “多少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多少老人失去了儿子?多少女子失去了丈夫!” “徐妙云!你告诉本王,他朱高煦一人的命,能抵得上此战死伤将士的命么!” 朱权杀气四溢,令徐妙云险些站不稳。 “你一个妇道人家,我不为难你。” “告诉朱棣,亲自过来跟本王谈!” “来人,送客!” 朱权大袖一挥,彻底断了徐妙云的念头。 燕王妃想要再次找寻徐妙锦帮忙,可却被告知,宁王妃已经回到大宁。 徐妙锦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她不能帮助朱权,也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 燕王府。 本该卧病在床,虚弱不堪的朱棣,此时正在听从马三保的汇报。 “王爷,高煦王子如今安然无恙,只是在谈判过程中,挨了几拳而已……” 马三保低声道:“那宁王当真有本事!陈明利害后,便让鬼力赤放人,还如数奉上羊皮!” 朱棣冷哼一声,不悦道:“此乃小谋,并非大略!为何王妃和高煦还未归来?” 马三保可犯了难,只得如实说出,加钱亲王朱权的一番话。 “混账!他一个后来的塞王,竟然想要让本王前去泰宁卫那等苦寒之地!” 朱棣气得接连咳嗽,即便本来没病,也要被朱权气出病。 “王爷,高煦王子勇武过人,此番在外也算是助长了您的名声,不可不救啊!” 只是名声有好坏,马三保直接忽略不计。 “虎毒不食子!届时,我抬出父皇,朱权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棣冷哼一声:“启程,随本王前去泰宁卫,我倒要看看宁王有何本事!” 袁珙的书信,已经接连送到朝廷。 燕王前脚刚走,大相师便偷偷溜出王府。 如今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天下之大,我袁珙来了!第一站,不妨去大宁卫,看看宁王朱权的本事!” 第509章 五文钱,成交! 泰宁卫。 残垣断壁今尤在,不见同村田舍郎。 满目疮痍的战场,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复生,却给活着的人带去无限感伤。 朱棣策马前来,身后跟随者张玉、朱能两位大将。 正欲骑马进城之时,却被士兵直接拦住。 “大胆!此乃燕王殿下,还不让开!” 朱能本就就憋了一肚子火,正巧无处发泄。 “我泰宁卫,只认当今皇上,以及宁王殿下!” “燕王见死不救,我哪里认得!” 如今的朱棣,可谓是上了泰宁卫的黑名单,人人见之唾弃。 “混账!” 朱能手持长枪,对准那士卒,“现在让开,否则我取你性命!” 泰宁卫士兵同样不甘人后,“你要杀便杀!主帅不来支援,害死我泰宁卫的人,还不够多么!” 眼见城门处有人争吵,却见一人扛着船桨,踏步而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朱能将军!” “你们燕军对待鞑靼人,怎么没有这般硬气?” “对一个守城弟兄,反而是咄咄逼人!好大的威风啊!” 李飞熊! 朱能对此人印象深刻,这位可是大宁卫的先锋大将。 “朱能将军,你若是想找人比划比划,我李飞熊愿意跟你切磋。” 唰! 船桨横扫而去,瞬间拨开了朱能的长枪。 熊罴之力,更是令朱能骑乘坐骑,也忍不住后退数步。 “好一个天生神力!” 朱棣看向李飞熊,若是有此人在,攻城拔寨有何难? “你且告诉本王,如何才能进城。” 朱棣面露从容之色,想着李飞熊一介莽夫,今日却变得伶牙俐齿,定是朱权在后授意。 李飞熊执意挡在前面,那就是对他这个燕王不敬。 到时候,报到朝廷,有一百种方法弹劾李嘉,令其被斩首。 “原来是燕王来了,我倒是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朱权踏步而来,将称呼从“四哥”变成了“燕王”,明显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不知泰宁卫一介小卒,阻挡大明亲王,该当何罪?” 燕王位于马上,高大威猛,猛卒与良将都不被其放在眼中。 “不如燕王,先随我去城外看看,如何?” 宁王并未骑马,而是徒步前去,朱棣也想知道,这位诡计多端的十七弟,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只见城池南面,一处空地之上,有无数利刃插在地上。 远远望去,分明是一座剑冢。 “这是此役,泰宁卫死去的将士。” “他们随术赤投靠大明,本已经没有了亲人。” “本王不愿让他们抛尸荒野,便立了剑冢!” 朱权负手而立,笑道:“愿他们英魂常在,保佑泰宁卫不再受到伤害!” 朱棣老脸一红,这分明是嘲讽他这位北伐统帅。 “十七弟,为兄此番前来,是与你谈高煦和丘福的事情。” 朱棣闭口不谈剑冢之事,更不会提起,因他而死的那些士兵。 其中,除了泰宁卫的蒙古人,还有北平的汉家儿郎! “燕王,下马入城。” 朱权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城门处,守门士兵怒目而视,李嘉扛着船桨。 朱能虎口生疼,谁能想到数年不见,那李嘉武艺又有进进! 反倒是他们燕军,这些年不再承担抵御鞑靼的重任,落下了锻炼。 —— 府衙之内。 朱高煦见到父王前来,瞬间来了精神。 燕王次子,被鞑靼人修理的不轻,如今鼻青脸肿,一对熊猫眼尤为显眼,完全可以cos国宝。 “十七弟,本王多谢你救了高煦。” 朱棣拱手行礼道:“如今我亲自接他回家,可以将高煦放了。” 朱权不为所动,抿了一口茶水,笑道:“四哥,开个价吧!为你的儿子买个教训。” 朱高煦正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徐妙云用眼神制止! 既然燕王来了,就没必要节外生枝。 “呵呵,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非也,亲兄弟,明算账!” 任由朱棣如何厚脸皮,朱权始终不退半步。 “高煦,你觉得自己能卖多少钱?” 朱权当即将问题抛给了“货物”本身。 朱棣暗道不好,朱高煦眼里,他自己就是“大明李世民”。 身为次子,骁勇善战,同样有个“无能”大哥压在头上,让他无法继承世子之位。 “自然是无价之宝!” 朱高煦此言一出,就听燕王当即反驳。 “混账!五千人马被你败坏!传个军令也传不明白!自己还被鞑靼人生擒!” “本王,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无用之人!” “还无价之宝!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让本王省省心!” 朱高煦一脸懵逼,当初在王府,您老可不是这般说的! 您还说大哥多病,让我多努力呢! 现在倒好,让我跟那死胖子朱高炽学? 学他胖,学他瘸,学他上马都费劲? “十七弟,都是一家人,谈钱伤感情。” 朱棣心中苦闷,五千人马损失殆尽,又要重新募兵,又要置办装备,这可都要不少银两。 若是都用来赎回朱高煦,那燕王府的护卫力量,将会一落千丈! “这样吧,燕王出价,若是合适,本王就同意放人。” 朱权随口一说,朱棣心中大喜。 本着恶心朱权的用意,燕王果断出了个价格。 “五文!” “成交!” 众人:“???” 朱权戏谑一笑,“高煦听到没有?你在你爹眼里,也就值五文钱!” 朱棣心中恼怒,这分明是挑拨他们父子关系! 谁都知道朱高煦心高气傲,最后却只值五文钱,还是父王朱棣出价,别提心里有多难受! “十七弟……” “燕王,已经成交了。五文钱给我,人你可以带走了。” 朱高煦羞愤难当,直接走出府衙而去,徐妙云赶紧上前追赶。 朱棣不愧为老牌塞王,并没有去追儿子,反而笑问道:“还有丘福呢?他可是本王的爱将……” 朱权心中暗道,果然是不要脸! “丘福就赠送了,这等人物留在本王麾下,只能当个饭桶。” “没想到他能成为燕王的爱将!” “当日冲向敌阵的英姿,本王现在还记忆尤深!” 朱棣气得牙痒痒,“谢过十七弟!本王记住这份情了!” 朱权摆了摆手,“慢走不送,不管饭!” 第510章 孝孺极限一喷二 应天府,奉天殿。 听闻鞑靼来犯,朝堂震动。 宁王身为北伐统帅,鞑靼就是一群羊。 可如今换成了燕王,鞑靼重新化为了一群狼。 “幸亏陛下英明,设立朵颜三卫,拱卫我大明!” “甚是甚是!听闻朵颜卫已被攻陷,就看泰宁卫能坚持多久了!” “燕王应该已经派兵支援!咱们静观其变!” 朝廷重臣议论纷纷,按理来说,朵颜三卫隶属宁王,听从朱权指挥便是。 如今北伐统帅却是朱棣,到底听谁的军令,这是个问题。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跪拜,山呼海啸。 老朱虎目微睁,一旁的太子朱标则搀扶父皇坐于龙椅之上。 “鞑靼来犯,可有军报?” 朱元璋惜字如金,直接了当问向群臣。 “回皇上!” 兵部尚书沈缙一步跨出,“鞑靼已经退兵!我军大获全胜!” 好! 群臣听闻此言,都暗自诽谤沈缙狡诈,不肯提前透露消息。 朱元璋却已经见怪不怪,如今大明的战力并非南宋,岂能被鞑靼轻易打败? “陛下!臣有事起奏。” 左都御史汤友恭躬身行礼道:“燕王弹劾宁王,擅主生啥大事!” 哦? 两兄弟闹起来了? 朱元璋并不感到意外,两个优秀的塞王,可谓是一山难容二虎。 “陛下,您委派的僧官道衍,已经被宁王所杀!” 汤友恭感慨道:“如今宁王好大喜功,连您钦点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说杀就杀!” “那可是在燕王府!可怜燕王殿下!一直陪伴的僧官被杀就算了,连二王子朱高煦也被鞑靼生擒!” 什么? 朱高煦被抓了? 众人无不震惊,李景隆果断出列。 “皇上!高煦作战勇猛,率领五千死士,直捣黄龙,想要斩杀鞑靼可汗鬼力赤!” “可惜!朱权那厮作壁上观,反而连累五千将士被杀,连高煦都做了俘虏!” “还请皇上明鉴,还死去的将士一个清白!”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很快就向洪武大帝,描绘了一个狂妄自动,擅主生杀,不管袍泽死活的宁王。 朱标皱眉不止,“父皇,以十七弟的性格,应当做不出这等事情!” 汤友恭叹气一声,“唉!我等知道,太子与宁王兄弟情深!可燕王也是您的兄弟,高煦王子也是您的侄儿啊!” 这一句话不要紧,明显在安戳朱标偏袒朱权。 饶是太子爷养气功夫了得,也已经有些恼怒。 “汤御史此言差矣。” 正当朱标动怒之际,却看一名儒生走出,正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方孝孺。 “哦?不知方大人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 方孝孺直言道:“鞑靼十万来犯,我大明与贼寇战于泰宁卫!指挥使术赤坚守五日,却不见援军!” “敢问,身为北伐统帅的燕王殿下,难道连支援都做不到么?” 混账! 汤友恭怒斥一句:“你是在质问燕王殿下?” 方孝孺浑然不惧,反唇相讥:“那汤御史,刚才莫不是在质问太子?” 噗通! 此言一出,吓得汤友恭当场跪在地上,谁不知道皇上最为看重太子! “皇上,微臣以为,宁王殿下并非擅杀之人!” “燕王的军令传至各处,叮嘱众人不许支援泰宁卫!” “倘若泰宁卫有失,福余卫危在旦夕!我大明的朵颜三卫,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方孝孺正气凛然,怒指李景隆与汤友恭,“这二位不明事理,胡说八道!诽谤有功之臣,不知是何居心!” 果然,读书人出马,就是比武夫强得多。 蓝玉刚在憋了半天,想要为女婿辩解,结果发现自己口才远不如李景隆与汤友恭。 “方孝孺!你不可能乱说!宁王擅杀燕王僧官是事实!整个燕王府的人,都可以作证!” 汤友恭话音未落,就听到方孝孺冷笑道:“那燕王命令诸卫所士兵不得支援泰宁卫,也是事实!所有士兵都能作证!” 朱元璋拖着下巴,静静欣赏方孝孺舌战汤友恭与李景隆,看得不亦乐乎。 “父皇……您不说两句?” “标儿,好好看戏,莫要打扰咱的雅兴!” 老朱摆了摆手,示意三人继续。 “宁王不救高煦皇孙,哪有当叔叔的样子?” “朱高煦不听规劝,深陷敌阵,与宁王殿下何干?” 李景隆气急败坏,大骂道:“方孝孺!你不要太过分!今日咱们就说擅杀僧官之事!别跟我扯别的!” 蓝玉见状,冷笑道:“曹国公好大的威风啊!皇上还未开口,你就敢在朝堂大吼大叫了?” 沐英冷哼一声:“我只知道,如今宁王在泰宁卫指挥大军!却不知燕王这位统帅,在干什么!” 方孝孺向二人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更是信心倍增。 “好!既然说了僧官的事情了,在下就斗胆发表意见。” “在下以为,宁王殿下杀得好!” 方孝孺直接忽略李景隆和汤友恭的眼神,“身为燕王参谋,在其犯错之际,却不能直接进谏!” “失去了朵颜三卫,我大明少了一道防线!鞑靼长驱直入,下一站便是大宁卫!” “倘若大宁卫有失,下一步便是北平!燕王此举愚昧至极!枉顾皇上信任!” 你…… 汤友恭正要开口,却听到方孝孺一声呵斥。 “闭嘴!你身为左都御史,监察百官,却不明事理,多次冤枉宁王殿下!” “汤友恭!在下敢以身家性命作为保证!宁王绝不会做事高煦皇孙被擒!” “哪怕此人是个愚昧至极,带给皇室屈辱的不肖子孙!” 方孝孺见李景隆要开口,又指向对方鼻梁,“曹国公!你也敢赌上身家性命?” 李景隆连连摆手,自从朝鲜战败后,他老实不少。 也是沉寂许久,才敢再次在朝堂开口。 谁知却遇到了方孝孺这等硬骨头,动辄便以身家性命对赌,这谁赌得起? “你们说完了?” 朱元璋笑道:“那咱说两句?” 群臣直呼“不敢”。 “汤友恭,你想让咱的儿子,给一个僧官偿命?” 洪武大帝眯眼看向左都御史,后者有些发愣。 这话简直是送命题! 他若敢说想,现在就会去地府陪道衍。 可若是说不想,那刚才所说的弹劾,岂不是在放屁? “臣……” 第511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臣,不敢! 汤友恭清楚,在朝堂放屁,顶多会被同僚耻笑。 可若是想让宁王给道衍偿命,他便会去地府一日游,直接安家落户。 “但宁王殿下擅自杀人,有违天合……” 啪! 一纸奏折直接甩在了汤友恭脸上。 “给咱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来!” 皇帝下令,汤友恭只得遵令行事。 “罪……罪己诏?” 汤友恭一脸懵逼,在他弹劾朱权之前,对方已经下了罪己诏,主动向皇帝承认了错误。 “朵颜三卫,乃我边陲重镇,更是北方第一道防线。” “妖僧道衍,蛊惑燕王,令泰宁卫处于危难之中!幸得指挥使术赤力战,才支撑到援军前来!” “儿臣自威海卫返回,一怒之下斩妖僧!但转念一想,理应由父皇惩处才是。” “儿臣深感自责,茶不思饭不想,当日只吃了半斤羊肉,两碗米饭……” 你……你这叫茶不思饭不想? 汤友恭一脸懵逼,朱元璋训斥道:“念啊!不识字?” 汤友恭只能陪笑着,继续读下去,却看到群臣已经捂嘴偷笑。 “术赤险些战死沙场,乃我大明真正的忠义之士,还请父皇莫要因民族之分,而寒了功臣之心!” “儿臣相信,燕王兄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故意见死不救,请父皇莫要责怪。” “儿臣愿父皇长命百岁,吃好喝好!父皇亲启,孝子朱权敬上。” 这…… 汤友恭欲哭无泪,他本意是弹劾宁王持宠而娇,擅杀僧官。 现在有了罪己诏,反而成了他追着宁王不放,有胁迫皇帝的意思。 “咱的儿子,已经连罪己诏都下了!” “你们这群臭老九,还抓着他不放?” “不就是杀了个妖僧?有什么大惊小怪?” 朱元璋起身,一脚踹翻汤友恭,“滚出去!” 汤友恭抱头鼠窜,却听到太子朱标出言提醒。 “汤御史!父皇让你滚出去,不是走出去!” 汤友恭只得蜷缩身体,随后化身人型风火轮,从上朝的台阶滚落而去。 “皇上,微臣有事起奏。” 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徐达第四子徐增寿躬身行礼。 徐增寿生而长相清秀,眉宇秀朗。 少年时随父亲徐达入宫觐见老朱,见他机警聪明,便赐名为“增寿”。 徐增寿善于骑射,被选为勋卫带刀侍从,且为人谨慎诚实,很少犯错误,一直受到老朱赏识。 之前在陕西练兵防边,最近才调回朝中。 “直言无妨!” 对待自己看重的年轻人,朱元璋面带笑意。 “此番大战,燕王殿下损失了五千护卫,北平府的军事力量,受到了严重打击。” 徐增寿逐步分析道:“泰宁卫同样如此!短时间内难以募兵,为防鞑靼再犯,我军理应提高武器装备!” 一众武将点头称是,徐增寿所言不错。 就连朱元璋也颔首点头,“你有何见解?” 徐增寿态度谦恭,继续说道:“宁王殿下通晓火器!大宁卫的军队,都装备了火器!” “可惜,我军其他士兵,便没有了此等利器相助,乃至还要用弓箭刀枪与鞑子拼杀。” “倘若宁王殿下愿意交出火器的制作方法,对于我军而言,定是利好之事!” 徐增寿此言滴水不漏,火器技术掌握在宁王府,一经公布,管你燕王还是晋王,都会得到制作方法。 到时候,至少在大明军中内部,大明炮将不再是秘密。 徐增寿自幼与大姐徐妙云感情亲密,此番更是受到书信,听闻朱权调戏了自家大姐,更是气从中来。 一个逆王,仗着自己得到太子信任,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行到嫂之事,无耻至极! 此时更是不遗余力,为朱棣谋划大明炮。 “父皇!” 朱标开口道:“其余军队,都没有使用火器的经验!如若盲目制造火器,恐怕会适得其反!还请父皇三思!” “十七弟麾下,是最擅长火器的士兵!” 徐增寿并未开口,只因不少武将,都对大明炮垂涎已久,他们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陛下!臣以为,不会火器可以练!” “对对对!有了火器,以后对付鞑子,就能轻松不少!” “只要我等拥有火器,也能像宁王那般荡平漠北!” 说罢,一众武将纷纷跪地请命。 徐增寿嘴角上挑,没有人能抵御军功的诱惑。 蓝玉与沐英相视一眼,身为如今大明军中,威望最高的将领,他们的态度同样重要。 于情于理,都不能否认火器对明军战力的提升。 “臣以为,火器理应普及军中!” 二人开口,朱元璋点头道:“也罢!传咱的旨意,让老十七将大明炮的技术尽数倾囊相授!” “你们给咱听好了!若是拥有了大明炮,还打不赢鞑子,就别再跟咱抱怨!” 皇上英明,谢主隆恩! 奉天殿内,群臣高呼。 —— 大宁卫。 朱权手持饭碗,里面都是黄澄澄的小米粥。 “来,再吃一口!” 术赤果断摇了摇头,“安达!你告诉我,是不是大宁卫缺少牛羊?你回来三天了!三天都在喂我喝粥!” “我要吃肉!” 朱权皱眉道:“伤口伤未痊愈,怎么能吃发物?老老实实喝粥!待到好了,本王拿出二锅头,跟你喝个痛快!” 当真? 得到朱权满意回答后,术赤这才喝了个尽兴。 “狗日的燕王!” 躺在病榻上,术赤还不忘破口大骂:“若不是铁铉与平安违反军令,我便见不到安达了!” 朱权宽慰道:“鼎石与平安,他们都是我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 “你有危险,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倒是朱棣,这次吃了大亏,肯定会有所行动。” 话音未落,就见杨士奇在外求见。 “殿下……朝廷欺人太甚!” 随即将洪武大帝的谕旨递了过去,“分明是有小人从中作梗!我们大宁自己造枪造炮,凭什么交给他们!” 术赤看过谕旨后,更是紧皱眉头。 工部在朱权缺少枪炮的时候,可没有给予相应的帮助! “无妨,交出去便是。想必父皇也有难言之隐。” 朱权淡然一笑,“可惜,火枪可不是谁想用便能用!” 第512章 请辞主帅,父皇当真 “可惜,火枪可不是谁想用便能用!” 朱权冷笑道:“朱老四利用汤友恭和李景隆两个丘八,就想白嫖本王的大明炮?” “倘若,本王将一些废旧火器仍在草原上,碰巧被鞑靼和瓦剌捡到……” 杨士奇瞪大双眼,心中暗道,别看宁王殿下平日对他们这些下属极好。 若真是玩起阴谋诡计,可不弱于任何人。 宁军的武器装备,已经有了不断迭代更新的能力。 将落后的东西“丢”给鞑子,不知两军交战,燕王等人看到突然拿出火器的鞑子,会作何感想! “殿下,那咱们什么时候送给鞑子?哦不,是丢给鞑子!” 杨士奇想想就兴奋,算计别人的感觉不要太好。 谁让这些王八蛋,总是想在背地里暗算宁王? “士奇,你这般行径,本王很不喜欢!” 朱权叹气道:“要学原吉勤俭持家!统合一批老旧火器,让商队前往鞑靼和瓦剌,都换成银子!” 什么叫变废为宝? 真以为朱权的军队,天生就都是神枪手? 那都是拿弹药与火器喂出来的,平日里训练投入的费用,便是其他明军的数倍之多。 这样的军队,战斗力怎能不强? 当然,也无法避免地造成了一些浪费。 保养失修的火器,大宁卫的仓库里就有一堆。 大宁卫的不法商人,竟然将火器卖给了鞑子! 大明宁王忍痛将赃款收入囊中,一点都不过分! “对对对!在抠门方面,微臣还要向夏抠门学习!” “我看你这个杨小气,倒也没白叫!” 朱权大笑一声,便安排杨士奇去做事。 他与夏原吉一动一静,将大宁卫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安排的井然有序。 —— 北平,燕王府。 失去了道衍帮忙,朱棣觉得自己极为疲惫。 尤其是朱高煦这个熊孩子,因为五文钱赎回他的事情,还在与自己斗气。 好在长子朱高炽,对宁王朱权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高炽,为父现在损兵折将!我燕军五千兵马,都被鞑子杀害!” 每每想起此处,朱棣都忍不住想要将丘福大卸八块。 猛将与莽夫的区别,就是能够击溃敌人。 李飞熊一声吼,能带领宁军破阵先登。 你丘福嗷嚎一嗓子,结果自己被包了饺子! “父王,此时理应以退为进,不可再担任北伐统帅!” 朱高炽原来感念朱权治疗自己的腿疾,可如今知道燕军损失惨重,二弟朱高煦被擒,母亲受辱的事情,也决定与朱权划清界限。 “哦?” 朱棣目露欣慰之色,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并非是冲锋陷阵的莽夫,而是能从大局出发。 “父王身为北伐统帅,每年就要身先士卒。可我燕军实力,如今已经大不如前!” “如若再打下去,就要动用真正的精锐——燕山铁骑!” “父王不如趁此机会,向朝廷提出辞去北伐统帅一职。如今韬光养晦,让士卒们操练火器,将来一鸣惊人!” 朱高炽一番话,说到了朱棣心里,他也是如此想法。 与其为了北伐统帅的虚名,坚持用燕军作为主力,还不如急流勇退。 塞王之中,燕军损失五千兵马,实力自然下滑。 晋王朱棡和宁王朱权,都是北伐统帅的有力争夺者。 “三哥,别怪兄弟我没给你机会!” 朱棣大手一挥,“高炽,修书一封,给你晋王叔送过去!就说本王有意推荐他为北伐统帅!” 驱虎吞狼,一石二鸟! 朱高炽笑道:“父王妙计!我燕军如今疲弱,北伐肯定不能以我等为主力!” “宁王叔能动用的唯有晋王叔的军队!这个时候二人不合,晋王叔不给予配合,到时候就要以宁军为主力。” “我们大可以暗自发展,看宁王,晋王争锋!” 朱棣满意点头,如今越看朱高炽,越发觉得顺眼。 —— 大同府。 晋王朱棡自从在宁王的辅佐下,攻取土默川,就受到了父皇的嘉奖。 对于朱权的称呼,也已经从“竖子”变成了“十七弟”。 “王爷!宁王和燕王,分别送来了书信!” 晋王朱棡欣喜接过,谁知当即大怒道:“为何先将燕王的书信送过来?不知道本王更看好十七弟?” 手下人尴尬不已,之前您可是对宁王骂声不断。 简单翻越宁王书信后,朱棡面露喜色,“知我者,十七弟也!” “把燕王的书信拿过来!” 翻看过后,朱棡冷哼一声;“他还是这般嫉贤妒能,总喜欢用些小聪明!” 嫌弃一句后,朱棡果断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到应天府!” —— 奉天殿。 方孝孺舌战李景隆,汤友恭后,也算是为自己博得了更大的名声。 尤其是蓝玉、沐英等人看他更为顺眼。 方孝孺却并未持宠而娇,依旧保持着低调作风。 只要朝堂没人污蔑宁王,方大人的铁齿铜牙,就不会对你开喷。 “皇上!燕王殿下,请辞征北大将军一职!” 蒋瓛将书信递给老朱,低声道:“临阵换帅,乃是大忌!何况鞑靼刚进犯朵颜三卫……” 老朱看向群臣,笑问道:“诸位,你们有何见解?” 聪明人全都选择闭嘴,皇上是个有主见的明君,可不会轻易因为他们的意见而改变主意。 “皇上!燕王善战,恐怕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征北大将军!” 徐增寿轻笑道:“不过,此番燕军损失太大……朝廷也没有任何表示,令人寒心啊!” 李景隆见朱元璋若有所思,索性趁热打铁道:“皇上!燕王为国尽忠,连儿子都差点死在敌营!朝廷岂能坐视不管?” 这下,就连太子朱标也笑了。 “标儿?” “是,父皇。” 太子朱标笑道:“燕王请辞,推举晋王和宁王。前些时日,晋王同样送来书信,推举宁王。” “既然是军心所向,朝廷打算让宁王重掌北伐大权!” 徐增寿震惊失色,为何跟姐夫说的不一样? 晋王这厮失心疯了,怎么会主动推举宁王? 李景隆更是一脸懵逼,表叔神通广大,不声不响窃取了征北大将军的位置? 朱元璋开口道:“老四这些年过得苦,就让他好生歇息,北伐之事不必用他了!” 第513章 鞑靼?收废品的 漠北草原。 阿鲁台卧床一月有余,才能够勉强起身。 当日朱权将他踩于脚下,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即便侥幸活命,可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总会时不时地咳嗽。 “阿鲁台!本汗知道你受委屈了。” 鬼力赤假惺惺地前来探病,低声道:“那朱权兴许是觉得对你不住,决定向我鞑靼售卖火器!” 火器! 听闻这两个字,阿鲁台瞬间神清气爽。 现在的鞑靼铁骑,为何打不过明军? 还不是因为火器? “大汗!此话当真?那朱权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阿鲁台虎目微睁,生怕自己在做梦。 鞑靼人本就擅长骑射,运用火器自然不在话下! “宁王朱权何等愚蠢,竟然敢向我等售卖火器!” 阿鲁台顾不得咳嗽,激动道:“倘若我军全都装备火器,恢复当年成吉思汗的荣光,也未尝不可!” 鬼力赤满意点头道:“说的不错!本汗也是这般想法!那朱权刚愎自用,本汗想要大批量买入火器!” “可惜,如今可信之人,唯有你阿鲁台有此能力与明军谈判!” 阿鲁台闻言,眼珠一转,自然不会推辞。 他还想趁此机会,让自家部落装备更多的火器。 谁用有了火器,谁就拥有了未来逐鹿草原的实力。 火器使得双方交战的距离进一步延长,阿鲁台明白,得火器者得天下! “大汗放心!在下万死不辞,也会成功买入大明火器!” “复兴蒙古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 泰宁卫。 双方将交易地点设在此处。 大宁三雄尽数前来。 杨文负责护卫,真正谈判交给了杨士奇与夏原吉。 不过在路上,陪同前来的士兵们,就觉得此番可能要谈崩! 尚未与鞑靼人碰头,自家两位大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夏抠门!你能不能将你那抠门劲,用在鞑靼人身上?” 杨士奇破口大骂道:“卖给他们这般便宜,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夏原吉反唇相讥:“杨小气,你更是大方!还要赠送人家弹药!像你这般做生意,我大宁卫迟早要坐吃山空!” 杨文有些无奈,规劝道:“二位贤弟,咱们奉殿下之名,要卖个好价钱。” “你们理应精诚合作才是,怎么没遇到鞑靼人,倒是窝里反了!” 杨文话音未落,就听到二人异口同声道:“闭嘴!生意人的事,你一个莽夫不懂!” 杨文愕然,无奈摇头。 谁让三雄绑定,唯有一同前去。 战火过后的泰宁卫,剑冢成为了独特的景观。 术赤还在大宁卫养伤,趁机与朱权商议三卫的未来规划。 如今则是盛庸能者多劳,帮忙暂时守城。 “见过盛庸大将军!” 三雄躬身行礼,他们对于三位指挥使,那是恭敬有加。 铁铉,平安,瞿能,盛庸,已经有了大宁四天王的绰号。 单独拉出来一个,都是能执掌一方的大将。 “什么大将军?我就是个指挥使。” 盛庸摆了摆手,“你们尽管去谈,不必害怕。” 杨文有些发懵,直到看见城楼上的红衣大炮,才明白盛庸底气所在。 阿鲁台深吸一口气,时隔一个月,再次来到泰宁卫。 当日的失败与屈辱,依旧让他难以忘记。 “见过大明尊使!” 阿鲁台下马行礼,狡诈如他,可谓是能屈能伸。 “嗯!” 杨士奇扭过脸去,懒得搭理。 夏原吉轻声回了一个“嗯”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杨文更是尴尬不已,他倒是想保持基本礼仪,可当日杀死别勒古台,就有他一份功劳。 在鞑靼人眼中,杨文早就成了那个必死之人。 “不知尊使,要售卖给我鞑靼多少火器?” “只要价格公道,我鞑靼愿意量大从优!” 阿鲁台拱手行礼,他清楚火器对于鞑靼人而言,是战胜明军的唯一机会。 “十两银子一把!爱要不要!” 杨士奇随口一句,直接将夏原吉本来要卖五两的老旧火器提高了一倍价格! “弹药自理,概不相送!” 夏原吉当即回话,让杨士奇赠送弹药,多卖火器的计划泡汤。 这…… 阿鲁台有些发懵,明明是鞑靼与大宁做生意,为何成了这二人互相拆台? “尊使有所不知……我鞑靼近些时日,可谓是日子并不好过!” “十两银子的价格,未免过高了!” “还望尊使能够给些折扣!我鞑靼诚信想买!” 杨士奇刚要开口,就看到夏原吉一把捂住他的嘴。 “八两!我做主,给你打八折!” “多谢尊使!大宁卫有多少火器,我鞑靼全都要了!” 阿鲁台心中大喜,生怕大宁卫反悔。 “弹药!我送你们一些!” 杨士奇挣脱夏原吉,赶紧开口道。 “三位尊使!且慢!” 谈成了生意,阿鲁台还不忘拿出一盒宝石,悄悄递了过去。 “三位尊使给予我鞑靼方便,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杨士奇与夏原吉正要怒斥,却被杨文直接拿了过去。 “阿鲁台,虽然你我乃是敌对,但有句话,我还是觉得应该当面指出。” “哦?杨文兄请讲!”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你们费尽心思,想要与我大明为敌,还不如早日完成草原的统一。” 杨文笑道:“看在这盒宝石的份上,我才指点你们一二!” 说罢,三人已经离去,至于火器的交易,已经达成协议。 阿鲁台若有所思,鞑靼与瓦剌都自称是元朝正统,如今分裂为两大汗国,各自为战。 大明朝廷对付任意一个都没有压力,倘若两大汗国合二为一,大明便不会如此轻松! “杨文!你搞什么,跟那鞑子说那些废话!” 杨士奇不悦道。 “就是!我跟杨小气是为了薄利多销,你倒是给鞑子指点迷津!” 夏原吉只是纳闷,为何杨文今日变得聪明不少。 杨文狡黠一笑,“这些啊,都是殿下告诉我的!这叫狗咬狗一嘴毛!” “让鞑靼与瓦剌内战,咱们再从中贩卖火器,发军火财,方为王道。” 不远处的阿鲁台,忍不住高呼道:“多谢杨文兄,我鞑靼悟了!” 杨文挥了挥手,留下一道背影。 “你看被忽悠了,还对咱们道谢呢!” 第514章 宁王谋划,三卫动荡 大宁卫。 术赤的身体已经恢复不少,却依旧被朱权留在城中疗养。 “安达!你每日为我喝粥吃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养兔子!” 术赤不悦道:“我都已经多日没有喝酒!你有那闲工夫,不如先去给皇室造个孩子!” 朱权面色阴沉,一记暴栗打在术赤头上。 “生孩子,生孩子!就知道生孩子!” “这次被人阴了,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朱权不悦道:“我将你安置在泰宁卫,可知道为何?” 术赤揉了揉额头,“自然知道!即便敌军前来,有阿扎失里顶在前面作为缓冲。” “泰宁卫是战是撤,都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朱权冷哼道:“那为何,这一次被鞑靼打得措手不及?” 术赤咬牙道:“还不是阿扎失里那孙子!此人脑有反骨,若不是燕王一直保他,我早已对他动手!” “你们中原汉人的朝廷,就是让人看不懂!” “若是不信任你,不如派你去江南做个闲散王爷!朵颜三卫还要搞个制衡!” 阿扎失里偏袒燕王,术赤与纳哈出则是朱权的死忠。 这一层微妙关系,让朵颜三卫并非铁板一块。 朱权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以他的权谋,怎会任由阿扎失里乱来? 不过是找个正当的借口将其除去罢了。 “安达,可是有妙计?” 术赤巴不得朵颜三卫,尽数归朱权统领。 届时都是自己人,哪怕鞑靼与瓦剌一起来攻,他凭借三卫人马,也能够抵御数月。 “安达,你觉得阿鲁台如何?” 阿鲁台? 术赤皱眉道:“此人巧舌如簧,阴险狡诈!虽然并非黄金家族,却也是鞑靼难得的名将!” “能够击溃丘福,足以证明其实力。” 朱权笑道:“此人野心极大!不会久居人下!本王就为鞑靼草原添一把火!” 术赤竖起大拇指,“安达,你不愧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听闻宁王府的人,都夸你是老银币呢!” 朱权面色铁青,训斥道:“以后叫我小鲜肉,什么老银币,胡说八道!” 术赤果断答应道:“好的,老银币!” —— 漠北草原。 鞑靼与大宁的交易顺利完成,作为其中推动者的阿鲁台,私自藏匿了不少火器。 当日,杨文那句攘外必先安内,让他大彻大悟。 为何长生天的子民,总是被大明军队吊打? 除了火器以外,便是内部出现分裂! 以鬼力赤和猛可帖木儿的实力,都不是草原雄主。 在大元被灭后,黄金家族的传奇荣光,已经逐渐褪色。 阿鲁台心里清楚,他才是应运而生的草原娇子。 “大汗!在下哈尔木,是宁王殿下亲兵。” 哈尔木重新留起辨发,前来担任大宁与阿鲁台只见的桥梁。 “宁王殿下!” 阿鲁台单膝跪地,态度谦恭,“只要我能够成为大汗,定会与大明和平相处!” 这番话,哈尔木都清楚,不过是糊弄鬼罢了。 朱权的北伐策略,将会与以往都不同。 朝廷每年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想要与鞑靼一战,实际上得不偿失。 如今并非明军能够战胜敌人,难点在如何找到敌人。 这个时代可没有卫星定位,鞑靼人在苍茫草原藏匿,根本找不到。 随着明军补给线的延长,相当于浪费钱粮。 朝廷的担忧不无道理,万一不组织北伐,让蒙古人休养生息,再来进犯中原,那可如何是好? 朱权给出了答案,扶植一颗棋子,让他代替明军,在草原进行征伐。 待到那颗棋子,能够吞并所有草原部落后,大明只需要对付一个敌人。 而作为执棋者的朱权,将会亲手才拿掉这颗棋子。 纵观大地部落,具备野心的人不再少数,同时兼备野心与能力者,非阿鲁台莫属。 此人对大元皇室没有什么敬畏之心,犹如一条阴险的毒蛇,盯准了汗位。 朱权派来哈尔木,让阿鲁台感受到了来自宁王的诚意。 “尊使,我会建议鬼力赤大汗,开始征伐瓦剌诸部!” 阿鲁台态度谦恭,让哈尔木很是受用,同时也清楚,此人跪拜的是大明宁王。 “殿下说过,他对大汗很是放心!火器的操作方法,将会由我来传授。” “至于你与其他明军交战的事情,他不会多管。” “哦,对了!遇到燕军,往死里打!这是殿下的原话!” 阿鲁台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口答应。 谁会拒绝一位提供火器的金主呢? —— 应天府。 久卧龙榻的洪武大帝,只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萎靡不振。 这可吓坏了太子朱标,如今的他,倒是每日服用吕鹰带来的补药,精神头越来越好。 加之勤练五禽戏,身体越发壮实。 “父皇……您这是……” “唉……早已过了耳顺之年,恐怕已经命不久矣!” 老朱感慨一句,眼角更是划过一滴泪花。 “不!不会的!父皇您会长命百岁!御医,赶快过来!” 朱标当即呼喊御医,却被朱元璋拦住。 “标儿啊!咱这一辈子,活得精彩!活得痛快!却有一大遗憾!” “父皇!您告诉儿臣,还有什么遗憾?儿臣一定会为您完成心愿!” 朱元璋欣慰点头,随后又指点道:“这个遗憾,恐怕标儿你完成不了!” 朱标闻言,更是着急万分,“父皇,您先说是何事?儿臣一定尽力而为!” 朱元璋本来要笑出声,却赶紧咳嗽两声,表示自己身体虚弱不堪。 “朱植,朱栴都已经诞下子嗣!唯有那逆子!到了大宁卫后,便不干正事!” 不干正事? 朱标有些发懵,“父皇啊,十七弟多次打击鞑子,更是开拓航线,让我大明与扶桑有贸易往来……您怎能如此说他?” 谁知老朱轻哼一声,不悦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就不能给咱生个小孙儿?就知道每日跑来跑去!” “咳咳咳!标儿啊!咱已经命不久矣了!” 朱标顿时头大如斗,这哪里是父皇身体抱恙,完全是变相催促十七弟生孩子! “父皇……” “愣着干啥!还不给那逆子写信?” “是是是……” “快去!” 第515章 身体抱恙,脉象平稳 大宁卫。 轻骑策马而出,身后的护卫们抓紧跟随。 蓝彩蝶与凌月奴紧随朱权其后。 自从接道太子朱标的书信后,朱权顾不得封地大事,将所有事务交给铁铉后,便马不停蹄直奔应天府而去。 “殿下……” “本王没事!快马加鞭,无论如何,都要见父皇最后一面!” 朱权长叹一口气:“让妙锦坐马车慢慢过来!” 朱权心烦意乱,难道是因为他的出现,使得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不可能的! 大哥朱标如今已经活过了将死之年,有望继承帝位! 父皇朱元璋更是老当益壮,凌月奴可是帮他看过身子! 莫非,宫中有人对皇帝不测? “蒋瓛那饭桶是干什么吃的!” 朱权怒骂一声,身下黑风呼啸,速度又快了几分。 —— 半月后…… 风尘仆仆的朱权,终于抵达了应天府。 春朝飞雪舞风回,谷日中宵起迅雷。 再次回到应天府,朱权不由地深吸一口气。 两位皇孙同样苦不堪言,听闻皇爷爷身体抱恙,允炆当场痛哭流涕。 就连允熥也是哭嚎不止,还是朱权冷静,处理好手中事务,便带家眷前来。 安顿好几位王妃后,朱权便率先带着两位皇孙进宫求见。 皇宫门口,守卫们见到宁王前来,瞬间大惊失色! “不是说,要二十天的路程了!怎么不到十五天就回来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奉天殿通报!” “对对对!你们拖住殿下!” 朱权火急火燎前来,就看到几名守卫面带惆怅之色。 “皇上怎么样了?赶快带路!” “殿下稍候,如今是非常之时,我等已经去通报太子!” 朱权忍住怒火,却看到信国公汤和,也已经从凤阳老家赶回。 “信国公!” “小宁王!你咋回来了?” 汤和有些发懵,不过看到朱权风尘仆仆,还是上前为其整理衣冠。 “好啊!男儿就该带吴钩,杀他妈的贼鞑子!” “就藩以后,人更成熟更结实了!” “皇上若是看到了,定会欣慰不已!” 话说到此处,却看朱权眼眶含泪,将汤和吓了一跳。 他这是说错话了不成? 昨日皇上还啃了个猪蹄呢! 莫非…… “呜呜呜!皇上啊!” —— 奉天殿。 本来正在商讨朝政的朱元璋,当场有些发懵。 “什么?逆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们还愣着作甚?给咱滚蛋!” “慢着!一个个出宫的时候,都给咱哭!” 群臣一脸懵逼,皇上这是玩什么幺蛾子? “谁看到逆子,要是多嘴,就等着被咱打板子!” 说罢,还是李善长最机灵,当场嚎啕大哭! “对对对!善长,你哭的好!” 蓝玉只看的想笑,可李善长已经给出了答案,如何哭出声是个问题。 “这……文英,快!给我个嘴巴子!” “蓝玉,你疯了不成!” 啪! 蓝玉先下手为强,打得沐英忍不住流下眼泪。 朱元璋投去赞许之色,不愧是咱的大将! 沐英气急,转手就是一记大逼斗! 呜呜呜! 一时之间,朝堂满是哭声。 老朱这才放心让他们离去。 “父皇……是不是太过火了……哪有皇帝这般诅咒自己?” “你懂个屁!咱要是不这般行事,那逆子啥时候能生娃?” 朱元璋训斥道:“他若是有你们一半闲心,不去关心国家大事,咱至于这样么?” “看看你们,一个个打仗不行,也就能生孩子,给咱开枝散叶了!” 朱标一阵无语,只觉得父皇内涵了所有皇子。 “标儿,咱不是针对你!” “呼……我就知道父皇……” “暂时针对你们所有人!” “父皇……” 朱元璋二话不说,已经带着朱标前往寝宫,做戏就要做全套。 朱权进宫之际,看到人人面露悲伤之色。 尤其是沐英与蓝玉,两人更是哭得脸都肿了! 可见父皇的病情,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来不及与二人打招呼,朱权便着急前往寝宫。 “蓝玉!你有良心?连自家女婿都骗!” “文英!你怪我作甚?那还是皇上亲儿子呢!” 朱权一路面色阴沉,身后两位皇孙,则是提前被蒋瓛告知,先让朱权一人觐见。 “父皇,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朱权突然发问,让蒋瓛有些不知所措。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唯有在皇上面前,才不敢说谎。 可如今的宁王,却让他感到后怕。 “皇上……他……” “你们锦衣卫,平日里负责保护皇上!结果连身子出了问题都不知道?” 朱权咄咄逼人道:“本王警告你,如若父皇有半点差池,我亲自摘了你的狗头!” 蒋瓛当即单膝下跪,心中叫苦不迭,你们爷俩的矛盾,干我何事? 龙榻之上,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老朱与朱标,听到朱权的脚步声,当即选择了闭嘴。 老朱双眸紧闭,大明太子爷则拿着一碗水,不断用勺子,润湿皇帝的嘴唇。 “十七弟!你总算来了!” “大哥!父皇怎么样了?” 朱权心中着急,“父皇,儿臣来了,您快睁开眼啊!” 臭小子,让你每日忙着打仗,不给咱生个孙儿! 老朱心中听着朱权这般伤心,知道这个儿子跟他是真感情,不由地开心起来。 可老人家想抱孙子,那也是真心实意。 他已经过了耳顺之年,还能活多少年头? 朱标逐渐成熟,能够成为开明的文治君主。 自己就像在临终之前,看看小儿子抱儿子,有何过错? 咳咳! 老朱轻咳两声,朱标当你会意,上前扶起父皇。 “老十七回来了?” “让咱看看,可惜啊,咱已经老眼昏花了!” 朱权一把握住父皇的手,激动道:“父皇,我在!” 只是刚一接触,老朱就意识到不对,怎么忘了这臭小子有个绰号,叫做“医王”呢? 朱权更是担心父皇,生怕御医出现误诊。 不由分说,已经进行了号脉。 脉象平稳,气血沸腾,哪有半点抱病模样? 再仔细回想,若是父皇真的身体抱恙,其他藩王怎么会不来? “呵!糟老头子坏滴很!” 老朱隐约看到,那逆子似乎嘴角轻佻…… 第516章 逆子,欺爹太甚! 糟老头子坏滴很! 朱权果断发现端倪,不知父皇和大哥在搞什么幺蛾子。 父兄让他这般着急,若是不捉弄他二人一番,他还是大名鼎鼎的“逆王”? “十七弟……父皇身体虚弱,还是让他好生休息吧。” 朱标当即反应过来,十七弟医术高明,这一号脉说不定要穿帮! “大哥,这可不成!我千里迢迢从大宁赶来,怎能见父皇一面就走?” 朱权故作神色哀伤,“今日我要时刻守护在父皇身边!” 老朱悄悄用手推了推朱标,示意其赶紧将这逆子赶走! “父皇这里有我便足够……” “大哥!你看你,这些时日都瘦了不少!” 朱权搀住大哥的胳膊,哀伤道:“允炆和允熥听闻皇上病重,可是哭了一路呢!”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大哥难道就不心疼两个儿子?” 听闻此言,朱标紧皱眉头,父皇这次玩得的确有些过分。 “十七弟,跟为兄说说,此番鞑靼进犯的事情吧。” 朱标叹气一声,“大明边境,还需你与四弟同心协力才是。” 老朱紧闭双眸,也来了兴趣。 藩王之间,明争暗斗并非坏事,也是中央集权制衡的手段之一。 “鞑靼人想要朵颜三卫,此地接近我大明边境。” “倘若真让他们得逞,以后南下打秋风可方便不少。” “不过大哥放心,我自有计策,让他们不再侵扰大明。” 哦? 朱标好奇道:“不知十七弟,用了何等妙计?能让我大明安稳多少年?” 朱权并未说话,而是注意到父皇处。 老朱心中着急,还在纳闷为何逆子还不开口。 “不可说!此计,我打算焚香祭天,等到父皇百年之后,让他知晓!” 混账! “卧病”在床的老朱,接连咳嗽两声,即便没病,也要被某人气出病。 咳咳! “父皇!您可要多喝热水才是!” 朱权赶紧递来一杯水,老朱气得嫌弃道:“别碰咱!你少说两句!” 哦! 朱权站在一旁,当即一言不发,父子三人大眼瞪小眼。 咕噜噜……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老朱的五脏庙率先打鼓,朱标同样如此。 “皇上,今日的御膳乃是……” 不等宦官报菜名,朱权便事先制止。 “父皇身体抱恙,吃不得那些荤腥之物!” “你们且将御膳放下,由本王亲自挑选!” 朱标着急道:“十七弟……父皇一向节俭,有什么吃什么便是!” 谁知朱权已经赶走宦官,便一路直奔御膳房。 见那逆子走远,老朱瞬间来了精神头。 “标儿!你说咱是不是露馅了?” 老朱探头探脑,犹如防贼般谨慎。 “父皇,我看十七弟只是对你关心过度……要么咱们还是明说了吧!” “您也是挂念十七弟,何不直接说明,装病多累啊!” 老朱吹胡子瞪眼道:“你懂个屁!咱身为皇上,还能直接催他生孩子不成?” “传出去,人家会说,朱洪武一辈子英雄,最后也难免催生!岂不是沦为天下笑柄!” “这等事儿,咱不干!” 朱标无奈摇头,二人正欲商议之际,就听到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老朱重新躺好,朱标面露悲伤之色,父子二人演技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一律烤肉香气传来,不断勾引父子二人肚中的馋虫。 尤其是对老朱这种无肉不欢之人。 臭小子!知道孝敬咱! “父皇,您的御膳来了。” “放,放在那吧……咱身子弱,一会让标儿喂给咱吃。” 老朱稍微瞥了一眼,差点气得火冒三丈。 哪里有什么烤肉,给他准备的分明是一碗小米稀饭。 “重病之人,可不能吃荤腥,饮食以清淡为主。” 朱权咧嘴一笑,朱标无奈点头,心中庆幸不是自己装病。 那炙烤的羊肉滋滋冒油,红柳枝一穿,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美食当前,朱标手持小米粥,坐在了床榻前。 “父皇,喝粥了!” 老朱怒瞪长子,低声训斥道:“混小子!你们吃肉,就给你爹喝粥?” 朱标同样小声提醒:“父皇!您现在是装病!谁家病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老朱心里苦,只得慢慢喝粥。 “十七弟!孤已经伺候完父皇用膳,咱们兄弟两也别闲着了!” 朱标坐在桌案旁,看着盘中烤肉笑道:“来来来!为兄与你喝两杯,才不枉这一盘好肉!” 唰! 朱权又端来了一碗粥,悲伤道:“大哥!父皇身体不适,我知道您肯定茶不思,饭不想!” “这些天的火气一定特别大,小米稀饭能降火养胃,臣弟也为你准备好了!” “臣弟这些日子,从大明赶到应天,体力不济,只能在御膳房烤点羊肉补充。” 朱标当场懵逼,合着父兄喝粥,你一人吃肉? “大哥,莫要担心!别看臣弟吃肉,但心里同样担心父皇!” 说罢,朱权已经拿起一串羊肉,“这羊肉,真香!肉质鲜美多汁,臣弟只是撒了些精盐,无须添加其他调料。” 咕噜噜! 老朱的肚子不断造反,似乎在催促皇帝赶紧起身,拿羊肉串祭五脏庙。 啪! 一头大蒜拍在桌案上,“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我平日在草原,就与士兵们这般吃饭!那叫一个香!” “可惜!我记得父皇最喜欢吃肉配蒜!如今卧病在床,不能吃咯!” 朱标吞了吞口水,他身为大明太子爷,什么玉罗珍馐没吃过? 可偏偏朱权的手艺,与其他人都不同。 分明是简单的烤羊肉,却让朱标惦念许久。 “十七弟……” “大哥,臣弟心里懂!” 说罢,一口羊肉咬下,鲜嫩多汁,肉香四溢。 “逆子!你欺爹太甚!” 一声怒喝,只见洪武大帝龙精虎猛,直接从龙榻起身。 老朱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串羊肉,还不忘给朱标递去一串。 “标儿!吃!” “父皇……” 父子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再说。 嗝儿!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一人吃了五大串羊肉,老朱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父皇,您的身体?” “怎么?咱回光返照不行?” 第517章 饭后一支烟 回光返照? 父皇,真有你的! 朱权无奈一笑,随后从袖口中,取出一支香烟,随后潇洒打火。 “十七弟,这是?” 朱标有些发懵,烟草这玩意,可是明末才传入中原,他们压根没见过。 中原烟民最早吸食烟草的方法,是将烟草放如一个瓦盆中点燃,将打通关节的竹管插入盆中吸其烟气。 当然,这跟朱权的过滤嘴香烟比不了。 能够最大限度地减轻烟草带来的危害。 “来一颗?” “给孤点上!” 朱权利用火柴,熟练地为大哥点烟,最初吸食,呛得朱标眼泪直流。 在经过朱权指导后,只觉得整个人如腾云驾雾,神清气爽! “十七弟,你又是从哪里搞来的稀罕物!” 朱标笑道:“抽一根,就令人神清气爽!” 老朱看在眼里,冷哼道:“莫要动这些个歪心思!魏晋那帮书呆子,不久喜欢吃五石散?” “老十七,你要是学坏了,别怪咱抽你!” 朱权宽慰父兄,直言道:“父皇莫要担心,儿臣此番拿出来,就是打算让我大明再赚一笔!” 如今,大明与扶桑的贸易,可谓是日进斗金。 出海一次,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可朱权清楚,唯有时刻提供商品的竞争力,才能够令大明处于贸易的主导地位。 思来想去,香烟这等签到得来的无用之物,就被朱权重新捡起。 一群传教士们,高呼此乃造物主赐予的炼金术。 开始不断研究过滤嘴,在朱权的提醒下,众人用棉花作过滤材料,成功研制了第一批过滤嘴香烟。 烟酒可是硬通货,其中更以香烟尤为暴利。 听了朱权讲述来龙去脉,老朱皱眉道:“老十七,这玩意上瘾,万不可让中原百姓吸食!” 朱权点头道:“儿臣制造香烟,不过是想要用来售卖!先以扶桑为主要市场,再下南洋,以香烟换宝石,还不是轻而易举?” 朱标则已经点头称是:“父皇!十七弟的路子不错!一定能走通!” “只要咱们大明国富民强,北元鞑子岂能有可趁之机?” 父子三人,随后便就香烟一事,各自发表了意见。 大宁卫拥有技术,无偿送给朝廷,不过要抽利一分。 老朱对儿子心中有愧,表示烟厂就建在大宁,朝廷委托大宁制烟。 待到市舶司销售过后,再来谈利润问题。 人工,材料费用,则由朝廷一力承担。 “父皇,时辰不早了,你跟大哥早点洗洗睡!儿臣再去完善一下方案。” 说罢,朱权当即开溜。 在宁王走远后,老朱一拍大腿,“坏了!忘记催他生娃了!” 朱标同样遗憾道:“父皇,光想着银子,忘了十七弟的大事!” —— 重新回到应天的王府。 朱权可谓是感慨万千,如今只留下几个下人打扫府邸。 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 “见过殿下!” 烛龙戴着精铁面具,单膝跪拜。 “起来吧!宫中有何要事?” 朱权负手而立,笑问道:“许久不见青鸾与蛊雕,也不知他们在宫中过得如何。” 提起两位搭档,烛龙苦笑一声:“吕鹰暗害太子的补药,已经被掉包,如今太子身体良好。” “至于宫中,充斥着不少藩王的眼线,不仅有殿下的人,还有燕王,晋王,秦王的人。” “蛊雕倒是乐得与青鸾在一起公事,不过青鸾倒是嫌他烦。” 朱权点了点头,“我们的人,还是无法渗透到燕王府?” “当日,本王杀那妖僧,太过轻松。”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烛龙则摇了摇头,“殿下莫忧,我等曾经去道衍墓地开棺验尸,的确是那老和尚!” 嗯…… 朱权轻微点头,“你们辛苦了,待到大哥继位,便将你们召回大宁,常伴本王身边!” 烛龙心中一喜,与其在外面漂泊,他们自然更喜欢在朱权左右。 “我等为殿下办事,不敢有怨言!” 朱权示意烛龙坐下,“明犬呢?他是否已经回了扶桑?” 烛龙低声道:“得到殿下的命令后,明犬便易容潜回扶桑,如今已经得到重用……” 朱权也将棋子分落各地,如今鞑靼与瓦剌,在不久之后,会陷入内战。 哈尔木会成为阿鲁台的最好帮手。 草原相争不断,扶桑内部也由明犬这颗棋子搅乱水池。 大明终于有机会,对那一处动手了! “本王要在应天府逗留一段时间,你可以时常过来。” “谢殿下!” —— 宁王回到应天的消息不胫而走。 蓝玉听闻女儿此番也跟着回来,脸上乐开了花。 然而看到女儿肚子毫无动静,大明梁国公直接紧闭大门,表示自己与蓝彩蝶素不相识。 “爹!殿下来了!” “哎呦!贤婿来也!” 提起朱权,蓝玉自然热情开门。 “岳丈大人,今日前来,是想让您帮忙。” “殿下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蓝玉痛快答应道:“如今我大明并无战事,我还担心战兵们懈怠!” 朱权笑着拿出地图,指向一地。 “此地,理应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可惜,与土默川一样,只是表面臣服,并未真正受大明管辖。” “如今周边安宁,正是出兵之际!” 蓝玉看到朱权所指之处,低声道:“这地方,打下来对我大明有何好处?” “天寒地冻,鸟不拉屎,听说还种不出什么粮食!” 朱权摇了摇头,“此乃功过千秋之事!岳丈大人,你已经封狼居胥,饮马翰海!” “只可提出建议,不可主动领兵挂帅。” “只要父皇同意,我便亲自引兵前去,不会动用朝廷兵将。” 蓝玉担忧道:“大宁的兵马,还要提防鞑子!即便皇上同意,你要成功打下那地方,也是件难事!” 朱权却并不在意,“那里便有现成的兵源,缺少的不过是星星之火,让他们呈现燎原之势罢了!” 见父亲和丈夫云里雾里说了一大堆,蓝彩蝶看向地图,不禁惊呼道: “乌斯藏都司!你要打吐蕃各部?” 朱权老脸一红,“什么攻打!那叫解放农奴!” 第518章 打吐蕃?先生娃! 奉天殿。 老朱突然痊愈,群臣自然揣着明白装糊涂,都高呼“天佑大明”。 尤其是看到久未露面的宁王殿下,群臣更是心中惊讶。 此番宁王回京,恐怕又要再起风云。 “表……表叔……” “乖侄儿,比朱高煦强多了!至少没有被鞑靼生擒。” 朱权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丝毫没有尴尬。 殊不知这位表侄,年长了自己十几岁。 “那个谁!对对对,就是你!” 朱权指向汤友恭,“听说你总是弹劾本王?” 朱权不在朝中,汤友恭那是一口一个逆王叫着。 如今人就在跟前,马上满脸堆笑。 “殿下哎!您说的是哪里话!老臣可没有弹劾,那都是进谏!” “嗯,以后多多弹劾,最好每日都来弹!” 朱权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有汤友恭这等人物在,自己便不得安生。 有人弹劾,反而令朝廷放心。 汤友恭有些懵逼,不知宁王哪根弦打错了。 别人都对“弹劾”二字避之不及,宁王殿下却反而鼓励他们弹劾。 “微臣不敢……” “不,你要勇敢!我这种逆王,你都不弹劾,留你这个左都御史何用?” 汤友恭见宁王并非说笑,这才试探道:“那……微臣试试?” 啪! 朱权同样拍拍肩膀,投去鼓励的眼神,“勇于尝试,不怕犯错!” 皇上驾到! 洪武大帝前来,朝堂之上安静如初。 “杨靖!你户部有什么事,直接跟老十七说!” 朱元璋指向户部尚书杨靖,这位大佬对北伐之事多有抱怨。 无非是新朝初立,怎能年年征战? 百姓的赋税压力过重,理应休养生息才是。 “是,陛下!” 杨靖满脸苦笑道:“宁王殿下,北伐这些年,虽然战果颇丰,却对我大明税收并无助力!” “捕鱼儿海大捷,这些金银辎重,勉强支撑了国库!” “每年的赈灾粮,军饷等重担,令百姓苦不堪言!” 杨靖冲着朱权躬身行礼,“还请殿下能与微臣劝谏皇上,让百姓们休养生息!” 朱权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就听到老朱面露不悦之色。 “咱要你这个户部尚书筹措军粮,不是来听你抱怨!” “若不去北伐,鞑子同样休养生息,到时候打得还不是咱的百姓!” “你这腐儒,倒是跟咱的儿子抱怨起来!” 洪武大帝怒拍龙椅,杨靖当即跪地请罪。 群臣纷纷上前规劝,生怕杨靖丢了脑袋。 “陛下,杨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啊!” “天灾人祸不断,我大明的国库,入不敷出啊!” “这些年燕王北伐,战果匮乏,钱粮倒是花费不少!” 听闻此言,李景隆当即就要反驳,却被汤友恭眼神制止。 没看到如今的征北大将军在么? “宁王殿下,敢问您此番要如何北伐?” 杨靖委屈不已,“大明的国库,老臣的户部已经承受不但!” 朱权摆了摆手,“本王没打算北伐。” 杨靖还在叫苦不迭,“年年北伐年年灾!若是一鼓作气将鞑子灭了也好!” “宁王殿下担任北伐统帅,我户部到还能为国库盈余些银子!” “燕王北伐这两年,又回到以往的入不敷出!” 杨靖还欲继续抱怨,却看到一众同僚,眼神有些不对劲。 等等,宁王刚才说没打算北伐? “殿下?” “嗯,本王不打算北伐。” 朱权见父兄面露疑虑之色,解释道:“父皇,如今我大明战兵强盛,北元鞑子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北伐的难点,并非如何战胜敌人,而是如何找到敌人!” “鞑子早就学聪明了,即便是儿臣前往,也要耗费大量时间在草原打转。” 朱元璋皱眉道:“老十七,那你的意思是放任鞑子不管?让他们养精蓄锐,到时候来打咱?” 朱权摇了摇头,“非也!我大明只需要看狗咬狗的好戏便是。” 宁王不会告诉皇帝,他已经为阿鲁台指点明津。 先灭瓦剌,整合草原,再与大明一决死战。 至于卖火器的事儿,分明是鞑靼人碰巧捡到了破烂。 再说,瓦剌人也不是没捡到,一批大宁商人,同样与猛可帖木儿做起了买卖。 朱权想了想,委婉道:“儿臣以雄辩之士,令鬼力赤有了统一草原的心思。” “趁着草原内战之际,我大明国内便可休养生息,处理一些家事。” “待到草原内战结束,父皇下令北伐,我军以逸待劳,定可一战定胜负!” 朱元璋轻抚虎须,觉得儿子所言非虚。 要是能让草原内乱,倒是省了大明许多功夫。 当年的唐太宗李世民,也是如此制衡草原。 “老十七,咱看你是话里有话!” “跟咱说说,什么叫大明家事?” 洪武大帝老谋深算,朱权一开口,便知道其另有所某。 “不愧是父皇!” 朱权先奉上一记马屁,随后笑道:“吐蕃诸部,自从唐朝时期,名义上便是我中原的一部分。” “待到五代十国,弱宋残元,现在反而又自称一国。” “父皇英明神武,岂能坐视乌思藏都司漂泊在外?” 朱元璋无语道:“那地方,有何重要?天寒地冻,种不出粮食。” 非也。 朱权轻笑道:“如若乌思藏都司易手,天府之国四川将成为战争的前线。” “我大明腹地也会受到威胁,敌人一旦切断河西走廊,中原将会和西域失去联系!” “乌思藏都司,便是我大明的天然屏障,不可交由他人掌管。” 朱权见父皇已经动了心思,趁热打铁道: “父皇有所不知,吐蕃各部的百姓,如今还深处农奴制的奴役中。” “父皇乃千古一帝,处处被百姓着想,他们同样是大明的子民,您岂能坐视不管?” “儿臣此番前去,并非是好战之心,而是想要替父皇解放农奴,为我大明寻回走失的孩子!” 这一番话说的真挚无比,老朱险些一口答应。 “咱不管你解放农奴,还是要打吐蕃!” “你想去也行,先生个娃!” “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领兵出征!” 老朱大袖一甩:“咱说的,谁赞成,谁反对?” 第519章 无心插柳,花魁寻夫 岭南。 两广之地,如今还略显荒芜。 时常作为被贬官员的流放之地。 两年前,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带领无数流民前来此地。 官员们大喜过望,正愁荒地无人耕种,便来了这般多的免费壮丁。 流民们分到了田地,一个个喜不自胜,决定留在岭南安心生活。 女子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流民对此女恭敬有加,就连当地官员也要让她三分。 韩月儿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 白莲教徒们虽然听不懂弦外之意,却能感受到思念之情。 “娘!” 一旁的摇篮中,两年的孩子叫喊一声,打断了韩月儿抚琴奏乐。 “乖!” 韩月儿宠溺地哄了哄孩子,随即看向北方,“都怪你那爹!当日播种一走了之,如今却留咱们娘两在岭南!” 胡子辰扛着锄头,低声道:“圣女,我们已经在岭南安顿了!即便您不在,我等也会安心生活!” “您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再不去寻他,以后说不定就被他忘了!” “他现在如日中天,败鞑子,征倭寇,好不威风!咱们白莲教的圣女,可不能给人家做妾室!” 韩月儿俏脸一红,“胡子叔,您说什么呢!谁要做他的妾室!” “我此番前来岭南,就是为了安顿教众!” 一众白莲教徒,纷纷冲着韩玉儿跪拜。 “圣女勿忧,请您背上寻夫!” 韩玉儿又何尝不想背上,只是她肩膀的担子太重。 “那……我便前去,过段时间便回来探望你们!” “圣女,永远别回来了!北国风光才适合您,哈哈哈!” —— 奉天殿。 老朱气得骂骂咧咧,只因台下的逆子竟然跟他唱反调。 “父皇,都什么年代了?大清……大清还没有!” “反正国事为重!收复吐蕃迫在眉睫!” “您若是真想抱孙子,让大哥再努努力!” 朱元璋气得直接从龙椅上起身,怒指朱权,“混账!你大哥都生了好几个!求他皇子都让咱抱了孙子!” “只有你!每日招猫逗狗,不务正业!你若不能给咱开枝散叶,这辈子就窝在宁王府算了!” 朱标见父皇和十七弟吵得不可开交,赶紧看了看李善长和詹徽,希望两位文臣能去劝说一番。 可这两人猴精得很,皇帝的家务事,他们才懒得去掺和,那是吃力不讨好! “皇上英明,您说的是!” “不用北伐,我大明理应休养生息!” “宁王殿下也该休息一番,为皇室添丁!” 身为岳丈的蓝玉,果断站在了朱元璋一方。 “你……你们两个老顽固!” “你这逆子,还敢骂咱!” 说罢,老朱直接将鞋扔了过去,谁知朱权轻灵一闪,身后的李景隆可遭了殃。 老朱这下可没收力,砸的李景隆不轻。 “正好蓝丫头,徐丫头她们都回来了!” “你就给咱伺候她们!什么时候怀上了,什么时候让你回大宁!” “到时候,你愿意打吐蕃就打吐蕃,咱都全力支持!” 皇帝一声令下,朱权彻底关了禁闭,同样还有前来的三位王妃。 —— 宁王府。 朱权叹气一声,凌月奴赤着玉足,娇笑道:“让你平日非要说什么避孕!” “还让我瞒着其他人!现在好了吧?没有孩子,连累我等都要被皇上软禁。” 这些年,三位王妃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不少人都觉得宁王是否身体出了问题。 唯有凌月奴清楚,每次行房事之前,朱权多要找一位名为“碧云涛”的好朋友。 朱权身体里,藏着一颗现代的灵魂,他现在还不足二十五岁,自认为还没到法定生娃的年纪。 可在如今的大明朝,十七八岁的年纪,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越早结婚生子,越能为家庭增添劳力减轻负担。 更别说老朱的家庭,在他小时候,便有兄弟姐妹无数。 膝下的一众皇子也是趁早开枝散叶,唯有到了朱权这里,成亲磨蹭也就罢了,就连生子也是慢吞吞。 苦等两年,还没有消息的老朱,终于痛定思痛,使出了绝招。 “可……即便是现在行房,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动静。” 徐妙锦俏脸娇羞,她还以为是自己和朱权的问题,却未曾想过,是某些人动用了避孕手段。 “哼,你不想要,本姑娘还不想生呢!” 蓝彩蝶娇哼一声,“带娃只会影响我行军打仗!” 朱权见王妃如此彪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你快算了吧!最应该生孩子的就是你!” “有了孩子,以后看你还怎么上战场!” 几人又斗了几句嘴,随后便关门休息。 —— 半月后。 老朱每日都派宫女前去查看,只为监视朱权,是否在努力耕耘。 好在逆子不负众望,犹如一头老黄牛,辛勤耕作。 “早这般用功,咱用得着装病?” 老朱得意洋洋,就看到蒋瓛一脸焦急前来。 “皇上!有一女子找上了宁王府,如今正与蓝王妃打得不可开交!” “嗯?那小子的风流债可不少,这点屁事也用得着来告诉咱?” 老朱不耐烦道:“滚蛋!” 蒋瓛心里苦,低声道:“可那女子带了个男孩,说是宁王殿下的种!” 什么! 老朱虎躯一震,当即起身道:“走!跟咱出宫,咱要去见见孙儿!” 蒋瓛大惊道:“皇上,您还没换下龙袍呢!” “韩国公,詹尚书他们还在等着您商议政事!” 老朱一路小跑,脱下龙袍,“让标儿应付他们!有什么话,等咱回来了再说!” —— 宁王府。 蓝彩蝶英姿飒爽,已经与来人过了数招。 “好你个小浪蹄子!当年就是你哄骗我们四人大被同眠!” 韩月儿怀抱孩子,与蓝彩蝶斗了个旗鼓相当,“朱权呢?让他滚出来!平白无故污了我的身子,我要他偿命!” 朱权埋怨地看了眼凌月奴,“爱妃,你干嘛跟她说实话?” 凌月奴狡黠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哼,让你当年欺骗我们!” 第520章 家庭纠纷,全靠演技 宁王府内,四女分庭抗衡。 蓝彩蝶与徐妙锦,都是大明勋贵之后,自然抱在一起。 凌月奴与韩月儿,则是江湖儿女,深受某人蒙骗。 韩月儿怀抱孩子,见朱权出现,更是怒从心来。 “看招!” 手中暗器如暴雨梨花,扑面而来。 朱权则大袖一甩,将暗器收入袖中。 “花魁娘子,你这又是何苦?” 朱权真挚道:“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曾经眼前人是心上人,如今心上人是枕边人!” 朱权一语双关,既表达了自己对韩月儿的思念之情,还顺带吹捧了三位枕边人。 “殿下!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风流债!” 蓝彩蝶双手掐腰道:“都已经有三位王妃了,难道还不够?” 徐妙锦低声道:“姐姐,那花魁连孩子都带了过来……” 韩月儿见状,冷哼道:“你们以为我贪恋王妃的位置?这孩子我一人养大便是!” 凌月奴娇笑一声,“狐媚子,人家孩子的爹还在呢!你就要一人抚养?可问过孩子他爹?” 花魁娘子紧咬银牙,“这孩子没有爹!” 朱权看其怀中婴儿,生得白净可爱,眉宇有他的英气,又继承了母亲的温婉。 以后长大了,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子。 “你们两个,是不打算让她进门咯?” 凌月奴戏谑一笑,五毒教小毒仙,一向古灵精怪,令人捉摸不透。 “哼!让他进也不是不可以!” 蓝彩蝶正在气头上,徐妙锦拦住她,接茬道:“都是一家人,还有了殿下的孩子,岂能让花魁姐姐瓢泼在外?” 这边有了台阶,韩月儿却并不接受。 “我本江湖浪荡人,不稀罕做什么王妃!” “朱权,你骗我骗的好苦!” “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说到情深处,韩月儿眼眶含泪,怀中孩子更是啼哭不止。 朱权同样伤心不已,只是两家恩怨,让他们结合有些困难。 “哎呀!我最看不得女子受欺负。” 凌月奴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笑道:“殿下,你误了人家女子终身,吃颗毒药不过分吧?” 韩月儿正在气头上,冷哼道:“有能耐便吃了!我母子二人便原谅你!” 殿下,不可! 徐妙锦想要上前阻挡,别看在大宁卫,凌月奴诊治百姓,是一代名医。 可实际上,却是玩弄毒术的高手,即便面对别勒古台也不落下风。 她炼制的毒药,吃下一颗,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朱权毫不犹豫,直接一口吞下。 “你……” 韩月儿没想到朱权当真敢服毒,凌月奴娇笑一声:“呀!殿下果真是男子汉大丈夫!此毒乃是赤练蛇为主,服之三刻后,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可惜,大明就这样少了位藩王呢!” 蓝彩蝶气得直接冲了过去,“解药!快拿解药出来!我知道你有!” 凌月奴身手灵巧,轻易躲开蓝彩蝶的擒拿。 “此毒,无药可解呢!你们二人出身在勋贵之家,看不上我等江湖女子属实正常。” “可我等与朱权亦有深情,现在好咯,他死了,大家一起守寡呗!” 蓝彩蝶闻言,心中一痛,即便凌月奴进门,她内心中也看不上这位苗家女子。 徐妙锦落落大方,凡事处理得当不假,却也总与凌月奴有些许隔阂。 更别说,曾经二人还在天香阁,与韩月儿打过照面。 堂堂大明藩王,迎娶一位青楼女子,这还了得? 韩月儿正要开口,却听到凌月奴不悦道:“我说了她们,也要说说你!” “韩山童父子与老爷子的恩怨,已经过去多少年?” “你与朱权的事情,何必牵扯到白莲教与朝廷?” 凌月奴一边娇笑,指向朱权,“还剩下三刻,咱们不妨陪陪殿下,以后大家都要一起守活寡,可不能让殿下在地府担忧呢。” 蓝彩蝶率先上前,扑在朱权身上痛哭不止。 “彩蝶,回想你我北伐草原,也助蓝玉将军封狼居胥,饮马翰海!痛快痛快!” “呜呜呜!我再也不打仗了,以后我学着做女红,好生相夫教子,你不要死!好不好?” 徐妙锦小声啜泣,朱权将其揽入怀中。 “妙锦,翰林院内戏群儒,其实本王并非要摆弄心学,只因心里有你。” “我……我都知道!殿下莫要惆怅,您若去了,臣妾也不会独活!” 徐妙锦心存死志,韩月儿则冷漠上前,将二人推开。 “你跟我没什么回忆。” 韩月儿将孩子抱到朱权身前,“以后我会让他姓朱!至于你的藩王位子,休想让他继承!” 朱权抱着孩子,即便双方从未见过面,却有血脉相连的感觉。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嚎啕大哭的孩子,突然停止了哭泣。 大眼睛看着朱权,破涕为笑。 “南苑猎场,戏弄蒋瓛,谁说我与你没有回忆?” “当日小楼一夜听风雨,你我早已互相倾心。” 朱权话音未落,韩月儿转过身去擦拭眼泪。 “哎呀!好一副感人肺腑的场面呦!” 凌月奴娇笑上前,“可惜,还有一刻,殿下就要魂归冥府。” 蓝彩蝶生气道:“你也是王妃之一!殿下如今这番,你都不伤心么?” 伤心? “我苗家对守寡一事,可不像你们汉人这般死板。说不定前脚他死了,我后脚便去找隔壁王大哥呢~” 饶是一向稳中的徐妙锦,听闻此言,也恼怒非常。 “月奴姐姐,此番话说得太过分!” “过分?还不是被你们三个逼得?” 凌月奴笑道:“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他是藩王!又不是寻常百姓家!” “他对你们有何不好?韩月儿,现在你还纠结门户之见,当真可笑!” 韩月儿叹气一声,随后伸出玉手,“你那毒药可还有,直接给我一颗便是!” 想得美! 小毒仙狡黠一笑,“你们都跟他告了别,接下来到我了。” 凌月奴抱住朱权,樱唇轻启,紧贴对方唇边。 温润如玉,吐气芳兰。 趁着众人不被,凌月奴轻声道:“怎么样?演技不错吧?” 第521章 仗剑红尘,远行青藏 二人相拥在一起,随着片刻温存,朱权已经口吐鲜血,仰面倒地。 “殿下!” 众女向前查看,凌月奴笑道:“你们当真可笑!人活着的时候,偏要闹他扰他!如今人不在了,却要寻死觅活!” 蓝彩蝶趴在朱权身上,哭嚎道:“殿下,以后你要娶多少女人进门,臣妾都不会阻拦!” 徐妙锦低声啜泣,整个双眸更是红肿。 韩月儿本想一死了之,却又担心怀中的孩子。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凌月奴笑道:“倘若朱权能再活一次,试问各位姐妹,还会那般苦苦相逼么?” 三女异口同声:“我们亲如姐妹,一定不会为难殿下!” 话音未落,朱权便擦了擦嘴上的血迹,顺势起身:“各位爱妃,阎王嫌我烦,将我踢出地府了!” —— 宁王府外。 老朱火急火燎赶来,只想看看自己的孙儿。 “允炆允熥这一辈儿,五行属火!” “木能生火,咱给子孙取名这事,可是刘伯温帮忙参谋!” 老朱一边走,一边向身边人吹嘘道,还不时看向锦衣卫。 蒋瓛,宋忠相视一眼,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皇上英明。 唰! 老朱爱孙心切,直接推开王府大门,就看到了羞人一幕。 四位女子尽在朱权怀中,其中三位眼眶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 与老朱有一面之缘的花魁娘子,怀中正抱着婴孩。 “混账东西!” 老朱大怒,抄起鞋底子,就冲朱权丢了过去,“敢欺负咱的儿媳!反了天了!” 朱权怀抱娇妻,仍然身手敏捷,轻松躲过飞鞋。 “父皇!误会啊!” “误会个屁!都把咱的儿媳气哭了!鞋来!” 老朱的一双鞋都已经扔出,却未沾到朱权分毫。 气得洪武大帝破口大骂,顺便伸了伸手。 锦衣卫面面相觑,皇上这是要扔他们的鞋? 万一谁的鞋扔到了宁王殿下,那可如何是好? 眼见上演父慈子孝,凌月奴悄声道:“狐媚子儿,还不快把孩子递过去?” 韩月儿哭得妆容都花了,此时冷哼道:“不!我就要看皇上为我等出气!” 蒋瓛,宋忠的靴子都被当做武器,扔了个精光。 朱权凭借灵活的身法,轻松躲过。 “父皇!您不累么?” “咱……咱今天就要为儿媳出气!” 眼看老朱累得大喘气,韩月儿带着孩子,上前行了个万福。 “这是咱的孙儿?” “回皇上话,却是民女与朱权所生!” 花魁娘子回话之际,还不忘瞪一眼朱权。 现在她们看出来了,哪里有什么赤练蛇毒,分明是朱权与凌月奴唱的双簧。 好一个不要脸的小毒仙,竟然与宁王串通一气,合伙算计于她们。 老朱轻轻抱着孩子,不时逗弄,“叫爷爷!咱又有孙儿咯!孙儿乖,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取来!” 朱权在旁轻声道:“父皇,我儿子说他想解放农奴……” 嗯? 老朱怒瞪朱权一眼,“你给咱闭嘴!莫要打扰咱跟孙儿谈心!” 谈心谈心,谈个屁! 他还吃奶呢,你两有什么共同语言? 朱权心中编排,悄声道:“父皇,我儿子说他想为大明开疆拓土,第一步就是吐蕃!” 老朱一脚踢去,朱权这次并未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哼! “咱这是宝刀未老!” 见终于踢到了逆子,老朱心满意足,“你先把名分给人家姑娘!” “咱记得,凌丫头的亲事,当时也没有大办特办吧?” “这次一并补上!你莫要因身份,便怠慢了人家丫头!” “咱祖上三代都是贫农,可要记得自己的本分!” 老朱自知儿子理亏,处理起来也是毫不偏袒。 “丫头啊,你可认咱这个老爷?” “韩月儿,见过老爷!” 皇上亲自开口,也算是坐实了韩月儿的王妃身份。 “父皇……草原现在内乱,留给咱们收复乌斯藏的机会可不多了!” “滚!” “父皇,这都是我儿子托梦告诉我的!” “滚!” —— 应天府。 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 凌月奴与韩月儿正式嫁入王府,一时间宁王娶妻的消息,再次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 “听说了么?宁王殿下不得了啊!” “这次娶的可不是勋贵之女!” “哎呀!有谣传,说其中一位王妃,可是天香阁的花魁呢!” 百姓们还在闲谈,一对男女已然策马出城。 “怎么?皇上派你去一人去吐蕃,为何带上本姑娘?” 小毒仙一脸轻松,相比于做个王妃,还是江湖更适合她。 “娘子此言差矣!你帮为夫搞定了其他三位,咱们就当是度蜜月了。” 朱权咧嘴一笑,经过他不断奴隶催促,父皇朱元璋终于答应,让他出征吐蕃,解放农奴。 当然,朝廷不提供一兵一卒,更不准许大宁卫出兵。 “打仗!打仗!就知道打仗!” “要去你自己去!能打下吐蕃,你以后说啥,咱都听你的!” “标儿,别惯着他,有能耐就自己去!” 老朱的原话,就是圣旨,本意是想吓唬逆子,让他知难而退。 谁知朱权却当真了,迎娶了两位王妃,安排众人回去大宁,中途便带着凌月奴出走。 “月儿要照顾孩子,妙锦则是家中贤内助,彩蝶深谙兵法,也能帮忙镇守大宁。” 朱权话音未落,就看到凌月奴目露杀气。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哦?那小相公的意思,是只有我最无能咯?” “非也!娘子文能医人赛华佗,武能毒杀鬼见愁,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人!” “听你胡说八道!” 二人策马,并肩而行。 “你身为藩王,却不在封地,可并不称职。” 凌月奴娇羞道:“就这般放心?不怕其他姐妹吃醋?” 朱权趾高气扬,“放心,本王这几日已经成功播种,并未做安全措施!” “这几年,便是我大明稳固地盘的关键时刻。” “北方鞑靼瓦剌自顾不暇,倭寇国内大乱!” “本王的青龙舰队,可以趁机起势!” 凌月奴温柔倾听,随口道:“我不管这些家国大事,与你仗剑江湖,朝夕相伴便足矣。” 第522章 大明附属?帕竹王朝! 洪武十八年,太祖以班竹儿藏卜为乌斯藏都指挥使。 乃更定品秩,自都指挥以下皆令世袭。——《明史》 吐蕃一地,自古便与中原王朝关系密切。 耳熟能详的便是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这一时期唐与吐蕃的关系到达了鼎盛。 可双方也战争不断,待到武则天时期,伦钦陵于大非川一战,击败薛仁贵,威名大震。 吐蕃顺势吞并了安西四镇,国力达到了鼎盛之势。 唐末五代又十国,辽宋夏金齐登场。 元人以雄兵,征服了青赞高原。 直到洪武大帝克复中原,吐蕃人很快意识到政权更迭,直接向大明递上国书,请求为其隶属。 朱元璋一向懒得管吐蕃,这里都是高原,粮食产量不高,气候更是恶劣。 留下政教分离的僧官制度后,老朱便让乌斯藏地区保持了高度的自治。 每年都会有吐蕃官员前来朝贡,大明也承认他们的隶属。 “小相公,吐蕃明明已经是中原的地方,你还要说什么收复?” 未免凌月奴骑马太累,朱权便买下一辆马车,亲自担任了车夫。 小毒仙拿着丝帕,为朱权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两人一路向西,看似游山玩水,却是另一番景象。 越是向西,信奉宗教者便越多。 为何汉人一向憎恨元朝,就因为险些沦为政教合一的国家。 朱元璋更是对僧道之事深恶痛绝,可惜吐蕃之地,藏传佛教流传已久。 最大限度的努力,便是政教分离。 “吐蕃只是表面臣服,从来没有真正属于大明。” 朱权轻笑道:“你可见吐蕃人入朝为官?一旦有战事,吐蕃人可曾前来支援?” “父皇册封的那些个指挥使,不过是摆设罢了。” “如今的吐蕃,想必内部也是一片混乱。” 凌月奴好奇道:“怎么?堪比我们云南各个苗人寨子不成?” “小相公,还不快说来听?” 朱权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献上香吻,为夫给你解答。” 呸! 凌月奴一脸娇羞,随后轻舒玉臂,便看到灵蛇小青探头探脑。 “咳咳!我收回前言,不用亲了!” 朱权回忆了片刻,说道:“如今的吐蕃,应该分为三股势力。” “新兴的帕竹王朝,这些人算是后起之秀,打败了不少部落,一跃成为新王,是最强大的势力。” “随后便是元廷的余孽,他们以宗教为主,占据着一部分地盘,是资格最老的地头蛇。” 凌月奴秀眉紧蹙,“那第三股实力,便是亲近咱们大明的咯?” 不知不觉中,凌月奴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大明子民。 朱权会心一笑,“正是,此人是蔡巴家族的班竹儿,这个指挥使乃是世袭,可惜他的实力最差。” 凌月奴岂会不懂,嬉笑道:“所以,咱们大明对于乌斯藏地区,根本没有话语权。” “一切的贡品,以及臣服,其实都是蔡巴家族而已。其他两股势力,并非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朱权点头道:“不错!父皇不想理会吐蕃,我可以理解,却不敢苟同。” “拿下吐蕃,让其并入中原,看似是多余之举,却能功盖千秋!” “吐蕃的农奴,甚是可怜!唉,娘子到时候看了,便知道为夫所言非虚。” 二人谈笑间,便来到了松潘卫,打算做好准备,从此处入藏。 “小相公,我看你杀人颇多,没想到却是个菩萨心肠。” 凌月奴玉臂搂着朱权的脖颈,二人在马车上便已经亲密无间。 这般不知害羞的举动,在寻常百姓眼中,已经算是放荡之举。 身为苗女,凌月奴却浑然不在乎。 如果喜欢一个人,连表达的权力都没有,那她宁可不要。 朱权内心那颗现代的灵魂,也已经习惯了凌云怒的热情火辣。 凌月奴最欣赏朱权的地方,也是大明宁王并非柳下惠那般伪君子。 “前面的夫妇,赶快进来!再晚一点,吐蕃蛮子便要过来了!” 守城的士兵赶紧招呼道。 吐蕃蛮子? 朱权驱赶马车进城,顺便打探消息。 “吐蕃不是已经臣服我大明?那些人怎会来攻城?” “公子有所不知!毗邻咱们松潘卫的人,乃是灵藏地区的灌顶法王!这厮每次都来劫掠我大明女子,说要练什么欢喜禅!” 老色魔! 朱权暗骂一声,中原女子水润多情,温文尔雅,自然比高原红的吐蕃女子更加耐看。 那劳什子灌顶法王,明明是色心蠢蠢欲动,却冠冕堂皇说什么修炼欢喜禅。 “卫所指挥使呢?他不管这事?” “怎么不管?咱卫所兵员只有三千人,灌顶法王却有数万精兵,我等如何抵挡?” 朱权皱眉道:“没有上书朝廷?” 守门士兵摇了摇头,“那我等便不清楚了,指挥使大人想必只有计较!公子还请快些去客栈,莫要误了宵禁!” 朱权拱手谢过,便赶着马车,找寻客栈。 入藏同样是一条上道,不少商队都汇聚于松潘卫。 朱权很是好奇,若是藏地有如此经济效益,到时候香烟和琉璃宝器,销售此处也并非坏事。 吐蕃藏富许久,朱权不介意前去打秋风。 尤其是那灌顶法王,朱权但是想给他来个五雷轰顶。 “蛮子来了!莫要出城!” “各家各户关好门,千万不要让女子露头!” “过往客商,通通进入客栈!” 松潘卫的士兵一再提醒,一时间城池紧闭,如临大敌。 身穿僧袍,头戴黄色喇叭帽的僧兵,已经集结于此。 “指挥使大人,我等作为大明属臣,早已与朝廷约定,每月向法王大人进献十名妙龄女子。” 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话,听起来甚是蹩脚。 僧兵头领看向城楼之上,并无一点惧怕之色。 在他们看来,中原人从不是高高在上,反而是一群只知道耕种的羔羊。 “大师,此言差矣。” 指挥使徐峰直言道:“大明子民,并非牛羊货物,岂能用来交易?” “若是她们自愿前去修炼,本官不会阻拦!” “倘若你们用强,别怪本官到刀下无情!” 松潘城下杀气生,将军横刀虎目睁! 第523章 秃驴法王,修行忒煞 徐峰自从就任松潘卫指挥使以来,便身受灵藏吐蕃之苦。 这些人拿起经书,便是和尚僧侣。 抄起腰刀,便是吐蕃僧兵。 残元时期,没少来侵扰松潘卫百姓。 如今大明强盛,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抢人,便采取大军压境。 大户们为了避免鱼死网破,自然不肯让徐峰真打起来。 往往是花费银两,买一些穷人家的女子,送给秃驴交差。 徐峰身为军人,却又血性,若是无法保护大明子民,他岂不是愧对一身戎装? “徐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松潘百姓,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城中富商罗大虎赶紧上前劝阻,“咱们卫所只有三千人!谁家没有爹娘孩子?” “不就是要几个女子?我去贫苦人家买一些便是咯!” 徐峰怒其不争,松潘卫距离朝廷太远,粮饷供给也并不及时。 有些时候,还要向罗大虎借粮。 正所谓吃人嘴短,罗大虎的话,让徐峰不得不仔细斟酌。 “呵呵!罗施主所言甚是,咱们两家何必动刀动枪?我们灌顶法王以后也要请求朝廷册封。” 为首番僧笑道:“我等就在城下等候,还请罗施主尽快将女子送出。” 僧兵压境,这等逼迫,对于大明战兵而言,本来就是一种屈辱。 徐峰紧攥双拳,暗骂一声:“早知道来此地做官这般窝囊,老子还不如常伴中山王左右!” 罗大虎已经笑着走下城楼,安排一起事宜。 “父老乡亲们,不必害怕了!吐蕃不会来攻!” 一时之间,松潘卫重新恢复正常,只是不知道那十名要被送出的女子,心中作何感想。 “小相公,那些秃驴端的是讨厌。” 凌月奴不悦道:“还有城中富户,出卖同胞苟且偷生,这等人物当真是下作!” 朱权见那罗大虎,已经派人吆喝起来,十两银子一个女子。 一些吃不上饭的贫苦人家,已经开始准备售卖自己女儿。 双方只待签字画押,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便能够完成此番交易。 徐峰面露羞愧之色,每一个走出城门的汉家女子,都仿佛在他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朱权笑道:“娘子,可愿看为夫表演?” 说罢,朱权已经走向城楼。 大明宁王气质出众,寻常战兵还以为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前来看热闹,所以并未加以阻拦。 “大师!灌顶法王大名如雷贯耳!” “小生不才,想为法王赋诗一首!” 听闻此言,那僧兵头领大喜,“公子尽管说来!若是法王喜欢,贫僧传你些欢喜禅的修行也未尝不可。” 徐峰眼中满是鄙夷,正因为中原总有此等没有骨气的鼠辈,别人才会欺负到老百姓头上。 “溜须拍马,脸都不要了!” “那是谁家的人,怎得为吐蕃蛮子作诗,当真是丢脸!” “等他下来!我……我便骂他!” 城中读书人这个时候已经蓄势待发。 僧兵来犯,不敢吱声。 有人作势,蓄势开喷。 面对战兵们的鄙夷之色,朱权并未放在心上。 “这个秃驴,修行忒煞,灵藏山巅持斋戒。” 此言一出,原本笑容满面的僧兵们,瞬间垮了个脸。 他们即便不通诗词,却清楚“秃驴”二字,是骂人之用。 “一从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毒手伤人,花容粉碎,空空色色今何在?” 朱权一语道破其中端倪,看似是邀请女子修炼欢喜禅,不过是满足一己私欲,辣手摧花。 城中读书人却已经连声叫好。 “骂得好!那灌顶法王就是个老色魔!” “我汉家女子,凭什么要被他们抢走?” “给……给我一把刀,我跟他们拼命!” 罗大虎已经筹备好十名女子,看到朱权在城楼挥斥方遒,心中焦急不已。 “你是谁家的公子,赶快给我下去!” 嗯? 朱权怒目圆睁,稍微释放杀气,这一身南征北战,积蓄已久的杀气,赫然将罗大虎逼退。 即便是徐峰,这等杀气,他也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过。 一人名为常十万,曾言麾下有十万人,便可横行天下。 一人被誉为万里长城,一生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莫等狗啃河上骨,水流灌顶诗!”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却看到一名士子哈哈大笑。 “骂得好!狗啃和尚骨,水流灌顶尸!” “之前都是小看了那公子!” “嗨呀!终于有人敢骂那秃驴,快哉快哉!” 经过一众士子解释,寻常百姓才知道朱权话中端倪,一个个捧腹大笑。 “你们读书人,果然是骂人不带脏字!” 徐峰上前,笑道:“公子放心,今日徐某保定你了!那些吐蕃蛮子,由徐某来应对!” 罗大虎闻言,指着朱权,抱怨道:“你……你们这些读书人!整日就知道耍嘴皮子!” “我等的商队,要从灵藏之地,送往其他藏地!” “你得罪了灌顶法王,我那商队如何是好?唉!” 徐峰皱眉不止,上前道:“罗兄!我等天朝上国,何必讨好一介番僧?” 城下僧兵们,听闻朱权羞辱灌顶法王,一个个气愤不已,纷纷抽出手中腰刀,作势就要进攻。 “徐指挥使!交出那辱骂大师的人!否则,莫怪我两家兵戎相见!” 为首僧兵冷眼看向朱权,见那公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在松潘城中,从未见过此等人物。 “放你娘的屁!” 徐峰破口大骂,“老子跟着中山王南征北战!你们的鞑子爹,就是被老子赶走!” “现在你们还敢跟老子谈条件?大明战兵!准备迎敌!” 呼! 松潘卫战兵,早就对一众吐蕃番僧不满。 今日有人替他们破口大骂,正遂了他们的心意。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罗大虎指着朱权埋怨道:“都是你!咱们松潘卫要不得安宁了!” “倘若百姓死伤,你岂能承担责任?”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那和尚,看你们一个个身强体壮,可愿意与我交手?” “赢了,我任由你们带走。若是输了……” “算了,我怎么可能会输?” 第524章 藏边神犬?狗肉火锅! 眼见那文弱书生,竟然挑衅一众身强力壮的喇嘛,徐峰当即拦下对方。 “这位公子,你有胆识大骂番僧,已经算得上一等一的汉子!” “无须与这些蛮夷相争!打仗这等事,还是交给我们军人来做!” “下面的喇嘛给老子听着!这位公子的性命,徐某保定了!” 番僧们自然不依,在藏边之地,他们地位超然,受到普通百姓的崇敬。 可惜中原大地,向来不崇尚什么政教合一。 只是商人图利,更喜欢息事宁人,毕竟还要前往藏地赚钱。 “徐大人,灌顶法王一向敬重于您。” “可您也不能纵容有人侮辱法王!” “何况,此人主动挑衅,要与我等番僧切磋。” 那首领在严寒天气,依旧露出半边臂膀,可见体魄之健壮。 “不可……” “啰嗦!去到松潘卫,军人的血性都没了?” 朱权不等徐峰发话,已经大呼道:“开城门!” 士兵们还在犹豫之际,等待徐峰的命令。 “中原大地,岂能被一群番邦轻视?” 朱权的话语传来,徐峰一声令下,“开城门!擂鼓助阵,为公子助威!” 咚!咚! 萧瑟的鼓声,加上凄凉的寒气,背后则是整个城池。 朱权面对番僧浑然不惧,他们可不如蒙古大营的摔跤力士。 “小僧达尔赖,敬佩公子胆气。你们中原汉人一向只喜欢耍嘴皮子,到了动手之际,便成了矮人。” 番僧首领达尔赖,冷笑道:“跟我们打,还要看看公子实力。” 话音刚落,就看到番僧们牵来一头獒。 那獒犬体格高大,野性尚存,看到朱权后,便不断吠叫,一嘴尖牙利齿,散发出腥臭之气。 “混账!岂能拿我汉人与狗相比!” “可是……那狗好凶!体格比寻常的狼还要大!” “公子小心!此等獒犬,乃是藏边独有!” 城中明军不断出声提醒,徐峰担忧道:“公子!是否需要武器?” 朱权摆了摆手,“杀鸡焉用牛刀?晚上准备吃顿狗肉火锅!” 那獒犬早已通了人性,一听说朱权要吃它,狂吠不止,若不是有番僧牵着,早已冲杀过去。 “去,吃了他!” 达尔赖一声令下,那獒犬如出笼猛虎,直奔朱权而去。 “这位公子,此等獒犬,被我藏边誉为神犬。” “丧生在它口中,公子死的可不冤呢。” “直接天葬,岂不美哉?哈哈哈!” 獒犬凶光毕露,野性十足,听说此等犬种,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区别于后世被人驯化的宠物狗,这厮可谓是生人勿近。 锋利的长牙,尖锐的利爪,都是它最好的武器。 这等獒犬咬合力极强,哪怕面对牦牛,也能将其制服毙命。 面对那凶獒的猛扑,朱权浑然不惧,而是撩起长袍。 “好畜生!” 朱权身形灵动,轻松闪躲,随后顺势拽住那獒犬尾巴! “给我砸!” 朱权双手紧抓其尾巴,以自身为圆点,顺势将那獒犬砸向一众番僧。 噗通! 獒犬本就百斤体重,直接将两名番僧砸翻在地。 达尔赖目光阴冷,“公子何故伤我藏边神犬?” 朱权冷笑道:“这就是区别!我大明以神兽为图腾,汝等却以一头畜生为崇拜!” 獒犬艰难起身,即便被摔得不轻,可依靠着皮糙肉厚,依旧能有一战之力。 这凶獒平日里都养尊处优,喇嘛们以血肉喂食。 何时受到过如此殴打? 龇牙咧嘴之下,已经顾不得喇嘛们劝阻,再次冲朱权杀去。 “狗改不了吃屎!” 砰! 那獒犬飞扑而来,朱权顺势一脚踢向其腹部,可怜藏边神犬再次如皮球般飞出! “嗷呜!” 獒犬吃疼,不断发出哼唧之声。 “公子!小僧承认你有实力,可以与我等切磋……” “我用得着你们承认?你们算个勾八!” 朱权一摔一脚,技惊四座! 松潘城上,徐峰目瞪口呆,这哪里需要他去保护? 这等身手,在明军中也鲜有人敌。 “公子威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松潘卫众人齐声高呼:“公子威武!大明威武!” 达尔赖面色铁青,他们时常来松潘卫打秋风,根本未将这一处卫所放在眼里。 灌顶法王背后便是蔡巴家族,他们接受洪武大帝的册封,说起来还算是徐峰的上官。 如今却出现了个愣头青,打得是藏边神犬,却扇了一众番僧的脸。 见那獒犬被打的哼哼唧唧,很快便有喇嘛上前安抚。 朱权却得理不饶人,这些番僧作威作福,一看便是惯犯。 砰! 一拳将那靠近的番僧击退,朱权每走近獒犬一步,那畜生便浑身发抖。 “狗仗人势而已,真以为你是神犬?” 朱权冷笑不止,众人更是闻到了一股尿骚味,所谓的藏边神犬竟然被吓尿了! 一众番僧老脸一红,也都为神犬的表现羞愧。 “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擅自拿我中原女子去练欢喜禅的时候,可曾问过她们的家人?在其哭求之际,可曾饶恕过她们?” 朱权一脚踩在獒犬头上,后者吓得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动弹。 徐峰见那公子行事霸道猖狂,脑海中回想到朝廷最近的风云人物。 “不,不可能!那位殿下在大宁,岂会到松潘卫这等苦寒之地?” 徐峰苦笑摇头,说起来这位殿下与他有有些干系。 他是徐达的亲兵,后来更是被赐予“徐”姓,若是见到大明宁王,因为徐妙锦的关系,他还要称呼对方一句“主君”。 “放开你的脚!” “把你的臭脚从神犬头上拿开!” “你这是在挑衅整个吐蕃!” 朱权用小指掏了掏耳洞,不屑道:“一只狗,就能代表整个吐蕃了?何等悲哀!” 咔嚓! 朱权用力一脚,便将那凶獒的头颅踩碎! 如此獒犬,口中腥臭,尤其是看到中原汉人,更是口水直流,一看便没少吃人肉。 朱权对于这等畜生,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你……你杀了我藏边神犬!这是对灌顶法王不敬,是在向我等宣战!” 达尔赖神色大惊,如此胆大妄为的汉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谁知朱权却提着那獒犬的尸体,走向了城中。 “今晚,吃狗肉火锅咯!” 第525章 松潘开席,宁王宴客 朱权扬长而去,挥一挥手中的死狗,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得一众番僧双眼发直。 “你站住!” “怎么?你们喇嘛也想尝尝这畜生什么味儿?” 大明宁王停下脚步,回身笑道:“其实狗肉很香,尤其是这种大狗。” “扒皮去骨,辅以香料炖制,这等寒冷天气喝上一万狗肉汤,那叫一个美!” “对了,碰巧你这还是条大黑狗,乃是滋补上品。” 达尔赖一脸黑线,本来带着藏边神犬耀武扬威,谁知这次神犬要被下锅。 “混账!谁要喝狗肉汤!现在跟我等回去,向法王请罪!” “否则,你就是故意挑起吐蕃与大明之战!” 见达尔赖说得可怕,城中百姓担忧不已。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他们可不想深陷战乱之中。 “你们算个屁!顶多就是灵藏那点人。” 朱权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说完了么?我还急着去做狗肉,至少炖上一个时辰,才能肉质软烂入味。” 说罢,朱权头也不回,直接进入城中,徒留一群喇嘛在寒风中凌乱。 这一次死了神犬,回到灵藏肯定会被法王问罪! “徐大人!这也是你的意思?” “我大明,从不妥协!倘若吐蕃想要反叛,徐某第一个讨伐逆贼!” 徐峰身为已故中山王的亲兵,早已硬气习惯,若不是到了松潘卫,他岂会受那么多鸟气? 眼见罗大虎等人还要当软柿子,却被徐峰带有杀气的眼神喝止。 “徐大人唉!您这是胡凃啊!” “那小子来历不明,得罪了灌顶法王,咱们松潘卫要跟着遭殃!” “我听说灌顶法王有僧兵十万,一个个神功护体,刀枪不入啊!” 罗大虎还在危言耸听,一众百姓听闻,全都担心不已。 “罗兄,即便喇嘛打过来,也是我等军人抵御,你有何担心?” 徐峰皱眉道:“徐某谢过你这些年资助,但军国之事,并非在商言商!岂能以简单的利益评判?” “今日我若让那帮喇嘛再次带走百姓家的女儿,便是我这个指挥使不称职!” 说到此处,徐峰面带羞愧道:“若非今日这位公子,徐某已经忘记以往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朱权回到城中,寻常百姓都避之不及,他们害怕喇嘛,更害怕战争。 只因城中商人,都将喇嘛形容成三头六臂的怪物,几乎是不可战胜。 “回来了?” 看到夫君带了猎物归来,凌月奴美目流转,“还是滋补之物呢!” 苗家女子热情大放,不如中原女子温婉,却多了热情奔放。 朱权笑道:“咱们日后入藏,天气更为严寒,今日就让你吃上好的狗肉锅。” 朱权向客栈掌柜借一口大锅,掌柜本来要拒绝,看到那凶獒的下场,当即改变了想法。 “公子请用!客栈任何物件,只要您看上了,都可以带走!” “对了,小人那二百斤的闺女,您若是喜欢,打包带走便是!” “只求别害了小人性命啊!” 朱权无奈摇头,随后挑选了一口大锅,来到客栈外的街道上,简单用石头垒了个灶台。 放入干草等物,再引火点着,便开始处理藏边神犬。 徐峰有意结交朱权,待到练兵完毕后,便打算前去一见。 结果来到朱权所在的客栈,却看到一众百姓正在围观。 “起锅烧水之前,一定要用白酒去腥!这样狗肉才不会有异味!” “桂皮,八角,香叶放进去!狗肉火锅炖,神仙也不换!” “各位老少爷们,别光看着啊!有菜的拿菜,有酒的拿酒,休想白嫖!” 百姓们瞠目结舌,早就听说来了个狂放之徒宰了藏边神犬。 没想到这人不仅杀了神犬,甚至要直接吃肉! “你……你知不知道,这可是神犬!” “万一吐蕃人打过来了,如何是好?” “你赶快滚出松潘城,就是你害得我们深处险境!” 面对百姓的谩骂,朱权不为所动,依旧在烹饪狗肉。 “汝等自比这畜生如何?” 一句话说出,一众百姓选择闭嘴。 他们都是受了罗大虎的蛊惑,认为朱权是不祥之人,松潘卫更是要陷入战乱。 大家都看到了那神犬的体型有多大,朱权连那神犬都能轻松杀死,更别提他们了。 “可是……他没有带走过姐姐呀!” 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童言无忌道:“我家中两个姐姐,都是被喇嘛带走的。” “他打死了凶狗和喇嘛,不是保护了十名姐姐嘛?” 此言一出,百姓们带着羞愧之色。 以十名女子的清白,用来保全自身,此等行径非大丈夫所为。 朱权则毫不在意,看向徐峰笑道:“指挥使大人,可有胆量尝尝这神犬之肉?” 徐峰大笑三声,提着两壶老酒前来。 “徐某敬佩公子!什么神犬,不过是一头畜生罢了!” “公子做了徐某不敢之事!不能平白蹭饭,两壶老酒聊表心意!” 说罢,徐峰拿起酒壶,大口喝酒,“公子,请!” 这等低度数的白酒,朱权可谓是千杯不醉。 “请!” 两人提起酒坛豪饮,一众百姓看得心中痒痒,能跟指挥使与这等豪杰饮酒的机会可不多。 “孩他娘,去给咱的老酒拿来!” “对了,还要家中的青菜,公子说过有菜的捧个场!” “拿着板凳过来,今日咱要跟指挥使大人和公子喝个痛快!” 炊烟袅袅,香气四溢,狗肉炖制一个时辰,终于开锅! 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之前对藏边神犬的敬畏,全都变成了两个字——真香! 朱权并非吝啬之人,将狗肉尽数分给围观百姓,大家就在客栈门口喝酒吃肉,好不痛快! “老爷!那人太会笼络人心!” “百姓们都将他围在中间,都吃了藏边神犬的肉!” “老爷,那味道别提多香了……” 嗯?罗大虎看向手下,恨铁不成钢道:“一群饭桶!你们不知道灌顶法王的厉害!” “待到那些僧兵前来,看他们如何抵挡?” “阿弥陀佛,欢喜佛保佑我!不对,那些个臭喇嘛,似乎不是这般拜佛!” 第526章 敌人?分明是军功! [] 松潘城。 狗肉之味,香飘十里。 多亏了藏边神犬体格健硕,才能满足大部分百姓的口腹之欲。 吐蕃人其实自唐代以后,便没有成为中原的严重威胁。 百姓们对这些人却并不了解,甚至不知道那里的寻常人家,过着怎样的疾苦生活。 吐蕃人独有的农奴制,使得他们对外扩张的野心并不大。 反正奴役当地的人们,已经成为了常态。 “这神犬,真香!” “呸!刚才你还说不能乱吃,会被喇嘛们记恨呢!” “我本不想吃的,奈何这肉太香!” 百姓们你一眼我一语,吃的满嘴流油。 狗肉吃过,再煮些面条配菜,那叫一个好吃还顶饱。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徐峰直言道:“公子,你还是尽快离开松潘城吧!” “以灌顶法王那等德行,若是知道他的狗被吃了,定会兴兵前来。” “你并不属于这里,不如趁早离开!徐某吃你一顿狗肉,帮你担了这责任!” 徐峰是性情中人,经历了这顿狗肉,大部分百姓,甚至军中将士,对吐蕃喇嘛的恐惧少了很多。 “将军此言差矣。” 朱权举杯相庆道:“那些吐蕃僧兵,分明是送到眼前的军功,岂能轻易放过?” “在下其实来自大宁卫,是宁王麾下行军参谋!” “宁王以为,吐蕃之地,不可只名义上臣服大明!他要真正并入大明!” 徐峰目光激动,这些年在松潘卫,都快磨光了他的锐气。 他怀念跟随徐达鞍前马后,征战草原的日子! 如今,终于能够再次提枪上马,征战沙场! “此言当真?在下几次上表朝廷,认为吐蕃人对我中原大明认同太少!” “既然名义上臣服,那便应该彻底融入中原!” 徐峰语气激动道:“敢问,大人姓名?” 朱权灵机一动,笑道:“徐大人,在下宁王府行军参谋——杨士奇!” 杨公子! 徐峰笑道:“实不相瞒!您在城下大战吐蕃走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传闻中的宁王殿下呢!” “没想到殿下的参谋都如此神勇!” 一旁的凌月奴闻言,娇柔一笑百媚生,引得众人侧目。 朱权则脸不红心不跳道:“宁王殿下岂会轻易前来?不过我的意思,便是殿下的意思!” “徐峰大人劳苦功高,镇守大明边疆,乃有功之人!” “待我回到大宁,一定向殿下如实汇报,让他为你表功!” 徐峰闻言大喜,摆了摆手,“表不表功倒是无所谓!只要能打仗,咱就愿意听殿下的!” 见对方已经被成功忽悠,朱权笑道:“松潘卫有兵源多少?还请徐大人简略介绍。” 徐峰点头,心中暗自称赞,这行军参谋果然观察细致。 “卫所共有战兵三千人!其中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居多。” “不过大人放心,我每日都会带着他们操练!” “如若吐蕃人赶来攻打,在下定会让他们失败而归!” 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川军善战,悍不畏死,向来是优秀的兵源。 这一点,朱权从不怀疑。 “兵器甲胄可曾装备?” “数量齐全!这还要感谢宁王殿下,不断立功,让朝廷赚得盆满钵满,分下了不少武器。” 朱权点了点头,不解道:“你说此前曾经从罗大虎那里借过粮饷?朝廷可曾克扣士兵?” 朱权的担心并非毫无根据,后世明军的腐败,就是从军户开始。 卫所军官吃空饷,兼并士兵的农田,让军户苦不堪言! 甚至连民户,都不愿意将女子嫁给军户。 军户一时之间,成为了贫苦人家的代名词。 “朝廷并未克扣粮饷,而是前些年,吐蕃一直蠢蠢欲动。” “有一批粮饷被贼人抢夺,苦于没有证据,我等差点挨饿受冻。” “幸亏罗大虎帮忙救急,我等才幸免于难。所以我才卖他一些面子。” 徐峰解释道:“杨参谋放心,徐某在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含糊过!” 朱权满意点头,还不忘叮嘱。 “军户,是陛下的创举。身为军官,他们就是你立功的保障。” “望徐大人关爱士卒,不可妄动心思,去贪图他们的田地。” “如若被宁王殿下知道,他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也会来惩处这帮贪官!” 将朱权说的严肃,徐峰连连点头。 “杨参谋放心,徐某将士兵们当做手足弟兄,岂能占他们的田地?” “徐某今日先告辞,若吐蕃蛮子来袭,还望杨参谋出谋划策!” 朱权拱手道:“义不容辞!” 徐峰离开后,之前一脸醉意早就消失不见。 “宁王麾下,可有叫做杨士奇的人?” “回大人!确实有位杨士奇大人,听说此人深得宁王信任!” 徐峰轻舒一口气,他也担心朱权是假冒伪劣。 幸亏此人没有说谎! “有此人相助,吐蕃来犯又如何?老子有藩王的命令!” —— 灵藏之地,距离松潘不远。 高原气候,使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高原红。 数九寒天,不少藏民百姓衣衫单薄,更有甚者裸露身子,只能相互抱团取暖。 寺庙之内,香火通明。 灌顶法王与其他喇嘛不同,他的主坐就是一处能容纳八人的床榻。 玉体横陈的女子,香玉入怀,不时传来引人诱惑的喘息声。 灌顶法王笑容淫邪,这欢喜禅让他年过六旬,依旧生龙活虎。 都说越老越妖,这老喇嘛已经不满足于藏民农奴,而是盯上了水嫩的中原女子。 “达尔赖,为何不见神犬归来?” 灌顶法王将一名昏却的女子扔下床榻,“今日还能喂神犬吃个新鲜女娃呢!” 达尔赖不会告知松潘城众人,那些被邀请参透欢喜禅的女子,最后都丧生在神犬口中。 朱权无心插柳,倒是让松潘百姓,报了一箭之仇。 “法……法王!神犬被明人所杀!” “松潘卫蔑视法王,还请法王为我等做主!” 听闻此言,灌顶法王大怒,已经没有心情参悟禅机。 “混账!明人一向暗弱,岂敢主动生事?” “朱元璋难道不知,正是我等帮忙,高原之地才会安然无事?” 第527章 吐蕃僧兵,不过尔尔 灵藏之地的实际统治者沦为了笑柄。 灌顶法王一向自诩的所谓神犬,竟然被不知名的汉人做成了狗肉火锅。 这等事情传出,一时之间成为了藏地贵族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今灌顶法王可谓是如坐针毡,自家畜生被杀,若是一点表示都没有,那他见到其他法王,便会低人一等。 不过仔细斟酌过后,灌顶法王意识到攻打松潘卫,并非好的选择。 曾经支配他们的蒙古人,已经被朱元璋赶回了漠北草原。 明军这些年连战连捷,大有天下无敌之势。 整个吐蕃也及时醒悟,递上了国书,表示对明廷的臣服之意。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明根本不稀罕这等苦寒之地。 “兴兵一万,去松潘卫兴师问罪!” 灌顶法王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发兵威吓。 松潘卫可谓是天高皇帝远,况且对方理亏在先,只要真诚道歉,灌顶法王一定会原谅可恶的明军。 “法王!我看松潘卫今非昔比!那守将徐峰早就对我等强抢民女不满!” 达尔赖亲自看过朱权的武勇,担忧道:“一万人过去,恐怕明军根本不把我等放在眼里啊!” 灌顶法王冷哼道:“达尔赖!我乃欢喜活佛转世!能够亲自驾临松潘,这些汉人还不俯首称臣?” “莫要多言,发给僧兵们武器甲胄,准备出发!” —— 松潘卫。 在朱权的建议下,徐峰保持了探马的警惕性。 不断令斥候们打探消息,最终灌顶法王还是决意出兵,来挽回失去的面子。 “杨参谋,对方有一万人……” 徐峰话音未落,便听朱权叹气道:“怎么才一万?不是号称十万僧兵?至少来一半啊!” 徐峰汗颜不止,真来十万僧兵,松潘卫人少城小,拿什么抵挡? 您这参谋,正当自己是兵仙韩信不成? “一万人,随便打打好了。”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徐参谋想要多大的功劳?” 见对方反问自己,徐峰有些懵逼。 仗还没开打,怎么就记上功劳簿了? “敢问杨参谋此言何意?” “想要大功,就要出成迎敌,将一万敌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想要中庸无恙,便坚守城池,当个缩头乌龟。你的兵永远得不到历练,以后那尿顶法王,还是会看不起你。” 军人都有血性,对方一介文职参谋,都敢上阵杀敌,更何况他这徐达亲兵? “好!我等就出城迎战!敢问杨参谋可有妙计?” “有,自然是有!看着敌人灰飞烟灭便是。” 朱权一记响指,很快便有士兵向前。 “我这些天准备了些有趣的东西,到时候就当是欢迎灌顶法王来此一游了。” 看向朱权准备的武器,徐峰并不了解,不知这玩意是否行得通。 —— 三日之后,僧兵出征的消息不胫而走。 灌顶法王赌上自己的尊严,亲自为神犬报仇而来。 头戴僧帽的喇嘛们,半露着臂膀,身着甲胄,显得更为威猛。 这些僧兵以长矛,腰刀为武器,更有一千人的弓箭队。 灌顶法王意在威慑,让松潘重新回到自己掌控之中。 他一直想不明白,大明的统治者,为何要以民为本? 将这些噗通人当做农奴,难道他不香么? 不过是拿了你们汉人十个妙龄女子,那指挥使便咬牙切齿,要与他拼死拼活。 “我等兵临城下,想必徐峰这厮已经吓尿了吧?” 灌顶法王沾沾自喜,让人抬着八抬大轿,供他前行。 达尔赖侍奉在轿子一旁,低声道:“法王大人,我还是觉得兵力太少!” 混账! 灌顶法王脸色阴冷,更是将酒水泼在达尔赖脸上。 “一万僧兵,刀枪不入!” “明人若是真敢反抗到底,贫僧便让他们知道吐蕃僧兵的厉害!” “你只需要守好本分,为我指出杀了神犬的小畜生!我要拿他喂狗!” 达尔赖见法王动怒,不敢再去进言,只得跟在身后。 毗邻松潘城附近,灌顶法王本以为明军会龟缩防守,待他破口大骂几句,双方便开始讲和。 届时,松潘卫重新被他支配,以后更有项之不尽的妙龄女子。 谁知徐峰却率甲三千,恭候多时! “前往的部队站住!” 徐峰大呼道:“此乃我大明松潘地界!汝等不得进入!” “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灌顶法王闻言带笑:“徐峰,你人傻了不成?贫僧今日率兵一万!” “识相的,便将那杀了我神犬的小畜生交出来!” “再为法王我准备二十个女子,此事便作罢!否则我定要让你松潘鸡犬不宁!” 话音刚落,就看到明军阵中,一名青年策马而出。 此人一席青衫,腰悬佩剑,翩翩浊世美公子。 “小畜生骂谁?” “小畜生骂你!” “小畜生?我看你是老畜生!” 灌顶法王反应不及上了套,待到周围明军哈哈大笑,他才领取中原汉话的博大精深。 “混账!我要……” “你什么你?要打就打,不打就滚!” “你竟然敢……” “我什么我?我是你祖宗?才不会惯着你臭毛病!” 灌顶法王何时被人如此挤兑,气得接连咳嗽两声。 “杀!给我杀了他!” 吐蕃僧兵凶相毕露,整个阵队已经杀向了明军。 徐峰策马持枪,站在第一排,令手下士兵安心了不少。 “敢私自出逃者,斩!” “敢不服从命令者,斩!” “最后,静待时机,奋勇杀敌!赏!” 僧兵们冲杀到一半,两边山路,突然冒出明军士兵。 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一捆包裹,随后便向着僧兵阵中丢了过去。 “哈哈哈!不会以为这等布包,就能砸死本法王的僧兵吧?” 灌顶法王猖狂大笑,侧卧在八抬大轿之上,仿佛已经看到松潘卫众人举手投降的模样。 朱权则伸了个懒腰,“战斗已经结束了!打完收工,回去吃饭。” 说罢,朱权不顾众人惊讶眼光,直接策马回城。 徐峰更是不理解,这杨参谋究竟是何意? 轰隆! 第528章 不服?再来! 论怎样用松潘卫的新兵,打败传闻中刀枪不入的吐蕃僧兵? 即便朱权善于练兵,这几天时间肯定来不及。 至于火铳等装备,同样无法制造,这里可没有弗朗吉工具人。 朱权选择用最简单的装备,以及敌人的轻敌,来赢得此次胜利。 这些天,松潘卫所有的工匠们,都被朱权征召,忙于一事——做炸药包! 朱权亲自把关,引线要恰到好处,丢入敌阵之中,才能快速爆炸。 工匠们同样大开眼界,一个个摩拳擦掌。 吃了杨参谋的狗肉,他们甘愿出力。 无数炸药包扔进了敌阵之中,随着一声轰鸣响起,伴随的还有吐蕃僧兵的哀嚎之声。 浓烟散去,哪里还有保持冲锋阵型的僧兵们? 只有无数残肢断躯,亦或是苟延残喘的僧兵,此时正目露绝望之色。 这场战争还未开打,便已经结束了? 看着前方的僧兵如此惨状,后面的僧兵们同样面露恐惧之色! “法王……我……我们不是刀枪不入么?” “为何师兄们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明军……明军有妖术!” 眼看僧兵们战意全无,灌顶法王同样降压不已。 “放屁!他们并非被刀枪所杀!狡猾的中原人,竟然找到了破解本法王的秘法,实属可恶!” 灌顶法王赶紧给自己找补,随后指向朱权:“那小贼!我承认此战是本法王轻敌!” 朱权已经进城,根本不搭理对方。 徐峰冷笑道:“法王可要再打下去?接下来便换我军冲锋了!” 一战便令吐蕃僧兵闻风丧胆,松潘卫众人第一次知道,仗还能这么打! 灌顶法王催促众人赶紧撤退,此番绝对不可力敌。 徐峰见敌人走远,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只有三日时间,他们仅有的炸药包,全都用上了。 如若灌顶法王坚持进攻,明军难免兵戎相见。 松潘卫的新兵们,即便经历过战火,但他们还未成长到与僧兵厮杀的程度,即便赢得胜利,也会损失惨重。 徐峰爱兵如子,若是杨参谋要让他的士兵性命来填充军功,徐峰一定不会答应。 谁知这位杨参谋同样是个妙人,喜欢用最少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战果。 “快!快随我前去见杨参谋,告诉他敌军已退!” 徐峰心情激动,直奔客栈而去。 朱权此时面露尴尬之色,只因凌月奴正笑吟吟地看向自己。 “怎么?我的殿下也会脸红不成?” “来之前不是说了,只是探听情报,结果却跟吐蕃人打了起来?” “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要让我们姐妹守寡不成?” 苗家女子泼辣得很,直接上手揪住朱权的耳朵。 “咳咳!在外要给为夫面子……” “面子能比妻子重要?” 凌月奴气愤道:“那些个老喇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下次他再派五万人,十万人来,你如何打赢?” “这里又不是大宁卫!平安,瞿能他们星夜奔驰,也赶不过来!” 朱权上前宽慰道:“其实不必怕,让他们退兵可谓是轻而易举。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打赢……” 凌月奴嗔怪道:“哦?那你是觉得我多事咯?” 两人吵嘴之际,就看到徐峰率兵赶来。 一向云淡风轻的杨参谋,原来也有软肋! 徐峰一副我懂的模样,“杨参谋妙计,使得我军轻易击退敌军!请受徐某一拜!” 朱权上前扶起徐峰,笑道:“徐将军不必如此,我观那尿顶法王并不服气,想必择日便会派兵前来。” 徐峰点了点头,担忧道:“杨参谋……若是五万兵来,我等便只能龟缩城池……” 朱权摆了摆手,“只需如此,我们宁王府的人,从来不喜欢打防守。” 徐峰惊讶不已,这次朱权的计谋,比上次更为离谱。 若不是刚才一战,朱权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徐峰乍闻此计,绝不可能同意。 “杨参谋,此计是否太过弄险?” “放心,十拿九稳!” “那若是稍有差池……” “我跟你们一起陪葬便是,你怕什么?” 徐峰无奈摇头,朱权吩咐过后,已经不理会指挥使,一心一意去安抚凌月奴。 —— 灌顶法王命人撤退后,整个人惊魂未定。 那炸药有地火之威,令僧兵们不敢上前。 “达尔赖!你为何不劝我?” 灌顶法王气恼道:“此番前去,未能一举拿那小畜生,难解我心头之恨!” 达尔赖不敢吱声,他可是提醒过法王,要多带兵马。 即便前军损失惨重,他们依旧有人手去与明军交战。 可如今一万人,被炸死炸伤的足有千人,剩下的僧兵们自己都不信什么刀枪不入。 功夫再高,也怕火药。 “法王教训的是……接下来如何是好?要么便不要纠结于汉人女子了,安歇农奴听话,更会主动进献……” 灌顶法王怒瞪道:“混账!现在是汉人女子的事么?” “事关我吐蕃法王的脸面,岂能轻易作罢?” “回去点齐人马,再派三万人前来!本法王就在此地等候!” 灌顶法王一声令下,达尔赖只得听命行事。 这一来一回,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好在灌顶法王财大气粗,这些年可没少剥削农奴。 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给农奴穿,那些女子即便天生丽质,经过后天的摧残,也入不得法王之眼。 一想起中原女子的温润如玉,灌顶法王不由地舔了舔嘴唇。 “待到我军四万人,看你松潘卫如何抵挡!” 灌顶法王随口骂道:“杨士奇,你这个王八蛋!本法王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整个吐蕃营中,不断传出对杨士奇的唾骂之声。 —— 大宁卫。 杨士奇这些天总是心神不宁,没事便会接连打喷嚏。 夏原吉嫌弃道:“杨小气,你染了风寒,能不能离我远点?” 杨士奇生气道:“夏抠门,肯定是有人在骂我!才没有染了风寒!” 见二人斗气,杨文无奈摇头道:“说起来,殿下也该抵达大宁了,二位贤弟可愿随为兄一起去接驾?” 杨文话音未落,就看两位文官已经冲向了门外。 “混账!就知道拍马屁!” 第529章 汝等可敢攻城? 大宁犹未到,曾渡北浮桥。 杨文带着夏原吉、杨士奇亲自来接驾。 可惜他们却只等来了王妃的车驾,至于宁王则毫不见踪影。 “三位有心,王妃有请诸位大人前来议事。” 大宁卫的将兵强将,可谓是汇聚一堂。 三位王妃居中而坐,新来的韩月儿则一脸淡然,心思都在孩儿身上。 唯有杨士奇悄悄竖起大拇指,与夏原吉相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两个字——牛批! 谁能想到,殿下回了一趟应天府,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王妃,敢问殿下何在?” 铁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紧上前询问。 “铁大人勿忧,希望在我说完后,诸位能够保持淡定。” 徐妙锦得体大方,有她来宣布此事最为合适。 “还请王妃直言!” “殿下前往吐蕃,他要平定此地,让其真正归附大明!” 什么? 铁铉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直接晕倒在地。 平安和瞿能咬牙切齿,盛庸则劝道:“殿下的性子,你们两都清楚,不必如此。” 谁知二人异口同声道:“这等好事,竟然不叫我二人?鞑靼瓦剌整日龟缩,根本不敢与我等交手!” 盛庸一脸无奈,合着二位指挥使是想要去打仗。 “阿嚏!” 杨士奇尴尬一笑,谁知又打了个喷嚏,“王妃,我知道这几日,为何我总是打喷嚏了!定是殿下冒用了我的名讳!” —— 松潘卫。 不到数日,灌顶法王再次率军而来,这一次足有近四万人。 见识过明军“妖术”的厉害,灌顶法王选择使用人海战术。 人多势众,哪怕前面有所牺牲,却依旧能够夷平明军。 四万僧兵气势汹汹,在灌顶法王的带领下,再临松潘城。 “杨士奇,给我滚出来!” “今日你我决一死战!” “我吐蕃僧兵,定会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话音未落,就看到松潘卫城门大开,几名老者拿着扫帚,竟然开始淡然扫地。 城楼之上,早已见不到指挥使徐峰,唯有那名杀死神犬的年轻人,正在准备抚琴。 “装神弄鬼!你们汉人有位叫诸葛亮的人物!” “可惜你不是诸葛亮,我更不是司马懿!” “准备攻城!” 面对城门大开,吐蕃僧兵绝不会客气。 唰! 城楼之上,无数画像栩栩如生,挂在其中。 本来想要攻城的僧兵,却瞬间保持原地不动。 藏传佛教有五方佛一说,包括中央的大日如来,东方药师佛,西方阿弥陀佛,南方宝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 朱权的做法很简单,你们僧兵不是喜欢打仗么? 五方佛的画像尽数挂在城楼之上,只要开打,便是对佛祖不敬。 这些僧兵都是虔诚的信仰者,至少比灌顶法王信仰的多。 眼看众人放下屠刀,开始诵经念佛,灌顶法王只觉得大事不妙! “杨士奇,果然是狡诈恶徒!” 灌顶法王唾骂一句,城楼之上琴声响起。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 魔性的琴声,加上朱权神情的演唱,一首《大悲咒》瞬间引起了僧兵们的共鸣。 更有甚者,竟然跟着朱权一起诵经。 这特娘还打个屁? 灌顶法王一度怀疑,佛教法王就是他,还是那杨士奇? 唯恐再待一会,这些僧兵说不定会反水! “所有人,给我撤回灵藏,从长计议!” 灌顶法王气急败坏,只觉得所率之人太过不争气! 一众僧兵甚至念念不舍,毕竟《大悲咒》太过魔性。 旋律在脑海中徘徊不止。 朱权则淡然一笑,他此举在于试探僧兵们的信仰。 看来除了为首的法王外,其他僧兵全都是虔诚的佛教徒。 “可惜,权力容易使人迷失。也许以前的灌顶法王,虔诚的侍奉过佛祖。” “现在的他,不过是沦为权欲的奴隶。” 一旁偷偷守护的徐峰,当即大惊道:“杨参谋……对面撤退了?” “我们松潘卫……” 朱权摆了摆手,“松潘卫已经安全了。尿顶法王没有兴趣去啃硬骨头。” “在灵藏与四川毗邻之地,还有很多卫所。” “一个一个去跑,难免浪费时间,我打算亲自去灵藏,除掉这祸害!” 说罢,朱权便收起古琴,准备走人。 说来也巧,他与那历史上的朱权一样,喜好音色。 “不如依旧留下《神奇秘谱》吧!” 听闻朱权要离开,松潘卫众人恋恋不舍。 这位宁王府的参谋,教会了他们何为勇气。 至少灌顶法王不会再来侵扰。 朱权也大方得很,直接将曲谱留给了百姓。 “诸位,只要想我了,便一起唱这首《大悲咒》如何?” “此乃《神奇秘谱》第一首,算是我留给你们的临别之礼。” 朱权挥了挥手,与凌月奴购买了粮食,补充了草料,便径直入藏。 徐峰想要派兵相送,却被朱权拒绝。 如今的藏地,对于大明还抱有敌意。 农奴主们,可不会告诉农奴,大明皇帝关心子民,甚至会给流民田地耕种。 以朱权的了解,恐怕他的父皇,被描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了。 想到此处,朱权忍不住笑道:“娘子,此番前去,定会很有趣!” “真想看看,我不声不响拿下吐蕃,父皇是何等表情。” 凌月奴嗔怪道:“还有脸说?待到老爷知道你没回大宁,擅自去了吐蕃,恐怕会气急败坏呢!” 朱权吹着口哨,“娘子,看为夫如何解决那尿顶法王,出发!” —— 奉天殿。 老朱最近总是右眼跳个不停。 朝臣所说之事,有朱标处理,他也懒得干涉。 “对了,老十七是否到了大宁?” 老朱突然开口道:“为何这些时日,都没有给咱带封家书?” 朱标愕然,轻声道:“父皇,这是在朝堂之上……国事为重,家事咱们私下说!” 老朱吹胡子瞪眼道:“帝王无家事!皆为国事!” 朱标苦笑连连,作为唯二知道朱权去向的人,面对强势的父皇,大明太子爷不到一秒钟就暴露了十七弟的行踪。 “什么?兔崽子真去了吐蕃?” 朱元璋着急道:“那些个吐蕃人,可不认咱大明的藩王!” 朱标轻声宽慰道:“父皇,十七弟说了,他要让您当千古一帝,仅次于古龙……” 砰! 老朱抬起便是一脚,“告诉临近藏地卫所,时刻保持警惕,咱有可能跟吐蕃开战!” 第530章 佛家圣地,何来孤苦冤魂? 赞善王者,灵藏僧也。 传闻中的佛家圣僧,赋予这片土地神圣安宁。 罗布衣不蔽体,正埋头为喇嘛大人清理靴子。 喇嘛大人告诉他们,正因他们前世作恶多端,今生才会降生在农奴家庭。 唯有此生赎罪,侍奉好农奴主和喇嘛大人,才能洗清前世的罪孽,得到来世的幸福。 罗布印象中,巴啦(父亲)和阿妈啦(母亲)很早就因为繁重的工作,累得死去活来。 最终在一个寒冬,被上天无情地剥夺了性命。 罗布以为,巴啦和阿妈啦已经赎清了这一世的罪过,可喇嘛却告诉他,想要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卓玛必须代替他们侍奉农奴主。 罗布虽生在农奴家庭,却依旧被赋予一个美丽的名字。 父母将她看做宝贝,只是他们故去后,世间再无人将她看做宝贝。 “混账东西!” 喇嘛冷眼看向罗布,上去便是一脚,踢的她一个趔趄。 罗布不敢有任何怨言,只得重新跪好,因为她要赎罪,连带着父母那一份。 “这般干瘦,胸脯都没有二两肉!” “难怪法王他老人家,不选这些农奴!” “生来贱命!你们这辈子就要好生服侍我等,可明白了?” 罗布叩首,她很委屈,在她印象之中,巴啦和阿妈啦都是极好的人,他们善良,更会照顾受伤的同伴。 为何他们要受到这般对待? 阿妈啦临终之前告诉她,千万不要流泪,因为这里没有所谓的同情。 “尊贵的贡布(守护神),请带我们离开此地吧……” —— 蛟龙拔古秋,阴崖閟(bi)灵藏。 朱权与凌月奴并肩而行,来到灵藏后,二人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衣不蔽体的农奴们,即便在数九寒天,依旧要劳作。 如若农奴主心情不悦,动辄对农奴和奴隶实施剜目、割耳、断手、剁脚、投水等骇人听闻的酷刑。 在吐蕃法典规定,上等之人,其命价为与其尸体等重的黄金。 而下等人诸如女子、屠夫、猎户、匠人等,其命价为一根草绳。 凌月奴这一次没有责怪朱权前来吐蕃,唯有看到农奴们的惨状,她才明白自己丈夫要做的事情有多伟大! “元人攻占大理,将其改名为云南。” “我们苗寨跟大理皇室没有半点关系,却被那些畜生当做奴隶,受尽欺压。” “这些农奴,就像我的先人,受人压迫,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凌月奴叹气一声,别看现在五毒教和其他苗寨闹的热闹。 从麻木不仁到彻底反抗的转变,用了近百年时间! 而吐蕃的农奴制,已经深入骨髓,这些农奴更被所谓的喇嘛们洗脑,更没有反抗的念头。 啪! 一名农奴抽打着衣不蔽体的女童,那女童吃疼,却忍住没有哭喊出声。 因为她清楚,自己的哭声,只会刺激那些畜生,打得更加用力! 女童被抽打在地,后背满是血痕,却依旧麻木地站起身,想要继续去劳作。 凌月奴再也忍耐不住,袖口一甩,数枚毒针直接射向那监工。 “啊!” 一声惨叫后,那监工已经毒发身亡! 朱权清楚,自己这位王妃,以前肯定吃过不少苦,可他不会刻意去询问。 因为不好的回忆,没回想起一次,都是对当事人的再次伤害。 朱权只会待凌月奴更好,让她明白此生只得托付。 二人上前查看女童伤势,凌月奴赶紧拿出金疮药,帮助女童敷上。 朱权则将自己的大氅拿下,披在女童身上,让她能感受到世间唯一的温暖。 “贡布……我们的贡布来了……” 罗布昏昏欲睡,她没想到世间真的有贡布。 凌月奴焦急道:“快找家客栈!我要医治她!” 朱权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女童上马狂奔。 一群监工冷笑不止,他们不过是高级些的农奴,性命依旧不值钱。 他们可不会因为同伴的死,去跟一个会武艺的女子作对。 “贱命一条,何必来救?” “看什么看?谁若是想被他们救,老子送你们去死!” “赶快干活,喇嘛大人们今日可要来查阅!” —— 温暖的客栈,舒适的床榻。 罗布仿佛置身梦境之中,她梦到了自己的巴啦和阿妈啦,一家人幸福快乐。 那里没有凶巴巴的监工,没有满口虚假仁义的喇嘛,更没有草菅人命的农奴主。 “醒了?” 罗布缓缓睁开眼,后背已经敷好了金疮药,而她更是拥有了衣服。 这就是床榻么? 自打出生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睡在床榻之上,以往都是茅草堆…… 罗布忍不住留下热泪,凌月奴赶紧上前帮忙擦拭。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罗布想要止住眼泪,她生怕凌月奴因为她哭泣,而将她丢弃。 “没……没有……我不哭,你不要丢下我,哪怕打我也可以。” 罗布的话,令凌月奴心痛不已,她上前抚摸女童的额头。 “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打你,我们会照顾你。” “可是……还有很多像罗布一样的人……” 罗布看向一旁的朱权,“他是我们的贡布!我每日都虔诚祈祷,希望有贡布来解救我们。” 朱权颔首点头,“我确实是来解救你们,可惜并非你们的贡布。” “我和她来自大明!日月为明,日月山河,你与我们都是大明子民。” 大明? 听起来很不错。 罗布怯生生地问道:“大明的农奴主,会不会很凶……” 朱权无奈一笑,“大明的最高统治者叫皇帝,他并非奴役子民,而是子民的一片天!” “北方的鞑子欺负他的子民,便被他赶到漠北草原!” “东南的倭寇,想要劫掠他的子民,他便将倭寇打得抱头鼠窜!” 罗布双眼泛光,“他……他是贡布!” 朱权点了点头,“某种意义上来讲,皇帝确实是子民们的守护神。” “养好伤,带我去见更多像你一样的人,我会让他们脱离农奴的身份。” 罗布闻言,自然欣喜非常,可很快却撅起小嘴,悲伤道:“可是喇嘛告诉过我们,此生还没有赎罪……” 第531章 记住,不许跪! 灵藏,法王寺。 灌顶法王今日心神不宁,一向唯唯诺诺的松潘卫,竟然态度大变,让他的僧兵吃瘪。 “朱元璋,不会要清算我等法王吧?” 灌顶法王心中嘀咕,当年他们见元廷势弱,选择主动投诚,这才有了今日地位。 在外,宣称归附大明,躲过了清算。 对内,投靠帕竹王朝,继续鱼肉百姓。 灌顶法王这样的投机者,在吐蕃不在少数。 他们并没有虔诚的信仰,只想利用贫苦百姓的信仰,来谋取私利。 吐蕃的统治者们,已经认清了现实。 打不过草原,更惹不起中原,与其费力气入侵中原,不如在自家一亩三分地奴役农奴。 这才是使得吐蕃农奴最惨的地方,他们生来低人一等,没有任何改变身份地位的机会。 “法王!有人闹事,要带走农奴!” 底下喇嘛来报,对于这等事情,灌顶法王并未放在眼里。 “达尔赖,你去处理,看哪个不要命的王八蛋找死,直接杀了他进佛祖!” “是,法王。” 达尔赖无奈摇头,经过松潘卫一战,他算是看清了灌顶法王的真实面目。 欺软怕硬,所谓刀枪不入的僧兵,在明军手上,根本走不过一合!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达尔赖只能带领僧兵,想要见识一下,是谁如此大胆。 —— 风雪满天,农奴们仅有一件单衣,勉强裹住身体。 灌顶法王要扩建寺庙,这便需要他们没日没夜的干活。 吐蕃的田地,三分之一掌握在贵族手中,三分之一掌握在寺庙,另外三分之一属于农奴主。 可见土地兼并之畸形,比中原王朝历朝历代都要严重得多。 罗布带着一丝欣喜,她第一次穿上了代表喜庆的红花袄。 心中却带着一丝担忧,她怕这种幸福,会如镜花水月般,挥之即去。 朱权与凌月奴,一左一右牵着罗布的手,并未因她是农奴,而有半点歧视。 也许,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派来一位贡布前来解救他们。 “朱权尼玛,凌达哇,这里就是我们干活的地方。” 罗布改了个称呼,听得朱权一脸黑线。 罗布笑容温暖纯真,怎么都不像是在骂他,可这“尼玛”的称呼,还不是谁都能用。 尼玛,寓意为太阳。 达哇,寓意为月亮。 朱权说他们二人来自于大明,明字又是日月组成,这才有了前面的称呼。 朱权无奈道:“罗布,以后叫我哥哥,或者叔叔都可以,这尼玛还是不要用了。” 罗布乖巧点头道:“好的,朱权尼玛!” 凌月奴捂嘴偷笑,此番风雪壮丽美景,如果没有监工的鞭挞之声,会更加美好。 “混账东西,还不起来?误了法王的工期,你们的贱命能配得起?” 监工们其实同样是农奴,凭借着溜须拍马,他们获得了更高的地位。 只是地位提高后,他们却对曾经的同胞更加狠辣。 在农奴主那里得到的屈辱,尽数发泄在了曾经的同僚身上。 啪! 一鞭子下去,打得年轻男子皮开肉绽,可大部分人却无动于衷。 他们对这种生活,已经彻底麻木。 “打得好!” 朱权拍手称快,引起了众人注意。 对于中原人,监工们不敢轻易得罪,他们都是吐蕃贵族的财神爷。 “这位公子,您若是觉得喜欢,可以亲自动手!” 监工谄媚地将鞭子交给朱权,正是会讨好主人,他才能爬到监工的位置。 罗布吓得不敢说话,难道朱权尼玛也跟这些人一样? 凌月奴则将罗布揽入怀中,“莫慌,他不是那种人。” 朱权接过鞭子,笑道:“你很会做人,也很会办事。” 那监工闻言,笑容更加谄媚,却听朱权问道:“你说说,我为何夸你打得好?” 监工点头哈腰,一脸谄笑:“公子,这鞭子落在身上,讲究一个稳准狠!” “尤其是沾了雪水,抽在身上,满是血痕,再凝结过后,伤口不易愈合!” “这些贱民啊,第二日干活之时,浑身上下奇痒无比,还带着剧痛!有些人根本活不过三日!” 啪! 话音未落,就看朱权手中长鞭如龙,直接抽在那监工身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回答错了。” 朱权把玩着手中长鞭,笑道:“果然抽人狠辣,是把好鞭子,再猜猜?” 监工敢怒不敢言,继续说道:“莫非是小人抽的不对,还请公子做个示范……” 啪! 朱权顺势再次抽了过去,直打得那监工后背皮开肉绽。 “果然,皮鞭子沾凉水够狠毒。” “不过这等刑罚,对于你而言,还是太轻了。” 朱权怒抽监工,终于吸引了麻木的农奴们。 平日里,他们可没少受那监工的打骂,如今有人能替他们出头,心中自然解气。 “你们看什么?” 朱权突然开口,农奴们吓得赶紧收回目光,作势又要继续干活。 “都给我停下!” 朱权指着那监工,呵斥道:“谁能告诉我,为何我说他打得好?” “回答若是遂了我的心意,带你们离开此地也未尝不可!” 听说能离开这等人间地狱,农奴们七嘴八舌,再也顾不得其他。 可惜,回答的都不尽如人意。 朱权摇头笑道:“他一个监工,你们这么多人!挨打过后,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我问你们,他打得好不好?” 农奴们支支吾吾,有胆大者还嘴道:“我们若是打了他,主人们会派家丁过来,最后挨打的还是我们!” 朱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那若是有人为你做主,你便敢打他了?” 为首那人即便身为农奴,依旧生得人高马大。 “敢!只要不被惩罚,不被杀头,我当然敢打他!” 朱权顺势将鞭子扔了过去,“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打他便是!” 啪! 多吉握紧长鞭,不断殴打监工,后者被打的蜷缩成一团,他从未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被底层农奴殴打。 “告诉我,若是抓来农奴主,你敢打么?” 多吉双膝跪地,不断给朱权磕头,“敢!以后多吉的这条命,就是主人的!” 啪! 朱权甩了多吉一记耳光,“记住,不许跪!老子不是你的主人!” 第532章 藏人,永不为奴! 不许跪! 多吉有些愕然,脑海中一片空白。 从小到大,在吐蕃他听得最多的话,便是“跪下”。 而眼前的中原公子,却告诉他不许跪。 “你们听着,谁敢还手,谁就能跟我走。” “以后,没有人能欺负你们!没有人能随意殴打你们!” “跟着我,有肉吃,有田种,有衣穿!” 朱权说罢,赫然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多吉身上。 多吉本来衣不蔽体,仅用碎布料掩盖住关键部位,如今却多了一件名贵的大氅,心中自然感动。 多吉想要再次下跪,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让他想起朱权的警告——不许跪! 看着手足无措,想要表达谢意的多吉,朱权笑道:“给我鞠个躬便是。” 多吉憨憨一笑,硕大的身躯鞠躬致敬。 一众农奴看到了榜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不管手里有没有鞭子,都冲着那监工拳打脚踢。 他们恨那监工,明明大家都是农奴,本该互相体谅,对方却为了讨好主人,对他们的殴打变本加厉! 那监工不消片刻,已经被活活打死。 农奴们回过神来,这才一阵后怕。 农奴就是主人们的私有财产,尤其是监工,更是高级的商品。 “怎么办?打死了监工,主人一定会杀了我们偿命!” “赶快跑吧!趁着其他监工和农奴还没有发现!” “你傻了不成?咱们没有衣服,没有粮食,如何扛得住风雪?” 朱权则吹着口哨,等待农奴们自己醒悟。 他现是鼓励农奴动手,激发他们心中的愤怒,随后令他们打死监工,彻底跟自己绑定。 初来吐蕃,没有士兵,那就只能招募。 偏偏服从性强的农奴,被朱权盯上,这就是戚继光眼中的绝佳兵源! 能活到现在的农奴,没有一个身体底子差! 毕竟身体差的人,早已死在了监工的毒打之下。 “中原公子!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是啊,公子说过,只要我们打了监工,就是你的人了!” “公子,你可要管我们啊!” 农奴们一个个想要下跪,却又想起朱权最厌恶下跪之人,一时间手足无措。 朱权则淡然坐在雪地上,笑问道:“你们也是吐蕃人,拥有活下去的权力。” “我知道你们辛勤善良,能忍则忍,从不会动手。” “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农奴主,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你们!” “告诉我,你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朱权指着怀抱孩子的农奴,“你们诞下的孩子,依旧是农奴!” “你们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要与人为奴!” “老子今天只告诉你们一句话!藏人,永不为奴!” 有些农奴活了大半辈子,主人们只会教他们顺从听话,没有人教过他们拒绝反抗! 朱权的这番话,无异于醍醐灌顶,让他们茅塞顿开。 众人正在踌躇之际,就看到一队监工前来。 “一群贱民,还不快去干活,敢在这里偷懒?” “待我告诉主子,让你们挨上几鞭子,就老实了!” “呵呵,奴才就是奴才,活该整日挨打!看什么看?你们还敢还手……” 话音未落,不用朱权动员,农奴们已经抡起锄头和铁锤,冲着平日欺压他们的监工而去! —— 达尔赖心神不宁,平日他来到此地,监工们早就出来阿谀奉承。 可今日工地却如此安静,透露着一丝诡异。 更有甚者,即便风雪满天,却让他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死人是常事,毕竟农奴的命不值钱,甚至不如一截草绳。 “大师兄,快走吧!处理完闹事的奴才,咱们还要回去找法王复命!” 同行的喇嘛们丝毫没有感到危机,达尔赖却凭借多年经验,选择了缓步慢行。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让那些师弟前面探探路,显然更为稳妥。 达尔赖看到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惊,此地的监工尽数被殴打致死! 至于农奴们,却已经消失不见! 雪地上用鲜血留下一行字! “尿顶法王,爷爷来了!” 达尔赖深吸一口气,敢这般羞辱法王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一位! “杨士奇来了!他来了!” 达尔赖几近癫狂,赶紧要前去法王寺报信。 工地上共有三百农奴,如何安置他们,朱权已经有了打算。 朱权装作农奴主,由于其衣装华丽,进入城中,竟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加上凌月奴光彩照人,如此女子,只有贵族老爷才能够享受。 “对了,这三百农奴,我要献给法王。” 朱权大手一挥,拿出一颗上好的东珠。 法王寺看门和尚见状,一个个欢迎至极,这可是一大笔香火钱! “施主请进,快快有请!” “法王他老人家,最欣赏公子这样深具慧根的年轻人!” “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得到法王灌顶!” 朱权轻蔑一笑,礼佛之地,却充满了铜臭。 看门的喇嘛,一脸赔笑,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被他们看不起的农奴,眼里充满了复仇的怒火。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人谁也没有想到,朱权胆大包天,“蛊惑”三百农奴没有跑路,而是主动进攻。 如今法王寺守备力量松懈,只要朱权能够一举拿下贼首,便能一战定乾坤。 到时候他会以灵藏为据点,征伐那些不从大明号令的法王。 解救被奴役的人们,让日月山河的荣光,覆盖在每一个人身上。 “朱权尼玛!” 农奴们感念朱权大恩,一个个都效仿罗布,给予了宁王殿下独特的爱称。 “我尼玛……” “是的,朱权尼玛,你就是尼玛!” “我尼玛?” “朱权尼玛,我们已经进了法王寺,何时动手?” 朱权不再纠结于称呼,无论是殿下,还是尼玛,都是个代名词罢了!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拿下尿顶法王。 “公子,法王大人要亲自接见您!” 进入通报的喇嘛满面红光,想必那颗东珠很讨尿顶法王喜欢。 朱权颔首,带着凌月奴,罗布与多吉进入了宝殿。 “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灌顶法王慈眉善目,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尿顶法王,爷爷来了!” 第533章 宁王一怒,佛祖退后 听着熟悉的调侃,灌顶法王大感事情不妙。 眼前青年一席青衫,剑眉星眸,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 正是松潘城两次打退僧兵的朱权。 “混账!今日你竟然敢来我法王寺找死!” 灌顶法王大怒,指着一群跟随而来的农奴,“你们不想赎罪?不想来世胜在好人家了?” “敢于反抗贫僧,就要世世代代成为农奴!” “唯有侍奉贫僧,佛祖才会保佑你们,魂渡彼岸!” 番僧们鱼肉百姓,享尽荣华富贵。 农奴们一心向佛,落得凄惨赛场。 同为大明子民,朱权绝不允许这等不公平的存在。 “好啊,那你告诉我,佛祖能不能救你?” 朱权大喝一声:“但争朝夕,你们今天就能摆脱农奴身份,何必等待来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更多的农奴却还是犹豫万分。 “可他是法王,是佛祖在人间的使者!” “我们若是杀了法王,岂不是要下地狱……” “我……我们不敢动手……” 灌顶法王猖狂大笑,当即高呼僧兵来援。 手持刀剑的僧兵很快就包围大殿。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多吉则护卫在朱权面前,“想要杀公子,先过我这一关!” 罗布紧握着凌月奴的手,口中喃喃道:“上天赐予的贡布,将会为高原带来荣光。” “朱权尼玛,就是我等真正的神明!” 僧兵上前就要屠戮农奴,朱权则浑然不惧,缓步走向灌顶法王。 同为王者,一个是藏地冒牌货,另一个则是大明实打实的塞王,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你们听着,我乃大明宁王朱权!” “特奉朝廷旨意,前来解放农奴!” “汝等若是害怕杀了这妖僧,便由本王代劳!” 朱权一手提起灌顶法王,浑身浓烈的杀气,令后者根本无法抵抗。 “不必害怕下地狱!本王替你们承担这些罪业!” 咔嚓! 朱权直接动手,扭断了灌顶法王的脖子,身为佛祖的人间使者,欢喜佛却并没有前来搭救。 反倒是一众僧兵看得目瞪口呆,那灌顶法王平日里吹嘘自己刀枪不入,金刚怒目。 如今却像一只小鸡仔般,被朱权轻松解决。 农奴们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公子也是一名王者! “你们听好了,他是中原大明的人!” “明为日月,所以我叫他朱权尼玛!” 罗布很快便为周围农奴科普起朱权,惹得凌月奴娇笑连连。 僧兵们见精神领袖已经被朱权所杀,正要动手报仇,却发现农奴们怒目而视! 吐蕃的番僧,只会让他们顺从,唯有朱权敢承担所有人的罪业! 若说吐蕃的小乘佛教,以万千人的苦痛,令一人成佛。 那朱权便是大乘佛教,以一人之罪业,换取所有人成佛。 真正的做到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境界。 农奴们难凉热血,这样好的朱权尼玛,竟然有人要杀他? 多吉大吼一声,挥舞着铁锤冲向番僧。 多吉,乃金刚之意,此时金刚怒目杀奔而来。 所谓的僧兵,平日养尊处优,酒肉不忌,混来的便是被农奴无情吊打。 一方是为了生存,另一方连头目都被杀死,自然无心恋战。 番僧们被尽数驱赶,朱权则下令道:“多吉,将灌顶法王的人头砍了,悬挂灵藏城上!” “告知所有农奴,今日他们重获自由,以后不必被人奴役!” —— 曲松。 拉加里王宫耸立在以雪山蓝天为背景的绿草地上,被人们誉为神居住的地方。 这里便是帕竹王朝的行宫,封扎巴坚参于洪武二十一年,被册封为“灌顶国师”。 当然,此人执掌的区域,可并非灵藏的西贝货能比。 对于明廷的册封,封扎巴坚参根本不屑一顾。 他们是藏地真正的执掌者,大明不过是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 洪武大帝并非没有对此地动心思,想要动用军队,仿行元代故事,将乌斯藏纳入法治。 明初北伐之际,朱元璋就曾要求乌思藏都司进献马匹。 结果,却换来了大宝法王一句话“佛法应自在自如宣扬,不便派遣汉军前往。” 直接拒绝了朱元璋的旨意,这也让洪武大帝颇为恼火。 明朝的主要对手,一直是漠北草原,这才没有腾出手对乌斯藏地区出手。 封扎巴坚参,这位明廷册封的灌顶国师,此时却听到了让他不满的消息。 “灵藏地区的农奴,竟然造反了?” “亏那废物,以灌顶法王为名,结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来人,召集其他法王前来议事!” 灵藏地区的事情,大大出乎了这些国师的预料之外。 本来心甘情愿被他们驱使的奴隶,竟然起了反抗之心。 如果没有剥削这些农奴,他们岂能享受荣华富贵? 与中原佛教慈悲爱人不同,这里的宗教不过是变相的政治工具罢了。 “诸位,你们也该听说了,一位邪教异端,蛊惑了我等的农奴。” 灌顶法师冷笑道:“竟然号称日轮王,当真是猖狂!” “此人鼓吹农奴自由,简直是我等心腹大患!” 日轮王,是农奴们重获自由,给朱权取的外号。 毕竟一口一个尼玛,朱权实在是接受不了。 大明宁王在中原地区如雷贯耳,在高原之地却并不吃香。 这才有了所谓的日轮王称号。 “所言甚是,这等邪教,理应以僧兵镇压。” 同样被明廷册封的佛宝国师口诵佛号,直言道:“我等有明廷旨意,不如就以此名义前去镇压。” 一众国师法王,很快便阻止了十五万大军,其中十万农奴兵,五万则是精锐僧兵。 统治根本,不容动摇。 灵藏地区就像星星之火,若是放任不管,迟早会呈燎原之势,烧遍整个藏地! 届时,人人都是自由身,没有了农奴,谁来保障他们这些人的利益? —— 灵藏。 朱权打了个哈欠,农奴们此时一动不动,正在站军姿。 “记住,今日的训练再苦再累,都是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上多一份保命机会!” 多吉担任教官,此人生的膀大腰圆,又如怒目金刚,足以震慑众人。 “朱权尼玛!灌顶法师派遣十五万人,前来攻伐灵藏!” 第534章 灵藏欢迎你 十五万大军,进攻灵藏? 听闻此言,还在站军姿的农奴们,差点吓得腿软当场! 灵藏之地,未经战乱,哪里能够抵挡十五万大军? 朱权却不慌不忙,直言道:“让斥候再探,他们做的很不错!” 朱权收拢农奴之后,以雷厉风行之势,直接抄家了那些农奴主。 将土地资产分给了农奴,令他们有了做人的尊严,不再衣不蔽体。 拥有反抗精神的人,则被他拉到了军中,开始了宁军的制式训练。 农奴们服从性强,且悍不畏死,就是戚继光所说的最好兵源。 明军想要在乌斯藏地区站稳脚跟,就必须拥有本地武装。 朱权相信以父皇的雄才大略,不可能放任此地一直游离在掌控之外。 可惜父皇在历史上,还没有对乌斯藏动手,便驾鹤西去。 藏地到了永乐年间,朱老四倒是动了心思,还大肆册封了五位法王,可惜人家根本不鸟朝廷。 接受册封,要的并非名号,而是实打实的封赏银两。 朱棣当时北伐草原,提议让藏地出兵,换来的确实一阵搪塞。 使得朱老四明白,藏地从来都不在大明掌控之中。 朱权看向众人,笑问道:“怕不怕?说实话,本王也很怕呢!” “十五万人,杀都杀不完!可惜这些人里,包含着毫无战斗力的奴隶!” “他们的补给线有多长,就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 山路蜿蜒,天降飞雪。 乌斯藏地区内部势力稳定,已经多年没有战争。 这一次动用十五万人,可见诸位国师的震怒。 乌斯藏指挥使班竹儿更是一脸懵逼,身为蔡巴家族的掌舵人,他本来是想两边讨好。 结果却承担了所谓的将军职责,要去讨伐新出现的“日轮王”。 传闻,农奴们将其视为守护神,日月光华所过之处,农奴即为自由身。 班竹儿看着眼前冗长的部队,一路上安稳前来,不由地信心大振。 “哈哈哈!什么日轮王,不过如此!” 众人见主将突然发小,赶紧上前询问。 “将军何故发笑?” “定是有天大的喜事,还请告知我等!” “将军深谋远虑,此番严加防范,真乃格萨尔王一样的英雄!” 听着众人的奉承之语,班竹儿嘲弄道:“我笑那日轮王无谋!我军两道冗长,若我是此人,定会伺机而动,找寻机会断粮道!” “届时,我大军没有了补给,定会陷入恐慌!” 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不对一阵骚乱! 一队骑兵手持火把,对准粮草辎重直接火烧而去。 其疾如风,烧毁了粮草便选择撤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负责粮道的都是农奴,哪里敢去反抗? 只能任由骑兵来去如风,此时被嘲讽无谋的日轮王,以迅雷之势打了班竹儿一个措手不及。 “莫慌!我军人多,已经临近灵藏地区!” “到时候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里面的叛军!” 班竹儿故作镇定,心中却已经大感震惊。 那些骑兵体格瘦弱,才短短数日,不可能变得英勇善战。 朱权的想法很简单,让最合适的人,去做最适合的事。 那些豢养马匹的农奴,与战马有着良好的沟通,就直接成为了骑兵。 修筑城墙的农奴,天生就是守城专家,知道如何修补城墙。 至于平日里被主人搏杀玩乐的农奴们,则是最好的战兵。 他们每个人都必须掌握杀人技,与同类搏斗,才能博主人一乐,换取食物。 十五万大军,在朱权眼里并不算什么。 若是鞑靼与瓦剌来袭,大明宁王兴许会认真一些。 人家的骑兵骁勇善战,你藏地的僧兵有那么能力? 别看如今没有火器,朱权却丝毫不慌。 “朱权尼玛,您让我们准备的东西,已经尽数做好了。” “朱权尼玛,我们已经烧了对方的粮草辎重!” “朱权尼玛,弟兄们回来了,听候您的指令!” 每一次报告,朱权都感觉被羞辱了,可看着一众藏民真挚的眼神,他终究没有责怪。 “准备打开城门,与敌人一决死战!” 朱权大手一挥,灵藏毫不设防,选择开门欢迎敌军。 班竹儿吃瘪一次,粮道被截,只能迅速攻城以解燃眉之急。 望着城门大开的灵藏,班竹儿再次仰面大笑。 这一次手下人可没有轻易询问,而是等着这位主将自己开口。 “我观那日轮王少智!我军没有攻城器械,若是闭门不出,兴许还有耗费些农奴的性命!” “如今城门大开,分明是想要投降!僧兵准备攻城!” “城中农奴一个不留,这是国师的命令,要给贱民们一个教训!” 哞! 一声低沉之音响起,灵藏城中第一批士兵出现。 红袍僧兵们有些发懵,只因日轮王的军队,竟然是牦牛! “哈哈哈!农奴跑了,就让牦牛来打仗?” “什么日轮王,不过是虚有其表!” “还以为此人有何本事!” 唰! 班竹儿直接命人竖起大旗——大明乌斯藏指挥使! 这面大旗,对藏地内部并不管用,不过震慑农奴还是轻而易举。 朱权远远看去,冷笑不止,就知道这位所谓的指挥使拿钱不办事! 朝廷的俸禄拿了,却跟藏地的内部势力暧昧不清。 “本王,就当清理门户了。” 啪! 朱权一记响指,牦牛们见到身着红色僧袍的僧兵们,当即被刺激。 绑在尾巴上的爆竹被点着,牦牛们自发冲锋,成为了明军的先锋! 班竹儿也不含糊,选择让农奴们来抵挡牦牛,他可不敢耗费高贵僧兵的性命。 “准备放箭!” 牦牛冲锋,身后的农奴们,则手持弓箭,主动对僧兵们发动进攻。 箭如飞蝗,蛮牛冲撞。 面对如此攻势,班竹儿一方的农奴们可不傻,他们才不会白白丧命,尽数选择逃离战场! “混账!不许逃!” “都给我会来,你们难道不想赎罪了么!” 僧兵们硬着头皮,开始对牦牛进行反击。 谁能想到,第一批阻挡他们的不是敌军,而是这等畜生! “弓箭兵撤退!准备第二阵” 第535章 大明汪汪特工队 弓箭兵很快撤出,留给班竹儿等人一个背影。 僧兵们合力击杀牦牛,沾染了满身血迹,哪里还有平日里得道高僧的模样。 众人心中已经恨死了城楼上的朱权,正是因为此人,才让他们这般狼狈。 “攻城,擒下此人,碎尸万段!” 班竹儿不管不顾,便下令众人冲入城中。 虚掩的城门再次打开,只见无数半大牛犊的獒犬冲了过来! 那些可都是灌顶法王的珍藏,本就是凶恶非常。 朱权见到这些獒犬,一个个早就已活人血肉为食。 为了处理这些家伙,朱权打算让它们死得其所。 之前吃了无数农奴,现在就让它们为农奴而战。 牦牛杀阵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却是这波汪汪特工队。 已经被朱权饿了三日的獒犬,双目血红,见人就想咬上一口! 更别提那些番僧身上已经沾满了血迹,直接吸引了獒犬前去啃食。 数百头凶恶獒犬尽数出笼,如同猛虎下山,向着番僧们猛扑而去! 藏边贵族喜好养这等獒犬,更尊称其为神犬,谁能想到神犬们如今却已经叛逃大明! 宁王善谋,朱权更是缓缓相扣,令一众番僧们手足无措。 本来消失的弓箭兵们再次出现在城楼,配合着汪汪特工队发起进攻。 番僧们冲在最前,本想让农奴们去送命,可后方的农奴队伍也出现了变数! “日轮王说过,会让我等摆脱农奴身份!” “你们看看灵藏的族人!他们是人不是奴,为自己而战!” “如今我等何不投靠日轮王?” 话音未落,就看到有人主动从后方开始进攻番僧部队! 这一幕刺激了农奴,大雪封天,他们却要衣不蔽体,为这些番僧送命! 多年隐藏的愤怒,今日全都发泄而出! 班竹儿目瞪口呆,这些农奴都已经吃不饱饭,为何还有如此力气反抗? 前有猛犬扑面而来,后有农奴报仇雪恨,番僧们一时被杀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朱权则不为所动,这些藏地的掌控者,担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毫不犹豫地想要扼杀自己在摇篮之中,却没有想到,自己运用了反间计。 农奴队伍中喊话之人,便是灵藏细作,他们熟悉农奴,很容易便混入其中。 战局有利于灵藏,加上有人号召,农奴们不反才怪! “尽管派人来,你派的农奴越多,我的兵力就越多!” 朱权看向城下,獒犬们与僧兵损耗殆尽,后方农奴则越战越勇。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僧兵们,如今却已经跪地求饶。 “我们并非折磨汝等,而是让你们洗清前世罪孽……” “饶命!饶命啊!我等养了你们多年!” “你们杀了我,佛祖是不会宽恕汝等!” 农奴们已经杀红了眼,朱权则在城楼上悠然道:“来世的事,谁都说不准!本王告诉你们一句话,但争朝夕!” 眼看农奴们要动手,其中一名位高权重的喇嘛惊呼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只要不杀人,都可以成佛!” 朱权朗声大笑,眼泪都要笑得流出来。 “这话说的真有意思!你们听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们勤勤恳恳,却要被人当做牛马对待!” “你们口中的佛,难道也是欺善怕恶之徒?” 朱权大呼一声:“给我砍了他!这等佛,不成也罢!以后你们是人,是大明子民!” “佛祖找茬,有皇帝撑着,无需害怕!” 朱权心中暗道,父皇英明神武,肯定不会怕所谓的佛祖! 听闻有人撑腰,农奴们再也抑制不住杀心,对那些平日欺负他们的僧兵痛下杀手! 十万农奴尽数归附,五万僧兵被杀戮一半,剩余之人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 班竹儿听闻大明皇帝之名,赶紧高呼道:“我乃大明乌思藏都司指挥使!你是明人?我心向大明,忠心耿耿!” 朱权冷眼看向此人,如今的蔡巴家族,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实力。 帕竹王朝才拥有话语权,此人连傀儡都算不上。 “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朱权笑道:“我乃大明宁王!你一介指挥使,前来攻打藩王?按照大明律令,擅杀皇亲国戚,当诛!” 大明宁王? 藏地寻常百姓没有听过,可班竹儿却听闻宁王威名。 打得鞑靼瓦剌抱头鼠窜,这般人物怎么会来到藏地? “殿下……” “砍了!” 人头落地,朱权当即命令众人将此战传颂,吸引更多的农奴前来。 此地距离松潘卫最近,倘若军情有变,也有明军能及时支援。 降服十万农奴,大败五万僧兵! 日轮王的威名,传播在藏边大地。 一时之间,农奴们都知道了日轮王的名号。 无数农奴动了投奔的心思,日轮王的火种散播在青藏高原! 灌顶国师则如坐针毡,打算再次组织人马前去镇压! 若是任由其胡作非为,他们的基本盘都要被掀翻。 “向明廷求助!只要他们派人前来镇压此人,以后我等可以提供军马!” 灌顶国师在危难关头,想起了他们名义上的皇帝。 “对了,班竹儿可活下来了?” “回国师大人……指挥使已经死于乱军之中,听说杀他的人是什么大明宁王!” 呼! 灌顶国师身心一口气,破口大骂:“朱元璋!你到底对我藏地出手了!” —— 奉天殿。 朝中气氛诡异,老朱虎目微睁,正在思虑之中。 “父皇,我看那劳什子日轮王,绝对是十七弟!” 朱标直言道:“也就是他能闹得藏地大乱!松潘卫指挥使徐峰多次上书,还说是杨士奇所为!那杨士奇,不过是十七弟的参谋!” 蓝玉担忧道:“皇上!宁王殿下此次可没有一兵一卒啊!还请皇上派末将出战!” 沐英踏步而出,“文英愿率兵前往,支援十七弟!藏地乃我大明所有,如今收回,是天赐良机!” 一众武将纷纷请战,朱元璋抬眼看向众人。 “咱在想,当日说话太重!就不该让他去藏地!” 洪武大帝起身,大袖一挥:“藏地的秃驴,敢欺负咱的儿子?准备发兵,收复藏地!” 第536章 一二三四,换个姿势 灵藏之地。 随着投奔的农奴越来越多,城中补给也是捉襟见肘。 朱权并没有打算坐以待毙,而是主动出击。 周边的农奴主,家产粮食全部充公,至于乖乖配合,便留其性命。 拒不合作者,一律皆斩。 朱权清楚,这些农奴主并非什么良善之辈。 谁人手底下,没有几条无辜的性命? 一方面要抵御灌顶国师等人的攻打,另一方面则是建立秩序。 农奴们一向听从主人的命令习惯,他们却不懂何为法制。 “本王跟你们约法三章!” “第一,不可欺负良善,违令者斩!” “第二,不可行偷盗之事,违令者斩!” “第三,不可通敌叛国,违令者斩!” 农奴们乖乖听话,每日里都能吃饱穿暖,像个人一样活着,便让大部分人很是满足。 “一二一!一二一!” 随着响亮的号子声,多吉率领众人踢正步前来,整齐划一的步伐,以及朱红为主的军装,无疑给了这些农奴荣誉感与认同感。 朱权将大宁卫的练兵方法,全部运用在农奴身上。 这些人执行力超强,任劳任怨,丝毫不会叫苦。 踢正步只是几天时间,已经练的有模有样。 “稍息,立正!” 多吉行了个军礼,看向朱权,“宁王殿下,弃奴军已经整备完毕,请殿下指示!” 弃奴军,旨在丢弃奴隶的身份,解放更多被奴役之人。 无数农奴看在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殿下,我等也要参军!” “不错,俺比他们差不到哪里去!” “我也能与这些臭秃驴作战!” 农奴们踊跃参军,这也是朱权有意为之。 与去花费粮饷,这些弃奴军就是金字招牌! 朱权便命多吉负责招兵,体格健壮者,便能顺利加入,不过要先经过新兵训练。 “你们月奉二两银子,与本王的战兵一样。” “不过,若是无法通过新兵训练,便要沦为普通民兵!月奉一两,还要耕种田地!” “为何这般看本王?莫非是觉得银子太少?” 农奴们目瞪口呆,他们第一次知道,哪怕是种地,都能领到银子? 噗通! 不少人直接跪地,大声高呼:“朱权尼玛万岁!” 又令大明宁王一脸黑线。 凌月奴捂嘴偷笑,一旁的罗布则是自豪满满。 “朱权尼玛”的名字,能够短时间传遍大街小巷,可少不得她的功劳呢! 唯有当事人清楚,这“尼玛”之名,带给他弱小心灵的冲击有多强! 朱权如今感慨,杨士奇和夏原吉若有一人在,自己都不会这般劳累。 藏地的基础设施和制度,相较于中原都十分落后。 朱权只得重新规划,尤其是设立医馆与学堂,以及尽快建设兵营。 灵藏正处于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中,朱权相信消息传回应天府,父皇一定会重视此地。 —— 拉加里王宫。 躲在雪山之巅的灌顶国师,终于决定亲自出山。 统治的根基一再被动摇,寻常的僧兵根本不堪重用。 “整备人马,俄力思军民元帅府、朵甘行都司、河州卫指挥同知尽数前来。” “此番日轮王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若我等各自为战,迟早会失去所有农奴和财富!” “这等异端,必须将其手刃,才能令藏地重归宁静。” 许久未战的吐蕃大地,不知积累了多少财富。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青藏高原拥有实权的人物,一时之间齐聚拉加里王宫。 “诸位,你们应该听说了日轮王之事。” 身为帕竹王朝的统治者,灌顶国师直言不讳:“我已向明廷寻求帮助,他们将会从东边发起进攻。” “我们也要派遣精兵,两面夹击,一举击溃农奴们对日轮王的信仰!” 一众人点头称是,他们内部之间,也是勾心斗角,斗争不断。 可任谁掌权,都不曾动摇农奴制的根基。 反观这次异军突起的日轮王,却想要解放那些农奴。 此人有勇有谋,更是斩杀了乌思藏都司指挥使。 令众人心中压力倍增。 “我会派遣三万精兵!此乃我一直仰仗的精锐。” 灌顶国师直言不讳道:“莫要派遣农奴,那就是给对方送人!” “也不要再相信僧兵,他们已经不堪一击!使用世俗的军队,方能取胜!”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灌顶国师如此认真。 最终各家总共派出精兵十二万,准备妥当后,由灌顶国师亲自率领,直奔灵藏而去。 —— 高原雪天下绝,堆琼积千叠。 面对雪山美景,朱权没有心情欣赏,只因斥候来报,灌顶国师没有给他丝毫喘息之机,再次派遣军队来袭。 如果能够一举击溃这位藏地的真正掌权者,大明入主藏地,将不再有任何阻碍。 反之自己被击败,一切将会化为乌有,他还能灰溜溜地逃回大明,但那些追随自己的农奴们,将会重新受到奴役! “紧张么?” 一双玉手揉捏肩膀,凌月奴轻笑道:“你为这片土地,做的已经足够多。” “你看那些孩子,什么时候露出过这般笑容?” “大明宁王,岂会输给那些化外蛮夷?” 佳人鼓励,胜过千言万语,朱权心中一暖,将凌月奴揽入怀中。 “娘子,为夫倒是想了个新的口号!” “哦?说来听听!” “一二三四,挺胸提臀!二二三四,换个姿势!” 凌月奴俏脸一红,娇嗔一句,“呸!没个正型!大军压境,你好友心思调侃与我!” 朱权毫不在意,“对方敢过来,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咱们就回大宁!相比于青藏高原,我还是更喜欢草原驰骋!” “也不知道阿鲁台跟瓦剌打得如何了!” 两人说话之际,多吉前来汇报。 “朱权尼玛!此番前来的十二万人,都是吐蕃精兵!” “这些人常年搏杀,更有甚者前去天竺截杀商队!” “朱权尼玛,若是来者不可敌,您就提前离开!只要您活着,我相信天下农奴,终有重获自由之时!” 朱权看着眼前的金刚,笑道:“怕什么?谁说本王一定会输?” 第537章 明军到来,死期将至 十二万精锐吐蕃士兵,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哪怕山路险阻,灌顶国师依旧命令农奴扛来了攻城器械。 雪域高原的根本体制不容任何人来破坏,哪怕此人是大明皇帝朱元璋的儿子。 更别说此时的灌顶国师,还不清楚他要对付的日轮王是何人。 灵藏城内,所有农奴全都虔诚祈祷,希望日轮王能再次带给他们一场胜利。 朱权从行宫走出,便有无数人想要跪拜。 对于这些新加入的农奴,多吉等人严声怒斥:“记住,不许跪!朱权尼玛不是那些农奴主和喇嘛,他不需要你们跪拜!” 农奴们脸色愕然,跪习惯了,再想站起来就变得十分困难。 朱权淡然一笑,微微抬手,示意众人站起来。 “以往,你们相信神明,可神明并不能解救你们。” “现在,你们相信朱权,但朱权不能保护你们一生一世。” “你们要明白,人一定要靠自己!我们能否活下去,就看这场战争的胜负。” 朱权目光坚毅,看向远处黑压压一片的吐蕃精锐,笑道:“我等较之于那些吐蕃贵族,只有一条命可以拼杀!” “悍不畏死,今日就让他们兵败当场!” 一众农奴清楚,选择自由身的同时,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唯有追随眼前的男人,彻底推翻雪域高原流行千百年的农奴制! 朱权承认,他带着私心,想要将乌斯藏地区彻底归入大明! 雪域高原平日里没有外敌入侵,还是大明中原良好的兵源地。 倘若真到了后世子孙的危难关头,甚至能够成为避难区。 只是朱权无法告诉父皇,他所做的一切,都功盖千秋。 “随我出征!” 朱权大手一挥,再次敞开城门。 灌顶国师冷眼看向灵藏城,以往这所城池死气沉沉,如今却充满了新生与活力。 作为守旧势力,他绝不允许农奴们拥有自己的思想。 “日轮王何在?” 灌顶国师冷笑道:“大明国师在此,还不速来受死?” 城门大开,朱权懒洋洋道:“你是大明国师?为何我记得大明只有一位国师,龙虎山的张天师?” “再不济,给我家张道长申请个名誉国师也不错!” 灌顶国师皱眉不止,他确实接受了朱元璋的册封,可身为一国国师,他可没有祈祷过大明风调雨顺,反倒是巴不得中原地区战乱不止。 身为帕竹王朝的统治者,灌顶国师并非没有动过逐鹿中原的心思。 可惜如今的大明太强,强到将他们曾经的蒙古主子驱赶到了草原之上! “我乃大明大皇帝陛下钦赐!” “哦?那可太巧了!我跟你口中的大皇帝陛下很熟。” 朱权调侃道:“倒是没听他说过什么劳什子灌顶国师,只听老爷子没事骂两句臭喇嘛!” “对了,宫廷有一道菜,就叫油炸臭喇嘛!” “还是斋菜,别这么看我,老爷子说喇嘛又臭又硬,堪比臭豆腐!” 此言一出,灌顶国师大怒,阵中当即冲出一人。 眼看有人挑衅朱权,多吉果断上前护驾。 一方拥有战马,手持马槊,威风凛凛。 另一方则身着红袄,以步卒之躯,迎战骑兵。 多吉人如其名,身形高大威猛,犹如护法金刚。 不过他护卫的并非佛祖,而是眼前的宁王朱权。 唰! 一刀斩下,势大力沉的一击,赫然将那骑兵斩成两段。 “敢犯朱权尼玛者,死!” 朱权轻咳两声,“多吉,以后记住,在外面要叫宁王殿下!” 多吉铜铃大小的双眼,显得不那么聪明,憨声道:“是,朱权尼玛!” 朱权无奈摇头,指着灌顶国师笑道:“汝等麾下勇士,就这点实力?” 灌顶国师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来人,拿下此獠!” 一时之间,五名手持长棍的僧兵赫然出列。 能在这等关键之战被委以重任,可见对方实力。 “伏魔阵,今日就要降服日轮王这等妖魔,还雪域高原一个太平!” 灌顶国师一声令下,五名僧兵将朱权团团围住。 满天棍影,目不暇接。 令人难以招架,多吉想要上前,却听朱权劝阻道:“没事,本王跟他们玩玩!” 朱权身影灵动,脚踏七星,罗袜生尘,不断规避棍影千重! “其实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中原三岁小孩都会用的绝招?” 一众喇嘛显然对中原绝招感兴趣,可一听是三岁小孩所用,面露不屑之色。 “你们这些番僧,只修棍法,却不重下盘?” 朱权猛然一跺,“踩脚指!” 一众喇嘛的精力,都在使用棍法上,谁知狡诈恶徒动用这等耍赖方法。 那番僧疼得嗷嚎乱叫,忍不住捂脚,所谓的伏魔阵瞬间告破。 朱权没有厚此薄彼,一人赏了一记踩脚趾。 “你们吐蕃人的伏魔阵,就这?” 朱权无奈摇头,“我的评价是,比扶桑人强一些。对了,在我大明,扶桑人一向跟狗待遇相同。” 听闻此言,灌顶国师大怒,直接打算动用兵力攻城。 “日轮王!你一口一个大明,看来是明人!” “我乃明廷国师,现在跪下受死,我可保你全尸!” “否则得罪了我,就是得罪大明大皇帝朱元璋陛下!” 朱权浑然不惧,笑道:“哦?我还真不怕他!” 灌顶国师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猖狂之人。 “让你嘴硬!我已向明廷求援,大皇帝陛下的军队,将会从后方夹击!” 朱权闻言大喜,就怕援军不来,谁知灌顶国师这般善解人意,竟然帮他去拉援军! 他当时可说过,要一人一剑平定吐蕃。 父皇主动帮忙,这可不算他食言,况且叫人的是灌顶国师,跟他朱权有什么关系? “咱们不如等等你的援军?” 像这种合理的要求,灌顶国师还是第一次见。 “好!好!好!本国师就等着明廷援军前来,前后夹击之下,看你小小灵藏如何抵挡!” 灌顶国师气急败坏,灵藏城东边,隐约可见一支部队前来。 “日轮王,你的死期到了!明军来了!” 第538章 两级反转,比的就是人多 明军来了! 灌顶法王兴奋不已,让明军在后面出力围剿,他便可以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可看到对面的日轮王,同样面带喜色,这就让他很不理解。 老子等的是援军,你等的是敌军,你在高兴什么? 一面旗帜,上面赫然写着——大明梁国公! 蓝玉?岳丈! 朱权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岳丈这厮肯定会絮叨一番吧。 “哈哈哈哈!大明梁国公,岂不是那踏破漠北王庭,封狼居胥的蓝玉?” 灌顶国师猖狂大笑,“你今日注定要伏首于此!” 众人再看,蓝玉旗帜后,还有一面大旗,赫然写着——大明西平侯! 沐英?文英大哥! 朱权没想到,这些年一直修养身体的沐英,竟然也会前来。 难道小小灌顶国师,却能让两位大明军神兴师动众? 不对,父皇不会知道他身陷囫囵了吧? “大明西平侯?此人乃是大皇帝陛下的义子,更是镇守云南,战功赫赫!” 灌顶国师冷笑道:“此二人,乃徐达,常遇春之后,大明最强之将领!” “本国师的面子,可不是盖的!大皇帝陛下如此重视,能死在这二人手中,也是你日轮王的福分!” 吐蕃众人见状,一个个兴奋不已,都认为这是国师的功劳。 “日轮王!如今我大军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你淹死!” “本国师能执掌雪域高原,靠的就是万众一心!” “无他,人多欺负你人少罢了!哈哈哈哈!” 听闻城下灌顶国师如此猖狂,再看灵藏东边的明军,一身杀死肃然,令人心惊胆颤! “今日,恐怕我等无法幸免于难!” “那明国,不是朱权尼玛的母国么?” “他们为何要帮助农奴主?” 一众农奴严阵以待,此时无论来的是谁,但凡敢让他们再次为奴,都将是他们的敌人! 朱权前来,教给他们如何站起来当个人。 如果单纯解放农奴,朱权只需要大宁之兵前去,藏地哪支军队是他的对手? 农奴们的思想不去改变,将永远不会获得真正自由。 明军缓步向前,蓝玉笑骂一句:“文英!看看咱的女婿!日轮王,什么特娘的破名字!远不如大明宁王听来顺口!” 沐英抚须轻笑:“蓝玉,你我已经多少年没有携手出征?这一次,定要大获全胜!” 大明双壁前来,麾下战兵更是士气高涨,他们人手一把大明炮。 蓝玉和沐英正愁没人试枪,谁知吐蕃人就主动送上门。 何况此番师出有名,身为大明册封的国师,你竟然敢对大明亲王动手? 双方越来越近,明军兵临城下! “日轮王,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二位将军!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但二位不必给我面子!” “这等乱臣贼子,直接杀死便是!雪域高原,将会在大皇帝的庇护下,永远安宁太平!” 蓝玉皱眉不止,疑惑道:“文英,这厮在狗叫什么?” 沐英冷哼一声:“可能真把自己当国师了!可他却不知道,咱们大明战兵,不敬天地,不拜鬼神,只遵将令!” 唰! 沐英一抬手,军中火器队尽数举枪瞄准。 朱权抬眼一看,果然岳丈和文英大哥支援是假,练枪是真! “日轮王,准备受死……” “射杀敌寇,支援宁王殿下!” 蓝玉一声大吼,火舌怒喷,飞火流星。 本来看戏的吐蕃精兵,瞬间被达成了筛子! 幸亏灌顶国师居于中军,才幸免于难。 明军实力果然强劲,可你们特娘的是不是打错了人? 灌顶国师一阵错愕,“梁国公!西平侯!敌寇是那日轮王!” 朱权双手一摊,倍感无奈,这幅模样更令灌顶国师震怒。 “放肆!什么日轮王!那是我大明宁王,洪武大帝的亲儿子!” 蓝玉冷哼一声,还不忘袒露自己的身份:“咱的女婿!” 沐英满脸不屑道:“咱的十七弟!兄弟比女婿更亲!” 灌顶国师一阵错愕,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愚昧。 若不是他画蛇添足,去向明军求援,说不定朱权还不好意思张口。 现在倒好,他亲手替敌人请来了援军来对付自己,天下愚昧莫过于此! “梁国公……” “射击!” “西平侯,听本国师一句……” “给我打!” 明军犹如猛虎出笼,他们很久没有在蓝玉和沐英的麾下效命。 好不容易有这等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尤其是支援宁王殿下。 万一殿下他老人家,一时兴起,看中了他们,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是以,明军人人奋勇争先,生怕表现不佳,没有被宁王注意到。 反观吐蕃精兵,被明军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利用弓箭还手,却发现在火器的光芒下,弓箭显得如此笨拙可笑! “来人!冲过去,明军火器最怕白刃战!” 灌顶国师咬牙切齿,好在他拥有十二万精兵,还有足够的底气! “朱权?宁王?你一个中原秦王,何故来掺和我们吐蕃人的事!” “吐蕃?此等国号已经不复存在!这里是大明乌斯藏都司!” 朱权戏谑道:“本王来大明疆土,却受到了汝等袭击。本王的兄长和岳丈,前来为我出气,不过分吧?” “对了,刚听闻国师你德高望重,在雪域高原就靠人多势众,欺负人少势微?” “现在看看谁的人更多?弃奴军何在?” 呼! 城中弃奴军早已忍耐不住,主动承担抵挡敌人的重担,用来掩护明军火器队。 “这些吐蕃人,虽然装备简陋,却悍不畏死,可谓是极佳的兵源!” 蓝玉由衷评价道:“此等悍卒,若能入我大明,蒙古鞑子不值一提!” 沐英点头道:“他们尚未经过训练,已经如此勇猛,日后可堪大用!” 二人齐刷刷地看向朱权,后者吹着口哨,宛若没事人。 “十七弟啊!你不知道皇上与太子多担心你!” 沐英语重心长道:“为兄听闻你有难,更是马不停蹄,率军前来!” 蓝玉一把推开老搭档,“贤婿!你若是出事,让彩蝶她们守活寡,那可如何是好!” 朱权轻咳两声,提醒道:“二位请自重,战场之上,少提家事!” 第539章 吐蕃?乌思藏都司! 灌顶国师揉了揉双眸,本该是他的援军,现在却变成了朱权的亲友团。 谁能想到所谓的日轮王,竟然是洪武大帝朱元璋的儿子。 听说这些亲王养尊处优,没什么事来吐蕃作甚? 蓝玉和沐英不断询问,如此关心,可谓是真情流露。 再看麾下明军猛如熊罴,丝毫不给吐蕃精兵还手的机会。 这还打什么? 远战有火器,近战有不畏生死的弃奴军。 农奴们有了明军火器掩护,战斗起来更急肆无忌惮。 多吉挥舞战锤,如怒目金刚,将怒火尽数发泄而来。 正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大人物,致使他们世代为奴,想要改变就要不破不立。 这等生活,使得农奴们如同行尸走肉,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这些天在朱权麾下参军,给了他们生活的希望。 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朱权就像太阳一般,带给农奴们光明,以及指引他们前行。 “为朱权尼玛而战!”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弃奴军士气更盛,杀伐之气纵横战场。 蓝玉皱眉道:“尼玛?殿下,你确定他们不是在骂你?” 噗嗤! 沐英身为西平侯,在众人面前一向沉稳持重,更不会轻易笑话别人,除非忍不住。 朱权一脸黑线,解释道:“咱们大明是日月,尼玛是太阳的意思!你们莫要理解错了!” 蓝玉和沐英相视一眼,一副我懂的模样。 朱权眼见越描越黑,干脆不再做解释。 他已经习惯了藏民这般称呼自己,这何尝不是一种爱称? 初来乍到,他们目光麻木,丝毫没有生气。 现在却知道为何而战,生活有了盼头,活得更像一个人。 弃奴军这般凶猛,倒霉的变成了吐蕃精兵。 明军的火器犹如跗骨之虫,驱之不去,让他们根本无法发挥。 本就是大开大合的吐蕃人,反而被弃奴军逼迫得伸不开手脚。 灌顶国师心中焦急,他不明白宁王为何盯上了吐蕃之地。 按理来说,雪域高原根本不及中原富饶才对! 可此地却孕育了宝马良驹,以及骁勇善战的士兵。 朱权很清楚,在大唐年间,吐蕃勇士的威名远播。 如若这些人成为大明战兵,更能贯彻兵户制度,增强大明的军事实力。 眼看手下精兵不敌,灌顶国师打算求和。 “宁王殿下!这些农奴交给你,我只要留得一亩三分地,传诵佛法,便心满意足!” “哦?你是传颂佛法,还是豢养农奴?” 朱权冷笑道:“大明,从不妥协!要么以后还俗,成为大明官员,要么现在就灭了汝等!” 灌顶法王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之人,以往的中原官员,全都是客气有加。 如今这位大明宁王杀伐果断,颠覆了他们对中原人的印象。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明军阵中,不断催促对方,灌顶国师心中犹豫,帕竹王朝好不容易从元廷手中独立。 如今若是毁在他的手里,有何颜面留在藏地? “算了,直接杀掉便是!” 朱权大手一挥,明军蓄势待发,再次准备动手。 “殿下!我投降!” “晚了!杀!” 沐英本欲劝阻,却看到朱权轻轻摆手,示意他不要规劝。 “文英大哥,你对雪域高原的势力范围并不了解。” “这些人,都是地头蛇,势力沉淀多年,朝廷官员初来乍到,根本无法融入其中,还有可能被同化。” “像灌顶国师这般人物,在其领地内,可没少行恶事。杀就杀了,至于藏匿的财富,完全能用于乌斯藏都司。” 朱权深知没有告诉所有人,这些人不死,农奴制随时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大明对雪域高原的掌控,需要一代又一代的积淀完成。 否则这里始终是一盘散沙! “十七弟高见,为兄差点妇人之仁。” 沐英一声令下,阵中不断传来吐蕃精兵的凄惨之声。 弃奴军化身嗜血猛兽,将祖辈多年积累下的怒气,尽数发泄在这些贵族身上。 “岳丈,此间事了,你陪我回趟应天府如何?” 朱权挠了挠头,轻声道:“毕竟我瞒着父皇出来,还要回去请罪!” 蓝玉本想留在高原平乱,毕竟这般大的地方,解放农奴可不是一件小事。 “文英大哥,你有好生之德,能与云南众民族相处融洽,想必解放其他农奴,自然难不到你!” 朱权笑道:“此事,就交给文英大哥,切记要铲除所有地头蛇,还雪域高原一片纯净!” 沐英点了点头,这是朱权对自己的信任,何况也是一份大功。 “十七弟放心,为兄心中有数!我与蓝玉交割军中事务,你尽管回去便是!” 蓝玉叹气一声,他这岳丈,终究抵不过兄弟情! 唯有朱权心里明白,哪怕跟自己结亲,蓝玉的脑袋依旧悬着一把利刃。 殊不知,冯胜与周王联姻,若不是朱权横插一刀,依旧会被下狱问罪。 功高盖主,始终是皇帝忌惮。 朱权的苦心,不足与外人道也。 战争很快便呈现出一边倒,明军火器来势汹汹,弃奴军挡在前面浴血奋战。 此役明廷可谓是清理门户,洪武大帝册封的指挥使和国师都被他的儿子亲手干掉,想想也算是一种轮回。 朱权打算不声不响,第二日便带着凌月奴,与蓝玉一起上路。 至于罗布,已经与凌月奴有了感情,干脆收为义女。 多吉则被他视为亲兵,以后带在身边也不错。 隔日,天蒙蒙亮。 经过昨日血战,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朱权已经带着众人启程。 他不能离开封地太久,北方还有强大的敌人,随时需要提防。 “朱权尼玛,你要带罗布去哪里?” 罗布揉了揉双眸,显然没有睡醒。 “都说了,以后别叫尼玛!叫爹!” “好的,尼玛爹!” 朱权无奈摇头,揉了揉傻闺女的额头。 一时间,灵藏城内,火光冲天,无数火炬立于城头之上,照的如同白昼。 “弃奴军,谢宁王殿下大恩!” 无数被朱权帮助过的人,对着朱权躬身行礼,再也没有轻易下跪。 朱权并未回头,而是挥了挥手,“记住,不许跪!除了见到我爹!” “冰严雪冷无人会,空泻断岸千万寻。” “诸位,好生当兵!保土卫国!” 第540章 奉旨行事,儿臣何罪之有? 应天府。 杏花烟雨,草木生香,共赴一场春日盛宴。 大街小巷的人们,已经褪去了厚重的棉衣。 自从与扶桑开展贸易以来,应天府变得更为热闹,宁波港来往的客商,为这座六朝古都带来了新的活力。 蓝玉策马前行,按照朱权的指示,他一路上可谓是低调至极。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朱权生怕这位岳丈路上行嚣张之事,一路上可谓是小心谨慎。 搞得蓝玉还以为自己是朝廷钦犯,可他一向知道女婿的本事,只得遵从。 “贤婿啊,这一路上,你不准我饮酒,更不准我与关卡官员袒露身份!” “咱们至于这般小心么?” 蓝玉低声抱怨一句,还不忘拉来两位援兵:“凌丫头,罗布外孙,我说的可对?” 罗布眨着天真无邪的卡姿兰大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 “蓝玉姥爷说得对,但我认为尼玛爹最是正确!” 蓝玉一脸黑线,凌月奴忍俊不禁,笑道:“国公爷,须知功高盖主,小心谨慎总胜过掉脑袋。” 朱权依靠在马车上,此时正昏昏欲睡。 “咱能跟冯胜那老匹夫相提并论?咱的女婿是谁?大明宁王!” “岳丈,大明周王的女婿,还不是差点被父皇法办?我这个宁王到时候害怕保不住您!” 朱权打了个哈欠,“为了彩蝶的幸福,您还是低调行事为妙!这也是为何我不愿意让您轻易出征的原因。” 蓝玉欲哭无泪,军人就该马革裹尸,像他姐夫常遇春般英雄一生。 他攻破漠北王庭,何等威风? 如今却要留在应天府,始终与皇帝相伴,却是有些无聊。 朱权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谓是用心良苦。 “唉!便宜了文英!平定云南就算了,如今平定藏地,又能名留青史!” “岳丈,封狼居胥,可各个都是名将中的名将。您这一项,足以胜过文英大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有了朱权这句话,蓝玉随即大笑三声。 “好!贤婿说得好!咱们这就进宫去面见陛下!” —— 奉天殿。 银壶绿酒沾春宴,环佩朝回奉天殿。 藏地的捷报,已经传至应天府。 洪武大帝设宴迎接爱子朱权与爱将蓝玉,群臣们也都沾了光。 “咱跟你们说好了!那逆子进殿后,谁都不许恭维他!” “私自溜出去打吐蕃,还不带一兵一卒,亏他想得出来!” “万一出事了,咱怎么跟他死去的娘交待?” 皇上一开口,群臣赶紧点头称道。 朱标则在一旁无奈道:“父皇……十七弟不是没事,反而让我大明真正掌握了藏地。” “如今文英大哥一展雄风,可谓是将藏地尽数收入囊中!” “以后,藏地的宝马,以及善战的勇士,皆能为我大明所用,这可是喜事!” 嗯? 老朱吹胡子瞪眼道:“咱说他有错,他就有错!” 朱标无奈一笑:“是是是,父皇说得对!” 父子二人斗嘴几句,老朱嘴角上挑,“你们看看咱的标儿!都敢跟咱斗嘴了,以后必成千古一帝!” 百官面面相觑,这父子间的斗嘴,也能成为千古一帝的评判标准? 可惜皇上开口了,臣子们只能默认,何况大明太子爷的确是优秀的储君。 “皇上,宁王殿下与梁国公蓝玉求见!” “宣!” 老朱摆了摆手,尽力掩盖激动之情。 纵观历朝历代,他是真正掌握了藏地实权的皇帝。 “儿臣,拜见父皇!” 朱权躬身行礼,还不忘调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父皇龙精虎猛,想必儿臣又要多几个弟弟妹妹!” 逆子! 老朱老脸一红,笑骂道:“你还跟咱贫嘴?” “说!为何私自去吐蕃?” “你是故意气咱?来人啊,打板子!”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可谓是左右为难。 那可是宁王啊,真打了这位王爷,说不定会怎么报复他呢! 可若是不打,就要得罪皇上,可打了,照样会得罪皇上! 你们父子间的事儿,至于为难我一个小小锦衣卫么? 眼看蒋瓛呆若木鸡,老朱怒拍龙椅,“蒋瓛!你特娘聋了不成?” 蒋瓛欲哭无泪,还是朱权开口,为他解围。 “父皇,儿臣这是奉旨行事,何罪之有?” 一言既出,气得老朱怒指逆子,“放屁!咱什么让你一个人去吐蕃了?” 朱权随即叹气道:“儿臣说要求解放农奴,父皇当是的原话是?” “哦,对了!儿臣想起来了!父皇说,有能耐就不带一兵一卒,收复吐蕃,咱算你有本事!” “儿臣遵从父皇旨意,好在幸不辱命,将藏地重回我大明怀抱!” 说完此言,只见老朱气得面红耳赤,朱标则已经快憋不住笑出声。 百官更是赶紧低下头,生怕皇帝将怒火撒到他们身上。 “你……你这逆子!” “父皇,儿臣奉旨行事,何罪之有?” 朱权一脸诚恳,“哦!对了!儿臣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小罪!” 哼! 朱元璋冷哼道:“来来来,跟咱说说,你有啥罪?看咱能不能砍了你的脑袋!” 朱权嬉皮笑脸,“儿臣斩了乌斯藏都司指挥使班竹儿。此人治理无方,导致百姓被人奴役,更想杀害儿臣。” 朱元璋摆了摆手,不屑道:“这是咱当初随便册封,砍救砍了,他还想杀咱的儿子,死得好!” 朱权轻舒一口气,这才继续道:“父皇,我还顺便砍了一个!” 嗯? 洪武大帝不以为然,“又是朝廷册封的官儿?砍救砍了吧,无须担心!” 朱权低声询问:“那若是喇嘛呢?具体一点,是父皇册封的国师……” 砰! 朱元璋有些发懵,随即怒拍龙椅,训斥道:“咱册封的国师,你也给砍了?” “你这逆子!砍人的时候,能不能征求文英和蓝玉的意见?” “肆意妄为!肆意妄为!咱这般老师,咋就生了你这么个惹祸精!” 老实? 群臣悄悄抬头,看向皇帝,老实人谁造反啊? 老实人,谁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原啊? 您老可真不老实! “父皇,想必定是那所谓的国师,要对十七弟不利。” 朱标急中生智,笑道:“咱大明的国师只有龙虎山那位,其他人都是假冒伪劣!” “十七弟及时为我大明止损,有功无过!” 放屁! 老朱笑骂一句:“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捅漏了天!” 朱标同样不甘示弱,“我又不是皇上,还不是您老顶在前面?” 第541章 烟云万里卖扶桑 奉天殿。 幸得大明太子爷和稀泥,才让洪武大帝消气,暂且放过声讨朱权。 父子三人齐聚武英殿,继续开始了耍诈计划。 “父皇,扶桑倭寇始终是我大明威胁,我等不可不防。” 朱权直言道:“我等虽然与扶桑做生意,赚了许多银两,但对方同样如此。” “唯有始终保持贸易逆差,才能让我大明处于优势地位。” “上次说的香烟,父皇和大哥可有印象?” 朱元璋闻言,皱眉道:“此物,吸食过后,便觉得神清气爽。” “可你也说过,此物容易上瘾,还是不要让我大明子民吸食为妙。” 朱权摇头道:“父皇,辽东之地冬季苦寒,男女老幼都要通过吸烟来取暖。” “与其让他们抽那种毫无保障的烟叶,不如朝廷亲力亲为,做些保质保量的卷烟。” “何况卖给扶桑人的东西,可以加些猛料么,反正他们又不是我大明子民。” 朱标皱眉道:“十七弟,你要加何物?若是太过阴损,岂不是折了我大明的威名?” 朱元璋摆了摆手,“扶桑倭寇,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 “老十七有些阴招损招尽管朝他们身上招呼!” “你那水师训练的如何了?” 朱权笑道:“父皇,造船应该初有成效,儿臣离开应天府,会顺道去一看。” “如若条件允许,儿臣不介意给扶桑些许教训。” 足利义满如今无所不用其极,倭寇又有抬头的趋势。 大明的海疆,始终不得安宁。 这也是朱权决定,要对扶桑人彻底动手的原因。 何况,割让的虾夷,大明还没有真正去接受。 以足利义满的心思,肯定知道,大明接受虾夷之日,就是双方开战之时。 朱权迟迟没有前去虾夷,也有迷惑对方,为青龙舰队争取时间的原因。 待到他的舰队成形,就让扶桑人重新回想起白江口之战! “好!此事就交给工部,你这些日子就在应天府,敦促工部制烟!” “儿臣遵旨!” 朱元璋明显有送客的意思,却看朱权躬身行礼,立于原地不肯走。 “咱不管饭!” “父皇,儿臣千里迢迢从雪域高原回来,这就要去工部办事,您就没有点表示?” 朱权此言一出,朱标也在一旁帮衬道:“是啊,父皇,十七弟这番多辛苦!” 老朱吹胡子瞪眼道:“咱要么将这龙椅让给你?” 本以为朱权会担惊受怕,谁知宁王推了推一旁的太子。 “大哥,看到没?父皇相要退位,你要抓紧努力!若是想明白了,臣弟明日就支持你造反!” “你这逆子!” 朱元璋正欲起身痛骂,却见朱权早已溜出武英殿。 “父皇息怒,十七弟就是这般孩童心性。” 朱标拍了拍父皇的后背,宽慰道;“不过那卷烟,定能成为我大明独有的商品。” 朱元璋轻哼一声:“不学无术!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个稀罕物!” “不过也好!以后你们兄弟两,一内一外,江山稳固!” “咱就是驾鹤西去,到了地府,也有脸见你娘了!” 提起马皇后,父子二人一阵神伤。 回想起当初,朱权曾经提醒过二人,让御医多多注意马皇后的身子。 那是的马皇后健康如初,根本不像有病的模样,父子二人为当回事,以至于宁王人微言轻,无法及时救治马皇后。 “咱当时,就觉得老十七颇为不俗。” 朱元璋叹气道:“贵在他毫无野心,愿意支持你这个兄长!” 朱标欣慰一笑:“在十七弟年幼之际,其他兄弟都觉得他奇特,对其并不待见。” “儿臣却觉得十七弟聪明伶俐,现在终于开花结果!” 朱元璋虎目微睁,提醒道:“即便他与你再亲近,终究是戍边藩王!” “你要记住,带你登基之日,就要削减藩王的军队!” “北平燕王,山西晋王,西安秦王,大宁宁王!” “四大塞王用好了,便是你手中利刃!若是用不好,便会为患国家!” 朱标总觉得父皇小题大做,低声道:“父皇,十七弟对我恭敬有加。” “二弟已经被您责罚,不能再出王府一步。至于三弟,如今有了二弟前车之鉴,消停了不少。” “四弟自从上次折损兵马后,也重新沉寂。” 朱标自然愿意相信兄弟之情,只是朱元璋人老成精,看得更为透彻。 “老二此人,被老十七以雷霆之势震慑,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你说的很对,不足为虑。” 朱元璋开始对儿子们进行点评。 “老十七的精明之处,在于他敲打了老二,却又将收复土默川的大功让给了老三。” “恩威并施,令老三对他恨不起来,二人还留有合作的余地。” “近年来看,老三甚至在年关期间,还与大宁卫有来往!此等心性,也不知随了谁。” 看父皇那得意模样,朱标只得一记马屁奉上,“定是随了父皇英明神武!” 老朱满意点头,继续点评道:“至于老四……实话实话,他才是最像咱的那一位!” “你看他折损了兵马,如今还丢了北伐统帅,是否太过可怜?” 听闻此言,朱标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四弟的护卫少了许多,前些时日还上了奏折,希望补充人手。” “儿臣见四弟可怜,便准了这奏折,让其在明军之中,挑选精锐,补充兵源。” 朱元璋冷笑一声:“这个老四,还是如此滑头!你看他折损了五千庸兵,却反而得了许多精锐!” “不过有老十七在大宁,老四也折腾不起来。” “你要抓牢老十七,有他在,塞王们便会乖乖听话!” “切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如若宁王与燕王联合,即便你登基称帝,朝中武将也未有可敌者!” 朱标倒吸一口凉气,朱权这般人物,若是自己人,定会让人放心。 可若是敌人,当真是寝食难安! “咱只是告诉你一些情况,如何处理,还要看你自己。” 朱元璋摆了摆手,停止了讨论,“万里烟云无限好,卷烟卖至扶桑地!咱大明又要有银子了!” 第542章 同室操戈,漠北动荡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中原大地欣欣向荣,民间商业繁盛。 自从宁王朱权建议广开海市,周边国家的白银,全都开始涌入大明。 本来被诟病的洪武宝钞,一时成为了值钱货。 来回携带银两颇为不便,远不如宝钞省心省力。 大明的钱庄业务,也是生机勃勃,整个金融体系的建立,使得周边国家都在使用洪武宝钞与洪武通宝。 反观漠北草原,则重新陷入了战乱之中。 阿鲁台三次进谏,终于让鬼力赤打定主意,若想与明廷抗衡,必须要使得草原一统。 自诩不弱于成吉思汗的鬼力赤,命令阿鲁台开始了浩浩汤汤的草原一统战役。 瓦剌大汗猛可帖木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战争前期,鞑靼借助明军的火器,可谓是占尽了优势,将瓦剌压着打。 有了哈尔木这位大宁卫战兵在,鞑靼人的火器使用,可谓是进展迅速。 阿鲁台心中大喜,再次从朱权那里订了一批火器。 “宁王殿下这人能处,有好东西,他真卖给我等!” 阿鲁台如今恨不得将朱权供起来,可惜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双方再次交战,瓦剌人却神奇地拥有了火器,打了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 导致阿鲁台损兵折将,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 都有火器进行压制,一时之间想要拿下对方,都显得不切实际。 “混账宁王,狡诈恶徒!既然与我鞑靼合作,为何又跟那瓦剌眉来眼去!” 面对阿鲁台的质问,哈尔木可谓是云淡风轻。 “现在明军皆有火器准备,卖给瓦剌人的火器,可能出自燕王,晋王,亦或是秦王!” “我大宁卫好心卖给汝等火器,招来的却是猜忌与误解!” “在下这就离去,以后你鞑靼与瓦剌的事情,莫要找我宁王府!” 说罢,哈尔木直接就要离开,这可急坏了阿鲁台。 “哈尔木安达!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阿鲁台赔笑道:“我之前也不清楚,你这一说,我才知道明军都有了火器……” 等等! 明军都有了火器,何况火器出自宁王之手,那他们花大价钱买来火器,岂不是依旧打不赢明军? 想到此处,阿鲁台已经恨得牙痒痒,当初拥有火器的志得意满,已经尽数烟消云散。 如今只觉得被朱权无情算计,即便吞并了瓦剌,那又能如何? 以前难兄难弟,还能各自为战打秋风。 如若统一草原,明军只需要对付一个对手。 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即便现在与瓦剌讲和,双方都已经付出了不少人命的代价,战火已经无法熄灭! “也罢,我便继续留在此地。” 哈尔木接着台阶走下,低声道:“您与我家殿下,毕竟有过合作!以后若是有趁手的火器,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听闻此言,阿鲁台也是明白人,当即顺手将银子塞入哈尔木手中。 后者本来还回想起宁军的军纪,可他离开之际,朱权曾经叮嘱过一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本着不做王八蛋的原则,哈尔木忍痛收下银两。 —— 草原动荡的局势,使得中原大明坐山观虎斗。 边疆的百姓,已经多少年,没有安稳度过春耕。 这一次草原内乱,百姓们不用担心鞑子们来劫掠。 只是明军斥候,侦查到草原鞑子拥有了火器,这一重要情报,便成了某些人的锋利武器。 奉天殿。 汤友恭兴奋不已,这下他总算能弹劾那逆王通敌叛国了!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朱元璋白了对方一眼,并未理会。 汤友恭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直言道:“微臣得知,北方鞑子竟然拥有了火器!” “而转卖我大明火器之人,就是宁王朱权!” “此等行径,属于通敌叛国!还请皇上从严发落!” 双方图穷匕见,汤友恭也不打算客气,这等罪名即便是亲王,也要掉脑袋。 “哈~” 朱权在群臣最后,本来还在打瞌睡,幸得临近的大臣轻轻推了他一把。 “殿下,人家正在弹劾你呢!快醒醒!” “汤友恭,你这杀才,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朱权伸了个懒腰,一步跨出,笑问道:“又弹劾什么屁事?” 朱元璋皱眉道:“老十七,你将火器卖给了鞑子?” 朱权摇头道:“父皇,儿臣可没有卖过火器!再说是何人污蔑?” 汤友恭义正言辞道:“宁王殿下!鞑靼率先拥有火器,他距离你的防区最近!” “也唯有在大宁卫,才能够买到火器!” 朱权则干脆盘膝而坐,笑问道:“敢问汤御史,现在弹劾亲王,都这般不讲证据了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大宁卫的人,与鞑子交易火器?” “还是说,仅凭一张嘴,就能诬陷当朝亲王?” 汤友恭有些发懵,消息来的太快,使得他太过兴奋,已经忘记了调查取证。 这也怪朱老四,着急报一箭之仇,即便不能让朱权丢了性命,也能彻底恶心宁王一番。 谁知朱权直接要证据,这可难为了汤御史。 “我……那你告诉陛下,火器是如何到了鞑子手中?”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 朱权冷笑道:“以汤御史的结论,瓦剌拥有火器,距离晋王的封地最近,莫非是晋王卖给他们的?” 汤友恭连连摆手,“我!我可没有说是晋王!” 朱权起身,步步逼近,指着汤友恭鼻子骂道:“无耻老贼!你身为御史,不思监察百官,反而处处针对本王!” “无凭无据,诬陷本王为叛国通敌之人!” “诬陷皇亲国戚,那我大明律令当斩!” 汤友恭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朱元璋冷眼看向监察御史。 “皇上,汤御史也是一时糊涂!还请皇上恕罪!” “请皇上饶汤御史一命!” “汤御史怀疑的不无道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与燕王有旧的一众大臣们,纷纷向朱元璋求情。 朱元璋冷眼旁观,看向朱标:“标儿,有人陷害你的兄弟,该如何处置?” 朱标冷哼一声,“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汤友恭连呼冤枉,却已经被锦衣卫带了出去。 朱权则轻舒一口气,“都是不法商贩与鞑子交易,根本王有什么关系?” 第543章 随风直到夜郎西 对于汤友恭的死活,朱权并不放在心上。 对方一直在朝中弹劾自己,就像一只苍蝇般吵个不停。 对于戍边塞王而言,像他这般被弹劾,还是头一遭。 “老十七,鞑子也有了火器,我大明可还有优势?” 洪武大帝直视爱子,叮嘱道:“以后在外征战,可莫要像之前那般鲁莽,火器无情!” 朱权心中一暖,但还是忍住了激动之情。 他怎么会告诉父皇,在卖给鞑子火器的同时,己方已经研制了更先进的燧发枪。 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要比卖给鞑子的更强! “儿臣明白,父皇勿忧!” 朱权深知藩王不可停留过久,这一趟正因为有了平定乌斯藏地区的功劳,才没有言官弹劾。 “儿臣离开封地已久,打算明日先去威海卫,视察青龙舰队过后,便打道回府。” “回去也好!早些与徐丫头,蓝丫头她们生娃!” 朱元璋起身来到朱权身边,低声耳语两句,群臣好奇不已。 朱标则无奈一笑,父皇为了朱权的儿子,可谓是煞费苦心。 “这名字你可记下了?咱的孙儿,可不能让你随便取名!” “那我还是他爹呢!” 朱权以下犯上,挨了老朱一脚,“咱还是你爹呢!” 朱权躬身再拜,随后退出奉天殿,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回来。 洪武大帝看向儿子的背影,心中凛然一痛,为了大明江山,他的其他儿子必须离他而去。 对外,拱卫边疆,抗击鞑虏。 对内,远离朝堂,中央集权。 朱标伸了伸手,想要再次挽留兄弟,可终究还是放其离去。 “父皇……倘若十七弟并非我的兄弟,岂不是能在朝堂中常伴我左右?” 朱元璋没好气道:“拉倒吧!他要不是咱的儿子,万一是陈友谅之流,可并非大明之福!” “你若是争气,以后便废了咱的制度!同时保证边疆不受鞑子侵扰,咱在九泉之下都会放鞭炮庆祝!” 朱标摇头苦笑,“父皇英明神武,您的制度儿臣怎会轻易废除……” 朱元璋叹气道:“你若是想超越咱,就必须不破不立!咱能做的是给你配备最好的班底!” “文有詹徽,杨靖;武有蓝玉,沐英。兄弟之中,还有老十七与老四这二人!” “至于今后的路,你将大明带入何方,已经不是咱能考虑的了。” 朱元璋只觉得有些困乏,随着年事已高,他越发觉得身体劳累不已。 摆了摆手,便示意百官退朝,朱标扶着父亲,前去武英殿稍作休息。 ——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朱权亲自驾驭马车,凌月奴唱着苗家山歌,二人逍遥自在,一路前往威海卫。 罗布与多吉从雪域高原来到中原大地后,则一路有些萎靡不振。 这令凌月奴着实担心不已,朱权一语道破其中原因。 “娘子不必挂怀,罗布他们只是醉氧而已。” “适应一段时间便好了,并非得了病。” 想起黄岐山与张文远二人,朱权心中便带着期待。 青龙舰队是他纵横四海的依仗,如今他的四象大军,唯有白虎旗驻扎建州卫,随时听令。 朱雀骑,玄武卒则驻守大宁,青龙舰队一边造船,一边训练,时刻准备与扶桑人决一死战。 一个国家将内部矛盾,转移至外部战争,那是愚蠢的表现。 可若是盛世繁华,武德充沛,加之国仇家恨,那灭了扶桑便不过分了。 朱权可不会手下留情,想起后世一些愚昧之人,总是说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应该大度的原谅扶桑。 后世之人,没有资格替先烈原谅! 这是朱权的态度,既然他有幸来到大明,那便要将倭患彻底铲除。 “朱权尼玛,糖葫芦好好吃!” 罗布吃上糖葫芦,整个人精神焕发,依偎在凌月奴身旁。 二人胜似母子,朱权亦没有王爷架子,待罗布如自己孩子。 多吉则策马护卫左右,以金刚之名,担任亲卫。 藏民壮硕,加之高原红,引得众人侧目。 多吉则憨厚报之一笑。 “八格牙路!你笑什么?” 一声咒骂之声传来,生硬的中原官话,出自扶桑人之口。 如今大明与扶桑的贸易放开,不少扶桑商人也前往中原淘金。 东南沿海久经倭患,百姓们一向仇视扶桑人。 如今在官道之上,双方不过是偶然相遇,多吉便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 憨厚的藏族汉子并未放在心上,如今能够跟随朱权尼玛身边,他已经心满意足。 “停车。” 朱权将马车直接挡在对方商队面前。 “朱权尼玛……” “多吉,为何他骂你,却不还嘴?” 朱权指着五短身材的扶桑人,笑道:“我曾告诉过你们,不惹事,也不要怕事。” 新五卫门是扶桑声名鹊起的大商人,当然之前他更喜欢做倭寇的打劫营生。 凭借与坊津水军的良好关系,他的货物能够顺利进入中原大明。 如今改头换面,成为了有名的商人。 大明,可谓是遍地黄金。 这里有温婉多情的江南女子。 这里有运筹帷幄的治国良才。 这里有物华天宝的辽阔大地。 任何一项,都不是扶桑岛国能比。 新五卫门来到大明,率领商队走在宽敞干净的官道上,已经是流连忘返。 对于明人,他一向态度恭敬谦卑。 可多吉的肤色,显然并非中原明人。 是以,扶桑人发挥了欺软怕硬的本色,对多吉犬吠不止。 “这位公子!我们家新五卫门老爷,可是扶桑过来的大商人,是咱们大明的财神爷呢!” 一位中原汉人谄媚道:“再说了,您的护卫一看便不是中原人,骂两句又能怎样?” 任何时期,都不缺少卖主求荣之人。 扶桑人高价聘请一些见利忘义的中原人,让他们担任翻译,亦或是为幕府打探消息。 牛二在宁波就是一介无赖泼皮,被街坊邻里鄙视不已。 靠着会说两句扶桑鸟语,摇身一变跟随新左卫门,成为了商队翻译。 这厮坑害同胞,可谓是不留余力,对于这等人物朱权深恶痛绝。 “跪下道歉。” 朱权笑道:“我只说一次!” 第544章 在大明,夹着尾巴做人 跪下道歉? 朱权向来喜欢青衫示人,不爱身着藩王蟒袍,这也令新左卫门与牛二产生了错觉。 一个富家公子,岂能被江洋大盗们放在眼里? 即便现在换上常服,成为了商人,骨子里的嗜血与残杀却并不能轻易褪去。 “哈哈哈!在下纵横萨摩海域,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新左卫门振臂一呼,商队的扶桑人即刻抽出倭刀,将朱权等人包围。 罗布依旧品尝着糖葫芦,这孩子打小就看过大场面,尤其是灵藏城攻防。 面对吐蕃精兵,朱权尚能谈笑风生,更别说几个倭寇。 “这位公子,你们中原有句俗话,男儿膝下有黄金!” “在下也不请求,跪下磕头道歉,便放你们离开。” “换做海上,你早就被砍了脑袋!可惜啊,谁让咱们扶桑跟大明是友好邻邦呢?” 牛二在一旁翻译,一众倭寇已经哈哈大笑。 “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跪下,咱们背后可是有大明亲王撑腰呢!” 大明亲王? 给这些倭寇撑腰? 朱权闻言,双眸充满怒火,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为倭寇做主? “多吉,留下活口,剩下全宰了。” 朱权一声令下,多吉收起憨厚的笑容,这是他为了表示友好,练习多日而来。 如今重新化为怒目金刚,手中一杆混铁棍舞舞生风。 面对倭刀,长兵器就是天然的克星,一棍砸下,冲在最前的倭寇已经脑浆迸裂。 谁能想到刚才被他们轻视的憨货,却力大无穷,骁勇善战。 倭寇对多吉呈合围之势,三把倭刀从不同方向袭来。 多吉手中混铁棍横扫而来,正是棍扫一大片,直接抽得倭寇们叫苦不迭。 面对倒在地上的倭寇,多吉并没有手下留情,朱权尼玛有过命令,留下一个活口,其他全杀了! 砰! 砰! 数名倭寇被打翻在地后,脑袋都被混铁棍无情撬开! 这等惨状,吓得牛二直接尿了裤裆。 新左卫门身为老海贼,突出一个能屈能伸。 噗通! “饶命!爷爷饶命!” 有限的中原汉话,带给了他求生的本能。 朱权冷眼旁观,冷笑道:“刚才让你跪下道歉,你不肯。现在跪下,晚了!” 砰! 多吉一棒敲去,新左卫门的五短身材,使得倭刀根本伤害不到这位亲卫,便被直接开瓢! “多吉!不是说留一个活口么?” “朱权尼玛,我留了啊!” 多吉委屈巴巴地指向尿了裤裆的牛二,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多吉,你要记住!擒贼先擒王不假,但要拷问情报,就必须留下贼首!” 朱权耐心讲解,多吉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实在! 留下一个汉奸,对他有何用?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牛二此时声泪俱下,不断对着朱权磕头认错。 他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自然清楚一旁的怒目金刚,全都听命于眼前的年轻人。 “爷没你这种不肖子孙!” 朱权冷哼道:“将你知道的全都说了!还有你们背后的亲王是何人!” 牛二自然不敢隐瞒,赶紧尽数告知。 “爷,咱也不知道那王爷是何人啊!” “这些个商人,原来都是海上的倭寇!” “那王爷见海上贸易有利可图,便令这些倭寇假冒商人,于海上劫掠大明商船,随后倒卖到扶桑,再从扶桑进货卖回大明……” 黑吃黑? 不对,这分明是利用倭寇,对付自己人。 朱权皱眉不止,他的那些个兄长们,可并非省油的灯。 都以为秦王朱樉是个昏庸藩王,现在看来,还有比他更无能之人! 以亲王身份,为自己谋财害命,可谓是大明毒瘤! 呼…… 朱权深吸一口气,如今已经临近山东,显然这商队是从山东而来。 可他的威海卫,曾经三令五申,不欢迎任何扶桑人前来! “你们,是来自何处?” “爷,我们从山东威海卫而来……” 唰! 朱权腰间利刃出鞘,直接抹了对方脖子。 对方的话,犹如打了他一记耳光。 堂堂大明宁王,倭寇竟然出现在他的地盘,简直是奇耻大辱! “走,直奔威海卫!” —— 齐鲁大地,人杰地灵。 历朝历代,都是中原屏障。 周边丰富的盐铁资源,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能够分封到此处的藩王,无不蒙受圣恩。 威海卫指挥使刘得愁眉不展,如今他已经向朝廷提出了辞官归隐。 “大人,您是威海卫的脊梁!若连您也离开,此地岂不是沦陷于倭寇之手?” 魏庆规劝道:“何况我等已向大宁卫传递书信,想必宁王殿下会有所反应。” 刘得叹气一声:“那是殿下的兄长!正所谓疏不间亲!老臣准备前往应天府,向皇上禀明原委!” “若按照那位的意思,我威海卫迟早要沦为倭寇的地盘!” “现在这些商队,打着那位的名义,老夫动他不得!” 魏庆心急如焚,这还是刘得百般制止青龙舰队,否则以张文远,刘能,赵火的脾气,早就将那些倭人斩于马下。 “殿下如今树大招风,我等不能再给他增添麻烦。” 刘得随即卸下甲胄,看着每日身着的铠甲,老人有些舍不得。 此去前往应天府,想必凶多吉少。 魏庆同样摘下了头顶乌纱,将其放在桌案之上。 “大人,您对我而言,犹如亲父!倘若只有这条路能走,在下愿陪您最后一程!” 刘得摇头叹气,“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何必跟我一个老头子去送死?” 见魏庆始终坚持,刘得心知无法规劝,二人当天夜里,便打算偷偷离开威海卫。 朱权捉拿朱樉,都闹得满城风雨。 更何况刘得身为指挥使,想要与藩王掰手腕,那更是难于登天! 即便身在齐鲁大地,藩王们手中依旧有兵士。 二人离开威海卫一切顺利,魏庆不由地松了口气。 “大人,去了应天府,咱们可以去找方孝孺!此人是宁王旧属,铁面无私,定能帮助我等!” 刘得欣慰点头,二人刚离开威海五十里,便见到一队甲士围了上来。 “刘得,你这老不死,当真想上京告发我家殿下?” 第545章 毒酒一杯,兄弟情断 刘得刚出城门五十里,便被装备精良的甲士们包围。 魏庆抽出利刃,冷漠道:“汝等大胆!刘得大人乃是皇上钦赐的威海卫指挥使!” 一众甲士大笑不止,言语中充满戏谑之色。 “你刘得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们家王爷相比!” “呵呵!我家王爷一句话,这山东之地便要抖三抖!” “之前分你们十之一二的利润,远比朝廷要多!汝等竟然不识抬举,就别怪王爷手下无情!” 这已经是对方的最后通牒,刘得叹气一声,他年少投军,只为克复中原,光复汉家江山。 中年委身威海卫,保护大明海疆,令倭寇不敢来犯。 如今垂垂老矣,却要死在宵小之辈手中。 天道不公!世道不公! “请各位回禀王爷,刘得甘愿一死,还望诸位放过我这位后生晚辈!” 刘得一掌击晕魏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与其两个人全都命丧黄泉,还不如独活一人。 “我乃武将,少年随洪武大帝出征!” “鄱阳湖不曾畏惧陈友谅,高邮城擒张士诚!” “威海卫震慑群倭,可惜今日却要死于此地!” 刘得拿起魏庆的利刃,横在脖颈之间。 “且慢!” 来人一声令下,为首甲士迅速上前,直接夺下了刘得手中刀剑。 “刘大人果然忠君爱国,你们这等迂腐之人,想死的像个武将?” “可惜,本王就是不遂你的心意!” “我素闻武将死于毒酒,乃是最窝囊的死法!来人啊,上鸩酒!” “本王要亲眼看着刘大人上路,哈哈哈!” 来人一身朱红蟒袍,雍容华贵,连刘得最后一点心愿,也要被其践踏。 一杯鸩酒,多少英雄豪杰死于其下。 刘得向南叩首,随后将鸩酒一饮而尽。 毒发身亡之前,他想起曾经身为洪武麾下一丘八,何等意气风发。 红烛夜雨,小别新婚,年少轻狂不枉此生。 震慑群倭,拱卫海疆,得遇贤王,可惜…… 还未跟宁王殿下把酒言欢,还未看到儿子刘能率领青龙舰队出征。 “人生,总是带着些许遗憾……” 威海卫指挥使刘得,死于鸩酒一杯。 电闪雷鸣,风雨欲来,一众甲士护卫年轻人扬长而去,徒留刘得尸体与晕过去的魏庆。 —— 山东官道。 朱权昨日罕见地梦见了刘得,无奈道:“刘得还有脸来本王梦中!亏本王对他信任有加,竟然放倭寇入我大名境内!” “看本王去威海卫,直接到府衙抓他!” 多吉不懂刘得大人的官有多大,只清楚朱权尼玛看似生气,其实关心居多。 “你莫要冲动。刘得大人刚正不阿,这其中一定有些许误会。” 凌月奴宽慰道:“何况张文远一直留在龙宫岛,威海卫的事情他未必全都清楚。” 尽管朱权心急如焚,却还是摒心静气,在三日内赶回了威海卫。 只是与印象中不同,城中百姓披麻戴孝,人人缠着一段白绸。 “究竟是何人故去?能让整个卫所百姓这般对待……” 朱权想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丢下众人,先行策马而去。 卫所府衙。 刘能跪在父亲灵柩前,整个人双眼红肿,清瘦了不少。 张文远与赵火二人相伴左右,三人共同练兵,早就有了兄弟情谊。 “魏庆!害死我爹的,究竟是何人?” 刘能见同样跪在地上的魏庆,后者并不比他好受。 “我答应过大人,不可将此事告诉你。” 魏庆整个人精神恍惚,双目无神,“这人的来头太大,即便是殿下,恐怕也未必能为我等报仇。” 张文远大怒道:“放屁!难道对方是天王老子不成?我家殿下天不怕地不怕,肯定会为刘大人找回公道!” 魏庆一言不发,继续将纸钱烧入火盆。 他只想送刘大人最后一程,将秘密埋藏心中,阻止其他人去报仇。 且不说刘能等人,能够真正见到正主。 即便相见,想要斩杀此人,可算是难于登天! 更别说,那人同样是大明亲王! 正所谓疏不间亲,皇帝再赏罚分明,面对亲情,终归要有所偏袒!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们莫要再问!我也不会说!” 魏庆话音未落,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倒想看看仇家是何方神圣,能将本王不放在眼里。” 朱权风尘仆仆,众人一见宁王前来,瞬间有了主心骨。 “殿下!” 刘能再也绷不住,整个人泪如满面,“还请殿下为我做主!” 魏庆咬了咬牙,始终没有说话。 “你们都给本王出去。” 朱权一声令下,众人莫敢不从,只留魏庆一人。 “说,是本王的哪位兄长?” “齐王还是鲁王?” 朱权言语冷漠,目光直视魏庆。 “殿下!您知道了?” “嗯,路上就知道了。” 朱权点了点头,“与倭人勾结,为了蝇头小利,竟然逼死大明一卫指挥使!” “你只需要告诉本王,究竟是何人!” 砰!砰!砰! 魏庆叩首三声,高呼道:“请殿下为刘大人报仇!” “陷害他的人,正是鲁王朱檀!” —— 兖州。 鲁王朱檀乃洪武大帝第十子,娶妻信国公汤和之女。 老朱的众多儿子中,能力强的自然派到了边塞之地,守土卫国。 倒是这些个能力平平之辈,反而能够就藩山东之地,享尽荣华富贵。 朱檀荒诞不经,贪财好色,较之朱樉不遑多让,好在此人没有陷害百姓。 自从大明与扶桑开展贸易以来,朱檀便吃准了山东之地。 明明沿海,却不接受任何扶桑商船,其中拦路虎便是刘得。 朱檀曾多次派人前来商议,刘得态度十分坚决,定不从命。 这也令朱檀对其起了杀心。 至于死因,误服毒药,若是刘家后人赶来寻衅滋事,他身为山东的藩王,自然有的是手段修理对方。 威海卫有宁王照顾? 主要封地在大宁,这老十七还能与他这个十哥交恶不成? “王爷!” 手下为首甲士,恭敬道:“刘得已死,朝廷派来新的指挥使,定会听命于王爷!” 朱檀毫不在意道:“不听话,就再杀一个!谁阻本王的长生之道,谁就要死!” 第546章 荒王朱檀,宁王朱权 鲁王朱檀,洪武三年生人,生两月而封。 十八年就籓兖州,好文礼士,善诗歌。 因服金石药过度而薨,明太祖以其荒诞不经,故谥曰荒,史称鲁荒王。 —— 东郡趋庭日,南楼纵目初。浮云连海岱,平野入青徐。 兖州之地,人杰地灵,三国时期就曾作为曹操的发家地。 鲁王府坐落于其中,提起这位就藩王爷,百姓们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金石之术。 鲁王年纪轻轻,与其他兄弟热衷于建功立业,报效国家不同。 这位王爷更喜欢研究长生之术,是以朝廷的俸禄,根本不足以让他败家,去请那些个和尚道士帮忙炼丹。 看到大明与扶桑海贸兴盛,朱檀便将心思放到了此处。 奈何威海卫指挥使刘得并不买账,还拿出了朱权压他。 是以鲁王直接赐其毒酒一杯。 “殿下!根据王府护卫来报,有一只军队,正冲着咱们兖州而来!” 手下来报,鲁王朱檀并未慌张,朝廷兵马路过兖州,也并非没有。 “慌什么!在大明境内,还能有人来杀我不成?” 朱檀房中散发着金石异香,令人忍不住轻嗅。 “货船尽快出威海卫,莫要耽误了一木道长炼丹!” “是,王爷!” 朱檀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离开,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万一父皇朱元璋盘问,要用何等理由去搪塞。 谁知手下去而复返,此刻更是满脸惊恐之色! “殿下!不好了!那支军队真是冲着咱们来的!” “放屁!谁不要命了?敢来本王的封地找茬!” 朱檀怒骂一句,随即起身前去查看。 兖州城下,朱权从未想过,青龙舰队成立后的第一战,竟然不是讨伐扶桑。 刘能抱着父亲灵位,径直走向城下。 如今有朱权撑腰,他谁也不怕! “敢问将军是何人?来我兖州所为何事?” 兖州城门紧闭,明显不想与朱权发生冲突。 作为连接青徐的重镇,此地百姓习惯了车马繁华,早已忘记了战乱。 “让朱檀出来答话。” 朱权立于马上,与其冷漠,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与这位兄长的过往。 朱檀的舅父是武定侯郭英,母亲则是郭宁妃,在马皇后故去后,郭宁妃代为执掌后宫。 朱檀依仗母亲权势,多次欺负其他兄弟,可偏偏碰上了朱权这块硬骨头。 朱檀最擅长打各种小报告,进献谗言,是其特长。 朱权更是起主要目标,因为这厮的谗言,宁王可没少被父皇责怪。 母亲早逝,朱权能依仗的唯有大哥,好在每次郭宁妃则被朱权之时,大哥始终站在其一边帮衬。 毕竟是大明太子爷,郭宁妃也要卖几分薄面。 朱权则有一日突发癫痫,朱檀不敢谎报,赶紧前去禀报父皇与母妃。 听闻儿子发了癫病,洪武大帝赶紧前来,却发现朱权跟没事人一样。 这令朱檀尴尬不已,自此之后,无论鲁王如何进谗言,洪武大帝都已经不信。 “十七弟!真是好久不见!上次若不是你出的主意,我等还无法前去应天府拜年!” 鲁王朱檀身着朱红蟒袍,雍容之姿,无愧大明皇子。 思绪被打断,朱权抬眼看向对方,冷漠道:“刘得之死,你要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 朱檀捧腹大笑道:“什么说法?咱们是大明皇子,随便杀个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刘得若不是碰到父皇,还不知道在哪里种地!他就是我朱家的奴才!” “主子杀一个奴才,还要给人说法不成?你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众人闻言,无不愤怒,尤其是宁王府属官。 朱权待他们如同亲友,为了殿下,他们甘愿奉上性命。 可同样是洪武大帝的儿子,鲁王朱檀却并未将手下的性命当回事。 “朱檀,废话我不多说,今日不给说法,我便直接攻下兖州!” 朱权冷眼看向对方,“你若不信,可以去西安问问朱樉!我敢不敢抓他!你自比秦王,如何?” 秦王那可是马皇后的儿子,与太子、晋王一奶同胞。 朱权抓人的时候,可没有半分犹豫。 朱檀不过是郭宁妃的儿子,如今朱权羽翼丰满,岂会惯着对方? “殿下……不可攻城!还有无辜百姓!” 刘能含泪咬牙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若是让我军,背负屠戮百姓的恶名,属下万万不能做!” 张文远与赵火同样在规劝宁王,他们清楚自家殿下的性格,那是真不惯着其他藩王! 秦王嚣张跋扈,说抓就抓! 燕王骁勇善战,道衍说杀就杀! “朱檀,你最好始终待在兖州城,你但凡敢出城之日,本王便拿你去应天府!” 面对朱权的杀气,鲁王怂了,他选择直接回到王府。 “朱权呢?” “回殿下,宁王安营扎寨,正在城下!” 朱檀来回踱步,轻声道:“快去送信给四哥和七哥!他们距离此地最近,应该能想办法帮我解围!” 手下领命而去,朱权看到鲁王前去求援,也不打算阻拦。 对方想找谁,尽管去找,还是那句话,一辈子在兖州当缩头乌龟,碍于百姓在此,朱权可以不攻城。 可若是朱檀敢走出兖州一步,等着他的就是来自宁王府的报复。 擅杀朝廷官员,按照大明律理应问斩! 可朱权清楚,皇子犯法,真的不会与庶民同罪! 且不说父皇那边,郭宁妃便不会让儿子轻易问斩。 想要讨回公道,何其困难? 可朱权此人就有一个优点,认定了的事情,便一定要去做。 “殿下……您唤我何事?” 多吉学着众人抱拳行礼。 “你去大宁,告诉他们本王要调兵!四相大军全部前来兖州集合,其他士兵留守。” 多吉领命而去,傻大个策马疾驰,带着宁王的腰牌,他能感受到朱权尼玛的愤怒。 “殿下……此事若传到朝廷,恐怕会对您不利!” 张文远轻声劝道:“不如从长计议,莫要闹得太大!” 朱权摆了摆手,“此事我等占理,凭什么要忍受恶人?” “天塌下来,由本王顶着!刘大人为我大明戍守海疆,岂能死的不明不白?” “刘能是我的手下,本王更有义务去管这件事!” 第547章 三打一?恐怕不够 兖州,连接青徐之地的重镇,以往商贾往来好不热闹。 如今却沦为一座孤城,朱权所率的青龙舰队,已经将其团团围住。 普通百姓想要外出采买耕作,朱权并不会加以阻拦。 甚至鲁王朱檀派去求援的探马,朱权依旧不闻不问。 并非看不见,而是没必要去管。 朱檀于王府内悠然自得,在他看来朱权不过是虚张声势。 待到燕王朱棣,齐王朱榑前来调停,你朱权还不是要灰溜溜地离开? “他要个台阶,本王给他便是。” 鲁王打开药盒,拿出一颗香气扑鼻的丹药,品尝一颗后便觉得神清气爽。 哪怕日驭十女,亦不在话下。 城外的宁王军队,则保持着肃杀之气。 刘能是他们的袍泽兄弟,父亲却被鲁王逼死,这等仇怨不得不报。 一只军队的凝聚力,正体现于此。 没有一个人会去劝说刘能放弃报仇,有的只是陪伴,生死与共。 “殿下,齐王的书信!” 张文远恭敬递上,朱权看也不看,直接扔到了火盆中。 洋洋洒洒数千字,却被付之一炬。 齐王的使者见状,更是震怒不已。 “宁王殿下,我家齐王不忍看兄弟相残,特来信规劝于您!” “可惜啊,您却任性妄为,辜负了齐王的一片心意!” “我定会将今日之事,如实禀告给齐王!” 唰! 朱权横眉冷对,看向齐王使者,“你是在威胁本王不成?” 张文远与赵火一左一右,手中战刀已然出鞘。 尽管同为亲王,但齐王朱榑岂能与戍边的宁王朱权相比? 那使者吓得面如土色,平日在乡里作威作福,根本不知宁王本色。 “回去告诉朱榑,想要插手此事尽管过来!” “本王以一敌二又何妨?” 嚣张,狂妄! 齐王使者内心暗骂,面上却只能恭维两句,随后离开军营。 “殿下,鲁王的求援肯定并非期望与一人。” “本王不是让多吉去召集了四象大军前来?” 朱权冷笑道:“一个个当了藩王,不去戍边卫国,却盯着些蝇头小利,亏空国家!” “父皇不知他们的作为,我这个大明宁王便要管上一管!” —— 北平,燕王府。 经过哭穷示弱,朱棣从各个强军抽调了五千余人弥补护卫。 实力有增无减,加之最近督促众人练习火器,整体实力更上一层楼。 “父王,鲁王叔的书信。” 朱高炽恭敬奉上,如今这位长子,成为了朱棣的左膀右臂。 “好一个宁王!好一个朱权!” 朱棣咬牙切齿道:“现在这厮带兵围了鲁王封地!” “为了一个刘得,竟然如此兴师动众,他眼里还有兄弟,还有王法么?” 朱高炽接过书信,简单翻阅过后,不知该如何评判这位宁王叔的做法。 身为皇室宗亲,他认为宁王不讲亲情。 可身为大明子民,他却要为此拍手称快! 一卫指挥使被逼得饮鸩酒自尽,即便这样都无人问津。 以后藩王在封地胡作非为,那还了得? “叫张玉、朱能前来!本王此番亲去兖州,助鲁王弟一臂之力!” 朱棣自然没有忘记朱权之前给他的羞辱,当年斩杀他的军师,这等奇耻大辱,岂能容忍? “父王,此事……是否先观望一番?” “我意已决!高炽你留下守卫北平!高煦,高燧与我一同前去!”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燕王挥师南下! —— 齐王朱榑前年开始,被洪武大帝安排与朱棣共同北伐。 当然,朱榑不过是打下手,顺便捞些军功,显得自己能征善战。 只是朱权并不卖他面子,手下前来汇报,听闻自己的书信,朱权看也不看便一把火烧掉。 惹得朱榑很是恼火。 “好你个逆王!连本王的书信也敢烧!” “来人啊,点齐兵马,前去兖州!” 齐王麾下五千甲卫气势汹汹,直奔兖州而去! —— 朱权已围城三日,大军没有要走的意思。 如今的青龙舰队,满打满算,才不足两千余人。 岛民们好狠斗勇,每日都去兖州城外破口大骂。 偏偏骂人还不带重样,即便朱檀是泥菩萨,也被骂出了三分火气。 “听闻鲁王喜好剑!金剑铁剑你不要,偏偏要银剑!” “上剑中剑你不学,偏偏要学下剑!” “好好的剑法你不学,偏偏要学醉剑!” “终于,你练成了武林绝学——醉银剑!” 城中百姓捂嘴偷笑,任谁也没有想到,鲁王竟然当了缩头乌龟,始终不敢出城迎战。 殊不知朱檀却在等待燕王与齐王的援军,到时候三王一同对抗朱权,后者岂能是对手? 可忍耐许久,朱檀结果得了个醉银剑的称号,这他哪里能忍? “朱权!你目无尊长!此事传到父皇耳中,看你如何解释!” 城楼之上,朱檀破口大骂:“自幼你便是个没娘的种!若不是大哥偏袒,你在宫中能有什么地位?” 唰! 朱权手中飞石齐出,直冲朱檀面门。 亢! 甲卫之首用盾牌格挡,使得朱檀避免受伤。 “你擅杀朝廷命官,才是目无尊长!” “这事无论闹到哪里,本王都有理有据!” “朱檀,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下来对着刘大人的灵位叩头谢罪!” 朱权下了最后通牒,可惜换来的却是朱檀的冷漠。 “朱权!你当真是我朱家的人?为了一个狗奴才,竟然为难我这个兄长!” 朱檀不屑道:“四哥与七哥的军队,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届时,你以一敌三,本王希望你还能如今日这般强硬!” 朱权伸了个懒腰,“朱榑?跟着朱棣打下手,有什么能耐?” “朱棣?在鞑靼面前损兵折将,若不是本王前去,连儿子都要被杀。” “早知道就让他们父子去地府团聚,本王不介意照顾四嫂。” 你! 狂妄之徒! 朱檀捂住胸口,强忍怒火,现在他不能主动发起攻击,要等待燕王与齐王。 届时三王合璧,定能将朱权一网打尽! 到时候将这逆王押解应天府,岂不是大快人心? “朱权,你现在滚回大宁卫,此事还有所余地。” “三打一?我怕你们不够,最好再叫几个过来!” 第548章 以一敌三浑不怕 “朱檀,不如将与你交好的兄弟们都叫来!” “本王怕不够打!你们不是一直纳闷,本王与燕王谁更能打么?” 朱权此言一出,无异于挑衅所有藩王。 “朱权,你且嚣张一阵,待到二位皇兄到来,便有你好看!” 朱檀不再与朱权多费口舌,毕竟他一介青铜,要面对嘴强王者还是有些差距。 “恭送鲁王回去练贱!” 朱权一声令下,城下青龙舰队众人高呼:“恭送鲁王回去练贱!” 朱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他发誓短时间不想看到有剑有关的事物。 五日过后,官道之上,黑云压城城欲摧! 燕王所率的燕山铁骑,终于抵达兖州。 同行的还有齐王朱榑的军队。 “四哥!兄弟们都觉得您才是北伐主帅!那朱权不过是运气好,才侥幸打了几次胜仗。” 朱榑对燕王不乏溢美之词,“这厮当真嚣张!之前单骑抓了二哥就算了,如今竟然想要围城十弟!” 朱棣却对这几个兄弟的喜好了若指掌,朱樉,朱榑,朱檀都属于贪玩享乐,鱼肉百姓的类型。 三人相比较,不过是半斤八两。 朱檀这厮肯定是盯准了海贸的巨额利润,这才与朱权起了矛盾。 至于刘得身死,朱棣同样不放在心上,他们是皇帝的儿子,杀一个指挥使如屠狗,还需要付出代价不成? “走,与为兄探探十七弟的口风。” 两位王爷策马前去,能不动手当然还是少生干戈。 兄弟拌嘴事小,若是在兖州打起来,父皇那边也不好交待。 朱权的军阵肃穆威严,在不知道朱棣等人前来的情况下,保持着日常的训练。 整齐划一的步伐,干净利落的军装,每个人眼中充满杀气。 这些军士并非新兵蛋子,而是见过血的老兵。 朱棣眯眼一看,与明军专注于刺杀演练不同,朱权的军队始终在演练一项——服从命令! “稍息,立正!” 唰! 机械式的统一动作,使得朱棣惊叹不已。 这等强军,难怪能接连战胜鞑子! “十七弟,为兄前来探望,还请出来一见!” 朱棣高呼一声,正在训练的部队充耳不闻,只专心于将令。 三刻过后,朱权打着哈欠,从军营中走出。 “四哥来了?本王刚才去睡了一觉,梦到了四嫂。” 听闻此言,朱棣面色阴沉,任谁听到一个男人梦到了自己老婆,都会想刀了对方。 “对了,还有高炽和四哥!咱们一同吃饭,四哥不会多想吧?” “呵呵……为兄知道十七弟为人,自然不会想歪。” 朱榑却看到四哥握刀的手轻轻松开,显然是想歪了。 “不知四哥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十七弟这是明知故问!为兄听闻你与十弟有了口角,更甚至于要擅动干戈,这才前来劝架。” 身后燕山铁骑气势汹汹,在朱权眼中,劝架是假,打架是真。 “十七弟好大的架子,连为兄给你的谁信都敢烧毁!” 齐王朱榑冷笑道:“看来在十七弟眼中,为兄地位颇低啊!” 朱权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七哥果然有自知之明!难怪整日跟在四哥身后喝残羹剩饭。” “不过好歹是些军功,父皇也不至于骂你是个废物。” 混账! 朱榑哪知道朱权毫不留情,直接说到了他的最痛处。 “四哥!七哥!让小弟好等啊!” 朱檀大笑着走向城楼,“朱权这厮目中无人,现在咱们当兄长的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城中有甲士六千!十七弟,可敢前来赐教?” 齐王朱榑同样自报家门道:“我麾下甲士五千,听闻十七弟练兵无敌,特来切磋!” 燕王朱棣笑道:“燕山铁骑三千,火器营两千,今日兄弟斗阵,为兄不用火器营便是!” 三王齐声呵斥:“敢问十七弟,如今有多少人马?” 朱权直言道:“青龙舰队两千而已。” 舰队? 两千人? 三王闻言,无不大笑嘲讽。 朱檀自然并非怕了朱权,只是想要形成合围之势,让朱权脸面尽失。 “我们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你的军队淹死!” 朱檀位于城楼之上,无情嘲讽道:“你还大言不惭,让本王将其他兄弟叫来!” “朱权,现在你想离开,就要冲着我们三兄弟跪地磕头!” 朱权则转身就走,“要打便打,话还真多。” “兵不在多,在于精!” 齐王朱榑按奈不住,大呼道:“骑兵何在?冲破那些泥腿子!” 朱榑的骑兵,训练方法与燕山铁骑一脉相承,自认为骁勇无双。 朱权则看向张文远,“挡住这个废物,没问题?” 张文远心中一沉,如今他手下可都是步卒,可殿下有令,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去完成。 “毫无问题!” 张文远大吼一声,“儿郎们!咱们在龙宫岛,连倭寇都不敢造次!” “骑马的算个屁?想动殿下,就踏过咱们的尸体!” 呼! 青龙舰队大呼一声,人手已经拿起了武器,准备作战。 齐王的骑兵呼啸而来,迅如疾风,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两军一旦交战,那便是不死不休。 万马奔腾而来,张文远大吼道:“将长枪立于地上,作为拒马所用!” 骑兵勇猛不凡,却也不敢直接冲向长矛拒马。 “骑射!给这些乡巴佬露一手。” 朱榑冷笑一声,手下骑兵再次变阵,满天箭雨倾泻而出。 张文远咬牙道:“盾阵,起!” 无数士兵举起手中圆盾,用以保护头部,弓箭落下,不断传来撞击之声。 “这些骑兵,可比倭寇难对付得多!” 赵火怒骂一声:“老子就是没有火器,若是在海上,咱们岂能这般狼狈?” 刘能咬牙切齿,看向城楼之上的朱檀,杀父仇人近在眼前,可他却无法手刃。 “废话那么多作甚?难道在岸上,你们就从青龙变成了泥鳅不成?” 张文远怒骂一声:“给我打回去!” 随着主将一声怒吼,青龙舰队选择抛弃盾牌,以轻甲傍身,对骑兵发起反冲锋。 “不知死活!” 朱榑大手一挥,“想跟我军硬碰硬,本王满足他们!” 第549章 朱雀玄武,气吞三王 见朱权如今势单力薄,其余三位藩王,决定趁你病要你命。 若是刀剑无眼,误杀了某人,只是士兵不听命令,跟他三人有何干系? 朱檀自幼记恨朱权,认为是此人剥夺了大哥对其他兄弟的关注。 朱榑则气恼于朱权烧了他的书信,越是本事小的人,脾气便越大。 朱棣则要为了军师道衍报仇,如今没有了道衍相助,他可谓是寸步难行。 丢了北伐统帅,更因为丘福和朱高煦的骚操作,沦为了一众藩王的笑柄。 “父王,儿臣亲自去会会十七叔!” 朱高煦早已看朱权不顺眼,救命之恩抛到了九霄云外。 尤其是北平城,如今有风言风语,称是燕王妃求情,宁王才去救他。 老百姓最喜欢皇家八卦,以至于传得满城风雨。 朱棣自然不会相信,可朱高煦这愣头青却信了个大概,更是恨上了朱权。 大槊横扫而来,张文远怒火中烧,挺枪杀出。 青龙舰队可没有所谓的骑兵,面对三位藩王的军队,只能将朱权团团守住,呈收缩之势。 “你们三个,今日是想置本王于死地?” 朱权抬眼看向三人,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这三人当真表现的淋漓尽致。 朱棣含笑不语,而是看向了朱檀。 显然由挑起此事的鲁王做主。 即便朱元璋怪罪下来,鲁王朱檀也是首当其冲。 “朱权,跪下给本王道歉,便放了你。” 朱檀令兖州城门大开,自己乘车架而来,仪表堂堂,居高临下。 眼前的宁王,自从就藩以来,可谓是风头无两! 像他这样能力平平,只能龟缩在中原的藩王,可没少被人说闲话。 若是今日一战,能够力挫朱权,他这位鲁王的名号,定会响彻中原。 至于父皇那边,总不能死了一个宁王,用其他三位塞王的命来填吧? 朱棣则是冷笑不语,倘若朱权死在此地,最有机会继承大宁势力之人,非他这个燕王莫属。 想起强大的朱雀骑,玄武卒,有了这等强军,纵横天下有何难? 哪怕是朝廷的军队,也未必是大宁边军的对手! 春秋大梦谁都有,朱棣也不例外。 青龙舰队众人,始终将朱权保护其中。 看到自己的手下临危不乱,朱权调侃道:“怎么?一个个都不怕死?” 张文远大笑道:“跟殿下在一起,咱就不怕!若没有殿下,老子还在坊津水军被扶桑人折磨!” “可惜,未能帮殿下扫平扶桑倭寇!殿下却要死在这三个宵小之辈手中,惜哉痛哉!” 刘能心中不忍,“殿下,若不是属下,您就不会被他们包围!” 赵火怒从中来,嘶吼道:“咱们一条贱命,死便死了!先杀出一条血路,让殿下回到大宁!” 患难见人心,没有朱权,青龙舰队的大部分人,只是龙宫岛的渔民。 如今他们感念朱权恩情,即便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军队,也依旧毫不畏惧。 “十七弟,你这又是何苦?” 朱棣悠然道:“不如向鲁王弟下跪请罪。我们身为兄长,肯定会原谅你这个弟弟,哈哈哈!” 朱权,你也有今天! 朱棣心中畅快,当日在泰宁城的狼狈,他要十倍奉还给朱权! “朱权,如今我等人多势众。” 朱檀冷笑道:“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这个逆王,早就引起朝中不满!” “可惜啊,有你那岳丈蓝玉帮忙,还有那外臣沐英帮衬,这才让你逍遥法外!” “今日我便代朝廷群臣,来惩罚你这个逆王!” 推崇心学,物以致用。 戳穿了多少动嘴不动口的伪君子。 开海贸,兴火器。 令大明逐渐走向富裕,在火器到手后,不少人已经觉得朱权没有了利用价值。 眼见三位藩王穷追猛打,朱权则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朱权嘲讽道:“你们三人,也能代表朝廷?你们是哪个朝廷?是你朱棣另立门户不成?” 朱棣面色不善,冷眼盯向朱权,后者一语双关,似乎洞察了他的不臣之心。 “放屁!朱权,我告诉你!今日你若不下跪,便是死路一条!” 咚!咚!咚! 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 听闻这鼓声,三位藩王反应不及,朱檀更是破口大骂:“何人击鼓!扰了本王之兴!” 青龙舰队众人也并不知晓,至少他们还没有听过《宁王破阵乐》! 朱红甲胄,浑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编队始终维持在三千人,犹如地狱恶鬼,正是令鞑靼人闻风丧胆的朱雀骑。 为首一将,满头乱发,大槊在手,正是平安平狮子。 重甲如林,不动如山,手持陌刀,迎面而来,正是以步克骑的玄武卒。 为首一将,腰挎长弓,手掌红缨,正是落月弓瞿能。 手持火器,阵列在前,弹无虚发,名号神机营。 为首一将,沉默寡言,沉着冷静,正是最善用火器的将军盛庸! 大宁卫的三位指挥使倾巢而出,可谓是给足了三位藩王面子。 朱棣神情大变,朱檀和朱榑可不知道大宁军队的恐怖之处! 可他这个燕王,却多次派探马打听情报。 如若其他军队与鞑靼对战,还会虚报斩首数。 宁军则是实在人,甚至因为懒得数,少报了一些首级。 “末将平安,救驾来迟,请殿下稍安勿躁!” 平安一头乱发,大槊指向朱高煦,“无知小儿!我家殿下救你性命,你却想要恩将仇报!” 金刚怒目,佛也发火! 平安尚未向前,军中已经杀出三名步卒! 李飞熊手中船桨直冲朱高煦而去! 陈石的双刀飞燕如电光石火杀向朱高燧! 多吉的混铁棍,则向朱檀招呼而去! 朱高燧心里苦,他可从没有说过半句话啊,怎么就成了那陈石的目标? 朱高煦早就想和平安交手,可惜双方大槊碰撞在一起后,他竞连人带马被砸得后退数步! 平安如愤怒的雄狮,意欲将朱高煦整个吞噬其中。 “平保儿!你这是做什么!” “燕王殿下,您刚才要对宁王出手,平安不得不管!” 平安一语表达了立场。 “本王不打了,刚才不过是误会!燕山铁骑,随我撤退!” 朱棣果断选择离开,一个朱雀骑已经令人头疼,更别说还有玄武卒。 “四哥,怎么说走就走?兄弟我还没同意。” 宁王一笑,生死难料! 第550章 四面楚歌,鲁王心慌 眼见朱权发话,朱雀骑与玄武卒纷纷挡在了燕山铁骑面前。 身为大明最精锐的边军,却从未较量过。 朱棣怒道:“十七弟!你这是何意?为兄不忍手足相残,这才打算离去!” 朱权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道:“没想到四哥这般宅心仁厚,那你告诉小弟,是谁挑唆你我关系,让你前来蹚浑水?” 杀人,还要诛心! 朱权此言,就是要掀开朱棣虚伪的面孔。 “朱檀!都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幸亏本王明察秋毫,才没有受你蛊惑!” “否则本王与十七弟手足相残,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朱棣发挥了不要脸的本色,三言两语便将锅甩给了一脸懵逼的朱檀。 “四哥……你……” “闭嘴!本王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朱棣已经感受大了朱雀,玄武两支强军的杀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即便燕山铁骑骁勇善战,但朱棣自认,面对这两头凶兽,他与两个儿子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再看战阵之上,朱高煦像极了不倒翁。 每一次冲杀过去,都被平安单手持槊打飞。 再看朱高燧,沦为了陈石双刀飞燕的玩具,战马已经被击毙,而朱高燧的甲胄,正在一片一片被双刀刮开。 朱檀的甲士已经被多吉击杀数人! 本来占据优势的三位塞王,保持了高度克制。 朱雀骑,玄武卒尚有拼命的机会,可远处的神机营,确实朱权最大的杀招。 整齐划一的装备,神机营众人,已经将火铳瞄准了他们。 即便同样拥有火铳,朱棣有自知之明,只训练了两个月的燕山铁骑,远不是火器达人盛庸的对手。 “十七弟,你看我已经与朱檀划清关系,是否可以离开了?” 朱权摆了摆手,朱棣如释重负,却听到身后传来宁王的声音。 “四哥,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骑马。你若是想走可以,步行回去吧!” 这…… 燕山铁骑若是没有了军马,岂不是成了燕山步卒? 嗯? 见对方稍有迟疑,盛庸手下的神机营,已经抬起了火铳! “下马!全都下马!” 朱棣一声令下,燕山铁骑只得下马。 “四哥,你怎么还在马上?” “这就下来!” 朱棣赶紧下马,一步一回头,生怕远处的神机营突然发难。 眼见朱棣走人,齐王朱榑也赶紧与朱檀划清界限。 “十七弟!我跟四哥的情况一样,你要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好人啊!” 朱榑赶紧选择下马,见对方如此识相,朱权只回了一个字——滚! “宁王威武!” 平安高举长槊,身后将士纷纷怒吼。 这声怒吼令朱榑胆战心惊,他也曾随朱棣参加过北伐,不过是随行捡功劳罢了。 哪里能与朱权的强军相比? “这就走……不对,这就滚!” 朱榑落荒而逃,好在他的封地比朱棣近得多。 眼见自己请来的两路援军,全部灰溜溜地逃走。 鲁王朱檀这次心慌了! “快!快关上城门!” 懦夫终究是懦夫,朱檀选择当缩头乌龟,直接回到了城中。 “快!快通知朝廷!父皇救我!” —— 朱权如今兵力充足,四支军队分别堵住了兖州四侧大门。 “殿下,我等已经听多吉兄弟诉说事情原委,刘大人可惜了!” 平安低声道:“鼎石已经亲自前往应天府,恐怕此事传到朝廷,会对您不利!” 盛庸难得开口道:“朝廷,会认为殿下嚣张跋扈,不可控制!” “即便是皇上压制,其他大臣也会心生不满。” 瞿能则不屑道:“咱家殿下有理,咱怕啥?” 莽夫! 众人心中暗骂一句,碍于瞿能武德充沛,不敢直接说出。 “事已至此,本王心中有些失望。” 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朱权说起来也毫无顾忌。 “我本以为,凭借自己身先士卒,能够给其他藩王做出表率。” “即便无法建功立业,也应安分守己,不该鱼肉百姓,滥杀无辜。” “可惜,先有秦王朱樉逼迫封地子民卖儿卖女!现在鲁王朱檀,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倭寇走私海贸,更逼死朝廷命官!” 朱权所言非虚,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过于渺小。 改变这个国家,谈何容易? 初代亲王,就有鱼肉百姓之人,更别说后世的太平王爷了。 “殿下,此事非您之过错!” 平安担忧道:“您若是想要攻克兖州,活捉鲁王,属下愿意前往!” 盛庸白了对方一眼,“就你话多!” 瞿能着急道:“殿下,我刚才没开口,其实我跟平安想法一样!” 朱权摆了摆手,“刘大人当日无助,本王尚在乌思藏都司!” “攻克兖州,难免伤害百姓,让朱檀直接被生擒,太过便宜他!” “本王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鲁王府。 已经过去了三日,派往朝廷的信使,尽数被朱权拿下。 宁军每日照常训练,兖州百姓日常出城,根本不会受到阻拦。 可惜,但凡见到鲁王府的人,宁军格杀勿论! 这使得朱檀放弃了乔装逃脱的打算。 “如何是好!本王竟然被朱权逼到这等程度!” 朱檀来回踱步,已经失去了往昔的从容不迫。 他身为亲王,母亲郭宁妃更是执掌后宫,如今却被同父异母的弟弟逼迫至此! 鲁王府陷入了即将断粮的地步,但凡有人敢给鲁王府送粮,就是宁军的敌人。 朱权说到做到,深深震慑了兖州全城! 百姓们这才明白,藩王与藩王的差距,还是相当之大! 可惜燕王与齐王怂了,使他们未能看到一王战三王的名场面。 朱权却不担心军粮,威海卫源源不断运粮前来。 魏庆已经派人去应天府告御状,誓要还刘得一个公道。 “殿下!您是威海卫的恩人!” 魏庆跪地叩首,“城中百姓听闻您为刘大人报仇,全都发自肺腑感激您!” 朱权亲自上前扶起对方,笑道:“都说了几次,本王将你们当做弟兄,岂会令汝等寒心?” “若是不着急,就看朱檀能坚持多久。” “他如何逼迫刘大人,本王便如何逼他!” 第551章 荒诞不经,鲁王归西 三日过后,鲁王府再无可吃之粮,王府众人开始挖草根为生。 五日之后,草根已经被挖空,鲁王府众人哭嚎不止。 宁王一道命令,但凡愿意离开之人,既往不咎! 鲁王府空无一人,唯独留下朱檀孤家寡人! “朱权,凭什么你幼年便能得到大哥器重!” “本王是天之骄子!母妃更是已有皇后之实!” “不过是与扶桑人做些生意,逼死了一个指挥使,你有何故斤斤计较!” 以朱檀的脑回路,自然想不明白。 不乏圣母觉得,朱权小题大做,为了一个外人,兴兵来犯,更是逼得朱檀狼狈不堪。 可刘得为大明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时,朱檀又想过他的家人,想过朝廷培养一位指挥使花费的成本? 归根结底,朱权对有些藩王已经深恶痛绝,父皇尚在人世,他们却已经不干人事。 既然秦王朱樉,并不能给这些藩王以警醒,那朱权不介意拿鲁王开刀! 城门之外,兖州已经恢复了以往。 唯有鲁王府被所有人孤立。 百姓们不明所以,但事不关己,都选择高高挂起。 至于知道真相的朱棣和朱榑自然不会上表朝廷。 这事归根结底,还是朱檀为了一己私欲贪赃枉法,更逼死了朝廷命官。 若是朱元璋知道了,恐怕他们两个“帮凶”也要被惩处。 也正是这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导致朱檀彻底孤立无援。 “殿下……已经够了……” 刘能心中感动,一开始听闻父亲死讯,他连复仇都不敢想。 对方是大明亲王,皇上的亲儿子! 可朱权却给了他希望,更是让他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你刘家世袭指挥使,现在回到威海,为刘大人风光下葬吧。”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刘能离开此地。 “殿下,您是在保护刘能?” 张文远轻声道:“如今事情闹得太大……皇上知晓,恐怕难以收场!” 朱权笑道:“父皇是聪明人。有些藩王,就像毒瘤一样,生长在大明这个健康人身上。” “毒瘤刚刚显现,如果不去铲除,待到尾大不掉,便会威胁人身安全。” “本王就化作一把刀,替大明斩去毒瘤,再用以震慑诸王!” 呼…… 张文远倒吸一口凉气,朱权此举可谓是太过极端! 以一己之力,震慑所有藩王! 倘若其他藩王再想行不轨之事,就要看看秦王朱樉和鲁王朱檀的前车之鉴了。 “殿下高义!可天下人,恐怕难议理解您!” 张文远心中一痛,殿下此时为的并非只有大明皇室,还有天下百姓。 “文远,藩王尾大不掉,始终是大明的威胁。” “本王震慑过藩王后,也会选择此去王爵,成为一介平民。” “带着四位红粉知己,逍遥海上,岂不快哉?” 张文远闻言有些心慌,那他们这些人如何是好? “莫慌,你们都是本王的手足,自然要一并前往!” 朱权拍了拍张文远的肩膀,笑道:“这事莫要与其他人讲!” 铁铉,平安,瞿能,那可都是大明不过多得的名将。 朱权并不会自私到带领他们离开,留下有用之身,继续辅佐太子朱标,才是属于他们的使命。 ——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朱檀双目无神,身为藩王,如今却无一人陪伴在其身边。 对于朱檀的后人和妃子,朱权显得十分大度,正所谓祸不及妻儿。 “朱权!你是要拿本王开刀!” “你凭什么囚禁二哥,却要逼死本王!” “朱权!你不公平!你这逆王!” 朱檀破口大骂,可惜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以为朱棣与朱榑,会向应天府禀报,谁知却迟迟没有消息。 朱檀终于看清了两位兄弟的真面目,他们根本不会前来帮助自己。 万一被父皇知道真相,以老朱的性格,说不定会亲手斩了朱檀,然后再将朱棣、朱榑一并惩罚。 想到此处,朱檀露出邪魅的笑容,既然难逃一死,那他也要拉上朱权陪葬。 “朱权,你想要我的命,今日给你便是!” “你将背上逼死兄长的恶名,中原大明再无你容身之地!” “哈哈哈哈!本王有道长的仙丹妙药,本王长生不死!” 朱檀疯魔般地拿出了药盒,不断往嘴里倒着所谓的灵丹妙药。 金石之物,不可多吃,食多必死! 朱檀只觉得浑身发热,整个人虚不受补。 “朱权!你不得好死!你为了那些贱民,竟然要拿兄弟开刀!” 朱檀虚弱地伸出手,对着天空明月,仿佛想起了以往中秋佳节,母亲郭宁妃总是叮嘱他要与兄弟和睦。 可他总是看不惯,那个与其他人不同的兄弟。 凭什么他总能口出惊人,令大哥喜欢不已,甚至得到了父皇的关注。 凭什么,他跻身塞王之一,引领北伐,再破王庭。 凭什么同为兄弟,他却从未正眼看过自己! “朱权,凭什么……” 朱檀弥留之际,也在思考,如若他不是塞王,跟朱权只是寻常人家的兄弟,两人的结局是否会不同? 可惜贪欲和权势,令朱檀迷失了自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逼死刘得之日,朱檀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逼上绝路! —— 隔日。 朱权踏入兖州,亲自看到了朱檀的尸体。 这位历史上的鲁荒王,终究没有逃过服食金石过量而亡的命运。 不同的是,前者是作死,后者则是被朱权亲手逼死。 “你们尽数集合到龙宫岛,黄岐山的船只建的差不多了吧。” 朱权摆了摆手,一袭青衣,策马南下。 “殿下!您要去何地?” “进京面圣,负荆请罪。” 朱权从不是没有担当之人,闯下如此大祸,肯定要给父皇与大哥一个交代。 至于鲁荒王的尸体,则被朱权一把火烧掉,带着小盒前去。 “殿下,我三人随您一同前去。” “也好。” 面对平安等人的建议,朱权并未拒绝,正好借此事,将几人重新还给朝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反!” 朱权笑骂道:“本王又不是荆轲,盛庸你换个曲儿!” 第552章 逐出大明,剥夺王爵 应天府。 朱元璋近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膝下儿子之中,他最喜欢的定是太子朱标。 有能力者,皆被其派往边塞守土卫疆,至于能力平平者,则留在了中原大地。 其中鲁王朱檀,便属于能力平平那一类。 郭宁妃端着一碗参汤,笑道:“皇上,御膳房炖制的参汤,您来补补身子。” 老朱摆了摆手,示意其放下。 在马皇后故去后,百官并非没有提议再立皇后。 可在老朱心中,挚爱妻子只有一人,那便是马皇后。 是以,郭宁妃即便执掌后宫,也没有皇后之名。 “檀儿前些日子,还说要在山东之地开展海贸,为朝廷多赚些银子呢。” 郭宁妃不忘在老朱面前,说些儿子的好话。 别人是母凭子贵,到了朱檀这里,却正好颠倒。 “哼!开展海贸?朝廷给他的俸禄还不够么?” 朱元璋不满道:“整日求神问佛,与那些僧道勾搭连环!” 见老朱不满,郭宁妃帮着儿子说话道:“檀儿与僧道往来,也是为皇上祈福。” 朱元璋已经放下了参汤,虎目微睁道:“他愿意求什么长生之术,咱可以不管!” “你这些年执掌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咱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任由其享乐!” “可若是与倭寇走私,折损朝廷利益,那咱会严惩不贷!” 郭宁妃赶紧改口,这才令老朱停止了警告。 也怪儿子不争气,如若朱檀如朱棣、朱权这般有能力,也做个征北大将军,说不定她郭宁妃早就变成了郭皇后。 “皇上!” 蒋瓛匆匆来报,见郭宁妃在此欲言又止。 老朱摆了摆手,示意郭宁妃离开。 “何事?” “宁王殿下闯祸了!” 蒋瓛面色铁青,将兖州一事,尽数告知皇帝。 啪! 朱元璋手中参汤摔落,整个人震惊不已。 朱檀的所作所为,他略有耳闻,可惜胆大包天到勾结倭寇,走私海贸,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至于朱权则更是无法无天! 竟然逼得鲁王直接吞食金石升天! “糊涂!糊涂!” 朱元璋破口大骂,“那逆子呢?” 蒋瓛低声道:“正在宫门外等候!” 朱元璋叹气一声:“让他滚进来!莫要让外人看到!” 蒋瓛赶紧领命而去,偷偷带着朱权入宫面圣。 再次来到武英殿,朱元璋双目疲惫,丧子之痛令他不知如何面对郭宁妃。 可转念一想,朱檀岂不是咎由自取? 逼死朝廷命官的事情,如若报到了他这里,依旧难逃一死。 “你有什么话,想跟咱说。” 父子二人,促膝长谈。 朱元璋单独召见朱权,显然存了心思。 “儿臣,并未做错,也不曾后悔。” “好!好一个不后悔!你杀了兄弟,却无本分悔过之心?” 朱元璋有些恼怒,一旁的蒋瓛则是心惊胆颤,生怕父子二人冲突。 “我大明藩王,在封地多行不轨之事。父皇尚在人世,便已经如此。” “倘若父皇故去后,封地百姓又能向谁伸冤?大哥仁厚,必不忍惩罚他们。” “儿臣若是袖手旁观,今日死的是朝廷三品大员,来日死的便是勋贵国公!” “我大明任由藩王胡闹,朝廷律法还有何权威可演?” 朱权叩首再拜,直言道:“儿臣以为,此事可以昭告天下,将所有罪责推在儿臣一人身上。” “同时警醒各路反王,朝廷律法铁律如山,不容置疑!儿臣是执法者,但因为手段过于偏激,受到了父皇惩处。” 朱元璋叹气一声,“咱早就猜到了你的用心!他们在封地上,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你逼死鲁王,其他藩王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再犯!可你呢?你让咱如何惩治你?” 蒋瓛心中有些不忍,都以为宁王叛逆无道,谁知人家才是为了天下百姓! 雷霆手段,惩处鲁王,维护了大明律,又重塑朝廷威严! 倘若此事置之不理,任由藩王们胡搞瞎搞,大明朝廷只会被万民诟病! 开国皇帝一朝,就有朱樉、朱檀这等异类,更别说以往了。 “削去王爵,逐出中原。” 朱权摒心静气,说出了对自己的处罚。 “你……你这又是何苦!咱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又要失去你么?” 朱元璋心中一痛,直到如今,他才明白朱权的一片苦心。 虽然总是惹自己生气,但拱卫大明江山,付出最多的人,反而是这位逆子。 “同样是为了朝廷威严。朱檀犯错,得到了惩治。儿臣犯错,同样要被律令惩处!” “父皇能留儿臣一命,儿臣已经感激不尽。” “只是儿臣此去,望父皇保重身体!” 朱权叩首再拜,朱元璋只觉得胸口气闷,朱权此举算是敲山震虎,震慑群王。 可换来的却是流落海外,此生未必能够再次归于大明! “等标儿继位,咱让他将你传召回来!大宁这地方,咱还是留给你!” 朱元璋上前抚摸着儿子的面颊,“你为大明,为天下万民做得太多了!咱有你这样的儿子,是咱的骄傲!” 父子之间,最大的隔阂,莫过于儿子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能够听到父皇这句话,朱权心中一酸,不禁热泪盈眶。 “朝中那帮废物,不配审咱的儿子!” “你现在便带着亲近之人,尽快离开大明!” “你肯定已经选好了落脚之地,切忌莫要离咱太远!咱想你的时候……” 朱元璋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赶快走!咱明日会昭告天下!” 朱权三拜叩首,辞别父皇,走出了应天府,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自从就藩宁王,他便承担了太多太多,他愿意为这个国家倾其所有。 但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如今打残鞑靼瓦剌,令两大部落厮杀。 帮助朝廷收复乌斯藏都司,彻底掌握了雪域高原。 鲁王朱檀的事,则让朱权身心俱疲,尤其是刘得身死,他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以鲁王性命震慑诸王,是朱权离开前所做之事。 “扶桑倭寇,老子来找你们玩了!” 第553章 看破不说破 奉天殿。 洪武大帝朱元璋,宣布了对朱权的处置。 “逆子朱权,逼死兄长,罪大恶极!” “念及驱逐鞑子于漠北,皇恩浩荡,特剥夺王爵,逐出中原!” “若无征召,永世不得进入大明!钦此!” 蒋瓛读出了皇帝的圣旨,整个朝堂惊恐不已。 对于皇帝的处理,蓝玉第一个表示了质疑。 “皇上!宁王殿下为我大明多立战功!反观朱檀竟然与倭寇来往,意欲折损我大明利益!” 蓝玉明白顶撞皇帝,会换来何等后果,却依旧要为女婿鸣不平。 “朱檀罪有应得!为何执法之人,反而要为违法恶徒抵债!这公平么!” 洪武大帝虎目微睁,世间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公平,我们穷极一生的努力,只不过是想换来相对的公平。 有人生在帝王家,天生喊着金汤匙,不费吹灰之力,拥有融化富贵。 有人胜在百姓家,只为温饱和生存,穷极一生之力,只为繁衍生息。 朱元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曾几何时,他便处于社会的最底层。 他知道儿子的苦心,正因如此,更不能辜负! “蓝玉,咱原谅你的无礼!再有一次,定斩不饶!” 沐英见蓝玉又要开口,赶紧将其拦住。 太子朱标心中不是滋味,父皇与十七弟的决定,从未对他说过。 “怎么会这样……朱檀胆敢逼死朝廷命官!” “十七弟,你糊涂啊!此事上报朝廷,大哥岂会坐视不管?” 可平心而论,以朱标的宽爱仁厚,只会警告朱檀一番,并不会让其偿命。 朱权要用朱檀的性命,来威胁其他藩王。 即便他朱权离开了中原,若有藩王行不轨之事,朱檀就是他们的下场! “此事盖棺定论,朝中不可再议!” 洪武大帝开口,众人只得默认事实。 “父皇!大宁之地,该如何处置!” 朱标深吸一口气,今日有三位名将前来拜会。 平安,瞿能,盛庸,打算接受宁王最后的命令,效忠太子殿下,助其一臂之力。 “皇上!燕王本就负责北方防御!何不将大宁之地交予燕王?” 李景隆躬身行礼,果断为发小说话。 “皇上!不可!” 方孝孺直言道:“燕王已经执掌北平,再接管大宁,封地过于庞大!” “何况,大宁之地尚有朵颜三卫在!泰宁卫指挥使术赤,乃是宁王结义兄弟!” “微臣建议,先让术赤代领大宁卫指挥使!” 李景隆恨得牙痒痒,这方孝孺是故意跟他对着干! 术赤与朱权的关系,谁人不清楚? 若是对方担任了指挥使,跟朱权遥控指挥没什么不同。 “皇上!术赤乃蒙古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请皇上三思,燕王乃最合适的人选!” “不错!我等也认为,燕王执掌大宁,乃天意所为!” 群臣不断进谏,显然方孝孺落入了下风。 宁王尚在,何人胆敢谋取大宁? 可如今皇帝的旨意已下,大宁与朵颜三卫,再次成为了肥肉。 此地经过朱权经营,早就固若金汤,成为了抵御鞑靼的钢铁壁垒。 “父皇……” 朱标欲言又止,却见朱元璋摆了摆手,说道:“大宁,暂且由老四执掌!” 呼! 燕王因宁王之祸得福! 北平加上大宁,已经能征善战的朵颜三卫,一跃成为最强塞王! 朱元璋的话语不容置疑,朱标无法再劝。 —— 北平府。 朱棣可谓是心惊胆颤,尤其是听到朱檀被逼死的消息! 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试问处在那等绝望的环境下,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 可朱棣却因祸得福,最大的对手朱权如今被逐出中原,剥夺王爵。 而大宁之地,却被父皇让他代为管理。 “父王!果然您才是天命所归!” 朱高煦拱手道:“大宁之地的那些精兵强将,岂不是都要归您所有?” 朱棣满意点头,笑道:“朱权不是一直想照顾你母妃和大哥?本王也可以照顾几位弟妹!”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终于熬走了朱权。 朵颜三卫在手,北方的鞑子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父王……我看其他王叔,似乎都被吓得够呛!” 朱高燧突然开口道:“尤其是那位齐王叔,甚至向来咱们北平住几日。” 朱棣绝不会告诉两个儿子,当得知朱权如此疯狂之际,他甚至想过躲藏起来。 万一这逆王杀红了眼,他的燕山铁骑当真是四象大军的对手么?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尘埃落定! “哼!那朱权何惧之有?没有了亲王身份,他即便沦落海外,也会受到其他势力排挤。” 朱棣大笑道:“来人啊!告诉朝鲜李芳远,朱权已经并非亲王,若是到了他的地盘,格杀勿论!” —— 威海卫。 不断有人涌入其中,刘能继承了父亲的职位,成为新的指挥使。 前来卫所暂居之人,都是大宁卫的精兵强将。 其中不乏金发碧眼的弗朗吉传教士,以及擅长骑射的蒙古部落。 他们感念宁王的恩情,希望追随左右,朱权并没有拒绝。 “殿下,您可真坏!” 杨士奇嘿嘿一笑,他与杨文、夏原吉都被留在朱权身边。 “待到燕王去大宁,此处只有空城一座,看他如何是好!” 杨士奇一脸坏笑,夏原吉皱眉道:“杨小气,你能不能善良一点?看破不说破,也是一种美德!” 杨士奇不甘落后,反唇相讥道:“对对对!还是咱们夏大人善良!府库一分一厘都被您带走了!” “现在咱们宁王府,即便是老鼠过去,都要掉眼泪!穷哭了呗!” 眼见二人又要斗嘴,杨文及时制止。 “殿下刚刚被剥夺了爵位,还被发配海外!你们就不能照顾一下殿下的情绪么?” 被杨文呵斥一句,二人都有些心虚,赶紧看了看朱权。 “那叫发配海外么?分明是为父皇开疆拓土!” 朱权面带微笑,“处于朝廷之内,始终要束手束脚!承蒙诸位不弃,本王带你们征服东海,雄霸一方,岂不美哉?” 铁铉摇头苦笑道:“殿下,微臣这几日总是打喷嚏,恐怕是平安,瞿能,盛庸他们三人在骂娘!” 第554章 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几人? 大宁卫。 燕王府众人可谓是满怀期待,接管一处富饶之地,换谁能不高兴? 大宁已经成为了商业重镇,南北琉璃宝器的交易,都在此地进行。 更何况,还有强大的朵颜三卫作为屏障。 拥有此地,甚至拥有争雄天下的资本。 朱棣向来野心勃勃,他从多年以前,便对大宁之地虎视眈眈。 谁知却以戏剧化的一幕,获得了大宁地的管辖权。 只是踏入城中的一刻,朱棣有些双眼发懵。 以往的商贾往来,已经消失不见,整洁的大街上,充满着萧条之感。 只有老弱妇孺,这类无法远行之人,还留在大宁城内。 大部分青壮年,早就消失不见。 再看看戍边的士兵,竟然只留下几个扫地的老兵。 所谓的精兵强将,全都不翼而飞! “快!去宁王府的府库!” 朱棣一声令下,众人当即前往王府。 本该留在此地的燕王妃,与宁王府属官,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最可怜的还是府库,竟然连一粒米都没有给他留下! 大宁城,如今成了一座空壳! 朱棣想要发展,好啊,先移民其中。 至于朵颜三卫,没有了朱权钳制,辽王阿扎失里跟朱棣只是合作关系。 术赤与纳哈出,则以朱权马首是瞻。 燕王初来乍到,肯定不能对他们太过强硬,万一叛离大明,岂不是证明他的无能? “混账!朱权,你即便离开中原,也不忘算计本王!” 朱棣阴险狡诈,一声都在算计别人,本以为要捡个大便宜,结果却成了便宜本身。 —— 龙宫岛,造船厂。 黄岐山满意地看向自己的作品。 船长35米,宽为118米,高为52米。船左右各有10个橹,桅杆可以竖起或倒下。 船上有70多个空洞,可以放枪、炮或射箭,船舱有房舱、仓库等26个船舱,铁甲上有很密的刀子和锥子形铁签子。 船头是龙头状,从龙口中喷吐出烧硫黄和焰硝等毒气攻击敌人。 “龙船结构轻巧、简易而坚固,船速快,火力大,乃当世最强之战船!” 黄岐山抚须轻笑:“也唯有宁王殿下,才能设计出如此厉害的战船!” 万历援朝,朝鲜水师最能打的李舜臣,便是凭借龟船打败了扶桑水师。 对于先进的东西,朱权一向拿来主义。 不过龟船的名字,宁王殿下很不喜欢,直接改成了龙船,贴切青龙舰队之名。 “殿下,微臣不敢停歇,如今已经建好龙船三艘,请你检阅!” “辛苦。” 朱权带着属官前来查看,众人无不惊叹于龙船的宏伟。 “殿下,有龙船在,我等纵横四海,何难之有?” 张文远心中激动,身为青龙舰队的大将,他终于能够下海了! “本王期待你的表现,打赢了青楼花魁,打输了下海干活!” 朱权心神不宁,不知徐妙锦、蓝彩蝶一路可还顺利。 尤其是韩月儿,还带着他的儿子。 “殿下,三位王妃到了!” 李嘉的破锣嗓子大吼一声,朱权赶紧前去查看。 对于朱权的所作所为,三位女子没有任何怨言。 “你们……以后可不是王妃了。” “说什么呢!” 蓝彩蝶上前一记粉拳,不由分说直接砸在朱权胸膛。 “有你的地方,便是天堂!” 朱权心中一暖,却看徐妙锦已经相拥入怀。 “殿下,臣妾真的怕你有事!” 韩月儿抱着儿子前来,笑道:“相比于王府,我更喜欢随你浪迹天涯!” 凌月奴则娇媚一笑,带着罗布前来,“朱权已经找好了咱们的地盘。不过要先打下来再说!” 罗布拍着小手,高呼道:“朱权尼玛最棒了!” 朱权尼玛? 众人纳闷之际,多吉向众人解释道:“我们藏地,将太阳成为尼玛!” “殿下就是我等农奴心中的太阳!” 朱权笑着安排众人暂且住下,待他攻下虾夷,便安排众人悉数转移而去。 刘能忍痛继承了指挥使,他知道威海卫,是如今朱权等人唯一的落脚点。 好在宁王恶名,彻底震慑齐鲁大地。 齐王朱榑目前不知所踪,听闻是去了北平避难。 鲁王朱檀如今已经身死道消。 “休整三日,准备出海。” 朱权见到一众熟人,尽数到来。 尤其是弗朗吉传教士,老朋友凯瑞博格果断选择跟随自己。 “朱权殿下,在您没有沐浴在上帝荣光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传教士们已经习惯了大宁卫的生活,对那里肯定有些许不舍。 可如今朱权有难,他们定要前来相帮。 尤其是朱权的计划相当疯狂,他要以虾夷为跳板,亲自动手攻占扶桑! “殿下,朱雀骑、玄武卒和神机营,已经尽数归于太子爷旗下……” 铁铉轻声道:“我们的士兵,是否有些不足?” 青龙舰队,满打满算两千余人,大宁之地前来的预备兵,只有三千。 合起来五千余人,别说去打扶桑,能战胜坊津水军,便已经不错。 “无妨!虾夷人,可是天然的兵源!” 朱权笑道:“扶桑本就是蛮夷之邦,竟然有脸叫人家虾夷人是蛮夷!” “杨士奇,夏原吉!你们二人可都有阁老之才,不后悔跟随本王?” 杨士奇咧嘴一笑,谁知很快就被目前敲打了后脑勺。 “还不快回答殿下!宁王对咱们一家有恩,你若敢背弃主君,老娘我打死你!” “娘!我何时后悔过?还没开口,你就动手了!” 杨士奇躬身行礼,“君臣相知,九死未悔!” 夏原吉轻笑道:“殿下知遇之恩,原吉无以为报!碧落黄泉,相随相伴!” 杨文举了举手,抗议道:“殿下!你问过他们二人,为何不问末将?” 杨文委屈巴巴,朱权很快给了他答案。 “哦,父皇让你一直跟着我,即使你想回朝廷,也不可能了。所以没必要多此一问。” 杨文:“……” 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几人 朱权看着眼前一众亲友,对未来反而充满期望。 “待我再次回到大明,定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父皇!恕我任性妄为!大哥!恕我不辞而别!” “儿臣为大明开疆扩土!” 第555章 本王小憩,你们看着打 东海,坊津水军。 在上一任当家坊津丰三郎过时候,他们一度沦为了所有倭寇的笑柄。 被不知名的中原人斩杀,这位横行海域的倭寇,死的那叫一个窝囊。 坊津丰泰继任当家,便一直想要替父亲报仇雪耻。 之前贸然进攻威海卫,派去的无过是与他意见相左的人送死罢了。 真正的精锐之师,并没有伤筋动骨。 无论哪一国家的船只,想要度过东海,都要先问过坊津水军,这就是金字招牌。 可惜,今日坊津水军遇到了一群愣头青。 那是由三支战船组成的编队,船身宏伟,遍布尖刺,船首则是龙头,纵显威仪之色。 “家主,买卖来了!” 手下倭寇兴奋不已,这样庞大的船只,向来带着不少珍宝。 “告诉他们乖乖交货,再将船只留下,勉强活命!” 坊津丰泰冷哼一声,手下人很快会意。 所谓的勉强活命,可不是放人离开,而是填入坊津水军,成为他们的奴隶。 三艘安宅船,十艘关船组成的舰队,浩浩汤汤地出现在海面。 碧海蓝天,却充满劫难。 人类对大海,从之前的敬畏,变成了征服。 人们证明,只要拥有先进的航海技术,他们能够在海上如履平地! “前方的船只听着,交出你们所有的货物,跟着我们走,才能活命!” “八格牙路!还不滚下来?这可是当家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中原人?这些可都是富户!千万不能让他们回到明国!” 大明的强硬,可谓是人尽皆知。 洪武大帝就是个硬骨头,更别说他膝下还有宁王朱权这般人物。 中原人向来记仇,若是被人知道劫掠大明船只,换来的则是贸易上的损失。 一旦少了钱财,足利义满便会派人来收拾他们。 为了保密,一般打劫了中原船只,倭寇们都选择斩尽杀绝。 好在如今有扶桑幕府保护,商人们一般破财免灾,打点上下,终归有的赚。 “活命?是说你们自己?” 龙船之上,传来戏谑的声音,“坊津丰三郎才死了不到一年,你们这些狗杂碎,怎么不长记性?” 狗杂碎? 那可是他们的挚爱前当家! 坊津水军众人闻言大怒,不等坊津丰泰下令,便对三艘龙船呈现出合围之势。 “中原大明可没有水师!” 坊津丰泰冷笑道:“以为造了个奇形怪状之船,就能够吓住我等?” “巢湖水军被主演张屠戮殆尽,明人不过是旱鸭子罢了!” 对于海上作战,津坊水军自认为是行家,向来不将明人放在眼里。 冲在最前面的关船,果断选择对为首龙船发起冲击。 倭寇们一般以战船冲撞,接近目标,随后再爬上敌船,进行烧杀劫掠。 这一招屡试不爽,直到碰见了眼前的怪物! 满是铁甲尖刺的龙船,可谓是相当坚固! 砰! 一声巨响之下,受到剧烈冲击的龙船,因为大吨位,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 反倒是主动冲撞的关船,受到的波及更为严重。 倭寇们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准备登船作战!” 倭寇们反应不及,一向都是他们去敌船耀武扬威,怎地这次对方更为主动? 一个个倭寇赶紧堵住登船口,避免对方战兵上前。 谁知对方一群狡诈恶徒,竟然掏出了燧发枪! “扶桑蛮夷,上当了吧?让铅弹飞一会!” “小扶桑,我焯你姥姥!” “以为你们在海上无敌?我呸!” 火器的最大影响,莫过于拉长了作战距离,可惜扶桑人如今虽然垂涎火器,也想从弗朗吉传教士手中,花费高价购买“铁炮”。 但想要人手一把,显然不现实。 亢! 倭寇们还在愣神之际,已经沐浴了一波枪林弹雨。 距离最近的倭寇,直接被爆头,打得脑浆迸裂! 至于稍微运气好点的,则留下残肢断臂,在甲板上疯狂哀嚎! 碧海云天,与倭寇们的惨叫声,显得格格不入。 坊津水军见状,赶紧选择调转船头,拉开距离后,再对龙船进行合力围剿。 “怎么特娘地怂了?” “咱们龙船第一次作战,可要打个痛快!” “小扶桑!我不焯你姥姥了!赶快给我回来!” “粗鄙之人!小扶桑,我想当你后姥爷!” 面对明人的谩骂,扶桑人尽管有千万句“八格牙路”,面对火器终究选择了低声下气。 关船选择调整真相,龙船则巍然不动,大有等你来战的意思。 坊津丰泰在岸边观战,手中千里眼定睛一看,没想到关船的冲击,竟然令那龙船毫发无伤! “这等战船,势必要弄到手!” “以后我坊津水军,在海上将会真正无敌!” “传我的旗语,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船上的人!” 岸边的倭寇们疯狂摇旗,他们单纯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根本不知海上倭寇心里的苦! 不过当家发话,十艘关船只得选择奉命执行。 三三为队,独留一艘关船,伺机而动。 很快龙船便被关船所包围,倭寇们则以弓箭发起袭击。 一般中原船只被包围,早就已经开始惧怕。 可被包围的龙船,反而有条不紊,听不到中原人的惨叫声,只听到源源不断的嘲讽! “就这等水平,也敢号称东海无敌?” “坊津水军?还特娘海虎?我呸!” “青龙舰队,谁与争锋?弟兄们,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龙船锋锐的甲壳,使得船上战兵相当安全,他们直接选择进入船舱。 “缩头乌龟!” 扶桑倭寇还在嘲讽直接,却看到龙船船身预留的空洞,已经露出了熟悉的枪管! 那是火器!绝对错不了! 亢!亢! 又是一阵连射,分别对两边的倭寇发起了还击! 弓箭打在甲板上,只是洒洒水。 铅弹轰在倭寇身上,非死即伤! 双方战力的不对等,一时间显得淋漓尽致。 可惜岸边只会的坊津丰泰根本看不清战况,毕竟龙船各自被三艘关船包围。 用屁股想,都觉得坊津水军必胜无疑。 船舱之内,朱权翻了个身,“本王小睡一会,你们看着打!” 第556章 三面围剿,一网打尽 朱权将指挥权,尽数交给张文远。 如今仅存的青龙舰队,成为了他的立足之本。 张文远需要真正的战争历练,来让他的部下们尽快成长起来。 常年在东海厮杀劫掠的坊津水军,就是最好的试金石。 火器接连射杀关船上的倭寇,令倭寇头领改变了策略。 “我等其余两艘阻止明军,你从正面登船!” 倭寇们养成了简单的旗语,处于龙首正面的关船,很快走出了反应,他们将要准备登船作战。 船身两侧能够随时以火器还击,你船头龙首简直是摆设,总不能攻击我们吧? 可惜,还真能! 倭寇以绳索套牢明军船头,准备来一处铁索飞渡! 常年厮杀的老海盗们,一个个都伸手矫健,通过绳索攀爬敌船更不在话下。 “将军!” “稍安勿躁。” 两侧的倭寇依旧不要命地射箭,尽管伤不到明军半分半毫,可样子还是要做的。 张文远心中清楚,真正的威胁,是顺着船首而来的倭寇。 “莫要着急,先让几个倭寇上来,再引诱更多前来。” 就跟攻城先登一个道理,第一批前来的倭寇,都算得上是精锐。 他们需要在敌船站稳脚跟,令更多倭寇前来。 张文远选择欲擒故纵,直接下令道:“赵火!你带着弟兄们去迎战!虚张声势,不可损失人手!” 赵火领命而去,其实面对这等厮杀,朱权的三名亲卫更为合适。 李飞熊一手船桨,一旦暴露,估计倭寇们会直接选择撤退。 陈石的双刀飞燕,见血封喉,同样是倭寇的苦主。 多吉的金刚杵,怒目金刚,则被张文远借来,待到合适时机,给敌人一个惊喜。 第一批倭寇足有十五人,他们顺着绳索成功爬到了龙船之上。 “赶快过来!这里的明人根本不敢进攻!” “速来劫掠!没有了火器,明人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我等保护登船口!你们速来!” 有了同伴的号召,倭寇们再也没有起疑,开始尽数通过绳索攀爬。 赵火手持战刀,恶狠狠地看向倭寇。 他们这些村民,之前可没少被倭寇欺负。 “弟兄们,先莫要动手!” “是,将军!” 村民相互熟悉,还都是亲戚故知,赵火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看着明军一动不动,倭寇们还以为对方怕了自己,一时之间嘲讽之言不绝于耳。 “哈哈哈!明人终究是不敢拼命!” “开始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大明水师!” “如今来看,不过是高档些的商船!” 赵火怒目圆睁,绳索之上,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倭寇! 这应该是关船上所有的战斗人员了! “龙抬头,要杀人!” 张文远一声怒吼,只见那威仪的龙首,突然开口喷射出毒焰! 一时之间,倭寇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尽数被烧伤,更有甚者直接放弃绳索,掉落于海中! 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开来,很快便引诱了无数鲨鱼前来! 倭寇们欲哭无泪,如果松开绳索,就要沦为鲨鱼的盘中餐。 如果握紧绳索,就要活活被毒焰烧死! 先前登船的倭寇们,这才明白了明人的险恶用心! 赵火此时开怀大笑,“弟兄们!今日杀倭寇!” 杀! 一声令下,青龙舰队与倭寇精锐展开了厮杀。 船上交战,最忌讳身形摇晃。 一方是靠海吃海的渔民,一方是常年劫掠的倭寇。 早就适应了海上的颠簸,明军战刀齐出! 他们的刀比倭刀更长,更为锋利! 铛! 武器碰撞之下,一寸长一寸强的青龙舰队,显然占据了上风。 加之山东人多为高大威猛的壮汉,更是占据了优势。 唰! 一名村民手刃倭寇,双目血红,情绪更为激动。 赵火一把抓住对方,“小六子!你特娘给我稳着点!莫要冲的太前!” 小六子点了点头,刚刚手刃敌寇的激动逐渐恢复。 眼看包围龙船船首的关船被尽数击败,只剩下划船的水手,其余两艘关船也慌乱不已。 “莫要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换火炮!” “诺!” 张文远一声令下,龙船船身左右孔洞,尽数收起了火器,取而代之的则是威力更强的火炮! 红夷炮! 这等本该在明末大放异彩的火器,却因为朱权的到来,提前来到了战场之上! 轰! 炮台屹立如虎阚,红衣大将威望俨。 当年炮轰努尔哈赤的红夷炮,率先给倭寇们杀了一课! 一船合计五十门大炮,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一轮炮击过后,扶桑人的关船摇摇欲坠。 倭寇们则已经吓破了胆,平日里欺善怕恶的他们,已经开始疯狂哭嚎。 无论是创造扶桑的天照大神,还是掌管黄泉的伊邪那美,都无法拯救这些倭寇。 唯有葬身于鲨鱼之口,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迫于炮击,倭寇们只得跳船求生,可把海面上嗷嗷待哺的鲨鱼乐开了花! 就怕你不来! 一名倭寇刚跳入海中,就被五条鲨鱼竞相分食! 一时间海面变成血红之色,血腥之气更刺激了那些个畜生。 平日里,坊津水军最喜欢将人放血,用以引出鲨鱼,再把人丢入海中,看着其被鲨鱼分食。 如今风水轮流转,换做他们葬身鱼腹了! 海面上的惨叫声,引得坊津丰泰哈哈大笑,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 只因听那声音,分明是来自扶桑人! “混账!快打旗语,让三艘安宅船前去支援!” “是,家主!” 倭寇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狼狈,以往关船为主,安宅船不过是摆设,用来镇场子罢了。 可如今三艘大明龙船,体现了何为猛龙过江! 直接闹得坊津水军必须全力一战! 看到九艘关船,尽数给击沉,坊津丰泰的心在滴血! 十艘关船啊! 要劫掠多少商船,才能够拿回成本? 更别说培养那些善于劫掠的倭寇了! 可惜,红夷炮不相信眼泪,炮轰之声不绝于耳。 朱权伸了伸懒腰,不满道:“小点声!吵到本王睡觉了!” 张文远如狗腿般赔笑道:“别特娘放炮了!真以为是过年放挂鞭,不要钱呢?” “直接冲过去,将倭寇战船沉入海底!” 使船使马旋如风,万弹如锥争凿空! 龙船,来了! 第557章 苍龙啸天,宵小退散 安宅船,即便是家大业大的坊津水军,也只有五艘而已。 这类船只外可对敌,内可通商,一般而言还是作为战略武器威胁敌人。 谁知关船这般不争气,三三围剿,还没龙船尽数击溃。 仅剩下的一艘关船,已经当场傻眼,不知如何是好。 再看三艘龙船,水手们喊着号子,不断划桨,冲向了代表扶桑水师最强战力的安宅船! “乘风!” “破浪!” 宁军喊声冲天,面对如此气势,安宅船选择调转船头,避其锋芒。 龙船速度太快,作为当世最先进的战船,简直是降维打击! “龙抬头!” 张文远命人挥舞令旗,龙首再次张开血盆大口,一颗炮弹直接射向敌船! 轰! 龙首可并非只能喷吐毒焰,还能作为炮口,变为青龙吐珠! 安宅船猝不及防,势大力沉的炮弹,将船身桅杆直接打断。 船上的倭寇胆寒心惊,一向称霸东海的他们,在最擅长的海战方面,被一支神秘舰队轻松击败! 猝不及防之下,却见那三艘龙船横冲直撞而来! 龙首之角,化为锋利之剑,将安宅船拦腰撞翻。 船上的倭寇们发出哀鸣之声,海面上的鲨鱼则跃跃欲试。 这些畜生可不认人,早就忘了之前喂养他们的倭寇。 如今只要有人落海,就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拼!跟他们拼了!” “八格牙路!冲上他们的船只!” “今日即便是死,也要杀他们一人!” 扶桑倭寇恶向胆边生,开始不断向龙船之上攀爬。 张文远同样不惧,号召青龙舰队出列。 “小扶桑打算跟咱们刺刀见红!” “来来来!咱们多日操练,今天就让他们知道厉害!” “斩首割耳论军功!弟兄们,杀!” 张文远身先士卒,挥舞长矛而去,转瞬之间便斩杀两名倭寇。 长兵器简直是倭刀天生的克星,别受后世影视剧的欺骗,觉得扶桑剑客强无敌。 即便是明犬这般高手,面对红缨长矛,依旧要头疼不已。 一寸长一寸强,倭寇尚未近身,就倒在了长矛手之下。 侥幸近身的倭寇,想要斩杀长矛手,却发现他们每个人身边,都配备了保镖! 腰刀出鞘斩扶桑! 两人一组作战,将倭寇打得叫苦不迭。 反观青龙舰队的杀招还在继续,倭寇们杀红了眼,拿出拼命架势。 谁知火铳队已经蓄势待发。 “射击!” 张文远一声令下,火舌怒喷将拼命的倭寇尽数魂归西天。 面对这般强大的火力,倭寇们进退两难。 前进有长矛腰刀伺候,后撤有火铳追魂。 “困兽之斗?今日将这些畜生都杀了!” 张文远作为曾被坊津水军俘虏的一员,深知中原同胞的惨状。 中原大地有最朴实勤劳的百姓,也有最武德充沛的军队。 可是千百年间,却总是被灌输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糟粕思想。 有些畜生,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饶人之后,你过得依旧不如意,深知被嘲讽懦弱无能。 不饶人呢?至少让对手不痛快,既然为敌不如斩尽杀绝。 朱权的军队面对敌人,从来不会讲究仁慈。 倭寇的惨叫此起彼伏,令岸边的坊津丰泰胆寒…… 三艘安宅船很快便燃起火光,被付之一炬。 “家主,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 啪! 坊津丰泰赏了问话之人一巴掌,怒斥道:“要追你去追!” 这般恐怖的战力,恐怕整个扶桑的水师,都不是那龙船的对手! “这些人,是从中原而来!” “速速通知将军大人,中原有讨伐扶桑之心!” “那些愚蠢的藩主,还在勾心斗角,大明已经有征服雄心!” —— 击溃了九艘关船,三艘安宅船,青龙舰队的出道战,可谓是战功彪炳。 朱权则在战后睡得香甜,毕竟有如此先进的战船,要是打输了,张文远可以自杀谢罪了。 “痛快!当真是痛快!” 张文远大口喝酒,众人焚毁安宅船之际,还不忘搜刮了一番。 军纪之中严格写过,不得搜刮敌船,除非是扶桑人,务必杀光抢光。 “殿下,虾夷距离此地尚远。” 见朱权起来,张文远众人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咱们此去,是接受扶桑割地。” “对待当地人,莫要太过偏激。以教导为主,他们也甚是可怜。” “本就没有文化认同,还被蛮夷当做蛮夷。” 张文远点头称是,随后询问道:“殿下,刚才何不一口气消灭坊津水军?” 朱权打了个哈欠,明显睡意未消。 “消灭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会提前令扶桑预警。” “坊津水军去找足利义满,后者只会当做海盗只见的争端,并不会引起重视。” “咱们趁机倒卖货物,做起海贸!以后扶桑去威海卫的航线,就由咱们接手。” 对于朱权的安排,众人无不信服。 事实告诉他们,宁王善谋,同样善战。 —— 京都。 足利义满焦头烂额,经过朱权的折腾,所谓的“下克上”思想弥漫在扶桑。 经常传出藩主家臣作乱,想要取而代之,就连他这个将军,看手下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总觉得有刁民要害朕! “将军大人,坊津水军的当家送来了书信。” “一介水寇,找我有何事?” 足利义满简单翻阅过后,冷笑道:“水寇内部争端,便哄骗我等,说是中原来犯?” “不必理会此人!中原地大物博,却没有真正的水师!当务之急,是收拾朱权留下的烂摊子!” 中原人奉孔子为至圣先师,如今扶桑人奉朱权为下克上之父。 农民想要颠覆武士,家臣想要取代家主。 一场下克上的演说,成功激起了扶桑人的野心。 “将军大人,听闻明国那边有了变动!” 北条宗政慌忙前来,低声道:“朱权被驱逐中原,剥夺王爵!” 什么? 足利义满乍一听闻,双目惊恐,随后放声大笑,甚至流下了眼泪。 “天照大神眷顾!大明没了朱权,终于能让我等松口气了!” 北条宗政却笑不出来,说出了大明朝廷的下一个决定。 “大皇帝陛下发话,让朱权前往虾夷面壁思过……” 第558章 教化虾夷,划省入明 有酒未能忘北海,种瓜且自学东陵。 作为北海道的古称,虾夷一直被人诟病。 此地充斥着扶桑北方未开化的民族。 其人多毛及须髯,如同虾须,被称为“虾夷”,颡高﹑眼凹﹑鼻尖﹑肤色浅棕。 如果东亚文化圈,有鄙视链,那便是大明为首,鄙视朝鲜,朝鲜鄙视扶桑,扶桑则鄙视虾夷。 等级森严,难以逾越。 青龙舰队很快在虾夷登陆,由于战胜坊津水军的缘故,龙船气势汹汹,路过其他藩主的领地,一众藩主只当无事发生。 朱权则淡定地停靠在他们的港口,用来倾销货物,补充淡水,顺便询问航线,可谓是一气呵成。 淡定的模样,丝毫没有进入敌国的忧虑,反而是远洋航行。 “殿下,咱们这般高调……岂不是给扶桑幕府报信?” 杨文低声道:“正所谓低调才是最牛批的炫耀!” 夏原吉嘲讽一声“莽夫”,随后给出了解释。 “当日殿下一番下克上的精彩言论,使得扶桑人被激发了深藏已久的野心。” “如今时过境迁,他们的欲望之火,也已经燃烧殆尽。” “不过殿下突然出现在扶桑本土,无异于让火烧的更旺!” 听闻此言,杨文竖起大拇指,“殿下分明去虾夷,但也不忘恶心一下足利义满!” 朱权则购买了不少盐,米,以及衣服。 这令众人很是纳闷,朱权则保持着神秘,笑着说道:“不可说!不可说!” —— 虾夷,地势中部高,四周低,中部有山地和山脉,故地形在整体上起伏较大,周围则是广阔的平地,一年四季景色优美。 说来也是好笑,扶桑的最高统治者——征夷大将军。 所要征讨的夷狄,指的便是虾夷。 可惜历经多年,虾夷人依旧活得很好。 他们保持着渔猎特性,没有经过教化的虾夷人,拥有十足的野性。 以往还有落难的海员漂流道虾夷,他们会为海员治伤。 结果换来的则是一句“蛮夷”,回去的海员,则将虾夷的丰饶告知藩主。 贪婪使得扶桑藩主们,不断对虾夷发起进攻,想要彻底征服这块土地。 可惜这里的人们,穷且没有文化,唯有骨头硬。 这么多年,愣是将扶桑人拒之门外,始终不承认对方的统治。 他们,更需要一位能够真正引领他们的王者。 虾夷如今分为东虾夷、西虾夷、渡岛虾夷、渡觉虾夷。 一众虾夷平时各自为战,在扶桑人入侵之时,又紧紧抱团在一起抵御。 朱权踏上虾夷岛,一眼看去,尽数都是茅草房,很快便有袅袅炊烟升起。 “殿下,此地应该是渡岛虾夷的地盘了。” 杨士奇直言道:“他们算是虾夷之中较为弱的部落。为人生性善良,平日里还会救治落难海员。” “不过,也是被扶桑人杀害最多的虾夷。” 朱权点了点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道理。 “随我前去拜会。” 拜会? 面对这等蛮夷,宁军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也看不起。 但朱权有令,他们也只得遵从。 突然抵达的舰队,很快就引起了渡岛虾夷的警觉。 他们手持木矛,穿着兽皮,掩盖住关键地位。 男的毛发颇长,犹如虾须。 这倒不是天生所制,而是长时间不搭理,难免显得窝囊。 渡岛虾夷们警惕地看向朱权等人。 “将盐和米,分给他们。” “对了,还有衣服。” 朱权一声令下,宁军众人便将采购的盐、米分发而去。 即便是尚未教化的虾夷,也知道盐与米的重要性。 更何况,还有相较于兽皮华美万分的衣服。 朱权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充分释放了自己的善意。 渡岛虾夷们则半信半疑,还是主动选择了接受馈赠。 “去跟他们交涉,就说我要寻一处地方安顿。” 朱权停留在各藩主的港口,同样在招收懂得虾夷语的翻译。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位货郎前来应聘,被朱权直接招收。 “小人遵命。” 弥太郎警惕上前,说明了朱权的来意。 听说只是暂借一处地方安顿,渡岛虾夷愉快地接受了朱权等人。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拿了盐米和衣服,总要表现得热情一些。 渡岛虾夷送来了一些海鱼和山猪肉,朱权照单全收。 并当面烤熟,同样分给众人食用。 “这些蛮夷!也配吃殿下烤的肉?” 杨文冷哼一声,不屑道:“还不知直接武力征服!” 莽夫! 愚蠢! 杨士奇与夏原吉一人一句点评,搞得杨文头大不已。 “殿下要收其心,令其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杨士奇笑道:“像你那般霸道,恐怕咱们还没与扶桑交手,便要先征讨各部虾夷!” “咱们如今登岛的人手,满打满算才五百余人!这岛上有多少虾夷?” 夏原吉点头道:“这些虾夷,在殿下眼中,便是最好的兵源!” “你看他们以这等简陋的装备,依旧能抵御扶桑人,就该清楚他们的战斗力。” 朱权并非轻视扶桑人,至少在他看来,保持了野性的虾夷人,绝非那般容易征服。 与其用武力强行镇压,不如教化为主,取得文化认同,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虾夷女子们,已经换上了衣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有了盐,不少虾夷人都在烹饪鱼汤。 朱权送上的烤鱼与烤肉,无疑直接拉近了众人的关系。 尤其是产自大明的酒水,更令虾夷男人们爱不释手。 扶桑人出产的清酒,淡出个鸟味,哪有这等烈酒爽口? “文远,明日开始,你带领一队人返航,将咱们的人,尽数带到岛上。” 朱权欣赏着蔚蓝色海岸,只觉得心旷神怡。 这里将会被播下中原文明的火种,成为大明新的行省。 “该叫什么名字好呢?取名什么的最难了!” 朱权躺在沙滩之上,吹着海风,仰望星空。 “几日随风北海游,回从扬子大江头。” 朱权吟诵一句,一旁的李飞熊喃喃道:“殿下,我悟了!这里就叫大江头!” 朱权:“……” 第559章 扶桑诡计,册封藩主 望明省,这是朱权为虾夷岛取的新名字。 即便已不在中原,可他的心依旧属于大明。 在望明省一切没有盖棺定论之前,朱权并不打算将家眷接到此地。 之前与坊津水军大战,就是为了震慑宵小之辈,让龙船能够畅通无阻。 岛上的环境,可谓是一言难尽。 虾夷人有的甚至还住在山洞之内,对于房屋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朱权则命令手下众人,开始搭建窝棚,再循序渐进,盖上砖房。 这等原始部落的人,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质朴。 朱权释放了善意,他们也以善意回馈。 与隔海相望的扶桑人相比,朱权便是大善人。 为他们带来了食盐和精米。 “他们的首领说,扶桑人曾经想要与他们和谈,进入虾夷岛。” “结果,在酒宴当日,卑鄙的扶桑人在酒水中下毒,害死了前任首领。” “自此渡岛虾夷认清了扶桑人的面目,他们就是一群强盗,不值得同情。” 弥太郎身为翻译,可谓是尽职尽责,连朱权都有些看不过去。 “咳咳……你到底是扶桑人,如果感觉过意不去,有些难听的话,不必特意翻译。” 对于朱权的理解,弥太郎摇了摇头,“殿下,我身上有一半的虾夷血统。” “我的母亲便是虾夷人。他们善良质朴,却要被这样对待。” “我小时候,也被人歧视。如果没有殿下,我恐怕一辈子都要当个货郎。” 原来如此,难怪此人会虾夷语。 “小子,老子我最讨厌扶桑人。” 李嘉喝得有些微醺,说道:“他们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软骨头!强者,向更强者亮剑!唯有懦夫,才会去欺负弱者!” “如若你没有一般的虾夷血统,老子肯定迟早杀了你!” 弥太郎吓得颤抖不已,朱权则笑道:“我们明人从不乱杀无辜,你若作恶,我定不轻饶。” 弥太郎更是表示,自己并非恶人。 “殿下……他们的首领,邀请您前去山洞居住!” “这是贵宾才有的待遇!属下建议,您还是前去为妙。” “否则会让主人尴尬,咱们如今还是寄人篱下……” 朱权点了点头,坦然而去,里面的石床之上,铺满了稻草,还有用兽皮织成的被子。 一切显得质朴,却又真挚。 虾夷人在历史上,16世纪被德川幕府掌控,岛上的原住民,也遭到了残酷的血腥屠杀。 那时的德川幕府,已经拥有了铁炮等先进装备,仅凭悍不畏死的精神,已经难以抵挡侵略者。 想到此处,朱权庆幸自己提前抵达此地,能够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洞穴之内,不断有凉风吹过,很是舒适。 里面一尘不染,定是被人细心清扫过。 今日吃到盐和精米虾夷孩童,泛起童真的笑容,让朱权想起了罗布与他不大的儿子。 至于那些穿上衣服,如获至宝的虾夷女子,则谨慎地将衣服收起,舍不得去穿。 躺在石床之上,朱权有些睡不着,便在山洞中闲逛。 “方舟,未,至,旅,帝入,变血……” “这是……商超的甲骨文?” “若不是以前在大本堂闲来无事看书,本王也不会看懂。” 朱权不知这句话中的“帝”是何人。 只能从短短的一句话猜测出,当年有船队远来而未达目的地,至此设营。 帝死,葬入穴。 有变,用血祭之。 无论如何,都说明了一件事,中原大地曾经在望明省的早期历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说不定,这渡岛虾夷,就是刻字者的后代,他们同样属于中原人! 有了这一发现,朱权赶快叫来了杨士奇和夏原吉。 二人看到之后,都满心欢喜。 “殿下!这句话,让我等出师有名!” “不错!至少证明了虾夷,自古是我中原的领土!” 朱权摆了摆手,“你们太过功利,本王只是觉得,能够找到曾经的同族大过一切!” “你们传令下去,渡岛虾夷估计是我中原的海外遗民!让他们不可辱没对方!” 杨士奇与夏原吉领命而去,大家弄了半天是自己人,那从情感而言就好办了许多。 —— 京都。 足利义满盘膝而坐,面对后小松天皇,表现出臣子的尊敬。 “天皇殿下,朱权如今已经不是宁王。他被大明大皇帝陛下剥夺了王爵,更是被驱逐出中原。” “以臣来看,大皇帝陛下对此子喜爱程度,仅次于太子朱标。” “不如遣使慰问,以表我扶桑诚意。” 朱权虽然失去了王爵,在足利义满眼里,可谓是一身是宝。 即便能从其嘴中套出“铁炮”的秘密,也是不小的收获。 那些可恶的弗朗吉人,只知道在扶桑传教,却丝毫不肯透露他们国家的技术。 一把铁炮,就要卖到五十两白银,想大面积装备到军队,要耗费多少银子? 是以,足利义满表现诚意是假,前去拉拢朱权是真。 习惯了锦衣玉食的藩王,如今却要沦落到破落的虾夷。 这等心理落差,寻常人根本就难以接受。 “朱权被剥夺了王爵?” 后小松天皇秀美微蹙,朱权身为他的盟友,为他拿回权力,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若是盟友翻车,对他而言,想要拿回权力,更是遥遥无期。 “将军大人,不如让朱权来我京都居住?” “身为一国皇子,岂能沦落到虾夷这等地方?” “何况我扶桑与大明,如今可是友好邻邦。” 足利义满眼中杀气一闪,他可没有忘记朱权之前来京都的场景。 随意一次演讲,就让所有人有了谋逆的“下克上”之心。 若是将他带到京都,足利义满是嫌如今局势不够乱? 如今一众藩主,将朱权视为头号大敌,就连亲近的家臣都不敢相信。 “天皇殿下,不可如此!” 足利义满直接拒绝道:“京都中有无数朱权的信徒!让他来到此地,您这个天皇,难道要屈居他之下么?” “还是听臣的建议,拉拢为主,让其一身所学,为我扶桑所用,岂不美哉?” “届时,天皇殿下只需要封他为虾夷藩主,便确立了臣属地位!” 第560章 龙子焉能从龟孙? 望明省。 戍客望边海,思归多故明。 在朱权的安排之下,渡岛虾夷开始了生产模式的改变。 朱权教给他们如何耕种土地,对于沿海的平原地区,则以稻米,玉米,土豆为主。 至于山地之上,朱权则另有他用。 “宋昶,其他虾夷,也如你们这般友好?” 朱权与渡岛虾夷首领对坐,二人这些天了解过后,听闻自己同样是中原人,宋昶很快便视朱权为同胞兄弟。 “并非如此。” 宋昶摇头道:“渡觉虾夷与我们相熟,同样以渔猎为主,对外人亦不排斥。” “至于东虾夷与西虾夷,他们身居岛内,则排外得多。” “见到落难之人,更会残忍将其杀害,以敌人的头骨,作为勇武的象征。” 弥太郎为朱权翻译过后,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如果说渡岛虾夷与渡觉虾夷,还有沟通的可能,那剩余的两支虾夷则表现出非暴力不合作的特征。 “宋昶,既然大家同出一脉,不如从今日开始,重新学习中原汉话。” 朱权提出了建议,这些远离故乡的孩子,想要重新回归怀抱,语言可是大关。 “自然是好!” 宋昶痛快答应,更是激动地握住朱权的手,“您当真是我们的王!” 虾夷王? 朱权可不想被冠以这等名号。 “你们若是相信,就听从我的安排。” “我会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以后不会受到任何人欺负。” “我曾经确实是位亲王,现在不过是戴罪之身,便无须以王相称。” 宋昶听闻此言,更是目瞪口呆,对虾夷人而言,隔海相望的扶桑,已经很是繁华。 但在朱权眼中,扶桑不过是城乡结合部,那大明该有何等繁华? 令宋昶更为激动的是,他的先祖正是来自这片中原大地! 虾夷人一向被扶桑人视为满意,处于歧视链之中。 可如今被朱权发现,他们竟然是高贵的中原人,这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 文华殿。 朱标瞥了眼两位儿子,皱眉道:“你们这是在逼迫孤?” 朱允熥躬身行礼道:“儿臣不敢!只是觉得小皇叔太过冤枉!您身为大明太子,理应去向皇爷爷进谏!” 朱允炆同样行礼道:“如今燕王叔得了大宁,名义上还掌握了朵颜三卫,对于朝廷而言,是否拿的太多了?” 两位儿子已经站在此地一个时辰,令朱标有些心烦。 大明太子爷叹气一声,“你们以为,孤没有劝过你们的皇爷爷?” “父皇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难以更改。” “何况十七弟此番逼死鲁王,若是朝廷没有任何惩处,律法威仪何在?” 朱允熥皱眉不止,轻声道:“父亲,那鲁王勾结倭寇走私,秦王鱼肉百姓,之前可曾有半分惩处?” “为何那个时候,不提朝廷律法威仪,唯独面对小皇叔,你们却如此苛刻?” 允熥! 朱允炆拉了拉弟弟的衣袖,这些话说的已经有些过了。 “大哥!你们不敢说,我却敢说!” “皇爷爷他老糊涂了!小皇叔才是为了咱朱家江山!” “有些藩王,分明是变成了蛀虫!在吸我大明子民的血!” 住口! 朱标一声怒斥,朱允熥不屈的眼神看向父亲,毫无退让。 “父亲息怒!允熥只是一时心直口快!” “连你也认为,孤与你皇爷爷做错了?” “儿臣不敢,但儿臣确实是这般想法!” 朱允炆不卑不亢,再次躬身行礼。 父子三人相顾无言,朱允熥则在闹别扭,与允炆一直站在朱标旁边。 “你们有能耐,就给孤一直站在这!” 朱标拂袖而去,走出文华殿外,嘴角却浮现出一丝笑容。 “十七弟,你看到了么?大明依旧有人惦记着你!” “待到为兄继位,便会将你召回大明!” “咱们兄弟,可不能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 朱标自然想不到,以往器宇轩昂的宁王朱权,如今却在山间劳作。 望明省多为山地,山间的土地肥力不足,种植粮食收成并不好。 朱权则灵机一动,干脆渡岛虾夷掌握的山间土地,全都以种植烟叶为主。 虽然不知道烟叶有何用,但品尝过香烟味道后,宋昶欣然接受了朱权的建议。 大明宁王更是将晒盐法教给了渡岛虾夷,此地本就有海水,还能没有盐吃? 只能说这些曾经的同族,日子过得实在是不景气。 “殿下,扶桑幕府的人前来求见。” 夏原吉见朱权亲自在山间劳作,心中有些难受。 朱权却甩手将锄头扔给了他,“走,随我前去看看!” 北条宗政衣衫华丽,再次见到朱权,却看到对方一身粗布麻衣,寻常农家打扮。 “没想到,大明国赫赫威名的宁王殿下也有今天!” 北条宗政话语中,充满嘲讽之意,暗讽朱权失去王爵,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没想到,小小扶桑岛国,沐猴而冠,也敢在大人面前装b。” 朱权轻描淡写回应道:“猴子即便穿的再华丽,也无法边成人。” 此言一出,直接反唇相讥,令北条宗政毫无招架之力。 你扶桑,可不是一直在学习中原? 三国时期,卑弥呼向曹魏称臣。 隋唐时期,派遣唐使疯狂学习。 蒙元时期,要不是有神风,扶桑早已变成中原后花园。 大明时期,依旧要派遣贵族子弟来学习。 猴儿学了这么多年,依旧是猴儿,没有任何长进。 “在下此番前来,并非要与宁王殿下斗嘴。” 北条宗政笑道:“殿下身为皇族子弟,岂能留在虾夷这等蛮夷之地?” “我朝天皇,念及与殿下故交,特想要封您为虾夷藩主!” “以后可自行找一处地方居住,不过前提么,要殿下将一身所学,教与我扶桑才俊!” 弥太郎将使者的话,尽数告知宋昶,后者担忧不已,他们这里的确又穷又破,正常人肯定会选择离开。 哈哈哈! 听闻此言,朱权则放声大笑,看向北条宗政,眼中充满戏谑之意。 “尔等可听闻一句话?龙子焉能从龟孙?” 第561章 扶桑跟你动脑筋 “尔等可听闻一句话?龙子焉能从龟孙?” 朱权此言一出,无异于夸了自己,损了天皇,以及所有扶桑人。 不过事实如此,中原皇帝向来是真龙天子,身为洪武大帝的儿子,他天下大可去得,何必需要扶桑天皇的册封? “殿下,莫要小看了这虾夷岛!” 北条宗政皮笑肉不笑道:“此地虾夷可谓是异常凶猛!如今殿下势单力薄,若无我扶桑军队相助,说不定会殒命于此!” 话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朱权对此却并不担心,他本就有心彻底统治虾夷岛,将其变成大明的望明省。 如今巴不得其他三部虾夷抱团过来送人头。 悍不畏死的精神可嘉,但野蛮的文明,终究难以战胜先进的科技。 屁股决定脑袋,若是那些虾夷愿意听话,朱权也不会动武。 若是非暴力不合作,朱权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一点,便不牢扶桑使者担心。此地早已被你们割让给我大明了。” “宁王殿下,明廷将你革除王爵,赶离中原,您又何必忠心?” 北条宗政依旧不死心,循循善诱道:“帮我扶桑成就大业,以后我扶桑定以国士报之,若能成功打下大明,您就是新的大明皇帝!” 狼子野心,昭然若是! 朱权冷眼看向对方,见到邻居家的东西好,中原人选择夸赞,即便有羡慕之情,却会凭借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 而扶桑人看到邻居家的好东西,却是千方百计想要抢过来,若是打不过,便用一张二皮脸跪舔人家。 若是能打过,他将会踹开邻居家的门,残忍杀害邻居孩子,再打砸抢烧一番。 历史的教训告诉朱权,所谓扶桑的上位者,他们亡中原之心不死。 前有白江口海战,后有万历援朝。 扶桑的野心者们,一代又一代觊觎中原大地。 “我并非汝等,无君无父之辈。” 朱权冷笑道:“苏武牧羊,其志可嘉。汝等又岂能懂这等高风亮节?” “唯一的区别是,本王并非苏武,不会牧羊,而是会打下新的封地。” 眼见朱权麾下不过五百余人,更有甚者,连衣衫褴褛的虾夷人,都被算在其中。 这等残兵败将,不被他们扶桑人所灭,都算是天皇开恩,还说什么打下新封地? 简直是痴人说梦! “呵呵!那在下便预祝宁王殿下开疆拓土!” 北条宗政拱手行礼,全然没有当年在中原的跪拜大礼,一副小人得志模样。 “慢走不送。” 朱权毫不在意对方的逾越,扶桑人就是如此,目光短浅。 “殿下,刚才若是您一声令下,我就砍了这厮的狗头!” 李嘉怒气冲冲,“特娘的!咱们离开大宁后,这些王八蛋变了一副嘴脸!” 朱权摆了摆手,“此乃人之常情。我一直留在大明,有些人并不敢轻易冒头。” “唯有本王离开大明,他们才会放松警惕,逐渐露出马脚。方便父皇和大哥查证。” 李嘉等人并不理解其中缘由,他们只知道自家殿下受了委屈。 “随我前去,继续种植烟叶,这可是咱们赚钱的主要来源!” —— 虾夷岛。 北条宗政很快便拜访了东虾夷与西虾夷。 对于扶桑人,虾夷人自然深恶痛绝,但他们却更厌恶朱权这等外来者。 尤其是听到渡岛虾夷已经跟那些外来人混在一起,对于他们而言,更是一种背叛。 北条宗政巧舌如簧,忽悠道:“这些明人,心肠可都是坏得很!” “他们会摆出和善的笑容,然后试图接近你们,同化你们,最后奴役你们!” “我扶桑虽然与虾夷为敌,却也不愿见到你们败的如此窝囊!” 不怕坏事,就怕坏人。 北条宗政这般说辞,引得虾夷人怒火中烧。 见已经挑起了对方的怒火,北条宗政还贴心地送来了一批倭刀与长枪。 “朱权,你既然不接受天皇的册封,那便只好让你死在虾夷了!” “反正是虾夷蛮子所为,跟我扶桑人可没有半点关系!” “你爹是皇帝又如何?他还能管得了虾夷?哈哈哈!” 北条宗政想起之前受到的屈辱,如今可谓是扬眉吐气,一并奉还给了朱权。 当即带领手下人,迅速离开虾夷,避免沾染上一身血腥。 —— 应天府。 随着重开海禁,大明的商品很快成为了海贸的紧俏货。 丝绸瓷器已经相当畅销,又有了琉璃宝器,这等人造珠宝。 可惜,自从宁王朱权离开中原后,此等宝器制造方法便已经失传。 并非朱权自私,而是工匠们保持着一颗感恩之心。 这辈子,只愿为宁王做活。 当他们在大宁吃不上饭的时候,是宁王伸出了援手,带领他们开荒,领兵占领盐池,与鞑靼死斗。 “皇上,琉璃宝器实乃我大明稀缺货物!” 吏部尚书詹徽轻声道:“宁王离开后,我大明便失去了这等紧俏商品!” 朱元璋老神悠哉,不悦道:“当时咱赶他走的时候,你们可没有半句挽留!” 詹徽心里苦,他只是被推出来的代表。 论搞钱能力,宁王称第二,还没有人敢称第一。 更别说所谓的香烟业务还没有普及,就出了鲁王那档子事。 所有人都觉得,大明天下没了宁王,依旧能繁华如初。 至少海浪过后,才知道谁在裸泳。 藩王们得到了火器,军队实力得到提升,他们再也不用依赖朱权。 可文官们却发现,搞钱这方面,没有宁王真不行! 如今李善长选择辞官归隐,朱元璋欣然允诺。 詹徽是阁老的第一人选。 其一,他是太子朱标的心腹。 其二,朱元璋同样欣赏他的才华。 如今也只有他能出列开口,当然结果却并不好。 “大宁卫的三位指挥使,兴许会了解其中……” “詹徽,平安他们都是武人,不懂所谓的琉璃宝器。” 太子朱标直接开口,打消了詹徽的念头,“卿等想要充盈国库,何必亲力亲为?” “孤那不成器的弟弟,已经远走海外!” 群臣心中叹息,宁王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 第562章 三尺青锋,即是道理 望明省。 渡岛虾夷的部落内,简单的窝棚已经搭建完毕。 与山洞相比,还是窝棚住的更为舒服,避免了潮湿与山风。 宋昶等人逐渐开始适应农耕生活,朱权带来的粮食,足以坚持到第一批粮食取得收成。 山上的烟叶,更是被朱权视为珍宝,叮嘱宋昶等人好生看管,避免被山猪野兽破坏。 至于桑麻等物,朱权则选择让人去扶桑本地采买。 扶桑的成衣,朱权一向不喜欢,有股廉价作风的小家子气。 哭于军中都是糙老爷们,没办法制造大明的华服。 宁王殿下只能发挥奇思妙想,直接以现代的衣物为设计思想,令军中士兵轻装简行。 “殿下,您别说这跨栏背心大裤衩,穿起来还真舒服!” 杨士奇手持蒲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上身白背心,下身黑裤衩,脚穿黑布鞋,活出了六十岁老大爷的风范。 也怪不得将来的杨阁老这般,望明省的气温太高,即便临海依旧令人难以忍受。 “天天鱼肉,顿顿鱼肉,嘴都淡出个鸟味!” 杨文则抱怨不已,“想咱们在大宁,哪一顿不来他个烤全羊?” 杨文一边烤鱼一边骂:“都是鲁王那杀才,弄得咱家殿下流落海外!” 夏原吉态度冷漠,专心在烤鱼之上。 “杨文,你少些抱怨。我等已经十分幸运,还能追随殿下左右。” “你若是不喜欢,便自己乘船回大明!” 杨文心里苦,小声嘀咕道:“还不忘人骂两句了?” 朱权对于手下们的口腹之欲,自然主义许久。 可惜扶桑之地并不产羊! 好在虾夷岛上山猪居多。 为了保持随时能吃肉,朱权果断将山猪豢养起来,开始了家猪培育过程。 要致富,先养猪。 朱权无奈一笑,想要将虾夷建设到大宁的程度,没有个五年,恐怕难以实现。 “到时候,还要用海贸,从大明购入些牛羊才是。” “人力终究是太慢。” 朱权感慨之际,就看到宋昶面色铁青而来。 “权!东虾夷那边来人了,他们要烧了咱的烟叶!” “咱的人已经跟他们打了起来,你快去看看!” 通过简单的学习,兴许是血脉中的牵连,宋昶的中原汉话可谓是进步神速。 朱权点了点头,只带了三位亲兵前去。 李飞熊无处释放的怪力,每日都在沙滩上用船桨拍水。 只因宁王忽悠了一句,曾经有位名为独孤求败的神人,以海浪练剑,最后成就了玄铁剑法! 李嘉果断要练一套玄铁桨法,此事还被陈石等人嘲笑,但功夫不怕有心人…… 烟草之地朱权花费了许多心思,看到东虾夷的人过来,渡岛虾夷便前去阻拦。 双方很快战到了一起,斗殴的武器也十分简单。 木棒居多,好在没有闹出人命。 不过渡岛虾夷众人显然吃亏不少,每个人身上都些许挂彩。 这也怪不得他们,自从被扶桑人算计后,渡岛虾夷的实力可谓是一落千丈。 “住手!” 朱权前来,一脚踢开正欲殴打的东虾夷人。 见正主来了,东虾夷首领露出一丝冷笑。 眼前的青年,可比扶桑人更加水嫩,再看渡岛虾夷对待此人的敬重,让他心生妒忌。 “宋昶,身为虾夷族人,你们岂能被外人蛊惑?” “他们不过是想奴役汝等!还不将他们赶走?” “虾夷不需要这些妖魔鬼怪!” 东虾夷族长沉声怒喝,听不懂对方的鸟语,好在弥太郎及时翻译。 “殿下……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来找茬……” “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 朱权冷静看向对方,笑问道:“你们想要破坏我的烟叶,是什么道理?” 什么道理? 蛮夷根本不需要讲道理,东虾夷族长猖狂大笑,指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叫嚣道: “懦夫!你们想要占领虾夷,先要问过我等!” “没有我的同意,谁敢在这岛上种植东西?” “有能耐就杀了我!否则休想种下一花一木!” 宋昶心中大怒,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与权,乃是同族!我的先人也来自中原!” “他们对我们很好,种些东西又不打紧,何必苦苦相逼?” 东虾夷不相信什么道理,他们更认谁的拳头更大。 眼见对方态度倨傲,更是不断叫嚣,这也让朱权失去了耐心。 东虾夷族长再次指向自己的头颅之际,朱权动了! 五星耀寒芒,直射入九渊。 腰间三尺青锋顺势而动,敌酋头颅幡然落地。 “也怪本王,跟他们讲什么道理?杀鸡儆猴,杀一儆百才是王道。” 朱权上一秒还和善说话,跟个文弱书生一样,下一秒便斩人头颅,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这幅模样,就连宋昶都惊的说不出话。 “告诉他们,但凡敢破坏烟叶者,死!” 弥太郎感激将此言翻译过去。 族长尸骨未寒,东虾夷众人自然不肯离去。 可朱权刚才的身手,已经变相警告他们,想要活命最好别来挑衅。 “权,这样做是否太过火……” “过火?宋昶,先看看你的族人被他们打成了什么样子?” 朱权指向一众渡岛虾夷,他们全都鼻青脸肿,身上还残留着被殴打的淤青。 “可你说过,想要堂堂正正地活着,就需要讲道理。” 面对宋昶的问题,朱权给出了答案,抽出腰间三尺剑,笑道:“对于有些人而言,这把剑就是道理!” “你不打疼打残,他们永远不会心平气和!” 东虾夷众人见朱权再次拔剑,以为此人又要杀人,一个个吓得赶紧落荒而逃。 欺软怕硬,趋利避害已经深深映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即便还处于部落的虾夷人同样如此。 “权!你这样做,相当于对他们宣战!” “即便没有了东虾夷族长,他们还有西虾夷指挥!” “这些人并非像我们这般好说话……” 宋昶言语中有些担忧,朱权则笑道:“你们相处多年,我不会强求你们与其为敌。” 宋昶闻言面对羞愧之色,随即大怒道:“我等既然是同族,便要一起作战!虾夷不可再走向愚昧!” 第563章 打仗这事靠脑子 望明省。 取得了倭寇援助的武器,使得西虾夷有了足够的胆量与朱权等人争锋。 关于虾夷岛,一直被他们视为自己的地盘,容不得其他外族占据。 偏偏朱权不像扶桑人那般愚笨,至少在其眼中,与渡岛虾夷攀关系,论同族,就是和平同化的步骤。 若是如扶桑人直接动武劫掠,反倒使得虾夷人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朱权反其道而行之,让渡岛虾夷过上了好日子。 住进了挡风遮雨的窝棚,拥有了精盐与柴米,更别说穿上了衣裳。 从奢入俭,难上加难,更何况本就不富裕的渡岛虾夷。 过上了如今的日子,每个人都对朱权奉若神明。 以往被东西虾夷不在乎的渡岛虾夷,反而有赶超他们的趋势。 四大部落曾经相约,不可自相残杀,所以只能将目标直指朱权。 毕竟这人归根结底是个外人,即便杀了对方,也不会违反祖制。 越是落后的原始部落,就越对神鬼祖先看重。 东虾夷族长被杀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岛屿。 “这些外乡人,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族人们!他们跟扶桑狗贼没有半分区别!” “咱们如若现在不反抗,以后便没有了机会!” 西虾夷族长手持倭刀爱不释手,一边挥舞,一边蛊惑众人。 殊不知,朱权来到虾夷,并没有做出任何损害当地人利益的举动。 反倒是组织人手耕作,开垦山地,更是筑造窝棚,为部落族人遮风挡雨。 更教授孩童们中原汉话,能让他们追溯本源。 可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 何尝不是东西虾夷对权力的追逐? “今夜,我等就趁着对方熟睡,直接杀将过去!” “那些外乡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发动夜袭!” “你们东虾夷可以冲在最前,为你们的族长报仇雪恨!” 西虾夷族长将长枪短剑尽数分发于手下,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炮灰。 趁着夜色,微润的海风徐徐吹来,令人赶到无比舒适。 点燃篝火,避免野兽来袭,这已经是虾夷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朱权的到来,却用灯火取代了篝火,让人们更为方便,至少保证长明不灭。 一小撮东虾夷的族人,悄然行走在山间。 他们人人是捕猎的好手,寻常山猪猛虎都会被他们围猎至死。 在他们眼中,外来者朱权不过是大一点的山猪,甚至不如猛虎可怕。 “果然如族长所料,这些人没有半点防备!” 他们蹑手蹑脚前进,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红绳。 叮铃铃! 触碰红绳的瞬间,铃铛骤然响起,顺着铃声方向,宁军二话不说,已经弯弓搭箭射去。 箭矢平射而来,即便是黑灯瞎火,依旧射杀了数名东虾夷族人。 他们还没有尝试锋利的倭国长矛,便已经饮恨当场。 朱权跟他们表真心,这些人却和宁王动脑筋。 所以朱权打算稍微动脑,便令虾夷人原形毕露。 踩铃的虾夷人还属于幸运的那一类,最倒霉的则是踩到地雷火之人! 轰! 一声爆炸,随着偷袭者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地雷火的威力直接使得偷袭者失去了腿脚。 同伴们根本不敢去接触此人,生怕自己落得同样的下场。 众人更是慌不择路,扔下了倭国锻造的长枪,直接逃离而去。 朱权被朝向,揉了揉双眼,无奈道:“打仗,靠的是脑子!怎么就不信呢!” 苦等一夜,最后东虾夷人依旧没有到来。 宋昶更是惊讶于宁军的手段,铃铛红绳自不必说,他们也会制造相应的陷阱,侦查野兽的行踪。 可那地雷火的威力,就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从野蛮到文明,人类的每一次进步,都伴随着流血。 虾夷能够保持原始的质朴,不知是一种庆幸,还是不幸。 朱权无权妄加评论,他只想引导渡岛虾夷,这些中原大地的分支,能够重回中原文明圈。 “怎么?一夜没睡?” “嗯!我怕他们偷袭!结果他们只来了一波,便走了!” 宋昶哈欠连天,身为渡岛虾夷的首领,此人生得孔武有力。 正面对战,除了李飞熊与多吉能够稳压他一头,连陈石都不是其对手。 这还是仅仅凭借本能作战,没有任何功夫招式的宋昶。 能够收获如此战将,朱权自然喜不自胜。 对于宋昶而言,朱权身上似乎有一种天然的魅力。 他对族人的真心真意,令宋昶觉得,朱权便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王。 “权!以后你来当我们的王吧!” “不必了!当王很累,责任太重。” 两人并排坐在沙滩上,朱权笑道:“我只想尽快建设好望明省,将家人朋友们接到此地。” 宋昶点头道:“我会帮你!族人们都会帮你!” 两人谈话之际,陈石前来禀报道:“殿下,一群虾夷人,手持倭刀前来决战。” 决战? 他们也配? 朱权伸了个懒腰,叹气道:“如此蓝天白云,却要浪费在交战上,实在是缺乏风雅!” “昨日让你们摆设的阵法,告诉那群西虾夷人,只要能够走出去,本王任由他们处置。” 朱权心知,宋昶不愿自己与那些虾夷人拼的你死我活。 是以昨日便耗费了些心思,算是老阵新用。 石兵八阵,重现虾夷! 西虾夷人不懂什么阵法,只听懂了一句话,从这些石头阵中走出去,便能赶走朱权。 一群五大三粗的莽夫,当即成群结队闯进了石阵之中。 石兵散布成八,复而为一,分合变化,又可组成六十四阵。 加上朱权居中调度,命人不断调动阵型,使得西虾夷众人,有一种鬼打墙的感觉。 一时之间,竟当场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行走,最终都会回到圆点。 整个阵法像是在不断运转,有了生命一般。 宋昶更是惊掉了下巴,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将朱权认为是上天派来的王! “他……他就是我们的王!” “他不仅是你们的王,还是我藏人的朱权尼玛!” 多吉开口道:“当日我们这些贫苦农奴,也正是看到了朱权尼玛,才感觉自己重获新生!” 朱权尼玛? 宋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权喜欢这个称呼! 第564章 收拢虾夷,环岛屯田 飞沙走石,惊涛拍岸。 石兵八阵的西虾夷人,哪里见到过这等架势,一个个哭爹喊娘,甚至连先祖都求了个遍。 可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还是朱权看他们有意认输,这才选择放人。 西虾夷族长刚走出石兵八阵,便换上了另一副嘴脸。 “只靠邪魔歪道,你胜之不武!” 趁众人不注意,族长当即擦了擦泪水,毕竟刚才声泪俱下,请了十八辈儿祖宗,都没有奏效。 宋昶怒道:“你还要脸不要!” 西虾夷族长老脸一红,若是知难而退,岂不是要将虾夷岛拱手让人,承认朱权入驻此地的合法权益? “是男人,就一对一大战!” “若是能战胜我,以后便任由你差遣!” 西虾夷族长长得高大魁梧,可在朱权看来,其浑身破绽百出。 “不必不必。” “怎么?你不敢了?” “不,我的意思是,手下猛将太多,根本不缺你一个。” “……” 朱权起身随后将腰间长剑扔在了地上,“我怕用武器,难免伤人。” 对方闻言大怒,同样扯开兽皮衣,露出健硕的肌肉,丢掉了锋利的倭刀。 “不错,用倭人的武器,算什么本事?我中原大地十八般武器,足以博大精深。” 砰! 朱权话音未落,对方沙包般的拳头,已然袭来。 宋昶为朱权捏了把汗,那西虾夷的族长,比他年龄大上几岁,听闻还曾与扶桑的高手交战。 反观宁军众人却已经拿上一把瓜子,甚至有些人竟然开始下注。 “我觉得,殿下三招便能解决对方!” “放屁!至少五招!” “十招以内,买定离手!” 众人毫无担心之色,权当这是一场游戏。 啪! 远处一枚银锭丢了过去,李嘉一把抓住,毕竟这独居是李飞熊坐庄。 参与者皆为宁军高级军官,例如杨文,杨士奇,夏原吉,张文远,赵火等人。 “本王买一招!” 话音未落朱权已经出手,迅如疾风的一拳,犹如八卦紫金锤,顺势砸来! 面对如此炮拳,西虾夷族长果断选择双臂抵挡,却依旧被锤除了数米。 “好了!多吉,去把他们的银子收了!” 朱权咧嘴一笑,惹得众人面面相觑。 “殿下!您这是耍赖!” “不错!身为殿下,怎么能参与我们的赌局?” “就是!殿下说几招打趴就几招,我们还赌什么?” 朱权自然不肯归还银子,他并不缺银子,但赌赢的银子意义非凡。 “你坐庄的时候怎么卖没说?” “殿下,您也没问啊!” 西虾夷族长艰难起身,恶狠狠地看向朱权,其实心中已经有些发憷。 这人看着面善心慈,下手却十分毒辣。 这一拳砸的他双臂发麻,可惜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朱权招呼过来。 “刚才不算,本王还是那句话,一招制敌,有没有赌的?” 话音未落,众人全都拿回了银子,丝毫不给朱权面子。 都知道您老有这能力,我们还赌个屁? 朱权冲着李嘉眨了眨眼,后者心领神会,“我就赌殿下不能一招制敌!反正亏得是我这个庄家,你们特娘地怕什么?” 一看有冤大头,众人纷纷压了银子,表示李飞熊难得做慈善。 惊魂未定的西虾夷族长有些发懵,只见朱权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正所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忍受着双臂的疼痛,他再次攻向朱权。 大明宁王一记虚招故意打空,令众人当场懵逼,随后一招铁山靠沉重地击打在对方腹部。 膀大腰圆的西虾夷族长也是承受不住,直接摔倒在地。 “两招!你们都输了!银子拿来!” 李嘉心中大喜,回去分给殿下一半,岂不美哉? “耍诈!你们肯定是刷找!” 杨士奇和夏原吉对银子的敏感程度胜过一切,抠门小气二人组当即提出了质疑。 其他将领见状,自然起哄,不愿意交出银子。 朱权见状,怒道:“那再打一次,证明本王没有防水!那个谁,你给我起来!” 西虾夷族长一脸懵逼,这些汉人实在是歹毒非常,深谙折磨人的道道。 “那个……我不打了……” 砰! “殿下,你耍诈!” “再来!” 轰! “那个,我服了……” “殿下别打了,那人说他心服口服了!” 可惜朱权动作迅如疾风,已经收不回来,依旧将对方击倒在地。 宋昶目瞪口呆,没想到朱权尼玛这般会磨人心智! “服了?” “服了!” 西虾夷族人接连七次被击倒,更有三次被直接ko,可谓是相当惨烈。 整个人肿如猪头不说,更是鼻青脸肿。 “以后你们不必自称虾夷!你们都是中原汉人的遗民,重归中原便是!” 朱权一声令下,先让众人拥有身份上的认同。 “山脚开始屯田,咱们只需要种粮食!” “山上依旧以烟叶为主,尽快种植,折现银子最快!” “对了,除去每日农耕外,你们还需要学习!” 朱权看向杨士奇和夏原吉,笑道:“以后你们二人,便是教书先生,负责教导他们中原汉话,以及基本的数算!” 二人躬身行礼,“尊殿下之令!” 能够直面击倒族长七次的男人,成功令虾夷人臣服,但不一定信服。 只是到了晚间,众人齐聚一堂,看到渡岛虾夷的伙食和住所后,不用再次动员,西虾夷众人果断选择心服口服。 人家吃的什么? 白花花的米饭,烤鱼烤山猪,更有一份菜汤。 盐的滋味令人难以忘怀,更何况还有窝棚住。 好过吃喝拉撒都在山洞内! 渡岛虾夷已经在朱权的安排下,有了城镇规矩。 甚至于拉撒在哪里,都有规定,建立了公厕。 别小看了简单的举措,却能减少疫病横生。 待到田地施肥,更是主要肥料的储藏地。 天蒙蒙亮,望明省众人,在宁军的指导下,开始了朱权的环岛屯田计划! “待到秋收,我们就能保持粮草自给自足。” “第一批要接的人,并非是家眷,而是工匠医师。” “希望扶桑人不要来的太晚,否则本王的军队练起来,他们更非对手!” 第565章 望明日暖玉生烟 平安京。 扶桑贵族之间,最近兴起了一种卷烟。 独有的香气,使得男女老幼争相购买。 尤其是其主打的驱寒健体,引得贵族们宁可花费大量金银,也不愿意再去吸食烟叶。 一时之间,扶桑的烟草时常,可谓是被闹了个天翻地覆。 这种卷烟吸食方便,更不用烟斗,尤其是味道中含有一类特殊的异香。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如此贴地气的广告语传出,更是令贵族们喜不自胜。 即便是后小松天皇,也成了这种卷烟的忠实拥护者。 一缕青烟飘起,后小松天皇陷入沉思。 朱权如他所料般,并未打算接受扶桑的册封。 只是对方留下那句话,还是深深地刺激了他。 龙子焉能从龟孙? 其中的龙子自然指朱权,至于龟孙指的是谁,同样不言而喻。 后小松天皇则暗自将那龟孙的名号,按到了足利义满的头上。 反正这馊主意是对方提出,自然也要让其背锅。 “天皇殿下,我在离开虾夷之际,便将所有的武器,都交给了虾夷人。” 北条宗政盘膝而坐,恭敬道:“想必朱权带的那些人马,早已化作冢中枯骨!” 后小松天皇则担忧道:“若是大明大皇帝陛下知道,会不会怪罪我等?” 朱权的生死,对于扶桑而言都有好处。 后小松天皇默认这位盟友,已经再无兴起的可能。 对于没有价值的人物,扶桑人一向选择抛弃。 “大明的海贸,如今有驸马欧阳伦负责。” “郭镇此人更想要前往漠北草原镇守。” “好在通过曹国公,我等已经与其牵线。” 北条宗政轻声道:“天皇殿下,欧阳伦驸马答应我等,会减少关税!” 后小松天皇看着眼前的臣子,不知对方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在下以为,天皇殿下才是扶桑真正的主人!” “将军不该摄政如此之深!理应还政于天皇!” “在下以后将为天皇殿下奔走,还请殿下莫要嫌弃!” 后小松天皇心中大喜,可却并不信任对方。 “哦?将军大人也是为皇室办事,你可莫要对其无礼!” 后小松天皇冷笑道:“查查那卷烟出自何处,尽快将其贩卖至明廷,这可都是白花花的影子!” —— 望明省,曾经的它有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虾夷。 以往这里的人被称为夷狄,每日以渔猎为生。 好在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不至于饿死。 但是日子却过得相当贫苦,如今已经半年过去。 一座座砖房拔地而起,山洞则称为储存物资货品的地方,很少有人再去住。 朱权成功降服一众虾夷后,被众人奉为“虾夷王”。 宁王则表明态度,当王可以,前面不能加虾夷。 “若是连你们自己都认为是夷狄,那本王也无话可说!” “你们都是中原汉人的遗民,自然重归大明!” “待到本王回中原,你们也可能随之前往。” 岛上的资源有限,尤其是要养活自己一大家子人,还要保持军队的战斗力。 朱权果断打起了卷烟生意,他的卷烟里,只不过是放了些丁香,将其简单打碎,便有特殊的异香。 望明省的百姓,全都是质朴之人,朱权压根不担心秘方会被泄密。 经过弥太郎的运作,很快就将望明烟贩卖到扶桑本土。 扶桑岛国的烟民可不在少数,男女老幼都有,一般都要使用烟斗。 烟叶味道远不如望明烟,更被说方便程度。 是以,弥太郎受到了相当多的订单,这也使得望明省的日子越来越滋润。 “殿下,卖烟终究不是长久之事。” 杨士奇低声道:“咱们还要养兵呢!杨文这厮因为没兵可练,整日跟着青龙舰队抱怨。” 朱权颔首点头,“练兵自然要进行,可如今连武器甲胄都没有,谈何容易?” “待到银子源源不断流入望明省,你们便开始招收扶桑的流民。” “一定要挑选老实本分的人。望明省的百姓,可都是优质兵源,不能一辈子干卷烟厂。” 经济拉动军事,想要重新练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兵,朱权就要给曾经的虾夷人灌输“军队”的思想。 至少从宋昶的描述来看,他们部落间的战斗,更像是村头斗殴。 这等实力,哪怕身体强壮,面对训练有素的扶桑军队,也只有死路一条。 朱权自然不想让这等情况发生,是以如果要练兵,就要解决劳动力的问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收容无家可归的扶桑流民。 简单而言,将他们当做佃户,用以养兵。 “你与夏原吉跟随弥太郎一起前去。” 朱权轻声叮嘱道:“帮忙把关那些扶桑流民,我担心有细作潜入。” 轰动市场的产品一旦出现,势必会引起模仿。 朱权倒是不怕对方学习卷烟的制作方法,毕竟里面的配方,就连制烟厂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 “微臣遵命!” 杨士奇轻笑道:“如若殿下还在大明,这些卷烟能为朝廷赚取多少军饷?可惜可惜!” 朱权却并不在意,“前来此地,也是为将来的大明解决祸患。” “扶桑一日不除,本王心中便不踏实。” “尽快去做事吧!对了,叮嘱弥太郎,若是与明人交易,要告知于我。” 杨士奇领命而去,大明藩王的货品,若是卖到大明去,那成什么事了? —— 应天府。 曹国公李景隆,驸马都尉欧阳伦,左都御史汤友恭齐聚一堂。 “我等在此以茶代酒,庆贺汤御史免去牢狱之灾。” 汤友恭在一众大臣的帮衬下,加之太子朱标的仁慈,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可惜她这个左都御史,如今有名无实,反倒是杨士奇有取而代之的趋势。 “还要多谢二位!” 汤友恭轻声道:“都是那逆王!否则我又怎会差点丢了闹到!” 欧阳伦见汤友恭长吁短叹,打算抛出橄榄枝。 “汤大人,听说前些时日,你还纳了一房小妾?” “一大家子人,仅靠您那点俸禄,恐怕很难养活吧?” 听闻此言,汤友恭吓了一跳,当即下跪。 “驸马爷,曹国公!微臣可从来没有行贪污之事!” 第566章 流民皆至望明省 浪岗城,北畠氏乃扶桑东北地方陆奥国世代担任囯司的家族,出身于名门村上源氏的支流。 城主北畠胜钢最近苦恼不已。 与中原地区的统治者,极力扼制土地兼并不同,扶桑的这些个城主,压根没把农民的性命当回事。 地主豪族们将农民当成牲畜,后者甚至连取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够用太郎,二郎等来代称。 “城主大人,最近流民过多!浪岗城管理已经相当不便!” 听着手下的汇报,北畠胜钢不耐烦道:“一群贱民!若不是留下他们种地,本城主早就将他们格杀!” 附庸风雅的扶桑贵族,可不会有悲天悯人的思想。 “不过在下最近却找到了解决的方法,甚至还能让咱们浪岗城大发一笔横财!” 听闻此言,北畠胜钢面色大喜道:“速速道来!” 手下人很快道出了其中奥妙,原来是一位名为弥太郎的商人,想要买一些流民,用来当做家丁。 那弥太郎出手大方,甚至拥有望明烟这等紧俏商品。 北畠胜钢不由地卷起烟叶,随后吞云吐雾,“这等豪商,定然不会吝啬钱财!” “就将贱民们尽数卖给他吧!看在本城主喜欢望明烟的份上,每个贱民只收他们五钱银子!” 手下人喜不自胜,那弥太郎可是答应过他,办成此事后定有回扣! 人命如草芥,浪岗城的农民们,在三言两语间,就被他们的城主转卖他人。 —— 相较于中原大明恢弘大气的建筑,扶桑城的建筑虽然华美非常,却总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杨士奇与夏原吉并肩而行,二人之前都瞧不起商贾之道。 在大宁为官后,方知其中奥秘。 尤其是夏原吉精于数算,更是从商的佼佼者。 明面上的东家是弥太郎,实则暗中掌控商队的却是这位夏账房。 “此地百姓生活贫苦……虽然太平,却比中原乱世之人更苦!” 夏原吉看向衣衫褴褛,只有一块兜裆布的农民们,依旧在汗流浃背种田,不由感慨万千。 “本来觉得人口买卖,是否有些不地道。但看了这些人,我反而觉得殿下仁厚!” 杨士奇叹气一声:“我由衷敬佩殿下,这些时日办了个什么识字班,专门教宋昶他们读书识字。” 夏原吉则拿出小本本,不知在记录些什么。 杨士奇好奇,忍不住瞥去,继续说道:“种地,识字,殿下管这叫和平改造……夏抠门,你说他们真的是中原遗民?” 夏原吉淡然道:“殿下说是那便是。对了,此番带来的银两,全都用来买流民!” “殿下信不过扶桑人,不可能让他们当兵!” “告诉弥太郎,拉家带口咱们也要!岛上的制烟厂,正好缺少女工!” 杨士奇答应过后,又想起了什么,抗议道:“你又不是我的上官,凭什么命令我?” 夏原吉扬了扬小本本,笑道:“洪武二十六年六月初八,杨士奇误称宁王殿下不地道……” 杨士奇躬身行礼,“夏大人,我这就去照办!” 夏原吉的小本本上赫然写着——以商制倭! 热闹的浪岗町,充斥着不少想要做工的农民。 扶桑小国寡民,田地本就有限,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劳动力。 战争期间,农民们还会被征召成为最底层的足轻步兵,至少能够吃几顿军饷饱饭。 可浪岗城如今虽与虾夷一海之隔,却没有任何交战的意思。 农民们百无聊赖,盯着过往商船,却发现其中一艘福船正在招工。 “召集男丁!只要你能干活肯吃苦,就能吃饱饭!” “月钱五钱银子,干得好还有赏银!” “妻子儿女也可以一起带上!咱们跟城主大人说好了!” 对于贫苦的农民而言,吃饱饭穿上衣都已经是奢望,更别说还有月钱能拿! 平日里给浪岗城的商人们做工搬运,也没几个钱拿。 其他商人则是耻笑弥太郎是冤大头。 “这位兄台,你们的商船需要那么多的贱民?” “五钱银子一个月,还真是看得起他们!” “不错,在下的保镖,也就是这个价钱。” 对于同行的不理解,弥太郎只是轻笑拱手。 这位虾夷与扶桑的混血儿清楚,朱权拥有何等恐怖的能力。 一举打服东西虾夷,使得他们尽数归拢账下。 若是换了扶桑天皇,肯定会将虾夷人当做奴隶使用。 谁知这位大明人却另辟蹊径,教他们识字,更是灌输灌输各类中原文化。 这些蛮夷可好,转眼之间便成了高贵的大明人! 弥太郎承认,自己之前并未看好望明省的前景,可如今朱权却以望明烟这等紧俏商品,令他心服口服,甘愿服侍左右。 “流民的事情如何了?” 杨士奇与夏原吉前来,弥太郎躬身行礼,这二位大人才是朱权的心腹,他可要好生侍奉。 三人随后见了船舱,开始了商讨。 “回二位大人,如今已收拢流民三百!拖家带口者加起来,大概五百人!” 弥太郎小心翼翼道:“二位大人,人数是否够了?” 杨士奇大手一挥道:“告诉这些流民,周边临城若是有认识的人,咱们一并要了!” “买通北畠胜钢的钱,可不能白白浪费!有多少流民,咱们就要多少!” 夏原吉点头道:“望明省可是有不少荒地!优秀的士兵可不能浪费在耕地上。” “回去以后,先施行屯户政策,让这些人逐渐接受咱们的观念。” 弥太郎躬身再拜,随后走出船舱,对着一众流民喊道:“周边临城,若有要好之人,你们尽可以带过来!” “我家大人说了,只要过来就有饭吃,有地可耕!” 有饭吃就算了,还能分到田地? 听闻此言,流民们岂能不心动? 当即奔赴临城,开始号召要好友人,亦或是远近亲戚。 弥太郎无奈叹气道:“这此的货款,恐怕都要进入北畠胜钢的口袋了!” 船舱内的杨士奇正与夏原吉对弈,二人从容不语。 杨士奇淡然落子,笑道:“因小失大,扶桑人正是愚蠢。” 夏原吉眉头紧锁,思考如何破解杨士奇的妙手,“殿下有言,人多力量大!” 第568章 士兵苦主杨老魔 盛冈藩,七户城。 与盛冈城相邻不远,藩主南部信凡受到了老朋友北畠胜钢的来信。 “哦?胜钢这厮,竟然要在我手上买些流民?二钱银子一个?” “即便连拖家带口的也要?这厮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南部信凡自然想不到,北畠胜钢玩了出二手商收差价的戏码。 还以为这位老友发了善心,打算给他发财的机会。 加上浪岗城流民的撺掇,周边临城开始不断有流民涌入浪岗城。 农民的流失,并未引起藩主城主们的注意,反正扶桑永远不缺少种地的人。 避免流民作乱,沦为山贼盗匪,还能令赚一笔银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来人啊,组织一批流民,尽数送去浪岗城!二钱银子太少,就说我要三钱!” “是,城主大人!” —— 望明省。 海若不隐珠,骊龙吐明月。 第一批,共计一千命流民,首次登上了望明省的土地。 船上的商人护卫,让他们担心不已,只觉得护卫身上的肃杀之气,甚至要比城主大人的士兵还要恐怖。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便是听话,不要有任何二心。” 夏原吉开口道:“你们现在还只是佃户,若是耕种勤勉,为人忠厚,一年之后便可以分到土地。” 夏原吉还未说完,只因为能分到土地,有些流民甚至喜极而泣。 农民们做梦都想拥有属于自己土地,显然望明省的商队,给了他们希望。 “现在二百人为一屯,将这些人重新分组。” “同城而来的务必要打乱,避免这些人抱团,不服从管理。” “另外挑选五个机灵的作为屯长,平日里让他们用心做事,便能提前分到土地。” 夏原吉将政令一一告知弥太郎,渡岛虾夷中一些不适合当兵的人,便成为了弥太郎的副手。 说来也奇怪,一向看不起虾夷的扶桑人,如今却要接受虾夷人的管理。 朱权对于杨士奇与夏原吉的采买很是满意。 “如今岛上兵源不缺,东西虾夷战力强横,即便是渡岛虾夷,渡觉虾夷,同样不乏身体强壮者。” 朱权为两位心腹斟茶,笑道:“你们可知为何虾夷体格健壮者,远多于扶桑?” 杨士奇抿茶一口,赶紧回道:“扶桑官僚剥削严重!微臣见城中骨瘦如柴者不在少数!” “这次还是买了些相对健康的流民,只要将他们安置妥当,便可以去种地了。” “倒是望明省的百姓因祸得福,他们还处于部落阶段,不至于被剥削一口粮食。” 夏原吉点头补充道:“殿下最好莫要操之过急,先行让医者检查这些流民的身体状况。” “他们居住环境过差,微臣担心会带来疫病!” 朱权颔首点头,对于二人的回答不吝夸赞。 “说的都不错。扶桑自认为拥有更好的制度,反而兵丁强度不如虾夷。” “安置屯户之前,先让这些流民用猪油皂清洗身体,莫要带去疫病。” “你们二人办事,本王十分放心!民政之事交给你们,本王便可专注于军事!” 二人大喜过望,以往在大宁,民事可是由铁铉大人一手掌控。 “微臣,谢殿下信任!” 杨士奇还是提出了疑惑,“殿下,咱们要主动进攻扶桑么?” 朱权摆了摆手,“非也。应该是扶桑主动进攻我们。” “此番大肆买卖流民,定会引起盛冈藩,以及几位城主的注意。” “人性贪婪,尤其是扶桑人,他们收到了好处,岂会不去调查你们?” 夏原吉皱眉道:“那此番买入流民,岂不是暴露了我等?” 二人面带羞愧之色,却看朱权并未责怪。 “这是本王故意为之,他们不来攻打,如何能练兵?” 二人愕然不已,殿下算好了每一步,唯有扶桑人被耍得团团转…… —— 月明星稀,一声响亮的集结号响起。 原本身为渡岛虾夷族长的宋昶,一个激灵起身,迅速跑出了砖房。 身为教官的杨文怒气冲冲,看向迟来的众人。 “没有及时到达的,每人五公里,跑!”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号声响起,人必须过来!” “宋昶连长,你做得很不错,下次记得别将裤子穿反!” 哈哈哈哈! 行伍之中,传来小声,杨文冷漠道:“刚才发笑的人,两个五公里!” 话音未落,行伍瞬间安静,只有几个强壮的虾夷壮汉,出列开跑。 宋昶想不到,他从族长变成了连长,连带着还有了管理他们的人——杨老魔! 这是学习汉字后,虾夷人为杨文取的外号。 人如其名,杨老魔搞出了很多苦逼的练兵法子,让他们叫苦不迭。 他们都是渔猎高手,宁可去与凶猛的山猪老虎作战,也不愿意在杨文底下练兵。 集结号也只是小事,更煎熬的是走正步,虾夷人大部分连左右都分不清楚。 一旦走错了,便是俯卧撑和五公里,也不知那杨老魔从哪里学到了这些个整人的招式! 想打? 杨文倒是欢迎诸位前来切磋,最后一人放倒五名壮汉后,所有士兵选择了服从,毕竟打不过! “要说真正关心咱们的,还是朱权殿下!” “是也!殿下每次都前来慰问我等,还带着丰盛的食物!” “以后朱权殿下让咱打哪,咱就打哪,绝无二话!” 殊不知,那些个整人的花招,都是朱权制定,再由杨文去执行。 朱权唱红脸,杨文唱黑脸,将士兵们精准拿捏。 扶桑流民初来乍到后,士兵们更是心中欢喜。 一向被看不起的他们,成为了地位更高的战兵,再也不用从事农桑。 “宋昶?还特娘不穿好裤子?给老子去跑五公里!” 杨文怒骂一句,曾经的族长只得一边重新穿裤子一边跑,万一跑得慢了,谁知道杨老魔又要搞出什么新花样! “殿下,战兵每月的军饷,要定为多少?” “暂且一两银子,给他们也不会用!先留在,待到岛上商铺建立再说!” 夏原吉嘟囔道:“殿下,您这算不算克扣军饷?” 朱权轻咳一声:“什么克扣?这叫帮他们攒着!” 第569章 宁王不在,妖魔作怪 应天府。 驸马都尉欧阳伦手中拿着烟,正与李景隆,汤友恭等人吞云吐雾。 这望明烟简直是他的心头好,尤其是那句贴地气的广告语。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当真是如此。” 欧阳伦笑道:“二位以为,这望明烟进入应天府,能卖上多少银子?” 欧阳伦如今主抓市舶司,在老朱眼中,身为驸马,那就是自家人,总不能连老丈人都坑吧? 李景隆贪婪地吸了一口,如今这望明烟可是紧俏货,即便在大明也是极其稀缺。 “听说这是扶桑之地传来的货物。” 李景隆轻声道:“燕王那边决定,多卖些北平的货物!驸马可要多加留心。” 欧阳伦颔首点头,如今他掌管市舶司,想要讨好他走私的人不在少数。 以往朱权安排的江南老人,尽数被欧阳伦以各种理由扫地出门。 他们感念朱权的恩义,尽数回去经商,并没有状告这位驸马爷。 郭镇在位时,可谓是秉公执法,没有任何贪心之举。 这才给了老朱一个错觉,驸马都是郭镇这般诚实之人,谁知欧阳伦上任不久,便已经开始搞了不少小动作。 帮勋贵们走私货物抽成一些,大明官商的货物一样要被抽成,扶桑人的商船先交明国关税,还要花钱孝敬他这个驸马爷。 当然,扶桑人同样能拿到不少好处。 欧阳伦不像一位驸马都尉,更像是精明的商人。 “咱们可不能被扶桑人牵着鼻子走。” 汤友恭轻声道:“下官以为,还是找到这望明烟的生产地,若是能直接从生产地进货,总比买扶桑人的合适!” 望明烟如今风靡扶桑,在大明贵族圈子中,也是引领了风尚。 欧阳伦笑道:“汤大人所言甚是,我在广东收拢了一批强人,此番就由他们出海,直接跟生产那望明烟的商人谈谈吧!” 谈谈?那是杀人越货,还是抢夺烟厂? 汤友恭撇了撇嘴,对驸马都尉此举有些看不过眼。 本来劫掠商船的海盗,全都成了这位驸马的手下,打着官家的名号行抢劫之事。 “驸马爷,还需小心才是……” “天高皇帝远!何况那朱权都已经远离海外,任谁能想到老子发横财!” 欧阳伦府邸之中,一名家丁默默记录:“驸马欧阳伦多行不轨。” —— 望明省。 海风吹拂,浪花朵朵。 一队队士兵正在杨文的训斥中,在海浪的拍打下做着俯卧撑。 杨文手持教鞭,一边走,一边问道:“都特娘地哑巴了不成?给老子喊!” 一众虾夷人,赤着上身,做着俯卧撑,怒吼道: “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刻苦练精兵,切为打赢!” “事如风,纪律!爱我军营,爱我大明!” “疾如电,快如风,猛如虎,来影,去踪!队兴吾荣,队衰吾耻!” 朱权交给虾夷人的第一件事,便是如何服从命令。 打仗并非村口斗殴,更不是山间围猎,需要服从性。 虾夷人以往的战斗,凭借的是个人武勇,可在万军从中,个人武勇能发挥的作用却是最小! 以往在大宁卫,朱权手下的精兵,至少都习惯了明军的训练方式,多少都会带些习气。 像虾夷人这般如同白纸的兵源,可谓是少之又少。 就像龙宫岛的岛民,他们训练过后,少了些兵油子的精明,却多了些好狠斗勇。 正如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所言,选取兵源要挑选憨厚听令之人,尤其是服从纪律。 所有人身上,都身着迷彩服,整齐统一的军装,能够带给士兵荣誉感。 不要轻视了所谓的荣誉感,这也是造成明末军队不堪一击的原因之一。 一支没有荣誉感的军队,还指望他能够击溃敌人? 杨文的训练结束后,众人排队整齐划一的前去吃饭。 唰!唰!唰! 整齐划一的步伐,引得屯堡一众屯户前来观看。 “踏步,走!” 踏出万里河山的军人气概。 “正步,走!” 走出军人体内无限的凛然正气。 “立正,稍息!” 立出军人顶天立地的形象! 军人们目不斜视,面对屯户的围观早已习惯。 毕竟谁若是敢交头接耳,便要被杨老魔赏他个五公里。 同样是军队,扶桑兵则喜欢逛酒馆玩艺伎,甚至会杀良冒功,反正流民们敢怒不敢言。 与扶桑军中的大爷兵相比,望明省的军队则军纪严明。 虾夷人如同一张纯粹的白纸,朱权不希望那些歪风邪气污染了军队。 打破了明军以往的建制,完全以现代编织为主。 每一班都有一位辅导员,负责教导士兵,辅导心理。 这些人都是出自夏原吉之手,用于军队基层思想建设。 至于排级以上,设有政委,并非纸上谈兵的摆设,若是有战事发生,政委更是有带头冲锋的职责。 面对如此军队,望明省的佃户们,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来此欣赏。 更有甚者,想要将女眷嫁给这些军人。 可惜这些军人,似乎更喜欢虾夷人,让一众想要攀亲的扶桑人遗憾不已。 “伟大的朱权!您简直是上帝钦定的神使!” “将大明国与上帝结合在一起,这就是新教!” “对了,咱们要区别于以往的基督教,不如取个新的名字吧!” 凯瑞博格来到望明省,简直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这些缺乏信仰的虾夷人,就是最好的上帝信徒。 朱权则帮忙改良教义,美其名曰宗教本土化。 将上帝的概念逐渐弱化,而是将国家的概念增强。 “不如叫明教吧!” 朱权咧嘴一笑:“望明省,自然以明教为主!” 凯瑞博格撇了撇嘴,“宁教?好!就叫宁教!” 朱权皱眉道:“跟本王念,明教!” “宁教!” “明!” “宁!” 就这样,一支现代建制,拥有荣誉感,信奉朱权的军队不知不觉诞生在望明省! —— 东海之上,一支福船缓缓驶向虾夷岛。 郑三武登上假扮,阴霾的独眼充斥着贪婪之色。 “那些扶桑人说过,望明烟就是出自于虾夷岛。” “岛上听闻来了一些中原人,咱们老乡见老乡,自然全抢光!” “莫要手下留情,抢银子!抢娘们!抢烟厂!” 第570章 海寇?弱小可怜又无助! 郑三武一行人,都是多年为患的老海盗,以往甚至于倭寇合作,多次劫掠沿海百姓。 这类自私自利,无耻卑鄙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国家荣誉可言。 这次受了驸马都尉欧阳伦所托,要将望明烟收为己用。 附近浪岗城与七户城的城主并非没有想过,可他们则小心谨慎得多。 既然有海贼愿意替他们试探,自然大开方便之门。 所以有了这样奇怪的一幕,本该肃清周边海寇的扶桑城主,反而为海盗们大开方便之门。 眼看虾夷岛越来越近,郑三武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那望明烟他有幸尝试过一根,抽过之后整个人可谓是神清气爽。 若能收为己用,彻底垄断了烟草生意,贩卖到大明,至少能赚上五倍的银两! 财帛动人心,何况他现在有驸马都尉欧阳伦撑腰,更不会惧怕扶桑人。 见到郑三武的凶虎大旗,扶桑军船尽数为其让路,看向来自中原的大盗扬长而去。 谁让人家上头有人呢? “据说此岛之上,尽是些蛮夷之人!” “待到老子占据了此岛,便再也不走!” “咱也享受一下,割据一方的快感,哈哈哈!” 一众海寇们大笑不止,任谁都清楚有了望明烟,那就是坐着数银子,根本不愁任何销路。 —— 望明省。 大海龙宫无限地,诸天雁塔几多层。 朱权已经接到了青龙舰队的消息,正有十艘福船为主的舰队,正向着海岛驶来。 “殿下,要不要龙船出动,直接消灭了他们?” 张文远行了个军礼,恭敬道:“末将猜测,这些人定是常年劫掠的海盗,来我望明省并非好事。” 朱权打了个哈欠,如今的日子除了练兵便是制烟,倒是无趣得很。 好在几位王妃的独子都有了动静,让他欣慰不已,白天练兵,晚上造人可把宁王忙坏了。 “杀鸡焉用牛刀?给新军练练手,你莫要动用舰队,让他们尽数登岛。” 朱权笑道;“新军也该见见血!几个月的训练,至少要看看成果,把杨文叫过来!” 如今的新军,可没有装备火器,而是以长矛,弓箭为主。 虾夷士兵接受新事物,需要一个过程。 此战也是朱权挑选火铳兵的基础,唯有射术精湛之人,才能够被选拔进去。 好在扶桑之地,硫磺,硝石等物并不缺少,且价格便宜,质量上乘,制造出的火药威力更大。 “殿下!” 杨文刚要躬身行礼,想起朱权的叮嘱,改为行军礼。 这支新军,将和四象大军一样,成为朱权的左膀右臂。 杨文能够独领一军,深受朱权的信任,自然歇尽全力训练士卒。 “让你的人跟海寇们过过招。” “若是连这些海寇都收拾不了,趁早解散,一个个都进卷烟厂打工吧!” 朱权摆了摆手,“怎么打,你自己去安排,本王只想看结果!” 打这些个海寇,朱权压根没有准备亲自动手。 除非鞑靼阿鲁台,瓦剌马哈木这类的对手,才值得他亲自指挥。 可惜阿鲁台如今还在致力于草原内战,马哈木更是被他斩杀于西安城下。 “也不知草原情况如何。好在大宁卫的军民,早就随本王移居虾夷。” 看到城镇之中,不断兴起的工商业,朱权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虾夷四面环海,用晒盐法足够保持自给自足,至于粮食则能从扶桑低价收购。 朱权也令屯户们种植了一下,烟叶依旧是主要经济作物。 为了防止扶桑幕府釜底抽薪,朱权始终保持着屯粮的习惯。 虾夷人的山洞,便成了最好的屯粮地,通风干燥且没有鼠蚁。 从扶桑本土买来的流民,如今种地修路十分卖力气,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好事。 种地就算了,每月还有五钱银子拿,更别说修路,去卷烟厂做工,还有额外的月钱。 朱权很快便将设立了各式各样的商铺,让银子在内部流通,尽量不外流。 有了银子,屯户们也敢于消费,也促进了望明省的内部流通。 一听说有海寇前来,想要破坏他们如今安宁的生活。 本来唯唯诺诺,甚至不敢大声说话的扶桑屯户们,当即抡起锄头,农活都不干了,纷纷向夏原吉请命。 “夏大人!俺们可不是被吓大的!” “赶来抢咱的田地,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请夏大人准许我等参战!望明省也是我们的家园!” 夏原吉愕然,环境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这些屯户哪里还有初入望明省的不适? 本来为虾夷人搞得识字班,扶桑屯户也积极参加,一个个都表示自己同样是中原遗民。 弄得夏原吉汗颜不已,朱权却表示这种文化认同感很好,让夏原吉的识字班再接再厉。 夏大人只得变相承认了屯户们中原遗民的身份,久而久之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眼看屯户们战意盎然,夏原吉只得不停安抚。 “汝等听好了!战兵平日训练,就是为了保护田地不受侵犯!” “你们若是表现得好,通过咱们殿下的审查,以后也能加入战兵!” “现在都去种地,保持每一季的营收!各司其职!” 屯户们这才放下锄头,可一个个还是注意看向海边,远处的十艘福船已经缓缓接近了岸边! 海寇,来了! —— 郑三武横刀立于船头之上,看向岛上升起的袅袅炊烟。 “果然有人居住,竟然还是砖房!” “此地想必是中原某些世家大族流落于此。” “他们最擅长藏富于岛!小的们可要放亮招子,别只盯着女人,莫要错过银两!” 福船上传来海寇们的淫笑声,眼前的虾夷岛就是他们发财的好去处。 海寇们将福船尽数停靠在岸边,青龙舰队为了给新军练兵,只得将龙船远远驶离望明省,生怕吓坏了这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海寇。 唯有郑三武等人不自知,登上虾夷岛的那一刻,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儿郎们,今日攻陷此地,咱们以后便不用给欧阳伦那厮做事!” “所有人听令,全力烧杀,不留活口!” 郑三武一声令下,海寇们持刀登岛! 第571章 无知蛮夷?大明战狼! 望明省。 海岸之上,屯户们尽数被保护起来,郑三武等人直冲屯堡而去。 阻挡在一行海盗面前的却是不足百人的虾夷部队。 “蛮夷就是蛮夷!这等方阵,对我等丝毫没有威胁!” 郑三武冷笑一声,便下令放箭。 海寇们风里来雨里去,战斗经验都颇为不俗,他们人数同样为百人左右。 非战斗人员自然不算,这些个老海寇手上几乎都有数条人命。 朱权感念这是新军的第一次战斗,才让人数对等,否则他练出来的强兵,应当以一敌十才对。 杨文心中紧张,宁王殿下教授他的练兵之法,实在是史所未闻。 就说那踢正步和走方队,在其看来就是无用之举。 可偏偏培养了士兵们的服从性。 板正的军装,更是被杨文视作浪费。 可偏偏培养了士兵们的荣誉感。 更别说不用火铳,反倒是练起了长矛方阵。 看到海寇们手中的短兵器,杨文当即释怀。 新军的长矛方阵,简直是这些海寇的克星。 郑三武却没有那么见多识广,只觉得眼前的蛮夷呆若木鸡,面对他们的杀气稳若泰山,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 说来也好笑,虾夷人终生渔猎,面对的猛兽更是不计其数。 每一次捕猎,终会伴随着牺牲,他们早就不畏生死。 这也是为何朱权说他们是优质兵源。 连死都不怕,那特娘还怕什么? 郑三武小心谨慎地试探,弓箭不断射出,谁知那些虾夷人很快拿出了背后的长牌,瞬间组成了盾阵。 弓箭平射最能保证命中,可面对厚重的长牌却丝毫没有作用。 “向前十步!” 杨文高声大呼,手下军队如同机器般向前推进,这令郑三武不由地心生畏惧。 他在海上流荡劫掠,见识过扶桑水师,同样还有红毛(荷兰)的海军,可他们无不继承了海盗们的习性。 贪婪好斗,目无法纪。 眼前的军队却将指挥官的命令贯彻到底。 “提枪!” 唰! 整齐划一的动作,近百杆长枪对准了海寇们。 郑三武正要开口,谁知杨文却再次下令——“杀!” 虎! 听到命令的新军,震声怒吼随后长矛方阵如同钢铁巨兽杀向了海寇。 郑三武手足无措,站在前排的海寇们更是惊慌失措,可惜新军却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名贵的倭刀,面对长枪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在倭刀斩杀之前,已经被长枪穿刺而亡! 好不容易有武艺高强的海寇近身,谁知这些后排的长矛兵却拔出腰刀直接拦腰斩杀。 进可攻,退可守,这长枪方阵就是像一头张牙舞爪的凶兽,不断收割着海寇们的性命。 郑三武震惊不已,这特娘哪里是蛮夷,分明是一群战狼! 狼,最重视集体合作,服从头领命令的族群。 郑三武不由地笑尿了裤子,只因登船上岸的海寇们,已经尽数被杀,无一幸存! “你是领头的?” 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郑三武这才发现,居中发号施令的杨文并非这支军队的首领。 “小……小人郑三武,做些海货生意,途径贵岛!小人与这些海寇可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郑三武说罢,直接扔下了手中倭刀,更是表现的十分顺从。 朱权踏步而来,一席青衫,浊世美公子,令郑三武只觉得此人贵不可言。 “大明来的?” 朱权有此一问,令郑三武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是也!是也!小人乃大明市舶司的商队!误被海寇劫掠,幸亏大人天将雄师,救了小人一命!” 听那郑三武胡说八道,夏原吉低声道:“殿下,此人满嘴谎话,不可轻信。” 尤其是听闻“市舶司”三字,令朱权忍不住皱眉询问。 当年在凤阳,他救下的那些江南富户,在市舶司为大明做生意,积累了不少财富。 尤其是郭镇为人可靠诚实,怎么可能收拢这等败类? “你上边是郭镇?” 见朱权突然开口,郑三武愕然不已,眼前公子竟然连市舶司上任主官都知道? “郭……郭驸马已经前往大宁,助为镇守!” “如今是欧阳驸马执掌市舶司!” “小人真的是欧阳驸马的手下!” 郑三武声泪俱下,在他不断求饶之际,那些士兵们却在割下海寇们的耳朵。 作为论功行赏的凭证,头颅实在是太过麻烦,更会引起士兵争抢。 朱权便以割耳取代,本以为初上战场的新军会有不适。 谁知整日解剖猛兽的虾夷雄兵,压根就不当回事。 正是这等淡然冷漠的态度,使得郑三武又吐了数次。 “欧阳伦?” 朱权捏着下巴思考,杨士奇低声道:“殿下,此人是?”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将郑三武关押,对于此事他还要多加审问。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单独召集一众心腹商议。 “欧阳伦,乃安庆皇姐丈夫。我见此人油滑,向来与他交谈甚少。” “此人行走私行当,没想到却接管了市舶司!” 朱权无奈一笑,正因为他这支蝴蝶煽动了翅膀,才使得本该在川陕走私茶叶的欧阳伦,成为了市舶司主官。 “杨文,问清楚那海寇为何前来望明省。” 朱权心知,以欧阳伦的贪婪个性,执掌市舶司的破坏力,可远远比贩卖茶叶大得多! 没想到他震慑了藩王,却冒出了如此跳梁小丑。 “殿下,若是盘问出来,是否直接杀了此人?” “不必,暂且留他一条狗命。” —— 阴暗的山洞内,郑三武谨小慎微,他以往听说大明边军神威盖世,只觉得是朝廷宣传需要。 直到看见了今日的军队,才觉得大明边军也不过如此了! “燕山铁骑冲那长矛阵,恐怕也要死伤惨重!” “兴许唯有玄武卒能与这等强兵一战!” “狗日的欧阳伦!狗日的小扶桑!说什么这里都是不成气候的蛮夷,分明是一群大明战狼!” 郑三武破口大骂,这一趟即便能活着回去,他的人损失殆尽,也无法再行海寇之事。 “滚出来,大人问话!” “好嘞!小人这就来!” 郑三武满脸堆笑,见到了面若寒霜的杨老魔…… 第572章 小人自幼崇拜宁王 杨文原本接手新军,可谓是满腹牢骚。 一群蛮夷,却要他这个大明未来新星进行训练。 还是杨士奇与夏原吉点醒了他。 “如今四象大将唯有张文远在殿下身边,让你再领一军,可谓是信任至极,莫要不识抬举!” 随着训练深入,杨文才发现这些虾夷人果然是优质兵源! 训练任劳任怨,从来没有怨言。 对命令的执行度,更是贯彻到底。 “小……小人郑三武……” “坐。” 海寇的前来,打扰了杨文的思绪,他示意郑三武坐在面前,随后给了根望明烟。 “小人多谢大人!这可是大明与扶桑的紧俏货,非达官贵人拿不到。” 郑三武满脸尽是谄媚之意,却让杨文捉住了要点所在。 一个海寇竟然知道望明烟? “哦?那你前来此地,可是为了望明烟?” 杨文语气随和,面露微笑,令郑三武放下了不少戒心。 若是直接说是奉了欧阳伦的旨意,那岂不是落人话柄? 以欧阳伦的心性,知道他背叛,留在大明的妻儿亲属恐怕都要遭其毒手。 “大人说的没错。我正是奉了驸马之命,前来拓展商路。” “听闻望明烟出产自虾夷……” 杨文目光阴冷,打断道:“此处乃我大明望明省!并非什么虾夷!” 郑三武连连改口,生怕惹毛了眼前之人。 连那些凶猛的蛮夷都听此人号令,想必更为凶恶! “听闻望明烟出产自此地,我等前来进货,嘿嘿……” 杨文却清楚,若是没有军队保障,恐怕望明烟就要被这些海寇劫掠。 正所谓怀璧无罪,其玉有罪。 有望明烟这等紧俏货物,他们势必会被各方势力盯上。 “杨文,我来审吧。” 朱权摆了摆手,杨文躬身行礼。 郑三武一看是那公子,整个人瞬间放松不少。 朱权也不发话,而是直勾勾地看向眼前的海寇。 “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最喜欢的刑罚。” “水刑顾名思义要用到水。犯人以为自己快被溺毙。” “至于具体的操作么,将犯人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脸部盖上毛巾,然后将水倒在毛巾上。” “水不断涌入,而毛巾又防止你把水吐出来,因此你只能呼一次气。即便屏住呼吸,还是感觉喘不上气。” 听闻此言,郑三武已经浮想翩翩,整个人更是冷汗直流。 却见那公子拿出了一条毛巾,吓得老海寇再次尿了裤子。 “你给欧阳伦做事,有何报酬?” “驸马爷给小人……给小人一千两作为报酬!” 才一千两,就让这些个海寇来送死? 这欧阳伦果然如传闻般吝啬。 朱权笑道:“那我给你两千两,你能够替我拿来欧阳伦的人头?” 郑三武吓得连连摇头,“大人莫要说笑!此人可是我大明驸马爷,皇上的女婿!咱这等贱命,岂能敢对他有想法?” 朱权依旧保持着笑容,“你敢前来招惹皇上的儿子,却不敢动一个驸马?” 皇上的儿子? 皇子! 郑三武瞳孔瞪大,他虽是海寇,却也要关心时政,毕竟事关身家性命。 至于最近在海外的皇子,只有一位——宁王! “宁王殿下?你是宁王?” 郑三武高声惊呼,惹得杨文冲进审讯室,以为此人要对朱权不敬。 “殿下?” “无妨,留下一起听听吧。”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你跟着欧阳伦,一辈子都是海寇,待到你无用之时,欧阳伦便会将你剿灭,顺便捞份军功。” “你掌握着他走私扶桑的证据,他不可能留你性命。” 这一番分析,使得郑三武冷汗直流,明明如今望明省的天气炎热,却让他如坠冰窟。 如今跟着欧阳伦混,的确有银子赚,还能玩女人,可若是有一日欧阳伦走私败露,那他是必死之人! “小……小人愿投靠殿下!为殿下做事!” 郑三武是聪明人,当即冲着朱权不断磕头,直撞得砰砰作响。 杨文则不解,为何殿下看上了一位海寇。 “起来吧。” 朱权摆了摆手,郑三武用余光确认,宁王脸上没有不悦之色,这才谨慎起身。 “你这次回去,依旧售卖望明烟,就说岛上有藩主坐镇,你拿不下。” “欧阳伦敢如此行事,朝中定有无数党羽。” “本王会派人协助与你,查清楚这些人都是谁。” 协助? 郑三武知道朱权说的好听,却是为了监视他。 可如今性命都在朱权手中,他也只好连连答应下来。 “吃了吧。” 朱权将一枚药丸拿出,郑三武不敢拒绝一口吃下。 “此为天下第一奇毒——一日丧命散!是用七种不同的毒虫再加上那鹤顶红提炼七七四十九天而成的,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影无踪。” “吃了一日丧命散的人,一天之内会气力全失,经脉逆流,胡思乱想而至走火入魔,甚至会血管爆裂而死。” 本来服用此物,郑三武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被朱权这么一说,倒是感觉全身乏力! 整个人更是哭诉道:“殿下!您不能这样啊!小人从小就崇拜殿下!” 看着相貌年近四十的郑三武,杨文不由地撇了撇嘴,这特娘你小时候,殿下恐怕还没出生! “带他下去吧,看表现给予解药。” 郑三武哭喊着被带走,杨文轻声询问:“殿下,咱们如今身在海外,也要接触朝堂之事?” “何不告诉方孝孺大人,让他禀报皇上,秉公处理欧阳伦?” 朱权咧嘴一笑:“证据呢?无凭无据,污蔑皇亲国戚,你当父皇是好惹的不成?父皇最为护短,更何况安庆皇姐是马皇后所生。” “调查欧阳伦,只能在暗中进行,只拿他一个没用,本王要广撒网,将这些龟孙一网打尽。” 杨文随后担忧道:“殿下,您什么时候炼制了那般歹毒的毒药?莫非是凌王妃帮忙?” 噗嗤! 朱权忍不住笑道:“什么特娘的一日丧命散,不过是麦丽素罢了!你要不要来一颗?” 杨文连连摆手,不管是一日丧命散还是麦丽素,在他眼中都不是什么好药! “别走啊,杨文!杨大郎,吃药了!” “殿下,末将还要练兵,先行告退!” 第573章 望明钓鱼,浪岗上钩 浪岗城。 郑三武如今还是浑浑噩噩,身边跟了个名为赵火的账房。 整个海寇队伍,除了他自己外,竟然没有一人听他的话。 朱权命青龙舰队,直接假扮成海寇,以这等身份摸进欧阳伦的内部。 郑三武心里苦,他不是没有想过,只要掏出了望明省就再也不会去。 但那宁王果然如传闻中恐怖,根本不给他叛逃的机会。 赵火这些人的杀气,每一个都远胜于他。 对于龙宫岛民,朱权是完全信任,尤其是他们的家眷,大部分还留在望明省。 “大人……” “你是东家,我只是账房。” “账房大人……” 郑三武欲哭无泪,你们宁王府的人,莫非都喜欢这般作弄人不成? “咱们马上就要见北畠胜钢,一会该如何作答?” 郑三武搞不清楚,朱权给了他一批望明烟,让其以低价卖给浪岗城主。 你说宁王做慈善? 见过新军凶猛的郑三武,打死都不会这般想! “便说望明省都是些蛮夷,不过是被大明商人占据。” “账房大人,若是这般说辞,那倭寇定会动心,恐怕对殿下不利!” 郑三武如今已经直接带入角色,开始为朱权着想。 “殿下就怕他们不来!” 赵火冷笑道:“扶桑号称武家立国,在我等看来,没有可战之兵!” “进去吧,等着你的好消息!第一次办事,莫要让殿下失望!” 郑三武浑浑噩噩,进入城主府后,便按照赵火所言,将望明省贬低的一文不值。 至于自己,则是看待这批望明烟的份上没有动手,外加同乡之谊。 北畠胜钢听得双眼发直,充满贪婪之色。 手中夹着望明烟吞云吐雾,若是他能霸占望明烟,垄断了大明与扶桑的烟草生意,说不定那扶桑将军,也会轮到他北畠家来当! 扶桑人的野心就是如此,别管身居何等官位,都天生生有反骨。 两人推杯换盏,北畠胜钢更是邀请郑三武用膳。 豆腐浇上一些酱油,也特娘算一道菜? 郑三武看得瞠目结舌,虽说扶桑生产金矿、硫磺等物,但这伙食水平,即便是大明富户都能秒杀他们。 这也是小国寡民,为何一直觊觎中原大明。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换了谁不羡慕? “账房大人,小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了……那北畠胜钢颇为心动!” 郑三武谄媚地拿出银两,“这些事北畠胜钢赏赐的……” 赵火看也不看,他们的粮饷从不拖欠,是以根本不稀罕郑三武那点银子。 “好!现在将剩余的望明烟运往大明!” “以后我便是你的账房,你要时刻将欧阳伦等人的消息告知于我。” “究竟是诚心投靠宁王殿下,还是跟着欧阳伦一头走到黑,相信你是聪明人!” 郑三武连连答应,心中却未欧阳伦默哀,任谁招惹到这等对手,恐怕都不好受! —— 应天府,文华殿。 驸马都尉欧阳伦躬身行礼,将市舶司今年的业绩尽数报给太子朱标。 “太子殿下,这可是紧俏货。” 欧阳伦从袖中拿出望明烟,随后还欲演示如何抽烟,却看朱标已经让人上火点烟。 “驸马不必多礼。比这等卷烟更高级的香烟,孤也曾经享用过。” 想起十七弟,朱标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太子爷果然见多识广!” 欧阳伦奉上一记马屁,朱标翻阅过后,皱眉道:“为何今年的银两较之去年,少了两成?” 至少郭镇执掌市舶司时,每年入国库的银两只多不少。 “回太子爷,我大明如今没有了琉璃宝器,这才使得收入减少。” “不过请太子爷放心,微臣已经巡访能工巧匠,让他们研制琉璃宝器!” “争取明年,市舶司的入库银两能够再创新高!” 欧阳伦生得俊俏,加之口才尚好,深得朱元璋信任。 这也是他能执掌市舶司的原因。 朱标看着这个妹婿点了点头,“驸马不必如此,孤不过是问问罢了。” “倒是这卷烟,驸马是从何处而来?” 欧阳伦脸不红心不跳道:“回太子爷!此乃微臣在海外办厂,便于收买烟叶,此烟名为望明烟!” “望明烟若能畅销大明,充盈国库,便是在下平生所愿!” 朱标紧皱眉头,望明望明,这更像是一个游子对家乡的挂念。 “太子爷?” “驸马说的好!这望明烟,孤会将驸马的所作所为禀报父皇。” 朱标吞云吐雾,这些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好,多亏了朱权教授的五禽戏,以及吕鹰送来的补品。 “多谢太子爷!” “莫要太过忙于市舶司,与安庆多聚聚才是。” “臣,谨遵太子爷之命!” 欧阳伦嘴角上扬,什么大明太子爷,还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有了大明太子这句话,他的望明烟将会售卖到大名各地,不断敛财! 至于市舶司少了的两成银子,根本并非琉璃宝器所致。 而是欧阳伦从中做了些假账,扣下银子为自己所用。 郑三武自然信誓旦旦,说卷烟厂被他的人掌控,之前的老兄弟留在了虾夷,是以新招收了一批。 欧阳伦压根没将这等海寇放在眼里,更不会去过问详细。 这也彻底断了郑三武的念想,如今只能跟着宁王一条路走到黑。 —— 望明省。 数条关船缓缓驶来,北畠胜钢派遣精兵五百,打算图穷匕见,将望明烟据为己用。 朱权站在山上,望远镜看得清楚,只是摇头不已。 “浪岗城凑出来的五百人,还不够练兵所用。” 杨士奇站在旁边笑道:“殿下,那等小城,能够养兵五百,已经是极限了。” 夏原吉点头道:“浪岗城商业规模太小,城主却是个野心勃勃之辈。盛冈藩想必也会注意到我们。” “殿下,为何我们要特意暴露目标,引得倭寇来攻?” 朱权伸了个懒腰,感受海风吹拂,笑道:“只为练兵!新军需要血与沙的磨砺,才能够成为百战强军。” “告诉杨文,五百倭寇,本王只给他二百人迎战!” 第574章 浪岗精兵?全军覆没! 虾夷岛。 一向被扶桑人看不起的蛮荒之地,若不是虾夷人悍不畏死保卫家园,恐怕早就沦为扶桑人的奴隶。 至少从古代来看,扶桑人从未将虾夷看做自己国家的一部分。 北畠正信腰悬名贵倭刀,脚踏木屐,看向越来越近的海岸。 “手脚麻利一些!无论是明人,还是虾夷人,都尽数斩杀一个不留!” 身为城主北畠胜钢的叔父,他自然要亲自办理此事。 望明烟如今代表了银子,扶桑贵族求一包而不得,甚至炒到了一百两银子一包! 北畠胜钢深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是以决定铤而走险,宁可得罪大明驸马欧阳伦,也要将望明烟收为己用。 倭寇们此次共有五百余人,他们算得上是北畠胜钢的全部家底。 一座小城,养五百兵马,已经是竭尽全力。 毕竟村口械斗,跟中原大明动辄数万大军的战斗,根本没有可比性。 “儿郎们,穿甲战斗!” 北畠正信踏上虾夷岛,软绵绵的沙滩,并未让他放松警惕。 此处毫无哨岗,让北畠正信不由地轻视。 “倘若望明烟掌控在我等手中,在下巴不得三步一哨岗!” 殊不知这些人在海面上,就已经被朱权发现。 让他们深入岛中,不过是为了避免倭寇就近登船逃离。 —— 杨文率领二百新军前来,训练这些新军,总数不过三千人。 毕竟以整个虾夷岛,养兵过完并不现实。 这里的资源有限,很多东西都要从外购买,如果没有弥太郎的商队,只会寸步难行。 这也是朱权,决定从虾夷扩张地盘的原因。 第一步自然是距离较近的盛冈藩。 浪岗城主野心勃勃,却正中朱权下怀。 你主动来攻,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事儿哪怕闹到扶桑天皇那,也是朱权有理。 可惜北畠胜钢并不清楚,自己被大明宁王所算计。 双方军队终于碰面,之前不过是海寇,如今却是扶桑的正规军。 杨文对自己新军表现十分满意,他们没有丝毫畏惧,反倒是整齐的军容,令扶桑人胆寒。 “一群蛮夷,以为被明人训练过,就能与我扶桑抗衡?” 北畠正信冷笑连连,这些足轻可是他浪岗城的精兵,平日里虽说也要充当农民种地,但终归是七日一练。 扶桑军队采用募兵制,一般会招募士兵前来作战,毕竟一直养兵对于藩主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北畠胜钢野心勃勃,这五百人不知贴了他多少钱粮,这才能够做到七日一练。 至少在如今的扶桑南北朝时期,职业军人还尚未出现。 兵农结合的模式,却能最大限度地保持平衡。 手握长枪的足轻们,身披模样夸张的甲胄头盔。 有的头戴鹿角盔,有的则是虎口盔,总之在朱权看来,更像是大型精神病聚会。 正经人,谁特娘顶着两截鹿角出来打仗? 且不说目标太大,容易成为靶子, 单说那造型,从审美的角度来看,朱权便不敢苟同。 甲胄的作用是防御,是保命! 后世扶桑人还恬不知耻,对外宣传自己的甲胄文化,殊不知可笑至极! “起!” 唰! 杨文简单的一个字,便见前排新军举起手中长矛,那可比扶桑足轻的长枪攻击范围更远! “别怕!这些蛮夷满打满算,才不过二百人!” 北畠正信一句话稳定军心,以往直接交战,最能体现人数的优势。 他们二倍于敌人,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准备冲杀!” 北畠正信手持倭刀,发号施令,他果断打算先发制人。 扶桑足轻们长枪林立,直刺而去,他们更像是各自为战,毫无阵型可言。 这也是为何面对当年的蒙古铁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整形齐整的长枪阵,是骑兵的噩梦。 至于这等凌乱的长枪兵,则被骑兵视为玩物。 杨文本来还担心不已,毕竟这次面对的是扶桑正规军。 直到看见对方松散的阵型,杨文笑了! “守!” 虎! 新军高呼一声,前排的长矛兵果断负责防御,他们尽数格挡扶桑足轻的长枪突刺。 后排的袍泽,则从前排长矛兵的肩膀缝隙处,突然出手攻击! 猝不及防的扶桑足轻们,可谓是吃了大亏,很快便被刺杀数人。 一寸长一寸强,朱权的长矛方阵,可谓是步兵与骑兵的噩梦! 足轻们见己方有人倒地,很快刺激了他们的凶性。 不少人直接放弃阵型,想要凭借个人武力突破长枪方阵。 每日与新军对练的武将,都是些什么人? 猛如熊罴李嘉,双刀飞燕陈石,怒目金刚多吉。 哪一个不是一骑当千的猛将? 高高跃起的扶桑足轻,身体还在半空中,便被长矛兵直接戳死。 尸体掉落,这些人不去抢首级,始终保持着阵型的完整。 虾夷强军,恐怖如斯! 北畠正信深吸一口气,他才明白那名为郑三武的海寇,为何没有赶尽杀绝。 合着不是此人不想,而是人家岛上有一支强军! “八格牙路!不要再自己冲过去,给我保持阵型!” 北畠正信一声令下,扶桑人呈现出守势,他相信双方僵持,再慢慢找出军阵破绽,凭借人数优势,总能取得胜利。 朱权则在远处喊了一声:“马上就到午饭时间,杨文你看着办!来晚了可没有肉吃!” 这句话,深深刺激了一众新军。 “政委!特娘地吹冲锋号!” 杨老魔发号施令,只见连队两名政委果断开始吹号,随后扛着长矛与军队一同冲锋。 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这是形容这支新军最好的词语,还在琢磨对方军阵破绽的北畠正信,却见二百人面对两倍于他们的敌军,毫不犹豫地发起冲锋。 猛虎立我前,苍崖吼时裂! 北畠正信只觉得对方如同猛虎下山,誓要将他们撕咬至死! 跑! 身为盛冈藩名将的北畠正信脑海中只回荡了一个字——跑! 还在等待发号施令的扶桑足轻,却见主将撒丫子开溜,其他人哪里还有战斗的欲望?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朱权看到扶桑人如此溃败,感慨道:“这就是干饭人的执念么?恐怖如斯!” 第575章 虾夷蛮兵,不足为惧 浪岗城。 北畠胜钢面色铁青,五百足轻是他能够动员的最多兵马。 本来想要去虾夷岛摘果子,谁知叔父北畠正信回来禀报,却说那些蛮兵战力强盛,竟让他的兵马损失过半。 那些不仅是兵丁,还是城中的重要劳力。 本来自认为强盛的浪岗城,瞬间沦为了盛冈藩的二流角色。 “城主,藩主大人前来巡视!” 听闻此言,北畠胜钢只觉得祸不单行,南部信凡一直有吞并浪岗城之意,不过是碍于那五百精兵罢了。 “不知藩主大人远道而来,在下有礼了!” 北畠胜钢躬身行礼,面对野心勃勃的藩主,低下了头颅。 南部正信手持团扇,看向自己名义上的下属,皮笑肉不笑道:“听闻浪岗城主前去虾夷岛了?” 糟糕,定是那些海寇嘴巴不严,将望明烟的事情说漏了出去! “在下身为扶桑人,自然要为幕府征讨夷狄,为天皇和将军大人分忧!” 北畠胜钢回答的滴水不露,就是不说此行目的。 “在下同样有如此想法,不知城主大人收获如何?” 南部信发戏谑地看向手下,可惜北畠胜钢喜怒不形于色,让他难以从对方脸上获取想要的信息。 “藩主大人,我等此次进入虾夷岛,并未找到明人卷烟厂的位置,不过却劫掠了一批望明烟!” 北畠胜钢轻蔑一笑道:“以我五百精兵来看,虾夷蛮兵,不足为惧!” 南部信凡半信半疑,奈何北畠胜钢将望明烟尽数拿来,更是大方相送。 “好!在下心中有数!” “预祝藩主大人大胜而归,为我扶桑立下大功!” 二人各怀鬼胎,南部信凡并不就留,他要尽快调遣兵将,前去虾夷岛发财致富。 “城主大人神机妙算!” “南部信凡的兵能打得过虾夷蛮兵?” “此番前去,与送死无异!” 手下人放声大笑,北畠胜钢冷笑道:“要伤一起伤!藩主大人,可莫要怪我!” —— 望明省。 杨文正在训斥手下士兵,宣读他最新制定的军令。 “第一!别特娘听到干饭,就一个个精神抖擞!殿下是练兵,不是养饭桶!” “第二!给你们的银子该花就花,还能下崽不成?咱们自己购买望明烟可是相当便宜!” “第三!见到狗日的扶桑人,给老子狠狠地打!千万不能留手!” 见新军们站姿齐整,纹丝不动,杨文相当满意。 “殿下,您看看,还有什么指示。” 朱权难得来一趟,笑道:“宋昶,你给本王复述一遍。” 宋昶当场懵逼,对于杨老魔的军令,他们自然是听的。 至于平时的训导,那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第一!干饭!殿下养兵也养饭桶!” 噗嗤! 朱权忍不住发笑,杨文老脸一红。 “第二,银子能下崽儿,不许乱花!” 杨文只觉得火冒三丈,这杀才是故意的不成? “第三!狗日的扶桑人,全杀了!” 呼…… 杨文松了口气,好在最重要的一条,宋昶记得清清楚楚。 “说的不错,继续努力!” “是,殿下!” 宋昶对着朱权行了个军礼,沾沾自喜地看了眼杨文,似乎在暗示对方,自己为他长脸了。 杨文倍感无奈,好歹此人也是渡岛虾夷的族长。 “殿下,此番击退浪岗城的倭寇,想必他们定会将我军威名告知周边。” “恐怕短时间内,扶桑人不可能来进攻了。” “可惜,属下的三千人,还有不少新兵没有操练!” 面对北畠胜钢的所谓五百精兵,朱权的新军无人阵亡,轻伤者三十余人,倒是有两个重伤员,是在干饭途中太过积极,一脚踩空摔断了腿。 这也是为何杨文强调军纪的原因。 朱权对新军的表现大体满意,这支队伍不会有中原军队的劣习,完全是参照现代军队制定军纪。 “鉴于诸位表现良好,下午便各自组队打篮球!” 虎! 平日里的训练,以及杨文的辱骂,造成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 为了让士兵们发泄出来,朱权便制定了一些列娱乐活动。 所谓的篮球,则是将鸟兽羽毛塞到猪膀胱里,规则与现代不同。 没有什么走步犯规之类的说法,只要你能躲过对方拦截,将球放进篮筐,那就是真本事! 这也成为了新军最喜欢的运动之一,不仅能强健体魄,还能让他们有机会报复杨文。 毕竟球场无教官,即便是杨文也要面对围攻堵截。 安排新军用膳之际,朱权习惯用望远镜观察望明省海面。 他希望有朝一日,看到大明的船只前来,会有人宣读父皇旨意,让他能够回到大明,哪怕身为军中一丘八。 “也不知父皇他老人家,身体是否安好……” 朱权思考之际,就听到集结号响起。 嘹亮的号声打断了宁王的思绪。 校场之上,新军已经集结完毕。 “殿下,张文远来报,有不下于二十艘关船冲着我们前来!” 杨文眼中充满着兴奋,“张文远请示,是否需要青龙舰队出击?” 朱权摆了摆手,“杀机焉用牛刀?照例让他们上岸,引诱到深处再杀!” “让你的人都经历战争洗礼,将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比倭寇凶恶百倍!” —— 海面之上。 盛冈藩动员了足有一千五百人的兵丁。 南部信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可谓是倾巢而出。 望明烟的价值,让他甘愿孤注一掷。 “倘若掌握了望明烟,先平定盛冈藩,再与天皇殿下会晤,说不定以后幕府将军轮到我来做!” 南部信凡虽未亲征,却已经觉得十拿九稳。 朱权为了诱敌深入,故意让岛民们留下了脚印。 只要不瞎,扶桑人便能顺利找上他们。 “唉!看看这些个愚昧的扶桑倭寇,这等军阵有何资格与我大宁新军相比?” 杨文拿着望远镜,有感而发,“当初殿下视望明省之人为优质兵源,末将还不理解!如今若是练好了,战力恐怕不输其余四象大军!” 朱权打了个哈欠,“这次记得生擒俘虏,还有别赶饭点打仗,我怕士兵们把持不住!” 第576章 你管这叫弱兵? 越是深入虾夷岛,盛冈藩的士兵们,便越能感受到其中的变化。 以往的虾夷人,哪里有这般属实的砖房遮风挡雨? 甚至连简陋的窝棚都没有,看看现在清一色的砖房,甚至田地开垦的井然有序。 农民们见到盛冈藩的士兵,丝毫没有半点惧怕,悠然抽烟歇息。 整个屯堡内,拥有自成一派的商业体系,远远看去人家用的竟然是真金白银交易。 远比扶桑人利用铜钱奢侈得多。 被他们瞧不起的虾夷人,生活质量上早早地超越了他们。 如今的望明省已经诞生了职业军人,他们不事生产,专注于打仗,保护屯堡的利益。 而屯堡的经济,与屯户的劳作,则供应军队的正常运转。 朱权的职业军人概念提出,彻底颠覆了朱元璋的“军户”,以及历朝历代将领的“军屯”。 无论是军户,还是军户,都是生产力跟不上的情况下,统治者想出缓解压力的办法。 就单说明朝军户,后期更成为了拖累军队战力的制度。 将官们虚报人数吃空饷,剥夺军户们的田地,使得军户变为流民,衣不蔽体,还有沉重的徭役。 本来是减轻朝廷压力的制度,却被下面人完成了吃兵血,吃空饷,导致军队战力亏空的恶行。 朱权手下的新军,则没有这些个顾虑,无论是军饷,还是训练都由朱权政令而出。 军中的政委,更是一种将士的精神领袖,他们会讲述为何而战,简单来说就是为虾夷人洗脑。 中原遗民再次见到欺负自己的扶桑人,哪里还会手下留情? 盛冈藩的士兵发誓,他们一千五百人,面对五百人的蛮兵,对方竟然主动发起了进攻。 长矛方阵每次前进一步,都带给众人莫大的压力! 可偏偏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农民组成的足轻,倒是有个把子力气,但无论是军阵,还是单兵刺杀,根本就不是新军的对手。 “枪阵,杀!” 杨文高呼一声,经过无数日夜的磨练,士兵们的动作机械而重复,如今在战场上,却令他们实力大增。 齐刷刷的长矛突如其来,给予扶桑军阵沉重打击。 意志不坚定者,已经出现了溃逃的现象。 指挥将领连斩两人,这才稳住军心,不过只是令众人并非掉头就跑。 “北畠家的混账!这叫不足为惧?” “八格牙路!这些人简直比京都的军队都要强悍!” “不好!船只!船只被抢了!” 临近岸边,青龙舰队将十艘关船团团包围,上面的辎重尽数被收缴。 张文远清楚宁王对新军的看重,自然要帮忙清缴战利品。 盛冈藩的士兵们心慌慌,不被感情所有的军队才可怕! 虎! 随着新军众人的一声怒吼,扶桑人再次选择后退。 无数长矛袭来,很快前排的扶桑士兵便尽数倒地不起。 侥幸活下来的扶桑人,选择将铜钱和银子仍在地上,希望引起新军的抢夺,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可面对铜钱和银两,新军竟然没有一人动心。 也怪虾夷人太淳朴,商品的概念,也是朱权最近才教给他们。 大部分的印象中,银两与石头、贝壳,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杀虾夷一人,回去便能领到十两银子!”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扶桑将领不断鼓舞士气,财帛动人心,总有勇士脱颖而出,想要以一己之力去挑战长矛方阵。 “八格牙路,有能耐你们出来单挑!” 唰! 无数长矛袭来,根本不给对方激将法的机会。 正如那扶桑士兵所言,长矛方阵单挑他一个,也做到了变相的单挑。 个人实力在集体面前不值一提,连李飞熊等人都要吃瘪,更别提这些滑头的扶桑人。 胸前被捅了两个窟窿,上前骂阵的扶桑人死不瞑目。 后面是青龙舰队,前面则是如战争机器冰冷的新军。 扶桑人可谓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噗通! 不知是谁率先下跪,将武器仍在地上,就如连锁反应一般,无数扶桑人选择了投降! 面对这等结果,杨文也没有想过。 他曾多次听闻扶桑军人的骨气,那是宁愿自杀玉碎,也不会投降的豪杰。 结果现在看来,就这? 才死了二百余人,其余士兵就已经彻底崩溃。 “殿下,这些王八蛋,杀不杀!” “留着种地耕作,武器全部都收缴!让屯长们帮忙管理。” 朱权发令,留下了这些扶桑人的性命,可却让他们生不如死。 没有砖房住,只能挤在窝棚里就算了。 以往被他们看不起的流民,如今却已经拥有了田地,而他们却变成了所谓的佃户。 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使得他们跟屯户完全不同,即便上厕所都要喊“报告”,成为了十足的犯人。 对待这些新加入的俘虏,跟随而来的扶桑流民则觉得高人一等。 他们早就受够了那些人的嘴脸,唯有在望明省,朱权给他们饭吃,给他们地种,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人。 “殿下!若是盛冈藩发现士兵迟迟未归,说不定会禀报幕府!” 夏原吉提醒道:“若是幕府发兵征伐,我军如今兵力加在一起,不足七千,恐怕难以抵挡!”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盛冈藩的人出海,突然遭遇风浪,本王表示默哀!至于他们的死,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见朱权如此说话,夏原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原吉啊!你还是不懂扶桑人!” “你可知那些人在登岛前,对新军的印象如何?虾夷蛮兵,不足为惧!” “可见浪岗城的人,隐藏了咱们的真实实力。” 朱权冷笑道:“连自己人都在相互算计,扶桑人并非铁板一块!” 本来昏昏欲睡的李嘉,突然睁开双眸,高呼道:“殿下!铁板在哪?今晚吃铁板?我要吃铁板鱼!” 朱权嫌弃地踹了一脚,“你下午去跟长矛方阵陪练!突破不了方阵,就自己去跑十圈!” 既能练兵,又能练将,正所谓一举两得。 李嘉叹气道:“只要吃铁板,让俺咋练都成!” 第577章 艺伎入虾夷 盛冈藩。 南部正信面如土色,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他的那些精兵浑然不见。 仿佛一入大海,被海神吞噬了一般。 本来打算禀告幕府的他,果断选择了秘而不宣。 至少以他对足利义满的了解,对方不会第一时间支援,而是派手下取代他这位已经失去自保能力的藩主。 各国的国情不同,扶桑可没有所谓的忠诚仁义而言。 如今见到望明省来的商人,无论是浪岗城主,还是盛冈藩主,都表现出敬而远之的态势。 商人弥太郎甚至开始买入面容姣好,善说汉话的艺伎。 弥太郎并不会多问,对于朱权的决定也表示理解。 即便四位王妃倾国倾城,可哪里有艺伎们技术出众? 夏原吉更是当众进谏,认为朱权玩物丧志,不可如此。 朱权却不做任何解释,只是令夏原吉照办,说这也是练兵的一部分。 杨文更是难得开口:“殿下!莫非咱们望明省,要开妓馆不成?” 结果换来的是五公里长跑,杨文决定再也不多嘴。 弥太郎轻车熟路,购买了五名面容姣好的艺伎。 即将返航之际,还接着商队打听了不少消息。 —— 望明省。 朱权正在奋笔疾书,夏原吉和杨士奇分别立于两侧。 “《平倭志》?殿下,您怎么写上话本了?” 夏原吉皱眉不止,历来明主可都是因为某些个人喜好,最后变成了昏君。 他可不希望朱权如此,正欲劝谏,却看到杨士奇开口了。 “殿下!您买下那些艺伎,莫非是让她们来排练?” 艺伎在杨士奇眼中,不过是戏子罢了,远没有后世这般高的地位。 朱权点头道:“正是如此!岛上士兵和屯户的生活太过单调!” “本王正好为他们进行新一轮的洗脑,哦不,是宣传!” “《平倭志》就是本王亲笔所写,主人公么,就是咱们的宋昶!” 阿嚏! 宋昶打了个喷嚏,他身体强壮,明明不会染上风寒。 “宋昶!你特娘还不给老子练?” 杨老魔的声音传来,宋昶早已习惯,随后露出傻笑。 “笑什么笑!你特娘这幅模样,若是不好好练,以后被倭寇杀了怎么办?” “别以为曾经是族长,殿下承诺以后召你去做亲兵,就能肆意妄为?” “觉得自己是话本里出来的小白脸?用脸吃饭不成?” 杨文的话,引得士兵们一阵哄笑,宋昶也不恼火。 正是杨文日以继日的训练,才让他们在战场上几乎没有死人。 受伤的人,经过简单治疗,重新归于军队服役。 至于重伤,无法再归队者,军队一次性给出三十两银子的抚恤金,更会分得十亩地,有屯户帮忙耕种,算是保障了士兵的生活。 还有这等好事? 士兵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士气更盛。 朱权落笔过后,随手递给两位参谋。 “你们欣赏一番,看看这《平倭志》写的如何?” 杨士奇率先翻阅,夏原吉站在一旁观看。 只能说宁王殿下多才多艺,即便是些狗血话本也不落于人后。 “殿下,宋昶特娘地什么时候变成小白脸了?” “还有,幕府将军足利义满,至于来咱这一亩三分地抢娘们么?” “是也!天皇竟然不管不顾,这才有了宋昶起兵反抗扶桑的壮举!” “殿下,您这一番描述,恐怕普通百姓都以为足利义满是大奸大恶之徒。” 朱权毫不吝啬地笑道:“你以为他不是?咱们要让士兵们知道扶桑人的恶行!” 《平倭志》的故事很简单,本来一众虾夷生活安宁,主人公宋昶更是有位青梅竹马的妻子。 谁知足利义满擅自发起战争,想要奴隶虾夷,更是抓走了宋昶的妻子。 最后则是红颜知己为保贞洁不从,宋昶冲冠一怒为红颜,在山洞中发现了自己中原遗民的身份。 虾夷人觉醒,开始征伐扶桑,可惜宋昶一路攻入京都,却依旧失去了爱人。 最后宋昶被大明奉为平倭大将军,晚年留下了《平倭志》一书。 剧情跌宕起伏,可谓是赚足了眼球。 夏原吉有些懵逼,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宣传还能这么玩? “所以,是微臣误会了殿下?” “原吉,本王对你很失望!本王是贪财好色之人?” “殿下……以微臣的角度来看,您真是!” —— 经过半个月的排练,《平倭志》终于在各个屯堡上演。 由于取材于真人,宋昶更是虾夷中的名人,一经上演便引起了共鸣。 虾夷人对足利义满破口大骂,就连扶桑流民,也羞愧难当,难怪他们穷,有这样好色的幕府将军,大家伙岂能过上好日子? “族长!您至今未娶,我们还以为您不喜欢女人!” “原来族长是用情至深之人!” “咱们在殿下的率领下,定能攻破京都,夺回您的女人!” 宋昶一脸懵逼,台上的男女演员倒是专业,尤其是那女演员,生得白净,腰肢如扶风垂柳,更是引人侧目。 可这剧情倒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宋昶倒是梦想有那么一位貌美女子,毕竟虾夷女子普遍皮肤黝黑。 “弟兄们!足利义满如此可恶,告诉本王,咱们该不该打他们!” “战!战!战!” 新军们气势如虹,就连屯户们也感念于这等凄美故事,一个个高举双手响应。 “殿下……真乃枭雄也!” 杨文一言难尽,杨士奇则补充道:“你懂个屁?这叫宣传战!” 夏原吉点了点头,“所以你们两个说说,那宋昶究竟有没有这事?” “新成立的文工团,据说以后还会排练更多的话本。” “这样的演绎,加上政委们在军中讲解,再傻的人都知道扶桑人是个什么德行!” 杨文低声嘀咕道:“毕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谁动我衣服,我剁谁手足……” —— 京都。 足利义满这些天总是喷嚏打个不停,即便医者前来查看,依旧找不到原因所在。 “一成,那朱权到了虾夷,如今有何动静?” “回将军大人!听闻浪岗城与盛冈藩都曾出兵虾夷。” 苇名一成恭敬道:“我观宁王并非池中之物,还请将军提前预警!” 第578章 池中之物?瓮中之鳖! 望明省。 得益于文工团的成立,士兵们拥有了津津乐道的戏剧看。 《平倭志》的诞生,可谓是牵动了所有虾夷人的心。 尤其是大家都清楚足利义满是个什么货色,可怜宋昶戴帽的同时,巴不得将扶桑将军大卸八块。 流民们也认清了幕府的嘴脸,毕竟其中对于流民在扶桑的待遇,体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正所谓师出有名,咱们就打着为宋昶寻媳妇的名义进攻扶桑。” 朱权指了指地图,笑道:“第一站便是浪岗城!此城虽小,却五脏俱全,加上兵马都消耗殆尽,正是咱们进攻的好时机。” “张文远,你率领青龙舰队,阻挡一切想要支援的扶桑水军。” “杨文,你与本王亲自前去攻城!” 诺! 众将躬身行礼,领命而去。 “殿下,帮宋昶找女人?这里有是否太过牵强?” 杨士奇低声道:“万一足利义满真找来一群女人,咱们如何是好?” 夏原吉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咱们不承认便是了!宋昶那是无中生有,你还当真了不成?” 朱权颔首点头道:“先去进攻再说,屯户们保持生产!” —— 盛冈藩,浪岗城。 城主北畠胜钢揉了揉双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被他看不起的虾夷人,竟然兵临城下,将他唯独在此地。 “交出我们族长的女人!” “这厮就是足利义满的走狗!” “弟兄们,今日就为族长收点利息!” 北畠胜钢一脸懵逼,不知这些虾夷人在说什么,他何时劫掠过虾夷女人? 天地良心,与扶桑本土那些肌肤白皙的女子相比,他是真不喜欢略显黝黑的虾夷女人。 “诸位……在下不曾劫掠过你们的女人。” 嗖! 回答北畠胜钢的则是一道利箭,陈石弯弓搭箭,身为草原儿郎,从未荒废骑射。 “欺人太甚!放箭!” 北畠胜钢大怒,在其眼中,虾夷人擅长野战,但攻城却是一塌糊涂。 可他同样忽略了一点,这里是扶桑的矮小城池,并非中原大明的坚城。 “冲城锤!” 杨文大吼一声,壮硕的新军扛着冲城锤,直接杀向城门。 咣! 每一次冲撞,对于站在城楼上的北畠胜钢而言,都是一次心灵的冲击! 一向都是他们去打虾夷,谁能想到对方竟然反客为主,对扶桑本土发动了战争。 理由更是可笑,虾夷一支族长的夺妻之恨! 本就精兵损失殆尽的北畠胜钢,毫无胜算地被生擒。 “入城约法三章!不得扰民,不得劫掠,不得私自脱离队伍!” 新军入城,依律刑事。 在城破的一刻,北畠胜钢不是没有想过,玉碎成全自己武士的美名。 可想起手下人说过,虾夷人背后似乎有中原大明的身影,野心勃勃的扶桑城主打算暂时保全性命。 “在下北畠胜钢,拜见大人!” 身为城主,亲自出来跪拜相见。 杨士奇眼中满是不屑之色,早就听说了这些人恬不知耻,今日一见,更是名不虚传。 “敢问,族长的女人在何处?我们小小浪岗城,可没有那等绝色女子。” 听闻此言,清楚真相的杨士奇有些绷不住,差点笑出声。 “虾夷乃我中原遗民,同样也是我大明子民!” “虾夷族长宋昶之妻,被无耻之徒足利义满劫掠!”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等厚颜无耻之徒,我主决定为虾夷出口恶气!” 还有这等出兵理由? 北畠胜钢有些懵逼,谁知杨士奇补充了一句。 “此乃,冲冠一怒为红颜!” 接受浪岗城,不费吹灰之力。 本来对扶桑本土,充满幻想的新军,直到进入城中后,才赶到大失所望。 这里远没有他们的屯堡好,就看城中尚存的流民,甚至衣不蔽体。 想起朱权没来之前,他们同样如此,说句茹毛饮血也不为过。 而今他们却在政委的教导下,学会了汉字,以及礼义廉耻。 “大人……这是咱们浪岗城生产的白萝卜,味道甘甜,请您品尝!” 杨士奇有些后悔,为何要代表明军,前来接手浪岗城。 “夏抠门果然精明!这厮肯定知道扶桑人的伙食差!” 看着眼前一碗白饭,加上一条腌鱼,还有几块切好的萝卜咸菜,这特娘就是扶桑城主丰盛的一餐。 哪怕如今望明省的屯户,都不至于吃的这般寒酸。 “交给你一件事。” “大人但说无妨!” “前去劝降盛冈藩,否则我军便势如破竹,直接攻城!” 北畠胜钢还想开口,却看到杨士奇不容置疑的目光。 “饭菜赏给你了!” 说罢,杨士奇抽身离开,嘴里骂骂咧咧,“回去吃烤鱼烤肉,不比这清汤寡水香?” —— 京都。 足利义满怀抱艺伎,上下其手,欣赏怀中美人红润面颊,很是得意。 “将军大人!” 苇名一成跪地道:“盛冈藩……被不知名的队伍攻下了!这支军队,似乎正南下而来!” 嗯? 足利义满皱眉不止,“虾夷人?这当我这个征夷大将军是摆设不成?” “南部信凡那个废物呢?他手下不是有两千精兵在手么?” 北条宗政低声道:“将军大人……听说他们想去虾夷捞一笔,结果全军覆没!” 虾夷? 现在可是朱权的地盘! 想到此处,足利义满不由地流出一身冷汗。 “快!快给大明大皇帝陛下写国书,就说咱们遭遇了宁王朱权入侵!” 足利义满此言一出,手下群臣不由地老脸一红。 人家一个被剥夺王爵的皇子,之前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你还大言不惭地说人家入侵你? “将军大人,此番理由,是否有损国格?” “国格?总比被灭国强!” 足利义满驱赶走身边艺伎,深吸一口气,“我总感觉那朱权看待我朝,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天皇那边莫要理会,宗正你尽快前往明国!之前交好的驸马欧阳伦,曹国公李景隆,让他们来帮忙!” —— 盛冈藩。 整个已经被朱权占领,由于之前消耗过大,加之北畠胜钢前来劝降。 南部信凡没有任何抵抗,便直接开门投降。 “就地补给,目标直指京都!” “对了,想个新的口号,还政天皇!” 朱权站在城楼,嘀咕道:“攻下整个扶桑,应该算是大功一件。” 第579章 越后白甲 越后,面向曰本海而南北狭长的北陆之国。 此处山地包围利于国土防卫,但冬季频受大雪影响。 上杉氏在此经营许久,麾下越后白甲更是远近闻名的雄兵。 所谓白甲,便是手持薙刀的僧兵,他们身着白色僧袍,在战场上吟诵经文,令人文僧丧胆。 与中原僧人的清规戒律不同,越后僧人直接不装,不仅大口吃肉,还会娶妻生子。 上杉房方身为藩主,已经听到了盛冈藩沦陷的消息。 “虾夷如此猖獗,我等身为藩主,就该为天皇殿下守土卫国。” “诸位有何妙计,还请尽数告知。” 上杉房方说完此言,自己已经开怀大笑,手下家臣更是放声大笑。 “也是!咱们越后的人,向来不懂什么阴谋诡计!有越后白甲在,虾夷人岂是对手?” 上杉房方笑道:“想要攻陷春日山城,那是痴心妄想!来人啊,去跟那些蛮夷下战书!” —— 盛冈藩。 朱权本来的战略目标,就是以疾风迅雷之势攻陷京都,使扶桑名义上灭国。 不过想要直取京都,便要横穿整个扶桑境内。 藩主们都是一方诸侯,面对敌人来犯,若是寻常山贼盗匪,他们定会发兵相助,再向朝廷要些封赏。 若是像虾夷人这般凶猛之军,大部分则会选择退避三舍。 如何让新军凶名远播,这对朱权是个难题。 他不喜欢枉造杀孽,是以攻破盛冈藩,并没有准许屠城这等状况的出现。 直到一封书信的到来,让朱权有了主意。 “你们两个,说说越后上杉。” 朱权打了个哈欠,将书信随后丢给一众武将。 “回殿下!上杉氏拥有扶桑本土最强的士兵之一。” 北畠胜钢跪奏笔录道:“越后白甲,听说他们将佛家经文纹在身上,是以保佑他们刀枪不入,长胜不败。” 见对方抢先回答,南部信凡不甘示弱道:“殿下!越后上杉,向来无人敢惹!咱们若是想直取京都,并不顺路!” “就当他放了个屁,不必去管他!他们对幕府和朝廷,一向听调不听宣。” 两位扶桑走狗,毫不犹豫地将所知情报,尽数告知朱权。 “张文远,杨文!说说你们的意思!” 朱权如今手下可用之将,就是这二人。 “微臣以为,不足为惧。” 张文远正襟危坐,手下青龙舰队自从拥有了龙船后,已经水战无敌。 可惜手下士兵,对于陆战还有些许不足,这也是朱权尽量不用他们的原因。 每一个训练的水师,对他而言都是宝贝。 “微臣觉得,在我大明军威面前,皆为草芥!” 杨文对于手下士兵的战力,拥有足够的自信。 啪! 朱权一记响指打过,笑道:“说得好!既然对方挑衅,咱们便满足他!准备发兵,去会会所谓的越后白甲!” —— 春日山城。 白袍大甲,挥舞薙刀的越后僧兵,等来了敢于挑战他们权威的对手。 藩主上杉房方亲自来做动员。 “诸位,我等乃扶桑无敌之强兵!” “如今虾夷蛮子竟然前来挑衅,扬言要攻破我等的春日山城!” “此等笑话可不好笑!” 僧人们双手合十,上杉房方冷笑道:“将他们超度地狱!” 周围的藩主们,对朱权的新军,可谓是提防已久,他们可没有所谓的强兵,生怕自己成为新军的目标。 谁知打着还政天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新军,竟然转道越后,兵锋直指上杉氏而去。 藩主们不是傻子,清楚这支新军要打扶桑最强兵。 如果连越后白甲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那扶桑便可以高举投向大旗了。 “藩主大人,朝廷送来消息。” “此番来攻打的是明国皇子朱权!” “此人能征善战,屡次击溃草原雄兵,让我等不可大意!” 上杉房方并不在意,摆了摆手,笑道:“早就听闻大明宁王的威名!可惜,那些都是杜撰罢了!” “为何他能长胜不败?只因没有遇到我们越后白甲!” “此战,定要扬我国威,让明国皇子俯首称臣!” 主将如此自信,手下人自然士气充沛。 五日后,朱权率领新军正式踏入了越后境内。 “殿下,为何不派斥候前去查探?” 夏原吉低声道:“换做与蒙古人交战,咱们若是这般不小心,恐怕早就中了埋伏。” 朱权颔首点头道:“你也知道对手是何等货色。他们自认为天下无敌,其实却是井底之蛙。” “本王有无数方法,拿下所谓的春日山城!不过想要让新军扬名扶桑,还是要正面打败他们。” 唰!唰!唰! 整齐划一的步伐,肩扛长枪,腰系弓箭,这是朱权训练的第一步。 待到时机成熟,他将传授新军们火铳,让他们的战线进一步延长。 如今的虾夷人,对于火铳有着天然的抵触,认为那是妖邪之法。 朱权知道不可着急,便打算一步一步由政委讲解,让他们明白火铳的威力。 “前方可是明国朱权?何故犯我春日山城?” 一骑出现在众人面前,态度倨傲,趾高气扬。 “吾乃……” 嗖! 话音未落,杨文已经弯弓搭箭,将其直接射杀。 “聒噪!打扰殿下思路!” 朱权满意点头,示意大军继续靠近。 许久未见使者回来的上杉房方,终于忍耐不住,手下的五千越后白甲,直接动身。 双方军队于春日山正式遭遇。 朱权本来做好了战斗准备,却见越后白甲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上杉房方从阵中策马而出,笑道:“大明宁王,可敢前来答话?既然被革除王爵,驱赶出中原!” “是我扶桑,给了你一处安身之地,何必妄自挑动两国战事?” 杨文正要动手,却被朱权拦住。 “虾夷之地,乃足利义满割地与我。什么叫扶桑给本王的安身之地?” “一介小小蛮夷,竟然妄想分封大明亲王。” “今日本王兴兵,乃利国利民!” 朱权高呼道:“其一,足利义满保持朝政,不肯还政天皇,本王念在两国友谊,是以接受天皇密诏清君侧!” “其二,足利义满夺我下属宋昶娇妻!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岂能不报?” “其三,看你们不顺眼,顺便杀了!” 第580章 麒麟云中现,心如百炼钢 “其三,看你们不顺眼,顺便杀了!” 朱权的三个原因,无关说的是否属实,上杉房方已经对其动了杀心。 “你可知,越后白甲皆为僧兵!杀了僧人,你便要下十八层地狱!” 上杉房方双手合十,“诸位,你们可曾见到了,这就是大明宁王的真面目!此乃,我佛之敌也!” 朱权不紧不慢,笑道:“你们的佛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上杉房方以为对方迷途知返,劝说道:“若是宁王愿意终身困守虾夷,在下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过这些踏上扶桑本土的虾夷人,都要死在此地!” 朱权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你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是……杀了你以后,我再放下屠刀,不是照样能成佛?” “换句话说,杀的越多,放下屠刀那一刻,本王能成就的浮屠,岂不是更高?” 面对朱权的一通歪理邪说,上杉房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麾下的一众越后白甲去ueyijing怒火中烧。 “邪魔外道,曲解我佛要义,该杀!” “此乃我佛之敌,域外天魔!” “不错!此乃第六天魔王波旬化身,没想到此子隐藏在大明境内!” “诸位高僧,随我消灭佛敌!” 多说无益,越后白甲已经收起了佛珠,抽出了背后的薙刀。 这种武器模仿自中原的眉尖刀,作为僧兵守护寺院所用的武器,有出色表现。 越后白甲人人都是用刀的高手,这种长柄刀,弥补了倭刀攻击距离短的缺点。 轻便的特点,即便是女子也能够熟练运用。 不过在朱权眼中,却还是发现了这武器的短板。 与长矛突刺不同,薙刀的主要方式需要劈砍,就并不适合密集型的战斗。 “你们说本王是第六天魔王?如此这般,不烧了你们这群秃驴的寺院,都说不过去了!” 朱权大笑道:“有什么本事,尽管用出来吧!全军听令,本王如今赐给你们番号——麒麟兵!” 麒麟云中现,心如百炼钢! 麒麟者,仁兽也。 牡曰麒,牝曰麟。 得到了麒麟称号的新军,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激动之情。 他们早就在政委那里听说过,其他四象大军的威名! 青龙舰队,七海无敌。 白虎旗,占据辽东,震慑野人女真。 朱雀骑,沐浴血甲,敌人见之胆寒。 玄武卒,西安血战,鞑子噩梦! 如今,他们则有了属于自己的番号——麒麟! 虎! 众人手持长矛高呼作为回应,如同麒麟神兽咆哮。 上杉房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在越后的地盘,他们是所向披靡的白甲! “伏魔!” “阿弥陀佛!” 越后白甲已然杀向麒麟兵,他们相当于扶桑人的重甲步兵。 面对满地步卒的扶桑军队,自然能够占据优势。 只是玄武卒老兵李嘉对此嗤之以鼻。 “特娘的!那种娘们用的刀,岂能跟咱们的陌刀相比?” 陈石接茬道:“说的不错!可惜咱们玄武卒如今镇守威海卫,否则定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多吉挠了挠头,身为新来的亲兵,笑问道:“那我算不算?俺的个头在这摆着呢!” 杨文没有说笑的心思,他的注意力都在对方的军阵之中。 薙刀需要劈砍,越后白甲的间距较大,以免误伤己方。 “战阵,起!” 唰! 长矛犹如麒麟獠牙,狰狞面对敌人。 “前排守!” 作为前排的麒麟兵,都自负为最强之兵,他们除了担任先登的重任外,还需要抵挡敌人的冲击,为后方的队友创造反击机会。 “后排刺!” 后排的长矛,尽数搭在前排战友的肩膀上,随着越后白甲靠近,顷刻取敌性命。 长达三米的长矛,瞬间展现了攻击优势,好不容易杀近的越后白甲,还未超度对方,反而被送下了地狱。 “八嘎!” 上杉房方怒骂一句,命令手下退后,不可强攻长矛方阵。 这等防守反击的阵型,对战身形矮小的扶桑人,简直是耍赖。 “弓箭!用弓箭射杀他们!我就不信他们的长矛,能够抵挡弓箭!” 越后白甲们赶快与麒麟兵拉开距离,随后弯弓搭箭,准备瞄准敌人。 嗖! 可惜麒麟兵比他们更快,终日渔猎,射杀行走的目标,他们更为擅长。 更别说跟傻瓜一样站着的越后白甲,为了方便野战,上杉房方特意选择了山脚下的宽阔地带,没有任何掩体,简直是给麒麟兵们做射击演练。 白刃战,顶不住对方的长矛方阵。 弓箭射杀,既没有对方出箭快,又没有人家的准星。 上杉房方引以为傲的越后白甲,在麒麟兵面前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撤!撤回春日山城!” 一向骁勇善战的越后白甲,竟然选择了撤退,这在扶桑本土,简直是头一遭。 “殿下,是否追击?” “无妨,许久没有攻城,正好给麒麟兵们讲讲如何破城。” 看着越后白甲尽数退回城中,朱权也命令军队开始上山。 “春日山城,建在山上,看似方便防守,实则是愚蠢至极。” 朱权笑道:“危楼高百尺,可想要补给,却是难上加难,更别说派人出去求援了。” “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围而不攻,耗尽对方的粮草,让他们不攻自破。” “以扶桑人的天性,届时他们将自行残杀,求得一线生机。” 杨文等人点了点头,正如朱权所说,春日山城的建筑方式,的确有些愚蠢。 “不过,本王既然说了出来,自然不会用这等稳妥方法。” “要打,便要赢得漂亮,让扶桑人明白,咱们是不可战胜之人。” 朱权咧嘴一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做好了? 杨文躬身行礼道:“回殿下!已经准备完毕!只是这等物件,真的能攻破城门?” 朱权已经挥了挥手,“只带三百人随本王过去,人多反而麻烦!” 躲进城中的上杉房方惊魂未定,军队最危险的时候,便是撤离之际。 若是朱权趁机追杀,定会引起骚乱。 “如今在城中,他如何能攻破?” 上杉房方轻舒一口气,下令道:“守住城门,消耗几日,等周边联军来援!” 第581章 连破强兵,震慑扶桑 越后甲斐,扶桑之强兵也。 前者诞生了后世扶桑战国时期的越后之龙——上杉谦信。 后者则有被吹上天的扶桑军神甲斐之虎——武田信玄。 可惜这些人放在中原大明,恐怕连游击将军都难以胜任。 甲斐藩主武田丰,最早知道越后白甲要与虾夷人对战的消息。 狡猾的上杉房方,早已写了求援信,想要让闻名扶桑的武田骑兵前来支援。 届时,麒麟兵前后受敌,定会大败而归。 斩杀了虾夷人的功劳,足以让他们在朝廷那里获得足够的好处。 如今与大明交易的权力,掌握在幕府手中。 足利义满将贸易权,交给了手下心腹,像这些不听话的偏远藩主,自然得不到好处。 不过幕府号称征夷大将军,若是有这等功劳在手,定能获得好处。 武田丰毫不犹豫,直接亲率三千武田骑兵,前来支援上杉房方。 可惜甲斐藩主做梦都没想到,刚抵达春日山城,迎接他的并非是上杉房方,而是军阵齐整的麒麟兵。 “你……你们是……” “大明宁王麾下——麒麟!” 杨文横刀立马,俾睨天下的气势,直接压倒了武田丰。 左右两个文士,一人面带笑容,另一人脸若冰霜。 “你也是来找咱们打仗的?” 杨士奇笑道:“那和尚头儿,倒是有些鬼点子,想玩一出前后夹击的把戏。” 夏原吉冷漠道:“就说这些扶桑人卑鄙无耻!表面上要跟咱们正面对决,背地里却叫了援军。” 杨文则不关心什么埋伏,攻城由殿下负责,那他便负责扫清山下的障碍。 “你们在扶桑,可有名气?” “若是无名小卒,便趁早滚蛋,莫要脏了我们麒麟的手。” 听闻此言,武田丰大怒,当即摆明了身份。 “混账!我乃甲斐藩主武田丰!麾下武田骑兵天下闻名!” 杨士奇轻摇折扇,戏谑道:“天下闻名?你们这弹丸之地,也敢称天下?” 夏原吉立于马上,不屑道:“这等矮小瘦马,较之我大宁骑兵差得远了!” 杨文认真点头道:“是也!这也叫骑兵?你看那马都没有多少膘!还不如咱中原运粮的杂马!” 本以为自报家门,会震慑对方,谁知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嘲讽。 武田丰青筋暴起,直接下令道:“武田骑兵,冲锋!” 其实在扶桑本土,骑兵就是骑马的步兵,大部分人都选择骑马赶路,到了交战之际,再选择下马作战。 武田骑兵拥有骑马冲锋的本事,所以折服了周边邻藩。 可他们的骑术,至少在杨文眼中,还不如草原上的少年。 “枪阵,起!” 唰! 无数长矛立起,这便是最好的拒马。 武田丰不是没有见识过足轻的枪阵,一般面对他的骑兵,只是虚张声势,待到骑兵冲杀而来,便会瞬间逃离。 步兵对于冲锋而来的骑兵,都拥有天生的恐惧。 可眼前的步兵,为何看起来有些不同? 双方相距不足五百步,他们眼中平静,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 “不可能!杀过去!” 山呼海啸的马蹄声传来,对于麒麟兵而言,这些骑兵远没有杨老魔的惩罚可怕。 “杀!” 唰! 长矛直刺而去,骑兵直接被挑起,战马悲鸣而去,面对整齐的军阵,选择绕道而行。 一个回合,便让骑兵损失数十人,反观长矛方阵依旧保持齐整。 尽管有些士兵受伤,也不会令他们有丝毫动摇。 “可怕!上杉的王八蛋,究竟惹上的是什么人!” 武田丰心中震惊,如果现在策马逃离,兴许能挽救更多士兵的性命,可他却做了最傻的决定。 “下马备战!在下就不信拿不下这些虾夷人!” —— 春日山城。 箭雨不断落下,朱权则亲自指挥,三百虾夷人猛然来到城墙之下。 士兵们将准备好的木桶埋入城门下,其余战友则利用长牌阻挡箭矢攻击。 扶桑人则不管不顾,他们坚信利用春日山城的坚固,会令他们成功挡住敌军的进攻。 “宋昶!埋好了点燃引线,所有人迅速过来!” 朱权一声令下,宋昶完成了一系列操作,亲率族人们跑回阵中。 “三百人就敢来攻城?你当我这城门,是纸糊的不成?” 上杉房方大笑道:“朱权!你莫要得意,武田骑兵已经在路上!你的兵再强,又岂会是骑兵的对手?” 朱权闻言,对着城楼上的上杉房方拱手行礼,“多谢送马!” 送马?那特娘是骑兵,谁给你送马? 朱权很是清楚扶桑骑兵的作战方法,他们选择下马作战,人死了,马还在,那不就是送马? 扶桑的杂马,自然不能当做骑兵,不过用来运输粮食,亦或是赶路也不错。 如今他的马,还是从大明运输而来,长途跋涉的海运,导致马瘦了好几圈。 “倒数三个数,准备破城。” 朱权笑着看向城楼上的敌军,对方还在使出吃奶的劲射箭,殊不知城门危在旦夕。 “3!” “2!” “1!” 轰! 朱权埋入城门下的木桶,便是早已准备好的火药。 扶桑人的城门,可没有中原大明那般坚固,相比之下简直是豆腐渣工程。 剧烈的爆炸声,使得城楼上的众人精神恍惚,仿若地震般。 转眼再看,城门已经被炸了个大窟窿,敌方的士兵已然扛起长矛杀了过去。 —— 春日山下,武田丰满脸血污,整个人跪在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长矛方阵将他麾下骑兵杀得人仰马翻,更有甚者直接跪地求饶。 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主动发起过进攻,仅靠防守反击,便将他们尽数击溃。 “将杂马收为己用,以后赶路运输用得上。” “对了,那些无名小卒不必管了,让他们滚蛋。” 杨士奇与夏原吉达成一致,放过甲斐藩主一命,这厮定能起到宣传的效果。 同一日,宁王朱权的麒麟兵连败扶桑本土两大强兵,使得举国震动! —— 应天府。 怀揣国书的北条宗政终于抵达了大明。 “时间紧迫,只望将军大人能够坚持到我回来!” 第582章 麒麟雄兵,鲸吞扶桑 奉天殿。 北条宗政被晾了三日,才得以入宫面圣。 跪在地上的他,再一次感觉到来自中原帝王的龙威。 “找咱何事?” 老朱不耐烦道:“最近与你们扶桑人的海贸,让咱少赚了银子!” 此言一出,北条宗政哪能不清楚,一定是驸马欧阳伦在其中作梗。 “微臣……微臣此番回去,定会如实并报将军大人!” “说吧,啥事。” 即便随着年事增高,老朱的视力越来越差,炯炯有神的双眸充满了浑浊,可一双心眼却能洞悉世态炎凉。 “回大皇帝陛下!宁王朱权,正在领兵攻打我扶桑!” 北条宗政此言一出,大明朝堂震动,群臣面面相觑,老朱突然睁开双眸,之前的困倦之意尽数消失不见。 “倭使,你所说的话,可曾是真的?” 太子朱标目露精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北条宗政,“孤的弟弟,为何要攻打你们?” 北条宗政心里苦,总不能告诉对方,是天皇装b,擅自去岛上册封朱权,结果惹恼了对方。 “这……其中也许有些误会!” “误会?” 朱元璋冷笑道:“咱的儿子从来不惹事,也不怕事!你一介倭奴若是想不清楚其中缘由便滚蛋,莫要耽搁咱的时辰!” 蒋瓛持刀前来,明显是奉了皇帝的逐客令。 “希望将军大人顶得住!” —— 扶桑,京都。 繁华昔日已不在,徒留大军困四方。 朱权嘴角轻笑,扶桑人的本性显露无疑,他们并非中原那样的大一统王朝。 更像是一个个藩主强拼硬凑出来的联盟。 表面以盟主天皇为核心,实则各自为战,谁都暗藏祸心,却谁都不敢跳在明面上。 朱权一日之内,连败越后白甲与武田骑兵,威震扶桑,无人敢敌。 一路通往京都,没有抵抗就罢了,这些个藩主竟然主动前来投奔。 “宁王殿下高义!我们早就看足利义满不顺眼!” “清君侧,说得好啊!足利义满就是董卓王莽之流!” “殿下高举义旗,我等岂能不跟随?” 是以,追随朱权的藩主越来越多,浩浩汤汤,行军二十万。 二十万人,在中原大地自然不多,可在村头械斗的扶桑,已经相当于举国之兵。 “一群墙头草罢了。” 朱权笑道:“让他们粮食自给,愿意跟着便来。” 足利义满万万没想到,只是数日的功夫,扶桑国内便大变天。 他从一众藩主敬仰上贡的幕府将军,直接变成了光杆司令。 “将军大人!城中可战之兵只有一万!对方少数估计,也要接近二十万人!” “将军,投降吧,敌众我寡,不可力敌!” “还请将军大人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手下的劝谏,使得足利义满心情沉重,最亲近的手下,竟然都在劝他投降! “那些鼠目寸光的藩主,根本就是愚蠢至极!” “你以为朱权攻下京都,会将权力交给天皇么?愚昧!” “他会继续将天皇作为傀儡,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废掉天皇!” “使得扶桑真正并入大名府,你们看不清他的野心,但我却看的清清楚楚!” 足利义满咆哮之际,却感觉有人禁锢住他的双手,随后便将其捆绑成人质。 “奉宁王殿下之命,捉拿罪臣足利义满,清君侧!” 刚才还忠心劝谏的家臣,此时瞬间化为大明功臣。 “下克上?下克上!哈哈哈哈!朱权,你赢了!” 足利义满身为一代枭雄,历史上统一扶桑南北朝,是室町幕府的开创者。 可如今朱权的到来,却让他沦为了阶下囚。 扶桑一众藩主,齐聚一堂,这在足利义满时期,是不可能的事情。 “诸位卿家,可以用膳了。” 后小松天皇笑着吩咐道,可藩主们却无一人敢动筷。 这令天皇十分尴尬,为何足利义满已经下狱,他的命令还是没有人听? “诸位久等了。” 朱权一席青衫,手持折扇走来,身后跟着杨文,杨士奇与夏原吉。 一见君臣四人前来,所有藩主跪地叩首。 “我等,见过宁王殿下!” 行礼之声,山呼海啸,后小松天皇被这一幕所震慑,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 他到底是扶桑的天皇,还是朱权的臣子? “我与天皇殿下相识已久,便不用行礼了。”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后小松天皇不必客气。 谁知一旁的杨文,却直接站在天皇面前。 “岛国之王,理应向天朝上国之龙子行礼。天皇熟读礼法,这点道理总该明白。” 腰悬秋水吕虞刀,杨文虎目微睁,这分明是逼迫天皇。 “臣……拜见宁王殿下!” “天皇殿下客气,快快平身。” 朱权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上首位置,取代了后小松天皇。 “诸位用膳便是。” 唰! 藩主们这才敢动筷子,一时之间宾主相宜,举杯同庆。 这些个藩主们各怀鬼胎,他们想要知道,足利义满下狱后,扶桑这块蛋糕该如何分配。 “天皇为何大权旁落?足利义满为何嚣张跋扈?” “全因扶桑制度之弊端!本王与天皇乃至交好友,所以打算从根本上解决。” “以后扶桑取消各藩,行中原之行省制。另外汝等皆为省长,而并非藩主。” “政令听调中央,不可各自为战!若有违反者,本王亲自率兵讨伐!” 一众藩主大气都不敢呼,君不见春日山城的惨状? 越后白甲尽数下了地狱,武田骑兵被打得支离破碎,武田丰如今得了失心疯,每日疯疯癫癫。 行省制就行省制,不当藩主,至少能做个富家翁! 后小松天皇只觉得不对劲,朱权每一句话,似乎都在为他着想,可每一句话,又都跟他无关。 “对了,关于天皇殿下,本王也另有安排。” “天皇涉政不深,所以本王决定执行君主立宪!” 朱权笑着看向后小松天皇,“天皇可有意见?诸位藩主,不对,是各位省长。谁赞成?谁反对?” 扶桑一众藩主默不作声,宁王表示不满,轻敲桌案。 “我……我等赞成!” “善!” 第583章 宁王返程,中原震动 君主立宪,是在保留君主制的前提下,通过立宪,树立人民主权、限制君主权力、实现事务上的共和主义理想但不采用共和政体。 在朱权的设计之下,扶桑众人接受了行省制与君主立宪。 在颁布的《扶桑民法》中,确定了主权在民的思想,使得广大扶桑民众的一直支持。 令本来被朝廷污蔑为“侵略”的朱权,成为了挽救扶桑万民的英雄。 天皇则作为扶桑过敏的整体象征,不再握有政治军事权等统治国家的权力,直接变成了吉祥物。 后小松天皇还沉寂在重掌权力的春秋大梦之中,谁知朱权公布了君主立宪后,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名为“天皇”的富家翁。 国家大权掌握在议会手中,议会拥有立法权,内阁由议会各行省的省长组建,下院则由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组成。 通过投票,决定谁为内阁首相。 内阁掌握行政权,受议会监督,对议会负责。 朱权由于收拢了人心,当之无愧成为了首相,一众藩主都清楚,这不过是变相掌握了权力而已。 可惜他们打也打不过,只能期待八年之后,首相进行重新选举了。 朱权亲口答应,他不会干涉议会选举,这才令一众藩主放心。 政令由中央而出,扶桑上下负责执行,他们除了失去兵权外,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依旧是各藩的土皇帝。 不能像从前一样相互征伐,最惨的还是天皇,直接沦为了吉祥物。 “原吉,想必本王攻占扶桑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大明。” 朱权轻笑道:“灭国之功,开疆拓土,足以偿还本王逼死鲁王的罪了。” 夏原吉躬身行礼道:“殿下此举是为了大明!如今藩王不敢嚣张跋扈,尽数安稳就藩,全因殿下之功!” 朱权摆了摆手,以前的他想要做个闲散王爷,只因看过了太多苦难,他才决定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本王想让你留在扶桑,巩固我们的战果。” “望明省是基本盘,不可因小失大。” “青龙舰队同样交给你,麒麟与青龙相助,你便立于不败之地。” 朱权思考再三,杨士奇擅用奇谋,可终归是年纪不到,有些跳脱。 反倒是夏原吉老成稳中,是可托付之人。 “扶桑之人,你只能用寒门,而不能用藩主权贵。” “麒麟与青龙必须每日保持训练,不可染上淫靡之气。” “你要做的事情很多,这里将成为咱们另一个大宁。” 朱权忍不住多叮嘱几句,“若是有藩主作乱,直接斩杀便是!另外,盯住天皇!” 夏原吉深以为意,低声道:“天皇毕竟是扶桑国家象征,想必有不少余孽,会想要借助天皇名义,反抗我大明!” 朱权对于夏原吉的反应很是满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走吧,随本王去见见足利义满。” 朱权踏步而去,前任幕府将军沦为阶下囚,再也吃不到他喜欢的刺身。 “哈哈哈!是谁来了,原来是大明宁王!” “你这窃国大盗!你夺了我们扶桑!将我们的国家还来!” “你是强盗,还我扶桑!” 歇斯底里的吼叫,还来的却是狱卒的一顿毒打。 那些狱卒同样是扶桑人,他们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只觉得朱权让他们这些身份低下的人,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反倒是曾经的幕府将军,阻断了他们所有上升的渠道。 啪! 一记耳光扇了过去,打得足利义满七荤八素。 “八嘎!竟然敢对殿下无礼!”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狱卒们离开。 “足利义满,如果本王不来,你便能统一扶桑,建立起属于幕府的统治。” “你们扶桑人,一直觊觎中原大明的富饶,想要将其吞入囊中。” “可惜啊,我中原同样有句话,鲸吞扶桑!” 成王败寇,朱权眼中没有怜悯,戏谑道:“如今留你一条性命,让你看看本王是如何改造扶桑!” 足利义满心中懊悔不已,他曾有多次机会击杀朱权,却碍于大明的颜面,没有敢于动手。 “朱权,终有一日,你大明也会被灭!也会被其他人取代!”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即便大明要灭,也不会灭在汝等蛮夷手中!” —— 奉天殿。 北条宗政接到了皇帝的召见,整个人沐浴更衣,生怕引得大明皇帝不满。 事关国家生死存亡,他一定要带回大明皇帝的手谕,让朱权尽快退兵才行。 踏入大明皇宫,北条宗政依旧改不了左顾右盼的习惯。 殿宇重重,楼阁森森,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气势恢宏的皇宫,尽显中原大明的霸气,远非京都的西贝货能比。 “宣,倭使北条宗政觐见!” “臣,北条宗政叩见大皇帝陛下!” 砰!砰!砰! 三次叩首,让北条宗政脑门磕出血印。 “免礼。” 朱元璋显得心情大好,笑道:“以后既然都是一家!有些虚礼便改上一改。” 一家? 北条宗政有些发懵,不知皇帝所指为何物。 “北条大人莫非还不知道?扶桑如今被宁王掌控,以后必为我大明一行省。” “恭喜北条大人,早早便前来大明报喜!” “以后作为大明臣子,还请北条大人尽心尽力。” 听闻此言,北条宗政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快!太快了! 这才不到一个月,朱权便已经从最北部的望明省,打下去中部的京都! “臣,北条宗政以后作为大明臣子,定会为我国尽忠!” 身为使者,北条宗政发挥了见风使舵的本事,果断适应了如今的角色。 既然不再是使者,以北条宗政的能力,根本无法入奉天殿商议国事,很快便被带离。 “如今我大明坐拥乌斯藏,土默特,扶桑!” “咱也是开疆拓土的帝王了!” “如此之功,让老十七回来不过分吧?” 朱元璋说的这些,不过是给自己一个理由,群臣哪个敢说不? “陛下英明!” 朱标心中欣喜,这一年未见,不知十七弟是否安好。 “父皇!儿臣这就去拟诏书!” “就你多事!咱要亲自下诏!” 第584章 先下手为强? 驸马府。 欧阳伦急召曹国公李景隆,左都御史汤友恭密会。 “二位!当初就知道那朱权不怀好意!现在来看,分明是引蛇出洞!” 欧阳伦愤恨道:“谁能想到他被贬海外,转眼便立下如此功勋!” “即便是鲁王生母郭宁妃也无法阻止!这等开疆拓土之功!” 李景隆倒是没什么意外,任谁与朱权公事,都会由衷钦佩宁王的军事才能。 何况他与欧阳伦的交易,一切都在暗处进行,甚至还有背后那位,都不曾出面。 即便是欧阳伦,也不知道那位曾经参与其中。 大明不少藩王,都被鲁王之事所震慑,根本不敢违法乱纪。 以一人之力,震慑诸王,恐怕也唯有朱权做得出来。 时隔一年,朱权再次回归中原,令不少人成了惊弓之鸟。 其中便包括驸马都尉欧阳伦,他生怕自己与扶桑走私之事被朱权发现。 “驸马爷,您可是宁王的姐夫……” “去你娘的!姐夫?亲兄弟还不是被他逼死了?我这外人算个屁!” 欧阳伦生得俊俏,早就没有了平日的儒雅随和,脏话脱口而出,可见其已经被逼急了。 “驸马爷,我看你是太过着急了。” 李景隆开口,试图稳住二人,笑道:“宁王所属的四象大军,朝廷已经得知,此番只带亲兵家眷归来。” “青龙,麒麟尽数留在扶桑稳定局势!朱雀、玄武则被太子爷安排到乌斯藏地区,帮忙解放农奴!” “如今即便将大宁卫归还于他,没了牙齿的老虎,还能兴风作浪不成?” 欧阳伦闻言,总算松了一口气,无论朱权如何强势,归根结底还是手里有兵! 如若没有兵,那他朱权就是强弩之末! “说的不错!是我太过慌乱!来人啊,速将市舶司的账本重新做一下!莫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汤友恭也宽慰道:“驸马爷,您是皇上最喜欢的驸马之一,远比那郭镇会察言观色!只要皇上信任,他朱权还能挑战皇权不成?” 欧阳伦越想越安心,大笑道:“正是如此!幸得诸位开解,在下如今幡然醒悟!朱权来便来了,他若是安心在大宁,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若是敢来挑衅本驸马,咱们便先下手为强!” —— 武英殿。 朱标将煮好的参汤,亲自送到父皇面前。 “父皇,十七弟回来,儿臣想将平安、铁弦他们还回去,还有朱雀骑与玄武卒。” 朱元璋轻抿一口参汤,叹气道:“几个武将文官还了也就罢了,不会影响大局。” “老十七之前被人顾忌,就是因为那些强兵!你若是还了军队,信不信第二日你那些兄弟就会上书弹劾!” 朱标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也是为何朱权不带青龙与麒麟回来的原因,的确是太过吓人,恐怕会引起朝中震动。 “可老十七回到大宁,又要防卫鞑靼,没有士兵,岂能抵挡鞑子?” “让他练!他再练一批新军,朝廷上下谁敢说他的不是?” 朱元璋冷笑道:“真正的强将,不会因为失去一批士兵,便沦为泯然众人!” “咱的儿子,一定能练出新一批强兵!他肯将朱雀骑和玄武卒交给你,足以说明对你的兄弟之情!” 朱标心中感动,乌斯藏地区朱标很是看重,是以派遣大宁卫四人前去解放农奴,巩固大明的统治。 另一点也是让四人远离朝廷纷争,避免引火上身。 “十七弟将他们四人托付于孤,一年之后,孤要将他们完璧归赵!” 朱标今日心情大好,告辞父皇后,便与家人一同用膳。 如今的允炆更加成熟稳重,熟读儒家经典,同样兼修西洋学说。 允熥体魄更为强壮,跟着舅老爷蓝玉习武,风雨不间断。 如若鞑子有一日敢进攻大宁,那他朱允熥决定代替小皇叔与鞑子一战。 “父亲,今日有什么喜事?” 朱允炆笑道:“您都已经喜上眉梢了!” 朱允熥插话道:“莫非是又发现了什么贤才?” 朱标轻咳两声,以正慈父威严。 “十七弟,你们的小皇叔要回到中原了!” 呼! 两位皇孙摒心静气,随后爆发出欢呼之声! “父亲!此话当真?小皇叔真的要回来了?” 允炆难掩激动,黄子澄教授的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直接抛到了脑后。 “皇爷爷终于开窍了!” 朱允熥话音刚落,就被朱标赏了一记暴栗。 “混账!怎么说你皇爷爷呢?” “嘿嘿……儿臣一时嘴快,绝对没有不敬之意!”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这次去大宁,我要跟小皇叔一起去杀鞑子!” 眼看朱标又要发火,朱允熥这才老实下来,不敢造次。 太子妃吕氏则满脸狐疑,他的弟弟吕鹰一年间也被启用,于市舶司任职。 那可是肥差,可以说是大明皇亲国戚的聚集地。 除了驸马都尉欧阳伦,便是未来的国舅吕鹰。 “父亲,小皇叔的封地……听说是燕王叔代为管辖?” 朱允炆突然提起此事,就是在提醒父亲,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提醒的好!孤明日就下诏,让四弟准备物归原主!” “父亲英明神武,再给我生两个弟弟!” 朱允熥此言一出,再次挨揍,“混小子,让你胡说八道!” —— 燕王府。 朱权离开之际,直接搬空大宁,让想要摘果子的朱棣扑了个空。 如今大宁除了基础设施外,燕王并未重视。 除了朵颜三卫驻防,大宁几乎成为了空壳。 幸亏朱权之前离间鞑靼与瓦剌,让双方相互攻伐,这才使其无暇南下。 “朱权要回来了?” 朱棣虎目微睁,看向三个儿子与一众部下。 “父王,这一年过去,咱们如今兵强马壮!” 朱高煦信心满满,笑道:“反观朱权如今没有兵将,即便回到大宁,也是没了利齿的老虎,不足为惧!” 朱高炽听闻十七叔归来,心中一喜,但很快便埋藏深处,只因他清楚一家人都不喜欢这位宁王叔。 “对!咱们有兵有枪!就是牛b就是狂!” 朱高燧嚣张道:“那朱权当日猖狂,咱们要百倍奉还!父王,与朱权交割,不妨让我跟二哥前去!” 第586章 烤肉王与嚣张居士 山东,威海卫。 再次踏上中原故土,朱权感慨万千。 一年过去,他于虾夷岛练兵,鲸吞扶桑,立下不世之功勋,得以重回故土。 相对于海岸沿山的岛国,他更喜欢苍茫草原,谁主沉浮。 那里有大明最强大的敌人——蒙古铁骑。 那里有他曾经一同奋斗过的伙伴。 那里是他的封地——大宁! 为了避嫌,朝廷并未准许朱权还朝应天府,而是让他即刻前往大宁交接封地。 “殿下,咱们终于又回来了。” 徐妙锦美目流转,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异国他乡尤为明显。 “不知大宁城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蓝彩蝶话音未落,就看到威海卫一众百姓接踵而来。 “殿下!咱们等这一天许久了!” “回家!咱们终于能回家了!” “大宁,咱们的家!” 朱权当日被贬,大宁卫的青壮劳力尽数追随于此,直接给朱棣留了个空壳。 “尊敬的朱权!主的荣光将沐浴在中原大地!” 凯瑞博格手持十字架,吟诵道:“作为神使,我将再次回到大宁传教!” 百姓们已经习惯了疯癫的洋和尚,这一年时间,凯瑞博格为朱权培养了不少火器好手。 尽管当教书匠的本事不弱,可传教依旧停滞不前。 虾夷人倒是同意信教,可教义晦涩难懂,使得凯瑞教士鸡同鸭讲,最终选择了放弃。 在凯瑞看来,还是中原百姓明事理,定能成为服侍上帝的子民。 “整理行囊,咱们回家!” —— 大宁城。 朱高煦带着弟弟朱高燧,二人率领两千兵马,趾高气扬立于大宁城门前。 “二哥,朱权当真没有一兵一卒了?” 朱高燧谨慎道:“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万事小心为准!” 朱高煦看了眼三弟,这位弟弟从小便油滑,想要找茬却又害怕被反杀。 “老三,你若是害怕,就赶紧回北平!” “有几个亲兵,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今日没有我发话,他朱权就别想进大宁!” 朱高煦回望大宁城,除了老幼病残外,根本没有青年劳力。 面对朱权留下的空壳,朱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任不管。 好在朱权留下的学堂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孩子们得到了教育,老人们依旧有宁王府豢养。 感念宁王恩情,王府始终有人在帮忙打扫。 远处稀稀落落有人赶来,朱高煦目光一闪,欣喜道:“老三!朱权来了!” 朱高燧深吸一口气,今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宁王亲兵队正李嘉,代表吾王前来接受大宁城!” 李嘉肩扛船桨,策马前来,在扶桑他甚至连坐骑都没有。 以李飞熊的体重,扶桑人的矮脚马根本承受不来。 “不见宁王叔,怎能交割?” 朱高煦冷笑道:“谁知你是不是冒牌货?” 朱高燧更是嚣张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赶紧滚蛋!让宁王叔过来见我二人!” 李嘉也不回话,直接策马离开,毕竟二人是燕王之子。 朱权好不容易回到中原,他不能给殿下添麻烦。 “什么玩意?哈哈哈!二哥,你看他逃走的样子真像一条狗!” 朱高燧猖狂大笑,这是她面对宁王府最扬眉吐气的时刻。 “哼!朱权来了,咱们就说他没有朝廷发令,无法交割!除非他求我,呵呵!” 李嘉的行径,无疑给二人一众错觉——宁王怂了! 毕竟历经一年,灭国扶桑,才得以重回中原。 换了谁都不会再次铸成大错。 二人洋洋得意,却看李嘉策马重归。 “吾王有令,若不交割,等他过来,便以长辈的身份教训你们。” 教育我们? 两位王子嘴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宁王叔现在是孤家寡人,没有一兵一卒,他凭什么教训我?” 朱高煦高举长槊,回首大呼:“儿郎们!有人要教训本世子!” 李嘉皱眉不止,朱高燧则习以为常,二哥早就自居为燕王世子了。 “杀!杀!杀!” 这两千人,属于朱高煦亲自训练出来的精兵,只听从他的将令。 浓烈的杀气袭来,李嘉皱眉不止,朱高煦得意道:“回去告诉宁王叔,想要进城,就来拜会我这个侄儿!” 见到李嘉这幅模样,朱高燧狐假虎威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李嘉纳闷道:“燕王世子不是朱高煦么?你们家真乱!” 说罢,便策马离去,却见朱高煦一脸黑线,这句话对他无疑打击甚大。 燕王府上下,谁不说他朱高煦玉树临风,高大威猛,最像父亲朱棣? 再看那胖子朱高炽,即便腿疾康复,却依旧是副邋遢模样! 有些时候,朱高煦抱怨母妃徐妙云不公,无论何时都偏袒朱高炽。 朱高燧却看得清楚,若不是母妃保护,大哥恐怕在燕王府的地位更加尴尬。 “风来了,朱权也该来了。”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宁王叔!小侄高煦,一年所练精兵,想要请王叔赐教!” 呼! 身后两千精兵手持马槊,清一色的锁子甲。 这等精锐骑兵,耗资巨大,可见朱高煦废了多少心思。 朱权回到中原,也只是带了一百麒麟兵作为亲卫。 宋昶扛着长矛,嘴里吃着蒸饼,初到祖地,他什么都觉得好奇。 最大的感观,便是为何朱权的两个侄儿这般嚣张跋扈? “杨老魔,那是皇亲贵胄?” “嗯!看到没?那个没头脑叫嚣的,便是朱高煦!咱们殿下私下都叫他烤肉王!” 杨文乐呵呵地指向二人,“另一个不高兴,便是朱高燧!他也有外号,嚣张居士!” 噗嗤! 宋昶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皇室贵胄,竟然擅长烤肉?以后定要切磋一下,看看咱们望明省烤的好,还是他烤的香!” 朱权自然没有告诉手下人,烤肉王是烤自己…… “殿下,朱高煦真是嚣张!” 杨士奇冷笑道:“来者不善!今日咱们若是不拿出实力,恐怕难以进城。” 朱权看了看手下的一百亲卫,无奈叹气:“本想以长辈的身份跟他两相处,换来的确实猜忌和猖狂!” “不装了!列阵迎敌,准备给两个侄儿点教训!” 第587章 你叔永远是你叔 本以为朱权会慑于人数劣势,对着两位侄儿卑躬屈膝。 谁知仗着一百名亲卫,主动列阵迎敌。 这等行径正中朱高煦下怀,既然对方先行列阵,那他便是被动还击。 “所有人听令,不准用火铳!莫要伤了我那宁王叔!” “至于他手下的一百亲卫,全都给我打翻在地,失手杀了几个也无关紧要!” “小小步卒,竟然与我骑兵抗衡!真以为你朱权还有玄武卒不成?” 两千精锐骑兵马蹄声呼啸,犹如万里烟云袭来。 朱权的一百亲卫镇定自若,他们一年之中,无论严寒还是酷暑,都接受了最严厉的训练。 即便是扶桑人引以为傲的强兵,也败在了他们的长矛方阵之下。 明军骑兵的气势,远比武田骑兵来的汹涌,可每位麒麟兵目光中丝毫没有惧怕之色。 “枪阵,起!” 虎! 长矛林立,严阵以待。 朱高煦却不信邪,在他眼中还没有不怕骑兵的步卒,除非那是玄武卒。 可如今玄武卒在太子麾下,身处乌斯藏地区,根本无法回援。 马踏联营风云起,这些骑兵就是他将来立下军功的重要依仗。 谁知那队长矛兵,整齐划一的动作,加之浓郁的杀气,竟然让骑兵坐骑惊扰。 马儿通灵,它们可不会无脑冲锋,见到长矛等拒马,本能是想要绕开。 这也是为何拼死冲锋,总会将马儿的眼睛拦住。 朱高煦麾下骑兵大惊,没想到一向勇猛的战马,竟然对一百亲卫有所畏惧。 优秀的战马,便该无惧刀枪。 朱雀骑的老兵与战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他们便会对命令贯彻到底。 朱高煦麾下同样有这般优秀的人马,可惜毕竟是少数。 几匹战马跳跃空中,想要突破枪阵,却令杨文大怒。 “凡是敢闯军阵者,死!” 唰! 无数长矛冲天而起,瞬间将那战马戳了个对穿! 骑兵坠落在地,麒麟兵正要补刀,却被朱权喝止。 “切磋而已,以和为贵,饶他一命。” 培养一匹无惧刀枪的战马,要耗费不少心思,眼见坐骑被杀,那骑兵瞠目欲裂。 朱权却丝毫不在意,处于阵中,高呼道:“大侄儿,你若只有这等本事,还是尽快让开,咱们中原有句俗话,好狗不挡道!” 朱高煦咬牙切齿,疯狂命令麾下士卒,“今日给我破了他的军阵!” 长矛方阵犹如铜墙铁壁,骑兵弯弓搭箭,他们便取下背后长牌格挡。 骑兵冲阵而来,他们便用长矛御敌。 朱高煦同样清楚,动用火器是他唯一取胜的机会,可却会被皇帝责罚。 是以,叔侄二人都保证了不同程度的克制。 朱权则是手持酒壶,打算小酌一杯。 “大侄儿,给你一壶酒的时间,若是破不得军阵,便趁早回北平吧。” “对了,记得替我跟四哥、高炽问好!” “还有你母妃,本王很是想念她做的菜呢!” 军中传闻,当年朱权肯营救朱高炽,就是因为燕王妃。 “朱权!有能耐出来,今日看我长槊挑翻你!” 杨文大怒,便要手持长刀出战,却被朱权拦住。 “小孩子不懂事,你跟他一样作甚?切磋而已,本王去跟他玩玩。” 朱权策马而出,杨文着急道:“殿下,您还没拿兵器!” 朱权摆了摆手,“杀鸡焉用牛刀?” 见朱权提留着酒壶出来,朱高煦瞠目欲裂。 朱高燧哪能错过这等良机,随即与二哥额并肩而立。 “宁王叔!小侄二人向您讨教,您不会拒绝吧?” 朱高燧嘿嘿一笑,“一年之间,我与二哥勤学苦练,即便朱能将军都夸赞我二人武艺!宁王叔,您可要小心些。” 朱权不知何时从手中拿出一粒花生,随即抛入口中。 “朱能就是客气客气,你们两个怎么还当真了?” 此言一出,两人面色不善。 朱权依旧侃侃而谈道:“朱高煦好歹还上过战场!你朱高燧平日里偷奸耍滑,战场上可杀敌一人?” “听王叔一句话,回去听母妃的话,别让她受伤。” 朱高燧即便想要虚以为蛇,现在也已经做不到。 挥舞双刀,如疾风骤雨般杀向朱权。 “唉!小孩子就是气性大!” 朱权又抛出一粒花生,这一次却将其作为暗器,直接弹向朱高燧! 砰! 花生击中鼻梁,令朱高燧吃疼,却见朱权笑吟吟地看向自己。 “二哥!一起上!” “好!” 兄弟二人左右夹击,誓要与朱权斗个胜负。 朱权翻身下马,提留起酒壶,猛灌一口,只觉得醍醐灌顶。 朱高煦的长槊已然袭来,但见朱权如睡梦罗汉,轻松躲闪之际,一把抓住长槊,令侄儿动弹不得。 朱高燧的双刀拍马赶到,“让你抓我二哥的长槊!” 哗啦! 谁知朱权突然松手,朱高煦猝不及防下,连人带马后退数步。 却看朱权将酒水泼洒在朱高燧脸上,后者视线受阻。 “下马!” 朱权已经跃起,随后一记鞭腿将其踹落马下。 朱高燧腹部吃疼,只觉得双刀已经握不住,朱权趁机又将酒壶灌入其口中。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朱高燧被灌了个昏昏沉沉,整个人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唉!小小年纪便如此贪杯,这可使不得!” “高煦啊!你那三弟太过能喝,王叔我可没有酒水招待你了。” 朱高煦关心三弟,怒斥道:“不用你招待!本世子请王叔前去北平做客!” 朱权不屑道:“本王耍大牌,你请不动!” 长槊破风而来,朱权摒心静气双手握住那槊杆,随后以力破力。 “给我下马!” 朱高煦抵挡不住对方力道,双脚一软,整个人已经被朱权摔落马下。 战马一阵悲鸣,四散逃去。 朱高煦整个人被摔的有些发懵,手下骑兵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上前。 “你的兵不如本王,你的人也不如本王。” 朱权笑道:“高煦啊,你记住一句话!你父王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但你王叔永远是你叔!” 第588章 朵颜三卫,莫敢不从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 朱高煦耷拉着脑袋,马背上载着弟弟朱高燧,向北平城而去。 宁王所练之兵,再次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那种不畏强敌的态度,已经漠视生死的宁静,都使他相当震撼。 “二哥……喝……喝……” “喝个屁!回去看母妃如何骂你!” 朱高煦怒骂一句,可惜身后的嚣张居士已经醉生梦死不省人事。 “张辅,你看如今的朱权,可能掌握朵颜三卫?” 朱高煦回头看向他的好战友,张玉之子张辅。 “朵颜三卫这一年,对燕王殿下听调不听宣。” “皇上让宁王重归此地,也是有钳制他们三卫的意思。” “在下以为,术赤兴许会听令,至于阿扎失里和纳哈出却未必了。” 张辅的话有一定道理,当年朱权兵强马壮,以大宁卫一卫人马,足以震慑其余三卫。 如今形势逆转,大宁卫整个被掏空,术赤身为安达,会听朱权的话。 但纳哈出与阿扎失里,曾经都是朱权的手下败将,如今低弱我强,他们未必会像原来那般。 “也罢!大宁即便还给朱权,也是个烂摊子!” “三卫如今态度不明,大有重返草原之势。” “朱权啊朱权,我就在北平等着看你笑话!” 朱高煦想到此处,又变得志得意满,毫无之前败阵模样。 “喝!二哥……喝!” “闭嘴吧你!回去就让母妃骂你一通!” —— 大宁城。 朱权重回此地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当日术赤便心急如焚,一人一骑赶来此地探望安达。 “安达!” 朱权与术赤热情相拥,一如当年结义之时。 “好安达,我还没主动邀请,你便自己送上门了。” 朱权笑骂一句,“是馋羊肉串,还是二锅头啊?” 术赤眼中含泪,怒骂道:“当日听闻你被大皇帝陛下惩处,我生怕你性命有恙,都已经准备带兵前往!” “只要你回来了,每日吃糠菜也不打紧!” 朱权心中一暖,拉着术赤,两人同席而坐。 “安达,这一年辛苦了!若无你帮忙照看大宁,恐怕鞑靼早就来伺机报仇。” 朱权主动敬酒,术赤一饮而尽,两兄弟没有那般客气。 “安达,你要小心!草原这一年可不安生!” “鞑靼阿鲁台如今南征北战,与瓦剌打得不可开交,偏偏又得到了部落内支持,实力今非昔比!” “阿扎失里如今有了另起炉灶的心思,若不是我与纳哈出牵制此人,恐怕他早已叛逃鞑靼。” 提起纳哈出,术赤则告知朱权,“并非他不肯前来,而是族中有人受了阿扎失里蛊惑,他若是不在福余卫坐镇,恐怕有引起兵变!” 朵颜三卫,大明如今却只能掌控泰宁卫。 朵颜卫一向跋扈,福余卫则内部不稳。 “安达,如今有兵马多少?” 术赤低声道:“朵颜卫可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朱权点了点头,阿扎失里就像是一颗钉子,始终令朱权不舒服。 这厮当年便有反叛之心,不过是看在朝廷的军饷,这才勉强为大明所用。 “本王过两日,召阿扎失里前来,他若是来了,本王便盛情款待。” “他若是不来,本王将来便有了理由收拾他。” 朱权淡然笑道:“正当本王虎落平阳,是他这等刍狗能够欺负?” —— 朵颜卫。 阿扎失里麾下已有八千精锐骑兵,得益于明廷的粮饷,让他养活了这些精兵。 “王爷!宁王朱权设宴,邀请您三日以后前往大宁赴宴!” 手下人依旧保持着北元时期的称呼,毕竟在北元他是辽王,而在大明他只是一介指挥使。 阿扎失里老谋深算,不断派遣手下前往其余两卫散播谣言。 无异于鞑靼如今形势愈发强大,随时有反攻中原的态势。 有些狂热之人,自然受其蛊惑,想要起兵策应鞑靼。 福余卫深受荼毒,以至于纳哈出需要随时坐镇,确保不出乱子。 泰宁卫受明廷大恩,族人们反倒是不为所动,更是乱拳将阿扎失里的手下打死。 这也令阿扎失里始终戒备术赤,尤其是那支配备了三眼铳的骑兵,更是令他心生忌惮。 “王爷,宁王邀约,您去还是不去?” 阿扎失里捏着下巴考虑,这已经是阳谋。 都说宁王善谋,果然如此。 “我若是去了,没准便是鸿门宴!” “以术赤那走狗的性格,肯定将这一年,我等所作所为尽数告知朱权。” “可我若是不去,将来便给了他理由发难。” “好一个大明宁王,阳谋用到如此地步,这是逼迫本王做出选择。” 阿扎失里苦涩一笑,随即目露精光,问向一众手下。 “汝等,可怀念草原故土?” 朵颜卫众人闻言,纷纷响应道:“愿随辽王左右!” 得到如此答复,阿扎失里嘴角泛起冷笑。 “好!那本王便逆了他的意思!给大宁回话,便说本王身体抱恙,不便前去!” —— 同年。 朵颜卫指挥使阿扎失里,拒绝赴宴,违逆宁王之意。 宁王不动神色,反而派人送上金银,好生探望,以宽阿扎失里之心。 朝廷下令,恢复大宁军制。 宁王朱权封疆数十城,广千余里,带甲八万,革车六千,视诸王最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名将也需要优秀的士兵。 朱权则派人前往滨河沿岸,招收吃苦耐劳的纤夫。 亦或是矿山之中,招收身强力壮的矿工。 很快,人数约为两万的新军便再次集结在大宁卫。 “你们一百人,都将成为军官,代替本王去练兵。” 朱权一声令下,将麒麟封为各个中层军官。 其中麒麟之将,则为杨文与宋昶。 “权,我该如何练兵?” “杨老魔以前怎么折磨你,你便如何去折磨新兵。” “那我懂了!” 带着朱权期盼的目光,麒麟新军们开始了训练。 大宁重新恢复兵制的消息,令周边群雄无不震慑。 鞑靼阿鲁台则派人前来,表示恭贺的同时,想要刺探军情。 谁知麒麟新军隐藏颇深,不给其一点机会。 “阿扎失里,明年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时!” 第589章 鞑靼探虚实,瓦剌表友谊 漠北草原,鞑靼王庭。 经历一年的内斗,草原上的两股大势力,都损失了一些人马。 唯有阿鲁台得利连连,用无数士兵的性命,搭建起属于自己的舞台。 与鞑靼的几次战斗中,阿鲁台顺势劫掠人口,使得自己的部落越大强大。 在鞑靼内部之中,他的威望也仅次于鬼力赤。 正是有了大宁哈尔木帮助,使得鞑靼人能够尽快熟悉火器的操作。 “哈尔木,你的主子重新归来。” 阿鲁台手持酒樽,笑看向身边的心腹,“你我都是蒙古人,你可要重归大宁卫?” 哈尔木经历这一年,整个人变得越发粗犷,似乎已经抛弃了在大宁卫所学礼仪,重归野蛮行径。 “宁王对我有大恩,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何况他要我助您平定瓦剌!” “此番大事未成,我岂能擅自离开?” 哈尔木的理由冠冕堂皇,简而言之就是不想回大宁卫。 “哈哈哈!说得好!是我多次一问!” 阿鲁台抚掌大笑,“如今咱们兵强马壮!在下一句话,即便大汗也不敢造次!”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阿鲁台深谙此道,是以将瓦剌劫掠来的壮丁,全部填充到自己的部落。 剩下的老弱病残,则献给鬼力赤。 鞑靼有出现两种声音的威胁,可惜鬼力赤发现的晚了,已经发现阿鲁台尾大难除。 “大汗有先见之明,不过我还是建议,派人前去以进贡名义,查看大宁卫虚实!” “好!就听安达所言!” —— 大宁城。 鞑靼与瓦剌两大部落的使者齐聚此地,等待着宁王朱权的觐见。 许久未见,大宁城坊再一次进行了翻新,巍峨高大的同时,露出黑漆漆的空洞,能够轻易放置火枪与火炮。 城中大有重兴之趋势,商贩们如过江之卿,重新汇聚于大宁卫。 令海外诸国垂涎的琉璃宝器,如今再次重现大明。 有了这等紧俏货,天下之银两,将会源源不断汇聚大宁。 唯有让两名使者担忧的是,保护这一切财富基础的强兵,却始终没有见到。 源于两大部落内战,二人都是相见无言。 “宣鞑靼使者觐见!” 鞑靼使者拉库单膝跪地,面向正在批阅文书的青年。 “臣拉库,见过宁王殿下!” “你跪错了,我非宁王,而是其幕僚杨士奇。” 杨士奇一边批阅文书,一边笑道:“宁王殿下在后面等着你。” 指了指王府后院,拉库心中有些火气,不再当值厅堂内会面,已经是一种轻视。 更别说他跪拜杨士奇时,对方压根就没有鸟他的意思。 绿芜墙绕青苔院,中庭日淡芭蕉卷。 王府的庭院独有一番韵味,使得拉库多看了几眼。 一名青年如今手持蛐蛐罐,正在看两只蛐蛐争斗得难解难分。 拉库当即再次跪地,“臣拉库,拜见宁王殿下!” “嘘!” 青年嫌弃道:“莫要扰了本王的蛐蛐儿!两位大将军好不容易才起了争斗之心!” 拉库尴尬跪地,没有宁王发令,他也不敢轻易平身。 就这样看着两只蛐蛐儿决出胜负,宁王才注意到来人。 “快快平身!本王的亲卫哈尔木,在鞑靼可好?” 见朱权发问,拉库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回殿下!哈尔木大人如今在外征战,连克瓦剌数阵!” “他无暇前来,只能托臣带来敬意!” “哈尔木大人说过,宁王殿下永远是他的伯乐!” 听闻此言,朱权莞尔一笑,并未有任何不满,反而叮嘱鞑靼人要保护好哈尔木。 “他是本王亲兵,以后要完璧归赵。你们可莫要用的太勤,使得他受伤过重。” “殿下放心!我家同知大人与哈尔木大人结为安达,已经传为部落佳话!” 听闻此言,一旁腰悬秋水吕虞刀的武将,明显露出不悦之色。 拉库看得清楚,那武将目露凶光,仿佛恨不得当场将他斩杀。 “杨文,你这是作甚?” 朱权笑道:“告诉哈尔木,他若是想重归鞑靼,只需要跟本王说一声便是。” 拉库心中大喜,却还是保持着克制,“殿下莫要说笑!哈尔木大人一直感念知遇之恩,不曾有忘!” 朱权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谈有关哈尔木的事情。 “殿下,我家同知大人,关心您的近况!” “担心没有足够的士兵,会引得一些不听话的小部落来犯!” “只要殿下有需要,我家同知大人义不容辞,发兵协助大宁驻守!” 唰! 杨文腰间宝刀出鞘,舞舞生风,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朱权笑道:“我大宁如今的确缺兵少将!可惜啊!朵颜卫的阿扎失里不听话,还屡次对本王不敬!” “回去告诉你家同知,本王会相邀他一同对付阿扎失里!” 拉库闻言大喜,什么出兵驻防,不过是一句虚言。 他只需要知道,大宁如今没有可战之兵! “谨遵殿下之意!臣会将殿下的意思,尽数告知我家大人!” 拉库离开宁王府之际,还不忘瞥了眼瓦剌使者,表现的很是得意。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的宁王,如今却被变成了蛐蛐儿王爷,真是令人唏嘘!” 拉库回望大宁城,仿佛已经幻想到,鞑靼占据此地的景象。 “微臣,见过宁王殿下。” 瓦剌势弱,见到朱权更是三跪九叩。 此时的宁王已经收起了蛐蛐罐儿,于当值厅堂会见使者。 “猛可帖木儿的日子不好过吧?” “本王当日将火铳教给你们,谁知你们却抵不过鞑靼!” 那使者老脸一红道:“是我等愚钝,浪费了殿下的好心!” “可如今我部连连溃败,大汗让我求援于您!” 朱权眯眼一笑,他不在的一年,猛可帖木儿都能存活。 等到他回来,便成了节节败退? 想要拉他入局?休想! “唉!本王亦是有心无力!如今大宁根本没有可战之兵!” “本王只能衷心祝福瓦剌,能够力克强敌,莫要被鞑靼吞并!” “对了,鉴于两国的友谊,猛可帖木儿的坟头,本王会在清明前后打理。” 瓦剌使者闻言,没有半分不悦,只因他明白了一件事——大宁,不复当年之勇! 第590章 猛虎潜深山,长啸自生风 漠北王庭。 阿鲁台单膝跪地,恭敬道:“大汗!如今宁王已不复当年之勇!他只是个玩蛐蛐儿的败家王爷!” “我鞑靼与他的新仇旧恨,总该要报上一报!” “如今盐池早就在我方掌控之中,下一步便是吞了他的大宁城!” 鬼力赤眯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手下,这一年过去,他的威望显然在进一步下降。 反倒是阿鲁台,如今春风得意,令族人们心悦诚服。 没有了义父别勒古台出谋划策,鬼力赤只觉得每一步都令他寸步难行。 前去攻打大宁,会让鞑靼威望提高,震慑明廷与瓦剌两大强敌。 可他手下如今无可用之将,阿鲁台、马儿哈咱、脱火赤三人,都拥兵自重,对他表面臣服罢了。 如今他手下的一万骑兵,全都在王庭拱卫左右,更不能随意派出去征战。 打也不成,不打也不成,鬼力赤心中纠结不已。 直到看见天上的鹰隼,突然抓向地上的野兔,又被草原狼群体分食。 “以小博大,可观其虚实。” “本汗以为,可以派一些小部落,前去大宁周边劫掠。” “那朱权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定会强力反击!” 鬼力赤此言一出,一些小部落首领很快便主动请缨前去。 阿鲁台双眼一眯,自然知道这位大汗在故意为之。 利用小部落技能探明朱权虚实,又能够防止阿鲁台再一次提升威望。 “大汗英名!我等自愧不如!” 阿鲁台心里妈卖批,嘴上还是笑嘻嘻地恭维道。 “阿鲁台,何时才能攻破瓦剌,让我草原一统,重现成吉思汗之霸业?” 鬼力赤并不买账,反问道:“若是拖得太久,难免朱元璋不会再次北伐!” 阿鲁台被问得尴尬不已,君臣二人见招拆招,各怀鬼胎。 —— 大宁卫。 本来嚣张跋扈的宁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收缩防线。 将城外的百姓,尽数收拢于城中。 “殿下,燕王当真可恨!” 杨士奇怒骂一句,“微臣已经得知,盛庸等人离开盐池后,他并未派兵驻守!” “如今鞑靼人占领了盐池,得到了食盐补给!难怪这一年,鞑靼兵强马壮!” “至少在食盐上,他们不再依赖我大明的边贸!” 以往游牧民族缺少食盐,都要从中原交换。 朱棣为了保全实力,自然不会派兵驻防。 在术赤想要夺回盐池的时候,更是不给予支持,使得朵颜三卫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更进一步增加了朝廷的负担。 “无妨。这一年他们从本王手里拿了多少,到时候要加倍奉还。” 朱权看向天边残阳,嘴角露出戏谑之色。 “给本王半年时间,一支新的麒麟,将会横空出世。” 同年,鞑靼五个小部落,组成了两万人的劫掠大军,在大宁卫周边,不断劫掠百姓,更在城下耀武扬威。 他们并不敢攻城,周边百姓早就被撤入城中,更没有财物可以劫掠。 不过对于鞑靼而言,还是踏出了无惧朱权的第一步! “殿下!为何不让我等出击?” 杨文怒气冲冲,看着城下的跳梁小丑,恨不得砍下他们的狗头。 “让他们狂一点,一些小鱼小虾,根本没有出兵的必要。” 朱权冷笑一声,摆了摆手,“回去吧,看看能不能钓到什么大鱼!” 宁王怯战的消息,很快便被有心之人传播。 连应天府的人,也尽数得到消息。 百姓们纷纷感慨,宁王恐不复当年之勇,甚是可惜! 官员们如欧阳伦之辈,则拍手称快,宁王越弱,他们便越是安全。 唯有皇上和太子,对此事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知子莫若父,老朱可不相信,自家逆子会吃这等哑巴亏。 知弟莫若兄,朱标可不相信,十七弟会突然转型变得温和。 大宁卫的“窝囊行径”,到底引得鞑靼内部心动。 “脱火赤!老子与阿鲁台一样,都是同知!这混蛋凭什么说自己是太师?” 马儿哈咱猛灌一口马奶酒,冷笑道:“如今大宁势弱,咱们谁能给那朱权好看,谁就能稳压阿鲁台一头!” “你不会看不出,阿鲁台已经有不臣之心了吧?” 脱火赤赴宴,如今的鞑靼分为三股势力。 忠于之前元廷,承认鬼力赤统治的一脉。 臣服于阿鲁台,新兴势力的一脉。 以及像马儿哈咱与脱火赤,这类不依附于任何一方的势力。 “阿鲁台此人野心勃勃,将来说不定会取大汗而代之!你我也要早做准备才是!” 马儿哈咱的话,令脱火赤很是动心。 可最后的冷静,还是让他拒绝了马儿哈咱的邀请。 “大汗有令,先行试探,不可逼迫大宁卫太紧!” “何况阿鲁台与大汗的部队,都有装备火枪!反而是咱们还用长枪弓箭,恐怕并非大宁的对手!” “马儿哈咱,你还是莫要操之过急!” 对于脱火赤的劝告,马儿哈咱付之脑后。 “老子已经决定,要让那朱权付出代价!” 一万精锐奇兵,趁着夜色,开始浩浩汤汤奔赴大宁城而去。 对于这位同袍的行径,脱火赤只甩出两个字——愚蠢! —— 建州卫。 一支八千人组成的队伍,已经自半月前出发。 他们肩扛白虎旗,目标正是大宁卫。 “旗主终于归来,我等再也不是无根浮萍!” “董磺大哥,殿下当真被流放海外一年?” “那还有假!消息传到咱们这,若不是咱们白虎旗凶悍,朝鲜蛮子都想要欺负咱们!” 手下众人交谈,董磺大喝道:“忘了之前如何训练你们?队列之中,不可交头接耳!” “我等自发前去勤王,你们不可令殿下失望!” “但凡有怯战者,莫怪我手下无情!” 白虎旗众人战意高昂,若没有朱权,他们恐怕已经被明军屠杀灭族。 经过这些年文化的熏陶,他们早已摒弃了之前的野蛮行径,更是家家供奉朱权画像。 不知白虎旗的人知不知晓,一般烧香祭拜的都是已故先人…… 猛虎潜深山,长啸自生风。 虎与狼,终会在大宁城相撞! 第591章 万里西风瀚海沙 大宁城下。 马儿哈咱的一万精骑已经徐徐前来,这将是鞑靼雪耻的一战。 对于他们而言,如今的朱权重归故地,却是实力最虚弱之时。 谁能让鞑靼的仇人见血,谁就能在部落内,获得更高的威望。 阿鲁台有野心,他马儿哈咱一样有,包括狡猾如狐的脱火赤。 只是另外两人还在观望之中,唯有脱火赤下定决心,要前来一探究竟。 整个大宁城理应严阵以待,不过朱权却并不在意。 只因身为白虎旗主,他的四象之一,白虎旗已经尽数前来。 八千由女真组成的悍卒,手持腰刀长弓阵列在前。 “白虎旗董磺,前来护驾!” 董磺高呼道:“请殿下莫要忧虑,这等贼寇由我们白虎旗来对付!” 朱权心中一暖,他答应女真人当旗主,并没有指望他们的军事力量。 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白虎旗不远千里,驰援而来。 这些人身着皮甲,蓄势待发,前排的刀兵严阵以待,后排的弓箭手气势汹汹地看向鞑靼骑兵。 这是一场渔猎对阵游牧的战斗,朱权果断选择策马而出。 “身为汝等旗主,本王岂能坐视不管?” 见朱权意气风发,依旧是当年潇洒模样,白虎旗众人士气大振。 “宁王朱权!你屡次羞辱我鞑靼!” 马儿哈咱手持狼牙棒叫嚣道:“今日趁你病,要你命!识相的割地赔款,我便放汝等一条生路!” 身后一众鞑靼骑兵高举手中马槊,大呼道:“赔款!割地!” 朱权掏了掏耳朵,不屑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么?大明,从不妥协。” 马儿哈咱面对手持腰刀的白虎旗,一声怒喝,命令先锋骑兵前去试探。 只要不是长矛枪阵,对于骑兵的限制很小。 董磺等人早就进行汉化,此时背弃了金钱鼠尾辫,这让朱权看起来顺眼不少。 “殿下……” “听本王号令,平射来犯敌人!” 朱权笑道:“你们在黑水白山,与狼虫虎豹斗争,岂能怕这些草原小绵羊?” 有了朱权这句话,白虎旗后排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瞄准冲杀而来的骑兵。 相对于抛射的远距离射程,平射能够更精准的命中目标。 嗖! 利箭袭来,已经有数名鞑靼骑兵落马! 马儿哈咱不为所动,大呼道:“冲杀而去!他们的弓箭岂能阻挡鞑靼勇士?” “只要靠近作战,他们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诚如马儿哈咱所说,白虎旗悍不畏死,却输在装备与军阵上。 可猛虎终究要发威,持刀的白虎旗汉子,面对冲杀而来的骑兵,展现了手中实力。 “将他们当做熊瞎子!” “咱们连猛虎都不怕,还能怕了这些鞑子?” “抢特娘的马!” 董磺高呼一声,率先对着骑兵冲杀而去,一个箭步,腰刀斩杀战马上的骑兵,随后夺取马匹,期间动作一气呵成。 有了主将做示范,刀兵们看向鞑靼骑兵,不再是充满畏惧,反而充斥着贪婪之色。 “宰了鞑子,战马都归你们所有!” 朱权在一旁煽风点火,女真人如今还保持着那份蛮勇,即便是通过教化,一时之间也无法尽数消散。 兵战凶威,有人成功夺取马匹,就有人被马槊透体。 可白虎旗的将士们却没有人畏惧。 朱权心中暗道,“难怪后世明军,见到女真人,便会畏惧如虎!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的确让人望而生畏。” 鞑靼人自认为文化程度不高,直到看见了悍不畏死,以命相搏的女真人,他们才觉得自己拥有过文明。 女真人拼死搏杀,身上的一切,都能成为他们的武器。 双手,双脚,尖牙利齿,亦或是头槌。 只要没有一击必杀,被女真人缠上,他们变成了鞑靼骑兵挥之不去的噩梦。 从战马之上,缠斗到战马之下。 白虎旗成功将一场战争,变成了属于部落的狩猎。 同样是围猎,游牧民族更喜欢用弓箭徐徐图之。 反倒是渔猎民族,要展现悍勇之力,要与猛兽徒手搏杀! 大宁城下,进行着残酷的原始战争,双方没有军阵与战术,徒留士兵们各自发挥。 朱权对女真人的蛮勇有感而发,虾夷人同样野蛮,可与白虎旗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白虎凶名,岂非浪得虚名?” 朱权之前并没有完全信任这支部队,暂且不打算为他们配备火器。 可到了关键时刻,白虎旗不远千里来援,就代表了这份心意。 有他们坐镇辽北,内能震慑诸王,外能压迫朝鲜,可谓是一举两得。 马儿哈咱有些双手发抖,那些被杀的女真人,临死之际也要想方设法,与鞑靼骑兵同归于尽。 这样的打法,换了谁能不怕? 同样是损失一千人,女真人不当回事,还要继续疯狂追击。 倒是鞑靼人心生畏惧,他们并不是非打不可,这次报不了仇,还有下次,何必丢掉性命? 女真人则并非如此,在他们眼中,若是连白虎旗都倒下了,接下来被杀的就是旗主朱权。 旗主不倒,则白虎旗永存。 虎啸之声,不绝于耳,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李飞熊有感而发道:“殿下……这等强军,有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石附和道:“此役,他们恐怕伤亡惨重!” 多吉口诵佛号,“没想到这些施主,竟然如此强硬。” 朱权点了点头,他本想利用大宁城坊,来抵挡一万鞑靼骑兵的进犯。 可白虎旗却抢先一步,前来护驾,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马儿哈咱见军心溃散,那些成功抢夺战马的女真人,竟然要反过来追击! 也幸亏他们骑术不精,这才没有及时杀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给我撤!” 马儿哈咱一声令下,率领亲卫掩护手下撤退。 董磺见状,哪能放过斩将良机,当即决定追袭而去。 “南蛮子,休要猖狂!” 马儿哈咱佯装撤离,却暗地里从战马一侧拿出流星锤。 “着!” 势大力沉的流星锤,直击董磺胸口,后者哀鸣一声,直接落马! “董磺!” 朱权见状,瞠目欲裂,当即前去救援。 寒月悲笳,白虎悲鸣,万里西风瀚海沙。 第592章 白虎啸西风 董磺只觉得胸腔崩裂,整个人呼吸困难,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朱权只觉得回天乏术,董磺的胸口被流星锤砸的粉碎,整个人处在弥留之际。 “殿下……旗主……” “女真人……都视殿下为主……” “请殿下……视若己出……莫要辜负我等忠良之心……” 朱权心中一痛,这也是白虎旗的弊端。 作战悍勇,却没有任何军纪而言! 若是他一手训练出的强兵,定然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 董磺临终之际,却是要让朱权真正接纳自己的部落。 只因他清楚,奴儿干的鱼皮女真,这些野蛮的部族,都视他的部落为异端,随时准备吞并其中。 “本王答应你们!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同族,本王既是大明藩王,也是白虎旗主!” 得到朱权肯定的答复,董磺含笑而终,闭上了双眸。 见到首领被杀,白虎旗将士们哀嚎连连,放弃了追杀敌兵,而是尽数围绕在朱权左右。 所有女真人单膝跪地,等待着他们的旗主发号施令。 “暴虎须袒裼,冯河必褰裳!” “今日董磺护驾而来,牺牲在大宁城!” “本王决定为其报仇雪恨!别特娘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本王现在就要带你们去虎啸草原,震慑群狼!” 虎!虎!虎! 白虎旗士兵瞠目欲裂,一个个充满斗志。 “杨士奇,准备三日干粮!” “是!殿下!” “杨文,给本王的士兵更换武器铠甲,再送来三千战马!” “谨遵殿下之令!” “李飞熊,陈石,多吉!汝等三人随本王射天狼!” “诺!” 朱权看向一众士兵,颔首道:“本王会挑选三千精锐,前去报仇!” ——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马儿哈咱清点人数,没想到此役他竟损失了两千兵马。 好在白虎旗也有一千人死伤殆尽,马儿哈咱还杀了一名明军将领。 “明军作战,何时这等野蛮?” 马儿哈咱回想起那支明军,依旧心有余悸,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模样,简直非人哉! “大汗……我等如今去往何方?” “回王庭!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扛!老子就不信,朱权能追上我等!” 马儿哈咱做好了祸水东引的准备,反正大家都是鞑靼人,朱权亲自前来挑衅,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对方离开。 “大汗!有地方的哨骑!” “敌方哨骑以命换命,根本不肯放过我等!” “还请大汗速做决断!” 马儿哈咱回头看去,果然身后马蹄声如雷奔,那是朱权前来截杀。 “特娘的!正当咱们好欺负?去探探他们有多少人马!” 马儿哈咱又派遣哨骑传令,“去告诉脱火赤和阿鲁台!宁王朱权,这条大鱼来了!若是来晚了,老子就吃独食!” 马儿哈咱发号施令之后,便调转马头,准备列阵迎敌。 之前他们白虎旗打得十分狼狈,如今在马上,那便是蒙古人的天下! —— 朱权策马奔腾,有将领在先,告诉所有白虎旗士兵,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 “建州苦寒,以后你们便留在本王身边!此役过后,将妻儿老小尽数接到大宁卫。” 一众女真人闻言大喜,这是朱权将他们视作自己人的象征。 可转念一想,却又笑不出来,他们能有今日,都是董磺用性命换来。 “如今的奴儿干,还不能尽数掌握在大明手中。” “待本王将白虎旗训练成强军,再折返占领不迟。” 朱权心中思考周全,却发现前方的鞑靼人,已经放弃了逃跑,转而打算与己方火拼。 “满古歹!” 马儿哈咱一声大吼,这是蒙古骑兵打遍亚欧无敌手的战术。 近敌不冲锋,围绕敌阵抛射,若敌人追袭,便保持撤退,敌人一旦停下来,便继续抛射。 这种拉扯打法,朱权作为后来人,在熟悉不过。 “关公面前耍大刀,你也配跟本王玩骑兵战术?” 朱权低声传令道:“佯装撤退!” 马儿哈咱有些发懵,这些明军在玩什么? 他都祭出了满古歹战术,接下来敌人应该追着他们才是,为何会主动选择撤退? “大汗……追,还是不追?” “你娘的朱权!追了老子数百里,现在想跑了?儿郎们,给我追!” 鞑靼骑兵见敌人势弱,一个个狼嚎着冲杀而去。 朱权咧嘴轻笑,“汝等可会抛射?现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嗖!嗖! 騂马黄金勒,雕弓白羽箭! 鞑靼人万万没想到,自己玩得最明白的抛射,竟然会被明军用在他们身上! 混账! 马儿哈咱冲的太过靠前,肩膀上已经被流失击中。 抛射在于攻击距离远,范围大,却没有精准度。 至于能射杀多少敌人,全看缘分。 偏偏鞑靼人忘乎所以,认为明军是真的怂了,却不曾想正中下怀,被人打了个反手。 “大汗……咱……咱们撤?” “撤你娘的撤!咱们马快,先去砍了朱权的人头!” 打仗就像是一场游戏,而操控军队的将军,就是玩家。 团战不能上头,这是多次血与泪的教训。 可惜马儿哈咱并不清楚其中道理,今日看到女真人的蛮勇,刻在骨子里的战意焕发而出,让他想要与这些战士痛痛快快冲杀一阵! “杀!” 狼牙棒挥舞而来,朱权却并不上头,直接下令士兵继续后撤。 双方再次拉开距离,朱权果断下令,“等待敌人前来,改用平射!尽可能杀伤敌人!” 虎! 白虎旗众人摒心静气,以往的他们,全在凭借本能作战。 这种方式优胜劣汰,能够存活下来的士兵,全都是骁勇善战之人。 可同样弊端显著,他们自由作战的方式,往往伴随着高额的伤亡。 这也是限制人口发展的原因之一,有了朱权的指挥,令他们如鱼得水。 原来,打仗还能这般轻松写意,完全不需要去和对方肉搏。 一方完成了战争的开化,另一方则被带入了原始战争的泥潭。 “放箭!” 一轮平射之下,鞑靼骑兵保持着悍勇,尤其是马二爷哈咱,还真让此人突出重围! “朱权,准备授首!” “就凭你?” 第593章 日暮西山?朝阳初升! 漠北王庭。 阿鲁台与哈尔木坐视对弈,两人合作已将近两年。 阿鲁台发现这位宁王亲兵,同样是位野心勃勃之辈,即便面对瓦剌,做出个几次失误的判断,却依旧不影响大局。 尤其是对火器,以及宁军战法的运用,使得阿鲁台对其多有依仗。 他也主动发下身段,与这位宁王亲兵结为安达,以鼓动其叛逃朱权,投入他的麾下。 现在来看,似乎效果相当显著。 “大汗,马儿哈咱不听劝阻,前去挑衅宁王。” 哈尔木一边下棋,一边享受马奶酒,与寻常草原汉子不同,他极为推崇先进的中原文化。 自从西安城下,投降朱权以来,他便贪婪地吮吸宁军的一切。 先进的军屯方法,使得不必浪费百姓一米一粟,便能养兵千万。 先进的练兵方法,从挑选兵源,再到队列方阵,纪律性强的兵,才是真正的好兵。 哈尔木自认学习了七七八八,若是给他施展拳脚的舞台,他未必会败给朱权。 可惜啊,草原上的汉子,到底是散漫惯了。 且说这军团,草原可耕种的土地,就没有多少,屯个毛线? 再说队列方阵,在鞑靼人眼中,这些都是无用的中原臭规矩,才不会去遵守。 哈尔木只是倍感无奈,好在阿鲁台答应他,只要打下了大宁,便将此地交给他来打理。 “呵呵!马儿哈咱一介莽夫,便随他去吧!若是能打击宁王,也算是为部落做出贡献。” 阿鲁台很不喜欢下棋,这等汉人的娱乐方式,远不如骑马打猎来的舒心。 可他如今还要依仗哈尔木,索性耐着性子与他对弈,其实心思早不在棋盘。 “安达,你说朱权会不会夺回盐池?” 一年前,盛庸离开盐池,提前与燕王朱棣商议,希望后者派兵驻守。 可惜由于防线过场,朱棣果断选择了拒绝。 最后盐池不会吹灰之力,便宜了鞑靼人。 获得了盐池的阿鲁台,可谓是喜极而泣,他们再也不用因为吃盐的问题,被大明王朝卡脖子了。 加上哈尔木这个叛徒,朱权制盐的方法,也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导致盐池产盐量有增无减。 “无妨!盐池投入了精兵防守。” “只要盐池不失,草原便无须依赖中原商人。” “大汗还是多多关注马儿哈咱的动向。若是击溃宁王第一功,被此人拿下,还是有些不美。” 两人举杯喝酒,却见一名斥候在账外汇报。 “大……大汗!马儿哈咱回来了!” 阿鲁台眉头紧锁,起身询问道:“哦?胜负如何?赶快告诉我!” 斥候声音中带着颤抖,“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阿鲁台纳闷不已,哈尔木紧随其后,两人一同前去查看。 却见马儿哈咱如今更像是一只蛹…… 四肢尽数被人削去,跟死人无疑,连舌头也被割了去。 偏偏宁军还留其性命,将其扔回了草原。 朱权体现了冷血的一面,只是取其性命,远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从一个部落的首领,沦落为一介废人,这才是朱权给他的最大惩罚。 马儿哈咱目光本无神,见到阿鲁台的时候,整个人发出“啊啊”的声音,由于舌头被割下,根本无法说出话。 阿鲁台注意到周遭的目光,与马儿哈咱有仇的人,一个个幸灾乐祸看热闹。 一个部落的同族,则痛心不已,他们明白马儿哈咱倒下,对部族意味着什么。 “我的安达!那宁王当真卑鄙无耻!” 阿鲁台努力挤出几滴眼泪,随后抱着如同蚕蛹的马儿哈咱失声痛哭。 “你且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 大宁卫。 白虎旗剩余人马,尽数被朱权安置城中。 如今大宁城百废待兴,需要重新屯田,好在军户们逐渐回流。 还有失去了家乡的流民们,听闻是宁王朱权招募,都不远千里前来投奔。 为了遵守董磺的遗言,朱权打算从头到脚,改变这一支女真部落,让他们接受中原文明的洗礼。 “杨文,此去带领他们,将妇女老幼接来大宁。” “是,殿下!” 杨文躬身行礼,领命而去。 朱权叹气一声,他与马儿哈咱一战,并非一帆风顺。 在对方单骑战将之时,幸亏不知手枪的存在。 二人相聚二十步距离之内,朱权果断抬枪射击,将其击溃于马下。 鞑靼骑兵见主将被擒,一个个选择树倒猢狲散,至于忠心的几人,都被白虎旗生擒。 朱权原本打算给予马儿哈咱一个痛快,可身边的白虎旗士兵却并不同意。 最终将其削去四肢,做成了人蛹,再命鞑靼骑兵带回王庭,算是给鞑靼人一个警告。 “身为鬼力赤手下的三大同知之一,也算是剔除其羽翼了。” 朱权思虑之际,便见亲兵陈石来报。 “殿下,燕王求见!” “哦?快快有请。” 自己当日交割大宁卫,与朱高煦、朱高燧闹出了许多不愉快。 不知这位四哥,是否前来兴师问罪。 出于礼节,朱权还是亲自来城下迎接,他也需要缓和兄弟关系,让远在应天府的父皇和大哥省省心。 “小弟,见过四哥!” “十七弟!一年不见,依旧英武非凡!真乃吾弟也!” 朱棣赶快上前扶起朱权,浑然忘记了当日鲁王之事。 “为兄惭愧!此番前来,乃是询问十七弟,你我两军会和,有没有机会夺回盐池?” 朱棣叹气道:“十七弟勿怪!我那北平,距离盐池太过遥远!整个防线延长,补给困难,还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可如今十七弟回来了,那便不一样了!咱们可不能让鞑子免费吃盐!” 朱权纳闷不已,这位四哥莫非突然开窍了不成? 既然对方开口,他也不会拒绝,盐池对大宁卫的战略意义非同凡响。 “四哥说的极是。” 朱权表示同意朱棣的话,随后又道出了自己的难处,“可是小弟此番缺兵少将,恐怕要依仗四哥的兵马了!” 朱棣脸色大变,他本来就想空手套白狼,与朱权合作夺回盐池,给朝廷报功,便是二人平分功劳。 谁知朱权来了招回手掏! 第594章 脱靴挂帅起床气 朱棣眼珠一转,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位十七弟虽说一年没在中原,依旧是不肯吃亏的性子。 “十七弟啊,为兄此番是想与你精诚合作,共抗鞑靼!” 朱棣笑道:“这一年,咱们塞王可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父皇那边虽未责骂,却也心中不喜。” “咱们做儿子的,谁不想要为父皇分忧?十七弟放心,为兄绝不是害怕损失兵马!” “奈何那些鞑子,拥有了火器之后,难以攻城!若是十七弟能将城门攻破,其余的交给为兄便是!” 朱棣所说非虚,毕竟买卖废旧火器,着实令朱权大赚了一笔。 至于保修与保养,亦或是突然炸膛,导致的人手损失方面,朱权一向不管。 朱棣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十七弟知难而退,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没有了盐池,北平依旧有朝廷供应的盐,至于大宁卫,关他朱棣什么事? “好啊!小弟已经许久没与四哥合战,此番正是天赐良机!” “盐池那里的城门,交给小弟便是!” 朱棣反应不及,“十七弟,你刚才说什么?城门易守难攻,你的人马本就不多……你说城门交给你?” 朱权颔首点头,“不错,重夺盐池,便是大功一件。以表我兄弟二人,没有辜负圣眷。” “不过我的人马,也仅能攻破城门,至于之后的战斗,便要交给四哥了!” 朱棣大手一挥,直接答应下来。 “好!十七弟,那咱们一言为定,你要准备多久才能发兵?” “随时随刻,四哥出发途径大宁卫,咱们一同前去便是!” 见朱权答应的如此痛快,朱棣喜不自胜,他的新军正欲要战斗来磨砺。 但是攻取城门,这等损兵折将的事,精明强干的燕王肯定不会做。 既然朱权愿意送枕头,那他朱棣又何尝不能打瞌睡? 三日之后,朱棣亲率五千人马,外加大将朱能与丘福,可谓是精兵强将齐出。 再看大宁卫,唯有不到五十人,甚至包括十架牛车。 “十七弟……你这点人马,就想要攻占城门?” 朱棣有些发懵,甚至发现,其中还有他一向看不起的白夷。 那些洋和尚,每日叽里咕噜说着鸟语,却不愿意贡献手中技术,令朱棣对他们很是不屑。 “四哥放心,军中无戏言,我愿立下军令状。” 听闻朱权这般说辞,朱棣也不便多问。 “呵!五十余人,就想攻破城门?你当鞑靼人都是猪头不成?” 丘福不屑一笑,他虽被朱权拯救,却丝毫没有记住对方的好,反而觉得那是一众耻辱。 “本王的确将鞑靼人当成猪头,不过某些人还被鞑靼俘虏,岂不是人身猪脑的玩意?” “你……” “丘福将军,我说的那人绝对不是你!可千万莫要对号入座!” 丘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再看宁军的那五十余人,都面带轻笑,似乎知道他的丑事。 “宁王殿下!您可是立下了军令状!到时候无法攻破城门,要被军法处置!” 丘福冷笑道:“微臣相信殿下的能力,绝不会令我等失望!” 朱权吹着口哨,直接躺在一辆牛车上,任由士兵拉着自己前行,他的部队不被重视,干脆跟在最后。 牛车上的物件,都被棉布笼罩,令人看不清是何物。 朱棣一向知道这位十七弟的性子,若是不想让人知道,即便是他去问,也得不到答案。 “王爷!盐池对我北平,并未大用,何必为了这点微末功劳,与宁王合作?” 朱能骑乘战马,陪在朱棣左右,两人始终保持半个身位,以表尊重之意。 “朱能啊,我这个塞王,就是要为朝廷打仗。” “一年之间,都没有发生战火,你说朝廷那些官员,会怎么做?他们会像苍蝇一样,去弹劾本王。”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本王也要发兵前去。更何况,本王也想看看,宁王如今底气何在。” 朱棣解释道:“老十七向来机警,可并非你们看到的那般顽劣。” 朱能回头看了看宁王,面对燕军如此军容,朱权毫不在意,甚至困意来袭,就躺在牛车上休息。 这幅模样,哪里像是去打仗,分明是郊游。 —— 盐池之地,如今共有一万鞑靼士兵驻守。 他们都是擅长火器,能够守城的精锐士兵。 阿鲁台看重盐池,鞑靼人好不容易拥有了盐,岂能轻易放弃? 他们劫掠了汉人,令其在盐池每日每夜劳作,以便产出更多的食盐。 鞑靼人将盐卖给瓦剌,一边胖揍瓦剌,一边与瓦剌做生意。 进一步告诉对方,老子连制盐都掌握了,汝等还不投降? 瓦剌也是硬骨头,一边掏钱买盐,一边负隅顽抗,给予还击。 双方互有胜负,不过鞑靼能占据优势,多亏了这盐池。 负责驻守此地的将领,乃是阿鲁台心腹艾吉玛。 “马蹄声?并非是咱们的人。” 老练的牧民,能够通过马蹄声判断人数,更能判断是不是自己人。 艾吉玛是难得的聪明人,火器运用,他只看过数次,便已经学会。 这支能征善战的民族,就是天生为战争而生。 艾吉玛相信,同样拥有火器的情况下,他们绝不会输给明军。 “所有人,紧闭城门,准备以火器还击!” 唰! 城中众人,尽数取下背在身后的火器,只要进犯的明军进入射程范围,便给予其沉重打击。 “十七弟,盐池已经到了。” 朱棣前去叫醒了朱权,后者打了个哈欠,“多谢四哥提醒,待我醒醒觉,再去攻城。” 丘福冷笑连连,“先前放出豪言,如今却推三阻四?宁王殿下若是害怕,不妨直接去领了军令状!” 聒噪! 朱权一脚踢去,靴子正巧落在丘福脸上。 “忘记告诉你们,本王一向有起床气。” “丘福,来给本王穿鞋!” “本王之前救你一命,就当是偿还救命之恩了。” 眼见丘福在爆发边缘,还是朱棣主动开口:“丘福,还不侍奉宁王穿靴?” 第595章 城门已破,四哥请 丘福即便百般不愿,但命令出自朱棣,他也只能乖乖去执行。 将抽在脸上的靴子恭敬拿起,随后为朱权穿上。 “宁王殿下,末将已经帮你穿好了靴子!” “嗯,多谢丘福将军,穿的很舒服,下次本王还找你。” 朱权甩下一句话,已经不去看气得几近骂娘的丘福。 “将咱们的家伙事亮出来!鞑子还以为有了火器,便能无敌于天下!当真是可笑至极!” 朱权一声令下,十余辆牛车,分别将所运送的物件卸下。 唰! 一种长身管、纺锤形结构的前膛加农炮,展现在众人面前。 红夷大炮在设计上与当时明朝本土拥有的火炮相比,有很多优点 炮管长,管壁厚,口径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 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红夷大炮长在3米左右,口径110-130毫米,这等沉重的大炮,也唯有让牛车才能拉来。 以往更适合守城,不过如今鞑子选择龟缩城内,倒是给了朱权用武之地。 “十七弟!为兄并未没有想过,要用火炮来攻破城门。” 朱棣皱眉道:“可惜咱们大明的炮,射程并没有那么远!威力并不足以攻克城门!” 燕王善战,对于明朝的家底,可谓是如数家珍。 火炮这玩意,需要实现不知,由于其过重的体量,更是不容易布置。 至少在朱棣眼中,即便火炮布置完毕,也未必能够顺利攻克城门。 “四哥,我的炮跟其他炮可不同。” 朱权打了个哈欠,招呼道:“诸位,尽快瞄准城门,轰他娘的一炮,咱们就等着分军功,分银子了!” 呼! 宁军众人高呼一声,尤其是凯瑞博格更是亲自前来。 这位弗朗吉传教士,成功融入了大宁卫反而氛围。 红夷大炮的威力,其实更多展现在后世。 在宁远之战中,后金的攻城行动在明军猛烈炮火的攻击下,八旗官兵血肉横飞,尸积如山,是努尔哈赤成军以来的首次挫败。 朱权提前将这类大杀器造了出来,简直是降维打击。 “明军的火炮?” 艾吉玛眼中充满不屑,他听说过明军擅用火器,可惜还是太过异想天开。 这类火炮的射程有限不说,威力更不可能洞穿坚固的城门。 明军想要重新夺回盐池,势必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轰! 一朝天昏风雨恶,炮火雷飞箭星落!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天际,那是十门红衣大炮齐射而来! 鞑靼人视为铜墙铁壁的城门,却犹如豆腐块般,被瞬间洞穿! 红夷炮的威力,除了令鞑靼人震惊外,其余明军更是瞠目结舌。 最甚者,莫过于刚刚帮朱权穿好靴子的丘福。 这特娘是何等威力? 天雷之威! “四哥,城门已破,还愣着干啥?上啊!” 经过朱权提醒,朱棣如梦初醒,当即指挥道:“所有人,随本王前去杀鞑子!” 朱权始建,鞑靼加固的盐池之城,不到一日便被攻克。 明军克复盐池,一时之间,双王之名响彻草原。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再次令整个草原为之胆寒。 朱棣此役有三百人士兵负伤,可在功劳簿上,却还是将首功给了朱权。 只因燕王清楚,如果没有红夷炮轰开城门,他的损失将更大! “十七弟,本王依旧看不清你!” 朱棣擦了擦甲胄上的血迹,看向依旧躺在牛车睡觉的朱权,心中五味杂陈。 —— 奉天殿。 来自于漠北的捷报,已经传到了朝廷。 “皇上!燕王此番出兵甚多,我大宁能够克复盐池,乃第一功也!” “非也!这首功,燕王写的可是宁王!此乃破门先登之功!” “皇上!宁王殿下归还中原,便立下如此大功,请皇上不吝封赏!” 群臣们纷纷为自己看好的藩王请功,朱元璋对此却并不惊讶。 “皇上,宁王殿下斩杀鞑靼同知马儿哈咱!” 又一道捷报传来,至少在朱权看来,马儿哈咱生不如死,算他已经死了并不过分。 “这还差不多!” 朱元璋露出欣慰笑容,“你们看看咱的老十七!如今势弱兵少,却已经能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 “标儿,命铁铉,平安,盛庸,瞿能四人,重归大宁,听候老十七差遣!” 呼…… 群臣深吸一口气,这下大宁的四位柱国之成归位,鞑靼恐怕要更加倒霉了! “老四这次亦有功劳!既然攻下了盐池,以后北平与大宁的盐,便都由盐池供应吧。” 朱元璋此言一出,便是要为朝廷缓解压力。 “父皇英明,可盐池该归燕王,还是归宁王?” 太子朱标主动提出,他倒是想要让十七弟重掌盐池,可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做的太明显。 “让他们二人自己商议!” 朱元璋摆了摆手,“这等小事,还用咱发话?” —— 盐池。 赶走了鞑靼人,朱棣并未撤兵,他此番目的,便想要占据盐池。 如今带来的新军,已经经历了战火的洗礼。 占据盐池,如同在大宁扎下了一颗钉子,同样也能将盐贩卖给鞑子大赚一笔。 “十七弟,盐池之归属……” “四哥损兵折将三百人,付出了巨大牺牲,小弟岂能夺人所爱?” 朱权言语诚挚,笑道:“只望四哥莫要太高盐价,能让小弟麾下百姓,能够吃到平价盐便可。” 朱棣哈哈大笑,如今看来朱权果然是势弱兵少,这才说话如此软弱。 “好!咱们都是兄弟!十七弟放心,为兄定不会抬高盐价!” 生怕朱权反悔,朱棣一声令下,让手下军队尽数入驻盐池。 十余辆牛车,在苍茫草原上,缓慢前行,徐徐向大宁而去。 “殿下!就这般便宜了燕王?” 陈石忿忿不平道:“若没有我们攻破城门,他要攻破盐池,至少要耗费千人兵力!” 朱权并不在意,反而笑道:“陈石,赌二两银子,过几日燕王会主动归还盐池!” 第596章 三请宁王 对于盐池的丢失,鞑靼大汗鬼力赤勃然大怒。 在这一年之间,他们早已感受到拥有盐池的便捷。 不仅能够自给自足,更能将食盐卖给瓦剌大赚一笔。 现在厚颜无耻的明军,竟然将盐池夺了回去,这岂能容忍? 大明与鞑靼,短暂的一年和平,再次被打破。 阿鲁台与脱火赤,两人合兵三万余人,愤然对盐池发起进攻。 燕王如今仅有不到五千士兵留守盐池,看似配备火器,还拥有坚固的城池,却有个巨大的隐患! 当日为了减少伤亡,朱权的红夷炮,将四方城门全特娘地轰开了。 如今这没有城门的城池,就如漏风之墙,全是破绽! 众人如梦初醒,这才知道为何朱权当日甘愿将盐池让给朱棣。 “王爷!咱们被那朱权算计了!” 丘福破口大骂:“我就知道这厮没有那么好心!好端端的盐池,他岂会轻易让给咱们!” 朱棣面色铁青,盐池对他的战略部署同样重要。 若是将来与朱权翻脸,盐池驻地的士兵,就犹如一颗钉子,随时可以牵制宁军。 有了秦王朱樉与鲁王朱檀的例子,燕王也不得不防朱权。 毕竟这位十七弟,是真的生猛! “让高煦和高燧,准备派兵前来,本王就不信,守不住这盐池!” —— 大宁卫。 盐池那边打得火热,朱权却依旧让手下军户屯田,恢复生产。 白虎旗的士兵,将一众家眷尽数带入城中。 无疑令大宁城变得更加热闹,朱权则重新分配土地,让他们从渔猎转变为农耕。 如果拥有固定的土地,能够取得稳定的收成,谁会愿意整日游牧渔猎? 得到土地的女真人,开始在官员的指导下,学习如何耕种。 至于朱权,则亲自对白虎旗进行训练。 这些士兵身具蛮勇,与山中虎豹相搏,亦不见半分惧色,是真正的猛士。 可同样不听号令,各自为战,面对真正的强军之时,会显得不堪一击。 “一二一,左脚喊一,右脚二!” “一二一,练为战,练为赢!” “一二一,苦练精兵,保卫祖国!” 响亮的号子,不断在大宁卫响起,白虎旗士兵从零开始训练军阵。 从一开始分不清左右,到如今队列正步走,能够勉强合格。 朱权对这几日的训练,还是相当满意。 至于伙食上,朱权也是别出心裁,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很多人甚至有夜盲症。 这也是为何古代发动夜袭,代价更大的原因之一。 连夜路都看不清,说什么夜袭? 每日不仅有稻麦,还有肉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对于军人而言,并没有平日懈怠之说。 白虎旗作为朱权看重的一只强兵,自然要耗费心里去培养。 “殿下!燕王派遣哨骑,请您去接手盐池!” 杨士奇眉开眼笑,这送上门的大买卖,岂有不要的道理? “告诉他们,本王势弱兵少,难以驻防盐池,还请四哥自便。” 朱权摆了摆手,直接选择了拒绝。 “士奇啊,你若是鞑靼人,享受了盐池一年红利,突然被抢走,你会如何去做?” “肯定是抢夺回来!” “那不就是了?鞑靼如今攻势正盛,先让四哥好好替咱们承受怒火。” —— 盐池之地,此时已经成为了战场。 鞑靼人不断用火器与弓箭消耗明军,简易的城门,并不能有效阻止敌人进攻。 朱棣只觉得焦头烂额,鞑靼人更是玩起了围点打援。 阿鲁台接着朱高煦救父心切,更是设置伏兵大败明军。 如今朱高煦与朱高燧,只能在外围与鞑靼对峙,盐池的情形不容乐观。 偏偏阿鲁台这厮狡诈非常,故意留了南门出口,让朱棣能够去求援各方。 待到援军前来,阿鲁台便可以先吞下援军,再去慢慢消耗盐池。 “王爷……” “十七弟那边怎么说?” “宁王殿下说他势弱兵少,无法驻守!” 朱棣一拳砸去,心中愤恨不已,他现在算是看清了局势。 本来还沾沾自喜,觉得朱权不过如此,现在看来他是被人当猴耍! 即便抵挡了鞑靼人的进攻,自己也会损兵折将,到时候还要将盐池相让! “再去请他!” 三日后,哨骑重新归来。 “启禀燕王殿下……宁王殿下说守不住就别守了……请燕王殿下以万金之躯为重……” “妈的!” 朱棣一句脏话骂出,若是他弃了盐池,此时传到朝廷,父皇朱元璋岂会放过他? “告诉宁王!本王愿意物归原主,并帮助他守城!你带着字据前去!务必请他前来相救!” 哨骑无奈,只得再次前往大宁城。 看着哨骑再次离开,脱火赤疑惑道:“阿鲁台,咱们围点打援,倒是击溃了明军几次,可你这般放任对方,是否太过轻敌?” 阿鲁台看向盐池,轻笑道:“咱们围而不打,明军来多少,便吃下多少!消耗边军的实力,以后春去秋来,便又能劫掠明廷边疆,岂不美哉?” —— 大宁卫。 燕军哨骑已经第三次前来,并且带着燕王朱棣的字据。 明确写明了盐池的归属,并承诺此役会帮助宁军守城。 朱权也是见好就收,一改往日冷漠面孔,亲切地接待了使者。 “四哥这是做什么?兄弟我岂能见死不救?” “回去告诉四哥,我马上就到,让他尽管放心!” “该吃吃,该喝喝,烦事儿别往心里搁!” 哨骑几乎要哭出来,“宁王殿下!高煦公子和高燧公子,已经攻打多次,依旧无法突破鞑靼重围!全军的希望,都在您手上了!” 朱权赶紧扶起对方,宽慰道:“你放心!我这人最看重兄弟感情,四哥有难,我绝对要去帮忙!” “你且先去报平安,告诉他们敌军五日之内必退!” 哨骑有些懵逼,只得在大宁城补充体力,再次前往盐池而去。 “殿下,如今阿鲁台围点打援,就是等着咱们去送死。” 杨士奇分析道:“此番前去,对咱们而言并不划算。” 朱权笑道:“谁说本王要去盐池?朱老四还能坚持,朱高煦救他爹,岂能不积极?” “咱们深入草原走一遭!让白虎旗准备出动!” 第597章 当屁被放鬼力赤 一碧无垠骏马翔,少年鞭响牧歌扬。 姑娘舞动裙欢悦,篝火星燃醉晚阳。 一年之际,漠北草原都在内部消耗,这对寻常牧民而言,已经是件幸事。 相较于瓦剌人,他们更害怕曾经统治过的汉人。 以往五胡乱华,汉人被称为两脚羊,任人宰割,不敢吭声。 不远宋元之际,汉人亦被当做奴婢,任人打骂,毫无希望。 可一句驱逐鞑虏,恢复中原,却令千万汉人觉醒,将成吉思汗的子孙们,直接赶回了他们的老家。 汉人从不缺少实力,亦不缺少是能人,只是缺少精神内核。 后世同样打着这种旗号的人,他们推翻了满清的统治。 如今牧马放歌的草原少年少女,却远远地看到一对骑兵,正在向着漠北王庭而去。 “宁……宁字旗!那旗号是征北大将军!” “宁王朱权!草原的梦魇回来了!” “快!快走!明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马头琴悠扬,马奶酒穿肠,牧民们却一哄而散。 “殿下,看来您在草原的名声相当之差。” 宋昶打趣道:“您不是说,他们也算同族么?” 朱权笑道:“主动接纳大明文化,愿意并入中原者,自然是本王同族。” “若是负隅顽抗,一心想要与中原作对者,便是本王敌人。” “本王既然回来了,也该去找老朋友打个招呼。” 以往的漠北王庭,通常被鬼力赤隐藏起来,丝毫不敢暴露给他人。 可如今有了火器,加之对瓦剌的胜利,以及大宁卫势弱,让鞑靼大汗猖狂至极,直接宣布了自己王庭的位置。 他相信,明军再也不会出现那般疯狂的人。 蓝玉已老,皇帝也不会让他领兵作战。 朱权已走,远在海外的宁王就是失去了牙的老虎。 只是如今猛虎重新归来,带着白虎旗前往袭击。 —— 云边雁断胡天月,陇上羊归塞草烟。 牛羊成群,在草地上悠闲地啃食青草。 鬼力赤在阿鲁台相助之下,这一年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军事由阿鲁台全权负责,更不用动用他的兵马。 至于行政大权,掌握在他一人手上,诚如阿鲁台所言,若是能吞并瓦剌,统一整个漠北草原。 他鬼力赤就能再现成吉思汗那般的霸业! 弑君杀父,鬼力赤就是为了完成个人的野心。 可惜,大明朝总有人来破坏他的部署,最可恨之人,便是那宁王朱权。 从年少时期,朱权就与他争斗在一起,就像冤魂不散,令他厌烦至极。 “若我能踏破明廷,定要将你朱家挫骨扬灰。” 鬼力赤不由地看向自己的赘肉,由于一年疏于马术,更不像以往征战,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发福。 本想推开怀中美姬,不再沉迷酒色,可鬼力赤很快便放弃了这等打算。 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明日愁来? 朱权已经不再,谁还能让他发愁? 急促的马蹄生如雷奔,令鬼力赤从梦中惊醒。 两具曼妙的胴体,由于受到惊讶,被鬼力赤一把推下床榻。 在王庭附近,鞑靼人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骑马疾驰。 而且听到那马蹄声,总是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简单身披衣衫,穿回熟悉的甲胄,才让鬼力赤有了一丝安全感! 偷偷从蒙古包中探查外面,却看到一面火红旗帜,上面有一头凶兽白虎,张开獠牙,仿佛要吞噬整个鞑靼王庭! “征北大将军!宁!” 这几个字,对于鬼力赤而言,无异于老鼠见到猫。 朱棣?不对,他的封地在北平,这一年他与我鞑靼多有交易,不可能这般做! “朱权!”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在鬼力赤脑海中挥之不去。 再看平日子属于训练的哨骑,早就被明军士兵斩杀,这些人并没有去烧杀抢掠,而是在搜索某人。 鬼力赤用脚想,都知道朱权在擒贼先擒王,这也是大明宁王一贯擅用的伎俩。 “你们两个贱货,不许出声!” 鬼力赤很快便将穿戴好披风,偷偷从蒙古包中溜出,随后跨上一匹骏马,想要事先逃之夭夭。 毕竟人散了,有他这个大汗在,亦能重新聚拢人心。 可他若是没了,那便是白白便宜了阿鲁台。 鬼力赤绝不允许自己给他人做嫁衣! 一时之间,漠北王庭沦为战场,久疏战阵的王庭骑兵,瞬间沦为白虎旗的玩物。 面对蛮勇的女真骑兵,鞑靼人第一次见识了何为不讲道理的打法。 两骑相撞,宁可自己身死,也要带走敌人的气魄,毫不将自己性命当回事的行径,令鞑靼骑兵心生恐惧。 偏偏这些渔猎民族的箭法,稳准狠,三者齐聚,令蒙古人也为之汗颜! 蒙古人擅长骑射,女真人则擅长平射。 他们的箭矢精准度更高,否则根本无法在黑水白山之间生存下去。 混账! 鬼力赤怒骂一声,赶紧想要逃跑,却看一人一骑扛着船桨,阻挡在王庭北侧。 “站住!汝是何人?” “小……小的不过是被大汗胁迫而来的牧民。” 鬼力赤捏着嗓子,尽力道:“我听闻明军,从来不会伤害无辜百姓,还请军爷将我当个屁放了吧!” 李嘉此时负责一人镇守北侧,可见朱权对他的信任程度。 “不行!俺家殿下说了,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过去!” 李嘉将船桨抵在对方额头上,鬼力赤心惊胆颤,就怕这等莽夫! 从来不跟你多哔哔,直接动手敲烂脑袋。 “军爷!您英明神武,岂会跟我一介贱种一般见识?” “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军爷放我一条生路,这在在造七级浮屠啊!” 奈何鬼力赤如何舌灿莲花,李嘉都不为所动,直到另一名拿着禅杖的番僧走来,鬼力赤更是心情降到冰点。 “多吉!他说的什么劳什子七级浮屠是啥玩意?” “是我佛家的大功德!李将近莫非要信佛不成?” “信佛不能吃肉喝酒,俺才不信!还是敲烂这厮的脑袋吧!” 鬼力赤心中骂娘,你特么不放人,还问那么多作甚? 鸣金声响起,李飞熊与多吉相视一眼,当即打算前去会和。 “那鞑子,俺今日就将你当个屁放了!以后见到俺们明军,记得三拜九叩,当做七级浮屠的礼遇!” 第598章 阿鲁台,汝可敢不来? 白虎旗突然袭击王庭,令本就毫无守备的王庭,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不过老窝被袭击,对于鞑靼人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 只要大汗活着,哪里都是王庭。 即便被偷家又何妨? 眼见明军扬长而去,鬼力赤松了一口气,好在明军这次不过是带走了牛羊,并未烧杀劫掠。 “朱权!你的心,还是不够狠啊!” 鬼力赤摘下披风,他刚才正是用披风掩面,才没有被人认出。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他自幼便明白的道理。 若是没有术赤的存在,他便是父汗最看重的儿子。 “大汗,是否要让阿鲁台同知回来?” “无妨!明军不过是劫掠一番,他们只注重虚伪的功绩,一些牛羊对我等而言不痛不痒,不可打扰同知用兵!” 鬼力赤看得明白,漠北草原最不缺少牛羊,可食盐却是重中之重。 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的产盐地,可不能被明军重新夺走。 —— 第一日过去,困守盐池的朱棣,终于得到了好消息。 不过这好消息,又并非完全好。 只是告诉燕王固守五日,届时鞑靼人自会退兵。 看着手下哨骑的汇报,朱棣五味杂陈,外面的朱高煦和朱高燧打不进来,无法与他的大军会和。 城中粮草有限,他们仅能支持七日,如今军队人心惶惶,尤其是鞑靼人围而不攻,更带给他们莫大的压力。 “宁王说过,回来支援?” “回燕王殿下……宁王没说来支援……” “那你算是求援?他凭什么让鞑靼人退兵?” 眼看朱棣暴怒,哨骑只能不断叩首求饶。 朱棣叹气一声,知道此事怪不得那哨骑,终究是自己太过贪心,这才受到了朱权的算计! 一处四面漏风的城池,加上延迟的巨大诱惑,使得他铤而走险,与鞑靼人兵戎相见。 “殿下,我们不妨突围,让高煦公子在外接应?” 丘福建议道:“这般死守下去,殿下万金之躯耽误不得!” 朱棣并非没有想过一走了之,可刚给朝廷上了捷报,如今就吃了败仗,将盐池重新归还。 届时,父皇和大哥会如何看待与他? 一年毫无寸功,结果来了个自摆乌龙,这让心高气傲的燕王,绝对无法接受! “不可!” 朱棣横眉看向城外的敌兵,斩钉截铁道:“本王就死守五天!朱权已经逼死了鲁王,他不敢再让本王有事!” 丘福和朱能相视一眼,谁又能猜到那位宁王的心思? 殿下,是否太过武断? “朱棣!投降吧!” 城外的阿鲁台亲自来劝降,“你是大皇帝的儿子,咱们会以礼相待!漠北王庭,美女美酒将会招待与你!” 呸! 城楼之上,朱棣弯弓搭箭,射向阿鲁台,若不是一名亲兵为其挡住,恐怕鞑靼同知今日也要受伤。 “本王乃太祖皇帝之子,岂会投降汝等番邦鞑虏?有能耐便来攻城!让你知道我燕军雄兵之威!” 阿鲁台并不恼怒,一把推开亲兵尸体,笑道:“好!我便看你能坚持几日!援军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 漠北王庭。 鬼力赤萎靡不振,只因他感受到了来自朱权最大的恶意。 明军进进出出,不断体会搬家零元购的快感。 昨日带牛羊,今日劫壮丁,明日“拿”金银,后日你猜呢? 由于这一年过得太舒服,鞑靼王庭属于防守,令白虎旗如入无人之境。 往往是今日来了,王庭还未修复完毕,隔日明军就再次光顾。 漠北王庭直接被当成了青楼女子,朱唇一点万人尝,来来回回听海潮。 搞得鬼力赤头大如斗,他再也忍受不住这等屈辱。 “来人啊!让阿鲁台尽快回来支援王庭!” 鞑靼大汗终于不堪重负,打算调回鬼力赤的主力。 明军最可恨的地方,便在于同样是围而不打,没事就去你家搬点东西。 连马奶酒都不放过,鬼力赤确定,若是阿鲁台再不回援,他这王庭就快被搬空了! 偏偏鬼力赤要脸,更不允许自己跟朱权和谈。 组织兵力反抗,经过三日的消磨,王庭骑兵战意全无。 派出使者求和,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至少鬼力赤眼中,阿鲁台那边还占据优势。 以他的眼界,并非看不出朱权在围魏救赵,可他同样有自己的考虑。 “若阿鲁台现在都不听话,以后更难节制此人!” “今日不妨以朱权来试他!” “双方若是在王庭激战,两败俱伤,对本汗而言并非坏事!” 打定了注意,这才有了鬼力赤接连派人去求援。 “大汗!同知大人回信,他此时正在包围燕王朱棣,只需大汗苦守王庭,便能将朱元璋之子斩杀!” 鬼力赤闻言大怒,“混账!本汗也容易被朱权杀了!让他赶快滚回来护驾!” “来人,拿本汗的金牌前去,务必让他滚回来!” 手下人只能再次前去,明军也不阻拦,毕竟围点打援,朱权也很熟悉。 “四哥,成也不成,就看阿鲁台有无反骨了。” “四哥啊,您放心吧!若是阿鲁台真的不回来,小弟便杀了鬼力赤,以慰您在天之灵!” “对了,高炽!你不在北平,怎么亲自过来寻本王?” 看着跪在地上的胖侄儿,朱权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 “宁王叔,您说笑了……父王如今身陷囫囵,母妃记挂,她说宁王叔是唯一能救父王的人。” 朱高炽语气恭敬道:“小侄知道宁王叔心中有气,还请王叔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能救父王一命!” 朱权却并不答话,他刚才已经说的很明显。 这一战僵持下去,就看谁先扛不住外界压力。 对于朱权而言,大明顶多失去一位亲王,却能彻底铲除靖难之役的威胁。 鞑靼人却要失去一位可汗,阿鲁台此番不来回援,更会降低族中声望,对于他以后执掌鞑靼,可谓是难度倍增。 这笔交易怎么看,大明都是更赚的一方。 “高炽,你放心!若是四哥真的去了,我定会待你如亲子!” “宁王叔,小侄不是这个意思!” 第599章 五日解重围 远望塞北三千里,近观江南十六洲。 朱棣已经坚守了第四天,本来围点打援的阿鲁台,却犹如疯了一般。 开始对城中的燕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双方都拥有火铳,幸亏燕军据守城中,方便躲避在城墙后,反而不断利用火铳击杀敌军。 阿鲁台愤怒不已,其实在熟练的弓箭手,对于敌人的杀伤,远高于火铳。 可一名火铳兵,仅需要训练三个月,便能够出战。 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至少需要三年! 也正是这种差别,才让弓箭这类冷兵器,逐渐退出了战场。 阿鲁台并不清楚,放弃了骑射,转而利用火铳,对鞑靼而言是一种变相后退。 “冲破城门,生擒燕王!” 阿鲁台想到此处,再次改口道:“杀了燕王也无妨!今日必须震慑大明!” 一旁的哈尔木点头道:“大汗务必率先攻破盐池,否则宁王那边……” 阿鲁台虎目微睁,高呼道:“儿郎们,随我亲自去攻城!” 大将身先士卒,手下士兵看准了这次报仇明军的机会,岂能放弃? 见鞑子动了真格,朱棣这边同样气势汹汹。 “阿鲁台正当本王是泥人不成?” “传令下去,辅兵不记死伤,都给本王顶住城门!” “火铳兵尽管杀敌,莫要关心其他事!” “此役若是本王能够生还,汝等皆有封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双方都有不能输的理由,与某些藩王克扣军饷不同,朱棣赏罚分明,受到将士们的拥戴。 眼见燕王要拼命,辅兵们直接将运粮车抵在城门上,用以阻挡敌军的冲城锤。 阿鲁台那一方,同样要拿下朱棣,以解王庭之危! 身为主将,他亲自策马来到城下,无惧地方火铳横飞,指挥手下进行攻城。 “这些城门,早就不堪一击!汝等只需要撞开便是!” “没有了城门,明军不堪一击!朱棣的人头等着咱们!” “儿郎们,立功就在今朝!” 呼! 鞑靼士兵们齐心协力,扛着冲城锤,直接砸向城门! 亢! 每一次震荡,都使得城楼上的火铳兵心惊胆颤。 朱棣直接将指挥权交给了朱能,带着丘福亲自去城门处驻防。 “将士们!本王与你们同在!” “今日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北平城内,还有你们的妻子儿女等着你们!我等岂能死在此处?” 朱棣亲手与士兵们一起抵住城门。 城外鞑靼怒候连连,誓要攻破城门。 城内燕军众志成城,誓要守护一方。 矛与盾的较量,同样体现在火铳与弓箭的对垒上。 阿鲁台已经发现了火铳的弊端,对于攻城而言,火铳的作用实在是太过有限。 反倒是弓箭这等被他们险些遗弃的兵器更为好用! “箭雨!” 阿鲁台高呼一声,“用弓箭射杀城上的蛮子!” 放下火铳的鞑靼骑兵,再次茫然地拿起弓箭,他们已经忘记了太久。 很多人近乎一年没有弯弓搭箭! 可惜,蒙古铁骑生来便是神箭手,熟悉的弓身,让他们找回了感觉。 嗖! 无数箭矢袭来,火铳兵们猝不及防,接连有几人被射穿头颅。 朱能心急如焚,大呼道:“有弓箭的,也用弓箭还击!火铳手,给老子射杀城下的鞑子!” 双方你来我往,终于度过了难熬的第四天。 城外的朱高煦猛攻不下,在鞑靼人强烈的火力中,只得再次回退。 阿鲁台同样不好受,损失了七百人后,他只能珊珊鸣金收兵,以求再战。 朱棣更是心惊胆颤,那些发狂鞑靼人,险些共破城门,幸亏他在城们处,才保证军心稳定,大家齐心协力,打退了差点入门的鞑子。 “还剩下一日……” 朱棣仰望着明月光,他回想起少年时期,自己与大哥的点点滴滴。 “大哥一向是我敬佩的对象。本王那些兄弟中,唯有大哥被父皇器重。” “大哥造反,父皇巴不得将皇位直接让给他!反而让咱们这些藩王去漠北吃沙子。” “父皇狠啊,真心狠!本王十六岁便在外就藩,从此少有回到江南水乡的时候。” 朱棣在一旁诉说,朱能与丘福默然不语,他们知道王爷这些年的苦。 “本王跟过徐达大将军,也跟过蓝玉那匹夫!” “父皇让我学会他们的兵法,我本以为那是父皇对我的期许。” “结果?他告诉我,这是让我帮助大哥稳固江山!” 说到此处,朱棣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本王文武全才,凭什么做个打仗的塞王!” “老天爷!你若是有眼无珠,就让我朱棣死在此处!” “若是觉得本王并非是一介庸人,就让我活命!” 朱能与丘福闻言,纷纷跪倒在地。 “王爷乃天上真龙,定会转危为安!” “我等,愿随王爷左右,生死相伴!” 朱棣满意地看着两位大将,“休息去吧!阿鲁台,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日,双方都到了临界点。 阿鲁台摒心静气,看向面前的哈尔木。 “你不是说,宁王如今势弱么?为何他还有兵力前去王庭?” 这让阿鲁台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安达的忠诚。 莫非他与宁王朱权,合伙将自己戏耍了不成? “安达,定是远在建州的女真人!” “朱权有四象大军,那白虎旗一向神秘,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暗招!” “那白虎旗原本差点被朱权灭族,谁知却对他如此忠心!” 听闻此言,阿鲁台才释然于胸,“那我等,现在该如何是好?” 哈尔木也拿不准白虎旗的实力,他一介叛徒,岂能知道军中太多机密? “依我来看,安达还是回到王庭为妙!你现在威望甚高,却还不足以动摇黄金家族的统治!” “即便斩杀了朱棣,若是鬼力赤身亡,你依旧会被人诟病!” “况且现在鞑靼诸部,名义上还受鬼力赤节制!” 阿鲁台冰冷地看向城池方向,“朱棣,算你捡回一条命!告诉手下,准备撤离!” 第五日,旭日初升。 燕军做好了困兽之斗,朱棣擦了擦脸颊的血迹,却看到鞑靼人已然退兵! “老天,诚不负我!我乃,真命天子!” 第600章 忠元变中原 同日。 朱权结束了白虎旗对漠北王庭的进进出出,在鬼力赤神经紧张的情况下,选择带领战利品尽数撤退。 其中牛羊总共六千余头,至少短时间吃肉的问题得以解决。 壮丁劳力,共有四千余人,被劫掠的弗朗吉传教士,也有三百余人。 这使得凯瑞博格喜笑颜开,不断恭维朱权,乃是上帝神使,说他以后进入天堂的机会,也因为朱权解救教士而提高。 其中壮丁不乏大明百姓,他们蓬头垢面,根本不敢相信,会有一支明军,深入漠北,前来拯救他们。 不少人,跪倒在朱权面前,不断哭诉,游子终于归家。 可惜,由于鞑子进犯,他们的家早已不复存在。 “回到大宁,那里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朱权笑道:“本王会为你们盖房屋,分田地!以后你们全部纳入军户!” 除了牛羊与壮丁外,朱权还不忘光顾一番鬼力赤的小金库。 其中不乏金银珠宝,大明宁王一向视金钱如粪土,更是个注重卫生的人。 为了保证漠北王庭不被铜臭味污染,朱权忍痛将金银珠宝全部带走。 还给漠北王庭一片纯天然的干净。 当然,如何撤退,就成了朱权的难题。 他的部队,带着众多俘虏和牛羊,根本走不快。 同样要担心撤退而来的阿鲁台,万一双方碰到一起,定会兵戎相见,带着俘虏的朱权,定然会处于下风。 “杨文、李嘉,你二人带着大部队,绕道而行,千万记住,慢慢走不可操之过急。” “遵命,殿下!” 二人领命而去,不再多言,这种关键时刻,并非婆妈的时候。 “陈石,多吉,咱们带着一千骑兵,跟阿鲁台玩玩捉迷藏!” 一千轻骑,在朱权的率领下,并未着急返回大宁,而是如蝗虫般,开始扰乱漠北草原。 草原能耕种的土地很少,更别说铁木真的子孙,对于种地更是一窍不通。 他们只能南下劫掠汉人,让他们为自己种地。 张忠元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捡取牛羊粪便,这些都是天然的肥料。 被劫掠到草原,已经三年之久,他的父母亲人都被鞑子杀死。 即便听到明军得胜,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笑意。 只因明军获胜,受苦的就是他们这些被劫掠的汉人,只会被主子们殴打,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狗奴才!每天只知道捡牛粪!” 留着辨发的鞑靼人,鄙夷地看向张忠元,为了讨好蒙古主子,使得自己活下去,他连本来的名字都已经背弃。 取了忠元之名,意为忠于大元! 在中原人眼中,这等背弃祖宗的行为,理应被千刀万剐。 可张忠元做此事,只不过是为了卑微的活下去。 “狗日的宁王!又来咱们草原劫掠!听说,他率军去了咱们的王庭!” 张忠元的主子叹气道:“幸亏咱们部落小,才没有宁王劫掠!” 张忠元只能在一旁赔笑道:“主子说的是!宁王肯定不会前来此处……” 啪! 谄媚的言语,换来的却是一马鞭。 这一鞭子打得张忠元猝不及防,后背更是出现一道血痕。 “宁王是你们汉人的王!他们来犯我草原!你们汉人罪不可恕!” 啪! “主子!别打了!我又不认识宁王!” 啪! “宁王,你这个王八蛋!都是你还得我们挨饿受冻!” 张忠元不断哭诉,换来的却是主子更狠的鞭打。 嗖! 张忠元抱着头,仿佛听到了箭矢的声音,他熟悉蒙古人弯弓搭箭的声音。 曾经有些骨头硬的中原人,就是被这般射杀! 马鞭已经没有再次落在他身上,待他缓缓睁开双眼,却看到一席青衫的青年,出现在他身边。 手中长弓,利箭穿透了他的鞑靼主子。 “殿下,看样是个二鞑子!” 陈石鄙夷道:“我刚才听到,他甚至还辱骂于您!” 张忠元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察言观色。 眼前这些人穿着,分明是明军! “殿下!我张忠元终于等到天军到来了,呜呜呜!” 张忠元直接跪倒在朱权面前。 “你知道我是谁?” “能打到草原深处,定是无所不能,大威大德的宁王殿下了!” 张忠元只恨自己没有读过书,恨不得将所有溢美之词,都安在宁王身上。 “殿下!不对!他刚才说你害得他们挨饿受冻!” 张忠元发誓,他若是能活下去,一定要撕碎那对嘴之人的碎嘴子! 可惜再看那人手中的双刀飞燕,张忠元随即放弃了希望。 “殿下!我那是为了麻痹鞑子,给殿下可趁之机!” 张忠元说起瞎话,那更是不用打草稿。 “小人心系中原大地,所以名字就叫做张中原!意为不忘中原,总有一天要回到故土!” 张中原声泪俱下,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改名,忠元变中原,这般鬼才的想法,即便是朱权也想不到。 “殿下,我看此人心系中原,说不定是情有苦衷!” 多吉双手合十,口诵佛号,“不妨让他去杀个鞑子,以表忠心吧!” 我尼玛…… 张中原欲哭无泪,他每日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去杀鞑子。 更何况平日那些鞑子主子,对他非打即骂,他天然对鞑子拥有一种恐惧。 “本王不管你叫什么名字,除非表明你的决心,本王才能带你走。” 朱权丢下一把长刀,随后看向气势汹汹的鞑靼人,笑道:“既然心系中原,那便杀了他们,本王带你回中原!” 张中原发誓,以后再有人夸宁王仁心仁厚,他肯定给那人一嘴巴子! 手持腰刀的张中原吓得瑟瑟发抖,那些鞑子主子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拼了! “啊啊啊!” 张中原拼死冲杀而去,双手持刀耗尽全身气力,可毕竟平日吃不饱,重心不稳摔了个趔趄。 眼看自己要被对方手刃,张中原绝望地闭上双眸。 嗖! “在本王面前,你们杀不了一个汉人。” 朱权再次弯弓搭箭,笑看想趴在地上的张中原,“本王想要收你做军户,现在砍了鞑子的头,就算是合格!” 张中原看到留着半口气的鞑子主子,高呼道:“宁王殿下宅心仁厚,万岁万胜!” 第601章 西狼来巡,诸王接见 应天府。 帖木儿汗国的使者阿古斯,照常来到大明帝国的首都。 这里的人们生活富足,民贵官轻的模式,在其他国家从未见过。 这里的官员,只要贪污五两银子以上,便会被他们的君主斩杀。 很多人骂他是暴君,骂他擅杀大臣,屠戮功臣,狡兔死,走狗烹,无情无义堪比汉高祖。 可这里的百姓却称赞他是个好皇帝,民亦能告官,在这个时代真正得到了实现。 军屯制度的保障,使得庞大的帝国,即便不用剥削百姓,也能够组织多次北伐。 阿古斯每一次来到大明帝国,都会感慨他的伟大与雄浑。 只是这一次,他们认为自己如此接近东方的苍龙。 “微臣阿古斯,奉我主帖木儿汗之命,求见大明大皇帝陛下!” 阿古斯是个聪明人,在他初来乍到,便与朝中一些勋贵结交。 其中不乏皇帝的亲属,曹国公李景隆便是其中代表。 这位皇帝的外孙,对于西域的珠宝,有着异于常人的喜欢。 “请尊使随我觐见陛下。” 在大明官员的带领下,阿古斯如同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依旧忍不住左顾右盼。 哪怕每年都来一次,可他还是想要多看看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大人,我帖木儿汗国,在西牵扯瓦剌,大明则在东掣肘鞑靼,终有一日会将两个余孽消灭。” 阿古斯不忘与随行官员闲聊,意于刺探出皇帝的态度。 “我们宁王殿下,使得两条野狼内斗不断,这一年其实我大明并未出兵。” 得到如此答案,阿古斯很是失望,官员笑道:“此番尊使带着帖木儿汗国的王子前来,我家陛下可是给予了相当高的重视。” 阿古斯点头道,“两家合作,共同将草原吞并,这便是我等的初心!何况我们汗国,同样是大皇帝陛下的属臣,自然要重视朝贡。” 此番前来朝贡的三大国,分别是大明以西的帖木儿汗国,大明东北的李氏朝鲜,大明东海的扶桑。 不过扶桑天皇,已经被朱权架空,大明并未当做一回事。 李氏朝鲜则向来称呼大明为父母之国,同样不足为惧。 唯有帖木儿汗国,他们拥有强大的骑兵,多年与瓦剌、鞑靼争夺蒙古正统。 帖木儿汗将复兴蒙古帝国的野心隐藏的很好,他甘愿对大明低头,让朱元璋牵扯鞑靼,他则可以腾出手与瓦剌交手。 可这一年,却令帖木儿汗国大败,只因瓦剌人不知何时装备了一种强大火器,打得帖木儿的骑兵抱头鼠窜。 “沙哈鲁王子已经在驿馆等候,随时等待大皇帝陛下的召见!” “不急,此乃两国大事,待到那位殿下前来,再召见王子不迟。” 为表诚意,帖木儿将自己最喜欢的四儿子沙哈鲁,送到了大明,意为作为人质。 如今面对瓦剌节节败退,让帖木儿很是恼火。 按照历史的进程,他理应以撒马尔罕(乌兹别克斯坦中部)为中心,建立雄跨欧亚的帝国。 可由于朱权这只胡蝶煽动翅膀,导致瓦剌拥有了火器,间接地为大明抵制了帖木儿东侵。 —— 大宁卫。 张中原叫苦不迭,虽然这里能够吃饱饭,穿暖衣,却要接受杨老魔的折磨。 “手太高,同肩齐平!你们连特娘的正步都走不好,还想上战场杀鞑子?” “我大宁拯救你们,让你们的老婆孩子安居乐业,你们的命是殿下给的,就要为大明尽忠!” “鞑子一日不除,我大明边疆便一日不得安宁!大宁卫陷落了,你们还要回到原来的生活!” 杨文如今练兵,越发沉稳,有大将之风,尤其是折磨人方面。 今日张中原的脚上,就放着一块豆腐,若是坚持不住,让豆腐落地,他就要挨上十计军棍。 “殿下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新兵们的注意,瞬间被吸引。 朱权一席青衫,毫无架子地与众人打招呼。 张中原深吸一口气,他也是幸运,砍了鞑子主子的头,还被朱权树立为典型,在大宁卫讲述鞑子的残暴,以及对汉人的奴役。 加上这些年察言观色,张中原也算是入乡随俗。 不过他一个单身汉,没有老婆孩子,分地就不用想了,军营中有月饷,还能吃饱饭,对他而言已经满足。 尤其是那一身朱红色的军装,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 即便是被杨老魔惩罚,张中原依旧想要去看看那位给了他心生的殿下。 “张中原,好生训练,以后随本王前去打鞑子!” “是,殿下!” 得到了朱权的鼓励,张中原油滑如此,却也心中感动。 “张中原!你特娘地敢不专注训练?去跑三公里!” “杨将军,是殿下与我说话……” “五公里!” “……” 杨士奇带来朝廷的诏书,急匆匆地来到朱权身边。 “殿下,自从回到中原后,皇上终于打算召见您了!” 杨士奇心中欢喜,朱权在草原上四次与阿鲁台的部队擦肩而过,成功完成了大撤退。 解除燕王之围的同时,也顺理成章地收回了盐池。 连带着让燕王欠下二百两银子的车马费,虽然银两不多,却足以让朱老四恶心三天。 尤其是那句,“小弟想念四嫂……的手艺了。” 更是令朱棣头皮发麻。 “哦?父皇召见我去应天府?” 朱权嘴角轻笑,他已经一年多没有见到父皇和大哥,以及允炆和允熥两个侄儿。 “是也!听闻铁铉大人他们,也将在应天府与殿下会和!” 杨士奇激动不已,他早已将铁铉视为恩师。 “好!咱们大宁卫的人,便算是凑齐了!不过此番,本王要留下李嘉,陈石和多吉三人,协助杨文练兵,同时驻守盐池。” 杨士奇深吸一口气,如今没有了铁铉、平安等人,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缺人手! “殿下,您身边不可无人!” 杨士奇遗憾道:“微臣此番也要留下安置百姓,恐怕难以随行!不如从新兵中挑几个伶俐之人随行?” 朱权脑海中想起了一位,“就让张中原随行吧!” 第602章 汝可识的金陵美景乎? 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 朱权轻摇折扇,身后的张中原背着包袱,他从未见过王爷的出行如此寒酸。 除了雇佣一辆马车外,还不如其他富户,再看看从北平出发的燕王,人家车马仪队,才有亲王的派头。 朱权却不以为然,在与燕王同行回京的路途中,主仆二人大部分在小摊上与江湖草莽对饮共食,甚少去往客栈。 张中原倒是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贫苦的生活,倒是宁王殿下吃那菜团子都如此之香,令他大跌眼镜。 “殿下,咱们终于到金陵了……” 张中原轻声道:“殿下有何吩咐,奴才这就去办。” 朱权将折扇搭在张中原肩膀上,面色严肃道:“中原,咱们大明没有所谓的奴才!本王的麾下,更不需要谄媚的奴才。” “你就是你自己,不需要向任何人称奴称婢。” 张中原答应下,朱权笑道:“本王在应天府有府邸,咱们无需浪费银子住客栈。” “走吧,本王带你逛逛金陵!” 张中原低声道:“殿下,王妃临幸之际,特意嘱咐奴……微臣,盯着您不许去秦淮河畔!” 朱权轻咳两声,“本王是那种人么?念在你忠心耿耿,告知本王的份上,我就带你去外围观摩一番!” 张中原发誓,他第一次去秦淮河,绝对是被宁王逼迫。 朱权只是叫了两个清倌人作陪,犹抱琵琶半遮面,媚眼如丝,不断冲着朱权暗送秋波。 张中原很是自卑,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人世间,竟然有如此天堂。 丝竹乱耳,淫靡之声,绕梁三尺,不绝于耳。 再看宁王殿下,却只是饮下杯中酒,并不与那两个清倌人有任何接触。 “这六朝古都,也没什么看头!” 生硬的汉话传来,正是一位披头乱发的外夷,那鹰钩鼻尤其明显。 外夷一脚踹翻桌子,怒斥道:“老子前来嫖妓,你们这里的女子,却非要装特娘的矜持!” “哪里有草原娘们热情奔放?将银子给我退回来!” 那外夷身强力壮,加之有礼部官员作陪,使得青楼老鸨也不敢恶言相向。 “沙哈鲁王子,咱们找的是清倌人,您若是想直来直往,那便晚上给您安排红倌人……” “什么特娘的红绿青蓝紫?老子现在就想把银子拿回来!” 沙哈鲁一头乱发,加之胡子拉碴,显得野性十足,引得大明女票客们一阵鄙夷。 “哼,一介蛮夷,也敢自称王子?不知清倌人的妙处!” “兄台何必与那蛮夷说教?可怜了几位姑娘,被吓得瑟瑟发抖,一会要好生宽慰才是。” “帖木儿汗国?不过是我大明的附属罢了!” 沙哈鲁闻言,熊罴一般的身体,直接来到几名女票客身前。 轰! 一掌落下,将那桌子拍得稀碎,“你们口中的蛮夷,是本王子?” “不怕告诉你们!本王子来到这金陵数日,连个能过眼的景色都没有!” “父王还说大明乃天朝上国,我肯不过如此!” 面对壮如熊罴的沙哈鲁,大部人选择了闭嘴。 那礼部官员面色不悦,可他的职责,就是带沙哈鲁在应天府游历。 “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朱权轻摇折扇,拿起酒樽独饮道:“阁下有眼无珠,还怪我大明缺乏美景?” 混账! 沙哈鲁大怒,帖木儿汗国相较于大明而言,的确是蛮夷。 在一众汗国之中,大元才是蒙古帝国的正统,他们其实都不过是附属国。 可帖木儿显然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大元被大明所灭,连天元帝都已经身死道消。 重现蒙古帝国荣光,帖木儿义不容辞,这才有了他结交大明,开始南征北战,政法草原的过程。 一只大手直接抓向朱权,张中原心中一抖,眼前这位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鞑靼主子。 砰! 张中原双手犹如铁钳,紧紧抓住了沙哈鲁的大手。 “休……休要伤害我家主……公子!” 张中原只觉得双臂发麻,那沙哈鲁还真不是一般人,这等怪力竟然是一国王子。 “中原,让开。” 朱权突然开口,酒水直接洒向沙哈鲁面门。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赏我手下一记老拳,我便赏你一杯酒。” 朱权谈笑间,将酒樽抛了过去,沙哈鲁一拳挥去,将酒樽打了个稀巴烂。 谁知这只是障眼法,朱权身形如风,已经连续猛踢沙哈鲁腹部。 砰! 强横的力道,使得沙哈鲁跌落在地。 朱权拍了拍脚下的尘土,“唉!踩到脏东西了,恐怕又浪费了一双鞋。” 沙哈鲁轻松起身,他这一身蛮力,可不是摆设。 帖木儿汗国尚武为尊,帖木儿更看重子嗣的硬实力。 沙哈鲁正是其中翘楚,一双熊掌般的大手,直接抓向朱权肩膀。 “公子小心!” 礼部官员大怒道:“沙哈鲁王子,你在我国休得放肆!” 可惜发狂的熊罴,并不会听从人的命令。 朱权身形灵动,脚下生风,轻松躲过对方的擒拿,沙哈鲁使用的正是蒙古摔跤术。 “记账一壶酒!” 朱权单手拎起酒坛,直接豪饮,口中念念有词。 “一龙蟠据饮江流,由淹云蒸郁未收。” “借日光华常烂漫,随风舒卷自春秋。” “鼎湖势与三山壮,灵鹫晴看五色浮。” “应是骊颔嘘淑气,寻常氤氲绕皇州。” 啪! 酒坛直接砸在沙哈鲁头上,朱权大笑道:“此乃钟阜晴云!乃我朝陛下,于紫金山封禅所见的云景!王子可曾识得?” 沙哈鲁被砸的吃疼,随后发狂的双拳,继续狂轰乱炸而来。 朱权则毫不在意,只是再次提留起酒坛。 “看来要请王子多喝几杯,顺便记住我金陵四十八景!” “江城春色晓逾新,皛皛寒光入望匀!此乃石城霁雪!” “丹井尚留仙子去,寒泉清冽识遗踪!此乃天印樵歌!” “风和岸柳堪邀笛,月满莲舟好泛尊!此乃秦淮渔唱!” 每一次介绍美景,都有酒坛猛砸沙哈鲁而去。 看到对方已经倒地不动,朱权略有微醺,笑道:“汝可识的金陵美景乎?” 第603章 犬子安能配龙子? “汝可识的金陵美景乎?” 朱权重新落座,拿起酒坛豪饮,随后看向一旁的礼部官员。 “记得让帖木儿王子买单,他喝的酒我大明没必要报销。” “是……” 礼部官员已经认出了来人,一袭青衣,剑眉星眸,特立独行不正是大明宁王? “打得好!让这臭鞑子嚣张!” “兄弟果然好身手,今日看上哪个清倌人,哥哥我请客!” “不错!喝多少酒水,我们几个包了!” 朱权拱手行礼,谢过几位女票客,随后带着张中原离开秦淮河。 “殿下,那人不是咱们大明的贵客么?” 张中原纳闷道:“您当众将他打成那副德行……他们岂不是要对我大明发难?” 朱权摇了摇头,笑道:“中原,你还是不了解这些人的想法。” “我大明一向以礼待人,在外人看来,那并非是礼节,而是服软。” “他们生活在草原,弱肉强食,你的拳头大,不用讲理,他们也会主动按照你的规矩办事。” 张中原若有所思,至少他被当做奴才的时候,拥有强壮的身体,往往能够得到更多的食物。 唯有离开故土,才知道中原民风质朴,以及塞北草原的凶险。 “明日本王要入宫面圣,你便留在王府练习枪法。” “是,殿下!” —— 武英殿。 蒋瓛一脸铁青,跪地禀报:“皇上,宁王殿下将那沙哈鲁王子锤翻在地……” 朱元璋依靠在龙椅上,丝毫不以为意。 “蛮夷来我大明耀武扬威,十七弟打得好!” 朱标笑道:“可曾伤了对方?” 蒋瓛摇了摇头,“那沙哈鲁人高马大,并无大碍!若非宁王殿下出手,恐怕寻常锦衣卫也拿他不得!”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随着年事增高,他越来越嗜睡。 “咱让你们跟着那狗屁王子,就是要给帖木儿一个下马威!” “这些年,他表面臣服大明,背地里却吞并其他汗国。” “真以为咱能被他这等蠢货欺骗?” 朱元璋冷笑道:“标儿,你要记住!夷狄之辈,不可尽信!哪怕他们跪倒在你面前!” “咱为何不对瓦剌动手,只因瓦剌是牵制他们最好的手段。” 朱标深以为意,面对鞑靼,父皇向来重拳出击。 至于瓦剌,甚至有意放他们一马。 “蒋瓛,召老四和老十七入宫,朕要大摆家宴!” “是,陛下!” 后宫。 自从马皇后去世后,代表皇后权势的坤宁宫,已经荒废多年。 朱元璋从未再起过立后的心思,如今执掌后宫,行皇后之权的是郭宁妃。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鲁王生母! “娘娘……宁王已经归来……奴婢是否要在他的饭食中下毒?” 一名小太监低声奉承,他深知郭宁妃与朱权的恩怨。 杀子之仇,不得不报。 至少在郭宁妃眼中,与扶桑人做生意走私又如何? 其他勋贵做的,她的儿子为何做不得? “不可!你以为陛下老了么?他那一双虎目,能够洞悉一切!” 郭宁妃深吸一口气,“叫御膳房正常准备膳食!本宫与朱权的恩怨,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再次来到皇宫的朱权,身旁则站着燕王朱棣。 “十七弟,此番父皇召见我等,不知所谓何事。” 朱棣明知故问,他在京城的消息,至少明面上比朱权灵通。 为了试探这个弟弟,他还是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想必是帖木儿汗国吧。” 朱权笑道:“四哥有所不知,帖木儿汗国与大明,便如同白衣大食与大唐的关系。” “东西两端的霸主,迟早要分出个胜负。” “帖木儿汗国觊觎我朝西域,想要将其纳入其中。吞并鞑靼、瓦剌后,目标还不是我大明?” 朱棣颔首点头,冷笑道:“蛮夷狼子野心,可笑却年年称臣纳贡,对我大明俯首跪地!” “十七弟以为,我大明如今与帖木儿汗国交手,能有多少胜算?”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只要有了战事,他们这一众塞王,便拥有了立下战功的机会。 提高军中威望,对二人而言,都相当重要。 “在大明开战,帖木儿汗国没有胜算。” “如若劳师动众,前去西域以西交战,我大明只有三成胜算。” 朱权不客气道:“对于西域以西,咱们并不知晓地域状况,还有连绵不断的补给线,都是沉重的负担。” “最好的结果,就是双方不要开战,一直保持现状。” 朱棣眼中闪过失望之色,他很想与帖木儿汗国交手。 西方的庞大帝国,遇到东方巨龙,是否不堪一击? 说话之间,兄弟二人已经入宫,来到了武英殿。 简单的小菜,搭配着一碗白菜汤,这是独属于朱元璋的晚膳。 菜肴甚至不如大户人家,朱元璋一辈子提倡节俭,他更是以身作则。 “回来了?” 老朱咧嘴一笑,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海外一年,可曾收心?” 朱权心中激动,再次见到父皇,只觉得他的目光深邃,整个人枯瘦不少。 “父皇,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逆子!少惹咱生气,咱便烧高香了!赶快跟老四过来吃饭!” 朱棣同样深有感触,曾经让他仰望背影的父皇,如今已经垂垂老矣。 将来的大明江山,会掌握在大哥手上,亦或是他们这些塞王同样有机会! “大哥!” “十七弟!” 朱标与朱权热情相拥,兄弟二人却没有许多废话,朱棣左顾右盼,二人似乎没有让他加入的意思,让他尴尬不已。 父子几人落座,朱权毫不客气地拿起芝麻烧饼啃了起来。 “帖木儿那老奴,想要他的犬子,跟咱的龙子结为兄弟。” 老朱看向朱权,却发现那逆子一口饼子一口汤,丝毫不关心这等事情。 “老四他们的年纪太大,其他人的地位不够,咱看老十七最是合适!” 朱元璋不耐烦地敲了敲龙椅,“逆子,别吃了!咱跟你说话呢!” 朱权将碗中菜汤一饮而尽,笑道:“儿臣已经跟术赤有了安达之谊,何况父皇都说那人是犬子!龙子岂能与犬子结义?那是拉低父皇的地位!” 朱元璋冷哼一声,不悦道:“咱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 第604章 兄弟齐心,拱卫大明 朱棣心中不是滋味,如今他在朝鲜扶持的李芳远,已经逐渐开花结果。 李芳远此人聪慧异常,手段频多,甚至已经打算夺权其父。 可惜扶桑的部署,如今却功亏一篑,朱权这小子一年之间,便直接令扶桑群雄臣服。 帖木儿汗国对大明有野心,但未尝不能为他朱棣所用。 这样强大的外援,朱权竟然选择视而不见。 “十七弟,帖木儿汗国拥有不少名马,你当真不考虑?” 朱标轻笑一声,尝试劝说弟弟,“何况有了安达之名,每年他都要给你送些贡品。” 朱权再次抄起芝麻烧饼,一边吃,一边摆手道:“不稀罕。这等狼子野心之人,不过是想要接着上贡的名义,前来我朝探查军情罢了。” 朱元璋虎目微睁,冷笑道:“咱故意隐藏了乌斯藏都司,倘若有朝一日,帖木儿老奴真想来犯大明,咱便让他好看!” 朱权赶紧奉上一记马屁:“父皇英明!儿臣还担心您被帖木儿蒙蔽,看来父皇早已胸有成竹!” 咳咳! 老朱轻咳几声,他也是被朱权点醒,才明白为何帖木儿上贡比李氏朝鲜都要积极。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老朱的确被帖木儿蒙蔽,以为对方要跟大明结成兄弟友邦。 “明日咱召见那犬子,你与老四出席!” “是,父皇!” —— 驿馆。 沙哈鲁捂着脑袋,他在草原上,是一等一的勇士。 族中交手未尝败绩,今日却被人以酒坛为武器,直接砸晕在地,简直是奇耻大辱! “阿古斯,究竟是何人所为?” “王子殿下,还请您稍安勿躁。如若消息属实,与您交手之人,便是大明宁王。” 阿古斯镇定自若道:“大皇帝陛下,一向喜欢给人下马威。王子殿下不过是撞到了对方设好的圈套中。” 沙哈鲁冷静下来,他与朱权交手过后,清楚对方并非只是身形灵动,力量亦是相当强横。 “中原武术,名不虚传!” 沙哈鲁冷笑道:“父汗想要我与此人结为安达?阿古斯,为何不像以往一样,娶个女子回去?” 帖木儿汗国与其他汗国交战之前,都会先行结亲,用以麻痹对方。 待到对方彻底放松警惕之际,再以雷霆之势发动突袭。 运用这等卑鄙的方法,帖木儿汗国已经成功覆灭了察合台汗国。 “王子殿下,您有所不知。” 阿古斯面色严肃道:“大明,并非那些寻常汗国能比!” “大明,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便是大汗最强大的对手!” “王子殿下若是轻视大明,定会付出代价!” 沙哈鲁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之色,“让我跟那宁王结拜安达,也未尝不可!” “不过我帖木儿汗国的人,向来尚武!结义之前,不妨来场比武,定下谁为兄谁为弟!” 阿古斯仔细考虑,不管输赢,都是以武会友。 想必大明皇帝也不会拒绝。 “也好,属下会向礼部建议!” —— 武英殿。 父子几人相聚,老朱贪杯,已经有些微醺。 “逆子!一会去向郭宁妃登门道歉!” 朱元璋训斥道:“你杀鲁王正国家律法,可他毕竟是咱的儿子,咱不能枉顾国家,也不能辜负郭宁妃!” 朱权点头答应,“父皇放心,儿臣知错。不过,若是能重来一回,鲁王兄行走私损害国家利益之事,儿臣依旧会将他正法!” 眼见老朱要发飙,朱标赶快上前打圆场。 “父皇放心,我这就带着十七弟去郭宁妃处亲自致歉!” 朱标使了个眼色,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武英殿。 老朱不由地紧闭双眸,打算小憩片刻。 朱棣则自饮自酌,他的人已经与郭宁妃取得联系。 可惜这位执掌后宫的女人并非蠢货,对于自己的条件一一拒绝。 想要让郭宁妃吹枕边风的行为,显然行不通。 思虑之际,耳边却传来了父皇的询问声。 “老四,若是让你领兵,要如何敢帖木儿作战?” 此时的朱元璋一双虎目,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或许让朱标朱权离开,就是想要与朱棣谈论用兵之道。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只要太子朱标能用好这两位亲王,谁人能撼动大明江山? “儿臣以为……” 朱棣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会突然发问:“在大明本土开战,帖木儿汗国没有胜算。” “如若劳师动众,前去西域以西交战,我大明只有三成胜算。” “对于西域以西,我军并不知晓地域状况,还有连绵不断的补给线,都是沉重的负担。” “最好的结果,就是双方不要开战,一直保持现状。” 朱棣想也不想,将之前朱权的话,尽数告知父皇。 “嗯,与咱想的差不多。” 朱元璋满意点头,“这些年你驻守北平,可谓是劳苦功高啊!你的辛苦,咱都看在眼里。” 朱棣心中一暖,他最想得到的,何尝不是父皇的认可? “父皇……” “倘若咱不在了,帖木儿汗国前来攻打,你要与标儿、老十七兄弟齐心,保卫大明!” 朱元璋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一如当年他在鄱阳湖对战陈友谅,朱棣小小年纪,前来军中寻自己。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与大哥、十七弟护我大明!” 朱元璋含笑点头,“你真像咱!” 朱棣双眼发愣,却看父皇眼角划过一滴泪珠。 —— 朱标亲自前来,郭宁妃即便心中不愿,也只得亲自相迎一脸和气。 “拜见郭宁妃!” 朱标与朱权拱手行礼,郭宁妃亲切地扶起太子,对于朱权则视而不见。 “鲁王弟之事,孤深感悲痛!可斯人已去,如今国家中兴,需要十七弟这样的塞王!” “还请郭宁妃不计前嫌,孤亲自带着十七弟前来致歉!” 朱标拍了拍朱权的后别,后者躬身再拜。 “郭宁妃,之前是本王做错,特来向你赔罪!” 郭宁妃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若不是眼前的庶子,他的儿子又怎会被逼的自杀? 如今,还不到复仇的时候! “宁王殿下请起,此事已经过去,以后休要再提!” 第605章 御前比武,暗藏指虎 帖木儿汗国的使者阿古斯,以及四王子沙哈鲁,恭敬地请求与宁王朱权以武会友。 “大皇帝陛下,我家王子虽然年纪更大,但宁王毕竟是天朝上国的皇子,岂能为弟?” “此番比武,胜者为兄,败者为弟,想必谁也说不出什么。” “我帖木儿汗国人人尚武,还请大皇帝陛下能够接受请求。” 阿古斯叩首再拜,始终不敢以正眼看向朱元璋。 如今帖木儿汗国吞并四周汗国,瓦剌将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唯恐大明发现他们的野心,知道大明不接受和亲,特木尔又没有女儿,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陛下,微臣以为,兵者凶也。” 詹徽躬身行礼,主动开口,这令阿古斯很是担心。 他最害怕的,便是大明不答应。 以此拒绝宁王与沙哈鲁结为安达。 “这位大人,比武切磋,点到即止。莫要看我朝王子五大三粗,他一定会把握手中力度。” “非也,使者误会了。我是怕宁王殿下没轻没重,伤了你家王子。” 詹徽微微一笑,此言一出,令阿古斯与沙哈鲁面上无光。 二人一路走来,大明百姓是他们看来,最崇尚暴力的民族。 他们更喜欢将心思花在种地上,完成朝廷的徭役,一家人能够平安生活,便是最大的满足。 沙哈鲁并不理解,这样的民族,为什么能够占据中原大地。 如今被詹徽如此开口,沙哈鲁当即反驳道:“大皇帝陛下,我可以签下生死状,生死自负!” 呼…… “这蛮夷不要命了?” “听说了么?昨日宁王殿下在秦淮河畔,将他直接砸晕在地呢!” “呵呵!我看这蛮夷不过如此!” 啪!啪! 朱元璋轻敲龙椅,群臣停止窃窃私语。 “切磋而已,谈什么生死?咱就喜欢你这种直来直去的汉子!” “你要跟咱的儿子切磋比武,咱应允了!” “你们便在御前比武!” 朱元璋指向奉天殿外,可见给足了对方礼遇。 沙哈鲁心中大喜,只要大明接受了比武,无论输赢,朱权都会与他结为表面兄弟。 这便完成了父王帖木儿的嘱托,麻痹大明的同时,让帖木儿汗国顺利进行东征。 “微臣,多谢大皇帝陛下!敢问我二人何时才能比武?” 沙哈鲁心中急切,朱元璋淡然道:“那便要问问老十七了!” 站在末尾的官员,赶紧轻轻触碰宁王,后者最喜欢的事情,便是躲在末尾打瞌睡。 “怎么了?” “殿下!皇上已经答应比武,正在询问你何时才能开始。” 朱权揉了揉双眸,一步跨出,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开打吧!反正,是我赢!” 嚣张蛮子! 沙哈鲁心中冷笑不止,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宁王殿下果然自信,不愧是大皇帝陛下的儿子!” 言外之意,我爹是朱元璋,我也能嚣张。 朱权并不在意,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本王踏破漠北王庭,靠的是父兄教诲,以及这个!” 亮了亮手中拳头,朱权戏谑道:“王子喜欢什么兵器,尽管去拿!我中原有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本王尽地主之谊,便不用任何武器。” 阿古斯摇了摇头,示意沙哈鲁要表现出风度。 “那小王亦不用武器,你我赤手空拳,以免伤了和气!”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朱标出面道:“比武切磋,点到即止!你们二位现在御前比武,不可见血!” 朱权躬身行礼,“大哥,我知道了!” 阿古斯举止恭敬,眼神却充满不屑之色,这就是无能懦弱的中原皇族么? 明明那宁王看起来,要比太子强壮年轻,为何皇帝反而要选羸弱的一方作为储君? 在帖木儿汗国,一向是强者为尊,他正是因此脱颖而出! “王子,请!” “宁王殿下,请!” 一众官员上前围观,朱元璋在朱标的搀扶下,走出奉天殿。 虽说名为切磋,但大明从没有要输的道理。 “父皇,我观那沙哈鲁人高马大,恐怕身具怪力!” 朱标心中担忧道:“十七弟赤手空拳,会不会吃亏?” 朱元璋则招呼身旁的蒋瓛,“给咱说说,老十七胜算如何?” 蒋瓛心里苦,这等差事最苦,说对了让皇帝龙颜大悦,万一说错了,那便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微臣以为,宁王殿下英明神武,拿下番邦不成问题!” 蒋瓛话音刚落,双方简单行礼,已经开始动手。 沙哈鲁如同草原雄鹰,一对铁爪,显然将朱权当成了猎物。 只要被铁爪抓住,沙哈鲁便会施展蒙古摔跤术,将朱权狠狠摔倒在地。 对方身形庞大,速度却也不落下风,明显昨日交手,吃了轻敌的亏。 朱权亦不敢大意,此番比武事关朝廷颜面。 “小念头!” 一记快如闪电的咏春拳,直接攻向沙哈鲁中路。 鹰爪功大开大合,胸膛中路正好留下了空隙,朱权一套小念头打得沙哈鲁后退连连。 可对方毕竟人高马大,皮糙肉厚,忍住疼痛,反而嘲笑道:“殿下的拳,好像女人家耍的呢!” “换小王以搏杀狼群之拳来领教!” 趁着众人不备,沙哈鲁略微动了手脚。 他故意将朱权逼到站着大明臣子的地方,倘若朱权闪躲,后面的臣子就要遭殃。 砰! 朱权以手臂挡住对方攻击,只觉得整个胳膊酸痛不已,再仔细看去,沙哈鲁手中不知何时戴上了指虎。 偏偏此人狡诈非常,挥拳之际,便以指虎攻人,收拳之后,又将指虎隐藏。 卑鄙小人! “殿下,体会到咱草原汉子的铁拳没有?哈哈哈哈!” 明眼人都看出,朱权似乎抵挡一拳后,胳膊受了些伤。 “父皇,十七弟受伤了,不如叫停比武!” 朱标心中挂念弟弟,忍不住开口劝阻。 “大哥,十七弟征战沙场多年,可不会如此羸弱不堪。” 燕王朱棣由衷道:“父皇放心,儿臣最清楚十七弟的能耐,不会因此败阵。” 朱元璋则笑问道:“老十七,可是受伤了?”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小伤而已,不牢父皇挂心,单手亦能将其拿下!” 沙哈鲁攥紧拳头,冷笑道:“宁王殿下,得罪了!” 第606章 任他巨力来打我,牵动四两拨千斤 身为使者的阿古斯,显然意识到本国王子作弊之事。 说好了双方都不用武器,你却偷偷戴了指虎。 这无疑会增加拳力,却败坏了人品。 “好在那大明宁王是爱惜脸面之人,没有戳穿王子。” 阿古斯随即摇了摇头,“中原人就是喜欢吃哑巴亏!最好还是要输!” 朱权揉了揉受伤的左臂,被指虎打中,胳膊上已经出现了淤青。 好在沙哈鲁的指虎上没有尖刺,反正定会伤口见骨。 “宁王殿下,若是承受不住在下的铁拳,投子认输便是。” 沙哈鲁表面关心道:“咱们两国是兄弟之邦,你我更要结为兄弟,可不能伤了和气。” 无耻小人,偏偏要表现出大度的模样。 这令朱权对其更为厌恶。 “刚才的咏春拳,的确是起源我朝南方女子。” 朱权抬起右手,挑衅地勾了勾手指,“现在本王用老人的拳法与你对垒!” “打你,女人与老人的拳便足够了!”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沙哈鲁不打算手下留情,挥动双拳,持续轰向朱权。 右手轻抚,仿若盘古单手撑天;随后猛甩一记炮拳,划过苍茫天际! “手撑一片天,划出一道云!” 一招不慎,沙哈鲁晃了晃酸麻的手臂,对方的动作明明并不快,却顺理成章地击中了他。 “欲求阴阳理,入我太极门。” 朱权脚踏八卦步,看似缓慢,缭乱的步伐,却直接冲向沙哈鲁。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吃我太极炮拳!” 轰! 这一拳砸去,赫然应在沙哈鲁胸口,整个人被打的接连退后数步。 “王子殿下!” 阿古斯担心不已,却听到一旁传来詹徽的声音。 “使者大人莫要担心,我朝宁王手臂受伤,依旧轻伤不下火线,草原汉子一向强壮,应该不会叫停吧?” 胸口受挫和手臂受伤,那是一码事? 詹徽由于角度的问题,已经看出了沙哈鲁暗藏指虎。 每一次挥拳过后,沙哈鲁都会故意抖腕,用以隐藏指虎。 可惜朱权势大力沉的炮拳,令他根本没机会暗算。 “中看不中用。” 朱权负手而立,笑道:“就这等本事,也敢叫嚣比武?” “我大明屹立东方,你帖木儿汗国永远是个弟弟!” 混账! 沙哈鲁只觉得胸腔作痛,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再次冲着朱权疯狂袭来。 任他巨力来打我,牵动四两拨千斤! 朱权以触处成圆、引进落空,将沙哈鲁的铁拳避实就虚。 使得那怪力指虎难以作用于自己身上,又以敷盖、封闭等技法使沙哈鲁无法起动发力。 沙哈鲁自认为怪力无双,可如今与单臂朱权对垒,却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令他很是憋屈,心念一动,一记扫堂腿转攻朱权下盘。 却见朱权下盘稳若泰山,随后一记谭腿踢中沙哈鲁膝盖,反而是后者吃疼,忍不住跪在地上。 “小弟跪拜大哥,帖木儿汗国果然知我中原礼节!” 詹徽忙不迭为朱权助势,群臣忍不住开口叫好。 阿古斯却看得清楚,自家王子完全不是宁王对手。 “大皇帝陛下,我家王子已经跪拜兄长,切磋胜负已分!” 阿古斯唯恐沙哈鲁有恙,赶紧借坡下驴,“天朝上国的武术,果然博大精深,我等深感佩服。” 朱权收手,随后行礼道:“父皇,儿臣侥幸取胜!” 朱元璋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担心不已,“宣御医过来,给他们二人疗伤!” 朱权已经起身,唯有沙哈鲁还始终跪在地上。 “王子,您已经可以起来了。” 阿古斯皱眉道,莫非沙哈鲁这厮还跪习惯了不成? “阿古斯……快来扶我……” 唯有沙哈鲁自己清楚,他的腿部穴道,已经被朱权封禁,此时软弱无力,根本无法起身! “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愿意拜宁王殿下为兄长!” 沙哈鲁深吸一口气,恭敬道:“来到大明,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知宁王殿下刚才所用的是何等拳法?” 朱权在御医的针灸下,已经花开了淤血,左臂恢复了行动。 “女人所创之拳法,名为咏春。老人所创之拳法,名为太极。” “在我中原大明,无论男女老幼,都能发挥各自特长。” “对了,我们中原人有个规矩,长兄如父!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爸爸。” 沙哈鲁一脸懵逼,阿古斯赶紧笑道:“宁王殿下在说笑,王子不可当真!” 若是真喊了,岂不是认贼作父? 大明御医又以针灸之术,为沙哈鲁顺气,解穴。 唯有朱权清楚,他那一记炮拳,算是打得沙哈鲁有了隐疾。 可惜平常的御医,根本看不出来。 这位将来帖木儿汗国的继承人,若是贼心不死,以后定会被隐疾反噬。 “今日,大明与帖木儿结为兄弟邻邦。” 朱元璋笑道:“咱大宴群臣!庆祝咱的儿子与汗国王子结为兄弟!” 朱权本来很是排斥,不过为了国家利益,双方当个表面兄弟,也未尝不可。 说话间,朱权拿出一包望明烟,笑道:“既然我是你爹,哦不,我为长兄,自然要送些见面礼。” “此为望明烟,抽上一颗,可提神暖身!” 沙哈鲁正觉得胸腔隐隐作痛,抽上一颗望明烟,疼痛缓和了不少。 “多谢兄长!在下亦有见面礼,请兄长不要客气,尽管提出便是!” “好!本王就没打算客气!听说你们那里生产大宛马,送本王七八千匹……” 眼见沙哈鲁面色铁青,大宛马可不是寻常战马,即便是帖木儿汗国也没有七八千那般多。 “本王开个玩笑,你怎么还一副司马脸?” “兄长说笑了……兄弟我掌管的部落,只有二十大宛马,再送兄长五百良驹可好?” 朱权心中高兴,几条望明烟成本才多少? 帖木儿汗国豢养的名马,价值显然大大超过望明烟。 “也罢!为兄也不能小气!这名贵的望明烟,我便送兄弟五条吧!” 朱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低声道:“父皇,十七弟又在忽悠人了!” 朱元璋训斥道:“以后跟着老十七好好学!记得找他要马!咱也要一匹大宛马!” 第607章 傅安出使,两国邦交 帖木儿汗国在进贡当日,大明也不吝啬地给予其赏赐。 名贵的丝绸与茶叶,自然是帖木儿汗国喜欢的紧俏货。 为了培养汗国的烟瘾,朱权毫不吝啬地送了一批望明烟。 这让朱元璋与朱标都表示不理解,毕竟自家孩子什么样,他们比谁都清楚。 谁知朱权却笑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帖木儿汗国就是一群狡猾的狼,如果直接售卖望明烟,对方一定不会购买。 但送了就不一样,尤其是沙哈鲁已经品尝过望明烟,更会将其带入贵族圈子内。 想白嫖我大明的赏赐,朱权打算加倍赚回来。 对于中原王朝,动辄封赏小国的举动,朱权表示不能理解,这些金银财帛留给本国建设,他不香么? “十七弟,此等封赏,乃是体现我天朝上国的宽广胸襟。” 朱标笑道:“如若人人都强取豪夺,世间百姓哪还有乐土可言?” 对于大哥的解释,朱权并不赞同,也许通往乐土的前路,需要经过一段阵痛。 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前行道路,是一帆风顺。 “咱决定派遣使者,与帖木儿汗国互通往来!” 洪武大帝看出了对方的用意,你既然能用使者来刺探大明军情,那我也未尝不可。 “父皇,礼科都给事中傅安,熟于礼法,此番出使,定不会辱没我大明。” 朱标提议,朱元璋自然一口答应。 唯有朱权,为傅安捏了把汗。 兴许是他的到来,使得历史的长河泛起波澜。 本该在洪武二十八年出使帖木儿汗国的傅安,竟然提前了! “傅安,你此番出使,切不可辱没我大明风范!” “臣,傅安万死不辞!” 傅安心中欢喜,作为使者出使他国,代表的是大明,代表了皇帝对其的信任。 中原古代接触的外交家,最有骨气的莫过于苏武。 实则傅安,又名大明苏武。 他于洪武二十八年,奉朱元璋之命,出使帖木儿汗国,结果被囚禁十三年。 硬骨头的王朝,自然官员同样有骨气,这十三年来,无论敌人如何威逼利诱,想让他投降帖木儿汗国。 傅安最终都选择咬牙坚持,执节不屈! 傅安办完公事,因在那里水土不服,急着想回国。 帖木儿另有所谋,就将傅安扣留起来,并派人带着傅安遍历西域诸国数万里,以夸其国土广大辽阔,想以此震慑傅安,迫其投降。 傅安终于看清了帖木儿的狼子野心,决心不辱使命,与其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帖木儿软硬兼施,傅安备受磨难,最终却以外熬死了帖木儿! 继任者哈里并不想与大明为敌,这才放走了年迈的傅安。 洪武二十八年出使,再归来之际,却已经是永乐五年,皇帝都换了三个! 朱权敬佩傅安的气节,主动上前笑道:“傅大人,此番前往帖木儿汗国,本王意欲派遣护卫随你前往,望你不要推辞。” 傅安受宠若惊,他与朱权速来没有交情。 还曾经抨击朱权的心学,对方不来找他的麻烦,便已经庆幸。 谁知宁王殿下,竟然主动加派人手保护与他。 “微臣不胜感激,一切全凭宁王殿下安排!” 朱权略微点头,他打算接着滞留应天府的机会,好好操练张中原一番。 如今李嘉、陈石、多吉等人都不在,天门众人还要各司其职。 可用之人,便只剩下一个张中原。 拟定了出使日期,众人把酒言欢。 没有人会想到,傅安这一去,便是十三年之久。 —— 宁王府。 张中原填充好手铳,瞄准好目标后,一枪射出,正中靶心。 “做的不错。” 朱权笑道:“你在大宁卫,已经接受过杨文的训练,拳脚功夫理应过关。” “本王再给你派发火铳两把,此番前去,你的任务便是保护傅安。” 张中原这些天,接受了朱权的亲自训练,才发现杨文对他们有多和蔼。 “除了担任使者,你还要帮大明刺探军情。” 朱权并不忌讳,直接说道:“帖木儿此人野心勃勃,若是任其扩张,将来定会危害大明。” “本王不忍同胞再次深陷鞑子铁蹄之下,此番在大明境内,你们的安全有保障。” “不过,西出玉门关后,一切便要靠你自己。” 张中原有些不解,按理来说,这等重要的任务,不该交给他一个新人。 不过这条命是朱权给的,加上张中原了无牵挂,倒也没有推辞。 尤其此番前去,是威震西域的帖木儿汗国,让他很是好奇,对方的士兵有多强悍。 “属下领命,一定保护好傅安大人!” “保护他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 朱权毫不吝啬地将手铳交给张中原,“弹药的制作方法,本王已经交给你了,便宜行事。” 张中原明白其中深意,最后一颗铅弹,并非留给别人,而是留给自己。 —— 驿馆之内。 沙哈鲁不断咳嗽,应天府这个时节,总是会下雨。 本来胸腔在御医的针灸下,已经恢复如初,可一旦下雨,便令他疼痛难忍。 “朱权……此人,乃我帖木儿汗国之祸患!” 沙哈鲁看向面前的阿古斯,直言道:“此番回去,我等要留下傅安!此人之前担任过兵科给事中,对大明军情了若指掌!” “若是此人能够投降,便是我帖木儿汗国之幸!即便强硬,我等也要强留此人!” 阿古斯皱眉道:“王子殿下,莫非您想要留在明国?” 沙哈鲁点头道:“我不留下,明国不会相信父汗的诚意!待到父汗平定周边,我帖木儿汗国定能征服大明,重现蒙古帝国之荣光!” “咳咳!阿古斯,一切就拜托你了!不可露出马脚,定要让傅安顺利抵达撒马尔罕!” 阿古斯心中感动,正是有这类不顾生死的战士,帖木儿汗国才能逐渐崛起,在一众蒙古汗国中脱颖而出! “倘若王子不归,谁又能继承汗位……” “哈里勒!此人工于心计,野心不下于我!若是父汗问起,你便如此回答!” 沙哈鲁望向天空明月,自嘲道:“恐怕,我这条命要留在明国了!一个都给事中,换我这个王子,明廷不亏!” 第608章 洪武家宴御花园 一个月后,傅安的使团自应天府出发,一路向西去往帖木儿汗国。 张中原跟随在队伍中,因为他是宁王府的人,傅安对其礼遇有加。 朱权还封了他百户的官位,张中原不知百户是多大的官儿,至少眼前的傅大人对他很是客气。 同行的自然还有帖木儿汗国的使团,以阿古斯为主,这位主使面带悲伤之色。 王子沙哈鲁以养伤的名义,留在了大明,实则成为了人质。 朱元璋并未客气,而是一口答应。 若是对方诚心结交,大明不会让他们吃亏。 若是对方狼子野心,沙哈鲁的性命朝不保夕。 “十七弟,你为何如此看重傅安的使团?” 在返回皇宫的路上,朱棣主动发问,“为兄发现了你那名护卫,也在使团当中。” 这位四哥还是依旧敏锐。 朱权也不解释,总不能告诉他,傅安迟早要被囚禁吧? 且不说太过骇人听闻,朱棣能信就怪了。 “不过是让其出去历练一番。” “哦?原来如此。” 朱棣并未多问,此番朱权自海外归来,让他越发看不懂。 “四弟!十七弟!今日父皇在御花园设家宴!你们可要早些到!” 朱标爽朗的笑声传来,大明太子爷一手牵着一位兄弟,就像小时候那般。 只不过朱棣如今已经成为威名赫赫的塞王,就连朱权也令鞑子闻风丧胆。 “大哥放心,小弟定会准时到达。” 朱棣笑道:“小弟想要去拜访旧友。” 朱标心里清楚,这个四弟在应天府有很多旧友,倒是也不见怪。 “好!四弟自去便是,十七弟呢?你小子也有旧友不成?” “小弟心中只有父皇和大哥!” “哈哈哈!油嘴滑舌,孤喜欢!走走走,随孤前去文华殿!” 二人一路前行,刚到文华殿不久,允炆与允熥兄弟已经前来。 “见过小皇叔!” 朱允炆彬彬有礼,举止温文尔雅,一年不见气质更佳,不过朱权却赶到了一丝疏远。 “小皇叔,您可算回来了!” 倒是允熥还是那般没心没肺,直接给朱权来了个熊抱。 “允熥,赶快从你宁王叔身上下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被太子妃吕氏训斥,朱允熥才不甘心地放开朱权,生怕这位小皇叔再次远走高飞。 “宁王殿下可不知道,您这一年不在大明,允炆允熥可是挂念得紧呢!” 吕氏如今年近四十,保养得当,宛若三十少妇。 一席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 “母妃说的是。” 朱允炆笑道:“小皇叔这一年不在,侄儿可是挂念得紧!” 朱允熥拆台道:“你每日跟黄子澄、吕鹰鬼混,挂念个屁!小皇叔给你的万国海图,你有多久没看了?” 允炆老脸一红,怒瞪了弟弟一眼。 朱权即便是他的叔叔,可与母亲吕氏相比,还是亲疏有别。 尤其是这一年不在,黄子澄与吕鹰更是趁虚而入,很快成为了允炆信任之人。 “呵呵,并非我教的便对,其他人教的便错。” 朱权主动给了台阶,朱允熥依旧不依不饶道:“小皇叔教的不比黄子澄那书呆子强?” “还有那吕鹰,每日说小皇叔的坏话……” 朱标不解地看向吕氏,后者笑容依旧,“小孩子间的话,当不得真!” 眼看父亲发火,朱允熥才选择闭嘴。 今日他们一家,也要出席家宴。 “允熥,这一年可有长进?” 朱权笑道:“你不是想要领兵打仗,将来戍守边疆么?来与我练过!” 朱允熥心中大喜,也不客气道:“侄儿请小皇叔赐教!” 两人谈笑间,已经过了十余招,朱权有心相让,允熥在母亲常氏,大哥朱雄英过世后,其实一直有些自卑。 在吕氏继任太子妃后,允炆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嫡子。 尽管兄弟二人平日里便有吵嘴,但允熥还是更想念母亲常氏。 朱允熥浑身大汗,朱权却是云淡风轻,一直处于防御之中。 “不打了!不打了!小皇叔让了我那么多招,我还是打不过!” 见儿子武艺精通,朱标很是欣喜,“允熥!你要多加练习,才能赶上你皇叔一半!” 允熥闻言,抱怨道:“父亲,有您这般说儿子的么?” 父子二人说罢大笑,朱权则看向一旁的允炆。 “要不要来练练?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想要让大明雄霸七海,建立日不落帝国。” 朱权主动相邀,允炆却微微一笑,推脱道:“年少之语当不得真。侄儿近年练得少了,恐怕身子骨难以折腾,还请小皇叔见谅。” 朱权愕然点头,他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会让允炆与自己仿佛隔了一层纱。 “是我唐突了。” 朱权笑道:“允熥,可有力气再来?皇叔我今日教你蒙古摔跤!” 朱允熥擦了擦汗,转身再战,“再来,再来!” 朱允炆看到弟弟与小皇叔这般亲密,心中不是滋味,却又想起母妃吕氏,舅舅吕鹰,以及翰林黄子澄的告诫。 将来这些藩王,都是威胁皇权之人! 其中对朝廷威胁最大的,当属北平燕王与大宁宁王。 偏偏此二人相距不远,北伐之际,更是携手多次。 允炆随着年龄增长,思考更多,只觉得之前的想法颇为可笑。 他是大明皇长孙,是朱标的长子,以后定要继承皇位。 他这辈子注定要留在皇宫,谈什么称霸七海,建立日不落帝国? “小皇叔,你我都变了。唯有那傻弟弟,还是跟以前一般。” 允炆苦笑一声,“可侄儿并不后悔,侄儿以后定会成为明君,不负小皇叔的教诲!” —— 御花园 玉树琼花蔚上林,琼楼玉宇缀芳芬。 奇花万树锦鳞泳,古木千株翠鸟鸣。 朱权与朱棣再次回到应天府,老朱心中欢喜,早已决定设家宴招待二人。 帝后游园花解语,嫔妃赏月柳垂荫。 只是如今马皇后离开多年,徒留老朱一人,身旁的郭宁妃尽管侍奉他得体,可老朱却清楚,她们是妃,是妾,并不是皇后与妻! 登高重九云堆秀,风光如画雨初晴。 看着一众子孙前来,老朱露出笑意:“都来了?快快落座!” 第609章 左右二座共饮杯 御花园,洪武家宴,在应天府的皇室齐聚一堂。 左侧以太子朱标为首,分别为燕王朱棣,宁王朱权,皇长孙朱允炆,皇孙朱允熥,等皇室直系亲属。 右侧则是公主以及他们的驸马,其中朱权最熟悉的,莫过于郭镇与欧阳伦。 这二人,先后执掌市舶司。 郭镇任职期间,兢兢业业,重用朱权从凤阳解救的江南商人。 可惜身为武定侯郭英之后,郭镇志在军阵,而并非市舶司。 欧阳伦接任后,便一改之前市舶司的风气,解雇了朱权救下的江南商人,直接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市舶司每年给朝廷赚取的银子,不增反减,可谓是相当嘲讽。 朱权更是派遣手下赵火,隐藏在欧阳伦处。 此时的欧阳伦,更是谄媚之际,因为生得一身好皮囊,深受安庆公主钟意。 听闻马皇后再世时,也对此人颇有赞赏。 皇袍玉带多英俊,威威大明我为尊。 与一众皇子黄袍玉带不同,今日的朱权依旧是一席青衫。 既然是家宴,那便要穿的舒服才是。 “宁王殿下,许久不见,当真让我想念!” 欧阳伦是个很能带动气氛之人,已经接连行酒令,惹得老朱开怀不已。 如今正是找到了朱权,之前他已经分别敬酒过皇帝,太子与燕王。 除了这三人外,在场地位最高的人,终于轮到了朱权。 “都是一家人,驸马称我为十七弟便是。” 朱权举杯,随后一饮而尽,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欧阳伦心中大喜,谁不知道沈万三被老朱剁了以后,如今的宁王殿下便是大明财神爷。 就连市舶司的海贸,也是宁王一手串联起来。 “好!十七弟果然乃一代豪杰!” 欧阳伦再次举杯,“今日欢聚一堂,在下便以帝王为行酒令!” 欧阳伦英俊的面庞,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 朱元璋颔首同意,若是没有这位驸马,这家宴便少了很多乐子。 “何事纷争一角墙,让他几尺又何妨。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好! 喝彩之声不断,可见欧阳伦在皇室的人缘之好。 “还请诸位接下这行酒令,否则便要喝酒了!” 欧阳伦随后看向太子朱标,后者倒也没有架子。 “汉武雄图载诗篇,长城万里遍烽烟!何如一曲琵琶好,鸣镝无声五十年。为酬宏云共举杯!” 说罢,朱标豪饮大口,众人赞叹一句,共同举杯。 朱标在夸赞汉武帝雄图霸业之际,也在暗示父皇如今北伐,创立的功绩与汉武帝不相伯仲。 自然惹得老朱满脸欢喜,他的北伐苦在当代,功在千秋! 如果没有建文一朝的靖难之役,给了鞑子喘息之际,原本也许并不需要永乐五征漠北。 朱标作罢,便乱到了燕王朱棣。 这位擅长打仗的塞王,也是位文武双全之人。 “一龙极天骄,万马昔横冲。余亦能过此,昔人不可逢。山川胜古迹,瞻眺扩诗胸。谁人争锋,无人争自饮双杯!” 到了朱棣这里,则并未按照朝代顺序,直接以成吉思汗为行酒令,何其不是一种暗示。 两人都是万马昔横冲的猛将,尤其是无人争自饮双杯,在这份气魄面前,明显压过了太子朱标。 兴许朱标不会在意,可其他在场之人,都有些面色尴尬。 朱允炆更是面露愠色,这位四叔分明不把他们一脉放在眼里。 允熥则压根毫无兴趣,只是好奇为何四叔拿前朝的鞑子做行酒令。 眼看朱棣要独饮双杯,却听到朱权开口了。 “四哥且慢,好酒理应共饮才是。” 朱权一席青衫,剑眉星眸,瞬间便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创巨痛深路何方?风蓬飘荡苦炎凉。” 此二句言朱元璋小时家境赤贫,逢天灾人祸后几乎无立锥之地,饱尝世态炎凉,走头无路出家做了和尚,托钵化缘,形同乞丐。 眼见朱权如此大胆,所有皇亲国戚,无不目露惊讶之色。 老朱同样微醺,却并未阻止,他也想看看,在儿子眼中,自己是何等人物。 “偶得兵戍圆奇梦,乐向农耕鼓力量。” 这两句则阐明朱元璋的成功,完成了由乞丐到皇帝的转变,尤其是鼓励农耕,是为心怀天下百姓的好皇帝。 “旌善申明行义举,肃贪奉俭治国邦。” 接下来的两句,则称赞了朱元璋在乡村基层生活建设中的举措。 每个村庄都建有旌善亭和申明亭,前者用于表彰村民的善行义举,后者用于警诫村民不检点的行为。 而肃贪奉俭四个字,则是对这位皇帝最好的褒奖,同样也令某位大明驸马,面色铁青。 他何尝不是肃贪之中的一员? “好!” 洪武大帝已经发成了称赞之声,朱权得到鼓励,道出了最后两句。 “贤臣名将常相伴,左右二座共饮杯!” 前一句夸赞了朱元璋识人之明,后一句则挑正面回应了朱棣。 你想“谁人争锋,无人争自饮双杯!” 那我偏要“左右二座共饮杯!” 而朱棣的左右二座,恰好是太子朱标与宁王朱权。 这独饮两杯美酒,反而要被兄弟二人分走。 “四哥,不会吝啬杯中美酒吧?” “十七弟喜欢,尽管豪饮便是!” 朱权将另一杯酒递给朱标,“大哥,小弟敬您一杯!” 朱标心中喜不自胜,哪怕是行酒令,十七弟也为他挣回了面子。 “好!为兄先干为敬!” 朱元璋突然轻敲桌案,笑道:“逆子!你拿咱当行酒令,却不让咱喝酒?” 朱权赶紧拿着酒壶,上前为父皇斟酒。 “酒水虽好,还请父皇莫要贪杯!” “多嘴!干了!” 席间众人把酒言欢,唯有欧阳伦面色发白。 只因朱权那句“肃贪奉俭治国邦”,令他心中有些许不安。 他在市舶司做的那些事情,若是败露过后,肯定人头不保。 谋取国家之利,以资私欲。 换做哪一个皇帝,都不会原谅其做法。 “驸马,为何脸色如此发白?” 见安庆公主关切发问,欧阳伦尴尬一笑道:“兴……兴许是刚才有些喝多了。” 第610章 朽木,不可雕也 酒过三巡宾客散。 今日家宴,有了欧阳伦挑头的行酒令,使得洪武大帝眉开眼笑。 一众皇亲国戚,也纷纷告辞归于府上。 朱标喝得有些微醺,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回去。 朱权则独自回府,在宫门口早就有一位小黄门提灯等候。 “蛊雕,你穿这身,颇有当年厂花的硬气!” “殿下莫要说笑了!为了隐藏身份,属下连撒尿都要一个人!” 蛊雕时隔一年,再次见到朱权,心中自然欢喜,话匣子更是直接打开。 “在宫中,过得可辛苦?” 朱权沉默片刻,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他们都是天门精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 只因为自己想要在宫中安插眼线,更为了保护大哥,这才入宫隐藏身份。 “为殿下办事,谈不上辛苦。” 蛊雕傻笑一声,“何况,每日能与青鸾见面,当真是好极!” “以往执行各自任务,要两三个月才能见上一面!” “如今我两对食,每日都要见面!” 朱权心中为青鸾默哀,后者本就是个冷淡性子,遇到话痨的蛊雕,可谓是相当辛苦。 “太子爷那边,可有异动?吕鹰这厮,没有发现你们调换汤药?” 朱权二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即便是夜间巡逻的锦衣卫,也纷纷远离朱权,给予其方便。 “此人鼠目寸光,能想到如此歹毒计策的人,肯定不是他!” 蛊雕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随后皱眉道:“倒是允炆皇孙,这一年与黄子澄、齐泰、吕鹰等人走得近。” “有太子妃那边影响,殿下在其心中的高大形象,恐怕正在慢慢消失。” 唉! 朱权叹气一声,这一次回到应天府,他何尝没有感受到允炆的变化? 难道,优柔寡断,着急削藩的建文帝,始终无法改变? “属下以为,要不要派人给黄子澄、齐泰等人一点颜色瞧瞧?” 蛊雕冷哼道:“这两个王八蛋,每日都拿唐末藩镇割据为例,蛊惑允炆皇孙,要疏远藩王,将权力集中在朝廷。” 唯有在朱权面前,蛊雕手舞足蹈,话变得更多。 一般他说三句,朱权只能回一句。 “其实,这二人所说不错。可惜允炆操之过急,他如今连太子都不是,便已经关心这等国家大事了?” 朱权摇头道:“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手段何等高明?可惜黄子澄与齐泰,并没有教他权谋心机。” “本王之前教授他的东西,也被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且不说允炆之事,欧阳伦此人,你可有接触?” 听闻朱权问起欧阳伦,蛊雕隐约想起驸马都尉。 “殿下,这人处事圆滑,与此人相处,如沐春风。即便是我如今的身份,他也会给些赏钱可以结交。” “与此人相比,那吕鹰简直是地上的蚯蚓,不值一提!” “难怪一个成了驸马,另一个凭借裙带关系,才混了个一官半职!” 蛊雕的话,令朱权引起了警惕,欧阳伦的布局已经在宫中。 岂不是说,宫中也有人涉及海贸走私? 如今大明的海贸生意,掌握在官家手中,并未流落在世家大族手上。 可惜,扶桑已经被朱权经营成了后花园,以后还要拓展商路才是。 “郭宁妃呢?” 提起郭宁妃,朱权于私,有些许歉意,毕竟他杀了对方的儿子。 不过于公而言,朱权并不后悔,鲁王逼死朝廷三品大员,已经触碰了他的逆鳞。 使得朝廷律法犹如废纸,如若不加以惩治,大明律岂不是成了放屁? “这个女人不简单!” 蛊雕边走边说道:“曾经她的贴身宫女,说过殿下您的不是,结果被她直接仗打二十!” 不愧为执掌后宫的女人! 朱权心中也称赞郭宁妃的做法,如果她任由手下人咒骂朱权,自然会引得洪武大帝不满。 可若是她一言不发,反而会让朱元璋,觉得亏欠于她。 聪明的女人,从来不会将诉求挂在嘴上,只因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她在后宫之中,赏罚分明,即便皇上没有册封她为皇后,后宫嫔妃也已经以她为尊。” 蛊雕轻声道:“如今此人敌我不明,但按照人之常情,她一定不护善罢甘休,还请殿下小心!” 朱权点了点头,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宁王府。 “进去坐坐?本王要煮碗面,顺便给你带一份。” 朱权诚挚邀请,蛊雕则咧嘴一笑,选择了拒绝。 “殿下!我现在可是天天吃御膳房的人!递给太子爷的菜,都要让我先尝两口呢!” 蛊雕笑道:“殿下有令,随时通知于我便是!” 朱权也已经习惯了蛊雕的“聒噪”,笑道:“好!在宫中保护好自己与青鸾!也替本王保护好大哥!” 蛊雕摆了摆手,“殿下放心!” —— 日上三竿。 朱权还在府中熟睡,平日里朱标派了几个老军户,帮忙打扫府邸。 朱权醒过来后,如今府中孤身一人,他打算外出用膳,亦或是去宫中混上一顿。 谁知刚出门,便看到一席白衣的欧阳伦久候多时。 “驸马?来找本王,为何不找人去通报?” “才刚到没多久,多谢殿下挂怀!” 欧阳伦心中暗骂,他已经等候了至少一个时辰,朱权这厮却在睡大觉。 “快快请进。” 朱权赶紧邀请对方进入府邸,不看僧面看佛面,安庆公主的面子他还是给的。 “在下执掌市舶司以来,可谓是殚精竭虑!” “这些年收的银子,比妹夫(郭镇)少了许多!皇上虽未责骂,但在下心中却过意不去!” 欧阳伦自怨自艾,随后再次问道:“不知宁王殿下,可否为在下指条明路,在下也想为朝廷做出贡献!” 欧阳伦神情真挚,朱权差点笑出声,你这哪里是想要创收,分明是想多条路子贪污。 不过他还是打算提点对方一句,让他好自为之。 “望明烟不错,驸马若能与其正当交易,转运至东南诸国,价格肯定能翻上几倍。” “多谢殿下提点,在下悟了!” “哦?驸马有何想法?” “发兵扶桑,占据那烟厂!” 朱权:“……” 朽木,不可雕也! 第611章 四将归位 文华殿。 朱权今日面带喜色,只因他要带回属于大宁卫的四位名将。 “十七弟,平日里你都喜欢睡到日上三竿,为何今日来的如此之早?” 朱标调侃一句,笑道:“你若不是孤的兄弟,那四位孤还真不愿意还给你!” 平安,当世猛将,勇猛不下于当年常遇春。 铁铉,稳若泰山,有大将之风,文武双全。 瞿能,流星赶月,破阵先登,当世虎将也。 盛庸,火器达人,功九天之上,守九地之下。 当年朱权就藩,点名要了他们四个人,作为大宁卫的肱股之臣,即便回到朝廷,依旧大放异彩。 四人进入乌斯藏地区,开始清缴残余的顽固势力,可谓是摧枯拉朽。 朱雀骑与玄武卒,在他们手中,才能发挥最强作用。 “大哥说笑了,我们都是您的臣子,没什么不同。” 朱权还是有些许遗憾,若是父皇能将朱雀骑和玄武卒还给他,即便帖木儿汗国现在发难,他也有信心率领本部人马与其一决胜负。 “就知道你啊,想要回他们!” 朱标宠溺地摸了摸弟弟的额头,一如小时候那般。 “孤已经向父皇进言,你夺回盐池,威震扶桑,已经足以弥补当初的过错。” “何况,朱雀骑与玄武卒,都是你所练精兵,自然要你来指挥,他们才心甘情愿。” “回去好好戍边!莫要再惹祸端!” 朱权赶紧点头,兄弟二人说话之际,却看到四道身影进入大殿。 正是一头乱发的平狮子,温文尔雅的铁铉,沉默寡言的盛庸,以及龙精虎猛的瞿能。 “拜见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四人心中激动,得知朱权重归中原后,他们便在乌斯藏地区待不住。 归心似箭,莫过于此。 “你们四人,今日重归大宁卫,好生辅佐孤的弟弟。” “微臣,谨遵太子殿下之令!” 四人求之不得,朱权同样激动,与四人紧紧相拥。 “殿下,让我们好等啊!” 平安一记熊抱,直接将朱权举起。 “重归大宁,百废待兴,此番要忙碌之事很多。” 铁铉一副公事公办,嘴角却始终挂着笑容。 “练兵!回去咱要练那些兔崽子!” 瞿能大笑道:“殿下,咱们玄武卒与朱雀骑,也吸收了些新人!” 盛庸默默点头,“殿下,我等火器之术,又有进步,届时请殿下过目!” 朱标摆了摆手,示意五人可以离去。 “行了!你们君臣主仆有说不完的话,孤就不留你们了!” “大哥!” “嗯?还有何时?” “早饭没吃!” “滚!” —— 宁王府。 有了铁铉等人在身边,朱权只觉得如虎添翼。 “殿下是说,驸马都尉欧阳伦,多行不轨之事?甚至包含走私谋利?” 铁铉轻声道:“请恕微臣直言,殿下不可再鲁莽行事。之前逼迫鲁王之事,已经让您树敌过多。” “尤其是内廷后宫之中,莫要小看了郭宁妃的实力。” “微臣以为,与其殿下告发欧阳伦,不如使其自己露出马脚,让皇上发现!” 瞿能暗暗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鼎石!你真不愧是老奸巨猾!” 眼见铁铉面色铁青,平安训斥道:“瞿能!那叫狡猾如狐,你会不会夸人?” 唯有盛庸无奈摇头,他对阴谋估计不感兴趣,如若欧阳伦有罪,一枪爆头岂不来的更简单? 朱权点头道:“鼎石所言不错。放任欧阳伦谋利,只会令大明海贸胎死腹中,这并非本王愿意看到的事情。” “若是本王直接告发,难免被父皇责怪,更有陷害驸马都尉之意。” “那么,该如何令欧阳伦自己露出马脚?” 众人看向铁铉,这一年期间,在乌斯藏地区,铁铉可谓是恩威并施,被一众藏民尊称为“铁公”! “欧阳伦此人重利,咱们便用利润吸引于他!” “此人仗着是皇亲国戚,在地方嚣张惯了。” “只需如此……” 众人闻言,即便是朱权,也要为其竖起大拇指。 “鼎石所言甚妙,此事就让赵火于暗中行事!” “殿下英明!” —— 三日后,朱权离开应天府,这让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其中,便包括驸马都尉欧阳伦。 海贸一事,走私慎重一些,终归是难以被发现。 皇帝日理万机,总不会盯着那点银子。 欧阳伦小心翼翼,每年也只敢偷偷贪个几万两,其中还要分给其他官员。 唯有形成一张网,这些人才会与自己休戚与共。 “特娘的!拼死拼活,一年才赚得几万银子,当真是憋屈!” 欧阳伦随口骂了一句,身为账房的赵火,在旁见缝插针,开始进言。 “驸马爷,茶马互市,一向是中原与草原共同的诉求。” 此言一出,欧阳伦果断摇头道:“疯了不成?皇上如今严禁与鞑子做生意!” 赵火笑而不语,欧阳伦过了一会,轻声问道:“利润如何?” 上钩了! 见对方露出贪婪之色,赵火盘算道:“自江南采茶,奉使至川、陕,数遣私人贩茶出境,便可赚取五倍之上!” 五倍! 欧阳伦双眼放光,即便他是大明驸马,可俸禄依旧少得可怜。 如今能够捞到驸马都尉的官职,还是安庆公主数次求父皇朱元璋。 加之郭镇做的不错,算是驸马之中的翘楚,才让老朱放松警惕,将市舶司交了出去。 “赵火!此事,当真可行?” 欧阳伦紧张道:“可不能被朝廷发现!否则咱们都要人头落地!” “赵火,你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本驸马也会亲自前去打点关卡武将!” “赚了银子,本驸马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赵火闻言,当即装作感恩戴德模样,跪地称谢:“属下,多谢驸马爷栽培!” 欧阳伦满意赵火的态度,只认为此人更胜以往手下,最适合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好!你们这些时日,便去江南收茶!” —— 曹国公府。 李景隆皱眉不止,一旁的朱棣更是直呼:“胡闹!你此举已经违反父皇诏令!” 欧阳伦赔笑道:“四哥,您也知道,我这个市舶司根本没有多少油水……贩茶至少能收获三倍利润!届时你与景隆一人一份,剩下才归我!” 第612章 朝鲜变动,芳雯求助 对于贩卖私茶,朱棣与李景隆最终还是决定接受。 燕王在军中地位显赫,他会派人打点边关将领。 至于当地的布政使,则要欧阳伦出钱去维护。 “切记低调行事,不可猖狂!” 朱棣谨慎道:“欧阳伦,如若你出事,可知怎么做?” 朱棣阴霾的眼神,令欧阳伦心中惧怕。 “四哥放心,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 “很好!” 朱棣满意点头,算是同意加入,李景隆心中自然欢喜。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受到重用。 “九江,你如今不该自怨自艾。” “还请燕王殿下赐教!” 李景隆心知这位发小的厉害,当即询问道。 “父皇年事已高,大哥信任我与十七弟,这二人都并非你的明主。” 朱棣笑道:“不过允炆,如今与黄子澄、齐泰、吕鹰等人来往频繁。” “你与吕鹰本就有交情,再让黄子澄与齐泰在允炆面前美言两句……” 朱棣言以至此,李景隆满脸喜色。 “多谢燕王殿下赐教!微臣已经知道如何去做!” “九江!本王说过多少次了,以后私下里,咱们还如小时候那般!” 李景隆心中感动,欧阳伦更是认为朱棣为人值得信赖。 三人把酒言欢,各自从中获得利益。 —— 大宁。 西风应时筋角坚,承露牧马水草冷。 再次回到封地,曾经的军户,已经尽数从威海卫归来。 他们对大宁卫有着特殊的感情,即便离开一年,可这里永远是他们的家。 琉璃坊重新开工,风靡当世的琉璃宝器,将会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扶桑望明省,作为朱权的后方,生产望明烟,不断生产利润。 朱权更命张文远,率领青龙舰队,将望明烟贩卖至东南诸国。 富国强兵,唯有国富,才能强兵。 纵观整个大明朝,国库始终没有太过充盈的时候。 朱权自然要改变这等情况,待到大哥继位,便将烟草生意作为礼物送出。 徐妙锦熬银耳莲子羹,送到朱权身边。 “殿下,这是臣妾为您所做。” “多谢爱妃。” 朱权一把揽住徐妙锦的纤腰,笑道:“离开这些时日,可否想本王?” 徐妙锦美目流转,俏脸娇羞之际,却听到李嘉的大嗓门传来。 “殿下!门外有一女子寻你!” “嗯?” 朱权正在纳闷之际,却看到徐妙锦翻脸比翻书还快,已经翩然离去,甚至带走了朱权尚未品尝的银耳莲子羹。 “殿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李飞熊,你记住,以后当个哑巴!” 朱权倍感无奈,他发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风流债了。 哪里来的劳什子女人,害得他夫妻不睦! “愣着作甚?带路!” 二人走出王府,却见一女子衣衫有些褴褛,却不失本色。 袭素蓝的宫装,或许是因为厌倦,只有几缕流苏做点缀。 略施粉黛,神情漠然。 “朱权!你总算出来了!” “你是哪位?” 朱权对于来人,一时之间有些记不起。 那女子俏脸一红,娇嗔道:“我……我是李芳雯啊!你怎么忘记了?负心人!” 朝鲜公主? 想起当日情形,朱权轻咳两声:“莫要胡说!本王是有家室的人,可莫要污人清白!” 对方毕竟身份摆在这,朱权也只能先让府上女眷,先带她去沐浴更衣。 兴许是为表清白,朱权甚至让四位王妃作陪。 “不知公主此来,所谓何事?” “又不是要嫁给你,看你怕成什么样子?” 李芳雯轻哼一声,随后便鼻子一酸,嚎啕大哭起来。 见那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蓝彩蝶等人也只能上前安慰。 徐妙锦柔声细语,很快安抚了李芳雯。 凌月奴上前帮其号脉,韩玉儿则奉上糕点,令朝鲜公主很是感动。 “鞑子!是鞑子联合野人前来攻打我们!” 李芳雯边哭边说,“四哥与八哥都不是对手,鞑子骑兵凶猛,更是练下数十城。” “我们抵挡不住,八哥叫我前来寻你帮忙!” “我刚出平壤,就被鞑子发现,手下侍卫和宫女,为了保护我都被屠戮殆尽!” 说到伤心处,李芳雯再次落泪。 究竟是何方鞑子? 这让朱权有些发懵,莫非阿鲁台这厮已经瞄准了朝鲜半岛? 如若征服朝鲜,使其成为鞑靼的后方,提供粮饷、兵源,也未尝不可。 “看来,鞑靼鬼力赤,这一年也没少搞小动作。” 朱权随后问道:“那野人又是怎么回事?” 李芳雯委屈道:“就是乞列迷么!居草舍、捕鱼为食、不栉沐、着直筒衣、暑用鱼皮、寒用狗皮、不食五谷,六畜惟狗至多,行则牵拽爬犁,死者刳腹焚之,以灰骨夹于木末植之。” 这特娘不就是野人女真么? 说起来,这些野人女真,倒是与苦兀部落同出一脉。 兴许是来找自己报仇,结果李氏朝鲜成了冤大头? 朱权自然不会将这等猜想说出,而是冷静劝道:“如今朝鲜防线如何?本王之前不是督促李芳硕勤于练兵么?” 李芳雯边哭便说道:“兵马都掌握在四哥手中,你让八哥怎么练?” “那些野人,之前被四哥击溃过多次,可他们悍不畏死,后来又有鞑子前来帮忙,我们没有骑兵,自然打不过他们!” 你没有骑兵,你还有理了不成? 朱权无奈道:“此事,我要上报朝廷,然后再出兵相助。” 李芳雯情急道:“那若是鞑子与野人,攻破了平壤怎么办?城中还有数十万百姓!” 藩王的确可以出兵,但也要分情况。 与鞑靼对战,多为自卫反击,朝廷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可跨越国境,前往朝鲜作战,还要通报朝廷一声才是。 “殿下,不妨派遣平安、瞿能亲自前往,同时令使者前往应天府,禀报皇上。” 铁铉笑道:“我大明乃是朝鲜的父母之国,孩子被欺负,父母焉能坐视不理?” 听闻此言,李芳雯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的朝鲜,可是心甘情愿地成为中原属国,可不像后世自称“宇宙大国”。 “也罢!派使者前去告知朝廷!” 朱权咧嘴一笑:“对了,记得去北平一趟!可不能忘了四哥!” —— 北平城。 “阿嚏!” 朱棣刚刚归来,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父王,可要注意身子,莫要染了风寒!” “我儿有心了!可本王总觉得,有人要算计于我!” 第613章 五人援朝,燕军懵逼 北平城。 朱棣很快就得到了朝鲜几乎又又又又被打爆了的消息。 对于李芳远的实力,燕王再次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父王,朝鲜以后当真能成为我等助力?” 朱高煦纳闷道:“为何面对鞑子和一众野人,就被打成这般模样?” 张玉笑着解释道:“二公子,如今我大明拥有火器,勇赖燕王,智需宁王,方有今日之优势。” “即便当年徐达大将军,也曾在第二次北伐,输给过王保保。” 朱高炽则皱眉道:“父王,我军前去支援朝鲜,路途遥远,可谓是得不偿失。” 朱高燧看看二哥,又看了看大哥,眼珠一转,当即做出了选择——装死。 在父王没有表态之前,他身为老三,绝对不会乱说话。 “王爷,我大明乃是朝鲜父母之国,如今子女被欺负,父母焉能坐视不管?” 朱能劝说道:“何况李芳远是您手中重要棋子,我等断然不能舍弃。” 张玉颔首点头,表示支持朱能的观点。 “王爷!宁王派人前来通报,这分明是不怀好意啊!” “我记得他跟那朝鲜八王子李芳硕交好,他都不去,咱们凭什么过去?” “咱燕军弟兄的性命,可是更为金贵!” 丘福瓮声瓮气,却说出了一部分将领的心声。 大明地大物博,没有朝鲜依旧能过得不错,何必踏过鸭绿江,去帮助小老弟? “不可!” 朱棣力排众议,坦然道:“且不说朝鲜乃本王的重要棋子!汝等带兵多年,莫非看不出此地之重要性?” “若想进攻中原,朝鲜便是一块跳板!无论那鱼皮女真,还是草原上鞑子,都不可将朝鲜纳入版图,否则便是我中原大明之隐患!” “本王已经决定,此番带高煦、高燧、丘福、李斌四人,率领八千精兵前去救援!” —— “朝鲜,乃进攻中原之跳板!” “扶桑岛国,若是得之,便没有了补给之忧虑。” “鱼皮女真、草原鞑子同样是这般想法。” 朱权笑着对手下众人解释道:“何况儿子挨揍,当爹的不出面,难免会被人轻视。” “父皇与大哥英明如此,定会同意出兵。所以,本王打算亲自出征!” 宁王府众将挺直了腰杆,期待地看向朱权。 “杨文,李飞熊!你们几个小崽子,这一年都跟随在殿下身边!” 平安有些妒忌,随后坦白道:“这次出征,你们留下守卫大宁!” 瞿能与盛庸同时点头道:“平狮子虽是莽夫,今日之言,深得我心!” 铁铉含笑不语,“汝等还是听从殿下指挥,我军出征朝鲜,行正义之举,岂能像你们这般儿戏?” 平安见铁铉又要长篇大论,果断叫嚣道:“铁铉!你敢说,你不想追随殿下出征?在乌斯藏地区,就你特娘一天絮絮叨叨,还特娘做了不少诗,老子都懒得拆穿你!” 铁铉老脸一红,暗骂一声“丘八”! 朱权笑着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平安、瞿能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为正副先锋,先行开路,遇到敌寇,先斩后奏!” “末将遵命!” 二人之前还是满脸欢喜,可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殿下,兵呢?没有兵,你让咱们怎么打仗?” “是啊!咱跟平狮子再勇猛,也不能以一当千!” 二人感觉被算计,却看瞿能与铁铉笑而不语。 “去帮人家打仗,还要咱们自己带兵?”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咱们只需要等待燕军路过,搭个顺风车便是!” “四哥急需功绩,可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咱们这次前去,就去给燕王打下手。” 众人闻言,均是一脸不解。 “殿下,咱们宁军一向功劳头筹,何时给被人打过下手?” 平安第一个表示不服。 “就是!即便有下手,也该燕军给咱们打下手才是!” 瞿能忿忿不平道:“燕王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哪能跟咱们相比?” 盛庸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铁铉笑道:“都是大明军人,岂能相互排挤?还是听殿下解释吧。” 杨文面面相觑,眼前的四人,便是大宁真正的柱石,他有夏原吉、杨士奇,要超过这四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们记住,这四位大人说话的时候,最好少插嘴!” 李嘉身为最先追随朱权的部下,开始传授经验。 “平安将军,人送外号平狮子,俺这头飞熊,打不过他这头狮子!” “瞿能将军,唯一能与平安将军平手之人,乃我大宁最强勇将,谁让他有手落月弓?” “盛庸将军,咱大宁卫最擅长火器之人,鞑子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可咱们却拥护于他!” “铁铉将军,文武双全,俺最佩服的人,虽然那些大道理俺听不懂,但俺就是觉得他厉害!” 身为前辈,李嘉还不忘考究多吉与宋昶。 “你们得出什么结论了?跟我说说!” “李大哥你打不过平安、瞿能将军!不敢打盛庸将军,以及读书很重要!” 李嘉一脸黑线,几个亲兵谈论之际,朱权已经做出了解释。 “此番前去朝鲜,若是派遣大量精兵,难免造成大宁卫空虚。” “北平还有大宁卫这一屏障,自然没有后顾之忧。” “咱们还要堤防内部的朵颜卫,以及鞑靼阿鲁台。” 朱权笑道:“你们放心,本王可不会让功劳白白溜走,咱们只出五个人,就能与燕军获得同样的功劳,你们觉得是赚了,还是亏了?” 听闻此言,众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两个字——白嫖! —— 三日之后,燕军路过大宁卫。 朱棣信心十足,有大明双王出兵援助,此战获胜已经是板上钉钉。 朱权更是率领平安、铁铉、瞿能、盛庸四人前去,这般强大的阵容,无异于降维打击。 “十七弟,你的兵马什么时候出发?” “四哥,这就是我大宁卫的全部兵马。” 走到半路,朱棣恍然大悟,问出了疑惑许久的问题。 “宁王叔只凭借五个人,就去支援朝鲜,获取战功?” 朱高煦不屑道:“这战功未免也太好获取!” 朱权笑道:“大侄儿,承你吉言,若你在朝鲜战场被围,叔叔我一定救你一命!” 第614章 燕王八千?宁王十万! “皇明光日月,帝德载天地。” “三才并泰昌,万国表臣义。” “如今我朝面临外敌入侵,手下兵丁不足,全赖皇明父母之国,还请大皇帝陛下发兵支援!” “我朝愿将芳雯公主,送予宫中,以服侍大皇帝陛下!” 听着朝鲜使臣诵读的求援国书,朱元璋始终眯眼不曾正视一眼。 老朱早已过了耳顺之年,即便李芳雯入宫,恐怕二人之间也发生不了什么。 更别说老朱对能当他孙女的丫头片子,压根不感兴趣。 “父皇,朝鲜乃我大明属国,此番遭遇野人与鞑子袭击,我大明本该救援才是。” 朱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四弟与十七弟,距离朝鲜都不远,正好可以派遣他们出战!” “以他二人的眼光,肯定已经出兵,只差朝廷旨意!” 老朱缓缓睁开双眸,直言道:“咱以前,还觉得李成桂这人有点能耐,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一个想要拿女儿来讨好咱的丘八,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标儿,你给咱记住!咱的大明,即便是亡国,也不可用一女子来换取偏安苟活!” 朝鲜使者面上无光,可面对老朱的评价,他却挑不出半点毛病。 自家国王的言辞,已经是谄媚之际,偏偏还要奉上宗室女子,这还是李成桂最喜欢的嫡女。 “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辱没大明威名!” “好,下旨吧!让老四与老十七出兵支援朝鲜!” —— 火山五月行人少,看君马去疾如鸟。 此番出征朝鲜,明军总计八千余人。 其中燕军在朱棣率领下,出动八千精兵,可谓是精锐尽处。 宁军共有五人参战,连带着宁王朱权。 这一路上,朱权等人自然没少受人白眼。 毕竟在燕军看来,宁王此番举动,分明是故意蹭他们的功劳。 “宁王善谋,果然所言非虚。连着战功都要谋划,小侄当真佩服!” 朱高煦不断用言语刺激朱权,笑道:“小侄可要多立战功,这样才能分给宁王叔一份!” 朱高燧在旁装腔作势,平日里的二哥分明是没头脑,可一旦上了战场,二哥朱高煦便是仅次于父王朱棣的名将。 “是啊!宁王叔只派遣五人前来,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还以为咱们大明无人呢!” 朱高燧笑好了伤疤忘了疼,嬉笑道:“宁王叔的五员大将,不知能立下何等惊世之功!” 燕军之中,传来一片笑声,在他们看来,宁王显然有些小家子气。 即便是心疼手下士卒,也不该在这等节骨眼。 “都给我闭嘴!” 朱棣一声怒斥,手下众人当即选择闭口不言。 “十七弟,小孩子不懂事,莫要与之计较!” 朱棣抱拳道:“何不与为兄策马前去,你我兄弟好生畅谈一番?” 朱权手持酒葫芦,猛灌一口,笑道:“四哥相邀,小弟焉能不从?” 兄弟二人策马之际,看到燕军肃穆的军阵,朱棣忍不住炫耀,问道:“十七弟,见本王兵马如何?” 朱权看了一眼,随口道:“可谓是我大明强军,至少比养尊处优的京营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朱棣心中沾沾自喜,京营那些废物,岂能与他的手下精锐相比? 能够得到朱权的认同,燕王很是满意。 “此番出征朝鲜,十七弟可有何良策?” “本王听闻,那些鱼皮女真和鞑子,全都悍不畏死。” 朱棣笑道:“此等蛮勇之人,世间罕见,可惜绝非我军火器之对手!” 朱权提醒道:“四哥莫要轻敌,火器即便犀利,可也有其弱点。” “雨雪天气,火器的威力大打折扣,更何况鱼皮女真并不知何为畏惧,若是没有与他们拉开距离,我军也难免有损伤。” 朱棣并不在意,只是随口敷衍道:“十七弟这次出征,就给本王当个参谋!到时候军功,你我兄弟对半分便是!” 同样是心高气傲之人,朱权回应道:“父皇说过,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小弟的军功,也会分给四哥一半!”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各自回到军阵之中。 —— 朝鲜王城。 国主李成桂忧虑万分,曾经建州卫的女真人联合苦兀部,就让他们损兵折将。 这一次前来的野人女真,更有凶横的鞑子,看起来与鞑靼人又不尽相同。 李成桂不禁感慨,为何受伤的总是他朝鲜? 好在他们拥有强大的靠山——大明! 在所有朝臣的润色之下,李成桂才写出了那首足以被称为“舔狗鼻祖”的诗。 “皇明光日月,帝德载天地。” “三才并泰昌,万国表臣义。” 几句诗把大明皇帝夸得天花乱坠外,连带着其余万国都成了大明的属国。 可惜,溜须拍马有一定造诣的李成桂,行军打仗却只停留在初级阶段。 “父王,此番燕王殿下亲自来援!我朝定能安然无恙!” 李芳远躬身行礼,燕王便是他的靠山,以后若能继承王位,他便会以朱棣马首是瞻。 “父王!宁王殿下也来了!上次就是宁王殿下救我朝于水火!” 李芳硕不甘落后,赶紧说道:“对了!芳雯还跟宁王殿下有一腿!介于此事,宁王殿下定会举大军前来相助!” 李成桂闻言,有些惊讶,至少他在国书上,已经将李芳雯送给了大皇帝陛下。 若是早知道宁王殿下有意女儿,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如今却是骑虎难下! “八弟!此番燕王殿下,率领八千精锐前来!” 李芳远得意洋洋,看向兄弟笑问道:“不知宁王殿下,此番带来多少人马?” 李芳硕涨红了脸,至少宁王这位“爹”,平日里对他爱答不理。 加上一年之前,被皇帝发配海外,让他在国内也不好过,之前的优势荡然无存,还被眼前的兄长压了一头。 “宁王殿下肯定会率十万大军前来相助!” “我朝只需等待天军前来,便可安枕无忧!” “五哥不必担忧,毕竟宁王殿下之前便救过我朝!” 眼见两个儿子吵闹,李成桂皱眉道:“都闭嘴!天军来助,汝等却相互争吵,成何体统?” 第615章 大宁叛徒哈尔木 朝鲜王城。 如今除了京羲道尚未沦陷后,宁安道、北道、平安道、均已被鞑子和野人女真贡献。 明军想要南下驰援,必须途径这三道。 这是试探对方实力的最好时机,燕王朱棣也很想看看,自己手下这支军队的训练成果。 拥有了火铳之后,朱棣的新军鲜有训练弓箭之术。 一位合格的弓箭手,至少需要三年的训练,外加硬件条件也要过关,例如视力、臂力等。 北平毕竟隶属中原,不像大宁卫吸收牧民,这些人都是天生的弓箭手。 火铳的优点明显,一个能上战场的火铳手,只需要训练一个月,便可以上阵。 朱棣手下这支强兵,已经历时半年有余,这一场与野人女真、以及鞑子的战斗,将是文明与野蛮的碰撞。 踏入平安道后,附近的村落,已经尽数荒废。 燃烧过后的痕迹,无不诉说着野人女真的野蛮,他们没有丝织技术,甚至以鱼皮为衣。 正是因为这等野蛮,才令他们作战起来异常凶猛。 明军斥候进入村落后,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忍不住呕吐不止。 尸体尽数被斩首,作为野人女真的功绩。 不少朝鲜百姓的衣衫都已经被扒走,徒留已经长满驱虫的尸体。 村落之中,无论男女老幼,都没有幸存之人。 与后世的努尔哈赤,驱赶异族为他种田不同,如今的野人女真,显然没有这种以战养战的思想。 “畜生!” 朱棣怒骂一声,看向朱权,“十七弟,我等若想直奔京羲道驰援,想必一路上,定会遭遇敌人!” “是战是避,为兄想听听你的意见。” 明军此番只来了八千人,尚不清楚野人女真,以及与其合作鞑子的数量。 “我曾与女真人交手,不过是文明程度较高的一支,他们已经为我所用,算是大明子民。” 朱权颔首思考道:“简单而言,野人女真在我看来不足为惧。反倒是那支鞑子骑兵,更让我感到不安。” “在没搞清楚敌人的状况之前,最好选择避战吧。” 听闻此言,朱棣正要点头同意,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以朱权的实力尚不肯暴露自己,他也没必要如此。 “呵呵!我军士气高涨,将士三军用命,何惧鞑子和女真?” 朱高煦冷笑道:“宁王叔为何胆量变得这般小?你们五人尽管看着便是,小侄为只需要一千人,便能将女真鞑子杀得落花流水!” 丘福作为朱高煦的亲密战友,果断站在了其一边。 李斌则谨慎规劝道:“燕王殿下,末将以为宁王善谋,所说更符合实际!还请殿下莫要孤身犯险!” “如今平安道已经沦陷,不知这里有多少敌军,我军贸然露面,很有可能引来地方围剿!” 朱棣点头道:“本王已经决定,斥候将探查范围扩大五十里,一旦发现敌军踪迹迅速来报,所有人不得擅自出战!” “高煦、高燧!你二人跟在本王左右,不得擅离职守!” 明军保持了高度的克制,并未选择贸然出手。 —— 平壤府。 哈尔木搂抱着满脸泪痕的朝鲜女子,这些柔情似水,不知反抗男人的女子,远比草原上的烈马有味道的多。 身为宁王府出身的叛徒,他如今已经不再隐藏自己。 “这些年卧薪尝胆,我自认已经学会了宁王的所有手段。” “无论是屯田,筑城,还是练兵!我都已经学无可学!” “将我放回草原,是你最大的败笔!今日我便打下朝鲜,也不算辱没你宁王的威名。” 帐篷之外,不断传来女子的惨叫之声,那些野人女真,是他选择的合作对象。 建州卫的女者部落,已经彻底臣服朱权,还成为了“白虎旗”。 可他们的战斗力,较之背负尸体作战的苦兀部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哈尔木是个长袖善舞之人,凭他能够快速与陈石、李嘉等人搞好关系,便可以看出此人能耐。 为了进攻朝鲜,他筹谋已久,尤其是在宁王府的那段时日,他不下多次请教朱权用兵之道。 当时身为亲兵的一员,哈尔木的问题,朱权自然一一解答。 哈尔木得到了结论,想要进攻中原,便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 朝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里有充足的耕地,能够确保大军粮草。 这里不像草原,可以实行大宁卫的屯田制度。 这里的人口,足以作为他们的努力。 加上巧舌如簧的外交能力,哈尔木更是拉来了一众野人女真。 这些人的野蛮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苦兀部,全都是能徒手与虎豹搏杀的勇士。 不懂礼节信义之人,根本无法收为己用。 毕竟你说什么,对他而言都是“阿巴巴巴”这类的无用之语。 哈尔木选择驱之以利,不断用利益作为筹码,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 野人女真也不负众望,果然战斗勇猛,一旦进入村落,这些人根本不管什么金银辎重。 而是靠着原始的欲望,将女人压在身下奸淫,至于男子则被他们砍下头颅,将来作为酒樽,作为向子孙们炫耀的战利品。 哈尔木在宁王府侍奉多年,他很讨厌这种野蛮行径。 对于蒙古人之前的习俗,也看得很不习惯。 在其眼中,即便如阿鲁台这般人物,也不过是他的跳板罢了。 跟在朱权身边,他的眼界目光已经与常人不同。 可他不愿意永远做个亲兵! 那亲兵队正陈石,何等傻瓜? 朱权明明给了他领兵的机会,可他却甘愿留在朱权身边! 尤其是听到朱权被逐出中原后,系在哈尔木脖子上的枷锁,仿佛一下被拿走,他的野心就像脱缰野马般,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哭嚎的声音停止,几位人高马大的野人女真走进营帐。 手中还拖着被玩弄致死的女子尸体。 “玩……死了……” “还要!你手中的!” “女人,要女人!” 哈尔木怀中的朝鲜女子,显然被吓得瑟瑟发抖,眼神中流露出哀求之色。 在哈尔木这里,顶多是被奸淫,可在那些野人女真手下,可是要赔上性命。 啪! 哈尔木毫不客气地将怀中女子推了过去,“拿去玩便是,不必客气!” 营帐之内,再次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声…… 第616章 绕道江原,分道扬镳 经过一夜的修整,明军安然无事,一路上并未暴露行踪。 这是朱权打仗途中,鲜有较怂的一次。 此番连带他自己,只有五人出征,朱权还有另一层深意在。 只是朱棣并未察觉这层含义,只是认为朱权有些小家子气。 这是展现大明军威,加深朝鲜百姓对明军认可的最好时刻,结果朱权此时却小气吝啬,没有派兵前来。 燕王理应清醒,他们进入平壤道之前,哈尔木已经部下天罗地网。 只要明军敢于暴露目标,将会受到不少于三万人的围剿。 可惜朱权的“怂”,使得明军相当谨慎,但凡看到放哨的女真人,都尽数给斥候解决。 “十七弟,我等不去平壤府看看?兴许那里没有沦陷,还有补给的可能。” 朱棣担忧道:“此番进入朝鲜境内,我军没有带辎重队,每位将士只有七天的粮食!” 朱棣满是心疼,只因不少膘肥体壮的战马,都已经掉了不少肥膘。 朱权拒绝道:“四哥,你看这些女真人的野蛮行径,他们哪里会放过平壤府?冒险前往,本王并不赞同。” “若是四哥执意前往,小弟便在此地与你分道扬镳便是。” 趋利避害,这是人类的本能。 明军身为客军,粮草不足,自然会损害士气,朱棣想要补给的想法并没有错。 不过朱权却一针见血,告诉对方,自己绝不会同意此等做法。 “你我兄弟一起前来,岂能分道扬镳?” 朱棣打了个马虎,“那便依照十七弟所言,咱们直接前往朝鲜王城!” —— 平壤府。 哈尔木召集所有哨骑,却发现明军始终没有露头的举动。 这让他布置好的天罗地网,全都变成了无用功。 “宁王殿下,我还想与你过招,您怎么就不战而逃了呢?还真是无趣啊!” 哈尔木穿好甲胄,一声令下,城中士兵尽数离开平壤府。 只是离开之际,此城已经寸草不生。 “宁王想要进入京羲道,最快的路线,自然是走平安道,再走黄海道,随后直奔京羲而去。” “我军已经在黄海道部下一万精锐迎战,只要拖住他们,便能等待我等前来。” “前后夹击之下,即便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也会不敌!” 哈尔木意气风发,他自认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无论是李嘉,还是陈石,他们不过是一群傻子,根本不知道留在朱权身边应该做些什么! —— 平安道内。 叶落山逾静,风凉琴益微。 身为行军参谋的朱权,却突然让朱棣叫停了军队。 “十七弟,还有二百余里,就要进入黄海道!咱们再行军三日,便能抵达京羲道了。” 朱棣皱眉道:“你让将士们突然停下,究竟是何意?” 朱权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哈尔木视为叛徒。 如果对手是哈尔木,他会如何去做? 之前朱权领兵,展现了天马行空的大胆想法,就是攻其不备。 哈尔木一定会做好设防,不会轻易让朱权前往京羲道。 “黄海道去不得。” 朱权剑眉星眸,看向朱棣,直言道:“若我是敌人,定会在黄海道设下重兵防御。” “本王建议绕道江原道,再进入京羲道!” 朱权拿出地图,指给众将观看。 宁王府众人,自然以朱权马首是瞻。 唯一需要说服的,只有燕王朱棣。 “十七弟,为兄昨日已经告诉过你,我军只有七日粮草!” 朱棣皱眉道:“如若从黄海道行军,我军只需要五日,便能抵达京羲道境内!” “李成桂得知消息,定会派兵前来接应,咱们也没有了粮草之忧。” “倘若按照你所说,要从江原道绕行,我军则需要八日才能进入京羲道!” “至少有一日,咱们要饿着肚子作战!士兵们恐怕会有怨言啊!” 朱棣的话,很快便被两个儿子,朱能、瞿能、李斌等人赞同。 “父王!宁王叔!即便黄海道有伏兵等待那又如何?咱们明军装备精良,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朱高煦不满道:“自从进入朝鲜境内,咱们便一仗没打,这等行径,岂不是会被鞑子和野人看轻?” “我看宁王叔的胆子,在扶桑待了一年,也如那些鼠辈一样小!” 朱权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道:“黄海道的兵,并非为了打败我们,而是将我们拖住!” “待到平安道的追兵前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届时我军腹背受敌,即便能够突围,也会损失惨重!” “还请四哥以将士们性命为重,莫要行冒险之事!” 朱棣思虑再三,他是大明最有能力的藩王,如今进入朝鲜境内,却步步显得窝囊。 一切的决策,几乎都是听从朱权的安排,这让他心中难免不爽。 “十七弟,请恕为兄此次不能听你的话。” 朱棣拒绝道:“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作战,本王做不出这等事!” “本王打算率军从黄海道直接进入京羲道,与李成桂会和。” “十七弟若是执意绕道,本王派遣一百士兵护卫你前往吧!” 朱权摆了摆手,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江原道只需要挨饿一天,并无太大危险,这些士兵还是留给四哥吧。” 朱权直接策马离开军阵,平安等人紧随其后头也不回。 对于朱权的行径,燕军众将并不理解。 至少在不开天眼的情况下,他们想不到哈尔木这人,会算计如此。 “殿下,您刚才所言,当真?” 平安还是关心义兄安危,低声道:“那燕王殿下,岂不是会有危险?” 朱权直言道:“若对手是本王曾经的亲兵哈尔木,四哥肯定会有些麻烦。” “咱们还是尽快前往京羲道,让李芳硕派兵前去支援!” 瞿能满脸不屑,他对那些朝鲜士兵的作战能力,可是一清二楚。 顺风成神逆风狗,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 “殿下,那些朝鲜士兵不堪大用!还不如咱们大宁的新兵蛋子!”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本王带你们前来,就是要改造这些士兵!” 朱权拿出地图,再次辨认方向后,直奔江原道而去。 第617章 游击战,乃我中原擅长 于平安道附近,朱权五人最后还是与朱棣分道扬镳。 朱权并未带走燕王派遣给他的一百精兵,在其眼中护送他前往京羲道,还不如给朱棣增添一丝自保的能力。 朱权拒绝,朱棣自然不会再次劝说,而是直接率军直奔黄海道而去。 他的军队战意昂扬,正需要敌军来发泄。 无论前方敌军有多少,朱棣相信都不会是他手下强兵的对手。 平安道已经全部沦陷,朝鲜百姓们尽数南下,想要前往京羲道避难。 唯有在朝鲜王城,他们才能够感受到安全。 即便国主再无能,总不能连王城都丢了吧? 朱权五人则轻装简行,绕过平安道,向着江原道而去。 朝鲜并非采用与大明一样的行省制,而是沿袭了唐朝所指定的制度。 以道为名,即便是扶桑岛国也是如此,足以看到当年盛唐对周边国家的影响。 “殿下,咱们的粮食省吃俭用,只够五日。” 铁弦担忧道:“若是干粮用尽,我等不妨打猎,以求果腹。” 瞿能与平安,盛庸都精通箭术,更别提盛庸还是火器达人。 “也好,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朱权回首看向平安道,已经没有了炊烟袅袅,取而代之的都是烽火狼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朝鲜国主李成桂,尚有明军能够来救,可惜了平安道的百姓,却要经受此等磨难。 即便越过平安道,朱权等人依旧遭遇了一些零散的野人女真。 这些家伙并不懂得何为军纪,更像是抢劫团伙。 路过一处村落,遇到落单的百姓,都恨不得去劫掠一番。 三五成群的野人女真,总算发现了朱权五人。 让他们奇怪的是,这五人并未像那些软弱的朝鲜人一样,见到他们便哀嚎逃跑。 反而镇定自若的看向他们,仿佛在等待他们主动进攻。 这无疑是对野人女真的挑衅,众人抡起骨棒大斧,吱哇乱叫地向朱权等人杀去。 “少弄出些动静,尽快解决他们!” 朱权说罢,手下四人已经行动。 大槊横扫,已经有两颗敌酋人头落地,平安出手狠辣,根本不给敌酋反应机会。 弯弓搭箭,横冲直撞的野人反应不及,头颅已被瞿能手中利箭刺穿。 铁铉与盛庸,则拿出湿毛巾,包裹着枪管,避免枪声闹出太大动静,手持火铳,稍微瞄准后,直接将敌人爆头。 简单解决几人后,平安更是下马搜身,希望能找到一些粮食。 可是让他们十分失望,野人女真显然没有什么行军规划,他们一向是抢一路杀一路吃一路。 “站住!你们是何人?可曾看到野人前来?” 一口生涩的汉话传来,一支由三百人左右组成的队伍,向着朱权等人跑来。 “是那些逃走的野人!没想到已经被杀了!” “这是被长槊斩杀,还有弓箭射穿头颅,等等这是火铳的伤口!” “这些人竟然拥有火铳!” 见朱权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令朝鲜百姓害怕的野人。 为首的儒生此时躬身行礼道:“在下安成焕,乃是江原道岭西村人!敢问诸位要去何处?” 朝鲜自从成为大明属臣后,便有不少儒生前往应天府参加科举。 安成焕礼仪规范,令铁铉大生好感,见朱权并未阻拦,便直言道:“我等乃是大明援军,前往京羲道支援朝鲜!” 听闻是援军到来,一众乡勇们欣喜异常,七嘴八舌开始问话。 “尊使带了多少兵马前来?八王子说足有十万!” “是也!听闻此番前来的是燕王与宁王,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名将!” “朝鲜有救了!父母之国来援,我等定能击溃贼寇,光复平安道!” 安成焕见众人如此失礼,出声训斥,众人才安静下来,等待铁铉的回答。 “此番燕王率领精锐八千,至于宁王殿下,则只有我们五人。” 什么?五个人? 乡勇们体会到了坐过山车的感觉。 不曾想希望和失望调转的这般快。 “你们组织人手,要做什么?” 铁铉并不在意,继续盘问众人,希望得到一些消息。 “回尊使,学生身为朝鲜人,自然要组织乡勇,赶走侵略我国的野人与鞑子!” “这些人都是江原道的有志之士,我等前来正是要驱赶野人!” “我们杀了二十多个野人,这几人正要逃跑,我等是追杀而来。” 哦? 朱权不由地看了安成焕一眼,笑问道:“你们不害怕野人和鞑子?还敢跟他们动手?” 安成焕只当朱权是随从类的人物,傲然道:“那是自然!我等熟读宁王殿下所著之心学,只要心中无惧,便不会害怕他们!” 朱权有些发懵,没想到他的心学,竟然已经流传到了半岛,更会在这里生根发芽。 安成焕一脸崇拜道:“即便宁王殿下只派五人前来,在下也相信宁王能挽大厦于将倾!” “倘若宁王殿下有召,在下即便只身赴死也没有任何怨言!” 一众乡勇们各个都表示赞同安成焕的观点,与整日无所事事,不吐务实的朝鲜官员相比,他们更推崇宁王的心学。 “所以,你们都不怕死?” “不怕!愿为国家赴死,愿为宁王赴死!” 见众人回答的斩钉截铁,朱权放心笑道:“那好,本王就满足你们这个要求!从现在起,你们都是本王的兵,听候本王差遣!” 呼…… 安成焕有些发懵,不禁看向铁铉,后者含笑点头,帮其确定这就是宁王朱权。 “宁王!殿下!活的!” 众人俯身便拜,朱权下马搀扶,叹气道:“你们无须跪拜本王,说起来,本王是带你们前去赴死!你们不记恨我,便已经是大幸。” “可你们记住,国家面临危难之际,如果人人贪生怕死,不敢前去救国,这个国家便距离灭亡不远!” “你们是先驱,是勇士,也是本王信赖的士兵!如今燕王可能有难,我等岂能做事不管?” “朝鲜的勇士们,你们可愿跟随本王前去救出燕王?” 呼! 一众朝鲜乡勇们,只觉得热血沸腾,无论手持锄头,还是粪叉,都高举手中武器响应。 “鼎石啊……我发现殿下越来越能忽悠了!” “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些人,说不定就是我等立下功劳的契机!” 第618章 悔不听十七弟之言 黄海道。 等待着明军的是以野人女真为主的军队。 他们在朝鲜大肆掠夺,尝到了甜头,这才转而变得听话。 只因哈尔木告诉他们,只要听话以后便会带领他们却劫掠大明。 大明,对于这些人而言,无异于满地黄金的国度。 毫无驯化的野人女真,粗暴地驻守在黄海道,等待着他们的对手。 在战胜朝鲜军队后,他们惊讶地发现,那些软弱的家伙,竟然拥有比他们更好的武器。 刀枪很快装备在身,使得野人女真的战力更上一层楼。 朱棣亲率八千精兵前来,一眼看去,黑压压一片全都是对着他不断咆哮的野人女真。 “蛮夷!死不足惜!” 朱棣冷笑一声,这些人的吠叫,无异于对他的挑衅。 身为大明戍守边疆多年的塞王,敢向他挑衅的结果,只有一个字——杀! 朱棣麾下众人,已经手持火铳,骑兵阵列在前,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野人女真们也纷纷拿起自己的木弓骨箭,少数精锐士兵,则手持从朝鲜士兵劫掠而来的弓箭。 “九江当年便是被这些蛮夷打败?” 朱棣心中颇为不屑,他对李景隆的军事能力,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这位发小在军事上不堪大用,以后仅能在朝中当个卧底了。 野人女真不断想要靠近明军,他们有序地利用抛射掩护前军。 “蛮夷,不知死活!” 朱高燧一脸戏谑之色,看向朱棣,笑道:“父王,咱们何时射击?” 朱棣手中令旗一挥,朱高燧满脸欢喜,大吼一声:“射击!” 亢! 铅弹射出,尽数击打在野人女真士兵身上,这些人含有甲胄,甚至有人身披兽皮与鱼皮。 很快便有数人倒地不起,彻底失去了生机。 以往遇到拥有文明开化的部落,恐怕早就选择逃跑,即便不跑,士气也会大受影响。 可对于尚未开化的野人女真而言,死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尤其是面对强大的虎豹,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同族死去。 他们根本顾不得悲伤,只会继续冲锋上前,去与敌人搏命! 眼见蛮夷们不畏枪弹,继续杀向己方军阵。 朱棣面色不改,一轮射击不成,那便再来一轮! “预备!” 朱高燧高声指挥,待到敌人再次前进五十步左右,顺着父王的令旗再次大喊道:“射击!” 亢! 又是一轮齐整的射击,满意很快便倒地不起,此番出了三千骑兵外,朱棣尚有三千火铳手,以及两千长枪兵。 眼见敌人靠近,长枪手已经阵列在前,准备与敌人短兵相接。 “高煦,冲杀一阵,让这些蛮夷知道,与我大明雄兵的差距!” “是,父王!” 收到命令的朱高煦,手持长槊,仰天长啸,手下的三千骑兵士气高昂。 在这位少主的手下,他们含有败绩,至于与宁王朱权的对垒,那是自己人,怎能谈胜败之说? 面对冲杀而来的明军,尽管两轮射击,已经损失了近五百人,可野人女真们并未显露出惧怕之色。 平日徒手与虎豹搏斗,如今面对人,又岂能心生惧意? 嗖! 一杆骨矛精准地贯穿冲杀在前的明军,这仿佛是开启杀戮的讯号! 终于有明军在此役牺牲,战场上的血腥味,无疑刺激了野人女真! 他们咆哮,他们怒吼,他们拖着强壮的身体,直接选择撞向大明骑兵! 即便有同袍被战马撞得飞起,依旧有人不顾生死,想要将明军拖下马。 “蛮夷,休要猖狂!” 朱高煦眼见骑兵收获不打,一声怒吼之下,挥舞长槊,与一众亲兵加入了战斗。 每一次挑杀,都有野人女真倒下,可这些人就是不知道何为惧怕! 他们就像是天生的战争机器! 在文明尚未开化之际,一旦让野蛮人得到了甜头,他们便会被深深吸引,不管前方有多少人牺牲,在他们看来,都是值得。 只要没有倒下,便有享受劫掠的权力。 朱棣本想利用骑兵冲阵,彻底令对方崩溃,从而快速取道前往京羲道。 谁知骑兵反而陷入了泥潭之中。 “高燧,让你二哥尽快将骑兵撤离,莫要与蛮夷缠斗!” “是,父王!” 朱棣清楚朱高煦的性子,若是寻常传令,这位杀红眼的次子,说不定会抗命。 唯有令朱高燧前去,才有可能劝说儿子。 “二哥!父王让你尽快带领骑兵撤往后方,不可再与敌人缠斗!” “知道了!” 朱高煦此时杀得全身浴血,甲胄已经被鲜血染红,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那些蛮夷,即便要死,也会尽量给己方士兵造成重创。 朱高煦的小腿处,便被一名野人女真士兵咬伤! 忍受着小腿的疼痛,朱高煦指挥得当,令骑兵发挥速度的优势,尽快脱离了与野人士兵的颤抖。 可惜这些野人女真,却如同跗骨之虫,尾大难除! 他们只记得一件事,哈尔木承诺过,只要能拖住这支明军,以后便有机会去劫掠大明! “长矛手,准备迎敌!火铳手,填弹瞄准!” 朱棣冷眼看向冲来的敌人,再次下令道:“骑兵准备骑射,别忘了你们是弓马娴熟的燕军将士!” 呼! 燕军显然也被打出了火气,此番被野人女真缠斗,他们亦有二百袍泽死在战场之上。 野人女真接机靠近明军,他们同样弯弓搭箭,边助跑,边冲着明军发起抛射! 野人女真的弓箭手,显然箭法更为精准,他们已经注意到火铳手的威胁巨大。 隐藏在抛射之中的平射弓箭,成为了狙杀明军火铳手的利器! 嗖! 不断有火铳手被狙杀,这令朱棣显得有些繁杂,己方目前为止,共斩杀敌酋两千余人! 可惜这些家伙,却依旧不肯溃逃,反而杀气腾腾,继续向明军发起冲击! “王爷!不好了!” 斥候前来通报,情急道:“背后……咱们背后有敌军踪迹!” 朱棣镇定道:“莫慌,共有多少人马?” 斥候轻舒一口气,还是说出了数字:“粗略来看,不少于两万人!” 呼……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他如今心中不是滋味,“悔不听十七弟之言!” 第619章 豺狼多狡猾,困龙难升天 朝鲜,黄海道。 此刻的朱棣,正在进行一场优势在我,却心惊胆颤的战斗。 己方明明拥有不俗的武器装备,可对方却仿佛打了鸡血般,面对明军并未后退一步。 这令朱棣显得很是恼火,尤其是身后还有从平安道追杀而来的两万人。 “好啊!一群野人,竟然敢无视本王!鞑子被本王打得抱头鼠窜,现在也敢出来凑热闹!” 朱棣在战马上,做出了决定,“我军不退,直接突破蛮夷的军阵,杀出一条血路!” 燕军众将闻言,当即领命,朱高煦一马当先,率领自己的骑兵,对着女真人进行了猛烈的冲击。 燕山铁骑此刻收起了火铳,重新提起了马刀,既然对方是蛮勇之辈,那他们也需要化身鬼神,才有可能震慑对方。 “随我杀!” 朱高煦挥舞长槊,冲在最前方,不顾小腿的伤势,这无疑令燕山铁骑士气大振! 他们从心里佩服这位燕王次子,若是一辈子卫国戍边,与鞑靼瓦剌打交道,朱高煦无疑是更合适的人选。 可若是执掌天下,成就霸业,那大智若愚的朱高炽,恐怕才是最优选择。 朱高煦此时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想通过自己的搏杀,为军队杀出一条血路! 粮食不多的燕军,经不起这等车轮战! 鞑靼人可并非蛮勇之辈,他们经常与明军打交道,只要看不见辎重队,便会围而不攻,让明军自乱阵脚! 朱高煦长槊挑翻一员蛮将,大喝一声,气壮山河,“宁王叔当年,也不过如此!本世子今日就要做那明军英雄!” 朱高燧同样抄起长枪,以他的臂力,根本无法像二哥那样挥舞长槊。 跟在二哥身后,让他倍感安全,只要有这位堪比战神的二哥在,燕军就不会败! 朱棣指挥火铳手与长枪手,步枪结合,且战且进,被骑兵冲散的野人女真士兵,都被后军完成补刀。 “王爷!二公子,真乃虎将也!此天助王爷!” 朱能心生感慨,直言道:“我军杀出重围,肯定易如反掌!” 丘福咧嘴一笑:“微臣早就说过,二公子更适合继承王爷的衣钵!” 朱棣闻言,皱眉道:“战场之上,休得胡说!速速带弟兄们跟上骑兵!” 朱棣回首望去,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幸亏鞑子来得慢,让他们有机会撤离! 朱高煦也想利用此战,让父王明白,谁才是燕王的最佳人选! 是那肥硕身躯,上马都要被人搀扶的大哥,还是他这个战无不胜的猛将! “二哥!蛮子被咱们冲散了,哈哈哈哈!” 朱高燧杀得满身是血,与父兄共同作战的他,却感觉到如此充实。 他是燕军的一份子,他也能为父兄分忧! “高燧,随我继续开路!为父王开出一条属于我们家的路!” 朱高煦志得意满,他在那些蛮夷的眼中,看到了同为战士的尊敬。 身为燕王次子的他,自幼便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更有张玉、朱能、丘福这等名将喂招。 现在的他,终于兑现了天赋,谁才是最像燕王的人! 轰隆隆! 马蹄声如雷奔,以朱高煦行军多年的经验,已经听出了这支骑兵至少不少于五千人! 鞑子的前军! “高燧!让后军速速跟上!” 朱高煦情急不已,当即命令弟弟前去催促父王。 鞑子的战法,他比谁都清楚,最擅长的便是将敌人看做猎物。 “前军的五千人,要全力追赶上敌人,只围不杀,最好拦截住他们的骑兵。” “朱棣想要突围逃走,我又岂能让他如愿?” “五千骑兵阻拦他们突围,为后军合围创造条件。” 哈尔木同样意气风发,他在宁王府所学,今日竟然能将朱棣逼迫到如此地步。 “宁王殿下,您是在下恩师!在下今日展现的兵法,不知您在军阵中,会作何感想?” 哈尔木悠哉地骑乘在战马之上,即便宁王善谋,却还是被他算计。 唯有正面战场打倒宁王,他才能拿回属于瓦剌人的尊严! “大……” “叫大汗便是!以我的能力,无论是鞑靼,还是瓦剌!将来都会臣服于我的脚下!” 哈尔木冷眼看向前来汇报的手下,这支三万人的部队,是他在瓦剌两年时间发展而来。 他打心眼里感谢朱权,草原上一向强者为尊,世人只知道阿鲁台崛起,唯有阿鲁台内部的人,才清楚使他们变迁说过的真正原因。 哈尔木,便是站在阿鲁台身后的男人。 “二哥!后军被敌方骑兵紧追不舍!” 朱高燧着急策马前来,“父皇正率领火铳手与长矛手,阻挡追兵!” 朱高煦心中着急,怒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老头他糊涂了不成!让朱能、丘福断后,他身为燕王应该先跑才是!” “高燧,你带领骑兵继续前进,我去将父王带过来!” 朱高燧双手已经有些颤抖,让他去指挥燕山铁骑,对他而言还为时尚早! 眼见身后的鞑靼骑兵,已经逐渐追上己方,朱高燧手忙脚乱道:“快!快快开路!快跑!” 朱高煦回头再次杀入阵中,见到了正在指挥的朱棣。 “父王!您万金之躯,理应先行离开,确保自身安全!” “混账!弟兄们尚在杀敌,本王身为主将,畏战先怯,成何体统?” 朱棣怒斥一句,骂道:“本王不走,我军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本王提前离开,后军必然会崩溃!” 朱高煦此时反而有些羡慕蛮夷,吃了没文化的亏,他们根本不知何为惧怕! “都怪朱权!若是他极力劝阻父王,我们怎么会被人包围!都怪他!” 朱高煦此时恶向胆边生,将一身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朱权身上。 朱棣闻言,皱眉不语,他知道朱权已经仁至义尽,多次提醒自己,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将领的能力。 以及,对他手下的精锐太过自信! 如今折算将近七百余人,受伤者不计其数,燕军还保持着高涨的战意。 可朱棣明白,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 “十七弟,你既然看穿了敌人的把戏,可会前来救为兄?” 朱棣心中冒出奇怪的想法,随后摇了摇头:“他只有五个人,如何救我?” 第620章 虚张声势,宁王来援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鏖战,凭借朱高煦一骑当千的武勇,燕军杀出一条血路,总算夺路而逃。 此役,野人女真损失近四千余人,燕军也付出了一千余人的代价! 一笔四的战损比,看起来很是漂亮,实则燕军主要的损失,源于身后追击的鞑靼骑兵。 无论是火铳,还是弓箭,哈尔木都十分擅长,他的部下更是精于此道。 装备同等的情况下,对方拥有战马,能够灵活地进行狙击,使得燕军吃了大亏。 死去的明军中,多以骑兵为主,他们冲锋陷阵,为所有弟兄开路。 后军则以长枪手损失严重,他们需要以血肉之躯,来阻挡追击的骑兵。 “王爷……粮草……粮草还能够用两日!” 丘福深吸一口气,此时的他们,后面还跟着鞑靼骑兵与想要复仇的野人女真。 “先行埋锅造饭,让弟兄们吃饱!告诉他们,本王一定能带着他们活下去!” “诺!” 燕王神采奕奕,丝毫没有战败的颓势,至少从双方战损比而言,燕军取得了漂亮的一战。 可从战略角度来说,他们已经被鞑靼人逼入了死胡同。 三万鞑靼士兵,更像是耐心伺机而动的野狼。 他们要等待猎物疲惫的一刻,再露出锋利的獠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朱棣同样清楚这一点,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将士们陷入低迷情绪之中。 军队一旦崩溃,即便装备精良,恐怕也难以回天! “十七弟,你可曾抵达京羲道?为兄,需要你的支援!” —— 江原道。 朱权率领三百乡勇,其中大部分是他的死忠粉,直接绕向了黄海道。 “殿下,咱们此番绕行黄海道,当真是救援燕王?” 瞿能一脸不解道:“就凭借着三百人,能做什么?你看他们一个个虽然故作镇定,可显然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残酷。” 铁铉叹气一声,大部分还都是朝鲜士子,他们也许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入京赶考,能够得到大明的认可。 “三军不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朱权镇定道:“只要本王能够运用好他们,便能化腐朽为神奇。” “先行去黄海道,便是要为燕王扫清障碍。” 零散的野人女真,朱权并未让平安等人出手,而是让三百乡勇战斗。 唯有在正面交锋,不再惧怕敌人,才能够令他们重拾勇气。 都是两眼一张嘴,谁会怕谁? 朝鲜正规军,由于平日里养尊处优,反而失去了血性。 让他们与蛮勇的女真人作战,基本上未战先怯,还不如这些乡勇。 他们只是道听途说,可在朱权的指挥下,成功利用人海战术,无论是锄头,还是粪叉,都成为了击毙女真人的利器。 黄州牧城,此地乃是黄海道的重要据点。 虽然尚未沦陷,可此地百姓连带着百姓,早已经尽数离开。 城中徒留老弱病残,都是些走不远的人,说白了他们不过是在等死。 “城中有粮食,尚可支撑一万大军食用半个月。” 铁铉清点过后,叹气道:“这些朝鲜士兵和官员,早就已经吓破了胆!这等弱旅,恐怕不堪大用!” 朱权笑着摇头道:“每一个国家,总需要有勇气的人站出来。” “也许大明以后的军户,也会沦落如此……” 瞿能气得破口大骂道:“若是有朝一日,明军弱成如此模样,老子在地府也要爬上来骂他们一顿!” 朱权无奈摇头,至少历史上的明军,在万里中后期开始,已经有了明显的颓势。 甚至面对后金,就像现在的朝鲜士兵一样,未战先怯。 “这里,就是咱们接应燕王的城池。” 朱权笑看向平安,“此番就要摆脱你前去通知燕王,有时候希望就像一团火,可以燎原!” 平安当即领命而去,他并不知道燕王在哪里,唯有北上寻找。 —— 燕军且战且退,鞑靼人仿佛并不着急,而是继续让野人女真对燕军发起进攻。 好在火铳手的存在,使得燕军并未损失太多人马。 疲惫和不安,却慢慢侵蚀着每一个燕军士兵。 他们不怕战斗,更不惧死亡,却害怕看不到希望。 前些时日,燕王还能利用其威望,让士兵们信服。 可如今粮食逐渐耗尽,更是不知路在何方。 朝鲜一方,并没有派出任何所谓的援军,反倒是鞑靼人如同饿狼般紧随其后。 “父王!弟兄们,恐怕已经到了临界点!” 朱高煦低声道:“咱们急需补给!战马也已经疲劳多日,在这么消耗下去,不用鞑靼人动手,咱们自己就会溃败!” 朱棣同样倍感无奈,对方的将领,根本不给明军进行困兽之斗的机会。 当蛮勇之人,拥有了军略,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呼…… 朱棣深吸一口气,“既然对方不打,那咱们便逼着他们决一死战!” “打赢了,朝鲜之危可解!打输了,我也对得起父皇!” 朱高煦正要劝说,却被朱棣拦住,“武将马革裹尸!徐达大将军,就羡慕常遇春大将军!” “他是死在军营里,而并非死在穿上!本王今日能够在战场上为国捐躯,足以自豪!” 燕王万胜! 所有燕军士兵,单膝跪地,爆发出惊人的士气,主将已经心存死志,那便不走了,直接与敌人决一死战! “王爷!宁王!宁王殿下的使者来了!” “快快有请!” 以前听到宁王二字,朱棣总会带着一丝嫌弃,可如今听到宁王的名字,却让他充满希望! “义兄!” “平保儿!” 朱棣亲切将平安引入军中,“十七弟,可曾到了京羲道,联络上了李成桂?”、 平安摇了摇头,“我等的马力,根本无法那般快抵达!” 朱棣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平安开口道:“不过宁王殿下取得一处坚城,更有数万大军据守!” “只要燕王殿下坚持,与我一同撤退,便可战胜敌军!” “我军据守坚城,定能抵御对方的猛攻。” 呼! 希望,这就是希望! 朱棣点头道:“好!全军听令,准备夜晚急行!宁王已经取得了数万大军,等待我等前去!” 平安心里苦,“殿下所说的几万,其实只有三百!” 第621章 汝等,可识的此阵? 黄海道。 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燕军,因为平安的到来,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用决一死战,能够活下去,没有人想要再去拼命。 众人精神振奋,将仅剩的军粮吃了个精光,便打算夜间急行军。 对于古代士兵而言,夜间急行军,拥有一定的危险性。 士兵们患有夜盲症的人居多,无法夜视,无异于摸着石头过河。 朱棣此时也没有办法,如若动静太大,定会引起鞑靼骑兵的注意。 能够夜视的士兵走在前方探路,让身后的袍泽,拉着他们的衣角,缓缓前行之下,体现的是浓重的同袍情谊。 期间如若有人摔倒,也绝对不可以发出声音,以免打草惊蛇。 平安单骑带路,即便所有人撤退到黄州牧,是否能够守住还要另说。 “鞑靼人没有攻城利器,我等应该可以坚守城池。” 平安谨慎小心,夜间行军,风声鹤唳,但这是唯一能让明军安全抵达黄州牧的方法。 鞑靼军营内,灯火通明之下,一众士兵正在享受劫掠而来的朝鲜女子。 他们不像是军队,更像是武装土匪团伙。 也正是因为这正特质,最后被中原汉人赶回了草原,继续过放牧的生活。 “大汗,明军那边没有动静,恐怕今日要吃饱喝足,明日与我军一决死战!” “燕王善战?那是他没有碰到过大汗!” “我看宁王遇到大汗,也不过如此!” 马屁声不绝于耳,哈尔木对怀中的女子上下其手,他很享受这等溢美之词。 曾经在宁王府,他不过是一介亲兵,学习了宁王的所有手段,他便能在鞑靼一展抱负。 “呵呵,看在宁王殿下的面子上,就让燕军安稳一日!” 哈尔木嘴上这般说,却在半夜擂鼓,想要扰乱燕军。 可对面军营虽然还有篝火,却安静如初! 狡诈如哈尔木,很快发现了事情不对。 “不好!燕军要跑!” 哈尔木咬牙道:“朱棣匹夫,亏我还以为你会决一死战!没想到却是贪生怕死之徒!” 鞑靼士兵之中,同样有夜盲之人,何况他们的骑兵更多,一个不小心,变容易造成踩踏事件。 哈尔木考虑再三,认为燕军即便夜间行军,也跑不远。 “全军休息,明日天一亮,便急行军,追上燕王朱棣!” 夜风吹拂,蝉鸣声起。 明军尽管有人掉队,也依旧保持着行军速度。 根据平安所说,此处距离黄州牧城,还要行军百里。 “义兄,不可大意。鞑靼人拥有战马,他们完全可以让前军拦截,后军在追堵。” 平安对于朱高煦提出的修整一事,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军有步卒,如今将士们疲惫不堪!若是再不休息,被鞑靼人追上,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朱高煦的建议,同样有一定道理。 决定权在朱棣手中,他之前由于没有听信朱权的话,已经吃了大亏。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坚持己见。 “让将士们坚持一下!抵达城池后,咱们可以补充粮草,吃顿饱饭!到时候将这些时日受的委屈,尽数奉还给鞑子!” 朱棣一声令下,大军继续前行。 —— 天蒙蒙亮,旭日东升,代表着希望。 可对于明军而言,他们更想让太阳慢一点出来。 可惜,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解除了夜盲症的弊端,鞑靼骑兵很快便开始了对明军的围追堵截。 哈尔木此番更是亲自出马,能够想出夜间急行军的把戏,说不定宁王殿下就在军阵之中。 唯有正面击溃朱权,他才有资格取得属于自己的尊严! “所有人,随本汗前进!” 疾驰之下,顺着明军的足迹,鞑靼人很快便会发现明军的行踪。 若是光天化日之下,朱棣还会让斥候们做些手脚,用来迷惑敌人。 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燕军也只能暴露行踪,换取大军快速离开。 燕军筋疲力尽,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座“坚城”,看起来甚至不如大明的屯堡。 “燕王!你让本汗好等啊!” 燕军抵达城下,尚未进城,哈尔木便距离不远。 “打开城门,让他们入城。” 朱权一声令下,他在远处看到了鞑靼人的行踪,对此却并不担心。 燕军都是能征善战之士,只要补充体力,面对鞑靼人依旧有一战之力。 哈尔木拿出千里眼,在城楼之上,看到了他最想要战胜的人——宁王朱权! “殿下,让我好等啊!” 哈尔木大手一挥,手下骑兵火速急行,不久便抵达了城下。 平安与瞿能等人,都识的哈尔木,见到对方从宁王亲兵,一跃成为鞑靼敌酋,更是怒火中烧。 “狗改不了吃屎!” “殿下让你奉命行事,你却背叛大宁!” “叛徒!狗奴才!” 面对城楼之上的辱骂,哈尔木并不在意,而是对着宁王拱手行礼。 “殿下!跟在您身边这些年,哈尔木终于成才!” “我一个瓦剌人,即便到了鞑靼,依旧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我拥有三万精兵,这股力量连阿鲁台都不知道!这都是靠着殿下的教授,我才能有今日!” 哈尔木得意地看向平安等人,“你们不过是追随殿下早而已,否则焉能有今日之地位?”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众人稍安勿躁。 “哈尔木,那不是你的本名吧?” 朱权俯视众人,笑道:“连本名都不敢使用的懦夫,也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你自认为,学会了本王所有的本事?便打算自立门户,背叛大宁?” “你若是老老实实,待在本王身边,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本王从不会吝啬手下。” “既然决定好当叛徒,那便准备授首吧!” 哈尔木闻言,放声大笑道:“宁王殿下,您可是在说笑?如今我的后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你那城中还有多少人?朝鲜之主,懦弱无能!百姓在其手下,只会沦为鱼肉!” “在下奉行道义,前来解救他们于水火!” 一派胡言! 朱权怒斥道:“白骨皑皑,尸横遍野!蛮人就是蛮人,再冠冕堂皇的话,也不过是野蛮行径的借口!” “来人,准备布阵!” “哈尔木,你可敢前来破阵?” 第622章 八门金锁,困狼囚虎 黄州牧城。 朱棣大口喘着粗气,他们终于安全,有了喘息之机。 城中粮草充足,朱权此时没有精力去与他们寒暄。 兵临城下,宁王还要思考如何去退敌。 “布阵?” 哈尔木皱眉不止,他曾在大宁卫听说过,宁王朱权最善军阵。 尤其是一手阵法,当年连大明大皇帝也曾被围困其中。 如今手下士兵唯有数千骑兵,哈尔木有些投鼠忌器,他并不敢前去交战。 可气势上,又不能输,哈尔木笑道:“宁王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在下今日便让您一阵!” 朱权一眼便看出对方色厉内荏的本性,“呵呵!不过是想要等待后军前来,何必说的冠冕堂皇?懦夫罢了!” 哈尔木恼羞成怒,却依旧忍耐下来,届时他大军前来,进可攻城,退可围困,何必白白损失兵力。 何况,那城中不知有多少兵力,在不知敌方底细的情况下,哈尔木不敢轻举妄动。 “既然不打,你就当条看门狗,在城下待着吧!” 说罢,朱权直接选择回到城中。 “十七弟……” 朱棣面露苦涩,“平保儿不是说,城中至少有数万大军么……为兄查探过后……” 朱权颔首点头道:“四哥,当时虚张声势,乃是为了鼓励我军将士,并非小弟有意欺骗。” “何况我明军一向强横,还会怕了鞑子不成?如今兵精粮足,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李成桂,让他率兵驰援!” 朱棣轻舒一口气,“十七弟,那为兄便放心了!野人女真悍不畏死,鞑子则狡猾如狐,我等兄弟还要小心才是!” 朱权此时直言道:“哈尔木曾是我手下亲兵,此番他背叛,便想跟我这个主人交手。” “我有一套阵法,需要四哥以及你手下众将配合!” 听闻此言,朱棣很快便答应下来。 如今兵临城下,正是同仇敌忾之际。 不消片刻,明军所有高级将领,已经汇聚一堂。 “本王要布置的阵法,乃是八门金锁之阵!” “主要分为九个阵壁,八道门。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作战之际,将敌军引入门,以本王令旗为号,诸位将军便可人为调控阵型,击杀敌军。” “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实则暗藏射击,以火器击之!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弓箭长矛手预备;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进入之人将会被围攻致死!” 朱权分配了驻守八门的将领。 平安、瞿能、盛庸、铁铉,这四人身为他的心腹,肯定会出战。 士兵则要由燕军提供。 每人一千人,设置九壁八门,还勉强够用。 燕军一方,则由朱棣亲自出战,朱能,丘福与朱高煦其次。 奈何丘福头脑有限,怎么也学不会,只能让朱高燧取而代之。 “宁王叔,我等都出城作战,那您做什么?” 朱高煦不服气道。 “二哥说的是!咱们在前面拼命,宁王叔倒是在后方悠闲!” 朱高燧轻哼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朱权淡然一笑,“二位贤侄,殊不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若是没有本王令旗,你们岂能发挥这阵法精妙之处?” “四哥,二位侄儿不服小弟,那大家还是闭门不出吧!” 朱棣怒瞪两个儿子一眼,严厉道:“本王现在也要听十七弟指挥,你们两个还敢造次?” “本王丑话说在前面,燕军谁若是掉了链子,不听从旗语,战后定斩不饶!” 见朱棣面色严肃,朱高煦与朱高炽不敢再多嘴。 朱权则确保众人都已经掌握自己那一门,这才放心离去。 想要教会全军,肯定不现实,燕军同样军纪严明,就靠众将的临场指挥了。 一个时辰后,哈尔木的后军尽数赶到。 又过了一个时辰,经过短暂修整,哈尔木跃马扬鞭,来到城下叫嚣。 “宁王殿下,哈尔木今日前来,请教您的军阵!” 身后三万鞑靼兵,外加不足五千人的野人女真,这是哈尔木夺取朝鲜的全部兵力。 朱权对这位曾经的手下很是看好,此人头脑活络,又善于学习,这才派他去鞑靼,引诱阿鲁台与瓦剌争斗。 如今看来,却有些养虎为患的意味。 拿下朝鲜,将其作为殖民地与大后方,源源不断提供粮食和兵源,弥补了草原不产粮食的短板。 可谓是一举两得,朱权同样认为,哈尔木做成了正确的战略选择。 所以大明前来援朝,同样在情理之中。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 朝鲜便是大明与其他诸多势力的缓冲带。 “开门迎敌!” 城门大开,之前还疲惫不堪的燕军,吃了饱饭,如今已经重整旗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坚毅。 只因他们现在听命的是宁王——未尝败绩的大明战神! 九壁八门,依次而立,很快八门金锁便已经落定! “哈尔木,汝可识的此阵?” 朱权站在城楼之上,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同在军阵中的安成焕紧张不已,兵力相差如此之多,真的能够取胜么? 他们这些乡勇,自成一军,成为了九壁之一,安成焕便是这三百人的首领,同样要听从旗语。 “宁王殿下,我军兵多,但我却不打算欺负你!” 哈尔木颔首笑道:“来人啊!前去破阵!一切阵法,都不是蛮力的对手!” 本想继续忽悠野人女真,可这一次对方却给予了拒绝。 野人女真的确不怕死,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傻x。 与明军作战,捞不到任何好处,反而折损甚多。 远不如与朝鲜军队作战,还未开打,对方便已经丢盔弃甲。 哈尔木见忽悠不成,只好令手下两千步卒前去试探。 在最近的战斗中,鞑靼人建立起了信心,他们毫不犹豫地冲杀而入。 眼前的八门金锁,犹如一头凶兽,等待着敌人的进入。 —— 京羲道,朝鲜王城。 李成桂如今尚未看到明朝援军,如热锅上的蚂蚁。 “国主!明军已经有了踪迹!” “速速道来!天军可抵达了京羲道?” “宁王与燕王……正在黄州牧城,与鞑子决战!” 第623章 恼羞成怒,天降大雨 迩来鞑靼颇骄黠,昨夜三关又闻警。 鞑靼身为大明的主要对手,一直贯穿整个王朝。 身为成吉思汗的后裔,每一个草原汉子,都有恢复祖辈荣光的想法。 可如今的大明,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顶峰,让他们望眼欲穿,却又无能为力。 哈尔木仗着自己在宁王府多年“留学”,已经学到了大明强大的精妙。 何为富国强兵之策? 照搬照抄大宁卫便是。 无论是军屯减轻赋税,亦或是重视工匠,提拔工商,使得农工商皆为本业的思想,都让哈尔木看到了大宁卫与明国其他各地不同的地方。 今日能够有机会打败宁王,这令哈尔木极其兴奋。 只要将宁王斩杀于此地,他便能够恢复本名,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两千鞑靼步卒已经杀入了八门金锁,很可惜他们进入了死门。 驻守死门的正是瞿能,敌人尽数的瞬间,箭矢横飞,长矛林立,很快便被合围攻之。 哈尔木仔细观察此阵,八门总有破绽,刚才的死门,让他警惕万分。 士兵的哀嚎之声传来,可哈尔木顾不得许多,他要尽量依靠士兵们争取来的机会,琢磨出破阵的方法。 “再派五百人前去!” “从另一侧进入!” 哈尔木也不敢大手大脚,这些人都是他慢着阿鲁台,将战败收复的部落,归拢在自己麾下。 每死去一个,对他而言都宛若割肉。 五百士兵这一次进入了生门,很幸运掌管此门的是燕王朱棣。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昨日被哈尔木一路追杀,朱棣早已憋了一肚子火! 起初鞑靼士兵进入后,并未遭受猛烈的攻击,使得他们信心大增。 但凡阵法,总会有缺陷! 朱权自然知道这套八门金锁的利弊之处。 优点在于在一个局部战场上,利用优势兵力集中攻击敌方弱势兵力,利用围剿,轮番作战即车轮战,不断消耗敌军体力。 如果能形成包围之势,更加打击敌军信心,使得敌军自乱阵脚。 缺点同样显而易见,整个军队被分成九块阵壁,非常考验布阵之人的指挥能力,如果不能协调各个阵壁,有被敌军逐个击破的危机。 九位将领,除了安成焕外,其他人无不是身经百战的名将! 这也补足了八门金锁的最后一块短板,但凡进入阵中的敌军,无不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亢! 火铳齐发,刚进入的五百人,很快便步了前军的后尘! 哭嚎着想要离开阵中的鞑靼士兵,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一旦进入阵中,等待他们的便是被围剿而亡! “朱权!” 哈尔木已经失去了耐心,只因他观察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破阵的方法! 宁军那边,无论是平安、瞿能,还是盛庸、铁铉,都不是能够轻易击溃的存在。 至于燕王朱棣,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煦和朱能,同样不容小觑。 哈尔木自认为手下士兵强横,可却没有可用之将。 他更不敢以身试阵,万一进去之后,被明军合围,那便闹了笑话。 “哈尔木,就这点能耐?听本王一句劝,这三万大军和朝鲜半岛,你把握不住!” 朱权一脸戏谑之色,“你不是说,将我的本事学了个透彻?现在看来,你还差得远!” 哈尔木被朱权这般羞辱,内心再次燃起熊熊战意。 “找死!” 此时的哈尔木,卸下了任何伪装。 “破阵?为何要破阵,如今我方兵多,直接杀人便是!火铳手,准备!” 哗啦啦!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兴许是造下了太多的杀孽,这片土地天降大雨! 火器最大的对手,便是雨雪天气! 这会令威力大打折扣,填充弹药也会耗时耗力! “哈哈哈哈!老天都看不惯你们这群畜生!” 朱权大笑道:“想要攻城,便试试看!” 哈尔木怒火中烧,本来他想要耍诈,利用火铳直接攻击明军。 谁知天降瓢泼大雨,使得引线尽数被浇灭! 如果执意攻城,不知要损耗多少人马。 这一趟来朝鲜,本来攻克对方,可谓是轻而易举。 谁知却杀出了大明这头拦路虎! 朱权与朱棣二人太过强横,直接阻挡了哈尔木潮水般的攻势。 “下雨了!下得好啊!” 朱棣伸出手,感受雨水落在手上,“准备回城,暖暖身子,看鞑子们在外面淋雨!” 明军发出嘲笑之声,随后城门大开,尽数归入城中。 “安营扎寨!不破此城,本汗绝不撤退!” 哈尔木明显上头,被朱权这般戏弄,极大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城中的明军,留下戍守军队外,其余人等鞥都是烤火取暖。 “十七弟,那八门金锁果然精妙!” 朱棣目露精光,他如今已经掌握了四门,可还有宁军的另外四门,他还不得而知! 若是能够掌握其他四门,岂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四哥谬赞了,不过是小道而已。” 朱权谦虚一句,实则并未说错,相对于八卦阵而言,八门金锁尚有不足。 可如今的形式,根本不给朱权机会布置八卦阵,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为兄对这等阵法很是感兴趣,不知十七弟可否……” 朱棣眼神暗示,以往这个时候,碍于兄弟情面,朱权肯定会答应。 “四哥想学?” “想学!” “我最近脑子不好,已经忘记了,待回到大宁后,吃点核桃,兴许能记起来!到时候在教给四哥!” “……” 朱棣气的牙痒痒,可如今双方还要同舟共济,更不可能翻脸。 朱高煦照例巡视士兵,却听到燕军之中,不断有人谈论今日战事。 “宁王果然善谋,这等军阵,神鬼莫测!只在城楼上指挥,便让那鞑子束手无策!” “不愧是两次攻破王庭的名将!咱们这次肯定能得胜而归!” “是也是也!燕王善战,宁王善谋,双剑合并,天下无敌!” 士兵们吃着干粮,发出爽朗的笑声。 脸色铁青的朱高煦走来,一众士兵们赶紧起身行礼。 “宁王,他也配跟我父王相提并论?以后军中再有谈论宁王者,军棍二十!” 第624章 三个臭裨将,赛过诸葛亮 皇宫,大本堂。 年幼的皇子皇孙们,正在听着翰林黄子澄侃侃而谈。 “朝鲜者,我大明儿女之国也!此诚不足道哉!” “山参,马匹以及女红,便是他们能贡献给我大明的所有物件。” “在我看来,此次燕王与宁王,前去救援朝鲜,实在是因小失大!” “万一草原鞑子来犯,如何是好?可惜有些人穷兵黩武,只为自己的军功!” 黄子澄一番话,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知燕王与宁王的皇子皇孙,也被忽悠的一唱一和。 然而,其中却有一位异类,直接起身,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黄翰林此言差矣。” 朱允熥起身笑道:“于道义而言,我大明乃朝鲜父母之国,岂能见死不救?若是此次不去救援,将来还有哪些国家,会对我大明心悦诚服?” “于战略而言,朝鲜乃进攻我大明之跳板!无论是扶桑,还是草原鞑子,亦或是东北的女真,他们只要攻占朝鲜,便能以此为后方,以战养战!” “是以,必须援助朝鲜!二位皇叔前去,乃是为国出力,未雨绸缪,可并非黄翰林所说的穷兵黩武!” “黄翰林一介文人,不知兵事不要紧。可也不能诽谤二位皇叔,教坏其他皇子!” 黄子澄气得脸色煞白,他与齐泰,吕鹰等人,如今共穿一条裤子。 身为会元之才,黄子澄自命不凡,他认为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定会成为王佐之才。 被他看中的王,正是皇孙朱允炆! 此时的朱允炆,听到弟弟这番言论,淡然道:“允熥,黄翰林怎么也算是咱们的老师,尊师重道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朱允熥反唇相讥道:“大哥,我与黄翰林不过是正常讨论!何况书生本就不知兵,还要妄谈兵事,分明是误人子弟!” 你…… 黄子澄身为翰林学士,差点气得昏却。 误人子弟,对他而言,无异于最大的侮辱! 偏偏说话的是朱允熥,他便只有无能狂怒。 “待到允炆殿下登基,我便千年媳妇熬成婆了!” 黄子澄轻抚胸口,使得自己镇定下来。 “这等庸俗之课不听也罢!” 朱允熥懒得与大哥争论,直接走出了大本堂。 刚走出大本堂,就看到一旁遵守的小太监。 “小谷子,陪我走走!” “是,殿下。” 小谷子,正是蛊雕,听从宁王的命令,蛊雕贴近两位皇孙。 允炆谨慎非常,并未接纳机灵聪敏的蛊雕,反而是允熥愿意和这位话痨小太监一起。 当然,二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朱允熥才是那位“话痨”。 “大哥与这些书呆子走在一起,我是真的不能理解!” “黄子澄,空谈误国!齐泰,好高骛远!吕鹰,妈的一个王八蛋!” 朱允熥气得破口大骂,蛊雕只在一旁倾听,这些都是官员,亦或是皇亲国戚,远非他这个太监能够评论。 “皇爷爷与父亲,都说大明要兴文治,可也没说要落了武功!” “没有强大的军力,我大明凭什么庇佑周边属国,凭什么令其他国家臣服?” “就凭黄子澄那张破嘴?就凭齐泰那结巴?就凭吕鹰溜须拍马?” 朱允熥怒骂两句,随后便哀伤道:“小皇叔不在,如今大哥跟书呆子混在一起,我还真是没人爱的小白菜!” 蛊雕差点笑出声,这皇孙果然有趣,生在皇宫之中,倒还是个性情中人! “皇孙殿下,其实你并不孤单。” 蛊雕笑道:“宁王殿下一旦回到应天府,便会前来探望。更何况太子爷对您与允炆皇孙也是十分看重。” 朱允熥目光闪烁,笑问道:“小谷子,你说说,若是当了皇帝,岂不是能叫小皇叔还朝,不再待在大宁卫?” 蛊雕差点背过气,这皇孙的脑回路,为何与寻常人不同? 他讲的是亲情关怀,这厮却跳到了皇图霸业! “理论上来说,的确是可以……” “好!那从今日开始,我就要纠正大哥的不正之风!” 朱允熥拍了拍蛊雕的肩膀,听小皇叔说过,要人出力,就要收买人心。 “以后,你便是我的心腹!” “这……我……” 朱允熥心中纳闷,这厮为什么还不谢恩? 蛊雕心里苦,这特娘怎么回事? 分明是监视太子与皇孙,怎么变成了二皇孙的心腹? 偏偏这位皇孙想一出是一出,难怪殿下说他并非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 “不用担心,直接谢恩便是!” “啊?谢殿下恩典!” 蛊雕无奈单膝跪地,谢过恩惠。 朱允熥如今已经有了心腹,虽然是最不起眼,最不受人待见的宦官。 可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 等等,三个! “小谷子!咱们商量事情,总要找三个人!如今还剩下一个,你赶快把我的心腹找齐!” “这……” 不到片刻,宫女青鸾一脸幽怨地看向蛊雕,三个臭皮匠凑齐了! “我大哥现在跟书呆子走得近!” 朱允熥身为领导,开始了三人之间的第一次会议,“咱们要想个办法,让大哥远离这些王八蛋!” “小谷子,小青,你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腹爱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说?说个屁! 蛊雕发誓,他宁可去朝鲜战场杀鞑子,也不愿意跟眼前的皇孙商讨。 “咳咳……殿下,奴婢以为,要知道允炆皇孙,为何亲近书呆子,就要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青鸾很快带入了角色,继续道:“唯有对症下药,方能让允炆皇孙回心转意。” 蛊雕暗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天门女诸葛! 允熥颔首点头,若有所思道:“是也!不过大哥跟这些书呆子说话,一般都背着我!” “改日,我亲自前去偷听!小青你做的不错,这一两银子赏你了!” “小谷子你能找来小青,也是一大功劳,这一两银子你也有份!” 沉甸甸的银锭拿在手,青鸾和蛊雕相视一眼,双方都是哭笑不得。 朱允熥叹气道:“唉!真羡慕小皇叔,能够征战沙场,有朝一日,我也要保护大明江山!” 第625章 不听王叔言,吃亏在眼前 远在应天府的允熥,伙同蛊雕与青鸾,开启了允炆改造计划。 而身处黄州牧城内的朱权,却面对着兵临城下的窘境。 朝鲜的筑城技术,远没有大明那般高明,抵御敌人进攻的手段,自然也没有那般牢靠。 燕军众人虽未说担惊受怕,却也心情不佳,尤其是习惯了打胜仗的他们,打起守城战,可谓是相当憋屈。 每日还要饱受城外鞑靼人的羞辱与谩骂,这使得士气变得低沉不已。 如今的鞑靼人,甚至晚上都不设防,因为他们知道明军不敢前去劫营。 “父王!再这样下去,我军士气低落,还打什么仗?” 朱高煦脾气火爆,自然受不得这等鸟气,主动请缨道:“儿臣愿率领精兵一千,前往劫营,定能让鞑子吃瘪,挽回我军士气!” 夫战,勇气者也。 朱棣深知这个道理,若是这样消耗下去,不等朝鲜的援军前来,明军便会不攻自溃。 “十七弟,你看……” “守城方为上策。” 朱权提出了不同的见解,“我军如今就像一颗钉子,直接挡住了鞑子与野人进一步的行动。” “这两伙人,向来不带辎重打仗,他们都是抢一路,打一路。如今已经数日没有劫掠,他们的军粮又能撑到何时?” “四哥只需每日与将士们谈心,鼓舞士气,不出半个月,敌军肯定会退去。” 出于对鞑靼与女真的了解,朱权的话并未说错。 朱棣颔首点头,城中的粮食,足以支撑明军使用一个月。 可见当初朝鲜官员跑得有多快,连粮食都没有带走。 倘若不是朱权到来,这些粮食被鞑子拿走,后果不堪设想。 —— 鞑靼军营。 正如朱权所言,别看每日鞑靼人骂的欢,表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自家知道自家苦,哈尔木已经察觉到粮草的不足。 与中原农耕民族相比,鞑靼人的优势,便是不需要粮草辎重,前提是能抢到东西。 这也是他们南侵中原,抢完就走的原因。 劣势同样明显,一旦陷入僵持战,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手中无粮,即便嘴上叫得再欢,待到粮草用尽之时,也只能灰溜溜退兵。 这也是为何哈尔木想要攻破朝鲜的原因,有人帮忙种地,他们就不会为粮草发愁,届时也能摆脱以战养战的窘境。 “明军为何还不与我交战!” 哈尔木一拳砸在桌案之上,怀中的女子吓得瑟瑟发抖。 “大汗!我军日夜谩骂,明军肯定大受影响!” “明军那些缩头乌龟,弟兄们骂的嗓子都冒烟了,他们却还不出来!” “骂的还不够,明日咱们再编些花样!” 哈尔木笑道:“汝等放心,以朱权的心气,定不会作茧自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出战,用以打破局面!” “告诉全军不设防,深处营帐中,也要保持警惕!” 众将领命而去,哈尔木则对怀中女子上下其手…… —— 朱高煦找来了兄弟朱高燧,两人自幼便混在一起,感情比跟老大朱高炽深厚许多。 “二哥!你叫我来干啥!” “老三!你手下有五百人,我手下也有五百!” 朱高煦目露精光道:“今日咱们前去劫营,定要让那朱权面上无光!” 朱高燧吓了一跳,这可不是过家家,而是真正的战场之上! “父王三令五申,不可出战!咱们违抗军令,被父皇知道,一定会定斩不饶!” “他老了!早就没了往日的雄心壮志!” 朱高煦不满道:“任由弟兄们挨骂,这就是他跟朱权的做法!咱们两兄弟,可一战定输赢!” “打退了鞑子,咱们有功无过,是整个军队的英雄!” “老三,你是相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想逞一时英雄?” 朱高燧少年心性,很快被二哥说动。 一千骑兵劫营,说来就威风,若是能一战取胜,更会留下千古佳话! “好!我听二哥的!” “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朱棣照例巡营,见到两个熊孩子睡得正香,这才安静离去。 生怕朱高煦冲动行事,朱棣更是嘱托丘福和朱能,一定不可听其蛊惑。 谁知朱高煦预判了父亲的预判,不找成名大将,找了自家亲弟弟。 “殿下,朱高煦果然想要前去立功。” 铁铉笑道:“一切正如您所料!” 平安与瞿能面面相觑,不解道:“殿下,莫非这是故意让朱高煦去送死?” 盛庸鲜有开口道:“这是取胜之匙,没有朱高煦的冲动,就没有将来的胜利。” 朱权含笑点头,站在城楼之上,看到偷偷流出城门的骑兵。 “大侄子,你还是太年轻!” 黑灯瞎火的敌营,朱高煦一马当先,挥舞长槊,杀如其中。 “随我杀鞑子!” “杀鞑子!” 一千骑兵喊声冲天,一股脑地冲了进去,谁知原本安静的营帐,瞬间火光冲天! 本该熟睡的鞑子,一个个神采奕奕,尤其是领头的哈尔木,此时正骑乘战马,笑吟吟地看向朱高煦。 “呵呵!本以为宁王殿下,会谨慎行事!谁知却派来你这蠢货!” “放屁!老子才不是听朱权命令前来!” 朱高煦怒吼一声,策马狂奔,对哈尔木杀将而去。 哈尔木摆了摆手,周围骑兵迎面杀去。 “二哥!走啊,快走!人家都做好了应对准备,咱们还打什么?” “老三,你特娘放开我!今日老子就要杀鞑子!” “我娘就是你娘,你骂谁娘?” 兄弟二人来时容易去时难,鞑靼人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亏得燕山铁骑战力不俗,加上朱高煦勇武过人,这才勉强突破了包围。 “两个逆子!” 朱棣听闻儿子出城劫营,吓得赶紧起身,冲到城楼之上。 “四哥莫慌,两个侄儿也是为了大明。” 朱权含笑不语,“还请四哥下令,让火铳手掩护他们二人撤退!” 朱棣心中有气,随口道:“两个小畜生,不如死在外面!” 嘴上骂着小畜生,身体却很诚实,朱棣果断下令,城中守军万箭齐发,顺利掩护朱高煦、朱高燧二人撤退。 “二哥,速走!” “三弟,一起走!” 二人狼狈回到城中,此役却是折损了二百人马! 第626章 宁王百骑劫敌营 此番劫营作战,明军损失二百,却令鞑靼士气高涨。 哈尔木一战再次令自己的威望提高。 敌营之中传来的欢呼声,更像是对明军的嘲讽。 朱棣气冲冲地赶来,手持马鞭,对着二人就是一顿抽打。 “混账!我让你逞英雄,让你不听话!” “孽畜!我让你跟他瞎混,让你劫营!” 朱高煦皮糙肉厚,被打也不还口;反倒是年幼的朱高煦,挨不住打,不停求饶。 “来人!将这两个不听军令的畜生拉出去砍了!” 朱高燧哭嚎不止,朱高煦则默不作声,保持着倔强。 “王爷,莫不可如此!” 朱能跪地求情道:“二公子与三公子也是立功心切,这才出城迎战,此乃情有可原,还请王爷息怒!” 丘福与李斌相视一眼,同样单膝跪地,求情道:“还请王爷息怒,收回成命!” 朱棣闻言,皱眉道:“他二人想要立功,就能置其他弟兄的性命于不顾么?” 朱棣说着最狠的话,随后眼光看向朱权,这些手下劝阻,肯定是差点火候,若是宁王相劝,那就不一样了。 却看朱权此时吹着口哨,显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丝毫没有要求情的意思。 “宁王叔,你好狠的心!” 朱高燧心中破口大骂,嘴上却说道:“父王,儿臣知道错了!还请父皇开恩啊!” 朱棣内心复杂不已,他显然不想斩杀两个儿子,心里更是着急,“十七弟,你倒是快快劝说啊!” 朱高煦冷哼一声:“不用他装好人!我就是死,都不需要他来求情!” “父王,你要杀要剐,就一句话!儿臣我全都接受!” 朱棣恨铁不成钢,还有你这般激怒救命稻草的? 啪! 一嘴巴抽过去,却见朱高煦依旧嘴硬,“父王,你要杀直接杀,何故再打儿臣!” 朱棣心力交瘁,摆了摆手,“好,你要死!本王就成全你!来人啊,将朱高煦、朱高燧推出去斩首!” 父王! 朱高燧哭嚎不止,朱高煦此时也面如土色。 没有人面对死亡,会毫不动容。 眼看二人要被押走,朱权笑道:“四哥息怒,两位侄儿说来有功无过,大不了戴罪立功,何必直接砍了?” “正所谓垃圾放在合适的地方,也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更何况两位侄儿比垃圾强得多,还能够废物利用一波!” 朱高煦差点气得背过气,朱高燧则目露喜色,任谁也知道,父王就在等宁王叔求情。 “这两个逆子,有什么用?” “继续劫营啊!” 朱权笑道:“劫营一战,正是扬我大明国威,重振士气之良机。” “可惜啊,两位侄儿太着急了。” 劫营?还去? 朱高燧果断摇头,现在的他听到“劫营”二字,就觉得头疼不已。 “劫营?宁王叔若是战败,也会砍头不成?” 朱高煦冷哼一声:“总不能只砍我们两,不砍他吧?” 朱棣面色阴沉,又是一记耳光甩了过去,“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十七弟,你当真要去劫营?敌人肯定会有所防备!” 却看城下鞑靼军营,火光通明,严阵以待。 朱权笑道:“我只需要燕山铁骑一百人。其他的听从我吩咐便是。不知四哥可否借兵?如若不胜,可斩我之头颅!” 朱棣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你们二人随十七弟同去!打赢了,戴罪立功!打输了,战死沙场!” 朱高燧愁眉苦脸,他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不曾想又要重新进去。 朱高煦则一脸无所谓,若是战败,有朱权陪葬,他也觉得不亏。 “所有人,带着火把,一旦进入敌营,便立刻放过,不得有误!” 朱权看向一百余人,他们有人刚从敌营杀出,袍泽尸骨未寒,更被鞑子树在城外,以做示威。 “宁王叔,小侄有建议!” “高燧贤侄,请讲。” “一百人太少,咱们带一千怎么样?” “要不要本王让所有人都跟你去劫营?” 朱权嫌弃地看了眼朱高燧,训斥道:“再有这等无聊建议,直接闭嘴!否则军法处置!” 朱高燧委屈巴巴地看了眼二哥,却见朱高煦已经心存死志。 对于一个武将而言,没有什么比战败更令他难以接受。 武将本应沙场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朱权,我就看你这一百人,如何劫营取胜!” 所有人都未注意的情况下,城门再次悄悄打开。 这一次的明军,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战马的马蹄声,在鼾声的作用下,显得微不足道。 只有一百人,更不会引起注意。 嗖! 朱权弯弓搭箭,直接射穿哨兵头颅。 嗖! 朱高煦不甘落后,同样将另一名哨兵击毙,更不忘挑衅地看向朱权,却发现宁王看也不看,已经策马前去。 朱权手持火把,直接扔向了营帐。 “杀鞑子!” “杀鞑子!” 明军一百铁骑,将手中火把,直接扔向了敌营之中! 即便狡猾如哈尔木,也不会想到,明军在战败一阵后,还会选择继续劫营! 火把通明,正是他告诉明军,我已经早有准备,可实际上累了一整晚的鞑靼军,选择了就地休息。 朱权正是料到了这一点,如何让鞑靼放松警惕? 那就需要头铁之人,先去吃败仗,才能麻痹哈尔木。 大侄子朱高煦,正好背着众人前去劫营,完美地充当了这一角色。 火光冲天,烈火焚身,鞑靼军营内大乱,所有人都着急去灭火。 可惜风助火势越烧越大,此时阵亡的二百将士,仿佛化作东风,以助明军取胜! “哈尔木,这把火送给你,也送给鞑靼人!” 在朱权的率领下,明军来去如风,在鞑靼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尽数选择撤退。 “汝等野心,将会像这把火一样,焚烧殆尽!” 哈尔木光着身子,赶紧跑出营帐,军营被毁,这等天气,他们将会接受寒风的制裁! 混账! 哈尔木怒吼一声:“朱权,你玩这些诡计把戏,当真能取胜不成?老子今日撤兵,来日定会将你斩杀!” 朱权摆了摆手,权当对方在放屁,战败者的言论,压根不值得去听。 “真乃军神也……” 朱高燧看着宁王叔的背影,口中念念有词…… 第627章 姗姗来迟朝鲜兵 朝鲜,京羲道。 王城之内,无论是高官贵族,亦或是平民百姓,都对入侵而来的鞑子与野人,感到由衷的恐惧。 大部分百姓,感慨朝廷之不作为。 明明在唐朝士气,他们的祖宗高句丽,甚至还能与大唐掰掰手腕,现在却沦落为明朝的忠犬。 还是那种只会叫,不会咬人的忠犬! 李成桂压根不打算听民间百姓的诉求,看着两个最信任的儿子,朝鲜国主终于开口。 “听闻燕王与宁王,被困黄州牧,你们是否觉得,应该派遣援兵?” 李成桂目露精光道:“鞑子与野人共记三万余人!你们可要想好再开口。” 李芳远踌躇不前,他一向善于分析利弊,身为原本历史上,谋朝篡位,颠覆父兄统治的能人,他在思考救援朱棣的可能性。 如若连大明燕王都搞不定的对手,他这种货色,去了也就是一盘菜。 别看在朝鲜国内,他仿佛如鱼得水,可跟中原大明那些个精英相比,他就是个刚去大观园的刘姥姥。 “父王!我等一定要去支援明军!” 李芳硕毫不犹豫道:“不管有没有大明皇族在!父母之国派遣军队相助,无论是道义,还是身为臣子,我们都不能退缩!” 李成桂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八子,他其实并不想出兵,这才多次看向李芳远,他希望这个儿子替他说出心里话。 可谁知李芳硕却直接反水,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呵呵,八弟既然喜欢去,那便带领你的本部人马!” 李芳远嘲讽道:“那些鞑子来去如风,至于野人则是刀枪不入,我们拿什么去救援明军?难道要牺牲自己族人的性命?” “听我一句劝,我们就在京羲道等待!若是明军能顺利前俩,粮草辎重我们不会少发,若是他们到不了,我们同样要防备鞑子……” 一派胡言! 李芳硕咬牙怒斥,平日里他根本没有勇气这般对待五哥。 “大明不曾负朝鲜,宁王殿下不曾负我!倘若见到强敌,我等便成了软骨头,以后还谈何尊严?” 李芳硕大呼道:“此番正是构架两国友谊之契机!在我辈手中,大明乃朝鲜父母之国,希望后背手中,大明乃朝鲜兄弟之国!” “我辈连去支援的勇气都没有,后背会如何看待?我意已决!” 说罢,李芳硕头也不回,直接走出了宫中。 早已等候多时的奉化伯郑道传,紧张询问:“八王子,事情如何了?国主大人,是否对您夸赞有加?” 李芳硕轻舒一口气,“奉化伯,我这些年,一直活在五哥的阴影下!是宁王殿下,给我撑腰,让我不再害怕!点齐兵马,随我前去支援!” 郑道传老泪纵横,在他眼中,八王子终于长大! “老臣遵命!即便拼了性命,也会护得八王子周全!” 过了一会,走出来的李芳远,则愤恨不已。 若是朱棣看到李芳硕前来,而他却不见踪影,将来岂会再给他支援? “混账!来人啊,随我前去黄州牧!” —— 黄海道。 一把火烧尽了鞑子所有的营帐,朱权仅凭百骑劫营,便迫使敌方退兵。 鞑子想要卷土重来,短时间内肯定不可能。 这也使得明军拥有了充足的休整时间。 “殿下,按理来说,朝鲜那边早就收到了消息。” 铁铉皱眉道:“如今这个时候了,却不见一个援兵前来,当真是奇怪!” 朱权随口回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等小国,一向喜欢骑墙摇摆。” “鼎石,你信不信,若是大明真的败给鞑子和女真,他们也会投降对方,成为对方的属国。” 无耻之徒! 铁铉怒骂一句,此时朱棣也恰好走来。 “朝鲜那边毫无动静。” 燕王叹气道:“十七弟,你我现在该如何是好?弃城而逃,直奔京羲道而去?还是继续坚守?” 朱棣已经心有退意,此番打仗使得他心烦意乱,两个儿子还是托着朱权的战功,才侥幸不死。 加上朝鲜朝廷这番作为,使得朱棣对他们很是不满。 天军降临,却不前来觐见,更不要说送上粮草辎重。 “我军若是弃城而逃,整个黄海道,将会彻底沦陷于鞑子的铁蹄之下。” “如今鞑子投鼠忌器,黄州牧就是一颗钉子,使得他们无法南下。” “抛弃城池,等于让出黄海道,我并不赞同。” 朱权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一定要守城,等待援军,方有赶走鞑子的机会。 “可是,如今朝鲜王庭,压根没有要出面的意思!” “四哥莫慌,只需要派人,将此次捷报送出,我相信李成桂是聪明人。” 朱棣点头,当即派出了斥候前往。 朱权看着城外,他刚才说谎了,其实以鞑子风卷残云的劫掠速度,恐怕不出十日,便可以卷土重来。 他需要安抚大军,只能出此下策。 “李芳硕,你要成为国主,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本王恐怕也扶不起你这阿斗了。” 朱权依靠在城楼上,品尝着朝鲜的米酒,对月独酌。 —— “加快速度,都给我跟上!民夫们不可懈怠,你们带着的粮食,可是要交给大明天军!” 李芳硕多次督促,现在他才知道了,何为懒驴拉磨屎尿多。 一听说要去前线运粮,甚至是支援明军。 手下无论是士兵,还是运送粮草辎重的民夫,可谓是瞬间踌躇不前。 即便李芳硕百般催促,他们的速度依旧慢如龟爬。 一日行军不过五十余里,这等速度,加上每日耗费粮草,使得李芳硕头疼不已。 “奉化伯,今日我要借人头一用!” 李芳硕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腰间利刃,他来到民夫只见,此时正有一人在大肆宣讲。 “鞑子们骑马射箭,神射无双,连明军都不是对手,更别说我们这些人了!” “那些野人,一个个青面獠牙,简直是地狱恶鬼,我等根本无法战胜!” “要我说啊,咱们就等待明军战败的消息,届时八王子直接班师,咱们也能幸免于难!” 唰! 人头落地,李芳硕目露杀机,“再有延误军机,大肆造谣者,定斩不饶!” 这一日,所有人仿佛第一次认识李芳硕。 第628章 本王不带兵,全是为了你 在李芳硕借了几颗人头后,朝鲜的懒驴们终于提速,在五日内抵达了黄州牧。 没有看到敌军兵临城下,反倒是明军戍守城楼,迎接他们的到来。 “微臣李芳硕,拜见宁王,燕王!” 李芳硕双膝跪地,态度诚恳,“感谢天朝父母之国,派兵驰援,我朝感激不尽,愿大明千秋万代!” 宁王朱权上前亲自扶起对方,李芳硕算是他扶植的人,能够及时赶来,可谓是相当为自己长脸。 反倒是燕王朱棣,面色不善,只因他扶植的李芳远,此时还未前来。 “殿下,我带来了粮草,后续还有李芳远前来。” 李芳硕低声道:“还有我手下两千私兵,这些人是奉化伯所练,是我全部的家底!” 全部家底?才两千人? 朱权无奈摇头,这位小老弟的家底,还是太薄了。 身为大哥,他感觉很没面子。 “不知殿下,此番带来多少援兵?是朱雀骑,还是玄武卒?” 李芳硕心生向往,笑道:“能够轻松击溃鞑子,想必一定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三千朱雀了!” 朱权顺手指了指铁铉等人,“他们就是本王带来的所有兵马了!” 所有兵马,加上朱权就五个人? 李芳硕有些发懵,他感觉自己这两千人,恐怕要给鞑子塞牙缝了! “怎么?觉得后悔了?” “微臣不敢!殿下神机妙算,只是微臣不知殿下部署。” “你还是太年轻!” 朱权苦口婆心道:“你不要觉得是本王吝啬人马,才带他们四个来。” 难道不是? 看着李芳硕的眼神,朱权轻咳两声,解释道:“你靠大宁卫的人马,即便跟着混了点功劳,依旧不会被人看重,尤其是你那当国主的爹!” “若是你手下的人,真正立下了战功,你说他会不会高看一眼?” “李芳远为什么能跟你争夺国主之位,此人有军事之才,你爹觉得他以后能抵御侵略。” 李芳硕若有所思,他明白这个道理,唯有亲自立下战功,才能够名正言顺继承国主之位。 “殿下这般苦心,是微臣后知后觉,还请殿下莫怪!” “不怪不怪,你能前来,便是可塑之才!叫你的士兵过来,本王要讲话!” 不消片刻,李芳硕的嫡系人马,已经尽数集合于此。 朱棣率领燕军众人,也前来观摩,他很有兴趣,老十七要如何改造这支士气低落的朝鲜军队。 抬眼看去,这些所谓的李芳硕私兵,可谓是暮气沉沉,没有半点身为战兵的朝气。 这样的人去了战场,只会成为溃兵,甚至会影响其他友军的士气。 “本王想问问你们,知道鞑子和野人么?” 朱权态度温和,全然没有上位者的倨傲,让一众朝鲜士兵,有了敢于开口的勇气。 “殿下!听说野人们茹毛饮血,刀枪不入,是否是真的?” “他们的确茹毛饮血,还有口臭,不过刀枪不入?那倒是夸张了!” 哈哈哈哈! 朱权的回答,引得众人笑声连连。 “来人啊,让安成焕他们过来。” 朱权示意安成焕等人前来,经历过这些天的战斗,安成焕等人也迎来了成长,每个人脸上充满了坚毅之色。 “他们是江原道的百姓,他们之中有士子,有农夫,有工匠,有流民!在遇到本王之前,他们便已经猎杀野人!” “如今经过黄州牧一战,他们对于鞑子和野人,更有发言权!” “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去发问!” 朱权毕竟是大明亲王,朝鲜士兵总会觉得,对方可能会隐瞒什么。 可眼前的三百人,同为朝鲜人,还是平民百姓,他们口中绝不会有谎话。 “诚如宁王殿下所言,鞑子与野人跟我们一样,只不过悍不畏死罢了!” “只要我军敢于冲杀,也能够将其击毙,根本没有所谓的刀枪不入!” “光是燕王殿下的军队,就曾歼灭四千野人!” 安成焕身为士子,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口才,一会便令不少士兵认清了鞑子与野人的真面目。 说到底,大家都是人,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最害怕的便是以讹传讹,到了最后三人成虎,弄得军队不攻自破。 “宁王叔果然厉害,你看这些人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惧怕,甚至放松了不少。” 朱高燧钦佩道:“二哥!我看咱们家,只有大哥有这个能力!” 想起肥硕的大哥朱高炽,别看走道骑马不利索,但那一张嘴,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足以将士兵们忽悠的团团转。 “哼!一张嘴有什么用?上了战场,莫非用那张嘴,将敌人说死不成?” 朱高煦不屑道:“那些家伙,根本无法与鞑子相提并论!” 朱高燧已经习惯了二哥的嘴硬,若是没有宁王叔带他们出城杀敌戴罪立功,恐怕他们都要被父王军法处置。 “弟兄们!咱们只要听从殿下的吩咐,就能够打赢鞑子!” “殿下百骑劫敌营,乃天下第一之勇士!” “我们拥有宁王,就能够取胜!” 安成焕此时充分发挥了粉丝经济,将朱权的战果夸张描述,令每个朝鲜士兵敬佩不已。 李芳硕悄声道:“殿下,您真的只用了百名骑兵,便击溃了敌人?” 朱权笑而不语,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猜去吧! 朱棣则皮笑肉不笑,出兵出力的是他,威名却都被朱权占了! 可惜啊,谁让那两个逆子不争气! 嫌弃地看了眼朱高煦和朱高燧,燕王无心留在此处,打算去城楼上吹吹风。 夜明星稀,可远处却燃起零星的火把,随着火把越来越多,朱棣终于看清了来人。 “鞑子!鞑子重新来攻城了!” —— 哈尔木等人的营帐被烧,只能被迫撤离,重新劫掠一番。 他们屠戮了周边的村庄,补充了粮饷,这才重新前来攻城。 想要直通京羲道,夺取朝鲜全境,眼前的明军,是他们最大的阻碍。 “朱权,我来报仇了!” 距离黄州牧二十里,李芳远带着自己的一万人,终于将要抵达。 双方的第二次会战,即将在黄州牧打响! 第629章 谈判?阿西巴! 随着李氏兄弟的一万两千士兵抵达,还有负责辎重的七千民夫,黄州牧城的兵力,一时之间与鞑子不相上下。 对于擅长进攻,疏于防守的朱棣而言,无异于是个好消息。 “十七弟,如今我军总算人数与敌人勉强持平了。” 朱棣心中感慨道:“没成想,到了朝鲜,反而要本王打守城战。” 朱权则直言道:“守城战未尝不可,我军只需要固守,还是那句话,敌人需要不断劫掠补给。” “虽然说出来很残酷,但他们可劫掠的地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能无功而反,不战自退。” 听闻此言,朱棣皱眉道:“十七弟,打守城战可不是你我兄弟的性格!” “你我在草原,将这些鞑子打得抱头鼠窜,何故到了朝鲜,反而要看他们的脸色?” 朱权摆了摆手,“四哥,此一时彼一时也!朝鲜虽为大明属国,但要耗费我军将士的性命,小弟觉得并不值。” “我军此番前来,不过是保护朝鲜不被吞并而已。何必让弟兄们冲在前面?” 朱棣似乎明白,为何朱权并未带兵前来,这厮是打算空手套白狼。 他早已料定了鞑子根本不可能长时间持续作战,说白了就是消耗到对方离开为止。 哈尔木如今还受制于阿鲁台,不可能一直留在朝鲜。 “四哥,一个强大的邻国,对于大明而言并非好事。” “父母之国会变成兄弟之国,一个半死不活,有求于大明的朝鲜,才是好朝鲜。” “还望四哥保持冷静,莫要出战。” 朱权说罢,已然离开城楼,随后又表现出一副和善表情,去激励一众朝鲜士兵。 可怕!心思深沉,可怕如斯! 朱棣深吸一口气,在出征之时,朱权便已经看清了形势。 不带一兵一卒,就是不想让手下人有任何消耗! 来到朝鲜境内,一改往日疾风迅雷的攻势,选择了以守为攻。 甚至坐视鞑子进攻劫掠平安道,对朝鲜境内大肆破坏。 即便熬过了这一次进攻,朝鲜的平安道、黄海道百废待兴,国力几乎都要投注在重建上,根本没有闲钱去发展军力。 朝鲜想要不被欺负,就要求助大明,永生永世成为大明的属国! “十七弟,你这是何等心机,算计了整个国家!” 朱棣摇了摇头,当即叫来了两个儿子。 “以后,你们遇到老十七,必须保持恭敬,哪怕是表面上的恭敬!” “老二,尤其是你!若是再让为父看到你对宁王不敬,别怪为父手下无情!” “你们该庆幸,老十七还顾忌心情,没有算计于你们!” 宁王善谋,名不虚传! 朱高燧果断点头,不用父王提醒,他都不会再去主动得罪朱权。 至于朱高煦,虽然很不甘心,很不想承认,但朱权的光芒太过耀眼,那一次百骑劫敌营,让他彻底看清楚了差距。 “儿臣遵命!” —— 李氏兄弟,同时在私下会谈。 “八弟,你的金主似乎并没有诚意来支援我朝鲜。” 李芳远冷笑道:“加上他在内,只有五个人来支援!还不如普通的贩夫走卒!” 李芳硕皱眉道:“五哥,这话可不当讲!宁王殿下此番多立战功,即便是打退敌人,也是他身先士卒,勇劫敌营。” 呵! 李芳远闪过一丝不屑之色,“用燕军的士兵,逞他宁军的威风?” “现在我军到了,是不是要用我士兵的性命,来铸造他朱权的战功?” “老八,你太傻了!你看燕王殿下,至少带了八千人,损耗了一千将士,此乃我朝鲜真正之友!” 李芳远见李芳硕久久未回答,继续蛊惑道:“那朱权麾下素有强兵,随便调遣来一支,都能轻松打败鞑子!” “可他却坐视我朝鲜子民被屠戮,他分明是不想让朝鲜变得强盛!他怕我们会成为第二个高句丽!” 够了! 李芳硕皱眉道:“五哥不必多言!宁王殿下不是这种人!” 说罢,李芳硕直接离开,不再与其多言。 “殿下?” “奉化伯,你说宁王殿下……算了……” 李芳硕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没有李芳远的远见,可他只清楚一点,只要听从宁王的话,就能让自己活得更久,甚至坐上国主的宝座。 —— 黄州牧城下。 哈尔木一直认为,兵临城下是个很牛逼的事情。 至少朱权两次做到大破漠北王庭,成功将自己的威名传荡在草原。 可他率领大军围城,却仿佛作茧自缚! 且不说缺少攻城器械,即便忽悠野人女真,尝试攀爬城墙,可都被明军与朝鲜士兵的联手之下无功而返。 倒是野人女真的怨气越来越大,双方并非从属关系。 野人女真更像是雇佣兵,这些人没有所谓的领土概念,因为没有开化的缘故,他们更注重抢劫。 只要抢走了粮食和女人,对他们而言便已经是大赚。 野人女真此番损失惨重,早就叫嚣着回到北方苦寒之地。 倒是哈尔木不愿轻易放弃,他可是借着试探朝鲜态度的机会,骗过阿鲁台前来此地。 若是回到草原,便又要担当阿鲁台的副手,他手下的这些士兵,绝对不能暴露在阿鲁台眼中。 “宁王殿下!你我谈判如何?” 哈尔木大笑道:“在下此番前来,不过是求一处地方种田!如若朝鲜愿意将平安道和黄海道割让给我!在下这就直接退兵,双方重归于好!” 李芳远心中暗恨,割的是朝鲜的土地,凭什么跟大明谈? 朱权则笑吟吟地看向两位朝鲜王子,“你们的土地,你们自己做主。” “不过,本王的建议是,宁愿站着死,莫要跪着生。” 李芳硕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一切听从宁王殿下的意思!微臣以殿下马首是瞻!” 朱棣看了眼李芳硕,没想到此人对十七弟这般推崇。 再看看一旁的李芳远,可谓是犹豫不决。 “五王子考虑的如何了?” “我想问问燕王殿下的意思!” 燕王朱棣毫不犹豫道:“至少大明,从不会割地,更不会赔款,绝不会妥协!” 朱权打了个哈欠,招呼所有朝鲜士兵,冲着城下的鞑子高呼道:“阿西巴!” 哈尔木一脸不解,却又听到了明军士兵的翻译:“去你妈的!” 第630章 宁王算计,大明驻军 武英殿。 朱元璋正在听取兵部对于此番支援朝鲜的汇报。 “皇上,燕王殿下率领八千精锐入朝作战……” “宁王殿下连带他自己,总共出了五个人。” “此举,是否有损我天朝威仪?” 晋升为兵部尚书的秦奎,同样是朱权的老熟人,可援军五人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寒碜。 朱标在一旁提醒道:“秦尚书,注意你的言辞!” 秦奎赶紧告罪道:“皇上恕罪,太子恕罪,刚才是微臣失言!”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秦奎退下,后者如释重负。 如今的太子爷,越来越有皇上当年的威仪。 令一众前来汇报工作的官员,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标儿,你说老十七做得对么?” 朱元璋似笑非笑,如今他的双目,越发浑浊,可却越发能够洞悉世事。 “儿臣觉得,十七弟此举,定有深意,他似乎是故意放任鞑子与野人女真破坏朝鲜。” 朱标轻声道:“平安道与黄海道,皆是朝鲜重要之地。如若这两道被破坏,面对敌人入寇,朝鲜能依赖的唯有我大明!” 朱元璋满意点头,笑道:“不错!老十七不仅在提防鞑子,同样还有咱们的属国。” “别特娘听那李成桂吹得天花乱坠,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这等国家,被压抑的越发严重,待到他们强盛,反弹的也越发强烈。” “咱不想在大明旁边,重新扶植起一个高句丽!老十七此举,深得咱的心意!” 朱标点头道:“父皇英明!扶桑被十七弟收复,幕府不复存在。” “朝鲜如今两道被破坏,短时间内,定然没有崛起的可能。” 朱元璋轻敲龙椅,考究道:“标儿啊,若是你在朝鲜,会对李成桂提出何等要求,用以巩固此次战果?” 朱标一时间陷入思考之中,处理国事他已经得心应手,可军事方面却略有不足。 “还请父皇赐教,儿臣愚钝,一时之间不知给如何扩大战果。” “以资源而论,我大明物华天宝,根本看不上朝鲜的贡品。” “以地缘来看,我大明只是将朝鲜作为缓冲带而已。” 朱元璋颔首点头,只说了两个字——“驻军!” —— “驻军?十七弟,你失心疯了不成?” 朱棣皱眉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即便是父母之国,我大明要在朝鲜境内驻军,对方也不会答应。” 听着朱权的疯狂计划,朱棣皱眉不止。 在他看来,即便李成桂懦弱如此,也不会答应。 朱权却笑道:“四哥,平安道与黄海道皆被敌人劫掠,朝鲜军队士气不振,更没有与敌人一战的勇气。” “试想你是朝鲜官员,若是大明提出驻军帮忙防守,你会怎么做?” 朱棣皱眉不止,大臣与国主的诉求可不一样。 大臣们不管政权是否被倾覆,都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朝鲜名存实亡,处境最危险的还是国主李成桂。 “大臣们,恐怕会极力劝说李成桂答应……” 朱棣深吸一口气,直言道:“十七弟,你实话告诉为兄,你是何时开始算计李成桂?” “从你进入朝鲜后,为兄便一直看不清你的意图。” 朱权轻笑道:“也怪小弟,没有提前与四哥通气。” “一个半死不活,随时被我大明监视的属国,其实最为稳妥。” “如若不出我所料,相比哈尔木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到半个月,鞑靼人果断选择撤离了朝鲜。 无论是和谈,还是进攻,明军始终不惧,再僵持下去,待到粮食耗尽,鞑靼人还是要走。 带走此番劫掠的战利品,鞑靼心有不甘,野人女真则满意而归。 唯有受难的朝鲜百姓,看着自己被破坏的家园欲哭无泪。 “二位殿下,我父王要亲自前来致谢。” 李芳远与李芳硕躬身行礼,谢过明军此番来援。 朱棣紧皱眉头,身为国主的李成桂,直到战争结束,才敢来面见他与朱权,实在是有辱国主之名。 朱权则主动上前扶起二人,“二位同样立功颇多,若不是你们的士兵在城楼上不断回骂,相比鞑子也不会退的如此之快。” 两人老脸一红,动手打仗他们唯唯诺诺,城楼上骂人却是重拳出击。 “对了,平安道与黄海道被破坏如此,不知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朱权主动提起此事,李芳硕还以为宁王要想办法帮忙重建。 “唉!两道战兵士气全无,恐怕要调遣南边各道的战兵前来驻守。” 李芳远点头道:“八弟所说不错,我等还要组织民力,重新建造城池,以让百姓重归生活。” 朱权叹气一声,“本王为百姓感到遗憾!如今野人女真尝到了甜头,本王担心他们会不断南侵,用以劫掠粮食人口,以壮大其身!” 听闻此言,李氏兄弟二人,同样露出担忧之色。 超新如今军力太弱,根本不足以去抵挡野人女真。 此番若不是明军派人前来支援,恐怕他们早已龟缩在京羲道。 沦陷的并非只有平安道与黄海道了。 “殿下有何良策,何不告知我等?” 李芳硕求贤若渴,果断发出了疑问。 李芳远则等待着朱权的回答,他总觉得大明宁王并非这般好心之人。 朱棣则是目瞪口呆,没想到十七弟这就开始忽悠了? 敌人刚刚撤离,朝鲜的危机感还没有解除。 朱权果断趁虚而入,笑道:“若是大明有一支部队,驻守在朝鲜附近,随时能够支援,那岂不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鞑子与野人敢前来,这支明军将会率先抵御对方,为朝鲜百姓争取撤离的机会,为朝鲜军队争取支援的良机。” “总不能让鞑子来一次抢一次,若是每年他们离开,都要重新修筑家园,你们这两道之地,还不如彻底放弃。” 李芳硕已经不由地点头,至少在他看来,宁王完全是为了朝鲜好。 李芳远则皱眉不止,若是任由大明驻军,那朝鲜岂不是一直暴露在明军眼皮子底下? “宁王殿下,此事不急,还是等我父王前来,您再与其面授机宜!” “也好,本王也想拜会朝鲜国主。” 第631章 铁岭,比较大的城市 黄州牧城。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丝毫不为过。 朝鲜国主在大明两位亲王的帮助下,再次击溃了来犯之敌。 李成桂认清了形势,无论自己怎么折腾,这辈子也就那样,不如认个好爹实在。 以往只是称大明为宗主国,兄弟治国,现在直接变成了父母之国。 想要改变朝鲜与大明的屈辱地位,李成桂更多地寄希望于子孙后代。 希望能出来一位猛男,复兴属于高句丽的荣光。 说起来可笑,即便是祖辈曾经富过的高句丽,严格意义上,也并不属于小西八的祖先。 这个曾经与唐朝短暂交锋的国家,成为了朝鲜人的精神寄托,直到后世同样如此。 李成桂坐在王撵之上,来到城下便主动走路。 为表诚意,他这个国主,没有一点架子可言。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见到本王的芳雯,都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李成桂笃定,大皇帝陛下是垂涎李芳雯的美色,这才派遣两个儿子来支援。 “拜见父王!” “我儿快快请起,带着为父觐见二位王爷!” 李成桂换上一副官方面孔,丝毫没有做作,直接冲着朱棣与朱权躬身行礼。 “朝鲜国主李成桂,拜见燕王殿下,宁王殿下!” “父母之国,如此大恩!朝鲜举国上下,铭记于心,万世不敢忘!” “二位王爷舟车劳顿,微臣带了些贡品,请王爷笑纳!” 李成桂拍了拍手,只见数名豆蔻少女被奉上。 朝鲜与大明的外交史,可以说是完全屈辱。 他们能进贡的东西相当之少,除了高丽参外,便是少女。 其中,宣德盛世的缔造者——明宣宗朱瞻基,更是朝鲜少女的狂热者,多次命令朝鲜进贡美女。 可能这一点,是遗传自朱老四吧! 朱权内心暗道,只因朱棣从容不迫地收下了朝鲜国主的好意。 “燕王殿下喜欢就好!” “国主有心了!” 李成桂再看向朱权,后者则对那些女子和高丽参毫无兴趣。 这个年纪还是含苞待放,读书上学的女孩,朱权自认下不去手。 “多谢国主,正好本王府上缺人手。” “这……宁王殿下莫非不满?微臣可以为您换一批!” 又不是会所nen模,还特娘换一批? 朱权见那些未被选中的少女泪眼婆娑,也值得无奈道:“满意,本王很是满意,不用再换了!” 双方寒暄几句后,便各自坐定。 李成桂笑道:“微臣也为大皇帝陛下准备了贡品,还请二位王爷带过去。” “不知小女芳雯,是否入宫?大皇帝陛下可满意?” 朱棣有些发懵,这哪里是一国国主,分明是青楼揽客的龟公。 朱权则深知弱国的无奈,所以他绝不允许大明脱离世界发展的轨迹。 “芳雯公主如今在我大宁卫,父皇并未招她入宫。” 此言一出,李成桂惊喜道:“微臣就知道,宁王殿下与小女有不解之缘!” “哪怕小女给殿下做个妾室,微臣也已经心满意足!” 谁能傍上宁王这条大腿,可谓是一本万利。 朱权则皱眉不止,他对李芳雯并无男女之爱,何况他最厌恶的便是政治婚姻。 “我与芳雯乃是兄妹之情,还请国主莫要误会。” 朱权告罪一句,随后道:“还是先说回正事吧!此番鞑子与野人劫掠,可谓是吃到了甜头。” “依本王之见,在其青黄不接之际,肯定会南下劫掠朝鲜本土。” “以朝鲜之兵力,肯定难以抵挡。大明接到消息,再去支援,就如今日这般。” “平安道、黄海道百姓流离失所,家园被烧毁一空。” 李成桂闻言,眉头紧锁,鞑子南下带来的流民安置,对他而言同样是个大问题。 这些狗鞑子,抢就抢,你烧什么房子? “殿下有何见解,还请不吝赐教!” 李成桂主动上钩,朱权心中暗道:“孺子可教。” “国主勿忧,本王以为,若是能让大明驻军一支,随时援护朝鲜,对于两国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试想鞑子南下,大明军队便可在第一时间驰援,抵御鞑子进攻,给百姓以撤退良机。” “其余明军也能尽快得到消息,前往援助。我大明在辽东边陲,有一座比较大的城市,最是适合当卫所!” 辽东?比较大的城市? 李成桂有些发懵,“宁王殿下的意思,是在我国驻军?还要成立卫所?”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国主说错了!并非是你的国家,而是大明与朝鲜各占一半!” “汝等可能不知道,最近大明要建立一座不亚于金陵的大城,方便与朝鲜、扶桑贸易!” “这座城市建立后,将会令双方收益,最终受伤的只有鞑子和野人女真!” 李成桂被忽悠地有些懵逼,试探性地问道:“敢问这座城池的名字是?” 铁岭!辽东重镇! 朱权脱口而出:“我大明会在铁岭驻军一万,平日负责训练,守护朝鲜边疆。” “铁岭城则会担任两国贸易中转站!你们朝鲜富国强兵,我大明守护子女之国,何乐不为之?” “对了,国主大人是实在人,肯定不会让我朝自己出军饷!” 李成桂正要开口,却见朱权怒斥一声:“坐下!你不用多给,如实给个数就是!我知道国主大人不是那种推脱之人!” 朱棣差点笑出声,头一次见驻军说的冠冕堂皇,偏偏朝鲜那边还挑不出半点毛病。 “父王!您就答应了吧!宁王殿下怎么会害咱们呢?” “到时候两国贸易,咱们也能赚不少银子,届时再去练兵,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芳硕充当起说客,更是不留余力,“有了明军帮忙,咱们还怕什么野人和鞑子?通通干掉!” 李芳远欲言又止,只因他注意到朱权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是被凶兽盯上的紧张之感,李芳远最终选择了闭口不言。 “铁岭……铁岭卫……” 李成桂脑海中,想起了一些让人不愉快的往事,不过他很快整理好情绪。 “诚如宁王殿下所言,微臣接受您的建议!朝鲜的安全,就靠父母之国庇护了!” “善!国主真乃聪明之人!请让本王唤你一句大聪明!” 第632章 铁岭往事,王权更迭 黄州牧城。 李成桂与两个儿子正在喝闷酒。 李芳硕不知为何父王这般惆怅,李芳远则看出了其中端倪。 “朱元璋的儿子,当真是老辣!远胜于你们两个。” 李成桂自嘲道:“龙生龙,凤生凤!我这头玄龟,也只能生出你们这样的了。” 李芳硕与李芳远面面相觑,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可毕竟是父王开口,他们也只能耐心倾听。 “之前,朱元璋便一直想要驻军朝鲜,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没想到啊,这朱权比他爹更加不要脸,更加阴损狡诈!” “你们两个记住,无论谁的靠山是朱权,都不可生出谋逆之心!” 李成桂借酒浇愁,顺便提醒两个儿子,与朱权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李芳硕则毫不在意,没心没肺的人,反而活得更通透。 唯有李芳远暗自摇头,是否他当初该选择宁王,而并非现在的燕王。 朱棣与朱权两兄弟,同样在饮酒。 只是朝鲜之地的下酒菜,属实有些寒碜。 “十七弟,驻军之事,该何如分配?” 朱棣已经开始盯上了驻军好处,边贸向来利润重大。 更何况还能免去一部分军饷,这些饷银都由朝鲜来负责。 “四哥的封地距离朝鲜太远,将士来回探亲不便,就由本王的士兵来承受这份乡愁吧!” “不必!十七弟这话说得太见外了!我燕军士兵此番前来,感觉朝鲜就是第二故乡,都愿意在此驻军!” 那一万兵额,成为了双方角逐的焦点。 朱棣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好处无数,免费养兵,还能做外贸生意,何乐而不为? 朱权自然不会让出这份利益,凭借自己巧舌如簧换来的实惠,凭什么给他朱棣分赃? “此事上报朝廷。” “好!便由父皇定夺!” —— 应天府,武英殿。 看着锦衣卫快马加鞭送来的军情,朱元璋露出得意之色。 “还是那逆子懂咱的心思!” 朱元璋笑道:“铁岭卫,终于在咱的手中扩张到了朝鲜!” 朱标轻声道:“父皇,何事如此高兴?四弟和十七弟打了胜仗,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朱元璋起身,朱标赶紧上前搀扶,父子二人来到外面散步谈心。 蒋瓛主动与皇帝和太子保持距离,让父子之间能够说些悄悄话。 “标儿啊,你可知李成桂为何谋反?” “听说是之前的国主,让他密谋进攻我朝辽东?” 朱元璋点了点头,戏谑道:“说起来,此人谋反,跟咱脱不了关系!” “当年,咱要将双城总管府之地,同样设置在铁岭卫其中。” “当时的高丽国主王禑,一介竖子竟然想跟我大明比划比划!” 朱标闻言,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王禑此人可谓是志大才疏,竟然想要与大明争锋。 “结果,就苦了李成桂这厮。毕竟王禑派出的将领便是他。” “想要跟大明争锋,你说他们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朱元璋得意道:“这厮直接违抗军令,率领军队返回王城,此人有兵权,王禑也不敢逼迫,反而被其一步一步篡权谋朝!” 朱标眉头紧蹙,严格而论,这李成桂便是乱臣贼子,并非是国力的正统。 “王禑的孤臣倒是前来大明,让咱帮忙讨伐李成桂。” “可他们傻了不成?当年密谋进攻我大明辽东,现在想起咱这个爹了?” “晚了!咱要的是听话,能够掌控的儿女之国!” 朱元璋笑道:“看在李成桂听话的份上,咱也没有逼迫,于是铁岭卫如今才保持了现在的模样。” “不过老十七此番谈判,倒是完成了咱当年的设想!让朝鲜为我大明养兵一支,随时提防朝鲜有变!” 呼…… 朱标接过父皇递来的密报,除了报捷外,还有那一万兵额的分配问题。 朱棣与朱权显然都盯上了铁岭卫。 这个占据两国领土的卫所,将来会占据重要位置。 且不说贸易利润,光是战略地位,就值得朝廷认真对待。 “父皇,兵额之事,您有何定夺?” “标儿,换做是你,该如何去做?” 见父皇有意考究自己,朱标深吸一口气,直言道:“燕王与宁王各占五千兵额,分别驻守铁岭卫!” “每半年,轮换两国阵地一次!” 好! 朱元璋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就这么办!都是你的弟弟,不可厚此薄彼!” 朱标拱手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 黄州牧城。 等待消息的时间,总是过得无比漫长。 朱棣则选择与朝鲜一众大臣打得火热,更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 朱权则选择深居简出,他对无效的社交没有任何兴趣。 “殿下,有太子爷相助,咱们岂不是能顺利拿下铁岭卫的兵额?” 瞿能欣喜道:“届时,又能多条路子赚钱!” 宁王府的将领,与其他将领的最大不同,便是懂得了经济带动战争的道理。 除了练兵之外,他们更热衷于搞钱。 当兵吃饷,在这个不知为何而战的年代,粮饷不足就别想指望士兵的忠诚。 确保粮饷后,才能够让士兵安心训练。 “不会给我们。”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顶多一人一半。即便是朝鲜,也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的局面。” “李成桂这支老狐狸,如今交好朱老四,便是打算分化我二人,确保驻守明军,不会对朝鲜出手。” “不过本王看重的是商贸这条路,咱们各做各的生意,能赚多少银子,全靠自己本事。” 朱权深知,若是鞑子与野人女真到来,铁岭卫也会成为最佳的练兵场所。 “你们何人愿意留在铁岭卫?” 听闻此言,众人默不作声,毕竟虽然有油水可捞,但大家伙还是更喜欢待在朱权身边。 “瞿能?” “殿下,今天天气不错!” “平安?” “殿下,风太大,我听不见!” “铁铉?” “啊?殿下您说什么?” 见盛庸默不作声,朱权目光一亮,“盛庸,你是唯一没有开口的人,就决定是你了!” 盛庸心里苦,支支吾吾道:“殿下,微臣没开口,不代表微臣想要留在铁岭卫……” 唰! 平安、铁铉,瞿能三人按住盛庸,“铁岭卫指挥使,非你盛庸莫属!” 第633章 大宁卫选择不出手 盛庸欲哭无泪,就因为晚说了一句话,便成了铁岭卫指挥使。 朱棣那一边,同样定下了人选,正是对宁王府敌意最小的李斌。 双方都清楚,铁岭卫的存在是为了钳制朝鲜变强,同时搞搞边贸,为手下士兵赚取军饷。 朱元璋的军屯制度,本意上是为了给百姓减轻压力,不至于征收太多赋税。 至少在洪武,建文,永乐三朝,军户的待遇还没有可怜到发指。 只是到了明朝中后期,才有了喝兵血,吃空饷,占田地的军中上官。 铁岭卫兵额五千人,朱权则打算实行满配,麒麟兵的五千新兵,正好没有上过战场,他打算尽数交给盛庸。 “盛庸,你放心吧,我们会替你好好待在殿下身边!” “盛庸兄,我们会永远想念你!” “抽空我会派人送来牛羊,让你解解馋!” 盛庸怒视三位同僚,咬牙道:“殿下,若是中原有战事,请您一定召回微臣!” 朱权笑道:“放心,打仗怎么少得了你?” 宽慰好盛庸,众人再次聚焦在边贸上。 “朝鲜的高丽参,还是比较受中原达官贵人喜爱。” “咱们将丝绸贩卖到朝鲜,再收取高丽参,转卖到大明。” “至于望明烟则继续向西,卖给帖木儿汗国!什么吸烟有害健康,本王就是要祸害他们的健康!” 看着朱权咬牙切齿的模样,四人很是不解。 “实话告诉你们,西方崛起的帖木儿汗国,将会变成大食国那般庞然大物。” “唐与大食终有一战,大明与帖木儿汗国同样如此,所以本王才抓紧练兵。” “火铳在雨雪天气的使用,你们也看到了,表现远不如预期,下一步便是改进火铳。” 盛庸等人清楚,火器对于大明的战力提升,可谓是相当显著。 帖木儿汗国依旧以骑兵为主,他们的骑兵军阵,会比老熟人鞑靼瓦剌更强。 想要击溃这样强大的对手,火器的使用必不可少。 “本王已经决定大肆征集能工巧匠,盛庸你在朝鲜若是发现能人,也可以举荐给本王。” 盛庸似乎想起了什么,直言道:“殿下!那安成焕就是不错的人才!没想到此人对火药同样深有研究,尤其是这厮,竟然捣鼓出了相当于地雷火的东西。” 朱权闻言大喜,很快便找见了安成焕前来。 “殿下,在下以为在机匣中安置一套传动机构,当敌人踏动机索时,匣中的坠石下落,带动钢轮转动,与火石急剧摩擦发火,再去引爆地雷。” 安成焕提起火器,便是双目放光,“这种装置提高了地雷发火时机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朱权目光热切,谁能想到在朝鲜这等地方,竟然隐藏着火器人才。 “在下喜欢把弄火器,虽然考取功名,却依旧被人说成是不务正业。” 安成焕羞愧地挠了挠头,“在下刚才只是设想,还没有付诸于实践……” 朱权鼓励道:“你有没有想过,除单发雷外,还有利用一条引信控制爆炸的群发雷,一个母雷爆炸引爆若干子雷的子母雷?” “本王打算将你带回大宁,与弗朗吉传教士,一起研究制造火器,你可愿意?” 安成焕闻言大喜,他曾将自制的地雷,上缴朝廷,得到的确实嘲笑与诋毁。 反观朱权,则将他视为上宾。 “在下愿意为宁王殿下肝脑涂地!” “不用你肝脑涂地,只需要制造地雷即可。” 朱权笑道:“你若有熟悉地雷,擅长火器的人才,也可以尽数带到大宁卫,本王给你们月奉二两,以大明匠户对待!” 大明的户籍,在这个时代可是可遇不可求,尤其是对朝鲜人而言。 安成焕一口答应,跟着宁王作战的这些时日,他对这位明朝亲王心悦诚服,早已经打算誓死相随。 “恭喜殿下又得一大才!” “此事还靠盛庸!” 朱权欣慰不已,笑道:“盛庸,你留在朝鲜还有一项任务,但凡有怀才不遇之人,你就尽管举荐他们到大宁卫!” “咱们来者不拒,唯才是举!” 朱权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要将各国人才汇聚于大明。 “殿下,我还认识一些药理,木匠的能手,可否将他们带去大宁?” “尽管举荐,本王说过了,来者不拒!” —— 朝廷的旨意送到,果然如朱权所料。 兵额问题上,燕王与宁王各占一半,谁也别想一家独大。 至于指挥使之位则是交给了盛庸,李斌则领了副指挥使,算是朱标的私心作祟。 不过双方都清楚,无论谁为正副,都是各自为战,不会听从军令。 一切事宜尘埃落定,只待明军调兵前来镇守。 朱棣可谓是收获颇丰,这些时日他与朝鲜官员们打得火热,得到了不少贡品。 带回北平,只需要一转卖,便能收获不少银两。 反观朱权,不是没有朝鲜官员愿意与之交好,可都被宁王搪塞,此番办事,不再是五个人,而是带了将近一百余人的队伍。 这其中有农民,有木匠,工匠,甚至连官场失意的士子,尽数被其网罗于麾下。 “父王,宁王叔当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朱高煦嘲讽道:“你看他带的那些人,又能创造多少银两?” 朱高燧低声道:“我看宁王叔是无利不起早,说不定这些人当真有本事……” 朱高煦冷哼一声,随意叫住一名农户,“你有何本事,能被宁王选中?” 农户紧张万分,随口道:“小人……小人会甄别各种粪便……” 哈哈哈哈! 燕军众人闻言大笑,殊不知此人是个种田专家,尤其是会施肥和培养良种。 可惜语言表达有限,尚未说完,就被燕军一阵嘲讽。 民不与官斗,农户只能讪讪归队,反正去了大宁卫,就能分到土地,还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 “三弟,看到没有?宁王叔选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朱棣瞬间放下心来,他同样担心朱权带走了不错的人才,可如今看来,这位十七弟此举分明是败笔。 “班师回朝,明军万胜!” 第634章 科教兴国,人才兴邦 大宁卫。 长途跋涉过后,朱权等人终于抵达了封地。 虽然封地的士兵未能入朝作战,却在边境等待接应。 这一路上,从朝鲜带来的人才们,得到了来自大明军人的礼遇。 他们搬不动的行礼辎重,会有士兵帮忙。 有拖家带口,老弱妇孺走不动的,则有明军让出马匹。 安成焕看在眼里,无不感受自己选择前来大明,是如此英明的决定。 “殿下,这座城池,已经是铜墙铁壁!” 安成焕感慨道:“城墙之上,还留有炮口,让火铳手有机会瞄准射杀敌人,好一座坚城!” 朱权含笑点头,“这座城池,并非属于本王,而是所有大宁百姓,还有每一个愿意为大宁贡献的人。” 城门口,除了大明百姓,还有金发碧眼的弗朗吉传教士。 “朱权殿下,我们已经进一步加强了红夷炮的威力,同时缩减了它的重量。” “干得好,凯瑞!你距离送别人去见上帝,又更进了一步!” “能够得到神使的认可,是我最大的荣幸!阿门!” 凯瑞博格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红夷炮,会送多少大明的敌人,去见了上帝…… 同样是见上帝,两人互有理解,也未尝不可。 几位王妃早早等候,尤其是朱权的长子,在韩月儿怀中,见到父亲的那一刻,不断挥舞着小手。 将儿子抱在怀中,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使得朱权深有触动。 “燿儿,可想爹爹了?” “想!” 朱盘燿,这是朱权给儿子取的名字,至少在他看来很是难听。 可惜自己那位父皇,连二十代的名字都取好了。 他的下一代,正是盘字辈,任何一位后代,都要带个盘字。 就像大哥家的允字辈,和四哥朱棣家的高字辈。 朱权本来觉得心里苦,可转念一想,岂不是说明他的儿子们特别能“盘”? “殿下有后,真乃我大宁之幸事!” 安成焕如今还顾虑朱权年轻,恐怕没有子嗣,谁知人家已经造人成功。 这些朝鲜过来的人才,最后的一点顾虑也已经消失不见。 有了后代,就代表家业无忧,能够将封地完美地延续下去。 韩月儿接过朱盘燿,叮嘱道:“燿儿我先带走,你回去再去看他。” 朱权点了点头,来到徐妙锦、蓝彩蝶和凌月奴面前。 “我先看看孩子,不过分吧?” 徐妙锦娇声道:“知道你带了这么多人回来,月奴姐姐已经准备好为他们检查,防止有疫病滋生。” 蓝彩蝶轻声道:“妙锦妹子已经准备好了宴席,本姑娘则帮这些人安排好了住所!” 凌月奴娇柔地将玉手搭在朱权身上,“说说吧,怎么感谢我们?” 朱权想了想,诚恳道:“有求必硬!” 随即,迎来了三位王妃的粉拳捶胸口。 —— 安成焕发誓,即便是朝鲜的王城,也没有大宁卫这般巍峨。 城中风气开放,不仅有大明百姓,草原牧民,以及金发碧眼的弗朗吉人。 如今更是多了他们这些朝鲜人。 安置的房屋都是砖房,并未因他们是新来之人,便居住在简陋的窝棚。 安成焕看过大宁,这里就没有所谓的草房与窝棚,百姓遵守一切规章制度,而这些看似繁琐的制度,却间接地提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 例如,排泄物统一放置,由专门的人负责运输出城,随后储存灌溉田地,亦或是当做金汁守城备用。 这样的做法,保持了城中清洁减少疫病的同时;更能物尽其用。 令安成焕最称奇的地方,莫过于大宁卫的“往来无白丁”。 有些花甲老人,这辈子恐怕再难以识字。 朱权则令各家各户的孩子,只要到了五岁的年纪,就要统一送到名为“学校”的地方读书识字。 宁王府会提供三年的义务教育,只要你送孩子去读书,每月就能领到米面。 这等好事,对于百姓而言再高兴不过,也许有人会拒绝读书识字,可没有人会拒绝米面粮油。 就这样,很多小孩子即便过了三年,没有继续选择读书,依旧不是文盲,能够识的很多字。 至于那些打算继续深造,又没有钱财的家庭。 宁王府则给予了两项政策,若是你家孩子在某一项有足够的天赋,宁王府会给予学费全免,不过平日里要勤工俭学,将来也要在宁王府做事以作为交换。 至于天赋不足,想要靠后天努力改变命运的学子,宁王府同样不会放弃他们,而是提供所谓的“助学贷款。” 你的学费依旧全免,不过将来同样要变相“卖身”到王府做事。 朱权曾经算过一笔账,一个读书识字的人才,在老百姓中已经是十分罕见。 培养出这样一个人才,加上还有其他技能培训,得到的回报远远超过前期的学费投入。 所谓的投入,不过是每日让他们吃饱穿暖,没有后顾之忧去读书。 若是学子中有几个隐藏的天才出现,那这笔买卖简直是大赚。 “对了,殿下管这叫科教兴国,人才兴邦!” 安成焕念念有词,大宁卫从不高看读书人,也不歧视匠户、民户、甚至是商户。 这也使得更高等级的学府“高中”,教授的知识更为复杂多样。 可谓是诸子百家,应有尽有,即便是宁王,偶尔也会前来授课。 这等学术氛围,才是安成焕最喜欢,最钦佩的地方。 他在朝鲜不过是喜欢研究火器,就被扣上了不务正业的帽子,甚至连做官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则成为了火器局的科长,当然这火器局并非朝廷官职,而是宁王设立。 至于局长,则是那位名为凯瑞博格的传教士。 这位金发碧眼的弗朗吉传教士,总是神神叨叨,宣传着某位名为“耶和华”的人物。 安成焕每次都是搪塞过去,什么特娘的耶和华,有宁王殿下厉害么? “大明太好了!大宁太好了!” 安成焕已经展望在这里的美好生活,他若是能迎娶一位大明女子,以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那才是人生赢家。 “殿下放心,我定会研究出子母雷!” 第635章 雄鹰展翅,饿狼吞天 西行一千里,暝色生寒树。 暗闻歌吹声,知是大宁路。 张中原跟随着帖木儿汗国的车马,西出玉门关,逐渐接近了西域。 唯有走出中原腹地,才会生出一丝乡愁。 一路上,使者阿古斯可谓是对大明使团无微不至,体现了双方结盟的诚意。 傅安对此并没有太多疑心,能够代表大明出使他国,乃是一众荣誉。 众人清楚,帖木儿汗国并非是朝鲜与扶桑这等体量的小国,而是一个有实力与大明抗衡的强大国家。 “傅大人,离开西域便要踏入我们汗国的势力范围。” 阿古斯激动不已,此番在大明的见解,让他相信自己的大汗,会更加觊觎这片富饶强盛的土地。 如今帖木儿汗国的对手,也唯有大明看得过眼,其他国家都不是一合之敌。 不过要与东方的巨龙交手,还需要几年的准备。 眼前的这些明人,就是榨取情报的最好来源。 张中原总觉得阿古斯善意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狼子野心,不由地握紧了宁王交给他的手铳。 这一路上,想要回头已经不可能。 “贵国能够与我大明交好,乃是明智选择。” 傅安笑道:“我朝陛下,并非穷兵黩武之人。否则以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之能力,恐怕早已将周围打了个遍。” 宁王? 听闻这二字,令阿古斯如坐针毡,就连大汗最强大的儿子沙哈鲁,都被此人击败。 不过个人实力,并不代表整体军事能力。 阿古斯有盲目的自信,帖木儿汗国若是与大明交战,他们强大的骑兵定能够冲垮大明的军阵。 “哦?不知傅大人可否介绍一下两位王爷?” 阿古斯笑道:“我朝大汗最钦佩明廷的英雄豪杰!” 张中原寸步不离,他的职责便是保护傅安。 当然,做下属的,总想听听别人嘴里的领导是什么样子。 “燕王善战,乃是我朝皇帝第四子!” “大明燕王自16岁起,便在军中耳濡目染!无论是万里长城徐达,还是横行十万常遇春,燕王殿下都曾得到他们的言传身教!” “孤军深入劝降乃儿不花,多次激战鞑靼,人称大明第二塞王!” 哦? 阿古斯默默记住了朱棣的名字,这是一个只得关注的对手。 “这番厉害,还只能屈居第二?那第一,莫非是大皇帝陛下的次子和三子?” 傅安莞尔一笑,“第一塞王,使者已经看过了!那便是大明宁王!” “宁王善谋,单骑逼降纳哈出,两次攻破鞑靼王庭!降吐蕃,战扶桑!此乃我大明第一战神!” “只要有宁王在,大明便不可战胜!听闻其麾下更有无敌的四象大军!” 阿古斯紧皱眉头,只听傅安的话,便让他清楚,宁王朱权的军事实力,恐怕并不弱于他们的诸位王子。 “没想到宁王殿下如此厉害!” 阿古斯奉承道:“幸亏他是我们沙哈鲁王子的结义安达!汗国与大明将永远是兄弟治国!” 傅安拱手道:“我大明一向爱好和平!至于暴打鞑靼瓦剌,都是他们挑事在先!” 张中原见二人商业互吹,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 —— 钦察汗国,王城萨莱·伯克尔。 此地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城中燃起熊熊烈火,士兵们的淫笑之声,与百姓们的哀嚎遍野形成一出人间悲剧。 这是帖木儿汗国又一个攻下的战利品。 对于士兵最好的奖励,莫过于屠城与劫掠。 帖木儿立于战马之上,耳边传来的凄惨之声,对他而言仿佛是最美妙的乐章。 身为汗国的创立者和统治者,他是名副其实的马上皇帝。 曾经在战斗中,腿部受伤,这位大汗留下了“跛子帖木儿”的外号。 正是这个不起眼的跛子,却令周边国家闻风丧胆。 “你是恶魔!你这个不要脸的跛子!” “我们何罪之有?为何要攻打我们的国家!” “终有一日,你会失败!你会败给更强大的国家!” 帖木儿目光阴冷,钦察汗国王室后裔,此刻做了俘虏,竟然还不老实。 “将他的四肢斩断,再把鼻子削去。” “听说古老的东方,有一种刑罚叫做‘人彘’。” “今日本汗便如法炮制,用来对付你们这些贱民!” 此等骇人听闻的刑罚,却令帖木儿的手下更为兴奋。 “父汗!我来亲自动手!” “哈哈哈!五弟就是着急!四弟不在,就属你最爱表现!” “这么多人,咱们兄弟几个一人一个,为父汗弄点乐子!” 说话之间,帖木儿的子孙们,已经抽出腰刀,走向了任人宰割的钦察汗国后裔。 割肉之声,惨叫哀鸣不断传来,帖木儿却因此兴奋不已。 他是军事天才,他是权术高手,他也是杀人恶魔,不折不扣的暴君。 他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为榜样,但凡被他攻克的城池,无一例外都被焚烧屠戮。 钦察汗国覆灭只是一个开始,帖木儿想起远在东方的大明,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没有人知道,受伤的腿部,令他无法再体验男人的快乐。 如今唯有征服他国,才能表现出他身为男性的雄风。 好在他在年轻的时候,便已经诞下不少子嗣,倒是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朱元璋?听说你消灭了成吉思汗的后裔?” “而本汗注定要重现蒙古帝国的荣光。” “你是本汗最强的对手,你的军队可莫要让本汗失望!” 帖木儿转眼砍去,子孙们已经做好了‘人彘’,更在期望他的表扬。 “做得好!终有一日,你们会攻破应天府,劫掠大明的国都!将他们的皇室后裔做成人彘!” —— 武英殿。 洪武大帝并未酣睡,而是目光看向蒋瓛。 “只要人不死,你给用什么手段,咱都不会去管!” 听闻皇帝此言,蒋瓛不禁身体颤抖。 “皇上,那毕竟是帖木儿汗国的王子……” “他算个屁!谁敢打咱大明的注意,就要做好被扒掉一层皮的准备!” 朱元璋怒目圆睁,训斥道:“此事不得让标儿知道!他心太软,恐怕不会同意!” 第636章 伤口撒盐?撒辣椒 天牢之内。 沙哈鲁本想装作人畜无害的模样,可他受伤沾满了无数百姓的鲜血,怎么看都更像是个屠夫。 蒋瓛端坐于此,身旁跟着千户宋忠,这是朱元璋点名过的人。 蒋瓛已经将其视为第三代锦衣卫指挥使去培养。 “我帖木儿汗国,真心真意与大明邦交……” “兄弟之国,岂能心存疑虑?” “我与宁王殿下更是结义安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沙哈鲁虽然皮糙肉厚,却也经不起这般拷打。 锦衣卫的刑罚更是玩出了花,蒋瓛十八般武艺还没用几个,就让帖木儿汗国的王子求饶。 宋忠面无表情,至少他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游刃有余。 显然这厮在故意示弱,想要令锦衣卫失去警惕。 “不用再装了!你特娘生得这幅模样,连几鞭子都扛不住?” 蒋瓛上前一步,手指伸向沙哈鲁的伤口,笑道:“我们中原有句俗语,伤口上撒盐!” “啧啧啧!盐粒进入伤口,那叫一个疼啊!” “你来大明究竟是何目的?还不快说!” 沙哈鲁倒吸一口凉气,都说大明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为何有这般折磨人的手段? 可沙哈鲁更加明白,若是他什么都说了,定然没有活命的可能! 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大明投鼠忌器,同样顾忌他们的使者。 那是唯一能交换人质的机会。 “我……我是为了两国友好邦交……” “让你特娘的胡言乱语!” 啪! “我……真的是为了跟宁王结义……” “让你侮辱宁王殿下!” 啪! “我是为了心上大明风土人情……” “我大明锦绣河山,用你来欣赏?” 啪! 蒋瓛抽的手都有些疼,随口道:“宋忠,准备盐粒,给沙哈鲁王子上上强度!” 宋忠想了半天,开口道:“指挥使大人,属下以为不该用盐!” 沙哈鲁闻言,心中差点哭出声,原来大明也有好人啊! 蒋瓛则皱眉不止,此人是皇帝看重,他也不好训斥。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何不涂抹辣椒油?此乃宁王殿下传授刑罚。” 宋忠面无表情,拿出了一罐辣椒油,“这是老干妈,没想到还有如此妙用!” 沙哈鲁看着一脸阴笑的蒋瓛和目无表情的宋忠,第一次感觉到后背发凉! —— 大宁卫。 朱权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置朝鲜带回的这些个人才身上。 好在大宁开放包容的态度,使得他们很快适应了生活节奏。 安成焕与凯瑞博格两个人,可谓是臭味相投,一个喜欢研制火枪火炮,另一个则专攻各式地雷。 “若是战争期间,将子母雷放到城池周围。” “敌人敢于攻城,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的设想是地雷作为防御性武器。” 安成焕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在做所有人。 宁军的将领们尽数前来,在大宁卫工商皆本的思潮下,他们同样重视匠户。 “谁说地雷只能防御了?” 朱权提出了不同的想法,“本王以为,一项武器,均有进攻的可能。” “你们尽管大批量制作地雷!速度无需太快,但一定要保证质量!” “至于子母雷的研发,本王相信安成焕与凯瑞两人的实力!” 安成焕拱手行礼,心中大喜,这种受人重视的感觉不要太好。 这是他在朝鲜,不曾受过的礼遇。 即便是铁铉大人,平安大人也没有摆出官架子,对他们这些匠户毫无轻视之心。 何况火器局是宁军的重中之重,除了官位没在朝廷报备外,其他待遇一视同仁。 “殿下,如今草原安静,我们也该收拾一下阿扎失里了。” 铁铉笑道:“此等墙头草,留在大宁卫,终究是隐患。” 平安则捏了捏拳头,“这等小人,末将愿率军直接砍了他!” 莽夫! 瞿能骂了一句,“还是用弓箭一箭爆头最好!” 除了远在大城市铁岭的盛庸,众将都认为该收回朵颜卫。 “朵颜三卫,乃是拱卫大明的第一道防线。” “三位之中,术赤乃我义兄,对大明忠心耿耿。纳哈出被本王震慑,不敢有反叛之心。” “唯有北元辽王阿扎失里,此人狼子野心,最喜欢左右横跳。” 朱权笑道:“不过师出有名,若是贸然前去,定会令其投鼠忌器。” 朱权现在刚回大明,还要顾及朝廷言官的口诛笔伐。 何况阿扎失里的背后,乃是大明燕王。 虽然名义上三卫都归朱权管辖,可他们却保持了高度的自治。 倒不是朱权放手,而是融合需要一个过程。 “敢问殿下,该如何师出有名?” “阿扎失里不是傻子,他岂会轻易反叛我大明?” “此人恐怕早就被吓破了胆!我大宁不露出破绽,他不会动手!”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阿扎失里短时间内,不可能生出反叛之心。 “明日召集三卫指挥使,就说本王要宴请他们!” 朱权留下一句话,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徒留众人一脸懵逼。 —— 朵颜卫。 阿扎失里紧张万分,鬼知道朱权设的是不是鸿门宴。 身为左右横跳的骑墙选手,阿扎失里对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所谓的忠诚可言。 “你们跟本王说说,朱权设宴是何意?” 阿扎失里看向手下,冷哼道:“本王不去,又该以什么理由搪塞……” 手下人面面相觑,让他们提刀砍人,可能二话不说。 让他们出谋划策,简直是为难人。 “王爷,我看那朱权,再次回到大宁,定要依仗朵颜三卫!” “是也!听闻他最近在操练新兵,可毕竟成军需要时间。” “此次支援朝鲜,他连一兵一卒都没带,可见其窘迫!” 阿扎失里嘴角轻佻,朱权是他的苦主,他亦有心重归草原。 不过现在吃着大明的军饷,给人当看门狗的日子也不错。 就是要时常提防术赤和纳哈出,这两人都是宁王朱权的轻信,令他想要偶尔入关劫掠的想法化为乌有。 “也罢,本王就去看看朱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棣可不想让他动我!” 阿扎失里大手一挥,下令道:“备马,前去大宁卫!” 第637章 儿子老子皆苦主 大宁卫。 野烟胡骑猎,寒柝戍楼声。 今日朵颜三卫指挥使尽数前来此地,可谓是热闹非凡。 宁王朱权派遣铁铉前去迎接众人,以示重视之意。 术赤与纳哈出共同前来,二人一个是朱权安达,另一个则深深被其武力所折服。 “见过泰宁卫指挥使,福余卫指挥使!” “铁铉大人不必多礼!” 术赤兴奋道:“安达重归大宁,在下肩上也能轻松不少!” 在朱权流落海外那一年,外有鞑靼虎视眈眈,内有阿扎失里不安分。 术赤还有维系纳哈出,让其千万不可反叛,可谓是尽职尽责。 “术赤大人,我家殿下此番也为您准备了些礼物,还请不要推辞。” 铁铉躬身再拜,对于这位蒙古汉子,他是心悦诚服。 “哈哈哈!跟自家安达有什么客气的?” 术赤浑然不将自己当外人,与铁铉并肩而行,走向了城中。 纳哈出则稍稍落后两人半个身位,这也是地位的象征。 “真不知那术赤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与宁王殿下是结义安达!” 纳哈出叹气一声,好在他没有背叛大明,远遁草原。 否则以宁王朱权的脾气,定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纳哈出大人,礼物同样有您一份。” 铁铉平易近人,令纳哈出如沐春风,果然宁王殿下也没有忘记他! 阿扎失里则是最后抵达,迎接他的只是守城士兵。 同样是前来大宁,术赤只带了两个随从,纳哈出亦如此,唯有阿扎失里担心是鸿门宴,带了足足五十人。 “朵颜卫是吃不起饭了,所以带了这般多的人来我大宁蹭饭不成?” 徐妙锦身为王妃,平日里雍容大度,今日见阿扎失里如此失礼,直接出言嘲讽。 “唉!都是朵颜三卫,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蓝彩蝶不忘声援姐妹,她早就看阿扎失里不顺眼。 身为北元辽王,阿扎失里被两个女子这般嘲讽,气得他咬牙切齿。 可却不能出言反驳,毕竟这可是宁王妃! “朵颜卫指挥使哑巴了不成?用不用本王妃给你医治?” 凌月奴俏皮一笑,玉臂上的青蛇吐信盯向阿扎失里,吓得后者连连摆手。 “不……不必了……微臣初次见到三位王妃,一时之间紧张的说不出话。” “哦?那看来指挥使大人要多见见世面才行。” 凌月奴娇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戏谑之色。 术赤嗅到了一丝不安,看来今日宴席,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诸位远道而来,本王很是欣慰!” “这里有本王的结义安达,你我金兰之情,义薄云天,早已超越了民族与国家的范畴!” 能被朱权这般夸赞,术赤心中感动,二人是过命交情。 “安达!如今我生了儿子,你的若是女儿就让他们结为夫妻!若是儿子,同样让他们结为安达可好?” 听闻此言,朱权尚未开口,阿扎失里已经反唇相讥。 “术赤大人,此言差矣!别看宁王殿下有三位貌美如花的王妃,可肚子确实不争气啊!” “如今没有半个子嗣生出,微臣都为殿下着急!” “若是殿下无后,这丰硕的家业由谁来继承?微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话气得三位王妃杏目圆睁,她们的独子有动静不假,可怀胎十月总需要时间。 “我们中原有句俗语,皇帝不急太监急!看来阿扎失里很有入宫当太监的天赋。” 朱权抚掌大笑,随后便看到韩月儿抱着朱盘燿走来。 “看来,这一对要结成安达了!” “甚好甚好!那我争取生个闺女,咱们最好结成亲家!” 术赤见到朱盘燿,心中甚是欣慰,以前的两个少年,如今也都成为人父。 纳哈出更是起身,“拜见少主!” 这一声,直接令阿扎失里懵逼。 你纳哈出平日里浓眉大眼,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现在怎么变脸比谁都快? 术赤人家至少是伯父,不必行如此大礼,可他阿扎失里却是个外人! “拜……拜见少主……” 阿扎失里只得硬着头皮,冲着朱盘燿躬身行礼。 徐妙锦掩面而笑,“好大儿果然给姨姨们长脸!” 蓝彩蝶挺直腰杆,“哼,过段时日,咱们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凌月奴娇笑道:“你们两个真不知羞呢!” 为表信任,朱权更让纳哈出能够抱抱朱盘燿。 “老臣感念殿下大恩!必为大明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纳哈出轻轻抱起朱盘燿,说不定这就是以后大宁卫的继承人。 阿扎失里则在一旁排队,终于轮到了他。 谁知被他抱着的朱盘燿,直接哭嚎不止,这就尴尬非常。 随后又是一泡尿,直接来了个飞龙骑脸,弄得阿扎失里品尝了一波童子尿。 “哈哈哈哈!看来阿扎失里很受燿儿欢迎。” 朱权大笑道:“快将燿儿暴走,带阿扎失里去洗脸。” 术赤笑而不语,他在盯着阿扎失里,若是对方表现出一丝不满,他便打算借机发难。 “狗日的小杂种!你爹是老子的苦主,你也是老子的苦主不成?” 阿扎失里心中诽谤,嘴上却笑道:“能得少主赏赐,微臣深感荣幸!” 好一个隐忍之辈! 朱权笑道:“今日来宴请诸位,无非是拉近距离,增进感情罢了。” “本王不在的一年之间,术赤安达可谓是操劳颇多。” “这一杯酒,本王敬你!” 术赤起身,“安达,你我共饮此杯!” 纳哈出眼中满是羡慕,反观阿扎失里则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术赤身为大汗之子,却与仇人把酒言欢,当真是不知羞耻。 唯有术赤清楚,如今大明根深蒂固,根本无法动摇。 何况朱元璋父子,对待真正想要效力的蒙古人,并无任何偏见,是值得托付的明主。 一切想要另起炉灶,恢复蒙古帝国荣光之人,都不过是做梦罢了! “纳哈出,你辅佐术赤戍守大宁,此为大功一件,本王也敬你一杯!” “老臣何德何能,让殿下敬酒!老臣先干为敬!” 二人举杯共饮,阿扎失里发现朱权的目光已经在自己身上! 第638章 殿下明示,这酒怎么喝? 朱权的目光,盯向阿扎失里,后者紧张不已。 “这一年来,阿扎失里你可有何功绩?” 见对方发问,阿扎失里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回殿下!鞑靼曾多次派哨骑前来巡查!微臣的斥候队英勇作战,将他们阻挡在边关之外!” “保护了我军情报的同时,也打击了敌人的气焰!” “至少微臣在,鞑靼就别想越过朵颜卫一步!” 阿扎失里义愤填膺,说的更是大义凛然。 可术赤却突然开口:“那之前为何敌人打到了泰宁卫?若非安达出手,我早已战死沙场!” 就怕有人旧事重提! 阿扎失里尴尬道:“术赤大人说笑了,在下只说过去一年!之前的事,做不得数,呵呵!” 呵! 术赤冷笑一声,不再多言,纳哈出同样自饮自酌,无人接话。 阿扎失里面色羞红,自从来到了大宁卫,他便被百般羞辱,朱权一家从上到下齐上阵。 连那尚未断奶的小儿朱盘燿,都对他撒了泡尿! “殿下,微臣对大明忠心耿耿!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若是殿下因此责怪,微臣愿一力承担!” 阿扎失里打算以退为进,先行认错。 “本王今日设宴,乃是与诸位把酒言欢,莫要提那些不愉快之事!”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来来来,喝一杯酒,之前的事情可不许再提了!” 阿扎失里心中大喜,更是亲自提着酒樽,上前为朱权斟酒。 本着先干为敬的原则,阿扎失里一饮而尽,却看到朱权端着酒杯笑而不语。 哗啦! 一杯酒被径直泼向了阿扎失里。 “你无功无过,本王尚未开喝,你有什么资格喝先喝?” 朱权盛气凌人,一身杀伐之气,更是压得阿扎失里不敢喘气。 “重新喝过!” 朱权将酒杯放下,阿扎失里只得再次上前斟酒。 这一次北元辽王学乖了,就看向朱权,宁王不喝我不喝,总不会再被训斥了吧? 术赤面带笑意,今日安达又要上演一出好戏了! 哗啦! 朱权又是一杯酒,再次泼向了阿扎失里,后者惊慌失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 “殿下!微臣这一次可没有先行喝酒啊!” 朱权冷笑道:“认定之事,却不能贯彻始终!左右横跳,骑墙观望之人,你还有脸说话?” “给本王重新喝过!” 阿扎失里百般不愿,只能再次为朱权斟酒。 这一次他先行发问,“殿下,这酒微臣该怎么喝?还请您明示?” 朱权轻笑道:“怎么?你是在质问本王?” 噗通! 阿扎失里单膝下跪,“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担心浪费酒水,特有此一问!” 朱权把玩着手中酒杯,轻声道:“这就对了!凡事多请示,也不至于惹得本王不悦。” 呼…… 众人深吸一口气,宁王当真是折磨人的高手! 阿扎失里轻舒一口气,总算是过关,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宁王朱权,他宁可回到草原逍遥快活。 哗啦! 又是一杯酒水撒了过去,阿扎失里震怒不已。 “抱歉,这一杯酒是本王手滑了。” 朱权大笑道:“来来来,举杯相庆!今日你们能过来,本王甚是高兴!” 术赤与纳哈出共同举杯,唯有阿扎失里满脸写着高兴,酒和尿他都喝了个饱。 酒过三巡,纳哈出与阿扎失里回到驿馆休息,唯有术赤被朱权留下。 有些事情,还是兄弟二人说清楚最好。 “安达,你是想对阿扎失里动手了?” “不错,此人留下终究是个隐患。何况他之前有不战而降的劣迹。” 朱权好饮一杯,笑道:“今日折磨他够呛,本王不信他没有反意!” 术赤拎起酒坛灌了一口,笑道:“鞑靼肯定会接应,至于关内的燕王,可不希望自己的棋子被你轻易拔去。” “依我只见,阿扎失里即便要走,也会捞取好处再说。” “他定会先行找燕王告状,再思考如何离开大宁。” 朱权浑然不惧,“一介竖子,能闹出什么动静?朵颜卫也交给你,如何?” 术赤皱眉不止,直言道:“之前我与纳哈出,阿扎失里三庭抗衡,维持了平衡。” “若是朵颜卫交在我手上,纳哈出定然心中不是滋味。” “朝廷那边,肯定也会提出异议。未免少一事,还是交予他人吧!” 朱权则并不在意,“在兵言兵!纳哈出他没有那个实力挡住鞑靼!” “本王若是有一天出征,能挡住鞑靼阿鲁台和哈尔木的人,唯有安达你了!” 术赤疑惑道:“你要出征?如今大明四海升平,扶桑又被你制服,哪里还有人敢来犯?” 朱权可不会告诉对方,按照历史的京城,跛子帖木儿已经在不断扩张。 随着野心进一步扩大,他将目光瞄准了东方的大明。 如今连大哥朱标都逃过了必死之劫,说不定帖木儿也存活了下来。 朱权不得不未雨绸缪,这也是他抓紧时间练兵,研究新武器,打算出去阿扎失里的原因。 在整个大明战事都在西线的时候,大宁卫不能出半点疏忽。 “嗯,也许会西征。” 朱权笑道:“义兄,你就领了朵颜卫吧!到时候我会上禀朝廷,让你世袭两卫之地。” 术赤深吸一口气,这可谓是极大的信任。 本来泰宁卫的事情,朱权就不曾过问,更别说让他世袭。 “安达!不可如此!若是此举上禀朝廷,你定会被人口诛笔伐!” 术赤直言道:“何况你我有过命的交情,可子孙后代呢?他们的关系又该如何相处?” 朱权咧嘴一笑,“所以你我两家,必须世代联姻,更要相互交换长子收为义子,养在家中!” 呼…… 术赤算是看明白了,以后他的家族,将会跟朱权这支牢牢地绑定在一起,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尤其是交换长子互相养育的策略,双方除非脑子有病,才会相互攻伐。 于情于理,只会紧紧抱团在一起。 这也是朱权为双方子孙后代留的后手,若是有一天面对莫大的压力,两家可以联合对敌。 “安达,此事就这么定了。待到燿儿六岁,我会将他送到泰宁卫。” 术赤心中感动,“我儿六岁,同样送到安达这里!” 第639章 燕王助我?无人响应 驿馆之内。 阿扎失里面色铁青,今日来到大宁,他方知道朱权的态度。 自己既没有术赤那般重要,也并非纳哈出这等第一批投降的臣子。 尤其是朱权三番五次戏耍于他,分明是不将其放在眼里。 便连那两岁小儿,都敢冲着自己撒尿。 阿扎失里这可真是冤枉了朱盘燿,两岁孩子憋不住尿,这有什么无法理解? 况且就他张着个大嘴,不往这尿往哪尿? 喝尿吃酒的北元辽王,如今确定了要离开大明的决心。 不过事先还要告知朱棣,让其做个和事老。 唯有师出有名,即便是再次横跳到大明,对方也会不计前嫌。 “明人啊,都是些钓誉沽名之辈!” 阿扎失里冷笑道:“明日就将书信带给燕王!让他看看这个弟弟对我的所作所为!” —— 北平。 朱棣自从班师过后,带回了不少朝鲜特产,这些都被其分销至其他地区,大大补充了军费。 “父王。” 长子朱高炽,虽然体型肥胖,却在朱棣出征之时,将城中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其中不乏王妃徐妙云的帮助。 朱棣宠爱次子朱高煦,徐妙云却独宠长子朱高炽。 这已经是燕王府人尽皆知的事情。 燕王与王妃也难得在一件事上产生分歧,那边是王位的继承权上。 “朵颜卫指挥使阿扎失里,派人送来书信,请父王过目。” 朱棣点头接过,看完之后,眉头不由紧锁。 “何事让王爷如此?” 徐妙云淡然一笑,虽已年过四十,可她保养的甚是得当,肌肤一如少女般白皙。 “老十七还真会给本王找麻烦!” 朱棣叹气道:“他那儿子赏了阿扎失里一泡童子尿!” “现在阿扎失里认为我大明皇室有辱于他,想要找本王讨个说法。” 朱高煦闻言,大怒道:“父王!分明是宁王叔欺人太甚,您可一定要为阿扎失里出头!” 朱高燧则保持装死状态,自从朝鲜一役后,他对朱权的态度转变极大,相关事宜绝不轻易开口。 “高炽,爱妃,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政事上,朱棣直接忽略了朱高煦的意见。 “父王,儿臣以为,阿扎失里乃忘恩负义的豺狼,并非只得燕王府去支持。” “何况宁王叔此举定有深意,这是要对其出手的原因。” “您与宁王叔是兄弟,岂能因为外人动手?” 朱高炽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露,于公于私朱棣都不该当这个出头鸟。 王妃徐妙云赞赏地看了长子一眼,笑道:“臣妾也认为,我燕王府不该前去说和。” “倘若将来阿扎失里叛逃大明,王爷定会被其牵连。” “不如派高炽前往,静观其变。若是对方真反叛,王爷也可出兵平叛,捞取一份功绩。” 朱棣满意点头,看向朱高炽的眼中,则充斥着少许遗憾。 倘若他的继承人,拥有长子的睿智,次子的武勇,三子的嚣张,那可以说是个完美之人了。 可惜啊,你们兄弟二人的优点,为何不能集中于一人? “高炽,你可愿意前去大宁?” “儿臣愿往,请父皇放心!” 朱高煦见大哥如此被看重,心中难免不满, 对其而言,阿扎失里手中有兵,未免不会成为一大助力,可如今父王却将其抛之于脑后,实在是不可理解。 “二哥,你少说两句!父王与母妃都决定的事情,咱们兄弟尽量别开口。” 老三朱高燧果断提醒道:“战场上,才是你发挥作用的地方!” 朱高炽领命过后,便带着张辅前往大宁,两人也算是轻车熟路。 —— 大宁城。 阿扎失里见到来人后,可谓是满脸失望之色。 来的不过是善于政事的朱高炽,并非能征善战的朱高煦。 无异于表明朱棣的态度,并不打算为了他与宁王朱权翻脸。 “高炽侄儿来此,本王深感欣慰。” 朱权颔首微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只要燕王府不插手朵颜三卫的家务事,他还是欢迎。 “宁王叔重回封地,侄儿早该来拜会,今日终于觅得良机。” 朱高炽躬身行礼,自己腿疾被医治的恩情,他一直没有忘记。 即便父王与王叔只见素有过节,他却能够坦然面对。 “听闻王叔在大宁,有颁布了一些新政,小侄也想学习一番。” “贤侄自便,大宁城中你尽可以去得!” 朱高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与张辅结伴而行。 二人听着街头巷尾的读书声,于北平城,甚至于整个大明都各不相同。 读书,还是少部分人的权力。 朝廷赋税,田地农活,许多人都还在为了生存而拼搏,哪里有闲钱供养孩子读书? 读书对将来有好处,这等浅显的道理谁人不懂? 只是大部分人连生存都无法保障,又拿什么让孩子去读书。 朱高炽有感而发,“将来若是百姓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我大明岂不是往来无白丁?” 张辅闻言,叹气道:“大宁卫看来人人富足,否则也不会让孩子们去读书识字。” 朱高炽驻足不前,问起一小童,“小兄弟,你们读书每月要给多少银钱?” 小童便是普通田舍郎家的孩子,见到朱高炽衣着雍容华贵,面色和善,便先行一礼,才恭敬回答。 “回大人的话,我们读书不花钱,宁王府反而每月给予我等一些银钱用以补助。” 什么? 读书给钱,还有这等好事? 朱高炽有些发懵,随即便反应过来,鉴于有些鼠目寸光的家长,可能会不让孩子去读书。 朱权此举,无异于增长大宁求学之风。 “那你可读得四书五经?” 小童果断摇了摇头。 “那你读得什么儒家经典?” 小童再次摇头道:“我们大宁卫不教这些……宁王殿下说过,做人之道理,何必拘泥于儒家经典?” “我们大宁卫专门设了一堂课,名为思想品德!” 思想品德? 朱高炽彻底懵逼,大宁卫的教学方式,便与其他地区不同。 “此乃窃取强大自身之良机!”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可否带我去私塾看看?” 小童看看眼前之人,只觉得对方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去学校混饭! “好呀,不过我们不叫私塾,而是学校!” 第640章 富国强兵,父王速来! “吃饭穿衣,人之根本也!” “若想国富民强,农工商皆为本也!” “汝等今日所学,日后定要报效宁王殿下,报效大明!” 小学之内,朱高炽正襟危坐,听得远比孩童们更为认真。 台上那先生虽然好奇,这么大个人了,还恬不知耻想要来混饭,可身为师长,他并未多说什么。 “农学,除了广义上的种地,实则分类多样!” “作物育种学,作物栽培学,都是增加产量的重要学说。” “至于植物病理学,农业昆虫学等,则能够有效防控粮食虫病之害。” “你们学习农学,除了要让自家的地广增产量外,同样要让天下之地,增产增收!” 朱高炽目不转睛,他相当清楚,台上之人讲学的重要性。 增产增收,对于大明而言太过重要! 宁王叔给予的良种,却并未被太多地方官员当回事。 北平便是其中之一,因为父王的缘故,宁王叔的良种被防止仓库不管不顾。 唯有朱高炽平日里喜欢种些东西,算是自娱自乐。 那玉米的香甜,简直令他难以忘怀。 可最后却还是没有在北平推广耕种。 再看看如今的大宁卫,连小童们都已经广泛学习农学。 至于北平,少补人还捧着儒家经典不放,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 连特娘饭都吃不饱,黄金屋有什么用? “至于咱们大宁卫,耕地在关内,关外大部分地,则可以用于做什么?可有同学知道?” 先生发问,台下的小童们踊跃举手。 之前带着朱高炽来此地的小童,被先生点名。 “张二楞,你来回答吧!” “回先生,我大宁关外之地,多为草场,可豢养优质家畜、家禽!提供肉、奶、蛋、皮毛等畜产物!” 先生满意点头,示意其坐下。 “不错!没有一块地是荒废之地!只有不懂得利用之人!” “汝等要清楚,这土地的学问同样重要!” “谁人也不可轻视我农学!你们更要心怀敬畏!须知,真正的大师,时刻保持着学徒之心。” 小童们起身,冲着先生躬身行礼。 “你们莫要如此,这话乃是宁王殿下所说!” “想当初殿下教授我等知识学问,便这般教导。” “你们日后也要以此规劝自身,不可误入歧途!” 朱高炽摒心静气,这所谓的小学,他今日算是来对了! 难怪大宁卫能够如此富强,即便一年荒废,却依旧在宁王叔重归封地,变得生气勃勃! 这小学简直是宝藏之地! “好了,农学就讲到这里,你们明日准备学习商学数算,记得带好各自的算盘!下课!” “起立!恭送先生!” 朱高炽赶紧依葫芦画瓢起身,冲着先生行礼。 张辅则是一脸懵逼,不解道:“世子,让那些孩童学习种地?这宁王府真没正事!” “读书识字,不去考取科举,却整日钻研些下九流的东西!” “即便是给这些人发银子,属下也觉得纯属浪费。” 朱高炽笑而不语,“张辅,你何时能够参透其中道理,便是你超越你父的时刻。” 张二楞走到朱高炽身边,笑道:“来嘛!小学中午都会包一顿饭,你也可以过来吃!” “不过下不为例哦!先生可是说了我许久!” 众人又来到了名为“食堂”的地方,本以为提供的是些糟糠米粥,却不曾想菜品之丰富,再次让朱高炽大开眼界! “这……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朱高炽本就大腹便便,瞬间被唤醒了腹中馋虫。 张辅看到琳琅满目的菜肴,也双眼放光! “唉!朽木不可雕也!” 食堂打菜的阿姨摇头叹气,张辅闻言大怒,“这婆娘,我们不过是吃顿饭而已,至于这么侮辱于人?” 朱高炽拦住张辅,拱手道:“这位姨婆,食堂乃是众人聚集吃饭之地,我等为何不可来?” 打菜阿姨皱眉道:“你们说为何?这食堂乃是宁王殿下,为了补贴贫苦百姓孩子,以及教授学问的老师设立。” “设立之初,的确有人前来混饭,可那都是些食不果腹之人。随着日子好了,谁还来跟孩子们抢饭?” “倒是你!本就生得大腹便便,一看便锦衣玉食!” “还有你!五大三粗人高马大,却满嘴喷粪,以后多去听听思想品德!” 朱高炽与张辅面红耳赤,不过为了探查到所谓的富国强兵之秘,二人还是硬着头皮打饭。 一碗白米饭,加上三道菜,这便是食堂的标配。 第一份饭免费提供,至于第二份则要交上六文钱。 至于为何是六文钱,听闻是杨士奇大人,想念某位身处扶桑的挚友。 “姨婆,您手莫要抖啊!我这才打了多少菜?” 朱高炽心里苦,那打菜阿姨明显看不上他二人,本来一勺菜,微微颤抖过后,便只剩下数块。 张辅则更惨,抖动过后,只剩下菜汤! “世子,我等为何受这委屈?” 张辅破口大骂:“这饭菜谁爱吃谁吃!” 片刻…… 张辅愣是花了十二文钱,才意犹未尽。 “嗝儿!真香!” 朱高炽面红耳赤,身为世子的尊严,让他没有再去花钱打饭。 “张辅,你能不能小点声?注意点影响?你我毕竟代表着燕王府!” “嗝儿!世子,要怪便怪宁王府的饭菜太好吃了!” 主仆二人离开后,便匆匆赶往驿馆。 阿扎失里本想前来拜会,却被朱高炽直接拒之门外。 燕王世子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辅,你快马加鞭回到北平!将书信呈送给父王!” “世子放心!” —— 北平。 看着张辅送来的书信,朱棣眉头紧锁。 “没想到十七弟重归大宁,就搞出了这等幺蛾子!” “他大宁卫能弄得,我北平府也可以!” “高煦,高燧!你二人速速陪同本王前去大宁卫!” 听闻父王要去大宁,兄弟二人甚是不解。 “学习富国强兵之术,岂能不亲力亲为?” 朱棣冷哼道:“你大哥说了!身为小学生,在大宁卫是件光荣之事!” 第641章 一门四位小学生 “农学者,国之根本也……” 大宁小学的先生,这一次有些讲不下去,坐在最后排的胖子,可谓是厚颜无耻之徒! 这几日他天天来,一节课都不带落下的,中午还要带着旁边的饭桶去食堂大快朵颐! 偏偏这死胖子脸皮极其之厚,无论说什么人家都乐呵呵地应对,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这下可好,除了他跟那饭桶,又带来三个混饭之人! 那中年人长得英武不凡,可为何要来咱大宁小学混饭? 您对得起您那一身锦衣玉袍么? 至于剩下那二位,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是真的要吃垮小学食堂不成? “张二楞!你怎么又带外人来小学?” “先生,这不怪我……他们死皮赖脸要来的……” 张二楞心里苦,不曾想自己的一时善举,竟然引来了五头饿狼! 不,其中一位是饿猪! 朱高煦正要动怒,却见朱高炽起身行礼道:“先生勿怪!只是您讲的农学太好,我这才请父亲和两个弟弟来听课。” “先生若是有意,可以去北平府讲课,一切待遇可以高于大宁卫双倍!” 听闻此言,那先生紧皱眉头,随即冷笑道:“好啊!除了蹭吃蹭喝以外,还想忽悠老夫了不成?” “咱大宁卫,好人家谁去小学食堂蹭饭?几个来自北平的街溜子,还敢妄称大户人家?” “再废话,以后就滚出小学!” 朱高炽尊师重道,这些天他在小学听课,可谓是颇有感慨。 小学所教授的科目,就没有多余的知识。 小到数算常识,大到做人道理,野外急救,包含科目之多,更是朱高炽闻所未闻。 “大宁卫能如此富强,正是因为后继有人!” “这些小学生培养起来,到了各行各业便都是有用的人才!” “远比那些最后读死书,没了功名便一无是处的儒生强!” 朱高炽看了眼朱棣,发现父王听得同样认真。 治大国如烹小鲜,很多事情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文火慢炖,沉淀积累。 “先生教训的是,我等听学不闻。” 先生这才满意点头,继续讲授农学之道。 “应对蝗灾,你们可有办法?” 见先生提问,朱高煦冷笑一声:“蝗虫有何可怕之处?再不济老子吃了它便是!” 哈哈哈哈! 听闻此言,课堂中传来小童们欢快的笑声。 朱高炽更是老脸一红,他这个弟弟真的是除了打仗一无是处! 朱棣更是皱眉不止,那先生闻言也不气恼,点名道:“张二楞,你给这位小学生解释一下!” 张二楞叹气一声,他带的这几个人,可谓是把他的脸丢尽了! “蝗虫体内有毒,吃了的话人也会中毒。” “若是想要应对蝗灾,最好的方法是人工拍打,亦或是点燃驱虫草来驱赶。” “亦或是在稻田里放养青蛙,抑制蝗虫滋生。反正不能吃,谁吃谁傻帽!” 朱高煦闻言正要动怒,却看到父兄齐刷刷地怒视自己。 哼! “高炽,这是十七弟建立的私塾?” 朱棣坐在食堂之内,看到张辅盛来的饭菜,不由地感慨道:“竟然比我军中伙食还要好!” 朱高炽低声道:“回父王,此并非私塾,而是名为小学!” “这里的学生来此读书,不必再花费银钱,而是由宁王府负责,每日中午包一顿饭,每月还有银钱补助。” “百姓们愿意将孩子送到小学读书识字,长期以往下去,大宁卫的人才将会源源不断涌出!” 呼……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的肉蛋菜肴,即便是军中也不可能每日保持供应。 “父王,这正是那农学所致!农学并非简单的种地,涵盖其他作物,包括畜牧业,纺织业等!” “儿臣以为,我等理应效仿小学,将其带到燕王府!” “长期以往,我北平人口众多,人才定能够超越大宁卫!” 切! 朱高煦闻言,满脸不屑,在其眼中唯有武将才是最优秀的人才。 可惜燕王次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他并不清楚粮草辎重,对于后勤而言有多重要,压在百姓身上便是沉重的赋税。 “嗯!此事即便前期亏损,也要办下去!” 朱棣沉吟道:“高炽,你派遣些聪明人,来到大宁听课!学成过后,再回北平教授孩童!” “如今铁岭卫可以与朝鲜做边贸!本王会保障小学的银钱!” “此乃富国强兵之道,千万不可懈怠!” —— 宁王府。 教授农学的先生,此番特意来求见。 朱权有言在先,学业上的事情,可以直接对他汇报。 “殿下!老朽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翁先生莫要生气,有什么事与本王说便是。” 朱权为其斟茶一杯,翁先生之前只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可能一辈子都要面朝黄土背朝天。 可朱权开展的农学让他一跃成为教书匠,尤其是学习了朱权教授的农学后,翁先生展现了自身天赋。 大宁卫甚至已经开始培养良种,尝试调配农药与化肥。 “唉!我有个学生名为张二楞,他倒是学的不错!” “可惜啊,遇到了一位不要脸的死胖子!” “自己来混饭就算了,现在更是一家老小都来了!” “老朽见他们凶神恶煞,这才无奈来寻王爷主持公道!” 死胖子? 听闻此言,朱权露出一丝笑容,想必是高炽贤侄了。 “翁先生不必在意,任由他们听学便是,权当他们不存在。” “至于他们在吃食堂的费用,就算在本王头上吧。” “只要他们不扰乱课堂,便不用去管。” 见朱权发话,翁先生自知对方可有大有来头,便不再多言。 “对了,只要培育出良种,亦或是研究出农药和化肥,本王不会吝啬奖赏。” “是!请殿下放心,老朽定会努力带领学生们研制!” 翁先生带着欣喜之情告退,他们这些老师,每月都有俸银,但凡搞出些研究,宁王还会给予另外的奖金。 像这般好的明主,哪里去找? “唉!四哥啊,你们要偷听,也去初中和高中啊,当什么小学生?” 第642章 富国强兵?基础之学! 小学之内,朱棣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大宁小学教授的知识五花八门,甚至有些东西,他都没有听说过。 尤其是那位翁先生,竟然讲到了《母猪的产后护理》! 这对从小在大本堂听学的朱棣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 小学生们则听得津津有味,如今大宁家家户户养猪致富。 宁王府会收购百姓养的肥猪,一部分用以军队食用,另一部分则补贴给学校。 大明百姓,除了富户人家,一般都只是两顿饭。 唯有大宁卫,就连普通百姓都已经实现了一日三餐的自由。 “父王……” “好好听讲,莫要聒噪!” 朱高煦戳了戳朱棣,随手一指,却见某人走进了学堂。 “宁王殿下百忙之中,亲自来听课,让我们以掌声欢迎殿下!” 一众小学生们啪啪鼓掌,朱棣等人老脸一红,也只能跟着鼓掌。 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不是亲王和王子,而是一名光荣的大明小学生。 朱高炽老脸一红,他这手偷师,可谓是并不光彩。 朱权则权当看不见众人,登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知识就是力量!大明是我们的,但将来终究是你们的!” “本王希望你们都能学有所成,将来将所学之术,学以致用,让大明变得更加富强!” “以后你们也许有人做了农民,做了商人,亦或是当了士兵,不过本王希望你们要职业平等,工商农兵,皆我大明之本也!” 啪!啪!啪!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传来,朱高炽在这些孩子的眼中,看到了狂热的崇拜。 这特娘哪里是为大明培养人才,分明是为你大宁卫! 朱高炽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鼓励父王也去如此做。 如此培养人才的模式,想要不成才都难! 光是那讲授农学的翁先生,便已经让朱高炽眼红不已。 “以后,你们要努力升到初中,不可满足于现状。” “本王希望你们成为对国家有用之人!” “大明的未来,就拜托诸位了!” 说罢,朱权冲着一众小学生行礼,众人整齐划一回礼。 这一刻,看得朱棣竟然有些动容。 小小年纪,就被一位亲王委以重任,他们岂会忘记朱权的恩惠? 十七弟,当真会收买人心啊! “高炽,你们留下,本王去和十七弟叙旧。” 朱权前脚离开,朱棣后脚便跟了上来。 “四哥前来大宁,怎么不跟小弟打声招呼?” 见朱权发问,朱棣脸不红,心不跳道:“父皇有言,藩王之间不得私自来往。” “为兄也是碍于规矩,这才不得不偷偷前来。还请十七弟莫怪。” “近日听闻大宁卫讲学,实在是意犹未尽!” 朱权颔首点头,“四哥,喜欢在小学听讲,尽管过去便是。” “对了,需不需要课本?兄弟我可以送一套给你们!” “在大明普及文化课,我辈作为亲王义不容辞么!” 朱棣闻言大喜,“十七弟真乃我大明柱国之才!为兄先行谢过!” 兄弟二人谈心过后,朱权果然明人送来了课本。 里面尽是些基础常识,看得朱棣意犹未尽。 “十七弟!至于蝗灾,旱灾,洪涝等灾害的防控……为何这课本中没有?” “哦,四哥莫怪,这些都要等到升了初中和高中才会教授。” 朱棣闻言有些发懵,不甘心道:“那十七弟,可否将初中高中课本交予为兄一阅?” 朱权笑道:“并非小弟不给,而是这第一批小学生尚未毕业,初中与高中的课本,也没有进行编撰。” 原来如此! 朱棣叹气一声,若对方并非他的兄弟,他真恨不得将其请到王府。 “四哥放心,以后若有课本,本王会送一份去北平。” “如此甚好!本王多谢十七弟!” 朱棣永远想不到,即便有了课本,某些课业知识也并非自学能够完成。 毕竟你跟古人将阿基米德和勾股定理,他们只会认为是“阿巴阿巴阿巴巴。” “四哥,课本的事情,兄弟我负责了。那阿扎失里?” 朱权含笑看向朱棣,后者当即明白过来。 这是朱权在做置换! 他已经决定对北元辽王动手,即便朱棣开口,也不可能改变宁王决心。 “此人反复无常,并非我大明良将!” “若是他敢造反,十七弟说一声便是,四哥的人马会前来援助你平叛!” 朱棣说的颇为义气,朱权表现出感恩涕流,兄弟之情亲热无比。 随后朱权回王府继续算计阿扎失里,朱棣则回到学校继续当他的小学生。 朱权得到了处理内忧的机会;朱棣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富国强兵之术。 唯有某个在驿馆的冤大头,一无所获,啥也不是。 —— “殿下,今日微臣前来请辞!驻地实在有太多军务,还请殿下应允!” 阿扎失里主动请辞,心中忐忑不安,若他是朱权,想要对自己动手,自然是在大宁卫最容易。 若是任由他离开大宁,那便是放虎归山! 朱权笑道:“很好!本王还要依仗指挥使防卫鞑靼!此番前来,你我把酒言欢,甚是愉悦!” “望你今后继续忠心报国!若有二心,无论逃到天涯海角,本王都会将你擒于马下!” 阿扎失里不敢多言,赶紧叩首告辞。 离开大宁成之际,北元辽王依旧感觉身后有目光,如芒刺在背。 “朱权,放我离开,乃是你最大的败笔!” 阿扎失里冷笑连连,直奔朵颜卫而去。 “殿下,那蠢货还觉得算计了咱们。” 杨士奇笑道:“如今麒麟已经深入朵颜卫,只要对方有反叛之心,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其拿下。” 朱权满意点头道:“此番麒麟,乃是本王所练之精兵!他们不仅能在正面战场对敌,更能在不为人知的敌后战场发挥作用。” 麟之趾,振振公子;吁磋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吁暖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吁暖麟兮! 麒麟便是朱权按照现代军队,训练的一支特种部队。 如今要打响名声,阿扎失里无疑成为了垫脚石。 第643章 我观高煦贤侄,适合扫城门 朵颜卫。 身为三卫之中,最不受明廷管制的军队,阿扎失里拥有足够的自信,能在大明与草原只见选择归属。 对于拥有如此军队的他,无论是哪一方势力都会选择拉拢,而并非得罪。 “宁王朱权,数次在宴席上侮辱于我!就连他那个两岁的儿子,都敢在本王的脸上撒尿!”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本王打算带你们骑兵回到草原!” “不过在这之前,咱们最好去劫掠大宁卫一番!” “算是找宁王朱权要上一些利息!” 一众草原汉子,即便归附大明,在阿扎失里的言传身教下,他们也不会拥有真正的忠心。 “大宁卫在朱权归来后,便重新富庶起来!咱们定要以疾风迅雷之势,打他朱权一个措手不及!” “本王决定派遣五百先锋,先行破城,令朱权防不胜防!” “宋昶!你作为草原人,取个汉人名字,正是辱没了你这身武艺!” 宋昶有些发懵,他们在宁王的教导下,学习了如何卧底。 具体怎么做,宋昶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只记得阿扎失里谋反,就算准时机与手下的几个弟兄,第一时间将其拿下。 显然如今这里并非最好的时机。 “还请辽王赐名!” “算了!你已经习惯了宋昶,待到去了瓦剌,再让咱们的大汉鬼力赤,重新为你赐名!” 阿扎失里大手一挥,“随我现在出发,直接前往大宁卫,杀朱权个片甲不留!” —— 大宁卫。 朱棣前来拜访,进入王府之后,几个儿子坐定,燕王终于选择开口。 “十七弟,以为兄对阿扎失里的了解,此人喜欢弄险偷袭,想必会针对大宁卫。” 朱棣渴求大宁卫小学课本,这才发善心,前来提醒朱权。 毕竟这位十七弟若是被阿扎失里打败,那小学课本也就全部泡汤。 农学,商学,数算等课本,简直是培养人才的模板。 朱高煦笑道:“宁王叔,你若是没有兵马,侄儿愿意为先锋!” 朱高炽皱眉不止,二弟这话说的难免有些刺耳。 天下谁人不知宁王麾下四象大军的实力? 还用你朱高煦在此多事? “哦?高煦贤侄,若要拿下阿扎失里,你需要多少兵马?” 朱高煦见朱权发问,知道在考究自己,冷笑道:“以侄儿的武勇!三千战他八千便可拿下!” 朱高燧冲着二哥竖起大拇指,轮行军打仗,除了父王朱棣,那便是二哥朱高煦拿手。 “高煦贤侄,果然是难得的良将。” 见十七弟对儿子称赞,朱棣同样面露喜色。 身为一个父亲,他不喜欢主动夸奖儿子,但若是别人夸赞,他身为人父也面上有光。 “不过三千兵马,拿下一个阿扎失里,实在是有些浪费。” 朱权笑而不语,这可惹怒了朱高煦。 “宁王叔,我用两千!” “太多!” “一千!” “还是太多!” “宁王叔,我看你就是在为难小侄!” 朱高煦气急败坏,人家阿扎失里好歹有八千精锐,你说一千兵马对敌都多! 汝闻,人言否? 朱棣皱眉道:“十七弟,总不能只用五百兵马,就拿下阿扎失里吧?” “此人虽然狡猾,但所率骑兵也都是些精锐。” 朱权冷笑道:“打得就是精锐!” “不过本王只需要十人,便能乱军从中,擒获阿扎失里!” “四哥,你可相信,阿扎失里再临大宁城下之日,便是他束手就擒之时!” 朱棣摇了摇头,十人就想在乱军抓住阿扎失里,简直是匪夷所思! 就算是张玉、朱能、朱高煦、丘福等人一起出动,也未必能做到以一千人胜过阿扎失里。 “父王!大哥!三弟!你们就听他吹吧!” “宁王叔又不是第一次吹嘘!” 朱高煦冷哼一声:“最后在朝鲜,还不是靠着咱们打赢……” 朱高燧老脸一红,低声道:“二哥!朝鲜战场,是宁王叔来援,咱们才没有全军覆没!” 朱棣更是怒斥道:“你个逆子,给本王闭嘴!” 朱权笑而不语,这个侄儿就是头铁,好好学学你三弟的圆滑不好么? “高煦贤侄,若是本王生擒了阿扎失里,你待如何?” “我……我就甘心做大宁卫小学生一年!” 朱权皱眉道:“我大宁卫不收学习能力太差之人,高煦贤侄你这是占本王便宜,还是换一个吧!” 咳咳! 朱棣气得干咳两声,他家的儿子,在朱权眼里,反而成了能力太差之人? “我……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给我大宁卫扫城门一周。”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 远在草原奔驰的阿扎失里,并未想到自己成为了宁王叔侄的赌注。 夜间纵马疾驰,可见阿扎失里平日在练兵上下的功夫。 这一手夜袭,他练了许久,身为经验老到的将官。 阿扎失里深谙此道,若是在黑暗偷袭,反而不易得逞。 唯有天蒙蒙亮,城门初开的那一瞬间,最容易突破城池,进行劫掠。 “宋昶,你虽才来三个月,但能力出众,已经算是本王心腹!” 阿扎失里夸赞道:“不过今日面对宁王大军,你可莫要轻敌!本王听闻,朱权似乎又练了一队战兵?叫什么……” 麒麟。 宋昶脱口而出,阿扎失里笑道:“对对对!就是麒麟!这朱权当真有趣,给军队取得都是些虎豹豺狼之名!” 宋昶纠正道:“不是虎豹豺狼,这些都是中原神兽,乃祥瑞之意。” 阿扎失里面上无光,即便投靠大明多年,他却是一丁点明军的文化优点都没有吸纳。 即便挂着朵颜卫指挥使,可行事风格却跟山间盗匪如出一辙。 难怪朱权看不上此人。 “宋昶,你为何对中原文化如此熟悉?” “回辽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下为此特意学习了汉话!” 宋昶回答的很是得体,尤其是在投靠他期间,多次擒获了来自草原鞑靼和中原大明的斥候。 “好!跟着本王,保证你享受荣华富贵,吃香喝辣!” 阿扎失里笑道:“靠近大宁卫,谁也莫要出声!待到天亮之际,便是我等攻克大宁之时!” 第644章 谁敢擒我? 寒城欲晓闻吹笛,犹卧东轩月满床。 大宁城。 百姓们还在熟睡之际,一对五百人的骑兵,自昨日深夜便潜伏在城墙周围。 如今的天气还不是太过严寒,骑兵们封住马嘴,随后依靠在马背上,人马互相取暖。 只要挨到天亮,他们便能够取得胜利,劫掠大宁卫一番。 “那宁王朱权,最善千里奔袭,抄人本阵!” “他定不会想到,本王今日也会偷了他的老巢!” “此事传到草原,鬼力赤定会看重我军!” 阿扎失里打好了算盘,要反便反,没有一丁点犹豫。 此人夜间行军,更是令泰宁卫与福余卫没有发现,可见心思阴沉。 可惜等了片刻,天已经蒙蒙亮,大宁卫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这让苦等一夜,挨饿受冻,像个小二批一样的草原骑兵们,一个个叫苦不迭。 “王爷!人家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是啊!都已经日山三竿了,那城门为何还不开?” “咱么现在走还来得及!” 阿扎失里大怒,朱权岂能猜到他的行事风格? “都给本王闭嘴!你们今日只要抢了一次大宁卫,足以胜过抢劫其他城池三次!” 财帛动人心,草原骑兵还在继续等待,直到日山三竿,才发现城楼之上的身影。 “阿扎失里,你大清早过来,可是要帮本王倒夜壶?” 城楼之人不是宁王朱权,又能是谁? “朱权!你在宴席之上,百般羞辱与我,今日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阿扎失里见状,直接上马提枪,叫嚣道:“如今我军兵临城下!除非你愿意出银子赔偿,否则今日我军定不会离开!” 唉! 总有傻x想攻城。 朱权苦笑摇头,“阿扎失里,你莫非以为本王好欺负不成?” “今日你胆敢谋反,可是想好了?不用锦衣卫来深你,本王就有无数刑罚等着你来体验!” 阿扎失里冷笑道:“朱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如今你麾下只有新兵,其余军队尚未回到大宁!” “奉劝你用银子息事宁人!今后老子回到草原,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日后战场相见,说不定看在银子的份上,老子还能饶你一命!” 城楼之上,朱棣皱眉不止,朱权所练之兵的强度,他不信打不过阿扎失里的五百精骑。 至少在燕王看来,自己这位十七弟,更像是在戏耍对方,浑然未将阿扎失里当回事。 “父王!我看宁王叔不过是虚有其表!连一个阿扎失里都拿捏不住。” 朱高煦面露喜色,“届时需要咱们父子出马,定要朝他要些好处才是!” 朱高炽扭着肥硕的身躯,在三弟朱高燧的陪同下,才姗姗来迟爬上了城楼。 “二弟!你莫要小觑了宁王叔!他都救你多少次了?你还这般如此,别人会以为我燕王府的人都是白眼狼!”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兴他朱权辱我,却不准我还口了?” 眼见兄弟二人要争吵,朱棣怒视一眼,两兄弟同时选择闭口不言。 “朱权,今日不拿银子,此时绝不算完!莫要逼我攻破你的大宁城!” “让你这宁王威望扫地,沦为笑柄!哈哈哈!” 阿扎失里如此叫嚣,惹得朱权很是不悦。 “你莫非以为,本王当真擒你不得?” 朱权横眉冷对,城下之敌却并不自知。 北元辽王仰天长啸,“哈哈哈哈!谁敢擒我?” “谁敢擒我?” “谁敢擒我!” 疯狂狗叫三声后,身后一众草原骑兵,同样发出笑声。 只是众人都没发现,背后有十骑突然发难! 宋昶一马当先,长槊横扫,直接将阿扎失里打落马下! 嗖! 好俊的骑术,宋昶轻舒猿臂,顺势提着阿扎失里杀向大宁城。 身后其余九名兄弟,则负责殿后,防止敌军抢人。 “开城门!迎接英雄!” 朱权大笑道:“阿扎失里,你说本王可否擒你?” 阿扎失里整个人还悬在半空中,只因他被宋昶所擒。 八千精兵未动,却非要逞能来劫掠城池。 待到其余骑兵想要进城,却发现大宁卫的火铳手们,已经出现在城楼之上。 朱权手指城门处,冷漠道:“但凡敢越过城门者,杀无赦!” 眼见辽王都被生擒,其余人士气崩溃。 没有阿扎失里养活,他们即便回到了草原,也不过是无根浮萍,被人欺负沦为奴役的命运。 “汝等听本王一句劝!阿扎失里决意造反,汝等不知者不罪!” “现在回去劝降其他人,本王不计前嫌,依旧让你们生活在朵颜卫!” “机会只有一次,至于如何把握,就看你们自己了!” 哗啦啦! 众人下马,随后扔掉武器,单膝跪地:“我等愿降,谢宁王不杀之恩!” 朱高煦目瞪口呆,打仗还能这么玩? 就连阿扎失里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兵竟然是朱权的人。 朱高煦只觉得后背一凉,若是两军交战,亲兵被地方渗透,仗一开打,主将就被生擒,亦或是直接刺杀,那还玩个屁? “宁王叔……” “来人啊,给高煦贤侄送把扫帚!今日开始扫城门!” 朱棣无奈摇头,磨磨朱高煦的性子,对他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高炽则叹气道:“二弟啊,不听大哥言,吃亏在眼前!” 朱高煦怒斥道:“呸!老大,你就是宁王叔的跟班!你敢大伯家的两个,没什么两样!” 朱高燧则喃喃自语道:“还不是大伯家的两个皇兄,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宁王叔跟咱们家交好,还有大伯家什么事?” 阿扎失里被重重摔落地面。 “可服气?” “不服!” “不服也得服,你不会以为本王会放你回去吧?” 朱权大笑道:“输了就是输了,来人啊!将他押解应天,还有本王的奏折,一同呈送给父皇!” 朱棣闻言,轻声道:“十七弟,四哥我也在场……” 朱权秒懂,笑道:“四哥放心,功劳自然少不了你一份,兄弟我已经记好了!” 朱棣闻言大喜,随后又为难道:“十七弟也知道,四哥我在朝鲜可谓是损兵折将……” 要了功劳,还想要骑兵? “啊?四哥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第645章 诚邀父皇,会猎草原 应天府。 曾经的北元辽王,朵颜卫指挥使阿扎失里,如今被押解京城受审。 罪名不限于通敌叛国,以及危害皇室子弟之性命。 后面那一条,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蒋瓛,看过以后连连摇头。 “当今世上,谁能威胁到宁王殿下的身家性命?简直是儿戏!” 蒋瓛看向阿扎失里,冷笑道:“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寻衅宁王?” 阿扎失里一个壮汉,在锦衣卫待了数日,已经全无生气。 最擅长刑罚的蒋瓛,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些年,由于太子与宁王的劝谏,皇帝显然对功臣手下留情。 连本该被问罪的冯胜和傅友德,也得以在应天府安享晚年。 这令蒋瓛精心设计的各类刑罚,无用武之地。 现在阿扎失里的到来,让这位刑罚专家终于有机会试验。 “将他的招供呈给皇上!鞑靼狼子野心,表面对我大明称臣,实则狗改不了吃屎!” 蒋瓛擦了擦脸上的血滴,顺势叮嘱了宋忠。 “指挥使大人……” “怎么?觉得残忍?” 蒋瓛双目赤红,指向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阿扎失里。 “你可知锦衣卫代表着什么?锦衣夜行,天下太平!” “但凡是大明的敌人,都要有这般惨的下场!方能震慑宵小之辈!” “明军是皇上的剑,我们便是暗器!暗器出手,便要杀人!” “你若是有妇人之仁,万万当不得锦衣卫指挥使!” 宋忠躬身行礼,“属下受教!” 蒋瓛摆了摆手,“莫要让皇上失望!也不知皇上他老人家看重了你哪一点!” “武艺确实不错,但心肠不够狠!做我们这行,武艺高,你能当上千户!可心肠狠辣,才能成为人上人!” “锦衣卫,就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朝廷大臣最害怕的人!” 宋忠领命而去,轻舒一口气,回想起阿扎失里后背肌肉被掏空的惨状,他还是忍不住作呕。 武英殿。 朱元璋与朱标等候多时,如今大明正缺乏一个用兵的机会。 鞑靼自从表面称臣后,身为大哥的明朝,断然不能随意用兵。 否则便会落下了欺负小老弟的恶名。 “皇上,太子殿下!此乃阿扎失里的口供。” 宋忠双手奉上,朱元璋示意朱标翻阅。 “父皇,按照口供来说,是鞑靼主动联络阿扎失里,令其里应外合,想要对我大宁卫动手。” 朱标皱眉道:“若儿臣是鞑靼,联络阿扎失里有可能……进攻大宁卫,是否有些天方夜谭?” 大宁卫,已经成为了草原上的噩梦。 谁得了失心疯,才会去招惹大明宁王。 “是不是真的重要么?咱就是要个理由攻打鞑靼!” 朱元璋冷笑道:“鬼力赤这个竖子,照着他爹差远了!甚至不如那个整日不务正业的天元帝!” “鞑靼在其手中,迟早有一日被外人所夺!” “成吉思汗若是看到他的后世子孙这般窝囊,不知会作何感想!” “再看看咱的儿子!没有一个是孬种!” 宋忠躬身行礼,“皇上,这里还有一份宁王殿下的书信!” 朱元璋大喜,“快给咱呈上来!标儿念给咱听!咱的眼睛啊,是越来越花了!” 朱标看向逐渐年迈的父皇,心疼不已。 “父皇亲启。儿臣朱权,识破阿扎失里阴谋,朵颜卫如今交给术赤打理。” “儿臣知父皇在应天府无聊,诚邀父皇来草原会猎!” “猎物乃鞑靼狼王鬼力赤!监国之事,相信大哥轻车熟路,不牢父皇费心。” 读到最后一句,朱标笑骂道:“臭小子!让父皇前去会猎,却要孤留守皇宫!” 朱元璋面露喜色,笑道:“怎么?你还想离开应天府不成?好好留下监国!” “咱身为皇帝,这辈子还没有去过北方!尤其是苍茫草原!” “既然老十七邀请,咱不妨在有生之年前去一探!” 父皇三思! 朱标单膝跪地道:“父皇,您的身子……” 老朱笑着摆手道:“不妨事!老骨头至少也要赶走鞑靼!你继位后,便能重兴文治!” “老十七正有此意,他又担心朝臣反对,所以才诚邀咱去撑场子!” “老三和老四,若是知道咱过去,肯定会卖力气!这小子啊,是越来越贼了!” 什么话都说在表面上,那这人断然不适合从政。 话说一半,留一半,算是官场入门。 以老朱与朱权的默契,父子二人在书信中,就已经心有灵犀。 老朱清楚,这可能是他这一朝,最大规模的一次北伐。 若是能够取胜,大明的北方,将进入长达数十年的太平! 鞑靼人将会聚众西迁,就像当年的突厥人一样,不敢觊觎中原大明。 “此番前去,让允炆和允熥随行!” “蓝玉,冯胜,傅友德一同前往!” “李善长那老骨头,举家搬迁,直接落户大宁卫!” 老朱一系列命令下达,朱标也只能应承。 —— 大本堂。 朱允炆并不想去塞北草原,曾经的理想,对现在的他而言是那么可笑。 身为大明皇长孙,他与朱权年纪一般,却被这位小皇叔远远超过。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周围有一些声音,告诉他要提防这位小皇叔。 藩王最后将会成长为威胁中央政权的力量。 即便是现在的两叔侄,也有可能反目成仇。 “大哥!皇爷爷让咱们也去大宁卫呢!” “终于能够跟小皇叔并肩作战了!” “大哥!你还记得咱们当年说过,要一起打鞑子!” 朱允熥欢快而来,却看到大哥朱允炆兴致并不高。 “允熥,你可知我们这一脉,跟其他皇叔的关系?” “都是实在亲戚,怎么了?” “非也!随着血脉一代又一代传承下去,双方的关系将会越来越淡……” “大哥,你有话直说,兄弟我听不懂那么多!” 朱允炆叹气一声,若是讲的太多,兄弟二人又免不得一番争吵。 “削藩!” 黄子澄与齐泰、吕鹰,都曾给朱允炆灌输了思想! 若是将来荣登大宝,必须削藩来维持中央集权。 “也罢!此番前去大宁,就看看小皇叔与燕王叔的虚实!” 第646章 朱权灭我鞑靼之心不死 大同府。 晋王朱棡第一时间受到了消息,父皇朱元璋欲会猎漠北! 这么多年,父皇都是位于应天府总揽大局,即便是当年北伐,他都是放心交给徐达和常遇春大将军。 如今临近花甲之年,却想要御驾亲征。 晋王敏锐感觉到,这是父皇对此次北伐的决心——消灭鞑靼,令子孙后代以逸待劳! 即便再有新兴的草原游牧民族兴起,大明也已经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发展军事实力。 “来人啊!大同战兵所有人集结大宁卫!” “会猎草原!洪我武功!” —— 西安府。 已经被软禁的秦王朱樉,如今跟犯人没什么两样。 躲在阴暗的房间内,一如当年他对待秦王妃一般。 “秦王殿下,皇上他老人家要与诸王会猎于漠北!” 听闻此言,秦王朱樉先是惊愕,随后忍不住大哭不止。 如若没有他鱼肉百姓,那么此次北伐,定然有他在! 此番皇帝御驾亲征,但凡参与之人,皆会名留青史! 可他朱樉却势必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朱权!凭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殿下好好歇息,您还有两年可活!” “朱权!我不服,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啊!” “嘿嘿嘿!宁王让你四年以后才死,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成!” —— 北平府。 朱棣轻舒一口气,这是送来的大功劳! “父皇此番御驾亲征,只要跟随此次出征的将领,势必会被史官留名。” “至于史笔如铁,你们能捞到多少笔墨,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我燕王府不求大功,但也要超越其他王府的功绩!尤其是宁王府!” 朱棣看向麾下众将,张玉已经越发衰老,此番只能留守北平城,辅佐世子朱高炽。 好在他还有张辅、朱能、丘福等大将。 “王爷放心,我等定誓死杀敌,守土卫国!” 朱高燧则跃跃欲试,“父王!大哥肯定去不成,二哥总要去吧?” 至于朱高煦?还在大宁卫扫城门。 毕竟输了赌约,燕王次子可谓是信守承诺。 “嗯!咱们集结大军过后,便接上高煦一起!” 朱棣整理了腰间玉带,笑道:“鞑靼人的苦主啊!本王来了,你们还有活命之可能?” “学学你们的祖先,继续西迁,去祸害那里的人吧!” 燕军众将士气高涨,在打鞑子这方面,他们从未落于人后。 —— 大宁卫。 皇帝的口谕很快传来,对于朱权的邀请,朱元璋欣然答应。 皇帝的居所,同样是大问题。 可惜朱权一向对住所没有太大的要求,以至于行宫规模远远达不到皇帝出游的标准。 “宁王殿下……此时再盖行宫,是否有些来不及?” 铁铉忧心忡忡道:“总不能让皇上住的太过寒酸!” 朱权无奈道:“父皇不是那种挑理之人!有那些个闲钱,不放给将士们增添些棉衣,做好北伐后勤保障。” “此番朝廷不会派遣大规模军队前来,顶多是岳丈领兵前来。” 蓝玉踏破北元王庭后,便处于半归隐的状态,自然不会被老朱所猜忌。 正因为朱权的百般劝告,蓝玉牢记一句话——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没有给言官们口诛笔伐的机会,使得其能够再次得到皇上信任,一同北伐而来。 “燿儿,以后你想仗剑江湖,还是指挥千军,父王都随你高兴。” 处理政务之际,朱权还不忘抱着儿子,这也让群臣有和少主相处的机会。 不过对于朱权这般纵容,臣子们心中则不是滋味。 朱权则有更深一层的考虑,首先是母凭子贵。 可韩月儿丝毫不想让朱盘燿牵扯进皇室。 当母亲的没有那个心思,朱权也就顺其心意。 韩月儿的身份,毕竟让很多人投鼠忌器。 直到现在,白莲教在大明也是禁止被提起的存在。 没有任何政治身份加持的朱盘燿,未免被名声所累,朱权也不希望他继承王位。 至于徐妙锦和蓝彩蝶,两位王妃的娘家,无不是开国功勋。 也唯有这等身份,才更适合继承王位。 当然,这一切都要看朱盘燿自己的意思。 朱权不会搞什么养蛊夺嫡之事,他更希望儿子们能够和睦相处。 可莫要像朱老四一家,八百个心眼子,累死个人。 “殿下,少主定要继承您的意志!让咱们大宁卫更加强盛才是!” “对对对!术赤大人已经收少主为养子,两家联合之下,即便是朝廷也要投鼠忌器!” “咱们殿下忠于朝廷,你可莫要乱说!” 听着亲近臣子们这般说话,朱权便知道问题所在。 “你们听着,若是有朝一日,大明外部不再有威胁,本王会主动提出,削去王爵,贬为平民。” “至于你们,本王会让你们在朝中发光发热,不会辱没你们的才华。” “本网不希望,藩王制度从保家卫国,变成威胁中央!” 朱权叹气一声,看到手下人于心不忍道:“不过本王暂时没有归隐之意,会让你们青史留名!” 群臣闻言,单膝跪地,叩首道:“愿随殿下青史留名!” 朱权怀中的朱盘燿,同样高举双手,只是咿咿呀呀说不清话,惹得众人一阵怜爱。 —— 鞑靼王庭。 鬼力赤一身冷汗留下,他万万没有想到,宁王朱权会下定如此决心! 更没有想到,大明皇帝朱元璋会御驾亲征! “朱权亡我鞑靼之心不死!” “诸位,说说你们的意思吧!” “究竟该如何御敌?” 鬼力赤横眉看向众人,脱火赤,阿鲁台,哈尔木都是他的依仗。 “宁王本就强势,加上朱洪武前来,此势不可与其争锋!” 哈尔木率先发表意见,“我的意思是,举众西迁,保留实力,将这片草原拱手让给明廷!” “过上个十余年,待到明廷松懈,咱们再回来生活便是!” 鬼力赤闻言,不满道:“黄金家族的后人,就这样将祖辈生活的土地让给汉人?” “你们丢的起这个人,本汗丢不起!” “朱元璋敢来,我就敢将他留在草原!这一把老骨头,不安享晚年,还想青史留名?” 鬼力赤怒视众人,“整备兵马!顺便告诉瓦剌,唇亡齿寒,这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第647章 塞北江南,洪武亲临 应天府。 朱标亲自送别父皇朱元璋,此番前往漠北御驾亲征,可谓是完成心中一大夙愿。 自从定都金陵后,朱元璋便鲜少亲自出征。 此次也是看到了一举消灭草原的机会。 如今扶桑的威胁已经消失,朝鲜半死不活,一切还需要依仗大明。 真正的对手,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蒙古人。 成吉思汗的子孙,靠着马背上的骑射功夫,打下了广域的疆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汉家儿郎,依旧能将他们驱赶出中原,重归漠北放牧。 对于老朱而言,这显然远远不够,他要让子孙后代不再受困于战乱之苦。 开国皇帝的手段与权术,三代以后的孙儿们,恐怕难议掌握。 朱标便少了些杀伐果断,他的儿子允熥优柔寡断,允熥性子跳脱,显然都不是优秀的继任者。 至于其他皇子,并非在朱元璋的考虑之内。 “父皇,此番前去,可要保重身体,凡事莫要亲力亲为!” 朱标躬身行礼,眼中满是不舍之意。 父子之间,鲜有这般离别。 “放心吧!有老十七他们在,轮不到咱来操心!咱就是去给他站站场子!” 老朱笑道:“标儿,倒是你此番监国,不可一律仁慈!” 说罢,父子二人分别而去。 此番前去大宁,明军出动了五千精锐,由徐辉祖护卫。 曹国公李景隆好说歹说,终于随军出动。 混上了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机会。 京营之中,不乏对宁王钦佩之人,这些士兵在徐辉祖的训练下,一改往日颓废之风。 按正常来说,京营士兵拥有最好的装备,从不会拖欠粮饷,理应战斗力最强。 可往往镇守边关的边军,才是大明真正的王牌军。 战场上的一次磨砺,才能真正让人成长。 温室中的花朵,永远外表光鲜,内里空洞。 “善长啊,来上咱这坐坐!” 能被皇帝邀请上龙辇,可谓是天大的宠幸。 李善长心中欢喜,颤颤巍巍道:“老臣遵旨!” 李善长只敢半边屁股做着,整个身体前倾,以表忠臣之心。 “行了!咱让你上来,不是看你这副德行!” 朱元璋轻轻一推,让李善长坐的舒服不少。 “以后,你要离开应天府,扎根大宁卫。” “你的后世子孙,也会辅佐老十七的儿孙。” “善长啊,你可会觉得咱不公平?” 李善长连连摇头,“皇上能让臣举家前往大宁,乃是天大的恩赐!臣谢主隆恩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不公?” 原本已经进入老朱必杀名单的李善长,可谓是捡了条命。 未免有心之人利用其声明,老朱依旧不敢让他留在应天。 自己故去后,朱标若是一个不好,便会被这位以前的丞相所反噬。 何况詹徽与李善长等人一向不睦,对于先皇的臣子,他们一向忌惮。 一朝天子一朝臣,朱元璋也打算让这位老伙计安享晚年。 回首过往,陪他征战多年的老伙计,如常遇春英年早逝,尚未享受到开国元勋的待遇。 徐达远征漠北,死于疾病,老朱送了一只兄弟最喜欢的烧鹅,却被后世阴谋论,定为故意害死徐达。 以当时徐达的身体,老朱何必多此一举? 汤和沉稳,如今归隐凤阳,不问世事。 大部分淮西二十四将,则被胡惟庸案所牵连,是他朱元璋亲手送他们一路。 “善长啊,咱不想做刘邦!更不想狡兔死,走狗烹!” 朱元璋叹气道:“咱本就是贫苦出身!史官说什么咱出生之日,有红光乍现,纯特娘地扯淡。” 李善长只是倾听,并未开口,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兴许皇帝上一秒还跟你乐呵呵,下一秒就会要了你的脑袋。 “他们非要跟胡惟庸牵扯到一起!咱已经给他们封侯赏地,让他们世袭圣恩,儿孙后代也衣食无忧!” “可他们贪心啊!就像那些硕鼠,偷一些粮仓之粮,咱当没看见!” “咱警告过,可他们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想要将姓朱的粮草,占为己有!咱的刀,能不落下么?” 李善长已经瑟瑟发抖,毕竟胡惟庸就是他举荐的人,还是他的学生。 “上位!老臣愚钝,真的不知道胡惟庸有不臣之心啊!” “老臣跟随上位以来,便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二心!” “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如我李善长有一句谎话,愿遭天打雷劈!” 老朱笑着看向曾经陪伴自己的第一功臣。 “善长啊,你我都老了!有些事情,就交给儿孙后代去做吧。” 朱元璋遥望天边落霞,孤鹜齐飞山间,令他回想起那一年从郭子兴的大营离开,身边只有十八个兄弟,却意气风发! 如今他黄袍加身,曾经的兄弟们却一个个都离他而去。 古来圣贤皆寂寞,王侯将相亦如此。 老朱叹气道:“善长,好好活下去,咱不想你也离咱而去。” 李善长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叩首道:“微臣遵旨!” —— 北望成区脱,霜空一岭横。 野烟胡骑猎,寒柝戍楼声。 峰刺高天近,云量巨谷平。 微茫山尽处,当日大宁城。 半个月的行程,朱元璋终于抵达了大宁卫。 在其眼中,大宁即便有朱权治理,也依旧是荒凉之地。 可眼前风吹麦浪,让他大为震惊,山间牛羊悠闲吃草,牧民与农民相得益彰,各有所获。 尤其是果树的种植,使得大宁卫的每一块土地,都得到了充足的利用。 “儿臣拜见父皇!” 晋王朱棡,燕王朱棣,宁王朱权三位塞王尽数到来,先行迎接老朱。 “善!” 老朱颔首笑道:“老十七,先带着咱去歇息!” 朱权引着队伍进城,城中秩序井然,百姓们自觉让出道路,全然没有任何慌乱。 “皇上万岁!宁王千岁!” 不知是谁带头喊道,周围百姓们纷纷响应。 老朱听闻此言,也微微挥手,这是他的百姓,这是他的臣民! 他一切的努力,就是想要看到这些人的笑容! “皇爷爷……” 朱盘燿在韩月儿怀中,挥了挥小手,这一刻让老朱冰冷的心彻底融化。 “来来来,快让皇爷爷抱抱!” 第648章 剿灭鞑靼,五万足矣 朱盘燿被皇爷爷抱在怀中,以他两岁孩童的智商,唯有觉得不如在母亲怀中舒服。 殊不知这一幕,让多少皇子皇孙羡慕不已。 其中便有朱高煦,朱高燧二人,他们可从未被朱元璋这般抱过。 同为皇孙,反观朱盘燿,从小就有这般待遇,将来也会被史官所记录。 “老十七,咱的居住之地,莫要太过破费。” “父皇放心,就在儿臣府上。” 众人进了王府,京营的军队则留在城外驻扎,由大宁卫提供粮食补给。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远道而来,咱很是高兴!” 看着眼前的几位儿子,老朱面露喜色,怀里依旧抱着朱盘燿。 这边是隔代亲的缘故吧。 老朱笑道:“此番咱们父子爷们,就要灭了鞑靼,还大明北疆一片太平!后世儿孙,至少五十年不再遭受战乱之苦!” “老四,此番你为征北大元帅,老十七为副帅,如何?” 此言一出,朱权当即起身道:“父皇,三个比儿臣更适合担任副帅。儿臣当个行军参谋便是。” 此举让朱棡很是感动,看看什么叫兄弟? 那朱老四当了元帅,就忘了亲哥们,再看看咱的十七弟,主动让出副帅的位置! 只是朱棡不知道,朱棣倒是想将这大元帅之位让出,毕竟谁当了大元帅,谁也要第一个背锅。 可惜,毕竟是朱权快人一语。 “好!那便让老三担任副帅。” 朱元璋轻笑道:“说说吧,需要多少兵马?” 朱棣身为元帅,自然要第一个开口。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我军此番以歼灭敌人为主,必须依靠大规模兵力!最少十万人,方能形成优势!” 十万战兵? 朱元璋喃喃自语道:“若是光士兵就十万人,那算上运输辎重的民夫,岂不是要二十万人?三十万人的战争,咱大明的国力,也要被拖垮。” 见父皇对答案并不满意,朱棣唯有不再开口。 朱棡则聪明了不少,指了指朱权,“父皇!咱跟十七弟的意见一致!他说啥,儿臣就是什么意思!” 滑头! 老朱瞪了三子一眼,叹气道:“你啊,近些年倒是少了些锐气!有了土默川之功,反而有些不思进取了!” 朱棡尴尬地挠了挠头,正如朱元璋所说,土默川一战,也是朱权出力,他占了大头的功劳。 “父皇,以儿臣之见,我军仅需要五万人,便可以踏平鞑靼。” 朱权开口道:“军饷,则以之前的伊面和肉干为主,轻便快捷,让士兵随身携带,减少民夫辎重,避免被敌人截粮。” “敌人定会全力逃窜,不给我军找寻的机会。” “所以儿臣的意思是,趁着冬天未至,将草场尽数焚毁!” 焚烧草原? 朱棣深吸一口气,这十七弟好狠的心! 虽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也要看是几年后的春风! 这一把火烧过去,鞑靼人恐怕难以在草原生存! 若是要保护草场,就要主动与明军一战,倒是省了许多捉迷藏的时间。 “好!就这么办!” 朱元璋拍手称快道:“坚壁清野,让鞑子们无法在此生活!” “今年他们不战,明年就再烧他们一次!” 呼…… 十七弟狠,父皇更狠啊! 朱棣和朱棡相视一眼,兄弟二人算是看出来,父皇此番是动了多大的决心! 让草原丧失生机,令鞑靼人没有任何放牧的可能! “十七弟,那五万兵马,又该如何分配?” 朱棣笑道:“为兄此番带来一万精兵,可为军中主力。” 朱棡不甘落后,“为兄带了八千大同战兵,他们都是使用火铳和刀盾的好手!” 朱元璋颔首道:“徐辉祖亦带了五千京营士兵前来,他练兵之法,你应该放心。” 这已经将近一半的人马,还有辽王,庆王,谷王的兵马前来会和。 不过朱权知道一个道理,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其他三王的兵马,他打算与京营一样,留守父皇周围,保护皇帝安全。 剩下的一半兵马,皆出自他的大宁卫! “父皇,儿臣出兵三千朱雀骑,五千玄武卒,五千白虎旗,一万麒麟兵!剩下人数则由术赤补齐!” 呼…… 听闻朱权此次的大手笔,众人更是为鞑靼默哀,这分明是不给活路。 三千朱雀骑已经够不少人喝一壶,更别说玄武卒和白虎旗这等大杀器。 最令众人以外的则是麒麟兵,这是朱权新练之兵,尚不知实力如何。 剩下的四千兵马,则是让泰宁卫指挥使术赤出力。 “术赤?他肯出兵?” 朱元璋意外道:“咱听说,你将朵颜卫也交给了他。” 朱权并未隐瞒,直言道:“父皇,术赤乃儿臣义兄,对大宁忠心耿耿,对儿臣与父皇更是有情有义。” “此番让他出兵,也是为其君父报仇雪恨。” 朱元璋叹气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告诉他,只要终于大明,咱让他世袭指挥使之位!” 朱棣目露惊讶之色,这岂不是说,朱权跟术赤两家绑定,双方将会是铁板一块! 朱棡则笑道:“儿臣早就听说术赤实力不俗,还曾经救过高煦侄儿的性命。” 朱高煦老脸一红,这晋王叔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咳!那鞑子岂有我大明将军实力强劲?” 朱高煦不服道:“上次不过是我大意,这才让他救援!” 朱元璋闻言,眉头微蹙,他的孙儿岂能这般忘恩负义? 朱棣见状不妙,训斥一句,朱高煦才选择了闭嘴。 “行了,各自散去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在朱棣离去之前,提醒道:“老四啊!你家高煦,有些分不清恩义。” 朱棣愕然,拱手道:“父皇恕罪,都怪儿臣平日疏于管教……” 朱元璋摇头道:“反倒是你家高炽,远比允炆允熥要强。即便他标儿本家,咱也会夸赞与他。” 强有什么用? 还不是无法继承皇位? 朱棣心中一阵苦楚,笑道:“父皇,儿臣知道了,以后定会让高煦注意言辞!” 朱元璋微微摇头,抱着怀中的朱盘燿。后者已经熟睡。 “他们小时候,可都跟孙儿你一样,没有野心欲望。” “只望盘燿孙儿,你将来莫要像你那不成器的高煦兄长。” 第649章 叔侄交心,皇叔没变 大宁城。 与以往来到此地的轻松不同,朱允炆此次却带着一种审视亦或是监视的态度。 “为何这里的百姓,要比应天府的生活还要富足?” “人人有书读,应天府却还有不少普通人家的孩子,连读书识字都做不到?” “宁王如此培养人才,意欲何为?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齐泰和黄子澄、吕鹰等人的话,就像梦魇一般,缠绕在朱允炆耳边。 无情最是帝王家,谁相信所谓的亲情,谁最后就会被亲情所累! “允炆,在想什么?” 朱权带着朱允熥前来,叔侄三人难得相聚,朱允炆躬身行礼,却被小皇叔直接拦住。 “我记得,以前你我相见,你都会给我一个拥抱,而并非这般繁文缛节。” 朱权笑道:“你我叔侄三人,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以前在天香阁,可是不亦乐乎。” 提起以前过往,朱允炆会心一笑,唯有那个时候,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走,小皇叔请你们喝酒!” 走进酒楼,就看到小二与掌柜对着朱权打招呼。 “宁王殿下!今日可莫要贪杯,王妃可是叮嘱过小人,莫要让你喝多呢!” “哈哈哈!咱们殿下千杯不醉,小二你瞎说什么?” “来来来!上酒上菜,今日小的请殿下喝酒!” 朱权挥了挥手,与酒客们打了招呼,便自顾自地坐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大宁卫的繁华,也能看到来往百姓,为了生活奔波劳碌的身影。” “你能体会到人间百态,喜怒哀乐,酸甜苦辣。” “身为皇室,你们所谓的烦恼,与百姓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你们享受生活,偶尔受些苦。他们则为了生存,与天地争斗。” 朱允炆皱眉不语,朱允熥则问道:“那小皇叔一定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 朱权看向允炆,笑问道:“允炆,若是换了你,会如何去做?” 朱允炆皱眉道:“皇爷爷是否对百姓太好,又对官员太过严苛?官员才是保证我大明运作的主要力量……” “皇爷爷对官员的态度,使得他们俸禄不高,且一旦有贪污之举,超过五两银子变要被砍头……” 朱允熥打断了皇兄的话,“大哥!皇爷爷便是百姓出身,他比谁都知道百姓的疾苦!你怎么能替那些个官员说话?” 允炆反唇相讥道:“那你倒是让这些泥腿子帮你治理天下!” 呼…… 朱权深吸一口气,保持了情绪,继续问道:“允炆,本王问你,如何看待张角此人?” 张角? “逆贼罢了,死不足惜!” 朱允炆斩钉截铁道:“若不是此人,东汉百姓理应过得更好才是!” 非也…… 朱权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还是耐心解释道:“百姓一直在封建王朝,处于底层地位。是陈胜吴广,发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拉开了农民起义的序幕。” “是张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霸气,让上位者注意到百姓的力量!即便如李世民这般明君,也要发出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感慨!” “这是用无数百姓的鲜血,换来的尊严!你如今尚未执掌朝政,却已经轻视百姓了?” 朱允炆愕然不已,他没有想到朱权会这般发火,更没有想到在一群酒客面前,就这样教训与他。 大明皇长孙的面子,难道就这般不重要? “小皇叔,你变了!” 朱允炆淡然道:“你以前教我的,不过是奇技淫巧!亏我还想要争霸七海,让我大明成为日不落帝国!” “可如今我大明的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梦想!实现不了的东西,终究是虚妄罢了!” “唯有兴文治,废武功!由文官制衡武将,这才能令大明天下长治久安。” 朱允炆如今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 朱权无奈苦笑,朱允熥心中不是滋味,小皇叔与大哥本不该这样! 黄子澄和齐泰,究竟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唯有朱权自己清楚,这位大侄儿不过是追求权力罢了。 越是要抓紧权力,便约会让其从手中溜走。 朱允炆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兴文治?废武功?问问你皇爷爷,他会不会这般做?” “文治要兴,武功不可废!靠你的文治,能让邻国四方俯首称臣?” “你所谓的文治,能让鞑靼瓦剌停止劫掠?” “本王不兴起此次北伐,你那文治有机会兴盛?” 朱权一连串反问,令朱允炆面红耳赤,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所有表面的和平,都来源于强大的武功!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当真是令我失望。” 朱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若是你以后登基,是不是第一步,就像削减藩王护卫?” 咯噔! 朱允炆心跳加快,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 “小……小皇叔说笑了……你们都是允炆的皇叔,允炆怎么会如此行事?” 听闻此言,朱允熥更是不可置信,“大哥!九大塞王乃是拱卫大明的重要力量,你竟然想要削藩!” 呼…… 朱允炆怒视朱允熥,这厮声音太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不成? “削藩,并非不可以。” 朱权笑道:“三代之内,最好莫要行事。藩王培养子嗣,同样会尽心尽力,保持自己这一脉的实力。” 朱权尚未告诉朱允炆,以燕王一脉为例,朱棣之后的朱高炽,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政治水平比其父更成熟! 朱高炽之后的朱瞻基?大明好圣孙!更不知比朱允炆强到哪里去! 建文削藩,即便没有了朱棣,他也难于仁宣争锋。 不过到了第四代么,就有了朱祁镇这类异种,皇室削藩的机会来了。 毕竟以这位的天赋,很难打胜仗。 “小皇叔这是何意?凭什么三代之内,朝廷会削藩失败?” “允炆,本王并未说朝廷,而是你!大哥他念及兄弟之情,不会行削藩之事。唯有你登基后,才会行此事。” 朱权起身,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小皇叔我从来没有改变,至于你不想看到我,将来本王远遁海外便是。” 说罢,宁王离开酒楼而去,还不忘调侃:“掌柜的,记账!” 第650章 朱允熥,可为先锋! 宁王府。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王府的规模远不如秦王朱樉的官邸,却多了些人情味。 朱元璋住的十分舒服,几个儿媳妇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让他倍感欣慰。 燕王妃徐妙云也赶来此处,朱元璋也夸赞了几句。 “老四媳妇,你在北平帮助高炽便是,何必来照顾咱这把老骨头?” 朱元璋笑道:“有老十七的几个媳妇照顾咱,已经足够了。” 徐妙云笑着行了个万福,“皇上北上大宁,此乃妾身荣幸,岂能不来相见?” “若不是高炽要留守北平,定要前来拜见皇上。” 提起朱高炽,朱元璋想起了一件趣事。 “就在老十七离开中原的那一年,咱让高炽入京,一同帮忙批阅奏折。” “允炆这孩子,事无巨细,总会将奏折上的错字标记而出。” “反观高炽,他看过的奏折,鲜有标记。” 朱元璋抿了一口茶水,笑道:“咱就问他,明明有些大臣奏折上错字连篇,你为何不说出来?” “高炽跟咱说,大部分写错字的臣子,都是武将出身,难得识字!奏折的意义在于上位者能看懂,而并非咬文嚼字!” “就冲这份胸襟,咱就觉得高炽将来是燕王世子最合适的人选!” 听闻此言,徐妙云心中大喜,就连皇上都如此开口,朱高炽继承世子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 “妾身多谢皇上!” “呵呵!这是高炽自己争取而来,咱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朱元璋依旧不忘提醒道:“兄弟和睦,方能让封地太平!你家老二老三都是不安分的主!让老四好好调教才是。” 偏房之内。 朱允炆召见了李景隆。 “皇孙殿下,不知您找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朱允炆背对着李景隆,给后者莫大的压力。 “听吕鹰说过,你有意投靠于我?” “皇孙明鉴!微臣对太子爷和皇孙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李景隆心中大喜,对方这般说辞,想必是要重用于他! 听闻此言,朱允炆甚是满意,他就不信身边没有能打的人! 李景隆乃李文忠长子,之前打败仗,都是经验不足。 现在经历过几次战争的磨砺,应该拥有长足的进步才是。 “此番进攻鞑靼,本皇孙会提议,让你作为先锋出战!” “你,可有绝对的信心?为本皇孙立下首功?” 李景隆闻言,直接跪地叩首:“皇孙殿下放心!这几年,微臣研习兵法,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只要能够成为先锋,微臣定会为皇孙殿下立下赫赫战功!” 朱允炆甚是满意,“很好!你有如此信心,我也深感欣慰!” 凭什么战功都属于九大塞王? 朝廷自然有能征善战的将领! 朱允炆并非没有思考过蓝玉、沐英等人。 可他又清楚,蓝玉由于侄儿常氏的原因,自然看不起他这个吕氏的儿子。 至于沐英,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对他客客气气,却同样当他是个长不大的娃娃。 可用之人,也唯有李景隆! 加上齐泰、黄子澄、吕鹰等人,都没少为李景隆说好话。 更是将李景隆之前战败的责任推卸一空,给了朱允炆一种错觉,李景隆很强,不过是因为种种原因才失败。 —— “小皇叔,大哥整日跟书呆子混在一起,我便气不打一处来。” 朱允熥一边吃菜,一边不满道:“尤其是那个齐泰和黄子澄!两个狗东西,跟在大哥身边,可谓是水涨船高。” 听闻这二人名号,朱权一点都不意外。 历史总有其轨迹可循,黄子澄和齐泰口才卓然,忽悠他和朱棣这样老奸巨猾之人,定然是无效。 可涉世未深的朱允炆,却容易被他们蛊惑。 只是历史上,朱允炆直到靖难之役,远遁海外,才看清了这两人是什么货色,代价不可谓不高。 对于这位侄儿,朱权心中还是有感情。 “对了,你之前说过,成立了什么拯救允炆小组?” “小皇叔料事如神!不过我的成员是一名太监和一名宫女!” 朱允熥打了一记响指,“出来吧!让小皇叔看看你们!” 青鸾和蛊雕携手而来,看得朱权有些发懵,好在三人都没有暴露。 让他们二人打探消息,结果却跟允熥皇孙搅在了一起。 “拜见殿下!” “免礼!” 朱权想笑却又不能笑,蛊雕倍感无奈,本来在宫中无所事事,远比天门的任务轻松得多。 可现在倒好,朱允熥隔三差五就要寻他们议事。 偏偏三人在宫中的力量,那都是相当微弱,甚至可以不计数。 所以议事议了个寂寞,依旧一无所获。 “小皇叔啊,你说大哥何时才能恢复成原来那般模样?” “野望破灭的那一刻。” 朱权笑道:“本王似乎给他的压力过大,让他已经分不清主次。” “不过也无妨,调皮的孩子,总要知道错了后,才会认清形势。” 朱允熥轻声道:“小皇叔啊,你不会想对大哥动手吧?您可是我们最敬爱的叔叔!” 啪! 朱权赏了朱允熥一记暴栗,不满道:“在你眼里,本王是那样不讲情面之人?” “好好吃你的饭!此次先锋,我打算让你率领!由平安和瞿能在旁辅佐。” 咳咳! 朱允熥干咳两声,有些不可置信,“小皇叔!侄儿没听错吧?您要保奏我为先锋?” “朱高煦那厮,可是盯准了先锋之位,怎么可能交给我啊!” 朱权嫌弃道:“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有平安和瞿能在,就是栓条狗当主将,还能输不成?” 哦…… 朱允熥很快反应过来,“小皇叔,你骂我是狗!” 朱权淡然道:“没有。你想多了!” 吃过玩的朱允炆,带着两个手下离开。 “小谷子!你说小皇叔有没有一种可能,刚才骂我不如狗!” “咳咳!殿下莫要误会宁王,他一定没有这个意思!” 蛊雕只能强忍着不笑,毕竟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天门中人! 青鸾更是无奈看向朱允熥,这位殿下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过跳脱! “小谷子!你也随我上战场,谁说太监不能出将军?” 蛊雕:“啊?” 第651章 三路先锋,剑指鞑靼 漠北王庭。 洪武大帝朱元璋御驾亲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草原。 鬼力赤如坐针毡,来自瓦剌的回复,尚未传来。 如今的鞑靼,也只能以自己迎战大明。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明军分而击之。” 哈尔木指向沙盘,这种军事模拟,同样偷师于大宁。 不过鞑靼人用起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如若我是明军主帅,定会将优势兵力集中,破我王庭并未目标,而是歼灭有生力量!” 哈尔木拥有着极高的军事素养,这也是他先后被朱权,阿鲁台,鬼力赤欣赏的原因。 善于学习的人,终究不会太吃亏。 “我军最好的方法,就是诱导明军分兵!” “除了大汗坐镇中军外,在下与阿鲁台将军,以及脱火赤将军,要单独面对三支明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明军此番试探,定为先锋部队!” “我军则将其视为大战,必须将其拿下!” 哈尔木冷笑道:“这便是宁王出其不意的兵法!他想让我军轻敌,但我偏要孤注一掷!” “对于草原而言,每一场战斗都将被视为决战!诸位要有必死的决心!” 听闻此言,阿鲁台与脱火赤颔首点头,这里是他们祖辈生活放牧的地方,就这般放弃,将其让给明军,有血性的草原汉子肯定无法接受。 “好!就依哈尔木所言!你们要多少兵马,多少牛羊,多少武器,本汗都不会吝啬!” 鬼力赤清楚,这是生死存亡之战,如若此战败了,鞑靼将会成为历史尘埃。 死战到底,被大明彻底灭国。 亦或是学习先祖突厥,远遁西方,欺负那些蛮夷。 对于鬼力赤而言,都是一众耻辱! 如今不是相互算计的时候,鞑靼人展现出空前绝后的团结。 “可惜!若是当日打下了朝鲜,我们便有了后方!” 阿鲁台深感遗憾,“幸亏长生天将哈尔木还给了我们!” 哈尔木如今颇有威望,他看向众人,笑道:“诸位,朱权的兵法,已经尽数被我学到手!我等定会将明军赶回中原!” 虽然知道哈尔木在鼓舞士气,但众人都相当尴尬。 自古以来,都是中原汉人驱赶草原游牧民族,虽说“驱赶”一词不怎么好听,却代表了谁更占据主动。 如今却两级反转,中原明军连年对草原动手,前些日子练兵也就罢了,如今明军更是摊牌,连皇帝都御驾亲征,就是要将你斩于马下。 “也罢!诸位调兵遣将,准备迎战吧!” —— 宁王府。 朱元璋亲自主持了军议,当然安排军事的是宁王朱权。 参与讨论的则由燕王朱棣,晋王朱棡,代王朱桂,肃王朱楧,辽王朱植,庆王朱栴,谷王朱橞。 除了被圈禁在西安府的秦王朱樉,九大塞王已经全部到期。 尚有名将蓝玉,冯胜,傅友德坐镇,可谓是将星闪耀。 “父皇,我儿高煦勇猛无畏,可为先锋大将!” 朱棣主动为儿子请缨,身为征北大元帅,他势必要拨得头筹。 “皇爷爷!曹国公李景隆练兵多年,我京营将士也愿为先锋!” 朱允炆看向四叔,皱眉不止,先锋之位他早已预定。 “父皇,巧了!” 朱权打了个哈欠,“儿臣也想凑个热闹,保奏朱允熥为先锋!” 朱高煦,李景隆,朱允熥,哪一个不是皇亲国戚? 三方势力却各不相同,背后确实燕王,皇孙与宁王的角逐。 “高煦王子勇猛果敢,多次斩将杀敌,乃先锋之不二人选!” “曹国公李景隆作战经验丰富,最擅长保护士卒,选他做先锋,士兵定能存活更多!” “皇孙朱允熥乃是万金之躯,怎能轻易上战场?臣等觉得不妥!” 朱元璋头痛不已,朱高煦的实力他早已有所耳闻,但行事风格却让他不喜。 至于李景隆,老朱现在看他是相当不顺眼,更不可能将先锋之位交给他。 朱允熥,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孙儿,哪个爷爷愿意将孙儿放在战场上? “皇爷爷!” 朱高煦一步踏出,拱手道:“孙儿愿为大明血染沙场,夺得头功,震慑敌人!” “燕山铁卫,汝等可有决心,随我建功立业?” 愿为大明效死,愿为皇上效死! 燕山铁骑整齐划一的声音,使得众人动容。 看到朱高煦如此表现,燕王朱棣也觉得面上有光。 “皇爷爷!李景隆厚积薄发,此次作战,定能展现出全部实力!您何不给他一次机会?” 朱允炆见状,也打算为自己人争取机会。 李景隆单膝跪地,抱拳道:“皇上!此番若是不得声,请斩某头!微臣不成功便成仁!” 朱元璋同样动容,景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皇爷爷。” 朱允熥一步跨出,“先锋职责,并非斩将夺旗,发挥自身蛮勇!乃是壮我军士气!” “亦并非雪耻之战!走上战场之人皆为英雄!” “身为皇孙,身为大明太子爷的后代,孙儿愿亲自走上战场,为我大明夺取胜利!” 明军万胜! 朱允熥这番话,可是由朱权亲自润色,情到深处允熥已经动容。 营帐之内,众将挥舞双臂,高呼:“明军万胜!” 朱权见状,谏言道:“父皇,何不设三路先锋?众人都想立功,父皇理应鼓励才是。” “鞑靼想必,同样会兵分三路,与我军对垒。” “正面对敌,我明军何时怕过对方?” 呼…… 朱元璋目光深邃,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是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战友,他们是自己看好的后世儿孙! “传咱的命令!” “朱允熥!朱高煦!李景隆!分别为三路先锋!” “命你三人,各率五千兵马!许胜不许败!为我大明拿下头功!” 三人闻言,单膝跪地,“微臣遵旨!” 徐辉祖有些闷闷不乐,只因他被朱权叮嘱,要前去辅佐李景隆。 “宁王殿下,我可不是他李景隆的跟班,凭什么要照顾他?” “此乃国家大义,岂能因个人成见而分歧?” 朱权笑道:“若是指挥不当,你便直接夺权!京营将士可是你的人!” “对了,允炆那边不必怕!将在外,君在你旁边,为了取胜,照样夺权!” 第652章 先锋之路,亦有不同 挥剑临沙漠,饮马九野垧。 朱允炆推荐了李景隆为主将,自身却也担心其能力不行,决定亲自前往。 对于皇孙这般行径,朱元璋则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标儿这一脉,太过文弱!你与允熥尚武,咱高兴得很!” 朱允炆躬身道:“皇爷爷放心,孙儿定会取胜而归!” 朱允熥则没有那般繁文缛节,“皇爷爷!等我得胜而归,给你带几匹骏马!” 允熥,不得无礼! 朱元璋抚掌大笑,“说的好!咱就等你的骏马!” 朱允炆率先出发,身边则拥有徐辉祖,李景隆两位大将。 允炆曾多次拉拢徐辉祖,可后者却以忠于大明为由,并不买账。 对徐辉祖而言,谁利好于大明,谁就是他真正的君主。 即便是朱权,想要拉拢这位大舅哥,也并非那般容易。 反观李景隆则简单了许多,这位一方面与朱棣暗中联络,另一方面与朱允炆打得火热,两边皆能左右逢源。 “曹国公,此番前去,可有对敌策略?” “回殿下!我军火器充足,定能轻松取胜!” 李景隆自信满满,笑道:“有了火器,何惧鞑靼蛮夷?” 朱允炆满意点头,又看向徐辉祖,礼貌性地询问道:“魏国公可有补充?” 徐辉祖则认真道:“敌人亦有火器,我军尚不可轻敌!” “何况火器亦不能让我军无敌于天下!风向,雨雪都会眼中影响火器的使用……” 够了! 朱允炆怒道:“魏国公只需到时候稳妥打仗便是!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想听!” 徐辉祖眼中闪过失望神色,若是宁王殿下,定会听从他的建议,随后给出改进方式,而并未装模作样询问。 “是,微臣遵命。” 徐辉祖说罢,便不再多言。 李景隆挑衅地看了眼徐辉祖,笑道:“魏国公!殿下此番亲征,岂能有不胜之理?” —— 朱高煦看向身边的张辅与丘福,只觉得信心倍增。 他是第二队出发的先锋,与朱允炆形成东西合围之势,誓要将鞑靼先锋歼灭。 “呵呵!这是我燕王一脉,与太子一脉的争锋!” 朱高煦笑道:“若我燕王府能一战成功,太子一脉却失败而归,皇爷爷自然会改变印象!” 朱高燧则呢喃道:“二哥啊!咱爹就没竞争过大伯,咱们这一代再努力有啥用?” “再说了!即便大伯出事,父王继位,那你头上还有大哥呢!” 朱高煦气得破口大骂道:“就你这仗破嘴,都活该打不赢!” 朱高燧嘟囔道:“再说了,大伯那一脉也未必会输啊!” 放屁! 朱高煦冷哼道:“李景隆这厮,他会打仗?连在朝鲜都吃败仗的人,凭什么当先锋?还不是沾了朱允炆的光?” 朱高燧则反驳道:“李景隆不会,徐辉祖会啊!父王都夸他治军有方,袭承中山王遗志。” 朱高煦:“那朱允熥从未上过战场,总会败吧?” 朱高燧:“二哥啊!那是宁王叔选的人!平安和瞿能跟在身边!你说他那队能打到漠北王庭我都相信!” 朱高煦皱眉不止,“来人啊!把朱高燧给我拖出去,再敢放屁,直接军棍招呼!” 朱高燧哀求道:“二哥!怎么还不让实话实说了呢?” ——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朱允熥意气风发,此番有小皇叔的两位爱将保驾护航,他焉能有不胜之理? “殿下,行军之际,马粪同样重要。尤其是撤退之时,也要留下辅兵清理。” “这样才不会被敌人觉察。打仗处处是学问,可并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此番其他两队先锋,尚有辅兵和辎重队,唯有我军轻装简行。” 平安笑道:“宁王殿下发明的伊面,只需要烧水煮开,便可直接食用,节省了不少民力。” 朱允熥认真听讲,从未敢打断对方。 他是真心想要学习如何打仗,即便重修文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若是没有了武功作为支撑,大明江山并不稳固。 “另外,虽然我军拥有火器,宁王殿下却未曾放下弓箭,战阵等训练。” “遇到特殊天气,诸如大风,雨雪等,火器的威力,将会降低不少。” “我军的勇士,要适应不同的战场。” 瞿能策马而来,刚刚巡逻完军营的他,并未让士兵急速行军。 “二位将军,允熥还疏于战阵,需要你们来指点迷津!” “若我有不当之处,还请二位将军指出!” 朱允熥躬身行礼,这等表现也让平安和瞿能深感欣慰。 “殿下放心,我等定会知无不言!” —— 鞑靼的哨骑,不敢太过靠近明军。 精通火器的明军骑兵,可以在马背上进行射击。 这是弓箭所不能攻击的范围,隐约观察到明军动向后,哨骑很快撤回军营。 “明军距离我军,已经不足五十里!” 脱火赤喝着马奶酒,冷笑道:“前来将领,可知是何人?” 哨骑摇头道:“只看到了李字旗与徐字旗!” 李景隆?徐辉祖? 脱火赤暗中思考,徐辉祖曾经是大宁卫的人,在朱权身边耳濡目染,是个不俗的对手。 至于李景隆,此人的风评与徐辉祖相差甚远,似乎并不值得重视。 “如今我军足有两万,告诉儿郎们,准备吞下李景隆的部队!” “是,将军!” 脱火赤冷笑道:“这个季节,草原要刮风下雨,我看你明军的火器,无用武之地,你们还拿什么跟我斗!” 五十里外,明军营帐。 朱允炆很是不满,“魏国公,兵贵神速,你为何要让士兵安营扎寨?我军本该进一步前进才是!” 徐辉祖皱眉解释道:“先锋抢夺战机不假,却也不能盲目行事。士兵已经疲劳,若是遇到敌军,定会无还手之力。” “还请殿下体恤士兵,我军休整过后,明日再行军不迟。” 朱允炆看向李景隆,后者轻咳两声,笑道:“殿下,魏国公所言甚有道理!不过兵贵神速,殿下说的也没错。” “今日既然已经扎营,不如就听魏国公之言,让士兵们休息吧!” 第653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漠北草原,一望无尽。 再向北百里外,便有血染黄沙之说。 草原英雄,无不伴随着血与沙成长起来。 无论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亦或是鬼力赤、阿鲁台等人,都在这片纷争之地疯狂地吮吸营养。 当草原之地,无法满足于野心,他们便会将目光瞄准中原的农耕民族。 汉人勤劳勇敢,却又武德充沛。 他们只能被打倒,却不能被打败,即便有魏晋南北朝五胡乱华的屈辱,亦或是宋金靖康耻的负重,都不曾令这个强大的民族低头。 如今汉人正在他们的皇帝指挥下,开起了消灭草原的战争。 “殿下,魏国公精通兵法,行军之事,我等还是多多询问为妙。” 李景隆谄媚道:“好在殿下知人善用,从善如流,微臣与魏国公能与殿下一路,实乃三生有幸!” 之前徐辉祖的耿直,与李景隆的圆滑相比,朱允炆肯定更倾向于后者。 少年心性,显然更喜欢说好话的那位。 至于谁的军事能力更强,朱允炆并不打算多想,反正都不如他的小皇叔。 “与我军交战的敌人,可搞清楚了?” “回殿下,哨骑得来情报,应该是脱火赤!” 李景隆分析道:“此人乃是鞑靼三大将之一,其中还有阿鲁台,以及新晋的哈尔木!之前的三大将则是被宁王殿下斩杀。” 小皇叔果然厉害! 朱允炆心中暗暗称赞,嘴上却说道:“小皇叔能斩将夺旗,我亦能如此!今日得曹国公与魏国公相助,相信脱火赤在劫难逃!” 李景隆见允炆信心倍增,当即奉承道:“鞑子见了殿下的雄威,早就退避三舍!只要交战,我等定能将其歼灭!” 徐辉祖从不喜欢溜须拍马,与李景隆留在营帐之内陪伴朱允炆不同,他更喜欢巡营,与他的士兵待在一起。 “今日行军可累?” 徐辉祖笑着问候手下士兵,这些京营士兵,都是他一手操练,相互之间感情深厚。 “属下不累!多得国公爷向殿下进言!” “是也!鞑子如今东躲西藏,我等若是一头扎进去,说不定会中了埋伏!” “有国公爷指挥我等,定会取胜而归!” 徐辉祖笑而不语,巡营过后的他,打算将明日的计划尽数告知允炆。 “皇孙殿下,明日我军理应步步为营,按照宁王所说之计,焚烧草原,令鞑子无地放牧。” “将对方逼急之后,我军可以逸待劳,等待对方前来交战。” “远比我军如无头苍蝇般,一头扎进草原里强。” 朱允炆皱眉道:“怎么?小皇叔吩咐你们,便是绝妙好计!我命令你们做事,便是无头苍蝇不成?” 徐辉祖愕然,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眼前的皇孙。 “微臣不敢……只是想要提醒殿下……” “住口!不必再说!这片土地,将来也属于我大明,凭什么焚烧殆尽?” 朱允炆大袖一甩,“我就要找鞑子决战,将他们一网打尽!” 徐辉祖深吸一口气,倘若真如允炆所言那般打仗,明军恐怕会损失惨重! 李景隆在旁笑道:“魏国公,我军实力强劲,正如殿下所言,正面对敌鞑子难有机会,何必做出折损天命之事?” “这草原上,不知有多少生灵,焚烧草原岂不是让他们也无路可走?” 迂腐之辈! 溜须拍马之小人! 徐辉祖不再言语,直接走出了军营。 朱允炆冷哼一声:“即便不用他徐辉祖,我还不信赢不了鞑子!” —— 明军三路,分东西中路向草原进军。 其中朱高煦的西路军高歌猛进,拥有燕山铁骑这等精锐,放火焚烧草原,驱赶鞑靼部落,更是得心应手。 虽然讨厌朱权,但朱高煦明白,这位宁王叔的实力有多强,能够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朱允熥则更不必说,坚决执行坚壁清野的策略,在平安与瞿能的辅佐下,宁军缓步前行,却令鞑靼人损失惨重。 这样被焚烧的草地,遇到大火便会形成燎原之势。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这个冬天,鞑靼人靠什么度过? 朱权分明是将他们往西面赶。 中路与西路都依计行事,唯有东路的朱允炆,仗着皇孙威仪,并不打算听令。 “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军必须找出鞑子所在之处!” 朱允炆亲自鼓舞士气,收获却甚微。 一个平日里,从来不与士兵接触的人,自然没有威信。 加上这些天,大军都在疲于奔命,鞑子藏在草原之中,更通晓地形。 将京营士兵当成猴耍,一个鞑子没有杀死,反倒是急于立功的士兵,被鞑子射杀了数名。 对于这等损失,朱允炆认为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加之李景隆从旁辅佐,凡是朱允炆的话,他都给予充分的肯定以及鼓励。 这也让允炆将错就错,一错再错。 鞑靼脱火赤所率军队,其实距离明军不足二十里。 他们利用小部分骑兵,不断引诱明军,大部队则绕到了明军身后。 “呵呵!这些愚昧的汉人,好在找咱们呢。” 脱火赤冷笑道:“领兵之人,究竟是何等蠢材?” “若是他们焚烧草原,我等根本没有藏身之处,为了活下去,只能主动与之一战!” “现在倒好,只待明军安营扎寨,夜间放松警惕,咱们便可以趁乱劫营!” 徐辉祖心神不宁,这支鞑靼部队的行为,像极了父亲徐达告诉他的战例。 “蒙古人最善诱敌深入,合围歼敌。” “他们会将一群狼,将敌人视作猎物,利用兵力优势分而击之!” “你若与蒙古人交战,切不可被眼前兵力所迷惑,尤其是要小心身后!” “狼,最喜欢从后面袭击!” 徐辉祖浑身冷汗直流,眼见朱允炆要下令扎营,直接吼道:“不可扎营!迅速往前走!” 李景隆皱眉道:“魏国公,你这是何意?将士们累了一天,你还让他们夜间行军……” 徐辉祖眼神凌厉,直接下令道:“来人!将李景隆拿下,现在由本国公接管军队!” 朱允炆大怒,指着徐辉祖训斥道:“徐辉祖!你这是何意!胆敢擒拿皇爷爷指派的先锋!” 徐辉祖并不在意,手下士兵已经将李景隆拿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第654章 中山后人戏群狼 军营之内,剑拔弩张。 徐辉祖突然发难,将李景隆手下全部擒拿,随后下令全军重新整装待发。 这一幕也令准备埋伏明军的脱火赤改变了主意。 军队即便再疲惫,可处于行军之中,依旧会保持着警惕之心。 双方都有火器的情况下,显然明军的火铳手更准,手中装备保养更好。 脱火赤不敢大意,若是取胜还好说,若是他率先被击败,还有什么脸去面对草原父老。 “徐辉祖!你这般行径,我定会告知皇爷爷!让他降罪与你!” 朱允炆虽未被擒获,却也限制了人身自由。 徐辉祖却并不在意,“末将的父亲,就随皇上南征北战!末将生来就是为大明而战!” “只要大明能消灭鞑靼,末将即便背上骂名,被皇上处置,又有何惧之?” “今日对皇孙不敬,皆是为了取胜!” 徐辉祖冷静分析道:“日前你们看到的鞑子,分明是诱敌深入!” “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就跟在我军的身后,随时准备偷袭!” 什么! 朱允炆听闻此言,已经吓得冷汗直流。 “魏国公!当今之际,如何是好!” 书到用时方恨少,显然徐辉祖就是那本平日里,朱允炆从来不读的工具书。 如今到了危急存亡之际,平日的课外书李景隆,显然帮不上忙,只能依靠徐辉祖来撑场子。 “殿下莫慌!再狡猾的狼,也算计不过精明的猎手。” 徐辉祖笑道:“我军只需持续深入草原,再偏向中路而去!” 持续深入,偏向中路? 中路军是朱允熥率领,同时有瞿能和平安在! 朱允炆根本猜不透徐辉祖的想法,拱手道:“全军将士性命,全依赖魏国公了!” 徐辉祖谦虚笑道:“殿下放心,末将必不负皇上所托!” 皇上,而并非是我么? 朱允炆叹气一声,如此良将,却不能为他所用,当真可惜! 眼看明军重新出发,脱火赤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令哨骑远远盯着对方,随后命令大军缓缓跟上。 双方此时正在博弈,脱火赤要寻找明军修整时机,随后如饿狼扑食般,咬断猎物的咽喉。 徐辉祖则是不急不慢,令士兵们缓缓前进,他在赌对方会起疑。 眼看明军偏离了路线,竟然向着中路而去,这使得脱火赤越发疑惑。 “莫非此人发现了我不成?” 不可能! 如果发现,以明军如今的强大,岂会坐视不管? 脱火赤眼见手下士兵一脸疲惫,他们为了绕到明军身后,本就耗费了更多的体力。 如今明军闲庭信步,他们却要谨慎小心,生怕暴露了行踪。 徐辉祖再次下令行军,明军所有人已经休息了半个时辰。 “继续走,恶狼喜欢跟在咱们身后,那边带他们去找猎人。” 徐辉祖冷笑不止,按照平安和瞿能的性格,肯定会急于行军,现在奔赴中路而去,脱火赤反而会成为猎物! 猎手与猎物的角色将会调换! 李景隆一路上都被捂住嘴,没别的意思,徐辉祖只想图个清静。 朱允炆已经疲惫不堪,即便他有战马相助,可长时间骑马,还是让大腿很是酸痛。 其余明军士兵则没有半点怨言,只因他们相信徐辉祖的判断。 中山王徐达之后,被誉为万里长城的军神徐达,将会庇佑他的子孙! 眼看徐辉祖所部再次行动,始终与自己保持距离,仿佛自己的行军速度,一切尽在其掌控之中。 这令脱火赤深感焦虑! “不可能!他们如果发现了我,怎么会如此冷静?” 脱火赤始终得不到关于明军将领的情报,这让他担心,自己遇到了朱权。 提起宁王朱权,草原上谁能不害怕? 抱着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的原则。 脱火赤选择了继续尾随而后。 —— 中路军。 为了坚决贯彻宁王坚壁清野的战略,朱允熥所部的行军速度,可谓是相当之慢。 徐辉祖的哨骑,也终于见到了援军! “报!皇孙殿下!我军身后,尾随着鞑靼军队!魏国公诚邀您前往共歼敌军!” 朱允炆左右乃是平安和瞿能,二人听闻此言,面上都有些不满。 “徐辉祖这厮是怎么领兵的?竟然能被人绕到身后?” “亏他还曾经是宁王府的属官!这等机会也能给敌人?” 面对宁军两位大将的不满,朱允熥则是率先询问道:“大哥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哨骑苦笑摇头道:“大皇孙无事!只是之前军队掌握在李景隆手中,这才被鞑子钻了空子!” “若是皇孙殿下不来支援,我军恐怕只能与鞑子背水一战!” 平安和瞿能没有发话,而是共同看向了朱允熥。 将决定权,交给了年轻一代的手中。 朱允熥年纪要比允炆还小,如今却要决定两支明军的生死。 倘若耽误了中路战机,定会被征北大元帅问罪。 可东路却是他的大哥允炆,还有宁王爱将徐辉祖所在之地。 “支援东路军!请平安将军继续北上,焚烧草原!瞿能将军随我支援大哥!” 平安满意点头,叮嘱道:“瞿能兄,可要保护好殿下。” 瞿能笑道:“放心,有我在,保证二位殿下都能平安而归!” 两人相视一笑,多年战友之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哨骑心中大喜,“魏国公说了,若是二位将军,定能够领会他的意思!” 朱允熥还是一脸不解,瞿能解释道:“徐辉祖率军往中路而来,咱们则要悄悄绕道鞑子身后!”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对调,届时鞑子面临两军夹击,岂有不败之理?” 原来如此! 朱允熥大笑道:“鞑子岂不是被魏国公戏耍?魏国公真乃我大明良将也!” 瞿能冷哼一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宁王殿下这般伯乐,才能发现我等良才!” “若是都像某人有眼无珠,听信谗言,不知有多少良将要被埋没!” 朱允熥尴尬一笑,大哥如今被几个书呆子洗脑严重,他也无能为力。 “出发,与魏国公兵合一处,歼灭鞑子!” 第655章 猎物?猎手! 脱火赤可谓是全神贯注,不断派遣哨骑前去查探明军行踪,生怕跟丢了这条大鱼。 也正是信奉狼图腾,拥有着狼一般的狡猾,使得他们并不敢轻易前去进攻明军。 生怕其中有什么埋伏,徐辉祖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直接令军队持续行军。 一方静待猎物露出破绽,另一方则放长线钓大鱼。 双方都将对方看做了猎物,都以为自己是猎手。 唯一区别,便是谁先扛不住这种心理上的煎熬。 “魏国公!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为何不能扎营修整?” 朱允炆只觉得双腿麻木,如今骑乘在战马上,他深感疲惫与无力,“鞑子若是想要进攻,早就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徐辉祖微蹙眉头,还是耐心道:“殿下,鞑子正在等待我军露出破绽!若是我军安营扎寨,他们定会毫不犹豫发起进攻!” “届时,我军将士已经松懈,定会溃败千里!” “殿下蒙受圣恩,岂能因为一时苦难,而延误战机,给敌人露出破绽?” 被徐辉祖这般说教,朱允炆心中不满,可同样咬牙坚持下来。 “魏国公!凤阳演武,我能胜过燕王一脉!如今在北伐,岂能落后于人?” 朱允炆咬牙坚持,身先士卒走向行伍之中。 “将士们!我知道你们已经很累了,也知道你们觉得我养尊处优!” “可如今草原之战,乃我大明危急存亡之际!你们觉得大明近些年一直打胜仗,可却劳民伤财!” “此战若能定草原,便可以让后世儿孙,至少享受百年之安宁!” 朱允炆高举手臂,鼓励道:“今日我们打的仗,是为了后世子孙!恳求诸位再坚持一会,我等定能拖垮鞑子!” 士兵们见到同样在坚持的朱允炆,心中开始逐渐接纳这位统帅。 “殿下放心,咱们农民家的孩子,就是有这股子倔驴劲儿!” “呵呵!鞑子愿意跟在咱们身后吃土,就尽管跟着!” “我等虽然不明白魏国公的意思,但他一定会带我们走向胜利!” 呼! 明军在朱允炆的鼓励下,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再次加快了行军的速度,继续带着脱火赤的人马,向明军中军而去! —— “什么?你说明军的行军速度还在加快?” 脱火赤有些发懵,大明军中可并非都是骑兵,还有不少步卒。 己方的骑兵,在这般行军下,已经十分疲惫,就连战马也已经熬不住。 为何明军还能咬牙坚持到底? 当一支军队有了信念,为了守护心中信念,他们便不可战胜! 可惜,如今的鞑靼人,正缺乏了信念。 蒙古人曾经信仰成吉思汗,在一代天骄逝去后,蒙古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分裂为数个汗国。 汉人却拥有大一统的信念,无论什么时候,都想要收回失地,保证国家的统一! 平日里的汉人,他们和善,质朴,甚至甘愿吃些亏。 若是有人侵占国土,他们会丢下锄头,拿起刀剑,与这些宵小之辈拼命到底! 脱火赤近乎崩溃,他手下的两万人,若是这样漫无目的闲逛,岂不是会沦为笑柄? “将军!进攻吧!再不打,弟兄们的心气已经散了!” “是啊!儿郎们想要吃肉,可咱们已经跟在猎物身后许久!” “看得见,吃不着,儿郎们受不了啊!” 脱火赤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再探再报!若他们还在行军,我们便攻过去!” —— 朱允熥所率宁军,同样在朝着东路军前进。 他们需要争分夺秒,如今的东路军,不过是强弩之末。 如果鞑子失去了耐心,双方交战之下,筋疲力尽的东路军,未必是对手。 若是援军到来,兵合一处,前后夹击,就能让鞑子溃败! “让弟兄们再快一些!” 朱允熥所率三千朱雀骑,是大宁卫最强的骑兵,没有之一! 一身血甲傍身,犹如地狱恶鬼,在夜间潜行,即便是嗜血的苍狼,也会回避凶猛的罗刹。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下允炆殿下。” 瞿能多次派遣哨骑前往,朱雀骑的斥候经验丰富,这些年即便有老兵退伍,补充的新兵依旧生猛。 能加入朱雀骑的人,手下必须有百条敌人性命! 这只是门槛,随后更要考究骑术,射术,火铳,技击等。 能继承这一身朱红甲胄之人,无一不是明军的强者! 不夸张地说,朱雀骑中的每一个人,到其他军中,都能担任百户职位。 就是这样一支雄兵,给了朱允熥底气! “报!殿下,将军!鞑靼哨骑已经出现,我军抹杀数名,已经探查到他们的具体位置。” 斥候冰冷道:“如今我军可以绕道身后!” 瞿能点头道:“做的不错!老子的兵,可没有一个是孬种!” “现在咱们绕后,只要鞑靼人敢进攻,等待他们的便是全军覆没!” —— 脱火赤终于失去了耐心。 徐辉祖显然将他这头北方的狼,当场了南方的狗。 明军就像一块肥肉,吊在脱火赤嘴边,让他看得见吃不着。 野兽终究i失去了理智,决定孤注一掷。 在徐辉祖行军的折磨之下,脱火赤果断决定发起进攻。 “儿郎们!明军已显颓势,如今正是杀敌良机!” 脱火赤高举手中马刀,大呼道:“随我杀明军!” 杀明军! 两万铁骑,将胸中所有怒火宣泄而出,冲着明军冲杀而去。 朱允炆额头冒出冷汗,敌阵马蹄声如泪奔,他听得清清楚楚! 万马奔腾之势,他的五千京营,当真能挡住么? “莫要着急射击,看清楚令旗所制。” 徐辉祖面上淡然如水,野兽凶猛袭来,往往是对方没有底牌之际。 手下的将士,都是他所练精兵,岂会被人轻易击溃? “国公爷!五百步!” “不动如山!” “国公爷!三百步!” “瞄准敌酋!” “国公爷!二百步!” “三段射!分别射击,给老子狠狠地打!” 徐辉祖一声令下,手下火铳手万弹齐发! 亢! 枪林弹雨之下,不断有骑兵落马,进攻一方,往往要承受损失。 明军的反击,反而激发了脱火赤的野性。 “猎物近在眼前,杀!” 第656章 本是同根生,岂能不相救? 猎物近在眼前! 这是双方主将共同的想法,鞑靼为何人多? 只因他们跨上马背,便是合格的骑兵。 其实职业军人少之甚少,大部分都是普通牧民。 可他们依旧拥有不俗的射术,只是弓箭如今的威力,尚不能与火器相比! 当游牧民族恢复到最原始的野性后,他们往往悍不畏死,只想将猎物撕咬殆尽! 这就是战场! 这就是鞑靼人的骑兵! 小皇叔要面的便是这等穷凶极恶的士兵! 朱允炆意识到战场的残酷性,这与他在扶桑看到过的战场完全不同。 扶桑人的兵力,在蒙古铁骑面前,显得是那么羸弱不堪! “魏国公……我军可能取胜?” 朱允炆不知为何,问出了心中所想。 “殿下,一定能取胜!” 徐辉祖嘴角含笑,“我相信宁王府的袍泽!” 朱允炆愕然不已,没想到手下大将,信任的依旧是小皇叔! 可为什么朱权总是光芒万丈,而他身为皇长孙,却只能活在皇叔的阴影之中? 他更希望有一天,小皇叔能够给予认可! 为什么! 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之色,为什么平安、瞿能、铁铉、盛庸本该是父亲朱标的人,却被朱权所挖掘? “将军!敌军距离我军已不足百步!” “慌什么?” 徐辉祖冷笑道:“之前交给你们的击贼神机石榴炮,给我狠狠地砸!” 一声令下,明军将石榴炮,尽数砸向了奔袭而来的鞑靼骑兵。 为了应对明军的手段,鞑靼人同样有了防备,他们则选择分开壁之。 “狗鞑子!竟然跑得如此之快!” “火铳手不要停!” “刀盾手保护好身后的袍泽!” 徐辉祖镇定自若,不断发号施令,手下兵士犹如机器般,执行着主将的命令。 再看对方鞑子将领,同样花招百出。 鞑子的弓箭更准,不断利用抛射对明军的火铳手造成杀伤。 刀盾手此时则要奋不顾身,保护好身后的袍泽,甚至要用自己的身体来阻挡流矢! “只要不足百步!明军就并非咱们的对手!” 脱火赤兴奋不已,在双方都拼道弹尽粮绝的时候,显然鞑靼人的野性更占优势。 “长生天啊,你依旧庇佑着您的信徒!” 脱火赤投入了大量兵力,用来梭哈这场战斗。 “魏国公!允熥他们当真会来么?” 朱允炆咬牙拿起一把火铳,那是一名士兵死去后,唯一的遗物。 如今每个人,都要投入战斗,他们才能勉强抵挡鞑靼人的猛攻。 “我相信袍泽,相信兄弟!” 徐辉祖手起弓落,将一名鞑靼骑兵射杀,“无论是平安,还是瞿能,他们定会来救我!” “殿下,您不是也有兄弟么?” 兄弟? 想起朱允熥,这个弟弟与自己性格完全不符。 自幼便被母妃寄予厚望,要成为太子爷的长子。 沉稳冷静,成为了朱允炆的代名词。 反观失去母妃的朱允熥,却活得极为轻松。 他不关心是否需要继承皇位,更与舅老爷蓝玉等人渐行渐远。 唯有同样母妃早逝的朱权,成为了朱允熥的寄托。 每日在宫中,跟着小皇叔的屁股后面,就成了朱允熥的日常。 起初,允炆只是好奇,谁知却慢慢被小皇叔所吸引。 “兄弟!我也有兄弟!” 朱允炆目光坚定,回想起兄弟二人研究火铳的时候,瞄准射击,将一名敌军击毙。 “允熥,他一定会来救我!” “来啊!战啊!” —— 三千朱雀骑,在瞿能的指挥下,终于绕到了鞑靼人的身后。 瞿能却并没有发令进攻,这令朱允熥很是着急。 “瞿将军,为何我军不去进攻?如若这般拖下去,大哥他们恐怕抵挡不住!” 朱允熥焦急道:“何况我军已经绕到了敌人身后!” 瞿能笑着解释道:“奇袭自然要出其不意!我军现在发动进攻,鞑子定会选择逃跑。” “此番就要歼灭敌人有生力量!领兵的若是徐辉祖,定会将鞑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我们只需要在双方激战正酣之际,再出奇兵,可一战决胜!” 朱允熥担忧道:“那我东路军将士,岂不是要蒙受损失?” 瞿能皱眉道:“殿下,这里是战场,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道理?” “身为军人,早已经是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今日你我亦有可能为国捐躯!”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直言道:“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吾之所愿也!愿听将军差遣!” 斥候不断来报,得知脱火赤的大量兵力,都已经投入战场后。 瞿能可谓是心情大好,“鞑靼的狼崽子们,终于按奈不住了!” “朱雀骑,出动!” —— 脱火赤看着明军阵型逐渐被压缩,不由地眉开眼笑。 火铳虽然厉害,可只要贴近距离后,也并非不可战胜! “明军已显颓势!看来此番前来的,并非宁王朱权手下。” 脱火赤冷笑道:“若是能胜朱权的手下,才好接管更多的部落!” “儿郎们,看到没有?明军并非不可战胜!咱们今日就吞了这些明军!” 对方阵中,却立起了独属于大明皇室的龙旗! 这令脱火赤面露喜色,“儿郎们!那是朱元璋的子孙!咱们生擒了他!朱元璋不是愿意北伐么,咱们就拿他的子孙祭旗!” 明军军阵之中,朱允炆的提议,得到了徐辉祖的肯定。 “既然允熥他们会来,便要为他们创造机会!” 朱允炆淡然道:“能以我为诱饵,引得敌将来袭,这笔买卖不亏!” 徐辉祖笑道:“殿下能有如此决心,我军焉能不胜?” 本来沉寂许久的战场,随着脱火赤的亲临,尤其是得到了大明皇族在阵中的消息后,鞑靼人仿佛打了鸡血! “擒拿朱元璋的子孙!” “擒龙子,杀龙孙!” “苍狼亦能吞皇龙!” 对方叫嚣不断,徐辉祖却露出了笑容,随后更是抚掌大笑。 “来了!他们都来了!” “你们可听到这鼓声?那是《宁王破阵乐》!” “这么多年过去,听到这等仙乐,还是会令人振奋不已。” 徐辉祖提枪上马,高呼道:“弟兄们,随我会会鞑子!” 第657章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眼见徐辉祖提枪上马,选择了主动迎敌,更令朱允炆心中振奋不已。 “徐将军尚且如此,我又岂能落于人后?” 这一刻的朱允炆破除了心中魔掌,重新想起了当年凤阳演武。 即便建立文治,可他内心之中,依旧埋藏着朱元璋尚武的种子! “弟兄们,随我杀敌!” 杀! 朱允炆跟随在徐辉祖身后,大明魏国公并未阻止对方。 朱家的男儿只有战死沙场,没有逃跑的孬种! 被绑缚的李景隆如今也重获自由,只因战局已经被徐辉祖掌握,即便他发号施令,也已经没有人听从。 “殿下呢?皇孙殿下何在?” 李景隆四处张望,他终于在冲锋的身影中,看到了朱允炆! 战败事小,若是皇孙被俘获,亦或是战死,那他们这些人可都要掉脑袋! “殿下,给我回来啊!前方战场危险!” 李景隆策马狂奔,可惜声音太小,很快便淹没在嘈杂的战场之中。 待到他终于赶到朱允炆身边,却见皇孙兴奋道:“曹国公,亦来杀敌?” emmm…… 李景隆一时语塞,他本意是劝说皇孙离开,自己则以保护为名,同样处于安全位置。 “曹国公果然不会让我失望!随我同去杀敌!” “殿下,等等……” “再等可就晚了!” 朱允炆已经冲杀而去,李景隆心中懊悔不已,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有朱允炆这位皇孙身先士卒,明军依靠顽强的斗志,一时之间竟然反扑了鞑靼人的攻势。 脱火赤同样兴奋不已,他就怕朱允炆提前跑路,让自己一无所获! “明廷的狗崽子们,今日你们全都要死于此地!” 脱火赤一声大呼,引得明军注意。 朱允炆提起火铳,面准对方面门就是一枪。 亢! 愤怒的铅弹杀将而来,脱火赤很是狡诈,直接提起战马一侧的盾牌,将那弹丸抵挡。 “明人只会偷袭不成?可有人愿意与我正面一战?” 群狼怒嚎之下,鞑靼人士气倍增。 明军将士则目光期待,他们同样有武艺不俗的将军! “好!就看看你这鞑子有什么本事?今日我便来会会你!” 说话之间,正是李景隆策马出阵。 这一幕倒是出乎徐辉祖意料之外,他清楚李景隆的武艺,只能说是中等偏上。 不过应付脱火赤这等蛮夷,应该不在话下。 “曹国公必胜!明军万胜!” 李景隆享受着欢呼,身体仿佛有无数力量凝聚! 这就是朱权享受到的待遇么? 将士爱戴,三军用命! 终于,我李景隆也能在军中大放异彩! “那南蛮子,你在看什么?吃老子一刀!” 脱火赤见对方愣神,露出破绽的一刻,果断选择出刀。 李景隆及时提枪抵挡,双方武器碰撞到一起,发出剧烈的声响。 在战马上,两人过了数招,李景隆枪法沉稳有余,张弛有度,反观脱火赤的刀法,则是大开大合,毫无章法可循。 凭借着一身蛮勇,脱火赤始终占据着主动,李景隆则选择防守。 兵器碰撞的打铁声不断,双方将士放声为己方将领呐喊! 朱允炆目不转睛,只因李景隆的局势不妙。 “殿下不必担心,这鞑子后续不足,使用的又是刀。” “只要李景隆稳固防守,定能战胜此人!” 有了徐辉祖开口,朱允炆这才放心不少。 “南蛮子,爷爷给你看个宝贝!” 久攻不下的脱火赤,明显失去了耐心,一把石灰粉洒下,李景隆瞬间被迷了眼。 “爷爷这招,还是跟你们汉人学的!今日就用他砍了你的狗头!” “卑鄙小人!” 李景隆猝不及防,双眼失去光明,心中暗道不妙。 鞑靼人此时再次发起总攻,愤怒的明军同样要为将军报仇。 谁知身后却传来山呼海啸的马蹄声! 朱雀骑,来了! “将军不好了!后军……后军已经崩溃!” “敌军不是人!他们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啊!” “将军速走,他们来了!” 一杆长枪平乱世,一身赤甲表忠心! “大哥!我来了!” 朱允熥高呼一声,阵中亮出了独属于大明皇室的龙旗! 明军见状,已经形成两面合围之势,所有人士气振奋。 反观鞑靼人,则心惊胆颤,只因那三千朱雀骑,当真是难以抵挡。 运气好点的骑兵,勉强突破了枪林弹雨,双方短兵相接,鞑靼人却发现这些士兵的武艺太过强横! “徐辉祖!你特娘回到金陵,整日泡在了秦淮河不成?竟然打成这个熊样?” 瞿能怒骂一句,随后关心道:“弟兄们!随我去营救徐将军!” 徐辉祖大笑道:“瞿能!分明是你想念秦淮河的姑娘吧!打完胜仗,回京听封,老子请你去便是!” 战场之上,谈笑风生。 朱允炆也不禁为之动容,唯有李景隆甩下一句——粗鄙! 明军两个主将商讨秦淮河庆功,脱火赤则要思考如何活命! 瞿能的朱雀骑其疾如风,侵略如火,瞬间便颠覆了战争的局势! “来来来!让鞑子们看看咱们的骑兵军阵!” 整齐划一的朱雀骑,一齐冲向了溃败鞑靼人! 那一刻,唯有钢铁洪流能够形容! 骑兵就是古代战场的坦克,直接碾过了鞑靼人! 同样是骑兵,一方士气如虹,一方溃败而逃,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脱火赤咬牙切齿,只因他不断听到手下人的惨叫声! 可身为主将,他却无能为力! “撤!撤退!” “分开逃!不可被全歼!” “能逃几个是几个……” 脱火赤叫喊之际,却看到一名青年靠近了他。 朱允炆手持火铳,怒吼道:“鞑子!纳命来!” 亢! 愤怒的铅弹射出,脱火赤肩膀中弹,“投降!我投降!我知道王庭在哪里!只要饶了我,便带你们过去!” 朱允炆一击得手,心中正得意,冷笑道:“好!暂且饶你一条狗命!” 只是脱火赤并非投降,而是想要伺机生擒朱允炆! “小崽子,你还太嫩!” 脱火赤靠近后,愤然而起,抓向了朱允炆。 大明皇孙着急射击,反而失去了准星,若是近身搏斗,朱允炆未必是脱火赤的对手! 亢! 铅弹正中眉心,鞑靼三大将之一的脱火赤,彻底失去了生命! “大哥!你没事吧?” “允熥!” 第658章 兵合一处,剑指中路 随着朱雀骑的加入,明军摧枯拉朽的攻势,直接令鞑靼军阵溃败。 尤其是没有了脱火赤这位主心骨,鞑靼骑兵可谓是树倒猢狲散。 不少人相互践踏,导致伤亡无数。 “大哥,你怎么样?” “无妨。” 朱允炆终于能从马背上走下,此时的他双腿酸痛不已。 “允熥,幸亏你及时赶到,否则我说不定要被那鞑子生擒。” 朱允炆笑道:“此战之功,乃是中路军为主,我会如实禀报皇爷爷。” 朱允熥皱眉道:“大哥,若没有你们东路军牵制住敌军,我们也不会偷袭成功。” “何况我军理应通力合作,消灭鞑靼,怎能妄谈功勋?” 朱允炆哈哈一笑,搪塞道:“允熥说的是!倒是我迂腐了!” “此番鞑子东路先锋已破,不如你我兵合一处,再破中路如何?” 朱允炆明显打起了小算盘,他的东路军明显是惨胜,还要分功劳给中路军。 现在还不如与中路军一同行动,多少也能混些朱允熥的军功。 瞿能冷哼一声,与徐辉祖嘀咕道:“皇长孙的小心思,当真太多!反倒是允熥皇孙,一路上虚心请教,并未太过干涉。” 徐辉祖累得气喘吁吁,显然对兄弟二人的谈话没兴趣。 “我等武将,打了胜仗便是,其他事情我不想过问。” 瞿能挤眉弄眼道:“之前说好了,回京听封的时候,你要请老子去秦淮河快活!” 徐辉祖打了个哈欠,“什么?风太大,我听不到!有这种事么?” 瞿能大怒,“你特娘的赖账?当初就不该去救你!” 徐辉祖大笑道:“哈哈哈!现在晚了!娘们没有,私藏的马奶酒倒是有!” 徐辉祖将缴获的水袋扔了过去,瞿能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说实话,我还真希望允熥皇孙能答应!这样咱们又能并肩作战!” “瞿能,无论何时何地,我始终与你们共同作战!” 徐辉祖一把躲过瞿能手中水袋,“你特娘也不知道给老子留点!” 朱允炆紧张等待朱允熥的回应,他承认自己的提议很不要脸。 至少在战略上,东路先锋已经完成了使命,不该死皮赖脸跟着中路军。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是父亲和小皇叔教给我们的道理。” 朱允熥笑道:“有大哥在,此番我更有信心了!不过大哥理应遵照小皇叔坚壁清野的策略,焚烧草场,逼迫鞑子迎战才是!” 朱允炆听到对方答应,心中欢喜,“是也!当场为兄不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才留草原鞑子一条狗命罢了!” “李景隆,现在你便带领一队人马回去烧光草场!” 李景隆有些懵逼,“殿下,现在?” 朱允炆冷哼道:“自然!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李景隆只能讪讪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他们的敌人不再是鞑子,而是野草。 —— 西路军的朱高煦兄弟,则稳步前进,面对鞑靼新贵哈尔木,他们不敢大意。 据说此人曾经是宁王朱权的亲兵,如今背叛大明,重归草原。 “哼!都说宁王御下有方,还不是出了个叛徒!” 朱高煦不屑道:“哪像咱们燕军,从来都是忠心耿耿!” 朱高燧则不以为然道:“出几个汉奸不是很正常?我倒是觉得,宁王叔唯才是举,这才令大宁卫人才辈出。” “你看那些个红毛鬼,据说他们做的火器威力十足!” “二哥,早知道咱们便抢一些红毛鬼回北平了!算了,当我没说,即便抢了,这些红毛鬼也逃不过当奴隶的命。” 朱高煦闻言,颇为不满,“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说那朱权不好,你便帮他说话?到底我是你二哥,还是他是你二哥!” 朱高燧叹气一声,“自然你是二哥,但他是王叔啊!人家上次及时救援,这才让咱们活命。” “二哥啊,您还是别想着跟宁王叔做对了!你根本斗不过人家!” 朱高煦闻言更为生气,直接走出了军营。 “二哥,行军途中,可莫要让士兵随意离开队伍。” 朱高燧还不忘提醒道:“你的士兵之中,总有人擅自离队方便,军纪太不严明!” 啰嗦! 朱高煦怒骂一句,“他朱权能用蒙古人,我就不行?老子的那对骑兵,都是蒙古人,一个个战力强横,是咱燕军王牌!” —— 大明中军。 朱元璋则担忧三位孙儿,“你这逆子!允炆允熥他们出征多日,为何还不送来军情?” 你孙子不送军情,你骂你儿子? 朱权心里苦,但朱权不说。 “咳咳!父皇啊,这才过去几天,说不定斥候在路上呢。” 朱权无奈道:“三哥,四哥,看到没有?这就是隔代亲,咱们已经不受宠咯!” 逆子! 朱元璋笑骂一句,朱棡和朱棣面露笑容,如今敢和父皇说笑的,普天之下除了太子朱标,便只剩下这位宁王了。 “十七弟,你是幼子,还颇为受宠!以前我跟老四,可是起早贪黑,在大本堂听宋濂先生讲学!” 朱棡回首往昔,却发现身边没有了二哥朱樉的身影。 自作孽,不可活,身为洪武大帝的次子,却行鱼肉百姓之事。 “呵呵!十七弟,依你所料,我军能够得胜而归?” 朱棣则更关心战事,“中路军和西路军,我倒是放心的很,唯有允炆的东路军,属实让人担忧不已啊!” 朱棣暗有所指,“大哥教育孩子,偃武学文,允炆贤侄又颇为文弱,恐怕难以承担此大任!” 朱元璋叹气一声,他也十分关心允炆,尤其是对方争强好胜,就怕他急功近利,上了鞑子的当! “四哥不必担心,有徐辉祖在,允炆定会获胜。” 朱权不慌不忙道:“倒是高煦急功近利,性格莽撞,我担心丘福,朱能等人劝不住他。” “四哥可要好生教导才是,小小年纪,便目无尊长,好大喜功,将来那还了得?” 朱棣本想安戳朱标一脉,却没想到被朱权反将一军。 “老十七说得对!老四啊,除了高炽这孩子以外,你当真是教子无方!” 朱元璋一句话,令朱棣彻底哑火。 第659章 狡猾胡狼,高煦受阻 西路军。 朱高煦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坚决贯彻坚壁清野的战略。 走一路,烧一路,但凡路过鞑靼人的部落,投降者送往中军大营。 负隅顽抗者,直接下令斩杀。 这是战争,并非儿戏。 朱高煦可没有大哥朱高炽那般宅心仁厚,他的刀下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这一片草原已经尽数被我军焚毁!还没有发现哈尔木的行踪么?” 朱高煦冷眼看向眼前的亲兵,“你是蒙古人!我燕王府向来善待蒙古人,你应该知道选择跟谁!” 张玉便是元朝降将,他与儿子张辅,都成为了朱棣的心腹。 这也导致不少蒙古人,愿意投靠燕王府。 “在下自然明白!卓哈尔愿意为燕王殿下,王子殿下效忠!” 朱高煦满意点头,笑道:“不错!莫要像宁王麾下的哈尔木,若是你做了叛徒,追杀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砍了你的头!” 卓哈尔不断表忠心,朱高煦喜怒无常,若是招惹他不悦,更会被鞭挞。 对于汉人士兵,朱高煦自然是他们眼中的好领导。 可对于少数蒙古精锐,朱高煦动辄打骂,嘴里也不干净。 在其眼中,这些人不过是降将。 哪怕是张玉父子,也是用战功,才获得了朱高煦的尊敬。 “滚吧!给你三日,找到哈尔木的行踪,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朱高煦冷笑道:“三日,记你三十鞭子!” 卓哈尔深吸一口气,只能带着手下弟兄继续寻找。 —— 一望无尽的草原,遭遇明军焚烧,让鞑靼骑兵不能再遮掩自身。 “大汗,您已经联合了野人女真,为何还要参与此次战争?” 手下人问出了疑惑许久的问题。 哈尔木冷笑道:“那些蛮夷算什么?鞑靼若是灭了,咱们被明军消灭,不过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就连朝鲜李成桂这老狗,也会来分一杯羹!” “如若我军战败,去处也唯有西面,而并非去东边的朝鲜!” 手下人见哈尔木从容不怕,算是屯下了一颗定心丸。 “大汗,已经有明军的哨骑在我军周围,他们距离我军越来越近。” “若不是大汗吩咐,不许动他们,早就宰了这帮明狗!” “大汗自有思量,我等不必着急!” 哈尔木冷笑道:“明军看似攻势有条不紊,实则内心急躁!” “如我所料不错,与我军交手的应该是朱高煦。” “北平的探子来报,此人对蒙古士卒并不爱惜。” “你们莫要忘了,我们蒙古人最擅长勘察敌情!” 哈尔木端起马奶酒,看着一脸疑惑的手下,摇头苦笑,这就是大明为何兴盛,草原为何没落的原因。 即便聪明如他,也是学习汉人文化,才有了今日成就。 “待到他们着急之下,定会受到朱高煦逼迫,我军再将其擒获,他们安能不降?”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都感慨于哈尔木的神机妙算。 哈尔木并未告诉手下人,这是在宁王麾下,学习的谍战。 只不过他如今只学到了皮毛,就被宁王派遣到了草原之上。 —— 卓哈尔焦急不已,距离三日越来越近,可他们不断深入草原,就是无法发现鞑靼人的行踪。 以朱高煦的狠辣,三十鞭子抽过去,人哪里还能存活? “要不要直接带着弟兄们逃跑?” 回想起燕军处置叛徒的手段,卓哈尔后背一凉,还是选择了留下。 “这位弟兄,看你模样,应该是蒙古人才对。” 熟悉的母语传来,说话的正是他苦苦寻找的鞑靼人。 哈尔木扛着火铳,看到敌方斥候之中,已经有人动手。 亢! 手起枪落,直接射杀了要动手的汉人斥候。 “别慌,我要杀你们,早就已经动手了。” 哈尔木笑道:“其实大家都是同胞,何必互相残杀?” “明廷残暴不仁,收容我等蒙古人,不过是当做猎犬罢了!” “长生天的子民,成吉思汗的子孙,都该是苍狼才对,岂能为他人犬牙?” 卓哈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之人当真是巧舌如簧,身旁的同伴已经有人双目热切,明显被说动。 “你们在明廷待遇如何,只有自己清楚。” “我观察了你们三日,一天比一天着急,想必你们的上官催促的很急。” “可即便找到了本汗又如何?你们能回去么?” 哈尔木冷嘲热讽道:“即便现在回去,告诉朱高煦,他会鞭挞你们,还是会相信你们?” 百户大人! 一名明军斥候,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我等本就是草原子民!鞑靼未灭,朱元璋才留得我等性命!” “若是鞑靼被消灭,草原彻底没有了威胁,他们会如何对待我们?” 不安的火种,弥漫在众人心里。 卓哈尔已经知道,眼前这个鞑靼人的阴谋得逞了。 平日里过命的弟兄,现在手持刀剑,等待着自己的决定。 “我……你想要让我怎么做?” “痛快!只需如此,你们便能够立下大功!” —— 西路军营。 朱高煦终于等来了斥候的情报,卓哈尔面色悲痛。 “殿下,微臣办事不力,损失了数名弟兄!” “幸不辱命,找到了鞑靼人的行踪!” “还请殿下发落!” 朱高煦欣喜若狂,终于要与鞑靼人正面交战,他已经等不及。 “好!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你且告诉我,鞑靼人在何处!” 卓哈尔平日里就被朱高煦鞭挞,整个人不敢直视这位燕王次子。 “我已经在地图上,标注了鞑靼人所在之地,请殿下过目……” “全军出发,没想到鞑子就在我军五十里外!” 朱高煦志得意满,策马扬鞭,“随我出征!” 卓哈尔赶紧说道:“殿下!微臣愿意将功补过,为殿下扫清鞑靼哨骑!” 朱高煦满意看向对方,丝毫没有觉察到,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好!将功补过,你的鞭子,我先记下了!” 卓哈尔身体颤抖,燕王真心实意让他们臣服,燕王世子心宽体胖,却对他们平等对待。 即便是燕王三子朱高燧,看不起他们,也不会殴打。 唯有朱高煦,活该被那鞑子算计! “属下告退!” 第660章 老谋深算,朱能张辅 “朱能将军,张辅!你们看地图,这就是鞑子所在之处。” “我手下的鞑子,远比朱权的更强!至少他们不敢背叛主人!” “对鞑子心慈手软,也唯有朱权做得出来!” 朱高煦兴奋地将消息告知众将。 其中朱能是燕王看重的大将,张辅则是朱高煦的亲密战友。 丘福虽然勇猛,却对军略一知半解,不值得参与讨论。 “地图画得如此清楚?” 朱能看向张辅,后者同样不解,“莫非他们近距离看到了鞑子不成?” 朱高煦摆手道:“朱能将军,这还能有假不成?我手下的斥候,都是鞑子之中的神箭手!” 张辅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殿下,卓哈尔投靠我大明以后,从未置办房屋,也未曾娶妻生子。” “他手下的蒙古人同样如此!微臣查看,此番阵亡的斥候都是汉人!” “若我所料不错,此人说不定,已经投靠了鞑子!若我军前往地图所指之处,便要万劫不复!” 呼…… 朱高煦背后留下一阵冷汗,随即便是怒火中烧。 “他吗的!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见朱高煦怒骂,朱能宽慰道:“殿下不必如此,咱们不妨将计就计,让鞑子自食其果!” “他想要包围咱们,殊不知却要被围剿!” 张辅点头道:“不错此番算计,需要中路军的朱允熥配合!唯有他们共同前来,我等才能在兵力上与敌人势均力敌!” 朱允熥?那是宁王看重的人。 身为堂弟的朱高煦,对朱允熥的唯一印象,就是几年前的凤阳演武,怎么都不肯倒下的年轻人。 “此乃消灭草原的大业!殿下不可因私废公!” 张辅主动相劝,朱高煦则问计道:“那又该如何稳住鞑子,让他们不肯离开?” 朱能冷笑连连,“殿下只需如此,定能让卓哈尔为我等所用!” —— 卓哈尔浑身抽搐,他的面门上挨了朱高煦一鞭子。 即便送来了情报,对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朱高煦,这都是你逼我的!” “你们几个,趁着出城巡逻,去找大汗,告诉他一定要等待明军过去!” “朱高煦此人刚愎自用,他今日殴打我,就是想将功劳尽数归于自己!” 手下见卓哈尔被打的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只得领命前去,他们已经尽数投靠了鞑靼,唯有一条路走到黑。 可身为背叛者,面对以往的铜袍,总会充满愧疚。 只是在生存面前,这份愧疚很快便烟消云散。 本来还怀疑朱高煦是否会上当的哈尔木,听闻斥候来报,整个人欣喜若狂。 “告诉卓哈尔,我会等着朱高煦上钩,让他这几日莫要轻举妄动,安心养伤便是!” —— 张辅锦衣夜行,直接奔向中路军。 一日奔袭,终于见到了兵合一处的朱允炆与朱允熥兄弟。 “二位殿下!高煦殿下有话带到,诚邀二位前去立功!” 张辅当即将事情尽数告知二人,朱允熥并未询问大哥,而是看向了瞿能和徐辉祖。 真正会打仗的是这两位大将。 “哼,老子懒得跟燕军掺合在一起。” 宁王府与燕王府速来不睦,有朱权和朱棣在场,双方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睦。 若是在私下,双方将领都是势如水火。 张辅面露尴尬之色,这可不是单纯邀请对方立功,只因鞑靼已经摆好了陷阱,等着燕军去跳。 若是不跳,鞑靼人肯定会一走了之,再想找到他们交战,可谓是难上加难! 徐辉祖则冷静道:“瞿能,此乃军国大事,岂能掺杂个人情感?” “你们西路军,还是老实点为妙。这并非是邀请立功,而是让我们前去解围!” “说好了,军功八成分给东路军和中路军,我们就同意前去帮忙!” 张辅听闻此言,已经心中骂娘,这还不是掺杂个人情感? 西路军获胜,最后只有两成功劳,这特娘还打个屁? 可转念一想,朱允炆兄弟二人若是一走了之,朱高煦更无法面对老辣狡猾的哈尔木。 “我……我先暂代殿下同意了!” “好!燕军若是不讲诚信,咱们大不了闹到皇上那去!” 瞿能哈哈大笑道:“弟兄们,去帮西路军这帮铁废物!” 张辅气的牙痒痒,也唯有忍受瞿能的嘲讽。 “瞿能,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偿还今日之屈辱!” 中路军唯有再次暂缓前进,召集平安的前军,转入西路,直面哈尔木。 “魏国公,瞿将军,这哈尔木究竟是何人?” 朱允炆好奇道:“为何此人回到草原后,竟然一跃成为新贵,在我明军之中,反而不显山露水?” 瞿能叹气道:“也算是老子看走了眼!幸亏没传这鞑子落月箭术!” “此人聪明伶俐,又通人情世故,很快便升到了殿下的亲兵。” “当时陈石这小子可怜与他,才将其纳入手下!” “此人背叛,受影响最大的便是陈石了!” 朱允熥不屑道:“如此卑鄙小人,竟然敢算计我大明!咱们兵合一处,定能将其剿灭!” “脱火赤这般敌手,还不是败于我等之手?” 徐辉祖摇了摇头,叮嘱道:“二位殿下,莫要小看了哈尔木。此人军事素养,绝非脱火赤这等废物能比。” “我同意前去,就是不放心燕军!若是燕军战败,势必会影响我军士气。” “如今三路大军兵合一处,若能击溃哈尔木,此次先锋战,才算是成功一半。” 回想起以往在大宁卫的日子,那哈尔木见谁都会虚心请教。 徐辉祖也曾指点过此人兵法,当日只觉得此人好学,现在才明白对方的隐忍用心! “鞑子有如此人才,当真是不好覆灭。” “可惜啊,你们遇到了我大明的洪武皇帝。”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鞑靼气运,岂是你哈尔木一人能够挽救?” 徐辉祖想到此处,笑道:“二位殿下放心,我军定会连战连捷,击溃鞑靼,荡平草原!” 朱允炆则没有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还能捞到一份功劳。 朱允熥则颔首点头,“我信魏国公所言!” 第661章 前线焦灼,后方发财 应天府。 洪武大帝御驾亲征,太子朱标则担当起监国重任。 吏部尚书詹徽,理所当然成为了辅政第一人。 “太子爷,今日要紧之事,已经尽数处置得当。” 詹徽笑道:“其余的可交给臣等处理,还望太子爷保重龙体!” 朱标莞尔一笑,詹徽算得上他的得力干将。 父皇有李善长、刘伯温辅佐,而他的文臣第一人,则毫不疑问是詹徽。 “可有前线战报?” 朱标关心道:“也不知父皇能够适应草原气候!他毕竟年事已高!” 詹徽恭敬行礼道:“太子爷放心,还有宁王殿下在!说不定皇上如今笑着骂宁王殿下呢!” 想起自己那顽劣的弟弟,朱标露出会心的笑容,可惜啊,他却只能留在应天府监国。 “詹徽,孤觉得皇帝当真是无趣!” “坐拥天下,却一辈子被束缚在宫中。” “倒不如十七弟驰骋草原,醉卧沙场来得痛快!” 詹徽心中担忧,赶紧劝说道:“太子爷!您乃一国储君,万不可有这般想法!” 朱标摆了摆手,示意詹徽莫要着急,“放心,孤只是说说!父皇创立这大明基业,孤要将他发扬光大!” “到了允炆允熥那一代,便可盛世降临,百姓衣食无忧!” 詹徽跪地叩首,这才是他立志要辅佐的明君。 拥有洪武大帝的杀伐果断,又拥有宽厚仁义! “太子爷!微臣斗胆一问!” 詹徽紧张道:“二位皇孙,按理来说,似乎都是嫡子……” 朱标微蹙眉头,“此事暂且搁置,先行处理政务吧!” —— 驸马府。 欧阳伦与吕鹰正在小酌,二人傍上了朱允炆这个靠山,仕途可谓是青云直上。 “驸马爷,运送给西南的茶叶,可曾妥当了?” 吕鹰眨着绿豆眼,轻笑道:“那帮子蛮夷,最是喜欢我大明的茶叶!” “可惜啊,名贵茶叶本就产量不多,岂能便宜那些个土司酋长!” “让他们尝尝陈茶烂谷子,已经是皇上天大的恩惠!” 欧阳伦把玩着酒杯,笑道:“吕老弟说的甚是!我们背后有皇上和太子爷撑腰,拿捏这帮蛮夷,简直是轻而易举!” “这朱权回到大明后,倒是安分老实,害本驸马着实担忧了一阵!” “如今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前线战事上,你我便可趁机大发横财!” 欧阳伦狡黠一笑,“贩卖完这一波私茶后,我便提议退出市舶司,让那朱权查无可查!” 吕鹰竖起大拇指,“驸马爷处事得当,睿智非常!小弟着实佩服!” 欧阳伦回敬道:“太子爷登基后,吕老弟同样是皇亲国戚,咱们二人可要精诚合作才是!” 赵火在一旁侍奉,却在心中默默记录,“驸马欧阳伦,协同太子妃之弟吕鹰,贩卖私茶,其罪当诛!” —— 前线的战事如火如荼,后方的皇亲国戚,却在思考如何发财谋利。 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某一组织,在做大做强后,总会涌现出一些蛀虫。 显然欧阳伦和吕鹰并非个例,他们不过是代表了某一阶层的利益。 朱高煦已经苦等两天,却依旧没能等来朱允炆兄弟二人,能够拿下战功,挫败哈尔木,就看堂兄弟是否答应相助。 事关自己的战功,朱高煦自然紧张万分,以那二人与宁王的交情,未必会搭理自己。 “二公子莫慌!就算他们不来,咱燕军依旧能挫败这些鞑子!” 丘福瓮声瓮气道:“哈尔木,宁王麾下的奴仆,也能做鞑靼的三大将,当真是可笑!” 闭嘴! 朱高煦训斥道:“阿鲁台当日为何能败你?就是因为你好大喜功,又目中无人!” “这哈尔木的手段,并不比阿鲁台差!我等岂能轻敌?” 丘福自讨没趣后,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朱能宽慰道:“殿下,我看瞿能与徐辉祖,都并非自私自利之人。有他们二人辅佐,朱允熥和朱允炆定会前来。”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军先行前往,会会那哈尔木!” “若是再苦等下去,恐怕对方会起疑!” “若是他们两个过来,便能形成合围之势!若是他们不来,我军便独自迎战!” 朱高煦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此刻无比相信血脉的纽带! 他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朱允炆和朱允熥两位兄弟。 即便是大哥朱高炽,也未曾得到朱高煦这般信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朱高煦想要获得父王的认可,唯有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功。 他不是朱高炽,没有嫡子的身份,可他却又是最像父亲朱棣的人! 朱棣哪里最大?野心最大! “殿下,这样是否太过冒险?” 朱能当即劝谏道:“何不等待两位殿下到来,咱们从长计议……” 朱高煦大笑道:“朱能将军,你都相信他们会来,我又岂能不信?” “还是那句话!哈尔木老奸巨猾,再拖下去,此人定会察觉不对。” 不消片刻,卓哈尔得到了召见。 “我打算进攻鞑子!你带着斥候队做好外围侦查!” “是!微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看着卓哈尔远去的背影,朱高煦笑了,鞑子果然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走出军营的卓哈尔同样笑了,朱高煦这厮,果然只把他们当成狗! —— 草原之上,野火焚烧。 看着满目疮痍的草原,哈尔木心中忧愁,鞑靼已经如此,距离瓦剌被覆灭,还会远么? “大汗!卓哈尔传来消息,朱高煦上钩了!他已经准备前来剿灭我等!” 听闻此言,哈尔木露出笑容,“朱高煦此番选择,当真是自寻死路!” “传令下去,所有人隐蔽,待到朱高煦到来,便一举击溃他们!” 诺! 哈尔木仰望苍天,为何长生天如此不公? 明明百年前,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带领他们席卷天下! 如今的他们,又为何重回草原,让出了锦绣山河? “莫非,汉人当真不可战胜么?” 哈尔木摇头苦笑,“长生天,此战若能歼灭朱高煦,我便恢复本名!” 第662章 一将成名万骨枯 科尔沁草原,北邻呼伦贝尔草原,地域辽阔,风景优美,资源丰富。 仰天望去,云在走,鸟在飞;闭眼聆听,鸟儿在鸣叫羊群在合唱。 而如今这里,即将成为明军与鞑靼人交战之地。 科尔沁,蒙语意为“弓箭手”,这里的牧民们能征善战,擅长骑射。 尤其是面对明军,他们更加凶悍。 只是中原天降猛男朱洪武,再凶猛的鞑子,也要被驱赶回草原。 此次朱元璋御驾亲征,使得各个部落如坐针毡。 哈尔木尚未知晓脱火赤已被生擒的消息,如今的他则专注于对付朱高煦。 亲眼看到明军,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包围圈,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 哈尔木犹如一头狡诈的头狼,狼群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狩猎。 “大汗!人已经来了!为首者正是燕王次子朱高煦!” 哈尔木冷笑道:“这位可是我的老熟人!以前跟着朱权的时候,可没少与他们燕王府的人打交道。” 朱高煦冷静不宜,他无心关注叛徒卓哈尔,现在的他只想尽快与哈尔木决一死战。 只要拖住对方,剩下的便听天由命。 朱允炆朱允熥若是能来,他便一战成名,名利双收。 若是两位堂兄弟不来,他也来落得个战死沙场的美名,只是白瞎了朱能、丘福等武将。 “二哥!你这是主动送死!” 嚣张居士这才醒悟,二哥哪里是胸有成竹,分明是带他来送死! “如果不能获得战功,我便永远争不过老大!” 朱高煦一把抓住三弟的脖颈,怒斥道:“你愿意和稀泥,老子不管!但今日一战,老子必须扬名天下!” 人一旦疯狂,便会无所畏惧。 看着朱高煦血红的双眸,朱高燧没有再开口刺激。 “朱能将军!丘福将军!我在这里向二位赔罪了!” 朱高煦拱手行礼道:“如若不能取胜,今日我等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丘福当即回应道:“愿随殿下效死!” 朱能则皱眉不语,此子太过偏激,这分明是置燕王霸业于不顾! 燕王府布局多年,若是手下精英尽数战死,恐怕燕王一辈子只能当个戍守边疆的塞王了! 如此冲动,岂能担当世子重任? 朱能在耐心中,已经偏向了朱高炽。 朱高煦在其眼里,只称得上是猛将,而并非名帅。 “马革裹尸,本就是我等武将宿命。” 朱能回道:“殿下不必道歉,不过一死耳!” 朱高煦高举长槊,看向手下众将,“燕山铁骑,随我杀敌!” 杀! “哈尔木,给老子滚出来!” 朱高煦一声怒吼,“敢离间老子身边的人,你还真是卑鄙无耻!” 哈尔木策马而出,周围尽数冒出鞑靼兵将。 “高煦殿下,许久不见。” 哈尔木笑道:“您还是这般冲动!每次与宁王交手,您都是铩羽而归。” “如今面对我这个曾经的宁王亲兵,你依旧战胜不了!” “你们燕王一脉,若是鞑靼的克星!那宁王,便是你们一脉的克星!” 胡说八道! 朱高煦大怒,挥舞长槊冲杀而去,哈尔木则顺势退入阵中,当即有两名骑兵护卫。 金吾佽飞开中逵,横刀执槊铁马驰。 朱高煦表现出其勇武一面,双手横扫,令两名骑兵身首异处。 “鞑子休走!” 朱高煦的勇武表现,极大地激励了明军士气。 鞑靼军阵之中,又出现三名偏将前来挑战。 朱高煦依旧表现的沉稳有余,对他而言,阵前单挑,无异于一众享受。 “二公子,真当世猛将也!” 丘福有感而发,看向了一旁的朱能,后者淡然道:“的确是猛将。” 也仅此于猛将。 对于猛将而言,他们只能是君主手中的利刃。 而利刃,本身并没有任何发言权,一旦利刃反噬,就会被主人斩断。 如今的朱高煦,便是一把能杀人的利刃。 可惜就在于,利刃以为自己是主人,能够执掌天下! 眼看三名敌将,再次被朱高煦掀翻在地,燕军将士振臂高呼:“明军万胜!” 见朱高煦勇武过人,哈尔木当即转变了策略。 “来人啊,让燕军尝尝火铳的滋味!” 哈尔木一声令下,包围而来的鞑靼人,已经在战马上瞄准了燕军。 “燕军将士听令!今日我等誓要杀敌!” 朱高煦大吼一声,直接冲杀而去! 以往都是明军手持火铳,等待对方的冲锋。 如今形势逆转,燕山铁骑悲怆地发起了冲锋。 他们以为自己是以身殉国,可并不清楚,是为了朱高煦的一己私欲。 以护国之名,令自己名利双收。 这是朱能最为鄙夷朱高煦的地方,也奠定了其支持朱高炽的决心。 “二哥!威武!” 朱高燧少年心性,只觉得二哥勇武非常,可很快他便听到了身边同僚的惨叫声。 鞑靼军中,运用火器最熟练的,当属哈尔木所部。 众人不断对明军发起射击,顶着枪林弹雨的明君,很快便有无数将士受伤落马。 鞑靼人并不急于补刀,哈尔木大笑道:“莫要结束这些伤兵的性命,让他们传递恐惧吧!” 明军众人咬牙切齿,却又对此无可奈何。 朱高煦则已经身着棉甲,做好了防护。 他虽冲锋在前,却不断横舞长槊,扰乱敌方火铳手的视线。 —— 二十里外。 听到喊杀声的朱允熥,着急道:“大哥!应该是朱高煦与鞑子交手了!” 张辅心急如焚,这跟计划并不相同! 分明说好了兵合一处,共同围剿鞑子,如今却成了燕军主力对敌,其他两路军队帮忙支援! 燕军此番定会损失惨重! 平日里都是袍泽兄弟,张辅情急道:“还望二位殿下速速支援!” 朱允炆皱眉不语,直接看向了徐辉祖。 显然他并不想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轻易出兵,浪费己方士兵的性命。 “瞿能将军,我们出兵吧!” “愿听殿下之意!” 瞿能高呼道:“朱雀骑,准备杀鞑子个片甲不留!” 朱允炆生怕功劳被抢夺,催促道:“魏国公,我京营将士也准备作战,助高煦堂弟一臂之力!” 第663章 将军百战英雄血 朱高煦身陷重围之中,燕山铁骑此时誓死相随,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成为了对方的踏脚石。 匹夫一怒,满腔热血。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匹夫一怒,怒发冲冠。 燕山铁骑什么时候,打过如此窝囊的仗,朱高煦一声令下,他们便生死相随。 可惜一腔热血为谁流? 功名利禄伴白骨! “二哥!仗……不该这么打!” 朱高燧红了眼,刚才有一名亲兵,为了保护他,而被敌人射杀。 “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看这些鞑子,他们已经怕了!” 朱高煦双目血红,若是以单独一军,击溃了新晋扬名的哈尔木,那他的功勋,将是三人之中最亮眼的! 父王朱棣会重新做出决定,摒弃心宽体胖的朱高炽,选择英武不凡,骁勇善战的朱高煦! 恍惚间,朱高煦仿佛看到,自己袭承燕王爵位,无论是大哥,还是三弟,都在其身边说着好话。 亢! 一枚铅弹直接打在棉甲上,惊醒了朱高煦的美梦,随后便是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 “你以为我们是怕了?” 哈尔木笑道:“宁王有言,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你学了些兵法皮毛,便自以为是,当真可笑!” “儿郎们,今日拿下朱高煦的人头!本汗带你们回到瓦剌!” “你们效忠之人,并非什么宁王叛徒哈尔木!而是瓦剌的大将——马哈木!” 马哈木! 听闻此言,朱高煦瞪大双眸,这位瓦剌奇才,不是已经死在了西安城下? 为何现在却…… “金蝉脱壳之计!众人面前的马哈木,从来就不是真的马哈木!” 马哈木笑道:“可惜那宁王,也没有识破我的伪装!” “深入敌军,从一名小卒做起,方知宁王雄才伟略!” “可惜这等人物,却没有争雄天下之心!” “可惜这等人物,却没有生在我草原之上!否则将是另一个一代天骄!” 士兵们得知真相,脸上露出惊喜,马哈木的大名,草原儿郎们谁人不知? 不少人都为此人遗憾,毕竟遇到了宁王朱权,被阵斩并不丢人。 谁知此人却以金蝉脱壳之计,蛰伏在朱权身边多年! 如今回到草原,建功立业,又得到了鞑靼大汗鬼力赤的赏识。 “马哈木!朱权能杀你一次,老子也能杀你!” 朱高煦忍住肩膀上的疼痛,再次挥舞长槊准备杀将而去。 可惜他将面对敌人的枪林箭雨! “燕王次子喜欢吃铅弹,弟兄们莫要吝啬!” 马哈木笑道:“你明军杀我弟兄千万,现在也该轮到皇孙来偿命了!” 燕山铁骑依旧护卫在朱高煦左右,这才使得燕王次子,没有被直接击杀! —— “战况如此激烈,哈尔木此人设下埋伏,恐怕以我军这点兵力,难有胜算!” 瞿能定睛一看,便知对方有不下于五万兵马! 五万,还只是对方的一路先锋部队! 鞑靼此次动员十分成功,加上明军坚壁清野的策略,令不少人主动参军。 若是势均力敌,良莠不齐的鞑靼人,肯定不是明军的对手。 可此时朱高煦面对的却是乱战! 如今对方重重包围之下,两路明军也难以攻坚。 “魏国公,可有良策?” 瞿能笑道:“以往在宁王身边,您就鬼点子多!” 徐辉祖白了老弟兄一眼,“我有一计,可令哈尔木不攻自破,不战而退!” “来人,竖起宁字旗!” 唰! 大明征北大将军宁王朱权! 旗帜一立,熟悉宁王的鞑靼人,瞬间惊出一身汗。 “传我命令,有条不紊前进!” 徐辉祖淡然道:“殿下不会一口气冲过去!哈尔木这叛徒,见到宁王殿下,就是耗子遇到猫!” 战场之上,燕山铁骑已经损失千人! 尚未计算受伤不能动的伤员,这是成军以来,都不曾遇到过的惨烈局面。 朱能已经杀红了眼,身上亦有创伤。 丘福浑身浴血,终于来到了朱高煦的身边。 “弟兄们死伤惨重!我等决定带二位殿下冒死突围!” 丘福破口大骂道:“其余两路军,当真是杀才,一个都没有来!” 朱能冷哼道:“同为先锋,人家没必要帮我们!各有各的目标罢了!” 道理谁都懂,可丘福却依旧不服气。 正当燕军绝望之际,却发现鞑靼人正在有条不紊地选择撤退。 一直出言相激的马哈木,竟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首望去,一面“宁”字旗飘扬在空中,显得如此耀眼! “是宁王叔救了咱们!” 朱高燧欣喜若狂,“王叔,我在这里!” 本来还疑惑不已的马哈木,听到朱高燧这句话,更加深信不疑。 宁王果然老奸巨猾,竟然以这两个废物为诱饵,妄想引诱我等自投罗网! “儿郎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与宁王下次再交手!” 惊魂未定的燕军,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大多数人,已经筋疲力尽。 “多谢二位皇兄前来支援!” 朱高燧于马上拱手行礼,见到朱允炆兄弟二人,更是心情激动,“敢问宁王叔在何处?兄弟我要当面感谢!” 朱允熥笑道:“高燧堂弟不必多礼。小皇叔并未前来,咱们还是尽快撤离。” “那哈尔木老辣,兴许会发现我等假扮小皇叔之事!” 朱高煦闻言,心中更是震怒不已,“被鞑靼人打成这样,我们还有脸走?” “如今三路大军兵合一处,正应该找他们去报仇!” “他们杀我燕军将士,岂能甩甩手离开?” 见对方油盐不进,朱允炆冷笑道:“明明是你不等援军,如今反而赖上我们兄弟了?” “某些人心比天高,结果却命比纸薄啊!” —— “大汗!撤了!明军撤了!” 狂奔数里的马哈木,被斥候叫住。 “不可能!若来人是朱权,只会痛打落水狗,怎么可能放任我等离去?” “肯定是哪个我小兔崽子假扮宁王,欺骗于我!” “儿郎们,杀将回去!此仇不报非君子!” —— 二十里外。 朱元璋不悦道:“你这逆子!咱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要跟你出来征战?” 朱权嘿嘿一笑,“父皇,偶尔狩猎,有益于老年人身心健康!” 啪! “放屁!咱人老心不老!” 第664章 穷途末路真功夫 马哈木一记回马枪,意在杀朱允炆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战机的把握而言,马哈木已经相当成熟。 即便当年突袭西安府,被朱权阻挡,可他依旧展现了卓越的才能。 这一次对阵朱高煦这类莽撞型武将,可谓是得心应手。 鞑靼骑兵来去如风,瞬间便追上了正要撤离的明军。 “来了!鞑子果然来了!” 朱高煦兴奋不已,只要对方还想再战,他便有立功的机会! “二位皇兄,如今鞑子紧追不舍,我等岂有撤退之理?” 朱高煦大笑道:“今日不成功便成仁,咱们杀了鞑子,立下功劳!皇爷爷定会喜笑颜开!” 疯子! 朱能皱眉不语,燕王殿下怎么会有如此子嗣? 害了燕山铁骑的弟兄还不够么? “高煦贤弟,还是先听听魏国公与瞿能将军的意见吧。” 朱允炆看向二人,如今他也知道这两名出自宁王府的大将,才最能靠得住。 “几位殿下。” 徐辉祖直言道:“我军现在士气不振,燕山铁骑遭遇新败。” “如若执意与敌人拼斗,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以哈尔木的狡猾,他定会用牧民来消耗我军将士。” 朱高煦不悦道:“所以魏国公的意思是走?身为万里长城徐达的后代,却要见了鞑子当缩头乌龟不成?” “此番身为先锋,我等寸功无力,岂有脸面去见皇上?去面对征北大将军?” 朱允炆冷笑道:“高煦贤弟,不瞒你说!我们东路军,已经击溃了敌人。” “中路军亦曾支援我们!两支部队都有功劳在身!” 此言一出,已经明显告诉朱高煦,莫要拿他人性命,去为自己争功。 “二哥……撤退吧!再不走,鞑子就追过来了!” 朱高燧恳求道:“如今已经有弟兄死在此地!我们再打下去,燕山铁骑就没了!”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朱高煦自认为是英雄,实则在他人眼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狗熊罢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燕王次子,为了一己私欲,竟然会执念如此。 “朱高煦!这么就逃跑了,你对得起燕王名号么?” 马哈木的声音传来,如同梦魇一般,环绕在燕军将士耳边。 正是这位瓦剌奇才,让燕山铁骑吃了败仗。 “还是说,朱元璋的子孙,不过是一群孬种!” “中原有句俗语,三个臭裨将,赛过诸葛亮。” “你们三头猪,正是贻笑大方!” 马哈木的言语,令众人恼羞成怒。 “殿下莫要上当,鞑子出言相激,正是逼迫我们出战。” 徐辉祖冷静道:“当务之急,即便是要打,也要以阵地应战。” “不可像方才那般莽撞,顶着枪林弹雨去冲锋。” “结阵!” 徐辉祖一声令下,京营将士首先行动起来,刀盾兵阵列在前,火铳手立于身后。 火铳手将性命全部交托给身前的兄弟,刀盾兵亦如此,他们的生死存亡,在于火铳手能够击杀冲来的鞑子。 “结阵!” “杀!” 三千朱雀骑,杀气腾腾,立于战马之上,半数骑兵准备抛射,半数以火铳瞄准敌方。 “燕山铁骑,岂能被他人看轻?” 朱高煦妄想再次振奋士气,可惜回应他的却没有几个。 刚才为什么会吃败仗? 明明知道对方埋伏,还头铁冲过去,这不是故意送死? “随我杀敌者,我发誓绝对不会吝啬于赏赐!” 朱高煦咬牙切齿,今日之战,让他颜面扫地,败给鞑子不说,还失去了军中威望。 “诸位,咱们便随二公子一战吧!算我丘福求你们了!” 丘福冲着士兵们作揖,朱高煦是他看好的世子人选,若是对方倒台,他的地位同样会一落千丈! “朱能,你说句话啊!高煦公子同样是燕王的孩子啊!” 燕王…… 想起朱棣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朱能无奈道:“随二公子征战!燕军岂能被人轻视?” 燕山铁骑重新振作,却被徐辉祖放在了后军位置。 败军打头阵,万一扛不住对方的冲杀,溃败就会弥漫在士兵当中。 未免如此情况,徐辉祖果断拒绝了丘福想要打头阵的请求。 “好啊!你们终于肯跟本汗过招了。” 马哈木笑道:“刚才燕王之子,攻伐果断,怎么换了诸位,反而当起了缩头乌龟呢?” “你们明军,莫非只有这点本事了么?” 徐辉祖策马而出,笑道:“哈尔木,还认得在下么?” 马哈木定睛一看,拱手道:“马哈木见过大明魏国公!当初在宁王府,多得魏国公言传身教,才有我今日之成就!” 无耻之徒! “你的成就,便是背弃宁王信任?” “枉顾陈石对你的推举之恩?” “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迟早会死在陈石的双刀飞燕下!” 徐辉祖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有能耐便攻过来,让你知道我军强大!” 呼! 明军整齐划一,用战刀敲打盾牌,这是对鞑靼骑兵的公然挑衅。 “呵呵!儿郎们,攻过去!让魏国公知道我等的实力!” 战马冲撞,刀盾狂舞! 枪林弹雨,弓箭横飞! 残酷的战场之下,京营将士首当其冲。 徐辉祖明白,朱雀骑是一把尖刀,也是他取胜的唯一机会,不可能先行使用。 燕山铁骑已经失去锐气,若是自己挡不住,便要硬着头皮让他们前来抵挡。 唯有乱军丛中取敌将首级,方显英雄本色! 可惜,并不是谁都能做英雄! 朱高煦不行,朱允炆不行! “魏国公,你的人马似乎已经快抵挡不住!” 马哈木大笑道:“念在当年魏国公指导本汗兵法,只要你投降,高官厚禄自当奉上!” 徐辉祖权当没有听见,依旧在指挥军队攻防。 “徐辉祖!该老子上阵了!再不过去,你的人就要死光了!” 瞿能双目含泪,京营将士死战不退,刀盾手即便身首异处,依旧挡在袍泽面前。 火铳手即便身负重伤,依旧射出最后一发弹药,想要解决敌人。 “不到时候,退下!” 徐辉祖冷静道:“我的人,还能战斗!” 马哈木猖狂羞辱道:“魏国公!你的人已经穷途末路!瞿能将军,朱雀骑,可否一战?” 第655章 洪武大帝,会猎于此 朱雀骑,可否一战? 瞿能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想要与朱雀骑正面硬钢的鞑子。 “弟兄们,听到那叛徒的话没有?一个鞑子,竟然想跟咱们朱雀骑过招!” 瞿能策马出征,“徐辉祖,让京营弟兄们后撤,现在战场由我朱雀骑来执掌!” 徐辉祖见到损伤惨重的京营,默然点头,挥手道:“撤下修整!待到战后,再收敛弟兄们的尸骨!” 马哈木兴奋不已,当年在西安城下,他就败给了朱权的玄武卒。 对于鞑靼而言,步兵不敌大明,情有可原。 可骑兵,却是他们老祖宗赖以生存的本领。 蒙古铁骑,天下无敌! “来啊,儿郎们,摆出军阵,让瞿能将军过目!” 唰! 骑兵们阵列在前,整齐划一,全然不是之前牧民这等散兵游勇能比。 “架势不错,就是不知有多少能耐,可别都是群绣花枕头。” 瞿能挑衅道:“占据兵力优势,尚不敢前来一战?哈尔木,你不过是躲在别人身后的丑角罢了!” 马哈木冷哼一声,终于发号施令,“前军冲锋,让明军见识,何为山呼海啸!” 马蹄声如雷奔,千军万马整齐冲锋,正是朱权曾经讲过的骑兵方阵。 “朱雀骑,下马!” 瞿能一声令下,朱雀骑将士们尽数听令,随后手持长枪,做出拒马桩。 “老子就担心你们不敢来!真以为下了战马,我朱雀骑毫无战力?” 对于瞿能此举,朱允炆甚是不解,朱允熥同样不解,但他却并未出言。 如今,是战斗的关键时刻,不能出言扰乱我方大将指挥。 “瞿能将军,你以为这就能挡住我军冲阵?” “殿下说过,这叫什么马顿方阵,对付骑兵最为犀利!” 瞿能拍了拍脑袋,“这劳什子名,记起来最是费劲!” 朱允熥在旁提醒道:“马其顿方阵!” 杀! 面对突袭而来的骑兵,朱雀骑长枪刺杀,他们面对战马毫无俱意。 噌! 冲阵而来的鞑靼骑兵,被长枪戳了个人仰马翻! 一杆长枪平乱世,一身血甲敌胆寒! 杀气四溢的朱雀骑,明显令敌方连人带马,都感觉到恐惧。 他们宛如地狱恶鬼,杀人战将,如砍瓜切菜般寻常。 杀敌过后,没有其他军队的兴奋,简直冷静的可怕,仿佛只是做了寻常事情。 “准备火铳对敌!” 马哈木见冲阵不成,当即选择了使用火铳。 “呵呵!汝等欺我明军无火铳乎?” “哈尔木,你特娘给我记住!没有宁王殿下,你们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火铳!” “论火铳使用,宁军就是你们鞑靼人的祖宗!” 射击! 双方同时大吼,同样的距离,结果却各不相同! 鞑靼人的火铳,显然是之前明军淘汰,无论是射速或者距离,都不如这新一批火铳。 朱权还没有将新式火铳递交工部,如今唯有宁军装备。 算是打了个信息差,见己方士兵不断落马,马哈木愤然大怒。 “朱权,竟然还对我藏拙!” 瞿能大笑道:“你又不是殿下的儿孙,人家为何要全部教你?” “不如学那三国吕布,认我家殿下当个义父?” “算了!殿下没有你这种龟儿子!不过咱们宁王府的看门大黄狗,倒是缺你这号狗儿子!” 哈哈哈哈! 明军闻言大笑,唯有朱雀骑安静如初,依旧紧盯战场局势。 徐辉祖轻舒一口气,朱雀骑在他离开后,变得越发强大! “魏国公,宁军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朱允炆喃喃道:“即便是朝廷大军,恐怕也很难打赢啊!” 徐辉祖点头道:“宁军战力无双,训练方法与其他我军并不相同。” “也唯有宁王殿下,才能训练出如此强军。” “以目前朝廷的军队,恐怕难议抵挡。” 朱允炆皱眉道:“朝廷人才济济,像魏国公这样的大将不少,未必会比大宁卫差吧?” 徐辉祖摇了摇头,“若是之前,可能朝廷会胜在兵多将广。” “如今的大宁卫,且看这大宁四将,哪一个跳出来不是独当一面?” “朝廷之中,能用之将有几个?蓝玉,傅友德,冯胜已年老,后起之秀泯然不见。” 朱允炆皱眉不止,莫非以后削藩,要先从大宁卫下手不成? 思考之际,却看到朱雀骑已经重新上马,只因敌军太弱,他们打算主动出击。 “二公子!这就是宁军实力么……” 丘福显然吓破了胆,刚才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马哈木,面对朱雀骑却毫无还手之力。 “哼!不过是徐辉祖在前抵挡了马哈木的锐气,朱雀骑才有机可乘罢了!” 朱高煦依旧嘴硬,不愿意承认宁军的强大。 朱高燧却欣喜道:“宁王叔来了!是宁王叔的大旗!” 又见宁字旗升起,马哈木勃然大怒:“汝等真以为我怕朱权不成?” “一次不成,还要故技重施?弟兄们,此乃明军疑兵之计!咱们杀将过去!” 鞑靼人闻言,纷纷转向侧方的明军。 朱雀骑太强,咱们打不过,还不能欺负欺负其他明军了? 何况你们明军两次都打着宁王朱权的旗号,真当咱蒙古汉子怕了宁王不成? 朱权笑了,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勇猛的鞑子,敢于直冲他的军阵。 “玄武卒!” “战!” 朱权一声令下,重甲步兵,钢铁意志玄武卒,扛起陌刀,径直走向了骑兵。 “回来!莫要上前!” 马哈木肝胆俱裂,这就是西安城下,令他闻风丧胆的玄武卒! 敌军旦至,人马俱碎! 陌刀所过之处,敌军身首异处! 这特娘是真宁王! 马哈木调转马头,号召众人抓紧撤退,谁知再次看到了大明皇室的龙旗! 这旗上乃是五爪金龙,狰狞怒视,仿佛要将草原笼罩于龙躯之下! 皇帝! 洪武大帝! “小鞑子,敢欺负咱的孙儿?真当咱没了脾气?” 朱元璋眯眼看向鞑子,笑道:“蓝玉爱卿,可否再为咱杀敌?” 蓝玉整装待发:“皇上放心,微臣已经做好杀敌准备!我等不服老,尚有一战之力!” 洪武大帝,会猎于此! 第666章 太祖龙威,吓退宵小 一个朱权也就算了,让鞑子深入骨髓害怕的人,当属洪武大帝朱元璋。 正是天降猛男,让其推翻了元朝的残暴统治,令汉人们重新当家做主。 鞑子最恨的人,同样是洪武大帝,没有这位天上降龙主,他们还能继续当人间太岁神。 可惜鞑子的长生天,依旧敌不过汉人的老天爷。 能够亲自看到洪武大帝的龙颜,马哈木只觉得惊诧不已。 并非大明抹黑的那副猪腰子脸,而是相貌端正,虽不能说俊美非常,却也雄伟英武! 逐渐浑浊的双目,在发现鞑子后,明显变得神采奕奕,仿佛回到了当年的义军首领朱元璋! “蓝玉!杀贼!” “谨遵上意!” 蓝玉大呼一声,手下士卒呼啸而来,见明军主力到来,马哈木主动选择后撤。 “别走啊,不是想跟本王过招么?那般着急作甚?” 朱权指向一旁的朱棣,“我四哥说了,今天指定没有你好果子吃!” 朱棣:“???” “十七弟,别乱讲,本王从来没有说过!” 朱权笑道:“四哥,莫非你不想宰了这厮?你看看燕山铁骑,可是吃亏不少!” 朱棣勃然大怒:“我与鞑子不共戴天!” 说罢,剩余的燕军义愤填膺,誓要为袍泽们复仇! “撤退!” 马哈木一边狂奔,还不忘出言挑衅,“素闻宁王善谋,结果还不是为我藏匿多年,学到了你不少兵法?” 朱权抚掌大笑,“什么叫一叶障目,管中窥豹,坐井观天?” “你学的那点皮毛,也能叫兵法?马哈木啊马哈木,你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难怪草原没落于此,成吉思汗的后人,一个个都跟你一样好大喜功,没救咯!” 马哈木头也不回,直奔草原而去,他深知今日已经错过了战机,无法再消灭朱高煦等人。 “等等!宁王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朱权自然不会告诉对方,毕竟宁王善谋。 尘埃落定,此番先锋站,东路军大获全胜,生擒了脱火赤。 中路军亦有战功,尤其是朱雀骑冠绝全场。 唯有西路军显得有些落魄,此番燕山铁骑战死千人,伤亡八百,几乎损失了派出的一半人马! 朱棣的心在滴血,哪一个不是他花费重金培养的精兵? 怎奈有个败家儿子啊! “父皇,允炆允熥成长喜人。” “他们能从善如流,徐辉祖与瞿能辅佐有功,我大明可谓是大获全胜!” 朱权已经开始为两个侄儿请功,朱元璋闻言,可谓是眉开眼笑。 毕竟允炆允熥都是太子朱标一脉,爱屋及乌,再加上隔代亲的关系,朱元璋笑得更为开心。 “咳咳!” “四哥,嗓子不舒服?” 朱棣明显示意,都是侄儿,你别总夸大家那两位啊! 我家的高煦,虽然损失惨重,但也算是……应该有些功勋吧! “噢噢!父皇,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高煦贤侄呢?” “此番西路军勇猛奋战,损失一将近一半士兵。” “幸亏父皇会猎于此,才避免了团灭的结局,当真是可喜可贺!” 朱权话音未落,朱棣父子面露尴尬之色,这特娘是报功么?分明是侮辱! “儿臣以为,高煦贤侄阻敌有功,虽然不太大,也应该口头上给予奖励。” “至于阵亡的将士,理应得到朝廷抚恤,还请父皇让兵马下发!” “高煦贤侄,以后想要立功,跟在本王身后,保证把你功劳喂饱饱!” “听皇叔一句劝,莫要再浪费士兵性命,你没有单独领兵这个能力!” “看看你爹,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 朱高煦面红耳赤,这朱权当真卑鄙,哪里是报功,分明是拆他的老底! 朱棣老脸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就差当场破口大骂。 骂儿子不争气,骂兄弟有脾气! “十七弟,不必说了,本王已经心中有数!” “我就知道四哥向来有数!” 到底是自家儿孙,朱元璋还是勉励几句,又承诺朝廷会发放抚恤,继续牺牲士兵的家人,这才告一段落。 由于明军主力已经到来,中路军自然不必再去作战。 “可惜!没能跟阿鲁台交手!” 瞿能叹气一声,却看到平安投来白眼,“你至少还立下功勋,老子一路平推,连个鞑子都没看见!” “这副先锋,不当也罢!”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只因老兄弟都安然无恙。 —— “父皇,我军可以继续行进,唯一的隐患,便是四哥的人马士气不振。” 朱权在军议,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十七弟!我的人调整很快,不牢你费心!” 朱棣皱眉,揭人不揭短,你怎么还没完了? “士气不可低落,儿臣以为,下一战父皇必须亲自出阵鼓舞士气!” 见朱权说的认真,朱元璋点头道:“咱出战便是!又不是没上过战场!” “以前啊,在咱身边的是徐达汤和!现在倒是换成了老四和老十七!”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哈哈哈!” 听闻此言,群臣无不感慨,时过境迁之下,大明的下一代将领变成了皇室宗亲。 燕王与宁王只强不弱,将来太子爷有这二人辅佐,定能令大明兵强马壮。 朱高煦此时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吭,生怕引火烧身。 朱棣只是过问了朱高燧是否受伤,对这位次子直接不理不问。 朱能将朱高煦的表现如实汇报,燕王眼光老辣,岂能看不出这是朱高煦指挥失误,贪功冒进? “父皇放心,儿臣发明了些好玩的东西,届时父皇肯定喜欢!” “哦?你这逆子又有什么新花样,何不直接告诉咱?” 朱元璋见猎心喜,毕竟这逆子每次都有不同新花样。 朱权则卖了个关子,“容儿臣暂且隐瞒,保证父皇玩得开心!” 玩?这特娘是打仗! 众将无奈地擦了擦汗,宁王殿下就连在战场之上,也是如此玩世不恭! “启禀皇上,鞑靼贼酋鬼力赤,送来战书!约我大明一战!” 斥候呈上书信,朱元璋看也不看,不屑道:“宵小之辈,也敢与天军作对!” “老十七,你不是让咱亲自出马?咱就废了这鞑子!” 第667章 亲自上阵砍鞑子 [] <a href=" target="_blank"> 三路先锋,一路溃败,主将被生擒。 另一路才刚看到朱元璋,就望风而逃。 唯有阿鲁台,保住了晚节,不至于被人诟病。 鞑靼三大将,再次少了一个,这令鬼力赤异常恼火。 “你们这帮废物!” “脱火赤连朱元璋的孙子都打不过!” “哈尔木,你为何有机会歼灭朱高煦,却放任其离开?” 鬼力赤冰冷地看向手下,他知道如今单凭自己的实力,已经难以压制阿鲁台和哈尔木。 没有了义父别勒古台相助,他这个大汗之位,可谓是相当窝囊。 只能勉强鞑靼保持表面上的团结,各个部落只见,早已经分崩离析。 “回大汗。” 马哈木并不惧怕,即便暴露了真实身份,“除了朱元璋以外,明军主力系数到来。朱权,朱棣,朱棡哪一个不是百战骁将?” “大汗莫不是以为,末将有三头六臂,能够以一己之力,独战大明这些名将?” “何况,还有一位将我大元末代皇帝逼入绝境的蓝玉!” 此言一出,鬼力赤竟无言以对。 朱权和朱棣两人,鞑靼便处理不了,更别说其他的各路好手。 很多人印象之中,北伐功臣乃是徐达,蓝玉这些个名将。 实则却忽略了洪武大帝的战略眼光。 遥想第二次北伐,朱元璋一眼看清了敌我局势,认为如今大明新立,应该对敌人采取守势,接住长城之险,抵御北元骑兵。 徐达,李文忠等大将,则认为大明理应采取攻势,一举覆灭北元。 最终朱元璋被徐达说服,结果就是深入敌后,缺乏补给,冒进轻敌,被王保保击败。 这足以看出,战略大局观上,洪武大帝一直领先于他人。 说朱元璋不知兵,恐怕是天大的笑话。 马哈木虽然不知道这些轶事,却明白一个道理,老子英雄儿好汉。 能生出宁王朱权这样的人物,会差到哪里去呢? 仅是年近花甲高龄,还能御驾亲征的勇气,便不知胜过了多少皇帝。 “先锋之战已经结束,诸位还是说说与朱洪武对垒吧。” 鬼力赤借坡下驴道:“本汗已经向朱元璋递去了战书!我鞑靼全民皆兵,单凭万箭齐发,便可将明军射成筛子!” 愚昧! 无知! 阿鲁台与马哈木对视一眼,在未来执掌鞑靼与瓦剌的双雄,均不看好鬼力赤。 现在对上明军,不选择避其锋芒,反而主动请战,这不是傻x行为么? 是朱权挥不动刀了,还是你鬼力赤飘了? 离开中原这一年,就让你鬼力赤好了伤疤忘了疼? “明军仅有五万人马!拿什么与我鞑靼抗衡?” “想要一举歼灭我鞑靼,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袭承大元正统,就该保护祖宗之地!” 对于鬼力赤的漂亮话,阿鲁台和马哈木并未接茬。 明军主力,可并非先锋能比。 即便是应对朱雀骑,就让马哈木头疼不已,更别说还有他的苦主玄武卒。 至于阿鲁台,则深知指挥大将的重要性。 之前担任先锋之人,都是朱元璋的孙子辈。。 到了儿子辈儿,强如朱棣,猛如朱棡,还有鞑靼亲爹朱权,哪一个不要人命? 更别说还有个开国太祖朱元璋。 真要是打起来,鞑靼除非能把老祖宗成吉思汗邀请出来,否则拿头跟明军抗衡? “咳咳!大汗,我觉得形势没人强,还是选择避其锋芒为妙。” “如今明军势大,我军要么向西迁徙,学习突厥西进,欺负那些个白夷。” “要么便向东迁徙,争夺野人女真的地盘。” 为了生存么,不丢人! 马哈木的想法很是简单,与其跟明朝死磕,不如积攒力量,再明朝衰弱之际,卷土重来大事可成。 可惜鬼力赤显然不是个孬种。 “祖宗之地,说丢就丢?” “你哈尔木在明廷就学会了委曲求全?” “只有站着死的大汗,没有跪下生的大汗!” 鬼力赤眯眼看向二人:“你们若是不敢打,便率领各自部落离去,本汗自当一死,也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这话,算是将二人推到了火上烤。 谁若是敢说个不字,那就是将祖宗之于不顾。 阿鲁台恨不得现在一刀捅死鬼力赤,可对方战书已经送过去,算是火上浇油,将众人逼入了绝境。 马哈木则双眸灵动,他并非鞑靼人,准确的说是瓦剌人。 他在思考,如果鞑靼战败,他能够捞到多少好处。 “马哈木,你快劝劝大汗!莫要被朱洪武和他的儿孙们一窝端了!” 阿鲁台看向马哈木,他知道此人巧舌如簧,说不定能令鬼力赤改变主意。 “大汗!在下愿为大汗一战,即便战死,也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马哈木单膝跪地,令阿鲁台猝不及防。 “好!果然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不像某些人,只想东躲西藏,当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鬼力赤紧盯着阿鲁台,“爱卿,你当真要弃我等而去?” 阿鲁台咬牙切齿,现在马哈木支持鬼力赤,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肯定走不出军营。 “在下,愿与大汗共同迎战!” “好!来来来,本汗敬你们一杯!” —— 明军军营。 鬼力赤的挑衅,在明军眼中就是个笑话。 “想当年,咱拳打张士诚,脚踢陈友谅!” “然后再将元顺帝踹回草原!” “如今这些个鞑靼小辈,也敢跟咱龇牙咧嘴?” 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往,谁让老朱的过往那般辉煌? “父皇说的是,不过您还是要注重龙体。” 朱棣恭敬道:“上阵杀敌之事,交给儿臣便是!” 朱棡同样不甘落后:“老四说的是!父皇保重龙体,莫要与这些小鞑子置气!” 朱植,朱栴等塞王,同样是一套说辞,希望朱元璋摆摆样子,莫要亲自动手。 “逆子!” 朱元璋看向朱权,“你那些兄弟都知道关心咱,就你当个木头,一句话也不说!” 朱权挠了挠头,笑道:“父皇,儿臣倒是想让你老夫聊发少年狂,亲自上阵砍鞑子!” 切! 一众藩王冷眼看向朱权,这特娘算是什么提议? 洪武大帝眼前一亮,大笑道:“正合我意!就这么办了!” 父皇不可啊! 第668章 六旬老汉,尚能杀敌 [] <a href=" target="_blank"> 父皇不可! 一众藩王纷纷出言劝阻。 “十七弟!你这是胡闹!父皇龙体,岂能前去跟你上阵杀敌?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朱棣言辞犀利,语气中满是责怪之意。 “哦?四哥的意思是,父皇武艺不精,随时有受伤的风险?” “你……” 论嘴强王者,朱权就从未输过谁,“看来四哥不是这个意思,那我便当你同意了!” 朱棣险些晕倒在地,这特娘算什么事? 谁能说父皇武艺不精,还不是要被打? “十七弟,为兄觉得,鞑靼这等宵小之辈,并不需要父皇出手!” 朱棡劝说道:“咱们哥几个出手便足够了!还有允炆允熥他们这些后辈!” 朱权思索片刻,说道:“父皇啊!三哥嫌你老胳膊老腿,就会添乱!只有儿臣相信父皇,定能左擒鬼力赤,右抓阿鲁台!” “什么狗屁马哈木,在父皇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朱棡憋得说不出话,还有这般拍父皇马屁的人? 大明宁王?大明第一马屁精! “三哥!三哥?三哥你说话啊!” “我无fuck说!” “好嘞,三哥您歇着吧!” 朱权随即看向朱栴,朱植等人,“众兄弟,还有话说吗?父皇御驾亲征,哪能只走走过场?” “洪武大帝会猎于此,可不能成为一句空谈!” “父皇英明神武,定会名留青史,我不过是帮他再添上一笔!” 哼! 朱棣冷哼道:“十七弟,那保护父皇的重任,可就要交给你了!” 朱权当即告状:“父皇!你看四哥!他竟然主动推卸责任,不想保护您!” 眼见朱元璋吹胡子瞪眼,朱棣赶紧推脱道:“父皇!我没有!我不是!我冤枉!” 朱元璋不悦道:“老四!咱在你眼里,是不是已经快入土了?” “亦或是你打了几场胜仗,就认为比咱强得多?” “老子告诉你!咱打鞑子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朱棣生怕气坏了父皇,赶紧好生宽慰:“父皇息怒!是儿臣刚才多言,还请父皇莫要伤了龙体!” 哼! 老朱瞪了众藩王一眼,“还得是咱的逆子懂咱心思!你们啊,一个个跟着那些个匹夫丘八学得毫无锐气!” “大明边疆,以后能靠你们守护?大敌当前,瞻前顾后!人家打上门了,还在那推三阻四!” 老朱训话,一众位高权重的藩王,只能入小鸡啄米般听话。 “父皇,其实兄弟们也是关心您的龙体!” “四哥!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朱棣心中暗恨,嘴上说道:“不会不会!十七弟所言甚是,为兄刚才考虑不周!” 朱权笑道:“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有新式战法,正想邀请兄弟们一同尝试!” 糟了,上当了! 朱棣正要反驳,却听朱元璋笑道:“哦?什么新式战法,跟咱说说!” 朱权拱手行礼道:“战车!” 战车,在春秋战国时期,曾经短暂登上过历史舞台。 可随着时过境迁,难免被历史的车轮所淘汰。 朱权竟然要用战车对敌,引得一众藩王冷笑连连。 “十七弟,为兄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弄了半天确实写古董货!” 朱棣不屑道:“古人弃用的战车,十七弟还能让它重现荣光不成?” 唉! 朱权叹气一声:“四哥,闲来无事,多读书!兄弟算是知道,高煦这般无畏无知随了谁。” 你! 朱棣正欲争论,朱元璋训斥道:“吵什么吵?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是!” “现在行军,咱与小鞑子约定三日决战!” 听闻此言,众人跪地行礼,“谨遵父皇(皇上)旨意!” ——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阿鲁台心情沉重,他又不是成吉思汗的直系亲属,凭什么要陪鬼力赤送死? 马哈木则左右言顾,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无论最后的胜者是谁,他都一定能够收获好处。 只是马哈木万万没想到,明军竟然会用处如此复古的东西。 “战车?哈哈哈哈!” 马哈木狂笑不止,“朱权,你就用这玩意,与我鞑靼大军抗衡?当真是可笑至极!” 阿鲁台见状,之前的愁眉苦脸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都是希望。 “大汗!我军有望胜利!明军此举,无异于作茧自缚!” “我听闻,这些都是他们老祖宗玩剩下的古董!” “如今用这等古董,与我军对垒,简直是自寻死路!” 鬼力赤冷笑连连,这种战车他也曾听说过,那都是春秋中原争霸之际,才会用的武器。 “朱元璋!你就这般轻视我鞑靼?” 鬼力赤策马而出,高呼道:“今日我鞑靼十万勇士,注定要将你踏在马蹄之下!” 对方喊得响亮,只是老朱压根没打算搭理。 “父皇,你就当是一条疯狗乱叫。” “咱反正没把他当人!” 朱元璋父子二人一唱一和,结果苦了鬼力赤,接连咒骂数句,最后口干舌燥,却换不来一句回应。 “朱元璋,我**xx!” “朱权,我oo**xx!” “你们哑巴了不成?咳咳咳!给本汗送点水过来!” 明军不动如山,皇上都当对方在放屁,他们又何必着急? “魏国公,小皇叔的战车,当真有用?” 朱允炆十分不解,随后看向徐辉祖。 “殿下,我看着战车不过是噱头,毫无威胁可要!” 李景隆谄媚道:“最后还要殿下出马,方能战胜鞑靼人。” 朱允炆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可他却清楚,真正懂得战争的人是徐辉祖。 “宁王从不打无把握之战,今日安排战车,便是做好了迎敌准备。” “我等只需要相信宁王殿下即可。” 呵! 李景隆不屑一顾,“战车若能有用,我大明岂不是越活越倒退?宁王此举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可惜啊,皇上却要跟着他一同对敌,微臣深感担心!” 徐辉祖反唇相讥:“皇上不急太监急!曹国公真乃我大明忠臣!” 李景隆怒道:“徐辉祖!你我都是国公,说话最好客气点!” 徐辉祖轻哼一声:“同为国公,亦有差距!” 第669章 消灭鞑靼分几步? [] <a href=" target="_blank"> 战车,行则以车为阵,止则以车为营,根据敌人众寡强弱,决定我之战法。 朱权躬身行礼,笑道:“请父皇上车,儿臣将为您亲自展示何为战车。” 朱元璋颔首点头,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走上了战车之上。 前面四匹骏马,分别拉了五十两战车,后方有帷幕遮挡,不知是何物。 只留给双人骑乘,即便连武器都没有施展的空间。 朱棡、朱棣等藩王皱眉不语,不知宁王究竟是何用意。 此等行径对敌,无异于送死! 可父皇却依旧没有任何迟疑,这令他们对朱权有些许嫉妒。 “哈哈哈!笨拙的战车!平白无故浪费马力!” 鬼力赤跃马扬鞭,指向明军战车方阵,这五十台战车,在其眼中简直不值一提。 阿鲁台与马哈木则持保留意见,眼见为实,他们不相信朱权这等大孝子,会拿皇帝的性命开玩笑。 “老十七啊,你这车上拉的都是啥玩意?” “父皇,此乃秘密武器,敌军进攻之际,就是拉开神秘面纱之时。” 朱权咧嘴一笑,已经趋势五十台战车阵列在前。 “鬼力赤!你人多势众,可敢攻过来试试?” “鞑靼人不是草原的狼么?怎么现在成了乌龟王八蛋?” “也对!草原都是绿色,乌龟王八同样是绿色,相得益彰!” 朱权开口,嘲讽拉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许自己化成一动不动是王八。 “儿郎们!明军欺我老无力,今日就让他们知道,战车这等老古董,早就该退下战争的舞台!” 千余人的鞑靼骑兵,是鬼力赤对战车的试探。 机智如他,绝不会一开始,便梭哈自己所有的精锐。 唉! 谨小慎微! 朱权叹气一声,一记响指,众人领命,纷纷将战车侧身。 朱元璋纳闷不已,“老十七,这是做什么?跑?” 朱权笑道:“父皇,自然是准备迎敌!亮个相吧,小宝贝!” 帷幕掀开,正是红夷炮! 在野战中,放置不便,一直是红夷炮的弊端。 可若是由战马拉乘,以战车的形式出现在战场上,一切便迎刃而解。 才五十台大炮,能吓唬得了谁? 鬼力赤的老祖宗,大元骑兵就曾以火炮打得欧洲人抱头鼠窜,一直炮轰到多瑙河畔。 可那时候的火炮,威力与射程都不甚理想。 显然鬼力赤认为明军将复古进行到底,还觉得他们将老祖宗的火炮当成了宝贝。 殊不知弗朗吉传教士们,放弃了为上帝歌功颂德,转而玩起了火器! “父皇,儿臣邀请您点燃引线。” 朱权瞄准完毕,将火折子交给朱元璋,“史书记载,洪武大帝会猎草原,遭遇鞑靼,一炮轰之!” 朱元璋亲自点燃引线,鞑靼骑兵还在不断冲杀而来。 以往火炮的准星太差,加之炮弹威力不足,只要战马飞驰而来,便会高枕无忧。 轰! 五十门红夷炮,轰鸣之声,宛若天雷地火! 一时之间,尘烟四起,众人看不清战场局势。 鬼力赤屏住呼吸,不敢直视战场,这一千骑兵是他投石问路,以探明军虚实。 尘烟散去,只见被炮轰的鞑靼人,一个个断肢残臂,半死不活,不断发出哀嚎之声。 “唉!早就告诉你们,别小看了战车,怎么就不听呢?” 朱权称赞道:“父皇刚刚炮击鞑子,为我军先拔头筹!” 这特么是战车么?分明是移动大炮! 朱棣看得目瞪口呆,谁能想到朱权的战车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气是红夷炮。 朱棡揉了揉双眸,感慨道:“十七弟瞄准,父皇消灭鞑子,只用了三个步骤!” 见众人整齐看向自己,朱棡继续道:“第一步点燃火折子,第二步点燃引线,第三步熄灭火折子……” 呼…… 说这红夷炮有天雷之威,毫不为过! 鞑靼人已经欣赏恐惧,鬼力赤则暗自称道,幸亏只用了一小股兵力试探! 唰! 明军已经填充炮弹完毕,大炮再次指向了鬼力赤。 “朱权!你那不算战车!顶多是借炮火之威!” “哦?不服?懂了!” 朱权轻轻搀扶朱元璋从战车走下,老朱意犹未尽道:“咱还没玩够!这战车杀鞑子过瘾!” 朱权笑道:“父皇,儿臣还有很多新花样,需要父皇一一协助,才能击溃鞑子!” 这是战场? 分明是宁王战争新品发布会! 新品发布人:宁王朱权 新品测试人:洪武大帝朱元璋 测试对象:鞑子。 观众:其余藩王皇子。 角色尽数到齐,朱权拍了拍手,炮车率先登场,完成了亮相后,便被士兵们推走。 随后推来的战车,更是足有五百之多! 众人这才明白,宁王朱权这段时日,为何大肆收购木材。 小小战车犹如堡垒一般,正面堆满了拒马钩刺,留有洞口,便于瞄准。 战车可方便五人进入其中作战。 “势有可乘,则开壁出战;势或不便,则坚壁固守。” 徐辉祖轻笑道:“宁王殿下,真乃奇才也!” “战车,能避箭,能拒马,上置铳炮,可以充分发挥其威力,御敌长策,莫善于此。” 朱棣若有所思,无论是什么朝代的物件,只要物尽其用,终究会发光发热。 “敌人进攻,铳炮齐发,可与其相持;敌分头掠掳,或遏其骄横,或尾其惰归,运有足之城,策之马。此乃万年守边简易之策。” 燕王一眼便看出这战车的好处,能瞬间将野战,化为明军最擅长的防守战! 火铳手最大的威胁,便是鞑靼骑兵近身。 战车能拒马避箭,可置火铳,简直是火铳手居家旅行,杀敌戍边之利器! “有哪些弟兄,愿意试试战车之威?” “我等愿上战车!” 朱权大手一挥,手持火铳的明军,已经进入了战车之内! 五百台战车,形成了天然的壁垒防线,等待鞑靼人的进攻。 “父皇,您看消灭鞑子需要几步?” 朱元璋笑骂道:“还跟咱卖上关子了!” 朱权嘿嘿一笑,“其实只需要两步,等待鞑子送死,父皇再喊射击!” 鬼力赤浑身颤抖,这些壁垒战车,就如刺猬般,令他不悦。 “鬼力赤,龟儿子!你不敢打过来?” “朱权!你等着,本汗这就将你的破铜烂铁打回原形!” 第670章 老夫撩发,战车御敌 [] <a href=" target="_blank"> 鞑子骑兵呼啸而来,处于战车内的明君,却并无惧意。 这种包裹全身的堡垒战车,给了他们十足的安全感。 鞑靼骑兵并没有觉得自己在送死,他们不过是英勇杀敌。 明军那笨拙的战车,根本碰不到他们。 以前明军有拒马又如何?在一轮箭雨过后,拒马不过是随意展示马术的工具罢了。 “放箭!” 箭雨袭来,明军纷纷躲入战车之内。 亢!亢! 不断有箭矢碰撞在战车之上,里面的明军毫发无伤。 朱元璋见战车如此防御,不由心生感慨,“老十七,这战车真乃据敌利器!” 朱权轻笑道:“父皇,消灭鞑子第一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该第二步了。” 鞑靼骑兵一轮箭雨过后,他们会迅速前进,拉近与敌人的距离。 随时准备从弓箭转为马刀对敌,浑然不知,已经进入了明军火铳的射程范围之内。 “父皇,该收网了。” 朱权轻声提醒。 “给咱射爆他们!” 洪武大帝一声龙吟,战车内的明军纷纷射击! 愤怒的枪弹,直接令无数骑兵落马,既然选择了进攻,就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鬼力赤紧咬牙关,至少这两阵,他都败的相当彻底,对于明军的战车没有什么办法。 那炮车看似换弹缓慢,可想要靠近对方,势必会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至于如今的堡垒战车,简直是化野战为阵地的利器! 谁都知道明军打阵地战相当之强,将敌之优势,化为己之优势,当真是无赖! “回撤!莫要再去进攻!” 鬼力赤一声令下,本来准备继续突袭的鞑靼骑兵,尽数选择了后撤。 “朱权,你大明如今占尽优势,却不敢前来进攻么?” 鬼力赤冷笑道:“来到了草原,却要本汗率先出手,朱洪武不过如此!” 小兔崽子! 鬼力赤有些发懵,不都说中原的皇帝,素质颇高,张口闭口都是皇恩浩荡么? “你瞅啥?” “咱骂的就是你这个兔崽子!” “没大没小!无君无父!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 老朱怒骂道:“就你那三板斧,照王保保差远了!别说咱的儿子,连咱孙子你都打不过!” 你…… 鬼力赤有些懵逼,现在他算是知道,朱权这张嘴随了谁! “咳咳!我就问你,敢不敢攻过来!” 朱元璋眉头一挑,面上满是自信,随即低声道:“老十七,咱敢不敢打过去?” 朱权果断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还有新花样!” 还有! “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咱这就抄家伙干你!” 老朱怒骂一句,从洪武大帝转变为当年作战勇猛的义军首领。 “想当年,咱也是一言不合,直接抄家伙动手的好汉!” “要不是你天德叔(徐达)拦着,咱说不定早就灭了北元!” “逆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咱没跟你吹牛!” 朱权竖起大拇指,眼见父皇要上马,赶紧劝说道:“父皇,说好了战车御敌,上马做什么?” 啪! 一记响指打过,众人再次将堡垒战车拉回阵中,换上了心性战车。 四匹战马披甲,同时拉车。 整个战车被钢板保护起来,外层皆是密密麻麻的倒刺,任何人靠近,都会被扎了透心凉,心飞扬! 即便是驾车之人,都被包裹其中,大大提高了安全性。 外壳留有八孔,用于火铳射击。 “父皇,您请看!天然动力,无任何环境污染!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八火铳射击,火力十足,父皇再也不用担心,我打不死鞑子啦!” “仅需一人驾车,另一人处于副驾,其余弟兄藏身于车内,以火铳杀敌便是!” 朱权骄傲道:“儿臣给这玩意,暂且命名为坦克!将来加个火炮,那就威力更强啦!” 坦克? 朱元璋见猎心喜,笑道:“走!咱也上你这坦克玩玩!” 朱权叹气道:“父皇,儿臣要在旁边为您讲解!驾车之人,必须是信得过的兄长!” 听闻此言,朱棡与朱棣虎躯一震,纷纷默念,不要点名他们! “燕王善战!我看四哥兴奋的瑟瑟发抖!不如请四哥来帮父皇驾车吧!” “准奏!” 老朱一句话,朱棣两行泪! 谁特娘知道这坦克结不结实,能不能抗住对方的火铳? “父皇……” “你不愿意?” “儿臣愿往!” 朱棡轻舒一口气,老四啊苦了你!三哥为你默哀一刻,若真有了什么事,三哥会帮你好好照顾弟妹!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其他兄长不会看着我们冲阵杀敌,坐视不理吧?” 朱权挤眉弄眼道:“还是说,诸位兄长不愿意跟父皇并肩作战?” 众藩王:“???” 朱棡欲哭无泪,坐在副驾位置,看着老司机朱棣。 朱植、朱栴等人手持火铳,可谓是紧张不已。 “所有人都坐好了!咱们给鞑靼人点颜色瞧瞧!”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敌不知其所守!胜利注定属于我军!” “朱老四,速速驾车,父皇要去砍鞑子!” 朱棣咬牙切齿,当即握紧缰绳,趋势战马杀奔而去。 “死就死吧!” 鬼力赤见明军主动求战,心中自然兴奋,甩手命令手下人杀奔而去。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明军战车,钢铁洪流,双方一经接触,鞑靼骑兵根本无法伤害到明军,反被直接冲散。 尚有一段距离,明军的火铳便已经开始射杀敌军。 优秀的火铳手,能狗在颠簸的战车上,精准瞄准敌人。 老朱则破口大骂道:“眼花了!咱怎么都瞄不准!” 朱权轻声宽慰,“父皇尽管射击便是,儿臣保证您能射中!” 老朱闻言大喜,有这样一个能讨自己欢心的儿子,让他十分欣慰。 亢! 一枪射去,老朱并不知道瞄准了谁,朱权则在同一时间开抢,直接将一名鞑靼骑兵射落在地。 “诸位兄长,父皇射杀敌军一名,还不掌声鼓励?” 众藩王闻言,岂有不鼓掌之理? “父皇神射!” “什么李广花荣,都没有父皇骁勇!” “不愧是父皇!射雕引弓,无人可及!” 听了儿子们的奉承之语,老朱叹气一声,“唉!老十七,刚才咱似乎忘记装弹了!” 朱棡、朱棣、朱植、朱栴:“……” 第671章 盘燿的奶粉钱 [] <a href=" target="_blank">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父皇突然的多嘴。 朱棣亲自驾车,大明皇室众人,不断以火铳射杀敌军。 其中自然是朱权枪法最准,不过他只负责射杀敌人,人头功劳则算在了朱元璋头上。 “老三!咱从小就教你骑射!看你打的这般不准,都给咱丢人!” “父皇!火铳跟弓箭那是两码事!” “咱说一码就一码!” 朱棡心里苦,好在他上手极快,一个合格的弓箭手,没有三五年的勤学苦练,根本不可能完成战场狙杀的任务。 可若是一个火铳手,给他一年的时间,用子弹喂出来的就是神枪手。 亢! 敌人应声落马,朱棡大喜道:“父皇!我打中了!” 朱元璋叹气道:“唉!老三,为人要谦逊,咱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好生学学你大哥!” “即便张狂外露,你也要有老十七的准星!” 坦克天然马力七十迈,环保无污染,偏偏车上的士兵都有火铳在手。 直接迎难而上,肯定会撞个人仰马翻,可若是停滞不前,就会被明军火器尽数射杀。 偏偏坦克那层厚重的铁皮,成功抵挡了鞑靼人的枪弹和箭矢。 “这战车……恐怖如斯!” 鬼力赤瞠目结舌,刚才还被他成为“废物”的战车,如今却追着他们杀。 阿鲁台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击,否则现在被杀的骑兵,就要换成他的手下。 唯有马哈木在仔细观察,伺机寻找战车的破绽。 马哈木很快便发现,除了火攻以外,别无他法。 可鞑靼人如今正是因为草场被明军焚烧,担心明年无处放牧,这才不得已一战。 一把火烧过去,明军的战车用不了,草场也全被烧了! “大明宁王,真乃狡诈恶徒!” 马哈木心中怒骂,难怪这朱权,敢在他们面前,大肆暴露战车的存在。 早已笃定了他们不敢用火攻! 若是鬼力赤真的放火,朱权说不定还会谢谢对方。 这种自绝后路的行为,只要人不傻,都不会轻易去做。 坦克碾压而过,朱棣兴奋不已,他已经在暗自观察,复刻这种战车的可能性。 以燕军麾下的工匠水平,是否能够提炼出这种抵挡枪弹的铁板。 战马,燕军目前并不缺,而是缺少那些具有创造力的匠人。 “十七弟,这战车如此犀利,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燕王笑道:“我军早些拥有战车,定能减轻损失。” 晋王朱棡:“为兄相信,十七弟绝不是故意藏拙之人!其中定有某些误会!” 辽王朱植:“我与十七弟自幼长大,他肯定是一时忘了!” 庆王朱栴:“十七弟的任何举措,儿臣都十分支持!” 一众藩王默默点头,朱权表现太过亮眼,你吃肉,总该给弟兄们留口汤喝! 现在可好,大哥朱标不在,你是集父皇宠爱于一身! “唉!” 朱权叫苦道:“四哥,不瞒你说!还是没钱啊!这一辆战车造价至少百两银子!” “为了父皇御驾亲征的安全,兄弟我是砸锅卖铁!连燿儿的奶粉钱都不要了!” “幸亏我军今日得胜,方不负父皇信任!” 一众藩王:“???” 朱棣不由地碰了碰这战车,谁能想到一辆就要一百两银子! 宁王府这是多大的手笔! “你们一个个,都只看到了老十七立下功劳!” “却看不到他背后花费的银两!” “真正为咱分忧的,也就是老十七了!” 朱元璋训斥道:“为了咱的生前身后名,老十七连家底都拿了出来!再看看你们几个!” “老三,你如今吃得肥头大耳,整日荒废弓骑!” “老四,看你教的高煦什么样子?又蠢又坏!哪一点像我朱家儿孙?” “还有你们两个,戍边多年,没有半点功绩!” 几位塞王被骂的不敢还口,朱权则在旁边帮衬道:“父皇!几位兄长其实对儿臣一直默默支持!” “他们甚至说了,造战车的银子,我们哥几个平摊!绝不让儿臣一力承担!” 费用平摊? 晋王朱棡当场懵逼,“父皇!我晋王府要抵御瓦剌,手里可没有多余的银两!” 朱元璋冷笑道:“抵御瓦剌?猛可帖木儿那小鞑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年年前来朝贡!咱不管,你得给老十七拿钱!” 燕王朱棣一边驾车,一边轻声道:“父皇,您是知道我的情况!燕山铁骑遭遇新败,儿臣还要招兵买马,补足护卫人数才是!” 朱元璋不满道:“推三阻四!没有一点兄长的担当!你损失了多少人?” 听闻此言,朱棣以为父皇要拨下银两,当即往高报道:“至少损失三千人!” 洪武大帝颔首道:“那好,便削减你护卫三千!现在你满员了,可以给老十七拿银子了!” 朱棣:“……” 有朱棡和朱棣珠玉在前,朱植与朱栴异口同声道:“儿臣愿意与十七弟平摊战车费用!” 善! 朱元璋满意点头,朱权语气真挚,感动道:“有诸位皇兄相助,我大宁百姓终于不用挨饿受冻了!” 挨饿受冻? 你大宁卫一年赚的银子,不知是我们的多少倍! 你大宁卫士兵顿顿有肉,我们的兵一天才能吃一顿肉! 面对诸王幽怨的小表情,朱权选择视而不见。 “父皇啊!你看鞑子都被吓跑了!” “以往儿臣并不相信真龙天子!” 一众藩王浑身冒冷汗,这小子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 自古以来,皇帝就是天子,就是龙的化身。 你小子不信这一套,你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老朱也有些不解,却听朱权说道:“今日方知,真龙就在我身边!” 马屁精! 眼见鞑靼人被钢铁洪流碾压,朱权鼓励道:“诸位皇兄!咱们打仗,可不能空手而归!” “臣弟不才,发现鞑靼人喜欢藏富于民!至于如何找到,就靠你们自己了!” 一听到有银子可拿,一众藩王们双目泛起红光。 此时的鞑子,不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是一个个行走的atm! “朱老四!速速驾车,莫要去晚了!” “三哥不必催促,我已飙到极限了!” 第672章 大明皇室皆狡诈恶徒! [] <a href=" target="_blank"> 鞑靼主动求战,结果被打得抱头鼠窜。 不是我军不给力,而是敌军有战车。 铁木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子孙,会被春秋战国淘汰的玩意打败。 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朝代已经逐渐忘记了战车。 可朱权身为穿越者,却清楚战车对明军战力的提升。 无论是戚继光,还是俞大猷,都极为推崇战车与火器。 朱权不过是发挥特长,让他们早一些出现在战争舞台罢了。 “哈尔木何在?” “大汗!哈尔木事先离开……他的人马已经尽数逃走!还有咱们的人,似乎也被他说动了一些!” 鬼力赤只觉得胸腔一闷,急火攻心之下,一口老血从口中喷出。 “阿鲁台呢?他……他在什么地方?” “大汗!我还在!” 阿鲁台策马而来,马哈木的突然叛变,让阿鲁台明白,他唯有一种选择,才有可能保持实力和地位。 “跟……跟朱元璋和谈!” 鬼力赤咬牙道:“我等成吉思汗的子孙,要活下去!要记住今日之耻!” 阿鲁台无奈低头,他清楚如今的局势,明军这战车,简直是不讲道理。 在这么打下去,不用朱元璋下令,双目血红的明君就会将他们平推。 “大明大皇帝陛下!吾乃鞑靼同知阿鲁台……” “滚特么蛋!” 老朱扯着嗓子骂了一句:“你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现在局势掌握在咱大明手中!” 这一句,直接敲醒了还活在梦里的鞑靼人。 自认为大元帝国的继任者,他们拥有绝对的骄傲,他们将中原汉人踩在脚下奴役百年。 如今却发现时代变了,他们退回草原的第一年,还认为卷土重来未可知。 如今已经退回草原二十个念头,下一代人都已经成长起来,重返中原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可他们依旧用一众方式,保持了卑微的自尊心,那便是发动战争。 南下劫掠后,便选择快速跑路,至于在外人眼中,大明是被劫掠的一方,似乎是处于弱势。 可真正懂事理的人都清楚,强大的民族自给自足已然足够,何必要当强盗? 正是活不下去,唯有劫掠他人,才能侥幸活命,更说明了这个民族的羸弱不堪。 如今,连战争的主动权,都已经被明军收回。 “咱什么时候想揍,你便什么时候滚出来!” “如今天下,是我中原汉人说了算!” “你们愿意入朝为官,咱一视同仁!你们在塞外侵扰咱的百姓,咱就让你们人头落地!” 皇上威武!明军威武! 朱元璋的霸气尽显无疑,令明军高举手中武器,反观鞑靼人则心惊胆颤。 他们总是听父辈吹嘘以往的荣耀,如今的明廷,不过是运气好,才将他们赶回了草原。 现在来看,运气虽然是实力的一部分,但绝不是最重要的。 想要拥有运气,首先要实力过关。 大明的实力太强! 徐达、常遇春第一代将领过后,又涌现出蓝玉、沐英等第二代! 如今第二代垂垂老矣,又出现了朱棣、朱权为代表的第三代! 人才永远不会断层! “皇……皇上!我们是真心和谈,还请皇上给我等一个机会!” 阿鲁台态度真挚,当即下马,单膝下跪叩首。 朱元璋看向一众儿子,“给咱说说,该如何处置!” 身为年长者,朱棡斩钉截铁道:“父皇!此乃歼灭鞑子良机,莫不可手下留情!” “儿臣以为,趁其病,要其命,决不能与之和谈!” 朱棣支持道:“父皇,三哥所言甚是!如此良机,且不可错过!” 朱元璋看向其他藩王,众人都是默默点头。 唯有朱权一人,没有表态。 “逆子!有话快说!” “父皇!肯定要谈!不谈的话,怎么知道鞑靼人将银子藏在了哪里?” 朱权笑道:“没了银子,草原不能种地,短时间内也无法牧羊跑马,我军一无所获,岂不是打了个寂寞?” “父皇若是放心,一切交给儿臣来谈!” 朱棣皱眉道:“十七弟,父皇在此,还轮不到你去谈!” 朱元璋随即道:“那老四你去谈?” 朱棣:“父皇!儿臣所擅长的,乃是冲阵杀敌,并非耍嘴皮子功夫!” 朱元璋:“那你告诉咱,你杀了多少人?反倒是损失了三千精锐!咱本来,还觉得削减你的护卫,让你委屈了!现在看来,一定没错!” 朱棣:“……” 朱元璋看向其他儿子,笑问道:“你们谁能给大明带来利益,直接去谈便是!” 众藩王看了看朱棣,果断选择摇头。 虽然不会谋反,可并不代表他们对护卫人数没有要求。 这护卫不仅是保护大明边疆,也是保护自身安全的重要力量。 “老十七,谈判之事,你全权负责!” “父皇,放心吧!” 朱权走出战车,缓缓走向战场中央。 激烈的战斗过后,明军损失不可谓不多,只能说是一个没有! 再看看鞑靼人,尸横遍野,不少伤兵还躺在地上哀嚎。 没人愿意背井离乡,鬼力赤决心卧薪尝胆,他相信大明终有衰弱的一天,那时的鞑靼会把今日缩手的屈辱加倍奉还。 “拖雷,说说你的条件吧。” 拖雷,熟悉的名字。 这让鬼力赤心头一震,看来术赤那叛徒,什么事都跟朱权说了。 “宁王殿下,你我少年时,便有一面之缘!” “若非碰到殿下,恐怕蓝玉当日北伐已经失败。” 鬼力赤如今只剩下嘴硬,说这话分明是在恶心蓝玉。 “没有本王,你们依旧打不赢蓝玉将军。” “既然你想继续,本王这就请父皇下令,咱们继续开战!” 鬼力赤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鞑靼愿意俯首称臣!” 朱权:“你们现在难道不是?每年朝贡当哈巴狗的是谁?” 鬼力赤:“我们此次真心实意称臣!” 朱权:“之前都是假的?那好,我大明今日就跟你算账!” 鬼力赤:“之前绝对是真的!这次我们愿意赔偿大明损失!” 朱权:“你们能有多少银子?穷乡僻壤之地罢了!我大明缺你这点银子?” 鬼力赤勃然大物,黄金家族岂非浪得虚名? “我足攻伐万国,岂会缺少银两?被太祖皇帝隐藏在不儿罕山!” “弟兄们!活捉鬼力赤,成吉思汗的银子,都要归我大明所有!” 鬼力赤当场懵逼,没想到大明宁王在故意套话:“嗟乎!大明皇室皆狡诈恶徒!” 第673章 术赤现身,鞑靼归降 [] <a href=" target="_blank"> 本以为一语道破不儿罕山隐藏的宝物,就能换回自己一条性命,谁知明军不讲武德。 “大皇帝陛下!我已经和盘托出,表达了自己的诚意!您的儿子就是这般忘恩负义么!” “忘什么恩?负什么义?” 朱元璋冷哼道:“你的祖先成吉思汗,劫掠我中原百姓多少奇珍异宝?” 鬼力赤心里苦,大呼道:“那都是以金人居多,跟中原百姓无关!” 朱元璋怒斥道:“放你娘的屁!当年金人侵占我中原北境,你们劫掠的财物,都属于我大明!” 鬼力赤心有不甘:“那还有从西夷手中劫掠的东西,总不归你大明所有吧!” 朱元璋不悦道:“咱身为大明皇帝,会贪图那点金银财帛?到时候咱还给他们便是,不牢你费心!” “好了,将士们!现在全军进攻,别给鞑靼人留一点余地!” 呼! 皇帝御驾亲征,甚至以耳顺之年的老迈身躯,亲自上阵杀敌。 据说陛下枪准如神,更是射杀数名敌军,简直是草原车神! “父皇,刚才十七弟明明答应了鞑靼人……” “你会跟狼崽子谈诚意?” 朱元璋不悦道:“老四啊,你若是真么实诚,咱对你可太失望了!” 朱棣心里苦,若是没有了鞑靼威胁,那他们这些塞王还有什么用? 养寇自重,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权位? 洪武一朝,断然不会对他们这些藩王动手。 即便是朱标一朝,同样不会如此,毕竟会念及兄弟感情。 可到了朱允炆和朱允熥一朝呢? 三朝思变,最好动手改革的地方,当属他们这些藩王了! “朱权这小王八蛋!你把鞑靼瓦剌都灭了,咱们这些个藩王,还有存在的必要?” 朱棣心中不悦,他看不清朱权意欲何为。 身为皇子,身处应天之际,朱棣也曾是一心为大明的好少年。 可就藩北平,成为藩王之后,他有了下属和护卫,成为另一部分利益的代表,便不能只想着国家,还有思考手下人。 可惜老朱一声令下,鞑靼今日必将覆灭! “朱元璋!你不讲信用!你要灭族我鞑靼!” 鬼力赤怒骂一声:“儿郎们!今日我等便杀出一条生路!让明人知道,成吉思汗的子孙不可辱!” 苍茫草原,雄鹰哀鸣。 残阳血色,渲染着一丝悲壮色彩。 鞑靼人想要活,可如今的境遇,确实大明不让他们活。 战车轮番上阵,已经令他们明白,与大明为敌是何等恐怖之事。 中原人任由他们劫掠侵略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 “拖雷!你这恶徒,还不下马受降!” 术赤率领手下兵将前来与朱权兵合一处,“当年你弑君杀父,更是嫁祸与我!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时!” 鬼力赤狼狈不堪,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大汗的气度,更像个怨妇。 “术赤!你背叛草原,背叛长生天!我蒙古十三翼,一声致力于复兴大元!” “可你却投靠了明廷,沦为朱元璋父子的走狗!你是草原之耻!” 鬼力赤破口大骂道:“你有何面目去见父汗!” 朱元璋并未言语,而是想看看术赤的反应。 对于这位投靠而来的猛将,他一直心存芥蒂,毕竟对方可是蒙古皇族! “拖雷,跟我效忠大明的族人,他们衣食无忧,不必再流离失所,更不会蒙受兵祸!” “再看看你率领下的族人!他们面黄肌瘦,每年都要被我大明征伐!” “如今更是面临灭顶之灾!诸位同族听我一句劝,大皇帝陛下宽爱仁厚,我等真心投靠,大明一视同仁,绝不有欺!” 这同样是朱权的安排,人都有怀疑心理,生怕自己投靠大明,会遭遇屠戮。 术赤就是最好的例子,甚至做到了朵颜三卫其中两卫的指挥使。 术赤现身说法,一时之间鞑靼军中躁动难安。 以阿鲁台的威望,也已经压不住蠢蠢欲动的族人。 他们看到了术赤等人精良的铠甲,雄壮的战马,那是他们在草原难以得到的恩赐。 “诸位!迷途知返尚未晚!” “大皇帝陛下,从未想让我蒙古人灭族!” “否则,也不会让我今日前来劝说!” 术赤下马,张开双臂,高呼道:“回来吧!汝等,也是大明的一份子!” 朵颜三卫的人马尽数下马,对着同族张开了双臂。 这一幕,令战场风云大变,不少鞑靼人直接选择丢弃了武器,策马向着术赤等人跑去。 “回来!杀!杀了这些叛徒!” 鬼力赤挥刀想要砍杀逃兵,可惜不少督战兵同样选择投降。 活命与西迁,并不难选。 阿鲁台双目血红,大明这一招简直是釜底抽薪。 获取了成吉思汗秘宝的情报,更是收拢了大量人口! 这些牧民,上马便是骑兵! 此消彼长,他即便西迁,跟随自己的又能有多少人? “大汗!速速撤离!再僵持下去,跟随我们的还能有多少人?” 阿鲁台指向战场,不断有人放下武器,直接奔向明军阵赢。 汉人士兵,甚至给投降而来的鞑靼人一个热情拥抱。 刚才还刀剑相向的双方,现在成为了自家兄弟。 鬼力赤更看到不少鞑靼人,甚至向明军索要武器,随后调转马头,准备生擒他这个大汗! 不,应该是前任大汗! “走!速走!莫要再停留!” 鬼力赤吩咐一句,便头也不回,先行准备离开。 殊不见阿鲁台面色铁青,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寒意。 连大汗都已经跑路,本就战意不佳的鞑靼士兵,一个个下马受降,选择了活命。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一战定草原!” “我军不仅大获全胜,还得到了这般多的精锐奇兵!” 朱权拱手道:“此役父皇手刃敌人二十余人,真乃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朱元璋脸不红心不跳,摆手道:“咱这还是老了,否则定要来个百人斩!” 魂淡!又被这厮抢先一步拍了父皇马屁! 朱棣暗骂一声,正要开口歌功颂德,却见朱元璋吩咐道:“老四,你去派人,整编那些个骑兵!” 朱棣闻言大喜,自然领命而去:“儿臣遵旨!” 第674章 杀人者,恒被人杀之 [] <a href=" target="_blank"> 昔日草原鞑靼汗,今日落魄丧家犬。 古道西风瘦马,鬼力赤披头散发,原本身边的心腹,竟然想拿他去找明军邀功。 若不是他早年勤学苦练,恐怕早已遭殃。 “阿鲁台……我们去瓦剌!去投靠察合台和窝阔台!” “他们与我同为蒙古十三翼,还是我的兄弟,一定会收留我们!” “你直到最后,也没有背叛本汗!你的忠心被我记在心里!” 鬼力赤大口喘着粗气,如今只有两万余人,还愿意跟在他的身边。 阿鲁台恭敬道:“大汗,我们只有两万人马,其中还有老弱妇孺!即便到了瓦剌,他们会真心接受?” “何况属下听说,大汗与那两位兄弟的关系并不好。” 鬼力赤之前说辞,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谁知对方一语戳破。 “呵呵!血浓于水,何况唇亡齿寒!他们会接纳我等……” 鬼力赤话音未落,只见刀刃已经透体而过,动手的正是“忠臣”阿鲁台。 “大汗,您还是不懂,我等蒙人最不重视血脉亲情!” “当年成吉思汗他老人家,杀了多少兄弟?扎木合与他义结金兰,还不是死于他手?” “你去了瓦剌,尚不能成为大汗,更何况是我这个手下,地位更不会高。” 阿鲁台笑道:“来人啊,将大汗的人头砍了,送给大明大皇帝陛下!我阿鲁台愿意投降大明,宁可作为大明边军一小兵!” —— 军营之内。 洪武大帝位于主坐,宁王朱权则被其安排在旁边。 以往在朝堂,这个位置独属于太子朱标。 朱允炆心有不甘,按理来说,父亲朱标不在,理应是他在旁服侍皇爷爷才是。 “老十七,为何不让咱追击小鞑子?” 老朱不悦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此人去了瓦剌,岂不是会东山再起?” 朱棣帮腔道:“父皇所言甚是!十七弟此举不妥,莫非是考虑泰宁卫指挥使的感受?” 术赤皱眉正要出演反驳,却见朱权笑道:“父皇、四哥,何不稍候片刻?” “若我军追击,鬼力赤困兽之斗,定会折损人马。” “不如等待有人奉上人头,减少我军将士死伤,岂不美哉?” 朱棡调侃道:“十七弟!你觉得鞑子会送人头过来?他们又不是傻子!” 报! 话音未落,就听到斥候前来通报:“阿鲁台投降我军,亲自献礼皇上!” 朱元璋淡定回了一个字:“宣。” 阿鲁台手捧木盒,进入军营后,便对着朱元璋三拜九叩。 砰!砰! “罪臣阿鲁台,见过大明大皇帝陛下!” “有屁快放!” “此乃贼酋鬼力赤之头颅!罪臣卧薪尝胆,蛰伏于其身边,寻得良机,将其斩首,献于大皇帝陛下!” 木盒打开,鬼力赤上好的头颅正在其中。 双目恐惧,死不瞑目。 术赤心中不忍,对方怎么说都是他的兄弟,更别说是死于叛徒之手。 朱元璋同样不悦,他最讨厌的便是叛徒! “父皇,阿鲁台乃有功之臣。” 朱权低声道:“儿臣知父皇厌恶其为人,可如今正是收买人心之时!” 朱元璋低声道:“那你说如何处置?” 朱权笑道:“父皇若是信得过,便由儿臣安排?” 准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术赤,你将这人头拿出去,以慰你父之灵!” 术赤心中感动,叩首道:“微臣谢主隆恩!” 朱元璋宽慰道:“阿鲁台,你的任命,便由宁王安排。” 宁王! 阿鲁台再次见到朱权,双方身份已经从敌对,变成了臣属。 “罪臣久仰宁王殿下大名,有朝一日若能与宁王殿下并肩作战,此乃罪臣平生所幸!” 朱权对于这等马屁,压根不在意。 阿鲁台的确厉害,历史上将丘福置于死地,挫败了永乐北征。 可惜,他现在遇到的是朱权。 “父皇!阿鲁台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我大明正是用人之际!” 朱棣一步踏出,笑道:“此人深谙骑兵作战,如今朵颜卫阿扎失里谋反,正好空缺出指挥使一职!儿臣建议,让阿鲁台为朵颜卫指挥使!” 此言一出,阿鲁台目露感激之色。 其余藩王则幸灾乐祸,这是四哥再给十七弟找麻烦。 本来阿扎失里就像一颗钉子,虽不能成为大宁卫隐患,却像只癞蛤蟆一样,不要人膈应人。 朱权好不容易清除了阿扎失里,谁知朱棣却要将阿鲁台塞入朵颜三卫。 辽王朱植皱眉道:“朵颜卫距离草原太近!阿鲁台新降,此等安排不合适!” 毕竟朱权曾经支援过自己,身为兄弟肯定要投桃报李。 “我看四哥安排极为妥当!阿鲁台已经杀了他的大汗,即便回到草原,也难成气候。” 朱栴笑道:“不如让待在朵颜卫,替我大明戍边!” 众人意见不一,朱元璋轻咳一声,“老十七,你安排!” 洪武大帝一句话,将主动权交到了朱权手中。 “阿鲁台听封。” “罪臣在!” “父皇册封你为泰宁卫指挥使!术赤调任朵颜卫指挥使!你二人所部人马,依旧归各自统领!” 微臣遵旨! 二人谢过,便各自退回。 朱权冲着术赤眨了眨眼,两兄弟心有灵犀。 别看只是对调了防区,意义却不同。 朵颜卫是抵御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对于大明而言至关重要。 交给外人,很容易造成防线不攻自破。 泰宁卫作为第二道防线,被朵颜卫和福余卫夹在中间,可谓是相当难受。 阿鲁台到了泰宁卫,会发现自己分明被术赤和纳哈出监视。 这才是朱权故意安排两人对调之意。 阿鲁台还一脸喜色,认为自己将来在明廷定会受到重用。 明廷消除了隐患,阿鲁台得到了官位,可谓是双赢! 唯有明眼人清楚,阿鲁台已经输麻了。 泰宁卫,就是朱权为他准备的牢笼,只要前去赴任,这辈子便难以再挣脱。 可惜,阿鲁台再狡诈,也斗不过精明的猎手。 “准备班师还朝!” 朱元璋大手一挥:“老四,老十七,陪咱回应天府!其余人回封地吧!” 儿臣遵旨! 第675章 天骄秘宝,恩泽后人 [] <a href=" target="_blank"> 鞑靼名存实亡,漠北草原尽数被明军焚烧殆尽。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过要等到数个年头之后,这片草原才会重新焕发生机,牧民才得以继续放牧。 可那个时候,中原民族又不知强盛到何等地步。 阿鲁台投降,鬼力赤授首,明军此番威震周边邻国宵小。 在朱权的可以安排下,阿鲁台接任泰宁卫指挥使,沦为了笼中之鸟。 前有术赤的朵颜卫,后有纳哈出的福余卫。 这两家与宁王,大明朝廷的关系自不必说。 一众藩王,现在关注的是成吉思汗的秘宝。 若不是鬼力赤情急之下说出,众人也不会清楚,一代天骄竟然会为子孙后代留下了这笔宝藏。 “父皇,儿臣以为,如今我大明新朝当立,理应取得这笔宝藏,来建设朝廷!” 朱棣哭穷道:“北平百姓苦啊!儿臣有心无力,实在是有愧父皇所托!” 朱棡心中怒骂,又让朱老四抢先一步! 朱植与朱栴则没有说话,塞王之间,亦有差距。 如今大明最有实力的塞王,无疑是宁王朱权,其次便是燕王朱棣与晋王朱棡。 想要争夺利益,首先要有足够的实力。 两位藩王深谙此道,不如静观其变。 何况父皇还没说话,他们着什么急? “老四,你是想让咱给你改封地?” 朱元璋不悦道:“若是北平百姓这些年真的受苦,过得不尽如人意,咱还真想换个人过去!” 朱棣吓得赶紧改口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想让百姓过得更好,觉悟贪恋秘宝之意!” 朱元璋轻哼道:“大宁百姓丰衣足食!老十七靠的是什么秘宝么?他靠的是本事!靠的是咱的言传身教!” 咳咳! “逆子,你咳嗽什么?难道咱说的不对?” “啊,对对对!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就闭嘴!嗯?为何不回话?” “父皇,您让我闭嘴……” 寻吃完朱权,老朱继续说道:“打铁还需自身硬!你们若是真有本事,就让封地的百姓富足,士兵强悍!” “都是咱的儿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这一句话,令其他藩王面上无光,一个个羞愧地低下了头。 此番消灭鞑靼,无论是出征筹划,还是行军指挥,分明是朱权出力最多。 可他们参与过,就会被史官记载,将来留名青史。 “老十七,你说这天骄秘宝,该如何处置?” 朱元璋把玩着手中酒樽,今日明军大胜,又将心腹大患鬼力赤斩杀,洪武大帝心情大好。 正如他的年号——洪大武功,旷古烁今! 何况,今日没有朱标在旁唠叨,皇帝也想多喝几杯。 一众藩王都期待地看向朱权,这笔秘宝事关各家利益。 若是能够挖掘,可谓是见者有份,其他藩王明日就要各回封地,这是分得一杯羹的最后机会。 “儿臣以为,秘宝之事,不过是鬼力赤胡说八道,想要乞求活命罢了。” 朱权笑道:“儿臣以为,我大明蒸蒸日上,百姓勤恳,天子勤政,何必盯着那亡国秘宝不放?” 此言深得朱元璋心意,洪武大帝亲自斟酒一杯,“来!喝酒!” 朱权结果酒樽,一饮而尽,气得老朱大骂道:“你这逆子!你还没跟咱碰杯,就干了?再来!” []~( ̄▽ ̄)~*! 父子二人碰杯对饮,老朱笑道:“咱就是想告诉你们!残元有这笔秘宝,依旧没能打赢咱大明!” “再多的金银财帛,也挽救不了一个腐朽的朝廷!” “咱为何对百姓好?一个是咱自幼起于平民之家,朝廷的赋税咱感同身受啊!”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懂得这个道理的皇帝,便离灭亡不久了!” “总而言之,我大明皇室子孙,理应自强不息,莫要接住外物!” 儿臣,受教! 众藩王叩首,朱元璋满意点头,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蒋瓛!” “微臣在!” “你前去不儿罕山,探查秘宝所在,此事不得外传!” “微臣遵旨!” 朱元璋走出营帐,仰望满天繁星,叹气道:“又有谁,会不想为后世子孙考虑?” “成吉思汗,你贵为一代天骄,况且明白子孙后代,肯定会出现败家子。” “咱的大明,何尝不会如此?你的秘宝咱拿了,你的子民,咱会一视同仁!” “不儿罕山的秘宝,便作为不时之需,为我大明后世儿孙复国之用吧!” 老朱身为帝王,肯定明白,没有任何王朝能够千秋万世。 如若有一日,大明陷入泥潭之中,甚至被外敌消灭。 这笔秘宝,将会成为后人复国的基石,用以招兵买马。 “咱消灭鞑靼,已经做了这辈子能够做到的所有事。” “标儿已经成长起来,还有老四和老十七相助,可保边疆安稳。” “咱早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天子天子!老天爷,让咱多活些时日,咱还想看看大明江山会强盛到何等地步!” 朱元璋仰天长啸,身为帝王,他完成了前无古人的功绩——覆灭鞑靼,焚烧草原。 这一举动,自然免不得言官清流们弹劾,认为此举有违仁义。 可唯有身经百战的武将清楚,大明北方的威胁彻底解决! 百年之后,兴许才会有新的游牧民族重新威胁大明。 可他们若是知道鞑靼遭遇了何等状况,相信他们会考虑再三,要不要招惹大明这头巨龙。 —— 应天府。 朱标监国这些时日,在詹徽、杨靖等人的相助下,政务可谓是处理的井井有条。 百官无不称赞储君贤名,日后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朱标对此却只是微微一笑,他更为关心北方的战事。 此番父皇朱元璋御驾亲征,可谓是动员了大明能用的所有精英! 为了确保兵力,大明在边关屯兵三十万! 可惜太子爷并不知道,大部分都成了辅兵,最后去干了些焚烧草原的杂活。 “太子爷!大事不好!” “安南国王陈日昆,发兵攻入思明路永平寨,超越元代定界铜柱二百余里!” “如今贼酋霸占丘温、庆远等五县!还请太子爷定夺!” 朱标震怒,拂袖而起,“小国寡民,怎敢挑衅我大明!” 第676章 驸马闯祸,太子平乱 [] <a href=" target="_blank"> 驸马府。 欧阳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些个安南蛮子,竟然真的敢造反! 不就是给那陈日昆的茶叶里,掺杂了些陈年滥茶么,至于起兵谋反这么严重? 可惜驸马都尉的脑子,只适合当大明蛀虫,并不能为朝廷排忧解难。 中原茶叶一向受到周围邻国喜欢,独特的茶道文化,更是引得邻国争相模仿。 扶桑人抱着谦卑的心态,一心将中原视为老师,最后却恬不知耻地将茶道作为自己国家的名片之一。 当然,此乃后话,跟安南谋反一事,却也有些关联。 欧阳伦执掌市舶司后,便一心想要搞钱,结果茶叶、丝绸依旧是紧俏货。 望明烟和琉璃宝器,欧阳伦倒是想搞,可惜这两样在宁王朱权手中,使得他鞭长莫及。 安南国王陈日昆最喜中原名茶,更愿意以高价收购。 欧阳伦本着薅羊毛薅到底的原则,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将一切陈茶滥茶以次充好,贩卖给了陈日昆。 一方认为卖茶的是大明驸马,岂能行苟且之事? 中原大明,一向诚信为先。 另一方则认为蛮夷小国,卖点茶给你们,已经是天朝上国开恩。 结果三百万两银子一到手,双方同时懵逼。 陈日昆觉得自己被明朝小看了,大明朝廷压根没把自己当人! 欧阳伦同样觉得自己小看了陈日昆,若是知道这厮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他便不会以次充好,好歹面子上过得去! 银子多,代表军饷多,意味着军队具备战斗力! 果不其然,陈日昆哪能吃这亏? 当即愤怒拍案,决定攻打大明! 不过安南国王有自知之明,只是发兵攻入思明路永平寨,霸占丘温、庆远等五县,看看大明朝廷的态度。 若是朝廷派兵前来,双方大可以一战,看看是否明军如传闻中英勇善战。 若是朝廷当做无事发生,那这些地盘便会被陈日昆纳入安南境内。 陈日昆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可惜打到了大明太子爷朱标的头上。 大明储君朱标分理庶政,神赞弘多。 足以证明其执政能力,以及手段。 一个能令皇帝宠爱,百官敬服的太子,岂会让欧阳伦蒙混过关? “驸马爷,卑职宋忠!太子爷有请!” “来了!来了!” 欧阳伦衣衫不整,失神落魄地跟随宋忠前往皇宫。 —— 文华殿。 盛德闻中夏,黎民望彼苍。 朱标继承了父皇朱元璋的勤勉,以及母后马皇后的仁德。 身为太子监国,出于礼法依旧不在武英殿处理政务。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 朱标批红奏折,笑道:“可知,孤叫你前来何事?” 宋忠站在一旁,未有离开的意思。 欧阳伦明白,这是太子爷在给他一条活路。 若是从实招来,还能苟活性命。 倘若谎话连篇,身后的锦衣卫就会将他拿下。 世人皆知大明太子宽厚仁德,却不知太子手段。 一个单纯以仁义著称的储君,焉能压制住蓝玉、詹徽等能臣? “回太子爷……微臣与安南进行海贸……售卖了一批茶叶。” “兴许是手下人办事不力,掺杂了些陈年旧茶!” “那安南蛮子便不识好歹,肆意攻打我大明国土!” 朱标冷笑一声,虎目微睁,眯眼而看。 那一刻,欧阳伦仿佛见到了洪武大帝朱元璋! 有其父,必有其子,是否太子殿下一直在可以隐瞒自己? 想到此处,欧阳伦吓得冷汗直流,双腿发软不停打着哆嗦! “那驸马以为,该如何处理此事?” 朱标又拿起一份奏折,笑道:“如今我大明军队陈兵三十万,以便接应父皇。” “朝中可用之兵不多,又有何人能挂帅出征?” “欧阳伦,你倒是告诉孤,该如何去做!” 噗通! 欧阳伦跪地叩首,不断求饶道:“太子爷饶命!微臣也是鬼迷心窍,万万没想到那些蛮子,真敢对我大明动兵啊!” 平日里风度翩翩的驸马爷,如今声泪俱下,宛若冢中枯骨。 “事已至此,你罪无可恕。” 朱标摆了摆手,宋忠当即会意,“来人,请驸马爷去天牢!” “太子爷饶命!饶命啊!” 无论欧阳伦如何哭喊,朱标都未曾动摇,可当大明太子爷问道一股子尿骚味后,还是觉得皇妹遇人不淑。 “这就吓尿了?来人,赶紧收拾干净,莫耽误孤与宋忠议事!” 宋忠心中感动,站在一旁,陪伴朱标左右。 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认定了自己要辅佐的君主。 “宋忠,你待如何处置欧阳伦?” “回太子爷,微臣以为,欧阳伦身为驸马,还要考虑公主。太子只需将其下狱表明态度即可,至于如何发落,还是等到皇上回来处置。” 宋忠轻声道:“皇上如今已经过了耳顺之年,更不想看到血流成河!” 朱标满意点头,“十七弟推荐你来当差,果然是正确决定。” “你放心!十七弟推荐的人,孤定会重用!” “来人啊,唤杨文过来吧!他已经来到应天府多时!” 杨文? 宋忠听说过此人姓名,当年朱权被逐出中原,漂流扶桑,此人便一直跟随。 没想到宁王殿下如此大的手笔,将此人放在太子身边调用。 “微臣杨文,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你是十七弟的人,自然骁勇善战!” 朱标上前扶起杨文,笑道:“十七弟担心北伐途中,朝廷爆发战事,将你调给孤任用。” “不曾想,还真的一语中的。安南胆敢亮剑,我大明何惧之有?” “杨将军可愿前往安南,替孤收复失地,驱逐蛮夷?” 杨文单膝跪地,“微臣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太子殿下下令即可!” “微臣此番带有两千麒麟兵!安南之地,气候炎热,恐怕北方士兵难以适应。” “微臣觉得,我军可先行试探,令士兵适应气候环境,待到北伐大军归来,再用兵一举攻破安南!” 朱标闻言点头道:“好!就依杨爱卿所言!你要多少兵马,还要什么人相助,尽管告诉孤!” 杨文想了想,笑道:“回太子爷,微臣只要一人,此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朱标同样好奇,“哦?是何许人也?” 杨文毫不犹豫回答道:“杨士奇!” 第677章 二杨出征,洪武班师 [] <a href=" target="_blank"> 五日后。 杨士奇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应天府。 杨文早已在城门等候,“贤弟,让我好是苦等!” 呸! 杨士奇淦了一口,怒骂道:“你这丘八!自己去西南遭罪就算了,还要拉上我!” 杨文嬉皮笑脸,“原吉留在扶桑,当了个太上皇,若是不叫上你同去,为兄一人岂不寂寞?” “何况此番对阵安南,以咱们兄弟的本事,简直去平白捞取军功!” 信你才怪! 杨士奇不屑道:“你最好莫要轻敌,折损了宁王府的面子,可别怪我对你口诛笔伐!” 两人吵嘴几句,便一同前往皇宫,面见太子朱标。 —— “没想到又见面了。孤对杨卿,可是印象深刻。” 朱标打趣道:“这些年在十七弟身边历练,杨卿看似成长不少。” 杨士奇躬身行礼,对于当朝太子爷,他一向谨小慎微。 “太子殿下谬赞,微臣有宁王殿下,铁铉大人言传身教,只想为国尽忠。” 杨士奇询问道:“不知此番前去广西收复失地,朝廷给予我等多少兵马?” 朱标颔首点头,对杨士奇的回答很是满意,为人不焦躁,更清楚问题所在。 安南敢对大明龇牙咧嘴,本质上是找死。 只不过现在大明的精兵都在北边,毕竟捷报尚未送达,朱标并不清楚前线打成了什么样子。 “贼酋陈日昆抢夺我大明土地,已经霸占五县有余。” “孤决定让你们率领两千本部兵马,配合当地兵马,先行收复失地。” “孤会调遣军队,与你们会和,一举攻破安南,让这等宵小之辈付出代价!” 朱标目光凌厉,可见大明太子爷心中的愤怒。 欧阳伦这事,算是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大明内部解决便是。 可陈日昆动兵抢占大明国土,就已经触动了朱标的逆鳞。 中原人,对于土地没有任何执念,却对国土有着狂热的执念! 我们不稀罕别人的土地,可别人若是敢侵占属于我们的国土,势必要将其赶出国门外! “微臣遵旨,一定不负太子爷所托!” 杨文与杨士奇拱手行礼,朱标笑道:“放心,你们立下功劳,孤会向十七弟如实说明!” —— 扶桑,京都。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 夏原吉如今占据将军府,这里成为了他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 外有麒麟兵,内有明家犬。 各地藩主皆臣服与明廷脚下。 但凡有敢谈论大明非议之人,都被砍下了头颅,悬于城门之上。 这就是天门明犬的威慑,平日里明犬始终护卫在夏原吉左右。 “柳生,宁王殿下似乎没有让你用犬为名。” “在下早已忘了本来姓名,请大人以后称呼在下为明犬。” 明犬冷若冰霜,只对手中刀剑感兴趣。 夏原吉处理政务,他便在一旁擦拭刀剑,两人互不打扰,形成了奇妙的组合。 “呵呵,待到我被召回大明,不知你还会不会跟着回去。” 夏原吉叹气道:“离别半年有余,还挺挂念杨文大哥和杨小气!” 把玩着手中的六文钱,夏原吉心中暗自为杨士奇加油打气。 “我已经贵为扶桑布政使,杨士奇你可莫要让殿下失望!” 明犬皱眉道:“大人为何如此喜欢那六文铜钱?如今你是扶桑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殿下信任,藩主拜服。你比天皇的权势还要大,想要金山银山都唾手可得。” 夏原吉笑道:“金山银山,与我何干?这六文钱乃是兄弟所赠,亦或是说我抢来的。” “明犬,你没有朋友兄弟么?安心将后背交给他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朋友?兄弟? 是佩戴寒铁面具的烛龙,一直叽叽喳喳不停的蛊雕,还是面若寒霜的青鸾? 明犬也不清楚,可他唯一一次将后背交给对方,就是跟这三个人一起行动。 “我不知道,但若是能回到大明,在下愿意跟他们见面!” “好!咱们有朝一日回到大明,定要与故友把酒言欢!现在你我也算是朋友,赶快拿酒来!” 听闻此言,明犬心中有些触动,又谨慎道:“可殿下说过,当值之余,不可饮酒!” 夏原吉狡黠一笑:“你刚才都说了,现在扶桑归我管!金山银山我不要,只要一壶酒!” 明犬拿起纸笔,记录道:“洪武二十九年七月三十日,扶桑布政使杨士奇当值贪杯。” “好了,现在你我可以共饮。” 未言心相醉,不再接杯酒。 —— 漠北草原。 三十万大军焚烧草原的效率有多高? 至少短时间内,别说是放牧了,就算是生活在此地,都是一种折磨。 朱权此番消灭鞑靼,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为了应对更强大的敌人。 张中原护送傅安前去帖木儿汗国,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位跛子帖木儿,可谓是野心勃勃,派遣使者前来朝贡,不过是幌子,其实是在搜集大明情报。 将来东西方两大帝国必有一战。 朱权的想法很简单,瓦剌位于大明西北部,成为第一道抵御帖木儿汗国的防线。 不管猛可帖木儿愿不愿意,只要他不想从大汗的位置上退下,就要与帖木儿汗国一战。 如若瓦剌能击溃强敌,那大明在抽出手收拾瓦剌,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瓦剌不敌,对方继续动静,便会进入漠北草原,以往鞑靼人的地盘。 本来抱着满心欢喜,准备让兵马补给,结果却发现茫茫焦土,寸草不生。 帖木儿汗国为了补给,只能继续南下,攻略大明国土。 届时他们要面对的,则是明朝坚固的边关,以及装备精良的火器。 明军守家待地,没有粮草补给的忧虑,反观远道而来的帖木儿汗国,将会把补给线暴露在明军眼皮子底下。 这仗无论怎么打,对明军而言都有利。 朱权一直搞不明白,那跛子帖木儿是脑袋被驴踢了不成,非要来进攻东方巨龙大明。 “老十七!别愣着了,准备收拾行囊,咱要班师还朝!” “咱还没有离开标儿这么久,呵呵!” 官军已扫狐兔窟,归路莫孤山水乡。 洪武大帝,胜利班师! 第678章 太子题诗赠二杨 [] <a href=" target="_blank"> 明军各路,已经系数班师,除了燕王与宁王,被皇帝召回应天府外,其他藩王则尽数返回封地。 朱棣与朱权,被皇上宠爱,各自坐在龙辇之上。 “鞑靼覆灭,咱能放心不少。” 朱元璋笑道:“你们两人此番可谓是居功至伟!回到金陵,咱肯定要大加封赏。” 朱棣心中大喜,“父皇……儿臣只想恢复之前被削减的护卫……” 朱元璋叹气道:“罢了!到时候人给你补全!以后啊,你要为你大哥好生戍边!” 朱棣心里不是滋味,凭什么他要当一辈子塞王? 大哥文治尚可,缺乏武功。 再看看他? 文武双全,乃是真正的全才!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为大哥戍守边疆!” 朱棣咬牙答应,心中暗道:“本王直说是为大哥,若是别人继位,便做不得数了!” 相较于朱棣斤斤计较自身得失,朱权则感慨万千。 从洪武元年开始,大明百年不断北伐,想要消灭北方的隐患,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万里长城徐达! 十万纵横常遇春! 曹国公李文忠,卫国公邓逾! 这些名将付出了多少心血,终于在他这代人,完成了消灭鞑靼的伟业! “紫塞回来雪正晴,王师百万拥连营。” 看着边关办事的三十万明军,朱权忍不住吟诵出口。 朱棣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朱元璋眼神制止,莫要打扰咱的雅兴! “马嘶大地山河壮,旗卷长空日月明。” 好! 听闻此句,朱元璋龙颜大悦,这不正是歌颂他的天下山河月明么? “龙虎台高千嶂耸,凤皇城近五云生。” 无论是龙虎山,还是凤皇城,都是祥瑞之地,如今都臣服于皇帝。 朱元璋也不由地暗自称道,张老道的建议果然没错,龙虎山接任了国师,咱大明的国力果然日渐强盛。 “圣颜有喜天心顺,中外欢闻奏凯歌。” 最后一句,则是朱权在称颂父皇,朱元璋闻言大喜,“逆子!你终于孝顺一回!” 朱权咧嘴一笑,调侃道:“父皇,有没有一种可能,儿臣一直很孝顺,只是孝顺的不太明显?” 龙辇之上,父子三人,朱元璋与朱权谈笑风生,唯有朱棣还在惦记着成吉思汗的秘宝。 —— 金陵城外。 朱标亲自送行,这是他安排下的第一次出征,容不得半点差池。 杨文所率两千麒麟兵,战意盎然,更有杨士奇从旁辅佐。 听闻广西还有可战之兵两万,收复失地不过是旦夕之间。 “杨将军,杨卿,你们抵达广西后,凡事小心,莫要轻敌。” 朱标叮嘱道:“即便久攻不下,也不可贪功冒进,朝廷会尽快派兵来援。” 二杨躬身行礼道:“请殿下放心,我等定不负殿下所托。” 朱标大袖一挥,笑道:“来人,拿纸笔来!” 宦官们赶紧服侍,知道太子爷要留下一副墨宝。 朱标师从宋濂,自幼便接受良好的教育。 “十七弟一直说杨文你腰悬秋水吕虔刀。” “今日,孤就献丑,为他补全这首诗,赠予你们二人。” 朱标已经挥毫笔墨,“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悬秋水吕虔刀。” 杨文与杨士奇相视一眼,能够得到太子爷赠诗,那是无上的荣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朱标笑道:“日月山河,不仅要靠皇室维护,还要靠诸位贤才鼎力相助。” 在场兵将,无不动容,拥有如此明君,他们岂能不为其效死?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这一句,夸赞麒麟兵的同时,也将安南国王陈日昆贬低为蝼蚁。 寄托了朱标期盼明军连战连捷。 “太平待诏归来日,孤为诸君解战袍!” 此言一出,出征将士无不动容,跪地叩首。 待到太平之日,大明太子爷竟然愿意亲自为他们卸甲解袍,这是何等荣誉? “臣等,愿誓死守护大明江山!” “明军万胜!明军万胜!” 麒麟兵自应天府出发,一路南征前往广西! 送别了二杨,令朱标头疼的事情,还远未结束。 “皇兄!驸马究竟犯了什么错,您将他收押天牢,那是对待皇亲国戚的态度吗?” 安庆公主,身为马皇后的次女,自幼便被朱元璋与马皇后宠爱,更是得到几个兄长的宠溺。 听闻驸马欧阳伦被抓,安庆公主便坐不住了,终日纠缠朱标,想要让太子放回丈夫。 “安庆,此事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待到父皇出征归来,再行定夺不迟。” 朱标摆了摆手,“你提前做好准备吧!” 此言一出,安庆公主哭得梨花带雨,抱住朱标的胳膊,哀求道:“皇兄!即便欧阳伦罪该万死,也该让我知道,他究竟犯了什么事啊!” “是不是宋忠那狗奴才,为了升官发财,才故意污蔑驸马?我这就去找他!” 胡闹! 朱标拂袖,挣脱安庆公主的玉手,怒斥道:“宋忠为国尽忠,何罪之有?关押欧阳伦是孤的意思,跟他有何干系?” “欧阳伦丢人现眼,贩卖陈茶滥茶,欺骗安南三百万两银子,导致两国兵祸,这还不是大罪?” 安庆公主反驳道:“皇兄!驸马还不是为了给我大明赚取银子?” “分明是陈日昆那狗奴想要夺取我大明国土!” “您该出兵平叛,关押驸马是什么道理!这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么?” 朱标眉头微蹙,没想到安庆公主是这等没有脑子的女人。 “安南的三百万两银子,哪个不是来自百姓?” “欧阳伦行欺诈之事,安南国内的民生怨道,他们的火气都集中在我大明身上!” “我大明堂堂正正做生意,何须那些歪门邪道?” 朱标训斥道:“安庆!你莫要再胡搅蛮缠!欧阳伦咎由自取,孤恨不得将他斩立决!” 安庆闻言再次放声大哭,可惜这次朱标并未理会,而是直接拂袖而去。 “你……你连自家人都不庇佑!” “孤放了欧阳伦,岂能对得起被安南屠戮的百姓?” 朱标负手而立,“不杀欧阳伦,不足以谢天下!” 第679章 篡夺秘宝,燕王密谋 [] <a href=" target="_blank"> 不儿罕山。 其蒙古语意为“三神山”,乃是蒙古族圣山之一。 成吉思汗先祖即感召布尔罕山之灵气,其父博尔济锦也速该逝世后葬于此山。 传闻,成吉思汗本人多次受此山荫辅,躲过大劫,他终生敬奉此山。 每逢重大事件,必进山朝拜长生天,获得内心平静,同时获得长生天的神旨。 如若史料无错,成吉思汗本人也应该葬在此山。 蒋瓛奉洪武大帝之命,带着一众锦衣卫,他们的任务是勘察秘宝所在,然后将金银财帛转移他处,以供大明皇室危难之际使用。 “成吉思汗东征西讨,不知网罗了多少珍宝。” “如今能为我大明所用,他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哈哈哈!” 蒋瓛警告道:“别怪本指挥使没有提醒你们!谁若是敢私藏秘宝,被我发现便是死罪一条!” 蒋瓛对手下人十分放心,这些人的家眷都掌握在他手中,更何况已经世袭锦衣卫的他们,没必要为了秘宝而为祸家人。 “谨遵指挥使大人之令!” 蒋瓛大手一挥,“弟兄们,开始找寻秘宝!” 同一时间,不儿罕山下,燕王朱棣的人马,悄悄到来。 领头的马三保目光阴冷,他在思考燕王的命令。 燕王只让他找寻秘宝,至于对上锦衣卫,则没有多言。 这就需要马三保做出决断,到底是杀人越货,将秘宝尽数归燕王府所有、 还是打算买通锦衣卫指挥使,燕王拿走一部分,以做己用。 “大人,咱们该如何行事?” 马三保的手下,都是燕山铁骑的精锐斥候,可谁也不敢轻视这位阉人。 身为阉人,马三保的火铳术,能位列军中第一,智勇双全之下,更是军中一位猛将。 若不是接受了燕王密令,成为见不得光的影子,他的成就并不在张辅等人之下。 “等!” 马三保在没弄清锦衣卫的能力之前,不会擅自动手。 他也想会会所谓的大明第一特务机构。 锦衣卫中能人辈出,很快就有人勘测出秘宝所在。 “指挥使大人,这座蒙古人心中的深山!就是成吉思汗的陵墓!” “一代天骄直到临死之际,还想要庇佑他的子孙后代!” “如我所料不错,陵墓位置就在山腰!” 蒋瓛闻言大喜,众人当即决定前往。 在解除了机关过后,蒋瓛迫不及待地让人打开墓穴。 月光洒向墓穴,琳琅满目的珠宝,绽放出耀眼的光亮! 财帛动人心,即便在之前被蒋瓛提醒,可真正见到遍地的珠宝,还是让锦衣卫们吞咽口水。 “这……这些秘宝,足够蒙古人重整旗鼓!” “幸亏皇上有先见之明,听取宁王意见,北伐鞑靼,以绝后患!” “所有人别愣着,检查过后,咱们准备召集附近的弟兄过来!” 蒋瓛见众人眼馋,笑道:“本指挥使并非无情之人!准许你们带走一件珠宝!” 多谢大人! 蒋瓛清楚,面对如此财帛,没有人能够抵制住诱惑。 何况他一个人根本看不过来,手下人也会监守自盗。 不如顺水推舟,让他们拿走一件,作为传家宝。 也算是没有白白在他手下当值。 锦衣卫门喜笑颜开,已经开始挑选珠宝。 大明皇帝吃肉,他们这些锦衣卫也能够跟着喝汤。 虽然不明白皇上会如何处置这匹秘宝,可他们还是坚信洪武大帝,并不会像那些昏君一样,用于享乐。 “蒋大人手下,果然能人辈出。” 尖细的声音传来,正是马三保踏入墓穴,“没想到,成吉思汗竟然窝藏了这般秘宝!” 来者何人? 蒋瓛手中紧握绣春刀,随时准备与对方兵戎相见。 “在下马三保,正所谓见者有份,想跟蒋大人谈笔买卖。” 哦? 蒋瓛笑了,敢跟锦衣卫谈买卖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说说吧,你要跟蒋某人怎么谈?” 马三保不慌不忙,背后做了手势,命手下人将洞口堵住,以便让锦衣卫插翅难飞。 蒋瓛同样注意到对方举动,锦衣卫门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突围。 “所谓见者有份,在下想要分走一半秘宝。至于另一半,便交给蒋大人充公,如何?” 马三保笑道:“都是干这行,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蒋大人多多担待!” 蒋瓛同样报以笑容,只不过这种笑容,天牢内的官员们更熟悉。 蒋瓛一笑,生死难料! “秘宝之事,仅有皇上,以及少数藩王知道。” “所以你定是几个藩王的手下。” “宁王财力强横,恐怕压根看不上这秘宝!至于晋王,有了秦王前车之鉴,他已经安心做个塞王。” “辽王势弱,庆王不成气候,能有心争夺秘宝的唯有燕王!” 蒋瓛冷笑道:“我说的可对?燕军小贼!” 马三保脸上的笑容已经尽数消失,“蒋大人,看来今天的买卖谈不成了,咱们只能兵戎相见。” 蒋瓛道破对方身份,便是双方人马图穷匕见之时! 马三保凌厉的攻势,瞬间便将两名锦衣卫斩杀! 蒋瓛同样下手狠辣,见血封喉的绣春刀,无情收割着燕王手下。 “燕王要这秘宝,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蒋大人莫要乱说,我家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 绣春刀与软件碰撞在一起,马三保手中软件,犹如灵蛇吐信,不断冲着蒋瓛的咽喉撕咬而去。 “呵呵!对皇上忠心耿耿?可日后继位的是太子!你家燕王想要意欲何为!” 亢! 蒋瓛怒吼一声,绣春刀弹开软剑,随后横扫而来,誓要将这逆贼腰斩! “蒋大人!你们锦衣卫干净么?借皇上的名义贪赃枉法,收取官员贿赂,咱们可都是清清楚楚。” 马三保冷笑道:“刚才何不跟我谈成这笔买卖?至少不用被杀!” 蒋瓛怒吼连连,手下人激战正酣,他身为指挥使,自然要死战到底。 “放屁!老子收钱,但老子忠于大明!汝等妄想干涉社稷之人,都该死!” “该死的人是你,蒋大人!” 面临蒋瓛的绣春刀,马三保从容不迫,从怀中掏出手铳! 两人距离过近,蒋瓛反应不及,眉心已经被洞穿! 锦衣卫第二任指挥使,阵亡! 第680章 锦衣易主,安南跳梁 [] <a href=" target="_blank"> “皇上,微臣无能……” 蒋瓛倒下,剩余的锦衣卫拼死力战,想要夺回大人的尸首。 可当对方拿出了手铳后,战局沦为了一片倒! “大人……他们可是锦衣卫!” 手下人提醒道:“咱们杀了朝廷的人……恐怕会难以处理!” 马三保不慌不忙道:“汝等忘了,我曾经跟江湖手艺人,学习画皮之术。” “直到燕王大业完成之前,我都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而非燕王麾下马三保!” 看着马三保手持匕首,熟练地剥取蒋瓛的脸皮,心理承受能力偏弱者,都已经作呕。 “来人!将我的脸皮剥下,再将他的脸皮缝上!” 手下双手颤抖,“大人……这里可没有麻药……” 马三保不屑道:“为燕王效力,何须麻药?直接动刀!你若不敢,我便杀了你!” 手下人只得亲自动手,一个时辰过后,蒋瓛又重新复活。 马三保与蒋瓛身形相同,完美地偷梁换柱,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 “我们的人,早就记录了蒋瓛的生活习惯,以及行事风格。” “皇帝老了,他势必会有糊涂的时候。” “咱们便可以趁机为燕王说话,剿灭对燕王不利之因素!”· 马三保忍受着脸皮缝纫的疼痛,冷漠道:“宋忠,此人据说被蒋瓛视为第三任指挥使。” “便从此人动刀吧!” 一众燕王密探,转眼成为了锦衣卫! —— 应天府,文华殿。 詹徽等人已经放衙休息,朱标依旧在秉烛处理政务。 与父亲朱元璋一样,朱标同样不喜欢任用宦官。 宋忠就成了他信任的亲随,何况此人还是下任锦衣卫指挥使。 “宋忠,没想到我大明终于消灭鞑靼!北方再无威胁!” 朱标心情大好,连晚膳都比平时吃的多了些。 宋忠也为太子爷高兴,回话道:“皇上圣明,太子贤明,我大明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朱标调侃道:“宋忠啊,原来你也会美言几句!孤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呢!” 宋忠尴尬一笑,唯有与这位太子爷深交,才更会被其人格魅力所折服。 “孤没有怪罪你的意思。锦衣卫监察百官,却也要有人情味,不可制造冤家错狱!” “胡惟庸一案,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被冤杀!就连孤的老师宋濂,也差点被杀。” “孤希望,在孤手中的锦衣卫,乃是为了肃清吏治,而并非迫害官员的利器!” 宋忠闻言,当即单膝跪地,叩首道:“微臣,谨遵太子殿下教诲!” 朱标对这位下属十分满意,此人既有蒋瓛的心狠手辣,又不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监察百官,而并非像蒋瓛这般暗中收取贿赂。 朱标曾经说过蒋瓛的问题,只是朱元璋摆了摆手,说道:“蒋瓛是咱的恶犬忠犬!咱所在的大明,更需要蒋瓛毛骧,而并非宋忠!” “待到恶犬将恶人咬杀过后,宋忠这个人,才能真正接管锦衣卫!” 朱标经历过西安城的生死一战后,对父皇多了些理解,少了些劝谏。 归根结底,帝王心术,还是父皇更胜一筹。 治大国如烹小鲜,刚刚放入食材,正需要朱元璋这种猛火烈火灼烧,祛除食材腥味。 才有后来朱标做厨子,调整火候,令食材散发出清香。 “也不知杨文和杨士奇,能够驱逐安南蛮夷,还我大明一片净土。” 朱标担忧道:“此番,是孤第一次处理兵事。” 宋忠宽慰道:“太子爷调度有方,杨文跟随宁王殿下多年,并非寻常武将能比。” “何况杨士奇足智多谋,二人合作,定能将安南驱逐于国门之外!” 朱标笑道:“驱逐安南不过是第一步!元廷时期,安南便属于我中原国土!” “只是元廷覆灭,安南陈日昆,竟然想自立为王!北元时常侵扰,朝廷才没腾出手收拾他!” “如今他却自己送上门来,孤岂能放过这等良机?” 宋忠暗叹,果然皇室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太子爷英明!” “呵呵,倒不必这般着急说。” 朱标笑道:“想要收复安南,还需杨文与杨士奇先拔头筹才行!” —— 安南千万里,王师此去长。 鬓有大宁雪,心为草原香。 杨文的部队,乃是北方人为主的麒麟兵。 一路南下,众人可谓是十分不适应这种湿热的气候。 不过麒麟兵依旧完成了艰难的行军。 “杨文,你这丘八!热……热死我了!” 与其他文官老爷,需要专人抬轿不同,杨士奇同样是骑乘战马。 “贤弟,这能怪我么?广西气候如此,为兄同样热!” 杨文摘下头盔,叹气道:“这等丛林战,与我军在草原完全不同!” “广西此地多山,反而是安南猴子更占优势。” “咱们的战马,在这种地形,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足平日七成。” 杨士奇点头道:“当务之急,并非急于求战,而是让士兵们适应气候!” “在草原,还要身着棉甲,抵挡鞑子的火铳!你在这里穿棉甲,很快就会捂出一身痱子!” —— 庆元县。 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 这是洪武大帝不对安南用武的原因之一,只是这一次,安南主动挑衅,算是破天荒。 “明廷如今的重点,都在北方草原。” “我安南古为南越,从来都是一国!” “不过之前屈居元廷之下罢了!大明所谓的广西之地,之前也是我安南的一部分。” 安南国王陈日昆,冷笑道:“将这些贱民带过来!还是不肯投降,做我安南国民么?” 几位士子被五花大绑,身上遍体鳞伤,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毒打。 “弹丸之国,也敢犯我中原!陛下定会指派天军,将你等拿下,为我百姓报仇!” “骂得好!本国主就喜欢你们中原的硬骨头!” 陈日昆冷笑连连,下令道:“来人,将他的四肢砍了!” 四肢被砍,那世子依旧破口大骂:“茹毛饮血的畜生……” 陈日昆笑道:“来人,将他舌头割了,首级砍下,悬于城楼之上!” 第681章 这种要求,我第一次见 [] <a href=" target="_blank"> 庆元县,作为广西边陲之地,毗邻安南。 成为了陈日昆第一个选择侵占的地方。 无辜的百姓,只能顺从此人,否则就要被砍下四肢,割掉舌头,头颅悬挂于城楼之上。 安南人常年作为中原之地,如今可算得到了自立,将多年忍受的委屈,直接发泄在百姓身上。 杨文与杨士奇率兵赶来,与庆元等五县的残兵成功会和,再思如何夺回失地。 “将军!那些安南猴子根本不怕死,在丛林中能够飞檐走壁,我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安南猴子还有驱虫之术,咱们要随时小心地上的那些毒虫!” “还请将军等待朝廷大军支援,莫要轻举妄动啊!” 看着一个个被吓破胆的士兵,杨文倍感无奈。 他们在北边与鞑子激战正酣,广西这边的兵将,却有些懈怠。 土司兵可谓是精锐之军,所有人都明白这些个土司不过是明面上归附朝廷。 想要重新夺回失地,唯有靠明军自身。 “贤弟,这些兵……” “绝不可用。” 杨士奇斩钉截铁道:“他们已经失去了士气,更没有胆量跟敌人交战。” “留下他们,只会伤害麒麟兵,想要夺回失地,只有靠咱们自己。” 杨文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诸位弟兄,你们暂且退回桂林府吧!” 五县残兵如释重负,他们是真的不想跟安南人交战。 一个个拱手谢过,便狼狈不堪地逃离战场。 活命,不寒碜。 杨文不会强迫这些军户当炮灰,他坚信宁王殿下的练兵方法,能够适应大部分战争。 “弟兄们,修整一夜!明日咱们去会会安南猴子!” “虎!” —— 天空露出鱼肚白,杨文率领麒麟兵已经趁着清晨,赶到了安远县。 留在这里戍边的明军,基本没有任何战事。 更何况安南被洪武大帝,列为十五个不征之国之一,谁也没有想到安南猴子会突然发难。 以至于战力并不强的五县明军被杀了个大败。 “宋昶!把你特娘的弗朗吉炮,拉出来给对方瞧瞧!” 宋昶很快命人推来了红夷炮,这是凯瑞博格等人先研制的火炮,具有体型更小,威力更强的特点。 “叫安南猴子起来接客!” “将军,没看出来,您还有这种癖好!” “杨老魔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士兵们一边调侃,一边瞄准了城楼。 轰! 天雷地火,轰鸣之声,直接令城中的安南人惊醒。 “何人在外面造次!” 陈日昆怒骂一句,当即身披甲胄。 杨文放了一炮,并未准备攻城,他只有两千兵马,能让安南人知难而退最好。 即便是真打起来,他也要发挥明军火器的优势。 “城下何人?胆敢冒犯我家国主!” 亢! 一名安南人刚露出头,就被宋昶用火铳精准击杀! 这一幕看得安南人当场傻眼,弓箭贯穿头颅,他们尚且能够接受。 可这一枪爆头,看起来便十分震撼! 安南士兵们更是吓得一个个不敢大声喧哗,毕竟喊话的下场,他们已经看到了。 “本将军教你们第一件事。” “我让你说,你才能说!” “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 杨文冷眼看向城楼之上的敌寇,明军先礼后兵,只不过礼物是敌人的头颅罢了。 “来者何人!” “大明朝廷征南先锋杨文!” 这就是大明朝廷的精兵! 陈日昆清楚,这五县他能够轻易拿下,并非自己的手下有多强,而是守军都是些老弱病残。 久未训练,任谁也想不到安南作为大明的小老弟,竟然敢背刺大哥。 “哦?不知大明朝廷有何贵干?” “此乃我安南国土,若是将军来做客,咱们自然欢迎。” “若是想在我安南头上动土,就别怪咱们刀下无情。” 陈日昆居高临下,他甚至守城远比攻城容易,更没有将明军看在眼里。 城下所谓的征南先锋,不过两千兵马,他攻略五县,动用了两万人! 每一座县城,至少留有四千守军! “孙子兵法有云,攻城,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看来这位明朝将军,并不懂得兵法要闻!” “想想也是,被蒙古鞑子统治百年,他们中原文化,还要靠咱们安南人来传承。” 陈日昆大笑道:“有能耐便攻过来!” 宋昶作为虾夷人,他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种要求。 红夷炮的威力有多大,他比谁都清楚,让人将炮口对准自己轰过去,此人绝对是有病! “将军?” “满足安南国主的要求!记得多填充些弹药,以免国主不识抬举。”、 “待到他们怕了,咱们再谈不迟!” 宋昶似懂非懂,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打炮! 轰! 一声炮响,直接在城墙上轰出个大洞! 这一下看傻了安南人,之前自信的陈日昆连连摆手道:“别……停!” 别停? 宋昶当即再次瞄准城墙,红夷炮火舌怒喷,再次在城墙上留下大洞! “明军欺人太甚!弟兄们,咱们人多,准备出城一战!” 诺! 陈日昆刚才已经起了动摇之心,他不知道明军有如此犀利的火器,任由对方炮轰下去,迟早家徒四壁! 可当他想要谈判之时,却发现明军压根不给机会,反而选择继续炮轰! 这才激怒了安南国主,选择出城迎战。 “宋昶!不是告诉过你,炮轰是为了寻找谈判机会么!” 杨文气急败坏,“还特娘愣着干什么?接着轰那些猴子!” 宋昶心里委屈,嘴笨道:“是他说别停……能怪我么?” 噗嗤! 杨士奇再也绷不住,竖起大拇指道:“杨文,你这手下真是绝了!” 杨文气得一脚踹了过去,“别特娘废话了,给我瞄准了轰!” 宋昶一边瞄准,一边与手下配合装弹。 “这种要求,我第一次见!”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将军,你看我轰不轰他就完事了!” 轰! 炮火声下,安南人终于见识到了炮弹轰在人身上的威力! 看着残肢断臂,陈日昆有些胆颤心惊。 “还打么?” “停!停!停!有话好说!” 第682章 五毒叛徒,安南助力 [] <a href=" target="_blank"> 停!停!停! 这一次宋昶听懂了,没有继续炮轰,给了安南国主说话的机会。 “此地自古乃我安南境内,我们不过是收回故土罢了。” 陈日昆晓之以情道:“本国主也知道你们需要交差!我交出定远县便是!” “不过,需要分批撤离,且等将军等候一日,明日再来接手可好?” 杨文同样不愿意死磕,一旦陷入巷战,明军的火器便没有那么大的优势,势必要与安南人真刀真枪对决。 城内尚有四千敌军,而己方仅有两千弟兄,真进入了白刃战,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若能以威吓为主,让对方乖乖听话,杨文并不想牺牲弟兄们的性命。 “也罢!我便给你一日撤离。” “多谢将军!愿安南与大明友谊长存!” 见杨文暂且退兵,陈日昆算是松了一口气。 明军火器拥有天雷地火之威,若是任由杨文狂轰乱炸,己方士气迟早会被打没。 缓兵之计,利好于双方,这也是杨文暂且退兵的原因。 “蓝铁手人呢?” “告诉蓝铁手,只要能助我抵御明军,他背叛五毒教也无妨!” “本国主还会册封他为安南国师!” 不消片刻,便有一干瘦老者前来。 “拜见国主大人。” “免礼!蓝铁手,你一身毒术出神入化,不过是因为教义之争,被五毒教驱逐。” 陈日昆笑道:“今日明军来犯,若你能退敌,以后便是我安南国师!” 蓝铁手闻言大喜,笑道:“区区明军先锋,还轮不到老夫出手。老夫几个弟子,便足以对付他们。” “还请国主大人随我离开此地,咱们只需要坐等捷报便是。” 见识过红夷炮的威力,陈日昆同样不想待在此地。 “好!就依你所言!此地布防交给你的弟子,手下兵将尽数配合!” “多谢国主信任!” 蓝铁手敲了敲手中拐杖,背后便有一人走出。 “蓝蚁,此地守卫就交给你了。莫要对明军手下留情!” “是,师父!” 留下四千兵马对敌,陈日昆连夜从定远县撤离。 令他称奇的是,这一路上没有任何毒虫侵扰。 “国师真是好本事,本国主其实很是讨厌这些蚊虫。” 陈日昆笑问道:“不知国师为何被五毒教驱逐?以国师的本事,即便不能当教主,也应是个实权长老才对。” 蓝铁手咬牙道:“家丑不可外扬!国主发问,在下定然知无不答。” “我五毒教有过祖训,教主之职,唯有教中圣女担任。” “如今的教主,便是上一任圣女!而她的弟子,也就是下一任教主!” “凭什么老夫在教中任劳任怨多年,却无法成为教主?” 陈日昆见对方有所图,便能够更好利用,宽慰道:“国师不必忧虑,以你的才能,在我安南定能大放异彩,将来再去五毒教清理门户,岂不美哉?” 蓝铁手拱手道:“多谢国主大人!如今那教主有眼无珠,竟然不再抵御明军,甚至要融入明军,对朱元璋俯首称臣!” “我苗人本是九黎后代,岂能久居人下?云南一地,就是我等之国!凭什么要被纳入大明!” “这也是我被驱逐之原因!” 倘若没有朱元璋,没有沐英,恐怕今天的云南,会成为另一个独立个体。 蓝铁手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陈日昆更是大喜,大明这头巨龙不怕外敌,就怕内奸。 “国师放心!在下身为安南人,深知那种被奴役的痛苦!” “只要国师助我击败明军,有朝一日,我定会帮助国师光复云南!” “皇天后土,实所共鉴!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蓝铁手赶紧谢过,五毒教的靠山是大明朝廷,那他的靠山便是安南国主。 “凌月奴!你们师徒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 安南动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大宁卫。 正在修整的朱元璋,并未着急,反而是一脸从容。 “标儿若拿不下一个小小安南,咱怎么能放心把大明江山交给他?” 朱元璋笑道:“咱就在大宁卫看看燿儿,与乖孙多待些时日。” 皇帝不着急,藩王们自然也不能着急。 朱棣可不愿意留在大宁卫,无论是充当小学生不成,还是他手下马三保所行之事,都让他心急如焚。 “父皇愿意待多久便待多久。” 朱权笑道:“待会让您的儿媳妇,帮你号脉一番。” 凌丫头? 提起凌月奴,朱元璋可是十分喜爱。 他的几个儿媳妇,每一个都身具才华。 徐妙锦,诗画双绝。 蓝彩蝶,巾帼英雄。 韩月儿,四艺俱全。 凌月奴,医术无双。 “见过皇上!” “免礼!” 朱元璋大手一挥,“此番草原缴获的珠宝,你们一人提一件,莫要跟咱客气!” 朱棣留下羡慕的目光,早知道就让燕王妃也过来了! “皇上能来大宁卫久居,乃是儿媳们的荣幸,怎能再接受赏赐?” 徐妙锦端来一碗鸡汤,“皇上尝尝,这是我文火慢炖的人参鸡汤。” 蓝彩蝶已经熟练地帮朱元璋按摩肩膀,“皇上,儿媳为您按摩放松。” 韩月儿翩翩起舞,“皇上,儿媳为你起舞助兴。” 凌月奴则已经开始帮忙号脉,笑道:“皇上,以儿媳来看,您老寿比南山!” 哈哈哈哈! 朱元璋抚掌大笑,几个儿媳将他哄得喜笑颜开,随后看了看儿子朱权,不由地叹气一声。 “那逆子若有你们半分贴心,咱这次御驾亲征,都不用亲自动手!” “你们是不知道,咱亲自手刃四十多个鞑子!” “老四!老十七!你们说是也不是?” 朱棣赶紧点头,心中暗道:“父皇啊,那些鞑子还不是十七弟所杀,算你的人头?” 朱权同样恭维道:“父皇老当益壮,龙精虎猛,就差大吼一声,直接吓尿鞑子!” 哼! 老朱满意道:“这还差不多!对了,金陵送来军报,说有五毒教余孽,帮安南人守城!” 凌月奴花容失色,朱权同样紧张。 老朱并未注意,自言自语道:“叫什么蓝铁手!咱在云南厚待苗人,这厮却不思报恩,当真该杀!” 凌月奴打定主意,轻声道:“皇上,此人乃我五毒教叛徒,儿媳请求前去清理门户!” 第683章 清理门户,宁王南下 [] <a href=" target="_blank"> 凌月奴的底细,朱元璋早就查了个一清二楚。 洪武大帝相信儿子的能力,定然不会培养一个奸细在身边。 何况凌月奴有多次机会对朱元璋不利,最后都选择了看病号脉。 这也是朱元璋答应她嫁入宁王府的原因。 “逆子,愣着干什么?你还能让凌丫头自己去?” 朱元璋嗔怪道:“咱在大宁卫等着消息,你便陪着凌丫头走一趟,趁早解决此事。” 朱权拱手道:“儿臣遵旨!还请父皇在大宁卫侯些时日。” 父皇,我!我呢! 朱棣举了举手,像极了积极发言的小学生。 朱元璋这才注意到自家老四,“行了,你也先回封地!待咱班师,便叫着你一起回去!” 吩咐完毕,朱元璋则抱着朱盘燿,不是逗弄自己的小孙儿。 朱权则与几位王妃商议。 “月奴,这蓝铁手是什么来头?” 朱权握着凌月奴的玉手,轻声道:“为何你听到此人名讳,会如此激动?” 凌月奴苦笑道:“我是五毒教的圣女,本该继承教主之位。可如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教主之位也当不上了。” “五毒教向来是女子当教主,蓝铁手是长老,一直想要改变这等规矩。正好趁我加入王府,想要趁机发难。” “可惜他不是我师父的对手,最后带着一群弟子逃离云南。不曾想现在却帮助安南人为虎作伥!” 蓝彩蝶笑道:“一个老帮菜,能掀起什么风浪?说不定杨文将军就把他灭了!” 韩月儿提醒道:“彩蝶妹子,行军打仗蓝铁手并非对手,若是下毒驱使毒虫呢?” 听闻此言,朱权皱眉道:“就怕对方玩这些阴损手段。此番我与月奴前去,你们在大宁卫好生照顾父皇。” “想必父皇要住些时日了。” 见众女疑惑,朱权笑道:“父皇这是在给大哥立威的机会。御驾亲征,消灭鞑靼,已经是父皇的一大功绩。” “若大哥能够驱逐安南,重夺国土,便能为其登基铺路。” “你们要理解父皇的一片苦心。正好父皇喜欢盘燿,让他看看孙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徐妙锦担忧道:“那此次,你带多些人马前去……可千万要小心!” 朱权摇头道:“咱们大宁卫的兵马,刚刚北伐归来,可谓是人困马乏。” “何况北人不习惯南方的气候,更容易引发疫病。” “我打算用广西本地之兵,来对抗那些安南人。广西狼兵乃我大明精兵,安南寇边,他们岂能坐视不管?” 见朱权又打算空手套白狼,几位王妃都表现出担心,唯有朱权不慌不忙。 “放心吧,本王定能说服土司,让他们发兵相助!” 隔日,朱权便与凌月奴两匹快马,先行往应天府而去。 朱权打算先行面见朱标,再商议驱逐安南之事。 —— 龙盘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故丘。 数日后,再临应天府,朱权直接前往皇宫而去。 太子朱标已经等候多时。 “十七弟,许久不见。” 朱标示意朱权落座,对于弟妹凌月奴同样如此。 “大哥,杨文和杨士奇已经出征多时。” “不过了解敌人后,臣弟还是打算亲自前去。” “大哥不可只以收复国土为目标,而是要将安南重新纳入我大明版图。” 朱权此言一出,朱标双眸闪过一丝喜色,“真吾弟也!知道孤心中所想!” “孤就是想先行驱逐,恢复失地。再禀明父皇,派遣朝中精兵,攻破安南,让其彻底臣服!” 朱权摇了摇头,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大哥,你此番动兵,朝中内外都看在眼里。父皇更是暂且住在大宁卫,没有要还朝的意思。” 朱标明白,这是父皇要给他表现的机会。 大明太子爷的第一战,不容有失! “父皇苦心……” 朱标叹气道:“十七弟,如今北伐大军走到哪里了?还有军队可用?” 这是朱标关心所在,没有军队,即便兄弟二人说的天花乱坠,安南人也不会因此退兵。 “大哥,假若利用朝廷之兵,这功绩便会少上许多。” “广西有土司狼兵,足以对抗安南大军。” “臣弟愿替大哥前往,充当说客,让土司相助大明!” 朱标闻言,担忧道:“土司一向对我大明表面臣服,听调不听宣!你若前去,万一落入他们手中……” “不行,孤不能让你去冒险!” 宋忠站在一旁,眼神同样充满关切之色。 朱权宽慰道:“大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何土司与我大明不过是表面君臣?” “大明从未想要去了解他们,更别说去真心接纳。” “我以藩王之身前去,带上朝廷的诚意,土司们以后与我大明同心同德,岂不美哉?” “还请大哥按照臣弟的意思写封亲笔信。” 朱标点头答应,双方润色多时,大明太子爷疑惑道:“十七弟,这么写,对方当真会出兵?” 朱权信心满满道:“大哥放心!臣弟定会不辱使命。” “今日修整一晚,明日臣弟便与月奴启程。” 朱标心疼道:“才刚见面,你就要离开!孤有些不忍!” 朱权大笑道:“大哥,待到攻破安南,使之臣服,咱们再痛饮三百杯不迟!” —— 广西,定远县。 明军这些时日,可谓是苦不堪言。 不知为何,总有一些半指大小的蚂蚁,会突然出现在军营之中。 但凡被咬伤的士兵,便会出现红肿淤青的症状。 即便军医涌上浑身解数,也无法成功消肿。 这也让杨文迟迟无法收复定远县,反倒是之前答应好的安南人,现在出尔反尔。 尽管明军迁徙了几次营地,可那些个蚂蚁,却如同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 “贤弟!被咬伤的士兵越来越多。” 杨文怒骂道:“安南猴子尚未出手,咱们就被这些蚂蚁拦住不成?干脆一把火烧了它们!” 杨士奇不屑道:“匹夫!你动动脑子!这周围全是树木,你一把火容易把咱们都烧死!敌军乐不得看你放火呢!” 杨文抱怨道:“那你说如何是好?任由这些蚂蚁作威作福?” 说罢,杨老魔一脚踩死妄想偷袭的蚂蚁。 “有了,宁王殿下说过……” 第684章 毒蚁噬心,杨公破敌 [] <a href=" target="_blank"> 定远县。 蓝蚁手持长鞭,不断鞭挞不肯投降的大明百姓,其残忍程度,就连安南人都自愧不如。 “伤口上撒盐,这等卑劣的机巧,属实是无趣。” 蓝蚁将一种特制的药粉,涂抹在百姓伤口处,笑道:“与其让你们惨死牢中,还不如给我的宝贝们饱餐一顿呢!” 顷刻之间,地面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毒蚁。 这等毒物,其实在五毒教中并不入流,可惜胜在数量繁多。 蚁多吞象,更何况是被绑缚的普通百姓。 血腥气味引得毒蚁们争相爬上百姓的身体,随后便钻进了伤口之中。 被毒蚁撕咬的百姓不断传出惨叫之声,蓝蚁却犹如听到了最美妙的声乐。 几个安南士兵见到这等惨状,竟然忍不住呕吐不止。 “不长眼的东西,若是坏了弄脏了我的宝贝,小心我将你喂它们饱餐!” 一声怒骂,几个安南士兵只得赶紧逃走,更有甚者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刑罚再狠,尚在他们接受范围之内。 可毒蚁噬人,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接受。 蓝蚁却乐在其中,还找人清理地上的呕吐物,对其而言这些毒蚁就是他的心肝宝贝。 “人心难测,唯有你们才不会弃我而去。” “师父将我当做工具,我又何尝不知?” “不过能让你们栖身于此城内,我便是冒着风险又有何妨?” 任谁也没想到,蓝蚁留在此地的条件,竟然是将定远县交给它的毒蚁作为蚁穴。 —— 毒蚁不断追寻明军气味,如同跗骨之蛆,令杨文头大如斗。 这些毒蚁并不致命,却令人不胜其烦。 尤其是不能放火,这相当于蓝蚁的阳谋。 你一把火,烧死了毒蚁,同时也会烧死自己。 “贤弟,你到底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快快与为兄说说。” 杨文焦急道:“这般下去,咱们天天挂着肿胀的身躯,如何与敌人交战?” “没被敌人杀了,倒是被这群小畜生追得抱头鼠窜!” 杨士奇笑道:“准备好这些东西,毒蚁再来的时候,便以此应对!” 杨文听后,皱眉道:“能行么?这些东西,就能退了那毒蚁?” 见对方怀疑,杨士奇没好气道:“你这匹夫!不爱动脑就算了,别人替你出注意,又在那疑神疑鬼!爱用不用!” 杨文赶紧宽慰道:“贤弟莫要着急,为兄这是谨慎行事!快来人,准备这些个东西,咱们今日就退了毒蚁!” 很快,毒蚁们就靠着生物的本能,寻找到了明军的最新营地。 —— 定远县。 蓝蚁皱眉不止,他的蚂蚁都有数,如今竟然少了至少数千只。 “你们说什么?伙伴们都被杀了?不可能!” “寻常浓烟迷雾,对你们根本没有作用。” “明军更不可能用火!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连续三日,放出去的毒蚁,都是一去不复返,这让蓝蚁动了疑心。 “大人……我们跟你一起去?” 安南士兵很害怕这位上官,只因毒蚁噬人的场面太过震撼。 “呵呵,你们能做什么?打得过明军?留在这里守城吧。” 蓝蚁看向人的目光,远没有对蚂蚁那般温和,还不忘嘲弄一句:“废物!” 蓝蚁艺高人胆大,今夜他决定带着自己的毒蚁大军,前来会会明军。 之前在其看来,不过是小规模围剿,动摇明军军心。 这一次则是倾巢而出,带领毒蚁大军狩猎。 两千明军,将会成为毒蚁们的盘中餐。 想到这里,蓝蚁不由地露出笑容。 一个将蚂蚁视为朋友,漠视同类性命,肯定不会受人待见。 蓝铁手将其留下,并非蓝蚁有多强,完全是嫌弃这个弟子。 “明军,我来了!” 明军营帐灯火通明,一名文士坐于军中大帐,正对着门口的蓝蚁。 “你就是运用毒蚁的奇人异士?” 杨士奇笑问道:“我的士兵被咬了不少,该如何解毒?” 蓝蚁毫不犹豫道:“毒过半月可自解,无须什么解药。” “告诉你这些,并非我要投降,而是你们无须等到半月后了。” “今日,你们将成为我这些朋友的盘中餐!” 哗啦啦! 蓝蚁一声令下,无数毒蚁径直冲向了明军大营,显然细皮嫩肉的杨士奇,成为了它们的首要目标。 “杨文!破敌!” “来了!贤弟!记得下次在外面,要叫大哥!” 杨文大吼一声,明军将士们端着盆盆罐罐,甚至是自己的头盔,将白花花的精盐直接撒向了毒蚁大军! 瞬间,那些战意盎然的毒蚁,便因为脱水而死,变成了一个个甲壳! “这……这是何等毒药!你竟然杀我的朋友!” 蓝蚁做梦也没想到,克制毒蚁的竟然是盐! 盐有让细胞脱水的能力,蚂蚁身体所需盐分很少,一旦误食过多盐分就很容易死亡。 更别提明军撒盐不要命,这些时日杨士奇更是派人大肆收购盐,就为了对付这些毒蚁大军! 毒蚁不断脱水而亡,蓝蚁声嘶力竭,不断哭嚎。 杨文皱眉道:“他哭这些个蚂蚁作甚?有病?” 杨士奇瞪了对方一眼,先是丢下一句匹夫,继续道:“天门探子说过,此人视那些毒蚁为伴,反而漠视活人性命。” 杨文闻言大怒,已经提起了火铳,准备将对方爆头。 “我能告诉你们一些情报,能够将我和这些朋友葬于一处?” “说!” 杨士奇果断答应了这个请求,对方弄出的这些个毒虫,实在是不厌其烦。 “我师父蓝铁手,拥有五名弟子,他们才是核心,像我这样的人,只是不入流的棋子。” “他们分别以五毒为名,有汉人、苗人,还有蒙古人。” “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现在杀了我吧,别忘了我的朋友……” 亢! 杨文一枪毙命,神情冷漠,“下辈子,与人为伴吧!来人啊,清理这些毒蚁,将它们合葬一处!” 做到了对敌人的最后承诺,杨文问道:“贤弟,你怎么看?这五毒,可是你我能对付?” 杨士奇果断摇头,“若不是想起大宁卫闹蚂蚁,宁王殿下用盐驱赶,咱们未必能过他这一关。” “先行收复定远县再说!” 第685章 宁王借兵,面见土司 [] <a href=" target="_blank"> 苍苍森八桂,兹地在湘南。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篸。 广西风光醉人心脾,广西狼兵当世无敌。 广西狼兵,是由当地壮族土司组建的地方武装。 历史上,狼兵取得了许多震撼功绩。 明末袁崇焕就曾经用一万狼兵,击败努尔哈赤十三万军队。 近代民国时期,从广西走出的第七军也被称为钢军,也有人称其为狼兵。 可惜如今狼兵还并未能被朝廷所用,属于一众土司们的私兵。 他们大部分以壮、瑶、苗等民族为主。 朱权与凌月奴已经来到了狼兵所在的部落。 两个赤膊的壮汉,见到文弱的朱权,自然是不屑一顾。 尽管他们羡慕汉人的绫罗绸缎,可却一直将汉人视为弱者。 何况朱权身边,还有位美丽的苗族女子,更让壮汉们有心为难朱权。 “来者何人?此地是黄山土司之地!” 壮汉不屑地看了眼朱权,嘲讽道:“土司有令,严禁汉人与狗出入!” 另一名壮汉则嘿嘿一笑,“若是能让这位小娘子,陪陪咱们兄弟,兴许我们还能让开!不过嘛,你要学狗爬进去,否则土司怪罪起来……” 话音未落,朱权一记鞭腿,径直抽向那说话的壮汉。 那壮汉只觉得双眼一黑,整个人直接倒地不起。 “竟然敢动武,找死!” 砰! 朱权迅猛一拳,直击对方面门,鼻梁被打断的酸痛感,让他壮汉泪流满面。 “刚才风太大,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汉人……汉人能进!能进!” 朱权微微一笑,“多谢了!广西土司果然热情好客,本王今日见识了。” 凌月奴乖巧一笑,跟在了朱权身后。 “你不是要搬救兵么?打了他们,如何与那土司商谈?” 凌月奴俏皮一笑,浑然不惧此地狼兵。 “他辱我骂我便算了,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辱骂本王的女人。” 朱权一把揽住凌月奴的纤腰,笑道:“娘子,你就说我刚才帅不帅?” 凌月奴娇羞一笑:“有点小帅!” 两人谈笑之间,已经来到了土司所在的房屋前。 这里足有五名狼兵挡在前面,手持短柄狼牙棒,虎视眈眈地看向朱权。 “知道你们好客,本王不喜欢大棒,更喜欢萝卜。” 房屋之内传来土司黄山的声音,“你们汉人有土地,能够种萝卜。可咱们这些人,却只能靠山吃山!手中大棒,是咱们赖以生存的武器!” “来人啊,大棒招呼客人!” 话音刚落,五名壮汉合而攻之,朱权则注意到门缝内的土司,正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本王常年戍边大宁,学习了些微末技巧,正好今日与诸位交流!” 朱权肘击距离最近的狼兵,称对方吃疼,直接夺下狼牙棒,随后使用蒙古摔跤术,将其摔出一丈远。 噗通! “第一个!” 见己方被打垮,狼兵们气势更凶,他们作战凶悍,更不知畏惧为何物。 这也是朱权为何挑选他们为援兵的原因。 想要杀退不知死活的安南猴子,就要比他们更狠! 加之,朱权想要让广西土司真正归附大明朝廷,而非现在听调不听宣。 “太极拳,以柔克刚!” “咏春拳,小念头!” “这叫西洋拳击,上勾拳!” “抱歉,这是撩阴腿,本王用来凑数。” 五种不同的武学,分别打败五人,朱权并未着急,而是笑问道:“土司,可愿出面一见?” 哈哈哈! 黄山主动走出房屋,笑道:“敢问阁下是汉人哪位高官?咱们这穷山恶水,竟然让大人屈尊来此。” 老狐狸! 凌月奴暗骂一声,若是朱权不敌对方,便会任人宰割,现在看到朱权实力,这老家伙又开始卖起了关子。 “我乃大明宁王朱权,洪武大帝第十七子。” 朱权直接自报家门,这令整个土司震动不已。 平日里,那些个汉人大官,压根看不上土司,认为他们不过是蛮夷罢了。 直到今日,连皇上的儿子,都来到了他们的部落。 黄山欣喜若狂,大吼道:“还不奉茶!赶快给宁王殿下上座!” 与木讷的族人不同,见多识广的黄山明白,这也许是部落的好机会。 “不知殿下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借兵。” 朱权直言不讳道:“安南寇边,侵占我大明五县。本王欲收复失地,将他们赶出国门之外。” 黄山赔笑道:“宁王殿下所言甚是!本该如此!” “不过咱们部落的兵,也仅有二三百精壮。” “何况部落出兵,也要经过大土司的同意才是。” 黄山生怕朱权不信,进一步解释道:“咱们平日能够不被欺负,正是许多部落同气连枝!一旦遇到外敌,就会共同发兵,这才有了如今的立足之地。” “并非我故意搪塞殿下,而是实情如此。” 朱权皱眉道:“那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土司。你放心便是,本王不会空手套白狼,而是会给你们实打实的好处。” “例如土地,朝廷的封赏,以及后代更好的教育,能够让部落中的孩子读书识字。” 土地,只要拥有了土地,便能养活更多的族人。 仅仅第一个条件,便已经让黄山心动了。 朝廷的封赏,朝廷向来大方,许多土司听调不听宣,就是想勒索更多的封赏。 更有甚者,打着造反的旗号,想要让朝廷发银子息事宁人。 可惜,洪武一朝,从来不惯着这些个臭毛病。 至于教育,让后代们读书识字,土司们则更为渴求。 任谁也不愿意被人称为满意,而文字就是区分野蛮和文明的重要分水岭。 部落早就习惯了使用汉字,他们也渴求学习汉人文化,更好地与汉人交流做生意。 “殿下!此事可行!我这就带着您去见大土司!” 黄山表现的十分热情,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朱权身为皇子,代表的定是洪武大帝。 “对了殿下,此番平叛安南,朝廷派遣了多人兵马?” “两千!” “两万有点少啊!什么?两千?” “不是还有你们么?咱们都是大明人,自然要保卫大明国土完整!” 黄山:“……” 第686章 包子脸大祭司 [] <a href=" target="_blank"> 奔狼山,广西各部土司将其视为圣地。 苗族,瑶族,白族等同胞,均派遣士兵驻守于此。 这里今日迎来了不速之客,亦或是大明贵客。 从内心而言,如今的各部土司,并未将自己视作大明子民。 即便接受了大明的封赏,他们却依旧觉得自己不被认可。 张口蛮夷,闭口夷狄,令他们始终如鲠在喉。 如今大明的藩王,想要前来借兵,正给了他们出气的机会。 黄山为了朱权答应的那些个条件,毅然带领自己的人,跟随在朱权左右。 这也算是他们部落的一步险棋,若是朱权成功借兵,自己就是下一任大土司的有利竞争者。 若是朱权与对方谈不拢,双方彻底交恶,黄山的部落也会被吞并,而他将作为罪人被处死。 “宁王殿下,面见大土司,您有几分把握说服对方?” 黄山赔笑道:“这位大土司,平日里油盐不进,对汉人最为厌恶……” 朱权笑道:“黄山土司不必担心,本王已经想好如何作答,咱们只管面见大土司便是。” 手持短柄狼牙棒,短柄战斧的狼兵,显得凶悍蛮勇,势不可挡。 他们在山脚下恶狠狠地瞪着朱权,并未将这位大明藩王放在眼里。 “这位就是宁王殿下!还请大土司相见,殿下有要事相商!” 黄山话音未落,就传来了戏谑之音。 “要事?不过是借兵罢了!想让我土司狼兵作为抵御安南人的炮灰?” “你大明朝廷打得算盘真是响亮啊!” “帮助大明,我们依旧是中原人眼中的蛮夷!两不想帮,我们已经能占山独活。” 说话之人,正是另一位土司,他两鬓斑白,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驳斥道:“宁王殿下,敢问我等跟随大明朝廷,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黄山正要反驳对方,为朱权说话,就看那土司冷漠道:“黄山小儿,我问的是宁王殿下,不是你!” 黄山闻言大怒,正要发作,却被朱权拦在身后。 “这位土司,你想让本王回答什么,尽管发问便是。本王知无不答!” “好,宁王殿下痛快!敢问如今大明与安南战事如何?” 换做正常人,定会回答安南势弱,大明势强,一定能够战胜对方。 可朱权显然并未选择这般作答。 “如今安南得势,侵占我丘温、庆远等五县。” “我军目前派出两千精锐,几乎要收复庆远县。” 朱权这般作答,黄山站在旁边憋得满脸通红。 您都处于这般弱势了,还不吹吹明军如何厉害,人家还能帮忙么? 那老者颔首点头,笑道:“多谢宁王殿下作答。老夫不懂,既然明军处于弱势,为何我等土司,不去帮助安南,反而要帮助你大明呢?” 朱权并不慌乱,而是指向南方,“帮助大明,就是帮助你们自己。我等虽然文化不同,却都是同宗同源的华夏子民!” “苗族同胞的祖先蚩尤,我中原子民亦敬其为兵主!你们在大明治下,还能崇拜兵主。” “若是安南到来,一切可就要按照人家的规矩来办。你们在大明,尚可受到封赏,成为一方土司执掌部落。” “若是安南人做主,你们还能如现在这般逍遥自在?恐怕会被屠戮部落,然后将财帛清扫一空,男的为奴,女的为妓,孩子尽数被挑杀而死!” 住口! 面前的老土司气得瑟瑟发抖,谁知朱权却目光冷漠,丝毫不给其面子。 “怎么?听到实话便无法接受了?” “我大明天朝上国,本可以退出广西,让你们与安南人火拼,最后再来收拾残局,自然可以渔翁得利。” “届时,你们更会对我大明感恩戴德!你们总说大明不讲你们视为自己人,今日本王前来,就是避免汝等受到屠戮!我父洪武大帝,正是将你们视为大明子民,才让本王过来!” 朱权之语掷地有声,如醍醐灌顶,显然不少在场的狼兵,都被其说服。 想想道听途说,那些安南人的残忍行径,已经让他们不寒而栗。 中原人的确嘴上说过几句“蛮夷”、“夷狄”,可这又不会掉块肉。 若是任由安南人占据广西,那刻便是一场对于异族的屠戮。 老土司正要还口,朱权岂能给他机会? 此时正需要趁热打铁! “这位土司,你已经白发苍苍,貌如冢中枯骨,自然不会在意生前身后名,可你总要为这些将士和后人着想。” “我可以代表大明朝廷,此战有功的将士,会被赐予土地!” “以后你们都有土地耕种,大明朝廷还会派来教书先生,教你们的后代读书识字,以后你们将不再是别人口中的蛮夷!” 呼…… 一众狼兵将士,都意识到,大明此次的诚意相当足。 且不说如今田地都掌握在土司手中,他们并无半点耕田。 便是让子嗣读书识字,就已经足够吸引他们。 谁不愿意让家中出个考取功名的大才,无奈山沟沟里,条件本就困难,更不会有人愿意前来。 “狼兵的将士们!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你们已经错过了跟鞑子的战斗,难道还要错过打击安南猴子的良机么?” “建功立业的良机近在眼前,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朱权煽动性的话语,不断挑拨着广西狼兵们躁动的心。 他们早已不甘心,只做土司的私兵。 “本王宣布,你们将成为大明的兵,按照大明军中的升迁制度!” 最后一句,更是彻底抹除了狼兵们的最后一丝犹豫! “我等愿为大明而战!” “安南猴子,焉能与我等狼兵相比?” “鞑子我们错过了,这一次不能错过猴子!” 战!战!战! 狼兵们高举手中武器,怒号连连,整座奔狼山杀气腾腾! 老土司见状,只得选择闭嘴,黄山则面露喜色,挑衅道:“巴利土司,还不快让路?莫要耽误宁王殿下拜会大土司!” 巴利讪讪让开,他知道宁王已得狼兵之心! “朱权,此举并非为我族着想,分明是带他们去送死!” 巴利双手祈祷道:“大土司,您可莫要被他骗了啊!” 第687章 三百对四千 [] <a href=" target="_blank"> 何处奔狼将弭时,依关突豕忽同驱。 黄山见大势已成,高呼一声:“请宁王殿下上山!” 一众狼兵高举武器,紧随其后道:“请宁王殿下上山!” 凌月奴在一旁,双眸满是崇拜之情,这便是她选择的男人。 “月奴,你与黄山土司留在山下。” 朱权宽慰道:“这山路崎岖,还是由我一人前去拜会大土司。” 凌月奴眼中充满担忧,黄山更是上前直言道:“殿下!万一他们动手……” 朱权摆了摆手,制止了黄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王精诚所至,想必大土司定会金石为开!” 本来看到黄山要带人护送朱权上山,狼兵们眼中还闪过一丝失望。 但见大明宁王一人登山,其余人等都留在了山下。 “这宁王殿下当真有胆识!” “听闻蒙古鞑子骁勇,不知与我狼兵相比如何!” “呵!有机会,真想去北方看看!” 众人目送朱权前去,唯有巴利冷笑连连,“好一个桀骜的大明宁王,今日你这是自寻死路!” 袅袅云中路,沧浪四面开。 越是向上,山路便越是显得雾色朦胧。 “宁王殿下,何故来扰乱我族将士之心?” 雾中传来老妪之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之意:“他们与你下山,前途未卜,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 装神弄鬼! 朱权脸上毫无惧色,依旧向上攀登。 “此言差矣!他们选择为国而战,建功立业!” “敢问婆婆,若是都像您这般,躲在深山老林,不问世事,神州陆沉,百姓罹难,又有谁来挽救他们?” 朱权笑道:“自古以来,我们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有一腔热血报国的人,有呕心沥血为民的人,有奋不顾身的人,有血荐轩辕的人!” “这些人,便是中国人的脊梁!如今他们要去做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您却要让他们龟缩于深山之所,当真是可笑!” 雾气越发浓厚,仿佛在表达着大土司的不满。 “宁王殿下,那此番你要带走多少人?” “至少两万人!” “两万人!你可知他们背后有妻儿父母否?他们若是战死,又当如何?” “他们的妻儿我养,他们的父母我来赡养!” 朱权斩钉截铁道:“我朱权立誓,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狼兵将士的家眷,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浓雾逐渐散去,露出一位手持拐杖的老妪,此时她正笑眯眯地看向朱权。 “宁王殿下请随我来,大土司已经等候多时。” 朱权闻言点头,没想到刚才这般大雾,不过是眼前老妪的手臂。 “殿下莫慌,老妇并没有什么法术,而是这奔狼山,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一场大雾罢了。” 朱权这才释然,否则以这老妪的能耐,带在军中,随时给敌人来上一场大雾,己方部队便能随时展开突袭。 走进一处山洞内,朱权见到一位头戴银冠,身着飘带裙,五溪衣裳共云天,其服饰与天上云彩媲美。 尤其是那张包子脸,让人忍不住上前揉捏。 朱权也不能免俗,说起来他现在只有朱盘燿一个儿子,尚未拥有自己的贴身小棉袄。 一双无情铁手,不断揉捏小女孩的包子脸。 “本王将来。若是能拥有你这样可爱的女儿便好了!” 此言一出,吓得老妪惊慌失措。 躲藏在暗中的壮汉,手持两柄短斧,就要冲着朱权杀来。 却被小女孩以眼神制止。 “婆婆,敢问大土司何在?本王今日正是来求见他老人家。” 那老妪闻言苦笑一声,顺手指了指一旁的小女孩,“这位便是大土司了!” 朱权:“……” 仔细想想,自己刚才是何等“无礼”,上前直接揉捏大土司的包子脸,更是声称要拥有大土司这样可爱的“女儿”。 “无妨,他并没有恶意。我看得出来,他与那些居心裹测的中原人不一样。” 大土司奶声奶气道:“其他人只是想要利用我们,而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让我们融入大明朝廷。” 手持双斧的男人怒斥道:“大土司,此人对您不敬,刚才举止轻佻,我看他比所有汉人加起来还要坏!” 朱权:“???” 一旁的老妪则宽慰道:“蛮溪,不得无礼!大土司都信任殿下,你又有何资格提出异议?” 蛮溪依旧固执己见道:“大土司!我族子民,岂能轻易交由外人指挥?” “中原人有言,一将无能,拖累全军!除非此人能表现出实力,带领我们取胜,我们才会对他心服口服,听他指挥!” 大土司一双灵动的卡姿兰大眼睛,看向朱权,“你意如何?” 朱权点头道:“自然可以!” 蛮溪不屑道:“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我各率领一千人,以奔狼山为战场,我守你攻如何?” 奔狼山易守难攻,寻常人谁都知道蛮溪占了便宜。 老妪正要出言训斥,却听到朱权一口气答应下来。 “好,不过兵力相当,难以看出我的本事。” 朱权笑道:“我便率领黄山部落人马,对抗你其余兵力如何?” 四百对三千? 如今这山上已经有三千狼兵,单以黄山一部攻山,实属不智之举。 不过朱权选择如此,其他人也没法多说什么。 “好!果然痛快!我早就想教训中原人,今日终于得到机会!” 蛮溪大笑道:“给你一日修整,可够?” 朱权笑道:“一日不用,只需要半日即可。” “明日此时,我若攻不下,便自当离去。” 好! 蛮溪畅快大笑道:“那我便等着宁王大显神威!” 朱权自顾自地下山,同样下山的还有蛮溪与老妪。 至于大土司则继续留在山洞中修炼,还不忘揉了揉自己的包子脸。 “揉的这么舒服,以后要不要让婆婆也这般揉我?” “不好不好!在这样被揉,就没有大土司的威仪了!” “唉!当大土司实在是太难咯!” —— 奔狼山下。 黄山一脸懵逼,惊诧道:“殿下!您说什么?以我部落之兵,对抗整个奔狼山的狼兵?” 朱权点头道:“不错,怎么?很难么?” 黄山双眼泛白,整个人昏却在地…… 第688章 宁王夜袭奔狼山 朱权约战蛮溪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奔狼山上下。 狼兵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尊严,三百对四千这样离谱的对战,分明是对他们的侮辱。 加上蛮溪大放厥词,使得众人好胜之心更起。 黄山整个人浑浑噩噩,自从听说了宁王殿下的离谱操作后,他已经不抱希望,认为自己这一次可谓是满盘皆输。 原以为凭借这笔投资,能够成为下届大土司的候选人,谁知现在就要搭上自己的部落。 “黄山,你可了解这奔狼山?” “殿下……在下只是略知大概……” 见对方这幅模样,朱权宽慰道:“放心,本王出道至今,从未打过败仗,这次也不例外!你让弟兄们在此修整,随时等我的命令。” 黄山点头答应,在其看来,如今不过是宁王的临阵磨枪罢了。 在奔狼山上,与土司狼兵对垒,无异于以卵击石。 朱权拿出一些糖果,交给小孩子,更是拿出望明烟,与山下老人们吞云吐雾。 望明一根烟,快乐似神仙。 吃人嘴软,朱权趁此机会问道:“诸位,可否跟我说说咱们奔狼山的情形?” 见几个老者欲言又止,朱权识相的又递上几颗烟。 “不愧是中原皇族,就是跟咱们这些山间之人不一样!” “要说这奔狼山,方圆五十余里,通山之路有五六条。” “奔狼山地势险要,只有一面有可通之路,求他三面皆是悬崖峭壁!” “不过嘛,咱却知道一条小路,从此路上去,绕过三四做矮山,便能抵达大土司所在的寨子……” 老烟枪们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尽数告知了朱权。 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珍贵的情报,加上奔狼山每过一个时辰,就会有浓雾弥漫。 朱权对此次作战更具信心。 —— “蛮溪,本来这是我们融入大明的好机会,你又何必为难宁王?” 老妪埋怨道:“看看大土司,多有气量!被那宁王揉了脸,都没有要喊要杀!” 蛮溪不屑道:“婆婆!什么融入大明!咱们祖辈一直生活在山间,本就逍遥快活,不必听从中原朝廷号令。” “谁做了皇帝,不都要封赏咱们?何必去讨好那中原人?” 话虽如此,老妪依旧满目愁容,他们占据山地优势,的确能获得朝廷封赏,可却要世世代代被人称作蛮夷。 若是有一天,这险要奔狼山被人突破,那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与朝廷谈? 最后岂不是要落得个灭族的下场? “中原有句话,鼠目寸光之辈,说的就是你了。” 大土司睁开双眸,揉了揉自己的包子脸,轻哼道:“奔狼山能挡得了一时,挡得了一世么?” “族中土地,都掌握在那些土司手里,族中子弟真的会信服他们?” “古老的东西,已经不适用于今天!” 蛮溪不屑道:“大土司,婆婆!只要那宁王能赢,我自然第一个跟随他去打安南!” “这厮却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他有何本事,敢以三百士兵对抗我四千悍卒!” 咚!咚!咚! 擂鼓声不断,蛮溪大笑道:“三百人还想正面冲山,当真是愚昧!大土司看好了,我今日就拆穿这无能之辈!” 蛮溪所带狼兵,很快来到山下,却见到浓雾四起,正是奔狼山起雾之际! 面对如此浓雾,蛮溪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敌人在浓雾内埋伏,自己也要得不偿失。 鼓声依旧不断,令狼兵们疑神疑鬼,不知敌人究竟在何处。 “蛮溪护法,咱们现在该如何做?” “是啊!圣山弥漫雾气,咱们总不能随便冲过去!” “敌人只有三百,杀过去便是,扭扭捏捏作甚!” 手下人你一言我一语,弄得蛮溪心乱不已,怒斥道:“都闭嘴!中原人一向狡诈多端!那宁王一定设下了埋伏,等着咱们跳过去!” “所有人不可乱动,等待雾气散去,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跟他们玩!” 雾气中的黄山吓得瑟瑟发抖,宁王殿下只带了三十余人攀爬好手,便直接离开。 留下他们这些人,带着腰鼓,不断擂鼓骚扰敌人。 “鼓声不要停!宁王殿下说了,只要按照他的部署,咱们一定能赢!” 黄山心中没底,可朱权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投注! 筹码全部梭哈,一旦赢了他便是大土司的有利候选,若是输了,恐怕部落都会被惹同族秋后算账,尽数吞并。 “雾气快散了!赶快转移到山脚,莫要逗留!” 雾气消散之际,听着擂鼓声走远,蛮溪大怒直接命人前去追杀。 可如今这鼓声却传遍漫山遍野,令人难以寻找到踪迹。 黄山按照朱权的部署,将手下人化整为零,直接奔入山涧,不断用鼓声侵扰。 蛮溪明白,他最大的优势便是兵力,如果分开人去寻找,难免被偷袭。 朱权这厮比寻常中原人还要阴险狡诈,令蛮溪不由地提起十二分精神。 “雾!起雾了!” 蛮溪和黄山同时做出了反应,双方都兵合一处。 黄山手下擂鼓不断,再次做出了进攻的架势,反倒是蛮溪疲于应对,令手下人摆出铜墙铁壁,以应对敌人未知的攻势。 “蛮溪,你这蠢货!” 雾气再次散去之际,老妪从山上骂骂咧咧走来,“大土司都被宁王抓了,你还在这山脚下!” 什么? 蛮溪有些发懵,他哪里知道,时常上山砍柴的老人,比他更清楚山间小路。 朱权依靠鼓声诱敌,亲自率领擅长攀爬的狼兵,翻阅三座矮山,直奔大土司所在! 只见朱权牵着大土司的手,轻笑道:“愿赌服输!土司狼兵战力不俗,可若是没有一个合格的将领,终究发挥不出实力!” 蛮溪有苦难言,千防万防,还是漏算了朱权这厮的狡诈! “这……这是大土司?” 黄山整个人呆若木鸡,这般年纪,不过十一二岁,他就是螺旋升天,大土司也健在。 “大土司,我看你聪明伶俐,我有一子盘燿,愿意与你订个娃娃亲!” “你儿子好看吗?” “像我!” “那就是好看咯?我答应啦!” 第689章 庆远炮战,红夷扬威 朱盘燿尚未清楚,自己出生不久,便已经被亲爹卖给了两方势力。 朵颜卫指挥使术赤,好歹是自己的大伯。 大土司可比自己整整大了十岁,被父王索性收了儿媳妇。 朱权此举大有深意,大土司对朝廷和善,何不趁机拉拢? 想要让土司狼兵进一步融入朝廷,联姻手段必不可少。 蛮溪只能单膝跪地认输,“在下愿为宁王鞍前马后,率领我族勇士支援朝廷!” 朱权亲自将蛮溪扶起,“你是一员虎将,此战本王定会让你的威名响彻中原!” “本王此次需要两万勇士!不知你们可否将性命交予本王!” “我会尽最大努力,带你们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呼! 狼兵们挥舞着手中武器,放声怒吼,他们等待这一日太久。 就像是一把神兵,等待真正属于自己的主人! 土司们并非全部支持,可族中的年轻人主意已定,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就这么把燿儿卖了?话说,咱们的好大儿,已经被你卖了两次。” 凌月奴妩媚道:“白莲教的狐媚子若是知道了,还不把你踹下床去?” 咳咳! 朱权故作镇定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少不知御姐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本王这是避免盘燿他走错路!” 凌月奴娇媚一笑:“那我是什么?” 朱权只觉得口干舌燥,“你是我的小妖精!” —— 庆远县。 杨文长舒一口气,依靠着杨士奇的智计,杀死了蓝蚁,终于夺回了县城。 可明军的红夷炮,如今却让城墙满目疮痍。 一旦安南人前来攻打,这种程度的城墙,根本无法支持太久。 “弟兄们,迅速整修城墙!这里就是咱们反攻的据点!” “朝廷的援军不日就会到来,我已经将军情送至应天府!” “宁王殿下与太子殿下得知,定会记住咱们的功劳!” 虎! 麒麟兵群情激昂,安南人在他们眼中,单论战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只是五毒教叛徒那些奇特的毒术,令他们猝不及防。 被毒蚁咬伤的士兵,这些天胳膊才逐渐消肿。 “匹夫,下次记得把太子爷放在前面!” 杨士奇提醒道:“再怎么说,咱家殿下也是太子爷的臣子。” 杨文无奈道:“你我都清楚,士兵只认宁王!你就是换皇上来指挥,麒麟兵也不会听从他老人家的话。” “我先提宁王殿下,那是为了稳定军心,你懂个屁!” 二人吵了两句嘴,杨士奇叹气道:“想必对方要反攻而来,在朝廷援军赶到之前,你我必须守住庆远县。” 杨文看向满目疮痍的城墙,低声道:“贤弟,你一介文人,又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不如你会你提前……” 啪! 杨士奇拍了拍杨文的肩膀,不悦道:“杨匹夫,都是宁王府的人!你不怕死,我就怕死不成?” “你若是死在安南人手里,夏原吉这厮知道我一人独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咱们三人同一天来到大宁城,同一日为宁王殿下效力,我会扔下你不管?” 好兄弟! 杨文心中感动,杨士奇顺口道:“下次听曲的银子你出!” 二人还来不及多说两句,斥候已经来报,安南人来了! 对于安南人而言,庆远县被炮轰后,他们便已经决定不驻守于此。 己方打守城战,明军拥有犀利的火炮。 还不如请君入瓮,让明军进入庆远县这座残破城池,有己方来选择攻城。 即便安南的火炮,大部分还是元廷留下的,可要轰击庆远县还是轻而易举。 阮逐,身为国主的轻信,他亲自率军而来,将所有兵马集中在一处,更有蓝铁手的弟子相助。 安南正在不断试探大明的底线,如果朝廷坐视不管,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广西纳囊中。 陈日昆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将安南从元廷手中独立。 可他却小心翼翼地应对明廷的态度,生怕朱元璋这位开国皇帝大手一挥,明军挥师南征,将安南夷为平地。 平心而论,收取人心很难,但杀人对身经百战的明军难么? 大不了将其亡国灭种便是。 以至于陈日昆始终有一种危机感,此举无疑显得安南又穷又硬,只不过现在明军只动用了一根手指的力量,就让他们忌惮不已。 “阮将军,火炮已经尽数搬来了!” 阮逐点了点头,冷哼道:“来人啊!准备炮轰城池,将里面的明军尽数轰杀于此!” 杨文登上城楼,冷笑道:“玩炮?以为老子怕了他们?宋昶!将咱们的炮抬上来!让安南猴子看看何为天雷地火!” 明军居高临下,安南军兵力占优。 双方谁都有必胜的理由,将士们心中始终有四个大字提醒自己——保家卫国! 安南人此番可谓是将老本全部拿出,他们没有中原的文化底蕴,更没有朱元璋这等明主。 陈旧的蒙古火炮,曾经在名将郭侃的手下,成为西方人的噩梦。 可惜如今时过境迁,它们已经被时代所抛弃。 在何时的时机下,依旧能够迸发出惊人的威力! 轰! 轰! 双方仿佛约定好一般,同时开炮! 杨文立于城楼之上,纹丝不动,任由一枚炮弹在身边划过。 阮逐同样注视着敌方主将,只是打过一声招呼后,看似势均力敌,安南军却已经有数人死于炮轰之下。 “天雷地火,这是何等威力。” “难怪国主大人,叮嘱我等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明军,实在是厉害!” 阮逐看向一旁蒙面的五毒教弟子,直言道:“这位高人,可有办法替我军破城?” “记住,是全歼明军,不留活口!” 阴森森的五毒教弟子笑道:“在下蓝蝠,奉师父之名前来帮忙。不过我的本事,只能在黑夜才能用。” “烦请将军白天佯攻,消耗明军体力。待到黑夜,便是我的天下。” 怪人。 阮逐只觉得对方阴气逼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安南想要从大明身上啃下一块肉,什么奇人异士都要招纳。 “好,我会佯攻,为高人创造战机!” 第700章 夜蝠袭城,宁王斩将 安南大军靠着兵力优势,不断轮番炮轰庆元县。 本就满目疮痍的城墙,更是瞬间沦为残垣断壁。 “弟兄们,城墙不要了!所有人准备巷战!” 杨文一声令下,众人赶紧将红夷炮推下城楼,随后等待敌人前来。 巷战,双方都无法利用火炮,比拼的便是真刀真枪的本事。 明军向来训练有素,从不畏惧巷战。 杨文对自己的兵有足够的自信,可敌人却迟迟没有选择进攻。 “尽快休息。” 杨文皱眉道:“如今我军没有了城墙保护,说不定敌人会选择夜袭。” 杨士奇则命人准备火把,城墙上同样安置火光,告知敌人明军一直有提防。 夜色渐渐袭来,安南人白天一直不断攻城,早就疲惫不堪。 “蓝蝠先生,我军已经消耗了明军体力,如今天色已暗,不知先生可否大展神威?” 阮逐对待蓝蝠很是客气,后者继位受用,身为五毒教叛徒,竟然能成为安南国主的座上宾。 若是帮助安南人夺取广西,师父蓝铁手便会顺便成为国师! “放心,现在我就让汝等看看宝贝!” 唰! 蓝蝠撕掉了浑身上下的黑衣,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一幕,令阮逐差点呕吐。 只见一只只巴掌大的吸血蝙蝠,如今正待在蓝蝠身上休眠,如今黑布撤下,它们终于重获自由。 “我的宝贝,白日没有什么威力,不过到了夜间么,就是它们的天下了!” “去吧!去吧!将明军的血液吸个一干二净!” 蓝蝠大手一挥,身上栖息的蝙蝠们成群结队,尽数飞往城内! 呼…… “这些妖人,日后决不能留在安南!” 阮逐打定主意,要向国主陈日昆谏言,不可让那蓝铁手成为国师,否则国之将亡! —— 明军同样疲劳一天,就连杨文也已经昏昏欲睡,他需要不断只会作战,嗓音甚至有些沙哑。 “先喝吧!城中水源不多,外面又被安南猴子包围。” 杨士奇将水袋扔给了杨文,后者咧嘴一笑,问道:“贤弟你呢?” 杨士奇摆手道:“我不渴!今日一战,才让我明白,百无一用是书生!” 看到杨士奇愤恨的模样,杨文宽慰道:“贤弟莫要如此想,若没有你跟原吉、铁铉先生在,咱们大宁卫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富强?” 听闻杨文如此说话,杨士奇心情好了些,叹气道:“铁铉先生文武双全!夏抠门如今在扶桑,身边还有明犬协助!” “怎么老子偏偏跟你这个匹夫来这里吃苦?” 杨文大笑道:“咱们兄弟是来立功,可并非吃苦!何况为殿下效力,将我扔到哪里都一样!” 二人还未说完,便见天空中一群蝙蝠袭来! 明军起先并未将这些蝙蝠当回事,不曾想这些个畜生直接撕咬脖颈。 “疼……好疼!” “这些畜生,分明是冲着咱们来的!” “将这些畜生砍了,一个不留!” 夜蝠借用自身灵动的特点,不断撕咬明军将士。 很快被咬伤的将士,伤口处便会发痒,甚至出现溃烂的情况。 “军医!速速帮弟兄们医治!” “火铳手,给老子将它们打下来!” 杨文正在指挥之际,再次听到了噩耗——安南人来巷战了! 偷袭,巷战,夜蝠! 每一个都是对明军不利的条件! 杨文咬牙道:“弟兄们,准备巷战,在援军抵达之前,决不可丢了庆远县!” 虎! 麒麟兵咬紧牙关,握紧火铳,开始找寻方位。 “中原的城中布局,四平八稳,远比我安南更好。” “单单看这一座小县城,便比安南众多城镇顺眼的多。” “拿下广西,将其作为我安南屏障,岂不美哉?” 阮逐看向一旁的蓝蝠,笑问道:“先生真是好本事,这些个蝙蝠就弄得明军阵脚大乱!” 蓝蝠轻笑道:“将军谬赞,不过是山野之人的些许手段罢了!” “我等既然投靠了国主,定会忠心为其效力。” 天上有夜蝠侵扰,地上有安南兵奇袭。 城中麒麟兵以街头巷角为战壕,以火铳对敌,不断造成杀伤。 “莫要让敌人靠近!注意头顶的畜生,不要被咬破伤口!” 杨文正在说话之际,夜蝠之中的首领,瞬间飞来,盯准了这位明军战将。 “砰!” 杨士奇果断抽出手铳,这是宁王交给他的保命底牌,如今杨文有难,他毫不犹豫地用了出来。 铅弹直接轰断了那畜生的翅膀,杨文见状果断抽刀,将那大夜蝠一刀两断! “呼……贤弟,如今少了这头领,那些畜生应该不足为惧了……” 杨文心中一阵后怕,若是自己被咬,然后下了火线,势必会对己方士气造成影响。 “别高兴的太早!” 杨士奇指了指上空,却见无数夜蝠再次袭来,显然收到了主人的命令,再次针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畜生,来吧!” —— 庆远县,二十里外。 两万土司狼兵,身着轻便皮甲,干粮与武器尽数背在山上。 山林茂密,并不适合骑马,狼兵们早就习惯了这等气候。 蛮溪身为先锋,履行了承诺,为朱权打头阵。 “儿郎们!都给老子听好了!” “咱们大土司,现在是宁王殿下的儿媳妇!” “也就是说,咱们部落蒙受圣恩,是皇亲国戚了!” 一众狼兵欢呼不已,他们终于能摆脱“蛮夷”的称号。 “不过么!有人想动咱们皇亲国戚的土地!告诉老子,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抢我土地者,该死!” 得到满意的答复,蛮溪身手矫健,直接爬到树上瞭望庆远县。 “殿下!前方城池正在遭受攻击!” “看衣着,攻城一方,并非我大明军人!” “天空中还有一些蝙蝠!不对,那些个畜生正在帮安南猴子!” 朱权闻言,牵着凌月奴的手前来,“月奴,可有办法应对蝙蝠?” 凌月奴淡然一笑,“简单得很,还请殿下为奴家准备一些新鲜的血!” 朱权吩咐过后,下令道:“所有人,潜伏在密林中,悄悄靠近安南猴子!” “今日,就让这里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第691章 你管这叫医者父母心? 凌月奴身为五毒教小毒仙,深谙用毒之道,至少在小毒仙眼里,那些个夜蝠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毒物。 “蝙蝠么,被咬伤后,会陷入短暂晕眩,甚至会敌我不分。” 凌月奴娇笑一声,根本不顾一旁狼兵惊讶的眼神。 “这些个山鸡血,是夜蝠最喜欢的东西。” “不过么,本王妃要加一些小青的毒液。” “这就叫以毒攻毒吧!” 凌月奴唤醒缠绕在玉臂的小青,后者露出毒牙,不屑地吐了几滴蛇毒,仿佛自己的毒液用来对付蝙蝠,是一种侮辱。 “好啦,你们将这盆血放远一点,莫要沾染到身上。” 一众狼兵懵逼不已,至少在他们看来,那些夜蝠给明军带来了不少麻烦。 火铳齐射,哪知道这些畜生身形灵动,被射杀的数目并不多,反倒是明军一面要与安南人进行巷战,另一面还要防备夜蝠偷袭。 王妃就弄了一盆血,便大功告成了? “医者父母心,本王妃不会骗你们的。” 凌月奴娇笑一声,狼兵们只得照做。 天空中徘徊的夜蝠,突然嗅到了那股子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挣脱了蓝蝠的掌控,随之向着那盆鸡血的方向而去。 “回来!混账!你们快回来!” 不管蓝蝠如何叫喊,这些夜蝠都不管不顾,仿佛疯了般一头扎进了那盆鸡血之中。 看着无数夜蝠疯狂的举动,狼兵们目瞪口呆,只是不消片刻,夜蝠正欲飞走,再次去侵扰城中明军,却一个个吐血而亡! 见到此情此景,负责保护凌月奴的狼兵护卫,轻声问道:“王妃……殿下说您是医者……” 凌月奴轻笑道:“那当然咯!医者父母心嘛!你看这些夜蝠,死前还饱餐一顿呢!” 噫! 一众狼兵只觉得后背一凉。 —— 阮逐本来占据优势,明军要提防夜蝠,一时之间无法估计安南军队。 可如今那些夜蝠却一去不复返,阮逐直接问道:“蓝蝠兄,你的那些宝贝呢?如今那些明军拥有火器,打巷战我军并不占优!” 听着手下传来的惨叫声,阮逐有些失去了耐心。 周边诸国,都想要仿制明军的火器,只是到了最后才发现,明军火器的制造太过复杂,本国的工匠拆开以后,压根无法重新组装! “兴许是饿了,去觅食而已!将军莫要担忧。” 蓝蝠额头冒汗,如今他已经清楚,自己的夜蝠,恐怕遭遇不测。 没有了夜蝠加持,他压根就不会入阮逐这类人的法眼。 阮逐目露杀机,既然妖人没用,那边斩杀当场。 至于蓝铁手问起来,大可以推脱给明军! 只是阮逐尚未动手,却发现后方一个个灵动的身影,已经杀到了自己的后军! “大明土司狼兵在此,安南猴子速速受死!” “弟兄们,殿下有令,杀主将者赏黄金百两!” “看到安南猴子不必客气,一个不留!” 呼! 蛮溪一声令下,手持短柄战斧冲杀在最前列。 一向好狠斗勇的安南人,却发现了比他们更狠,更强的狼兵! 身为信奉蚩尤之人,每一名狼兵都是天生的战士! 原始的杀戮之下,更增添狼兵蛮勇,压根不给安南人反应的机会。 即便身边同袍倒下,狼兵也不会有所反应,他们只会继续杀戮敌人。 阮逐心中震惊,他们的国主事先已经接触过几个土司,并且许以重利,只要狼兵不来相助明廷,日后必有重谢。 如今来看,这些个狼兵显然背弃了当初的承诺,反而沦为明军的爪牙! “撤!不可与明军纠缠!” 阮逐看清了战场行事,源源不断涌入的狼兵,已经冲散了安南人最后的那点士气! 可令他们绝望的是,庆远县城的明君杀了出来! “援军来了!弟兄们,一个不留!若没有那些个毒虫,你们这群猴子岂能猖狂?” 杨文手持火铳,直接将一名想要逃跑的安南士兵爆头,主将如此悍勇,底下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获取军功。 “莫要让援军抢走了咱们的功劳!” 宋昶大吼一声,麒麟兵放下了火铳,抽出腰间战刀,打算见识一下,以白刃战见长的安南人有多厉害! 围城的一方,瞬间沦为了前后夹击! 阮逐大怒道:“蓝蝠!你可还有办法助我军脱困!” 蓝蝠显然已经吓傻了,他不过是个江湖中人,即便在蓝铁手几个弟子中,跟蓝蚁一样是不入流的角色罢了。 “跑!快跑!” “他妈的,我还不知道跑?” 阮逐一气之下,提刀直接将蓝蝠人头斩下,气急道:“随我突围,速速撤回我朝境内!” 这一趟围攻明军,就是要敲山震虎,彻底掌控庆远等五座县城。 谁知最后却落得个兵败的下场,入侵大明之事,恐怕要从长计议。 可惜阮逐想的不错,朱权却未必会让他如愿。 “向林子里跑,明军不善山地丛林作战!” 看着慌乱逃窜的安南人,杨文火速赶来,禀报道:“殿下,这些安南猴子逃入了树林之中!” “微臣办事不利,让一些弟兄们沾染上了毒物!请殿下责罚!” 朱权扶起杨文,宽慰道:“放心,你们的凌王妃来了,快带弟兄们先去医治。” “至于这些逃窜的猴子,便交给狼兵弟兄们!” 蛮溪只待朱权一声令下,率领手下人冲了过去,不消片刻丛林里便传来了安南人的惨叫声。 “殿下……这些就是土司狼兵?” 杨文深吸一口气,“若是在丛林之中,恐怕我军也要吃些苦头,方能战胜他们!” 朱权点头道:“不错,所以本王给盘燿说了门亲事!” 咳咳! 杨士奇在一旁轻咳两声,嘀咕道:“殿下,世子他才两岁啊!您就把他接连卖给了术赤和大土司?” “从来都是娃娃亲,您这是……” 朱权老脸一红,辩解道:“我看大土司谈吐温文尔雅,是个大家闺秀,跟我家盘燿正合适!” “以后狼兵都能为我大明所用,岂不美哉?” 杨士奇低声道:“那世子以后不同意呢?” 朱权冷哼道:“放心吧,果断日子,本王打算让大土司前去大宁!” “她的相公,由她自己养大,这感情能不深?” 杨文、杨士奇:“???” 第692章 洪武养老,宁王遭殃 大宁卫。 整个宁王府的人,已经习惯了一位老人的到来。 平日里令外邦敬仰,百官臣服的朱元璋,如今成了彻彻底底的孙儿奴。 “盘燿!来爷爷背上骑马!男儿可不能只读书,要金戈铁马才是!学学你爷爷跟你爹!” 朱元璋轻轻将朱盘燿放在背上,随后缓慢前进,生怕颠簸到小孙儿。 “皇上……您乃是万金之躯,如此对待盘燿,恐怕不妥……” 梁国公蓝玉侍奉在一旁,这也是朱权授意,身为洪武一朝最后的名将,老朱对蓝玉可谓是感情矛盾。 一方面感念于其北伐功勋,踏破北元王庭,从此北元不复存在,分裂为鞑靼与瓦剌。 另一方面则担忧自己离去后,蓝玉能否一心辅佐朱标,不会成为外戚权臣。 如今蓝玉用陪着皇上看孙儿的行动,再次证明了自己只想安享晚年,没有其他念头。 “蓝玉,咱的孙儿趴在咱的背上,这不是天经地义?” “以后彩蝶丫头的孩子出生,你也会想咱今天这般!” “勇冠三军的蓝大将军,被一个小崽子骑在身下,咱想想都忍不住笑啊!” 蓝玉憨憨一笑,皇上已经多久没有这般快乐过? 只要回到应天府,回到武英殿,他便是天下共主,要为天下苍生负责。 如今在大宁卫,他只是个来探望孙儿的老人,能够享受难得的天伦之乐。 “蓝玉啊,你说那帮子安南猴子,怎么有胆量敢吞下咱广西五县?” 朱元璋一边背着朱盘燿扮马,一边询问蓝玉,与爱将商讨局势。 “回皇上话!安南宵小之辈,一直想要独立于我中原大明之外!” “此番试探,不过是想看看我朝的反应!” “若我朝坐视不管,其只会变本加厉,进一步吞并广西!” 蓝玉目露精光,斩钉截铁道:“臣以为,此乃收复安南之良机,不能单以击退敌人,收复失地为主!” 朱元璋颔首点头,这个蓝玉,即便没有了权势之心,可依旧是个不错的军事顾问。 似乎老十七是这般评价蓝玉的。 “就看标儿,能不能领略到这层深意了。” “皇上放心!太子爷接受皇上平日言传身教,定不会让你老人家失望!” 蓝玉俯身再拜,“何况宁王此番前去广西,定会路过应天府,与太子爷相商。” 朱元璋始终趴在地上,生怕吵醒孙儿,只因朱盘燿已经舒服地睡着。 “嘘!小点声!莫要吵醒了盘燿!否则他又哭又闹,韩丫头把他带走怎么办?” 蓝玉哑然失笑,皇上还真是宠溺盘燿皇孙,就怪彩蝶那丫头不争气,怎么还没有诞下皇子,至少也能让他做姥爷! “行了,那就交给标儿折腾!若能收复安南,他这个太子日后登基,执掌朝政,也能轻松许多!” 朱元璋自嘲道:“咱以前东征西讨,可没有这般陪伴过标儿和老十七!老咯,人不服老不行咯!” 蓝玉站在一旁,倾听着皇帝的诉说,“蓝玉啊,以后你可要好生辅佐标儿!否则,就到大宁卫养老也不错!” —— 庆远县。 明军以此为据点,开始收复求他被侵占的四座县城。 阮逐率领的两万人,经过在丛林中的交战逃窜,最后仅仅带着五千残兵逃回了安南境内。 反观土司狼兵,付出了三百人的“惨痛”代价,就将擅长山地丛林作战的安南人打得抱头鼠窜。 朱权意识到,以后要加强麒麟兵的山地作战能力,用以应付各种地形的战斗。 “殿下,您一到来,咱们便将失地全部收复了!” 杨士奇喜笑颜开,跟杨文这匹夫来广西,那叫遭罪不讨好! 如今殿下来了,那就是白嫖各种功勋! 反正殿下为人大度,赏罚分明,从来都是让手下人拿大功。 “嗯!修整数日,本王若是所料不错,安南人应该被打懵了。” 朱权不屑道:“那个什么陈日昆,本王倒是想看看他如何交待!” “传我号令,就地修整,所有弟兄轮流来问诊,保证身体健康!” 诺! 军营之外,士兵们面红耳赤,军医们有条不紊地为他们号脉,治疗伤口。 尤其是土司狼兵,他们从未接受过这种待遇。 “王妃给咱们看病啊!” “你……你先去!王妃医者父母心,肯定不会害你!” “滚蛋!要去你去!我那天保护王妃,又不是没看到!” 麒麟兵对于一众狼兵的反应,可谓是相当不解。 凌王妃为人和善,菩萨心肠,不知诊治了多少大宁卫的疑难杂症。 这些狼兵弟兄为何会如此害怕凌王妃? “伤口里的毒素,已经帮你清理完毕。” 凌月奴淡然一笑:“以后每日来领药,三日后便可痊愈。下一位!” 接受了士兵道谢,凌月奴颔首点头,却见来人膀大腰圆,确实面红耳赤,正是土司狼兵先锋蛮溪。 “咳咳……王妃啊!在下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就不劳您问诊了……” “不可!蛮溪先锋,乃是殿下看重之人,本王妃总要亲手为你诊治才放心。” 蛮溪已经听说过凌月奴“医者父母心”的故事,尤其是缠绕在其玉臂上的小青蛇,更是毒王之王,见血封喉。 “咳咳……劳烦王妃了!” “蛮溪先锋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丛林中毒草横生,你被划破的伤口,沾染了些毒素。” 凌月奴轻笑道:“我这有两个法子,能够帮忙!一是每日敷药,连续七日,能彻底清除毒素。” 蛮溪皱眉,显然不愿接受这等方法。 “王妃啊!在下还要跟随宁王殿下远攻安南,可不能将心神安放在这等小事上。” 蛮溪鼓足勇气道:“敢问第二种方法是?” 凌月奴吐气芳兰,笑道:“来来来,把你受伤的地方露出来!” 蛮溪露出胳膊,却见一道青光闪过,小青一口咬在伤口上,疼得蛮溪龇牙咧嘴。 “好了,小青帮你将毒素吸出去了!记得带五只鸡来孝敬我家小青!” 蛮溪欲哭无泪,他怀疑这位古灵精怪的王妃,是不是故意为之! “是,王妃放下,在下这就去准备五只鲜嫩大公鸡!” 第693章 和平共处?晚了! 应天府。 宁王的捷报,已经送到,大明太子爷喜笑颜开。 “太子爷,宁王殿下那边……” 詹徽欲言又止,毕竟这是太子兄弟间的书信,即便他身为近臣,也不便过度询问。 “来来来,詹徽你拿去看吧!” 宋忠帮忙将书信递给了詹徽,如今他深受朱标信任,就如老朱之于蒋瓛一般。 “大捷!大捷啊!哈哈哈!” 詹徽欢喜过后,拱手行礼道:“宁王殿下真乃我大明副将!不但收复了失地,更收复了广西土司之心!” “若有土司狼兵相助,安南猴子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我大明的对手!” 朱标叹气一声,“你们啊!就只看到功绩,却未曾想过孤的侄儿!” 侄儿? 詹徽又重新看了一遍捷报,赫然发现了太子爷勾注的请功名单里,竟然有宁王之子朱盘燿的名字。 “可怜我那侄儿,如今才两岁不到,还不能下地走路!就已经被许给了十岁的大土司为夫!” 大明太子爷痛心疾首道:“盘燿啊!你六岁要去朵颜卫生活,如今还有个身为大土司的妻子!” “这真是……真是令人羡慕!” 咳咳! 詹徽轻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宋忠站在一旁,极力想要保持不笑。 “行了!此事孤的侄儿盘燿,当居首功!否则十七弟也没办法顺利借兵!” 朱标大手一挥,收复失地的首功,直接给了出生不足两年半,尚在大宁骑皇上的朱盘燿。 “这第二功么……杨文杨士奇夺回庆远,又据守多日,扬我大明军威,便给他们了!” 朱标再次大笔一挥,功劳簿上写下了杨文与杨士奇的名字。 “太子爷!还有宁王殿下!” 詹徽轻声提醒:“您可不能忘记宁王啊!” 朱标不满地瞥了眼詹徽,“孤的弟弟,怎么可能忘了?这点微末之功,岂能配得上他?” 詹徽闻言有些发懵,收复失地,驱逐安南,有些武将一辈子都无法捞到这等功劳! 可惜,宁王并非普通的武将,而是大明不出世的名将! “收复安南第一功,当属我家十七弟!” 朱标笑道:“汝等加快粮草供给,不得有误!就算是宫里吃不上饭,也要让前线将士吃饱穿暖!” 谨遵太子爷之令! 詹徽当然明白,这只是朱标的态度,如今大明钱粮充足,供应不足三万人的部队,可谓是轻松至极。 “宋忠,为何蒋瓛还没有回来?之前不是说过,他去寻找成吉思汗的秘宝了?” “属下不知……还望太子爷恕罪!指挥使大人,已经多日未曾传递消息过来……” 宋总免不了有些担忧,不过转念一想,锦衣卫之首又有何人能够截杀? —— 北平,燕王府。 看到眼前的蒋瓛,朱棣一开始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对方说出:“属下马三保,拜见燕王殿下。” 朱棣差点以为自己事情败露,蒋瓛领命来捉拿自己。 “三保,你这般行事,是否太过凶险!” 朱棣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来,蒋瓛已经被你杀了?” 马三保双膝跪地,恭敬道:“属下擅作主张,还望殿下恕罪!属下想要假扮蒋瓛,混入朝廷之中。” “若能掌握锦衣卫,对于殿下大业,定能有所帮助!” 朱棣心痛道:“三保!可是你的脸……你的脸已经……” 马三保心中感动,当即道:“只要能够辅佐燕王大业可成,马三保一张脸又有什么可惋惜?” “道衍大师亦已离去,我等若不能继承他的遗志,又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见他?” 朱棣亲自上前扶起马三保,“快快起来!三保你此番带来半数密宝,已经为本王筹集了不少军费!” “不过回到应天府后,一定要小心那个宋忠!此人不仅被父皇看好,更是铁了心投靠我大哥!” 马三保淡然一笑:“殿下放心,卑职回到应天府,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他!” “只要此人一死,锦衣卫再无进觉察我身份之人!” 朱棣拍了拍马三保的肩膀,勉励道:“好!斥候任由你来调遣,势必要让咱们的人掌控锦衣卫!” —— 庆远县。 朱权并不知道锦衣卫发生的事情,如今的他正听着安南使者喋喋不休。 “殿下,此间都是误会啊!我们安南一向尊大明为宗主国,怎么可能无端生事?” “此事都是那阮逐一人所为!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抓住此人,给大明一个交代!” “还请殿下莫要动怒,我们两国乃友好邻邦,理应和平共处才是!” 使者说了半天,朱权既不回答,也不否认,只是时不时传来轻微的鼾声。 使者面露尴尬之色,他说了半天,结果把宁王说睡着了? “大人啊,要么您叫醒宁王殿下?” 嗯? 杨文抱着战刀,冷眼旁观,一旁的杨士奇笑道:“使者继续说便是!” 使者尴尬不已,“可……可宁王殿下在睡觉,我说了,他能听见么?” 杨士奇不屑道:“使者口才不错,语速又快,正适合让我加殿下睡个好觉!” 这……你们大明分明是欺负人么! 哪有让使者在旁边说话,哄宁王睡觉的行径? 嗯? 杨文再次提起刀,使者怂了,因为他看到一旁的大汉,正把玩着双柄战斧,随时可能对他动手! “我家国主说了……” 一个时辰后…… “和……和平共处,方为我安南与大明之良策……” “还请殿下不计前嫌,莫要妄动干戈……咳咳咳!” 朱权伸了个懒腰,笑道:“杨文,你跟士奇怎么回事?本王睡着了,也不提醒一声,让人家安南使者苦等多时!” “蛮溪!你初来乍到,可不能学这两人的风格!咱们宁王府向来热情好客!” 咳咳…… 安南使者气抖冷,他说了一个时辰,现在看来全都成了白费口舌。 “对了,我记得使者想要跟我大明和平共处?” 听闻此言,安南使者再次燃起希望,赶紧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若是两国能够和平……” 朱权摆了摆手,露出一丝笑容:“现在想着和平?晚了!” 第694章 如此理由,不给活路 现在想要和平?晚了! 宁王朱权的一句话,令前来谈判的安南使者如坐针毡。 尽管安南一直号称自己雄兵数十万,可跟大明相比,他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小国寡民罢了。 朱元璋立国之处,碍于百姓民生,不愿意妄动干戈,便默认了安南的独立,只需要向大明朝贡称臣便是。 如今可好,安南人竟然趁着大明集中消灭鞑靼的功夫先发制人,火中取栗,目标瞄准了庆远等五个县城。 将目标锁定在边陲五个县城,陈日昆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明廷不会因此发兵。 可他低估了中原人对固有国土的执念,更低估了大明太子爷的决心。 在他监国期间,一寸土地都不能少! 若是少了,那边加倍从敌人身上掠夺归来! “宁王殿下,我国愿意进贡……” “那不是应该的么?身为大明臣属,能将进贡二字说出,莫非之前你们进贡朝廷,并非心甘情愿?” 咳咳! 安南使者差点呛到,有几个人会甘愿进贡?他们又不是朝鲜那帮软骨头! 一个个以身为大明走狗而自傲,他们是骄傲的安南人! 可惜,再骄傲的猴子终究是猴子,无法与东方的巨龙抗衡。 “宁王殿下,我国愿意赔偿……” “嗯,这还勉强算句人话,要么啊,我都想让它跟你谈了!” 朱权顺手指向蛮溪拉来的狼犬,那狼犬听闻此言,冲着安南使者龇牙咧嘴,吓得后者瑟瑟发抖。 “殿下,咱们广西的猎犬也是天下闻名!您在大宁卫,终归用得上!” 蛮溪笑道:“属下便为您弄了一头,这狼犬品相极佳,以后定能为殿下鞍前马后。” 那狼犬本来气势汹汹,不断躁动,尤其是想要冲着安南使者撕咬。 朱权轻微地瞪了狼犬一眼,后者果断选择乖乖坐好。 千军万马一将在,探囊取物有何难? 朱权的气势,连狼犬都被震慑,更别说还在负隅顽抗想要谈判的安南使者。 “说,什么赔偿?” “宝……宝玉!不亚于和氏璧的宝玉!” 安南盛产玉石,大明贵族颇为喜爱,朱权双眸一亮。 杨士奇已经为安南人默哀三秒,唯有蛮溪不懂,宁王为何听到“玉石”儿子如此兴奋。 “殿下放心,国主大人为表诚意,特意进贡了白玉观音!” “我父皇不信佛,连我大明国师都是道教龙虎山张天师!” “那……那我们现在就去雕琢道祖玉身!” “算了,本王大人有大量,将你们那产玉的地方交给大明朝廷即可。” 朱权笑道:“本王想要什么样的玉石,自取便是,不牢你安南费心!” 这……哪有这么玩的? 出口玉石,乃是安南人海贸的重要来援。 朱权狮子大开口,可谓是一刀切到了安南的大动脉上。 若是将产玉之地尽数交给大明,以后安南将来彻底沦为大明的附属,再无富国强兵之可能。 “殿下……请恕我国无法接受这等无礼的要求!” 安南使者愤然起身,“在下贱命一条,殿下要杀便直接杀!” 朱权打了个哈欠,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蛮溪却已经阴冷地看向使者,准备给对方来个擒拿手。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大明一向以信义服人,送使者回去吧!” 朱权摆了摆手,那使者分明已经吓得汗流浃背,若是他死在大明,说不定还能激励己方士气。 可显然朱权看出了他的小九九,并未令其如愿,反而展现了大明的开放包容。 “殿下,国土已经收回。” 杨士奇齐声道:“如今就要看怎么才能师出有名了!” 蛮溪摸了摸狼犬,叹气道:“殿下啊,咱大明老端着大国架子作甚?对方不过是一头猴子,想收拾他们何必想那么多?” 对于这位狼兵先锋的疑问,朱权不必开口,自然有杨士奇说教。 “你懂个屁!我大明周边邻国何其之多?安南暂且不表,尚有扶桑、朝鲜、琉球、爪哇等国!” “如今他们对大明心悦诚服,我大明能做到万邦来朝!” “若是不分缘由,一举灭了安南,定会让他们心存芥蒂,对我大明多有防范!”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殿下说得对,人丑就要多读书!” 蛮溪闻言大怒,指着杨士奇大骂道:“你凭什么让我多读书!我这把年纪还读什么书?你分明是欺负我不认字!” 咳咳! 杨士奇轻咳两声,无奈道:“重点不应该是丑么!” 朱权懒得搭理两位活宝,而是下令,全体大军迫近安南,直指边境! —— 安南,谅山府。 陈日昆听闻明军迫近边境,显得焦躁不安。 “终究是来了!只要朱权敢动手,咱们百年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看看明廷的嘴脸!” “我安南已经归还了失地,明廷却依旧要赶尽杀绝,这是不给人活路!” 尽管陈日昆之言无人反驳,下面的人却动起了心思。 “国主啊,若不是您老人家非要去劫掠人家边陲五县,天朝上国又岂会来攻我安南?” “就是啊!人家大明又看不上咱们的一亩三分地!还不是国主愚钝!” “现在好了,人家已经陈兵边界线,这是压根不打算轻易作罢了!” 几日后,明军侵略安南的消息,变的满天飞,陈日昆将明军形容成卑鄙的侵略者。 有趣的是,陈日昆却丝毫没有表示,自己要反抗的意思。 反倒是朱权任由这种言论发酵,待到十余日后,明军都没有发起进攻,而是陈兵边境,进行军事演练。 周边邻国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发现,明军的确没有进攻,这一切不过是安南人的被迫害妄想症。 就连安南国主陈日昆,都以为自己高估了明军。 也是,中原人一向温和,说不定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谁知数日后,明军大举压上,跨过了国境线,直指安南西平城! “安南造谣生事,诽谤我大明无故侵略!” “本王身为大明皇室后裔,岂容朝廷受到如此侮辱?” “今日不教训这等小国,有辱朝廷颜面!众将直奔谅山府,给本王拿下陈日昆!” 安南弄巧成拙! 这一次,明军真来了! 第695章 找茬,还得看宁王 应天府,奉天殿。 太子朱标监国,群臣已经逐渐适应这位未来的储君。 朱元璋愿意放手,将安南之事交给朱标处理,无疑是为长子积累执政经验。 以詹徽、杨靖为首的众位大臣,同样嗅到了机会,未来他们将成为从龙之臣。 “启禀太子爷!” 詹徽无奈道:“安南这等无耻鼠辈,竟然妄称我大明侵略他国领土!” “简直是倒打一耙!在外人面前装作可怜模样,反而弄得我大明欺负他们一样!” 杨靖冷哼道:“安南人分明是率先夺我边陲五县,如今也有脸这般说话?还是打得轻!” “臣请太子爷,对安南人莫要手软!” 吏部和户部已经开口,兵部尚书秦奎也必须站出来表态,否则岂不是显得他太过懦弱? “臣秦奎附议!我军兵强马壮,也给让安南知道何为天朝雄兵!” 秦奎躬身行礼,直言道:“此战我军要打,还要打得漂亮!有宁王殿下指挥,太子爷大可高枕无忧!” 好家伙,没看出这武夫竟然如此会拍马屁! 秦奎这厮不仅舔了太子爷,连带着宁王殿下都奉承了一遍! 谁人不知,太子爷与宁王殿下兄弟情深! “秦奎,说的不错!孤亦是这个意思。” 朱标坐于龙椅之上,笑道:“不过孤倒是觉得,无须再派遣兵马。” “之前陈兵三十万于草原,将鞑靼人的牧场彻底焚毁,我军尚需修整。” “何况,以十七弟的本事,打败安南丝毫不废吹灰之力!” “秦奎,你与工部合作,尽快制造新的火铳!” 秦奎当即拱手领命,唯有朱标嘴角泛起笑容:“以这等理由进攻,也只有十七弟想得出来!” —— 大宁卫。 锦衣卫的密探将信件交给了皇帝,只不过身为锦衣卫,眼前一幕他真没看过。 天下共主的洪武大帝,此时整备一位两岁的孩童当做大马骑于身下。 “嗯!这逆子顺水推舟的本事,玩得还真像咱!” 老朱咧嘴一笑,将孙儿朱盘燿抱在怀中,“盘燿啊,你可不能学你爹那模样!” 锦衣卫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朱元璋笑道:“回去继续侦查,随时给咱送信!咱要知道安南人的一举一动!” 老朱如今已经习惯了在大宁卫的生活,与孙儿玩闹过后,他喜欢登上城墙,看向被他焚毁的草原。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身为帝王,洪武大帝清楚,焚毁草原,断了不少牧民的生机。 可这也是为了保护大明,身为一国之君,优先考虑的自然是本国百姓, “成吉思汗,你当年即便打下了横跨东西的地盘,最后还不是要化为一堆白骨?” “就连留给子孙后代的秘宝,也要为咱所用!” “可惜啊,咱比你多了几个好儿子,哈哈哈!” 孤傲的老者放声大笑,仿佛在告诫曾经的一代天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西平城。 面对来势汹汹的明君,安南人只能选择龟缩城中,进行被动防守。 看着传自中原的筑城术,朱权只觉得倍感无奈。 “唉!这些安南人啊,一方面不承认曾经属于我中原。” “另一方面从衣食住行,却又都传自我大明!” “就连保护自己的本事,也是大明赐予他们的。” 朱权冷笑道:“既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与大明的关系,那本王今日就全部收回来!” 穿越了十万大山,前方是一望无尽的平原! 西平城已经近在眼前! 蛮溪高呼一声:“弟兄们!现在该去攻城了!咱们可不能丢了土司狼兵的脸!” 杨文见状,一步踏出,笑道:“攻城不需要狼兵弟兄做无谓牺牲!” 此言一出,蛮溪有些不解,毕竟在他们看来,一切都需要交换。 宁王之前承诺的那些好处,势必要他们这些战士付出生命的代价。 尤其是惨烈的攻城战,那些收入囊中的城池,无疑是尸山血海堆积而成。 “咱们大明向来重视将士性命,从不会以人命来填城!” 杨文笑着拍了拍蛮溪的肩膀,笑道:“且看我军大炮神威,无坚不摧!” 在红夷炮经过山地之际,狼兵们可没少帮忙搬运。 大宁卫的兵,没有京营的骄纵,更没有其他地区边军的匪气,他们重视军纪,更重视同袍之间的感情。 狼兵之前来援,双方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无须担心,我家殿下算军功跟别人不一样,不看什么人头首级!” 杨文宽慰道:“待到巷战,还要狼兵兄弟相助!” 蛮溪点了点头,心中颇为感动。 “杨文,给你半日时间攻破此城。” “诺!” 一朝天昏风雨恶,炮火雷飞箭星落。 明军的强大攻势,令西平城守将根本无力招架! 本以为明军还会用老掉牙的攻城战术,云梯攀爬再来攻城略地。 谁知百门红夷炮齐刷刷地摆在城下,看似坚固的城墙,瞬间变得如纸糊一般! 轰隆! 炮火轰鸣之下,城门已经打开缺口,随后土司狼兵蜂拥而入,如饿狼扑食般将敌人尽数撕咬殆尽。 明军攻克西平城,总计不到一个时辰! “杨文啊,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尊敬对手!” 朱权叹气道:“你这样简单攻破城池,岂不是显得安南人很无能?本王给你们报功,兵部还以为对方不堪一击呢!” “行了,这次本王就说你们耗费半日才攻破城池!” 额…… 杨文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打仗哪里顾不得这么多。 杨老魔恨不得手下人一刻便破城,令敌军望风而逃。 “放心,你们尽管攻城,捷报交给本王来写!” “多谢殿下提拔!” 广西狼兵杀入城中,安南人早已落荒而逃,留下老弱妇孺龟缩在地上浑身颤抖。 “将他们全部关押,每日给一顿饭,饿不死就行了。” 对于朱权这等举动,众将士颇为不解。 “殿下,此乃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 杨士奇劝谏道:“还请殿下救济这些百姓!” 朱权直接拒绝道:“士奇啊,你还是太年轻!安南人最强的并非士兵,而是他们的冥顽不灵!” “这些人,一旦我军放松警惕,就会反咬一口!本王不杀了他们已经是开恩,暂且吊命便是!” 第696章 明军锋芒露,国主避迁都 半日不到拿下西平城,虽然捷报上,朱权不乏溢美之词,说明了众人经历了多少困难,才攻下城池。 可作为受害者的安南人却清楚,他们被打得有多惨。 一轮炮轰,城池湮灭;二轮冲锋,狼兵巷战;三轮? 已经没有三轮了,面对明军如火如荼的攻势,安南人唯有一条路——等死。 “国主,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明廷根本没有半点退让,分明是要将咱们斩尽杀绝!” “谁知那宁王这般狡诈,分明是算准了咱们会发檄文声讨他,结果还真的派兵前来!” 声讨之前被进攻,那叫抵御侵略。 声讨之后被进攻,那叫诬陷人家。 既然安南诬陷了大明,那朱权展开打击报复不过分吧? 只是苦了安南百姓,朱权知道这些人顽固不化的程度,甚至比扶桑人还要又臭又硬。 西平城的百姓就被尽数囚禁,朱权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仇恨。 元廷的杀戮使得他们担惊受怕,宁可以“交趾”自居,也不敢再行反抗。 遇到好说好商量,想要和平收复的大明,反倒表现出贞洁良妇的模样。 明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使得安南人认识到相互之间的差距。 陈日昆此时已经心有动摇,难怪继承元廷遗志的鞑靼,竟然也会被灭! 并非鞑靼太弱,而是明军太强! 要知道明军前去的草原,那是鞑靼人的地盘,并非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反观明军依旧取得了胜利,这就是真本事。 而穿越十万大山,来到安南本土作战,他们又以摧枯拉朽之势攻下西平城,让安南朝廷震动。 “迁都……赶紧离开此地!” 陈日昆此时还不忘最后嘱托一句:“国师,此地旧都,就交给您来镇守了!安南生死存亡,皆赖国师之手!” 蓝铁手微微一笑,直接答应道:“国主放心,既然老夫已经是安南国师,定会与那朱权决一死战!” 二人各怀鬼胎,陈日昆不过是利用对方,与朱权品格你死我活,自己坐山观虎斗罢了。 蓝铁手则是真正掌握了一座城池,还是安南曾经的国都,若是能够击溃朱权,他将把这里变成自己的根据地。 手下“五毒”,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还拥有陈日昆留下的四万精兵,蓝铁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朱权交手。 “大明宁王?能够击溃草原上的苍狼,却未必能适应丛林的毒虫撕咬。” “徒儿们,展现出你们的本事吧,让谅山府沦为明军的墓地。” “待我掌握此城,以后再寻五毒教复仇!” 五毒一个个发出阴冷笑声,仿佛在符合师父,蓝铁手则想起了一人,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月奴侄女,当年就该毁了你,再从圣教叛逃!” —— 西平城。 朱权以此为据点,命令手下众人,开始攻打周边县城。 “这叫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 “谅山府如今已经被咱们的据点重重包围,城中士兵会感到孤立无援。” “我军无论是补给,亦或是行军路线,都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 朱权为众人略微讲解,主要是为了蛮溪,毕竟后加入队伍的同志,理解能力并没有那么强。 “没想到打仗竟然有这么多学问!” 蛮溪尴尬地挠了挠头,“这可比我们土司之间的战斗复杂多了。” 朱权深知土司狼兵的弱点——没有优秀的主将。 别看这支狼兵,在历史上曾经大放异彩,连明末努尔哈赤都被他们击溃。 可他们却没有真正的大将,率领他们战斗的人是袁崇焕,广东人! 朱权决定培养一位合格的将领,令这支狼兵脱胎换骨。 “殿下,我军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攻打谅山府。” 杨文拱手行礼道:“斥候来报,陈日昆那狗贼,如今怕了我大明,已经于昨日离开谅山府!” “估计此人怕的迁都了!” 朱权看向凌月奴,轻笑道:“如果陈日昆走了,那留下的便是五毒教叛徒。” 啪! 凌月奴轻轻敲打朱权,娇嗔道:“什么五毒教,在外面要叫五仙教!” 朱权尴尬一笑,宠溺道:“都依你!” 凌月奴俏脸一红,没想到朱权竟然会这般纵容自己。 “如果是蓝铁手负责守城,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最好给我三日时间,制作一批解毒丸。” “他手下的五毒,跟之前遇到的蓝蚁、蓝蝠并非一类人。” 兵贵神速不假,可朱权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连凌月奴这位小毒仙都要严肃对待,可见蓝铁手与其弟子的实力。 “好,就按照月奴所说,咱们谨慎前行,不可轻敌!” —— 北平,燕王府。 朱棣最近春风得意,成吉思汗的秘宝,有一半都被搬来燕王府。 这些可都是他将来招兵买马的资本,谁能想到成吉思汗戎马一生,劫掠各族的财富,最后会便宜了老朱家。 “老十七在安南如何了?” 朱棣不屑道:“那地方湿热多毒虫,并非立功之地。尤其是我等北人,去了那里更会不适应,导致疫病爆发。” 对面之人笑道:“王爷所言甚是,如今还是积蓄力量。西方的跛子帖木儿,此人野心昭然若是,多次示好朝贡,不过是麻痹我大明,借此来探查情报罢了。” “朱权着急对付鞑靼,想必是为了集中权力与帖木儿一战。” “咱们燕军如今正要卧薪尝胆,有了一般秘宝,简直是天助我也!” 朱棣颔首点头,“若是老十七被安南人拖住,父皇相比会看轻于他。” “你们动作小一点,父皇就在大宁卫,让本王心神难安。” 害怕大哥和父皇,基本烙在了每一位皇子的心中,即便是朱棣也不例外。 “报!” “说,有何军情!” “回王爷,宁王连战连捷,不到三日便攻克西平,吓得安南国主迁都避其锋芒!” “什么!三日攻下城池!” 朱棣觉得自己失言,摆了摆手,让斥候退下。 唯有对面之人,笑道:“王爷,最多一日!朱权这是在装蒜!” 第697章 谅山府王妃斗蛊 西平城。 三日已过,凌月奴带领众人,制作了足够多的解毒丸。 小毒仙清楚,这不仅是明朝与安南的战争,也是她清理门户之战。 五毒教的叛徒,离开云南后,便开始祸害各地百姓,成为了一窝毒虫。 身为教中一员,她已经任性地没有继承教主,如今有机会清理门户,也算是为师门做些贡献。 凌月奴看着燃烧的火堆,只觉得这便像是她的命运,说不定明日一战要燃烧自己,才能取得胜利。 “想什么呢?” 朱权将衣衫披在凌月奴身上,笑道:“小心,可莫要着了凉!” 凌月奴嗔怒道:“你为何招惹我?又为何对我那么好?我本应该继承五毒教,成为你们大明的祸患才是!” 朱权笑着牵起小毒仙玉手,“本王对任何宗教没有歧视,更没有敌意。” “在咱们大宁卫,凯瑞博格他们还不是自由传教?” “只要是引人向善,没有反动言论,本王都会支持。何况你们五毒教此次帮忙明军,本王正好向父皇谏言。” 凌月奴有些疲惫,依靠在朱权肩膀。 “从小到大,师父就说天下男人都不靠谱,能靠得住的唯有自己手中毒蛊。” 缠绕在玉臂上的小青,灵蛇吐信,表示同意。 自从有了朱权后,女主人对它可谓是冷落了不少。 “别说嫁人生孩子,我见到男人都是满眼厌恶。” “可为什么偏偏在应天府遇到了你?” “你是让我第一个心动的男人……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放弃五仙教!” 朱权将凌月奴揽入怀中,“我会寻找五仙教与朝廷共处之道。不会让你夹在两边受气。” “明日你莫要出现在战场,身为你的夫君,我会替你清理门户。” 朱权这般开口,凌月奴心中一甜,可她却清楚,即便朱权本事再大,面对那些个毒蛊,恐怕依旧难有一战之力。 “好,我答应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幼稚!你把我当盘燿了?” “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宝贝!” —— 隔日,天蒙蒙亮。 曾经的安南国都谅山府,即将变成明与安南的战场。 蓝铁手矗立在城楼之上,等待着明军的到来,对他而言今日一战至关重要。 “我们苗人,一向不服中原管辖。” “凭什么他们的祖先炎黄二人,能够逐鹿中原!而我们的祖先蚩尤被击败,便要躲藏在角落!” “大明藩王?今日老夫就要斩杀藩王,让那朱元璋知道我等苗人的厉害!” 蓝铁手看向远方,发现明军大旗飘扬在空中! “大明宁王”四个字,尤为明显,在这面旗帜下,士兵们便拥有无穷的斗志,无尽的战力! 再看每位明军脸上,没有大战前的不安,而是胸有成竹。 这份气量与胆魄,安南大军已经不能与之相比。 “开门投降,降者不杀!” 蛮溪嗓门大,直接吼了一嗓子,尚未精神的安南人,瞬间清醒。 没想到明军来的这般快! 周围的县城已经尽数被打下,如今的谅山府已经沦为了孤城! “宁王殿下,可否出来一见?” 蓝铁手拱手行礼,见军阵之中,一名身着青衫,剑眉星眸的男子策马而出。 “你找本王何事?” 朱权打量着那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枯瘦的双手,加上阴霾的眼神,想必是蓝铁手无疑。 “在下蓝铁手,五毒教护法也!” “殿下妄自攻伐,造成如此杀孽,难道心中没有半点愧疚?”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明若是如此欺压邻邦,以后定会遭到反噬!” “老夫有一言,还望殿下听取。现在退兵,离开安南,大家自可相安无事。” 哈哈哈! 蓝铁手一席话,惹得明军众人捧腹大笑。 他们自从兵合一处,剑指安南后,就没遭遇过什么像样的抵抗。 “你们安南人啊,就是嘴硬!身子都被火花了,还能留下一张嘴聒噪!” 朱权冷笑道:“说实话,鞑靼人的实力如果是野鸡,你们安南人就是蚂蚁!而我大明就是猛虎巨龙,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碾死你们这等蝼蚁,我大明压根不需要展现太多的实力。” “准备攻城!” 唰! 百门红夷炮,已经齐刷刷地对准了城池! 谅山府的防御,绝对是安南众城的佼佼者,不过对于朱权而言,没有一炮解决不了的城墙。 如果有,那就多轰几炮! “蓝铁手,你可愿意与我斗蛊?” 凌月奴卸下了绮罗玉裙,重新穿戴上了苗人衣装。 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灿烂,金碧辉煌,耳上垂一对极大的黄金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 看到凌月奴的穿着,朱权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见面,小毒仙风采依旧,如今却已经为人妇。 “这不会月奴侄女么?没想到你我还能见面。” “当年没有在五毒教毁了你,以至于老毒妇后继有人!” “论资质,论练蛊,我哪里不如你这丫头!凭什么不能当教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蓝铁手死死盯着凌月奴,恨不得将其生死活剥。 “女子任教主,乃是圣教祖传规矩。” “你为了争夺教主之位,杀死了多少同门?” “今日我就要替五仙教清理门户!” 按照五毒教门规,同门弟子决生死,一般是以本命蛊相斗。 凌月奴的本命蛊,自然是小青,朱权却有些不放心。 “想要跟我斗?先问过我这几个徒弟吧!” 唰! 蓝铁手身后,瞬间出现五名黑衣人,他们掀开衣衫,同样是苗人打扮。 其中四男一女,正是蓝铁手引以为傲的五毒。 “呦!月奴师妹,那俊俏男人,就是你的如意郎君咯?” 其中一名女子声音娇柔宛转,荡人心魄。 可谓是既美貌,又风骚! “唉!想当年咱们师姐妹说过,从此都不会嫁人,可你却先行一步,找到了如意郎君。” 那女子嬉笑之间,一条赤练毒蛇,攀爬到玉臂之上。 凌月奴手臂上的小青当即吐信,如今大敌。 “月奴,你们江湖中人的规矩,我不太懂。” 朱权一步跨出,来到凌月奴身边,“不过,谁敢欺负我媳妇,就先问过本王手中三尺青锋!” 第698章 哪里不会点哪里 在五毒面前,朱权不过是个普通人。 他们拥有各自的毒蛊,能够轻易取人性命,凌月奴的青蛇与众人斗蛊过后,又岂会是蓝铁手的对手? 只不过老家伙聪明地倚老卖老,用车轮战消耗罢了。 朱权则看出了这一点,果断站了出来。 五毒教清理门户,本来与他无关。 不过事关凌月奴,他自己的女人,朱权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斗蛊是教内规矩,你不要乱来!” 凌月奴关切道:“听我的,他们并非我对手!” 对于挡在身前的男人,凌月奴感慨自己并没有嫁错人。 朱权手持利刃,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们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后面的老东西当真可恶。” “倚老卖老就算了,还想用车轮战消耗!话说的冠冕堂皇,人却犹如过街老鼠,不值一提。” “本王就先替你荡平眼前五毒!” 五毒,乃是蜘蛛,蝎子,蛇,蟾蜍,蜈蚣。 五种毒物,也代表了五毒教的圣物,朱权身为现代人,却相当清楚这些个生物的特点。 在询问过杨士奇后,朱权果断做出决定,替凌月奴挡住五毒,让其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去对付蓝铁手。 “哎呦!师妹,你从哪里找的男人,师姐我真是羡慕死了呢!” 苗家女子嗔笑道:“凌月奴啊凌月奴,我就杀了你的情郎,以报当年抢夺小毒仙之仇!” 那女子玉臂一甩,手上赤练蛇,当即会意,冲着朱权撕咬飞去。 “小心!赤练蛇毒性霸道,不可沾染武器!” 凌月奴出言提醒,朱权步伐轻盈,闪过那赤练蛇口中的毒液。 毒液扑空,落在草地之上,引得芳草被腐蚀,可见其毒性之强。 “师妹,既然凌月奴的情郎喜欢出头,咱们也必须遂了她的心意才是。” “不错,我等五毒向来同进退!师兄们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大明藩王?在我五毒教眼中,同样好杀!” 五毒其余众人,当即放出手中毒蛊,明军与安南众人可谓是大开眼界。 如若没有这群妖人,他们这辈子看不到手掌大的蜘蛛,将近半米长的蜈蚣,以及蓝色的毒蝎和真正的金蟾。 这些毒物一出,芳远数十米就已经有生物感觉到不适。 “快服下解毒丸!” 凌月奴出言提醒,明军当场照做,将实现派发的解毒丸服下。 “鸡肉味。嘎嘣脆。” 朱权吃下解毒丸,笑道:“你们几个大活人,就靠这些个畜生撑门面?” “唉!若非我不知道斗蛊跟斗鸡没什么两样,就把王府门口看家的旺财带来了!” 五毒蜘蛛不解道:“旺财?那是何物?莫非是漠北草原独有的毒物不成?” 五毒赤练蛇冷笑道:“师兄你当真是愚笨,他说的是看门狗!这厮分明是嘲讽我等实力,不如他家的看门狗!” 那蜘蛛大怒,命令毒蛊追着朱权而去,后者却微微一笑,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小瓶。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朱权躲避着毒蛊的追踪,瓶子里的液体也尽数撒在毒蛊身上。 “愚笨!我们的毒蛊都是百毒不侵,你那瓶中之物,又岂能伤害到它们?” “身为五毒教之外的人,还想要参与斗蛊?简直是找死!” “呵呵,那宁王不会是吓尿了吧?凌月奴,你找的男人还真是不堪大用。” 几人嘲讽之际,朱权已经停下躲闪,至于那五毒毒蛊,却已经被淋上了黑色不明液体。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不过本王的家乡,对于学习还有一句话。” “哪里不会点哪里。” 朱权从袖口中掏出打火机,轻轻擦出火星,随后扔向了毒蛊。 五个毒蛊哪里知道淋撒在身上的是桐油,更不知道打火机一点就着。 直接对着打火机冲了过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况布满桐油。 一时之间火光四溅,五毒毒蛊浑身已经被火焰燃烧! 再厉害的毒虫,依旧害怕真金火炼! 很快毒蛊们化成一片灰烬,蓝铁手引以为傲的五毒,正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不!” 没有了本名毒蛊,他们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若非斗蛊规矩,需要堂堂正正拿出自己的毒蛊,朱权很容易被阴死。 可正是借助这等规矩,敌明我暗,利用桐油和打火机,玩了一出哪里不会点哪里。 “你们莫要难过,本王确实不懂什么毒蛊之术,就把它们给点了。” “这样吧,只要汝等弃暗投明,本王就一人赏赐一条旺财!” “那位大姐一把年纪,少/妇配/大狗,我看正合适!” 噗嗤! 杨士奇等人忍不住笑出声,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 少/妇配/大狗? 凌月奴一声娇笑,“师姐,你看我男人为你考虑的多周全?” “你整日带着那赤练蛇,迟早被其毁容。” “像我夫君这样善解人意的好男人课不多了哦!” 那五毒正在气头上,岂能轻易放过朱权,当即冲杀而来。 五人的功夫,分别对应五种毒物。 那女子蛇形刁手,诡异至极,看似直取朱权咽喉,拳头却避其要害,直冲胸膛而去。 朱权则以长剑将其逼退,毕竟他不知道对方手上有没有毒。 再看那毒蛊是金蟾之人,已经学着蛤蟆趴在地上。 “蛤蟆功?你在这拍电视剧呢?” 朱权二话不说,冲着跳过来的肥蛤蟆就是一脚,将其踢了个底朝天。 最无语的显然是蓝铁手,本想让五毒去消耗凌月奴的体力和本命毒蛊。 谁知半路杀出个宁王朱权,一把火烧了五毒毒蛊不说,凌月奴顶多废了几句口舌,如今却能与他公平对决。 “蓝铁手,你莫要再耍些阴谋诡计。” “身为五毒教少教主,我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身为大明王妃,我要亲自拿下你这个叛国之人!” 凌月奴玉臂上的青蛇,不断吐着信子,双眸紧盯着蓝铁手。 安南众人自然不肯让国师轻易犯险,蓝铁手却信心十足。 “无妨,我的师侄并非我对手,教训后辈而已。” 蓝铁手负手而立,随后大怒道:“给我放箭,射杀明军!” 你…… 卑鄙! “师父,我们还在呢!” 第699章 电光火石,天雷地火 放箭! 蓝铁手算是看出来了,即便他亲自斗蛊,也未必是凌月奴的对手。 还不如趁着对方走出军阵,来一波箭雨,万一将凌月奴和他的男人射杀了呢? 更何况朱权乃是主将,若是对方死了,明军不攻自破,定会退兵。 “前去保护殿下!” 杨文一声大吼,麒麟兵当即就要举盾前去。 “保护殿下!” 蛮溪不落人后,身边的土司狼兵同样要冲过去。 “保持军阵齐整,谁也不要过来!” 朱权手中长剑挥舞,不断拨开射来的箭矢,随后一个闪身来到凌月奴身边,将其揽入怀中。 “可害怕了?战场上并非江湖厮杀。一个江湖好手,面对一伍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未必能取胜。” 朱权就是在告诉凌月奴,侠以武犯禁,大明为何有意整顿江湖门派,正是因此。 “哼!谁说我害怕了!不是有你在么?” 凌月奴娇羞一笑,玉臂搂向朱权,小青也爬了上来,不时吐着信子,仿佛在夸赞朱权英雄救美。 “咳咳!娘子商量个事,你知道我最喜欢小青哪一点?” “哪一点?快说说看!” “离我远一点!” “……” 相对于凌月奴有朱权保护,蓝铁手的弟子们可没有那般好运。 师父蓝铁手下令房间,安南人万箭齐发,箭矢可不认人,五毒已经被尽数射杀,他们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搞不清楚师父为何会下令放箭! “好了,回到军阵之中,剩下的交给你家男人。” 朱权将凌月奴放下,轻笑道:“刚才好险,他们差点就射中本王了!” 明军听闻此言,一个个眼中充满羞愧与愤怒。 若是殿下受伤,他们有何颜面班师回朝? “杀贼军,为殿下报仇!” 蛮溪一声吼,却挨了朱权一记暴栗。 “报什么仇?老子又没死,你特娘报什么仇?” “咳咳!殿下,我说错话了?那为殿下守节!” “你特娘又是什么贞洁烈女?给本王闭嘴!” “哦……” 蛮溪委屈巴巴,他本想鼓舞士气,谁知却闹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咱们大宁卫的军队,从老都是注重文化素养!” “像蛮溪先锋这类文盲,以后军中不可出现!待到班师,本王就上奏朝廷,派遣一些先生教你们读书识字!” “现在咱们炮弹上膛,准备给安南热上上强度,可好?” 虎! 麒麟兵高呼一声,他们手中的红夷炮早已饥渴难耐! 城上的蓝铁手,从来不信明军所谓的不到一个时辰攻下城池。 今日他就要亲自坐镇,看看朱权的本事。 凌月奴看向战场,曾经一起长大的师姐,已经含恨而终,死在了最信任的师父手中。 而她如今却成了宁王妃,在大宁卫看病救人,更是与朱权经历种种。 “朱权,你莫要在那装神弄鬼!这谅山府,乃是安南王城!岂能被你轻易攻破?” 蓝铁手叫嚣道:“我便站在这城楼之上,看你如何破城!” 朱权对着其竖起大拇指,“好胆色!本王对你可谓是相当敬佩!” “正所谓人贱自有天收,你保持不动,看本王轰不轰你就完事了!” 宋昶! 朱权大吼一声,宋昶当即出列,“殿下有何指示!” 朱权笑道:“听说你打炮成绩一流,给本王轰了那老邦菜,让他粉身碎骨!” 诺! 朴实无华,诚实守信的虾夷汉子,当即就摆弄起红夷炮,左右瞄准,反复衡量。 毕竟答应了殿下要让对方粉身碎骨,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至于蓝铁手则是不知者无畏,他从未见过明军火炮的厉害。 毕竟见过火炮之威的安南士兵,已经死后长眠。 周边临城的百姓,则被朱权喂过一顿饱饭后,尽数关押。 至于明军什么时候回来,回去的时候有没有人饿死,朱权基本不予考虑。 如今这里是战场,容不得他考虑太多。 “殿下,我瞄准好了!” “那你特娘还等什么?轰他娘的!” 轰! 宋昶这个实诚汉子,在朱权话音刚落,就已经点燃了引线,其余两个麒麟兵帮忙瞄准,红夷炮发出怒吼之声! 站在城楼上,正在指挥安南士兵以箭矢对敌的蓝铁手,生命最后一刻,只听到一声巨响,随后便被轰了个粉身碎骨! 呼…… 其余安南人见状,哪里还有打下去的勇气? 他们拥有韧性,敢于拼命不假,前提是能看到获胜的希望。 明军的火炮这般迅猛,压根不给他们拼命的机会! 连摸都摸不到对方,那还打什么? 绝望的安南士兵,最后选择了开门投降。 “谅山府这就打下来了?” 蛮溪有些发懵,“殿下,我们狼兵还没上呢!不能这么快结束,让我们杀一阵再说!” 朱权摆了摆手,并未选择再生事端,“不必,你们依旧有功!尤其是为本王助威,这叫拉拉队之功!” 拉拉队?怎么听起来不想好词呢? “殿下,您说过有不懂的地方就要问。” 蛮溪赔笑道:“敢问这啦啦队是何物?” 朱权随口解释道:“啦啦队啊,就是站在主战部队旁边,喊666的精兵!” 原来如此! 宽慰完蛮溪和狼兵,朱权大手一挥,令手下人将城中安南士兵尽数俘虏。 “殿下,这些安南人您要如何处置?”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朱权笑道:“朝廷的徭役,就让他们来服,让我大明百姓休养生息,岂不美哉?” “这么多人,不用白不用!” 安南人则没有任何意见,如果有,那就憋着保留。 至于他们的武器,朱权压根看不上,没收过后便只需要修整军队,将俘虏押解往广西。 “修整两日,随后继续进攻!” 朱权下令,将士们没有半点不适,依旧士气高涨。 “咱们就凭这两万五千人,荡平安南,直接令他们重新变成交趾!” “以后安南不服存在,唯有我大明的交趾省!” “广西狼兵和麒麟兵会挑选精锐驻守安南,你们代表本王,代表大明朝廷,接受这里的土地和财富!” 安南人不服?那就分他们的地,将他们的人带去大明服徭役! 顶多从中原迁徙流民过来安置便是! “殿下这招叫什么?偷梁换柱?” “呸!分明是釜底抽薪!” ( 第700章 安南?交趾省! 谅山府不到两日就被攻破,蓝铁手更是化为灰烬,尸骨无存,散落到战场各处。 陈日昆如今忧虑重重,谁能想到一向雍容大度的中原王朝,如今却武德充沛,根本不惯着他这个藩属国。 “都愣着干什么?说句话啊!” “明军一路南下,再这么打下去,我等还能逃到哪里去?” “黎季犛(mao)!你身为丞相,倒是给本国主出出主意!” 陈日昆明显属于惹事过后乱投医,将自己的责任撇干净,强行要求手下出主意。 黎季犛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嘴上勉强应付道:“我军势弱,明军骁勇,如今国主还是下罪己诏,然后对明廷表示臣服,方为上策!” 陈日昆皱眉道:“我安南好不容易从中原独立,如今这般做法,岂不是再次依附大明?” 黎季犛心中冷笑,嘴上劝道:“国主大人,委屈一时,当个藩属国罢了。若是负隅顽抗,明廷很有可能将我安南彻底覆灭,还请国主大人三思。” 陈日昆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黎季犛,你去做使者,务必让朱权退兵,尽可能保证安南独立!” 相国黎季犛拱手道:“在下遵命!” —— 谅山府,身为之前的安南王城。 朱权只觉得不如大明乡下农村,除了所谓的皇宫外,无论是基础建设,亦或是城防布局,都远非应天府能比。 “万千宫阙都做了土。” 朱权感慨一句:“本王自打攻入此地以来,并未让士兵们劫掠,你可知为何?” 杨士奇站在一旁,低声道:“莫非殿下是为了以德服人?让安南百姓看到我大明乃是天军下凡,自此以后收其之心?” 杨文则不屑道:“马屁精!” 二杨斗嘴两句,随后一起看向朱权,等待着宁王殿下揭晓答案。 “唉!还不是太穷!本来想纵容士兵们抢上一天,可转念一想,本王的军队从来不会是野兽。” 朱权笑道:“你看这皇宫金碧辉煌,就连瓦片都镀了层金,可见那陈日昆是懂得享受之人。” “来人啊,将这皇宫给我拆了!所有金银财帛,本王赏赐给将士们!” 呼…… 杨士奇低声提醒道:“殿下,陈日昆藏匿的珠宝数量可不少,我等本可以留下一些,带回大宁卫!” 朱权摆了摆手,“象征性地上缴朝廷一部分,剩下的全部分给将士!” “既然本王要用土司狼兵,那边一视同仁,展现诚意!” 杨文心中大喜,抱拳道:“微臣替将士们谢过殿下!” 说罢,杨老魔已经召集人手,美滋滋地去拆皇宫! 三日后,黎季犛终于赶到了谅山府。 身为相国,黎季犛对谅山府的百姓充满愧疚,若不是陈日昆战败,他们也不会沦落于明军的铁蹄之下! “明军滥杀百姓,倒是能成为谈判筹码的一部分!” 黎季犛做好准备,已经走进了城中,谁知没有半点血腥气,理应被屠戮的百姓们,如今却依旧从事着生产活动。 只不过巡逻的士兵由安南人换成了明人。 再往皇宫方向看去,黎季犛差点站立不稳,曾经象征着安南皇权的宫殿楼宇,如今已经消失不见! 黎季犛确定,明军当真是雁过拔毛,一丁点都没有留下! 之前金碧辉煌的瓦片,尽数被收走,听闻明军“拆迁”过后,就连当地百姓也过去光顾了一番。 “在下黎季犛,求见宁王殿下!” 黎季犛聪明地没有自报官职,只因他清楚,大明宁王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安南如今处于劣势,损兵折将过后,派一个乞丐还是想过来谈,没什么不同。 主动权都掌握在大明手中! “进来吧。” 朱权看向黎季犛,只觉得此人相当有意思,陈日昆也很会派人。 这位安南国主万万想不到,将来取代他安南陈氏,成为新主的人,就是眼前的黎季犛。 被朱权盯上,黎季犛赶紧下跪在地,对强者俯首并不丢人。 “微臣黎季犛,拜见宁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黎季犛叩首再拜,地面砰砰作响,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尴尬。 “说说陈日昆的意思。” 朱权并未说平身,黎季犛就始终保持跪奏状态。 “回殿下,国主大人想要与您和谈。微臣劝过他,重归大明,莫要再行反叛。” 黎季犛刷了一波存在感,随即笑道:“在下以为,安南民风淳朴,更是彪悍。即便明军吞掉了安南之地,他们也不会服从管教,不如拿取些好处。” “殿下,其实安南独立,如今已经事实!” 唰! 朱权冷眼看向黎季犛,笑道:“从今以后,没有安南这个国家,唯有大明的交趾省!” “本王告诉你们,安南所有的一切,自古以来都与中原王朝息息相关!” “想要保持独立,你们那是做梦。” 黎季犛从未想过,朱权会对安南之地名义上的归属如此在意。 “是,殿下说的是!刚才是微臣胡言乱语,还望殿下莫要在意!” 朱权摆了摆手,笑道:“想要和谈的第一条,便是安南去国,成为大明交趾省!否则,就没得谈!” 呼…… 黎季犛倍感压力,这位宁王简直是太会出难题了。 安南好不容易在元廷末年,才趁着中原大战,无暇顾及,从中原脱离出去。 现在朱权一句话,又再次令他们回到解放前。 “殿下,此事可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要打便继续打!” 黎季犛咬牙道:“那我等的国主大人,殿下又该如何处置?” 朱权起身轻笑道:“他是死是活,跟大明没有关系。” “你是个人才,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明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人。” “若是有人比陈日昆听话,大明不介意扶他一把,你说呢?” 黎季犛颇为震动,朱权这句话,无疑是在鼓励他造反,将陈日昆杀死,然后自己掌权。 而这正是明廷阳谋厉害之处,即便身为傀儡,取代曾经的国主,对于黎季犛而言,也拥有莫大的诱惑。 “殿下此言当真?” “本王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 黎季犛的野心,已经被朱权勾起…… ( 第701章 阳谋祸根种安南 黎季犛浑浑噩噩地走出谅山府,通过与朱权的交谈,他只确定了一件事。 对于陈日昆这位爱惹事的人,大明朝廷很不满,宁王殿下很不满。 明廷要的不过是安南表面臣服,将“国”变成“省”罢了。 实际上而言,对于统治者没有半点损失。 宁王刚才那般话,分明是鼓励他做掉陈日昆。 “若有朝一日,我成为了国主,定会让安南避免战祸!” “陈日昆此举已经令安南百姓深陷战火之中。” “我并非贪恋权势,只是想挽救安南百姓!” 黎季犛欺骗自我一番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回去后便着手于除去陈日昆。 看着安南相国远去的背影,朱权轻笑道:“士奇啊,安南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只有让他们见识到战争的惨烈,才会向往曾经的和平。” 杨士奇皱眉道:“不过殿下提出的条件,似乎并不是太严苛。即便对外称交趾省,他们依旧享有如今的权力。” “反倒是我大明,打了一圈下来,也唯有拆了安南皇宫!” 朱权轻笑道:“那黎季犛本就是野心勃勃之辈,本王已经将祸根埋在了安南。” “一个相国,一个国主,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这也是为何父皇废丞相,集中皇权的原因。优秀的丞相会成为皇帝的助力,若是君主无能,大权旁落,就有被曾想取而代之的危险。” 杨士奇一点就通,笑道:“殿下这是让他们二人相争,进一步削弱安南国力?” 朱权淡然道:“士奇,再想想?” 杨士奇仔细斟酌过后,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殿下善谋,当真是名不虚传!” “安南此番与我大明谈判,最终的国主定是那陈日昆,黎季犛动手不会太快。” “若是将来黎季犛得逞,陈日昆的后人,自然会前往我大明寻求帮助。” “届时我大明便师出有名,能够帮陈氏后人拿回安南,到时候安南的一切,便要听我大明的号令!” 朱权满意点头,“不错,所以本王才说,祸根已经埋藏在安南,等待它悄悄长大便是。” “告诉将士们,准备班师还朝,咱们诸君于此,这君臣二人怎么能咬得尽兴?” —— 应天府。 “蒋瓛”等人已经偷偷将秘宝运回,马三保还在逐渐适应他的新身份。 好在蒋瓛的一举一动,他早已牢记于心,现在只需要小心一个人——锦衣卫千户宋忠。 谁能想到这位沉默寡言的人,会被蒋瓛视为下一任指挥使培养。 不过马三保了解到,蒋瓛同样对宋忠抱有戒心,生怕宋忠野心勃勃,急于上位,会将他从指挥使的宝座上赶走。 “拜见指挥使大人。” 宋忠抱拳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宋千户不必多礼!最近宋千户可谓是春风得意啊!陪伴在太子爷身边,当真是令我等羡慕。” 蒋瓛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宋忠恭敬道:“指挥使大人常伴皇上左右,这份信任,卑职望尘莫及!” 蒋瓛随后抛出了橄榄枝,“此次寻访元廷秘宝,每个兄弟都有油水!你的那份,我已经准备好了。” “今日,就在寒山寺,咱两碰个面,我把它交给你!” 宋忠默然不语,随后轻声道:“多谢指挥使大人,但卑职还要保护太子爷安全,恐怕难以前去。” “卑职的那份,就当孝敬指挥使大人了!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锦衣卫中各个都是人精,水至清则无鱼。 宋忠能混到千户的位置,自然不是迂腐之辈。 马三保已经有些失去耐心,甚至想要直接动手。 他与宋忠约定在寒山寺,就是想要布置杀人现场,将自己脱身个一干二净。 可眼前之人,就是不上套。 保护太子爷,更是名正言顺的理由。 马三保清楚,以宋忠的观察力,自己迟早会露馅,所以此人必须死! 不过蒋瓛贪财,得到了宋忠的那份,他就不应该再纠缠下去,否则只会暴露的更早。 “那本指挥使便却之不恭了!” 蒋瓛笑道:“以后宋千户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记我这个老人!” 宋忠拱手道:“卑职不敢!” 二人谈话简单,宋忠始终惜字如金,在蒋瓛离开后,他只是觉得今日指挥使的表现有些出人意料。 谁人不知道蒋瓛贪财好色,即便真为宋忠留下了那份银子,恐怕也早就被其贪了,还会多此一举问问宋忠? “兴许是转了性子?” 宋忠颇感无奈,他如今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圈子,被洪武大帝欣赏,被太子朱标信任的一刻起,他便是下任指挥使的不二人选。 ——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宋忠并未选择与蒋瓛见面,而是在此地约见了两位同僚。 “烛龙大哥,你不好好陪在太子爷身边,叫咱们两个出趟远门作甚?不知道公公很忙偏头痛?” 蛊雕依旧嘴贫,见到烛龙后,话更是说个不停。 “青鸾见过烛龙大哥!” 青鸾行了个万福,一身宫装显得清秀动人。 烛龙,正是宋忠。 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蛊雕贤弟,青鸾妹子,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事相商。” 烛龙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派我们三人,分别保护太子爷与二位皇孙。” “不过近日我却隐约感觉,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仿佛换了一个人。” 烛龙随后说了蒋瓛的一些奇怪举动,蛊雕则不在意道:“大哥,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指挥使,他那是想要巴结你,来个安享晚年!” 青鸾也觉得有道理,不过轻声道:“大哥之前不是说过,蒋瓛大人擅用左手刀,而他的右手刀不过是迷惑敌人。” “以大哥的武艺,很容易就能试探出虚实……不过若是如此,那就是图穷匕见之日。” 宋忠考虑再三,不由地叹气道:“我也不相信,蒋瓛大人会被宵小之辈轻易杀死!” “不过事已至此,你我三人深处宫中更要小心!” 蛊雕则偷偷拿出酒,“来来来!大哥,青鸾妹子,先喝一杯再说!” “如今咱们天门四将啊,就缺明犬一人!” 第702章 寒山寺,绣春刀 想起远在扶桑的明犬,三人忍不住又是一阵感慨。 往日天门四将生死与共,尤其是西安府一战,更是保护了秦王正妃,使得秦王的恶行昭告天下。 如今三人都进入宫中,继续执行任务,保护太子朱标一家。 可惜朱允炆并不信任他们,三人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接近这位皇孙。 “大哥,你觉得太子爷之后,谁最有可能继任皇位?” 蛊雕低声询问道:“殿下料事如神,却总是在这种事上下不定决心。” 青鸾皱眉道:“莫要多嘴!殿下岂会算不到,只不过是不说罢了!” “烛龙大哥,小妹也不是太明白其中缘由,还请大哥指点迷津。” 你还不是不懂! 女人啊! 蛊雕瞧了眼青鸾,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宋忠斟酌片刻,直言道:“这皇位太子爷继任,便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下面的两位皇子,似乎都是嫡子,太子爷又从未表明过态度。” “允熥殿下乃是前太子妃常氏所生,常家与蓝家势必会支持他,咱们殿下又是蓝玉的女婿。” “允炆殿下乃是现太子妃李氏所生,李家与徐家则支持他,咱们殿下同样是徐家的女婿。” “两位皇孙又与咱们殿下关系莫逆。不过我观允炆殿下已经逐渐开始经营自己的团队。” 听到此处,蛊雕不耐烦道:“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黄子澄、齐泰、吕鹰?这三人混到一起,能有什么起色?我看允炆殿下是被猪油蒙了心!” 蛊雕除了尊敬宁王外,对其他人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丝毫没有顾忌。 宋忠与青鸾本就是天门中人,自然不会注意那么多。 “大哥,你在锦衣卫当差,同样要小心!既然觉得那蒋瓛不对劲,您也该收拢一批人,避免……” 青鸾欲言又止,宋忠笑道:“妹子放心,为兄心中有数,况且宫中有你们二人策应,为兄的安全足以保障。” “时辰不早了,你们尽快回到宫中,莫要惹人怀疑。保护好允熥殿下。” 见大哥催促,二人只能离开。 寒山寺萧瑟秋风起,宋忠目送弟弟妹妹离去,温柔的目光重新恢复为烛龙的凛冽。 “出来吧,既然约宋某来此,指挥使大人不打算亲自露面?” 宋忠怀抱绣春刀,他不想让弟弟妹妹牵扯进去,一切的一切,都有他这个大哥一力承担。 “嘿嘿嘿!这没想到,今日在下躲在寒山寺,竟然能听到如此精彩的内容!” “我该叫你锦衣卫宋千户,还是天门烛龙?当官又当贼,说的就是宋千户你吧!” 一位小沙弥走出,只是双眸没有出家人的慈悲,看向宋忠的眼神满是杀意。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今日杀了你,天门烛龙的身份照样能保密。” 唰! 一尺春刀出手新,轻明光彩绝纤尘。 宋忠的绣春刀赫然出鞘,凛冽刀光令那小沙弥失去了笑意,抄过手中长棍抵挡。 可惜那长棍岂能是绣春刀的对手,瞬间便被劈成两半。 “说,你是谁的人?” 宋忠冷漠道,刀尖已经抵在那沙弥的咽喉处。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只是你的身份要暴露了!师父!师兄!” 那小沙弥大吼一声,寒山寺瞬间灯火通明,一种和尚手持戒刀,长棍,瞬间围了上来。 “阿弥陀佛,宋忠施主,你也是老衲的香客之一。” “不过天门中人,滥造杀孽,就让我寒山寺众僧将你超度了吧!” “宋施主,放下屠刀,让我等度你成佛!” 方丈话音未落,宋忠已经被寒山寺众僧团团包围。 “幸亏让蛊雕与青鸾先走了一步,否则他们又要随我陷入危险。” 宋忠淡然一笑,先是一刀结果了小沙弥,只因他发现了更大的鱼儿。 锦衣卫千户以胳膊擦拭刀尖血迹,笑道:“没想到寒山寺竟然想掺和朝廷之事。” “宋某身为锦衣卫千户,就要监察百官之职,如今太祖高皇帝尚在,你们就敢玩这些小把戏?” “杀!” 明月化五龙,飞鱼瞻玉京。 寒山丧易牙,绣春照雪明。 绣春刀在远光照耀下,开始了属于天门烛龙的杀戮。 飞鱼服已经染血,宋忠却始终不退,尽管和尚们的长棍砸身令他疼痛不已,但他却已经砍杀数人。 不到三刻,寒山寺一众僧侣,已经尽数被屠戮殆尽。 宋忠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尚有一息的方丈。 “说,你背后是何人指使?” “没……没人……” 宋忠戏谑一笑:“你是不知道锦衣卫的手段?还是想逼我对你用刑?” 那方丈也是个狠人,直接选择咬舌自尽! 宋忠正要走出寒山寺,却听到水缸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咣当! 宋忠一脚踹碎水缸,里面竟然还有一位小和尚藏匿其中。 “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什么都不知道……” 宋忠再次抽出绣春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其斩杀。 “我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你们深处寒山寺,就是最大的错误!” 宋忠临走之前,一把火将寒山寺烧了个干干净净。 只是当他走出寺庙外时,却看到了两道身影。 蛊雕的太监服与青鸾的宫装早已染血,周围全都是奉命而来的刺客。 可见除了宋忠外,青鸾和蛊雕同样陷入大战。 “大哥还真不够意思,什么都想要一力承担。” 蛊雕笑道:“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烛龙大哥,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命硬,顺便帮你处理些蝼蚁。” 青鸾将峨眉刺收起,冷漠道:“尽快处理这些尸体,然后回宫!允熥殿下他们,今日要回来了!” —— 应天府。 玉鞭轻拂云鬟薄,银烛斜侵月影多。 再次归来,朱允熥心境大有不同,经过漠北消灭鞑靼一役,他有了新的感悟。 何为权力,何为掌军,在皇孙的心中逐渐开花结果。 “大哥,齐泰、黄子澄二人,还是远离他们为妙。” 朱允熥打算最后一次提醒允炆,“我观他们二人才能,还不如我手下的宫女和太监。” 朱允炆不悦道:“允熥,黄先生才高八斗,齐泰更是为官多载,你那的下人,岂能与为兄的栋梁相比?还是尽快入宫,面见父亲吧!” 第703章 太子监国第一功 奉天殿。 随着二位皇孙归来,百官脸上充满着兴奋。 消灭鞑靼一战,首功自然属于洪武大帝朱元璋,懂的都懂,若无皇帝御驾亲征,岂能三军用命,合力抗敌? 至于第二功,则份属于朱棣与朱权二位藩王。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二位王爷合作,也是取得胜利的重要原因。 至于第三功,则归其余藩王与将士,但凡去了漠北之人,都被史官记录在册,以后定会受到后人的敬仰。 “孤的第一功,什么时候到来?” 太子朱标听到底下臣子们的歌功颂德,心中有些焦急,父皇就像一座高山,让他难以逾越。 可身为儿子,他不想只是被人称作朱元璋的儿子,他是大明太子爷,要缔造属于自己的盛世王朝。 “皇上此次甚是辛劳,如今留在大宁卫休养。” “待到皇上班师回朝,咱们定要集体去城外迎驾!” “是也是也!此番梁国公也未归来,甚是可惜!” 群臣说话之际,就看到锦衣卫带来了前线战报。 “报!太子殿下,宁王于安南送来的捷报,请您过目!” “快快呈上!” 宋忠恭敬呈送给朱标,他看得出来,太子爷如今心中的激动。 这是监国以来,面临的第一次对外战争。 安南上蹿下跳,若是太子爷不能给予还击,便会有损大明威严。 可大明如今的威胁尚在北方,又不能让大军开拨,重点对付安南。 所以如何让安南自顾不暇陷入内乱,又能大涨明军士气,就成了朱权的难题。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吾弟!” 朱标大笑道:“宋忠,念给诸公听听!” 宋忠结果战报,清了清嗓子,读道:“皇兄亲启,弟于三日内连克五城,收复失地,如今我大明国土尽数拿回。” “安南乃父皇钦定不征之国,然弹丸之地,竟然侵扰中原,弟实不能忍!必须给予其警告。弟于一日之内攻克其旧都谅山府!” “皇宫之财物,已经尽数清点,送往应天府。弟与安南和谈,以后再无安南国,唯有大明交趾省。” “安南相国乃狼子野心之辈,弟已将其策反,想必日后安南必不安宁,皇兄可高枕无忧!” 随后便是功劳簿,以及答应土司狼兵的一些条件,朱标心情大好,自然全部批红。 “恭喜太子殿下!若无太子爷居中调度,运筹帷幄,宁王殿下岂能轻易攻克安南?” 詹徽身为朱标第一文臣,自然直接起身恭贺。 群臣一看势头,当即拍起了彩虹屁。 “太子爷尚未继位,便立下如此大功!他日继承大统,那还了得?” “不错!太子爷真乃一代明君!本以为殿下文治突出,没想到武功同样不俗!” “我大明有皇上与太子爷,焉能不迎来盛世?” 朱标在意的并非这些溢美之词,而是此番战功之下,能让更多人闭嘴,知道他这位太子除了有慈悲心肠,更有雷霆手段。 “传令下去,让十七弟尽快班师!土司狼兵将士也会来,孤要亲自为他们解战袍!” —— 广西,奔狼山。 朱权早已离开了安南,哦不,现在应该叫交趾省。 离开之际,宁王大方地将地盘奉还,不过还给的是黎季犛,并非陈日昆。 拥有了谅山府的黎季犛,进一步拥有了政治资本。 对外尽可以说是相国唇枪舌剑,才从那可恶的宁王手中,夺回了谅山府。 不过朱权没空去想安南人的内斗,他则是完成任务,带领将士们卸下征袍,回到大明! 奔狼山自然是第一站,毕竟还有个儿媳妇,需要他带回大宁卫。 “大土司!殿下当真没有食言,赏赐了我们不少金银财帛,还带着咱们回来分田地!” “是也!此番出征,方知外面世界精彩,大土司也该出去看看!” “胡说什么!殿下前来,就是来接大土司!别忘记了殿下可是咱们自己人!” 大土司难得露出笑脸,如今的土司制度太过落后,土司掌握了绝大部分的土地和财富。 所谓的狼兵,不过是他们的私兵,根本无法真正融入朝廷。 随着朱权的到来,令一切发生了改观。 甚至年轻的狼兵们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对朱权的敬仰已经远远超过了所在部落的土司。 “殿下,既然已经打了胜仗,就让孩子们回到部落吧。” “是也,他们得到的封赏,咱们做大人的,会替他们收好。” “呵呵,殿下此行辛苦,就在奔狼山好生休息吧!” 土司们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此番扫荡了安南皇宫,不知获得了多少财物。 朱权又毫不吝啬地赏赐给手下,可当土司们号召众人离开之际,却发现指挥不动手下的狼兵! 朱权这一路上,为众人灌输军中思想,一旦进入了明军,之前的身份便与你无关,而是要听从上官的命令。 所有狼兵的上官只有一个——大明宁王朱权! 朱权不开口,他们压根不会动,一个个肃穆而立。 “我让你们走!回到部落去!” “这些混蛋,竟然敢不听号令,你们不怕老子责罚?” “还想不想要土地?想不想要粮食?速速听话!” 可惜狼兵们压根不听,朱权微笑道:“诸位土司,你们不必如此。他们是本王的兵,本王答应过会赏赐土地,自然会做到。” “朝廷有旨意,让本王带领狼兵与大土司北上,亲自接受太子殿下的嘉奖。此乃莫大的荣誉。” “以后他们将成为朝廷的正规军,谁若是敢欺负正规军的家眷,咱们明军弟兄可不答应!” 虎! 身着甲胄的麒麟兵一声吼,瞬间杀气四溢,一众土司们当即后退数步,不敢与之对视。 宁王分明是在威胁他们,以后土司掌权恐怕要成为过去。 这何尝不是大土司愿意看到的局面,族人们终于能够超脱出这等落后的制度。 “我的夫婿,也在大明的国都么?” “儿媳妇莫要着急,你夫君在大宁卫!以后你就负责一手带大他,若是敢苦恼,直接打便是,不用给本王面子!” 见朱权回答的如此痛快,杨士奇低声道:“盘燿皇孙,当真是殿下亲生的不成?” 杨文无奈摇头:“我看亲爹才会如此不当外人!” 第704章 义子被卖,术赤问责 大宁卫。 朱权“出卖”儿子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朱元璋耳中。 “兔崽子!哪有他那般当爹的?盘燿才多大?就给嫁出去?哦不,是安排了婚事!” “咱的孙儿命苦啊!我这当爷爷的还没有赐婚,却被他那不正经的爹给安排了一位媳妇!”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咱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咳咳! 皇上啊,那可是您的儿子,是大明宁王殿下啊! 徐妙锦身为宁王妃,自然要为朱权说话,哄道:“皇上,转念一想,盘燿有了媳妇,岂不是您老也有了孙媳妇?” “为了大明皇室开枝散叶,宁王殿下可谓是煞费苦心。” “皇上,您应该多多理解宁王殿下才是!” 朱元璋转念一想,正如儿媳妇所说,至少朱盘燿这小子,已经率先有了媳妇,为咱老朱家培养了下一代! 朱权那逆子,也算是有功! “咳咳!算他小子识相!当爹的为儿子操办婚事,那不是天经地义么?” 朱元璋老脸一红,直言道:“行了,他还是想想怎么跟术赤解释吧!都将盘燿给人家当义子了,还说人家生了女儿,就要订下娃娃亲!” “人家若是兴师问罪来了,我看那逆子怎么办!” 老朱话音未落,便看到铁铉与平安焦急前来。 “平保儿!慌慌张张作甚?天塌了有咱帮你顶着!” 朱元璋冷哼道:“平日里咱是怎么教你们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慌!” 铁铉叹气一声,最后还是由平安这位皇帝义子开口。 “皇上!宁王殿下将世子出卖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朵颜三卫!” “这不人家术赤不愿意了么!身为盘燿世子的义父,婚娶大事竟然没通知人家一声!” “听说术赤还在积极造人,想要生个闺女,跟宁王殿下结亲呢!” 听闻此言,洪武大帝直接选择退避三舍。 “好了!告诉术赤那小子,咱不在!有什么话,让他跟老十七那逆子说去!” 这下好了,看出来皇上也选择了暂避锋芒。 毕竟这事儿宁王殿下做的确实不地道! 都逼得人家术赤亲自过来询问了! “咳咳!皇上,您刚才还跟我说,泰山崩于前而不慌…” “老十七又不占理!咱能不慌么?你们先顶着,咱带盘燿躲在后面!” 说罢,纵横天下,重夺中原的洪武大帝,已经抱着乖孙儿离开。 只留下铁铉和平安面面相觑。 “鼎石啊,你一向老奸巨猾,最擅长这等搪塞之事!” “平保儿,你这厮再说一句?那是足智多谋,什么老奸巨猾!” 铁铉怒斥道:“平日里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术赤找上门了,就将老子推出来了?” 平安正要说话之际,却看到盛庸已经拦不住术赤,后者正怒气冲冲走来。 平安顺手便将铁铉扔了出去,“术赤!你有什么话,尽管跟鼎石说!在宁王大人离去之际,一切都由他作主!” 铁铉一脸懵逼,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因那两个无耻武夫,跑得比谁都快! “铁铉!朱权安达回来没有?凭什么将我义子,许配给大他十岁的女人?” 铁铉尴尬道:“指挥使大人,其实我们中原有句古话,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宁王殿下此举,乃是盘燿世子先行抱他三块金砖再说!” 那老女人是三块金砖? 术赤怒道:“放屁!俺的闺女是金山!” 铁铉皱眉道:“指挥使大人,我记得您只有一子啊,哪里有什么闺女?” 术赤老脸一红道:“俺跟帖木儿正在努力,你懂个屁!反正盘燿娶那老女人我不同意!” 铁铉心急如焚,只能尴尬道:“其实……算了,指挥使大人等殿下回来,亲自跟你解释吧!在下还有公务,恕不奉陪!” 见大宁卫众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术赤委屈道:“皇上啊!朱权安达欺负我!” 躲在后堂的朱元璋叹气一声,“唉!苦了术赤,但那逆子先斩后奏,咱也没得办法!” ——— 应天府。 朱权已经率军班师回朝,丝毫不知道大宁卫已经后院起火。 “十七弟,你给那黎相国关了迷魂汤,以后安南定无安宁之日。” 朱标负手而立没,与朱权欣赏着应天府百姓的来来往往。 “大哥,如今鞑靼已灭,瓦剌独木难支,臣弟以为应该重点防范帖木儿汗国。” “那跛子狡诈异常,当他吞并完周边国家后,定会集中全力对付我大明。” “消灭鞑靼,使得草原无放牧之地,正是断其补给。” 朱标颔首点头道:“十七弟所言甚是,孤也以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些混蛋分明是想要套取我大明情报,这才不断来朝贡。” “若我大明真的相信了他们的话,待到敌人来袭,定会毫无防备!” “孤打算决定将主要防备力量集中在西线!” 朱权则担心起张中原,毕竟这是他派出去保护傅安的人。 “大哥,若有可能……” “十七弟但说无妨!” “能否派遣锦衣卫,前去接应张中原。哪怕在关键时刻,给予其一定帮助!” 朱标大笑道:“自然可以!孤还以为你小子要做什么过分事情!孤就派宋忠亲自前往!” 不可! 朱权当即制止,烛龙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太子朱标。 岂能轻易派遣而去? “蒋瓛是父皇的人,孤未必能调动!” 朱标皱眉道:“如今的锦衣卫,宋忠为人忠诚,是可以信任之人!十七弟莫非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朱权想了半天,明犬如今在扶桑执行任务,烛龙负责保护大明太子,能调动的唯有青鸾与蛊雕。 “臣弟倒是觉得,让允熥手下的宫女和太监去吧!” 嗯? 朱标纳闷不已,朱权淡然道:“大哥,可别小看了允熥!说不定其才能不下于允炆呢!” 让一帮锦衣卫听从于太监和宫女,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算了,孤就代父皇成立东缉事厂!让你说那太监担任厂督吧!否则那些锦衣卫其能听话?” 这…… 朱权有些发懵,没想到东厂竟然出自他之手! 第705章 宁王三问,太子劳军 奉天殿。 听闻太子朱标,要亲自为那些土司狼兵们脱去战袍,以示敬意后,整个朝廷震动。 “太子殿下,此举于情于理都不符合礼法!” “不错,我中原大名的太子殿下,其能去帮那些番邦之人脱去征袍?” “若是我大明军人,太子殿下此举定能获取赞誉无数,倘若是那些番邦,以微臣之见还是算了。” 百官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热闹。 自始至终,他们身为中原人的优越感,都没有减轻半分。 土司狼兵同样是为国出征,凭什么没有资格被太子接见? “詹徽,你看此事如何?” 朱标抬眼看向自己的智囊。 身为文臣之首的詹徽显然有些犯难。 其实平心而论,太子此举并无不妥,更能促进民族融合,使得狼兵对大明更为认可。 可怪就怪在朝廷官员的排外上,若是狼兵们受到重用,就代表着有中原士兵将会卸甲归田。 事关饭碗军饷,朝臣们抛弃了政见不合,决定统一对外。 詹徽身为太子的首席文官,一言一行都要为太子考虑。 “微臣以为,太子可以加大赏赐力度,不过若是亲自前去,还需再行商议。” 詹徽此举既能让土司狼兵感受到朝廷的重视,又不会让中原士兵产生危机感,可谓是折中之策。 “可笑啊!你们一个个辅佐大哥监国,结果却鼠目寸光!送上门的好兵都不要?” “明明让大哥登台表演就能获取的民心,非要用银两去换?” “本以为逐渐皆王佐之才!现在来看,不过是迂腐之辈罢了。” 朱权一步踏出,大明宁王知道詹徽的顾虑,可他身为藩王则不怕得罪人。 反正迟早要回大宁卫,他又不会留在应天府每日上朝。 即便那些朝臣对他不满又能如何? 还能咬宁王不成? “宁王殿下,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偏远蛮夷,不识教化,其能对太子爷感恩戴德?” “是也!早就听说宁王殿下跟大土司成了亲家,难怪要帮那些蛮夷说话!” “哎!这些个夷狄啊,早饭不在少数!” 百官言语间,充满着对土司狼兵的不信任,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不过时雇佣兵罢了。 根本不被当作明军,归纳于朝廷的军队。 “敢问诸公,你们谁有夺回失地之能?” 宁王第一问,一众文官们决定老老实实闭嘴。 “本王再问诸公。你们谁又能直捣安南腹地,逼其向我大明称臣?” 宁王第二问,官员们只能再次沉默,耍嘴皮子的最高境界就是拿事实说话。 事实就是,整个朝廷大奖被皇上抽调去北伐后,南征就是个烂摊子,若不是朱权与其手下接管,压根就不会有人前去。 其他塞王一个个古灵精,才不会因此去折损自己的精兵。 何况南方湿热多瘟,万一士兵沾染了文意,可是无法衡量的损失。 “本王第三问,何人还想阻挠大哥为狼兵们解战袍?” “只要你们能解决前两问,本王这就将庆远五县全部让给安南,让你们再去打一次!” 朱标见话已至此,十七弟将这黑脸唱的差不多了,就出面打圆场。 “诸位爱卿,孤知道你们也是为了孤好。” “不过诚如十七弟所言,此番没有土司狼兵相助,我大明未必能顺利夺回失地。” “至于诸位说的造反之事,只要孤诚心对待,将他们视为大明子民,他们又岂会背叛朝廷?” “此事无须再议!十七弟,明日安排狼兵于城中,孤要亲自为他们解战袍!” 朱权躬身行礼,笑道:“臣弟,谨遵大哥旨意!” ——— 是夜。 土司狼兵们可谓是相当紧张,大明的太子殿下竟然要为他们解战袍,这是出征军人的荣誉。 想起之前,一众高傲的京营士兵让他们驻扎在城外。 本来就生活在山间,土司狼兵们自然没有意见。 可面对同样南征的麒麟兵,这些人却谄媚至极,更是相邀他们去城中吃酒。 没有看过应天府繁华的土司狼兵们,同样想去进城,却被京营士兵直接拦住。 对此,杨文十分不解,直接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不满。 麒麟兵尽数与土司狼兵驻扎一处,并未选择去进城。 这也让负责劳军的李景隆面上无光。 “杨将军!你们此番劳苦功高,皇孙殿下也是十分关心。” “何不直接入城,晚上教坊司的姑娘们已经准备妥当。” “更有享用不尽的美酒佳肴,何必陪着这些蛮夷喝西北风?” 李景隆还欲再劝,却被杨文打断。 “卑职多谢曹国公美意!可我大宁卫士兵,先来于袍泽同甘共苦。” “两万袍泽在城外驻扎,我等其能前去城中享乐?” “弟兄们,进城买酒,随后与狼兵兄弟们不醉不归!” 虎! 蛮溪心中感动,上前道:“咱狼兵人多,不能占便宜,酒钱咱们出了!” 李景隆嘴角抽搐,这杨文当真是狂妄,竟然不给他这个国公面子。 若不是太子爷交待,他岂会前来跟杨文这等小官多费口舌? “哼!不识抬举!” 李景隆转身离开,杨文也不甚在意,他自认为殿下得知此事,也不会怪罪于他。 “弟兄们,喝酒!以后谁若是在外面看不起自家弟兄,你们绝不可助长其气焰!” 虎! 众人高呼一声,随后开始了属于宁军自己的狂欢,土司狼兵们唱着山歌,随后翩翩起舞,与麒麟兵们玩的不亦乐乎。 “杨文,你们喝酒了,竟然没有告诉本王?” 朱权忙完了朝中事务赶回了军营,身后更有一位温润如玉的中年人,眉宇间与朱权有几分相似。 “拜见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见到朱标前来,杨文瞬间酒醒,赶紧躬身行礼。 “免礼!杨将军不必多礼。” 朱标含笑道:“十七弟说过,你们今日定会庆祝!孤与诸位喝一杯!” “多谢你们为大明夺回失地,更是占领安南国都,振我大明声威!” “孤都听十七弟说了,为了攻陷谅山城,狼兵兄弟牺牲众多!” 狼兵们面面相觑,什么时候牺牲多了? 不都是麒麟兵一波狂轰乱炸,他们再入城收割么? 只见朱权不断打颜色,身为部下,蛮溪关切道:“殿下,您眼睛不舒服?要么微臣帮你吹吹?” wap 第706章 太子解征袍,狼兵终归明 金陵城外。 任文武百官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大明太子爷朱标,正在与一众他们眼中的蛮夷饮酒狂欢。 朱标拿起酒坛子,毫无一国储君的文雅,直接猛灌一口,赢得众人喝彩! “太子爷好酒量!以后我大明前途无量!” “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太子喝醉,神勇无敌,今晚太子妃要遭罪了!” “呸!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朱标并未生气,始终保持着笑容,这些狼兵的质朴,让他觉得十分轻松。 远比与朝臣们相处更加愉悦,狼兵们载歌载舞,朱标忍不住上前,与他们一同欢快起舞。 这一幕朱权看在眼里,知道大哥此举做的太对。 赢得了土司狼兵之心,上位者能深入基层,就已经赢了一半,更何况大哥朱标表现出足够的真诚。 “今日时辰不早了,孤还要回宫,待到明日为你们亲自在皇宫解征袍!” 朱标说罢,便准备离开。 噗通! 土司狼兵与麒麟兵当即跪下,“愿为太子殿下,宁王殿下效死!” 朱标轻轻抬手,“孤只是跟将士们喝酒,并无其他意思,赶快起来!明日孤等着你们!” 若说朱棣,姚广孝等人是阴谋之集大成者,那太子朱标就像一轮红日,时刻温暖人心,让人们忍不住为其效命! 尽管历史上朱标早亡,可为其效力的使命,被臣子们寄托在了朱允炆身上。 这便是大明储君的人格魅力。 “行了,你们也都少喝一点!明日结束典礼后,咱们便要回到大宁卫!” “狼兵留下一部分训练,另一部分则返回分地,本王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我那儿媳妇肯定已经等着急了!还要去看望她未能下地走路的夫婿!” 朱权一句话,惹得众人欢快大笑,殊不知远在大宁卫,早已经后院起火。 ——— 大宁卫。 韩月儿秀眉紧簇,神色极为不满。 “诸位姐妹,你们说朱权是否皮痒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娘自己的儿子,就被他卖出去两次了!给术赤当义子就算了,人家术赤毕竟帮过咱们大明!” “嫁……呸!是赢取那大土司又是怎么回事?盘燿才两岁啊!” 身为白莲圣女,韩月儿为朱标生下第一个儿子,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姐姐宽心些,殿下肯定另有深意,你要想啊!咱们盘燿已经有位厉害的义父,再加上一位厉害的媳妇,以后谁敢欺负?” 徐妙锦轻声宽慰,韩月儿脸色才好看了些,依旧愤愤不平道:“说得好像我跟他爹没办法保护他一样,哼!” 蓝彩蝶则直言道:“月儿姐,要是谁家孩子有如此背景,人家开心还来不及呢!正所谓你看我长大,我陪你变老!想想都浪漫呢!” “再说了,以朱权那厮的眼光,他岂能给盘燿找个丑媳妇?” 其实韩月儿清楚,即便自己不满,事已至此,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过身为母亲,他还是要为儿子发声,谁让现在的朱盘燿只知道吃喝拉撒呢。 “姐姐,你都说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待他回来,就用那小皮鞭抽他可好?” 韩月儿俏脸一红,娇嗔道:“彩蝶妹子真不知羞,不与你们说了!” ——— “阿嚏!” 朱权打了个喷嚏,朱标轻声关心道:“昨日喝得太晚,染了风寒?都告诉你小心些!” 长兄如父,对于朱标的关心,朱权心中一暖,笑道:“兴许是有人想我了!大哥莫要着急。” 詹徽总算念完了又臭又长的圣旨,毕竟程序还是要走的。 “我大明三军用命,终于肃清安南,夺回失地!” “有请太子殿下为诸位解战袍!” 朱标起身,亲自为将士们一一解去征袍,算是兑现了当初的诺言。 “杨文,好生辅佐十七弟,你的才能将来定能体现!” “微臣谢过太子殿下!” 杨文心中激动,朱标拍了拍其肩膀,随后来到了杨士奇身边。 “阁老之才,名不虚传。以后你的目光不仅要放在大宁卫,而是从整个天下出发!孤的内阁将来必有你一席之地!” “微臣,谢太子殿下!” 杨士奇本想说“抬爱”二字,却被朱权用眼神制止,显然大明宁王想要让这位未来的杨阁老发光发热。 其实,朱权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在大哥朱标登基后,他便会主动上交封地,留下一些人马,远渡海外,开始浩浩汤汤的大航海时代! 届时兄弟之间不会因为削藩反目成仇,有了他这位宁王带头,其他藩王也该心中有数。 何况,只要有大哥在,想必朱老四也不敢轻举妄动。 “哎!太子爷不听我等劝告,还是为那些个蛮夷亲自解战袍!” “这等荣耀,他们也配拥有?宁王太过看重那等蛮夷!” “呵呵,戍守边疆的塞王,将来岂会有机会再来金陵?” 朝臣们清楚,别看现在太子与宁王亲近,若是朱标登基,哪怕是为了避嫌,朱权都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出入金陵城。 “诸位,大明乃是我等共同家园!在孤的眼中,无论你是汉人,苗人,还是蒙古人,女真人!只要汝等认同中原文化,愿为大明效力,你们便都是大明子民!” “孤此番会派遣三百名教书先生,前去教导土司部落读书识字!” “明军威武!” 朱标振臂高呼,这场简单的阅兵,对于群臣而言,昭示着新时代的到来! 谁言太子无武功?安南已破,狼兵敬服! “大哥,我也要回大宁卫了。父皇已经享清福够久了,要让他老人家速速回来才是。” 朱权刚说完,就早到了朱标的白眼,“你啊,就是不想让父皇啰嗦你罢了!” “也罢,知道留你不住,带着你的人明早滚蛋了!” “十七弟,若是孤登基那天,希望你始终陪伴身边!” 朱权拱手行礼道:“大哥放心,臣弟绝对会象岁左右!不过有朝一日,若是臣弟心生疲惫,也请大哥放我离去。” 朱标愕然,可他又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绝非强行挽留之人。 “好,孤答应你!” wap 第707章 好安达,可让我逮住你了! 青山外,绿水流。 朱权已经率领部队返回大宁,狼兵挑选的一万精锐,将会接受杨文的训练,使得他们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至于剩余的人,则按照朱权的吩咐,先行回到土司部落,拿到弟兄们获封的土地,以后不在依附于土司,而是成为朝廷堂堂正正的军户。 看到宁王远行,另一边的蛊雕与青鸾同样准备动身。 “太子爷也真是的,突然搞个什么东厂,还让我做了提督,不知道我这人最讨厌麻烦么?” 蛊雕碎碎念道:“哎!可能是看重了我的能力!青鸾妹子你别走啊,我还没夸完自己呢!” 青鸾一袭轻纱,冷艳道:“你继续夸便是,反正我又不打算听。” 二人一前一后,东厂提督说起来也是寒碜,只有蛊雕一个光杆司令。 当然始作俑者则归功于朱权,他多次告诫朱标,绝不能让内宦掌权。 如果一个皇帝要用内宦来平衡朝政,最后就会导致宦官专权。 朱权想要在本质上杜绝宦官主政,其实根本不可能。 各朝皇帝,有几个能像朱元璋,朱标这般勤政? 万一出现了懒狗,最后将大小事务交给了太监去做,迟早会影响朝政。 朱权只能说服朱标莫要投入东厂,不过太子爷也仅仅是想让阉人们找点事做。 “青鸾妹子,你记得这次的任务吧?咱们要跑很远呢!西出玉门关,然后楼船夜雪瓜洲渡,再往西边而去!” “哎!正所谓日久生情,咱们二人历经磨难,在宫中又是对食,何不……” 唰! 青鸾长剑出鞘,“再敢聒噪,让你变成真太监!” 蛊雕只得闭嘴,毕竟他还不想真的在东厂发展。 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个身影,朱权在远处抱拳,权当为两名手下送行。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传本王号令,天门所有人渗透帖木儿汗国,关键时刻给予蛊雕喝青鸾帮助!” ——— 大宁卫。 朱元璋心烦意乱,陈友谅六十万大军进攻洪都,他从未害怕。 北远齐王王保保屡次犯边,他从未怂过。 不过这一次,毕竟儿子不义在前,他这个当爹的也只能退避三舍。 “皇上!安达他不讲武德,不讲情面,不讲道义!” “亏我每日都在为盘燿娶媳妇而努力,他却偷偷将盘燿许给了别人!” “皇上啊,你要为微臣做主啊!” 术赤七尺男儿,告状起来可谓是绝不含糊,老朱也有些傻眼,你术赤不是只有个儿子么? 哪儿特么来的女儿? 嘘! 徐妙锦轻声道:“皇上,术赤据说每日都想生个女儿,就为了许配给盘燿。” 老朱恍然大悟,淡定道:“让他生!生了让盘燿都娶了便是!这点屁事至于天天来咱这哭嚎么?” 徐妙锦捂嘴偷笑,她清楚术赤与朱权的感情,也正因如此,术赤才会如此看重盘燿的婚娶。 “王妃!宁王班师!宁王班师啦!” 侍女们带来消息,徐妙锦尚未作出反应,就听到术赤直接“嗖”地一声音离开! “逆子!总算回来了,术赤的事情就让他去烦吧!” 朱元璋慈爱地抚摸着朱盘燿,舔犊情深隔代亲,老朱叹气道:“也好!至少咱知道盘燿的终身大事已经解决!咱这个身体,恐怕已经看不到盘燿成亲那日了!” 徐妙锦反驳道:“皇上龙体安康,定能看到盘燿娶亲!盘燿到时候还要孝顺您呢!” 哈哈哈! 朱元璋闻言大笑道:“是也!咱就是为了看到盘燿娶亲那日,也要与老天斗上一斗!” “儿媳妇,去帮咱收拾行囊吧!再过两日,咱就打算回应天府!这段日子,政务都压在标儿一人身上,他肯定累坏了!” 徐妙锦行了个万福,“儿媳遵旨!” 离开之际,妙锦有些心疼,唯有在大宁卫的日子,皇上才得到了短暂的休息。 他是天下共主,是天下百姓的君父,大明的国计民生都压在他一人肩上。 他本可以退位让贤,可终究有太多事情,需要皇帝亲自去解决。 大宁城外。 术赤策马而来,杨文见状,已经迎上前去,躬身行礼道:“卑职见过指挥使大人!” 术赤摆了摆手,“我安达呢?” 杨文愣了愣,果然如传闻所言,指挥使大人亲自找上门来,就是为了尚未出生的女儿争一口气。 “咳咳!殿下他……” “快说!莫要废话!” 杨文面对术赤,还是有些犯怵,毕竟这是一位能与自家殿下媲美的名将。 “安达!” 一声安达,一生安达。 朱权喊了一句,术赤当即撇下杨文不管,二人下马相拥在一起。 “此次南征,只要安达一句话,朵颜三卫定会相随左右!” 术赤并非客气,之前便多次提起,只是朱权清楚,朵颜三卫都是蒙古骑兵,去了南方并不能发挥出他们的优势。 这也是为何朱权看重土司狼兵的原因。 对于术赤的坦诚,朱权依旧心中感动,二人勾肩搭背,一起走向大宁城。 只是行到半路,术赤突然询问:“安达啊,听说盘燿……” 朱权当即笑道:“安达说的是!盘燿两岁了,能吃能拉,那臭小子以后身体肯定好!” 两人又走了数步,术赤再次问道:“安达啊,盘燿的婚……” 朱权果断抢答道:“今天天气真不错!云淡风轻!安达,你刚才说盘燿什么?” 呵呵呵! 术赤冷笑道:“我听术安达将我义子的婚事已经许了出去?还是个大他十岁的女子?” 朱权脸不红,心不跳道:“安达哪里听得这些胡话?那是本王选的么?分明是盘燿自己选的!” 放屁! 术赤忍不住爆粗口道:“盘燿现在才多大,他能选什么?” 朱权也不含糊,直接拉着术赤前去王府,一走进来便看到一名十岁苗家打扮的女子,正抱着宁王长子。 朱盘燿咧嘴一笑,彷佛与那女子心有灵犀。 “看到没?我儿子跟儿子关系好着呢!” 术赤有些发懵,毕竟谁都知道朱盘燿的脾气,一抱就哭! 唯有朱权偷偷凑过去,低声道:“儿媳妇!可不能给你未来夫君下蛊啊!” 大土司嘟嘴道:“我一来,他就求抱抱!连下蛊的机会都没有!” 第708章 洪武还朝,宁王西出 宁王府。 身为朱盘燿媳妇的大土司,此时大有丑媳妇见公婆的娇羞。 尤其是为首的老人,正是洪武大帝朱元璋。 本来还为孙儿早娶,被某个逆子出卖而生气的朱元璋,现在看到孙媳妇出落的这般美丽,火气已经去了个大半。 再听说孙媳妇的陪嫁,竟然是广西土司狼兵,彻底治好了皇帝的内耗。 顺带着连术赤也不敢小觑这位朱盘燿的未来媳妇,甚至在思考自己尚未怀上的女儿,是不是可以嫁给朱权尚未出生的其他儿子。 朱权看看众人,淡定道:“父皇,怎么样?给您找的孙媳妇满意吧?你看盘燿在人家怀里睡的多香?” 朱元璋淡定道:“满意!咱很满意!咱就知道你这逆……孝子不会让咱失望!” “孙媳妇好啊!上来让咱看看!” 老朱同样摸了摸大土司的包子脸,后者感受到老者对自己的喜爱,不过心中依旧吐槽不已。 你们老朱家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总喜欢摸别人的脸? 人家可是大土司! 掌管广西所有土司狼兵! “皇上……” “叫什么皇上,以后叫咱皇爷爷!” 朱元璋笑道:“咱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可咱还想要老天争上一争,到时候啊亲自看你们完婚!” 强如大土司也有些小脸微红,朱权更是一记马屁奉上。 “父皇说什么呢?以后盘燿的孩子还要由你来看呢!” “哈哈哈,说得好!咱就喜欢听老十七胡说八道!” 朱元璋抚掌大笑,“咱这些时日已经在大宁卫够久了,也该离开了。” 朱权虽然很想挽留父皇,可他知道天下人的皇帝,唯有回到应天府,才是最好的归宿。 父皇不在,大哥依旧觉得少了些什么,盘燿已经享受了与皇爷爷的美好时光,即便他什么也不记得。 也该把皇帝还给天下百姓了。 “父皇,还朝之事,乃重中之重,不过儿臣有一不情之请,儿臣想要前往一处……” 朱元璋今日尽情大好,笑道:“但说无妨!” —— 大同府。 晋王朱棡连打了三个喷嚏,手下人赶紧嘘寒问暖。 “王爷定要注意身子,这才消灭了鞑靼,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是也是也!咱们王爷英明神武,不愧为老牌三大塞王之一!” “胡说八道,即便是如今,咱王爷实力也是一等一!” 都滚出去! 朱棡喝退众人,随后嘀咕道:“又是哪个王八蛋惦记上本王了?” “土默川每年给朝廷上贡不少战马,还有优秀的骑兵,对本王而言已经是大功一件。” “覆灭鞑靼已经令本王名留青史,这辈子亦不留遗憾!总比二哥被囚禁在西安府强的多。” 正在说话之际,侍卫前来通报,“晋王殿下,宁王殿下前来拜会!” 宁王?老十七? 他来做什么? “就说我不在!” 朱棡心里清楚,这位十七弟来找自己,绝壁没有任何好事! 肯定是关于战事,抑或是大明天下。 可转念一想,这大明天下好坏,跟他朱老三一支压根没什么关系。 真正该操心的,是大哥朱标一支才对,人家是皇权的继任者,是真正的正统! 咱们这些个藩王末枝,就该让后代享福便是,何必做那些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对于朱棡而言,秦王朱樉如今被囚禁,他就是名义上的宗室第一藩王。 如今北方鞑靼已灭,朱棡的想法很简单,后半辈子享福便是。 他不会像二哥那般胡作非为,毕竟那是愚蠢且作死的做法。 君不见,还有位老十七虎视眈眈? 真的坑害百姓,他这位晋王也会被拉下马。 还有那阴险狡诈的老四,以后啊就让他们二人去争吧! “三哥!你家这侍卫怎么回事?我就说三哥从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 侍卫欲哭无泪,他发誓从未见过朱权这般厚颜无耻之藩王。 不等任何通报,就直接闯了进去。 朱棡有些发懵,但多年精湛的演技,很快就让他收发自如。 “咳咳!你下去吧!跟你们说了多少遍?十七弟来了直接请进来便是,还用得着通报?” 朱棡喝退侍卫,两兄弟如今有事单独相商。 “三哥,兄弟我啊最近又想起跟你比肩作战的日子了!降服土默川,北灭鞑靼,足以青史留名!” 朱权笑道:“跟随在三哥身边作战,可比四哥要强的多!” 朱棡老脸一红,这两项功绩,可以说都跟朱权脱不开关系。 “咳咳!为兄也十分挂念十七弟!你我兄弟齐心,鞑靼不足为惧!” 朱棡打算单刀直入,笑问道:“不知十七弟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朱权颔首点头道:“小弟今日前来,是提醒三哥提前备战。帖木儿汗国野心勃勃,他们会一路东进,而三哥的防区,最有可能受到攻击。” 听闻此言,朱棡当即道:“此话当真?那跛子帖木儿不是对我大明毕恭毕敬?还将他那儿子留在了咱们大明,岂会说翻脸就翻脸呢?” 朱权顺势给朱棡普及了一波帖木儿汗国的计划,包括几次所谓的朝贡,不过是前来大明探取情报罢了。 “此外,我还会上表朝廷,册封三哥为大宗正!” 呼! 大宗正! 除了皇帝以外,总理宗室一切事务! “十七弟,此言当真?” “自然。” 朱权笑道:“宗室之内,唯有三哥你德高望重,可以担任大宗正一职!父皇与大哥都看重你,此事小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朱棡听闻此言没,当即拍拍肩膀道:“十七弟放心吧!防区之事,为兄一定提前准备!万万不能辜负父皇与大哥的一片苦心!” “至于什么大宗正,你三哥我稀罕么?不过是父皇与大哥强行加身于我罢了!” 见朱棡如此开心模样,朱权心中有数,笑道:“三哥所言甚是!以后在外面,小弟不可能叫三哥了,要叫大宗正!” 哈哈哈哈! 听到“大宗正”三个字,朱棡心情愉悦,推脱道:“你我兄弟,那般客气作甚?来来来,今日不醉不归!” ——— 官道之上。 朱元璋端坐龙辇,戏谑道:“咱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招,来稳住老三呢?” 第709章 剑斩驸马,以正国风 天牢。 驸马欧阳伦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之前安庆公主每日还会来探望他,为他带一些酒菜,可如今已经三天过去了,公主再也没有来过。 平日里正眼都不会看的狱卒,如今成了他要巴结讨好的对象。 “狱卒大哥!今日我家公主为何还没有来?” 欧阳伦俊美无比,他相信公主与自己的感情。 三日没有前来,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呵呵,驸马爷啊,您还不知道吧?皇上他老人家已经回到应天府了!” 狱卒戏谑道:“等着吧,关于您的判罚,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到时候驸马爷出去了,别忘了小的们对你的照顾。” “若是去阎王爷那报道,也莫要怨恨小人!” 不! 欧阳伦心中大乱,他明显知道朱元璋归来,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倘若太子朱标,看在亲情的份上,兴许还会对自己留手,那朱元璋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谁人不知洪武大帝平生最厌恶的便是那些国家的蛀虫! 可偏偏这只蛀虫,还是他的驸马! 那便更不可能容忍! 欧阳伦面无血色,瘫软在地,久久无法起身。 狱卒们则从这位驸马爷的表情,看出了端倪,都知道此人恐怕时日无多。 —— 武英殿。 安庆公主长跪不起,太子朱标劝道:“父皇,这样跪下去,安庆皇妹的身子……” 朱元璋翻阅奏折,他深感内阁制的方便,皇帝只需要最后一道审批便是。 “让她跪!咱怎么就生了个这样没脑子的玩意!” 朱元璋恨铁不成钢道:“身为大明公主,竟然没有觉察枕边人是咱大明江山的蛀虫!” “现在还有脸冲着咱长跪求情?这等蛀虫就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方解天下百姓之恨!” 朱标并未多言,他深知该如何处理欧阳伦,只不过顾及安庆公主的想法,这才将其关在天牢。 即便一辈子关在天牢里,至少能够保住性命,也算是一种惩罚。 可父皇朱元璋显然不这么想,既然敢动大明朝廷的钱,敢做贪污之事,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不多,一颗人头耳! “父皇!求您开恩!” 安庆公主哭嚎道:“驸马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求父皇饶他一命!即便以后沦为庶人也好!求您看在女儿的面上,饶他一次!” 听到殿外女儿的哭嚎之声,朱元璋心如刀绞,越是年纪大,便越是渴望亲情。 以欧阳伦的才干,老朱知道其文不成,武不就,这才让其去市舶司。 结果换来的却是对方无情的背叛,以及对大明朝廷的危害。 倘若没有欧阳伦从中作梗,其能给安南人进攻大明的借口? “蒋瓛!” “微臣在!” 朱元璋目光阴冷道:“欧阳伦之事,就交给你处理了!办的利索点!” 是! 蒋瓛抱拳而去,朱元璋则笑道:“安庆啊,回去吧!看在你的份上,咱就饶那狗东西一次!” 听闻父皇松口,安庆公主千恩万谢,这才从武英殿退去。 看到女儿这般行径,朱元璋忍不住叹气道:“女大不中留!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 —— 天牢之内。 蒋瓛喝退一众狱卒,大家都清楚,这是锦衣卫要秘密处理某些人了。 可见皇上对欧阳伦有多厌恶,直接令蒋瓛将其秘密处死! 欧阳伦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哪怕对方只有一人! “蒋瓛!” 驸马爷吓得如同小鸡仔,声音颤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咱们的驸马爷,什么时候怕成这样了?” 蒋瓛的声音有些尖细,更像是某些阉宦之人。 这令欧阳伦有了些许警惕之心,而蒋瓛也已经靠近了对方。 “不知驸马爷可还记得卑职……马三保!” 马三保?你是? 欧阳伦整个人惊诧不已,对方分明是燕王朱棣的人! “蒋……马……马大人……” 欧阳伦语无伦次,马三保淡定道:“我家王爷不忍驸马爷赴死,特让我前来搭救。” 马三保并非心怀仁慈,而是欧阳伦走私的货物之中,有不少都是燕王朱棣的货。 皇帝今日让蒋瓛前来,可并非单纯的斩杀,而是带着问讯,皇上要将这些人斩草除根! 以欧阳伦的德性,根本扛不住锦衣卫的严刑逼问。 马三保这才决定铤而走险,将欧阳伦救走,此人深谙生意之道,还了解应天府的具体构造喝布防,对燕王大业同样有帮助。 “驸马爷,属下需要你这般……” 片刻之后,驸马欧阳伦在招供后,便被蒋瓛斩杀,尸体当即挫骨扬灰,消失在天地间。 蒋瓛则淡定前去复命,顺便带着一名死囚回去试验新的酷刑。 对于蒋瓛指挥使的恶趣味,狱卒们已经屡见不鲜,更是无人敢上前过问。 “回皇上,此乃欧阳伦走私之名单!微臣已经查清,请皇上过目!” 蒋瓛单膝下跪,将名单恭敬奉上。 朱元璋看了一眼,不由地松了口气。 “还好!是那些个底层的蛀虫作祟!” “若是连国公,亲王都成了欧阳伦的一丘之貉,咱可要担心了!” “走私之事,乃是与国争利!咱已经开放了海贸,让老百姓加入进来,万万不可再让走私横行!” 朱元璋叹气道:“既然欧阳伦已死,就给他个美名吧!说他前往安南平乱,遭遇乱军埋伏而亡!” 皇上英明! 蒋瓛一记马屁奉上,朱元璋显然没有兴趣多说话,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走出了皇宫的蒋瓛,身后多了一位小旗官。 “委屈驸马爷了,到了北平燕王府,您就无须担惊受怕了。” “马……蒋大人,公主对我情深意重,可否让我们夫妻再见一面……” 蒋瓛突然冷眼看向欧阳伦,吓得后者一哆嗦。 “驸马爷,公主就留在应天府吧!若是让她知道您还没死,说不定会露出什么马脚。” “将来我家王爷若是能荣登大宝,您与公主说不定是功臣呢!” “卑职以为,驸马爷还是在北平,辅佐燕王殿下吧!” 如今能保住性命,已经十分难得,欧阳留念哪能不答应? “对了,忘记告诉驸马爷一件事,将您走私捅露之人,乃宁王朱权手下!” 欧阳伦咬牙道:“好你个朱权,这梁子,本驸马记住了!” 第710章 洪武苦心,诸藩难懂 洪武三十年,朱元璋册封晋王朱棡为大宗正,掌管宗室一切大小事务。 明确给予了朱棡权位,让这位当之无愧的塞王,得到了虚荣心的满足,自己身为大宗正,自然要致力于维护大明朝廷。 燕王朱棣则得到了副宗正的位子,在宗师地位仅次于朱标与朱棡,算是皇帝给予的肯定与认可。 唯有宁王朱权,看起来是皇帝宠溺的小儿子,结果宗师的官职是一丁点都没有混上。 让一直与朱权不睦的藩王们,心中得到了足够的安慰。 唯有皇帝和太子明白,有些时候不给予封赏,反而是对朱权最放心的表现。 “标儿,你要明白咱走这步棋的用意。” “即便你将来削藩,老三老四他们还有宗室的官职,终归面子上过得去。” “哪怕反抗,你也是占理的一方,能够师出有名,剿灭叛乱!” 朱元璋叹气道:“咱虽然不希望有那一日发生,但终归要为你做准备。” 父皇! 朱标心中感动,父皇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而他也尽全力想要为父皇去分担政务。 父子之间相互关心,这也是皇家难得的父子情。 “行了,哭哭啼啼作甚?咱身子骨硬朗的很!咱在位一天,就会帮你们这些崽子遮风挡雨。” “标儿啊,长兄如父!若是咱真的没了,你就要自己扛着天下人,照顾你的弟弟妹妹了!” “还好,有老十七帮忙,有他在咱能放心许多!你需要记住,事关天下人,莫要与老十七起任何争执!” “老十七爱大明江山,爱朱家山河,却更爱天下百姓!他要的比你们多,比咱还要多!” “他争的不是一时之名,而是万世之名!” 朱标不断点头,“父皇放心,儿臣定会照顾好一众弟弟妹妹。十七弟向来有主意,更不会害我害整个朝廷,儿臣凡事会跟他商量。” “还请父皇能留下一道谕旨……” 朱标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后,朱元璋忍不住道:“你真要如此?这是咱的谕旨,将来说不定允炆允熥都要受此节制!” 朱标坚定地点了点头,朱元璋叹气一声,提笔落款。 “标儿,你同样要思考,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朱元璋语重心长,彷佛有不少话,想要对朱标诉说。 “允炆心智成熟,然此子确有朝令夕改之恶习。为政者,最是忌讳如此。” “允炆心善,更不够狠辣!你的仁,建立在对方与你无威胁的基础上。” “他的仁,学不到你的十之一二!” 朱元璋此言一出,已经在明显告诉朱标,这位继承人,将来未必能玩的过那些个老谋深算的藩王。 “至于允熥,他虚心好学,尤其是喜欢跟在老十七身边。” “此番北伐鞑靼,咱也没想到,他能够表现如此优秀。” “可惜啊,跟在老十七身边,也沾染了他身上的一些个恶习,尤其是对权力没什么欲望!” 朱元璋笑骂道:“咱怎么就没能让那逆子随咱这点呢?” 回想起自己的一众儿子,朱元璋叹气道:“除了你之外,他们就没有一人能让咱满意!” “大宗正的位置原来属于老二,可他却鱼肉封地百姓,搞得民不聊生。” “老三勇猛有余,计略不足,这大宗正有名无实,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 “老四最像咱!可正因如此,咱才知道他的一些小动作!记住,将来即位,定要警惕老四!” 朱标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燕王宁肯多花些银两,都不愿意削减护卫,已经说明了问题。 可即便对方小动作再多,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依旧没有动手的理由。 否则就会留下新帝不能容人的恶名。 “行了,今日与你说了这么多,咱也有些倦了。” 朱元璋苦笑道:“当年立国之初,咱与刘伯温,李善长彻夜长谈,都不曾感觉到疲惫!” “人啊,不服老不行咯!” 朱标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父皇对自己付出了太多,为大明江山付出了太多。 “哭个屁!咱还没死呢!晚上多喝两杯,补充一下!” “……” “愣着干什么?别忘了咱最喜欢的烧饼!” ——— 北平府。 看到副宗正的圣旨,朱棣谢恩过后,便一把将其扔在地上。 “王爷,好歹是皇上他老人家对您的认可,怎么说扔就扔了呢?” 徐妙云笑盈盈地捡起圣旨,宽慰道:“更何况孩子们也在,你莫要吓坏了他们。” 朱棣冷哼一声,不悦道:“别以为我看不出父皇和大哥的心思!” “三哥担任大宗正,而我担任副宗正,这辈子都要给老大一家做事!” “将来他若是削藩,我依旧是副宗正,连还手的理由都没有!” 说到此处,朱棣不甘心道:“凭什么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只有大哥,我们这些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过大哥?” 徐妙云轻声宽慰道:“王爷,您才是最像皇上的人,可皇上已经对百官足够严苛,他不可能再找一个像他一般的继承人。” “何况长幼有序,王爷你并非李世民那样的人,更不可能做出弑兄囚父的事情。” “太子爷不是李建成,皇上更不是李渊!” 这句话点醒了朱棣,想要对父兄不敬,且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就说那二位的能力,就并非唐朝那对开国父子能比。 “潜龙在渊,王爷需要做的是隐忍,而并非这般愤怒。” 徐妙云贴近朱棣耳边,轻笑道:“万一哪一日王爷的侄儿继位,身为副宗正的王爷,就能以清君侧的名义……” 听闻此言,朱棣恍然大悟,“本王明白了!来人啊,赶快焚香祭天,本王要将圣旨禀告上天!” ——— 大宁卫。 朱权与术赤二人并肩而坐,兄弟之间最好的感情,即便一言不发,二人也不会感到尴尬。 “你已经在帮太子爷铺路了。” 术赤笑道:“安南之兵,我大宁卫出动任意一支部队,都能够轻易取胜,可你却要将这功勋记在太子爷身上。” 朱权莞尔一笑:“你我还要并肩作战,大哥登基后,我会选择出走海外!” 第711章 宁王苦心,允炆难知 出走海外? 术赤大笑道:“不错!去扶桑人那里当个土皇帝也不错!到时候为兄与你一同前去!” “你若是不在大宁卫,我要这指挥使的地位有何用?还不如看着盘燿我儿长大!” 朱权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说的海外并非是扶桑,而是更远的地方。那里的人金发碧眼,有大本钟,还有所谓的卢浮宫。” “我想要去征服这些地方,对,没错!以一个征服者的姿态!” “以后啊,那里就会成为大明驻英吉利,法兰西办事处,哈哈哈哈!” 术赤自然不知何为“办事处”,但却觉得此时的安达,彷佛充满雄心壮志,愿与天公试比高。 “安达,到时候你我一同前去如何?” 术赤笑道:“鞑靼已灭,父汗与大汗的仇也已经报了。其实我不想再留在大明了。” “除了你,恐怕没有人能真心对待我的部族。与其强留在此地,还不如早些去别的地方,开启新的生活。” 兄弟二人都动了离开大明的心思,朱权清楚,一旦大哥即位,为了巩固皇权,削藩是必不可收的步骤。 大宗正给了晋王朱棡,副宗正给了燕王朱棣,就是出自朱权的手笔,将二人与宗室捆绑在一起,若是某一日有人造反,势必会被天下人击之。 即便大哥信任,但朱权也要表现出态度,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出走海外,彻底让大明宁王消失在中原。 “安达,说这些话,还为时尚早。” 朱权轻笑道:“你我还有一个对手需要解决——帖木儿汗国!” 术赤点头答应,“有安达你在,千军万马敌将在,探囊取物有何难?” 二人大笑,再次配着夕阳西下饮酒。 ——— 应天府。 朱允炆看向手下众人,文有齐泰,黄子澄;武有李景隆,吕鹰。 这些都是彻底投靠他的人,也是将来他作为皇太孙的根基。 可惜那方孝孺和徐辉祖不识抬举,并未接受朱允炆的好意,甚至没有要前来的意思。 这二人都表明了态度,只会效忠大明的主君。 换句话说,你朱允炆当了皇帝,我们自然会来投靠,否则就免开尊口。 不过在允炆眼中,却是这二人与朱权关系亲密,因为自己疏远了朱权,才选择不与自己交流。 “舅父,曹国公。皇爷爷与父亲,册封三叔为大宗正,四叔为副宗正。” 朱允炆皱眉道:“以后宗室之事,由他们二人负责,包括我等皇子皇孙的课业,他们甚至有权过问。” 吕鹰不假思索道:“皇上此举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毕竟太子殿下继承大统,乃是众望所归!” 李景隆转了转眼珠,笑道:“我倒是觉得,皇上这步棋走的甚是精妙!大宗正与副宗正都与皇室捆绑在一起,将来也不必害怕他们谋反。” 对于这二人的回答,朱允炆并不太满意。 “齐先生,黄先生,我想问问,为何此次册封,没有宁王叔。” 听闻此言,齐泰和黄子澄相视一眼,看来相对于晋王和燕王,皇孙更重视宁王。 齐泰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拱手道:“在下以为,皇上可能有两层意思,” “其一,皇上信任宁王,知道他不会对宗室造成任何威胁,所以没有束缚宁王的意思。” “其二,皇上同样忌惮宁王,只是想到了处理宁王更好的办法。” “晋王与燕王没有了朝廷的军饷,实力定会受损。可是宁王就不一样了,他大宁卫的琉璃宝器,甚至已经远销海外!” “更有坊间传闻,那望明烟也是出自宁王之手!想要钳制宁王,可比晋王和燕王难得多!” 黄子澄和齐泰都是坚定的宁王威胁论拥护者。 二人早已看清了诸位藩王的实力,宁王若是有不臣之心,甚至能割据大宁卫,称霸一方! 建州的白虎旗,早就宣誓效忠宁王,还有两次受到宁王支援的朝鲜,更别说还有最近刚被收服的广西土司狼兵。 “皇孙殿下,宁王只可安抚,不可与之力敌。” 黄子澄叹气道:“好在削藩之事,会由太子殿下先行主导,我等只需要观摩即可。” 朱允炆皱眉道:“小皇叔最好莫要留在大明!否则即便父亲不动你,我也会动你!” ——— 泰宁卫。 阿鲁台收到了熟人的书信,此人曾经是瓦剌三大将之一的马哈木。 后来在西安府被宁王朱权所败,隐姓埋名藏匿于明军之中,学习明军战法。 化名哈尔木后,在鞑靼屡立战功,又成为了鬼力赤的左膀右臂。 现在鞑靼覆灭,他却不知所踪,如今终于有了消息。 阿鲁台紧张打开书信,对其而言,可不相信马哈木写信时为了叙旧。 “安达阿鲁台亲启。明廷势强,我等长生天子民,只能委曲求全,苟活于此。” “如今同为汗国后裔的帖木儿大汗,打算招揽贤才。” “安达勇武,加之用兵如神,何不出逃明廷,与我一同为帖木儿大汗效力?” “届时大汗统一草原,南灭明国,我等尽可以瓜分明廷珠宝,岂不美哉?” 阿鲁台随手将书信扔进了火盆中,他现在处境可谓是相当尴尬。 泰宁卫处于朵颜卫与福余卫之间,即便阿鲁台有不臣之心,也会被术赤和纳哈出联手剿灭,甚至没有还手的机会。 阿鲁台有过短暂的心动,可随即便释怀。 他有野心,却并不傻。 投靠帖木儿汗国,无异于与虎谋皮,他们早就已经不是长生天的子民。 多年的文化隔阂,使得帖木儿汗国根本难以蒙古人和中原人的文化价值观。 简单而言,蒙古人与中原人无论怎么打,都是自家人的事。 可若是帖木儿汗国前来,就像一个陌生人,突然闯进了别人家,最后的结果是被两位主人联手赶走。 “马哈木啊马哈木,你愿意当狗,就莫要叫上我了!” 阿鲁台冷笑道:“不过朱权对我如此软禁,此事我也不必上奏朝廷,就让你们狗咬狗一嘴毛吧!” 阿鲁台想到此处,又继续品味香甜的马奶酒,唤来舞妓翩翩起舞。 第712章 东望中原,傅安忠骨 撒马尔罕。 帖木儿将国都迁到此处,每当他征服一个地区的国民后,为了彰显自身武功,都会举行迁都仪式。 当年蒙古汗国分为数个汗国,可继承了成吉思汗正统的却是元帝国。 只能说其他汗国名义上都是元帝国的小弟。 帖木儿自然不服,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踏破中原,将都城定在曾经的大都! 以此来证明,他才是成吉思汗真正的继承人。 可惜,成吉思汗也是个颜控,不会选择一个跛子。 傅安手脚颤抖,身为礼部官员,他完全没有想到,帖木儿汗国之人,竟然会如此残暴。 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都被砍下头颅,铸成了京观! 能够存活的女子,都将被视作生育的工具,抑或是发配军中,当作发泄兽欲使用。 如此人间地狱,帖木儿汗国的士兵们,却一个个大笑不止,彷佛一起理所应当。 这跟军纪严明的大明军队,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自洪武大帝起兵开始,就与百姓秋毫无犯,每次攻破城池后,更会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所以百姓愿意送他们的子女去当兵,以至于义军的队列越来越壮大! 反观帖木儿汗国,他们用暴力统治,残酷地奴役百姓。 对于帖木儿汗国的战法,傅安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无非是打消耗战的高手,那些侥幸活命的战俘,将会作为炮灰。 待到炮灰和敌人拼杀过后,帖木儿才会派遣自己的精锐前去收割胜果。 虽然很卑鄙,缺相当实用。 这一招既攻占了城池,又减轻了粮食的消耗,俘虏死了,自然不用再浪费粮食。 至于攻城过后的人,将会成为新的炮灰被他们所驱使。 “傅安大人,为何闷闷不乐?我军再次取得大胜,您应该高兴才是!” 阿古斯笑道:“您作为大明来的贵客,我家大汗可是相当器重。” “不知明军攻城之战法,相较于我国如何?” 傅安皱眉不止,他是文官,并不清楚什么攻城战。 可他知道无论如何,明军绝不会犯下如此杀孽。 “不错,傅安你就说说明军吧。本汗也想了解一番。” 帖木儿骑乘战马而来,居高临下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跛子。 也许唯有如此,才能够令他找回失去的那条腿。 “回大汗。” 傅安淡然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我朝皇帝用兵,想来以谋略取胜,不会造下过多杀孽!” “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 帖木儿面色阴冷,他想知道的是明军战法,而并非傅安这厮教训的口吻。 相较于中原主君虚心纳谏,帖木儿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独裁者。 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军队,所以他要不断满足军队的欲望,才能保证自己的权利。 “傅安大人慎言。” 阿古斯见状不妙,现在还不到跟大明翻脸的时候。 “在下已经思考良久,恳请大汗饶恕城中无辜百姓!” 傅安躬身行礼,他读孔孟圣贤书,不忍看到这些个百姓被屠刀杀戮。 帖木儿怒斥道:“傅安!你身为大明使臣,大明更是我的盟友!” “结果你却要为这些个贱民开脱!你想让他们活?那本汗就偏要让他们死!” “来人啊,将城中贱民全杀了,一个不留!” 此言一出,傅安急切先要开口,却被张中原拦住。 “大人,不可!” 张中原来到汗国后,便感受到一件事。 帖木儿汗国的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友善。 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善于伪装自己的豺狼虎豹。 刚才更有人动了杀心! 这并非一个盟国该有的胸襟和气量! 帖木儿一声令下,正与动手之际,却看到斥候着急前来。 “报!大汗!大明大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已经消灭鞑靼汗国!” 什么? 帖木儿脸上阴晴不定,没想到他在兼并周边邻国的时候,大明竟然出手如此迅猛! 那可是北元的继承者———鞑靼! 朱元璋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消灭了! 按照帖木儿原来的设想,他会一路东进,消灭实力稍逊的瓦剌。 随后联合鞑靼一起进攻大明,在鞑靼与大明两败俱伤之际,果断出手消灭瓦剌,彻底占据北方草原。 随后携消灭鞑靼余威,南下攻占大明! 不曾想鞑靼如此不堪一击,竟然被大明所灭! 傅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祖国的强大,就是他们使臣在外最大的依靠! “停手!谁让你们杀害无辜百姓的?” 帖木儿突然大吼一声,正要杀戮的士兵们一脸懵逼,不知大汗意欲何为。 啪! 一鞭子抽在一名士兵脸上,帖木儿吼道:“没听到大明尊使傅安先生说了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那些贱……百姓!” 一种士兵相当不解,莫非大汗转了性不成? 平日里贱民都是随意供他们杀戮玩弄。 尤其是命令上一秒刚发布,下一秒就悔改,属实令人难以适从! “傅安,你看本汗如此处置如何?” “大汗真乃仁慈之主!傅安代城中百姓谢过大汗!” 帖木儿冷哼一声,随后便直接骑乘战马离开。 阿古斯见状赶紧跟随而去,“大汗!还请你稍作忍耐!不可轻易暴露我军要进攻大明的野心!” 帖木儿咬牙道:“本汗知道!朱元璋他好大的威风啊!趁本汗东征西讨之际,竟然拿下了鞑靼!” “好生招待傅安,不可怠慢对方!此人和身边的护卫,都是本汗要拉拢的重要人物。” “今日给他们安排些歌姬,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哈!” 阿古斯领命而去,可他却不相信傅安与张中原是那般容易上当之人。 只因除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外,中原还有坐怀不乱,养浩然之气之人! “傅安,一个书生之辈,却是个硬骨头!” “张中原出身宁王府,若有可能定要撬开此人的嘴!” 阿古斯想到此处,冷笑连连,“二人啊,可莫要怪我无情!温柔乡,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 驿馆之内。 张中原见到了两位意想不到的上官。 “蛊雕?青鸾?你们是天门四将中人!” 蛊雕轻咳两声,翘起兰花指道:“说了多少遍,在外面要叫厂公!” 第713章 在外面要叫厂公 张中原虽然没有见过天门四将,却对他们闻名已久。 烛龙,天门四将之首,刀法一流,可谓是其中翘楚,听闻如今在锦衣卫当差。 蛊雕,天门四将老二,擅长各类奇门兵器,最著称的还是他的话痨。 青鸾,天门四将三妹,也是唯一的女子,擅长伪装剑法,平日里沉默寡言。 明犬,天门四将末席,听说其实力不弱于烛龙,加入天门前,更是扶桑著名剑客。 “蛊雕……厂公大人,您带了多少人马?” 张中原悄声道:“今日若不是咱们大明消灭鞑靼的消息传来,恐怕我与傅安大人早就凶多吉少!” 蛊雕轻哼一声:“你以为撒马尔罕能这么快收到消息?那是我故意透露,就是怕那跛子难为你们。” 一旁的青鸾提醒道:“别忘了正事,莫要闲聊!” 一行人进了房间内,傅安有些发懵,尤其是看到宦官打扮的蛊雕。 “你是……” “太子爷麾下,东厂提督蛊雕!在外面叫我厂公便是。” 蛊雕故意翘了翘兰花指,毕竟现在他在假扮太监。 傅安一身恶寒,不过至少证明朝廷还没有忘记他这个官员。 “如今对方依旧是拉拢为主。” 张中原皱眉道:“他们想要招抚傅安大人,让他说出我大明更多的纪要秘闻。” 傅安身为礼部官员,知道的东西可不少,这些都是帖木儿进攻大明急需的情报。 然而阿古斯清楚,跟在傅安身边的张中原,恐怕知道的东西更多。 “还请厂公大人明示,我等现在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继续待在这。” 蛊雕神情自若,他可不会告诉二人,东厂现在只有他一个光杆司令,人家青鸾还是皇孙朱允炆的宫女,更不能给他做东厂番子。 继续在这等? 傅安自然百般不愿,“厂公……您老人家神通广大,太子殿下才会派您前来,若是在等下去,恐怕我与中原要被帖木儿下狱!” 蛊雕摆了摆手,笑道:“我让你们继续等待,自然有保护你们的方法,傅大人莫要着急。” “明日开始,你便是撒马尔罕百姓心中的神!动了你,就是动了百姓!” “青鸾,让咱们收买的人依计行事!” 青鸾点了点头,她发现这个男人不贫的时候,其实也拥有别样的魅力。 那一身斗牛服,也代表了太子爷对其信任。 当然这都是看在宁王朱权的面子上。 “你们放心,我与青鸾定会保证你们安全回到大明!” “张中原,你也莫要闲着,可收集了情报?” “傅安大人同样如此,多跟那跛子交流,套话还不会么?” 对于蛊雕的指手画脚,傅安没有一句怨言,敢于深入敌后,这足以证明二人的能耐。 ——— 皇宫。 帖木儿看向阿古斯,冷哼道:“今日大明灭了鞑靼,消息才刚传出去,你就想给傅安二人一个下马威?” 阿古斯直言不讳道:“不错!大汗,明人对我等指手画脚,可以留其性命,但务必要让他们知道我汗国的态度。” 帖木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可知现在傅安在城中的名声有多好么?那些贱民,没有感激本汗的宽恕,反而认为是傅安救了他们!” “城中不知是何人,在故意散播这等消息,故意抬高傅安的地位!” “贱民们现在将傅安视作神明,你若是动了他,岂不是引得城中大乱?” 阿古斯当即下跪道:“微臣不知,还请大汗息怒!” 帖木儿满眼不屑道:“这等小把戏,明日本汗就让他们当中出丑,令傅安的虚伪面孔,展现在贱民面前!” “让所有人知道,本汗是神,是他们的主宰!” 隔日。 傅安一行人被安排到了校场之上,无数帖木儿汗国的勇士,正在进行着训练。 弓马娴熟自不必说,还有不少大力士,他们都是攻城良将,深受帖木儿的器重。 “早就听闻大明武者实力高超,今日来到校场,不知傅安大人的护卫,能够为我等露上一手?” 阿古斯微微一笑,话音刚落,周遭正在训练的勇士们,全都放下了手中兵刃,尽数上前将傅安二人包围。 “我大明一向切磋点到即止!” 傅安不卑不亢道:“何况汗国与我大明乃是兄弟之盟,何必争一时之长短?” 此言差矣! 帖木儿策马前来,笑道:“大明大皇帝刚刚消灭了鞑靼余孽,这等洪伟武功,足以令我等瞻仰!” “正所谓以武会友,莫非大明觉得我这些手下,不配与你们交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张中原不上都不行了。 “且慢!咱们张大人乃是傅安大人的护卫长,切磋这等事情,哪用得着您来?” 蛊雕轻声慢语,龙蟠虎步走来,尤其是一身斗牛服,足以彰显其地位。 “在下东厂厂公,是个阉人,特意前来讨教汗国勇士!” 蛊雕自然是个假太监,可惜帖木儿并不知道,眼中充满对阉人的鄙夷之色。 “呵呵!你一个阉人,不在皇宫伺候皇帝,反而出来丢人现眼。” 帖木儿挥了挥手,一众勇士中,当即走出一人。 此人孔武有力,虬结肌肉望而生畏,尤其是他手持两把短柄铜锤,正是步战的大杀器。 “厂公!您……” 傅安担忧不止,纵观洪武一朝,就没有像样的太监。 更别说这个突然出现的蛊雕,傅安十分不看好对方的实力。 人家那两把铜锤,每次挥舞都有开山断石之威! 你在看咱们厂公,玩的似乎是耍把戏的道具! 那流星锤分为大锤,小锤,甚至还有近身短刺。 只是傅安非江湖中人,看不出其中精妙,流星锤的发力更是困难。 蛊雕使用的奇门兵器,可以说是花样繁多,但要精通都十分困难。 那流星锤练好了打别人,练不好就会打自己。 “哈哈哈!杂耍卖艺?你们明人都是这种货色不成?” “来来来,让大爷们教你何为战斗!” “太监就该滚回皇宫伺候你们的主子!” 太监? 蛊雕突然以腿发力,流星锤轰袭而来,那汗国武士猝不及防,胸骨崩碎,整个人被击打在地。 “玩归玩,闹归闹,叫我厂公你知道!” 第714章 厂公扬威西汗国 我欲一问之,飘然若流星。 蛊雕一手流星锤技惊四座,双流星的使用,更为考验他对力道的控制。 这等奇特的兵器,很快就令帖木儿汗国众人大开眼界。 以腿为轴,以身发力,攻防一体之下,令汗国勇士们收起了骄纵之心。 他们已经意识到,眼前的东厂厂公并非想象中那般羸弱。 “大明连一个阉人都如此强悍,更别说那担任护卫长的张中原了。” 殊不知,蛊雕是个完好的男人,不过是任务从急,才伪装成太监。 “怎么?一起上吧,不用客气。我们大明一向喜欢客随主便。” 见蛊雕如此挑衅,阿古斯也不打算客气,直接下令道:“既然厂公发话了,诸位就陪他玩玩吧!切记点到即止,不可伤了厂公性命!” 却见蛊雕同样笑了,“说得好!点到即止,不许伤人性命!” 两人话音刚落,帖木儿汗国的武士们已经一拥而上。 至于什么武德,都已经被抛之脑后。 至少在汗国的地盘上,不能丢了颜面。 校场之内,很快便有百姓涌入,这些人听闻傅安在此,都着急前来拜会。 若没有这位大明使者,他们昨日恐怕早就被帖木儿斩杀,抑或是充当奴仆。 “感谢傅安大人挽救我等性命!” “你们看,傅安大人在那里!神灵在上,他定是神灵派来的使者!” “见过傅安大人!” 傅安何等聪明,知道这是蛊雕为其造势。 如今众人为了活命,也只能利用百姓了。 “诸位,我大明与帖木儿汗国乃是兄弟之盟!今日在此切磋武艺。” “还请诸位为我大明勇士加油助威!” “此乃我大明东厂厂督蛊雕!” 傅安大呼一声,百姓们当即自发为蛊雕加油助威。 帖木儿皱眉不止,对傅安又忌惮了几分。 他意识到已经不能轻易动眼前的大明使者,否则很有可能惹起众怒。 看到那些贱民,对傅安的崇拜眼神,彷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真神一样! 再看校场上的蛊雕,流星锤舞舞生风,令一众攻城拔寨,无所不能的勇士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双流星,大锤所到之处,必有人胸骨崩裂。 小锤所过之处,必有人仰面而倒。 帖木儿汗国的勇士也不甘落后,他们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接选择合围! “弟兄们,与他拉进距离,让他无法发锤!” “不错!我等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个阉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吃我一招!大明阉狗!” 好不容易有人靠近了蛊雕,却见对方轻轻提起小锤,突然吹气,里面顿时火星四溢! 突然出现的火焰,令众人猝不及防,只能暂时退却。 谁知蛊雕提起近身悬刺,直接连伤数人。 “正所谓切磋点到即止,我可没有伤你们性命。” 蛊雕笑着看向帖木儿,“大汗喜欢车轮战?还是单挑群殴?厂公我都接下了!” 二十余人都无法近身,更没有碰到蛊雕一根寒毛。 帖木儿本就是以多欺少,若是若是再打下去,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尤其是那些贱民,眼中已经重新燃起了希望。 打遍无敌手的帖木儿勇士,竟然败给了大明之人! 这不是说明大明要远远强于帖木儿汗国? 撒马尔罕的百姓们,一个个神色激动,就差当场反水,迎接明军接管他们。 傅安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笑道:“大汗,我家厂公已经体力不济,再打下去定会落败。” “不如双方算作平手如何?兄弟之盟切磋,莫不可伤了和气。” 见傅安给了台阶,帖木儿颔首笑道:“傅安说得不错!今日就算是平手!可惜啊,还没有看到张中原的身手!” 张中原拱手行礼道:“大汗只要想看,在下随时可以显露。不过在下学的都是杀人技,而非花拳绣腿。” 说罢,还不忘看了看被打倒的帖木儿勇士,令众人怒火中烧 张中原清楚,对待这些人,你越是礼貌,就越不会得到尊重。 他们更喜欢与强者讲公平,对弱者施行杀戮。 帖木儿冷笑一声,“好!下次本汗出征,希望张中原能够跟随!” 听闻此言,张中原颔首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在下还要保护傅安大人,除非带着大人一起去。” 帖木儿深深地看了蛊雕一眼,这位东厂厂公,已经被他记在了必杀名单上。 “厂公,本汗记住你了!” “多谢大汗挂念!晚上弄点菜和酒,整日吃羊肉,身上都快被羊膻腌入味了!” 蛊雕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他们天门四将除了宁王殿下,可谓是谁也不服! ——— 大宁卫。 朱权很是担忧几名手下,在他少年时期,组建天门的时候,四将就常伴左右。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要去亲自解救傅安,至少不用让蛊雕和青鸾身陷险境。 “平安,瞿能,兵马操练如何了?” 朱权淡然一问,平安拱手道:“回殿下,步骑作战已经相当娴熟。朱雀骑和玄武卒合力之下,想必天下无人是我们的对手!” 瞿能点头道:“平保儿说得不错!哪怕是燕山铁骑来了,在咱们手下也走不过几个回合!” 朱权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莫要骄傲。 “咱们的对手,并非是燕王,而是即将入侵大明的帖木儿汗国。” “本王相信以蛊雕的手段,足以让帖木儿意识到大明的强大。” “兴许是一年半载,对方肯定会决定伐明!” 听闻朱权的分析后,平安不解道:“我大明如今已经强大如此,他们又何必来硬碰硬?这不是自讨苦吃?” 朱权笑着解释道:“正因为如此,帖木儿才不能坐视大明急需强大下去。” “否则他在有生之年,也别想踏上大明的国土!” “父皇乃我大明开国君主,王朝羸弱从未在第二代开始,三代以后才有可能显现出颓势。” “帖木儿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想要进攻大明,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朱权再次下令道:“让盛庸从铁岭卫回来吧!他的炮兵将会发挥重大作用。” 平安询问道:“盛庸回来,谁人能去铁岭卫驻防?” 朱权淡然一笑:“让李芳硕去!也该让这位朝鲜八王子带兵了!” 第715章 塞王齐聚大宁卫 为了应对帖木儿汗国的威胁,朱权已经做出了诸多部署。 首先,令朱棡陈兵玉门关,随时准备接应守关将士。 其次,开始训练各兵种混合作战,其中青龙舰队登岸,作为炮兵队参战。 由盛庸和张文远率领,这也是朱权麾下,四相大军尽出的一战。 足以看出朱权对帖木儿汗国的重视程度。 这并非是简单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而是西方文化对中原文化的吞并。 对于这等事情,朱权绝对不允许发生。 至于接下来,则是朱权号召有权势的两位塞王相商。 主要是晋王朱棡与燕王朱棣,这两位兄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请他们前来大宁卫,也是朱权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当然,要以大哥朱标的名义邀请,否则这二位塞王,未必会给朱权面子。 “十七弟,这才离开没几天,你就想念三哥了?” 刚刚被册封为大宗正的朱棡,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 反观副宗正朱棣,则没有那般高兴。 毕竟只要有朱棡在,他永远只能是宗室第二人。 更何况,燕王雄心并不在所谓的大宗正。 “三哥快快落座,兄弟我已经准备好了酒宴!” 朱权同样对着朱棣拱手行礼,“四哥在封地忙碌,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小弟感激不尽。” 朱棣还礼道:“十七弟不必客气!你指挥消灭鞑靼一战,让几位哥哥都得到了名留青史的机会,我们该感谢你才对。” “来来来,本王正好饿了,就馋十七弟府上的饭菜!” 兄弟三人再相聚,自然少不得推杯换盏,以及发些塞王间的牢骚。 “四弟,十七弟!” 朱棡喝得尽兴,叹气道:“如今啊,鞑靼已经被消灭,咱大明北方已经没有了威胁!” “咱这几个塞王啊,是是老头子亲自册封,恐怕不会对咱们怎么样!” “大哥即位,一向念及兄弟之情,同样不会撤番削藩,可若是到了允炆和允熥那一代就……” 朱棡欲言又止,话说到一半,装作酣醉,眯眼看向朱棣和朱权,观察二位兄弟的反应。 如今秦王朱樉被囚禁,他们三人,便是如今的三大塞王。 朱棡从未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跟朱权平起平坐,甚至对方强势,会稳压自己一头。 “呵呵!儿孙自有儿孙福。” 朱棣淡定道:“高炽高煦他们,也是允炆允熥的兄弟。本王相信他们不会手足相残。” 那并不排除叔侄相残! 朱权若有所思,而是看着朱棣继续表演。 “等到允炆允熥他们即位,恐怕咱们两个老家伙早就驾鹤西去了。” “这些个难题啊,就要交给十七弟去头疼咯!” 朱棣戏谑道:“十七弟与允炆允熥自幼一起长大,他们二人无论谁会即位,都会对你这一脉法外开恩吧!” 这一句话,引得朱棡不由地看向朱权。 朱权自然清楚,这是朱棣用言语在离间他与朱棡的关系。 “法外开恩,应对的是犯法之人。” “若我大宁卫一脉,有人犯法,只需依法惩治便是。” “何况削藩与否,要看大明江山的需要。” 朱权为二位藩王斟酒后,笑道:“平心而论,分封制最后势必会导致政权不稳。” “二位兄长,岂不见汉之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乎?” “山河破碎,百姓罹难。一旦大明江山风雨飘摇,咱们的子孙后代岂能得到好处?” 听闻此言,朱棡沉吟道:“那十七弟的意思是,任由朝廷削藩,你我只需要做个待宰羔羊?” 朱棣冷哼一声:“老子若是已经入土,他们如何去做,我自然管不得!” “哪怕老子只有一口气!小辈们敢欺负到老子头上,就休怪我无情!” 得到了天骄秘宝的朱棣,如今底气十足,说话也硬气不少。 “二位兄长,我以为后世子孙做个富家翁,能够衣食无忧,便已经心满意足。” “难道兄长还想让他们像你我一样带兵打仗,戎马一生么?” “朝廷哪怕改任封地,削去护卫,我都没有意见。只要保证俸禄便可。” 呵呵! 朱棣冷笑一声,并未多说话,显然对朱权的答案很是不满意。 朱棡则陷入思考,显然他明白子孙后代未必有自己这番本事。 成为富家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儿子,远远没有朱高炽,朱高煦那等有能力。 至于宁王朱权,年龄就是最大的优势。 他与朱允炆,朱允熥一样岁数,即便将来有变,他这位第一代宁王,也能做出对自家最有利的选择。 “行了!老爷子还没走,咱们何必担忧后面的事情?” 朱棣摆手道,“老十七,还是说说,今日叫我们来干什么吧?不会单单吃饭喝酒吧?” 朱棡抬头道:“不错,十七弟,你之前说过西边的那些个鞑子,似乎对我大明图谋不轨?” 朱权轻抿一口酒,笑道:“二位兄长所言甚是。跛子帖木儿乃当时豪杰,打遍西亚无敌手,拥有的广袤领土,梗死横跨欧亚。” “他就如同当年的白衣大食,而我大明则像当年的大唐。” “可惜盛唐名将高仙芝,还是输给了白衣大食。自此大唐失去了安西四镇!” 朱权突然看向二位藩王,直言道:“但我大明不能输,也不许输!” “帖木儿汗国,此行乃是为了亡国灭种,并非简单地夺取西域!” “本王希望二位兄长,能够与本王一起对敌。” 听闻此言,朱棡和朱棣都未直接答应。 他们清楚,这是要带上自己的精锐护卫与敌人一战。 若是护卫死伤殆尽,朝廷再行削藩之事,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这等事情呢,朱棣和朱棡肯定要计算在内。 毕竟他们可没有大宁卫那般家大业大,父皇天威难测,更令他们无法料定。 “二位兄长,国家有难,你们难道要置身事外不成?” 朱权虎目微睁,笑道:“此番大哥亦会亲赴前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听闻朱标亲自出马,朱棡直接表明态度:“十七弟,我去!” 朱棣听闻此言,知道这是朱权在逼迫二人站队。 “为兄也会追随大哥前去!” 第716章 出使瓦剌,宁王布局 大宁卫。 得到了燕王朱棣与晋王朱棡的支持,三大塞王再无异议,算是完成了大明对阵帖木儿汗国第一道防线的构成。 大同战兵和燕山铁骑都拥有不俗的战力,朱权没有自负到,认为仅凭自己的军队,就能打败帖木儿汗国。 跛子帖木儿征服的国家太多,他所拥有的人口也太多,整个攻势如同蝗虫过境。 明军在本土玉门关作战,抑或是将战场转移到漠北草原,这才是朱权希望看到的局面。 前者可以依靠关卡险要,后者则可以拖垮敌人的补给线。 “十七弟,你叫咱们过来,没别的事儿了吧?” 朱棡低声问道:“你也知道,三哥封地内啊,是一地鸡毛,需要我去收拾烂摊子呢。” 朱棣同样说道:“不错,十七弟能者多劳,还有手下文臣武将辅佐,我等人才不足,凡事都要亲力亲为。” 二人显然是被朱权坑怕了,生怕再留一会,说不定就直接带他们西征帖木儿汗国。 “唉……其实小弟有立功的法子,可谓是稳赚不赔。” “本来想与二位兄长一同分享,可惜兄长们太忙,小弟也只好自己去咯。” “名留青史的机会不多,兄长们且行且珍惜吧!” 说罢,朱权已经起身送客。 能立功,还能名留青史! 朱棡和朱棣相视一眼,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兄弟有难,我身为三哥岂能坐视不管?” 晋王朱棡义正严辞道:“封地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十七弟,说说你有什么事吧!” 燕王朱棣同样大义凌然道:“封地暂且交给高炽,本王欲助十七弟一臂之力!” 朱权斟酒三杯,起身相敬道:“能有二位兄长相助,此次定能马到成功!” 朱棡和朱棣刚刚三杯下肚,只觉得头晕目眩,随后两个人便不省人事…… “殿下啊,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铁铉从屏风后走出,“万一他们上奏朝廷,恐怕殿下会有些麻烦。” 宁王负手而立,摇头道:“事情从急,本王没时间跟那些言官浪费嘴皮子!告诉方孝孺,直接开喷,一个都别惯着!” “鼎石,备好马车了么?” 铁铉拱手行礼道:“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妥当!微臣预祝殿下马到成功!” 看到酣睡的朱棡和朱棣,宁王无奈道:“先把他们搬上去再说!” 朱权亲自驾车,向着西方而行,铁铉站在城楼之上不断叹气。 “殿下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 “如若有人日后,想要破坏大明的安宁,我铁铉定会用性命相守!” 啪! 铁铉冲着朱权离开的方向,抱拳道:“微臣,预祝殿下武运昌隆!” ——— 大漠风起万里沙,杨柳无踪避天涯。 朱权一边驾车,一边猛灌了口水。 除了吃饭睡觉外,朱权还要给两个昏睡过去的兄长喂水。 “莫非蒙汗药的量用多了?月奴那丫头真是的,四哥还好说,本来就奸似鬼!三哥脑子不好用,万一傻了怎么办?” 朱权无奈吐槽一句,却是发现朱棣早已苏醒,现在不过是装睡。 反倒是朱棡睡的依旧香甜,不时传来鼾声如雷。 “四哥,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 朱权调侃道:“猜猜兄弟要带你们去哪?” 朱棣心中暗道不妙,没想到朱权如此狠辣,这么快就打算对他们动手了。 “十七弟,有话好说!你与大哥感情深厚不假,可朱允炆那狼崽子呢?以本王之见,他对你我都相当忌惮!” “何况你已经逼死过鲁王,囚禁了秦王,难道你连我和三哥都不肯放过么?” “你小的时候,四哥当年还抱过你呢!” 眼见朱棣狂打感情牌,朱权有些发懵,怎么搞得他要杀人一样? “四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误会?你都把我们二人迷倒了,现在弄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说不是杀人越货?” 朱棣痛心疾首道:“亏本王以为,天下英雄唯我与十七弟!却不曾想十七弟要做出弑兄之事!” 呼……哈! 朱棡的呼噜声过大,导致朱权并未听清朱棣后来说的话。 “四哥莫慌,兄弟这次带你们过来,不过是去当个说客罢了。” “瓦剌怎么说,都隶属于我大明一份子。” “若是他们被帖木儿汗国拿下,我大明可没什么好处。” 听到三人此番是出使瓦剌,而并非朱权杀人越货,朱棣长舒一口气。 连朱棡的呼噜也消了不少。 “三哥,醒了就别睡了,谁家能一直打呼噜?” 朱权调侃道:“兄弟我承认,请你们过来的方式有些不对。” “不过,咱们都是为了大明好,父皇他老人家肯定高兴。” 朱棡欲哭无泪,出使瓦剌就算了,你好歹带一些护卫啊! “就咱们兄弟三人?万一瓦剌动粗,可如何是好?” 朱棣同样面色凝重,以大明藩王的身份,去瓦剌一趟,分明是进入龙潭虎穴。 “二位兄长放心,我已经替你们写好了遗书!” “三哥那份,无外乎让三嫂养大侄儿,以后教育他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哦不,是富家翁!” “四哥那份,则是让四嫂趁着年轻抓紧改嫁,万一小弟回去,不介意把四嫂接过来一起生活……” 够了! 朱棣怒道:“我跟三哥还没死呢!你就整日胡说八道!” “告诉本王,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面对猛可帖木儿,如何说服对方?” “你想让瓦剌人当炮灰,可没有那般容易!” 朱棡恍然大悟,才知道朱权出使瓦剌的深意。 这是要让瓦剌与大明并肩作战,一起对付东侵的帖木儿汗国。 “十七弟啊,这事你办的糊涂啊!人家好歹是同宗同源,根本没有理由帮助咱们大明。” 朱棡语重心长道:“听三哥一句劝,现在咱们撤回去,别去瓦剌那自讨没趣……” 朱权指向远处而来的军队,笑道:“三哥分析的没问题,可惜晚了!瓦剌人已经发现咱们了!” 一队骑兵操着生硬的汉话喊道:“哪里来的汉人?前面是长生天的地盘,滚出去!” 朱棡正要“滚”,朱棣甚至已经要驾车离开,却听到朱权大呼一声:“大明晋王,燕王,宁王拜会!让你们大汗出来相见!” 第717章 谈判?本王是专业的 大明的三位藩王,单枪匹马来到瓦剌的地盘,身为瓦剌骑兵脑海中只闪过两个鞑子———找死! 当即骑兵们蜂拥而至,杀向三位塞王所在的马车。 “十七弟!快!快跑啊!” 朱棡大呼一声,却见朱权手握缰绳,并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反而笑看瓦剌骑兵前来。 对方已经弯弓搭箭,一旦朱权等人有逃跑的企图,就会毫不犹豫地射杀。 “三哥,还是莫要动了!这些王八蛋,可不会将咱们的性命当回事!” 朱棣提醒道:“既然十七弟带咱们过来,自然有办法让咱们安全离开,我说的对么?大明宁王殿下!” 朱棣显然没有好气儿,不过朱权显然不在乎,反正目的达到了。 一个人来,其实也并不无可,就是稍显寂寞。 带着二位兄长前来,更能体现大明与瓦剌同盟的诚意。 虽然,对二位兄长有些残忍。 “你们为何来我瓦剌!” “杀了我三大将之一的宁王何在?速来受死!” “弟兄们斩杀三位大明藩王,咱们便能获取大汗封赏!” 眼见虎狼之辈将马车包围,朱权这才开口道:“动动脑子,本王怎么会让你们轻易找到?” “想要立功,最好通知窝阔台和察合台,让他们快点迎驾!” 本来立功心切的瓦剌骑兵们想要直接动手,可见到朱权镇定自若,丝毫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担心身后有诈。 更何况若是真杀了他们,万一上面怪罪下来,他们恐怕难辞其咎。 再者,鞑靼被灭的消息,来的太过震撼,让他们不敢轻易与大明为敌。 “百夫长,我等该如何是好?” “去禀报大汗,其他人护卫左右!” 很快骑兵们带来了消息,听闻朱权来访的消息,猛可帖木儿大为震惊,当即派人前来迎驾。 “怎么样?二位兄长,小弟说过了吧,他们绝对不敢杀人。” “到了瓦剌王庭后,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 朱棡心中诽谤不已,“十七弟啊,咱那里还有心情喝酒吃肉?这可是性命攸关!” 朱棣叮嘱道:“十七弟,你既然想跟瓦剌结盟,就莫要姿态高高在上,适时低一些,也并无不妥!” 身家性命如今都在别人手里,朱棣自然要千叮万嘱,生怕朱权混不吝的性格,惹火了瓦剌人。 “二位兄长放心!小弟很懂如何外交!” 王庭之内,正在杀牛宰羊,用以招待朱权三人。 猛可帖木儿正襟危坐,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若是大明执意要消灭瓦剌,这场鸿门宴,就会先杀三位塞王,再准备与大明的决战。 若是谈的好,双方大可以把酒言欢,至于鞑靼被灭,跟我瓦剌有什么关系? 察合台紧张道:“大汗,这三位塞王不会是来下战书的吧?” “朱元璋好狠的心,焚烧漠北草原八百里!如今草原寸草不生!” “咱们瓦剌可要小心应对才是!” 猛可帖木儿叹气道:“咱们率先向朱元璋称臣,可他若是始终不依不饶,就先杀了他三个儿子泄愤再说!” 说话之间,三位塞王已经被带到了营帐之内。 “臣猛可帖木儿见过三位王爷!” 猛可帖木儿起身行礼,现在攻守易帜,再也不是草原游牧民族,南下劫掠中原百姓的时候了。 面对中原大明狂风暴雨般的攻势,瓦剌人也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 “不知三位王爷,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察合台则着急询问,若是朱权的回答不尽如人意,连烤羊和烧牛都省了,直接刀剑伺候便是。 “来瓦剌王庭一次,连酒水烤肉都不招待么?这就是大汗的待客之道?” 朱权反客为主,笑道:“本王此番带着诚意,为瓦剌的未来着想,若是你们这般小气,还是直接亮剑为妙!” “放心吧,杀了我们三个,父皇定会挥师前来!漠北草原的鞑靼就是尔等前车之鉴!” 听闻此言,猛可帖木儿赔笑道:“快将酒肉呈上来!刚才家兄出言不逊,还请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香喷喷的烤全羊和烧牛肉尽数端了上来,朱权毫不客气,直接撕下羊背上最肥美的肉。 “三哥,四哥愣着干嘛?喝酒吃肉!” 朱权吃饱喝足,甚至打了个饱嗝儿,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大明三位塞王吃的越香,就让察合台和窝阔台两兄弟越难受。 谈判谁先开口,谁就会处于劣势。 可最后还是察合台忍耐不住,如今瓦剌形势比人弱,只好看大明的脸色行事。 “宁王殿下,不知您此来,所谓何事?” 察合台拱手行礼,一切礼数做足,没有了之前的怠慢。 “西边有个叫帖木儿的鞑子,他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想要重现蒙古帝国的荣光。” 朱权笑道:“周边的金帐汗国,察合体汗国都已经被其所灭。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曾经的元帝国,也是如今的中原大明!” 呼…… 听闻此言,察合台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对于那个所谓的帖木儿,他们绝对不会予以承认。 “他们若想东进,势必会路过你们瓦剌。” “本王给你们个建议……” 见朱权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猛可帖木儿着急道:“还请殿下为我等指条明路!” 朱权颔首一笑,继续道:“对其俯首称臣,承认他才是成吉思汗的正统,尊称他为大汗。” “到时候,他会留你们一条活路。只不过嘛,以后这烤全羊和马奶酒,再也不是你们二人能享受的美食了。” “总比丢了性命强,对不对?” 朱权切下羊腿肉,吃的正香,却见那兄弟二人脸上阴晴不定。 “十七弟,你不是要拉他们来同盟么?怎么劝他们投降呢!有你这么劝人的么!” 朱棡只觉得口中羊肉如同嚼蜡,朱权的每句话,都彷佛有一把利刃,悬挂在他们头上。 朱棣则嘴角露出笑意,他比朱棡更清楚,朱权此举的阴险之处。 与其直接告诉对方结盟,远不如由对方提出。 “敢问,大明面对帖木儿汗国,将会如何?” “将他们歼灭在草原,不许踏入大明一步!” 第718章 大明皇帝亦为天可汗 我大明将会把帖木儿消灭在草原! 瓦剌众人闻言,终于明白为何大明要消灭鞑靼,漠北草原早就被朱权当作了主战场。 “你们最好想清楚,无论是宗教信仰,还是政体形式,帖木儿汗国跟你们已经完全不同。” “是继续做大明的属国,信奉长生天,还是卑躬屈膝地改变信仰,你们自己决定吧!” 朱权说罢,便不再规劝,而是津津有味地吃肉喝酒。 “十七弟,再劝两句?为兄觉得你刚才说的不错!” 朱棡挤眉弄眼道:“还有同盟的事儿呢,你怎么一句话也没提呢?可急死三哥我了!” 朱棣心中虽然紧张,却故作镇定姿态,抿了一口马奶酒,不停观察瓦剌众人脸色。 察合台显然藏不住心事,焦虑急躁写在了脸上,再看猛可帖木儿则面色如湖,让人看不出端倪。 无论追随大明,还是投降帖木儿汗国,对于瓦剌而言都是一场豪赌。 身为大汗的猛可帖木儿必须认真考虑。 与大明合作,很有可能被当作炮灰,作为抵御帖木儿汗国的第一道屏障。 到时候己方损失惨重,以后面对明廷再无一战之力,只能任由对方摆弄。 投降帖木儿汗国,一样危险重重。 至少他们兄弟二人,将失去现在的权力,沦为一介庶人。 更可笑的是,要让出成吉思汗的正统给那跛子帖木儿。 猛可帖木儿深吸一口气,他向无数先祖祈祷,可回答他的唯有自己。 “本汗决定了,瓦剌永远是大明的属国!” “倘若帖木儿汗国进攻大明,瓦剌将会在此阻击他们,保护我们的家园!” “请王爷告知皇上,我瓦剌愿意与大明同盟!” 听闻此言,朱棡心中激动不已,至少哥仨的命算是保住了。 “大汗说笑了,我大明不会坐视盟友孤军奋战。” “倘若瓦剌遭遇攻击,本王会亲自前来相助!” “这杯酒敬大明,也敬瓦剌!” 众人举杯相庆,察合台兄弟二人,永远不会告诉朱权,在他们之前,马哈木已经写了书信过来。 相较于明廷三位塞王亲自前来,马哈木的书信明显诚意不足。 这也是朱权弄险的成果,博得了草原汉子们的心。 “十七弟,以后瓦剌与我大明必有一战。” 朱棡淡然道:“虽然可能是几十年后,咱们早就死翘翘了,倒也不必心烦。” 朱棣点头道:“草原鞑子,其心难测,更是反覆无常。” 朱权驾着马车,笑道:“以我大明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还会被瓦剌打败?” “我相信,若真有一天国难当头,会有英雄站出来,就像今日你我三人孤身出使瓦剌一样。” 朱棡连连摆手道:“十七弟啊,三哥这把老骨头,就想安享晚年,可不想当什么英雄了!” 朱棣颔首笑道:“英雄?那不过是对失败者的尊称罢了!本王不屑于当什么英雄。” 朱权喝酒,看那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草原之上埋藏了多少英雄血! ——— 应天府。 百姓们浑然不知,大明将要与西方大国帖木儿汗国,进行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 宋忠走在街上,心神有些不宁,算上刚才,他这个月已经经历了不少于五次刺杀。 身边的弟兄们,因公殉职不少,这让宋忠警惕不已。 锦衣卫被渗透的可怕,这些人在铲除异己,而他正是其中之一。 有些事情,还没有办法对太子殿下和皇上坦白,只因宋忠没有找到证据。 “蒋瓛,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忠紧皱眉头,现在蛊雕和青鸾都已经离开大明,前往撒马尔罕执行任务。 明犬也在扶桑保护夏原吉,能够依靠的唯有自己了。 “大人……” 手下百户陆六负伤前来,低声道:“弟兄们按照指挥使大人给的地点,前去清剿白莲妖徒。” “结果刚到那里,就遭遇了埋伏,弟兄们全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人,呜呜呜!” 宋忠紧皱眉头,他缓步上前,走向了一道阴暗的胡同之中。 陆六随即跟上,宋忠低声道:“陆六,我平日对你如何?” 宋忠突然发问,让陆六有些发懵,直言道:“在下好赌好喝,若非大人平日接济,恐怕日子早就过不下去!” “大人对小人而言,犹如再生父母!” 宋忠摆了摆手,已经拔出了绣春刀,“所以你就背叛了我,背叛了弟兄们?” 阴暗的胡同内,已经有数名黑衣人出现,他们于陆六对宋忠呈合围之势。 “大人,要怪就怪他们给的太多了!” “只要大人死了,他们就能给我五百两!” “五百两啊!这俸禄够我用一辈子了!” 陆六说罢,已经抽刀攻来,其余黑衣人亦不含糊,配合陆六对宋忠发起进攻。 “来的好!” 宋忠面无惧色,在他隐藏在锦衣卫的第一天,危险便始终与他共存。 寒芒闪过,宋忠肩膀受伤,陆六狂笑道:“大人,跟您学了这么久的刀法,我终于能伤到您了!” “人人都说我陆六是个废物,唯有您慧眼识珠,不吝啬地教我!” “如今我学成,能够亲自取下您的人头,您该欣慰才是!” 唰! 陆六的遗言已经说完,在他砍伤宋忠的一刻,殊不知自己的头颅已经被斩飞。 “你们是蒋瓛派来的吧?” 宋忠擦了擦绣春刀上的血迹,露出了阴狠的笑容,“既然他想除掉我,就别怪宋某手下无情!” 孤身走暗巷,待到宋忠再次走出,他依旧是一个人,唯有那条胡同,充满了浓厚的血腥气味。 “告诉殿下,锦衣卫已经被渗透!” 当铺之内,宋忠拖着疲惫的身躯,对着当铺掌柜说道:“烛龙哪怕身死道消,也会杀了蒋瓛!” 唰! 在宋忠要倒下之际,熟悉的木屐声传来,明犬一把扶住对方。 “杀人?没想到刚返回大明,就能帮助大哥。” 明犬淡然一笑,“谁伤我天门四将,谁就是我明犬的敌人!” 掌柜笑道:“先为烛龙医治!本来殿下为他铺路,成为锦衣卫指挥使,谁知道阻且长啊!” 明犬背着宋忠,随口道:“对了,大哥刚才说了个人名,叫蒋瓛?” 第719章 宁王獠牙,大明忠犬 马三保姿容化身蒋瓛后,一言一行都十分注意。 对于曾经熟悉蒋瓛的部下,马三保一律选择斩尽杀绝。 除了派遣他们去执行危险的任务,让他们的死看起来名正言顺外,马三保也毫不吝啬地让手下直接暗杀。 落单的锦衣卫,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杀。 如今的锦衣卫,大部分人都被收买,抑或是被替换成了新人。 他们依旧能够完成皇帝交代的各种任务,只不过效忠的对象由朱元璋变成了朱棣。 即便朱权再神机妙算,也没有想到朱棣胆大妄为,敢动成吉思汗的天骄秘藏! 更别说马三保此人,还敢杀了蒋瓛取而代之,名正言顺地潜入宫中,还待在皇帝身边。 马三保见到了帝国权力最高之人,对于眼前的洪武大帝,他只觉得这位老人气吞万里如虎,竟然让他心甘情愿跪倒在地。 面对朱元璋的命令,马三保丝毫不敢违逆,甚至不敢动任何小心思。 同为父子,朱元璋远比燕王更为老辣,自己根本没有欺上瞒下的机会。 “燕王即便再像皇上,可他终究不是皇上!” “宁王……跳出我等思考范围之内,所以才能得到皇上器重吧……” “皇上给予的压力,远远超过燕王殿下……不可擅作主张!” 马三保谨小慎微,却依旧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 “蒋瓛啊,最近你都不爱跟咱说话了。” 朱元璋注意到曾经那个喜欢溜须拍马的蒋瓛,如今变得过分沉稳,甚至有些沉默寡言。 “微臣……微臣不敢……” 马三保最害怕的就是声音会暴露,阉人尖细的声音,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算了,做好你的事情便是。”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蒋瓛”退下。 朱标这才上前道:“父皇,十七弟又送来了书信,请您过目!” 朱元璋翻阅过后,不由地眉开眼笑,“能为咱分忧之人,除了你就是老十七了!” “谁能想到这个臭小子竟然带着老三和老四,前往瓦剌王庭,跟人达成了同盟!” “恐怕战火都不会燃到玉门关!此乃利国利民之好事。” 战争一旦蔓延到大明本土,最后遭殃的还是百姓。 朱元璋深谙此道,所以尽量将战场放到漠北草原。 没想到朱权一通操作,让瓦剌沦为了主战场。 都被人打到家门口了,还担心瓦剌人躺平?他们只会尽全力来配合大明行动! 这就是瓦剌比鞑靼人聪明的地方,从来不当跳梁小丑。 反观鬼力赤就没有猛可帖木儿这等头脑,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过这等无君无父之徒,有术赤的仇恨在内,朱权也不会放过对方。 “父皇,那瓦剌人……”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们?当作炮灰?” 朱元璋有此一问,朱标深吸一口气,直言道:“父皇乃不弱于李世民的帝王,理应成为天可汗!” “瓦剌愿意为我大明臣子,我大明岂能卸磨杀驴?儿臣以为应该与瓦剌共进退,破敌于草原!” “即便他们曾经偷袭儿臣,我亦可以不计前嫌!” 朱元璋欣慰不已,如今的朱标颇具王者之风,已经不再是庇佑在他羽翼下的雏鸟了。 “说得好!此番之战,咱已经有心无力,没办法御驾亲征了。” 朱元璋看向朱标,直言道:“标儿,你可愿意代替为父前去,稳定军心,戍守国门?” 朱标当即单膝跪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 ——— 宫门之外。 马三保离开之际,只觉得心神不宁,只因他派去暗杀宋忠的人,如今已经没了动静。 那陆六可是宋忠在锦衣卫最信任的部下,如若连他都失败了,这宋忠厉害到了何等程度? 如今二人明面上还没有撕破脸皮,只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宋忠并不知道马三保是燕王的人,马三保同样不知对方隶属于宁王。 双方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克制,可惜微妙的平衡,终究要被人打破! “你是蒋瓛?” 踏!踏! 木屐声响起,扛着倭刀的扶桑武士走来,马三保汗毛竖立,只因对方的杀气太过浓重! “你找本指挥使,所谓何事?” “杀你!” 倭刀已然出鞘,寒芒闪过,令马三保胆寒不已。 尽管绣春刀已经出鞘,却依旧不如倭刀快! “跟我比拔刀?连烛龙大哥都甘拜下风,你凭什么?” 明犬露出残忍笑意,他平生最喜欢挑战高手! 显然,面前的锦衣卫指挥使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 “力量这般弱小,你是个娘们不成?” 倭刀接连竖劈而来,打得马三保节节败退,绣春刀这种阳刚的武器,确实不适合他这等阴柔之人。 马三保后撤一步,确认周围没人,这才舍弃了代表锦衣卫身份的绣春刀,转而抽搐了腰间软剑。 “嘿嘿嘿,是时候跟你好好玩玩了!” “你是死太监不成?我家主子说过,只有太监和娘们,才会用这等软剑!” 马三保闻言大怒,手中软剑如灵蛇吐信,直接杀向明犬,那阴柔软剑变幻莫测,令人看不清攻击痕迹。 换做常人,恐怕会选择守势,可明犬却艺高人胆大! “哈哈哈!你的软剑一击杀不死我,但老子的刀能一招取你性命!来来来!” 疯子! 马三保暗骂一声,对方这般不要命的攻势,让他心有余悸,他现在是锦衣卫指挥使,还有位燕王府传递情报的重要任务。 怎么能在此刻倒下? “嗖!” 哨箭射出,很快便有锦衣卫闻讯而来。 “打不过就叫人啊?你锦衣卫怎么都是这种货色?” 明犬收起倭刀,冷笑道:“保护好你的项上人头,我随时来取!” 说罢,消失在夜幕之中,即便将背影大大方方留给马三保,后者也不敢行偷袭之事。 一方不要命,另一方则顾虑重重,怎么打都会吃亏。 “好狠的人!好狠的心!传我命令,你们都保护本指挥使,暂且莫要去找宋忠的麻烦了!” 马三保冷哼一声:“没想到啊,宋忠你尽然有如此底牌!” ——— 宋忠府邸。 “贤弟,这么晚你做什么去了?” “打蚊子!” 第720章 附骨之蛆,毒害人心 撒马尔罕。 帖木儿身为大汗,第一次选择亲自迎接投降之人。 只因这次投诚的人物,可谓是相当了解大明。 此人本来就有两万精锐骑兵,曾经更是效力于瓦剌和鞑靼两大草原国家。 可算得上是草原上的一代枭雄。 令帖木儿尤其看重的是,此人曾经蛰伏宁王府多年,学到了大明的不少战法。 “马哈木卿,本汗已经等你许久了。” 帖木儿骑乘在战马上,可谓是居高临下,这种感觉让他忘记了自己是个跛子。 “马哈木拜见大汗!” 马哈木单膝下跪,再次冲着强者低下高傲的头颅。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正大光明的君子,可却是个能够卧薪尝胆的强者。 大明强大,他委身去当一名亲兵。 帖木儿汗国强大,他可以下跪当场,祸水东引祸乱大明! 帖木儿笑道:“快快请起,听闻马哈木卿曾与明军多次交战,不知对方实力如何?” 呼! 周遭的部队高举手中武器,马哈木明白,这是对方故意展示军威。 如若没有见过明军的军姿,他兴许会称赞两句。 可出身大宁卫的他,却只觉得眼前众人,不过是山贼盗匪的是水平。 真正的锐士,乃是朱权手下的四相大军! “请恕在下直言,大汗手下雄兵,能征战沙场,大杀四方,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可若是与明军相比,则相差甚远!此等士兵,去与那朱权对战,简直是自寻死路。” “倘若大汗不弃,马哈木愿意为您练兵!” 此言一出,帖木儿手下一种士兵,齐刷刷地怒视马哈木。 后者浑然无惧,若想在此地站稳脚跟,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实力。 “哦?那马哈木卿,可愿挑选百人,与我麾下勇士对垒?” 帖木儿摆了摆手,手下阿古斯点头出列,很快便招呼了百人而来。 马哈木笑了,这些乌合之众,也配跟他对垒? 对方先发制人,率领百名士兵冲杀而来,帖木儿汗国一向擅长闪电战,依仗战马之便利,往往能创造出不俗的战果。 “就这样一群蛮夷,也配称作成吉思汗的后裔?” 马哈木大呼一声:“冲锋,给我冲散他们!” 手下骑兵并列冲杀,手中长矛贯日,如同钢铁洪流,帖木儿汗国的士兵,明白了何为强度。 与己方杂乱无章的冲锋不同,马哈木的人放佛一个整体,军队的战力被其发挥到了极致。 无数士兵落马,马哈木并未让手下人留情,导致不少帖木儿的士兵受伤。 “手下莽撞,没轻没重,伤了大汗麾下勇士,还请大汗怪罪!” 马哈木再次跪倒在地,态度可谓是相当诚恳。 本来想要发作的帖木儿,反而没有了理由。 “双方切磋,焉能不受伤?马哈木卿不必自责,怪就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 帖木儿笑道:“我听闻大明之将已经老的老,伤的伤。徐达,常遇春,李文忠这等名将,早已经是冢中枯骨。” “至于蓝玉沐英也已经年事已高,不堪大用!再看本汗手下猛将无数!那朱元璋焉能是我对手?” “如今本汗又得马哈木卿相助,此消彼长之下,大明更不是我汗国之敌!” 见帖木儿信心满满,马哈木甚至不忍心打断。 多少人都以为如今的大明属于将星断层,可他们却并不知道,大明拥有一头能改变战场局势的怪物! “咳咳!” 马哈木轻咳两声,委婉道:“大汗,您所说的名将,他们有的确实已经去世多年。有的因为身体原因,不会再受到重用。” “可是大明如今的将军,并非出自外姓,而是宗室藩王。” 藩王? 见众人不解,马哈木如数家珍道:“大明晋王朱棡,此人骁勇善战,手下大同战兵乃大明精锐部卒!” “大明燕王朱棣,大皇帝陛下常言燕王善战!此人用兵不亚于当年徐达,手下燕山铁骑可以一当十!大汗绝不可轻敌!” 朱棡,朱棣? 帖木儿默默记住了二人姓名,不过并未当作一回事。 阿古斯则紧皱眉头,直言道:“马哈木卿,你似乎还落了一人?那人才是大明如今最强的武将吧?” 马哈木笑道:“这位大人看来对大明有一定的研究!说得不错,燕王善战之后没,还有宁王善谋!” “我落得丧家之犬的下场,就是拜这位大明宁王所赐!世人皆知朱洪武御驾亲征灭鞑靼,却不知此战乃是宁王朱权指挥!” “我奉劝诸位,若是以后与宁王对垒,最好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的兵,不好对付!” 帖木儿有些不满,在他看来马哈木有拔高对手,借以拔高自身的嫌疑。 可连多次出使大明的阿古斯,都没有反驳,足以见这三位藩王的厉害之处。 “呵呵,马哈木卿来我汗国,今日本汗得一良驹,就该大摆宴席!” 帖木儿笑道:“到时候,通知大明使者前来赴宴!” 大明使者? 马哈木有些不安,只要不是宁王府的人就行! ——— 驿馆之内。 傅安已经收到了赴宴的邀请,自从上次蛊雕露了一手后,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大人,我与厂公会陪您一同去赴宴。” 张中原拱手行礼,这些时日他可没少被蛊雕痛殴。 东厂厂公的奇门兵刃变化无穷,却让他受益良多。 感慨于自家殿下高手无数,张中原对此行更有信心。 他们也在寻找离开撒马尔罕的契机,这些时日青鸾已经获取了不少情报,包括帖木儿汗国的兵力部署。 与大明藏着掖着不同,帖木儿统治国家的基础就是军队,他从不吝惜在百姓面前展示军队。 这也让青鸾有了可趁之机。 “听闻,今日又有人向帖木儿投降。” 傅安淡然道:“此人心胸狭窄,每一个投诚之人,都会被他吃干抹净,手下士兵尽归其所有。” “偏偏还要大摆宴席,做出心胸宽广的模样,当真是令人作呕!” “这等人物能够在此地兴起,绝非当地百姓之福!” 张中原点头应道:“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此事与我等无关,咱们混吃混喝便是。” 第721章 傅安宴席讽汗王 西域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今日帖木儿设宴,宽带大明使者,以及真正的客人———马哈木。 此举无异于一种试探,帖木儿自然知道双方的矛盾。 尤其是马哈木,乃是大明宁王麾下的叛徒。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正是帖木儿想要看到的。 此举也在挑衅大明,想要看看明廷的态度如何。 毕竟对方刚刚消灭了鞑靼,余威尚在,而帖木儿汗国也需要打通通往西域的道路。 双方都不可能快速发动战争,明争暗斗自然要进行一番。 所谓的兄弟之国,不过时暂时没有利益纠葛。 一旦一方没有了后顾之忧,那就是图穷匕见之时,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 傅安身着大明官袍,尽管帖木儿多次示好,想要让其穿戴当地服饰。 可傅安依旧固执,“乡音无改,官袍傍身。臣多谢大汗!” 不卑不亢的傅安,对帖木儿的多次示好都无动于衷。 这一次也不例外。 “来人啊,安排一位美女,为傅安大人斟酒!” “多谢大汗!我中原大明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傅安起身躬身行礼道:“在下有手有脚,自己斟酒便是!” 阿古斯面露不悦之色,冷哼道:“傅安大人如此说话,莫非是嘲讽我等没手没脚不成?” 双方气氛尴尬,傅安笑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公理自在人心,阿古斯大人不必胡搅蛮缠!” 傅安如今在撒马尔罕百姓心中,可谓是地位崇高。 为了保证统治的稳定,即便对其心中不满,帖木儿也只能暂且忍耐。 身为枭雄,不能只是一位杀戮,同样要懂得隐忍。 当然,帖木儿已经很久不知道隐忍为何物,不过对方是大明,他还要忍耐多时。 “呵呵,不打紧!今日除了大明使者,还有一位贵客!” “来人啊,让马哈木卿进来,拜见大明使者!” 帖木儿一声令下,马哈木身着戎装,威风凛凛地走进大殿。 马哈木此人,无论是身为礼部官员的傅安,还是效力宁王府的蛊雕和张中原,都对此人深恶痛绝。 此人蛰伏宁王府多年,最后果断选择背叛,手中占满了大明将士的鲜血。 马哈木冲着傅安挑衅一笑,随后单膝下跪,“微臣马哈木,见过大汗!” 见大明众人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帖木儿露出得意之色,他就是要恶心明廷众人。 他要告诉大明,你们的叛徒,本汗可以完全接纳,而你们却又无可奈何。 “本汗知道,大明与马哈木卿之间,有些不愉快的事情。” “如今鞑靼已灭,你们的恩怨也该随风而逝!” “本汗今日做个和事佬,还望大明与马哈木卿言归于好!” 帖木儿俯瞰双方,此时的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连马哈木这样的豪杰,也已经被他收归麾下。 更不要说大明使者团,还在他的地盘上,只要不想自讨苦吃,对方定会答应。 蛊雕似笑非笑,他已经在算计,如何斩杀马哈木。 张中原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他同样在测算,有几成把握斩杀此人。 马哈木则戏谑一笑,他本身武艺不俗,经常与李嘉,陈石等人对练,眼前一个护卫,一个太监焉能是他的对手? “大汗,在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武人还在思考之际,傅安一介文官已经踏步而出。 “哦?傅安啊,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便是。” 帖木儿显然不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一般不知当不当讲的话,向来不当讲。 傅安颔首谢过帖木儿,随后手指帖木儿,笑道:“诸位可知,我大明为何能灭鞑靼?” 帖木儿汗国众人有了兴趣,马哈木则觉得不妙。 “国乱岁凶,四方扰攘!只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禽兽食禄!” “我大明皇上鲜明,群英荟萃,反观鞑靼尽是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屡屡挂帅!” “敢问诸位,我大明焉有不胜之理?鞑靼,岂能不败?” “马哈木,你一个丧家之犬,有什么颜面与我等公坐一席?” 傅安引经据典,骂得马哈木狗血淋头。 打狗还要看主人,马哈木焦头烂额之际,帖木儿只得开口。 “傅安啊,马哈木卿已经痛改前非,今日咱们把酒言欢,不言前尘旧事,如何?” 傅安拱手行礼,让帖木儿松了口气,谁知这只是输出的开始。 “痛改前非?大汗岂不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算了,我怕大汗听不懂,换一种说法如何?狗改不了吃屎!” “正如在下所言,马哈木乃丧家之犬!并不会良禽择木而栖,反而会找一泡臭狗屎来果腹!” 好骂! 蛊雕心中暗赞,这傅安一句话,将马哈木骂成了狗,而他投奔的帖木儿汗国,岂不是成了屎? 阿古斯大怒道:“傅安!注意你的言辞!你身为大明使者,自幼学习的礼仪,都被你抛之脑后了么?” 傅安寸步不让,冷笑道:“汗国既然与我大明是兄弟之盟,又何必收拢我大明之敌?” “在下今日正因穿着这身官袍,身为大明使者,才没有动手!马哈木这等逆贼,我大明百姓恨不得食其肉,扒其骨!” “汝等可问过我大明武者,是否愿意放过马哈木?” 唰! 蛊雕和张中原分立傅安左右,表明了自己态度。 “大汗,你今日若想添酒回灯重开宴,最后染马哈木滚出去。” 蛊雕笑道:“在下如今距离大汗不过二十步之内,距离马哈木也不过三十步而已。” 张中原笑道:“兄弟之盟,若是身怀二心,岂不是成了表面兄弟?不知大汗与我大明是哪一种兄弟?” 眼看大明使者团只有三人,竟然主动发难,帖木儿汗国众人同时起身防范。 帖木儿见蛊雕和张中原视死如归,大有拼死击杀他的意思,一时之间也有些犯怂。 这可不是开玩笑,事关身家性命,谁也不敢轻易触怒对方。 “呵呵!厂公和护卫长何必动怒?” 帖木儿摆了摆手,“马哈木卿啊,今日你就退下吧!” 马哈木咬牙切齿,愤恨地看向三人,他记住了那名为傅安之人! 第722章 斗牛袍,流星锤,我叫厂公你记住 马哈木心中烦闷,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这场宴会,本来的主角是他,大明使者不过是座上宾。 结果对方现在反客为主,逼得帖木儿将他这个主角赶走。 “怎么?不服气?” 蛊雕冷笑道:“你是想引起大明和汗国的战争不成?” 见对方气势汹汹,马哈木只得头也不回,任由对方羞辱。 帖木儿纳闷不已,为何这些汉人的骨头如此之硬? 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对他俯首称臣,唯有汉人会不断反抗,那是一股信念在支撑。 千百年来大一统的思想,让他们不喜领土扩张,却对古有国土看得比性命还要重。 你帖木儿汗国可以随意扩张,甚至消灭周边邻国。 可一旦对大明产生威胁,抱歉,中原所有仁人志士将会联合起来,对你帖木儿进行围剿。 “大明使者,可还有别的要求?” “两国和平,别无所求。” 傅安不卑不亢道:“还请大汗莫要令我等紧张,大明与汗国乃东西霸主,为兄弟之盟再合适不过。” “合则两利,斗则两败。这等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大汗不会不明白。” “傅安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大汗宽恕。” 傅安此言夹抢带刺,令帖木儿相当难堪,就差点名对方在故意挑衅大明。 换来的却是大明一方无情的嘲讽,以及最后马哈木离席的闹剧收场。 “这宴席,不吃也罢,我方人员这些时日,吃得太饱。” 蛊雕冷笑道:“还望诸位莫要学我等,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啊!” 说罢,东厂厂公率先离席,随后便是傅安与张中原,赶走了客人,还不给主人面子,这令汗国众人觉得面上无光。 可惜在大明使者眼中,对方没有给予大明尊重,那就莫怪他们不给面子。 “大汗……要不要……” 阿古斯作势割喉,如今对方在他们的地盘,想要斩杀傅安等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帖木儿白了对方一眼,不屑道:“就因为这等小事杀人,别人会如何看待本汗?” “让那马哈木警醒一下也好!这厮要明白,除了本汗以外,天下无人能与大明抗衡!” “传本汗命令,让马哈木全权负责练兵!日后伐明,他为先锋!” —— 驿馆之内。 蛊雕看向面色惨白的傅安,大笑道:“傅大人,原来您老也害怕啊!我还以为您真要跟那跛子拼命呢!” 傅安苦笑道:“傅某确实怕死,可为了国家大义,朝廷尊严,在下岂能坐视不理?” “倒是厂公与张护卫一直保护左右,你们才是拿着性命做事。” 本来傅安十分看不起武人,可共事之后,他已经被蛊雕与张中原折服。 就看东厂厂公一人对敌帖木儿众勇士,可见此人虽是个阉人,却比不少人更为爷们。 蛊雕没有想到,傅安正在为他的阉宦身份赶到悲伤。 “马哈木既然送到头上,那本督主不介意送他去见阎王。” 蛊雕把玩着绣花针,笑道:“殿下跟我说过一位高手,用绣花针亦能杀人无形,叫什么西方失败!” “本督主也想试试,能够斩了马哈木!” 张中原皱眉道:“厂公,马哈木这厮本就狡猾,何况他新降帖木儿,后者定会派遣大量人马护卫。” “厂公虽然厉害,但也是肉体凡胎,不可与之硬拼!” “我等的任务,乃是护送傅安大人顺利回到大明,还请厂公三思!” 傅安也同样规劝道:“张护卫所言甚是,还请厂公从长计议!” 蛊雕捏着下巴,不悦道:“你们啊,前怕狼后怕虎!要是我那两个兄弟在,早就一同杀过去了!” “算了算了,本督主就去跟马哈木打个招呼!” 见张中原和傅安又要劝说,蛊雕嫌弃道:“行了行了,我绝对不动手!” 蛊雕身着斗牛袍,起身离开房间。 不消片刻,就有眼线前来汇报。 “哦?咱们在驿馆吃沙子,马哈木那鳖孙却在豪宅大院享受?” 蛊雕冷哼一声,便径直前往马哈木住所。 在大殿内,马哈木虽然吃瘪,可他依旧拥有两万精锐,帖木儿也怠慢不得。 尤其是此人掌握了明军不少情报,只得帖木儿大手笔拉拢。 胡姬美妾翩翩舞,葡萄美酒夜光杯。 马哈木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享受,自从鞑靼覆灭后,他便终日惶惶如丧家之犬。 连瓦剌也不敢回去,毕竟他先投大明,后投鞑靼,是名不副实的的三姓家奴。 若是再加上投靠帖木儿,比吕布还要多上一姓。 好在马哈木从来不知廉耻为何物,沾沾自喜地喝上一杯酒,怀抱美人享乐今宵。 可惜一名不速之客到来,正是天门蛊雕。 “呦!哥几个都在?” 蛊雕讪笑道:“背叛了宁王府,你怎么敢在本督主面前露面?” 马哈木心中大惊,只因他还是小看了宁王府的底蕴。 谁能想到大明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天门,竟然也出自宁王的手笔! “这里是帖木儿汗国,你若杀了我,自然走不出这个大门!” 马哈木咬牙道:“何况如今我为大汗效力,乃是帖木尔汗国的一员!动了我,就是藐视汗国!” 哦? 蛊雕抡起酒坛,直接砸向冲向自己的汉子。 咣当! 酒坛碎,头骨裂。 “本督主只是想跟他碰杯,谁知他脑袋这么脆?” 蛊雕无奈摊手道:“既然不能喝,就莫要贪杯,何必跟本督主拼酒呢?” “马哈木,本督主敬你一坛酒!” 蛊雕邪魅一笑,拎起酒坛冲向马哈木。 “上,给我拦住他!” 马哈木手下众人如临大敌,纷纷抽出利刃迎战,蛊雕身形灵动,所过之处,皆赏一坛酒。 眼看手下人都被酒坛砸倒,马哈木皱眉不止,他有些怕了。 天门的人,都是怪物,果然名不虚传。 再看蛊雕,一席斗牛袍,手中多了一副流星锤,正在把玩,戏谑地看向众人,仿佛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喝酒么,就要尽兴!马哈木来来来,本督主给你变个戏法,让你人头落地!” 第723章 战争动员,太子亲临 铁凿金锤殷若雷,八滩九石剑棱摧。 马哈木从未想到,看似小巧的流星锤,竟然有如此威力,接连令他的人头破血流。 蛊雕以身体为支点,不断用流星锤挥击马哈木手下。 “你的人酒量不行啊,耍耍把戏就让他们头破血流?” 蛊雕戏谑一句,随后再次靠近,此时已有十名马哈木的手下身死道消。 流星锤,练好了防守兼备打别人;练不好,攻守全无打自己。 蛊雕显然人与锤合二为一,令人难以靠近半步。 马哈木情急之下,便想要以弓箭射杀,可他显然发现,在进入城中之际,弓箭等武器早就被收缴。 任何人都不可能让骁勇的草原骑兵,带着弓箭进城。 这既是对马哈木等人的忌惮,也是对他们实力的尊重。 可惜却成就了蛊雕此番大闹。 同样是锤,马哈木麾下勇士,则选择用短柄双锤来压制蛊雕。 “这等双锤,你能靠近本督主,就把脑袋扭下来给你!” 蛊雕轻笑一声,以腿为轴,突然发力,一脚将锤踢去。 破空之下,金锤袭来,那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流星锤击中面门! 整个面骨破裂,人也随之倒地不起。 匣中宝剑时频吼,袖里金锤逞露风。 蛊雕将流星锤收入袖中,笑道:“今日前来找马哈木喝酒,大汗就这般兴师动众?不合适吧!” 阿古斯率领一众士兵前来,众人已经弯弓搭箭,生怕蛊雕一怒之下斩了马哈木。 跟随马哈木的三十余人,已经尽数丧生在流星锤下。 “厂公,您那流星锤太过危险,还是收起来为妙!” 阿古斯心有余悸道:“马哈木卿,乃是我汗国的贵客,亦是大汗重要的部下。” “还请厂公手下留情!莫要让在下难做。” 蛊雕则手持流星锤小球,放在手中,笑道:“阿古斯大人,您还真是不识趣!这哪里是什么危险玩意,分明是我大明老者放在手中盘玩之物!” 你管这等凶器,叫盘玩之物? 众人汗颜不已,对蛊雕再次提高了警惕。 尤其是马哈木,现在的他感觉到幸运不已,幸亏他没有再次出现在大明境内,否则等待他的就是无尽的追杀。 “算了,喝酒喝不成,在下只能早点回到驿馆休息了。” “阿古斯大人,不会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吧?你们人多势众啊!” “马哈木啊,下次练练酒量,说不定哪天本督主兴致来了,就去再找你喝酒呢!” 说罢,蛊雕大摇大摆离去,帖木儿汗国众人放任其离去。 马哈木愤怒不止,喝问道:“阿古斯,为何放了他?此人杀我身边护卫无数!” “若是任由其如此嚣张,汗国颜面何在?以后又有谁愿意为汗国效力?” 面对马哈木的无能狂怒,阿古斯冷着脸,直言道:“汗国东征西讨,如今正需稳定练兵!” “大汗让你统领练兵之责,若非我前来,你恐怕已经头骨崩裂,跟你那些无能的手下一样了!” “马哈木,你要感念大汗之恩!普天之下,唯有大汗能够保全你性命!否则你早已被明廷走狗诛杀!” 听闻帖木儿让其练兵,马哈木心中大喜。 “大汗之恩,马哈木没齿难忘!” “记住,日后伐明,你乃先锋!” 马哈木单膝下跪,再次拜谢,在其看来鞑靼士兵强度不足,帖木儿汗国的士兵,则一个个野性十足,这样的兵方能战胜明军。 “朱权,我马哈木定会雪耻报仇!” —— 奉天殿。 朱元璋逐渐放权,让太子朱标临朝处理朝政。 他只是感觉越发力不从心,老天爷似乎已经不愿意站在自己这边。 “如今我大明多年以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各地除了降低赋税,爱惜民力之外,亦要保持军队训练。” “莫要认为鞑靼已灭,我大明就没有了对手。” 朱标意气风发,再三叮嘱百官。 “皇上,太子爷。如今军费过重,鞑靼已灭,何不减少军队支出?” “是也!去年动用三十万大军在边关,不知浪费了多少钱粮!” “总算没有了北方的威胁,咱大明能松口气了!” 官员们对太子爷的举措并不理解,在他们看来最主要的对手已经覆灭,再这般消耗军饷,实乃不智之举。 朱元璋则含笑不语,他想要看看儿子如何应对这等局面。 君臣君臣,君若不能控制臣,就会被臣所反制。 “汝等数目寸光,岂能知道孤的心思?” 朱标冷哼道:“帖木儿汗国,早已对我大明虎视眈眈!如若我朝放弃军备,敌人来袭之际,荒废训练之兵,如何能够迎敌?” “到时候国土丧失,诸公能负责否?” 此言一出,群臣惊愕,一个个窃窃私语。 “太子爷,此话当真?可那帖木儿汗国,分明是我大明的兄弟之国啊!” “自洪武二十年起,他们便年年派遣使者前来进贡,可谓是态度谦卑!” “莫非对方狼子野心,只是前来我朝打探情报不成?” 突然抛出的重磅消息,直接打乱了一众朝臣的思路。 朱元璋对朱标此举甚为满意,掌握了话语权,控制这些臣子就方便了许多。 “微臣以为,太子爷洞察先机,定然想到了处理方法!诸公不妨听太子爷一言!” 詹徽顺势而为,再次给朱标递话。 朱元璋有意为之,并未开口,而是眼神示意,朱标继续。 “父皇,儿臣以为,帖木儿汗国东进,需要打通西域,随后寇边玉门关。” “另一条线路,则是借道瓦剌,再通过漠北草原,进攻我大明长城!” “玉门关的防线,儿臣建议交给三弟把守!至于草原那边,则由儿臣亲临,率领四弟、十七弟镇守!” 朱标拱手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父皇消灭鞑靼,儿臣亦不能丢脸,誓要将帖木儿汗国拒之门外!” 好! 朱元璋眉开眼笑道:“此番需要重点练兵,咱将大权交予你手中!允炆和允熥,你带走一个吧!” “这两个小家伙,也需要历练才是。” 此言一出,群臣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是否被太子爷带走的,就是朱标之后的皇位继承人? 第724章 兄留弟走,太子决意 皇宫。 朱允炆故作镇定,当知道父亲朱标将要亲自前往漠北练兵之际,他心情相当紧张。 “诸位,你们都是我的贤臣良将。” 允炆淡然道:“如今父亲要前往大宁卫练兵,抵御帖木儿汗国。” “听说他要带走我们兄弟中的一人,诸位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齐泰和黄子澄相视一眼,他们早已知道消息。 吕鹰和李景隆则沉默不语,对他们而言已经押宝在朱允炆身上,至于如何解读皇帝和太子的想法,就要看两位文官了。 “皇孙殿下。” 黄子澄面露喜色道:“其实此番陛下安排,并无太多深意!” “若是跟随太子,就要去抵御鞑子,更像是考验塞王!” “至于留在宫中,则是与皇上为伴,能更好地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 “孰轻孰重,皇孙殿下理应想清楚了!” 齐泰点头道:“子澄所言不错!依我二人来看,还是留在宫中更好!” “毕竟谁能获得皇上青睐,谁就更能继承大统!皇孙殿下莫不可错过如此良机!” 李景隆紧皱眉头,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爷的宝座稳了,可将来谁能继承大统,不该是太子说了算? 这两个酸儒想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 就算允炆皇孙伺候皇上再好,待到皇上驾鹤西去,还不是朱标安排下一任接班人? 不过李景隆向来不会投资一人,所以并未多说。 至于吕鹰,此人只会投机取巧,身为朱允炆的舅舅,自然会挑好听的说。 “二位先生所言甚是!皇孙殿下还是留在宫中为妙!皇上他年纪大了,也需要皇孙在旁侍奉。” 有了一众狗头军师的主意,朱允炆笑道:“好!那本皇孙就想办法留在应天府!” —— 青鸾与蛊雕离开后,朱允熥再次成了孤家寡人。 他不喜欢经营所谓的人脉,对他而言朱权前往封地后,就没有了说话之人。 本来青鸾和蛊雕成为了他的朋友,可二人还有任务在身,他又恢复了原本一人的生活。 何以解忧?唯有回忆。 想起以往与小皇叔,大哥前去天香阁的事情,朱允炆莞尔一笑,此情只待成追忆! “方孝孺,拜见皇孙殿下!” “徐辉祖,拜见允熥殿下!” 朱允熥万万没想到,朝中如今被赏识的一文一武,竟然会找上自己。 允熥躬身行礼道:“见过二位先生!” 方孝孺颔首点头,与徐辉祖相视一眼,后者眼中同样带着欣赏之色。 朱允熥心思单纯,更是上一任太子妃的儿子,朝中郑国公常茂,梁国公蓝玉都是其外戚。 可以负责任地讲,如若历史上朱标没有死,继位的大概率是朱允熥,常蓝两家也会持续享受荣华富贵。 蓝玉本想来看看这个外孙,可朱权百般叮嘱让他只管过老干部般的退休生活,只要皇上不发话,千万不可参与朝堂之事。 蓝玉一向器重这个女婿,便忍住心中挂念,没有与朱允熥有过多来往,这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好在朱权嘱托方孝孺和徐辉祖,若是允熥孤立无援之时,他们二人要及时出现,拉允熥一把! “二位先生,今日前来是为了?” “乃是太子爷督军一事。” 方孝孺直接表明来意,笑道:“今日皇上发话,让太子爷带走一位皇孙,另一个则留在应天府。” “不知允熥皇孙作何感想?” 朱允熥愣了愣,其实他听闻如此消息,并未太多想法。 兴许是跟朱权混得久了,朱允熥并没有那般多的权力欲,更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 他羡慕父亲和小皇叔的兄弟之情,你只管坐镇朝中,四方来敌我尽数为你杀之! 曾几何时,允熥想做个塞王,帮助大哥戍守边疆! 尽管二人同父异母,可一直在大本堂逃课,一起背着父亲朱标喝酒,被某位不务正业的皇叔,带着去天香阁,都是美好的回忆。 “父亲,在挑选,他认为最合适的继承人。” 朱允熥无奈说道:“大哥才是那个人,我只想跟小皇叔一样,为我大明戍守边疆。” 听闻此言,徐辉祖皱眉道:“殿下,就没有一丝争雄之心?你二人严格来说,都是太子爷的嫡子!” 朱雄英和马皇后过世时,朱权年纪尚幼,签到的东西也没有能够救人的灵丹妙药。 每每想起此事,朱权便痛心疾首。 太子妃常氏的孩子中,朱雄英死后,便轮到朱允熥为长子。 朱允炆则是现任太子妃吕氏的长子,二人这种奇妙的关系,使得他们都有资格继承皇位。 出身比完了,就要比娘家人的实力。 这一点,朱允熥可谓是占尽优势,郑国公常茂,梁国公蓝玉可都是他的舅舅和姥爷。 朝中武将,哪一个敢说稳赢蓝玉? 可惜,朱允熥志不在此。 “没有。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 朱允熥笑道:“尔等都说李世民雄才大略,乃千古一帝!吾却最鄙夷他弑兄杀弟!” “我不与大哥去争,反而会举荐他前去大宁卫陪同父亲戍边!” 方孝孺带着满腹锦囊妙计前来,徐辉祖同样打算为朱允熥出主意,现在来看二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也好!难怪殿下说允熥皇孙心思单纯,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方孝孺大笑道:“既然无法为皇孙殿下出主意,便与您大醉一场吧!” 徐辉祖拿出带来的美酒,笑道:“此乃殿下最喜欢的杏花村!妙锦托韩王妃酿制而成!” 酒香四溢,朱允熥大笑道:“好酒!今日便与二位先生痛饮!” 酒过三巡,朱允熥已经有些微醺,他淡然问道:“二位先生,允熥这般驽钝,是否让你们失望了?” “你们能来,定是看在小皇叔的面子,他是不是也会对我失望?” 方孝孺不胜酒力,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徐辉祖则保持清醒,他颔首笑道:“殿下何必多虑?宁王向来关爱子侄,尤其是您与允炆殿下。” “你们二人无论谁荣登大宝,宁王都会选择衷心祝愿,并且帮你们肃清障碍!” 再看过去,允熥已经沉沉睡去,嘴角上留下一丝笑容,宛若当年初临天香阁,与大哥、小皇叔醉一场。 第72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隔日,文华殿。 朱允炆正襟危坐,反观朱允熥昨日宿醉,有些昏昏欲睡。 二人表现,尽被朱标看在眼里。 身为大明太子爷,他同样也要考虑继任者的事情。 两个儿子中,允炆好谋无断,需要有贤才辅佐。 本来十七弟是最好的人选,可明朝藩王不得擅离封地,让朱标头疼不已。 朱允熥则生性跳脱,且对掌控权势没什么欲望,活脱脱又一个朱权! 无论他们二人谁来继位,朱标都有其头疼之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朱权入京辅佐! 朱标看到允熥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便生气道:“昨日为何饮酒?为父从不好酒,你却如此贪杯!” 朱允炆见兄弟被骂,本来应该幸灾乐祸,可他却心中不忍,帮忙说话道:“父亲息怒!允熥平日里从未贪杯,兴许昨日发生了什么,才会小酌几杯……” 朱标见朱允炆这般为兄弟说话,心中甚是欣慰道:“你能为兄弟说话,有为父当年的影子!可允熥一身酒气,你管这叫小酌几杯?” 朱允熥则耷拉着脑袋,一副你爱说啥就说啥的模样,根本没有还嘴的意思。 “行了!今日为父叫你们前来,乃是有一事相商。” 朱标皱眉道:“你二人,有一人要随为父前往大宁卫!此番帖木儿汗国狼子野心,我大明不可不防。” “你们小皇叔已经召集精锐,孤也要做足准备,以振三军士气!” “你们两个,谁愿随孤前往?” 朱允炆直接抢答道:“儿臣愿意留守应天府,侍奉皇爷爷左右,以表孝心!” 朱允熥则直言道:“大哥文韬武略,理应追随父亲前往大宁卫!” 兄弟二人的回答,让朱标大感意外。 显然朱允熥是故意将机会让出,朱允炆则是根本看不出其中深意。 不过,朱标还是打算再给允炆一个机会。 “允炆,你当真决定要留在应天府?” “儿臣已经决定侍奉皇爷爷左右!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身边定要留个人才行。” 听闻此言,朱标心中有些悲怆,既然你有心皇位,为何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朱标哪里知道,本来朱允炆看清了一切,奈何有狗头军师帮倒忙…… “允熥,你便随为父前往大宁卫吧!” “父亲……大哥他才是……” “你没听允炆说么?他要侍奉你皇爷爷!” 朱标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悦,朱允熥不敢多言,只得答应道:“儿臣谨遵父亲旨意!” 朱标摆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你们走吧,孤要与詹徽,宋忠他们商量事情!” 不消片刻,詹徽和宋忠已经前来。 “此番前往大宁卫,朝中需要詹徽你居中调度。” “户部,工部,兵部都要支持此番练兵。” “若有阻拦者,你便与方孝孺,徐辉祖等人协作。” 朱标安排道:“至于宋忠,孤身边要有个用得上的人!你便随孤前去大宁卫!” 二人拱手行礼道:“谨遵太子爷旨意!” 朱允炆走出文华殿后,满脸得意之色,父亲要前往大宁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而他则有充分的时间去讨好皇爷爷,到时候大位还不是属于自己? 朱允熥则愁容满脸,事情本不该这样? 他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去了大宁卫呢? 虽然能跟小皇叔见面,更能陪伴在父亲左右,可他对皇位什么的,真没有太大的兴趣! —— 大宁卫。 如今兵工厂已经有条不紊地运行,凯瑞博格一头扎入其中,成为新任厂长。 这里汇聚了大宁卫各族的能工巧匠,他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为宁王殿下,研制更为先进的武器装备。 “以往的红夷炮,长于守城,疏于野战。” 凯瑞博格直言道:“我等必须进一步缩减体积,让红夷炮成为野战利器!” “战车已经能弥补一些,可还远远不够!” “安成焕,你的子母雷研制的如何了?” 安成焕起身,笑道:“凯瑞大人放心,子母雷已经试爆成功,威力显著!若是鞑子前来,定会让他们好看!” 凯瑞博格露出笑容,“上帝,你简直是大宁卫的杰作!很好,咱们兵工厂成立,总算能给殿下一个惊喜了!” “对了,盛庸将军已经回来了!这位乃是明军火器集大成者,改日本厂长带你们见见他!” 兵工厂的氛围极好,每个人都能发挥特长。 如今火枪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们,是以有了安成焕的子母雷,以及他还在试验中的新作品——手榴弹! “殿下,您让太子殿下前来,是否太过冒险?” 铁铉站在一旁,拱手道:“刀剑无眼,何况蛊雕送来情报,马哈木这厮已经投靠了跛子帖木儿!” 朱权站在城楼之上负手而立,他看向远方,笑道:“大哥前来,是在告诉朝廷百官态度。” “即便以后大明兴盛文治,也不会荒废武功!” “驱逐安南乃大哥第一功,若能打退帖木儿,大哥继位后便能掌管朝堂,再无任何阻力。” “无论功臣宿将,还是文士言官,都会将大哥当成另一个父皇!” 呼…… 铁铉低声道:“都说太子爷与皇上不同,宽爱仁厚。只是这些人不知道,太子爷的权术丝毫不比皇上差!” “就说太子爷慧眼识珠,能够看准当年的宁王殿下,就是不少人所不及之处。” 朱权笑道:“那是兄弟之情,倒是跟眼光没什么关系。” “大哥以兄弟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鼎石,将来本王会举荐你入朝为官,以后权力定不会输给詹徽!” “至于你的下一任继承者,就是杨士奇和夏原吉了!” 铁铉有些发懵,不解道:“殿下何出此言?好像您要离开一样!殿下放心,无论您到天涯海角,我等都誓死追随左右!” 朱权心中感动,笑道:“胡说八道!本王也舍不得这锦绣山河!只是总有人要来挑衅的马宁,咱就要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跛子帖木儿?本王让他成为死人帖木儿!” 第726章 盘燿妈宝男 奉天殿。 朱允炆破天荒地站在了朱元璋身边,这个位置一直属于大明太子爷朱标! 朱允炆心中激动,却还要强行镇定,不愿让那些大臣看出心中所想。 他的几个心腹之中,唯有李景隆拥有上朝议政的资格,可对方如今表现的像不认识他一样。 群臣眼中充满着惊讶,不解,甚至是有些戏谑,让朱允炆感觉很不好。 他像是奇珍异兽,被群臣围观了一样。 “允炆身为咱的长孙,愿意留在咱身边,保证兄弟和睦,颇有长者之风。” 朱元璋淡然笑道:“咱不能厚此薄彼,允熥跟随标儿练兵,允炆便跟着咱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吧!” 洪武大帝心中暗道:“以后啊,到了地方也能用得上。” 朱允炆拱手行礼道:“还望诸公指教,允炆定会虚心学习!” 群臣直呼不敢,有人大智若愚,有人则大愚若智。 谁都看出来,皇上对太子那是完全放心,你朱允炆但凡想要继承皇位,都该去讨好你爹,而不是在皇上这里使劲。 你爹上了前些,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若真有那心思细腻之人,哪怕哭闹着也要跟随而去。 群臣尚不清楚,允炆亲自将弟弟送往大宁卫,选择自己留在应天府。 朱元璋那句“长者之风”,对于朱允炆而言,着实有些讽刺。 人家是主动谦让,他这是弄巧成拙。 “好了,户部,工部,兵部!说说你们的准备吧!” 朱元璋冷哼道:“小小的鞑子后代,还敢觊觎我中原大明,简直是找死!” —— 大宁卫。 朱标亲率儿子朱允熥,心腹宋忠,徐辉祖,以及三千京营士兵前往大宁卫而去。 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太子,脸上写满了坚毅之色。 曾经的他,还愿对任何人抱有仁慈之心,可人心不古,连他身在西安府,都能被瓦剌人所熟知,可见大明已经有了不安定因素。 “太子爷。” 宋忠低声道:“在下已经探查过了,大路安全,咱们直走便是。” 朱标颔首点头道:“辛苦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尚未到十七弟的封地,咱们还需小心行事。” 徐辉祖笑道:“太子爷放心,若有敌人前来,末将定会为你吞之!” 好! 朱标盛赞道:“不愧为万里长城之后!还有百里就能到达大宁卫,让弟兄们再多坚持一下!” 太子爷亲自下令,士兵们自然领命而去,只是大军尚未开拨,就看到远方尘烟四起。 “戒备!” 徐辉祖大呼一声,所有人如临大敌,他们没有想到临近大宁卫,竟然还有军队行动。 “广西土司狼兵,奉宁王之命,迎接太子殿下!” 蛮溪大呼一声:“太子爷,我等能再次并肩作战了!” 朱标远远望去,正是他亲自解战袍的土司狼兵。 “好!能与诸位作战,孤定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朱标亲自上前,扶起想要下跪见礼的蛮溪,“将军身材依旧!速速带我去见十七弟!” 宁王府。 大土司抱着自己尚未懂事的夫君,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我伴你长大,你为我披上嫁衣。 蓝彩蝶轻声道:“以后盘燿若是对你不好,我这当婆婆的肯定要教训他!” 凌月奴调侃道:“彩蝶妹子,你不怕韩月儿那狐媚子,跟你大打出手?盘燿可是她的心头肉呢!” 徐妙锦笑道:“都是我们的孩子,何须分你我?月奴姐姐倒是说的言重了。” 韩月儿杏目圆睁道;“这小浪蹄子就喜欢没事找事!” 眼见四位娇妻要开始口诛笔伐,朱权果断开口制止。 “盘燿拥有四位贤良淑德的母妃,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本王要说说月奴!你不会希望盘燿说他的大娘是个蛇蝎心肠的美人吧?” 凌月奴俏脸一红道:“蛇蝎心肠无所谓,在我们五仙教,这还是夸人的话呢!最主要是个美人!” 朱权一时语塞,却发现徐妙锦和蓝彩蝶正笑颜如花,等待着自己的“夸奖”。 若是一个不好,就有可能遭到王妃们的重拳出击。 “咳咳,彩蝶你巾帼英雄,更胜为夫!” “妙锦你持家有道,大家闺秀,乃本王梦中情人。” “玉儿,本王那些年少轻狂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梦里,女主角全是你!” 韩月儿娇嗔道:“呸!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梦,你羞也不羞!” 见几位王妃重新露出笑脸,朱权大感安心。 “鞑靼如何?瓦剌如何?都赶不上本王的四位王妃厉害!” 朱权笑道:“四位爱妃一句话,本王就去西征灭了帖木儿汗国!” 蓝彩蝶眼中充满疑惑,“殿下,你要进攻那里,需要打通西域,莫要迷了路。” 徐妙锦颔首道:“我大明向来不侵略他国,皇上他老人家更是定下十五个不征之国,殿下不可穷兵黩武。” 凌月奴幸灾乐祸道:“打!正好我想去西方弄点不一样的毒虫呢!” 众人后背一凉,自从凌月奴入门后,宁王府算得上一虫不染,几乎都被小青所震慑。 韩月儿看着熟睡的朱盘燿笑道:“燿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朱权提醒道:“月儿,你可不能太宠着盘燿!莫要让他变成妈宝男!” 何为妈宝男? 四位王妃一齐看向朱权,眼中满是疑惑,朱权语出惊人她们早已习惯,可还是会问问含义。 “咳咳!就是被娘亲视为宝贝的男孩!” “那不是该叫娘宝男?” “哪个娘亲不将孩子视为宝贝?殿下正是会说笑!” “切!我们盘燿才不是妈宝男呢!” “就是!分明是软饭硬吃,从小就被媳妇照顾!” 大土司一脸无奈道:“你们虽然都是我的公婆,可当我面这么说相公,是否有些过分?” 广西土司如今彻底归附大明,朱标更是按照朱权所说,派遣无数士子前去教书育人,开化各个土司。 狼兵们的家眷,都得到了朝廷承诺的土地,这让大土司安心前往大宁卫。 本以为是作为人质,没想到十岁女童,整日与两岁男童“谈情说爱”。 “殿下!太子爷到了!” “走走走,随我去迎接大哥!” 第727章 长兄如父隔代亲 再临大宁卫,朱标也忍不住夸赞一句漠北江南。 城中商贾林立,叫卖声不断,却又井然有序。 各族百姓汇聚一堂也就罢了,偏偏都认为自己是大明子民,大宁卫更是他们的家。 金发碧眼,甚至红发碧眼的传教士随处可见,朱标早已经见怪不怪,直到看见了朝鲜人。 “没想到,十七弟就地取材,连朝鲜的监生也带到了大宁卫。” 朱标笑道:“朝鲜,扶桑,连年派遣监生来我大明参加科举!学成之后,却不在我大明为官,白白浪费了许多人才!” 徐辉祖点头道:“宁王殿下身上,自有人格魅力,愿意令人去追随!有殿下戍边,我大明边疆可安枕无忧!” 朱标低声道:“原本父皇是想将大宁卫,划归为燕王治下,可后来却改变了主意,改封宁王。” 提起朱棣,徐辉祖对这位姐夫则没有太好的印象。 “燕王少有大志,何况多次北伐鞑虏,也该歇息一番了。” 二人说话之际,就看到朱权抱着朱盘燿,“大哥!臣弟带着盘燿,前来迎接于你!” 朱标大喜,赶紧伸手接过朱盘燿,满目感慨道:“当年啊,孤才二十郎当岁,你就如盘燿一样,被孤这么抱着!” “转眼间你都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咯!” “长兄如父,此言当真不假!” 看到朱标目光温柔,本来还哇哇大哭的朱盘燿,如今安稳在大明太子爷怀中睡去。 朱权要接过盘燿,却被朱标制止,“孤跟侄儿亲近一番!我们爷俩的事,你少管!” 咳咳! 朱权提醒道:“大哥,我是他爹,不是外人!” 朱标板着脸道:“长兄如父!孤抱抱自己的子侄,谁人有意见?” 看得出来,朱标是真喜欢朱盘燿,朱权这个亲爹也只能无奈摊手。 大明太子爷就这样抱着朱盘燿,直接走向宁王府。 对于未来储君的到来,大宁卫一众百姓分立两侧,随后纷纷鞠躬行礼。 听说这是宁王朱权交给他们的礼节,宁王很奇怪,他最讨厌下跪,所以大宁卫的百姓骨头硬的很,不愿意下跪。 朱标也不甚在意,反而觉得这等礼节很有趣。 “准备的如何了?” 朱标一边轻轻抱着朱盘燿,一边询问朱权。 “大哥可以去兵工厂看看,臣弟为跛子帖木儿准备了不少玩具,保证他有来无回。” 朱权笑道:“贼酋胆敢犯我大明,就要付出代价!” 徐辉祖轻声询问,生怕吵醒朱盘燿。 “殿下,可是上次大战使用的红夷炮?” “大舅哥,眼光要放长远!人怎么能一成不变呢?” 朱权调侃道:“虽然还是炮,可是却比红夷炮更为难缠!本王已经组建了炮兵队,专门轰他娘的帖木儿!” 别人讨要朱盘燿,都被朱标一一拒绝,知道奶声奶气的大土司前来。 “还我夫君!” 女童理直气壮,哪怕理不直气也壮! “你夫君?” 朱标纳闷不已,眼前女童如同瓷娃娃般,尤其是那张包子脸,让人忍不住去揉捏。 “嗯!他许配我的夫君!他说过最浪漫的事,就是陪夫君慢慢长大!” 大土司毫不知羞地指向朱权,后者脸不红心不跳,笑道:“不错!儿媳妇,就说照顾你夫君,开不开心吧!” 朱标脸色铁青,他算是知道,为何土司狼兵这般忠诚了,合着朱权把尚未懂事的儿子给卖了! “好,以后记得要叫我大伯!我是你夫君的大伯,可懂了?” “好的,大伯!” 朱标恋恋不舍地将盘燿还给大土司,小女孩满脸欢喜,还与襁褓内的朱盘燿贴了贴脸。 “儿媳妇!再过几年,你夫君就能下地跑!七八岁狗都嫌,到了十二三咱们就先让你们成亲!” “你给孤正经点!” 朱标训斥一句,冷哼道:“走,带孤去你那劳什子兵工厂看看!” 两兄弟走在前面,一众臣子适当地保持距离,想必二位殿下许久不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若是知道你卖了孤的侄儿,孤怎么都不会同意,你去广西借狼兵!” 朱标阴着脸说道:“咱们大明不和亲,不纳贡,怎么到了你这,却连儿子都卖!” 朱权则理直气壮道:“大哥,你这话就说错了!我一没花银子,二没折损尊严。” “收服狼兵的同时,还顺便为我儿找了个媳妇!天下这种好事哪里找?” “以后谁敢欺负盘燿,直接土司狼兵招呼!我的儿子,就要软饭硬吃!” 朱标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弟弟一向不服管,他也懒得去干涉。 “反正,你以后不可让盘燿受了委屈!” “大哥放心,我儿和儿媳妇的感情好着呢!” 二人走进兵工厂,里面充斥着锻造之声。 凯瑞博格连十字架都懒得带,已经沉浸于兵工厂的工作之中。 安成焕则小心翼翼地制造着子母雷,对于朱权的到来,众人都是不闻不问,仿若无物。 “大哥莫怪,我定下了规矩,兵工厂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这里的工人和技师,都在为大明研制武器,他们理应得到尊重。” “这些都是小弟准备的武器,请大哥过目!” 朱权舌灿莲花,将各种武器的使用精妙地告知朱标,大明太子爷听得瞠目结舌,就这些花样,足够帖木儿喝一壶。 “本来孤还希望帖木儿来得慢一点,给我大明足够的练兵时间。” “现在,孤反而希望他们尽快到来!” 朱标信心满满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了,你有空教教孤,如何运用火炮!” “听父皇说,他北伐鞑靼,一人用火枪击毙了七七四十九人!” “孤也不能丢了他老人家的脸,至少要赏赐对方一炮!” 朱权不会告诉大哥,他就是父皇最好的代打! 两兄弟谈笑之间,就见李嘉和陈石前来禀告。 “太子爷,宁王殿下!瓦剌察合台求见,已经在城门外等候多时!” 瓦剌? 朱标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当年在西安府,瓦剌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大哥……” “放心,孤知道孰轻孰重,让他们来王府见孤!” 第728章 帝王胸襟,不计前嫌 大宁城外。 瓦剌人可谓是紧张万分,他们带着忐忑的心情前来面见大明太子。 曾几何时,西安府外,他们差一点就能让大明永远失去储君,从而引得帝国内部的混乱。 可惜宁王朱权阻止了瓦剌人的阴谋,严格来说是幕后黑手的阴谋。 瓦剌人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要跟大明精诚合作,才能避免被帖木儿汗国吞并的命运。 察合台亲自前来,他们兄弟二人至少要留下一个。 身为兄长的察合台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大明太子爷不满,他大可以一死,也要换取大明与瓦剌的同盟。 “诚如朱权所言,大明太子当真来到了此地。” 察合台不敢怠慢,此番他带来了骏马百匹,以示敬意。 绝非以往进贡时,凑数的驽马,而是部落之中,勇士们都羡慕万分的良驹。 “我家殿下有请。” 陈石身为草原百姓,上前笑道:“太子爷为人宽厚,想必会原谅尔等。” “不过这般仁爱的太子,你们都想要去格杀,当真是找死!” 见陈石突然变脸,察合台有苦难言道:“大人明鉴!当年我们也是接到了神秘人的密报,这才决定前去以身犯险。” “何况双方本就没有胜者,我瓦剌在西安府损兵折将,从此一蹶不振,甚至要被鞑靼一直压制。” 陈石冷哼一声,压根不搭理察合台。 他本想试探当年想要杀害太子殿下的是何人,结果察合台这厮却什么都不知道。 察合台无心观摩大宁城的雄伟,以及城中百姓的富饶繁华,他不断思考,朱标会如何为难瓦剌。 小心谨慎地迈过王府门槛,看到温文尔雅的中年人,以及正在与之交谈的宁王。 察合台知道,直面大明储君的时刻来了。 “臣察合台,拜见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察合台用汉礼,表明了自己的弱势地位。 宁王则置之不理,而太子朱标同样如此,兄弟二人的倨傲态度,先给了察合台难堪。 “知道为何刚才不搭理你么?” 朱权突然开口道:“我大哥向来宽宏大量,但我这做弟弟的,却是个小肚鸡肠之人。” “若是不晾你一会,本王怕会直接砍了你!” 朱权谈笑间,充满着浓重的杀气,毕竟经历过多番大战,大明宁王就是如今周边邻国拜服的军神。 察合台清楚,朱权说话向来半真半假,促成大明与瓦剌同盟的是他,自己绝不可能死在此地。 不过还是要做做样子,当即跪倒在地:“瓦剌罪该万死,冒犯了太子爷!” “还请太子爷看在两国唇亡齿寒,同气连枝的份上,能够不计前嫌!” “长生天在上,我瓦剌愿永远尊大明为主,永不叛逃!” 对于誓言这东西,你不信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若是全都信了,难免当个大冤种。 大明与瓦剌的关系,现在可谓是如胶似漆,朱权自然不会说那些扫兴的话。 “大哥,你看瓦剌认错态度诚恳,还送来了良驹百匹,以供我军将领骑乘。” 朱权感慨道:“何况我大明与鞑靼征战多年,瓦剌一直两部相帮,更不会前去劫掠边境。” 察合台心里苦,那是不想去么? 还不是被你宁王打残了,打怕了? 弟兄们的命又不是白纸,哪能说去就去? 朱标始终不发一言,轻抿一口茶水,随后起身直接抽出腰间佩剑。 唰! 剑锋抵在察合台脖颈之处,后者坦然面对道:“太子爷!帖木儿汗过野心勃勃,我瓦剌愿意挡在大明前面,以表诚心!” “当年之事,我瓦剌也是被人哄骗!若是太子爷难解心头之恨,大可斩下某之头颅!” “察合台无怨无悔,我弟也不会为此报仇,请太子爷放心!” 唰! 朱标没有半点废话,直接挥剑斩去,朱权则笑吟吟地看向发生的一切,并未有要阻挡的意思。 一律头发掉落,朱标笑道:“若是不惩处你,孤心中怨恨难消!” “就让你割发代首,替你们瓦剌人受过孤这一剑!” “从今往后,大明与瓦剌结成同盟,共抗帖木儿汗国!” 察合台心中感动,当即叩首道:“太子爷宽爱仁厚,以后定是天可汗般的人物!” 打法走了察合台,兄弟二人有了独处的空间。 “十七弟,瓦剌战力如何?” 朱标开门见山问道,“知己知彼,哪怕是盟友,咱们也要清楚他们有几斤几两。” 朱权直言不讳道:“与马哈木的军队战斗,胜率只在三七。” “瓦剌人的火器,都是大明淘汰多年。不过当时小弟也没少赚银子就是了。” 朱标埋怨地看向朱权一眼,“孤就知道,是你这个捣蛋鬼在背后使坏!” “工部那些个残次品,都让你拿去当正品卖!” 朱权呵呵一笑,不避讳道:“臣弟这叫废物利用,就跟对待瓦剌人一样!” “别管对长生天,还是长生地发誓,只要他们恢复了元气,或者有朝一日我大明羸弱,他们依旧会劫掠边境。” “所以半死不活,能充当大明屏障的瓦剌,才是好瓦剌!” 朱标颔首点头道:“所以你要让瓦剌人打第一仗?可万一输了,岂不是会有损我军士气?” 朱权摆手道:“大哥此言差矣,瓦剌打输了,跟我大明有什么关系?” “何况,我会去瓦剌帮忙练兵,大哥要不要同往?” “让瓦剌人自信爆棚,然后跟帖木儿死磕!” “那窝阔台同样是野心勃勃之辈,小弟可不想让他崛起。” 朱标皱眉不止,这十七弟的鬼点子当真是层出不穷。 他去练兵也就罢了,还要让自己同去。 “对了,最好叫上允熥一起,咱们三人同去,瓦剌定不会有任何迟疑。” “大哥放心,小弟定会护你周全!” 朱标上前敲打朱权头部,教训道:“孤什么时候怕过?想当年在西安府,孤也曾手刃强敌!” “对了,此番为了激励士气!孤让龙虎山派遣道士前来祈福!” 龙虎山? 朱权难免想起,那个身着道袍的少女。 —— 大明官道。 再次来到大宁卫,张宇初已经留了几缕清须。 “晓符,还惦记宁王殿下呢?” 第729章 龙虎再临,道姑思君 张晓符身为张天师的爱女,在龙虎山可谓是地位超然。 虽然无法继承天师之位,却也乐得逍遥自在。 女子一旦到了婚娶的年纪,就会被父母絮叨,张晓符也不例外。 尤其是宽松的道袍之下,暗藏波涛澎湃,汹涌磅礴。 只是张晓符在修道一事上,拥有不错的天赋,但是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就如白痴一般。 惹得张天师与晓符娘亲又急又气。 听闻大明与西方的大帝国战事将起,太子爷派人前来相邀,让龙虎山道士帮忙祈福。 张天师自然不便下山,只能派遣儿子张宇初奉命前来。 张晓符则也主动请缨,跟随大哥来到大宁卫。 “呸!” 张晓符俏脸一红道:“大哥,你莫要胡说!谁会惦记一个夺舍之人!” “何况他做出那般不知羞的事情,跟四个女人共睡一张床……” 回想起宁王殿下的特长之处,张晓符就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尤其是脸上滚烫。 “小妹,你也老大不小,不过咱们还是要着眼于实际!” “人家是皇室亲王,怎么也不可能娶你一个道姑,对也不对?” “所以我看崂山的掌教之子就不错!” 呸! 张晓符再次不满道:“不错什么?那岁数都快赶上两个你了!” “本姑娘就算单身到老,也不愿意去伺候一个爹!” “哼!大哥你若是愿意,就下嫁给人家,反正你细皮嫩肉,穿上女装也合适!” 兄妹二人从小拌嘴,早已经习惯。 之前追随他们前来大宁卫的师兄弟们,此番还想再来,却被另一批师兄弟们反对。 他们都想去见见那位天下闻名的宁王。 毕竟此次下山,可能是此生有且仅有的机会。 “大宁城,我来了!” 张宇初轻抚清须,笑道:“小妹,你看为兄这两撇胡子,是否仙风道骨?” 张晓符嫌弃道:“像极了那些在江湖上,坑蒙拐骗之人!” 你……逆妹! —— 宁王府。 看着一众道士和一个道姑,朱权可谓是惊讶不已。 “咳咳!怎么又是你们?” 朱权皱眉道:“你们龙虎山跟本王八字不合!上次你们祈福过后,本王不久便被发配海外,时隔一年才重新回到大明!” 张宇初老脸一红,尴尬不已。 世人都说龙虎山欺负最准,可宁王殿下却如此直言不讳,太过伤人面子。 “呸!你自己行事冲动,跟我龙虎山有什么关系?” 张晓符掐腰说道:“还有啊!听说你在扶桑混得风生水起,你又岂能说没有我龙虎山祈福的功劳?” 见那道姑如此跟十七弟说话,朱标顿时明白,说不定又是自家弟弟的风流债。 看那小道姑,宽松道袍下,难掩曼妙身姿,尤其是一张俏脸,惹人怜爱。 “啧啧啧,十七弟啊,孤知道年轻人喜好放纵,可你也不能将魔爪伸向修道之人!” 朱标在旁低声提醒道:“再说了,万一得罪了龙虎山,人家在背后使绊子,可如何是好?” 朱权理直气壮道:“大哥放心,我有特长之处,专门降服各种不服之人!” “小小道姑,可笑可笑!” 龙虎山众人,也着实捏了一把汗。 谁能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张晓符,见到宁王殿下后,便忍不住这般输出? 张宇初后悔了,他这妹妹哪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小道姑,可敢陪我去瓦剌祈福?” “有何不敢?我龙虎山行得正走的直,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朱权冷哼一声:“吵累了,吃饭!” 张晓符回敬一句:“吵累了,喝水!” 两人不约而同离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小天师。” 朱标轻声道:“那位道姑,可是与我家十七弟有关系?” 张宇初赶紧上前行礼,“回太子爷的话。此乃我家小妹,之前与宁王殿下相识,算得上不错的朋友……吧?” 厢房之内。 张晓符拿出草人,上面写着朱权的名字,恨得她不断戳来戳去。 “登徒子!让你嘴欠!让你说我!” “时隔多年不见,结果见面就吵架!” “哼!宁王的生辰八字,根本就对应不上!你根本就不是宁王!” 想起此次要前往瓦剌,张晓符则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收拾一番。 “爹给的火符和飞镖,登徒子敢动手,哼哼!” —— “阿嚏!” 左拥徐妙锦,右抱蓝彩蝶,朱权可谓是享尽齐人之福,却依旧难免打了个喷嚏。 “殿下,可莫要染了风寒。” 徐妙锦关心道:“听闻以前的小道姑又来了?” 蓝彩蝶俏脸娇羞道:“那日……正是羞死人了,被她看了个光!” 朱权却不甚在意道:“这有什么?反正她是女子!本王被她看光,依旧不计前嫌!” 不知羞! 二女嗔怪一句,朱权笑道:“龙虎山前来,可谓是帮了大忙。” “此番前往瓦剌,有储君,亲王,还有道士,不怕窝阔台不配合。” “本王帮他们练兵,让他们有信心去跟帖木儿死磕,我大明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蓝彩蝶娇笑道:“那你们如何脱身呢?我不信那窝阔台会无条件信任殿下。” 徐妙锦担忧不已:“不如保持现状?反正我大明兵强马壮,也不惧来犯之敌。” 朱权心中一暖,知道二人是关心自己。 “本王自有办法,窝阔台甚至会亲自送本王和大哥回到大宁卫。” 朱权信心满满道:“倒是天色不早了,咱们是否也该活动活动了?” 听闻“活动”二字,徐妙锦和蓝彩蝶都羞红了脸。 不知不觉中,一片纸人划破窗户,走进了朱权的卧室。 “呸!真不知羞,白日宣淫!” 张晓符破口大骂,对于喜爱之人,她想要去多看两眼,谁知换来的却是白日宣淫。 “不对,现在已经是黑夜了!” 张晓符又羞又气,当即喊道;“宁王殿下何在?我要跟你讨论瓦剌祈福要点!” 说罢,小道姑起身打开房门,却被张宇初在隔壁拦住。 “小妹!你能不能矜持点?人家王爷不要睡觉的?” “大哥!他……他根本就没睡,他在折磨别人!” 第730章 太子临瓦剌,可汗诉衷肠 隔日,大宁城外。 朱权精神饱满,昨日顺便喂饱良人。 朱标神采奕奕,身为一国储君,唯有他亲自出马,方能让瓦剌心悦诚服地为大明所用。 反观张晓符则是熬出了黑眼圈,三个人的故事里不应有她,以纸人妙法,观战一宿,难怪道姑憔悴。 “小道姑,怎么今日这般无精打采?” 朱权策马而过,笑道:“这一路上若是没有你吵嘴,倒是少了很多乐趣。” 张晓符不服气道:“我有一个道姑朋友,昨日观看登徒子一晚!” 朱权顺势而问:“你那个道姑朋友,会不会就是你自己?” 没有的事! 张晓符极力推辞,朱权莞尔一笑。 此番出行,朱权的三大亲卫,李嘉、陈石与多吉倾巢而出。 朱标则带着锦衣卫千户宋忠,双方人马并不多,却每一个都是精英。 只要瓦剌大汗猛可帖木儿不傻,就一定会对兄弟二人毕恭毕敬。 瓦剌夹在大明和帖木儿汗国中间,是最难受的地带。 无论投靠任何一方,都会沦为对方的缓冲带。 想要让瓦剌活下去,猛可帖木儿分析利弊,最后选择言而有信的中原王朝。 何况朱权敢带着两位兄长前去谈判,就已经比帖木儿汗国的一封书信有诚意得多。 “宁王殿下。” 宋忠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与朱权并不熟络,“此番前去瓦剌,是否会对太子爷的安全不利?” 朱权颔首道:“宋千户放心,瓦剌如今诚心与我大明结盟,咱们前去只会被当做贵客。” “最肥美的羊背肉,一定先给大哥!” 众人哈哈大笑,对于不理解草原习俗的张晓符,则是一脸懵逼。 “那我吃什么肉?” “枪弹炮任选一样?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见朱权顺势回答,张晓符疑惑道:“何为枪弹炮?” 几个男人哈哈大笑,太子朱标也难得开玩笑道:“天雷地火,向女开炮!” 经过众人委婉提醒,张晓符总算明白了枪弹炮的含义,不由地呸了一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察合台则是紧张不已,瓦剌昨日已经派人前来,告知于他一个消息。 帖木儿汗国加大了筹码,此番派遣使者抵达瓦剌! 大明太子一行人,即将与帖木儿汗国的使者相撞。 这对瓦剌的命运,还不知会产生何等影响。 只是察合台没时间去关心那么多,他前来大宁卫之际,就已经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何况大明太子爷深谙大义,没有为难于他,只是让他割发代首,这份情义草原汉子不能忘。 朱权则上前拍了拍察合台的肩膀,“有心事?瓦剌和大明的联盟牢不可破,谁若是有二心,不是坏就是蠢!” 察合台笑着拱手道:“殿下所言甚是!部落之内,谁若是胆敢破坏两国同盟,我必诛之!” 二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客气话。 —— 瓦剌王庭。 窝阔台本已经倒向了大明,谁知如今却迎来了帖木儿汗国的使者。 “尊敬的瓦剌汗,您是蒙古十三翼之一,为何会屈居大明之下?” “我等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奴役中原汉人百余年!如今到了我等一代,却要拱手让出大好河山。” “祖宗在天之灵,恐怕难议安眠!如今我家大汗歇百万铁骑前来,正是要恢复蒙古雄风!” 说话之人,正是帖木儿的次子乌马尔沙黑。 此人追随父亲帖木儿南征北战,可谓是汗国首屈一指的名将。 马哈木多次谏言,希望帖木儿收瓦剌为己用,这样汗国东进,将不会遭到像样的抵抗,便可直达玉门关外。 帖木儿几经思考,答应了这一建议,这才有了乌马尔沙黑亲自前来瓦剌。 “我等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全都信奉长生天。” 窝阔台虎目微睁,笑眯眯地看向乌马尔,笑道:“你们连最初的信仰都已经抛弃,还有脸自称成吉思汗的子孙?” 乌马尔则大言不惭道:“无论我们信仰何等神灵,大汗的血脉始终贯穿左右。” “恢复蒙古帝国的荣光,扎根在我等心中!瓦剌汗若是觉得可行,便追随我父。” “若是觉得大明有前途,大可与虎谋皮!大明胜利后,瓦剌便会随之覆灭!” “到底该如何抉择,还望瓦剌汗三思!” 乌马尔直戳窝阔台心事,他相信战争期间,大明和瓦剌能够和平共处,达成所谓的兄弟之盟。 可战争之后,帖木儿汗国战败了呢? 瓦剌对大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那岂不是成了随手可仍的破抹布? 见窝阔台陷入沉思,乌马尔笑道:“瓦剌汗慢慢想,在下相信您会做出最有利的抉择!” 说罢,乌马尔起身告辞,窝阔台则陷入苦恼之中。 “父汗,我该何去何从?” —— 一碧无垠骏马翔,少年鞭响牧歌扬。 姑娘舞动裙欢悦,篝火星燃醉晚阳。 每次来到草原,看到少年少女们翩翩起舞,朱权都会觉得心旷神怡。 民族融合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之前迁入大明的鞑靼百姓,如今都被宁王和燕王吸纳。 身处大宁卫的百姓,他们得以安居乐业,分到了田地和牧场。 身处北平的百姓,则上马提枪,成为了蒙古骑兵。 “没想到塞外风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朱标感慨道:“以往,孤只是认为此地百姓都是不通教化之辈!” 张晓符颔首道;“万物平等,有教无类。道祖诚不欺我。” 朱权的声音悠悠传来,“那道祖他老人家,可没教你偷窥吧?” 唰! 张晓符满脸通红,急匆匆地跑进跑车。 “李将军!你说殿下对那道姑是不是感兴趣?” 陈石好奇道:“咱们可不能轻易得罪,万一又是位王妃呢?” 李飞熊点头道:“还是陈石老弟想得周到!” 多吉则提出了不同建议,“俺不认同!殿下喜欢大的!殿下总教育我们,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二人闻言,纷纷竖起大拇指,“还是多吉老弟聪明!” 多吉沾沾自喜,铁塔金刚般的汉子,终究是没能分清乃大和女乃大的区别…… 第731章 父皇十胜,汗王十败 瓦剌王庭。 察合台皱眉道:“安达!你我不是说好了,要投靠大明,为万千族人谋求一条生路么?” “如今你又与汗国之人纠缠不清!若是被太子和宁王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此番宁王前来助我等练兵,就是为了抵御汗国!” 面对兄长的质问,窝阔台皱眉道:“那打赢以后呢?我瓦剌何去何从?永远当大明的附属?做大明守卫边疆的狗?” “成吉思汗的子孙,岂能如李氏朝鲜那般下贱?” “还有脸说什么,做大明的忠犬,实在是太好了!” “这等无耻至极的行为,本汗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来!” 见窝阔台心意已决,察合台规劝道:“那追随帖木儿呢?我们不如马哈木那般无耻!” “你我以后再无权力,恐怕要终身活在对方的囚禁之中,这就是你想要的?” 兄弟二人只觉得心烦意乱,最后得出了结论,明日让大明太子与帖木儿次子当场辩论。 觉得哪一方有道理,瓦剌就会归顺哪一方。 历史上的草原民族,并非什么良善守约之辈,他们都是见风使舵,看哪一方给出的筹码更多罢了。 —— 营帐之内。 朱标心神不宁道:“十七弟,这些日子,那察合台对咱们的态度变化不少。” “孤总有不好的预感!” 朱权则忙着烧水,将枸杞打造,葱花香菜紫菜虾皮等物下入。 “大哥预感的很对,如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帖木儿的人来了。” 朱权看着锅烧开,随后吩咐陈石将切好的羊肉送过来,新鲜的手切羊肉,层次分明,鲜嫩欲滴。 “来来来,吃好喝好,先涮上一顿羊肉再说!” 朱权将肉下入滚烫的锅中,笑道:“大哥不必担忧,瓦剌最终只会选择与我们合作,毕竟窝阔台比拖雷要脸!” 朱标叹气一声,只觉得毫无胃口,谁知朱权却为他夹了满满一碗肉,上面盖了少许野韭菜花。 “这里饮食不比宫中,却也能培养身强体壮的战士。” “大哥快吃吧!羊肉凉了,味道可就大打折扣咯。” “小道姑,你愣着作甚?再不吃,可都要被李嘉这厮夹走了!” 一群人围着一口锅,吃的是羊肉,道不尽的温暖。 朱标只觉得肉质鲜甜,再蘸上一点韭菜花,更添风味无数。 “十七弟,打败帖木儿以后,我大明应该百年再无战事了吧!” 朱标笑道:“自父皇立朝开始,咱们大明便一直东征西讨,不得安生!” 朱元璋年号洪武,他这一辈子,注定要将大明的武功弘扬海外。 到了朱标这一代,需要重新建立文治,让百姓们莫要沦为单纯的武夫。 可重修文治的前提,是国内太平,再无战事。 “以文制武,孤并不想这样。” 朱标坦言道:“历朝历代忌惮武将,结果呢?强敌环绕之际,文臣并不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 对于朱标的担忧,朱权则是给出了不同的见解。 “无论是文物平等,还是以文制武,都要有一个度。” “这就要由大哥来把握了,若大明没有战事,我等塞王更不应该存在。” “大哥放心,待到帖木儿汗国覆灭,臣弟就打算离开大明。” 什么?你要离开? 朱标严厉道:“不许走!孤让你不许走!你是孤从小看到大的兄弟!你若是走了,待到父皇百年,孤身边连个说话之人都没有!” 唰! 朱权随手将一大片羊肉塞入了大哥口中,“大哥,明日还有正事,早些吃好,早点歇息!” —— 隔日。 营帐之内,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氛围。 反倒像是兄弟之盟的碰面。 无论是朱标,还是乌马尔,都表现的十分克制。 “如何谈此事,就交给孤的弟弟。” 朱标一个高人背手,留给乌马尔一道背影,随后便安然落座。 “宁王殿下,久仰久仰!吾弟沙哈鲁,算起来也是你的好安达!” 乌马尔率先笑道:“可惜啊!宁王殿下现在生龙活虎,吾弟却不知被你们扣押在何处!” 对方兴师问罪,朱权浑然不惧,笑道:“沙哈鲁每日吃饱喝足,衣食无忧!若是阁下喜欢,大可以跟他享受同样的待遇。” “我大明向来好客,阁下不必害羞!对了,我朱权这辈子只有一个安达,至于沙哈鲁,他也配?” 乌马尔皮笑肉不笑道:“殿下,暂且不说沙哈鲁之事!瓦剌与我汗国同宗同源,你们大明竟然擅自干涉其内政,究竟意欲何为?” 朱权抬眼看向乌马尔,笑道:“阁下正是人如其名!乌马尔沙黑?无妈儿?还又傻又黑?” “瓦剌好歹也是大元帝国后裔,跟你们这些外邦岂能一概而论?” “将来瓦剌也算是我大明百姓的一员,至于你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朱权一句话,让察合台相当舒服,间接抬高瓦剌的同时,还释放出信号,告诉众人大明将瓦剌当成自己人。 “我父汗英明神武,覆灭四大汗国,重振蒙古帝国雄风,岂是汝等皇帝能比?” 眼看局势被朱权掌握,乌马尔不得不用出了必杀技——拼爹! 提起拼爹,朱权可就不困了。 “我父汗兵多将广!” “汝父兵多,无能为也。” “父汗注重礼仪,不懂礼者,尽数被斩!” “汝父繁礼多仪,我朝圣上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 朱权笑道:“兵多?也算优势啊?你问问鞑靼人,本王哪一次是靠兵多取胜?” 乌马尔想不到,朱权竟然会如此牙尖嘴利。 “我父重振蒙古帝国雄风,身受蒙古历代先祖庇佑!” 说到此处,乌马尔得意洋洋地看向窝阔台兄弟二人。 “汝父以逆动,残杀四大汗国百姓,天地不仁,大元列祖焉能保佑?” “大明皇帝奉顺以率天下,此义举也,胜二也。” 朱权一席话,就将帖木儿汗国四处掠夺的真相公之于众,反手再告诉众人,大明此番作战,不过是守土卫国的正义之战。 乌马尔自认辅政多年,也算是机巧善辩之人,直到遇到了大明宁王…… 第732章 拼爹,我是专业的 无论对于大明,还是帖木儿汗国,瓦剌的位置都至关重要。 一方只要能够控制瓦剌,就有了战略缓冲带,尤其对大明而言。 西线战场在瓦剌,加上玉门雄关,足以将帖木儿汗国的入侵,拒之于国土之外。 瓦剌人则选择待价而沽,两个庞然大物,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招惹。 察合台有心为朱权说话,却被窝阔台阻拦。 “安达,暂且看看他们如何说话。” “好!” 对于帖木儿汗国而言,他们自认为最大的优势,便是汗王帖木儿。 统一四大汗国,无疑是其最大的功绩。 在乌马尔眼中,拼爹这一项,他就从来没输过,直到碰见了一位不以拼爹为主的大明藩王。 “什么十胜十败,都是一派胡言!” “瓦剌若是选择跟随汗国,二位能够保留汗位。” “你们跟了大明,他们可不会像我等这般好心!” 乌马尔冷笑道:“何况四大汗国,哪一个是大明能够消灭?” 放肆! 朱标大怒之下,直接重拍桌案,可见大明太子爷如今的火气之大。 朱权却嬉笑道:“说得不错!四大汗国,的确不是我大明能灭。” 瓦剌两兄弟则有些不解,这朱权怎么会如此示弱,可不符合大明宁王嚣张跋扈的性格。 “四大汗国,离我大明那般远,又没招惹我们,凭什么去消灭人家?” “喜欢招惹我大明国家,诸如鞑靼,已经被尽数消灭;扶桑如今也老老实实;至于安南,被本王打得迁都。” “这些战绩啊,都不值一提!不知道汗国什么过来做客?本王也好尽地主之谊。” 乌马尔看向窝阔台,后者点了点头,证明朱权所言非虚,这些都是实话。 “我等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你们信仰不同,连信仰都能丢,典型的背弃祖宗之辈!” “我爹消灭四大汗国!” “我爹连你们的宗主国都灭了!” “我父汗迟早攻破金陵,让你大明尸横遍野!” “你先突破玉门关再说吧!” 朱权对答如流,嬉笑怒骂,乌马尔则已经动了肝火,只是找不到反击的理由。 尤其是朱元璋灭了四大汗国的宗主国大元,这是不争的事实。 为何中华历史始终承认大元,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却始终明白中原的重要性。 他的几个子嗣之中,唯有大元是真正继承他意志的国家。 至于四大汗国,不过是大元的小弟罢了。 “连四大汗国都是小弟,你一个野种还敢妄自尊大?” “本王给你排排备份,我大明乃是大元的继承者。” “讲道理,你帖木儿汗国那些年上贡理所应当,毕竟你们的前身,同样是中原的藩属国!” 说了一圈,乌马尔已经彻底懵逼,说了半天还没劝服瓦剌人,先把自己变成了藩属国! “你们莫要害怕,我大明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朱权看向瓦剌两兄弟,“你们曾经侵扰我大明疆土,我军将士的火铳绝不留情。” “你们若是选择支持大明,便放心将后背交给我军!”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本王最是讨厌三心二意之人,若是被本王发现你们有如此行径,就莫怪我军无情!” 对于瓦剌,朱权现实安抚,随后画饼,最后则给予其威胁。 别人不知道朱权的性格,一直认为其是个面容俊美的藩王,唯有草原游牧民清楚,这位宁王的脾气有多大! “二位不必害怕!既然今日撕破了脸,在下也实话告诉你们!” “马哈木已经投靠了汗国!他深谙兵法,更知道明军是如何训练!” “试想我汗国百万雄兵压境,岂是大明所能阻挡?” 乌马尔笑道:“恐怕大明守军,看到我汗国雄兵兵临城下,都要吓得尿裤子呢!” 乌马尔得意之际,却感觉瓦剌两兄弟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关爱弱智。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大明宁王最喜欢以少胜多。 何况对方所说的百万雄兵,肯定包含了贩夫走卒,不可能都是战兵。 可战之兵啊,能有个四十万,就已经算多的了。 至于其他人口和辅兵,对于帖木儿汗国,又能有多少忠心而言呢? 瓦剌两兄弟不是傻子,尤其是察合台,已经坚定了心中选择。 窝阔台默默点头,示意兄长可以对双方摊牌了。 察合台上前一步,先冲着朱权行礼,随后笑道:“宁王殿下所言甚是!大元与大明,实则一脉相承!” “蒙古人主政时期,有汉人做官!汉人主政,我蒙古人也有入朝为官者!” “至于帖木儿汗国,则与我等并非一路人!瓦剌愿意与大明歃血为盟,永不相叛!” 乌马尔一脸不可置信,他认为汗国的条件,远超大明! 至少大明没有说过一样利好瓦剌的条件。 可谈判就是这样,朱权站在瓦剌一方分析,让瓦剌能够清楚地看清局势。 反观乌马尔则一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想要让瓦剌人臣服。 都是草原的汉子,谁会愿意投降西边的蛮夷? “二位,你们定会后悔今日所做决定!” “我汗国大军要前往玉门关,你们瓦剌肯定是第一道阻碍!” “届时大军压境,看你们如何抵挡!” 见对方大放厥词,朱权冷笑道:“你们汗国大军,能够击溃瓦剌,本王不是很清楚。” “你要是再不滚,瓦剌随时能取你性命!” 乌马尔见状,要愤恨离去,却见窝阔台摆了摆手,门外的卫士已经将汗国众人拦住。 “瓦剌汗!你这是要做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见乌马尔色厉内荏的模样,窝阔台冷笑道:“谁说本汗要杀你?宁王殿下刚才有令,让你滚出去!” 乌马尔面红耳赤,本以为前来瓦剌,耀武扬威一番,对方就会跪地臣服,却不曾想小丑竟是他自己。 “好!我记住今日耻辱了!” 乌马尔侧身翻滚,出了蒙古包,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好滚!” 朱权称赞道:“瓦剌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本王甚感欣慰!今日不醉不归,全场由瓦剌买单!” 察合台与窝阔台面面相觑,朱标不悦道:“你们听不到吾弟所说?” 瓦剌两兄弟只得齐声道:“谨遵殿下旨意!” 第733章 瓦剌游击军,成立! 随着乌马尔滚出瓦剌,昭示着瓦剌决定一条路跟着大明走到黑。 对于作战之事,朱标并不擅长,他更喜欢观察瓦剌的牧民是如何生活。 与中原百姓一样,放牧同样是靠天吃饭。 牛羊就是牧民们的财富,就跟中原百姓的土地一般。 “水草枯竭,牛羊瘦弱,难怪他们要南下劫掠。” 朱标暗叹一声:“若是将来孤即位,定会让双方百姓和平相处,不再为填饱肚子而发愁!” 张晓符同样感慨,她自幼生活在龙虎山,衣食无忧,更是张天师宠爱的小女儿,哪里见过牧民们的贫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太子爷,为何人们要不断发动战争?” “就像那西边的汗国,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土地和财富,凭什么来进攻我大明?” 对于张晓符的问题,朱标莞尔一笑,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贪婪,权欲,帖木儿汗国与我大明不同。” “我中原百姓武德充沛,自大汉开始,便漠北远击匈奴!” “盛唐时期,更是灭突厥于阴山!试问哪一次是我们主动挑起战争?” “我等不过时被动反击罢了!” 朱标叹气道:“父皇登基之际,便立下十五个不征之国,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大明心向和平?” “我大明没有错!错就错在中原拥有锦绣河山,拥有勤劳质朴的百姓!” 朱标负手而立,感受草原吹拂的清风,笑道:“孤身为大明太子,就有义务保护百姓,御敌于国门之外!” 张晓符身为道姑,也被朱标奋不顾身的行径而感动。 试问哪一朝的太子,敢于亲赴前线? —— 武英殿。 “标儿?给咱……” 老朱尴尬一笑,他早已习惯朱标在旁边,可如今长子已经远赴边关。 身旁的朱允炆则是躬身道:“皇爷爷,孙儿在此。” 见对方礼仪俱到,老朱却觉得有一些做作和疏远。 允炆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如那些朝臣一般,对咱毕恭毕敬,没有一点爷孙之情了? “好孩子,以后跟皇爷爷无需这般拘谨。” 年事已高的洪武大帝,忍不住摸了摸允炆的额头。 后者却有些受宠若惊,允炆再次躬身道:“黄先生曾经说过,君臣之礼不可逾越!” “皇爷爷乃一国之君,何况现在是武英殿,孙儿理应行臣子之礼!” 榆木脑袋,不知变通。 朱允炆的执着,反而成了朱元璋对其不满的因素之一。 “皇上,太子爷已经抵达大宁卫。” 蒋瓛前来通报,为了扮演好如今的角色,马三保每一次都要捏着嗓子说话。 这些时日,他始终辗转反侧,只要落单,就会被那名扶桑武士追杀! 不知宋忠从哪来找来如此高手,让他如鲠在喉。 可惜马三保并不理解,天门四将之间的情谊,以及他们对宁王朱权的忠诚。 “哦?边关苦寒,标儿可适应?” 啪! 朱元璋一拍大腿,仿佛想起了什么,笑道:“大宁卫可不苦,那小子是去享福了!” 话音未落,蒋瓛继续汇报道:“皇上,太子爷不久之前,便离开了大宁卫……还有宁王殿下……” 听闻此言,朱元璋紧张道:“他两去哪里了?不在大宁卫练兵,乱跑什么?” 瓦剌! 蒋瓛回了一句话,朱元璋又气又担忧,“混账!这两个臭小子!万一他们出了事怎么办?” 儿行千里父担忧。 朱元璋此事没有了帝王威仪,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老父亲。 “皇上……” 马三保有些无助,他可不知道面对此等状况,真正的蒋瓛会如何反应。 “滚下去吧!” “微臣遵旨!” 朱允炆在一旁同样坐立难安,他能感受到皇帝的心烦意乱,可又无能为力。 “允炆,若你为太子,可会前去瓦剌?” 去瓦剌作甚? 朱允炆可不知道朱权达成了与瓦剌的同盟,脑海中飞速计算,最后说出了结论。 “只要对我大明有利,孙儿愿意前身前往,万死不辞!” “好!有我朱家男儿的血性!” 朱元璋欣慰道:“以前,咱总觉得你父太过仁慈以后会吃亏!” “现在看来,即便咱有一天驾鹤西去,他也能够迅速执掌朝政!” “至于你跟允熥,则被咱和标儿寄予厚望,可莫要让皇室蒙羞!” 朱允炆闻言,心中大喜,躬身道:“孙儿定会努力,不会让皇爷爷失望!” ——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一群瓦剌人,有些懵逼地听朱权讲话。 “游军之行,乍动乍静,避实击虚,势无常定。” 朱权话音刚落,只看到瓦剌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搞不懂宁王的话。 “殿下,能否说得简单点?” “是啊,咱们根本不知道殿下说的是何意!” “殿下,要么您再说一遍?” 没文化,真可怕! 朱权憋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老子让你们打游击战! “敌人来了,你们就跑!敌人驻地,你们就扰!” “敌人疲惫,你们就打!敌人走了,你们就追!” 哦哦哦! 众人一阵醒悟,虽然不知道这游击战为何物,但却像极了他们对付草原胡狼的方法。 “懂了懂了!殿下是要让咱们将敌人当作胡狼!” “原来是打猎啊,咱们懂了!” “殿下高见!下次直说便是!” 瓦剌士兵以骑兵为主,各个都是骑射好手,还有火铳加持,战力相当不俗。 朱权不打算以明军的方法来训练他们,不如将游击战的思路传授给他们。 他对瓦剌依旧充满忌惮,除非瓦剌彻底并入大明,成为明廷的一部分。 不过此事需要循序渐进。 想要让大明安宁太平,扶桑的藩主,西南的安南,都是朱权的目标。 “游击战的精髓,便是保存实力,伺机转移攻势。” “打击敌人士气,积小胜为大胜。” “造成有利于我军的形式,集中兵力,主动进攻,歼灭敌人。” 朱权淡定道:“现在本王如何说,你们也不会懂,等敌人亲临,本王会带你们去玩玩!” 将打仗说成玩,一众瓦剌士兵,看向朱权的眼神充满狂热和崇拜。 “以后,你们便是瓦剌游击军,由本王亲自统领!” 第734章 忠臣诈降,汗王上当 撒马尔罕,驿馆之内。 傅安坐立难安,只得起身来回踱步。 如今马哈木被重用,不断以明军的模式,训练帖木儿汗国的士兵。 帖木儿也再也没有召见过大明众人,并且开始不断派人在驿馆周围监视。 就连出门,都要经过上报,甚至由帖木儿汗国的士兵跟随。 “厂公,张护卫!” 傅安焦急道:“如今跛子这般行事,看来是要对我等不利!” 张中原皱眉不止,好在有蛊雕在,众人才有了主心骨。 “跛子帖木儿敢这么做,无非两点。” 蛊雕一脸轻松,分析道:“其一,咱们大明已经跟他撕破脸,这厮也卸下了虚伪的面具。” “其二,他已经完成了四大汗国的内部消化,打算率先对我大明动手,所以不在乎面子。” “无论是哪一条,对方的劝降都会来临。如果我们不答应,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听闻此言,傅安咬牙道:“厂公,即便粉身碎骨,傅某也不会选择投降蛮夷!” “我大明有宁王,燕王,定会将这些蛮夷拒之于国门外!” 张中原直言道:“傅大人不必着急,殿下派厂公前来,就是为了接应我等,还是听听厂公的话。” 蛊雕赞许道:“不错,遇事冷静,以后我介绍你来天门!” “傅大人,你且记住,我们想要离开驿馆,短暂麻痹对方,关键在于你。” “若是对方劝降,你要表现的纠结犹豫,然后再答应他们!” 投降? 让傅安这等硬骨头去投降,哪怕是诈降,都会让其十分难受。 “使节团可并非你一人,你难道想成就自己的身后名,赔上其他人的性命?” “何况本督主早有计划,保证我们天衣无缝地逃出撒马尔罕!” “傅大人,是选择虚名,还是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傅安毫不犹豫道:“诈降便是!只要能让使节团更多人存活,傅某背负污名骂名又何妨?” 诚如蛊雕所言,晚上傅安便被帖木儿单独召见。 “傅安大人,大汗召见您。” “至于厂公和张护卫,便留在此地吧。” 阿古斯深色倨傲,瓦剌不帮汗国又如何? 不过是再去灭一个国家罢了。 如今的帖木儿汗国,可谓是士气正盛,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我等有保护傅安大人的指责,贵国这般行事,是何道理?” 张中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据理力争道:“莫非,你们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阿古斯邪魅一笑:“傅安大人自然很安全,不过嘛,你们是否安全,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阿古斯顺势笑道:“傅安大人,请吧!” 傅安表现的忐忑不安,蛊雕心中直呼,大明官场的老油子们,果然一个个都是顶级演员! 见傅安如此忐忑,阿古斯还不忘轻声安慰:“傅安大人,其实我家大汗,一直欣赏您的才华,以及忠贞不屈!” “我们这里的人啊,读书少,不知何为礼义廉耻,更不知忠孝仁义!” “若是傅安大人愿意帮忙,教化世人,当真是美事一件。” 傅安并未开口,阿古斯也不在意,他的任务只是将傅安带给帖木儿。 走进宫殿之内,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 傅安踏入殿内,却见帖木儿手持弯刀,正在对一头猛虎,不断挥砍。 猛虎发出哀嚎之声,全身上下被绑缚,显然难以挣脱。 马哈木则在一旁,戏谑地看向傅安。 他可没有忘记,大明使节团给予他的羞辱! “傅安,你总算来了。” 帖木儿将弯刀丢给马哈木,笑道:“你们中原人,以虎为尊,可本汗却不避猛虎,杀虎如同屠狗!” 傅安明白,对方在耀武扬威,更实在告诉他,大明就是眼前的猛虎。 马哈木则谄媚道:“大汗说的是!猛虎也难以与您这样的苍狼相比!” “如今瓦剌不乖,还要等着大汗前去驯化!” “若是大明加以阻挠,那头猛虎便是大明的下场!” 帖木儿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停止马屁了。 “说得好!傅安,本汗一直欣赏你的才华!” “身为文官,不惧刀剑,更敢以使者身份,与本汗叫板。” “你若是愿意投靠汗国,以后前途无量,你的地位更在阿古斯之上!” 帖木儿不仅看重傅安对大明的了解,还欣赏对方的骨气。 这里的人,已经丢掉了礼义廉耻,不通教化,留下的只有相互算计和残忍杀戮。 帖木儿清楚,他的汗国就像是海市蜃楼,若是他死了,就会当即分崩离析。 几个儿孙,更会为了汗王的位置自相残杀! 他需要傅安去教化,他羡慕中原百姓对皇帝的崇敬。 可帖木儿并不清楚,身为皇帝,就要肩扛天下,以天下百姓的安宁为己任。 他不知道洪武大帝为了天下事,没日没夜的批阅奏折。 他不知道皇室藩王为了天下事,离开江南水乡奔赴漠北草原。 他不知道大明储君为了天下事,毅然决然前往瓦剌以示诚意。 傅安脸上表面出犹豫之色,若没有蛊雕之前提醒,恐怕他早已对那跛子破口大骂!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有资格让大明文臣投靠? “可是,在下的家人和孩子,都还在大明……” 见对方提出如此疑问,帖木儿大笑不止。 一个真正想要投降的人,才会提出如此疑虑。 马哈木犹如一套毒舌,不断盯着傅安的面部,他不相信骨头硬的大明官员,会选择投降帖木儿。 “你们中原有句古话,大丈夫何患无妻?” “我们这里的美女成群,大可以任由傅安你去挑选!” “娶妻生子之事,很是简单!至于你在中原的家人,朱元璋只要不傻,就不会轻易动他们!” 帖木儿笑道:“还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便是!” 傅安紧张道:“大汗,可会保障我的安全?万一明廷派遣锦衣卫前来刺杀……我怕凶多吉少!” 帖木儿轻笑道:“此事简单!撒马尔罕,如今是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来!” “傅安啊,你只管安心做事便是,你的安全本汗会负责!” 傅安深吸一口气:“傅安愿降!张中原与厂公,在下有把握劝说他们二人!” 第735章 大红花轿高高坐 听闻傅安又把握劝降厂公与张中原,帖木儿面色大喜。 “好!没想到傅安你已经替本汗着想了!” “你既然诚心投靠,本汗也要给你立功的机会!” “你尽管行事,若是那二人冥顽不灵,直接杀了便是!” 见帖木儿答应的如此痛快,马哈木则轻声道:“大汗,驿馆的防备不可手减少人手!万一他是诈降……” 帖木儿不悦道:“本汗对傅安信任,傅安又岂会负我?让驿馆的人都撤走!” 傅安听闻此言,跪谢道:“士为知己者死!大汗如此信任,傅安必不负所托,劝降那二人!” 帖木儿又夸赞了傅安几句,张中原和蛊雕,对大明的了解,不在于傅安。 尤其是那位东厂督主,武艺高强,且足智多谋,以后甚至可以去领兵。 帖木儿还做着美梦,殊不知傅安同样露出笑意,那是计划得意顺利进行的笑。 驿馆之内。 傅安将事情尽数告知二人。 蛊雕喝上一口葡萄美酒,感慨道:“可惜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这等葡萄美酒,以后想要喝上一口,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 傅安着急道:“厂公,现在不是饮酒的时候!咱们要想想如何脱身啊!” 脱身? 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蛊雕丝毫不在意道:“本督主自有办法,明日咱们就离开撒马尔罕,你只需要如此……” 撒马尔罕,作为帖木儿汗国的都城,自然是往来行商众多。 其中也不乏中原人,他们有些选择与当地人通婚,彻底扎根在此地。 今日则有一对新人,他们双方都是中原人,自然以中原礼节完婚。 傅安身边跟着监视之人,好在有张中原和蛊雕跟在身旁。 “没想到中原成亲如此繁琐。” “呵呵,哪里像咱们,简答得很!” “是也,他们怎么往这边来了?” 只见一名中原男子,急匆匆地走来,笑问道:“阁下可是傅安大人?” “小女今日出嫁,却没有一个德高望重之人主持!” “还望傅安大人,看在同为大明子民的份上,能够为小女主持!” 看到身旁几个凶神恶煞的帖木儿士兵,中年商人熟络的奉上银子。 “几位大爷,咱们就借用傅安大人一会,您二位大可以前去吃酒!” 算你识相! 二人果断收下银子,何况这撒马尔罕城内,傅安插翅难飞。 蛊雕和张中原也要前往,那两个护卫不满道:“他去主持亲事,你们二人去作甚?” 蛊雕冷笑道:“拿了银子就闭嘴,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也敢挡本督主的路?” 想起蛊雕的可怕之处,二人果断选择后退。 张中原则笑道:“我们只是去凑个热闹,既然投降大汗,岂会三心二意?” 有了台阶,护卫离去吃酒,给了傅安等人有且仅有的机会。 “青鸾安排妥当了?” “回督主,一切顺利!” 蛊雕大手一挥,“行动!” 这一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整个街头巷尾,都沉寂在喜悦之中。 这位成亲的中原人,可谓是出手大方,不断洒下银子,引得百姓们拣取。 这等好事,又岂能少得了士兵? 仗着身强力壮和拥有武器,士兵们粗鲁地推开百姓,开始不断抢夺银子。 青鸾的撒币大法,虽然朴实无华,却十分好用。 鞭炮的浓烟散过,新娘子的轿子,也已经顺利通过闹市区,往新郎家中而去。 傅安也顺利回到了护卫处。 “他们二人还要看热闹,本官怕你们担心,便先行回来了。” 见傅安守约归来,两个护卫都松了口气。 毕竟张中原和蛊雕,若是真的发难,他们是真的拦不住! “傅大人,还请回到驿馆!” —— 新娘花轿,缓缓进入新郎家。 只不过新娘显得有些不安,傅安坐在里面,万万没想到,他要靠着当新娘子掩人耳目。 至于离开的傅安,则是青鸾派天门弟兄假扮。 当接受那个任务的时候,便代表着十死无生! 傅安心中难受,可他还需要回到大明,将在帖木儿汗国的所见所闻,尽数告知朝廷。 “大人,赶快下来!莫非您还想去入洞房不成?” 听到蛊雕熟悉的声音,傅安当即走出轿子。 跟随着蛊雕等人来到一处枯井处。 这里根本就没有水,而是扬长幽径,直通城外。 “情况紧急,你们速走!” 青鸾冷艳卓绝,“我留在此地掩护!” 蛊雕自然不同意,“这些天门弟兄,都是当地之人!殿下多年前就在此布局。” “他们身家清白,反倒没什么事,你留下我岂能够放心?” 青鸾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保护傅大人为主!我精通易容术,又岂会被轻易抓住?” 蛊雕依依不舍,却也只能先以任务为重。 青鸾则转身进屋,不消片刻,便患上了新娘子的红袍。 “做戏要做足,以帖木儿的性子,一定会前来查探,你们速走吧!” 蛊雕轻笑一声,“你很适合这身衣裳!” 青鸾俏脸一红:“贫嘴!快走!” 傅安和张中原已经钻入井中,蛊雕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青鸾,随后毅然决然地冲入井中。 “厂公,此处通往城外!之后会有伪装成商队的弟兄接应!” 天门的弟兄笑道:“这里是青鸾首领命令咱们偷偷打通,就为了帮厂公等人脱身。” 蛊雕随意应付了一声,他看向傅安与张中原。 “你们想要脱身,如今已经办到,我还有其他事情,便不相陪了。” “厂公,您这是……” 傅安对这位“太监”素有好感,言语中满是关切之意。 “老子不是特娘的太监!傅大人,您那关爱阉人的眼神,能不能换换?” 蛊雕没好气道:“身着红袍,掩护咱们撤退的人,是老子的女人!” “老子岂能放弃自己的婆娘,自己去跑路?” “你们护送傅安大人,我要回去带她一起走!” 唰! 蛊雕直接脱去了斗牛服,笑道:“咱们江湖中人,还是穿不惯这身官袍!” “殿下,此次蛊雕抗命,也仅有此次!” —— 帖木儿的士兵,很快便来到了新郎的住所。 马哈木提着假傅安的人头,得意洋洋道:“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投降!” 第七百三十六章 没了你,活下去又如何? 马哈木手持弯刀,提着假傅安的人头,轻而易举地寻了上来。 青鸾身着新娘嫁衣,双目紧盯着眼前的对手,若是单打独斗,她并不害怕马哈木。 可周围还有数十人的护卫,以及将要源源不断增援的士兵。 “你应该是宁王殿下的人吧?” 马哈木笑道:“曾经,我也是殿下的亲兵,可惜却依旧没能看清殿下的底蕴。” “天门门主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你们天门四将,又经常出现在大宁卫。” “真没想到,殿下连绿林势力都要掌握!” 青鸾并未搭理对方,而是抽出了腰间软剑,周围天门弟兄纷纷拔剑准备迎敌。 “我向来怜香惜玉,不如这样吧!” “你只要头像,我保证你的人一个不死!” “将来咱们一起攻破大明,你也能够获得大汗足够的封赏。” 聒噪! 唰! 一枚梅花镖精准地射向马哈木,后者身边的护卫,及时用盾牌格挡,这才避免被射杀。 “原来这就是你的答案?可惜了!给我杀!” 马哈木大呼一声,手下人已经尽数提起弯刀冲了过去,天门众人丝毫不惧,以手中利刃相抗衡。 “马哈木卿,有这么好的事情,为何不叫上我?” 见到马哈木手里的人头,阿古斯冷笑道:“这等功劳,阁下可不能独占,正所谓见者有份!” 马哈木杀死傅安,并非看出来对方是真是假,而是对方决定投降的那一刻,他就必须动手。 万一傅安以后青云直上,对他产生威胁呢? 原本在汗国中,他是最了解大明的人,可是傅安投诚,那就不一样了。 本来拥有数万精锐骑兵的他,就被帖木儿深深忌惮,如今表现出君臣相知的模样,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只要傅安真心投降,帖木儿在马哈木练兵完毕后,就会开始着手对付这位曾经的瓦剌大将。 马哈木何等聪明,直接斩杀傅安,谁知还有意外收获,此人是个假货! 真正的傅安一定伺机逃走了! 青鸾软剑闪过,将想要扑倒他的壮汉斩杀,随后身轻如燕,杀入敌阵之中。 巾帼英雄,女中豪杰,马哈木等人也没有想到,一介女流之辈,竟然杀得手下人溃不成军。 “准备放箭!” 阿古斯目光阴冷,这些汉人精通武艺技击,马哈木的手下显然不是对手,跟他们近身搏斗,实乃不智之举。 嗖!嗖! 暗箭偷袭! 不少正在搏杀的天门弟兄,直接被偷袭身亡! 阿古斯狠毒在于不分敌我,就连马哈木的手下,也同样被暗箭所伤。 这可激怒了马哈木,直接质问道:“阿古斯!你要杀明廷的逆贼就罢了!为何连我的人也杀!” 阿古斯则是戏谑道:“马哈木卿,正所谓刀剑无眼,我也没有办法!” 双方都在相互算计,马哈木则摆了摆手,众人当即会意,撤离数步,不再跟天门众人短兵相接。 没有了马哈木手下的牵制,弓箭再难轻松命中,毕竟从偷袭变成了明攻! “你们撤,我断后。” 青鸾一身红嫁衣,染上了敌人鲜血,显得那般妖娆与悲壮。 手中软剑饮血过后,整个剑身变得赤红无比。 “好一把赤剑!好一个女中英雄!” 阿古斯笑道:“你若是愿意投降,相信大汗的子孙,都愿意迎娶于你!” 青蓝面若冰霜,她今日穿上嫁衣,只是想给那个话痨男人看。 自从入宫后,两人名为对食,每日都要在一起。 叽叽喳喳的蛊雕,逐渐温暖了她的心,虽然依旧觉得聒噪,但一日不听,就觉得生命力缺少了什么。 她曾想让蛊雕如烛龙大哥一样稳重,可若是不话痨,那个人还是蛊雕么? 听闻蛊雕受任请来拯救傅安,她更是二话不说,直接追随前往。 她知道保护傅安出城,尚有一线生机,唯有拦住追兵的人十死无生。 有些爱意,无须表达。 “我已经有了想嫁的人。” 青鸾嫣然一笑,令在场众人愕然不已,刚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竟然也会笑。 “这身嫁衣,他看过了。” 阿古斯见天门众人正欲撤退,不由地着急道:“给我射杀他们,一个不留!” 马哈木则选择作壁上观,反正他有假傅安的人头,还识破了对方的金蝉脱壳,已经捞取了功劳。 现在着急的是阿古斯,而并非他马哈木! 嗖!嗖! 箭雨袭来,青鸾翻身躲入房中。 如今众人唯有逃入后院中的枯井里,尚有一线生机! “那汉人女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投降,你就能做大汗儿孙的女人!” “放你娘的屁!她是老子的女人!” 一声国骂,蛊雕已经扯下了御赐的斗牛袍,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什么东厂督主,而是抗命前来营救爱人的痴情郎。 “你……你怎么回来了?” 青鸾心中一暖,欢喜之余,却带着些责怪:“任务怎么办?” 蛊雕笑道:“有张中原那厮,担心什么?任务和你,缺一不可!” 蛊雕一个箭步,手中流星锤以身为轴,瞬间击杀前来之敌! 随后直接冲入房屋之中,与青鸾完成了会和。 “二位头领!你们速走!” “天门和殿下可以少了我们,却不能缺少你们二人!” “弟兄们,为二位首领开路!可惜啊,喝不到你们的喜酒了!” 布局多时的天门,依旧要承受失败的后果。 数十名天门汉子,毅然决然地向数倍于己方的敌人冲了过去。 “不!” 青鸾眼中含泪,可屋外的喊杀声不断。 蛊雕咬牙,瞠目圆睁,他要记住今日牺牲的弟兄,以及杀死他们的仇人! “走!” 蛊雕背着青鸾,直接冲窗户冲出,随后直奔枯井而去。 “二位首领快走,这枯井,咱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 听到外面的喊杀声逐渐消失,马哈木等人终于来到了后院。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守护枯井的人早已毒发身亡,而枯井也已经早已埋藏好了火药,被炸断了出口。 “好一个天门!好一个朱权!” 马哈木冷笑道:“做事如此果断狠辣,阿鲁斯大人,你我恐怕要随时准备人头落地了!” 第738章 汗国远征,傅安归明 撒马尔罕。 帖木儿看向跪在地上的马哈木与阿古斯,眉头紧锁,并未开口。 眼前的二人,如今还有用,只不过傅安出逃已经成了事实。 汉家商队数量繁多,即便派出骑兵拦截,也不可能尽数拦下。 除非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的汉家商队斩尽杀绝。 帖木儿清楚,这些商人走南闯北,沟通东西,能够为汗国带来不俗的财富。 “罢了,傅安出逃,顶多提前告知明廷,本汗要攻打他们而已。” 帖木儿冷笑道:“马哈木,你要加速练兵才是,不可有丝毫懈怠。” “阿古斯,你继续试探明廷,尽量保持恭敬,为我汗国争取时间!” 二人齐声应承而去,马哈木微微一笑,只要让他放手练兵,他将逐渐夺取军心,给自己捞取政治资本。 无论是大明取胜,还是帖木儿汗国取胜,他都能两边取利,至于大明那边,顶多再投降一次。 帖木儿看向马哈木,随后招了招手,一旁的孙儿哈里闻讯前来。 “祖父,您叫我?” “马哈木不可不防,你跟着他去练兵,询问方法,不过练兵发号施令,都由你来执行!” 哈里点了点头,“孙儿领命!” —— 应天府。 帖木儿汗国不断派遣使者前来,对大明表示友好,以及扬言傅安尚在,整个人安好如初。 明廷也表达了兄弟之盟的意愿,热情地招待了使者。 无论是礼部尚书,还是礼部主事,都表现的恭敬不已。 阿古斯并未露面,像他这样的官员,可不敢随意前去,生怕重蹈汗国王子的覆辙,被大明锦衣卫扣留。 锦衣卫拿人,即便你没有罪名,他们也能够凭空捏造。 朱元璋听着手下官员的汇报,随后问向身边人:“傅安,你在撒马尔罕待了这些时日,所见所闻如何?” 傅安历时半年有余,终于抵达了大明王城。 “皇上,帖木儿狡诈如狐,凶残如狼,并非贤主!” “此人所到之处,尽数屠戮军士贵族,仅留下百姓作为炮灰!” “若是让此人进攻我朝本土,大明百姓定会生灵涂炭!” 傅安掷地有声道:“臣出使帖木儿汗国,九死其尤未悔,此乃帖木儿汗国行军路线图,请皇上过目!” 傅安跪拜在地,这可是蛊雕和青鸾贡献的绝密情报。 可惜,东厂督主如今已经算得上是牺牲的烈士,再也无法返回大明。 朱元璋简单过目,正如朱权所言,帖木儿汗国将会兵分两路。 一路直通瓦剌,随后逼近玉门关;另一路则往返草原,横跨亚欧,来到鞑靼人曾经的地盘,在草原与大明一决生死。 两大帝国,一旦短兵相接,并不会像当年的大唐与白衣大食一样,可以随时止损脱离战场。 大明与帖木儿帝国,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好!来得好!” “咱就怕他们不来,还要将这场仗,留给后世儿孙去打!” “咳咳咳!傅安,此次你立下大功,咱记在心里了!” 朱元璋咳嗽两声,傅安见状当即跪倒在地:“臣不敢居功!此番多亏了东厂督主谷公公,以及护卫长张中原,否则微臣定不可能安然无恙还朝!” 朱元璋皱眉不止,他最看不上的就是阉宦之人,可如今人家立功,总归要封赏。 “你说那姓谷的宦官,如今在哪里?” “他……他已经壮烈牺牲了!” 朱元璋长舒一口气,“也罢!即便死了,咱也会记得他的忠心!” “以后东厂历代太监,都需要祭拜他的塑像!” —— 大宁卫。 阿嚏! 蛊雕打了个喷嚏,如今回到大宁卫,对他和青鸾而言,就像是回到了故乡。 宁王府如今熟人太多,除了大明太子爷外,还有他两曾经的战友朱允熥。 好在宁王府暗门无数,两人成功与朱权会师。 看着两位得力部下安全归来,朱权兴奋不已,上前给了蛊雕一个熊抱。 “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安然无恙!” “说说吧,为何要让傅安和张中原替你们两说谎?” “假死,是想脱离本王不成?” 朱权生怕二人紧张,笑道:“看起来,蛊雕你已经抱得美人归,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本王并非无情无理之人。” 蛊雕平日里磨练的二皮脸,唯有见到朱权才会变得稀薄。 “殿下……我跟青鸾还是不喜欢在宫中,总感觉自己随时会露馅,您是不知道宫中的复杂程度。” “何况我两心有所属,总不能一直不过夫妻生活吧?” “我是太监,她是宫女,我两只能对食,不能上……” 青鸾一脚踩在蛊雕脚面上,疼得后者龇牙咧嘴。 朱权笑道:“那就不必回宫了。你们以后想做些小买卖,还是继续留在本王身边听用,都随你们的心意。” 朱权真诚待人,二人毫不犹豫道:“属下愿意为殿下效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权摆了摆手,“哪有这么夸张?现在给你们一项新的任务,养精蓄锐,准备成亲!” “你们都是本王的手足,这亲事可马虎不得,就从宁王府办吧!” 蛊雕有些受宠若惊,他不过是江湖人物,岂能在王府成亲? 青鸾同样想要推辞,却看到朱权斩钉截铁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二人谁也不许推辞!” 蛊雕情不自禁道:“青鸾,你又要穿上红嫁衣了!” 青鸾含羞点头道:“这一次,应该不会有追兵了……” 啧啧啧! 抱着朱盘燿的大土司经过,随口甩下一句:“这恋爱的酸臭味哦!幸亏我有相公在怀中!” 小大人随后抱着小相公,权当路过的吃瓜群众。 宋忠则找了个由头,前来此地会和。 “二弟,三妹!” “大哥!” 天门四将除了明犬之外,尽数到齐,三人紧紧相拥。 “你们可算回来了,让为兄好生想念!” 宋忠声音哽咽道:“咱们兄妹,以后也不分开!待到四弟回来,咱们便一心为殿下效力!” 朱权打断道:“你那锦衣卫指挥使就不当了?” 宋忠老脸一红道:“以后让二弟三妹去金陵城生活!” 蛊雕疑惑道:“四弟呢?他一个扶桑武士,人生地不熟,去哪里了?” 第739章 杀了你,我大哥就是指挥使 应天府。 马三保,现在的蒋瓛,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让他如此难受的并非某个组织,可怕的是对方只有一个人。 就像一头孤狼,不,准确地说是一头斗犬! 此人阴魂不散,无论他带了多少手下,第二天都会或多或少死上几个人。 偏偏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对整个金陵城熟悉的很,就算是锦衣卫短时间内也无法将其抓获。 天门,明犬! 马三保紧咬牙关,宋忠此人要脸,即便双方撕破脸,也念及锦衣卫的面子,不会对蒋瓛斩尽杀绝。 可明犬就不一样了,此人可不管什么官场规则,以及江湖道义。 惹了我大哥,就要你的命。 至于蒋瓛是否被冒名顶替,明犬也丝毫不在乎,他身上的人命太多,并不差这一个。 于公而言,大哥宋忠当了锦衣卫指挥使,殿下对全国上下的情报掌控的更加得心应手。 于私而论,蒋瓛这厮敢暗算大哥,就是妥妥的找死。 马三保来到一处酒家,今日他已经部下了天罗地网,不惜使用火铳,哪怕引起城中骚动,也要将明犬击毙于此。 可惜结果再次让他失望了。 明犬压根就没有跟他前来,他一个人喝了一个时辰的闷酒。 “你们天门的人,难道只会藏头露尾?” “我知道了!宋忠也是天门的人!你们天门想要渗透朝廷!” “即便是杀了我,短时间内,宋忠也无法成为指挥使!” “还是说,天门其实是在某人的掌控之中?” 马三保看似风言风语,实则一直注意着周围动向,果然明犬已经缓缓从暗巷中走出。 “你要杀我,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火铳手,给我直接打烂他的脑袋!” “开火!开火!开火!” 连续三声喊出,结果暗藏的火铳手仿佛消失了一般。 唰! 三颗上好头颅,滚落在地,正是马三保安排的火铳手。 “在下一直跟着你,刚刚不过是解决他们三个罢了。” 明犬傲气地看向马三保,“阁下虽然说话故意加粗嗓音,但整个人阳气不足,不是女扮男装,就是个阉宦之人。” 马三保没想到,这些天的观察,就让明犬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此人,不能留! 马三保目露杀机,“你不会因为,我只准备了三个火铳手吧?” 酒家之内,无论是客人,还是店家众人,全都目露凶光,抽出了随身兵刃。 明犬笑了,他最喜欢拔刀挥砍的感觉。 曾几何时,被宁王朱权击败,他想要从此人身上,觅得剑术真传。 可朱权却将他安排到了天门,傲气如明犬,自然对其他三将不服,凭什么让老子当老四? 结果就是,拼刀法他打不过烛龙;那玩奇门兵刃的蛊雕,更是将他打得如同落水狗;即便是剑术,青鸾的软剑也然他无法招架。 天门四将,只能屈居老四。 西安府一战,天门四将将秦王朱樉的恶行公之于众,四人同生共死多次,明犬终于解开心结。 唯有离开之际,才会感受到难舍难分。 孤身回到扶桑,帮助夏原吉铲除那些有异心的藩主,明犬第一次感觉到对杀人厌倦。 他只是想跟兄弟姐妹们一起行动而已。 此番回到中原,夏原吉已经返回扶桑,而他却毅然留下,打算处理好蒋瓛,再去与大哥会和。 “给我杀了他!” 马三保一声令下,所有人一拥而上,誓要将明犬碎尸万段。 北斗七星高,明犬夜带刀。 拔刀术迅如疾风,瞬间斩断两人手臂。 “拔刀术已经用了,不必害怕他!” 马三保则趁机拿出手铳,随时准备放暗箭,伺机将明犬击毙。 久经战阵的明犬,感觉到身后的杀气,顺势将一人拉到身前抵挡。 亢! 那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杀死自己的竟然是马三保! “妈的!” 一枪没有命中,马三保只得暂且躲避,重新装填弹药。 手铳的准星本就有限,加上明犬太过敏锐,让其算盘落空。 “你们天门的人,死不足惜!” 马三保重新装填过后,大吼一声对着明犬怒射铅弹! 亢! 又是一声巨响,这下马三保手下的人尽数开始躲避,毕竟谁也不想被明犬当做挡箭牌。 明犬灵巧翻滚,掀起酒桌,再次挡下了手铳的攻击。 着! 明犬抛出手中暗器,这是二哥蛊雕交给他的方法。 暗器精准袭来,打落了马三保的手铳,后者怒吼道:“愣着干什么?快过去杀了他!” 众人如梦初醒,再次对明犬发起合围,可惜这一次没有了手铳掩护,明犬终于能大开杀戒! 太白高高天尺五,倭刀明月共辉光。 在月色之下,明犬忘我挥砍,血染酒肆。 马三保此时无心恋战,他只想赶快逃离。 论狠辣,连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都栽在了他手上。 可跟眼前的明犬相比,他简直是清水出芙蓉般的纯洁。 “你要往哪跑?” 明犬瞬间出刀,月下圆舞,人头落地! 马三保瞠目结舌,没想到最后自己竟然死在了江湖人士手中。 明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根本无心管那颗惊恐不安的头颅。 “大哥,杀了他,你在应天府再无敌人了。” 明犬消失在暗巷之中。 隔日,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被杀,朝堂震动,皇帝对此却并无过多表态。 朱允炆有些搞不清楚,杀了锦衣卫指挥使,可是挑衅朝廷威仪的大事。 皇爷爷怎么会不闻不问,甚至有意搁置此事? “听说,蒋瓛其实早就身死,现在被杀的那位,不过是冒牌货罢了!” 李景隆悄声道:“皇上不管对方是真是假,不过是有个人,能够暂时用罢了!” “现在蒋瓛身死,最有利之人便是宋忠!他可是皇上最看好的锦衣卫指挥使继任者!” 朱允炆只觉得相当有道理,谁知很快便收到了另一条消息。 洪武大帝,决定顺势取缔锦衣卫! 武英殿。 詹徽仿佛第一次认识了洪武大帝,不自觉道:“皇上,取缔锦衣卫可是大事……” 朱元璋摆了摆手,“锦衣卫,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无论死的是否是真蒋瓛,都不重要了。” “咱有些倦了!真正的圣明之主,从不会依仗锦衣卫!标儿不需要,未来的大明也不需要!” 第740章 你们有完没完? 马三保人头落地,明犬收刀入鞘,潇洒离开。 对其而言,不过是杀了一名阻碍大哥的敌人罢了。 即便死在应天府,也没什么,他绝不会暴露宁王。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一切仿佛在按照朱元璋的意思在进行。 陪伴身边二十余年的人被掉包,朱元璋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细思极恐之下,老朱明白有如此手段的人,肯定是自己的几个儿子。 老大朱标?没有必要,他可是历朝历代最轻松的太子。 老二朱樉?囚禁西安府,没有动手的机会。 老三朱棡?没有这个本事和动机。 老四朱棣…… 洪武大帝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老四,你很像咱,可大明要重修文治,不可再立武功!否则岂不是成了穷兵黩武?” 老十七朱权?手段有,但心性全无,这小子就不是向往权力的主! 否则,他和燕王都是太子最强的对手。 可偏偏朱标歪打正着,长兄如父,让朱权心甘情愿为其所用。 老朱自然乐得看到这种局面,大明的边疆有宁王守护,朝廷则由太子来负责。 “咱的时日不多,只要能够抵挡此次帖木儿的进攻,也就能安心离开了。” 老朱轻咳两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已经随他离去。、 义父郭子兴,让他从乞丐流民,摇身一变成义军统领。 发妻马皇后,陪他从无名小卒,走到雄踞金陵帝王州。 这些人,仿若昨日黄花,每次在睡梦中,朱元璋都能够梦到他们。 “毛骧,蒋瓛,你们也走在咱的前面了。” 老朱叹气道:“孤家寡人,孤家寡人……” —— 瓦剌。 游击军不断巡逻,充当哨岗的同时,也在锻炼自身。 这些游击军已经游离在察合台和窝阔台之外。 很遗憾地说,自从他们经历了朱权的训练后,便再也难以接受瓦剌以前落后的制度。 整个游击军,有明确的升迁制度,能让他们看到出人头地的希望。 何况跟着宁王,过的是什么日子? 每顿有肉,七天之内,必能喝一顿酒。 宁王教授的东西,只要掌握一点,以后都能大大增加在战场的存活率。 眼看游击军只听宁王号令,对窝阔台这个大汗鸟也不鸟,瓦剌人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幸亏只给了宁王两万兵马,否则我两早就被架空了!” 察合台冷笑道:“安达啊安达,今日哨骑来报,帖木儿的先遣部队,已经快要抵达咱们瓦剌边境了!” 窝阔台不慌不忙道:“正好让这所谓的游击军,去会会他们!” “宁王训练过后,便一走了之。如今没有将令,让他们去当炮灰,岂不美哉?” 两兄弟执掌瓦剌多年,自然不想大权旁落。 如今瓦剌人心惶惶,外有强敌帖木儿,内有大明不断抛出的橄榄枝。 游击军更像是朱权千金买马骨,给瓦剌人做出表率,只要你们愿意加入大明,就有享不尽的好处。 留在游击军的大明将领,则是李嘉,陈石和多吉。 三人身为宁王的亲兵,平日里耳濡目染,也到了独当一面的时机。 朱权很是信任三人,将瓦剌游击军交给他们,李嘉万万没有想到,要与帖木儿汗国过第一招的人,竟然是他们。 “弟兄们,磨亮你们的马刀,准备大杀四方。” 李嘉挥舞船桨,大吼一声,瓦剌游击军众人振臂高呼。 训练数月,终于等到了强敌到来! —— 瓦剌毗邻沙漠,没有漠北草原那般丰盈。 皮尔马黑麻,身为帖木儿的长孙,主动承担了先锋之位。 如今他继承汗位的呼声最高,占了死鬼老爹的光,只要东征大明成功,他将主动请缨留在这里。 与撒马尔罕相比,传闻大明国都简直是人间天堂。 每一个前来撒马尔罕做生意的汉人,无不绫罗绸缎,富得流油。 “穿过这片沙漠,直接进攻瓦剌王庭。” 皮尔跃马扬鞭,手下五万大军齐声上前。 这五万人并非帖木儿汗国的精锐,几乎以奴隶为主,不过他们之前都是四大汗国的能征善战之士。 只是在帖木儿眼中,不过是群养尊处优的废物。 不过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帖木儿还是让他们充当先锋。 皮尔则并未将明军放在眼里,那些说话文绉绉,向来和善的中原人,岂会懂得战争? 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使得皮尔军阵大乱,不少士兵已经中间倒下。 远远看去,正是一支两万人的骑兵突袭而来。 为首之人,壮若熊罴,能开五石弓! “放箭!” “呼!” 游击军的箭矢再次袭来,早有准备的皮尔命人击鼓,听到鼓号的士兵们,纷纷持盾格挡。 “反应很快么!” 陈石冷笑一声,“弟兄们,准备……” 这些时日,为了更好地了解大明,便于以后统治大明,皮尔还特意学习了汉话。 他心中暗道,愚蠢的明人定然不会想到,自己能够听懂他们的命令。 “撤!” 一声令下,游击军所有人当即选择撤退,这撤离速度,甚至让帖木儿士兵看不见尾灯。 最以外的当属皮尔,根据傅安所言,大明军队可谓是天下无敌,从来不知后退为何物。 怎么跟传闻的不一样? 这特娘偷袭一招过后,就直接跑路了? 无耻! 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之人! 皮尔的军队人数众多,并且是步骑混合,他可不会轻易破坏阵型。 “全军前进,找水草之地驻扎!” 只是没等皮尔走上二十里路,前方不远处,就传来了马蹄声。 嗖!嗖! “没想到吧?你爷爷我又来了!” 李嘉哈哈大笑,再次命令瓦剌游击军弯弓搭箭,完成了一次偷袭。 皮尔大怒,再次击鼓为号,令骑兵准备出击。 可惜,眼前这支明军,直接将皮尔当成了猫,不断用逗猫棒戏耍。 “弟兄们,风紧扯呼!” 游击军都是轻骑兵,可谓是来去如风,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阵灰尘。 “混账!” 皮尔身为帖木儿的长孙,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窝火过。 再次走了十余里,又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 “你们特娘的有完没完?” 第741章 驱虎吞狼,一石二鸟 你们特娘的有完没完? 皮尔从内心发出呐喊,这就是大规模步骑混合部队的无奈。 哪怕只要骑兵,皮尔肯定咬牙追上这帮无耻之徒,让他们见识一下汗国勇士的厉害。 可有沉重的步卒在,反而限制了己方骑兵的发挥。 “射击!给我射击!” 皮尔大吼一声,可两条腿的弓箭手,哪能精准洞穿四条腿的游击军? 何况一方以抛射扰敌,另一方则要以平射来狙杀。 “风紧扯呼,兄弟们,撤了撤了!” 李嘉一声令下,手下士兵再次做鸟兽散。 局势上来看,明军退走,汗国属于小胜。 可打扫战场,又有士兵被箭矢射杀,反观己方甚至没有摸到对方一下。 “全军放缓行军速度,戒备敌人弓箭!” 皮尔再次下令,倒不怪他如此行事,毕竟这种游击打法太过无赖。 朱权传授李嘉游击战法,只有一个字——贱! 让敌人疲惫不堪,心烦意乱,最后失去基本的判断力。 皮尔如今就被这种战法折磨的有些恼羞成怒, 你们明军要打便打,要走边走。 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是几个意思? 麾下士兵的情绪同样受到影响,他们本就是降兵,仅有五千余人的骑兵,属于帖木儿汗国的嫡系部队。 这些人的战意本就不强,他们不愿意看到东方的文明古国,落得跟他们的祖国一样的下场。 可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如果不去进攻大明,他们也要被杀。 “准备扎营结寨!” 皮尔终于找到了一处毗邻水草之地。 能够喂养战马,补充水源,缓解士兵们的疲劳。 “大家放心!咱们吃饱喝足后,明日便将那些明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皮尔鼓舞几句,就下令士兵们埋锅造饭。 可很快他便听到了惊呼声和惨叫声。 “怎么回事?” “水……水里有毒!” 不少士兵口渴难耐,便直接饮水,谁知却毒发身亡。 好歹毒的明君! 皮尔咬牙切齿,高呼道:“莫要让战马喝水,快快离开!” 手下人提议道:“将军,根据马哈木提供的地图,不远处还有水源……” 皮尔冷漠道:“你这蠢货!明军已经下毒一次,其他水源也不安全!” “就暂且留在此地吧,让将士们节省水源,不可过度饮水!” 距离皮尔百里之外,明军同样在修整。 “李嘉大哥,咱们为何不发动夜袭?” 多吉虎头虎脑地询问:“殿下不是说过,要让敌人猝不及防,防不胜防,防……” 眼见对方陷入“防不胜防”的漩涡,陈石打断道:“行了,别特娘说了!” “今日白天,咱们不断侵扰,敌人势必会防范夜袭,咱们去了反而不划算。” “倒是我按照饮水投毒,定会令那些鞑子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更换水源!” 李嘉点头,甚至竖起大拇指:“论阴损,还得是陈石老弟你啊!” “让弟兄们好生休息,明日还要去侵扰敌人,咱们游击军的任务可不能忘!” 陈石把玩着手中双刀飞燕,冷漠道:“马哈木,你敢骗老子,老子一定要将你斩杀!” —— 皮尔为了防止明军夜袭,可谓是安排了重兵把守。 他有理由相信,以那些明军的厚颜无耻程度,不闹出点动静,都不是他们的性格。 可惜皮尔失败了,明军睡得正香,压根没有发动夜袭的意思。 反倒是值夜的己方士兵,一个个困得哈欠连天,显然注意力不如以往集中。 皮尔更不敢急行军,万一那支无耻明军再过来怎么办? 两条腿的步兵,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兵。 皮尔很讨厌这种感觉,他仿佛被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更算不到敌人的下一步行动。 以往在汗国,根本无需考虑这种事情,只需要奋勇拼杀便可。 中原人,果然都是狡诈恶徒! 抒发一句不满,皮尔很快就再次迎来了老朋友! 只是这一次,明军没有利用弓箭偷袭,而是火铳! “不错,你们终于进入了瓦剌地界。” “自我介绍一下,老子是宁王麾下第一猛将亲兵——李飞熊!” “他们是第二和第三,名字不足挂齿,无需记住!” 李嘉这般反,很快引来陈石和多吉的不满。 “放你娘的屁!老子是陈石,以后取马哈木首级之人!” “多吉!金刚多吉!” 李嘉挨了两句骂,毫不在意道:“弟兄们,有朋自远方来,火铳招呼!” 亢! 对于明军的火器,马哈木曾经多次告诫他们,要谨慎小心,万万不能轻敌。 可如今的皮尔,面对的并非是轻敌与否,而是如何逃避! “小心!” 火铳怒射,不少士兵仰面倒下。 “给我杀了他们!追!给我追!” 皮尔见到己方再次挨打,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 暴怒之下的他,直接命令骑兵前去追击。 “哎呀!他还有脾气?弟兄们快跑!” 眼见李嘉再次玩起打完就跑的把戏,皮尔瞬间冷静下来,说不定前方还有埋伏。 “穷寇莫追!停下!所有人归队!” “将棉甲穿上,以防对方的火器!” “一个个都给老子提起精神来,战争才刚刚开始!” 皮尔头疼不已,不过他还是鼓励众人道:“咱们只要消灭瓦剌就算成功,弟兄们继续前进!” 不远处的李嘉无奈道:“这些混账,能不能快一点?老子都想跟在身后追着他们跑!” 多吉憨厚道:“殿下不是要让他们去消灭瓦剌王庭么?他们怎么如此之慢?” 陈石则满不在乎,“驱虎吞狼,咱们就帮帖木儿的人拱火,至于如何泻火,就看瓦剌人能否抵抗住了。” —— 大宁卫。 朱标怀里抱着侄儿朱盘燿,身旁站着时刻挂念夫君的大土司。 “十七弟,你这招驱虎吞狼,孤都觉得不可思议。” “游击战热闹帖木儿汗国,让他们全力去进攻瓦剌。” “瓦剌即便惨胜,以后也再无与我大明争锋之力,真乃一石二鸟!” 对于大哥的夸赞,朱权则是谦虚道:“多亏了大哥随我前去,还有晓符姑娘装模作样的祈福仪式。” 张晓符不满道:“什么装模作样?我都没装!” 朱权悠哉道:“瓦剌人跟咱们耍心眼,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742章 汗国怒火,瓦剌承担 皮尔发誓,他行军打仗多年,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军队。 打了就跑,跑了再来,来了再打,打了再跑。 直接形成了毅种循环,令帖木儿汗国苦不堪言! 再看看这些混蛋,他们不但射术精湛,还拥有威力不俗的火铳。 反倒是己方这等步骑结合的队伍,最是容易遭到针对。 骑兵不敢深入敌后,步兵又追不上对方。 “瓦剌,当真要跟我汗国斗个你死我活!” 皮尔怒骂一句,好在这些明军有些愚蠢,竟然边跑边向瓦剌王庭而去。 “中原有句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日咱们便踏破瓦剌王庭!” “儿郎们,无须再去管那些个骑兵,咱们直取瓦剌汗!” 愤怒的汗国军队,正愁没有发泄之人,距离不远的瓦剌王庭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目标。 李嘉率领部下极速前进,还故意在王庭逗留,生怕汗国士兵看不清楚王庭所在。 “唉!殿下这招驱虎吞狼,实在是太过阴险!” 多吉叹气道:“瓦剌这下好了,本来还想让咱们跟帖木儿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他们若是不去拼命,连王庭都保不住了!” 陈石纠正道:“这不叫阴险,这叫狡诈!” “关于汉话,你要学的还很多!以后跟着我,保证殿下对你刮目相看,认为你是个贴心亲兵!” 李嘉训斥道:“莫要贫嘴,迅速带着弟兄们离开此地!这里将会变成瓦剌汗与帖木儿汗国的战场!” 本来想要坐山观虎斗的窝阔台,如今有些慌乱。 只因他已经看到了追袭而来的帖木儿汗国士兵。 至少有五万余人,还都是可战之兵,这些家伙恶狠狠地咬了口肉干,随后便冲着瓦剌王庭开始了进攻。 这令窝阔台有些发懵,打你们的是朱权率领的瓦剌游击军,跟我瓦剌汗有什么关系? “怨有仇,债有主!你们去找朱权算账啊,来我瓦剌作甚?” 窝阔台破口大骂,可惜愤怒到极点的皮尔,可听不进去这些话。 手下士兵不由分说,已经弯弓搭箭。 “特娘的,打!跟他们打!” 察合台怒吼一句,瓦剌士兵很快便发动了反击,这下双方都没有任何和谈的可能。 一方是彻底被热闹的帖木儿士兵,另一方则是无奈还击,力保生存的瓦剌人。 始作俑者游击军,则在不远处坐山观虎斗。 “李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去收拾残局?” “不急!多吉,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至少有一方露出疲态,咱们再去不迟!” 李嘉笑道:“瓦剌人准备不足,难以抵挡帖木儿汗国的进攻。” “跟着咱们的瓦剌兄弟,以后人人有大明民籍,谁能想到殿下除了训练外,还策反了他们。” “唉!殿下说过,他这招是跟什么传销组织学的!以后若有机会,咱们也要去传销组织一探究竟!” 陈石深以为然,战场呈现一边倒的局势,瓦剌人准备不足,定然吃亏。 好在窝阔台和察合台都是百战之将,深谙战场凶险,不断抵抗帖木儿汗国的进攻。 “你们两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剩下的由我来!” 李嘉一声令下,朱权手下三位亲兵按照宁王计划行动。 两万瓦剌游击军突然出现在战场,瞬间吸引了皮尔的注意。 “你特娘的还敢来?弟兄们,这一次新仇旧恨一起算!” 皮尔挥舞手中长枪,大喝一声:“杀了他们!” 帖木儿汗国的士兵依旧主攻瓦剌王庭,皮尔深知若是将目标定在游击军身上,恐怕又要陷入对方的折磨之中。 还不如持续进攻瓦剌王庭,无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 “瓦剌汗莫急,我等前来救援了!” 陈石和多吉连斩数人,稳住军心的同时,已经来到了察合台和窝阔台身边。 “多亏了二位将军支援!” 窝阔台大笑道:“现在事情从急,还请将军速速带领将士们杀敌!” 察合台点头道:“不错!有二位将军相助,更胜千军万马!” 陈石则摇了摇头,指向战场方向:“大汗请看,我方李嘉将军,已经绕道敌后。” “如今正当瓦剌与我军前后夹击,敌人定会大败而归!” “还请大汗集中兵力进攻,你们的安全由我二人守护足矣!” 窝阔台点了点头,“留下二十余名亲兵,其他人都给我顶到前线去!” 身为瓦剌汗,窝阔台定然有所防备,察合台则有些不解。 好在这二十名勇士,都是瓦剌部落数一数二的好手。 看到士兵们远走,如今只剩下陈石、多吉和窝阔台的人。 “多吉,动手!” 陈石语气冰冷,同时已经瞬间拿起弩箭,射杀两人!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瓦剌人反应不及,多吉手中的战锤同样令两人命丧当场。 “好啊!我就知道朱权没安好心!” 窝阔台咬牙道:“当年,我们差点害死了他大哥,他又怎么会轻易饶恕我们?” 察合台面如土色,紧张道:“不是说好了兄弟之盟,你们为什么要反悔……” 陈石并么有太多废话,策马直取窝阔台,可后者身边的亲兵也不是摆设。 他们纷纷取出弓箭,对着陈石射去。 “马儿,苦了你!” 陈石勒马不前,随后一个翻身落马,让箭矢尽数射在战马身上。 嗖!嗖! 手中飞刀同时射出,再次将两人斩杀。 多吉身着重甲,横冲直撞下,竟然无人能挡。 “试问你们当真会跟我大明精诚合作?” “表里不一的混蛋,你们想要蛇鼠两端,从中取利!”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我家殿下的算计内!” “从今日开始,瓦剌不会覆灭,只会重新易主!” 战场之上,面对瓦剌与游击军的两面夹击,皮尔顿感吃力,果断选择了后撤。 王庭之内,窝阔台和察合台的首级,已经尽数被取下。 归来的瓦剌士兵,看到此情此景,无不痛哭流涕。 “将士们,两位大汗的仇,宁王殿下会去报!” “如今瓦剌王庭守备不足,我等不如放弃此地,带着妻儿老小,迁往大宁卫!” “以后宁王殿下,也就是你们的大汗!” 宁王大汗! 瓦剌人一个个高呼,殊不知杀人凶手就在台上侃侃而谈…… 第743章 大明宁王?瓦剌大汗! 皮尔有些恼怒,瓦剌王庭一战,他至少折损了近一万精锐。 不过好在瓦剌这片草原,已经掌握在他手中,能够让东西两线的大军有了补给之地。 可坏处在于,如今麾下士兵统统士气不振,一个个垂头丧气。 他们惊讶于明军近乎无赖的打法,还有瓦剌人誓死保护王庭的血性。 不过最让皮尔郁闷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杀了两位瓦剌大汗! 这事儿,还是明军帮忙宣传出去! 好处是,自己有了吹嘘的功绩;坏处自然是瓦剌人将会把他们当做仇敌来对待。 不过杀死瓦剌汗的黑锅,皮尔背的心甘情愿。 “将士们!你们听好了,不可一世的瓦剌汗如今丧生在我等手上!” “咱们就是整个汗国的勇士,你们将会得到大汗的赏赐!” “整装待发吧!咱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只待大军到来,便能踏破明廷!” 士兵们发出欢呼之声,仔细询问之下,没有一人知道是谁杀了瓦剌汗。 —— 大宁卫。 朱标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这一战竟然迁回了瓦剌将近五十万人口! 好在朱权早有准备,已经拓建了大宁城,将外城留给瓦剌人居住。 “十七弟……当日你跟为兄吹嘘,不费一兵一卒覆灭瓦剌,为兄还表示不信……” 朱标目瞪口呆道:“这些可都是精锐骑兵,还有无数的人口,大宁卫的土地不愁无人耕种!” 朱权则轻描淡写道:“大哥,今日还有一事,需要你这个未来皇帝帮忙。” 帮忙?孤还能帮忙? 朱标自然乐得而为,本来说好了,他是来大宁卫吃苦耐劳,防守国门。 可到了这里以后,朱标才发现为何父皇朱元璋乐不思蜀。 什么事情,几乎都由十七弟代劳,他每日只需要吃饭睡觉逗盘燿。 “臣弟如今要成为瓦剌汗,还需要大哥册封,让这些瓦剌子民产生归属感。” “此事好说!等等,你要当瓦剌汗?” 朱标皱眉道:“咱们大明还没有如此先例,让亲王担任蛮夷汗位,岂不是委屈了十七弟?” 委屈什么?瓦剌可是有数万精兵! “咳咳,大哥,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朱权劝说道:“帖木儿汗国的先遣部队,战力已经相当不俗,若是没有李嘉的游击军相助,恐怕王庭已经不保。” “咱们大明自然是兵越多越好,何况瓦剌如今人心惶惶,正是我大明收为己用之时!” 朱标点了点头,随后便以大明太子的身份昭告天下——册封宁王朱权为瓦剌汗! 大汗,就是一个部落的象征。 如果这位大汗能打多金,还有足够大的靠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瓦剌人对于朱权成为大汗,没有一点意见。 只要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管他大汗是瓦剌人还是蒙古人呢? 朱权也没有令瓦剌子民失望,不仅安顿好了他们,还提供了生活保障。 一时之间,瓦剌人只有一个想法,窝阔台大汗为啥不早点去世? 大家伙至少能早点来大宁卫享福。 “你们三人不错,都立下了大功!” 朱权不吝夸赞道:“一人一百两银子,吃好喝好,自行分配!” 话音未落,不等其他人先行谢恩,多吉先拍起了马屁。 “殿下!您这招驱虎吞狼,就两个字狡诈!四个字阴险狡诈!” 朱权脸色大变,这特娘是夸人的话? “陈石大哥教我的!” 多吉老实地指向陈石,后者明显慌了,“胡说!分明是你自己想的,跟我何干?” 李嘉则在偷笑,两个蠢货! “好了,鉴于你们三人辱骂本王,封赏从一百两便从五十两!” 等等,三人? 李嘉情急道:“殿下,此事跟末将没有半点关系啊!” 朱权狡黠一笑,振振有词道:“多吉表达不当,陈石教唆同僚,李嘉你监管不力,还有意见?” 三人耷拉着脑袋,一齐说道:“愿听殿下处置!” 待到三人离开后,朱权狡猾道:“不错不错,又省下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 雾暗长川景,云昏大漠沙。 帖木儿率领八十万大军,路途遥远,长途跋涉而来。 所过之处,周边邻国望风而降,无不敢与之争锋。 这八十万大军,至少有三十万人是辎重部队,以及辅兵和奴隶。 “大明,近在眼前!可惜啊,我又要迁都了!不过是从撒马尔罕迁到应天府!” 帖木儿得意洋洋,他喜欢骑在战马上,俾睨天下的感觉。 尤其是长孙皮尔送来的消息,斩杀了瓦剌汗,顺便控制了瓦剌的地盘,无疑给此次东征开了个好头。 “朱元璋啊朱元璋,你即便说服了瓦剌,又能如何?” “最后还不是要被我打垮?瓦剌人将会臣服于我的脚下,包括你和你的大明子民!” “告诉所有人,尽快赶到漠北,本汗要跟朱元璋的儿子们过过招!” —— 北平,燕王府。 朱棣紧皱眉头,只因马三保已经许久没有传递消息。 本来锦衣卫安插的眼线,直接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这令朱棣怀疑,有可能父皇察觉到蒋瓛已死,所以杀了马三保。 带着这种忐忑难安的心情,朱棣又收到了朱标的调令,让他前往大宁卫,一同与帖木儿汗国作战。 “高炽,你留下守护北平。” “高煦,高燧!你二人随我一同出征!” “张玉协助世子守城!朱能,张辅,丘福,你三人随我前去大宁卫!” 是,王爷! 众将领命而去,朱棣则前往燕王妃处,这是他屡次出征养成的习惯。 “王爷为何心神不宁?” 徐妙云轻声道:“大军出征,主将乃是军心军魂,王爷不可如此懈怠。” 朱棣淡定道:“此番给我的感觉非同一般!瓦剌已经被朱权所灭!即便他们不说,本王也知道,瓦剌人那等头脑,根本斗不过本王那位十七弟!” “这次就怕本王前往大宁卫,迎接我的是一场鸿门宴!” “大哥恐怕根本拦不住那小子!老十七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徐妙云轻声道:“王爷不可多想,太子爷定不会让宁王动手!” 朱棣咬牙道:“为何本王走的每一步,他都能了若指掌?” 第744章 燕王北上,奉旨抗敌 大宁卫。 尽管燕王朱棣百般不愿,可如今太子朱标下旨,他也只能屁颠屁颠地过来帮忙。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朱标本以为对方会唤上自己一声“大哥”,却不曾想只是一句冰冷的“太子殿下”。 “四弟请起。” 朱标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笑道:“此番帖木儿汗国来势汹汹,十七弟一人恐怕难以抵挡。” “父皇长说,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你二人双剑合璧,定能助我大明力克强敌。” 燕王心中冷笑,让他来助阵是假,过来被监视才是真吧! 朱权的手段频多,哪里轮得到他这个燕王大显身手? “太子殿下谬赞,本王愿为大明守土卫疆,绝不让敌人踏进长城一步!” “好,这才是孤的好弟弟!” 朱标上前拍了拍朱棣的肩膀,随后便离去,任由朱权与朱棣独处。 “十七弟,此番又是你让太子唤我前来吧?” “其实你根本无须多想,若是帖木儿那厮击溃了你大宁卫,我北平也难逃其魔爪。” “本王肯定会支持你打赢他们,至于你我的恩怨,大可以在老头子百年之后再算。” 朱权则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这位四哥哪都好,就是野心勃勃。 “四哥啊四哥,你还真是把我想得太多了。” “按照我的想法,直接敞开大宁卫,让帖木儿汗国直奔北平而去。” “我相信相较于我这等残破的大宁城,北平显然更有吸引力。” 朱棣闻言,面色铁青,朱权若当真如此,北平城未必能够抵挡帖木儿的铁蹄。 朱权更能利用帖木儿的手,除去他这个大明燕王。 宁王善谋,诡计多端! “是大哥说过,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才征召你们过来。” “否则以我大宁一卫之地,对抗帖木儿汗国,本王有何惧之?” “兵来五万,为父皇据之;兵来十万,为大哥吞之;兵来二十万,敌人灰飞烟灭!” 大宁城周围以北的土地,可谓是步步杀机,城中早就张贴了告示,让百姓们不可随意前去。 好在百姓们听话得很,知道宁王殿下不会祸害他们。 “呵呵,那本王就看十七弟大显神威!” 说罢,朱棣转身离去,看着四哥的身影,朱权皱眉不止。 “杀,还是不杀?已经有两个兄弟,死在本王手上了。” —— 西安府。 囚禁在王宫的朱樉,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死期。 他向来看不起的下人,竟然成为了压倒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位老妇人,在秦王服用的补药里下毒。 即便是试药的宦官,也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最后秦王朱樉一命呜呼。 死前连喊三声:“老十七”,让人对秦王的死疑惑重重。 如今的宁王远在大宁卫,又怎么可能派人杀害秦王? 对于秦王的死,洪武大帝朱元璋余恨未消,下令削减其葬礼规模,亲手写下祭文: 自尔之国,并无善称。 昵比小人,荒淫酒色。 肆虐境内,贻怒于天。 屡尝教责,终不省悟,致殒厥身。 尔虽死矣,余辜显然。 谥号秦愍王,洪武大帝的次子,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实则各路藩王,没有几个省油的灯,大多在封地胡作非为。 可有了秦王和鲁王的前车之鉴,让他们噤若寒蝉,再也不敢鱼肉百姓。 宁王朱权,就像一把利刃,代表百姓和朝廷悬在他们的头上。 很多藩王认为,宁王朱权就是太子朱标手里的一把刀,为了削藩做出准备。 所以才拿朱樉开刀,然而谁也不知道,朱樉的死,让朱标大受打击。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今却是天人相隔,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朱棣对于朱樉的死,则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生怕接下来就轮到他这个燕王。 朱权的威胁太大,甚至超过了帖木儿汗国对他的威压! “大哥,你会恨我么?” 朱权直言道:“朱樉的死,是我一手造成。此人不死,不足以谢天下。” “我让他多活了几年,但终归是要取了他的性命。” 朱标叹气道:“孤还能怎么办?二弟已经犯下众怒,封地百姓无不憎恨与他。” “身为兄长,孤为其难过!身为储君,孤还要认为他死得好!” “天下藩王如今谁都知道,鱼肉百姓是个什么下场!” “十七弟,分封不可取!藩王,迟早要消失在大明!” 朱权满意点头,“大哥放心,待到打败了帖木儿,你就可以着手削藩了。” 兄弟二人,默然不语,朱权同样是藩王之一,可他却不会让大哥难做。 他想看看自己亲手改变的历史下,大明王朝还能够走多远。 至于四哥朱棣,他已经有了对策。 —— 漠北草原。 八十万大军缓慢行进,帖木儿恨不得抽了朱权的筋骨,如今此地野草并未完全恢复,根本无法有效补给战马。 好在手下这伙名为士兵,实为强盗的家伙,还保持着充足的士气。 “大汗,距离大宁卫已经不足三百余里!” “大宁城池坚固,驻守者乃是朱元璋的十七子——宁王朱权!” “传闻此人在朱元璋覆灭鞑靼的战役中,曾立下汗马功劳!” 听闻阿古斯的汇报,帖木儿丝毫不在意。 “都是传闻,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少能耐?” “来人啊,安营扎寨,明日定要取朱权性命!” “敢囚禁本汗的儿子,他好大的胆!” 这一页,帖木儿汗国可谓是相当谨慎,生怕皮尔所说的无赖战术出现。 可惜大宁卫仿佛根本没将这八十万大军放在眼里,甚至连斥候和哨骑都不曾见过一个。 这也让帖木儿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骑,竟然被熟视无睹! “朱权,究竟想干什么?” 帖木儿率领大军,很快距离大宁卫不足百里。 只见荒废的草场,竖立着一块木牌,上面赫然写着——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哈哈哈!本汗的兵马已经快到你们大明领土了!” 轰! 笑声没有持续三秒,先遣部队已经传来了惨叫声! 第745章 子母阴雷,汗国探路 大宁卫的火器局,一直在致力于各类火器的研制。 其中地雷便是重中之重,对于保护城池,无声无息暗算来犯之敌,拥有着不俗的作用。 安成焕更是研制出了子母阴雷这等利器,显然帖木儿汗国成为了第一批遭重者。 巨大的爆炸声,使得众人猝不及防,不少士兵都被炸死。 残存性命的士兵,则一个个发出哀嚎之声。 由于部队人数众多,死伤者无数,带着残兵前进,无疑是不明智的选择。 身为一代枭雄的帖木儿,做出了以下决定。 残兵们沦为趟地雷的棋子,被曾经的战友们仍在前面去踩雷。 这一幕令所有士兵恐惧,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变成这般模样。 “大汗,这样下去,恐怕士兵们的士气会受到影响……” 面对阿古斯的劝谏,帖木儿冷漠道:“若是不这样,你有办法知道,朱权在这里埋了多少雷?” “牺牲小部分人,让大部分士兵活着,本汗已经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死去的士兵又得到了什么? 很快,帖木儿士兵们便有了厌战情绪,毕竟伤兵数量有限,在伤兵死去后,就要轮到正常士兵继续前进。 战兵是帖木儿手下的王牌,这位汗王再次选择了出招。 “奴隶走在前面!辅兵负责运输物资!” “奴隶死没了,就让辅兵顶在前面!” 这一道命令下去,无数奴隶哭天喊地,可却拗不过士兵们的长枪弯刀,只得乖乖照做。 随着爆炸声不断传来,以及草原上散落的断肢,帖木儿终究是趟出了一条路! 没想到短短的五十里路,就让帖木儿损失惨重。 此役战兵损失一千,奴隶则损失巨大,足有五千人遭重。 可前方又有一块i牌匾写着——你过来啊! “让本汗过来?你真当本汗不敢过来?” 帖木儿破口大骂,随后命奴隶继续趟地雷。 可惜这一次,奴隶们遇到了阴险毒辣的子母雷! 子母雷,乃是一根引线上,附着两个或五六个乃至更多个雷。 只要其中一个被踩到,其他会跟着连续爆炸,若是大部队碰到,死伤会很大。 安成焕突发奇想,在子母雷中添加了毒药,即便侥幸存活的敌人,也会中毒逐渐身亡。 这下可好,其中一个奴隶踩了地雷,随后引发了连锁反应,无数轰鸣声传来。 更多的奴隶根本来不及逃跑,便已经被尽数炸的粉身碎骨。 随后满天毒火袭来,即便不在雷区的士兵们,也有少部分人吸入了毒气,一个个面色难看,很快便口吐白沫而亡。 对于这等事情,帖木儿即便再愤怒,也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八十万大军,幸亏没有一鼓作气走入雷区,否则不用明军动手,这些阴损的地雷,就够他们喝一壶! “混账东西!” 帖木儿怒骂一句,再次看到了孤零零的竖牌,依旧写着那四个字——你过来啊! —— 大宁卫。 朱标忧心忡忡,他还不知道朱权有何依仗,既不派斥候查探情报,也没有做任何守备。 “十七弟,为兄知道你用兵如神!” “可如今数日过去,帖木儿的人,哪怕是爬,也该抵达我大宁城下了!” “如今咱们却没有任何防备,是否有些轻敌了?” 对于大哥的疑虑,朱权笑着解释道:“大哥放心,我从来没有小看敌人,只是他们想爬过来,倒不失为一众好方法!” 天知道朱权派人放了多少地雷,火器局的人可谓是不留余力,将所有的热情都贡献给了帖木儿。 这位志在恢复蒙古帝国荣光的大汗,应该能体会到大明百姓的热情了。 “大哥,你说方圆百里的地雷,帖木儿要用多少人,才能排除干净?” “不知他又能派谁去前面探探路。” “唉!本王还没出手,他们就损失惨重,总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朱标愕然,方圆百里,全是地雷? 难怪十七弟不让百姓们随意出城,除了保护百姓外,更是保护地雷的防御阵型。 朱标无奈之下,为帖木儿汗国默哀三秒,他可知道朱权的手段。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想必帖木儿要耗费不少人手来排雷,否则安营扎寨都不得安生。 远远望去,北方终于出现了部队的影子。 帖木儿汗国的士兵,终于历尽磨难,死伤无数奴隶后,将部队开拨到了大宁城下! “来了!终于来了!” 朱权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朱棣闻讯而来,皱眉道:“十七弟,你可没说过,今日帖木儿汗国的人会来!” 朱棣当即就要下令,让所有士兵进入战备状态。 “四哥好好看着便是,能与帖木儿交手,小弟十分手痒,交给我便是。” 朱权善意提醒,大宁卫的军队,你燕王能指挥得动?还是乖乖看戏吧! 朱棣面色尴尬,并未多说什么。 “朱权何在?” 帖木儿大吼一声,他想要看看多次挑衅,并给他造成巨大伤亡的大明宁王是何人! “朱权不在!你想来就来,莫要废话!” 朱权随口搭理一句,便继续坐在城墙上看戏。 他喜欢高瞻远瞩的感觉,尤其是看到敌人狼狈不堪的模样。 “大汗,此人就是大明宁王!” 阿古斯轻声提醒道:“让咱们奴隶损失了两万余人的罪魁祸首!” 帖木儿当即就要下令攻城,如今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围城显然是最好的方法。 “大胆的往前走,前往没有任何地雷,信我一句话!” 放屁! 你特娘都这样说了,谁还敢相信? 帖木儿就没有下令,如今奴隶们神经紧绷,若是再让他们去送死,恐怕军中就要引起哗变。 加上士兵们目睹了被地雷炸伤的惨状,更是本能地向后退去。 向来屠戮踏过的帖木儿士兵,竟然流露出厌战情绪。 这令帖木儿引起了几分警觉,无论朱权说得是否属实,今日都不宜攻城! “全军休整!安营扎寨!待到明日在与朱权决一死战!” 无数士兵听到命令,都不由地松了口气,感慨自己活过了今日! 可惜,两大帝国的战争,注定要有无数人殒命于此! 第746章 四哥先上,我殿后 诡异狡诈的地雷阵,算是给帖木儿汗国上了第一课。 朱权组织士兵埋雷,令大宁城周围多了一层天然的屏障。 唯有南门通畅无阻,背后则是大明的领土。 帖木儿汗国即便耗费九牛二虎之力,也不可能选择绕城南门再行进攻。 士兵们普遍疲惫不堪,还要提心吊胆。 帖木儿明白,是时候让士兵们修整,唯有安稳睡上一觉,明日才能再行功成之事。 反正大宁城已经近在眼前,他根本不怕朱权逃跑。 “全军休整!” 一声令下,士兵们庆幸活过了一天,可属于他们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城楼上的明军,显然神情放松。 半夜三更,除了值夜的士兵外,所有帖木儿汗国的人,都已经安然入睡。 虽然直到自身周围都是地雷,可只要你不去轻易探路,就能保证看到明天的太阳。 可谁知一声梵音过后,洗脑的魔音绕耳不绝! 不少刚刚进入梦乡的士兵,都被直接吵醒,更别说睡眠浅的帖木儿。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 “菩提萨埵婆耶!” 魔性的大悲咒,不仅洗脑而且萦绕在每个帖木儿士兵脑海中,久久不能忘怀。 这就显得朱权略有无赖之意,帖木儿这些人远道而来,本就身心俱疲,再被大悲咒如此折磨,肯定已经火冒三丈。 “大师,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们今日所念大悲咒,声音越大,唱的越好,便有一位大明百姓免受战争之苦!” “本王先行谢过各位大师!” 朱权冲着远道而来支援的和尚们,恭敬拱手行礼。 和尚们岂能怠慢,笑道:“殿下客气,我等亦是大明子民,改为大明出一份力!” “诸位师兄弟,拿出咱们的气魄,以大悲咒来感化这些蛮夷!” 听闻自己能为大明做贡献,和尚们可都不困了,一个个精神鼓舞,开始对帖木儿汗国众人发起了精神攻击。 “别念了!别念了!” 帖木儿的士兵们,只觉得精神几近崩溃。 明军哪里是打仗,分明是折磨人。 白日地雷阵,晚上大悲咒,做人不能太无耻,打仗不能太朱权! “大师,你们慢慢念,本王先下去歇息会。” “殿下放心!不念到天亮,我们决不罢休!” 朱权再次抱拳,满脸都是鼓励之色,有了大明宁王的认可,和尚们念得更加起劲。 将大宁城下,直接化为了水陆道场,只是帖木儿士兵们深受其扰。 “退!退!退!” 帖木儿直接下令,令所有人后退二十里,用以躲避明军的梵音骚扰。 朱标叹气道:“我这弟弟,就是鬼点子多!可怜了他的这些对手。” 张晓符则赌气道:“太子殿下,为什么用和尚?我们龙虎山的道士,一样能够念咒!” 朱标哑然失笑道:“十七弟倒是说了,大悲咒才是真正的洗脑神曲……” —— 隔日。 经历了大悲咒一夜的洗礼,疲惫的帖木儿士兵们,顶着黑眼圈,准备进行攻城战。 大宁城近在眼前,想起昨日宁王朱权带给他们的折磨,今日势要攻破大宁城,给对方一个好看。 “准备炮击!” 帖木儿汗国的火炮,用的还是以前的蒙古火炮。 对于大宁卫的能工巧匠而言,他们对自己铸造的城墙,拥有足够的信心! 筑大宁城用石灰、秫粥锢其外,宁王时出阅视。 监掌者凯瑞博格,城砖之间的白色黏合剂以丈尺分治。 宁王任意指一处击视,皆纯白色,或稍杂泥壤,即筑筑者于垣中,斯金汤之固也。 一轮炮击过后,大宁卫的城墙依旧固若金汤! 帖木儿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经逐渐消失不见。 他没有想到小小大宁卫的城墙,竟然如此坚固,正在他反应不及之时,却看到大宁卫开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来而不往非礼也,给他们一炮!” 朱权亲自登上城墙指挥,红夷炮这等利器,其实更多的是用于防守,而并非进攻。 恰好帖木儿士兵们站位密集,且不知神兵利器为何物。 马哈木曾经多次提醒,千万不可小看大宁卫。 可惜帖木儿自负有八十万大军,即便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朱权淹死。 可惜,红夷炮带给了帖木儿难以磨灭的梦魇! 一朝天昏风雨恶,炮火雷飞箭星落。 随着百炮齐鸣,巨大的轰鸣声,炮弹直接如飞星般落在帖木儿军阵之中。 很快便传来士兵们的哀嚎之声,他们在火海中不断嘶吼,毕竟炮弹所过之处,同样触发了隐藏的地雷。 天雷地火之下,令帖木儿士兵苦不堪言。 眼见己方炮击,如毛毛雨落在城墙上。 而对方的炮击,则如飞火流星势如劈竹。 帖木儿第一次有些后悔,是不是与大明对峙,为时过早了呢?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红夷炮的威力,使得士兵们,压根无法靠近城墙。 与帖木儿一样,朱棣脸色同样不好看,他也在思考,如果面对如此坚城利炮,他的燕军能够攻破朱权的大宁城? 唯有朱标脸色淡定,“不愧是吾弟,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呼! 帖木儿倒吸一口凉气,大呼道:“朱权!素闻你乃大明战神!本汗剿灭四大汗国,同样自封战神!” “你我何不出城厮杀?远程炮击,有何意思?” “还是说,你们明人,只敢躲在城墙后面当缩头乌龟?” 朱棣见状,意识到这是消耗大宁士兵的绝佳时机,当即道:“十七弟!如今我军士气正旺,可不能拒绝对方!为兄以为,十七弟百战无敌,可以出战!” 朱权一脸坏笑,他岂能看不出这位四哥的小算盘? “好啊!大哥!四哥说他要出去跟帖木儿拼个你死我活!” “四哥,你放心的去吧,小弟殿后,一会就到!” “那边的跛子听好了!燕王朱棣要跟你决一死战,你洗好脖子等着吧!” 朱棣:“???” 燕王显然没想到宁王这般“阴险”,“咳咳!十七弟,他指名道姓挑战你,为兄去迎战不好吧……” 只听到城下传来帖木儿的怒吼:“燕王滚出来!今日定要斩你狗头!” 第747章 燕王VS帖木儿 帖木儿汗国,缘何能够征兵八十万? 只因汗国是建立在武力征服基础上的政权,军队在国家中具有重要作用。 帖木儿的军队由40个突厥化蒙古部落构成,军队首领大多数是察合台蒙古人,但帖木儿招募兵士不限国籍、不限地位,连败军的士卒也可录用。 招募来的年轻人被训练为各种兵种的职业军人,兵种有轻装部队、骑兵、管理军事机械的技术兵等等。 帖木儿率领的士兵,统称为蒙古兵,毕竟他还以复兴蒙古帝国为目标。 无论是钦察士兵,还是帖木儿的“蒙古兵”,都是“多兵种”构成。 其中,突厥骑兵、希腊重步兵、高加索步兵、哈萨克骑兵,可谓是应有尽有的大杂烩。 帖木儿的军队以百为单位组织起来,军队置百人长,千人长及万人长,全军置有统帅。 遇有战事发生,按敌势之强弱,征调各级将士。 军队所用马匹及牲畜平时均分拨与奴隶与辅兵饲养,负责饲养者必须加倍照看。 大宁城下,明军答应了对方野战的请求。 朱棣尽管百般不愿,可有朱标坐镇,也只能率领手下燕山铁骑出战。 抬眼看去,帖木儿手下的军队兵种繁多,远胜于朱棣单一的燕山铁骑。 帖木儿将战斗交给了长孙皮尔,这位拿下了瓦剌的年轻人,被他寄予厚望。 为了争取汗位,皮尔自然不会怯战。 “燕王善战,宁王善谋!” “大明派遣燕王出战,恐怕是要与我军拼死一搏,大汗不可大意!皮尔将军同样如此。” 阿古斯用心良苦,只是这话换作平日,帖木儿兴许会听取,可如今士气本就萎靡,还要被打击,换了谁都难以忍受。 “阿古斯,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我去去就来!” 皮尔冷哼一声,抽出腰间弯刀,手下蒙古铁骑已然阵列在前。 终于迎来了正面对敌的机会,这是他发泄心头之恨的良机! “儿郎们!进攻瓦剌时,卑鄙的明军就百般侵扰!” “如今他们背后就是大宁城,他们已经无处可要!” “我们只需要长驱直入,就能将明军尽数屠戮殆尽!” 杀! 喊杀声冲天,皮尔一声令下,蒙古铁骑已经带着满腔怒火杀向了明军。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燕王精锐——燕山铁骑。 别看跟大宁卫的部队相比,燕山铁骑像只小菜鸡。 可若是与其他明军相比,他们恐怕都不是燕山铁骑的对手。 “父王!” 朱高煦跃跃欲试,他渴望战场的鲜血,渴望与敌人战斗! 燕王冷哼道:“有火铳不用,凭什么便宜他们,打近身战?” 唰! 朱棣抬手示意,燕山铁骑众人已经扛起了火铳。 帖木儿那所谓的蒙古铁骑,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毕竟他们驰骋欧亚,认为手中的弯刀能够斩杀一切敌人。 只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时代变了! 亢! 火舌怒喷,威力强劲的铅弹直接令无数士兵落马! 这仿佛是一瓢冷水,浇醒了横冲直撞的骑兵! 他们这才发现,明军的武器装备已经领先他们太多太多。 一个国家强盛与否,并不能单凭国土大小来区分。 见己方士兵纷纷落马,气得皮尔破口大骂道:“我们也有火器!拿出火器还击!” 帖木儿汗国的火器,不过是成吉思汗老祖宗带过去的过时物件,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无法与明军的火铳相提并论! 双方同样使用火器,帖木儿士兵倒下的速度更快,他们的铅弹甚至无法打中明军一人! 朱棣嘴角轻笑,“就这等实力,也敢进犯我大明?简直是愚蠢至极!” 可人多力量大,皮尔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竟然残忍地让奴隶们走在最前面,用肉身去抵挡明军的火器,从而给骑兵争取冲锋的机会! “妈的,他们疯了不成?” 朱高煦怒骂一句:“爹,这些王八蛋,简直不当人!” 朱高燧点头道:“二哥,比你还牲口!” 战场之上,朱高煦没空搭理三弟,只是这种胜利过后,一个国家的民心荡然无存,这样的国家真的能够长存于世么? 可对于帖木儿而言,如今压根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他只想尽快啃下大明这块硬骨头! 朱元璋的子孙让他如鲠在喉,燕王善战能够利用自身优势,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那宁王就是个老银币,战场之外还利用诸多手段,阻挡了帖木儿帝国对大明的进犯。 混账! 帖木儿怒骂一句,这样牺牲奴隶和辅兵带来的后果,他不是没有想过。 他的部队里战兵数量有限,反倒是奴隶和辅兵更多。 若是这些人揭竿而起,引起军中哗变,一定是场灾祸,能不能活下去都要另说! “你们听好了!本汗的霸业,不想建立在汝等的死亡之上!” “去憎恨敌人吧,去用你们的血肉之躯,挡住敌人的火铳!” “为你们的兄弟,为你们的袍泽,也为帖木儿帝国的霸业!” 帖木儿振臂高呼,明显在转移仇恨,一个个奴隶被欺负的很惨,可他们早就失去了所谓的尊严和进取之心。 面对帖木儿的屠刀唯唯诺诺,面对毫无恩怨的大明,他们仇视对方。 “十七弟,这样下去,燕山铁骑恐怕要跟对方短兵相接了。” 朱标心中矛盾不已,消耗燕王的士兵,无论是朝廷,还是他这个太子,都乐得见到。 可那些燕军士兵,同样是大明百姓,同样是明军! “十七弟,有没有办法,让四弟的人减少损失?” “大哥,你是想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不错! 朱标点头道:“他们以后,同样是孤的子民!孤不能看到他们被屠戮!” 唉! 朱权叹气一声,大哥终究是太过仁慈。 给士兵们发粮饷的是燕王,可不是你太子爷。 人家自然会更加终于燕王,即便你占了大义又如何? 正是大哥讲究仁义,朱权才愿意让他顺利接任皇帝。 “四哥,你的人可以撤下来了!” 朱权高呼一声,燕王闻言大喜,他正担心燕山铁骑消耗过大。 “所有燕军将士听着,你们的命是太子爷给的!” “太子爷不忍看到汝等被敌人残杀!” 燕军将士听闻此言,心中无不对朱标感恩戴德,本来面露喜色的朱棣,瞬间冷若冰霜。 第748章 细狗,你行不行啊? 燕山铁骑尽数退回城中,将士们对太子朱标可谓是心存感恩。 那些帖木儿士兵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将死人当做挡箭牌,用以抵挡火铳的攻击。 一旦短兵相接,燕山铁骑即便再强悍,也势必会吃亏。 皮尔眼见那只骑兵成功退入城中,气得破口大骂:“明人只会玩那些不入流的把戏!有能耐与我正面对敌!” 很快,明军便满足了皮尔的请求。 在燕山铁骑撤退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支步兵迎敌。 身着重甲,厚如玄武,手持陌刀,万夫莫敌。 大宁玄武卒,已经阵列在前! 面对步兵,皮尔哈哈大笑,“你们明人的脑袋,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用这等笨重的东西,与我骑兵交手?” 很快,骑兵们便以弓箭不断试探攻击,可惜寻常箭矢根本无法洞穿玄武卒的甲胄! 即便是用了破甲箭,也无法贯穿,只能留下一道痕迹。 再看有些骑兵立功心切,想要直接马槊杀敌,结果就是被陌刀所斩——人马俱碎! 这等战场惨烈的状况,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唯有朱权和他手下的玄武卒,认为此等事情,不过是再正常而已。 人马俱碎的尸体,如同一瓢冷水,直接浇醒了皮尔,他没有想到朱权的步兵这般强悍! “来人啊!用步兵对步兵!那些人不是自称勇士么?告诉他们,只要能击溃这支步兵,他们将全部摆脱奴隶的身份!” 帖木儿的部队,都是多兵种,多人种组成,其中不乏斯巴达与希腊人的后裔。 这些人被统称为“希腊步兵”,他们以直剑和圆盾为武器,平日里经常真剑训练对决。 战场厮杀,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 作为雇佣兵,结果被帖木儿打得落花流水,如今沦为了奴隶。 为了摆脱奴隶的身份,他们将对大明玄武卒发起挑战。 李飞熊重新身披重甲,手中的船桨不断将往来敌人拍到在地。 战场厮杀的感觉,让他充满享受,尤其是能为宁王立下大功。 很快他便发现一支轻盈的步兵,正朝着己方前来。 玄武卒以攻守兼备著称,那么希腊步兵则是以速度技巧擅长。 这些希腊步兵一个箭步袭来,他们双手执剑,目标正是玄武卒的咽喉与裸露在甲胄外的双眸。 亢! 直剑沉重地打击在甲胄之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李嘉二话不说,顺势船桨横扫,将那希腊步兵拦腰打倒在地。 一口鲜血喷出,希腊步兵发誓,眼前的明军将领,简直是神话中的米诺陶斯。 可惜李飞熊不知牛头人为何物,随后又是一船桨,直接拍烂了对方的头颅。 可怕的战力! 低估了明军战力的皮尔,此时竟然吓得有些颤抖。 与这支重甲步兵正面对抗,实属弱智行为。 若是骑兵逃跑,玄武卒绝对追不上,毕竟他们的攻守兼备,牺牲了机动性和速度。 可帖木儿汗国八十万大军前来,肯定不能玩什么放风筝的战术。 帖木儿丢不起这个人,明军也不会傻到让步兵去追赶骑兵。 死要面子活受罪,骑兵打不赢的玄武卒,凶悍的希腊步兵同样不行。 玄武卒将士们收刀入鞘,大宁城下已经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对于希腊步兵而言,他们都是技巧娴熟的剑斗士。 他们的直剑多次砍在了玄武卒的身上,可对方却跟没事人一样,随后陌刀斩去,希腊步兵便化成两段! 玄武卒可以承受无数次斩击而不受影响,而希腊步兵只有一次机会。 被砍中了,就直接宣布生命的终结。 “恐……恐怖……” 阿古斯喃喃自语,“大汗,马哈木的后续部队……还是等他们到来吧!” 帖木儿同样心有余悸,他发誓这群步兵正面袭来,即便是他的精锐士兵,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那些白夷的兵呢?让他们试试!他们平日里不是鼓吹什么骑士精神么?” 似乎想起了什么,帖木儿大呼一声,阿古斯当即调兵遣将。 很快,同样身披甲胄的欧洲骑士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朱标立于城墙之上,亲自督战,皱眉道:“十七弟,对方的部队还真多呢!” 朱权则打了个哈欠,“无所谓,来的再多,也不过是给玄武卒塞牙缝!” “大哥,那些就是西方人的骑士团!可惜啊,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的东西,注定要被泯灭。” 骑士团的模样与明军所认知的不同,他们都是些被时代遗弃的家伙,在得到了帖木儿的征兆后,很快便对玄武卒发起了攻击。 唰! 唰! 敢当玄武卒者,人马俱碎! 这就是骑士团的最终归宿,两支部队最后的命运都是被朱权的玄武卒斩杀! 一众玄武卒将士把陌刀插在敌人的尸体上,他们矗立于沙场之上,手指敌方大汗帖木儿。 这种挑衅的动作,令敌方士气萎靡! 帖木儿咬牙切齿,可又对玄武卒没什么办法。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马哈木的增援,同样拥有火器的情况下,战局应该会好不少! “细狗,你行不行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玄武卒众人纷纷冲着帖木儿汗国发起了嘲讽。 “细狗?十七弟,那是何意?” “形容对方又细又狗!” 朱权随口解释一句,笑道:“咳咳!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知被他们谁听了去。” 帖木儿虽然不知道“细狗”为何意,可也知道那绝非什么好词。 “鸣金收兵!” 这四个字,帖木儿说的咬牙切齿,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可朱权哪能让他如意? “你想打就打?你想不打就不打?天下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玄武卒上前压进! 帖木儿麾下士兵大乱! “朱权!鸣金收兵,此乃双方交战默契!” “放你娘的屁!” “你……你中原向来懂礼数……” “对人讲礼数,对狗不需要!” 帖木儿火冒三丈,大呼道:“往后退二十里!明日再来!” 后世的汗国,对这场战役大书特书,将明军描绘成妖魔。 而大汗帖木儿从容指挥,才得以让大部队保全,可以说是撤退战的典范。 反观大明史家,只是写了寥寥数字:玄武卒,退敌二十里。 第749章 最后的机会,杯酒释兵权 大宁卫。 城中百姓欢欣鼓舞,举杯相庆,只因他们的军队又打了胜仗。 宁王就是一方的守护神,敌人从鞑靼瓦剌变成了帖木儿汗国,但结果都是一样,被轻松击溃,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宁王府。 太子朱标,与燕王朱棣,宁王朱权共处一室。 “四弟,十七弟,你们二位今日辛苦了。” 朱标亲自为两位兄弟斟酒,朱棣起身接过态度谦恭,反观朱权则随意处之。 “太子殿下言重了,为我大明抵御外敌,乃是我等分内之事。” 朱棣笑道:“幸亏有太子殿下坐镇,我军方有如此士气!此战第一功,当属太子殿下才是!” 朱标有些不解,朱棣同样是他从小看到大,结果跟自己就已经没有半句实话? “大哥,你们先聊,我饿了先吃饭。” 朱权说罢,已经动起了筷子,朱标无奈一笑:“吃吧吃吧!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谨。” 这句话像是对朱权所说,又是委婉告诉朱棣。 酒过三巡,朱标有些醉意,便先行被送到房中休息。 酒桌上只剩下了朱权和朱棣兄弟二人。 “四哥,帖木儿汗国被消灭后,你觉得藩王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朱权把玩着手中夜光杯,透着月光,显得格外好看。 朱棣沉默不语,半天挤出一句话:“十七弟,是想主动将权力交给朝廷?” “我等的兵权,是父皇赐予!其他人,没有资格剥夺!” “十七弟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后代着想!现在咱们这些藩王,还有自己的封地,若是都交还给了朝廷,以后我等后代就是被圈养的猪猡!” 朱棣目露不甘之色,朱权对此却并不赞同。 “历朝历代,皇室子弟最差也是个富家翁,有能力者甚至会被委以重任。” “四哥究竟是放不下后代,还是放不下手中权力?” “我这里有位客人,不知四哥可认识?” 朱权拍了拍手,很快便有一名和尚被押解而来。 此人长相奇特,三角眼,面有病虎之相, 朱棣却浑身一震,这正是他的最强幕僚——道衍和尚。 当日朱权派人杀死的道衍,不过是个替身,这厮则顺利躲在母后,继续为燕王出谋划策。 “你……朱权,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朱棣怒目而视,朱权摆了摆手,示意张中原离开。 “我还要问四哥是什么意思呢?西安府瓦剌叩关,有四哥一份功劳吧?” “背地里各种算计臣弟也就算了。可你却算计到了大哥头上。” “本王脾气好,一次两次不与你计较,你却来个三次四次,真当本王不会发火?” 道衍此时已经手筋脚筋已经尽数被挑断,而他深处燕王府中隐蔽多年,甚至连燕王妃徐妙云都不知道。 “你……你是如何得知道衍下落……” “如何得知?你燕王府被人渗透了都不知道?” 朱权打了个哈欠,“老和尚看起来就让本王火大!” 唰! 朱权突然出手,直接一剑摸了道衍的脖子,可惜一代妖僧还没登上属于自己的舞台,就已经彻底死透。 朱棣面如土色,这次的道衍,可谓是死的不能再死。 “你我兄弟,早就该促膝长谈一番了。” “本王的意思很简单,给四哥你两条路。” “明日交出燕山铁骑,以后回到金陵,在大哥眼皮子底下当个富家翁。” 朱权把玩着手中利刃,笑道:“秦王和鲁王都死在我手里,正所谓虱子多了不压身,要么四哥也试试?” “你不是一直觉得,跟本王齐名,是对你燕王的不敬么?” 朱棣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朱权出手会这般狠辣。 直接抓来道衍斩杀,让他彻底方寸大乱。 “十七弟,你我都是藩王!都是朝廷的开门狗!” “听四哥一句劝,你文韬武略,都要强于朝廷那位储君!” “只要你愿意,四哥愿意与你平分天下,不,是辅佐你得到天下!” 造反? 啪! 剑鞘直接抽在朱棣脸上,后者疼得大叫一声。 “长兄如父,你我当年谁没有犯过错误?” “父皇要责罚之际,都是大哥挺身而出,为我等说情。” “你枉顾圣恩,不顾兄弟之情,还想鼓动本王与你造反?” 朱权冷笑道:“信不信我将今日之事告诉大哥?让你直接去面对父皇?” 天不怕地不怕的朱棣,以前只害怕朱元璋一人,现在还要加上一个,那便是宁王朱权! “十七弟,是为兄错了!刚才为兄一时失言,十七弟可莫要当真啊!” 朱棣声泪俱下道:“本王明日就将兵马尽数交给大哥,这下你满意了吗?以后本王绝对会做个富家翁,不再干涉朝政!” 朱权并不会轻易相信对方,他深知朱棣的脾气秉性。 一旦大哥百年之后,两个侄儿都不会是朱棣的对手。 有些时候,即便如大哥朱标这样的天纵之才,也会输给命运。 司马懿和德川家康都靠长寿,熬死了一个又一个人杰。 朱棣依旧算是长寿之人,朱权咧嘴一笑:“四哥,既然你这么喜欢当皇帝,又喜欢打仗,不如小弟带你去个好地方?” 朱棣如今处于惶恐之中,不管朱权说什么,他都只有点头答应的份。 “十七弟,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只要你不在大宁闹,这些跟本王有什么干系?” 朱权冷笑道:“你在大明,是乱臣贼子,本王一定会出手将你铲除。” “可若是到了其他地方,你就是为大明开疆拓土的功臣。” “以后即便你自立为国,本王也懒得干涉!” “好好想想吧,本王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 厢房之内, 朱标来回踱步,一旁的宋忠护卫左右。 “宋忠,十七弟不会因此杀了四弟吧?” 朱标刚才不过是装醉,为朱权和朱棣留出空间罢了。 “殿下放心,宁王宅心仁厚,从来不是瑕疵必报之人!” “宋忠,为何孤觉得你在说反话?” 朱标叹气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孤真不想看到四弟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