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啦,异世界竟然不懂美食!》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一章 厨神 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野山林。 即便有一轮明月当空照拂,密布的无尽诡木,以及那不时响起的几声鸦啼蝉鸣,无不衬显出这方野林的阴森恐怖…… 杂乱凋零的败叶枯枝,不知历经了多少年岁的洗礼,层层垒叠之下,俨然像一袭厚厚的毯子,轻覆于这一方被遗弃的土地之上。 刚刚历经了一场暴雨的洗礼,恣意横流的污水,将这方野林冲刷的更加的破败。 “唔……” 一声悠长的呻吟,瞬间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随后,一阵阵枯枝断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透过月光映照下的暮霭,依稀可见,一个人影正在缓缓坐起,伴随着的,还有止不住的大口喘气的声音。 “我这是在哪?” 借由双臂的支撑,冯仕炎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经年堆积的腐叶中成功的挣脱了出来。 而这似乎也已经是此时的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凡他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即便只是动一下手指,都显然有些力有未逮——仅就刚才坐起来的这个动作,都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更要命的是,此时的他,头脑一片混乱,思绪繁杂,欲理还乱…… 但是他知道,此时的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最起码,也要将自己现在的设身处地,搞个明白。 …… 高悬于空的一轮皎月,透过恣意生长的丛林,仅剩零星的斑驳。 但好在夜已过半,透过渐渐微曦的晨光,冯仕炎能在大体上,将周遭的一切看个清楚。 这是一处被众多树木环绕的凹谷,放眼处,尽是些经年凋零的败叶枯枝。 而距他不远处,还有那么一汪不大不小的水塘存在。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这处凹谷四周的坡度算不上陡峭,好歹也说明了,此处并非是一处绝地。 由于刚刚只是坐起身来,他的整体视野广度并没有被完全打开。 但远远望去,还是依稀可以看见,越靠近这处谷地的顶部,它的地势起伏也越是平整。 恣意生长的各类林木,衍伸的枝桠如云幕般伸展,正好将整个谷底,罩了个遍。 “起码在日出之前,暂时是没法辨清方向了。” 冯仕炎心里暗暗的想道:“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幸运的是,在冯仕炎身后不远处,有那么一株歪脖子树的顽强的生长着。 它或许也是这个谷底仅存的,且顺利成长起来的幸运儿。 那么,冯仕炎此时的任务就很明确了——靠近这株歪脖子树,并以之为倚靠,先恢复力气,再考虑后续的事情。 毕竟就现在的情况,仅靠腰部支撑,坐立在原地,对于他自身的恢复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需有一个较为安定的环境,来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想是一方面,做却是另一方面。 由于刚刚经历过一场骤雨的洗礼,冯仕炎的浑身上下都已经被雨水浸透,包括他的衣服和裤子。 棉麻制品穿在身上确实是挺舒服的,但一旦过水,却反而成了负担。 他只能先将仍旧埋在腐叶堆里的双脚慢慢抽离出来,其中的一只鞋子早已经不见影踪,不过对于现在的冯仕炎来说,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他的双脚由于长时间埋在水气充沛的腐叶堆里,多少有些起皮,好在感知犹在,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就这样,靠着腿部弯曲产生的蹬踏之力,再配合双手的向后支撑,花费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冯仕炎终于成功让自己的后背靠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上。 再花费几分钟时间,给自己找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角度,冯仕炎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 事实证明,人的精神一旦开始松懈,所有的感知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此时,远方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暮霭笼罩下的层林似是笼了一层轻纱,倒也显得不至于那么阴森。 顺着脸庞滴落汗水,虽然模糊了视线,却也让冯仕炎第一次感受到类似死里逃生的喜悦。 但伴随着这种喜悦,还有浑身上下传来的阵阵刺痛。 这时他才发现,不止是丢掉的那只鞋子,他浑身上下的衣服和裤子,因为这几番折腾,已经褴褛的类似布条,大概只能起到遮羞的作用。 而透过布条的间隙,能够看到手臂、小腿等部位,已然遍布着细密的血痕。 全因在刚才的挪动中,周身与遍地的枝桠碎石摩擦所致。 起先或由于专注,没怎么察觉,但在整个精神放松下来之后,疼痛便随之袭来。 而这一阵阵的疼痛,也让他起初混沌的头脑开始渐渐的清醒起来…… …… 冯仕炎,32岁,性别男爱好女,更好厨艺。 前者是为了对取向进行说明,后者则是用来解释缘何至今未婚的绝佳由头。 虽说只是由头,但这其中,多少带着点来自于他内心深藏的骄傲。 当然,冯仕炎自然有他值得骄傲的理由:这样的年龄,却几乎已经站上整个华国的厨艺之巅,且不说是不是后无来者,最起码也是前无古人…… “意气风发”是对于当时的冯仕炎,最好的一个注解。 每个行业都有一个顶峰,而位于峯层之上的那个人,通常被人尊称为“神”。 而象征厨艺之道的顶峰的名号,理所当然就是“厨神”。 它亦是所有追寻厨艺之道的人的终极目标。但遗憾的是,每一个世代,能够有机会登顶的人,却终是寥寥。 要想登顶“厨神”王座,绝非易事。 举个例子:常人终其一生,倘若能将一系的菜品精研通透,便可以被冠之以大师之名;如果一个人天赋异禀,能领悟同时领悟多系菜品的精髓,那么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将被人以国士之礼待之。 对于大多数探寻厨师之道的人来说,大师之名,几乎已经是他们要用尽毕生的时间,所能抵达的巅峰…… 而登顶,它评判的标准则更是严苛。 仅第一项需要达成的硬性指标——将华国“八大菜系”全部融会贯通,就几乎已经将大多数人拦在了门外。 华国历史悠久,疆域幅员辽阔且人文荟萃,在数千年沉淀的文化之光中,独特的饮食体系,无疑是最为让人所津津乐道的。 不同的区域、不同的地方特色,不同的气候、地形、物产指征,经过长时间的演变,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饮食体系,共同构筑成现在所说的“八大菜系”。 前面也说到了,常人终其一生,能够善其一道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厨艺八道。 而在将“八大菜系”融汇贯通之后,第二项硬性指标,便是要收获八大菜系所对应的大师的称号。 每一个菜系,在其对应的区域,都存在有一个对应的厨艺道馆。 而各道馆的执馆者,皆是将其毕生精力,浸淫于对应菜系研究的厨艺大师,只有通过大师的考验,并在同台竞技之下,收获最终的胜利,方能成功解锁该系大师的称号。 而众所周知,厨艺之道是需要时间打磨的。 而那些能将八大菜系全部融会贯通,再去参加晋级试炼的厨道天才,大多都已经过了厨道的巅峰期。 即便眼界、经验尤在,但要涉及到一考验体力的长时间比拼,或者那些需要精细化操持的菜品,通常会有些力有未逮,最终往往只能饮恨于此环节。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将相应的菜系融汇贯通,同时又能通过八大道馆的试炼,在大多数人眼中,已经可以称的上是站在“厨神”王座的大门之外了。 仅需再往前一步,通过“厨神的试炼”,就能够成功登顶,领受众人的膜拜,这就是人常说的“半步厨神”的境界。 而冯仕炎,就是“半步厨神”。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他,年仅32岁,正处于一个厨师精、气、神的巅峰。 通过试炼,成就“厨神”之境,在大多数人看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 而前一位成功抵达“半步厨神”境界,并最终通过“厨神试炼”的正是时任华国厨神——严峻。 当时时年55岁的他,亦被所有人称之为“史上最强”厨神,正是因为他的年纪。 …… “记忆终止在哪一刻呢?” 冯仕炎咬着牙齿,抵御着身体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费力思索着,双眸在昏暗的丛林中确显得格外的明亮。 能够成就“半步厨神”的人,绝非庸才! 常人只能看到他们在于厨艺之道上的天赋,却极易忽视了他们对于细微之处的洞察,厨艺之道,器具、火候、材料……各个环节缺一不可,若没有一些见微知著的能力,又如何能成为一个好的厨师? 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残缺的画面如同碎裂的拼图开始一片片的回转、完整。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二章 匹夫 灯火氤氲间,好一场盛大的酒会。 现场往来的,皆是华国厨艺界的巨擘擎天以及豪强世家的实际掌权者,推杯置盏间,愈发烘托出现场气氛的火热。 但是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或刻意或直接,目光汇聚的方向,都是那扇仍旧紧紧关闭着的宴会厅主门,似是在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大师”&“厨子”,两者虽然做的都是同样的一件事,但所处的社会阶层却有着云泥之别。 今天来到现场的,无疑都可以称之为“大师”。 他们既可以与各世家豪强谈笑风生,同时还能领受世人对他们的尊崇。 阶层的属性是天然,但绝非不可跨越,一旦跨越,便如同那鱼跃龙门,自此踏上辉煌的人生——很显然,他们都是这一类人。 今天酒会的主角,正是年仅32岁的冯仕炎。 而这场有意为之的酒会,正是为了庆祝他成就“半步厨神”。 而此次酒会的主理人或者说是举办者,是时任华国厨神的严峻。 这样的酒会是华国厨师界历来的传统。 除了庆贺之外,通常只有一个意思——“传承”。 因为最终的厨神试炼,其实在更多人眼里,说白了,只是一种形式。 虽然从流程上来说,新老厨神之间还需要通过正面交锋,最终决出胜者。 但大多数时候,这种切磋更多只是礼貌性的四海升平。 它更像是一种预示:新王登基,旧王退位,传承不绝。 真的硬要细究的话,有点像古时候的禅让制,有德者居之,有能者居之…… 这也是为什么说能够成就“半步厨神”,再到成为真正的“厨神”几乎算的上是板上钉钉的主要原因。 “咣……” 紧闭的宴会厅主门缓缓打开,原本还略有些喧闹的大厅,瞬时静默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红毯尽头汇聚,今天的主角,正式登临,他的未来,将会缔造怎样的传奇,没有人知道。 但在很多人眼里,这一刻,他就是传奇。 在聚光灯的强烈照射下,冯仕炎的眼睛有那么几秒的失神,但他仍旧倔强的睁大眼睛,试图将所有的一切看个真切——厅堂内依稀站立的各式人影,以及始终看不清楚的他们的表情。 对于32岁的冯仕炎来说,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而他的年纪,与今天的场合似乎也有些格格不入。 这场酒会对于入场嘉宾的资格的筛选,近乎严苛。 单一名头的厨艺大师,根本没有入场的资格,不少人眼中的大师,在这样的场合下,也只配当一个厨子,且他们还将以之为荣,成为他们日后最大的荣耀以及谈资。 目之所及,根本看不到任何青年人的身影,甚至其中的不少人,已是垂垂老矣,就连端着酒杯的手,都已经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冯仕炎有些不屑,这样的人在他眼里或许已经没有资格称之为厨师了,更不要说是大师了。 “呼……” 冯仕炎长舒了一口气,缓步向前,四周的赤裸裸的目光直视,让他有点窒息,看不清他们表情的意味,震惊、戏谑或是怜悯…… 冯仕炎宁愿呆在幽窄的厨房里,与各类食材打交道,这更能让他感到安心。 起码这20多年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不习惯站在这里,接受所有人目光的审视,这让他有点无所遁形。 将礼仪的叮嘱暂时抛到了脑后,冯仕炎将束缚在颈部的领结微微松开了一些,这让他感觉好了不少。 浑身上下穿着特意为这次宴席准备的高定服饰,对于穿惯了厨师服的冯仕炎来说,也算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当然,纯手工质地,无比的贴合,价格同样不菲,满满的都是金钱的味道! 好在所有的一切完全不用他动任何的脑筋,他想到的,没想到的,早就被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惜重金,重点打造。 对于一个即将加冕的新王,任谁,都是不会吝啬的。 严峻站在地毯的尽头,看到那个正向自己缓缓走来的身影,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只是当时的他,远不如冯仕炎这般年轻,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成为华国厨师界的一个传奇。 只是向他走来的这个人,实在是年轻的有些过分。 这让他瞬间感到有些恍惚,甚至有些堂皇,对于这样的场景,他有过无数次的设想,却没想到,最终会将王座拱手交给这样一个人。 年过70的严峻已经不再年轻,也再难像当初那般抵御岁月的侵袭。 虽然他足够自律,至今腰杆仍旧笔挺,但鬓角却难免沾染上岁月的风霜。但长久以来身居高位,他的眉眼顾盼间,尽是上位者的尊严,令人不敢直视。 “冯大师,你来了。” 看见这个年轻的不像样的脸庞像自己走来,严峻强令自己集中精神,缓缓的走上前去,将冯仕炎引至台前。 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刚刚顾盼全场的那种睥睨霸气,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仍旧瞬间让全场的焦点,汇聚到两个人身上,这让他又有了掌控全场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沉迷。 “今天,我们迎来了史上最年轻的半步厨神,同时他也将是我们华国未来厨艺界的扛鼎之人。” 所有目光汇聚,严峻于面朝所有到场嘉宾,说:“就在后天,我将与冯大师进行最终的厨神对决,同时我们也将见证,华国新一任厨神的诞生,让我们一起为华国贺,为冯大师贺!” “为华国贺,为冯大师贺!” 全场响起了整齐划一的恭贺声。 从起初的双脚虚浮,到现在,面对所有人的齐声恭贺,冯仕炎终于体会到了苦尽甘来的实感,20多年的艰辛,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甜。 “是的,我是厨神,华国未来的厨神!” 紧握的拳头,表明冯仕炎此刻的内心并不不平静,但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一时间让他完全沉浸在了无边的喜悦当中,换句话说:他飘了。 其中一些人意味深长的古怪目光,被他刻意的忽略了,他没有懂,也不想懂,他只想尽情的沉浸于这此刻。 “冯大师,恭喜恭喜!” “冯大师,可真是年少尤为,不知道何时有幸,能吃到厨神主厨的佳肴,也算是了了老朽的一个心愿。” “冯大师,接下去的世界厨神争霸赛,看来要由您担纲了,希望能够扬我华国雄风,让那些蛮夷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 “冯大师……” 言笑晏晏间,尽皆是说不尽的吹捧。 而成为众人追捧的焦点,在冯仕炎的此生,也是头一遭,杯来酒干,来者不拒,很快,完全放松心神的冯仕炎,就已经醉倒在了酒桌前面。 20多年厨师生涯养成的自律,在这一刻全部被放下,在此刻,他只想享受成功的喜悦。 …… “各位,各位……冯大师已经喝醉了,咱今天的庆功宴也就先到此为止了。” 见冯仕炎已是酩酊大醉,严峻开始出来收拾场面。见惯了这种觥筹交错的场面,他深刻的知道要怎样保护自己。 更何况,今天的主角是那个男人。 看着瘫倒在一旁的冯仕炎,严峻于的嘴角微微扬起:“现在我先安排我的司机送冯大师前去休息,待到下次冯大师成功登顶之时,到时候再将大家聚到一起,为他庆贺,到时候可一定要一醉方休哟……” 见主人家都已发话了,众人便纷纷拱手告辞。 所幸在今天的场合之下,彼此之间明确的目的、诉求都已经有所达成,也算是不虚此行,这也是此类酒会对于到场的人来说,最大的意义。 庆贺,反而成为其次。 …… 恍然间,冯仕炎感到自己被两个人架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出大堂、酒店,最后被妥善安置到了一辆车的后座之上。 似梦非梦间,耳畔传来雨打窗棂的声音,这动听的声响,瞬间让他心头一轻,随即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 雨声渐起,豆大的雨滴砸落在脸上,是硬生生的疼。 “怎么下雨了?” 冯仕炎醉意仍旧酩酊,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结果却是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蓦然间,两道强光亮起。 改造后的车前大灯,亮堂了盘山小道的凄清。冯仕炎本能的举起双手遮住眼睛,试图抵御强光的冲击,流出的眼泪混合着脸庞顺落的雨滴,止不住的往下流。 恍然间,他仿佛再次站到了聚光灯的前面。 三个身影,从阴影中渐次走来,最终站定到了冯仕炎的面前。在强光的照射下,仅存三个人形轮廓,依稀可见。 “属于我的,我不允许,谁也拿不走!” 中间那人喃喃道。 雨声虽然嘹亮,但这一字一句,却是清晰的传到了冯仕炎的耳中,光影轮廓中那个挺立的脊梁,似乎在暴雨的冲刷下,稍微有了一点佝偻。 “送冯大师一程!” 发话那人身旁的两人齐步向前,架起冯仕炎来到了悬崖边,甫一用力,便将他推入了无尽的深渊…… “老匹夫!” 过酒的声音有点嘶哑,这却已是冯仕炎留在世间最后的三个字……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三章 系统 冯仕炎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从天堂坠落到地狱,大抵上也不过如此。 他并不是一个愚钝的人,只是未曾想,这些向来只会出现小说剧情中情节会在自己的身上鲜活的上演。 现在回想起来,当天的那些意味深长的包含着怜悯以及戏谑的目光,仿佛早就在预示着什么。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他还活着。 而更为神奇的是,从如此之高的山崖上跌落的他,周身上下,除了刚才因为爬行而导致的擦伤,浑身上下几乎完好无损,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要知道,常人倘使从近百米高的山崖坠落,大概率上,是不可能生还的。 而能像他这样,还四肢健全的,只能说是老天保佑了。 “严老狗,我与你势不两立!”冯仕炎在心里恨恨的念道。 既然所有丢失的细节都已经串联起来了,冷静下来的冯仕炎,开始考虑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起码醒来至今,还有两件事他始终还没有搞明白。 首先,在坠崖之前,冯仕炎身上穿着的,还是当时为了应付场面所穿的高定礼服,为什么醒来之后,全身却穿着一身古早的棉麻便服? 这一点,近乎魔幻且毫无逻辑,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次,按照常理来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够活下来的概率其实是不大的。 但依照严峻滴水不漏的行事风格,就算只是为了心安,也势必会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此虽然此时他的浑身上下并无大碍,但实际上,他还远未从危机中完全脱身。 暂且将所有想的清楚或者想不清楚的事都放在一边,冯仕炎知道,自己首要要做的,就是离开这。 由于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如果再耽搁下去的话,如果一旦被追击降临,那可真的是一点活路也没有了。 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向右边裤子口袋,那是他习惯放烟的地方,虽然瘾头不大,但这个时候,他迫切的需要抽一根烟来镇定一下。 可是天不遂人愿,掏了半天,烟是没有摸着,打火机倒是摸到了一个。 有火没烟,简直是人间惨剧。 这是一个黄色的塑料打火机,按压式的设计,在路边小卖部的售价也仅需一元一个。 打火机的两侧粘贴着两张穿着比基尼的外国美女图片,四周还有被烟熏火烤过的痕迹——这是当时很流行的一个说法。 打火机上的美女图片,只要用火熏烤便会褪去衣物,引得当时荷尔蒙爆棚的年轻人竞相购买,不知道是否有人成功过,起码冯仕炎换尽各种姿势、各种角度,都没有成功过。 呵,又来一个未解之谜。 在冯仕炎的脑海中,这个打火机一直只存在于记忆里,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个角落去了,谁知今天却又以这样的方式再次重逢。 “哎。” 背靠着大树的冯仕炎长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的将打火机的按钮按下又松开按下又松开,一次又一次…… ……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整,冯仕炎整个人感觉好了不少。 虽然和自身最巅峰时期的状态根本没法比较,但就他现在的处境来看,即使是再踟蹰于原地,似乎也不可能恢复的更好,是时候该启程了。 “兹……兹……”一阵电流声忽然响起。 冯仕炎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四周,他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滴……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厨神系统开始加载……进度10%……。” 一阵清冷的电子音在冯仕炎的脑海中响起。 “谁?谁在说话?”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冯仕炎一跳。 毕竟他是遭迫害所致,又独自陷落于林间,整个人多少都会有些敏感,此时听到这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一时的仓皇失措,也是正常人的本能反应。 尤其对于现在的冯仕炎来说,如果仅仅只是碰到野生动物,或许多少都还存着几分的生还的契机;但如果在这明显没有人迹踏足的丛林里遇到真人,那想都不用想,必然是严峻派来催命使者,这条命妥妥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冯仕炎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此时他的身子并没有完全好利索,但多一丝先机,就多一条生路,现在的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依靠着背后的歪脖子树,冯仕炎佝偻着身子,缓缓的站立起来。 在这一过程中,他也是尽可能的降低所有动作的幅度,力争不发出一点声音。 一时间,林间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只剩冯仕炎降低频率压抑的喘气声。 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是幻听?” 冯仕炎摇了摇脑袋,内心念叨着:“或许还是不要这么敏感,厨神这两个字简直已经成了我的梦靥。” 顺手将打火机随意揣回口袋,冯仕炎便开始着手准备离开。 下定决心固然是简单的,但所有的前提是你选择的方向要对。 按照现在冯仕炎的情况,如果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向,正好和追击的人撞一个满怀的话,这就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但无论做什么样的选择,所有的前提是,他必须首先离开这个坑洼的谷底。 在离开之前,冯仕炎还有一个任务——找到一个可以用来傍身的物件。 这样,即便到时候遇到一些走兽的袭击,或许还能充当武器,挣扎一下。 或者,在跋涉途中偶尔还能充当一下拐杖,减轻一点长途奔袭的负担。 他深知,接下去他将面对的,并不会是一趟轻松的旅程,做好万全的准备,总归不会错。 环顾四周,最终他的目光落到了身边那棵歪脖子树上。 冯仕炎不仅感叹,这棵歪脖子树或许真的是上天给予他的最好恩赐:既在他疲惫时给予他依靠,又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提供给他最后的帮助。 但见那歪脖子树虽然长的是歪歪扭扭,但延伸出来的枝桠却是笔挺,粗细大概有成年人小臂那般——重量适合,手感也是不错。 在枝桠的尽头,有两根粗枝如鱼叉般自然分离,若是能将周边细密的茎叶剥离,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防身武器。 冯仕炎压抑住内心的喜悦,赶将上前,一番操持之下,却发现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堪堪恢复体力的他,根本无法掰断这根有成年人小臂般粗细的树干。 折腾了半天,除了令它稍稍的有所歪斜,便是再也没有任何的进展。 微风吹过,拂动枝桠之上的片片叶瓣,沙沙作响的声音,似是在嘲笑冯仕炎的不自量力。 “老子就不信了!” 冯仕炎气的咬牙切齿:“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对工具的使用,你且给老子等着,稍稍就来收拾你!” 对着歪脖子树无端的发了一通狠,此时的冯仕炎也只能暂时选择放弃,寻思着是否能找到一块锋利的石头,再将其由根部慢慢凿断,这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想到的办法。 “系统加载中……进度……20%……” “恩?”冯仕炎一头雾水,“系统?什么鬼?”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四章 这个系统有点冷 冯仕炎再不敢确信这是否是自己的幻听,他只是觉得有点搞笑,甚至有些堂皇。 试想,在渺无人迹的荒郊野地,忽然听到熟悉的语言。 神神叨叨念着的,尽是关于“系统”、“进度”什么的,任谁第一时间都会怀疑自己的神经是不是已经出了问题,或者是产生了幻听。 这就像一个人单身久了,就是看到母猪,都会觉得眉清目秀,进而怀疑自己的取向问题——大抵上都是一样的原理。 冯仕炎可以承认自己是母胎solo,但他不会觉得自己会爱上一只母猪。 所以他只能得出结论,这个所谓的系统,是客观存在的,而绝非是自己的幻听。 “嗨?” “hello?” “” “こんにちは?” …… “吖……吖……吖……吖……” 一只乌鸦飞过,发出了无比尖酸刻薄的啼叫声,似是对他前面胡言乱语的一种嘲弄。 即便像冯仕炎这般的没皮没脸,都不由得感觉到双颊一阵发烫。 “在潮湿的环境里呆久了,难免会容易感冒发烧,神经失常,还是抓紧时间吧!” 冯仕炎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果然,系统什么的,只是我自己的幻觉,是根本不存在的……” 冯仕炎悻悻的说:“所以,我爱母猪也是成立的……!” 冯仕炎莫名的感到一阵晦气,将脑海中花枝招展的母猪图像驱散。 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癫了,但所有的逻辑指向又没有一点问题。 …… 既然想不通,那就干脆先不去想了,否则被困各种繁杂的思绪内,真的还不如就坐下来等死,来的轻松。 怔怔地望散落的零星光斑,冯仕炎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其实他要做的事,已经很明确了。 找到一个可作为工具的石头,将枝干凿断,再潇洒离开。 但这之前的之前,如果还能找到那只丢失的鞋子就更好了。 不然他真的不确定,仅凭着他的血肉之躯,究竟能在这个林子里走多远。 好在现在,他的身体除了略微还有点虚弱外,大体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前面花了他十多分钟才最终脱身的那个地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几乎是转瞬即至。 唯一要小心的,就是避开地面上细碎的石子以及枝桠,以免再度受伤。 这一次,幸运女神站在了冯仕炎的身边。 没花多少时间,他就找到了自己遗失的那只鞋子,虽然深埋在潮湿的腐叶堆里,导致整只鞋子已经满是泥泞,但稍加清洗,起码可以保证在接下去的旅程里,他的脚不会再受到额外的伤害。 “系统加载中……进度……30%……”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 再次响起的机械声,让冯仕炎觉得无语:“光打雷不下雨,老子信你个鬼……” 作为网络文学的发烧友,除了锤炼厨艺之外,冯仕炎唯一的乐趣就是看各类小说。 但他敢说,这么令人无语的系统,即便是看过如此之多小说的他,也是前所未见。 别人被系统绑定都是幸福的,就自己,好像遇到的尽是糟心事…… 再退一步来说,如果说到跌落悬崖,自己的剧本走向不更应该是武侠玄幻路线,你一个系统瞎凑什么热闹? 先随便来点什么千年人参、万年朱果,唰唰唰的破境,不带一点停歇的; 要么就是碰到什么神仙姐姐、绝世高人,教授绝学,再随随便便传个几千年的功力,无敌于天下的; 再不济的话,好歹给配个什么雕兄、灵猴……然后自己一朝得志,站在那个老匹夫面前,高喊一句:“莫欺少年穷!” 再咔咔一顿乱切,王霸之气挥洒,众人臣服,正常的剧情走向不都应该是这样的么? 冯仕炎笑了笑,且将脑海中所有的遐想驱散:“先不理会得了,得之我幸,失之,只能说是你这个系统不配……” 但值得欣慰的是,这一次,幸运女神也并不只是短暂的路过。 就在冯仕炎遗失鞋子地点的不远处,一块手掌大小的扁平的石头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切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如水到渠成一般的顺利。 冯仕炎赶忙将鞋子就着水坑随意的荡涤了几下,洗去鞋面鞋底的泥巴,甚至来不及拧干水分,就随意将鞋子套上,紧接着将那石块牢牢的握在手中。 “lucky!” 冯仕炎不禁哼哼了起来,原本以为还要爬出这个坑洼的谷底,才能找到合适伐木的工具,这一来一回折腾,无疑是极其浪费时间的。 现在的结果,可是再理想不过了。 “系统加载中……进度……40%……”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加吧加吧,你随意!”冯仕炎恨恨的说。 讲真,现在的他,对于这个系统,渐渐也没有太大的期待了:光知道吊人胃口,且手段还不高明。一句话: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所以还是实际点,先找到生路,再考虑后续的事,最靠谱! …… 终于,伟大的人类通过他们对于工具的运用征服了自然。 这是人类的伟大胜利,更是冯仕炎的伟大胜利。 现在,冯仕炎手里紧握着的,就是费尽他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成功凿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伴随着他的傍身武器: 但见它长约15米,如成年人小臂般粗壮,在树干前端,还有两个自然形成分叉,冯仕炎直白的称呼它为——“鱼叉”。 在他漫长的伐木期间,所谓的系统也成功的加载到了90%。 但无一例外,除了简练的加载的语音提示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言语,无愧于系统界的高冷担当。 清醒之后所发生的事仍旧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剩下得只有无尽得唏嘘。 前路漫漫,冯仕炎根本无法预测下一刻他将会碰到什么样的事,遇到什么样的人,但是,好歹已经开始启程杨帆,即便是风雨兼程,这条路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以后的以后,会怎样,冯仕炎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望着一旁刚刚被使劲糟蹋了的歪脖子树,无来由的冯仕炎开始兴奋了起来。 举着鱼叉敲得树叶咔咔作响:“老子说要收拾你,叫你不信……” 折腾了好一会儿,似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低头对那株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歪脖子树,默默的道了一声:“谢谢!” 只见他扒下裤子,潺潺的水声响起…… 林间悠扬的响起一阵阵五音不全的旋律——好像是周杰伦的千里之外。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无声黑白……” “系统加载成功,厨神系统正式开启……” 像正在打鸣的公鸡被掐住了脖子,正享受这一刻的酣畅淋漓的冯仕炎一下子被憋了回来。 整个脸气的通红:“尼玛啊,狗系统!”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五章 一路向西 “系统?” 似是仍旧沉浸在前面不断的自我否定中,冯仕炎还是不敢做出确信的定断。 这弱弱的语气,即便他自己听来也是毫无底气。 “宿主,我在。” 在前边被冯仕炎疯狂吐槽高冷的系统,第一次对他的问询发出了回应。 冯仕炎再次懵了,整个人如同被冰封般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思维短路的他甚至忘了此时的他仍旧光着屁股。整个场面要有多不堪,就有多不堪。 “系统绑定成功,开始对宿主进行整体评估……时间未定……进度10%……”无情的机械声再次响起,随即陷入沉寂。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些?” 冯仕炎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崩溃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系统,还有这段时间遭遇的种种,都让他不禁感慨人生的大起大落,远比想象中要来的刺激的多。 就一天的时间里(ps:冯仕炎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且将所有时间算成了一天),他就已经几乎集齐了市面上所有热播狗血剧的核心剧情,并将这些剧情给统统体验了一遍…… “恩怨、仇杀、坠崖、求生……”倘若能够将这些剧情予以连贯并将其丰满的话,相信一定可以妥妥抓住所有家庭主妇的眼球。 “且就加载着吧……反正对你也没有什么期待……有本事就再鸽一次!” 冯仕炎抖了抖身子,咬牙切齿地将裤子提了起来。 虽然那褴褛的布条已经几乎起不到什么遮羞的作用,但好歹在心理层面上,能够让冯仕炎感觉舒服一些。 …… 将“鱼叉”拄起,冯仕炎终于要开始独属于他自己的漫漫征程。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稍稍留了几分心思的。 先是将身上的衣物边角扯了一些下来,再将这些布料在那些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上,随意涂抹了几下,令它们沾染上丝丝的血迹。 再将这些大小不一的布料,零散的丢落在谷地的四周,可以营造出一幅仓皇抵御的假象。 或许是担心上述的这些布置还不够明显。 冯仕炎咬咬牙,硬是将手臂上的一处伤疤揭开,将流出的鲜血随意滴落在了歪脖子树上各处——这也是这处谷地里,最为显眼的一个标志。 随后冯仕炎便拄着“鱼叉”,慢慢的走向其中一处较缓的坡地。 在行进途中,他也没有忘记将几幅布片沿路丢下,或在一些显眼处留下鲜血的痕迹…… 虽然这样的布置多少有些粗糙,但这已是冯仕炎在现如今的情况下,所能想到的尽量周全的考虑了。 意图在于,倘若有人追击的话,只要现场营造出来的假象混淆他们的思路,给予他们错误的引导,那么他能存活下去的机会也将会多了那么几分。 当然,往缓坡方向走,也有他的考虑。 试问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如果要选择离开,必然不会选择难度更高的陡坡,给自己制造困难。 只要先将他们思路向这个方向引导,再到不易留下足迹的平地迂回绕行,那么脱身的机会必然又将大上那么几分。 …… 冯仕炎佝偻着身子匍匐在缓坡之上,缓缓的探出头来,灵动的双眼尽是狡絜与谨慎,同时不停的环伺着坡顶四周。 见仍旧还是没有任何人迹,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一个问题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究竟该选择哪一个方向来逃脱?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因现在的情况,着实让他有又点迷糊了…… 起初他的设想是,因为当时他是被人从山崖上推落的,所以后续追击的人,大概率还是会从崖壁那个方向过来。 因此,如果他选择背对崖壁的方向逃窜,应该是较为稳妥的一个选项。 但实际上,自谷底爬上来以后,残酷的现实无疑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原本应该存在着的近百米高的崖壁,竟然凭空消失了! 满眼所见,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丝毫见不到一丝山峦起伏的影踪。 冯仕炎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被风一吹就满天飞的瘦子,何况那天晚上的暴雨虽然喧嚣,但风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退一步说,即便自己真的是被风刮跑了,那当时的风是得有多大,才能把自己刮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冯仕炎觉得自己又开始有点晕了,究竟牛顿大爷的万有引力定律,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 既然如此,考虑方向对于现在的冯仕炎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在这个未知地域的丛林里,即便你分的清东南西北,你也根本无法确定选择哪个方向才能真正的走出去,说到底,一切最终还是要全看运气。 如果运气不好,正巧与追击的人撞了个满怀……冯仕炎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好歹要辨别清楚方向,再做决定。 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在哪里有看到过,一些在丛林中辨别方向的方法。 “呃……看北极星……啊呸……大白天的哪来北极星,再说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北极星……” “看年轮,南面的一侧,两圈之间距离更宽……在这个杳无人迹的丛林,你给我找一棵被砍倒的树看看?” “枝叶茂盛为南,枝叶稀疏为北……这点倒是靠谱。” 神奇的是,此时的冯仕炎思绪无比清晰,那些以往被深埋在角落里的记忆开始成功泛起。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说白了,在他的眼中,其实那些树的树冠,都还是挺茂盛的,也无从分辨哪边茂密,哪边又比较稀疏。 “反正碰上的几率大概也就是1/4左右,总不至于真就那么点背?” 冯仕炎自言自语的说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下定决心。 他望着手中的“鱼叉”,再次将其握紧,仿佛握紧了整个世界。 但是没走几步,冯仕炎再次停了下来。 主要还是因为今天的所有的遭遇让他莫名的感到浑身不爽利,几个至今没有得到解答的谜团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无法不去在意。 虽然所有的一切的结论在冯仕炎看来已是昭然欲揭,但这破格的结论,他真的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去做任何的设想。 “要不,还是玄学一下?” 望着手中的“鱼叉”,冯仕炎有些发愣,今天的发生的一切一切,其实毫无逻辑可言:自己可以几乎毫发无损的活下来,身上被无端调包的衣服,凭空消失的崖壁……而自己所仰仗的,或许只有那爆棚的运气? 那么这一次,自己何不将离开的方向,交由老天来做决定呢? “如果,老天的指引,还是想要我向南走,那么说什么都不管了,就一条路走到黑了!”冯仕炎将手中的“鱼叉”竖立在了原地,缓缓的松开了手。 “三局两胜……五局三胜……七局四胜……” 不久之后,冯仕炎喘着粗气,瘫倒在了原地。 几十次的弯腰拾起,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何况是现在的他。 而老天的指引很简单:一路向西。 面对这奇迹般的战绩,冯仕炎着实是有点无力:“51局51胜……你赢了……一路向西就一路向西”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六章 我是菜鸡?菜鸡是我? 拄着“鱼叉”,冯仕炎开始了他一路向西的征程。 直到走出去许久,冯仕炎仍旧感觉有些堂皇。自己似乎在冥冥中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问题是,他还无法做出反抗…… “51战51胜……啧……到底怎么做到的?”冯仕炎望了望手里的鱼叉,一阵无语。 …… 要说这前行的路,其实也并非是一片坦途。 好在这荒郊野林似是确已久未有人迹涉及,因此一切基本仍旧保持着最初的样子。 迈步走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就像是踩着一袭绵软的毯子,再加上以“鱼叉”作拐一路的扶持,因此冯仕炎这一路走来,其实也并不算是特别的吃力。 久居于钢筋水泥架构的城市中,初一见这满目的绿意,确是比较新鲜,即便一路颠簸走来,也算是颇有些趣味。但久而久之,沿途千篇一律的绿叶歪枝,令冯仕炎难免的感到一丝精神上的倦惫。 …… 许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因此还未走多远,冯仕炎突然感到一阵阵的无可抵御的倦意袭来,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冯仕炎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己的身子终究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欲速则不达”,林间多崎岖,是时候应该休息一下了。 因此便随意在旁边找了一棵树,依靠着坐在地上,稍作调整。 “进度100%……宿主整体素质评估完毕……厨神系统正式开启……” 没有感情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冯仕炎有些恍然,第一次对于自己可能将会拥有一个系统,产生了实感。 虽然他早已默认了系统存在这个事实,但由于当时正处困境,简直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再加上这个略微有些高冷的系统也总是神出鬼没、一惊一乍的,所以其实他也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给放心上。 再后来,一路尽忙着奔波了,导致一些时候,他甚至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系统存在着。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将这个系统的名字,听了个明白。 “厨神系统!”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冯仕炎其实是莫名的感到亲切的。 这让他想到他曾经看过的一本书——《美食供应商》,那本书里面的那个系统的名字也是叫“厨神系统”。 作为一个资深级厨师以及骨灰级网文爱好者,这本书的出现,在当时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时常也会去想,假如自己碰到了这样的一个系统,人生将会是怎样的波澜壮阔! 如果小说中提到的那些神级的食材,出现在现实中,并为自己所掌控,又将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甚至他还特意花了一段时间,按照那本书里的食材的培育方向,意图在现实生活中复刻出相应的食材! 可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根本没什么卵用——大抵是噱头多过于实际,味道也不见得有多好,反而平白无故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不过这个系统好像没有那个系统那么灵光,不会是一个半成品或者残次品吧……”冯仕炎心里暗暗的揣测着。 “请宿主停止心里的恶意揣测,不然本系统有权利继续保持沉默……” 无情的机械声再次响起,冯仕炎真切的感知到,这个声音源自于他自身,与外界毫无瓜葛。 更为神奇的是,他似乎能够感受到这个系统潜藏的情绪,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傲娇……? 且将杂乱的思绪放到一边,冯仕炎知道,此时自己的任何心理运动,怕是都会被这个系统感知。 再加上这个系统的脾气,看起来还真是不小,动不动就用罢工来威胁。 “看来以后看来真的是一句坏话也不能乱说了。” 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子里,有系统总比没系统好,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它有什么功用,就算只能陪着说说话,也算是不错的了…… “系统,你和袁州有什么关系?” 袁州是《美食供应商》这本小说的主角,也是厨神系统的宿主。 既然两个系统的名字相同,那是不是可能两者就是同一个系统?想到书里描述的那些神级食材,冯仕炎不禁开始心潮澎湃——没有一个厨师可以抵御住那些极品食材的诱惑。 “系统功能缺失……暂时无法准确回答宿主的提问……” 就像是尚未完成程序的加载,系统的回答有点断断续续,并不时伴随着刺耳的电流交互的声音。 “现在发布宿主整体素质评估结果……” 一阵无可抵御的晕眩感瞬时袭来,在冯仕炎的眼中,整个世界在瞬间褪去了全部的色彩,仅剩粗细大小不同的各类黑色线条。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各种颜色又如晕染般渐次凸显。 随后,一个类似网络游戏内光幕一般的框体浮现在了冯仕炎视野的前端,就像是科幻电影中时常会出现的高科技的场景。 出于好奇,冯仕炎伸出双手,想要触摸一下这个神奇的光幕。结果却是,他的双手可以轻易的穿过这层光幕,却无法留下任何的涟漪。 随后,一阵类似打字机敲击的声音响起,一系列关于冯仕炎整体素质评估的数据字幕,开始于光幕之上,逐条显现出来…… 宿主:冯仕炎 性别:男 年龄:32岁 身高&体重:178cm&70kg 身体状况:劣(厨艺征途漫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光幕之上呈现的,是冯仕炎的一些基础的身体状况指征。 唯一新鲜的,就是其中最后一条关于身体状况的描述,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但是用“劣”这个字来形容,多少让他的心情有那么一点不爽。 厨艺天赋:ss(再挑剔的人见到你都要称呼你为天才……) 关于身体状况评价的字幕渐次消失,随后显现的,是这一条关于冯仕炎厨艺天赋的评价,其中ss以加粗加红的大字居中标识,极为醒目。 冯仕炎当然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厨艺天赋,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年纪,几乎成功实现登顶。 根据光幕上面追加的信息,冯仕炎了解到,对于各项天赋的顶级评判标准都是sss。 而拥有这般天赋的人,可能数个世代才会出现那么一个,而冯仕炎ss的天赋,都已是极其罕见的了。 不过,有天赋就够了吗? 空有天赋,却选择了完全与天赋背道而驰的路,再想要做出成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比如100米世界纪录的保持者博尔特,在百米赛道上的他,固然可以君临天下,但如果将他放到足球场上,或许凭借速度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但如果要和梅西、c罗等天之骄子做比较,显然是不够看的。 想到这里,冯仕炎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有着大多数人都难以匹及的天赋,且走在正确的职业道路之上,加上有系统的加持,他仿佛已经可以看到成功在向他招手。 就在这时,关于他天赋评价的字幕开始隐没,再次浮现的信息,却让冯仕炎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综合评价:菜鸟厨师(挥霍天赋的典型代表,厨艺上的菜鸡,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菜鸡???……” 系统犀利的吐糟让冯仕炎浑身一震,一脸迷茫的望着眼前的光幕,久久没有言语……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七章 厨神之路 从荒野求生开始 在冯仕炎看来,“菜鸟”的这个评价,属实是有些破格了。 即便是这样的评价,是来自于所谓的“厨神系统”,一时间都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从这种震撼的余韵中舒缓过来。“菜鸟”这两个字,赫然浮现在光幕之上,显得无比的讽刺。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完全不懂球的人,忽然跑到梅西或者c罗面前,叫嚣着称呼他们为“菜鸟”。 而在他的观念里,他觉得以自己在厨艺界的地位,比起上面两位足坛巨星,其实是只高不低的…… 毕竟华国拥有着数千年的饮食文化传承,即便是放眼全世界,都是享誉盛名的,而他冯仕炎,又是那个几乎已经站上华国厨艺巅峰的人。 更让他不忿的是,这个评价等同于将他几十年来的努力批判的一文不值。 试想一个人有着无上的天赋,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却仍旧被评价为“菜鸡”——那就只能说,他这些年的努力,其实根本是白费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 冯仕炎咬牙切齿,强压着心底的怒气。 “请宿主先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如同精密运转的器械,系统的言语中没有一丝的情绪,“对于宿主的综合评价是基于多个维度的采样评级,最终才得出如下结论。” 许是觉得这样的答案,绝对不会为冯仕炎所接受,系统人性化的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宿主一定听说过木桶原理,一只木桶盛水的多少,并不取决于桶壁上最高的那块木块,而恰恰取决于桶壁上最短的那块……” 这句话,如同那当头棒喝,让冯仕炎瞬间冷静了下来。 说实话,他本就不是一个愚鲁之人,对于别人提出的意见通常也都能选择性的去吸收和接受。 “对于厨师来说,厨艺的评判,其实源自于各个方面,就像是一个木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长:或是对各系菜品的精深研究;或是拥有极其扎实的烹、煎、煮、炒之类的基本功;又或是对于火候、时间的掌控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若是能够将单一一项技艺做到极致,那他确实也能担的起宗师这一名头,但如果想要向达到更高的层次,则需要对各项技艺都进行磨砺,努力提高自己短板的上限……” 系统关于厨艺短板的描述,让冯仕炎好似看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他缓缓的开启…… 如同顿悟一般,过往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穿梭。 冯仕炎开始重新审视,关于厨艺相关的一切:学会的第一道菜……获得的第一项荣誉……掌握的每一道菜系……挑战过的一个个道馆…… 既往他的一切努力,其实是带着很明确的目的性的。 当然,或许大多数人也都是如此:既然知道大抵上的命题方向,就只要针对这个命题以及相关的衍伸做好相应的筹备工作,最终获得理想的成功。 而在冲击厨神王座上的冯仕炎无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功利性极强。 他熟悉每一个菜系的每一道菜品,将所有的用材,调料、流程都铭记于心。 甚至会事无巨细到食材的大小形态;什么时间放入什么配料;还会精确到调料放入的最佳的克数…… 在一整个做菜的过程中,他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流程化的过程而已。 至于其他的一些基础化的技艺、工序,反而并不是他所在意的。 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些基础化的工序完全是可以交由别人来完成的,而他所要负责的,只是将菜零误差的做出来,呈上去。 没有灵魂又如何,只要做出来的菜能够满足“色、香、味”三味境,只要做出来的菜,能够让他获得持续不断的胜利,那就够了。 想到这里,冯仕炎陷入了深深的懊恼之中。 固然冲击厨神王座已经成为了他这么些年奋斗不止的执念,但实际上,在这一段奋斗的历程中,他似乎已经渐渐抛弃了初心。 “为了帮助宿主更好的评判自身,进而提高自身,现将综合评价予以细化,供宿主参考……” 冰冷的机械声再次响起,不过冯仕炎似乎从中听到了内蕴的那一丝暖意。 “菜系收集完整度……86%”(对于大多数菜系的菜品你都能了然于胸,堪称厨师界的活地图。) “刀工&雕工……34%”(入门级……你也只能和菜鸟一较高下。) “煎……21%”(堪堪入门,或许去夜市找个营生,是你最好的一条出路。) “炸……33%”(是不是觉得只要放到油里就行了,路边摊大叔都要比你做的更好。) “炒……65%”(你已熟练的掌控这项技能,但离成功,还远的很呢。) …… “火候掌握……80%”(或许你是一个机器人?每道菜的火候掌控你都了然于胸。) 数据是能力最只管的一种体现。 在细化的参数里,他所有的能力被展现的一览无遗。 他的菜品的收集度还是比较完整的。 这主要得益于当时他在冲顶的过程中,对于每一大菜系的相关菜品都有进行过深入的研究。 当然其中尚有缺失的,或许是因为确实过于小众,或许是某些菜品已经伴随着时间,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中有关。 而在他流程化的做菜过程中,火候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所有的菜品从起锅到出锅,冯仕炎都可以将其精确的以秒计数。 包括何时使用大火何时使用小火,所以在各项参数中,他关于火候的掌控度也是相对来说比较高的。 至于其他的一些基础技艺,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这让冯仕炎不禁感到一丝汗颜。因此,系统以“菜鸡”来评价冯仕炎,其实并没有看轻他的意思在里面。 “既然如此,接下去我该怎么做?” 看着一栏栏苍白的数据,一股没来由的热情,突然自冯仕炎的心底重新泛起,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迫切,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刚开始学习厨艺时的那份热情。 “美食传道的史诗征程,八大菜系的荣光再现,系统将伴随宿主重走厨神之路,助力宿主终抵厨艺的顶峰!” 言语虽然冰冷,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中二,但顶峰二字让冯仕炎瞬间燃了起来。 “不过由于系统部件缺失,多数功能尚处于休眠状态,所以需要通过宿主完成相关任务来完善系统功能。” “终于来了!”冯仕炎一阵激动。 在冯仕炎的观念里,所有的系统都少不了任务颁布这一个功能。 而宿主通过完成任务,获得奖励,最终踏上人生巅峰……冯仕炎似乎可以看到自己各项技能在完成任务之后飙升式的上涨,最终成为真正的无短板厨神。 想到这里,冯仕炎也禁不起一阵阵的心潮澎湃。 【任务】在荒野中勇敢的生存下来……时限:15天(不管是厨神还是普通人,首先条件是:活下去。) 【奖励】未知 ……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八章 开局一个打火机 荒野求生全靠混 “荒野求生?” 冯仕炎被这个无厘头的任务雷了个里焦外嫩。 “另外,任务奖励未知,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喂……喂……系统你还在吗?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林间回荡着冯仕炎歇斯底里的嘶吼,而系统此时又像刚开始那般神隐了,没有半点回应。 这一系列的阴间操作,让冯仕炎不得不怀疑自己到底碰上了怎样一个坑爹的系统。 冯仕炎对于系统的一切美好的遐想已经幻灭:你说你要么简单粗暴一点,搞个转盘或者抽奖系统,让自己靠着运气去抽取,抽到什么就是什么; 要么就和系统名里的“厨神”搭边一点,给到一些神级菜谱或者神级食材,让自己通过研究烹饪,增长技能…… 这毫无缘由的搞出一个荒野求生,到底算个什么? 冯仕炎无语的望着苍天,怎么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 荒野求生,顾名思义,是在荒无人烟的野地寻找生路。 对于不少人来说,荒野求生只是一档国外的野外生存栏目。 而这档栏目的主持人——探险家贝尔·格里尔斯,以其精湛的野外生存技巧,被不少的观众亲切的称呼为“贝爷”,是一个真正的屹立于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一直以来,这类野外生存栏目都是冯仕炎的心头好之一。 不仅仅是贝爷的荒野求生,还有类似于《丛林的法则》或者是《荒野独居》,无不让冯仕炎疯狂的为之着迷,甚至一度想要投身其中。 不过,话说回来,看是一方面,做又是另外一方面。 如果真的要让他孤身一人在野外生存下来,冯仕炎其实是一点底气也没有的。 “晦气!怎么就碰上你这个坑爹货!” 冯仕炎控住不住的骂出声来。 且不管是系统发布的还是基于他现在的处境本身,荒野生存似乎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一件事了。有一句话系统说的倒是没错——活下去。 但在对自身所处状况进行了一番的评估之后,冯仕炎却只剩无尽的骂骂咧咧了,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以前看那些荒野求生栏目的时候,冯仕炎还偶尔会为他们遭遇的种种突发状况感到担忧,但两相对比之下,他发现自身现在所处的境况,可能节目中上演的,要恶劣的多。 有数之不尽的问题,亟待他去解决。 首先,就像系统评估的那样,此时他的身体状况并不好,甚至可能远比现在他自我感知的还要差。 这其实是一颗定时炸弹,根本不知道何时就会爆发的那种。 这也意味着,冯仕炎接下去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留几分余地,去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突发状况。 其次,装备的匮乏,无疑将会是冯仕炎所遭遇的最大的挑战。 在节目中,那些主持人开始迎接挑战的时候,大多都配备上各类齐整的工具,再不济也会选择性的带上几件。 而这些,恰恰都是冯仕炎所没有的,当然,如果你要说一个打火机也算的话…… 除此之外,冯仕炎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此他也很难判断,究竟该朝哪个方向走,才能成功的从这个林子里脱困。 虽说地球是圆的已经得到了论证,但如果走的方向恰恰与正确的出路相反,那么对于他这个荒野求生的菜鸡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 况且,这个坑爹的系统发布的这个任务似乎还有些bug。 由始至终,它都没有言明是在原地或者周边生存下来,还是最终要以走出丛林为目的。 如果是在原地或者周边,那接下来冯仕炎所要做的无外乎是找寻地点、搭建庇护所、水源以及食物,然后想尽办法生存下去。 但如果是以走出丛林为目的,那他需要始终保持移动状态,并且每晚需要找到一处可以安全过夜的地方,并且一路上时刻要关心水和食物的储备,难度可谓是直线上升。 “坑爹啊!”冯仕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站起身来…… …… 最终,冯仕炎还是选择且行且走。 虽然这会为他的求生之路增加不小的难度,但面对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冯仕炎觉得自己很难对于他给出的奖励有太多的指望。 毕竟当时系统也说了,部件有所缺失啥的,至多只能算作是一个半成品,到时候要是又出现了什么bug,岂不是把自己做宝搞了? 林间不知年月,似是能感到此时仍旧是烈日当空,但其实留给冯仕炎的时间其实也并不多。 对于一个野外生存的新手来说,最缺的就是时间。 很多事情都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在冯仕炎的记忆中,固然有在野外搭建庇护所的方法,但多少有些零落,不成系统,如果仓促选择上手,很有可能一无所成。 所以现在靠谱的方法,还是要找到一个自然庇护所,做好水和食物的储备,度过开头的几天。 …… 什么是靠谱的自然庇护所? 就是野外常见的诸如山洞,大石岩缝等形成的天然处所。 对于冯仕炎这样的荒野求生的新手来说,倘若能够找到这样的一处优质的自然庇护场所,不仅可以在前期节省下不少庇护所搭建的时间,同时还能一定程度上减轻他身体的负担。 拄着“鱼叉”,冯仕炎再次开始了一个人的漫漫征程。 所幸一旦目标已经明确,那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个目标实现。 想到这里,冯仕炎的脚程也利索了不少。 但这一路上,除了一直在寻觅合适的场所外,冯仕炎的脑子也始终保持着高速的运转。 因为他知道,找到自然庇护所只是他荒野生存的第一步,至于接下去要做什么,确是还要做好详细的规划,以免翻车。 “找到庇护所之后先要干什么?” “要从哪里获取水源和食物,什么又是可以被获取的?” “还有哪些资源是对后续的任务有裨益的,需要提前储备的?“ …… 幸运的是,冯仕炎的好运气仍旧维持着。 经过不知道多少时间的跋涉,冯仕炎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自然庇护所。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处高约2米左右的巨石崖壁,长度向四周延伸大概有个十多米的样子。 历经了岁月的冲刷,中间的填充石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掏空,进而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天然洞穴,远远望过去大概像是一顶帽子。 冯仕炎仍旧维持着自己的谨慎,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入洞穴。 反而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将洞穴周围数百米的范围,都走了个遍。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动物的骸骨或者是巨型生物的排泄物,想来这边应该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再说那洞穴,实际上进深大概也就在2米左右,宽度大约也就两个人齐身进入的样子,不大不小,比较适中。 由于这个巨石崖壁所处的水平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高的,因为洞内暂时看起来也还是比较干燥的。 对于历经了长途跋涉的冯仕炎来说,这里,算是一个不错的天然庇护所。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晦暗起来,荒野求生的第一个晚上,渐渐来临……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九章 第一夜 丛林的夜晚,真的安全吗? 冯仕炎无法确定,所以他需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给自己提供更多的安全感。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这个天然的庇护所之外,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就只有那能在寒夜里持续燃烧的篝火了! 它所能提供的,不仅仅是一个在寒夜中温暖、光明、舒适的环境;还能驱赶野兽和蚊虫,让你在漫漫长夜免受它们的侵扰;最重要的是,用火煮沸的水、烤熟的肉能够维持你身体的所需,令你的身体在野外始终保持健康…… 作为一个资深的荒野生存的爱好者,在冯仕炎的脑子里,可以在野外生火的方法有很多——钻木取火、火石敲击等…… 但就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上述取火方法所需的条件、设备他都不具备。 但好在他仅有的一个工具,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派上大用场。 就是那个至今仍旧深藏在他裤兜里的打火机。 这让冯仕炎觉得非常庆幸,自己还是有被眷顾着的——毕竟有了这个打火机,在野外将火成功升起的概率,将会大很多。 …… 所以趁着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来不及多做休息的冯仕炎不得不再次站起身来,去四周收集一些必要的燃烧物以及主燃材料。 燃烧物一般来说还是比较好理解的,不外乎是一些小件的比较容易点燃的物件,像是树皮、纸屑、松针、枯叶、等等。 当然,冯仕炎身上也有现成的,就是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裤子,不过基于它们还能起到一定的遮挡作用。 因此,除非濒临绝境,否则冯仕炎暂时不会打它们的主意。 最终,路明将目标锁定在了竹绒上,对于他来说,这可能他在现有情况下最容易获取的了。 只需要用尖锐的石块剐蹭竹子的表皮,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种绝佳的燃烧物。 除此之外,如果能够有办法将竹子劈开,得到的竹片也可以作为一种不错的主燃材料。 虽然相比木柴来说,并不耐烧,但胜在获取容易,且量会比较大。 要知道,想要靠着一摊篝火渡过漫漫长夜的话,必不可少的,就是足够的主燃材料。 …… 好在在庇护所的不远处,就有一片规模不小的竹林。 这是冯仕炎刚才一路跋涉过来的途中偶然发现的,只是当时的他一心只想找到一处庇护所,所以路过时,只是粗略的将其所在方位记在了心里。 未曾想,无心的举动,反而为他节省了不少找寻的力气。 在前去竹林的路上,冯仕炎还顺道找了一块趁手的石头作为伐木的工具。 在这片广袤的丛林里,除了随处可见的树木之外,各类大大小小的石头倒也是不少,从中找到一个趁手的,也不算难事。 …… 在经历了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斗,冯仕炎终于成功的将两根几近枯死的竹子弄翻在了地上。 汗水顺着发梢滴下,从额角沿到下颌,直至浸透了他整个身体,个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好在有了这两根竹子,这趟伐木之旅也算是有了收获,大体上,安稳渡过第一个晚上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返程时已是暮霭沉沉,冯仕炎一边喘着粗气,拖着两杆竹子,一边止不住的再次吐槽这个坑爹的系统。 你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甚至连一丝火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其他该做的事情譬如找寻水源、食物之类的,一件也没有做。 可见荒野生存根本不像电视中上演的那样顺当。 冯仕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安然的渡过系统设定的这15天。 …… 回到庇护所时,冯仕炎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但他不敢有半点的停歇,因为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是考虑到竹片的耐燃性,趁着仅存的一些天光,他不得不继续强打起精神去找寻一些枯枝败叶。 最好还能找到一些枯木——大块且易燃,足够他撑过漫漫的长夜。 好在天公作美,经历过昨晚这场暴雨的洗礼之后一直都没有再次下雨。 最终,冯仕炎还是成功的在崖壁的四周找到了不少细碎的枯枝碎叶。 因为想要仅凭竹绒将竹片等燃柴引燃,一点也不现实,而这些细碎的枯枝,则是介于两者之间,最好的一种引燃物。 稍微有点遗憾的是没有找到大块的枯木,不过大小适中的木段倒是寻获到了不少,此次收集之旅也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将庇护所周边的枯枝大体上扫荡了个遍,深沉的暮色已然降临。 一抹清冷的月色开始照拂大地,好在还算亮堂,也不至于直接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 冯仕炎开始盘点自己的收获。 在洞穴的一角堆积着满满的干燥枝桠,而另一边则堆积着一些较大的树木枝干还有木段——待火升起之后,放在一旁烘干,到时候也能顶上不小的用处。 “嗤……嗤……嗤……” 一时间,洞穴中只剩冯仕炎奋力刮蹭着竹绒所发出的声响。 软绵细密的竹绒渐渐的在他身边堆积。作为一个荒野求生的新人,他只能尽力的往多了去准备,因为他也不确定接下去生火可能会花费他多少的时间,会不会因此而产生失误。 不多时,冯仕炎身边就已经堆满了厚厚的竹绒。 同时他还用洞穴中遍地可见的石头,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防风槽,既可以起到一定的风阻作用,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火势的蔓延,提高安全性。 由于实在没有力气搬运那些较大的石块,冯仕炎只能强撑着,先将一些小块一点的石头搬到洞口,层层累叠,完成这个圆形的简易防风槽。 …… 材料都已齐备,该如何去生火? 脑海中的信息实在过于繁杂,冯仕炎根本无法回想起那些节目里的大神是如何生火的,只能凭着自己的理解去操作: 先将刮下来的竹绒密密的铺满整个防风槽的底部,再将一些干燥的,细碎的枝桠、败叶零散的架在底层竹绒的上头作为引燃材料。 想了想,最终冯仕炎还是在所有燃材的顶部,又铺了不少的竹绒上去。 而在他的身边仍旧备着的不少的竹绒……是他的防范,也是底气。 “啪!” 一声清亮的打火机点火的声音,在洞穴中响起。 细微的火光一时间照亮了整个洞穴。 冯仕炎感觉手中有千般重,那在黑暗中的那一抹光亮,像是他生生托起的希望。 用一手护着,冯仕炎将打火机轻轻的挪向篝火堆,火舌与竹绒接触,似燎原般瞬间引燃了整个防风槽。 伴随着竹绒强势的助燃效果,堆积着的枯枝败叶也被其成功点燃。 在这个幽闭的洞穴中,第一次升腾起了熊熊的火焰,也冯仕炎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随后的一切就是按部就班的操作: 将仍旧有些潮湿的枯枝依次堆放在火堆旁边烘干,再向火势渐旺的火堆中投入竹片、烘干的木段。 望着被火光照亮的岩壁,听着劈里啪啦的竹片爆裂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催眠曲。 精神无比松懈的冯仕炎,渐渐的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章 饮与食 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瞬间令冯仕炎从酣畅的沉眠中苏醒。 朦胧睁开的双眼依稀可以望见,那寒夜中渐渐微稀的火光,有如那风中残烛,似乎顷刻间就要覆灭…… 一个激灵。 冯仕炎赶忙跳起身来,胡乱抓了几把早已备好的竹绒,匆匆的丢进篝火堆里,借着残余的微芒,再度将火势引燃。 冯仕炎不禁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将残存的一些枯枝败叶渐次垒在慢慢升腾的火焰之上,终于成功的将这摊即将熄灭的篝火挽救了回来。 熊熊的火光驱散了长夜的微凉,也让冯仕炎整个人舒缓了不少。 直到这时,冯仕炎才蓦然觉察到耳边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林间的天气总如孩子般多变,交织的雨幕在微稀的晨雾笼罩下,显得格外的迷蒙,也为冯仕炎的求生之路,蒙上了一层不明朗的阴影。 “好在柴火准备的还算多。” 冯仕炎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莫名的感到一阵庆幸。 这场突如其来的夜雨,将他原本的计划完全打乱…… 而他的探索之旅,显然也因为这场骤雨,要暂时搁置了——对于他这个荒野求生的菜鸟来说,在雨停下来之前,贸然出行,显然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 就这样呆坐着,茫然的打发着无聊的时间,一阵没来由的干渴陡然将他的思绪打断。 冯仕炎这才意识到,自从从谷底逃离到现在,他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正经的摄入水分了。 且不管原因是什么,起码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有人曾经做过这样的一个测试,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一个人,在断粮的情况下,大约可以存活30天,而断水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存活7天。 虽然这个测试多少有些阴间,冯仕炎也不觉得它有多少的科学性的存在,但却从一定程度上印证了,在野外生存中,水源的重要性。 迫不得已,冯仕炎只能无奈起身,踉踉跄跄的向洞外走去,将头仰起,任由雨滴滴落到嘴里,以缓解长时间的干渴带来的那种焦灼感,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瞬间让他感到整个人活了过来。 在摄入了足够多的水分之后,冯仕炎果断的重新回到洞里。 坐在篝火旁边,将已被浑身湿透的自己给烘干——在野外生存中,失温同样可能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甚至是死亡。 这条准则,冯仕炎时时铭记。 虽然落雨暂时的缓解了他的干渴,但望着延绵不断的细雨,冯仕炎又止不住的开始焦虑了,就长远来看,水的摄取似乎成了一个大问题…… 回想起自己这一路的奔波,除了在刚开始的谷底有见到过水源,后面一路上似乎就再也没有见到任何水源的踪迹。 倘若不是恰巧碰到了这场雨,冯仕炎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悲惨的后果…… 但是话说回来,下雨毕竟只是一个偶发事件。 冯仕炎也不敢将水的获取全部寄托于下雨这件事上,还是应该早做一些准备,毕竟在瞬息万变的野外,他也不知道下一秒可能碰到怎样的事情。 竹片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这幽静的雨夜,显得格外的清亮…… 望着着飘忽不定的篝火,冯仕炎的眼神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 昨天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斗,好不容易才折腾回来的两根竹子,大体上只处理掉了半根,剩余的,则被冯仕炎随意的丢在一边。 主要还是因为手头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所以在昨天,他只是将竹绒刮了个够,并将凿断的那半根竹子,处理成较小块的竹片,作为燃烧物备用。 而剩下的那一根半的竹子,对于现在的冯仕炎来说,恰恰可以处理做成合适的储水工具。 只要将连接处凿断,就可以做成一个个竹筒——既有不俗的储水量,使用起来也比较便利。 …… 岩洞外,这场雨仍旧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不过望向远处,似乎已经可以看到天色逐渐泛白的迹象,冯仕炎荒野求生的第一个夜晚,在无比慌乱中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他并不知道这场雨将会在何时停歇,所以对剩下竹子的处理,显得格外的迫切。 不过,在没有趁手工具的前提下,处理竹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也只能依仗着石块较为尖锐的一头先将竹子从竹节处凿断,再将每一个竹筒,打磨平整,留作备用。 虽然这个工作颇有些费时费力,好在经过了一整晚的休憩,冯仕炎身体状况明显的比昨天好了很多。最终他还是赶在雨停之前,成功的捯饬出了八个竹筒。 当然,基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蛮力的主导下完成的,所以这几个竹筒的边边脚脚多少有些不工整,但影响不是很大。 竹筒的其中一头已经被尖锐的石头破开,整体就像是一个没有顶盖的易拉罐,不过用作储水工具来看,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 攥着一个个竹筒,冯仕炎来到了山洞口。 他先是在门口的泥地里扒拉出几个深坑,再将几个竹筒依次埋下,周围顺道裹上浸润了雨水的湿泥将其固定,几个天然的雨水承接器就这样完成了。 接下去要做的只用静待它们蓄满雨水,粗略估算了一番,如果省着点用的话,大概也足够冯仕炎几天的消耗了。 神奇的是,直到现在,冯仕炎都没有任何饥饿的感觉。 按时间推算来看,从他醒来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一天多的时间了。 或许是由于一路上奔波的亢奋,让他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忽略了这方面的需求。 不过没有感觉不代表这个事情不需要去解决,许多事还是要未雨绸缪的好。 在野外生存中,食物固然是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但只是对于极少部分的人来说是这样的。 你且看,在那些荒野求生的节目中,除了那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之外,还有谁可以日日过的滋润…… 不少达人在荒野中过的大多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你就该明白想要在野外找一口吃的,是有多不容易了。 专业人士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普通人了,第一个难题就是:什么东西可以吃? 冯仕炎开始庆幸自己是一个厨师,虽然无法与那些野外生存达人相比,但好歹对于食材有一定的鉴别能力,这或许也是系统此次任务颁布唯一与厨艺相关的地方。 那么,问题又来了:在这片广袤的丛林里,什么才是冯仕炎比较容易获取的呢? 有两个方向:一个是那些可以食用的植物,另一种,就是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捕获的虫子。 对于冯仕炎来说,他更倾向于获取一些植物来填充肚子,主要是在这片广袤的林子里,植物的获取可能相对容易一些,凭借他这么多年做厨师的眼界,也较容易规避掉一些风险。 最主要的是,对于直接吃虫子,他暂时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至于大鱼大肉,起码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去考虑这个……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一章 访菌 雨水渐止,冯仕炎将几个已经蓄满了雨水的竹筒,重新拿回了洞中。 为了防止由于底部不平导致竹筒倾倒的情况发生,他还细心的将洞内的一些碎石聚拢,密密的垒在几个竹筒的周边,将它们固定。 随后又向火堆中多丢了几块柴火,以确保在自己离开的期间,这摊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篝火不至于熄灭。 所有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冯仕炎开始了他此次荒野生存的第一次觅食之旅。 …… “红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五音不全的歌声飘散在林子里,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在出发之前,冯仕炎再度明确了他此次出行的主要目标——那些在野外最容易被获取的各类菌子。 提到菌子,不得不提的就是华国的云省人——对于菌子,他们一向有着无尽的偏爱。 但是,他们的偏爱是有选择的:那些人工养殖的菌菇,通常是没法入他们法眼的。 云省人爱吃的,只能是野外生长出来的菌菇,这类菌菇被他们统一的称之为“菌子”。 由于独特的地形和潮湿的气候,很多在其他省份一座山上只能长几朵的野生菌,在云省,却能漫山遍野的生长,种类和数量也是极其的庞大。 所以云省也被不少人称之为“菌菇的王国”。 每每夏雨起,在云省的崇山峻岭里,各种野生菌子就开始“噌噌噌”的冒头,被人们采摘下来,成为云省人桌上的美味佳肴。 “菌子”在云南人的心目中,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任何的山珍海味无法与“菌子”相比。 如果说拼死吃河豚,是为了形容河豚的极致鲜美,那么云省人对于“菌子”的执念,也同样可以用不要命来形容。 每年的菌菇季开始之后,为了品尝那一口鲜,云省人就惯例开始了各类花式中毒大赛。 尽管届时云省官方会疯狂的发短信提醒,告知民众注意安全,谨慎食用“菌子”,但这丝毫不能打击云省人对于“菌子”的热情。 最夸张的是,曾经还有发生过一间医院10张病床,其中8张是菌子中毒病人的盛况,这就足以看出云省人对于“菌子”的狂热了。 话说,冯仕炎当年在探访各地,精研厨艺的时候,也曾有到访过云省,亲身参与并体验了整个采菌的过程以及后续烹饪的相关研习。 也算是运气好,在那过程中,他未曾体验过中毒的感觉,自然也无法感受到中毒之后世界的绚烂。 但在品尝过“菌子”的鲜美之后,他才终于可以切实的感受到云省人如此执迷于“菌子”的原因。 …… 其实要想在丛林中找寻菌子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作为一种较为低等的植物,菌子的繁殖主要是依仗孢子的扩散,所以一般来说,只要是孢子能够扩散到的地方,都有可能会有菌子的存在,丛林里的各处,都将会是它们恣意生长的乐园。 但有经验的人知道,那些潮湿温暖且富有有机质的地方,是菌子最容易生长的地方。 比如枯木或者潮湿腐烂的叶丛当中,而接连的两场雨,也为菌子的生长提供了绝佳的条件。 这个范围就非常的宽泛了,林中什么都缺,就不是不会缺潮湿腐烂的叶丛树堆,所以冯仕炎放眼望去,随处可见一个个小白帽子正在开始悄然的探出头来。 在昨天在来时的路上,可未曾见到过这样的景象。 只是,虽然一眼望去所能见到菌子的数量并不少。 但大多数都才刚刚冒头,个头有限:大的也才不过一个指节般大小,小的甚至还不如一个指甲盖大,或许还要历经一两场雨的洗礼,它们才能彻底长成。 冯仕炎果断选择将这些个菌子忽略——即便是他这样的资深的厨师,也有过采集菌子的经验,但想要从这些初生的菌子中辨别出哪些有毒,终究还是勉强了些。 这个风险,他不敢冒…… 再说了,这一个个菌子的个头实在是太小了,且不说还不够塞牙缝,真正捡起来也是费时费力…… 他还是想尽量找到那些生长在枯木或者树干身上的菌子,这类菌子通常被称之为树生真菌,相较于其他的野生菌子来说,树生真菌有毒的概率相对来说最小,而冯仕炎也比较有把握去辨别。 …… 但这一次,好运似乎没有再次眷顾到他。 冯仕炎绕着庇护所四周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大个一点的菌子,更不要说心心念念的的树生菌种了。 这或许和周围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地面上固然堆积着厚厚的腐叶,获取到充足给养的树木大多蓬勃生长着,几乎很难见到腐木的存在。 即便偶尔有遇见,也都遗憾的没有在它们身上找到任何的菌子生长的迹象…… “难道真的只能去找虫子了?” 冯仕炎不禁有点沮丧,但他又不得不做好直面虫子的准备。 因为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丛林中,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食物的补给,完成任务无疑只是水月镜花。 抬起头仰望天空,冯仕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试图将自己略微有点崩的心态校正。 就在这时,一坨无可言状的东西径直砸到了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暖意,以及黏黏糊糊的感觉。 冯仕炎本能的抬起手,将其直接抹去——一股浓浓的腥膻气,夹杂着莫名的“芬芳”,瞬间直冲他的脑门。 “妈的!连鸟都欺负我!” 冯仕炎使劲用手将脸上的遗留的鸟粪痕迹抹去,并在一旁的树上蹭了干净。 “晦气!晦气!” 冯仕炎骂骂咧咧个不停,林间回荡着,满是他压抑着的咆哮。 他抬起头,试图寻找“袭击”他的罪魁祸首,余光处却蓦然瞟见,在身旁这颗树的中段,隐约能够望见一抹的白色,在绿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醒目。 只是刚刚他满脑子都被菌子占据,所以视线更多着眼处还是在地面或树干的下段为主,根本没有想到再往上看看,一时间竟是忽略了…… 而这一抹白色,赫然就是一丛新鲜的野生白木耳。 但见它色白如洁,形似丽花,对于此时的冯仕炎来说,这一抹白,无疑是他这段时间所见到的最美的色彩。 …… 终于见到了自己苦苦渴求的食物,冯仕炎有点急不可耐了。 他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擅长攀爬,双手抓着皲裂的树皮就开始伸手往白木耳去够,好在这丛木耳长的并不是很高,因此没有费很大的力气,冯仕炎就成功将它们采了下来。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冯仕炎也吸取了前面的教训,又成功的在附近的树上同样找到了几丛落单的白木耳,虽然数量不多,担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些收获。 唯一遗憾的是,有几丛长的确实是高了一些,凭着他三脚猫的爬树本事,确实是难以够到,最终也只能不甘的选择放弃。 就这样将周围搜寻了个遍,最终冯仕炎也没能将战果再次扩大。 只能选择先回庇护所。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折腾,终于有一丝饥饿的感觉开始泛了上来,他迫切需要先行回归庇护所,再图后续。 盲目的再折腾,好像也可能再有其他的收获。 另外他也担心离开的时间太久,如果篝火熄灭了,那么到时候生火又是一件麻烦的事…… 至于满地零落的菌子,冯仕炎决定还是再给它们一些成长的时间,暂且当作后备的食物来源留着。还有,待到它们再长大一些,或许冯仕炎将更有信心可以将它们是否有毒,做一个分辨……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二章 以竹筒的名义 林间不识日月,因此冯仕炎大体上也只能凭着日升日落,来分辨白天黑夜。 当冯仕炎带着几丛白木耳回到临时庇护所的时候,篝火仍旧熊熊的燃烧着,抬头望去,此时日头仍是尚早,因此他也没办法确定时间究竟过去多久了。 出于谨慎的考虑,冯仕炎还是将洞穴四周仔仔细细的巡视了个遍,见范围内似乎没有任何神秘访客的到来,他不由得安心了不少。 毕竟昨夜过于匆忙,且夜幕晦涩,所以当时的检查也并没有特别的详尽。 现在,他才可以真正的确信——这处庇护所,应该不是什么动物的巢穴…… “是时候该准备些吃的了,实在不行的话,把肚子灌饱也行。”望着眼前的这方天地,冯仕炎暗暗的想道。 虽然一路搜寻攀爬,难免令他感到些许的疲惫,但他手头动作却是没有半点的停歇。 先是往篝火里多丢了几块柴火,将火势再度维持,随后一头钻进洞穴深处,再出来时,手上提着一个蓄满了雨水的竹筒——他将以这个作为容器,烹饪自己进入丛林之后获取的第一个食物。 也不必卖关子,在现在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就只是水煮木耳而已。 当然,也不要嫌弃水煮木耳简单。现在的情况下,即便是厨神亲临,也不可能制作出什么的神仙美食。 好在,容器和水都已经齐备,接下去要做的,只是将木耳丢进去,再将它们煮熟就可以了……当然,生吃也不是不行,但本着对身体负责的态度,冯仕炎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一来白木耳虽然大概率没有什么毒性,但如果经过高温炖煮的话,显然也更为放心点;二来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尽量还是不要冒着风险去喝生水,倘若真的因此而生病,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用几根粗壮的枝木简单的搭建了一个稳固的架构,冯仕炎将装载着木耳的竹筒放在火上炖煮,又开始了他漫长的等待…… 虽然一开始冯仕炎是抱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去面对这次荒野求生任务,但总体来说,到现在为止,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好在运气并不差。 这也多亏了旁边这片自然生长的竹林,给他的荒野求生之旅提供了极大的助力——不仅给他提供了绝佳的蓄水容器,甚至在必要是还能成为一个不错的烹饪器具。 …… 说到将竹筒作为炊具来使用,其实早有先例。 其中最经典的,当属它在竹筒饭中的运用。 竹筒饭是如何诞生的,其实已经很难考究了。但最广为人知的,还是在云省少数民族中群体中对它的运用。 作为典型的少数民族聚居的省份,云省的少数民族自他们的先民起,就开始有用竹筒烹饪食材的先例。 主要原因还是:多数的少数民族,早年间都是以狩猎为主要生存手段的,为了翻山越岭可以更加的轻便,所以他们上山打猎大多是不带炊具的。 没有炊具,那么到了野外该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题? 漫山遍野的野生竹子成为它们野外狩猎时的绝佳炊具来源:只要带上一把米,在需要进食之前就地取材,砍下竹筒,将泡好的米装入其中,加入适量的水,再利用竹叶将筒口塞紧,放在火上烤。只要等到竹筒表面黑糊了,筒内的米饭也基本熟了。 当然竹筒饭的诞生和云省繁盛的竹子种类,各民族的竹文化,以及他们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几个条件缺一不可。 而竹筒饭也因其简单易行的制作方法,深受云省各族人民的喜爱。 虽然制作的方法看似简便,但是竹筒饭的味道可是一点都不差。 冯仕炎当时在云省探寻菌子的时候,由于需要跟着当地人翻山越岭,经常在林子里一呆就是好几天,当时为了方便行动,也并没有随身携带炊具。 于是在那几天的时间里,他吃的也大多都是竹筒饭,或者运气好狩猎到的野味。 当然,当时的食材要丰富的多,除了必然会随身携带的已经泡发了的米之外,一般还会加上一些腊肉、调料之类的配料,这也为竹筒饭增加了独特的风味。 待到竹筒烤熟劈开,可以看见竹膜包裹的晶莹剔透的米饭,混杂着飘溢的肉香,同时还兼具着竹之清香和米饭的芬芳,味道堪称一绝。 当然,也不仅仅是竹筒饭,在野外打到野味的时候,也有试过其他菜式的竹筒的做法,其核心的要义就是便捷以及竹子给菜品赋予的独特的清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万物皆可竹筒。 伴随着冯仕炎的遐想,架在火上的竹筒已渐渐褪去了青色,变得焦黄,竹筒里面的雨水也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然是已经沸腾了。 里面的几朵白木耳吸饱了水分,在滚水中上下翻腾,越发的显得晶莹剔透。 用两根木棒充当夹子,冯仕炎将竹筒夹离了火堆,寻了处平稳的地方将其放下。 氤氲的烟气夹杂着竹子的清香,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咕”声,他真切的感受饥饿,只是现在的他还不敢仓促的上手。 毕竟这个竹筒刚刚从火堆中取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虽然焦急,冯仕炎也只能偶尔用指尖划过竹筒表面,在感受到竹筒温度下降之后,冯仕炎第一次触碰到这种温热的实感。 虽然伴随着热气的散尽,那种竹子的清香不如刚沸腾时那样强烈,但依旧萦绕着的幽幽的暗香,无疑更为撩人。 虽然厨师生涯让冯仕炎见识过世间太多的美味,但冯仕炎还是第一次对一种食物产生了迫切的渴望。 虽然这道菜是如此的简单,而且没有调料的加持,味道也注定不会很好,但这种渴望还是不由自主的自心底泛起。 一口热水入喉,下流入腹,热气升腾。 久未有温热的食物或者水摄入的冯仕炎,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灵魂的颤栗升腾,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舒服的哆嗦。 滚水中散发着的若有似无的竹香,也让他的精神也为之振奋了不少。 迫不及待的的多喝了几口热水,冯仕炎终于少许的饥渴感成功的驱散。 当然,仅凭喝水显然是不顶饱的,是时候品尝一下竹筒白木耳的滋味了。 随意捡了两根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枝条作为筷子,冯仕炎熟练的将白木耳从竹筒中夹了出来——炖的软烂的白木耳似乎风一吹就会断掉,却仍旧坚韧的在筷子上上下晃动,四溢的汁水诱人无比。 小心翼翼的将白木耳送入口中,虽然寡淡无味却蕴含着独特的软糯鲜香,经由长时间的炖煮可以说是入口即化,瞬间滑入腹腔。 细细品味之后,一股内蕴的强烈竹香自腹中迅猛的升腾上来,而这种香气,显然要远胜于早先竹筒蒸煮时泛起的香气,回味处,一股甘甜紧随其后的泛了上来,在喉头满溢…… 回味许久,冯仕炎才将几朵木耳依次细细吞咽下去,不知是因为食材比较好或是其它的什么原因,这道无奈之下诞生的菜品,可以说是远超预期。 带着满足感,冯仕炎结束了他在此次野外生存中的第一次进食,虽然似乎有点杯水车薪的感觉,但起码肚里有粮,心里不慌,虽然这种有粮的感觉,完全是肚子里灌满水,所带来的错觉。 但是,这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无疑也足够让冯仕炎,一时间忘却了所有的疲惫……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三章 方向与抉择 传递幸福的多巴胺,转瞬间便已被消耗完毕,所以冯仕炎的快乐也自然没有持续很久。 再度泛起的饥饿感,很快又将他打回了现实。 说白了,自始自终他所摄入的,都仅仅只是水分而已。 不管是煮沸的雨水和还是入口即化的白木耳,虽然可以拯救一时的肚饿,但实际上无疑与饮水无异,就像平时喝粥,即便再多喝几碗,也终究抵不过一碗米饭,所能带来的充足的饱腹感。 冯仕炎有些无奈,刚刚的那一通的折腾,最终怎么好像却是做了无用功? 对于一个只存在纸面理论实力,却没有实际经验的人来说,贸然被丢到林子里要求野外生存,要想过的滋润,终究有些天方夜谭。 说白了,即便是刚才收获的那几朵白木耳,其实也存在不少的运气成分在里面。 冯仕炎不想吃点肉吗,他当然想! 作为一个生存节目的爱好者,见到别人在野外生存时吃的大鱼大肉,他自然也会有这些方面的向往,也会想象着自己在荒野丛林中如何的大杀四方…… 但现实是残酷的:即便想要钓鱼打猎吧,起码也得有一些基础的工具,而他有的,却只是一个打火机。 虽然他的脑袋里也有不少关于捕鱼打猎的方法,但要明白的是,只要是尝试,就一定需要考虑到容错率的问题,倘若失败,又断了其他的食物获取的来源,接下来那么长的时间,又将如何生存下去? 冯仕炎有点抑郁了,他知道迫切需要调整好濒临崩溃的心态。 为了让自己不胡思乱想,他开始细细回忆那些记忆中的野外生存节目,那些达人是怎样去获取食物的…… “鸡肉味,嘎嘣脆,蛋白质是牛肉的六倍……” 一句贝爷节目中的名言忽然在冯仕炎的脑海中浮现。 在节目中,每当贝爷在生吃一些恶心的虫子或者其他什么生食的时,这句弹幕就会刷满整个屏幕。 且不说那些东西的实际营养是否有那么丰富,更多的可能还是对于自己的一种心理建设——虽然这东西看上去很难吃,但它富含丰富的蛋白质之类的,其实是很好的求生食物…… 当然,这一幕的画面感还是很强的,冯仕炎甚至可以联想到贝爷将一条肥大的虫子塞到嘴里,呲牙咧嘴的咀嚼同时爆浆的那一幕画面。 冯仕炎有点不敢想象,尤其还要把自己代入到那个画面里,他有点恐慌,但似乎现在的他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可以选择…… …… 要想找到贝爷所生吃的那些食物,冯仕炎没有一丝的把握。 且不说能否找到对应的品种,就算找到之后,又该如何获取、如何处理,他都是一无所知的。但好在,身为一个知名的厨师的他,在一些虫子的食用上,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比如说蝗虫,对于农民来说,它或许是一个令人憎恨无比的祸害,但有一说一,油炸之后它的风味还是挺独特的。 还有知了和蝉蛹,其实在不少的地方都有入菜的先例,营养价值甚至还要超过鸡蛋。 再比如各地夜市里的主角——炸蝎子、炸蜈蚣之类的,都算是较为常见的以虫子入材的烹饪。 只不过上述这些常见的食材,在这个林间,冯仕炎暂时还没有发现它们的踪影。 “还有什么呢?” 冯仕炎陷入了沉思,忽然,一种他可能会较为容易获取的食材缓慢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想到这种虫子,冯仕炎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这次野外生存之旅,似乎和云省和竹子卯上了,而浮现在他脑海中的这种虫子就是竹虫。 要说不说,云省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除了前面说的竹筒饭、菌子王国之外,与虫子相关的料理也是不得不说的。 云省十八怪中,其中有一怪就叫做“三只蚊子一道菜”,听起来或许有点恐怖,其实就是对云南虫料理的一种直观的评述。 当然不少人可能会疑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蚊子? 当然也有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注解:一是指云省的长脚蚊子,体格硕大,长脚伸直甚至可以横跨一个盘子;还有说是蜻蜓的幼虫,在油炸之后非常的美味……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类似蜂甬、飞蚂蚁之类的在菜品上的运用。 以上的这些,在其他地区或许也会有,但肯定没有像云省这般的盛行。 而竹虫,算的上是虫料理当中最为典型的一道菜了。 众人都知川省的火锅好,却有不少人不清楚,其实云省火锅的酸香鲜辣,也有它独特的风味。 回想起当时云省火锅盛行的时候,冯仕炎也曾一度沉迷于它的美味,不过这阵风头很快就过去了,现在满大街想要找到一家正宗的云省火锅,其实已经不多了。 可能有点扯远了,相比较于火锅的味道,其实留给冯仕炎更深印象的,莫过于火锅店里,那些关于虫子的料理。 而在众多的虫子料理中,炸竹虫又无疑是冯仕炎的onepick。 虽然这道菜的做法极其的简单,但油炸无疑是竹虫最好的一种处理办法之一。 那种嘎嘣脆的味道,充溢满嘴的油香,令冯仕炎至今仍旧难以忘怀。 甚至他还曾去网上买过那些速冻的竹虫,试图研究其他的关于竹虫的料理,只是终究没有新鲜的竹虫现做现炸来的美味。 …… 那么,那片竹林又成了冯仕炎此时最大的筹码依仗,虽然冯仕炎清楚的知道哪些竹子里可能会有竹虫,然后又该怎么去获取,但理论和实际终究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壁,兴许这边的竹子里都没有竹虫呢? 不过既然想到了,还是得去试一下。 想到竹虫的高产程度,一旦有所收获的话,基本上接下去几天的食物问题就可以不用发愁了,冯仕炎也可以放胆去实践一些其他猎物的捕获,以及继续探索这片广袤的丛林,完成野外生存的任务。 当然,事先准备还是要做足的,这其中,有两样东西是必备的:一个是用于凿开竹子的工具,这个倒是有现成的,当时用于砍伐竹子的那块趁手的石头,现在还一直安静的呆在“鱼叉”的旁边。 另外就是装载竹虫的工具,不过这倒也不难解决,当时为了接雨水,冯仕炎其实还准备了不少竹筒在那里,只是没有来得及花时间去打磨,有不少还是半成品的状态,好在只要稍稍处理一下就可以用。 只是带来带去不是很方便,虽然那片竹林并不远,但好歹也有点距离。 最终冯仕炎还是决定忍痛从裤子上扯几根快要掉落的布条下来,将它们打结连成长线,再将几个竹筒依次捆绑住,系在了腰间,暂且作为储存的工具来使用。 虽然估摸着也没办法运送太多,但是事急从权,最多到时候多运几次,多处理几次就好了。 做好一切的准备,冯仕炎又一次站在了洞口。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的一幅样子,但一手拄着一根破烂棍子,一手拿着石块,浑身上下衣衫褴褛,腰间还系着几个竹筒,想来也是狼狈异常。 但倘若一切为了生存,那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只能希望接下去一切顺利,冯仕炎默默祈祷着……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四章 竹虫 风吹林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冯仕炎呆立着,失神的望着这一片一望无际竹林。 先前的路过,包括昨天过来砍伐竹子时的匆匆一瞥,所留存下来的印象终究还是比较片面的。而此时眼前壮阔的景象,令冯仕炎不禁发出啧啧的赞叹! 终是造物主神奇,才能由得这片竹林历经这么多年持续不断的繁衍,一直留存到了现在。 其实昨天在见到这片竹林的时候,冯仕炎还曾想是否能够找到几根竹笋,只是几经寻觅之下,却是一根都没有找到,加上当时夜色已深,最终只能匆匆离去…… 他不清楚是季节已过还是因为连绵不断的降雨的原因:要知道,一旦竹笋开始拔节,只要经过几场雨,很短的时间就可以窜伸到几米甚至十余米,也就失去了食用的价值。 不过话说回来,在如此大的这样一片竹林里,寻找到竹虫的概率,想必也会大上不少。 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什么样的竹子里才能够找到竹虫…… 首要的还是目标的选择——目标还是要锁定在那些生长年限并不是很久的竹子身上,最好是那些当年生的新竹。 原因在于,竹虫主要祸害的目标还是那些2年生以下的新竹,那些已经枯萎或者发黄的竹子,找到竹虫的概率不能说没有,只是概率并不会很大罢了。 而在这如云的竹海里,新竹的数量不知凡几,什么样的新竹里面才会有竹虫存在呢? 那就需要关注这些竹子的竹节了——那些遭受过竹虫侵害的竹子,它的竹节往往会比正常的竹子的竹节短上不少,这将是最终判断的一大标准。 如果综合上述两个筛选标准,冯仕炎相信自己大体上可以锁定一些目标,接下去的,只是一个搜寻的问题了。 …… 冯仕炎徜徉在竹海间,细细的观察着每一根竹子。 但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年限终究是一个较为暧昧的东西,尤其是对于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说。 虽然冯仕炎在精研厨艺的时候,对于许多的菜谱都是了然于胸,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全才,很多东西也只是粗粗涉猎,而如何筛选竹子,显然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点。 所以他只能选择从颜色大体上去判别竹子的年限。 一般新生的竹子大多都是嫩绿色的,且远没有那么年限久的竹子长的高,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竹子最终将会日渐变深、变黄,最后枯萎。这种判断虽然可能存在一定的误差性,但大体上不会有很大的出入。 这种观察其实还是比较费眼神的。 因为每根竹子的竹节多数存在着细微的差别,想要分辨只能两相做比,尤其在周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竹子的情况下,还是很容易引起视觉疲劳的。 …… 细细寻觅许久,冯仕炎才锁定其中一根竹子:相比较于其他的竹子,这根竹子的竹节肉眼可见的短上了不少,且整根竹子的上端略微有点发黄,枝脉零落,大概率是遭受了竹虫的侵害所致:竹虫一般是自上往下对竹子进行侵害的。 冯仕炎拿起石头,选择这根竹子下端的一个竹节开始凿击。 尖锐的石头很快将这段竹节给破开,竹筒内的景象也第一次呈现在了冯仕炎眼前…… 零星的几条虫子正在竹节里不断的上下蠕动着——正是冯仕炎苦苦寻觅的竹虫。 但见这几条虫子白白胖胖、肥肥硕硕,每条大概有成年人两个指节长短,周身还环绕着一圈圈类似竹节的黑色纹路突起,不知是否是因为缺少天敌的侵害,还是这片竹林给与的给养过于丰富,这几条竹虫相较于冯仕炎印象中的,显然要粗壮几分。 “耶!”冯仕炎拳头紧握,发出一声压抑的欢呼:“终于有收获了!” 冯仕炎又依次将这根竹子下端竹节一个个凿开,满满的竹虫蠕动的场面,让第一次见识到活生生竹虫的冯仕炎大受震撼! 原本设想的预期是可以找到一些吃食就可以了,现在看来,最终的收获将远超起先所想。 谨慎的将一条条竹虫装进随身带来的竹筒里,再胡乱抓了几把竹叶将竹筒封住,没过多少时间,冯仕炎就将随身带来的几个竹筒全部装满。 算了算,仅就这根竹子里所收获的竹虫,可能都足够他两天左右的食物补给量,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无奈容纳的器具有限,冯仕炎只能带着先头一波的收获,踏上了返回庇护所的路。 一路上,心情无比的舒畅,不由得又哼哼起了小曲。也难怪,对于一个野外生存的新手来说,似乎没有比现在更为明朗的开局了:庇护所的问题解决了,用火的问题解决了,饮水和食物的问题,也解决了! 如果仅依托这个庇护所不考虑向外探索的话,冯仕炎觉得自己完成这次任务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但是,一抹挥之不散的阴云仍旧笼罩在他的心头,无法驱散,如同现在诡谲繁复的局面: 莫名其妙的被绑定系统,始终没有想明白的几个问题,自始自终没有脱离的被追击的风险……倘若能够解决掉后顾之忧,冯仕炎还是会果断的选择离开这里,尽力去找寻一处更为合适,更为安全的居所。 …… 接下去要面临的问题是——竹虫该怎么处理? 如果想要凸显它的风味,最好自然是选择用油煎炸,待出锅后撒上细盐以及胡椒粉,是其最佳的食用滋味。 但此时,所有的烹饪条件都并不齐备,所以他只能选择以现有的条件去制作竹虫。 思虑再三,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将石板烧热,再把将竹虫给煎熟。 对于他来说,这大概是最为简便的一种烹饪方法——只要从洞穴中的石块中挑选一块适中的扁平石块,将其架在前面用细小石头垒起来的防风槽上,再将篝火烧旺,静待石块烧烫,直接放上竹虫烫熟就行…… 石块的导热性并不是很好,所以这也将会是一个较为漫长的过程,冯仕炎能做的也只是往篝火里尽量多丢一些柴火,让篝火烧的更为旺盛些,以加速这个过程。 当然,为了可以尽量多储备一些竹虫,他还到洞穴四周找了一些大片的树叶,将前一波收集过来的竹虫密密的包起来,再用细碎的石头将其压住,谨防其逃脱。 而腾出的几个竹筒,可以让他再度携带着,前往那片竹林收集更多的竹虫。 由于有了前次的经验,所以后续的收集工作还是很顺利的,几趟下来,很快他便有了几大包用叶子包裹紧实的竹虫储备。 如果情况乐观的话,相信在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将不受到食物匮乏的困扰……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五章 嘎嘣…脆 就像是一只忙碌的工蜂,冯仕炎不停的在庇护所和竹林间来回穿梭。 对于已经渐渐上手了的他来说,采集不再是一项困难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一个需要花费时间不断寻觅的过程。 因此几趟下来,收获固然是不少,但伴随着这种忙碌,时间也在不停的流逝着。转眼间,荒野生存的第二个夜晚已然来临。 当冯仕炎再次回到洞穴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是大暗,这也正式宣告着他这一天的食物采集工作正式结束…… 洞穴口,明灭的火光,让他恍惚间有回到家的感觉——温暖、惬意、令人心安。 经过长时间的炙烤,那块置于火堆之上石板已经烧的滚烫,但凡稍微靠近些,就能感受到一股无可匹御的热气扑面而来。 淼淼的热气蒸腾,扭曲了画面,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如梦似幻。 冯仕炎知道,是时候该处理那些捕获的竹虫了…… 先随意取了一包竹虫放在一旁备着,这也是基于一个厨师良好的职业习惯——烹饪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一向是冯仕炎所最为看重的。 这一切,早已深入他的灵魂:倘若你切换到上帝视角,你甚至可以发现,在柴火堆的一旁,有一处专门的整理出来的区域,就为了存放这一包包的竹虫。 而细看之下,放置在那里的每一包竹虫的大小、形状,几乎都完全一致,这种精准,甚至可以用吹毛求疵来形容。 不过对于冯仕炎来说,这些都只是常规的操作而已。 长期的厨师生涯练就的对食材分量的掌握,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只要一上手,他几乎都可以零误差的分辨出食材的重量。 而这里的每一包竹虫,大概都刚好够他一餐所需要的食物摄取量。 随后冯仕炎又一头钻进洞穴深处,再出来时,手中提着的,是一个蓄满了雨水的竹筒。 对于像白木耳之类的食材,由于历经了雨水的洗礼,加上身旁水源的匮乏,所以冯仕炎抱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态度,没有特意的对它们进行清洗,就直接放在竹筒里炖了。 待水烧滚以后,只要注意撇去上面一些不干净的部分:卫生方面,大概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对于这鲜活的竹虫,自始至终,冯仕炎心里仍旧还是存在着一定的障碍的。 虽然他此前已经做了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更何况,现在的他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两相比较之下,他只能狠狠心取来剩余竹筒中的一个,对这些竹虫进行一个大致的清洗。至于剩下的,六罐水的话,应该还是勉强够他几天的用度的! 冯仕炎觉得自己真就是一个劳碌命,食物的问题好歹算是解决了,未曾想,却又要为水的问题而操心…… 不过说是清洗,实际上,如此有限的水也仅够将这些竹虫在水里过上一遍,洗去沾染在它们身上的污渍以及粘液,便也没办法做其他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后续还要经过高温炙烤,多少还是能让冯仕炎感到安心的。 …… 过水后的竹虫正安静的趴在冯仕炎在野外采集到的几片巨大的叶瓣之上,由于离开了原生环境,所以它们的活跃度普遍不是很高,只是偶尔还在扭曲蠕动着。 望着眼前大片的白与鲜活的绿交织所呈现的颇具冲击感的画面,冯仕炎不禁有点晃神。 最主要的是,这幅“画”还会动!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脑袋,将杂乱的思绪撇去,同时在脑海中不断联想着,竹虫出炉之后那种焦香四溢的味觉触感——想着想着,饥饿感再度泛起,无可匹御。 以两根干净的竹枝作为筷子,冯仕炎夹起了第一条竹虫。 兴许是由于应激反应的刺激,竹虫在枝干上缠绕盘旋,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冯仕炎小心翼翼的将这条竹虫放置于那炙热的石板之上。 瞬间,那竹虫就如那被扎破了的气球,迅速干瘪了下去,石板的热力霸道的在转瞬之间,将其体内蕴含的水分全部蒸干,一股若有似无的焦香隐隐泛起,逸散于这个幽暗的洞穴之中。 冯仕炎赶忙拿起筷子想要给它翻个身,但结果却好像是对他赤裸裸的嘲笑。 竹虫最先接触石板的那一面已然是一片焦黑,待他回过神来将整条竹虫夹起时,只见整条竹虫已是完全像一段黑炭,稍一用力,就清脆的断裂了开来——这第一条竹虫,显然已经失败了…… 望着眼前的这段焦炭,冯仕炎有点呆住了:上一次做菜把菜给烧焦,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得了。 当然,他也可以给自己找到万般的借口:环境不对,设备不对……但事实摆在面前,根本由不得他辩驳。 这也可以看出当时系统对于他的一些细化评价的准确性——他的一些能力,可能真的还不如路边摆摊的大叔…… 好在冯仕炎的心智向来坚毅,也不至于为这件事而感到挫败,但心里终究是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 好在今天竹虫采集的量比较多,多多试错,总能找到合适的时间以及方法。 第二条,一个不小心又煎糊了…… 第三条,翻面太早了,一面还夹着生,再翻面,又糊了…… 第四条,再次失败…… …… 终于,历经了十余条竹虫的试错,一根两面焦黄,香气四溢的干煎竹虫终于呈现在了冯仕炎的眼前。 虽然由于缺少油光,这条竹虫略微显得有那么一点的干瘪,但在篝火的映照下,这一抹金黄却无疑比任何东西都要耀眼。 小心翼翼的将这得来不易的食物送入自己口中,在与牙齿的磕碰中,发出“嘎嘣”的声响。 大火的蒸腾仅仅逸散掉了竹虫自带的水分,而内里蕴含的油脂却始终留存于竹虫体内,待到咬破之后,那瞬间充斥口腔的竹虫表皮的焦香以及油脂的芬芳,令冯仕炎感受到了无尽的满足感。 闭上眼睛细细的回味,过了好久,这种香气才慢慢的逸散,留下无尽的回味。 接下去的,便是按部就班的将剩余的竹虫依次处理。 毕竟天赋犹在,从一开始的频频犯错,到后续的驾轻就熟,仅仅用了极短的时间,冯仕炎便适应了竹虫的煎烤节奏。 除了刚开始时,偶尔还会因为不熟练导致最终的失败;再之后,他几乎已经可以零失误的将手头的竹虫成功处理。 甚至衍伸到根据竹虫个体之间的大小,调配不同的烹饪时长同时多线操作,两根所谓的筷子在石板上上下翻飞,犹如一个钢琴手在钢琴上弹奏起华丽的乐章。 不知过了多久,冯仕炎终于将手头所有的竹虫全部处理完毕。 炙烤完毕的焦黄色的竹虫铺满了数个叶包,放眼过去满目的金黄,让他无端的生出无尽的满足感。 虽然缺乏调料,这些竹虫可能称不上是美味,但丰沛的蛋白质补给,无疑是此刻最适合他的一种食物。 先头煎炸期间偶尔丢入口中的竹虫,已经成功的将他的食欲吊起。 冯仕炎拿起“筷子”,赶忙将几大筷仍旧冒着热气的竹虫送入口中,满满的竹虫填满了他的口腔,甚至连腮帮子都鼓囊了起来。 艰难的调动起周围的肌肉,狠狠的将内里的竹虫一口一口咬碎! 色泽金黄的竹虫,入口的感觉更像是细碎的一根根薯条,在口腔中不停的发生碰撞,焦香四溢,足以让任何挑剔的人为之疯狂。 而满溢的油脂伴随着竹虫本体的碎裂在口腔中迸发,融合焦香衍伸出来的混合的味道,足以熨平饥饿腹腔长时间的等待…… 虽然暴饮暴食并不好,但此时此刻冯仕炎真的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口腹之欲,大快朵颐之下,甚至直接干掉了大概两餐的食物量,紧接着,将那些制作完毕的竹虫细密的包起,储存好。 做完所有的一切,夜已深沉。 一日奔忙积累的疲惫感充斥全身,冯仕炎往篝火里丢了一些柴火,靠着岩壁,抚摸着肚子,渐渐的睡了过去……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六章 将行 天光微熹,伴随着鸟叫虫鸣,冯仕炎迎来了他荒野生存的第三天…… 依靠着岩壁,冯仕炎缓缓的站起身来,用双手使劲的将脸颊搓揉了个遍,将自己从酣畅长眠中彻底唤醒。 得益于充沛的食物及水分的摄入,加之昨晚休息的还算不错。相比起前面几天的病病焉焉,冯仕炎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身体状态的回归,几乎可以和健康时的自己相媲美。 而此时,时间来到第三天,他的确应该做一个选择了……究竟是继续待着,还是果断的走出去…… 如果选择继续待着的话,问题其实应该不会很大: 首先是食物问题,昨晚储备的几大包煎好了的竹虫,即便他敞开肚子吃,也足够撑上好几天了,再加上竹林就在不远处,真的需要的话,再去弄点就是了。 如果想换换口味,周围随处可见的菌子这几天大概也可以有一波收获了,挑一些自己熟悉的,不易踩雷的,他有这个底气可以做到。 倒是柴火可能需要再去收集几趟,好在自先头的一趟雨下过之后,至今天气都仍旧维持着晴好。 虽然林间潮湿,但想要找些干爽的枝叶、木段,并不是什么大难题,只是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罢了。 最大难题反到是水源的问题——本是依靠着下雨做了一些基础的积累,经过昨天这样子的折腾,一下子就用去了两罐,剩余的六罐,满打满算估计也就堪堪够两天的用度。 他无法预知何时会再次下雨,因此倘若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可靠的水源,这将会是他接下去即将面临的一个大的问题。 但如果选择离开呢?是否会更好他不敢说,完全未知的将来,始终让他心里没底。 离开是迟早的事情,冯仕炎自己也清楚。他的最终目始终没变:还是成功逃离这片林子,回归到人类社会当中去。 因此,他不可能因为担心可能会出现的风险,就止步不前,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就依靠着这个洞穴以及周边的资源一直混下去。 当然,他完全可以在这里呆够15天,等待系统给予的奖励,看看是否会有新的转机。 问题是冯仕炎不敢赌——这个坑爹的系统,自始至终才出现那么一阵子,随后又消失了,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的反应,以至于他时常会忘记还有这样一个系统的存在。 冯仕炎不知道最终完成任务的奖励是什么,对于自己的出逃是否会有帮助,如果有,或者例如传送那般,自然是很好;但如果不是,这么多天的踟蹰,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 站在洞口的冯仕炎眉头紧锁,思绪盘旋间无疑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人总是贪图安乐,畏于变化。冯仕炎也一样,明明可以在这边安安担担的渡过系统考核的时限,为什么要去直面未知的一切风险呢? 但为什么又要做出选择呢? 说白了,其实他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既然待在这里事事都好,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苦思无果,冯仕炎只能再度回到篝火旁,呆呆的坐着…… 许是因为昨晚的一通暴食,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什么饥饿的实感,却在百无聊赖间,蓦然感受到嘴里泛起的一阵干渴,于是便转头进入洞穴,重新取了一竹筒的水,放在篝火堆上,静待其烧开。 “却是有点消磨精神。” 伴着林间激荡的微风,听着水滚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如果再有些茶叶的话……其实真的不算太差,冯仕炎心想。 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从这种慵懒的境况下脱离出来,冯仕炎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刻意忽略了,只是在忙碌和安逸间转换,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了。 抬起头环顾这个在苍茫丛林中,带给自己最大安全感的庇护所,对于冯仕炎来说,其实已经不亚于一个小家的存在了。 门口持续燃烧着的篝火,柴火堆里各种枝桠、木段依据分类整齐的堆放着,一旁便是新近整理出来的一块干净的区域,专门用于存放蓄满雨水的竹筒以及成品竹虫的叶包。 再旁边是工具区,几块趁手的石头以及一直陪伴他一路的那杆“鱼叉”…… 当看到“鱼叉”的时候,一个念头似闪电般自冯仕炎的脑海中闪过——他终于想到了,那个被自己所忽略掉的事,到底是什么? 严峻!被他所忽略的,正是那严老狗! 只是那种原本那笼罩于心头的压迫感,迫于生存的压力,在奔波忙碌中,被他暂时所忽略了。 而待到日渐安稳,这种若有似无的危机,又像阴影般重新泛上心头。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冯仕炎再也待不住了,危机始终存在,出行已是必然,那不如尽快的做好该做的准备,就时间回溯到系统发布任务的那一刻,最起码,情况不至于比那时更差。 生当亦尽欢,不如尽情一搏? 先将已经烧滚了的热水取下来放置于一边放凉,没有二话,冯仕炎开始盘点自己再次出发所需要准备的东西。 首要的还是防身工具,“鱼叉”必然还是要随身携带的,至于那几个已经用趁手了的石头,毕竟太占负重了,可以不带的话也就先不带了。 水的话,在不增加负担的情况下,还是都带上吧,剩下的也没有几罐了,毕竟,一路上是否能找到新的水源也仍旧是未知数。 至于竹虫,在等会出行之前堪堪再吃一些进去,然后随身带上几包,没什么重量,也不至于在丛林穿梭中,增加太多的负担。 还有篝火,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其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似乎也有一些不现实,能做的只是想办法用泥土树叶将其掩盖,虽然可能只是掩耳盗铃,不过在仓促之下,他所能做的也就这样这些…… 随意抓了几把昨天做好的竹虫放进口中。 经过一晚的放置,它们也不复当时的劲脆,软绵的口感虽然也有它独特的风味,但对于此时的冯仕炎来说,再天大的美味夜不缔于味同嚼蜡,只是堪堪填补一下肚子的空缺罢了,虽然此时的他,也并不是很饿。 再将放置温热的一竹筒的热水胡乱的灌进肚子,温热泛起,他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坚定。 用泥沙随意的将洞口的篝火覆灭,再将竹筒依次串联紧实,挂在腰间,虽然奔波晃荡难免会有水洒出浪费,但这是他此时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了。 竹虫也一样,先将裤兜给塞满,再以细韧的藤曼将它们束于“鱼叉”的枝桠上,最后扛起“鱼叉”,所有的出行准备便已完备。 再度回头望了望这给予他无限温暖的庇护所,没有任何犹豫,冯仕炎一头钻进丛林了,再也没有回头……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七章 行路难 且让我们先将时间线回退到昨晚,冯仕炎处理竹虫的时候…… 兴许是因为过于专注,当时的冯仕炎,对于周遭的事物,没有任何的关心。 视线着眼处,尽是那一条条在石板之上煎烤的虫子。所以,冥冥之中的系统提示声,也想当然的被他忽略了…… 煎1,目前进度……23%……(堪堪入门,或许去夜市找个营生,是你最好的一条出路。) …… 煎1,目前进度……25%……(铁板烧师傅,将会是你不错的职业方向。) 在他双手上下翻飞的时候,他的技能熟练度也伴随着他的操作缓慢的增长着,这当然也和他原本过低的技能熟练度有关,一切在向好发展,只是他尚未察觉而已。 …… 顺着最初“鱼叉”所指引的方向,冯仕炎正沿着这个方向狼狈的逃窜着。 当然,就他本人而言,他更愿意将这种逃窜美化成是对于丛林的探索。 但无论如何用言语去修饰,起码他此时落魄的形象,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英明神武,反到更像是那些在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流浪汉。 他也曾考虑过该往哪走,但最终还是决定遵循着“鱼叉”的指引,向既定的方向移动。 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但是,一旦到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不少人还是会选择将这个权利交给命运。就像冯仕炎在最初选定方向的时候,就是对命运选择做出的屈从。 这种屈从,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下的一种心安:即便最终失败,也有一个可以甩锅的对象,起码这样,心理感受上会好上很多。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如果按照自己最初的选择,结果是否会更好。 冯仕炎有一种直觉,他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且不论这是否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理暗示,起码这种感觉让他自离开庇护所之后,一直保持着一种十分愉悦的心情。 再加上身体几乎已经恢复健康,他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起来,两眼望去周边满目的绿意苍翠,风吹过林的激荡的微风,都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惬意。虽然,他看起来仍旧有些狼狈。 此时他正沿着一处缓坡谨慎下行。 水往低处流,一般在野外,水源的汇聚处,一般在山脚下,或者林间的低洼的谷地,就像他最初醒来的地方,不就正好有一洼水塘。 当然,最乐观的情况还是能够找到类似溪流或者湖泊之类的活水,显然会比那些死水要干净得多。 除此之外,冯仕炎也没有停止对周围环境的观察。 主要还是想要在周围地面上,寻觅是否有动物行动的足迹,因为动物的生活圈大体上都是根据水源的发生点向外蔓延的,如果能够找到动物的足迹并顺着其行进的方向去追踪寻觅,还是有一定的概率可以找到水源的。 …… 固然,找寻水源是现在冯仕炎的第一目标,不过行进在林间,他还是始终保持着十二分的警醒,主要还是担心不知何时可能遭受的追击。 不过实话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不知是否最初的设置起到了一定的误导的效果,加上在这片广袤的丛林里,行进的痕迹极容易因环境的变化所遮掩,所以他其实也渐渐了放宽了心。 既然一切都已经交给运气去做抉择了,那也便不想太多,在保持谨慎的态度下,安安担担的将野外生存进行到底。 忽然,一阵阵嘈杂的鸟鸣声瞬间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这突发的嘈杂,中间夹杂着难以言述的混乱,似乎还能隐隐听见群鸟腾飞发出的翅膀扑腾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遭受着未知危险的侵袭。 抬眼望去,只见一片数之不尽的由飞禽组成的“云朵”,正在乌压压的自阴郁的丛林中升起、盘旋,四散逃逸。 只是由于距离太远,一时之间冯仕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生胆怯,原本放松了的心弦又一次紧绷了起来。 未知的无疑是最为令人恐慌的。 尤其在林间,想要引起如此之大的动荡,其诱因是冯仕炎所根本无法想象。 好在望山跑死马,虽然这次的动荡声势极其浩大,但事发的地点距离冯仕炎所处以及他预设的行进路线,有着不少的距离,即便以他现在的脚程,大概都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虽说有点不安,但冯仕炎还是决定遵照自己既定的路线,远离那处事发之地。 紧了紧神,冯仕炎继续沿着缓坡向下探索,但警觉程度无疑又提高了一个档次,毕竟仍旧没有从丛林中脱离出去,未知的危险依旧存在,还远远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 “不过这路到是越来越不好走了。” 冯仕炎有些疑惑。原本坚实的路面渐渐开始变得有些绵软,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依仗“鱼叉”的支撑,才能在缓坡上支撑住他整个身体。 周身携带的竹筒中的雨水,经过了这一路的颠簸晃荡,所剩下的甚至还不及他带出来时的一半多。 前路越发的难行,冯仕炎不由得越发的小心。 忽然,他的一只脚,好似被什么咬住似的陷入了泥泞,而“鱼叉”的支撑又没有及时的跟上,他的整个人瞬间失去了中心,摔了出去。 倾倒、跌落、上下翻腾,不知历经了多少次的撞击,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冯仕炎彻底晕死了过去…… …… 一阵若有似无的泥土芬芳自冯仕炎的鼻尖拂过,耳边依稀可以听见蛙鸣鸟叫,伴随着的,还有若有似无的潺潺流水声。 冯仕炎费力的睁开双眼,满目的银光泄满大地,很显然,在他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丛林的夜已然降临。 半空中高悬着一轮明月,点点的星光映照下,使得周围的环境也不至于特别的晦暗。 兴许是由于下行的坡度并不是十分的陡峭,再加上密林间一路上尽是堆叠的落叶,因此除了周身上下隐隐有些作痛外,冯仕炎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跟随他一路的“鱼叉”在他身旁一侧安静的躺着,伴随着他的跌落,竹筒大多都已遗失了,趁着夜色可见的,大概也就三两个零散的四散在这片滩涂之上。 好在口袋中塞着的竹虫还在,其余那些捆绑在“鱼叉”之上的,早就不知道丢失在哪里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打火机打火机并没有丢失,这对于他来说,倒还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强忍着还未完全散去的眩晕感,冯仕炎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一片乱石堆砌而成的滩涂。 幸运的是,在刚才跌落的时候,兴许是由于地势的急速变平的原因,他的最终落点正好是乱石堆与丛林之间的缓冲部分,因此他的周身并没有与这些乱石块进行任何的亲密接触,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冯仕炎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不过万籁俱寂之下,所有周遭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他可以确定,他是真的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潺潺的溪水激荡的声音。 赶忙将“鱼叉”拾起,冯仕炎踉踉跄跄的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渐渐习惯了夜的黑暗之后,他的视野瞬间舒朗了起来,而就在他的不远处,一条月光照耀下,泛着点点的波光的溪流,第一次呈现在了冯仕炎的眼前。 冯仕炎迅速的赶将上前,似是想要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用手掬起一捧溪水,冷冽的触感所带来的刺激,瞬间让冯仕炎从混沌中活泛了过来,胡乱的将脸搓揉了个遍,终于印证了这所有的一气儿,并非是如梦泡影。 冯仕炎又一次感觉到干渴的来袭,他干脆的将头探入水中,大口的将溪水灌入,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躺在溪流旁边的滩涂之上,冯仕炎抬头仰望着满天星辰,一股死里逃生的庆幸感再度由心头泛起。 “活着真好……”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八章 诡谲 滩涂之上,一摊熹弱的篝火正在缓缓的升起,隐约间,似乎还能看见一道正在四处忙碌的身影…… 有了打火机这个神器之后,生火对于冯仕炎来说,并不再是一件难事。 河滩边密布的芦苇也为他提供了很好的生火材料:上端纤毛的引燃性要远远优于竹绒,而下端枯萎的竿茎也是一种极其不错的燃材,再加上距离林子不远,周边也可以找到不少可用的木柴。 所以,并没有花费多少的时间,一摊篝火便被冯仕炎成功的升了起来。 原本伴随着他摔落而四处掉落的物件,也被他趁着火光一件件收集了回来。 包括“鱼叉”、仅剩的三个竹筒、一个打火机,以及那装在口袋里被挤压的不成样子的两包竹虫。除此之外,其他的一些零碎的物什都已无从寻觅了——这些也是他此时,仅有的财富。 冯仕炎有些无语,冥冥中,是否有这样一杆秤,始终在默默的平衡着一切? 要不怎么会才解决掉饮水的问题,又遭遇到饮食的短缺…… 由于刚刚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所以即便现在已经夜深,冯仕炎也没有太多的困意。 在没有庇护所的前提下,仅凭一摊篝火,在林间渡过一个晚上,起码冯仕炎是没有这个勇气的。 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如同白天般喧嚣鸟鸣,又一次在丛林间响起。 一张由群鸟组成的暗幕,再一次遮天蔽日的笼罩着前方整片林子的上空,过了许久,这片喧嚣才慢慢的落幕,林间不时还回荡着零星响起的鸟鸣声…… 这不由得让冯仕炎又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很明显,此次鸟群腾飞的方位,与他上午所见,又有了些许的偏差,似乎……正在渐渐地往自己的行进路线上靠,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惶恐,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 …… 经历了那么一番的折腾,食物短缺恐怕是已成定局了。 但无论如何,此时冯仕炎首要必须解决的,还是肚子的问题。 毕竟经过一整天的跋山涉水,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怎么摄入过食物,如果不再吃点东西进去的话,那明天的他,显然什么事都没法去做。 好在随身携带的竹虫他都已经处理过了,将就着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在这个凄清的夜里,终究还是吃一些热乎的会比较好,如果可以就着热水一起进肚的话,想必整个人也会舒服不少。 实践已经证明,他身边还剩仅有的那么几个竹筒,用来煮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既然篝火已经成功升起来了,那倘若可以弄一块轻薄的石头,将其烧热,再将竹虫随意在上面过一遍,热乎乎的食物也就就此解决了…… 对于此时冯仕炎来说,时间就是拿来挥霍的,胡思乱想反而于事无补。 呆呆的坐在篝火旁边,望着竹筒内清冽的溪水由生到熟直至翻腾,看着石板慢慢变热,散发出淼淼的青烟,再将竹虫堪堪的处理了个遍,就着热水,冯仕炎勉勉强强的完成了这餐进食。 就这样消磨着,眼见远方天色开始泛白,折腾了一个晚上的冯仕炎最终难以抵御突然袭来的困意,眼皮再也难以招架,浅浅的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由于心里多少存着些许的忌惮,所以这一觉他也睡的并不是十分的安稳,更多的还是,各类杂乱思绪的混合…… 好在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休憩,大体上他的身体状况也得到了恢复,是时候继续往前走了。 不过首先,他需要详细的对今天所有的计划进行一个安排。 首要的还是方向的选择,最稳妥的,莫过于沿着溪流奔腾的方向继续前进。 这样的选择有几个好处:一个是百川终入海,顺着溪流的方向,找到出路的概率总比在丛林中像无头苍蝇般乱窜,要靠谱的多。 另外,沿着溪流一路上也不用再担心饮水的问题,同时似乎还可以考虑如何从溪流中获取食物,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要说不说,冥冥中似乎一切早已被安排好。 当时用“鱼叉”来选定行进的方向,虽然有一定的玄学的意味在里面,但一路走到现在,却隐隐中透露着一些天注定的感觉在里面。 因为冯仕炎发现,当时“鱼叉”所指引的方向,与溪流奔腾的方向,几乎完全一致。 当然,这已是另一说了,收拾起该收拾的,冯仕炎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 滩涂之上,乱石堆叠,一路走起来并不是那么顺当,几个竹筒沿着不平路上下颠簸着,不是发出碰撞的声音,伴随着溪流的奔腾声,交织出不一样的音符色彩。 此时,冯仕炎正在小心谨慎的顺流而行。 但他的心里却没有停下盘算的念头,竹虫仅剩一包了,很明显,食物短缺的困境即将降临,而身旁的这条溪流,或将成为决定他是否能够成功完成此次任务的最终的砝码。 溪流中能够获取的是什么?自然是鱼。 这条溪流中确实有鱼,数量还不少。这是昨天冯仕炎在灌水的时候,先行确认过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把鱼给搞上来…… 凭借冯仕炎三脚猫的本事,想要徒手抓鱼,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再说“鱼叉”?虽然名头听起来有点唬人,但未经打磨,没有一点杀伤力的这个所谓的武器,想必就算鱼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是一种威胁,甚至可能还不如用石头来砸,显得更为靠谱…… 正当他沉思的时候,一阵慌乱的鸟鸣又再一次的响起。如同前几次那般,在遥远的密林深处,一片由群鸟组成的天幕再次笼罩了天空……只是此次发生的地方,又与前两次有了些许的变化。 这样的场景或许有些魔幻,似乎还有一丝丝的诡谲在里面,寒意临身,冯仕炎有些无所适从…… “到底是什么?” 望着四窜逃逸的群鸟,冯仕炎忽然没来由的产生一种预感,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的陷入了一个诡谲的漩涡当中,无法挣脱…… 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思绪驱散,不管怎么说,生存始终还是要摆在第一位的。 且不管接下去将遇到什么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早的焦虑对于他此时的境况没有任何的益处。 不过相较于林间,开阔的河谷所提供的视野广度显然要宽阔许多,因此,即便是遇到突发状况,也可以提前进行规避。 眼见处,溪流奔腾蜿蜒,深深浅浅,而在更远处,伴随着地势的变化,这弯溪流也陡然变得急促了起来。 走近一看,数个自然形成的“台阶”呈阶梯状,陆续呈现在了他的面前,由于高低差异的不同,形成了多个大小不一的瀑布——而这样的地形,无疑是最适宜架设陷阱来进行捕鱼的。 但这之前,冯仕炎还需要做好一个工具的筹备——他需要收集足够多的大小适中的木棒,来做一个简易的拦截系统……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十九章 渔 其实这所谓的拦截系统,说白了只是冯仕炎头脑一热,想当然的结果,尚未经任何实践证明…… 虽然冯仕炎看过如此之多的荒野生存类节目,脑子里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关于捕鱼的过程、方法。但真到自己亲身实践的时候,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没底…… 回过头来想想,那些节目的参与者们,要么自带各类设备、工具,要么就拥有非凡的技艺,或者拥有独特的技巧,而上述的这些,路明非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至于这个想法要如何付诸实践?最终的效果又会是如何? 说真的,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做出评判。 这更像是偶然浮现于他脑海中的一个笼统的想法,具体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溪流蜿蜒,成功的将这片丛林一分为二,只要离开碎石垒砌的河滩,周边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 而这片林子在此时无疑将成为他实践捕鱼大计时最大的依仗,他所有想法的落实,全要仰仗于这片广袤丛林的慷慨赠予。 冯仕炎将收集的目标,锁定在林间随处可见的各类大小木棍、枝条之上。 只是虽然这丛林广袤,但想要找到相对适合大小的,仍旧免不了一个挑挑拣拣的过程,仅这一步,就已经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 在做好了所有材料的收集工作之后,冯仕炎终于要开始他此次荒野生存的第一次捕鱼行动。 …… 他先是找寻了一处水流较缓的溪流梯度,以确保周围的水势的平稳,不至于动不动就汹涌澎湃。 同时在河道的两边,以石块做壁,层层累叠,将河道收缩变窄,形成一个形式喇叭状的入口——这主要是为了确保鱼在顺流而下的时候,最终能且只能通过这个喇叭口进入下游。 而接下来,便是将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了…… 按照他所设想的,这种拦截系统有点类似于在河水的流经处架设渔网。 只是此时的冯仕炎只能选择用他能想到,以及能够做到的办法尽可能的去复刻这一操作。 在人为制造的喇叭口的开口处,细密的插上粗细不一的树木枝干。 以较粗的枝干为墙,两两之间,再以穿插较细的枝木作为补充,最终形成的类似帘子般的截留口,而自上游下溯的各类鱼,将在这个帘子口被拦截下来,最终被捕获。 当然,由于这个“帘子”的周身都存在着缝隙,其实也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筛选:以保证最终留存下来的都是体型较为大的那一类鱼,而那些小鱼自是可以从缝隙中随意游走。 想法看起来还是是比较丰满的,但冯仕炎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主要是这个念头主要依赖于他的凭空设想,因此现在的他也没办法判断中间是否存在着什么疏漏,只能且行且看了。 在将一根根树木枝干按照设想得插入溪流之后,冯仕炎还是仔仔细细的将每一根木条都用石头砸了个遍,让它们可以插的更深一些。 最主要还是担心在水流与拦截下来的鱼的共同作用下,这个所谓的拦截系统最终被冲垮。 而林子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类树木枝干。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仅就这样的拦截系统,冯仕炎在同一个水域就足足做了三层之多,只要最终有一个还能顽强的存活下来,有所收获的话,就算是不小的胜利了。 …… 眼见着日头开始渐渐向西坠落,冯仕炎决定,今天还是暂时先不继续选择继续往前走了。 正好趁着日头尚早,稍微休息调整一下,以确保入夜以后他能够始终保持一定的警醒。 这也是他极为无奈的地方。 这一路走来,几乎没有找到什么像样的庇护所。 如果就地搭建的话,虽然他脑子里有大致的思路想法,但经过一次次的实践证明:做远比想要来的困难,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况且现在已经进入了白天的后半程,距离入夜,怕是也不会很久了,倒不如祈祷这个拦截系统能够奏效,多抓到几条鱼,将日渐空虚的食物补给给充实一下,更为靠谱。 眯缝着眼,靠着河滩边的一块巨石,冯仕炎打算稍稍打个盹,等待醒来之后就去看看收获,顺便筹备一些入夜后需要提前准备的,例如柴火之类的东西。 但是在暖阳照耀下,周身的惬意让冯仕炎瞬间卸去了心头的重压,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 一阵水流激荡的声音将冯仕炎从虚浮的梦境中惊醒,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一路的奔忙,身体已经不堪重负,因此才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沉眠。 远远望去,此时日已西沉,夜幕开始悄然的降临,而周身泛起的阵阵寒意,令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最主要的还是那依稀传来的水流的激荡声。 没有突降的骤雨,显然不可能有水流激荡的前提,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应该是有鱼被拦住了! 冯仕炎赶忙站起身子,往河边赶去。 及至跟前,他才发现,他此次的收获,竟远远超乎自己当时所想…… 放眼处,第一道辖口已经被汹涌的鱼潮成功突破,枝木歪歪扭扭,凌乱的漂浮在水面之上。 然而即便是已经被冲垮,仍旧有不少的鱼,在第一道辖口前踟蹰着,许是因为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令得它们有些晕头晃脑,找不准方向。 期间甚至还有不少鱼扑腾着最终搁浅于河岸之上,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而第二道辖口恰恰将大多数漏网之鱼全部拦了下来。 在两道辖口的中间形成的水域中央,黑压压的游鱼充斥着整个河面,期间不断有鱼在其中挣扎跳跃,试图翻越这个关口。 但由于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且个头大多还不小,因此,彼此之间的不停摩擦、交错、跳跃,才导致了刚才那阵将冯仕炎惊醒的水流激荡的声音。 眼前的这一幕让冯仕炎不禁大喜过望,原本只是粗略的设想,甚至如果最终只能收获小鱼三两,都足以让他满足,结果却是远超预期。 而其衍伸出来的意义更是非比寻常:冯仕炎只要沿着这条河道继续前行,吃喝的问题,等同于不用再去担心,除非不遇到什么突发状态,这个关乎野外生存任务的完成,基本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 …… 优先将那些搁浅了的鱼拖至岸边,用石块将其砸晕,再到几个辖口处,胡乱的抓了三五条大鱼上岸。冯仕炎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大概也够几天的吃食了,于是便将几个系统依次卸了,将剩余的游鱼全部放走。 毕竟接下去他还要持续不断的往前走,拖着那么多的鱼上路终究也是不小的负担,再说天色已经慢慢阴沉下来,留给他处理鱼以及储备剩余过夜的木柴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好在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只要是在这溪水旁,到时候想要再弄点鱼上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 对于冯仕炎来说,很多事渐渐的已经变得驾轻就熟了,像是生火。这一次,在夜幕还未降临之前,他就已经成功的利用周围的芦苇将篝火再度升了起来。 望着升腾的篝火,恍然间,他似乎有点忘却了时间,究竟已经过去了多少天? 只是这条看起来望不到终点的路,没有一点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二十章 不安 河滩之上,一摊微茫的篝火,正在不停的迎风飘摇着。 冯仕炎往里丢了一些早已备好的柴火,期望它可以燃烧的更旺盛些,以驱散掉这入夜之后的微寒。 身旁脉脉流淌溪流,不时敲击着岸边的石块,有节奏的发出哗哗的声响。 此时,整个世界无比的寂静,好似被遗弃了一般,如同冯仕炎此时的感受:寒冷、孤寂、凌乱不堪…… 最终,几条被成功捕获上来的鱼,冯仕炎还是决定不做做任何的处理,直接架在篝火上进行烤制:一来是手头上的确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将它们剖膛破腹;另外他也担心,弥漫的血腥气是否会招致其他一些没有必要的困扰。 其实说白了,就是懒。 处理的血腥气自会顺着水流往下,只是他自己不想再折腾罢了。 此刻,几条鱼正被木棍贯穿着,零散的插在篝火的四周烘烤着。 为了防止因长时间的炙烤导致其变的焦糊,时不时的,冯仕炎还不停的转动着这些木棍,让它们可以更加均匀的受热。 不过话说回来,经历过前一次对竹虫的处理之后,冯仕炎感到自己似乎对于煎、烤之类的操作,似乎更加的得心应手起来了,这或许也是他此次荒野生存中最大的收获之一。 当然,他的专注力显然还需要加强。 这不,一个晃神间,其中的一条鱼的一面就因为过火太久,明显的染上了一层焦黑色。 好在这些未经怎么处理过的鱼,表皮也算是厚实,最终影响应该不会很大——起码不至于像竹虫那般,整个垮掉。 …… 这期间,那种咋响的鸟鸣仍旧会时不时的响起,以至于频繁到,冯仕炎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再加上它发生时间也没一个定准,发生的地点似乎也在一直变动着,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循。 因此,习惯以后的冯仕炎也不再像开始那般感到莫名的恐慌。 不过此时的他也是没有什么心思去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在这个幽闭的丛林里,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冯仕炎来说,都弥足珍贵。 他需要合理的分配时间,去做他所认为某个时间段他所应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将时间花费在对于未知事物的担忧之上。 当然,如果说不好奇的话,又有些自欺欺人。 尤其是冯仕炎,当初在探寻厨艺之道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一个作死的小能手,上山下海,无所不往,一度为了达成目的,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去。 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当时并不像现在这样,有着对于生存的极度担忧。 而现在,眼见着吃喝已然是不愁了,这让冯仕炎那颗作死的心又开始熊熊的跃动起来。 主要是他确实是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引发林间如此频繁又巨幅的震荡,如果是野兽出没的话,又需要怎样的一个巨兽才能致使如此剧烈的动静? …… 伴随着长时间的炙烤,一阵阵延绵悠长的鱼香味,开始在空旷的河谷一阵阵的泛起。当然,期间免不了还夹杂着些许焦糊的味道。 但是,这种原本令人生厌的焦糊味却没有特别的令人反感。 恰恰是在它的衬托下,鱼肉的本真的鲜香本味反而被衬托的越加明显,尤其是在这幽静的河滩边,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炽烈了…… 四溢的香味,令冯仕炎再也无法抑制唾液的分泌。 也不考虑这些鱼是否已经熟透,赶忙其中的一串烤鱼取了下来,直愣愣的将其送入了口中。 焦糊的鱼皮泛着一丝的苦味,让冯仕炎由不得眉头一皱,他只得用嘴将这层表皮撕去,显露出内里依旧散发着淼淼热气的雪白鱼肉。 也顾不上是否烫嘴,冯仕炎似是魔怔了一般一口咬了上去——瞬间,一种复合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夹杂着土腥味的鱼肉,让他恍惚间,好像感受到些许雨后泥土的芬芳。 紧实饱满的鱼肉焖了个正好,入口就能直接感受到鱼肉的细滑以及纯净的清香,在这种土腥味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撩人了。 鱼肉熟成的刚刚好,嫩肉上甚至还泛着些许的水灵。 虽然由于是溪鱼,鱼刺稍微显得多了那么一点点,但腹腔处成片成片的大块鱼肉,还是让冯仕炎狠狠的大快朵颐了一番,好好的充实了空虚的肚腹…… 而脊骨两侧的嫩肉,花费一定的时间细细品抿,无疑是一种消磨时间的绝佳精神享受。 这是记忆中,冯仕炎进餐所花费时间最长的一次。 甚至于要远超既往的那些颇具仪式感的西餐,但所带来的满足感,以及丰沛的精神给养,无疑是最让他所刻骨铭心的。 就这样背靠着岩石,依偎着篝火,伴随着微风,林间的又一个夜晚在悄然间渡过了。远方天色渐渐开始泛白,就着仅存的篝火,冯仕炎开始闭目养神,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 经过黎明时分短时的休憩,冯仕炎再一次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此时的他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在河滩边上。远处仍旧是一片苍茫,溪流蜿蜒不知道最终将汇入何方。所以冯仕炎暂时也没有看到丝毫可以脱离丛林的迹象。 幸运的是,短时间内他应该不用为吃喝而发愁,因此此时冯仕炎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肩头扛着的“鱼叉”,上头还悬着几条已经处理妥当的鱼,在行进路途中上下颠簸晃荡着,让冯仕炎的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一阵丰沛的满足感。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折腾,林间响起的那种咋响的鸟鸣声的频率开始渐渐变缓,有时甚至大半天都没有一阵,而声势也比最开始的时候,要弱上不少,唯一的区别是,它所发生的方位,距离冯仕炎行进的方向似乎是越发的近了,几乎已经完全重合。 往前走了半天,冯仕炎慕然发现,前方的溪流河道竟开始慢慢变窄,溪流的流速也开始逐渐变缓,待爬上一个碎石堆砌成的小山坡之后,眼前的一切,让冯仕炎不由得呆住了。 只见前方出现的又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他所面朝的方向,三面都被林子包裹着,如果继续往前的话,很快他又得重新进入林子里面。 只是,眼前的这片林子,却让冯仕炎心里忽然开始不安起来。 他有这样一种预感:接下来,他可能即将面临一个就连自己也无法预估的历程,是那么的波澜壮阔,甚至可能九死一生,而所有困惑着他的谜团,也将在后面的时间里,一一被揭晓…… 远眺着这方丛林,似乎像是一头巨兽,静静的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自动送上门,而这一刻,冯仕炎就是那个猎物! 想到这里,冯仕炎浑身上下禁不起的战栗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挑战感受到的兴奋,这种复杂的情绪,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呆呆的站立在石碓之上许久,冯仕炎终于下定决心,没有二话,一头钻进了那满目的苍莽……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二十一章 血疑 保持着十万分的谨慎,冯仕炎一头钻进了这一方无尽的苍莽…… 此时的他,无疑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的谨慎。 因为他深知,越是未知,越要保持一颗敬畏之心,这也是对于自己生命的一种负责。 他还是尽量选择沿着蜿蜒的河道向前行进。 虽然入林之后,伴随着周边蔓生的植物,河道也开始急剧的变窄,但是,行进在被水流冲刷形成的沙硕地面上,发出的声响,显然也将轻上不少。 当然,这一路上,他也没有忘记对食物进行持续性的补充,包括沿途看到的一些可食用的果子等等,生火亦是谨小慎微,生怕有一个不小心,就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正因如此,尽管冯仕炎的补给照先前看,似是丰富了不少,但过的却好像是越发的狼狈了。 …… 尤其是生火。 由于始终没有找到一处安全的庇护所,这成了冯仕炎最顾忌的一件事。每每入夜之后,都是他最为煎熬的时刻。 在这个幽暗的丛林里,他根本不敢入睡,更不用说囫囵觉了。他只能趁着天即将亮的时候,稍微眯缝一会儿,醒来再抓紧时间赶路。 因为在入夜的丛林里,一片漆黑,他根本不敢做大幅的移动,也不敢有一丝心神的放松。 冯仕炎真正的感受到荒野求生的最大的煎熬,尤其是孤单,就像一条无形的巨蟒缠身,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快要窒息了。 他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但又不敢高声呐喊,生怕引来不必要的变故,他只能喃喃的自言自语,每时每刻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崩溃。 不止一次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这条路,尽头究竟在哪里? 渐渐的,时间开始被他所忽略了,他甚至无法记起,这已是他入林的多少天,步履沉重,整个人就好似行尸走肉那般。 林间的任何喧嚣,都不能引发他任何的波动。 虽然潜意识里他可以明确的感知到,那未知的动静的频次已经越来越低,引发的骚动也是越来越小,它与自己的距离似乎也已经越来越近。 此时,唯一支撑他的念头,就是将这个未知的谜团一探究竟。 无比悲观的他甚至觉得,即便那里存在着极度的风险,但如果可以死个明白,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 就这样,拖着沉重的步伐,冯仕炎步履艰难的行进在密林之中,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 …… 恍然间,一片开阔突然出现在了冯仕炎的眼前。他原本涣散的神情,也因这突现眼前的豁然开朗,顿时集中了起来。 放眼望去,冯仕炎可以明显的看到,那些在林间丛生的细小灌木,尽皆像遭受了巨力的冲击般左右倒伏。 地面上,丛生的杂草,也像是曾经遭受过践踏一般,七零八落的歪倒着。 而这里,兴许就是他前边听到林间喧嚣的事发地点之一。 冯仕炎赶忙向前,试图将所有的一切,看个真切。 直到走近之后他才发现,不仅仅是前面看到的灌木杂草,就连这片空地中央仍旧挺立着的几棵巨木,也没有在冲突发生时独善其身。 其中的一棵,身上明显有经受过刀斧的凿击而形成的痕迹,锐利的切口令人不寒而栗;而另外的几棵树则像是遭受到了钝器的敲击,形成了不自然的内凹,时不时还有透明的汁液冉冉的沁出…… “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仕炎喃喃道,环顾着四周,他开始有些惊疑不定。 突然,他的视线撇一处极易被人忽略的死角,有一抹不自然的暗红。 这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 待走至跟前,他才发现,这赫然是一抹已经彻底干透了的血迹。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抹鲜血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沉重的暗红色,由于是凝结在一旁树木的背阴处,与周围昏黄的环境混在一起,倘若不细心探查的话,确是容易被人忽略。 只是,在如此剧烈的动荡之下,为何只留下了那么一星半点不自然的血迹,显然又有些不合常理! …… 冯仕炎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但他知道,又到了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从理性上来讲,他应该尽快的调转方向,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如果继续追踪下去,他有一种预感,他极有可能会陷入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境地。 但从感情上来看,他又不愿就此放弃,他隐隐可以感觉到,那片笼罩在他头顶的迷雾,似乎已经被成功的掀开了一个角,而他距离真相,也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话说回来,选择哪个方向,对于此时的冯仕炎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硬要说的话,它们之间的差别或许只在于于一击致命还是慢性死亡。 追击固然可能遭逢不测,而选择转向的话,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同样不可能坚持很久,毕竟,这么多天的混沌,他也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冯仕炎漫无目的的回荡在这片林间空地中,难以做出抉择。 地面堆积的落叶被他踢踏的沙沙作响,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在意。下定决心固然容易,但若是要慨然赴死,他仍旧没有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 …… 要说冯仕炎这人吧,有时其实也挺光棍的,赌性也是不小,同时兼具着熊熊不灭的作死之心。 在经历了漫长的思虑之后,冯仕炎最终还是决定沿着轨迹,继续去探寻,既然结果都可能就是一个“死”字,还不如死个明明白白。 虽然厘清思路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但待到一切都搞明白之后,他只觉得整个人的身心瞬间都舒畅了起来。 这就类似于那些修真小说中的关卡突破,整个人的精神头也瞬间爽利了起来,像是打足了鸡血。 他决定先原地休整一番。 一路的风餐露宿,使得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不健康的的状态,如果以这样的状态去应对后续的挑战,只能是一句话——白给! 既然这边先前发生过如此剧烈的动荡,想必周边的飞禽猛兽应是已经受到惊扰而逃离开去了,所以在短时间内,这边相对来说,应该也还是比较安全的。 那么此时他要做的,就是先将火给生起来,再吃点热乎的东西,好好的休息一番,以完备的状态,来迎接这场未知的挑战。 回想这段时间在丛林间的奔忙,入夜之后往往是他最为不安的时候,因为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庇护所之前,他根本不敢在林间生火。 既然这边相对来说,可能会比较安全,那么生起一摊篝火,成为他此时的首要的诉求。 或许还可以来点温热的鱼汤?经过这段时间一路的折腾,仍旧留在他身边的竹筒也就仅剩下一个了,正好可以在这个时候用用掉,许久没有温热的食物的摄入,让他开始无比怀念它们的味道…… 如果再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那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的生活! …… 好在接连晴好的天气,让引燃物收集也变的容易起来,四周堆着着的厚厚的枯叶,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燃材。 接下去,他只要再找一些适合的主燃材料,类似于枯木枝干之类的,便也是足够了。只是这些多可能已经被厚厚的枯叶所掩埋,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去寻找。 放眼望去,冯仕炎在先头看见的那摊血迹旁,发现有那么一戳枯木枝桠自厚厚的落叶堆中伸展出来。 由于本体掩埋在落叶堆中,因此也没法判断究它竟有多大。 冯仕炎决定将它先给取出来,如果情况理想的话,可能仅就这一次的收获,大概就够接下去一个晚上的用度了。 走至这外延的枝桠旁,冯仕炎用双手拽着冒头的那一端,使劲的向外扯。 而出乎意料的是,虽然这株枝干上看似覆满了落叶,但却大多只是虚浮的盖着,反倒像是有人在刻意的将这里掩埋。 因此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冯仕炎就轻易的将这一整块的枯木扯了出来,连带着覆盖着的落叶都散乱开来,满林子的乱飘。 冯仕炎颇为满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整段的枯木,兴许是因为虫蛀或者什么原因,它的整体看起来还是有些松散的,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要想将它砸成一小块的柴火也必然不至于花费太多的力气。 不过在枯木的下端与地面接触的部分,冯仕炎震惊的发现,赫然出现的,是远比刚才看见那摊,要大的多的血迹印斑。 大片的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让人心惊!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二十二章 猜测 纵使冯仕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他也自认为也有十足的信心去直面任何突发的状况。但在咋一见这大片汹涌的暗红后,神经还是瞬间紧绷了起来,心里亦是止不住的开始发毛…… 他心里自是清楚,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在经历了如此剧烈的动荡之后,这一片方寸之地近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在起初他见到那一抹血迹的时候,他心底就早有猜测,倘若真的要有残留的话,绝不可能只有眼前那么一点。 而现在,伴随着那段枯木的成功发掘,所有的谜底终于揭晓,汹涌澎湃的血迹充斥他的眼眸,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然而,更为令他震撼的,还在后头。 伴随着这段枯木被成功的从落叶底部抽离,瞬间形成的空洞也第一次显现在了冯仕炎的眼前:而在那些经年的腐叶堆满的空洞底部,放眼望去,尽是无尽的暗红。 许是由于巨木的重压加上上头覆着的落叶的隔离,所有的一切似乎仍旧是湿漉漉的,尚未完全凝结。但历经着时间的变迁,那刺眼的颜色却是越发的深沉了…… 望着这一大片的汹涌的暗红色,冯仕炎没来由的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慌。 …… 所有零散的线索终于慢慢的被串联了起来…… 很有可能,在这一方林地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斗,且斗争双方的人数(起码有一方是人,因此才会有武器遗留下来的痕迹)绝不在少数。因此最终才会引发了林间如此之大的动荡。 当然这种交手显然不可能像两两对决间般的一局定输赢,争斗的双方想必也是历经了多次的试探且互有损伤,才会导致前面林子里一次又一次的动荡。 在每次遭遇结束之后,获胜的那方都会就地对现场进行掩埋,将真相掩盖。 而起初冯仕炎发现的那一抹血迹或许恰恰是因为处于视线的死角,所以才在匆忙间被他们所忽略了…… 只是冯仕炎始终有点搞不清楚,这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双方交锋所用的武器为什么还是冷兵器,甚至还有钝器? 但结合周围似乎没有什么烟火的气息,或者是伴随着时间消逝了,足以判断交手的双方,手里可能并没有手枪之类的热武器,或者即便有,也不会很多。 不过,为什么这样大规模的斗殴会发生在这人迹罕至的丛林里,冯仕炎还是有点想不明白…… …… 用脚将虚浮的叶片踢开,越来越多被掩盖的血迹开始成片的出现在冯仕炎的眼前。足以看出当时战况的惨烈,可以说是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不过对于冯仕炎来说,有一个好消息是,往这个方向走大概率应该不会碰见严峻所派来的追兵,如果能在乱入的时候陷入双方的斗争而被干掉,那可真就是再好不过了…… …… 将现场所有的虚浮着的落叶踢开,冯仕炎终于能够直观的感受到这次冲突的惨烈程度。 视线着眼处,鲜血甚至染红了这片空地几乎所有的地面,满目充斥的暗红,让他一度有些难以接受甚至有些反胃。 而在落叶的遮掩下,冯仕炎还发现了数处篝火存在过的痕迹,仅剩零星的焦炭余烬。 冯仕炎不禁感慨这些人的心大,刚经历过惨烈的冲突,即便是获胜了,还能这样不受影响的原地修整,这得是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做的到…… 当然,在篝火的四周还有不少残余的骨头丢弃在一旁,经过比对发现,似乎是一些大型生物的骨骸,上面多少有一些烟火灼烧的痕迹。 说明了那群胜利者除了修整之外,还在这里坐享了一番胜利的果实。 看到这些,冯仕炎只能汗颜的表示,真的牛! 而上述的发现,对于冯仕炎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且不管对于他是否有相关的利害关系。只是对于动物来说,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经历了胜利者的屠戮之后,想必在这片空地四周的一定范围内,几乎不可能有什么大型走兽的存在,大体上还是有一定安全保障的。 见到满地的鲜血,冯仕炎还是有些发毛。 因此,他决定稍稍离开一点这处是非之地,在这里先安安稳稳的渡过一个晚上,顺便修整一番,因为现在的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 最终,冯仕炎在这处空地的边缘处,找寻了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段,并将周围一圈的落叶,统统清理了干净。 他可不想到时候生火的时候,由于不慎,最终引发山火把自己给搭进去。 至于生火,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因此没花多少时间,就成功的将火给生了起来。烈焰翻腾间,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此时,仅剩的一个竹筒正装着满满的山泉水,被架在火堆之上烘烤。 中间一条大小适中的河鱼,正伴随着翻滚的热水时不时的上下沉浮着。 “哈……” 打了悠长的一个哈欠,冯仕炎强打着精神,拨弄着篝火堆中的柴火。 否则以现在他的状况,怕是一闭上眼,分分钟就能睡过去。 鱼汤开始渐渐的泛白,兴许这也和这山林间的溪鱼有关:它们大多脂肪肥硕,肉质细嫩。又或者是因为炙烤过的鱼将它体内蕴藏的油脂给逼了出来,因此也和平时那些过了油的鱼那样,都可以将汤煮成诱人的白色。 这算的上是冯仕炎踏入林子后。最为丰盛的一餐饭:用篝火再度炙烤过的鱼,虽说肉质有点干柴,但焦香味与烟熏味的双重赋予,令它有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独特滋味。 而竹筒内,翻滚着的乳白色的鱼汤,虽然仍旧难掩尚存着的一丝土腥味,但温热醇厚的口感,在这样的夜里,无疑是最能够抚慰人心的了。 吸饱汤汁的鱼肉,软烂绵软,晶莹剔透,一口下去,能够在瞬间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满足…… 再加上由于长时间的焖煮,不少细碎的鱼肉都已经被煮烂,融入了这一筒鱼汤当中,再加上一些细碎掉落的零星鱼骨,喝进嘴里时,还能够感受到微妙的颗粒感。 伴随着一股温热入喉,对于此时的冯仕炎来说,几乎不亚于他尝过的任何人间至味…… 在充分进食过后,伴着温热的火光,靠着身后仍旧残留着刀斧痕迹的大树,冯仕炎陷久违的入了酣畅的沉眠当中…… 要说不说,有的时候人心真的是无所畏惧。 在笃定了自己的方向之后,所有的恐惧似乎也伴随着这一刻下定的决心,自然而然的烟消云散了。 他不再考虑是否还会遭受到什么未知的惊扰,也不担心下一刻又将会发生什么。 这一刻,他只想好好休息。 他有一种预感,笼罩着他的这层黑幕,即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陆续被揭晓。 而他,也终将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二十三章 遭遇 待到冯仕炎再度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 高悬于空的一轮红日,耀射出万千的光点,穿过叶片的间隙,照拂着整个大地,放眼处尽是细碎的斑驳,再加上身旁随处可见触目的暗红色血迹,共同构筑起了一幅极其魔幻的画面。 要说不说,每个人其实都存在一个阀值。 一旦越过的既定的边际,所有原本难以接受的最终都会变的坦然处之。 就像是现在的冯仕炎,已经可以无比淡然的面对眼前的一切所见,而谁又能想到,昨天他的惊恐和堂皇? …… 此时的冯仕炎,正像一只翻了身的王八,平躺在厚厚的草甸之上。 他的眼睛仍旧眯缝着,似是仍未完全从酣畅的长眠中完全苏醒。 但他的四肢却是正在尽力的向四周伸展着,借以缓解这一个晚上的蜷缩带来肢体的僵硬,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笑。 好一阵子,他才彻彻底底的从长眠的余韵中缓转过来。 待到所有的心理包袱都被放下了之后,昨晚算的上是他进入丛林之后,睡的最为安稳的一个晚上,无念无想,一觉直到天明。 以至于此时的他,甚至平添出一股无所畏惧的壮志豪情! 随意的在一旁的草丛中,缓解了一下紧涩的膀胱,再到溪流边,用冷冽的清泉随意抹了几把脸,冯仕炎又开始了他新一天的前行历程。 所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伴随着他的,除了那挺“鱼叉”外,只剩两条处理过,还尚未被消耗的鱼,作为基础的食物补给。 只是此时的他,刚刚历经一场充足睡眠,精气神等状态无不处在这段时间以来最佳的一个峰值,他相信,只要能够保持足够的谨慎,他就有信心应对任何的突发状况。 …… 但是,前行之路绝非设想中的一路顺畅。 在行进中,冯仕炎陆续碰到多处,似昨晚那般的激烈冲突最终遗留下来的场景。 唯一的区别在于,斗争的激烈程度。 小的可能只是试探性的三两交锋,最终仅是在周边的一些树干上留下些许刀刻斧凿的痕迹,倘若不是细心的观察,很容易就会将其忽略。 而激烈的,最终所涉及范围更是难以估量,甚至在核心区域周边的两三里的地界内,都能发现斗争的痕迹。 当然,还有血迹。 多数他所见到的,最终都有就地掩埋的痕迹,也有少数几处,可能因为只是偶发性的试探,因此,甫一交锋,双方便急匆匆的撤走了,最终也仅有少量的血迹残留。 血液的新鲜程度也多有不同。 大多数的地块所残留的血迹都已经凝结成斑,仅有部分地方,或许因为距离争斗发生的时间并不是很久远,甚至仿佛还能看到鲜血流动而留下的痕迹。 而这一路上的所见,无不让冯仕炎越发的警觉了起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接近答案揭晓的时刻,越要保持谨慎,他可不想在临近真相的时候无奈的翻车…… …… 再次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又一片极为宽阔的林间空地,突兀的出现在了冯仕炎的眼前。 每每有这样的空地,必然都经历过争斗,这是他一路以来收获到的经验。 冯仕炎不禁紧了紧神,赶紧将有些涣散的注意力再度集中起来。 此时的他,不敢贸然从灌木丛中钻出去,虽然此地看起来,似乎和先头所见的那些,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但冥冥中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一处地界,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只能将继续身形隐没于灌木丛中,以一旁的树丛作为遮掩,悄然的窥视着眼前的这一方土地…… …… 其实乍一看确是与先前所见的那些地块,没有什么不同。满满的落叶甚是虚浮的覆盖于这片空地的各个角落——显然也和先前的那些地块一样,做过潦草的遮掩。 许是见的多了,而这种遮掩,冯仕炎甚至不用怎么详细的观察,就能分辨出来。 而这边林间空地周围的树木身上,同样有少不了侵害过的痕迹,硬要说的话,可能只是没有其它地方那么明显罢了。 眼见一些如常,冯仕炎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紧绷的神经。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那惊弓之鸟,甚至他的直觉似乎也被紧张的情绪所牵引,时常容易产生错误的判断。 虽然已经确认清楚,但冯仕炎还是维持着一贯的谨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片空地。 首先要做的,还是将地面的叶片踢开,确认血迹,这已经成了他每到一块空地所要做的固定的操作。 而通过对于血迹新鲜程度的观察,他可以大致上判断出冲突进行了有多久,进而推断周围的危险程度。 …… 而当落叶被踢开,眼前所见,却让冯仕炎警觉顿生。 在那落叶下所覆盖着的,正是数摊恣意横流的鲜血,且与他以往所见殊为不同:它们的颜色赫然还是那醒目的鲜红色,靠近端详,甚至好像还可以感受到,它们的流动,散发的温热,以及浓重的血腥气…… 说流动或是温热只是一种感觉。 但这恰恰证明了,此时此地,距离冲突事发之时,并没有过去很久。 极有可能是前边对方刚刚草草的清理了战场,在后脚他就出现在了这里,甚至,对方可能还根本没来得及清理战场! 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没来由的冒了上来,冯仕炎不敢再贸然往前。 眼前的这片空地,对此时的他来说,宛若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而猎物,就是他自己。 冯仕炎迈开脚步,缓缓的向后退去,他想要先将自己隐藏起来,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做。 他的视线始终不敢离开前方,同时也在不停的环顾着四周。一时间,林子里仅剩他脚步与落叶摩擦产生的沙沙声响。他甚至不敢大口喘气,生怕闹出什么动静,迎来不必要的麻烦。 “咔擦” 一声树枝断裂的声响传到了冯仕炎的耳中,而对于此时的他来说,这声响不缔于蓦然响起的一声惊雷,瞬间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冯仕炎缓缓的低头,发现自己的脚下除了落叶并没有什么树干枝桠。 无穷无尽的恐慌开始自他的心底滋生…… 而就在此时,位于他正前方的不远处的一簇树丛,忽然开始间歇不断的发出沙沙声响。 不多久,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便先后从那簇树丛中钻了出来。一边钻出来,还一边不停的摇头晃脑,试图将头上夹杂的零散碎叶摇落…… 冯仕炎整个人瞬间僵住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邂逅”,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而眼见的一切,更是让他感受到世事的魔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喜还是该悲…… …… 但见这两个壮汉,毛估估应该有一米八几的身高,身形魁梧,一眼望去便极具压迫感。 两人的满脸尽是滋生的横肉,似是遍历风霜却又无端的平生出几分的凶相,满脸的络腮胡子久未处理,放肆恣意的生长着。 最为醒目的莫过于他们的眼睛,稍稍有些外凸,泛着摄人的精光,给人直观的感受就像是在面对着两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而最为清奇的,莫过于这两人的着装。凌乱的混搭,却处处泛着迫人的气息。 其中一人下身穿着的,是与冯仕炎无异的棉麻长裤,许是刚经历了卓绝的争斗,因此多少也有些破损,透过布条的缝隙,还能看到受伤的痕迹。 而他的上身,穿着的却是类似古装剧里常见的那些步卒所穿的甲胄,胸口正中赫然是一面历经了风霜,仍旧残留着刀剑痕迹的护心镜。 而另外一人则恰恰相反,上身是破损的棉麻布料制服,下身却是套着一条护身裙甲,两个人的上下穿着,可以说正好调了个个。 这突如其来的两人,打了冯仕炎一个猝不及防。 而他们时刻散发着的有如实质般的杀气,则令他的双腿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也就正在这一刹那,双方视线迎来了第一次的交锋。血海刀山的既视感,瞬间扑面而来! 冯仕炎不由得两腿一软,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二十四章 逃窜 兴许由于刚从林子里钻出来,此时的那两个壮汉显然还有点懵。 看他们谨小慎微的样子,很明显,是对这方地界也存着一定的顾忌。 因此,尽管此时双方正在对峙着,但更多的,还是彼此之间的试探。 而这两个壮汉从出来的第一刻起,就在不停的窥视着四周,狡黠的眼神与他们留给人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像是在防备着些什么。 …… 眼前的场景,令冯仕炎只觉无比得荒唐,自己究竟乱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如果说是电视剧?那这个导演的选角未免也太牛了吧! 这俩人……虽然一看就是跑龙套的命,但周身萦绕着近乎实质性的杀气,即便隔开那么远,冯仕炎都能真切的感知到。 你跟我说这是演技?那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演技? 如果是拍电视剧,到底是什么样的牛逼剧组,才能有能量在这么一片广袤的林子里,精心布置那么多的场景?这究竟得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还有,摄像机那些呢,到底架设在哪里?怎么环顾四周好像一架都没有看到? 这个服装,这个装扮,简直逼真的有点过分了!细看之下,就连任何的细节都没有一丝的懈怠…… ……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冯仕炎借着“鱼叉”的支撑,缓缓的站起身来。 视线交错间,随便哪一方都不敢抢先迈出一步。 空气中似乎隐隐能够感受到视线的交锋,带着几分的疑虑,几分的试探。 过了许久,那两人似是终于确定了周边无异,冯仕炎明显的感受到,他们两人由紧绷到舒弛,最终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这两人便开始低声的交头接耳起来,但他们的眼神却始终紧紧的盯着冯仕炎,隐隐似乎还能察觉到有几分的戏虐在里面。 而这戏谑的眼神,不禁让冯仕炎生出一种无处遁逃的感觉,也无疑让他的不安又多上了那么几分。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两军对垒之时,被派遣出去的斥候,却不巧与敌方打了一个照面,接下来即将遭遇悲惨的境况,令他不敢再往下想…… 将手中的“鱼叉”握紧,冯仕炎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动弹,但他的身体却是在暗中蓄力,只待对方一旦有所行动,就可以在第一时间遁逃,找寻出路。 虽然他至今仍旧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但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他,只有这样做,才是他唯一的生路。 …… 光影横斜,一抹寒光乍现,闪到了他的眼。 冯仕炎这才发现,这两个壮汉虽然站立于前,但却始终有一只手一直隐没在背后。 只是他们的身形过于壮硕,所以第一时间往往都会被他们的身形所吸引,反而忽略了这处细节。 但是,伴随着日光的偏移,加上他们手中所握器重,不能久持,才致使他们刻意隐藏的意图,提前暴露。 冯仕炎这才发现,其中一人背身隐藏着的,隐隐约约像是一把刀具,只是由于刻意的遮掩,因此也他看不怎么真切。 而另外一人,见他的手势,显然也是有所依仗的。 一阵莫名的惶恐忽然涌上了冯仕炎的心头,他的身子也忍不住的颤栗了起来。 许是这凶气过盛,使得冯仕炎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 犹如一颗石子丢入一湾静谧的湖泊,激荡起阵阵的涟漪。 而冯仕炎这微不足道的一小步,无疑是打破了双方之间对峙维持着的微妙的平衡。 凶相毕露! 只见那两人以不符体型的灵活,同时将武器从背后抽出。 其中一人所持,正如冯仕炎起先所窥探到的,赫然是一把鬼头大刀。 该武器一向以宜于劈砍而闻名,大约成年人半身长短的刀刃,散发着刺骨的寒光,令人见之不寒而栗。 而另外一人从背后抽出的乃是一柄锤子。 虽然这壮汉提着看似十分轻松,但冯仕炎知道,但凡在战场上相遇,这势大力沉的武器,在善使者的手里,将会是一个无上的大杀器。 短柄锤通常以两支为一对,想必这人在前头必然是经历了一些什么,导致其中一只的遗失。 参照前头看到的巨木之上的刀斧印记以及钝器敲击遗留下来的凹陷,冯仕炎瞬间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虽然形势不利,但冯仕炎还是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关键梳理了一遍,而若想弄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则需要更多的线索予以支撑,起码现在,他只能分析到这儿。 两个壮汉开始缓缓的向冯仕炎包了过来。 他们的脚步并不慢,甚至仍旧带着审视的目光在防备着四周,只是偶尔撇来的一抹余光,都让冯仕炎莫名的感到心惊胆战。 冯仕炎有一种直觉:在他们两个人的眼里,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而他们现在所做的,只是在享受围追堵截的快乐,甚至是虐杀。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冯仕炎可以在他们的眼中,看到几分嘲弄的成分。 显然,这两人一定是有着丰富的搏杀经验的。 自开始向前便隐隐维持着若即若离的维系感,几乎将冯仕炎向前逃窜的所有路线封死,一步步看似随意,却包含着联合的意思在里面。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们没有因为冯仕炎看似弱小,就有丝毫的松懈,步履踏实而又坚定,虽未有言语,但散发出来的杀气却让冯仕炎不禁感到心神动荡,惶惶不安。 待踏入这片空地中央之后,两人的迈步的速度开始明显加快。 但步频的加快并没有丝毫打乱他们的节奏。他们仍旧是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冯仕炎站定的地方包抄过来,而两把武器被他们拖拽着,以减少当空挥舞所耗费的力气。 武器不时与地面交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 倘若是一个普通人,被这两人近乎实质的杀气一逼,再被这魔性的交击声震慑,大概率将丧失直面反抗的勇气,乖乖束手就擒。 但冯仕炎显然并非常人,能踏上厨神之道的他,除了天赋异禀之外,坚定的心神无疑是他成功路上另一项特质,要不也不可能在这条孤独的求道之路上一路前行。 眼见着这两人开始迈步向前并开始持续加速的时候,冯仕炎便开始了自己的逃跑计划。 而他的逃窜显然要远比这两人的追击,要来的果决的多。 那两人虽然一路追击,但显然依旧带着几分的顾虑,加上身上残存着的零散的甲胄以及手上拖拽着的武器,因此一开始追击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而冯仕炎撤逃的选择正是原路返回,对于地貌之类多少还有一些的印象留存。 所以在第一时间,两者之间的距离就被狠狠的拉开了。 虽然距离被拉开,但由于在林间,任何痕迹都很难在短时间内被抹去,况且,还是在如此仓促的时间内,因此,冯仕炎也根本没有时间去做任何的处理。 因此,即便是一路在逃,他仍旧能够感受到那两人如附骨之疽,紧紧的吊在后头,怎么也没办法甩开。 更令他恐慌的是,两者之间的距离还在时刻的拉近着。 显然,在这片林子里,冯仕炎这么多天积攒下来的经验,在这两人眼里,还是根本不够看! 眼见着这两人就要追上来了,冯仕炎甚至还可以隐约听到两个人日益紧迫的脚步声以及武器与林木擦击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似是下定决心一半,冯仕炎蓦然转身,当着追击的两个壮汉的面,大声喊道: “看暗器!” 同时将“鱼叉”猛的向后甩出,随后便又忙不迭的继续逃窜了起来。 虽然有些无厘头,但这出诡计显然是奏效了。 伴随着冯仕炎的高喊,这两个壮汉好似条件反射一般,以与体型完全不符的灵活,瞬间往追击线路的的两侧俯身倒地,同时翻身腾挪,期间还伴随着不停的翻滚,借以躲避可能飞来的“暗器”。 待到好一会儿,见周围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他们才悄然起身,只见一杆树杈,插于泥地之中迎风不停摇摆,像是在嘲弄他们的不堪。 那持刀悍匪勃然大怒,猛然提刀一砍,将这伴随着冯仕炎许久的“鱼叉”斩成了两段,余力未消,甚至将后方的一课大树,砍出了深深的斩痕。 两人对视一番,不由得发出不屑的笑声,但眼神中的冷意却是越来越浓,也不消二话,便继续的追击了起来……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二十五章 脱困 此时的冯仕炎,正背靠着一棵大树,做着短暂的休憩…… 汗水浸湿了他的身体,压抑着的剧烈的喘息声,不停的在这寂静的林间回荡。 他很累……但是他知道,这样的休憩并不会持续很久。一次次的事实证明,只要他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稍微久一些,后续的追击,转瞬间便会拍马赶到。 尽管他已经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沿着来时熟悉的道路疯狂的闪转腾挪……结果却仍旧没有将那两个追击者成功甩开! 那么长时间的林间奔走,令他几乎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而那时不时出现的追击者,却仍旧留存有不少的余力,在行进间也是显得越发的游刃有余。 最令冯仕炎惊恐的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两个追击的人,慢慢变的不似开始那般的急迫,好像根本不在意何时能才能够将冯仕炎擒获。 可他们每每出现,那戏虐的笑,以及肆意的嚎叫,简直成为了冯仕炎挥之不去的梦靥。 “妈的,还真把老子给当老鼠了!”冯仕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暗暗的想着。 虽然不爽,可此时的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不时探出头去,窥探着那随时可能到来的追击…… …… 就在这时,一阵树丛耸动的沙沙声再次响起。 冯仕炎瞬间不自觉的将呼吸压低。 紧接着,锐器与沙石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伴随着时不时的碰触,开始不停的在林间回荡起来…… 这种零散的动荡,无疑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越发的令冯仕炎感到煎熬。 倘若不是他的心志向来坚定,或许在早先他就已经放弃了! 他相信,这两个人应该大体上已经察觉到自己藏身位置的所在,只是满怀恶意的想用这些伎俩,让自己主动冒头,甚至原地崩溃。 说白了,就是玩弄。 即使已经清楚这两人满含恶意的狡诈心思,冯仕炎还是想要搏上一搏! 趁着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兵器与地面交擦的声音渐远,冯仕炎猛的窜出,向着声音传来相反的方向猛的窜了出去。 当然,这一举动自然也难免扰到林子内丛生的各类草木,掀起阵阵轻微的动荡。 而这,无疑也给正在寻觅的两个人指明了方向。 “找到了!”一声厉喝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响起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快速奔跑所带动的风声。 冯仕炎回头望去,只见那两个魁梧的壮汉,像是上足了马力的机器,正在俯身向自己飞速的赶来,距离也在渐渐的拉进。 拖拽着的沉重的武器丝毫没有成为他们的负担,反而在不断与地面交擦的时候,发出延绵不断的声响。 虽然只有两个人,却硬生生的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甚至冯仕炎仿佛还看到了,他们拖拽着的武器在高速行进间与林间石块磕碰时,绽放出的火花! 这两人显然并没有使出全力,仅仅保持着比冯仕炎快那么几分的速度。不过从他们轻松写意的表情里,冯仕炎可以看出,他们的余裕满满。 而大肆咧开的嘴里,不时传出放浪的笑声,在这幽静的林间,显得格外的刺耳。齐整的白牙伴随着戏虐的眼神,令冯仕炎不禁生出无比绝望的感觉。 眼见着冯仕炎在回头观望,不由得让追击的两个人越发的兴奋起来。 其中的一人在这追袭的过程中,甚至还有余裕向冯仕炎展示什么叫割喉礼。 这让冯仕炎瞬间魂飞魄散,不由得再次加快了步频,以期让自己的速度可以更快一些。即便如此,这两人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拾缀在他的身后,哇哇的叫声与放肆的笑声不停的在林间回荡。 …… 冯仕炎有点慌不择路,他再也无法按照原来的既定路线一路往回追溯,被迫走上了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 而这一路走来,遍历之处也越发的难以前行。 不止是冯仕炎,就连身后两个悍匪,都不由得再次谨慎了起来,被迫放慢了行进的脚步。 这反到让冯仕炎借机再次将距离拉开,获得了几分喘息的机会。 但危险显然没有离他远去,听着远处传来的喧嚣,即便是绞尽脑汁,冯仕炎也想不到任何可以脱逃的办法。 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中,夹杂着的越来越多的不耐烦。 或许,这场猫鼠游戏即将迎来最终的落幕。 而经历了长时间的奔袭的他,真的已经没有多少的力气剩余了。只是那么多还没有解开的谜团,可能将永远成为秘密隐没于这片丛林之中。 他不怕死,只是不甘! …… “找到了!” 阴恻恻的声音有一次在冯仕炎的身畔响起。 冯仕炎不假思索,用尽最后的几分力气,奋力的向前一跃。 整个人也直愣愣的扑倒在了前方的地面之上,而周身也因为与地面的直接触碰,擦出了数道伤痕。疼痛的感觉让他自失神的遐想中再度清醒了过来…… 同时,两声闷响自他身后响起。 只见一把大刀与一柄铜锤先后自树后看不到的阴影处乍然闪现,狠狠的与他刚刚紧依着的树木直面交锋。 随后,两个魁梧的身形,自树木之后缓缓的踱步而出,将嵌实在树干之上的武器收回,握在手上,不停的摆弄着。 巨木之上,清晰的残留下了一道深深刀口以及一处明显的凹陷。 足可见这一波袭击的用力之猛,是真的想着直取性命而来的。 望着步步紧逼的两个人,此时的冯仕炎显得如此的无助。 强烈的求生欲望,令他无法放弃最后的一丝挣扎。颤抖的双手支撑着身体不停的向后挪动,以祈祷这生命的最终时刻,可以来的更迟一些。 说白了,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面临这生死辖口,还是会止不住的战栗,恐惧…… “安心上路吧!” 紧靠着一棵大树,此时的冯仕炎已经避无可避。 两个悍匪站定在了他的面前,轻蔑的眼神像是在望着一只可以轻松碾死的虫子。刀背折射日光,令冯仕炎的眼神瞬间有几分失焦,让他不禁想起,那个雨夜,那刺目的灯光晃照…… 宿命是如此的不容偏折,即便已经在这片丛林中徘徊挣扎了许久,仍旧是难逃一死。 只是至今他仍旧搞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的话,拜托能否让自己尽快的醒来…… 好累,真的好累! …… 望着那高高抬起的鬼头大刀,冯仕炎再也兴不起任何一丝反抗的念头。 而一个人如果失去的求生的意志,即便他还活着,与死人又有何异? 当空蓄力许久的大刀伴随着剧烈的风声袭来,好似一场风暴,呼呼的风响,成为冯仕炎此时能够听到的唯一的声音。 破罐破摔的冯仕炎闭上了他的眼睛,静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无念无想,一切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只是不知道,如果再继续坚持下去,系统会给予什么样的奖励,真的好想知道…… “蹭……” 就在冯仕炎静待引颈就戮之时,一杆长枪忽的从林间某个角落径直飞了出来,目标直指那手持大刀的壮汉。 这个时机的掌控不可谓不精妙,正好卡在那壮汉旧力未去,新力未生之时。 加之刀行至半空根本来不及变招,那持刀壮汉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长枪飞来,尽力将已经挥出的刀势回收,意图抵挡着突如其来的袭击。 奈何这一枪的来势着实是有些凶猛,像一道黑光闪过,破空声也只是一瞬,转瞬之间,便已贯穿了那持刀壮汉的胸膛,余力未消,将其生生的钉死在了地面之上。 即便已经被串在了长枪之上,那持刀壮汉仍旧想做最后的挣扎,奈何生机已断,只能零星的做着些许的挣扎,痛苦的闷哼声一直在林间回荡……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二十六章 活着 这一番眼花缭乱的变故,发生只在瞬间,而在冯仕炎的感觉里,却宛若度年。 他似乎还能察觉到,自己的裤裆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湿润在蔓延…… 当然,这只关乎本能,不受他的控制。 那久经打磨的枪杆柔韧性极佳,迎着山风不停的晃动着。只是眼前那刚刚仍旧在活蹦乱跳的刽子手,现在却已被生生的钉死在了面前。 顺着伤口,奔涌而出的献血,如同开了口的大闸,沿着枪杆顺流至枪头,最终浸润地面,令眼前的一切显得无比的魔幻。 冯仕炎不禁感慨,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当然,此时的他暂时也没有办法判断现下的局势是否对他有利,只能说,他又一次侥幸的活了下来。 “呃……啊……” 一阵不明意义的嘶吼声,自冯仕炎身旁传来。 那个被死死的钉在枪杆之上的悍匪,像是回光返照般做着最后剧烈的挣扎。 随后便再也无力紧握手中的凶器,由得其径直坠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这一声响,像是一个信号,将短时间陷入静止的丛林,重新按下了启动键。 显然,那提锤壮汉也没有料想到这一刻的变故,就连脸上戏谑的笑容都还没有来得及消失,便瞬间重新变的警觉,但仍旧难掩满脸的慌张。 原本因兴奋而高举着的锤子被他瞬间回撤,护在了胸前,一个翻滚,便将自己侧身隐于一株树的后面,窥探间,满满的都是警戒。 而冯仕炎亦不敢有一丝的动弹,刚从鬼门关侥幸脱逃,但实则祸福难辨,焉知不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所以他也只能继续煎熬着,静待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 世界又一次沦为静止……那藏身于树后的壮汉,狡黠的眼神不停的窥探的四周,以防止可能到来的袭击。 忽然,冯仕炎发现,那个壮汉浑身上下竟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而他恐怖的来源,正是那杆仍旧立于地上迎风摇摆的长枪。 …… 身为一个现代人,冯仕炎对于这些冷兵器终究是有些生疏的。因此他能做的也仅是从外观上来做个判断。 直观的感受就是:这杆枪枪杆的材质,与以往在电视上所看到的那些长枪,并不一致。 通体泛着黑色且夹杂着些许金属的质感,但他可以确定,这枪杆的材质并不是金属,而一定是木质的,只能说其制造时的用材以及锻造的手法,大概有一定的特殊性。 也正是因为其独特的色泽以及质感,所以刚才那一幕的突袭才能如此的顺利。 它的突然出现,就像是裹挟着一层天然的保护色。 尤其在这片林子里,令受袭者难以在第一时间做出防备。 还有不容忽视的一点是,即便是刚刚经历了汹涌鲜血的洗礼,但这杆枪的枪身乃至枪尖,竟是都没有染上分毫的血迹。 …… 至于那个壮汉的恐惧……熟悉,对,一定是熟悉!这个持锤壮汉一定是认识这个武器的。 而此时他的惊恐,更像是看到了一个夺命的死神…… 冯仕炎的心里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这杆枪的主人与这两壮汉,应该分属先前在林中对垒的双方。 很明显双方在前头已有过数次的交锋,而仅靠一杆枪,就能够让这肆无忌惮的悍匪如此惊惶,显然是他们在先前已被这杆枪的主人杀至胆寒。 所以才会如现在这样,仅仅只是见到武器,就令他惶惶而不可终日。 对于冯仕炎来说,这大概……可以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虽然此时的他并没有选择的立场的权利,但刚才的那番追击,显然已经默认的将他归于依旧藏匿着的这一方。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除非对垒双方都毫不讲理的那种,否则他的小命大概率上,算是保住了…… …… 此时更感煎熬的,当属那持锤悍匪了。 隐约间,冯仕炎依稀可以看到他仍旧在压抑的喘着气,借以平息心神收到冲击引发的剧烈动荡。 他的整个身体都低伏在原地,像是正在积蓄着力气,试图借机逃离这处是非之地。 沉寂……无穷无尽的沉寂…… 就在冯仕炎百无聊赖的数着当空飘落的枯叶,一声闷响突然自林间响起,打破了此间的沉默。 抬眼望去,一道黑影蓦然自树荫处俯身窜出,迅速往来时之路遁逃。而启动之迅猛,真当的上是石破天惊,用力之猛,一时间竟激起满地的碎石,朝四处崩裂开去! 冯仕炎看的有些痴了,除了曾经在电视当中见到过如这般的飞天遁地,现实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番景象。 而伴随着那人的离去,一道黑影伴挟着无可匹御的破空声,向冯仕炎袭来,赫然是他一直手持着的那柄锤子! 即便是离开,那人也没有忘记将蓄力已久的锤子,径直甩向仍旧躺在地面上不敢动弹的冯仕炎。 既然已经将冯仕炎归为敌方,自然就不会存在任何的心慈手软。 而攻其之必救,顺便将卸下沉重武器带来的负担,显然也是最有利于他从现如今不利的情况中剥离开去。 如此杀伐果断,想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冯仕炎的心头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想要起身闪避,谁料却由于长时间的卧躺导致血流不畅,一时间竟是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锤子越飞越近…… “完犊子了……” 冯仕炎暗暗的叹息,默默的闭上眼睛,等待生命的最终时刻的降临…… 本以为历经了大起大落,可以就此苟活下来,想不到最终还是身如蝼蚁,命不由己。 正待冯仕炎濒临绝望之时,一阵细密的脚步由远及近,自冯仕炎身后传来,后发先至,转瞬便来到了冯仕炎的身前。 所有的风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冯仕炎猛然的睁开眼,一个伟岸的身形挡在了他的面前,并携来势狠狠的将那飞来锤子的锤柄当空握住。两股对冲的力两相交织之下,顿时竟僵在了空中…… “呃……啊……” 冯仕炎听到那人的低沉的嘶吼声,即便是逆着光,都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迸鼓起来。 忽的,只见那人脚步一阵不规则的晃荡,似要被那个锤子的去势带动,向后横飞出去。 “难道,只能到这里为止了么?” 冯仕炎尽力的睁大着眼睛,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却不曾想那人只是借着步频的调动,在原地转了一圈,随后又将自己自那种去势中捞了回来,伴随手臂使力,便将那锤子以远比飞来之时的速度,照原来的方向甩了回去…… “轰……” 一阵地动山摇之间,远处一棵不算十分粗壮的树竟被这回飞的锤子,硬生生的砸成了两段! 可想而知,原来这个锤子如果当头砸下,冯仕炎现在将会是怎样的样状,想到这里,冯仕炎不禁有些后怕。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大概是真的活下来了…… 第二十七章 教头 虽然所有一切的都只发生在瞬间,但那瞬生瞬死的持续动荡,无疑极大的撼动了冯仕炎的心神。 待到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冯仕炎再也架不住时刻紧绷的神经,抑制不住的大口的喘起气来,伴随着的,还有止不住的恶心感开始猛的从身体深处泛了上来。 “呕……” 终于,冯仕炎再也无法抑制住这种恶心,狠狠的在趴在原地呕吐了起来,直至腹内积食呕尽,唾液仍止不住的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而眼泪,也因为腹腔内不时搅动的痉挛,无法抑制的肆意奔涌开来…… 死里逃生的畅快固然值得欣喜,但这种好似过山车般的经历,若非无奈,他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 即便是林间的震荡如此之激烈,都没有让那逃离的悍匪生出丝毫回头的意思。 虽然事发只是一瞬,但依照那悍匪强悍的脚力,已足够他跑出去很远。 待到冯仕炎稍稍缓和过来,那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这片苍莽的丛林里,只能凭远处草丛中的窸窸窣窣隐约判断他的动向。 这时,站在在冯仕炎身前的那个宽大身影,也开始动了起来。 因脚步蹬踏而扬起的泥沙顿时糊了冯仕炎一脸。 待冯仕炎刚将脸上的泥沙抹尽,但见那人转瞬之间,已经冲至了长枪旁边,手握着枪杆中段,不知是经过了怎样的一番操作,这杆长枪竟被他成功的分离开来! 这杆长枪赫然是由一杆短枪以及一截短棍共同组成的。 平时以长枪样状示人,必要时还通过一番简易的操作便可以拆分开来,凸显一个灵活且兼具了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优点。 紧接着,那壮汉携短枪化做一道黑影一路循了过去。 而他的速度,明显要远胜于先前逃跑的那人,一眨眼的功夫,便也消失在了苍茫的丛林之中…… 林间再度陷入沉寂,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场梦。 只是伤痕累累的周身在时刻提醒着冯仕炎,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 就在冯仕炎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告一个段落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树丛抖动的声音,又他不远处的身后传来。 “还来?” 冯仕炎有些绷不住了,打从遭遇追击开始,这一整天他都没有一刻的消停,难得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却不曾想,又好像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这一刹那,冯仕炎瞬间做出抉择:苟! 趁着一切都还没有明朗,冯仕炎果断将身体低伏,缓缓向一旁爬去,试图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好在是林间,能够躲藏的地方还是比较多的,就在他身旁的不远处,就有一片适宜藏身的茂密的灌木林。 以两手支撑,一个腾身,冯仕炎便成功将整个身子甩进了里面。 乱生的枝桠将他浑身上下刮出细碎的伤口,而此时的他也只能强忍着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而他与灌木接触所发出的响动,也被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掩盖,因此并没有掀起很大的波澜。 不远处的声势开始变的越来越大。 而借着这不断发出的声响的掩护,冯仕炎也开始缓缓的在树丛中将自己的姿势调整好,目光直指前方。 “哎哟!” 忽然,一个人影自那堆窸窣抖动的树丛中直愣愣的飞来出来,伴随着的还有他低沉的痛呼声。 是的,你没有看错,那个人真的是飞出来的。 只不过他的这种飞,更像是突然遭逢巨力,直接被人踹出来的那种。 因此在飞出来了之后,出于惯性,那人还在前边的地头上翻了好几个跟头,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即便如此,这人在停下来之后还仍旧保持着佝偻的身姿,小心谨慎观察着四周。 见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赶忙将身子微微直起来一些,低声呼喊着:“教头……教头……” “教头,是叫他么?” 冯仕炎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挺拔的身影。 见似乎没什么回应,那汉子又勉强提着胆子,缓慢的向前挪动。 透过树丛的间隙,冯仕炎能看见他疯狂抖动的双腿,足以见这人此时心里也是极度的不平静的,甚至可能是带着巨大的恐慌。 只是,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敦促着他继续往前,两相犹豫之下,他只能尽力的缩小步幅,缓慢的向前挪移。 “啊……” 一声惨烈的嘶吼在林间响起,是那么的歇斯底里,随后又像被扼住喉咙的鸡仔,戛然而止。 冯仕炎定睛一看,只见那人好像是忽然看到什么令他极度恐慌的东西,直愣愣的向后跌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支楞着不停的往后挪。 这速度,要远比他先前踟蹰往前要快上许多。 …… 直到此时,冯仕炎才大体上将这人长什么样,看了个清楚。 第一感觉:猥琐。 前头由于他佝偻着身体,因此无法判断其真实体型。待到他遭逢惊惶往后逃窜的时候,冯仕炎才发现,这个人,真的是不高。 他或许可能只有1米6左右,甚至可能还要更矮。 与身高相对应的是,他的体格看起来也甚是孱弱,四肢精瘦若柴火,一副弱不禁风的感觉。 他的形象也不咋地,整一副尖酸刻薄样,两撇小胡子自嘴角上沿向两侧延伸开去,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眼珠子时刻在滴溜溜的转着,像是时刻都在谋划着鬼主意。 太阳穴旁一颗黑色的痦子,乱生着几戳毛。这样的形象,冯仕炎心头对应的角色只有两种:狗头军师或者汉奸败类。 …… 退不及一半,那人又似猛然刹车一般,再次停下了脚步。 侧头回望那片起初他被踹出来的树丛,脸上满是止不住的张惶,像是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最终,他只能无奈的咬咬牙,鼓起勇气再度往前。 这一次前行,他远比前次还要谨慎的多。 不停的找寻掩体,缓慢的向前推进,直至最终,又再次来到那片刚刚发生冲突的地方。 盯了许久,他才确定,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似乎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不过为了再次确认,他还是从身边捡起了几块石子,狠狠的向那具尸体砸去…… 慌张下的他,准头是真不行,但架不住石头多。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时在林间响起,可是那倒地的尸体仍旧是没有一点的反应,看来是真应该已经断绝了所有的生机。 终于,那人还是鼓起了勇气,离开掩体,往尸体方向走去。 为了让自己安心,他还顺手捡起了一杆树枝,以防万一。 虽然如果真的遇到突袭,这与他身形一般瘦弱的枝条可能也没什么卵用,但起码看起来,此时的他胆气是雄壮了不少。 远远的待在尸体的不远处,这瘦猴开始尽力的伸长胳膊,用树枝用力的戳了戳那躺在地上的已然没有动静的尸体。 他的身体始终侧向站立着,为的是如果有变故遍可以及时开拔逃跑。 见那人仍是没有一丝的反应,这瘦猴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瞬间放松了下来。 虽然树影重重,遮挡住了一定的视线,此时的冯仕炎已经看不真切前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见那人不停的待在原地左顾右盼,也没有丝毫的声响发出,冯仕炎猜想,这人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过了许久,那人才似下定决心,将手伸向了那具尸体…… 第二十八章 穿越 3600字大章终于进主线了…… ————————————————————————————————————————————————————————————————— 眼前的一幕,瞬间令冯仕炎有些堂皇!这到底是怎样的恶趣味……才能…… 仅仅看着那不停耸动着的背影,冯仕炎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人发自内心的……一种雀跃! 而在他的脑海中,渐渐开始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画面:一个猥琐的男子带着yd的笑,趴在一具尸体上,上下摸索着什么…… 冯仕炎不由得感到一阵的毛骨悚然,无尽的寒意,蔓延全身。 即便是像他这样,从不擅以恶意揣度别人的人,在此时,心里都难以抑制的泛起嘀咕,甚至……有一些反胃!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那瘦猴般的人物,手上的功夫确是不弱——但见他两手翻飞,仅仅几息,便如庖丁解牛般,将那悍匪剥成了一头大白猪。 “啧,除了脸黑,这身子……倒还是挺白的!”想到自己刚才被追击时的凄惨景象,冯仕炎的心底不禁有些不忿,暗暗的想着。 …… 忽然,那瘦猴般的汉子不知是什么原因,整个人忽然顿住了…… 紧接着,只见他整个人都开始压抑不住的颤抖起来,虽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冯仕炎能够感受到,他的这种反应,绝非是恐惧……反而,是狂喜! 怎么回事?冯仕炎略微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期望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此时,他已经将先前自己脑海中的那些,不健康的想法完全摈除……尽力的睁大着眼睛,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瘦猴正在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四周,见仍旧没什么其它的动静,便放胆飞快的从那人的身上,或者是脱下来的甲胄里,掏出了一些东西,隐匿的藏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啧,原来是一个摸尸的,难怪看起来便是一副鸡鸣狗盗的损样!” 他的所有的举动,真切的被一旁的冯仕炎看在了眼中,只是由于现在的情况还不甚明朗,因此他也只能继续小心的潜伏着。 接下来又是好一通的摸索,眼见着从这贼匪的身上,似乎已无法在获取什么,那瘦猴也便站起身来,朝那死去的悍匪身上,狠狠的吐了几口唾沫,又踹了几脚,像是在炫耀着自己的勇武。 随即,他又草草的将那些剥落的衣服、甲胄随意的覆在了那人的身上,然后便重新往刚刚他钻出来的草丛处缓缓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那人又一次顿住了! 只见他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像是陷入了沉思,眉头紧锁着,表情中明显有些复杂。 没过多久,他便又以比原先还快那么几分的速度,飞快的跑回了尸体的旁边,将散落在四周的甲胄的部件以及护心镜胡乱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忌讳。 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有这甲胄的罩身,似乎让他整个人都莫名的感到一种安全感,脸上也是洋溢出了安心的笑。 …… 硬要说的话,其实这甲胄套在他身上,并不算是十分的合衬,因此,此时的他,整体看起来,更多的还是滑稽。 原本在那壮汉身上,仅是堪堪能够笼住上身的甲衣,套在他身上却几乎将其完全淹没,远远望去,更像是一个连身裙——那甲胄的下沿,甚至足以护住他的下档、膝盖…… 还有重量……当他甫一站起身来,上下失衡的重量,令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晃动了起来。 但好在他很快便掌握好了这种平衡,虽然相较于前,虽然速度有了明显的滞缓,但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却是无比的踏实。 待重新回到了那片树丛旁,他又再一次谨慎的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见确是没有什么其它的动静,他才大胆的放宽了心,撅起嘴,学起了鸟叫。 “啾……啾……啾啾……” 要说不说,他的这种模仿,乍一听倒还真有几分与鸟叫相仿,且自带节奏——仿佛像是暗号。 只是,他实在模仿的太好了! 倘若不知情的人听见了,怕是也只会当中是寻常的林间鸟鸣。冯仕炎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几乎也无法相信,这种声音竟是由人所发出来的…… …… 几息之后,那沉寂已久的灌木丛,又再一次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随即,一个壮汉十分突兀的,自那低矮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相较于他魁梧的身形,眼前这灌木丛可算的上是迷你的了,因此先前他也一定是佝偻着身子,缩在里头。 因此此时那壮汉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难以抑制的不耐,出来便是一脚直踹,将那瘦猴硬生生的踹飞了出去——那瘦猴似乎早有预料将会遭逢此劫! 而套上了甲胄的他,自然不至于受到多大的伤害,当然,一定的冲击自是难免。 “啧,这瘦猴还挺有预见性的嘛。”冯仕炎心头想着。 但他的脾性显然也是极好的,也不见他的脸上有任何的不满,马上就爬起了身来,低头哈腰的逢迎了上去,脸上满满的都是讨好! 而那壮汉,由始至终似乎都不屑于多看他一眼,反倒是赶忙上前,将树丛拨开,轻声呼喊着:“太尉……太尉……” 树丛中又是一阵的闹腾。 随即,一个身着亮红色袍子的精瘦汉子,一下子自那树丛中“滚”了出来。 显然,他应该也在这树丛中潜伏许久了,因此他的狼狈程度几乎与前两人无异,发鬓凌乱,衣衫破损……但隐隐间,冯仕炎还是可以感受到这人卓尔不凡的气度,一看,就是一个上位者。 只是他的年龄,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大,至多也就30出头的样子,俊朗的样貌,即便放到现在,都是一个帅哥胚子。 望着出来之后便围成一团的三人,冯仕炎开始尝试着厘清他们三人之间的地位,以及从属关系。 仅就地位来看,那帅哥应该是这三人中地位最高的。而从那壮汉的提醒以及穿着来看,应该是属于专门保护他的扈从以及保镖之类的。 至于那瘦猴,顶多只能算个狗头军师,甚至可能只是一个随行小厮,根本没什么地位……因此才会如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即便被吼被欺侮,都还是以笑脸迎人。 “教头呢?”随意的将凌乱的头发抓抹了几番,那精瘦的汉子问道。 “嗯……?”壮汉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盯着那瘦猴,哼哼道。 他也才从树丛中钻出来不久,因此对于此间发生的事,并不怎么明了,只能瞪眼示意那瘦猴来回答。 “启禀太尉…” 那瘦猴矮着头,低眉顺眼的回答道“适才小人往前方探寻了一番,只见有一具贼匪的伏诛的尸首,却未曾觅得教头的行踪!” 他的眼珠子仍旧在不停的转动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赶忙道:“太尉稍等,小人去去即回!” 男子随意的摆了摆手。 那瘦猴便如释重负般,赶忙转身往那尸体的方向跑去,眼珠子不停的左右窥视着,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忽然,只见他的身形一顿,俯身捡起一样事物,又飞速的跑回了原地。 “太尉且看。” 那瘦猴将双手高举,将一件东西呈了上去,赫然是林冲离开时遗落在原地的那段枪杆。 那壮汉赶忙上前接过,细细的端详了几番,低头颔首道:“是教头的!” 精瘦的汉子眯缝着眼,从壮汉手中接过那段枪杆,久久没有言语。 冯仕炎躲在树丛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的心底,有那么一个猜测,越发的笃定:或许,他大概是穿越了……?望着眼前这三人,他不由得一阵的蛋疼。 好吧……现在的他终于不用担心,那不知何时可能到来的追击,只是,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鬼门关前都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了,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差的吗? …… 就在冯仕炎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那三人又开始动了。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是那壮汉,只见那他紧紧的将武器护在胸前,行进间,虎盼鹰视,将身后的唤作太尉的人紧紧的掩着,防备着可能袭来的风险。 而那精瘦汉子紧随其后,不紧不慢,硬是走出了闲庭信步的感觉……好似这里就是他的主场,任何事都不配被他放在眼里。 加上周围忙前忙后的那个瘦猴的衬托,更加显出他英武不凡的气质! 冯仕炎这才注意到,这壮汉身着的,不正是与那瘦猴现在穿着的同款甲胄,只是不同于瘦猴,他的上下甲胄齐备,一股勇武的态势油然而生。 只是这甲胄穿在这壮汉的身上,却显得无比的帖服,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而他拿的武器正是一把制式长刀,横执在胸前,杀气弥漫。 “大人小心!” 远远望见那被扒得近乎赤裸的悍匪,那壮汉本能的发出警示,并将那精瘦的汉子护在了身后。 “无妨……” 精瘦的汉子摆了摆手,他显然也看到那具尸体了。不过他也是从善如流,不再往前,只是用眼神示意时迁,上去看看。 这瘦猴也算是机灵,瞬间便理解了那汉子的意图,匆匆上前,将那被扒得近乎光溜的汉子翻了个身,随后便大气也不敢喘的站在了一边。 那精瘦汉子仍旧是淡定异常……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沉吟几息,他看到了位于那人腹部的伤口,低声的喃喃道:“如此杀伐果断,倒真像是教头所为……” 他的嘴角渐渐扬起,若不是一身的狼狈,不明所以的人可能还以为,他才是最终获胜的那一个。 “不对,应该还有一个人……” 望着尸体不远处,冯仕炎原先倒地留下的痕迹,那精瘦的汉子陷入了沉思。 而他身边的那两个却远不似他这般的淡定,又一次紧张了起来,看起来倒像是那惊弓的鸟儿。 “无妨。” 那精瘦汉子又摆了摆手,“我见这痕迹,满是狼狈仓促之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的话语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那两个人原本紧绷的时间再度松弛了下来,不过警戒程度,无疑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 这时,远处又传来林木耸动的声音,如同狂浪的波涛,迅猛的向众人袭来。 包括冯仕炎在内的几个人,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嗖” 只见一个黑影,夹杂着破空声,飞快的向众人袭来……直至越过三人,径直砸进冯仕炎所呆的那个草丛中,猛的落在了冯仕炎的前头。 一股血腥气开始弥漫,冯仕炎定睛一看——着赫然是一颗,仍旧冒着热气,鲜血淋漓的人头! 他的眼睛仍旧睁大着,眸子里透露着的,尽是惊恐,与冯仕炎直面相对! “啊…………” 一声惨叫在林间响起,难以承受如此刺激的场面,冯仕炎又一次昏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际会 冯仕炎正漫无目的奔跑在无尽的苍莽中……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尽是无尽的喧嚣。 慌不择路地他,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满世界的乱窜。 身旁时不时有凌乱的武器朝他横飞过来,有刀、有剑、有流矢、有长枪…… 所幸……他的运气还算不错,闪转腾挪间,将所有的突袭都闪避了过去。 …… 就在这时,前头不远的草丛,忽然剧烈的晃动了起来,随后,只见一个黑影猛的从草丛中窜了出来,恶狠狠的冲向了他。 冯仕炎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先前那持锤悍匪! 但见他双眼泛白,两行血泪淼淼的顺着他脸颊不停的往下流……他的脖颈上似乎还有缝合过的迹象,伴随着他的行进,整个头颅还时不时的左右晃动着,伴随着颈脖的歪斜,不时有大股的鲜血溅洒出来…… 眼前的一幕,瞬间令冯仕炎惊骇到无以复加,他赶忙调转方向,狂奔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将身后追击的敌人甩开,眼见着归于沉寂的林子,冯仕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却不曾想,在前方树丛里,又一个魁梧的身影突然自阴影处冲了出来!只见那人,手持一把半人身长的大刀,狠狠的向他挥了过来。 冯仕炎赶忙向旁边一闪,躲过这来势汹汹的刀光。 定睛一看,这不正是那早已伏诛的持刀悍匪! 在他的胸膛正中,是一个周边血肉已经泛白的空洞,甚至还能看见一旁心脏熹微跳动的声响! “咚……咚……咚……咚……” ……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冯仕炎手脚并用的躲开那人来势汹汹的进攻,再一次开始了他的逃亡之旅。 渐渐逼近的脚步,让他不由得开始慌不择路起来。 蓦然之间,前方的视野一片开阔——他终于冲出了这片鬼魅的林地。 只是,此时他所踏足的地方,竟是一条柏油马路,放眼望去,前边的不远处便是一片钢制围栏,还有深不见底的悬崖。 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细密的银针越落越密,短短时间便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了苍茫的雨幕之中。 身后的追杀声渐远,一切好似已经平息,冯仕炎畅意的淋着大雨,缓步的迈向了栏杆,一番死里逃生的喜悦自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只是,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现在所穿着的,不正是原先那套齐整的高定礼服…… …… 两束强光陡然亮起,照的冯仕炎一阵的失神,他被迫举起双手,意图阻挡住这强光的照射。 恍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形自强光背后走了出来,但碍于过于猛烈的光线,冯仕炎始终看不清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后退,再后退,直到他的背部,紧紧的依靠着栏杆,此时的冯仕炎,终于避无可避了! 浑身的力气也再这一刻被瞬间抽空,只能剧烈的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像是苟延残喘。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直抵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杆漆黑的枪筒,而顺着枪筒往上,这人……可不正是那严老狗! “冯大师,一路走好!” 望着他阴测测的笑,冯仕炎一阵的绝望。 伴着一声枪响,冯仕炎再次跌下了悬崖,无尽的惨叫声,在山崖间不断的回旋。 …… “啊……!”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嘶吼声,冯仕炎猛然睁开了双眼,剧烈的喘着粗气。 还好,一切只是一场梦,只是……梦中的那些场景属实是过于真实了些。 此时的冯仕炎只感到浑身无尽的乏力,只能软软的瘫倒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 过了许久,冯仕炎才从这悠长的梦靥中暂缓了过来,压抑着仍旧时不时传来的阵阵头痛,背靠着大树,坐了起来。 放眼望去,已是星斗漫天。 这时他才感觉到,阵阵的热浪扑面而来,身旁的篝火,散发着暖意,令他整个人都感到舒服不少。 “喏。” 一只古街劲遒的手递来了一个竹筒,冉冉的热气漂浮,里面是已经烧热了的溪水。 冯仕炎也不客气,忙不迭的接了过来,也不考究是否烫嘴,便匆匆的将其送入了口中。 显然,这壶热水已经静置了一段时间了,虽然热度犹存,但入口却是刚刚合适。 三下五除二将竹筒内的热水饮尽,冯仕炎方才彻底缓过神来。 他开始重新审视现如今自己所处的境况。 在他的身边,分别有四个身影依稀错落的围坐在篝火的周围。 冯仕炎眨巴眨巴仍旧干涩的眼睛,硬是挤出几滴眼泪将其润湿,终于大体上可以将周围的一切看个真切。 首先是那起先递来竹筒的那个汉子。 即便坐在原地,他依旧保持着笔挺的坐姿,剑眉星目点缀,一股英武的气质油然而生,端的是凸显出了一个“正”字! 他的脸上,胡渣凌乱,但隐隐也可以看出曾经雕琢过的痕迹,显然也是一个比较注重自身形象的人。 从他望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冯仕炎可以感受到一种莫名平和以及坚定,让人不由得为之心折。 在他的身旁,有一顶上缀红缨的竹笠被随意的丢在了一旁,在那竹笠旁边,便是那一杆漆黑的长枪,尽管有火光映照,枪杆仍旧深沉如墨,见不到一丝的反光,熠熠生辉的,只有那泛着银光的枪头。 此人并没有似一般的武夫般身披重甲,显然走的是轻灵机动的路线,但鼓囊的身形,即便在常服的笼罩下,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爆炸的力量。 这男人,显然便是刚刚他们前头所喊的教头了。 冯仕炎抬起手,抱拳作揖,轻道一声:“感谢……壮士救命之恩……” 他不敢多说话,虽然已经明确自己大概是穿越了,但至今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基于这个未知的时代,一些话该要如何去表达。 都说言多必失,所以一切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那汉子点点头,也没有多言,不知是因为不想多说,还是本就不善言辞。 随后便缓缓的闭上眼睛,在一旁静坐调息。 但他的身形仍旧保持着警惕,冯仕炎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此时倘若有盗匪来袭,即将面临的,必将是雷霆般的反击。 而隔着火光,远远的坐着的,正是前边所见的那三人组。 两边以篝火为界,隐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小团体。就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三人是属于一伙的,而冯仕炎则被默认与那教头被归为一类。 坐在三人组上首的,便是那颇具仪度的精瘦男子,此时他正在瞪着亮晃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刚刚醒来的冯仕炎。 “说说吧……” 好像只是在闲聊,却蕴藏着让人无可质疑的力量,“你究竟是什么人?” 旁边的壮汉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瞬间挺直了腰板,将置于一旁的长刀紧紧的握住,死死的盯着冯仕炎。 “小的……小人……在下……” 冯仕炎不清楚在这个时代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自己,这人的言语间似乎蕴藏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显然是久居高位的,自身的气场威压,令人不由自主的便为之臣服。 “小人……乃是一个厨子。” “厨子?”像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词组,那精瘦汉子有点疑惑,眉目紧缩,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就是做菜的……”冯仕炎赶忙解释。 “这倒是一个新鲜说法,在我大宋朝,似是未曾有这个说法。” 那精瘦汉子紧盯着冯仕炎,似是想要判断他是否有在撒谎。 结果却让他很失望,因为冯仕炎确确实实是一个厨子,因而说出来也是有十足的底气,根本不可能因为他视线的压迫而动摇。 “也罢……”那精瘦汉子又摆了摆手,似是无比的疲惫,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 “宋朝,我穿越到了宋朝?” 冯仕炎的心神巨震!身为一个学渣,而且是一个只会做菜的学渣,其实穿越到哪个朝代,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此宋朝却非根本彼宋朝。 在这个被系统魔改的时代,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未知,他所能做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坚强的活下去! 而眼前能做的,似乎就是紧紧抱着几条大腿,至于后续的事,以后再说…… 第三十章 身份 “哎哟!” 一声短促的嚎叫,搅碎了这夜的宁静。 抬眼望去,只见那瘦猴般的男子,正火急火燎的从篝火旁取下一个烤的乌漆墨黑的物件。 从那物件的形态上来看,大概是一个……烤鸡?冯仕炎不敢确信。 因为这没来由的嘶嚎,无论是坐在冯仕炎身旁的教头,还是对面上首的太尉都睁开了眼睛。 依稀还可以看见,一丝极度的不悦在那太尉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便又消失不见,一切又归于往昔那般的淡定。 “胡乱嘶吼什么,你这杀才!” 倒是那一直护着太尉的那个扈从反到抢先不耐了起来,又是一脚踹过去,将那瘦猴远远的踢了出去…… 而那个瘦猴仍旧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即便是横飞出去以后,他的手中,依旧高举着那串形似烧鸡的物件,不敢任由其掉落。 “忍是真能忍!”冯仕炎不禁感叹。 阶级的对立是天生的,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 对于那个太尉来说,这瘦猴甚至可能还不如一个可以轻松碾死的虫子,虫子遇袭还会做最后的挣扎,而这人,即便刀斧加身,可能都不敢有一丝的反抗。 人命如草芥,此时他的存在,可能还不及他高举在手的那个食物。 “还不赶紧滚过来!” 那壮汉仍旧不停的在骂骂咧咧:“若非太尉仁慈,此刻的你,早已狗头落地!” “小人省得,感谢太尉不杀之恩……感谢太尉不杀之恩……” 即便已经有生命的威胁,那瘦猴仍旧保持着低眉顺目,不敢有丝毫的抗争。点头哈腰止不住表示感谢,并将那疑似烧鸡的物件呈了上去。 “何事喧闹?”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威严,令人不禁开始肃穆了起来。 “启禀太尉……” 那瘦猴滴溜着眼睛,言语间夹杂着几分的颤抖,“小的适才无意中有些失神,不小心过了火候……致使这烧鸡,有些焦糊了……” 越说到后面他的言语便越发的没有底气,说是在禀告情况,更像是自言自语。 “时迁……”那精瘦男子盯着那瘦猴,略一沉吟:“罢了……呈上来罢……” 如释重负,那瘦猴般男子像被抽去了主心骨,瞬时间瘫软了下去,却还硬是强打起几分精神,向那精瘦的男子叩了几个响头,便退下来,安静的待在了一边,也不知心里究竟还在想些什么? “时迁?” 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冯仕炎对于这个名字无疑是非常熟悉的。 倘若硬要把这个人与“鼓上蚤”对应起来,仅从外形来看,倒也是有几分相像。 不过话说回来,凭一个名字便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未免多少有一些武断。 因此冯仕炎也只能将这份疑惑埋在心里,暂时不做他想。但是,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卷进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件里啊…… …… 此时,那焦糊的烧鸡已经递到了那壮汉的手里。 他并没有急于将这烧鸡给上呈,反而是先耐心的将其外皮焦糊的部分撕去,随意的置于身旁的一片荷叶之上。 再取一片荷叶,将内里细嫩的白肉扯成细丝,放置于上。 只是,那壮汉剥着剥着,速度却是渐渐慢了下来,而他盯着那唤作时迁的男子的眼神却越发的凶厉起来。 搞的躲在一旁的时迁莫名的心惊胆战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敢吱声。 冯仕炎定睛一看,不禁发出一声“嗤”的嘲笑。 但见那所谓的烧鸡,也不知刚开始是如何处理的,除了漆黑的表皮之外,内里也就零星的一些碎肉堪堪的可以食用,剩余的竟多数仍旧泛着血丝,显然是还未熟透…… 这一声嗤笑,无疑又一次打破了林间的平静。 时迁可以怕那太尉怕那教头怕那壮汉,但可不见得他会怕了冯仕炎,尽管冯仕炎看起来要远比他强壮许多。 但在他的眼里,在本质上,冯仕炎无疑和他是同一类的人,同属于被压榨的阶层。 他可不希望冯仕炎可以越阶,成为自己的上级,导致最终最底层只剩下他一人。 只是此时周围的人似是都没有怎么在意,因此他也只能怒目瞪着,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挑挑拣拣了半天,那壮汉最终也没有捡出多少完好的鸡肉。 只能无奈的将仅有的那些完好的肉给呈了上去,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先将那些焦糊的表皮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怕不是在试毒?” 看着那壮汉形似本能的举动,冯仕炎不禁更加好奇那被众人称之为太尉的人的身份了。 等待许久,见那壮汉并无异状,那太尉便也从从呈上来的鸡肉中随意挑拣了一块,塞进嘴里。 一时间,他也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默默的咀嚼着这来之不易的食物。 但显然,这食物的味道是不可能好的,且不说没有任何的调味,即便是他塞入口中的鸡肉,显然也还夹着生,甚至还存留有一些血丝…… 抬眼望了望仍在一旁闭目调息的教头,太尉随意的将手头的荷包递给了壮汉,道:“去,将这包吃食拿去给林教头……” “谢高太尉。” 静坐在冯仕炎一旁的男子,再次睁开了他紧闭的双眼,不过言语中却带着几分的生疏,拒绝道:“林某自有吃食备着,不劳太尉费心。” 一丝不为人查的阴霾自那精装男人的眉头闪过,很快便又平息了下来。 “如此,二风你便将这些鸡肉用了吧。” 高太尉低声道,接下来便又闭上了双眼,不再有其他的言语。 “谢太尉!”显然那被称作二风的强壮汉子,并没有察觉到在这几番对话中存着的心思,坐在一旁,大快朵颐了起来。 见着那壮汉如饿虎般解决这手头的食物,冯仕炎不禁一阵的蛋疼,天知道他怎么吃的下去。 不过更令他在意的,是两人对话间,传递的关于他们身份的称呼。 “高太尉”和“林教头”。 再加上前面出现的时迁,自己究竟乱入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当然现在的冯仕炎,只知道那两人的身份,还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名字是什么。 但高太尉和林教头两个称谓,放在了一起,已经足够他产生无尽的联想了。 …… 但是,如果乱入的真的是水浒的世界,那根据现有的情况来看,两人之间虽然存着些许的生疏,但显然还没有像小说里那般的你死我活,更多的,可能是一种疏离的既视感。 那么,再根据他们的年纪来判断,应该是属于水浒的剧情尚未发生的时候? 退一步说,如果以水浒的阵营划分来看,此时的林教头和高太尉显然是属于官方阵营的,而早期的时迁虽然在小说中的戏份并没有特别多,但显然他肯定不是一个好人。 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令三人纠缠在了一起,还是在这片茂密的丛林里? 话说回来,即便是在水浒中,时迁出现的章节其实也并没有很早,因此,出现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他,要不是亲历在其中,真的有点无厘头恶搞的意思在里面…… 如果林教头真的是林冲! 高太尉真的是高俅! 时迁真的是那个鼓上蚤! 那这个事情真的是搞大条了! 冯仕炎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因为系统的影响,被迫卷入了一个了不起的世界里!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搞清楚那些,他终究只是一个厨子,对吧? 大概率,他还是只能随波逐流吧…… 第三十一章 技艺 当然,这中间还是存在一些需要考究的点: 在水浒的剧情里,好像并没怎么具体提及到年龄,当然,这也可能也与冯仕炎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有关。 但是,电视剧总归看的不少吧! 而在电视剧里,高俅的年纪比起林冲或者时迁,明显是要大上不少的。 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几人的年龄看起来还是较为相仿的。 那如果以进入的是水浒的世界来推断的话,似乎又有明显的出入? …… 不过,关乎地位方面,到是极为明确的。 尽管林教头与高太尉彼此之间看起来关系较为冷淡,但起码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高太尉的地位显然是要高于林教头的。 当然,对于冯仕炎这样的学渣来说,太尉究竟属于一个什么样的职级,他并不知道,如果放在水浒的世界里,那这又绝对不是一个低级的官职。 倘若此间发生的一切与水浒相仿,那眼前这高太尉,当真称得上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大帅哥啊! 这可真是一条粗腿啊,望着对面的那个精瘦的男子,冯仕炎不禁两眼放光了起来。 …… 事实证明,一个人被视线持续关注,终究还是会有所察觉的。 尤其这个视线还是那么的灼热,近乎赤裸,目的明确…… 此时,闭目静坐的高太尉便生生的感受到了这种关注,尽管他的双眼仍旧紧闭着,但整个身子却不由得开始拧巴了起来,浑身上下也感到一种莫名的不爽利。 按照武侠小说里的说法,这种感应通常被唤作“灵感”:那些高手可以通过这些身体上的细微感知,感受到即将袭来的风险。 而对于高太尉来说,他并不算是一个高手,因此,他只能感受到——不爽。 高太尉狠狠的睁开了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快。 他也根本没有想着将情绪隐藏,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压抑不住喷薄的愤怒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趟轻松写意的旅程:坐拥兵强马壮的手下,所到之处,想必应该是群匪尽服,轻轻松松将战功攫获。 谁曾想,自打从入林那一刻开始,各种不顺便始终萦绕在四周,甚至连敌方主力部队都没有见着,便被打得如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 若非一路有林教头护佑,想必此时的他怕是早已丢了小命了! 所有的一切,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操控着,而他却无力挣脱! 不仅迷失了方向,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又会遭逢什么? 吃不饱也睡不好,对于一向锦衣玉食的他来说,即便是再荣辱不惊,在这一刻,心态都开始有些失衡了。 再加上此时,被这无形的视线持续盯着,更是让他想起了入林之后持续被人盯梢着的那种感觉,这简直令他感到崩溃! 环顾四周,而那视线所指之处,正是那所谓的……厨子? “兀那厨子,盯着本官做什?”高太尉似是无法压抑自身的怒意,低声质问道。 “啊?” 冯仕炎有点懵,想不到这高太尉的感知竟敏锐如斯,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已经被发现。 这让他不禁感到有那么一丢丢的羞耻。 说白了他也就只是想要看看,这绝世大粗腿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有机会可以好好的抱一下…… “小人的意思是,方才见大人似是对吃食有些个不满意,而小人恰巧精于厨道,因此便寻思着,是否有机会可以为诸位大人尝试制作一下吃食……” 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回答,虽然硬是在往古文凹,怎么听都有些不顺。 …… 要说这冯仕炎,到也真是有几分的急智,可以在短短时间内找到这样一个合理的借口:既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极度卑微的位置,又变相的点出自己善于做菜的能力。 他算是看出来了,在场的几个人中,高太尉是不可能亲自下场的,而林教头似乎又像是对于任何事都没什么关心。 那唤作二风的杀才,显然满脑子都是肌肉,让他去做菜还不如让他打上几套军体拳,而时迁,刚刚已经“完美”的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了…… 而高太尉又恰恰对刚才呈上来的食物表现出极度的不满,虽然为了表现仪度,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还是古井无波的。 甚至还故作宽大将那些食物分于众人,展现自己的体恤之情。 但天知道,此时的他其实已经饿疯了,只是刚才的所谓的“食物”,对于一贯锦衣玉食的他来说,还是难以接受的。 …… 要想在这个小团体里生存下来,没有一项特长,显然会很容易的就被边缘化。 而厨艺,则正是冯仕炎可以破局的关键!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冯仕炎心里暗暗的想。 他的这番说道,听起来似是完全在为高俅所考虑,令那高太尉的心情明显好上了不少。 但他却仍是端着架子,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此间便交由你来操持,做的好的话,重重有赏!” “遵命!” 冯仕炎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也感到一阵的兴奋: 有打下手的人,顺便还能填饱肚子,最重要的是,还可以猛刷好感度,傻子才不做。 然而问题来了:在现在的情况下,什么料理既简便可操持,又可以惊艳到众人? 冯仕炎给出的答案是——叫花鸡。 要说这叫花鸡,不少人对于这道菜的最初印象,大概还是来源于《射雕英雄传》,金庸笔下吃货众多,而“九指神丐”洪七公,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叫花鸡之名也因此而被广为传颂…… 在《射雕英雄传》中,黄蓉就曾亲试身手,为洪七公烹制叫花鸡。 小说中提及乃是以峨嵋钢刺剖了公鸡肚子,将内脏洗剥干净,却不拔毛,用水和了一团泥裹住鸡,生火烤了起来。 烤得一会,泥中透出甜香,待得湿泥干透,剥去干泥,鸡毛随泥而落,鸡肉白嫩,浓香扑鼻。 而洪七公在品尝之时,一面吃,一面不住赞美:“妙极,妙极,连我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这般了不起的叫化鸡。” 足可见叫花鸡的美味,即便是遍尝世间美味的老餮,都止不住赞叹的。 这道菜需要准备的东西倒是不多。 不考虑配料的话,说白了还是鸡,荷叶,黄泥,以及燃烧旺盛的篝火。 而鸡,现下就有现成可取用的,除了刚才时迁烤的焦糊的那只以外,在那壮汉的脚边,仍旧有几只尖嘴被牢牢束缚的活鸡被束缚在一旁,想来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 见到这几只鸡,冯仕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想来对于这些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来说,在野外捕获这些野鸡自是手到擒来的事,而对于冯仕炎来说,则是根本想都不用想。 现下就有这些现成可用的外挂,那么接下去的丛林生活,想必可以滋润不少。 从开始的单排变成了现成的五排,食物的问题立马就解决了,只能说,有队友是真的好,如果这几个又是大神、工具人的组合,想必自己这次真的可以躺着飞了。 想着想着,冯仕炎脸上不禁洋溢起了痴汉一般的笑,只是他刻意收敛了一些,依稀看过去到好像是成竹在胸——唬人,是足够了。 不过,笑归笑,首先要做的,还是要将鸡给处理掉。 冯仕炎左顾右盼,始终没有找到适合的东西,见他这幅没头没脑的样子,高太尉显然是有些不耐了,低声问道:“厨子,你在找什么?” “启禀太尉,小的在找一些锋利的物什,以便对这鸡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冯仕炎一边转着眼珠子寻觅着东西,一边低眉顺目的回答着。 既然已知是一条大腿,那起码服务态度要好。 虽然不处理的话,大体上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可以做到更好,那无疑会是一个不小的加分项。 高太尉低头示意了那唤作二风的壮汉一番。 那壮汉立马会意,径直自腰间掏出一把仍旧闪着寒光的短刀,“嗖”的一声便甩了出去,直愣愣的钉在了冯仕炎的前面。 “卧槽!” 突如其来的寒光顿时吓了冯仕炎一跳。 随后,他便无奈的摇摇头,不免的自嘲了起来。 许是在林间呆的时间过于长久了,他甚至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早知道就早点求助,也免去了这番的惊吓。 不过这壮汉露的这一手,固然也存在这一丝立威的意思在里面,暗存着的警告的意味,让冯仕炎也不禁开始警惕了起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冯仕炎暗暗的想着。 如时迁般向那壮汉点头哈腰了一番,便将匕首拔出,提着两只鸡,径直前往前边的溪流去处理食材。 那壮汉似是不放心,转头望向高太尉,但高太尉只是摇了摇头,似是不以为意。 却盯着冯仕炎离开的方向,久久的没有言语…… 第三十二章 底气 对于使惯了菜刀的冯仕炎,用起这把窄小的匕刃来,真的是无比的生涩。 按照他的计划,原本只是打算从鸡屁股处开个小口,将内里的脏器取出,想不到却越挖越大,最后干脆将这只鸡一剖为二,洗净作数。 这让他难免又想到前面系统扯掰的那些所谓的技能点数,忍不住又是一阵的汗颜。 的确,自从晋级大师之后,他的身边终归会跟着那么几个打下手的帮厨,直接导致他的基本功眼中退化。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自己似乎真的已经咸鱼了太久了,想着想着,他的心头难免生出几分的惭愧…… 由于共有五个人,因此冯仕炎特意处理了两只鸡,依据他的推算,应该也堪堪够几人分而食之了…… 不过有一点令他感到好奇的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世界线有异还是什么原因,这里的鸡要远比他原先世界的鸡要大上不少,论体型几乎可以抵得上一只大鹅,且尖爪遒劲,神态凶猛…… 要不是被捆绑着,冯仕炎还真是不敢下手。 …… 两只鸡被整饬妥当,安放在了一旁的一块青石之上。 其中的一只被切割的七零八落,但至少还可以看的出,它原先还是一只鸡;另外一只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完整的,只是被生生得剖成了两半。 因此说是叫花鸡,只能说,制作内核还是相同的,只是最终呈现形态大概会有不小的区别。 由此可见,扎实的基本功和趁手的器具是多么的重要啊!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器具!”冯仕炎暗暗的想着,将锅甩给了用器不顺。 好在荷叶倒是在溪流边现成可取,于是冯仕炎也便随意取了几片形态较为完整的,将这两份鸡给囫囵的包裹起来,再取周边的一些细根的藤条将其缚紧,至此,前期的准备工作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了。 接下来便是用黄泥将其整个包裹的过程了。 由于溪流边多是细碎的泥沙,没有太大的黏性,因此是不适合用于制作叫花鸡受热的外壳的。 所以冯仕炎也只能再往岸上走几步,哼哼哧哧的用那匕首挖起了泥巴。 高太尉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冯仕炎这一异样的举动,虽然好奇,但却没有喝止。 但一旁那唤作二风的壮汉却是满脸的煎熬,这把匕首无疑是他极其宝贝的一个物件,眼见着冯仕炎毫不吝惜的用这把匕首来挖土,他的心就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索性转过头,呆呆的望着篝火,眼不见为净。 而那教头与时迁,一人好像根本与自己无关,一人则是持续的隐没在阴暗的角落,因此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倒腾了许久,冯仕炎才将挖出来的黄泥混着溪水,严严实实的将那个荷叶团包裹了起来。 …… 望着冯仕炎缓步走来,众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被吸引到了他身上,而更为引人注目的,当属他手上仍旧托着的两个浑圆的泥巴疙瘩。 “这就是,你所说的美食!?” 一旁的高太尉尚未言语,狗腿子二风便抢先指责了起来。 身为一个熟读舔狗的自我修养的高阶狗腿,他的指责除了为自己的匕首鸣不平外,相信在一定程度上,这也代表着高太尉的意思。 冯仕炎似乎还可以看到高太尉眼里闪过的一丝不屑以及赞许。 也的确,这两个泥巴疙瘩所带来的冲击力多少有些破格了。即便是林教头和时迁,甫一看到的时候,都免不得有一些呆滞:你拖着两只鸡过去,结果带回来两个泥巴疙瘩,哄谁呢,兄弟? 不过这也怪这月夜过于晦涩,因此他们只看到冯仕炎蹲在河边一通的处理,以及挖泥巴的过程,其他的一些操作,其实他们并没有怎么看清楚。 因此,有此反应,也在冯仕炎的意料之中。 不过,这也正是冯仕炎预期中,想要收获的众人的反应——前期越是放低的预期,待反转后带来的震撼,更容易凸显自己的实力。 “正是!”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冯仕炎显然是无比认真的,而且他也不觉得,此间的众人还有谁会比他更有发言权。 “放肆!” 那壮汉一阵的怒喝,拎起一旁的长刀,直愣愣的就径直冲向了冯仕炎,想给他一个教训。 而这时候,躲在一旁的时迁,无疑是最兴奋的一个人。只见他眼睛瞪的锃亮,不用看都能感受到他隐藏的兴奋。 不过冯仕炎似乎可以窥探到,他眼神中蕴藏的不仅仅是将自己拉下的那种快意,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不过此时的他也来不及深究。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那壮汉已然站在了冯仕炎的面前…… 但是,冯仕炎丝毫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高太尉大概率会在最后一刻将其喝止,因此他也没有一丝的胆怯,直面着那扑面而来的壮汉,毫不退缩。 “咳……二风,退下吧!” 如同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起的发丝甚至还未落下,那壮汉便止住了他前冲的身形,若无其事的返回原地。 “这大概就是所谓立威了吧!” 冯仕炎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那细微的交互,看来这唤作二风的汉子,虽然看起来似乎有点“莽”,但对于上峰心思的揣摩,还是极其透彻的。 这让躲在一旁的时迁不禁有一些失望。但他也只是尽力的将自己往阴暗处躲了躲,好像不想让任何人关注到他。 没有过多的言语,冯仕炎将那两个泥疙瘩放在了篝火一侧,且不时的翻滚着,将其表层烘烤至干。否则湿漉漉的丢入火堆,结果他自己也想象的到。 一时间,这静谧的林间只剩篝火燃动卷起木条发出的啪啪声响。 所有人心思各异的待在自己的位子上,静静的盯着冯仕炎忙前忙后,没有任何的言语…… 待到表皮干透,冯仕炎便将两个泥疙瘩丢进了篝火堆里面,顺便从篝火底部随意挑了一些烧尽的木柴,均匀的堆在了两个泥疙瘩的四周。随后便又取了一些柴火,置于上层将火势再度引旺。 这是一个较为长久的过程,需要时不时的关注篝火燃烧的进程,不断的添加柴火。 好在这林间的黄泥,黏性要远比他想象的要强。 因此并没有像现世那般裹的厚实,倒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加快这道菜的烹饪进度。 见冯仕炎这般的忙前忙后,显然高太尉也是渐渐放下了疑虑的心思。 一开始他或许的确几分试探的意思,但令他想不到的是冯仕炎竟然没有丝毫的推诿,显然也是有一定的底气在里面的,他便也将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那……厨子?能否讲一下你的来历,缘何会出现在这林子里?” 见现场气氛有点生冷,高太尉轻声的问道。 “来了!” 低头摆弄着柴火的冯仕炎眉头一凝。 他早知这个问题迟早会被问及,因此打从醒来的那一刻便已暗暗打好腹稿,只是仓促间,也不知道中间是否存在着疏漏,只能靠后续将补丁打齐,以免平添纷乱。 “启禀大人。” 冯仕炎抬起头,望着坐着的高太尉,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缓缓的说道: “小人打小生于山野,与家师两人相依为命,多年苦习,研得一身厨艺。怎奈天有不测,家师因病仙逝,临终前嘱小的离开,寻一处宝地,将他传承下来的厨艺发扬光大。” “因自小长于师傅身旁,也不知这世道竟是如此凶险,路遇劫匪,仓皇逃之,幸得有太尉以及诸位壮士出手相救,才勉力将这性命保全了下来,小的实不知该以何为报,惟愿以一技之长,报以厚恩!” 这番话,说实话硬要找漏洞的话并不是很容易:子虚乌有的地点,子虚乌有的师傅,而且还已经挂了,死无对证。 冯仕炎唯一担心的是,这半白半文的语句,是否符合这个时代的行文习惯。 不过不符合倒也问题不大,只要扯自己自小在师傅身边长大,没有系统过学习过这些,也能糊弄过去。 不过看来这一番话,在高太尉听来,或许暂且还是信了的,或许也并不想深究。 因此他也没有过多问其他的问题,只是目光看起来似乎柔和了些许,也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怎么。 不过冯仕炎到也是不在意,只要到时候这个叫花鸡出炉,相信自己厨子的这个名头,应该就会被安的死死的,自己也不会再受到其他的怀疑。 他,有这个自信! 第三十三章 至味 何谓人间至味? 是利用各类珍馐食材烹制而成的绝世佳肴,还是以无上的技艺发挥食材的本味而成就的独特美味? 每个人对于“至味”的衡量标准都不尽相同, 但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他们对于食物是否美味的衡量标准,基本还只停留在“好吃”这个层面上。 但如果将这个“好吃”再度细化的话——食物乃至美食的存在,最终只是为了满足人类的需求而已。 而根据人的不同需求,所对应的至味的标准也并不相同。 当你衣食无忧,对于美食的品鉴只是为了享受,那么你对于至味的衡量标准,无疑将从色、香、味等多个层面以对其进行衡量。 而当你饥饿的时候,可能你对于至味的衡量,只在于能不能美味的填饱肚子…… 对于此时的五个人来说,“叫花鸡”无疑正是一道恰如其分出现的至味。 尽管现在的它还是如此的端倪不显,但冯仕炎相信,它的出现,必将会成为自己在这个团队生存下去的最大依仗。 …… 不过此时的他仍需等待,就像周围始终保持静默,隐隐带着些许防备的四个人。 林间的夜晚静谧,只剩火舌舔舐柴火发出的爆裂声响。 由于无法去精准的估算时间,因此冯仕炎也只能凭借着存留的经验从大体上估算这道菜断生至熟的时间。 好在这道菜根本不用担心如炙烤般容易焦糊,只要时间够了,最终出品最多也就是韧口以及软烂之间的区别罢了。 对于现在已经没有具体时间流逝概念的冯仕炎来说,也算是一张比较安全的牌。 …… 寻思着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冯仕炎便率先将其中的一个泥球扒拉了出来,另一个由于内里是较为完整的片鸡,因此即便再烘烤一些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见冯仕炎有所动作了,全场的视线又一次汇聚道了他的身上。 两个泥球,经过长时间的火焰炙烤,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硬要说有区别的话,也只是在那泥球的表面,蹭上了一层乌漆墨黑的焦糊——根本无法将其与美食产生任何的联系。 如果从“色”这一项的标准来评判的话,这道菜显然是不合格的。 再来说“香”,除了浓浓的炭火炙烤后留存的焦糊味,起码众人此时尚未闻到有什么好闻的味道。 至于“味”,就更不用多说了,要不是众人仍旧报以些许的期待……几乎已经可以提前判定这道菜的失败了! 目光交错间,冯仕炎再一次感到了那种复杂情绪的混合。 有担心、有愤怒、有幸灾乐祸……只是现在的他并不会在意,眼界决定认识,现在的众人,根本没有搞清楚这道菜的原理以及实际情况。 会做他想,自然也属平常。 林间一时间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而冯仕炎正是要将众人的这种期待,这种目之所见的愤怒,以及种种负面情绪的堆积……全部拉满。 然后……来一场华丽的反转! 浑厚的情绪在林间弥漫,即便是此时的冯仕炎,都能感受到交织在他身上的目光的炙热、 那唤作二风的壮汉,正在捂捏着拳头,不时发出骨骼蠕动的咔咔声响,像是在蓄势待发着什么;那太尉眼中的不忿渐浓,一丝冷笑似乎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脸庞;还有那时迁,眼冒精光,一丝猥琐的笑意,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 冯仕炎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将一块石头高高的举起…… 然后,狠狠的,砸了下去! …… 如同平地乍响的一声惊雷,石块与那被火焰炙烤严实的泥团发生猛烈的碰撞,沉闷的声响,不停的在林间回荡…… 两者交汇处,丝丝皲裂开始逐渐在泥团之上显现,开始向四周蔓延,直至碎裂……显露出内里,那由于长时间的焖烤而渐渐泛黄的叶瓣,还有满溢的汁水,以及蒸腾的热气。 眼前的这一幕,对于在坐的众人来说,无疑是非常新鲜的。 就连教头那般,看似毫不在意外物的人,都不由得被这一幕所吸引,定睛凝神,似乎想要将一切都探个究竟。 更不用说其他三人了,虽然他们各自可能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一丝混合的香气伴随着泥团的裂开,开始慢慢的在林间逸散。 这是在场除冯仕炎之外的所有人,都未曾闻到过的一种复合式的香气:焖烤过的荷叶因为被泥土包裹着,所以依旧存留着泥土润泽的气息,夹杂着荷叶的清香,两者融合在一起,在泥团被敲击破之后,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原本颇为悠远的荷叶芬芳,在这一刻却显得无比的霸道,瞬间充斥每个人的嗅觉观感。 而在荷香的掩盖下,那若有似无的鸡肉的香气,无疑更加撩动了,在场所有人饥肠辘辘的胃。 连高太尉都控制不住的喉结耸动,口水下咽。更不用说那二风了,远远望去竟像是有些痴傻,眼中满满的都是对于这道菜的渴望。 至于教头,虽然看起来仍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起码他望向冯仕炎的眼神,相较于先前已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说前面他看冯仕炎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的话,那么现在,冯仕炎在他的眼中,起码也该是有了一定的分量了。 冯仕炎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这道菜,算的上是真正意义上,他来到这个时代,所亲手制作的第一道菜。前面竹虫或者是烤鱼,充其量只能算是食材的简单处理。 最主要的是,这道菜的成功与否,将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接下去他将所处的境况…… …… 细密包裹着的荷叶,被冯仕炎一层层的剥离开来。 伴随着叶瓣的剥落,鸡肉的香气也开始瞬间迸发了出来,越发浓郁的在林间弥漫,最终与荷叶残存的芬芳共融,竞相争逐,引的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瓣叶片被成功的剥离,嫩白的一块块鸡肉泛着晶莹的汁水,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 冯仕炎将烹制完成的鸡肉,一块块完整的放在了新取的一片荷叶之上。 由于没有酱料的调制,这些鸡肉块通体呈现的色泽,类似于清炖鸡一般的白皙,但由于荷叶焖煮汁液的渗出,所以表皮多少有些许的泛黄,伴随着蒸腾而上的热气,满满的都是烟火气息。 反差的力量是巨大的! 从泥疙瘩到嫩白的鸡肉,首先带来的是视觉上的剧烈冲击! 从原本的炭火的焦糊味,到好闻的荷香味混杂着鸡肉的香气,是一种嗅觉上的绝佳体验,仅这两项,就足够成为压垮饥肠辘辘众人的重磅筹码。 冯仕炎几乎可以听到同时响起的数声粗重的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饿狼一般被紧紧盯梢着的眼神。 “咳……”一声低咳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在篝火的照耀下,高太尉从阴影中缓慢站起身来,再见时,脸上已是满脸的和善。 “此菜名之谓何?”高太尉轻声的问道。 “叫花鸡!”冯仕炎回答的不卑不亢,腰板直挺挺的,底气满满。 “叫花鸡?”高太尉低声喃喃道,似乎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脸色又变的有些阴沉起来。 “握草!”冯仕炎心里暗叫不好,“不至于吧!见他这样,莫不会是以为,是我特意取这个名字来嘲讽他的吧?” 赶忙跟上解释道:“启禀太尉,说到这道菜的名字,其实是有一个典故在里面的。” 偷偷抬眼望了一下那高太尉,冯仕炎接着说道:“传说有一位叫花子,无意中得了一只鸡,奈何却没处烹饪。于是他便想了一个办法,把鸡杀了,也不洗,也不褪毛,只用拾来的荷叶包了,外面涂上泥,塞进火螗里胡乱地烧起来。” “待到烧得差不多了,将其取出,砸掉泥后细细品味,竟是分外的鲜美,而叫花鸡也因此而得名,也有称之为富贵鸡的,只是由于叫花鸡之名过于朗朗上口,所以小的一时顺口,便说了出来。” “叫花鸡?富贵鸡?倒是有些意思。”高太尉的面色稍霁,且算是堪堪信了他这番解释。 “烦请太尉品鉴,趁热食用,风味更佳。” 眼见那高太尉是如此的阴晴不定,冯仕炎不敢再扯东扯西,赶忙说道。 “恩?”高太尉有些疑惑,似是从来没有见到这般的人。 而身处一旁的二风则没那么多的讲究,低沉的说道:“你先吃!” 自始至终,这个高太尉仍旧维持着谨慎,似是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冯仕炎想到,即便是前面那时迁做的不靠谱的烤鸡,最终都是由那二风率先尝试,与其说是体恤下情,更多的可能是害怕有人投毒,即便这个人是他的身边的人。 “大人物还真是难搞!” 冯仕炎暗戳戳的想着,于是便毫不客气的将荷叶上唯一尚且完整的一条鸡腿拿了出来,狠狠的咬将下去…… 鸡肉的嫩滑口感让冯仕炎瞬间感到十二分的满足。 虽然由于缺少了必要的一些配料调制,味道可能稍显有些寡淡。但鸡肉的本味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即便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炙烤,仍旧有些许的腥气留存。 但嫩滑的鸡肉,一口咬下去满溢的汁水,荷叶的芬芳,无疑更加凸显出鸡肉的原味,令人不禁口腹之欲大开。 也不知道是因为食材的原因还是什么,这鸡肉虽然软烂却仍旧存留着几分的韧劲还有弹牙感,对于此时的冯仕炎来说。 这就是人间至味…… 第三十四章 征服 三下五除二,一个鸡腿在转瞬间,便被冯仕炎消灭的一干二净…… 那种瞬间涌上来的满足感,短暂的治愈了饥饿……身心感受的那种充盈感,在此刻,甚至是任何的珍馐美食都无法代替的。 眼见着众人好像仍旧没什么动静,冯仕炎也便壮着胆子,将手伸向了另一只鸡腿。 “咳……” 骤然响起的一声低咳,令冯仕炎伸出去的手瞬间僵在了半空。抬头望去,那高太尉正似笑非笑的,死死的盯着他。 被看穿意图的冯仕炎不禁有些羞腼,只得如慢动作般缓缓的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 而对于那唤作二风的壮汉来说,高太尉的这声低咳,更像是一道命令——只见他径直站起身来,毫不客气的将那仍旧置于地上的荷叶胡乱的裹了个紧实,便头也不回的朝高太尉处走去。 只是,这往回走的短短路途,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却更像是一条怎么都走不到尽头的漫漫长路。 一路上,他都在不停的加中鼻息,狠狠的隔空嗅着:一副依依不舍、欲求不满的痴汉样状。 即便已经来到了高太尉的面前,他仍旧是一副木木呆呆的样子,似是忘了,他本该将这包食物给呈上去。 “这古时候的人,都那么没讲过世面的吗?”冯仕炎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眼睁睁的看着那壮汉将食物拿走,他多少也有些不舍。毕竟,享受过美食慰藉的胃,在此时抽搐的越发的厉害了,像是在提醒着他,需要食物的补充。 …… 几息过去,那壮汉才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依依不舍的将那叫花鸡双手呈了上去。 高太尉眯缝着眼,缓缓的打开了包裹着的叶片,同时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想要将那一阵阵馥郁的香气尽数摄入。 而那荷叶包裹着的一块块依旧泛着水润油光的鸡肉,对于此时的高太尉来说,更像是一种无上的诱惑! 思索再三,高太尉还是将这包叫花鸡再次递还给了二风——即便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能够抵御住诱惑,维持十分的谨慎。 可那二风可就没那么多可说道的,饿惨了的他说实话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火急火燎的从中随意拣了块鸡肉,便急匆匆的塞进了嘴里。鸡肉的嫩滑不禁让他发出一声畅快的呻吟,随后便惬意的闭上了双眼,静静的体味着这种独特的风味。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缓过神来,如同魔怔般,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想要再次感受到这种滋味——一如先前的冯仕炎那般。 “咳……”一声低咳又恰如其分的响起。 二风无奈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哈,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将那叶包递上……只是他脸上显露出来的表情,满满的都是不舍之意。 历经了两个人的品评之后,高太尉对于这道菜的疑虑也是尽数释去…… 他开始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从前面两人品尝后的反应来看,这道菜的味道,绝对是不会差的……这也让他对于这道菜的期待值,瞬间拉满! 虽然他接过这叶包时,他的表情仍一如往昔般的古井无波,但微微加重的喘息声可骗不了人……即便隔开很远,冯仕炎都能感到他内心的那种不平静。 在众人的注视下,高太尉用手轻捻起一块鸡肉,缓缓的放入了口中。 浓重的不可思议的神情,瞬间涌上了他的脸庞,双眼也在这一瞬间瞪的浑圆——这嫩白的鸡肉,在入口的瞬间,便成功的征服了他! …… 高太尉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好像升华了。 鸡肉迸射出来的润泽无比的汁液伴随着浓烈的混合香气,瞬间霸占了他的口腔,许时由于食材的原因,那鸡肉始终还存着那么几分的韧性,与牙齿交错,似乎在口腔内蹦跶了起来! 伴随着咀嚼,那鸡肉慢慢的化作了一丝的甜意,穿过喉头,流入腹中,一种别样的温热开始升腾,令他整个人都好像经历了一场洗礼。 他开始理解为什么之前冯仕炎乃至二风,在经历过初时的享受之后,会变的那么的迫不及待……这真可以算的上是,他所品尝过的,最为美味的鸡肉料理…… 说到这,或许有人会觉得过于夸张了。 但实际上,在这个世界里,几乎没有所谓的料理概念!人们对于食物的处理,大多只有烤熟、煮熟两种概念,至于味道的层次,也还没有像后世这般的丰富……即便是生于贵胄世家的高太尉,他所食用的,与寻常人家也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所以,冯仕炎的这道叫花鸡,已然成功的征服了他! 高俅赤裸裸的望着冯仕炎,宛若在端详着一个珍宝……心思灵敏的他,在短时间内,便想通了所有的关结: 如何将冯仕炎捆绑在身边,倘若他的厨艺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高太尉完全可以通过这个砝码,来撬动更大的利益! 这或许将成为他此行最大的收获……这样看来,前面的失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所有的念头,瞬间通达……而待想清楚了一切之后,高俅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微微的笑意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脸庞。 同样放下心来的,还有冯仕炎……望着众人的反应,他知道,起码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在座的众人来说,他都将会是,一个“有用”的人! 是的,有用。起码这在一望无际的丛林中,仅“有用”这个标签,就足以成为,他在这个群体中生存下去的,最大依仗。 你可曾见,那原本对时迁动辄就是又打又骂的二风,此时望向冯仕炎的眼神,也是无比的友善? …… 放下心来的高太尉变的彻底的忘乎所以了,即便硬顶着众人无比炙热的目光。 他迫不及待的将一块又一块的鸡肉放入口中,咀嚼、品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就连那原本在颠簸的途中变的不时那么爽健的胃口,在此时,都好像被完全的治愈了。 没过多久,他面前的叶瓣上就仅剩一些带着些许肉屑的骨头——这原本也是他根本不屑于去吃的食物,于是便被留到了最后。 稍稍犹豫几秒,他果断的捡起其中一块,不假思索的放入了口中。 出人意料的是,这骨边碎肉的味道竟是意外的好。于是,他也不再顾忌仪态,使劲的咀嚼起来,嘴里不时发还出“嘎嘣”的脆响。 这种魔幻的声音,不禁让那已经品尝过美味的二风以及冯仕炎更加的难以忍受,不过此时的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瓣上的鸡肉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美食的力量是无穷的,就连挑剔的高太尉,在此时,都只剩无尽的赞叹。 而这时,冯仕炎已经将第二个炙烤完毕的泥团拨弄了出来,二风则是自觉的站在冯仕炎的身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停的在那里操持。 伴随着整鸡的出炉,更是惊诧了众人的眼球……联想到前面那种绝妙的滋味,几个人不禁都有些扭捏起来。 当然,不包括那二风。 他根本顾不得那刚出炉的滚烫,径直掰下一个鸡腿,嚷嚷着说要代那太尉品尝。随即便三下无初二,迅速的将一个鸡腿解决掉,这才恋恋不舍的将剩余的鸡肉呈了上去。 而高太尉却只是礼貌性的扯了一块鸡肉下来,随后便低声叮嘱二风道:“拿去予教头品尝。” 这次,那教头倒是没有拒绝太尉,许是因为众人先前的失态,令他也多少有些好奇。 暗暗的看了一眼冯仕炎,低声道:“谢太尉。” 他也不扭捏,毫不客气的扯了半片鸡过去,随即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直到那鸡肉入口,他才真切的理会了缘何先前的众人会如此的失态……毫不夸张的说,这真的是他所品尝过的,最为美味的食物。 它好似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从紧绷中瞬间放松下来,全身心的投入到,一种微妙的享受当中。 一抹震惊爬上了他的眉梢,林教头望着那满脸愉悦的高太尉,又望了望似乎成竹在胸的冯仕炎,不禁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见林教头没有过多的言语,二风望着手头剩余的那半边鸡,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高太尉的指令,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即便现在的他已经被成功的挑起了胃口,饥肠辘辘的难以自抑。 “给冯大师!”高俅轻声道。 “从厨子瞬间进阶成了大师,这职级的晋升,未免也太快了些。”冯仕炎不禁感叹到,“出门在外,有一门手艺,是多么的重要啊!” 高俅的言语中,就是那么的不容置喙,二风即便不愿意,还是依依不舍的将剩余的鸡肉寄给了冯仕炎。 望着他那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冯仕炎不禁也有些乐了,意思性的撕了一块鸡肉下来,便将这叶包推了回去,“你吃。” 无尽的狂喜瞬间涌上二风的心头,匆忙道了一声感谢,便径直直坐在了冯仕炎的旁边,大口的撕咬了起来,望着冯仕炎的眼神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友善,完全不复开始时的不耐。 一时间,林间只是他肆意咀嚼的声响,撩动着这夜的宁静。 第三十五章 融入 只是这半边的鸡,终究也只够那二风堪堪果腹,更何况还有教头与仍旧饥肠辘辘的自己,以及那始终缩于一旁,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时迁。 因此冯仕炎决定,还是趁着天色未明,抓紧时间再处理那么几只,将自己以及剩余几人的肚子都给填饱……毕竟接下去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还是要仰仗在座的众人,才能保证自己从这个林子里安稳的逃出生天。 好在这林间的物产丰饶,仅仅是先头捕获的生鸡,都还有几只剩余,这倒也免去了趁夜色再去捕猎的苦恼。 冯仕炎也不多言,上前提起两只,便径直往那河边去了。 二风眼巴巴的望着冯仕炎离开的背影,竟魔怔似的想要直接跟上前去,随即他便又清醒了过来——他的天职乃是护佑那太尉,不可轻易离开。 于是他也只能再度使唤起那时迁,敦促他赶紧前去帮忙。 要说这时迁倒也真是没脾气,低头哈腰的提了两只鸡,便一路跟着冯仕炎,来到那溪流旁。 …… 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冯仕炎是找不到任何说话的由头,而时迁则是对冯仕炎这个突然乱入的人,多少存着那么几分的疏离以及忌惮。 就这样,两人一言不发的开始处理起各自手头的鸡,冯仕炎怎么做,时迁便依样画葫芦般照着模仿。 要说不说,这时迁的手头,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功夫的。看一遍就能举一反三,上手的熟练程度即便是冯仕炎看了,都只能觉得汗颜。 但见那整鸡在他手上,也没见有什么花哨的操作,一把小刀上下翻飞,短时间内便完成了褪毛、剖腹、去内脏等的所有流程,且乍一看,好像也仅仅是褪去了外层的鸡毛。 待到时迁将两只鸡都处理完毕的时候,冯仕炎才堪堪将第一只鸡给处理完毕。 这让冯仕炎不禁感叹,如果那时迁的本职是一个厨子的话,起码在刀工这个基础技能上,他应该已经达到满级了。 …… “呐,能麻烦你先去搞点黄泥过来吗?” 见时迁百无聊赖的呆在一旁,冯仕炎便嘱托他先去进行后一步的工作——主要是两人此时的关系多少还存着些许尴尬:在这个层级分明的时代,很明显,时迁就属于那种最低层级的一类人。 而冯仕炎,依仗着厨艺的加持,妥妥的将那“大师”之名占死,起码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冯仕炎的地位还是远高于那时迁的。 当然,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的话,他也难逃被当做炮灰的这个宿命。 不过起码在此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有点不对等了。虽然冯仕炎并没有觉得自己会高人一等,但两人之间萦绕着的那种尴尬,还是会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冯仕炎的这句话,令时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随即便站起身来,朝先前冯仕炎挖泥的地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炫起了口技,林间又一次响起了欢快的鸟鸣声。显然,刚才静默的气氛让他也感觉到十分的压抑……而现在的安排,起码会让他感觉舒服不少。 不多时,他便开始一趟一趟的捧着泥巴不停的往河岸边运,并配合着冯仕炎将处理好的整鸡,依次裹上泥团。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很多,四个泥团便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接下去,便又是漫长的烘烤的时间。 在座的除了高太尉外,剩余的几人基本仍旧是饥肠辘辘,怎奈何这道菜极其考验火候以及功夫,因此几人也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坐在篝火旁,百无聊赖的等着时间的流逝。 所有人都没有什么话,气氛尴尬的让冯仕炎想要原地爆炸。 直到现在,他仍旧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想要问出口,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时机。 再看在座的众人:林教头一看就是一个并没有很多话的人;而那时迁又畏畏缩缩的始终没有什么言语;二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一个莽汉,只对高太尉低头哈腰,但实际上,却有自己的一番生存法则,看人下菜,对于其他人更多的只是冷漠。 “为今之计……也只能从长计议了,再混的熟点,一切应该会好很多。”冯仕炎暗暗的想着。 就这样,一众人坐在那儿,只是寂静无言。 直到冯仕炎眼见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整个现场才开始有了活络的迹象。 尤其是二风,端的是摩拳擦掌,有点迫不及待了。冯仕炎也干脆的将一个泥球直接拱到他面前,任由他自己操持。 在前头已经品尝过叫花鸡滋味的二风也不多言,咧开嘴友善的对冯仕炎点点头。 只见他抬起砂锅般的拳头,没有二话便狠狠的砸了下去,发出的动静竟是要比冯仕炎前头尽力用石头砸所引发的动静还要剧烈。 泥球在受力的瞬间便干干脆脆的裂成了两半。 浓烈的香味在泥球被破开的瞬间便迸发了出来,引得二风一阵的摇头晃脑,随后便不多想,埋头啃了起来,不时还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二风的这副模样,让冯仕炎的心底不禁也生出莫名的满足感——这是一种,被认可的力量。 随即他又从火堆中将剩余的三个泥球扒拉出来,随意挑了两个,分别递给了林教头以及时迁。 两人纷纷颔首以示感谢。 唯一不同的是,时迁的感谢中带着些许的讶异,许是因为他本以为这些食物应该没有他的份。 因为当冯仕炎递给他的时候,二风还恶狠狠的以眼神来表示自己的不满,最后作罢完全完全是看在冯仕炎的面子上。 而林教头的感谢则更像是一种带着欣赏的审视,像是一个智者般看穿了一切。 当然他也没有拒绝冯仕炎这种刻意的好意。 而当两人分别以各自的方式破开泥球,品尝到这道菜的时候。无论是先头已经品尝过滋味的林教头还是自始自终都枯坐在一旁的时迁,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美食所带来的无上魔力。 一时间,整片丛林中只剩下大口朵颐的欢快的咀嚼声。 …… 过了好久,这种动静才伴随着众人进餐的结束而慢慢安静了下来。 只是叫花鸡所带来的冲击,衍生出来的悠长的余味,无疑让在座的众人反复回味。 像是二风,现在仍旧捏着一根没剩多少肉的鸡腿骨在不断的咀嚼着,像是舍不得骨头的小狗,而时迁在填饱肚子之后,双目呆滞的望着天,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对于冯仕炎来说,现在他的处境远比自己刚开始预估的,要好上不少。 如果套用游戏的好感度来说: 如果原本众人对于他的友好度隶属于冷淡的范畴,那么在历经了叫花鸡的洗礼之后,大多数应该已经达到了友善这一级别。 更有甚至,比如二风,他对于食物的追捧是肉眼可见的,兴许只要再加把力,就能达到崇敬也是不无可能。 仅一夜的时间,用一道菜,冯仕炎已经成功的初步融入了这个团队。 而此时,天色既白,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第三十六章 追击 冯仕炎最终还是无法抵御那汹涌而至的困意。 待将所有的一切都操持完毕,也将个中的一些关键想清楚后,趁着微熹的晨光,他又一次陷入了沉眠当中。 不过,这次这一觉却是睡的无比的踏实,或许是因为周围多了那么一群人,让他整个人也感觉安心了不少。 待到他再醒来之时,林间已是日头高升,暖阳遍洒大地。 …… 冯仕炎无力的睁开了双眼,周围的几人,大多已经醒来,正在忙忙碌碌的做着各种事,只剩那太尉与林教头,仍旧在闭目养神。 不过,经过了一晚的休息调整,加上丰沛的进食,每个人的状态显然都比初见时要好上不少。 只是,此时的众人,似乎暂时也没有离开此地的意愿,作为一个刚刚加入团队的新人,冯仕炎自然也秉持着中庸的态度,乐得做一个透明人。 见到所有人都已经醒来,一直静坐在一旁的高太尉也便站起身来……所有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就像是为大场面而生,尽管他的起身,并没有引发多大的响动……但,就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大家都来说说,接下去我们该怎么走?” 望着眼前心思各异的众人,高太尉不禁感觉有些头痛。 不过,在现如今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尽力的去做一个“拧绳哥”,将这个小团队牢牢的构筑成一个整体。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怎奈何周围尽是些不靠谱的:始终高傲的教头、不明来由的厨子、不堪大用的小厮,还有那没头没脑的扈从…… 高太尉的心态,有点崩! 眼见着众人仍旧是一片沉默,无奈之下,高太尉也只能选择点名。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人之常情。如果所有的决策都交由领导人自己去做,那产生的所有后果,也必然需要领导人自己去承担……但,如果决议是群体商议后制定出来的,那么,这个责任,则就需要由这个集体共同去承担。 高太尉的意思很明显:他需要找一个背锅的,或者是与他一起背锅的人。 最主要的是……在这个漫无边际的丛林里,高太尉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思路和想法,要不也不至于直到现在,众人还像无头苍蝇一般的在林子里四处乱窜,找不到合适的出路。 没有人回答,林间还是……一如既往的静默。 望着眼前的这群人,高太尉不禁有些无语:那壮汉二风正憨憨傻傻的望着他,嘴角洋溢着不知意味的笑,不知究竟在傻乐些什么;而那时迁,又习惯性的隐身起来,似乎生怕别人找他…… 不过,高太尉也并不觉得这两人能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还有……那个厨子。 高俅深深的望了冯仕炎一眼,横空出世,以一道菜惊艳众人,只是相处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并不能,让人放心。 高俅无奈的摇了摇头,所有的希望……可能也只能放在那仍旧枯坐在一旁,默默的擦拭着枪杆的林教头。 “林教头,要不你来说说。” 对于林教头,高太尉似乎也不怎么敢摆出姿态,只是和气的问道。 林教头沉吟了几息,叹了一口气。他决定还是主动出面来收拾一下现在的局面,虽然他和那高太尉其实也并不怎么对付,但好歹现在还算是在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依林某之愚见……” 忽然,他的眉头一皱,紧接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的这一举动,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又再度紧张了起来。 冯仕炎有些不明所以,站在他的角度,似乎除了那微风穿林的呼啸声,根本感受不到其他任何的异样。 众人就像雕塑般僵着,许久没有动静。正当冯仕炎感觉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只能那林教头猛的挺直了身板,单手紧紧的握住了那擦拭许久的长枪,护在了胸前…… 这就像一个信号,在场除冯仕炎以外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蓄势待发着,似乎只得一声令下,就要开始新一轮的逃窜! 这其中,最为慌张的……无疑还是冯仕炎。一时间他竟只是踟蹰在原地,满脸的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应该做什么,他只能将那尚未归还的小刀,颤抖着护在自己的胸前,以搏取那仅有的一丝安全感。 林教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即便是冯仕炎,都能察觉到,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了…… …… “跑!” 一声沉闷的低呼声乍然响起,只见那林教头猛的转身,就像是卷袭而来的狂风,一马当先的冲在了前头。 望见那仍旧呆愣着的冯仕炎,林教头也没有多言,迅速揽起他的臂膀,飞似的向远处的林间窜去。 而剩余的以高太尉为首的三人,则是形成了一个小队,同时起身,紧紧的跟着林教头往那密林深处遁去。 针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彼此之间早已形成默契,因此即便是遇到了像现在这样的突发状况,仍旧能在第一时间保持机动,并维持住相对齐整的队列阵型。 殿后的是那鲁二风,而时迁则是紧紧的跟随在高太尉的一侧,护佑着侧翼可能会到来的袭击。 而那高太尉,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实际上身手也是极为利索的,因此在林教头发出警示的第一时间,他便紧紧的跟上了他前行的脚步,往林间疯狂的开始逃窜。 …… 冯仕炎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飞起来了,那因为速度过快而产生的风阻,划过脸颊,硬生生的发疼。 林教头仍旧是一马当先顶在最前,即便是裹挟着冯仕炎,都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进行的速度。 甚至,他持枪的那只手还有余力,将手中的长枪挥舞的密不透风,将眼前阻拦的杂草矮木,尽皆搅了个稀碎…… 而此时的冯仕炎,方才有余力将后方发生的情况,看个真切。 只见他们离开并没有多久,漫天的流矢、碎石便瞬间将他们刚刚停留的那处空地,全部覆盖,将所见的一切,搅了个粉碎。 若非是教头警觉,恐怖此时的众人已经要殒命于此了。 同时,在众人的后方,隐隐似乎还能听到喧嚣的追击声,只是间隔过远,加上几人离开时的果断,因此一时间,冯仕炎也没办法看个清楚。 他感觉自己似乎上了一条贼船,还是动辄就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宝宝心里苦,但是他却没法说…… 此时他能做的,只是在教头的协助下,尽力的配合他行进的路线以及速度,先从当前的危险中脱离出来。 后续是分道扬镳还是共克时艰,还要等到完全安全以后,再做打算。 不过见这几人的逃窜速度,简直熟练的让人心疼,显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这也让冯仕炎对自己未来的处境,越发的开始担忧起来。 …… 冯仕炎不知道,这一路上,他们到底奔波了有多久。 他只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近乎脱离,甚至连喘气都开始变的有点不利索起来,断断续续的鼓动着,就好像一个破风箱。到后来,他的整个身子更是只能紧紧的倚在了那教头的身上,靠着他的扶持,才能坚持着继续走下去。 终于,林冲开始慢慢的止住了他的脚步,直至停下来。 显然,这一次他们又成功的从危险中脱离了出来。 …… 冯仕炎喘着粗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没缓过来。 不多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自他们跑来的方向响起,随即,三个人如葫芦般迎头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尽是一路奔波所沾染的叶瓣、草根,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就连那高太尉都失去了一贯以来的从容,随意瘫坐在了地上,只剩剧烈的喘气,没有半点言语。 “这群狗贼,简直是阴魂不散!” 相比起其他几人的狼狈,此时的二风则是显得余裕满满,双手叉腰,将那单刀甩在了一边,嘴上却是骂骂咧咧个不停。而在他一旁的时迁则更像是一条死狗,瘫软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你就说怎么办吧,教头!要不就回过头去,杀他个痛快,也好过像现在这般,如丧家之犬般的逃窜!” 二风的言语中满是愤愤不平,他感觉从未像现在这般的窝囊,尤其是那种压抑已久的愤懑,让他整个人都好像要爆炸了,恨不得就回去头去厮杀一番,也好过如现在这样的惶惶不知终日。 而那教头似乎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只是一如往常般巡视着四周,随后,便寻觅了一处平地,静默无言的坐了下来,看他的意思,似乎根本不想理会那唤作二风的壮汉。 “林冲!” 见教头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二风顿时有些原地爆炸,竟不顾僭越,直呼起他的名字来,意图引起他的注意。 “鲁二风,休得无理!” 见现场的情形似乎已经有些失控,那高太尉只得再度登场,缓和气氛,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内部再出现问题,那后果可就真的无法收拾了。 “可他……!” 鲁二风的脸上,依旧有些忿忿不平,但见到高太尉狠厉的眼神,也只能诺诺的站在了原地,嘴里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小团体的和谐气氛在短时间内临近崩坏,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呆坐在原地,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但是,此时最受冲击的,无疑还是冯仕炎! “林冲!真的是林冲?” 第三十七章 林冲 对于冯仕炎来说,林冲所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 它所代表的,更多的还是他年少时,弛行千里,仗剑天涯的梦想,在文学作品中的一种具象的呈现。 “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棒打洪教头”、“雪夜上梁山”等桥段,至今仍令冯仕炎记忆犹新。 不过话说回来……要说这林冲,也真当算的上是水浒当中,一个非典型的悲剧形象。 一个有着公务员编制的国家干部,一个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的人生赢家,却因为屡屡遭逢的悲剧,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只能无奈落草为寇。 其境遇之凄惨,着实令人唏嘘。 虽说那水浒传的视角,是站在梁山一众好汉那边的。 但再华丽的艺术加工,终究也难掩林冲的悲催和无奈。相比起其他的那些主动落草或别有心思的头领来说,他无疑都是梁山一众头领中,最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个。 或许也正是由于小说中对于他悲剧的形象的成功塑造,才更加难掩其微茫时闪耀而迸发出来的光芒。 而冯仕炎当时在看水浒传的时候,最有好感的,也就是林冲。 不过话说回来,要说眼前这林教头的形象,除了细微之处,大体上和电视剧中林冲的形象,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也是一开始,听到林教头的称呼时,冯仕炎会不由自主的将他与林冲这个形象产生联系的原因。 想着想着,冯仕炎越发的开始觉得,整件事开始变得莫名的有意思起来。 望着身边随意瘫坐着的一群人,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如他所想,是水浒的世界?如果是,那么现在林冲和时迁已然乱入,那个仍旧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看起来有些倦惫的精壮男子。 又是否会是,传说中的高俅高太尉呢? …… 一时间,众人尽皆无话,似乎仍未从刚刚脱逃的余韵中缓和过来。 只剩那时迁穿梭于林间,不停的忙东忙西,拾掇着柴火等入夜之后的必备材料。 没有人给他下达任何的指令,但这种类似本能的行动似乎已经烙印到了他的灵魂里,因此甫一缓过来,他便自觉的开始忙碌操持了起来。 林间的气氛多少有一些郁结。气氛压抑到即便是神经如此大条的冯仕炎也有些难以忍受。 想了许久,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做些什么,不管什么,也好过如现在这般的寡淡无欢。 于是他便缓缓的站起身来,朝着高太尉坐着的方向拱了拱手,低声说了一句: “我去帮他。” 这句话,与其说是提请诉求,倒不如说更像是他的自言自语。 只是此时的高太尉显然也有些兴味寥寥,便挥了挥手,由他自行安排去了。 见已得到应允,冯仕炎也是微微的向高太尉颔首以示感谢,随即便迈开脚步,低头不语的朝时迁离开的方向迅速的追溯了过去。 …… 再见到时迁时,他正静悄悄的匍匐在一处坡地之上,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前方。 此时的他,无疑是极其专注的——就像一块静默的石头,专注到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因此,他也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任何动静,包括已经尾随着,悄然来到他身后不远处的冯仕炎。 见到这番景象,冯仕炎也不由得将自己的脚步放缓,以减少发出声响的可能。 “啪”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尽管冯仕炎已是非常的小心,但是林间枝木繁茂,还是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浅藏于落叶堆中的枯干。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林间,显得无比的嘹亮…… “什么人!?” 听到这乍响的动静,原本如石头般沉默的时迁猛然转身,同时,他的手也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将藏于腰身处的短刃拔出。 动静转换间,竟是没有丝毫的迟滞,满脸凶厉的,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冯仕炎。 这是与冯仕炎印象中,完全不同的时迁: 狠厉的目光,宛若一头择机而噬的凶兽——这也与先前始终唯唯诺诺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只见他的指节紧绷,牢牢的把那短刃把持在手中,虽然身子仍旧低伏着,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蓄势待发的爆发力,一旦出击,必然将会石破天惊! 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颈脖处曝露的青筋,足以看出,他此时的不平静。 不过,这所有的一切也只发生在一瞬。 见到来人竟是冯仕炎,那时迁瞬间像变脸一般,重新回到了先前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显然,冯仕炎的突然出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尽管他的情绪转换是那么的迅速,却依旧难掩他脸上,止不住的一丝诧异。 视线对视间,两人都觉察到了一种无言的尴尬。 即便在昨天,冯仕炎已经立场鲜明的展现了自己的友善态度。但对于惯于以卑微示人的时迁来说,还是无法对冯仕炎产生任何的亲近感。 但反感应该是没有的,起码就厨艺这方面,冯仕炎的造诣还是令时迁佩服的。 时迁指了指坡地之下,示意冯仕炎噤声,随后便又重新匍匐在了地上,继续观察着前方。 见他这番样状,冯仕炎也是有些好奇,因此也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时迁的身旁,依样画葫芦般匍匐了下来。 顺着时迁手指的方向,出现在冯仕炎眼前的,赫然是数丛缀满浆果的低矮灌木。 远远望去,红彤彤果实细密的悬挂着,的好似那漫天的星火,在绿色叶瓣的掩映下,显得无比的诱人。 虽然这一路走来,冯仕炎也有成功收获到一些果实,但大多过于零散,只能当做闲时的消遣,既不能润喉也不能饱腹,如眼前这般繁盛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冯仕炎刚想起身,便被时迁牢牢的按住了,他的力气极大,尽管他只是随意一压,可冯仕炎硬是挣脱不开。 “等等。” 时迁压低声音,止住冯仕炎想要往前冲的身势,低声说道:“你看!” 顺着时迁手指的方向,冯仕炎这才注意到,那几丛浆果,竟然在无风的状态下,时不时的抖动着,不时还传来忽大忽小的喧闹声。 再定睛一看,隐约似乎还有斑斓的尾羽,不时在那浆果丛中若隐若现的隐没着! “是野鸡!”路明惊喜的望着时迁。 “恩,我盯它们很久了。”时迁默默的说,说完他又将右手紧了紧,像是藏着什么,死死的盯着前方。 冯仕炎好奇的问道:“你的手捏着什么?” 时迁摊开手掌,里面赫然是一块乒乓球大小的不规则的石块。同时冯仕炎也注意到,除了他手上捏的这块以外,在他身旁的一侧,还有一摊石头堆在那儿,数量的话,大概有十几个。 见冯仕炎有些疑惑,时迁低声的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也不在意他是否有听进去,只是见冯仕炎这一头雾水的样子,一种没来由的优越感自时迁的心底油然而生。 …… 由于暂时搞不清楚时迁有什么打算,再加上此时的他似乎也没什么交流的欲望,冯仕炎也只能强压住心底的疑惑,和他继续趴在原地。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深藏在浆果丛中的喧嚣开始愈演愈烈。 不多时,两只锦毛倒竖的野鸡先后自浆果丛中飞了出来,于浆果丛前的平地处两相对峙了起来。 全貌既显,这两只野鸡赫然便是昨天晚上冯仕炎处理的那些鸡的同类,只不过就体型看过来,比起昨晚处理的那几只明显要强壮不少。 时迁有点抑制不住的将手中的石头又握紧了几分。 一旁的冯仕炎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浑身升腾起来的那股子兴奋劲! …… 如电光火石一般,眼前的两只野鸡转瞬间便凶狠的斗到了一块。 它们互相用尖锐的嘴喙与遒劲的尖爪互相攻击着,狠厉的尖叫声时不时的在林间响起,丛飞的鸡毛散落了一地。 也就在此时,时迁猛的开始动了起来! 只见他尽力将那右手向后舒展,在空中画出一道,如拉满的弓弦那般的弧度。伴随着短时间的蓄力,一直紧握在他手中的石子,竟像一颗子弹般,径直的朝那两只争斗着的野鸡飞去! 速度之快,甚至连冯仕炎都无法捕捉它飞出去的轨迹。 只听得“啪”的一声!随后,一声凄厉的鸣叫声陡然在林间响起…… 那石子……已然成功的击中了其中一只野鸡的脖颈处。 冯仕炎不禁感叹:时迁的这一手飞石的本事,端的是既有准头,又有力道!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被石头砸中的野鸡的整个脖颈,竟在瞬间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歪折了过去,整个身子也被这石块砸飞过来的力道,硬生生的带出去了几米,瘫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眼见是不活了。 另一只野鸡仍旧呆傻的站在原地,它似乎仍旧不能理解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而时迁也不多言,迅速的从身旁的石堆中捡起一块石头,未加瞄准便又再次向另外一只野鸡甩去。 凌厉的石块转瞬即至,成功击中剩余的那只野鸡仍旧在扑腾着的翅膀。巨大的动能,一瞬间就将它的翅膀生生砸出了一个恐怖的弧度。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时迁在仓促之下未加瞄准的随意一击! 那只野鸡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扑腾着仅剩的完好的翅膀仓皇的开始向四周逃窜。 但潜藏许久的时迁又怎会给它这样的机会?只见他猛然跃起,提着短刀如猛虎下山般向那仍旧在扑腾着的野鸡掠去! 纵使这野鸡的灵活程度要远胜一般的家禽,但放在时迁的面前,显然还是不够看。伴随着他的行进,他的整个人好像都腾飞在了空中,一瞬间便来到了那只野鸡的旁边。 一抹寒光乍现,那鸡头便整个横飞了起来。只剩那无头的尸体因本能的神经反应,在林间空地抽搐扑腾着。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倘若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冯仕炎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从他飘逸的身形来看,要说他就是鼓上蚤时迁,冯仕炎绝不会有一丝的怀疑。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冯仕炎的心头升起: 倘若他真是鼓上蚤时迁的话,那这原本在梁山好似是凑数一般的头领,其瞬间爆发出的战力,竟然也是如此的恐怖,那么对于像卢俊义之类的,水浒武力天花板,他们的实力,又将是怎样的? 望着那提着两只野鸡,夹着着澎湃杀气的汉子,冯仕炎不禁颤抖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这种颤抖,是害怕,还是兴奋? 第三十八章 身份 提着两只野鸡,时迁缓缓的向冯仕炎走来…… 尽管他已经刻意压制,但在见血之后,周身无意间散发出来的那无形的气势,即便连时迁自己,都有些难以控制。 随意将两只野鸡丢在了冯仕炎面前,汹涌弥漫的血腥气,顿时熏的仍旧有些呆傻的冯仕炎一阵的堂皇…… 眼前的冯仕炎是如此的不堪,不堪到令时迁再也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这一刻,他只觉优越感爆棚,对于冯仕炎也是免不得看轻了几分…… 他的这种心态,见惯了各种爽文桥段的冯仕炎很容易理解:不过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剧情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上演。 在时迁的心中——此时的他就是那只虎! 当然,时迁的这种卑微的优越感,也只有在与冯仕炎相处时才能有所体现。对照剩余的几个人,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相应能力,他显然都还不够看。 …… “怎的,身为一个厨子,竟好似没有见过血一般?”时迁轻蔑的问道,言语中带着浓重的挑衅的意味。 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望着时迁因为兴奋而上下跳动着的两撇胡子,冯仕炎有些无语。 诚然,在当时的情况下,冯仕炎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被惊到了。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尤其还是在这个杳无人迹的丛林里,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冯仕炎来说,多少还是有些无力了…… 既然搞清楚了时迁的这种心态,冯仕炎也便就顺着他的心思,佯装出一副崇拜的样子。他也正好可以以这刻意的崇拜感作为切入,顺便将心头的疑惑,全部弄明白。 只能说,相比较于冯仕炎的深沉心思,时迁还是太年轻了! “走吧,将那些浆果给采了,便回去吧!” 见冯仕炎仍旧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时迁感到虚荣心爆棚,开始颐指气使了起来。 “好……好的!”冯仕炎唯唯诺诺的应声道。 …… 将两只野鸡随意的放置在了一旁,随意的找了一些大片一点的叶瓣,两人开始了对于浆果的采集。 先前所见的野果也就是我们常常会说到的树莓。 它经常在野地里大片的丛生,因其酸涩鲜甜的口感,颇受不少人的亲睐。由于其种植的并不是很广泛,因此在一些超市里,它的价格甚至还要高于一些时令的水果。 一边采集,两人一边还偶尔将零星的果实随意的丢到嘴里品评。 鲜甜的酸涩感,让人五味顿生,口水横流,手中的动作也不禁更加麻利了起来。原本存在的一些隔阂感也伴随着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正在缓慢的消融着。 这一切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从冯仕炎昨晚主动给予烧鸡时的友善态度,到今天在时迁面前刻意示弱的唯唯诺诺,若有似无的崇拜感,都无疑极大的满足了时迁的虚荣心。 因此,两人之间原本存着的尴尬的气氛也随之开始不见,慢慢的变的交融。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冯仕炎的刻意引导之下完成的。 只能说,在人情世故这方面,生于草莽,地位卑微的时迁,段位实在还是太低了。 如果是高太尉或者是林冲,显然不一定会吃这一套。 …… “石兄是哪里人?” “你问这做什?”似是不想提及出身,时迁的回答里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埋着头继续采摘着果实,冯仕炎解释道:“我只是见石兄的身手了得,显然是颇有传承渊源,因而才有此问。” 这解释到也合理,在古时技艺的传承通常有两类:一类是家学或者门派的渊源,另一类则是军中校练。而看时迁这样子,显然不会是军中出身,因此唯一的解释,大体应该是偏向于家学或者门派。 “非也非也。” 时迁笑着说道,但显然冯仕炎这番恭维也是让他极为受用,解释道:“我这一番技艺,完全是自身练就的,无论是这飞石的技艺还是这步法,放眼天下,我时迁敢说,绝对无人如我这般!” “我呸!” 冯仕炎心里暗暗的想,“倘若真是水浒,你时迁想必还真不怎么排的上号,就拿这飞石的本事来说,可不还有那没羽箭张清?” 但他脸上却没有半分的不屑,仍旧是那刻意佯装出来的崇拜。 “难怪我见石兄这一手飞石,端的是石破天惊,想必常人遇上石兄,势必难在时兄的手下多过几招,就连我这不通武艺的俗人,见之都觉胆战心惊!” “这是自然!” 时迁满脸的自傲,“我石某人行走江湖,遇敌无数,就是凭着这一手轻身本事,寻常人几难近身,再加上这一手飞石,遍历各地,几乎是难逢敌手。” 这其中,自然有吹嘘的成分。 不过这就像段誉那般,有凌波微步傍身,起码碰到大多数的人,起码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见此时的时迁谈性大盛,冯仕炎也便不再遮掩,果断的问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那林冲……林教头又是何许人?” 听到林冲这名字,时迁显然是有所忌惮:“那林教头……乃是京城八十万禁军的枪棒教习,生平善使一杆长枪,有万夫难当之勇。” “不过两相对校之下,我可不惧于他,他也难奈我何。” 像是不想让自己的“迷弟”失望,时迁补充道。 “石兄真乃英雄也!”冯仕炎不禁虚情假意的感叹了起来。紧接着,又问道:“那高太尉又是何许人?” 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的话题,他时迁对于高太尉的卑微是众所能见的,套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怎么洗都没办法洗白。 时迁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见还是只有他和冯仕炎两个人,便压低了声音说:“那高俅……高太尉乃是当朝殿帅府首执,掌八十万禁军及天下兵马的调用,乃是当朝的实权人物!” 高俅!还真是高俅!难道这乱入的时空,真的与水浒的世界线有关? 见冯仕炎有些呆傻,以为他是被这名头吓到了,时迁不禁开始讥笑起他的无知。 “你也仅见这头衔看似恐怖,实则大多只是旁人的恭维罢了,且不提是否能真的调动天下兵马,倘若他真有如此之大的实权,何至于于亲自上阵来带队剿匪了!” “此话怎讲?” 冯仕炎赶忙问道,他正愁如何切入后续的问题,想不到时迁主动提及了起来。 “说好听点,是八十万禁军与天下军马的调用,实则至多也就是一个高级的武官罢了,何况同他一级的,仅在汴京就有十数人,即便比起林教头,也仅就高了那么几个层级……当然,使唤使唤林教头,到是足够了。” 时迁想了想,补充道:“再说了这八十万禁军,主要有拱卫京都之职,又岂是他想要调动就可以调动的?至于地方,更多的是虚与委蛇,何尝会听你调遣半分,此次出征,能借调一些兵力,已算是祖辈映衬了。” 听到这里,冯仕炎不禁对于现下的情况有了一定的具象了解。 显然,这里的高太尉同样唤作高俅,两者的职位名也是完全相同。 虽说都是太尉,但他的职能相较于电视乃至小说中描述的那个高俅,显然有着天差地别的关系。 小说电视里的高俅可谓是权倾天下,这里的高俅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有点权利的高级的武官,来到地方,更多的还是卖卖面子,看看别人是否买账。 时间线已然发生了偏差。尽管名字、职位名相同,但很多东西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方才听石兄说到的剿匪,又是怎么一回事,先头袭击我们的,可就是那帮贼匪?” 听到贼匪二字,时迁有一些犹豫,略微想了一想,回答道:“说起这匪祸……实则已遗祸许久,一直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头,啸聚起了近万贼匪,由数十余名匪首带领着,一直与朝廷作对。” “先前朝廷屡次有派重兵围剿,却因这些贼匪占着地利,大多只能铩羽而归,反而无端折了不少人,随后朝廷也便存了这招安的心思,谁料这方贼匪亦没有明确的拒绝,显然是抱着待价而沽的心态。” “因此,也便只能由着他们,只是周边的县城却是遭了殃,无端的被他们动不动上门打些秋风,搞的周边是民不聊生。” 替天行道?难道还真是梁山? 冯仕炎的心思迎来巨震,他看向时迁的眼神也有点不一样了。 这个时迁,跟随在高俅和林冲的身边,唯唯诺诺,扮演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见冯仕炎似是陷入了沉思,这时迁也不疑有他,继续说道: “你以为那朝廷,真当不想将这伙贼匪剿灭?招安实则是无奈之举,本我大宋便是崇文弱武,因此每次能够抽调的兵力也是极其有限,尽管这是一天大的功劳,但心气已是失了,因此大多数人都不愿扯上这烂摊子。” 时迁抬起头,望了望远处,喃喃道:“也就高太尉这愣头青,带着自家府兵数百,并借由关系向苏州府借了千余兵壮,然后又在苏州府许重金招募了千百壮丁,便浩浩汤汤的杀将了过来。” “需知,剿匪与两军对垒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因此,还未有什么动作,便已落到了这番的境况。” 时间线,又一次发生了偏差,原本的水泊梁山应该是在山东范围内,谁料这次却发生在现江苏的周边,或许,可能也不一定是梁山吧?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逃亡中?”冯仕炎有点无奈 “是的!” 时迁无奈道:“大军甫一入林,经贼匪数度的冲击,府兵之类的毕竟未经战阵,不多时被已被完全冲散,四处逃逸了。想必此时应是多数已被戕害或者俘虏了,至于剩余的人,应该也多是像我们这般四处流窜。”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显然当时的高俅已经被功勋冲昏了头脑,显然是一将无能,害死千军的典型案例。 或许,他这般的年纪坐到了这个位置,显然有他值得称道的地方。但现实情况却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 冯仕炎是真的无奈了,在了解清楚自身所处的状况之后,他心里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 如果当初不作死的话,他自己的处境,会不会好上很多? 第三十九章 整活 说了那么多,时迁似乎也觉得有点兴味寥寥的意思。 这一番说教,固然满足了他那卑微的虚荣心,但此时的他,竟无端的开始有些迷茫起来…… 他心中仍旧存着那么几分的疑虑:行走江湖,但凡做事都会留那么几分的余地,说话通常也只会说一半。谁想在面对冯仕炎的时候,自己竟莫名的变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要知道,他和冯仕炎相识,真的并没有很久……或许,是两个人的相性比较相合? 时迁并不敢确定。 眼见那浆果的采集也是差不多了,两人便决定先行打道回府。 虽然这一通的闲扯,平白的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但对于两个人来说,也是各有收获:时迁将心中的不快尽皆吐了出来,原本压抑着的心也不禁快活了不少;而冯仕炎则通过刻意的引导,获得了不少原本一无所知的信息……再加上,两只野鸡与数捧浆果,就算回去,也算是有交代了。 …… 再回答休息处时,剩余的三人显然已经将各自的状态调整完毕,只是坐在那儿彼此无言。 而那鲁二风见到冯仕炎手中所提着的两只野鸡之后,整个人陡然开始活络起来,两只眼睛也是瞪的浑圆,无比的亮堂! 很显然,昨晚的叫花鸡已经彻底的征服了他。即便他此刻想起,心底还是止不住的一阵躁动。 而高俅和林冲却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显得有些诧异。 虽然近前时,那时迁果断又回到了先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情绪的转换是掩藏不住的,包括他对于冯仕炎的态度:原本是巴不得划清界限,现在却可以并肩的站在一起——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冯大师,今天吃什么?还是那……富,富贵鸡么?” 见冯仕炎将两只野鸡放到林地的中央,馋了许久的鲁二风,禁不住兴奋的问道。一边又转过头,没好气的致使起时迁来,“你这杀才,还呆着做什?还不速去准备,休得饿到太尉!” 低着头的时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郁,顺从的回答道:“小人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便主动的将刚刚放下的两只野鸡提起,径直想往一旁的溪流处走去。 “石……石壮士稍等。” 冯仕炎见状赶忙阻止道:“且先不忙着处理,小人心头有一个想法,想试着做一道别样的菜品。” 说完,他便双手交叉,恭顺的站在一边,望着坐在旁侧的高俅——显然,这个决定还是需要由他来确认。 “哦?冯大师有何想法,不妨直说。”感受到冯仕炎颇具眼力劲的问询,高俅不禁又高看了他几分。 虽然这种恭顺在这林间,似乎没什么卵用,但起码还是让高俅……感到莫名的受用。 “这一路,尽是无尽的奔忙,想必大家也是身心俱疲了,因此我便想试着就地取材,整饬个鸡汤,以为太尉稍做进补之用。”冯仕炎带着一脸的谦卑,诚恳的回答道。 虽然根据时迁所传递的信息来看,这高太尉更像是一个愣头青,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其实完全是因为他的咎由自取。 但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件事,往往能够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而冯仕炎从上面的种种,看到的恰恰是他极度的自负,以及对于自己绝对的信心。即便沦落到现如今的状况,他都依旧能够处变不惊,足以看出他的内心的强大! 所以说,能够在如此的年纪走到如此的高位,自是有他的道理存在。 而这样的大腿,理所当然能够得到冯仕炎的尊重,而他的谦卑,也因为这样的想法显得越发的虔诚了。 “鸡汤……?” 高俅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的疑惑,说实在,这个答案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此间亦无容器,如何烹制鸡汤呢?” 但望着眼前信心满满的冯仕炎,他的脸上还是显露出鼓励的笑意,“如此,此间便交由于你,我可是很期待,你又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见高太尉欣然应允,冯仕炎赶忙低头颔首,向高太尉表示感谢,随即便拉了一下仍旧呆立在一旁的时迁,“跟我走!” “哎……” 时间一时间竟是有点懵,他想不清楚,为何一直严于示人的高太尉,为何竟会对冯仕炎如此的和善,他更搞不懂的是,面对这喜怒无常的上峰,冯仕炎为什么要放弃叫花鸡这张安全牌,转而选择去做其他的菜…… 不过此时的他,也巴不得随着冯仕炎离开。 起码与冯仕炎在一起时,他还能享受到那种自由平等的滋味。 倘若留在原地,到时候什么事情没有做到位,免不了又会遭到那鲁二风的指摘亦或是毒打。而高俅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这种纵容显然是他所默许的……或者,毫不在意。 …… 不多时,两人提着数个竹筒,重新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见到竹筒,高太尉不禁哑然失笑:“终是高某人有些局限了,怎就想不到竹筒可以用来煮水,亦可用于烹煮呢?” “正因小人的本职乃是厨子,所以才能想到这一出,而太尉您终是做大事的人,因此无法想到这些细枝末节,也实属正常!”冯仕炎赶忙一个马屁拍了过去。 高俅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笑出声来,指了指冯仕炎,“你呀!” 很明显,他也知道这是冯仕炎在拍马屁,但他还是欣然的接受了他的追捧,甚至,还有一些受用。 带着几个竹筒和野鸡,冯仕炎与时迁一道来到了一旁的溪流边,开始对手头的食材进行相应的处理。 在一般的家常菜中,鸡的处理无疑是最为麻烦的,尤其是整鸡。 尤其还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要将这形似大鹅的野鸡处理成适合放进竹筒的大小,对于手头没有趁手厨具的冯仕炎来说,更是难于上天。 加上这野鸡惯于在林间奔走,筋肉有力,骨骼强健……因此冯仕炎折腾了半天,只落得一地鸡毛,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将这道工序交给了时迁去做,只是比划着交代着时迁,要弄成多大的形状。 时迁倒也是从善如流,心知这道菜是为高俅所准备得,也没有摆出什么姿态,便将这个活给接了下来。 接下去便是时迁的表演时间。 也不见他有花费多少得力气,不多时,两只整鸡便被他轻松得分割成了一块块,放置在了一旁,仅一眼望去,便可看出这整整齐齐码在一旁的鸡块,无论是形质、打消,还是分量,几乎都完全相当……即便强迫症患者过来,都要道一声舒服! 这一切,令仍旧在一旁做着其它筹备工作的冯仕炎不禁瞠目结舌起来。 以甘冽的清泉水熬煮鸡块来炖汤,并不是一道有难度的菜。 说白了,只要你不把水少干,在没有调料的当下,任谁来做,都不会有什么区别——即便你是厨神。 因此,冯仕炎准备为这道汤注入灵魂!秘诀就在于前头他在河滩边看到的一株腐朽的木段上的几朵野生香菇。 将处理好的鸡肉洗净,依次放入几个竹筒,再往每个竹筒里分别放入几朵野生的香菇,最后灌注满一竹筒的溪水,令其没过食材。 而在这期间,时迁已经将篝火成功的升了起来,并按照冯仕炎的嘱咐,用较为粗壮的木段做了几个稳定的支撑结构,用以将几个竹筒稳定的架在那儿。 这两只野鸡的体型,要远超于冯仕炎的预估,六个不小的竹筒,竟只能堪堪的装进半瓣的生鸡,便再也放不下其它了。 望着剩余的鸡肉,冯仕炎又陷入了沉思。 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那么他自然不可能回过头打自己的脸,再折腾两个泥团回去,虽然即使他这样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很显然,他想增加自己在团队中的分量,他势必要在整出点什么新的花样,即便这样做,可能会存在一定的翻车的风险。 望着身旁的一系列剩余的食材: 竹筒树莓鸡肉,一个大胆的想法,自他的心底开始冒头…… 第四十章 滋味 篝火蒸腾的氤氲的热气,无端给这幽静的冷夜平添了些许的暖意。几个装满 几个装满了食材的竹筒,正稳稳的被安放再了木头做成的支架上,承受着火舌的舔舐。 时间如水般缓慢的流逝…… 一众人只是安静的坐在篝火旁,只有那鲁二风有些心思浮躁,不停的在林间来回徘徊——原本就贪嘴的他,在品尝过昨天的叫花鸡之后,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对于美食的冲动,两只眼睛泛着精光,死死的盯着那几个仍旧在被炖煮着的竹筒。 坐在一旁的林冲,正从怀中缓缓的掏出已经有些发硬的干饼,默默的将其塞入口中…… 这遍历风霜的干饼,已不知存放了多少时日,入口干涩不易,咀嚼了半天,最终林冲还是兴味寥寥的将其塞回了怀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由奢入俭难,或许也只有林冲自己才知道,他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 而高俅仍旧是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望着时不时发出喧闹的冯仕炎和时迁,再次陷入了沉思…… …… “你信我,就这样!” “这样做,不行的吧?” “没问题的,就这样!” 最终还是冯仕炎一口独断,将这道黑暗料理的制作方法给定了下来。纵使时迁万般阻挠,最终也无法说服冯仕炎放弃他那可怕的想法。 毕竟在做菜这方面,冯仕炎要远必他,更有发言权。他只能带着一丝苦笑,无奈的接受冯仕炎的安排,又哼哧哼哧的弄了不少竹筒回来。 冯仕炎心想的,还是类似竹筒饭的做法,只是配料稍显黑暗了点——将鸡肉与树莓混合,进而赋之予酸甜的口感!有点类似于咕咾肉。 这一切,都是基于他身为一个厨子经手食材后,所做出的判断…… 在先前采摘的时候,冯仕炎便已经品尝过了这些树莓的滋味:酸甜味浓郁,仅几颗,便能将这种滋味充斥整个口腔,甚是霸道。 不过话说回来,起码到现在为止,冯仕炎在这个世界所见到的食材,与原先世界里的同类食材,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种不同,不仅仅体现在他们的形状形态上,就连滋味,都比原先世界的要强烈不少。 这也给冯仕炎平添了不少可发挥的余地。 …… 就这样,依据着冯仕炎的思路,两个又一次开始忙碌了起来。 依次将一块块整饬好的鸡肉放入竹筒,再将树莓依次塞入各鸡肉之间的缝隙,将其填充。 原本冯仕炎还想着,是否要往里面稍稍加点水,以防止炙烤之后可能会产生的焦糊。后来想了想,这世界的树莓,本身便蕴含着丰沛的水分,倘若再往里面加水,或许反而会冲淡了它的滋味,权衡再三,也便作罢。 最后再用几片叶瓣将竹筒的口子盖住,再以黄泥和水,将一个个竹筒的开口严严实实的封起来——这所谓的竹筒鸡的雏形也就端倪初显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下却难免有些忐忑,也不知这道实验性的菜品,最后是否能够如愿成功? …… 当两人抱着十余个竹筒缓步走来的时候,这个画面还是相当有冲击力的。 要怪也只能怪这鸡的体型实在是过于庞硕了,即便用尽了十余个竹筒,也只能堪堪将剩余的鸡块装了个大概,剩余的一些带骨的或者零碎的部件,都被冯仕炎以一块叶瓣包着,一齐带到了篝火旁。 这时,放置于支架上炖煮的鸡汤已经咕噜咕噜的翻滚了起来,惹得一旁的鲁二风渐渐有些压抑不住按捺着的渴望。 “冯……冯大师,这鸡……是否已经可以吃了?”鲁二风眼泛精光,结结巴巴的问道。 倘若不时在前头,冯仕炎已经亲眼见识过他狠厉的一面,眼前这迫不及待的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可爱的汉子。 于是他便耐下心来向他解释道:“若此时要吃,倒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滋味尚完全发散出来,它和一般的水煮鸡肉,可能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言语中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因此鲁二风也只能强压住内心的迫切,继续耐心等待。 而此时的冯仕炎和时迁,却又是再度忙碌了起来。 先是将篝火中的余烬给拨开,将十余个竹筒,一股脑的塞到了炭火深处,再将先前拨开的炭火将它们给紧紧的裹住,以期可以让它们受热的更加均匀……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可以更好的将竹子内蕴藏的竹香给催发出来。 待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众人猛然的嗅到,一缕悠然的竹子的香气,开始慢慢的自篝火处逸散开来。 一直蹲守再一旁的鲁二风用鼻子狠狠的吸了几口,顿觉一阵的神清气爽,眼中的渴望日盛,更加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他的这副痴痴的样状,不禁令冯仕炎哑然失笑,便也不再吊着他,随意从旁边一棵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树上,攀折了一根树枝,来到篝火前边,看看这简装版的香菇炖鸡,究竟是怎样一个成色。 掩映再竹筒内的鸡汤微微的泛着亮光,整体呈现处一种清澈切淡黄的汤色。 大片的油脂轻飘飘的浮在汤面之上,透过表层还能看见底下伴随着沸腾涌动着的雪白的鸡肉以及漆色如墨的扇扇香菇。 由于经过长时间的炙烤,竹筒的下端已经变的漆黑,而上端却仍旧是亮眼的绿色,不时有竹子的汁液沁出遇火蒸腾——这也是林间弥散的竹子香气的由来,使人沉醉! 冯仕炎拿起刚刚折来的那杆树枝,轻轻的搅拌起了汤液,上面浮着的脂肪沉淀犹如泡泡一般被戳破,下层的鸡肉与香菇伴随着搅动,不停的发生碰撞、盘旋、上升…… 同时迸发处的,还有先前被油膜牢牢锁住的浓烈香气。 乍一闻,仿佛是润物细无声,只是鸡肉与竹子香气交融,所形成的好闻的味道。 但紧随其后的香菇的香气,进一步加速了各种气味的融合,最终形成了在场众人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一种全新的味道! 坐在上首的高俅蓦然睁大了他的双眼……眼前的冯仕炎仿佛带着一层迷雾出现,却总能屡次给他带来惊喜。 一股渴望开始自他的心底滋生,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品那鸡汤的滋味! 见不用费多少力气便能轻易的将那树干插入鸡肉,冯仕炎知道,这道菜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只是此时仍旧只差一道工序——调味。 也不肖很多,只需要稍稍的往里面加点咸味,便可以实现这道汤,质的飞跃。 望着一旁,仍旧虎视眈眈的二风,冯仕炎便靠了上去,低声问道:“鲁壮士……请问你们身上,可否有带着食盐?” “食盐?”从未历烟火的二风一时间有些懵了,似乎有点不知道冯仕炎在说些什么。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的高俅发话了:“二风,拿去给冯大师。” 只见他默默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再从里面取出一个用层层油纸包裹着的物件。 鲁二风忙不迭的跑上前去接了过来,递给了冯仕炎。冯仕炎打开一看,才发现,这层层油纸包裹之下,赫然是一些雪白晶莹的固体沉淀。 按照现如今的说法,就是粗盐。 就这……也要堂而皇之的包裹密实?甚至高太尉好像还把这个当做宝贝? 冯仕炎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由于粗盐的盐块结晶较大,且咸淡不似现在的精盐般易于掌控,所以冯仕炎只是谨慎的用两根手指轻捻了一些放入汤液内,反正都是要由自己先来试味,到时候再根据咸淡来做后续的调整。 雪白的晶莹很快的便融入了整个汤液内,淡淡的咸鲜味泛着汤液的蒸腾若有似无的开始涌现出来。 这是一种让人迫切渴望的味道,肉香在这种咸鲜味道的助力下,显得越来越撩人了。 冯仕炎知道,这道菜,算是真正的成了! 第四十一章 本味 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紧的盯着那站在篝火旁的冯仕炎。 一时间,夜幕深沉的林地里,只剩下汤水翻滚发出的咕噜声,偶尔间杂着燃木爆裂的声响,还有鲁二风那粗重不堪的鼻息声…… 冯仕炎抬起手,将浸润着汤汁的枝条,缓缓的放入口中……刹那间,一股温热的实干瞬间激活了在奔忙中日渐麻木的味觉感官。 他又一次的感受到了,那种灵魂升腾的快感! 这就是调料的魔力——说白了,大多数人可能对于调料都存在着一定的误解。 其实调料的作用,根本不在于究竟可以赋予食物什么样的味道,更多的,还是通过对于它的运用,来激发食材内部蕴含着的“本味”! …… 冯仕炎眯缝着双眼,完全陷入了一种自我陶醉当中,而他的这种自我陶醉,更是进一步的激发了所有人心底的……那份渴求! 只是,此时的冯仕炎并没有说什么,因此众人暂时也不敢有丝毫的妄动,只能说,在厨艺这一道上,起码在这苍茫的林间……冯仕炎已经成功的征服了所有的人! …… 过了许久,冯仕炎才从这种悠长的余韵中缓转了过来。 这久未尝到的咸鲜口感,瞬间激发了它心底潜藏的那份渴望……如同魔怔般,冯仕炎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双手,也顾不上这滚烫火焰的炙烤,直愣愣的伸向了那一个个诱人的竹筒。 “啊……烫!” 灼烧的刺痛感,瞬间让冯仕炎从这种失神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而他的右掌心处,早已满是焦黑,细细看去,隐隐还有不少的部位,竟是被那灼烧的竹筒烫了个通红…… 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瞬间惊得周围得人都有些恍惚。以至于那时迁还被吓得,愣生生得坐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身…… 这反倒令冯仕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只得胡乱的抓了抓头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含糊的对众人说:“好了……可以吃了!” …… 这句话对于早已饥渴难耐的鲁二风来说,不缔于仙音。 话音刚落。 只见他便瞬间化身为一道闪电,飞似的自冯仕炎的身旁掠过,遒劲的指节紧绷,弓起似那鹰爪一般,一下子,便将其中的一个竹筒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冯仕炎有些惊了! 这到底是得有多皮实,才能毫不在意的将这滚烫的竹筒,不以为意的握在手中? 更和抗,此时的他还咧着个嘴,露出灿烂的笑……显然,这滚烫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此时鲁二风的眼中,只有这仍旧冒着蒸腾热气,新鲜出炉的竹筒…… 而他也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香气,以他匮乏的词汇量来形容的话,就是“好闻”! 眼见处,清冽的汤色加上翻滚着的鸡肉以及片片香菇,盛在青绿色的竹筒中,在蒸腾的热气的掩映下,融汇处一副绝美的画面,让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而温度透过竹筒,瞬间传至全身,仅是握在手中,都能感受到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感。 就像家一般的……温暖。 所有的画面好像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只见那强壮的犹如熊罴一般的鲁二风,呆呆傻傻的站在那儿,捧着这个竹筒宛若捧着一个珍宝。 过了好久,他才长舒了一口气,醒过神来。只见他虔诚的将这个竹筒举起,放在了嘴边,轻泯了一口清冽的汤汁。 在恰到好处的咸味的衬托下,鲁二风只感到一口子鲜甜瞬间充斥舌尖,没过几息,便在口腔中肆意泛滥了开来。 温热的汤汁,瞬间熨平了长时间奔袭之后深藏着的无尽焦躁,也令鲁二风的心底,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 他终于能够理解之前的冯仕炎,为什么会失神了! 因为这股子温热,带来的极度反差,无疑让人在瞬间就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畅快中。 “舒坦!” 鲁二风忍不住想要发出一声畅意的长啸,来抒发自己心底的那份快意。却因仍在这林间,因此他也只能强行将这股子冲动给强压了下去。 由于他只是试吃,因此他断然不敢鲁莽的将手指头伸进去捞那些鸡肉,因此他也只能火急火燎的从一旁的树上,掰了两根细枝,将其中的一块鸡肉给夹了出来。 浸润了汤汁的鸡肉,显然已经将汤汁吸饱,挂在细枝之间荡漾,稍一挤压,便会时不时的逸散出不少的汤汁。 鲁二风可不想有一丝一毫的浪费,便急匆匆的将这块鸡肉,放入了口中。 只能说,这肥硕的鸡块历经了长时间的炖煮,再佐之以盐的调味后,真正的将鸡肉的本味完全的激发了出来。 而这嫩滑的鸡肉,即便在口腔中,都仍旧始终保持着跃动,并将吸收的汤汁持续的释放出来,细品之下,满口尽是无尽的鲜香! 这种神奇的体验,让鲁二风一时间,竟生出不舍吞咽的感觉。 当然,这道菜中,隐隐还蕴藏着一种奇妙的滋味…… 细细品评之下,鲁二风判断,这只可能是那仍旧在汤中浮沉的黑黑的物什! 将鸡肉暂时噙在了口中,鲁二风赶忙将汤液中那留存着的那抹黑色给夹了出来…… 在篝火的掩映下,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鲁二风知道,着或许就是这道汤品的灵魂所在。 “冯大师……此为何物?” 由于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食物,鲁二风终究还是存着那么一丝的谨慎。 “是香菇。”冯仕炎解释道:“是林间常见的一种可食用的菇类,与鸡肉实属绝配!” 听到冯仕炎的解释,鲁二风果断便释去了所有的疑虑。当然,其实本来他也没什么疑虑,要不是为了高太尉,他压根不会去问这个问题。 他很笃定,即便冯仕炎真的有加害之心,也不可能做出投毒这样的低级操作。 再说了,难度毒杀了他鲁二风,这冯仕炎就有脱逃的可能?意义又在哪里? 因此,他也便匆匆的将口中的鸡肉咀嚼了几下,吞咽了下去,随后便将这片香菇,一下子塞进了嘴里。 而直到香菇入扣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理解了冯仕炎所说的,为何香菇与鸡是为绝配! 那看似张扬的伞帽吸饱了汤汁,入口遭逢挤压,沁出无尽的汁水……这种汁水的滋味要远比竹筒内的鸡汤来的更为鲜香,乃是那香菇吸饱了鸡肉留存在汤里的本味,并混合以香菇自身独特的香气,所融合产生出的独特味道! 如果真要由他来评判的话,这香菇竟好似才是这道汤品的真正的精华所在! 悠长的余韵让鲁二风无端的生出了,之前所吃的皆为错付的实感。 品尝完所有,鲁二风忙不迭的将这已经有些放凉的竹筒,递呈了上去,随后便恭顺的站在了高俅的身边,但他的眼睛,却是巴巴的看着那篝火之上,仍旧沸腾着的几个竹筒,怎么转都转不开。 像是一颗磁石。 …… 在高俅的眼中,自小作为玩伴一同长大的鲁二风,其实是一颗沉默的石头。 大多数时候,他其实是极为寡言的。 至于缘何会对时迁又打又骂,百般挑剔,大抵应该是在入林之后,所遇尽是不顺,才致使他的情绪,有些失衡。 但即便如此,这要这些发泄,还是处在合理的范畴,高俅都并不会有什么在意。 亲疏远近,自是有别。 他此生唯一见过二风有过两次的失态:一次是在昨天,一次是在刚才。 这让高俅不禁有些难以理解,倘使昨天那道菜已经可以被称之为至味了,那么今天这道汤品的味道,又将会是怎样的?一时间,高俅觉得似乎有点难以想象。 眼见着二风将这个竹筒呈了上来,他的心绪也开始莫名的激昂起来……他这才发现,其实自己竟也是满心期待着的。 …… 清冽的汤色与常时所见的鸡汤并无什么不同。 只是这混合着竹香的气息,却是怎么闻都闻不够。而那自汤底泛起的朵朵漆黑的物什,可就是刚才冯大师所说的香菇?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高俅便也先举起竹筒,泯了一口鸡汤。 咸鲜的调味只能说是恰到好处,但神奇的是,这汤的味道,就是比府上日常所制的汤羹要美味那么些许。 但,虽然只是如此细微的差距,却已足够成为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了。也足以把这道汤,送上高俅所品尝过的,最为鲜美的汤羹首列。 “是竹子的香气……还是那么所谓的……香菇。”高俅略一沉吟,用那细枝将仍旧翻滚在汤水中的一抹黑色夹起。 却是其貌不扬,但……缘何会如此神奇? 高俅有些不敢确信,只是见那二风吃进去许久都没什么异常,想必也是安全的。于是便大胆的将那所谓的香菇,放进了嘴里。 温热的汁液在入口瞬间就迸发了出来。 一股子暖意没来由的自他心底升起,瞬间传导至全身。 高太尉紧闭着双眼,强忍着这种,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发出呻吟的快感。 如果说原本的那筒鸡汤,在高太尉那儿的分数是九十分的话,那这浸润了鸡汤的香菇,无疑又为这道汤品加分不少。 望着站在一旁,像是有些无所事事的冯仕炎,高太尉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想着想着,他的手却是根本没有停下来,不多时,便将那罐鸡汤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 长吁了一口气,入林许久的高俅,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子的快意。 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身旁的四个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就连一向对外物并不抱有什么兴趣的林教头,也是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这令得他不免有一些羞涩,只得挥挥手,勉强将尴尬释去: “这道菜,细品之下,竟是远胜那富贵鸡!冯大师又给高某人带来不小的惊喜啊” 见所有人仍旧盯着自己,高俅的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了:“还看着高某人做什?赶紧去尝尝冯大师的这道鸡汤!” 听得这一声令下,但见那鲁二风瞬时就以与他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冲到了篝火堆的前面,随意的将其中一个竹筒抢到了手中。 显然这壮汉虽然看起来有些木木的,但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些小心思的,他所拿走的,正是其中,肉量最多的那一份。 而林教头也不再似先前那般高冷和疏离,主动来到了篝火旁……显然他方才也见到高俅的失态,进而对这道鸡汤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更不肖说是时迁了,搓着双手猥琐的站在一边,他的眼中,也满是浓浓的渴望。 冯仕炎也不多言,随意站到了篝火的旁边,向他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几人便各自挑了一个竹筒,回到了原先的位子开始品评了起来。 冯仕炎当然不可能像这些高手那般,徒手拾取滚烫的竹筒,就着原地随便找了两根木棍,将剩余的一个竹筒夹了下来,待稍微有些放凉之后,也迫不及待的品尝了起来。 一时间,林间又只剩几人奋力进食发出的声响,以及偶尔冒出的数声的感叹! 第四十二章 神奇的黑暗料理 一碗热汤下肚,冯仕炎开始无端的困顿了起来。 说白了,就是身心俱疲的一种表现:一边要防备着随时到来的袭击,一边又要在脑海中将收集到的信息,不停的分类、整理、形成脉络。除此之外,还要在勾心斗角中,尽力的展现自己的能力,以加重自己在这个小团体里的分量。 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件是容易的。 有人在,固然会心安,但却不一定会更轻松。 就在他即将睡去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遮挡住篝火的光亮以及持续散发着的余热。 冯仕炎勉力的睁开双眼,那站在他面前的,却是那壮汉鲁二风。 只是此时的鲁二风,呆呆的站在那没有任何的言语,但他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极尽的讨好之色——咧张着嘴,露出雪白的牙口,还不时发出“呵呵呵”的无意义的笑声,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羞怯? 很显然,先前的那一竹筒鸡汤,根本无法填饱他的肚子,反而是那鲜美的汤汁,让她心底潜藏着的饥饿感,猛烈的爆发了出来! 这让他不由得开始觊觎起……冯仕炎和时迁最后埋进篝火堆底部的那十数个竹筒。 “想吃啊?想吃就自己去扒拉吧!” 此时的冯仕炎浑身尽是慵懒,即便是说话,都让他觉得有些费力。 估摸了一下时间,此时那几份竹筒鸡应该也已是差不多了,因此冯仕炎也就乐得由那鲁二风自行去处理。 当然,这中间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这道菜说白了还是有些黑暗的,纵使冯仕炎当时与时迁争辩时,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单实际上,作为一道实验性的菜品,就连冯仕炎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底气。 如果可以借由这个壮汉来试验一下,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见得到了冯仕炎肯定的应允,鲁二风便急匆匆的开始忙活了起来:用随意捡起的木棍,将余炭给挑开,内里十数个被炙烤的焦黑的竹筒,便显露再了他的眼前。 由于过火的时间稍微久了些,不少竹筒的表层已经显露出明显的裂痕,溢出的汁液在火焰的炙烤下,留下了不少不明就里的模糊印迹。 好在那二风也并不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随意拨弄出一个竹筒,就开始挖空心思的想着要如何去处理眼前这个“黑疙瘩”。 说实在的,仅从外观来看,这竹筒的样子和叫花鸡初时的外观其实有的一拼。 不过,已有那叫花鸡作为前科,鲁二风也断然不可能嫌弃这个竹筒外观的寒碜,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压抑不住的渴望! 历经了长时间的炙烤,这竹筒也再难见初时的样子,通体尽染墨色,分辨不清头尾……而鲁二风又恰巧没有参与开始的一系列筹备工作,因此,一时间竟有些老鼠拉龟——无从下手。 在现场的众人中,除了鲁二风,还有一个人,对这道菜充满着浓厚的兴趣——这个人,就是时迁。 先前他与冯仕炎就有过关于这道菜的争论,只是碍于冯仕炎的权威,最终无奈应承下来,其实直到现在,他都还是有些不服的。当然,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在里面,也无须脑补什么关乎权力、地位之类的争夺。 相反,伴随着两人关系缓和之后,隐隐还有一些抱团取暖的意思在里面。 他这样想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想要看冯仕炎的笑话,想要看他翻车。 …… 时迁抱着十万分的谨慎,小心的挪到了鲁二风的旁边,详细的端详起了眼前的这个竹筒。 而原本暴躁的二风,兴许是因为前边鸡汤的作用,对于突然出现在身旁的时迁,也没有像先前那般的非打即骂,各种看不顺眼。 两人难得的,实现了一种平衡。 “应该是在这边,由于先头用泥巴封了口,因此有些不平整。” 见鲁二风迟迟没有什么动作,时迁便开始依据先前装载的经验,大胆的对鲁二风指指点点起来。 而此时的鲁二风,心思显然完全在眼前的这个竹筒上,因此,听到时迁那么一说,他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僭越,随意的应了一声,便将那竹筒竖了起来,轻轻的用木棍将封口处糊着的那层黄泥给敲了下来,露出仍旧由叶片掩着的筒口。 不知是什么原因,此时的竹筒,竟是没有一丝的味道逸散出来。这令时迁不由得心头狂喜——看来,这道菜,是真的翻车了! 其实莫说是那时迁,就连鲁二风,此时都是一脸的懵逼。 参照前面的两道菜……无论是叫花鸡还是今天的鸡汤,在菜品成型出炉的那一刻,无不伴随着无法抑制的香气飘散。 而这道菜,虽说仍有那么几片被烘的焦黄的叶片封口,但也不至于一丝的香气都没有吧? 强行将心头的疑惑按下,鲁二风挑开了封口的那些叶瓣。 一股霸道的鲜甜味,如炮弹般,瞬间直冲他的面门而来,但转瞬又似擦肩而过般,随着蒸腾的热气,逸散在了林间。 鲁二风有些摸不着头脑,要不是鼻尖仍有那么一丝甜味的残留,他甚至都要怀疑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他疑惑的看了看身边那仍旧蹲守在一旁的时迁,他竟像是根本没有一丝的觉察。 鲁二风的眉头一挑,竟有点开始期待这道菜的味道了。 由于初时并没有加水焖煮,因此竹筒内几乎没有什么呈液体状的汁水,因此鲁二风也就壮着胆子,将手伸了进去,想要直接将内里的肉块给捞出来。 但实际上,那竹筒的内部并没有如他想象那般的干涩,入手处,反到是无尽的黏糊。 鲁二风疑惑的将其中的一块鸡肉给捞了出来,一抹亮眼的红色,在出罐的瞬间充斥眼眸…… 不同于水煮鸡肉的白嫩,那鸡块的表层似乎是包裹着一层黏糊的红色糖衣,隐隐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酸甜的味道。 鲁二风有点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时迁。 时迁赶忙解释道:“应该是先头我与冯大师一同采摘的浆果,与剩余的鸡肉一同置与竹筒内烘烤,最终形成的。” “原来是浆果。”鲁二风喃喃道:“倒也有些新鲜。” 说着,他便将这包裹着一层浆果外衣的鸡肉塞入了口中。 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感在入口瞬间直冲脑门,令鲁二风不由得一阵的激灵,人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而伴随着这种酸味的消散,随即呈现的,是一股子有些腻味却又不会令人反感的甜味,并开始持续霸占他的口腔。 这是一种强烈的反差。而在这反差之下凸显的甜味,足以让人为之感到惊喜。 鲁二风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可以说,这道菜给予他的惊喜,甚至要远胜于先前两道菜。 待到那层由浆果融化形成的“外皮”在鲁二风的口中消融开去的时候,一股鲜甜的香气又开始充斥于他的整个口腔。恍然间,他好像感到,就连他的眼眶都被一股子亮眼的红,给完完全全的占据了。 原来,正是因为有这层形似糖衣的包裹,才将所有的香气给牢牢的锁住。这也是先头这道菜,为什么没有什么香气逸散出来的主要原因。 可以说,虽然这道菜只是冯仕炎心血来潮所制,但最终所呈现出来的效果,无疑大大超乎他和所有人的意料。 …… 虽然历经长时间的焖煮,但竹筒内的鸡肉却没有因此而便柴,反而因为浆果汁液的沁入,维持住了嫩滑的口感。 同时,正是由于有浆果汁液的渗入,连带鸡肉都带着几分浆果的清香以及鲜甜。 这独特的风味令鲁二风再也压抑不住疯狂进食的冲动,大肆摄入了起来。 见鲁二风犹如饿死鬼般的不堪样状,时迁三观又一次受到了挑战。想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由自己亲自去探究一番,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结果……也没有什么结果…… 只能说,狼狈的他比起二风还要不堪。 只是冯仕炎的形象,在他们两人的心中,无疑又被拔高了几分…… 第四十三章 埋伏 当冯仕炎再度醒来时,远方的天色又已开始泛白。 多些人一起行动,有一点好的就是,睡眠总归还是能够得到比较好的保障的……这也算是危机之下,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 半梦半醒的靠坐在大树旁,一阵无可言喻的虚无感陡然自冯仕炎的心底泛起: 从混沌的开始到现在,究竟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了?而那所谓的系统,又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存在?眼前的一幕幕,是不是只是南柯一梦?如果是的话,又要到何时,他才能真正的醒来…… 无数的疑惑纷至沓来的浮现在了他的心头,令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阵止不住的抑郁以及焦躁。 说白了,上面所有的一切,大概都只是他在闲下来之后,无意识的遐思和乱想……而他的抑郁和焦躁,充其量也不过是他那无用的矫情,在脆弱时候的疯狂作祟。 只是此刻的他,并不想要压制自己的情绪翻涌……反正本就无人在意,又何来惧庸人自扰? …… 熊熊燃烧的篝火不知在何时已经熄灭,冉冉升腾的余烬青烟,也令这方难得的清净之地,无端显得有那么几分的凄清。而在那熄灭的篝火旁,几个竹筒被随意的丢在了一边,周围还散落着不少的骨屑——那两人在昨晚,倒也算是吃了个酣畅淋漓。 只是那两人呢?冯仕炎的眉头一皱,赶忙环顾了下四周。 眼前出现的这一幕,瞬间令他忍不住爆笑了出来,所有的阴郁也在这一瞬间,尽数释去…… 只见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鲁二风与时迁这对“欢喜冤家”,也不知是怎的,竟彼此依靠着,陷入了酣畅的长眠中。 更为微妙的是,此时的时迁,竟像是一条八爪鱼般,紧紧的挽着鲁二风那粗壮的臂膀,脸也是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臂弯里…… 这场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只是,这两人的形象…… 即便是来自现代,冯仕炎仍旧觉得,难以接受……尤其是此时,两个人的脸上还满满的都是……欢愉的神情!? “这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冯仕炎咧了咧嘴,露出一丝苦笑,“只是不知道这两人到时醒来,见到彼此这副样状,又将会作何想?” …… 除了冯仕炎之外,便只剩那林冲已经醒来。 见冯仕炎正眨巴着呆滞双眼望向自己,林冲也是向其微微颔首,权当是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又自顾自的忙活了起来。 这令冯仕炎不禁感到有些讪讪然。 尽管他对于林冲有着不俗的好感,但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可以谈论些什么……更何况,那林教头由始至终都是这般的寡淡无欢,好像也根本没有什么与人沟通的欲望。 …… 此时的林冲正拖拽着长枪,缓慢的踱步在这片临时营地的四周。 伴随着他不停的来回的走动,那长枪的枪尖也是时不时的与地面发生着碰触,发出刺耳的磕碰声响。此时的他,无疑是极为专注的,神情极度虔诚,像是在探寻着些什么,因此对于这刺耳的声响也是恍若未觉。 冯仕炎有些不明所以。 林冲的步调,枪尖碰撞的声响,即便在他这个不通武艺的人看来,似乎都暗合着一种玄妙的规律,就像一个黑洞,不由自主的吸引人的眼神,跟随着他行进的方向移动。 “呃……”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闷哼声在林间响起,打断了冯仕炎的遐思。 循声望去,只见那鲁二风开始缓缓的从沉眠中苏醒过来。 虽然此时他的双眸依旧紧闭着,却已经开始试图将双臂完全伸展开来,以活络一夜蜷缩带来的躯干僵硬。谁料,任由他折腾了半天,最终他只发现,无论他怎么使劲,臂上都好像被挂缀了重物,怎么都施展不开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嘟嘟囔囔的睁开眼睛——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的心头没来由的升腾起一阵的恼怒! 元凶正是……那好似树袋熊般,紧紧的抱着他的臂膀的时迁! 他的表情有些异样,但行动却是无比的果敢,也不肖多讲,提起腿来就是狠狠一脚踹出。但见那时迁一下子横飞出去三五米远,趴在地上仅剩下断断续续的哼哼声。 这一脚的力道之大,即便是旁观许久的冯仕炎都不禁感到有些乍舌。 突然遭逢巨力的打击,时迁也在那一瞬间清醒来过来。 趴在地上的他揉了揉双眼,试图搞清楚现下所发生的状况,但显然,刚从一片混沌中苏醒过来的他,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终只得气闷的倒伏在原地,借以抚平身上时不时传来的阵痛。 而此间的动静,也似连锁反应一般,同样惊扰到一直如老僧入定般,坐在一旁的高太尉。 他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满脸的阴沉尽是不爽。 不过此时的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么,眼神呆滞无神,像是仍在消化长眠乍醒所带来的悠长余韵。 …… “铛……!” 一阵长枪与地面的剧烈交锋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剧烈的震动这也令刚刚苏醒的众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抬眼望去,只见那林冲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先前不断来回走动的脚步。此时的他,就像一杆静默的长枪,岿然不动的挺立在了原地。 而他脸上的神情,却再也看不出,当时巡视时那般的轻松写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凝重!虽然他的右手仍旧紧紧握着那杆长枪,没有一丝的动摇,但藏于身侧的左手,却隐隐能够看到指节正在剧烈的计算着些什么,又有什么样的盘算? …… 凭借直觉,冯仕炎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同样的场景,任由他怎么看,似乎都有些似曾相识。因此也不需要有人提醒,他便主动站起身来,主动开始整饬起身旁的一些相关物什。 好在现在的他基本算是轻装上阵,因此也没有什么是不可抛弃的,他唯一要做的,只是将那柄尚未归还的刀,在手头紧紧的缚住,随时准备——开始跑路。 所有人的视线尽皆汇聚于林冲的身上,而他们脸上的神情,则或多或少都有些复杂。 诚然,这样的情况他们已经遇到很多次了,但是,即便是心理再强大的人,都没有办法很好的从这种闲适的状态下瞬间切换开来。两相交织的情绪,令所有人都觉得无比的不自在。 “跑!” 这时候,林冲愤怒的嘶吼声骤然在远端响起。 紧接着,只见那林冲化做一道黑影,提着长枪,头也不回的飞速向众人靠了过来。他的面部表情有些许的扭曲,足以证明他此时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平静。这也是冯仕炎打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到现在,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失态。 而林冲的这一声嘶吼,无疑像一个信号,如银瓶炸裂般,瞬间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他的长啸声未落,数十个面带狠厉的悍匪赫然出现在了远端林地的尽头。只不过他们的身形多少有那么一些狼狈,显然是已经埋伏了许久,不想却被林冲所勘破,无奈之下,只得匆匆发起攻势! 同时,伴随着他们的出现,一阵宏大的喧嚣声也如惊雷般骤然在林间响起。 远远望去,在林木的遮掩下,视线所及处,尽是错落的人影。这也让几人在一时间,竟无从判断,在这些人的身后到底还埋伏着多少人手。 无数的飞鸟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侵扰,凌乱的腾飞了起来,形成遮天蔽日的影幕,笼罩着林间再度陷入昏暗,此情此景,可不就是冯仕炎在早先之所见? 只是这骤生的变故,终究是有些突然了。 望着这一个个满是杀气,陆续出现的悍匪,冯仕炎顿觉自己不管是心神还是气力,都在瞬间被抽空,浑身上下也不争气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清楚的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迅速逃遁。 但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此时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时间竟只能痴痴的站在原地,没有一丝的动弹。 眼见冯仕炎如此的不堪,疾驰而来林冲也没有多说话,或者说,原本的他就没有对冯仕炎抱以过高的期待。 此时他的冲势已起,就如同一阵狂暴的旋风,迅猛的裹挟起冯仕炎,飞似的往远处遁逃开去。而剩余的三人同样在第一时间整理好队形,跟着林冲的步子,开始新一轮的遁逃。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四十四章 主宰 “嘭……” 就在众人疯狂逃窜之际,距离事发地不远处,一处孤峰之上,一丛微茫的火光正在缓缓的升起…… 倘若站在高空视角,这座山峰不知是遭逢了何种的变故,竟像是被愣生生的拦腰斩断,形成一个平面……此后,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的年岁的打磨、雨雪侵蚀,最终形成了眼前所见的,如镜面般平滑的崖顶。 造物主的雄奇,可见一斑! 火势渐盛,驱散了黎明时的微寒。透过微熹的晨光,依稀得以窥见这处崖顶的全貌,还有那在阴影笼罩下,错落的立于四周的,十数个身着连帽长袍的汉子。 这些人如雕塑般悄然伫立,静默无言,目光齐整的凝视着远方,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一杆旌旗如柱,高耸入云,伴着山顶呼啸而过的狂风,猎猎作响。 熹弱的火光,在山风的卷拂下,好像在某一瞬间就要油尽灯枯,就着微茫的晨光,也始终看不清这十余个壮汉,究竟长什么样,又抱着怎样的心思? …… “报……!” 一声厉啸,瞬间打破了此时涯顶的沉默。 视线着眼处,依稀可以望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以无比矫捷的身姿自涯底攀援而上。 在林木的遮掩下,他的身影时隐时现,暧昧不明,犹如那暗夜潜狼,无声无息。转瞬之间,便离得那众人已是不远。 这一声长啸,就像是一个信号。 而自那声音响起得瞬间,涯顶凝立的众人,好像被按下了重启键,如冰雪消融般,迅速开始活络了起来。 只是,他们的举止却多有不同,即便透过浓重的夜色,都能感受到他们各异的心思: 有的人似是毫不在乎,带着一身的彪悍,便随意的就地坐了下来;而另有些人,则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安,心思沉重的在原地不停的来回走动,像是试图想要将自己焦躁的心绪抚平…… 但无一例外的,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那股热忱,像是静待着——谜底的揭晓! …… 平地的尽头处,一个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眼中…… 那人的来势极快,称得上是脚不颠地、行进如风。倘若冯仕炎在这的话,他一定会惊诧于这个人的速度,几乎不亚于那全力奔跑的时迁! 细细端详……不正就是先头在林间疾驰的那个人? 只是碍于此时的天色,因此也无法将所有的都看个真切:只能依稀望见那人身着的一袭颜色斑驳的精干短打,就像是一层天然的保护色——而这样的打扮,正适宜于林间隐匿。 除了先头的那一声长啸,其余的时间,这人尽是静默无言,但望着他渐渐靠近的身影,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他此时意味不明的情绪。 眼见着离众人越来越近,那人的脚步不由得又快上了那么几分,一边跑还一边高喊着:“哥哥……哥哥……” 言语中满是抑制不住的迫切,搅得在场所有的人,都莫名的感到心神不宁。 “急什么,急什么?就这样,我们还能跑了不成?” 一人朗声高喊道,显然是与这人极为熟悉,话语听起来似是在埋怨,实际上,谁都能感受到,内里蕴藏着的关心之意。 “不急……不急……我这不是怕哥哥们着急嘛!”这人笑嘻嘻的高喊着回应,显然是欢脱惯了,言语中满是不羁以及随意。 …… 转瞬之间,这人便已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尽管历经前边的翻山越岭,长途奔袭,但这人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倦,甚至连大气都不带喘的。似乎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了。 这人的年岁并不是很大,毛估估大约也就20出头,甚至可能更小。只是在外表终究是平常了些,甚至根本找不出任何的记忆点。属于典型的:即便被丢到人群中,都不会察觉到有所异样的那种。 当然,也不是没有什么鲜明的指征,比如下肢。 相比起他略微有些孱弱的上身,他的下肢就显得极为强健,虽然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协调,但却能感受到内里蕴含的十足的爆发力。 结合他这种没有什么辨识度的外表,显然是作为隐匿奔袭,传递消息的斥候的绝佳人选。 “情况如何?” 见那人已经站定,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骤然响起。声音不大,却莫名的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而原本因这人到来,而变的熙熙攘攘的现场,也因这声音的响起,渐渐的弱了下来,直至回归沉寂…… 紧接着,原本站定有些纷乱的人群,自觉的如潮水般一分为二,在中间形成了一条通路,而在那通路的尽头,正是那依旧熊熊燃烧着的篝火,以及围坐在篝火旁的三个晦暗不定的身影。 “都怪那林冲!要不是……” 那男子的言语中带着几分的畏惧,急切的解释道。 但还没有等他把话给说完,一阵不容置喙的话语声响起,直接将他的话给打断,“我是问你,情况如何?” 那男人一时间竟有些呆了,嘴巴张合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想过自己会被打断,就连原本连贯的思绪,在这一刻都被完全冻结…… 一直围坐在篝火旁的三个人依次站起身来,顺着人群两分所形成的通道,缓步的向那年轻的汉子走去。 沉重的氛围就像那低沉的暮霭,压得所有人都有些战战兢兢。 伴随着三人的行进,每个人的目光,都开始不由自主的向他们行进的方向汇聚——很明显,起码在目前的这个群体中,是以他们三人为尊的! 肃杀! 在场的不少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足见此时的气氛之凝重。 贴合的连帽长衫,将他们三人浑身上下罩的严严实实,平添了几分神秘的韵味,因此众人也根本无法看清,此时三人究竟又是怎样的一副神情。 现场的气氛越发的凝滞了。 而这三人就这样,静默无言的缓步向前,直至来到那年轻汉子的身边。 “跑了?” 提问的赫然是三人中领头的那个人。根据声音判断,前面发声的那个人,也正是他。 他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稀松平常,甚至都无法感受到任何一丝感情的存在,但倘若细品之下,却又似乎能够感受到其中蕴藏的一丝笑意,或是戏虐,抑或是嘲弄? 扑面而来的压力汹涌而至,而那年轻汉子的双腿,在此时竟如筛子般不停的颤抖了起来,整个人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呆滞,直至现在的哭丧。 他双腿的力气好像在瞬间被抽离,跪倒在了地上,不住的磕着头,如失神般喃喃的高喊: “哥哥恕罪……哥哥恕罪……”澎湃的压力,终于将他彻底给压垮了! 眼前的一幕看起来属实有些魔幻!仅凭两个字,便能令得眼前这年轻汉子如眼前这般的失魂落魄,足见这当头男子威严之甚,早已深入人心…… 周围的人或崇拜或复杂的仰望着他,一时间,山顶之上,只剩山风呼啸的声音。就连先头与那年轻汉子交好的人,在此时也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见那年轻汉子竟是如此的不堪,那人无端的感觉有些兴味寥寥,只是毫无感情的叮嘱了一句:“去吧,好好休息,下不为例……” 随后便背身离开,朝着那悬崖边,缓慢的离去了。 一阵喧闹声从身后响起,那年轻汉子终是承受不住这番压力,彻底晕了过去,引得周围的众人一阵的兵荒马乱。 那男子很满意这最终的效果,实权在握的感觉,令他无比的沉醉。 在这一刻,他就是这片丛林里,真正的主宰!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四十五章 变数 屹立于崖壁之上的三人,此时尽是静默无言,像是仍旧在消化,刚刚收到的那个消息。 “果然还是失败了……不愧是传说中的林教头,倒也不枉公明哥哥处处留情,千方百计的想要赚他上山。” 站立于旁侧的一个汉子低声道:“只是再这样下去,收手只怕是不能了,毕竟刀剑无眼……只是可惜了这条汉子哟……” “公明!” 倘若冯仕炎在这里的话,相信他对于这个字,是必然不可能陌生的……甚至他还有可能直接脱口而出,道出这个人的名字: “宋江,宋公明”! 只可惜,此时的冯仕炎并不在这儿,且这时的他,恐怕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这些。 虽然潜意识里,他已经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穿越到的这个世界,必然与水浒存在着一定的关联。 只是,任由他心思百转,也曾从时迁口中获取到了一些信息……但他也断然不可能想到,此时在他们身后追击着的,正是那水泊梁山的一众好汉! 当然,这或许也和他与众人厮混在一起的时间尚短有关。否则,但凡只要他多提那么一嘴,相信都可以轻易的套到这个消息,并将所有的线索都连接在一起。 只是,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此时的冯仕炎只能在林冲的裹挟之下,尽力的逃逸,以规避后头纷至沓来的无尽追捕! 他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如何活下去! …… 一轮骄阳高升,倾洒出万千光点,照亮了整个大地,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变的光亮通透了起来。 而在那山巅之上,却仍旧萦绕着浓重的雾气,尽管偶有零星的光点挥洒进来,却无一例外的很快被浓雾掩盖,整个世界仍旧是一片的昏暗。 山顶的风势越发的凌冽了,卷动着旌旗如狂蛇般乱舞,亦鼓动着山顶众人的长袍,发出猎猎的声响。 透过微弱的晨光,依稀可以看见那旌旗之上细密的针脚,以及上书的四个金色大字: “替天行道” …… “可惜自然是有几分可惜的,只是那林冲,多少却是有些不识抬举了。吾千方百计想要赚其上山,却只落得他声声痛斥,只道要上效朝廷赏识,端的是不识抬举!” “怎就不想就与吾同上梁山,同做个快活皇帝,岂不快哉?” 宋江的言语中满是不忿,竟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又再度变的沉默了起来,只是那加重了的喘息声,多少还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他心底的起伏与不甘。 沉吟了许久,他接着说道: “退一步来说,于我而言,得到一个活着的林冲又或者是死了的教头,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现在最重要只有一件事……我要一个活的高俅!”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他的手臂猛然向前,拢成一个鹰抓状,随即便猛然握紧,似是想要将所有,尽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人人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在我看来,我宁愿要那易得的千军,也不要一个不听使唤的将领。” “更何况,我水泊梁山,豪杰如云,人才济济,即便没有那林冲,你可曾见那朝廷,在我手头讨得过半分的好?” 狂风呼啸而过,瞬间将他的罩帽吹翻,原本打理齐整头发,也因此变的凌乱不堪,露出了那宋江,隐藏许久的真容。 这是一个身形并不是十分高大的中年男子。 就体型来看,远不如其他的那些贼匪那般的壮实,加上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姿,远远望去,倒是有那么几分的猥琐意思在里面。 他的整体五官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但搭配上黝黑色的面容,两相结合之下,无端给人带来一种憨厚老实,逆来顺受的实感。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端的是乌黑锃亮,兴许是历经了久居高位气质的蕴养,两个眸子竟好似带着光。 所以即便整体都不是十分的出挑,但还是莫名的能给人带来一种安定、平和的信任感。 只是此时他的面容稍有一些扭曲,显然已是气急,毫不掩饰的将所有的正向情绪全部外放,显露出他心底的那份阴沉。 或许是此时的他也根本不想隐藏。 且不论他人前的做派如何,在人后,他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 将心底压抑的愤懑全部发泄了出来,宋江又回到了那一言不发的态度,只是望着远方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层林,将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随意的拢了拢。 “既是如此,哥哥先前又何至于对定六如此的苛责。” 似是再也难耐此间无尽的沉默,始终立于宋江身旁的一人,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说白了,那定六至多也只算是一个斥候,事情如何走向,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说完这番话,那人也似宋江般,将始终虚掩着的罩帽给脱了下来,露出真容与宋江直面相峙。 只是他那露出的真容,着实有一些对不起观众。 面白无须,贼眉鼠目,令人无端的就觉得这是一个下作之人。 顾盼间,只有那两颗眼珠子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一看就是有着无尽狡黠心思…… 不过依据他的身形来看,这罩袍于他而言,显然是有些过大了,因此四肢尽皆蜷缩在罩袍的笼罩之下,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因此也只有在狂风舞动的时候,才能发现他隐于罩袍之内,削瘦的身形,几乎风一吹,随时都会倒过去。 而在那宽大罩袍的遮掩下,有一抹亮眼的白色,时不时的伴随着衣袂的浮动若隐若现…… 此时,他的头顶所戴着的,正是与电视剧中诸葛亮所戴无异的冠束,只是这气质却是与这装束完全不搭,颇有几分东施效颦的感觉。 而他手中所握的,正是那些知名军师形象手中时长持着的——鹅毛羽扇。 显然,此人在梁山众人当中所扮演的角色,大体上应该是一个类似于军师的身份。 那么,他的身份,在此刻显然已是呼之欲出了——“智多星”吴用。 …… “军师所言,宋某并非没有考虑过。只是这寨子终究是有些大了,这人心,多少也有那几分的不齐,倘若再不敲打敲打,怕是要不了多久,这梁山可见没有我宋江这号人物喽!” 宋江的言语平淡,似乎带着几分的自嘲,像是在述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就拿现下的情况来看,有多少人对我所下达的命令,抱的是阳奉阴违的态度,相信军师不会不知道吧?” “要不你以为,在我大军的搜捕下,这几人又何至于能够安稳的折腾那么久?又是谁,屡屡不顾劝阻,想要对那高俅,痛下杀手?” 吴用有些讪讪然,拱了拱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显然,宋江所说的事,他都是完全知晓的。 望着吴用那好似便秘的表情,宋江的脸上仍旧是无尽的淡然,继续说道: “说句好听的,是哥哥,说句难听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我身后,暗地里叫我黑矮子,以上的这些,只是我宋某人不想计较罢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说完这番话,宋江又是沉吟了许久,他的神情慢慢变得鉴定,掷地有声的说道: “只是这一次,我不能输!” ……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自三人的身后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没心没肺的的肆意嚷叫: “哥哥们,俺是再也耐不住这等了,不若派了俺铁牛去,径直取了那几人的首级,来献于哥哥们!” 身未至,声已到,显然三人也知道这来者是谁,不由得发出会心一笑。 不多时,一个双手持斧的矮壮胖子,便急匆匆的来来到了三人的面前。他的面容满是急迫,衣襟敞漏着,露出胸前浓密的胸毛,端的是一身的彪悍,直愣愣的扑面而来。 “你这杀才!” 见到来人这番样状,宋江也忍不住笑骂道:“尽知道做这打打杀杀的事,也不知这大好的头颅长在你身上,有什用处。” 听得这番话,那壮汉也只得摸了摸头脑,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俺铁牛也只是想为哥哥分忧罢了,既然公明哥哥自有打算,那我且听哥哥的。” “你且退下,宋某人自有打算。” 宋江随意的挥了挥手,便将那黑胖子打发走。现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是因为李逵的打岔,到也令得原本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三人心思各异的望着前方,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 而就在此时,异变肘生! 只见那由始至终从未有半分言语的男子,猛然睁开了他一直紧闭着的双眼。 而在他宽大的袖口处,一把桃木短剑突然将他的衣袖划破,遁飞了出来,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应接不暇! 而那木剑飞出来之后,倒是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仅仅只是护在了他的身前,少顷之后,便玄妙的开始围绕着那男子转起圈来,似是在防备,又像是在拱卫! 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木剑转动的速度以及频率竟是越发的快了,不多时,仅凭肉眼,竟是已经完全无法跟上,它所转动的速度。而男子也无端的双脚离地,腾空升起。 一个形式罗盘的物件也开始在他的身前缓慢的浮现了出来,只是它上面的指针竟像是找不准方向般胡乱的转动着,就连那男子连结了数个法印,都无法抑制它的这种疯狂的转动。 “噗……” 那悬空的男子猛然的喷出了一口鲜血,一时间,竟然令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随后便似羽毛般轻飘飘的坠了下来,平躺在了地上。而那木剑与罗盘也像是失去了支撑,直愣愣的掉落于地面之上。 只见那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子,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从事发到现在也虽然仅仅过了几瞬的时间,却是已将他浑身的力气全部给抽空! “公孙先生!” 林冲与吴用大骇,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上前,将那道人扶了起来。 只是此时那男子此时双眼紧闭着,似是尽力想要将双眼睁开,却力有未逮。 过了好久,他才略微有些缓过来,竭尽全力,如寒鸦啼血般厉声吼道:“变数……变数已生……” 说完,便彻彻底底的昏死了过去……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仅仅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宋江与吴用面面相觑,无端的感觉到浑身一阵的发冷……只是这变数,到底是什么变数?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四十六章 疑虑 事发突然,即便久经沙场的宋江和吴用,都有些猝不及防。 吴用赶紧上前,将双指骈着,测量着公孙胜颈间的脉搏——所幸,那脉搏的仍旧跳动的强健有力,这也让两人堪堪将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只是昏迷前他反复提及的变数,到底是什么?还有这个变数,说的究竟是人,又或是事?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由得令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 招呼人来将公孙胜给抬走,所有人见状都有些噤若寒蝉,怎的先前还在谈笑风生的三人,转眼间就倒下去了一个? 不过先前他们也有望见公孙胜当空腾飞,以及瞬间发生的一些事,毕竟当时的动静,也不算小。 只是,远远离着的他们终究看不怎么真切……望着眼前仍旧紧闭着双眼的公孙胜,他们也只能暗自在心里揣测着事情发生的真相。 …… 仅剩宋江与吴用两人肩并肩的站在了崖壁之上,只是此时两人已然没有其它的心思。 他们脑海中浮现的,仍是公孙胜倒下前的那一幕,无尽的鲜血喷薄而出,像是想要将整个世界统统染红……就连一向笃定人定胜天的宋江,都不由得心下惴惴,内心忐忑无以言表。 望着远处的林间,仍旧时不时升腾起来的鸟幕,最终,还是由宋江率先打破了此间的沉默,“按照原计划的话,他们还有多久才会抵达那处绝地?” 吴用骈起手指略一盘算,回答道:“如果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倘若中间没有丢失行踪或者停歇的话,大概还需要两、三天时间。” “但如果想要令一切看起来更自然,加上留给他们停顿歇息的时间的话,这时间或许还要翻上一番。” “能不能再快一点。” 听到吴用的回答,宋江明显开始有些心神不定起来,急切的问道:“毕竟公孙道长言及的那声变数,着实是令宋某人有些心焦,况且,倘若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公孙道长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都不会醒来,因此我们也无从探寻,这个变故,究竟是什么?” “既然如此,是否有更快的办法,让他们可以尽快抵达那处险地?” 宋江脸色凝重,狠狠的说道,想了一下,最后又加了一句:“迟则生变!” 吴用有些迟疑,毕竟相处已久,他深知宋江虽然表面看起来极为和善,但实则心机深沉,典型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只是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兴许是因为意图实施的不顺,使得他的性子莫名的变的焦躁了起来。 就连当初初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他都已算是强压着性子勉力答应了……而此次公孙胜突逢变故,无疑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望着宋江有些发红的眼睛,吴用有些无奈了…… 他深知宋江的这种心态,完全是由于赌徒心理作祟所致,但除了劝解,他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很明显,此时的宋江已经几乎无法控制心底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懑,他的理智已经渐渐开始远离他的身体,取而代之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压抑不住的急切心理。 吴用的眉头紧锁,但此时的他,也只能勉力的劝说了起来:“凭借我们此时的兵力,倘若以合围之势,自是有概率将高俅等人给擒获……不过哥哥你也应知晓,那刀剑毕竟无眼,乱战之中,倘若只是伤到,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不小心了结了他们的性命,那等于说我们前头的筹划,尽将毁于一旦!” 见宋江似是有耐着性子在听,吴用又抓紧补充道: “如果硬是要加这个周期缩短以加急逼迫,很有可能致使他们在绝境之下奋起一搏,生死毋论!需知武人性倔,且不说那林冲了,即便是那高俅,虽说只是挂着个名头,但好歹也是实打实的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奋勇搏杀过的,绝非皇城那些圈养着的鸡仔。” “到时候且不论我们这儿的人伤亡几许,起码哥哥你想要达到生擒的目的,是注定不可能成的。” “大局为重啊!”最后吴用又补充了一句。 很显然,这句话的效应要远比前边的通篇累牍要有效的多。 而“大局”两字的出现,就好像似那盛夏里的一桶冰水,狠狠的浇在了宋江发热的头上,令得他瞬时清醒了起来。 细细想来,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后怕,许是由于这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就丧失了平常心。 想通了所有的关节,宋江不由得心悦诚服,诚恳的说道: “军师说的对,倒是我宋某人有些急切了……” 见到宋江已经从那种躁动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吴用也是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 是的,宋江却是另有所图。 同样的,这也是吴用的目的。这是这所谓的大局,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无疑是阻滞重重,最主要的,还是梁山内部对于这项决议的严重分歧,这也是早先宋江提及时说到的,阳奉阴违的由来。 当然,这其中自也不乏他们的支持者,或是对于这个所谓的决议不置可否的人,但更多的则是那些自始自终都持拒绝态度的顽固派。 即便是此次的布局,中间都也曾出现过不少的纰漏。 尤其是那些反对派,心知宋江想要将那高俅擒获,完全是为了一张可以向朝廷谈条件的“投名状”,更是百般阻挠。 每每见到高俅,往往都是拼了命的想要将其斩杀,也因此平白的折损了不少的人手。 也亏得那林冲、高俅等人,确实是有些命大,加上手上还有有一定的本事的,因此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 在林中逃亡的五个人还不知道,原来之所以先前的追击只是间歇性的发生,且每每他们都恰巧可以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憩和调整,竟完全是由梁山众人所主导的一场大戏! 也亏得高俅等人还觉得,自己一群人的运气还真是不错,每次都恰巧都可以在敌人发起攻势之前找到破绽,最终得以规避,进而逃出生天。 你可以幸运一次,但你不可能次次都幸运!有这样的情形存在,本就是一个破绽! …… 此时,刚刚从一场追击中逃离的众人,正坐在一处河滩旁稍作休息。 毕竟生死攸关,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就连冯仕炎都已经完美的适应了这种追击的节奏,因此,虽然后续也屡有遭到突袭,但好歹也没有怎么拖后腿。 不过此时的他,伴随着这种追击的逐步深入,有一丝疑虑却无端的开始自心底冒了出来,且这种疑虑还在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变的浓重起来,直至此时,甚至进化成一种——呼之欲出的直觉。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遇到众人也只有那么几天的时间,论经验,自己显然要远不如他们几个人的,可就偏偏是在座的几个人,由始至终都没有提出过任何的疑惑…… 所有的一切,都与生存息息相关,冯仕炎望着眼前潺潺的流水…… 终于决定,站了出来。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四十七章 麻烦 望着眼前突然站起来的冯仕炎,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在所有人的观念里,冯仕炎无疑都是这个小团体中,最可有可无的那个人。倘若以对团队的重要程度来说,除了一手绝佳的厨艺,他甚至可能还不及那时迁重要! 毕竟,在现在的情况下,如何活下去,才是他们所有人迫切需要放在首位去考虑的一件事! 尽管现在,对比起时迁,高俅似乎更加看重于他,平日了也会和善的道一声“冯大师”。但这一切,只是基于他此时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而对他未来可能的一种推断。 但未来终究只是未来,对吧? 吃的好,至多只能算是,流亡途中的一种温暖的慰藉。如果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必须要放弃一个人的话,相信大多数人的选择,都必然会是冯仕炎。 …… 而此时的冯仕炎,正满脸的阴晴不定。这也不禁令在座的众人,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 再加上,自从他站起来之后,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在原地不断的踟蹰,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这就更仍众人的心下开始忐忑起来。 原本因为死里逃生而产生的畅快感,在这一瞬间完全消失殆尽! 即便是那一向大大咧咧的鲁二风,都明显的感觉,此时的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只是,他仍旧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 观望了许久,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急切的问道:“冯大师,你这是……怎么了?休要再如这般晃荡了,搞得我……心里,甚是不安啊。” 剩余几人的视线,也因鲁二风的发问,重新集中到了冯仕炎身上。 冯仕炎的脸色依旧严峻。犹豫再三,他沉声的说道:“我觉得,我们似乎遇上麻烦了!”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像是砸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掀起了无尽的波澜。 所有人都可以觉察到,说出这句话是,冯仕炎虽然看似沉稳,但从他始终不停来回走动的脚步中可以感受到,其实他的内心,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平静。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诧异,这其中,尤以高俅的反应为甚。当听到冯仕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紧,嘴巴半张半合,却是喃喃的说不出半分的言语…… “怎的……怎么就遇上麻烦了?”鲁二风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甚至连话语出口都变的结巴起来。适才刚刚从新一轮的追击中逃脱,大家正处于险死还生的兴奋当中,怎得就又遇上了麻烦了呢? 剩余这几人同样是一脸的疑惑以及震惊,望着冯仕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冯仕炎停下来脚步,眉头紧皱,凝视着众人。 他正在试图着组织自己的语言,要怎样说出口才能将所有的逻辑都给理的通透,也才能更好的传达自己的意思。 “有没有人计算过,从昨天开始,我们已经遭遇了多少次敌匪的追击?”冯仕炎低声的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冯仕炎会以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开头。 “几次?……俺是记不清楚了。“鲁二风一脸的摸不着头脑,木木的说道:“不过,这和麻烦又有啥关系?” 高俅望了望时迁,身为在群体中,扮演斥候一般角色的人,应该有这样的敏感度。 “大概是……五次?” 望着高俅严厉的眼神,时迁不由得觉得胆战心惊了起来,只能硬着头皮犹犹豫豫的说出自己的答案。 不过,看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显然就连他他自己对于这个答案都没什么信心。 “不,是六次。”冯仕炎与林冲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罢两人对视了一眼,很显然,林冲对于先头冯仕炎所说的,也同样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在冯仕炎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他便很快的在心底盘算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冯大师……你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鲁二风摸了摸脑袋,仍旧是一脸的迷糊。 冯仕炎没有对他的问题予以正面的回应,仍旧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阐述着这个问题。 “的确是六次,除了林教头与他们直面叫破的那一次,后来我们又陆陆续续的碰到了五波追击的敌人,兴许是有几次袭击的间隔时间太短,所以大家便理所当然的将他们当作一次了。” 冯仕炎当着众人的面,娓娓道来:“也就是说,在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我们就遭遇了六波匪徒的袭击。”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在我初次遇到诸位之时,到前一天我们遇袭的这段时间内,我们又碰到了几次贼匪的追击。” “这还不简单,不是一次嘛?” 鲁二风洋洋得意的抢答道:“第一次遇到冯大师的时候,我们品尝到了那富贵鸡,随即遇到追杀……逃跑,又喝到了鸡汤以及那果酱和鸡一起焖烧的物什,然后到了前天,我们被追杀的时候……” 随即他又疑惑的问道:“只是这其中,又存在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此时,沉默许久的高俅也已经渐渐回过神来,在一旁静静的思量,刚才冯仕炎所提出的一些问题。 他似乎隐隐已经可以察觉到冯仕炎到底想说些什么,但却又不敢笃定。 他想了一会儿,见周围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沉默,短时间应该也不可能给到答案,便开口说道:“既然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头绪,那么高某人就随意说说自己的一些浅薄的想法……就当抛砖引玉了,当然,也不一定担保准确,就当为大家提供一个参考。” 望着一脸期待的众人,高俅沉声道:“我猜冯大师说的……或许是频率?” “从先前的一天一次,到现在甚至一天可以遇到多次。虽然我们仍旧维持着一如既往的谨慎,甚至有些时候还更加的小心,但为什么遇袭的频率还是明显的增加了?甚至有时候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有些疲于奔命,这说明了什么?” 高俅一锤定音,说出了他的答案: “大概率是,我们可能是距离这帮贼匪的巢穴,已经越来越近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我们此时正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兴许就连高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终推断出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论。尽管他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是如此的信心满满,意气风发,但想通所有问题的他,却是脸色剧变,无比的狼狈…… 而在高俅看来,他所说的所有的逻辑,都是成立的。只不过这个答案,显然让他自己都感觉到有些绝望…… 这点,从他慢慢发黑发臭的脸上,就可以直观的感受到。一时之间,高俅只觉浑身上下平生了不少祛之不尽的压抑,也让他在瞬间,感到无比的迷茫…… 而听到他这番论断的时迁和鲁二风,面色同样变的惊恐了起来,惶惶而立,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被冯仕炎尽收眼底。 他想不到高俅竟然会给到一个他也意想不到的推断,但显然,不可能排除这种可能。 除了惊惶的三人外,只有那林冲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在他的脸上,由始至终,你都找不到丝毫的负面情绪,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就是那么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 只是此时他的眼神,正灼灼的望着冯仕炎,没有丝毫的遮掩…… 在他看来,如果仅仅是从频率这个思路来考虑的话,高俅的这个论断,其实可能真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但倘若细细思量的话,中间明显有什么细节被众人所忽略了!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除了对自己的信心之外,主要还是冯仕炎仍旧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但在他的脸上,林冲却是看到了满满的信心。 那么就很明显了——高俅所做出来的推断,显然并不一定是准确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林冲也陷入了沉思,现场又是一片的箫肃!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四十八章 引诱 还是在那山巅之上。 蒸腾的雾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依旧没有散去的意思。连带着笼着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混沌当中。即便在外头,此刻已是日头高悬,但在那山巅之上,仍旧是见不到多少光照的影踪。 升腾的篝火渐渐开始变的熹微,浸染了水汽的柴火,被随意的丢在了一边。原本哄堂的喧闹声也因公孙胜突然遭逢的变故,顷刻戛然而止。 只剩偶尔传来的,零星的碎碎念的声响,只是,听不怎么真切罢了。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心头,都好似被一块大石压着。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种压力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无端会觉得莫名的……压抑、苦闷、难以言说。 宋江与吴用依旧并肩站立在那崖壁之上。 身着的罩袍因为沾染上浓重的水汽,变的湿韧异常,只是此时的两人就那么站着,彼此之间亦没有更多的言语。 摇了摇握着的鹅毛羽扇,这次是吴用率先打破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沉默:“此时,他们中兴许应该有人已经发现异常……于我等而言,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异常?”宋江看起来有些疑惑:“他们又能发现什么异常,按照我的判断,他们最多也就是从频率入手,胡乱的推断几番,反倒更好隐藏我们的真实意图!” 说着说着,宋江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并不豪放,隐约中带着几分的克制,几分的嘲讽。倘若不熟悉的人见了,或许还真当他就是个憨厚实诚的老实人。 但身旁的吴用见了,却是无端端的生出了几分的寒意,“公明哥哥切不可小瞧了天下英雄!” “虽然此次围剿我们多有留手,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们几人的确还是有那么几分本事的……更何况那林冲勇武、高俅擅通军阵,哥哥又怎知他们绝对无法猜测到我们的意图呢?” 吴用有些忧心忡忡,又补充道:“况且为了实现我们的图谋,这几天安排的追击确实是紧了一些,这大概可能是我们近段时间里,留下的唯一破绽了……只是希望,他们没有发觉吧……” 吴用眉头紧缩,远远的眺望着一眼也望不尽的天幕,像是想要看穿些什么。 见他如此,宋江也只得安慰道:“军师实在无需为此事忧思,照宋某人看来,不管是林冲还是高俅,此时显然连自顾都不暇了,又何来心思去考虑事情的发生是否合理?” “再不济的话,最多再加派几组人去,让他们更加的疲于奔命,完全杜绝了这个后患,岂不就成了?” “万万不可!” 吴用赶忙阻止道:“现在他们即便有所察觉,依据我的推断,最多也只会觉得,可能是距离我们本寨不远的缘故。那么他们的下一步,大概率应该是会选择绕行逃离。这其实已与我们所图相背,但只要稍加引导,相信很快还是能够将他们迫回原路的。” “但是,倘若加派人手的话,这可真就是将他们往绝路上逼了,我恐他们到时候真就会选择殊死一搏,那我们前边的布局,可真就是前功尽弃了!” 宋江细细思量下,觉得吴用所说确是有那么几分的道理。此时的高俅等人,在他看来已属是瓮中之鳖了,况且泥人也有三分火,倘若再加重几分逼迫,真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到时候,且不说他宋江在梁山的威望,只是他所图谋的大计,显然又将无限期被搁浅下来…… 此时的他们……除了忍,没有其他的办法。 宋江有些无奈,又问道:“那么依军师来看,此时我们该怎么办?” 吴用思虑了几番,说道:“如果他们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那么自然是最好的,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量降低追击的频率,只在大方向上做一个引导,而待到他们距离那处绝地不远的时候,再以雷霆之势将他们驱逐、擒获!” “但是,倘若此时他们已察觉到异样,那么他们的选择至多也只是转道,势必不可能掉头,那么,我们只要时刻紧盯他们的动向,自然就能重新将他们带回我们既定的方向上,只是这时间……我想公明哥哥你可能需要再多几分耐心……” 想到宋江前边的那番急躁,吴用不由得又再多提了一嘴,核心的要义只有一个——大局为重。 “这……我自然省得。” 吴用的随意叮嘱,令宋江多少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他倒也知道,其实吴用并没有什么恶意,他的目标,自始自终都与自己完全一致。 因此,只要大方向上没有问题,他倒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 “只希望一切都顺利……”望着眼前迷蒙的雾气,吴用似是在自言自语,喃喃的说着。 “一定会的!”宋江的语气笃定,言语间满是信心和坚定! 将手伸到了空中,汹涌的水汽瞬间将手掌打湿,吴用不禁轻叹道: “大雨,就要来了!” …… 此时的鲁二风,正一脸的惊慌失措……他曾设想过万千种的可能,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此时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高俅的这番论断,显然他是极为信服的。 他想要找到一股可以支撑自己的力量,但看了看四周,时迁也如他这般,一脸的茫然,而高太尉更是黑着个脸,没有一点好脸色。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要不跑……对!我们快跑……原路返回……” 鲁二风带着满脸的仓惶,喋喋不休的念着,言语中满是后怕以及恐惧。 “不可!” 站在一旁的高俅赶忙阻止:“明知那身后就有伏兵追击,没头没脑的赶将上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沉吟了几秒钟,高俅接着说道:“依吾看来,这折返是必然要折返的,但是怎么折返,却仍需细细的思量几番……” 高俅抬起头,看了看众人,见此时的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沉思,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根据现下的情况来判断,前边我们因为遭到驱赶,因此在大方向上,其实一直是在向西行进的,那么,从前边的结论可以推断出,敌寨的位置,大概率应该是在此间的西边某处……而若要远离,我们势必应该选择向东逃离!” “但问题又来了,倘若此时我们执意径直向东。那么大概率上,我们将会再度遭逢这帮贼匪的袭击!所以,此时的我们,应该先选择向南,或者向北潜行,先行进一段路程之后,再向东折返,才是相对稳妥的一个选择。” 有漏洞吗?这中间其实也没有存在什么纰漏…… 确实,越靠近敌人的老巢,遇到敌人的概率就越高,一点问题也没有。 确实,先经由向南或者向北再向东折返会比较安全,也没有半点逻辑上的不成立。 …… 只是,这终究只是高俅基于他自己的立场,依据现下情况所做出的判断。 就从现有论据推断的话,也的确有那么几分的道理。就连冯仕炎,尽管心下有自己的猜测,都不由得为他的说辞所吸引,心里也开始莫名的惴惴不安了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那种设想,是否有存在什么样的疏漏…… 与此同时,林冲同样也陷入了沉思。 主要还是由于高俅给出的这个答案实在过于混淆了。 虽然他似乎隐隐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但硬要他说的话,他又说不出来。 眼见着那时迁和鲁二风开始忙不迭的收拾起了随身携带的物品随时准备跑路的时候,冯仕炎开口了……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四十九章 权衡 “倘若仅从频率来看,高太尉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冯仕炎甫一张口,便是率先吹捧起了高俅。职场技能满点的他深知,即便此时的他有其他的意见和想法,也不能如愣头青般,不管不顾的提出来。 这样的人,在电视里,通常都是最早领便当的那个……尤其是在这个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里,倘若冯仕炎最终想要存活下来,还真必须要依仗眼前的这些个人,尤其是那高俅。 可以说,在这个小团体中,除了地位超然的林冲外,高俅,就是唯一的主宰! 冯仕炎突然的发声,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锃锃的望着这个自一开始就提出疑问的人。 而高俅同样一脸的眉目和善,和蔼的望着冯仕炎,耐心的说道:“冯大师是有什么其他的见解吗?不妨直说。” 他的这种和善,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说别的,就凭冯仕炎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时及时警醒,就足够令高俅对其刮目相看了。 更何况,由他提出的这个问题衍伸出来的种种猜想,极有可能帮助众人规避掉可能到来的风险,道一句救命恩人,也不算十分的过分。 当然,这中间还有高俅的私心。 不管怎么说,前边的一番问答,高俅做出的推断,都极大的巩固了他在于小团体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因此,他也并不是很介意在一切都已经明朗的时候,给他一些锦上添花的机会。 冯仕炎向高俅拱了拱手,说道:“其实最初我与太尉一般,都是从概率处着手,进而同样发现了上述的问题。只是鄙人的这张嘴实在是有些拙劣,因此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也亏得有太尉在,将我的这些个浅薄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且更为细致入微,丝丝入扣……” “不过先前……” 冯仕炎望了望林冲,有些不好意思,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经过这么些个时间的相处,相信大家也了解,我冯某人说白了,就是个厨子。除了在厨艺之道上,有些微的能力以外,其他方面,根本看不入眼。且不说太尉或者教头,即便是与时兄相较,都有很大的不足。” “因此我也只能以我微末的技艺,为大家烹制些菜肴,以报效各位一路上对于鄙人的照顾……” “而这一路上,也亏得是林兄始终顾着我,倘若没有林兄的话,想必此时的我,必定已是惨遭这些贼人的杀害。” 这段话,冯仕炎其实说的还是挺宽泛的。 不仅在暗地里将包括时迁在内的所有人捧了一捧,又隐晦的点出了自己的特长,勾起众人对于美食的遐想……毕竟,当时他们品尝菜肴时生动的表情,是不会骗人的。 此时,所有人望向冯仕炎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但无一例外,所有的眼神都是极具善意的,尤其是那鲁二风,眼神中蕴藏着的浓厚的感情,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见效果已经达到了,冯仕炎又接着说道:“其实说出来倒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前面林兄带着我逃跑的时候,基本是一路裹挟着我在林地里狂奔,实际上,我是并没有花费多少力气的。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也比大家拥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观察那些可能大家没有关注到的细节。” 干货来了! 除了那没心没肺的鲁二风依旧沉浸在前面的情绪里,剩余的几个人不由得紧了紧神,紧盯着冯仕炎,生怕错过些什么…… 高俅无疑是其中最为性急的那个,毕竟关乎他的性命,因此便急切的问道:“冯大师到底还有什么新的发现?” “方向!” 冯仕炎的回答,短促而有力。 而听到这个答案,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迷惑。于是他也便不再卖关子了,补充道:“前面也说到了,在逃跑的时候,我是一直被林教头所裹挟着的。” 冯仕炎看着众人,接着说:“正因为一路上基本是处于那种失衡的状态,加上我又根本不用考虑前方会出现什么阻滞,需要去规避一些什么,所以对于方向的判断,显然我比在座的各位都要敏感许多!” 见众人纷纷点头以示赞同,冯仕炎又继续说道:“其实前面太尉也有提到过,在大方向上,其实我们是一直在往西行进的,这点自然是确信无疑的。但我想要说的是,站在我当时所处的立场上来看,其实我们遭逢追击的两段时间里,行进的方向,其实并不完全一致!” 这句话如同凭空擂响的一阵霹雳,震得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阵愣神。 而此时,林冲无疑是所有人当中,最受冲击的那个。 毕竟每次遭逢突袭,冲锋在前,为所有人开路的,都是他。从某种程度来讲,大家行进的方向基本都是由林冲所主导的。 原本行伍之人对于方向就比较敏感,更何况是像林冲这样的高手,因此他细细想来,一切竟都与冯仕炎所说能一一对上,丝毫无差。 此时,他望向冯仕炎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而高俅也是若有所思,显然,他也开始将自己代入情景中,开始预估所有的可能性了…… “当然,这也只是基于我的角度所做出来的推断。” 冯仕炎接着说:“只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如果将两段时间分开来讨论的话,显然在前一段的时间里,我们所处的环境,要远远优于后一段时间:周边既没有什么复杂的地貌,也鲜少有阻滞。因此才能一路顺顺当当的行进下来,直到我们抵达休息的地方。” “是这样吧,林教头?” 望着一旁正在认真听着的林冲,冯仕炎问道。 林冲略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但在而后的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我们却接连遭遇六次的袭击,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况且,就像高太尉说的,我们也并没有不小心,反而比以往更加的谨慎,这是什么原因呢?” 望着林冲,冯仕炎又抛出了他的第二个问题。 林冲脸上显露出迟疑之色,隐约间,他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在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出现,显然就连像他这样英勇无惧的汉子,都莫名的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恶意! 犹豫了一会,林冲回答道:“要说后面的那段路,确是与前一日走的路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环境,当时的周边环境相较于前一天确是要恶劣许多。因此,为了能更好的躲避后头的追击,我也只能尽可能的去选择那些,看起来会比较好走的路……只是没想到,每次调转方向,还没走多久就……” 忽然,林冲呆在了那儿,嘴巴一张一合的,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终于明白了,冯仕炎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而直到这时,他才猛然醒觉,原来他们的一举一动,竟像是完全被那群贼寇所掌握,而他们所逃逸的方向,其实也竟完全是由他们所主导…… 而最为无奈的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五十章 抉择 见到林冲忽然如魔怔般的呆在那儿,冯仕炎知道,他应该已经觉察到了自己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而望着一旁,至今仍旧是有些一头雾水的三个人,冯仕炎补充道:“相信林教头应该已经猜到了。如果仅从频率来判断的话,高太尉所做出的推断,几乎已经可以称的上是所有疑惑的最终解答。” “但是倘若是基于我的立场,我觉得,我们或许还是应该考虑一下,被人误导的这种可能的存在……” 误导! 听到这个答案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凛,就连高俅都开始有些若有所思。 “我来帮林教头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给补充完整吧。” “首先是在这两段时间里,我们在方向选择上所存在的偏差。在第一段路程中,由于当时周边的环境并不复杂,因此对于当时的我们,逃离追击的最优解,就是顺着一条路一直往下走,用速度,将他们甩开。” “而在第二段路程中,由于周边的环境陡然开始变的恶劣,因此,林教头迫不得已,只能根据实际情况来对路线进行校准……这就是在这两段路程中,我们行进方向上的细微差别。” “而问题恰恰就出现在这,我发现在我们每次对路线进行校准后,无一例外,都会遇到新一轮的袭击。这样的情况,如果只是一次的话,那还可以说是偶然,但如果次次都是如此,那我们就不得不考虑这里面是否隐藏着什么猫腻。” 见众人还有一些不明所以,冯仕炎便随意的捡了一些石子,又取了几根长短不一的木棍,在地上摆起了在这两天多的时间里,他们行进方向的示意。众人也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围了过来。 “嗯……如果说,前一段路程,我们行进的线路是一条直线的话。” 冯仕炎将两颗石子摆在了地上,用一根长长的木棍将它们连接在了一起。接着说道:“那么后一段的路程,我们的进行方向是……嗯……大概是这样的……” 一颗颗石子被冯仕炎错落的摆在了地面上,两两之间,又用一根根短小的木棍将其连接在了一起。 这样的展示直观而又明显,所有人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最后,冯仕炎又用一根长长的木棍,将他们第二段路程的起始点相连。至此,所有的人都开始不淡定了! 如果说,他们的第一段路程,是一条笔直向西的直线的话;那么第二段路程,除了在行进的过程中,略显有些曲折外,其实和第一段路程没有什么两样。 而它所谓的曲折,最终也无一例外,都会回到直线上的各个原点。 而更为令所有人不安的是,构成第一条路线与第二条路线的两根木棍,头尾之间竟是可以严丝合缝的连在一起,没有丝毫的偏差!虽然这种预估可能和实际情况存在一定的出入,但已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嘶……” 高俅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围的众人也尽是沉默,久久没有言语,似乎仍旧在消化着这个惊人的讯息。 他们看起来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此时那高俅原本的论断没有被推翻,但是,倘若一旦加上了这种可能性的话,倘若他们贸然折返,不管是往南还是往北,都极有可能会遭遇到,比前头更加猛烈的攻击。 “当然,先前太尉所下的推断,就目前零星的信息来看,我觉得可能还是最接近于实际的。” 冯仕炎接着说:“只是,现下我们所追求的,只是生存下去的一种期望。倘若如我推断的那般,那些贼匪显然是刻意想要将我们驱赶到什么地方的话。” “那等待在我们身后以及四周,必然是一个由众多贼匪形成的一个密布的罗网。一旦回撤,不管是向东或者向南和向北,大概率还是会遇上他们的包围,最终又被驱赶回来。”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鲁二风有些六神无主。以他的脑容量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将所有事情都给搞明白,尚在云里雾里的他只搞清楚了一件事:往回走,好像就是一条死路。 “如此……倒真不如冲将上去,杀他个痛痛快快……也好过像现在这般,被这帮下作的贼子折磨。”鲁二风恨恨的说道。 长时间的压抑让此时的他只觉得无比的愤懑,每走一步好像都被人料定先机,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他迫切需要找一个可供他宣泄的口子,令他可以将这些负面的情绪完完整整的发泄出去…… “不可!” “万万不可!” 冯仕炎和高俅同时出声制止。 “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是要冷静,只要对方还没有发现,我们对他们的布局有所觉察,认为我们仍旧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势必还是有可能寻觅到一线生机的!”高俅一脸的严肃,低声的说道。 “不过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肯定是从我们现下所有的推断中,弄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确定,下一步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高俅恶恨恨的说道,显然此时他虽然有些上头,但好歹还能保证一定的理智,毕竟,就像冯仕炎所说。 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 而高俅,无疑是所有人当中,最为惜命的那一个! “冯大师,既然你能于细微之处发现这些疑点,那么,你是否有什么可以解决现下困局的方法呢?”此时高俅显然已然已经放下了架子,朝冯仕炎躬身作揖,虚心的求教。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显然,此时的冯仕炎兴致一点也不高,甚至还可以看出,他的脸上无尽的颓堂。 见他这幅样子,高俅只能无语的望着天。的确,或许是他对于冯仕炎的期待,实在有些过高了。不管怎么说,他……终究只是一个厨子。 “不过我这边只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沉吟许久,冯仕炎似是终于想清楚了其中的一些关键,低声的说道:“当然,这个建议自然也是带着一定的风险的,怎么选择,还需要由太尉、教头,你们来做一个抉择。” 高俅与林冲的脸色同时变的严肃起来,但还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冯大师且讲。” “其实我们现在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选择折回,固然有概率可以逃出生天,但同样有陷入包围,九死无生的可能;但倘若选择继续前行,就像太尉所说,可能我们会距离他们的老巢越来越近,风险自然也越来越大。” “还有就是,前面说到的,如果我们继续往前的话,显然和对方想将我们驱赶的方向,不谋而合。而那个目的地,显然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在耐心听着冯仕炎的分析,并时不时的点着头,冯仕炎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分析了个遍。 冯仕炎接着说道:“从概率上来讲,似乎往前走真的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我想说的是……” 冯仕炎略一停顿,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只有继续往前,我们才能真正鉴别出,那些贼子真正的意图!” 他竟是想让大家径直往那凶险处去!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五十一章 敢 所有人都被冯仕炎这破格的言论震慑到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的厨子竟然会……如此的敢! 简直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当然这句话用在这里并没有任何褒奖的意思。通常情况下,这句俗语是用来形容一个人无所畏惧、敢于冒险。 但是,这有一个大前提:就是这个人需要有勇闯虎山的底气!倘若一个人什么底牌都没有,却硬要往那危险处闯……那这个人不是“勇”,而是“蠢”! 此刻所有的人,都以极其不理解的目光望着冯仕炎……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虽然此时的他们,也并没有想到什么可行的办法,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这样看他…… 望着眼带鄙夷的众人,冯仕炎有点头痛……虽然直觉告诉他,生路就在前方!但此时他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去说服众人。 “咳……我还是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略一思索,冯仕炎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首先,我想说的是,之所以选择继续向前,主要是因为这极有可能会是,我们探明他们意图的唯一机会!” 一众人顿时没了声响,呆呆的望着他。 很显然,就连他们都根本想不到,冯仕炎给出的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依据先前的分析来看,明显往前走的弊端要更大,怎么就成了一种探明意图的可能呢? 冯仕炎自然也看得出在场其他人的想法,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这其实相当于是一种试探。” “我们先来看看,如果我们选择继续往前走的话,会遇到哪些状况?首先,如果按照既定的线路……我是说,与头一天相仿的方向径直往前走。那么,可能遇到的情况会有两种:如果仍旧遇到袭击,那就说明了,高太尉关于贼匪巢穴的这个推断,是可靠的。到时候我们再选择迂回、折返,届时想必也会安全不少。” 高俅低头回味了一番,抬头道:“确是这个道理,那……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冯仕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如果没有遇到袭击?那么基本可以断定,实际情况应该与我推断的大体相似,对方仅仅只是想要将我们驱赶到一个什么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们大方向没有偏移的话,短时间内,安全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只是,这里面还有一些细节值得思量与权衡。就是,万一我们走不多远就已经抵达敌方的巢穴或者是他们想要引导我们去的地方……这个可能性是一定存在的。那我们选择继续往前,很有可能会遭遇到我们都难以预料的风险……不过我觉得这种概率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小的。” “怎么样,赌不赌?” 现场的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似乎都要全凭那虚无缥缈的概率来决断生死。 这就是一场豪赌!而他们的赌注,就是此刻,他们虚无缥缈的命数! 而此刻,冯仕炎已经坐在了桌前,静待大家入局。 跟?还是不跟?即便是那高太尉,都不敢轻言定断。一时间,在这一片林间的空地,又陷入了诡谲的沉默…… …… 沉默了许久,久未有言语的林冲,发话了:“如果选择继续往前的话,冯大师又有几分的把握。” 冯仕炎的内心一喜,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能够问出这个问题,说明林冲在方向的选择性上,已经偏向于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往前。 这是他与冯仕炎在这一路上,隐隐产生的一种特殊的默契。不说别的,起码冯仕炎做的那些菜,还是非常对林冲胃口的。 而从亲疏远近来看,打从冯仕炎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就已经发现林冲与剩余几人当中,隐隐藏着的那丝对立…… 那么,此时林冲的立场偏向于冯仕炎,自然是比较合乎情理的。 “其实,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冯仕炎满脸的恳切,语意平和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倘若继续往前的话,或许我们将会更为容易触及到事实的真相,也有利于我们判断,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至于对前路的判断……嗯……我觉得,起码还有不短的路程需要我们继续走下去,当然,这也只是基于我的判断,因为最终会怎样,谁都无法笃定!” 高俅有点好奇,便问道:“关于这点,大师你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同样好奇的还有剩余的几个人。主要是因为——如果这个判断成立的话,那么就足以支撑所有人支持冯仕炎所提出的决议,去搏上一搏。 “除了方向以外,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伴随着我们的逐步深入,这片林子也越发的贫瘠了起来?”冯仕炎问道。 “贫瘠?没有呀……这不还是绿的树,红的花,和前面走过的林子没啥区别啊?”鲁二风挠了挠头,疑惑的说道。 “我是指的是……物产,以及丰饶程度!” 时迁浑身一震,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他便将自己震骇的情绪收敛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将身子缩了缩,藏在了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 冯仕炎接着说:“刚开始遇到大家的时候,想必大家都还有一定的印象。当时林子里的物产是极为丰饶的,嗯……就是我们初次遇到的那次……” “如此说来,倒也确是如此!” 鲁二风憨憨的说:“时迁那厮都没花多少时间,就逮了十数只鸡回来,俺还以为是他是恰巧碰上了鸡窝,随意逮呢?最后一问,才知道,那一处地方真是走兽满地,几乎不用怎么花费力气……” 冯仕炎点点头:“第二次,也就是我与时兄共同去狩猎的那次,先头基本也没什么收获。最终也亏得是运气好,靠着时兄的身手,侥幸的逮到了两只,此外,就再无其他收获了……再到今天,折腾了那么久,也不见有什么收获……” “当然,虽然狩猎这回事,说白了还是看运气,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走到现在,偌大的一片林子里,竟然连一点鸟叫的声音都没有,大家不觉得有点蹊跷么?” 林冲与高俅面面相觑,这倒真是一个被他们所有人所忽略的细节。 细细想来,确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望着静谧无声的这片树林,两人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胆寒。 倘若一切都是那帮贼匪的意图,那么他们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而这条路的终点,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处诡异的去处? “如果这样的话,那再往前走的话,不是就更危险了嘛?”鲁二风感到汗毛倒竖,讪讪的问道。 “越往前越危险,在我看来已是必然的一件事。但起码此时周围的林木只是稍稍有些稀疏,真要说的话,也只是欠缺了些许的生机……更何况,我们也暂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只能说,短时间,离那可能会存在的危险之地……我是说可能,还有不小的距离?” 高俅无语的摇了摇头:“冯大师,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两难的抉择放在眼前,不管是谁,都难免会有些犹豫……不过高俅在意的是,冯仕炎后面说的这些,似乎已经隐隐的印证了,对方的真实意图,似乎真的只是想将他们往一个方向驱赶,这让他觉得……非常的无力。 终点,必然是一处绝境!但路途中间,恍然间,似乎还是能窥得一丝生机! 沉吟了一会儿,高俅咬了咬牙,恨恨的说了声:“我赌!” 系统初现 林海争雄 第五十二章 忐忑 孤峰之上,那经年累月萦绕着的重重迷雾,伴随着一轮红日的升起,开始渐渐的消弭散尽。遍撒开来的万千光点携着丝丝的暖意,令滞留在穹顶之上的众人,不由得变得慵懒了起来。 他们或坐或躺,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光阴,不少人甚至连手指头都不屑于去动一下。 不远处,宋江与吴用两人仍旧是挺直着身板凭崖而立。时间不经意的流逝着,但许久也没见到,那两人的身影有半分的动弹。 他们的视线,正凝视着远处无尽的苍茫,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贸然上前,生怕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不过,此时他们的脸上,倒早已不像先前那般的严肃了。 山巅之上青空疏朗,视野舒阔,令他们的心情也不由得好转了不少。 就连先前公孙胜遭逢变故时,回荡在他们耳畔的话语、留存在他们心底的阴影,也伴随着这一刻的放晴,开始渐渐的消散…… “哥哥们,该用饭了!” 一个低沉憨厚的男声,带着一丝的雀跃,自他们的身后响起。 宋江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便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必然是那李逵。也只有这憨傻的铁牛,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人当枪使,并在不适合的时间做不适合的事。 他清楚,某些人的这点小心思,可能本也没存着多少的恶意,至多也就是对宋江所拥有的权柄的一种忌惮罢了。 他们深知,虽然宋江多疑,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李逵对于他的忠心,甚至,这种信任,还要高过于他那亲兄弟宋清。 也只有李逵,在这时候上来,才不会受到宋江的责备。 …… 虽然前边已经和吴用商量着,将后续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但此时的宋江,多少还是有些心绪不宁,甚至……患得患失。 因此,他也没有一点进食的欲望,只是挥了挥手,将李逵随意给打发了,“你且先去,我与军师……再等上一等。” 他的语气,并没有很严肃,但就是那么的,不容置喙! 李逵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嘟嘟囔囔的便走开了。不多时,人群中很快又响起了李逵肆无忌惮的嬉闹声…… 什么都无需多想,只需要听从指令做自己该做的事,宋江眯斜着眼望着人群中的李逵,不禁感慨道:“能够这样,倒也是真不错!” …… “报……!” 忽然,一阵厉啸声自远方传来,瞬间打破了林间的沉寂。 “来了!” 宋江的眼神瞬间变的锐利起来,像一把蓄势待发的锋利的刀子,看的一旁的吴用,都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惊! 两人赶忙动身,站在了通往这处孤峰的唯一一条小路的尽头,一言不发的等待着……身后的喧嚣,也再这声音响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剩李逵及少数几个没心没肺的人,迷茫的望着四周,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其余人则是表情各异,带着不同的情绪,翘首以盼着……期待着,那可能到来的,一锤定音! …… 不过,这来人的速度,显然也并没有很快。过了好一会,众人方才可以依稀望见,那人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处。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肃穆。 甫一望去,那人的脸上明显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神色,这更是惹得众人心头惴惴,暗自揣测着最终的结果,是否会如自己所愿。 他们中,有希望将高俅俘获的……有希望将高俅诛杀的……还有…… 同样忐忑的,还有宋江。他的拳头时不时的握紧,又随即放松,紧绷着的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去了,他仍旧恍若未觉……只是这一切,都在宽大的袖袍的遮掩下,旁人见不到罢了。 吴用隐晦的拍了拍宋江的肩膀,示意他定神,即便是他,都难免有几分忐忑。 不多时,那斥候样状的人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哥哥!” 那人拱手朝宋江和吴用打了个招呼后,便双手支楞着膝盖,站在原地拼命的喘起气来。 显然这一路的奔袭,已然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几乎是凭着心底的那股劲,硬生生的坚持这,来到众人的面前。 他的装扮与先前的王定六相似,都是那种适合在林间隐藏行迹的装扮。 只是不同于常人或精瘦或壮实,这个人长得却是通体浑圆,远远看过去竟好像是一个球!因此,即便他身上多裹了那么几层装扮,还是有不少雪白的肥肉,自那些衣服的间隙中,硬挤了出来。 而他的脸色,则与那些硬挤出来的肥肉相仿,呈现的都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或者更近乎于苍白。在阳光的照射下,透露出几分不健康的色彩。 “白胜,怎么是你?”见到来人,吴用很是惊诧,语调都不由得高了几分。 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头领,再加上又是宋江和吴用的亲信之一,白胜在梁山的小日子过的还是挺滋润的。而此次他也是被派出去作为一个斥候小队的头目,对高俅等人实施盯梢围剿。 但实际上,他并不需要做什么,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见到高俅等人时,佯装成一副追击的样子即可。 而原本报信之时,显然并不在他的职权范畴之内,既然此时他出现在这里,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高俅死了……要么跑了…… 两人的脸色不由得变的有些难看起来…… 过了许久,那白胜才慢慢缓了过来,用似是极其悲愤的声音高喊道:“请公明哥哥降罪,白胜无能,又让高俅那厮跑了!” 不少的人脸上显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不包括宋江与吴用。 现场一时间又叽叽喳喳的喧闹了起来——既然结果已出,他们很快又将白胜给淡忘了。 见众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白胜望着宋江和吴用,尽力的压低声音道:“径直向西,没有变化……” 吴用和宋江同时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这白胜也是个机敏之人,前面他所说的,只是为了引起所有人的关注,毕竟关乎结果,没有人会不在意。但后面压低声音补充的这句话,才是宋江和吴用真正想要的结果…… “请公明哥哥吩咐,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宋江看了看吴用,神情中稍稍带着点疑惑,而同样的表情也出现在了吴用的脸上。 虽然他们能够从包围中存活下来,且继续按照着既定的方向走,对于他俩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但前边的万般设想,没有一项中的,让他们不禁生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落处,郁闷到想要吐血! “或许,真的高估他们了?在这样的追击下,没有时间考虑其它,也是有可能的吧!” 宋江低声念叨着,望了望吴用。 吴用会意,朝着白胜低声道:“既然一切与初时无异,那么对于他们的逼迫也不要太紧,只要大方向上没问题,就不要再刻意的将他们驱赶了……嗯……后方包围后撤五里吊着,加派斥候跟随,谨防有诈!” 宋江点了点头,吴用所说的,也正是他的意思。 他总觉得似乎哪里好像有不对的地方,但真要他说,又说不上来。 虽然一切好像顺利的有点过头,但现在似乎也只能按照这样先去安排了。 第五十三章 猜测 幽暗的林地,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静谧,偶尔有碎裂的光斑倾洒,在林荫的掩映下,只是平添了些许阴森的味道。 “沙……沙……沙……” 忽然,在林间的一角,一处破败的树丛竟无缘无故的开始筛筛抖动起来,接连不断的细碎的嘈杂的声响,再一次打破了林间的沉寂。 不多时,一个贼眉鼠眼、无比猥琐的脑袋,缓缓的自那片树丛中探了出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防备,同时透露着无尽的狡黠,时不时的转动着,不停的窥探着四周的动静。而从他低伏着的身姿,足以感受道深深的忌惮和防备。 只是,许久过去了,这片林子里除了偶尔响起的风吹叶瓣发出的沙沙声响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什么动静了…… “出去吧你……” 一个尽力压抑着的声音,自那颗脑袋的身后响起。随后,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个精瘦的男子便又似遭到了巨力的撞击般,猛的从这片树丛中飞了出去! 为什么要用“又”字? 实在是这样似曾相识的场景,在这片林子里,已经上演过太多次了!而这径直横飞出的男子,可不正是那时迁? 尚未等他落地多久,又是一阵剧烈的嘈杂声响起,一个形似铁塔般的壮汉忙不迭的紧跟着钻了出来。 此时的他,无疑也是极为狼狈的。 凌乱的长发经过长时间的折腾,早已似枯草般杂乱,上头还零星夹杂着细碎的落叶枯枝作为点缀,原本齐整的甲胄,此时也早已是散乱不堪! 这人一边往外钻,一边嘴上还止不住的骂骂咧咧,“你这胆小如鼠的杀才,简直……” 一时间,他竟好像想不到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只得翻了个白眼,继续念叨着,“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时间的嘴巴张合着,似乎想要反驳些什么。但见到那似乎仍在气头上的汉子,他的心里不禁又有些胆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反正不管他说什么,此时那壮汉断然都不可能听进去,倒不如不说。 他只能舔着一副讨好的表情,继续维持着沉默,反正这样的情况……他也习惯了! 不多时,剩余三人也陆续自那树丛中钻了出来。 高俅环顾了下四周,将身上一些零碎的树叶抖落,开口问道:“如此看来,此间似乎还算是安全?” 他的情绪明显比先前要好上了不少,隐隐中,似乎还有一点莫名的兴奋。 “嗯……” 站在高俅身旁的林冲略一沉吟,“要说这一路走来,到真是顺遂不少。” 原本稍稍有些紧张的气氛,伴随着他们两人的定断,开始变得缓和了起来…… 就连冯仕炎都可以很明显的感到,伴随着逐步的深入,所有人原本沉重的心情慢慢的开始变的明朗了起来。 而最主要原因是:在已经过去的半天的时间里,众人竟是连一次袭击都没有遇到,相较于前一天,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虽然这种情况,可能存在着一定的偶然性。 当然,如果排除掉这种偶然性的话。一定程度上,所有人开始越来越笃定,冯仕炎的那种推测的可能性。 …… 此时的冯仕炎仍旧在四周不停的探查着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些的意义在哪里,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更加的安心,毕竟,死亡的阴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从他们的头顶散去…… 虽然此时,他的先前所做出的推断的可能性,似乎正在慢慢的占据上风,但他也丝毫不敢贸然将运气这个因素给排除。 假使真是运气好,恰巧就避开了所有的搜捕。那么可能就真如高俅推断的那样,现在的他们应该距离敌人的巢穴已经是不远了。 而以中心为半径,越靠近核心区域,那些贼匪的活动轨迹应是最频繁的,那么,大概率还是能在四周找到他们活动过的痕迹留存。 此时的林冲正在与冯仕炎做着同样的一件事。 长久的行伍生涯留给他的,除了那一身超绝的武艺外,就只有那时时刻刻保持警醒的习惯了。 过了许久,两人方才如释重负般的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此处……确是没有贼匪活动的踪迹。” 将探查后的结果匆匆告知于众人,林冲便支楞着长枪,就地坐了下来。显然,这一路上,时刻保持着警觉,就连他,都感觉到无比的疲惫。 听到林冲所下的定断,所有人不由得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起码,此时的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望着七歪八倒的众人,冯仕炎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敏感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被自己所忽略了…… “是什么呢?”冯仕炎陷入了沉思。 “不过……似乎,这林地里开始变得越来越破败了啊……”冯仕炎喃喃的说。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冯仕炎的这番话,让方才才松了一口气的人,心又高高的吊了起来……高俅赶忙问道:“冯……冯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惊疑不定的他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有些磕磕拌拌。 “我也不确定,这是否是我的错觉……”冯仕炎眉头紧锁:“你们没有觉得,此间的林木,比我们刚出发时,显见的又稀疏了不少么?” 前面说是贫瘠,现在说是稀疏,但核心的意思只有一个,周围的环境又发生了变化! 众人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四周。鲁二风喃喃道:“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 “有变化的!”林冲忽然发话了:“只是不明显罢了!” “再加上我们的注意力,说白了还是一直在提防着那些贼匪,因而处处小心,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变化,也一点也不奇怪。” 冯仕炎点了点头:“大家可以仔细的想想,从开始到现在,你就会发现,这种变化其实还是挺明显的。” “最开始我们走在林间,周边尽是无比繁茂的林木,称得上是遮天蔽日,即便是日头高悬的正午,能见到的也就只有零星的光斑;而现在,很明显,周边的树木肉眼可见的稀疏了不少,几乎难以遮挡这日头了……” 高俅脸色一片的严峻,似乎是正在细细回想这一路以来的历程:“细细想来,到真是如冯大师所说!” 路明非接着说道:“还有,就是前面说到的,此间最大的疑点就是,仍旧是和前边那处一样,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甚至连一点活物的声响都没有,寂静到可怕!” “如果不信的话,倒不妨可以让时兄去看看,是否能够猎取到什么?” 冯仕炎望了望时迁,躲在团队角落的他,一脸的阴沉。 显然是觉得,自己是被冯仕炎当做炮灰来使唤了。 看着时迁不忿的眼神,冯仕炎便赶忙出言安慰道:“其实时兄大可不必如此烦忧,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来推断,先前我做出的推测基本来说还是比较靠谱的。显然,那群贼匪是有意识的想要将我们往哪里驱赶。所以,遇到袭击的概率并不会很大。” “当然,可以谨慎还是谨慎点好。因为此时我们要面对的,已不仅仅是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更多的,还是要做好应对未知处境的准备……” 听完冯仕炎的这番话,时迁的脸色不由得好转了几分。 虽然探路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但倘若不明不白的让他去一个炮灰,他显然也是不愿意的。 既然现在个中的缘由已经解释清楚了,那时迁也不肖由那鲁二风驱赶,起身径直就往那密林深处走去…… 望着时迁离去的身影,冯仕炎长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疲惫不堪的双眼。 接下去,只有耐心等时迁回来,才能考虑后续应该要怎么做。 至少现在的他,还没办法给出任何的答案,因为有些事,就连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 第五十四章 绝境 “怎的就停下来了?” 在冯仕炎等人身后不远处的一处崖壁上,两个匍匐着的身影正在不停的窃窃私语着。 只见这两人皆是一身斑驳的精干短打,身上还覆满了零散的枯枝败叶,搭配上与周围环境几乎一致的妆容,完美的将自己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倘若没有特别近前,相信根本没有人能发现,这边竟还偷偷埋伏着两个人? “是发现什么了吗?”其实一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应该没有!”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也是压低声音回应道:“前面跟了大半天,也没见他们有怎么停下来过,许是觉得此间已经安全,所以才停下来调整吧!” “要不要再靠近些。”前一人又说道:“从这里望去,多少仍旧有些看不太清,倘若一个不慎,丢失了他们的行踪,到时候你我怕是难逃头领的责罚!” “且先就这样,那白老哥不是说了么,这都是公明哥哥与军师的意思,只要再身后拾掇着,切不可打草惊蛇。” 想了想,那人又补充道:“再说了,真要上前去些,如果被林冲那厮察觉,你我又能再他手下,多过几招?” 旁边那人点了点头,像是在自我安慰:“还好是在这林间,即便他们逃离,也无法彻底抹去行踪,切就先这样吧……” 说完,两人又将身子伏的更低了些,也不再有任何的言语,好似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待时迁独自一人离开后,剩余的几人又默契般的陷入了沉寂。 只有那鲁二风,极其不安的在林地四周不停的徘徊着,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着什么,搅得原本在闭眼休憩的高俅,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烦,当即怒斥道:“鲁二风,你走来走去的,到底想做什么?” 压抑的情绪让高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无端的发起火来。 鲁二风无脑的摸了摸头,讪讪的说道:“俺也不知怎的,这心里……就是特别的不安。太尉且稍安勿躁,属下往前边去些就是了……” 说完,他便往时迁离开的方向走去,转而在远处不停的走来走去。 只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这种焦躁一点也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他也开始越来越多的往远处张望……等待着,那时迁的归来。 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高俅再度闭上了他的双眼。 他深知,不可能存在那么多的偶然和可能,打心底里,他其实已经接受了冯仕炎的那个推断。 只是,所有的恐惧通常更多的来源于未知,那帮贼匪如此执着的想要将他们驱赶,他们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而在前方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来了!” 忽然,一阵欣喜的欢呼声骤然自远处响起,赫然是那在远处翘首盼着时迁归来的鲁二风。 众人齐刷刷的睁开了眼,只见远处,一个颓唐的身影正慢慢的自丛林边际显现,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那时迁! 即便隔开那么远,众人都可以明显的感到他的低沉……像是刚刚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走起路来也是磕磕碰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所有人的心头无端的一紧。 孑然一身空手而归的他,显然并没有收获什么,满身的颓唐,更是令众人不由得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众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变的凝重了起来…… 也就那鲁二风,丝毫不懂察言观色,见道时迁归来便急匆匆的跑上前去,急切的问道:“时迁……你……你此番前去,可曾有什么发现,速速道来!” 时迁抬眼望了望鲁二风。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甚至连恭敬或者是恐慌之类的情绪,全都不存在。只剩一丝虚无的木然……就像是,失了灵魂。 望着鲁二风,时迁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只是这刻意的笑,甚至还不如哭来的真实,隐隐似乎还有那么几分的嘲笑和讥讽! 像这样的情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直唯唯诺诺的时迁的脸上。 眼前的一切,就连一直对时迁非打即骂的鲁二风都有些呆了,只得呆傻的望着他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身边路过,来到了剩余三人的面前。 直到时迁来到三人的面前,他仍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呆傻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言语。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见着身边的两位大佬脸色越来越难看,且好像根本没有开口的一丝,冯仕炎决定,率先打破此间的沉默,“时……时兄……你到底怎么了?” 时迁仍旧是木然的站在那里,不过在听到冯仕炎的问询之后,他那如死水般沉寂的眸子,开始有了一丝的波动。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无尽的恐惧,开始在他扭曲的面容上浮现,就连嘴唇,都开始变的苍白,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像是,缺水的鱼儿! 冯仕炎的神色一凛: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头了!显然,前方的情况,可能远比他们预料的,还要糟糕! …… 此时,回过神来的鲁二风也忙不迭的从远处跑了回来,他刚想厉声质问时迁,便被高太尉严厉的眼神所制止了。 因此,他也只能无言的站在一旁,眼里尽是疑惑。 沉吟了许久,似是再也按耐不住压抑的情绪,高俅突然厉喝道:“时迁!镇静!” 简单的四个字,就像是铜钟大吕,振聋发聩,时迁的眼神剧震,像是遭受道剧烈的冲击,混沌的心神也是在瞬间恢复了清明! 两行清泪止不住的从他的眼眶中奔涌而出,紧接着,双腿一软,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时迁萎靡的瘫倒在了地上。 “呼……呼……” 他开始剧烈的喘起气来,而他的喘气声也如那破败的风箱,用力却无效,眼泪鼻涕一通乱流,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缓了许久,时迁才仿佛从梦靥中苏醒过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颤抖着对高俅躬身作了个揖,断断续续的向众人介绍起自己此行的所见。 …… “其实先前我对冯……冯大师所说的,并不怎么认可。毕竟在林间,什么都可能发生,仅凭一些虚无缥缈的线索便判断前方是绝境,我觉得,多少还是有些……武断的!” 很显然,刚刚恢复过来的时迁,仍旧有些气力不继,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因此一开始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他丢次脸,不管怎样,一定要逮些什么回来!” 时迁有些心虚的望着冯仕炎,怯懦的眼神,让冯仕炎有些无语。 “结果呢?你看到了什么?” 也就那鲁二风最没耐心,见时迁停了下来,就火急火燎的催促道。 “结果……”时迁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人生中,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 时迁的瞳孔瞬间放大,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事,一字一顿的说道:“什么是……绝境!” 所有人的大脑“轰”的一响,随即,毛骨悚然的寒意瞬间遍及全身,他们的耳边,回荡着两个字。 “绝境!” 第五十五章 魔幻 夭寿啦,异世界竟然不懂美食!系统初现林海争雄第五十五章魔幻时迁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是平白多了那么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股寒意,猛的自每个人的足底升腾,穿过躯壳,直冲天灵盖…… “绝境!” 时迁的这番话,瞬间令所有人哑口无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可以说些什么…… 时迁形容凄惨的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一开始我还是信心满满的。想着可以做些什么令大家刮目相看。只是伴随着我的逐步深入,我渐渐开始感到了一种深重的不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似的!” 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就如冯大师所说,越往前走,这方地界明显变的越发的贫瘠起来,先不说没有见到任何的活物,就连林木也是越发的稀疏了,宛若进入了一个破败的世界!” 时迁顿了顿,接着说道:“如果仅仅是部分的区域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还能理解。但恐怖的是,我以我极限的脚程,继续往前走了很久,这样的情况却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善……满目的荒芜,放眼所见尽是滩涂、荒漠!” 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时,高俅疑惑的问道:“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至多只能说明,我们接下去将要去到的地方,地貌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为什么你会变得如此的惶恐呢?” 众人心想,好像的确应该是这样的一个道理。 与此同时,林冲也提出了他的疑惑:“就当我们再往前去,遇到的是荒漠滩涂,或者再极端点,是沙漠……那这帮贼匪的意图,可就真的值得我们细细思量了!” “很明显,这片树林其实就等同于他们的主场,不管是追击或是对我们布局,应该都是对于他们最为有利的!但如果到了荒漠或者是沙漠,等同于他们将这种先天的优势拱手让于我们,这点……委实让我有些难以理解。” 众人点了点头,林冲所想正是众人所疑惑的。 如果是在树林里,不管是乱生的树丛、杂草,还是经年累积的厚厚的落叶,都是极易留下行踪轨迹的,更何况,仓促逃窜的他们,也根本没时间去处理那些遗留下来的痕迹,因此也是最容易跟踪尾随的。 但倘若一旦到了荒漠,他们的行踪轨迹,将会变得难以觉察……岂不等同于,变相的增加了他们的追击难度? 更不要说沙漠了,风一吹,所有的痕迹都将消失不见。 对方明显不可能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所以,依照这个逻辑来推断,这中间,显然有什么是他们所忽略的,或者并没有考虑到的。 “当然不止是这样。” 时迁喃喃的说道:“即便是再荒芜的地方,都必然会有生物活动过的轨迹留存。而这一路上,即便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有找到一丝,生命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包括走兽,包括飞禽,甚至是虫豸!” “为此,我还特意在前面的一处溪流处,停留了很久。最终也没有见到哪怕一条游鱼经过,甚至,连河里常见的一些水生的生物,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众人心头一凛,且不论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仅这诡异的现象,就足够让他们感到心里发麻! 林冲一脸正色,担忧的说道:“如果按照这个情况来推断,难道那些贼匪将我们往这个方向逼迫的真正意图,是想断绝掉我们所有的食物来源,最终令我们无以为继,束手就擒?”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其实到这里,他们的食物补给已经渐渐有点跟不上了。 再结合时迁所说,那前路对于他们来说,可就真的是一条绝路了!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冯仕炎开口了,“如果这帮贼匪的意图仅是如此,那我觉得他们实在无需像现在这般的大动干戈,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他望了望仍旧有些战战兢兢的时迁,“如果仅是如此的话,时兄应该也完全不必像现在这般惶恐吧。” 像是被戳穿了心底最大的秘密,时迁的瞳孔瞬间张大。 “确实!” 时迁颓然的点了点头,此时他的情绪也已经慢慢的缓和下来了,“当时的我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我还是不死心,所以想着要不要顺流而上,去看看是否还能有其它什么的收获。” “冥冥中,好像有一股虚无缥缈的力量,一直在指引着我朝那个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在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 时迁的表情瞬间变的无比的惶恐,一时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众人见状,脸上的神色,也是越来越严峻! 原本一切的走向还是挺正常的,最多只是那些贼寇刻意的给他们布置了个陷阱,而看时迁现在的表情,整个事件的走向,好像在开始朝诡异发展了…… 所有人都感觉鸡皮疙瘩瞬间竖了起来,就连林冲,脸上的神情都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过了许久,时迁才又一次缓和了过来,将腹腔内压抑的浊气狠狠的吐了出去,接着说道:“那是一个深坑。”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非常非常深的深坑。” “深坑内,尽是各类走兽与飞禽的尸体……奇怪的是,它们的头部全部像是被指引一般,朝着深坑的底部倒伏在坑壁的四处……它们……它们的尸体上,没有一丝的伤口存在,但全身的血液,就好像被整个抽离了出来,遍布了整个坑洞的四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所有人的神情一肃,时迁所说的这一切,完全超乎了所有人的认知。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鲁二风,在此刻,都有点噤若寒蝉,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时迁面无表情,像是着了魔一般,没有感情的继续说道:“当时站在坑洞外的我,好像莫名的遭到了什么神秘力量的牵引,如魔怔般径直往深坑走去,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我浑身的血液好像也受到什么未知力量的牵引,甚至一颗颗血滴开始在皮肤的表皮沁出。” 他的脸上满是后怕:“好在我当时意识尚存,匕首也一直握在我的手里,当我用尽最后的一点清明,尽力将匕首插入大腿,我才勉强的清醒过来,迅速的逃离了出来。” 他的神智仍旧有些不灵清,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而众人这才发现,时迁的大腿上有一道明显的被刀割裂的开口,甚至还在不停的往外沁着鲜血……失魂落魄的他,甚至都忘了将伤口优先处理…… “更加诡异的是,虽然我人已经远远的逃离了开去,但我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却仍旧被那坑洞吸引着,径直当空朝那深坑飞去,直到离开很远,这种诡异的牵引力……才渐渐的消失……” 魔幻的现实,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显然,如果继续顺着这条路往下走,他们即将遭遇的,将远远超脱他们所有的认知。 即便是冯仕炎,虽然有着跨越时代的知识储备,他也无法对于这种现象做出解释。 “但是,我有一个预感!”时迁说道: “倘若我们继续往西,可能会有一个更大的坑洞,在哪里等着我们!” 时迁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也许这才是,他们想将我们驱赶的,最终目的!” 第五十六章 真相 此时,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异常的难看。 对于时迁的判断,他们根本兴不起任何反驳的念头……当然,他们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可以将其反驳! 如果依据时迁所说,抽丝剥茧的梳理下来……似乎,还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存在。 所有人都有些堂皇,一种悲观的情绪开始在众人之间蔓延…… “只是,林某委实有些不明白,他们真正的意图,到底又是什么?” 这一次,最先冷静下来的还是林冲,“倘若真的只是想要将我们尽数剿灭,那这一路走下来,其实他们的机会并不少,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大费周章,将我们往这里驱赶……” “或者,他们已经找到,可以规避这种诡秘之地的方法了?不过,这仍旧有些不合常理!” 经历过最初的动荡,高俅也是慢慢的缓过神来,虽然他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的惊惶,但他还是强行的将心头的悸动给压了下来,望着冯仕炎,问道:“很明显,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如冯大师先前判断的那样,况且时迁也将前路的一些状况给摸清楚了。” “那么,现在我们迫切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是,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情况有些复杂。 现在就连冯仕炎自己,都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回顾这一路走来,怎的好像所谓的谜团竟然开始越来越多了…… 如果是驱赶,那么现在的他们,很明显已经发现前路的诡谲,那么,这帮贼匪将于何时选择收网? 任谁知道了这样的状况,还要选择继续往前的概率,都不会大吧!如果他们还有其它的意图,那他们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对方这样的刻意驱赶,肯定没有想将他们往绝路上逼的意思。 …… 沉吟了几息,冯仕炎说道:“就像林教头所说,其实早前在林间,他们就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 “当然,这里的一网打尽是指——杀害!但结果呢,对方并没有选择这样做,所以,我认为他们真正的意图,还是想要将我们尽数擒获!”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依据现实的情况推断,这样的逻辑是完全成立的。 “那我们接着往下看,既然对方抱着想要将我们尽数擒获的目的,那么,前方必然不可能是一条死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待我们到了那边,很有可能会失去所有的抵抗……束手就擒!” 冯仕炎的眉头紧锁。他想要尽量将脑海中所有的线索给串联起来,只是似乎又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或者,被他们所有人忽略了。 于是他转过头,再次向时迁问询了起来:“时兄,你所说的……那处诡秘之地,是否还有什么,是你尚未提及,或者不小心遗漏的?” “还有……什么?”时迁的脸色一片煞白,脸上的肌肉伴随着回忆开始扭曲……显然,这种刻意的回忆,让他也是感到极为痛苦的! 但是,此时的他也只能强忍着难受,尽力将先前记忆中留存的细节,一件件给翻出来。因为他知道,众人存活下来的希望,很有可能就存在于他脑海中的某个角落! 不快的回忆,犹如走马灯般,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盘旋,记忆与现实的割裂,令他抑制不住的发出压抑的闷哼声……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声猛的从时迁口中传出,随后他便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我想起来了……” 时迁的一只手用力的按压着太阳穴,像是在极力压制着因回忆而致使的阵阵头痛,但他漆黑的眼眸却是闪烁着光芒,在这片荒废的林地里,显得格外的熠熠生辉! “那坑洞中,虽然都是各类走兽和飞禽的尸体,但……它们的体型大多都不大,飞禽自不用多说了,细细想来,那些走兽,最大也不过如狍子般大小。” “这其实并非我刻意隐瞒,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是否算的上是异常的细节。” “而且,我大体上还记得的是,距离坑洞越远,那些动物的体型就越大,且多是走兽,鲜少有见到飞禽的影子。而越靠近坑洞的外沿,则基本都是稍微大型一点的走兽的身影。” “还有它们的死相,显然不是遭遇了什么而一击致命,因为它们的表情,大多极为安详,也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可能……就是如我那般,血液无意识的沁出,最终丧失意识,失血过多而死亡……” 除却那仍旧一脸惨白的时迁还有惶惶不知所措的鲁二风,剩余的三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时迁所补充的细节,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会不会是这样。” 林冲谨慎的猜测道:“越是体型小的生物,就越容易受到那个坑洞的牵引,所以在那个坑洞的四周,才会见不到那些大型生物的尸体,至多只是狍子般大小。” 高俅紧锁着眉头,道:“林教头的考虑,确是有几分道理,不过……” 他望了望仍旧呆在一旁,有些惊魂未定的时迁,说道:“怎么解释时迁被坑洞牵引这回事?” 林冲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这正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又陷入了僵局,所有的推理好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纵然有万千的线索,却始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破局的契机! 就在这个时候,冯仕炎又发话了:“我觉得,林教头所说的,可能已经基本靠近事实了……就是那坑洞的吸引,应该还是有一个体型的限制。” 高俅好奇的问道:“体型限制?” 路明非道:“不知道太尉你记不记得,时兄前面所说到的,最开始他接收到的,只是‘冥冥中的一种牵引’,而直到他来到洞穴的边缘,才变成‘神秘力量的牵引’,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时迁的脸色仍旧是有些不好看,不过他仍是细细回想了下自己先前说的话,点头道:“确是如此。”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在第一时间,时兄倘若是想要挣脱,还是完全做的到的?” 像是想通了所有的关键,冯仕炎的语调无端的开始激昂了起来,隐隐的,还有一些兴奋在里面。 时迁点了点头,表示对于冯仕炎这种推断的认可。 “这又到底说明了什么?” 高俅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什么重点,但就不知道还有哪一层是自己所没有想到的,导致现在仍旧是云里雾里。这种愤懑的感觉,简直让他想要吐血! “关键就在于,体型!”冯仕炎笃定的说道 “依照我的判断,所谓的坑洞应该也有一定的牵引能力,由中心向外扩散,越是向外,这种牵引力就越小,也就是时兄一开始感受到的那种冥冥中的召唤。” “而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完全可以将其忽视,只不过,这种牵引往往会被我们错认为直觉,所以才会中招!” 冯仕炎感到自己此时的思路正在无限的被打开,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刻全部迎刃而解。 “而之所以在靠近坑洞的边缘时兄如魔怔般的失去意识,我猜测,必然是和他的体型有关!而对于我们其他人,影响可能并不一定会那么大!” 这句话,恰好似一道闪电划过所有人的脑海。 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在所有人的心头油然而生……的确,是体型。 在众人中,也就时迁的体型偏矮小瘦弱,几乎与那狍子无异,因此会受到牵引,也是情理中的一件事。 而他们的疑虑,恰恰只是将人与动物做了一个区分,却没有考虑形体的这个问题。 “而且依据我的判断,即便是时兄,在当时的情况下,应该也不至于会有什么生命的危险,至多只是昏迷罢了,至于我们其它人,我相信,虽然这个坑洞可能对我们会有所影响,但大概率不会怎么样。” 听到这里,众人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虽然此时他们尚未能破解这个坑洞之谜,但好歹也得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只是……” 冯仕炎的转折,让所有人瞬间又感到了心慌。 “我认同时兄的说法,如果继续向西的话……可能会有一个更大的坑洞在等着我们!” 第五十七章 冯仕炎的推断 冯仕炎的这番话,无疑让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惶恐当中,就连林冲、高俅两人的脸色,都明显的难看了几分…… “这或许,才是他们刻意将我们驱赶,真正的目的所在!” 虽然此时冯仕炎脸上仍旧一脸的淡定,但是实际上,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有多么慌张! 但是,他还是要佯装镇定,帮所有人先将思路给厘清。因为他知道,接下去他们需要做的,极有可能会是他们进入这片林地之后,最重要的一次抉择…… “只有前方还存着一个更大的坑洞,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对我们围而不杀,只是将我们驱赶,因为到时候他们可以兵不血刃的,轻松将我们拿下。” “因为这个坑洞,足以让我们所有人,失去抵抗!” 听到冯仕炎的这番推断,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就连一直神色淡然的林冲,都不禁流露出几分忧虑之色。 尤其是那已经切身体会过坑洞恐怖的时迁,更是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只能依靠着鲁二风,才能勉强将身子支住,没有倒下去。 而鲁二风,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只见他的双腿像筛子般疯狂的抖动着,双眼剧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极为关键的点,被冯仕炎刻意的隐藏了! 就是方向! 只是望着眼前多少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往下说了…… 否则你以为,为何先前的“鱼叉”,会连着五十一次,无一例外的向西倾斜?众人一路向西逃窜,除了有那些贼匪刻意引导的原因,难道就没有一点坑洞牵引的意思? 想到这里,冯仕炎不禁越发的觉得细思极恐起来! “或许,那些贼匪像要将我们驱赶至的那个坑洞,可能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冯仕炎暗道:“起码依据现有的情况来分析,这所谓坑洞的牵引范围,远不是时迁先前看到的那个洞穴的量级,能够相提并论的!” …… 众人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任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虽然回想起来仍旧有些胆战心惊,但高俅知道,此时的他又必须主动出面,出来主持大局! “说说吧,那现在的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他的这句话,看似是在向所有人征询意见,但实际上,他的目光直指,正是冯仕炎! …… 就这样,冯仕炎又一次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期望、渴求、信任……各种目光交织,不禁令他感到有些亚历山大! 其实早在先前他判断那些贼匪目的,只是想要刻意将所有人驱赶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去摆脱眼下的这种困局。 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情况竟会急转直下的那么快!快到……前方已然就是绝境! 更何况,此时的他们根本不知那未知的巨型坑洞,距离他们究竟还有多远,那么,原先的对策,在此时又是否还能奏效呢? 冯仕炎不知道,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想法。 “其实也是多亏了时迁,为我们探明了前路的情况,也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冯仕炎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我们回过头来看,我们现有的优势是什么,就是信息差!或许那些贼匪此时还觉得,我们仍旧在朝着他们引导的方向继续前进……却不知道,其实我们早就勘破了他们的阴谋!” “而他们也根本无从知晓,我们在无意间,已经猜到了,在这条路的尽头,我们可能会遇到什么!”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冯仕炎的言语间带着一股莫名的振奋,还有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 “再来说一说我的推测吧。我觉得,当他们选择减少或者停止对我们追击的时候,就注定了跟在我们身后的,可能仅剩为数不多的一些斥候,且基本只会在远处吊着,不敢露头。” 冯仕炎压低目光,小心翼翼的窥探了一下远处。虽然目之所及尽是无尽的苍翠,但他坚信,自己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 “既然打定主意想要将我们生擒,那么那些贼匪,断然不可能派遣大军压上,因为他们也怕,会打草惊蛇。” 林冲和高俅同时点了点头,通过冯仕炎先前的梳理,他们基本已经可以把整个事件的脉络给摸清楚了。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到底该怎么逃,往哪逃? 冯仕炎的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以我的判断……我们距离那个坑洞,起码还有一天以上的脚程……” “什……什么意思!”高俅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前面还在正经的分析局面,怎么话锋一转,忽然又跳到坑洞这个话题上? 冯仕炎的目光正正,言辞确凿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继续往前!” …… 所有人都沉默了,任谁都想不到,他们千等万盼,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答案……明明前方就是绝路,冯仕炎却仍旧选择继续往前,这简直让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望着惊疑不定的众人,冯仕炎问道:“那我问你们,此时的我们,是否还有其它的选择?” 语气淡然,语意却是极其的强硬。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是啊,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吗,每个人都不禁开始扪心自问了起来。 往前是绝路,难道选择后退就能觅得一线生机吗?同样不见得……此时得他们,已然陷入了进退两难得境地! “明知前方就是绝路,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无端得上去送死啊!” 鲁二风得脑海中尽是时迁所描绘的诡异景象,整个人不由得开始歇斯底里起来:“还不若就此折返,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过生生被俘,受尽屈辱!” “那我问你,你又怎知,前方就是绝路!” 还未等他将话说完,冯仕炎便出言将他打断,言辞却却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力量。 鲁二风心虚的望了一眼冯仕炎,弱弱的说道:“还不是……前边你自己说的!” 此时的他甚至不敢看冯仕炎的眼睛,似乎,生怕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心虚。但是,他仍旧在尽力的狡辩着,很明显,比起血海刀山的向死而生,他更怕这些虚无飘渺的未知诡异。 死可以,但起码也要死个明白! “如果我说,生路就在前方呢?”冯仕炎淡淡的说道,言辞中满满的都是信心。 林冲和高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前面我说了,我的判断是我们距离那坑洞,起码还有一天以上的脚程……”冯仕炎顿了顿:“这并不是凭空臆想随意做出的定断,而是有一定依据的。” 高俅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赶忙压低姿态,诚恳的说道:“烦请冯大师告知,这所谓的依据……究竟是什么?” 他似乎有些猜到了,这冯仕炎所说的生路,究竟是什么。 倘若真的如冯仕炎所说,他们距离那最终的坑洞,还有起码一天以上的脚程,那这件事,或许还真的有所可为…… “我的依据就是,前面时兄所提到的牵引……根据时兄的遭遇,相信大家都知道了,这所谓的牵引,实际上还是有一定范围的,而坑洞越大,他的牵引范围也一定会越大……” 林冲也有些觉察过来了:“冯大师判定的依据就是,我们的感知?起码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感应到任何关于那个坑洞的牵引,由此可以判断,那个坑洞距离我们还有一定的距离?” 冯仕炎点了点头,道:“是的!当然,所谓的一天,也仅仅是我根据时兄的遭遇做出的推断,不一定会十分的准确。” “但话说回来,既然摸清楚了这种所谓的牵引,那么我们必然在碰到的时候也会心头有感,提前规避就好!” “而我说的生路就是,在某一个瞬间,以速度将后面吊着的斥候给甩开,并径直往前,在感应到来之时,瞬间调转方向,进而冲出包围圈!” “先不说那些斥候,他们的主力部队必然离我们更远,且调动不易,再算上斥候回禀的时间,以及最终做出决断的时间。” 冯仕炎的言辞笃定,无端的令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喷薄而出的信心。 “而前面的荒漠,就是我们甩开他们的,最好机会!” 第五十八章 佯装 从逻辑上看,这个推断似乎没有什么疏漏:既然往回走必然是死路一条,那么要是想要活下去……他们似乎也只能这样做了! 只有,此时没有人敢轻易对他的定断做出回应,即便他的言辞是如此的确凿。 生死攸关,在尚未将这道关口勘破之前,任谁都不敢轻易的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这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上。 推断,即便再怎么言辞确凿,终究不是结论……只是,此时的他们,又必须当即做出决断! …… “留给我们的时间,怕是已经不多了吧!”长吁了一口气,高俅眼神迷茫的问道。 “是啊。” 林冲的脸上也满是无奈,“我更担心的是,对方的耐心终究有限,倘若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再长些,反而容易被看出破绽。”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们必须做出决定了! 虽然此时的他,远没有初见时的那般淡定,但也已好上不少了。只是,从他脸上时而泛起的纠结,足以看出,他心底此刻的天人交锋。 高俅望了望似乎仍旧在思考着的冯仕炎,问道:“如果我们选择继续往前,冯大师又有什么建议?” 他也知道时间不等人。而他的决断与冯仕炎一致:就是要继续往前,搏一搏那虚无缥缈的可能…… 冯仕炎略一思索,回答道:“前面我说过,此时我们唯一的优势就在于——信息差!那么,现在我们迫切要做的,就是将我们在这边的长时间停留,合理化。” “合理化?”林冲和高俅满脸的疑惑,异口同声的问道。 冯仕炎道:“假设,我是说假设……就如我们先前判断的那样,在我们的身后,是有斥候跟随着的。那么,如果我们无缘无故的在这里停留了很久,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会将我们这种无故的停留判定为异常,进而上报。” 高俅和林冲点点头,这一点他们完全认同。 因为,在漫长的行伍生涯中,他们对于斥候的要求同样是如此:不能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需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见微知著,才是所有决策能够顺利实施的前提! “那么,在上报之后,对方就很有可能会猜测到,我们可能已经发现什么了。” 冯仕炎面露正色,言之确确:“我可不相信,一个能将我们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会忽略掉这个细节……那么,接下来我们可能遭遇的,必然是对方毫无顾忌的驱赶、追杀……而我们面临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战死,要么被迫继续往前,直到……被擒获!” 所有人的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能够清楚的评估……但,在一切被冯仕炎说破之后,却显得那么的赤裸裸! “那……现在我们的问题就是……我们该如何将这种长时间的停留合理化?”高俅赶忙问道。 “休整、造饭!” 答案很简单,但就是让所有人……眼神一亮! …… 就在这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上,白胜正在听取着前方斥候的汇报。 “如此说来,他们已经在原地停留很长的时间了?”白胜轻捻着不长不短的胡须,佯装思考道。 作为梁山一个近乎于凑数的头领,此时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要不是仰仗着与宋江等人的关系,他根本不可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 因此,宋江等人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他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将那群人往哪里驱赶,且不可伤及他们的性命……其他的,一无所知。 但是,他也不在意……对于他来说,这次行动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美差:轻松愉快且不怎么费力气。 最重要的是,功劳还不小。 倘若最终那大鱼真的能够上钩,那他白胜的功劳,还跑的掉吗? …… “是的。” 那斥候低着头,单膝跪在白胜的面前,深藏于帽檐底下的脸上,满是不屑。 “我们是否要上报于大头领?” “停留,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背靠着一棵大树,白胜有气无力的说道:“即便如我,长时间的奔袭之后,也难免会感到倦惫,选择原地休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一直吊在那群人的身后,无趣到令他都感到一丝疲惫。 他开始怀念……大寨里暖和的篝火、温热的食物,还有那体己的婆娘。 “问题是,他们停留的时间有些过长了。”那斥候面露不敢,声音也是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且,远远望去,他们好像在为什么事情发生争执,我觉得……” “嘭” 话音未落,只听那斥候一阵的闷哼,竟是硬生生的被那白胜踹飞了出去…… “我是头领还是你是头领,我白胜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他的脸上满是愤怒,显然是气急了自己的权威受到质疑。望着满脸阴晴不定的白胜,周围的所有人顿觉一阵寒意上涌,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剩那斥候依旧捂着肚子,在原地不停的翻滚着…… …… “报……” 就在此时,又一个斥候装扮的人自林间突然钻了出来。只是此时现场近乎于冰封的氛围,让他咋一看有点发懵。 一旁,先头回来的同僚,仍旧不明所以的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着,让他更是无端的感到一阵戚戚然…… “说!” 白胜仍旧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于于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这不禁更使得那斥候更是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了什么又触到上面这位的逆鳞。 思虑再三,他才谨慎的回答道:“启禀头领,已明确目标确无异动,现正在原地起火休整……” “哈哈哈哈……我说什么着!” 如同变脸般,白胜的脸色顿时变的好看了起来:“可不就是长途奔袭之后的原地休整么,你做的很好,再探再报!” 那斥候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背身弓手,飞似地离开了这处地界。 原地响起了一阵又一阵恭维的声音,以及白胜肆无忌惮的笑。 …… 在时迁的操持下,一摊篝火成功的在这片破败的林间升腾了起来…… 虽然还是在白天,但那温暖的火光,瞬间驱散了刚才的鬼魅现实,带给他们所有的人那股子凉意,令所有的人都感觉舒服了不少。 高俅仍旧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的低着头,隐晦的向远处窥探——显然,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而鲁二风和那时迁两人,则是一直在忙不迭的搬运着柴火一类的物什。 冯仕炎与高俅以及林冲正坐在篝火旁随意的聊着天。 显然,此时在这个小团体里,冯仕炎的地位已经实现了跃升。这点,即便是鲁二风,都没有什么异议。 “篝火既已点燃,应该短时间内足够迷惑到他们,让他们觉得我们是要在这里休憩调整。” 冯仕炎拿着一根树枝,不停的拨弄着,以期让这个篝火可以烧的更旺些。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怎样合理的消失,却不能留下太大的破绽,起码让他们在第一时间没法反应过来。” “这很难!” 林冲沉吟道:“即便此时对方离我们尚有一段的距离,但倘若我们全部突兀的消失,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所以……可能还是要委屈一下太尉了……”冯仕炎笑了,笑的胸有成竹。 而高俅,则有些不淡定了,他总觉得,冯仕炎看着他的眼神。 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第五十九章 好戏 “你……你想怎样!” 冯仕炎不怀好意的眼神,瞬间令高俅感到心里发麻,就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起来。 联系道他前面所说的危险,再到此时,无缘无故的被提及名字。他不由得开始感到,一阵莫名的慌张…… 而坐在一旁的林冲,则更多的是好奇,好奇这冯仕炎所说的“委屈”,到底是什么意思。 …… “太尉且稍安勿躁,听我为您细细道来。”冯仕炎的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但看他的表情,又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倒是令高俅原本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哼!” 虽然高俅脸上仍旧满是不乐意,但还是傲娇的摆出了一副:我且听你说,看你能说出些什么的样子。 “冯某人主要是想请大家一起,来给那些仍旧埋伏在我们身后的斥候们,演一出大戏!” “演戏?” 许是因为冯仕炎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高俅和林冲的脸上尽是迷惑,就连他们,一时间都无法揣测,他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意思?”望着一脸自信的冯仕炎,高俅喃喃的问道。 冯仕炎小心的抬起头,隐晦的朝远处望了望,随即又飞速的将头转了回来……这种始终被人盯梢着的感觉,多少让他感到浑身不爽。 虽然视线着眼处,仍旧是满眼的林木葱郁,但直觉告诉他,前面的推断……那些关于贼匪的推断,应该不会与实际有太大的初入。 那么,既然此时观众都已经就位,那他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这出好戏,演的尽量圆满! ……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的目标应该始终都是高太尉您……” 冯仕炎的话一出口,高俅的神色瞬间又变的慌张了起来——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那么,不管是在现在这个小团体里,还是最初带领着大军,杀入这方丛林之时……他高俅,都是这所谓的,“王”! 不过,这又和演戏有什么关系?高俅有些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 见高俅一脸迷茫,冯仕炎便主动出言解释道:“这关系到的,其实是一个目标的问题。” “在我看来,那些仍旧埋伏着的斥候,他们的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应该都是放在高太尉您身上的,至于我们其它人,至多只是附带罢了!” 冯仕炎瞄了一眼高俅:挺拔纤长的身姿,即便遍历风尘却仍旧齐整的仪容,最为亮眼的,当属他身着着的亮红色的棉服,隐隐给他平添了几分高贵的气度……但放在林间,这一切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黑暗中的萤火虫! 你以为高俅不想换么?每次遇到袭击,其实他的心里都慌的一匹,因为,他实在是太显眼了! 无论刀枪剑斧,只要往那一抹亮红上招呼,准没错! 只是,现在就那么几个人,且装备基本已经遗失……他倒是想换,那他又可以到哪里去换? 不过,这也恰恰为冯仕炎架设大幕,开演好戏,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前提…… “对方的斥候绝对不可能离我们很近。”冯仕炎望了望林冲,说道:“否则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被林教头所发现,然后……尽数诛杀!” 林冲点了点头。其实先前几次,他们几人之所以可以顺利逃脱,所仰仗的,也是林冲那绝佳的感知力。 而他也有信心,能够在机回合内,将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斥候尽数诛杀——他,有这个底气! 因此,那些斥候必然不可能离得他们很近,这点,林冲也可以确定。 “所以,我才会有前面得这些猜测,不仅仅是因为重要,还有……鲜艳……”冯仕炎望着高俅,赤裸裸得目光令高俅顿觉无比得尴尬! “而他们判断我们动向的依据,就是您身上的这一抹亮红!”冯仕炎目光一凝,坚定的说道:“这也是我们这场好戏开幕的……关键!” …… 林冲饶有兴趣的望着冯仕炎,他已经觉察到了,这个所谓的厨子,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此时的他,大概能猜到冯仕炎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有一些关键点还没搞明白:是想用高俅作为诱饵来引诱?这怕是根本不可能,且不提自己,就连那鲁二风也不可能答应! 那么,他的好戏,究竟该怎么去演? “冯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更为心急的显然是那高俅,毕竟求生有望,任谁都不可能继续保持淡定。 “我要你留下来!”冯仕炎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或者,你的衣服作为你,留下来!” 高俅有点懵,但林冲却是瞬间恍然大悟! 正是由于距离远,所以那些斥候根本看不清几人的身形,他们视线锁定的,不可能是别的,必然是林地离这一抹显眼的亮红,但是…… “冯大师的意思,我大概了解。” 林冲先是对冯仕炎的推断表示了肯定,随即,他又提出了疑问,“但是,毕竟我们这里总共有五个人,倘若一下子全消失了,即便那些斥候的关注点始终是放在太尉的身上,也断然不可能将这处细节忽略……” 林冲的脸上满是忧心忡忡……这,几乎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自然不可能只是这样,这中间还有几个步骤要走,两位且听我细细道来。”冯仕炎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信心,接着说道:“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将我们五个人的重要性来做一个划分。这其中,显然林教头您和太尉,收获到那些斥候的关注应该是最多的,至于我剩下三个人,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感觉中间似乎有什么不对,但高俅和林冲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冯仕炎的这种推断。 “既然如此,那我们剩余的三个人,只要将出现的时间规划好,即便偶尔少那么一两个,甚至三个人在某一个时间段同时消失,只要你们两个关键人物仍旧在,那大概率,还是容易被对方所忽略的。” “就像现在消失的时迁与鲁二风。对方应该只会当他们是外出去收集东西了,毕竟,这些事,前面他们就常做!” 林冲和高俅尝试着将自己带入斥候的角色,发现也确是如此。着不禁令他们望向冯仕炎的眼神,越发的炙热起来。 冯仕炎继续说道:”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要怎样让林教头的离开变的合理,以及如何让高太尉顺利脱身,对吧!“ 两人点了点头。 高俅道:”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既然对方时时刻刻都盯着我,我们要如何偷天换日,来实现意图?“ 冯仕炎露出一丝神秘的笑:“这就是考验你们两人演技的时候了……” 第六十章 偷天 像一条精密的流水线,派遣出去的斥候被分成了多个组别,不停的将前方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传递了回来。 只是,这些传回来的消息,令此时的白胜,开始慢慢的烦躁了起来…… …… 高俅、林冲没什么动静,手下三人中的两人无故消失…… 高俅、林冲没什么动静,离开的两人回来了,随后其中一人又离开了…… 林冲离开了一会儿,大概是去一旁小解了,手下的三个人全离开了…… 高俅、林冲没什么动静,三人都回来了,随后又有两个人离开了…… …… “这都是些什么破消息!” 白胜的心头满是恼怒,但又不知该如何宣泄,只能恨恨的咬一口手上那支烤的焦黄的鸡腿,像是在发泄着自己的愤懑。 他没有权力去指责那些斥候的尽职尽责。 但此时的他,显然也没有想要将这些消息上报的意思,毕竟在他看来,只要高俅和林冲这两个目标仍在,那那些跟随着的喽喽,是断然不可能消失的…… 想到这,他忽然感到无尽的疲惫泛了上来,这没有结果的漫长等待……实在是有些,消磨性子。 想了想,他便嘱咐副手来代替他接收消息,不过他还是特意的提了一嘴:只要高俅与林冲没有什么异动,就不要再来打扰他…… ……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轮转调换,在冯仕炎的刻意告知下,鲁二风和时迁也大体上了解了,接下去他们所需要坐的,到底是什么? 加上有了高俅的再三叮嘱,虽然他们仍旧有些云里雾里,但也是对此没有再多说什么。 唯一的区别是,时迁的眼底明显藏着几分的疑惑,比起鲁二风,他的心思显然是要深沉的多。不过见几人都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只能将这份疑惑暂时压了下来。 三人就这样轮换着,不时的变换着人数,出现、离开…… 他们在赌:即便后面的斥候有所发现,几次下来,应该也只会将他们的这种行为判定为正常。当然,频率也不能太高,每次带回来的东西也不能太多,但又必须要带点什么回来…… …… 此时,坐在篝火旁的,仍旧是高俅、林冲以及冯仕炎三人。气氛不算十分融洽,尤其是高俅,更是满脸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按照冯兄的计划,我们应该可以慢慢的实施下一步了吧。” 林冲压低着声音,似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毕竟这样来来回回,次数多了,难免有些奇怪,再加上我们呆在这里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再拖下去,我怕对方会察觉到一些什么。” 冯仕炎点了点头,“时间是差不多了,接下去,就是等时迁回来了。” 毕竟生死攸关,每个人的心里都沉沉的,待说完上面那番话后,三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只是他们的目光,还是时不时的会望向刚刚时迁和鲁二风离开的方向,眼中的殷切,散发着炙热的光! 不多时,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了远方,定睛一看,赫然就是众人翘首以盼的时迁。 只见他的怀里,堆满了各类的柴火,几乎将他整个脸都遮住了,由于看不清前面的路,因此他走起路来也是七歪八扭的。显然,此时他所捧着的,几乎已经到了他所能负荷的上限了。 只是,这个时迁的身形看起来,似乎比先前,有些鼓囊…… …… “头领,头领……” 一声声急促的呼喊声,将白胜从悠长的梦境中唤醒过来。 梦里无尽的珍馐美食、如花美眷、金银珠宝,在这一瞬间,尽数烟消云散……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显然这次打扰让他非常的不爽! “什么事?”白胜的声音低沉,“我记得刚刚我曾经说过,倘若美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打扰我!” 显然,此时的他已经愤怒之极了。他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副手,需要他给到自己一个解释。 “头领恕罪,头领赎罪,只是那……”副手有些犹豫,弱弱的说道:“那高俅与林冲……打起来了!” “什么!” 白胜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就连思维,一时间都完全陷入了停滞…… “打……打起来了?”白胜喃喃的说道,似事仍旧有些难以置信,“你再说一次,谁和谁打起来了?” 副手定了定神,一字一句确凿的说道:“据前方斥候来报,高俅和林冲两人,打起来了!” 白胜只觉自己的脑门瞬间开始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是怔怔的呆在了那里。 过了许久,他才从这种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任由他绞尽脑汁,他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两人偏偏在此刻发生争执,甚至还发展到拳脚相向? 虽说他早知林冲与高俅不对付,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俩不时应该达成共识、攻克时艰、同舟共济的吗? 再说了,前面的追逐中,林冲不也是一直尽心尽力的护佑着那高俅?难道是挤压的矛盾瞬间爆发了? 白胜突然感到一阵的头痛: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 ……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白胜便派副手将那斥候唤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着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多时,一个身着斥候装扮的人便满脸恭顺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白胜一看,这不巧了,正是前面那个受到他嘉许的那个人——此番正好又轮到他前来汇报消息。 “速速道来,到底是什么情况?”来不及寒暄,此时的白胜明显有点急不可耐。 “启禀头领,我等依照头领吩咐,一直在远处盯梢他们的行动。除了剩余三人偶有离开以外,一直没什么异常,真要说的话,可能也就是频率稍微高了一些?” 白胜摆了摆手,催促道:“这些我的晓得,无需赘述,就说那……打起来的事!” “因为我们距离他们的距离实在是有些远,所以在这里,小的也只能将自己所看到的,尽力完整的向头领复述……” 说完,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将整个事情的经过梳理了一遍,随后便开始娓娓道来。 “由始至终,高俅和林冲两人,就没有离开过原地。” “不过他们之间,看起来似乎有些冷淡?因为远远望去,两人之间不仅隔开挺远的,也好像一直都没什么交流。” 白胜点了点头,这点倒是对上了。 因为早先他就隐隐有听宋江提到过,高俅和林冲两人其实并不是很对付。因此两人之间没什么话好说,倒也是可以理解。 “那后来呢?”白胜接着问。 “后来……好像是高俅主动找到林冲,似乎是要找他讨论一些什么事情。” “当然,具体是说什么,由于离得太远,我们也并不清楚。谁知后来,两人却是越讲越激动,从一开始的坐着争论,到后来两人都站起来,面对面直接交锋。” 白胜有点懵……原来,这两人之间是真的闹起来了,不过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呢? 那斥候接着说道:“这样的争论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当然,也很激烈,最后那高俅显然是气极,直接一个巴掌甩到了林冲的脸上……用力之猛,以至于那林冲,都生生的被打退了几步,呆呆傻傻的坐在了地上!” 直到这一刻,白胜才终于相信……这两人,是真的起冲突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阵狂喜:对于他来说,且不论宋江后续的计划是什么,既然此时对方内部已经产生矛盾,那么显然对于他们后续计划的实施,是极为有利的! 听到这里,白胜顿觉身心舒畅,他感觉,就连老天爷似乎都在帮他。 那斥候接着说道:“那林冲显然也是怒火攻心,竟是举起了长枪,直指高俅!而高俅也是一步不退,拿到刀来径直和那林冲对峙起来!” “最后还是林冲率先示弱,提着枪远远的不知道去哪了,一路上还像是泄愤似的将所看到细木全部搅了个稀碎……而那高俅,倒是没有选择离开,只是找了棵背阴的大树,便坐那休息了,许久都没什么动静……” “当然,其间那些随从们也有回来过,有的将搬运的东西放下就又离开了,明显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那高俅的霉头,还有的兴许和那林冲关系比较好,便匆匆跑去找那林冲了,在我赶来汇报时,仅剩那高俅还留在原地。” 白胜长吁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心底莫名的生出几分荡气回肠的感觉。 或许是因这斥候讲的的确有意思,所有的画面清晰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冲击感十足! 想着想着……白胜不由得又有些痴了…… 第六十一章 逃脱 夭寿啦,异世界竟然不懂美食!系统初现林海争雄第六十一章逃脱“头领,头领……” 一声声急切地呼唤,将白胜从无尽的遐想中唤醒。 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尽是各种缭乱的画面,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高俅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了林冲的脸上,清澈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 说实在的,这个画面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以致于白胜直到现在都仍旧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跪在下面的副手,低着头向他请示道:“头领,我们是否要将这个消息,汇报上去?” “报!即刻上报!”白胜像失了神一般,喃喃地说道。 不过随即,他又像突然回过神一般,将那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的副手给叫了回来。 “等……再等等,容我……再思虑几番。” 他的脸上满是复杂,多重的念头交织,欲理还乱。隐隐中,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真要他说,却又说不上来。 而那副手则是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看着白胜不停变幻着地脸,什么也不敢说。 …… 白胜地第一反应就是:有诈! 他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即便两人先前再不对付,也全然没有在此刻爆发的理由。虽然这起冲突可能只是一个偶发事件,但怎么想都有些逻辑不通。那么,这其中是否有些什么,是自己所没想到的? 他的脸上流露出犹豫之色。 他担心,如果贸然上报,最后却被证实只是捕风捉影,到时候,岂不平白会被其他的头领说看轻,认定他白胜不时一个做大事的人? 但转过头来,如果将自己代入到高俅与林冲的处境:在这种绝望的境况下,负面情绪持续不断的积累,总归会有个情绪爆发的时候,照这样看,似乎又可以理解。 再说了,只要那高俅没有跑掉,这所谓的彼此倾轧,好像也称不上是什么大问题。 白胜的脸上阴晴不定,沉吟了几息,他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再压压,待到一切事情都明确了,再上报。 “你且先去,再盯紧点,若有异动,及时上报。” 嘱咐那斥候离开之后,白胜又再一次回到了阵前,只是此时的他,已经浑然没有一点倦意了。 毕竟已经花费那么长时间了,那也不在乎再多浪费些,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这是浪费,只是……谨慎罢了。 …… “怎么样?” 结束了对白胜的汇报后,王二狗又匆匆回到了那一处崖壁上,火急火燎的向同僚询问起了情况。 王二狗就是先前向白胜回禀消息的那个斥候,算起来也算是这群斥候中的一个小头目。 “没什么动静,自那次争吵后,那高俅就一直坐在那棵树后面,许久都没动静了,这趟任务,简直是无趣至极!”一旁的同僚打了个哈欠,慵懒的回答道,语气中,满是不乐意。 也是,任谁一直伏在这坚硬的岩壁上,且一呆还是那么久,多少都会有些意见。 王二狗也便不再言它,只是随意的将身上的杂草掩了掩,令自己可以藏的更好些,同时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也让自己再趴着的时候,可以更舒服一些。 随即他便与其它同僚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盯梢。 “不过这高俅也算是耐得住性子,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就那么呆着,也不见有其它什么动静。” 身旁的同僚又开始不满的碎碎念起来,显然,负面情绪的积累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他迫切需要发泄。 “什么?”王二狗瞬间呆住了,“你……你说多少时间?” “大半个时辰啊,怎么了?” 王二狗整个人瞬间都呆住了……他的心头,无端的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不会吧……”王二狗眯缝着眼,尽力的向前窥探,试图可以将远处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过,眼见处除了高俅那亮红色得衣服偶尔伴随着微风晃荡,就再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发现了。 “那我问你们,距离林冲离开,已经有多少时间了?”王二狗的神情严肃,这不禁令周围的那些人,更加的不明所以起来。 “自从与那高俅起了争执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许是还在气头上吧!” 回答的人有些疑惑,核心目标不是还在吗?怎么陡然间,气氛竟是变的如此冷峻起来? “那……那些随从们呢?” “依……依稀在他们争吵后,有回来过,随后便又各自散开了,见他们着急火燎的样子,大概是不想触了上峰的霉头吧……” 王二狗的眉头一皱:这解释听起来或许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直觉告诉他,似乎哪里出问题了…… 只是,他说不上来。 望着那偶尔随风飘起的半片衣袂……王二狗只能强行劝自己冷静,再观察观察,倘若因为误判而打草惊蛇,就算他有一百个脑袋,恐怕都不够杀。 …… 此时,荒漠里的一处凹谷,几个身影正矮身低伏在那里,尽力的隐藏着自己。 他们的眼里满是焦急,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不多时,一个佝偻着的身形慢慢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只是那人步履凌乱,似乎始终不敢加速跑起来,且不时还小心翼翼的回头向后张望,好像是在顾忌着些什么。 见到来人的出现,凹谷中迟滞的气氛瞬间活络了起来……这几人,正是冯仕炎、时迁以及鲁二风。 而在他们身旁的,竟是那先前与高俅发生冲突而径直离开的林冲。 再看那个向他们缓步走来的人,可不就是那高俅? 只是此时的他,早已丢失了先前的仪度,整个人显得无比的仓惶。而他一直穿在身上的那件亮红色的袍子,早已不知被他丢到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脏乱不堪的浅棕色麻布外套。 只是这外套穿在他的身上,怎么看都有些不合适,甚至……还有点滑稽。 不合适的大小,令他走起路来都有些歪歪扭扭,他蜷缩着身子,显然已经不自在到了极致! 见到高俅出现,所有人才将高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冯仕炎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算是成了!虽然此时的他,浑身上下仍因紧张而不停的颤抖着。 这无疑是风险极大的一场豪赌,但凡中间有一个环节出现失误,很有可能造成满盘皆输的局面……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起码他们赢了,不是吗? …… 高俅的脚步越发的快了几分,一个翻身,将自己滚进了凹谷,喘着粗气,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兴奋的神情。 “冯大师,我们……成功了?”此时的高俅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喃喃地问道。 “是的!我们成功了!” 冯仕炎的言辞笃定,平和的语气,令得高俅的眼神,再一次焕发了神采。 “我们成功了……” 高俅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这是……自由的味道。 第六十二章 局 明明应该停留在原地的高俅,怎么会突然的出现在这里? 他又是如何,在众多斥候的窥探下,成功的偷天换日? ……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篝火旁。仍旧是那三人。 高俅和林冲正一头雾水的望着冯仕炎,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俩和演技,怎么就扯上关系了? 望着仍时不时向远处窥探的冯仕炎,高俅终于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咳……冯大师,关于演技这个事,到底做何解呀?” 他的眼中满是期待,虽然他也知道这必然和冯仕炎说的生路有关,两只手还是不由得紧张的摩挲起来…… “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太尉您和教头之间,关系其实并不是……十分融洽吧!” 猝不及防,随之而来的是汹涌澎湃的尴尬! 两人怎么都想不到,明明是在说演技,怎么忽然就开始批判起了两个人的关系? 诚如冯仕炎所言,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十分的融洽,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不管是从每次休息时泾渭分明的坐区划分、还是林冲对于高俅的不假言辞…… 林冲冷漠的抬眼,定定的望着冯仕炎,似乎想要将他给看穿。就连他也有些不理解,冯仕炎此时提出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基于什么考虑? 冯仕炎面无表情,冷峻的说道:“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说完,他便抬起头,意味深长的望着两人。 “这……很重要!” 现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有些事你可以知道,但不能说破。 最终,还是高俅打破了这短时的沉默,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的确,就连冯大师都发现了,我们两人之间,确实有些……。” 林冲也有些讪讪然,这种不和谐当然是由多方面原因造就的,和他同样脱不了干系。 冯仕炎目光陡然亮了起来:“如此,这件事,基本就算是成了!” 高俅和林冲一脸迷茫:他们不清楚,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冯仕炎望着两人,低声的说道:“我们现在面临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两位该如何脱身,对吧?” 林冲和高俅点点头,这也是他们至今还仍旧想不明白的地方…… “而你两人的这种不和,正是可以让林兄,合理的从他们的窥探中脱离的绝佳契机。也就是我前面说的,考验你们两人演技的时候,到了!” “冯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高俅迫切的说道。 冯仕炎低声的说道:“首先我们要明确的一点是,正因为那些斥候距离我们都还挺远的,因此即便我们做了什么,他们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两人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正因如此,他们所看到的,大概率将成为他们所有推断的基础。也就是说,想让他们看到什么,这个主导权其实完全在我们!” 两人终于明白,原来冯仕炎所谓的演戏,就是想让他们佯装做些什么,去误导那些斥候,传递错误的信息。 “那我们需要怎么做,方可让林教头脱身……还有我呢,又将如何脱身?” 高俅有些急切,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自己该如何脱身。 “我需要你们,打一架!” “什么!” 冯仕炎这番震撼的发言,一瞬间让两人都有些呆滞了。 打一架,这又是什么和什么? “而且……我需要你们演出实感,就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那种。我不会限定你们必须怎么做,反正对方也看不怎么清楚。” “一开始你们或许可以就地讨论些什么,不过需要激烈一些,愈演愈烈的那种,然后再站起来争吵,两相对峙。” “再后面,就是此次冲突的高潮部分。我需要太尉你狠狠的打林教头一个巴掌,以彰显你的愤怒,一定要真打,毫不留情的那种,而林教头你也自然可以拿起枪来,故作威胁!” 高俅和林冲面面相觑,这一番说辞让他们有点头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各有不同心思。林冲显然有些不自在,而此时的高俅,心里却莫名的觉得……有点爽! 冯仕炎接着说道:“接下去,林教头则可以顺理成章的因为愤怒拖着长枪离开了。 因为作为下属,你不可能冲高太尉下手,但你完全可以以离开,来宣泄自己的愤懑!” “而在离开的路上,我还希望你可以狂暴的,使劲作践旁边草木,真切的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样,即便你消失在原地,对方大概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甚至还是会认同这种合理性。” 林冲被冯仕炎的这套操作给整懵了。 不过细想之下,冯仕炎这番说道,倒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不过……” 林冲带着一丝的迟疑,开口道:“虽然看起来逻辑是没有什么问题,但里面似乎有一个漏洞,不知道冯大师是否有发现?” “前面你也已经说到了,对方的关注点,大概率是放在太尉和我身上的,倘若……我们两个发生了争执,那这些斥候必然会在第一时间上报,搞不好反而会让他们提早有所察觉。” “我就是想让他们上报!” 冯仕炎目光锃亮:“如果不将这摊水搅浑,我们又怎会有机会?” 狂风呼啸而过,掀起漫天风尘,冯仕炎浑身上下猛然散发出夺人的气魄,令林冲和高俅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上报,势必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混淆的情况下做出决策,更需要时间。” “而我们的生机,就在这凭空折腾出来的时间里面!” “我是在赌,赌一个林教头的合理离开,而高太尉仍旧留在原地,那些斥候就不会贸然上前探查。” 这时候,高俅开始结结巴巴了:“那敢问冯大师,林教头走了之后,我该怎么办?” 他的脸上满是焦躁,他能明显的感到,前方生路的大门已然打开,而对于他来说,前程却似一道迷雾,无法窥探。 “太尉且稍安勿躁,等时迁回来之时,您就知道了……” 冯仕炎的脸上满是笃定,充满了爆棚的自信心。 …… 时迁正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向着三人走来。 他的怀里满是大小各异的柴火,身形有点异样的鼓囊,令得他就连走起路来都有些歪歪扭扭。 如小山般的柴火几乎将他整个人遮掩,也起到了一定的掩藏作用。 即便是高俅等人,倘若不是熟知于他,乍一看,相信也根本发现不了什么异常,更不用说,那些距离他们不知道有多远的斥候们了。 时迁佝偻着腰,吃力的将所有的柴火放到了篝火边。 并将其中一些较为粗壮的,挑拣出来放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备用。 同时,他还隐晦的从怀里掏出了一身浅棕色的麻布外套,用那些柴火掩了掩。 高俅没来由的有些悸动,看着时迁,他整个人莫名的开始兴奋了起来,虽然他此时还不知道,冯仕炎下一步安排是什么。 但他知道,这必然是与自己有关。 冯仕炎低笑道:“大戏,可算是要开幕了!” 第六十三章 生天 这件浅棕色的麻布外套,透露着说不尽的沧桑,即便众人远远的坐在一旁,都能闻到它逸散出来的强烈的汗腥味。 高俅有些蛋疼。 虽然冯仕炎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这件外套,必然与他的生路有关。 而从时迁的一举一动中,他也大概能猜到,冯仕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只是这件外套…… 他认得出来,它正是鲁二风一直穿在甲胄里面的那件袍子。 平素鲁二风都以铠装示人,要是不熟悉的话,还真就忽略了这一点。就连在座的众人,都未曾发现,在他不停的来来回回的时候,不知在何时已经将内里的袍衣……给脱下来了! 话说回来,这也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袍子,与此时时迁、冯仕炎此所穿的,除了材质有异外,基本没有什么其他差别。 但凡隔开的稍微远点,都不大辨的清楚。 只是这满满的汗腥味,就算只是闻到都让高俅感到有些头晕目眩,更何况,他还要…… “冯……冯大师,我真的必须换上这件衣服吗?”高俅的眉头紧锁,隐隐中似乎还有点哀求的意思在里面。 “嗯。”虽然想笑,但冯仕炎在此时也只能强忍着,故作严肃的望着高俅。 高俅的脸上满是绝望。 他心知,这件事关乎他自己以及所有人的生死,他没有选择的理由。 最终也只能是一声长叹,低头不语。 …… 时迁将一切东西放下之后,便心急火燎的赶去与那鲁二风汇合。 当然,依据安排,这期间他和鲁二风还要来回个几次,也是想将这摊水搅的更浑一些。 同时,冯仕炎也将高俅与林冲叫到篝火旁,做着最后的叮嘱。 虽然这种被使唤的感觉,让高俅多少有些许的不爽,但他还是强行耐下性子,将冯仕炎所说记在了心里。 “等会我就要率先离开,去和时迁他们汇合,当然,这期间我也会和他们回来几次。但是,最终我们能否顺利的逃出生天,主要还是要仰仗两位的演技。” 冯仕炎停了停,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严肃,令高俅和林冲不由得也认真了起来。 “首先就是必须要循序渐进,一开始只是佯装沟通,不管你们到时候面对面说的是什么,但起码要让对方知道,你们是先讨论,再冲突,最后拳脚相向……当然,做出的行为也要符合身份,比如林教头,你可别到时候真一气头上来,直接和高太尉动起武来,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高俅咧着嘴,忽然又无端的感到一阵开心。 想到接下去可以公然扇那林冲的巴掌,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他早就看那林冲不爽了,只是还因要仰仗着他,所以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既如此,林教头,接下去可能就多有得罪了,万望海涵。” 也亏得此时他是背对着那些贼匪,否则仅这因兴奋而耸动着的肩膀,便可以提前宣告他们此次计划的失败了…… 而对于高俅玩笑似的挑衅,林冲仍旧是一如往昔的淡定。 对他来说,倘若能从危机中脱离开去,休说是这等屈辱了,即便再过分些,他都可以接受。 “还有一个,就是接下去太尉您该如何脱身。” 冯仕炎的表情有些严峻,因为这才是他们此次布局,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甚至直接关系到成败。 高俅自然也清楚。 只有他的顺利脱逃,才代表着所有人是真的安全了,尽管这种安全可能也只是暂时。 他的表情也瞬间变的严肃了起来,暗暗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教头‘受气’离去之后,就是您担纲主角的时候了。您也要佯装气急,到刚刚时迁放置木棍、衣物的那棵树那里,这是我之前叮嘱时迁观察过的,是一处正好可以挡住大多来自后方的视线的死角。” 高俅点点头:“接下去我就要想办法换上……那鲁二风换下来的衣服,不过我换下之后该怎么走?目标不会过于明显吗?” “这就是我和时迁他们,接下去为什么还要依次来回的原因。” 冯仕炎的脸上满是笃定:“首先他们注意力一直是在太尉您以及林教头身上的,倘若你们两个发生了冲突,林教头又离去了,那他们剩余的关注点,大多应该会会放在您的身上。” “的确!”高俅缓缓点头。 “而我们三个,自选择原地休息开始,一直都在来回的折腾,但又不算完全脱离他们的视线。人都是有惯性的,显然到现在,他们的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冯仕炎稍微停了停,让高俅将接收到的繁杂信息做一个接收、处理,接着说道: “而时迁刚刚带回来的那些棍子,就是为了让您可以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撑起来,佯装您还在那里,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为您的出逃提供一定的空间。” 要说那高俅也非愚钝之人,在他看到时迁将衣服带回来的时候,大体上已经猜到了冯仕炎的意图了。 只是中间有几处的细节他仍旧没有想明白。于是高俅问道: “从操作上来看,这似乎确是唯一可行的一个办法,不过这里还有几个问题,我想不清楚,还望冯大师为我解疑。” 冯仕炎点了点头:“你说。” “前面你也说到了,他们的注意力大概率会一直在我身上,那我换好了衣服以后,又将如何脱身?” 高俅有些疑惑,他觉得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太尉有此疑虑,也实属正常。但这里的关键在于:我们几个人的频繁往返,再加上太尉您换好衣服以后,基本和我们无异……” 冯仕炎隐晦的望了望远方:“隔开那么远的距离,首先在分辨上,他们就基本只能靠身形和穿着颜色来进行识别,再加上他们的注意力,大概率不在我们的身上,主要频繁往复,即便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相信他们都不一定能辨别的出来……” 高俅和林冲同时点头,表示对于他的这种猜测的认同。 只是林冲似乎仍旧有些犹豫,开口问道: “主要还是最后的这个环节,倘若对方恰巧有对我们的人数,进行过详细的盘点,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冯仕炎脸上瞬间发狠,恨恨的说道:“还能怎么办?逃呗!” 众人一脸的无奈。 如此看来,此时也只能期望,对方如设想般将这一方面的事给忽略掉了。 只是,这种小命捏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真的是……非常糟糕。 …… 说完,冯仕炎便站起身来离开了,毕竟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任谁都会感到奇怪。 既然舞台已经搭建好了,接下去,就是林冲与高俅的表演时间了。至于结果如何,则不是冯仕炎所能决定的了。 三人按部就班的来回,似是惶恐的到来又消失。 只是那些斥候没有发现的是,一个穿着麻布外套的人,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追随着林冲离开的方向,悄悄的离开了…… 而他们亦只是当这人与林冲交好,并没有怎么在意。 而在那棵大树的旁边,亮红色的袍子,被木棍支撑着,伴随着林间喧嚣的风,不停的舞动着。 好像……高俅仍旧在那儿…… 第六十四章 定断 “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埋伏在凹谷里的林冲,一边暗中观察着刚刚高俅来时的方向,谨防有追兵突袭,一边低声的问着冯仕炎。 既然此时众人已经全数到齐,是该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冯仕炎有些迟疑,实在是,所有的一切都过于顺利了,顺利得连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似乎只能归功于……这些匪寇的战术素养太差? 每个环节都可能会出错,却偏偏奇迹般的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仍旧有些心下惴惴。 “我觉得,首先我们应该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发现我们消失之后,对方可能采取的行动。” 冯仕炎谨慎的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的说道。 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安全只是暂时的,而接下去他们走的每一步,才是最至关重要的。换句话说,只要一天没有离开这片林子,就一天不能安生。 现场再度陷入了沉默,只剩那鲁二风裸身穿着甲胄,一脸的茫然。 “冯大师预估,这一次大概能够拖延他们多久?”林冲低声的问道。 冯仕炎略一沉思,回答道“至多半个时辰吧。” “可能还要更短,要不是还没想清楚下一步怎么办,我现在就想拖着大家赶紧跑路了。” 这时,躺了许久的高俅也渐渐缓了过来,他仍旧有些软绵绵,与其说是身体上的乏累,他更多感觉到的是精神上的疲惫。 虽然他的脸色仍旧泛着苍白,但他也心知危险尚未远去,于是也便赶紧加入到了讨论中来。 “我觉我们不能再停留下去了。” 高俅捻着没几根的胡须思考道:“倘若他们有所察觉,那些斥候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往前探寻,并将此事向上汇报……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林冲点点头,接着说道:“而对我们有利的是,就像前头冯兄判断的那样,估计对方也是担心打草惊蛇,因此刻意将大军后调,或原地驻扎,这也给我们留下了不少喘息的时间,起码不用面对大军压迫。” “而此时的我们……只要能避开那些斥候,那么起码接下去一段时间内,安全都还是有一定的保障的!” 林冲的这番定断,言辞笃定。确凿的语气无疑也令在座的众人都心安了不少。 “不过,我们现在应该做一个决断了,是选择一个方向折道而行,还是按照原先我们所设想的,继续向西?” 众人再度陷入了沉思,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谁也不敢轻易的做出定断。 是继续向西面对那未知的恐惧,还是想办法折返,搏那一线的生机。 答案好像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但却又好像没那么简单。 “怕死吗?”冯仕炎没有什么表情的问道。 众人的反应各异:有的点点头,有的摇摇头。 “直白的跟大家说,我是怕死的!”冯仕望着众人,一脸的诚恳。 “虽然说,此时的我们有做出选择的余地,其实大家仔细的想想,我们真的有选择吗?” 众人有些惴惴不安,他们不知道冯仕炎说出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从我们下定决心布局逃跑的时候,留给对方的信息,基本等同于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始终在我们的身后吊着。” “我们不傻,他们自然也不傻。当然你们也尽可以赌那几分虚无缥缈的概率!” 冯仕炎一脸的严肃望着众人,随便从旁边捡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两条直线,示意接下来,他们向南或者向北的行进路线。 “倘若我们现在选择向南或者向北,再向东折返……” 在那两条直线外延的尽头,冯仕炎又分别画了两条直线示意向东折返。 这也是他们原先所制定的路线方针,试图以这样的行动轨迹来规避那些匪寇的追捕。 “当然这只是示意。” 冯仕炎一边画着一边望着众人:“那我们可能遇到什么呢?” 他又在东边不远处画了一个弧形。 “这是对方原先的包围圈,当然,此时的我也不清楚这个包围圈到底有多大。” 紧接着,冯仕炎将向东的直线延长,同时又将包围圈的弧度给拉长,使得两者正好相交。 “倘若对方设置的包围圈范围足够大”冯仕炎的脸上一脸的阴沉:“等同于我们是在,自投罗网。” “而且我们不能忽略的还有,发现我们消失以后,这个包围圈会加速向西移动” 冯仕炎又照着那个包围圈,向西依次复制了几个圆弧。 看到地上的示意图,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原来他一直都没说,打从早先开始,他就知道,这种所谓的逃脱的路线,就是一个伪命题。 “那……那现在的我们,该怎么走?” 高俅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脸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不知所措。 本以为已经逃脱在望,谁想还未享受到胜利的喜悦,就又被这残酷的现实搅的支离破碎。 回望前路,不管是往哪个方向走,前路好像都笼罩着一片迷雾,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惶惶找不到方向,简直令人窒息! “虽然我们也可以赌,但起码此时的我们,只能继续往西!” 冯仕炎面颊扭曲,狠狠的说道:“只有继续往西,寻找空隙,我们才有机会,从这困局中觅得一线的生机。” 光棍气息爆发的冯仕炎,一时间竟是震慑住了所有人。 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来的决策,起码证明了,在揣摩敌人心思的这方面,没有人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起码,到现在为止,他的判断基本没有出现过失误。 至于继续往前的好处,其实大家也都清楚,只是此时的他们,所顾忌的,更多的是那未知的恐惧! “倘若继续向西的话,既然我们已经身处荒漠,那么只要能够维持一定的谨慎,光排除行动轨迹,就会平白消耗他们不少的时间。” 林冲低着头,细细的思索着:“如果再往前,我们能够遇到沙漠的话,那我们的行踪轨迹将更加难以被判断。” 冯仕炎点点头:“是的,这也是我考虑的一个方向。” “到时候不管我们选择向南或者向北,整体的安全系数,显然都将高上不少。” 想了想,他接着说道:“更何况,在荒漠中,我们也更容易发现敌方的行踪,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先发的优势,他们的大部队若是想要追上我们,也无疑会更加的困难!” 冯仕炎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最为重要的是,倘若我们继续往前,那么对方的战线将会被我们无限的拉长,产生的漏洞自然也会更多。” “这样,我们逃生的机会,就会越大!”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冯仕炎的这种自信所鼓舞,无穷的信心,开始自心底涌现。 此刻的他们,开始变得无所畏惧! “如此,就往前吧!” 高俅一锤定音,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第六十五章 诡 风卷沙砾,砸在所有人的脸上,是一种硬生生的疼。 这处杳无人迹荒漠,就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般无声无息,遗世独立。 而伴随着众人的深入,这一方土地眼见着越发的荒芜了起来。不仅几乎见不到任何植株的生长,就连原本零散的绿意也都已经被无尽的昏黄所取代。 且,几乎没有一丝活物存在过的痕迹。 “啊呸……这到底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鲁二风一边将飞到口中的沙粒吐掉,一边止不住的抱怨着。 身型壮硕的他,无疑承担了最大的风沙冲击,不时有飞来的石头砸中他的甲胄,发出间歇不断的“啪啪”声响。 不过此时,根本没人有心思去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环境的陡然恶劣,令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尽管他们才正式进入这片荒漠没多久,却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端的是一个诡异! 而众人为了抵御这延绵不绝的狂风带来的强烈阻滞,不得不佝偻起了身子,排成了一字与风势对抗。 没有人有心思胡思乱想,包括此时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时迁。 孱弱的身型在风暴的卷席下左摇右晃,似乎分分钟都会被这肆虐的狂风给吹走。而他也只能低着头,硬顶着风势,依靠着后面鲁二风等人的扶持,才能堪堪站稳,缓步前行。 …… 将时迁放在队伍的最前列,其实是有众人的考量在里面的。 一个是因为在团队中,时迁一直扮演的,一直都是一个斥候的角色。有他在前面,一旦前方有什么异状发生,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发出警醒,让众人可以有时间提早做出防备。 而另一层的考虑则是他的体型。 根据前面的推断,时迁大概率应该会是整个团队中,能够最先感应到坑洞牵引的人。他在最前面的话,即便是到时候真中招了,众人也有能力将他从那种牵引中拉扯出来。 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指征。 一旦他感受到牵引了,就说明众人距离那坑洞,可能已经不远了,也是时候该做出规避的决策了。 当然,这其中是否有高俅的小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比如,做炮灰。 因此,即便时迁有万般的不愿,最终也只能无奈的走在最前面。 不过让众人觉得欣慰的一点是,伴随着狂风的卷席,他们所有的行动轨迹都被完美的掩去,倘若那些匪徒想要依仗痕迹来对他们进行追踪,怕是最终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如果那些贼匪朝几个方向寻找最终都没什么发现的话,应该还是会察觉他们仍旧选择了径直向西。 不过那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时间了。 …… 眼见着日头由高悬慢慢的向西滑落,整个世界也越发的变的昏黄了。 时间在这一方土地似乎完全陷入了静止。 就这样一路走着,众人渐渐失去了关乎时间的概念,也记不起自己究竟已经走了多久了。 只是眼中所见,尽是一样的景色,不由得让每个人都感到了无尽的疲惫。 忽然,原本肆虐的狂风在某一瞬间竟戛然而止,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隔绝了狂风的呼啸,整个世界又陷入了无尽的死寂…… 这一突发的变故搞的所有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娘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即便鲁二风的神经再大条,都能明显的感到此处的不正常。 而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有些惊疑不定,端的是因为这突发的状况实在是处处都显露着诡异。 每个人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防备,开始默默的将脚步放缓…… “直觉告诉我,我们距离那个坑洞已经不远了!”林冲沉声道。 望着前方的一片迷蒙,说实话,即便如他,此时的心里也没有一点底。 毕竟此时他们所要面对的,已经不是那群穷凶极恶的贼匪,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未知恐惧。 而这种恐惧,更多的是源于人的本能,即便是强如林冲也无法豁免。 而对于这种恐惧,冯仕炎无疑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 这种前一刻还狂风乱卷,后一刻却变得无比平静的情况,在他的意识里,通常只存在于台风眼。 周边肆虐,内里平静。 但这种短时间的平和,绝对不能称得上是安全,相反可能更多的是: 暴风雨前的平静。 ……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武器拿了出来,放在了胸前,维持着警戒。 “怎么办?” 面对这种虚无缥缈的恐惧,高俅又有些不淡定了。 潜意识里他想要转头就跑,但望着拱卫着他,表情肃然的众人,他也暂时不好多说什么。 “再看看。”林冲言简意赅的说道,而他手中的长枪却是握的更紧了。 “大……大家看……” 这时,位于队伍最前列的时迁发话了。 颤抖的言语,好像看见了什么未知的恐惧,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拼命的往后推,往人群中挤。 众人顺着时迁的指尖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无尽的迷蒙里,一个身形硕大的模糊身影正在若隐若现的浮动着。 只是这浓雾厚重,一时间却是什么都看不清。 这又不由得让所有人无端的感觉到了紧张。 因为仅仅只是透过那厚重的迷雾,都能感受到这未知生物的庞大身形:迷雾中的剪影,似乎像是一只巨型的猫科动物,虽然这剪影有着浓雾的遮挡,但透露出来的一星半点,还是能让冯仕炎直观的感受到,这身影,要远比自己以前看到过的那些动物,要大只许多! 更重要的是,它带来的那种压迫性。 所以即便隔开那么远,看的也不是那么真切,众人都可以切身的感受到这种恐惧。 而这种恐惧,即便是他们在此前面临生死抉择时,都没有感受到的! 伴随着它持续向众人的西面前行,一股浓烈的腥膻气也开始飘散了开来,且有越来越浓烈的趋向,隐隐中,似乎还夹杂着些什么。 “什么味道?” 对于味道冯仕炎无疑是最为敏感的,只是这腥膻的气味过于浓烈,盖过了所有,让他有些混淆。 “不就是野兽自带的腥气。”鲁二风有些满不在乎:“不过到真是许久没有尝到肉味了。”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不禁发出了亮光。 众人有些无语,前边还表现的如此不堪,现在一见到了获取食物的可能,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不……除了腥气,还有……血腥味……” 林冲低声说道,只是他的脸色却是越发的差了。 虽然这种血腥味只有若有似无的一丝,且可能只有他这种敏感的人才能觉察到,但两相交织之下,又是在这几乎见不到什么活物的荒地里,让他整个人感觉到非常的不好。 未知的前方,未知的地域,未知的血腥味……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心里不安。 而那个模糊的身影,还是在缓慢的向着众人的西面行进,向是收到了什么指引一般。 只是由于浓雾的笼罩,仍旧是看不怎么清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众人的前面:是否,要继续选择前行? 第六十六章 隐秘 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这句话,是出自伟大的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的一段经典的独白。翻译过来就是: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此时的众人此时同样面临着两难的抉择。只是在他们的选项中,暂时没有生存这一选项。 因为至今他们也还没有找到,生路究竟在哪里? …… “要不……我们往回走?” 鲁二风战战兢兢的说道:“到这里选择折返,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远远望去,迷雾中的那个魁梧的身影仍旧在缓慢的前行着,看起来似乎有点……失魂落魄。 是的,是失魂落魄。 这通常用于人身上的形容,套在此时的它的身上,却是无比的贴合…… 高俅似乎也有些意动:在他看来,走到这里其实也应该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气不知在何时已渐渐丧失,他甚至提不起半点勇气继续往前。 不仅仅是因为那可能只存在于臆想的坑洞,更多的是,前方那无比颓唐的未知生物,若隐若现的身影,让他越来越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惧。 就连林冲多少都有点心有戚戚,站在这无尽的昏黄中,他只觉得一阵的茫然无力。 众人的视线再一次默契般的集中在了冯仕炎身上。而这种炙热,令冯仕炎都不由得感到如坐针毡。 “如果我说继续往前你们会不会打我?”冯仕炎弱弱的问道。 “给我一个理由。”高俅的语气低沉,望着冯仕炎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没有理由,就是直觉!”冯仕炎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有点无理取闹,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高俅不禁被他这种光棍的态度搞的有些郁结,但此时他又拿他好像没什么办法。 毕竟,在绝望之时,是他引领着大家逃出生天,且起码到现在,他的所谓的“直觉”好像就没有出过错。 所有人又一次陷入了僵持。 而就在这时,时迁惊恐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 “看……看那是……什么!”他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众人抬眼望去,远方的迷蒙处,十多头野兽的身影正在缓缓的浮现…… 即便透过这厚重的沙幕,都能看见它们闪着绿光的眸子,令人感到……无尽的胆寒! …… “什么,不见了?” 宋江猛然转过身,眉宇间尽是无法言说的震惊,狠狠的盯着跪在下首的白胜。 “是的……不见了……” 跪在下首的白胜噤若寒蝉。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点懵,任他绞尽脑汁,他都想不通中间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好像前一秒他还在为两人的争执而感到兴奋,而伴随着斥候下一刻的到来,瞬间将他从天堂打落至地狱……以至于现在他整个人都还有点虚浮,没有一点的实感。 所有的人……都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离开的痕迹。 只剩那高俅换下来的亮红色衣袍,在原地随风飘荡,赤裸裸的,像是对他们的嘲讽…… 宋江呆呆的站在了原地。他的眼神,也在此刻完全失去了焦距…… 从天堂跌落地狱的,又何尝只有白胜一个人呢? 此时他的脑海里,萦绕着的,尽是公孙胜倒下之前嘴里念叨着的“变数”。 “这所谓的变数,到底是什么呢?” 宋江喃喃的说道,眼前只剩一片无尽的茫然。 赠你满心欢喜,又残忍的将其抽离,当所有的寄托沦为了虚妄,即便是宋江,都有些承受不住。 “公明……公明!” 声声低沉的厉喝声,将宋江从无尽的失神中唤醒过来。而发声之人,正是那一直站在宋江身旁的吴用。 虽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同样感到无比的震惊,但好歹还是能够控制住亟待爆发的情绪。 而宋江兴许实在是对于这件事报以过高的期待了,因此才会一时间竟抑制不住所有的情绪爆发。 吴用隐晦的拉了拉宋江的衣袖,示意他看向远处。 周围零散站立着的不少头领,此刻都抬着头,好奇的望向他们三人,只是由于距离实在相隔的太远,所以一切都好像是在雾里看花。 不过宋江多少能够感受到一些,并不是十分和善的目光……甚至是戏谑…… 总归会有那么几个人精,能够猜测到些什么,起码刚才宋江的这种状态绝不可能是装的。 宋江也自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阵失神,着实是存着不小的漏洞,也亏得吴用是自己人,否则任由事情发酵,进而掀起轩然大波,后续多少都会有些难以收拾。 感激的望了望吴用,宋江知道,此刻即便自己再暴躁都已于事无补。 于是便令得那白胜先行离去,加紧搜捕,随后便和吴用一道,又一次来到了那处崖壁。 …… “其实我早该察觉到有异了……” 吴用的语气平淡,但多少还能听出言语中的懊恼:“早在听到他们径直向西的时候,我就应该察觉到,事情不应该那么顺利的。” “宋某又何尝不是如此,现在想来,对方应该早发现什么了。” 宋江仍旧有些意兴阑珊:“比如我们是想要将他们刻意驱赶往某处?” “不过我还相信,他们尚未发现了那处绝地的秘密。” 宋江喃喃的说道,这是他们的终极秘密,即便是这梁山之上,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吴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苦笑,现在就连他都有点摸不准,对方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他更好奇的是,纵使这白胜再愚钝,但断然也做不出让高俅他们从眼皮子底下逃跑的事情。 那么,他们究竟是如何成功偷天换日的? “为今之计,也只能加紧搜索了……” 吴用摇了摇扇子道:“暂且不用考虑他们继续向西的这种可能,只要他们继续往西,但凡稍有不慎,我们也就不用费劲了……” “只是……” 吴用有些犹豫:“由于辨不清他们究竟往哪边走,我是势必要将包围圈扩大,再加派人手,这种调动,动静难免会大一点,也免不得下头有些纷言碎语……” 宋江望了望远处的人群:“就这样办吧,我宋江做事,何须对他们解释?” 这一刻,他的气势陡然迸发,即便是吴用,都有些不敢直视。 “不过,有一点需要跟公明哥哥请示一下。” 待到宋江慢慢的平静下来,吴用又说道:“我们布置的那一招暗棋,是否是时候该要启动了?” 原来,他们仍旧留有后手! 山风凌冽,卷袭万物,但两人却仍旧站立在风口,岿然不动。 “动吧!” 宋江阴测测的说道:“即便这颗棋子以后不再存在有可利用的价值” “起码这一刻,他需要展现出他应有的价值!”宋江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的感情。 无情的声音,令吴用感到无尽的幽寒…… 都道帝王无情,可眼前这位,又何尝不是? 第六十七章 威胁 “嘭……啪……” 一束绚烂的烟火,伴随着无尽的尖啸,于远处的天空升腾,迸发出的剧烈声响,刹那间搅碎了整个世界的宁静。 它的动静是如此之大,大到即便被厚重的沙幕裹挟着,众人依旧能够清楚的看见那副壮阔绚丽的画面,以及中间隐隐蕴藏着的……那一丝威胁。 很明显,这是一个信号。 而这个信号的发起者,必然是那些阴魂不散的贼匪。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了起来。 尤其是高俅,那原本漆黑如墨的脸色,明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几分:“对方必然已经有所察觉!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正紧紧盯着冯仕炎。 当中蕴含的意思很明显:你也是时候该做出一个抉择了。 因为此时仍旧坚持继续向西的,好像也只有他一个人…… …… 高俅的问询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因为此时的冯仕炎,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正陷入了无尽的混沌,满脸尽是不知所措。 而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情绪,令他莫名的开始变的有些颓唐,乃至开始怀疑所有的一切…… 包括之前那些已经被证实的推断,是不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还有那潜意识里笃定的继续向西,又是不是自己作死的念头作祟所致…… 虽然他也知道,此时的自己更应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去解决眼前的危机。 比如应对那绚烂的烟火,或者尘幕中隐没的那十余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如山的压力让他感到窒息,而混乱的思绪则让他无法兴不起更多的念头…… …… 不过,现实情况就像高俅说的那样,留给他们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于是高俅也只能将视线转向林冲,试图从他这儿得到些许靠谱的建议…… 不过此时的林冲,脸色同样有些难看。 一路走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正在渐渐丧失了判断的能力。 无尽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停的在心头泛起,搅得他整个大脑一片的混沌。 因此他也只能遵循内心,谨慎的说道:“站在我的角度,我也不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往前。” “按照目前的情形推断,我们很有可能距离那个所谓的核心坑洞已经不远了,如果继续往前的话,这风险,多少有些难以估量……” 林冲的语气平缓,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当然不止是那坑洞,还有那些影子……” 望着那些幽幽闪着绿光的眸子,林冲依旧维持着相对的谨慎,虽然他并不觉得它们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 只是,这数量…… 前面已然有一只巨型生物路过,后面紧接着还有十来只……再后来……谁也无法担保后面是不是还会遭遇更多…… 一旦这个数量持续累加的话,即便如他,都不一定能够保证全身而退。 更何况,此时他的身后,还有那么多的……拖油瓶。 还有一点就是: 虽然此时,这些身影好像对众人没有什么兴趣……但就怕万一,还是不得不提前做好防备! “此间的诡异显然已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估……就连我也不确定,是否还会发生其他的变故,因此我觉得也是时候选择折返了。” 林冲的话,条理清晰,让人找不出一丝理由来反驳。 当然,也没有人想反驳,听到林冲的这番话,高俅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任谁都不想面对这虚无缥缈的恐怖,尤其当他们自己也觉得,此时的他们已经足够深入了。 即便还没有达到当时设想的……对于牵引的感应,但隐隐裹挟着众人的寒意,让所有人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往西前行…… …… 虽然这种决定好像和自己潜意识的直觉有悖,但听到林冲那番话,冯仕炎也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解脱: 并不是所有的谜团都必须搞的一清二楚,更何况由始至终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主角光环,可以仗着直觉一路畅行,带领所有人逃出生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非智者所为。 他既没有能力可以对其他人的生命负责,甚至,他连活下去,都好像还要仰仗众人的扶持。 再加上此时的他,好像已经兴不起任何思考的念头。 可以选择随波逐流的话,可能也还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 “那么,我们现在该往哪走?” 高俅望着林冲,问道:“是选择向南还是向北。” 既然回撤的意图已经得到了林冲的支持,那么该是要考虑后续应该如何安排了。 向东等于是原路返回,而向西则是未知的绝路,他们必须要在剩余的两个方向中做一个选择。 周围的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振奋:终于要做处选择了! 只是此时他们的视线仍旧不敢从那几处眸子处移开,谁也不敢保证是否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只是此时的林冲又回归到了最初的沉默,好像陷入了思考。 “往南和往北有什么区别呢?”这时候,鲁二风发话了,带着一脸的疑惑。 “照着冯兄前面说的,那些贼匪哪边都不会放过,那我们选择向南或者向北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人一脸的呆滞,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却是这看似蠢笨的汉子一语道破天机:在敌方重兵的包围下,不管选择哪个方面,好像都存着几分赌命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 高俅沉吟道:“早先我们是由偏北方向入林,随后便一路向东南厮杀……再被冲散,一路向西。” “倘若我们此时选择往北,与既往的路径重合,机会是否会更大一些?” “这其实也说不准。” 林冲沉声说道:“倘若我是那帮贼匪,大概也会继续维持像前边那般的弧形布防,尽力封锁我们所有的逃逸可能。” “像冯兄前面说的,我们只有向南或者向北走的足够远,再选择折返,才有几分逃脱的可能。至于向南或者向北,机会应该是一样的。” 说完这些,林冲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的眉头紧锁着,似乎正在思考着些什么。 …… 作为一个决策者,高俅再一次感到了头痛,虽然团队还是那个团队,但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已超出了自己掌控的范围。 重要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开始感到自己的头变的昏沉起来,甚至兴不起一丝思考的念头…… 再看看旁边,原本觉得可以作为依仗的冯仕炎,此时仍旧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林冲又好像又回到最初那样,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还有那时迁…… 诶……对了,时迁呢? 高俅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时迁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更为恐怖的是,他的消失,竟然硬是没有一个人发觉! 突发的诡异状况,令高俅的浑身上下瞬间被冷汗沁湿,而原本昏沉的头脑也在这一瞬间彻底的恢复了清明。 放眼望去,在不远处的尘幕中,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正在缓缓的向西边走去。 定睛一看,这佝偻着的身形,可不就是那时迁! 只是此时的他,步履蹒跚,无法自控,就像是……陷入了梦靥…… 再联想起冯仕炎莫名奇妙的陷入混乱,以及自己没来由感受到的昏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所有人,竟不知不觉陷入了那个坑洞牵引的范围!且没有一丝的缓冲,直愣愣的就中招了! 这一刻,高俅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慌! 第六十八章 牵引 高俅的惊呼声,顿时令那同样陷混沌中的林冲惊醒了过来。 他,终于感受到了周遭的异样!尤其是眼前那步履蹒跚,宛若行尸走肉般的时迁…… 他只是一时不查,方才中招,但若要以精神论,林冲无疑都是众人当中最具韧性的那一个! 即便前一秒的他,好像瞬间被剥夺了五感……但也只是在瞬间而已。 眼见着情势开始急转直下,林冲赶忙将长枪随意插在了地上,急匆匆的朝那时迁飞掠过去,扯着他的衣领,试图将他给拽回来…… 只是甫一接触,他才真正觉察到……情况的恶劣程度,远超于他最初的预期! 此时的时迁,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好像被平白无故的赋予了无穷的力量。瘦小的身躯瞬间迸发出来的巨大能量,就连林冲,都感到无比的心惊! 他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生生的将他从这个未知的漩涡中拖拽出来! 而那被拖回来的时迁,始终像是深陷于梦靥中无法自拔,持续挣扎着,直愣愣想要继续向西…… …… “时迁!” 眼见情况不对,高俅赶忙厉声高喊出他的名字,言语中带着无尽的上位者的威严! 时迁的眼神中,本能的显露出了一丝挣扎,但很快,血色上涌,这仅有的一丝挣扎瞬间就重新被混沌所淹没…… 他的清明只在高俅呼喊响起的那一瞬间回归,关乎于本能。这是这一次,并没有像前次那般的奏效。 林冲望着高俅摇了摇头。 时迁仍旧无意识的径直想要往西,只是碍于被林冲吊着领子,所以只是一直保持着原地踏步的状态,不时还发出无意识的嘶吼的声音。 高俅也是满脸的无奈,就连他也不知道,面对现下的情况,他们该怎么办。 思虑了几番,高俅咬了咬牙,将始终藏于腰间的匕刃给掏了出来……他依旧还记得时迁当时说的,他是如何于混沌中醒转过来的,在非常时期,他不介意用一些更狠厉的手段快刀斩乱麻! 正当他缓步走向那仍旧被林冲制着,却仍旧挣扎着想要往前的时迁的时候。 一个魁梧的背影陡然出现在了高俅的面前,并将他整个人拦在了身后,也止住了他想要继续往前的脚步。 是鲁二风! 但见他的手臂高高举起,稍稍一蓄力,便朝那时迁的面门狠狠的挥了过去…… “啪” 沉闷的声响打破了周遭的沉寂。 紧接着,只见那时迁在这股子巨力的作用下,狠狠的飞了出去…… 站在一旁的冯仕炎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巨力的作用下,时迁的半边脸几乎都已经凹了进去,伴随着挤压,几颗牙齿也伴着几缕血色,径直的飞落在了地上。 可见鲁二风用力之狠,真的是没有带一分的情面! “呸……你这浑子,还出息了!” 鲁二风甩了甩用力过头的手,恨恨的念叨着,言语中满是不屑。在所有人当中,好像也就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是因为没有什么过多的心思么……”冯仕炎暗暗记了下来。 “呃……” 伴随着悠长的呻吟,躺在远处的时迁,终于从无尽的梦靥中苏醒过来。 只见他半边脸颊已经在巨力的作用下完全凹陷了进去,至今还瘪在那里,嘴角不停的有鲜血流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但好在原先的混沌已经几乎消失殆尽——好歹也算是清醒了。 他似乎仍旧有些不明所以,到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怎的就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他弱弱的望向众人,看见的只有每个人脸上严肃的神情,这让时迁不由得感到噤若寒蝉。 整个人又本能的开始颤抖起来。 …… 见到时迁又回到记忆中那副不堪的神色,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清醒了么?” 高俅望着时迁,低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峻。 时迁满身的狼狈,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表情仍旧迷茫,他仍旧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刚又中招了。” 经历了这一番的变故,冯仕炎也终于恢复了清醒。虽然此时他的脑袋仍旧有些沉,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 他摇了摇脑袋,试图将这份沉重给驱散,结果,却好像并没有奏效。 摊坐在地上的时迁也依旧是那副懵懂样,他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个断层,就像是失忆,期间发生的一切,他都记不得。 但冯仕炎的这番话,无疑将他此前潜藏于心底的恐惧再度钩了上来。 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恐,直愣愣的望着西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尽管此前只是稍微往前多走了那么几步,都足以让林冲感受到无处不在的那种诡秘。事情发展到现在,就连他,似乎都能隐隐的感受到,那种若有似无的牵引! 更为恐怖的是,倘若没有时迁的这件事的发生,相信大多数人可能都会理所当然的继续向西行进,那么结果…… 一股若有似无的危机感在他的心底升腾,他知道,他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 “此间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们必须速速离开。”将插在地上的长枪拔起,林冲望着众人,语气严峻。 “是……是……我们得马上离开!” 时迁眼中恐惧的神色几乎就要压抑不住了。 只见他猛然起身,便跌跌撞撞的朝北边跑去,他的脚步是如此的仓促,跌跌撞撞,甚至忽略了身边的几人。 已经吓破胆的他,此时所想的,就是如何尽快的离开这儿。 即便他的仓促举动可能会遭致斥责,甚至殴打,他都毫不在乎! 此时的他,只想要……尽快离开! “哎……你……你等等” 鲁二风叫嚷了几声,想要将时迁给劝阻,结果根本无济于事。他根本无法劝止住他离开的脚步! 此时的他显然也是怕极了,虽然他好像暂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将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望着众人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他的心底已尽是忐忑,因此来不及多想,便匆匆忙忙的跟随着时迁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然,在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忘搭上高俅,飞一般的逃离了这里,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 只剩冯仕炎和林冲四目相对。 此时的两人已经恢复正常,望着离开的三人,眼中尽是无奈…… 既然向南或者向北都没什么区别,且现在其他的三人也已经在恐惧的驱使下做出了选择,他俩反倒不用为这个事费脑子了。 只是这事究竟是好是坏,即便是他们,暂时也说不上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也只能紧紧跟着众人离开的步伐,一头又钻进了那无尽的风沙。 …… 风沙袭面,仍旧是硬生生的疼。 不过众人的心绪,却伴随着远离那处诡秘之地,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没有遗憾。 虽然偶尔可能还是会去想,那所谓的坑洞,倘若近前,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但起码此时的他们,没有任何的能力以及资格,去探究这个奥秘。 时迁仍是闷头向前,一语不发,脚步踉跄且坚定,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 高俅和鲁二风也默契般的没有对他进行指责,虽然他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多少有些不爽。 而且此时的他们,显然也尚未完全从前番冲击的余韵当中完全脱离。 忽然,一声惨叫声猛然的自前边响起。 这叫声是如此的凄厉,令众人原本松弛下来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紧接着,只见那时迁猛然开始后退,跌坐在地上。 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前方…… 第六十九章 诡秘的群兽 时迁这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瞬间打破了众人之间长时间的沉默…… 这厉啸声是如此的凄惨,凄惨到令所有人的心里,没来由的又开始紧张了起来:虽然囿于风沙的遮掩,此时的他们还不清楚,站在队伍最前列的时迁,到底发现了什么? 众人的心下都有些忐忑,回想起这一路上的遭遇,除了无穷无尽的追杀,便是各种超出常识认知的鬼魅状况。 所有的人都有些像惊弓之鸟,只要稍有动荡,就会惶恐不安。 见此情况,一直落在队伍后头的林冲和冯仕炎,也只能赶紧跑上前去,再次与大部队汇合在了一起。 一直落在队伍最后头的两人至今仍旧是一头雾水,但他们知道,此刻的他们必须要紧紧抱团,方才有可能在这无尽的诡异中,谋求到一线的生机! …… 时迁的手指仍旧颤颤巍巍的悬在空中。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发现,在前方厚重的尘幕里,不知何时竟又凭空出现了无数双闪着红光的眸子。 见此情景,林冲不禁暗叫不好。心底不安的设想想不到竟在此刻成为了现实! 一股浓烈的野兽自带的膻腥气扑面而来,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晕眩。 参照那尘幕中亮起的一双双猩红的眸子——更为可怕的,当属它们的数量,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尽是一片血红! 而伴随着它们的缓缓移动,后方仍旧有源源不断的眸子亮起,怎么数也数不清! 这种数量的堆叠,产生的压迫感几近实质……令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腿脚发软。 “啊呸……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鲁二风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他的双眸明显有些涣散,心底涌起的恐惧感让他惶惶不能自己! 但他还是本能的将手中的武器当空执于胸口,将高俅死死的护在了身后。只是那剧烈鼓动的胸膛,方能看出,他此刻的不平静! 即便像鲁二风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突然见到眼前出现的如此多的未知的生物,都难免会感到恐惧,更不肖说是其它人了,除林冲外,大多已陷入了一种兵荒马乱的境地。 如果只是普通的兽群,那众人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惊惶,即便只有林冲和鲁二风两人,相信应该也足够护得所有人一个周全。 只是,身处现在这样的环境,再加上前头遭遇过诡秘的侵蚀,惊魂未定,实在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 “哒……哒……哒……” 密集的脚步声渐次响起,伴随着兽群的逐步临近,越来越清晰的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从它们耸动的身影中可以看出,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却是诡异的齐整,就像是一只操练齐备的军队! 而更令众人感到恐惧的是: 虽然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但在行进中,它们的脚步却是纤毫不乱,诡异的形成了一个统一,在尘幕的遮掩下,展示出了十足的压迫感! 就像两个武林高手当面对峙,首先比拼的必然就是气势,而现在,面对着未知的恐惧,就气势这方面,他们已然落了下成! 这一切,一直站在队伍最前列的时迁,无疑是感受最深的。 众人明显的感到,他浑身上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已经几乎难以自控了! “怎……怎么办?” 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高俅也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力以及不知所措!他的脸色伴随着那些未知生物的进行,变的越来越难看。 就连他的双手,都开始无意识的颤抖起来,只是凭着本能,坚强的站在了那里。 而更令他感到恐慌的,是那些野兽的行进方向……竟是径直朝着众人而来! 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所有人的眼神飘忽,似乎都在找寻一个自己可以仰仗的依靠。 而林冲,又一次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怎么办!教头!” 眼见这兽群距离众人已经越来越近,高俅的声音不由得又高了几度,望着林冲,试图得到一些回应。六神无主的他,已经没有半点主意。 “再等等!”林冲仍是一如既往的少眼寡语,沉吟片刻补充道:“我觉得……情况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 没有缘由,这低沉的声音就是无端的令所有人感到信服,即便是此刻仍旧心有忐忑的人,在听到林冲的这番话以后,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安。 当然,这也和林冲此时做出的实际行动有关——不知什么时候,林冲已经持着枪,默默的站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他在以实际行动践行着他守护的指责……伟岸的背影,挺拔如山,岿然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的自林冲的背后探了出来……可不就是那冯仕炎。 看他一副狡黠灵活的样子,显然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从先头的混沌中恢复过来了。 …… 自从远离先头那处诡秘之地后,冯仕炎只觉自己的头脑已经渐渐的恢复清明,思维也活跃了很多。 结合林冲之前说的那番话,冯仕炎很快就想通了,林冲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悄悄的望了望前边尘幕中的身影,冯仕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对着仍旧有些疑惑的众人,做起了解释: “我想我大概知道教头的意思是什么了,因为我们可能遭遇到袭击的概率并不会很高。”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剩余的几个人瞬间都呆住了,满脸的差异!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就是林冲,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冯仕炎应该已经看出了各种的一些端倪。 高俅小心翼翼的问道:“冯……冯大师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言语断断续续,显然并为完全从冲击中恢复过来。 将自己小心的藏在了林冲的背后,冯仕炎低声的解释道:“太尉可曾还记得我们先前的遭遇吗?” “先前的遭遇……是什么?”高俅眉头紧皱,满脸的思索。 “就是先前两次,遭遇野兽的状况……”冯仕炎耐心的解释道。 “先前……先前的话,我们也只是看到,并没有遭到什么野兽的袭击啊……”高俅疑惑的回答道。 “就是这个!”冯仕炎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 “照常理来说,野兽对于猎物的敏锐程度要远高于人类,而显然,我们都可以被归类为是它们的猎物。” “然而先头我们的两次遭遇,几乎可以称的上是与它们擦肩而过,也应该已经处于它们的狩猎范围,但结果,最终都没有遭到它们的袭击。” 冯仕炎言辞笃定,言语中满是信心。 “这也从一定的程度上应证了,其实它们对于我们,可能并没有兴趣,所以我才会觉得,这次的情况大抵可能会和前两次相似,最终我们应该不会遇到袭击!” 听完冯仕炎的推论,高俅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倘若真如冯仕炎所言,那其实所有的这一切也都还算是有迹可循,只是此时的他一时心慌,竟是忽略了前头的那一些线索。 这大概也是他这一路上经受的惶恐过盛,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完全丧失了平常心。 想到这里,高俅不禁心下微叹,觉得无比的疲惫。 然而,事情发展的脉络根本不以人的思考为转移,浓雾持续翻卷,深藏于尘幕中的它们……终于,要出现了! 第七十章 群狼 眼前的浓雾,陡然开始剧烈的翻卷了起来! 汹涌而来的未知恐惧,瞬间令所有的人心头又是一阵的发紧……这种恐惧,源自于人的本能,根本不以任何的意志为转移…… 纵使林冲与冯仕炎在前边已经基于现在的情况,做出了看似合理的推断,试图证明众人遇到袭击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止这种恐惧在众人的心头蔓延、滋生…… 推测,终究只是推测,对吧? 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谁都不知道,他们即将遭遇的,究竟会是什么…… …… 伴随着一声声整齐划一脚步声的逐渐临近,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时迁,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 率先……崩溃了! “来……来了!” 时迁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言语夹杂着浓重的哭腔,透露出的,尽是那无尽的绝望。 随即他便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两腿一软,径直的瘫倒在了地上。 双眸无神的他,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前方汹涌的黄沙,以及那即将出现的什么…… 猝不及防! 任谁都料想不到,时迁竟会如此的不堪!而伴随着他的瘫倒,这种恐慌就像连锁反应般,飞速的在众人之间传导。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难以言明的恐慌感…… “滚……滚起来……你给我起来!” 鲁二风的言语磕磕碰碰,可见此时的他也已经是恐惧到了极点! 但身为一个家将,他也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恐慌,尽力的让自己撑下来。另一边,他一边还使劲的不停的踹着时迁,试图让他可以再度站起来。 “起来啊!你站起来啊……” 他的脸上满是焦虑,此时他所想的,大概不会是自己的面前,可以多那么一块挡箭牌!他是真的想……让时迁可以坚持下来……活下去! 景观,这个希望可能是如此的熹微…… 面对这未知的恐惧……终于,他们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团队——相互扶持,守望相助。 只是,此时的时迁就像是认命了般,根本没有一丝想要站起来的意思:这没来由的恐惧,以及那扑面而来的凶厉之气,已然在这一瞬间,将他给彻底的给击垮了! 无尽的慌乱,持续的在众人之间传递。 即便是那鲁二风,浑身上下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甚至连那一直躲在众人身后的高俅都有些心有戚戚,惶惶不知所措! 先头林冲与冯仕炎共同为所有人构筑起来的那道心防,终于在这一瞬间,完全崩塌! …… “哒……哒……哒……” 兽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连眼前的浓雾,都好像被他们的气势所摄,不停的向两边,剧烈的翻卷。 眼见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紧接着,一股浓重的野兽腥气伴随着雾气的蒸腾,直冲鼻息,直愣愣的朝众人扑来。 这是众人闻所未闻的一种气味,味道如此之重,令所有人都不禁生出了想要作呕的实感…… “来了!” 林冲眯缝着眼睛,紧盯着前方。 即便是他,在此刻都不敢再有任何的掉以轻心,手中的长枪,也不由得又握紧了几分。即便到现在,他仍旧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些野兽的袭击众人的概率,可能并不会很大…… 但是,他不敢赌! 即便赢面再大,他依旧不得不做出相应的提防姿态! …… 终于,一个被杂乱毛发覆盖着的头颅穿过迷雾,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也不知究竟历经了多久的风沙洗礼,这个脑袋上的那些毛发早已凌乱不堪,且大多数已完全枯槁破败,一缕缕的凝结着,像一个个小辫子,耷拉在四处。 它有着尖翘的鼻子、外凸的吻口、猩红的眼仁,嘴角还时不时的有涎液流出…… 仅凭外表,众人就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这大概是一种犬科生物。 只是,这过于狼藉的外表,令众人一时间竟是无法将它和任何的生物联系在一起。 但是,只要联想到这无尽的丛林、旷野,以及后续如此庞大的族群,加上现在它所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形象…… 答案显然已是昭然若揭:这赫然是一群,游荡在旷野中的群狼…… 包含林冲在内的众人,心里都开始止不住的发毛……因为,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最可怖的,莫过于遇到狼群了! 它们残忍、它们嗜血、它们一呼百应、无穷无尽…… 即便是像林冲这样的高手,倘若在这样的荒野中遇到狼群,都不一定能够讨得半点的好处。 更何况,此时他的脚边还躺着一个几乎已经废了的时迁,身后还有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厨子…… …… 尘雾喧嚣,翻滚的越发的炽烈起来…… 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狼头开始从尘幕中探了出来。猩红的眸子,满满的都是泫然欲滴的血色,令人见了,便不直觉的感到毛孔倒竖…… “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直躲在林冲背后的冯仕炎望着这一个个狼首,无视危机的现状,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虽然一开始,他也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但随即他便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清楚,在无尽的旷野中,遇到群狼意味着什么,他只当是躲在林冲的背后便能护住自己周全。 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冯仕炎这样的人。 而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更多的时间,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看待整件事…… 抛开恐慌,最大的疑点在于:你根本没法从这些群狼的身上,寻觅到半分的生机,它们就像是行尸走肉般,直愣愣的行进在这片荒野之上。 而它们血红的双眼也失去了既往的狡黠,满满的都是呆滞,即便此时的它们,正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众人…… 但倘若沉下心来,你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它们的这种张望,绝非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更不是冲着众人而来的。 反倒像是朝着远方无尽迷蒙中的一个虚无的所在……宛若,信徒的朝圣! 而它们的目标,或者……就是那个坑洞? 冯仕炎不敢确认。 因此,群狼即便已经看到了众人,它们的眼神依旧没有一丝一毫凶厉,也没有躁动不安,只是失魂落魄直愣愣的向众人走来。 大概率还是因为,众人所处的方位,与它们即将前行的路线,是完全重合的…… …… 伴随着它们的逐步前行,它的身体终于第一次显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一具具身体…… 浑身的肌肉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完全溶解抽离,仅剩一层虚浮的表皮紧紧的贴合在了枯瘦的骨架之上。两者之间估计仅存部分的脉络相连,伴随着它们的走动,还时不时的会发出一阵阵微不可查的摩擦声响。 这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近乎于用指甲刮黑板…… 更为恐怖的是,此时它们的毛皮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完全被鲜血所浸染,浑身上下除了头部,尽是一片的通红…… 时不时的,还不停有血滴从它们的身体各处沁出,漂浮在空中,伴随着它们的行动,一同移动。 这是多么诡异的一副画面!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恐怖的一幕惊到没有任何的言语,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它们,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 所有人都感到无能为力……面对眼前着诡秘的一幕,他们好像,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第七十一章 逃脱 夭寿啦,异世界竟然不懂美食!系统初现林海争雄第七十一章逃脱“怎……怎么办……” 望着眼前的一幕,令鲁二风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眼里也尽是说不出的惶恐…… 他的手,也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了,就连那原本如指臂使的制式大刀,都几乎快要握不住了。 漫天的风沙扑面,将整个世界渲染成一片昏黄,无尽的苍凉,令每个人都感受到,一种穷途末路的实感…… 而眼前的群狼却仍旧岿然不动,一如起先那般的齐整,迈着划一的步调,缓缓的向着众人靠近…… …… “这里面……有问题!” 一直躲在众人背后的高俅,终于好像发现了什么…… 只见他的神情激动,就连声音都不由得有些尖锐了起来:“它们的目标……肯定不是我们,要不这个时候,它们早就该扑将上来了!” 此时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就连心头的恐惧,好像也被冲淡了那么几分。 而他也是,继冯仕炎之后,第二个发现这个问题的人,甚至就连一直挺立在队伍最前列的林冲,都还没有发现。 “的确。”冯仕炎眯缝着眼,试图想要穿过风沙,将所有的看个真切,“太尉所言,与我所想完全一致!” “它们绝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依我所见……”冯仕炎顿了顿,接着说道:“或许它们的目标……就是我们意图逃离的……那个坑洞!” 这一番石破天惊的言论,顿时让所有人又是心头一凛,在他们的心中,那个坑洞已经成为一个不可触碰的秘密,任谁都不想提及。 但是,倘若细细品味,倒真也就这个解释可以行得通: 为什么它们好像失去了全部的生机,失神一般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行…… 为什么在它们的体表,诡异的有血滴沁出,并伴随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漂浮着行进…… 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不正和当初时迁描述自己遭遇的时候,如出一辙……只是众人囿于所见之诡异以及震撼,才会一时忘记思考,任由恐惧占据,慌了心神! …… “确实……”林冲的神色微变,最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其实,他早该猜到的。 即便如他,在初见群狼出现的时候,都难免产生了些许畏惧的情绪……本能的摒弃了思考。 “好在时迁当时尚有神觉留存,从而得以逃脱……只是这些群狼,却只能循着自己的本能,无奈的走向末路……” 望着眼前仍旧不断向前的群狼,林冲的眼里充满了复杂。 …… 最终,群狼与他们,终究也只是擦肩而过。 即便众人距离它们是如此之近……近到甚至都可以感受到,它们身体里残存着的,逸散出来的余温。 即便如此……它们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由始至终,它们都没有转过头望众人一眼,便一头又钻进了那漫天的沙尘中,直至它们的身影,彻底消逝不见…… …… 直到那群狼身影彻底消散,众人依旧无法从先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每个人都沉浸在那恐怖余韵中,没有任何的言语。 此时的他们,暂时也兴不起半点想要继续往前的心思,只是心思各异的坐在原地。 眼见着可能的危险已经过去,先前瘫软着的时迁也开始哼哼唧唧的重新爬起身来。 他似乎已经全然忘了此前的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堪,狡黠的眼神四处乱飞,脸上满满的都是讨好的笑容。 如同风暴过境般,先前的一幕幕,带给众人的震撼,无疑是极为悠远的……那些画面,至今仍旧像幻灯片一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回转、盘旋、反复播放。 这也无形中,让他们对于那个坑洞的恐惧,又增大了那么几分…… “毒……要说这帮贼匪,还真是毒……” 至今鲁二风回想起来仍旧觉得有些后怕,先头倘若不是高俅有所察觉,可能此时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要交代在那儿了。 虽然他的神经相比较于其他几个人可能稍显的大条了点,但好歹也已经过去那么久的时间了,怎会还像先前那般的懵懂,一无所知? “不过……这种诡秘的东西,那些贼匪要怎么避免?”鲁二风有些疑惑。 这种几乎不以人意志为转移,且渗透起来悄无声息的牵引,远远超出了他常识的认知。 虽然,他们常识储备可能也是极为有限,但还是没来由的……觉得有那么几分的无力。 此时的高俅也渐渐缓过神来,他的脸色仍旧是一片煞白,显然,刚刚历经的这场风波,至今仍让他止不住的感到后怕! “肯定是有办法避免的!就像我们前边推断的那样,倘若他们想要取我们的性命,只需要用人命来填就可以了,根本无需这般的大费周章的将我们驱赶。” 高俅顿了顿,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他根本不敢去想,假如自己落到那些贼匪的手上,将会有怎样的遭遇! “显然,他们一定是已经找到了什么办法,所以才会这样刻意的这样去做!” “只是,这种方法,到底是什么呢?” 所有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先别想那么多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我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阴谋并且已经步步远离。” 冯仕炎满脸的庆幸,“只是,比起那规避的方法,我在意的是,这个坑洞的吸引范围……似乎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不少啊。” 冯仕炎眉头紧锁,慢条斯理的说道。 “而就我们看到的情况,这狼群受影响的时间显然已经不短了。不管是它们狼狈的外形,还是那血液沁出的情况,都不可能是短时间一蹴而就的!” “而现在距离我们离开……那坑洞的范围,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的熹微的血腥味,似乎仍旧在提醒着他们,此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莫名的感觉到了无尽的寒意,直到高俅的声音再度响起。 “走吧!”高俅像是下定决心般,猛然的站了起来,并开始招呼众人离去。 此时他的眼里,竟然已经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存在!说明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情绪整理! …… 照例,依旧是以时迁打头,众人一言不发,一头钻进了弥漫的风沙中……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显然利索了不少,离开的速度也显然快上了那么几分。 显然,即便已经远离,对于那始终存在着的坑洞,他们多少还是存着一点顾忌的。 ……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的时间,眼见着,漫天的狂沙终于开始渐渐平息了下来。而在众人的眼中,有一次看到了绿意的影踪。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开始主动将脚步放慢,行进间也是越发的谨慎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再往前去,他们很有可能,又将再度遇到那些贼匪们的追击,因此他们每个人的情绪,显然都不是很高。 而伴随着他们的行进,绿意也变的越发的浓郁了起来,而原本坚实的地面,也开始慢慢得变得绵软。 不久之后,那片一望无际的丛林……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内。 …… “怎么样?” 发声的正是那高俅。只是此时的他正伏身趴在荒漠与丛林交界的一处浅坑中,小心的窥视着前方。 时不时的,他还扭动着身子调整着姿势,试图可以让自己隐藏的更好一些。 “好像……并没有那些贼匪的影踪。” 一旁的时迁低声的回答道。 此时的他无疑是谨慎的,即便是这几个字,显然都是经过了多番的思量。 而他的眼睛,仍旧在直视着前方,不停的打量着四周。 “或许……我们真的安全了。” 林冲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顿时心头一松……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所有人瞬间瘫软了下来,一齐享受着,这久违的喜悦! 只是那高俅的表情仍旧有些严肃,因为在他看来,此时还没到可以掉以轻心的时候。 “那么,现在的我们该往那边走?” 压低着声音的他,神色有那么几分严峻:“是继续往北,还是向东折返?” “我们……该如何选择?” 第七十二章 时迁的激变 “我们,该如何选择?”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也让众人再一次陷入了二选一的境地。 没有人敢在此时轻易的做出定断,毕竟,这个抉择……可能直接关乎生死。 你可以选择往东,但前提是,你需要有能力、有运气,来突破那可能存在的包围…… 只要你能够成功突围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同于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待到他们再度反应过来,找寻你们行动踪迹的时候,再想要在这片广袤的丛林里将几人捕获,基本不亚于,大海捞针…… 当然,如果选择往北走的话,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更像是一种稳妥的选择。 就像前面说的,当时对方为了刻意将众人往坑洞驱赶,所构筑的包围圈基本是位于他们身后的。 因此,如果选择继续向北,遭遇到敌人伏击的概率,可能并不会很大。 而众人此时又手握这段时间累计的距离、时间的优势。 倘若能够在后续的路程中将这种优势给维持住,那么他们大概率可以将后续未知的追击甩的远远的…… 林风呼啸,卷起无尽的林涛。 每个人心头多少都有些犹豫,也有自己的算计:一个虽然有风险,但胜在一劳永逸;而另一个,则是始终需要与时间赛跑……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恰恰已经不多了,他们需要尽快的做出决断,然后离开…… …… “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往北走吧?” 就在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陡然响起,瞬间打破了众人间的这种沉默。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说话之人,竟然是那始终唯唯诺诺,听从安排的时迁…… 可是,怎么会是时迁? 所有的人都是一头的雾水,因为一直以来,时迁无疑都是这个团队中,发声最少的那个人。 他存在的意义,更像是一个执行者,团队安排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且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只是,他的这个发声的时机,实在是过于巧妙了!正巧卡在了局面再度陷入僵局的时候…… 而基于这个时间点的发声,他所说的一切,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引发所有人的关注,进而让所有的人都听的见、听进去! 即便,他的这个提议,很有可能像往常那般,遭到全盘的否定。 望着眼前那一脸忐忑的时迁,高俅同样是满脸的疑惑,即便是他,也想不到此时率先发声的,竟会是那时迁! 因此,他也破天荒的没有否决掉时迁的提议,只是预期阴沉的问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认可的力量是巨大的! 时迁的脸色瞬间从开始的忐忑,变的雀跃了起来…… 尤其是高俅的这番肯定,对于时迁来说,无疑更是一种巨大的鼓舞! “其实我的建议……更多的只是基于冯大师先前所说,做的一些补充…… 时迁低眉顺目的望着冯仕炎,眼中满满的都是信服以及顺从,这一瞬间,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诚实可靠。 “就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贸然选择向东折返,固然可能一劳永逸,彻底将对方甩开。但是,相信大家也清楚,我们无法排除与对方相遇的可能,而且,这种概率还不小!“ 伴随着语意的递进,时迁的语气也慢慢的变得激昂了起来,整个人似乎都在闪耀着熠熠的光! 此时的他,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神情呆滞,木木的望着眼前的时迁——他们根本无法将他与原本唯唯诺诺的那个时迁联系到一起…… 见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其他的意见,时迁接着说道:“早在当时我们见到烟火的时候,其实基本就可以判定对方的追捕已经开始,而他们对于方向的选择,必然是向南或者向北,尽力去搜寻每一个角落。”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其实应该早已笃定……只要我们选择向西,最终的结果,必然就将是束手就擒!” 他的言语中,满满的都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烈的自信,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实在是,他所说的一切,条理实在是太过清晰了,而他所说的一切,又恰好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简直……无懈可击! 见到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也没有想要提出相左意见的意思,时迁又趁热打铁,接着说道:“基于这种情况,其实当时我们在风沙中持续往西行进的时候,可能他们就已经同步开始了向南或者向北的搜寻,如果我们于此时贸然选择向东折返,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与对方的搜寻部队存在一个交叉。” “且,几率还不小!” “而如果我们继续选择往北走,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与对方形成一个并行的轨迹,如果前头没有遇伏的话,最终能够成功脱逃的几率,应该还是比较大的!” 时迁的定断,掷地有声,一时间竟然是镇住了所有的人。而在这样仓促的情况下,他的这番定断,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唯一令众人有些不解的,当属他的这番性格的转换,令所有的人都不禁生出猝不及防的感觉。 但是回过头来想想,似乎又有些理所当然,毕竟,为了生存下去,每个人都有发声的权利。 当然,这其中,尤以冯仕炎最为震惊! 因为在此刻时迁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与他一同狩猎之时……豪情万丈、意气风发的那个时迁! …… “我没意见。” 思虑了许久,林冲长出了一口气,说出了他的意见。 只是此时他的眼神多少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在里面,隐隐中似乎还透露着那么些许的防备,“就安全考虑的话,我赞同时迁的意见,的确似乎往北走会相对更靠谱一些。” “我也没意见。” 冯仕炎低声的说道。虽然他总觉得,似乎哪里好像有问题,但一时间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因为……时迁的这个提议,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诟病的地方。 “那么,就继续往北吧。” 眼见着众人都没有其他的意见,高俅也是从善如流,不再言语。显然,这个时候的他,似乎也已经被时迁的论断所说服。 至于鲁二风,仍旧是没有任何的想法。当然,众人也没有一点想要询问他的意思。 时迁的脸上,可见的明朗了起来,这是一种被人认可的喜悦。 “那么,赶紧动身吧……毕竟时间宝贵!” 望着远处的无尽苍茫,高俅率先站起身来。而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准备出发。 而刚结束了一番表演的时迁,又回到起先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见众人都已站起身来,他也便一道站了起来。 随即便如同一开始那般,主动的承担起了打头的职责,谨慎的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就这样,众人又开始了新一轮向北前进的路程…… 第七十三章 久违了,宿主! “沙……沙……沙……” 一阵剧烈的林木抖动声在寂静的林中响起,随即便又停了下来。 不多时,几个狼狈无比的身形带着万分的谨慎,俯着身子依次自一处树丛中钻了出来。 只见他们每个人的身形都有些颓唐,脸上也尽是止不住的倦意。出来之后,便不约而同的待在原地,死命的大口喘起气来! 这段没有半分停歇的跋涉无疑是极为艰辛的,这也导致了此时他们每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出来后第一时间就强忍着疲惫,开始对周围进行巡视。 就像是一种本能…… 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这群人才开始慢慢的松懈了下来,显然,在这周边,并没有任何人迹存在过的痕迹。 也说明了,起码在此地,他们还算是安全的! …… 眼前这狼狈的一行人,正是冯仕炎他们。而此时距离他们商议北行,也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了。 疲惫自是理所当然:在这一路上,囿于可能存在的追捕,他们根本不敢有半点的停歇,甚至,忽略了时间…… 远远望去,西边的日头已经开开慢慢的缓落,而林间的天色亦慢慢的开始变的昏暗了起来。 这也预示着,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 “是……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了。”高俅喘着粗气,就连说话,都开始变的断断续续起来。 而在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他就像是背过气一般,两手支撑着膝盖,半蹲在了原地,距离的喘起气来。 即便是行伍出身的他,在历经了这一路的奔袭之后,都有些耐受不住,更不用说早已瘫倒在一旁的冯仕炎和时迁。 在草草的将周围巡视完毕了之后,两人就像是咸鱼般,瘫软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动弹! 只剩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们还存活着。 如果前面没有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的话,相信这两人可能早已掉队了! 望着周围七倒八歪的一群人,林冲的心头多少有些无奈……虽然他打心底里觉得,此时的他们尚未完全从危机中脱离,此时根本还不是驻足停留的时候。 只是,就现下的情况来看……似乎已经没有条件可以支撑众人继续往前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 因此最终他也只能无奈的同意了。 …… 不知过了多久,冯仕炎才慢慢的从那种倦惫的状态中舒缓了过来…… 夜幕低沉,天色已黑,映衬着这久未有人迹到访的林子,显得越发的阴森起来。 不过好在升腾起来的篝火,开始持续不断的挥散着暖意,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好过不少。 这也算是时迁的功劳。 自打恢复之后,他在第一时间,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收集柴火,点燃篝火,随即便又急匆匆的离开,想来应该是去周边看看,是否有猎物可以获取。 毕竟,几乎断了补给的众人,无论怎么看,此时的情况都很难称得上是乐观。 而剩余的四人,则是各怀心思的坐在篝火旁,相对无言…… …… 此时的冯仕炎,多少有些百无聊赖。 长途的奔袭,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而温热的火光散发出来的暖意,令懈惫之后的他,不禁感到丝丝的困意。 只是周围的几个人仍旧是那般的精神奕奕,因此他也只能强忍着,尽力不让自己睡过去…… “兹……兹……” 忽然,一阵不稳定的电流声猛然的响起,瞬间驱散了萦绕在冯仕炎心头的困意! “是什么!?” 这个时代不可能有电流这种东西,那……这无端响起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冯仕炎惊疑不定的望着四周,这乍然响起的没来由的声响,顿时令他有些惊疑不定。只是环顾了四周,一旁的三个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仍旧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儿! “难道……是错觉?” 他很确定,自己确实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只是……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兹……兹……” 不稳定的电流声再度响起,同时频率还在不停的增加,这恶心的声响,令冯仕炎瞬间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而在他的脑海中,无端的蹦出了两个字:“系统”! 是的,在这一路的奔忙中,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自己身携系统这个事实。 细细思量过来,似乎当时系统刚出现的时候,伴随着的,好像同样是这样的一阵阵的电流声——在这个时代,这几乎算的上是唯一的一个指征! 只是,要说这个系统,多少有些不靠谱! 在发布完一个坑爹的任务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它压根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此时……距离它上次发布任务,已经……已经过去多少时间来着?” 冯仕炎绞尽脑汁,都没办法记起恍然间消逝的时间。 伴随着频率的加快,同样泛起的,还有一阵阵抑制不住的头痛,顿时让冯仕炎停止了继续思考。 连贯的电流声响,就像是一声凄厉的尖啸,不停的在冯仕炎的脑海回荡。让他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去,用手捶打起头部。 “冯大师,你怎么了?” 坐在一旁的林冲率先觉察到的冯仕炎的异样,赶忙上前询问,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尽是关心。 只是,冯仕炎可以说什么呢?难道告诉他是系统作祟?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只是他的眉头依旧紧锁着,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有些开始扭曲起来,像极了正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问题。 所有人皆是担心的望着冯仕炎,只是他自己不说,众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 “兹……兹……” “兹…兹…兹…兹…” 脑海中的电波的频率开始变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连贯发出的声响,在冯仕炎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 终于,恍若烟花炸裂,“砰”的一声……所有的嘈杂,在这一刻,完全停止。 冯仕炎终于感到了一阵……解脱! 汗水沁湿了他整个后背,因为疼痛而佝偻着的身子也开始渐渐舒缓,像是劫后余生般,冯仕炎抑制不住的大口的喘起气来…… 过了许久,他才完全从这种疼痛的余韵中舒缓过来,带着苦笑,望向众人,示意自己已经好了。 众人见状,也才慢慢将高悬着的心给放下来…… 只是,所有人并不知道的是,此时一张光幕,正在冯仕炎的眼前,缓缓的张开…… 就与他当时与系统初见时,完全一模一样…… 熟悉的清冷的机械声,又再一次响起,当然,只有冯仕炎自己才听得到。 【系统重新加载中……加载完毕……】 紧接着,又是一阵无可抵御的眩晕瞬间向冯仕炎袭来,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又褪去了全部的色彩,包括那仍旧坐在篝火旁的众人。 视线所见的所有,又全部变成了黑色的线条勾勒出来的各种形状。 随即,各种色彩相继晕染,仿佛在虚空中有一支曼妙的画笔,正在慢慢的将整个世界的颜色给填补丰满。 各种参数、不知名的数据伴随着光幕的延展不断的变化,直至那透明的光幕框体完全展开,出现在了冯仕炎视线的前端。 尽管之前已经切身感受过了,但对于这只在类似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高科技场景的重临,冯仕炎的心底,还是抑制不住的感到无尽的心潮澎湃…… “久违了宿主,你还好吗?” 冷冽的机械声再度在他的耳边响起,尽管冰冷,却仍旧能莫名的感受到一丝关心的意味。 这也让冯仕炎不由得感到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 “好……一切都好……” “一切都很好!” 第七十四章 奖励 “系统功能……阶段性恢复完毕……现在开始发放相关奖励……” ?? 冯仕炎一头的雾水,这个转折,也属实是过于僵硬了点……依照正常的剧情走向,后续不应该是先来一个久别重逢,热泪盈眶的温情展开吗? “木了……木了!” 想要流泪的冲动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双眼仅剩一抹无语的呆滞。 只是,这个系统的部件应该多少还存在着一些问题吧……要不怎么,当语音响起的时候,还是偶尔会断断续续的呢? 不过伴随着系统声的响起,冯仕炎的心头不由得又开始变的火热了起来。 只因为两个字: “奖励”! 随着系统声的落下,冯仕炎眼前的光幕中,一个正在飞速加载着数据的进度条也开始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10%……30%……90%…… 冯仕炎心虚的望了望四周,篝火旁的几个人仍旧是自顾自的忙碌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堪堪放下——看来,眼前的光幕、虚空中的声响,真的只有他才能看得到、听得见…… 虽然,在他的心底早有定断,只是……终究还有些心虚罢了。 进度条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加载着,很快便来到了100%。 一声预示着加载完毕的尖啸声响起,同时,屏幕之上的进度条开始渐渐的隐没,几行字幕浮现了上来。 【宿主】冯仕炎 【任务】在荒野中勇敢的生存下来……时限:15天(不管是厨神还是普通人,首先条件是:活下去。) 【任务完成度】63% 原先的【奖励】条目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任务完成度】的全新条目。 显然,后续的奖励发送,是要根据这个完成度来进行衡量的…… 心潮澎湃!冯仕炎的拳头不禁又攥紧了几分! 主要是因为奖励,其他的……他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究竟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这63%的任务完成度,并不能让他满意。 停留了许久,光幕之上的这几行字幕才开始慢慢的隐没,与此同时,两个巨大的红色的按钮开始在光幕的正中间浮现了出来。 【固定奖励】【任务完成奖励】 …… 光幕之上,两个键钮正在不停的闪烁着,泛着微微的红光——显然,这是需要冯仕炎亲手去点击,才能展开后续的奖励内容。 只是,要怎么点击呢? 冯仕炎望着光幕一脸的茫然,好歹……好歹给个操作说明啊! 坑爹的系统再次习惯性的陷入沉寂,无奈之下,冯仕炎也只能尝试着看看,究竟要如何操作。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光幕伴随着他头部的移动而移动,此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也根本无法触碰到这两个按钮。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尝试着用手指头去触碰眼前的这两个按钮。 谁曾想,在指尖与光幕触碰的瞬间,整个光幕瞬间幻化出如水波一般的涟漪……随后,他的手指竟径直就从光幕中穿了过去…… “别搞我啊!?” 冯仕炎心底不由得发出一阵哀嚎:“这垃圾系统不会又出bug了吧?” 基于这个系统既往的坑爹前科,冯仕炎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结论的可靠性……而随之而来的,则是无尽的郁闷! 眼见着奖励就摆在眼前,可是任由他怎么操作,甚至于他的怪异举动都开始引发周围人的好奇了,却仍旧没有什么结果。 此时的冯仕炎只觉百爪挠心,端的是无比的心焦。 “警告!请宿主停止对于系统的恶意揣测!” 兴许是冯仕炎那些糟糕的举动,就连系统都看不过眼了,便主动出言提醒道:“请宿主凝结意念,届时将会有光标出现,辅助宿主操作。” “早说不就好了。” 冯仕炎翻了个白眼,满脸都是羞腼之色。 被那么多人以怪异的眼神盯着,即便他平时自诩社交牛逼,都几乎怀疑自己就要社死当场。 “不过这意念凝结,要怎么弄?” 冯仕炎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遵照着系统的提示尝试着自己操作起来。 “集中……集中……集中……。” 冯仕炎碎碎的念叨着,双眼怔怔的望着光幕。 “如果是光幕的话……应该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鼠标的样式。 但是,就是那么神奇,在那个光幕之上,随即也就出现了一个与他脑海中鼠标形象完全一致的光标。 “有意思!” 冯仕炎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第一次觉得,随身携带着这样一个系统,倒也真不算是一件坏事,虽然现在他还没发现这个系统究竟有什么功用。 他反倒不急于用光标去点这两个键钮了。反正此时系统已经正式回归,那么这两个按钮自然也不会因为你不去点击就无故的消失。 伴随着他的思绪乱飞,眼前的光幕,一时间也是乱了套。 冯仕炎很快就发现,这个光标,竟会根据他的想象,变成任意的物件,可能是美女,可能是锅碗瓢盆……只有他想不到,没有系统做不到的。 譬如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女明星,甚至连服饰、妆容都可以任由他决定……所以,你懂的! 折腾了许久,冯仕炎的这股子新鲜劲才算过去,于是他又将那光标变回了系统默认的形象。 “接下来,应该先点哪个呢?” 望着同样醒目的两个按钮,冯仕炎又一次陷入了选择困难。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去点击【任务完成奖励】。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还是执着于自己究竟有哪些地方没有做好。 而伴随着他意念的移动,光标来到了红色的键钮之上,没有任何的犹豫。 点击! …… 轻飘飘的,冯仕炎感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中,整个人也开始轻慢悠悠的漂浮了起来……就好似那,灵魂出窍。 不!这是灵魂出窍! 因为此时的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围坐在篝火旁的几个人,包括……他自己! 而此时的“他”,仍旧在缓慢的向上漂浮,好似那无根的飘萍,四处飘摇,无处可依。 至于重量,或许只有21克,眼前的一幕令冯仕炎的思绪开始乱转,甚至想到了那个知名的,关于灵魂的实验…… 忽然,一阵猛烈的狂风骤然自林间袭来,沛莫能御的力量,瞬间将冯仕炎卷至了高空之中。 迅猛的风势,也令他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控制,即便他再三尝试,在空中寻找平衡,却始终无法恢复,对于身体的控制。 他,只能趁着风势,随波逐流般的御风前行。 “什么情况啊!系统……系统……你在吗?” 就像是乘坐着过山车,冯仕炎只能感到无尽的晕头转向,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向系统寻求帮助。 只是,这系统在此时,又像是神隐般,完全失去了影踪…… 只剩冯仕炎无助的呐喊声在高空中回荡……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听的到。 最终,他也只能无奈的放弃抵抗。 他始终想不明白,说好的奖励办法,怎么就整出了那么一出幺蛾子? ……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仕炎终于从无尽的眩晕中恢复过来,此时的他,正面朝着一处高耸入云的崖壁。 只是这崖壁的样子,怎么看都有些似曾相识…… 不远处,大雨倾盆,浓重的雨幕将整个崖壁统统笼罩;而冯仕炎当空凭立,着眼处仍是月朗星稀。 一步之遥,世界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分割开来,成为了两个世界…… 两束通透的亮光穿过雨幕,不多时,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停在了冯仕炎的面前。明晃晃的车头大灯,照亮了这夜的漆黑,也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随后,一个烂醉如泥的人被两个壮汉从那车上架了下来,如死狗般拖拽到了道路旁的金属围栏旁,随意的丢在了路边。 那个人,是如此的放浪不堪,迷蒙的双眼,即便是如此大的雨势,都无法将其浇醒! 许是由于雨势过于凶猛了点,那人终于有所察觉,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带着一片迷茫强撑着身子,缓缓的站起身来。 只是从他的神情中,你会发现,显然他仍旧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冯仕炎的神色无比的凝重,眼前那个颓唐的废人……可不就是他自己!而眼前的这一幕,不正是他被严老狗推下山崖前的那一刻? 可是,怎么会? 一时间,冯仕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时漂浮在空中的“我”,是谁? 眼前即将被严老狗推落山崖的“我”,又是谁? 还有前面,仍旧与高俅他们坐在一起的“我”,又是谁? 谁是我,我又是谁? …… 一时间,冯仕炎整个人竟像是痴了……只能呆呆傻傻的望着眼前即将发生的这一幕…… 直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他才彻底回过神来,静静的望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坠入悬崖! 第七十五章 找……自己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任务完成奖励……?” 望着眼前的“自己”,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一步一步的坠入深渊,冯仕炎的脸色明显的变的难看了起来。 眼前的这一幕,无疑又勾起了许多,那些已经被他深埋在心底许久的不愉快…… 那些,他甚至以为自己早已淡忘……甚至,不知多久都没有回忆起的……痛苦过往! 而系统仍旧是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 一阵清风拂过,裹挟着冯仕炎,朝那飘零坠落的“自己”追去。 眼前的那个“自己”无疑是极度慌乱的,四肢不断的胡乱挥舞着,像是极力想要抓住些什么。 只是,这一次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于他。 光溜溜的崖壁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植株生长,也自然没有可以给他借力或者攀援的枝桠,因此,即便他已经尽力的延展开了四肢,依旧无法止住这种下落的颓势。 他的嘴里仍旧在高声的叫嚣着“严老狗”等一系列的污秽字眼……只是此时的他,反而更像是一条狗——一条,丧家之犬! 再后来,他似乎已经开始认命,尽管他的嘴里仍旧在不停的念叨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言语。 即便是山风呼啸,他的眼睛仍旧倔强的张大着,似乎是想要将这个世界的一切,统统纳入眼眸,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 最后,他还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自他的眼角滑落,是不甘,还是…… …… 只是,此时的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一束陡然泛起的亮光,瞬间笼罩了他下坠的身子。 随即,他身上穿着的那件华贵的礼服,也伴随着光耀的传递,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古早的棉麻便服。 所有一切的发生只在瞬间,要不是冯仕炎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下坠的“自己”,或许他也发现不了这瞬间发生的剧变。 一个幽幽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寒意,在他的耳畔响起。 “傲慢!” 冯仕炎的心头一凛,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顿时都竖了起来! “傲慢,说的是……我么?” 只是,此时的他也根本来不及多想……因为眼前那个仍旧在不停坠落着的“自己”,忽然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似的,陡然间,就那么止住了下落的颓势。 无尽的虚空中,好像有那么一层水幕,在接触之时,瞬间卸去了他下坠产生的所有力道。 在以他为落点的当空,随即出现了一道类似水波震荡的纹路,持续不断的开始向周边汹涌、扩散! 半空中的那个“自己”,仍旧还是不停的下追着,只是这下落的速度,或许是由于受到了阻滞,明显减缓了不少。 就像是两相竞逐的一场角力,最终,那虚空中的那层水幕,还是不堪重负,抵达了临界点。 “啪”! 一声脆响,如水泡崩裂。 那个仍旧在坠落中的自己……竟然,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那样。 …… 眼前的这一幕,不禁令冯仕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或许……这就是他先前穿越时,现实场景的一种还原。 只是当时的他,已然绝望的闭上的双眼,因此对于这些,竟是丝毫都没有察觉…… 又一阵微风拂过,裹挟着尚在沉思中的他,穿过了那道壁障,随之而来的,是场景的陡然变幻,就像当时他所发现的,眼前那原本高耸的崖壁,已然失去了影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林间的低矮谷地……这,不就是他当时醒来的地方! 凭风而行,穿过叠嶂的层林,眼前的“自己”,正开始慢慢的醒转过来,嘴里时不时的还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呻吟声…… 但即便醒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迷茫……因为,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对你的评估,自你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冷冰冰的机械声不带一丝感情,在冯仕炎的身边,一个透明的人形身影开始悄然浮现,并肩与他当立于虚空之上,凝视着一切…… 淡蓝色的躯体不见眉目,像是时时刻刻都背对着他……这明显就是那系统在虚拟世界中具象的展现。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面前,一个进度条又开始凭空的浮现出来…… 望着眼前那个逐渐忙碌起来的自己,冯仕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种复杂的情绪开始自他的心头滋生、蔓延…… 这种……赤裸裸的将既往的经历重新的过程,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的……羞耻! 【临危不乱:任务完成度1】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就像是例行播报,不带一丝的感情。 而一旁的进度条,也在这播报声响起的瞬间,微不可查的往前挪动了几分,代表着完成度的数值变成了从0%变为了1%。 “原来,这所谓的进度条的变化,是依据我的行动来进行度量的。” 冯仕炎眯缝着眼,陷入了沉思:“前面既然说到我的任务完成度是63%,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一路上,我还有不少没有做到位的地方?” “是的。” 像是觉察到了冯仕炎的心思,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具象开始解释,“倘若宿主在任务完成过程中产生失误,也同样会产生相应的扣分点,这就等同于是对宿主任务期间的经历,做一个复盘。” “还会扣分!” 冯仕炎的心头一震,这倒是他先前所没有想到的。 【运用工具:任务完成度2】 就在此时,又一条系统播报生成,有趣的是,在播报完成了之后,后面还紧跟着一句解释性的内容。 【人类之所以伟大,只在于对于工具的运用】 冯仕炎定睛一看,此时的他,正高举着石块,在与那棵歪脖子树,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而最终,费劲九牛二虎的他,终于成功的将那杆“鱼叉”凿落,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以及满足。 “简直没眼看啊!” 冯仕炎不禁捂住了双眼,望着眼前那个举着“鱼叉”,像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自己。 这……确定不是社死现场? 而那之后,便是他脱裤放水的史诗级场景,五音不全的歌声开始在林间回荡…… 好在这系统也算是具备基础的人道主义关怀,对于部分少儿不宜的场景,还贴心的打上了马赛克…… 只是……这确定不会更加羞耻吗?都已经这样了打不打马赛克又有什么区别呢?冯仕炎有些无语!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系统搞了,但是,他没证据! 【心思缜密:任务完成度2】 冯仕炎定睛一看,眼前的“自己”正在以鲜血和布条,尽量周全的布置现场。基于当时的他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穿越了的这个事实,他所做的一切,也算是无可指摘。 而进度条也因为他的举动,再次往上窜了窜。 只是按照这样的进度增加情况来看,最终的完成度应该远远不止63%,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冯仕炎有些想不明白。 【盲目信从:任务完成度-1】 “??” 冯仕炎一头的雾水。 眼前的“自己”,正在原地不停的丢着“鱼叉”,妄图依靠玄学,决定离开的方向。 放由现在的他看来,这个方向的确定,虽然是由于坑洞的牵引所致,但也确实是导致了后续几番变故发生的始作俑者。 只是当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啊!这都能成为扣分点?冯仕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评判……是不是稍稍过于武断了一些?”冯仕炎弱弱的问道,很明显的底气不足。 没有任何的回应,系统又习惯性的开始神隐。 冯仕炎也只能调转视线,继续盯着下面的那个自己,此时的他,已经手持“鱼叉”,开始了向西进军的史诗征程! “那么接下来……应该是系统出现,然后颁布任务了吧?” 顺着记忆的脉络,冯仕炎可以清晰的知道,接下去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 眼前的“自己”正在隔空与什么东西进行着交流——应该就是系统出现的那一刻。 当然,不知情的人看来,或许还当这是一种默剧的形式,怎么看,都有点蠢。 【恶意揣测:任务完成度-5】 冷冽的机械声再次响起,随后进度条猛的向后一缩,上面代表完成度的数值,跌回了冰点,一个鲜红的-1%,像是在赤裸裸的嘲笑着他。 ?? 冯仕炎彻底凌乱了,怒极反笑。 “所以,这就是我任务完成度只有63%的理由?” 第九十章 表决 没有人敢轻言定断,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所有人都陷入了天人交战。 现场再一次陷入了僵局,每个人都是低着头静默无言。 “咳。” 一声咳嗽声响起,打破了此间的静寂。 由于需要时刻调整烤物的着火面,冯仕炎离那篝火终究是近了些,加上风助火势,烟气瞬间倒灌,一时间竟是迷了他的双眼,也令他抑制不住的开始咳嗽了起来。 只是这原本微不可查的声响,在现下的情况下,无疑被极度的放大了,也令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到了冯仕炎的身上。 “呵……” 望着眼前忙乱扇着烟气、手足无措的冯仕炎,高俅瞬间乐了。 接着,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郑重其事的问道:“先前说了那么多,倒是忘了问问,冯大师对于此时又有何见解,不妨说说看。” “我还能怎么看,我坐着看。”冯仕炎心里暗暗的说道,满脸的苦笑。 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景观他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让自己低调,却无奈最终还是逃不过高俅的问询。 许是因为前边他精准的判断,竟让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从感。但只有冯仕炎自己才知道,他前面的那些判断,更多的还是仰仗着一种运气,或者是灵感。 他甚至还怀疑,系统在这中间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再说了,前边的推断终究还是有迹可循,可现在,说白了,完全触及到他的知识盲点,所有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 “怎么办?” 望着众人灼灼的目光,冯仕炎有些犹豫,“要不……我们还是表决吧?” “表决?” 周围的四人满脸的疑惑,想想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冯仕炎无奈的摸了摸头,他总是忽略了现下所处的环境:让身处封建社会的他们采用更为先进的理念,或许也只有他才做的出来。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除了两位大佬之外,其余的人似乎多少都有各自的心思,而用表决来决定或许是解决眼下困境的最优途径。 “表决就是……” 冯仕炎整理了一下语言,毕竟这个观念实在是过于超前,他也担心在座的众人不是很好接受,“对于一件事,众人之间产生了分歧,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见、看法,谁也无法说服谁,那此时的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表决!” “每个人都说出自己的想法,并给出支持这个想法的理由,最后大家一起商议决定,做出最终的决断,其核心要义就是:少数服从多数。” 浩浩汤汤的说完上面的一大通话,冯仕炎又再一次低下了头,摆弄起了眼前的烤物。 他不敢看众人的眼神、反应,说实在的,就前边他所说的一切,放在这个时代来看,多少有些破格了! 他其实也是在赌,赌这一路来,高俅所展现出来的虚己受人,赌他是真的想要离开,而可以稍稍放下面子,放下矜持…… 高俅的目光锃亮,轻捻了一下胡子,“这……这倒未尝不是一个解决当下困境的办法。” 众人纷纷点头,尽管高俅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官威,强行决定他们未来的行进方向。 但这种“一言堂”般的独断专行,放在现在,显然不是很好使。起码,就连高俅自己都无法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又沉思了一会,高俅的眼神忽然一亮,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由高某人抛砖引玉,说一下我的一些见解。” 他的语意看似谦逊,实则更像是先发制人,神思百转间,便已经将那“少数服从多数”的核心义理,搞了个明明白白。 尤其在现下的情况中:先发制人,很重要! “显然,现下的我们尚未完全脱离那些贼匪的搜捕!”高俅慢条斯理的说道:“可能在我们身后的不远处,那些贼匪正在步步紧逼,抓紧搜捕我们的行踪。” “如果要想脱离现下的困境,必须跨越远山山脉。若是因为犹豫而延误了脱逃的时机,相信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至于林教头先前言及的一些鬼魅邪说,我认为,最多只能算是那些无知寡民在闲暇时,刻意夸大的论断,不可尽信。” 说白了,这就是一道二选一的题目,每个人都清楚。但是经由高俅口中说出,显得他的这个论断就是那么的言之却却! 所有人都还在互相观望着眼色,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于是高俅便主动点起名来。 “鲁二风,你来说!” 冯仕炎的神色一肃,心里不禁暗道一声“厉害”。 基于身份所抛出的论断,在这个尊卑观念极为严谨的社会里,不缔于“金科玉律”。更妙的是,将第二个发言的人,锁定鲁二风——这个显然不会提出有悖于他论断的人。 在小范围的表决中,手握两票的优势,几乎可以称的上是大势已成,无法阻挡! “果然会玩的人永远会玩,这种对于权谋的敏锐嗅觉,仿若天生。”冯仕炎望着神采飞扬的高俅,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鲁二风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一直呆坐在一旁的他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点名。 他缓缓的转过头望向了高俅,脸上满是不明所以的疑惑。而在他眼中的高俅,此时的脸上满是令他感到陌生的和善,缓缓的对他点了点头。 鲁二风如梦初醒,“啊……那什么,表决啊。” 在他的心头,隐隐有一种受到尊重的感觉在滋生,这是他由始至终从未感受到的……一种荣光? 高俅灼灼的目光似乎在向他宣告:你很重要! 想到这,鲁二风不禁挺了挺自己鼓囊的胸膛,沉声道:“我认为……呃……” 瞬间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让他不禁感到一丝挫败,“我觉得太尉说的对!” 说完便闷声的坐在一旁,不做他言。 高俅的脸上满是笑意,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冯仕炎低头长出了一口气:“林冲这个闷葫芦,根本无法与老谋深算的高俅相抗衡,看来……大局已定了!” 虽然他在早先已经明确,自己要投的,必然是一张弃权票。但这结果之虚无,甚至林冲连口都没有来得及开,就已经奠定了大势,却是冯仕炎怎么都想不到的。 这让他不禁联想到了小说中,林冲悲剧的成因,与他的本性……不由得感到无尽的喟叹。 “我也赞同高太尉所言。”鲁二风的话音刚落,时迁便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一锤定音! “如此……可算是表决,成功?”高俅望着冯仕炎,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就这? “少数服从多数,赞同太尉意见的已有三票,表决通过!”冯仕炎说道。 对于他来说,其实选择哪条路都没什么区别,只是,高俅在谈笑间,便掌握了所有的主动,不禁让他感到有些,内心古怪。 高俅又将视线转向了林冲,“林教头?” “林某人也没有意见,一切都按太尉所说。”沉闷的语调,带着些许的……失落。 “如此……明日一早,便由时迁带路,前往远山,翻越!” 高俅的语意激昂,说不出的意气风发,不知是因为表决的胜利,还是因为即将脱困的喜悦。 不过许是因为已经做出了决定,在座众人的情绪倒是平稳了不少,也不再似先前那般的患得患失,而经由冯仕炎亲手烹制的烤鸟,也是令众人赞不绝口,大快朵颐了一番,心情更是大好。 完成任务的冯仕炎,见兴奋的众人在短时间内,估计也很难入睡,便径直睡去了。 毕竟他的身板,显然无法与在座的众人相提并论。 “只是,明天的我们,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视线渐渐模糊,鼾声渐起……他终于睡了过去了。 第七十六章 国运之殇 “请宿主不要对系统评判的准确性提出质疑,因为所有的判定,都是基于客观、公正的原则,所作出的确切定断!” “不容置喙!” 似是察觉到冯仕炎强烈的心绪波动,站在一旁的透明身影终于出声做出解释,只是这强硬的语气,着实令冯仕炎感到心里不爽。 “就这……你跟我说客观,说公正?” 冯仕炎的胸膛剧烈的鼓动着,他几乎就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懑了! 在他看来,这妥妥的就是这个小心眼的系统,在公报私仇! “不管宿主将作何想,一切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一旁的身影幽幽的说道,随即便又归于沉寂。这是它言语中透露出的,尽是满满的优越感! 好一个一切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冯仕炎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将其反驳,只得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就像是,一个干瘪了的气球…… …… 同样面色不愉的,还有下面的那个冯仕炎,此时的他,应该是……正在与系统进行着激烈的争执。 望着青筋爆裂的自己,冯仕炎不禁觉得有几分的好笑,或许……正是自己当时收到“菜鸟”评价的时候?所以才会满脸的不可思议,难以接受…… 不过也只有冯仕炎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么的生气,但至于会愤怒成这个样子,甚至连面部表情都开始扭曲,却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暴怒。” 幽幽的声响夹杂着叹息再度在他的身旁响起,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回荡,让人一听就觉得毛骨悚然…… “七……七宗罪?” 冯仕炎的心头一跳,他可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天主教教义中的“七宗罪”吗?只是,结合先头的“傲慢”,这事情的走向,怎么开始变的诡异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仅仅是基于自己所处的立场,所产生出来的情绪衍伸,就已经担的上是“七宗罪”中的“暴怒”了吗? 冯仕炎莫名的感到一阵惴惴不安。 “没理由吧……难道在这个荒野生存中,我还能集齐‘七宗罪’?” 且不说别说,就“色欲”这一道,显然就不可能犯吧…… …… 【醍醐灌顶:任务完成度1】 【从善如流:任务完成度3】 就在这时,两道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暂时将冯仕炎从不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同时,一旁的进度条也猛然一跃,重新回到了3%,这个相对安全的数值。 【听人劝,吃饱饭】 一条关于条目解释的内容也同时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在冯仕炎听来,这句话多少有那么一点阴阳怪气,但效果倒是挺明显的,起码冯仕炎此刻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尽管他已经提前知道,最终这个任务的完成度,究竟是多少。 但是看着这上蹿下跳的进度条,他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战栗着,是兴奋……还是什么,他也不确定。 …… 而此时,下面的那个冯仕炎应该已经进入了与系统和平探讨的蜜月期。 原本愤怒的情绪不知在何时已经被纾解,取而代之的,是脸上无尽的迫切和火热…… 冯仕炎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是的,这就是他! 一个为了厨艺大道可以放下一切矜持、骄傲,甚至从零开始,都无所畏惧的那个他! 由始至终,他的厨道初心,始终未变。或许偶有偏离,变的功力,但是,从未离开! 而原本高悬于前,泛着血色的“傲慢”、“暴怒”几个大字,也渐渐的开始褪去颜色,直至……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的提示音,进度条却是猛然的向前一跃,足足增长了10%! 当然,摈除掉任务进度的奖励,这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对于自己既往的一种复盘,更像是一种……涤荡心灵的炼心之旅,对于冯仕炎来说,这就是他所能获得的,最好的奖励! …… 后续的剧情发展,就是他接下去这一路来艰难的求生历程…… 有因为谨慎、猎物捕获、专注思考而实现完成度跃升的,也有因为莽撞、草率等导致完成度下降的…… 但好在,浮浮沉沉之间,进度条一直以一种昂扬的姿态,稳步的上升着。 并且,在系统的不断提点下,冯仕炎也不断的对自己此次的荒野求生中的得失,进行着细致的复盘。 虽然在他看来,有些扣分点,必然夹杂着系统公报私仇的小心思。 就好像身处一场游戏,冯仕炎可以明显的感受到,那种经验值爆破式增长的感觉,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灌顶:简单粗暴,却切实有效!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颗茁壮的苗子,疯狂的汲取着给养,静待着开花结果……收获的喜悦! …… 距离下面的自己再度进入丛林,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 凌乱的装服,行尸走肉般的颓唐,眼前的他无疑是极为狼狈的。 此时的他,正迈着谨小慎微的步子,小心翼翼的行进在丛林间,惶恐不安就如同那惊弓之鸟。 看到如此破败的“自己”,冯仕炎止不住的开始感到揪心,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他感同身受。 即使放到现在了看,眼前的这段路,无疑都是他穿越以来,走的最为艰辛的一段路。 孤立无援、自暴自弃、敏感脆弱、痛不欲生…… 【孤颓:任务完成度-5】 系统冷酷的提示音再度响起,冯仕炎有点哭笑不得,这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完成度,又从43%落回到了38%。 对于任何人来说,在绝望之下衍伸出来的负面情绪,都是在所难免的,毕竟,人不是机器,不可能对于任何事都无动于衷…… 他没有对此提出任何的申诉,因为他知道,即便申诉,最终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对于系统这种跳脱的加减分风格,只能习惯,不能争辩。 不过望着下面那个几近崩溃的自己,冯仕炎的脸上莫名的开始变的严肃了起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系统的提示恰如其分的响了起来。 【蛛丝马迹:任务完成度3】【谨慎,是你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下面的他,已然来到最初的那片空地,发现成片的血迹,触目惊心! 【胆大包天:任务完成度1】 即便遭逢如此的诡秘,仍旧能够心安理得的放胆歇息…… 【抱头鼠窜:任务完成度-2】 面对两个贼匪的追击,他开始慌不择路的满世界的乱窜……为什么扣分,难道他应该就地躺平,引颈就戮? …… 既往的一幕幕,有如走马灯般的在冯仕炎的眼前飞速的闪过,或喜或悲,都是他所切身经历过的,无法割舍的珍贵经历……即便,可能它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光鲜…… 只是,冯仕炎始终想要吐槽的,就是系统那糟糕的取名水平……多少有点堪忧! 如果说,前面的“临危不乱”、“运用工具”之类的,还算是对于他当时行动的准确注解。 那后面的什么“胆大包天”之类的……到底算是什么鬼东西? 不会取名的话,大可不必取,冯仕炎只感到一阵的无语…… …… 再后来,就是遇到林冲一行人后的一系列的遭遇,此时站在全局角度的他,无疑更是将所有的细节看了个真切。 包括那群贼匪在他们身后的埋伏、刻意的驱赶……以及隐隐间,远处的崖顶之上,那熹微舞动的火光、高耸的旌旗…… 所有的一切,都几乎与自己当时的推断无异! 只是,越是往后,任务的加分点也开始明显的少了起来。除却推理以及对于叫花鸡等菜品的烹制外,基本是一路掉分。 甚至那道黑暗料理,还平白得了个【浪费食材】的评价。 眼见着,一行人即将进入荒漠了,他的任务完成度还只堪堪在40%上下浮动。 系统必然不可能失误,那么,眼见着这段回溯历程即将抵达终点,到底还有什么加分项,是自己所未曾想到的呢? 望着眼前正在风沙中挣扎求生的一行人,冯仕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只是,没过多久,一个异乎寻常的播报声瞬间打断了他的思考,宏大清亮,宛若来自远古的呼唤…… 【国运之殇:任务完成度20】 伴随着语音播报的落下,进度条也是狠狠的向上跃进了几格。 冯仕炎一脸的呆滞,“这……这是什么情况!” 第七十七章 结算 夭寿啦,异世界竟然不懂美食!系统初现林海争雄第七十七章结算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冯仕炎呆呆的望着那高涨的进度条,整个人好像陷入了云里雾里。 鲜红醒目的数字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完全都是真实的,绝非是他的臆想抑或是错觉…… 只是,这所谓的“国运之殇”,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然可以给到如此之高的完成度? “系统,这……” 莫名的惶恐开始在冯仕炎的心底蔓延,就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 要知道,在前面那么长的一段旅程中,他所收获的完成度,最多也就是在那两宗罪消失的时候,分别提高了5%。 其余的,更多还是1点、2点的细微增长。 由此可见,这凭空增长的20点完成度,究竟有多么夸张了。 更多的,还是慌张:无论是“国运”,还是那饱含负面的“殇”字,显然都已经牵扯到他暂时还不能涉及到的层面,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辛秘了! “兹……兹兹……” 一旁系统幻化而成的人形,并没有对冯仕炎的问询做出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像是机械故障般的响动,不断的回荡在无尽的虚空中。 过了许久,那个身影才好似恢复了过来,断断续续的说道:“组件缺失,无法回答宿主的问题……请宿主自行探索……” 随后,这幻化出来的人形好像遭受到剧烈的干扰,猛烈的闪动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激烈的电流声,它那原本湛蓝色的躯体,似乎变的越来越不稳定,颜色也是越来越淡…… “看来老子在不知不觉间,不小心搞出了一个大事情!”冯仕炎暗暗的想着。 直觉告诉他,这个所谓的“国运之殇”,肯定与那几个神秘的坑洞,有着脱不去的干系。 但此时的他也只能暂时的将心头的疑惑压下,毕竟此时的他,还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去考虑、乃至破解这个问题。 他,不敢作死。 …… 转眼之间,这趟回溯之旅已然来到了尽头…… 看似将所有的经历重新上演了一遍,但实际上,这所有一切的发生,其实也仅仅只是一瞬,却凝结了他这趟旅程中,所有关键的节点。 当然,在剩余的时间里,任务的完成度也是加加减减,最终准确的停在了63%这个数值上。 这似乎是一个还算过的去的分数。 但是,倘若要除去“国运之殇”带给他的20个点的完成度,可以说,他此次生存任务的完成度,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即便是冯仕炎自己,都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他开始将实现慢慢投注到,那尚未公布的奖励之上。 …… 伴随着阵阵清风,转瞬之间,冯仕炎又一次出现在了那摊篝火边。 梦境与现实交错,终将落幕,当所有的一切归于沉寂,他也该重新回归到现实中来。 时间依旧处于停滞,就连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都好似在某一瞬间被冰封,静止不动…… 冯仕炎望了望这一路来,陪在他身旁的那个透明的身影,似乎也慢慢要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几乎……就要看不见了。 显然,这趟回溯之旅,即便对于系统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想到这儿,冯仕炎不由得又有一些感动。 忽然,一阵汹涌的狂风猛然向两人袭来,力道之大,瞬间将一旁透明的身影彻底击碎,幻化出万千的流光,向着林间,四处逸散开来…… 而伴随着这无可匹御的巨力,冯仕炎也惨叫着,瞬间回到了下方端坐着的躯壳当中。 原本完全静止的时间,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走动。只是这林间清冷依旧,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呸呸呸……好一阵妖风!” 鲁二风放下了挡在面门之前的大手,使劲的叫嚷着。 剩余的几人也纷纷站起身来,将那些因狂风卷席而落了一身的枯枝败叶抖下。 “林间天色多变,偶尔刮起些许的怪风,倒也不算什么,不必如此惊惶。” 高俅一边整理着仪容,一边随意的说道,经过那么一段时间的休整,他又恢复到一开始的从容不迫。 而眼前的这一切,与冯仕炎无关。 他痴痴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恍然间,他似乎可以感受到,此时它们逸散出来的些许的温度。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实,让他不禁开始怀疑,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一场梦的话,那么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是一场梦的话,那所经历的一切,为什么,又是那么的真实? 想着想着,呆立在原地的他,不由得又有些痴了…… “冯大师,你怎么了?” 见冯仕炎呆呆的站在那儿,痴傻的望着双手,林冲不禁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这风,着实有些喧嚣了……” 冯仕炎这才醒觉过来,仓促的找了个由头搪塞了过去。林冲也不疑有他,再度坐了下来,林地间又一次回归到了开始的沉寂。 只是不知那迟迟未归的时迁,是否会有什么收获呢? 忽然,无数的光斑陡然自林间各处漂浮了出来,并缓缓的开始朝冯仕炎的面前汇聚、拼凑、齐整,重新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光幕! “果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冯仕炎的眉头一展,心头的郁结顿时舒缓开来,一抹喜悦漾上了他的心头。 “现在开始颁布任务完成奖励……结算中……” 冰冷的机械声响起,随即,无数的数据开始在冯仕炎眼前的光幕中浮现、更迭。 同时出现的,还有他在这趟求生之旅中,历经的各个场景、画面,最终汇聚成海,而在屏幕的正中央,形成了一个系着亮色丝带的通体鲜红的大礼盒! 它们是如此的醒目,静置于浅蓝色的光幕中央,亮眼异常! 就像是鲜活的存在,在屏幕的中央不停的膨胀、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了……寓意很明显,是要冯仕炎将它们点击并打开。 冯仕炎再度凝结起了意念,鼠标光标的图样再度出现在了光幕之上。 而伴随着意念的游走,光标最终停留在了礼盒之上,冯仕炎神头一凝,点击,在屏幕的正中央,如璀璨烟花绽放……这个礼盒,终于被他成功的开启! 迷蒙的雾气开始充斥着整个光幕,那种雾里看花的实感,不由得令冯仕炎的心,再度激动了起来。 迫切!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所谓的奖励,究竟是什么? 迷雾开始渐渐散去,一张泛着黄色的破败的字幅,首当其冲的映入了他的眼帘,而在字条的掩映之下,似乎还有两个,像超级玛丽中的那种,带着问号的正方形的箱体。 显然,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就是那所谓的任务完成奖励! 趋动着意念,冯仕炎急匆匆的想要去将那两个箱子点开,谁料,在那字幅的遮掩下,好像总有那么一层壁障的存在,即便他想尽办法都无法提前将那两个箱子打开。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暂时将这种急切的心思收敛,先选择将那卷成一团的字幅点开,毕竟奖励肯定是跑不掉的。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古韵弦乐响起,点击后的字幅开始自上而下,缓缓的展开…… 同时响起的,还有冰冷的机械播报声,响彻他的耳畔。 【宿主】冯仕炎 【任务】在荒野中勇敢的生存下来……时限:15天 【任务完成度】63% 【任务结算】【竹虫:普通的】【数量:468条】 【野鸡:普通的】【数量:2只】【野鸡:优良的】【数量:1只】 【鲫鱼:普通的】【数量:5条】【鳙鱼:优良的】【数量:2条】 【树莓:卓越的】【数量:5捧】 【白木耳:精致的】【数量:5丛】【香菇:普通的】【数量:6丛】 …… 第七十八章 演变 相较于先前,这字幅中显示的,又新增了一个,关于任务结算的条目。 而条目中显示的,正是他这段时间,在旅程中所获取到的一些相应的食材。 照理来说,这系统出错的概率,应该并不会很大,只是眼前这精准的数量……似乎与冯仕炎印象中的,稍稍有那么一些出入。 当然,也有令他感到疑惑的点: 比如这些食材的罗列,意义到底是什么?那些关于普通、优良、卓越等一系列的品级描述,依据又是什么,有什么用? …… “现在……开始答疑。” 像是觉察到了冯仕炎心底的疑惑,未曾等他开口询问,系统便主动出面做起了解释。 “字幅中所罗列的,正是宿主此次任务期间,所经手的所有食材的一个汇总,也是此次奖励结算颁发的重要依据。” “宿主可以理解为,类似rpg游戏中,战斗胜利后的物品结算。” 恍然大悟!系统所言,与冯仕炎起初的推断基本上大同小异,而作为“食神系统”,以食材作为系统评判的依据、奖励,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我有一个问题。”冯仕炎疑惑的问道:“这些食材的数量统计……又是怎么得来的,衡定的标准,又是什么?” 像是竹虫之类的,数量确实不是很好统计,即便是他,心里都没有数,所以系统最后结算精准与否,他并不好去细究…… 只是,这野鸡,起码在他的印象里,经由他处理过的,就远远不止三只,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系统前面提到的“经手”! “还有……这所谓的经手,又是什么意思?评判的标准,又是什么?” 系统的惜字如金,让冯仕炎越发的感觉到疑惑。 “正在查询……请宿主耐心等待” “首先,那些完全由宿主自主入手的,比如竹虫,是可以以全部数量为计,最终以数据形式呈现。” “而那些并非由宿主自主入手的食材,则会根据后续宿主的参与程度,经过一定的折算,再以数据形式呈现!” 听完系统的解释,冯仕炎陷入了沉思:这系统真当是滴水不漏,这一举措相当于变相的断绝了他想要依靠其他人来刷食材,进而提高奖励标准的漏洞。 当然你也完全可以让别人帮你捕捉,但过程中你不参与,或者后续参与程度不够,即便你接触到了食材,都不会被纳入计数范围。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普通、优良等代表品质的词条,又有什么说法?” 根据经验,冯仕炎知道,这些食材的品质对于后续的奖励或者是获取一定存在着加成的作用,但,仅仅就是这样吗? “请宿主继续领取奖励……” “系统?” “请宿主继续领取奖励……” 像是铁了心一般,系统竟然不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的解释……或许,更想是再卖关子? 对此,冯仕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望着字幅后面的那两个箱子,或许……所有的疑惑将在这两个箱子点开之后,得到揭晓…… 伴随着意念,光标终于成功的停留在后面的一个箱子上,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阻滞,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般的顺理成章。 冯仕炎的念头一凝,无尽的光束乍然自那箱子中迸射了开来,绚烂到冯仕炎都无法直视。 少顷,光束渐渐散去,一个物件开始慢慢的显现了出来,定睛一看,那个令他满怀期待的奖励,竟然是一个……垃圾桶! 只是,说是垃圾桶,或许用回收站来形容它更加契合。 没错,就是那电脑屏幕之上,固定都会存在的那个回收站,就连它上面的蓝色的回收标志,都一模一样,无比的醒目。 冯仕炎顿时有些傻眼,这……这到底是什么鬼畜的操作? 且不说这一路上他是不是九死一生……但历经万难总归是没错吧?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更何况,这所谓的奖励……竟然只是一个垃圾桶? 系统的骚操作令冯仕炎顿时感到有些郁结,或许,他真的对于这个系统所报以的期待,过于高了点。 只是……在他愤懑的期间,系统远远没有停止它的演变。不多时,冯仕炎眼前的光幕之上,又开始发生了新的变化。 在光幕的最下端,几个按钮开始悄然的浮现出来,只是此时在它们的上面,暂时没有什么文字性的描述,即便冯仕炎将光标移动到它们的上头,也无法点击。 待到这些按钮全部凝结成型,在最靠前的那个按钮之上,两个黑色的大字开始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背包” “难道……”冯仕炎只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赶忙移动着光标,点开了那个按钮。 就像是网游一般,一个满是格子的界面瞬间在光幕之上铺陈了开来,横竖各10格,共计100个格子。在背包界面的右下角,还有代表着页面的数字。 出于好奇,冯仕炎移动着光标,试图点击一下背包的后面几页。 一个对话框直接弹了出来。 【解锁背包需要农场币1000,是否解锁?】 对话框之上还有两个按钮,分别写着“yes”和“no”。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顿时雷的冯仕炎外焦里嫩,你确定……这不是网络游戏? 还有,这所谓的农场币,又是什么?要氪金?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冯仕炎只感觉一阵的凌乱。 冯仕炎试图点击那个写着“yes”的按钮,想不到,在弹出来的对话框中,跳出来一段让他吐血的对白。 【农场币不足,请确定你的背包中,拥有1000农场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冯仕炎不禁感到一阵血气上头,整个人也是一阵的晕眩。 到这时,他才发现,位于背包界面右上角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农场币”三个大字赫然在列。只是在那三个字的后面……是长长的一大串“0”。 好吧……新的问题又产生了,这个所谓的农场币,又到底是什么? 系统仍旧是静默无言,没有对冯仕炎的问题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他也没有停止,那光幕上不断的演变。 虽然着急,冯仕炎也只能暂时将急切的心绪给强压下来,静待后续的变化。 …… 这一次的变化,出现在先前打开的那张字幅之上。 之间上面写着的诸多的食材条目,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的幻化成了各种颜色的光斑。 而伴随着光斑的凝聚,那些食材条目竟然开始了实体化,凌乱的散落在了光幕之上的各个角落,不停的闪烁着……像极了,网络游戏中,那些掉落的物品。 冯仕炎趋动着意念,来到那些实体化的物品之上。 【竹虫:普通的】【数量:468条】 【鲫鱼:普通的】【数量:5条】 …… 与那些字幅上所呈现的,完全一致。倘若移动光标,你会发现,这些物品还可以被点击,然后像游戏中那样,拾起、拖拽…… 深谙游戏操作的冯仕炎很快的熟悉了这种操作,而伴随着他的拖动,这些散落在光幕四处的食材,很快就被他一一的拖到了背包当中。 而背包之上格子的显示,也因为他这一举动,变成了8/100。这一点,与游戏中也完全一致。 同种品质的同类食材需要占据掉一个格子,而倘若品质不同,即便是同类的食材,也需要存放在不同的格子中,予以区分。 背包中,一个格子的最大的物品堆叠数,是999。所以,此时放置竹虫的那个格子,显示的堆叠数量,就是468/999。 这……简直和寻常所见的各类网游,几乎一致! 此外,还有一点与游戏中类似。就是不同品质的物品在背包中的显示。 普通的物品在背包中显示的颜色是白色,优良的则是绿色……看到这里,冯仕炎的心头无端又是一阵的火热: 这是否预示着……还有那橙色以及红色的食材,或者……更为优质的那些,神级的食材? 照先前的经验来看,在这个世界里,即便是普通档的食材,都堪比前世那些顶级的食材……那么,这个世界中的顶级食材,又将会是怎样的? …… 新鲜固然是非常新鲜,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幽闭的丛林里,只是,这股子新鲜劲终究也只是一瞬。 一个游戏的背包,再怎么玩也玩不出新的花样,只是,冯仕炎隐隐觉得,这里面……必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那么……这个所谓的系统奖励,到底还有什么花头? 第七十九章的奖励 心头的疑惑还未落下,清冷的机械声又再度响起,“奖励一:随身背包开启。” “宿主拥有的随身背包的使用权限,通过背包界面,宿主可以任意存取相关的问题,且不受限制,随取随用。” 惊喜! 尽管通过先前的探索,冯仕炎对于这个随身背包也已经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但他还是忍不住的雀跃了起来。 “不愧是系统,这个奖励真当是给力!” 这简直就像是玄幻小说中那些储物空间,从来就不可能轻易的得到,只是想不到,在穿越之后,他在开局,就已经手握这样一张王炸! 重点是什么?不受限制,随取随用!只要不出格,别乱跳,这个背包永远只有他自己才看的到,别人即便想夺都夺不走。 “具体其他的功能,需要宿主执行探索。”顾不上仍旧在兴奋头上的冯仕炎,系统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尽快心头已经欣喜到爆炸,冯仕炎也只能暂时将这种兴奋的念头压下,佯装着调整姿势,慢慢的将自己的身子侧过来,以避开众人的视线。 伴随着意念的流转,一条白白胖胖的竹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且还在不停的盘旋蠕动。 鲜活的,就好像刚刚从竹子中挖出来那样! 冯仕炎不禁大喜过望,“得!想不到这背包还是一个保鲜装置?” 照这样的情况推断,即便是活物放进去,也能够一直保证鲜活?对于一个厨子来说,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奖励能够比这个更好? 随身携带着一个便携式的保鲜冰箱,在这个科技尚未发展普及的时代,望着背包里的野鸡等食材,冯仕炎的心头一阵的火热……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回收站,到底又有什么功用?系统由始至终都没有对它进行一个解释。 “难道,是用来删东西的?” 冯仕炎暗暗的想着,在游戏里通常也会有这样的情况,背包里的东西满了,迫于无奈必须丢掉或者删除一些什么? 难道这个回收站所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个? …… 于是,冯仕炎又开始了他新的尝试:先是将竹虫给拆分,这倒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要将光标移动竹虫之上,再用意念操作分离就可以了。 随后,他控制着光标,将那拆分出来的十条竹虫,慢慢的拖动到了回收站上。 一个对话框蹦了出来。 【是否回收竹虫】【1农场币/1000竹虫】 “农场币!” 冯仕炎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个回收站存在的意义,就是置换农场币! 只是,1000条竹虫才能置换1个农场币,这个比例未免也太……想到这里,冯仕炎不禁有些懊恼,懊恼于当时为什么不多收集一些竹虫? 当然,竹虫算是高产的了,且获取也是相对比较简单,因此卖不出高价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其他的那些…… 于是乎,冯仕炎又再次开始忙碌了起来,一个个食材被他拆分,拖拽,尝试售卖。 这其中,稍微值钱一点的要数野鸡了,普通的可以置换5个农场币,而优良品质的,则价格还要翻上一番。 显然,系统特意对于食材标注品质的原因,就在这里。因为品质的优劣程度,直接决定了食材最终的回收价格。 …… 在挨个将所有的食材拖了个遍以后,冯仕炎稍稍感到有些挫败。 因为他发现,即便他将背包内所有的食材都进行回收,距离1000农场币的背包解锁价格,仍旧存着不小的落差。 虽然解锁背包,对于此时的他,可能也没有什么卵用。 但冯仕炎隐隐的觉得,这农场币的用途,肯定不止解锁背包这一个功能。 而参照这个系统的尿性……后续所需用到的农场币的数量,必然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眼前这夸张的置换比例,可以说,基本断绝了他氪金的可能……除非将来的他能够飞黄腾达,用金银贵器去置换牲畜,再去换取农场币…… 但参照这个系统滴水不漏的尿性……你觉得,可能吗?大概率将会受到限制! …… 不过往好的一面去想,这些存在背包里的东西,好歹还可以随取随用,等同于变相的增加了他们的食物储备! 虽然对于他们那么多人来说,这么点东西多少有些杯水车薪,但起码在必要时,也可以用以填充一下空虚的肚腹…… 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冯仕炎还是懂的。 因此,除非有万全的把握,他是断然不敢贸然的将这些食物取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冯仕炎眼冒红光的望着那个尚未打开的箱子,他的心跳不禁开始加速——第一个奖励就是如此的硬核,那么剩余的这个箱子,又将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他的心脏开始颤抖,激动到就连那光幕上的光标都开始变的颤颤巍巍了起来。 好不容易,冯仕炎才将那光标移动到剩余的那个箱子上,没有任何的犹豫,狠狠的点了下去! 沉闷的声响,有如钝器的撞击,这个箱子是如此的平平无奇,甚至没有一丝的光芒绽放出来。 冯仕炎略微有些失望。 也许……箱子也有品级之分,这个箱子,是一个哑炮? 伴随着一阵阵有如陶罐碎裂的声响,隐隐间,似乎有无尽的梵音,开始在林间奏响,越来越大,直至响彻冯仕炎的脑海! 原本失落的情绪,一瞬间便得到了平复,宛若被一个熨斗碾过,他只感觉到,无尽的平和在心间滋生…… 而伴随着萦绕的梵音,箱子也开始慢慢的开始幻化,最终……幻化成了,一个炉子? 这是在现实生活中,冯仕炎从未见过的一种炉子的款式。 硬要说的话,可能更像是仙侠小说中所描述的那种……炼丹炉或者炼器炉? 慢慢的,无尽的雾气开始自炉子的开口处向四周挥散,渐渐的……幻化出无数的人形!没过多久,便占据了整个光幕,满满当当! 冯仕炎知道,自己大概又中大奖了! 此般异象,显然不可能只是一个寻常的奖励面世的征兆。因为这些幻化出来的人形,是如此的灵动,活灵活现的,就像是有自己的思想! 他们有的人像是在采集着些什么,又有些像是在协作调配,还有一些人则是在掌控着火候——这显然是一个极大的工程,因此才需要那么多人的通力合作,才能完成! 这不禁让冯仕炎越发的开始期待……这最终的奖励,将会是什么? …… 平和的画面里实则暗藏着汹涌,尽管这些人像是在按部就班的做着什么,但冯仕炎知道,一切必然不会像眼前所见的那么简单。 过了许久,那众多由烟雾幻化出来的人形,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并站到了那炉鼎的四周。 尽管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冯仕炎仍旧能够真切的感受到那种肃穆,在这苍茫的林间,一股虔诚的韵味,开始弥漫了开来…… 就连冯仕炎,都不由得变得恭顺了起来,他们显然都在期待着……什么东西的出现! …… 异变陡生! 眼前那个炉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猛然的开始绽放出诡异的红光,这一刻,它好像拥有了生命,不停的开始膨胀、颤动。 随即,一股令人无法抵御的吸力瞬间席卷了整个光幕,如长鲸吸水般,将所有幻化成人形的烟雾全部吸了进去…… 就像是……献祭! 冯仕炎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的诡异,却又无比的真实。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样的事情,肯定在哪里,曾经鲜活的上演过! 不然眼前的这一切,不可能如此的真实! 紧接着,那个炉鼎开始剧烈鼓动起来,像是一个人正在大口的喘息,连带着肚腹的鼓动——有什么东西,即将喷薄而出! 一阵阵强烈的气体蒸腾,红光渐散,紫光弥漫,炉鼎的罩盖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顶飞了出去! 随即,三张符纸闪耀着紫光,出现在了炉鼎的上方,无风自动! 冯仕炎眉头一凝。 新的奖励,出现了! 第八十章 开心农场? 宏伟磅礴的鸣响,伴随着尚未消弭的阵阵梵音,持续不断的在冯仕炎的身边响起,宛若那铜钟大吕,振聋发聩。 这也让依旧沉迷于烟雾幻化的冯仕炎,瞬间清醒了过来——大概是画面过于恢弘,如梦似真,才令冯仕炎一时间竟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光幕之上,一行行提示字幕伴着那泛着紫光的符纸,开始逐行显现…… 【卓越的遁地符】 【数量:3张】 【产地:任意仙侠世界】 【用途:在遭遇致死袭击前,默认陷入时间停顿,并将拥有者随机传送至10公里范围内的任意地点】 【卓越属性:最大传送范围扩大至30公里;不会出现随机传送至原地的情况;落地有自动触发隐身,持续时间10分钟】 【价格:???】 【活下去,你别无选择】 …… 望着光幕上出现的一行行注释,冯仕炎不禁瞠目结舌! 所以,明明好像是穿越回了古代,怎么平白无故还会出现仙侠世界的奖励物品,且功效还是如此逆天? 只是,望着眼前的这三张符纸,冯仕炎的心绪没来由的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种物品条目的注释罗列,让他不禁联想到那些……无限流的小说。 难道……冯仕炎不敢去想,说白了他也只是一个厨子,如果让他进入那些无限流的世界,不用说,妥妥的白给! 或者,自己现在所处的,就是一个无限流的世界?而这个系统,就是一个便携式的主神空间? 冯仕炎不敢再深入的想下去,因为,事情在他的臆想中,似乎变的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别的不说,有了这三张符纸的保护,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小命,基本还是能够得到一定的保障的。 不过出于好奇,冯仕炎还是尝试着移动着光标,将其中的一张符纸拖拽到了回收站。 毕竟涉及到价格的条目,显示的是三个问题。而冯仕炎也想知道,这种涉及到可以保命的物件,在系统的换算系统里,到底值多少农场币。 同样的对话框弹出,只是上面显示的是【不可回收,不可转赠】。 紧接着,又是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上面写着【是否彻底摧毁】,下面同样是“yes”和“no”两个选项。 冯仕炎一阵的慌乱,赶紧点了下“no”,将那符纸拖回了背包。 说白了,他也只是想要看看而已,如果因为手贱,一不小心点错了,那可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毕竟,这稀缺的符纸,统共也只有三张! “此外……” 系统又再次解释道:“倘若宿主想要扩大遁地符的作用范围,可以选择同时将三张一并使用,届时,宿主周身一米范围内的所有生物,将同步受到遁地符的牵引而进行传送。” “只是,这种传送是无差别的,也就无法保证所有的人都散落到一处。” 系统的语调冰冷,就像是例行公事,“只是,并不建议宿主这么做,紫色品质的遁地符,即便放到高阶的仙侠世界,也实属稀有物品,请宿主谨慎使用。” 冯仕炎不禁暗暗点头,竟然还有此等的用途,倒也真的担的上它卓越的属性! 只是,同时消耗三张,将作用范围扩大到一米,怎么看,都有些不值当。 …… 待到此时,所有关于任务完成的奖励终于算是领完了,冯仕炎带着满心的欢喜,坐在了原地。 盘点之后,他才发现,此次的收获,真的算的上是远超预期,虽然仍旧有很多的疑惑,至今他尚未搞明白…… 比如农场币的其他来源,有或者为什么奖励品中,会乱入的仙侠世界的相关物品。 还有那无比丰厚的任务奖励……甚至令冯仕炎开始怀疑,这系统莫不就像是那些低端的页游,先用一些类似首冲的奖励给予甜头,然后再骗你入坑……开始氪金! 冯仕炎摇了摇头,这系统总归还是有些不灵光,动辄就消失,倘若想要将这些谜团一一弄清楚,短时间内根本不现实。 不过好在系统已经渐渐恢复,接下去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还有很长,足够他在未来的时间,慢慢的搞个明白……因此,也不必执着于现在。 所有的奖励已经颁布完毕,慢慢的开始在光幕之上隐没,而一个被冯仕炎所暂时忽略了的按钮,开始慢慢浮现了上来。 【固定奖励】 倘若不是系统的提醒,冯仕炎真的几乎就要忘了还有这茬事。 只是,这个系统给到的奖励,未免也太丰厚了一点吧! 前面仅仅只是因为任务的完成,就已经奖励了随身背包以及回收站——虽然至今仍旧搞不清楚,除了可以赚取农场币外,是否还有其他的用途。 不过仅就背包这个奖励,就已属顶格了! 此外,还有三张可以用以保命的遁地符,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似乎已经有些破格了,想不到竟然还有! “系统,你还好吗?” 冯仕炎不怀好意的问道,他不确定,这个系统是否又出现bug了,“你……你没事吧!” 系统没有回答。 “系统,这固定奖励又是什么东西?”冯仕炎实在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 或许是因为触发了什么条件,这次系统倒是没有像以往那般的高冷,主动的回应起了他的问询。 “所谓的固定奖励,其实在初始阶段就应该给到宿主,而它也是隶属于系统,最为基础的奖励,只是碍于系统组件的缺失,所以只能先行颁布任务。” “现在,系统组件已初步调试完毕,部分功能阶段性恢复,所以与任务完成奖励同步发放!” “我就说嘛!” 冯仕炎不禁感到欣喜若狂,“哪有系统出现不带一些什么功能的!” 随即他也不再多想,趋动着光标径直来到按钮之上,点击了下去。 刺眼的白光闪过,冯仕炎再一次感受到了像先前那种,灵魂割裂的感觉。 随后,一阵无可匹御的吸力,瞬间将冯仕炎吸入光幕中。 “宿主可以由意念控制,决定起始以及终止,外部时间完全停顿,宿主无需担心。” 好奇的透过光幕向外张望,冯仕炎发现,整个世界又像刚才他陷入回溯时那般,完全停滞。就连那当空凋零的落叶,都停在了空中。 更不用说此时仍旧坐在篝火旁的几个人了,都仍旧保持着冯仕炎点击按钮那一瞬间的动作。 “这也算是对于宿主的一种保护,毕竟在意念进入系统之时,宿主的本体是最为脆弱的。” 冯仕炎点了点头,本就是一个战五渣了,意识还脱离了本体,如果没有这些个保护举措的话……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就这一点来看,系统的考虑倒还算是周全。 …… 此时的冯仕炎,又一次漂浮在了无尽的虚空中。 放眼望去,四周尽是蒸腾的云雾,隔断了视线。 不同于前次,他只要通过意念的驱使,就可以轻松的操控自己的身子,朝任意的方向以任意的速度移动。 只不过,待到他试验之后,他才发现,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这天像是丝毫去不到尽头,四周仍旧是那副景象,没有任何的变化。 “系统?” 冯仕炎低声的呼喊,试图得到系统的回应。 而系统却像是铁了心,没有任何的言语,似乎就想让他自行去探索这个世界…… “奶奶的,还真是任性!” 无奈之下,冯仕炎也只能继续趋动着意念开始向四周探索。过了许久,他才发现,似乎除了往下走,他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其他的几个方向,无论他怎么走,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最终他只能选择往下。 周围的雾气明显的开始变的稀薄了起来,在视线的远端,一块形状极其不规律的岛屿,终于出现了! 远远望去,在那岛屿的正中央,依稀还有一块牌子,高高的耸立在那儿。 行至近前,即便距离那岛屿还有不短的距离,冯仕炎都可以看到牌子上面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开心农场! 当空摔了个踉跄,冯仕炎揉了揉眼睛。 还真是——开心农场! 第八十一章 变脸 土是真的土,但胜在言语直白,思意明确。 这也径直将冯仕炎带回了那个时代——学生时期的开心网整出的那个开心农场,一时间在网络群体中,掀起了种菜偷菜的热潮。 这股热潮有多夸张呢? 在当时甚至还有那么一部分人,专门定下闹钟,仅仅只是为了早起偷菜。在当时,因为偷菜而导致关系闹翻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 冯仕炎蒸蒸的望着那块越来越近的牌子:所以……这个开心农场和那个开心农场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伴随的思绪的流转,很快,冯仕炎便落到了那个岛屿之上。眼前所见,多少与他起先所想,有些不同。 在这片海中孤屿之上,放眼处尽是无尽的荒凉,在这里,你甚至找不到一丝绿意的存在,端的是破败异常! 如果硬要说它和开心农场有什么关系的话……或许,也只有这块高高耸立牌子上的四个大字? 所以……这个奖励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需要自己去开垦吗? 如果是的话,好歹给一些提示,或者是给点种子、工具什么的……现在你说这是农场,确定不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冯仕炎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方天地,只剩无语。 …… “发现开心农场,奖励农场币100。” 冥冥的虚空中,系统的提示音陡然响起,打断了冯仕炎的遐思。 “组件检测中……检测完毕……无异常……开始演变……” 冯仕炎的眼睛顿时直了,不是因为系统奖励的那100农场币,而是在他的眼前,一番沧桑巨变,正在猛然发生! 无尽的雾气开始自洋面上泛起,除却他眼前这一方并不是十分广阔的区域外,外围的所有区域瞬间被漆黑如墨的雾气所笼罩,隐隐的,似乎还有电光在其间不停的蹿动着! 这种迷雾,冯仕炎自然是十分熟悉的——因为在游戏中,这种笼罩着未知区域的浓雾,通常被称之为“战争迷雾”。 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这些迷雾是需要历经探索,才能解锁后续的区域的。 “等等……解锁?” 冯仕炎的心头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要说这系统有一点便利的是,所有的操作都可以通过意念来实现。 所以,冯仕炎便将意念折向了身旁的一处迷雾,果然,一个对话框凭空的自眼前的虚空中,冒了出来。 【是否解锁区域2】【解锁价格:10000农场币】 这简直和他当时想要操作着解锁包裹页面时的操作,如出一辙。只是这个价格,令冯仕炎不由得产生了想要吐血的冲动…… “10000农场币,你怎么不去抢?”冯仕炎在心里暗暗的腹诽道。 如果说当时解锁包裹,还可以归于系统刻意的诱导,想要让他氪金;那眼前的区域解锁,岂不是要逼着他去卖shen! 且不说能不能卖shen抵债,就算他想卖,这个时代,又是否有可以卖shen的地方? 这难道还不算坑爹?! 冯仕炎只能强行将心头的恼怒压下,背包解锁果然可以扩大物品的携带量,但在短时间内,他应该暂时也用不到那么大的包裹;更不用说这个农场了,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都还搞不清楚…… 所以,一切暂时还不用太着急。 经过一段时间的推演,四下的雾气终于完全定型,没有继续向里或者向外扩散。 很明显,冯仕炎所能拥有或者说可以掌控的,就是眼前这方,不大不小的地界。 然而,系统的演变,远不止此…… 慢慢的,眼前的这一片荒芜,一星半点的绿意开始慢慢的冒头,如同滴入清水的几点墨色,瞬间晕染,充斥眼眸。 原本破败荒芜的景象,顿时变的生机盎然起来。 紧接着,在这方地界的正中央,大地开始凹陷,一条曲折蜿蜒的河道开始出现。源源不断的无根之水,自周边的迷雾中凭空的流淌而出,注入河道,最终形成了一条宽约1米左右的河道,缓缓的流向了另一处虚空迷雾…… 地界中央的坑洞,仍旧还在持续不断的塌陷,伴随着活水的注入,最终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水生万物,植株的演变接踵而至。 在这方天地的四周,渐渐开始有一些植株开始冒头,少顷之后,便开始疯狂的生长。其间偶尔也有部分的树林,在生长的过程中,逐步破败,最终成为零星的枯木,倒伏在林地的四处。 几颗竹笋也开始悄然冒头,随即以疯狂的姿态猛然成长,油亮的绿意,让人见了,不由得觉得心怀舒畅…… 冯仕炎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无端的升起了一阵明悟……尤其是,对于大自然的那种敬畏! 待到上述的一切演变完毕,虚空中,好像出现了一个无形的锄头,开始全力的开动了起来……很快,两垄尚未种植任何作物的矩形田地,被成功的开垦出来……看那架势,简直和记忆中的开心农场,一模一样。 而在这两垄田地的不远处,一根根木条开始凭空出现,飞速的搭建了起来,不多时,一个用于养殖家禽、牲畜的圈栏,转瞬之间搭建完毕…… 至此,所有的演变,似乎短时间内,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冯仕炎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小心翼翼的踏入这一方小天地……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包括那轻柔拂面的清风,缓缓摇曳的草浪,依稀还可以嗅到泥土的芬芳,以及草木散发出来的幽香…… 还有那冉冉流动的河流,不时的拍打着堤岸,发出的悦耳声响,合奏之下,成了这个寂静天地中,奏响的唯一乐章。 如果参照仙侠小说中的设定,这一方小天地,必然当属那种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 因为就冯仕炎自身的切实感受而言,这种微妙的氛围感,要远比先前在林子里时,感受更为明显。 所有的一切,都让冯仕炎莫名的感受到一种,安定的力量! “只是,这演变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操作?”冯仕炎有些懵,想想还是先去到河边洗把脸,清醒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有点短路,因为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 掬一捧清水,好好的荡涤去一路的风尘,甘冽的河水带着微微的凉意,瞬间让冯仕炎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只是眼前这个世界绚烂,即便到了现在,冯仕炎还是无法体会到那种实感。 水色清澈,映照出他的他的脸庞……所以,你是谁? 冯仕炎的心头一惊,跌坐在了岸边——这水面映照出的那个年轻的脸庞……根本不是他自己! “呼……呼……呼……” 勉强镇定了一下精神,冯仕炎缓缓的爬到了岸边,对着通透的水面,详细的端详了起来: 眼中的这个人,大约只有20出头的样子,白皙亮洁的脸庞棱角分明。最为醒目的,当属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好像藏着整个世界,厚薄适中的红唇正夸张的打开着,满脸的惊恐! “这……这是我?” 冯仕炎举起手,轻轻的抚摸了下自己的脸颊,而那水中的倒影,如镜像般,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真……真是我!?” 冯仕炎瞬间陷入了呆滞。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分明记得,在先头回溯之时,他所见到的自己,分明也就是他原来的样子! “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融入……还是要完全抛弃以前的自己?” 视线中,两个自己开始交融、汇聚,甚至连冯仕炎都开始恍惚起来,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自己,先头所见的,又究竟是哪个他? 这就像是哲学当中的悖论,没有结果…… 回想起来,也难怪当时众人见自己时,更多的是毫不在意。 就他现下的这个样貌,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与那些贼匪完全不是一个画风……他也慢慢开始理解,为什么当时他们在称呼自己为“冯大师”时,是如此的别扭…… 由己及人,就算让他冲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喊大师,他也会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虽然年纪可能并不能决定什么,但资历,恰恰往往还是由年龄所决定。 想着想着,冯仕炎不由得有些痴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无法触及的角落,系统的演变,远未停止。 一尾鱼苗凭空出现在了河底,欢畅的游动着,没过多久,便已完全成熟。 它似乎与冯仕炎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不知是否是因为冯仕炎就是这方天地的主人…… 因此在甫一出现,它就开始不停的在冯仕炎的面前摇头摆尾,不时还调皮的自水中跃起,激荡浪花。 冯仕炎也不由得对这个小家伙感到无比的好奇,于是便尝试着将意念移动到这条鱼的身上。 一个对话框蹦了出来。 【鲫鱼:普通的】【是否捕获】 同样的,经典的“yes”和“no”两个选项。 冯仕炎眉头一皱,嘴唇也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似乎在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大概知道了……这所谓的农场,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第八十二章 想要变强吗?氪金吧! 这……简直和记忆中的那个开心农场,如出一辙,可以种菜、畜牧、养鱼……冯仕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灵感,光标一挪,选中“yes”,点了下去…… 只见之前那条摇头摆尾的游鱼瞬间变成了一个图标,被光标选中,同时变的可以随意拖动。 打开背包,眼前这条被捕获的鱼同样是可以被拖拽进背包的,甚至和背包中现有的那些食材一样,可以同品质堆叠、拆分……同样,可以拖进回收站进行回收。 冯仕炎的双眼顿时变的通红,望着眼前的这方小天地,他整个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 这……才是农场币最大的产出来源! 当然,这个发现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尤其对于他这个初次登临异界的人来说,有了这个农场的傍身,纵使后续他回归到人类社会,仅凭借农场里这些物产的产出,都足以护佑他温饱无忧! 河岸边,微风轻拂,所有的一切,落入冯仕炎的眼中,都是如此的美好,就像他此刻无比愉悦的心情…… 不多时,眼前的河道里,又一尾鱼苗又悄然的出现,同样是凭空产生,同样是短时间长至了成熟。 有了前次的经验,冯仕炎不假思索的将意念移动到这尾游鱼身上,同样的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 而它也可以和先头的鲫鱼一样,是可以存入背包以及回收的。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冯仕炎的心情越发的火热起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财富的秘钥:无尽的娇妻美妾、金银珠宝似乎正在冥冥中,向他挥手…… 河道蜿蜒、脉脉流淌,冯仕炎踟蹰在原地,久久不想离开。 只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在河流中,再次见到任何游鱼的影踪…… 冯仕炎只能不甘的站起身来,往中间的那个湖泊走去,兴许,在那能有什么发现呢? 只是,待他来到湖泊旁,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游鱼的踪迹。 “是什么原因呢?”冯仕炎陷入了沉思。并非问询,更多的可能是他无意识的自言自语。 “请宿主执行探索!”这次系统倒是没有装死,冷冰冰的说道。 “自行探索?”冯仕炎的神色一肃,既然系统已经这么说了,那肯定有什么细节被他忽略了! 而这个答案……一定就在他的身边! 想了想,冯仕炎又重新将纷乱的思绪凝结成光标,移动到眼前的湖泊上,一个信息提示栏,陡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当他将意念移动到这两种鱼的名目上的时候,还会出现一个倒计时的字样。 冯仕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农场中所有物产的产出并非都是毫无节制的,都需要一定的生产时间,也就是“cd”。 只是,这个产出的时间终究还是有些长了,即便有产出,想要转化成充裕的农场币,仍旧需要不少的时间。 或者说,这个系统就是刻意的,想要骗他氪金!冯仕炎暗暗的想着。 那么……冯仕炎的眼波流转,位于等级与容量旁的,起到的又是什么功用? 出于好奇,冯仕炎将意念又趋动到这两个上。 得……果然又是一个氪金的选项! 等级旁的那个,系统的说明是:。 也就是说,原本100秒才能生产一条鱼,现在只用99秒,价格是1000农场币。 而容量旁的那个则类似于先前的背包解锁,增加区域物产的存储量,至于价格,同样是1000的农场币。 望着这花式的骗氪选项,冯仕炎一脸的无语。 所以……如果不氪金的话,这个农场,他是不是还能玩下去?虽然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他只是在玩单机。 …… 眼见这鱼塘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产出了。 冯仕炎只能无奈起身,继续向周围探寻,看看在这方小天地中,是否还能有其他的收获。 在他的心头,其实已经有了些许的明悟。只是所有的一切仍需由他亲眼确认,才能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或是产生了偏差。 他选择的方向,是距离河道不远,占据面积最广的那片林子。 不过,不得不说,尽管近似于虚拟,这方小天地与现实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重要的是,没有任何的危险。 因此卸下所有心防的冯仕炎一路走来,只感觉无尽的惬意,就连脚步也不由得开始变的轻快了起来……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那片林子的附近。 一切诚如他所想:所有的演变……包括枯木的出现,其实在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 在他眼前,几朵白木耳正在那些枯木之上迎风摇曳;一旁还有几朵更小只些的,也在不断吸收着给养,野蛮生长。 这些白木耳是如此的鲜活,就像是……在等待着,冯仕炎的到来、收获…… 不肖多说,这几朵白木耳肯定也是可以拾取的,且依据他们的大小、色泽的不同,衍伸出了品质的区分。 冯仕炎驱动着光标,将已经长成的三朵白木耳采集了下来,其中两朵是普通的,而其中最大的那朵……它的品质,竟然是卓越的! 当然,这朵白木耳被系统判定为卓越品质,自是有它的过人之处。 仅从个头上来看,它几乎当的上普通的白木耳一倍以上,且色泽清透白皙,靓丽喜人。 当然,它们的售卖价格也不尽相同。 普通的要16朵方才能置换一个农场币,而卓越的仅需2朵就能置换一个。 由此可见,即便是确定了物产的产出后,在这方天地中,同样存在这异变的可能——也就是高品质产出的情况。 “那么,这个几率,可以说就全看人品了吧!” 冯仕炎有些无奈,对于概率这种玄学的东西,他一向是不怎么相信的,尤其是经历了先前世界里的那些坑爹游戏的坑爹概率…… “触发关键词……商城系统开启……” 背包下列的一个空白按钮上,两个大字闪烁着无尽的金光,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这廉价的金光,是那么的刺眼,似乎只是想要吸引到别人的关注,弥漫的,嗯……是金钱的味道。 冯仕炎定睛一看,这两个大字,赫然就是……商城! ……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不正经的系统,这骚操作,简直和前世那些低端的页游,如出一辙! 如果说,下一刻这个系统再搞出一个“首充礼包”什么的,冯仕炎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好奇害死猫。 尽管冯仕炎知道所谓的商城,必然代表着氪金,冯仕炎还是不争气的点开了商城的页面。 兴许是由于上线的过于仓促,此时的整个商城的界面略微还是显得简陋了些。即使是页面上的不少的元素,都还没有完善完毕,不少的地方甚至还打着马赛克,妥妥的就是一个半成品。 唯独在商城界面的上端,有这样一行大字格外的醒目。 这句话是如此的赤裸,赤裸到冯仕炎都不由得感到汗颜,不忍直视——这已经不是骗氪了,是赤裸裸的劝氪了! 许因为过于仓促,目前商城中在售的物品并不是很多,也就两个。 ,售价1000农场币,关于它的注释是,提升农场内物产的产出速度30%,持续时间24小时。 还有一个是,售价同样是1000农场币。 顾名思义,它的作用是提升农场内优质及以上物产的产出几率30%,持续时间也是24小时。 此外,在商城界面的右上角,还有一个形似礼包的按钮。 点开来才发现,是类似于打包购买的功能,大意是同时使用这两样道具,总花费金额减少10%。 而那个10%在这里也是被无限的放大,散发着廉价的金光,满满的页游style。 “好的没学到……坏的倒是学的挺好!”看着这一个个选项,冯仕炎止不住一阵的腹诽。因为他发现,在页面的右下角的底部,还有一行倘若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的文字。 冯仕炎再次凌乱了起来……所以,这是为了什么在埋伏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再说什么……他的脑海中,满满的还是那句话: 第八十三章 厨神的……技能树 且不管在心底,冯仕炎是如何吐槽这个坑爹的系统的,该收集的还是要收集。 除白木耳外,冯仕炎还在一旁的枯木上采集到了3朵香菇,不过品质倒是没有产生变异,止于普通。 不过这类菌菇类物产的生产速度,倒是远比前头鱼塘里的鱼要来的快,这兴许与它们本身的价值有着直接的相关。 冯仕炎盘算了一下,不管是白木耳还是香菇,生长cd大概在5分钟左右。而相应的,【枯木】的存储量比起鱼塘来也要高上不少,达到了200。 不过这个产出速度……不禁令冯仕炎想到前世蹲点收菜的那种狂热,不禁有些瑟瑟发抖,恍然间,他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被开心农场支配的恐怖! “系统,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时间忘记收集了,最后会怎样?” “这边建议宿主购买道具,低氪护肝哦~” 系统似乎有些雀跃,就连神隐在恍然间似乎都多了些许的喜色,有一些……俏皮? “唰!” 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一个崭新的道具,就这样出现在了商城的页面当中。 或许……系统也根本没想到冯仕炎会有这样的疑惑,因此这个道具的上线,无疑也是极为仓促的! “只是……要不要那么草率啊!” 冯仕炎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道具,竟然可以草率到,连图标,都只是一个黑底的【?】。 而这个道具的名字,是【自动收菜卡】,售价500农场币,持续时间24小时。 …… 好吧,你赢了! 看到这个价格,冯仕炎的内心是崩溃的。 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500的农场币基本可以算是一个天文数字了,更何况,依据现在农场的产出速度,一天是否能置换500的农场币,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就在这时,一阵“沙沙”的响动打断了冯仕炎的思绪。微风过境,惊扰竹林,发出的声响,悦耳且动听。 不用说,这片竹林能够产出的物产,自然就是竹虫了! 相较于前面的那些物产,竹虫的产出速度无疑也是最快的,冯仕炎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概每过十秒钟,就会有一条新的竹虫产出。 相应的,【竹林】的容量也提升到了2000。 只是,这个竹虫着实有些卖不起价,要1000条才能置换一个农场币,且兴许是因为产物过于低级,好像也没有什么品级之分。 起码站在竹林旁许久,冯仕炎都没有见到任何一条普通品质以外的竹虫。 既然有竹林,自然会有竹笋偶然冒头。 只是,当冯仕炎想要用手去触碰那些竹笋的时候,却发现它们只是像泡影一般,一碰即破,根本无法采集。 这也说明了,只要是他没有获取过的物种,即便在这方农场中,会依据实际的自然规律呈现,却根本无法作为作物产出。 冯仕炎并没有感到气馁,相反的,他只觉得无比的兴奋! 这相当于给了他一个指引。 他在接下去,只要不停的保持对于各类食材的收集,那么这方无尽的天地,将会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各种给养以及农场币…… 这将会是他……在这个未知的世界生存下去,最大的依仗! …… “咯咯咯……” 忽然,一阵鸡鸣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也打断了冯仕炎对于未来无尽的遐想。 放眼望去,不远处,一只小鸡仔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了系统搭建好的圈栏里面,正冲着冯仕炎发出亲昵的鸣叫。 这种亲昵仿若天生,就像那先头的游鱼一般,仿佛认定了冯仕炎就是此间的主宰。 冯仕炎赶忙上前。 只见这只小鸡仔也像先头农场的那些产出物般,飞速的开始成长,短时间内便褪去了绒毛,长成了似先头林间捕捉到的那些野鸡一般的大小。 即便已经见过无数幕类似这样的场景,冯仕炎还是不由得感慨起这个农场的神奇。 只是……眼前这只活蹦乱跳的鸡,怎么与他先前在林子里见到的那几只,有那么,些许的不同? 冯仕炎赶紧上前,整个人趴在栏杆上……这,这……难道是,一只羽色洁白的……乌骨鸡? “所以,这又是什么情况?”冯仕炎似乎觉得,自己的脑子又有点不够用了。 屡屡发生的惊喜、系统的各类奇葩的操作……乃至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雀跃着的这只乌骨鸡…… “恭喜宿主,解锁条件达成……技能树系统开启……” 就像先头陡然出现的商城那般,无数的廉价的光束开始汇聚,那么的浮夸,喧嚣的让人感到堂皇。 随即,在商城旁侧的一个空白的按钮上,三个泛着金光的大字开始慢慢浮现了出来。 【技能树】 “解锁条件?” 冯仕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一路他也就这样走着,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应该没有理由触发到什么隐藏的条件啊? 眼前的那只乌骨鸡,又开始亲昵的“咕咕”叫唤起来。 冯仕炎一脸的凝重,难道……他赶紧将意念转移到眼前的这只鸡的身上。 一个提示框跳了出来。 【乌骨鸡:普通的】 果然是乌骨鸡!可是……怎么会? 回望这一段旅程,他的收获固然不少,但在他的印象中……却没有乌骨鸡这类的收获啊。 “难道,系统又出现bug了?”冯仕炎不禁暗暗的嘀咕起来。 “是变异!”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所有农场中的物产的产出过程中,都存在一定几率发生变异,进而解锁全新的物种。只是,这种几率并不会很高。” 光束开始内敛,显然已经加载完毕。 于是冯仕炎开始循动着意念,点开了那个上面写着“技能树”三个大字的按钮。 又是无尽的云雾蒸腾,伴随摄人心神的雷电交加…… 在那无尽的虚空中,一颗凝聚着五彩光辉的种子,如星火般坠落,落到了农场正中央的一片空地当中。 大地开始震颤,不多时,一株幼苗开始成功的破土而出,膨胀、增殖,瞬间直冲天际……没过多久,一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参天藤木,出现在了冯仕炎的面前。 随后,无尽的枝桠开始自这株藤蔓的周身疯狂的向四周蔓生,瞬间,将整片农场的天空,笼罩了个严严实实! 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的震撼,冯仕炎惶惶的望着一切,一时间只觉自身的渺小。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什么,甚至连拳头,都不由得攥紧了几分。 …… 抬头望去,可以很明显的分辨出,这株藤蔓除了参天的主脉之外,大体上可以分成三路的枝桠分岔。 其中最为粗壮的一束,通体尽是土黄色,直冲天际,隐隐中还透露着几分的厚重凝实……就像那苍茫的大地。 其余的两束,一个通体泛着湛青色,一眼望去,无端的就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拘无束的轻盈感;而另一束,则是那么的雄伟激荡,令人感受到壮阔无垠的畅快无际…… 然而,眼前的演变,远未停止…… 在那无尽蔓生的藤蔓上,数之不尽的果实开始相继的从密布的叶脉中陆续冒头…… 它们之中,大多数仍旧泛着鲜活欲滴的青色——显然是还没成熟,不过也有零星的那么几个,分布于各脉络的起始之处,正在开始慢慢的转红,说不出的娇艳欲滴。 看起来怕是就要成熟了,或者已经成熟了! 眼前的一切,虽然震撼,但实则有迹可循…… 因为当冯仕炎的意念落到那几颗已经转红的果实上面的时候,系统所给到的提示,正是前头他所获取到的一些食材,诸如鲫鱼、竹虫等。 而它们所处的,正是不同的枝桠的不同位置。所以,这刻意分开的三个枝桠,明显也是意有所指——像那土黄色的,显然代表着的,就是地面走兽或者是作物之类的产出,厚重的土黄色,恰巧与大地相契合。 同理可得,那泛着青色的枝桠则是代表着天空,湛蓝则代表着湖泊、河流以及海洋。 至于再往上,由于浓雾笼罩,所以一时之间,冯仕炎也无法看个真切。但是他知道,必然还是会有其他的一些分支存在。 望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果实,冯仕炎的心头涌现出无尽的复杂…… 如果说,一个果实代表着一种全新的物种,倘若未来这些果实全部变红,最终呈现在眼前的,将会是怎样一幅壮阔的画卷! 想到这里,冯仕炎又莫名的感到一阵的兴奋!怕是没有一个厨子,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因为一个果实的成熟,就代表着农场中,拥有了一种全新的物产。 这里边还有一个细节:就是同一类别的果实之间,似乎还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比如那已经成熟了的,代表着野鸡的果实,与代表着乌骨鸡的果实,两者之间,有着一根微不可查的脉络相连,大概……是因为两者都属于同一个品类? 不同的是,代表着乌骨鸡的果实,只是略微泛着些许的红色……应该是因为,并没有完全解锁完毕。 而基于那个野鸡的果实为中心……衍伸出来的除了乌骨鸡,还有十余个果实,是否意味着,其他的品类也可能经由野鸡变异产生? 虽然只是猜测,冯仕炎觉得,应该已是大差不差了! 当然……如果依据这个系统的尿性…… 冯仕炎陡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赶忙将意念移动到代表着乌骨鸡的那个果实上面。 一个提示框跳了出来。 【乌骨鸡果实,是否解锁】【解锁时间:29天】 而其它的一些由野鸡衍伸的果实,解锁时间则需要30天。 那么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解锁一个全新物种的话,大概需要30天的时间,而倘若在农场中出现变异,那么依据变异的次数,相应的减少解锁天数。 只是,眼前的果实……寥若繁星,倘若想要全部解锁的话……不知道需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当然,你懂的,提前解锁,3000农场币,且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除此之外,只能依靠变异或者自己捕获,或者……花费30天的时间。 隐隐中,冯仕炎好像又看到了这个系统……得意的笑! 第八十四章 概率……还是概率! 夭寿啦,异世界竟然不懂美食!系统初现林海争雄第八十四章概率……还是概率!“不氪金真的没法玩了!”冯仕炎的脸上满是无法言说的复杂。 如果老老实实解锁的话,按照30天解锁一个新物种来计,一年下来也就堪堪能解锁12个新物种。而参照藤蔓之上,那一眼望不尽的果实,倘若想要全部解锁的话……起码这辈子,应该是没什么指望了。 当然,你也可以寄希望于农场中的产出变异,但概率这种事……考虑到系统的尿性,显然“乌骨鸡”的诞生,都已经是极其偶然的一件事了。 更何况……每次变异都恰巧都是相同的物种……这样的概率,你觉得又会是多少? 而所谓的概率……相信玩过游戏的人,自然都懂,何况这个系统,骗氪的决心已经昭然若揭! 现在看来,这所谓的“乌骨鸡”,反倒更像是一个无比诱人的饵食…… “所以……最靠谱的办法,应该还是依靠自身去搜集、解锁食材,要不就是……氪金!” 不由得冯仕炎不心动,毕竟,农场内每新增一种食材,就意味着,冯仕炎多了一种农场币获取的途径! 想着想着,冯仕炎感到深埋在心底的那团火,又开始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能够不劳而获固然很好,但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能够亲身经历收集各种食材的过程,不论是普通亦或是珍稀,不也算是一种极其不错的人生历练? 这或许算是厨师的一种执念……或者是倔强? 不过话说回来,这所谓的技能树,反倒更多的像是那类城市经营类的游戏……而解锁果实的过程,就像是里面那些建筑的升级,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就是cd。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不能将闲置的cd浪费!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冯仕炎对于该优先解锁什么,暂时也捉摸不透。 一个是因为现有可解锁的果实,基本是从那些已经成熟的果实向四周衍伸的,比如那乌骨鸡。再往外的,暂时都还无法点击,也就不能解锁。 因此选项其实是极为有限的,因为你根本不可能越级去解锁其他的品类。 而果实周围的那些带着问号的可以解锁的果实,则像是开盲盒,能够预估品类,但不知道最终会开出什么。 最终,冯仕炎还是觉得先将乌骨鸡给完全解锁,毕竟少一天也是一天。 …… 将意念移动至代表着乌骨鸡的那个果实上,冯仕炎的念头一凝,一个解锁字样瞬间跳了出来。 还是老一套,【yes】和【no】两个选项。 点击。 那代表着乌骨鸡的果实开始无端的泛起闪烁的红光,就像是一个空荡荡的瓶子,开始被缓慢的注入了红色的液体。 冯仕炎知道,这或许代表着果实成熟的进度,而伴随着意念的移动,在乌骨鸡果实的一旁,一个时间条开始显现了出来。 【28天23小时59分50秒】 很明显,这就是这颗果实成熟的倒计时,冯仕炎目光怔怔,望着这颗通体泛红的果实。 所有的探索,到这里或许可以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或许这所谓的技能树,可能仍旧存着有其它可以探索的地方,不,是肯定有其它可以探索的……但一切的一切,或许都要等到这颗果实成熟之后,才能陆续揭晓。 仅剩的,只有眼前那两垄尚未开垦的矩形田地。 只不过,眼前的这方小天地,终究还是过于局促了点,仅就眼前这遮天蔽日的技能树,就足够将整个农场的天空笼了个严严实实,而蔓生的藤蔓也多少对视线的延伸造城了一定的遮挡。 因此,冯仕炎也只得先行将其关闭。 看来,挣钱之路真的是任重而道远,否则这方小小的农场,非但无法承载这株技能树,更是无法承载他称雄厨艺界的……雄心! 眼前遮天的藤蔓伴随着冯仕炎按下按钮开始漫漫的淡化,最终隐没、消失……只在界面的右边,留存了一个显示着倒计时的提示框,不停的倒数计时。 “倒也还算智能。”冯仕炎暗暗的点头,只要有这个时间条在,他就可以在果实解锁完毕之后,第一时间解锁其他的果实,不至于遗漏,浪费了cd。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续到底应该做什么。因为,仅就以现在的产出来看,后续农场的发展很快就将陷入瓶颈。 “小富即安”的思维要不得,更何况,这个系统也不会允许你有这样的思维,后续还将会有怎样的掣肘,还不知道呢! “还是需要从长计议,好好规划一下。”冯仕炎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的来到了两垄田地旁。 可以明确的一点是,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规整的田地的,且不说长宽完全一致,甚至连翻起来的泥土,都好像遵循着一种玄妙的规律,莫名的让人感受到,一种协调的美好。 既然有了田地,那么后续冯仕炎需要做的,就是播种,然后……静待收获。 只是,种子呢? 冯仕炎点开了背包,除了现有的所有收获,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作物种子的影踪。 “所以……这个种子要怎么获取,系统?” “正在为宿主查询……请稍后……” 这次系统的反应相较于前,倒是快了不少。不多时,一阵嘈杂的低频电流声闪过,系统机械的应答声,在冯仕炎的耳畔响起。 “现在为宿主解答,关于种子获取的途径。” “宿主在现实世界中采集作物,有一定的概率收获当前作物的种子,比如宿主先前采集树莓,就有一定的几率收获树莓种子。” “只是这个概率相对较低,且鉴于宿主前期并未获取到任何的种子……现在开始向宿主发放试用礼包!” 冯仕炎心头一喜,“总算开窍了,就算骗氪,好歹先给些甜头嘛。” 毕竟,这地闲置着,也不是一个办法,且不管系统究竟是做着什么打算,能够尽早的利用起来,就能尽快地获取收益。 至于后面的,冯仕炎相信,这系统绝壁还会整出一些骚操作的。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地落下,两个礼盒开始从天而降,最终落到冯仕炎地头顶,然后,消失不见。 同时,那个背包的按钮,开始微微地闪烁起了光芒…… 冯仕炎点开背包,两个礼包正分别占据了背包中地两个格子,不停的散发着熹微的提示光亮。 将意念移动到这两个礼包之上,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 【礼包】【是否打开】 一如往常地两个选项,冯仕炎没有半点地犹豫,直接点选了【yes】。 同样的熟悉的浮夸做派,就好像是市面上那些劣质的手游,品质不行光效来凑,怎么浮夸怎么来。 就像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转盘,硕大无朋,直冲云霄。 在那转盘的上头,密密麻麻的排布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格子,并以不同颜色区分。 最多的,自然是白色的,此外,绿色、蓝色、紫色、金色依次减少,几乎填满了整个转盘,隐隐的,在视线的尽头处,冯仕炎似乎还可以依稀看见……亮红色的影踪。 只是它的数量并不多,一眼望去大概也只有2、3个格子。这就是系统的尿性,一切始于概率,又归于概率…… 冯仕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只能径直找到转盘上那个示意着开始的按钮,狠狠的……点了下去! 第八十五章 种子 转盘慢慢的开始启动起来,由慢变快,飞速的转动了起来,不多时,便幻化出了无尽的绚烂,闪的冯仕炎一阵阵的目眩神迷。 望着如同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的各色的格子,冯仕炎的心,慢慢的开始激动了起来…… 虽然他始终没有忘记,且一直在心里默默的告诫着自己:对于这个系统,真的不要报以过高的期待。 只是,他的心绪仍旧止不住的汹涌澎湃了起来,眼睛也是直愣愣的,跟随着转盘上不时闪过的那几抹红色,不停的转动着…… “红色……红色……红色……” 冯仕炎的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心脏也开始不争气的“砰砰”跃动起来——此时的他,已完全被带入了转盘转动的狂热节奏中,无法自拔! 渐渐的,转盘的速度开始慢慢放缓,在那指针的落处,各种颜色不断的飞速闪过。 “当……当……当……” 指针与转盘之上各个格子之间的挡板碰撞,有规律的发出魔性的声响。恍惚间,就像是那心跳的频率。 “砰……砰……砰……” 而时不时闪过的那一抹抹亮红,更是时刻牵动着冯仕炎的心,七上八下的,令他难以自己。 这就是抽奖的魔性!尽管在一开始,冯仕炎就已经对自己做了诸多的心里建设,千万不要对这个系统有过高的期待,只是……临到头,他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期待、渴望…… 冯仕炎沉默着,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终究,还是无法以平常心,去对待。 “红色!红色!红色!” 冯仕炎的心里,凄厉的嘶吼着,而那一抹亮红,也像是顺着他心意的指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停下来了! “停……停……停!” 眼见着冯仕炎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了,眼神直愣愣的盯着,几近魔怔! 转盘的速度越来越慢,但又却没有完全停止,每每冯仕炎觉得它就要停止的时候,它又会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前挪动一格。 就在那个红色的格子,距离最终的指针只剩三格的时候,这个转盘,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冯仕炎长舒了一口气,但心中仍旧难免产生了些许的失落。 真的是……就差三格! 但是,这就是转盘游戏,即便是只差一格,实际上却无异于天堑,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冯仕炎只能一边劝慰自己接受现实,一边驱动着意念,去查询最终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还好,不是白色。” 眼前的一抹湛蓝,深沉似海,莫名的让人感受的一种平静的触感,原本心头的些许焦躁,瞬间平复了下来。 随后,无尽的绚烂烟火开始在农场的上空炸裂,整个转盘也幻化成一道蓝光,闪过虚空,落入冯仕炎的背包之中。 系统的提示音随即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黄瓜种子(精致)。” 冯仕炎点开背包,一颗种子泛着微微的蓝光,安静的躺在背包的一角。 将意念移动到这颗种子上,一个提示框也随即弹了出来。 【种子:黄瓜】 【品质:精致】 【使用次数:1次(试用)】 虽然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但给到的信息量却着实不少。 首先还是品级:种子与农场中其它的物产一般,同样存在着品级。而不同品级的种子,最终的产出物以及价值,必然会有一定的不同。 因此,在可能的情况下,尽可能栽种高品级的作物,才是获取价值最大化的应循之道。 不过,更多细节性的问题……或许还需要系统来做一个解答。 还有,就是关于使用的次数。依据眼下的情况来看,种子是一定存在着一次性和多次循环使用的区别。 而眼前的这颗,兴许是因为是试用品的缘故,所以才只能使用一次。当然,品质是否和种子的使用次数挂钩,则是后续他需要搞清楚的一个问题。 而系统像是察觉到了冯仕炎的疑惑,也开始主动出声,做起了解释。 “现在来为宿主答疑。” “首先是种子的品级。种子确实是有品级之分的,而不同品级的种子,除了决定最终作物出产的品级以及价值外,还会影响到作物最终的产量。” “就拿宿主获得的精致的黄瓜种子,它最后的产出,相较于普通的黄瓜种子,将会有多50%左右的产出。” “所以,加油收集优质的种子吧!” 系统的解释与冯仕炎所推断的,大差不差,只是这也更加的让冯仕炎明确了,接下去的方向。不过对于眼前的他,能做的也只是先从手头上仅有的种子入手,后续注意收集罢了。 “不过……关于种子的使用次数,与种子的品质并无任何关系。而眼前的单次使用,确实是因为试用装的缘故。” 系统补充道,“另外,再补充两种种子获取的途径……” “干货来了!” 冯仕炎的表情不由得认真了起来。隐隐间,他似乎又感觉到这个农场正在进行一番奇妙的演变,只是这种变动或许实在是过于细微,最终冯仕炎也没能发现什么,只能无奈作罢! 不过这种玄妙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在心头,到底是什么呢? “在农场种植作物,待到最终成熟之后,在收集的过程中有一定概率获得当前作物的种子,品质待定,且存在一定的变异可能……” “另外……” 商城的按钮再次开始闪动了起来,像是在诱惑着冯仕炎:你点呀……你点我呀…… 冯仕炎有些无奈:其实他早就该知道,依据这个系统的尿性……既然种子的收集完全仰仗概率,且概率不高,那么,其他的什么来源……必然逃不开氪金! 无奈之下,冯仕炎还是不由自主的点开了商城。 望着新增的几个闪闪发光的物品,果然……能够骗氪的东西,系统真的是一点也不会拉下! 像是巴不得,想要将他兜里的农场币,全部掏空! …… 原本还打着零散的马赛克,甚至还有些简陋的界面,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完全校准完毕了。 就连那原本还打着问号的图标也已经修复完毕,被所对应的图标所替代。 整个商城的界面,端的是一副金碧辉煌,满满的,都是金钱的味道,让人一见,就产生了强烈的购买欲望。 除此之外,还有三样新的物品出现。 【种子:黄瓜(品质随机)】【种子:树莓(品质随机)】以及【种子:随机】,而它们的标价分别是30、80以及500农场币。 仅从价格层面考量,这两个道具算是冯仕炎在商城中见到的,价格相对来说最为友好的物品。 只是,深谙系统尿性的冯仕炎知道,这个价格绝对不可能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种植作物的产出价值,可能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乐观。 更多的,可能就是在赌,赌那优质作物出现概率——归根结底,还是看人品! …… 无奈的将商城的页面关闭,冯仕炎点开了第二个种子礼包。 同样是绚丽的转盘,只是这次的冯仕炎,倒真是没有对结果抱以太高的期待。 这次他抽到的是洋葱的种子,品质也仅仅只有普通,使用次数同样只有一次。与此同时,在商城的界面中,同样出现了洋葱种子的售卖标识,只是价格……只有5农场币。 显然……又是一个不值钱的东西! 第八十六章 收获 两颗种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背包的一角,一颗白色,一颗蓝色。 虽然在整个背包的界面中,它们仅仅只占据着小小的两个格子,且绽放出的熹微的光芒,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在冯仕炎眼中,它们无疑代表着……一种期望! 当然,还有一些的推断,需要待它们种植下去,收获以后,才能进行真正的评判。 伴随着意念的拖拽,两颗种子先后被栽种到那两块已经开垦完毕的田垄当中。同时出现的,还有两个进度条,依据上面显示的时间来看,黄瓜的成熟时间需要12小时,而洋葱的成熟时间,只需要4小时。 显然,在这个农场里,作物的成长时间也经历了系统的加速,不能与外头同般计算。 百无聊赖的坐在了原地,冯仕炎开始细细的思量起此间发生的一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强烈的现实冲击虽然至今仍令他至今还有些发懵,但结果却无疑是极其完美的。且先不管这个系统究竟有多坑,这所谓的农场,又究竟暗设了多少氪金的陷阱。 但是,绝对不是不能玩。 起码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现在这个游戏至多只能被定义为一个单机游戏,少了攀比,那么即便不氪金也能一直单机的玩下去,最多是进度可能会比想象中要慢一些。 其次,后面将会遭逢什么,起码现在的他根本无法预估。但关于这些所谓的解锁,他完全可以见机行事,只要待到系统再次颁布任务或者遇到什么必须要解锁的东西的时候,再来做出选择,也完全来得及。 至于现在,完全可以当做是留给自己一丝的喘息的时机。 毕竟前面那么多的慌乱,那么多的慌不择路,即便暂时看起来已经脱离危险了,但隐隐高悬在头顶的危机感,始终还是如影随形的跟随着。 但是在这里,就是人间晴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就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待着,放空思绪,不要忧心于外头的鸡零狗碎! 当然,关乎作物生长,自然也有相对应的加速道具。 兴许是考虑到价值对等的关系,这种叫做【肥料】的道具,售价也仅需20农场币,作用是可以减少作物生长时间12个小时。 当然,一旁的田垄也可以继续开垦,下一块只需要1000的农场币,就可以解锁。 只是冯仕炎此时身上也没有另外的种子,否则倒也是可以将其余的田垄继续开发出来。 毕竟,多一份产出,就多一份收获。 …… 不过转过头来想想,对于冯仕炎来说,现下的所有的收获,其实已经完全超出预期了。 即便是出去之后仍旧可以遭遇到袭击,但有这几张符咒的傍身,想来也是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兹……兹……奖励物品开始发放,请宿主仔细检查背包……” 无端响起的系统提示声,再次将冯仕炎的沉思打断。 打开背包,两个药丸状的物品堆叠在了一起,凭空出现在了背包里面。 而这两个药丸状图标的物品,正是刚才他念叨着的【农药】,可以用以减少作物生长时间的那个。 如果就品质来讲,这两个白色图标的物品,显然属于普通那个品级。 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还有其他品级的【农药】呢? 冯仕炎心下想着,还是用意念拖拽中农药,移动到了种植着黄瓜的那块田垄之上。 确定……使用…… 几根枯竹构建成的支架凭空的出现在了田垄之上,紧接着几丛绿苗迅速自泥土中探出头来,顺着竹架蜿蜒盘旋,瞬间开花、结果。 不多时,数十根表皮粗糙,色泽鲜嫩的黄瓜,便顺着那藤蔓,垂了下来。 而田垄旁的进度条也伴随着黄瓜的成熟瞬间归零,变成了一个“可收获”的提示。 一瞬间的变故令冯仕炎有些目瞪口呆,只有那迎风摇摆的黄瓜,似乎仍旧在昭示着,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完全真实的。 冯仕炎将意念移动到那已经可以收获的黄瓜之上。 系统弹出的对话框中显示【黄瓜:可收获】【数量:48】 点击确定,所有的黄瓜瞬间便移至了背包当中。 只是,因为品级的不同,它们分别占据了其中的三个格子:其中普通的30根,优良的15根,精致的,仅仅只有3根。 倘若将它们拖到回收站,普通的5根可以置换一个农场币,优良的3根可以置换一个,精致的,一根可以置换一个。 总计下来,这一趟的产出,仅够置换14个农场币,而相较于黄瓜种子30的售价,显然是入不敷出! “不过……” 冯仕炎陷入了思索,“由于是试验品,所以我并不知道原本的黄瓜种子最终究竟可以收获几波。” “所以,要不要试一下?” 如果只是能收获两波的话,那最终究竟会不会亏,可能需要仰仗于种子的品质以及最终出产时的运气……但如果是三波的话,大概率应该还是可以盈利的,只是耗费的时间会多一些。 望着背包中,奖励而来的可怜兮兮的100农场币,冯仕炎有些举棋不定。 虽然眼下这100农场币对于他来说更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 最终,冯仕炎还是觉得且先拿出50农场币,来试验一下。 将意念移动到商城,点选黄瓜种子,是否购买,确定! 冯仕炎长舒了一口气,接下去,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颤颤巍巍的点开背包,一抹亮眼的紫色,瞬间出现在了冯仕炎的眼中。 “耶!人品爆发!” 冯仕炎禁不住欢呼了起来,出现在背包中的,赫然是一颗卓越的黄瓜种子。这一抹绚烂的紫色,无疑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激动了起来。 而这颗种子的出现,也应证了他先前的推测。 因为它的使用次数,是三次。 即便是骗氪,这个系统还是存有基本的操守的,虽然挣的可能不多,但起码也不至于让他亏。 想想也是,倘若一开始就将羊毛给薅完了,那接下去玩家都退场了,它还能薅什么? …… 同样的,拖拽,种植,这颗卓越的黄瓜种子正式的被栽种了下去。 而此时的冯仕炎也开始迫不及待的起来,那原本可能是用于洋葱上的肥料被他瞬间勾选,用于黄瓜的催熟。 一瞬间,一株成熟的黄瓜藤蔓就出现在了冯仕炎的面前。 而上面低垂下来的黄瓜,仅就肉眼看去,就要比原先种植的那株要来的粗大,也更为鲜活,显然就品质而言,此次种植的黄瓜,显然有了不小的提升。 而弹出的对话框中,此次种植的黄瓜,最终可收获的数量停留在57。 相比较于原先蓝色的种子,最终的收获要来的多。不过这不规整的数字,也说明了,作物最终收获的数量,应该也存在着一定的区间波动。 点击……收获,田垄之上的黄瓜瞬间化作光芒,汇入了背包。 而剩余的藤蔓没有像先头那般完全消失,仍旧是郁郁葱葱,而一旁的进度条则变成了【再成熟时间:05:59:43】 这也说明了,在经历了一次收获之后,作物的再次收获的时间将会短上不少。 怀着雀跃的心情,冯仕炎将背包打卡:是时候盘点收获了! 与前次不同的是,这一波收获的黄瓜中,出现了卓越品质的产出,虽然仅仅只有一根。 但仅就这根黄瓜便可以置换2个农场币,加上普通的15根、优良的21根、精致的20根。 仅就这一波的收获,便共计可以置换32个农场币。 如果加上后续还有两拨的收获,回本应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甚至可能还可以小赚一波…… 眼见着丰收的累累硕果,冯仕炎的心情也不禁好了不少,虽然这个农场的收获可能比起其他的物产来说,要慢上不少,但一波收获,只要脸不黑的话,应该妥妥的可以吃到饱…… 当然,这其中必然有卓越种子的加成使然,但也足以令冯仕炎感到,未来收获的可期! 至此,冯仕炎对于这农场的探索,可以说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望着眼前这样葱郁的土地, 冯仕炎的心底,顿时涌现出……无尽的豪情! —————————————————————————————————————————————— 物品:【农场币50】 【任务结算】 【竹虫:普通的】【数量:578条】 【野鸡:普通的】【数量:3只】【野鸡:优良的】【数量:1只】 【乌骨鸡:普通的】【数量:1只】 【鲫鱼:普通的】【数量:6条】【鳙鱼:普通的】【数量:1条】【鳙鱼:优良的】【数量:2条】 【树莓:卓越的】【数量:5捧】 【白木耳:精致的】【数量:15丛】【白木耳:卓越的】【数量:1丛】 【香菇:普通的】【数量:16丛】 【黄瓜:普通的】【数量:45根】【黄瓜:优良的】【数量:36根】【黄瓜:精致的】【数量:23根】【黄瓜:卓越的】【数量:1根】 【遁地符:卓越的】【数量:3张】 ——————————————————————————————————————————————— 系统功能: 背包解锁1000农场币 解锁区域10000农场币 解锁果实:3000农场币,cd:30天 解锁田垄1000农场币 ——————————————————————————————————————————————— 商城: 生产加速卡:24小时内,增加农场内物产的产出速度30%,1000农场币 品质提升卡:24小时内,提升优良及以上物产的产出概率30%,1000农场币 自动收菜卡:24小时内,自动收集农场所有产出的物产,500农场币 【增加区域内物产的生产速度1%】,1000农场币 【区域容量增加】,1000农场币 黄瓜种子:30农场币 树莓种子:80农场币 随机种子:500农场币 洋葱种子:5农场币 肥料:20农场币 —————————————————————————————————————————————— 农场产出:回收价格依据品级翻倍 【枯木:0/200】【一天产出576朵】【不考虑品质一天产出36农场币】 白木耳回收16朵/农场币,产出时间5:00/朵,每小时12朵。 香菇回收16朵/农场币,产出时间5:00/朵,每小时12朵。 【竹林:0/2000】【一天产出8640条】【不考虑品质一天产出864农场币】 竹虫回收:1000条/农场币,产出时间00:10/条,每小时360条。 【鱼塘:0/50】【一天产出条2418条】【不考虑品质一天产出51农场币】 鲫鱼回收:普通/1农场币,产出时间:1:00:00/条,每小时1条。 鲢鱼回收:普通/15农场币,产出时间:1:20:00/条 【圈栏:0/20】【一天产出12只】【不考虑品质一天产出60农场币】 野鸡回收:普通/5农场币,产出时间:2:00:00/只 乌骨鸡回收:普通/15农场币,产出时间:??? 【田垄】 已知种子获取途径:采集;种子种植之后,成熟收集有一定几率获取;商城 种子的产出依据级别波动递增,每提升以及,多25%的产出 第八十七章 回归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似乎远比冯仕炎开始时预想的要好上许多,前提是你要把所有的期待放低——那么,这个农场完全可以被视作为一处,稳定的农场币的产出来源。 冯仕炎粗略的合计了一下:农场内一天零零散散的产出加起来,大概可以换取100多农场币的样子,再加上田垄上作物的产出,倘若运气好点,甚至可能突破200。 虽然相较于商城内那些夸张的增值功能,这点钱多少有些杯水车薪,但好歹……攒个两三天,也能够购置一颗新的随机种子。 “诶……” 冯仕炎的眼睛一亮,这里面……是不是存在着bug? 购置一颗随机种子的价格,是500农场币;而解锁一种全新的物种,要么花费30天的时间,要么花费3000的农场币。 这样看来,倘若以购置新的随机种子来解锁新的物种,显然将会合算不少。 只是不知道系统是否已经察觉到了这个bug,抑或是后续又将推出什么手段将这个漏洞弥补……你懂的,节操什么的,这个系统根本没有。 不过在眼下,冯仕炎也只能暂时将这个念头深埋心底,毕竟,这一切也只是他基于现状做出的推断而已。 现在他能明确的,似乎只有一点: 以后的他,一天起码要进出这个农场三四次,方才能保证所有的产出不至于产生溢出,造成浪费。 “这不就是当年那种,被开心农场支配的恐惧?” 摆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如果想要过的轻松一点,当然是优先升级存储量;而若是想要效率最大化,那他就不得不选择升级生产效率…… 不过眼下的这些,暂时还不该是他这个身上只有50农场币的穷逼,所需要考虑的事。 无奈的摇了摇头,冯仕炎站起身来,“任重而道远啊!” …… 距离眼前的作物的收获,还有不短的时间,于是冯仕炎决定,还是先将周围那些已经产出的物产再收集个遍,充实一下库存,然后再静下心来考虑一下,接下去对于这个农场的发展规划…… 就在此时,系统声再一次响起,令他不由得动作一滞,呆在了原地。 “停留时间仅剩十分钟,请宿主尽快选择离开……” “停留时间?” 冯仕炎有些疑惑,所有的收集工作正在按部就班的有序推进,而他也正要开始考虑着接下去还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这个系统竟然又开始招牌式的整活! “每次进入农场,停留的时间都必须限制在三十分钟以内,一旦超出时限,极易造成两个世界的时间线紊乱,致使不必要的变故产生。” 系统并没有理会冯仕炎的腹诽,继续解释道:“此次也是由于农场初次登临,所以特意留给宿主相对宽裕的时间来进行探索。” “下次回归时,所有的一切将恢复正常。”未待冯仕炎继续问询,系统就已经将此次他可以长时间停留的理由给了出来。 “当然,宿主也可以选择支付农场币,用以平衡时间线,换取额外的停留时间。” “每多停留一分钟,需额外支付100农场币。” “100农场币!” 冯仕炎被系统的狮子大张口惊到了,愤怒的冲着天空高喊:“你怎么不去抢?” 望着背包中仅剩的50农场币,冯仕炎的心态有点炸。以他现在的财力……甚至还没有资格在这个农场中,多停留一分钟的。 不过转念想想,又有什么是完全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呢? 更何况,是眼前这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世界。没有寒暑、无惧饥寒,相较于外面的颠沛流离,如果没有限制的话,冯仕炎甚至愿意一直待在这里。 即便,就是坐在那儿发呆。 既然所有的采集以及探索工作都可以暂时告一个段落了,那么他接下去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直面残酷现实带来的各种考验。 毕竟虚幻的美好,终究无法与现实对等。 “那么,如果要离开的话,我该怎么做?” 冯仕炎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类似传送门一类的东西。而先前他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被系统直接传送进来的,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以手触碰农场中央的立牌,选择确定,便可离开。” 农场中央高高耸立着的那块,写着“开心农场”的立牌,一直被冯仕炎视作只是农场的一个指引标识,想不到竟然还有此等的功用。 冯仕炎慢慢的走上前去,轻轻的用手触碰。 果然,一个“是否选择离开”的选项,自那立牌之上,显现了出来。 正当冯仕炎驱动着意念,想要点选确定离开的时候,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匆匆的终止了操作。 “还有一个问题,系统。” 冯仕炎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如果我还想再回到农场,那我需要怎么操作?” 系统陷入了无尽的沉默,过了许久,才勉强憋出一句话来。 “正在为宿主查询……请稍后……” “这……”冯仕炎一头的雾水,“你……你怕不是一个假系统吧?为什么这个问题还需要查询?这业务能力……该有多不行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的机械声才再次弱弱的响起,似乎……有那么一点羞腼,冯仕炎不敢确定。 “首先是如何进入,现实中,宿主只需默念系统,调出光幕,便可从界面中的农场键,点击进入农场。” “不过需要提醒宿主的是,除了前面说到的,半小时的停留时限外,宿主每隔三个小时才重新进入农场一次。” “停留时间、次数,都是无法累积的,请宿主注意。” “三小时……” 冯仕炎在心底暗暗的盘算着,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农场内各区域三小时的产出,都还不至于突破存储量的上限。 只要到时候记得及时进出就好了,这也还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时间限制。 “停留时间仅剩一分钟,请宿主尽快选择离开……” 说完上面的一通话,系统又开始冷冰冰的敦促冯仕炎尽快离开了。 于是他只能匆匆将散乱的思绪集中,以手触碰立牌,确定……离开! 一阵沛莫能御的牵引力瞬间自无尽的虚空中传来,裹挟着冯仕炎径直飞向无垠的虚空,云雾翻卷隔断视线,没过多久,那农场的踪影便彻底的消失在了冯仕炎的视线之内。 此时,冯仕炎的大脑又一次完全的陷入了空白,狂风的剧烈卷袭,令他再也难以经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一种类似灵肉割裂的疏离感在不停的拉扯着,令他发出压抑不住的嘶吼……直到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失重感,他,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篝火逸散出来的温热,令他整个人感到活了过来。 “系统?”冯仕炎压抑着暗涌着情绪,咬牙切齿的喊道。 “宿主我在!” “难道接下去每次去到农场或者回归的时候,都会遭遇先前的那些么?” 想到刚刚离开农场时的一系列的遭遇,冯仕炎不禁感到一阵的后怕。那种难受,就连他都有点经受不住。 “系统正在修复……预计时间2:00:00,待修复完毕之后,宿主在下次进出农场之时,就可以选择跳过画面。” “跳……跳过画面?” 冯仕炎的心头一惊,整个人又开始有点不好了。 “所以,收钱吗?” 第九十三章 招揽 经过了一夜的调整,众人的状态显然都还算不错,因此即便这林间崎岖,走起来到也不算是十分的辛苦。 最重要的是,众人此时昂扬的心绪——这种在生路的指引下,拢结而成的强劲动能,是十分恐怖的。 …… 行未过半,一直处在队伍前列的时迁,猛的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的他们也只能主动禁声,小心翼翼的打量起了四周。 时迁仍旧是没有任何的言语,见他的样子,好像是在找寻着什么,待到仔仔细细将周围巡查了个遍以后,他的脸上只剩满满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再往前走,大概三里地,林木就会渐渐疏朗起来。” 时迁指了指身旁的一个隐晦处,那里有一堆用数颗石子垒起来的标识,“当时也是恰巧,前边忽然传来止不住的鸟鸣声,出于好奇,我便多往前走了一段路,方才见到那远山。” 放眼望去,远处尽是一片林木葱翠,一眼都望不到边。也亏得是有了鸟鸣的指引,时迁方才能在这片苍茫的林间,觅得这一线的生机。 是运气,也是机遇! 高俅的脸上也满是庆幸,不禁喃喃的念叨着:“真当是……天无绝人之路,如此甚好,甚好!” 就连此刻他望向时迁的眼神,都不由的柔和了几分,他指了指时迁,“待到此间事了,你可随我一同上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全停止。 时迁的脸上先是呆滞,后续涌现出了无尽的狂喜。这一路的唯唯诺诺、鞍前马后……终于,有了收获! 而更为开心的,当属那鲁二风。 要说这耿直的汉子表达喜悦的方式也是更为直接,咧着嘴用力的拍打着时迁的后背,开心的叫嚷着:“好家伙,既然太尉允你上京,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有我鲁二风的地方,必然不会亏待于你!” 时迁则是忙不迭的作揖,偶尔眯缝着眼睛龇牙咧嘴,显然是“痛并快乐着”。 这简单的小插曲,倒是令现场的气氛又轻松了几分,一种叫做“希冀”的东西,开始在众人的心间,生根发芽…… “冯大师呢?后续又有何打算?”高俅又将视线转向了冯仕炎,满脸的笑意却是意欲满满。 一直落在队伍后头与林冲一道的冯仕炎,心头猛的一跳。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此时被高俅提及,尤其是他望过来的眼神,是那么的赤裸裸,在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里,好像深藏着无尽的意味。 “我……我暂时还没想好。”冯仕炎下意识的回答道。 事实上,冯仕炎确实也还没想好接下去的打算,起码到现在为止,他所有的考虑,基于的仍旧只有这样一个前提——脱困。 后续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借那个便宜师傅来做一下挡箭牌了,”冯仕炎暗暗的想着。 随即回答道:“家师临终前嘱托,也只是让我将他传承的厨艺发扬光大,至于具体怎么做,却是未曾提及。” 说完他还佯装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几滴眼泪也是被他硬生生的挤了出来。 高俅喟叹道:“倒是高某人不是了,硬是勾起了冯兄的伤心事。” 众人尽皆黯然,一种隐隐的怜惜之情,开始弥漫扩散。 “冯……冯兄,死者已矣,还是节哀顺变的好。”鲁二风谨慎的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不了你和那时迁就与我等一同上京,在太尉手下谋个差事。” 带着些许哀求的意思,鲁二风望了望高俅,弱弱的说道:“想必太尉……太尉也必然不会亏待于你。” 一旁的高俅和林冲点了点头。 尤其是高俅,此时他的脸上也是漾出了和善的笑意。 如果说,前面对于时迁的应允,更多是对他这一路以来勤勉的褒奖,那对于冯仕炎的招揽,则更多的是他对于未来布局的一种思考——最起码冯仕炎的厨艺,值得高俅招徕…… 但是,这种招揽显然不能由他亲自出面,一旦他出面了,无端显得过于隆重且意图明显。而鲁二风这无心插柳的举动,反倒是恰巧合了他的心思,也给他了一个,切入话题的绝佳由头。 “既然依尊师嘱托,是想要冯兄将厨艺发扬光大,那就更该与我等一同上京。” 高俅带着几分笑意,继续说道:“以我高家在京城中的权势,再加上冯兄之才,尊师传承的厨艺之道,相信很快便可以传送四方。” “当然,倘若冯兄有意,后续亦可与我等……与我以及林教头一同办一个酒楼,誉满京城,相信也只是时间问题。” “或者……倘若先生有意,意欲入朝为官,在我这里也绝非难事。” 高俅言语中所提及的一切,可谓是诚意满满,即便冯仕炎听来,都不由得心动了起来。“大腿”的豪放允诺,不正是他穿越之后的美好生活的开始? 或许……做一个有大佬罩着的狗腿,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旁的鲁二风忙不迭的点起了头,在他的眼中,也满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或者,是对那出自冯仕炎手中,对于口腹之欲的一种满足? 冯仕炎陷入了沉思:除此之外,他是否还有其他的选择? 自从这系统觉醒之后,便再也没有颁布过任何的任务,他总不可能无端的就跳起来,高声叫嚣着:“老子天下第一,老子要做厨神!” 拜托,没见即便是那高俅,言语中都仍旧有那么几分的保留? 况且这个世界的厨艺顺准到底如何,还没一个定准,到时候别打脸不成反倒成了那个被打脸的人,那简直丢了所有穿越者的脸。 尽管他现在混的,也不是怎么光鲜。但作为一个已经遭受过现实毒打的人来说,他知道,越嚣张,死越早。 此时既然有大腿可以抱,又干嘛不抱呢? 想清楚所有的一切,冯仕炎赶忙俯身向所有人致谢,“如此,小人在这里就感谢太尉……以及诸位的提携了。” 对于冯仕炎的懂事表现,高俅显然也是很满意的。现场的气氛伴随着话题的说开,又和煦了那么几分。 招揽你是给你面子,但倘若你还无端的摆起架子来,那就多少有那么些不识抬举了。冯仕炎深谙这个道理。 对于高俅来说,虽说他此次剿匪失利,但真要说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且根本没人会主动与高家作对。 一来此次剿匪最多只能算是他的自发行径,用的还基本是他高家的私兵,吃的是他高家的俸禄,只要是于国有益,这个举动在道德上起码是无亏的;二来朝廷屡次剿匪尽皆失利,如果在朝堂上指责高俅,岂不是说军方历来统领,都是废物? 如此看来,他这一败,反倒是理所当然。 而对于高俅来说,只要能够活下去,私兵自是可以再募,可一个可以烹制出绝佳美食的厨子,对于他未来的营党、交际,用处显然会更大。 想到这里,高俅不由得又是意兴昂扬了起来,就像是打足了鸡血,“如此,我们且继续前进,时迁,带路!” “是!” 时迁拱了拱手,同时隐晦的将那石块垒成的标识给踢散。 “倒也算你谨慎!”高俅指了指时迁,对于时迁的谨慎,他也是越发的满意了起来。 众人也是暗暗的点头。 诚然,现在的他们距离脱离危险,可能只有一步之遥,但谨慎点,总归没错。 第九十四章 争论 在畅谈了一番未来之后,众人又一次踏上了前行的路程。 许是因为临近山脉与林地的交界处,眼见着林木倒是开始变的越发的稀疏了,但厚厚的草甸之下,越来越多的碎石开始慢慢出现,一不小心踩上去,即便是以鲁二风这般的皮实,都会忍不住发出尖叫。 这也迫使众人再一次放慢了脚步,小心谨慎起来。 不过且不说别的,这一路走来,倒是令众人开始越发的相信:一切或许都是上苍的安排,倘若没有那鸟鸣的指引,兴许众人此时还在林子里闷头打钻,至于逃出生天,更是无从谈起。 而对于冯仕炎等一行人来说,在历经了无数次奔忙逃窜之后,这三里地走来倒也并不是十分费力,在穿过几丛林木形成的壁障之后,一条延绵不绝的山脉,猛然的撞入了每个人的眼帘之中。 “这就是……远山么。”高俅长吁了一口气,言语中,略微有一些复杂。 剩余的几人,也是沉默不语,只因这现实情况,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乐观。 …… 放眼望去,横亘在众人面前的远山山脉山势巍峨,延绵不知几许,且崖壁陡峭,显然并不易于攀登。 而更令众人感到离奇的是,自那山脚之下一路往上,直至那山脉的中段,尽皆垒满了大小不一的碎石,且几乎见不到任何一丝的绿意,只有待到再往上去,绿意才又一次开始显现,直至快接近山顶,才又重新变的繁茂。 仅就中间这段来看,就活像是被什么生生的铲去了似的。 如果只这一段还好,偏偏放眼望去,视线范围内,自东向西,全是这般样状,这就远非人力可及,直叫人感慨这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瑰丽! 众人来不及感慨,对于他们来说,这绝非是一个好消息。 且不说那乱石堆砌,变相的增加了翻越的难度,势必要步步小心;眼不见绿植,届时攀登到了中途,即便想要找一处可以搭把手的地方,都没有。 更为致命的是,行至半途没有一点遮挡,倘若到时候那些贼匪追击而至,简直就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书中从无关于这远山的详细记载,想不到竟是复杂如斯……”高俅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无言喟叹道。 这扑面而来的雄浑气势,令所任人都有些噤若寒蝉,茫然无措。 许久,众人才从眼前的震撼中换过神来,时迁主动请缨道:“烦请太尉下令……由小人先行前去探寻,进行攀登尝试!” 高俅望着时迁,眼中似乎有些犹豫,在他看来,想要翻越眼前这处山壁,几乎是不可能的。 时迁又接着说道:“既然身为斥候,探路之责即小人之本职,请太尉应允。” 说完,他便又低下了头,言语中透露的,满满的都是诚挚,一时间竟令高俅都无法说出拒绝,最终只得应允下来。不过这也让高俅对于时迁,越发的满意起来。 时迁很快就手脚轻便的来到了山脚下,并开始尝试向上攀援。 由山脚往上,这山势是渐渐变的陡峭的,因此,刚开始并没有对时迁造成多大的阻碍,没过多久,在众人的眼中,时迁便已化作了一个小黑点。 只是,这山终究是陡峭了些,堪堪过了山壁的中段,眼见着,时迁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每走一步都要思考许久。而伴随着他的行进,不时还会有松垮的巨石因为他的不慎,滚落下来,怎一个凶险了的。 “或许……时迁也只能止于此了。”望着那停留在山壁之上,许久没有动作的黑影,林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且不说那时迁的身手,本就善于攀援,在场的诸位,除了林教头以外,怕是都将被这山壁,止于此处。”一股挫败感瞬间涌上了心头,眼见着希望就在前方,可偏偏有着难以跨越的天堑阻隔,令高俅整个人都感到不好了。 远处的时迁仍旧在尝试在在山壁之上腾挪,过了许久,他才开始尝试着进行下一步动作。 谁曾想,他目标所指的那个石块,并没有十分严实的嵌合与崖壁之上,脚步一空,随即时迁便从那崖壁之上滚了下来。 好在他的身手了得,硬是在空中从新找到了平衡,虽然身上难免遭受磕碰,但好歹也没什么大碍。 …… 拖着满身嶙峋,时迁缓步的回到了众人的面前,此时的他满脸的羞愧,见到众人关切的眼神,更是将头深深的低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俅赶忙出言安慰道:“许这山势也是过于陡峭了,责任并不在你,所以无需多责。” “只是,为今之计,再要往前,怕是不能了。” 高俅的脸上一脸的黯然,显然这个结果让他也不是很难接受。 一路上始终保持着沉默的林冲也是默默的说道:“即便林某人有信心可以越过,可是诸位……” 林冲望着眼前的众人,言未尽,意已到:他林冲或许可以凭借他一身精湛的身手越过这处山峰,可他并没有办法保证,剩下几个人同样可以…… 而这其中,冯仕炎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法越过的那个,至于其他人么…… 时迁、高俅乃至鲁二风同时陷入了沉思,随即先后露出苦笑,显然,他们也不行。 “那么,依教头见,我们此时该怎么办?” 此时的高俅心乱如麻,眼见着希冀的曙光初现,想不到盼来的竟是无尽的长夜。虽然在前边,林冲与他的意见多有相左,但此时的他,或许真正可以依靠的,也只有林冲。 林冲有些犹豫。 沉思了几息,沉声说道:“依我看,我们不若及时折返,沿林地边缘向东行进,既便于隐匿行踪,规避那些贼匪的追踪,又可以……” 高俅的脸色显而易见的阴沉了下来。 在他看来,林冲的这个建议更像是在拨乱反正,等同于直接将他先前的决议全盘推翻。 冯仕炎低着头,眸子瞬间亮了起来,“这……林冲是终于开始主动承担起团队引领的重责?” 林冲顿了顿,接着说道:“又可以,寻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越过山脊,觅得生机。” 一阵无力自冯仕炎的心头泛起,是朽木不可雕,还是软弱的天性使然?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其实在方向的选择上,冯仕炎并没有什么偏倚,就像前面说的,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的直觉就是准确的……只是从感情上来讲,他更希望林冲可以勇力的承担起一切——只为了他心目中那个形象,不要破灭。 不过,此时的他又能苛责什么呢?没有地位、没有立场的他,拥有的只是无尽的叹息…… 听到林冲所言,高俅的脸色显而易见的变的友善了起来,面带笑意的说道:“教头所言,倒是……” “太尉,小人……小人有不同的意见” 高俅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他根本想不到,就在他要提出定断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如此不识趣的打断他的发言。 循声望去,那出言打断之人——竟是那时迁! 此时的他,早已双膝跪地,低伏在了地上,整个身子都如那筛子般瑟瑟发抖起来。 “即便太尉苛责……我……小人还是要说。”此时的时迁显然已是怕极,惊惶到甚至连头都不敢抬,“求太尉应允!” 说完他便猛的磕起头来,用力之猛,甚至连地上那些碎石,都染上了斑斑血迹。 “时迁!你这是做什么呢?” 一旁的鲁二风顿时慌了神,赶忙上前想要将那时迁拽起。谁想那时迁竟像是死了心,仓促之下即便是鲁二风都是拽他不起。 在冯仕炎看来,这多少有些过了,也多少有些不正常了。 在他的评判里,时迁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知进退。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相信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拿捏的比他更为精准。 而此时,显然不该是他出头的时候。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在携着这段时间高俅对他累积的好感——逼宫!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冯仕炎想不到任何他这样做的理由。 但是,这一招,他又赌对了! 高俅的脸上瞬间涌现出无尽的犹豫,原本满是厉色的脸瞬间缓和了下来,“允了,允了……你且起来,好好说,无论对错,我都不会苛责于你!” “谢……谢太尉!”时迁的语气中满是激动,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的发鬓在刚刚猛烈叩头的时候已完全的散乱了开来,状如杂草,破败枯槁;数道血痕自额头之上的伤口处缓缓的滑落,晕染整个脸庞,无端的生出几分凶厉之色。 红肿的双眼,许是因为哭过,不知是因为恐慌还是真情流露,令人见了无端的心生出几分不忍。 “你……你这是何苦啊!”鲁二风跺了跺脚,一脸的于心不忍。 “噗……” 反倒是那时迁,不由自主的咧开嘴笑了出来,像极了那贪食的孩子,收获糖果的奖励。 随即他便恢复了正常,弱弱的望向了那林冲。 “你且只管说,无论对错,相信林教头也必然不会苛责于你。”望着眼前的一幕,高俅恍然间竟觉得有点好笑,脸上的阴云就此完全散去。 林冲的表情有点意味不明,但高俅的这番话等同于给了时迁一颗定心丸。 时迁赶忙朝林冲拱了拱手,壮着胆子说道:“我与教头的意见不同,我恰恰觉得我们应该选择沿着山脉一路往西,寻一处平缓的坡度,再行翻越!” “这样,更为稳妥!” 时迁的语气平和,像是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惶惶不安中脱离出来,平实的语气中,竟好像带了一点令人信服的力量! 满场皆惊! 在场的众人或许多少有些察觉到时迁即将语出惊人,但是,任谁也想不到竟会是对林冲构想的全盘否定! 即便脾气再好,林冲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都开始变的难看了起来。 满场皆寂,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又陷入了停滞。 第九十五章 山势 核心的争论点已经不存在了,起码在必须要翻阅远山这点上,所有人基本已经达成了共识。 此时唯一的争论点就在于:究竟是选择往西,还是选择向东。 想到这里,高俅整个人不由得都松垮了下来,望了望眼前的时迁合林冲,他不禁心生出一种“稳坐钓鱼台”的感觉。 他根本不在于究竟选择哪个方向,只要与他的核心诉求不起冲突,他都无所谓。他需要的,是平衡,人与人之间的平衡,大势的平衡。 至于怎么争论,争论的人是谁,争论的结果又是什么——他,根本不在意。 但是,这时的他又不得不出面,因为林冲的面子,他要给! “所以,你的理由是什么!”将脸上刚刚漾起的笑意收敛,高俅一脸肃色的问道:“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要怪我责罚于你!” “回太尉。”时迁伏身朝高俅拱了拱手,语气谦卑的说到:“依小人愚见,倘若我们选择向东,且不提是否能够找到那些平缓的适合翻阅的崖壁,起码遇到贼匪的几率,必然将会高上许多。”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一凝,包括林冲。除了那诡秘无比的坑洞以外,此时众人最为敏感的,仍当属那些贼匪。 而他们此时所做的一切,不正是为了摆脱那些贼匪的追捕吗? “哦?你且……细细道来!”高俅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凝重,他也不由自主的被时迁的话术所吸引。 “相信大家应该都已经察觉到了,而且前面我们也预估到了,在这群贼匪中,必然存在那么些个智者,能够每每料敌于先机。而这,也是我们这一路走来,始终处于被动的重要原因。”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点起头来:这一点,其实众人早已达成共识,包括那脸色仍旧有些难看的林冲。 见所有人都表示了赞同,时迁又接着说道:“而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时间,所以才显得眼下的这个决断,格外的重要!” “小人也是无奈之下,才斗胆进言,倘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万望诸位海涵。” 说完他便又俯下身去,谦卑的朝众人拱了拱手,权当是赔了个不是。 远山延绵,日头已经渐渐开始西斜,这夜,终究还是要来了。倘若再耽搁下去,显然那未知的风险又将进一步增加。 一众人中,当属那鲁二风性子最急,听到时迁所说,他便火急火燎的开始敦促起来:“你且快说,休要在扯东扯西的,浪费时间了!” 时迁并没有因为他的敦促而乱了思路,整个人仍旧是那么的平和……不卑不亢! 沉思了片刻,他又接着说道:“眼前既有这远山阻隔,相信如果那些贼匪后续来到这儿,那他们追踪的方向,不是向西,便是向东……” “这……这岂不是,又要赌?” 站在一旁的鲁二风满脸的堂皇,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虽然在前边也有经历过抉择,且每每都能侥幸通过,但在他的观念离,前路种种,多少都有一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倘若有一个环节出错……他不敢想,起码至今很多事令他想起来都仍旧有些后怕。 眼见着就要往前希望的曙光了,现实却又给了他狠狠的一个巴掌,这让他整个人不由得有些茫然了起来。 “是的,要赌!”时迁的言辞笃定,“不过怎么赌,这里面却仍旧有不少可以说道的地方。” 恍然间,一股雄浑的气势自时迁的身上升腾起来,众人眼中的时迁,竟无端便的有些意气风发起来。 这种陡然间的性子转换,一时间令众人都有点难以接受,无法适应。 时迁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侃侃而谈道:“倘若我是那些贼匪,一路追击而来遇到这远山的阻隔,那么,我必然会选择分兵,一路向东一路向西。” “也就是说,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无论选择向西或者向东,都不一定安全。”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诚如时迁所言,倘若掌兵的是他们,在占据着绝对兵力优势的前提下,也比如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只是,这分兵之法,自然也有讲究。” 时迁顿了顿,给所有人预留了一定的思考时间,接着说道:“尤其是追击的侧重向,很明显,他们必然会将更多的兵力置于东向。因为越是往东,我们距离苏州府就越近,后续我们获得的支援,抑或是脱逃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那照你的意思来看,我们岂不是只能选择往西走了?” 鲁二风的双眼无神,呆呆的说道:“这不对啊!倘若我们继续往西,岂不等同于又一头扎进了密林深处,这……” “那我问你……我们的目的仅仅是往东或者往西吗?” 还未等鲁二风将话说完,时迁便出言将他打断,“我们的目的,一直都是翻越远山,不是么?” 所有人的神色顿时又是一滞,的确,他的意图所向,就是要翻越远山,逃避追击。 时迁这一番话,瞬间拿捏住了所有人的命门。急促的喘息声再一次在众人之间响起,一种叫做迫切的意味,正在开始缓慢的滋生…… 冯仕炎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暗道一声“厉害”。 他不知道时迁做出的这种推断,所基于的立场是什么。这种偶发的性格切换令他的身上好像一直笼罩着一层迷雾,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放在现世,时迁的这种行为通常会被唤作“带节奏。” 但偏偏他的切入时机,恰巧卡在了所有人都心神不宁的情况下,再加上一段时间以来逐步累计起来的好感……即便是林冲,在他的巧舌如簧之下,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更为重要的,是节奏。 由于他的节奏带动,引发鲁二风主动的提供问题,两者环环相扣,条理清晰,最终带出结论,也令所有人都陷入了他的话术之中。 甚至连冯仕炎,一个始终游离于局外的人看来,都觉得时迁所说的一切,是那么的真挚可靠,令人信服。 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每个人锃锃的目光,便是明证! 只是站在冯仕炎的角度,他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具体要他说,他又说不上来。 实在是,时迁所说的一切……是那么的无懈可击、有理有据,丝毫找不到任何的漏洞。 …… 见所有人都开始低头沉默,时迁的嘴角漾出了微不可查的一丝笑意,“咳……其实我提议往西,还有另外一层的原因。” “别卖关子了,速速道来。” 高俅严厉的语气中透露着丝丝的不满,言语中带着丝丝的急切。 时迁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畏色,“眼前这远山看似一望无垠,但实则还是有比较明显的走势的。” “许是因为我刚才攀援到了半山,所以山势的这种起伏走势会比诸位看的更为明显。” “就眼前的情况看来,这远山的走势显然是东高西低,因此,如果我们选择往西走的话,应该有更大的概率找到一些低矮平缓的山势,也更有利于我们找到一个翻越的闸口。” 这一结论无疑是极其重磅的,重磅到一时间所有的人竟都哑口无言,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远山。 而目之所及的一切,恰恰应证了时迁的结论。 眼前的远山起伏延绵,虽然偶有孤峰高耸,显得无比的嶙峋,但越往西走势就越低,却是不争的事实。 大局已定!时迁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的自得——是胜利者的微笑! “如此,就依时迁所说,往西?”高俅望着林冲,低声的问询道。 许是因为时迁决定性的结论,令高俅起伏的心有开始变的平稳了起来,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好了不少。 林冲的脸上,神色变幻,似是仍旧有些犹豫。过了许久,他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就依太尉所言。” 至此,他仍旧是只提太尉不道时迁。即便是已经有所改观,或许在林冲的眼中,时迁似乎仍旧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存在。 冯仕炎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就这性格……和小说中的林冲,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如此,便向西折返……”高俅一语定断,队伍很快就调整好了方向,向那西边,飞速的离开。 第九十六章 豁口 就这样,一行人由时迁领头,沿着山势与林地的交界处,飞速的向西前行。只是此时,每个人的心里多少有些心思浮动,因此,这一路上也大多没什么言语。 好在,这一路走来也算是顺遂,眼见着山势肉眼可见的低矮了下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得都缓和了不少。 当然,其间也偶尔有遇到一些看似较为平稳的坡地,但历经了几番的尝试之后,终究还是未能成功的翻阅,但起码,一种叫做“希望”的火焰,在每个人的心头,燃烧的越发的火热了起来。 …… 剧烈的喘着粗气,冯仕炎紧紧的跟随在大部队的后头。 相较于众人,他的身子骨终究是弱了些,即便历经了系统的洗练,他的体格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长足的进度,但这种进步,更像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转变过程。 量变引起质变。 没有足够的积累,他想要在短时间内,拉近与众人之间体质的距离,终究有点天方夜谭。 当然,冯仕炎也没有指望系统可以将他改造成类似那些贼匪一般的“魔鬼筋肉人”,只要能够拉近到与这个时代成年人的平均水准,甚至,可以稍微强一丢丢,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就拿最近的这几次尝试来说,莫说是他,就连高俅这种武官出身的人,都尚旧有些力有未逮,这倒也令他不必陷于过度的自责。 “或许,时迁的建议是正确的。”望着那仍旧埋头走在队伍最前列的时迁,冯仕炎的心底不由得萌生出几分歉意。 为自己的多疑,为自己的揣测,为自己的恶意度人…… 起码,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时迁的判断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诟病的地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若不是他和高俅拖后腿的话,相信此时的众人,应该已经成功的翻越远山,逃出生天了。 “或许,真的是我看走眼了。”冯仕炎无奈的发出一声喟叹,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所幸,身后的一只大手揽过,瞬间将他架起,避免了让他无端的出丑。冯仕炎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瞬时一轻,脚步也不由得快了那么几分,抬眼一看,那出手相助之人,正是林冲。 只是此时的林冲,脸上仍旧夹杂着几分的阴郁,不过相较于前边,已经好上了不少。 “或许我早就该听从别人的全解,全怪我……过于执着于自己的直觉。”林冲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的黯然。 望着眼前的林冲,冯仕炎也多少有些失措,但此时的他也只能尽力的用语言将其劝解:“教头委实无需这般多心,且不说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在正常的情况下,又有说可以保证自己的判断永远准确?” “更何况,我们此时并未完全从危险中脱离,至于吉凶,又有谁人知晓呢?” 林冲木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否有听进去。 …… “看!那是什么?” 忽然,一声乍然响起的低喊声打破了众人之间的沉默,也瞬间止住了众人继续前行的脚步。 “怎么了!时迁!”高俅低声的问道,同时赶紧加速,向时迁靠拢。 由于先前只有时迁一个人远远的吊在前面,所以后面的众人仍旧是有些不明所以的。而待众人走到近前,他们方才发现,眼前这远山的山壁,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出现了一处……凹陷。 只是,说是凹陷,其实这个描述也并不算是十分的贴切。 只见那横亘着的远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凿断,在前方形成了一处天然的豁口。无边的绿意开始在豁口处开始向往延绵,与周边的密林联接成片。 再往远处,由于浓密的树冠的遮挡,一时间竟是无法看清,这豁口的产生,是意味着远山至此戛然而止,还是什么…… “难道……远山向西,终止于此?” 望着眼前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高俅双眼失神,喃喃的说道。眼前的壮阔,竟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将其描述。 “书中亦从未有记载过,远山向西,止于何地。”站在高俅身侧的林冲同样为眼前的这一幕感到震惊,“想不到……” “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生骤然响起,瞬间将林冲的话语打断。众人定睛一看,这狂笑之人,竟是那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高俅! 只见他掩面狂笑,嘴角肆意流露的,尽是那掩盖不住的喜悦之情。只是,在这空寂无垠的丛林里,这突兀响起的笑声,多少还有让众人的心里有些发麻。 鲁二风满脸的疑惑,磕磕碰碰的问道,言语中满是谨慎,“太……太尉,你怎么了?” 高俅望着眼前的这道豁口,双眸铮亮,“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勉力止住心头的狂喜,但他的满脸仍旧都是兴奋的通红,“前边我们还想着如何去翻越远山,岂料……这天赐的契机,就这样摆到了我们的面前!” “时迁……真乃是一位福将!好,非常好!”望着时迁,高俅的目光越发的柔和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在心底盘算着,高俅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唯独那鲁二风仍旧有些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说道:“什……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时迁整个人跳了起来,兴奋的高喊着。 “太尉的意思是,既然眼前这远山似是在此处戛然而止,且不知向西是否还有联结,这可能意味着,我们只要继续沿着这个豁口往里走,兴许不用攀爬就可以轻易的穿过远山……” “因为我们眼前的,可能会是一片坦途!” 高俅眉目和善的点了点头,望着时迁的眼神也是越发的满意了。接着,他补充道:“时迁说的,只是其一。除了对前路可能是坦途的推测外,还有一种可能……” “就是即便这远山的东西仍旧存在联结,但只要这豁口存在,则意味着我们遇到缓坡的概率,也会高上不少。” 所有人的脸上,顿时都漾出了无尽的喜悦之情。 诚如高俅所言,前边他们都是从山脚下开始向上攀登,偏这远山的崖壁,生的是几成一体,浑然天成,且途中还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这才最终导致了他们每每攀爬,尽皆无功而返。 但既然豁口已存,且不论它是因为什么原因造城的,总归会存在着一些瑕疵或者是破绽:山势的急缓、林被的茂密…… 以上的这些——或许将会是他们破局的一大关键! 眼见着,天色慢慢的开始暗沉了下来,在不远处的天边,零星的飘着几朵乌云,隐隐间似乎还有一些雷动之色,一场大雨倾泻,在所难免…… “时迁!” “在” “即刻出发!”高俅一言定断,队伍再一次成型,往那豁口处,径直前去。 队伍的情绪越发的昂扬起来,就连林冲,也早已释去了脸上的阴霾,护佑在队伍的后方,飞速的跟着大队向前溯行。 冯仕炎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或许……他的这趟荒野求生之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吧!毕竟这种命悬刀口的感觉,始终让他整个人感觉不是很好。 只是,眼前的这一团团密布的乌云……多少让他仍旧感觉,心底好像有些压抑。 “或许,只是我想太多了?”冯仕炎低着头,脚步却是没有半点的耽搁。 远山的豁口,已近在眼前,对众人而言,这就是——生生托起的,一个希望! 第九十七章 坠星谷 明确好了目标,冯仕炎等一行人就立即开始了朝豁口处的行进。 只是碍于这林间树木繁茂,加上实在久未有人迹到访,因此,这一路走来其实并不是十分的顺畅。 都说望山跑死马。远远望去,那豁口处似乎离的众人所在并不是很远,但实际走下来,却仍旧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这恰恰也留给了冯仕炎,不少的思考时间。这一路上,他始终在心头盘算着……主要是,这隐隐压在他心头的阴郁,令他不得不在意! 远远望去,天边的那几团乌云,似乎又郁结了那么几分,低沉的笼在远山的山头上——也许过不了多久,一场暴雨就即将来临! “只是……这种不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冯仕炎低着头,不停的回自己是否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但脚步没有半点的停滞。 ……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众人终于来到了那远山的豁口处。 抬眼西望,仍旧见不到山脉有半点联结的迹象,而放眼视线的前段,也尽是层林密布,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边…… 倘若不是在右手边仍旧有那高高耸立的崖壁,几乎让人产生了一种仍旧深陷密林的错觉。 “看来……远山西向,终止于此!”高俅带着满脸的笑意,望着众人。 此时他的心绪,无疑是极为放松的——眼见着一切正在向好发展,且所有的推断仿佛都在证明,他决策上的准确。就连一向稳重的他,此时的心中都难免生出几分自得之意。 “书中亦从未有记载,远山向西究竟止于何处,想不到……”望着眼前这无尽的苍茫,林冲不禁有些失神,喃喃的说道。 “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了!”望着略微有些无措的林冲,高俅的语气中透露着说不出来的兴奋,“且我见这周围,显然就连那些贼匪,都尚未到访过此处,未曾留下半点的痕迹,这也让我更加确信了,只要我们继续往前,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高俅言语中透露出来的强大信心,感染了每个人。只有那林冲,眉头依旧紧锁着,似乎仍有些许的保留。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此时的他们除了向前,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最终,林冲也只能长出了一口气,喟叹道:“希望如此吧!” 林冲的患得患失并没有引起在场其他人的关注,即便是冯仕炎,此时也早已沉浸在了即将脱困的喜悦当中。 …… 最后,还是由高俅出面,收拾局面。 “既然如此,我们就抓紧时间,继续往前吧。”高俅望了望天,说道:“时迁,继续前边带路。” “不过,我望这天色,似乎免不了要遭逢一场暴雨侵袭,倘若前方能够找到一处避雨暂歇的地方,倒不妨停留休整一番,毕竟,这天色也不早了。” “遵命!” 时迁赶忙应道,随即便又直觉的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稍一整备,众人又一次开始了前行的步伐。 许是因为心绪的昂扬,加上心头火热的希冀。后续的路程,倒是清爽了不少:只要沿着那崖壁之下不断向前,既不容易留下行踪,也不会因受到草木的牵绊而无端的影响了速度。 而伴随着这一路走来,众人才第一次见识到了远山之大,实在是远超众人的想象:不止东西,就连那南北跨度之广,也远超众人的认知。 起码他们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眼见着天色都越发的暗沉了,他们右侧的崖壁仍旧如初见般的高耸,往前看也仍旧望不到尽头。 当然,期间众人也有遇到过一些看似可以攀爬的缓坡。 但此时所有人的心里,却只想着就这样一路向北——因为倘若这远山向西,真的就止于此处,那只要继续往前,他们完全可以免去攀爬之苦。 不过他们也还是嘱咐时迁时时做好标记,待到后续,如果真的再次陷入无路可走的困境,还可以调转头来再度尝试翻越。 …… 夜幕终究还是降临了。 层层密布的乌云低垂,就像是一张漆黑的大幕,将整个世界笼了个严实,遮挡住了熹微的月色,也令整个大地陷入了无尽的昏暗当中。 不得已,众人只得无奈的放缓脚步,并开始更加细致的观察起了四周——是否能够找到一处庇护所,成为他们此时迫切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这……不仅仅是为了抵御那随时可能袭来的暴雨,也是为了可以寻一处安稳,来慰藉一番连日奔忙的疲惫……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或许还真就当这远山不过与那苏州府西郊那一隅相仿,未曾想……竟是如此的瑰巍异常。”高俅一边走一边说道。 苏州府西郊的远山是当地的一处胜景,四季景致,各不相同……高俅在入林之前,还曾在苏州府进行过简单的整备,饶有兴趣的攀登过这所谓的苏州府胜景。 只是,眼前的远山,与苏州府西郊的那远山,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说完这番话,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这沿山溯行,多少有些单调了,即便是他,都难免感到有些疲惫,而先头的兴奋劲,也伴随这永无止尽的前路,慢慢的消失殆尽。 他承认,他终究是小看了这远山的广度,即便他们已经跋涉了那么久,仍旧好似望不到终点和尽头。 “只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一旁的鲁二风嘟嘟囔囔的,言语中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就连他都有些倦了,更不用说是其它人了:从白天开始一直走到夜深,其间还经历过数次的攀爬,即便是林冲的脸上,都难免有了那么几分的倦意。 “太尉!” 忽然,一声惊喜的低吼声,陡然在这队伍的最前列响起。 “前……前面有一个山洞!” 高俅紧皱的眉头瞬间舒缓了过来,眼神一亮,赶忙加快脚步走上了前去。 即便夜色朦胧,顺着时迁手指的方向,仍旧依稀可以看见,在那右侧的崖壁之上,有那么一处内凹——俨然就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 来不及呼唤众人,两人赶紧结伴向前,想要看个究竟……历经了这一路的奔波,此时他们无比迫切的需要一处安稳的所在,来做暂时的休整。 冥冥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只要在多那么一天,他们就可以从眼下的困境中,完全脱离出来。 只是,这夜色终究还是晦暗了一些,两人还没来得及进入洞口,走在前头的时迁就好像被什么绊了一跤,整个人径直的横飞了出去,同时发出一声”哎哟“的惨叫! 此时他的心神完全都放在眼前的洞穴上,一时间竟是没有察觉到地面上的异样。 “呸!呸!晦气!” 这一跤摔的可是不轻,即便时迁在半空中拼命的用轻身功夫调整姿势,依旧摔了个七荤八素。 不过此时的他倒也没什么心情去考究到底是什么绊倒了他,只是谨慎的将高俅拦在了洞外,抢先钻进了洞穴。 他倒是还始终谨记着自己的职责所在——尤其是这些未经探索过的去处,更加不可能让高俅走在最前面! 草草的巡视了几番,待到后面的人都依次跟了上来,时迁才缓缓的从洞穴中又钻了出来,并朝众人点了点头,“没有异样!”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洋溢出释然的神色——时刻紧绷着的神经,每个人多少都有些乏了…… 待到依次进入坐定,众人才发现,眼前的这个洞穴,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阔绰。大约有20个平方左右——这是按照冯仕炎现代的计数方式来定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满是碎石的崖壁之上,怎的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洞穴,且并没有被碎石所掩盖。而对于此时疲乏的众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赐的绝佳居所…… 每个人都有点神游物外……林冲强打起精神说道:“我们仍旧不可掉以轻心,虽然这边好似并没有发现那些贼匪的活动踪迹,但谨慎点总归没错。” 所有人的神色一肃,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补充道:“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分成两组轮流值夜,我与冯大师一组,时迁与鲁二风一组,时刻保持警惕,以确保我们可以安然的度过今晚。” “好!”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么,我先去收集一些柴火。”时迁强打着精神站起来,“毕竟等会可能会下雨,倘若不先收集一些,待到夜深天寒,可能大家就没办法休息了。” 高俅点了点头,“去吧!” 见所有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他又一次闭上了双眼,开始抓紧休息起来。 …… 在这久未有人迹到访的林间收集柴火,其实并不算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对这项工作已经驾轻就熟的时迁来说。 没过多久,他便已收集到了大大小小的各类柴火,一摞摞的堆放在了洞穴的一个角落。 通明的篝火升腾,照亮了凄清的夜……也驱散了所有的晦暗,令人安心。 待到做完上面的一切,时迁又一次转头走出了洞穴——一些动物都是夜间才出来行动的,他想去看看,是否能有什么收获! 但是,还未等他走出去多久,一声乍响的闷哼声,又一次打破了夜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站了起来,见那时迁正呆呆的坐在洞穴不远处的地方,就连火把丢在了一旁,都忘了去检。 众人赶忙上前,只见在那时迁的面前,赫然是一块约两尺见长的青石雕铸而成的矩形石碑,上面刻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坠星谷! 这……可不就是当时绊倒时迁的那个物什! 第九十八章 红字 “这……这……” 鲁二风不禁瑟瑟发抖起来,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开始不利索了。眼珠子乱转,不知道究竟在寻思着些什么。 剩余的众人脸色,大多都不是很好看,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慢慢爬上每个人的脸庞,就连一向自诩心智坚定的冯仕炎,都不禁感到有些凛然…… 眼前的这块石碑,大半个身子都被乱石所掩盖,加之夜色晦暗,所以一时间竟是没有为众人所察觉。 倘若不是时迁连续两次被它所绊倒,相信它极有可能就这样被众人所忽略了。 一股寒意上涌,或许有入夜微寒的原因,但每个人还是禁不住的寒毛倒竖起来…… 尽管此时还无法窥得这青石雕铸的石碑的全貌,但它显然不可能是凭空就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儿,并非如他们所想那般,是一处人迹罕至之地! 高俅叹了一口气,满脸的茫然失措……眼前的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心里预期。 沉思了片刻,高俅说道:“先将这石碑,挖出来吧……” 尽管心里瘆得慌,但几人还是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将凌乱的堆叠在石碑四周的碎石,依次清理了开去。 从表面上看,这似乎只是一个两尺见长、一尺见宽的常见的石碑,但伴随着众人持续不断的向下挖掘,它深埋在地底的部分,终于开始显露了出来……竟然,还有差不多一尺左右的厚度。未经细看的话,倒还真像是一个敦实的青石板子。 “嗯……起!” 费力的事情自是交给那鲁二风,可是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便壮实如那鲁二风,都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堪堪的将这个石碑抬起,放置于一边。 显然……这石碑的材质,也远非他们所想的青石那么简单。 望着眼前那晦暗不明的石碑,众人只觉一股亘古的气息扑面而来,它就像是生生的穿过历史的长河,携着时间的厚重,来到了众人的面前……但明明,那石碑上镌刻的“坠星谷”三个大字,却是那样的鲜活,只一眼,便生生的印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过去与现在、厚重与鲜活交织的矛盾感,在这石碑之上,显露的一览无余,不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有些呆滞。 “先……先去取火把来。”呆立在一旁的高俅,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关于人迹罕至的推断被彻底的推翻,就连他都有些心动神摇。 一旁的时迁赶紧捡起那仍旧被丢在一旁的火炬,而冯仕炎也是赶紧到洞穴中再取出一根燃木。众人一同聚集到了石碑前,想要从这石碑上,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在火光的映照下,眼前的石碑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瑰丽质感,青灰色的表层,染上了些许橙黄,整个表层宛若镜面,就像是能折射出一些什么。 “这块石碑,被掩埋在这里,许是有些年头了。”林冲详细的将这石碑端详了个遍,说道:“你们看这被掩盖部分的颜色沉降,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形成的。” 众人齐齐的望去。由于经过了简单的清理,这石碑之前被泥土掩盖的部分,已经没有任何的泥渍残留了,但这一部分的颜色,显然比它显露在地表的那部分,要深上不少。 “不过这个材质……我却是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林冲的指尖拂过石碑的表面,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众人有些好奇,纷纷以手触碰石碑。 是微微的暖意,不似青石般的冷冽。所有人顿时都怔住了,这石碑好像……是在吸收着火光散发出来的热气? 但他们不敢确定,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高俅的表情越发的严肃了起来,“我大体上认同林教头所说的那些,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周边乱石嶙峋,难免会有些磕碰,倘若这个石碑一直是在这里的话,缘何竟是没有留下半点刮擦的痕迹,宛若新铸?” “这岂不是,非常的不合常理?”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即便是再坚硬的金属,历经了日晒雨淋,乱石砸击,都难免会留下痕迹,而这个石碑,既然留在这里也有不少的年岁了,为什么却仍旧像新的一样,一尘不染,甚至没有一丝的损毁…… “这还不简单。”一旁的鲁二风有些不屑,“待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随便拿起身旁的一块石头,高高的举起,狠狠的朝那石碑之上砸去。速度之快,甚至连高俅都来不及阻止。 “你这浑货!”高俅赶紧提起衣袖遮住门面,就连他都想不到鲁二风竟是如此的不经过大脑,说干就干!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林间响起,好似平地一声惊雷,一时间竟是震的每个人都有些晕眩。 待到尘雾散去,众人抬起头来,却只见那鲁二风呆呆傻傻的跪坐在原地,满脸尽是尘灰,眼中尽是呆滞。 刚刚他手持的那个石块,已然碎落成了一地的粉末,不时还有零散的细沙,不断的从他的指尖滑落……而在那石碑之上,同样覆着一层撞击后留下的细碎的石块、砂砾。 只是,待到他们上前,将覆着的细碎拂去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石块,竟楞是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完好如初!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不禁感到一丝凛然。所有的一切,似乎再一次刷新了他们所有人的认知。 “这……不可能啊!” 鲁二风踉跄的走上前期,他确定自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即便是再坚固的石头,都不可能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但偏偏,这石碑没有! 非但没有,在当空飞舞的尘幕的掩映下,石碑上面那三个鲜红的大字,浓艳的好像要溢出血来,在此刻,显得尤为醒目! 高俅的脸色可见的变的难看了起来:“只是,在三个红字,到底又做何解?既然这石碑的材质是如此的特殊,那么这三个字,又是如何镌刻上去的呢?” 前面一直被这石碑的整体所吸引,众人这才真正注意到石碑上所书的那三个字。 这就有点奇怪了,照理来说这鲜红的三个大字,怎么的都比那青灰色的石碑要来的显眼,谁曾想,却是一直被众人所忽略,直到现在。 …… 这是一种,众人从没有见过的怪异的字体,运笔阻滞,毫无行云流水之感,显然书写这三个大字的人,并不精通书法,每一笔每一划都尽显毛躁,充满着随意。 只是,这诡异的三个字,却带着一种莫名的魅力,让人一眼望去,就会被无端的吸引,乃至沉浸进去…… 一时间,所有人好像都被这三个字所吸引,那鲁二风和时迁的脸上,还显露出一副诡秘的愉悦感,唯独只有冯仕炎,脸色开始变的越来越难看! 他同样被眼前这三个大字所吸引,只是不知道是否有系统护佑的缘故在里面,他的神台始终保持着几分的清醒。 他的双眼直愣愣的望着这三个血红色的大字,仿佛窥见了无尽的血海刀山,窥见了那未知的坑洞、倒伏的各类动物,行尸走肉的狼群……直觉告诉他,他这一路上不安的源头,正是眼前的这个石碑! 眼前的画面还在持续不断的翻转,而冯仕炎却是再度陷入了沉思:“坠星谷……顾名思义,星星坠落的山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石碑,为什么会是我不安的源头呢?” 冯仕炎摇了摇头,强行驱散掉心头无端生成的各类幻象,即便是他,也不敢再去直视这三个血红的大字。只是……待到他转过视线,他发现,林冲和高俅的脸上,同样是满满的不安,微闭着双眼,似乎正在竭力的抵御着什么…… 这三个血字,好像有一种魔力。 此时的林冲和高俅只觉得,这石碑上的三个红字,就好像是为他们而书。而在他们的心底,一阵明悟正在猛然浮现:这星——指的或许就是他们! 那么,坠星谷的意思……他们不敢再深入想下去,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确是令他们无端的感到,一种不踏实。 “唔……” 两声闷哼声同时响起,林冲和高俅好像同时从梦靥中苏醒过来,视线对视间,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太……太尉,你怎么了?”鲁二风却是比他俩要更早的醒来,不过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些晃神。 高俅蹲坐在原地,摇了摇头,带着些许的笑意说道:“无妨,只是一时间,竟有些失神,或许是累了。” 冯仕炎也赶忙上前扶住林冲,从手中传来的力道中,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林冲正处于脱力的边缘。他刚想开口询问,就被林冲的眼神制止,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唯有那时迁,又像是隐身般的将自己隐匿于众人边缘,眼神惊疑不定,但却什么都没说。 缓了许久,高俅说道:“兴许这石碑也就是材质特殊,并没有其他的,大家也不必多想什么。” “至多只能证明,在很久以前,可能有人迹到访过这里,并且立碑为证。” 冯仕炎眯缝着双眼,没说什么,只是高俅所说……多少有一些自欺欺人了。 高俅接着说道:“该休息的休息,明天,我们一定可以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高俅的眸子锃亮,言语中满满的都是爆棚的信心。只是冯仕炎似乎隐隐能察觉到,他心里隐藏的,那份隐匿的心思…… 形势……可能远比想象中要严峻的多!冯仕炎望了望那个石碑,没有再说什么。 第九十九章 失踪 失神的众人一并回到了洞穴当中,期间没有半点言语。 熊熊燃动的篝火非但没有驱散掉他们遍体的寒意,反而为这浓重的夜色平添了几分的凄清。 各种复杂的情绪开始在众人之间纠葛:弱小……无助……前路未知……每个人都静默无言,或者,他们也不知道改说什么好。 高俅和林冲仍旧是板着个脸,因此冯仕炎也不知道,此时他们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先前他们显露出来的那种自得、信心满满,以及脸上的笑意,更多可能的,是一种伪装。 兴许也只有鲁二风这样心思单纯的人,才会信以为真。 洞穴中的气氛有些凝重,低沉的气压就像是那潜伏在浓重夜色中的兽,压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冯仕炎迫切的需要一根烟,来将这种郁结给尽数排遣,然而……在这个时代,没有烟。或许……只能期待在那未来,系统是否能带给他什么别样的惊喜。 当然,这种沉闷或许也是因为这不好的天气——远处的天空中,不是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响,厚厚的灰色的云层,累叠、积攒,蓄势待发,浓重的似乎就要径直往下坠落…… …… 人影幢幢间,一个矮小的身影忽然站了起来。众人抬眼望去,却又是那时迁——只是不知道他此时起身,所图究竟是什么? 一众人的眼中,满是疑惑。 是的,他一定意有所图!虽然冯仕炎的眼中同样充斥着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笃定。 从开始的唯唯诺诺,到现在的无比强势,并在不知不觉中用言语主导了整个队伍的前进方向……要说他没有一些别的心思在里面,起码,冯仕炎是不相信的。 当然,他也可以用很多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做出注解——譬如晋升,又或者是……为了生存。 只是,性格是天生的。尤其是这种短时间内犹如性格切换般的剧变——尽管他已经做的尽量合理了,在冯仕炎看来,仍旧……有些刻意。 像是刻意想要表现些什么,满满的都是诱导的意味——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他所图谋的,又究竟是什么? “禀太尉……” 眼前的时迁,又回到了起初那副唯唯诺诺的样状,“不知这大雨将于何时降临,小的想出去看看,看是否能有什么收获?” 他的头深埋着,言语也有些许的颤抖……或者说,几分的希冀? 高俅点了点头,原本板着的脸色也是略微的和缓了一些,“也算你有心,如此,你便去把,记得……早去早回。” 时迁的脸上瞬间漾出一抹狂喜,随即便被他很快的隐藏了起来。俯身朝高俅拱了拱手,便转头钻进了洞外那无尽的苍茫…… …… 许是由于暴雨将临,洞穴中的气氛几近凝滞,变得越发的沉闷了起来。 远处隆隆的雷声,击碎了夜的寂静,由远及近,整个世界开始变的喧嚣了起来。渐起的风势,穿林过堂,发出令人悚然的“呜呜”的声响,随即,狂风开始肆意的卷袭着这个世界,落叶、枯枝纷飞,彻底令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混沌…… “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雨,终究还是来了。积蓄了许久的能量,瞬时宣泄了出来,豆大的雨点开始径直的下落,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如同那珠玉坠地,零星的发出声声刺耳的声响……雨势越来越大,在洞口形成了一张水幕,将两个世界完美的阻隔了开来。 凭栏听雨,本是一件浪漫之事。 只是此时,洞穴中每个人的心头,都有万千的郁结,只能怔怔的望着洞外的雨幕,眉头紧皱……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只是……这时迁怎么还没回来?”鲁二风没头没脑的说道,疑惑的望着众人,“好像,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很久了?” 冯仕炎的眉头一挑,鲁二风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那隐隐萦绕在心头的疑虑——原来是时间! 当即,他便唤出了系统光幕……他依稀记得,在时迁离开之时,他又再一次进入农场收集了一波食材,当时的时间,大约是晚上9点左右……而现在,时间已然来到了凌晨1点! 也就是说,现在距离时迁当时离开,已经过了足足4个小时! 想到这里,冯仕炎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沉声的说道:“确是有些久了,现在距离他当时离开,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什么,两个时辰!”高俅的瞳孔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言语中满是震惊! 实在是一直待在这个山洞中,令众人多少有些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是的!”冯仕炎道,“对于时间,我还是比较敏感的,应该与实际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冯仕炎的笃定,顿时让高俅呆在了原地,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始终静坐在他一旁的林冲,整个人也是没来由的紧绷了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利刃,蓄势待发! 这中间,必然存在着一些问题:参照以往,时迁大多会把离开的时间控制在一个时辰内,就算考虑到这突发的暴雨,他的此次离开,也委实是久了些。 “教头,你怎么看?” 好似大梦初醒,高俅猛的转过头,紧紧的盯着林冲。他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动荡,他隐隐能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一些什么,只是眼下的线索实在过于繁杂,他迫切需要有个人来帮他梳理…… “最坏的一种可能。” 林冲缓缓的站起身来,脸上满满的都是严峻,“或许……此时的时迁,早已离开了……” “怎么可能!” 鲁二风的双眸猛然的张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不会的……不会的……” “如果他想要走的话,早就可以找机会离开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眼见着,他浑身上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慌张。 “不……不行,我要去找他!”鲁二风一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猛的转过身去,径直就想要朝那洞外冲去。 “鲁二风!”高俅的厉喝声陡然响起,“你给我站住!” 极力压抑的声音中没有夹杂任何的情绪,但萌生的一股愤怒的力量却是令鲁二风瞬间冷静了下来,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给我滚回来!”高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言语中,就是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鲁二风浑身的毛孔顿时倒竖了起来,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虽然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不理解,但最终还是顺从的遵循着高俅的要求,闷声不响的坐在了一旁。 “教头请继续。”高俅又转过头望向林冲,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歉意。 林冲的脸色也仍旧不是很好看,“如果时迁只是独自离开或是因为这骤降的暴雨而迷失,那问题倒也不大。” “我担心的是……我们这一路走来,每每都能如他猜测的那般,恍若设计,那么……他的企图,就值得我们深究了!” “什么!” 鲁二风顿时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惊,“教头……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内心陷入了震荡,言语磕磕碰碰,不再利索。 “教头的意思是……”高俅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一股没来由的寒意瞬间充斥他的全身,“我们这一路走来,完全是那时迁的刻意设计?” “这只是我的猜测!”林冲望着洞外止不住的雨幕,怔怔的说道,“我也希望不是这样,只是……现在的情况,我只得尽量往糟糕的可能去考虑。” “不会的!不会的!” 鲁二风的目光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言语中似乎都带着点哭腔,“倘若真是如此,他完全没必要跟着我们这一路……” “大家都忘了吗?在坑洞那里,如果不是教头你及时将他给拉回来,可能他早就折在那里了!如果他要设计我们,何至于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林冲顿时一滞,长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无法理解的地方。” 林冲低着头,似乎仍旧在思索,他同样感觉自己的思绪似乎陷进了一个死胡同…… 现场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每个人脸上都是思索的神色……所经历的一切,繁杂的各类线索,欲理还乱。 “冯大师呢,你怎么看?” 高俅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冯仕炎身上,鲁二风的心已经乱了,他所说的一切,都不再具备可参考的价值……那么冯仕炎的判断,或许能够给所有人提供不一样的一种思路。 “我也不清楚……只是这一路走来,时迁的判断每每都能力挽狂澜,且几乎没有出过错,或许这本就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你这一路上,不也都没有出过错……”鲁二风幽幽道。 冯仕炎不禁哑口无言,对于鲁二风提到的这点,他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反驳……同样,对于时迁一路以来的判断,他也找不出任何可以诟病的地方。 他与时迁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的他,还在这里。 所有人都能够隐隐的感到,那种一触即发的危机,只是,没有人敢出言定断,到底该怎么办。 “我们……再等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后,时迁还没有回来,我们就走!”高俅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 他的眼中泛着几抹血丝,显然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同样是极为艰难的。 “太尉……”鲁二风还想出言劝止。 “就这样!”高俅没有留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就最后……半个时辰!” 他的眼神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铮亮,只是扭曲的表情,就好像是那困兽,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隐隐有一种被刺伤的感觉。 决议已定,不容辩驳! 第一百章 敌踪 这半个时辰的时限,与其说是高俅留给时迁最后的机会,反倒更像是他留给众人的……最后的缓冲时间。 不管你心里是怎样想的,你必须在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去接受时迁已经离开的这个事实,以及他离开后可能带来的影响,包括可能存在的变故。 虽然高俅并没有明说,但其中蕴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一路来,时迁所坐的一切,都必然是有所企图的。 这种企图,近乎昭然若揭,直指核心!而现在的他,必须要拨乱反正,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鲁二风仍旧在怔怔的望着雨幕,几近失神,他……似乎仍旧在期待着些什么。他的眼神是如此的专注,专注到竟让冯仕炎无端的想到了孟姜女、望夫石…… 冯仕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最是这种心思单纯之人,一旦倾注进去感情,反而越难抽身……当然,这里的感情指的是战友之情,毕竟就像鲁二风所说,他们一行人也算是一路扶持,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若非形势紧迫,任谁都不愿以这种恶意去揣测别人。 除却那鲁二风,剩余的几个人已经纷纷的站起身来,抓紧时间做起了最后的整备。 说是整备,其实更多的可能还是心理上的建设。毕竟,这一路奔忙下来,此时他们携着的,除了一身凌乱的装服外,也仅剩各自用以傍身的武器了。 但众人还是细心的将裤腿、袖口等容易进水的部分尽力的扎了个紧实,为的只是到时候在雨中奔波之时,不要因为进水而影响了速度。 骤雨夜奔,最是磨人。 此时的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或者说,他们已经确信了,时迁就是那个一直有所企图的人…… 不需要证据——他的企图,昭然若揭。 只是没有人敢在此时将这个结论给说出口——他们还没有做好,承担这个后果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鲁二风的眼神,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失去了光彩。从一开始的希冀,到后来的木然,直到……一片死灰。哀莫大于心死,而此时的他,大概已经彻底死心了。 …… “半个时辰,应该已经到了吧……”发问的正是高俅,而此时的他显然已经将所有的情绪平复,古井无波的望着冯仕炎。 冯仕炎点了点头,“应该……差不多了!” 他多少有些诧异,诧异于高俅对于时间的把控……实在是过于敏锐了些。 因为当他打开系统,光幕上显示的时间正好是凌晨的2点10分……而高俅刚刚提议再等半个时辰的时候,当时的时间是凌晨的1点10分。正好,半个时辰! “那么……我们便出发吧!”望着丝毫没有停歇意思的骤雨,高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将那胸中的郁结,尽数倾吐…… 再抬起头时,他的眼中已经见不到一丝的负面情绪存在,泛着精光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的狠厉,就像那择人而噬的凶兽。 …… 没有半点的留恋,一行人就这样一头扎进了这无边的雨幕当中…… 由于时迁的离开,所以众人也只能依据现有的人员配置,对队伍进行了简单的调整。 走在队伍最前列的,变成了林冲。 作为一行人当中武艺最高,感知最敏锐的人,他理所当然的承担起了为队伍探路,预判风险的重要职责。也只有他,才能够在危机降临的时候,第一时间发出预警,引领众人规避风险。 在林冲身后不远处,便是那鲁二风与高俅,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那队伍的中军,且与林冲隔开大概还有十几米的距离。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一路来,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佑着高俅,直到他脱离困境,而现在他所处的位置,除非遇到出人意料的伏击,一般来说,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 至于那鲁二风,尽管心里多少仍有些不快,但做起护卫的本职工作来也算是驾轻就熟,即便仍旧有些颓唐,也已经被他很好的隐藏了。 反倒是冯仕炎,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放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件事,毕竟生死攸关,倘若那些贼匪真的尾随而至,那么他将行使断后的职责,被果断放弃! 而此时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祈祷后边千万不要有什么忽然杀将出来,那到时候他也只能使用遁地符这个底牌来保命了。 …… 此时的一行人,正低伏着身子,在林间不断的向西边穿行。 夜色如晦,暴雨倾盆,将众人的视距压缩在极其有限的一个范围,即便仅仅隔开几米,都只能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好在,不至于担心掉队。这片林子像是真的没有人迹到访过,放眼间,满满都是密布的树木、藤蔓,而将林冲在队伍的最前列,还需要他承担开路的职责……因此,一路上顺着那些草木倒伏的方向走,基本不至于会迷了方向。 雨滴直愣愣的砸落下来,整个世界变的越发的喧嚣了起来,也遮掩了他们行进中发出的声响。 用手将脸上雨水抹去,此时的鲁二风已经渐渐的恢复正常,望着林冲的身影,低声的向高俅问道:“太尉,为何我们要选择往西边走?” 许是在雨中溯行,多少有些吃力,高俅喘着粗气回答道:“前边那贼……” 他顿了顿,或许觉得在鲁二风的面前将时迁形容成“贼子”,多少有些不合时宜,“按照原定的计划,我们应该是要继续往北走的,可现在的情况有变,就连我都不敢确定,继续往北走的话,是否还安全。” “所以干脆先行往西边走,在找找机会……看看是否能够就此脱困。” 说到后面,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确信了。 此时的他们,其实更像是那无头苍蝇:虽然有那么几分猜测的成分在里面,但往北走的生路,显然已经断绝;至于往回走,他们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残酷的现实的:此时的他们,能,且只能往西走。没有其他的选择! 望着前方的众人,冯仕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一路上反转再反转,就连他都有些感到麻木了。尽管他身携符咒傍身,可以不用担心生命危险,但是,他还是想着能与众人一同从这无尽的危机中脱逃出去…… 不仅仅是因为,眼前的几个大腿,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免去他许多年奋斗的时间;更重要的是,一路扶持过来所产生的情感,让他多少有些难以割舍。 雨势越发的喧嚣了……众人又一次没了言语,只是闷头向前,为了那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忽然,处在队伍最前列的林冲,猛然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众人也纷纷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由于间隔的距离终究是远了些,加上此时的雨势渐盛,他们根本无法看清林冲此时的表情。 但是,他紧绷着的身形,无端散发出来的摄人气势,都昭示着——有问题! “跑!”林冲低喝了一声,同时带头折返向北,众人一愣,也是赶紧跟了上来。 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起…… 声势直盖雨势——他们,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撼山卫 林冲的步子越发的快了起来,隐隐中带着几分的急迫。 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糟糕。且不考虑后头是否有那些贼匪的尾随……就连西向都已经出现了贼匪的踪迹,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每个人都心头,都萦绕着这样一种直觉——此时的他们,或许已是穷途末路了…… 只是,没有一个人选择放弃,他们仍旧想争,争那所谓的虚无缥缈的一种可能……这或许只是一个安慰,但起码足够,支撑着他们,继续不断往前! …… 现在的他们,远比先前要来的谨慎。 林冲不再大开大阖的用那长枪清理起面前的阻滞,以尽量减少暴露行踪的可能。 只是不知不觉间用上了轻身功夫的他,却是让后面的几个人越发的苦不堪言了起来,尤其是冯仕炎,几乎要耗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堪堪跟上队伍前行的脚步。 加之雨水灌注,似乎就连身上那单薄的衣服都成了负担,行进的速度也是越发的迟缓了起来。 包括鲁二风在内,所有的人均是一脸的严峻……所有的线索已经慢慢的串联了起来,更加印证了他们此前的判断。 那时迁……正是这群贼匪,一直深埋在他们中间的一个,钉子! 只是任高俅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时迁出现的时机,一路上他所做的一切,以及如何慢慢的走进了团队的核心! 一旁的鲁二风咬牙切齿,即便他再怎么愚钝,都已想清楚了所有……此时的他眼中满是恨意,喧嚣滔天! “杀……” 猝不及防!一彪人马陡然自众人的西边杀将了出来!突然到就连那一直处在队伍前列的林冲,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警示! 只一瞬间,这一支仅由十余人组成的小队,就以一种异乎齐整的姿态,生生的挡在了众人前行的路上。傲立的身姿,即便是那滂沱的暴雨,都无法令他们动摇分毫。 众人的神色一肃,察觉到了其中的异乎寻常:相比较于先前追击的那些散兵游勇,这一小队人,可谓是真正的精锐了!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既不往前,也没有任何的骚动……就像是一群,沉默的兽,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猎物,在这片漆黑幽静的林子里,散发着夺人心魄的气机。 还有他们的装备,显然与先前追击的那些流寇,也有着极大的不同:统一的黑色甲胄笼罩全身,仅剩那双眼露在外头——这是多么恐怖的一双双眼睛,眼白多过于眼仁,冷漠且没有意思的感情,甚至这偶发的遭遇,都无法令他们产生丝毫的波动…… 肃杀!仅这一群人散发出来的气势,甚至令众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仅这十余人的小队,就足够屠尽先前追击的那些百人小队而不会伤及自身分毫。 而此时……他们正冷冷的盯着冯仕炎一行人,就像是望着,那待宰的家禽! 冯仕炎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一种没来由的恐慌开始自他的心底泛起,就连大脑,在这一刻都仿佛完全停滞。 没来由的一股凉意瞬间蔓延全身,绝不是因为这凄冷的雨夜,而是……那死亡的阴影! 两相对峙间,任谁都不敢越雷池半步,而他们所顾虑的——必然是那个当枪傲立在前,始终没有退缩半分的,林冲! “轰隆隆!” 刺目的电光自远方的天际闪过,瞬时间将林隙间的众人照亮……冯仕炎远远的望去,满脸的疑惑:那当立着的十几个披甲壮汉,为何……竟是没有带着武器? “既然如此……那林冲,又到底再顾忌着些什么?” 远远望去,林冲整个人都开始紧绷了起来……他再蓄势,雄浑的气机开始在他的周身蔓延,甚至……将雨幕隔绝! 眼前的这一幕,瞬间令冯仕炎有些瞠目结舌,“这……到底是演义争霸,还是玄幻小说……这力量体系,确定不会崩坏?” 他不禁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种迷茫:眼前的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近乎魔幻! “小心!” 就在冯仕炎仍旧在愣生生的发呆之际,鲁二风也是护着高俅慢慢的退了回来,与冯仕炎一起,摆出了提防的姿态。 “切记要提防他们的武器!”鲁二风沉声道,眼里满满的谨慎意味。 “武器,什么意思?”冯仕炎疑惑的问道。 “你看他们的手……”,鲁二风努了努头,示意冯仕炎仔细观察。 依据他们的手型,这十余名壮汉的手上,分明好像握着些什么,或许是由于夜幕深沉……又或者……冯仕炎的目光一凝,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他猛然转头,望向鲁二风,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是的!”鲁二风的神色严峻,“只不过他们比起教头来,更为极端,宁愿放弃武器所有的锋锐,也要将一切隐匿。” “就像他们出现时那样……就像是,躲在阴影中的,毒蛇!” “他们就是……撼山卫!” 又一阵电光闪过,隐隐的映射出他们手上,微不可察的流光,但也只是转瞬之间,便消逝不见。 同样照亮的,还有他们右臂之上的金属铭牌——上面镌刻着三个颇具古风韵味的大字“撼山卫”!这铭牌是如此的张扬,张狂的悬挂在他们每人的右臂之上,像是深怕别人发现不了。 这……显然和他们的低调举动完全不符,却又好似形成了一个矛盾的统一。 鲁二风无端的谨慎,不禁令冯仕炎又警觉了几分,“撼山卫……又是什么?” 鲁二风直愣愣的望着冯仕炎,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不过旋即他便想通了:说白了,他一路上展现出来的敏锐和厨艺天赋,竟让众人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他的实际身份…… 说白了,他至多也只能算是一个乡野之人,对于“撼山卫”并不知晓,也情有可原。 “传闻这撼山卫乃是这群敌匪的四大强军之一,阵中各个都有以一挡十之能。”鲁二风向冯仕炎做起了解释。 “从已经获取的信息中可以知晓,撼山卫除了精通战阵、合击之法外,同时还精通刺杀、搏击,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杀人机器,有人曾戏言:‘撼山卫不过百,过百不可敌’——足见其战斗力之强,远胜寻常!” 高俅也渐渐从先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补充道:“当然,关于撼山卫的很多信息,其实更像是传言,不可尽信。” “据苏州府地方志的记载,先前也曾有组织过一次围剿,尽起数万大军,想要毕其功于一役。想不到甫一出阵便遇到了撼山卫千人大队,被杀的铩羽而归,而敌方,竟是无一人折损。” “这其中,或许有夸大敌方实力来减轻自己罪责的嫌疑,但多少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高俅抬眼,望了望眼前这十数名汉子——他们就像十一座座坚毅的雕塑,在狂风暴雨中岿然不动,“但仅就眼前这十余个汉子来看,起码相较于一般的贼匪或者官兵来说,已经强上太多了。撼山之名,当之无愧!” 两相对峙间,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包括,林冲,也只是默默的积攒着气势。 双方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只是…… 忽然,冯仕炎的脸色一变,高喊一声:“中计了!” 第一百零二章 超凡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即便此刻,周围的狂风暴雨仍旧在狂乱的肆虐着…… 冯仕炎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硬是将周遭所有的嘈杂生生的给压了下来,也使得那群在狂风骤雨中,依旧岿然不动的汉子,第一次产生了波动。 是的,他们中计了! 因为对与冯仕炎等人来说,此时最为宝贵的,就是时间。且不论那些直抵在他们面前的“撼山卫”,他们的所图究竟是什么——起码,在他们两相对峙之时,时间正在无情的流逝…… 雨水倒灌,模糊了他的双眼,但他全然不顾,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他们……他们只是想要将我们拦下来!” 此时的他,根本顾不上这突兀的嚎叫声是否会引发其它的变故,而他的双眼,也因这抑制不住的恐惧瞪的浑圆。 只是这雨势喧嚣,冯仕炎的声音,在疾风骤雨间显得如此的微茫…… 林冲的身形,猛的一滞,随即,却是变的越发的挺直了,就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长枪;而站在他身旁的高俅和冯仕炎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紧接着,同样的恐惧慢慢的爬上了他们的眉梢。 眼前的这群壮汉,有一次开始骚动起来,尽管他们很快的将这种骚动给止住,但从他们不再坚毅的双眸中,可以看出,他们的失措和堂皇。 就像是,秘密被说破…… 是的,他们根本不需要赢,只需稍稍的将众人阻滞——后续的,不管是包围,抑或是临近的追击,都能让冯仕炎等人,插翅难飞! …… “聒噪!”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像极了那指甲划过黑板所发出的瘆人声响,不停的在林间回荡。冯仕炎瞬间感到无尽的寒意上涌,浑身上下也是止不住的战栗了起来! 尽管相距甚远,冯仕炎还是能真切的感到——此时这群“撼山卫”,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就像是无数条毒蛇,正在伺机而动,择人而噬! 汹涌的压力瞬时袭来,令他的双腿,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既然那么愿意说……就请你……在黄泉路上慢慢说吧!” 猛然迫近的近乎于实质的杀气,顿时令冯仕炎感到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随即,也不见那领头的男子还有其它的动作,只是随手那么一挥……漫天的雨幕,瞬时间被一分为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飞速的朝着冯仕炎迫近! 冯仕炎瞪大了双眼。 但纵使如此,他仍旧望不见那朝他飞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尤其还是在这样一处幽暗的林子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正在朝他袭来的“暗器”,大概与他们手持的武器一般,都是经过特殊锻造的,异常的隐秘。 “难道……只能到这里了?” 一种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后悔,或许有……更多的,可能还是不甘——身为一个自带系统的穿越者,想不到竟然混成这样…… “只可惜,还没见到大boss,就要平白用掉一张遁地符了。”冯仕炎无力的闭上了双眼,静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系统的光幕,猛的跳了出来,而示意着背包的按钮,慢慢的泛起了蓝光——是道具即将发挥作用的征兆…… “小心!”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股巨力猛然袭来,瞬间将冯仕炎击飞了出去……这力道是如此之猛,以至于冯仕炎在那磕绊的地上硬生生的滑出去几米,才最终止住了去势…… 周身萦绕的疼痛瞬间令他清醒了过来,抬眼望去,鲁二风已然站在了他原先所处的位置,手执长刀,抵在了面前——这次是鲁二风救了他。 “当!” 不知有什么东西,瞬间击中了鲁二风抵在胸前的刀面之上,清脆的声响,不停的在林间回荡……而那无可匹御的巨力,就连那以力量见长的鲁二风,都生生的被来势带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将这股力道化解…… 一个通体漆黑且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圆球,随之滚落在了地上——正是那袭来的暗器。 所有人都感到有些胆寒,仅这随意的一掷,便有如此滔天的力量,“撼山卫”之名,名副其实! …… “咦!” 领头之人一声惊呼,显然就连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失手! 只是,此时的他,也暂时无暇顾及其它了……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林冲! 原本众人以为林冲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想不到在此时,竟又无端的开始上涨,变的越发的雄浑了起来…… 先前只是被强行隔绝的雨幕,伴随着他持续攀升的气机,竟开始倒卷了开去,不时与周边的树木碰撞,发出“嘭嘭”的闷响! 即便已经隔开很远,冯仕炎依旧能够感受到,这种倒卷的雨势,所带来的刺痛感。更不用说周边那些枯枝败叶,不少临的近了,竟被那倒飞出去的雨针,搅了个粉碎! 冯仕炎怔怔的望着眼前这近乎魔幻的一幕,整个人不由得开始颤抖了起来——眼前那周身弥漫着水雾的林冲,他第一次认识到了,什么叫天神下凡! “原来,教头不知道从何时,已成功踏入了‘超凡境’……”高俅同样是眼神呆滞,喃喃的说道。 “超凡?是这个世界武功境界的名称么?” 眼前的林冲,就像是一个黑洞,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因此冯仕炎也只能将这个疑惑,暂时埋在了心底。 …… 这时,最受冲击的,当属直面林冲的那十余名壮汉了! 林冲的骤然爆发,一时间令他们有些猝不及防,但他们仍旧是硬挺着,没有退后颁布!他们的眼中,虽然有止不住的惊惶,但更多的,则是一种狠厉,以及血海刀山蕴养出的浓重杀意! 他们身上的气机也开始急速的攀升了起来,汇聚的杀意开始倒卷,竟然像林冲先前那般……彻底将雨幕隔绝! 这一幕,不禁令这十几条汉子喜不自胜起来!想不到,得益于林冲气势的冲击,他们竟然也在此刻,成功突破! “万人敌!” 鲁二风双眸顿时瞪的滚圆,隐隐中还带着一丝的渴望,“虽说是由十几人共同联结,而形成的伪境界……但是,也足够恐怖了啊!” “呵……” 林冲的嘴角微扬,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穿过雨幕,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如果套用一句中二的台词,他未尽的语意中想表达的,一定是:“你们对于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眼看着队伍又再次骚动起来,领头一人忽然高喊道:“别怕他,我们只消再将他阻隔片刻,待到后续的援军……” “嘭” 沉闷的脚步声瞬间将他的话语打断——林冲,终于动了! 他只是向前轻轻迈了那么一步,却令那十几名壮汉如遭雷击,就连被他们阻隔在外面的雨幕,都不由得扭曲了起来。 几滴零散的雨滴终于突破雨幕,重新的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你们……没机会了!” 第一百零三章 林冲的果决 冯仕炎发誓,这绝对是他此生,见过最精彩的打斗,没有之一。 雨势虽急,但林冲的步子很缓。一步一顿,就像那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小心且谨慎。只是他踏下的每一步,都足以用石破天惊来形容! 从起势到结束,仅仅用了三步! 第一步,那由十余人牵引气机,隔绝雨幕,共同铸成的“万人敌”,在他一步踏下之后,瞬间变的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第二步,漫天的雨势,伴随着他的行进,猛烈的向前卷席……目之所见,皆为混沌,“万人敌”,瞬破! 第三步,柔绵的细雨尽皆化作百炼钢针,袭向众人……虽然仍旧无法击穿甲胄,但那无可匹御的冲击,却让那十余名壮汉瞬间倒地大半。 阵型终于垮败,阻碍不再是阻碍,林冲目视前行,嘴角仍旧挂着那抹戏谑的笑,好像在说:“就这?” …… 拖拽着长枪,林冲就好似这林间的主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即便是这所谓的撼山卫,也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猪仔! “你……你……”那仍旧站立着的壮汉,已然语无伦次了起来……望着凌乱的倒在四处的同伴,他有点懵。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但有一点很明确,就像林冲所说,他们,没有机会了! 只是,败的竟是如此的虚无,让他始终有点难以接受……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林冲望着他,即便两人身高相当,但那汉子就是无端的产生了被人俯视的既视感! “我……”那壮汉刚想开口。 一抹寒光闪过,林冲只是随意的将手中的长枪一挥,眼前的雨幕就轻易的被分成了两半,“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只见那壮汉以及他身边仍旧站立着的两个人,好像见到了什么令他们极度恐慌的东西,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一道血痕自他们的咽口浮现,不停的向外冒着血泡…… “咕噜咕噜” 像是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此时的他们,却是什么也抓不住,只能见着身子渐渐萎靡,瘫软了下去……尽管有甲胄罩身,但对于此时的林冲来说,他们仍旧不过是土鸡瓦狗……杀之如闲庭信步,端的是一个轻松写意! 杀人者人恒杀之! 剩余的“撼山卫”同样没有在林冲的手下支撑太久,短短几息时间,便已被屠戮殆尽,而遍体气机环绕的林冲,甚至都没有沾染上半点的血迹! “走!”林冲低喝一声,随即便头也不回的先朝那西北向离去。 进阶“破凡”境之后,他的灵觉相较于以往,也有了很大的提升——直觉告诉他,选择向这个方向走,应该会是相对稳妥的一个选择。 喧嚣的血气,直冲天际…… 三人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像是陷入了一场悠长的梦境,恍惚间,似乎连这林地里的雨势,都好像弱了那么几分。 几息之后,他们才宛若大梦初醒,拍了拍脸,清醒了下,便径直跟着林冲的脚步,向那西北方离去…… …… 林冲的这股冲天的气势,很快便衰败了下来……到后来,甚至连那漫天的雨水,都渐渐无力阻隔。 虽然他仍旧一言不发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列,速度也并没有明显的滞缓,但略微佝偻的身形,足以看出,先前的爆发,多少对于他还是有些影响。 此时的他,不再说那杆所向披靡的枪,反倒更像是……强弩之末! 众人的心头一片萧瑟,闷声无言。丛林间回荡着的,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 不过,唯一的一个好消息是:许是林冲的直觉真的奏效了!因为在接下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遇到新的敌人,这也令他们时时紧绷着的心,微微的松懈了几分…… 眼见着,雨势渐渐小了下来,笼罩在林子上头厚重的云雾也开始慢慢的消散,挥洒出点滴的晨光——这无尽的长夜,终于要过去了! 众人的心头也是一阵的明快,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只是,那一直走在队伍前头的林冲,忽然一个踉跄,没有任何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教头!” “林冲!” …… 惊慌失措的众人赶忙上前,手忙脚乱的将林冲扶了起来。 只见此时的林冲,双眸紧闭,面如金纸,惨白的嘴唇边,似乎还残留着鲜血流过的痕迹……他的双颊,正泛着不自然的红色,滚烫如火!只有那不间歇响起的粗重喘息声,证明了他仍旧还活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完全破败的状态!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哇!” 林冲猛的呕出了一口污血,色黑如墨、滚烫如沸,与零星滴落的雨水交织,瞬间蒸起了无尽的水雾…… 待到将积存的淤血尽数呕尽,他整个人的状态才终于平稳了下来,脸上的破败之色也渐渐开始消止。勉力的将双眼睁开,林冲的脸上满是苦涩,“看来,我们得先休息一下了。” 见到林冲没事,众人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将他搀扶到了一棵巨木之下,坐了下来。 喧嚣的暴雨终于渐渐的止住了落势,熹微的晨光穿过迷雾,拂照着大地……整个世界又开始焕发出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林冲也是赶紧闭上双眼,抓紧时间调息了起来,众人关切的围坐在他的四周,复杂的心绪萦绕,根本没有心情休息…… 过了许久,他的呼吸才渐渐的开始平稳起来,带着些许的疲惫的睁开了双眼,“我没事了!” 众人这才堪堪将高悬着的心给放下。 见林冲没事,鲁二风急切的问道:“教头……你……您这是进入‘超凡境’了?” 林冲微微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只能说,当时的我,确实是进入了‘超凡’境!” “当时?这……这有什么区别?”鲁二风瞪大了双眼,有些摸不清楚状况。 “临时!”高俅眉头一皱,低声问道:“你……还好吧?” “没什么大碍。”林冲回答道:“只是短时间的境界跌落,现在的我,大概只能堪堪维持在‘百战’巅峰。” 冯仕炎的神色一凝:“百战”,又是一个全新的境界等级。 如果参照前面来看,最强的应该是“超凡”,然后是“万人敌”,最后是“百战”? “没什么大碍就好,只是这路途艰辛……又恰逢教头你境界跌落,我怕……后续会难免再生不少的波折。”高俅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 “这也实属无奈之举。”林冲望了望冯仕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非冯大师提醒,我也不知情势已是如此之紧急,倘若维持在‘万人敌’巅峰,我自是不会怕了这群乌合之众,只是,难免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因此我也只能仓促选择临时破境,倘若被他们起势,以合击之势纠葛,我等怕是真的就要折于那处了……” 这回,鲁二风可算是听明白了,重点就在这“临时”两字上。 他自然知道这里的“临时”是什么意思,只是……林冲的晋升之路,于此刻基本可以宣告结束了! 打个比方,如果之前林冲由“万人敌”尽皆“超凡”的概率,是在80%——这当然是有理有据的,可以临时破境,基本意味着他已经摸到进阶的那道门槛了! 那么现在,他想要破境成功,概率将会直接跌至8%。 他是……拿着自己的未来,为所有人博取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第一百零四章 境界 所有人的心绪,都无端的有些浮动起来。不知是为了林冲……还是他们那虚无缥缈的命数。 眼见着众人仍旧是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林冲也只能主动出言安慰道:“其实大家大可不必如此,就当是为了我自己,当时的我,也只能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好在……这所谓的撼山卫也并没给我造成太大的麻烦,好在他们人人皆为‘百战’,要是他们皆是‘万人敌’,那胜负之数,可就真的无法评判了。” “再说了,只要再给我些许的调戏时间,我有信心重新回到‘万人敌’。”林冲的眼中,满是信心。 高俅隐晦的望了望林冲,眼中的情绪有些意味不明,沉吟了几息,道:“既然教头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且先放宽心,让教头再歇息片刻。” 说完他便将视线转移,失神的望着别处…… 即便冯仕炎对这所谓的境界没有一点的了解,他都能够看出——这两人明显是在演戏呢! 至于目的,大抵只是想让众人维持住仅有的气势,尤其在这样的情况下,倘若失了士气,那可就真的就与那放弃无异了。 旋即,高俅和林冲纷纷闭上了眼睛,抓住仅有的一点时间,开始调息了起来…… 剩余的冯仕炎和鲁二风两人,则是百无聊赖的面面相觑。 只是那鲁二风,至今似乎仍有些心神不宁,目光直愣愣的望着前方,似是仍旧沉浸于之前林冲爆发那一瞬,所带来的惊艳! 冯仕炎用力的摆了摆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只是那鲁二风一直恍若未觉,直到过了许久,他才浑身一颤,猛的反应了过来。 “啊!冯……冯大师,有什么事吗?”望着挤眉弄眼的冯仕炎,鲁二风的脸上满是疑惑。 “你跟我来!” 冯仕炎悄悄的将他拉到了一边,“我问你,先头你们说的‘万人敌’、‘超凡’之类的,是武功的境界吗?” 鲁二风呆呆的望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冯仕炎,旋即便想通了:这冯仕炎显然是根本不懂这些,因此才会有此疑惑…… “是的,正是不同的武功境界。”鲁二风回答道,说完他的眼神又开始飘忽了起来,目光中满满都是无尽的神往。 “那……鲁壮士,你……你又是什么境界?” “我?我只是‘百战’境而已!”鲁二风挺了挺胸膛,看样子好像还是挺自豪的。 “那么拉?”冯仕炎的心头止不住的腹诽了起来。 像是看穿了冯仕炎的心思,鲁二风不禁咧开了嘴,眯缝着的眼睛显得格外的有神,“你倒也别瞧不起我,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如林教头这般的惊艳才绝?” 想了想,他又接着解释道:“所谓‘百战’,指的是武夫进阶后,开始区别于常人的第一等阶。身处这个位阶的武夫,可以随意调配身体各处一切能调动的力量:比如,将力量汇聚到手部,就能使击打出去的力道更为猛烈;如果将力量灌注到腿部,那么他爆发出来的速度将会更为迅猛……” “每个武夫,通常需要历经无数次的生死搏杀,方能窥见,进阶‘百战’的可能,其实这所谓的百战,也有百战不死的意思……” 说完,他便举起了他的右手。 数道微不可查的光芒,开始慢慢的从身体各处飞速的朝他右臂汇聚,紧接着,他手臂上的各个肌群,竟是无端的鼓了起来,一眼望去,便是爆发力十足! 紧接着,他便将那蓄满力道的右拳,狠狠的挥击了出去……刹那间,石破天惊! 空间在这一瞬间,似乎发生了片刻的扭曲……这一拳,强的不仅仅只有力道,还有那可怖的速度,甚至冯仕炎已经死死的盯着了,都无法捕捉道鲁二风出拳以及回撤的路径! “嘭” 位于他身旁的一株,大约碗口粗细的树木,竟是被他无上的力道,硬生生的砸成了两段,甚至,那树木的上半截,还直愣愣的飞了出去! 眼前的这一幕,令冯仕炎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这不禁令他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本漫画《幽游白书》,里面的户愚吕弟,不正是一个善于操纵肌肉且力大无穷的怪物——只是鲁二风没他那么可怖罢了! 鲁二风望着冯仕炎,嘴角满是戏谑的笑,“现在知道了吧,即便是‘百战’,也不是常人所能置评的。” 冯仕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当时那贼匪投掷暗器之时,你怎么还硬生生的被击退出去老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境界应该也就和你相当,是‘百战’境吧?” 这一刁钻的提问,令鲁二风不禁有些语塞……他很想在冯仕炎面前树立一个英明神武的形象,结果…… 鲁二风沉吟几息,长出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同等境界,同样存在着区别……就像那贼匪,显然一直在生死之间搏杀,而他们之所以可以汇聚力量,凝‘万人敌’境,足以说明,当时的他们距离这一境界,仅仅只差一线!“ “而我……最多只能算是初入,还在尝试着学习力量掌控。所以你也看到了,人家投掷暗器的时候,根本不用蓄力,说明了他们对于身体力量的熟悉以及掌控,远超于我!” “那么……这个所谓的层级,又是怎么划分的?”冯仕炎好奇的问道。 “根据对于力量掌控的不同,大体上可以分为初入、精通、了然、登峰四个层级,而我属于初入,他们则是登峰。” 说完这些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几分的复杂:他的脑海中,无端的浮现出雨夜中的那十余名壮汉,以及他们的出现所带来的那种,恐怖的压力……那种绝对的实力差距,足以将他所有的自得,瞬间碾的粉碎! “那林教头的境界……”冯仕炎又问道。 “我们原本都以为,林教头应该只处在初入‘万人敌’的境界,谁曾想,他却是已经到了‘万人敌’的巅峰!” 鲁二风的脸上满是赞叹之色,接着说道:“不过照教头说的,因为临时破境而导致境界跌落,现在的他,大概也仅能维持在‘百战’巅峰。” “整整跌落了一个大境界?”冯仕炎问。 “是的,这已算是好了,临时破境的状态通常被称之为伪境,虽然可以令人在极短的时间爆发出下一境界的力量,但是稍有不慎,就极易造成身体各个部位的损伤,严重的,就连小命或许都要交代了……因为,你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着陡然迸发的力量!” “简单的比喻就是,我们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容器,每一个境界,每一个等阶的提升,就意味着你的身体,对于力量的容纳的提升,一旦你的容器无法跟上力量的爆发性增长,最终受到伤害的,必将是你自己!” “因此,除非无奈,鲜少有人会做出临时破境的选择,因为这赌上的不仅仅是现在,更多的还是将来!” “将来?”冯仕炎好奇的问道。 现在他是理解了,见林冲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吐血又是境界跌落,简直要多惨有多惨,那么,所谓的将来,意味着什么? ”破境有一个大前提,就是你的境界等阶需要提升至登峰……而登峰意味着什么——登峰之后即为进阶,那么如果你在此时选择临时破境,付出的代价就是……” “生生断绝的,未来之路!” 第一百零五章 入圣 “这……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静坐在一旁的林冲,脸色仍旧有些惨白……想到这,冯仕炎不由得更加的忧心了起来。 “起码这么多年过去,基本也没怎么听说,有人在选择临时破境之后,最终还能成功提升境界的……”鲁二风脸上也满是惋惜的神色,喃喃的说道:“至于境界倒退或停滞不前的,甚至因此而身陨的,倒是屡见不鲜……” 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间竟是有些兴味寥寥……无尽的挫败感猛然涌上心头,此时的他们,无助且无力。 “那……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林教头最终能恢复到什么境界?” “或许……眼下至多只能恢复到初入‘万人敌’的状态,至于后续……或许可以恢复到登峰。”鲁二风道:“只不过,希望并不会很大。” “不过好在,他的眼界、经验犹在,倘若是寻常的‘万人敌’,或许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呢!” 冯仕炎的眉头一皱,“这……境界与境界的差别,难道真的那么大吗?” “这是自然!”鲁二风的语气确凿,“就说那大境界,相信当时你也看到了,一群伪境,在那临时破境的教头面前,就如那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不同境界之间的差别,看似只有那么几步,实则宛若天堑!” “即便是那‘万人敌’,在寻常人的眼中,都已算是神仙般的人物了……更不用说‘超凡’了,起码就我知道的,可能也不过就一掌之数。” “毕竟……这可是能够调动天地元气,化为己用的……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冯仕炎的脑海中,无端的浮现出那个雨夜……静立在狂风骤雨间的林冲,仿若一个掌控了所有雨气的神祇:那喧嚣冲天的气势、漫天倒飞的雨幕,还有那几息屠尽所有贼匪的淡定从容…… 鲁二风接着说道:“而‘万人敌’,基本已经算是寻常武夫所能达到的顶峰了!” “武夫一旦从‘百战’破境成为‘万人敌’,通常说明了,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届时,他们将第一次与天地之间的元气,形成一种微妙的联系,顺势而为,将其调动……” “就像当时的林教头,以气机引动元气,隔绝雨势!” “同样是与天地元气有关……”冯仕炎问道:“‘万人敌’与‘超凡’之间的区别,又是什么?” 鲁二风回答道:“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只是顺势而为,而另一个,则是引动,化为己用!” 冯仕炎的眼中,慢慢浮现出无尽的神往……尽管他只是个厨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这些近乎神仙般的手段,产生向往…… 鲁二风微微一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是别想了,就说那些能入‘百战’境的,哪个不是自小就在生死的边缘摸爬滚打?你的话,先不说这年纪了,就说这份向死而生的魄力,你确定你真的有么? 冯仕炎一脸的苦笑,摇了摇头,他爱作死,但并不代表他不惜命。 “当然,也不乏有以画艺、书法乃至诗词等左道入境的……但厨子……起码我是没有见过。” 鲁二风望着冯仕炎,满满的戏谑之色:“或许……你可以做第一个。” 望着鲁二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冯仕炎真是想直接一个巴掌就往他的脸上呼……只是,想到他先前随意挥出的那一拳,不由得又有些讪讪。 “回过头来,且不说那境界,其实就连不同层级之间的差距,其实也并不是轻易就能抹平的。初入想要越阶战胜精通,有可能,但概率注定不会太高。因为你对于力量的掌控,就远不如别人,除非你能占得先机,或者如教头那般,有着超乎常人的眼界或者经验……” “也……也是。”冯仕炎摸了摸头,“不过‘超凡’之上,是否还有其它的境界呢?” “有……或许也没有。”鲁二风沉思了几息,说道:“据说‘超凡’之上的境界,称之为‘入圣’,可以化天地万物为己身,水淹不进、火炙不侵……甚至,有改天换地之能,只是……我这也只是听说,并无实证这世间有此大能!” 冯仕炎想到了游戏中的剑仙……大概只有此等的人物,才能称的上是超凡……入圣了吧! …… “嗤……嗤……” 忽然,一阵类似蒸汽迸发的声响在不远处响起,瞬间搅的两人开始惊惶起来。 放眼望去,此时的林间,不知从何时起,竟是无端的弥漫起了无尽的水雾……这种水雾,绝非是因为晨间微凉,水气凝结所泛起的晨幕;反而更像是热水猛烈浇灌到冰块,在冰与火的碰撞下,蒸腾起来的灼热蒸汽…… 林间的温度,好像平白的升高了几度。 冯仕炎有点莫不清楚状况,“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实在是这一路上,他所遇到的超出他认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现在的他,心里没有一丝的惶恐,只是茫然…… 而鲁二风的脸上,则是明显的显露出了喜色,忙不迭的往高俅和林冲所处的方向跑去。 …… 说是跑,其实此时的他们,也只是凭着记忆中模糊的方向,在缓慢的向前摸索。 实在是眼前的雾气,着实是过于浓重了些,且伴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行,丝毫没有逸散开去的意思——就像是踏入了一片凝滞的湖泊。 因此,他们也只能尽力的张开双手,向前循溯……只是,在这浓重水雾的笼罩下,他们甚至连自己伸出去的双手都无法看清。 放眼处,尽是一片晶莹的雪白,凝滞的流动着,在熹微的晨光下,显得格外的如梦似幻…… “怎么越来越热了!” 冯仕炎伸手将脸上滴落的汗水抹去……蒸腾的雾气夹杂着汗水,让他感到浑身不爽利,就像是被关进了汗蒸房。 两个人的脸上,此时已是汗流如注,与恐怖无关,全因这恍若盛夏的恐怖的闷热。 “快了快了!” 鲁二风的言语中满是急迫……很明显,在此刻,能够让他心绪无端激昂起来的人,只有一个——林冲! 而林间的温度,也如两人此时的心绪,伴随着逐渐的临近,越发的激昂了起来……透过迷蒙的水雾,他们已经依稀可以望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坐在远处,岿然不动! 冯仕炎无奈的止住了脚步,林间的温度开始越发的喧嚣了起来,再往前的话,他真的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 “嘭!” 一个类似香槟开瓶的清脆声响,陡然在林间响起,忽远忽近,仿佛在耳边,又好似在心里。 随即,那遍布林间的水雾,好像受到什么牵引似的,开始急速的收缩起来……而眼前的林冲和高俅,就像是两个黑洞,正在疯狂的吞噬起了这无边的雾气! 眼前的一幕,再次刷新了冯仕炎的认知。 那些水雾,一旦触及到他们的身体,便径直的沁入了他们的体内,与此同时,无尽的流光,开始渐渐的在他们的周身泛起、流转…… “我只是个厨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这种在玄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不禁令冯仕炎感到麻木,只能怔怔的望着两人,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现在看来,如果真的要说那所谓的【遁地符】是这个世界的出产,冯仕炎也丝毫不会觉得夸张……因为,在这个魔改的世界里,你敢说,真的没有修真者存在的可能? 如果没有……你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一切?再进一步的话,也许,那所谓的“入圣”,或许就是用来形容修真者的…… 细思极恐,冯仕炎不禁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超凡遗留的力量 凝滞的雾气,伴随着气机的牵引,终于开始缓缓的流动了起来。 伴随着成片成片的雾气,被高俅和林冲两人吸收,林间的温度也是开始急剧的下降……最终变的如那初春晨幕,带着些许的微寒。 林间隐隐漂浮着浓重的叶瓣散发出的芬芳……原因不明,却是无比的沁人心脾。 冯仕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感觉自己的精神头都莫名的爽利了几分。 风卷云动!眼前的两人,就像是两个漩涡,肆意疯狂的席卷着一切——当然,大多数的雾气都被林冲所吸收,仅余部分的零头,落在了高俅的身上…… 仅几息,这弥漫林间的浓重雾气,就被他们俩人吸收殆尽……一切就好像与他们离开时,完全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高俅和林冲两人异常红润的脸颊,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变化。 …… 冯仕炎和鲁二风不禁再次将脚步放慢、放轻,似是生怕惊扰到这林间的沉寂以及两人这种玄妙的状态。 “噌……” 一声类似长枪破空的清亮的声响,陡然在林间响起,悠长的余韵,开始不停的在林间回荡…… 这无端响起的声响,顿时将两人给吓了一跳——抬眼望去,不知何时,林冲已经睁开了他那紧闭的双眼。 只是,这是怎样一双,令人难以忘怀的眸子! 在他的双眸中,好像蕴藏着无尽的精光,仅是对视,都让两人无端的产生被看穿了一切的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也是瞬间竖了起来! 而林冲,仍旧是没有情绪的怔怔的望着前方,好像根本没有见到他们两个似的。 无尽的锋锐之气,在他的眼中不断的盘旋,对视之下,隐隐都还能感受到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这……这……”鲁二风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问道:“教头,您……您好了?” 林冲点了点头,直到此时,他方才回过神来。一切的光华在瞬间被他尽数收敛,就好像……最初的那个他一般,平和中正。 “那……刚刚的水雾,是什么情况?” 鲁二风活动了一下身子,他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力量好像平白的增添了那么几分,现在的他,即便不用蓄力,应该也可以轻易的将先前的那棵树给击破——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再给他些许的时间,他相信自己可以轻易的进入‘百战’的第二个层级,精通。 这就有点恐怖了,轻松越阶对于谁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而这一切,全是拜先前林中那弥漫的水雾所致……对此,他可是眼热的紧。 站在一旁的冯仕炎也是一脸的紧张,不禁侧身往前走了几步——他同样有这个感觉。 且不说连夜奔袭所带来的疲乏感瞬间被尽数驱散……就连他这种不通武艺的人,都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周身力量的增长。 “是‘超凡’!” 林冲站起身来,略微的活动了一下身子,以驱散掉久坐所带来的那种僵滞感。 “什么意思?”鲁二风满脸的疑惑。 就在这时,林冲身靠着的那株巨木,猛地轰然倒塌了下去,当空碎裂成了无数的碎屑——只是那树木所有的茎脉枝干,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竟是全部化作了干瘪的絮状,当空纷飞,无数的枝叶散落,也尽是破败枯黄,已然失去了全部的生机…… 眼前的这一幕,瞬间惊的冯仕炎和鲁二风有些瞠目结舌,“这是……” “是‘超凡’的力量!” 林冲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复杂,“虽然我只是临时破境,但不知怎的,仍旧有部分‘超凡’的力量被遗留了下来。” “而先前,正是由于体内的这股力量,将身后这株巨木的全部生机给抽取了出来,转化成了疗愈的力量……” “你们所见到的水雾……就是这股力量!” 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手段,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的一切,真的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即便,对于“超凡”的传闻是如此之多,但亲眼所见,还真是第一次! 振奋了一下精神,鲁二风问道:“那……恢复之后,您现在大概是什么境界?” 林冲捏了捏拳头,感受了一下周身传导而来的力道,带着些许的犹豫,似是而非的回答道:“大概……万人敌。”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精通。” 虽然林冲的答案有些似是而非,但这也足以令鲁二风感到安心了,“能够恢复到万人敌已经很好了,先头我还担心你只能维持在百战巅峰,那我们接下去的路,可就不好走咯。” “其实也是全仰仗这股留存的力量,不然按照我的估算,最多我也只能回到初入万人敌的状态。”林冲的言语中,满满的都是庆幸。 “那,你能否再运用这股力量,来恢复自身,回到登峰?” “嗯……” 林冲开始尝试调动身体,一时间气机涌动,在他的周身,无端的涌现出无数的气劲,但在几息之后,便完全散去。 林冲摇了摇头,“不行,我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仍旧留存在我的体内,但此时,它好像完全消失了,任凭我怎么调动,都无法出现。” “也是……”鲁二风叹了一口气,“或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这超凡的力量,又岂是如此轻易就可以被人所掌控的。” “不过,通过刚才对于周身力量的调动……”林冲笑着说道:“我发现,虽然我对于力量的掌控,可能只停留在精通这个层级,但实际我的战斗力,或许能够跟了然,甚至部分初入登峰的人一较高下。” “还有……虽然此时的我无法调动这股遗留下来的力量,但实际上,我隐隐能感觉到,这我运劲之时,这股力量似乎在潜移默化的吸收着周围的一些能量,用以我自身的恢复。” 说完,林冲捡起了一片叶子,并用枪尖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道伤口。 紧接着,只见那片叶瓣瞬间变的萎黄,而他手上的那道伤口也是瞬间停止流血……随即,他又将手伸向了前方,周围的树丛中,无数微不可查的淡绿色光球,不断的飞了出来,触碰伤口。 仅仅几息,那道伤口便完全愈合,甚至连一丝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有这作为依仗,对抗那些了然境的对手,凭借经验我相信我应该基本可以不落下风,甚至胜过于他;而对上登峰,虽然不一定有把握可以将其击败,但久战之下,我仍旧能有一定的获胜概率!” 林冲所言,不禁让鲁二风感到安心不少。这样说来,其实这次的临时破境,对于林冲本身的伤害来说,其实也并不是很大,之多只是回跌了一个小境界。 对于现在的众人来说,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还有……”林冲望了望高俅,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或许获得好处更多的,是高太尉。” 像是听到了林冲的呼唤,仍旧紧闭着双眼的高俅,身上无端的涌起了一股强大的气势! “这……这是!”鲁二风再也淡定不下来了,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第一百零七章 蕴境 “这……这难道是登峰‘百战’?”鲁二风怔怔的望着那周身涌动着强大气机的高俅,惶惶不知所措。 “是的。”林冲沉声道:“此时的太尉,距离那‘万人敌’,可能也仅只一线只差了,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什么!”这一次,就连冯仕炎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通过先前与鲁二风的交谈,他大体上了解了各个境界的划分,他也深知,这所谓的境界提升,是有多么的不易。 尤其还涉及到了“万人敌”,这个在鲁二风的口中,几乎等同于陆地神仙一般的境界! 只是,为什么会是高俅……冯仕炎有些难以理解。在他看来,这一路走来,拖团队后腿的,除了他自己,大概也只有高俅了! 将高俅与陆地神仙对等……他怎么,都无法理解,甚至……难以接受! 此时的鲁二风,脸上也尽是呆滞的神色,显然他也被这个事实震惊到了,不由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太尉……太尉不是,连‘百战’境,都尚未突破吗?怎么……” …… 高俅仍旧是紧闭着双眼,静静的坐在那儿。 背靠着的巨木已经化作了漫天纷飞的木絮,但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稳稳的支撑着他,令他能够稳若泰山般的,端坐在那里。 他的面容无比的平和,仿佛周遭的万物全然无法影响到他,只是,在他周身不断翻腾着的喧嚣气势,却与他此时的平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是一种矛盾却又异乎协调的统一。 林地间,无数的枝桠开始狂乱的舞动起来,纷飞的落叶不断的围绕着他的周身翻滚、盘旋……他的气势,不同于林冲的中正平和,隐隐中,夹杂着无尽的血腥以及暴戾。 一股寒意,不经意的泛上了每个人的心头……血海刀山,不过如是。 几息之后,所有的气机,在一瞬间猛然停滞,伴随着漫天纷飞了落叶,高俅第一次,睁开了他的双眼。 不同于林冲满目的精光,此时高俅的眼中,泛着的尽是血色,直愣愣的凝视着前方,周身涌动着的,是无尽的杀意。 就像是一只一往无前的凶兽,所有挡在他面前的……终将被他撕碎! 忽然,高俅猛的一拳,向前挥去……这未经蓄力的一拳,汇聚着无尽的气机,携着无可匹御的气势,猛然的向前袭去。 霸道,且一往无前! “嘭!” 一棵位于他面前碗口粗细的小树应声倒下!只是,他的拳头甚至没有跟这棵树产生一丝的触碰! “什么……情况!” 鲁二风感觉自己对于境界的了解,在这一刻被完全的颠覆了,“这……难道不是‘万人敌’么?” 能够顺势而为,调动天地元气,加持自身。甚至,一般初入“万人敌”的人,都不可能做的比此时的高俅更好。 “只差一线,甚至,随时都有可能顿悟、突破!”林冲低头沉吟道:“太尉对于境界的理解,早已远超于一般的登峰‘百战’!” “仅凭这一线的理解,‘万人敌’之下,怕是几乎无人配称得上是太尉的对手了!” 这已算是一个极高的评价了,也意味着,在对阵‘万人敌’境界之下的对手,高俅尽可以做到生杀予夺、予取予求! “这是……扮猪吃老虎!”冯仕炎深深的望了一眼高俅。 不能否认,这个世界肯定是有天才存在的。但天才与常人之间的差别,更多可能存在于破境时间的长短上。 但你要说一个人可以天才到,直接跨越整整一个大境界……起码,冯仕炎是无法相信的。 再加上,鲁二风的惊惶,不像是伪装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高俅一直对外示人的这副弱鸡的形象,就是伪装的! 不过,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冯仕炎有些难以理解。 抬眼望去,只见此时的林冲也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在极力的思索着……只是,会是什么呢,冯仕炎不由得越发的好奇起来。 “难道……是蕴境!”林冲一声惊呼,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却难掩那副极度震惊的神色。 “蕴境,什么意思?”冯仕炎和鲁二风好奇的望着林冲,脸上的疑惑神色更甚。先不说冯仕炎了,即便鲁二风这个粗涉境界的人,此时都是一头的雾水。 “这……其实我也只是听说。”林冲想了想,接着说道,“官威,都有听说过吧!” 两人点了点头,鲁二风问道:“不过,这官威和教头你说的那啥……蕴境,又有啥关系?” “我们说的官威,通常是指那些官位在身的人,自身所带的那种气魄威仪。”林冲道:“而这种气韵,通常会伴随着他们的官阶提升,变的越发的炙盛!” “当然,除了提升官阶,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提升官威……那就是,蕴养!” “而蕴境和蕴养官威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些人会将自己的境界压制在一定的层级,并通过对于力量不断的压缩,积蓄……直至,积蓄到了一定的程度,瞬间迸发,以提高破境的概率!” “虽然他们战斗力,会因此而始终被压制在蕴养开始之时,但他们对于力量的理解,并不会因为境界的停滞而停止,同阶之内,堪称无敌……只是,我们也知道,人体对于力量的存储上限是有限的,因此他们就需要不断的对蕴养出来的力量进行无限制的压缩,而最终爆发出来的力量,也通常都是石破天惊,远超于常!” 林冲的这番解释,令两人不禁有些乍舌——较战力来看,这蕴境除了同阶无敌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好处。 而突破大境界,那么虚无缥缈的事,即便是多了那么几分的概率,希望仍旧是有些渺茫……所以才鲜少又人会选择以这种方式——这几乎是为了破境而存在的。 林冲望了望那仍旧紧闭着双眼的高俅,此时的他,浑身的气劲正在疯狂涌动,宛若天人! “或许,这次还是我害了太尉。”林冲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 “兴许再蕴养些许的时间,太尉便可一举突破‘万人敌’的桎梏,此次止步于登峰‘百战’,真算是功亏一篑了!” “教头完全不必为此事感到自责。”平和的声音陡然在众人身旁响起。 是高俅——此时的他,脸上仍旧带着些许的笑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况且,此次我也算收获了不少的好处……只能说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甚至,这收获,可能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第一百零八章 越阶的可能 此时的高俅,浑身上下正散发着无尽煊赫的气机,涌动间,宛若那神明现世,配上他那颇为俊朗的面庞,甚至令人有些不敢直视…… “你的感觉并没有错,此时的我,确实是登峰‘百战’!”高俅望着鲁二风,静静的说道。 “而先前的我,却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尚未进入‘百战’,而是早已破境成功……直视,这‘百战’境终究还只停留在对于身体力量的运用,因此,倘若我未曾尝试蓄力,你自然不可能发现我的境界变化。” 高俅肯定的答复瞬间使鲁二风变的雀跃了起来,随即,他又想到了林冲先前所说,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教头刚刚说的……” “嗯!” 高俅点了点头,“正如教头推断的那样,我本来确实是想要通过蕴境,积蓄力量,来一举突破‘万人敌’的桎梏。” “而在入林之前,我已经能够感受到,我体内蕴养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基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的迈入‘万人敌’。” “只是,这最后一步,实在是太难了!” 高俅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苦涩,“我的天赋,终究不全在武道之上,凭借这蕴境,固然能够让我直抵登峰‘百战’,但想要破境,却是万万不能的。” 望了望林冲,又望了望高俅,冯仕炎忽然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有时候还真是挺凡尔赛的。 且不说那林冲,要不是境界回退,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是登峰“万人敌”了,照鲁二风的说法,这可算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而高俅,一边说自己的天赋不全在武道之上,结果通过蕴境,距离这神仙一般的境界,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在对照两人的年纪,至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要不是通过先前鲁二风的讲解,他大体上对于境界这些有了大概的了解。 他还真有可能觉得——这是一个“百战”多如狗,“超凡”满地走的时代…… 现在的人,拼修炼、拼境界……都已经内卷成这个样子了吗? 高俅接着说道:“但是……通过吸取先前教头抽取巨木生机,转化出来的疗愈水雾,我隐隐窥得了一丝‘万人敌’力量的本质,也为我接下去能够顺利破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原来可能已经断绝了的路,无端的又出现了转机,虽然我不知最终何时才能破境,但概率……无疑将大大的增加!” 林冲的眉头一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还有些自责,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破坏了高俅蕴境的过程……想不到,结果却是高俅因祸得福,获得全新的契机。 而对于团队来说,能够多这样一位登峰“百战”,接下去的路,显然也会好走不少。 …… 高俅静静的站在那儿,感受着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无尽力道……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陌生。 他需要尽快的适应——从初入越阶至登峰,寻常人通常要花上十余年的时间,甚至更久,而他,只在短短的几息之内,就实现了。 因此,他根本不像那些人一样,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适应、去习惯,去将所有的力量掌控……直至如臂使指。 酝酿了几息,高俅忽然猛的向前挥了一拳! 拳风凛冽,空气中,明显出现了震荡的痕迹,并呈波纹状猛烈的向四周扩散开去。气韵鼓瑟,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这一拳中,所蕴含的刚猛的力道! 就连他身前的一棵小树,也被这一拳所挟带的拳风瞬间压弯,倒伏了开去,随即,便又挺立了起来。 收势,所有的一切又归于了平静。高俅望着自己的拳头,若有所思。 望着眼前的一幕,冯仕炎的脸上尽是疑惑,像是在说:“就这?” 这是……多么虚无的一拳,出拳之前,气势煊赫,但结果……冯仕炎望了望高俅,却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失望的神色;再看了看林冲,在他的脸上,更多的竟然是凝重…… 他心头的疑惑,不免又重了几分,有什么他没有发现,或者是忽略了的? …… 林间的气氛有那么几分的凝滞。 这时,高俅动了!只见他静静的迈步向前,来到了那棵小树的旁边,轻轻的用手一推…… 这随意的一推,其实并没有用上多少的力道。但是,先前那棵在拳风中坚韧异常的树,却是因为这轻轻的一推,径直倒了下去! “轰!” 树的茎干与地面碰触,瞬间碎裂成了好几段…… 众人这才发现,那棵树的内芯,竟不知在何时,已经破败的犹如棉絮,全部的生机尽皆断绝——只是,先前与这棵树有所碰触的,只用高俅出拳时所挟带着的拳风! 所有人顿时有些失语。 只是同样是拳风,两次的触碰,竟然产生了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一次刚猛无匹,一次绵柔蚀骨…… 林冲摇了摇头,一脸的自嘲之色:“以后谁要再说你高太尉的天赋不在武道上,我林某人第一个就不答应!” “倘若不是心思过多,精力过于分散,仅就武道天赋来说,莫说是我了,可能世间的所谓的‘天才’,都远不及太尉你!” 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将所有的力量粗略的融汇贯通,乃至上手运用……除了天才,林冲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词汇可以用来形容高俅。 更何况,这中间还几乎越拉一个大境界的力量累积……高俅在武道之上的天赋,简直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两人笑意盈盈的相对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在彼此之间慢慢滋生……即便先前两人之间,还存着那么多的芥蒂。 高俅也是笑着说道:“教头休要捧煞了我,我亦深知自己究竟有几分几两,要不也不会妄图采用‘蕴境’,来窥得一丝破境的契机。” “反倒是我,或许还更应该感谢教头!”高俅握了握拳,细细的感受着周身流淌的那种爆发式的力量。 “此时我的战斗力……不仅比那些正常进阶的人,要强上许多!” 高俅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神往,透露着一丝的沉迷:“甚至,那些初入‘万人敌’的人,一个不慎之下,都极有可能会饮恨于我的手下!” “因为……我已经提前的感受到了‘超凡’的力量!尽快只有那么一点,但这也就足够了!” “这……”鲁二风满脸的茫然,喃喃的说道:“现在越阶对战,已经是那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吗?” 且不说那林冲,好歹也是短时间踏入过“超凡”的人,凭着这份领悟,越阶制敌,勉强也能理解;可高俅……竟然想以“百战”来硬撼“万人敌”,这就有点…… 好吧!他感觉,自己对于力量体系的判断,已经完全错乱了! …… 日头渐渐开始高悬,明晃晃的照着,闪的所有人都有些眼晕……只是此时的众人,心思多少都有些浮动,像是仍旧在消化着先前的一切。 “如此……我们这便离开?” 过了许久,高俅才率先缓过神来,“虽然这段时间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新的追击,但……此处终究也不宜久留。” 长出了一口气,林冲点了点头,“的确,我们在此处耽搁的,也确是久了些,迟则生变,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说完他望了望所有的人,又问道:“都没问题吧!” 所有人纷纷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完毕。 “那么……”高俅望着林冲问道,“接下去我们怎么走?” 所有人都望着林冲。 方向,很重要!先前正是倚仗于林冲的带领,这一路走来他们才会如此的顺遂……很显然,这一次,众人又将决定权,抛给了林冲。 “锵!” 长枪与空气交鸣,发出清冽的声响。 “我们,继续向西!”林冲举着长枪,直指向西! 第一百零九章 终遇 仰仗着恢复大半的林冲以及成功突破的高俅,一行人在林间行进的速度,倒是又快了那么几分。 只是,除了打头的林冲未变外,后面几个人的顺序倒是调换了一番——冯仕炎和鲁二风被护在了队伍的中间,反倒是高俅,一个人远远的坠在了队伍的最后头。 尽管鲁二风千方百计的想要拒绝这样的安排,但高俅的一句话,硬是让他将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让你一只手,你尽可试试,此时的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对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高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谈论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只是……这落差,令鲁二风在接下去的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脸上气鼓鼓的,满满的都是愤懑无处发泄的样子。 “菜鸡无人权啊……” 望着那一脸蛋疼的鲁二风,冯仕炎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此时的他,倒是心安理得的呆的队伍的中间,起码在他看来,暂时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不拖队伍的后腿。 …… “往这……” “停……朝这边!” 林冲在队伍的最前列,不停的对众人行进的方向进行着校准。 “咦?” 冯仕炎明显的感觉到,伴随着他的这种细微的方向调整,虽然众人在行进的大方向上,没什么变化,但行进的速度,却明显又快上了那么几分……他,似乎总能在不经意间,提前的预判到前路的崎岖,进而选择最优的路线。 同时,在他的周身,似乎始终笼着那么一层契机,并随时依据着周围的环境变幻着形态,途中撞见的,包括一些细枝、叶瓣,甚至还来不及与他的身体发生触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成了齑粉! 冯仕炎的神色一滞:这……显然是依旧留存于他体内的“超凡”的力量在发挥作用——引动的天地元气,不仅赋予了他无上的感知;同时隐隐还有保护他的意思。 “只是,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望着眼前魔幻的一幕,冯仕炎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发直。 参照先前鲁二风所说的,所谓的“超凡”,实际上似乎更像是在借力……借用天地之间的元气加持自身,其实应该算是一种主动技能,怎么到了林冲这里,所表现的却更像是一种被动技能? 而他此时所拥有的,最多只能算是些许残余的力量……怎么现在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气势,竟是丝毫不比那个雨夜弱……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冯仕炎陷入了沉思。 林冲肯定是武道上的天才,这点毋庸置疑。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鲁二风自己对于力量的理解就有问题,进而低估了“超凡”的力量;要么就是林冲体内所留存的那股力量,远超于一般的“超凡”!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对于此时的众人来说,都算是一个好消息。起码林冲的实力越强,他们突破重围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这其中,还有一股不能忽视的力量——高俅。 一直掇在众人身后的他,也是始终没有停下熟悉力量的脚步。此时的他,浑身的气机涌动,似乎化身成为了一个移动的风眼,不停的将众人在行进中遗留下来的痕迹抹去…… 这……其实他的力量也早已超出了众人对于他所处境界的认知——或者说,对于他们两个人,已经不能按照寻常的境界标准来进行判断了! …… 一路无话,眼见着日头开始西斜,眼前的密林却是无端的变的稀疏了起来。 众人不由得将脚步放缓,这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起码对于现在的众人来说——因为这样的场景,总让他们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虽然,这种概率可能并不会很大。 但谨慎点,总不会错。 厚厚的草甸中,开始夹杂着越来越多的细碎的石子,每一步塌下,都生生的膈的脚掌发疼,令冯仕炎都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 他的心头,猛然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预期被生生打破,那种虚无的感觉,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就在此时,一直处在队伍最前列的林冲,陡然停住了他的脚步,怔怔的望着前方。 “这……不会是……”冯仕炎心头剧震,赶忙拉着仍旧有些不明所以的鲁二风跑上前去。 眼前的一幕,令所有人在瞬间失了神。 一脉无尽延绵的山体,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横亘无垠,弥漫着远古的苍茫的气息——显然,眼前所见与先前的远山同属一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中间硬生生的断开了那么远。 它仍旧在不断的向西延绵,同样是一眼都望不到边……只是,比起先前见到的东段,眼前的山脉要更加的陡峭,更加的高不可攀! 这也意味着,众人遇到的……又是一条绝路! 即便是林冲和高俅,在希望落空之后,都忍不住心动神摇了起来,目光直直的望着前方,显然也是颇受震撼。 “怎……怎会如此。”鲁二风喃喃的念叨着,完全失去了先前在林间漫步的那种余裕。他的表情有些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又会遇到些什么,他们的未来会怎样? “怎么办?”高俅望着林冲,低声的问道:“再往西走的话,只能沿着这山脉继续前行,只是我望这山势,似乎比先前的东段,更加不可攀登。” 眼前的巍峨,令所有人瞬间失了挑战的勇气,尤其是那扑面而来的山势,就像是一道隔绝生路的巨闸,生生了切断了他们所有的去路。 “我觉得……等等!”这时,林冲也已经缓缓的回过神来,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好像被眼前的什么所吸引,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在丛林与山脉的交接处,遍地都是长满倒刺的低矮的植株。而林冲的目的地,正是那儿。 众人顺着林冲行进的方向望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伴随着那林间拂动的微风,缓慢的飘扬着…… “这是!”高俅的脸色大变,赶紧跟着林冲的脚步走上前去。 待众人来到林冲的身旁,他早已将那物件取下,定睛一看,这赫然就是一条藏青色的衣物布条——这显然是不知什么人,在路过此地的时候,无意中所留下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股无端的寒意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头,令所有人瞬时间静默了下来,每个人都知道,这布条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们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冷静,冷静……”冯仕炎不停的在心里告诫起自己,同时也开始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布条。 从外观来看……这个布条并不破旧,甚至可以用崭新来形容,且暂时也没有发现任何褪色的痕迹。只是就质地上来看,这个布料至多只能算是寻常的货色,甚至还不如众人身上穿着的那些——唯一的解释是,这个布条的遗落的时间,距离现在,应该并不会很久。 “嘶……”冯仕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真的是最差的一个结果,他望了望林冲以及高俅,显然他们两个也意识到了这中间存在的问题,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一抹微不可查的防备,开始悄然的爬上了他们的眉头。 “此地……不宜久留!”望着布条,林冲缓缓的说道。 高俅点了点头,“只是,此时的我们该往哪走?” 眼前横亘着的,是无垠的山崖,身后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众人不禁开始有些茫然。 “先不急。”林冲说道,同时小心翼翼的拖拽着长枪开始往前走去,“如果有人经过这儿,势必会留下痕迹,先看看,再做判断!”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行动起来,开始在四周寻觅这蛛丝马迹。 …… “杀……” 就在众人四散开去,寻觅痕迹之时,一阵齐整的喊杀声,陡然在这片林间响起……如此的突兀,甚至连林冲,一时间都没能察觉! 放眼望去,南边的密林里,一彪军容齐整的人马正径直的杀将了出来……杂乱的脚步,远处隐隐泛起的扬尘,竟然让一时间都无法辨清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所有的人脸色瞬间大变……他们,终究还是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合围 “跑!” 林冲的表情扭曲,奋力的嘶吼起来!情势急转直下,就连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原本他还想仗着自己“万人敌”的境界,上去和他们掰扯一下手腕……毕竟对于此时的他来说,那些“百战”或者不入流的武者,如果不形成一定的数量级,还真无法做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唯一担心的,可能还是冯仕炎等人……毕竟陷于人海之中的他,势必无法顾忌到方方面面。 但这个问题在高俅突破之后,也不再是一个问题。毕竟,以高俅现在的实力,加上鲁二风也算是久经战争,起码护住他们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这一切终究只是他的设想,直到他看见领头的那几个人之后,便瞬间打消了回身的念头。 这领头的三人,浑身涌动着煊赫的气机,赫然正是那“万人敌”境,虽然只是初入,但这便就足够了! 林冲不敢赌,倘若他稍有不慎,被后头的那些卒子缠住,仅靠一个高俅,加上半吊子的鲁二风,是怎么都无法与三个“万人敌”抗衡的! 在这种形势下,除非他能成功踏入“超凡”,否则必然难逃败北的命运!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逃跑。 …… 只见林冲猛的将枪一挥,也没见他有怎么蓄力,便瞬间凝聚起了无尽的气机,顺着枪尖,猛然涌向了前方。 也不见有什么声响,挡在众人与贼匪之间的几棵巨树,瞬间被拦腰截断,直愣愣的倒了下来,横梗在了逼仄的林间。 随即他便赶忙转身,一手将冯仕炎揽住,急匆匆的便向西一路离去。而高俅与鲁二风见状,也是没有半点犹豫,跟着他离开的方向撒腿就跑。 他们的这番果决,反倒让身后的这群贼匪有些犹豫起来。 只见那领头之人摆了摆手,所有的贼匪当即便停留在了原地,没有丝毫的响动——令行禁止,要不是这褴褛的装服,仅就这幅军容来看,要说他们是正规军,也必然有人相信。 望着眼前歪倒在地上的几棵大树,那领头之人的神色有点凝重。 “这是……什么境界?”望着身旁的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精瘦汉子,他问道。 其实他的心里早有答案,只是这答案,实在是过于破格,才让他都无法轻易的说出口来。 那精瘦的汉子赶忙上前,细细的检查了一番那些树木的切口,语气凝重的说道:“这林冲……怕是已经进入‘超凡’境了……” 他的语调极为谨慎,可是他的脸上却满满的都是震惊的神色。 “‘超凡’,怎么可能!”他们身后的一个微胖的汉子叫嚷着,言语中满是不在乎,“遍数这世间,又有多少‘超凡’,就他林冲,凭什么!” “凭什么,凭的就是他的这份实力!” 那精瘦的男子望着他,面色严肃,“你且看这切口,我就问你,放眼我梁山,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而且当时他的气机外放,几乎没有什么迟滞……我实在找不出任何他不是‘超凡’的理由!” 所有的证据指向,似乎都印证了那精瘦男子的猜测。 “行,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微胖的汉子眯斜眼,望着其它的两个人,“那你怎么解释,为何他们会不战而退?” “倘若他真是超凡的话,即便我们这边的人,再多个五倍、十倍,都断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那精瘦的汉子一时无言,这也是他唯一想不通的一点。 一时间,众人又一次陷入了沉寂,最终还是那个领头的汉子出面,来收拾局面。 “且不论他林冲究竟是‘超凡’还是其它的什么境界,起码军师安排下来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 那领头的汉子望着那树木的切口,目光中满是神往,“其实要不是立场有别,我是真的不愿与他站到对立面,既然摸不清楚他现在的实力,那么后面自然会有人替我们摸清楚!” “我们且就在后面拾掇着,尽力的造出一点声势,也算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是,大哥。” 剩余两人拱手应是,随即便又重新整饬队伍,开始向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缓缓的追了上去。 …… 眼见着喧嚣声渐远,众人这才缓缓的放慢了脚步。 只是,他们仍旧不敢停下来,依旧维持着一定的速度,不停的在林子间穿梭。 而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竟又开始折返回了老路,一路向东行进着。 “教头,我有一事不明。” 鲁二风一边跑一边问道,言语中满是疑惑,“我们为什么要选择往东边走,这岂不是,又回到老路上了?” 林冲沉吟了几息,回答道:“其实我本来也是向要径直就往那北边走,毕竟就当时的情况来看,往北走似乎会相对的顺一些。” “只是我的直觉又告诉我,不能往那走,毕竟……一开始想要引导我们去的方向,正是那北边。” 林冲的言语中,刻意的将那时迁的名字隐去了……毕竟,身处困境中的他们,谁都不想听到这个,把他们引上绝路的罪魁祸首的名字。 鲁二风的表情不由得又沉闷了几分,虽然证据比较暧昧,但他其实也已经慢慢的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但在他的心底,依旧隐隐存着那么几分的期许……只是他不能说,只得放由自己的情绪,慢慢的下沉。 “其它倒也没别的,只是我担心,此间的事,并不是那么好相予。”冯仕炎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一路走来,他更多扮演的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因为所遭遇到的一切事,慢慢的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也不是此时的他所能解决的。 尤其是在绝对的大势前,他所有的小心思,其实有时候更像是一个笑话。 冯仕炎的话,顿时令所有人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了起来。 “冯大师……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高俅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起来,就连他,此时心底都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或许……先前那些贼匪的袭击,是早有预谋的。” 所有人的脚步一滞,实在是,冯仕炎所说,实在是过于破格,破格到令他们都难以接受。 “早有预谋,什么意思!”高俅急迫的问道。 冯仕炎望着神情急切的众人,叹了一口气,“或许……接下去,就是他们收网的时候了!”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如果是收网,那么接下来…… “杀!” 又一彪人马,携着雄浑的气势自众人的东侧杀将来出来,而领头的两个上身赤裸的汉子,更是凶焰煊赫,气势滔天! 林冲心神一紧……竟然,又是“万人敌”!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绝境 就这样,众人又一次被迫,踏上了逃亡之路……即便他们再不愿意,往北走似乎成了他们此时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好消息是,许是因为忌惮林冲的实力,那几个领头之人似乎也并不怎么敢与大部队脱节——这反倒是给他们留存了不少腾挪的空间。 因此,在林冲的带领下,他们很快便与那些贼匪拉开了距离,消失在了苍莽的林间…… 只是,那些贼匪显然也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虽然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只能是堪堪的拾掇在众人的身后,但是他们却时不时的造出一些响动,尽量将动静给闹大! 每个人都眉头都紧紧的锁着:这些贼匪这么做,除了不断给他们施加精神上的压力外,显然还另有所谋! 没过多久,冯仕炎等人终于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刻意的喧嚣,并不是在打草惊蛇……而是,除了南边和东边的两袭人马外,在他们身后的各处,都开始时不时的骚动了起来。 直至……整个树林,都开始无端的鼎沸了起来——那些贼匪,正是用这种喧嚣,在互相联结! 众人的脸色不禁越发的难看了起来,因为他们渐渐发现,似乎无论他们想要往哪个方向突围,好像都有些不太现实。 他们,真正的被包围了! …… “娘的,怎么办?”鲁二风愤愤的嘶吼着,完全失去了对情绪的管理。 他觉得有些疲惫,眼前的这条路,竟像是怎么走都走不到头,且伴随着众人持续不断的前行,也开始变的越发的崎岖起来。 即便有林冲始终一马当先,挥舞着长枪为众人开路……仍旧有些零碎的枝桠乱飞,搅的人不胜其扰! 高俅倒还好,仰仗着气机的护体,这些零碎基本还没触碰到他的身体,便被排飞了开去。 这可就苦了鲁二风和冯仕炎,这一路走来,他们那些显露在衣物外的身体部分,早已满是密布的道道伤口,虽不见血,但也是硬生生的疼。 只是,他们根本无法停下脚步。众人只是闷头向前,没有人理会鲁二风在情绪失衡下的抱怨。 “杀……” 又一阵喊杀声陡然响起,惊的众人不禁又是一滞。 好在这样的情况,在今天内已经多次发生了,因为队伍也就是稍有迟滞,随即便又折返了方向,继续朝远处遁去…… “这……很明显,他们就是要逼着我们往北边去!”高俅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 他的眼中,有一股火正在剧烈的燃着,只是……无处发泄! “嗯。”林冲低着头,闷闷的应道,眼前的一切,开始越来越和冯仕炎先前的猜测趋于一致,“只是,在这北边等着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所有的人都是一脸的迷茫和绝望。 “看!” 鲁二风的一声高喊,打断了所有的人的思绪,他的脸上,尽是意味不明的情绪,手指指向前方。 不远处,一处巍峨高耸的山脉,又一次横亘在了众人面前。 而东西两侧那些原以为被隔断了的山脉,也延绵至此,与这山脉连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内凹的山腹谷地。 这,正是远山! 原本众人还以为这远山中间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被截断,想不到实际却是这样一副景象——由于这山腹的深度实在是过于夸张,才让众人产生了远山止于先前的感觉。 只是,眼前所见的一切,对于他们一行人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因为,再往前去,可能,他们真的就无可遁逃了! “走!” 林冲咬了咬牙,率先向前冲了出去,即便前面看似已是绝路,他们仍旧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即便前边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只能狠下心继续向前,搅他一个,天翻地覆! 眼前的林冲,开始慢慢的收敛起了所有的气机,自身后望去,似乎仅剩微不可查的些许,在体表流转。 “他是在……继续力量。” 虽然对于这个世界的武道,冯仕炎仍旧是一知半解,但他知道,接下去他们即将面对的,必将是一场苦战! 而他们在这片丛林中的一切,可能也将于此迎来终结。 虽然有符咒傍身的他,并不担心自己会遭遇到任何的生命危险,但是,这种不稳定的随机性,仍旧让他的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望了望林冲以及仍旧一言不发的高俅,冯仕炎承认,自己有些舍不得…… 起码,脱离了这两条大腿,即便他能够逃出生天,他在这个时代的原始积累,或者说是起点,将会低上不少。 不过此时的他也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祈愿,祈愿一切还不至于那么差,众人也可以顺利的逃出生天。 甚至……他所有的猜测就是错误的,而他们的生路,就在前方! …… 每个人的心头,都无端的萌生出一种悲壮的情绪。 前行的方向已然明朗,只是众人心知,这或许将会是一条不归的绝路。他们就像是那飞蛾,闷头的扑向这张编织许久的大网! 是挣脱束缚,破茧成蝶,还是无端沉沦,慨然赴死……谁都不知道。 豁然开朗! 终于,他们还是冲出了这片无尽的丛林,眼前延绵的山脉,就像横亘着的叹息之墙,直愣愣的撞入每个人的眼帘。 “终究……还是只能到这了吗?” 眼前的山壁,比先前两边所见,更为高不可攀,一种颓废的情绪猛然的涌上了众人的心头。 高俅目光怔怔的望着前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想要放弃了……前边终究还存着那么几分的侥幸,妄图可以谋求到一线生机,就此脱逃,想不到,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心绪开始剧烈的震荡,瞬间令高俅感到视线模糊,就连浑身上下的力气,在这一刻,都好像瞬间被抽离了开去。 双腿一软,他整个人就这么径直的瘫倒了下去。 鲁二风见状赶紧上前,用力的将他架了起来,不停的呼喊着:“太尉,太尉!” 没有任何的回应。 此时的高俅,只觉此时他耳边响起的,尽是蚊蝇的呢喃,什么都听不真切。 紧接着,剧烈的疲惫感猛然涌了上来,周遭的一切在他看来,全部幻化成了虚无……无念无想,无喜无悲。 就像是一个……木头人。 而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每个人的心下,都是无比的茫然,包括林冲……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所有的一切,到了这里……好像,真的全部结束了! …… “杀……” 无数的喊杀声,慢慢的自他们身后的丛林中响起,那些落于他们身后的贼匪,最终还是追了上来。 而此时他们所将面对的……或者,将会是一个由十余个“万人敌”所组成的豪华阵容,甚至,可能还要更多! 即便不考虑那些无甚大用的卒子,仅靠林冲一人,显然已经有些不够看了! 更何况,这些贼匪,一直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即便是林冲,想要在这些亡命之徒手中,讨得半点的好处,也殊为不易。 “怎么办?”鲁二风搀扶着高俅,尽力的止住这种由内而外的恐惧感。 只是从他颤抖的言语中可以看出,此时的他,显然已是怕极了! 没有人回答他。 林冲默默的拄着长枪,面对着林涛,背对着众人,一如先前那般,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杆锐利的长枪,宁折……不弯! 第一百一十二章 梁山 “高俅……” 一声悠远的喝叫声,自远处的山巅某处传来,不停的再这个鲜少有人迹踏足的山谷间回荡……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就这样……束手就擒吧!” 这一声喝叫,瞬间令那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求生意志的高俅,浑身猛的颤动了起来——他怕是对于这个声音是极为熟悉的,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而他的眼睛,也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瞬间被无尽的血色所充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莫名的亢奋,就连手,都止不住的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什么。 此情此景,不禁让冯仕炎心底的疑惑更甚……能够引动高俅如此情绪波动的人,到底会是谁? 还有那喝叫声,仿若是在众人的耳畔响起,声音之清亮,甚至盖过了身后贼匪的喧嚣吵闹!而寻常人的声音,是断然不可能传的那么远的……那,是因为高深的功力,还是什么? 夜色渐渐开始降临,整个林地间,无端的开始变的晦暗不明起来。 远远望去,似乎依稀可以望见……在远处的山巅之上,正林立着无数的火把,宛若那漫天的星火……绚烂却无端的让人感到无尽的恐慌! 气氛越发的压抑起来。 而高俅在经历过先前剧烈的波动之后,整个人也是慢慢的恢复了过来,依靠着鲁二风,勉力的坐在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他的面沉如水,望着远处,经历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名字。 “宋江!” …… “宋江?” 冯仕炎瞬间感到剧烈的心神震荡,缓缓的转过头,怔怔的望着高俅,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高俅方才咬牙切齿喊出来的那个名字……赫然就是“宋江”! 可是,怎么会是宋江……冯仕炎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 虽然先前他对于这些贼匪的身份,也有过诸多的猜测,但是……后续种种的迹象表明,这些贼匪似乎与那梁山,应该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甚至遇到的人,发生的事都不对……除了那乱入的时迁。 “太尉说的是……宋江?”冯仕炎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毛孔猛的竖了起来,缓缓的转过头,望着鲁二风,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宋江,怎么了,冯大师?”望着脸色瞬间变的煞白的冯仕炎,鲁二风有些不明所以,他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冯仕炎会对宋江这个名字,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应。 “这宋江……是一个人的名字吗?”冯仕炎仍旧不肯死心,追问道。 “是!这宋江,就是那梁山贼匪大头领的名字!”鲁二风明显能够感到冯仕炎心态上的失衡,“哦……兴许是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提及,难怪冯大师有此疑惑。”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让冯仕炎感到浑身的力气被完全抽空,双膝一软,直直的跪坐在了地上。 整个人也开始变的虚浮起来,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真的是宋江……真的是梁山。” 他不禁感到有些懊恼。 他早该猜到的……时迁、高俅、林冲,三个交织着的名字,交织着的事,其实早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再加上时迁当时无意中提及的零碎的信息——所谓的替天行道的名头,所谓的数十头领…… 一切的一切,其实早就隐隐的将所有的问题指向了那所谓的梁山…… 冯仕炎无言的抬头望天,早知是那梁山,兴许,他就会提早防备着那时迁……或许,众人也不至于沦落到,现下的绝境! 只是,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 “来了!” 林冲低沉的警示声骤然响起,每个人的身子顿时一紧,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方丛林。 无数的火把开始在丛林的各个角落渐次亮起,飞速的朝着众人汇集,越来越近,一触即发! 不多时,那些远远被他们甩在身后的贼匪,一个个的从丛林中钻了出来,站在了他们的面前,环绕着,将众人堵截在了中间,尽数围住。 林间的气氛越发的凝滞起来……对峙着的双方,没有任何的言语,即便是喘息声,在这一刻都被无限的放大! 他们……像是在等待,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虽然他们的装服甚是零乱,一部分的人还赤裸着上身,但汇聚起来凝成的那种生生的杀意,竟是令那林间喧嚣的风,都开始平静下来。 有一种肃杀,开始在着幽暗的林子里,无端的滋生……蔓延…… 这时,远处山巅之上的点点星火,也幻化成了一条长龙,飞速的向众人奔袭而来。 原来,这看似是绝路的山壁,其实还是存着一条生路的……只是,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怎么办?”高俅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阵仗,强撑着使自己站起来。 林冲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实在是,眼前他们所面对着的,即便在他看来,都有些破格了! “这梁山的‘万人敌’,难道都是量产的吗?”眼前的一切令鲁二风感到绝望,“光能看到的,就有二十六个……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实在搞不懂,那平常难得一见的“万人敌”,怎么到了梁山,就变的满地走了?那这梁山的实力……究竟该有多强? 没有人回答他,每个人的身子都紧绷着,即便是林冲,此时难免都有些紧张。 倘若只是单独对上几个,兴许他还能有一些的胜算,但倘若这二十六个人一哄而上,即便是他,也只能被着无情的洪流尽数淹没…… 好在,对方也不知是因为顾及还是在等待着些什么,暂时也没什么其他的动作,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的防备着。 也好在是他,要是一般人面对这样的阵仗,或许在他们出现的那一瞬间,已被夺取了所有的意志,只能束手就擒! “他们,到底在等些什么?”眼前冷冽的气氛令鲁二风感到有些压抑,压低着声音问道。 “不知道!”林冲抬眼望了望那越来越近的长龙,“或许,是在等着主角登临吧!” 他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此时的他们,真的只是那瓮中之鳖,除了等待,没有任何的办法! …… 那一行人的速度,远比众人料想的要快。 不多时,在众人的身侧,开始断断续续的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个朦胧的身影,伴着夜色,从那幽暗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不同于身后那些装服凌乱的贼匪,眼前的几个人,周身都笼罩着厚重的袍子……尤其在这样晦涩的夜里,众人根本辨不清他们的样子。 或许是……他们也根本不想让人看清他们。 “高太尉……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平和的声音在林间响起,正是方才传入众人耳中的那个声音。 或者说……是宋江的声音。 高俅挣扎着摆脱了鲁二风的搀扶,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眼神直直的盯着那个人。 “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宋兄还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么?” “呵……” 那人发出一声轻蔑的笑,紧接着,掀开了自己的罩帽。 冯仕炎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所谓的水浒世界的及时雨——宋江!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相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中年汉子。平凡的五官,平凡的面容……浑身上下甚至找不到任何出挑的地方。 尤其是他的身型,相较于周围林立的那些壮汉,只能说是矮小……或许仅比那时迁,高上那么少许。 唯一醒目的,就是他的那双眸子,即便在这晦涩的夜里,都显得无比的铮亮,搭配上他漆黑的肤色……莫名的,让人产生了一种信服的感觉。 “现在,你可看清我了?”宋江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实,只是隐隐中似乎带着几分的嘲讽。 高俅的脸涨的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宋江长出了一口气,言语中满是寂寥。 虽然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意图是什么,高俅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恩,第一次……要想见到天下闻名的及时雨宋江,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还是你的真面目,高某人也算是有幸了!” 这……冯仕炎望了望鲁二风,神色中有些迷茫,高俅所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鲁二风悄悄的后退了几步,附在冯仕炎的耳边,低声道:“这宋江的身份历来神秘,江湖上流传着的,只有他急公好义的名头,至于真容,还真没几个人有见过……即便是朝廷先前的几次围剿,也都未能逼得他现身……也不知何故,这次竟是现身来见我等。” “或许,他是觉得已经吃定我们了,也确信我们不可能有机会,能将他的样貌透露出去……” 望着鲁二风那煞白的脸色,冯仕炎点了点头,眼前的宋江,的确拥有这样的余裕,因为此时的他们,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了。 宋江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像是没有听到高俅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叹息道:“可是,想要见到高太尉您,岂不是更不容易?” “什么意思?” 宋江的这番话,成功的挑起了高俅的兴趣。 “时迁,你来说吧!”宋江轻描淡写的说道。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个同样笼着厚重袍子的人,缓缓的自宋江的身后走上前来,直至落后于宋江半个身位的时候站定。 似是有些犹豫,那个人最终还是缓缓的将自己的罩帽给脱了下来——正是那时迁,那个一路上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时迁。 “咣当。”一声武器坠地的声音自众人的身后传来。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鲁二风颤抖着问出这个问题。 自从宋江喊出时迁这个名字的时候,冯仕炎可以明显的感到,他的浑身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有点绷不住了! 尽管在众人的心中,其实早已默默接受了时迁可能存在问题的这个事实,他们也知道,宋江是在刻意的想要搅乱他们的心绪。但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在众人之间蔓延。 以至于那鲁二风眼眶开始不自觉的发烫、发红……尤其是见到一个鲜活的时迁毫发无伤、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真的是,有些震撼! “时迁……时迁?” 他似是仍旧有些不敢确信,瞪大了眼喃喃的呼唤着时迁的名字。 “鲁壮士,好久不见!”时迁平和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两个关系生疏的人,见面寒暄。 只是在他的眼中,似乎隐隐也有情绪流淌,但很快被他刻意的压了下来。 “还有高太尉,林教头……冯大师……” 时迁转过身来,向众人拱了拱手。 几个人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像是根本不屑于回应。 眼见着现场的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僵局,宋江发话了:“时迁,你来说说吧,说一下我们为了见到高太尉,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努力两个字被他刻意的加重了,就像是在咬牙切齿,隐隐的似乎夹杂着些许的恨意。 只是……这恨从何来?冯仕炎的眉头一皱,这……怕是要摊牌了吧! 高俅的脸色眼见着又难看了几分……这让冯仕炎不禁越发的好奇起来,究竟这一路,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踏入他们设下的陷阱,直至,陷入绝境! 时迁尴尬的朝高俅拱了拱手,眼神迷离,像是陷入了回忆,“太尉,你可曾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林间的气氛莫名的变的幽怨了起来,只是,比起幽怨更多的还是其间夹杂着的无尽寒意……原来,所有的一切,竟是早已开始,只是他们根本没有觉察? 高俅的脸上显露出惊容,“什么意思!” “太尉应是已经忘了。”时迁的脸上带着几分自嘲,接着说道:“毕竟像我这种卑贱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入得太尉你的法眼的。” 沉吟了几息,时迁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这……真是一个极其久远的故事,久远到,自您开始下定决心,剿灭我们这群贼匪开始……” 林冲震惊的望着时迁,即便是他这样荣辱不惊的人,在听到他所说的这一切之后,都有点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原来……他们的布局,竟早在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高俅更是愤怒的望着宋江,可宋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汴京戒备森严,我们自是不能轻易渗透,更何况是高府亲兵,倘若再给我们几年的时间,或许还有可能安插几个钉子进去……但说句实话,起码此时的你,还并不值得我们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这样做!” 高俅的脸涨的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他脸色瞬变:如果他不值得的话……是否意味着,他们的布局已经开始深入汴京! 这就属实有点恐怖了! 像是丝毫没有在意高俅突变的脸色,时迁接着说道:“于是我们便将视线投注到你此行的前站——苏州府。” “可遗憾的是,我们对于苏州府的渗透,终究也还是弱了些……起码那些府兵,我们就无法全然渗透进去,更何况,只几个身份低微的卒子,也无法决定整个队伍的走向,至多只是传递一些信号……不过,这也就足够了。” “谁曾想,不知是否是上天的眷顾,还是高家的荫庇,那苏州府派遣于你的,竟都是一府精锐,恰好避开了我们所有安插的眼线……这也导致了我们第一步的计划,胎死腹中。” “你们竟然……”高俅的两眼通红,死死的盯着宋江和时迁,颤抖着说不出话。 时迁轻蔑的一笑,那表情令冯仕炎不由得想到了先前……那由他主导着队伍,意气风发的时候。 “太尉且稍稍平复一下心情。”时迁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因为,事情远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只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说到这儿,你懂了吗?” 只见高俅的脸色剧变,瞬间呆在了那儿。 第一百一十四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太尉想必是想到了……” 望着脸色剧变的高俅,时迁的脸上不禁显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香凝,不知道太尉是否还记得?” 见高俅的目光一滞,他又接着说道:“如果忘了的话,小人倒是可以帮太尉稍稍回忆一下。” 时迁的神情越发的跋扈了起来,虽然此时的他依旧留存着那么几分的克制,但他那夜枭般的声音不停的在林间回荡,搅的众人无端的心烦起来。 “这其实也全怪你生性浪荡,只要去到汴京打听一通,所得的,尽是关于你的各种花闻……一掷千金之类的。” “所以军师料定,只要你来到苏州府,必然不可能错过这些眠花宿柳之地。” 高俅的脸上无端的漾起了一些惭愧之色……虽然众人还不知道,时迁接下去将要说的是什么,可高俅心里,却已是明明白白。 “怎的就害羞了,这可不是你高太尉的作风。” 时迁继续嘲讽道:“苏州景胜,但至美不过凤仪阁。” “虽然这只在那些苏州衙内的口中相传,但凤仪阁的名头,休说是领秀苏州,即便放眼整个江南美地,都算的上是出挑的。” “据传你们那些京里来的大官,来到苏州府后,第一站通常都会选择眠宿于凤仪阁,也令得这花柳之地的名头,越发的响亮了……” “可……你们又如何笃定我会去那凤仪阁?”高俅问道:“难道仅凭京中那些传闻,不觉得过于武断了些吗?” 虽然木已成舟,但高俅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为了万全,我们当然不可能将所有东西押在虚无缥缈的可能之上……” 时迁望了望宋江,见他点头应允,就继续说道:“太尉可曾记得陆谦?” 冯仕炎的眉头一皱,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水浒中知名的反派人物,亦是林冲的多年好友,却因贪图富贵站在高俅这边,多次密谋陷害林冲,最后在山神庙意图火烧草料场谋害林冲,最终被撞破,死于林冲的手下。 高俅的脸色瞬间剧变:“这……和陆谦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也是我们计划中的一环啊!”时迁叹了一口气,目光锃锃的望着高俅。 一股颓唐猛然涌上高俅的脸庞,他不由得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显然,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贼匪竟然可以算计至此。 “当然,太尉你亦不用质疑他对于你的忠心,起码,他并没有背叛于你,只是,他相交的那些人……” 时迁深深的望着高俅,“太尉应当也知晓……不过是一些破落户、地痞流氓,只用少许的银钱,便可轻易收买。” “不过,其实我们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让那些破落户不停的在陆谦的耳边说着凤仪阁的各种好,花魁香凝的各种孤傲……最大程度的挑起他对于凤仪阁、对于香凝的兴趣,再通过他的嘴传到太尉你的耳中……” 高俅的面色一正,难怪……难怪在前往苏州府前的一段时间,他似乎总是能够听到关于凤仪阁,包括花魁香凝的种种——在他的心底,其实早就累积起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迫不及待的想前去一探,这所谓的领秀江南的第一阁。 “接下去的问题便来到香凝娘子这儿了。” 时迁的脸上露出了猥亵的神色,“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个同样可以用到高太尉你身上。” “相信太尉你当时所得到的,关于香凝娘子的信息,多时关于她有多么的清高,鲜少有人可以博得她的亲睐,成为入幕之宾之类的吧!” 高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这香凝娘子也确是如此的清高,每一周她都会出一个不同的题目,可能是诗词,也有可能是经义等其它的问题,倘若有人能够回答的让香凝娘子满意,便会获得受邀入席的机会……当然,最终是否能够一亲芳泽,仍旧是要看那人的本事……” “因此,每逢香凝娘子出题时,整个花柳巷就会被纷涌而至的人挤个水泄不通,堪称整个苏州府最大的盛事。甚至还有些人动了歪心思,将香凝娘子出的那些题集结成册,想不到竟是购者如云,风靡一时……” “但倘若太尉您能稍微深入一点了解,你就会知道,起码这一年,能够成功破解香凝娘子提出的问题,并成功成为入幕之宾的人,又有几人? “怎么偏就太尉你,成了她百里挑一的入幕之宾,引人艳羡的一亲芳泽,太尉不觉得中间有什么猫腻么?” 望着时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高俅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的空白,他的思绪好像飘到了他初到苏州之时……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 …… 许是这南边的风,多少有些消磨精神,自从高俅来到苏州府之后,那原本想要建功立业的心,反倒变的不是那么的迫切了…… 闲暇时,领着当地的一帮子纨绔,在街市间横行,让他不由得找回了那么几分,肆无忌惮的感觉。 只是,在汴京时,因为要考虑影响,他多少还存着那么几分收敛的心思;而到了苏州府,没有了辖制,以他堪称地界内第一衙内的身份,足以支撑他,在这方地界内,肆意妄为…… 当然,高俅并不那么认为。 晚春的苏州府,已经渐渐能够感到暑意的逼近,而比这天气更为火热的,当属那渐渐汇集起来的人群。 他们的目标——花柳巷。 只是这群人的成分,多少有些繁杂:有穿着华贵服饰的纨绔子弟,也有一身破旧的酸腐秀才,甚至还有一脸暴发户相的铜臭之辈,更多的,还是穿着一身简陋的普通市民…… 尽管身份各不相同,但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满满的热切以及赤诚。 还有,所有汇聚到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男性。 甚至,他们中还有不少年岁并不是很大的孩子,背着厚厚的挎篓,内里装满了装订简陋的书。 只见他们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见得有人感兴趣便赶紧一拥而上,奋力推销起来…… “大壮先生最新力作,香凝娘子十问十答,手把手教你如何轻松俘获花魁芳心……” “拼诗词还是拼曲赋,大胆预测,剖析香凝娘子的出题套路……” …… 这番热闹的景象令高俅不由得啧啧赞叹了起来,“这……即便是汴京的繁华之处,亦不及此时此地的热闹,足见香凝娘子之盛名,真是令人神往……” “不过,这大壮先生,又是何许人,只是这名字,着实是粗鄙的紧!” “这大壮先生乃是城东一破落秀才,谋得功名之后,也不寻求上进,终日眠花宿柳。只因寻常善写一些淫诗浪词,因此也颇为受风尘女子欢迎……谁想现在竟是做起了这门营生,也算是脑子灵光了。” “嗯……”高俅面露鄙夷,点了点头。 “不过这些所谓的攻略,基本也就骗骗外处来的人,图个新鲜,基本也没甚用处。要知这一年,能获香凝青睐的人,可算是屈指可数,即便是一些知名的文人墨客,想要借其名头,一亲芳泽,最终也是无功而返……毕竟,这香凝娘子出的题目,是知名的路子野。” 回答高俅问话的那个苏州衙内,露出一脸的神往。 高俅眼中的渴求意味渐盛,望着那汹涌的人群,他的喘息声也不由得重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香凝娘子与凤仪阁 “高……高公子的身份,又岂是那些酸腐文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身旁一个由汴京一道结伴而来的衙内面露不忿,“这香凝识相点就该扫榻以待,将高公子做贵客迎,怎还敢摆此姿态?” 高俅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的自得,摆了摆手手,说道:“文长,切不可如此,既然来到了苏州,我们就应该入乡随俗,不可自恃身份,做那出格之事,毕竟……这里并不是汴京。” 那唤作文长之人仍旧是满脸的鄙夷,“不就是一个花魁么,即便是京中那芷芸娘子,亦不敢在高公子面前摆出这番姿态。” “要把,我们就杀将上去,绑了那所谓的香凝,献于太尉……也让她知道,什么人是她得罪不起的!” 只见那一众苏州的衙内的脸色瞬间大变……即便是他们也想不到,这伙京城来的家伙,竟然会如此的放肆,如此的口无遮拦。 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冷。 见到此番景象,高俅心头暗叫不好,抬起手来便是一个巴掌,直将那文长甩飞了出去,怒斥道:“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高俅的这一举动,令那一众苏州衙内瞬间松了一口气,望向他的神情也是越发的亲和了起来。 随后一人拱手上前,说道:“曾经也有人放言,想要上门强抢……谁曾想尚未来的及实施,便遭到苏州各界的抵制,致使那个家族在整个苏州的地界内举步维艰,最终只能托得间人,携重礼上门致歉……” “事情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但自那以后,那个家族仍旧免不了衰败的命数,直至式微……而那香凝娘子,夸张点说,足以称的上是苏州男子的禁脔,你可以以才华收获她的认可,但绝不能动歪心思。” “否则仅就眼前这群人……就足以让你在苏州府的地界内,步履维艰!”那人斜眼望着仍旧倒在地上的文长,满满的都是不屑。 高俅的目光一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香凝娘子在这苏州府地界内的影响,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他的心底无端的涌现出了一股渴求,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探究之色,也是越发的炙盛了……得不到的固然是最好的,但他也想知道,这个摆出无上的姿态,仅仅依靠出的问题,便引动无数的男人为之疯狂的花魁,究竟……好在哪里? …… “问题要出来了!” 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依稀可以听见有人在远处叫嚷着。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眼前的人群,陡然开始耸动了起来,如同那平静大海的波涛,缓慢的向前涌动。 就连在场的几人,都免得了被后头的人推攘着,随波逐流的往前走去……高俅的眼神,开始变的越发的炙热起来,这种群体的狂热,显然不可能是佯装的! 顺着人潮的方向,依稀可以看见,在视线的尽头处,一座大约五层的雕楼高高的耸立在前……与周边大抵只有两层的平房相比,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它留给高俅的第一印象是张扬却不出挑,泛着暖意的昏黄,不似寻常烟花之地的那种艳俗的大红,隐隐透露着几分温馨的感觉。 高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在深沉的夜幕下,这昏黄的灯光好像给这座高楼笼上了一层暧昧不明的纱……让人心头不由得有生出几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及至近前,人群的狂热愈盛,但似乎又有那么几分的克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止住脚步,站在距离那楼两丈见方的位置。 顺着人流,众人也是来到了那座高楼前。 一种高门大户的既视感瞬间扑面而至……高俅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呆滞,这……你确定是青楼? 从中隐隐弥散出的一丝庄重感,搭配上那精巧的倚楼、角檐……与其说是青楼反而更像是一处书香世第,加上隐隐传出的微不可查的丝竹之声,更是为这幢高楼平添了几分祥和之韵。 至于那些艳俗的招徕声,在这里更是不可能听到。 高俅有些凌乱……在他印象中,那些刻板的青楼印象,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被打破! …… “快了,快了,不知道今日将那题目呈上来的,又将会是哪位?” “随便哪位都成……我是不指望能够获得香凝娘子的垂青,至于那四位,虽也不是我们这等人可以染指的,但倘若能够窥见其中一位的芳容,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下注下注!犹记得上次出题的是那冬雪,今次出来的会是谁,买定离手!” ……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中无端的又开始嘈杂起来。 见那高俅眼露疑惑,一个衙内便凑身上来,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他们说的那四位,正是香凝娘子身旁的四位侍从丫鬟,其实也算是着凤仪阁中除香凝外,最顶格的四位花魁,每一位都有人上之姿。” “而他们的花名,正是对应了那四季之名,分别唤作‘春桃’、‘夏柳’、‘秋菊’、‘冬雪’,每次香凝娘子出题后,都会由其中的一位将题呈上予以公布……” 望了望人头攒动的现场,那人接着说道:“这其中有不少人,其实早就绝了染指香凝娘子的心思,不过对于这四位花魁么……虽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亲近,但总归还是有办法的……” 那人的眼里显露出了几分的神往。 “对于我等来说,其实那四位也已属绝色,即便离了这凤仪阁,也足以担的上一楼之魁,只是不知为何,这私人却是愿意一直呆在这儿,居于人下,也不知是抱着什么心思……” 高俅笑了笑。 俗话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这四人偏偏反其道而行,这点,倒是令他莫名的觉得有些有趣。 不过对于众人的狂热,以及所谓的角色的评价,他倒是存了几分保留的心思的……见这现场的架势,兴许那香凝娘子,自是有她的过人之处,但要说在她之下的四人,同样有艳压群芳之姿……这就多少有些夸张了! 起码,高俅是不相信的。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中的骚动愈盛。 “来了!来了!”一声激动的吼叫声陡然从人群中响起。 整个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又喧腾了起来,现场的温度仿佛都高了那么几分。 所有人的视线一并投注到了那凤仪阁五层的露台处,依稀可以望见,一个朦胧的身影,正缓步向众人走来……只是,莲步轻移间,却已是让楼下的所有人,感受到了那股,无上的风情…… 高俅的神色一滞,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质疑……因为即便在他看来,这身影都是极美的,美到瞬间令他产生了原始的冲动。 而这……确定不是香凝娘子,而只是所谓的,他的侍奉丫鬟?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题 “夏柳!是夏柳!” 有人显然是识得这身影的,甫一望见,便兴奋的吼叫出来,言语中满是狂热。 整个现场的气氛也伴随着这声吼叫声瞬间被引爆,各种喧嚣声充斥入耳。 那身影显然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她的行进节奏丝毫没有被打乱,仍是那么的慢条斯理,直至来到那露台的栏杆处,站定。 细纱蒙面,却风情万种。 所有的喧闹声瞬时停止,凤仪阁前,一时间只剩无数男人压抑不住的剧烈的喘息声。 “呵……” 只见那夏柳掩面发出一声轻笑,连带着整个腰肢都摇曳了起来——可不正如那夏日暖风中微微荡漾的拂柳! 而这一笑,仿佛挟带着万千的风情,直愣愣的挠在了所有男人的心上。 “风华……绝代!” 高俅的眼睛瞬间变的通红,即便是他这样的风月老手,心中都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想要,将其霸占,狠狠蹂躏! 甚至一些面露青涩的士子,当即弯腰捂裆,眼神呆愣,好似已经虚脱——她还只是微笑着,什么都还没做嘞! “出题啦!” 清甜的声音宛若那炎炎夏日中的一缕微风,瞬间令所有人都感到心旷神怡。 “此人还真是……不负这夏柳之名。”高俅怔怔的望着远处的那个身影,喃喃的说道。 旁边一人说道:“其实,要说这四大花魁,其实也各有各的特色,‘春桃’的温柔知心、‘夏柳’的热情似火、‘秋菊’善解人意、‘冬雪’孤傲清冷……” “你且别看这‘夏柳’看似风情绝代,但实际上,据我所知,似乎还并未有人真正的得到过她,总是被她连消带打,尽数化去。再说了,有香凝娘子庇护着,也没有什么人敢对她用强……” 高俅的眼露火热,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在见到夏柳的瞬间,他的心头竟无端的生出了之前青楼全都白逛了的错觉。 这还只是,在未曾见到她真容的情况下——她想要冲上去,将她的面纱扯落……这种朦胧中透露出来的神秘感,吊足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 …… “唰!” 只见那夏柳随意的一扯,一个绣着精巧纹路的大红色的横幅,从那露台的上首处,悬挂了下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几行字——正是那今次的题目。 只是众人离那凤仪阁终究是远了些,因此,第一时间竟是无法将那所出的题目看个真切。 “唉……” 无数的叹息声瞬时响起,在场的大多数男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满脸的颓唐——显然,他们并没有信心可以解答这道问题。 高俅的心里莫名的开始有些焦躁,赶紧向身旁的陆谦使了个眼色。 陆谦也是心领神会,扯上身旁一个相好的苏州衙内,开始死命的朝那楼前挤去…… 不得不说,天生对立的阶级属性,在这个时代就是无往而不利的通行证。因此两个人并没花费多少的力气,便成功的挤到了那凤仪阁前……身旁的人虽说难免有些怨言,但见到这趾高气昂的两人之后,也只能无奈的将这种不满压下。 大红色的横幅,迎着和煦的春风,轻柔的摇摆着……待陆谦见到那题目之后,他的瞳孔猛的放大,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瞬间跃上了他的眉头。 …… “太尉!太尉!” 陆谦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脸上满满都是兴奋的神情,“恭喜太尉!贺喜太尉!” 高俅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赶紧迎上前去,“速速道来,喜从何来,那香凝娘子所出的题目,又是什么?” 正待那陆谦将要开口之时,他身旁的那个苏州府衙内抢先开口道:“香凝娘子这次的题目,首先就限定了身份。” “限定身份?”所有的人瞬间呆滞……只有高俅、陆谦以及京城来的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人解释道:“香凝娘子出题,一般鲜少有限定身份的先例……但也不是没有,似乎是在上月,那时香凝娘子正好对农学心生兴趣,结果……” 一众苏州府的人脸上都露出了蛋疼的神色。 “结果一个老农,成功的回答出了她的那个问题——他也因此,成为了香凝娘子的座上宾,当然,这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 “只能说,机遇到了,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都存着几分的希望……这也是为什么明知希望不大,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来到这里,搏一搏那虚无缥缈的可能。”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渴望……似乎,下一刻成功的那个人,就是他! 望着久久没有散去的人群,高俅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又何尝不是这么多人的其中一个,不过陆谦刚才一脸喜色的恭贺,又是什么原因。 高俅赶忙转过头去,望向了陆谦。 陆谦拱了拱手,面带笑意的说道:“香凝娘子此次出的题目,首先所限定的身份,便是那行伍之人。” 高俅的眉头一挑,尽力的将即将浮上脸庞的笑意给强行压下,佯装镇静道:“天下行伍之人何其多也,如果只是如此,那这喜又从何来?” “当然不止如此……”陆谦对着高俅挤眉弄眼起来,“香凝娘子此次的题目是——关于邙山战役的始末终评。” “邙山战役!” 无尽的狂喜瞬间涌上了高俅的脸庞,只是他瞬间便冷静了下来,“邙山战役?她一个妇道人家,缘何会对这行伍之事感兴趣?” 身旁一苏州衙内出言解释道:“太尉你有所不知,这香凝娘子,除了是通晓琴棋书画的顶级花魁外,还是苏州府出了名的才女,上到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下到农耕织造、市井巷闻,均有涉猎,且造诣不俗……” “而且在这之前,其实就有小道消息称,这香凝娘子这段时间正在研究军事方面的事……” “所以,最终的题目是这个……也并不算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高俅点了点头,心头的疑虑,终于在这一刻尽数释去…… “夏柳!夏柳!” 凤仪阁前,又一次无端的开始喧闹起来……是那夏柳,在颁布完问题之后,即将转身离去。 还是那样的不紧不慢,只是在她身影消失的前一刻……她戴在脸上的面纱不知因何故突然掉落,显露出凝脂般的真容——即便站在远处,高俅仍旧是看的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瞬间禁声,眼露痴迷——所谓风华绝代,不过如此! 夏柳尚且如此,那么,在她之上的香凝娘子……高俅的心,瞬间陷入了混乱,再也兴不起任何思考的念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请君入瓮 “太尉……太尉!” 低沉的呼喊声瞬间将高俅从悠长的遐思中唤醒。 高俅醒了醒神,眼前哪有什么凤仪阁……有的只是宋江与时迁,以及他们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股寒意瞬间涌上了高俅的心头,令他不禁有些失神,怔怔的望着前方…… “太尉是想到些什么了吗?”鲁二风好奇的问道。 高俅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目光深沉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是你们!” “呵呵……”宋江的脸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憨厚,“所以我才说,为了见到太尉您,我们可是付出了十足的努力!” 林间的风,莫名的有些喧嚣起来……那明明应该和煦的风,在此时却令人感到异常的刺骨……高俅叹了一口气,目光陡然变的坚定起来,“说吧,即便死,好歹也让我可以死个明白!” “太尉说笑了。” 眼见那高俅似是已经服软,宋江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胜利者的表情,“我们既然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自是不愿让你就这样死去。” “既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那时迁,你来告诉高太尉……他是怎么,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的。” 冯仕炎的眉头一皱:刚刚只见高俅在那莫名的发呆,却不知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而现在,所有的答案即将揭晓…… …… 时迁思虑了几息,说道:“说到底,人总归是有逆反心理的,即便是高太尉你……尤其是心里的那团火,已经被点燃,那就只会伴随着周遭的一切,越烧越旺,直至……将你吞噬!” 高俅的脸色明显又难看了几分,呵斥道:“休要故弄玄虚了,有什么想说的尽可直说!” “首先还是铺垫……”时迁抬头,望了望高俅,“说起来,我们为了让太尉能够去到那凤仪阁前,可真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 “除了在陆谦处埋下的伏笔外,那些苏州衙内身边围着的那些破落户,也多是收了我们银钱的。” “而他们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向那些衙内们灌输,要让汴京来的高太尉,看到苏州府的‘美’,尤其是凤仪阁,以及那香凝。” 高俅的神色一凛,难道……自他来到苏州府后,每每与那些衙内们聚在一起,这关于凤仪阁以及香凝的话题,就从没有消停过。 就像是,一直在帮他加深记忆。 “甚至,我们还做好了准备,如果太尉你真的铁了心不去的话,那我们便只能让一人以‘捐助军资’的名义,来邀你入席……毕竟,财帛动人心。”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以太尉你的花名……必然不可能错过,这一难得的盛会!”时迁的脸上,露出几分轻蔑之色。 “后面的一切,看似都是顺理成章……但实际上,我们已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都算计了进去。” 高俅目光死死的盯着时迁,咬牙切齿的说道:“包括那题目,对吧!” “聪明!”时迁拊掌大笑,“那题目确实也是我们算计中的一环,要不你以为,就凭你,能够见到那香凝?” 高俅的脸上显露出无尽的颓唐……他多少也有察觉到这中间存着的一些问题,只是…… “猜到了吧!”时迁脸上的笑意更甚,“甚至,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更合理,我们还预先埋设了不少的伏笔!” “首先是关于身份限定这个问题。陡然的转换出题套路,必然会引发不少的争论……纵使那出题人是香凝,亦难免会遭受到质疑。但若那人只是一个身份卑微且不名一文的老农,反而会让香凝的形象,在众人的心中,越发的显得鲜活。” “当然,众人也不会因这老农而心生嫉妒,因为这两人之间,注定不可能发生什么。反倒是为那后续的身份限定,做了一定的铺垫……当然,还有那些流传甚广的小道消息,譬如……那香凝娘子这段时间正在研究军事相关之类的。” “都只是为了让一切,看起来更加的合理!” 时迁的这一番胡,顿时令所有人都有些瞠目结舌……这环环相扣的布局,几乎已经将一切都算尽了! 高俅叹了一口气,道:“说吧,还有什么倒不妨一并说出来,给我个明白!” 时迁笑了笑,“当然,我们所做的,还远不止此。一些并没有用上的伏笔,在这里我也就不多加赘述了……比如,那夏柳的面纱,缘何会在最后一刻掉落……” “这……这也是你们安排的?” “夏柳那么傲气的人,又岂是我们所能安排的?”时迁的眼中显露出几丝病态的恨意,“只不过那凤仪阁的华妈妈对她有恩,只要许之以重金,让夏柳配合着将那面纱落下,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而以夏柳的样貌,加上这不经意间透露的风情,相信足以撼动大多数男人的心神。”时迁深深的凝视了高俅一眼,“包括太尉你。届时,即便这中间还有什么疏漏,都将会顺理成章的略过……” “原来……如此。”高俅长叹了一口气,“我输的不冤。” “可是,这只是刚刚开始呢!”时迁邪魅一笑,眼里是无尽的疯狂。 “香凝……香凝……”高俅的脸上瞬间浮现出震惊之色,“香凝竟然也是你们的人?!” “不不不。”时迁摇了摇头,“香凝与那夏柳一般,并不是我们的人,只不过,太尉你却是忘了,女人都是盲目的……尤其像香凝这样。” “钱,她不缺;至于权柄,寻常人甚至还不及她的影响力分毫……她所缺的,正是那么一个体己人,而我梁山,正好有一位!” 冯仕炎的眼睛一亮……时迁所说的,难道是那“浪子”燕青? 一个能将名妓李师师迷的晕头转向的男子……要说梁山中还有谁能博得那香凝倾心的,或许也只有他了。 “难怪……难怪……”高俅整个人无端的开始踉跄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所以,那题目才是关于邙山战役的始末终评?” 时迁点了点头,言未尽,意已至。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比绝望更绝望 冯仕炎扯了扯鲁二风的衣袖,悄悄的问道:“太尉所说的邙山战役,又是什么?” 鲁二风道:“这邙山战役,是当年太尉领军主导的一场对外战役……也是近十年来,我大宋对外,鲜有的一场大胜。” “也正是凭着这场战役的胜利,太尉方得顺顺当当的一路高升,直到现在……” …… 时迁接着说道:“其实当时选择这个题目,必然是存有一定风险的,但凡中间任一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引起你的警觉……” 高俅点了点头,“确是如此,即便是我,当时多少都有些心存疑虑,只是……” 说完,他又长出了一口气,强行将即将失衡的心绪平息。 “不过,我们相信,只要你见到香凝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疑虑都将被你抛诸脑后……”时迁的眼中透露着几分疯狂,“只因那香凝的美……真的已经超出了言语形容的界限。” 高俅的脸上,不自觉的显露出了几分迷醉的神色……即便处于现下这种不利的境况下。 这也让冯仕炎不禁好奇起来……这所谓的花魁,她的颜值,究竟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林间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太尉难到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那问题明明与那邙山战役有关,但实际上,你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香凝便已算你回答上这个问题了?” 高俅木然的点了点头,起先他多少还存了几分戒备的心思,但想不到,最终只是稍稍说了些并不算特别隐秘的事,便算是成功通过了。 那时的他还无端的感到庆幸……整颗心都被那无尽的狂喜所淹没。 只是,时迁随即的回答,瞬间又将他打落至了谷底,“因为,那个判定你回答是否切题的人,根本不是香凝!” “什么!”高俅的脸上满是震惊,控制不住的叫出声来。 “为了让所有的一切显得更加的合理,小乙哥……也就是燕兄,打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与那香凝说,关于邙山战役的种种。果不其然,香凝为了讨好情郎,便将那出题验题的权利交给了燕兄。” “而在那帷幕之后,与您言谈甚欢的人——也正是燕兄!” 一种反胃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涨的高俅的脸有些煞白,“你胡说,你帷幕之后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女声,且与那香凝的声音,完全一致!” 时迁轻蔑的一笑:“我们小乙哥吹弹唱舞、诸行百艺,无有不精,曲曲口技,又岂能难到他?” 高俅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儿,双目完全失去了神采……即便他的心态再强大,都有点难以承受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 “更何况,这所谓的邙山战役,说白了只是一个为了让你和香凝可以成功碰面的契机,至于我们的目的……” 时迁的眼中精光大盛,甚至令人有些不敢直视,“我们的目的,从来只是为了在你的队伍中,安插我们的眼线。” 众人的心头剧震……想不到前面这么多的铺垫,却仅仅只是为了安插眼线…… “眼线……眼线……”高俅喃喃的重复着,瞳孔猛人张大,“你们!” “是的,所以你在与香凝娘子会面之时,她才会建议你……可以许以重金,用以招募那些散兵游勇,作为军员的补充。”时迁深深的望了高俅一眼,“只是当时的你,已然是色与魂授,根本不可能生出心思,去考虑这中间是否有什么不妥。” “甚至,你的心思可能都已经飘到,待到得胜之后……”时迁的脸上露出猥亵的笑意,“只可惜,那天晚上,你甚至连那香凝娘子的手都没有碰到,更不用说其它的了……” “想不到,被称为花丛老手的高太尉,在那香凝面前,也不过和那些雏一般……啧啧。”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即便站在高俅的身后,冯仕炎都能看到他那陡然涨的通红的脸颊。 时迁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也不敢确信,在那样状态下的你,第二天醒来之后,是否还会记得香凝所提出的这个建议……毕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香凝当时只是照小乙的嘱托,顺道和你提了一嘴,主要还是为了可以在你的心底,留下些许的印象,这样就够了……” “后面……就又是陆谦了吧!”高俅很快便又将状态调整了过来,正色的说道:“我说他第二天怎么就跑来对我说,建议我可以许以重金来招募散兵游勇……现在想起来,简直与那香凝娘子的建议如出一辙。” 时迁点了点头:“要说这陆谦,其实也算是忠心,只是过于蠢笨了些,只要稍加怂恿,便已成功上钩,甚至不用费什么力气。”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太尉你也不能否认,这个建议,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时机并不对。” 高俅点了点头,道:“还有什么,且一并说来吧!” “所有的铺垫都已经结束,那么接下去的问题就在于,怎么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提议——也就是钱的问题。” “毕竟要招募那么多的兵勇,需要用到的银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高太尉你,也不可能负担的起……更何况,你也不可能用自己的钱来招募。” 时迁笑着说:“那……我们只能给你送钱了!” 说实话,此时的高俅已经渐渐有些麻木了……实在是,这环环相扣的一切,简直令他窒息。他也根本想不到,这些看似毫不起眼的细节,竟然最终堆砌成这样一个圈套,一步一步,将他脱落至这无底深渊。 “那翁静静,竟然是你们的人!”高俅咬牙切齿的说道。 时迁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次你倒是没有猜错,这顾十六,正是我们埋在苏州的一枚钉子。” “也只有他,才能仗着苏州富户的名头,死了命的去巴结你,并将这么大一笔银钱送到你手里,不受任何的怀疑。” “因为对外,他一直展现的就是这么一副四处巴结的样子,为了打造他的这个形象,我们梁山这些年可是花了不少的银钱——所幸,这枚棋子并没有白埋,因为,我们成功的钓到了你这条大鱼!” “再说,除了那些被你贪墨下来的银钱之外,剩余的那些,用以招募兵勇的钱,还不是最终都回到了我梁山的手里?” “什么意思!”高俅诧异的问道。 “什么意思?”时迁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神色,“因为你招募的那些人,除了少部分,大多都是我梁山之人!” “而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成功的混入了你的队伍中!” 无尽的寒意瞬间涌上了众人的心头……前途渺茫,他们看不见一丝的希望。 比绝望……更绝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始末 “后面的一切,也便顺理成章了起来。” “既然有了银钱开路,那所有的阻碍也就不再是阻碍了……只是令我们想不到的是,你竟能将那半数以上的银钱贪墨,仅用那余下来的部分,用以兵勇的招募。” “不知你是对手头的力量过于自信呢,还是什么……好在,最终你还是落在了我们手里!” 林冲的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了几丝的无奈:对于高俅之前的种种,其实他是并不知情的。衙内有衙内的圈子,他自是不可能跟他们玩到一块去。 即便是后面高俅提出,要招募兵勇,他也并没有提出反驳或是质疑——因为在他看来,这一举措,对于这场战事,还是有所裨益的,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这中间竟然还存着这么多环环相扣的细节……直至,他们踏上末路! …… “我说呢,那些招募来的的兵勇,怎么会在两军初次交锋时,便一触即溃……原来……” 林冲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 时迁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不说,可能任凭你们想破头脑也猜不到,这问题究竟出在哪。” “而你们的战阵,也在那一刻,彻底的被这些溃散的兵勇所冲垮……可以说,你们失败的命运,早在那一刻,便已经注定!” “我们……败的不冤!”林冲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的苦涩,“以有心算无心,即便是我,都免不了会中招,现在看来,也不全然是太尉的错。” “不过……你们做的,其实远比我们预料中的要好。” “其实一切本该在开始时就被画上句号,只是我们想不到的是……”时迁深深的望着众人,说道:“你们竟可以凭着几人的硬实力,硬是在这片丛林中,与我们周旋那么久……” “要不是我成功的混进了你们的这个团队,或许仍旧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才能将你们拦下。” “当然,我想不到的是,这中间出了一个变数,也就是你,冯大师!” 冯仕炎的神色一凛,他早知时迁会在这时,对既往的一切,做个清算……谁曾想,这把火竟是那么快就燃到了他身上。 “想不到,你竟能率先窥破我们所有的意图,致使我们的包围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想不到,那些斥候竟会如此的不济,生生的让你带领着众人,侥幸的逃出生天……” “想不到,你竟然识破了那所谓坑洞的诡秘,致使我们的计划全盘改变……” …… 时迁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是越来越急躁。而他的双眼,正死死的盯着冯仕炎,内里蕴含着的那股子愤恨……几乎已经无法压抑了! “时迁,镇定!” 宋江平和的声音又一次在林间响起,瞬间止住了时迁无端的癫狂。 全场顿时又一次陷入了寂静,偌大的林子里,一时间竟只剩时迁那粗重的喘息声。 冯仕炎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自认这一路上,也并没有对时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谁曾想却是被他无端的愤恨上了……更何况,这种没来由的怨恨,还是那么的癫狂以及炽烈! “这位是……” 宋江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众人抬头,只见此时的宋江正怔怔的望着冯仕炎,透亮的双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锃亮,直指人心。 他像是在审视着什么,脸上带着无尽的思索……结合时迁刚刚所说,再加上公孙胜所说的变数,会不会,这一切就应在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眼神通透的男子身上? 赤裸裸的目光,顿时令冯仕炎觉察到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将自己深深的藏在了几人的身后。 “也罢……” 宋江摇了摇头,此时的他,反倒不急于立马将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毕竟在他看来,眼前这几人,就像是那秋后的蚂蚱,所做的一切,都是垂死挣扎! 而他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将他们心底尚存的侥幸,彻底抹杀! “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说吧。”望了望仍旧没有缓过神来的时迁,宋江开口说道:“这中间,还出现了几次意外,使得形势曾一度脱离了我们的控制。” “首先,就是你们用计摆脱了我们的监视,随后一头扎进了那些坑洞的范围。” “这……其实是让我们有些猝不及防。还有……我不知你们是如何勘破那个坑洞的诡秘的,但我不相信,这是可以凭运气避开的。” “无奈之下,我们也只能选择提前发送信号,通知时迁想尽办法,夺取队伍的主导权。” 林冲深深的望了高俅一眼,道:“是那……烟花?” 宋江点了点头,“因为那时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你们的踪迹,因此也只能通过这个办法,来告诉时迁,带着整个队伍往约定的方向走。” “也就是,那位于丛林北端的远山。” “我想起来了!”林冲的眉头一皱,“当时时迁甫一醒来,便像是失了神般,径直的朝北离开……难道,这也在你们的算计中?” “不是。” 宋江摇了摇头,“这一切,其实仰仗的全是时迁的机敏,其实我们一开始其实并没有考虑的那么远,我承认,这是我们的疏漏——具体后续该如何实施,其实全是时迁自己的主意。” “因此,后续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我也并不完全知情。” “只是,这一路以来,时迁都做的很好,顺利的带着你们一路向北,并在沿途留下了相应的记号,才让我们不至于彻底失了你们的踪迹……” “原来……如此!” 林冲的思绪多少有些混乱,包括这一路走来,其实都是时迁主导的阴谋……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堂皇。 “那……那所谓的坠星谷?” “这就不是此时的你所需要了解的了……”宋江的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你只要知道,那只是我们与时迁约好的,一个可以离开的信号,当他见到这个石碑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原来,由始至终,他们都死死的被那些梁山贼匪抓在手里。而时迁的存在,只是变相的加剧了这种过程向结果的演变…… 他们熹微的挣扎,其实根本无法改变,他们必将无功而返的结局。 “那么,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胜利者的微笑高高的悬在高俅的脸上,在这幽暗的夜里,显得无比的……狰狞! 第一百二十章 量产高手的方法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此时的每个人,都仍旧沉浸在深深的震撼当中,无法自拔! 眼见众人似乎都没什么反应,宋江接着说道:“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想说的,那么……就由我来说?” 平和的话语中,没有夹带任何的情绪,反倒更像是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在与众人沟通。 但是,一阵没来由的寒意还是瞬间的涌上了众人的心头,他们都能感受到,这句话内里蕴含着的……威胁之意。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现在的你们,只有两个选择。” 宋江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要么投靠于我,与吾同上梁山,一道做个快乐皇帝。” “要么……”宋江的脸色陡变,浑身的气势猛然迸发出来,“就安心上路吧!” 就像是一个信号,瞬间,围绕着他们的那群梁山贼匪,俱是不再压抑自己的气势……林动树摇,整个丛林一时间竟像是被那惊涛骇浪卷席,发出无尽的喧嚣。 “这……这不是登峰百战?”鲁二风神色震惊的望着宋江,思维似乎在这一刻陷入了停滞。 “不是说……这宋江只是郓城县的一名小吏,怎么……怎么……” 前边层出不穷的“万人敌”已经吓的鲁二风几近胆裂,想不到,这宋江……至多不过是一名低等的文官,也没有听说有什么武艺专长,想不到,实力竟然也已经来到了百战巅峰……这梁山的实力,已经恐怖到这个程度了? 林冲与高俅的脸色,显而易见的变的难看了起来……如果说先前他们可能还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是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怎么样,宋某人的实力,可曾入的了诸位的法眼?”宋江发出一声轻笑,眼中带着几抹戏谑之色。 “说到底,你们……或者说所谓的朝廷,对于我们的实力,真的是一无所知。” 宋江的眼中显露出几分狠厉之色,“剿匪,你们究竟拿什么来剿匪!”厉喝声直指人心,不禁让几人心动神摇,眼中也开始出现惶恐的神色。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林冲向前一步,直抵宋江目光的直视,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并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宋江的眼中显露出几分的迟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教头你是百战……不,应该刚刚进入万人敌吧?” 冯仕炎的目光一滞,这林冲的境界,分明不是初入那么简单,怎么宋江…… 见冯仕炎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高俅赶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林冲的脸上也显露出几分诧异,旋即便调整了过来:“好眼力,不知宋头领有什么好指教的,是想要试一试林某的这杆枪么?” “非也非也……” 宋江摇了摇头,“凭我手上这微末的技艺,又怎敢与林教头你一较高下。” 宋江的脸上似乎陷入了沉思,几息之后,又变得坚定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林冲,说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能够让你在短时间内踏入‘超凡’,不知教头你可否愿意加入我们梁山?” “超凡!” 宋江的这番话,瞬间令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 超凡又是什么境界……据鲁二风当时所说,即便是他知道的,可能也不过一掌之数。怎么到了宋江的嘴里,这超凡,竟像是可以量产了一般? “等等,量产!”冯仕炎的眉头一皱,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有些缥缈,但呼之欲出。 望着死死的将众人围在中间,气劲迸发的一众贼匪,冯仕炎不由得感到刺骨的寒意上涌:“这梁山……难道找到了量产高手的办法了?” 这属实是有些破格了,尤其还是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一个高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尤其是境界以上的高手,寻常兵勇根本无法近身,斩将夺旗就好像吃饭喝水,如果能够汇聚齐那么一众的高手,那这仗还怎么打? 就拿前面那些“撼山卫”来说,如果能凑齐千人,可能一般的万人大军,都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确定,你说的是超凡?”林冲直直的望着宋江问道。 宋江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后悔,但还是坚定的说道:“是的,超凡!” “不止是教头你,还有高太尉。”宋江望着高俅,满脸的和善,“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太尉你应该是百战巅峰吧!如果你愿意加入梁山,我有信心助你在几个月内,成功的踏入万人敌。” 宋江指着周围的一群人,“他们,就是明证!” “还有鲁壮士……我可以保证你,短时间内踏入百战巅峰,甚至,进入万人敌也不是不可能。”宋江的语气,越发的和蔼起来。 “梁山……真的已经找到量产高手的办法了?”高俅的脸上带着几分的苦涩,这结果,远比失败更让他感到绝望。 现在看来,他当时竟然还妄想带这一群寻常的兵卒,来将这梁山剿灭,简直就是笑话中的笑话。 “这……不可说。”宋江带着神秘的微笑,道:“你们只要知道,我们可以做到,这就够了!” “怎么样,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决定,究竟是什么?”眼见着众人已经心神大乱,宋江又问出来开始的那个问题。 仍旧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只是暗流涌动间,没有人知道,其他人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鲁二风望着高俅,眼神疯狂的乱窜——显然,他有些心动了。 以他的资质,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可以进阶万人敌,而宋江却说,他有办法,可以让自己成功进阶,这几乎是……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而这……正是宋江的目的,以一个令众人都无法拒绝的砝码,彻底扰乱众人的思绪,进而达到分化的目的。 既然队伍的内部已经出现了不同的意见,那么距离队伍的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眼见众人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宋江笑了笑,脸上全是看穿一切的神色,“也倒不急,你们看,这夜也是深了,想必前一天晚上你们也没怎么休息,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明天早上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时迁,好好帮诸位安排一下,也让诸位看看,我们梁山待客的诚意。” 冯仕炎无语的望着宋江离开的背影,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夜 宋江很快的向众人展示了他所谓的诚意。 不仅派人为众人升起了篝火,还送来了一筐又一筐装的满满当当的食物。 冯仕炎一看:霍,还真不少!除了有林中常见的一些走兽飞禽,还有一些时令的瓜果菜熟……甚至,还送来了一坛酒!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酒——黄泥做成的酒坛,周边尽是毛糙,处处透露着一种……粗制滥造的味道。 只是令冯仕炎意想不到的是,那一向镇定自若的林冲,在见到酒坛的一瞬间,竟是全然失了方寸。 两眼直愣愣的盯着那两个抬酒的壮汉,一刻也不愿让他们脱离视线,而酒坛中酒液晃动,一时发出的咣当声响,更是让他几近失神。 同样不堪的还有鲁二风。 前脚那两人刚将那酒罐放下离开,后脚他便忙不迭的冲上前去,一拳将那罐口的封泥击碎。 冯仕炎好奇的凑上前去,劣质的酒味瞬间直冲他的鼻息,令他几欲作呕。甚至,整个人都开始麻木起来……这味道,他是怎么都不想再闻第二遍。 可眼见林冲和鲁二风两人站在那酒坛边,露出陶醉的神色,冯仕炎感觉,他所有的认知,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或许,以后选择酿酒,会比做一个厨子,更容易踏上人生巅峰? “要不,我先试一下?”鲁二风死死的盯着那酒坛,低声说道。 对于此时的两人来说,眼前的这坛酒,就是无尽诱惑的根源……但是,他们仍旧不得不保持谨慎! 在他们的四周,无数篝火正在渐次亮起,也将这无边寂暗的丛林,照了个通明。无数双眼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令他们平生出无所遁形之感。 “无妨。”林冲摇了摇头:“越是到现在,对方反而越不会耍什么手段。” “因为,他们不屑,也没有必要……” 说完他便随意的拿起一个碗,伸进酒坛里舀了半碗浊酒,一饮而尽。 “痛快!” 久旱逢甘霖的感觉,瞬间让林冲发出了畅快的低呼。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喝酒了,虽然这酒的味道算不上顶好,但绝对不差……最重要的是,管够! “好!” 林冲豪放不羁的神采,彻底感染了鲁二风。他的心中也不由得平生出几分豪情,学着林冲的样子,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痛快!” 两人相视一笑,眉眼中尽是惺惺相惜之情。 “只有酒没有菜怎么行?”林冲带着满脸的笑意,望着冯仕炎,“其它的事,就交给你了!” 冯仕炎点了点头,随即便开始了食材的挑选。 此时的他,心里早已断了通过烹饪食材来解锁物种的心思……因为,按照这系统的尿性,这些东西再多,都不一定有解锁物种的可能。 因为,在先前,他也有尝试着回到农场,对产出的各类物产进行收集……果然,那些经由他手处理的鸟,并没有成功的被收纳进农场。 “衡量的标准,究竟是什么呢?”冯仕炎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材,陷入了沉思。 如果只是拼命烹饪食材,就能解锁物种……那这游戏的难度,未免也太低了些。 “到底是数量……体型……还是其它的一些什么?”他渐渐开始怀疑,前面的野鸡之所以可以成功的被收入农场,是不是系统所给予的新手福利。 “一定有什么,我还没有搞清楚的地方……也罢,先开始处理吃的吧!” 于是,冯仕炎又开始忙碌的操持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梁山送来的各种食材,的确是很丰富,甚至包括锅碗瓢盆之类的,也是一应俱全……只是,没有调料。 也不是没有。 如果小小的一块,甚至还不如乒乓球大的盐块也算的话。 而就是那么一小块盐……当初那壮汉掏出来的时候,脸上也尽是依依不舍的表情,再联想到先前高俅贴身藏着的,如此宝贝的那个锦囊——似乎,调料在这个世界的价值,要远高于各类琳琅满目的食材。 如此说来……似乎糖、醋、酱油之类的,在这个世界应该都还没有诞生。 或者说,并不是没有诞生。 他可不信这个世界没有柠檬、没有甘蔗、没有苦瓜、没有辣椒……只是,可能他们都还没有找到,将这些调料提炼出来的方法。 冯仕炎抚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这个世界搞调料,好像也比做厨师有搞头。 想归想,该做的事还是不能拉下。 如果是下酒菜的话,烤串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那一串串被篝火烤的油光发亮的各类肉食,趁热一口吞下,再闷进去一口酒……这滋味,嘶,简直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再在滚烫的石板上,炙上几块肥肉,慢慢的炸出油花,再覆上各类的时蔬……眼见那嫩绿的叶瓣吸满了油脂,在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诱人的光泽,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油脂的芬芳…… “这……到底是什么玄妙的滋味!”鲁二风一边玩命的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感慨道,“真让我觉得以前吃的那些……简直是白吃了!” 冯仕炎笑了笑……煎烤的基础,主要在于对油的运用,而显然……眼前这几个人或许对油的运用,都不甚了解,这不禁让他有点懵,也让他越发的好奇起来——这个时代的食物,在欠缺了调料等烹饪的基础外,它们的滋味,究竟又是怎样的? “不过对于宋江先前所说的,你们怎么看?”高俅猛的灌了一口酒,低声问道,面对周围虎视眈眈的一群人,他不得不保持十万分的谨慎。 “太尉可相信,这天上会无缘无故的落下馅饼?”林冲道。 高俅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可……那宋江展现出来的修为,以及周围那些人的实力,却并不似在作伪。” “这,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林冲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迟疑,道:“仅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来看,似乎并不像是在做假,但是……这中间一定存在着问题!” “别的不说,如果梁山有这个实力,那何至于至今仍窝在这山沟沟里,寻常的世俗力量,怕是根本无法成为他们前进的阻碍……” 沉吟了几息,林冲面带肃然的说道: “对此,我有两个猜测!”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个猜测 众人的面色一怔,赶忙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死死的盯着林冲。 林冲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的犹豫,道:“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还需要诸位帮我一同参详。”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林冲接着说道:“首先是修为的问题,固然,从他们向我们展示的力量来看,确实是很恐怖。但,我不认为这是他们真实的实力展现!” “什么意思?”高俅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的问道:“教头的意思是,他们还有更强的力量,并没有向我们展示?” 林冲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他们真正的实力,可能远不如展现给我们看的那样。” 望着面露疑惑的众人,林冲解释道:“首先还是前面我所说的,如果他们的实力真的如他们所展现的那么恐怖,那么他们其实早就可以杀出去了,根本不必在窝在这山沟沟里……两者之间的取舍,相信任谁都会选择外面那花花世界吧!” “其次,也是最让我感到疑惑的地方,就是那宋江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刚刚他完全可以趁着我们心神大乱之际,携着大势,逼着我们做出决定,而不是给我们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这在我看来,多少有些不合理。” “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展现给我们的力量,可能并不是那么的强,如果当即逼我们做出决定,可能会造城一些不必要的变故。” 高俅沉吟了几息,道:“林教头的推断,确是有那么几分的道理,但我疑惑的是,起码他们对外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无法作假的,关于这点,又该怎么解释?” “他们应该确实是掌握了……可以让人轻易进阶的方法。”林冲沉思道:“但是,这进阶的代价,应该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只是,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实力虽然也不会骗人……但气势会!” 高俅的脸色剧变,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些什么,“你是说,他们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气势,是假的?” 林冲的脸上有些迟疑,道:“这……或许也是一种可能,但我更倾向的是,他们所散发出来的这种气势,也是真的……” 高俅满脸的疑惑,问道:“林教头你这可就把我搞懵了,一边说气势会骗人,一边又说他们的这种气势是真的。” 一旁的鲁二风也是一脸的盲人,就连那手中握着的烤串,似乎都不香了。 不过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冯仕炎,倒是渐渐的品出了一些味道,只见他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低呼一声:“兴奋剂!” “兴……兴什么剂?”众人一脸疑惑的望着兴奋的冯仕炎。 冯仕炎的脸上显露出尴尬的神色,望着死死盯着他的众人,解释道:“这……这所谓的兴奋剂,是我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中,提及到的一种药。” “据说,可以在短时间内激发人的内在潜能,进而爆发出,远超他水平的力量……” 林冲和高俅同时皱起眉头:“果真……有此神药?” 冯仕炎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至于是真是假,仍有待商榷!” 林冲和高俅同时陷入了沉思。不多时,他们猛的抬起头来,异口同声的说道:“倒还真有这种可能!” 高俅的言语中有些激动:“假如真如冯大师所说,他们是吃了这……什么剂?” “兴奋剂!”冯仕炎道。 “对,兴奋剂!那么他们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甚至敢直言帮人突破,就完全解释的通。” 高俅的脸因为兴奋而涨的通红,“再进一步,为什么他们选择留给我们一个晚上的思考时间,正是因为他们的这种力量,不能长时间的驻留——因为,这不是他们真正的力量!”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高俅的推断,确是有那么几分的道理。 林冲也是微微颔首:“其实我的推测之一,也是对方拥有了某种药剂,可以令他们在短时间内拥有,远超自己实力的力量。” “只是……”林冲的神情严肃,“不管想要得到什么,势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林冲的这番话,不禁令冯仕炎想到《钢之炼金术师》中的“等价交换法则”:为了获得某种东西,需要以同等的代价交换…… 林冲接着说道:“要么就是身体上的损伤,要么就是会有极强的后遗症——尤其是这种短时间的爆发,我的倾向更多的是后遗症,例如脱力之类的……” “的确。”高俅点了点头,“这类激发潜能类的药剂,确实都存着这些或那些的问题。” “只是……如果他们使用的是药剂,那么这种药剂的效果,也实在是过于逆天了些!” 高俅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无数关于这种药剂的使用方法:例如在攻坚时,挑选一个百人队,提前让他们服用下这种药剂……这支奇兵,甚至能够左右整个战局! 如果照宋江说的那样,这个药剂的作用,还可以实现越阶,那……想到这里,高俅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发红——他在嫉妒,任一统兵之人,都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当然,还有一种猜测,我觉得可能会更加的贴合实际。”林冲的发言,打断了高俅的遐思,也让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还有一种可能是,这种药是切实有效的,能够助人破境的!” 林冲的这番话,瞬间使林间的温度降至了冰点……高俅的脸色剧变,“如果这样的话,这种药的效果,岂不是过于破格了!” “当然,这势必也存在着后遗症。”林冲望了望林间舞动的一丛丛篝火,不时仍旧有人精力旺盛的肆意迸发着气势。 “据我推测,一种可能是,这种药物服用之后,所拥有的力量其实更类似于‘伪境’,但可能比‘伪境’更弱……例如服药进阶后的万人敌,虽然可能能够使用一部分这个境界的力量,但他们的真正实力,可能尚不及正常进阶的人的一半!” “而且……使用这种药的代价,可能是命!” “命!”众人脸色瞬时剧变。 林冲点了点头,“即便我们对于梁山并的是十分的了解,但你可曾有见到那些知名的头领,有出现在这儿,向我们展示他们的力量?” “所以,这种药的另一种后遗症,可能是服用之后,这种力量便会完全固定,从此断了进阶之路!” “所以,或许只有那些觉得自己此生无望进阶的人,才会选择使用这种办法,来达到越阶的目的。” “比如,我们眼前看到的这些人。” 林冲的目光铮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寥若星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宋江的提议 “可……”高俅的脸上显露出几分迟疑,“那宋江……不也成功突破了么?” “起码……我并不觉得他会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换取力量。况且,以他所掌握的力量,他也根本无需这么做,不是么?” 林冲叹了一口气,“只能说,或许还有其他,我们尚未考虑到的可能……”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寂,未明的篝火无端的舞动着,犹如他们此刻缥缈的心,明天……又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明天? “会不会是这样。”冯仕炎带着几分的思索,说道:“或许……他们所服用的药,也分为不同的品级?” “那些品级较高的药,相对的副作用就会比较小,进阶的概率也比较高;而那些品级较低的,则往往带着像教头先前所说的那些副作用?” 高俅恍然大悟,“的确!的确有这种可能!” “甚至……那些品级较高的药,可以完全规避掉死亡,这也是宋江敢服用这种药物,并在我们面前展示实力的,唯一底气!” 冯仕炎说道:“那……是否还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就是不同境界所服用的药物,彼此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比如从无品阶晋级到百战,但凡一个人稍微努力点便能够实现,用这个药只不过缩短了他进阶所需的时间,那么,它的副作用相对来说应该并不会很大。而由百战进阶到万人敌,甚至由万人敌进阶到超凡,这可不是靠努力就能实现的了,那这药物的副作用,必然将会极其巨大!” “当然,不同等阶使用的药,一定也存着品质的差别,要不当时宋江断然不敢对你们允诺,关于后续的效果!”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几息之后,林冲叹息道:“或许,一切还真如冯大师所言,起码,我是想不到有任何其他的可能……” 高俅点了点头,道:“也确是只有这个说法,可以解释的通。” “起码,在这么多人当中,我们也没见到那些梁山知名的头领,我想,他们应是不屑以这种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所有的谜团,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可是,所有人的心绪仍旧是没来由的低沉着。 他们……又能怎样呢? 即便没有那些所谓的高手抵在前面,面对着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即便是林冲,都没有底气说自己有一战之力,更不要说在这样的包围中逃出生天了! 现在他们眼前只有两条路:降,或者战死…… “也罢,就先不想了,现在即便是想破头,我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高俅打了个哈欠,说道:“倒不如抓紧时间休息,待明天,看那宋江又有什么可说道的。” 众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有那鲁二风似是还没有从先前的交流中缓过神来,喃喃的问道:“那今晚,我们谁来值夜呢?” 林间明灭的重重篝火至今仍令他感到心惊……凛冽的山风让他的心头更添寒意。 无奈,且无力! 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虚弱,高俅笑着宽慰道:“倒也无需这般忧心,今夜……就睡个好觉吧!既然那宋江摆明了态度想要将我们收入梁山,自是不会这般的言而无信,搞那深夜偷袭的勾当!” 说完,他便转头找了棵距离篝火较近的树,径直坐那开始休息起来,不多时,一阵匀称的呼吸声响起。 ——他竟是,真就这样睡了过去。 林冲无奈的笑了笑,望着两人说:“就按太尉说的办吧!反正……一切都要等到天明,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罢也就寻了处舒服的角落,席地坐下,闭目养起神来。只是,他的手中依旧紧紧的握着长枪,没有丝毫的放松。 只剩冯仕炎和鲁二风两人面面相觑。 但两人最终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在篝火边随意的坐了下来……那鲁二风,起先还有些警觉,但终是这一路疲惫,不多时便抵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鼾声大起,在林间回荡。 冯仕炎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也便闭上双眼调息起来……说到底,他才是最无力的那个人,即便对方真想搞偷袭,他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力气,倒不如敞开了心去休息一番,且看那宋江,明天究竟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 一夜无话。 汹涌的闷雷声,瞬间搅碎了林间的沉寂,无尽的嘈杂声渐起,有呼唤、有抱怨、有嬉闹,瞬间将一切席卷……鲜活且自然。 这是新的一天,但绝不是好的一天,尤其是对他们四个人来说。 就在这无尽的纷扰声中,冯仕炎吃力的张开了双眼……心头思绪万千,因此这觉,终究睡的也不是十分的踏实。 伸了伸懒腰,强行将周身的疲乏驱赶……他这才发现,其余三人不知在何时,早已醒来,只是见他们木然的样子,直愣愣的在那儿发呆,显然,这一夜休息的,也并不是很好。 一阵和缓的脚步声响起。 抬头望去,只见那宋江正带着和煦的笑,缓步朝众人走来。 “怎么样诸位,昨晚休息的可好,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宋某先在这里向诸位讨个饶。” 说完他便躬下身去,再起来时,眼中已尽是狠厉的精光,“待一道回到梁山之后,宋某人必与其它的头领一道,大摆宴席,正式向诸位致歉!” 言语中,他似乎已经笃定,他们必将屈服于他,脸色的得意神色,几乎已经压不住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林冲与高俅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静默,而鲁二风则是愤愤不平的怒目而视…… “怎么,是宋某人昨天没有说清楚?”宋江的脸上显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意开始涌上他的脸庞,“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宋江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与我一道,上那梁山。还是……安心上路!” 他的语调渐渐的激昂了起来,一股雄浑的气势陡然自他的身上逸散出来,带着浓重的杀意,直欲噬人……一滴冷汗缓缓的自冯仕炎的面庞滑落,他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显露出怯意。 他能感受到,此时的宋江,是真的起了杀心! “嗤……” 突然,宋江的脸上陡然转换了神色,露出了戏谑的笑意,“和你们开个玩笑,不要紧张。” “既然上面的这个问题,让你们这么的为难……那么,我这里还有一个提议,希望……你们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高俅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提议?” “自古以来,文物第一,武无第二。虽然我个人对高太尉、林教头是极为欣赏的……可大家也知道,我大梁山人才济济,英雄辈出。有人就是不服,迫不及待的想要来领教领教林教头的高招……” “那么,宋某心想,不若我们就划下道来,由林教头与我梁山的十名头领做个切磋,如果林教头能够赢过十人,那我梁山好汉敬他是条汉子,自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如果侥幸落败,那么不好意思,请跟我们一道回到梁山,勿要再言其它!” “这也是我,最后的退让!”宋江的言辞切切,不容置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林某人 众人的脸色瞬间剧变,视线全部不由自主的汇聚到了林冲的身上……宛若,望着他们最后的希望! 宋江这赤裸裸的威胁,直接将他们所有人逼上了绝路! 只是,此时的他们,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既然绝不可能投降,那么他们唯一的生机,可能就在宋江提出的,战胜十名梁山的头领上。 然而,一切真的就那么简单吗? 首先,这必然将会是一场车轮战……与其说是考验林冲的实力,更多的还是考验他的久战能力。一旦他没有办法很快的解决当前的对手,那么后续每一场比拼的难度,都将会直线上升。 直至,彻底将其拖垮! 其次,是对方甄选,派上来的对手人选……宋江绝不可能大发慈悲,因此,他们派出来的每一位头领,必然都有他的过人之处——这就非常考验林冲面对不同局面的应变能力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倘若林冲真的能够侥幸取胜,宋江又是否真能放众人一条生路? 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满满的忌惮。 “呵呵!”宋江似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轻笑着说道:“为了表示宋某人的诚意……这离开的唯一生路,就先让予你们吧!” 说完,只见他随意的挥了挥手,那拦在通往外界唯一山路上的一队人,当即二话不说,撤离了开去……空荡荡的,仅剩部分人迹踏足过的痕迹。 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随即望见宋江正带着戏谑的神情,意味深长的望着众人。 一盆冷水瞬间浇落,所有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果然,一切不可能那么简单。 高俅的脸上露出几分恼怒,“宋头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怕,我们就这样跑了?” 他的试探,并没有引起宋江丝毫的动容。 宋江笑了笑,道:“太尉多虑了,倘若我宋某人不想让你们离开的话,即便这条路放开让你们走,你们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相信在苏州时,你们一定也有听说过,不少关于猎户失踪的传闻,太尉以为,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失踪的?” “是你们!”高俅的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宋江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话不能说尽,尤其像现在这样,留几分未尽的语意,反而能给人留有更多的遐想空间。 高俅有些绝望,如寒蝉鸣泣,声嘶力竭,“既然如此,你又如何保证,在教头取胜之后,会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自是不能保证!”宋江的脸上尽是嘲弄的神色,“只不过,太尉认为,你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是选择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们的错觉,可以从这条路上成功的逃脱的错觉?” 一句话,瞬间让高俅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是的,此时的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即便他们知道,这只是一场低端的猫鼠游戏。 但,他们又不得不赌! “怎么样,现在可否告诉我,你们的决定,究竟是什么?”宋江的眼中闪烁着精光,言辞诚恳的问道。 林间的气氛瞬间变的极度的压抑,甚至,每个人都开始感到窒息起来…… “唉……” 一声叹息声响起,林冲一步向前,却不想被高俅一把拉住。 只见高俅露出哀切忌惮的神情,拼命的摇着头,眼中满满的都是绝望之色。 “唉……” 林冲再次叹了一口气,眼中瞬间流露出几丝的悲悯,随即开始变的坚决,义无反顾的走上前去,面对着宋江,“我们……同意了!” “不愧是林教头!”宋江抚掌大笑,“恭喜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那么,正式的比拼就暂定在半个时辰之后,大家不妨先用早膳,再休息片刻……我们,一会见!” 说完他又深深的望了林冲一眼,拍了拍手,几个壮汉便忙不迭的端着几个餐盘上来,上面备满了热气腾腾的食物……显然做好备在那有一会了。 他早已料定——这个决议,他们根本不可能拒绝! …… 众人失魂落魄的回到驻营地,每个人的情绪都并不是很高,惶惶的神色开始在每个人的脸上蔓延。 高俅顿了顿,语气低沉的说道:“教头糊涂啊……这怎么看,都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 林冲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和,慢声细语的问道:“那么请问太尉,除了这个,我们可还有其他的选择?” 高俅一时间有些语塞,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向了那没人驻守的山道之上…… 林冲的表情有些复杂,“别痴心妄想了,你以为宋江刚刚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你觉得,他宋江真的有那么好心?” “唉……”高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宋江必然没按什么好心……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的望着教头你去送死啊!” 林冲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沉吟几息道:“胜算……固然不会很大,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惊诧的神色,怔怔的望着仍旧一脸云淡风轻的林冲。 “起码……我们还有那么几点优势,是对方所尚未掌握的!” 林冲接着说道:“首先,对方暂时还没有摸清楚我们真正的实力……大家可还记得,宋江当时对于我们几个人实力的判断?” 高俅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的恍然。 林冲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当时宋江对我们的判断,我,他认为只是初入万人敌,而太尉,他们的判断则是位于百战巅峰。” “他的眼光不可谓不准,但是,一个人的实力,并不能仅仅依靠境界去判断,就拿太尉来说,以你现在的实力,即便一般的万人敌,或许还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的我……” “这……是他们的失误之一!” 林冲踱着脚步缓慢的向前走着,众人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其次,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前一次临时破境,我获得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掌心开始微微的泛起绿光,周围无数细密的丝线仿佛串联着万物,源源不断的向他输送着能量。 “我料定宋江定下的对决名单中,靠前的几个人,境界必然不会很高,而他们的作用……只是为了消耗!” “而此时的我,最不怕的,就是这种低等阶或者同等阶对战的消耗,反而,这种所谓的消耗将有助于我气势的累积……直到,将这种气势彻底转化为胜势!” 林冲的目光灼灼,强大的自信开始在他的周身蔓延,令人不由得为之沉醉、感染,心性也是愈发的坚定起来。 是的,这并不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役,但凡对方有一个失误,那迎接他们的,很有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脸上同样洋溢着极度自信的,还有宋江。 “都已经安排好了吧?”宋江带着恬淡的笑,低声的问道。 身旁一人带着些许的犹豫,道:“依哥哥与军师的布置,基本都已安排妥当了……只剩那白胜,似乎有些不愿意。” “不愿意?他还敢有意见!”宋江的脸上阴云密布,“唤他过来,我亲自与他说!” 调整了一下呼吸,宋江仰头望了望乌云密布的无边天际,咬牙切齿的念叨着:“这一次,我们不能再输,也不可能再输!” “胜利者……只有一个!” “那就是我!”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雨欲来 林间萧瑟的风,无端的搅动着每个人的心绪,漆黑的云幕低垂,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眼见着,一场暴雨,似乎顷刻将至。 没有人知道,迎接他们的,将会是绝望,还是新生? 枯坐在原地的众人,面对着丰盛的食物,提不起半点的食欲,入口也是味同嚼蜡。 “不过宋江为什么会对我们的实力产生误判……这点,我始终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高俅咬了一口面饼,狠狠的说道。 这面饼,显然已经算是梁山比较“高端”的食物了,软糯无渣,入口清香且带有些许的回甘,唯一的缺陷,就是过于干涩了点,配上甘冽的清泉,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林冲抬起头,望了望周围一圈的贼匪,道:“只能说,这梁山贼匪的数量,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兴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又或者,这梁山的内部,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这才导致了消息的延误滞后……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 高俅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也并没有在围着的人当中,见到途中所遇到的那些熟悉的面孔,“只希望,一切都能如我们所愿……” 沉吟了几息,他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只是……有些不甘心呐!” …… 此时的宋江,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场靠椅之上,在他的下首,一个通体浑圆的白胖子正瑟瑟发抖的跪在那儿。 “说说吧,你的想法……趁此机会赶紧说出来,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他的言语中透露着无尽的冷意,虽然语气仍旧平和,但其中蕴藏的怒意,溢于言表! “哥哥恕罪……哥哥恕罪……”那白胖子死命的磕着头,显然已是怕极,言语中完全失了方寸。 “唉……”宋江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依稀浮现出追忆的神色,“白胜,你说我们兄弟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毕竟……你跟我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白胜猫着身子,偷偷的望了望宋江,见他正和颜悦色的望着自己,便壮着胆子说道:“哥哥为何要将我放在第一位与林冲对阵……我,我哪是那林冲的对手,是不是谁出的馊主意,见我白胜不堪,想要借机害了我的性命?” “都是自家兄弟,哪来的害人性命之说,日后不许再提,休要伤了我梁山兄弟的感情!” 白胜喏喏的说道:“既然不是要害我性命,为何又要将我白胜置于阵前,先与那林冲较量?” 宋江指着白胜,摇头笑道:“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这怎么就是为了我好?”白胜不解道:“以我百战巅峰的实力,能不能在林冲手下走过十招,都是问题!” “为哥哥,我是愿意的,但这样平白无故的去送死,哥哥还不如现在就给我个痛快呢!” “愚钝!”宋江指了指白胜,摇了摇头,“那我就和你说道说道,为什么要派你上阵,以及这为什么是为了你好!” 白胜点了点头,满脸的希冀。 “首先,前面跟丢了林冲,是你的失误吧!” 白胜有些尴尬,“这也实在怪他们过于狡猾,使出这瞒天过海之计,莫说是我……即便当时盯梢的是其他人,都难免会中招!”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就说,这是不是你的错。” 白胜不甘的点了点头。 “像你这样,武力并不出众,又没有什么特长的人,凭什么可以占据着头领的位置,你有没有想过?” “因为我对梁山有功!”白胜气鼓鼓的说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有功必赏,有错必罚,我梁山可是个论功行赏的地方,人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你可知,现在又有多少人盯着你现在的这个位置?” “论功劳、论实力,我梁山在你之上的人,可并不在少数吧?那你又凭什么认定,这个位置非你不可呢?” 一抹苦涩无端的涌了上来,白胜顿时哑口无言。 宋江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来说说,派你上去打头阵,为什么是为你好。” “一个,你原先所犯下的过错,可以通过这个彻底洗刷,到时候你不仅没有过错,反而有功!” “第二,林冲的路数,偏向于刚猛,而你轻便灵活的录制,更适合与他周旋,届时你根本不用与他正面对战,只需用你的脚步,消耗他的体力,功劳却是一分都不会少。”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你可以彻底扬名立万,与林冲过招,是多大的武者荣耀,甚至,你若是可以伤及他分毫,未来在我梁山的位次,再往前挪几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胜陷入了沉思,他总觉得这中间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是,宋江的这番话,确实说服了他。 再退一步来说,宋江其实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权势来压他,甚至可以治他一个临阵脱逃之罪……要知道,依宋江的性格,不是做不出来。 但现在,好歹他还是和颜悦色的对他细细说道,起码从感情上来讲,以足够获得白胜的认可。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白胜道,“是我想岔了,既然这样,我听哥哥的,就先上场,会不会那林冲。” 宋江面容和煦的点了点头,“你且去吧,多做准备,切不可掉以轻心……” “遵命!”白胜拱了拱手,随即离开。 待白胜走远之后,一个幽幽的声音自宋江身后的林间响起。 声音不大,却是无比的清晰,“也就白胜这蠢货,会信了你的这番话。” 宋江笑了笑,“你还真当白胜是一个蠢货?他只不过借着这个机会,跟我谈条件呢!” “现在所有的话都说开了,他既获得了我的允诺……恩,就是如果这次他率先上阵,他在梁山的位次不但不会下降,反而会上升。” 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蔑的一笑:“不过这白胜的位置,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下调的余地了,对于他来说,这次也是背水一战。成功,则地位稳固;失败,他便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那幽幽的声音带着几分的惊诧,问道:“你……你就不顾惜一下,兄弟之间的情谊?” “兄弟?情谊?”宋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兄弟和情谊又值几个钱,可曾比得上我们的计划?” 随即,他的脸上又显露出几分嫌弃之色,“不过我说,你这汉语什么时候可以找个先生再教教,即便我听来,都还觉得有些别扭。” “无妨,只要无碍大局,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个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希望……这次你不会让我们再度失望。” 宋江的嘴角洋溢出一丝微妙的笑意,遥望着林冲一群人。 “失望?我更享受的是……你们是否还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入阵 “咚……咚……” 隆隆的鼓声陡然在林间响起,鼓韵悠长,不停的在林间回荡,一股肃杀之意,渐渐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要开始了!”高俅当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警惕的窥探着四周,似乎在找寻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擂鼓之声,脸上的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无妨,还有两击。”林冲默默的说道:“也就是,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由于古代并没有分钟的概念,因此林冲所说的一炷香的时间,大约也就是现在的五分钟左右。 气氛几近凝滞,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木然……只有那林冲,仍旧如开始般娴静淡然,但在听到这擂鼓声后,也是默默开始做起了战前的最后准备。 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细绳,细密的将裤腿绑了又绑……林间毕竟不似那演武场,难免会有磕磕绊绊,尤其是在生死相搏的瞬间,一着不慎就极易导致满盘皆输的局面。 而他们,恰恰输不起。 剩余的时间,他只是用那衣角,将那白的发亮的枪头擦了又擦,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咚咚……咚咚……” 擂鼓之声越发的急促起来,搅得在座众人的心绪,开始无端的烦乱了起来。 鲁二风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懑,猛的站起身来,开始不停的在林间走动,脸上挂满了阴晴不定的神色。 冯仕炎能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处处受制……且无能为力! 因此,高俅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责备于他,因为就连他自己的拳头都是紧紧的握着,骨结泛白,遒劲有力,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时,林冲终于站起身来。 他在凝视着前方,一股微妙的气机,开始在他的周身泛起,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越来越强! “这是……”鲁二风的视线陡然变直,带着些许的诧异低声道:“这是……” 高俅的神色一肃,赶忙制止,“蠢货!禁声!” 鲁二风不明所以的望着高俅,但还是依照他的吩咐,闭上了嘴巴。 高俅也知刚刚是自己着急了,赶忙压低声音解释道:“教头是在刻意的压制自己的境界,到时候刻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博弈,早在这一刻起,便已经开始! “咚……” 最后的擂鼓声响彻天际,瞬间惊散了无数的飞鸟,在林间肆意的冲撞、升腾,直冲云霄。 林冲背对着众人,倒提着长枪,开始缓步向前走去。此时,他的境界已经维持在了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即便在冯仕炎这个并不通晓武艺的人看来……林冲的周身萦绕的力量都是极为凝实的,充满着爆发的力量! 如同受到牵引般,众人也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林冲的脚步,来到了林间一片早已清理干净的空地之上。 而他们面对着的,正是一眼望不尽的所谓的梁山好汉,一个个如狼隼一般,死死的盯着他们一行人。 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像是……望着几个死人! 不多时,人群渐渐散开,宋江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通体浑圆,肤色洁白的……壮汉。 他,将会是林冲的第一个对手。 “这是?”鲁二风满脸的不解,喃喃的问道。 高俅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并不清楚……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宋江等几个知名的头领外,梁山的所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迷! 名头或许有听说过,但样貌…… 虽然此时的他们已经成功的掀开了梁山迷局的一角,但它显示出来的那种实力,反而是更让他们心惊。 只见那白胖子一步上前,朝众人拱了拱手,“白胜!” 这算是主动自报姓名了。 其余的三人都没什么反应,而冯仕炎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微妙,“白日鼠……白胜?” 这大概算是梁山当中,比较弱的一个头领了吧。冯仕炎依稀记得,他在梁山的位次也基本算是处在末尾的几位,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煊赫的战功。 可是,为什么出阵的会是白胜?比较实力的话,明显和林冲并不属于同一个量级! 他可不认为宋江会良心发现,派几个白给的头领,将胜利拱手让于林冲,再顺理成章的放他们走……如果这样的话,他早就不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唯一的原因……”冯仕炎的眉头一皱,“只可能是那所谓的药剂,给白胜带来了什么质的改变!” 死死的盯着那个看似一无是处的白胖子,冯仕炎轻声的对林冲说:“小心,当中可能有诈!” 林冲点了点头,也是一步上前,拱了拱手,“林冲!” 远处的乌云越发的厚重了,眼见着异常暴雨顷刻将至,就连林间的风,都开始越发的喧嚣了起来…… “开始吧!”宋江的眼里带着几丝的漠然,情绪涌动间,隐隐透露着几分邪恶。 “请!”白胜低喝了一句,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并率先摆出了一副防备的姿态。 而他的耳边,响起了临上阵前,宋江对于他的叮嘱。 …… 望着林冲一行人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视线之中,白胜的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怕了吗?”宋江低沉的声音在白胜身边响起。 白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咬咬牙道:“不怕!” 宋江神色温和的望着他:“当然刻意害怕,就说我梁山,有几人对上这林冲,有十足必胜的把握?” “没有!更何况是你!” 白胜直愣愣的望着那个步步逼近的男人,静默不言。 “我知你心里有怯,但你要清楚……派你上去,并不时要你前去送死!” “首先,依林冲的性格,即便击败了你,都必然不会取你的性命……所以,此次对阵,起码你的性命是基本无虞的。” 白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其次,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尽量消耗林冲的体力,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即便使出你的底牌,后果如何,都有我帮你兜底,我能助你成功突破至这个境界,自然有能力帮你恢复……甚至,更进一步!” 白胜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去吧!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是我梁山排名靠后的头领,都不时那么好相与的!” …… “请!” 林冲同样朝白胜拱了拱手,随即便云淡风轻的站在了原地,像是静待猎物上门的猎手。 对于这样的无名小卒,他根本不屑于认真对待。不是看不起,只是,他真的不配。 林冲轻佻的神色显然激怒了白胜,他的脸上浮现处难以自抑的怒颜。 “咳!”一声咳嗽声响起,瞬间令白胜冷静了下来。 他谨慎的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鬼魅一般的弧度,透露着无尽的锋锐之气,与他的体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得罪了!”白胜低吼了一声,开始围绕着林冲跑动起来。他的动作极快,与他肥硕的身形又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用动若脱兔来形容,丝毫也不为过。 林冲依旧岿然不动,甚至连头都没有一丝的转动,以不变应万变。 忽然,白胜的脚步一滞,身子一扭,陡然朝林冲的背后袭去……这瞬间切换的速度,令人猝不及防,竟是必他先前跑动时,还要快上那么几分。 “当!” 枪尖与短刃交击,迸射出火花……林冲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将长枪随意的向后一舞,便精准的将白胜的这一击抵在了身后! “你!不是我的对手!”林冲轻蔑的一笑,“倘若再不退去,休怪林某人伤了你的性命!” 白胜瞬间感到无尽的寒意涌上心头,杀机……开始在林间肆意蔓延! 第一百二十七章 畸变 “欺人太甚!”白胜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轻轻的一抵,甚至没有让林冲挪动分毫,反倒是那反震的力量,却是令白胜倒退开去几丈。 一个是主动出击,一个则是随意一挡,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啊!”白胜怒吼一声,像是在给自己鼓气,随即又开始绕着林冲跑动起来。只是,他的这种跑动并没什么规律可言,上蹿下跳活脱脱的像是一只灵活的大马猴。 高俅的目光一凝:“真正的比拼,终于要开始了!” 鲁二风疑惑道:“真正的比拼?” 高俅并没有回答他,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场上的两人身上。 显然,先前的白胜也只是在试探,此时他的脚步又无端的快了几分,几乎就要幻化成风,就连高俅,都有点捉摸不透他行进的轨迹。 “当” 就在众人不查之时,武器交击的闷响又一次在林间响起。 抬眼望去,白胜正低伏着身子,狠狠的迎向了林冲,鬼魅一般的弯刃,不着痕迹的向林冲的下身斩去,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而林冲……去仍旧是岿然不动,仅仅只是将长枪轻挪至身前……白胜蓄谋已久的一击,就这样被他用枪杆轻松化解。 见偷袭无果,白胜也是遵循着既定的战略,迅速的退了开去,又一次绕着林冲跑了起来。 只是他的速度,明显比先前又快了那么几分……这令旁观的三人不禁有些新惊,这白胜速度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当……当……当……” 沉闷的武器交击声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在林间响起,细密到甚至人人产生一种错觉,有两个人正在狠狠的进行着近战的交锋。 但实际上,每一次出击无果之后,白胜都会迅速的退开,再次跑动,寻觅进攻的空档以及时机。 只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才会不由得令人产生上述的错觉。 无果……持续的无果,白胜发现,不管他从什么角度进击,都会被林冲轻易的挡下,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没能逼迫林冲离开原地半步,或者身影有一丝的闪动。 他就如同一座直抵着的巍峨的高山,无法撼动! …… “呼……呼……”白胜站在原地,狠狠的喘着粗气。 他的身形微微颤抖着,经历了先前无数次的交锋,就连他都难免感到一丝力竭,就连握着武器的手,都有些抖动起来。但他还是站在原地,谨慎的盯着林冲,调整起自己的呼吸。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阴晴不定,隐隐似乎还有一丝恐惧正在开始蔓延,沉吟了几息,他弱弱的回过头,望了望宋江。 宋江面沉似水,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时间还没到,或者,对他的表现并不满意。 这时,林冲发话了,“怎么,还没看清我们两人之间的察觉么……现在的你,根本不可能伤及我分毫!” 他的言语中满是轻蔑……白胜听的出来,他并不是看不起他,而是,此时的他真的不配! 一股蕴怒之色渐渐涌上心头,白胜的眼中透露着一抹疯狂,“原本我只打算,堪堪将时间混过去就算了……可是,现在你是真的激怒我了!” “那么,就让你看看,我白胜真正的实力吧!” 一股恐怖的气劲忽然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连带着他的眼眶都开始泛红……林间无端开始涌动起了狂风,卷袭着万物,像是想要将一切,完全吞噬。 紧接着,他原本浑圆的躯体开始迅速的缩水,显露出精干的肌肉轮廓,充满了爆炸的力量! 而更令人恐怖的当属他的下肢,竟是比原先还肿胀了那么几分,不过虚浮的肥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鼓胀的肌群,扭曲的血管密布,令人心惊! “这……”眼前突发的鬼魅状况,瞬间令鲁二风哑口无言,更令他感到恐慌的当属白胜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这是……百战,登峰!” 见惯了层出不穷的万人敌,其实登峰百战在梁山的一众好汉中,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白胜的选择方向。 “是速度的极致……”高俅的面色深沉,解释道:“想不到这白胜竟是如此的决绝……而他此时的速度,甚至一般的万人敌,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冯仕炎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武侠、玄幻……后续不会还有仙侠、修真?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再一次受到了挑战! 没过几息,白胜周身的气机终于开始趋于稳定,只见他面带微笑的捏了捏拳头,“这……就是我真正的力量吗?” 嘎嘣的脆响声回荡在林间,无比的清晰。 他轻轻的提起右脚,狠狠的踏下……坚实的地面,明显的留下了一个足印,尘土飞扬,笼得白胜的身影一片的迷蒙。 “嘭!” 炸裂的声响,瞬间震慑到所有人。一时间,众人只觉大地震颤,乱石横飞! 纵使他们瞪大了双眼,都来不及捕捉,那白胜消失的影踪……仅剩无尽的烟尘弥漫,以及遗留在地面上,深及几寸的脚印。 “嘭!”“嘭!”“嘭!” 炸裂的声音不停的在林间反复的奏响,除了高俅还能勉强捕捉到那道身影,其余的两人,只能堪堪的望见林间不断弥漫开来的烟尘…… “这……还只是百战登峰?”鲁二风喃喃的说道,此刻的他感到无比的渺茫,既定的判断,再这一刻似乎完全失去了效用。 “噌!” 利刃滑坡风阻,低沉暧昧的声响,几无可查。在积蓄了许久的力量之后,白胜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呲!” 是衣服破碎的声音,根本来不及以长枪相护,林冲只能仓促转身,以血肉之躯,硬生生的承受白胜这诡秘的一击。 而在他的手臂之上,已然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终于,他还是受伤了! 虽然这伤口并不是很深,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就连林冲,都有些跟不上白胜的速度,场面上的局势已然翻转,这一次,处于劣势的,是林冲! 白胜发出桀桀的怪笑,脸上显露出病态的鲜红,“怎么样,是否有资格,到底是谁说了算?” 林冲面沉如水,手中的长枪不由得握的更紧了……他想不到,仅第一场,他就会陷入这般的苦战。 尽管他一向走的,都是霸道刚猛的路数,但并不代表他就不轻盈,相反,速度也是他的专长之一,只是碰到白胜这种极致的速度,他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江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对于白胜他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曾想他能将林冲逼到如此的境地! “游戏,真正开始了,不是吗?” 白胜又一次跑动了起来,林间只剩他不时发出的桀桀的笑声……冰冷,刺骨!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一个 林冲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了郑重的神色。眯缝着双眼,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一抹不断腾挪着的身影,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呲!” 林冲一个转身不及,又被白胜从一个诡秘角度突袭,成功的留下了一道伤口。 鬼魅的笑声时不时的在林间回荡,不禁令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手心在不知不觉中也被汗液浸湿。鲁二风已经不忍的闭上了双眼,嘴里不停喃喃的念叨着,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呲!”“呲!”“呲!” 白胜的脚步没有半分停滞,总是一击即退,如钝刀割肉般,不停的在林冲的身上留下道道伤口,尽管林冲已经费尽全力闪转腾挪,也避开了不少致命的伤害,但他中招的频率还是越来越快! 不多时,林冲身体各处已经被溢出的鲜血染了个通红。尽管他的神色仍旧没有半点的波动,但任谁都能看出,此时的他,正处于下风! “看来,宋头领所推崇的林冲,也不过如此。”一个通体笼着罩袍看不清真容的人,站在宋江的身后,不屑的说道。 幽幽的声音似远又近……正是先前那个神秘人。 宋江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并没有回头,“且看吧,如果他真只如此,那……也便没什么值得可惜的了。” “不过,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依我看,那白胜,至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嘭!”“嘭!” 话音未落,两记爆裂声几乎同时在林间响起,伴随着掀起的尘雾逐渐散去,两道对峙着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白胜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而他胸前的衣物,不知什么原因,竟是完全炸裂了开来。 在空地的中央,出现了两个大小不一的坑洞,一个形似足印,显然是白胜所留下的。 而另一个坑洞之上,则直抵着一个泛着寒光的枪尖……是林冲!他竟不知在何时已经出枪,成功的遏制住了白胜激昂的势头,也成功的逼退了他! “你!”白胜望着林冲,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他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通红,好似那血气上涌,狰狞可怖!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再一次跑动起来。而他的速度,显然比起先前又快上了那么几分,就连高俅,都开始无法捕捉到他飞驰的身影。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个身影狠狠的自场地中央横飞了出去,硬生生的将场地周围的一棵大树,拦腰砸断! “噗!” 尘埃落定,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喷出一口鲜血……定睛一看,竟是那始终占据着上风的白胜! 这一次,他终于来不及闪避,被林冲以那坚韧异常的枪杆,狠狠的砸飞出去,没有一丝的留情。 “不可能!” 白胜的嘴角沾满了鲜血,状若封魔,瞳孔疯狂的闪动着,“你怎么可能勘破我的行踪!” “回来吧,白胜!大局已定!”宋江脸上仍旧带着淡然的笑:不管如何,起码派白胜上去的意图已经完美的实现了,这场败,他完全可以接受。 “我不服!”白胜愤怒的嘶吼着。在他的眼中,陡然出现了无数的幻象……获胜之后的褒赏、所有人的追捧、地位的跃升……他的眼睛越来越红,通红的脸上,几乎都要溢出血来! “啊……”凄厉的嘶吼声夹杂着极度的愤怒,白胜的周身,开始散发出近乎实质的血色雾气。 而他的上半身,开始急剧萎缩起来,几近枯槁,而下肢却是异样的又膨胀了几分,时不时还有爆裂声响传出,无尽的鲜血,开始从他腿上各处诡异的冒了出来…… “这是……”无端的凉意蔓延全身,鲁二风喏喏着,一时间竟是失去了语音的能力。 “临时破境!”高俅直愣愣的望着眼前那形似疯魔的白胜,带着一丝苦笑,“何至于此……” 一瞬间,冯仕炎有些恍惚,这也是他第二次见到临时破境。前一次,就是林冲在对阵“撼山卫”之时,只是,两人所呈现出来的那种特质:林冲是霸道无匹,而白胜则是阴魅诡谲…… 但后果……早在他们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其实就早已注定! 宋江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说出了与高俅同样的话,“何至于此……” “这不正如你所预期的,像这种没能力的,倒还不如死个壮烈,正好也可以试探一下,这林冲真正的实力所在”那神秘人发出阴测测的笑,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那你也不至于用上这种手段。”宋江叹了一口气。 “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么?”神秘人嘿嘿一笑,“我只不过……将他心底潜藏着的情绪稍稍放大了一些,仅此而已。” 宋江无奈的摇了摇头。 眼前的白胜,已然变成了一头丧失神智的野兽,无尽的涎液不停的自他的嘴角下流,上下半身完全失去了比例……但那隐隐的爆炸性的力量,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莫名的心惊。 他的气势仍旧在不断的攀升,直至稳固……弥漫的深红色的雾气笼罩着他的全身,这一刻,他终于踏入了万人敌! 林冲的表情再一次变的严肃! 望着白胜完全被血红色占据的双眼,他感到自己已经被一种若有似无的气机锁定,一旦露出些许的破绽,迎接他的,即将是狂风骤雨的侵袭! 终于,白胜又一次动了起来! 此刻的他,像是幻化成了一阵漆黑的旋风,卷起无尽的烟尘……过快的速度,让他在林冲的周围,留下无数的残影,每一个,都近乎实质,择人而噬! 尽管没有人可以看的清他的行动轨迹,但每个人硬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望着场地中央。 他们都知道,胜负的悬念,将在未来的某一刻,瞬间落下帷幕! “噗!” 锐器与血肉撞击的闷响声响起,因白胜急速奔跑而掀起的烟尘渐渐开始散去,两个身影挺立在原地,依稀可以望见……一杆长枪横亘在两人之间,但结果,仍旧暧昧不明! 忽然,那杆长枪陡然动了起来,一道无力的身影飞出尘幕,颓然的倒在了地上。而在那人的喉头,一个明显的伤口,正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鲜血。 是白胜! 尘幕终于完全散去,露出林冲那依旧挺拔的身形,只见他的神情冷然,毫无感情的说道。 “下一个!”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道中 “还是,只能到此为止了吗?”望着白胜仍旧细微颤抖着的身子,宋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 “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言语中透露着不屑,神秘男子说道:“这临时突破的伪境,终究不能与正常的境界相抗衡,即便那白胜的专长是速度。” “也罢!”宋江叹了一口气,“能够做到这一步,也算是超出预期了……” 望着那周身狼狈,几乎被鲜血浸染的林冲,宋江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忌惮之色。 直觉告诉他,似乎哪里出了问题……但林冲所有的伤口、泼洒的鲜血,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他的实力,在白胜的试探下,好像也并没有什么隐藏。 问题出在哪呢?宋江不禁陷入了沉思:唯一不妥的就是,面对实力爆棚的白胜,他仍旧能够一击致敌,但细究之下,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因为,两人的实力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怎么办,接下去,还按原计划来走?”神秘男子闷声问道。 宋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继续吧!” …… 眼见这初战落下帷幕,众人赶忙迎了上去,一把扶住貌似在苦苦支撑着的林冲。 “林教头,你……怎么样?”高俅关切的问道。 林冲摇了摇头,低声道:“一切都如我们预料的那样,对方应该尚未察觉我们的意图。” 高俅脸上流露出惊诧的神色,“你……你没事?” 林冲点了点头,“倘若对阵那白胜我都会伤成这样,那后续的比拼,干脆就不要再提了。” 林冲故作暗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声的说着,“从一开始摆出一副不屑的姿态,到后续连续被他攻击到,都是我佯装给他们看的。” “血迹也是真的,不过这伤口……” 林冲轻轻的掀开衣服的一角,像是在检查伤口,众人赶忙望去,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只见密布他周身的道道伤口,不少都已经完全愈合,无数的绿光隐隐的流动在剩余伤口的四周,像是在修复着一切。 “呼……”高俅的神色复杂,叹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过,也不知道对方后续会如何安排,我的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林冲道:“我见这宋江也是谨慎之人,后续必然还会放几个人上来继续试探,起码短时间内,我这边不至于遇到太大的困难。至于再往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的神色中有一丝的悲壮,“不过这大概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即便最终获胜的是我们,宋江那厮也必然不可能履约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所能做的,只能是见一个杀一个!” 无尽的杀意弥漫,连带着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凛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 就在这时,宋江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来,“怎么样,林教头,我见你受伤不轻,要不要给你一些时间休息休息?” “还是,干脆降了我梁山,不要再去做这无谓的拼杀了?” 林冲“踉跄”着站起身来,面朝着宋江,“无需宋头领费心,林某的身体自己晓得。” “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他的言语中,流露出一抹悲壮,要不是先前林冲对他们道出个中的一些想法,相信冯仕炎他们可能至今仍旧被蒙在鼓里。 不过为了配合林冲,他们的脸上也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 “既然这样,我们就继续。”宋江笑了笑,拍了拍手,一个体瘦如猴,四肢细如麻杆的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三道中,你上去会一会林教头吧!” “嗷!”那唤作三道中的人,眼里泛着红光,发出一声充满野性的嚎叫。这声音是如此的尖锐刺耳,令听到的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对了,忘了向你们介绍了。”宋江拍了拍脑袋,“三道中虽然并不在我梁山头领的序列里,但他的实力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一般的头领,兴许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生于兽群,长于兽群的他,才是这片林子里,真正的王!” “嗷!”像是在配合宋江,三道中又是没来由的发出一声嚎叫,孤傲凄厉,广袤的丛林里,无数的野兽在听到这声嚎叫后,纷纷扬声呼应,搅得这片树林,越发的喧嚣了起来。 “这三道中,是什么实力?”冯仕炎低声的问身旁的鲁二风。 “是……”鲁二风陷入了沉思,随即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他的周身,没有任何的气韵挥散,因此我也无从判断!” 高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他的实力……可能尚不及百战……” 冯仕炎惊诧道:“没有百战?那为何要派他上来,不是白白送死? 高俅摇了摇头,死死的盯着这个瘦猴般的男子,没有多说一句话。 …… 站在场地中央的林冲,有着更为直观的感受。 面对这瘦猴般的男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因此他也没如先前那般的托大,一开始就摆出了一副防备的姿态。 显然,面对这未知的对手,他也不得不保持谨慎。 而他面前的三道中,正微曲着身子,颈脖朝前死死的盯着林冲,就像是一头,静待着猎物上钩的野兽。同时,他的双脚不停的轻踏着地面,活脱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斗牛。 只是,他并没有主动出击,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持枪的男子,并没有那么好相与。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都没有主动出击,就像是耐心的猎手,就看谁,率先露出破绽。 突然,一阵狂风卷袭而来,掀起林间无边的败叶、碎石,无尽的萧瑟弥漫,将这片林间空地渲染成一片昏黄。而就是那么恰巧,其中的一块小石子竟是直愣愣的砸向了林冲睁大着的眼睛…… 为了避开着突袭而来的石子,林冲的身子不由得产生了细微的晃动。 就在这时,三道中动了!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迅捷,带着无比的果敢! 蹬踏的力量,在原地留下了两个深浅不一的坑洞,而低伏着的身子,则在最大程度上降低了风的阻力。 激飞的砂石,无疑为他此次出击增添了几分狂暴的气韵。 他的手上并没有武器,他所信任的,是他的身体——尖锐的指甲、泛着白光的健康的牙齿。 只要给他一次机会,他就会倾尽所有,不死不休。 “小心!” 高俅忍不住高喊出声……而此时的三道中,瞬间已经来到了林冲的面前,与那袭来的石子一道,尖锐的指甲,闪烁着寒光! 他的脸上,显露出一抹病态的笑意……好像,胜利已经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第一百三十章 猎人和猎物 一种绝望,开始在众人的心底滋生。 这三道中的速度,并没有快过先前的白胜,但鬼魅的行进路线,却是根本令人捉摸不透。 林间的地面终究不可能如演武场般的平整,但他就是恰好的避开了所有的坑坑洼洼,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指甲划过枪杆,发出悠长的令人恶心的声响。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冲依旧能够准确的判断出他的进击角度,是经验,也是本能。 只是,他仍旧低估了三道中。 只见他与长枪交击的那只手,瞬间变抓为握,牢牢的扣住长枪的中段,像是在与林冲争夺武器的所有权,而藏着的另一只手,却是猛的从身侧扬起,狠狠的掏向林冲的肚腹。 两人现在的姿势,其实是有点奇怪的,按照三道中现在的情况,或许出拳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却偏偏只想要一击致胜! 林冲见状,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将长枪挪动,来抵挡三道中这致命的一击。然而他却忽视了,那被紧紧扣着的长枪,却不是他想要挪动就能挪动的。 他这才察觉,三道中瘦小的身躯中所蕴藏的力量,竟是丝毫不弱于林间的熊罴,在正常情况下,林冲或许还能与之一较高下,但仓促间,却是力有未逮。 林冲的眉头一皱。 长枪自是不可能放给他的,但也决不能硬生生的吃这一击!他看出来了,这三道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可以伤人的武器……而且,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凭的,只是那战斗的本能! 他,就是一个杀人机器! 形势危急,根本容不得林冲多想。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冲双脚用力后蹬,将身子尽力的向后倾斜,以避开三道中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同时,用下腋紧紧夹住被扣住的长枪,借着后蹬的力道,试图打破两者之间这种微妙的平衡! 仓促之间,这已是他所能想到最为合理的应对方法了! 只是,他仍旧低估了三道中的速度。 “呲!” 林冲的腹部,最终还是被三道中尖锐的指甲,划出了长长的一道伤口,虽不致命,但触目处却是令人震惊!若不是林冲应对得当,换做一般人,可能早已殒命当场! 而借着枪杆上扬的力道,三道中也是成功从纠葛的占据中脱身,轻盈的落在了林冲的身后。 两人的首次交锋,显然是三道中占得了先机! “这……不合理!”高俅目光发直,喃喃的说道。 短时间的激烈交锋, 短时间的激烈交锋,发生只在一瞬,却让所有人生出目不暇接之感,而更令众人感到恐惧的是,三道中的实力:力量、速度、平衡、时机……几乎毫无短板! “就说这份应对能力,试问我梁山,又有几人能做到?”宋江面带微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他的身后一片沉默,那神秘男子出奇的没有进行任何反驳。 “让我们拭目以待。”宋江脸上的笑意更甚,“林冲,你还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而众人没有觉察到的是,此时的冯仕炎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态中。他的两眼失神,直直的盯着前方,即便是两人先前交锋形成的剧烈动荡,都不能让他从这种失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三道中,梁山……”他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细碎且没有逻辑。 “尤其是这三道中,分明没有在水浒中被提及,怎么在这个时空却平白无故的出现了?似是而非的一切,包括林间的辛秘以及与梁山的冲突,这中间,到底又存着怎样的联系?” 他开始渐渐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与他原先所想,可能完全不同。而他也不能再以演义小说中的一切,来推断梁山,来推断这个世界的一切! 再进一步,这个失控的时空,会不会是这个系统所创造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之间的对峙仍在继续。 林冲的神色冷峻,这场对决的难度,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尤其是第一次交手时就落入了下风,无疑是最让他被动的! 腰腹间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渗出,尽管在衣服遮掩下,无数的绿色光斑正在伤口的周围不断的进行着修复,但……终究还是慢了些。 这伤口,远比他先前预估的要深上不少,而他的脸也因为不断的失血而变的苍白。 “看来,不得不动用底牌,来争取时间了。” 林冲的眼神陡然变的坚定,原本有些逸散的气机开始在他的周身重新凝视,就好像,给他套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 气机仍在蔓延,渐渐的密布长枪,与他的躯体,形成了一个不可分的整体。 如石破天惊般,林冲动了。 没有任何的花哨,他只是直直的出枪,甚至没有带起半点的风声,枪尖直指眼前那跃跃欲试的三道中! “唔……”三道中的口中发出威胁似的低吼,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招,他只能闪避。 因此在林冲出招的瞬间,他的身形便开始急退。也在这时,他才发现,似乎不管他选择往哪个方向逃,都无法摆脱林冲这一击! 因为,由长枪蔓延出来的气机,已经将他牢牢锁定。 如丧家之犬般,三道中开始不停的在场地中乱窜,而林冲就这样直直的跟在他的身后,在众人的眼中,他的速度似乎并没有很快,但就是……令那三道中无所遁逃! “这是什么情况?” 冯仕炎的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在他看来,此时的林冲就像是撵狗般慢慢的跟在三道中的身后……就像是在开玩笑?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啊!”高俅赞叹道:“而且还是极其高深的能力运用。” 望了望脸色渐渐变黑的宋江,他又不由得有些担心,“现在暴露出底牌,难道就不怕引起梁山的反弹?” “不愧是林冲……”神秘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少人即便是境界够了,都不一定能够掌握这种能力的运用,难道,他已经是万人敌巅峰了!?” “能够引动元气,调为己用……但要将这种气机扩大,甚至覆盖到武器。”宋江低头沉思道:“或许还真有这种可能!” “好一个林冲,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啊!”宋江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过。”宋江的脸上随即又露出几丝疑惑,“或许,这也与每个人的天赋有关,不能完全笃定,他是不是隐藏了境界!没理由,也没必要。” 望着那仍旧在满场乱窜的三道中,宋江沉声道:“再看看吧!” 三道中可以明显的感到,枪尖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疯狂的神色,双眸弥漫着血光,犹如困兽。 他怎么也想不到,作为猎手的他,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无处遁逃的猎物? 但是,他不可能就此放弃……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兽性的本能反而让他越发的冷静,眼中的血色虽然没有褪去,但流转的几丝狡黠,反而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突然,他猛的向右边一跃,无尽的喜悦开始在他的脸上洋溢。 一道叫做“生”的大门,正在缓缓的向他开启!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继续 “啧,要说这战斗直觉……还真没几个人及的上这三道中!”神秘男子感叹道。 宋江点了点头,“不能修炼终究是硬伤,再加上,他的这种经历也是难以复制,否则……” 神秘男子叹了一口气,“可惜……” …… 林间比斗,本就不如擂台或者演武场来的正式,而且双方在开始时也没有就比斗的规则进行约定,譬如,所谓的范围究竟有多大。 这反倒给了三道中一个钻空子的机会。 不过,对于三道中来说,能听懂人话已属不易,再要他理解规则什么的,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 “嘭!” 巨力蹬踏掀起的尘沙瞬间扑向了林冲,被逸散的气劲阻隔,发出细密的砰砰声响。 而借着这股蹬踏的力道,三道中瞬间在空中将整个身子扭转,狠狠的朝场地右侧掠去——他所谓的生路,就是位于这片空地旁的几棵尚未来得及清理的树木! 在他看来,尤其是在这些植株密布的丛林里,长兵器使唤起来终究有几分的不便。 倘若碰到那些细碎的杂草、灌木,影响可能还并不会很大,但如果遇到的是那些粗壮的,不知在这片林子里生长了多久的树木…… 躲在树后的三道中,嘴角不禁流露出残忍嗜血的笑,他仿佛已经看到林冲无奈终止,最终被他掏心剖腹的悲惨样状! 可是,他的微笑,并没有停留很久。 只见他的脸色一变,随即单腿猛的一蹬,便迅速朝身旁的另一棵树折返而去。 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他先前躲藏着的那棵树,竟是在瞬间被林冲进击的长枪硬生生的凿成了两段。 放眼望去,巨木与长枪交击的一段,已是被搅了个细碎,无数的木屑乱飞,随后它的上半段便无力的砸落了下来,与地面接触,发出震天的巨响! 谁能想到,林冲竟是不闪不避,以他那无上的巨力,瞬间平推了过来。 而他的进击之势,也仅仅因为这棵树的阻拦,稍稍的放缓了少许,随即也是折返了方向,迅猛的朝那三道中袭去! 眼前的这一幕,瞬间让三道中肝胆俱裂! 所有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眼前的林冲,就像是一个沉默的巨人,蒸腾的气劲,宛若一个杀神!就连他这个屡次在生死线搏杀,最终存活下来的丛林之王,都没来由的感到胆寒! 追击,持续不断的追击! 三道中再也不敢有半分停留,他开始不停的在树丛中奋力腾挪,虽然效果并不明显,但他已经可以看到,林冲在受到树木的阻滞之后,渐渐放缓的势头。 他的双眼胀得通红,用尽浑身所有的力道配合上直觉,一次又一次在袭击到来之前成功规避。 “嘭!”“嘭!”“嘭!” 林间,时不时的响起巨木坍塌引动的震响。而倒下的枝干撞击着地面,掀起无尽的尘幕,将一切掩的无比的迷蒙,也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失去了两个人的影踪。 最终,这场比拼的胜负走向,将会如何,无人知晓! 忽然,一个身影猛的从尘雾中钻了出来,带着满身的风尘,气喘吁吁的站在场地中央。 是三道中。 梁山众人瞬间面露喜色,既然没有见到林冲,而三道中的身上又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是否意味着……此次比拼最后的胜者,是三道中? “没那么简单!”那神秘男子发出桀桀的怪笑。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螺旋式的气劲瞬间将所有的尘幕搅散,泛着银光的枪头直直的刺向那呆立在场地中央的三道中。 “咻……” 一道破空声响起,只见三道中额头散乱的头发竟被那迸发出来的抢气瞬间搅了个粉碎,无数的发丝当空飞舞,最终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而三道中,仍旧是神色呆滞的跪坐在地上,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大局已定!” 高俅抚掌大笑,这一刻,他终于可以把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未必!”宋江笑的有些微妙,“想要成为一个成功驯服野兽的人,可不仅仅是将它打怕,就够了的。” “呜呜呜……”三道中发出一声类似小狗的呜咽声。 此时的他,就像是那家养的小狗一般,四肢落地,乖乖的坐在那儿,顺服的低下了头。 林冲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此番争斗,凸显出一个凶险,就连此时的他令都多少有些感到疲惫。 而对于现下的情况,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眼前的三道中,并不似梁山中的某些头领,作恶多端,杀了也就杀了……退一步来说,其实他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从宋江所说可以推断,他应该是一出生便与那些野兽为伍,想要在丛林的法则下生存成长,他不得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加上他瘦下的肢干,看起来至多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还是个半大孩子,因此,林冲怎么都无法对他痛下杀手。 既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林冲便也就背过身,朝冯仕炎等人走去。此时的他迫切需要尽快调息休整,以应对下一场即将到来的对决! 他不知道自己先前掀开的底牌,将会在梁山掀起怎样的波澜,不过此时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心!” 林冲背身还未走出多远,高俅急促的提醒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自他身后传来的剧烈的风声。 是三道中! 原来,先前他伪装出来的所有的顺从都是假象……他不仅有野兽一般爆炸的身躯、力量,无比敏锐的直觉,甚至,他的狡猾,比起丛林中的一些猎手都不遑多让。 他,一直在示弱,伪装臣服,为的只是,在合适的时机,对猎物发起知名的一击。 而这一招,在他的丛林生涯中,屡试不爽! 林冲的眼中透露着一丝的不忍,随即变的坚决,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尤其在现下的境况中,容不得他有半点妇人之仁! 林冲叹了一口气,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悲悯,面对着他的众人,都看出来他的这份无奈 “蹭!” 见林冲像是没有察觉,三道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的微笑,尖锐的指甲闪着寒光,狠狠的朝林冲的颈脖处袭去。 他的双眼蒙着一层迷蒙的血气,透过血色,他似乎看到了,林冲血溅当场的景象! 只是,他的突袭,并没有奏效。 林冲根本连头都没回,只是轻轻的将持着的枪杆猛的往上一抬,便用枪柄轻易的抵住了三道中这蓄谋已久的一击。 “嗷!” 三道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整个人像受到了巨力的冲击,猛的横飞了出去。 再起来时,只见他的右手已经软趴趴的挂在那儿,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显然,他的右手的骨骼、筋肉已经完全碎裂,即便神医在世,估计也无法医治! 林冲缓缓的回过头,冷漠的目光瞪着三道中,随后,那三道中就像被主人打怕了的小狗,瞬间呜咽的逃窜开去,遁入丛林,再难见影踪。 林冲摇了摇头,毫无感情的盯着宋江。 “继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底牌 宋江感到自下而上传来的一种战栗……这是一种兴奋中夹杂着几分恐惧的复杂情感! “看到了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这就是林冲啊!” 眼前的一幕,似乎把那神秘男子也给镇住了,喃喃的说道:“只是,这……怎么可能!” “因为他是林冲,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宋江的眼里满是狂热。 “可是,这不合常理!”神秘男子的声音有些缥缈:“即便是万人敌巅峰,都没几个人能够使出这番手段,而我见那林冲的境界,至多也只是初入万人敌……” 他的声音陡然开始变大,近乎嘶吼,“我们都知道,步入万人敌,是人与天地元气交互的开始,依他的境界能够将天地元气灌注全身,都已经有些破格了,何况还能运劲于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起码我是不相信,有人在初入万人敌境界,就可以做到这一步!”最后,那人补充了一句。 神秘男子的一番话,瞬间令宋江陷入了沉思,“难道,林冲真的隐藏境界了?” 一股寒意瞬间涌上了他心头……望着远处那微微佝偻着身子的林冲,宋江不禁更加感到疑惑。 ——只是,他那么做的意图,到底又是什么? …… 远远的望见宋江阴晴不定的神情,高俅长舒了一口气,隐秘的冲林冲点了点头。 林冲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回头,生怕被梁山的诸人看出破绽,只能借着高俅,隐秘的了解现场的状况。 无数的绿光开始隐秘的汇集在了伤口处,加速着伤口的愈合,原本不停溢出的鲜血,已经渐渐的止住了流势……不过,距离伤口彻底愈合,仍需不少的时间。 林冲微微的俯下身子,一阵隐隐的疼痛自腹部的伤口处传来,令他紧握着长枪的手都不禁产生了细微的一丝颤抖。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有不小影响的。” 但面对众人关切的神色,他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两场!已经两场了!”鲁二风挥舞着拳头,满是兴奋,“在林教头面前,这些梁山的贼匪不过也只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冯仕炎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也就只有他,才会这样没心没肺的以场次来判断胜势。 高俅满脸的忧虑:“现在就将底牌给翻出来了,后续该怎么打?” 林冲低着头,闷声道:“我们显然低估了这群贼匪,先前情况危机,我不得不先这样做,否则陷入苦战……我耗不起!” 高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是,这样我们也会更加的被动,我是担心,倘若对方直接变阵,上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头领……” 林冲露出迟疑的神色,随即摇了摇头,“依我之见,短时间内应该并不会有很大的变化,虽然我暴露了一部分的实力,但实际上,我对外展示的境界仍旧是初入万人敌,相信还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混淆他们的。” “只希望,这宋江,确是如传闻中那般的多疑,那么,我也可以顺利的多撑几场。” 众人纷纷点头,只是脸上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 “怎么样,后续是否要变阵?”神秘男子闷声问道。 宋江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或许……林冲的突变,只是偶然。毕竟十场比拼才过去两场,待我……再看看情况。” 神秘男子点了点头,也便不再多言。 沉吟了几息,宋江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朗声道:“林教头,我们是继续,还是再给你几刻休息的时间。” 他的言语中透露着几分的关切,像是在为林冲着想。 他在试探,倘若林冲示弱,则说明他应该是受伤不轻,但如果他当即应战,那他之前所表现的一切,则值得考究了。 “林某……来了!” 林冲转过头,深深的望了宋江一眼,迈着坚定的步伐,慢慢走向场地中央。 宋江的表情一阵凛然,随即几抹阴沉开始在他的脸上流转,“难道……他真的隐藏实力了?” “不!”宋江的眼神一怔,“刚才那一瞬间,他持枪的那只手,分明有几丝微不可查的颤抖,随即便又归于平静,还有他的呼吸,似乎相较于前,也有几分的阻滞……” “他在诈我!”宋江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沉的笑,“那么,就如你所愿。” 随即他便高声喊道:“既然教头那么迫不及待,我梁山也便顺了你的心思,比拼,开始!” 他拍了拍手,自他身后的阴影处,径直走出一个极其矮小的身影。 只见那人,身长不过五尺,漆黑的面庞显是饱经那风霜,粗糙中有那么几分的颓废。他的发鬓杂乱,由一野兽造型的金属发饰扣着,才稍显的那么齐整了些,也才能让人隐约中,望见他的五官表情。 这人的眼睛极小,眯缝着闪着精明的光,一看就知是一个狡诈之辈。 嘴角歪斜,像是时刻都带着笑意,却又令人无端生出几分警觉——这是一只笑面虎,倘若小看了他,可真是会丢了性命的。 与林冲无异,他所使的同样是一杆长枪,只是他那矮小的身形,站在长枪旁,无端的令人生出小孩耍大枪的实感,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王英!”那人上前拱了拱手,脸上的表情不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林冲也是随意的朝他拱了拱手,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英的脸上流露出暴怒的神色,“哇呀呀”的吼叫着,便急不可耐的挺着长枪径直朝林冲杀去! “万人敌!”高俅有些诧异……想不到,这第三场比拼,梁山就正儿八经的派上万人敌前来对阵。 显然,对于林冲,对方也是极为忌惮的。 他的这一枪来势汹汹,虽不及林冲的刚猛,但处处透露着一丝诡异的味道……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劲,无疑是万人敌无疑! “只是,他的气机极为不稳,像是临时凝聚且随时可能散去……”高俅沉吟道:“是刚刚进阶,还是……就像前面推断的那样,是以药物催生出来的?” 林冲的神色肃然,见状也是狠狠的执着长枪,朝着王英迎去。 同样的一往无前,同样的没有退路。 只是,他的心头仍旧存着些许的疑惑:在这样的情况下,身高手长的自己显然更有优势,即便王英占据了先机,但两者交锋,率先受到伤害的也必然将会是他。 但他像是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仍旧是直愣愣的挺着长枪刺向林冲。 林冲有些疑惑,但心下不由得产生了些许的戒备……用枪最讲究气势,要的就是那种一往无前,此时招式已出,他也没理由撤回,只能见招拆招。 转瞬之间,林冲的枪尖便已来到王英的面前,交错,却是无功而返……林冲的长枪,最终破开的,只是王英覆于体表的一层气劲。 “矮脚虎之名,从来不是浪得的!”王英发出一声奸笑,转刺为扫,在两人交错间,精准的划过林冲肚腹前的那道伤口,尽管林冲已经发现不对,但两人之间的距离终究是太近了,被枪尖划过的伤口,再度崩裂! 激涌的鲜血,再次将他的衣服浸染! 王英倒转枪尖,狠狠的舔了舔上面的鲜血,眼神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而他的身形,相较于先前又矮了那么一寸,几乎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第三战伊始,林冲又一次陷入了被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枪光寒十九洲 不止林冲有底牌,梁山同样有。 从一开始的白胜,到后来的三道中,再到现在的王英……每一个人的出场,都能给林冲造成不小的麻烦,进而陷入苦战。 这或许才是梁山一直以来的意图……宋江已然亮出了他的獠牙,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缩骨功!”高俅低呼道,“我道这矮脚虎的名头,只是形容他矮小的身形,想不到……” 林冲的眉头一皱,梁山不愧是梁山,但此时他也不得不调动起肌肉,勉强将伤口压制……只是这再度崩裂的伤口,要远比先前的还要深,他的恢复能力已经渐渐有点跟不上了! “必须速战速决了!”林冲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绝。 只怪自己过于孤傲,小看了天下英雄,“果然……傲慢才是最大的原罪。” 这一刻的他,眼神更加坚定,神智也是无比的清明。 斜提着长枪,林冲缓缓的迎向了王英,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枪尖携带起的尘沙、磕碰耀动的火花,将他映衬的犹如天神下凡。 王英再一次怪叫着迎上前去…… 他依旧牢记着宋江的嘱托,只要依计划与林冲进行两个回合的交锋,便可认输退下……而此时的他,心头更是一片的火热,他想到宋江允诺的,到时候擒了那清风寨刘高,他的妻子将任由王英处置! 他可是觊觎那熟妇许久了……想到她那丰满的肉体,王英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这时的林冲无疑是极为谨慎的。 为了防止王英再次使出缩骨功,他也是刻意的将枪尖下压了那么几分,以防有变!而王英,仍旧是如先前那般掩杀过来,没有半点的犹豫……眯缝的双眼闪着光,透露着无尽的恶意! 变故,再次发生了! 就在两人即将交锋的瞬间,王英的身形竟又是无端的拔高了几寸,整个人变的几乎有原先两个他那般大! 而林冲原本直指他胸腹的枪头,在此刻,竟是只能堪堪够到他的大腿! “谁说,缩骨功只能变小的。”宋江发出奸计得逞的笑。 这也是他与王英先前商定的两招:第一招以伤人为目的,突然出现在战局中的缩骨功,必然会让林冲猝不及防进而中招;而第二招则是反其道而行,即便以伤换伤,也在所不惜! 而对于结果,他们也早有预估:只要在第一次交锋中能够获得胜势,即便第二次阴谋没有得逞,也完全可以接受,直接认输就可以了! 然而,结果真能如他们所愿吗? “我……” 王英凄厉的嘶吼声瞬间在林间响起,随即戛然而止。后续他想说的,究竟是“放弃”、“认输”,还是“投降”,无人知晓。 宋江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褪去,便死死的僵在了脸上。随后他的脸上显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有惊诧、有尴尬,还有不明所以、出乎意料…… 场地中央,王英的身子被一股巨力瞬间搅成了两截,一截当空横飞了出去,而另一截则仍是顽强的往前跑了几米,才无力的倒下! 无数的鲜血喷涌,瞬间将这片林间空地,染了个通红! 林冲持着长枪,慢慢的走出血幕,他的身子早已被鲜血染红,活像一个浴血战神! 他的眼神极冷,死死的盯着宋江,“下一个,是谁?” 宋江的心头,没来由的升腾起一阵恐慌,就好像,直面着一个无情的杀神,而他,将会是下一个抢下亡魂! “什么情况?”鲁二风的目光呆滞,他只见到那王英的身形陡然膨胀……然后,断成了两截! 他不相信这中间会存着什么功法反噬的可能,只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以他的能力,真的没法看清楚! “是运劲!”高俅沉声道,其实他也并没有看的很清楚,但是在林冲的枪尖与王英身体接触的瞬间,他仿佛看见区域一瞬间发生了扭曲! 王英抱着以伤换伤的想法,林冲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的左肩之上,留下了一道枪尖划过的深深的伤口——为了避开王英直指面门的必杀一击,他不得不调整姿势,以左肩硬生生的承下了这一击! 而王英则是为他的自大,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以为凭借陡然膨胀的身躯,可以顺理成章的避开致命伤,进而在对阵中成功收割林冲的性命。却不想,他们两者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林冲的枪尖似乎包裹着一股旋转的劲气,犹如绞肉机般,瞬间将他周身的气机搅碎,无比顺滑的进入他的身体。 尽管只是被擦到,但从枪尖爆发出来的那股澎湃的力量,还是硬生生的将他炸成了两截! 即便他能喊出那句话……他的败亡,其实也早成定局了! “这蠢货!”神秘男子发出一声阴测测的笑,“要不是野心过大,兴许还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林冲……啧啧,也不知究竟是怎么练的,我对他的兴趣,也越来越大了,至于这些渣子……死了就死了吧!” 说完他又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宋江的脸色铁青,“继续!” 眼见着林冲身上的伤势趋重,他也不想再给林冲留下任何喘息的时间。 就如他们先前预估的那样,真正考验的,还将是林冲久战的能力……更何况,此时他的状态,和他们先前预估的,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起码这伤势,每一道都是他实打实硬生生的承受下来的! 且,他的恢复能力,在这样旷日持久的争斗中,发生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最为严峻的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梁山派上来的这三个人,还只能算作是前菜,而真正的考验,还远未到来!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严峻的神色。 林冲拄着长枪,吃力的站在场地中央。此时对他影响最大的,莫过于腰腹与左肩的两道伤口,尽管以他对于身体的操控,可以很好的调动周边的肌肉,来止住鲜血的外溢。 但伤口处隐隐传来的真痛,还是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就连身体的操控,似乎都失去了以往的精准。”林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过于托大了!” 而宋江身后阴影处,数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流露出的神情,有残忍、有悲悯,还有不忍…… 他们,也是林冲后续将会陆续碰上的对手。 伴随着一抹寒光闪过,一个壮汉如横空出世般,自林间跃出,站在了林冲的面前。 新的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耻 宋江的脸色有些难看。 先前他还沾沾自喜,自以为出阵的三人已然占得了先机,想不到接下去形式却是急转直下,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现在上阵的乃是周通,因其外表打扮酷似项羽,被人唤作“小霸王”。 那项羽乃是何等的人物,因此,周通能够被唤作“小霸王”,自然也是有他的可取之处的,尤其是一身先天的巨力,放眼梁山,恐怕也只有那倒拔杨柳的鲁智深,才能稍稍胜过他一筹。 想到这里,宋江不禁又是面色一沉:要不是那鲁智深天生不受辖制,且口口声声的叫喊着不与那林冲对敌……他又何至于派那周通上阵? 当然,这一阵之所以派周通上前,也自是有宋江的考虑。 他是想周通以他的怪力不断的对林冲发起冲击,进而崩裂他正在渐渐愈合的伤口,进一步削减林冲的实力。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但却忽略了两人之间真正的实力差距——尤其此时,他所要面对的,还是一个决定不再留手,试图速战速决的林冲。 周通固然是不弱,初入万人敌,且不似那王英般,是嗑药上来的,手持一杆走水绿沉枪,当空舞的呜呜作响,加上他虎背熊腰的身形,一股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 两人都是用枪的行家,手中这杆被称为“百兵之王”的长枪,在他们的手中,使唤的都是如臂使指,无比的流畅。 周通所用的,是枪法之中的“棒打”,只见他倒提着枪尖,像是使唤棍棒般,用枪杆狠狠的砸向林冲,意图迫使他被动的招架,来承受巨力的冲击。 只是……他还是把一切都想的过于简单了。 他的长枪堪堪举过头顶,尚未开始蓄力,就见到一抹寒光掠过。 “你!” 周通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无尽的恐惧、不舍等复杂的情绪开始在他的脸上蔓延…… “噗……” 只见他的喉头无端的浮现出一道血痕,紧接着,大量的鲜血迫于压力,喷涌而出,再一次将这片林间空地,染了个通红! 而林冲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挺立在原地,目光铮铮,气质卓然! 只一枪!周通,败亡! “这!”宋江的面色剧震,嘴唇颤抖着指着林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这种计划落空的空虚感,令宋江瞬间产生了直欲喷血的实感……百般的算计,非但没有伤到林冲分毫,反而无端折损了一位万人敌头领,对于现在的梁山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一种损失! “是万人敌……精通?不,甚至可能已经到了了然的程度!”那神秘男子的声音也开始变了,“原来他一直在隐藏他的实力!” “只是,以他的年纪,怎么可能!” 他的浑身颤抖着,即便隔着那罩袍,都能感受到他周身蔓延的那种难以置信的情绪……要是他知道先前的林冲可是已经到了万人敌巅峰,不知又将做何想。 此时,站在场地中央的林冲也是眉头紧锁,面色通红,像是在……极力的压制这什么。 “噗!” 忽然,林冲猛的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无尽的雾气开始在他的周身蒸腾,而他原本趋于苍白的脸色,也慢慢的变的红润了起来。 只是他仍旧紧闭着双眼,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自顾自的抓紧时间开始调息。 冯仕炎的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神色,“这,还在演戏?” 高俅的面沉如水,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即便是林教头,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近乎无损的拿下周通,对于他的身体,也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应该……不是佯装的!” 宋江的面色稍霁,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神色,“看来,林冲也终于开始拼命了!” “只是,不知道,你拼着内伤也要一招制敌,这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死一个周通,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那神秘男子桀桀的笑着,“只要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再制造百八十个周通出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宋江苦笑道:“这些个催生的……终究不能与正经进阶的相比。” “有什么区别呢?”神秘男子笑着说:“直接用数量堆死就是了!十个不够就二十个,二十个不够就一百个。” “就像你……现在对林冲做的那样,不是么?” 宋江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说道:“不愧是林教头,这实力,这气度,不禁令宋某人更加的神往了!” “这不,我梁山之中有那么一对伉俪,对于教头也是仰慕的紧,所以他们决定一起上来,向教头讨教讨教!” 众人的神色剧变,就连林冲,脸上的神情也瞬间变的难看了起来。 高俅猜的没错,刚才为了应付周通,他也算是拼尽全力了,也掀开了自己的另一张底牌——他真正的境界。 原本还想着可以通过这个,稍稍的震慑一下梁山的群匪,也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调息时间……没想到,宋江却是那么快就从剧震中苏醒……还变本加厉的,想要一次性派两个人上来! “你……无耻!” 高俅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不是说好林教头与十位梁山的头领对阵,怎的宋头领竟想出尔反尔,一次性派两人上来,这恐怕,与此次比斗的初衷,有些不符吧!” “高太尉此言差矣!”宋江佯装陈恳的躬身作揖,假惺惺的说道:“只是这对夫妻伉俪情深,即便是宋某……也不忍将他们拆散!” “再说了……”宋江的表情瞬间激变,一股雄浑的气势猛的升腾起来,“我似乎从来没有应允过你们,对阵之人,不能一同上场!” “是吧!”宋江的脸上露出戏谑神色,高声道。 “是!”“有道理!”“哥哥说的对!” 无数的应和声不停在林间响起,不屑下作的奸笑,就像是在嘲讽他们。 “你!” 高俅不禁有些气结,用力的攥紧了拳头,他再次感受到了一种……无能为力!只是,纵使他据理力争,决定权,也从来不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他不禁担心的望着那仍旧紧闭着双眼的林冲。 “唉……” 一声叹息声响起,瞬间将林间所有的嘈杂压下。 林冲无力的睁开眼,疲惫的双眼在此刻却是无比的澄澈通透、直击人心。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每个与他对视过的人,都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羞愧,缓缓的低下了头。宋江也是有些心怯,但想到自己毕竟执掌着整个梁山,只能硬着头皮死死的盯着林冲…… “林教头,你怎么看!”宋江外强中干的问道。 “唉……”林冲又深深的叹了口气,林间的众人,无端又感到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气息,在林间泛起…… “就让他们,一起上吧!” 刃尖如雪,一往无前!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伉俪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股极度压抑的气息,悄然滋生,在林间弥漫。眼前的这片空地,历经了无数鲜血的洗礼,已经破败的几乎于一处鬼蜮……唯独一抹洗练如雪的枪尖穿梭其间,泛着刺目的白光,清冷且凄厉! 不多时,两道人影缓缓的自林间浮现,只是林间晦暗再加上这天色阴沉,众人一时间竟是无法看个真切。 依稀可以看见的是:这是两道极为怪异的身影,一个肩宽体阔,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另一个则似小媳妇般,亦步亦趋,紧紧的依附在那个强壮的身体旁,带给人一种极其难受的不协调感! 冯仕炎的眉头一皱,暗自思忖道:“这梁山称得上夫妻档的,有三对,王英和扈三娘、孙新和顾大嫂、孙二娘和张青。” “现在,王英已经被林冲枪挑了……那么这所谓的夫妻档,大概率会是后面两对中的其中一对,当然,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 冯仕炎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乱入的系统、乱入的时空……既然连梁山都有可能凭空的出现在苏州府境内,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突然,一阵激烈的争执声响起,远远望去,远处那两个晦暗不明的身影,好像正在为什么在进行着争论。 紧接着,只见那庞大的身影,陡然将那个瘦小的身影提了起来,悬挂在空中晃荡个不停,随即那瘦下的身影开始告饶,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从两个身影处传来……一个女声,一个男声。 这声音冯仕炎是怎么听怎么难受:女声粗犷,略带沙哑像是一头沉闷的猛兽;而那男声则是尖锐刺耳,不停发出指甲划过黑板那样的恶心的声响…… 两种声音回转交错,回荡在这片寂静的林间,令冯仕炎等人瞬间感到被寒意笼罩。而当他们放眼望去,那梁山的一众壮汉也是神色各异……恐惧、难受,各种负面情绪开始不断的交织、蔓延。 所有人的神色开始变的肃然,就连林冲都停下了踱动着的脚步,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嘭!嘭!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种大地震颤的实感,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禁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实质性的压迫感! 林冲的眉头一皱,他同样能够感受到,这如山般的庞大身躯,带给他的压力……不用说,此人必然和那周通一般,身负巨力! 身上的伤口,仍旧隐隐泛着疼痛,林冲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起来…… 此时他最怕的,莫过于那些身负巨力的对手。因为他的伤势,已经无法再次承受巨力的冲击。这也是先前他为什么会不惜暴露底牌,也要一击致胜,枪挑周通! 更何况……那庞大的身躯周围,还有一个矮小的鬼魅身影拱卫在旁。 不用说,这人一定是那种身形极为矫健之人,如同那白胜一般,是以速度取胜的。两者相当于形成了一种完美的互补!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阵,林冲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周通加白胜的组合。 要力量有力量,要速度有速度。即便林冲想要再度爆发,也会存着一定的掣肘……甚至,一不小心,还有可能饮恨当场! 林冲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思索,伴随一声声沉重的脚步,终于,那两人第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冯仕炎顿时有些傻眼……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所有的一切,与他先前所设想的完全两样。那个身形壮硕,散发着如渊气势的,竟然是一个女的?而那坐在她肩膀上,晃荡着双脚行瘦如猴的,反而是一个男的! 这极致的反差,不禁让冯仕炎等三人,有点目瞪口呆。 宋江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孙二娘、张青,还不赶紧向教头见好?” “孙二娘、张青!”冯仕炎的神色一凛,“这梁山派上来的……还真是全员恶人啊!” 除了那乱入的三道中,白胜有指认晁盖,卖友之嫌;王英则是好色如命,且有食人心肝之嫌;至于周通,看上别人的女儿,就明火执仗的上门去抢…… 至于现在登场的孙二娘、张青,在上梁山之前,干的就是杀人放火,卖人肉馒头的勾当,显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好在这两夫妻的排名都不是很高,冯仕炎依稀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得,大概都只排在一百多位的样子……不过,也不能以排名来判断一切,毕竟,那白胜的排名也不是很高,可还是给林冲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想到这里,冯仕炎不禁又有些担心起林冲来。 林冲无力的朝那两人拱了拱手,架势松散,似是有些虚弱。 孙二娘咧着血盆大口,发出桀桀的怪笑,“林教头,奴家可是久仰大名了呢!” 故作娇羞的惺惺作态,令人不禁直欲作呕,张大的血盆大口,涂抹着劣质的大红唇脂,脸上两侧也是不均匀的涂满了胭脂……像是小孩子学大人化妆,只学到了不伦不类,非但没有给她增添任何的美感,反而,平添了她的凶相……令人莫名的慌张! 她的头上,还带着一朵似乎刚采下来没多久的鲜花……配以她那庞硕的身形,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说完他还眨巴着眼,朝林冲抛了个生涩的媚眼,只是,她这一娇羞举动,只是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对于孙二娘的这番做派,张青显然是极度不满的,形似侏儒的他,无力的坐在她的肩膀上,不停地蹬踏着双脚,眼里也是泛起了仇恨的光! “闲话少说,开始吧!”林冲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不知是因为前边的争斗,还是实在不忍直视……眼前奇葩的一幕。 “既然如此,奴家便得罪了!”孙二娘硬是憋出了一声娇笑,带着肩膀上的张青,直愣愣的冲向了林冲。 场地间,再度掀起波澜。 那地面似是无法承受起巨力的践踏,泛起无尽的烟尘,那孙二娘,就像是一头来自洪荒的凶兽……直欲噬人! 与此同时,两种怪异的笑声交织,瞬间令人产生浑浑噩噩的感觉。 虽说孙二娘走的是刚猛的路数,可这并不代表她的速度就不行,相反,一步踏出抵别人三步的她,除了灵活性囿于身形,可能有些弱,其他的各项能力,可以说,并没有存着什么明显的短板! 高俅和鲁二风同时惊呼:“百……百战?” 说完,他们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本章完) 一百三十六章 无功 “一个是了然,而另一个……是登峰?”鲁二风目光怔怔的盯着场地中央,那犹如洪荒巨兽一般的庞大身躯,不确信的问道。 高俅也是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且我看他们的气息,明显并不是很稳,显然与那王英一般,是靠药物催生出来的境界!” “这……”见惯了万人敌多如狗的梁山,鲁二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宋江断然不可能那么好心,白送两个头领上来锤炼林冲的气势……可百战境,即便是对上已经受伤的林冲,怕是也根本不够看吧? 他们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呢? 伴随着两人持续不断的怪叫声,整个林间莫名的弥漫起了一股诡秘的气息。所有人都心动神摇的盯着场地中央的三人……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眼见着,三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然,孙二娘猛的举起手中,那近乎有半人身长的大刀,势大力沉的斩向林冲! 巨幅的刀刃闪着寒光,裹挟着风势,宛若飓风过境,掀起无尽锋芒,就连林冲的发丝、衣袂,都被这强劲刀风,带动着一阵的乱飞! 遒劲的指节紧紧扣着长枪的枪杆,林冲猛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眸子中闪着精光,持枪迎着刀光,不着烟火的向上撩去! 他,是想借着长枪斜升的力道,避开正面交锋,将那刀劲卸去……他早已看出,这孙二娘明显也是抱着以巨力来冲击他的想法,而他,断然不可能硬生生的去承受这一击。 只是,林冲的心头仍旧有些疑惑,有了周通的前车之鉴,她怎么还敢这么做? 想归想,林冲还是暗自调动着元气,想着是否可以一击制敌……忽然,他感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危机感,不明显,却让他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微不可察的寒光,在孙二娘刀光的掩映下急速掠过,目标直指……林冲紧握着长枪的那只手! 是张青!林冲的神色一凛,这人好像天生就带着一种让人忽视的能力,犹如那潜伏在暗夜中的猎手,趁人不注意,亮出了他的獠牙。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用枪讲究的是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倘若他选择后退,那前边几战锤炼出来的气势,必将不复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 形势紧迫,林冲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几分狠厉之色。 只见他当即抬起左手,一并持住枪杆,平举着,狠狠迎向两道先后向他袭来的寒光。只不过,他用以主要发力的还是他的右手,用以应对,张青那诡秘的一击。 而左手的持枪端,却是在与孙二娘武器交击的瞬间,顺势后撤,将枪势的方向调整为向左倾斜,完美的卸去了孙二娘的巨力冲击。 随即,他也是调转枪杆,直接将张青的刀刃挑飞,并借着与之交击的力道,轻飘飘的横飞出去,与两人拉开了距离。 “嘭!” 大刀重重的与地面交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烟尘散去,在这片林间空地的中央,只剩一道恐怖至极的刀劲斩击遗留下来的痕迹。 林冲的这番操作,瞬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只是,更加令人担心的,还是他的伤势。 一道蜿蜒的血痕缓缓自他的嘴角滑落,散发着的发鬓凌乱不堪,配合他有些潦草的妆服,无端给他平添了几分狠厉之色。他的左手微微颤抖着……可见,尽管先前他已经拼命卸力,他的左肩,仍旧难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见到林冲如此的狼狈,孙二娘又一次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双眼死死的盯着林冲,不停的用舌头舔着嘴唇……就像是,望着一盆美味可口的食物。而张青则是身形矫健的在她的左右肩膀横跳,阴损的小眼神不停的乱转,不知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狠狠的定了定神,林冲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即便他面对先前几个人,都没有流露出的神情。 而孙二娘和张青仍旧是怪笑着,望着林冲,丝毫没有想要进攻的意思……似乎在他们的眼中,林冲已经是任由他们拿捏了。 只是,他们可以尽情的消耗时间,林冲却是耗不起……且不说平白消散的气势,还有隐隐作痛的伤口,都由不得他再浪费更多的时间。 沉吟了几息,最终林冲还是迈着谨慎的步子,缓缓向两人靠去。 只是这一次,长枪被他刻意的拖在了后头,这是一个较为稳妥的选择,对方既无法看清他的出招意图,同时他还能以静制动,第一时间对他们的出手进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反制。 没有丝毫的气势逸散,林冲依仗着他对于力量的极致掌控,将浑身的气机,牢牢的锁在身体四周,不止是为了感应,更是为了抵御……抵御那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这也是他第一次,转主动为被动,这样的选择,起码说明,在林冲的判断里,现下的形势,真的已经非常危急了! 长枪拖拽,时不时的与地面碰触,发出咣当的声音,这种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就是明显的压过了那两人的怪笑声。 倘若你细细观察,你还会发现,其实林冲的枪尖,根本没有和地面发生任何的碰触……发生碰触的,只是包裹在枪尖的,一层厚厚的气机。 他又使出了与三道中对阵时的手段,他的气机,蔓延的不止是他的周身,还有他的武器! 这就决定了,他的这一击,必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蹭!” 毫无花哨的一枪,直愣愣的刺向孙二娘,那墨色的枪杆,银白色的枪尖,好像幻化成了一个黑洞,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 他出枪的速度并不快,但孙二娘就是无端的生出了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孙二娘的脸色剧变,无尽的恐惧开始在她的心头蔓延……她在挣扎,剧烈的挪动着身子,试图避开林冲这必杀的一击。 可是,最终选择退却的,竟是林冲。 就在他的长枪即将成功刺中孙二娘的时候,诡异的刀光再次亮起,目标直指,林冲的头颅。 是那张青! 林冲选择孙二娘自然有想着攻敌之必救,而张青这一斩,又何尝没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孙二娘站在原地,狠狠的喘着粗气,她的脸颊上,不停有汗液滴落,涂满胭脂的脸颊,经过了汗水的冲刷,形似鬼魅……但是,她还是肆意的笑着,显然,在她看来,林冲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突破他们!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发出桀桀的怪笑,望着林冲的眼神,也无端的带着一丝的玩味,一丝的冷酷。 “林冲!”宋江同样带着玩味的神色,望着林冲,“现在的你,还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绝境? “他们的实力!”鲁二风惊诧的望着无功而返的林冲,“怎么可能!” “明明只是百战,却可以将万人敌境的林教头逼退……”鲁二风的神情明显的恍惚起来,那诡秘的刀光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放,即便隔开那么远,特逗能感受到,蕴藏在那抹刀光中的,无尽的狠厉! 望着无奈后退的林冲,宋江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戏谑,“如果……你们真觉得我派他们上来只是送死的话……那你们可就,大错特错喽!” 想到着,他不禁发出了一阵快意的笑。 “怎么回事?”一旁的神秘人惊诧的问道:“明明只是百战,怎么瞬间爆发出来的战力,却近乎到了万人敌登峰的层次,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宋江的脸上满是不屑,意味深长的说道:“说白了,你对我梁山,终究还是一无所知。” “若非如此,我宋某人又有何底气,让你们心甘情愿的与我合作?” 宋江的这番豪言,瞬间将他神秘男子完全镇住,一时间,他竟只能怔怔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许是不想将局面搞僵,几息过去,宋江还是主动解释道,“你且看,当他们交锋时的气机变化,你便能知道,个中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神秘男子木然的点了点头,满怀心事的将视线重新投注到场地中央。 就在这时,林冲又一次向两人发起了冲击。 一切与先前没甚变化,只是,他周身的劲气变的更加的凝实,速度也比先前快上了那么几分……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林冲这是要拼命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几乎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孙二娘和张青的脸上同时露出凝重的神色。 人的名树的影……从前面几场对决来看,这林冲绝非是浪得虚名。 还有……他究竟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人知道。 半人身长的大刀被孙二娘横执着抵在胸前,巨大的扇面,护住了她正面几乎所有的要害,即便到时候林冲突然换招,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机动! 仍是没有任何花哨的一枪,只是枪尖绽放出的气机,远比先前来的狠厉、决绝! 没有任何的气劲逸散,所有的气机都被林冲牢牢的锁在枪尖,顺着枪尖蔓延,瞬间蕴出无尽的枪芒,狠狠的刺向孙二娘抵在胸前的刀面……瞬间爆破! 与此同时,一道如先前一般的诡秘刀光亮起,只是……张青这必杀的一击却只斩到了空气! 只是,张青这全力的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击,最终却是无功而返,甚至连林冲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在这种遭遇战中,优势尽显。张青所持短刀本就距短,加上林冲瞬间迸发出的枪芒,等于变相的,又增加了几分攻击距离…… “噗!” 孙二娘只感到一阵轻微的碰触,凝而不散的撞在了她的长刀之上,随即,一股猛烈煊赫的气劲开始顺着刀面向四周逸散,直至,传导至她的全身。 随即,她便带着张青,狠狠的向后横飞了出去,以她如此敦实的体魄,竟也是无法抵挡住林冲这看似随意的一击。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她的浑身上下,包括内腑,都像是受到了距离的冲击,猛的开始动荡起来,身上各处都开始响起轻微的炸裂声音,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来! “嘭!” 如山的身躯与地面发生猛烈碰撞,令每个人都恍若感到大地在震颤!再看那孙二娘,就这样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张青则像是傻了眼,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双眼无神。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林间流淌着一种凝重的气氛。 说白了,林冲只是将先前对阵三道中时,所展示的对力量的运用故技重施了一遍,只是,他此次对于气劲的运用,相较于先前,又有很大的不同。 不仅传导的速度更快,在击中的一瞬间,他也是将全身的气劲都汇聚到了枪尖……然后,爆发! 一击,其实也只需这一击! 长刀无力的落在了地面,刀面之上,明显的出现了无数皲裂的裂痕,而在刀面的中央……一个与枪尖交击时遗留下来的小洞,赫然在目。 林冲喘着粗气,浑身上下不停的耸动着。 显然,这种运劲方式对于现在的他,算是一个极大的负担。涉及到的精准的力量操控,即便是状态完好的他,都不一定能够很好的试出来。 “结束了吗”所有的一切发生只在一瞬,众人只见到长枪与刀面接触,随后孙二娘便像是遭逢巨力般,远远的飞了出去……鲁二风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结束了!“”高俅狠狠的一握拳,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随即他的脸上又浮现出几丝担忧,“只是,后面的几个人,该怎么办?” 望着兴奋的高俅,宋江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 “真的结束了吗?”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焦躁的情绪,就好像……所有的一切仍旧在他的掌握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唔……” 一阵闷哼声响起,但在高俅等人听来,却无异于雷击。 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形,缓缓的坐起身来,摇了摇头,抖去了满脸的风尘。 望着林冲,孙二娘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丝后怕,但更多的,还是仇恨嗜血的目光。 她,生气了! 她胸前所有的衣物都被蔓延出去的枪劲尽数击散,仅剩部分布料,零星的挂在庞大的身躯上,透过那些零散,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她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枪气纵横后遗留下来的伤口,深深浅浅,皮开肉绽,不少甚至深可见骨,惹人心惊! “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么?”高俅无奈的摇了摇头,“以教头此时的控制力,能够做到这一步,几乎已经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倘若他能始终将力量维持在枪尖,直到穿过刀面再爆发,那此时的孙二娘,可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如果是巅峰期的教头,或许还可能做到……可现在。” 高俅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也流露出惨淡的神色,即便他也不得不承认,或许,林冲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只是力量么?”宋江意味深长的笑着,“更让你们绝望的,还在后头呢!” “他们……”神秘男子脸上流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他们的境界,竟是可以传导?” 宋江点了点头,“否则你以为他俩的实力,凭什么可以坐稳我梁山头领之位?” “只要他们有瞬间的肢体接触,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实现力量的汇聚或者分散……且他们的这种分散不是量量叠加而是倍数增长。” “除非林冲有三头六臂,否则,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他们两夫妻的对手!” 神秘人再次沉默了下来,这就是梁山的隐藏实力么……还有,像这样的底牌,梁山究竟还有多少? “fuck!”那神秘人不禁骂出声来,倘若冯仕炎听的到的话,一定会极度震惊的发现,他所说的,竟然是英语!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也就在这时,孙二娘拄着长刀,站了起来。而待到她站起,那长刀终于像不堪重负,彻底的碎裂开去。 孙新小心的呆在她旁边,紧紧的牵着她的衣角,在他看来,此时的孙二娘已经愤怒至极,就像一座火山,随时可能爆发。 她的眼中冒着仇恨的光……像是想要将林冲生吞活剥,在她看来,眼前的林冲,将任由她宰割,即便,她没有武器。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死不休 先前的这一击,几乎将林冲所剩无几的力气尽数耗尽。 即便此时的他,仍旧拄着长枪,硬板着身子,死死的挺立在原地。但任谁都看的出来,此时摇摇欲坠的他已经彻底濒临绝境!似乎只要林间的风再喧嚣那么几分,便可轻易的,将他吹倒。 因伤口绽裂喷涌而出的鲜血,早已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即便有无数熹微的绿光,在不断的修复着他的损伤……一切好像仍旧无济于事。 一旦损伤的程度超出了修复的界限,那它们所能起到的作用,真的是微乎其微。 林冲的又一张底牌,彻底废了! 望着眼前这极尽颓然的林冲,每个人的心头不免都产生了一种悲凉的感觉。一抹苍凉的气息开始在林间蒸腾、弥漫,摄人心神! 林冲仍旧是静默无言的站在那儿,好像……周遭的一切全都与他无关。要不是他的身子仍时不时的颤动着,可能不少人都会觉得……此时的他已经生机断绝! 凌乱的长发彻底遮掩了他的面庞,也让众人一时间,竟是无法看清,此时的他,究竟带着怎样的表情。 “大概……只能到这儿了!”望着层层笼聚的乌云,高俅不禁发出一声喟叹。而此时的他们,似乎除了目送林冲最后一程,再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悲观……绝望! “呵呵……” 忽然,一声突兀的笑声,穿过所有的嘈杂,自场地的中间传来。 林间凝滞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以至于……每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像是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整个林子在这一瞬间,再度活络了起来! 冯仕炎木然的抬起头,望向了场地中央。 他有些不明白:既然胜负已分,为何对方还要发出嘲弄似的笑……他们,究竟还想怎样!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张青满脸的惶恐……还有,他颤抖着的身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而他的目光所指……不对!冯仕炎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迅速望向林冲。 他这才发现,这发出笑声的人……竟然是那被所有人认定已经失败了的,林冲! 尽管他依旧浑身浴血,依旧伤痕累累……但从他不停颤抖着的身子,不难看出,笑的是,真的是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笑声中带着几分的苦涩,几分的了然,他一边笑一边仰着头,只是,此时的他,脸上哪还有半点的颓唐之色,有的只是无尽的狂放不羁、睥睨天下。 而他的眼神,亦不再有半分的混沌存在,如鹰隼般,死死的盯着孙二娘和张青。 孙二娘和张青不禁感到一种刺痛感,这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隐隐的不适,也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慌张。 强壮起胆气,孙二娘高喊道:“不愧是林教头,死到临头了还能笑的那么大声!” “那么,接下去就由奴家,亲自送你上路吧!”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变态的通红,随即便站在原地,开始活动起了身子。 林冲先前倾尽全力的一击,终究还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泛着一种不利索……就连力量的传导,似乎都受到了一定的阻滞! 不过,面对这明显已是强弩之末的林冲,她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有信心,仅凭着砂锅大的拳头,就能在下一击将林冲彻底击溃……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心意相通且战力几乎无损的张青。 “嘭!”“嘭!”“嘭!” 闷响声再度在林间响起,这一次,是孙二娘主动出击。 但见她凭空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伴随着这声长啸,她又一次挟着张青,狠狠地冲向了林冲。狂暴的气劲猛的迸发出来,失了武器的她,反而更像是一头人形凶兽,阔步逼近,一往无前…… 弥漫的烟尘衬的林冲的双眸越发的亮了,即便隔开很远,每个人都能看到,他眼里泛出的精光,以及无与伦比的信心! 宋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这林冲还有什么底牌?” “不好!”那神秘人大惊失色,“危险!”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竟是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惊,吼出了声来! 只是,他的嘶吼声瞬间就被孙二娘重重的践踏声所掩盖,更何况此时孙二娘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了林冲的身上,周遭的一切,完全不在她的考虑中……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用她的拳头,让林冲知道,什么才是力量的极致! 这时,林冲也动了。 只见他手持着长枪,带着果决,狠狠的迎向了眼前那庞大的身影。一切都与先前无异,不仅仅是姿势、力道,甚至是他的速度。 他想做什么?所有人的心头不禁都冒出这样一个疑问。 以他先前的状态,都无法彻底将两人击溃,更何况是现在的他……如此草率的最后一击,真的能够帮助他拿下此次比斗最后的胜利? 没有人看好他,除了林冲自己。 眼见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然,林冲猛的俯低了身子,就像一道黑色的影子,紧紧贴着地面,狠狠的冲向了孙二娘。 这番陡然的变招,瞬间又让所有人看不懂了。 这……明显是冲着她的下盘去的,但,如果耗尽力气仅仅是为了断去她的双脚,那后续的袭击他又该如何去抵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别忘了,那坐在孙二娘右肩上的张青,可仍旧像一条隐藏着的毒蛇,隐隐的窥探着一切! 可林冲还是那么做了!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眼见着,在下一瞬,双方就要正式发生交锋,而胜负的悬念,也将在这一刻彻底揭晓! 孙二娘的嘴角划过一道阴险的笑,紧接着,她就借着等他的力道,猛的跃起……猛的挥舞着拳头,想要趁着下坠的力道,送林冲以致命的一击!她的脸上,不禁露出快意的笑……就好像,这场比拼的胜利已经彻底被她收入囊中! 只是,她脸上的笑意还没落下。林冲也借着长枪的支撑,狠狠的跃起,见这高度,似乎远比孙二娘还要来的高。 “嘶……” 长枪当空,被他双手持着,狠狠劈下,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此时的林冲,犹如天神下凡,势不可挡! “就这?”孙二娘和张青同时发出狂放的笑,只见张青迅速举起单刀,向上撩去,他竟是……想以“百战”来硬撼林冲的“万人敌”! “叮” 没有想象中的巨响,林冲猿臂一展,瞬间转劈为点,与张青的单刀相交。 清亮的声音响起,张青的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此时,他两人已经调动所有的力量,汇聚于单刀之上,想不到,却是一拳轰到了空处,难受的让他几欲吐血! 而林冲,竟又借着武器交击产生的力道,又一次腾飞了起来。紧接着,又以更为雄浑的力道,挥舞着长枪,朝两人狠狠的劈来! 张青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凝重,咬牙切齿的说道:“助我!” 孙二娘满脸通红,这种反复的力量传导,就连她,都有些难以承受。只是,她陡然发现,她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传导竟在这一瞬间完全紊乱,无法传导,甚至,还在不停的抽取张青身上的力量! 张青的表情瞬间陷入了呆滞,他怎么也想不通,孙二娘为什么会这样做。 张青抵在头顶的单刀,在与长枪接触的瞬间,彻底崩裂! “呲……” 紧接着,一阵如同破布被撕裂的声音,猛的在林间响起。如同天神下凡般,林冲的枪势没有丝毫的减弱,一如林冲般的果决,顺劈而下! 而张青,竟是被着蓄满力道的一击,狠狠的劈成了两半。 而伴随着张青的死去,孙二娘身上陡然冒出无数的气劲,当空逸散…… 当空砸下的长枪一阵的激荡,随即四瓣破损的躯壳,无力的倒在了地上,热气蒸腾,血流成河…… 林冲喘着粗气,如杀神般站立在原地,不时还有血线自他的身上淌落在地面,鬼魅且凄厉。如同一个杀神般,他死死的盯着宋江……不死不休!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羽箭 “他……他早就发现了?”望着林冲饱含杀意的眼神,宋江的心头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神秘男子木然的点了点头,怔怔的望着那宛若杀神的林冲,“这份战斗直觉……试问当世,又有几个人做得到!” 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病态的狂热,宛若望着一个绝世珍宝。 “早在先前倾尽全力一击的时候,他就早已看穿了一切……包括他们两人能力的缘由!他的那一击,本就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彻底打乱他们的力量运行轨迹!” “甚至,他还预判到了,这两人只要去其一,就能完全将他们打回原型!” 神秘人浑身颤抖着,“得到他,一定要得到他!有了他,或许我们的秘药,才能真正的,毫无短板!” 宋江木然的点了点头,渐渐的,就连他都有些麻木了……即便已经被逼上了绝路,林冲却仍旧能在无尽的危机中觅得一线生机,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突然感到一阵茫然……环顾四周,他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无人可用的局促感! 见他望来,不少所谓的头领竟是在第一时间低下了高昂的头颅,不敢与他对视;而剩余的一些,则是满脸玩味的望着他,像是在等着,看他究竟如何收场! 宋江的脸色越发的黑了。 他知道,倘若不能尽快将林冲拿下,他在梁山的声望,无疑将会受到极其沉重的打击! 想到这,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阴晴不定的神色。 沉吟了几息,宋江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忽然抚掌大笑道:“不愧是林教头,就拿这几场比斗来说,起码我宋某人是完全心服口服了!” “不过,我见你状态似乎也并不是很好。要不,这接下去的比斗,我们进行一下缩减,只比两场。倘若教头你都能获胜,那一切也都和先前允诺的那样,放你们离开,这样可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高俅望着宋江虚伪的表情,不屑的说道。 “啥情况?”鲁二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为啥要这样做,缩减到两场,不是对我们更加有利吗?” “看来……宋江是遇到危机了!”冯仕炎沉吟道,“而且这种阻力,即便是宋江,都有点压制不住了啊!” 高俅点了点头,可他的神色却依旧严峻,“见到前面那几人的惨状,一般的头领应该已经心生怯意了,要么不愿意上来,要么上来也不一定会倾尽全力,这样,反倒容易给林教头留下一定的喘息的时间。”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那些实力较强的头领,终究还存着那么几分武者之心,要让他们上来,与一个近乎失去战斗力的林教头对阵……反倒不为他们所喜!” “宋江这是无人可用了……才会无奈的提出这个决议!” 鲁二风呆呆的点了点头,“那既然此时林教头已经近乎失去战斗力了,怎的那些杂鱼反倒是露了怯,不敢上来?” “是你,你敢么?”冯仕炎问道。 “我……”鲁二风瞬间被问住了。 他已经记不起来有多少次,就连他们,都觉得林冲只能到此为止了……结果,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甚至因此而丧命的……也不在少数。 没人知道,他到底还留了多少的余地,也没人知道,他是否还有其他的底牌。 没有人……敢赌! “与其送一些杂鱼上来送死,倒不如直接掏出底牌,一决胜负,这宋江……倒也算是个果敢之人!” 冯仕炎点了点头,无论怎么看,起码对他们来说,这都算是一个好消息。 林冲诧异的望着宋江,随即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我们同意了!” 宋江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幸好这林冲也绝非是一个莽夫,否则杀的兴起,硬是不同意他的这个提议,那到时候……下不来台的,可就是宋江自己了。 “那么……我们便继续?”带着笑意,宋江道:“我也期待,在后面的比拼中,林教头还能带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场地中央又只剩林冲一人。 无念五想、无喜无悲……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对手。 望着林冲,高俅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对于我们来说,情况或许也不一定有所好转。” “接下去林教头将要面对的,必然是更加严峻的形势……起码,剩下的两个人,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 话音未落,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忽然自梁山阵地方向响起。 不多时,一个身着黑袍、头系黑色束带的青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场地边缘。 一见此人,高俅瞬间脸色大变,“张清!” 林冲的脸上也露出出乎意料的神色,右手不禁又将那长枪攥紧了几分,眉宇间,满满的都是防备的神色。 “没羽箭……张清!”冯仕炎的眉头一凝,这宋江一出手,果然不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梁山,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小说中的他就以善使飞石而闻名,曾在东昌府施展飞石绝技连打十五员梁山头领,还成功将刘唐擒获,急得宋江为此割袍立誓,要活捉张清。要知道,他所对阵的可不是那些岌岌无名的凑数头领,中间还不乏有呼延灼、杨志、关胜等天罡星中的佼佼者……战绩不可谓不彪悍! 倘若不是施耐庵将其剧本杀了……失了坐骑,又硬是持枪对上厉天润这个杀神,起码求个善终,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那站在阴影中的身影,如先前的林冲般,一言不发,怎的都让人感到一种凝重。 “啪啪啪……” 积攒了许久的云气,终究无法承受蕴集的雨水,止不住的开始倾泻起来。时不时还有闷雷响起,闪电划破天际,搅得这片林地,越发的惊怖起来。 雨越下越大,不多时,整个世界就陷入了厚重的雨幕当中,雨势之大,大到甚至伸出双手,都无法望清五指。 冯仕炎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这突发的天气变故,对于林冲来说,无疑是再坏不过了。 因为,接着雨幕的遮掩,那张清飞石的威力,将会大到极致……更隐秘,也更难被察觉。 这时,张清动了。 飘忽的步幅,让人有些难以摸清他的行踪,只是依稀可以望见,他周身蒸腾出来的气机将雨幕完全隔绝,甚至,只差一步,就能将雨势倒卷……他的境界,赫然也是万人敌,且几乎与林冲当时在雨中,所展现出来的状态无异。 “久违了,林教头!”清亮的声音穿过雨幕,带着一抹的唏嘘,甚至将落雨声的嘈杂完全压下。 林冲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久违的笑意。 “距离东昌府一别……已有三年光景了吧!”张清朗声道,言语中带着一股久别重逢的欣喜。 林冲微笑着答道:“确是三年有余了,但回望往时幕幕,却仍是那么记忆犹新。” 浓重得雨幕将他们两人彻底隔绝,张清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喃喃的说道:“犹记得当时你我交手,步战时,我可是没有在你手上占得半点便宜,甚至还落入了下风;但换成马战,你却是没能奈我何!” “就你那一手飞石得本事,论马战,我想不出有什么人可以在你手下讨得半点好处!” 说完,林冲面色一正,沉声的说道:“只是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相见,我也想不到,我的对手……竟会是你!”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绝不留手 “我也想不到,与我对决之人,竟会是大兄你!” 张清面露苦涩,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见他的脸色灰败,竟是莫名流露出几分颓唐之意。 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意外、有不忍、有忧心……就是没有杀意。 沉吟了几息,张清接着说道:“尤其是现在的你,倘若我败了,或许有人会觉得是我故意让你;至于胜,则更让我不喜,因为我战胜的,并不是一个状态完好的你!” 张清的表情落寞,言语中透露出的,却是极度的不甘。 林冲笑了。 即便在这倾盆而下的大雨中,他的笑声依旧是如此的清晰,夹杂着零碎的喘息声,也为这场对决,蒙上了一层不甚明朗的阴影。 每个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望着场地中间的两人,有些阴晴不定。 许久,林冲有些阻滞的呼吸才慢慢平复下来,望着张清,朗声道:“武者一道,除了勇猛精进,并无其它捷径可寻,且相较于败在这些贼匪手上,我更期望能与你真刀真枪的比上一场。” “此,亦我之所愿也!” 林冲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目光深沉,似是想要将他看穿,“只是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何要自甘堕落,与那些贼匪为伍!” 张清下意识的侧过头,似乎根本不敢与林冲对视。 “张清,切勿再拖延时间了!既是久别重逢,难道不该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为你们之间的情谊,做一个见证么?” 宋江阴恻恻的声音陡然自张清的身后响起。 言语中满是不满,甚至隐隐带着些许威胁的意思。 冯仕炎等人顿时心头一惊:宋江这么做,显然是在敦促张清尽快开始决斗,已经撕破脸皮的他,甚至连一丝喘息的时间都不想留给林冲。 张清闻言也是眉头一皱,只得无奈的朝林冲拱了拱手,低声道:“大兄,请你相信,我是有苦衷的!” 旋即,他抬起头,望着林冲朗声道:“林教头,请!” 说时迟那时快,无尽的气势开始在他的周身汇集,大战,一触即发! “麻烦了!” 高俅的眉头紧锁,“这张清我也知道,原本实力便与教头不相上下,甚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至,某些方面还要强于教头,这一仗,真的有点难了……” 鲁二风闻言,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由张清周身逸散出来的气机,瞬间震慑到了他,一时间,鲁二风竟是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只是我更在意的是……” 这时,冯仕炎开口了,“这张清,显然是有苦衷的!” “苦衷!”高俅的神色一滞,“什么意思?” 冯仕炎的双眼闪着精光,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看来这梁山……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啊!” “就拿这张清来说,他本可以上来就发动攻击,却偏偏要站在那里打那么久的嘴炮…… “什么嘴炮?”高俅一脸迷茫的望着他。 “呃……我的意思是,他在那里和林教头叙旧,倘若太尉你站在宋江的立场来看,是不是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也是……”高俅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倘若我是宋江,面对这样一个陷入绝境的对手,更加不可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时机!” “宋江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冯仕炎意味深长的回答道:“所以宋江才会着急出言敦促他,因为,他也根本不想给林冲,留下任何喘息的时间!” “而张清……”冯仕炎似是陷入了沉思,喃喃道,“显然是与林冲有旧,所以才会不计一切的为他争取时间。” “所以我才说,梁山并非铁板一块!这或许,将会是我们的转机所在!” 高俅点了点头,“冯大师所言甚是,不过,梁山是否是铁板一块,对于此时的我们,也没什么帮助吧?更何况,张清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什么手段……难道,他会主动告负?” “告负自是不可能告负……只是我更在意的是,宋江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或许,我们只要搞清楚这一点,对于我们日后瓦解梁山,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还瓦解?”高俅满脸荒唐的望着冯仕炎,“我们还是先考虑,怎么渡过眼下这一关吧!” 林间,张清周身的气势仍在缓慢的激发,落雨纷纷,却没有一丝一毫能够近得他身体半分,全背他周身挥散出来的气势倒卷,狠狠的砸向四周。 白花花的雨幕 (本章未完,请翻页) 衬着他,仿若一个天神。 与之相对的,林冲只是持着长枪挺立在那儿,暴雨狠狠的倾斜,砸在他的身上,早已将他的浑身淋湿……无尽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显得此时的他更加的狼狈! 高俅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两人,脸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这张清的气势是如此的凝实,显然不像先前那几人,是运用了其它手段才进阶的……这就是他,真真正正的实力!” 绝望再次开始滋生,虽然冯仕炎说了,这其中可能会存着一定的转机,但以眼前的状况来看,对上张清,林冲断然没有任何生的可能! 没过多久,张清周身萦绕着的气息开始趋于稳定。 他木然的睁开眼,双眸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大兄!” 金玉之声振聋发聩。 林冲也睁开了眼,微微喘息着回答道:“你说!” “其实我本不想出战,但……请你相信,我确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梁山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所有人就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没有人说话。 林冲点了点头,“我理解……不过是各为其主,没什么值得愧疚的!” “不过我先前也曾与宋……宋头领明言,我并不想与你对决……尤其还是这样状况下的你。” “所以,我特意向他讨了一道好!” 即便是暴雨倾盆,张清的声音仍旧无比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就是……你所说的转机?”高俅满脸好奇的望着冯仕炎。 “再看吧!”冯仕炎的面色深沉,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是很看好林冲,更何况,即便顺利闯过眼前这关,林冲仍将面对最后一个对手。 生机,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张清顿了顿,“大兄也知道,我善使一手飞石,所以,在接下去的对决中,我会以飞石,向大兄发起十次攻击。” “如果大兄能够成功的躲过这十招,那这一阵,就算是我张清败了。” “可如果大兄不小心落败,身死我手……那我将亲自将你厚葬,以祭奠我们之间的情意!” “所以……这一次,我不会留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迅雷 雨势越来越大,转瞬间,便将所有人的视线模糊,也将两人的身影,彻底淹没在倾盆大雨中…… “糟了!” 高俅的眉头紧锁,“张清这人我知道,武艺超群,尤其是一手飞石本事,更是神鬼莫测,端的是防不胜防,即便有些境界在他之上的人,倘若稍有不差,都有可能饮恨当场!” “更何况是此时的教头……” 望着在疾风骤雨中摇摇欲坠的林冲,高俅的脸上满是严峻……只是,此时的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起码现在的武力层级,早已不是他所能介入的了。 他们只能无助的望着林冲,望着他一步一步,踏入绝望的深渊。 宋江的脸上露出病态的神色,“都已经这样了,你……又将如何应对呢?” 望着对峙着的两人,宋江的脸上露出几抹残忍之色。 “可是,毕竟这两人境界相当……”神秘人有些犹豫的说道:“更何况,此时的林冲已是强弩之末,我担心,他根本不可能是张清之敌!” 宋江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这你就多虑了。” “先不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我料定,在这次对决中张清必然会有所保留,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又何尝不是顺水推舟,方才允了他的这个请求?” “你是说张清那……” “嗯!”宋江的面色深沉,令人无法辨明他心底的计较。 “以张清的实力,如果是真刀真枪的比拼,此时的林冲断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也只有这样,才能留得他的性命。” 神秘人点了点头,也便不再多言,只是他的两眼正泛着异样的光,直勾勾的盯着场地中央。 “大兄,得罪了!”张清的言语间满是颤抖,不能自己。 林冲闻言,也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来吧,我倒是想看看,那么多年过去了,你究竟又多少的长进!” 言罢,他的身形陡然开始耸立起来,单手紧紧扣着枪杆,以枪尖直抵地面,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只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早已不如先前那般的凝实,甚至充满了虚弱! 萦绕在周身的气机有早已凌乱不堪,涣散着,甚至无法抵御暴雨的侵袭……整个人摇摇欲坠,就像那风中残柳…… 张清的表情有些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忍,但旋即又变的坚定,“第一击,名为迅雷,大兄可看好了!” “迅雷么?”林冲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眼中也流露出缅怀的神色。 随后,只见张清虔诚的将一件漆黑如墨的物什从腰包中掏出,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严肃,穿过雨幕,紧紧的盯着林冲。 冯仕炎有些好奇的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这张清出招,需要蓄力那么久的吗?” 见惯了先前大开大阖的几场比拼,忽然切换成现在这样,冯仕炎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要知道,从张清发出攻击宣言到现在,已有半分钟有余。 可站在雨中的两人,仍旧没有任何的动作。 “不是这样的。”高俅的表情满是苦涩,“张清的实力远非只有境界那么简单,甚至先前我还曾听人说起过,他可以在瞬息间,同时击出十余枚飞机,击中位于不同位置的数十个目标。” “所以……我更倾向于,此时的他正在酝酿着什么。” “主要是,他所展现出来的那种蓬勃的信心,是因为他坚信……林冲根本无法抵御他的这一击!” 林冲的表情越发的凝重起来,不由得将手中的长枪,捏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张清动了! 也没见他有什么其它的动作,只是随手那么一挥,那漆黑如墨的物什便幻化作一束黑光,径直朝那林冲袭去…… 更为令人惊恐的,是它所表现出来的速度。 几乎已经超脱的眼力的极限,即便冯仕炎瞪大了双眼,都无法追踪到那物什的踪迹…… 当然,这或许也和他的实力有关……毕竟,虽然系统对他的体系有了初步的校准,但毕竟尚未跨入武者的境界,与张清的实力相比,更是太差地别! 但他一旁的高俅和鲁二风也是一脸的迷茫。 尤其是高俅,两眼更是胀的通红……显然,他已经竭尽全力,想要去捕捉这块飞石的影踪。 可旋即,他的表情开始变的颓然,显然,他也失败了! 三人脸上瞬间布满了惶恐,张清仅凭这一手,就能做到,境界之下,无人可敌! 只是,林冲是否能够抵挡的住? 几人都开始怀疑,尤其是此时的林冲,早已是风中残烛,面对着迅雷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击,他又将如何应对? “叮”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陡然在林间响起,瞬间将所有的嘈杂压下,充斥所有人的耳朵……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这一种声音。 以至于许久过去了,所有人耳中仍旧回荡着嗡嗡的声响。 可见,张清的这一击,远不如众人所见,那么的稀松平常。 再看林冲,仍是站在原地。 不,这样说也并不确切,只是因为雨势过大,影响了所有人的判断,实际上,他还是微微向后退了几步的。 他的姿势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面色古怪的望着张清,“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重重的喘了口气,林冲接着说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留了几分余地,喜欢往人腿上砸,我也是在赌,幸运的是,我赌赢了!” 张清的表情有些苦涩,“不亏是大兄,先不说我掷的方向,起码这份眼力劲,根本没有因为受伤而受到半分的影响。” “更何况,在如此不利的境况下,还能精准的预判出我投掷的方向、时机,这第一阵,我败的不冤……”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林冲长吁了一口气,宽慰道,“你这一掷的速度,相较于三年前,快了三成有余,倘若不是熟之于你,即便是全盛状态下的我,都无法避开你这一击!” “这不还是被大兄你轻描淡写的化解了,甚至,都无比逼得你多退半步。” 张清苦笑道,可他的眼中,却是萌生出了蓬勃的战意。 “张清?就这样?”神秘人的嘴角流露出不屑,“是他太弱了,还是林冲太强了?” 宋江摇了摇头,“起码这一击,张清并没有保留。” “加上我们为他配备的飞石,在这样的雨中,隐蔽性更好,穿透性更强!” “只能说,林冲完全读透了他的这一击!” 神秘人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眼中的狂热,越发的浓重起来。 场地中央,林冲也没有再多言语,冲着张清拱了拱手,继续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张清也是恢复了镇静,好像先前那击的失败,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只见他战役滔天的望着林冲,朗声说道: “第二击,名为重,请大兄……指教!”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诡 “重?”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望着场地中央的两人。 张清的面色深沉,凝视着林冲,高呵道:“重,讲究的是以力破巧,大兄可得接好了!” 高俅等人的面色剧变,虽然先前林冲安然的接下了他的第一招,也让他们暂时长舒了一口气,可张清随之而来的这个宣告,又让他们的心无端的高悬了起来。 尤其是这所谓的“重”,摆明了林冲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将会是极具力量的一击。 可是……这偏偏是伤痕累累的他所最不能承受的! 张清没有二话,沉默不言的从腰兜中重新掏出一样黑色的物什,紧紧的攥在手中。 高俅的神色凛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冯仕炎和鲁二风的表情不禁有些惶恐,茫然失措的望着高俅。 “兴许我们看不清楚。”高俅的神色严峻,“他这次掏出来的飞石,相较于先前那枚,足足小了一圈!”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鲁二风不解的望着高俅。 高俅没有回答他,仍旧只是死死的盯着张清,满脸的防备。 “难道……是密度?”冯仕炎的眉头一挑,下意识的问道。 “什么密度?”高俅和鲁二风同时转过头,诧异的望着他。 冯仕炎不禁露出苦笑,想了想,解释道:“这密度……打个比方说,一个大一点的泥块和一个小一点的铁块同时掷出,伤害比较大的,肯定是铁块。” “我想,太尉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吧?”冯仕炎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这倒是一种新鲜的解释。”高俅点了点头,不疑有他,“我的意思也是这样。” “可能你们并没有察觉到,据我看来,张清在掏出这枚飞石的时候,手部动作出现了极其轻微的阻滞,虽然……并不明显。” “但这足以支撑,我的这个论断。” 鲁二风与冯仕炎点了点头,齐齐望向了场地中央。 “大兄,得罪了!” 张清动了,只见他将捏着飞石的那只手高高的举过头顶,向后拉伸,弯成长弓样状……他显然是在蓄力,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由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凌厉,也知道,他的下一击,必将石破天惊! 林冲的表情越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严肃起来,缓缓的将长枪提起,横执在胸前。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以静制动! 张清的右手仍旧狠狠的弯在身后,就像一架绷紧了的长弓,时不时还会发生细微的颤抖,仿佛在下一瞬间,就将绷断。 “呃嗯……” 只见他的脸颊涨的通红,表情也开始发生扭曲。他就像是在与一股无可匹御的巨力在对抗,并在缓慢的占据着上风…… 终于,弓崩弦断! 由极致的静止到极致的迅猛……电光火石间,那漆黑色的物什直直的朝着林冲袭去! 整个世界安静了,只因这投掷出去的动静,实在是过于煊赫了! 剧烈的破空之声,甚至将所有的声音全都压下。 可冯仕炎震惊的发现,这一次,就连他都可以清晰的捕捉到飞石行进的轨迹,只是那么直愣愣的袭向林冲,在空中画出一道漆黑如墨的轨迹,甚至将细密成串的雨滴尽数排开! “这是……” 所有人都震惊了,如果只是这样,林冲没理由躲避不过的吧? 难道,张清在放水? “非也。” 宋江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知道,张清这看似简单的一击,实则早已锁定了林冲逃遁的各个角度。 如果放在全盛期的林冲,这招大概率将会无功而返。只是现在状态下的林冲,除了硬抗,似乎没有其它的办法! “嘭!” 短促的撞击声响起,如平地响起的一声惊雷,冯仕炎发现,自己的耳朵竟是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放眼望去,那漆黑色的物什狠狠的砸中了林冲枪杆的中段,余力未消之下,甚至带着林冲狠狠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止住颓势。 虽然林冲枪杆的韧性极佳,也被这物什砸的狠狠的弯在那儿,两股力道相交,形成了一种诡秘的平衡。 林冲的面色变的越来越红,这是血气上涌的征兆。 就连他的双眼,都开始布满血丝,嘴角也是有鲜血开始缓缓滑落。 “呃……” 林冲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浑身的气机陡然汇聚到了双手,持着枪杆,缓缓的向前推进…… 在力量的比拼中,他第一次占据了上风! “呃……啊!” 林冲发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声狂暴的嘶吼,使劲浑身的力道,终于将那块石头以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反弹了回去……如电光火石般,掠过张清的身侧,扬起无数细碎的长发,狠狠的砸入旁边的一处营地。 “轰!” 接连不断的闷响声响起,即便是暴雨倾盆,仍旧能够看到无尽的烟尘弥漫。 伴随着尘雾散去,只见十余人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坐姿,满脸错愕的呆在原地,剩余两个人则躺在地上,早已丧失了生机。 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的头颅早被砸了个稀烂,另一人的胸口则是出现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窟窿,几乎当胸断成两截! 更为恐怖的,是他们的身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林地里,七歪八倒的倒着不知多少株树木,只有视线尽头处的一棵树坚强的屹立在那里,而那颗树的树干处,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块黑色的物什,紧紧的嵌在那儿。 一击之危,竟恐怖如斯。 瞬间,人人自危,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十数步,像是生怕自己会遭到波及。 “噗……” 林冲猛的喷处一口鲜血,持枪的双手,也是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张清,速战速决吧!” 就在这时,宋江发话了,他的言语中满是敦促的意思,似是有些不耐烦了。 张清的神色一凛,“大兄……” 他的眉头开始纠结,朗声道:“这第三式,称之为诡!” 没有二话,只见他猛的从腰都中掏出一枚飞石,以一种无比绚烂的手法,将飞石掷出。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场地两人。 张清的这一击看似随意,却莫名蕴含着一种玄妙的道理,更为令人诧异的是,这枚飞石在出手的第一时间,就诡异的消失了! 是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甚至……无法寻觅到一丝存在的痕迹。 “这……” 高俅的双眼涨的通红,先前的“迅雷”,他还能勉强捕捉到行进的痕迹,这次,他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啪!” 一声闷响声响起,林冲猛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只见他的肩头,一大块肉被狠狠的刮去,鲜血也是猛的喷涌而出! 交手的第三招,他终于受伤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林冲的果决 “大兄!” 张清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想要上前将林冲搀扶,可宋江突然开口,顿时令他的脚步一滞,茫然无措的僵在了原地。 “张清,你还在拖延什么?教头太尉他们可是赶着时间离开呢!休要在那里耽搁时间了!” 张清彻底陷入了挣扎,拳头陡然捏紧,又随即放松,最终他只是长吸了一口气,木然的退回原地。 再看林冲,仿佛在这一击下彻底失去了精气神,受伤的肩膀松垮着耷拉在那,眼神却是异常的果决。 “三招了……” “继续吧,让我看看,你还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大兄!” 张清不禁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仿佛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人。 “出手吧,我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林冲喃喃的说道……这绝不是恐吓,从他的眼波流转中,众人仿佛可以感受到,流淌着的脉脉温情。 他对于张清,没有丝毫的怪责。 是理解,是释然……更多的,还有生死相依的一种嘱托。 张清长舒了一口气,原本动荡的目光陡然变得坚定起来,“第四招,还请大兄指教!” 说完,他又将手伸进腰兜,掏出一颗黑色物什。 之所以称那东西为黑色物什,只要是因为,隔着这厚重的雨幕,众人根本无法看清那东西的样子。 “这一招叫旋,大兄可看好了!” 说完他便俯下身子,两眼平视前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将那黑色物什投掷了出去…… 稀松平常。 甚至连冯仕炎都感觉不到这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尤其是它的飞行速度,冯仕炎觉得,就算是自己都可以轻易的躲开! 林冲也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 在所有人看来,张清这招似乎有放水的嫌疑,只有宋江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就像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那黑色物什就像被赋予了慢镜头特效,缓缓的朝着林冲飘去。 对,它就是缓缓的漂浮在空中,仿佛风雨再大些,就可以轻易将它砸落! 林冲神色冷峻的望着那个朝他袭来的东西,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大变。 随即,他便强忍着周身散发着的剧痛,提着枪,向那来袭之物,飞速的遁去! 他是那么的决绝,甚至不带一丝犹豫……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不愧是林教头……”宋江长叹了一口气。 “此话怎讲?这次,难道不是那张清在刻意放水?”黑衣人疑惑的问道。 “非也非也……”宋江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如果林冲反应再迟上那么片刻,那么他就将彻底走上败亡之路。” “什么!”神秘男子满脸的震惊。 他不禁再一次端详起那仍旧漂浮在半空中的物什,可任凭他怎么看,都无法将其与杀人凶器联系到一起。 “猛虎涧,知道吧?” “嗯……”神秘男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是他仍旧有些疑惑,宋江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地方。 “当时那猛虎涧也算是挺强的一股势力,可最后不知为何,竟是无故消亡了。难道,这其中竟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 “你自是不可能知道。”宋江的表情开始变得高深莫测,“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碰到了张清!” “张清?他一人?” 神秘人满脸的震惊,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精瘦的男子,与猛虎涧的灭亡联系到一起。 “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宋江望着林间的两个身影,仿佛陷入了沉思,“当时张清用的就是这一招,将猛虎涧的三大头领,齐齐斩落马下……要知道,当时的张清,甚至尚未进阶万人敌。” “而那猛虎涧的三大头领,可都是实打实的万人敌,据说那大头领,早已进阶了然,正在向登峰发起冲击。” “但是,他们还是败了!” “若要深究他们败亡的原因,正是这一招!” “怎么可能!”神秘男子彻底被这破格的事实给震慑到了。 一挑三、越阶……这张清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是恐怖如斯! “这一击,怎么说呢……”宋江痴痴的望着那个黑色物什,“它可以借着旋转的力道,吸附路径中所有的一切并为己所用,进一步增加这一击的力道。” “可以说,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越远,留给这招蓄劲的时间就越长,这一击最后的威力也就越是无可匹敌!” 宋江望着张清,就像望着一个稀世珍宝,“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为什么会允了张清提出来的那个条件!除了想要收服林冲,其实也存着怀柔张清的心思!” 说完,他又指了指捆在一旁树上的几个老人,“一边用亲情制着他,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边逼他向着朝廷下手,直到他走投无路,才能真正为我所用啊!” “这就是……投名状!” 林间的雨势又大了几分,充沛的雨气,给那投掷出的物什,平添了无尽的威势。 渐渐的,所有人都慢慢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那是一种极其恐怖的直觉,甚至犹如天降雷霆般裹挟着几分天威,令林间的众人都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在冯仕炎眼中,这投掷出去的东西,似乎更像是火影忍者里面的手里剑,四周散发着类似查克拉的东西……对应到显示,就是周边盘旋着的水汽,伴随着它的旋转,愈发的恢弘起来! “啪!” 林冲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他便来到了那东西前,双手紧持着长枪,狠狠的劈了上去! 一阵毛骨悚然的摩擦声瞬间在林间响起。 无尽的雨气逸散,瞬间炸裂,与周围的平地、树木相交,发出崩裂的声响。 “蹭……”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旋转的物什终于丧失了所有的动能,无声的落在了地上。 林冲的眼里满是后怕,长出了一口气,小心的退了回去。 “不愧是大兄,在短时间内便能看清我这招的门道。”张清长舒了一口气,见到林冲识破自己这招的破绽,他竟是莫名的开心了起来。 “张清,休要磨蹭了,继续!” 宋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无比的冰凉,甚至,觉察不到什么的感情在里面。 张清咬了咬牙,下意识的又从腰兜中掏出一枚暗器,投掷了出去…… “这一式,遁!” 只见那漆黑色的物什竟是在空中幻化出了多重幻影,远远望去,竟是根本辨不清孰真孰假。 他的角度算计也是十分的精妙,起码以林冲现在的状态,最终只能同时挑飞其中三枚……至于剩余的两枚,他只能依靠身子硬生生的受下。 怎么办? 没有多想,林冲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的觉接,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东西,轻巧的用长枪挑向袭向他双腿以及胸口的三枚。 ——这就是阳谋。 虽然这三颗是真的的概率并不会很大,但林冲不敢赌! “啪!” 林冲的左肩再度受伤,又是一块肉被飞石夹带着的气劲,硬生生的剐去了! 长枪无声的落地。 一时间,暴雨倾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鬼啸 林间的雨,格外的喧嚣起来。 林冲的双臂微垂,周身散发着一种颓丧的气息,他的头微微低着,因此也没有可以看清楚他的表情。 ——但任谁都可以看出,此时的他已早已濒临绝境! 张清的脸上满是复杂,似是有些不忍,随即便见他下意识的侧过头,求助似的望着身后。 他的目光所指,正是宋江以及他身边的那个神秘人。 宋江笑了笑,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缓步走上前来,“怎么样,教头,张清的表现,可曾入得了你的法眼?” 语气平和却充斥着嘲讽的味道。 高俅的表情越发的难看起来,某一瞬间,他甚至兴出想要拼死一搏的冲动……只是那鲁二风一直死死的抵在他的身前,才制止了他的这种冲动之举。 “很好!” 林冲微低着头,只有那时不时响起的微不可查的喘息声,不停的在林间回荡。 “事已至此,你还要做这无畏的抵抗吗?” 宋江讥笑着说道:“如若你还像先前这般的不知轻松,我真的很难保证,你能够在张清的后几击下,全身而退……” “废话少说。”林冲的声音冷冽,透露着无尽的寒意,“还有什么招式,尽管朝我招呼,我倒是想看看,这些年你又有什么新的长进。” 宋江不可思议的盯着林冲,表情瞬间变的无比的狰狞。 他不明白……林冲这般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随即,他的神色开始阴晴不定起来,甩了甩袖子,自顾自的回到原位,“既然你如此的冥顽不灵,那么张清,你就别在留手了!” “也好让林教头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闻言,张清的脸色越发变的惨淡了起来,颓败的站在雨中,似乎……他才是那个失败的人。 沉吟许久,他才茫然的抬起头,不理解的望着林冲,“大兄……得罪了!” 随即,他又将手伸进腰兜,掏出一枚黑色物什…… “有问题!”高俅的表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这石头,与先前的,又有不同。” 冯仕炎和鲁二风的表情瞬间变的慌张起来,随即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张清捏着石子的那只手。 ——他在摩挲,饱含着情意搓揉着手中的石头,却迟迟没有将这块石头给丢出去。 不过说实在的,他们也渐渐习惯了张清的这些举动,主要是张清每一次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石破天惊的出手,所掷出去的石头,都有着细微的不同。 “他这次的这块飞石,上面有着无数的孔洞,我也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功用。” 高俅的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既然他将这一式放在现在,显然这一击必然也是非同寻常的!” “大兄,得罪了!” 摩挲的举动瞬间停止,盯着林冲,张清再次将手中的飞石径直甩了出去。 “第六式,鬼啸!” 甫一出手,众人只感觉林间的光线都仿佛被这枚飞石所吸收,无端的暗了几分。 冯仕炎和鲁二风满脸堂皇的面面相觑,迷茫的望着彼此……这一击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真要说的话,反而像是异象。 要不你怎么解释眼前这一幕? “光线……不,是声音!”高俅的眉头紧锁,随即大惊失色,奋力的嘶吼道。 整个世界无比的安静。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硬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是……五感剥夺……” 高俅顿时愣住了,所有的感知好像被瞬间封锁,尤其是听觉,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枚石子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 其它的声音,包括那磅礴的雨声、凛冽的风声,尽数被这悠长的尖啸声所吸收……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唯一的一种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每个人都因为这鬼魅的声响陷入了幻觉……有见到阳春白雪的,也有感受到清风拂面的,而天地间唯一的一抹颜色,便是那鬼魅的黑。即便如高俅这般境界稍高的人,都难免受到影响…… 他所看到的,是无数斑斓的石子,裹挟着一抹黑光,直愣愣的朝着林冲袭去! 林冲的肩膀微微耸动,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那长枪横执,抵在胸前。 他的眼中,闪着讶异,还有几分的欣慰……眼中闪烁的光芒,一瞬间,驱散了林间的晦暗。 ——就像是,洞察了一切。 “叮……” 石子与枪杆交击,发出悦耳的声响,瞬间将所有的异状驱散。 而林冲只是将长枪稍稍的下移了几分,就轻松挡住了这鬼魅的一击。 “怎么可能!” 宋江的脸上瞬间被恐惧所占据,“林冲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一击?” 他身旁的神秘人则是一脸的迷茫,似乎仍旧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从无尽的混沌中苏醒过来。 许久,他的眼神才恢复清明,“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击!” 他拍了拍胸脯,脸上满是后怕,“通过石子上的空洞,引得天地间气韵的流动,令所有人都陷入不同的错觉,即便是我,一时不查,都难免会陷入这一击的风情中……” “只是,这林冲又是怎么挡住这一击的?” 场地中央。 张清深深的望着林冲,“看来,他们还是小看了大兄你!”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即便是境界高于我之人,都很难在我这一击下全身而退,看来,大兄仍旧隐藏了境界,只是所有人都小看了你!” “张兄见笑了。” 林冲仍是低着头,轻声的喘着气,“依我现在的状态,至多只能称的上是一个空有境界的废人,又何足道哉。” “既然已经到这份上了,你也就别再磨蹭了,速战速决吧!” 林冲可以明显的察觉到,张清之所以与他故意搭话,只是为他在争取调息的时间……只是望着宋江越发难看的神情,他是在不忍张清因为这件事与梁山彻底闹翻。 起码,此时的他已经几乎无法回头了……当然,他也不想张清回头,与他们同赴生死。 “第七击,骤雨!” 张清会意,略带不忍的掏出三个个头稍小的飞石,“大兄,请接招!” 他只是随意的一甩,三颗飞石便幻化成为三道流光,迅猛的朝着林冲袭来……那速度,似乎还远比他先前那一击,还要快上不少。 林间再度响起低沉的呼啸。 林冲整个人变的紧绷起来,微微侧身,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只是,他终究将张清这一击想的太简单了! 待到那三枚飞石距离他不远的时候,它们的飞行轨迹陡然变的迷幻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竟都无法摸清它们的行进轨迹。 “哼!” 林冲发出一声闷哼,以脚尖为圆心,整个人的身形开始拂动起来,幻化出无数的身影,令人捉摸不透…… “嗖!”“嗖!” 两颗飞石呼啸而过,瞬间击破两道幻影,将其砸的粉碎,剩下的一颗,则是另辟蹊径,愣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膝盖之上。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林冲终于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击,拄着长枪,单膝跪在了原地……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长路尽处 高俅有些不忍的侧过头去,鲁二风则像是失了神般,呆愣在原地,惶惶不安。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苍莽的林间,除了那仍旧喧嚣的雨声,竟只有林冲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时不时的响动着。 凄厉,且决然。 宋江的面沉如水。 没人猜的透此时的他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思……不过他也没有再出言催促。 兴许在他看来,此时的林冲早已不足为惧,剩下的片刻沉默,仅仅只是为了给他留下足够的体面…… ——此时的林冲,浑身上下早已遍体鳞伤,仅剩的一条尚算完好的腿,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的威胁。 但他也没有主动出声,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静待着,时间的流逝。 放眼望去,所有的梁山贼匪都低着头,陷入了沉默,林间开始弥漫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意蕴……兴许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的将来也许与这林冲也没什么区别。 此时的林冲尚能选择光荣的站死沙场,而他们的结局,又将会是怎样? 如先前的白胜、王英等人那样……无声无息? 人心已然开始动摇。 “再来!” 略带嘶哑的声音再度在林间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遐思。 每个人的神色瞬间开始彰徨不定起来,木然的抬起头,望向宋江……潜意识里,所有人都认定,只有宋江会在这时主动发声。 赶尽杀绝! 只是,他们望见的,是一张同样堂皇的脸。 此时的宋江也是一脸茫然,怔怔的望着场地中央……而他的目光所指,正是林冲! “我说……再来!” 林冲的声音嘶哑,缓缓的抬起头来。 磅礴的雨幕早已将他脸上的血污尽数冲刷,凌乱的发丝湿哒哒的挂在脸上,更令此时的他,无端多了那么几分凶厉之色。 他的双眼,正闪着异样的光,在这晦暗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他正在环伺这周遭的一切,每个与他视线触碰的人,都被深深的刺痛到,心底没来由的升腾起一阵恐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哗!” 伴随着他的视线移动,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次在林间响起…… 仅凭一个眼神,林冲便生生压制住了所有人,每个与他对视的人无不感到心头一阵的慌乱,赶忙低下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去,像是生怕被他看穿。 直到视线落到宋江身上,林冲的眸子才猛的活络起来……这也是宋江第一次感受到林冲所带来的那种压力,但他仍是硬挺着,没有退后半步。 他是梁山的魂,谁都可以退,只有他不能退! 肉眼可见的,宋江的双颊开始泛红,同时,无尽的气机开始在他的周身翻涌,伺机而动……他在积蓄力量,试图进行反击! 宋江的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可转瞬间,他的表情便僵住了……因为,林冲的目光只是为他稍稍停留的片刻,便自顾自的移开了。 ——在林冲的眼中,似乎这宋江也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澎湃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 积蓄的力量一时间没了落点,令宋江不禁心生出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 万马齐喑。 没有人敢在一旁聒噪,就在这时,林间忽然响起一声恼羞成怒的怒吼声……正是宋江。 “张清,如若你再磨磨蹭蹭,休怪我梁山军法无情!” 锃亮的刀光在宋江的身后亮起,同时,几声低沉的咒骂声响起,彻底打破了林间的沉寂。 张清的身形剧震,随即猛的开始颤抖起来。 此时的他,显然已经失了分寸,只是不知所措的将手伸进腰兜,机械性的掏出飞石,便径直朝着林冲那条仍旧完好的腿掷去…… 只是这一击,除了准头,似乎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 再加上他脸上明显的慌乱神色:显然,林冲带给他的压力也是很大的,所以才导致了他仓促之下,慌乱出招。 没有人敢苛责于他,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说自己能比张清做的更好! 毕竟林冲的状态所有人都看得到,且对大多数人来说……在刚刚的情况下,能够勉力出招,已算是不错了。 “叮……” 林冲只是稍稍将枪杆挪移,便轻易的将那枚飞石磕飞…… “第八击!” 林冲剧烈的喘着粗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你可就太令我失望了!” “张清!” 林冲压抑的嘶吼声有如当头棒喝,瞬间令张清清醒过来。 “放手一搏吧!”林冲死死的盯着张清,“以我现在的状态,基本没有余力撑到下一场了,倘若最终折于你手,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一股悲凉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气息无故在林间升腾,直接击中了每个人的内心。 望着眼前这个摇摇欲坠的男人,每个人的心头好像压着一块巨石,愤懑,压抑! 张清深深的望着林冲,重重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第九击,请大兄指教。” 说完他又从腰兜中掏出三枚飞石……与他第一击“迅雷”时所用的石子,大致相似。 经过短时间的酝酿,狠狠的掷了出去。 他并没有说这招的名字,因此几人也无从判断,他这一招走的究竟是什么路数。 三颗飞石在空中呈一个品字,飞速朝林冲袭去。 林冲的眼里泛出为不可察的光芒,强行凝聚起周身尚存的所有气机,在身前铸成一道若有似无的气墙。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呈一个品字的三枚飞石瞬间转换了阵势,幻化成一条直线,且速度还在持续变快! 而它们的目标,正是林冲完好的那只脚! 见状,林冲赶忙将所有的气劲汇聚在腿前,枪杆也是微微挪移,抵在气机之后,做第二层的防备…… “嘭!” 第一枚飞石猛的撞在气劲形成的坚墙之上,速度也是陡然慢了下来…… 高俅等人心头一喜,只是笑容还没爬上他们的脸颊,异变肘生! 第二枚飞石狠狠的撞在了第一枚石头的后面,瞬间助它突破了气劲的阻隔! 伴随着第二枚石子的无声跌落,第一枚飞石以一种更快的速度瞬间朝那枪杆袭去…… “咣!” 枪杆瞬间被袭来的巨力撞弯,一整个扭曲起来,伴随着两股巨力的交织,形成均势,抵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第三颗飞石又来了,和先前一般的如法炮制,只见它狠狠的撞在第一颗石头的后面,连带着传导的力道,瞬间将林冲的长枪磕开。 “噗!”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林冲的大腿上生生被砸出一个血洞,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只是倚靠着长枪,才令他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轰!” 随即,他的身后发生数阵巨响,无数树木被拦腰截断,倒伏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击之威,竟是恐怖如斯! 望着倒在地上的林冲……每个人不禁都有些心头惴惴…… 游戏,似乎该到此终结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怎么能 “噗……” 正当林冲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的时候,张清也是面色一红,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随即他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起来。粗重的喘息声犹如那破败的风箱,似乎分分钟即将散架。 可见,先前那一击,对于张清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大局已定!” 宋江长出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着的身体也是瞬间松懈了下来。 在他看来,现在他所面临的问题只有一个:这林冲,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眼前的林冲,仍旧支楞着长枪,单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头发混合着雨水凌乱的耷拉在他的脸庞,可他那双眼睛,却泛着狠厉的光,即便在这晦暗的林子里,都显得无比的刺眼夺目,令人心惊。 他不服,微微扬起的嘴角满是桀骜。 这样的男子……宋江根本没有信心将其收服,收归帐下。 只是……就像前面他们所说的,林冲带给他们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他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多少的潜能还没有被发掘? 如果发掘出来…… 他不敢想,但他整个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完了……” 鲁二风的双膝瘫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双眼满是茫然,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意味不明的话。 高俅和冯仕炎也是神色肃然,这跌宕起伏的几场对决,搅的他俩的心绪也是无比的飘忽不定……而事已至此,似乎真该有个交代了。 不可能再有意外了! 张清的面色虽然惨白,但他手头明显留有余力,包括仅剩的最后一击。 而林冲,显然已经没有余力了。 …… 暴雨疯狂的宣泄,将整个世界淹没,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趋势。 “你们……就这点能耐?”林冲轻声道。 断断续续的熹微的声音,清晰的透过雨幕,传到每个人的耳中,竟是比那惊雷还要震耳。 他在挑衅。 即便处于如此不利的境地,他仍旧在挑衅,他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满是不屑,死死的盯着宋江。 宋江感觉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在他的观念里,只有自己是猎物,而林冲等人,不过是被他玩弄于掌心的猎物罢了。 而这一瞬间,在林冲的注视下,他竟无端的感到,似乎……自己才是那猎物。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整个人不禁开始颤抖起来,怒喝道:“张清,你还在等什么?” 张清浑身剧震,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望着林冲,眼中满是怯懦。 虽说这是一场正轨的比拼,但对于张清来说,他其实已经占了太大的便宜了。 起码,他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状态完好的林冲。 而此时的他已经招数尽出……仅剩捏在手中的最后一击,就连他自己都无法预估的绝命一击。 他该怎么办? “出招吧!张清!”林冲收回目光,和煦的望着张清。 “让我来看看,你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大兄……” 张清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深知此时的林冲心意已决,但真要让他对林冲出手,他却仍旧有些不忍……因为这最后的一击,所将造成的后果,就连他自己都无法预估。 因为,这一招的名字,叫“绝命”。 “张清,你还在等什么!” 眼见张清迟迟没有动弹,宋江的语气渐冷,没有感情的催促道。 “你是选择林冲,还是选择这些,陪着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还是……你是想要你的那些兄弟,陪着林冲,一起上路?” 张清整个人一顿,一种暴虐的气息猛的在他的周身萦绕…… 他的眼神开始变的混沌,随即又恢复清明,如此反复几轮,他静静的闭上了双眼。 “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大兄,得罪了!” 涣散的气息开始慢慢变的稳定,张清面无表情的将手伸进腰兜,掏出一枚飞石。 这枚飞石与他先前所掏出来的飞石完全不同……材质大约是相同的,通体却是泛着一种妖艳的红色,无尽的烟雾萦绕在这颗飞石之上,将雨幕隔绝,蒸腾出的雾气,将张清整个人笼罩的严严实实。 一时间,众人竟是无法看清他的虚实。 林间的温度,无故的上升了那么几分。 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们,这种灼热的质感,都是从这神秘石块上散发出来的。 因为,张清的手掌明显被灼伤,滋滋的声响,不断在林间回荡。 甚至……众人隐隐还能闻到血肉被灼熟的那种味道。 “此招名曰绝命,请大兄上路!” 只见他的手在空中幻化出无尽的虚影,狂暴的热气甚至将他周身数丈的范围完全笼罩,整个人影也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始扭曲起来。 他的脸,一会变红,一会变白……所有人都知道,此招一出,必将石破天惊! “不可!”一声惊呼声陡然响起。 “张清休得造次,这林冲的命,必须留下来!” 是一直在宋江身边的那位神秘男子,这次却是他主动出声,妄图制止张清这绝命的一击。 宋江的面色不愉。 大掌挥出,径直将那男子击飞出去,冷声道:“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 他的面色深沉,冷冷的望着场地中间的两人。 “如果林冲死在了这一击下,那他……也就没有存活的必要了!” …… “呼……” 张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瞬间将面前数丈内的雨幕尽数蒸腾。 他的手势越来越慢,但虚空中残存的欢迎却是越来越多。 直到他停下来,他面前的虚空中,仍旧留存着数不清的幻影,随即他猛的一挥,虚空中的无尽的幻影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无数鲜红色的石块猛的朝着林冲袭去。 煊赫的气焰滔天,以至于两人之间的空间都被灼热的气息笼罩。 扭曲,蒸腾! 一时间,众人竟是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飞石……或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 林冲仍旧半蹲在原地,似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灼热的气息席卷,令他的头发都开始卷曲。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林冲陡然松开了手中的长枪,整个人自由落体般,倒伏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张清和宋江。 对这最后一击,他们曾做过无数的预想,包括林冲会选择躲避,或者选择以什么方式与这一击进行正面对冲,甚至……掀开仍旧藏着掖着的底牌。 他们唯一想不到的是,林冲竟然选择了避而不战…… 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此时最优的应对方式……尽管,此时的他看起来无比狼狈。 无数的飞石擦着他的背脊划过,瞬间将他背身的衣物划开,就连背脊处的肌肉都被无情灼伤,留下黑黑的灼伤痕迹。 但他确实又躲过了这所谓的绝命一击。 但他怎么能? 他可是……豹子头林冲啊! 所有人怔怔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无语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李逵 “呵呵……呵呵……呵呵!” 趴在泥泞地里的林冲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满是嘲弄。 所有人仍旧表情呆滞,望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 他可是林冲,他怎么能…… 林间瞬间陷入了静默,只剩林冲狂放的笑声,以及延绵不断的雨声,持续作响。 “嘭!” 一阵沉默的声响陡然响起。 是另一头的张清,他的双腿像是再也无法承担身体的重量,颓然的跪倒在地……他的脸上,流露出的满是复杂以及几分的释然。 解脱。 因为十招已过。 他已经尽力了,虽然结果可能并不如他们先前所想。 “哼!” 宋江甩了甩袖子,满脸的惊诧以及不忿。 他对林冲自是有所预期的,但想到张清这最后一击,竟是被林冲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他的心里,仍旧感到无比的复杂。 但他还是很快将脸上的表情隐藏起来。 起码,他展现在所有人眼中的,仍旧是那副智珠在握的表情……他是梁山的王,也是梁山的魂,谁都可以乱,只有他不能! “来人,将张头领带下去,妥善照顾。” 宋江挥了挥手,几个人闻言上前,将张清带了下去。 见状,高俅等人也是赶忙上前,着急忙慌的将趴在泥地里的林冲扶了起来。 “教头,你还好吧?”高俅关切的问道。 “嘶……” 回应他的,是一声悠长的呻吟声。 显然是几人的毛躁,不小心触碰到了林冲的伤口。 此时的林冲,无疑是极为狼狈的,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更遑论他此时的状态,即便是一个寻常的军汉,估计都可以轻易的将他击倒。 所幸,对方似乎也被先前的林冲所摄,并没有出言催促,也给了他们一定的喘息时机。 过了许久,林冲才稍稍缓过神来,“大概……我也只能到这里了。” 这个答案其实早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只是甫从林冲的口中听到,还是令所有人瞬间陷入了茫然。 “没事,教头你也已经尽力了。”高俅出言安慰道,尽管心底有着诸多的不甘,但他也知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道,苦战至今,已经根本不是他们所能介入的了。 “好在……”高俅的目光深沉,望着站在林地尽头的宋江。 “好在……对方似乎也出问题了呢!” …… 是的,梁山众人也已经陷入了堂皇……虽然,此时的林冲看起来似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但仍旧没人敢小觑于他。 只剩最后一场对决了。 但却没有人敢主动请缨上前,虽然,眼前这赤裸裸的战功,好像唾手可得。 没人知道林冲是否还有其它的底牌……张清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宋江的神色严峻。 眯缝着的双眼不停的环伺着围绕在身旁的各个头领,没人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颅…… ——没人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尤其面对的还是那个,屡屡创造奇迹的林冲。 在张清落败前,又有谁能想道,最终落败的会是张清呢? 尽管他是因为脱力,但败了终究还是败了,不是吗? 望着面前噤若寒蝉的一群人,宋江不禁感到一阵的无力。 而眼下的情况,也是他所未曾预估到的。 沉吟许久,他才将自己从这种推搡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抚掌大笑,走上前去。 “不愧是林教头,即便在如此不利的境地下,仍旧能够绝地翻盘,宋某佩服,佩服!” 阴郁的笑声如夜隼哀啼,直击人心。 高俅等人瞬间感到毛骨悚然起来……他们可不觉得宋江会大发善心,主动放他们一马。 因此他们也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望着他,看他接下去又将怎么表演。 见众人并没有回应,宋江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最后一场对决吧!” “只要……只要你们能够赢下最后一场,我必然会兑现我之前的允诺,放你们离开!” 他抬起手,指了指众人的身后。 那条无人值守的林间小道,沉默的,守候在他们的身后。 这也是他们离开的,唯一的生路。 每个人的心绪,无端的变的火热起来……是啊,只剩最后一场比拼了,只是,此时的林冲,是否还有一战之力呢? 还有,他最后的对手,又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会是谁呢? 宋江带着意味莫名的笑,拍了拍手。 一道庞硕的身影,自他身后的无尽阴影出走来,站在远处,静待着他的号令。 雨势一如既往的滂沱,因此,冯仕炎等人也无法看个真切……显然,这必将又是一个擅长近身肉搏的力量型选手。 再看林冲……此时的他只是在鲁二风的搀扶下,才能堪堪的坐在原地。 只是他的眼神,仍旧廖若晨星,战意蓬勃! 虽说如此,但结果……似乎根本无需赘言。 “铁牛,上来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向林教头讨教讨教吗?那这最后一战的机会,就交由你来!” “铁牛,什么破名字?” 虽然形势严峻,但甫一听到这个名字,鲁二风还是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这实在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名字了,与那村里的狗蛋、二丫一般,简单直白,显然是为了好养,才取的一个诨名。 难道,这梁山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还是,他们真觉得此时的林冲,是什么人上来都可以欺侮的? 不过……或许还真是这样。 望了望眼前颓败的林冲,鲁二风丝毫不怀疑,即便是自己上去,此时的林冲都可能不是对手。 只有冯仕炎的神色剧震。 望着长舒了一口气的高俅等人,他整个人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李……李逵……” “李什么?”许是听到了冯仕炎的喃喃自语,鲁二风好奇的问道:“冯大师,您说什么?” 远处那道身影缓缓上前,最终在宋江的背后站定。 这是一个通体黝黑的汉子,外表咋一看似乎略有些憨厚。 通俗点说,也就是缺心眼。 当然,这只是外表。令众人无法忽视的,是他那双透亮的眸子,泛着微不可察的狡黠和精光,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刻意的隐藏了! “哥哥,铁牛来了!” 那人兴奋的嘶吼着,声若洪钟,在林间不断的回荡,手中两把大板斧不断的敲击着,发出“咣咣”的声响。 “这是……黑旋风李逵。” 冯仕炎的表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看来,这宋江是根本连一点机会都不想留给他们啊!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何不能? 冯仕炎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他自是知道,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黑旋风李逵,究竟是怎样一号人物。 ——臂力过人,善使一对板斧。在大聚义时位列第二十二位,上应天杀星。 若只是以排位论,李逵的位次或许并不是很高,甚至还不如那张清。但真要在战场上,短兵相接之下,这杀才所能起到的作用,可能还要远高于那张清,也算是梁山中,一个真刀真枪干出来的实战派! 最重要的是,冯仕炎知道,这李逵可是宋江的一个迷弟,宋江指东,他绝不往西,甚至在宋江诱他饮下毒酒后,还表示:“生时服侍哥哥,死了也只是哥哥部下一个小鬼。” 所以说,宋江将这李逵放在对决的最后,可以说,完全在情理之中。 起码,现在的林冲,面对李逵,不可能有半点的胜算。 “哈哈哈哈……” 就在冯仕炎满心不安的时候,一阵突兀的笑声陡然自他的身侧响起。 是高俅。 望着眼前这个铁塔般的壮汉,高俅的眼中没有半点的恐惧,反而是旁若无人的笑出声来! 宋江和李逵顿时愣住了。 他们想不通高俅缘何会发出如此狂荡的笑,而且,还是这样的境况下……如此的,目中无人! “太尉……” 冯仕炎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太尉缘何发笑?” 高俅转过头,望着冯仕炎,“我是笑那梁山无人,竟派了这样一个混汉上来,这岂不是,将那生路置于我等面前?” 冯仕炎一脸的震惊:这高俅,怎的好像不认识这李逵?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高俅此次的带队围剿,究竟为何会一败涂地了……就他这种对于信息的掌控,能够赢,才怪呢! 高俅丝毫没有觉察到冯仕炎脸上的讶异神色,自顾自的说道:“我料这张清,可能已是梁山的最终手段了……至于他的失败,显然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而教头先前那几场对决,奇招频出,令人防不胜防,即便现在教头已是强弩之末,但对方根本莫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且大多数所谓的头领已被杀的胆寒,因此,只能派一个破落户上来,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成对决!” 高俅的眼中闪着精光,满脸的成竹在胸。 鲁二风也是一脸的庆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太尉言之有理,就这壮汉的身姿,见不到半点高手的风范,倘若是我老鲁上去,必然也可以与其掰掰手腕!” “只可惜……” 鲁二风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恨不得上前取代林冲,与那壮汉拼杀几番! 冯仕炎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你们真不认识黑旋风李逵?” “黑旋风李逵?” 高俅和鲁二风同时回头,好奇的望着冯仕炎,“好大的名头,却不知,冯大师说的,到底是谁?” 高俅疑惑的问道,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这……黑旋风李逵正是这梁山的头领,也是面前这壮汉的名字,你们不知道?” 高俅满脸的狐疑,“这我倒是真不知道,可冯大师又是从何而知这汉子的名字?” “……”冯仕炎顿时无语了。 望着高俅和鲁二风,他不禁有些恐慌起来……主要是,如果他们俩都不知道李逵的话,自己陡然喊出他的名头,总归有点…… 像是卧底! “我……我……”冯仕炎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作声。 “冯大师定是看多了演义小说!”鲁二风呵呵着上前,将这一茬话题打断,“这所谓的名头,大多都是不作数的,叫唤起来似是凶焰滔天,实则大多名不副实!” “更何况,梁山似乎也没一个唤作黑旋风的头领吧?” 鲁二风望着高俅,谄媚的问道。 高俅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这梁山匪寇,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且还喜欢藏头露脸,故作高深!” “藏头露脸?” 冯仕炎好奇的望着鲁二风,满脸的疑惑。 鲁二风笑着解释道:“这梁山贼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每出阵,就像前头看到的撼山卫,统一装服……所以,即便是朝廷都无从知晓这梁山究竟有几个头领,分别长什么样。” “难怪……”冯仕炎恍然大悟,望着一脸自得的高俅,他的心底没来由的产生一种恐慌。 ——即便到现在,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失败的原因。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这可是最后一战了,敢问教头,可还能战否?”宋江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声问道。 高俅的神色肃然,他这才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先前的他,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几乎忘了,参与对决的是林冲,是眼前这个几乎已经废了的林冲! 他,可还有一阵之力? 高俅不确定,眼神却是不自觉的飘向了林冲。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再度响起,只见林冲的身形一阵的颤抖,拄着长枪,缓慢的站起身来。 两条腿仍旧软踏踏的拖在地上,浑身的力道都汇聚在那仍旧完好的手臂之上。 成为了支撑他站起来的,唯一的仰仗。 “有何不能?” 林冲的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 “不愧是名闻遐迩的豹子头林冲!”宋江抚掌大笑道,“铁牛,还不赶紧上前,莫要让林教头等急了!” “是!” 那黑壮汉子露出憨厚的笑,手持两柄板斧,缓步上前。 寒风呼啸,满目萧瑟。 “林教头,我上了?”李逵满脸的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且来!”林冲的表情严肃,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不过此时的他也只能选择防备,以静制动……虽不若高俅这般的托大,但林冲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毕竟,他这时的状态遇上谁都不可能讨好。 “嘿嘿……” 李逵发出一声怪叫,猛的加速,朝着林冲飞奔而去…… 毫无花巧,也不见有任何气劲的迸发,就这样,如一头人形凶兽,径直朝那林冲袭去! 两柄大斧,闪着寒光,在这幽暗的丛林里,显得格外的摄人心神。 “咣!” 林冲持枪,狠狠的抵住袭来的两柄大斧,无尽的闷响在林间回荡……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就这样,狠狠的被砸飞了出去,就像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狠狠的砸在,后头的一棵大树上,发出轰天的巨响! 李逵掏了掏耳朵,满脸的无所谓。 “就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