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辟乾明》 第五章 万人敌 伙计见局面稳定下来,他赶紧从桌下钻出,此时再望向“白吃少年”,不亚如看天神下凡一般,哪里还敢要饭钱。 赵羽将众人击倒,旋即便要出门,却被一声呼唤留住,他回头一看,正是无须老者。 “少侠留步。” “老人家快快逃命去罢,我去将院外之人替你们撵走。”原来他并不是要跑。 “恩公慢些,老夫有一事相求。”无须老者手捂刀伤,语气哀求道。 赵羽心性单纯,天生恻隐,见不得老幼凄凉之态,他快步扶住老者,安慰道:“我辈江湖儿女,今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万万不敢称恩公。” 无须老者此生阅人无数,什么样的英杰俊才他不曾见过?似面前少年这般纯善者,他当真闻所未闻。 方才众骑士实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麻衣少年能轻而易举将众人击败,可见他武艺之高,还远在众人之上。 即便是京中那些声名远播的天骄翘楚,与这少年品性一比,也难免落入下乘。 “少侠若不答应我,老夫便不起来。” 赵羽初次下山,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更不知如何拒绝他人,只好回应道:“老人家快快请起,我答应也就是了。” 老者脸色一喜,他回头道:“我家主人身份微妙,事关天下苍生,他此行北上危机重重,还望恩公能护他一路周全,老奴给你磕头。”说罢,无须老者当真以头碰地,“砰砰”作响。 赵羽赶紧将老者扶起,他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故而紧张到不知所措,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高手风范。 就在这时,俊美公子哥走了过来,他冲赵羽笑道:“我等也不白用你,看你刚才连饭都吃不起,也怪可怜见的,大不了到了京都,本公子付你万贯金银。” 老者一听此话,暗道不好,自己好不容易才将少年诓住,看得出来,对方年轻没经验,脸皮又薄,不懂得拒绝他人。 可这江湖儿女嘛,最烦提钱! 赵羽果然脸色一变,冷漠道:“我敬重这位老人家忠义之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才答应护送你们,倘若你与我提钱,在下恕不奉陪。” “年轻公子”被说得一怔,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对方确实连饭都吃不起嘛,自己也没说错呀。 她哪里知道,江湖儿女重义轻利,说白了就是要脸不要钱,你即便想给他钱,也不能明说,不然对方还怎么混? 出来混,混的就是个脸面。 恰在此时,包厢众人也走了过来,随即缓解尴尬气氛,老者赶紧为赵羽指引,并一一见礼。 经老者介绍,他本人姓图,双名大海,乃北国京都人士,至于他口中的“主人”,自然而然也是京都之人。 中年男子姓秦,五人中地位最高,柔美文士是他“弟弟”,俊美公子是他“儿子”,另一名娇俏小厮,则是他儿子的仆人。 赵羽心知肚明,对方五人,其中两男三女,皆是女扮男装,此事与他无关,他也不曾点破,只装作不知。 师尊命他下山行走,他本来就是要去往北国,如今老者有求于他,赵羽便应承下来。 迎北客栈外的残余骑士,被赵羽打发干净,一行六人出了迎北客栈,便径直北上。 …… 图大海与赵羽一见如故,他早年间也是江湖人士,后来净身入宫陪王伴驾,但那一身江湖义气,藏是藏不住的。 赵羽并不知几人具体身份,但他能隐隐察觉到,几人来头不简单。 也对,能被众多玄甲骑士追杀者,怎么可能是怂人。 …… 中年男子对赵羽极感兴趣,言谈举止间,多有招揽之意,奈何对方根本就不回应,看得众人都替他着急。 赵羽每日必行功课,便是擦拭手中长剑,其态度之虔诚,犹如抚摸自家心爱的女人,堪称一丝不苟。 中年男子见了这一幕,便询问道:“你手中剑再利,杀得了一人、十人、百人,可你敌得过千人、万人么。” 赵羽思索片刻:“敌得过,但是杀一万个人,不眠不休的话,需要很长时间。” “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年男子一愣,不知怎么回应。 他本想点化对方,告诉少年大丈夫在世,剑术乃小道耳,好男儿当报效国家,守卫边疆,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中万人敌。 不料对方直接告诉他,一万个人我也打得过,这还让人怎么回? “噗嗤,”年轻公子笑了:“你好会吹牛,我还从来没见过万人敌。” 赵羽头也不抬:“今天你就见到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连那柔美文士也忍不住露出笑颜,如清水一般的眼眸中,竟显现出一丝别样神采。 图大海对此话倒是信了三分,依他看来,麻衣少年最低也是五品武者修为,甚至更高。 …… 时值傍晚,六人面前横贯一条大河。 图大海取出一份地图,点指分析道:“眼前便是渭水,过了此河,我等便可进入荆州腹地,一路畅通而行。” 淡金色的夕阳,倾洒在河面之上,被微风一吹,漾起鳞鳞涟漪。 中年男子负手站在大河南岸,感慨万千道:“此地之美,胜过北国风光无数,倘若建都于此……” 他话音未落,身后响起阵阵马蹄之声,众人都被吓怕了的,犹如惊弓之鸟,想是追兵来袭,个个骇得面容失色,唯赵羽波澜不惊。 “图大叔先去找船,此地有我,料无大碍。” “小赵费心。” 图大海扔下众人,四处里寻觅船只。 赵羽此时也明白过来,自己下山碰到的黑龙骑,便是专为守护秦姓男子,此时被人屠戮殆尽,可见敌人有多凶猛。 秦姓几人不自觉往赵羽身后站立,仿佛只有站在他身边,才能有安全感,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嗖”的一声冷箭射来,目标正是秦姓中年,赵羽伸手一抓,当即捉箭在手。 贼人这是急了,他们已然不考虑活捉,而是死活不论,看来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 “小赵快来,这边有船!”图大海在河边大叫,声音传出老远。 (本章完) 第一章 下山 “天下麟虫三百六,皆以龙为长,龙能幽能明,能巨能微,能短能长,春分登天而秋分入渊,兴则吞云吐雾,隐则潜于波涛……而万有阴阳,龙分善恶…… “为师今授你屠龙之术,不求你将我道统发扬光大,只愿你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担起这芸芸众生之祸…… “羽儿,你有没有认真听为师讲话。” 老道长一身鹤羽大氅披肩,明媚的山风轻抚过他花白长须,脸上却露出一副愁容。 十年光阴一闪而过,当初收来的六岁稚童,如今已然长成。 相貌虽出落得神英俊秀,可惜,心智却近乎痴傻,万幸他剑道资质不凡,已堪绝顶,也算不辱没自己数载以来心血培养。 看着自家身前一丝不苟擦拭长剑的傻徒弟,陈老道不禁摇头苦笑,“羽儿,可还记得你来栖霞山多少年了么。” 麻衣少年认真将剑归鞘,脸上露出木讷的笑,“弟子不知。”他一笑间,尽显牙齿洁白净爽,目光清明无瑕,长身玉立,静对山岚。 “整整十年了啊,”一番感慨作罢,老道面色转而严整,“为师决定让你择日下山,入世行走。” 少年赵羽脸色骤变,惶恐道:“弟子自幼长在栖霞山,这里就是我的家,师尊要赶我到何处去。” “傻小子,我屠龙一脉每隔十年便要巡视人间,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为师又怎舍得赶你。” “可师尊教我的剑术不曾大成,弟子还想接着学呀。” “呵呵,”老道手撵银髯,笑道:“不是为师夸口,放眼当今天下,能胜过你手中剑者,不过四掌之数;” 四掌?什么鬼! “……” “再者,倘若你真有对付不了之人,只说出你是我陈传风的徒弟,想来对方也不敢为难于你。” “师尊……” 陈老道一双法眼精光四射,直视自家徒弟,仿佛能刺透人心,“我屠龙一脉千载单传,为师只你这一个徒弟,且本尊绝技已尽传于你,天下之大,能辖制你者,恐寥寥无几。” “师尊。”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临行之前,为师再给你定个规矩。” 赵羽垂首听训。 “你手中剑,上可斩九天日月,下可屠四海蛟龙,但不可伤及无辜百姓,倘若为师得知你用我绝学作乱,或有一个好人死在你剑下……” 说到此处,老道海下银髯随风飘摆,语气如雷:“赵羽啊赵羽,你且好自为之。” 师徒二人相伴十年,有些话不必讲明,赵羽心性憨厚,却不实傻,他明白自家师尊话中含义。 …… “你本北国一牧羊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此番下山,有何打算。” 赵羽憨憨一笑,白牙耀眼:“但听师尊吩咐。” 陈老道随手拿出三个红绸锦囊,老神在在道:“此次下山,重在磨炼你之心性,体会红尘俗世之缘,何去何从,你只随缘就好,为师这有三个妙计锦囊,可在危机之时打开,定能助你渡过难关,切记!不要随便乱看。” “师尊!”赵羽感动至极。 “好孩子,去罢。” 麻衣少年将长剑横在身前,“嘭嘭嘭”给自家师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一步一回头的不舍离去。 陈老道目送爱徒下山,泪眼早已朦胧,自家亲手调教出来的闭门弟子,他比谁不爱?十年情感,往事历历浮现心头。 …… 浩然凌风吹霄汉,惊动那万里长空闪闪寒,宇内云流增婉转,栖霞山畔,走下一佩剑少年。 这滚滚红尘,滔滔孽海呀,剑客赵羽,他来啦。 …… 栖霞山位于大秦之南,自古以来便是人迹罕至之所,故而被屠龙一脉选为道场,如今千万载过去,此处依旧鲜为人知。 赵羽上山那年,恰逢秦帝登基,改年号为建康,如今十载匆匆,当世乃为建康十年。 恰逢初春,屠龙一脉弟子,下山入世。 陈传风之所以收赵羽为徒,一则看中他天资禀赋实属绝佳之选,二来得意他性情憨厚朴实。 “屠龙术”乃天下绝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技,怎可轻传歹人。 牧羊儿赵羽,三岁便被陈传风发现,那时他并未显露身形,而是暗中观察此子行径,一望就是三年。 三年中,老道越看越爱,终于忍不住显露身形,将其从北国带回天南。 赵羽也不曾令老道失望,他对于武学之痴迷,堪称无与伦比。 陈传风位列天下四大宗师之首,足迹踏遍五湖四海,什么样的天骄俊杰他不曾见过?可如自家徒弟这般浑金璞玉,绝顶资质之材,还真没有。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说得就是赵羽。 天下武者,分为九品,一品最末,九品最高,而后便是半步宗师,乃至大宗师。 寻常习武之人,须先锤炼筋骨洗精伐髓,方可正式步入武学之道,单单是这一步,便要空耗数年。 一品至三品称为武生,寻常人不下十年苦工,休想堪破此境,四品至六品称为武者,武生至武者,百不存一,且要耗去武者数十年光阴。 六品至九品,称之为武师,大秦富有四海,疆域辽阔无边,治下亿兆黎民,能晋升为武师之人,已然寥寥无几。 九品之上,还有半步宗师,半步宗师之上,又有四大绝顶宗师圣贤。 武者层层破境,其难度不亚于登天,其中机缘运势再加自身努力,缺一不可。 当代屠龙术第一人,四大宗师之首陈传风,以一百零一岁高龄,俯瞰天下武者数十年,谁敢望其项背。 然而就在今年年初,赵羽骤然突破至九品初期武师境界,如此恐怖的逆天修行速度,连陈老道自己看着都害怕,不禁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之语。 这种神才,简直闻所未闻。 当然,导致赵羽修行进度快速的原因有很多,除去他自身资质以外,还与陈传风这个顶尖大高手的悉心培养有关。 常言道,悟道十年,不如明师一点。 陈传风十年间不分昼夜,呕心沥血之功,焉能不奏奇效。 赵羽身为屠龙一脉弟子,佩剑虽是一把凡铁,但他身怀《大劫真气》,气贯剑体之上,堪比任何神兵利器。 (本章完) 第二章 行路难 大秦建康十年,初春,荆州之南。 一队快马自南向北狂奔,马蹄践踏大地,发出阵阵轰鸣,犹如雷吼一般。 马上之人,个个神情彪悍,身材健硕骁勇,气势精锐非凡。 其胯下战马,俱都头上长角,腹下生麟,隐隐有龙气翻腾,分明乃是马中顶级坐骑龙驹之属。 众所周知,大秦北地产马,而荆州位于秦国之南,且多水脉山川,根本不产好马。 这些出现在官道之上的龙骑精锐,单单挑出一匹,那也堪称价值连城,即便是在北方草原也不多见,更何况是在南地,还是成群结队出现,简直令人震撼。 龙驹行速极快,奔跑姿势之美,宛若龙行大海,劈波斩浪相仿。 官道之上,有一四岁幼女跑过,远处滚滚而来的高大龙驹,直接将她吓呆在原地,小小身躯根本不敢动弹。 女童身后是一朴素妇女,她见自家女儿被吓呆住,立刻开始大喊:“灵儿快躲开!躲开呀!” 小女孩一生从未见过如此神俊威武之师,还以为是传说中天马下凡,双腿早软成一团,哪里还动得了。 “快跑!灵儿快!”妇女声带发出撕裂之声,她情急之下,险些晕厥过去。 而那些龙驹高昂着头颅,铁蹄翻飞有力,丝毫没有减速打算,仿佛任何敢于阻挡队伍之人,都将被践踏成泥。 十丈、八丈、六丈、…… 众马奔腾,浑然如一座大山碾压而来,女童小小娇躯,如何能抵挡这股巨力,今日定死无疑。 妇女一见此幕,“噗通”瘫软在地,目露绝望之色,脸上尽是死灰。 小女孩更是骇得瞳孔放大,青紫嘴唇合拢不上,手上玩具都吓掉在地,她眼眸中已经倒映出狰狞马躯,只待等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位麻衣少年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女童面前,他长身而立,脸色淡然,左掌向前一推,大劫真气鼓荡之间,顷刻撑出一道透明防护罩,将狂奔而来的龙驹,瞬间分为两道洪流。 他双腿立于官道之上,如镶嵌进大地一般,其站姿之稳,宛若泰山临凡。 (本章未完,请翻页) 龙驹庞大之躯,一走一过间,带起阵阵狂风,吹动得少年浓密墨发飞扬,他星眉剑目,面色丝毫未变,嘴唇紧抿刚毅自然,凛凛怀抱一团英风。 马队疾驰而过,未曾伤及女童分毫,队中末尾之人,拨马回望,叫道:“何方刁民,竟敢阻挡黑龙骑,你活腻味了不成!” 少年还未搭言,只听“啪”的一声清脆鞭响,原来是马队领头之人在训话:“不要耽搁时间,倘若误了主上大事,某家将尔等千刀万剐!” 马队隆隆而走。 小女孩掉在地上的玩具被修长手指捡起,她整个人又被抱在妇女身边,少年转身便走。 “少侠留步,敢问恩公姓名。”妇女将女童紧紧搂在怀中,生怕再次失去她。 小女孩死死盯着对方手中长剑,眼神中皆是好奇。 麻衣少年回眸一笑,白牙尽露灿烂至极,终究还是没说话,他信步而走。 “大哥哥,你是栖霞山的剑客么!” “……” 当地山民古老相传,绵延八百里栖霞山内,有高来高去的剑仙存在,每十年下山一次,行走人间。 一直等少年走远,妇女才惊醒过来,是了!方才那少侠定是从栖霞山而来,倘若不是绝顶剑客,又怎能阻挡如龙似虎的马队? 她一念至此,赶紧冲栖霞山方向叩头,口中喃喃祷告:“多谢栖霞剑客出手相救,奴家定为栖霞山增补香火。” …… 方才救人者,正是赵羽。 此事在他看来,乃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生性憨厚的他,连个姓名也不愿留下,更不愿做沽名钓誉之徒。 自下栖霞山以来,他还未曾进食一餐,山上修行之时,赵羽从来不管做饭,只一心练剑,都是自家师尊将饭做好,端在他面前,可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陈传风待他,胜过亲生之子一般,不仅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更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今下山行路,赵羽不免腹中饥饿,口渴难耐。 他纵身一跃,来至树梢顶端,极目远眺相望,见北方道道炊烟升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看来是人烟稠密之处。 赵羽心头大喜:“有人的地方,就有饭。” 好俊的身手! 他轻身一纵,体内元气鼓荡,身形极速前行,如一只大鹰掠空而往。 当赵羽来到炊烟近处时,才发现是一座客栈,酒旗迎风招展,上挑四个大字:迎北酒家。 客栈门前倚着个站堂伙计,他一见客人来访,当即笑迎道:“客官留步,此处再往北走,数十里也无人烟,您何不在此歇脚,待酒足饭饱之后,再行赶路不迟。” 赵羽不关心别的,只问道:“能吃饭么。” “瞧您说的,”伙计笑了:“我们开的是店,卖的是饭,既敢称酒家,那定然是可以吃饭的。” 赵羽点点头,“多谢多谢,”随即大步流星进来。 大秦尚武,剑客刀客满地走,伙计见他拿剑,也不曾多加询问,可见他惯看江湖儿女,早已见怪不怪。 “客官稍待,酒菜马上就来。” 赵羽身高八尺,体态瘦长,往厅中一坐,脊背挺拔如渊渟岳峙相仿,气度超然。 他身着粗布麻衣,被洗得发白,腰间系云带丝绦,那是师尊所赠,让他悬挂佩剑所用。 正是这腰间的云带丝绦,衬得赵羽肩宽腰细,英武不凡。 他解下自家佩剑,轻轻放在桌前,也恰在此时,赵羽双耳一动,便听到身后包厢之内有人议论起自己。 “陛……” “嗯?” “奴才该死……” “讲。” “您看厅中少年带剑而来,身份尚不明朗,黑龙骑又被您派往别处,此地只老奴与十公……十公子相伴,难免有些紧张……” 另一个声音响起:“父……爹爹不必担忧,某家在此,料也无妨。” 赵羽听到这里,忽然一愣,明明是个女子,为何自称“某家”?真真是奇也怪哉。 “十公子不可小看天下群雄,倘若几位东家有丁点儿闪失,老奴罪该万死呀……” (本章完) 第三章 吃饭给钱 后房包厢之人,见赵羽年轻,于是心生轻视之心,说话间也不加避讳,他们更不曾想到,对方年纪轻轻,便已是九品武师,其六识之聪,远超常人。 包厢与大厅,仅用一道山水屏风相隔,既薄又轻。 据赵羽听来,包厢之中有五人,其中一人血气鼎盛,看来正值壮年,还有一人阳气不足,阴气太重,分不清是男是女。 剩余三人,皆是女流之辈。 赵羽乃陈传风亲传身教,武道修为何等高绝,倘若连数丈之外的生人鼻息都分辨不清,他枉称屠龙一脉弟子。 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非礼勿听这种事,赵羽虽无意听到,也不禁有些脸红。 说话间,伙计将酒菜端来,尽是些时令蔬菜,令人食指大动。 赵羽早就饿了,他也不会饮酒,只顾闷头干饭。 少年正是好岁数,胃口如饕餮一般,霎时间便将一桌菜肴消灭殆尽,其速度之快,不亚如风卷残云。 赵羽吃饱喝足,随即站起身来,将自家长剑别在腰间,拱手抱拳冲伙计道:“告辞!”说着,他便要出门。 “哎哎哎!”伙计张口阻拦:“客官留步,您怕是忘了什么事情吧?” 赵羽眉头一皱:“没忘呀,我能有何事?” 伙计来到酒家门口处,笑道:“您吃了我们的饭,还没给钱呢。” “给钱?给什么钱?什么是钱?” “……” 赵羽自幼上山,从他六岁那年起,便闻鸡起舞每日习武练剑,白天练完不算,晚上还要加练许久,十足一个武痴。 他用功十年,可抵寻常人二十年乃至三十年功力,不然绝不能以区区十年光阴,便晋入九品武师之境。 人这一生就是如此,勤有功戏无益,他心中只有武学二字,一门心思扎进来,进境焉能不快? 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赵羽修为极高,剑法堪称一绝,话说好听些,他有一颗赤子之心,话说得难听些,他已经练傻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羽心中除一把长剑外,哪里懂得半点人情世故? 栖霞山上,吃喝拉撒睡,皆由师尊安排,就连几时起床几时睡眠,也尽由陈老道做主,赵羽不曾有过丝毫分心。 若没有这般苦下心血培养,世间也绝不可能会有十六岁的九品武师出现。 少年初次下山,不明白钱为何物,他在山上也不懂花钱,心中除了剑,再别无一物。 “这位小哥,别人吃饭,也都给钱么。” “废话!吃饭掏钱天经地义,你在这装什么蒜!” “是你让我进来的,我哪里知道还要给钱,早知道我也不进来。” “嗨!你这话说的,天上刮风下雨你不知道,兜里有没有钱你也不知道?看你人模狗样,原来是个吃白食的!” 赵羽脸色绯红,他何曾受过这般屈辱,想自家堂堂少侠,手中剑上可斩九天日月,下可屠四海蛟龙,如今被人点着鼻子尖骂吃白食的,实在羞愤至极。 “呦呦呦!你还要动武不成!”伙计见少年手按剑柄,不禁心中恐惧,连连后退。 赵羽有心闯出去,谅这小伙计也拦不住自己,转念一想,自家身为屠龙一脉弟子,初次下山,便落得下个吃白食的名头,那可说不出去。 丢不起那人啊。 可他又实在没钱,下山之时,师尊一分钱也没给自己,就说了俩字儿:“随缘”。 这叫随缘么这个,这叫“化缘”! 赵羽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他想起临下山时,师尊曾赠与自家三个锦囊,说让自己危难之时打开。 如今这个局面,岂不正是危难之时么! “师尊果然神机妙算,他老人家知道我没钱,故而将钱财放进锦囊之中,待我急用钱时,便可打开锦囊,救济一番。”赵羽一念至此,不禁遥望南方:“师尊呐,您老待我恩重如山,弟子将何以报答。” 伙计等得不耐烦:“我说,你到底掏不掏钱,果真是吃白食的,今日要你好看!” 赵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心中有底,撇了对方一眼:“吃饭掏钱天经地义,没钱我也不敢进来,你休要狗眼看人低,且看这是什么!” 他说着,“蹭”地拽出三个锦囊,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与此同时,后房包厢之内五人,早被这有趣一幕吸引过来,他们饶有兴致的看着厅外伙计与年轻剑客斗嘴,这可以说是他们自出京以来,碰到的最好笑之事。 包厢之中,一位中年男子龙盘虎踞坐在午门之位,他身材中等,脸色淡金,顾盼之间,虎目烈烈庄严,有令万人臣服之感,不怒自威。 在此人左手边,是一位俊俏至极的年轻公子哥,他手持一副羽扇,一举一动间,尽显风流柔美。 中年男子右手边,同样是一名俊美男性,美得好似不是凡人,如菩萨临凡,雌雄莫辨。 此三人背后,站立一老一少两名男子,老者海下无须皮肤白皙,只是他身躯微微前倾,站姿极为恭谨,好似常年习惯所致。 包厢五人或站或坐,皆聚精会神看着厅中二人,倒要看那年轻剑客如何应对。 …… “有钱你不早拿出来,成心逗我不成,拢共三钱六分银子,我给你抹个零头,只要你三钱,拿来吧!” 赵羽随即打开第一个锦囊,发现其中是一张纸条,他信手拆开,只见字条上只写了一个字:“逃!” “呼~”赵羽长出一口浊气:“师尊这是跟我开玩笑呢,一定是打开的顺序不对,另外两个里面肯定有钱。” 他立刻打开第二个,又见一张纸条,手忙脚乱快速拆开,只见上面依旧是龙飞凤舞的一个大字:“闪!” “咳咳!”赵羽心中一沉:“师尊别闹哇,值此关键时刻,弟子除了钱,啥都不想要。” “我说,你有钱赶紧掏呀,凭白在此耽搁时间,小心我报官抓你。”酒家伙计催促道。 赵羽用手揉搓着第三个锦囊,指尖传来的触感,与前两个一般无二,想来也是字条之类的东西。 他将锦囊放回怀中,轻声问伙计:“敢问贵家一般情况下,是如何对付吃白食的?” (本章完) 第四章 尔等也配 “哼!”伙计从鼻孔中挤出一声怪叫:“敢来我迎北酒家吃白食者,要么乱棍打出去,要么留在我店中刷碗。” 赵羽低头看了看自家手掌:“想我堂堂少侠,岂能低三下四给他人洗锅刷碗,不免辱没尊严,相比之下,还是给人打一顿好。” “怎么!你果真没钱么!”伙计凶相毕露:“那可休要怪我不客气!” 赵羽按剑而立,刚要搭话,却见客栈之外涌进一队人马,约摸有数十骑,俱都是一身精甲的彪悍骑士,领头之人浑身浴血,面目凶恶。 “给我将此地围起来,休要放跑了大鱼!” “遵令!” 随着这群凶悍骑士的出现,客栈伙计可乱了阵脚,他看得出来,院中之人绝非善类,那股扑鼻而来的肃杀之气,顷刻弥漫整个迎北酒家。 赵羽倒是面色淡然,他回身坐在门口一处座位旁,视那些精悍骑士于无物,静待伙计发落。 雅间包厢处五人,一个个如临大敌,他们没有等来“黑龙骑”,反而等来了死对头,如何不大惊失色。 “东家!事情有变,奴才护着您杀出去!” 午门之位上的中年男子面沉似水,他儒雅威严的脸庞,此时极为担心的左顾右盼,显然是在担心陪伴自己之人。 手下老奴话中隐喻,他岂能不知。 凭这“老家伙”身手,他要带自己杀透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只是自家身边多了几个累赘,他便力不从心。 作为自幼便与老奴生活的伴伴,中年男子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左右陪伴自家之人,皆此生最爱,倘若就此割舍,他后半生再也无趣。 “东家!”无须老者急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要您万金之躯无佯,谅贼子也不敢造次。” 他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只要中年男子能够脱困,并且顺利回到北方,敌人便不敢拿剩下三人如何,其话中之含义,昭然若揭,显然是要护送他自己单独杀出去。 “兄长不必顾虑我等,您且随图伴伴离去,我等宁死也不为贼人所掳。”旁边那美 (本章未完,请翻页) 若菩萨一般的柔美文士,面色决绝道。 “是啊爹爹,孩儿等拼死也要护您周全。” “主人!” 与此同时,众骑兵也将这迎北客栈团团围住,厅中走进一位骑士,他先是环顾四周,而后笑道: “黑龙骑已被我等尽数诛杀,你们若还想等那些废物前来救援,我看是痴人说梦,识相的快快滚出来,省得大爷费事!” 此人话音未落,“嘭”的一声!雅间厢房之处的屏风被人踹开,露出其中五人。 骑士一见几人相貌,顿时展露笑颜:“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今日,也是我命好,撞上你们这几条大鱼,看来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哈哈!” 无须老奴挡在众人身前,怒急阴柔道:“鼠辈狗胆包天,连我家主人也敢冒犯,就不怕被诛九族么!” “你个老阉狗!真当这里是北国京都么,若非我家主人年幼,只怕当今圣位,还轮不到你们来窃取!” “看刀!”玄甲骑士陡然暴起,他手中长刀轰然出鞘,直奔对方杀来,其立功之心切,足可见一般。 无须老奴挺身迎上,他身法偏向阴柔一脉,但胜在鬼魅无形,与骑士长刀对上,丝毫不落下风。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个难解难分。 …… 迎北酒家位于栖霞山以北,地处荆州之南,此地人烟本就稀少,再加上初春时节农务繁忙,故而客栈内只赵羽这一股闲人。 众玄甲骑士见赵羽年轻,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客栈伙计早被吓得钻进桌子底下,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无须老者独战领头骑士,其余众人皆在外围观战。 二人久战不下,难分胜负,领头骑士忽得“嘘”声打个口哨,呼唤手下骑士一同来攻。 后房包厢之内的俊美公子,也纵身跳入战团,祝那老者一臂之力,他二人分进合击,一时倒也应付得来。 赵羽在圈外看得明白,这一老一少武艺虽好,却难以取胜,打斗时间一长,他二人必定落败。 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有其他骑士妄图接近后房包厢,打得是擒贼先擒王的主意,此一举成功引动得无须老者分神,他错手失招,战局急转直下。 “贼子尔敢!” “看刀!” “啊!” 无须老者企图回援,不料身中一刀,在发出惨叫之余,还不忘回护自家主人。 “老阉狗,你给我死来!”领头骑士手中刀高高扬起。 “图伴伴!”包厢之内,中年男子发出急叫,看得他肝肠寸断,能让这等不怒自威者如此失态,可见老者在他心中地位之高。 就在老者即将一命呜呼之际,赵羽忍不住纵身加入战圈,他身形宛若一条游龙,顷刻来至老者身前,一掌将对方落刀逼退。 领头骑士何许人也,那可是镇守一方冲锋陷阵的勇将,此时在少年一掌之下,竟被逼得连连倒退,由不得他不大吃一惊,“此地竟有如此高手!” 赵羽救下老者,反手一掌,又将俊美公子回护在身后,自家则一人独对众骑士。 宽阔的客栈大厅之内,麻衣少年腰悬佩剑,昂扬而立,目中洋溢出自信之色,令人望之感叹,好一个英武至极的翩翩少年郎。 后房包厢之内,中年男子见赵羽出手不凡,目中皆是惊喜之意,而他身旁那雌雄莫辨的“柔美文士”,眼中也尽是慌乱过后的安定之色。 “小辈,情报里没你的名字,你又是何方神圣。”领头之人捉刀问询。 赵羽面色淡然:“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们单打独斗,如此才算公平。” “废话少说,出剑吧!” 赵羽斜上半步,笑道:“凭尔等微末武艺,也配我出剑?” “大家一起上,砍死他!” 麻衣少年大劫真气鼓荡,如虎入羊群相仿,眨眼间便将厅中之人尽数击倒,其动作身形之干净利落,简直令人咋舌。 领头之人在他手中,连一个回合也撑不过,顷刻便被击倒。 也正如赵羽所言,他果真没有出剑。 (本章完) 第五章 万人敌 伙计见局面稳定下来,他赶紧从桌下钻出,此时再望向“白吃少年”,不亚如看天神下凡一般,哪里还敢要饭钱。 赵羽将众人击倒,旋即便要出门,却被一声呼唤留住,他回头一看,正是无须老者。 “少侠留步。” “老人家快快逃命去罢,我去将院外之人替你们撵走。”原来他并不是要跑。 “恩公慢些,老夫有一事相求。”无须老者手捂刀伤,语气哀求道。 赵羽心性单纯,天生恻隐,见不得老幼凄凉之态,他快步扶住老者,安慰道:“我辈江湖儿女,今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万万不敢称恩公。” 无须老者此生阅人无数,什么样的英杰俊才他不曾见过?似面前少年这般纯善者,他当真闻所未闻。 方才众骑士实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麻衣少年能轻而易举将众人击败,可见他武艺之高,还远在众人之上。 即便是京中那些声名远播的天骄翘楚,与这少年品性一比,也难免落入下乘。 “少侠若不答应我,老夫便不起来。” 赵羽初次下山,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更不知如何拒绝他人,只好回应道:“老人家快快请起,我答应也就是了。” 老者脸色一喜,他回头道:“我家主人身份微妙,事关天下苍生,他此行北上危机重重,还望恩公能护他一路周全,老奴给你磕头。”说罢,无须老者当真以头碰地,“砰砰”作响。 赵羽赶紧将老者扶起,他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故而紧张到不知所措,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高手风范。 就在这时,俊美公子哥走了过来,他冲赵羽笑道:“我等也不白用你,看你刚才连饭都吃不起,也怪可怜见的,大不了到了京都,本公子付你万贯金银。” 老者一听此话,暗道不好,自己好不容易才将少年诓住,看得出来,对方年轻没经验,脸皮又薄,不懂得拒绝他人。 可这江湖儿女嘛,最烦提钱! 赵羽果然脸色一变,冷漠道:“我敬重这位老人家忠义之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才答应护送你们,倘若你与我提钱,在下恕不奉陪。” “年轻公子”被说得一怔,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对方确实连饭都吃不起嘛,自己也没说错呀。 她哪里知道,江湖儿女重义轻利,说白了就是要脸不要钱,你即便想给他钱,也不能明说,不然对方还怎么混? 出来混,混的就是个脸面。 恰在此时,包厢众人也走了过来,随即缓解尴尬气氛,老者赶紧为赵羽指引,并一一见礼。 经老者介绍,他本人姓图,双名大海,乃北国京都人士,至于他口中的“主人”,自然而然也是京都之人。 中年男子姓秦,五人中地位最高,柔美文士是他“弟弟”,俊美公子是他“儿子”,另一名娇俏小厮,则是他儿子的仆人。 赵羽心知肚明,对方五人,其中两男三女,皆是女扮男装,此事与他无关,他也不曾点破,只装作不知。 师尊命他下山行走,他本来就是要去往北国,如今老者有求于他,赵羽便应承下来。 迎北客栈外的残余骑士,被赵羽打发干净,一行六人出了迎北客栈,便径直北上。 …… 图大海与赵羽一见如故,他早年间也是江湖人士,后来净身入宫陪王伴驾,但那一身江湖义气,藏是藏不住的。 赵羽并不知几人具体身份,但他能隐隐察觉到,几人来头不简单。 也对,能被众多玄甲骑士追杀者,怎么可能是怂人。 …… 中年男子对赵羽极感兴趣,言谈举止间,多有招揽之意,奈何对方根本就不回应,看得众人都替他着急。 赵羽每日必行功课,便是擦拭手中长剑,其态度之虔诚,犹如抚摸自家心爱的女人,堪称一丝不苟。 中年男子见了这一幕,便询问道:“你手中剑再利,杀得了一人、十人、百人,可你敌得过千人、万人么。” 赵羽思索片刻:“敌得过,但是杀一万个人,不眠不休的话,需要很长时间。” “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年男子一愣,不知怎么回应。 他本想点化对方,告诉少年大丈夫在世,剑术乃小道耳,好男儿当报效国家,守卫边疆,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军中万人敌。 不料对方直接告诉他,一万个人我也打得过,这还让人怎么回? “噗嗤,”年轻公子笑了:“你好会吹牛,我还从来没见过万人敌。” 赵羽头也不抬:“今天你就见到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连那柔美文士也忍不住露出笑颜,如清水一般的眼眸中,竟显现出一丝别样神采。 图大海对此话倒是信了三分,依他看来,麻衣少年最低也是五品武者修为,甚至更高。 …… 时值傍晚,六人面前横贯一条大河。 图大海取出一份地图,点指分析道:“眼前便是渭水,过了此河,我等便可进入荆州腹地,一路畅通而行。” 淡金色的夕阳,倾洒在河面之上,被微风一吹,漾起鳞鳞涟漪。 中年男子负手站在大河南岸,感慨万千道:“此地之美,胜过北国风光无数,倘若建都于此……” 他话音未落,身后响起阵阵马蹄之声,众人都被吓怕了的,犹如惊弓之鸟,想是追兵来袭,个个骇得面容失色,唯赵羽波澜不惊。 “图大叔先去找船,此地有我,料无大碍。” “小赵费心。” 图大海扔下众人,四处里寻觅船只。 赵羽此时也明白过来,自己下山碰到的黑龙骑,便是专为守护秦姓男子,此时被人屠戮殆尽,可见敌人有多凶猛。 秦姓几人不自觉往赵羽身后站立,仿佛只有站在他身边,才能有安全感,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嗖”的一声冷箭射来,目标正是秦姓中年,赵羽伸手一抓,当即捉箭在手。 贼人这是急了,他们已然不考虑活捉,而是死活不论,看来他们接到的是死命令。 “小赵快来,这边有船!”图大海在河边大叫,声音传出老远。 (本章完) 第六章 秦稚瑶 赵羽按剑而立,回头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秦姓几人趁着夜色掩护,悄悄向图大海方向摸去。 “你快些跟来!”年轻公子回头嘱咐道。 马蹄声由远及近,“轰轰”而至。 赵羽来至在一颗成人腰粗般的大树前,他飞起一脚,直接将大树齐根踢断,树干恰好挡在大路之上,这样可以延缓敌人马队冲势。 “小赵快来,我们等你!”图大海等人在河边船上大喊。 其时已至夜晚,贼人追兵纷纷打起火把,宛若一条火龙,极速向岸边冲来。 赵羽纵身掠空,身形轻飘飘立于船头之上,此时追兵已至,众人连贼人身上的甲胄都能看清。 “尔等休走!” 秦姓几人骇得匍匐在船仓之内,唯恐敌人放箭。 赵羽左手按剑,右手立掌,猛然向前一推,磅礴浩瀚的大劫真气,自他掌心劳宫穴喷薄而出,瞬间打倒岸边一众贼人。 而他脚下小船,也借着这一股掌风反推之力,悠然离岸。 南岸众追兵个个捶胸顿足,叫骂不绝,但见船只远去,他们也都无可奈何。 …………………… …………………… 荆州,晋王行宫。 雄壮威严的大殿之内,一身穿蓝色蟒袍的俊朗青年,在认真听着手下之人汇报,他越听脸色越是阴沉无比,青白不定。 “名扬天下的黑龙骑都被你们灭杀掉,却挡不住区区一个年轻剑客?”俊郎青年的语气里,夹杂着怒意和质问。 “殿下,非是我等无能,那人属实厉害,他掌风犀利无比,只轻轻一震,便有催石开山之力!” “十五六岁?掌风成罡?” “属下怀疑对方是驻颜有术的绝顶高手,故意装嫩来麻痹我等……” “本王不想听你们解释,完不成任务,还活着回来作甚。” “殿下饶命,我等愿将功折罪,求殿下再给属下等一个机会!”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自断一臂,以示惩戒。” “殿下……” “嗯?” 一众玄甲骑士无奈,只可把心一横,狠辣举刀,断去自家一臂。 霎时间,惨叫之声连连。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们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生怕触怒这位晋王殿下,到那时,可就不是断去一臂这么简单,而是要他们的命。 惩处完自家手下,晋王秦景泰喃喃自语:“我的好哥哥,想不到你还有其他后手,倒是弟所料不及,没关系,咱们慢慢玩儿……” 仅仅沉吟片刻,晋王景泰“啪啪”拍了几下手掌,殿中突然出现一名曼妙女子,其现身之突兀,犹如鬼魅相仿。 “奴家参见殿下。” “娇娇,恐怕要辛苦你一趟。” “为殿下做事,理所应当。” “此行你若能将他头颅带回,我便侧立你为王妃,不,是皇妃。”晋王郑重道。 名唤娇娇的女子,听完此话,脸色不悲不喜,仿佛看破红尘一般,她淡淡回应道:“奴家不求皇家富贵,只求殿下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好,待本王登基大宝,定为你徐家昭雪平反。” “既如此,奴家这便出发。”娇娇吐气如兰,身形随即消失不见。 “……” 大殿中,只剩下那个满脸阴鸷之色的蓝蟒青年。 与此同时,荆州渭水河北岸,一只飘摇小舟轻轻停靠过来。 图大海搀扶着自家主人离舟登岸,赵羽则将自家剑鞘递到柔美文士面前,牵引“他”安稳上岸。 五人中,也唯有“他”,丝毫武艺也无。 “谢谢,”一股女人特有的幽香,钻进赵羽口鼻之中,令他头晕目眩。 “江湖儿女,不必多礼。” 柔美文士捂嘴一笑,款动腰身向前。 年轻公子笑道:“小赵先生是初入江湖罢。” 赵羽一愣:“你怎知晓。” “谁会像你一样,傻不拉几的张口江湖儿女,闭口江湖儿女,一看你就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嘛!” 赵羽:“……。” “阁下未免小看于人,你说我初出茅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老辣角色。” “至少比你强。” “……” 赵羽斗嘴斗不过对方,干脆扭过身去,不再理会她。 年轻公子追过来不依不饶:“喂,你昨夜那一掌罡风好酷,究竟怎么打出来的,教教我好不好。” 赵羽笑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气自丹田出, 意念在劳宫。 触敌兜寸劲, 发气与杀生。”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为什么我打不出来。” “额……”赵羽挠挠头:“可能是你真气太菜了罢。” 年轻公子顿时恼羞成怒,开始粉拳相加。 二人都是少年心性,如今相聚在一起,难免会打打闹闹。 娇俏仆人在一旁提醒道:“公子金枝玉叶,还望注意自家体态仪表。” 图大海在远处向自家主人轻声禀报道:“这位小赵的来历,属下实在拿捏不准,他昨夜那一手掌气成罡,老奴只在绝顶高手面前见过,他区区少年,不该有如此霸道功力。” “怎么,你怀疑他?” “不是怀疑,而是震惊于对方功力之纯,犹在世间一流高手之上,以他之修为,若是想谋害我等,只怕轻而易举。” “可惜呀,只是区区一介游侠,不能为我所用。” “主人不必烦恼,此人武学虽高,心性却极为稚嫩,尚不知这人世间最厉害之物,并非他手中长剑;待老奴用心将他感化,不愁他不为主人所用。” “与孤同心者,非图伴伴莫属。” “老奴荣幸之至。” “……” 赵羽并不知主仆二人谈话,他被那女扮男装的公子哥缠得哭笑不得。 对方功力之菜,乃他平生仅见。 也对,他在栖霞山上只接触过陈老道一人,试问当今天下,谁又敢说与陈传风并肩。 毫不夸张的说,赵羽自下山以来,看谁都是菜。 “我叫秦稚瑶,今年十八,比你大上两岁,你以后叫我姐姐便可。” 赵羽撇了对方一眼,小声提醒道:“你现在是小哥哥,不是小姐姐,千万别露馅。” 此话一出,吓得秦稚瑶赶紧捂住嘴巴,然后左顾右盼,看别人发现没有,其惊慌失措的娇憨之态,令人见之便心生怜爱。 (本章完) 第七章 魅影无踪 秦国民间传言,说当今圣上有位十公主,刁蛮跋扈古灵精怪,最受帝心宠爱,常常做出令人意想不到之举,闹得整个京城都鸡犬不宁…… 当然,赵羽不可能知道这一切,他十年未下栖霞山,心中唯剑作伴。 秦稚瑶看着低头认真擦拭长剑的少年,忍不住问道:“我看你天天擦它,也不嫌个烦。” 赵羽没有抬头:“活到老,擦到老,擦到八十不算巧。” 年轻公子:“……。” “你的剑,有名字么。” “没有,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等回了京都,我送你把好的。” “不要,我就要自己这把。” “切,爱要不要!本公子给你脸了还!”秦稚瑶蛾眉轻挑,表情极度女性化。 最近不知为何,这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总爱找赵羽斗嘴,而对方五人中,赵羽知道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图大海,一个叫秦稚瑶。 …… 赵羽的剑,长三尺三寸三分三,刃宽又三寸三分三厘三,通体由精钢打造,宛若一汪秋水相仿。 剑柄由红木包裹,手感细腻至极,剑鞘外蒙鱼皮,由于年代久远,已然寸寸开裂,呈细纹龟裂状。 剑格处并未錾刻任何铭文,甚至连最基础的装饰性花纹也无,平平无奇一把佩剑。 对于赵羽高大的体型而言,此剑并不算长,称手和谐至极。 秦人尚武,剑客刀客之流,如过江之鲫一般,似赵羽这般普通之剑,更是多如牛毛。 …… 荆州南部,渭水北岸。 秦稚瑶站在其父身后,图大海与赵羽几人,也都驻足停留,纷纷将自家目光,放在桃花树下的那对高大男子身上。 “他们在干什么?”娇俏仆人问。 “看样子,是要准备决斗。”图大海答。 “那他们站了这么久,为何还不开始动手,在等什么。” “等观众围观呗,如此轰轰烈烈的时刻,肯定要等人多了以后再打,这样就可以名扬天下。” “现在观众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们六个,应该够了罢。” “谁知道呢。” “……” 赵羽乃九品武师,耳力极好,他运足六识,开始仔细听那对男子在说些什么,只听二人争辩道: “张兄,那件事是我不对,我本想与你道歉私了,奈何你不讲究,居然找了六个外人前来见证,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这事传出去,我还怎么混,外人都以为我怕了你。”说这话时,他将手按在刀柄之上。 “李兄,你休要胡搅蛮缠,我哪里知道这六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分明是你不想给我赔礼道歉,故而找来六人观看,企图以此为借口,将此事稀里糊涂揭过去,我告诉你,休想!” “哼,贼喊捉贼,当真以为我怕你不成,当着外人的面,今日不打也得打。” “废话真多,动手罢!” “……” 观战六人中,只有赵羽能听到对方谈话内容,他听明白了,桃花树下二人,是准备和平解决矛盾的,人家压根就没想真打,无奈因为有己方六人凑巧观战,所以对方才要为了面子而打。 “我说诸位,要不咱们抓紧时间赶路罢,人家打人家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别看啦。”赵羽好心劝解众人。 “不行,”秦稚瑶拒绝道:“好不容易碰上一回江湖决斗,怎可轻易放过,他二人谁输谁赢,定要瞧个清楚。” 众人齐齐点头。 “是啊,真好奇他们谁才是真正的高手。”娇俏仆人附和道。 “……” 赵羽劝解不成,运耳又听: “张兄,他们当真不是你找来的?” “当真不是。” “那咱们还打不打。” “不打不行啊,事情已然僵到这里,就这么拂袖一走,我丢不起这个人。” “那不动真格的行不行,咱们胡乱打上几合,然后换个没人的地方,我再给你赔礼道歉。” “行罢,那你也不许使真力,咱们表演表演花招套路,也就罢了。” “好,一言为定。” “……” 赵羽都听傻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心说这就是江湖上的“人情世故”么,今天算是学到了…… 在栖霞山上,师尊根本没教过自己这些啊。 “喂!你们到底打不打呀!”娇俏仆人大声提醒对方。 恰在此时,桃花树另一侧,突然出现一名女子,她头戴黑色面纱身材曼妙至极,目光不关注决斗二人,竟投向秦姓众人这边。 赵羽骤然察觉到一股强烈杀机,他还未曾来得及提醒众人,那女人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等赵羽反应过来时,曼妙女子已然杀到近前,她径直来攻秦姓中年男子。 图大海看到女子来袭,但他身法太慢,根本来不及阻止对方,不由得大叫一声:“主人小心!” 赵羽横跨一步,顷刻挡在中年男子身前,他紧接着抬手一掌,狂暴的掌气罡风,轰然与女子对撞在一起,震起荡荡灰尘。 “好厉害的掌法,难怪玄甲军都奈何你们不得。”女子一击不中,旋即退后三丈。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尤其是中年男子,他明白自己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无麻衣少年挡在自家身前,自己必死无疑。 赵羽凝眉疑惑,冲女子发问道:“你这身法,好似天勾派的‘魅影无踪’,此法不是失传了么。” “好眼力,你究竟是谁。” 赵羽按剑而立,并未搭话,反倒是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发言道:“这位姑娘,你与前朝宰相徐经天,有什么关系。” 曼妙女子将裙摆一甩:“你还有脸提起他,当年若不是你上位心切,他怎会被满门抄斩,今日我便来与你了结这段公案。” 魅影女子见自己斗不过少年剑客,旋即绕过他身,转而向旁人攻去,目标正是柔美文士。 赵羽早有防备,身形一荡,便将柔美文士揽入自家怀中,反手又是一掌。 此一掌,直接将魅影女子打得消失在众人眼前。 桃花树下对决的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悄然溜走,可笑他们还自认为是高手,原来高手就在眼前。 高手面前胡乱表演,无异于自取其辱。 (本章完) 第八章 我叫秦景润 “你放开我姑……啊不……我叔……快放手!”秦稚瑶嘟着嘴过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赵羽这才察觉到不妥,赶忙松开怀中之人,刚才他手上传来一股惊人的柔软触感,原来女人的腰,可以这样细,可以这样软。 柔美文士雪颈绯红,犹自低头不语。 图大海在一旁道:“那女子一击不中,定还复来,主人,咱们还是快些赶路罢。” 中年男子出神道:“传闻徐家被灭门之时,天勾派曾出动高手,将徐经天两个女儿从法场劫走,今日看来,这便是其中之一。” “那另一个呢?” “……” 经魅影女子这么一闹,中年男子对赵羽更添好感,每每将目光看向他时,总带着一股欣赏亲近之意。 “小赵先生,你师从何门啊,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武艺,若不报效国家,岂不可惜。”秦姓中年,决定亲自招揽。 赵羽微微一笑:“在下文不成武不就,只懂舞刀弄剑,不敢言报效二字。” “那你可知,我是谁么。”中年男子自信而又霸气道。 “终于要摊牌了么?”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赵羽摇摇头:“敢问阁下尊讳。” 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在大石之上,语气威严道:“我与国同姓,双名景润,这下你该知道我是谁了罢。” 所有人立刻看向赵羽,等着他向对方磕头行礼,这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天下人谁不知晓,当今圣上姓秦,再加上尊贵无比的“景润”二字,中年男子身份呼之欲出! 秦景润本以为自己将真实姓名相告,对方必定会纳头便拜,然后山呼万岁,从此以后发誓效忠自己,至此再无二心。 谁成想,麻衣少年听罢此话,只是轻轻点头,然后拱手抱拳道:“久仰久仰。” “久仰你个大头鬼呀!你当真不知秦景润是谁么!”秦稚瑶过来掐他后腰,语气嗔怪至极。 赵羽不好意思挠挠头:“在下初次下山,江湖上有名的英雄好汉,知道的并不完全,倘若有得罪之处,还望秦大叔海涵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咯咯咯,”柔美文士、娇俏仆人连带着图大海都憋不住笑了,心说这少年当真稀奇,好似化外之人一般,竟不识真龙天子。 此事倒也怨不得赵羽,他对红尘之事一概不知。 十年前,赵羽随师尊初上栖霞山,那时他才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国家大事,更何况他一心练剑,更不管市井俗世之缘。 说句大逆不道之语,在赵羽心中,师尊地位最大,其次天地,再其次便是自己手中剑,轮也轮不到什么秦姓之人。 慢说他不知道秦景润是谁,就算他清楚,也不会在他心中升起什么波澜。 屠龙一脉弟子,心比天高。 …… 年轻剑客的淡然表现,令中年男子很是尴尬,北国多少天骄俊杰,恨不得每日对他三拜九叩发誓效忠,以图罗列门墙。 不想今日,碰见个吃“生米”的。 按常理来说,即便是再笨之人,也该通过种种蛛丝马迹,猜出秦景润的身份了。 能够指挥黑龙骑作战,后遭玄甲军追杀,现又和前朝宰相之女牵扯上瓜葛,倘若是心思细腻之辈,早该醒悟过来。 无奈何,赵羽心性憨厚纯净,从来不考虑剑外之事,故而闹出个大乌龙。 秦景润大方摆手道:“罢了,秦大叔就秦大叔,大叔听着亲切。” 众人经此一役,皆哭笑不得。 赵羽这下知道了队伍中三个人的名字,中年男子名叫秦景润。 …… 图大海拿着地图,在众人前方引路,赵羽则在队伍周边行走,他按剑警戒,随时提防可能到来的危险。 正如图大海所说的那样,魅影女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许对方就躲在某个角落窥探,准备时时发起攻击。 队伍中最柔弱之人,便是那个少言寡语的柔美文士,对方女扮男装的身份,瞒不过赵羽六识,但他始终未曾点破。 时至正午,秦稚瑶跑到秦景润身边撒娇,不知在说些什么,连同娇俏仆人一同带了过去。 赵羽身边只剩下那个柔美文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士,她轻声开口道:“你应该清楚,我是个女人。” 年轻剑客点点头,静立在微风中。 “咱们萍水相逢,你便舍身护送我等,真不知如何谢你。” “江湖儿女,一诺千金,不必言谢。” “你知道人活于世的意义么。” 赵羽听得一愣,自家师尊从来只教自己习武练剑,向来没告诉过自己活着的意义,如今这女子突然说起,他倒有些迷茫。 等他再度看向柔美文士之时,发觉对方的气质全变了,那是一种温柔秀婉的女子之美,简直美到极致。 雪白晶莹的肌肤,好似羊脂玉一般,高高挺起的小鼻梁,灵气十足,一双狭长凤眼自带高贵之气,瓜子小脸万中无一。 赵羽赶紧扭头,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柔美文士语气温驯道:“你之武学,放眼天下也不多见,但你若想更进一步,当另辟蹊径;不然武艺再好,也不过是一区区持剑莽夫耳。” “持剑莽夫?”这四个字说得赵羽振聋发聩,他不禁问道:“那我该如何行事,才能不做单纯的莽夫呢。” 柔美文士笑道:“读书,明理。” 赵羽脸色“腾”就红了,对方正说中他之软肋,也打在他七寸之上。 陈传风毕生只赵羽这么一个徒弟,满腔心血尽付他身,奈何屠龙一脉,只重剑诀惊世,从来不重视文科学习,故而赵羽除了认识几个粗浅道理外,根本不懂何为明理。 武学二字,浩如烟海,文理一途,同样如此。 传说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周通云,便是以文入道,世称“文圣”。 赵羽如何不知对方这是忠言逆耳,可他苦于没有学习门路,故而不再往下接话。 习武与学文并没有任何区别,都需要明师指引。 柔美文士循循诱导:“你若想读书明理,我可为你指引一条明路,助你直上青云。” 赵羽恭敬道:“敢请阁下指点。” (本章完) 第九章 相思树 “我大秦京都,有开国三大顶级学府,其中明师大儒无数,不管哪一座,我都可荐你入院学习,以你之悟性,想来入学不难。” 赵羽悬剑而立,抱拳拱手道:“既如此,便多谢阁下引荐之情。” 他心里很清楚,自家武学若是想更进一步,非要读书明理不可,这是必经之路,也是自家师尊让自己出世入世的关键所在。 人活一世,自家若是连明理都做不到,那枉在世上白走一遭。 这一路之上,图大海与秦景润说来说去,就是希望赵羽能够留在京都,好为国家所用,他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曾奏效,如今被这女子三言两语便做到了。 秦景润都没办到的事,她却能轻松做到,可见此女善于洞察人心之妙。 赵羽没有考虑对方为何敢夸下海口,竟信誓旦旦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加入顶级学府,他只当这是一段奇缘。 柔美文士又道:“回京之路漫漫,你若想早一日步入文海,可随时向我请教发问。” 赵羽心知肚明,对方这是对自己的学识有极度自信,所以才敢说“请教”二字,倘若是一般庸才,吓死也不敢口出如此狂言。 当然,他若是得知这位文士的“特殊身份”之后,估计也就能释然了。 秦稚瑶欢喜的蹦跳过来:“小赵先生,你们在谈论什么呀。” 赵羽没有回话,他在认真思索柔美文士的话中含义。 图大海折返回来,说前方有村镇一座,众人可进去歇歇脚,这个情报对疲于赶路的众人来讲,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 小镇名为龙家村,是这方圆数十里的富庶之地,此地近些年来风调雨顺,乃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 待赵羽一行人等,信步走进龙家村之时,他们却惊奇发现,这里家家户户都在大车小车的往村中拉柴,且众乡民脸上的表情,俱都愁苦无比,更无一人显露笑容。 秦景润见不得黎民百姓愁苦,便命图大海去打探一番,如此丰收富足年月,为何会有这般厌世低沉情绪。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众人来到一看守孩童的老妪之家,围坐在一起听对方谈论龙家村民愁苦之事。 老妪起初不愿多言,奈何图大海坚持要听,并许以厚金重利,对方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就在一年之前,龙家村刚刚死了一对夫妇,他们便是这龙家村土生土长之人,而龙家村众人之所以如此愁闷,也皆因这对夫妇而起。 秦国分为九州,荆州之主乃晋王秦景泰封地所在,晋王手下又有许多州府县尉。 此地名为渭水县,县丞今年五十八,俗名唤作吴得玉。 一切事情的根源,还要从这位吴县丞身上说起…… 建康八年,吴得玉走马上任渭水县,此人虽说贪财小气,倒也还算守规矩,执掌县丞一年时间,并未生出什么大乱子。 直至一年前发生的那件惨案,才让渭水乡民彻底看清此人真面目。 去年初春,吴得玉巡视渭水县郡,路过龙家村时,偶然相中了村民龙满江之妻罗氏,吴见其貌美如花,于是便心生强占之意。 他先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龙满江押下大牢,严刑拷打之下,逼迫对方将自家妻子让与自己,如此才可免去灾祸。 龙满江当然不肯,他浑身浴血,破口大骂对方。 吴得玉见事不可为,后又将其妻罗氏捉来,企图以她丈夫性命为要挟,让对方服侍自己一夜。 罗氏宁死不从,并说道:“妾本龙氏之妻,一生只爱龙郎一人,倘若县丞非要辱我名节,那妾当自尽,以明其志。” 吴大怒,随即将龙满江捉来,吊在房梁之上,并威胁罗氏道:“你若不从我,我便命人将他凌迟处死,受尽人间苦难。” 龙满江不忍妻子为难,便当场咬舌自尽。 罗氏见自家夫君已死,后妥协道:“妾身可以服侍吴大人,但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妾身死后,与龙郎葬在一起。” 吴得玉还没反应过来,罗氏便一头碰倒在龙满江脚下的石砖之上,脑浆迸裂撞死,追随自家夫君而去。 其忠贞坚韧之意,令人可悲可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吴怒不可遏,大骂道:“你宁死也不肯陪我,当真可恶至极,你不是要和你夫君葬在一起么,我偏不让你称心!” 于是吴得玉下令,将二人分别埋葬,决不让这对苦命鸳鸯如意。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二人刚刚下葬后不久,龙满江与其妻罗氏的坟头,各自长出一株相思树,两课树遥遥当空而结,互相牵引缠绕,远远望去,就好似一对恩爱的结发夫妻。 相思树上,并有许多夫妻鸟环绕其上,宛若在庆祝龙罗夫妇新生。 不久,吴得玉得知此事,便派人将两棵相思大树砍去,破坏掉这对夫妻树之根。 今日里,龙家村众人往村内拉柴,拉得便是那对相思树的骨骸。 众乡民可怜龙罗二人死后也不得安生,故而家家愁苦。 …… 赵羽听到此处,忍不住“仓啷”一声,长剑凌空出鞘,这是他自下山以来,第一次真正发怒。 年轻的剑客,何曾听到过如此悲愤郁结之事,他心性纯良嫉恶如仇,一时不免失态。 赵羽起身离席,独自躲到一无处人之所,气得暗自哭泣,他低头抚摸自家长剑,“剑啊剑,我恨不得用你杀尽天下恶人恶鬼!” 恰在此时,柔美文士来到赵羽身后,见他露出如此孩童之态,不免有些心疼,一时母性光辉大发,竟将他环抱在自家怀中安慰。 “别生气了,看把你气得,待我等回到京都,会将此事有个了断,那吴得玉定有报应。” 赵羽抽泣道:“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今夜不杀狗官,定寝食难安。” “你要私自处决他?” “对。” “那我陪你去。” 赵羽一愣,又气笑了:“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跟着我去作甚。” 柔美文士为他擦拭眼泪,语气舒缓道:“你性子单纯,吴得玉阴险毒辣,我恐他以言语欺骗于你。” (本章完) 第十章 吃饭练剑斩妖魔 对方的担心不无道理,赵羽武学虽高,但人心险恶,他终究还是初出茅庐的雏儿。 柔美文士身上,仿佛有一种令人安静下来的魔力,她只用三言两语,又将赵羽那颗躁动的心安抚平定。 …… 秦国实行分封制,表面看似铁板一块的九州大地,实则诸王林立且拥兵自重,他们对中央京都天子,向来阳奉阴违,听调不听宣。 荆州乃晋王秦景泰之封地,即便尊贵如秦景润,在对方的地盘上,也要受对方辖制,处处被受掣肘难以施展令法。 黑龙骑隶属于天子之剑,尚且被晋王的玄甲军消灭殆尽,足可见各地藩王胆大至极。 而秦景润居然要以万金尊贵之躯,亲自前来荆州勘察,目的便是为日后削藩打下坚实基础。 秦景润此次荆州之行,若非恰好碰上赵羽,他们必死无疑,届时天下大乱,秦国又将分崩离析。 六十年前,秦家铁骑一扫天下,终于将九州大地同归一属,如今一甲子岁月过去,乱世眼看又要重现。 值得一提的是,每当天下大乱,便会有恶龙出世,从而为祸人间。 六十年前,屠龙一脉陈传风横空出世,以手中三尺长剑,斩尽天下恶龙,还大秦一个朗朗乾坤,至今已有六十余载太平。 …… 说实话,赵羽等人在龙家村的遭遇,秦景润根本无法以行政手段惩治吴得玉,皆因为这是人家晋王的势力,外方政令难以施行,强龙你终究压不住地头蛇。 而赵羽被狗官气得直哭,也确实让他动了杀心。 他临下山时,师尊专门说过不许他杀人,但陈老道说得是不能杀好人,又没说不许杀坏人。 吴得玉死定了,赵羽说的。 是夜。 龙家村内走出一麻衣少年,他腰悬佩剑,身姿挺拔如松,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女扮男装的柔美文士。 “我说秦先生,今晚是去杀人,又不是游山玩水,你能不能别跟着。” 被唤作“秦先生”的柔美文士,回应对方道:“没有我,你知道吴得玉在哪里么?” “额……”年轻的剑客被噎得说不出话。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无奈,他只能带她一同前往。 二人借着蒙蒙月色,一直走出几十里外,赵羽这时才发现,对方也不知县城究竟在何处。 “原来你也不知县城在哪里呀。” “秦先生”没好气道:“我虽不知县城所在,但是我可以问啊,不然长嘴干什么。” 赵羽手按剑柄:“你说得好有道理。” 二人七扭八拐,不知绕了多少弯路,这才摸到渭水县城之下。 寂静无比的夜色中,渭水县高大无比的城墙,如一只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将城镇与田野分割开来。 秦先生轻声发问:“这么高,上得去么……啊!”此时此刻,城门已然关闭,故而她有此一问。 她话音未落,只觉腰间被人用力一搂,然后自己竟凭空飞了起来,眨眼便腾空至数丈高低,随后轻飘飘落在城墙之上,脚步轻缓至极。 赵羽九品武师修为,在此刻尽露无疑,似这般高大城墙,他大劫真气纵横间,来往如履平地。 “秦先生,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柔美文士平复下心绪,轻声细语道:“秦景柔。” “秦景柔……”赵羽暗自默念,记在心头。 全天下,可能也就赵羽自己不知道,当今秦帝陛下,有个一奶同胞的至亲小妹,就唤做景柔,世人皆称她为洛华公主,今年二十有四,至今未婚。 “秦先生,你们家在京都,是做什么营生的呀。”赵羽拉着对方的柔嫩小手,缓慢走下城墙。 秦景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问对方道:“那你呢,你又是做什么营生的。” 赵羽回答得极为干脆:“吃饭、练剑、斩妖魔。” “那吴得玉算是妖魔么。” “他比妖魔更可恶。” “这等狗官,确实人人得而诛之。” “秦先生。” “怎么。” “我练剑十年,这是我第一次准备杀人。” “害怕了?” “我为拯救乡民而杀,怕者何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若能读书明理,步入仕途,届时你位高权重,政令一出,则四海臣服,何愁不能拯救天下苍生黎民。” “……” 二人此时走下城楼,缓步在城镇街道的灯火通明之中。 渭水县不曾宵禁,时至午夜,小商小贩依旧在自顾自叫卖,显得热闹至极。 赵羽经人一问,才知今夜恰逢渭水河神庙会,故而如此喧闹。 秦景柔随口问了对方一句,县丞府在何处,对方也如实相告。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 时值渭水河神庙会,县城中有商贾富户邀请本县县丞吴得玉办做酒席,地点就在府衙之内。 赵羽并未偷偷摸摸进入,而是选择正大光明从前门杀来,敢于抵挡他者,皆被九品武师拳脚击晕。 看得出来,年轻剑客终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对于普通人,他实在下不去手。 秦景柔跟在赵羽身后,直入府衙核心。 “不要全部打晕,留一两个舌头,准备辨认吴得玉。”女人小声提醒道。 赵羽动作极快,快到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似这般不入流的武士,连他一根手指头也抵挡不住。 府衙主厅之中,隐隐有阿谀奉承之声传来,还有些女子嬉笑怒骂之语,而作为本县最高父母官的吴得玉,就坐在主位之上,怀中还搂着个女子,正与诸富商推杯换盏。 吴得玉身材高瘦佝偻,后背高高凸起,体态活似一只大虾米,他面长无须,眼小鼻窄,嗓音尖声尖气,说话间宛若豺狼虎豹发声。 他怀中女子穿着裸露,许多关键部位竟是真空上阵,吴得玉也不顾场中之人目光,他一双大手在女子身上来回游走,肆意妄为至极。 有人向吴得玉敬酒,并贺词道:“县尊日理万机,好容易放松片刻,真真是我等之荣幸,小的敬您一杯,聊表心意。” 吴得玉一笑,两排黑黄牙齿显露无疑,他并不与那人对饮,而是将酒杯递到自家怀中女人之手。 其意图,不言而喻,他要她嘴对嘴喂自己喝。 (本章完) 第十一章 相思玉 那怀中女子纵然有一万个不乐意,也不敢违背这豺狼本性,只好苦笑着将酒含在口中,准备给对方渡过去。 恰在此时,门口“咣当”一声,突然被人踹开,有个身材高大的麻衣少年站于门外,他抬腿步入主厅之中,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俊美文生。 “谁是吴得玉。”佩剑少年冷酷道。 厅中无人回答。 “我再问一遍,谁是吴得玉。” “谁家娃娃!怎么进来的!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赵羽反手一个小嘴巴,直接将那人抽飞出去,对方肥胖的身躯,“砰”的一声撞在墙上,登时昏死当场,场中立刻乱成一团,男人的惊呼声,女子的尖叫声,顷刻汇聚成嘈秽不堪的一股杂音。 “最后问你们一遍,谁是吴得玉。” 直到此时,也没人敢指认谁是本县县丞,他们都害怕被人事后报复。 秦景柔环顾一周,玉手点指那个体形活似大虾之人,笃定道:“此人便是吴得玉。” 赵羽擒贼先擒王,大手向下一探,便将吴得玉抓了出来:“狗贼,你让我惦记得好苦,今夜咱们做个了断。” “少侠且慢动手,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且说出来,也好让我死个明白,”吴得玉眼珠乱转:“你且不要自误,我乃朝廷命官,杀官如同造反,你还是要想清楚后果啊。” 赵羽冷冽道:“龙罗夫妇之事,你怎么解释。” 吴得玉先是一惊,而后赶忙开口:“龙罗二人乃是刁民,他们之死与我无关,你不经调查便闯进我府衙寻衅滋事,就不怕错杀好人么。” 赵羽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原以为自家一到,对方便会主动伏法认罪,却不想冒出这么一套说辞,对方说得很对,自己确实未曾调查,万一错杀好人呢。 龙家村老妪之言,便当真可信么? 万幸旁边有个秦景柔,她搭话道:“似你这般狗官,死到临头还敢胡搅蛮缠,我等若不将事情调查清楚,怎会上门来找你,休要存侥幸之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停!”吴得玉大叫道:“你们就算要杀我,也该让我死个明白,本官乃渭水县丞,即便身怀死罪,也该由朝廷发落,还轮不到你二人出手。” 秦景柔气笑了:“此时你倒想起朝廷王法庇护,逼死龙罗之时,你怎么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我不承认逼死龙罗,你们不可以杀我,你们在滥杀无辜!” 秦景柔突然说道:“罗氏女托梦给我,说她身怀着你的骨肉,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不可能,我从未碰过她,她是自己撞死在……”吴得玉说到此处,话音陡然而止,他求生心切之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 如果不是他逼死的龙罗,那他怎会知道罗氏女是自己撞死的。 赵羽听到这里,心头火早按耐不住,他长剑刚一出鞘,又被自己按了回去,骂道:“杀你这般蝼蚁狗贼,简直脏了我的剑,看我将你头颅揪下,以祭奠被你残杀之生灵。” 府衙主厅众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眼前血腥一幕。 只见那麻衣少年,单腿将吴得玉踩在脚下,而后大手拽住对方头颅,猛得向上一发力,直接将对方脖子从腹腔中薅断下来,鲜血溅满一地。 赵羽双眼通红,心跳个不停,他这是第一次杀人,而且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处决对方,由不得他心惊胆战。 秦景柔扯过一张布幔,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包裹起来,她虽是个女人,处事倒比赵羽还要镇定。 “我二人今夜取走狗官头颅,你们大可前去报官。”秦景柔一番呵斥之下,众人早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求饶。 赵羽将头颅接过,拉住秦景柔小手,飞身纵上墙头,直奔城外而去。 龙罗夫妇尸骨所埋之地,就在龙家村附近不远,秦赵二人连夜来到此处,将吴得玉头颅送来祭奠。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狗官头颅被放在地上的一刹那,天地间好似有两股灵气凝聚,绽放出绚烂无比之光,其形好似两条玉带,瞬间照亮整个天空。 赵羽将秦景柔护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身后,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两条白色光带,轻轻从天空飘下,缓慢萦绕于秦赵二人身旁,令二人顿生一股亲近之意。 赵羽福至心灵,他将大手伸出,那两条玉带竟化作一点灵光,好似与他通灵相仿,凝聚在他掌心久久不散。 待秦景柔再看时,赵羽手中已然多了两枚玉佩。 二人惊奇至极,他们分别拿起一块玉佩观察,天空异相也在此时归于平静。 只见那两块玉佩入手凉润,通体晶莹雪白,约摸有一寸大小,其上并未发现任何装饰花纹,唯有正面分别镌刻一字。 赵羽手中玉牌刻着:“相”。 秦景柔手中玉牌刻着:“思”。 二人对视一眼,皆为此宝惊奇不已,纷纷舍不得松手。 秦赵二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家手中玉佩收起,假装不知玉佩之灵异。 待二人赶回龙家村之时,天光已然大亮,秦景柔回到秦稚瑶身边,赵羽则与图大海厮混在一起,昨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可令秦赵二人感到惊奇的是,二人不管相隔多远,只要将玉佩握在自家手中,便能瞬间感觉到对方在互相靠近,简直百试百灵。 这种神乎其神的功能,令二人好似多了一层心灵感应。 他们哪里知道,此玉名为“相思”,乃世间忠贞之灵所化,持此二玉者,方圆百里之内,可精确感应对方位置,其珍贵之处,堪称价值连城。 而想触发相思玉特殊功效,持有者必须为一对有情男女。 两个男人或两个女人,拿这东西是不管用的。 秦稚瑶不知怎么发现了秦景柔的那块玉佩,争着抢着要把玩一番,秦景柔说什么也不肯给,只死死护在怀中。 自秦稚瑶记事以来,她从来都是要什么,自家姑姑就给她什么,似今日这般小气的情形,还是她第一次碰到。 图大海这时发现,赵羽身上麻衣,竟有点点血迹。 (本章完) 第一十二章 白衣长剑 这一发现,也被秦景润得知,他深邃无比的眼眸看了赵羽一眼,随即吩咐道:“去将我的换洗衣物拿来,给小赵换上。” 赵羽下山时,只这一件粗布麻衣,昨夜他揪杀吴得玉,不小心溅到自家身上血迹,再加上天黑昏沉,秦景柔也不曾发现端倪。 今日天光大亮,故而被人点破。 不多一时,赵羽便换了一身白衣出来。 好家伙!! 赵羽这一换装不要紧,只见他此身白衣装扮出来,直把个秦氏诸贵惊得恍若天人一般。 秦稚瑶与秦景柔也一同走了过来,二人一见那翩翩白衣少年,不禁双双面色绯红,低头不语。 赵羽身长八尺,体态挺拔如松,墨发柔黑透亮,双目朗若繁星,一双如剑直眉,凛凛怀抱英风。 他本是如玉一般的年纪,再加上大劫真气护体,气质本就超脱凡人数筹,更兼少年心性淳朴,令人一见便心生欢喜无限。 陈传风赠他一条云纹玉带,本是挎剑而用,如今被系在他盈盈一握的腰间,正衬得他肩宽腰细,好一派少年英姿。 三尺长剑随身,雪白衣袂飘然,少年长身玉立,浑金璞玉一般。 赵羽往场中一立,连图大海都看愣了,他将双手猛然一拍,忍不住叫声“好”字! “好!好一个英武少年!” 秦景润看得微笑不已,目光中皆是赞赏亲近之意。 原来这世人不仅爱美女,也爱美少年。 赵羽被众人瞧得羞怯,他何曾被人这样注视着看过,一时招架不住。 恰在此时,农家老妪从屋中走出,她惊奇笑道:“昨夜不知为何,我们砍伐来的相思树骨骸,皆不翼而飞,想来是天神保佑龙罗,命他们夫妇升天去了。” 秦赵二人偷偷对视一眼,并未多加言语。 关于赵羽想入京读书一事,秦景润听了大喜,且表示全力支持。 秦稚瑶更是兴奋得介绍起她所在的“京南学院”,还对赵羽发出诚挚邀请,希望他能回京后,与自己一同入学。 …… 众人从龙家村出来,继续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河北上,图大海掏出地图,欣喜道:“主人身在北国之时,常说要看云梦美景,如今再往前走,便是八百里云梦泽水面。” 秦稚瑶听完此话,也是欣喜至极,她自幼生在北国,不曾见过大水面,如今有机会能够做船游览水景,不免露出些许少女心性。 秦景润身份尊崇无比,毕竟是心怀天下之人,此刻他回望南方,口中喃喃道:“景泰小儿莫要猖狂,待孤回转北方,定与你算这笔血账。” 名满天下的黑龙骑,成建制的被消灭在荆州之地,这个仇,秦景润不会忘。 秦国苦天下藩王久矣,朝廷削藩之举,势在必行,类乎于吴得玉之流的狗官,朝廷绝不能容。 待众人来到云梦泽河畔之时,水面码头早有秀楼大船在此停歇,等待渡过来往客商行走。 图大海为保安全起见,于是单独租了一艘大船,供一行人等行渡,其出手之大方,连船东都不禁为之咋舌。 要知道,似这般十丈大船,宛若将一座秀楼都给搬了上来,其上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单日间来往花费,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起得。 秀楼大船之上,又不仅仅只有船工,还有许多卖唱弄弦之人,专为来往游客解闷唱曲所设,包船之人,也要承担这些人的日常费用, 图大海花钱之举,如长江流水一般,丝毫不见心疼。 众人陆续登船,接下来便是水面长行的日子,赵羽独自在自家船舱内擦拭长剑,这是他每日必行功课。 一个剑客,若不懂得爱惜自家手中剑,那他便不配称之为剑客。 赵羽佩剑十年,剑从不离他身旁一尺,他虽不轻易出剑,但又随时准备出剑。 自下栖霞山以来,赵羽还从未碰到过值得自己出剑之人,这并非他心高气傲,而是自信有绝对实力碾压对方使然。 堂堂九品剑手,逮谁跟谁出剑,那不叫剑客,那叫臭流氓。 就在赵羽刚刚将剑归鞘,怀中相思玉暖,他便知门外有佳人来访。 还不等秦景柔敲门,赵羽已然起身,心有灵犀的将房门打开,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先生请。” “大家都在甲板览看岸景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开,你怎么躲在屋中不出来。” 赵羽回身将房门关好:“我不懂湖光山色,索性不去凑这个热闹。” “除了湖光山色,你就不想看看别的?”秦景柔反问他。 赵羽低头浅笑:“重要的人,一直存在我心里,想看随时都能看。” 秦景柔忽然扭过头去,不再接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当当当”赵羽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之人道:“小赵快开门,大家都在甲板听曲,你躲在屋中作甚。” 这个刁蛮的声音,除了秦稚瑶以外,绝不可能有第二个女子。 赵羽打开房门,秦稚瑶像头小鹿闯进来。 “呀!你怎么也在这里!”她这是在说秦景柔。 “小赵说要教我学剑,而我则教他习文,这是约定好的。” 秦稚瑶眯起眼睛,突然看向赵羽。 “是这样的,秦先生说要指引我学些文理科目,想来对我的剑道大有裨益,故而她在此处。”赵羽老实的点点头。 “我也没说什么,你们干嘛着急解释。”秦稚瑶说着,复又嘟嘴道:“出京之前讲得很好,说什么不与我分离半步,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某些人便将自己的诺言忘了。” 秦景柔脸色绯红,也不反驳。 赵羽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好独自来到床边打坐,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默念静字诀。 “小赵!” 一声娇蛮呼唤之下,赵羽悠然抬眼。 “不知何事唤某。” “我要你教我学剑。” 赵羽第一眼,先看秦景柔,得到对方授意后,这才开口道:“学剑很苦,我还有许多绝技,不如学些别的。” “学什么都行!你看着教。” “咳咳,”赵羽被这回答呛得直咳嗦,哪有这种不挑食的徒弟? 她这般怪异行为,究竟是何目的? (本章完) 第一十三章 小赵护驾 云梦泽纵横南北八百余里,即便是船速极快,也需数日光景才能穿越。 这一日,赵羽正陪同众人站立甲板之上,远处竟隐隐有歌声传来,其腔调凄凉婉转苍劲大气,好似那古战场之老卒悲歌。 秦氏众人被歌声吸引,纷纷聚拢在围栏处观看。 只见远处水面,竟有一叶孤舟飘来,歌声自那舟头老翁口中传出: “山藏古洞,洞藏仙,我似神仙金不换,别人倒有八千岁,留我两千何不干…… “……” 秀楼大船劈波斩浪,扬帆疾航,按理说寻常小舟小船不可能跟上大船速度,而那艘小舟却好似能够漂移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大船。 阵阵歌声,也穿云渡水而来。 就在小舟离得大船还有七八丈距离之时,舟上老者竟一跃而起,好似一只大鸟,直扑秀楼飞来,而后稳稳落在大船船头,负手正对众人。 图大海向前几步,挡在秦景润身前。 赵羽则斜跨一步,将秦景柔与秦稚瑶挡在自家身后。 “哈哈哈哈!”老者一身黑衣鼓荡,放肆狂笑道:“真龙现世,果真气象不凡,我云梦泽八百里水面蓬荜生辉,不知可请真龙于我洞府一叙。” 他正狂笑间,远处水面剧烈翻腾,竟有一只凶蛮巨兽浮现出身,其头如狰牛烈马,眼似铜铃,周身鳞甲宛若钢铁浇铸而成,令人一见便生骇然之心。 “冥水流金兽!你是盗幡老人!”图大海惊慌失措道。 “好眼力,想不到老夫避世多年,竟还有人记得我之名讳,倒叫老夫欣喜莫明。”老者黑衣白发,随风飘荡。 图大海搭话道:“传闻盗幡老人掌管云梦泽多年,不成想今日现世,你我无冤无仇,而今何故登船。” “哈哈哈哈!真龙自北国南行,老夫若不亲自招待,未免有失地主之谊,尔等既知是我,还不束手就擒。” 老者话里话外,直冲秦景润而来。 图大海早年混迹江湖,深知“盗幡老人”威名,传说此老行事荒诞无稽,不成想他竟会现世于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事情的关键在于,对方很有可能知道秦景润真实身份,不然不会说出关于“真龙”之言。 盗幡老人,乃早一辈江湖人物,其座下冥水流金兽,有翻江倒海之能,更极擅水战,多少英才俊杰,都败在此人手上。 图大海深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自家绝不是此老对手,故而对身后的秦景润小声嘀咕道:“主人快去小赵身后,老奴并无把握对付此人。” “小赵便能对付此人么。” “至少比老奴强。” 秦景润知晓此乃生死危机时刻,最好听从自家图伴伴之言,可还不等他动身,那水中的凶蛮巨兽已然登舟,其体型约摸有成年犀牛大小,狰狞恐怖非常。 秀楼大船之人,早被吓得躲回船舱去了,甲板之上唯有赵羽和秦氏众人站立,两波人也被此兽分开。 “快去救父、兄!”秦氏二女,异口同声道。 赵羽面色沉静,不见丝毫慌乱,即便是面对江湖上老一辈成名人物,他也能坦然处之,不动如山。 冥水流金兽,实力堪比七品武者,寻常高手在此兽面前,发挥不出本身实力十之二三,更何况这还是在水面之上。 水乃冥兽主场,对它天然有利,此时它身后有主人撑腰,水兽更显狰狞霸道之态,其一吼一过间,蛮横非常。 “秦家真龙敢来我南方放肆,还想安稳回去么!给我留下!”盗幡老人陡然暴起,他本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冲杀过来,真有万夫不当之勇。 图大海前有强者来袭,后有冥兽断路,一时照顾不到自家主人,不禁惊惧万分! 秦景润自知在劫难逃,忍不住大叫一声:“小赵护驾!” 他话音未落,便觉周身被一股霸道劲气笼罩其中,原来是赵羽到了。 白衣少年大劫真气鼓荡,随即幻化出一道透明防护罩,他本人却直面那黑衣老者,轻飘飘一掌推出。 “小辈找死!”盗幡老人成名已久,何等心高气傲,此时见有人拦在自家身前,怒意直冲云霄。 赵羽出手,从不花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管对方是何招式来攻,他就是直来直去简单一掌,以自家浩瀚真力压人,摆明要和对方硬轰! 随着赵羽看似轻柔一掌推出,他身前手掌突然幻化出车轮大小的劲道罡风,直奔黑衣老者面门而去。 “掌气成罡!”盗幡老人心头大骇,忍不住怪叫出声:“何方高人在此,竟与晚辈开这等玩笑!” 眼前少年面容稚嫩,一大关过不去十五六,对方却能打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掌风,简直有违常理。 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常听人言,江湖上有些成名老怪,总是喜欢用易容术将自己打扮得极度年轻,然后偷偷行走天下,到处扮猪吃虎,只为寻找虐人快感…… “眼前这白衣少年,定是变态老怪所化!万万不可轻敌!”盗幡老人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他及时收住身形,一个“鹞子翻身”,惊险躲过掌风。 “前辈且慢动手!咱们有话好说!” 赵羽不言不语,回身一记铁掌,直接将冥水流金兽拍在甲板之上,“咔嚓”一声!犀牛大小的兽躯,竟被镶嵌在甲板船木之内! 这堪比七品武者的强大冥兽,今日可算倒了大霉。 平日里它威风凛凛,江湖上谁人不惧,冥水流金兽身中一掌,直接趴窝在甲板之上。 盗幡老人一见此景,哪里还敢有半点恋战之心,他身形一纵,翻身跳入水中不见。 赵羽也不追赶,他收回掌式,和风吹拂起衣袂,体态自然洒脱。 躲藏在船顶秀楼之人,这才敢出来观看,他们纷纷惊诧于冥兽之凶猛,更惊叹何人能有此巨力,竟能降服此兽。 七品妖兽冥水流金,今日算是栽了。 图大海忧心忡忡道:“主人行踪暴露,前方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这才未出荆州地面啊。” 秦景润回过神来:“今日多亏小赵在场,对方又是如何得知我等行踪,此事有些反常。” (本章完) 第一十四章 四大宗师 就在秀楼大船过去不久,云梦泽水面之下,突然“咕噜咕噜”冒出一团大气泡,随后一个黑色身影冲天而起,炸出浪花朵朵。 正是刚才前来行刺的盗幡老人,他被赵羽一掌惊退,躲在水面之下,愣是没敢出来。 那少年一掌,将他吓破胆了。 此刻他身形一闪,有惊无险落在自家小舟之上,令人惊奇的是,小舟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材极为曼妙的女子。 老者一见黑纱女子,旋即破口大骂:“你们天勾派的恩情,老夫已然还尽,从今以后,咱们再不相欠!” 曼妙女子道:“以您的功力,也奈何那少年不成么。” “什么狗屁少年!”盗幡老人疯叫道:“我看他多半是哪个老怪易容而成,专为迷惑我等,就凭他那一招掌气成罡的手段,若没个三十年苦功,怎么可能练得出来! “也对,秦家真龙万金之躯,既敢出京赴险,他身旁若是没有个绝顶高手护持,打死我都不信。 “此一番老夫出手,竟将我之坐骑也给葬送掉,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此仇不报,我…我…我!”他我了半天,终究没敢说出下话。 黑纱女子询问道:“那少年虽掌风凌厉,我却不曾见他出剑,前辈可知此人来历么。” 盗幡老人怎么可能得知赵羽身份,不过他不想在小一辈面前丢脸,故而信口胡诌道:“老夫若是没有猜错,此人当是王蟾老祖一脉弟子。” “哦?前辈何以见得?” 黑衣老者自信满满分析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当今天下能胜过老夫者,无非就是那几个人而已。 “南陈北周,东王西李,这四大宗师早已超脱化外,不可能亲自出马保护秦氏,他们没这个闲情雅致,所以,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弟子一辈。 “先说那屠龙一脉的陈老道,他数十年不曾出山,天下又无恶龙乱世,肯定不会是他的弟子,而且我也没听说他收什么徒弟。 “再者,文圣周通云一心只读圣贤书,向来不管家国大事,还听说此人沉迷于编撰《建康大典》,他之心性,早被磨进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十万经卷里去了,跟着他读书学理的弟子,无一人继承他之武学衣钵。 “还有,西方斩天刀李渔,此老性情古怪,从来不肯为名利折腰,真让他护送秦家真龙,只怕他第一个举刀造反。 “剩下的,也就是王蟾老祖一脉。” 曼妙女子秀眉紧蹙:“您的意思是说,王蟾老祖派手下弟子,亲自护送昏君回京?” “不错!”盗幡老人环臂当胸:“王蟾老祖号称天下武功博学之最,其座下弟子不乏用剑高手,老夫怀疑,是这位大人物的某一个弟子而已。” 不成想,黑纱女子却摇了摇头:“前辈猜错了,对方绝不可能是王蟾一脉中人,且从京都出发之时,此人并未跟随,他与昏君乃是半路相遇,并且我还知道他的姓名。” “他叫什么名字!” “赵羽。” “……” 浩荡烟波百里长,润不尽湖边山色。 秀楼大船继续向北行驶,夕阳照在云梦泽宽阔水面之上,倒映出一片金黄。 白衣剑客长身而立,独对斜阳。 “赵公子,今日多亏有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之人,乃是秦稚瑶的娇俏小仆,她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假男人,此时凑近白衣少年身边,主动过来搭话。 赵羽点头示意,并不多加言语。 “敢问赵公子,你一身武学惊人,不知师从何处呀。”娇俏仆人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倒勾起了赵羽的伤心事。 回想起栖霞山上之时,师尊待自己如亲生之子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年如一日苦下心血培养自己,如今十年过去,自己一天也不曾在师尊跟前尽孝,反倒独自下山跑了,实在愧为师尊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此次下山游历,虽说是奉师命,但赵羽心性淳朴,毕竟涉世未深,心中难免惦念自家师尊。 他脑海中浮现出“陈老头儿”一幕幕往事,不禁悲从中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十年光阴,情同父子。 赵羽不自觉又哭了,眼泪顺腮滑落,他想念自家师尊,想念栖霞山上的一草一木。 “你跟他说什么了,惹得他好端端哭泣。”秦稚瑶走过来,责怪自家仆人。 赵羽擦去眼泪,笑道:“不怪她,怪我自己。”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某些男人也是水做的,呵,”秦稚瑶说完,赶忙追问赵羽道:“你说过要教我学武的,不知你准备教我什么。” 白衣少年理了理袖子:“我有一门威力奇高的《大力金刚掌》,你要不要学。” “不学!”秦稚瑶小腰一扭:“名字听起来就不好玩,感觉很野蛮。” “额……”赵羽接着道:“《浑元霹雳手》怎么样,招式简单粗暴,非常好用。” “不学不学,名字不优美的,通通不学。” 白衣剑客挠挠头,试探道:“《游龙戏凤缠绵步》感觉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别的。”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不正经,不会是你瞎编的罢。” “我说小秦先生,你也太难伺候了,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到底想学什么。” 秦稚瑶忽然一笑:“你教你的秦先生什么,你就教我什么,我想跟她一起学。” 赵羽只得苦笑点头。 恰在此时,图大海从秀楼之内走出,大声呼唤道:“小赵何在,主人要与你同桌饮酒,快来快来。” “图大叔稍待,我这便来。” 秦稚瑶向来无法无天,听闻赵羽要去吃席,她自然也要跟随。 图大海知道这位的刁蛮难缠,自然不敢违背,便一同领了进来。 秦景润一见赵羽,脸上便是止不住的笑意,其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精致奢华的秀楼宴客厅内,摆满了丰丰盛盛的一桌,俱都是时令河鲜,虽不如宫中膳食精美,却也算是这大船之上的最高规格了,胜在食材新鲜。 (本章完) 第一十五章 许婚 秦景柔也在一旁陪坐,她见赵羽过来,只是微微欠身,并未有过多表现。 赵羽轻轻将腰间佩剑摘下,放在红木接手案旁,撩动长衫坐在客位。 图大海站着侍奉众人,并未同几人一起落座,他心里清楚,今日能有资格与主人一同饮酒者,非小赵莫属。 秦景润笑道:“小赵啊,你随我一路走来,对我大秦民风,可有感想?” 赵羽摇头道:“在下资质愚钝,笨嘴拙舌,不敢评论民风。” “会饮酒么。” “不会。” “来,我教你,”秦景润指了指接手案上的佩剑:“身为一个剑客,如何能不会饮酒,难免有失江湖儿女洒脱。” 赵羽推脱不过,只好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 “咳咳……原来酒是这个味道……真不好喝,”他剑眉紧皱,抿嘴评价道。 众人皆笑了。 秦景润接着道:“倘若我没记错,小赵今年一十有六,也算到了成人的年纪,这船上供养着现成歌姬,我送你一个暖床如何。” 他此话一出,秦景柔与秦稚瑶双双面色一变,顿时收敛方才笑容,就好似有人动了她二人的禁脔相仿。 赵羽听不懂暖床是什么意思,他腼腆回道:“秦大叔不要送我歌姬,我一般不爱听歌。” 秦景润一愣,众人又笑了。 “你难道不喜欢女子么?” 赵羽脸色“腾”就红了起来,他何曾被人问过如此露骨的话题,少年心性纯洁无瑕,就算喜欢也不好明说呀。 他面容俊秀,此时臊得绯红,如白玉侵染,神采非常。 原来这少年红起脸来,竟比那大姑娘还要好看,引动得众人目光迟迟不肯挪去,一时看得呆了。 图大海在一旁解围道:“小赵心性纯良,有些话不好开口,待他随主人回转京城,您为他挑一门上善良家女子婚配,如此岂不美哉。” 秦景润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 他这“一定”可不要紧,秦景柔忽然离席,自称身体不适,想出去走走,秦稚瑶亦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如此,携自家仆人一同出去了。 秦、赵、图三人,并未察觉不妥,只当为自家安排满意无比。 图大海之所以点出让自家主人,为小赵“许婚”一事,其实有他自己的私心,原因有三: 其一,似赵羽这般少年高手,乃他平生仅见,宫中那些大内侍卫能胜过赵羽者,堪称绝无仅有;倘若能将小赵吸收进大内,那么对于整个皇城的宿卫,都会是一个质的飞跃。 其二,比上一条更为关键的是,小赵不属于任何派系,他底子极为干净,用着也能放心;再者,以小赵数次救驾之功,再加上秦景润对他的喜爱,可想而知,他未来前途无量,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其三,有恒产者方能有恒心,小赵孤身一人游历江湖,无牵无挂的他,必不能够为朝廷所用,倘若为他安排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室,从而让他有了羁绊,那就不愁他不为朝廷效力。 男人,一旦成了家,便如飞鸟入笼,再难有翱翔天地之心。 以上是图大海的心理活动,而秦景润则想的更多,他们主仆几乎想到一起去了。 “现如今大秦削藩再即,朝廷正是缺乏人手之际,秦人尚武,天下武学高手何其多,朝中若不豢养一批属于自己的高手,那么定被各地藩王所欺。 “远了不说,单说眼前之事,若非小赵一路相随,自家能否安全返回京都,都成问题。 “最后,赵羽相貌英武俊秀,令人一见便心生欢喜,实在舍不得放他一走。” 种种心理博弈之下,秦景润决定采纳图大海之计。 赵羽心思单纯,没秦图二人那么复杂,他以为二人只是说说而已,故而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师尊命他下山体会俗世之缘,他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随缘就好。 屠龙一脉弟子,奉天敬人。 说句良心话,倘若赵羽不跟着秦氏众人往北走,他这一路上,肯定得要了饭。 赵羽全身上下,除了一把剑,就是师尊留给他的三个锦囊,其余分文没有,这可让他怎么活下去。 身为堂堂九品武师,总不能活活饿死罢。 还别说,这事放在赵羽身上,兴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许真就把他饿死了,就他这个单纯的性子,饿死都不新鲜。 ………… 三人用罢了酒宴,图大海侍奉秦景润回房休息,赵羽佩剑走出厅门,迎面正撞上秦稚瑶,她冷哼一声道:“怎么,商量好要娶哪家小姐了么。” 赵羽并未回话,躲她一步,让她先走。 “我问你话呢,赶快回答我。” 赵羽挠头道:“秦大叔没说具体是谁,兴许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那你怎么不反驳他,我看你就是当真了。” “这有什么好反驳的,明明是他在跟我开玩笑嘛。” “君无戏言,他从来不开玩笑。” 赵羽不愿与她争执,信步往自家房中走去,秦稚瑶也气哼哼走了。 就在赵羽刚刚迈进自家房门那一刻起,怀中相思玉突然迸发出一阵悸动,好似有什么神秘力量在操控着它一般。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另一块玉的主人,肯定心有波动。 赵羽重新走出房门,他轻身一纵,来到船头甲板处,只见那里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纤细柔媚的“男子”,看背影,正是秦景柔。 “秦先生,这么晚还不去睡,小心着凉。” “用不着小赵先生关心,你去睡你的罢,”女人头也不回,她说话的语气,突然冷漠许多,搞得赵羽摸不着头脑。 “秦先生,你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不舒服,我好得很。” “我怎么感觉你在生我的气。” 秦景柔扭过身来,质问道:“我怎么敢生你这位大剑客的气呢,家兄欣赏你,器重你,还肯为你许婚,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赵羽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头,只是傻愣在原地,空对明月。 “你个愣木头,”秦景柔娇嗔一句,返身走向自家房屋,再不理身后之人。 清风明月下,大舟垂纶初罢。 (本章完) 第十六章 凤求凰 次日清晨。 秀楼大舟穿过重重迷雾,径直向北而去,时有大雾垂江,故而行速不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于富有天下的秦景润来说,得一赵羽,胜得千军良将,也算是他此次南行的安慰。 赵羽一袭白衣长剑,面容素冷清俊,行动端方庄正,谁人见了,也难生厌恶之心,反而越加亲近。 图大海时不时也来试探小赵,看他对于成家立业之事,到底是何心理。 秦稚瑶与秦景柔经过此次事件之后,则对赵羽态度大变,二人再也不曾主动找过他,好似从未与他认识一般。 秀楼大船之上,有许多美艳歌姬,她们早就关注到那位白衣少年,众人只见他生得容颜好,故而偷偷摸摸接近,能与这样的男子幽会,就算是倒贴,她们也愿意。 众歌姬中,有位名叫怜儿的女子,算得上这秀楼之上的头牌,不仅人美歌甜,且能察言观色,更极善揣摩男人内心。 她从业数年来,览阅过无数男子,早练得一双风尘巨眼,不肖青壮老幼,只要是个男人,她都能一眼看透对方根底。 在怜儿看来,似赵羽这般心性纯良,洁身自好者,堪称寥寥无几,更难得可贵的是,对方一看就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又纯又净。 身为头牌的她,早挣够了后半生花销,所缺的,无非是择一良人终老,她也想体会体会人世间男女纯情,过一过那甜如蜜糖般的岁月。 如今良人就在眼前,怜儿自然要活动心思。 作为一个花场老手,她深知自家不能太过主动,男人是吸引来的,绝非能够强求,尤其是女追男,更是如此。 赵羽生性淳朴,有人来找他搭话,他一概礼貌答之,外人不来寻他,他也从不主动与外人讲话。 头牌怜儿经常借故出现在赵羽视线中,无奈对方根本不拿正眼看她,这可让她郁闷非常。 不过她随即也便释怀,倘若对方是个浪荡公子,她还看不上呢,要得就是对方这个冰清玉洁,对方越是高冷,她越是欢喜。 守株待兔不成,她便要主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动出击。 这日,赵羽再度出现在船头甲板之上,和煦的微风,吹动他雪白衣袂飘然,好似神仙中人,头牌怜儿精心打扮一番,款动莲步靠近过来。 “公子也爱览看湖景么。” 赵羽微微侧身,见是一娇媚女子,面容极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下不爱看湖景,我只是想看看何时能到北岸。” 怜儿心中一震,她本是这船上供养的歌姬,经年不得离船,此船靠岸之时,便是她与对方分别之日。 “公子着急登岸,可是有要事在身么。” 赵羽摇摇头:“在下并无要事,只是向往北方,故而心急了些。” “公子身材高大,应该是北方人罢。” 赵羽笑了:“我生在北国,长在南方,我也不知我是南人还是北人。” “咯咯咯,公子好生有趣,奴家最近刚学会做一种枣花糕,不如我给公子端来,你尝尝可好。” 谈话进行到这里,怜儿的话已然极为露骨,如果是个正常智商的男人,肯定要说,有劳姑娘费心,你不必费力端来,我与你一同前去便好,于是顺水推舟,进入姑娘闺房。 或者推脱说,承蒙姑娘好意,我不爱吃甜食;如此婉言拒绝也好。 偏偏赵羽脑回路清奇,他直接回道:“我没钱,吃不起。” 怜儿一愣,“噗嗤”笑了:“不要你的钱,让你白吃。” 不怪赵羽有此一问,他记得自己刚下山时,曾在迎北客栈吃过大亏,当时自己没钱,险些被人羞辱,如今怎肯轻易上当。 “多谢姑娘,您还是留着自己吃罢,告辞。”说着,赵羽径直回了自家房间。 怜儿整个人都傻了,她何时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男子,然而这也更加激起了她的胜负欲,偏要将他拿下不可。 赵羽回屋静坐,他专修屠龙一脉大劫真气,此功讲究运行大小周天环流之法,超过寻常功法无数,也是门水滴石穿的功夫。 陈传风极爱自己这个小徒弟,故而将一身绝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学毫无保留相授,希望他能够传承屠龙一脉衣钵。 屠龙弟子并非都是出家人,也可以是俗家,此并不流于形式。 …… 如今行程过半,秀楼大船一经靠岸,赵羽便登岸北去,留给怜儿姑娘的时间不多了。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赵羽微抬二目:“请进,门并未上锁。” “吱呀,”门分左右,先是一阵香风袭来,而后又见怜儿姑娘怀抱琵琶走进房中,笑道:“公子可有空闲么。” 赵羽起身,正襟危坐道:“姑娘有事,但讲无妨。” “奴家最近刚新编一首曲子,名为《凤求凰》,如今只是小样,想请公子鉴赏一番,不知可好么。” 赵羽不好推脱,笑道:“在下对乐理一窍不通,姑娘若不嫌对牛弹琴,便只管演来。” 怜儿抿嘴一笑,轻步侧身坐在白衣少年面前,专注演奏,犹抱琵琶半遮面。 她不会想到,就是这一曲《凤求凰》,竟给自己招来塌天大祸。 …… 秦稚瑶这几日正闷闷不乐,从小到大在她心目中,只要是自己看中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没理由拒绝自己。 偏偏,现在有了这么个例外。 就在这位无法无天乱发脾气之际,耳边竟隐隐传来靡靡之音,其琴声方向,好似是赵羽那边而来,瞬间便引起了秦稚瑶的注意力。 她收拾好自家心情,悄然来到赵羽房门之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就是有歌姬在房中与他寻欢作乐,听这缠绵琴声,好似还是歌唱男女情欲之意。 秦稚瑶当时就炸了! 她转念一想,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悄悄又返回自家房中,静待琴声停止。 秦稚瑶很清楚,以小赵那个榆木疙瘩的脑袋,是不会主动寻找歌姬的,除非对方不要脸的倒贴。 与此同时,怜儿姑娘一曲作罢,立刻以期望的目光看向赵羽,希望能听到对方评价。 (本章完) 第十七章 怜儿 赵羽微一沉吟,而后点评道:“姑娘指法娴熟,可谓炉火纯青,且演奏之时,极能带动听者情绪,令人不自觉陷入其中,果真是上品之作。” 怜儿有些失望道:“公子就没听出其他含义么。” 赵羽刚要开口说话,门外又来一人,正是秦稚瑶的娇俏仆人,她在门外喊道:“怜儿姑娘可在这里么,我家主人有请。” 身为秀楼之上的歌姬头牌,此时不得不应客人相邀,谁让人家把这艘船都给包下来了呢,她理当十分重视,并殷勤伺候。 怜儿姑娘起身冲赵羽行礼,而后便随门外之人去了。 放下赵羽不提,单说那仆人带领头牌歌姬携了琵琶,去往秦稚瑶处。 倘若放在平时,这艘船上要是没有白衣少年存在,怜儿巴不得自己,多被那些豪客宠幸几回,奈何她心思不在此处,故而有些分心,以至于跟在那仆人身后,一路都未曾言语。 “主人,怜儿姑娘给您带过来了。” “让她进来,你且退下。” “是。” 怀抱琵琶的歌姬,第一次会见如此清雅的客人,这让她不由得一愣。 秦稚瑶何许人也,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千金之躯,即便以现在的男装打扮示人,也给人一种清丽脱俗之感。 她骨骼娇小,压根也撑不起文生公子氅,女扮男装之下,偏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消瘦柔弱之贵气。 怜儿姑娘一见秦稚瑶,竟生出许多别样情绪,难以对他人诉说的那种,分不清是惧还是怯。 “你就是这里的头牌歌姬么。”秦稚瑶倚坐摇床,慵懒问道。 “奴家只会唱几首小曲目而已,不敢自称头牌。”怜儿乖巧的低下头。 “听说你还很会弹琵琶?” “学艺不精,瞎弹而已。” “无妨,你都会弹些什么,只管弹来,听得本大爷高兴,自然重重有赏。” “是。” “……” 二人不过短短交谈数句,秦稚瑶便彻底占据上风,从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势上将对方压制得死死,这里大部分还是二人身份尊卑悬殊的原因。 怜儿姑娘不敢违背客人意愿,听对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儿,她不免要亮出自家最拿手的曲目,来讨对方欢心。 弹琵琶是个极辛苦的活儿,绝非寻常人想象的那般容易,这项乐器,对于演奏者的指力和腰力,都是非常大的考验。 再加上怜儿还要连弹带唱,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讲,其实并不轻松。 “官人听奴演曲,不知有何感想。”怜儿一曲作罢,刚想将琵琶放在桌边,打算趁与对方谈话的空当好生歇歇,平时她都是这样做的。 忽听得对方说道:“不要停,继续弹下去,我不允许你停,你就给我一直弹。” 怜儿被说得极为委屈,她无奈之下,只可又弹。 一首接一首,一曲再一曲…… 直弹得她手指酥麻,指尖被琴弦勒得疼痛难禁,嗓音沙哑凄凉,对方仍旧不许她停,仿佛要将她生生累死。 此处房间内,不断传出的悲惨歌声,渐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他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且越听越是心惊。 歌姬也是人啊,哪有不许人家休息的,似这般难缠至极的客人,他莫不是铁石心肠么,难道没听出怜儿姑娘的嗓子都哑了?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一些歌姬纷纷为怜儿打抱不平,奈何她们又没这个胆子出头,只能躲在暗处议论,不敢有丝毫表示。 秦景柔此时被吸引出来,她推门走进秦稚瑶房间之中,立刻对歌姬吩咐道:“别唱了,你先下去。” “不许走!你敢动试试。”秦稚瑶一跃而起,来到怜儿身旁,仿佛一只雌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嘛,不要乱发脾气,”秦景柔出声安慰自家侄女的同时,又闪身挡在歌姬面前,她相信事出必然有因。 秦稚瑶冷笑着问怜儿:“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回官人的话,奴家不知。” “不知?不知你就继续给我唱,直到唱死为止!” 秦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柔简直一头雾水,她轻轻抱住歌姬的肩膀:“不许唱了,把事情说清楚。” “奴家当真不知……”怜儿都快哭了。 “你不是喜欢弹唱么!我就让你一次唱个够!”秦稚瑶双手掐腰,厉声道:“就凭你一个残花败柳,也配去勾引他,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这辈子你也休想翻身!” 怜儿心中“咯噔”一下,她总算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原来他也看上了他…… “不对呀,眼前官人分明是个男子,莫非他有断袖之癖不成?!” 秦景润何等聪慧,瞬间明白了此中关键,她心中一疼,旋即又冲怀中歌姬温柔道:“那人你以后不要去招惹,我可保你无恙。” 她口中的“那人”,三女心领神会。 怜儿不情愿的点点头,从本心来讲,她不愿放弃那个“冰清玉洁”。 “你看她犹犹豫豫!她根本就舍不得!”秦稚瑶在一旁气得直跺脚。 “好啦好啦,她已经知道错了,”秦景柔护着怜儿出去,一场闹剧也被平息下来。 歌姬被秦景柔救出,二人来至在船尾甲板处,她“扑通”跪在对方面前,哭泣道:“还望官人成全于我,奴家半生流落风尘,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良人,实在不忍错过。” 秦景柔心中揪揪的疼,她扶起对方问道:“你确定那人也喜欢你么,千万不要做傻事。” 怜儿委屈道:“那位公子气质之纯,奴家平生仅见,相信只要我一心待他,他必不会负我。” “连你都看出来了……” “官人说什么?” “没什么。” 秦景柔也是女人,何尝不能理解对方,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 顿了片刻,怜儿忽然凄惨一笑:“万恶淫为首,我这副残躯,确实配不上他,小官人说得极对……呵呵……可笑我还做着不属于自己的美梦……” 秦景柔高贵如天上的云朵,怜儿卑贱如地上的淤泥,二人若非在这秀楼大船相遇,注定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本章完) 第一十八章 大丈夫之志 赵羽的生活中,多一个女子,少一个女子,他根本不会在意,只要手中有剑,他便能自己给自己解闷。 擦剑、练剑、发呆,一系列流程下来,足以让他打发许多时光,栖霞山上的十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大劫真气》乃屠龙一脉特有功法,堪称独步天下,除此别无二家,那功法具体由谁所创,已然不可考究,但经过历代屠龙弟子精简凝炼,其本身已然极为完善。 赵羽天生怀有“静气”,他并不畏惧枯燥打坐之功,甚至还有些享受这些寂寞,故而修行起《大劫真气》,简直如鱼得水。 他曾听自家师尊讲过,天下没有最完美的功法,只有最完美的个人。 直到今日,他也不能理解对方话中的含义,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完美之人呢? 这天,赵羽正在屋中发呆,图大海又来寻他,并从身后掏出一双精美至极的暗金色靴子。 “小赵,这是我命人给你做的,看看合脚与否。” 赵羽有些诧异,只见那靴子整体呈黑金色,看上去便极富质感,想来价值不菲。 “图大叔,这是什么稀有皮料制成,我怎么没有见过。” “你见过。” “啊?” “忘了那天被你拍死的冥水流金兽了么,我命人将它剥皮抽筋,并用它身上最柔软的下腹部位,给你做了这双靴子。 “此靴轻便至极,灰尘不避,水火不侵,快换上试试。” 赵羽苦笑不已,自己本没想要那畜生性命,无奈它实在不禁打,只一掌便送它归西,也算是一桩孽缘。 换上黑金兽皮靴的赵羽,精神更显抖擞,行动间宛若带风。 图大海坐在八仙桌旁,给自己斟上一杯茶,认真道:“小赵啊,想必你也猜出我家主人的身份了,今天干脆和你挑明,你想不想随我等一起建功立业。” 赵羽面容平淡,静等对方说下去。 图大海开门见山道:“如今天下藩王并起,我家主人雄心大志意在削藩,此正是我等为家国效命之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丈夫在世,当手提三尺青锋,为君王除忧,替国家报效。 “小赵你空有一身睥睨天下的玄功,何不随我等一齐扫平天下,如此方不愧为大丈夫之志。” 说完,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赵羽。 “图大叔,你说得这么热闹,你家主人到底什么身份呀。” “咳咳,”图大海气得直抚摸胸口:“合着我说了半天,你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赵羽有点不好意思:“我天生愚笨,听不懂您话里的机关,我只知随遇而安,并不强求功名利禄。” “唉,”图大海叹了口气:“也罢,那就随你自己罢,八百里云梦泽已然到头,接下来我便护送主人登岸,往后路程,还要指望小赵你多加费心。” “图大叔不必客气,这一路之上咱们互帮互助,若没有你们,我只怕走不出荆州之地。” 恰在此时,屋外有人大叫:“快来人呐!有人跳水自杀啦!快来救人啊!” 赵羽仗剑而出,一个纵身便来到船头甲板之上,这里已然聚拢起许多人,一个个皆在争先恐后大叫。 “是怜儿姑娘,她自己跳下去的!你们谁快去救救她!” “快救人啊!” 赵羽探身往船下一望,正见一女子身影在水中沉浮,他恻隐之心一动,翻身跳下大船,身手矫健如水鹰般,靴底轻点水面,大手向下一抄,径直将那女子抄在手中。 而后大劫真气一荡,赵羽借这股反推之力,纵身复又跳上大船,一切都发生在呼吸之间。 “咳咳!”被救上来的怜儿呛了几口水,她睁开朦胧水眼,见是白衣少年抱着自己,于是苦笑道:“奴家莫不是在做梦,公子怎在我面前。” 赵羽认出了这是主动与自己搭话的那个女子,可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胡话,只将对方抱起,带回自家房中。 “公子,你可知奴家姓名么。” 赵羽摇摇头,到处去找热茶毛巾。 “奴叫应怜,答应的应,怜惜的怜。” “嗯,是个好名字。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奴家若是死了,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 赵羽吓了一跳:“好好的,说什么死,莫非你遇到什么难处不成。” 应怜点点头。 赵羽以为对方被人欺负,故而萌生死志,他随即将自家长剑拿过来,放在女子面前道:“此剑磨炼十年,专扫天下不平之事,你有何难处,只管讲来。” 应怜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赵羽,凄楚可怜道:“奴家爱上一位公子,自觉配不上他,如今大船靠岸,他即将远去,奴家若不能随他一同远走高飞,宁可死在这云梦泽中。” 赵羽点点头:“原来姑娘也是一位性情中人,你何必妄自菲薄,人生来平等,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更休谈配不配得上之言,你若真喜欢他,只管大胆去追,人生苦短,怎能轻言死字呢。” “公子也觉得我该去追么。” “当然。” 应怜下一句话还未出口,屋外有人高声叫道:“她装什么装!身为花船歌姬,常年在水上行走,我就不信她不会水!” “公子救我!”应怜怯如绵羊般躲在赵羽身后,娇躯颤抖道:“不要让那位小官人将我带走,不然我命休矣。” “哐当!”赵羽房门被人大力踹开,秦稚瑶气冲冲从门外走进来,旋即骂道:“这个专攻心计的小浪蹄子,勾引不成,便使苦肉计,演给谁看!” 秦景柔随即跟了进来,她一见躲在赵羽身后的女子,心中便明了大半。 赵羽平静道:“说话不要如此难听,应怜姑娘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宁可选择去死,只此一举,我便信她所言不虚。” “爱情?一派胡言!”秦稚瑶点指骂道:“也就你个榆木脑袋肯信她,凭她这点小伎俩,哄得了谁。” 应怜湿漉着头发,胆怯的躲在赵羽身后瑟瑟发抖,好似壁鼠见了狸猫,其柔弱娇媚之态,令人我见犹怜,激起男人无限的保护欲。 这种懂得在男人面前示弱的女子,最能体现百炼钢难敌绕指柔。 (本章完) 第一十九章 岳龙峡 就在四人谈话之际,图大海进来催促道:“大船即将靠岸,快准备准备罢。” 应怜的脸色突然一变,她紧紧拽着赵羽的衣袖不肯松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公子,带我一起走。” “啊?”赵羽人都傻了:“你跟我走算怎么回事……” “看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罢,”秦稚瑶在一旁冷笑道:“闹了半天寻死觅活,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赵羽看着对方楚楚可怜的模样,婉言拒绝道:“我身无分文前途渺茫,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又怎么能带着你呢。” 应怜立刻来了精神:“公子别怕有我在,奴家这些年积蓄不少,足够你我后半生所有花销,只要你愿意带我走,奴家后半生愿给你当牛做马。” “简直无耻至极!”秦稚瑶气得扭头走了。 应怜使劲拽着赵羽的胳膊,通红着眼睛抽泣道:“公子若不带我走,我便死在这云梦泽中,奴家说到做到。” 她决绝无比的语气,令赵羽不得不信。 秦景柔同样心软,在一旁帮腔道:“其实可以选择带她走,收下给你当个婢女,也就是了。” 赵羽劝慰应怜道:“你刚才也说了,你自己并不缺钱,既有如此好的条件,干嘛非跟着我颠沛流离呢。” “公子不必多言,你只说要不要奴家。” 赵羽思忖片刻:“我可以带你下船,你也不必给我当婢女,倘若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如何?” 应怜快速点头,立刻笑颜如花。 秦景柔微微摇头,好有心计的女子,这个榆木疙瘩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等赵羽即将带着应怜下船之时,船老大立刻带人围拢过来,高声呵斥道:“将那女人给老子留下,不然我要你的命!” 应怜反驳道:“我已然用足够金银给自己赎身,从今便是自由人,你凭什么拦我。” “哼!”船老大凶神恶煞道:“上我秀楼一日,便终生是我秀楼之人,你这不要脸的贱货,还想跑么!” 赵羽半句废话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无,他抬手一掌,直接将大船桅杆击断,“轰隆”一声!船杆拍在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再若阻拦,有如此杆。”掌风立威之后,赵羽随后抬手一指,示意应怜登岸。 船老大一众人等早吓得面如土色,他们这才回想起来,前几日被拍死在船头甲板上的那头凶兽,估计出手的就是此人。 留在船上的那些歌姬舞女,以极其羡慕的目光看着应怜,仿佛她这一走,也带走了所有人的希冀。 那个船老大说得没错,一日是秀楼之人,便终生不得再下秀楼,除非是死得那天,然后被扔进这云梦泽底。 图大海护着自家主人站在岸边,静静看着这一切。 秦景润看了看应怜,不禁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没想到小赵也不例外。” 秦稚瑶在一旁骂道:“不过是块死皮赖脸的狗皮膏药罢了,人家不肯要她,她死命往上贴。” 应怜就这么听着,脸色丝毫变化也无,她笑吟吟看着赵羽,柔声道:“从今以后,公子去何处,我便去何处,天大地大,死也无怨。” 赵羽微笑道:“前路漫漫,还有许多好风景,你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甚至不必通知我。” “行啦行啦,别在这里磨蹭了,赶紧走。”秦稚瑶感觉自己这辈子也没生过如此大的气。 应怜说要给赵羽当婢女,她果真要实行一个婢女的本份:“公子,我替你拿着剑罢,这么远的路,怪沉的。” “不用,管好你自己就行。” “公子你累不累,我给你讲个笑话如何。” “不必,我不累。” “那奴家给你唱歌好不好。” “……” 赵羽低头苦笑,有点后悔答应带她下来,简直是个话痨。 “公子你别生气,我怕你不要我,将我抛弃,所以才想办法逗你开心的。” 图大海与秦氏众人在前面走,赵羽和应怜在后面慢悠悠跟随,秦稚瑶是不是向后看,对身后二人咬牙切齿。 “哼!等回了京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都,我一定要下令处死那个浪蹄子,看见她就不烦别人!”也不知她哪里来得这么大气性。 图大海指着地图说道:“前方便是岳龙峡,只要穿过此处,咱们就算进入豫州平原,届时我拿出虎符,调动豫州兵马,主人便可高枕无忧。” 大秦共分九州,朝廷独占冀、豫、雍三洲之地,其余六州,皆由诸藩王镇守,这也正是秦景润心腹大患所在。 众藩王只要一日不除,则政令难以抵达基层,国家也将永无宁日,秦景润雄才大略之心,难以施展抱负。 豫荆边界的岳龙峡谷,乃是天下少有的一处险绝天堑,此地山高万丈易守难攻,朝廷为了防备晋王来犯,只能在此地驻扎大量兵马,无疑空耗国力。 大秦九州原本一家,如今各大藩王互不信任,纷纷募兵备战各自防范,其白白损耗之民力物力,简直不可想象。 倘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极有可能如图大海所说,乱世将起。 秦景润率禁卫黑龙骑游历荆州南部,却被晋王部下无故歼灭,此仇不报,大秦皇帝威严何在,国威何在。 众人走到这里,图大海才算松一口气,倘若秦景润有什么闪失,只怕他万死难赎其罪。 “陛下,老奴求您了,下次不可亲身犯险,这次若不是小赵……”从图大海的称呼转变来看,他认为此地已然安全,心态难免有些放松。 不怪乎他会这样想,皆因为大秦北地产马,而天下有数的几大产马地,皆拿捏在朝廷手中。 豫州铁骑,几乎大半都是由雍州运来的洛河骏马组成,其行动间来去如风,数百里路途朝发夕至,此处又距离岳龙峡不远,自然会给他一种莫名安全感。 赵羽坐在不远处乘凉,侍女应怜则乖巧在一旁静立。 大秦京都设在冀州腹地,距离此地还远,众人即便走进豫州,也仅仅只是进入朝廷管辖范围而已。 一行人等赶路匆忙,他们没有赵羽那般强悍体魄,只可边走边歇,饶是如此,岳龙峡天险已然近在咫尺。 (本章完) 第二十章 军威 应怜一身鹅黄色窄口锦绣长裙,此刻妩媚跪坐在赵羽身侧,腰身处勾勒出一道惊人弧度,还怯生生的一口一口呼唤着自家公子,直叫得人骨软筋酥。 赵羽盘腿坐在洁白大石之上,五心朝天闭目养神,和煦的微风吹动他鬓边墨发,惹得旁边侍女都看呆了,她不由自主喃喃道:“公子,你真好看。” 白衣少年脸色陡然一红,随后又平息下去。 秦氏众人则聚集在另一处乘凉,图大海在旁殷勤伺候。 就在众人稍作休息之际,大地上的小草竟开始慢慢颤抖,而后便是低沉如闷雷般的震荡声从远处传来。 北方地平线处,隐隐浮现出一丝灰线,那线由细变粗,渐渐开始变大。 原来是整齐划一的上千军马,在平原中纵情驰骋,它们高昂着马头,如雷似吼般向着此处奔来,其势如大厦将倾。 此刻万马奔腾之象,宛若摧枯拉朽一般。 应怜何曾见过如此雄壮的军马,她只狐媚眼一望,直吓得躲在自家公子身后,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众军马离得近了,才缓缓止住冲锋之势,慢慢将众人围拢成一个弧面圆形,真可谓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群马之中,“哒哒”走出一匹矫健的五花马,马鞍之上端然稳坐一人,其头戴黄金兜鍪,身着威武貔貅甲胄,猩红战袍裹体,背后旌旗猎猎,上书四个大字:日月奉天。 此人不问可知,便是这一众军马的将主,他海下五咎长髯,看模样正值壮年,其虎目扫视间,有令万众臣服之威严。 好一个庄严华贵威武霸气的骑兵将军。 然而,此人不见图大海便罢,一见图大海在此,他立刻翻身下马行礼,待他看到秦景润面容之后,更是赶忙过来叩拜,口中止不住的山呼千岁。 众军马一见自家将军行礼,随即也都下马跪倒,口中合呼:“千岁!” 茫茫天地旷野之间,数千精锐军马,共同叩拜一人,大丈夫在世,当如是乎。 “王将军甲胄在身,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罢。”秦景润何尝不明白,对方明为见礼,实则是在向自家展示军威。 “末将多谢殿下。” 众军马一见自家将军爬起,随即也都站起,其默契程度,简直浑如一人。 王将军一路小跑过来,低头在秦景润面前,静听指示。 “王将军怎知孤在此处,莫非有人向你通风报信不成。” “回禀殿下,末将在云梦泽北岸设有暗哨,为的是提防南军战船来袭,您尊驾一到,末将便知晓了。” “好,好一个胆大心细的王则,不愧为七子良将之名。” “末将谢殿下夸赞。” “……” 大秦北方三州人人皆知,朝廷麾下有七子良将镇守四边,眼前这位王则,便是其中之一,他家世极为显赫,乃当朝一品大员兵部尚书王硕长子,可谓世代将门。 秦景润还未说完,不想秦稚瑶突然开口了,她用手一指十丈之外的白衣少年身后,冷笑道:“王则你给我听好,命你十息之内,立刻将那黄衣贱人处死。” 这还未到青州,秦稚瑶诛杀那个小贱人的心,她一刻也不想等了,越早弄死她越好。 图大海身躯一震,并未搭话。 王将军自然认得这是郡主,他先是看了秦景润一眼,见对方似笑非笑并未反驳,于是大手一挥,便命手下人道:“来人,给我将那人处死!” “遵命!”众军士齐齐上马,立刻便要冲杀。 应怜早吓得魂飞魄散,她刚才听说那位威武将军称呼中年男子为“殿下”,便觉身在梦中,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难道一路同行的几人中,竟有当今王爷么,如果他是殿下,那其余几人的身份,又该是何等尊荣。 而如今那位视自家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小官人,竟要指挥大军诛杀自己,这还焉有命在。 “公子!”应怜沙哑的声音响起,绝望中带着无奈,她恨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好容易追随心上人远走高飞,难道要梦断此地么。 如果有下辈子,应怜也想投胎进富贵帝王家,过一过那些天之骄子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鱼肉宰割。 赵羽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他此时才微抬眼皮面露笑意,轻声安慰身后侍女道:“有我在,慌什么。” 说着,赵羽左手按住云纹绣带,右手缓缓将剑连鞘一齐抽出,“噌”的插在地上,他继续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不变,右手复又抬起至自家左肩处,而后向前猛然一挥! “飒!” 就是这看似简单无比的一记手刀挥出,数十丈外一颗五人环抱粗细的大柳树,竟应声而倒! 其断口处,如刀削斧刻一般,宛若被什么巨大神兵利器斩过相仿。 “轰隆!”大树山崩地裂般倾倒,荡起无边灰尘。 数千军马看着眼前一幕,骇得鸦雀无声,方才积累起来的猎猎军威,全在这一记手刀之下,打得烟消云散。 图大海摇头苦笑,他剧烈震惊之余,自家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武学修为,此一击若非八品武师全力出手,绝难有此威能。 秦稚瑶则张大着嘴巴,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犀利手段,简直骇人听闻。 秦景柔目光复杂,没想到对方会为了一个侍女出手,而且还是独对千夫所指。 赵羽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能听得极为清楚:“谁敢上前,有如此树。” 秦景润“哈哈”大笑,他拍了拍骑将军王则的肩头,笑道:“这就是一路护送孤王前来的青州高手,将军以为如何。” “咕咚,”王则艰难咽口唾沫,目光依旧坚毅,嘴上不肯认输道:“末将若摆开阵势冲杀,我麾下数千儿郎决不惧此人!” “好啦,孤王一时兴起,你们不必当真,多留此地无意,带我进关。” “末将领命!” 王则将军一动,旌旗飘摆间,数千军士齐齐上马,行动整齐划一,足可见此军何等精锐。 秦景润瞪了自家女儿一眼,挥手点指赵羽:“孤的高手休要愣神,还不快跟上。” 白衣少年这才提剑起身,信步跟在众人身后,应怜亦步亦趋,安全感满满。 第二十一章 岳龙雄关 大秦九州四海,城关险隘无数,可要想挑出比岳龙峡还要惊险的战略要地,必定要数那有着“天下第一雄关”美称的潼关了。 赵羽等人跟随着马队入关,眼前那高耸入云的壮阔景象,令众人不禁为之一窒。 人类在巨大建筑面前,总是会有莫名卑微之感,这是本能所致。 古老而斑驳的城墙,一眼望不到边际,黑癣绿苔萦绕在青条石缝间,向人们诉说着这里的传奇。 传闻大秦入关定鼎之时,七万定陶军为破此关,全部葬身于此,岳龙峡下的累累白骨,见证了那段不为人知的隐秘。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碾压一切,如今数十年过去,后辈众人可还曾记得那些征夫的眼泪么。 岳龙峡关头的城门,如同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雄狮,任由那些军马从中间踏过,待最后一人进关,它才会慢慢合上。 作为天下第二雄关的岳龙城,自然不会只有军士存在,这里同样也有商贩走夫,各手工作业者尽皆充斥其间。 城关内所有人,都在看着眼前那无比怪异的一幕。 往日里趾高气扬威武霸气的岳龙骑兵,此时竟对一个白衣少年畏如虎狼,远远躲开他数丈远近,好似他是个瘟神一般。 那些顶盔贯甲五大三粗的军汉们,甚至不敢拿正眼瞅他,即便是想看他,也只敢偷偷瞄上一眼,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如果让这些老百姓知道,眼前这位清秀俊雅人畜无害的少年,挥手间凌空斩断一颗大树,想必他们会发疯的罢。 城中围观的老百姓极多,他们对于这座军事重镇的兵力调动,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见怪不怪。 唯一能引起他们兴趣的,就是那个白衣少年,不对,还应该再加上他的娇媚侍女。 少年白衣黑靴,丰神俊怡带剑,身姿挺拔英武,面容润如冠玉。 他的侍女更是极为惹眼,一身鹅黄色长裙,身材高挑秀婉,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后,那温驯顺从的楚楚动人模样,让人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狠狠怜爱一番。 “少年好美的艳福!不定又是哪家富贵公子啊……”凡是看到鹅黄侍女者,脑海中皆浮现出这个念头。 赵羽踱步而行,抢走了所有风头,以至于秦氏诸皇族都未曾引起众人关注。 ………… ………… 岳龙城,军营之内。 正襟危坐在中央大帐内的秦景润,哪里还有半点“秦大叔”的模样,此时他安稳坐在这里,就好似渊渟岳峙相仿,平静的表面下蕴含着一丝霸气,这就叫不怒自威。 按常理来说,此乃军机重地,如赵羽这般老百姓是没资格进来的,但秦景润对他极为器重,故而并未多加拘束,便一同带了进来。 应怜与秦景柔秦稚瑶被安排在城主府中,她们身为女流之辈,不方便进这阳气极盛之地。 …… 王则时不时偷看那位“大内高手”,他也曾亲眼见过高阶武者出手,但似少年这般年轻的,还真没有。 “此人莫不是积年老怪,故意打扮成这个样子罢。”他心中止不住的如此想到。 赵羽佩剑而立闭目养神,好似快要睡着一般,恍惚进入一种似睡非睡之境。 就在这时,王则拱手向上座行礼道:“启禀殿下,家父命我亲自护送您回青州,敢问尊驾何时出发。” 秦景润似有所思。 “殿下?殿下?殿……” “咳咳,”青王轻咳两声,答非所问道:“王将军啊,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对也不对。” 王则一愣,心说这都哪跟哪啊,青王殿下发问,他只可笑着回答:“劳烦殿下挂念,末将确实有个妹子。” “今年多大?” “年芳二八。” “可曾婚配?” “尚未出阁。” “好。” 赵羽立刻睁眼了! 图大海当然明白自家主人的意思,他忍不住在一旁憋笑。 王则继续懵逼…… 秦景润一个“好”字出口,便没了下文。 “王将军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亲自送孤回京么。” “正是。” “不必啦,你军务繁忙,岳龙关离不开你,孤有小赵护持,大可高枕无忧。” “殿下,赵先生武学惊人,难免分身乏术,倘若有个闪失……”王则这回知道大内高手姓什么了。 秦景润摆摆手,反驳道:“孤居于庙堂之高,不知江湖之远,此番南国游历,感慨甚多,也借此明白许多民俗道理,对孤日后执政有莫大好处,你不必再劝,孤等明日便动身回青州封地。” 王则太了解这位殿下了,那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正经藩王谁会没事带一队骑兵,跑到敌人的地盘上去浪呢? 青王就敢。 想到这里,王则偷偷看了一眼赵羽,心中感慨万千:“有如此高手在旁护持,搁我我也敢去浪。” “王将军在想什么。” “哦,殿下,末将想请尊驾检阅我岳龙军容。” “嗯,准。” 令出山摇动,三军俱欢明,放下赵羽陪王伴驾阅兵不提,单说城主府内的三女,可算是闹番了天。 应怜对秦稚瑶极为惧怕,她怯怯躲在秦景柔身后,企图寻找庇护,时刻不敢离开。 此时此刻,她也彻底明白,对方为何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 应怜很清楚,秦稚瑶对自己有成见,且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的那种,无非是怨恨自己抢了她的心头好。 可这不能怪自己呀,要怪就怪自家公子太吸引人,活生生一个蓝颜祸水。 应怜知道了中年人就是当今青王殿下,而眼前二女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怕不是当今郡主之流罢。 秦稚瑶冷笑一声:“你个小骚蹄子,没了姓赵的庇护,看你还能翻出什么风浪,待我抓住你,不撕了你的嘴。” 应怜只顾逃命,哪里敢有任何反抗,也多亏了秦景柔在场,不然非得闹出大乱子不可。 “瑶瑶你冷静点,她既是赵羽的侍女,你若伤着她,他回来之后,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怕他怎地,我先将这骚蹄子打死,看赵羽能奈我何。”秦稚瑶说着,身形作故前倾。 第二十二章 虎狼女子 秦景柔并没有武艺,只可勉强护住应怜,她左支右绌之下,难免落下空子。 就在秦稚瑶一把将应怜揪住的空当,赵羽刚好赶到。 “公子救救奴家!” “小蹄子还敢唬我,慢说姓赵的没来,他就算来了,也救不了你!”秦稚瑶举着手掌,却怎么也拍不下去。 原来是赵羽轻轻捏住了秦稚瑶的手腕,任对方有排山倒海之力,也寸劲迸发不得。 应怜趁着这个时候,赶紧逃离魔掌,快速跑到自家公子身后,神情如一只受惊的小羊,楚楚可怜。 “小蹄子,少在这里装可怜,你根本就没受伤。” 应怜怯怯道:“公子不要再扔下我一人,奴家害怕。” 赵羽一言不发,缓缓走出此间。 这个时候,傻子也该明白过来,秦稚瑶多半是看上对方了,不然不可能如此对待一名歌姬,她堂堂郡主,未免小题大做。 秦景柔摩挲着自家手中的相思玉,不禁暗自伤情,“我这可又算什么呢。” 原本这对相思玉必须要有情男女才能获得,可自从那日秦景柔刻意冷淡赵羽后,此玉再没焕发过光彩。 偏偏赵羽对情之一字,又是个榆木疙瘩,你不来理我,我便不去理你,他有一剑在手,天下万事看轻。 秦景柔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对方不亲近自己,自己何必要去贴对方,二人算是打了死结。 她正胡思乱想,眼见图大海又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翻身跪倒在地:“奴才拜见洛华主子,拜见十主子。” “图伴伴快快请起,你不陪着王兄,却来此地作甚。” “回禀洛主子的话,殿下要我来请小赵,他中午与王将军会餐,希望小赵能够作陪。” “小赵刚带着应怜出去,想必已然离了城主府。” “既然如此,那奴才告退。” “图伴伴慢走。” ………… ………… 岳龙城中,大多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军士家眷,可谓五方同居龙蛇混杂,卧虎藏龙者亦不在少数。 赵羽为安抚应怜,索性带她出来散散心,一来逛逛集市,二来增长一下见识。 自下栖霞山以来,赵羽看什么都很新鲜,正所谓,一处不到一处迷,十处不到九不知,说得就是这个道理,陈老道让他出世入世,存得也正是这个心思。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赵羽往后的路,要靠他自己去走。 应怜经年在秀楼卖唱,极少有机会能够出来行走,如今可以陪同自家公子出来逛街,她显得极为兴奋。 “公子,你看那副纸鸢,像不像一对鸳鸯…… “公子公子,你看前面有杂耍的,咱们过去看看罢…… “公子……”应怜目不暇接,她每见一处新鲜,便要呼唤自家公子一遍,其亲近雀跃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赵羽白衣飘然一尘不染,他正值青春年少,且肋下佩剑身姿挺拔英武,此时走在长街之上,不亚如鹤立鸡群相仿。 少女应怜跟在他身后,更是为二人增添许多回头率,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二人身上。 有当地流氓恶棍,也盯上了赵羽。 他们一致认为,像这样俊秀的青年,根本不配带剑,对方更有可能是刚刚放下书包的大学生,自以为看过几本侠客话本,便搞懂了江湖上的人情世故,于是心血来潮,带剑携美闯荡天下,当真不知死活。 这种肥羊不宰,天理难容啊。 赵羽正专注于长街热闹,还不曾知晓有人已经将主意打到他身上。 …… 应怜终究是女儿家性子,天生爱胭脂水粉,硬要拉着他走进一家胭脂铺子,赵羽这一进来不要紧,竟将此处热炸了锅。 他从未接触过女子,也不知胭脂铺极少有男人进来,起初他还纳闷,这里为何没有男子经过,后来才知道自己也不该进来。 “应怜你自己选罢,我在外面等你,”赵羽说完便要出去。 “呦呦呦,哪里来得俊哥儿!以前怎么没见过,为何跑到我们这女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堆里来,是专门向我们讨胭脂吃得么!” 又有一人接话道:“去去去,你那胭脂档次太低,俊哥儿根本瞧不起,不信你尝尝姐姐嘴上这个,香而不腻。” “尝我的,尝我的……”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赵羽何曾经历过如此阵势,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生生往人跟前凑,令他面红耳赤。 应怜像只小雌虎一般,紧紧护着身后的赵羽,大声呵斥众女远离自家公子。 一群女子哪里见过如赵羽这般标致纯净的男儿,一个个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应怜后悔将他带进来,她哪里知道此地女子竟如此彪悍,拉着自家公子落荒而逃的同时,还不忘带上自己购买的胭脂水粉。 二人一路跑出胭脂街,来至在一处较为僻静的胡同。 赵羽忍不住说道:“这岳龙城中女子,简直堪比洪水猛兽,也不知那些男人怎么受得了她们。” 应怜笑道:“公子此言差矣,她们也不是对谁都这样,若非公子俊俏可口,那些女子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赵羽面色绯红,不知如何反驳。 恰在此时,一群泼皮无赖,悄悄出现在胡同口,他们用一种极富侵略性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应怜,任谁都能看出众人眼中含义。 赵羽轻扫一眼过去,发觉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毛贼,与这等蝼蚁交手,实在有辱他八品武师身份,故而不曾动怒。 奈何有人主动寻死,遂凑过来道:“你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小白脸子,快快将身上金银交出,不然大爷要你好看。” “交出金银还不够!美貌侍女也要陪陪诸位大爷,将我等侍奉舒爽,再放过你们不迟,哈哈哈!” “……” 各种淫诡之语,肆无忌惮从众人口中喷出,脏臭之气直如粪坑一般,令人作呕难闻。 赵羽眉头一皱,刚要出手,忽又见图大海前来接应,他三下五除二将众泼皮打得满地找牙,一个个惨叫不已。 众人这才知惹了不该惹的人,于是纷纷跪地求饶,再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天下大势 替赵羽赶走众毛贼后,图大海这才说出青王准备正午会餐之事,其意既是叙旧,又是与岳龙守将王则作别践行。 回城主府的路上,图大海对赵羽说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并将如今天下大势,一一对他言明。 自赵羽奉师命下山行走,他面临的种种离奇遭遇,终于在此刻清晰呈现出来。 事情脉络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大秦建康以来,天下藩王林立,朝廷意在打压众藩王势力,于是乎便挑动众王各自争斗,企图借此削弱众王。 青王秦景润携一家游历荆州,无故被荆王秦景泰伏杀,万幸在迎北客栈遭遇赵羽,这才留得一命。 倘若青王死在南方,那么青州军势必不肯罢休,从而与荆州结为死敌,双方互耗之下,朝廷与诸藩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瓜分青州之地。 秦景润一死,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符合天下藩王利益。 而青王这次离奇南行,与当今皇帝陛下也脱不了干系,朝廷赐给秦景润一队黑龙骑充做护卫,其本意昭然若揭…… …… 图大海身为一个奴才,更深层次的权力争斗,他还没资格接触,如今对赵羽讲述一番,也只是比较粗浅的过程而已。 赵羽性子单纯,但他并不实傻,于是便问图大海道:“天下皇族俱都姓秦,他们都是一家人嘛,这样互相算计,哪里还有半点亲情可言。” 图大海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无情最是帝王家,这世上最能腐蚀人心的,便是极致的权力,亲爹亲娘拦路也要死,更何况是兄弟,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世人都道江湖水深,岂不知,庙堂争斗,方为修罗地狱。 应怜也从图大海口中,得知了许多关键信息。 原来那中年男子,便是当今天下六大藩王之一的青王殿下,而陪伴在他左右女扮男装的两位年轻公子,便是当今洛华公主与十郡主。 一念至此,应怜满心忧愁,任谁被一个位高权重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郡主惦记,恐怕也要寝食难安,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刁蛮郡主,十分不讲理的那种。 但她转眼看到自家公子那副淡然的模样,瞬间便又释怀,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世上便无难事。 赵羽原本初心,是应邀图大海护送众人北国一行,而他现在有了新的目的,那就是亲赴青州,求学明理。 他不知道这个选择,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变化,但一种叫做命运的玄妙东西,正悄然展开。 ………… ………… 大秦建康十年,豫冀两州边境,郑城以北。 其时正当骄阳,大路官道一旁,缓缓驶来两驾高头大辕,拉车牲口俱是上好的洛河骏马,由于长途跋涉的原因,马脖子上的汗水,已然浸透雕鞍。 可能是因为车驾之上,有岳龙军标志的缘故,故而无人敢于阻拦,车马自岳龙关驶出,一路向北畅通无阻。 此二驾非是旁人,正是由南返北的青王秦景润一行。 前车驾辕之人是图大海,后车驾辕之人是赵羽,一前一后相距不远。 大秦九州,朝廷独占西北中三州之地,可谓实力最强,而青州位于大秦极东渤海之滨,须过豫州穿冀州,而后向东方能进入青州境内。 其实还有另一条路线,那就是由豫州向东入徐州,再由徐入青,这样虽然极近,但也更加危险,皆因徐州之王秦景南向来与秦景润不对付,唯恐他半路设伏。 图大海之所以选择绕路,为的就是这个原因。 豫州乃天下九州最中央,民风淳朴古称中原之地,豫州向北是冀州,冀州东北是兖州,兖州之南是青州,此二州也是唯一不和豫州接壤的小州。 豫州之东是徐州,豫州正南是荆州,扬州就夹杂在荆州与徐州之间,扬州之富又有甲天下的美称,可谓鱼米之乡。 豫州西南是梁州,西北是雍州,由此可见,豫州地位有多么紧要,称之为天下总枢纽也不为过。 朝廷以冀州为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基,以雍州为辅助,以豫州为前锋,独抗天下六大藩王,这便是大秦正统一意削藩的底气所在。 试问天下任何一州,谁敢与朝廷单独抗衡,各地藩王不仅不团结,偏偏又互相猜忌,生怕被盟友利用,从而让自己吃亏。 谁都想让别人站出来,去主动消耗朝廷实力,而自己则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一个个算盘打得贼响。 青州在大秦九州之中,算是末流,饶是秦景润励精图治多年,也因地理位置的原因,终究难有大发展。 青州号称东海之滨,鱼产资源极为丰富,百姓还算殷实,可惜整个州府地理位置太过偏僻,被徐州与兖州夹击在其中,没有丝毫战略缓冲的余地。 既然地理位置不占优势,那么便要从“人和”处下手,这也正是秦景润求贤若渴的主要原因所在。 朝廷削藩大势已成,众藩王人人自危,倘若不想办法自保,可想而知自家下场。 大秦人尽皆知,当今圣上最爱弟弟秦景润,甚至不惜赐予黑龙骑做为其身份的象征,可见青王荣耀。 但最深不过帝王心,谁知道他心里具体怎么想的。 青王秦景润此一番南国游历,最大的收获,便是懂得了人才就是一切的道理。 威名赫赫的黑龙骑,一旦脱离朝廷光环庇护,便沦为玄甲军刀下之鬼,而区区一个少年游侠单人独剑,竟从南到北杀出重围,一路有惊无险。 秦景润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一个人,便是一支军队的奇迹,偏偏这个奇迹就在他身边发生,以他雄才大略,怎么可能放过这种人才。 常言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假如天下游侠皆为青州所用,那他何愁大事不成。 奈何秦景润已至中年,不知上天还给不给他施展抱负的时间,别看当今圣上已不再年轻,如果论谁能耗死谁的话,这种事还真说不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已在冥冥中注定。 大秦一个皇帝,六大藩王,七龙夺珠,分外复杂。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比武招亲 带有岳龙军标志的马车,在豫冀两州界内畅通无阻,但一入青州地界,便不再好使了。 青冀边界第一关,便是阳武城。 阳武城归青州管辖,岳龙军隶属于朝廷阵营,故而岳龙军旗在青州地界寸步难行。 阳武关守城兵丁正要举矛拦路,忽然看到那头车老者手中的金色令牌,吓得他赶紧匍匐在地,再也不敢抬头。 众兵丁一见自家队长尚且如此,纷纷也都跟着效仿,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那两辆大车中,一定有了不得的大人物。 阳武关虽不如岳龙关雄伟,却胜在朝气蓬勃人烟稠密,这里乃是青冀两州交界,更是一些商贾富户们最喜落脚之地,故而极为繁华。 朝廷还未与青州方面撕破脸皮,老百姓对于接下来的天下大势一概不知,民以食为天,他们除了填饱肚子,大概也不想知道别的。 马车一进阳武城,速度立刻慢了下来,图大海与赵羽也都纷纷下车,开始牵马而行,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马匹受惊,以至伤着路人。 图大海马车轿帷之中,只有秦景润一人而已,赵羽所牵马车之上,共有四女同坐,秦稚瑶看不惯应怜独霸赵羽,故而拉着秦景柔过来,死活非要上这辆车,众人经过数日赶路,终于进入青州境内。 阳武城中极为热闹,马匹行进缓慢,再加上小商小贩极多,车队几乎停滞不前。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一股急促的铜锣响亮,并伴随有人高声叫道:“大家快去西市口呀,有人比武招亲喽!小娘们儿长得那叫一个俊呦!” “……” 阳武城中百姓一听有人比武招亲,立刻向西市口蜂拥而去,街面上都为之一空,霎时间清净不少。 秦景润虽贵为王爷,但民间比武招亲之事,他也从未见过,故而十分好奇,不免督促图大海将马车存下,自己想去凑凑热闹。 图大海深知自家主人脾气,知道拦不住他的性子,故而无奈答应。 慢说是秦景润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即便是后车中的那几位,也都是第一次听说比武招亲这种事。 秦人尚武,民间比武招亲并不稀奇,这几位倒是有些心痒难耐。 图大海和赵羽将马车存在一家客栈之中,一行六人便向着西市口的方向而去,最欢呼雀跃者,非秦稚遥莫属,其余等人皆步履沉稳。 就在六人赶到西市口之际,这里已然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动,图大海有钱,便在比武招亲擂台对面三层茶楼,包了一个雅间,从这里观看比武招亲擂台,简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老规矩,秦景润身份最高,由他坐在主位,秦稚瑶与秦景柔左右相陪,而赵羽和应怜则倚靠在三楼栏杆处。 应怜这个小侍女,简直称职到家,赵羽去哪里,她便去哪里,一步也不相离。 三层茶楼对面,便是西市口比武招亲擂台,此时松棚擂台,已然扎成了大红花牌楼,显得极为喜庆,其上鲜花朵朵,甚至还有蜜蜂蝴蝶穿梭其间,显得极为排场。 擂台下的观众们乌泱乌泱嘈杂不堪,纷纷要看新娘长相如何。 不得不说,赵羽等人来得还挺及时,这阳武城比武招亲大会,竟是第一天举办。 主办方说了,西市口比武招亲,一连举办七日,倘若七日之内无人在擂台拔得头筹,便散了松棚会,赶往下一站而去。 比武招亲的规矩,简单到令人发指,那就是新娘亲自镇擂,谁若是能胜过她手中刀,便是她的夫君。 每日不限次数,谁想上台都行,但是不许以多欺少,只能一对一较量。 据来往的客商说,这镇擂的女子名叫柳若兰,手中一对锻铁双刀,从北打到南,几乎罕逢敌手,更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死在她双刀之下。 原来这上台打擂,不仅要签生死状,还要交一百两纹银作为报名费,柳若兰若是输了,甘心嫁给胜者为妻,倘若对方输了,便算人财两空。 饶是如此买卖,也有不少人趋之若鹜,皆因为柳若兰生得太美,有人一见她之容颜,皆被其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相貌迷惑,宁死也要搏一搏。 可惜,大部分人都是不自量力,自柳若兰出道以来,还从未有人能够降服得住她。 …… 图大海给众人叫了两壶好茶,静静在茶楼对面看热闹,众人都对这柳姑娘极为好奇,倒要看看这等江湖奇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擂台一侧的报名处,已然挤破脑袋了,所有人都想与美人较量较量,这也从侧面说明,阳武城中百姓极善练武。 此时此刻,正有一双狐媚眼悄然躲在擂台之后,眸光凝定的看着台外情形。 而在这娇媚女子身边,又有一个身材魁梧至极猛汉,在瓮声瓮气的说话:“我说姐姐,你能不能别老杀人啊,咱们比武招亲图材不害命,你干嘛老下死手嘞。” 这女子正是柳若兰,她无奈摇头道:“谁让他们都是些无能草包,倘若你姐我碰到个如意郎君,疼他还来不及,我怎么舍得砍死他呦。” 猛汉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柳若兰倚仗一对双刀,每走到一处,便要设下比武招亲擂台,以借此机会敛财,从未失手。 多少大风大浪她都闯过来了,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阳武关。 就在众人千呼万唤之际,擂台上突然现身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只见对方生得艳如当空皓月,俏如三月春花,身材高挑婀娜,体态风韵至极。 所有人的眼神,都为之一凝,再也挪移不开,这是怎样貌美的一个女子啊…… 柳若兰虽为常年习武之人,肤色却极为细腻,简直白得发光,再加上她一双狐媚眼勾人心魄,堪称世间绝色。 秦景润忍不住在三楼茶馆评价道:“孤王也就是不会习武,不然定要上台一试高低。” 图大海也接话道:“在下若是未进宫之前,少不得也要上台讨教一番。” “……” 唯有赵羽面色沉静,心思根本不在擂台之上,仿佛那美若天仙的柳若兰,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红衣当世 应怜悄悄在自家公子耳边道:“您在想什么,莫非被那女人容貌吸引住魂魄了么。” 赵羽微微摇头,只静坐观赏。 …… 柳若兰一身鲜花红裙惊艳亮相,勾惹起多少登徒子痴心乱晃,而她则遗世独立,手提两把大刀,俏然站在擂台一端。 她身材修长丰韵,在女子中可算是极为高挑之人,而她手中那两把大刀,竟比寻常男子所用佩刀,更显得宽大厚重。 大刀古朴雄浑,哪里有半分女子柔弱气象,分明是世之猛将冲锋陷阵斩将夺魁之霸道利器,此时被一个娇弱女子握在手中,难免给人一种不协调之感。 女子相貌美艳动人至极,手中大刀煞气凌然,如此怪异一幕,呈现在世人面前。 …… 第一个登上擂台的,是位花衣公子,他身材高大面容白皙,年岁约摸在二十开外,正是青春年华。 这位花衣公子开口调笑道:“小娘子有礼啦,你千万别紧张啊,待会儿我定会手下留情,毕竟,本尊可没打老婆的习惯,哈哈哈哈。” “轰!”满场跟着大笑,阳武城西市口众人,喜得前仰后合。 柳若兰瓜子小脸一板,眸光流转道:“何来许多废话,赶紧动手。” 那花衣公子乃是本地一名三品武生,他自幼家传习武,可谓武学世家,平时与人动起手来,三五个壮汉也不在话下,故而他向来看不起寻常人。 如今此处比武招亲,正是他用武之际,倘若能将这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抱回家去,岂不是一桩美事。 “当……” 比武钟声一响,花衣公子还未看清什么状况,他只觉眼前一黑,登时天旋地转,竟被人打飞出擂台,连个还手之力也无。 “呼!”全场哗然!随之寂静无比! “下一个,”柳若兰正眼都不瞅对方一眼,甜美的嗓音冷酷道:“下一个赶紧上来,不要浪费时间。” …… 后台处躲着观战的魁梧猛汉,不禁苦笑摇头,心道家姐下手太黑,那花衣公子的后槽牙都给拍掉了,人家吃啥也不香喽 (本章未完,请翻页) …… 第二个上场的是位大胖子,体重足有三百来斤,他吭哧吭哧上来,半个擂台都好似被他压下去不少,皆因气场所致。 此处擂台乃是由十寸厚的松木板搭建而成,慢说是几百斤的活人,就算大象犀牛在台上撒欢,也能承受得住。 足可见此人气场之强。 胖子拱手抱拳道:“姑娘有礼,还请赐教。” 他话一落,比赛钟声响起,柳若兰飞起一脚,直接将对方踢出擂台老远,好似踢一个大皮球相仿! “飒!”全场为之一滞。 如果说刚才的花衣公子是粗心大意,以至于自己被拍出擂台,那么这个大胖子可就不是侥幸那么简单了。 阳武城本地人清楚,那胖子是一名武术极高明的武师,曾三拳打死过猛虎,一顿饭能吃斗粮,堪称天生神力何等威猛强横。 现如今可倒好,胖子高手全神贯注之下,依旧被人一脚踢飞,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草包,”柳若兰一摆双刀,俏脸冷凝。 …… 经此两阵,接下来上场之人,可有些心惊胆战,他们起初的欢呼雀跃,此刻竟有些畏首畏尾,仿佛手持双刀的红衣女子,骇人如洪水猛兽,比之虎狼还要渗人, 柳若兰一句废话也无,飞起一脚,又将第三位踹下擂台,身手干净利落至极。 她随即没好气道:“怎么净是些草包废物,凭白浪费空闲。” 这一脚下去,竟没人敢再上擂台,直接将后来人的心,都给打寒了。 女子等了片刻,见无人敢来,于是双刀驻地,向着台下桀骜道:“还以为你们青州人多么尚武,如今看来不过如此,竟连我一个弱女子也敌不过,倒是抬举你们了。” “啊!”此话一出,全场骚动不已,众人交头接耳义愤填膺: “住口!” “太过分了!” “她怎地如此狂妄!” “谁人快快上去,将她拿下!” “……” (本章未完,请翻页) 被人鄙视不可耻,可耻的是被女人鄙视。 阳武城位于青冀交界处,此地民风彪悍,几乎家家都会练武,称此地为武学之乡亦不为过,阳武人也常以刚强自居。 现在被一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此地民风孱弱,简直是用刀子戳他们的心,众人谁不生气! 无奈何一节,谁不服可以上去,没人拦着你送死,谁不服谁上擂台,与那女子捉对厮杀便是。 场面寂静了许多,依旧无人敢来。 柳若兰红衣双刀,俏脸不禁嘲笑道:“青州算是没有男人了么,若都是些个没种的货色,那小女子这擂台又摆给谁看,你们呐,不提也罢……” 她自顾自在台上嘲讽,可把在对面三楼喝茶的秦稚瑶气坏了! 这位十郡主自幼生在青州,哪里听得了被人如此辱骂故乡,青州再不好,也容不得她一个外乡人来诋毁。 自己每天可以骂故乡十遍,但不许别人说故乡一句不好,这就是乡愁。 生气的不仅仅是秦稚瑶而已,就连深沉极大的秦景润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手按茶桌道:“偌大的阳武城,一个给孤争气的也没有,真真气煞孤也!” 主辱臣死,图大海在一旁道:“主人不要生气,若非老奴不是个男人,此一番定要上台,教训教训那个小娘皮!” 秦稚瑶站起身来,嘟嘴道:“我这便上台去,撕烂她的嘴!” “坐下!”秦景润赶紧拉住自家爱女,生怕这位姑奶奶做出出格之事。 他气愤归气愤,身为青州之主,秦景润何尝看不出来,那台上的红衣女子武学修为极为了得,哪里是自家爱女能够匹敌,让她上去只会白白送死。 而台上的柳若兰一番激将法,果真又骂上来几位血性男儿,可惜他们皆不是对手,被三拳两脚打发下去,甚至连双刀都未曾动用。 红衣女子更加不屑一顾,她点指台下众人道:“终究是奴家高估了你们青州之人呀,还以为你们都是些什么好货色,今日这擂台不比也罢,既然青州无才俊,那奴家便往别处去寻。”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认输 奇耻大辱! 果真是奇耻大辱!! 青王秦景润拍案而起,怒目道:“她一个小小的江湖女子,怎敢口出如此狂言,分明藐视我青州地面,混账至极。” 他转念一想,也怪不得人家红衣女子,眼见众人非她敌手,还不许人家骂上几句么。 此时此刻,慢说是血性男儿,就连性情温和的秦景柔都看不下去了,堂堂青州大地,怎会没有青年才俊,又岂容对方如此羞辱。 图大海气得咬牙切齿,可恨自己年老身残,不然定要跳上台去,与那女子争个高低短长…… 突然间,这位图大伴伴眼眸一撇,正好看到栏杆处的赵羽,随即计上心来。 秦景润正暗气暗憋,身后图伴伴小声对他说道:“红衣女子武学惊奇,寻常人绝非她之对手,依老奴看来,此女非小赵不能敌也。” 图大海声音虽小,秦稚瑶与秦景柔也听了个清清楚楚,众人齐齐看向那个白色身影。 只见赵羽静立在那里闭目养神,和煦的微风吹动他鬓边长发,俊俏的侧脸,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秦稚瑶立刻怂恿道:“小赵快去擂台教训下那个女子,但不许你娶她!” 众人皆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赵羽睁开眼睛,微微摇头道:“台上女子是比武招亲,我又没娶对方的心思,不可随意出手。” “哎呀!”秦稚瑶干脆走过来:“我让你去打她,又没说让你娶她,只教训一顿便好,犯不着带她回家。” 赵羽摇摇头,依旧不从。 这时,秦景柔也走过来笑道:“小赵莫非是怕了对方不成,她口口声声看不起你们这个男儿郎,你也当真能忍?” 赵羽苦笑一声:“二位不要再劝了,并非是在下不敢去,而是囊中羞涩,人家报名费就要一百两纹银,我一两也掏不出来呀。” 秦景润当时拍板,虎目圆睁道:“图伴伴去给他掏钱,本王倒要看看红衣女子如何霸道。” “好嘞!”图大海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溜烟下楼。 ………… 擂台之上的柳若兰,气势越发强横,她手中大刀挥舞纵横,泱泱青州古城,竟无一合之将,难免要骄纵一些。 嘲讽够了一通,柳若兰便准备退台散会,今日这擂台,属实让她失望不已,激将法用到这个程度,倘若再没人来,估计大部分就是弃权了。 恰在此时,对面茶楼之上,突然纵下一个白色身影,宛若一只白鹰相仿,轻飘飘落于擂台之下,长身玉立站定,似一朵玉兰俏泛清镜。 台下的观众一见此人上台,“轰”的一声鼓掌叫好:“安!好一个英武少年郎!!好哇!!!” 柳若兰只扫过对方一眼,眸光便是一亮,心中不由一动,俏脸登时微红。 她携自家亲弟走南闯北,假托比武招亲为名,实则暗行敛财之用,在此期间,她见过多少天骄翘楚青年才俊,通通不曾入她法眼。 似今日这般俊郎少年者,还真没有呀,一时间,倒让她心中泛起些心思。 柳若兰轻轻将双刀拢在身后,质问白衣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一听,皆是微嗔:“刚才被你打下去的那些人,你怎么不问问他们的名字,合着长得不好看的,你压根就不想搭理人家,颜狗!” 白衣少年身形挺拔如松:“姑娘不必问我姓名,你只管动手便是。” 柳若兰却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她上下打量着对方,复又问道:“本姑娘不打无名之辈,你不敢说出姓名,莫非是个鼠辈?” 白衣少年皓齿轻启:“我叫赵羽,赵钱孙李的赵,羽化飞升的羽。” “好一个赵羽,本姑娘记住了,奴叫柳若兰,取得是春风如柳,姿质若兰之意。” 赵羽点点头,拳式一摆:“好名字,柳姑娘请动手罢。” “且慢动手,先问清楚不迟,”柳若兰再度发问:“不知赵公子年岁几何。” 赵羽老实回道:“一十有六。” 柳若兰嫀首微低,思忖片刻::“奴家双十年华 (本章未完,请翻页) ,虽比你大了四岁,倒也算是良配,不算出格之举。” 二人在台上你一问我一答,迟迟不肯动手,这可急坏了台下众人,你们到底还打不打呀,废话怎么这么多! 柳若兰红衣绝色,赵羽白衫飘然,二人只往这里一站,根本不用打,分明一对红白璧玉良缘。 阳武城百姓在台下高叫:“赶快动手分个高低,试看我青州大地,究竟有没有能治你之人!” 柳若兰“哐当”将手中双刀摔在一旁,注视对方道:“与你打斗,奴家不用兵刃,未免伤着你。” 赵羽见对方如此义气,便也解下腰中佩剑,随手放在一旁:“我也不用剑,只与你动动拳脚便可。” 柳若兰红裙轻摆,娇声道:“赵公子看拳,奴家要来打你啦。”她说这句话时,粉拳绵软无力,哪里还有刚才的凶狠劲道,简直就像是对着情郎撒娇。 赵羽人都傻了,心说这算哪门子比武,刚才那头凶猛的雌虎哪里去了,为何现在老实的像只小野猫? 柳若兰不忍下狠手,赵羽自然也不能下重手,只轻轻一推,便将自家手掌搭在女子腕上,并未施展真力。 他意在推开对方,心中并无杂念。 柳若兰却顺势往他身上一靠,身姿微倾,柔弱轻柔道:“公子好高明的身手,奴家认输就是啦。” “啊!?”台下众人可不干了,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突然就认输了?!这都哪跟哪啊?!! 赵羽也愣了,他还指望上来灭灭对方的威风,不成想人家这女子,根本就没和他抖威风的意思,分明让他有力也无处使。 后台处偷看的魁梧猛汉也傻了,心道自家姐姐这是疯了么,当真要给自己找个姐夫不成? 擂台对面的三层茶楼之上,也全都傻眼了,剧本根本不是这样的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开始认输了? 应怜气笑道:“这下好了吧,公子一出马,对方直接认输了,看你们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事情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回临安 柳若兰拉住赵羽衣袖,笑颜如花的冲台下众人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听真,小女子名叫柳若兰,携弟漂泊江湖无依无靠,行至此地摆下一副擂台,意在比武招亲。 “如今称心郎君出现,奴家输给他,自然要履行承诺,撤去此间擂台,自此归顺他赵家,属他赵家之人,诸位且都散了罢。” 红衣女子说完,又冲身旁少年一笑:“郎君,咱们回家罢。” 赵羽傻傻愣在台上,宛若庙里的小鬼,木雕泥塑的相仿。 他本意并非是要娶对方,上台来的目的也单纯只为比武,灭灭对方的锐气便可,哪里想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 “回家?回什么家,我哪里有家。” 柳若兰看着赵羽一双纯净无瑕的眼眸,娇俏问道:“赵郎说自己没家,莫非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赵羽一声苦笑:“柳姑娘,实不相瞒,在下单人独剑漂泊江湖,无亲无友无牵无挂,你若是想要个安稳的家,我还真给不了你。” 他以为自己这样说,对方便会打消跟着他的念头,不成想,对方更绝。 只听红衣女说道:“这样啊,那可太好了,”柳若兰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既然赵郎无牵无挂,那你直接入赘我柳家便好,小奴颇有家资,自此买房买地,置下些许产业,让你做个大财主,奴家再给你生下一儿半女,从今以后咱们快活逍遥后半生,你说可好么。” 赵羽连连摇头:“姑娘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柳若兰俏脸一板,回手指向大红牌楼,决绝道:“敢问赵公子可识字否。” 赵羽点点头:“师尊曾教过一些。” 柳若兰质问道:“牌楼上写的什么。” 赵羽道:“比武招亲。” 柳若兰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你既然知道这是比武招亲,又上得台来与我动手,莫非你想反悔不成,还是想戏耍于我。” 赵羽艰难的咽口唾沫:“姑娘不要生气,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么意思。”姑娘微嗔道。 恰在此时,后台上来一魁梧壮汉,身高足有九尺开外,生得前胸宽背膀厚,虎背熊腰威猛不凡,相貌粗犷虬髯丛生。 猛汉上来便开口质问道:“姐,什么情况啊这是。” 柳若兰拉着赵羽的衣袖不肯松开,介绍道:“若虎过来,见过你姐夫。” 柳若虎挠了挠头,终究不敢违背姐姐的意思,只得行礼道:“见过姐夫。” “哎哎哎!”赵羽连忙摆手:“看这位兄台生得如此雄壮,恐怕年纪比我还要大些,上来叫我姐夫,怕是不合适罢。” “怎么不合适,”柳若兰沉声道:“我弟虽比你大上两岁,但不可乱了礼数,叫你姐夫,你便答应着,或者你叫他虎哥也好。” 赵羽扥了扥衣袖,见对方不肯撒手,于是努努嘴道:“我去拿剑,姑娘先放手。” “去,给你姐夫把剑拿来,”柳若兰指使自家弟弟,小手依旧不肯松开。 柳若虎去拿剑的功夫,秦氏众人和应怜等也赶了过来,“放开我家公子,你这女子好生不讲道理!” “赵郎,这些都是什么人呀,你不是说自己无牵无挂么。” 赵羽解释道:“这些都是江湖上认识的好朋友,我行走天下无依无靠,跟随着他们同行,这才走进青州之地。” “原来如此,”柳若兰根本不关心赵羽从哪里来,她只关心对方跟不跟她走。 “郎君,从今以后,你不可再说自己无依无靠,我与虎子,皆是你的亲人。” “你给我放开他!”秦稚瑶又生气了,这次比应怜那次更加火大。 应怜出身卖唱女,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婢女的身份而已,且她死皮赖脸跟着赵羽,终究上不得台面。 柳若兰可就不一样了,大秦律法规定,比武招亲同样有效,其效用甚至不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且在这阳武城中,如今有千人瞧万人看,赵羽想赖账都不行,打到官面上,人家也有理。 秦景柔更是脸色煞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早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当初就不该让赵羽上来。 “谁敢欺负我姐!”柳若虎身材高大威猛,气势极为迫人,好似一只雄虎,他此时仗剑过来,想为自家姐姐撑腰。 此情此景,吓得秦稚瑶与应怜双双退后一步。 赵羽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虎哥稍安勿躁,没人欺负你姐。” 柳若虎直感觉自家肩头,像是被人压了一座大山相仿,面前这个模样俊俏的小白脸,终于引起了他的重视。 他初生时便身怀异相,自幼天生神力,敢说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与姐姐走南闯北,从来不曾吃过什么大亏。 在柳若虎六岁那年,便有生撕虎豹之力,后得异人传授,更是学了一身好武艺,自此行走天下,往来纵横无双。 似柳若虎这般猛人,居然在赵羽手下动弹不得,他岂能不心惊肉跳。 赵羽见他安稳下来,便接过长剑,挂在自家腰间。 秦景润上下打量着柳若虎,目光中尽是止不住的欣赏之意,不免开口赞叹道:“好一条猛汉,竟能生的如此雄壮,你若不从军入伍,当真是可惜了,假如你去投军,定能做个将军。” 柳若虎瓮声瓮气道:“你是什么人,敢说如此大话。” 秦景润笑道:“我是你的贵人,猛汉若是肯跟我走,我保你前途无量。” 青王殿下根本不关心自己女儿和妹妹是怎么想的,他只关心自己的江山,如今撞见猛汉一条,他一心拉拢过来。 柳若虎低沉道:“我做不得主,我姐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柳若兰看向赵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乞丐满街走,郎君去哪里,我便随你去哪里。” “好好好!”秦景润大笑道:“小赵自然要随我回临安求学,你们姐弟都跟着我走,等到了临安城,孤王赐你们一座宅院,为你们做主成婚!” 此话一出,台上众女除却柳若兰以外,皆愁眉不展。 青王一进阳武,便收如此猛人,自然非常欢喜。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抵达 青州下辖六郡八十一县,东起渤海,西接冀州,南临古徐,北扩大兖,州内土地肥沃白壤,地貌较为复杂,既有山谷纵横又兼沃野平川。 临安府,为青州第一首府,也是青王秦景润封地根基所在。 当初秦帝分封九州各府之时,便有“青州第一属临安”之美名,也是青州百姓最向往之地。 …… 就在这阳武关去往临安城的官路大道之上,两辆带有岳龙军旗帜的马车,缓缓驶来。 前车上,有三个男人,分别是秦景润、图大海以及柳若虎。 后车上可就热闹了,竟有五女一男…… 放下前车不提,单说后车。 柳若兰一口一个“赵郎”叫着,听得众女可气又无奈,皆因为人家是明正言顺跟来,再加上她武艺高强,众女敢怒不敢言。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武艺高强”,那两把凶悍大刀往车上一摆,看着就极为渗人。 赵羽坐在车厢外赶马,柳若兰探出身来与他闲聊,谈论的俱都是武学话题,众女听得一头雾水,就是想插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柳若兰道:“郎君与奴家不打不相识,你一身真气护体,看着就极为浑厚,不知师承何方呀。” 赵羽手持马鞭,思忖片刻道:“老恩师闲云野鹤十万大山无名草观,他不让透露师门,柳姑娘就别问了。” 若兰又道:“赵郎,你此去临安,可有其他规划否,奴家好提前安排。” 赵羽想了想,回道:“我学剑十载,腹内空空,不知理为何物,所以想入学求知。” “好,奴家支持你,”若兰百依百顺道:“你白日里上学,我晚上等你回来,咱们在临安学府就近置下一处宅院,专门供你求学。” 假公子秦稚瑶突然冒出一句:“他有手有脚,又不是个吃软饭的,你这样做,未免将他当成小白脸养汉了。” 若兰盯着赵羽的脸:“我有钱,我乐意。” “你!” 众女:“……”。 赵羽生性温良纯善,何曾听过这般虎狼之语,一霎时变得脸色通红,分外羞涩。 众女见他如此窘迫,心头突然冒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句话:“公子如玉,剑如虹”。 柳若兰走南闯北多年,几乎刚见面就认出了秦景柔与秦稚瑶的女子身份,她极为聪明的没有点破,故意装作不知。 最让她忌惮的,其实是应怜。 同样的一身风尘之气,同样的会察言观色,同样的善于揣摩男人心理,这种种特质,不由得她不上心。 而应怜的内心,也是极为复杂。 她出身游船歌女,好容易跳出那个圈子,本以为能追随心上人远走高飞,哪成想半路杀出个柳若兰。 初出江湖的赵羽,纯净的就像是一张白纸,谁都想在上面写下自己浓重一笔,留下些许痕迹。 青春要是不在,何处你找少年。 ………… ………… 大秦帝国六大藩王,皆有自己的幕府,且具备开府建牙之权,这也为后来的天下大乱埋下祸根。 起初秦帝分封,是为了安稳天下,他却没想到后世会出现什么后果。 当税收、田亩、户口、军籍,通通掌握在地方藩王手中时,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便悄然滋生出来。 这一日,是建康十年五月初四,整个临安府达官显贵,皆举城震动,因为他们的王爷回来了。 青王秦景润出发时,身旁有黑龙骑护卫,回来时,却只带回一条猛汉,众人纷纷猜测此乃何人。 而更令众人傻眼的是,位高权重独得恩宠的图大总管,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在青王府旁边清出一处小院。 这处小院,自然而然成为了临安府勋贵的视线聚焦点,甚至有人猜测青王殿下在金屋藏娇。 秦景柔和秦稚瑶走了,赵羽身边只剩下应怜与柳若兰。 应怜本以为耗走了秦氏二女,自己总算出头,现在却来了个更狠的。 青王府北街小四合院,就是图大海为赵羽安排的落脚之地,应怜是他的侍女,柳若兰是他比武招亲的缘分,自然都要跟他住在一起。 依着柳若兰,干脆去买一处宽大宅院,在经过与赵羽商议后,终于打消这个念头,选择追随夫君。 图大海领着赵羽到处参观小院左右厢房,主屋卧室内只剩下应柳二女。 (本章未完,请翻页) 柳若兰单手掐腰,颐指气使道:“你快将此处收拾干净,手脚麻利些。” 应怜不服气道:“都让我来收拾,那你闲着做什么。” 若兰冷笑道:“你不过是一个侍女而已,也敢质问主母,分明欠打。”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啊!” 应怜话音未落,若兰一把将她推倒在贵妃榻上,然后长腿一迈,便骑跨在对方小腰之上,调笑道:“从今以后,你服是不服。” “不服!”应怜倔强道。 “好,你不服是罢,那我就将你打到服为止,”柳若兰何等身手,压定身下侍女,伸手便去掐对方臀上香肉,疼得应怜咿呀乱叫。 “再问你一遍,服是不服。” “公子救命!” “还敢叫救命,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好可怜的应怜,活生生被柳若兰欺负得认口服输,对方连掐带挠,又疼又痒,实在招架不住。 “我是你的谁。” “主母,咯咯,饶了我罢……” “你又是我的谁。” “我是你祖奶奶……” “好哇你,还不老实!” “……” 赵羽和图大海在院中听着屋内二女打闹,二人自顾自谈论着。 “当真不要殿下给你安排的侍女么。” 赵羽满脸黑线:“您还嫌这里不够乱么……” “也是,以后可有你受的。” 赵羽手按剑柄:“虎哥去了何处,怎么还不见他回来。” 图大海一身官服,气度非凡:“殿下对他另有安排,他也极喜欢跟着殿下。” 赵羽点点头,明白柳若虎有自己的路。 图大海又苦口婆心劝道:“小赵啊,大丈夫处世,岂能够老死床榻之间,当忠心报国马革裹尸而还,你当真不随我入仕么。” 赵羽沉默不言。 图大海不愿勉强他,只说了句:“等你想明白了,随时来找我,咱们一起建功立业。”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持戟郎 图大海前脚刚走,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句:“姐夫,我回来了,我姐呢。” 赵羽抬头观瞧,豁!好一个勇武有力的真猛士。 只见柳若虎身着黑漆重甲,晃荡荡从门外走进来,他身材本就高大,如今又有这身威武至极的铁甲相衬,直如金刚下世一般。 大秦律法规定,家中私藏甲胄者,以谋反罪论处,夷三族。 如今柳若虎穿着一身精悍铁甲进院,不用问,定是青王赐给他的。 赵羽笑道:“虎哥回来了,你姐收拾屋子呢。” “姐夫,你看我这身铁甲威风不,原来他就是青王殿下啊,我当他是谁嘞……” 恰在此时,应怜从屋中跑出,她发鬓凌乱香汗淋漓的扑在自家公子怀中,口口声声要救她的命。 柳若兰也从屋中跟了出来,捋胳膊挽袖子,作势还要打闹。 赵羽哭笑不得,劝阻道:“虎哥回来了,你们还不去做饭,更待何时。” 柳若虎看着自家姐姐,忙摆手道:“不要给我做饭,我呆不住,青王赐我殿前持戟郎,眼下还有职责在身,我回来报个平安,立刻就要回去。” “那也得吃了饭再走,”柳若兰不再打闹,走过来整理着弟弟的盔甲,叮嘱道:“好好干,不要给你姐夫丢脸。” “姐……” 应怜去厨房做饭,赵羽则独自坐在院中小亭擦剑,沉静又淡然。 柳若虎目有所思的看着那个白色背影,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体态粗犷,心思却细腻如发,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柳氏姐弟自幼闯荡江湖,什么水面没趟过,什么高人没见过。 自家姐姐一眼看中的男人,柳若虎不敢有什么意见,更何况他还在“便宜姐夫”手下吃过亏,知道对方也绝对不是什么软角色,来头可能比自己还大。 单从青王殿下对待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一二,“便宜姐夫”一定有过人之处。 再者说来,姐姐是何许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也,一双眼睛又毒又辣,她能够看重的人,肯定错不了。 而柳若虎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纵横疆场驰骋,建立不世功勋。 换句话说,这也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阳武城得遇青王秦景润,为柳若虎实现自己的抱负埋下了伏笔,他在跟随青王回来的路上,图大海为他分析天下大势,定有他用武之地。 一个小小的“殿前持戟郎”虽不起眼,却也算走上正途。 “姐夫,一把剑而已,有什么好擦的,来来来,我给你讲讲军中之事,保管你爱听。”柳若虎主动过来搭话。 赵羽将剑还鞘,笑吟吟的听着对方谈论行军布阵之法,对方也是现学现卖,有些地方都是纸上谈兵,禁不住细细琢磨。 万幸赵羽是个门外汉,他除了练剑,其他一概不知,就算柳若虎胡说八道,他也听得津津有味极为新鲜。 两个男人在一起,除了女人就是军事,几乎没别的话题。 二人谈得正欢,应怜与柳若兰将饭菜端上来,四人同桌而食,氛围极为融洽。 饭间,柳若虎透露到,青州军政两届可能要有大动作,朝廷最近从雍州调来许多军马,囤积边关,想来是扩充军备所需。 消息一出,天下藩王个个心惊胆战,无不加紧调集资源备战,青州自然也不例外。 朝廷削藩的大刀,已然高高举起,具体先落在谁的头上,没人能够知晓。 赵羽不懂天下大事,却也能听进心里去,他时不时与柳若虎发问,对方也一一作答。 柳若兰插嘴道:“这才过了几十年太平日子,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又要兴起刀兵,难道大家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么。” 若虎笑道:“姐你不懂,朝廷要削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没有血与火,改革不可能推行下去,这是大势所趋。” 若兰撇嘴道:“我不懂什么天下大势,但我清楚送自己的亲弟弟上战场是什么滋味,别人呢,别人的弟兄父子想来也是同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柳若虎指了指赵羽:“我姐夫也是个男人,假如青州真的募兵备战,他肯定也要去。” “他不去,他还要上学呢,”若兰头也不抬,给赵羽夹着菜。 众人吃罢晚饭,应怜收拾碗筷,柳若兰送自家弟弟出门,他还要回军营值勤。 院外,柳若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姐,你到底看中他哪里,除了相貌俊俏些以外,呆头呆脑的只会擦剑。” 柳若兰“噗嗤”一笑,随后便轻声道:“傻小子,怕你姐走眼啊,赵羽质地温良,他应该就是师尊口中的‘赤子丹心’之人,你姐夫表面呆傻,实则浑金璞玉,只是缺乏调教罢了。” 柳若虎挠了挠头:“行罢,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他好他就好,不跟你抬杠。” “你长大了,也该去奔自己的前程,不管什么时候,姐的家门,都是你永远的家,要经常回来。” “姐你别煽情啊,我走啦!”柳若虎笑说一句,大步流星而走。 等柳若兰回到小院时,一轮皓月当空,夜色沉寂下来,那么问题出现了,家中一男二女,今晚该怎么睡呢? 赵羽坐在院中赏月,就是不肯回屋睡觉,他要等二女先睡熟以后,然后自己再去别的屋子里睡。 柳若兰并非随便轻薄之人,她也不可能真就上赶着和赵羽同床,于是乎,可怜的应怜,自然就成了她的“侍寝床客”。 应怜心心念念要给自家公子侍寝,不成想居然要侍奉一个女魔头,而且还是一个喜欢动手动脚,极不老实的女难缠,唉…… 明月行空,直到半夜子时,赵羽才进屋休息,他受陈传风教授十载,一身正气浩然,剑心不通透者,怎么可能学得了大劫真气。 屠龙一脉弟子,心正则剑通。 是夜,柳若兰搂着应怜,二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偷偷说着姑娘们的悄悄话。 若兰要问清楚赵羽的来历,应怜不敢不从,她从游船卖唱开始说起,一直讲到阳武城关,种种遭遇,托盘而出。 (本章完) 第三十章 入学难 大秦民风开放,并无歧视女性的恶习,至于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腐朽规矩,天下九州皆无。 青州女子可以和男子一同出门上学,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天下人都习以为常。 临安学院,乃是整个青州一等一的高级学府,这里师资云集,大儒无数,且除却儒家以外,并不排斥佛道两门,可谓是综合性包容性极强的一所学府。 青州六郡八十一县的七成官员,几乎都出自临安学院,青州人称这里,为整个青州勋贵的摇篮,足可见临安学院声明之盛。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临安学府的学生,大多都是富贵人家子弟,单单是每年的束修银子,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承担得起,故而学院中尽是达官显贵子女。 大秦九州之地,几乎都实行科举选拔制度,而穷人是上不起学的,珍贵的教育资源,掌控在富人手中,于是寒门难出贵子。 普通人要想跨越阶级往上爬,只有两条路,一是习文,二是学武,偏偏这两种学问,都是需要有家族积累的。 …… 这天,临安学院的首席山长董仲一,正拧着眉头看一封推荐信,信是由青王府发出的,信中含义是想要推荐一名少年入学。 类似于这种“走后门”的事情,在临安学院屡见不鲜,但如今日这般离奇放肆的,还是头一回见。 临安学院有规矩,但凡有人推荐学生入学,都需要将学生履历罗列出来,比如以前是谁的弟子,拜谁为师,由谁启蒙,包括出身来历,通通都要表明。 眼下这封信,只有一个名字,和“履历不详”四个字,再没了其他。 这也正是董仲一皱眉的主要原因。 临安学院不怕收坏学生,怕得是收笨学生,似这般来历不明的学员,董山长有责任严格把关,省得他出去败坏学院名声。 哪怕这封信是青王府发出来的,董仲一也有权驳回。 身为临安学院的首席山长,董仲一还有一个特殊身份,那就是正四品“敬均监事”,每月领布二十匹,米六十八石。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既然隶属青州政务系统,那么就要为青州把好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一道关。 往大了说,是要为青州未来官员把关,往小了说,是要捍卫临安学院的威严,决不容忍一些来历不明的蠢货进来,若是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那还了得? 所以,这封推荐信,被他以来历不明的理由驳回了。 他根本不怕得罪青王府,这是他身为一个文人的风骨。 ………… ………… 而身在王府小院中的赵羽,对这一切当然不曾知晓,他每日里还在憧憬着未来的学堂梦,期望能够读书学理,使自己在武学一道,能够更进一步。 柳若兰发现赵羽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唯一的乐趣,好像就是练剑,而且他练的剑,也与别人不同。 别人练剑,都是练些劈、砍、刺之类的技能,而赵羽练剑,就是不停的磨剑擦剑,几乎不见他有什么特定招式。 柳若兰也是习武之人,她家务闲暇之余,便走过来陪赵羽说话。 “赵郎,我也会使几路剑法,不如我舞给你看,可好么。” 应怜在一旁笑道:“柳姐姐舞剑,我在一旁用琵琶助兴,咱们给公子来个琴剑合鸣。” 赵羽腼腆的笑着点头,正襟危坐观看二美表演。 应怜姿色本就属上佳之选,柳若兰比她还要更艳丽一筹,再加上她常年习武,身段又多出一些婀娜妩媚。 如此养眼的两个女子,就在这小院中合奏剑舞起来。 柳若兰持剑在手,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时而高飞跃起,时而匍匐随地而行,好似一只轻飘飘的飞燕。 而应怜手中琵琶,不断发出铮铮金戈铁马之声,与柳若兰的剑舞配合起来,简直天衣无缝。 若兰扭动着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再加上她那双挺拔丰盈的大长腿,对男人简直有一种致命的杀伤力。 那是一种英气与媚气的浑然天成。 赵羽怦然心动。 少年终究是少年,哪个少年不怀情? 阳武城比武招亲,赵羽并未放在心上,他只当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玩笑取闹,而偏偏柳若兰当真了,她不仅当真了,而且还跟着赵羽跑到临安府过起了安稳日子,不得不说,这是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赵羽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分,竟得应柳二女青睐,她们几乎放下一切,跟随他四处游荡。 应怜和柳若兰,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或许这也算圆了她们的梦,江湖儿女,都明白漂泊四方的苦,她们更懂得珍惜平凡的幸福。 这个小别院,寄托了很多东西。 青王秦景润可能太过繁忙,自从回到临安城之后,他便再也没露过面,有事也是图大海往这里跑一趟,送着金银赏赐之物,以渡小院过活。 柳若兰与应怜都属于富婆那一类的,她们根本不缺钱花,反观赵羽,身上分文也无,更无一技之长。 栖霞山上的十年,赵羽都练废了。 屠龙弟子手中剑,上可斩九天日月,下可屠四海蛟龙,可他唯独喂不饱自家肚子……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帝王不买,卖与识家,识家不买,扔在地下。 赵羽如果说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只怕天下各大黑白势力,抢破头也要将他拉拢走,奈何陈老道不许他暴露身份。 陈传风令自家爱徒下山行走,他也不怕活活饿死对方。 万幸,赵羽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一路上贵人不断,可算有惊无险。 就在赵羽尽享齐人之福的空当,图大海匆匆赶来了,他说临安学院的规矩不可破,哪怕是青王殿下和洛华公主双双联名,也打动不了董山长的心。 希望赵羽不要急,让他多谢耐心,青王正在想办法。 赵羽听到此处,不觉心中好似压了一块巨石,胸闷不已。 看来他将事情想简单了,本以为青王出马,哪里有办不成的事,不成想还真就有。 赵羽一身武学,皆陈传风所授,师尊又不许他说出自家传承,可不交代自己的清楚来历,学院便不许他入学,顿时让他陷入两难之地。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花钱的美妙 董仲一面色铁青,他看着前来说情的俊美文士,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殿下,老臣不管您是出于什么动机,总之规矩二字最大,倘若您与青王殿下一意孤行,那老臣只好告老还乡。” 这一番言辞,直接将亲自过来说情的秦景柔给说愣了,她想不到董仲一会如此固执,居然拿告老还乡来要挟。 临安学院自然也不是没有推荐入学的先例,偏偏到了赵羽这里,居然成了阻碍。 董山长的心理,秦景柔很清楚,无非是想搏一个“清正刚直”的美名,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哪怕是贵为青王殿下,也不能动摇他临安学院的规矩。 不为权贵低头,这是他想展示给所有人看的。 试问,董仲一铁面反驳青王,且刚正不阿的名声传播出去,对他个人乃至对临安学院,皆有莫大好处。 秦景柔见说他不动,只好返回王府,再寻其他门路。 堂堂洛华公主亦不能动其本心,董仲一自然洋洋得意。 ………… 临安府作为青州第一城,自然极为热闹。 柳若兰和应怜见赵羽心事重重,便提出让他出去散散心。 “公子,咱们不缺吃不缺喝又不图功名,何必要去求什么劳什子的学,干脆咱们就在这临安城中开个小买卖度日,比什么不强。” “是啊郎君,”柳若兰在一旁温柔附和道:“奴家这些年走南闯北,颇攒下些积蓄,十万八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养你后半生也不在话下……” 赵羽笑了:“师尊让我出世入世,倘若不懂文理,武学也难寸进,一些持剑的道理,终究还是悟不透呀。” 若兰听了这话,随即娇媚道:“偌大的临安城,我就不信只他这一家学院,奴家有钱,用银子也得给你砸出个门路来。” “说得有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自己找出路!”应怜霸气道。 赵羽被她们两个逗得忍俊不禁身姿前摇,二女见他丰神迥异鲜明洁莹,心中更添几分爱慕,一时都看得痴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们在家中玩耍,我出去转转,看一看这临安城风光如何。” “郎君留步,”柳若兰说着,便掏出一个女子拳头大小的香荷包,塞进赵羽怀中,笑道:“男子出门不带钱,难免畏手畏脚,荷包中有些碎银,郎君看中什么,可采买回来。” 赵羽点点头,安抚好二女后,便孤身带剑出门。 大秦尚武,长街之上,腰悬佩剑者比比皆是,唯独不能私藏甲胄。 赵羽一身白衣黑靴,穿着打扮被家中两个女人收拾得极为干净,此时踏在临安城的青石大路上,堪称轩昂玉立。 恰在此时,身边路过之人的谈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么,藏剑阁来了位绝顶高手,扬言要挑战所有临安武者,谁若能击败他手中剑,他便将天下第一的名头所赠。” “天下第一?好大的口气,我看他口气比脚气还大!” “走走走!咱们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是何方神圣。” “……” 赵羽是爱剑之人,听说有绝顶剑手,心中自然一动,他缓慢跟在二人身后,看他们要往何处去。 大秦百姓怯于公战,却勇于私斗,这与他们常年处于和平年间,精力无处发泄有关,于是乎官府便立下一些比武场,令这些精力旺盛的武者集中起来比试较量,也是个官准立擂的意思。 至于刚才二人口中的“藏剑阁”,大约就是官准立擂场所。 不多一时,赵羽跟着二人走街串巷,终于看着他们跑进一家武馆道场,还未靠近那里,耳中便传出许多嘈杂之声,看来人声鼎沸。 武馆的大门极为宽敞,上挂一个匾额,正楷三个大字:藏剑阁。 赵羽站在门外一望,道场中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藏剑阁乃官准立擂场所,场地自然是极为宽大,容纳数百人也不稀奇,并且在院子中央,还摆下一处高台空地,想必是为比武之人所设。 官准立擂,顾名思义:就是官府准许民间武者,可以自由打擂的地方。 秦人都清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擂台规则,上台比武分为两种,分别是文斗和死斗。 文斗就是只许动些拳脚,即便动用兵刃,也只是木刀木剑而已,不至于伤人害命。 死斗则不同,上台死斗,需要双方同意,并签订生死文约,不管是谁打死不论,官府自然也不追究。 擂台比武,往往文斗者很多,死斗者极少,一年也不许能碰上一次,除非二人有血海深仇者,不可为之。 今日赵羽撞见的这一桩,不知是哪种。 他刚要迈步进入其中,门口却有人将他拦住:“公子留步,你的入场券呢?” “什么入场券?”赵羽被问得一愣。 门口之人笑了:“好叫公子知晓,咱们这里虽是官准立擂,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您得购买入场券,才能进去观看打斗。” 原来这官准立擂,是另一种形式的消费场所。 藏剑阁是官府所设,其场地维护、器械保养、人员耗费,自然不能由官府所出。 而对方口中的“入场券”,就是藏剑阁的经济来源之一,这笔钱拿来维持场馆一应费用,也是个良性循环的意思。 赵羽听明白规矩,便伸手入怀,掏出个小荷包,扣出一把碎银,摊手傲娇道:“哪里购买入场券,我有的是钱。” 门口之人被他逗笑了,这位爷好像没花过钱似的,你有钱就有钱呗,干嘛这么横呢。 他哪里知道,赵羽还真没花过钱,这是平生头一遭。 门卫小厮点指门口一侧:“旁门左侧小门洞,五钱银一张。” 赵羽旋即来到小门洞处,若兰给他的银子,约摸有个十几两,购买一张入场券而已,简直绰绰有余。 交劵入场,赵羽一边往里走,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花钱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妙呀。 世人皆道金钱好,此言果真不虚。 “今日出门时,如果不是若兰,只怕我又要受憋了……”赵羽心中,如此想到。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天下第一 随着赵羽走进藏剑阁,种种习武之人专用的器械,也都映入他的眼帘,兵器架子分列两旁。 场地之中,约摸有数百人围拢在中央擂台之下,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赵羽又将目光放到擂台之上,只见台上站定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对方体型瘦长,面白无须,大耳薄唇,透露出丝丝孤寡之气。 这中年男子右手持一把木剑,左手按定一块三尺来高的匾额,黑红木匾之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天下第一! 赵羽的注意力瞬间被这四个字吸引,久久不能挪开。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天下武者多如过江之鲫,武学之道浩瀚如烟海一般,多少人活白了胡子活白了头发,练一辈子武,也不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当代的屠龙术集大成者,陈传风陈老道又当如何? 连他也不敢自称天下第一。 世人都道陈传风武学甲天下,那也是别人恭维赞扬而已,他从未当真。 现如今,赵羽来到青州临安城,可算让他开了眼,这里居然有什么所谓的天下第一,他倒要看看对方怎么个第一法儿。 就在这时,台上黑袍男子开始说话了: “诸位宾朋好友,在下这厢见礼,我叫高天宇,乃凉州人士,曾隐在深山学剑三十载,自认剑法绝伦,于是重出江湖。” 说着,他挑了挑自家手中木剑: “自此剑出世以来,还从未在江湖上遇到过敌手,我一路从凉州出发,穿荆襄,过中原,剑扫武林,未尝一败。” 讲道这里,他用剑指了指木匾: “江湖上败在我剑下之人,皆心服口服,他们给我打造出此匾一块,共尊我为剑道天下第一。” 随后,高天宇看向众人: “今日来至在青州临安城,高某人意在一会天下英雄,你们谁若是不服,可上台来于我比试,倘若将我击败,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我便送与你,假如你败给我,那你只 (本章未完,请翻页) 需在这块匾额后面写上你的名字。” 高天宇为了让所有人看清,他单手举起匾额,开始在中央擂台转圈。 赵羽何等目力,他看得极为真切,只见那天下第一匾额背面,密密麻麻的用白色水笔写满了人名,粗略一观,竟不下百十余位。 且这上百人还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一个个也都是成名已久的武师武者,随便拎出一个,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 这些人通通败在他手下,也不枉高天宇练剑三十年,他能有此战绩,可见手中剑何等犀利。 这时,台下有人突然叫道:“凉州儿你吹什么大气,天下第一这四个字,你也配!” 高天宇狼目一扫,开始寻找说话之人,他目光凝定一个方位,笑道:“阁下不必藏头露尾,你既然说我不配,那你只管上台来战,如果你不敢上台,那我只当你是放屁。” 他话音未落,台上猛然“窜”上一位中年大汉。 只见大汉身量不高,还是个五短身材,体型酷似猿猴,相貌凶恶,面带讥讽之色,想必刚才搭话之人,就是他。 此人一上台,众人皆目露惊诧,怎么是他,也难怪,恐怕场中数百位看客,也唯有此人敢上台与对方较量。 原来这五短汉子名叫宋长明,乃是青州临安城内有名的武师,现任职于青州军驻训总教头,一身武艺十分了得。 青王秦景润有意拉拢江湖豪侠,曾下重金聘请高明武师,为自家麾下军队磨炼战阵冲杀武艺。 宋长明能从众多武者中脱颖而出,可见此人绝不是什么蒙吃蒙喝的酒囊饭袋。 今天一早,有手下人告诉他,说藏剑阁来了位“天下第一”,指名道姓要挑战青州全境高手,态度极为嚣张。 宋长明一听就急了,哪里来得混账东西,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天下第一,故而从军中赶来,要会一会此人。 双方齐聚藏剑阁,于是争端便起。 擂台之上的高天宇,下巴高高扬起,问道:“刚才就是阁下说我不配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错,正是某家。” 剑客狼目微眯,沉声道:“报上名来,高某不打无名之辈。” “哼!”五短汉子冷哼一声:“临安宋长明,” “好!不必过多废话,你我当场动手,现在便论个输赢高低,让你看看我配不配称这个天下第一。” “某家正有此意!”宋长明说着,单手从擂台边上抽出一根七尺长短,核桃粗细的枣红木棍,看来这是他提前就准备好的,早就按耐不住要打对方的心了。 二人比斗输赢,论得是文斗,不可见丁点铁器,双方都用木制器械,很合乎规矩。 高天宇打过无数擂台,手中剑击败过多少剑圣棍王,善使棍者,他见得多了,对方区区长棍,他还真不曾将其放在眼里。 可宋长明接下来的做法,竟令高天宇目光一凝,心下戒备起来。 场中观战者,大多都是习武之人,练家子居多,谁都能看得出来擂台局势变化。 宋长明初一上台时,众人都以为他要使棍,现在他将棍式一亮,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这是要以棍代枪! 身为青州军驻训总教习,宋长明最善使枪,他若没这两下子,岂敢应青王秦景润的邀请,添着脸甘居教头之职。 两军交战,兵器长者为先,大枪长矛在军中最为吃香,这就叫一寸长一寸强。 高天宇只知对方姓名,却不知对方极善使枪,但他此时也看出来了,宋长明手中棍式不对。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念头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宋长明招式一亮,长枪如龙点出,来势又快又狠。 枪乃百兵之贼,最是狠辣无情,稍不留意,便要被枪尖点中,此枪虽是木棍代替,但也要看谁使。 宋长明一辈子心血全下在这条枪上,手中即便是根秃头木棍,一枪点出,也足矣要对方性命。 高天宇何尝不知利害,他剑势一荡,侧身极速后退,身形之快,宛若猫扑狗闪。 宋长明面无表情,目带狠辣,抽枪再扎!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死斗 长兵器的优势就在这里,一步抢先便步步抢先,枪式如雨打梨花的相仿,一枪狠似一枪,一枪快似一枪,枪枪连绵不绝。 高天宇身法快似穿花蝴蝶,一闪而没,倘若他再慢上半分,定要被对方枪头扎中,下场必输无疑。 “嗨!”宋长明一声大喝,使出一招乌龙探海,空气都仿佛被这一枪扎出云环,发出阵阵音爆之声。 “砰!” 这位青州军总教头已然打出真火,他这根本不是文斗的路数,分明有意给对方做下些伤。 此一枪若点中高天宇,对方非死即残。 台下之人都看出来了,宋长明这是恨对方不过,想给对方些苦果尝尝。 高天宇身在局中,更能体会此时对方那股狠辣之气,他闯荡江湖多年,会过无数高手,还从未见过想杀自己之人。 他剑诀一变,做势反攻! 高天宇埋名深山,苦修三十余载,多少个春秋日月都付进这把长剑之中,倘若他轻易落败,只怕对不住他那些无数个寂寞光阴。 剑走轻灵,身法最重,步伐是剑法的灵魂,一个优秀的剑客,可以登平渡水踏雪无痕,身轻如燕一般。 高天宇是个合格的剑客,对方密如雨点的枪尖,竟挨不着他衣角分毫,身法快到极致。 江湖比武,我不施毒手于人,人必不能施毒手于我,这是规矩。 可今日这擂台之上,宋长明已然坏了规矩,他竟起了杀心。 高天宇剑诀变幻莫测,侧身躲过一枪,剑如灵蛇,锋刃紧贴枪杆而上,他手中虽是一把木剑,如今贯满真力,丝毫不弱于铁剑。 此一剑若被他划中,宋长明手腕定要齐根而断。 宋长明一枪落空,心道不好,霎时间扭动真气,调转枪身回旋,持枪与人比武,即便兵器脱手,比武也算是输了。 武者视兵器如性命,兵器丢了,也就等于命丢了一样。 二人在台上争斗,局势变幻无常,刚刚还是宋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明占着上风,眨眼间便被对方长剑逼得狼狈倒退。 众人的心,也都跟着枪剑来回游荡,一时提起,一时紧张。 偌大的藏剑阁比武场,耳边只有“呼呼”带响的呜咽兵器划空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眼睛眨都不眨,生怕错过某个瞬间。 此时此刻,擂台之上的气氛已然凝重到极点,二人虽是文斗,却已经打出死斗的作风! 高天宇好似下山猛虎,宋长明宛若雾中蛟龙,二人枪剑双绝,斗了个难舍难分。 台下观战之人,见他二人打成这个样子,不由得暗自吃惊。 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将心比心。 试问,凭自己的本事,上台去与高天宇手中长剑较量一番,又当如何?只怕早败多时了罢。 人家扛着一块天下第一的匾额,看来所言不虚,众人皆是识货之人,高天宇剑道修为,确实有他玄奥精妙之处,不负江湖盛名。 倾尽三十年心血的剑术,当得起天下第一这个名头。 台上之人若非宋大教头,恐怕早败多时了。 高天宇剑诀紧密如风,近身之下,宋长明难以招架,他本是大开大合的战阵冲杀之法,最怕与敌人近身缠斗,无奈对方身法太快,他想躲都很难。 情急之下,宋长明涮棍一抡,枣红色的长棍直接划出一道残影,重重砸在对方剑身之上。 “啪!”的一声脆响,木棍与木剑相撞,登时化为漫天木屑碎渣,二人兵器纷纷飘落全场。 宋长明这是耍无赖的打法,他眼见形势紧急不利于自己,便使出这种震碎兵器的法子,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挽回局面。 双方兵器都没了,那还打个什么劲,只能算是平手。 高天宇当然不能甘心,他眼看就要赢了,剑身已然欺进对方三尺之内,对方必输无疑,他以剑术赢人,定要保住自家天下第一的美名。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二人再斗下去,宋长明输面极大,这是明摆着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高天宇嘲讽道:“阁下好卑鄙的手段,招式斗不过我,便以真力欺人,你就不知什么叫做羞耻么。” 宋长明被人说得脸上一红,心中也知自己做法不对,很不光明磊落,此举有违丈夫所为,不禁后悔万分。 大丈夫处世,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自己堂堂正正一男儿,难道输不起了么?怕输可别上台呀。 一念至此,宋长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是个脸热的汉子,又不可能向对方认错,只是愤愤的站立当场,根本不知如何还口,任凭对方辱骂。 高天宇恨对方不过,便脱口骂道:“高某人闯荡江湖数载,碰到的都是些光明磊落之人,会得都是些英雄豪杰真丈夫,不屑于你这等人为伍,与你动手,简直脏了我的剑。” 宋长明听了这话,就好像有人拿刀扎他的肺腑相仿,他本不是个小人,只是看不惯“天下第一”这四个字,所以怒而登台,现在局势发展成这样,他心中难受至极。 高天宇骂不绝口:“青州临安城,高某人算是领教了,此生绝不再踏入此地,免得脏了我的鞋子…… “你们也算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做卑鄙无耻……输不起……” “别说啦!”宋长明可是个军中厮杀汉,心肠耿直无比,哪里听得了这话,他直接脸红怒道:“你休要再絮絮叨叨,方才是木棍不结实,故而被我震碎,这回你我签下生死文约,咱们来个死斗,你看如何。” “怕你何来!”高天宇行走天下,凭得是剑术赢人,倘若杀人不犯法,他恨不得天天用真剑比试。 众人一听此话,心说今天可算来着了,文斗与死斗不同,文斗的门票便宜,死斗的门票贵上许多,二者之间的价格能差出十倍价去。 再加上比武双方都是一流武师,二者打斗起来的精彩程度,绝不是花上区区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简直可遇不可求。 藏剑阁主事之人一看不好,今天要亏! 早知道他们要死斗,那肯定得抬高入场价格啊,现在说什么也晚啦。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惊艳的一剑 高宋二人,皆血性之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是签订生死文约而已,谁也不曾惧怕过谁。 场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日二人,必定要有一方血溅当场,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生死文约签罢,所有人都是见证者,是生是死,全凭真本事说话。 有些人第一次见证死斗,紧张得止不住颤抖,手心脑门全是大汗,忍不住胡乱擦去,而后死死盯着台上。 高天宇拿过自家长剑,仓啷啷剑身出鞘,白花花剑体耀人胆寒,此剑一出,他气势又为之不同。 方才木剑对敌,众人已然察觉他剑道不凡,如今这真剑出世,所有人才体会到高天宇身上那股骇人的压迫感。 宋长明也换过了镔铁大枪,碗口粗细的枪身,通体由镔铁锤炼而成,周身呈乌金色,一尺来长的大枪苗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似神兵下凡。 众人一看此枪,便知宋教头武艺如何,他定是一位万马军中斩将夺魁的勇将,今日却要在擂台之上与他人见个高低。 事情发展到这里,不斗也得斗了。 二人本无深仇大恨,现如今却闹到这个地步,皆因虚名所累。 死斗一旦开始,则不死不休。 …… 高天宇恨宋长明耍诈,他当场先手出招,手中剑花一震,荡出八支剑莲,罩定对方而来。 剑短枪长,他偏偏要以短击长,可见他心中对自己的剑道是何等自负。 宋长明中平大枪一摆,迎接对面扑来的迅捷猛虎,值此关键时机,他绝不可能后退半步。 二人你来我往,霎时间过去三十回合,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死斗进行到这里,二人心中,多少都有些后悔。 高天宇深山苦练三十年,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本以为自家剑道大成,可以扬名于天下,无奈在这里碰上如此难缠的对手,简直像个刺猬,自己难以取胜,稍有不慎,对方还很有可能击败自己。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之名,他承受不起。 “天下第一”这块匾额,一旦被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击败,将会引来多少人的耻笑,人家会笑,苦练三十年的第一剑道,也不过如此耳耳。 所有人都会笑话他,笑他那可笑的三十年。 高天宇越打越是心寒,手中剑难免迟缓。 宋长明更是羞愧难当,他本不是高天宇的对手,上一场取巧打平,简直有辱丈夫所为,令人所不齿。 直到现在,还腆着脸和人家动手,算什么铮铮汉子铁骨男儿!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岂能行那蝇营狗苟之事。 “罢罢罢!既然老宋有愧于你,今日干脆便将这一条性命送给你,好成全你天下第一的美名!” 宋长明一念至此,心中已存死志,他枪招一晃,放开中门,任由对方长剑杀来,竟主动求死。 高天宇攻势正急,他一见对手如此,心下里顿时反应过来,对方这是要用一条命,来偿还上一场的卑鄙啊。 他自出世以来,何曾见过这般血性男儿,动辄以性命相报,不愧是大丈夫所为,心中顿生惺惺相惜之情。 可他此时后悔也晚了,剑法一道,贵在一往无前,高天宇出招犹如狮子搏兔,一旦出手再无回旋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下宋长明主动求死,这个好汉子若是亡在自己手中,自己后半生还怎么混,就算得了天下第一,又当如何? “也罢!你既然对得起我,那我便对得起你,不就是一条命么,我老高赔你就是了!” 想到此处,高天宇把心一横,身子竟直接往对方枪苗上撞去,打得是同归于尽的主意。 一切都发生在万分之一秒间。 宋长明认为自己对不住高天宇,便以性命相赠,以成全对方。 而高天宇识破对方心理,不愿做薄情寡义之人,干脆也以性命相报。 二人,皆是铁骨铮铮的真豪杰。 所有观战之人看到这里,心中俱是一疼,如此重情重义的两个人,果真死在这里,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众人也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宋长明一心求死,他更嗓咽喉距离对方的剑尖只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三寸而已,顷刻便是一具死尸。 而高天宇目光决绝,胸口主动扑向枪尖,其来势万死无悔。 场下之人禁不住闭上眼睛,他们不忍看一对重义之人同归于尽,似这般好汉,不该有如此下场。 宋高二人相视一笑,欣然赴死。 悲剧已然天定,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以力挽狂澜,今日必成遗憾之局。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擂台上突然多了一个白色身影,他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宋高二人中间!“仓!”众人只听见一声动听至极的剑吟过后,宋高二人手中兵器齐根断裂!“当、当”,两声兵器坠地之声,枪断剑落,再难有伤人之利。 二人同归于尽的局面,顷刻被这一剑轻松化解。 快!快剑!!快到极致的一剑!!! “飒!”众人无不骇然! “谁!谁在出手!难道此地还有比宋高二人,修为更加高深之人么!”这样的念头,一瞬间浮现在所有人心头。 高天宇和宋长明已成必死之局,他二人眼睁睁同归于尽,如今却有人一剑将他二人救下,简直骇人听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迅猛的一剑,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看着擂台上那个白衣少年,眼眸里皆是惊诧崇拜之意,那惊艳到无敌的一剑,就是他么? 少年长身玉立,缓缓将剑归鞘,而后拱手冲高宋二人笑道:“在下赵羽,实在欣赏二位的义气无双,不忍见二位共赴九泉,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望二位见谅。” 说完,他便要下台。 “小友留步!”高天宇高声叫道。 赵羽随即转身:“敢问阁下,还有何见教。” “哈哈哈哈!”高天宇放声狂笑:“可笑啊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他看着自家手中齐根而断的剑柄,笑声中分不出悲喜,神情落寞又带走侥幸,矛盾至极。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白发老翁 “可笑我高某人练剑三十余载,自认剑道天下无敌,如今看来,却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今日见识小友这一剑,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只这一剑,就是让我练一辈子,恐怕也练不出来啊。” 高天宇说罢,神情中数不尽的落寞与凄凉,方才那一剑,不仅斩断了他手中长剑,更斩断了他所有的骄傲与自负。 而宋长明心里也不好受,他已抱必死之心,如今被人救下,几乎两世为人。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以后,才发现那白衣剑客是如此的年轻,年轻到不可思议。 这样精妙绝伦的一剑,他是怎样练出来的? 高天宇肩抗天下第一剑道的匾额,从西南横杀到东北,未尝一败,今日在这青州临安城,他尝到了首败的滋味。 宋长明扔掉手中断枪,走过来冲赵羽行礼道:“小友剑法绝伦,定不是无名之辈,敢问贵雅号是?” 赵羽挠了挠头,谦笑道:“我没外号,您只唤我小赵便可。” “原来是临安小赵,失敬失敬。” “临安小赵”这四个字,回荡在所有人心目中,相信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白色身影,还有那惊艳至极的凌空一剑。 宋长明拉住高天宇的手,来到赵羽面前,苦笑道:“可笑你我二人还自认天下无敌,原来不如一个少年英雄,高兄,你我就此罢手言和,再不起争端,你看可好么。” 高天宇笑了:“某家敬佩宋兄为人,想与你义结金兰,不知你可愿意否?” 宋长明赶忙回道:“在下正有此意,只是羞于开口,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如今咱们结拜为异性兄弟,自此以后多亲多近,岂不美哉。” 二人打着打着,竟打出了真感情。 台下之人都笑了,他们对这个结局十分满意,倘若让这两条真汉子死在当场,那才是人生一大憾事。 而更令他们感兴趣的是,临安小赵究竟何许人也,那如狼似虎的二人,是怎样被他一剑折服,他的来历又是什么,为何如此年轻,便有这般剑法。 …… 刚想下台的赵羽,又被高天宇拦住,只见他手中托着一块匾额,四下里恭敬道:“临安小赵剑法一出,这天下第一的虚名不攻自破,此匾我留之无用。” 他话音未落,旋即单掌伸出,“啪!”的一声,大手直接将匾额拍成了粉粉碎,而后与宋长明放声狂笑。 自此以后,“临安小赵”这四个字,逐渐在江湖中蔓延开来。 场中之人,皆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台上那个白衣剑客,仿佛一颗新星在冉冉升起。 …… 赵羽解斗完毕,悄然溜出藏剑阁,他不愿被众人围观,索性逃出那个是非之地。 就在他打算原路返回之时,路边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将他唤住:“临安小赵,你且过来。” 赵羽猛然回头,见是一身穿灰衣长袖的白发老翁,他静静坐在街角过门石之上,整个人慈眉善目,分外和蔼。 “老人家,您是在呼唤我么。”赵羽左手按剑,右手点指自家胸口。 老翁笑道:“此处还有第二个临安小赵么。” 赵羽明白了,刚才藏剑阁解斗,此老必定在场,不然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姓赵,只是不知对方有什么企图。 白发老翁见赵羽疑惑,便手捻银髯,主动说道:“老夫观小赵你那一剑,有气吞山河之妙,扫灭四方之威,单论此剑意之玄奥,恐怕也只有当年那位‘长空伫立一剑屠龙’的陈传风,能够与你匹敌……” 赵羽:“……。” 他很想说一句,那是咱的老恩师,可老者的话显然还没说完,他继续听下去。 白发老翁话风一转:“可惜呀,小赵你剑法虽妙,此生若想再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赵羽心头一震,对方正说中自家痛处,于是赶紧拱手行礼:“敢请前辈指点迷津,小可感激不尽。” 老翁道:“你的剑,霸道有余,太过刚猛,缺了一些王道正气,倘若再执迷不悟,恐有断剑之危。” 赵羽何尝不知自家情况,师尊让自己下山入世,为的就是寻求这个解决之法,试问连他老人家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却不想被眼前老者一语道破。 “前辈,小可赵羽,给您见礼,”赵羽躬身来到老者面前,态度恭敬至极:“前辈既然点破我的弱点,想必您定有解决的办法,还望前辈教我。” 白发老翁没有半句废话,也不神秘兮兮的卖关子,而是直接点明道:“唯有读书明理,方能匡正你之剑道。” 赵羽闻听此言,登时苦笑起来。 他刚下山时,路遇秦景柔,那个女人曾对自己说过,武功再高,倘若不懂文理,也只是一“持剑莽夫”耳。 她的话,与眼前老者不谋而合。 赵羽何尝不想读书明理,奈何临安学院的首席山长拒绝了他,心情烦闷之下,这才出来转转。 白发老翁见赵羽皱眉不展,立刻训斥道:“小辈空有一身睥睨天下的武学,为何愁眉紧皱,难免有失少年洒脱心性。” 赵羽为难道:“前辈有所不知,我本来打算去临安学院求学,奈何人家不收留我,小可初来此地,举目无亲,不知该投何路……” 老者一双眸子精光乱射,笑骂道:“这偌大的临安城中,也不止他一家书院,你若真想求学,老夫可为你指一条明路。” 赵羽当即行礼道:“敢请前辈教我。” 白发老翁从腰间拽下一枚令牌,随手扔给赵羽,笑道:“老夫今日与你相见便是有缘,明日你可持此令牌,到青竹书院报到,自有人招待于你。” 赵羽低头看向令牌,只见正面上刻着“南宫”二字,背面镌刻几根铮节竹子,令牌约摸成人一巴掌大小,入手沉甸甸的。 他再抬起头时,老者已然不见,不知何时走的。 赵羽登时大骇! 他本是八品武师,一身修为何等高绝,自负六识之聪更是远超常人,那老者看似极为普通,周身并无任何元气波动,身法竟快如鬼魅一般,简直骇人听闻。 “他会是谁呢?”赵羽凝目发呆。 第三十六章 青竹书院 回去的路上,赵羽路过一个首饰小摊,他随手挑选了两个精致的簪子,付钱后便径直回府。 小院的门扇未关,想来是应柳二女专为赵羽所留,这让他心中不由一暖。 他还没走进小院门口,口鼻中径直飘来一股熟米香气,这是人间烟火最直接的具象表现,最能抚慰人心。 柳若兰坐在小院中间发呆,她手托香腮目光迷离,神思游离于天外,忽听得赵羽过来,旋即喜笑颜开:“赵郎,临安城里好玩么,都有些什么新鲜事。” 赵羽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锦盒,轻轻将锦盒打开,二指捏住银燕飞翅簪,笑道:“来,我给你戴上。” 柳若兰惊喜娇笑道:“赵郎这是给我买的么,好漂亮呀!”说着,她乖巧坐好,任由赵羽将簪子插在自己头上,整个人都好似要甜化了。 赵羽打量了打量,笑道:“真好看。” 若兰扭捏道:“人好看,还是簪子好看。” 赵羽脸色一红:“都好看。” 恰在此时,从厨房里出来的应怜见了这一幕,小脸“唰”地拉出老长,她以手遮面,快速跑回屋中去了。 赵羽安抚好柳若兰,缓步来至在应怜闺房处,先敲了敲门并无反应,于是推门便走了进来。 只见应怜趴在秀床之上哭泣,整个人都在颤抖,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赵羽关切过来,问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应怜呜咽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嫌弃我出身不好,你若是嫌我卑贱,那我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赵羽挠挠头,疑问道:“到底谁欺负你了,是若兰么。” “不是她,是你。” “我怎么招惹你了。” 应怜从床榻上爬起,梨花带雨道:“你心里只有若兰,根本没有怜儿,枉我一心一意待你,为了给你煮饭,我把手都烫坏了……呜呜呜……” 赵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瓜子,应怜这娇滴滴一哭,直接把他的心都给哭乱了。 应怜的眼泪顺着香腮直流,二目通红,语带凄楚道:“都怪我下贱,死皮赖脸的跟着你,非要给你当个下贱的侍女,侍女就不配戴簪子,对罢。” “啪!”赵羽猛地一拍脑门,“噗嗤”笑了:“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呀,好怜儿,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锦盒,照方抓药捏出一个掐丝蕊花簪,解释道:“我给你们每人都买了一个,只是看你不在,还没来得及给你。” 应怜的娇媚小脸依旧苦着,委屈道:“你知道主动给她戴上,难道就不能给我也戴上么。” “哎呀呀,”赵羽一步过来:“傻姑娘,我也给你戴上。” 应怜这才破涕为笑,忍不住用手去抱自家公子的狼腰,她刚碰到他的身子,手背突然被人打了一下。 原来是柳若兰进来了,她点指厨房道:“小怜子,你还不赶紧去看看锅里,再烧就成锅巴了。” “哦哦哦,”应怜赶紧跑去厨房。 柳若兰紧跟着她过来,二人刚一走进厨房的门,她立刻反手关上,笑骂道:“你以后少用眼泪骗他,再让我看见,小心我扣瞎你的眼珠子。” 应怜掐腰得意道:“有本事你也哭呀,我看你这个母夜叉根本不会哭,难怪公子不想娶你。” “我会哭不会哭,都是你的主母,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谁是主母还不一定呢,秦景润的十郡主还没露面,你若是能斗得过她,那才算有本事。” 柳若兰心头一紧,察觉事情有些复杂,试问道:“什么十郡主,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应怜这才将以往的事情娓娓道来,并添油加醋的说了些乱七八糟之事,包括秦稚瑶跟随赵羽习武等等,事无巨细合盘推出。 不成想,柳若兰听了以后,直接笑道:“此女不必多虑,赵郎根本不会喜欢她,倒是那个秦景柔需要多加注意,她可不是个善茬。” “若兰姐姐,以后咱们姐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 就在二女谈论秦稚瑶之时,小院外果真来了这位十郡主,她依旧是那身俊俏公子装扮,只是脸上敷粉,显得格外艳丽,看得出来,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赵羽请她坐在小院当中,询问对方来此何干。 应怜和柳若兰躲在厨房内,偷偷透过窗子向外观察,看看他二人都说些什么。 秦稚瑶先是在小院中逛了逛,问道:“这里小是小了些,还算清静典雅,你的两个侍女呢,怎么不见她们出来待客?” 赵羽指了指厨房,并未开口。 秦稚瑶复又嘟嘴道:“我父王亲自出马,也没能说动山长,但是你别担心,他还有其他办法,总能把你送进临安学院的。” 赵羽笑了笑:“不用了,我决定去青竹书院碰碰运气,请你转告青王,不要再为我费心。” “青竹书院?!”秦稚瑶瞪大了眼睛:“那是个不入流的小书院啊,跟我们临安学院比起来,他可差远了。” 赵羽静坐不言。 秦稚瑶劝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临安学院的弟子之优秀,是你不敢想象的,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你才能更有动力。” 赵羽缓缓抬起头,笃定道:“我想去青竹学院。” “真是个榆木疙瘩,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为你好,你还犟上了,我不管你了!”说完,秦稚瑶气哼哼出门,头也没回。 柳若兰和应怜跑出来,惊喜的问赵羽青竹书院是怎么回事。 赵羽这才掏出那块令牌,将自己从藏剑阁出来后的遭遇,对二女陈述一遍,听得二人不禁陷入沉思。 眼下,有人愿意对自家公子抛出橄榄枝,她们自然十分欢喜,但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对方凭什么帮他? 二女有这个疑惑也属正常,她们没见赵羽在藏剑阁内的表现,故而意识不到很多东西。 信息差带来的后果,就是二女对这个神秘的青竹书院,多少有些警惕。 “公子,不想那些问题了,开饭罢,吃完我给你缝个书包,让你每天背着它上学。” “就你机灵!”若兰讥笑应怜道:“郎君是大学生了,该背书箱,背的哪门子书包啊。” “……” 第三十七章 闹事 次日清晨,青王府北街小院外,聚集来许多看客民众,他们堵在小院门口,不停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赵羽被嘈杂声惊动,缓步出得房门,来至在小院门口,入眼处,十几位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显得十分突兀。 众人一见走出个俊俏公子,便开始质问道:“让那个女魔头出来,她凭什么打伤我儿,今日若不给个解释,我便一把火烧了你的宅院。” “对!让她赶紧滚出来!” “给我们一个解释!不然放火烧了你的宅院!” “……” 众人群情激奋,搞得赵羽摸不着头脑。 他信步来到众人面前,拱手道:“诸位,这一大早的,为何堵在我家门口,不知有何贵干。” 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面无表情盯着赵羽,质问道:“你便是此间的主人么。” 赵羽点点头,算是同意对方。 华服男子指着地上的一个伤员道:“昨夜我儿子逛街,凭白无故便被你府中两个女子殴打成重伤,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只怕你出不得此街。” 不怪此人说话霸道,皆因他是这临安城中的七品良庶长,掌管一方治安,自己儿子被人打了,定要来讨个说法。 赵羽不知事情的始末缘由,便让对方将挨打过程陈述一遍。 对方瞬间急眼,骂道:“我们都已然挨了打,你还让我们复述一遍,有什么好讲的,就是你们的人野蛮,事实摆在眼前,我们偏不与你动官,就是要打回来!” “打回来!” “让那两个小贱人出来!” “贱人滚出来!” “打死她们!” “……” 众人群情激奋,眼看就要失去控制。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赵羽脸色一凝,昂首独对众人,沉声道:“谁敢再骂一句贱人试试,可是欺我腰间之剑不利否!”他手按剑柄,冷目烈烈,众人登时被吓得一愣,看来众人忘了眼前温良少年是个剑客。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羽见喝止住众人,又放缓语气道:“诸位在此稍待,我回去问问家中之人,倘若真是她们无理,在下定给诸位一个交代,到那时要杀要剐,我一力承担。” 说完,他扔下众人,返身走回小院,连街门也不曾关闭,却愣是没人敢进来。 大清早的,应柳二女居然还没起床,她们对于赵羽的早起颇有微词:“郎君(公子),天色还早,让奴等再休息片刻罢,昨夜真的累了。” 赵羽并未进屋,只是低头问道:“昨夜你们是不是打了人。” 此话一出口,柳若兰登时穿着一身亵衣开门出来,她秀眉紧蹙道:“对,我们昨夜打了人,赵郎怎生知晓。” 赵羽道:“晨风清凉,你先回去穿件衣服再说,遇事不必惊慌,万事有我。” 这时候,小院外的吵闹声,终于被柳若兰听见,她旋即生气无比道:“好哇,这帮混账,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怜儿!抬本姑娘大刀来!” 吓得赵羽赶紧安抚,真让这位姑奶奶动了刀,门外之人还真不够她砍的。 “小姑奶奶,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让我来处理。” 应怜拿了一件鹅氅,披在柳若兰身上,这才将昨晚之事陈述一遍。 原来昨夜二女等赵羽睡下后,便想着出门去给他买个书箱,逛至在长街之上,发觉居然有人暗中跟踪她们。 柳若兰何许人也,那是走江湖出身,点破跟踪之人行迹后,却不想那些登徒子不仅不害怕,反而质问二女,是否是青王殿下的小妾,藏娇在这外府之中。 应怜骂了一句,众人不仅不恼,反而要上来调戏,口中尽是污言秽语,作势动手动脚占便宜。 这也就是柳若兰,倘若换做其她弱女子,后果不堪设想。 她三拳两脚,将那些登徒子打趴下,随后便和应怜回来睡觉,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却不想他们还敢找上门来,若兰焉能不气。 …… 赵羽听明白了,可他又随即沉思起来。 整件事透着一股诡异,其中疑问太多,赵羽只能一件件来捋,这件事疑点有三: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一,那些人既然怀疑应柳二女是青王小妾,那么他们为何还敢口出不逊,上来调戏?莫非他们不惧怕青王威严么? 第二,那些人既然被打,又为何不去报官,反而前来私斗?难道他们不知柳若兰身手极佳?还没被打够么?又或者想把事情闹大? 第三,这些人的动机是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正事不干?一大早跑来堵两个女人的门口,岂非丈夫所为? 赵羽性子单纯,可他不傻呀,此事前前后后一琢磨,发现疑点重重。 “公子在想什么,”应怜问道。 “赵郎不必多虑,看奴家大刀砍翻那些混账,再回来收拾行囊,咱们一家三口远走高飞!” “是啊公子,咱们远走高飞!”应怜兴奋附和。 赵羽慌忙安抚住二位女魔头,温柔道:“此事你们不必管啦,让我来处理,哪里也别去,就在屋中等我。” 他从小院出来,见门外之人还在聚拢等候,心中便有了底。 那些闹事之人一见他出来,便纷纷围拢过来,眼神中皆是质问。 其场景,好似要将他吃掉相仿。 赵羽若无其事开口道:“昨夜的事,我已然知晓,回去告诉你们背后的主人,光明正大的来,我们欢迎,倘若在背后玩阴的,我们奉陪到底。” 那个华服男子表情先是一愣,随后反驳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问的是你们打人之事,什么主人不主人的。” 赵羽直视对方双眼,指着地上的伤员道:“他们调戏良家妇女,挨了打却不报官,你们究竟有什么企图,当真以为别人都傻,你们傻还是我傻?” 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们也知自己的行为太过异常,根本不符合常理。 按着常理来讲,此事就该报官,他们偏偏不报,可见另有所图。 赵羽自下山以后,心智逐渐成熟,一些人情世故,也渐渐被他摸索出来。 陈老道说得“出世入世”,他正慢慢体会着。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阳谋 闹事众人互相对视几眼,用目光交流片刻,随即抬了一众伤员,蔫么声走了。 赵羽回到小院后,二女追问他是如何将对方打发走的,他只笑笑不说话。 应怜笑道:“公子的心眼儿是越来越多了,奴家初次见你时,纯得好似一张白纸,看来这红尘俗世当真锻炼人啊。” “谁还没个长进,”柳若兰拿出昨夜买来的书箱,让自家郎君背上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赵羽理了理佩剑,回身背上书箱,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秀,往这里一站,少年白衣带剑,真是个好模样。 书箱是由藤条编织而成,做工十分精细,整体呈米黄色,与赵羽的白衫正配。 二女其乐融融的为他整理着行头,好似两个慈祥的老母亲,在照顾即将远行的儿子。。。 这时候,图大海突然门外造访。 他说当今天子龙体欠安,朝廷召集各大藩王进京,极有可能要安排身后诸事。 青王殿下决定赴京探兄,而图大海肯定要贴身跟随,所以来此道别,最近一段时间内,他应该不会露面了。 赵羽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皇帝爱死不死,他压根也不关心。 图大海见他不关心时政,痛心疾首的走了,临走前,还告诫赵羽,要多参与政局新闻,大丈夫在世,当不负韶华。 赵羽:“……。” 图大总管刚走,紧接着就是柳若虎来了,他也要追随青王进京,此行充当护卫一职,堪称青王心腹。 身材魁梧至极的柳若虎,没有和自家姐姐多谈,而是将赵羽拉到一旁,郑重道:“姐夫,我真心实意的叫你一声姐夫,此去京都,我还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回来,你要多照顾我姐,拜托啦。” 赵羽一愣:“虎哥这是什么话,你为何不能回来。” 柳若虎看了看四周,谨慎道:“姐夫还看不明白么,朝廷这是要开始动刀了。” “啊?”赵羽皱起眉头。 “姐夫,”柳若虎的声音极为低沉:“当今陛下正值壮年,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病危,他这是趁机考验诸藩王,朝廷也要借此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会削藩。” 赵羽脱口而出:“不去行不行。” 柳若虎苦笑一声:“这是阳谋,谁敢不去!谁不去谁就有意谋反,难免给朝廷落下口实,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谁能顶得住,青王殿下又不傻,他是不得不去啊。” 赵羽听了,无语至极,感慨朝廷此计也够阴毒的,他拍了拍若虎的肩膀,承诺道:“你姐在我这里,绝受不了半点委屈,有我一天,必为她遮风挡雨。” “我信你,”柳若虎突然又笑了:“姐夫,问你个事呗。” “虎哥请讲。” “临安小赵,是不是你?” “咳咳,”赵羽呛了一声:“这才一天而已,连你也知道啦?” “还有谁不知道,整个青州军内都传遍了,我们宋教官回来,把临安小赵好一顿夸,直将那白衣带剑少年,说得天上有地下无,那时候我就猜是你,没想到真让我猜着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 “何止啊,军中不知多少好汉,都想结识一下临安小赵,你现在声名远扬了。” 赵羽:“……。” …… 柳若虎的异常表现,引起了其姐柳若兰的注意,当她得知此行进京之危,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不去行不行,青王那里,我让你姐夫开口,他不会不给你姐夫面子的……” “姐,”柳若虎抬头遥望王府方向,拱手深邃道:“青王视我为心腹,我若想在军中做出一番事业,怎能惜身怕死,舍大义而忘忠,此非丈夫所为。” “少在我面前装深沉,这件事你可以装病……办法有的是……” “姐,别说了,我走了啊,”柳若虎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回头看赵羽,他要他遵守约定。 等柳若兰追出去时,若虎已经跑远了。 赵羽走过来道:“你要实在舍不得他,我现在就去找青王,留下他不难。” “由他去罢,我若强行把他留下,他会恨死我的,”柳若兰轻轻依偎在赵羽的身上,美目注视着斜阳初生。 (本章未完,请翻页) …………………… …………………… 大秦建康十年,夏末秋初。 临安城郊外,走来一个身背米黄色书箱的白衣少年,他边走边向路人打听:“有劳,请问青竹书院在何处呀。” 路人随手一指,少年连连道谢。 临安城内有三大顶级学院,毫无疑义,青竹书院并不在此列之中。 赵羽曾偷偷去过临安学院外围,他也算见过“世面”的,知晓那顶级学府长啥模样,他原本以为青竹书院就算是差,也不该差很远,不成想,还真就差不少。 残破斑驳的院墙,凌乱疯长的老树,苔藓丛生的幽静小路……看得出来,眼前这座学府,已经许久不曾修缮。 令赵羽诧异的是,居然还真的有些青年学子前来上课,他们一个个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赵羽,嘴里还议论着什么。 赵羽耳力极好,对方的谈话,根本瞒不住他,那几人分明在说: “哪里来的傻蛋,居然背着书箱来上学,这么纯的孩子,我已经多年没见过了。” “是啊,看他长得还怪干净,就是不知什么来头,你们谁去问问。” “估计又是一个来蒙家长的二货,考不上有名的学院,所以来青竹混日子,跟咱们应该没啥区别。” “……” 赵羽听得心里直打鼓,心说这青竹书院到底啥情况,怎么这些学生都流里流气的,既然学子们没什么大出息,老师又能好到哪里去?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弟子不顺,师长岂能顺乎? ……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学生走过来,冲赵羽颐指气使道:“你是新来的学子么,见了我等学长,为何不拜。” 赵羽笑得极为灿烂,拱手道:“小可初来乍到,不知贵地礼仪,还望诸位仁兄教我。” 众学长对视一眼,心道好一个榆木疙瘩,以后可有的玩喽。 他们还想作弄一番,只见书院内出来一个中年,吓得众人抱头鼠窜。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入学 赵羽转目过去,只见那中年男子身穿云纹山字皂袍,左大衣襟整理得一丝不苟,头带浩然披薄长巾,身材挺拔,脊背如松。 他法令纹很深,目光沉静威严,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之人。 中年男子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赵羽,三瞬后开始问道:“你是何处来的学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赵羽掏出那张青竹令牌,双手递到对方面前,回道:“小可是奉令牌主人的邀请而来,他言说要我到青竹书院,自然会有人接待。” 中年男子看着手里的令牌,又深深看了眼前少年一眼:“跟我来罢。”说完,他转身就走,一句废话也无。 跟在中年男子身后行走,赵羽惊奇的发现,青竹书院的学生们,远远就会躲开,他们只敢透过窗户门缝悄悄的偷看这边,目光中皆是惊惧。 那些惊恐至极的目光,犹如璧鼠见了狸猫相仿。 赵羽知道,他们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害怕眼前这个男子,他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狐假虎威。 中年男子的话特别少,只跟赵羽说完第一句后,便再也不肯开口了,他走起路来也很有特色,就好似有千钧重担压在他肩头一样,每一步都很用力。 赵羽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青竹书院其实并不小,这里分列许多学堂,粗粗一望,数十间宽大瓦房总是有的。 中年男子引着他走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二人来到一处葱郁竹林,阵阵的青竹香气扑面而来,令人霎时振奋。 走进竹林,映入赵羽眼帘的,是一大片清竹堂,竹堂门口有一副对联: 左联是:悬悬碌碌半世心。 右联是:悠悠吟吟三更梦。 也正是这个时候,中年男子终于罕见开口:“夫子有晚起的习惯,你我就在这里等他,他不起,我们不可主动打扰。” 赵羽抬头看了看日上三竿,十分无语,心道这是什么奇葩夫子,生活习惯如此懒散,怎么可能教出好学生。 二人果真就在堂外等候,中年男子的脊背挺得笔直,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动都不动一下,好像一个木头人。 “难道他就不知道累么,”赵羽轻轻环顾四周,发觉这里果真是一处妙地,清净典雅竹香阵阵,夫子果然会享福啊。 恰在此时,清竹堂中传出两声轻咳,中年男子这才躬身施礼道:“老师,有人给您送青竹令来了。” “带他进来。” “是。” 赵羽整理了一下书箱,大步迈入清竹堂,旋即一股浓郁的墨香袭来,令他为之一震,而后又恢复常态。 这清竹堂内部,约摸有寻常人家堂屋三倍大小,走进此地,却发现落脚处极少,原来大部分空间都被书籍书架所占据,入眼处除了书还是书。 而刚才的那些墨香,也是这些书本散发出来的。 赵羽不知道的是,除了白发老者和眼前中年外,他是第三个走进这清竹堂之人,青竹书院虽大,无人敢来此地逗留,甚至有不少人,只听说过这里而已,从未得见真颜。 藏剑阁比武那日碰见的老翁,就倚在一张竹榻上,笑吟吟的看向这边,说道:“邱隐,你去沏茶,我要与他长谈。” 名叫邱隐的中年男子浑身一震,不知自家夫子这是闹什么幺蛾子,对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而已,为何要如此礼待。 但他一生尊师重道,丝毫不敢违背师命,只得老实去沏茶。 “放下书箱罢,过来坐。”老者笑着摆手。 赵羽恭谨道:“长者面前,小可不敢放肆。” “老夫面前,不必拘礼,让你坐你就坐。” “是。”赵羽将书箱放在一旁,正襟危坐,脊背同样挺得笔直。 老者一身宽松柔衫,双腿盘坐起来,显得十分随意,抬头道:“你的来历,老夫大概清楚,你的武道启蒙之师,老夫远远不及,但要说文理一道,姓陈的十个加一起,也不够我打的。” 赵羽:“……”。 他并未反驳对方,又听老者继续说道:“比武那天,我看你用剑解斗,便觉那股剑意似曾相识,回来后认真思索良久,才认出你是故人传承,唉,真是老糊涂了。” 这时候,邱隐端着茶水过来,放在竹桌上,便又恭谨退到一旁,双手垂立而站。 老者笑着教训他道:“邱隐啊邱隐,你也学学他,我让他坐他就坐,这才是听话的孩子嘛。” 邱隐低头道:“师长在此,哪里有弟子的座位,弟子不敢坐,于礼不合。” 老者又看向赵羽,故意给双方挑事道:“听见没,我让他坐了三十年,他说于礼不合,你怎么就敢坐,难道你不懂礼数么。” 赵羽恭敬道:“男儿处世,当以顺着为孝,长者赐不敢辞,愚忠愚孝不可取。” 邱隐反驳道:“生而为人,当以礼先;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人若是没有操守,岂与畜生无异。” 赵羽立刻回道:“若一味循规蹈矩,与草木瓦石也并无分别,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一派胡言!”邱隐有些急眼:“我辈生而为人,当存天理灭人欲,只知贪图享乐,而不顾礼节大义,如此这人,不做也罢。” 赵羽还要争执,却被老者大笑拦住,他道:“你们两个不要争了,都有理,都有理,喝茶喝茶。” 邱隐冲老者拱手,直接说道:“此子看似恭顺谦卑,实则内心极傲,明明是来我书院求学,偏又不肯低头,简直可恶。” 老者指了指赵羽背来的书箱,笑道:“他心性极诚,若是不想来学,又何必摆出这副姿态,邱隐你着相了。” “这……” 老者话中,明显袒护赵羽,竟让他唯一的徒弟都有些诧异。 然而,更让邱隐诧异的还在后面,老者又说道:“小赵与他人不同,各院他也不必再去,以后只在我清竹堂潜修便好,你去给他登记造册罢。” 邱隐拜入夫子门下三十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重视一人,这还是当年那个铁面无私的“一根青竹捅破天”么。 “莫非就因为对方是故人之后?”可他转念一想,师尊他老人家三十年不曾出世,他哪里来得故人呢? 第四十章 娘子凶猛 邱隐作为书院督学总山长,亲自为一个刚入门的新生去登记,这一举动直接引起了青竹书院所有人的无限遐想,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资格劳驾邱大山长罢? 要说整个青竹书院谁最有权势,那一定是这位邱隐先生,许多书院讲师来了十多年,竟从未见他笑过。 多少顽劣学子,在这位邱先生一眼怒目之下,直接吓得瘫软,这都是有事实依据的,并非常人杜撰。 “那人究竟是谁呢?居然会有这个待遇?”这是青竹书院所有师生,心中同有的疑问。 “你已开蒙,不必再学那些粗浅道理,老夫这里经卷无数,大多都是孤本,你且试着读起,若有不懂疑问处,可随时来问我。”白发老夫子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跑到堂外收拾竹子去了。 看对方不停挥舞锄头挖笋的模样,哪里有半点世外高手的派头。 …… 邱隐的动作很快,他一出马,青竹书院直接将赵羽划归为在册学生,其效率之高,简直出人意料。 赵羽忍不住问邱隐,他们这位老夫子姓名,以后见了面,好有个尊称。 邱山长撇了赵羽一眼,回道:“老师复姓南宫,他有个师弟,你或许听说过,叫周通云。” “文圣周通云!”赵羽惊了! 他当然听说过四大宗师之一的周通云,那可是与他师尊齐名并驾的人物,传说他们文圣一脉,皆是当代大儒,且无一不是经天纬地之才。 当代文圣周通云确实有个师兄,其本名南宫竹,字云浮,号清竹先生,三十年前被贬至青州,曾官至太子太傅,人称“帝师”。 这段隐秘传闻,若非赵羽听自家恩师讲过,只怕全天下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等赵羽回过神来,邱隐已经离开了,偌大的清竹堂,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南宫老夫子让他看书,赵羽当然却之不恭,他漫步在书架间,随手抽出一本,书皮上写着《觉迷情海》四个娟秀小字。 他修长手指翻动几页,发现其中都是一些描写儿女情长,男女恩爱故事的,他当即放了回去。 如果赵羽想听爱情故事,直接去茶馆酒肆听曲就好,再不济可以让应怜唱给自己听,何必要来这里? 走了几步,赵羽又拿起一本黄皮书,书皮上写着《慈航普渡》,他翻了翻目录,便知这是佛家经典,大多是导人向善的佛家偈语,并没什么大用。 他如果想尊道礼佛,直接去道观寺院出家便好,何必要来这里? 赵羽放下这本,又向前走,发觉书架上有一行小字,写得是:经邦治世、定国理民。 他旋即大喜,立刻拿起这个书架的书开始读了起来。 用如饥似渴来形容此刻的赵羽,一点也不为过,这里大多都是历朝历代,一些经世大儒的著作,里面有他们做人做事为官治政的感想与经验,堪称无价之宝。 这才是赵羽要看的东西。 读一本书,其实就是在和作者交朋友,因为作者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人生感悟写进书中,这是他人生阅历精华所在。 如果读者喜欢某一本书,那就说明他和作者在某一方面思想,是不谋而合的,如果能产生共鸣,则为玄通知己。 赵羽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些丰富的人生经历么,他在栖霞山磨剑十年,一身玄功霸道无双,可他终究难以掌控这种力量。 只懂武学,却不懂文理的赵羽,就像是一只蛮横的幼象,空有一身巨力,其实上不了大台面。 左手为“书”,右手持“剑”,方为正途。 赵羽这一沉浸,就是一整天,太阳已然西堕,他尚不自知,邱隐进来为他点亮一根蜡烛,他声谢谢也无,只顾借着烛光看书,竟忘了时光流逝。 …… 就在他废寝忘食之际,邱隐骂骂咧咧的从清竹堂外走进来了,他一把夺过赵羽手中的书本,气急道:“赶紧滚、赶紧滚。” 赵羽被骂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对方说道:“书院外有两个拿刀的凶猛女子,她们自称是你的娘子和侍女,而且还放下狠话,再不放你出去,她们就要冲进来,杀这里一个鸡犬不留。” 南宫老夫子也走了进来,直接往外推搡赵羽,并说道:“滚滚滚,明天再来也不迟,赶紧给我马不停蹄的滚。” 赵羽哭笑不得的被骂出清竹堂…… 南宫老夫子摇头苦笑,随即吩咐自家弟子道:“他今天都看了些什么书,你一一给我拿过来。” 邱隐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赵羽的一切举动,好似都没瞒过对方,邱山长说到他挑书之时,还着重提了一句:“那小子好像很喜欢《陆战六韬》,对于《水战三略》等,他只粗粗划过。” “聪明人呀,”南宫竹手捻银髯:“那孩子还看了些什么,只是些兵书战册么。” “不,也有《桑田补道》之类的,”说着,邱隐抱着一摞书过来,竟都是赵羽白日里翻动过的,一本不差。 南宫老夫子一一看过之后,笑着点评道:“此子,这是在渐生羽翼呀。” 邱隐在一旁附和道:“难得他有如此心性,竟能耐得住性子,看这些枯燥乏味之书。” “鸿鹄之蔻,羽翼未丰,而怀四海之心。” ………… 赵羽来到书院门口时,正看到手拄长刀的娇媚若兰,宛若一个女将军,威武矗立在这里,应怜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把比她也矮不了多少的阔剑,同样狐假虎威的怒目而视着。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公子(赵郎)!” 赵羽看着她们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更加哭笑不得。 二女见赵羽出来,这才收敛蛮横,娇滴滴跟着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应怜说秦景柔来找过他,依旧是临安书院之事。 当秦景柔得知赵羽来了青竹书院,她并没多说什么,便起身走了。 柳若兰追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天色已晚,他还不回家。 赵羽一五一十将自己今天的遭遇讲出,三人借着月色,一路回到王府北街小院。 第四十一章 偷听 时逢初秋,天气还算炎热,三人就在小院当中摆放一个小桌,举茱对月而食。 期间,柳若兰问道:“赵郎,过些天就是八月十五,你说青王殿下能回来么。” 赵羽何尝不知,对方问的并不是青王,而是随青王一同进京的亲弟弟,他随即安慰道:“若虎相貌奇古,并非短寿之人,他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过忧虑。” “但愿如此。” 三人吃罢晚饭,二女收拾碗筷,赵羽则独自回屋练功,不是说学习文理,就可以放下武学,那叫本末倒置。 “书”与“剑”,一个都不能少。 …… 夜半三更时分,赵羽运行完一个小周天环流,将周身真气送回气海丹田,这才准备休息。 也恰在此时,他双耳一动,夜色中隐约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院外有人偷窥!” 赵羽未动声色,提剑轻出房门,真气微微外放,纵身来至院墙。 他目力极好,只一眼扫视过去,便将偷窥之人锁定,竟是白日里前来质问打人的华服中年男子。 如今的赵羽,可不是那个初下栖霞山的愣头青,他受红尘侵染,心智逐渐老辣,此时并未现身点破对方,而是暗中跟着,看对方有何企图。 偷窥之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他虽身手极好,却怎能比得过赵羽,在小院外转悠了片刻,又隐入黑暗不见。 只见对方七扭八拐,竟从王府后门,径直钻进青王府内部,看他对行动路线极为熟悉,必是王府之人无疑。 “难道偷窥小院之人,是青王府派来的么?”赵羽心神震动,身法却如猿猴一般,纵身跟在对方身后,今晚定要探个究竟。 青王府不比民间,这里明哨暗哨高手极多,不乏一些被青王豢养的江湖高手在此,就算是赵羽,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他目光始终锁定对方,眼见他钻进一处雄伟大殿,随后四下里望了一望,这才蹑手蹑脚将殿门关上,神态鬼祟至极。 赵羽长身一纵,夜空中宛若一只大鸢,轻飘飘落在殿首房头,他双脚扣住房檐瓦,身子倒垂下来,以夜叉探海式,窥目向殿内观瞧。 只见大殿之中富丽堂皇,明灯烛火辉映,方才在小院外窥探之人,此时正跪在一个中年美妇面前汇报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一个锦衣青年。 此时,殿中拢共有三人。 赵羽运足耳力,仔细听对方交谈,只听殿中之人说道: “回禀王妃,小别院中住着二女一男,看情形并非外人所传那般,她们应该不是王爷偷养的禁脔。” 美妇人还未言语,反而是锦衣青年开口问道:“既然二女并非父王小妾,那个姓赵的少年,会不会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呢?” “这个……”跪地之人被问得一愣,旋即回道:“回世子殿下,小的还不能确定,只知那少年生得英武俊秀,气度超然世外,显然并非凡种。” 这时,美妇人开口了:“稚泉呐,你不必过多忧虑,即便那少年是你父王的私生子,他也比不过你的出身地位,这世子之位非你莫属。” “母妃呀,此事太过蹊跷,父王对那少年太过上心,您何时见过他亲自面见临安山长,不仅如此,就连洛华与稚瑶那个丫头也为他奔走忙碌,倘若不是他身份特殊,她们又怎会如此在意。” “那又如何,泥鳅终究翻不起什么大浪,他此时才来求学,未免起步太晚。” 锦衣青年道:“母妃说得极是,但事有万一,此番父王进京,局势瞬息万变,整个青州兵权皆不在王府,我怕……” “怕个什么,”美妇人起身安慰道:“你乃青王嫡出,假如事情有变,世子殿下只管振臂一呼,青州将领必定拥你上位,届时六郡八十一府县兵权,尽在你手,咱们母子也算有个安身之阶。” “……” 挂在殿外的赵羽听到这里,瞬间想明白所有问题。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南国游历回来的青王秦景润,带回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此事引起了王妃猜忌,怀疑是青王小妾,于是派人调查。 在这过程中,居然发现小院中还有个少年存在,这一现象,自然触动了世子殿下的敏感神经,他们居然又怀疑起对方是不是青王遗子。 夜晚跟踪应柳二女,白日里又去院门闹事之人,应该都是王妃与世子的势力。 赵羽洞察一切之后,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那美妇人又说了这么一句:“洛华自今日回来后,便如霜打的茄子相仿,将自己锁在屋中,至今茶米未进,也不知这位千金怎么了。” “稚瑶不是去看她了么,御医也跟过去了,料无大碍。” “嗯,你父王不在,身为世子,你也该挑起重担,为我分忧。” “是,母妃。” 此时,华服中年退了出去,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锦衣青年居然将那美妇人搂在怀中,耳鬓厮磨起来,二者竟做出许多违背人伦纲常之事…… …… 赵羽不想再往下看,他腰腹一卷,翻身又上殿顶,轻轻飞出王府,似这般数丈高低的宫府院墙,他来去自由,如履平地。 至于王妃和世子,赵羽并未放在心上,她们之所以关注小院,皆因为小院三人的存在,触动了她们的利益,等她们发觉自己猜错三人身份,关注度自然就会转移。 再者,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付小院,那样就是公然对抗青王,她们还没这个胆子。 说白了,一切都是误会。 等赵羽回到小院之时,天色已然蒙蒙亮,他索性也不睡了,今日还要去青竹书院读书,早早便收拾停当。 …… 青竹书院在临安城的地位,肯定比不上三大学院来的崇高,这也成了许多平民学子前来混世的好地方,良莠不齐的现象,肯定是存在的。 赵羽的出现,为青竹书院带来许多八卦新闻,众师生都猜测他是邱山长的私生子,一些流言蜚语,自然弥漫开来。 这日,赵羽正背着书箱来书院的路上,几名动作轻挑的坏学生,将他拦在半路,从几人不怀好意的笑容中,白衣少年可能要倒霉。 第四十二章 谁拳头硬 赵羽被几个人围住,堵在一处死胡同内,轻声细语道:“不知几位学长在此等我,有何贵干呀。” “呦呦呦,你们看他这个文绉绉的怂样,细皮嫩肉的,真让人看着生气!”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咧着嘴走出来。 此人身宽体胖,足有三百来斤,一双母狗眼,又小又毒,整个脑袋好像一颗大南瓜,头顶几根黄毛。 他在嘲讽赵羽的同时,还不忘夸赞自己。 “你们看他这么瘦,哪里禁得住小爷三拳两脚,今天他落在我手里,倒叫我可发一笑,哈哈。” 赵羽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他试问道:“诸位学长,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将我堵在这里,应该不好罢。” “啊嘟!你给我住口!今天堵的还就是你!谁特么让你惹我生气了!”大胖子横眉立目,点指赵羽道。 这时,又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笑道:“快说你和邱隐是什么关系,交代清楚你的来历,并把你身上的银子都孝敬给我们,再从我们裤裆底下钻过去,今天就算饶了你。” 赵羽安静站立,慢慢回应道:“邱先生是我的长辈,我的来历无可奉告,而且我身上也有银子,但是,凭什么要给你们呢?” “哎!兄弟们,今天真是邪了门子的嘿!居然来个不怕死的,”众人一听赵羽不肯就范,当即开始张牙舞爪。 大胖子推开二人,来到赵羽面前,笑道:“你问我凭什么对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说着,他伸出一只肥嘟嘟的胖手,然后攥指成拳道:“认识这个么。” 赵羽点头道:“认识,这是拳头。” 胖子恶狠狠道:“我们什么都不凭,就凭拳头比你大,比你硬,懂了么!” 赵羽微微皱眉:“拳头硬,就可以欺负别人么,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跟我要钱,未免太过分了,如果有人比你们的拳头硬,是不是就可以欺负你们。” “啊对!你拳头硬,你就可以欺负我们!”众人掐腰张扬,神态桀骜无比。 赵羽想了想,弯腰捡起一块鹅卵石,他左手捏住石头底部,右手握指成拳,而后引动拳锋,当即一拳击出! 只听“嘭”的一声,人头大小的鹅卵石,直接被他一拳打断,拳头却无丝毫损伤,这是他真气包裹所致。 赵羽扔掉那半块石头,大眼无辜的看着众人。 这帮半大小子哪里见过如此骇人一幕,他们惊得下巴砸在脚面之上,舌头搭拉出老长,恨不得现往回揉,眼珠子差点没瞪出血来! “这…这…这特么还是人么!” 赵羽温柔道:“我的拳头也很硬,是不是可以欺负你们呀。” 胖子哆嗦道:“不…不…不成……” 赵羽直接气笑了:“哎,你刚才还说谁拳头硬,谁就能欺负别人,现在怎么反悔了。” 众人一见此情此景,不知谁喊了一句:“点子扎手!扯呼!”众人随即做鸟兽散。 赵羽身法一动,径直晃在胡同口处,将所有人的出路堵住,冷冷道:“欺负了人就想跑,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今天不给你们个苦的,只怕日后你们还要作恶。” “你…你…你想干什么,我们可是青竹书院的学生,你打了我们,看你如何同邱隐交代。” “对!你不许打我们。” 赵羽依旧面无表情:“谁说我要打你们了,你们刚才不是跟我要银子,还让我从你们裆底下钻过去么,我的要求也不过分,你们把身上的钱都给我,再从我裆下钻过,我就饶了你们。” “这个……”众人极度为难。 “怎么,你们也知道受辱的滋味不好受,”赵羽凝眉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书院没教给你们么。” 有人赶紧求饶道:“教了教了,大家同为青竹书院学生,你就放我等一马罢,只当我们是个屁。” 赵羽憋住笑:“若不是看在青竹书院的份上,你们还焉有命在,”他随手又点指那个大胖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低头道:“我叫武三思,今日之事皆由我而起,与他们没关系,你放他们走,要杀要剐,我自一力承担。” 赵羽让开胡同口,沉静道:“我叫赵羽,也是青竹书院的学生,再若让我听见你们欺负别人,就拿你武三思算账。” 武三思嘀咕道:“别人欺负人,也算我头上么?” “对,”赵羽面无表情:“只要青竹书院有人作乱,我就把你的脑袋当成刚才那个石头,给你来上一拳。” “咕咚!”所有人都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一想起刚才那劲爆的拳头,他们就骇得浑身发软。 武三思不敢反驳,灰头土脸的带着一群人走了。 放下赵羽进清竹堂不提,单说武三思将众人挨个抽了一顿,并威胁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不然要众人好看。” 众人回到课堂,同届的学子都围拢过来,纷纷打听事情成功没有。 武三思正心烦,哪里顾得上这个,他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说三日之内,定能将那神秘少年的底细打探清楚,哪里会想到能有今日。 而跟随着武三思同去的众人,受了他的威胁,又不敢将实情说出,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赵羽,依旧保持着那份神秘感。 …… 落花流水春去也,光阴似箭赶少年,这时光呀,一过就是三天。 在这段时间里,赵羽每日都窝在清竹堂内读书,邱隐除了傍晚时来一趟,驱赶他回家外,别的时候几乎不打扰他。 而南宫老夫子整日里,在竹林内瞎忙活,也几乎不出门。 赵羽碰到自己不能理解的问题,便出门询问夫子,对方总是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话,令他茅塞顿开,亦或是醍醐灌顶,堪称受益匪浅。 一个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进步。 一是受辱,二是不耻下问。 受辱很好理解,比如被人指出自身不足,或者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从而感到羞耻,这种羞耻感,会伴随一个人一辈子,到死都忘不了,人生进步之时,尽在受辱之际。 第四十三章 势 所以,要感谢每一个给与自己“羞耻”的人,他其实是在帮你进步。 …… 赵羽在于文理一道,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没必要不懂装懂,到头来,那样只会欺骗自己。 南宫夫子对他这种精于求知的态度,表示极为肯定,二人的师徒之情也在逐渐加深,渐渐的,对赵羽的称呼,也有所改变。 如果说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加深两个人的关系,那就是借他一笔钱。 而比借一个人钱,更能加深两个人关系的办法,那就是拜他为师。 赵羽和南宫竹,即为师徒。 这天,南宫老夫子考验策论,邱隐与赵羽坐在下首位,夫子独坐上首。 他问道:“当今天子称病,招诸位藩王进京,其意昭然若揭,关于六大藩王进京是否安全这个问题,邱、赵怎么看。” 邱隐不假思索道:“当今天子威重而雄强,一心想要削藩,他既然敢出此阳谋,其本意在于试探而已,并不会真的动手,依弟子看来,诸位藩王定然无恙。” “嗯,”夫子点点头,又看向赵羽。 赵羽拱手道:“弟子持不同见解。” “哦?”南宫竹与邱隐双双看向他。 赵羽沉静道:“弟子虽非圣贤,但也知家国大义,倘若能够和平削藩,避免生灵涂炭,我想朝廷必然会选择扣押诸位藩王。 “待各封地群龙无首,而后大兵压境,趁机先收取各地兵权军政,统归于朝廷,以此来达到和平削藩的目的。 “还有,弟子坚信朝廷不会沽名钓誉,为了一个区区虚名,而置天下生灵于不顾,此非圣君所为。”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夫子补充道:“你们一个认为藩王安全,一个认为藩王危险,其实都错了。” 邱、赵二人对视一眼,双双拱手称礼:“敢请夫子教诲,弟子等错在何处。” 夫子手捻银髯,缓缓道来: “你二人错在考虑问题不全面。 “关于藩王进京一事,依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夫来看,可分为以下两种情况。 “其一,假如兖、青、徐、扬、荆、凉,六大藩王齐至京都,那么他们自身则必危矣,皆因为他们给朝廷提供了一网打尽之机,皇帝宁可拼着杀害至亲手足的名声不要,他也会这样做。 “况且事情真发展到那个地步,皇帝受百官胁迫,也由不得他做主,削藩这件大事,绝不由皇帝一个人的意志来决定,此为大势所趋。 “你们要清楚,这大好河山,可不仅仅是他们秦家的,更是天下无数个士大夫的。 “其二,六大藩王听调不听宣,只要有半数藩王不到,那么其他几位身在京都的王爷,就一定是安全的。 “朝廷不仅不会为难他们,反而会大肆封赏,这是做做样子,给其他藩王看。” 邱、赵二人听罢,这才恍然大悟,旋即冲上施礼道:“夫子一言,弟子等茅塞顿开。” 南宫夫子摆摆手,笑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么,非也,真正的学问,才刚刚开始。” 说着,他从蒲团上起身,踱步来到明堂处,遥望着西方冀州,幽幽道:“以上两种情况,不管出现哪一种,朝廷都是赢家,受损的只会是六大藩王。” 夫子看向赵羽:“我来考考你,假如出现第二种情况,你认为朝廷受益在哪里,诸位藩王又受损在哪里?” 赵羽心性纯良,但却不傻,他旋即反应过来道:“朝廷恰好抓住那些不来京都探病藩王的把柄,给他们安个大不敬之罪,然后借机对他们下手,而那些受到封赏的藩王,只能作壁上观,眼睁睁看着朝廷将他们个个击破。” “孺子可教也,”夫子补充道:“这就是朝廷真正的目的所在。” 邱、赵二人再度施礼。 “为师今日之所以问你们这个问题,其本意就是想告诉你们,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比如这次皇帝称病,假如由其他藩王来演,有人会搭理他么?恐怕只会嗤之以鼻,这就叫做大势。 “你们记住,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丈夫处世,要善于审时度势,更要善于利用势,乃至于造势,唯有如此方能无往而不利。” “弟子谨遵教诲。” “……” 恰在此时,青竹书院的邸报到了,消息来自京都,信上称:荆王秦景泰称病,不曾入京面圣,扬王秦景鹤偶感风寒,也不曾入京,兖王秦景温骑马打猎,摔断一条腿,如今病卧床榻之上,唯有凉王、青王、以及徐王在京…… 得到消息的清竹堂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此一役,恐怕乱世将起。 就在他们师徒三人高谈阔论之际,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都,已然因为此次事件,而变得暗流涌动。 大秦帝国,朝廷独占三州,京都就坐落于冀州核心腹地,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可谓易守难攻,最擅防守。 京都选在这里为帝国根基,那是一代文圣亲自把关测算数十年,耗费无数心力,才最终选定的。 要论天下最富庶之地,京都可能排不上号,但要说最雄伟,最有底蕴,最具王者之气的,非大秦京都莫属。 天子之都,岂是浪得虚名。 外地藩王进京,不可逾越礼制,秦人自古重礼节,这是深深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 京城朝官街外。 柳若虎一身黑铁重甲,手持精钢长矛,宿卫在使馆一侧,大厅中青王秦景润正款待宾朋,座上俱是朝廷重臣,并无一席白丁。 把酒言谈之声,不断从大厅内传出,气氛听起来极为融洽,在这里大所有人都知道,青王殿下安全了,这还要多亏了那几位没进京的王爷。 正在此时,有人一指厅外的柳若虎,笑道:“这位将军生得如此雄壮,敢问官居何职,可否进来喝上一杯。” 柳若虎动也不动,直到青王一句呼唤:“若虎进来,”他这才持矛进殿,拱手冲上施礼。 青王道:“本王久居渤海之滨,能来京一趟,实为大不易也,既蒙诸位如此厚爱,本王便命若虎替孤,敬诸位一杯罢。”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英雄会 说毕,遂有下人斟来美酒一杯,呈在柳若虎面前,青王示意他随意。 若虎也不怯场,他端起酒杯,向四周转了一圈,而后一饮而尽。 “好!好一条雄壮汉子!” “青王帐下出猛将!” “青州果真人杰地灵也!” “……” 大厅中,夸赞柳若虎的声音不断响起,这下可惹恼了厅外另一位将军,众人并未呼唤于他,他径直闯进殿中。 破口大骂道: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鼠辈!你们只知青州出豪杰,莫非不识我徐州张富东么!” 就在这时,上首位的徐王秦景南大声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速速给孤王滚出去!” 闯殿之人不仅不听劝告,反而神情桀骜道:“你们欺人太甚,为何只给他酒喝,反而怠慢某家,莫非不识真英雄么!” 众人一听,随即哄堂大笑。 徐王秦景南尴尬得不知所措,他应青王邀请前来赴宴,随身便带了一队卫士,其中就有这个鲁莽之人。 原来那闯殿之人大有来头,他本名叫张富东,乃是兖王宫中一名侧妃的亲弟弟,其自幼喜爱舞枪弄棒,常以英雄自居,自出世以来,更是自命不凡。 兖王秦景温重文轻武,不曾重视这个张富东,他深感身在兖州无用武之地,遂只身投了徐州,不成想徐王对他极为信重,封他个站殿将军之职,总管王宫护卫,可见对其何等信任。 张富东平日里最喜被别人吹捧,更是口出狂言,天下英雄唯他一人耳,其余皆是草包狗熊。 万幸,无人与他一般见识,任他自吹自擂,一来二去,也就养成了他目中无人的毛病。 徐王入京之事,在别人看来唯恐避之不及,谁都知道这是个九死一生的差事,偏偏张富东无所畏惧,是他对徐王言讲:“有某家护卫殿下,管保万无一失。” 秦景鹤大喜,这才命他随自己一同入京,随从至今。 京机之地,青王设下酒宴,张富东与柳若虎双双在厅外宿卫,二人本来就互相看不对眼,如今众人只赐若虎酒喝,自诩为英雄的张富东岂能善罢甘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持刀盾上殿,也要一争高低。 徐王站起身来,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青王拦住,笑道:“今日酒宴难免冷场,孤不免设下个英雄会,令他二人一争雌雄,既为大家助助酒兴,也为分出谁是真英雄,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呀。” 众人齐称,青王高见。 一言既出,此宴遂变作英雄会。 有张富东首先提出,他说自家有千钧膂力,可将殿前大鼎高高举过头顶,倘若柳若虎也能办到,他便将英雄之名让与对方。 说罢,富东随即出厅,来至在殿前摆放的青铜大鼎之前,稳稳站定。 众人手端酒杯,纷纷出厅来看,不免个个心惊。 只见那殿前摆放着四四方方的大鼎,足有磨盘大小,通体由青铜浇铸而成,少说也有千斤之重!此鼎来时由数十名壮汉共同抬托而至,且还要借助牛马之力,单人若说将此鼎高高举起,并举过头顶,简直胡说八道,非人力所能为之。 众人皆不信张富东有扛鼎之力,且又看向柳若虎,只见他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喜怒深浅。 这时,张富东撇唇咧嘴道:“诸位!你们且上眼观瞧,试看谁才是真英雄!” 他话音一落,左腿骤然向前跨步,而后弯腰缩背,双臂“嘭”的一把环抱住大鼎两边,口中猛得大喝一声:“起!” 千斤青铜大鼎随他一声高喝,竟缓缓升起,悠悠举过头顶,众人一见此情此景,无不骇得面容失色,个个心惊。 众达官显贵忍不住惊呼道: “富东英雄啊!” “这才是真英雄也!” “好!真豪杰无双!” “……” 张富东脸色憋得通红,鼻孔中隐隐有血迹流出,他这是用力过猛所致,强行举鼎之下,已然受了内伤。 “咚!” 青铜大鼎被他重重放在地上,砸出四个深深的大坑,青石条板都被砸得粉碎,他缓了缓精神,平复下心气,这才开口道:“某家举鼎完毕,就请别位也来试试。” 说罢,便走到一旁歪头站立,下巴扬得老高,双手插在胸前,神情不可一世。 众人随 (本章未完,请翻页) 即看向柳若虎,这下他成了焦点,所有人的目光中,只有一个含义,那就是你行不行,不行千万别逞能,这千斤大鼎若是扛不好,掉下来可有性命之危。 只见柳若虎不慌不忙来到青王面前,拱手道:“末将愿意一试。” 看到青王点点头后,若虎踱步来到青铜大鼎跟前,他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并未着急动手。 张富东在一旁嘲笑道:“你行就行,不行就直说,何必装模作样的看个没完,如果不行就大胆说出来,这里没人笑话你。” 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柳若虎,目光中满是质疑之色。 就在这时,若虎慢慢向前一步,大手稳稳抓住鼎耳,双臂一较力,大鼎被轻松举起,晃悠悠升过头顶,与刚才张富东的行径一般无二。 众人一见刚要叫好,又见若虎竟挪动起脚下步伐来! “啊!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知道!往后看!” “……” 他每走一步,众人的心,跟着就是一跳,他每次单脚落地,众人的心也跟着落地。 全场静得好似掉根针都能听见! 柳若虎就举着大鼎,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愣是走了好一大段距离,才缓缓将其放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气都没喘一声,便又来到青王面前拱手施礼。 如此一幕,二人高下立判。 众人反应了许久,才发出惊呼道: “他果真是人乎!?” “此将非是凡人,真天神降世也!” “某家帐下若有如此虎将,愿万金相赠,一城供之!” “……” 有人趁机量了量柳若虎走了多远距离,整整十三丈五! 手举千斤大鼎,平行十三丈五,不是天神下凡,又是什么!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完,这回该柳若虎出题目了,单看不可一世的张富东如何应对。 众人不自觉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暗道能见识当世两位英雄比试,已然不虚此行。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白毛将军 柳若虎出的题目很简单,他单手拿过一支钢矛,站立在场中央,说道:“此矛通体由纯钢打造,重七十二斤,万马军中能抡动此矛者,如凤毛麟角。” 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只静静听他讲述。 若虎道:“接下来,如果有人能如我一般,我便甘心认输。” 说完,他用左手伸直攥住钢矛下段三分之一处,然后用右手捏住矛体上端三分之一处,轻轻往下一掰,精钢矛体竟逐渐弯曲下来,他犹自不停,依旧向下弯动,直到将整个矛身揉得如同面条一般,全部缠绕在他自家手臂上,好似给自己戴了几个大钢镯。 所有人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如果不是都喝了酒,只怕早就叫出来了。 柳若虎大手缠动之下,七十二斤重的精钢长矛,在他手中绵软若面条相仿。 只此一举,顷刻震住全场,这已人力所能为之!手上若无数千斤大力,怎么可能搅钢如面。 所有人齐齐看向张富东,等着他也来试试。 张富东咽口吐沫,半天憋出一句道:“我当然也行!但是此处没有第二根钢矛,所以无法施展。” 柳若虎听了,笑道:“这有何难。” 说着,他反手几圈,又将钢矛拉直,虽不如以前笔直,却也看得过去,众人随之又是一阵惊呼。 “你!…!”张富东手指若虎,干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王替他解围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快退下,更待何时。”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张富东气冲冲跑了,一直跑出三条街,竟置自家本身职责于不顾,可见他有多任性。 自此,柳若虎一战成名,天下无人不知,青州帐下有一猛人,力能扛鼎,平行十三丈五,手搅钢矛,绵软若面条相仿,乃世之虎将也。 话说众人散了“英雄会”,青王又去款待宾客喝茶,无暇顾及其他。 柳若虎依旧站在殿前宿卫,却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来到他面前,自我介绍到:“老夫 (本章未完,请翻页) 颜铁心,乃本朝车骑将军,人称我为白毛老将。” 若虎抬头观瞧,只见老者形容威严,一双虎目烈烈森然,狮子鼻火盆口,说不出的渗人之感。 “老将军见礼,不知有何贵干。” 颜铁心是朝廷一方坚定不移的削藩党,此时他也来赴青王宴会,见对方阵营竟有柳若虎这般猛将,遂起爱才之心。 趁着众人喝茶消遣,老将颜铁心要劝阻柳若虎弃暗投明。 他见柳若虎生得雄壮威武,眼下更是招揽心切,语重心长道:“你我皆是厮杀汉,老夫不必对你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 柳若虎拱手回礼:“老将军有话只管明言。” 颜铁心支开其他人,负手而立道:“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如今天数有变,大秦九州归为一统,此乃大势所趋,无人可以抵挡。 “你既在青王帐下听用,何不报效朝廷,老夫许你一代侯爵,愿以万金相赠。 “假以时日,朝廷必对诸王用兵,到那时你乘风而起,前途不可限量啊。” 柳若虎放下礼手,冷冷道:“青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背信弃义,大丈夫处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将军休要再提此话,今日这次,我只当没听见。” 颜铁心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有自己的原则,这很好,但也要为你家人想想,假如事情到了非得动刀兵不可的地步……” “哎呀呀!这不是颜老将军么,您怎会在此处,青王还到处找您的下落呢。”恰在此时,图大海走了过来,他直接打断了对方话语,目光时不时看向柳若虎。 颜铁心见是图大海,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调笑道:“青王寻我作甚,老夫年老体衰,禁不住酒茶猛攻喽。” 图大海亲切搂住对方的胳膊,笑道:“京中万花楼来了一批歌姬,被我家殿下高价请来,正载歌载舞,这等香艳场合,怎能少得了将军您呢。” “哈哈哈,也罢也罢,老夫便随你一观!”说着,二人便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进殿去了。 柳若虎目不斜视,挎刀而立。 …………………… …………………… 青州,临安城。 赵羽初下山时,心性洁白无瑕,他自入红尘以来,见识了不少污浊不堪之事,尤其是一本《阅微杂记》中记载的许多丑闻,更是令他许久吃不下饭,心性也逐渐沉重下来。 他原本不想再看,邱隐告诉他,书并无好坏之分,有区别的是人,只要本心不动,则万事不动。 柳若兰担心他学傻了,时不时催促他多吃些,不可累坏了身体。 赵羽怀中有颗相思玉,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总是无故发烫,好似被人用开水煮过一样。 他担心是秦景柔出事了,可又不敢白天去探望,只能等晚上,趁着月黑风高进去。 上次来青王府,是跟着别人进来的,这次他还算轻车熟路,只是寻不到秦景柔的住处,难免有些尴尬。 此时正值午夜,哪里亮着灯,赵羽便往哪里去,他轻身几个起落,便来至在王府后殿之上,只有这里还有些光亮。 赵羽如往常一样,使出个夜叉探海式,双脚勾住房檐瓦,用目向殿内观瞧,殿中一幕,直将他惊得手脚冰凉,好险不险当时掉落下来。 只见那殿中有个憔悴美人,一袭轻纱裹身,削肩柳腰怯怯,眉眼弯弯蹙蹙,病娇娇的样子,让人看着就难受至极。 此女不是秦景柔又是谁人,她以前出场总是男装,如今换上女人的衣服,真有个金莲含露之容,尘拂蛾眉之貌。 只是她现在嘴唇全无半点血色,显然病了多时,哪里还有当初那个“理学才女”的飒爽英姿。 她头发散落在两肩,正二目无神的盯着一块白玉发呆,正是刻着思字玉的那块。 突然,她即刻转向殿门外,眼睛中慌乱不已,皆因为白玉发光大放,这暗示着那冤家可能到了。 赵羽也知自己瞒不住对方,遂纵身落下地面,轻轻推开殿门,现身在秦景柔面前。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心结 秦景柔见赵羽来了,轻轻扭过头去,假装不认识他。 倒把赵羽尴尬得手足无措,他见对方消瘦至此,便走过来搭讪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才几天不见,为何瘦成这个样子。” 秦景柔依旧不说话。 赵羽凑过来,无赖似的坐在对方女儿床的脚踏上,仰着脸逗弄对方,他原本俊俏的脸庞,此时又多了几分俏皮。 “生谁的气呢这是,还是说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剑给你宰了他。” 秦景柔好像听不见,任他说什么,只是扭着脸不去看他。 赵羽得寸进尺地爬上她的床,口鼻中满是女儿芬芳,沁人心脾,少年人的心性正经历着无穷考验。 他算是看出来了,秦景柔可不是应怜那个小丫头,怜儿特别好哄,只要自己三言两语,她便会转悲为喜,眼前这女子极度难缠。 秦景柔任由他靠近自己,既不说话,也不理他,就这么晾着他,两块相思玉却闪闪发光,悄悄透露出些许女孩家的心思。 正在这时,殿外有人轻叫道:“殿下,十郡主来了。” 那侍女话音刚落,秦稚瑶便风风火火的从殿外跑了进来,吓得赵羽赶紧躲到秀床背后的帷幔里,万幸没被发现。 秦稚瑶扭动过来,用哭腔说道:“我的好姑姑呀,求求你了,就吃一口罢,好几天不进水米,这可怎么受得了呦。” 秦景柔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也不搭话。 秦稚瑶气苦道:“你究竟受了什么委屈,倒是说出来呀,总是这样憋着,受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咦,”秦稚瑶突然发现床上的那块白玉,竟然在闪闪发光,显得神异无比。 “这块玉怎么还会发光?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她顺手拿了起来。 秦景柔收起白玉,起身将秦稚瑶推了出去,可能是过度透支了体力,她险些栽倒在地,万幸身后有只大手扶住了她。 赵羽怀抱美人,温柔道:“再怎么着也不能不吃饭呀,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句话行不行,你这样作践自己,我心里很疼。” “我心里很疼”这五个字一出口,秦景柔才扭过小脸来看他,嗓音怯怯道:“你还知道心疼?你有心么你。” 赵羽紧紧搂着对方,感受着她娇柔瘦弱到极点的身子,越发心慌起来。 秦景柔低低抽泣道:“我一回来,就为你跑前跑后,生怕耽搁了你的学业,董仲一不同意,我又去求哥哥,哥哥办不成,我又求其他大儒。 “为此事,我几乎茶不思饭不想,乃至夜不能寐,待终于把事情解决掉,满心欢喜的去找你,你却自己找好了门路,用不着我了。 “我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你守着你那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女过日子去罢,我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相干。” 赵羽用脸摩挲着她的额头,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青竹书院,真的只是凑巧而已,真没别的意思。” “那你就不能来王府说一声?我一个女人,天天往你那小院跑,你觉得合适么,我不去找你,你就不知道来找我?说明你心里还是没我。” 赵羽立刻道:“我心里除了你还是你,云梦泽秀楼船上你突然就不理我了,我还以为你嫌弃我穷,嫌我没出息,所以我也就没再往下想。” “秀楼上为什么生你的气,你当真不清楚么,我王兄给你许婚,你为什么不拒绝他?反而在我面前气我。” “我什么时候答应他了啊,再说了,他那都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我看你就是个花花肠子,先收了应怜还不算,又带回个柳若兰,你心里怎么想的,真以为我不知道么。” 赵羽气笑了:“应怜也好,若兰也罢,还不都是你们让我带来的,早知你回头怨我,我就该狠狠扔下她们不管。” “对,就她们命苦,我的命就不苦,就我活该用热心贴你的冷脸。” 赵羽情真意切表白道:“迎北客栈,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个女人,从帮助图大叔开始,我是为了能接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和你们同行。 “杀狗官吴得玉的那天晚上,相思玉凝结在咱们两个手心,我其实欣喜若狂,但我不敢说出来,我怕你没这个意思。 “云梦泽船头之上,你突然对我冷淡许多,我疼得一夜都睡不好,思来想去,应该是你心高气傲,看不上我罢了。” “……” 赵羽还想再说下去,怀里的美人已经反搂住了他,嘤嘤道:“你这个傻子,我若是重视荣华富贵,早在京都时便许了他人,何必等到今日。 “我出身云端,却不想自己的未来不受掌握,所以才跑到青州定居,我发过誓,倘若不碰到那个对的人,此生即便孤独终老,也绝不乱定终身。” 赵羽低头道:“那你等到那个人了么。” 秦景柔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咬着他胸膛,却又不使力。 赵羽笑道:“一看就是饿急眼了,怎么还要吃人不成。” 一句话逗得秦景柔笑了,她扎在对方怀里不出来。 赵羽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温柔道:“以后你的话,我都听,咱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正好我也饿了,让我陪着你吃点。” 秦景柔乖巧的点点头,冲殿门外说道:“传膳,本宫要吃饭。” “哎!”守在殿外的侍女赶紧答应一声,心说可算是想通了,随即火急火燎的去通知御厨开火。 赵羽将对方抱起,放在金丝秀床之上,趁这个功夫,讲述起自己拜师南宫竹的事情,秦景润这才又惊又喜的点头,声称那是一位有真才实学的大家,拜他不会有错的。 二人又谈论了许多关于理学方面的问题,秦景柔也一一能够和赵羽衔接起来,那是一种思想和灵魂都能够契合的美妙。 不多一时,饭菜被侍女端了上来,赵羽现身看着秦景柔一口一口吃下去,他这才放宽心。 等他抬头一望,天色已然蒙蒙亮,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赵羽将秦景柔哄睡着,答应对方明晚还来,这才纵身飞出王府。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君子六艺 忙着赶去看书的赵羽,在书院门口看到一张告示,告示前围拢了许多学生,他见人多嘈杂,便没有多加关注,而是急匆匆进了清竹堂。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夫子和邱隐的谈话。 邱隐的语气里带着气愤,用告状似的口吻说道:“临安学院欺人太甚,好似他一家独大,竟将整个临安府都给踩了下去。” 南宫夫子笑道:“君子六艺,如今只剩下射、御两项,临安学院大多是贵族子弟,从小便接触这些东西,也是他们的强项所在,姓董的张狂些,也无可厚非,由他去罢。” 邱隐小声嘟囔着:“实在是不甘心呐,唉。” “……” 赵羽只听了几句而已,旋即将心思拉回到书本中,他以前缺得东西太多了,只能这样恶补。 南宫夫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尽信书不如无书,他时常告诫赵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书本上的东西固然是好,但也要自身去实践体会,最后总结成自己的东西,这样循循善诱之下,可见老夫子对他的用心良苦。 清竹堂内用功了一整天的赵羽,准备回家休息,他在路过书院门口时,终于看清了告示上的字。 上面是这样写的: “告全体同仁悉知,我临安学院广邀青年俊杰,共襄射御盛举,倘有闯入此次大比八强者,临安学院自甘将金弓、金鞍、金甲相赠,绝不食言。————大秦建康十年八月初一。” 这告示上的“射、御”二字,乃是古之君子六艺,射为射箭,御为御车,都是君子必须要掌握的技能之一,流传到后世,只剩下了射御二字。 不仅仅是临安府,大秦各州封地几乎每年都要举办一次“射御”大比,以彰显秦人尚武之风。 青州这次的射御大赛,由临安学院负责主办,他们为了打响自家书院名声,竟甘心将金弓、金鞍、金甲一并拿出相赠,可见他们对此次比赛有多重视。 说起这三样至宝,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谓大有来头。 大秦建国之初,董家先祖从龙入关,因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故而秦太祖赐下紫金三宝,以表彰董氏之功。 既为帝王所赐,董氏自然要将这三样宝贝世代供奉传家,不该拿出来做“射御大比”的赏物,这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实则不然,如今天下分封,中央朝廷威望已然减弱许多,不足以震慑其他封地的士大夫,这也是朝廷削藩的初衷所在。 临安学院的首席山长董仲一,为表自己重视此次射御大比,竟将先祖家传至宝托出,可见他自信至极。 正如南宫老夫子说得那样,临安学院的学子,大多为富贵子弟,他们自幼便接触射箭御车,弓马最为娴熟,放眼整个青州,他们都是独一档的存在,不然姓董的不会这样托大,他这是有足够的信心,能将自家至宝留在临安学院。 告示上说了,只要有闯入八强者,他便甘心将至宝相赠,可想而知,青州会有多少俊杰闻风而动,乃至趋之若鹜。 而青竹书院山长邱隐生气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一条,那姓董的也太狂妄了,简直视其他学院于无物。 告示上的意思,不就是说明了,他临安学院有信心包揽射御大比的前八名么,其他人只配争第九第十…… 山长董仲一这是要以三样紫金至宝为“鱼饵”,钓出所有“大鱼小鱼”,最后只为达到替他自己扬名天下的目的,这样既保住了至宝,又能名利双收,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 看完告示的赵羽,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扭身向北街走去,也正在这时,武三思带着一群少年出现了,他们个个手持弓箭,急冲冲向这边跑来。 赵羽和众人对视一眼,随即擦肩而过,心下明白众弟子这是被告示上的宝贝吸引,故而开始练箭的勾当,他莞尔一笑,信步回家。 倘若有一双全知之眼,放眼整个临安府,那么就会发现,凡是城中青年才俊,都在自己家中苦练射箭之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常言道,穷文富武。 临安学院之所以敢夸下海口,其信心也正在于此。 射箭和御车,根本不是穷人能够接触到的东西,那是贵族人士才有条件玩耍的顶级项目。 穷人平时只顾寻求一日三餐温饱,哪里有闲心雅致去搞什么射箭御车,先不说他们买不买得起,单说这弓箭和车马的造价就不匪。 在这临安城中,一张好弓可价值数十两银子,若是换成购买米面,足供一个一家三口之家的一年开销,可见好弓何等珍贵。 这还不算箭的消耗,箭是一种消耗品,并不是说一支箭被造出来后,就可以被重复的无限次数的使用,它是有寿命的。 君子练习射箭,射出去的那不是箭,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好箭手,是拿成堆的银子喂出来的。 射箭还算小钱,倘若和御车比较起来,则又是小巫见大巫。 古有千乘之国,形容一个国家的军事实力强横,能够聚集起一千乘战车,是一种军威实力的体现,也是一种国力的象征。 战车纵横沙场,无往而不利,可不是说说而已,当尘沙荡漾土雨翻飞之际,无数橦橦战车向你迎面冲杀而来,你才能彻底感受到那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好似一座山向你压下,直至撵成肉泥。 穷人买得起马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穷人有了马,第一件事是让它拉磨耕地,谁会舍得浪费马力,更别提打造一辆战车,供它冲击练习。 综上所述,非大富之家子弟,难以习练御车之技。 临安学院,将整个青州勋贵子弟一网打尽,家中凡是能够承担起战车消耗之人,几乎都是临安学院的学生。 普通学院的学子,有的连战车的样子都没见过,怎么和人家比? 类似于青竹书院这种平民学院,与临安学院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即便是去参加大比,那也是作为绿叶,去陪衬鲜花的。 谁是绿叶,谁是鲜花,一目了然。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缘,妙不可言 临安城,青王宫府。 秦稚瑶在得知秦景柔终于肯吃东西以后,这才放下心来,她虽不知对方的心路历程,但总归安稳下来就好。 此时的她,正费力的拉动一张朱红秀弓,纤细的手指被弓弦勒得发紫,箭头颤颤巍巍指向十步之外的箭靶。 “嗖”的一声,十郡主撒手放箭,身旁的侍女护卫皆齐齐看向箭靶,“脱…脱靶了……”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行憋着。 惹恼了这位刁蛮郡主,后果不堪设想。 恰在此时,一句男音响起,对方忍俊不禁道:“十妹好雅兴,难道也要去参加射御大比不成。” 倘若赵羽在这里,定能一眼认出,说话之人,正是那夜与自家母妃,做出苟且之事的青王世子殿下。 秦稚瑶嘟嘴道:“二王兄好生无趣,射御大比只许你们男儿参加,就不许我们女子参与了么,哼,我偏要夺个头筹来给你们看。” 二人谈话间,又有一句浑厚的男声传来:“十妹好风采,巾帼不让须眉,倒让我们这些男子汗颜。” 秦稚瑶假装生气道:“我都脱靶了,五哥还要取笑我,有本事你来射上一箭,让我也看看你的射术如何。” 被十郡主唤作五哥之人,闪身从游廊假山后走出,他身材中等,面容儒雅威严,颇具乃父之风。 可惜,这位五公子乃是庶出,比不得出身名门的二公子秦稚泉高贵,即便他长得再像秦景润,青王之位,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但这位名叫秦稚山的五公子,平日里处处偷学青王做派,散出大把金银拉拢江湖豪侠,收买下许多人心,青州各级官员,也都与他交好,无不称赞秦稚山最具“青王之象”。 秦稚泉身为正统世子,自然也想拉拢人心,但他母系那边虽然身份高贵,却不如秦稚山母系乃是青州豪富,故而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不停玩弄着用金钱收买人心的把戏。 青王府中无人不知,秦稚泉与秦稚山面和心不和,二人都想继承青王之位,且必有一伤,此为无解之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值得一提的是,这二位青王子嗣,包括秦稚瑶,他们俱都是临安学院的学生,可见临安学院狂有狂的资本。 本次由临安学院主办的“射御大比”,秦稚泉与秦稚山自然要互相争夺一番,他们不可能放过这种增加自身声望的好机会。 一个“文武双全”的公子,才配成为未来的青王殿下,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权利面前,什么父子情深兄弟情义,都是狗屁而已。 …… 刚才秦稚瑶提出让秦稚山试射,只见他看了看对方的小弓,笑道:“十妹的弓太软,你五哥用不习惯,今日还是算了罢。” 秦稚泉接话道:“五弟天生神力,恐怕也只有董仲一的家传紫金弓能配得上你。” “二哥谬赞了,”秦稚山口不对心道:“依小弟看来,董山长的三样至宝,非二哥你莫属,不信试看射御大比,谁能拔得头筹。” 秦稚泉摆手道:“董仲一那个老狐狸说了,不管谁得了三件宝物,都要无条件献给书院,这是早就内定好了的,没人能从他手里将宝贝赢走。” 秦稚山讪笑一声:“此一番射御大比,天下才俊都被董山长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果真是个有谋略的。” 二人面和心不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匆匆来到后半夜。 ………… 精心打扮过的秦景柔,坐立不安在殿中踱步,她拖曳着长裙,美目时而望向月空,时而看向沙漏,神情好似在期盼着什么。 身旁侍女笑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夜晚间梳妆,莫非今夜还要见外人不成。” “多嘴,出去。”秦景柔羞红了脸,将贴身侍女赶出殿门。 那活冤家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等待得俏佳人好生无奈,这时光呀,只恨你流逝地太慢……你太可恨。 又到夜半三更,一道白色身形,从北街小院腾空而起,飘然飞向青王府门宫墙,其身手之高,已堪至八品武师境界。 秦景柔正在殷红木榻发呆,身旁悄无声息出现一个体态瘦长挺拔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男子,正是前来幽会的赵羽。 他昨夜答应过对方,今夜还来,果然如期而至。 赵羽昨夜来时,正是秦景柔最憔悴的时候,已然被他惊为天人,今夜对方这一打扮,更添十分艳丽。 秦景柔天生绝代佳人,妩媚神聚三焦,天下没有任何一句言语,可以形容她的美。 赵羽一时看愣了,傻傻盯着对方的脸庞,目光凝定若水。 秦景柔玉指中握着相思玉,早知他的到来,故意不去理他。 赵羽主动开口道:“宫中高手众多,我险些被他们发现。” 绝色女子“噗嗤”笑了,轻轻捂嘴道:“那你还穿着一白衣到处招摇,岂不是傻。” 赵羽自傲道:“说他们是高手,那是抬举他们,就算我夜穿白衣过世,谅他们也难以察觉我的行踪。” 秦景柔美目撇他一眼,赵羽半边身子差点酥掉。 “昨夜你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么。” “哪些话。” “就是一开始的那些啊。” “我听不懂。” “好哇你,莫非诓骗本宫不成。” “……” 殿外侍女突然开口道:“殿下,您在同谁说话,可别吓唬奴婢。” 秦景柔冲门外说道:“没你们的事,本宫自言自语。” 门外二侍女对视一眼,眼眸中皆是疑惑。 她们不知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几次三番的行为,都太过反常,简直违背常理。 先是几天不肯吃饭,然后突然好了,今夜又盛装打扮,且还在殿中自言自语。 种种诡异迹象,都令这些熟悉她的侍女们心惊不已,怀疑自家殿下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她们哪里知道,避开京机乱地,隐居在临安青王宫的洛华殿下,碰到了她人生中正确的那个人。 正如陈老道说的那样,缘,妙不可言。 赵羽带剑下山,追随俗世之缘,无形中,他已经被裹挟在这万丈红尘之内,再想脱离出去,难上加难了。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我看不起你 秦景柔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她迟迟不肯松口,就是没遇到那个心仪的人。 大秦南国一行,少年白衣带剑,似一股春风般吹进她的内心,随着二人接触下来,纯净温良的赵羽,也有嫉恶如仇的一面。 二人夜杀狗官,后得相思宝玉,这种离奇至极的经历,秦景柔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会记住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 昨夜,二人心结打开,秦景柔何尝没有对赵羽暗生情愫,只是对方迟迟不肯表白,她自己总不能主动开口罢,女人要有矜持。 秦景柔冷着一张美艳至极的俏脸道:“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两个侍女,如果你想娶她们,那我祝你与她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赵羽摇摇头:“你明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何还要拿这话点对我。” “别,本宫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秦景柔甩起宫裙,盈盈一握的柳腰扭动起来,好似能要人命,她故意道:“你什么话都不说,我猜不透你。” “唉,”赵羽低头叹了口气:“你贵为帝国公主,我不过是一江湖游侠,天下之大,我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我就是对你有非分之想,也不敢现在开口啊。” 秦景柔转过身来,大红宫裙妖冶至极,她用纤纤玉指,轻轻勾起赵羽的下巴,似火红唇吐气如兰道:“你可真是个没种的怂包软蛋,本宫看不起你。” 赵羽听了此话,瞳孔骤然紧缩,心头火直撞顶梁门,他大手一伸,直接将对面的公主搂在怀里,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秦景柔被他雄浑的阳刚之气,轰得周身酥软,嘤咛一声道:“你弄疼我了。” 赵羽就是不放松,他二目带火,犹如一只抖动鬃毛的雄狮,继续质问怀中娇柔猎物道:“我手中剑上可斩九天日月,下可屠四海蛟龙,立志要凭此剑,平尽天下不平之事,你敢看不起我。” 秦景柔斜挑凤眉,不屑道:“把你自己吹嘘得那么厉害,我看你也有不敢做的事。” “你说,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要你说的出,我便做得到。” “你敢娶我么。” 赵羽左手搂住对方的腰,右手捏住对方的后脖雪颈,冷冽道:“你还别激我,这辈子我娶定你了,我虽一无所有,但看继往开来,不信凭我手中剑,斩不出个朗朗乾坤。” 秦景柔蔑视一笑:“你若有胆,就去夺了射御大比的三样至宝,然后献给我王兄作为聘礼,他平生最爱金甲,大喜之下,定会上书皇帝,为你我赐婚。” 赵羽低头狠狠印在对方柔软无比的樱唇之上,“吧嗒”一口,抬头直视女人的眸子:“就这么说定了,你且看我手段。” 说完,他纵身飞出大殿,似一只冲天大鸟,直入青冥。 赵羽刚一走,秦景柔笑得险些站立不住,引动得门外侍女都跑了进来,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什么事情,居然将自家殿下欢喜成这个样子。 …………………… …………………… 冀州京都。 天色刚蒙蒙亮,京城北门内,一匹快马极速冲出,好似一支离弦之箭,迅速隐入暮色中不见。 如果细看马上之人,竟是前日在青王大宴上,与柳若虎比试较量的张富东。 他本是小肚鸡肠之辈,因受不了殿前羞辱,故而反出京城一路奔北离去,此一番出京,他目的地直指冀兖边境。 实则,张富东怀中揣有车骑将军颜铁心的密令兵符,可调动边城兵马,他这是要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至于张富东为何会有颜铁心的密令,事情还要从前日说起。 宴前比试膂力输掉的张富东,因过于羞愧没脸见人,便独自跑到京城一家酒楼喝闷酒,从中午一直喝到半夜,灌了个酩酊大醉。 等他醒来时,面前便站定一位老者,正是朝廷正二品大员,车骑将军颜铁心,此老笑着对他言道:“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你一身好武艺,何苦在这里买醉,不如随老夫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张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富东笑道:“如今天下太平,哪有我等建功立业的机会,老将军休要诓我。” 颜铁心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也,既然天下太平没有我等用武之地,那我们就闹他个天翻地覆,打碎这些条条框框,还大秦一个一统江山!大丈夫在世,敢叫日月换新天。” 张富东被说得热血沸腾,表白道:“只要能封侯拜相,萌妻荫子,老将军就是要我粉身碎骨,某家也不怕!” “好!”颜铁心当即将自家计划合盘托出,并与对方歃血为盟,发誓此生永不相忘。 原来颜铁心等人,皆是坚定不移的铁杆削藩党,他们本想趁着六大藩王进京,给众王爷来个一网打尽,而后和平削藩,将大秦划归为一统,建立不世功勋。 奈何藩王狡诈,半数称病不来朝圣,削藩一党见事不可为,旋即又生一计。 此计苦于没有合适之人,颜铁心等鹰派大人物愁得火急火燎,恰在此时,他想起了白日里含愤而走的张富东。 招揽柳若虎不成,退而求其次的张富东,便是一个绝佳的好人选。 此人勇武有力,远在常人之上,派他去做那件事,管保绰绰有余,并且他不是朝廷之人,这样便可以将计划完美实施。 朝廷并非派不出个勇武之人,皆因为此计太过阴毒,倘若被各大藩王察觉,事情一旦败露,唯恐他们对朝廷群起而攻之,那样适得其反,便难以收拾了。 削藩党的计划很简单,整体可概括为八个字,那就是:先弱后强,各个击破。 事到如今,朝廷想和平削藩,几乎已无可能,只剩下最后一条“武统之路”。 而各大藩王又不肯束手待毙,朝廷只能想办法让他们自相残杀,待众藩王筋疲力尽之际,朝廷再下场摘取果实不迟。 青王徐王若死在返回途中,再将其嫁祸给兖州军,其结果又待如何? 想必,实力相对弱小的兖、青、徐三州,不天下大乱,也差不多会折损一半罢。 (本章完) 第五十章 乳燕无罪 中秋射御大比,已然调动起所有临安才俊的主观积极性,但凡有条件参加之人,无一不苦练技能,好在人前显贵傲里夺尊,以图身后之名。 这天,青竹书院操场之上,一群学子围拢在武三思身旁,紧张得看他搭弓抽箭,屏住呼吸等着放箭的那一瞬间。 “嗖!” 棕色箭支破空射出,紧接着又是“哆”的一声,箭头射在标靶边沿木牌上,连一环也没有中。 “唉……”众人皆唉声叹气。 “呸!我特么不练了还,谁爱去谁去!”武三思气得将手中弓箭扔在一旁,赌气似的坐在地上,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 众学子中,唯有修习过一些武艺的武三思,能拉开一石强弓,而一石约摸为后世的九十二斤半,这也是参加射御大比的最低标准。 大秦战弓,分为一石、三石、六石等等不一,能开六石弓的猛人,稀缺如凤毛麟角。 说白了,这里也只有武三思,能够有资格代表青竹书院参赛,其余学子连开弓的臂力都没有。 就在众人垂头丧气之际,一个人的出现,令众学子备感惊诧,来人正是邱隐邱山长。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弓箭,语气中没了往日的威严,安慰众学子道:“尔等年纪轻轻,一遇挫折便自暴自弃,日后怎成大器,来,跟着我学。” 邱隐搭弓抽箭,目光炯炯有神,身体好似一张硬弓站立,缓缓崩出劲道。 众学子都看傻了,他们也不知平日里,自家文绉绉的山长居然还有这个本事,真没看出来呀。 “嗖”的一箭!正中靶心。 “好!”众学子惊呼不已,精神霎时间振奋起来。 武三思从地上爬起,兴奋的接过先生手中长弓,有样学样的学习起来,进步果真神速,箭箭上环,他越练越有兴致。 恰在此时,学堂屋檐下有一对燕子从天外衔虫飞来,它们是在哺育燕窝中的四只乳燕,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武三思调转弓头,笑道:“诸位且上眼观瞧,看某家一箭将那燕 (本章未完,请翻页) 窝端掉,杀它个干干净净!” 邱隐来不及阻止,武三思箭支已然飞了出去,箭头直奔那黄口白腹乳燕。 此箭若中,燕子一家六口,顷刻毁于一旦。 就在箭簇即将临巢之际,只见一个白色身影腾空而起,一把将箭支抄在手中,随手向后扔掉,拍了拍手,说道:“乳燕无罪,武学长欺负它们作甚,有种你来射我。” “是赵羽!”所有人都在心里惊呼着,他们忘不了那破石一拳。 看着白衣少年走过来,邱隐严肃的脸庞,都不禁露出些笑意,他听南宫夫子说起过,赵羽文理一道极为稚嫩,但若论武学二字,天下之大,能胜过他者寥寥无几。 起初邱隐不信,今日见他徒手接箭,心中已然信了七分,也正是在这一瞬间,他便有了代替书院去参加射御大比的人选。 问题是,他会射箭么? …………………… …………………… 京都,一家绸缎庄内。 图大海调笑身旁魁梧男子道:“没想到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竟有心采买这些女儿家东西,也不嫌个寒碜。” “没什么可寒碜的,我姐喜欢这些。”柳若虎抬头结账,大包小包买了一堆。 青王殿下入京,被当今天子大肆封赏并布告天下,正应了南宫夫子之言。 秦景润大喜之下,对手下人也极为慷慨,尤其是对爱将柳若虎,赏赐起来更是毫不吝啬,连图大海都有些嫉妒。 距各大藩王入京,已经过去些时日,他们本该启程返回封地,奈何京中官员太过热情,左请一波,右请一波,硬是将诸位王爷又多留了些时日。 京都之民,与外地城民不同,这里的风俗习惯好似天然高人一等,原住民鄙视外来者屡见不鲜。 这里的居民,也比其他各州臣民,更加关心时政。 单单是柳若虎与图大海这一路走来,耳中便不停传来京都之人谈论天下大势的话音,那张狂无比的口吻,好似大秦都是他们家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图柳二人难得放松一天,当即随便选了一家酒楼,准备小酌一杯。 抬头看,二人面前矗立一座精致酒楼,红棕色的楼门左右,各写有一副对联: 上联写:“人唤人声声不应”。 下联写:“物唤人不请自来”。 酒楼牌坊上写有三个大字:金暖阁。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迈入此间。 “客官里面请,您这是几位呀,”酒楼的伙计极为殷勤,上来便接过柳若虎手中的大包小包,妥善安置在一旁。 图大海早年间也是江湖人士,一身的草莽气挡都挡不住,大刀阔斧往厅中一坐,还真有点行商富户的意思。 二人刚刚坐定,便听到邻桌有人笑谈道:“都瞅着罢,六大藩王的好日子到头喽!” 旁边不乏起哄之人,随即追问道:“张三爷,连您都看出来啦,想必朝廷的动作不小哇。” 被人唤做张三爷的这位,身穿一件大红箭衣,身材中等微胖,面白无须,保养得极好,一看就是经年养尊处优之人。 这金暖阁说是酒楼,实则也有些茶楼的功能在其中,京城中人,有饭后喝茶闲谈的习俗,故而张三等人每每酒后,定要高谈阔论一番。 图柳二人不动声色,自顾自点菜,耳中却时时听着酒楼之人言谈,有时民意也能代表当局,这是极为合理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地的百姓是什么德行,主官大致无差。 张三爷极为健谈,他说到兴奋处,甚至直接站了起来,挥斥方遒道:“这天下早就该特么统一,太祖爷也是糊涂,干嘛分封如此多的藩王,事到如今,给后世子孙惹下多少祸根呦。” “嘘!”酒楼掌柜扔下算盘,赶紧从拦柜后面跑出,神情紧张无比,拱手作揖道:“噤声呀我的张三爷呦,您小声点,这些话倘若被镇抚司的人听了去,准没您的好果子吃。” “哈哈!”张三爷斜眼一笑:“放宽心罢大掌柜,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咱爷们心里有数。” (本章完) 第五十一章 草原蛮族 酒楼中的人,被胆小掌柜这么一搞,顿时也都哄笑起来。 西北角有一桌客人,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咱们朝廷一方雄据三州之地,兵强马壮战将如云,谅那些小小藩王有何能哉,敢与我天朝对抗,待我大军一到,他们必望风鼠窜,以礼来降!” “不错!”又有一人站起来,奸笑道:“届时各州平定,他们的女子便任由我等挑选,他们的土地则任由我等买卖,他们的子女任由我等奴役,如此岂不美哉。” “尤其是扬州瘦马,更是不可放过,我听说天下女子,最美不过扬州,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还有假!扬州瘦马天下闻名,老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哈哈哈!” “……” 众人越说越兴奋,甚至有人还要去参军,为朝廷立下不世功勋。 更有言论过激着,声称要将各州男子全部屠杀灭绝,独独留下各州女子,供他们自己享用取乐,其言语间,根本没将各州之民放在眼中。 还有人说要买几个外州幼年女子,做自家丫鬟侍妾,以乐晚年。 人的劣根性,也在此时体会的淋漓尽致,众人皆逞口舌之快,却不想这些话被他州之人听到耳中,又作何感想。 柳若虎是何等血性的汉子,他早按耐不住激怒之心,“咔嚓”一声,直接将大柳木桌子拍成个粉粉碎,众人俱都被吓得一愣! 若虎雄躯彪悍,大手环指一圈,阴沉道:“尔等小民,不知安居乐业之荣,偏寻兵慌乱世之苦,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欺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 众人见他身躯魁梧,一时不敢还嘴,只有一位张三爷颤颤巍巍道:“你这卑贱的乡下土狗,懂什么家国大事,有种你今天打死我,不打我我都看不起你。” “狗东西!”柳若虎当即便要过来打死他,却被图大海拉住,他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冲动,此时不该与蝼蚁争竞。 若虎并非莽汉,他虎目一瞪张三,直骇得对方连滚带爬出去。 金暖阁中一幕,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只是京城中各茶馆酒肆中冰山一角,足可见朝廷削藩之心,已然传遍上上下下,无人不知。 图柳二人酒未喝成,被那些人搅乱了性质,只好买些熟食回公馆吃喝。 一路上,图大海宽慰柳若虎道:“朝廷削藩在即,所有人都想从各州谋取好处,他们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只要我等不肯放松警惕,他们便难以得逞。” 若虎面无表情道:“待某家一朝掌权,定回京都犁庭扫穴。” 饶是图大海见过无数世面,也不禁为这句话里蕴含的杀气所震慑。 大秦九州本属同源,不知为何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二人一回公馆,青王殿下便差人来唤,说北方草原蛮族之王入京,现正礼部学礼,待学礼已毕,便要进宫面圣。 柳若虎自幼听说过草原蛮族,知道那是一些茹毛饮血之人,号称“长在马背上的民族”,其战斗力极为强横。 据《大秦地理志》记载,蛮人凶顽,畏威而不怀德,自古时常侵扰边关,为中原九州之祸…… 北方草原蛮族,在中原九州兴盛时,便俯首称臣,而在九州分裂时,又趁机谋取利益,蚕食九州边关,其性如狼。 自古中原皇帝,无一不想彻底解决掉这些“关外隐患”,奈何蛮族之人居无定所,且北方地域辽阔无垠,战线一旦拉得过长,势必要拼尽举国之力,实在难以功成。 而在北方边关驻守大军,其消耗又十分庞大,耗费无数民力物力,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现大秦九州分裂,北方蛮族又趁势崛起,虎视眈眈中原,今来至冀州京都,想必有他含义。 青王殿下既然在京,自然也要一会蛮族之人,柳若虎作为亲卫侍从,当为秦景润保驾护航。 …………………… …………………… 青州,临安学院。 首席山长董仲一正闭目养神,他身前摆放着三样金光闪闪的宝贝,正是被所有青年才俊觊觎得到的金弓金鞍金甲。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董仲一身后,有一黑衣文士站定,笑着躬身道:“董师以家传至宝为诱饵,钓取临安学子参赛,为我临安学院营造声势,真可谓大手笔也!” 董仲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假装训斥道:“幼鳞何必拍我的马屁,临安学院之事,便是我董家之事,三样至宝再好,也比不过学院声名事大。” 黑衣文士道:“董师此计,妙就秒在这里,试问若论射御二字,青州谁敢与我临安学子匹敌,三样至宝既能勾起他们的馋虫,却又让他们望而不得,您真有国手之风。” “幼鳞谬赞啦,你速去筹备射御大比之事,声势造得越大越好,当令此次大比,有载入史册之能。” “谨遵董师之命。”黑衣文士说着,便退了出去。 精致富贵的大堂中,董仲一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想当初,董家先祖从龙之功,挣下紫金三宝,倘若大秦九州一统,吓死董仲一也不敢将此三宝拿出来当做赏物。 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向青州之民表态,董家与青州共存亡,朝廷法度又待如何。 还有,董仲一确实有十足信心,射御大比,临安学院必能拔得头筹,以他在学院内一手遮天的本事,谁敢将三宝据为己有,说来说去,到了最后,东西还不是他董家的。 想到此处,董仲一不禁得意的哼唱出小曲来,所幸此地没有外人,他这个老学究也可放肆一把。 身为一个男人,活到董仲一这个岁数,心中已经没有了身体上的欲望,什么样的美食美女美景,都不如一句“青史留名”来得吸引力更大。 青州若出圣人,必定首举董仲一。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这个目标去的。 轰轰烈烈的射御大比,即将拉开帷幕,届时临安城万人空巷,齐聚郊区府城,都要观一观青年才俊风采,甚至还有人准备榜下捉婿,可谓滑头至极。 (本章完) 第五十二章 乌云盖雪 清竹堂内,邱隐满眼热切的望着,眼前那个手捧圣贤书的白衣洁莹少年,他越看越觉得顺眼,终于忍不住道: “羽师弟呀,不是师兄说你,你既身为咱们青竹书院的学生,自当为我书院效一份力,你说你每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白看白学,师兄我可没说过你罢,也没跟你谈过什么条件不是?” 赵羽放下书,笑道:“邱师兄,有什么话,您就请直说罢,不必拐弯抹角。” 在一旁听二人谈话的南宫老夫子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对邱隐最为了解,敢说比他自己还了解他自己。 自家这个大徒弟,向来脾气耿直不懂变通,今日怎么突然变的委婉起来,简直不像他的为人。 南宫老夫子也忍不住附和道:“是啊邱隐,有事你就直说,绕来绕去不是你的性子。” “咳咳,”邱隐清了清嗓子,郑重道:“临安学院压我青竹书院多年,虽不是刻意为之,却难免欺人太甚,今临安射御大比,更是视临安才俊于无物,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南宫老夫子手捻银髯:“那你想怎么办呢?” 邱隐立刻抬指赵羽,笃定道:“让他去!” “他?他也会射箭御车么?”老夫子斜眼瞅向对方,语气疑问道:“你若说他剑道无双这我信,皆因为老夫亲眼见过,可论起君子六艺么,我倒不看好他,你还是再换一个人罢。” 邱隐何许人也,登时便明白了自家师尊这是在用激将法,赵羽毕竟年轻,禁不住三言两语,于是他也添油加醋道: “师尊说得也对,是我高看他了,想我羽师弟区区一介少年书生,怎么可能又会射箭,又会御车呢?他又不是个神仙,不可能什么都会,唉……” 邱大山长假装唉声叹气,偷眼去看赵羽的反应。 赵羽被他们两个逗笑了,忍俊不禁道:“您二位就别给我使激将法了,我又没说不去,只是眼下苦于没有趁手的弓马,就算我想去参赛,总不能空着手去罢。” “啪!”邱隐一拍大腿,赶紧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都包在我身上,不就是弓和马么,咱青竹书院给你出了。” 此事正中赵羽下怀,就算邱隐不提此事,他也会去参加本次射御大比,而后拿下三样至宝,送给青王提亲。 弓和马,是赵羽最头疼的问题,如今被邱隐解决,真可谓意外之喜。 南宫老夫子仰面微笑,暗自叹气道:“董仲一呀董仲一,老夫掐指一算,你的命中劫数到喽。” …… 邱隐说完弓马的问题后,随即面露难色,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吐不快。 赵羽自下山以来,人情世故方面进步不少,此时见对方沉默不言,便知对方可能有些难处。 故而道:“邱师哥,是不是弓马的问题让你难办,假如你拿不出来,那就算了,不必为此事忧虑。” 邱隐摆手道:“非也非也,羽师弟啊,我家有一匹千里良驹,正打算送给你,用作此次射御大比,可惜它性子太烈,向来生人勿近,我又怕你降服不住,所以愁眉不展。” “原来如此,”赵羽垂目道:“不知是一匹什么样的牲口,竟不能被人降服?” 邱隐低头道:“羽师弟若是有兴趣,我带你回庄园一观,届时你若看上那畜生,我便将它送给你。” 赵羽拱手行礼:“羽,愿意一试。” 二人随即辞别南宫夫子,一同向书院外走去,路上正碰见武三思等人,他们得知赵羽要去挑选骏马,当即表示也要一同前往。 经过最近几件事情相处,青竹书院的学生发现邱隐其实是个外冷内热之人,他们渐渐也就不再惧怕于他,甚至比以往更加亲近。 说句实话,现在的武三思等人,惧怕赵羽要大过惧怕邱隐,皆因为对方表现出来的武者实力,已然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 不管是一拳击碎石块,还是凌空接箭在手,都不似凡人手段。 …… 话说临安城邱隐家有一匹至性烈马,名为“乌云盖雪”,附近的养马庄客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许多爱马之人都曾亲眼见过那匹马的样子,闻名远道而来的高阶相马师也不在少数,自诩为伯乐者大有人在。 偏偏所有人都不曾将那匹马降服,甚至连靠近它也不能。 谁若敢擅自靠近那畜生,轻者被它咬伤踏伤,重则骨断筋折也是有的,还有人不肯信邪,一定要降服此马,俱都落得个灰头土脸带彩而归。 大秦民风尚武,养马驯马高手不在少数,而乌云盖雪却能令所有高人都束手无策,可见此马性情之烈。 常言道,犬马比君子,邱隐喜爱马之忠诚本性,故而在家中庄园内,常年豢养着十几匹骏马。 三年前,邱隐家的一匹白色母马跑出,数个昼夜不曾回来,众马倌都以为其丢失,刚打算报官,不曾想它居然又自己回来了。 老马识途,众人当时也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于是便将白色母马赶进马厩与其它马匹一同饲养。 此事说来也怪,白马十一个月后,竟诞下一匹健壮的小马驹子,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 小马驹一落草,先拜四方,而后运通周遭,紧接着六个月后,白色母马因病而死,有人说这小马不详,克母早亡。 六个月大的马驹子,已然可以断奶,乌云盖雪自此以后,便开始接触草料喂养。 而它暴虐的脾气,也从此刻开始,逐渐显现出来,皆因为它不许有其它马与它同槽对食,动辄撕咬搏杀,定要斗个胜负输赢不可。 仅仅六个月大的马驹子,寻常壮年大马已经不是它的对手,只能由着它性子胡来。 马倌每每将草料备好,乌云盖雪一定要吃头一份,众马打不过它,全被它远远赶在一旁,等它吃饱喝足,众马才许上前。 仅仅这样还不算,乌云盖雪一旦被赶出庄园,可算撒了欢,不将所到之处闹个天翻地覆,绝不算完,可谓伤人无算。 气得众马倌几次都想“骟”了它,去去它的势,奈何那畜生极为狡猾,见马套根本不钻。 (本章完) 第五十三章 谁在寻死 转眼间,乌云盖雪长到两岁有余,附近庄园内的所有公马母马,全被它祸害个遍,隐隐成为众马之首,谁敢不从。 邱隐对此马极为头疼,卖又舍不得卖,拉车套磨它又不从,还不许他人骑乘,谁敢靠近,非死即伤,可谓马中恶棍。 这日,庄园众马倌正闲暇无事,只见东家带着一帮少年学子向这边走来,他们赶紧过来见礼,众人无不恭敬顺从。 邱隐抬手指着远处马场中的那匹大黑马,沉声道:“就是它。”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嘶!”无人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在篱笆马场之内,有一匹身形似小船般高大的俊猛畜生,正悠闲的散步在众母马之间,足足比其他骏马高出一头。 乌云盖雪,身长一丈二,高足有八尺,通体幽黑如绸缎相仿,脖颈鬃毛极长,顺前胸垂落下来,显得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此马身材高大雄强,除小腿以下纯白如雪之外,其身漆黑如墨,好似一朵乌云相仿,玄身雪足,故而取名“乌云盖雪”。 最难能可贵的是,它有一双灵气十足的双眼,好似能通人性,却又透着奸诈。 武三思等人也会骑马,可他们何曾见过这等神俊的异兽,故而久久无语,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邱隐不管别人,单冲赵羽笑道:“此马不曾被人驯化,你若想靠近,可要小心呐。” 赵羽一袭白衫,衣袂于微风中飘扬,拱手称礼道:“诸位且在此稍后,小可去去便来。”说罢,他便直接走进栅栏。 众马倌大惊,赶紧阻拦他道:“小相公不可鲁莽,你这是做什么。” 赵羽一指乌云盖雪,笑道:“听闻此马桀骜,小可特来驯服。” 众马倌见他穿着干净洁莹,身材消瘦体长,面容俊秀无比,其静立之态英姿沉稳,分明是个刚放下书包的学生,焉能有降马之能。 “小相公,你听我等一句劝,人生在世,美妙之事极多,你还年轻,不可轻易寻死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羽紧皱眉头:“区区一马而已,它非龙非虎,还能吃了我不成?再者说来,即便它是条真龙,在我面前,也要它俯首臣服。” 众马倌不忍他伤了性命,故而又劝道:“小相公自寻死路,我等不拦着你,此马确实非龙非虎,可它比龙虎还要凶猛三分,不信你自己去试试,看我等所言是否非虚。” “呵呵,”赵羽轻甩袍袖,径直向马场内走去,哪里有半点犹豫。 “东家!”众马倌齐齐看向邱隐。 “噤声!”邱隐面沉似水,所有人一齐望向那个白色背影。 …… 乌云盖雪正徜徉在众马之间,享受着所有马匹臣服在自家脚下的快感,每天连吃带玩,这种日子是快乐的,也是马生极致。 忽然,它马目一瞥,正看见个白衣两脚兽向自己走来,其面带微笑,根本不惧怕自己,真真是好大的胆子,简直找死! “赫哧!”乌云盖雪自记事以来,斗争过多少驯马师,那些愚蠢的两脚兽,又哪次讨了便宜?当真是记吃不记打。 “你敢靠近本大王是罢,我先咬你个满脸桃花再说!”乌云盖雪四蹄攒动,马头高高扬起,骤然向赵羽冲击过来,它的威严不容挑衅! “哒哒哒哒!”它四蹄翻飞间,好似地裂山崩,乌黑如墨的身子,奔跑起来如一朵黑云行空,每次铁蹄践踏,又似流星落地,霸道非常。 不下千斤之重的马身冲杀起来,足有万钧之力,好似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黑浪! 场外观看之人,心脏都好似要跳动出腔子,他们窒息着一口气,就是吐不出来,有人不忍看下面残忍一幕,紧张得将自家眼睛都给闭上。 “造孽呀东家!”所有马倌的心中,都浮现出这个念头,多少驯马师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以做成。 “他到底行不行?!”武三思等一众书院学生,心内又是另一番感受。 邱隐更是瞪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瞅着远处马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场内的一举一动。 乌云盖雪冲击过来,好似黑山压顶,大厦将倾,其势不可阻挡。 赵羽面不改色,他只轻轻伸出左手,一瞬间按在奔跑的大黑马顶鬃之上,而后又将右手环住硕大马嘴,腰间一角力,只听“噗通”一声!直接将此马拧翻在地!荡起尘土高扬!! 乌云盖雪马目惊恐至极,它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会不闪不躲,直感觉自己好像撞在了一座山峰之上。 场外观看众人,眼珠子都瞪出血丝来! 赵羽何许人也,其师陈传风武学天下第一,屠龙术集大成之辈,谁敢浩然当空一剑屠龙,非陈老仙长不可。 身为屠龙一脉弟子,真龙现世,赵羽尚且不惧,又怎会忍让一匹四脚畜生。 画面进行到这里,还未曾结束,乌云盖雪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它只当是自己大意,故而甩头来咬。 多少驯马高人都吃亏在它这一招之下,大黑马铁齿铜牙,钢筋都能给你咬断,更何况凡夫俗子的缰绳套索。 赵羽早防备着它这一手,八品武师若是被一匹马咬伤,他能活活羞愧死。 大黑马一咬不着,四蹄便开始剧烈挣扎,当着那么多美丽母马的面,它丢不起这个人,不可能认怂。 赵羽翻身骑坐在乌云盖雪脖颈之上,使出一个千斤坠,压得对方动弹不得,左手死死按住对方马头,复又扬起右手,轻轻给对方来了个小嘴巴。 千万别小看赵羽这一巴掌之力,他大劫真气护体,举手投足间便有莫大神力,即便轻轻一掌,也足以要人性命。 这也就是大黑马体态雄健,倘若换做寻常马匹挨这一下,早命亡多时了。 饶是如此,乌云盖雪也疼得挣扎起来,赵羽趁势骑坐在它身上,双腿紧紧夹住马前颈,好似长在马背上一样。 乌云盖雪一甩两甩三甩,赵羽纹丝不动。 大黑马自诩为马中之王,怎能被他人骑乘,它有它自己的尊严,死也不能遂他人所愿,马性至刚至烈。 (本章完) 第五十四章 满脑子都是他 赵羽骑在它背上,一句也不言语,任由对方辗转腾挪肆意撒欢,他只管随高就低,死死压住。 起初,大黑马还不服气,一个劲儿的乱冲乱撞,浑身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它翻蹄亮掌,在这偌大的马场内折腾起来。 赵羽真气一转,使出绝技“千斤坠”,乌云盖雪直感觉背上一紧,宛若压了一座大山,压得它踉踉跄跄,四肢粗壮的它,都险些坚持不住。 马场中所有马匹都吓得躲在一旁,惊恐无比的看着这一幕,谁也不敢凑上来。 赵羽不愿伤它,时而松懈,时而加力,意在收服此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算是个铁马,也被磨穿了性子。 大黑马久久挣脱不得,早被耗尽了体力,再也张狂不起来,打又打不过,咬又咬不着,只可低头认输,驮着背上之人,轻轻在马场之中奔跑起来。 赵羽这才笑了:“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妖魔,原来也只如此而已,这就对了嘛,越听话才能越不受罪。” 众马倌齐齐惊问邱隐:“东家,此子何方仙圣乎,若非天神下凡,怎降得此马?” 武三思等人,更是骇得面容失色,久久不能平复。 赵羽跳下马身,缓缓向这边走来,大黑马踱步去一旁喝水吃草,真给它累坏了。 众人再看赵羽时,只见对方周身上下俱是泥土污垢,方才那个清明洁净的白衣少年不见了,只有一个“土猴”站立当场。 …………………… …………………… 临安,青王府。 鲜衣怒马的世子殿下,昂扬在古朴战车之上,好似一个即将驰骋沙场的将军。 雕龙画凤的精致小亭内,坐着三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旁边有数位侍女静立,她们皆用目光看着世子,宠溺柔和至极。 坐在小亭中间的这位中年美妇,便是大名鼎鼎的青王正妃董舜卿,她为秦景润生下一子夭折,后将侍女所生的秦稚泉抱养,认作自家亲生骨肉,如此一来,既是母凭子贵,也是子凭母贵,二者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好处。 董舜卿背后的董家,在青州可谓一手遮天,当代的临安学院首席山长董仲一,便是董家首屈一指的人物。 董家把持临安学院多年,在青州境内,算得上桃李满天下,谁敢不给董家一个面子。 秦景柔为赵羽入临安学院求学之事,而忙碌奔走,最后还是求到了这位“董王妃”的头上,若非她点头同意,董仲一绝不可能轻易妥协。 一州封王,乃至大秦公主,也要看董家人的脸色,可见他们势力庞大到何种程度。 今日,董舜卿邀请秦景柔与秦稚瑶赏花观景,顺带看看世子为射御大比准备得如何,董家那三样至宝,他志在必得。 俏然而坐的三女中,董舜卿与秦稚瑶极有兴致的看着秦景泉安置战车,唯独秦景柔双目流转,仿佛神游天外,精力不在此中。 董舜卿笑道:“世子殿下颇有他父亲年轻时的闯劲,此次射御大比,正是他一展身手的机会。” 秦稚瑶点头道:“二哥自幼勤习弓马,挣个第一也不稀奇,同学们都说他是夺冠大热门嘞。” 秦景柔面不变色,不参与二人谈话。 恰在此时,下人呈上京城邸报,董舜卿命人念来听听。 一妙龄奴婢念道: “青王进京面圣,帝龙心大悦,遂受封他为一字并肩王,此封号世袭罔替,永不降级……” 邸报林林总总,都是些封赏目录,董舜卿与秦稚瑶听得大喜,二人眉飞色舞,一时难以表达,欢喜氛围传染得众侍女也都笑将起来,整个青王府都沉浸在一片欢乐当中。 唯秦景柔面沉似水,丝毫未露欢喜之态。 董舜卿喜不自胜,青王地位越高,她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如何能不欢喜。 王妃随即下令,要请戏班进府,府内张灯结彩,所有人欢愉三日,痛痛快快耍乐一番,众人随之又是一阵沸腾。 秦景柔恬静典雅,好似与世无争,她起身告辞,轻轻准备回自家房中。 秦稚瑶悄悄从她身后跟了过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即假扮男声道:“我是赵羽,我来啦。” 秦景柔立刻转身,笑颜如花道:“他在何处,我怎么没有看到。” “哼!”秦稚瑶冷笑一声:“我说怎么都逗不笑你,原来根子在这里,二哥骑马你不笑,父王受封你不笑,大家欢天喜地,你还是不笑,我一提那个混蛋的名字,你却笑了,究竟是何居心。” 秦景柔懒得理她,遂转身又走。 刁蛮郡主抢步过来,一把将自家姑姑拉住,蛮横道:“等父王回来,我便让他指使赵羽给我做贴身护卫,由不得他不答应。” “那是你的事,你放手。” 秦稚瑶质问道:“我听柳若兰说,赵羽身上也有一块白玉,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今日不交代清楚,我便不让你走。” 秦景柔点了点对方额头,笑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过问,去玩你自己的,我还要回去休息。” “哎呀!”秦稚瑶没好气道:“等父王回来,我便让他将你许配出去,许配得远远得,最好永远也不要回来!” “噗嗤,”秦景柔笑了:“你父王回来,他就是不许配,我也要走,你让我回来我也不回来。”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 就在秦稚瑶缠着对方问个不休的同时,青王府的隔壁小院,“土猴”骑着一匹大黑马回来了。 应柳二女自结识赵羽以来,不管何时见他,对方都是一副清明洁净,空灵秀丽的模样,那可是极爱干净的漂亮小伙儿。 如今赵羽这副模样,倒让二女忍俊不禁,“咯咯”笑个不停。 “公子去哪里了,怎生如此狼狈,”应怜心疼开口的同时,又赶紧去打水烧开,柳若兰去给他准备换洗的衣物。 赵羽一边解下马鞍子,一边笑道:“这畜生极为倔强,万幸我比它还犟,折腾了多时,总算牵回来了。” 小院南墙有处空屋,正好当做马厩,自此小院又添一口。 (本章完) 第五十五章 大比开始 一轮明月挂当空,依稀旧青冥,转眼今又是,日落日升几度空。 大秦建康十年八月十五,青州临安城郊外,由本地最高学府临安学院主办的射御大比,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 整个临安城万人空巷,所有人都只为一睹临安才俊风采,此乃人之常情。 官道两旁,是聚集无数的平头百姓,他们探着头,踮着脚,使劲去看远处开来的一辆辆战车,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人。 大秦战车皆为统一形制,天下九州,车同轨,书同文,自古便是如此,秦车又被称作“流马”,战阵之上的表现极为彪悍。 当先开来的一辆黄金战车,通体被流苏包裹,上嵌云罗伞盖,一马双辕,战车之上稳稳站立一位青年公子,双手把住缰绳,面带微笑向周围人点头示意,英武非凡。 战车左侧是长矛,右侧挂着雕弓箭袋,秦人尚武之风,足可见一般。 此黄金战车一出现,引起官道两旁无数妙龄少女的尖叫,她们凌晨起床,早早便开始梳妆打扮,只为在这里遇见自家心仪郎君,好为对方加油打气。 “杜公子!一定要加油呀!” “我们支持你呀杜公子!” “拿个第一回来!” “给我们临安学院争口气!” “……!” 随着黄金战车过去,后面是一辆大红战车出现,而车上之人刚一露面,便引动得众女又是一阵惊呼: “是世子殿下,真的是世子殿下!他出现了!啊!!” “世子殿下!你娶我罢,我给你生一堆小世子!” “你们都滚开!世子王妃只能是我!” “打死她!!!” “打死你!” “……” 秦景润面对那些疯狂少女,面不改色心不跳,缓缓驱车过去,他不停对周围民众点头微笑,好一个温暖如风的世子殿下。 世子鲜花战车之后,是一辆由五花马牵引着的古铜色战车,车上之人相貌白皙消瘦,一身男装打扮,“ (本章未完,请翻页) 胸肌”却硕大无比,令人为之咋舌。 不仅如此,她唯恐自己不像个男人,于是还在自己樱桃小嘴上,贴了两朵小胡子,显得极为俏皮。 “是她?她也会御马?” “这个傻姑娘,女扮男装也太不走心了,你好歹裹住胸啊,谁看不出你是个女人?” “那不是武家的二女,武二琅么?” 人群中,武三思羞愧的捂住自己的脸,不忍见家姐这副模样……太丢人啦…… 他生怕别人问自己一句:令郎胸肌,为何如此之大? 紧接着又过去几辆战车,众百姓今日可算开了眼,如此热闹至极的场景,一年也见不到一次。 战车少年鲜衣怒马,谁不羡慕,众百姓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些车上之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战车出场完毕的一刻,远处有一匹大黑马,踏着矫健的步子,“咔哒,咔哒,”缓缓走来。 大黑马头一出现,众人便是一阵惊呼,皆因为这匹马太过高大,明显比其他骏马高出一头,壮上一圈! “好马呀!你们看它四条小腿是白色的,真是太少见了!” “这马吃什么长大的?怎会如此高大!” “车上是谁呀,好帅!” 随着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黑色战车之上,那一袭白衫也落入众人眼帘,令人不觉为之一窒。 二八少年,白衣翩翩,相貌俊秀洁莹,身姿挺拔如松柏一般,他战车左挂长剑,右挂雕弓,墨发随风飘扬,穿云渡雨而来。 众少女在看到白衣少年面容的那一刻,场面寂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她们纷纷低头,开始从自家荷包中寻找带来的零食水果之类。 不少女子拔下自家金头玉簪,开始在水果上镌刻自家名字,以及家庭住址等等一切详细信息,待写好之后,等那辆黑色战车从这里走过,便奋力将水果丢到对方车上,全场尽是低头奋笔疾书的声音,一句杂音也没有。 一个女人扔水果,并不显眼,可要是成千上万个女人一起扔,那就坏了大菜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赵羽出场的时候,本来还挺风骚,直到有个妙龄少女向他扔出了那个苹果,“轰!”从她开始算起,众人只见漫天果雨劈头盖脸砸向黑色战车! 乌云盖雪差点没吓惊了,它自落草以来,还是头一次见识这等场面,简直吓破马胆,马腹下一松,不由自主“哗啦哗啦”尿了出来。 赵羽万幸有大劫真气护体,不然一出场就得被人砸死,饶是如此,他脚下战车之上,也堆满了无数刻着妙龄少女家庭地址的瓜果梨桃。 他哭笑不得,有口难辩,自己是来参加射御大比的,这下可好,搞得像是来进货一样,干嘛这么热情。 众百姓对他指指点点,捂嘴偷笑不已。 人群中,应柳二女担心的望着自家公子,眼神又极度愤恨的看着那些投果少女,简直能杀人相仿。 而远处高台之上,董仲一等一干临安勋贵,纷纷交头接耳,询问那黑色战车之上的白衣少年是谁。 时有青竹书院邱隐站起来道:“那是我书院派出的学子代表,诸位以为然否。” 众勋贵纷纷惊诧,不想青竹书院竟有这等风流人物,全都猜测此人到底是哪家公子,家世如何。 董仲一微微扭头,瞥了赵羽一眼,评价道:“不过是一草包孺子耳,中看不中用罢了。” 邱隐眼中怒意一闪而过,他强压下心头怒火,询问道:“不知董山长前番言论,可还作数否。” 董仲一扬起下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董某人说出去的话,岂有不作数之理。” “好!”邱隐拍着巴掌:“在座的各位,都是临安城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有诸位作证,我倒要看看你董大山长,会不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呵呵呵,”董仲一微微冷笑:“三样至宝就在这里,自然是有能者居之,可就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多说无益,就请拭目以待罢。” 众人稳坐高台,纷纷将目光投向远处赛道,各色战车战马已然就位,射御大比,由此正式拉开帷幕。 (本章完) 第五十六章 临安小赵 本次射御大比,可分为两个项目,而比赛过程,却是一气呵成。 比赛规则很简单: 所有参赛战马,统一处于同一起跑线,而后战车冲锋,在这期间,战车与战马要通过重重考验,不仅要过弯道,还要踏水过涧,越过丘陵山谷等复杂地形,这对于御车之人的考验,是极为严酷的。 战车到达终点之后,取得插在那里的一面红旗,便可返程。 然而这仅仅只是完成了半程比赛而已,回程路上,还要搭弓抽箭,检验御车手箭术如何。 回程赛道上,立有八根横木,横木之上用金丝悬挂有八枚铜钱,御车手需要用箭将金线射断,而后带一枚铜币回来。 得铜币赶到高台处者,可算进入八强,最早赶回者,当属第一。 本次射御大比,参赛者足足有上百位之多,且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好御手,随便拎出一个,都可堪称神射手。 也就是说,赵羽想从这上百位高手中脱颖而出,他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终点取得红旗,然后在返程途中,一箭将铜钱射落,最后赶到高台处确定名次。 这一系列过程听起来简单,可一旦做起来,那是难上加难。 赵羽将战车上的水果清理完毕后,驱车来到赛道起点处,他向左边一瞅,正看到一个“胸肌格外大”的白皙兄台,而后点头示意,对方也饶有兴致的看向他,二人终是没有搭话。 上百匹战马,整齐的列在一处,焦躁不安的马嘶声不断传来,气氛也从此刻开始,变得有些凝重。 赵羽的右边,是一辆黄金战车,对方身材高大英武出挑,人如虎马如龙,一看就是位劲敌。 对方见赵羽面皮白净,直接将他划归为小白脸那一类,更没将他放在眼里,只是刚才赵羽出场时,众女的反应太过夸张,以至于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 人群之中,有不少人认出了赵羽,他们纷纷高喊:“临安小赵!临安小赵!……” 藏剑阁中,赵羽一剑分双雄,已然名扬临安城,但凡习武之人,都对“临安小赵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个名字极为熟悉。 甚至还有人给他那一剑取了个名字,唤做:天外飞仙。 众人听着临安小赵的名头,不知在呼唤谁,就连当事人自己都有些懵,不知道自己何时居然如此出名。 当日在藏剑阁观战之人,将“临安小赵”的剑道都传成神话了,能够力压高天宇的天下第一剑,怎么可能不神。 赵羽每天两点一线,出了小院,便是青竹书院,而今终于在人前露面现身,众武者当然兴奋至极。 武者身体素质本就极高,一个人喊便带动得一群人喊,众人也不知谁是临安小赵,也都跟着瞎喊起哄。 渐渐的,“临安小赵”的呼声,压过了所有人,什么杜公子张公子,还有什么青王二世子五公子,统统在临安小赵面前败下阵来。 射御大比还未开始,所有选手都在交头接耳,寻找谁才是临安小赵,竟敢出这么大风头,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啊,能够站在这里参加比赛之人,个个非富即贵,否则也练不出傲视群雄的射御之术。 而在这所有人中,青王世子秦景泉,无疑是地位最尊贵的那个,也应该是声望最高,呼声最响的那个。 偏偏,有人的风头,竟压过了他。 秦景泉将此次比赛看得很重,如果他能在这次射御大比中夺冠,那么他不仅能增加自己的民众声望,更能取得董家人的大力支持。 三样至宝是董仲一的心头肉,如果将宝贝赢下,再送还给他,他岂能不支持自己。 想要继承青王之位,没有董家的支持,几乎不可能办到。 此时此刻,“临安小赵”这四个字,在秦景泉听来极为刺耳,所有人不应该齐声高喊“青王世子”么,或者“世子殿下”也行啊。 这世上,谁说只有女人善妒,其实男人比女人更加善妒。 妒之极,便生恨,恨之极,又生仇。 “谁是临安小赵?找到他一定要弄死他!”这个念头,不可遏制的升腾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秦景泉脑海之中,他不允许有任何人的声望超过他,绝不允许。 与他有同样心理的,还有青王五公子秦景山,他也在到处寻找着临安小赵的下落,奈何他左右环顾半天,也不见有人站出来。 这个赛场,应该是秦稚泉和秦稚山的舞台才对呀,临安小赵又是什么鬼。 正在这时候,赵羽分明听到左边那位兄台,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仔细听来,对方居然在说:“哪里来的临安小赵嘛,听起来很臭屁的样子,切……” 赵羽:“……。” “喂!我叫武二琅,你叫什么名字,”比赛还未开始,“大胸肌”主动向赵羽搭讪。 赵羽看她一眼:“武兄有礼啦,小可姓赵名羽,幸会幸会。” “赵兄你好,你认识临安小赵么,哪里来得浑名,也敢在我等面前妄充字号。” “咳咳,”赵羽被呛得轻咳两声:“我也不认识什么臭屁小赵,想来是个无用的草包罢。” 武二琅听他这样一说,很是受用,点点头道:“赵兄你也很风骚嘛,刚才那帮小丫头一见你出场,脸都不要了,你就没留下几个苹果,晚上宠幸宠幸她们?” 赵羽刚要搭话,突然发现对方的五花马在偷偷靠近乌云盖雪,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对方的马是一匹母马。 “人是母的也就算了,怎么连马也是母的?”赵羽轻轻拽动马缰,不让乌云盖雪靠近对方,难免影响马的情绪。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不专心备赛,跟别的母马瞎勾搭什么。 武二琅好像也发现了不妥,她使劲一拽马缰,气哼哼道:“老实点儿,只要能进八强,我给你找十匹健马面首,倘若输了比赛,回去就把你下汤锅!” 赵羽听得直冒冷汗,心说这丫头片子可够狠得啊,话说“健马面首”是什么东西?能吃? 乌云盖雪的表现,深得赵羽满意,它在面对膘肥体壮的母马时,坚定的保持了自己的立场,没被美马计迷惑,值得嘉奖。 (本章完) 第五十七章 剑气 时至正午,万众期待的那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如果用山崩地裂来形容万马奔腾,那是再恰当不过的,射御大比虽说只有上百匹战马参加,但其造成的声势,也是极为可怕的。 疆场之上,两军对峙,仅仅是这上百辆战车冲锋,便足矣正面击溃数倍于己的步军,倘若地形平坦开阔,再加上指挥得当,即便是击败数十倍敌军也不在话下,由此可见,秦国战车之威。 大秦有一位战功赫赫的开国将军曾经说过,没有人可以在秦国战车冲锋面前站立,哪怕对面是一座雄山! 万众瞩目之下,裁判官一声令起,群马皆扬蹄嘶鸣,“隆隆”战车而动! 就在所有人都被暴动的马蹄声,冲击得面红耳赤那一刻,突然有一条黑线,“嗖”的冲出重围,直接领先所有人。 “哗!” 万众皆惊,他们集体手搭凉棚,凝目眺望那几乎“飞”出去的黑色战马,艰难的咽口唾沫,“这都什么情况!” 没错,“窜”出去的那个,就是乌云盖雪,它一马当先,骤然甩开所有人几个马身,其黑色如墨的身躯扭动如龙,暴烈如怪蟒翻江,若非赵羽不想太过显眼,它还能再窜出一丈开外! 赵羽黑色战车如此惊艳的表现,惊得高台之上一众勋贵都站了起来,尤其是董仲一,他凝神静气定目观瞧,忍不住发出一句感慨:“这是马还是兔子!?” 战马也好,兔子也罢,乌云盖雪性情暴躁,它身高腿长,一步跨越出去,能抵寻常战马两步远近,且它步频又快,翻蹄亮掌之间,何等迅猛,宛若一道黑色的闪电。 其它战马望着乌云盖雪高高扬起的尘土,心中止不住一阵绝望,那不是努力就能追上的,这叫天赋。 所有控马之人,疯狂的抽打着自家战马,奈何他们再怎么驱赶,与前方那个黑色战车的距离,却是越拉越大。 董仲一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随之涌现心头。 赵羽并未抽打马匹,只是信马由缰,他双腿稳稳站立战车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眼眸快速略过各种路障。 眼前第一道关卡,是一道宽约八尺的凶险断涧,这是人为挖掘出来的,只为阻挡战车冲锋,从而起到降低马速的作用。 寻常战车行进到这里,应该降低马速,缓缓渡水通过,等渡过涧去,再提起马速冲锋不迟。 乌云盖雪全不理会这一套,它只将身子往下一沉,四只马腿奋力一蹬,直接窜山越涧,带着战车掠空而过,稳稳落在对面,马速不仅丝毫未减,反而陡然提升一个档次。 落在后面吃土的一众御手,心气一个比一个高,他们很清楚自家马力,绝不可能做出类似于大黑马那种飞跃动作,但有些人就是不服气,他们非要试试。 不成想,试试就逝世。 有些御手临近断涧,不仅没有悬崖勒马,反而挥鞭向前,他们的战马没有跃涧之力,“噗通噗通”全落在了水里。 后面追上来的战马刹不住车,也都“噗通噗通”跟了进来,马蹄车轮互相践踏,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叫骂声、马嘶声、惨叫声,声声不绝。 等众人好不容易爬上岸边,哪里还有那辆黑色战车的影子。 赵羽自己还纳闷呢,其他人怎么不跟上来,这也太慢了。 乌云盖雪不管别的,它只顾闷头赶路,过弯道、穿山谷,种种复杂至极的山路乱石地形,在它脚下如履平地一般。 赵羽根本不会御车,他在栖霞山上练剑十年,连马都没见过,又何尝御马之术。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自信有大劫真气护体,就算战马不能拉着他跑,他拉着战马也能完成比赛。 还好,乌云盖雪极为通灵,它载着赵羽一路狂奔,比赛过程简单到令人发指。 远处三百丈外,插着数十面红旗,大黑马转瞬即至,赵羽猿臂轻舒,登时抄旗在手,直接返回途中。 至此,射御大比,算是完成一半。 在返程途中,赵羽还要用弓箭射下一枚铜币,如此才能确定名次,可他根本不会射箭,箭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实在平平。 不过赵羽有自己的主意,他携带弓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做样子罢了,规则上说携带一枚铜币回去就行,又没规定靠什么办法取得。 等乌云盖雪来到横木之下时,赵羽抬头一望,只见八枚闪闪发光的铜币掉在金丝线上,铜币距离地面十丈高低,若非用弓箭射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取得。 这一关,是为了考验御手箭术。 众所周知,箭手能够百步穿杨,已然是极高明的手段了,而要射取三十丈之外的一根金线,其难度可想而知。 金线与树叶不同,树叶再小,它终究有巴掌大小的受力面积,而纤细的金线被微风一吹,轻轻摇晃起来,又为射中它的难度增加不少。 “横木挂金线”这一关过不去,前面所有成绩,都将前功尽弃。 赵羽虽然箭术不精,但他有自己的办法。 他是个剑手,自幼修炼大劫真气,此种真气又与其他真气不同,乃屠龙一脉最根本的基础秘术。 大劫真气附着在剑体之上,可以挥出一道透明无色剑气,威力无穷。 青山普照之中,白衣少年站立黑色战车之上,左手搭弓右手抽箭,丝丝大劫真气自他体内鼓荡而出,悄然覆盖在箭体之上,让整个箭身都显得波动嶙峋,神秘不凡,宛若赋予了它生命相仿。 “嗖”的一声! 箭支冲上云霄,“叮”耳中不可闻的一声脆响,铜币直接掉落下来。 众人离得远,看不清这里的真实情况,其实赵羽并非是靠箭支射落铜币,而是附着在其上的那股剑气,在靠近金线的一刹那,瞬间擦断了金线,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他亲自射落一般。 外人不知所以然,俱都感慨他竟一次便能成功,真可谓神射手矣! 赵羽伸手接住铜币,驱车向高台赶去。 “等等!不对呀,他怎么回来了??!”这个念头升起在所有人心头! (本章完) 第五十八章 箭来 随着赵羽战车插着红旗回来,令人无法理解且又无比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别的战车都还没进行到一半赛程呢,他的大黑马已经回来了?!? 此时此刻,赵羽手持马缰,恰好与众人擦肩而过,所有御车手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不能理解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展。 你快归快,但也不能这样快罢?你是飞过去的么?!可那面鲜红的旗帜就插在人家车辕之上,由不得众人不信。 高台之上,众临安勋贵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们站得高,自然看得远,从赵羽出发开始,一直到乌云盖雪窜山过涧摘掉红旗,而后赵羽一剑射落铜币,现正往这边赶来。 那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幕,就活活发生在众人眼前,谁敢说赵羽不是凭真本事赢来。 董仲一脸色铁青,他从大黑马冲出去的那一刻起,便察觉到事情不好,心头好似被一块大石压住。 他一直在死死的盯着那辆黑色战车,脑海里下了无数诅咒,他无比期望大黑马能够马失前蹄,或者一头撞死在路边才好。 可惜,终归是要让他失望了。 董仲一所期盼的一幕没有出现,反而是那匹神俊异常的大黑马,马蹄脚步之稳健,简直视沟壑山川如履平地,又稳又快。 能够有资格站在高台处观战的众人,无一不是参加过多届比赛的“老人”,他们确实见过不少千里良驹,但如大黑马这般风驰电掣的神俊之物,还真没有。 众人用一种近乎于贪婪的眼神望着乌云盖雪,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 不少人打定主意,待本次射御大比过后,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此马搞到手中。 放下众人各怀鬼胎不提,单说董仲一脸色由青转白,丁点儿血色也无。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更不可能将自家三样至宝交出去,紫金三宝,那是他用来钓鱼的诱饵,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情已然糜烂不堪。 董仲一的大脑思维在疯狂转动,他给自己想了一万个理由,却怎么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众目睽睽之下,他刚才的话语言犹在耳,红口白牙,怎能说了不算。 可那三样宝物,又绝不能交出去,不!他还没有输,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就在此时,与赵羽同处另一条赛道的某个临安学子,抽弓搭箭瞄准了这边,说时迟那时快,箭矢如电射一般,径直向赵羽飞来。 这名偷射暗箭的临安学子,乃是一名四品箭手,一身箭术极为惊人,堪称众御手中,出类拔萃之人。 他曾经被董仲一暗中叮嘱过,本次射御大比前八名,一定要全部归属临安学院,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万不得已之时,可用非常手段,宁可射死对方,也不能让意外发生。 赵羽何许人也,那可是八品剑手啊,他六识极其敏锐,岂能被他人暗算。 假如对方修为比赵羽浑厚,例如八品以上箭师亲自出手,那赵羽此番有死无生,奈何对方不是。 赵羽蓦然回头,一把抄箭在手,二目凝视对方,见是一陌生面孔,他随即也摘下自家雕弓,就将对方射来的箭,搭在自家弓臂之上,打算回敬给对方。 那人骇得肝胆俱裂,能够一箭射断金线的白衣少年,箭术该是何等凌厉,他当然自愧不如。 赵羽瞄准的是对方头颅,可恨他箭术不精,一箭射出,箭头竟扎在对方马屁股上,而后连根没入,箭尾羽都不曾露出。 疼得那匹白马“吸溜溜”一声暴叫,骤然窜了出去,眼下这个速度,竟不比乌云盖雪慢上分毫。 “哎呀!歪啦!”赵羽懊恼至极,可对方已然跑掉,他也不追,只是继续往高台处赶去,先确定下名次再说。 董仲一“噗通”一下,瘫坐在原位之上,面如土腊之色。 赵羽奔驰过来,将红旗铜币交出,裁判确认无误,随即高声叫道:“本次射御大比,青竹书院赵羽当为头名!” 场外围观之人没有听清,他们只听见“青竹赵羽”这四个字,于是也都一起大喊:“青竹赵羽!青竹赵羽!……” 数万男女一起高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声大叫,喊声惊天动地,甚至连临安内城都能听得清楚无比。 今日,临安无人不识青竹赵羽之名。 不苟言笑且城府深沉的邱隐,此时也忍不住发出得意的大笑,他站起身来,走到董仲一身前,用手在对方面前晃晃,这才笑道:“董山长别犯愣啊,赶紧颁奖是真,我们还等着开庆功会呢。” 董仲一被“青竹赵羽”这四个字喊傻了,他直愣愣的问邱隐:“你说他叫赵羽?” 邱隐点点头:“赵钱孙李的赵,羽化飞升的羽,青竹书院在册学生,如假包换。” “赵羽…赵羽…赵……”董仲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好似陷入了魔怔。 而当他看到那个面容俊秀,身材挺拔的白衣少年向这边走过来时,心头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只觉得眼前发黑,嗓子眼里发苦,胸口发堵。 白衣少年面带微笑,向高台处所有人拱手行礼道:“小可赵羽,青竹书院一后进晚学,敢问诸位,何处领奖。” 董仲一再也压不住心头一口苦血,“噗”的一声,径直喷了出来,这才感到好受许多。 他早知道眼前这位就是“赵羽”,当初怎么可能不将他收入门下,如今后悔也晚了,白白给对手送了过去。 眼下对方赢了射御大比,自己还有何话可讲,除了将三宝交给对方,已然别无他路。 “不过不用着急,只要对方还在临安城中一天,自己总有办法将宝贝给夺回来,对方绝跑不出自家手掌心。”董仲一这个自信还是有的。 所有人都在关切的看着他,没人不明白,他才不想交出至宝,没看见老家伙都气吐血了么。 唯独邱隐笑道:“董山长赶紧颁奖罢,我怕你死在台上,那可就太晦气了。” “呵呵,好好好,老夫这就颁奖,老夫这就给你们颁奖。”董仲一颤颤巍巍抬手,命人将一个大红木箱子抬上来。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 提亲 大红木箱被打开的一瞬间,阵阵金光从其内放射而出,一副金色的盔甲,静静安放箱体之中,旁边还有一张古朴大气的紫金弓胎,金甲之下,是镶嵌着各种宝石的紫金马鞍。 赵羽没有二话,先是冲邱隐行个礼,而后扛起宝箱便走。 “啊!?这?!” “什么情况?就这么走了??”高台之上,有人想拦住他。 奈何赵羽脚步极快,他将大红宝箱放在战车之上,乌云盖雪登时窜了出去,在官道上留下一阵尾尘,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 等众御手拔了红旗,射了铜币,匆匆赶回来时,颁奖典礼都结束了,众人面面相觑,今年比了个寂寞。 …………………… …………………… 青竹赵羽之名,像一阵春风,刮遍整个临安城,渐渐有蔓延青州全境的趋势,如今青州地界,一提起临安小赵,谁人不识。 放下赵羽一战成名不提,单说他拉着宝箱,直接进了青王府,答应秦景柔的事情,他做到了。 而他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两个人早心有灵犀的双双站立在那里,久久无言。 将赵羽团团围住的王府侍卫高手,被这一幕搞得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明白自己该不该抓住此人。 秦景柔驱赶了众侍卫,将赵羽带回自家殿中,关切地询问他整个射御大比过程,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当听到他说自己被人用暗箭偷袭时,她“呀”的一声惊叫出声来,直吓得花容失色,不禁后悔万分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一头碰死,追随你同赴九泉。” 说着,秦景柔过来,纤纤玉指不停检查赵羽周身上下,看伤着什么地方没有,等足足检查一通,这才放下心来。 赵羽伸手将她抱住,口鼻中袭来的那股异香,手上传来的惊人柔软触感,令他把持不住自己。 “坏种,你放手,这是白天……” “好,那我夜里再来……” 秦景柔红着脸没有说话,她死死扎在对方怀里,就这么紧紧搂着,说什么也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肯抬头。 赵羽的大手轻轻抚摸对方美背,而后缓缓向下,对方的腰,区区一拃,狼爪再往下走,复又是浑圆挺翘的诱人弧度。 对方也不反抗,因为反抗也没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秦稚瑶惊喜的声音:“是赵羽来了么!是不是那个混蛋来啦!” 等刁蛮郡主进入殿门时,只有一个慌里慌张整理衣衫的绝色女子,哪里还有什么赵羽。 “姑姑,赵羽呢,我看他马车停在外面,车上还有一个大红木箱子,你说他会不会是来提亲的!这个家伙呀,好鲁莽,我父王又不在,就不能等他老人家回来再说嘛!”秦稚瑶说着,竟羞红了脸。 秦景柔会错了意,点头肯定对方的说法,笑道:“他知你父王喜爱金甲,这才得了宝贝,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人呢,怎么没看见他?”说着,她便在殿内翻找起来。 秦景柔整理好被狼爪撩动起的裙摆,这才稳定下心神:“好啦,不要找了,他已经出门去,等你父王回来,他定携礼拜访。” “咦,姑姑你的脖子被谁咬了一口?好像种了一个草莓……” …… 等赵羽驱车赶回小院时,小院门口有三个人和一匹五花马在等着他。 “公子(赵郎)!”应柳二女俏生生站在这里,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还不等赵羽说话,武二琅直接开口道:“原来你就是临安小赵。” 赵羽下车牵马而行,冲应柳二女温柔道:“客人来访,还不看茶。” “是,公子。” “好哇你,得了宝贝就走,青王世子和五公子驱车回来,他们人都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羽将乌云盖雪放回马厩,笑问道:“敢问武兄,你此来寻我,可有要事?” 武二琅心直口快道:“找你配种。” 应柳二女登时急了,她们早看出武二琅是个女人,不成想对方竟如此狼虎,上来便要找自家公子配种,“想得美!” “啊呸!”武二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微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可察的闪过一抹红晕,又赶紧调整道:“是找你的大黑马配种。” 说着,她指了指自家身后那匹膘肥体壮的五花母马。 “呼~”赵羽这才长出一口浊气,回复道:“只要乌云盖雪没意见,我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它也要有它自己的生活嘛。” “原来它叫乌云盖雪呀,好恰当的名字。” “你的马叫什么名字。” “五姑娘。” “哦呦,还挺别致的……” “……” 恰在此时,青竹书院的邱隐急匆匆赶来,手中还拿着一份邸报,进门便火急火燎道:“赵羽快随我走,出大事啦!” “邱师兄别急,慢慢说。” “你自己看!” 赵羽接过邸报,脸色随即大变,他猛然看向柳若兰,眼眸中尽是担忧之色。 若兰是江湖人出身,心思何等敏捷,她见状过来,询问出了什么大事,而等她看清邸报之时,脑子“嗡”一下就炸了,几乎瘫倒过去。 赵羽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事情还未到绝境,信上只说青王被贼兵围困,并未有过多信息。” 邱隐在一旁道:“来不及多说,夫子找你有急事,快随我走。” 赵羽吩咐应怜照顾好柳若兰,又辞别武二琅,随即牵了大黑马,从车上解下配剑插在腰中,他与邱隐刚出院门,正碰上秦景柔与秦稚瑶。 二女几乎异口同声道:“赵羽快去救我父(兄)!” 值此危难之际,她们第一个想到的,依旧是最值得信赖的赵羽。 “你们安心等候,我现在去找夫子商议,青王洪福齐天,定会安然无恙。”赵羽纵身上马,急急奔驰而去。 青竹书院门口,南宫老夫子早已等候多时,他见大黑马奔来,紧皱的眉头才略显舒展。 赵羽翻身下马过来见礼。 “小赵不必客气,今青州大厦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老夫需一人救万民于水火,解青州于倒悬,不知谁可堪此重任。”说这话时,南宫竹面色凝重严整。 (本章完) 第六十章 权利的诱惑 赵羽右手解下腰中佩剑,而后横贯在胸前,目光坚毅道:“小可练剑十年,霜刃未曾出世,倘有用到我剑之处,果真能救万民于水火,我辈剑修当义不容辞。” “好!有你师尊的风采!” 南宫竹言短意概道:“青王被围之事,绝非普通乱匪所为,他身旁护卫战力不俗,寻常贼兵绝无如此气象。 “且他被围地点太过蹊跷,那里距朝廷驻守的兵马很近,而他们却不发一兵一卒救援,眼睁睁看青王身陷囹圄,老夫猜测数千乱兵背后很可能就是朝廷指示,其目的是引起各藩王混战。 “青王一死,青州群龙无首,必遭各方势力屠戮觊觎,我等也将失去立身之本。” 邱隐惊出一身冷汗,急切担忧道:“既是庞大乱兵,小赵一人前往,怎能救出青王,千万别将他自己也给陷进去啊。” 南宫老夫子手捻银髯,解释道:“邱隐啊邱隐,今日我便将他真实身份告之于你,此去非他莫属。” 赵羽提剑上马,冲二人一拱手,飞马夺城北去。 片刻过后,邱隐听完自家师尊介绍,才知自己这个小师弟大有来头,他口中喃喃着:“伫立长空,一剑屠龙……” ………… 整个青王府,已然乱成了一锅粥,秦景润被围在北荡山的消息,顷刻传遍青州诸勋贵,可他们没有调兵之权,焉能解救青王。 青州六郡八十一府城,常驻兵力不下于二十万,奈何无青王手令,擅自调动麾下一兵一卒出城作战,则视为谋反,当诛九族。 而唯一能调动各府城兵马的青王印信,就掌握在董舜卿手中。 距离北荡山最近的青州驻军,急行军只需一天一夜便能赶到,但当地守将无令派遣,他绝不敢擅自调动兵马。 此时此刻,世子秦稚泉正与王妃董舜卿对峙,他脸色焦急,身着鲜红甲胄,伸手问对方索要调兵印信,沉声道:“父王被困北荡山,正是我立功救驾之时,你还不快将印信给我!” 董舜卿却平静无比道:“你难道想当一辈子的世子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父王正值壮年,倘若不出意外,继续执政青州数十年也不在话下,而有他在世一日,你便要做一天世子。 “你甘心么。 “你难道就不想再进一步?” 秦稚泉被对方这段话惊得睚眦欲裂,背后的汗珠顺着脊背沟直往下淌,整个人都好似失去了魂魄。 “你非我亲生之子,且我又委身于你,这种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我确实想做青王妃,不过不是秦景润的王妃,而是你秦稚泉的王妃,孰去孰从,你自己决定罢。” 董舜卿一番话讲完,便将刻着貔貅走兽的青王印信放在桌子上,任由对方做出选择。 秦稚泉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印信,许久过后,他突然瘫坐在座位之上,终究没去碰那枚青铜古兽。 由此可见,在庞大的权利面前,父子亲情也不甚牢靠。 ………… 冀、兖、青三州边界,北荡山谷。 身穿玄铁重甲的柳若虎,一矛戳死面前冲来的小兵,而后将对方顺势挑开,瞬间飚起一汪血箭。 犹如潮水一般的贼兵,悍不畏死的连续冲锋,仿佛无穷无尽,杀得人手麻脚酥。 秦景润数百名护卫已经战死,图大海手持钢刀挡在他身前,峡谷入口处,柳若虎一条钢铁长矛,杀得尸横遍野,满地残骸,各种人体脏器手脚散落一地,鲜血染黑了山壁,浑如人间地狱。 “殿下,老奴护着你杀出去,杀光这帮狗日的!” “徐王去了何处,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徐王殿下与咱们失散多时,乱匪一冲,他的马惊了,老奴也不曾看清他的踪迹。” “图伴伴啊,你还没看明白么,围攻咱们的贼兵颇有章法,绝非寻常乱匪。” “殿下,老奴都明白……陛下的心,好狠毒……” “图伴伴,若虎再勇,也架不住三日不进水米的整日厮杀,为今之计,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是你携我手信杀出去,南向阳武城求援,如此我们才能活命。” “老奴舍不得殿下,愿随您一同赴死。” “唉,你呀。” 柳若虎身边,能站着的护卫,已然没有几个,他们浑身浴血,手指酥麻得快要握不住刀,长刀锋刃崩坏无数缺口,没人能在这种极度劳累下支撑下去。 敌军只需要再来一波冲杀,他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柳若虎想不明白,此次京都之行,明明都很顺利,却为何在返程路上遭遇乱匪截杀,此事怎么想都透着一股诡异。 而从这些乱匪的尸体上,柳若虎发现了他们职业军人的秘密,除了衣着甲胄与官军不同,其余的,完全符合积年老卒条件。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明知己方亮出青王身份的情况下,依然围杀上来,并且还是下死手的那种。 想要弄明白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只要找出谁是幕后最大受益者,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北荡山谷之外,张富东斜躺在一张行军榻上,耳中听着手下之人的汇报,恨得牙根乱咬。 这些兵马都是他用兵符从边城调来的,指挥起来难免碍手碍脚,根本不能如臂使指,且随时有哗变的危险。 不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亲兵,便没有誓死效忠自己的打算,他们之所以肯听自己调遣,完全是因为朝廷在背后供养着他们的家人。 张富东心里很清楚,一支军队能够承受的最高伤亡率在哪里,绝不能突破这个底线,否则必然引起哗变。 以数千精锐伏击数百人,鏖战三天三夜,竟不能破入谷口,当真是奇耻大辱。 万幸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徐王殿下被抓了,双王只要有一个在手,张富东就算有个交代。 “把秦景南给我带上来,老子要亲自审讯他一番!这个狗日的!” 边城军内,顷刻间推推搡搡出一名中年男子,对方蓬头垢面的样子,很难与那个坐镇一方的枭雄联系在一起。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 张富东的野望 徐王秦景南,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行军榻上的威风将军,结结巴巴半天才嘟囔出一句:“张…张…张富东?怎会是你!” “呵呵,”张富东一声冷笑:“我的徐王殿下呀,怎么就不能是俺老张嘞?” 秦景南回想起出京时的风光,又见如今自己狼狈落寞,恍惚两世为人,如此离奇的遭遇,恐怕在大秦帝国通史上,还是头一名罢。 他只是十分纳闷,自家手下的站殿将军,为何会落草为寇,并在短短时间之内,聚拢起这样一支精锐的兵马,张富东有这个能力么?他深表怀疑。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秦景南不信,他眼下性命,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张富东此人,虽极有勇略,却是个小肚鸡肠之辈,平生最恨他人羞辱,一旦招惹上他,他必十倍百倍还之。 京都青王宴会,张富东当众受辱,他岂能善罢甘休,今日将徐王擒住,定要报当日之仇。 张富东身着暗棕皮甲,背后猩红斗篷,他单手拄刀而坐,左右甲士林立,威风不可一世道: “昔日你为座上主,某为站殿兵,是某家拜你,如今我为千将主,尔为阶下囚,为何尔不回拜某家!” 秦景南听后大怒,气急道:“兖州贼!我把你个忘恩负义的莽夫,若非当初是孤王收留于你,只怕你还是兖州一丧家之犬,哪里来得今日威风!” “哼!”张富东冷哼一声,恨道:“某家身怀大材,你有眼不识泰山,不拜某家为统兵大将,反而委屈我做个什么狗屁站殿将军,为你鞍前马后,牵马坠蹬,也敢说什么收留于我,我如今只问你一句,你跪是不跪。” 秦景南硬气道:“士可杀不可辱,孤贵为皇亲国戚,身份何等尊荣,你一小小匹夫,岂能受得起孤王一拜。” “哈哈哈哈!”张富东大笑起来:“好一个尊贵无比的皇亲国戚,今日某家偏要你给我跪下。” 说着,他一指左右:“给我将此人膝盖打碎,看他跪是不跪。” 边城军知道秦景南的身份,谁 (本章未完,请翻页) 敢打皇亲国戚,一时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张富东斜眼狞看众军士道:“谁不遵从某家军令,当就地正法!” 此话一出,左右军士皆是一震,对方拿出军法来压,众人也顾不得许多,常言道,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徐王有此下场,都是时也运也,怪不得他们。 张富东再度下令:“左右,给我将此人膝盖打碎。” 两名如狼似虎的军士一齐前拥,举起手中大枪杆,照定徐王膝盖就拍,他手无缚鸡之力,此时身子又虚,惨遭如此重击,下场可想而知。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秦景南疼得在地上打滚,两名边城军士,生生将其膝盖打得粉碎。 他本是养尊处优的一代藩王,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甚至连骑马久坐都不曾有过,何曾受过这等苦头。 正应了张富东所说,昔为封地王,今为阶下囚,人生的际遇起起落落,谁又能说得清楚。 就在三日之前,徐王还是那个威风八面,出行前呼后拥的天下藩王,短短三日光阴,便沦落为猪狗不如,令人可悲可叹。 张富东听着对方的惨叫,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微微冷笑道:“某家问你,这下你肯跪我了么。” “呸!你个人面兽心的狗东西,孤王宁死也不屈服于你!” 张富东眉头一皱:“给我将他牙齿一颗颗掰掉,断去四肢,看他还耍不耍王爷威风。” 左右军士不忍下手,奈何军法太严,他们只得听命行事,堂堂徐王秦景南,顷刻之间,便被剁成一个人彘,鲜血淋漓满地,宛若修罗场,他却犹自骂不绝口: “挨千刀的兖州贼,你死后定被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神魂被压入九幽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张富东毫不在意道:“俺老张只管生前快活,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众军士看恶魔一般看着张富东,眼神中的惊恐,藏都藏不住。 张富东提刀而起,站在一颗大石之上,冲麾下所有边城军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丈夫处世,岂能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尔等随我诛杀叛王,个个有功当赏,谁若敢不听从某家号令,我第一个斩他首级,勿谓言之不预也!” 边城军中,也有与张富东交好者,于是第一个开始带头喊起来:“末将等誓死追随张将军!” 众人一听,也都跟着大喊:“末将等誓死追随张将军!” “……!!!” 数千军士的呐喊声回荡在山谷之中,振聋发聩。 张富东轻轻一挥手臂,场面顿时鸦雀无声,他抽刀一指峡谷入口处,令道:“组织人马,再做一次冲锋,定要将青王小儿擒住,届时我等便立下不世之功!” 众军士随即排兵布阵,整顿起兵锋阵型,再度向着入口进发。 车骑将军颜铁心要张富东秘密行事,他可倒好,直接向所有人公开,自己就是要刺王杀驾! “朝廷想拿俺老张当枪使,那你们就做好被老子反噬的准备!”张富东心头冷笑,他自己很清楚,此番诛杀徐王青王之行为,朝廷绝不会承认,一定会将所有罪过,一齐推到他自己头上。 不过没关系,他自认为手中有数千精兵,定可在这世间闯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张富东其人,颇有勇略,且熟读兵书,知晓借势而为。 他给自己定下两个策略: 第一,先将青王诛杀,待此间战事了结,便开始整顿兵马。 第二步便是南下阳武,夺取那个出入青冀两地的咽喉要道,届时进可攻退可守,视朝廷态度待价而沽。 谁说这天下只能姓秦?姓张又当如何?反正已经有了这么多王爷,他也不在乎多一个异姓王。 区区几千兵马而已,张富东便生出无限雄心万丈,也不失为一代枭雄。 他其实最恨的不是青王,而是对方麾下的那头虎,等将柳若虎擒住,定要将其虎皮剥下,为自家做一条虎皮大氅。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 白衣带剑杀到 边城军隶属于冀州北部边城,也是颜铁心比较关注的几支嫡系之一,战力十分不俗,更是坚定不移的削藩党。 张富东凭借个人手段,将这支部队控在手中,他努力消除颜铁心留在这支军队中的威望,企图将边城军变为自己的私军。 现如今天下大势越发明朗,朝廷若是执意削藩,定会群雄四起,乱世渐生,试问,人身处乱世之中,有什么能比掌控一支私军,来得更加有安全感呢? 可想要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私人卫队,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君不见古今多少枭雄,都因兵事萧索,或被反噬,而穷途末路? 古人云,兵者,死生之地,不可不察也。 ………… 柳若虎手拄带血长矛,看着整齐行进的乱匪,虎目又开始望向南方,那里是临安城的方向,也是他姐姐所在的方位。 “有小姐夫照顾姐姐,她应该过得很开心罢。”若虎回头看看青王,随后大声道:“殿下,您对我有知遇之恩,虎子不能护您周全,等到了地狱,我接着给您做持戟郎,但看牛头马面,谁敢近您的身!” “好!”秦景润爽朗大笑:“孤王英雄一世,死前有豪杰相随,也不失为诸侯之份,咱们君臣共渡黄泉,闹他个天翻地覆! “图伴伴,扶孤王起来,大丈夫处世,纵然身死,也要顶天立地而亡!” 秦景润身上并未穿着甲胄,他被图大海搀扶到北荡山峡谷入口处,与柳若虎并肩而站。 “立~定!”远处的军阵,张富东缓缓走出,他看着满地的边城军尸首,明白不能再添加无谓的伤亡了,那只虎太勇,仿佛永远不知疲惫相仿。 此时当速战速决,故而他将手一抬,而后缓缓落下:“放箭!” 京都扛鼎比试,柳若虎摧毁了张富东的做人基石,给他留下了太多阴影。 漫天的箭雨,绝不是普通流寇所能射出的效果,张富东懒得演,他要快速打扫完战场,好去实现他心中抱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殿下!”柳若虎长矛如蛇,纵然他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抵挡那如雨般密集的箭矢,在这种饱合攻击程度下,七品武者都不可能生还,更何况秦景润身上并无甲胄。 若虎高大身躯挡在青王面前,锋利的箭头打在他黑色铁甲之上,发出“噗噗噗”的闷响,他长矛挥动间,打落无数锋失,奈何对方的攻击连绵不断,令人绝望至极。 “天亡孤也!”秦景润将双目一闭,坦然赴死。 图大海看着自家主人身上的箭伤,心疼的颤抖起来,他一生见过无数风浪,此次却躲不过去了,英雄末路莫不如是。 青山斜阳,破甲残旗,一代青州之主,眼见陨落当场。 然而就在此时,边城军阵后方,突然一阵大乱,许多士卒的惨叫声传来,并伴随有人仰马翻之声。 箭雨也随之一顿,稍稍停歇下来。 柳若虎身材高大,他紧皱眉头凝视片刻后,激动的指着远方说道:“是我姐夫来啦!殿下!是我小姐夫来啦!” 秦景润睁开双眼,他和图大海双双登高望远,只见远处峡谷之内,一匹黑色的健马向这边冲杀过来。 马上少年,白衣带剑,一剑挥出,便是数丈剑气,横扫一大片! 剑气纵横间,如虎入羊群,众军士谁敢争锋,挡他者死! 张富东站得高看得远,他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这是江湖顶级高手来多管闲事了,对方武学之犀利,简直平生仅见。 他有心排兵布阵,与此人厮杀一场,倒要看看是对方的武学厉害,还是自家的兵法霸道,可惜,他舍不得。 张富东早将边城军看做是自家私军,他不想再增加无谓的伤亡,如果只是为了争一时之长短,难免误他心中大事。 如果不是有那件大事羁绊着他,他还真想给对方一个教训,数千雄兵在手,张富东不惧九品武师!他有这个自信。 “传某的将令:让开一条道路,放此人过去,全军后队变前队,向南全速前进!”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羽马速极快,他一路从临安疾驰奔来,眼中所见所闻,无不令他骇然,心中早怒火冲天,故而一到此处,便大开杀戒,恨不得杀尽这些恶人恶鬼。 常言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 边城军被张富东调动得匆忙无比,他急于拦截二王,所以并未携带多少粮草,从北方边城出发时,许多士兵还饿着肚子。 有句俗话叫:皇帝不差饿兵。 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即便是皇帝老子,也指挥不动饿着肚子的士兵,因为他们根本不听你的。 张富东无奈,只得下令手下兵士四处搜刮,说白了,就是劫掠。 这下可坑苦了北荡山附近的农户,他们奋起反抗,却被边城军残暴镇压,而后一把大火将其尸首烧掉,方圆数十里都弥漫着烧烤人肉的香气,不清楚此地状况的,还以为是在屠宰什么大型牲口。 赵羽一路走来,眼见桑田化为焦土,妇孺尸骸挂满路边野树,他气得在马上大哭,手中剑早按耐不住杀气。 此时此刻,若非他想起南宫夫子叮嘱他先救青王,稳定青州局面要紧,只怕他定要追杀这数千兵士,将他们杀尽杀绝,为那些死去的百姓报仇。 等赵羽骑马纵剑杀透军阵,来到北荡山峡谷口时,柳若虎见他满脸泪痕,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一时感动无比道:“姐夫别哭,我没事。” 图大海也激动叫道:“小赵快来,快来看看殿下罢,他身中数箭!” 秦景润开口第一句,便是问临安现在什么局面,自己遇袭的邸报已然送了出去,为何迟迟不见救援。 赵羽脑子里还是那些惨死的农户,他略带哭腔道:“临安现等青王回去主持大局,我出发时,并未听说城中发动一兵一卒。” “咳咳,”秦景润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低头看了看自家身上的箭伤,强行挣扎着站起来,举目四望之下,唯有柳若虎、图大海、还有赵羽站着,其余护卫皆死,尸首都被射成了刺猬。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 白衣带剑杀到 “诸君不必灰心,随本王赶回临安,这狗日的朝廷,趁早反啦!”秦景润发髻凌乱,言语间却颇多壮志。 图大海随之一喜,柳若虎精神也为之一振。 唯独赵羽愁眉不展,他走过来查看青王箭伤,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如今的赵羽,可不是当初刚下栖霞山时,那个连钱都不会花的愣头青了。 他自拜入南宫青竹门下,每日里苦读经书,所学种类涉及很广,几乎各个学科都有所涉猎。 赵羽记得自己看过一本《医经总要》,其上记载了如何治疗各种箭伤,其中一篇,更是提到了怎样分析箭伤。 据他观察秦景润肋下所中之箭,只见伤口处往外冒着细微血泡,这说明箭头已然伤及到他的肺部,其人必死无疑,大罗金仙难救。 此时此刻,秦景润还不知自己的情况有多危急,一门心思要赶回临安主持大局。 赵羽救不了他,脑海中闪过与对方相遇相识的一幕幕,不禁又要哭泣。 柳若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虚弱道:“姐夫不要哭了,此一番朝廷暗中截杀我等,此仇不报,枉为大丈夫。”连续数日厮杀,让这个铁打的汉子脚步都开始虚浮起来。 秦景润身中数箭,赵羽按书上学来的办法,用火将匕首消毒,而后替他将箭头一一取出,又用一缕大劫真气护住对方心脉,具体能活多久,就看青王自家造化了。 据赵羽分析,最好的情况,他也活不过七日,这还是大劫真气的功劳,否则对方半日也难存世。 图大海找了一辆还在燃烧着的马车,赵羽将乌云盖雪套上车辕,又找了一些干草垫在马车厢底,秦景润缓慢坐在车上,三人护送他一路出了峡谷。 正行至在大道一旁,秦景润突然说道:“停车停车,那边的衣物,我怎么看着像是徐王兄?” 赵羽等人牵马过去,眼前一幕,直接将几人看得悲愤不已,只见一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血乎烂肉”,正仰面朝天发出微微呻吟。 秦景润试着问道:“是徐王兄么,我是景润呀。” 人彘回道:“青王贤弟……快一刀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直接杀掉所有妇孺,而后编青壮入伍,带走所有牲畜,烧毁所有房屋,这是最快捷有效的办法。 一行四人中,除了赵羽最为悲愤以外,其次便是秦景润,皆因为死去的这些人,都是他的青州臣民啊,他比任何人都心疼。 这位堂堂青王,一路上不知诅咒过多少次,骂得口干舌燥,犹自不止,众人心里明白,他这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 秦景润原本的计划是南下返回临安,这一路线被赵羽直接推翻,他根据这股乱兵的行为分析出来,对方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阳武城。 阳武城中守军不过数百,这是为了向朝廷表达一种和善的姿态,此时恰恰为张福东提供了方便,他必然能够以优势兵力,用极快的速度拿下此城,从而堵住众人南下之路。 赵羽心里明白,青王回不去了,七天的时间,他坚持不到临安城。 如果赵羽是孤身一人,他一定会选择单人独剑,杀入阳武城关,取张富东项上人头,以祭告天下。 奈何还有图大海和柳若虎,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秦景润听从赵羽的意见,转道向东进入东宁郡,绕过阳武城,先控制住离他们最近的郡府兵权,稳定住青州大局再说。 众人刚走到东宁郡境内,便见一伙土匪从前方一座村寨内跑出,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妇女儿童哭喊之声,传出老远。 滚滚的黑烟,直飘向云霄,刺鼻的气味,挑战着所有人的神经。 赵羽长剑出鞘,纵身截住众匪,他心中憋着一股怨气,恨极对方之恶,心中杀念早起。 北荡山兵祸一乱,青州境内的土匪恶霸也开始蠢蠢欲动,他们要趁这个机会,一次抢个痛快。 眼下正是金秋时节,也是农户一年中最富足的时候。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 无畏大道 土匪下山抢劫,当然也挑日子。 常言道,冬天里走一遭,不如秋天里猫猫腰;形容秋季金风灿灿硕果累累,收获颇丰。 土匪在下山之前,一般都会提前打探好某座村寨的虚实,当他们确定好作案地点以及作案时机后,才会集体下山行抢,当然了,他们并不会翻箱倒柜的自己去找粮食。 匪人们很清楚,农民是最狡猾的,他们会提前将粮食给藏起来,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留着过冬慢慢吃。 土匪自己去找,嫌弃太过麻烦,他们会直接将农户里的一家之主抓起来,然后用火把烤对方的脚心,直到对方交出粮食为止。 那么有没有人不交呢?当然也有,无非就是失去一双脚,反正土匪也不心疼,要么留脚,要么留粮食。 如果所有人都不肯交粮食,土匪们还有办法,那就是将农户的孩子抓来,头朝下吊进井中,一柱香时间不交粮食,绳索便放下一尺,直至将对方头颅浸入水中,活活呛死。 孩子被吓得撕心裂肺惨叫,顺着井口往外飘,大人听了,如断肝肠肺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乖乖就范。 此招一出,屡试不爽,再穷的农户,也能抠出几斤粮食来。 许多上山落草的土匪,其实以前也是农民,他们被逼的活不下去,于是也干起了欺负别人的勾当,乃至愈演愈烈。 有的土匪在选择村寨作案之前,还会派人假装成乞丐,挨家挨户要饭吃,谁家肯施舍,说明对方家中定有余粮,乞丐便会默默的记录下来,等下次再来时,专抢对方。 更有一些土匪毫无道义可言,他们偏偏喜欢祸害良家妇女,与其说这些畜生下山抢粮,不如说他们专为下山糟蹋人玩儿,完事后还极尽羞辱之能,种种卑劣行径,实在难以落于文笔。 …… 赵羽平生最恨恶人,今日在这东宁郡内让他撞见,少不得要大开杀戒。 众匪人平日里蛮横惯了,他们中有不少一品到三品的武生,对付三五个寻常人,简直绰绰有余。 今日见一个白衣少年仗剑拦路,心中怒火中烧,定要给对方一个苦头尝尝,看他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还敢不敢乱管闲事。 土匪举刀就劈,半句废话也无,赵羽一剑荡去,无色透明的凌厉剑气,直接将对方连刀带人削成两半,“唰”的一声!尸首整个大开膛,一分为二。 众匪看得大惊,心知此人剑法修为定远在己方之上,顿时分开头跑,作鸟兽散。 赵羽气他们不过,脚下速拧,追上一名便斩一名,谁跑得越快,他剑气便专门去招呼谁,登时杀了个七零八落。 他每杀一人,便骂上一句: “噗!我让你欺负人!” “飒!我让你为非作恶!” “咔!死来!” “……” 众乡民见白衣少年如天神下凡,杀人如砍瓜切菜相仿,一个个磕头行礼,大声祷告起来。 柳若虎与图大海在外围看得大声鼓掌叫好,赞道正该如此,对付恶人恶鬼,就该施以雷霆手段,并且还要斩草除根。 若虎搭弓抽箭,对着地上的土匪尸体补刀,他也恨麻了匪人。 赵羽杀这般草寇,倘若浪费第二剑,那他妄称屠龙一脉传人。 图柳二人牵马过来,秦景润坐在车上道:“小赵啊小赵,你回头看看那些乡民,任你手中剑再利再狠,杀得了千人万人,可你终究诛不尽这世间恶人恶鬼啊。” 赵羽收剑静立,整个人仿佛在经历某种蜕变。 秦景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魔力,他朗声道:“大丈夫处世,当以王道正气为剑,荡尽天下邪祟,你若随我从政治军,只需政令一出,便可四海清平,如此方为大慈悲,大功德。” 赵羽突然悟了,自家手中剑,学得再妙,练得再棒,终究还是一个人而已。 就算是师尊陈传风出世,凭他老人家的手段,也难以平尽天下不平之事,宗师之境又待如何,管得了这芸芸众生么。 凭一人之力想救天下苍生,简直痴人说梦。 赵羽终于放下心中坚守的傲气,信步来到青王面前,拱手行礼道:“多谢殿下教诲,若果真如您所说,我愿尽付胸中所学,荡平青州匪患。”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好!孤王就等你这句话呢!” 柳若虎笑道:“我就说姐夫你得从军,你还不听,现如今咱们同为行伍之人,被我一语中的了罢。” 图大海也兴奋的冲青王笑道:“恭喜主人,又得一员虎将。” 就在刚才,赵羽悟透一个道理,他凭自家一口剑,终究是分身乏术,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假若自家手下有数万兵马,还愁匪患不清么。 一人一剑不过小道耳,这是小慈悲,成就不了大功德。 赵羽六岁练剑,高山随师克己,是小智慧而已,后来他下山行走世间,仗剑修心,路遇不平拔剑平之,也不过中智慧云云。 由此可见,练剑克己是小智慧,仗剑修心是中智慧,此二种修行方法,皆难登天台大道。 他现在明白了,大丈夫处世,当修无畏大道,以区区七尺之躯,尽付胸中所学,还天下一个太平,这种“无畏奉献之心”,才是大智慧呀。 …… 众人继续向东宁郡腹地走去,那里驻扎有当地郡兵,只要青王本尊一到,军权在手,便可肃清敌患。 青州六郡八十一府城,以临安为首府,统揽全局。 临安城以南是寿安郡,寿安南接徐州,东临曲平郡,临安以西是建信郡,建信之东,是观海郡。 临安之北,是广昌郡,而广昌之西,便是东宁郡。 东宁郡为青州之地西陲,与冀州接壤,其郡内守军约摸有一万余人,大部驻守于平原城中,以下简称平原军。 赵羽给秦景润的计划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平原城,而后利用青王身份,将一万平原军牢牢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青王听后,极为赞成,遂与众人启程,他身上的箭伤,此时并未发作。 事实证明,赵羽不入临安,而选择直奔平原,是极正确的。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 青州局势 建康十年,八月十七日。 青州世子秦稚泉在临安继承青王大位,并通告天下,为其父守孝三年,而关于为老青王秦景润报仇一事,他只字未提。 同时,“巨匪张富东”拿下阳武城,并以此为据点,向周围府县扩散,急剧扩充自家军队势力,手段毒辣非常。 徐王遇难的消息传回徐州,独子秦稚田继承徐王之位,年仅十三岁的他,上位第一件事,便是对张富东宣战,发誓要为父王秦景南报仇,与他不共戴天。 朝廷方面,对巨匪张富东发出强烈谴责,要求其对北荡山一役,做出合理解释…… 在这里补充一句题外话,老将颜铁心得知边城军占领阳武城后,曾暗中多次派出信使,调张富东回京,却都石沉大海,调令半点因信也无…… …………………… …………………… 临安城,青王府。 王府议政厅内,青州一众勋贵皆愤慨无比,他们大声质问着新王,为何不发兵攻灭张匪,为老王报仇。 现如今老王尸骨还不曾找到,临安这边就急匆匆举行葬礼,究竟是何意图。 厅内质问之人,名叫李东来,他是老王秦景润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官员,仅仅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然官至从三品“副司成典政事”,倘若老王还在,可以预见的是,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以李东来为代表的一众青年骨干,向新王秦稚泉提出了几点质疑。 第一,张富东何许人也?他为何要截杀老王?其目的何在?在他疯狂举动的背后,有没有其他人的角色? 第二,老王秦景润是生是死还不能确定,北荡山并没有找到他的尸首,临安这边为何要急于继承王位,新王美其名曰是为稳定大局,那又为何不对张匪宣战。 第三,新王加冕在即,不好好善待自家兄弟,为何要抓捕五公子秦稚山一家,他犯了什么罪,其意图究竟为何! …… 秦稚泉身穿黄龙蟒袍,面对着一干人质疑的目光,不禁头大如斗,吓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身冷汗。 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后悔自家太过心急继位,应该再等一等的,至少等老东西的尸首运回来再说。 到那时,再进行新王加冕仪式,事情应该会简单许多。 秦稚泉理所当然的认为,青州世子是他,就应该是他来继承王位,但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威望不足以服众。 堂堂新王殿下,被手下人问得哑口无言,乃至于浑身颤抖,他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山水屏风处,企图从那里获得一点求助。 山水屏风后面,坐着一个女人,她就是老王妃董舜卿,也是秦稚泉最大的靠山。 与其说现在的青州之主是秦稚泉,不如说真正的青州之主是她,是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宫王妃。 青州六郡近二十万常备兵马,皆在她一人手中掌控,董舜卿就是想取秦稚泉取而代之,也是轻而易举。 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她很聪明的将秦稚泉推到前面来,而她自己躲在幕后,暗中操控着一切。 今日将所有人召集到青王府,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商议“新王加冕仪式”,偏偏有个李东来要做出头鸟。 这象征着老王秦景润的部分势力还在,新王继位后的阻力极大,他的尸骨一天不被找到,众人便一天不会甘心,他们不相信老王已死。 看来不将这些反对的声音除去,秦稚泉便坐不稳这个位置。 “咳咳,”董舜卿的声音,在山水屏风后面响起,她语气温婉贤淑,令人悦耳至极,是这位王妃说道:“诸位的疑问,由本宫来给你们解惑,如今时至正午,太阳高照,诸位可在此用膳,午后再继续商议。” 她说完,便扔下众人,起身去了后殿。 秦稚泉不傻,明白这是对方在给自己台阶下,利用一个中午的时间做缓冲,应该能将此事解决。 他也跟着附和道:“母妃大人说得极是,诸位便在此用膳罢,待午休过后,大家再一同商议。” 众人无话,只可同意。 场中干硬的氛围,也因此缓和几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董舜卿找得这个理由极为恰当。 秦稚泉从主位上下来,强装镇定的向后殿走去,汗水已然打湿了他的蟒袍,黏答答的难受至极。 就在他刚刚走出大殿一刻,李东来也要从正门走去,却被守殿侍卫拦住,横刀在胸前道:“王妃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议政厅,谁敢违命,就地正法!” “轰”的一声,大殿内登时“炸了锅”。 ………… 放下前殿不提,单说秦稚泉去后殿更换衣物,他刚将蟒袍脱下,一双白嫩细腻的小手便从后面将他环腰抱住。 “别闹,我现在没心情,那些人太过可气,不解决掉他们,孤王寝食难安。”秦稚泉忧心忡忡道。 而他身后的女子,却“噗嗤”一声笑了:“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是几个并无实权的儒生罢了,他们能折腾起什么风浪,只要你我兵权在手,任他们随意去说。” 秦稚泉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试探道:“你的意思是,将他们全部杀掉,或者囚禁起来?” “哎呀,那还不至于的,你刚刚继位,便大开杀戒,难免落人口实,于你正统不利。” “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给他们跪下认错罢。” “本宫自有妙计。” 秦稚泉转过身来,将对方抱住,继而忧虑道:“其实最让我担心的,还是父王的尸骨问题,他究竟死没死,是被张富东活捉,还是失踪去了别的地方,这都不好说。” 董舜卿自信道:“我已然派出高手,潜入阳武城打探消息去了,只要青王不落入张富东手中,那就别无大碍。” “爱妃。” “嗯?” “有你在,真真是我之大幸也。” “冤家,咱们若是想长长久久,那就必须寻到青王骸骨,如此才能彻底踏实。” “我明白了,你之所以不让我向张富东宣战,怕的就是青王落在他手中?顾及他以此来要挟我们?”秦稚泉恍然大悟。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 三日不封刀 怀中抱着的美人,心思如此深沉,明明如此简单之事,自己却现在才反应过来,可笑还不如一个女子,简直愚蠢至极。 “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很可怜罢,”刚想到这里的秦稚泉,心神瞬间被女子的话语拉了回来。 董舜卿年过四十有余,风韵犹存,她伏在自家继子身上道:“你父王在世时,为你指定的那门婚事,自此以后不要再提,你院中侍女丫鬟等,一概也都换成男仆。” “啊?……这……”秦稚泉心中不悦,可又不敢说些什么,如今对方是他最大的倚仗,倘若不从,唯恐她迁怒自己,“唉”,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叹息。 董舜卿却自顾自道:“千岁爷,您知道我用什么办法,来整治前殿那些刺头么。” 秦稚泉摇摇头:“爱妃计将安出?” 董舜卿抬起头,得意道:“以李东来为首的前殿众人,皆是临安学院的门生,我方才派人去请董老夫子了,只要有他出马为你背书,那些人便不敢不从。” 秦稚泉一拍脑门,忘了还有这一手王牌,只要有那个老东西出马,定能稳住大局。 他兴奋的低头吻在女人额头上,对方却并不回应,好似极为冰冷,反而将他一把推开。 董舜卿突然没了兴致,在这个如狼似虎的年纪,她渴望有人征服自己,而不是自己殚精竭虑的帮助某个怂包软蛋。 ………… ………… 青州,阳武城。 高大雄伟的城墙之上,挂着上百颗面目狰狞的头颅,这些都是边城军攻城之时,抵抗最激烈的守军。 阳武关被破之后,张富东下令斩杀俘虏,一个未留,其意图很明确,就是要震慑城中之人,谁敢反抗,便是如此下场。 数千边城军杀入阳武城后,张富东为拉拢军心,便准许手下兵士屠城三日,三日不封刀。 边城军中,俱都是些老兵油子,他们对于屠城之事并不热衷,反而对城中财物极感兴趣,既然张将军允许抢城三日,可想而知这些人的反应会是如何。 一场场惨绝人寰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勾当,就在阳武城中上演了。 边城军把控住四座城门,将所有百姓驱赶到城东广场,集中看押起来,而后成群结队进入百姓家中,一寸一寸的开始搜。 官军抢劫,与土匪又有不同。 土匪最起码还有个顾及,他们往往速战速决,不敢多加停留,只要有所收获,便会撤退出去。 官军则不一样,他们无所顾忌,行事胆大包天,百姓但有不从者,便以大刀长矛伺候,故而有“兵过如蓖”之称。 阳武城位于青州与冀州交界处,也是二州往来必经之路,此地商路通达民风彪悍,几乎家家习武,但面对成群结队武装到牙齿的官军时,普通武者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大秦武者游侠居多,那也没见谁反了天去,即便强横如四大宗师,也不敢说与数十万军甲临阵抗衡。 这一日,边城军一个上百人的小队,正在城中巡逻,他们美其名曰是“搜寻乱兵”,实则在搜刮民财。 当这百人小队搜到一处粮店之时,在粮仓地窖内,发现了一对母女。 那女子约摸在三十出头,怀中紧紧搂着自己十二三岁的女儿,眼神惊恐瑟瑟发抖,被人发现时,她已然被吓得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边城军百人小队中,几个什长一碰头,左右闲来无事,不如放松放松,这里正好有对母女,可供众人消遣。 于是他们便开始分工协作,有的去街口放风,有的则跑去粮仓地窖,行那欺压凌辱之事,众人商议好,排着队来。 那女子跪地求饶,哀求众人只冲她一人施暴就好,只望能放过她女儿,众人遂假惺惺答应,要挟她好好侍奉……不然就要拿她女儿顶缸儿…… 整整一日过去,太阳东升西落,女子下体谷道破裂,难以起身站立。 众畜生意犹未尽,便将那幼女抓来,糟蹋了一夜。 幼女惨叫了一夜,其母肝肠寸断,奋起反抗之下,被人吊在粮店小院晒粮食的木架上,专让她听自家女儿惨叫。 其稚女刚烈异常,趁畜生不备,咬下了对方的子孙根,满口鲜血,宛若女鬼。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众畜生一拥而上,将其乱刃分尸,而后又将其扔进井中。 那被吊起来的女子见自家女儿惨死,于是咬舌自尽,其死状可怖至极,睚眦欲裂怒视众畜生。 畜生们放纵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天亮,才往下个街区走去。 粮店之事,仅仅是这阳武城中冰山一角而已,更有过分者,实在难以落于纸面,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张富东对于阳武城中发生的一切,当然心知肚明,他也知道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但他没办法。 要想彻底掌控一支属于自己的私军,他必须要释放出他们心中的“恶”!纵容边城军屠城,只是第一步而已,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投名状”。 “投名状”这三个字,来源于土匪搭班入伙的必经流程。 一个人想当土匪,不可能让你手脚干净的进去,人家还怕你是卧底呢。 想上山落草可以,入伙之人,必须杀一无辜者,以自断后路,证明入伙之心坚定无比,此生再不从良。 张富东令边城军作恶,试问他们还怎么投靠朝廷,并且青州军方面也不会饶了他们,如此一来,他们除了效忠自己,还有别路可走么? 如果张富东就这一点手段,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除了断去边城军退路以外,他还将城中所有粮食统一划归管理起来,不许所有人靠近一步,他要统一调配。 张富东比谁都明白,乱世金银如粪土,唯有粮食是一切的基础。 一支军队,倘若一月不发粮饷,顶多会有几个闹事之人,而让他们三天不吃粮食试试,直接哗变给你看。 张富东将自家中军大帐设在粮草堆旁,他每日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中迸发出无限豪情。 有粮食就有一切,一支没有粮食的军队,是一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军队,说白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 甲胄 张富东正紧锣密鼓的往边城军中安插亲信,他要将这支大军,彻底打造成一支如身使臂,如臂使指的绝对私军。 就在这时,中军帐外有小校来报,说城东广场有暴民作乱,当前人手已不够用,希望将军能加派人力镇压之。 张富东立刻带领两营披甲战兵赶了过去,阳武关是他打下的第一个城池,他不允许任何人违背他的意志。 整个大秦战兵军制,规定五人设一伍长,十人设一什长,百人为一战队,归队长统带。 五队为一营,设营长,五营又为一都,设都尉管辖,骑兵专门设有骑都尉,战车都还有车都尉。 一都战兵满额,应该是两千五百人,战时大部分还会扩编,兵员编制并不固定,视战时情况而定。 目前的边城军已经扩大到五个都,共一万两千五百余人,其中两个战兵都,披甲率在三成左右,这已经是实打实的精锐了,他们就是被张富东从边城带出来,那批真正的边城正规军,约有五千人。 还有两个辅兵都,是张富东在路上抓壮丁补充进来的,这五千人并未受过军事训练,披甲率不足百分之一,尚未形成战力。 最后一都是辎重都,负责整个军团最脏最累的活计,平时押运粮草、挖掘壕沟、搬石取水、采集牧草,等等一切苦力,都归辎重都负责。 辎重都的士兵,起得比鸡早,干的比驴多,吃得比猪差,而且军饷拿得最少。 衡量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最直观的办法,就是看他们的披甲率多少,往往披甲率越高,战斗力也就越高。 甲胄会赋予一个普通人无比的信心,在相同条件下,有甲对上无甲,基本上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要抬杠说什么战斗意志加成,对于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的大兵团作战来讲,盔甲就是军心,军心就是战斗力。 而张富东亲自指挥的两个亲兵营,就是披甲率极高的战兵,他为了收拢人心,将这两营人马的待 (本章未完,请翻页) 遇,一提再提,军饷甚至是其他战兵的两倍以上。 城东广场内,大约聚集了数万名阳武百姓,他们其中有男有女,还有不少青壮武生武者混杂在内。 负责看管这些老百姓的,是战斗力稍弱的辅兵营,真正的战兵营,都去城中搜刮民财了,他们有优先抢夺权。 阳武城民风彪悍尚武,百姓大多习武,如今城关被人打破,他们又被拘禁在这里整整两天时间,众武者当然不肯顺从。 有人猜出了这些贼兵的意图,于是开始在人群中散播谣言,说这些兵痞在暗中抄家,大家反他娘的! 一开始不知是谁,第一个动手打了负责看管他们的士卒,于是乎大家一拥而上,不少青壮都加入进来,局势瞬间崩溃,人群像洪水一样冲了出来。 当张富东带领战兵营赶过来时,阳武城百姓已经自发组织起上千人的反抗队伍,他们中大多都是普通人,其中骨干成员,很多都是一到三品的武生,个别也有三品以上的武者,至于七品以上的武师,极为罕见,几乎凤毛麟角。 阳武百姓一方是由上千名青壮组成,还夹杂不少强悍武者,他们的战斗力,可以碾压大部分普通人。 而与他们对峙着的战兵营,恰好也有一千人左右,且双方武者实力相当。 张富东的人马,是正规军出身,仅仅往这里一站,全军都透着一股沉静之气,无一人发出嘈杂之声,都在等着听自家什长队长的指挥命令。 而对面的反抗百姓队伍,可就有点不堪入目了,他们站队十分混乱,叽叽喳喳像是一群鸭子,什么表情都有。 这群人能够组织起来,全凭一股血勇之气,其余的,毫无纪律可言。 边城战兵身穿铁扎甲,下半身悬挂战裙,长矛兵在前排列好阵势,后排则是弓弩手压阵。 扎甲是大秦常见甲胄的一种,由五六百片一寸到三寸不等的铁甲片交接编织而成,普通扎甲约摸有二十二斤到二十五斤重,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甲片层层叠叠,防御力极佳,扎甲内衬结实麻布,普通刀剑难伤,除非用锋利长矛大力攒刺,或用钝器击之,否则难以伤到甲胄覆盖着的人体本身。 大秦甲胄种类极多,鼎鼎有名的鱼鳞甲、明光甲、山文甲等等不一,各有所长,天下各州藩王统兵也不尽相同,在这里不一一描述,随着削藩之战的展开,各种精锐士卒也将逐个登场。 边城军早先隶属于朝廷,而大秦官军的制式甲胄就是铁扎甲,这是精锐部队才有的待遇,寻常守军并不配发盔甲。 张富东之所以对这两营战兵青眼有加,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甲胄精良,战力有目共睹。 “轰!轰!轰!” 对面的百姓反抗队伍,在乱哄哄的向这边靠近着,他们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巴发出嘶吼,企图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壮胆,甚至想直接吓退边城军。 可惜,他们想多了,乌合之众在有组织有纪律的正规军面前,是不可能达到那种效果的。 有些勇敢至极的青壮武者,已经来到了战阵对面,他们手里拿着铁锹木棍,主动向战兵发起攻击,招式极为凶狠。 而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身穿精良甲胄的士兵就站在这里,任由他们击打,连手都不还,他们居然破不开对方的防御,好像是在给对方挠痒痒一般。 张富东迟迟没有下达作战命令,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心里很清楚,只有七品以上武师,才可以打出罡气破甲,眼前这些普通人,手中既没有神兵利器加持,又没有七品武师压场,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对面的普通武者,渐渐失去了斗志,乃至于越打越没信心,皆因为他们发现,自家苦练了十多年的武艺,在甲胄面前,是如此的羸弱。 平日里,自信能够同时对付三五个普通人的武生武者,在这些精锐甲士对面,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自己不管如何击打对方,居然破不了防,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 灵魔会 张富东很清楚,对面那些老百姓,一定有人在暗中蛊惑,否则他们不敢抵抗的,个人武力在面对集体暴力时,只有傻子才会反抗。 也就是说,越聪明的种族,在面对集体屠杀时,越不会反抗,因为聪明人会考虑各种侥幸因素。 思维越复杂,行为越软弱。 而对面的阳武百姓,居然能够聚拢起上千人,这显然超出常理。 张富东没有急于下达进攻的命令,他就是想找出人群中的组织者,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乱民中的主要头目抓住,对方便会不战自溃。 甲胄的优势,在此时此刻,也被体现得淋漓尽致,进可攻退可守,主动权在边城战兵一方。 他们行动统一,没有长官的命令,绝不轻易出手,而反观对面,则显得混乱不堪。 张富东知道,出手的时机到了,他已然察觉出端倪,只待击溃众人,便可水落石出。 “全军听令!攻击前进!” 铁甲战兵手持长矛,排列成一堵墙相仿,步伐坚定的向前推进,他们在甲胄的加持下,显得是那样无所畏惧。 起初,还有一些极其勇敢的百姓武者,在战阵前方主动挑衅着,很快长矛便教他做人,堂堂四品武者,瞬间被扎成了筛子,死得那叫一个惨。 个人勇武,在战阵面前,显得是那样无力。 阳武百姓中,不少人都认识他,那是个有名的拳师,在江湖上成名多时,有“百步神拳”的美名,这下神拳也不神了。 还有几个号称修炼过金钟罩,铁布衫的高手,也在乱矛攒刺下,被扎成了马蜂窝。 百姓一见此情此景,登时大乱起来。 他们可不傻,就连高手武者都不能抵挡战阵,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又哪里有胜算呢。 拼命?要拼让别人去拼,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要是让带血长矛扎上几下,往后吃什么也不香了! 一开始积攒起来的血性,在边城战兵的铁甲长矛下,如积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这个路子。 寻常武者对上武师,绝无取胜的可能,偏偏张富东不信这个邪,他倚仗自家神力,今日要反打对方。 绿袍人为了掩护自家组织撤退,竟主动现身断后,此时见敌将要单打独斗,正中他下怀。 倘若能一剑刺死狗将军,阳武城之乱,算是解了一大半。 张富东不敢大意,他深知武师剑罡威力,所以特意挑选了一张重盾,此盾由青铜铸造,加厚加大,正适合他这种膂力强横之人所用。 方才能破甲三重的嫩柳色剑罡,扫在青铜重盾之上,仅仅留下一个白印而已,难以伤及持盾者。 张富东心下大定,他放开手脚,持刀大力劈砍对方。 绿袍剑手一见剑气受挫,心中先是一沉,责怪自家太过鲁莽,如此身陷囹圄,只怕难以脱身。 张富东一仗重盾大刀,二仗天生勇武,竟以六品武师修为,稳稳压制住七品剑手,可见此人何等强硬。 与人酣战之余,张富东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他回想起在北荡山遇到的那个白衣剑客,倘若自己对上那人,不知有几分胜算。 绿袍人叫苦不迭,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剑罡,如今剑气受制,力量又不如对方,几番失招之下,步伐逐渐凌乱。 张富东趁机猛攻,一刀将敌方的剑条斩断,而后大盾一挥,重重击打在对方前胸之上,直接将绿袍人打飞出去。 恰在此刻,又从民舍中飞出几个绿袍人,想要出来救援,张富东一见大喜,立刻吩咐道:“不要放箭,抓活的!” 一场危机,顷刻被张富东平定,不仅如此,他还有了一个更大的收获。 后来出现的那些绿袍人,几乎都是六品以下武者,他们没有抵抗战兵的能力,一个个都被围住活捉。 张富东下令将他们全部带回去,务必问出这些绿袍人的来历,其余百姓则严加看管,作乱者一律处斩,人头悬挂高杆,以儆效尤。 经此一役,阳武百姓中有血性者,皆被活捉。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 新王加冕 上千颗人头落地是什么场景呢?离远了一看,就好像一堆烂西瓜,满地乱滚。 一颗人头六斤半,上千颗人头加起来,足有六万多斤。 阳武城东广场,血腥味直冲云霄,光是那上千俱无头尸体,就足足拉了上百车,此一杀,杀得城中百姓再无反抗之心。 张富东以两营铁甲战兵,镇压住数万阳武百姓,此一战,也算站稳了脚根。 被活捉住的那些绿袍人,禁不住严刑拷打,终于招认出自家底细。 原来他们是南疆苗裔第一大帮派,“灵魔会”之人,那个七品剑手便是头领,其余者皆是灵魔帮众。 大秦习武者居多,帮派遍地开花,由于天下割据,朝廷并不能对这些习武者进行统一管理,故而又滋生出许多游侠。 有些游侠在青州杀了人,便跑到冀州去流浪,或者在豫州杀了人,又跑到扬州去杂居,只要跑出某个州,律法便奈何不了他,这也算是历史遗留问题。 且天下各大藩王又喜欢拉拢江湖门派武者,好为自己所用。 灵魔会,就是凉王麾下的情报搜集部门,负责替凉王打探各种消息。 此次皇帝称病,凉王秦景华得以逃回南方,还要多亏了自家手下供奉着这么一批高手,否则他也要步青王徐王的后尘。 灵魔会在天下各大府城要点,都开设有自家分堂,阳武城作为青冀两州的咽喉要道,他们当然也要在这里潜伏下来。 好死不死,张富东带兵破了阳武城,几乎将灵魔会在这里的据点连根拔起,犁庭扫穴之下,数年心血毁于一旦。 时有灵魔会阳武分堂主决定,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给乱兵一个苦头尝尝。 于是灵魔会便开始组织百姓抵抗,眼看他们就要冲出城去,只要能占据东门位置,所有人就可以逃出阳武。 不成想铁甲战兵及时赶到,硬生生将所有人杀散。 张富东听着手下人汇报,心思极速转动,他正愁没有盟友可以结识,眼下这灵魔会,不就是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己与凉州结好的关键所在么。 如今朝廷削藩之心已定,而南方三州结盟,隐隐有与朝廷抗衡之势,自己何不两头下注,来个左右逢源,如此岂不美哉! 一念至此,张富东心生一计。 …………………… …………………… 大秦建康十年八月十八日。 青州东宁郡,平原城外。 一个白衣少年拉着一匹大黑马,远远望着前方那个冲着城头喊话的玄甲猛汉,神情沉稳自然。 马车上坐着一位脸色苍白无比的儒雅中年,正是青王秦景润。 身受重伤的他,若是没有赵羽用大劫真气替他护住心脉,只怕早死多时了,饶是如此,也可见他时日无多,大限将至。 秦景润沉声道:“若虎怎么回事,平原守将郝运通是孤王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认识本王手谕,应该匍匐来接孤进城才对。” 图大海在一旁安慰道:“主人不必忧虑,郝运通身为军中主将,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 不多一时,“嘎啦啦”城门开放,一队旌旗率先从城门涌出,直奔青王而来,离得近了一看,分别是六面大纛,在秦景润背后迎风招展。 每一面大纛旗,分别代表一位都指挥使,平原军内共有五都人马,其中还有一面是平原主将郝运通的本旗。 六面大纛统统汇聚在秦景润身后,这是王侯之份才有的待遇。 紧接而来的,是两门大红牙旗,这是一军主将出发时,引领队伍所用,也是最要紧的旗帜之一。 门旗之后是一丈六七长短的威武门枪,大军开拔时门枪跟随在红旗后面,主将宿营时,竖立在牙帐门前。 城头之东霎时间竖起二百五十面将兽旗,城头之西几乎同时竖起二百五十面将门旗,整个平原城,瞬间成为旗帜的海洋。 还不等众人眼花缭乱,“咚、咚、咚”低沉的鼓声,从城门洞中传出,只见十二面牛皮大鼓,在一众军士的托举下走来,而后分列在城门左右。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此迎接规格,已然是最高级别。 赵羽拉着大黑马靠近护城河,只见城头之上果然弓上弦刀出鞘戒备森严,丝毫没有怠慢之态。 柳若虎沉声大喝道:“现有青王千岁在此,尔等还不速来见礼!” 就在这时,城门洞中飞出一匹快马,急速来到车架前,那将翻身滚下马身,匍匐在地冲秦景润施礼哭泣道:“末将姜怀德,叩见青王千岁!” “郝运通呢,让郝运通出来见我!这个狗东西,为何不亲自出城。”秦景润语气中自带威严,一句话将对方问住。 平原军副将姜怀德没敢抬头,依旧跪着道:“郝将军接到临安王府调令,说参加新王加冕仪式去了。” “新王加冕?加什么冕?!”秦景润皱着眉头看图大海,图大海也皱着眉头看他。 “回…回…回王爷的话,整个青州都在传,说您死在了北荡山,如今尸骨无存,新王秦稚泉将继承您的王位,今日便是他的加冕大典……” “噗!”秦景润一口老血喷出,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被这几句话气得红晕起来,他原本城府极深,此刻也不禁怒急。 “什么乱七八糟的,孤王何时死了!谁同意新王继位的,简直岂有此理!” “王爷息怒,主公息怒哇!我等也不信这个传言,奈何王府印信在此,由不得末将等不信。” 秦景润怒道:“临安众人见不到自家尸首,他们也敢拥护新王继位?谁给他们的胆子!” 赵羽放下马缰,回身拱手道:“殿下,您北荡山遇袭之事太过突然,临安众勋贵为了安稳大局,提前拥护新王继位,此事八九不离十。” 图大海气道:“乱臣贼子!待我等回了临安,定要将那些混蛋刀刀斩尽,刃刃诛绝!杀他们个断子绝孙!” 秦景润闭着眼睛不说话,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慢说他现在没死,即便是死了,那也要等自家骸骨运回临安,待一切事宜停当后,新王方可加冕。 “他们就这么着急么,呵……” (本章完) 第七十章 娃娃军 姜怀德将青王迎进城,众将士一听王爷驾到,不免个个兴奋至极,欢呼千岁千岁千千岁,可见秦景润平时待他们不薄。 秦稚泉在临安加冕的消息,彻底打乱了秦景润的所有打算,他原本以为张富东是最大的敌人,眼下可不是这样了,局势瞬息万变。 闹了大半天,敌人竟在临安! 秦景润挠破头也想不明白,自家后院怎么会起火的,秦稚泉那个逆子,究竟在干什么。 青王原本的计划是,先掌控住平原军马,而后挥师向东,灭了张富东那个狗东西,现在看来要将此事缓缓,杀张狗不急,首要稳住青州局势才是根本。 秦景润城府深沉,眼光何等毒辣,他现在最能倚重的,无非三个人而已,图大海自不必提,那是看着自己成长起来的老家人。 柳若虎也能值得信重,其人颇有勇力,更难得的是他具有大将之才。 最要紧的是赵羽,有此人在自己身边,心里莫名的踏实。 秦景润坐镇平原城,立刻做如下安排: 第一,派图大海去接收平原军辎重后勤,亲领一都兵士,将所有粮草钱库看管起来,做到心中有数。 第二,提拔姜怀德为平原军主将,任命柳若虎为平原军副将,所有平原军将士加饷一级,并赏赐若干。 第三,组建一支亲王卫队,负责戍卫青王大帐,赵羽任卫队队长,并由其全权办理此事。 军令一出,图大海与柳若虎各自办差出走,只剩下赵羽一人独自为难,他手中拿着金批令箭,简直头疼欲裂。 栖霞山上,赵羽练剑十年,若说剑道之理,他比谁懂得都多,可要是提起管人治军之术,他就没什么经验了。 要说唯一的经验,那就是从青竹堂内学来的书本知识,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从来没有过实践,这才是他头疼的根本。 练剑与治军不同,与剑打交道特别简单,与人打交道可就复杂多了。 剑本身没有思想,只要你练它,它一定会给你带来好处,这就叫“功夫不亏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治军是同人做斗争,人心是天底下最复杂的东西,没有谁敢说能完全掌控另一个人,那是痴人说梦。 赵羽一点根基也无,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青王给与的这张令箭,唉 他思来想去才决定好,亲王卫队的人选,不免要自己亲自招募挑选。 青王秦景润的亲王卫队,早先是由临安城内的良家子组成,后被截杀在北荡山,如今只柳若虎一人存活,可谓消耗殆尽。 护卫队之所以要选用良家子,皆因为他们安全可靠,其实在卫队的选拔标准上,忠诚要大于实力,忠诚是一切的根本。 而秦景润要赵羽自行组建卫队,可见对他何等信重。 图大海听说赵羽要组建卫队之事,表示大力支持,他暗中来找对方,示意有任何金钱上的困难,都可以找他解决。 赵羽专门跑去平原军营,了解透彻了关于募兵一事的细则,又做了很多事前准备,这才出发城外招兵。 他原本想得很好,打算招一批身躯健壮,能够吃苦耐劳,最好有些武者根基的士卒,来构架青王卫队,这样形成战斗力的过程会大大加快。 不成想,他招兵告示一出,瞬间有一批小乞丐将他围住,一个个都嚷嚷着要参军入伍。 赵羽哭笑不得,他看着眼前这些瘦弱不堪的“脏孩子”,心中不禁为难,自己是来招募士卒的,又不是来当丐帮帮主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本性纯良,见不得穷人受苦挨饿,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小乞丐中,有个细眼浓眉的瘦小个说道:“主家收了我等罢,我等不要军饷,只求管我等每日一顿饱饭即可!” “是啊主家,管我等一顿饱饭既可!”众小乞儿附和央求道。 身后有跟随赵羽而来的军中造册文书,不禁劝阻他道:“队率,这些都是还未成人的娃娃,如何上阵临敌,您可要三思啊。” 赵羽长身玉立,按剑四顾,那一个个充满希冀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 能在这个年头活下来的小乞丐,哪个不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精,他们见赵羽面善,这才敢凑过来,倘若是平时那些凶神恶煞的将军来募兵,吓死他们也不敢过分央求。 赵羽终究是心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当兵可不是你们想得那般容易,跟了我,要吃大苦头的。” 那个浓眉细眼的小乞丐,第一个抢先答道:“队率且放宽心,我等什么都不会,就只会吃苦!” 赵羽忍俊不禁,回头吩咐道:“给他们登记造册罢,这些人我要了。” “队率!”军中文书面露难色,还要劝阻。 “执行命令罢。”赵羽说完,便冷冷而走。 ………… 柳若虎听说赵羽在组建班底,随即放下繁忙军务来观,图大海与青王俱都好奇无比,也纷纷赶来观瞧。 等赵羽带着一帮小乞丐进城,众人随即哄堂大笑起来,仿佛在看什么稀奇罕。 柳若虎身躯高大,他掐腰点指众乞丐道:“姐夫啊姐夫,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丐帮长老嘞,不知您是几袋弟子呀……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乞丐们何曾见过这等猛汉,一个个吓得不敢作声,纷纷看向赵羽。 赵羽挡在众小丐面前,笑道:“宁欺老翁,莫欺少年,有朝一日娃娃长成,未必不是栋梁。” 平原军中,自此流传一个笑柄,说青王卫队都是一群娃娃兵,不仅队中皆是娃娃,就连他们的队长也是娃娃,娃娃带娃娃,惹人笑哈哈。 一霎时,娃娃军沦为众军士的饭后笑谈。 青王本尊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只吩咐赵羽多加约束,尽早让亲卫队员适应军中生活,其余的并未多提。 这就叫爱屋及乌,赵羽极得秦景润信重,连带着他的娃娃军,也一并跟着受宠,甚至连发放军饷,都由赵羽单独负责。 亲卫队初一建立,事情之多,简直超乎赵羽想象,他这辈子都没如此累过,比他在山上练剑可累多了。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 又当爹又当妈 赵羽拿过花名册,开始挨个点名,这里一共有七十三个孩子,平均年龄只在十三四岁,身量个个瘦弱不堪,慢说上阵临敌,就是让他们原地站上一天,恐怕也难以为济。 亲卫队的吃喝拉撒,乃至训练军规军令,统一由赵羽一人负责,这就意味着,他不仅要当爹,还得给孩子们当妈,那叫一个辛苦呦。 不怪平原众军笑他,怪只怪他心慈手软,见不得人间悲凉。 赵羽刚开始还不习惯当这个“孩子王”,渐渐的,他也找到一些窍门。 《三韬六略》可不是白看的,赵羽根据自己在青竹堂学来的兵书战策,再结合平原军现有的军规军制,制定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卫队体系。 他将七十个人分为七个什队,分别设立一个什长,众什长又统一听他调遣,这样一来,指挥效率大大提升。 常言道,十户之邑,必有勇信,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慢慢的,赵羽在一群娃娃中发现,有几个特别机灵活泼的,很是聪慧敏捷,理解能力超出常人不少,他便将其委以重任,提拔成什长。 其中有个浓眉细眼的家伙,最得赵羽喜爱,根据他自己说,他叫萧暮山,今年十三岁,三年前家中败落,爹死娘嫁人,这才流落他乡,做了流浪儿。 赵羽听他谈吐不凡,便知他读过书,细细追问之下,对方果然上过几年私塾,识文断字写封家信,还是不在话下的。 萧暮山学习能力,明显比别的孩子强出不少,且又肯埋头用功,故而进步最快。 他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过赵羽,他说要在队率手下做事,最要紧的是什么。 赵羽看着他那脏兮兮的小脸,认真道:“干净。” 众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其意。 赵羽规定,凡是隶属于亲卫队员者,每日必定要保持身躯清洁,衣物整肃,饭前饭后洗脸漱口,务必提升军容军貌。 栖霞山上,陈老道教他的那些生活习惯,他一并带到此处,融入自家军规之中。 赵羽是何等干净的人儿,众亲卫队员挨金似金,挨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似玉,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 如此一来,刚进城时的乞丐娃娃军,摇身一变,竟成了些挺拔英武的好少年。 虽说他们身上的衣物还略有些偏大,但打上绑腿,缠上护腕,一个个也都干净利落起来。 就是在这一过程中,赵羽渐渐发现,有几个身材极为瘦弱的清秀少年,总是爱单独去洗澡,他们从来不和大部队一块洗,且身姿如柳行动缓慢,哪里有半点男孩子的粗糙气。 “啪!”赵羽一拍脑门,心中暗道:“坏了!这竟是几个女娃娃!” 原来在募兵之时,军中有负责体检之人,本该脱衣检查的,奈何他们嫌弃这些小乞丐脏臭无比,故而随意敷衍过去,只记了花名册,便将一众乞丐收拢进来。 而其他男娃又有意替她们遮掩,居然将赵羽也给瞒了过去,直到如今才闹出这个笑话。 赵羽有心将这些女娃剔除出去,又怕她们没了这帮男娃护持,唯恐受人欺辱,于是便假装不知。 难怪这帮孩子如此团结,从来也不起内讧,原来是有些女娃在其中调停,想来是这些孩子们的姐姐妹妹,拆散一个,就等于拆散了一家。 赵羽天生心软,看透没说透,他特意将二十多名女娃挑选出来,又组成两队,和其他男队员们分开居住,但饮食与训练还在一起。 这一举动,直接让亲卫队员们个个担心不已,他们很清楚,自家队长一定发现了端倪,应该知道了自家姐姐妹妹们混迹其中,不然干嘛要分开众人,但是他并未将此事点明,可笑他们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军中容不得女眷,这是常识。 众队员隐隐以萧暮山为首,他们半夜里起来找他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置。 萧暮山道:“我等都是一些流浪儿,每日里风餐露宿受人白眼,如今总算有个出身,当好好珍惜才是,我观赵队率举止端方相貌不凡,跟着他定有进身之阶,且他待我等亲如手足兄弟一般,我愿随他驱使。” 另一人问道:“可他已然发现我姐身份,如果他要赶我姐走,那可如何是好。” “是啊,我妹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小,没我不行。” “……” 所有人都盯着萧暮山,看他说出些什么。 萧暮山思忖片刻后,笃定道:“队率看破不说破,这就说明他给我等留着脸面,既然他假装不知,那咱们也假意不知,照往常一样,出了事,由我顶着。” 众人知他是赵羽面前的大红人,于是皆放宽心,散会睡去。 次日,赵羽白衫挎剑,长身玉立场中,他身姿挺拔如松,相貌清明洁莹,众队员恍惚不敢直视,对他惊若天人相仿。 亲卫队成员的训练,与平原军不同,他们不练习大盾长矛,而是跟随赵羽修习剑术。 说到用剑,可算到了赵羽的老本行。 自下栖霞山以来,赵羽出剑不过寥寥数次,这并非是他自傲,而是对方根本不值得他出剑。 剑,为何有鞘?皆因藏锋使然。 一个好剑手,既要知出剑之利,更要知藏剑之拙,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赵羽待人真诚和善,推赤心入腹内,令人如沐春风,众队员跟随他学剑识理,宛若跟着一位大哥哥相仿,极有归属感。 而同处于平原军营中的柳若虎,可就没这些温良手段了,他自掌兵权以来,多行肃杀之令,军威极严。 秦景润明着把姜怀德提拔成一军主将,实则每日拉着他闲谈政务,平原军剩余的几个都尉,通通归属柳若虎管辖,这叫明升暗降。 姜怀德明知有诈,他也不敢不从,只得听从青王调遣,实际上,他已然被暗中架空,平原军主将之名,不符其实。 副将军怀德对此安排极为不满,他暗中指使众将与柳若虎为难,务必要将对方挤走。 …… 秦景润得知临安之事后,总是感觉缺乏安全感,他除了身边三人之外,其他谁也不信。 亲儿子都能背叛自己,更何况其他人呢。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 哗变 柳若虎刚到平原军时,众将谁也不服,甚至有人直接问他,怀德将军何在,为何他不出面,反而要一个毛头小子来坐镇大营。 若虎扭头瞅了对方一眼,笑问道:“敢问这位将军贵姓,现居何职。” 那人桀骜道:“本将郝大麦,乃郝将军妻弟,现任平原军都指挥使,你又有何见教。” 柳若虎点点头,又问众将谁还想念姜怀德将军,可一并提出来,自己会传达给对方。 众将随即叽叽喳喳说出,他们一致要姜怀德出来主持大局。 柳若虎将众人嘴脸一一记在心头,当时并未发作,而是笑脸相迎,尽说好话安慰,姿态放得极低。 众将遂洋洋得意,待众人散帐之后,若虎脸色瞬间阴鸷,铁拳攥得死死,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就在这时,帐外有人求见,他瞬间恢复理智,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丝毫不见怒意。 进帐来的,是三名皮甲挎刀队率,他们脸色红润,呼吸粗重,神情紧张至极,一进大帐纳头便拜,激动道: “末将等参见虎将军!早就听闻青王帐下有一员猛将,京都英雄会上,您力能扛鼎,平行十三丈五,手拧钢矛,绵软若面条相仿。 “此等表现,煌煌若天神下凡。 “我等早想倾心拜见,奈何鞭长莫及,如今将军来我平原,得见将军天颜,正遂了我等平生大愿,此生愿追随将军,为您牵马坠蹬,充一马前卒耳。” 柳若虎当即起身,向后甩动战袍,大踏步过来扶起三人,笑道:“三位快快请起,你我同属青王麾下,何必如此多礼,自此以后你我多亲多近,咱们以兄弟相称便好。” 三人激动得几乎晕厥过去,原以为世之虎将眼高于顶,不成想对方如此平易近人,三人更是被其亲和举动收心不已。 柳若虎正愁手下无人可用,今见三人来投,如何不加倍拉拢。 这三人名叫杨立业、罗成祖、徐进雄,分别隶属于平原军第一都、第三都、第五都,皆任队率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之职,手下兵士百人。 若虎从这三人口中得知,平原军中层将士共分为两个派系,一个是郝运通派,一个是姜怀德派,两派如今在私下里吵得不可开交。 郝派支持新王,要去投奔临安,奈何将主不在,只得隐忍下来。 姜派模棱两可,还在暗中观望,眼下青王虽在营中,谁知新王会不会发兵来攻,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由此可见,姜怀德极为阴险,他在青王入城时的恭敬表现,应该都是表演出来的,其目的思之极怖! 柳若虎利用几天时间,摸清了平原军的大致脉络,心下大定,他将此事与赵羽和图大海一同商议,让二人给他出出主意,三人集思广益,随即定下计来。 图大海率领一都人马看守府库粮草,柳若虎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利用私权将军饷支出,提前支付给与自己交好的杨、罗、徐三人,其余军士一概不管。 不仅如此,柳若虎还暗中叮嘱图大海,不许他给其余军士发放每日粮草,就说姜怀德有令,暂缓发放军粮。 仅饿了一天半而已,平原军将士当即哗变! 他们披上盔甲,手持长矛,簇拥着自家将主向中军大帐杀来,帐前摆放着的十二面聚将鼓都被挤倒一大片,可见群情之激愤! 底层士兵不知其所以然,纷纷以为是将主克扣军粮,于是前来质问。 柳若虎早在这里等候多时,他让赵羽率手下卫队协助自己,又求图大海稳住府库,随时支援自己,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开始依计行事。 众军士来到中军大帐时,只见副将军柳若虎一人伫立在这里,众人随即上前,询问道:“敢问将军,马无草,可能奔跑否?” 若虎答:“不能。” 众军士齐齐向前一步:“二问将军,鱼无水,可能存活否?” 若虎答:“不能。” 有军士二目猩红,持矛暴喝前立:“再问将军,兵无粮,又当如何!” 若虎答:“尔等不必焦急,且给本将一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辰,倘若不能摆平此事,我在众军面前自裁谢罪。” 说着,他便招呼一同前来的四位都指挥使,进大帐议事。 以郝大麦为首的四位都尉刚进大帐,瞬间便察觉到一股杀气,令他们背后的汗毛炸起。 只见大帐之中,稳稳站立着数十名持剑亲卫,俱都是赵羽手下的卫队成员,他们学剑几日,隐隐显露峥嵘。 郝大麦首先笑道:“我的虎大将军,您把这些娃娃军请来作甚,当务之急,还是快快想办法平息军愤,一个时辰不长不短,时间一到兵灾酿成,您不会以为就凭这些娃娃,便能护您周全罢?” 其余三名都尉,也都跟着笑了,直至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柳若虎故作愁容道:“断粮之令,是姜怀德下的,本将也没什么好办法,不知四位将军有何妙计救我。” 其中一名都尉道:“怀德将军绝不会下这种乱令,莫非是我平原城缺粮不成,如果真是这样,还请将军早做打算,免得连累我等。” “噗嗤,”柳若虎笑了:“某家倒有一个好主意,足以平息军愤。” 众人齐齐看向他,目光中满是疑惑。 若虎赤手空拳,笑着走过来道:“将四位的头颅挂出去,军愤立止。” “你敢!尔有何理由杀我!” 柳若虎嘴角抽动:“四位都尉虚报兵额,克扣军饷,被怀德将军查出,恼羞成怒之下,还想行刺本将,这个罪名够么。” “你!你混账!” 柳若虎出手毫无征兆,他一拳击出,正中郝大麦胸口,饶是对方身着重甲,也被此一拳打得胸口塌陷,瞬间惨死过去。 其余三位一见此情此景,直骇得变颜变色,想抽刀抵抗,又恐不是柳若虎对手,于是扭头便往大帐外跑去。 萧暮山带队拦在大帐门口,手中一条长剑,目光坚定的望着冲过来的三人,不停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的本心。 他明白,自己能否在军中立足,此一战便是考验。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 若虎携狼 人人都有恐惧,区别只在于,自己能否用理智压制住它,很多时候,英雄与狗熊的区别,也正在于此。 萧暮山想做自己的英雄,他想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 好男儿在世,当用双手搏出一个未来! 能坐上平原军五大都尉之人,岂是好相与的,慢说区区几个毛孩子,就算换做一个见惯了血性的屠夫,也不敢正面与之对敌。 萧暮山就敢! 他这几日只学了一个“刺字决”,此时此刻,便算派上了用场。 迎面跑来之人,根本不相信对方真敢出剑,乞丐娃娃军进城那天,这位都尉就在城头之上观看,试问这群乌合之众,谅他们手持利剑,又能耐自己何? 萧暮山强忍住尿意,心头默念刺字决,赵队率曾经教过,剑手对敌,当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 “飒!”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十三岁的萧暮山刺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剑。 出剑既杀人! 那剑尖十分巧妙的避开了护心甲的正面,而是从对方咽喉铠甲缝隙处钻了进去,剑锋割破气管和大动脉的渗人声音,让萧暮山一辈子也忘不了。 尤其是那人惨死时的眼睛,怒杀中带着血丝,狰狞恐怖非常。 其他少年动都不敢动,有的甚至吓尿了裤子,发出阵阵腥臊之气。 柳若虎见剩余二人即将逃出帐外,心下不由大急,倘若任由二人出去招呼救兵,只怕大势去矣。 万分危急之刻,还得看萧暮山,他脱手扔掉长剑,纵身抱住二人的大腿,死命抵住对方的冲势,众亲卫队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过来帮忙…… 与此同时,大帐之外,饥饿难耐的士卒,嚷嚷着要冲进大帐之内,这里不少人都是四大都尉的亲信,他们等不急要听结果。 就在这时,赵羽单人独剑,站于辕门中央,他面色沉静身躯伟岸,就好似洪流中的一颗深根巨石,任你波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平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中,谁人不识青王亲卫队长,众军士见他出马,于是便好心劝道:“小赵相公快快闪开,我等矛头并未长眼,倘若伤着您,未免不美。” 赵羽单手按剑,笑回道:“诸位兄弟不可自误,虎将军既然说了一个时辰,就请大家给他一个时辰,倘若他不能将此事解决圆满,我便陪他自裁于众人面前,绝不食言!” 众人听他说出此话,只好再等片刻。 赵羽阻拦住哗变兵士的同时,萧暮山死死咬住牙关,因为他后背正遭受着两双大手的重击! 逃脱不得的两位都尉,疯了似的捶打身下,那些胆敢拦住他们去路的小杂种。 可蚁多咬死象,好虎架不住群狼,任他们膂力过人,也难敌数十个半个小伙子的围攻,更何况还有后面杀上来的柳若虎。 若虎何等猛鸷,他两步便冲上来,一手一个,像捏小鸡子似的,直接将两个悍勇都尉掐在大手之中,五指微微用力,“咔吧咔吧”两声脆响,直接将二人捏死当场。 又将他们脖子一歪,摔在地上。 众少年亲卫,此时已然杀红了眼,他们手举着长剑,冲二人尸首乱砍乱刺,浑身浴血,形容疯魔一般。 柳若虎面沉似水,喝道:“行了行了,留着点儿力气,给我将他们的头颅割下。” 他此话一出,谁也不敢动,不仅无人上前,反而纷纷后退。 不怪众人胆小,要知道哇,砍人和宰人不同,砍人时血贯瞳仁失去理智,只管乱杀就好,割头可就不一样了,那需要何等冷静的心理素质。 说到底,这还是一群黄口少年。 “哼,废物东西,小姐夫养你们何用,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成不得大器。”柳若虎双臂抱在胸前,冲一群小狼崽子冷嘲热讽。 萧暮山挣扎着站起来,夺过一人长剑,嗓音沙哑道:“人都杀了,割头有什么不敢的,我来!” 他提剑而行,几步来到一名死尸面前,单手薅住对方发髻,剑锋搭在对方脖子上开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嘎吱嘎吱嘎吱……”铁剑摩擦骨头的声音,将整个大帐衬托得像无间地狱,众少年不禁毛骨悚然,再看向萧暮山时,宛若看魔鬼相仿。 “呜……哇!”萧暮山扭头吐了,苦胆差点没吐出来,他擦擦嘴巴,继续锯头。 血液的血腥气、尿液的腥臊气、汗水的燥热气,蒸腾在整个军帐之中,这是何等可怖的一副画面。 而赵羽身在帐外,眼看要拦不住众人了,当兵的谁也不想闹哗变,但他们饥饿的肚子不答应。 还是那句话,军饷可以拖欠,军粮一天都不能少,那是主将取死之道。 众军士已然隐隐将矛头对准了赵羽,大难一触即发。 恰在此时,柳若虎带着一群浑身是血的狼崽子,手提人头走了出来,他大声呵斥道:“克扣军粮之人已经伏诛,尔等不必喧哗!” “轰”的一下,军士中炸开了锅,他们一见是自家都指挥使的头颅,如何肯善罢甘休。 更有一些队率是四大都尉的亲信,他们煽动手下士卒,不停起哄闹事,向柳若虎索要一个交代,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算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图大海带人赶了过来,他站在高台上,向所有人大声呼喊道:“兄弟们快回营去吃肉包子,青王殿下有旨,搬出所有酒肉,让兄弟们痛饮三日!” 这番话一说出来,比军令都好使,众哗变士兵登时作鸟兽散,纷纷往自家营中跑去,一个赛一个的快。 而就在场中的那些队率,则傻楞在当场,显得尴尬无比。 柳若虎不做则已,做便将事情做绝,他干脆将这些队率一概全免,替换上自家心腹。 而死去的四大都尉,分别由杨立业、罗成祖、徐进雄和柳若虎亲自顶替上来。 图大海过来忧心道:“殿下听说了此事,正大发雷霆,他只以为咱们会暗中替换架空他们,没想到会闹成这个局面。” “殿下妇人之仁,打蛇不死反被其伤,有什么罪过,我一人承担。”若虎决绝道。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 臭骂 赵羽心疼的看着自家手下那些亲卫,目光中的关切根本掩饰不住,不由开口道:“谁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萧暮山满脸是血,他张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羞涩沙哑回道:“都是敌人的,我们没受伤。” “好,带着兄弟们下去休息罢,我晚些过去看你们。” “是,队率!” 萧暮山带着几十名亲卫一走,柳若虎随即笑道:“我看这小子很有种,稍加调教,便可独当一面。” 赵羽格其默默,走过来检查柳若虎有没有受伤,目光中同样十分关切。 若虎憨笑道:“小姐夫未免太过小看某家,凭那几个小喽啰,我杀之如屠鸡宰狗,岂能被他们伤到。” “唉,”赵羽叹了口气,说道:“你姐听说你被围困北荡山,吓得直接晕厥过去,我向她保证过,一定要带你回去,如今咱们算是在这平原城站稳脚跟,还不知你姐她们怎么样了。” 若虎钢铁一般的汉子,在听到家姐名字后,也不禁默然。 …… 图大海领着二人去见青王,对方果然震怒至极,他大声呵斥三人道:“那几位都指挥使虽有二心,但他们罪不至死,你们几个的手段太过酷烈,有朝一日,是不是也要将本王给架空!” 柳若虎倔强道:“想不到殿下一世英雄,如今也渐生气短,我等被围北荡山时,怎不见他们来救,如今我杀他们几个,算是稍加惩处,也不算过分。” “还敢顶嘴!你要气死孤王不成,本王怎么养了你们这几个心狠手辣的东西!” 赵羽不见姜怀德的身影,便主动问道:“殿下,怀德将军呢。” 图大海一声苦笑,补充道:“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姜怀德一听你们杀了四位都尉,吓得连衣服都没换,骑上快马直奔南方,想必是投临安而去了。” 赵羽眼眸一凝:“我马速较快,殿下若不想放他,在下只消片刻,便可擒他回来。” “唉!你们呐!”秦景润闭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双眼,摆摆手道:“由他去罢,姜怀德对得住孤,孤王也要对得起他,正好也让他将孤王在这里的消息,传到临安去,看那些乱臣贼子是何反应。” 众人一听,心中齐齐暗道青王高明。 秦景润这样做的好处有二: 一,他不主动昭告临安勋贵自己还活着,而是通过姜怀德带话过去,这是为了给对方留台阶,倘若临安方面并无反意,还认他这个青王的话,定会主动来恭迎青王大驾,这其实是个试探的意思。 二,如今平原军权被他彻底收服,那些在新王与旧王之间摇摆不定的将军们,皆被肃杀一空,柳若虎新官上任,还需与手下诸将磨合一段时间,此正是关键时机,急躁不得。 别看刚才青王训斥图、柳、赵三人,责怪众人手段残忍,不该杀那几位都尉,可他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只不过要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还是要保持他贤王的美名。 密谋夺权时,图大海也是参与者之一,此事若没有青王默认,柳若虎绝不可能功成,若说谁能得秦景润最根本的信重,除了图大海别无他人,柳赵二人,还要往后排排。 如今平原军内部,上上下下被更换一空,不得不说三人胆大包天,此事但凡出一个纰漏,众人皆有死无生。 柳若虎带着一帮毛头孩子,就敢格杀军中宿将,赵羽单人独剑,就敢孤身面对千夫所指,此非大智大勇之辈不可为之。 最最关键的,还要数图大海最后来救场,若非那一句“肉包子”,众人只怕难以善了。 秦景润训斥完三人,又立刻吩咐柳若虎,加紧收服军心,这朗朗乾坤可能要变天了。 青王殿下难免后知后觉,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劣势。 如今南方三州结盟攻徐,朝廷一方正与张富东暧昧不清,双方隐隐有用兵兖州的打算,而青州内部更是一言难尽。 老王未死,新王便在临安加冕,此事若传出去,怕是会被其他诸王笑掉大牙。 (本章未完,请翻页) 泱泱大秦,要说现在谁的名头最响,当属弑君者张富东,他在北荡山截杀二王之举,必将会载入史册,虽说是恶名,那也说得出去。 放下平原军不提,单说一路南窜的姜怀德,他好似一只惊弓之鸟,根本不敢停留。 当他第一次听到青王还活着时,他便定下一计,打算扣留下秦景润,利用老王来要挟新王,从中谋取好处。 无奈何,青王的反击来得太快,快到自己来不及反应。 平原军一万多人马,那是他的根基所在,如今根基被青王收了回去,他只好向南投奔新王。 姜怀德很清楚,新王应该最忌讳听到老王还活着的消息,只要自己运转的好,不怕不能东山再起。 他回马眺望北方,恨恨道:“你们给我等着,待老子带兵回来,定将今日之耻加倍奉还!” …………………… …………………… 青州,临安城。 郝运通正醉熏熏的骑在马上,慢悠悠的向行营走着,旁边追上来一位将军,与他闲谈道:“十郡主大闹加冕仪式,我看这里面有事啊。” “咳咳,”郝运通赶紧左右环顾一周,见四下里无人,这才开口道:“何止是十郡主,我看众将都有些不服,大家一致要为老王报仇,奈何新王不许呀。” “唉!要我说新王作风太过软弱,他这王位若想坐得安稳,非得拿张富东的人头来祭奠不可,否则难以服众。” 郝运通眯着眼睛道:“新王这手笔,怎么看都像是女人在操作,哪有半点男儿血性,还不如南边那个孩子呢。” 那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听说徐州新王秦稚田亲自坐镇前线,与士卒们同甘共苦,深得徐州军众将士拥戴。” “南方三州要兵有兵,要粮有粮,竟在徐州境内占不得丝毫便宜,秦稚田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域中神器的最终归属,还真是难说呦。”郝运通在马上摇头晃脑,唏嘘不已道。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 临安反应 “呵呵,天下大势,非我等所能左右,还是让那些大人物去头疼罢,咱们三饱一个倒,岂不美哉。” “李兄一语中的,郝某人也是这样想的。”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 二人一路交谈各回行营,郝运通被侍卫扶下马,踉踉跄跄进屋去找水喝,方才吃酒太急,如今嗓子叫渴。 而当他看到眼前站定之人时,酒劲猛然醒了一半:“姜怀德!你怎会在此,谁让你来的!” 风尘仆仆的姜怀德不禁一声苦笑:“郝大哥,我有罪,我把咱们的平原军弄丢了。” “怎么回事,你别急,坐下慢慢说。”郝运通此时已然酒醒,他拉住对方胳膊,二人坐在桌前,又吩咐侍卫把守住门外,不许任何人进来,小心戒备至极。 姜怀德这才将以往的经过陈述一遍,而当郝运通听到青王秦景润还活着时,整个人惊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子里掉出来。 “你说殿下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活蹦乱跳的,不然他怎么夺我兵权!” “青王一贯如此,他谁都不信,谁都提防,若非我装傻充愣,他也不会命我做平原军主将。” “唉,眼下咱们难兄难弟被夹在新王与老王之间,又该如何是好。” 郝运通道:“今日加冕仪式上,我看众文臣已然被新王收伏,并无一人敢站出来反对,武将们也都默认了他的地位,唯有一个十郡主出来反对大闹,可惜她一无权二无兵,没人肯听她的。” 姜怀德点了点头:“青州全境官员,都以为青王死在了北荡山,现在秦景润又活了过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推翻新王,转而迎接老王回来。” 郝运通思忖良久,摇头道:“很难说,你看我给你分析哈。 “首先,秦景润回来的时机不对,倘若他早一天回归,大家必定会承认他,因为这是迎接王者归来,大家都不会难堪。 “眼下则不同了,如今新王加冕,所有人都来祝贺秦稚泉,并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承认了他的权威,那么试问众人心中,又将老王置于何地? “双王并立犹如二虎相争,大家支持谁,或者不支持谁?众人难免有墙头草的嫌疑,这是做人做事的大忌。 “再者,老王军微将寡,形势不利于他,他之所以不昭告青州全境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怕得也正是手下那些老将不支持他。” 姜怀德听到此处,立刻补充道:“所以他夺我兵权,并故意放我离开,其目的就是要让我带信临安,好试探诸将心意?” “不错,我猜他正是这个心思。” 姜怀德继续说道:“那我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公布出来,兄长以为如何。” “贤弟万万不可,”郝运通俯身过来,小声道:“咱们应当去找新王,用这个消息来换取些好处,平原军不能就这样白白丢掉。” “兄长大贤啊,小弟正有此意。” “既然如此,你我一同前往王府,共对秦稚泉。” 二人密谋良久,将事情的前后说辞编排一番,自认为天衣无缝后,才动身赶去青王府。 青王府内的秦稚泉,正负手而立在玉石栏杆旁,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堪称喜忧参半。 喜得是新王加冕仪式还算顺利,除了那个不懂事的死丫头外,青州诸文武,皆承认了自己的权威地位。 忧得是董舜卿的心思越来越难猜透了,她对自己很重要,可以说青州内部所有文臣武将,大半都是靠她来搞定的。 青州文臣那里,有董家负责调停,只要董家一句话,临安官场就算是天下太平。 武将那里更不必提,董舜卿负责青州全境守军的粮草军饷调度,印信虎符皆在她一人之手,堪称权势滔天。 秦稚泉回望历历过程,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人耍弄于股掌之间的傀儡,青王的名分虽重,可没人听自己的啊。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有侍卫来报,说平原军主将郝运通求见,并有重大情报奉上。 秦稚泉刚要开口,不想有人一巴掌打在那个侍卫脸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怒斥道:“你一个人不想活了,可不要连累我们!王妃有令,不管谁来求见王爷,都必须先通知她,你难道都忘了不成!” 那侍卫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左右开弓,疯狂扇打自己嘴巴,并骂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再也不敢啦!” 秦稚泉听得火冒三丈,他死死咬着牙关,对董舜卿的安排急怒无比。 这个女人越来越过分了,不许自己碰别的女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男人也不许见,简直岂有此理! 侍卫们没有错,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真正可恶的是董舜卿,秦稚泉摆摆手,并未对侍卫发火。 …… 郝运通与姜怀德被侍卫带进王府前殿,他们对于董王妃也在场中这件事,丝毫不感到惊讶,如今新王刚刚继位,正需要有人扶持着他点儿。 青州所有人都知道,董王妃背后的能量有多庞大,老王在位时,尚且要仰仗她们董家的势力,更何况年轻的新王呢。 “末将郝、姜,拜见王妃,拜见王爷!” “平身罢,郝将军不回行营休息,为何深夜来此,可有什么要事么。” 姜怀德半句废话也无,直接开门见山道:“青王秦景润还活着,他跑到东宁郡平原城去了,末将心念新王殿下,故而放下军中一切,特来给您报信!”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秦稚泉毕竟年轻,城府短浅,这个消息吓得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手脚都止不住颤抖起来,冰凉无比。 他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郝姜二人眼中,只此一个动作,便可将秦稚泉心理摸了个八九不离十,二人心下大定,看来赌对了。 但是他们忘了,旁边还有个老奸巨猾的董王妃,这女人听了青王再世的消息,立刻惊喜道:“真的么,王爷居然还活着!太好了,当真是天佑青州!” 也仅仅是一瞬间,她急速开始变脸,怒斥姜怀德道:“殿下既然还活着,那你为何不将他接回临安,你这擅自揣摩上意的混账,究竟是何居心!”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 活佛还是泥胎 姜怀德被骂得脸色一变,心中如巨石坠底,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郝运通匍匐在地道:“回禀王妃,我二人只有对您和王爷的一片赤胆忠心,此心天地可鉴,您若不信,便将我二人就地正法,我等也无怨无悔。” 他嘴里说得王爷,也不知是新王还是老王…… 董舜卿依旧冷着个脸,阴沉不定,殿外甲士林立杀气腾腾,弄不好二人就得死在这里。 姜怀德突然反应过来,赶紧说道:“青王秦景润已死,占据平原城者,定是假冒青王的乱臣贼子,末将糊涂,青州只有一个真王,就在末将眼前!” 秦稚泉和郝运通都听傻了,心说这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耻,出尔反尔,岂是大丈夫所为。 “噗嗤,咯咯咯……”董舜卿却听笑了,她语气骤然变得温柔,冲匍匐在地的姜怀德说道:“将军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是假王而已,本宫这就放心了。” 秦稚泉与郝运通也瞬间反应过来,心道王妃高明,先给对方按个假王的名头,这样大义就站在自己这边了,实在是高! 董王妃命人给二位将军赐座,然后不经意问道:“将军既然是从平原城来,那你且说说,假王身边,都有何人。” 姜怀德稳了稳心神,暗道王妃好手段,先打一巴掌,再给自己个甜枣吃,如此御人之术,简直炉火纯青。 他坐定拱手道:“假王身边共有三人,其中有一位老者,名字叫做图大海,此人行事稳重,凡事谋定而后动,其智颇为难缠,他一入平原城,便将最主要的府库粮仓拿捏住,令我好不被动。” 董舜卿点点头:“你继续说。” 姜怀德回忆道:“第二位名叫柳若虎,此人身材魁梧勇力过人,传说他在京都英雄会上,曾经举过千斤鼎,平行十三丈五,手搅钢矛,绵软若面条相仿,搏了个世之虎将之美名。” 郝运通在一旁惊叹道:“据说扬王麾下有一员熊虎之将,名叫朱五丰,其 (本章未完,请翻页) 膂力勇冠三军,不成想我青州也能出此豪杰!真不知此二人相比,孰强孰弱也。” 姜怀德继续道:“第三位是名剑客,我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好看的男人,他身材修长白衣带剑,与人交往如沐春风,甚为和善……” “临安小赵!”秦稚泉惊呼出声,他不等姜怀德说完,便打岔道:“据说此人曾在藏剑阁一剑分双雄,天外飞仙技惊四座!后又在射御大比上夺得桂冠,将紫金三宝收入囊中,莫非此人也去了平原城么!” 姜怀德不知赵羽有这么大来头,更不知对方剑术有如此惊奇,临安小赵说得就是此人么。 缓和了片刻过后,他继续说道:“我从平原城出来时,此人招募了一群小乞丐收入麾下,仅仅训练了数日而已,那群娃娃军便已堪大用,令人极为惊叹。” 董舜卿与秦稚泉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北荡山青王不死之谜,应该就与这位有关。 双王遇难之役,发生在八月十六,临安小赵参加完射御大比,随后火速前往北荡山救驾,再加上他马快,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而根据外人所说,此人剑术无双,想来有解救青王的实力。 他们之所以不从北荡山直接向南,原因恐怕是因为张富东占据了阳武城,堵住了他们南下的道路,所以才转而向东,跑到平原城去落脚。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水落石出。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青王秦景润既然没死,并占据了平原城,手上握着上万兵马,且还有虎将剑侠跟随,势力越发高涨。 董舜卿明白,秦景润这是在给自己机会,一个主动投诚的机会,他并未昭告青州文武将脸撕破,定是顾惜以往的情义。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然做下,那就绝不后悔,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自己手中有青王印信兵符,能调动十数万人马,外加青州全境粮草军饷,而他有什么,不过区区一万而已。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再者说来,就算对方麾下有猛将剑客,己方便没有么,怕者何来? 一念至此,董舜卿心神大定,她故意将话头向平原城那里引,单看姜郝二人是何反应。 这女人说道:“眼下新王刚刚加冕,青州全境稳如泰山,却不想来了个狼子野心的混账东西,竟敢假冒我王,真真是该死,不知你们二位对此有何想法。”说完,她便看向对方,目光如锥。 姜郝二人也极为上道,他们都是多年人精,瞬间领会了王妃的意图,于是双双跪下,异口同声道:“末将不才,愿统一支精兵,前去讨伐平原,活捉假王献于新王殿下。” 秦稚泉根本插不上话,董舜卿强势至极道:“平原军皆你二人旧部,就怕两军对峙疆场,你们会手下留情,舍不得痛下杀手。” 姜郝对视一眼,同时道:“我二人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假如王妃给我二人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我等愿为王妃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慢说平原反军是我二人旧时部下,就算是王妃要我二人杀亲生爷娘,我二人也照杀不误!” 秦稚泉气得脸色铁青,这两个混蛋张口王妃闭口王妃,哪里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中,简直岂有此理! 姜怀德和郝运通算是看明白了,这偌大的青州,眼前女子才是最有权势的那个,新王不过是个傀儡而已,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是董舜卿。 放着活佛不拜,反而去拜个泥胎,傻子才干这种事情。 董舜卿站起身来,单板独字道:“传令,今命你二人统带三万兵马,择日讨伐平原城,务必将假王势力扑灭,为我青州荡平朗朗乾坤。” “末将遵旨!” 姜怀德与郝运通偷偷对视一眼,不禁暗自窃喜,失去的兵权,这不又回来啦? 平原军不过区区一万而已,若是能亲自统领三万人马将其灭杀,建功立业只怕就在眼前。 二人目的达到,随即恭谨告退出去。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 广昌邓玉 青州,广昌郡内。 …… “禀副都尉,田都尉又带人去砸明火了。” “嘘!噤声,你想死么!” 身穿灰布直掇的消瘦军官目光严厉如刀,看着眼前被自己吓住的小伍长,面色复又缓和下来。 他拍拍自家心腹的肩膀,小声耐心解释道:“田都尉那是去公干,绝非去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以后这种事,看到也假装看不到,你懂么。” 小伍长一手柱着白蜡杆长矛,一手挠头:“属…属下懂了,属下以后看不到。” 二人正在军帐内密谈,帐外聚将鼓响,必定是有大事将至。 皓月当空,旗风猎猎,铁架火光忽明忽暗,整个军营一片肃杀之景。 军营正中有一牛毛毯黑蒙大帐,营中队率以上所有军官,都在向这里聚集。众人鱼贯而入,丝毫不显慌乱。 青州广昌郡首府,如今已经四十八岁的三军主将邓玉,正眉头紧皱,站在帐中央,淡漠道: “再有一通鼓响,未到者,斩。” 声音极为淡然,却让帐中的诸小军官不禁打个寒战,他们毫不怀疑自家这位顶头上司到底有多心硬。 第一都指挥使田济,终于在最后一通鼓响后,急步跑进帐内,他“噗通”一声,翻身跪倒在地,口中气喘吁吁,急促喊道:“报!属下回来了,还将那杀害我军中将士的刁民也给擒了回来。” 邓玉转身回头,语气冰冷似寒霜:“将那人带进来,本座要亲自审问他。” “是!”身材胖大的田济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帐外,提死狗般将那捆成粽子一般的家伙扔在地上。 “窟通!”戗那人一个脸啃地。 帐中众人皆将目光放在这个胆大包天的刁民身上,朗朗青州,竟有人敢暗害军中将士,简直狂妄至极。 邓玉心中明白,自己若不能将此事处理稳妥,怕是要失去军心。 他环臂抱在胸前,语气里听不出起伏,只是淡淡问道:“就是你杀了我队中将士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人趴在地上屎尿齐流,不是不肯言语,而是早吓破了胆。 田济将自己的大黑脸凑过来,笃定无比道:“定是这杂种无疑,某在他家中搜出了咱们兄弟的长矛靴子衣物,还有一些碎银。这个家伙平时又有馋赌的习惯,故而才将目标锁在他身上。” 邓玉听罢,左手掐腰,右手一指地上的凶犯,冷冷道:“谁替我将这个狗杂碎的心肝挖出来,我要用它祭奠我军中将士的英灵。” 话音刚落,帐内一侧闪出个紫脸大汉。大汉身高九尺,猿臂蜂腰,他抬腿从自己的靴筒内抽出一把牛耳尖刀,反手握定,来至在邓玉面前,沉稳道:“某家在此,愿替将主动手。” 说罢,他回身蹲下,“噗”的一刀,“呲”的一剌,直接给那人来个大开膛。 探手一抓,便将个滚烫冒着热气的人心抠了出来,复又反身,双手托在掌中,献在邓玉的面前,道: “狗贼人心在此,请您过目。” 如此干净利落的摘心手法,直将帐中众人骇得变颜变色。饶是见惯了血腥的厮杀汉,也不由得畏惧此人冷血无情。 令众人更畏惧的,则是那冷眼旁观的邓将军,如此虎狼之辈,他驱之竟如家犬一般,足可见他手段如何。 “拿出去,传示我队中每一位将士。敢欺辱我队中兵士之人,便是此等下场。” 邓玉双手将那紫脸汉子扶起,又对众人道:“今夜早些歇息,明日五更天明聚将,不要耽搁了刘都统的军令。” 众人齐声道:“是!” 人心传动间,邓玉已然躺在行军塌上。 他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今天接到的调令,来得太过突然,为何要突然调天明军去临安呢?青王意欲何为? 唉,猜不透,实在猜不透! 帐外云天碧空如洗,一束月光透过缝隙传递进来,邓玉借着月光,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粗糙大手,仿佛是灵魂与肉体在对话。 常年握刀的经历,让这双手掌心满是老茧,摩擦上去,分外扎人。 正在他胡思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乱想之际,帐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将主爷,你睡了没有,老田给你带了礼物。” 邓玉翻身坐起,军旅之中,他习惯和衣而眠,起身点燃油灯,这才开口道:“是老田么,滚进来。” 田济一张大黑脸先挤进来,笑成一朵黑菊花,在这灯光昏暗的帐中,显得极为瘆人:“您这么晚还不睡,可是长夜漫漫无人陪伴,寂寞所致么。” “你有事没有,没事赶紧滚出去。” “您莫急,且看这是什么。” 大黑脸说着,从帐外推进个人来。准确的说,是个女人,还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 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她面容愁苦,楚楚动人,好不惹人怜爱。 邓玉“蹭”的站起身来,手指对方呵斥道:“你从哪里寻来这女子,为何送到我帐中。” “嘿嘿嘿…”田济未语先谄笑。 “回禀将主爷,这妇人便是刚才那摘心狗贼之妻,某家怕您寂寞,这才将她掳来,献与大人以做暖床之用。” “胡闹,快将人送回去,再给人些银子。”话毕还不放心,又添一句,“你若是敢违抗我的军令,我便将你的大黑头砍下,挂在营中。” 田济面色一愣,随即将妇人领了出去。 邓玉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该死的田济,简直是胡作非为,却又将他气得哭笑不得。 新王加冕,自己并没去祝贺,秦稚泉正愁没有对付自己的理由,他可倒好,主动将把柄送与人,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倘若政治对头抓自己一个强抢民女的差错,自己岂不是要被军法所制,真真是岂有此理。 自己之所以被那虎符调令惹得心神不宁,原因也正在于此。 邓玉身为青州广昌郡守将,他曾不知一次请求秦稚泉,自己愿带兵收复阳武,对方屡次驳回。 此一番调动兵马,莫非是要自己手下这三万多人去收复阳武城么,若真是如此,那才叫正理。 “也对,新王刚刚加冕,当收复失地,以立威信。”他如此想到。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明升暗降 广昌郡位于青州北部,东宁临安以西,于兖州接壤,郡中土地肥沃,民家殷实,属青州六郡中实力极为靠前的势力之一。 邓玉执掌广昌军多年,颇受手下诸将爱戴,为将者仁义礼智信,他全都具备,堪称全才将军。 奈何邓玉并不谄媚临安,就连秦稚泉的新王加冕仪式,他也不过是上书走个过场而已,如此便没了下文。 连邓玉自己都知道,新上位的这位王爷,内心并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厌恶。 眼下临安调令已至,命他大军开拔,他不得不听从调遣。 广昌郡内,有邓玉麾下近三万人马,这是他的根基和底气所在。 调令上的内容,是让广昌军由西向东,进入临安驻扎,这不禁让所有广昌将士兴奋,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要去收复阳武,一个个不免摩拳擦掌,兴奋至极。 邓玉麾下有两员心腹大将,一个是“紫面狠郎君段伯恩”,一个是“蝎毒笑面虎田济”,二人各统带一都兵马,皆为广昌军内精锐中的精锐。 常言道,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单从段伯恩与田济的“匪号”中,便可知二人性情如何。 大军浩浩荡荡自广昌郡出发,短短数日,便进入临安城辐射区域内,邓玉将兵马驻扎在城外郊区,自己则率领十几名侍卫进城,去参拜新王殿下。 在进城的路上,邓玉心中颇为复杂,他受秦景润破格简拔,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故而对老王极为尊崇,如今老王薨去新王继位,他理当对新王保持尊敬,奈何对方根本没有千岁之姿,令他颇为失望。 正如郝运通说得那样,整个青州的文臣武将,都在等着用张富东的人头,来告慰老王在天之灵,这是所有人内心共同期盼的东西。 “也许,新王召唤某来,就是要去灭掉张富东罢,”邓玉想到此处,心中不免振奋,他理了理袍下战甲,信步走进青王府。 高楼大殿气势巍峨,甲士林立其中,尽显王侯尊荣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气派。 邓玉刚进王府,侍卫却将他领进一处偏殿内,此地蛛网缠绕灰尘弥漫甚是冷清,哪里有半点对一方重臣守将的礼遇之恭。 他正满心疑惑之际,耳边突然一声:“邓玉接令”。 这声音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他来不及多想,赶紧跪下听宣。 那人道: “孤王新任继位,手下正缺肱骨之臣,思来想去,唯广昌守将邓玉可堪重用,故而将尔调入临安,任司成典政事一职,自此留在临安,为孤王分忧解难,做一青州栋梁。 “另,赐临安府宅一座,每月禄米七百五十石,布二百三十匹,仆妇若干,侍女十名,择日可将广昌家眷接到临安,共聚齐家之乐……” 洋洋洒洒王命宣罢,邓玉人都傻了,这都哪跟哪啊,怎么突然就任命自己为典政事了?? 正三品的“司成典政事”,那可是文职啊,自己一个带兵打仗的武将,突然就转成文职了,这不开玩笑么!! 青王殿下的脑子里都是屎么,但凡有点别的干货,也不可能下这种乱令,简直气煞我也! 邓玉刚要反驳,他抬头一看,是两位老熟人,正是郝运通与姜怀德,此时二人正笑眯眯的瞅着他,满脸笑容似菊花。 郝运通走过来道:“邓贤弟,你我上次一别,约摸数年光景,积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姜怀德也赶紧过来,笑道:“邓兄今日高升,脸上为何没有笑容啊,你得青王信重,就在临安枢纽任职,不知羡煞多少旁人,哪里似我等苦人,还要带兵打仗,真真是哀怨不已呀。” 邓玉紧皱着眉头,表情严肃道:“二位仁兄切莫耍笑,你们刚才宣读的王命,究竟是真是假,敢不是同我取笑罢。” 郝运通打开王命诰书,上面清清楚楚刻着“青王大印”,绝不可能有假。 邓玉心里“咯噔”一下,眼前就是一黑,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也! 镇守一方,驱使骄兵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将如鹰犬一般的邓玉,如何不明白这是“明升暗降之计”? 新王为架空自己,特意调自己入临安,而后大加封赏,还要将自己的家眷也调入首府,此乃釜底抽薪之计,究竟是谁如此阴狠,想出这般恶毒办法。 最最关键的是,临安城外有自己三万大军,众将士若是知晓自己被戗杀谋害,他们定然哗变造反为自己报仇,可他们一旦听说自己被青王高升,独身留在临安享福,定然斗志全无。 这里的真相,众将不可能得知,反而会渐渐疏远自己,好毒的计策! 郝运通大手一挥,招呼道:“文臣官服已经为邓贤弟安排好,来来来,你先卸去这身甲胄,由我兄弟二人为你保管好,快来轻松轻松罢。” 说着,二人上来就要扒去邓玉的镇将重甲。 邓玉冷冷道:“敢问二位仁兄,邓某人高升文职,我那城外的三万人马,又当何去何从。” 郝运通便解甲胄边缘的皮带,边笑道:“自然是交给我二人,去平叛假王之乱。” “哦?假王之乱?不是去平定阳武么?”邓玉万分不解。 “阳武之乱不急,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假王偷窃平原,比之张富东威胁更大,我等奉命去将假王歼灭,还青州一个朗朗乾坤。”姜怀德义正言辞。 邓玉越听越糊涂,他也不再过问,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刻根本闹不清楚,只能慢慢来。 与此同时,又有一封王命诰书,传进了临安城外驻扎的广昌军营内,信上的内容,大致与邓玉接到的相同。 广昌军众将一听就气馁无比,自家将主爷好不厚道,他自己留在青州受封受赏,剩下这些个苦命厮杀汉露宿郊外,真真的不讲义气。 最为关键的是,广昌军主将的位置,居然不从诸位都尉中提拔,反而空降了两个人来,一个叫郝运通,一个叫姜怀德。 众将无可奈何,只得听从任命,自此广昌军三万人马,统一归属郝姜二人节制。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玄甲素白袍 笑面虎田济看了紫面郎君一眼,二人一个眼神交流,瞬间心领神会,纷纷避开诸将,来到帐外密谈。 他们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值此最危机的时刻。 此时,田济的大黑脸盘子分外严肃,他沉声说道:“中午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段伯恩立刻给他一拳,怒道:“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啦,快说正事。” 田济这才笑道:“将主爷如今被王爷留在临安,此事一定有诈,奈何不是你我这种级别能够参与的。” 段伯恩点点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济道:“我素知郝运通与姜怀德这两个匹夫,他二人向来只会装傻充楞溜须拍马,若论排兵布阵带兵驰骋,此二人难及邓将军之万一。” 段伯恩手按腰刀,眉头拧成一股绳:“既然如此,青王为何要派此二人为我军主将,简直乱弹琴。” “靠谱也罢,不靠谱也好,总之你我兄弟麾下兵将最勇,咱们为保存实力,还需藏拙才是,不可为他人徒做嫁衣。” “你唤我出来,就为这个?” “那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要与我合兵一处,杀进临安城去,找邓将主问个清楚明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空降两个主将,算怎么回事。” “万万不可!”田济赶紧阻拦道:“我在来时的路上,发现有大量灶火黑坑,说明有大队人马曾在这附近驻扎过。” 段伯恩登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临安城周边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军团驻扎?” “不错,估计就是防备我们的,你我最好老老实实听命,邓将主兴许平安无事,倘若你我哗变,邓将主必死无疑。” 段伯恩不傻,田黑胖子这几句话,他能听进心里去。 田济望了望远处的造饭炊烟,半晌才挤出一句道:“一切等出了临安再说,你我需见机行事,绝不能受郝姜二匹夫摆布。” 二人商议已毕,遂各回营帐。 …… 其实,调广昌军平叛的主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意,都是秦稚泉在背后谋划,董舜卿区区一介妇人,焉能懂得调兵遣将的原理,她只负责盖印拨粮。 秦稚泉犯了几乎所有上位者不能犯的错误,包括临阵换将、识人不明、自作主张、鼠肚鸡肠…… 偏偏这一举动,正中了郝姜二人的下怀,他们兵权被秦景润夺去,却在新青王这里找补回来,此时正欢喜雀跃。 二人把持平原军多年,至于如何做好一个军团主将,他们倒是不陌生,以往二人可能还有些矛盾,如今新到一处军中,姜郝立刻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牢牢把控军权。 眼下乱世将起,军权成了所有人如饥似渴的东西,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保障。 作为郝运通的副手,姜怀德一入广昌军中,便意图掌控所有粮草,他算是跟图大海学会了,捏住了粮食,就等于捏住了全军的命脉。 奈何把守粮草的那一都兵将,正是田济的人马,他放下话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让外人染指军粮,否则格杀勿论。 姜怀德带来的亲兵与第三都兵士拔刀对峙,双方几乎要火并起来,此时还未出征,广昌内部先起了内讧。 最后还是郝运通让了一步,粮草依旧由原广昌军老卒管理,双方这才散去。 一切准备停当,大军随即开拔,广昌军在临安仅休整了两日,便又重新踏上北伐的路程。 也正是此时,广昌军内的士卒们才知道了他们此行征伐的对象,原来不是侵犯青州的张富东,而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假王。 军中士气登时大落,一个个行军之时灰头搭拉脑,丝毫没了刚出广昌郡时的精气神。 两军对战,士气极为重要,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更是为将者最应看中的东西。 无奈郝运通与姜怀德不了解广昌军,还以为是哀兵必胜,他们并未过多在意。 画面一转,来到东宁郡平原城。 赵羽身着一件玄色铁扎甲,外罩素白袍,越发衬得他英武俊郎,腰中长剑几乎一刻也不离身,那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 如今这个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惯,也被他麾下的众亲卫学了去,跟他有样学样。 近些时候的平原军中,最出风头的,当属青王亲卫队了。 只要是秦景润一出场,身边必定有玄甲白袍拱卫,一水儿的殷殷少年,看着就那么可爱喜人。 可又没人敢小看这群少年,传说柳若虎将军处决四大都尉时,就是这群带剑少年立了大功,果真是一群小狼崽子。 秦景润对赵羽的手下极为满意,以至于他总是动不动就要出巡,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排场,可劲儿炫耀呗! 赵羽的亲卫队军规极严,每天刷牙漱口洗脸净面,这是最基本的,往往他们一出场,瞬间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以至于平原城中将士,托人也要进亲卫队。 萧暮山是所有亲卫队员中,剑术进步最快的,赵羽特意给他挑选了一门剑术,名为《斩空剑法》。 亲卫队训练刻苦,与赵羽的悉心培养不无关系,他乃是八品剑手,本就极为高绝,如今教人互涨,自己也获益匪浅。 教人互涨,应该很好理解。 意思就是说,给别人当师父,传授别人知识或者武艺,自己绝不会倒退,反而会越来越高。 因为在教授别人的过程中,教人者同样复习了一遍以前的东西,这叫温故而知新,极有裨益。 亲卫队如今发展到了上百人的规模,可那二十多个女娃娃,却成了赵羽最头疼的存在。 对待她们打不得骂不得,还亲近不得。 最近这段时间,赵羽发现这些女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好像秦景柔和柳若兰她们看自己时,就是这种表情。 那不是徒弟看师父该有的眼神,具体怎么回事,赵羽也说不上来,他很想在她们面前摆出一副冷酷的样子,奈何在那种粘稠的眼神下,他总是被盯得脸红。 赵羽脸越红,女孩子们越爱看,她们越爱看,赵羽就越难堪,无限死循环。 (本章完) 第八十章 小赵风流 到了后来,赵羽干脆在平原城中单独开辟出一处宅院,将众女安置进去,粮食菜蔬照样供给,只是他很少再去了。 可他不去还不行,手下亲卫队的男成员们,不停来找自己,说自家姐姐妹妹哭得不成样子,询问羽师为何不过家门,莫非是遗弃了她们不成。 赵羽无奈,隔段时间就得跑去安慰一通,无非是教教剑术,陪她们说说话,众女娃咿咿呀呀个羽师长、羽师短,这才肯安定。 又过一日,萧暮山正向赵羽汇报亲卫队训练情况,青王派人来唤,说有重要军情,令他速速前去商议。 等赵羽走进军营大帐时,柳若虎、图大海,包括杨罗史等一干都尉,早就到场了。 平原军故意放跑的姜怀德,看来是起作用了,不过等来的不是临安方面迎接青王殿下的銮驾,而是浩浩荡荡的数万征讨大军。 秦景润做在虎皮金交椅上,沉声问候诸将:“大概形势你们也看到了,都有什么想法,站出来说说罢。” 老王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他仅在一瞬间便好似苍老了几岁,越发龙钟起来。 临安派兵来攻,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青王府的人背叛了老王,亲人的背叛,才是最令人痛心的。 图大海出列担忧道:“殿下保重身体,气坏了身子可了不得,平原众将还指着您呢啊。” 秦景润摆摆手:“孤王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早已行将就木,奈何心中有口怨气撑着,实在咽不下去,孤王不恨张富东,所恨者……咳咳……所恨者……” 说到最后,他已然有气无力,若非赵羽用大劫真气给他顶着,只怕早死多时了。 “殿下息怒,”柳若虎闪步出班,拱手道:“末将不才,愿率麾下虎狼,荡平那些毛贼,而后杀进临安,为殿下出口恶气!” 合营众将一齐附和,我等愿为青王出战! 秦景润恢复往日威严,点指赵羽道:“小赵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赵羽拱手道:“临安既然打算撕破脸,那我们也别拘着了,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偏要惹起祸端,咱们就遂了他的心意,他要战,那便战!” “对!他要战,那便战!”众将齐声附和。 秦景润大手一挥:“军心可用,孤心甚慰。” 说完,他示意众将坐下,复又道:“不管临安方面派来的是哪支兵马,总归是我青州子弟,孤王想写一封书信劝降来将,不知谁肯替我送这封信呐。”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搭话。 送信与上阵厮杀不同,只懂砍人可不行,送信一事,讲究知礼通节,满营众将都是糙汉子,平日里聊天吹牛侃大山还行,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全都抓了瞎。 图大海肯定是不行的,秦景润一天也离不开他,此老身份地位足够,奈何离不开王驾身边。 柳若虎更不成,他是平原军主将,更是三军之胆,需要坐镇军中,震慑全军士气。 除此二人外,其余等人的身份又不够,难免被人小看,甚至被人羞辱,届时青王的脸面有损,反而不美。 就在这时,赵羽站了出来,冲上拱手道:“某虽不才,愿替殿下前往。” 众将一见是他,个个点头赞叹,心中又喜又爱。 赵羽身材修长,玄甲白袍带剑,面容英武俊秀,凛凛一团正气,又不失殷殷少年之感,此行非他莫属。 柳若虎“啧啧”摇头,感叹道:“要论眼光毒辣,还得是我姐呀,小姐夫越发出落得个好皮囊呦。” 秦景润满意笑道:“小赵之风流,孤王平生仅见,今便命你持孤王节钺,出使敌营一趟。” 赵羽拱手接令。 严格意义上来说,赵羽确实是最适合出使敌营之人,首先他身份足够高贵,身为青王殿下的亲卫队长,手下虽只有百人,却比一般的都指挥使还要来得尊荣。 其次是他真有其才,论文论武,帐中诸将谁敢同他掰手腕?当然,柳若虎除外。 临安小赵之名,青州谁人不知,那一剑分双雄的豪情,绝非浪得虚名 (本章未完,请翻页) 。 秦景润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派赵羽前去劝降,另一方面加紧整军备战,并派图大海向各方散布消息,真正的青王殿下回来了! 舆论的力量,是极为可怕的,青州文臣武将或许要受俸禄与军饷管制,但普通老百姓可不管那一套,他们心中还是向着老青王的。 不管什么年代,儿子打老子,都是不对滴,这叫天理。 恰巧,临安方面也放出风来,说有个乱臣贼子在平原城假冒青王秦景润,企图搅乱青州局势,祸害青州百姓。 而新王秦稚泉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于是马上派大兵征讨,定要维护青州百姓平安。 两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往大秦九州各地,一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徐州战场,转移到了青州这边。 毕竟儿子打老子,或者真假双王互相征战,要更有噱头一些,也更能吸引众人的眼球。 ……………… ……………… 徐州南部地区赤岩郡内,一片红色的秃山旁,驻扎有数十座坚实硬寨,这里是徐州大军主营所在。 只因这里是铁矿区,而大秦南部三州又缺乏铁矿,故而兴兵来夺,却遭到了徐州方面的强烈抵抗,纵然老徐王刚死,徐州军依旧奋勇死战,寸土不让。 徐州人用血与火告诉敌人,什么叫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生民十万军。 小徐王秦稚田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稚嫩而又坚毅的小脸上满是镇定,这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说他是四五十岁的老王再世,估计都有人信。 无数徐州老将,对他的评价颇高,甚至有隐隐盖过老王威严的趋势,可见英雄出少年。 青州开战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这里,秦稚田总算在紧绷的战事中找到些乐子,他要求青州来的邸报,要第一时间送前来,甚至给青州战报开放了绿色通道。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八卦都是最吸引人的。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不负光阴 秦稚田手按邸报,评价道:“我那青王兄太过离谱,放着杀父仇人不管,偏偏要去折腾什么假王之乱,实在荒唐至极。 “孤分身乏术,若非要保住祖宗基业,定起大兵挥师向北,生擒张富东,恨不得生啖尔肉,寝其皮骨,犹不解其恨。” 帐中有一谋士发声道:“秦稚泉行事软弱,绝非王者之姿,此对殿下又利又弊,而北荡山双王遇难之役,背后定然是朝廷所为,这才是殿下该考虑的东西。” 秦稚田问道:“莫非先生是在提醒我,要与朝廷宣战不可?” “非也!”那谋士起身,拱手道:“殿下不仅不可与朝廷宣战,反而要派遣使者进京,说服朝廷支援徐州。” 众将一听,脸上皆是迷惑,闹不清此人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秦稚田同样不解道:“朝廷削藩之心昭然若揭,天下大乱也由此而起,他们恨不得咱们与南方三州拼个你死我活,又怎么可能支援咱们。” 谋士微微一笑,道:“殿下可派一雄辩之士出使京都,就说朝廷若不支援我等,咱们便与南方三王休战,并加入他们,反过来一同对抗朝廷,届时四州合并,看朝廷如何自处。” 众将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啪!”秦稚田拍案而起,叫道:“先生高才,此一计可解我军粮草之危……” 他话刚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巴,窘迫之态逗得大家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至极。 秦稚田涨红了脸,撒开手道:“想笑就笑罢,反正你们都是我叔伯一辈,丢人也没丢到外人面前。” “哈哈哈哈!”众将遂开怀大笑。 徐州军中缺粮,这是最高机密,倘若被普通士卒知晓,顷刻士气大落,所以秦稚田才不敢将其说出。 (诸君若不能理解粮草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可以换位思考下,比如你的公司告诉你,下个月发不出工资,试问你作何感想?又或者你的学校通知你,食堂晚上不开门,且禁止点外卖,等第二天一早 (本章未完,请翻页) ,相信你一定会亲切问候校领导的各位女性家眷。) 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将心比心。 秦稚田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城府装得再深沉,总有个露馅的时候,众将爱他年幼,并不轻视于他。 那谋士毛遂自荐,要亲自走这京都一遭,秦稚田礼遇有加,点头同意。 …………………… …………………… 青州,平原城。 赵羽回了自家营帐,选派随自己出使敌营的人马,萧暮山表示第一个跟随,众亲卫无不踊跃报名。 弄得赵羽哭笑不得,解释道:“此一番深入敌营,绝非你们想象的那般容易,堪称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即便是我,也难以护你们周全。” 萧暮山绷着脸道:“若能追随主公同死,山倍感荣幸。” “哗啦啦”甲叶声音响亮,众亲卫齐齐跪下,向上拱手道:“愿随主公同死!” 赵羽立刻训斥:“谁是你们的主公!青王殿下才是,以后休得胡言乱语!” 众亲卫赶紧答应:“是,主公!” 赵羽自己都不清楚,这群人为何不认青王,称呼秦景润为殿下,反而称呼自己为“主公”,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细究起来,原因再简单不过。 其一,赵羽心性温良,待人真心实意,他视众人为手足,众人视他为腹心,此二者相辅相成。 其二,青王虽为众人之主,却难免厚此薄彼,赵羽则一门心思扑在他们身上,每日里吃喝拉撒无不关怀备至,且教授他们剑术剑道以及为人处世之法,自然又有不同观感。 其三,赵羽每月亲自为他们发放军饷。 …… 出使敌营送信之人,很快选拔出来,善马术者优先。 不仅仅是平原城缺马,就连整个青州都缺少马匹,当初护卫秦景润的黑龙骑,敢说是全青州第一骑兵精锐。 平原军中的马匹,大多归斥候侦查所用,根本没有多余马力供普通军士驱使,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是现状。 秦景润亲自下令,才为赵羽等一行人凑齐五十匹可供骑乘的驽马,这已经是平原军的极限了。 一支骑兵部队的消耗,是相同数量普通步兵的三倍以上,马是一种娇贵的畜生,不能像人一样粗糙喂养。 有些常识的应该知道,马是直肠子,吃了就拉,其食量之大,超过其他家畜不知多少,且还不能冷着它热着它。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人无钱财则志短,马无肥膘则趴窝,想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纯属混蛋干法。 这也是历代君王,对骑兵部队又爱又恨的原因之一。 临安征讨大军,自南向北而来,驻扎在距离平原城以南五十里,一个叫做翁山的地方,也是青王派遣一众骑兵,此行的目的所在。 赵羽玄甲白袍,长剑插于雕鞍一侧,精神焕发英朗珏珏,众亲卫与他俱都一样打扮,也是黑扎甲素白袍,这五十名精骑往城外一立,人如虎马如龙,城上众人看得爱不释怀。 他此行的目的有二,送信劝降不成,还有探查敌人虚实的根由在其中,这也是众将提前商议好的结果。 “咳咳,”秦景润站在城头,目光望着远去的精武骑兵,侧头冲图大海说道:“伴伴啊,想当年孤王也是这样的少年风华,可惜呦,孤心不老,奈何此躯衰败。” “您永远年轻,”图大海眼眶湿润,他何尝不怀念自己的青春呢,只是拢发自顾,自己也是一名白头翁。 年华从此逝,夕阳渡余生,美人迟暮,英雄白发,世间极度无奈之事。 柳若虎今年十八,体会不到他们这些老年人的心思,小声嘀咕道:“老了怕个什么,老有老的好处,我还希望别人说我老嘞。” “呵呵,”青王笑了:“少年人啊,你可莫笑老夫犹气岸,转眼也是白头翁。” “白头就白头,丈夫处世,不辜负每一寸光阴,也就是了。”若虎披甲持矛,昂扬而立,猎猎金风吹动他锦绣战袍。 “说得好!不负光阴!”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天子气 冀州京都,观星楼,最高层。 一个全身白衣瑾然的鹤发老者,骤然掀开自己面前的金丝楠木茶桌,他顾不得自家仪态,咆哮道:“备轿!老夫要进宫!” 大秦帝国最具权威的望气士大家,人称“算死牛”的牛得林牛大禅师,一辈子也没见过自家师尊如此失态,什么时候见他老人家,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刚刚走上观星楼顶,却正碰上那个老者发疯之态,这不禁让他忧心无比。 “师尊,您怎么了啊。” “天子气!这是天子气!” “什么天子气,您在说些什么。” “青州有天子气,你过来看!” 牛得林九品武师,一身望气术更是登峰造极,却被眼前老者宽袍大手一把薅过来,根本没有丁点儿反抗之力。 他站在观星楼上,举目东望,只见青州方向万里云空,隐隐有团五彩云气升腾,其内赤而外黄,宛若真龙真凤遨游环宇,又好似有无数巨大粮仓堆积,镇压九重天,气象神异无比,正是上古相书上所记载的“天子气”! “师尊!这…这…这……” “这什么这,快随我进宫!” “哎!我弟子这就去备轿!” 进宫路上,牛得林拘谨无比的询问自家恩师,道:“青州局势明朗,如今双方互相征伐,那股天子气,也不知是秦景润还是秦稚泉,看来他们父子气象不凡啊。” 白发老者紧闭双目,一言不发。 只有轿夫快速挪动的双腿,夹带起阵阵风声,帝都皇宫侍卫见到轿子上的标志后,竟然也不阻拦,任由其穿宫门而过。 与此同时,距离皇宫不远处的燕南学院深处,同样有位白发老者,在望着青州的方向感叹:“南宫师兄啊,你究竟在青州做了些什么,那里可是死地呀。” 老者身后,有藏书万卷,浩然气直冲斗牛,却隐隐被东方青州的五色云彩压制,皆因为那是“帝气”。 三十年前,文圣一脉分崩离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共分为两支,代表帝师势力的南宫青竹被贬入青州,自此销声匿迹,以他之才学,不可能看不出“帝气”所在,除非他瞎了。 …………………… 帝都皇宫,崇政殿南上书房。 那个足踏无忧履,身穿赭黄袍,头戴冕旒冠的男人,正背过身去,认真听着众臣议论天下局势。 时有车骑将军颜铁心道:“张福东在北荡山一役已然功成,青徐二州大乱,南方三州暂且不动,我们先取兖州,而后入青灭徐,南三州多粮草金银,而少金铁矿石,日久必败,此为鲸吞海岛之计。” 兵部尚书王硕,附和道:“老夫十分赞成颜将军之谋划,天下九州林立,金角银边草肚皮,只要拿下兖州,得青而望徐,则天下可定矣。” “臣等附议!” “……”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在上书房外高声禀报:“靖天监公羊老夫子,携其徒弟牛得林求见!” 上书房内众文武纷纷交头接耳,据他们所知,“老神棍公羊詹”已经三十年未下观星楼了,无论天下有任何风吹草动,皆由其徒弟牛得林代理,不知今日为何会亲自进宫。 靖天监成立六十多年有余,自大秦帝国建立那日起,便开始同时建造观星楼,历代观星楼主,无一不是望气如神的风水师,此为皇家专用,京都无人不知。 观星楼高三百六十五丈,乃帝都最高的建筑,没有之一。 公羊詹隐居观星楼顶三十年,于今日出世,这一天,正是建康十年九月初一。 建康帝秦景正,可以不见任何人,但不可以不见这位老先生,正所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观星楼负责大秦帝国的各种祭祀礼仪,没人可以忽视他们。 “快快有请,”冕旒冠下,发出阵阵帝王之音,犹如黄钟大吕,尊贵非常。 公羊詹一进上书房,便主动开口道:“削藩之事,诸位万万不可向兖州开刀,当以青州为先才是,此乃重中之重啊。” 方才的会议,此老并未参加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会议的内容,他仿佛全程在场,知道的比参会之人还要详细。 建康帝隐在幕后,并未说话。 有聚集在上书房内的大臣,反驳道:“公羊老先生有所不知,兖州乃天下之角,当取之为我所用,这才是上上之计呀!” “不错,”有重臣附和道:“青州南临徐郡,北接兖南,东扩渤海,实属古之四战之地,取之无用,不如先取兖州,再入青图徐。” “是啊…是啊…”众臣皆附和。 “愚夫!”公羊詹须发皆张,暴怒道:“青州土地肥沃,民风剽悍,乃豪杰四出之地,怎敢轻视于它,尔等当先取青州,再图他州不迟!” 户部尚书孙具才笑道:“公羊老先生不管社稷刍狗,反而操心起当今时政,真真是我大秦之幸啊”。 他这段话攻击性很强,是在暗中讽刺公羊詹不受本份,妄图染指朝政,也是在变相提醒建康帝,这位老先生只是一位观星术士,并非朝廷股肱之臣。 公羊詹扭项回头,双目炯炯看向金纱帐后的“冕旒冠”,他企图让建康帝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身在公羊詹背后的牛得林,急得爆出一句:“青州惊现天子气!秦景润和秦稚泉父子,当有一朝人王帝主之份,这下你们满意了罢!”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天子气”,古已有之,熟读圣贤书者,谁能不懂其中含义,只是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牛得林在危言耸听。 朝廷削藩党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先小后大,先弱后强。 兖州在秦帝国东北角上,东接冀州,南临广青,兖王秦景温又重文轻武,自然要拿他先开刀,然后才是其他州府藩王。 颜铁心处心积虑要张富东刺杀二王,如今青徐大乱,此时正是朝廷攻取兖州最好的时机,偏偏冒出个公羊詹,非要先取青州,实乃乱国之本。 朝廷众文武对靖天监尊重非常,但对于观星楼的判断,还是存疑三分,毕竟占卜与现实比较,还是更多人相信现实。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如此书痴 关键时刻,还是建康帝说话了,他慢条斯理道:“推翻以前所有计划,改攻青州为主,朕要东临渤海,看是何等牛鬼蛇神,也敢妄发天子气!” 众臣皆悚然匍匐,不敢反驳。 崇政殿外,公羊詹脸上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他吩咐自家徒弟道:“去燕南书院,不能让姓周的闲着!” “谨遵师命!” 这乘带有特殊标记的轿子,晃晃悠悠飘进燕南书院,而平日里坐轿的牛大禅师,此时只有一路小跑跟着颠的份儿。 霎时,轿子中传来公羊老先生的问话:“小牛哇,你是不是也觉得为师错了。” 牛得林思忖片刻,回道:“师尊没错,您一心为了大秦,这也是靖天监存在的意义。” “哼,违心!你呀你,从来不说实话。” 牛得林涨红了脸,倔强道:“我爱真理,但我更爱我师!” “哈哈哈哈……”四抬小轿内传出的笑声,欣慰中带着得意。 ………… 就在这乘小轿刚过去后不久,皇城根下的胡同里转出个黄衣少年,他左手持书右手翻页,目不转睛的看着书中内容,仿佛要钻进去相仿。 黄衣少年七扭八转,走进一处别致庭院,众仆人一见是他,纷纷露出鄙夷之色,且面带讥讽。 更有甚者,还有人直接跑到后堂,去呼唤此间的女主人。 能在这繁华热闹的京都之中有四合庭院,并且配备数十名仆人的家室,可见并非寻常百姓,显然非富即贵。 正如一位外地而来的大儒所言,居京都,大不易也。 “书呆子!你又来了!你是要吃上我们家了是么!一天天不干个正事,整天就是捧着你的破书看,你难道能从书里看出饭来不成!” 黄衣少年被人骂作书呆子,这也基本符合他的行为习惯,因为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不看就会死的那种。 骂人者,正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小丫鬟簇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拥着过来,她听说“书呆子”又来上门蹭吃蹭喝,登时火气上涌,今日定要解决掉这个大混球。 黄衣少年的衣服,是庙里和尚专用的“黄海清”,他一没有出家,二没有剃度,之所以穿着和尚的衣物,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穷闹的。 黄衣少年叫黄之鹿,他姐姐嫁进了孙家,所以才来这里和姐姐辞行,他要去完成心中的抱负。 不成想,姐姐的婆婆,以为他是来蹭吃喝的,故而破口大骂。 黄之鹿酷爱读书,京城之中哪里有书摊,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他一不种地,二不经商,每日里就是读书看卷,再没别的爱好。 他只看不买,蹲在书摊前,一呆就是一天,每每要等摊主收摊轰他才肯罢休。 黄家在十几年前,也算是殷实人家,奈何出了黄之鹿这么个书呆子,再大的家业也顶不住坐吃山空,几年便破败下来。 黄之鹿的姐姐嫁得好,婆家是当今朝中大员户部尚书孙具才的门第,自然衣食无忧。 又无奈,姐弟间心连着心,黄莺儿最大的牵挂,就是自家这个书痴弟弟,所以经常从婆家拿东西救济他。 一来二去,黄莺儿的婆婆可不干了,这位还不到四十岁的狠妇人,那是出了名的嘴毒,她可见不得自家肥水往外流,故而没给过黄莺儿好脸色。 黄之鹿经常来这里看望姐姐,孙府的下人们就提前去通知孙夫人,为的就是看他的笑话,给他个难堪。 今天,前赶后错正巧撞上了,孙夫人被小丫鬟们簇拥着,掐腰点指黄之鹿,爹娘祖奶奶好一通卷: “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找点正经营生干好不好,整天游手好闲的东逛西颠,你丢的是谁的人,你丢得是你们黄家的人!但凡你有点正事,你能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么? “还有,算我求求你,你以后能不能别往我们家来了,你都把我们家吃穷了!我们家老爷是当官的不假,那也禁不住你这么造啊! “哦!你把你们家败了不算,还得连累我们家呀?你可真够 (本章未完,请翻页) 缺德的,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是么,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我要是你,我恨不得上吊自杀去!” 孙夫人横眉立目,单手掐腰,银牙差点咬碎,冲着黄之鹿死命道: “我还告诉你,别以为你姐嫁到我们家,你就能沾我们家光,少打那些如意算盘,我看你是想瞎了心,没皮没脸的杂碎! “你姐是你姐你是你,从今天起,你再敢登我孙府的门边,我要你好看!不信咱们就走着瞧,看老娘能不能拉得下脸来! “实话对你说了罢,姓黄的我算是看准了你,你往后但凡有点出息,都算老娘我瞎了眼,你天生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滚滚滚!滚出我们家,看见你就不烦别人!” 孙夫人越骂越起劲,吐沫星子乱飞,最后干脆上来推搡对方:“让你滚你听不见啊,来人呐,给我把他乱棍打出去,看他还敢不敢来要吃食!” 黄之鹿是个读书人,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他是来找姐姐辞行的,哪里会想到被人大骂一通,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脸色涨成了酱紫色。 被人骂完还不算,几个狗眼看人低的豪奴又拿棍子欺了上来,抬手就是几棍。 黄之鹿身子单薄,怎么可能禁得住如此毒打,吓得他赶紧跑出孙府,踉踉跄跄狼狈至极,好似过街老鼠。 孙宅大小丫鬟仆妇见他如此窘态,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欢乐无限。 放下孙府之人不提,单说呼哧带喘跑出一条街去的黄之鹿,他紧皱着眉头,低头用单手掐算自家命理,随后抬头自顾自道:“今日明明大吉卦象,为何会有如此遭遇,真真是见鬼了!” 没有见姐姐一面,黄之鹿也有自己的办法,他能写会算,平时替人代写书信挣个吃食,给自己写封信还不容易么? 一念至此,黄之鹿快速跑回老宅,家徒四壁的景象,随之映入眼帘,他为了买书看书,已经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当掉了,除了一张砚台和几根秃笔,再没了其他。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五花马朱紫衣 黄之鹿用四指沾些瓦前水,淋在砚台之内,研得了墨,铺上素黄纸,便开始捏袖书写起来。 信是这样写的: “弟恭请姐姐福安: “鹿自成人以来,庸庸碌碌虚度二十余载光阴,期间多蒙家姐照顾,你我虽是血缘至亲,焉有不私常济之理乎?家姐之恩,弟铭记肺腑,今东风将起,弟时运已至,颇感鲲鹏羽翼渐生。 “好男儿在世,岂能碌碌无为,鹿当追随运风而起,直上九霄!鹿离京后,家中尚有老宅一座,房产地契只此一间,一并送与姐姐,还望不辞收下,权当弟微末心意。 “此一去山高路远,弟不知何时再回故土,但,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弟纵然落得个黄沙盖脸尸骨不全,也无怨无悔。 “姐勿要替我忧虑,烦闷时你且宽心,天凉时要多加棉衣,弟有朝一日若再回京都,定骑五花骏马,身着朱紫宝衣,万望姐姐珍重此躯,见弟风光一日。 “此致敬礼,鹿弟顿首。” 黄之鹿叠好书信,托付给附近可以信任的邻居,嘱咐对方将信交给姐姐,而后回家背上书箱,装上砚台毛笔,一路出东门而去。 出城路上,不断有熟人询问黄之鹿,问他要往哪里去,他皆笑而不语。 身背书箱的他,站在东门掐指一算,自言自语道:“大吉应在东南,那是青州的方向啊,眼下青州境内正兵荒马乱,莫非鲲鹏起于东南不成?” 摩挲了片刻,黄之鹿把心一横:“管他呢!左右烂命一条,先入青州再说。” …………………… …………………… 青州东宁郡,翁山北侧。 萧暮山龇牙咧嘴的来回扭动屁股,他没有长途骑马的经历,第一次骑马出远门,屁股已经被马鞍磨破了皮肉,又不敢告诉自家主公,只能强行忍着。 赵羽从乌云盖雪上下来,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土地痕迹,时不时还捏起一小把土,放在鼻子上闻闻。 萧暮山不解道:“主公,咱们已然到了翁山,为何不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营,反而在外围兜圈子。” 赵羽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冲麾下五十名骑兵道:“为将者,当知天文晓地理,善于观察万事万物,总结事物规律,而后化为己方所用,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萧暮山翻身下马,来到对方跟前,崇拜道:“主公懂得真多,没想到您还通晓兵法,我还以为您只会练剑嘞!” 赵羽脸上一红:“我这也是纸上谈兵现学现卖,青竹书院的兵书上是这样写的,我就这样背。” “那您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有人问道。 赵羽指着地上的丈余方圆道:“你们看这块地,明显比其他边缘地方的土地要坚实。” 众人纷纷下马围拢过来,他们发现确实如此,这一丈范围的土地,确实要比其他地方瓷实不少。 萧暮山疑惑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莫非有人故意将此地用木夯夯实了不成。” “傻小子,”赵羽解释道:“这里方圆数十里并无人烟,怎会有人故意夯实土地,老百姓才不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勾当。” “那我想不出来了。” 赵羽皱眉道:“枉你身处军旅多时,你看这像不像是军中营帐驻扎过的痕迹。” 众人恍然大悟,这茫茫旷野之中,也只有被大军驻扎,士卒长时间踩踏,才会造成这种土地夯实的效果,短时间内甚至连草都长不出来。 “那这又说明什么问题?也没什么不对呀。”萧暮山挠挠头。 赵羽解释道:“这说明敌人分兵了。” “分兵!” “不错,不然没法解释这种现象。” “主公,那我们……” 赵羽回身点指两个机灵的骑兵,施令道:“你们两个速速赶回平原老营,就说敌人无故分兵,恐别有所图,让老营多派斥候侦查,务必搞清敌人分兵动向。” “是!” “回来!我还有补充,”赵羽站在两个少年骑兵马前,殷切道:“路上注意安全,机灵些,躲 (本章未完,请翻页) 着点敌军走,” “我等死不辱命!” 一声清脆鞭响,二人打马北去。 与此同时,广昌军内的斥候也发现了赵羽等人,数百匹骑兵步卒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这四十九人围在中央。 众人见赵羽面不改色,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心下随即大定,恐惧之心顷刻消失。 一番交涉过后,斥候知晓了对方的来意,旋即通报自家将主也,而后带众人进翁山大营, 身在军营之内的郝运通一听赵羽来了,当即收起轻视之心,临安小赵威名远扬,足可见一般。 大帐内,只有广昌军主将郝运通,并不见副将姜怀德,看来赵羽猜测对方分兵之事,并非无的放矢。 广昌军第二都尉段伯恩,非常不赞同分兵之事,奈何他拗不过主将坚持,姜副帅带走了田济的那一都人马,全军粮草落入了郝运通手中。 段伯恩也是后知后觉,他和田济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能防住对方。 今日郝运通突然擂起聚将鼓,说明有军情变动,他赶紧从营队中赶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段伯恩在看到玄甲素白袍的第一眼,心中便是不由暗赞一声:“好个俊俏英武的少年!” 赵羽此时也望向他,但见一紫脸大汉立于自己面前,身高足有九尺开外,顶盔贯甲猿臂蜂腰,卧蚕眉丹凤眼面如紫霞,定是一员勇将,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喜爱之情。 他随即也收起轻视之心,看来临安方面也有豪杰,不可小视天下英雄。 当赵羽见到郝运通时,评价可就没这么高了,只见对方憨头憨脑,一双鼠目却精光四射,难免缺了些英雄气,威压不住将主之位。 青王他老人家,是怎么识人的? 这也怪不得郝运通,说起来他本没什么真本事,全靠秦景润一手提拔,他才能坐上一军主将之位,与邓玉那种真正的统兵大将相比,可就差得远了。 赵羽带剑进帐,卫兵并未阻拦,对方刀斧手林立,对他虎视眈眈。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马儿踢你 萧暮山等人被拦在牛皮大帐之外,广昌军众调笑他道:“平原叛军可是无人了么,怎么派了群娃娃兵来。” “你不知我剑有多利,故而敢在我面前徒逞口舌之欲,然否。”萧暮山冷面冷心,微微瞅对方一眼,杀气腾腾。 对方被他这一眼吓住,果真不再发言。 …… 大帐之中,赵羽将青王书信递过去,郝运通看罢,回复道: “尔等胆大包天,竟敢假冒青王乱我青州,实在罪大恶极,今新王已在临安加冕,兴大兵征讨尔等,是故顺天应人,尔等不仅不思自保之策,竟敢写信来劝降本将军,当真不知死活。” 赵羽微微一笑,道:“听闻郝将军以前是青王旧部,他的亲笔书信,你不会认不出来,如今在我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来你反意已绝。” 郝运通立刻反驳:“谋反的是你们!天下人皆知青王死在北荡山,你等鼠辈妄图冒认,就不怕凌迟处死么!” 赵羽环顾一周军帐中的刀斧手,视这些虎狼兵于无物,沉静道:“谁要被凌迟处死,还未可知,勿谓言之不预,休怪不教而诛。” “狂妄至极!简直狂妄至极!!你可是欺我帐下无人么!!!” 刀斧手一听,齐齐怒瞪玄甲白袍,恨不得冲上来将他剁为肉酱!寻常人若是面对这些凶悍兵卒,只怕早吓得瘫软多时,奈何对面不是普通人。 赵羽笑得露出两排白牙,轻松惬意道:“青王秦景润如今就在平原,麾下虎狼精锐异常,尔等为虎作伥,待有朝一日清算之时,恐怕难逃一死,今还敢对我怒目而视,恐尔等死于非命。” “!!!” 其实,在临安小赵出现在广昌军营的那一刻起,众将就已经在怀疑假王究竟是不是假王了。 段伯恩与田济等人,皆是被一指王命调到此地平叛的,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歼灭假王,还青州一个朗朗乾坤。 现如今就连鼎鼎有名的临安小赵,都站在“假王”一边,平原城那个假王 (本章未完,请翻页) ,真的假么?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秘? 目的已经达到,赵羽单手按剑,昂扬而立道:“你我多说无益,青王殿下仁至义尽,咱们战场上见真章罢。” 说完,他甩动白袍而走。 等郝运通携众将追出来时,赵羽等人已经骑上马背,直奔辕门而去。 段伯恩阴沉着剑问道:“敢问郝将军,那白袍将军说得是真是假,平原城究竟是不是我青王銮驾在此。” 郝运通回头瞪他一眼,狠狠道:“放肆!你想造反么,青王只有一个,就是临安城那位!连某家军令也敢质疑,你再若多说一句,军棍伺候!” 正在这时,又有人问道:“将军,咱们到翁山驻扎多时,何时进攻平原城呢,弟兄们都想家了啊。” 郝运通这才缓和了下脸色道:“一切等姜副将军尘埃落定,我们再大举进军,争取对平原城一战而定,届时也好随尔等同归广昌。”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然将广昌军看做自家禁脔,真不知他哪里来得勇气。 郝运通想得不错,他认为平原军不过一万多人,而自家麾下的广昌军有三万,以三敌一,优势在己方这边。 而姜怀德带走的那两千五百人,正作为一根毒刺,深深扎入对方腹心,此事一旦成功,便可锁定胜局。 郝姜二人想得不错,可惜赵羽事先发觉他们分兵一事,并提前将消息传回平原,报告青王要多加防范。 还有,姜怀德与郝运通太过想当然了,他们也不琢磨琢磨,田济这个大黑胖子,究竟是不是个好相与的。 当年在广昌郡驻军时,邓玉能够压服段伯恩田济之流,皆因他威重仁德,而姜怀德本身是个无用草包,田胖子怎么可能听他的指挥,简直痴人说梦。 段伯恩人称紫面狠郎君,活摘人心而面不变色,田济人称阴毒笑面虎,为人最是奸诈多变,广昌军中谁人不知。 姜怀德自领广昌第一都出翁山大营以来,便经常遭到田济责难,期间不是问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要军饷,便是向他讨军粮,总之没个闲着的时候,此行若是邓玉亲自领军,吓死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田济麾下兵将,有广昌军战力第一的美名,颇受将主爷邓玉器重,而他这两千五百人,与段伯恩的第二都军士,都是披甲率最高的存在。 大秦将士行军,并非一直将甲胄穿在身上,而是将其打包成包裹,背在背上,等遇到敌情时,再披甲临战。 这样一来,大家又有疑问了,脑海中肯定在想,临阵披甲那还来得及么? 十分肯定的告诉你们,来得及! 大军每次出动,必定要广撒哨骑侦查,那是大军的眼睛和耳朵,一般都会提前探查出十几里地,给大队人马留出充足的反应时间。 埋伏和偷袭这种战术,没那么容易成功的,越是山高林密的地方,哨骑越是侦查得仔细,自古夜晚劫营,君不见成功率有多低,战场之上没人是傻子,傻乎乎的等你来砍。 田济乃广昌军宿将,这种低级错误,他是不会犯的,大军每每开动,一定会等哨骑报告回来,再派下一波出去,直至确认万无一失为止。 广昌军每日行进十公里,这个速度缓慢但安全。 姜怀德对这种行军速度有些不耐烦,他求胜心切,不愿以这种龟爬速度前进,故而开始找田济商议。 没了将主镇压的田济,逐渐有些放飞自我,他私自立下军令,命手下士卒,每到一处,便将当地百姓的粮食“买光”,以充当军粮。 这里说得好听,说是用银钱来买,实则就是明抢呗。 姜怀德大惊,他们这次行动原本是保密至极的,如此大规模的纵兵抢粮事件,还谈个屁的保密。 田济不管那一套,依旧我行我素,每当姜怀德前来理论,他便向对方索要军粮,对方给不出来,他便自己去取。 哦,又想让马儿跑,还不想让马儿吃草,那马儿还不得踢死你啊。 姜怀德仰天长叹,自家性命危矣,大好前程恐将葬送于此人之手。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玄甲冲锋 青州六郡八十一州府城,每郡各有郡兵驻守,东宁郡内共有两支兵团,其一为平原军,现为青王秦景润掌控,而另一支军团,则驻扎在东宁郡东北方向的“小海城”内,与平原城遥遥相望互为犄角。 姜怀德此行的目的,就是持临安新王之令,把控住小海驻军,而后由东向西,与广昌军夹击平原,此为泰山压顶之势,定可一战功成。 他想得很美,奈何大黑胖子田济,整活出许多幺蛾子,自翁山大营出发后,便开始指挥手下兵将四处劫掠,那是一点儿人事不干,原本急行军七八日的路程,硬是让他拖拉出许多天去。 话说赵羽等人出了翁山,并未回转平原城,而是跟随敌军分兵痕迹,一路追了下来,他们皆是轻甲骑兵,移速本来就快,再加上田济故意拖拉,二者相遇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赵羽自下栖霞山以来,一路从南到北随遇而安,他曾发下鸿天大愿,立志要平定天下匪患,根据于此,这才决定加入到青王秦景润的麾下。 而他这一路追赶临安分兵时的所见所闻,不禁又让他心头火起。 赵羽的性情嫉恶如仇,见到欺负穷人的土匪恶霸,就好似见到自家仇人相仿,恨不得将对方脑袋活揪下来。 临安敌军分兵后,一路抢劫北上,赵羽见老百姓受了大委屈,仿佛跟他自己受了委屈一样,气得直哭。 萧暮山等人何曾见过自家主公这般模样,不免个个心急如焚,急切询问之下,才知他是个真性情的好男儿,一个个遂拔剑出鞘,在马上挥舞道:“愿随主公追上敌军,将那群畜生碎尸万段!” 他们区区不到五十骑,便敢发出豪言壮语,真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雏鹰展翅恨天低。 赵羽今年十六,也是个火爆至极的少年脾气,被手下人这么一带,心头豪情顿起,管他前方有多少人马,只管杀将过去,为百姓复仇。 “仓!” 玄甲素白袍仗剑在手,哭腔道:“妖魔横行应有报,我辈弟子负剑时!剑在手,跟我走!” 众将随即血涌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脑,灌满瞳仁,他们眼中只有赵羽,此时此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敢随他走上一遭。 一支普通骑兵,立列在战场之上,是普通步兵的三倍面积大小,而五十匹战马冲锋起来,便犹如一百五十名步卒冲杀。 一夫拼命,万夫莫敌。 如果从天空俯瞰下来,便能见到一队黑甲骑兵,正排列成一支箭矢锋头的模样,极速向前冲锋。 而赵羽,则是这支锋矢的箭头。 好巧不巧,田济的士卒并未形成军阵,他们化整为零,正忙着四处劫掠百姓,驻扎的军营,也只是简单的围起几个栅栏而已,如何挡得住骑兵冲杀。 散发在远处警戒的斥候,不及赵羽马快,他一剑一个,根本不给对方回营报信的消息。 不是挡我者死,而是见我者死。 玄甲马队快速接近敌营,半路上有胆敢阻拦他们的兵士,又被赵羽一道剑气击溃,那透明如弯月的凌厉剑气,宛若催命的无常。 四十八名骑军小将跟着他,如天兵下凡一般,直接飞掠过栅栏,杀进广昌军第一都驻地内。 当田济透过掀起的军帐,看到那匹乌云盖雪的狰狞马头时,再想回头拔刀都来不及了,他肥硕的身躯赶紧趴在地上。 一道霸绝剑气瞬间摧毁了这座军帐,将其帐顶掀飞,“哗啦”斩为两截! 田济大黑脸盘子吓得变颜变色,他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能够发气成罡的武者是什么高绝存在,心头连反击的欲望都没有,只敢滚到一旁,而后伺机逃跑。 赵羽带队一冲一撞,杀进广昌军核心腹地,他在平原军中历练多日,如何不知这里就是中军大营,遂止住冲势勒紧马缰。 群马鼻孔中“呼哧呼哧”,不停的冒着白气,如此远距离的冲锋,特别消耗马力,非决战不可为之。 “谁是此军将主,给我站出来!”乌云盖雪马躯庞大,压迫力极强,此时此刻,竟连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 赵羽何许人也,单看众 (本章未完,请翻页) 士卒的下意识反应,便知谁是此地最高统领,他驱马来到田济跟前,剑指对方的大黑脸道:“想死还是想活。” 田济在这一瞬间,直感觉滴滴冷汗顺着自家后身脊背沟往下流淌,那是透骨的杀气所致,这说明对方的武道超出他太多,被此人近身,犹如阎王临世。 萧暮山就跟在赵羽身后半个马身左右,他越发升起对自家主公的崇敬之情,对方那一往无前的霸绝剑气,令他心折不已。 “主公!谅他也不会投降,干脆一剑宰了他!” “哎哎哎!”田济赶紧叫道:“你问我了么!你连问都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投降!不信你问问!!你倒是问问呀!!!” 赵羽用剑搭在对方脖子上,问道:“尔可愿降我。” “愿降!愿降!”田济噗通跪下地上,他比谁都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脑袋要是没了,吃什么都不香。 赵羽长剑回鞘,翻身下马,一脚踢在田济肩头,急促道:“赶紧收拢你的士卒,让他们把老百姓的东西都还回去,然后在这里集合,一柱香不到,你人头落地。” 田济连滚带爬,火速令帐下亲兵发出号角,呼唤众军回营,他刚想趁自家亲兵到来,准备反戈一击,又想起对方那冷酷无比的剑气,不禁犹豫起来。 萧暮山恐他出尔反尔,仗剑不离他身旁左右,倘若田济敢有任何异常举动,他定会第一时间刺死他。 赵羽自翁山敌营出来,便一路追踪到此,等他问出田济真实意图时,也不禁被吓出一身冷汗。 假如真让这支兵马到达小海,那平原军侧翼则危矣。 “姜怀德何在!”赵羽急切问道。 田济不敢隐瞒,如实道:“他不满我行军速度,只携了小股亲兵,独自上路了。” 赵羽赶紧派了两个亲卫,令他们返回平原城,对青王报告自家动向,而后又命田济收拢士卒加速行军,一定要赶在姜怀德之前赶到小海城,控住小海兵马。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灭你小海 广昌军士卒抢惯了钱粮,不愿再受军法约束,他们纷纷质问自家队率,为何要结束这种快活日子。 田济被逼问得没办法,亲自用大刀处斩了十几颗人头后,才刹住这股不正之风,他自己造得孽,他自己去还。 广昌军第一都,共有五营两千五百余人,他们原隶属于青州广昌郡兵,对青王秦景润忠心耿耿。 田济在听完赵羽说明秦景润北荡山遭遇后,也是气得不轻,发誓自己要追随老王,决不再给临安贼寇助纣为虐。 至于他说得是不是真心话,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青王秦景润这杆大旗,还是很好用的,田济将北荡山真相通报全军,士气随之大振,军容也为之一变。 赵羽急于化解小海危机,他命田济再度提速,务必将小海军掌控在自家手中,此军若是被姜怀德捷足先登,则平原军侧翼不保。 田济把心一横,令全军将所有盔甲集中起来,就地掩埋,等尘埃落定后再取不迟。 如此一来,广昌军果然提速不少,全军全速前进之下,直奔小海。 赵羽这支骑兵部队加入得太过突然,许多人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属于俘虏,还是两军合为一处为友军,只知拼命向前奔跑。 田济也是稀里糊涂的,不知自己怎么就改换了阵营,他本是个乐天派,如今又见赵羽仁德宽厚,且又是青王秦景润心腹之人,索性就跟着他一路北去。 不去也不行啊,萧暮山的剑,一直抵在他后心。 有些广昌士卒跑得直尿血,那也不敢停留,大部队撒开阵形,以到达小海城为第一目的。 …………………… …………………… 小海城,位于青州东宁郡东部地区,职责是戍卫边防,皆因小海城北部,便是与兖州接壤的关键咽喉位置,所以又称其为戍边军。 大秦无人不知,兖王秦景温独居东北,性情喜文轻武,且从来没有任何攻击性,故而秦景润也就不很重视北方,连带着小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城内守军也遭受到了冷落。 小海军团共有五都编制,兵额却只有区区六千人而已,距离一个标准军团的一万两千五百人满员配置,连一半都不到。 王德作为小海军团主将,曾不止一次的要求秦景润为自己增派兵额,奈何一次次提议都石沉大海,好似小海守军是后娘养的。 而这次的青州之乱,小海军团却成了老王与新王互相争取的对象,只看他们谁能先一步到达小海城,事情才算尘埃落定。 …… 这一日,王德正醉熏熏的从周围县城回来,身为堂堂一军主将,军中粮草居然要去求助于一个县官,并且还要陪酒,可见他混得有多惨。 青州六郡驻兵,粮草统一归临安方面调拨,似小海军这般私自到基层府县去要的,已经属于触犯律法的范畴了。 有心人如果抓住王德这一行为,足够给他定个私通谋反之罪。 正当主将王德进城之际,城上忽然有人惊声尖叫:“将军快快进城,远处有大军来攻!” 吓得他赶紧登高望远,一身便装还来不及更换,只见一队骑兵便迅速来到城下,点名要王德亲自对话。 下方骑马之人,是一个顶盔掼甲的大黑胖子,对方圆圆的脸庞,魁梧的身材,压得座下马匹“哼哧哼哧”直喘粗气。 大黑胖子周围簇拥着一群黑甲白袍骑士,他们脸庞稚嫩,身形明显小上一圈,目光却十分坚毅,众骑士手上没有兵刃,只在雕鞍左侧斜插长剑。 远远望过去,后方还有不少步卒正稀稀拉拉的赶来列队,令人十分惊奇的是,他们身上只有朴素至极的武装衣,连盔甲都没有,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士卒身躯彪悍,皆是精锐。 大黑胖子在城楼下主动喊话:“王德兄,你不认得我了么,临安一聚,别来无恙否!” 王德仔细辨认了片刻,才回话道:“城下可是广昌田济么,你不在邓兄麾下听用,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大黑胖子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快快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打开城门,我进去再和你仔细讨论。” 此时的王德酒劲醒了大半,他疑惑喊道:“田济!你身上可有公文否,为何要进我小海,此行所为何来!解释清楚,再进城不迟!” 黑胖子正是田济,他身后乌云盖雪之上,不是赵羽又是谁人。 赵羽把事情想简单了,他以为自己赶到小海,便能收拢对方兵权,奈何对方和他要公文印信,他到哪里去偷。 临安方面确实有调兵公文,但在姜怀德手中,田济无权把管。 事情发展到这里,赵羽心中总算大石落地,他能不能收拢小海兵权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姜怀德与小海军团接触。 而城楼之上,并未发现姜怀德的踪迹,看来对方还未进小海,广昌军一路急行,终于赶在了对方前面。 就在赵羽愣神的功夫,他身前的田济居然冲着城楼骂上了,只听对方粗犷着嗓门道:“狗贼王德!我去你奶奶个脚脖丫子的!田爷让你开城,你便老老实实开城,哪里来得这许多废话!再敢胡言乱语,田爷大军一到,顷刻灭你小海!” 萧暮山等人齐声冲上附和道:“对!灭你小海!” 赵羽:“………。” “大家都文明些,不要说脏话。” 城头之上的王德被骂得一愣,立刻点指田济,怒喷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区区一千步卒,也敢口出狂言,看我下场斗杀你!” 他立刻嘱咐身边亲兵,赶紧将自家盔甲兵器取来,他要下城斩了田济。 亲兵劝道:“将主还望三思,您刚喝了酒,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气力不佳,万一有个闪失。” “少特么废话!给我穿甲!” 亲兵阻拦不住,王德酒劲上涌,平添几分豪气,他一边罩甲束带,一边骂骂咧咧的嘟囔道:“无缘无故骂我,老子若是不给你个苦的,你还不知道王爷爷是何许人也!” “好了没有,给爷带马!”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整编一支军队 田济偷偷回头,冲赵羽龇牙一笑:“姓王的中计了,嘿嘿!” 赵羽跟在大黑胖子身后,这一路走来,二人感情加厚不少,也不把对方当做俘虏看待,此时见他搞怪,不禁喜出声来。 田济冲赵羽谄媚道:“末将弃暗投明赵将军,还未曾立过功劳,今日便将这小海城拿下,献给赵将军!” 萧暮山在他背后道:“什么弃暗投明,你是被剑压脖项不得不降。” “哎呀!被动投降也好,主动投降也罢,总之你们看俺老田的罢。” 田济说完,便催马来到阵前,他手中是一把纯钢长柄朴刀,虽不如春秋大刀来得沉重,却也需要几分勇力。 广昌军中,若论个人勇武,当属紫面狠郎君段伯恩第一,无人能出其右。 传说段伯恩能开六石强弓,披三层重甲奔跑如飞,一餐能食斗粮,心狠手辣生撕虎豹,不然也不能落得个“狠郎君”的名号。 而与之齐名,号称广昌双雄的田济,可就差远了,不过他个人勇武虽然差些,却胜在机智多谋。 “嘎啦啦”城门开放,一个身穿棕色皮甲的威武将军从中跃马而出,正是醉酒之后,被激将法骂下城来的王德。 他手中一条长枪,点指田济道:“狗东西,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也敢在本将面前放肆,我今日就替邓玉教训教训你!” 田济脸色突然一变,骂道:“好你个阴险狡诈的狗东西,不敢与我单打独斗,居然还叫上帮手,莫非要群战于我么!” “呸!你也配!”王德满身酒气,鄙夷道:“就凭你的斤两,本将单手捏死你!” 田济用刀尖一指他背后,严整道:“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让他回去!” 王德下意识认为,背后可能是自己的某个亲兵跟出来了,所以才让对方误会,发声将其驱赶出去,也就是了。 他一回头,马屁股后面空空荡荡,啥也没有,等他再转过头来时,眼前就是一道白光。 “躺这罢你!”田济咬牙切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恶狠狠一刀,正砍在对方脖子上,好糟的脖子,好快的刀,一颗大好头颅横飞出去,噼哩噗噜乱滚。 雕鞍之上的残留躯体腔子,立刻“滋”出一丈来高的血柱,看起来恐怖非常。 全场静得每个人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整个画面都是静止的,城上城下所有观战的士卒,谁也不敢喘大气! 以萧暮山为首的一群孩子,坐在马上都看傻了,心说这家伙也太损了这也!哪有这么打仗的啊! 赵羽还以为二人只是骂着玩玩,就算是真打,也不可能闹出人命,谁成想大胖子的手黑,居然敢下死手!他们不是熟人么?! 田济冲萧暮山等人打个招呼,叫道:“别傻愣着啊!跟我杀进城!” 说完,他挥舞着朴刀,一马当先,直接冲进城门,其气势之勇,万夫不敢匹敌。 “蹭蹭蹭!”一顿拔剑出鞘的声音,萧暮山一帮男孩子见状,血气上涌!纷纷纵马冲出,赵羽稀里糊涂的被裹携着冲,数十匹战马鱼贯而入小海城,坠在他们背后的三千步卒也跟着进来了,场面好不热闹。 小海城守军一见自家主将被杀,立刻呼唤自家袍泽兄弟,要为王德报仇,双方立刻短兵相接。 杀人事件的始作俑者是田济,他深知自家兵少,想要完全掌控住小海军,不杀出个样来是不行的。 大朴刀一转就是一条人命,而跟在他身后的玄甲小将们也不手软,尤其是萧暮山,那是经历过大阵仗的,手起剑落处,总有一股血箭飙起! 嚷嚷着要为王德报仇的,只是少部分亲兵卫队,大部分城门守军以及驻守在营房中的将士,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 赵羽登高一望,真气灌满胸膛,大声叫道:“都不要再打了!我是青王帐下赵羽,今特来接收小海,谁再敢抵抗,就地正法!” 失去了将主阻止的小海守军,立刻偃旗息鼓停止抵抗。 三千打六千,还是攻城战,一鼓作气而定,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此战田济当居头功,若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他用计赚城,累死广昌军也打不下来。 打下城池还不算,还要收服六千人的军心,这对于赵羽来说是个考验,但他有青王收平原军的经验在,故而有迹可循。 田济遂命人收了小海军的刀枪盔甲,严令他们不许走出营帐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 萧暮山单独将赵羽拉到一旁,小声严肃道:“主公,田济这家伙不可信,小海军团更不可信,咱们必须得采取点手段了。” 赵羽知道他这是向着自己,于是点点头道:“说说你的想法。” 萧暮山来之前便已经打好了腹稿,此时正好极度顺畅的表达出来: “在下以为,要彻底控住小海守军,当做如下部署: “一,裁撤掉小海军团内,所有什长以上军官,重新选拔任命;此举为了避免激起哗变,可以分批次进行,这叫温水煮青蛙,并且要将他们的所有编制打乱,不给他们互相串联的机会。 “二,我们现在不需要精锐!必须将田济的三千人也给裁撤掉,化整为零,将他们融进那六千人里去,这样田胖子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三,您应该立刻给平原方面去信,让青王给您背书,这样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大干一场了!” 赵羽听完没有表态,只是问他:“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萧暮山得意道:“柳将军和图伴伴在平原城就是这么干的,跟他们学的呗。” 赵羽沉思片刻:“你把亲卫队所有人召集起来,尽管放手去干,我负责居中策应。” “好嘞!”萧暮山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走的,他要去干一件大事。 赵羽说是居中策应,无非就是镇住田济一人而已,只要他不闹事,小海城中就没人敢折腾。 田济用三千人控制住六千人,赵羽一个人辖制住田济,剩下的事,萧暮山带着一群亲卫队员负责完成。 想要整编一支军队,谈何容易,从编制到后勤,从战兵到辅助,足够写一本厚厚的书了。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整编确认 赵羽派人将小海城的情况一一汇报给秦景润,仅仅几天过后,平原方面火速发来一封王命诰书,并赐瑞兽王旗一面,大印一尊。 诰书大意是,任命赵羽为小海城守军主将,总管一切军务,其余诸副将都尉等职,归他自由定夺,并加紧完成整编,而后挥师南下,与平原军共同参战。 看来秦景润以区区一城之地,对上临安方面的数万大军,信心并没有表面上那样足。 赵羽为了嘉奖田济破城之功,直接任命他为自家副将,而后便带着萧暮山等人,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整编行动。 小海守军原有六千人,再加上广昌军的三千精锐,共计九千人。 赵羽嫌弃以往的军团军制太过复杂,且指挥起来难以周旋纵横,故而将所有队率都尉撤去,改换成全新的军制。 他与田济萧暮山等人磋商了很久,决定对小海九千人做出如下部署: 新军规定:每十人为一小队,设小队长及队副,每百人为一中队,设中队长加队副,每千人为一大队,设大队长外加两个队副,三个大队编为一营,每营设一营指挥使,外加两个副指挥使。 也就是说,小海新军九千人,被赵羽直接划归为九个大队三个营属。 三个营的配额确定下来后,营队主官由谁负责来坐,又愁坏了赵羽,他手下都是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脸庞稚嫩难以压众。 要这群少年做护卫绰绰有余,但是要他们统兵打仗,难免显得轻浮。 田济仿佛知道赵羽的心理,他建议从原广昌军中,挑选一些有带兵经验的队官,来协助以萧暮山为首的少年军官,给他们当队副营副。 少年军官负责对接赵羽,而副手负责指挥训练兵士,这样一来,既能保证小海新军始终掌握在赵羽手中,又能保证军官年少难以服众的难题。 赵羽随即同意。 方向有了,框架有了,军官也有了,剩下的就是军心问题。 赵羽心里有谱,他对于如何 (本章未完,请翻页) 收服军心,有他自己的打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将编制确定下来再说。 以萧暮山为首的少年军官里,有两个较为稳重成熟的苗子,落在了赵羽眼中,引起了他的关注。 二人一个叫林忠,一个叫鲁奎,今年皆是十六岁,二人虽沉默寡言不善言语,但行动举止颇为得体,长时间观察下来,还算是能独当一面的材料。 一、二、三大队编为一营,萧暮山任营指挥使,称之为山字营。 四、五、六大队编为二营,林忠任营指挥使,称之为忠字营。 七、八、九大队编为三营,鲁奎任营指挥使,称之为奎字营。 一至九个大队,主官皆是赵羽心腹,其余营副队副,又由田济负责选拔人员补足,小海新军重新编练过后,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因为人还是那批人,从根本上没有改变。 以前在王德手下时,他们就不受器重,缺粮少饷,故而常年士气低落,如今到了赵羽这里,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赵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激活这支队伍的机会,现在还不到时候,还需要酝酿酝酿。 …… 姜怀德始终没有出现,可能是他得到了小海城破的消息,所以提前遁走了,压根没有露面。 田济又派专人,将来时埋好的甲胄,重新刨了出来,带回小海城,记录在新军军册上。 甲胄是一支军队重要的资产,一副也不能遗落在外面。 饶是如此,小海新军的披甲率也不足两成,这还是田济那支广昌精锐的功劳,可想而知原小海旧军,有多不受重视。 …………………… …………………… 冀青边境,阳武城西。 一个身穿黄海清的青年书生,背着书箱在向着阳武城墙的方向依依东望,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什么,离近一听,好像是在分析青州局势。 他自言自语道: “鲲鹏冲天之势应在青州地界,而青州目前可成气候的势力,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过两三支而已,张富东残忍好杀并非人王之象,那股天子气绝不会应在他身上。 “而临安秦稚泉行事太过懦弱,且得位不正,故而根基不稳,犹如水中浮木一推便倒,可笑他不给自家生父报仇,反而去讨伐什么假王,真真是可笑至极,此子格局太小不去也罢。 “至于那个占据平原城的假王嘛,倒是有点儿意思,相比于上述两位来说,此人行事厚重里透着锋芒,我倒比较看好这位……” 青年说罢,低头掐指一算,而后整了整背后书箱,绕过阳武城墙,径直往东去了。 他背后明明是一个空荡荡的竹木破书箱而已,里面也只有一块砚台,几支秃笔,还有几件换洗的衣物。 偏偏青年却背得很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身上一样,行如重负。 古相书有云:行如重负者,其人必有大志,不可等闲视之。 如今青州战乱频发,普通人躲还来不及,哪有主动往战场核心里跑的,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大病。 张富东在阳武城烧杀抢掠,以至于城墙辐射的周边村子都冷清不少,一些原本就住在城外的小商小贩,再也不敢进城贩卖物品了,任由那些菜蔬烂在家中。 而阳武城内的官兵们没有菜吃,他们又会出城找寻,动不动搜出数十里远近,老百姓只能进山躲避兵灾。 黄之鹿孤身一人向东,他看到倒卧在路边的穷人越来越多,心中不禁暗骂张富东这个不是人养的活畜生。 张富东可恨,秦稚泉更可恨,他们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为了自身权利,可以放弃一切的家伙。 类似于张、秦二人,只要给他们的好处足够,他们甚至能狠狠心,将自家亲娘活埋,这是可以预见的。 而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根本因素,就是因为朝廷削藩。 “大秦啊大秦,你还嫌自己的气运不够衰竭么!”黄之鹿相信,万事万物都有自己本身发展的规律,一旦强行干预这种规律,不管对方是谁,一定会受到反噬。 (本章完) 第九十章 建康十年腊月初八 自北荡山双王遇难以来,青州逐渐开始大乱,尤其是新老双王争霸互相讨伐,各说各理。 整个青州无人不知,东宁郡平原城老王秦景润现在还活着,但他们并未起兵相随,而是都在观望。 平原之战,秦景润若胜,他们立刻起兵勤王,挥师齐聚临安,而后迎接自己的王者归来。 秦景润若败,他们同样会起兵勤王,不过不是挥师临安,而是挥师平原,助自家新王一臂之力,彻底扫除假王余孽。 至于现在身在平原的秦景润,究竟是真王还是假王,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战最终结果。 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临安方面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调动不了其他任何郡县兵马,青王府企图再派大兵压境,造成对平原城的多路围剿愿景,已然落空掉。 而平原方面的情况也不怎么样,秦景润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他本以为自己向青州全境发出通告自己还活着。就算响应自己者,没有一千,也该有八百,奈何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自己以前施行的那些恩德,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临安与平原双方都明白,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此战的结果,赢者王位在手,输者阶下之囚。 ………… 建康十年腊月初八,凌冬已至。 星星点点的雪花从空中飘洒下来,就好像有人在天上筛箩,地上的孩童们都在唱着欢快的歌谣,呜咽的北风冻得他们小脸通红,家长纷纷呼唤孩童们回家,好一幅农闲乐雪的场景。 但,小海城演武场上,却是另一幅萧条场景。 九千人,有气无力的站在点将台下,他们仿佛是一群行尸走肉,虽然他们的队长队副很有精气神,那也禁不住全体氛围沮丧。 小海新军的前方,站着四位核心主官,分别是田济、萧暮山、林忠、鲁奎,在他们身后,又是一大片旗帜招展,宛若旗帜的海洋。 就在这时,赵羽带着佩剑上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他缓缓 (本章未完,请翻页) 移动。 天地孤影雪花茫茫北风呜咽凄凉,数千人的目光,同时盯在一个人身上,可想而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赵羽信步走到点将高台中央,目光扫视前方,怀揣一口大劫真气,发出一句令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问话: “兄弟们身上的棉衣,还算暖么。” “轰”的一声,所有人都笑了,他们不明白如此严肃的场合,自家主将为何会问出这么一句。 赵羽没有笑,他接着道:“我不想和你们讨论什么人生理想远大志向,也不想要你们替我奋不顾身舍死忘生,你们只需要为你们自己奋斗就好,我只关心的是,你们这个冬天过得好不好,你们的吃喝拉撒,才是我永远的主题念想。” 所有人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开始沉静下来,不再浮躁,也不在嫉怨,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们感受到了明显的变化,这个将主和其他人不一样。 最起码,自从他来了以后,军饷一天也没拖欠过。 赵羽的肩上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玄色的扎甲战裙衬得他英武非常,下身流金兽皮短靴,干净利落又不失风流倜傥,年仅十六的他,却给人一种沉稳勇武之感,令人不知不觉浸入其中。 他继续说道:“羽虽不才,却也知生民不易父子不可相残,你们当中也有不少为人子,为人父者,试问,你们打你们的老子,或者你儿子打你,你能答应么。” 赵羽陡然提高音量:“答不答应!” 众军赫然回道:“不答应!” 赵羽点点头,又道: “现如今青王未死,新王便在临安篡位,简直败坏伦理纲常,不仅如此,他还要起兵欺辱重伤老王,可谓丧心病狂。 “并且,狗贼张富东为祸阳武,荼毒我青州百姓,致使得昔日繁华阳武,今日十室九空,堪称人间惨案。 “还有,青州军政两届达官勋贵,个个庸庸碌碌如墙头之草,只顾自身安危,而不顾及我民众生死存亡,他们枉食民禄!” (本章未完,请翻页) 说到这里,赵羽拔剑刺空,振臂一呼道:“我意!举兵助青王一臂之力,诛邪扶正,而后荡平青州全境贼寇,还我青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萧暮山以及林忠鲁奎等人,眼睛里都是火焰,他们涨红了脸,胸口憋着一股气,就是说不出话来,拳头攥得死死,血液直往脑袋里涌。 就连老奸巨猾的田济,眼神看向高台之上的那个身影时,都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那是一种被英雄气带动得殷若火苗。 田济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普通士卒,他们微微调整着自己的站姿,抬起头挺起胸,嘴角抿着显露刚毅,眼神凝聚不再发散。 赵羽看到这里,心中大石落地,小海新军缺了一口气,他今天要做的,就是赋予他们这一口气,一口人间正气,一口英雄气! 紧接着,他还要趁热打铁,只见赵羽将手中剑从左往右一挥,质问道: “大丈夫处世,岂可碌碌无为,那与朽木腐草何异!诸君呐,你们何不随我兵出平原,建功立业!” 萧暮山第一个吼出来:“兵出平原!建功立业!” 紧随他其后的,所有人也都跟着喊: “兵出平原!建功立业!” “兵出平原!建功立业!” “……” 数千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震得云空万里雪花飞舞,遥遥传出老远。 附近的居民不知怎么回事,还以为又要打仗了,不仅感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就连隆冬腊月也不知道歇歇。 赵羽做完这一切,返身走下高台,田济快步跟上来,萧林鲁三人,则约束各营将士有序散场。 自此刻开始,小海新军气场为之一变。 而田济接下来的话,则让赵羽气馁不已,他跑上来小声说道:“赵将军,咱们的粮草不足三日,青王回信说让咱们自己想办法,平原那边也捉襟见肘了。” 赵羽二目眸光一凝,赶紧环顾四周,生怕被别人听到,此事太过重大,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双子山 见四下里无人,他才紧张询问道:“粮草之事要保密,相关责任人要特意嘱咐,倘若走漏风声引起军中大乱,小心性命不保。” 田济也变得严肃起来:“末将知道干系重大,提前便打好了招呼,此事绝不会被他人知晓。” 赵羽眉头紧锁,他心里很清楚,眼下小海新军刚立,别看他刚才在台上激扬愤慨挥斥方遒,只要军中缺粮一事传出,顷刻便会将刚刚树立起来的军心催垮,乃至烟消云散,到那时再想收心,可就难如登天了。 说到底,粮食才是一切啊。 他立刻询问田济道:“你们缺粮的时候,一般都是怎么办呢?” 田济回:“这事搁俺老田身上,再好办不过了,只要把孩子们撒出去,不出三日,粮食军饷自然全有了。” 赵羽岂能不知他话里的含义,否定道:“百姓不可欺,我新军乃是仁义之师,行得是天理走得是正道,还有没有第二条路。” 田济回:“赵将军宏毅宽厚,既然不愿从普通百姓身上取粮,那就只能从小海城周边的县府去想办法了。” 他见赵羽没有反驳,继续道:“东宁郡地缘开阔平坦,适合经商养民,故而下辖府县必定豪门富户极多,咱们何不去找他们要粮。” “此计不可,”赵羽摇头道:“我小海新军,大部都是附近城民良家子弟,倘若向周围富户下手,名声难免恶劣,以后再要招募兵源,可就难办了。” 田济没想到这层,他只顾眼前利益,并未考虑久远,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惊喜道:“有办法啦!” 赵羽紧盯着他,田济捂嘴偷笑道:“真真是上天保佑,护佑我新军不死!” “别卖关子,快说。” 田济反问赵羽道:“将军可知小海以北是何处。” “是东西山岭啊,”赵羽脱口而出,他自占据小海城以来,自然骑马将周围地形全部勘察过一遍,这是为将者最基本的素养,不将周围地形了然于心,怎能带兵打仗,那是庸将! “然也!”田济笃定道:“我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粮,就从东西山岭来要!” 赵羽也瞬间反应过来,他思忖片刻,认为此计可行。 原来田济口中所说的东西山岭,就是小海城北部数里外的两座高山,它们分别叫做东山岭和西山岭,两座山俱都高约百丈,且山石坚硬如铁,壁立千仞相仿。 东山岭和西山岭遥遥相望,仿佛两个隔空对立的孩子,故而又名“双子山”。 双子山以南,是青州东宁郡,双子山以北,则又是兖州地界了,田济所在的广昌郡北部,也是西山岭起伏的地方。 由此可知,这双子山又是青兖两州的天然地理分界线。 赵羽打马经过那里时,还曾经感叹过,此二山地形险要,扼守青兖南北门户,实乃形胜之地,谁若是能占据这东西两座山头,谁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不禁又发出一句感慨: “除是岳龙潼关险, “东北谁比此关雄!” 可知当时赵羽的心境如何,他还想在两座山上驻军来着,只要双子山在自己手上,那么来自北方的威胁将会大大减少。 他刚将双子山驻军的提议讲出,便遭到了众人的反对,皆因为那东西山岭上,各有一座寺院,分别是敕建东山寺和敕建西山寺。 东西山寺依山而建,极具土木之盛! 据说整个寺院的院墙,全部都是由一丈长短的花岗岩铸成,占地数百亩方圆,其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大小沙弥足有上千人众,还有各自的护寺武僧。 如此多的僧众,平日吃喝用度定然不小,而他们又不接受附近居民香火供奉,那他们的钱粮从何处而来? 这就要从两座寺院的建造历史来说起,想当初大秦初立之时,有两位高僧协助秦帝建国,立下赫赫功绩。 两位高僧一个叫做济慈,一个叫做济缘。 秦帝为感谢二位高僧的功德,于是便让二人在大秦境内,随意选择一座山川,建造他们各自的道场。 俗话说得好,天下名山僧占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名有姓的名山大川,早已被和尚老道占据,他二人走遍大江南北,足迹踏遍九州各地,终于在青兖边境线上发现了这么一处宝地。 济慈济缘随即上书天武皇帝,表示要在双子山建寺为据。 秦帝当即大兴土木,征伐上万余名工匠,就在这东西山岭之上费力开垦起来,一直到天武十二年,敕建两座山寺才终于修建完毕。 仅仅是这样,那还不算,天武帝信佛,又将东西山寺周围数里内的所有田亩,全都赏赐给了两座寺院,以充当他们的田产,良田何止有数千公顷。 和尚一不用纳税,二不用服役,所收所种,尽归自己所得。 附近有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便将自己卖给寺院,充当他们的佃户,每年种出的粮食,全部交到寺院里去,而那些和尚只管他们一日两餐,饿不死就好。 佃户生出的孩子,自然也属于寺院庙产,自幼便要送进寺院为奴,等干够一定年纪后,再下山继续做佃户。 祖祖辈辈,一贯如此。 说白了,两座山寺明着是和尚庙,背地里实则富可敌国,比一般地主土豪还要来得蛮横。 自古名山大寺,多豪富庙产,这几乎是常识,赵羽又岂能不知。 田济今番所说,意思就是让赵羽取二寺为用,以充军费。 他怕赵羽不忍下手,于是劝道:“将军有所不知,那帮秃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压在佃户们头上作威作福,他们既不从事生产,又不读书明理,整日里只会吃喝享乐,简直就是民间蛀虫! “而且,他们的日子,过得比皇帝老儿还舒服嘞,您想想啊,那些佃户互相通婚,他们生出的孩子都要送进庙里去当奴仆,您不会不明白这里边的猫腻罢。” 赵羽还真不明白,于是问道:“能有什么猫腻,不就是当个奴仆么。” 田济笑了,解释道:“将军心性纯良,自然不知那些和尚藏污纳垢的勾当,我给您讲个小笑话,您自然就明白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乱世人 赵羽单手按剑,缓缓向前走着,田济跟在他身后,左右一步距离,旁边不断有军士向他二人行礼,此为军中礼节。 田济笑道:“末将偶尔和部下聊天,他们给我讲过一个关于寺院佃户的事,可把我笑惨了,这会子讲给您听听。” “好,说来听听。” 田济道: “说有这么一个佃户,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于是他便带着十来岁的小儿子,上山去求助老和尚,希望能缓缓他们的地租。 “老和尚欣然应允,但是要留对方的儿子在身边,充当一个小徒弟。 “穷佃户一听就傻了,当即惊呼道:我儿日后难憋屁门矣!” “……” 说到这里时,田济已然笑得前仰后合,反观赵羽却没什么反应,他甚至不知对方在笑什么。 “这有什么可笑的,和尚收徒弟,不是很正常么,跟他儿子放屁不响有什么关系。”赵羽确实不懂。 田济解释道:“您真以为和尚六根清净不近女色啊,对了,您听说过娈童么。” 赵羽立刻明白过来,骂道:“原来如此,我还真没往这里琢磨。” 田济趁热打铁道:“跟您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东西山两寺的和尚,其实并非青灯古卷苦修行,反而是灯红酒绿醉人迷,他们与土匪强盗没什么差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往大了说,咱们必须将双子山捏在手里,这是兵家大事,往小了说,您是在为民除害,解救那些穷苦佃户啊。” 赵羽思忖片刻:“可他们又没招惹咱们,即便是想出兵,师出无名啊。” “唉!”田济兴奋道:“这算什么呀,您全交给我,这可是我强项啊!” “呵呵,去罢去罢,叫上萧暮山,让他也参与进此事。” “好嘞!”田济一张大黑脸笑得像花。 就在不久后的将来,赵羽会无比感激自己今天做的这个决定,倘若没有双子山险要在手,小海新军必将全军覆没。 ………………… (本章未完,请翻页) … …………………… 临安城,青王府。 秦稚瑶正与秦景柔商议逃出王府之事,她们自从得知青王秦景润占据平原后,便知那是父王没死。 上次秦稚泉加冕仪式上,秦稚瑶给他闹得很难看,自那以后便将她锁在王府内,不让她出去。 秦稚瑶是个武者,她可以跑,但是秦景柔不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怎么能追随对方长途跋涉呢。 一时间,二人为难不已。 就在青王府旁边的小院里,应柳二女同样遇到了危机,祸根就出在赵羽从临安学院拉回来的那个大红箱子上。 临安射御大比之后,董仲一便一病不起,无论看过多少有名的大夫,吃过多少进补的良药,都治不好他的病,每日里也越发不爱吃喝,身形逐渐削薄下来。 董家后生子孙不少,董仲一是他们的顶梁柱,没了这位老人家,他们还怎么在青州一手遮天呢。 董仲一死了,就没人给他们撑腰了,董家算是塌了半边天,故而急坏了那些晚生后辈。 临安学院的日常事务,现由董仲一的弟子田幼鳞负责,别人不知董老为何落寞,他可是很清楚的啊,无非就是那三样至宝。 董家家传的三样紫金至宝,董老视若性命相仿,如今被人夺去,他岂能不丢半条命么。 董仲一心疼至宝的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来,董家后辈这下可不干了,他们想方设法也要将宝贝找回来,好安老人家的心。 众所周知,射御大比最后的赢家是临安小赵,可他自那以后,便再也没露过面,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董家后人托人找关系,终于打听出临安小赵的住所,又把他们吓了一跳。 原来赵羽所住的这处小院,是属于青王府的产业,背后的登记契约,赫然归属于青王府管辖。 董家再猖狂,也不可能明着和青王府作对,但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如今的青王府,由董舜卿一个人说了算,有她这层关系在,董家后生自然要去汇报一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一汇报,又惹出无数祸端。 原来青王秦景润占据平原城后,他手下几员心腹大将,俱都与小院中的两位女子脱不了干系。 赵羽自不必提,应怜是他侍女,柳若兰是他未婚妻,至于那个人称虎将的柳若虎,就更加了不得喽!柳若兰竟是他亲姐姐! 反应过来的董舜卿,立即派人去捉拿小院二女,这样可以用来要挟赵羽和柳若虎,顺便将紫金三宝也给抢过来,那是他们董家的东西。 万幸柳若兰是个六品武者,她手擎一口大刀带着应怜杀了出去,总算没被青王府的高手堵在小院,不过这下可回不去了,她们出来的又急,什么细软换洗的衣物都没带,匆匆便逃了出来。 紫金三宝自此又被王府高手抢了去,献在秦稚泉与董舜卿的面前。 放下青王府众人不提,单说应柳二女。 此二女皆是江湖出身,万丈红尘中摸爬滚打历练过的人,并非寻常女子可比。 应柳在云梦泽花船上卖唱,什么人没见过,早练出了一双风尘巨眼,不然也不能看中赵羽死跟着不放。 柳若兰一口大刀指东砍西削南剁北,好不威风,有她在,二女不可能受别人欺负。 如今假王在东宁平原作乱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青州地界,临安城自然也不例外。 更何况柳若虎赵羽等辈的名头,比之假王殿下也不逞多让,那都是少年的英雄。 应柳二女很清楚,青王并没有死,自己的弟弟和夫君还活着,她们在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心。 不过现在可以不管这些了,她们决定放下临安的一切,向北踏上寻夫寻弟的道路。 应柳一路卖唱,若兰负责收钱,二女互相配合着,倒也相得益彰。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直到今日,二女才彻底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越往北走,她们的体会越是深刻。 样常热闹至极的青州官路,如今因为兵荒马乱而变得十分萧条,乃至匪盗横行,百姓个个忧虑,无不节衣缩食。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二女住店 应柳二女走进一家客栈,打算在这里歇歇脚,而后再上路不迟,女孩子嘛喜爱干净,还要洗个热水澡,清去这一路尘烦。 店小二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而且还是两个同时出现,以至于让他忘了前来接待。 柳若兰放下长条的包裹,主动问询道:“店中可有上房?” 店小二赶紧反应过来:“有有有!您随我来!”他态度殷勤至极。 就在他带领二女踏上楼梯拐角之际,柳若兰猛然回头,恰好与一双阴鸷的双眼对上,那是一群身穿绿袍的男人。 若兰出身绿林,她听说南疆苗裔有个“灵魔会”,会中帮众便是以绿袍裹身示人,只是这里是北国,他们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见面道辛苦,毕竟是江湖。 柳若兰走南闯北,那也是个奇女子,她与那群男人对视,丝毫不显拘谨,反而拱手见礼道:“辛苦辛苦。” 绿袍男一愣,赶紧也回道:“辛苦!” 双方寒暄已毕,若兰带应怜上楼。 就在她们刚刚消失在楼梯口,客栈一层的几个绿袍男开始说话了,其中有个死鱼眼道:“我若没有看错,这两个女娃还都是处子,简直就是下蛊的极品啊,看来天不绝我炼鼎一脉!” “不可!”方才与若兰打招呼的那个绿袍男道:“我们此次奉命北行,责任太过重大,不可节外生枝,你最好管紧你自己的下半身!” 灵魔会中谁人不知,他们炼鼎一脉的手段极度龌龊,专门研制出许多折磨女子的方法,以供他们淫乐,说是炼鼎,实则“炼人”。 死鱼眼道:“要不你们先去阳武,我在这里住上几日,放心罢,我脚程极快,很快就能追上你们。” 绿袍男“噗呲”笑了,端起酒杯道:“郜老三,别动你那歪心思了,我看那两个女子不简单,你一个人可不是她们的对手,没看到人家背着的长条包袱么,估计那是人家的军刃。 “再者说来,她们区区两个弱女子,就敢青天白日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行走,道行怎么可能浅得了,你最好跟我们走,免得丢了这条小命。” 死鱼眼不服,气道:“你越这么说,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今晚我去探探,如若不成,我便随你们走,好容易碰到两个极品处子,倘若就这么轻易放过去,我实在是不甘心!” 绿袍耸耸肩,表示随意。 …… 话说应柳二女上楼,小二端来饭食,一一摆在八仙桌上,随后恭谨退了出去。 二女并不着急吃喝,若兰先是拔出秀发上一支银簪,试试饭菜中有没有被人下药,而后又逐一检查,行为极度谨慎。 应怜则是到处翻箱倒柜,看看这间上房屋有没有其他暗格密室,为的是夜晚二人熟睡之后,省得被人偷偷进来暗算了去。 她们每到一地,皆要如此,不能怪她们如此小心,女孩子家行走江湖,这是必须具备的素质。 若兰试菜过后,招呼道:“我上楼时,曾撞见几个绿袍男,他们应该是灵魔会中人,而且我听说他们名声不好,今晚你我不可同睡。” 应怜道:“那就老规矩,我上半夜值守,你负责下半夜。” “好,吃饭。” 如此娴熟,且分工明确的合作,看来二女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饭菜用罢,应柳先后洗漱,待日头西堕,柳若兰将长刀放在自己枕边,而后安然入睡,应怜负责为她值守。 上半夜相安无事。 月至夜半子时,若兰清醒过来,替换过眼皮不住打架的应怜,让她上床去睡,她则替对方负责值守。 应怜早就困顿无比,几乎沾上枕头便着,呼吸逐渐平稳悠长,沉沉进入梦乡。 柳若兰长刀在侧,手托香腮,暗自忖度自己的前半生,回想起与弟弟闯荡江湖的岁月,不禁唏嘘不已。 又想起那个白衣少年,她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微笑,对方那近乎痴傻的纯净,令她恨不得将其据为己有,再不许她人染指。 可她很快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失落起来,单单是一个应怜便十分难以对付,又何况是其她女子呢。 这段时间与应怜朝夕相处,她得知对方也是个苦命人出身,自身经历丝毫没比自己快乐到哪里去,人生的转折点,几乎也是赵羽。 柳若兰是个心热之人,她在同情应怜的同时,也在慢慢接纳对方。 时间悄悄来到凌晨卯时,柳若兰正沉浸在未来的憧憬之中,她耳朵忽然一动,而后下意识抄刀在手,一个纵身便跳上房梁,静静观察起来。 应柳二女值守,从来不会点灯,皆因人眼从光明到黑暗的转换,需要一个过程,她们为了时刻保持警觉,故而会黑灯闲坐。 柳若兰耳力何等微妙,方才的声音虽轻,但她可以确定,那一定是人脚落在地上的声音,猫狗之类的畜生,没有那么沉重的体形。 黑灯瞎火看不见,两个弱女子躲在屋中,而屋外却有陌生人在悄悄接近,这场景怎么看都觉得惊悚无比。 柳若兰却与寻常女子不同,她腰身纤细柔软,躲在房梁之上,面容丝毫不惧,透着一股英气逼人。 长刀被她按在怀中,紧紧贴在身前,生怕冷森森的寒光惊扰到贼人,倘若将对方惊动,反而不美。 床榻之上的应怜睡得极沉,看来她累得不轻。 二女的包袱里有不少碎银,那是应怜一路卖唱所得,此时被她压在自己枕下,那是她二人一路北上的最后保障。 柳若兰凝声屏气,突然看到门扇处伸进一把尖刀,那刀身极薄,是从门缝中插进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挑开门闩。 若兰在一瞬间警觉起来,单从此人作案手法,她便看得出来,此人是个老手,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小毛贼。 那贼人果然不出若兰所料,他轻轻挑开门闩之后,便又将门扇轻轻托起,这是为了开门时,防止门扇摩擦,发出轻微响动,可见此贼之谨慎。 这时,应怜毫无征兆的翻了个身,那贼吓得立刻止住,一直等屋中没了动静,他才敢继续移动。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奇银合欢蛊 梁下发生的一切场景,尽数落在柳若兰眼中,她不禁恼怒贼人猖狂,倘若虎儿在自己身边,敌人见他便早早远遁,何曾敢有这般放肆行为。 不过有家传宝刀在手,谅贼人也难讨得便宜,她这才安心许多。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柳若兰透过微弱的光亮,发觉贼人的衣着打扮,正是白日里那些个灵魔会中成员。 万幸自己和应怜多留一个心眼,不然定被贼人所害,北去之路漫漫,寻弟寻夫不遇,倘若死在这无名野店,真真是苦煞人也。 即便不死,或者被贼人玷污自家名节,那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柳若兰越想越恨,今夜这是自己与应怜警觉,倘若换成普通女子,岂不被贼人所害?一霎时她杀心将起,无名业火直灌瞳仁! “好贼人啊,今日留你不得!”若兰身姿如燕,英若软龙,她家传宝刀在手,又处房梁之上居高临下,这一刀横劈下来,就算是石人也得被她劈成两半。 贼人正是死鱼眼,他刚刚摸进美人屋中,还不待放出自家豢养的奇银蛊虫,便听脑后恶风不善,直将他骇得汗毛倒立魂魄皆消! 死鱼眼原名郜老三,本是一名四品武者,此次奉命北上,不成想在这阳武之西,竟碰上了两个极品女子,一时色心大动,要来沾染沾染。 他本人最大的本事,并非武学二字,而是他自幼学来的炼蛊之法,名为奇银合欢蛊。 南疆苗人多会炼蛊,各种千奇百怪的蛊虫应有尽有,难以一一罗列,此处单讲“奇银合欢蛊”。 说起这奇银合欢蛊,又要提起炼鼎一脉,此脉中人不在少数,大多都是些色中饿魔之类,与赵羽所在的屠龙一脉不同。 屠龙一脉总是单传,比如陈传风就赵羽这么一个徒弟,文圣一脉大致类似,也只有周通云与南宫青竹二人而已。 至于郜老三所在的炼鼎一脉,人数可就多了,毕竟好色之人是极多的,他们加入炼鼎一脉的目的,不问可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要加入炼鼎一脉,程序极为简单,那就是炼出一只属于自己的蛊虫,如此便算入门啦。 而养蛊不难炼蛊难,想要炼出一只“奇银合欢蛊”,更是难上加难,其中许多秘术再加上种种运气,方可功成。 郜老三手里这只蛊,便是他花费无数心力,耗费无数金银而得,炼制成功那天,他兴奋的跑出去大喊大叫,状如疯魔,可见他那时心态是何等澎湃。 不能怪他如此失态,皆因这奇银合欢蛊万分难得,加入炼鼎一脉的人有成千上万,但有记载的奇银蛊,只寥寥数只而已。 被奇银合欢蛊咬中之人,立时情火焚身难控己身,倘若无异性与之交鸾,半日便会被自家体内龙虎明火耗尽而亡,这是此蛊的歹毒之处。 此蛊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只对处子之身管用,不论男女,只要破了处子之身,蛊虫便再没了效用,这也算是冥冥中天道对此蛊的一个限制。 据传说,第一个和中了奇银合欢蛊之毒的女子,交鸾之人,将会彻底得到这个女人,那是一种全身心的俘虏。 自此以后,那女子眼中心中,唯男子一人,再没了自家存在,一切都属于对方。 这也是郜老三不顾会中王命,冒着巨大风险也要来这里的原因。 他倚仗着自家武学惊奇,并没将两个弱女子放在眼中,此时脑后恶风不善,便知自家行踪被人发觉,今晚定难以善了,心中不觉悔恨不已。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郜老三“噗通”跪下,口中大叫:“奶奶饶命!” 柳若兰兔起鹘落,她也没想到对方竟是个怂包软蛋,原本对方站着,刀势一落恰好将对方人头割下,如今他这一跪,反而躲过致命一击。 若兰顺势将刀压在他脖颈之上,沉声问道:“鼠辈夜探我屋,当姑奶奶没有察觉么!” 郜老三感受着冰冷刀锋带来的死亡威胁,脖子上的汗毛都炸立起来,哆哆嗦嗦道:“小…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真神在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 ,您看在灵魔会的份上,饶却小人罢。” “哼!”柳若兰冷哼一声:“拿你们灵魔会压我么,信不信姑奶奶杀进南疆,平了你们的山门,绝了你们的子孙!” “信信信!姑奶奶大人办大事,大笔写大字,您只要能饶了我,我愿意将浑身金银相赠……” “啪!”柳若兰冷不丁一刀,直接将对方磕晕,而后冷笑道:“知道你身怀金银,老娘不会自己去搜么。” 说着,她便将对方一脚踹倒,上下搜罗起来,就在这时,对方腰间挂着的一个小木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盒子约摸有成人手指头大小,呈圆柱形,且通体碧绿,在这昏暗的夜色中,竟隐隐散发出微弱的光亮来,柳若兰以为是块玉佩,于是便将其摘下,放进自家荷包之中。 又仔细将对方浑身上下搜罗一遍,摸出不少散碎银两,若兰这才心满意足的作罢。 “且饶你狗命,”她回身将应怜唤醒,对方睡得迷迷糊糊,还不知屋中刚才发生了什么,手忙脚乱间将包袱收拾好。 柳若兰拉着她,趁夜色逃出客店。 放下二女不提,单说灵魔会中成员,见郜老三久久不回,便决定上楼来探虚实,不成想二女房中无人,只有一个昏迷过去的自家人。 众人将郜老三唤醒,他右手捂着后脑勺,左手去摸自家腰中的蛊盒,一把摸空,再摸又空,他赶紧起身四处寻找,众人问他找什么,他也不答应,只是乱摸乱寻。 寻了半晌没有,郜老三坐地痛哭,骂道:“我那耗费半生心血的宝贝蛊呦!没了你我可怎么活!我不活了我!” 说着,他便一头向柱子撞去,众人赶紧将他拦住,顾不得调笑他,纷纷询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郜老三仿佛失了魂魄道:“那个该天杀的贱人,打晕我还不算,竟将我半生心血窃去,此仇不共戴天。” “呜呜呜……”说完,他竟委屈得哭了起来,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给我出口气 建康十年腊月初九日清晨,小海新军派遣山字营第一大队二中队三小队士卒,对小海城北部双子山地区进行例行巡逻。 至九日中午,整个三小队十人未归,且音信全无。 九日下午,有小海新军副将田济,亲自带人搜山,寻找自家兵士下落,搜至在东山寺门口,便要入寺去找,遂被护寺武僧阻拦,双方竟起争端。 至九日傍晚时分,田济派人传信给小海新军本部,说东山寺护寺武僧围殴我军将士,请求将主派兵支援。 小海新军主将赵羽大怒,立刻带本部兵马三个大营,共九千余人,兵临双子山下。 赵羽亲自下令,命山字营主将萧暮山带领三千人马,围住东山岭,而后又令忠字营主将林忠带领三千士卒围住西山寺,不许西山有一个和尚支援东山。 他自己则率奎字营居中策应,势必要将自家本阵丢失的十人小队找回来。 小海新军大部都是东宁郡附近的良家子,他们对这两座寺院知根知底,本就没什么好感可言,甚至于说是厌恶,如今一听护寺武僧居然敢欺负自己人,瞬间点燃了他们的火性。 而主将赵羽的反应则很奇怪,他仿佛会神机妙算一般,居然提前两个时辰便将所有人马集结起来,一接到求救信号,立刻便出发了,一刻也没耽搁。 不过这些小细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为自家人出气,更不能给小海新军旗帜抹黑。 …… 其时已至午夜,萧暮山亲自带队,众军士手持火把长矛攀登山路,随后以风火掠山之势,堵住了东山寺的前后门,以及山前一处平坦所在。 而副将军田济,正等在这里迎接萧暮山,他一张大黑脸极度阴沉,手指着寺院门口,大骂道:“该死的秃驴!他们居然敢打我!还反了他们了!兄弟们给我出气!” 而恰在此时,东山寺高大的寺院城垛之上,站立一个身穿袈裟的胖大和尚,他口宣佛号,大声反驳道:“阿弥陀佛!田施主休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二话不说,便给了老纳一个大嘴巴,我护寺武僧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推了你一把,怎么说是我先骂得你!” “我可去你二大爷的罢!你不骂我?我会无缘无故打你么!你这个脑满肠肥的狗东西,快快打开院门,我再与你理论理论!” 大和尚苦笑道:“田施主,你我理论归理论,我看就不必进来了罢。” 田济道:“不进去怎么行,我手下兵士无故失踪,现在本将怀疑躲在你寺院当中,快快打开院门,放我进去搜搜看!” “……” 大和尚法号慧空,现居东山寺的监寺一职,东山寺的主持名叫慧能,二人皆是老方丈济缘的徒弟,济缘老和尚圆寂后,他们兄弟二人又继承了庙产。 今日里,有小海城兵丁前来搜山,后边跟着个凶恶至极的大黑脸将军,他上来也不多话,挥手就是一个大耳贴子,直把个前来接待的慧空,抽得三魂七魄都离体飞升! 寺中有武僧在场,只是过来搀扶了他一把,甚至都未曾挨着对方,黑脸将军便说自家挨了欺负,随即调兵遣将,围住了寺院前后门。 出气用得着几千人?!? 慧空遥遥一望,发觉对面山上的西山寺,同样被士卒火把连成的蜿蜒火龙给围住了,好家伙!他再往山下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血来,直将自己骇了个三魂渺渺七魄茫茫。 山上山下,这得近万人罢!?! 什么地位尊崇的将军,也不至于出口气而已,便要出动这许多人马呀! 慧空试着问了一句:“田施主,我寺向来于贵军将主王德交好,去年他还曾来我寺烧香还愿,请问王将军何在嘞!” 田济翻个白眼,骂道:“什么狗屁王德,老子不认识,现任我小海新军的主将,是英明神武大慈大悲无所不能无所不会降妖除魔普度众生的赵羽赵将军。” 慧空这下傻了,自己还纳闷呢,心说王德将军得一个多月没来了罢,敢情小海城换将了,自己竟不知道。 东西山寺有五十年历史,自建成以来,历代小海主将上任,无不先来拜会佛祖,偏偏这位赵将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为何不主动前来拜谒呢? 慧空眼前看着这近万人马,再联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在他身后,数百名护寺武僧,已然手持着刀枪棍棒在埋伏等候,只等自己一声令下,便要以武力护寺。 寺外官军虽人多势众,奈何己方有高墙大院为倚仗,他们若是想强行闯进来,绝没那么容易。 东山寺方丈主持慧能,此时还没休息,他打发自家女徒弟先睡,自己要等师弟解决完外面的争端再说。 诸位没有看错,这里确实是“女徒弟”。 至于和尚庙里为何会有女人,其实正如田济所说的那样,这和尚庙呀,它不是很正经。 东西山寺皆是“敕建”,意思就是奉旨建造而成的寺院,以前济慈济缘活着的时候,寺院还很正经,甚至有明文规定,四岁以上女童,不得踏入山门半步。 等二位老和尚一死,慧字辈掌权以后,事情逐渐变了方向。 先前说过,东西山寺庙产极多,大约有良田千倾,且佃户无数,光是每年的粮食出产,就不下数十万斤粮食。 大秦一公顷等于十五亩地,一亩地每年产三百斤粮,这还是不好的年月,碰上风调雨顺的好年月,可以达到亩产五百斤。 一千公倾地啊,那得是多少粮食。 大秦律法规定,寺院不用纳税,故而东西山寺的全部收成是“净落”。 粮食多了可以换钱,钱多了以后,人的欲望也跟着无限增长。 常言道,财帛动人心。 银子是白的,看在人眼睛里,就变成了红的,银子是凉的,握在手掌里,人心却变成了热的,这就是银子的魅力。 慧能慧空师兄弟佛法不深,压不住金银黄白之物带来的冲击,他们也想尝尝红尘万丈的滋味。 师父说过,红粉既是骷髅,可在慧字辈看来,师父是错的,大概他老人家没尝过女人的滋味罢。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总攻开始 上梁不正下梁歪,自慧能慧空以下,寺中大大小小沙弥,都有自己的女相好,甚至就连寺院中负责烧火做饭的火工头陀,都敢勾引山下佃户的妻女,可见这敕建东山寺,已然变作淫乐窝。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要神不知除非心别动。 东山寺的方丈也知道寺中僧众的行为不检点,可他又不敢管,打铁还需自身硬,就连他自己都禁不住红尘诱惑,又怎么能说别人呢。 于是乎,索性也就放纵起来。 山下的佃户敢怒不敢言,他们的户籍田亩身家性命,皆掌握在寺院手中,倘若有丁点儿反抗现象,便会被护寺武僧一阵毒打,而后清出户籍,沦为黑户,自此不入九流之列。 凡人畏果,菩萨修因,东西山寺造下的恶业,今日终于有人来收。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慧空,赶紧跑去向自家师兄汇报,求他给个定夺。 一直未睡的慧能,也不曾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不禁责怪自家师弟道:“你真没打那黑将军?” “哎呀!”慧空也急了:“真没打他!反倒是他先给我一嘴巴,到现在还疼呢!” “嘶!”慧能倒吸一口凉气,严肃道:“看来这群官军来者不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这是故意为之。” “那他们所图为何啊?”慧空皱着眉头追问自家师兄。 慧能和尚苦笑道:“如今天下大乱,伦理纲常尽失,想不到连我等佛门净地也不得安生,真真是我等的罪过。” “阿弥陀佛,慧空!” “我在!” 听完自家师弟汇报后,得知西山寺也被围困,慧能和尚当即下令道: “命你率领本寺僧众,坚决抗拒贼兵贼将于门外,决不能让他们玷污我佛门净土半步!” “得令!” 看着跑出去的自家师弟,慧能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又将目光转向内室,就连床上躺着的女徒弟,也不能勾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半分欲望。 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东山寺的上空,都堆积着黑压压的云气,这座有着五十年历史的古刹,即将迎来它第一场兵灾浩劫。 说完敕建东山寺,话头还得说回小海新军。 围住西山寺的忠字营,接到的命令是围而不打,只是禁止对方走脱一人,故而林忠带领两位副指挥,显得很是轻松惬意。 而山下的赵羽就不是那么轻松了,他身为全军主将,干系太过重大。 如今小海新军刚刚成立,各种建制打乱重组,战斗力还未曾经过检验,这才是令他忧心的主要原因。 不能小看护寺武僧,他们可是经过常年专业训练,并且脱离生产的职业军人啊,那训练水平,不是小海新军能比的。 再者说来,东山寺院墙高大,修建这座古刹时,动用了一万名工匠外加数不尽的民夫,历经十年方才功成,说它是一座小城池也不为过。 东山传来消息,众僧不肯开门妥协,甚至还手持刀枪棍棒上城扬威挑衅,简直视三千山字营将士于无物。 赵羽心里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军中粮草只够两日调度,倘若两日内拿不下对方,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大好局面,顷刻土崩瓦解。 没人能够控得住饥饿之兵,皇帝老子也不行。 建康十年腊月初十凌晨,小海新军主将赵羽,向山字营发出总攻命令,令众将务必要打进寺去,找出我军袍泽,并为田将军出一口恶气。 萧暮山接令宣读,随即传示三军,众军气势反应并不高涨。 小海新军三大营,其中以萧暮山这个营指挥最为难做,也最令他心烦。 原因没有别的,就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了,满打满算,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三岁而已,压不住全军将士的心。 忠字营和奎字的主将还算好办,他们都已年过十六,在大秦来说,已经算是成年人了,萧暮山可就难办喽。 军队是很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不能因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为你萧暮山是赵羽的亲信,你就可以空降在众人头上,那让一些老人儿怎么看? 一军主将若是没有资历,是很难压服众人的,众人不服,军令就难以彻底执行,继而军锋受挫,犹如钝刀剌肉,难受至极。 山字营里,有些流言蜚语极为难听,说什么萧暮山靠拍赵羽马屁上位,又说什么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孩子,凭什么让大爷们听他的,简直就是笑话云云…… 萧暮山本人自然知道这些冷嘲热讽,他从来不去反驳也不去禁止,他心里很清楚,与其管那些人的嘴,还不如踏实做自己的事。 他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只要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成绩,他们自动就会把嘴闭上。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军队不仅讲究排资论辈,更讲究崇拜强者,就算你资历大过天,也要有其相应的实力! 萧暮山宣读完主将军令,亲自抄起一面盾牌,右手抽出长剑,大喝道:“扬我军威就在今日,随我来!” “好一头雏虎!”田济忍不住赞叹。 将还是老得辣,这位大黑脸将军阻拦住众军士,道:“东山寺城门坚固,我早已令手下连夜砍伐巨树,临世打造了一根攻城木,外加一些云梯,可助尔等一臂之力!” 萧暮山听完羞臊得脸红无比,他暗恨自家愚蠢,在这里整整冻了一夜,竟想不到提前打造一根攻城木,多亏有老将跟随,否则自己必定现眼。 吃一堑长一智,这不仅是做人的道理,也是为将者还有的经验。 谢过田济后,萧暮山一马当先,冲在所有人前面,身为一军主将的他,第一个站在攻城木最前端。 他这种奋不顾身的行为,落在所有人眼中,众军士为之一振,个个向前奋进。 前有萧暮山带头攻城,后有田济督战,他站立巨石之上,大黑脸盘子往下一嘟噜,喝道: “三军听令,总攻即刻开始,但有后退一步者,或有踌躇不前者,本将军立斩尔头,绝不食言!”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破城 众军士皆知田济心狠手辣,谁敢触他的眉头,又惊又怕之下,只可向前涌进。 寺院城头之上的武僧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三五个一伙,用长竹竿将攻城云梯推开,或者用石头滚木砸向爬墙的战士,一时英勇无比。 “僧兵”二字,自古有之。 且只要是僧兵,大多都是精锐,皆因为他们不去农田里从事生产,又没有苛捐杂税,每日里吃饱喝足,便开始操练武艺,寻常官兵都没这个待遇。 要知道,就算是赵羽的小海新军,也仅仅只是每日操练一次而已,且还不能令士卒太过辛劳,这是实情所致。 围攻东山寺的士卒,大约有三千人之多,赵羽这次可谓是倾巢出动,除了留下一些老卒看守营房,队伍全被他拉了出来。 就是要在这隆冬腊月里磨炼兵马,如此才可堪大用。 山字营在山头上卖命,赵羽则在山下督促火头兵埋锅造饭,他特意叮嘱火头军,多做一些饭食,不要替自己吝啬粮食,此战若败,留再多粮食有个屁用。 画面还得回到山头之上,萧暮山第一个冲杀在前,他将盾牌用牛皮绑在左肩头,护住自己的半拉身子,又将长剑还鞘,腾出右手来扛住攻城木。 田济临世打造的攻城木,说白了就是一根光秃秃的榆木数干,长约十米,直径大约一米左右,之所以选用榆木,皆因为这是硬木科的树种,激烈撞击城门时,不至于散架。 其实制作攻城木的材料,以枣木最佳,性价比也最高,奈何仓促之下寻不到,故而田济才选了一根榆木。 攻城一方,云梯受阻,兵士损失惨重,呜呼哀嚎者不少,田济又赶紧阻止人手救援伤兵。 众人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攻城木这里来,护寺武僧同样不例外,他们纷纷抱着滚木雷石跑过来,猛烈的向下乱砸狂击! 萧暮山一个不留神,脸颊被乱石划过,索性没有正中面门,也没伤到眼睛,只是留下一大道血口子。 他一回头,直将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面众人吓了个魂魄皆消,只见萧暮山此时满脸鲜血恐怖非常,跟在他后面的二人,是山字营两位副指挥,一个叫张瑞虎,一个叫李应龙,二人皆是旧广昌军精锐,后被田济派来给他当副手。 张李二将,可算是萧暮山左膀右臂,他二人见自家将主身受重伤,不禁劝道:“萧指挥受伤不轻,你快下去养伤,此处有我二人足矣!” 萧暮山左手一抹脸上的鲜血,状如鬼魅,笑道:“区区轻伤何足挂齿,好男儿干大事岂可惜身,众将不必管我,只死命攻门便好!” 山字营主将受伤,宁死不下火线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传遍整个东山岭,士气为之一振! “咚!咚!咚!” 就连那攻城木撞击城门的声音,都比刚才响亮了起来,可见山字营的蜕变,是需要血与火来洗礼的! 此战是山字营成立以来的首战,首战若败,其造成的恶劣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身在山下的赵羽,听说自家爱将受伤,心中担忧无比,平原娃娃军中,他最爱萧暮山,皆因对方忠诚可靠,且又粗通文墨。 在赵羽刻意传授之下,萧暮山又加练斩空剑法,可谓能文能武,非寻常将校可比,倘若死在此战之中,那才叫做可惜。 身为一军主将,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海啸于身后而绝不动容,胸有激雷却面如平湖,才可拜为上将军。 赵羽心中再担忧,脸上可没表现出来,他依旧风轻云淡,指挥若定。 时间从清晨来到正午,留在山下的奎字营做好了饭菜,又分批给两座山头上的军士送上去,令他们分批轮流进食。 赵羽听说萧暮山干了三大碗饭,而后又不顾性命的跑到攻城木前端去了,这才放下心来,能吃就说明没事。 而东山岭上的山字营众将士,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满脸泥污鲜血,大口往嘴里扒拉饭的凶猛男人,就是他们的全军主将,哪怕他年仅十三,也是他们的主将! 时间匆匆而过,赵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感觉每过一秒钟,都好似过了一年那么久远,山上不停抬下来的伤兵,令他度日如年。 小海新军是赵羽一手建立起来的,此军的骨架和血肉之中,虽然掺杂着广昌军和东宁旧军,但此军的灵魂,一定是赵羽赋予他们的。 可以说,小海新军就是赵羽实现胸中抱负的前提,没了这个前提,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游侠剑客。 新军蒙受的损失越大,他的心仿佛在滴血,滴答滴答的,特别折磨人。 “打东山寺,打错了么,难道我应该听田济的不成,不该招惹实力强悍的护寺僧兵,应该去向没有抵抗之力的农民要粮食么?” 山上源源不断的伤兵,让赵羽的内心产生了动摇,他不禁反思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就在赵羽内心天人交战之际,东山岭上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军报随后送呈下来:“东山寺,破了!” “呵~呼”赵羽这才长出一口浊气,心中大定,他没有着急上山,而是吩咐奎字营妥善安抚伤兵,绝不许有慢待伤兵的事情发生。 东山寺一破,主将赵羽没有上山去搜刮战利品,而是就留在山下,仔细与每一个伤兵对话,并好言安抚嘉奖。 众伤兵一见主将如此,皆挣扎起身,言称要为赵羽效死。 …… 话说萧暮山带队攻进和尚庙,见人就杀,田济紧跟着也冲了进去,二人皆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对这些胆敢反抗的武僧武者,更是痛下杀手。 兵败如山倒,再精锐的士卒,也禁不住大势已去。 赵羽之所以不上山,一是安抚伤兵,二就是不愿见古刹被兵士荼毒,但山字营的怨气,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没有任何办法。 他一上山,必定要阻止士兵杀戮,山字营出不了恶气,就会埋怨自家带队官长,队伍以后就不好带了。 深思熟虑过后,赵羽选择眼不见为净,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极致。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具装马铠 田济派人来,请赵羽上山搜寻本部丢失的三小队袍泽,其实就是清点战利品和查问俘虏。 赵羽在一众亲兵的拥护下,缓慢登山而上,如此崎岖的山路,昨夜又黑灯瞎火,山字营士兵能顺利完成包围,并一昼夜攻克敌城,想来辛苦至极。 不上东岭山不知道,只有亲登此山,才能真切感受到这里的不凡,昨夜若非山字营全体官军耐苦,只怕难以功成。 田济带人亲自在半山腰等着赵羽,一见英武将军过来,他赶紧跑过来道:“禀将军,末将在东山寺内部发现了我部失踪的战士,竟是被那群秃驴给囚禁起来了!” “竟有这等事!”赵羽脸上的表情很是吃惊,又惊又怒。 田济随后也愤怒无比道:“贼秃驴胆大包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镇军威,寺中一切武僧,都让我给砍了,慧空慧能二人从密道逃走,末将已经派人去追。” 赵羽点点头:“幕山何在。” 田济心里登时一惊,将主不问别人,单问萧暮山,可见对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随即回道:“萧营管正清点俘虏呢,末将等居然在寺中发现了一百多名女人,他们都是山下佃户的妻女,是被那些和尚裹携上山来淫乐的!” 赵羽一边登山,一边下令:“遣送她们下山,不要虐待她们。” “是!” 也就过了撒泡尿的功夫,赵羽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片大广场平铺在眼前,这里就是坐北朝南东山寺的山门前广场。 天武帝修建东山寺时,直接将整个山头铲平,就在这处平台上,拔地而起一座雄伟古刹,堪称大气魄! 赵羽手指着东山寺前广场的山路边缘,不禁后怕道:“下面就是悬崖,倘若护寺武僧在这里筑起一道高墙,纵然我有千军万马也攻不破这里啊。”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田济拱手道:“将主所言极是,属下立刻让人在这里筑起一道外城,并派重兵把守。” 众人又往里走,赵羽看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溅满城墙的黑色血迹,心中感慨万千,古人云,兵者不祥之器,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之啊。 田济抢步过来,小声道:“将主,那一百多名女眷,果真要全部遣返么,您就不想看看,哪怕过过目也好啊。” 赵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随口道:“我不看,你直接送他们下山就好。” “唉!好罢……” 正在这时,萧暮山带人跑了过来,他一见赵羽,立刻翻身跪倒,嗓音沙哑道:“主公,末将幸不辱命,向您交令!” 赵羽赶紧将他拉起来,看着浑身浴血的爱将,双目通红不已,污血沁满了对方的前胸甲胄,脸上一道狰狞伤口,那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先下去休息,善后的事情交给田济去做。”赵羽的声音带着哭腔,皆因心疼所致。 “遵令!” 此时此刻,山字营的将士们正打扫战场,后续的清点工作已经陆续展开,在田济的指挥下,场面有条不乱。 赵羽独自一人来到东山寺大雄宝殿,这里是整个东山岭的最高处,他登高望远,只见乱山斜日,顿时豪情万丈。 从这里向南望去,是数千倾良田,隐隐还能望见小海城城头上的旗帜,向西望去,是与东山寺隔空相对的西山寺,其建筑规模,丝毫不弱于本寺。 赵羽向北望去,又是一马平川的兖州大地,俯瞰整个兖南平原。 如今东山寺彻底拿下,西山寺也是早晚的事,小海城在自己手中稳如泰山,三方拱卫下,小海新军的防卫部署,算是固若金汤。 一旦将小海城北部的双子山握在手中,赵羽晚上睡觉都特别踏实,三方互为犄角,又互为倚仗。 假如东山出现问题,则可以派西山和小海支援,小海出现问题,又可派东西两山支援,此为三足鼎立之势,极为妥当。 赵羽突然意识到,应该训练一支懂得旗语和灯语的部队,只要将这支人马部署在东西山和小海城,让他们之间采用此法沟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无碍,明白彼此的用兵含义,三方立刻就能形成一个整体,敌人就是十万大军来攻,也奈何自己不得啊。 他正想到此处,田济从殿前台阶上来了,拱手道:“禀将主,战利品名册在此,请您过目。” 赵羽接过清单,眉头随之一皱:“不对呀,怎么才五万石粮食,是不是还有其他粮仓没有找到。” 其实不怪赵羽惊讶,他掌军数月以来,自然对大军消耗粮草的速度了如指掌,就拿小海新军来说,三个大营共九千人,每月就需消耗四千石粮食,这还不算马队。 如果单算马队,还需将单兵消耗粮草的速度乘以三倍。 以上所有预算,皆为平时驻军用度,倘若放在战时,又要提升一倍。 田济解释道:“您再往下看啊,看下去就明白了。” 赵羽听罢,又耐着性子看下去,只见清单上写着: “黄金三千四百七十五两,白银四十八万五千零六十九点七厘五分,珍珠四挂共五百颗,翡翠玉摆件二十八件,珊瑚树九棵……” “原来如此,他们应该是拿粮食换了金银,”赵羽继续往下看,眉头随之皱起:“好大胆的和尚,居然敢私藏甲胄,这是要造反不成!” 清单之上,赫然列着:步军细鳞甲三十领,马军具装甲十领、金丝软连铠一件,朴刀五十柄,百锻长刀五把…… 赵羽看到这里,不禁暗自咋舌,这群和尚到底想干什么呀,那可是马军具装甲啊! 堂堂青王殿下,算是一方豪富了罢,连他都装备不起具装马甲,可见这东西有多珍贵。 传说朝廷豢养了一批铁甲重骑兵,人马皆具装铠甲,冲锋起来犹如山墙临面,但因维持他们的军费太过高昂,故而重骑兵建制被建康帝一砍再砍,如今不知怎么样了。 别的不提,单说这几十件甲胄,活剐了那帮和尚都不为过。 大秦律明文规定,非官不得藏甲,违者以谋反论处,夷三族,首恶剥皮充草,绝不姑息。 (本章完) 第一百零章 妙玉 正在这时,田济嘿嘿笑着上来,就要为赵羽解去战袍甲胄,其动作之轻柔,显然不敢触怒虎威。 “老田何故解我甲胄?”赵羽疑惑发问。 田济道:“其他战利品都还好说,那件金丝软连铠可是无价之宝,末将已然拿了过来,就请您试上一试,这样在战场之上,又算多了一层保障。” 赵羽推脱不得,只好任由对方摆布,原来那件金丝软连甲轻如纱纸,薄如蝉翼,穿在身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真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田济单手抖开软甲,摸在手上的触感,就好似丝绸相仿,柔顺又坚韧。 将金丝软甲穿好,田济不禁夸赞道:“此甲看似一件薄内衬,实则暗藏玄机,将主您身躯伟岸,正好为此甲所设。” 又伺候着赵羽将扎甲披戴整齐,素征袍穿好,田济又道:“将主快快回营歇息罢,末将还有礼物送你。” 赵羽笑道:“西山寺还未安定,山字营伤亡将士的抚恤奖赏也未敲定,哪里有我歇息的份儿。” 恰在此时,有手下军士来报,说西山寺众僧投降,主动开门献城,忠字营已经掌控住全部山门,只等将军前往验收。 赵羽回头看了看身后大雄宝殿的山字营旗帜,料想对方应该是看到了这里的军旗,明白抵挡不住,这才选择投降。 东山寺的密道很关键,赵羽命人将其出口封死,再不许启用,而后又让田济去西山寺接管众僧,他自己则回营制定伤兵抚恤政策,这才是重中之重。 为将者大忌,就是有功不赏。 传说古时有位君王,一时兴起,犒赏了全军将士,单单没有奖赏自家手下的马夫,马夫自此心怀怨恨。 一日敌国来犯,两军对峙之际,马夫竟直接驱赶着战马,带着自家君王冲进敌军阵营去了,一代君王,自此沦为俘虏。 由此可见,奖赏一事,有多关键, 暂且放下田济去西山接收庙产不提,单说赵羽快马回营,他一进大帐,立时大惊,皆因帐中火炉旁,竟有一如花似玉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妇人静坐在这里,模样怯怯,好不惹人怜爱。 “这就是田济所说的其他礼物?”赵羽哭笑不得,该死的混账啊! 那小妇人是个光头打扮,身着一袭灰布绵僧衣,动作温驯无比,面容如秋月银盘,五官精致白皙。 赵羽嘴里吐着哈气,搓了搓手,又解下自家战袍,挂在营中,根本不理对方,自顾自坐在自家帅案之上写字,那小妇人见他动笔,立刻赶过来跪坐着为他砚墨,很有些眼力见儿。 “奴家名叫妙玉,是东山寺住持慧能的女徒弟,自幼被他强迫上山,家父也被他给逼死了,今幸得将军为我报仇,奴家愿当牛做马,侍奉将军。” 还不等赵羽问话,这女子便主动开口,将自家身世合盘托出。 “嗯,”赵羽鼻孔中轻哼了一声,又没了下文,老和尚的快乐,这下他懂了。 “将军的字,好生秀气,平静的行文下,还蕴含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霸气,奴家平生仅见。”妙玉的话,逐渐多了起来。 这女子本名张翠娥,只因那年收成不好,便被其父送上山去抵押地租,后因她面容姣好,又被送到慧能面前做了个贴身女徒弟,遂被赐名妙玉。 今日东山寺一破,慧能裹携了大量金银逃跑,却没带上妙玉一起走,反而与自家师弟更为亲近,可见女人在他心中,根本不值一提。 田济见妙玉面容姣好,当即扣留下来,要送给赵羽做个暖帐之人,不许他人染指。 起初,妙玉内心是极度不情愿的,皆因她深知军中都是一些粗鲁厮杀汉,如何肯委身于这些人。 假如这些杀人魔王要强迫自己,说不得自己要奋死抗争,来个咬舌自尽。 时至傍晚,等赵羽一进大帐,她立刻改变主意,既不寻死觅活,也不奋起抗争了,不为别的,皆因进来的这位将军,长得可太漂亮了,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相仿。 只见他身躯修长,行动间宛若龙行虎步,面目俊秀明媚,五指干净洁明,腰悬佩剑往帅案前一坐,如渊渟岳峙英武不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本以为自己要侍奉的是粗鲁杀人魔王,却不想是个俊俏公子哥,妙玉如何不从。 无奈何,赵羽根本不拿正眼看她,任她莺声燕语软款温柔,使尽浑身解数,对方就是不为所动。 可对方越是如此,她越要施展媚术留在这里,侍奉这俊美青年,可比侍奉老和尚要强多了。 赵羽军务繁忙,没功夫搭理她,他脑海中在衡量忖度军中将士的赏格问题,不将此事敲定下来,睡觉都睡不踏实。 妙玉就跪坐在旁边看着青年将军,越看越爱看,越看越入迷,看着看着,眼中好似蜜里调油,粘稠至极。 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又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一声军士的报告声,立刻将她心神拉了回来,只听帐外有人来报:“禀将主爷,副将军田济求见!” 赵羽抬起头道:“让他滚进来!” “是!” 不多一时,只见一个大黑胖子,就这么穿着甲胄,在地上乱滚,竟真的遵从军令,从帐外活生生滚进来,他身上的甲叶碰甲叶,叮当乱响。 气得赵羽直笑:“快给我起来,休要搞怪!” 田济爬起来,笑道:“军中无戏言,将主的军令比天还大,您让我滚,我就得滚。” 赵羽不问他的来意,用手中笔点指妙玉道:“这是怎么回事,让你遣返女眷,为何留我帐中一人,把她请出去。” 田济一张脸笑得像朵菊花,谄媚道:“我知将主军务繁重,故而给你找了个泄火……啊呸呸呸!是卸甲亲兵……” 赵羽训斥道:“军中容不得女眷,这又成何体统,赶紧把她拉出去。” “将主!” “哎呀,拉出去!”赵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可还不等田济动手,妙玉突然抽出赵羽放在桌案旁的佩剑,立刻横在自家雪白脖颈之上,决绝道:“将军若不留我,我登时死在这里,奴家决无虚言。”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慧丙 赵羽头疼无比,怎么又来这一套,自己不要,对方便寻死觅活,有没有这么夸张。 田济赶紧打圆场道:“将军既然不留她在军帐,那末将便在这小海城中另寻一处宅院,将她安置下来,您看可好么。” 赵羽点点头:“随你的便,只是别让她再来军中。” “好嘞!” 妙玉听完这话,明白自家有了保障,才缓缓将剑还鞘,怯生生坐在那里。 解决完女人的问题,田济赶紧又禀报正事:“将主,西山寺有个和尚想见您,他法号名叫慧丙。” 赵羽一听,便问道:“烩饼?可有炒面不?” 此话一出,连一旁坐着的妙玉都笑了,她没想到这青年将军如此有趣。 田济笑得豪放,说道:“想不到将主也会打趣,倒叫老田汗颜。” “好啦好啦,让他进来罢。” 田济立刻命手下亲兵,把五花大绑的一个中年和尚推了进来,对方身材矮小,弱不禁风,面容桀骜难驯,下巴高高扬起。 赵羽当即起身,走过来替对方松绑,无视对方的野蛮态度,反而训斥自家人道:“何故如此待人,我等又非虎狼,简直无礼放肆。”田济唯唯诺诺,不敢还口。 慧丙这才肯正眼瞅眼前的青年将军,想不到对方竟如此年轻,就是此人一昼夜攻破了东山寺,而后将山字旗插上了大雄宝殿的最高处么。 赵羽俯视对方道:“听说你要见我,可是为西山寺僧众而来?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凡以前没有前科者,都可发放安置费,下山安家过活。” 谁知慧丙摇摇头,沙哑道:“敢问将军,此生志向何为?” 赵羽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的志向小海新军内无人不知,此时只可又重复一遍,道:“某虽不才,愿率麾下众将平定青州匪患,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呵呵,”慧丙冷笑道:“将军口口声声要平定青州匪患,那我敢问将军,眼下你的兵将有了,粮草又从哪里来?坐吃山空以后,靠偷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靠抢么?” 主辱臣死,赵羽还未说话,田济在一旁怒道:“贼秃驴,我砍了你!”说着,他做势拔刀,又随即被他将主按下。 “和尚不是这个意思,你让他把话说完,”赵羽安慰田济道。 慧丙十分笃定道:“将军兵威,在下已然领略,但你之兵势如水中浮木并未生根,轻轻一推顷刻土崩瓦解。” 赵羽心头一惊,此人话中所说,正是自己的心腹大患,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双手托住对方肩膀道:“快给高僧赐座,妙玉还不快去沏茶来。” “哎!” 慧丙也是一惊,这里怎么还有个女子,他城府深沉,并未多话。 赵羽也是个势利眼,刚才还一口一个和尚,此时见对方胸藏锦绣腹有良谋,给他的称呼,又变成“高僧”了。。。 慧丙宠辱不惊镇定自若道:“方才我闻将军之志,如一柄利剑划破长空,令人振奋清爽,好不向往。” 话说到这里,赵羽再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可就有点太蠢了,他赶紧又起身过来,和对方肩并肩坐在一起道:“我军中皆是厮杀汉,正缺像阁下这样的高贤明士,倘若您不嫌弃,我愿以帐前文书之职相赠,不知高贤可愿意否?” “帐前文书”,是大秦军制中的一个文职,俗称幕僚,欲成大事者,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这种出谋划策之人。 慧丙的到来,对赵羽来说,可谓是久旱逢甘霖,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小海新军多是厮杀汉,没有个像样的文人供他驱使。 类似于军中将士的伤亡统计,赏格指定,以及平时的内外文案,都需要有个帐前文书来做好这一切,赵羽只负责览阅,批示即可。 他身为一军主将,主要的责任还是带兵打仗,整天搞些个文案工作,难免本末倒置。 慧丙刚才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来投奔小海新军的,赵羽敏锐的察觉出来,故而礼贤下士。 而作为前来投靠的一方,慧丙也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尊重,他本以为对方是个不知礼节的粗鲁虎 (本章未完,请翻页) 狼,谁知与其交谈下来,竟给自己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十分舒爽,心下便暗暗满意起来。 他一开始显现出来的桀骜态度,也渐渐收敛,再没了轻狂神情。 赵羽请对方喝茶,妙玉在一旁侍奉,田济则挎刀而立,宿卫在自家主将身后,大黑脸盘子拉得老长。 慧丙应下了帐前文书一职,等同于答应给赵羽做幕僚,他心里明白,自己不拿出点干货,对方难免小看自己,于是便道: “主公,自古能将军者,无非钱粮二字,就算是战神临世,兵仙复生,也难以驱使饥兵饿将,您以为然否?” 赵羽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慧丙又道:“主公兵威利盛,一昼夜便将如天堑一般的东山寺攻克下来,可见您麾下不乏虎狼之将。” 这话里有拍赵羽马屁的意思,但也不算况外,山字营将士在萧暮山的带领下,确实称得上虎狼二字。 田济在背后听得暗爽,攻克东山寺有他的功劳,这秃驴表扬山字营,连带着也表扬了他,而且还是在自家将主面前,如何不令他喜悦。 赵羽义正言辞道:“非是我兴不义之师,奈何东山寺男盗女娼有违天道,且寺中私藏甲胄,我不得以而攻伐之。” “是是是,您乃仁义之师,”慧丙心说这话骗鬼还行,只看你们搬运粮草时的贪婪模样,便知你军中缺粮。 双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随着慧丙接下来的话题,引到了粮草上面。 是慧丙说道:“主公如今东西山寺在手,当驻军两山,重新加固城防,并设置懂得旗语灯语之将,与小海城互为倚仗。” 这些话与赵羽的设想不谋而合,他听得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恰好慧丙说自己懂旗语灯语,这下又解了赵羽的燃眉之急,自然令他宽心不少。 按着慧丙的设想,是要将整个小海新军一分为三,分别驻守在东西山两侧,并小海旧城一部,这才是长治久安之计。 而最令赵羽动容的,还是他接下来的话语。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咸鱼翻身 慧丙道:“丙闻主公谈吐不凡,学识定极为渊博,故而您应该懂得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道理。” 赵羽点点头。 他话语中的意思,是将小海新军比喻成流动的水,或者经常转动的门枢,其本意是极好的。 慧丙劝谏赵羽,牢牢掌握住东西山寺的那些佃户,善待他们,就是善待自己的根基,日后不管是向他们征粮,还是征兵,他们都是最好的来源。 万千佃户在手,才是小海新军形成流水之势的根本啊。 赵羽听得大喜,对方一桩桩一件件,都点在他心坎上,令他心情愉悦起来,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心烦。 佃户们种地打粮保收成不假,可又该派谁去管理他们呢? “田济?他可不行,他阴暗的手段太多,且没有慈悲心肠,众佃户落在他手中,难免遭殃,萧暮山更不行,山字营离了他,自己换谁都不放心。”这都是赵羽在一瞬间的心内所想。 而旁边坐着的慧丙是何许人也,他有目听眉语之能,见赵羽眉头一皱,便知他心中所想,于是开口道: “丙虽不才,愿替主公牧守此方,倘若您信任我,丙愿替您效犬马之劳。” 赵羽立刻拒绝道:“不可!我今日得先生,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以你之才去管理佃户,难免屈才啦。” 慧丙感动至极,他第一次在如此尊贵的人面前,感受到了重视。 别看对方年轻,那是何许人也,伸手五支令,蜷手要人命,麾下数千虎狼,竟将自己看得如此之重,慧丙心中甚至产生了得遇明主之感。 不由表白道:“主公,丙在西山寺管理藏经阁多年,似您这等明公,我只在史书上看过,不成想今日得见,真乃丙之幸也!” 赵羽随意一笑,问道:“先生既然入我军帐,今日便将行李搬过来罢,我还有许多不解之处,要与先生商讨。” 这段话是出自赵羽的真心实意,关于山字营将士的抚恤赏格等等事项,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头都大了,此时来了个帐前文书,他当然如饥似渴。 不成想,慧丙突然起身,跪在赵羽面前道:“主公,丙来拜见您之前,便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倘若您不是一位明主,我便当场自裁,万幸您知政通军,极得丙之心肠,我此身虽瘦,往后愿随您任意驱使。” 赵羽笑着想将他拉起来,他却拒绝了,反而提了个要求,说道:“丙在西山寺时,经常被人欺辱,奈何我手无缚鸡之力,故而被那群混账得寸进尺,简直难以启齿苦不堪言,今得主公庇护,我想报仇!” “我想报仇”这四个字,慧丙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他压抑许久。 赵羽将他拉起来,又扶在自己的帅案旁,伸手拿过一支毛笔,递给慧丙道:“先生列个名单,我让老田去办。” 慧丙也不客气,唰唰唰写了满满一张,黑压压的人名足有十多位,看来他仇人还不少。 赵羽见他写完,便又递给田济,对方大黑脸一沉,接纸道:“二位稍等片刻,某家去去便来。” 等了不多一时,田济又风风火火进帐,冲上行礼道:“人全带来了,就捆在营前严警鼓下,请您处置。” “先生,随您处置,”赵羽伸手相请。 慧丙从赵羽的盔甲撑架旁边抽出一根马鞭,随后大步流星出帐,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严警鼓下,对着绑在木架上的和尚伸手就是一鞭! 这一鞭,正抽在那人脸上,对方登时惨叫起来,犹如杀猪相仿。 被田济带来的这些人,几乎都欺负过慧丙,他们一见慧丙得势,个个开始求饶,口中爷爷奶奶叫个不停。 更有几个怂包软蛋,直接被吓尿了裤子,脸色煞白双腿直打哆嗦,已然吓没了魂魄。 慧丙仿佛听不见任何言语,他死死握着马鞭,左一鞭右一鞭,打得那人哭爹喊娘,犹自鞭挞不止。 赵羽的马鞭乃是牛皮铁钉编成,质地何等坚韧,慧丙每一鞭下去,都带起一条血肉,残忍狠毒至极。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田济和赵羽躲在营中偷偷观看,不由得心惊肉跳,这慧丙好硬的心肠,不管对方如何求饶,他就是疯狂鞭打。 慧丙身材瘦小,打了没多大一会儿,便要停下来歇歇,然后大口喘气,透汗出了一身。 赵羽赶紧吩咐道:“老田快搬把椅子,让他坐着好好歇歇,妙玉!你去给先生把茶水送过去,试试水温,别太烫。” 田济和妙玉立刻送茶送椅子,把几个被捆之人都看傻了,他们当然认识大黑脸将军,貌似对方地位极高,连他都要亲自搬椅子给慧丙,可见今日对方是彻底翻身了。 慧丙打人的过程极长,他喝够了茶,歇好了气力,便开始鞭打那些人,一开始众人还求饶,后来开始痛骂,然后又求饶,如此反复不止,最后干脆都给打得昏死过去。 田济在帐中评价道:“这秃驴比我还狠,真特么丧心病狂。” 赵羽也艰难的咽口唾沫,心惊道:“由此可见,他这些年在西山寺受了多少委屈,今日让他发泄出来,他当然要打个酣畅淋漓。” 慧丙总算结束了报仇之举,扔下十几个被打成血葫芦一样的倒霉蛋,一路小跑在赵羽面前,“噗通”跪下道: “丙多年积恨,今日一扫而空,主公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从今以后,丙愿为主公尽付胸中所学,绝不敢违背前盟。” 赵羽笑着拉对方起来,认真道:“先生出气就好,既然您心事已了,那就尽快搬过来罢,你和我还有老田,一起商议商议如何给将士们发赏。” “谨遵主公之命!” 妙玉目击了赵羽拉拢人心的全部过程,她越看对方越觉得不简单,从慧丙刚来时的桀骜不驯,到后来的匍匐在地主动磕头,简直就像是在演戏。 可她换位思考想了想,如果将她自己换成慧丙,也有人替她出头报仇的话,她甚至愿意为赵羽去死。 “这青年将军看似温润如玉,也太会把控人心了,”妙玉不由自主想到这些。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赏赐山字营 慧丙的加入,给赵羽的阵营注入一股新鲜血液,他与萧暮山田济等人不同,他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不以武力为尊。 正所谓学而优则仕,偏偏大秦的文人不是这样,在大秦九州之内,寻常读书人想要当官的话,需要有正统的学院经历,而后由自己的师长举荐,方能入仕。 这也是为什么临安学院可以称霸青州的原因,所有文人士子,都要仰学院书馆之鼻息,他们岂能不尊重自家老师。 如此一来,则断绝了普通人向上攀登的道路,达官勋贵们牢牢把持住平民的上升通道,他们祖祖辈辈都要做官,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利益团体。 根据大秦常理来讲,你的孙子想当官,我便给你写推荐信,那你投桃报李,自然也要给我的子孙谋个出路,这是一种公平交易。 但他们从来没问过穷人,这公平么。 大秦官员内部,还有个关于当官的小笑话,是这样说的: 【说有一个八岁的小孙子,问自己当县尊的爷爷,道:“爷爷,我长大以后,能不能当村保嘞?” 爷爷毫不犹豫说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孙子又问:“爷爷,那我长大以后,能不能当乡约嘞?” 爷爷笑着回道:“也可以呀。” 孙子接着问:“爷爷,那我长大以后,能不能当县尊呢。” 爷爷想了想,回道:“虽然费些事,倒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 孙子还问:“爷爷,我长大以后,能不能当府君呢。” 爷爷这回却苦恼起来,拒绝爱孙道:“恐怕不行啊。” 孙子不解:“为何?” 爷爷语重心长道:“因为府君也有自己的孙子呀。”】 由此可见,想要在大秦当官,没有一个好爷爷是不行的。 类似于慧丙这种人,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剑走偏锋,如今他投靠在赵羽麾下,搏得个进身之阶,已然是最好的归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君不见,泱泱大秦,有多少读书人泯然众生,寒窗苦读数十载,却尽付东流。 而小海新军也因慧丙的到来,改变了以往穷兵黩武的模式,走上了一条屯田养兵之路。 小海城北部,至东西双子山方圆数里的土地,皆归小海新军所有,田地里的佃户们才不管谁是主人,他们只求能够吃饱喝足。 自赵羽颁布新政令以来,为佃户们划归田亩,减免钱粮,鼓励佃户子女与兵丁子女联姻,并推出一系列优惠政策,众佃户眼中耳中只知有个赵青天,哪里还记得什么东西山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不仅如此,赵羽还在慧丙的建议下,加固东西双子山与小海城的城防,重新构建新的防御体系,田济则带领萧暮山等人,日夜操练兵将,时刻不敢懈怠。 赵羽军政一把抓,他的一系列举措大刀阔斧整顿下来,为小海新军的未来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也在无形之中,加固了青州整体对于北方之敌的防御态势。 这一日,萧暮山正带领兵将操练阵法,突然接到主将赵羽的军令,说要他们在全军校武场点将台前集合。 小海新军三大营共九千人,火速集结完毕,齐齐肃立在校武场中,经过双子山一役,他们已然有了精锐的雏形,看来这军队还是得经过实战才行。 如今的小海新军,都知自家将主身边多了一个光头幕僚,极得将主爷信任,这不,又让他站在点将台上,负责宣读军令。 副将军田济挎刀而立,站于点将台旁,而和尚慧丙则一身棉甲,表情肃穆至极,见全军将士集结完毕,便开始朗读军令: “我主羽君,谦和温厚,忠义仁爱,英武果敢,学识渊博,上承苍天护佑,下得众将相随,因在双子山一役中,全军表现勇烈,尤以山字营为最,故今集结众将,对双子山一役中表现出色的有功将士,进行封赏! “凡山字营全体将士,俱得赏银一两,与敌接触者,赏银二两,与敌接触并受伤者,赏 (本章未完,请翻页) 银三两,与敌正面接触,并击杀对方者,赏银五两! “另有山字营主将萧暮山作战勇猛且冲锋在前,今赐细鳞甲胄一领,百锻钢刀一把,黄金十两,绸缎五匹,金壶一尊,银杯十个,戴大红花游历三军。 “副将军田济,指挥有方,谋略得当,既不失我新军威严,又为我军寻得失踪袍泽,并对残暴僧兵犁庭扫穴,可谓一军良将,故赐黄金十两,白银百两,绸缎十匹…… “……” 慧丙宣读完毕,山字营将士登时炸了锅,要知道啊,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也还不到一两银子,仅仅爬了一趟山,一个月的军饷便到手了,他们如何能不兴奋。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主将赵羽对自家营指挥也太偏爱了,从对他的赏格中就能看得出来,啥才叫心腹爱将。 如今的萧暮山,已然养好了伤,只是脸上那道狰狞至极的刀疤却下不去了,从他左额头一直到右嘴角,刀疤穿过双眼,横贯在他脸上恐怖至极,后被人称:疤脸将军。 原本一个十分清秀的男孩,如今脸上多了一条伤疤,看上去就十分可怖,却无形中给他增加了许多威严,麾下将士无不畏他如虎。 听完将主赏格的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为平静坦然,他自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赵羽所赐,故而并无波澜。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愁,得了赏赐的山字营欢天喜地,没有得赏赐的忠字营与奎字营可就难受至极了,眼睁睁看着别人吃肉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哇。 有忠字营的将士们说道:“没有我们堵住西山,你们山字营凭什么安心攻打东山,我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 奎字营的火头军更委屈,他们也发牢骚道:“隆冬腊月大冬天的,没有我们在山下埋锅造饭,他们山字营就得饿着肚子攻山,我们的功劳也不小!” 两营将士越说越气愤,以至于闹得林忠与鲁奎不得不亲自出面镇压,他们表示会亲自去寻赵羽,向全军主将讨个说法。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逢敌亮剑 林鲁二将来寻赵羽,他正在营中琢磨旗语,身为一军主将,若是不懂旗语的话,真真是个庸才。 如今的赵羽,可不是当初那个刚下山时的懵懂剑客喽,他自下栖霞山从南到北,经历过多少离奇阵仗,往来接待,见识过多少英雄豪杰,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磨成人精了。 自林鲁二将一进帐门,赵羽单看他二人面部表情,便知二人此为何来,随即亲切道:“快坐,到我这里不必拘束,有话直讲无妨。” 林忠与鲁奎都是赵羽在平原城一把手带出来的,他们跟着柳若虎经历过大阵仗,镇杀四大都尉时他们都在场,也算是见识过世面之人,非寻常兵士可比。 萧暮山的来龙去脉底细根由,他二人比谁都清楚,但他们今天不得不来,这是身为一营主将的基本态度。 “主公,您不公平,我这队伍不好带了,人心都是肉长得,就他们山字营攻山有功,我们忠字营也没差哪里去啊,大家都冻了一夜,凭什么只有他们领赏。”忠字营主将林忠,委屈得好悬没哭出来。 奎字营主将也瓮声瓮气附和道:“没有我们做后勤保障,山字营恐怕要饿着肚子攻山,现在兄弟们要我来讨个说法,请主公给个主意。” 林忠接着道:“西山寺的和尚都是怂包软蛋,不是我们不敢打,是他们没给机会,不然照样打给您看!” 赵羽听完,点了点头,又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看来你们对于山字营领赏一事极为看重,其实我比你们更加看重,你们都说自己有功,那我只问你们一句,”赵羽说道此处,语气逐渐严肃起来。 “你们见血了么。” 此话一出,不由得林忠鲁奎面面相觑,他们扪心自问,自己手下的士卒确实没见到血,关键也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啊。 他们想说的是,假如将忠字营和奎字营同样放在东山寺正面战场,他们也敢死战! 赵羽却道:“为将者,最忌赏罚不均,尔等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寻我讨要赏赐,却不肯站在山字营的角度考虑问题。 “假如,我给忠字营和奎字营颁布同样的赏格,试问那些流血的战士该怎么想,他们的怨气又该谁来平息,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换位思考。 “你二人口口声声队伍不好带了,试问你们不经血战便领奖赏,以后的队伍就能好带么,营主威严何在,军法军纪何在,本将的颜面又何在。” 林鲁二人听罢,登时羞红了脸庞,立刻跪在地上开口辩解:“主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赵羽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说重了话,他赶紧将两位爱将扶起,安抚道:“我小海新军刚立,正是肃明军纪之关键时分,全军不管是谁,当以血战见伤来论功行赏,我也知道你们辛苦,忠奎二营我是极为认可的……” 林忠和鲁奎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自家主公看重的是“敢战之心”这四个字,他们双双拱手道:“主公放心,我二人要得就是您一句话,以后再有血战,还望您给忠奎二营一个机会,我们绝不必山字营差!” “好好好,你们亲自去对各自麾下将士说明,小海新军三大营八千九百七十一人,在我这里一视同仁,谁敢逢敌亮剑,谁就是我军魂魄所在!羽,定不相负!” “是!谨遵主公之令!” 林鲁二人刚一起身,副将军田济匆匆由帐外闯了进来,他无比严肃道:“将主,有平原方面的重要军报。” 赵羽即刻道:“你们二人不要走了,一块儿留下来商讨军情,另派人速去调萧暮山与慧丙来此。” “是!”田济旋即点唤帐下亲兵。 …… 自赵羽出使敌营,一路追亡逐北,因缘际会收服田济,并掌控小海新军以来,已历数月有余。 青王秦景润的命令是,让赵羽踏实整编新军,待时机成熟后,便率军南出小海,以助平原军一臂之力。 现在,时机到了。 …… 临安方面军郝运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携麾下三万虎狼,驻军于翁山,秋末冬初时他不进攻,偏偏要选在腊月隆冬进军平原,可见此人性情之怪异,或者另有图谋。 眼下平原城中只有一万余人,秦景润速调赵羽的小海新军南下参战,这样可以大概率增加己方胜算。 赵羽正与田济等人商议,萧暮山和慧丙报告进来,众人遂聚集在地图旁,开始研讨军情。 若论小海新军中谁最了解郝运通,当属副将军田济无疑,他出身于广昌军,对翁山驻军再熟悉不过,可以说那里就是他的“娘家”。 郝运通率领的三万翁山驻军,全是广昌郡旧郡兵,以前在邓玉手下堪称精锐,那是一支值得信赖的军队。 如今邓玉“高升”,广昌军内也由此换了一位主将,由原平原军主将郝运通与副将姜怀德率领,奉命北上剿灭“假王”。 赵羽非常重视田济的建议,常言道,人熟是一宝,在所有人都不了解敌军主将的情况下,他除了自家副将,还能信谁? 而萧林鲁等人唯赵羽马首是瞻,一听说要出兵南下,他们后脑勺直乐,恨不得现在就窜出帐去集结兵马,杀南军一个片甲不留。 慧丙全程保持沉默,没有多说一句话,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不要多说任何一个字,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田济道:“将主且放宽心,别看翁山驻军三万,兵势强于我等,而我素知郝运通为人,不过一草包耳,只等我大军一到,定吓他一个屁滚尿流。” 赵羽注意到了,田济在说这些话时,语气中只有对郝运通以及姜怀德等辈的怨恨,却并没有对翁山驻军流露出丝毫杀气,仔细想来,这也怪不得他。 想田济乃广昌旧将,翁山三万驻军,皆是他往日袍泽,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杀心,更不愿意挥刀相向。 此时此刻,考验赵羽的时候到了,他既要效忠于青王秦景润,又要安抚好田济等人的心思。 毕竟,小海新军之中,还有三千广昌旧将啊。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兵出小海城 慧丙却在这时开口了,他莫名其妙说道:“主公,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遭其殃,今南军来袭,青王调您南下,可谓大丈夫建功立业之际,当属我军之幸,您当往之。” 萧林鲁齐声拱手道:“我等愿为主公死战!” 赵羽点点头,慎重道: “临安秦稚泉,篡位弑父大逆不道,我意,率诸君南下平原拨乱反正,纵敌人多势众,我又何惜此身!” 众人跟随喝道:“我等不惜此身!” …… 出兵之事敲定,剩下的就是谁去谁不去的问题,如今小海城与东西山据点已经连成一片,不留驻军留守是不可能的。 不仅如此,慧丙曾提议赵羽管理佃户,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将小海城方圆数十里内的防务,整个都给承担起来。 如今的东西双子山,与往常不可同日而语了,赵羽在得到两座山头以后,又重新在山头边缘加固了一道城防,只等此墙一成,双子山就是真正的铜墙铁壁。 天武帝修建寺院之时,思虑得是安置济缘济慈,当时并未考虑太多。 而赵羽也不同,他在后来的扩建之中,琢磨得更多是军事要塞作用,双方的修建初衷就不一样,效果自然也不一样。 现在的东西山头,慢说是赵羽的三大营,就算有数万敌军来攻,也只可望山兴叹,难以奈何,除非他们全都长了翅膀,直接天降神兵飞进城去。。。 此时恰值冬季,正是农闲时机,副将军田济组织了不少佃户,开采石料筑城,赵羽对此大力支持,调拨了许多军费过去。 小海城与双子山的防务工作,比起赵羽兵出平原同样重要,这里一定要留下一支绝对心腹,因为这里是他们真正的大本营。 众人商议半天,决定做如下部署: 一,由山字营一大队、二大队,分别驻守东西山据点,三大队九百余人,负责驻守小海城,营指挥萧暮山与新晋文书慧丙,联手负责小海老营防务。 二,目前东西山据 (本章未完,请翻页) 点的采石筑城、旗语灯语培训、佃户安置分发,等一切紧要事宜,皆交递给慧丙督促,出错必究。 三,小海新军主将赵羽与副将军田济,携本部兵马忠字营与奎字营六千人,兵出小海支援青王。 …… 疤脸将军萧暮山,对自家主公的安排极为不满,他山字营近三千精锐,还指望跟着赵羽出城建功立业,哪里想到会让自己留守。 “要留也该留忠字营和奎字营,”这就是萧暮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赵羽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去准备了,单单留下萧暮山,要提点他几句。 “幕山呐。” “主公。” “山字营伤亡将士安排得如何。” “俱已妥当,只是这次出征……我……我……”萧暮山欲言又止。 赵羽笑着看向他,不容拒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留你在这里,是让你享清福的么,告诉你,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小海周边以及北方双子山,可是咱们的家,你得给我守好它!” 萧暮山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他猜不透自家主公的想法,索性也就不再去想,拱手施礼后便出去了。 ……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里说的“粮草”,可不仅仅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其中需要携带的东西可太多了,一支军队想要进行远征,绝非一件易事。 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赵羽的忠字营和奎字营,共六千人左右,他们要在这隆冬腊月时分出城作战,最起码的棉衣棉被棉鞋,这都是必需品,且要携带备份。 还有,如药石急救包,防备军士冻伤的獾油膏、每十人小队必须携带一个,这是最基本的配置。 镰刀、锉子、钳子、火石袋、盐包、轧刀、切割刀,砾石…… 还有最重要的,麻绳。 军队在野外下陷阱、抓俘虏、固定营帐,都需要用到绳索,以上种种小物件,几乎缺一不可。 单单是绳索一项,又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细分为大绳索、半绳索以及小绳索,它们各有各的用处,不可胡乱携带交叉,可见军中“粮草”之繁琐。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寻常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出门打仗卖命的军队呢。 妙玉听说赵羽即将出征,死活也要来看他一眼,田济怕她真闹出什么长短,只可来禀报自家将主。 赵羽一个头两个大,他忙于军务已经够烦了,哪里有空闲去应付女人,只能瞪了田济一眼:“你干得好事!” 田济没皮没脸道:“您见是不见,那女人很邪性,您若狠心不见她一面,只怕她寻死觅活呀……” “她不必来,我亲自去见她。” “是!属下带路!” 田济带着赵羽来到小海城中一处小院,为掩人耳目,此处还极为僻静,但建筑样式极为精致轻奢,颇有些金屋藏娇的意思。 妙玉十分满意这里的生活,田济甚至还给她配备了几个丫鬟婆子,为她洗衣做饭,供她左右驱使,她心里当然清楚,这一切都是看在那个男人的面子上。 赵羽信步走进这里,面前亭亭而立的美人,让他不由一愣,对方刚刚长出一寸左右的绒发,与这个时代的女子盘头发髻格格不入,模样依旧精致。 那低头一顾的温驯,宛若微风中的百合,不胜娇羞,令人恨不得将其揽在怀中,狠狠疼爱一番。 天生便有破坏欲的男人,最受不了这种娇柔女人的姿态,原本一肚子火气的赵羽,此时也不禁愣住了。 田济识趣的退了出去,将那些丫鬟婆子们也给赶了出去,她们好似没见过赵羽这么清俊的少年,一时也忘了行礼,个个都看呆了。 赵羽白衣带剑,长身玉立院中,面容洁明清净,怀抱一股英风。 妙玉怯怯道:“院中太过寒冷,快随奴家进屋坐坐罢。”说完,迎风摆柳的腰肢,便扭进屋中,透露无限风情。 赵羽鬼使神差的随她进屋,口鼻中满是诱人的香气,他哪里知道,这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只等君来造访。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贵不可言 建康十年,腊月二十九,青州东宁郡平原城东部,一处山岗之上。 黄之鹿左手扶住书箱,右手掐指一算,默然而又自信道:“乾卦,见龙在田,宜行走,看来我今日还非要进城不可,顾不得兵荒马乱了。” 也恰在此时,他眼帘中突然出现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从东南向东北而走,其中一个手里提着长条包裹,另一个怀抱琵琶,皆是狐裘裹身。 如果此二女单单仅有美貌的话,黄之鹿并不会感到诧异,他出身冀州繁华京都,什么样的美女不曾见过,但如此二女这般贵不可言的面相,他还是第一次见。 黄之鹿不仅善于占卜,还会给人相面,且从未失过手,只是他从不轻易出手。 眼前走过的二女,让他忍不住出手一次,尤其是手提长条包裹的那位,只见她一双瑞凤眼明亮有神,眉宇间子孙宫开阔饱满,象征主子极贵,这不禁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如今青州大乱,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互相征伐,荒郊野外的,怎会出现这样两个尊贵的女子?她们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姐姐,你看那个穷酸书生,他老是看我们。”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许你抛头露面,就不许人家看你呀。” “他的书箱好破,好难看啊。” “你管人家呢,抓紧赶路。” “……” 二女边走边聊,只听山岗之上的那个穷书生说话了:“二位留步,在下黄之鹿,敢问二位姑娘要往何处去呀。” 手提长条包裹的女子是江湖出身,面对陌生人盘问,从来不懂怯场,她拱手还礼道:“小女子柳若兰,此行北上寻夫寻弟,阁下又要往何处去呢?” 黄之鹿一听对方有了夫君,心下更加好奇,此女面相主子孙极贵,那么谁才有资格做她的丈夫嘞? “敢请教这位夫人,您的夫君是哪一位呢?” 二女看黄之鹿好像有什么大病,哪有这么不见外的人,初次见面,便要追问人家的亲眷关系,这也太没礼貌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柳若兰心性爽朗,看对方不是什么坏人,便直言道:“我夫赵羽,现青王帐下做事,携妹北上寻他,也为寻我家弟。” “敢问您弟弟是?” “咯咯,家弟柳若虎。” 黄之鹿一听此二人的名字,心中疑惑顿时如长江倾泄,顷刻烟消云散。 怪不得呀怪不得,难怪此女气象不凡,想不到竟是那位世之虎将的家姐,如此便能解释得通了。 黄之鹿眼望平原城,憧憬道:“传说青王帐下有一员虎将,京都英雄会上,他力杠千斤鼎,平行十三丈五,随后手搅钢矛,绵软若面条相仿,敢莫是这位若虎么。” 柳若虎之名,天下谁人不知,青王京都一行,早已传遍九州四海。 若兰道:“家弟微薄名号,想不到阁下也曾听说过,不错,正是他。” 然而更令黄之鹿感兴趣的,是女子口中的夫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便想和这位赵羽结交结交,相一相对方是何许人也。 应柳二女主动说出自己要入平原城,黄之鹿也将自己准备觐见青王秦景润的事托出,双方一拍即合,相约同入平原。 临安与平原大战在即,三人还未靠近城池,行踪便被骑兵斥候摸到,那骑士一听是主将柳若虎的姐姐来了,他飞快跑回城中禀报,马速似箭。 黄之鹿跟着柳若兰沾光,有惊无险也走入平原城。 …………………… …………………… 东宁郡小海城。 赵羽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旁有美人奉茶,软款温柔道:“将军此番出征,不知何时回来。” “噗嗤”一声,赵羽笑了:“大军征伐在外,局势瞬息万变,谁敢说有什么固定期限,只盼望我兵锋所指,敌军瓦泄冰消。” “将军神威,定能如此。” “好啦,你若没别的事,我军务繁忙,这便告辞。”说着,赵羽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将军留步。” “还有何事?” 妙玉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低头道:“将军果真是铁石心肠,奴家寄春一枝,你几度推搪,难道非要我将话明说出来么。” 赵羽脸色严整,顾左右而言他道:“我走以后,你若有什么困难,可去找慧丙解决,外面天寒地冻,不用再往外送了。” 说完,赵羽大步流星出来。 妙玉在屋中气得跺脚,双手使劲搓动衣袖,几乎要哭出来。 田济在院外等候,见自家将主露面,不禁诧异道:“您年纪轻轻,怎么也这么快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羽牵过马缰,上马回营。 …… 据大秦史料记载,历代多数战争往往频发于秋后,也就是粮食从地里收回家中入库,战争幕后的组织者,便要开始动员了。 秋天是万物萧瑟的季节,也是农耕社会互相征伐的时节,这样既不耽搁收成,又能解决矛盾争端,真真是一举两得。 忠字营三千人马,率先开出城外,奎字营紧随其后,分为左右两翼,林忠为左翼,鲁奎为右翼,继而是赵羽的亲军队伍,人数极少,只有三十个人而已。 千万不要小看赵羽身边这三十个人,他们俱都骑着高头大马,其中十人还是具装骑兵,正是从东山寺兵器库中得来的战利品,极为珍贵罕见。 在历代战争中,骑兵都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兵种,一支十人小队骑军,可轻松击溃三倍于己的步军,这还只是轻甲,倘若换成重甲骑兵,只怕这个数字还要翻上几倍。 大秦以重骑战车立国,洛河一战,开国大将许应劫率六万步甲,死死抵住敌军锋芒,从当日傍晚一直厮杀到第二日清晨,众军士又累又乏,眼看即将全线溃败之际。 天武帝秦异亲率三千重甲骑兵冲锋,一举击溃敌军。 而这决定胜负手的三千骑军,便是那传说中的具装铁骑。 大秦武备方略记载,具装铁骑乃一国重器,当善使善合,选健士锐卒,强头壮马,而后人马皆披重甲,结墙以梯次冲锋为最。 由此可见,具装骑兵之威。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野菜咸饼 赵羽为了凑够十匹壮马,装备上他这十件重甲具铠,可谓伤透了脑筋,普通马匹根本承受不起具装马铠的分量,更何况还要加上人与甲,走路尚且蹒跚不跌,哪里还能冲锋得起来。 想当初,赵羽刚刚下山时,碰到的那支黑龙骑军,便有资格充当重甲骑军,可惜,都被荆王杀了。 众所周知,好马出自西北,尤其是身材高大善于驮重冲锋的洛河俊马,死死被朝廷握在手里,视为自家禁脔,从不许外人染指。 而大秦北方草原上的蛮族之马,则又有不同,蛮人号称是“长在马背上的民族”,他们豢养的战马,体型小善疾走耐苦寒,充当斥候轻骑够用,却不是优秀的冲阵之马。 赵羽想要挑选的,是体型高大能够承受数百斤铁甲披身,却依旧能够冲锋陷阵的顶级战马。 乌云盖雪自不必提,威武霸气的马甲裹身,它依旧能够奔驰如飞,过山川沟壑如履平地。 可能够像乌云盖雪这样的宝马,全军又有多少呢?慢说整个小海新军,就是放眼整个大秦九州,类似于它这样的宝坐骑,那也是屈指可数。 赵羽放出风去,重金购买驮重马匹,四周县民甚至有的把自家骡子都给牵了来,可见当时闹出多大声势。 还好他运气不错,七凑八凑,总算凑出一支重甲骑兵小队,就留在赵羽帐下听用,算上他自己,也才十人而已,其余二十名亲兵,皆是轻甲。 大军集结完毕,随后开拔,浩浩荡荡向南而去。 忠字营为前锋,全军哨骑统一归赵羽调遣,大秦军法有云,兵事行动间,当用塘骑哨报三里或六里,以为耳目。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大军在行军时,主将应该派出塘骑,侦查出附近三里至六里范围内的一切军事情报,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有数,而后不被敌人偷袭。 赵羽更干脆,他直接撒出去大量亲军塘骑,规定他们侦查二十里以内的所有活物,包括但不限于人、畜、山、水、密林、沟壑等一切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形地貌。 哨报塘骑每人装备腰刀一把、弓箭一副、信旗一杆、信炮三支,水袋一升、炒黄米两袋,盐巴一包,全身半身着甲,不戴兜鍪,不挂披膊,轻装简行上路。 凡是能够担任一军斥候者,皆为精锐,小海新军塘骑,便俱是老卒。 哨报塘骑平时侦查,不可上马骑乘,而是要牵马步行节省马力,一旦发现重要敌情,则立即点燃信炮,通知后方大队人马结阵列敌,此时方可上马遁回本阵。 遇到如密林、山谷、沟壑等易于藏兵之处,赵羽往往要止住全军,一直等塘骑彻底侦查完毕,他才敢通军放行。 小海新军中,为数不多的骑兵,被赵羽运用到了极致,他甚至给自己的部下重骑发下严令,重甲骑兵临敌方可上马,倘若谁敢在行军途中骑乘,无故浪费马力,一旦发现就地正法。 为将者,当以身作则,他不许别人骑马赶路,自己当然也要这样做,不然如何服众。 这下可苦了田济,他身躯肥重,行军全赖马力,主将赵羽不让骑马,他不敢不听,军法无情,即便是一军副将,触犯了军法,同样是个死。 赵羽的中军内,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塘骑来报,他快速处理着各种信息,从中分析各种可能隐藏的敌情,这是一项苦差事。 有些人以为行军打仗很好玩,就是骑骑马,踏踏青,然后遇到敌人,一阵冲杀过去,胜负立分,紧接着班师回朝,接受上位封赏云云。。。 实际中的行军打仗,是一件特别没有意思的重体力劳动,大部分军队的一生,都是在负重前行默默无声的赶路。 反而是两军对阵冲杀,往往只是昙花一现,那是极少数的高光时刻。 普通士卒在赶路之余,还可以看看风景,欣赏欣赏脚下的大好河山,可一军主将就没这么悠闲了,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经常忘记吃饭。 奎字营跟在赵羽中军身后压阵,鲁奎的工作量也不轻松,他负责携带全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 所有辎重,最苦逼的就是奎字营官兵。 副将军田济将自己所有甲胄脱下,交给手下亲兵背着,他自己则快步跟上自家将主的步伐,跑得气喘吁吁。 眼下是隆冬腊月北风呼啸,他竟跑得额头见汗热气蒸腾,可想而知,那些普通士卒的日子,又该有多么难过。 难得有个空闲的时候,就是大军驻扎下来准备埋锅造饭之时,塘骑哨报却不能停,他们是大军的耳目,谁歇着,他们也不能歇。 他们一旦停歇,整个大军就变成了瞎子聋子,变得看不见听不着,危险也随之而来。 赵羽公开给塘骑开出的军饷最高,就是这个原因。 田济手里端着一碗野菜汤,外加几块麻油酥饼,挤过来冲赵羽苦哈哈道:“将主爷呦,咱们就吃这个呀,俺老田实在难以下咽。” 赵羽盘腿而坐,嘴里咀嚼着硬饼,问道:“那你想吃什么。” 田济凑过来,贼兮兮道:“刚才塘骑不是说了么,远处十里有座村庄,您给属下半个时辰,我骑马快去快回,保管给您带回来不少鸡鸭犬羊!都是熟的!” 赵羽瞪他一眼:“普通士卒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不要搞特殊待遇,还有,不要惊扰平民,违令者格杀勿论。” 说着,他还端起木碗,喝了口酱菜汤。 小海新军的主粮,是一种由各种贵贱谷米掺杂,碾碎成粉后,混合着香油挤压而成的硬咸饼,据说这种饼可以长时间保存,只是味道就不敢恭维了。 而他们现在喝的野菜汤,则是由奎字营将士四处采集来的野菜树叶,剁碎后放入大锅熬煮,然后加入醋布酱包盐巴,搅拌均匀开始食用,那味道,可想而知。 大部队行军,谁给你山珍海味白面小炒,真若一日三餐顿顿细粮精米,赵羽也养不起他们。 军队就是这样,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更得有过日子的心,军粮能省则省。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不为一书生 建康十年腊月三十一,东宁平原城。 黄之鹿望着城头下那乌压压的将士盔缨,又见平原兵马威严有度刀枪林立,一时间豪情万丈,不由吟唱道: “旌旗卷云空, 铁骑绕坚城。 宁做马前卒, 不为一书生。” 说实话,黄之鹿在面见青王之前,曾踌躇满志想一展胸中抱负,可等他看清秦景润的脸色后,真真是大失所望。 黄之鹿会相面,他一眼便看出青王肺经所伤极重,若非有一口气吊着,只怕早死多时了,此人虽是英雄,却时日无多,令人可悲可叹。 眼见秦景润日薄西山,薨逝就在眼前,黄之鹿并未显现胸中才学,他还准备再观望观望,故而将自己隐藏起来。 柳若虎看在自家姐姐的面子上,对他这个穷书生很是关照,不仅嘘寒问暖,还要引荐他为帐下幕僚,可谓救急又救穷。 黄之鹿出声婉拒对方,他东出京都,是来寻天子气的,好男儿在世,若想骑五花马穿朱紫衣,当乘鲲鹏大风而起,寻常人也不配他辅佐。 “这里不是我的终点,是时候上路了,”前来城头向柳若兰告别的黄之鹿,突然看到她带着应怜姑娘急匆匆往城下跑。 “柳姑娘慢些,何事如此惊慌?” 若兰头也不回道:“我家夫君来啦!” “你家夫君?” “城外玄甲素白袍便是!” 黄之鹿蓦然回首,只见一队队精悍的士卒林立在城外,旗帜鲜明迎风招展,众虎狼之中,簇拥着一个身穿纯黑色铁扎甲外罩素净白袍的青年将军。 那将军此时正翻身下马,看得出来,此人身材修长肩宽腰细好不英武,他行动间龙骧虎步烈烈英气喷薄,有号令万人臣服之气象。 细细看来,又见他龙眉凤目禹背汤肩,头生朝天骨,面目蕴灵光,一股鲲鹏五彩气运柱自其冲天而起,直达九霄,寻常人肉眼凡胎,不见此人真面目。 黄之鹿心头“咯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下,不亚如扬子江心断缆崩舟,万丈高楼一脚踩空,整个人都窒息了几秒。 “那股天子气,莫非应在此人身上!”他瞬间反应过来。 …… 柳若兰和应怜被董舜卿逼得逃出临安,她二人一路北上寻夫,终于在平原城得到了他的消息,又听说他被派到小海整顿兵马,二人遂起投奔之心。 是柳若虎透露说,青王已然调集赵羽领军回来,不日便到,二人只管在平原城静候便好,他肯定会来。 自那以后,二女便每日登高望远,死死盯着北方,好似两块望夫石相仿,赵羽一日不出现,她们便在此守候一日,由早到晚,日落方止。 今日那冤家终于现身,应柳二女好似乳燕投井相仿,一头扎进赵羽怀里,而后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双腿死死缠在他腰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柳若兰在左,应怜在右,赵羽身材高大一手一个,托起她们的屁股就往城里走,浑然不顾众军士惊掉的眼珠子。 田济也看傻了,心说将主真是好福气,竟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投怀送抱,俺老田咋就没有嘞。 赵羽抱着二女进城,感受着她们冰冷的身躯,嘴里心疼道:“你们怎会到了平原,我身上甲胄冰凉,乖,听话,先下来好不好。” 二人死死抱着他,说什么也不撒手,好怕自己一松手,他又给凭空飞走掉。 …… 小海新军大部驻扎在城外,赵羽只带了本部亲军进城,他特意叮嘱田济,不要怕辛苦麻烦,一定要在驻扎地深挖壕沟,然后加固栅栏,时刻防备敌军夜袭,总结起来六个字:结硬寨、深挖壕。 田济领命驻营,军令莫敢不从。 赵羽先去找柳若虎,发现他军帐中空无一人,此时二女依旧趴在他肩头,静静伏着。 “二位姑奶奶,我说差不多行了,好多人都等着我出去呢,这成何体统啊。” 柳若兰道:“我想你,几个月不见你,我都快想疯了,你知道么你。” 应怜听着对方大胆至极的表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干脆也吐露心声道:“我更想你,方才一见你,万千烦恼皆无,此时好像做梦一样。” 赵羽摩挲着她们的后背,好声哄劝道:“我也想你们,等我见过青王,办了正事,然后就来找你们,可好么。” 柳若兰不仅不松手,反而又紧了紧手臂,嗲声嗲气道:“不好不好,我就想这样搂着你,生生世世也不分开。” 应怜都听不下去了,在旁边轻啐道:“呸!好不要脸的要求,说出来也不嫌个害臊!” “咯咯,”柳若兰笑了:“你要是嫌害臊,那你出去别听,反正我不嫌害臊。” 应怜不理她,只搂着自家公子温存。 赵羽坐在火炉旁,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这才将树懒也似的二女给哄下来,他赶紧去往青王大帐跑。 等他一到青王帐外,柳若虎恰好出来,二人迎头相拥,好不快意! “小姐夫,多日不见,你越发有个军人的样子啦,哈哈。” “虎哥,你我叙旧不急,殿下在何处,快带我去见他。” “殿下等你多时,快随我来。” 赵羽转过屏风,正看到图大海在给秦景润轻捶后背,他紧步上前,行礼道:“殿下安好,末将赵羽率小海新军六千余众来此,全凭殿下驱使。” “咳咳!好…好好好…咳咳,”秦景润一见赵羽,便喜笑颜开,语气都变得有些欢快:“你这一来,孤才放心许多,一没给你人手,二没给你粮草,你还能拢住六千多人的军心,真是难为你了。” 赵羽还没来得及汇报攻打双子山,图大海在一旁笑道:“小赵一来,殿下的气色都不一样了,真是神奇至极。” “哈哈,孤王也觉神清气爽。” 众人闲谈了几句,便迅速将话题引到军事上来,柳若虎为赵羽介绍了两军态势,并将平原军现行计划托出,以供赵羽参考。 赵羽提出要自家副将田济进城,并说他极为熟悉广昌军,可以听听他的想法。 众人皆同意此举,表示这是老成之行,当如是乎。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平原局势 田济本就是青王旧部,他一听要唤自己进城,心中登时复杂无比。 如今广昌军与东宁军自相残杀,这是他不愿看到的,自家现在的兄弟,和往日袍泽动刀相向,最难的就是田济。 现在的敌我双方,每日里互相派出大量塘骑侦查,早对双方的兵力部署有了一个大致的情况脉络。 临安方面由郝运通姜怀德挂帅,领三万大军,分列于翁山北部,和平原城东南部一带,军势极为强盛。 而平原军依托有城墙之险,在面对敌方优势兵力时,他们只得倚靠高大的城墙,如此才能抵消兵力悬殊带来的劣势。 平原军有一万两千人,临安有三万,这种近乎三倍的兵力优势,决非个人勇武能够改变,更不能妄图扭转。 即便赵羽率本部六千兵马来援,双方依旧有着近万兵力的差距,这对平原方面来说,依然是致命的。 小海新军并未进城,而是就地驻扎于平原城正东,双方彼此呼应互为犄角之势。 试想,两万平原士卒正与敌军鏖战之际,对方突然多出一万生力军,那种场景想想就不寒而栗。 …… 青王大帐之中,田济“噗通”跪倒,哀嚎道:“我日思夜想的殿下呀!想不到您还真的活着!呜呜呜呜……” 哭着哭着,他突然甩手指向南方,大黑脸盘子上珠泪横流,痛骂道:“那群狗逆胆大包天,趁您不在临安,便窃取王位军权,属下与他们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这些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们枉在世上为人,眼中没有王父,又与畜生何异,与猪狗何异,属下每每想起曾与他们共事,只觉肝肠寸断不能自己!” “……” “好啦好啦,孤王明白你的心意,”秦景润阻止了对方吐沫横飞的势头,有气无力道:“田济,邓玉何在?” 青王不提邓玉便罢,一提起广昌旧将,田济又是一阵痛哭,他将秦稚泉暗夺兵权一事仔细道来,听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郝运通与姜怀德是平原旧将,他们如今正率领着青王旧部,来平原城攻打自己的旧部,此事若非亲身经历,小说话本里都不敢写如此狗血剧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翁山一线驻军,之所以选在腊月隆冬进犯平原,其原因也很简单,临安方面穷途末路了。 青州局势发展到现在,许多人已经渐渐醒悟过来,他们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居中观望,不再随意附和哪一方,也不再随便支援哪一方。 董舜卿更是惊奇的发现,她手中的王命印信不好使了,派往各郡县的调粮手谕皆不见回信,就好似泥牛入海相仿,再没了下文。 权利来自于下级,一个没有下属支持的上级,与光杆司令无异。 临安方面慌了,她们很清楚,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倘若翁山驻军一败,那么现在居中观望的那些人,顷刻便会倒戈相向,乃至于反戈一击,在背后捅她们一刀,然后迎接他们的老王归来,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董舜卿失眠了,仅仅在数月前,她还能每日吃饱喝足踏实睡眠,可这一进腊月寒冬,她的日子就没这么悠闲喽。 临安府的新王政权,正在经历属于它自己的“寒冬”。 郝运通与姜怀德,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临安方面的催战令,命令中那字里行间的严厉措辞,将上位者的焦虑,近乎跃然纸上。 依着郝姜二人的意思,他们就是要将此战拖下去,拖得越久越好,只要他们在翁山驻军不动,便可以不停的向临安要兵要粮。 平原军就是临安方面的死穴,只要牢牢捏住这个把柄,不愁董舜卿不给兵给将,如此一来,郝姜二人便可上下运作,将其兵力划归为自己帐下。 “干嘛要放着河水不洗船呢,左右都是公家的……”这就是郝姜二人的内心真实写照,说白了罢,也是个养寇自重的意思。 可惜,二人的美梦也要做到头了,仅仅一进腊月开始,临安方面便开始陆续给他们断粮断饷,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是董舜卿想断,而是没人肯听她的。 三万大军驻扎,单单是每日消耗,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再加上郝姜二人生活奢侈,动不动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的去让部下采购,军粮焉能有济。 吃不穷喝不穷这句俗语,绝对不适用于军队,一支大军如果放开吃喝,金山银山也能给造进去,那是真正的“吞金巨兽”。 郝姜二人不得不战,他们也看明白了,临安方面急需一场胜利,来安抚那些“墙头草们”的信心,只要让他们有了信心,自己后续的粮草才会源源不断。 打赢眼前这场仗,既是救临安,也是救他们自己。 在这种背景下,郝运通与姜怀德一封战表发向平原城,约青王大军会战,准备一战定输赢。 而秦景润这边同样很不好受,翁山驻军缺乏粮草,他们自己也缺啊,不然也不会任由赵羽独自在小海谋求发展。 双方处境相同,都渴望通过一场胜利,来奠定自己的基础,青王心中有太多怨恨,他要亲手抓住那些狗逆贼,一刀一刀活剐了他们,不如此,难舒胸中恶气。 赵羽麾下田济,闪步出班,并献出一计道:“青王殿下,诸位将军,末将这里有个小想法,实在不吐不快。” 众人赶紧让他讲来。 田济道:“末将素知那郝姜二人,乃是一对草包枕头耳,实在不足为惧……谅那二竖子何德何能也敢窃居主将之职……” 话头刚说到这里,青王脸上一红,皆因郝姜二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田济如此贬低他们,那意思不就是说,秦景润曾经识人不明么,这才闹出今日之祸,说来说去,都是他自己作得。 田济明着讽刺郝姜,实则连青王也给损了。 图大海训斥道:“不必再贬二人,快说正事。” “咳咳……”田济拱手道:“某出身广昌,深知广昌诸将虚实,郝姜二人虽不足为虑,但有一人可称之为我军大敌。” 他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黑色蛊虫 田济抚摸着自己的大肚腩,认真道:“广昌军第二都尉段伯恩,精武猛鸷骁勇敢战,带兵极有章法,此人若是不除,我等定难以生擒郝姜。” 赵羽点点头:“我也听闻过此人,强将手下无弱兵,段伯恩既有勇名,其麾下将士定然十分顽强。” “呵呵,”柳若虎爽朗一笑:“田副将军,不知那段伯恩,比某家如何?” 田济立刻拱手道:“柳将军之威名,四海皆知,您是真正的万人敌也,那段伯恩小儿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千人敌,望着您呀,可差得远喽。” “哈哈哈哈,”若虎撑桌而笑,众人也都跟着笑将起来。 青王笑毕,接着道:“邓玉麾下有两员爱将,一是你田济,二就是他段伯恩,孤心知肚明,可如今段氏从贼,我又能奈何之?” 田济一拍胸脯,凌然道:“某虽不才,愿去两军阵前策反段伯恩,只要将他拿下,广昌军定不战自溃,届时殿下率麾下虎狼趁势掩杀,任他千军万马,也不过手到擒来。” “好!”秦景润一拍桌案:“田济你若能策反段伯恩,孤王便给你封爵!” “末将多谢殿下!” 赵羽起身,走过来扶住自家副将的双臂护甲,问道:“需要多少人马,我派麾下铁骑为你护行。” 哪知大黑胖子自信一笑:“某家单人独骑,手持一把朴刀足矣,其余者一概不用!” 赵羽懵逼回头,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胖子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 …………………… 赵羽等人从青王大帐处出来时,日头已然西堕,众人约定好明日一早,单看田济去阵前策反段伯恩,所以今夜早睡。 平原城中,有一处赵羽的私人宅院,那还是当初安置乞丐女娃姐妹时买下的,他从柳若虎处接上应柳二女,将她们也给安置在此处。 众女娃一听说羽师来了,个个兴奋得睡不着觉,而当他带着应柳二女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现在这里时,众女娃的兴奋之情顿时蔫了下去。 一来是她们有种嫉妒感,原本属于她们的羽师,身边怎会有这样两个大姐姐,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人儿。 二来是她们在面对应柳二女时,又有种自卑情绪,对方风华正茂凹凸有致,她们自己平平淡淡笔管条直,在羽师面前,哪里有半点优势。 应柳二女在来得路上,便听赵羽诉说了她们的遭遇,知道这都是些苦孩子,于是大肆采购了许多女娃们喜欢的东西,准备来这里分发给众人。 她们两个都是江湖出身,待人若是刻意亲近起来,很快便和众女娃打成一片,柳若兰还亲自保证,不许众女将武艺放下,她要亲自传授她们刀法,代赵羽授艺。 众人遂皆大欢喜,纷纷称呼柳若兰为“兰师”。 眼下的这处宅院还算宽阔,众女娃皆住在北房一排,她们又为应柳二女收拾出一间南房,与自己的寝室遥遥相望,距离约有数十丈远近。 众人用罢了晚餐,立刻被自家羽师叮嘱早早休息,她们还想和三人说说话,应柳二女早回了南屋。 赵羽从北屋出来,准备去南屋说上一声,而后便告辞回营。 柳若兰怎么可能放他走,说什么也要留他多呆上片刻,一解数月未见的相思之苦,并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得,统统讲述给自家爱郎听。 赵羽心中宠溺二女,随她们高兴就好,于是进屋静坐,安心当个倾听者,可当他听到临安王府前去小院抓人,逼得二女惊慌逃跑受了许多苦楚,心中便是无名火动,暗恨临安欺人太甚,此仇不报非君子。 又听到二女住店时,巧遇到灵魔会中贼人,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听着柳若兰的讲述,他仿佛也身临其境相仿,恨不得当时拔剑斩了那个畜生,更是关切无比的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应怜当时睡着,不知发生了什么,所以插不上话,柳若兰将整个经过仔仔细细的背陈一遍,赵羽听得老怀宽慰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赞道:“兰儿巾帼不让须眉,比我还强嘞。” 柳若兰贴身过来,搂住赵羽的胳膊,傲娇道:“奴家不仅没被贼人占了便宜,反而还从贼人身上得了许多宝贝。” “哦?是何宝贝?”赵羽的口气越发宠溺,故意问道。 应怜见他二人亲密无间,随即吃味道:“什么劳什子宝贝,不过是个落魄贼人而已,他能带着什么好东西。” 若兰轻撇她一眼,随手从自家荷包中捏出一根小绿棒子,约摸有成人手指粗细,通体散发碧绿,显得神异非常。 轻轻将小玉柱递到自家爱郎面前,娇俏道:“赵郎你看看,这是不是一件宝贝。” 赵羽接玉在手,不知怎么一拧,竟突然将其分为两截,他心头一惊,暗道这东西怎地如此不结实,自家还未用力,此物便被折断。 二女也是看得一愣,可还不等她们说话,只见那半截断玉之中,骤然冒出个黑色圆怪头,“蹭”的一口,直接咬在赵羽大拇哥上,疼得他赶紧撒手,当即怒目而视! 直到玉盒落地,三人才终于看清,原来那碧玉小柱是中空的,其中被人豢养了一只黑色的小虫子,刚才咬赵羽手指的,就是此虫。 “公子你没事罢,这玉中怎会藏虫?” “啊……” 赵羽头脑一阵眩晕,他自修大劫真气以来,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简直不可思议,而他也随即感应到,自家身躯出了大问题。 “这是什么虫,毒性竟如此猛烈!”屠龙一脉弟子自幼习武,身体素质何其之好,一般毒物根本难伤其躯体,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 可眼下他却觉着自家头脑胀痛不已,仿佛体内丹田龙虎之火都被人给点燃起来。 自幼习武的他岂能不知,武者体内龙虎,无非就是情欲,此火一旦燃起,便不死不休直至烧死自己。 赵羽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不成想今日还是触发此火,冥冥中,好似有恶业缠身相仿,令人防不胜防。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切磋武艺 柳若兰吓坏了,她见赵羽面色通红无比极不正常,便知自己闯下大祸,万分紧张道:“赵郎莫要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啊。” 应柳二女自结识赵羽以来,不管何时何地看见对方,他都是白衣带剑一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样子,何曾见他如此狼狈。 龙虎之火便是情欲之火,此火人皆有之,武者也不例外,甚至要强于普通人,武学修为越高,则龙虎二火越旺,此乃天理所在。 赵羽丹田真气修为极纯,敢说天下无对,似他这般年纪便能修成八品剑师,实在少之又少,相对应的,他体内情欲之火实则强出常人数倍。 他又是个少年人,以前一心练剑,自然没心思接触女人,在加上他心思温良,也非奸邪之辈,自然将那龙虎之火压制得死死。 可他压制的越狠,其反弹之势也就越凶,而且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柳若兰递给赵羽的那根玉盒,乃是南疆苗裔特有的炼蛊一脉,蛊名:奇银合欢。 赵羽极为信任若兰,他一时不察之下,才误中此毒。 顾名思义,此虫虽身带剧毒,对人体却并无特别的伤害,唯一的作用就是挑逗起龙虎二火,促其自我焚身油尽灯枯而亡。 应柳赵三人不知其中隐情,现如今终于玩火自焚。 时至夜半三更,宅院北房都已睡熟,赵羽再也压制不住体内龙虎之火,他周身尽出透汗,好似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并伴随着控制不住的颤抖,显得痛苦至极。 应柳二女慌得手忙脚乱,千错万错不该给病人脱衣服,她二人小手小脚一阵忙活,换衣服的换衣服,拿热毛巾擦汗的擦汗。 再低头一看赵羽,他已然猩红了二目,彻底失去神智,与禽兽无异,这是被内火烧坏了脑子。 柳若兰“嘤咛”一声,突然被对方按在身下,大腿一迈便欺上身来,他狼目猩红的乱啃乱咬,毫无丁点怜惜之情。 此狼自幼习武,身手何其敏捷,外加他身材高大,任对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半推半就浅浅抵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应怜在一旁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何曾见过自家公子如此禽兽一面,此时此刻的对方赤裸着健硕身躯,周身经络血脉暴露贲张。 再往对方下身一看,又骇得她花容失色,应怜只道自家公子长剑犀利无双,谁成想他这条肉剑也不逞多让,柳姐姐腰身纤细,如何禁得住此物捅扎? 应怜害怕,柳若兰更怕,她一心一意只有这冤家,此刻被对方如此欺负,心中也不曾升起半点怨恨,恨只恨自己用毒虫害了他。 “呲啦”一声,狼爪直接划开中衣亵裤,暴露出若兰两条白生生的大长腿,以及那玉藕般的小脚丫子。 柳若兰眼睁睁看着那鹅卵一般大小的剑头扎向自己,口中不禁叫出一声:“苦也!” 那剑又硬又长,出世十六年来,第一次显露锋芒,真可谓爽利非常。 “冤家!你要弄杀奴家么!”若兰一口咬在恶狼肩膀之上,疼得她死去活来,责怪对方不知怜惜自己。 应怜已经吓傻了,她赶紧吹灭屋中蜡烛,怯怯道:“好姐姐别叫,北屋中都是一群孩子,让她们听见不好。” 若兰随即不敢声张,只能默默承受剑破蚌肉之苦。 赵羽可就好受多了,他刚才被龙虎火烧得神智不清,几乎化身为魔,眼下寻了一紧烫温热的泄火之处,那还不抓紧痛快痛快? 他只顾自己痛快不要紧,可算将身下的小绵羊糟蹋得不轻,对方感觉自己好像被劈成了两半,活生生扎死个人。 “啪啪啪……” “咦咦咦!呀……” “……” “好姐姐,你别叫呀!北屋都被你吵醒了,没看见她们已经点起了灯光么!”应怜在一旁提醒道。 若兰身怀绝技,却不愿反抗赵羽,她见应怜在一旁幸灾乐祸,心中顿生歹意,也该让这妮子也尝尝破身之苦,看她忍不忍得住。 黑灯瞎火的,应怜又不曾防备,身子一歪,直接被若兰抓了过来,一把塞给那活冤家,气急道:“也别老拿我一人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气,你也整治整治这个小骚蹄子。” 赵羽顾不得礼节,他被那龙虎火烧得太苦,眼下脱离了紧烫温热,剑身如何肯罢休,只得又寻又抓。 应怜比不得若兰,对方刚才的苦处她全落在眼中,试问对方尚且招架不住,自己这区区一握,如何能够禁住? 柳若兰见她要跑,当即一把薅着,扯在那恶狼身前,反笑道:“方才你让我别叫,这下轮着你来,我只看你如何忍耐。” “奴家死也!” “……” 此时此刻,宅院北屋中,已然亮起了灯,众女娃有人睡眼惺忪,问道:“姐妹们何故点灯,起夜自有夜壶,莫要惊扰她人。” 有人突然道:“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好像是女子的呻吟,是不是南屋传来的。” 又有人道:“会不会是羽师在和兰师切磋武艺,他二人俱是武者,夜半聊得兴起,动手切磋起来,也未可知。” “可能是罢,但为何要在午夜切磋,还打斗得如此激烈,武者的心思,我真看不懂啊。” “别吵了,睡觉!” “……” 赵羽黑灯瞎火的乱摸乱抓,也不管抓住哪个,抻过来就是一阵糟蹋,哪管别人死活。 应怜二女皆是处子,从未经过人事,如何承受得狂风暴雨,这下可好,一夜便算成人了。 屠杀进行了一夜,长剑乱心杀戮,直至次日凌晨才偃旗息鼓。 赵羽渐渐恢复神智,他看着被自己蹂躏得不成人形的二女,恨不得拔剑自刎,他自己也不知事情为何会闹成这个样子。 想他自幼上山,跟随陈传风学剑多年,心性何等温良,怎会做出如此禽兽之举,赵羽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天还蒙蒙亮,他无颜面对二女,便起身穿衣来到北屋,叮嘱好众女娃照顾好应柳,遂又赶紧跑回军营。 昨夜之事太过荒唐,赵羽细细回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自觉羞愧不已。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骂阵 建康十一年正月初一清晨,多云。 青王秦景润,率本部三千兵马主动出击,来至在翁山北部敌营之外,部下赵羽及柳若虎陪衬左右,全军压住阵脚。 而后,又见青王阵营窜出一黑脸大汉,正是赵羽的副将田济,他跃马来到军前,向上拱手道:“殿下及诸位将军在此稍待,看末将前去策反敌将段伯恩。” 秦景润一摆手,对方遂跳脱而去。 田济胯下一匹肥壮至极的青色逍遥马,手中长杆朴刀,身披锁子大叶连环甲,“嘎达嘎达”来到对方敌营阵前。 郝运通与姜怀德早就接到塘骑哨报,当即领了五千军马出营来战,两军对圆一字排开,时有北风呜咽,天地一片肃杀。 田济手中刀一指郝姜二人,喝道: “呔!高叫二竖子听真,某家乃是青王麾下小海新军副将田济,今日特来与尔等斗兵斗将,不知尔等可敢应战否!” 姜怀德气疯了!他早先与田济同去小海,不成想对方根本不听号令,这才导致小海城落在敌人手中,如今他还敢来叫阵,这叫人如何能忍。 “郝大哥,让我去砍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贼!” “贤弟且慢,”郝运通拉住姜怀德的衣袖,劝道:“田济要来斗将,咱们先让别人去探探虚实,倘若他武功不济,你再上去不迟。” “额,也好,”姜怀德一听,此乃老成稳重之言,听人劝吃饱饭,于是便另派一人前去斗他。 逍遥马上的田济见对方迟迟不肯出来,旋即又骂道: “一群无胆鼠辈,莫非怕了你家田爷不成!常言道,为人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气煞我也! “你家田爷大刀一指,则乾坤飘荡凌乱,雄风浩瀚万里,尔等以区区蝼蚁之力欲撼泰山,真真何其愚也!众鼠辈还不快扔掉手中兵器,过来跪下投降!” “田爷心肠极软,说不定大发慈悲,饶尔等一条狗命,留你们给我牵马坠镫,做一马前小卒耳!” “…… (本章未完,请翻页) ” 田大胖子极会骂人,先前还文绉绉的,后来干脆开始问候对方的女性家眷,不入耳的脏话全冒出来了。 慢说是对方阵营受不了,就连本方阵营的人马听着都特么生气,心说这田将军也太损了,哪有这么叫阵的。 柳若虎偷偷问赵羽:“这家伙嘴可太臭了,他在你们自己家也这样么,姐夫,他跟你的气质可不搭呀。” 赵羽脸上一红:“田将军在我面前十分恭顺,从来没如此野蛮过。” “哦,那就好。” 青王激动无比:“小田骂得好!就该这样卷这帮孙子!” 赵羽:“……。” 恰在此时,对方阵营中跃出一将,身穿黑色甲胄,手中一条红缨鸭舌枪,胯下枣红大马,看年岁约摸在四十出头。 此将一出,三军压言。 “嘟!狗贼休要逞威,看我来斗你!”此人也是个火爆脾气,又被田济一骂,瞬间火上心头,遂请命来战。 田济一看对方不是广昌旧将,而是郝姜二人手下亲兵,心中便起了杀心。 “你田爷不杀无名之辈,赶紧报上名来,而后去阎王老儿处报到!” “本将薛向南,看我戳你几个窟窿!” 田济拍马上前,面对面迎住敌将,举刀喝道:“好你们两个贼子!难道要双战于我不成!” 薛向南一听此话,顿时心生不满,常言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两军疆场斗将,哪有双战别人的道理。 众目睽睽之下,双方单打独斗,一枪将对方戳于马下,那才是英雄所为,双战别人打赢,难免为大丈夫所不齿! 薛向南恨田济不假,但他更恨自家不守道义,故而他下意识回头,想看看究竟是谁如此不懂规矩,简直羞辱自己。 也就是二马一错镫的功夫,薛向南稍微一走神,田济抓住这个空当,“咔嚓”一刀,直接将对方头颅切下,扬刀跃马而过。 全军都看傻了,什么人呐这是,趁人不注意,突然给人一刀,赢了也不光彩呀 (本章未完,请翻页) ! 田济才不管那个,能赢就行,他马不停蹄,兜圈又转了回来,喝道: “尔等鼠辈全都看见了!下次派个有能耐的来,似这等怂包软蛋,一万个来,一万个死!” 郝姜二人气傻了都,坐在马上直说胡话,恨不得现在就抄家伙过去,活活劈了对方。 青王高兴坏了,赞道:“这小田真有意思,首战出马便一刀斩了敌将,回去该好好封赏封赏。” 赵羽无奈拱手:“遵命。” …… 田济越发嚣张,马蹄踱步道: “难道你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么!广昌军中,莫非都是些缩头乌龟不成,伸手摸摸你们的卵子还在不在,不行就蹲着尿尿罢!哈哈哈哈!” 郝姜二人终究没敢亲自上阵,手下兵将也都个个后退,谁都不敢去与田大胖子对敌,反而是对方的话语提醒了他们。 对呀!广昌军中猛将不少,据郝姜二人所知,有个紫面狠郎君段伯恩极富盛名,不如让他去迎战田济,此正应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道理。 “我用你们广昌旧将打你们自己,看你们自相残杀,谁死了对我都大有好处!”一念至此,郝运通立刻派人去叫段伯恩。 紫面狠郎君何许人也,敢说勇冠三军,但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一听田济在外叫阵,还顺手斩了一将,便知对方另有图谋。 段伯恩与田济是多少年的老兄弟了,对方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他比谁都门儿清,今日田济使出激将法,为的就是与自己碰头,二人心有灵犀。 传令亲兵催促段伯恩披挂整齐,并诉说对方有多么可恨,还叮嘱他一定要杀了田大胖子,为自家兄弟们报仇。 紫面狠郎君冷冷看了对方一眼,并未多话,跨马接过自家趁手的兵刃,那是一根茶碗粗细的金丝大槊。 段伯恩世代将门,这根大槊是他传家至宝,非膂力过人者不可用之。 寻常人慢说与大槊将抗衡,单单一见如此长大兵刃,便会吓得惊慌失措。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胖子悍勇 田济正兜马卖狂,却见一白马金槊大将迎出,他便知是自家兄弟到了,心中兴奋无比,嘴上却骂道: “段伯恩,我把你个无知的匹夫!今有你家田爷在此,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么!” 这里插上一句题外话,单论武艺二字来说,十个田济捆在一起,外加三十匹马,也打不过段伯恩一条胳膊,可见二人实力差距之大。 奈何他们二人有交情啊。 紫面狠郎君一身秀袍金甲,珠缨儿点点撒花,手中金丝篡阳槊烈烈有威,身长九尺端然稳坐于白马之上,好一条虎狼之将。 此人现任于广昌军第二都尉,堪称邓玉手下第一悍将,郝姜二人曾多次拉拢,他依旧不为所动,心中时常怀念旧主。 武将之贵,贵在其忠。 大槊与寻常兵器不同,要比一般兵刃来得更猛更沉,尤其是骑将携槊冲锋起来,真不亚如雷霆开山之势。 段伯恩持槊出场,却看得远处的柳若虎冷笑不已,他手中紧紧攥着马鞭,捏得皮把手“嘎吱嘎吱”直响,高手撞面,战意遂起。 赵羽却是另一副感观,不由笑道:“此将果真威风,广昌确有英雄!” 这话一出,若虎当即沉声道:“取我钢矛来。” “慢,虎哥不可,”赵羽赶紧劝道:“段伯恩不过是一都尉而已,你乃一军主将,怎可轻降身份与之对敌,难免被他人耻笑。” “也罢,今日时机不对,改日再与其切磋,试看谁才是当世英雄!” 赵羽与青王相视一笑,皆将目光投向两军疆场。 田济提刀,怒目冲锋起来,可当他靠近段伯恩马前数丈后,又立刻挤眉弄眼,显得搞怪至极,大喝中还夹带着小声嘀咕: “段贼吃我一刀!兄弟是我,手下留情……” “呛”得一声,二马错镫,大刀与长槊擦出一道火花,谁也没伤着谁。 “紫面贼好武艺!兄弟回头看,青王就在平原营中,我们都被临安给骗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田济圈马回来,举刀又剁,姿态英武不凡,神情极为猛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面对自家杀父仇人,砍得那叫一个狠! 两军疆场,数千士卒,伴随着旌旗蔽空北风如刀,大黑胖子骑着一匹青花逍遥马,逞威于翁山北线。 段伯恩重情重义,当初邓玉被明升暗降,他便怀疑其中有诈,如今一听老王在此,心中如何不惊。 原本被派来剿灭“假王”的正义之师,如今却成了镇压真王的不义一方,临安方面究竟在搞什么鬼。 放着为害一方的张富东不去管,反而急于扑灭平原军,傻子也该明白秦稚泉打得什么主意,他这是怕老王归来,夺他的权啊,或者是他自己干脆主动篡位夺权! 老王一旦回归临安掌权,怎么可能饶得了他。 段伯恩心中大怒,自己倒成了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恶人,此事一旦被青史留名,他难免要遗臭万年。 郝运通与姜怀德这两个蠢货,肯定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他们才不会管什么真王假王,只要能保住他们自己的富贵,就算拉上整个青州陪葬,二畜生也在所不惜。 今日若非田济相告,只怕广昌军众将还被蒙在鼓里,如果真的不管不顾对着平原军一顿冲杀,自己倒真成了歼灭青王的刽子手。 一念至此,段伯恩打斗之中,便升起义之心,他举槊招架住田胖子的大刀,小声道:“兄弟今番投奔旧主,又待某家何为?” 田济认真道:“青王说了,广昌与平原皆是青州子弟,他不愿见双方自相残杀,但郝姜二人断不可留,兄弟你又意欲何为。” “仓!”二马错镫交锋,双方再度战至一处。 “某此番回营,便召集麾下部众起义,将青王在世的消息告知所有人。” “不可不可,你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依我之计,方大事可成……” “妙哉妙哉!” “……” 田济与段伯恩果真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累得青花逍遥马嘴里直吐白沫,后来干脆跑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动了,马蹄迟缓至极。 双方圈马错开,已然时至中午日头高升,田胖子骂道:“此番便宜尔等鼠辈,明日再来与尔等较量,今日恕不奉陪!” 骂完,田济潇洒回营。 …… 放下平原军安稳撤退不提,单说回归本阵之后的段伯恩,在路过郝姜二人面前时,随意拱手抱拳道:“末将不曾击杀田贼,心中实在有愧。” 郝姜二人对视一眼,道:“姜都尉何罪之有,今日若不是你,我军定被田狗羞辱,你方大战完毕,快回营歇息,我等为你摆下酒宴,犒赏你今日之功。” 段伯恩向来在人前冷淡,只是点头应了一声,便打马回营,不再理会众人。 等他一走,姜怀德才长出一口浊气,庆幸道:“今日多亏有郝大哥阻拦,我才没有贸然出手,谁成想田济那厮果真如此悍勇,就连紫面大槊都拿他不下。” 郝运通老气横秋道:“兄弟你还是年轻啊,不知这世事险恶无常,想那田济与段伯恩齐名,合成广昌双雄,又岂是好相与的。” “郝大哥英明睿智,弟实仰望之。” “你我兄弟不必客气,咱们回营喝酒,也趁这个机会,和段伯恩亲近亲近,他之勇猛,正可为你我兄弟所用。” “大哥所言极是。” 二人随即拨马回营,吩咐下伙头军预备小炒酒肉,又派人去喊段伯恩,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收服勇将。 郝姜二人与寻常士卒不同,他们习惯单吃小灶,军中无人不知,许多人对此颇有怨言,却无可奈何。 普通兵士平时难以摸着荤腥,便偷偷躲在他们帐外偷闻肉香,被二人发现后一阵毒打,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后来二人通报全军,说自家指挥战役辛苦,就该吃些好的,以后再有其他不同言论者,当则五十军棍。 广昌旧将心中怀念邓玉,近日甚至有士卒频频逃营,士气极为低落,再不复往日气象,翁山大营中,一片死气沉沉,全军无精打采。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北方的蛮族 段伯恩是被邓玉提拔起来的,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心中敬重自家主将,故而处处学习对方。 邓玉威重而有信义,段伯恩也学得沉默寡言,平日里不苟言笑,全军除了田济敢拿他开心外,谁都惧怕于他。 郝姜二人素知他的秉性,也从来不要求他巴结自己,只是待他较为疏远,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段伯恩阵前显威,替郝姜找回了面子,他们自然要拉拢对方,好为自己所用。 常言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似段氏这等勇武之人,敢说万中无一,实在为三军之胆,谁能不爱。 军中吃食不多,仅仅是几大盘子烤肉,便可以令普通士卒卖命,再加上粗粮烧酒,如今被郝姜二人拿来犒赏紫面郎君。 席前,郝运通坐在一军主将之位,重要无比的帅案,被他摆满了酒肉,下手位便是姜怀德,再下手才是段伯恩。 “段都尉不必客气,尽管敞开吃喝,自此以后,咱们三兄弟还要多亲多近,为临安青王卖力效劳,自然不会缺了你我的富贵。” 郝运通又端起一杯酒,说了许多豪言壮语,便一饮而尽。 段伯恩抓起一支鹿腿,低声诚恳道:“为青王效力,自然不惜此身,某手中大槊专杀不义之人。”紫面郎这话说得清晰明白,却不知他话语中的此青王,是不是彼青王。 姜怀德笑道:“如今乱世将起,还是自家手中有兵有粮为妙,听说朝廷支援徐州了,小徐王秦稚田在赤岩郡大败敌军,追杀三州盟军溃败数十余里,缴获辎重无数,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郝运通没拿段伯恩当外人,也有故意拉拢他的意思,便直言道:“咱们兄弟此番平原征战,当握紧手中兵权,防备临安卸磨杀驴,诸位岂不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理乎。” 姜怀德推杯换盏略带醉意,纵情道:“眼下三万虎狼在手,天下谁能奈何我们兄弟,更何况他区区临安!有郝大哥智谋通天,再加上段贤弟长槊横空,这青州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地,咱们何处去不得!” “哈哈,”郝运通得意一笑,又道:“某家不敢说智算通天,总归是耳朵比别人长了些,消息比别人灵通些,朋友比别人广大些而已……” 段伯恩闷头吃肉,大口喝酒。 姜怀德醉眼朦胧,狂妄道:“此番平定假王之乱,你们说秦稚泉拿什么赏赐我们嘞,金银珠宝什么的老子可不稀罕,太俗!” 紫面郎君突然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嘿嘿!”姜怀德红着脸,登时笑了:“我想要董王妃服侍一夜,死也值了。” 三人都跟着笑将起来,郝运通责备道:“贤弟好生自私,你有王妃服侍,那我与段贤弟嘞,难道要独守空房不成。” 姜怀德喝多了酒,话语不过脑子,结巴胡沁道:“我…我…我给二位留了更好的,听说秦景柔与秦稚瑶还未许配于人,就将这一公主一郡主,留给你们二位享用,可好么。” 段伯恩低头隐藏目中杀气,有心一拳击碎他的头颅,又恐误了大事,故而接着喝酒吃肉不去理会。 郝运通笑道:“谁说她们不曾许配于人,我最近却听人说,北方蛮族的穆烈部与扎达兰部双双进京求亲,要求娶咱们大秦的两位公主和亲,此事你们不知么?” 段伯恩笑了:“区区蛮族野人,我大秦怎肯下嫁公主,此事我看多半不实。” 郝运通没醉,试着为他分析道:“以前的大秦或许看不起草原蛮族,认为他们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但如今可不同了,建康帝为了帝国九州削藩大事,暂时稳住北方局势,一定会选择和亲的。” 姜怀德插话道:“皇帝老儿舍不得嫁自己的闺女,便将主意打到咱们青州公主身上?真真是岂有此理!” “呵,”郝运通撇他一眼:“整个九州你掰着手指头算算,有资格与蛮族和亲的,除了秦景柔与秦稚瑶她们姑侄,还能有谁?” “呜呼呀,原来如此,数月前蛮族进京,莫不就是为了此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以为呢?用两个外州公主,来换取蛮族战马羔羊,以及草原骑兵的大力相助,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可这样一来,朝廷就失去了民心呀。” “切,民心是假的,九州统一才是真的,只要能削藩成功,我看建康帝什么都干得出来。” “只是可怜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要被野蛮人糟蹋喽……” …………………… …………………… 赵羽并未卸甲,而是蹑手蹑脚的偷偷溜进宅院,想探听探听虚实,他刚一进来,便被众女娃围住了,众人七嘴八舌道: “羽师好狠的心肠,兰师昨夜被你打成重伤,一天都不曾下床,我们要为她请大夫,她直说不肯,说自己受得是内伤,卧床修养几天就好了。” “好家伙,都见血了!我们洗了一天才洗干净被褥床单,你们昨夜还动刀啦?” “是啊,兰师身为武者,羽师你打伤也就罢了,为何连应姐姐也不放过,她伤得更重,直到今日中午方才苏醒过来。” “羽师你快去看看她们罢。” “……” 恰在此时,南屋传来若兰虚弱的声音,呼唤赵羽进去。 他满面害羞带愧,大红着脸,轻轻走进房门,只见床榻之上倚着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正是昨夜自己弄坏了的应怜二女。 众女娃也要跟进来看看,被赵羽拦在门外,他独自走到床前,小声道:“昨夜是为夫不好,我也不知怎么就失了理智,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一低头,正与若兰那双沁满水气的眼睛对上,心疼得赵羽一把将对方抱住,甜哥哥蜜姐姐的哄个没完。 应怜还在熟睡,赵羽软声软语对若兰道:“我看看伤成了什么样子,听话。” 柳若兰认定此生是他的人,于是便任他随意摆弄,赵羽轻轻分开对方的两条白玉大腿,露出一条销魂仙人洞。 只是那洞口红肿不已,尽是些撕裂伤。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羽的温柔 赵羽眉头紧皱,身为武者的柳若兰尚且如此不堪,更何况比她更为娇弱的应怜呢,还不定受了多大罪。 怜儿正在熟睡,赵羽不好打扰,他为柳若兰盖好红绸锦被,搂着对方便又开始哄将起来。 经昨夜一役,赵羽心性大变,开始对怀中女子敞开心扉,再也不藏着掖着,更不隐瞒自家身世。 他从六岁上栖霞山说起,一直讲到自己奉师命下高山,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后来得遇青王,过荆北云梦泽,穿豫南岳龙雄关,辗转来到青州地面。 以前的林林总总,赵羽吐了个一干二净,再无丁点儿秘密。 起初,柳若兰沉浸在他的无限温柔当中,后来听说自家夫君是老道陈传风的徒弟,她这才恍然大悟。 世人皆尊“大劫当空,一剑屠龙”的陈传风,为当世第一,九州万方谁人不知? 也难怪,恐怕也只有这位老仙长,才能够培养出赵羽这样的徒弟,年仅十七,已然是八品剑手,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赵羽本性温良,虽说有时嫉恶如仇,忍不住拔剑斩人,却总归是少年心气,不能说他是坏。 昨夜做错了事,他并未逃避,今天从翁山前线回来,便决定将此事承担下来,好男儿做事,敢作敢当。 柳若兰早就对他心有所属,二人且有婚约在前,再加上应怜是他的通房侍女,昨晚也不算出格,唯一不美之处,就是过程太过于残暴了。。。 赵羽卸去甲胄,使出自家温柔手段,搂着柳若兰那叫一个疼爱,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讲述起栖霞山上的点点滴滴,引人入胜无限向往。 他本身长得极好,平时又爱干净,此时如温玉一般沁润着怀中女子,直让柳若兰如堕梦幻之境相仿,好想就这样呆一辈子。 赵羽为了安抚对方的心,接连许下海誓山盟,并要带她回栖霞山看看。 二人正蜜里调油的亲热,却听见有女子在低声抽泣,咿咿呀呀好不令人心碎。 原来应怜并未睡熟,她早就醒了,一直偷听二人谈话,跟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赵羽数月之久,这才知道他的来历,后来又听他柔情无限的宠溺若兰,自己却享受不到这个待遇,不禁委屈的哭出声来。 可把赵羽心疼坏了,赶紧搂过来一口一个怜儿宝贝的接着哄,语气加倍的柔和甜蜜,丝毫不敢说错一句话。 二女平时知他高冷,何曾见过他这副低沉模样,一时好似掉进了蜜罐里,再也不想出来。 越是高傲的人,越是懂得温柔,这真的是句实话。 众女娃好奇他们在屋里做什么,一个个躲在房檐下偷听,却发现什么都听不到,有胆子大些的女孩子偷偷捅破窗户上,从指洞口向里偷窥,却只能看到赵羽的一个白色中衣背影。 时至傍晚,赵羽说自己要去办一件大事,二女不让他走,还问他什么时候再来,她们还没享受够这个温柔乡。 好话说尽九千六,赵羽才从这里脱身,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整束甲胄战袍,又不禁发出感慨:“哄两个小女人开心,竟比打一场恶仗还累呀。” 自己造得孽,累也得把它消完。 唉! …………………… …………………… 建康十一年正月初一,夜晚。 月上东山,皎如白昼。 整整喝了一下午的大酒,郝运通与姜怀德皆大醉不已,他二人嘱咐手下亲兵,送同样烂醉如泥的段伯恩回营,而后闷头大睡,甚至连自身甲胄都未曾卸去。 时至半夜子时,郝姜二人口中叫渴,他们被酒劲拿得头脑昏沉,仿佛灌了铅水相仿,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来人呐,亲兵何在。” “将军,属下一直都在。” “快,取水来,渴煞我也。” “是。” 姜怀德还处于半醒半醉之间,他一口气灌下大半瓢凉水,这才觉得痛快许多,又回头道:“哥哥,弟去小解,可同去否?” 郝运通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去。 姜怀德脚步踉踉跄跄,刚一出大帐,只见北方火光冲天,通红无比,火光配合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月光,将整个翁山军营映照得宛若白昼一样。 恰在此时,段伯恩骑着白马赶来,边跑边大叫道:“二位将军快快上马!平原军已然突破了营寨,直奔此处杀来!” “啊!”姜怀德一声大叫,尿都吓了回去,赶紧返身去拉郝运通:“哥哥不好啦!北军杀了过来,快随我走。” 郝运通根本不信,镇定道:“慌什么,翁山北线我埋伏下多少暗探,假如平原军杀来,我岂能不知。” “哎呀!您自己出来看!”姜怀德将郝运通带出营帐,指着北方的冲天火光说道:“还说不是北军来袭!” “不必惊慌,你看远处只是火势冲天,并无人马杀来,可见不是北军。”此时此刻,郝运通已然吓得酒醒,他头脑极为清晰,遇事也不慌乱。 相比之下,姜怀德的表现可就差远了。 段伯恩牵过两匹马来,急忙道:“末将知道翁山西侧有处高山,我等可登高望远,从高处查看北方火势,一目了然。” 郝运通也是带兵宿将,吩咐道:“为免夜间炸营,只说是哨兵取暖失火,不可令大军轻举妄动。” “是!” 段郝姜三位骑了快马,带了十几名亲兵,一路出东营而出,直奔段伯恩所说的那座高山。 快马奔跑间,郝运通还有心思开玩笑,他回头冲自家副将喊道:“贤弟真够义气,见敌情不妙,居然先想着为兄,可见你我兄弟之间并非虚情假意。” “哥哥待我情深义重,我自然也要对得起哥哥你,咱们不是亲兄弟,可胜似亲兄弟,哪怕为哥哥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好兄弟,此生你我同富贵。” “愿与哥哥生死相随!” 二人边说着,边开始打马登山,只要爬上这处山岗,翁山北线因何起火,便可一目了然。 郝姜二人之所以有胆量孤军出离大营,皆因身边有猛将段伯恩相随,再者说来,此处高山孤癖,能有什么危险? “段贤弟!段贤弟呢!” “段贤弟何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见哗变 郝运通与姜怀德不知何时,竟发觉身后没了段伯恩的影子,他明明跟上来了呀。 正在这时,周围“飒”的骤然亮起无数火把,亮子油松瞬间将整个山头都包围起来,一个大黑胖子笑眯眯的从人群中走出。 “呦呵!这不是郝将军与姜将军么,白天没把你们激出来,晚上闲着没事瞎晃悠什么啊。” 田大胖子一出来,郝姜二人差点儿没吓尿了裤子,他们再仔细一看,周围都是些陌生面孔,最起码不是平原军的人。 姜怀德立刻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那支小海新军的人马,田济怕自己等人与平原军有旧,故而选用了陌生部队。 他还真猜对了,田济就是这么考虑的。 郝姜二人乃平原旧将,倘若因为某个疏忽,而放走二贼子,田胖子能后悔死,毕竟能够活捉住二狗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郝运通也立刻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骂道:“北线起火是段伯恩放的,诓骗我二人来此,也是他之所为,真真是家贼也!兄弟咱们上方了!” 姜怀德一听此话,捶胸顿足道:“广昌三万大军,无一好人也!” “嘿嘿,骂罢骂罢,待会儿见了青王,有你们骂得时候。”田济大黑脸,笑的越发得意。 郝姜二人出营时,只携带了十几名亲军,眼下被人包围,他二人拔刀在手,怒道:“众将听令,护我二人冲杀出去!” 众亲兵们一个也不曾行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二人,随后扔掉自家武器,下马举手投降,只留郝姜二人在马上张牙舞爪,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哇你们!本将的军令也敢不听,要造反不成么!” 有个亲兵回头道:“将军吃肉时,连口汤也不肯分给我等,此时却要我等搏命,您不觉得太过可笑了么。” “你!你!你……”郝运通“你”了半天,什么也没憋出来,他回想起那个偷闻肉香而遭毒打的亲兵,应该就是此人。 姜怀德的尿液顺着马肚子直往下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马尿了,他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营时喝了许多水,此时一齐尿了出来,纯属吓得。 青王对待叛徒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自己绝没有好下场。 郝运通平时不善待士卒,关键时刻士卒自然不肯卖命,你视我如草芥,我当然视你如粪土,再公平不过了。 与人相处攒交情,其实就如同往钱庄里攒积蓄,平时不好好存钱,没钱花了却想取钱,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田济命手下部众将二人五花大绑,捉了回转平原城不提,单说赵羽率领忠字营和奎字营,悄悄堵住了广昌军的大营南门和东门,不许走脱一人,柳若虎则率众将西门和北门把守住。 这些行动当然瞒不住翁山塘骑,人家也不是吃干饭的,于是立刻发出信炮示警。 许多广昌军士被动静闹醒,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接到塘骑暗报,一级一级往上反应,接到的命令却都是按兵不动,甚至不许擅自走出营帐,违者格杀勿论。 简直是乱令! 段伯恩将郝姜二将哄骗出营,他立刻返回本阵,命麾下第二都将士控制住中军大帐,按住所有惊慌失措的广昌旧将,防止夜间炸营。 正如田济所说,广昌军也是青州子弟,平原方面还真舍不得杀害他们,段伯恩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里应外合配合至极。 田济的计策进行到这里,仅仅只完成了一半而已,接下来就是等待五更天明,广昌军内群龙无首,需要有人进去招降。 眼下翁山大营,内有段伯恩镇压局面,外有平原军与小海新军堵得水泄不通,区区不到两万人马,硬生生围住三万军马,简直有违常理。 此时此刻,段伯恩的作用就展现出来了,他代替中军大帐发出号令,全军谁也不许妄动,继续等待下一步指示。 今夜不同寻常的种种诡异迹象,已经让某些人感到了恐惧,他们纷纷做出各种猜测,但就是猜不到事情的真相。 赵羽和柳若虎出发时,青王千叮咛万嘱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火并,广昌兵将无罪,有罪的是临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秦景润十分放心赵羽,深知他秉性温良,而他担心柳若虎性情刚烈,万一双方火并起来,受损的是整个青州。 故而他派了图大海跟在若虎身边,就是为了辖制这头猛虎。 等待的时光,总是难熬的,天刚一蒙蒙亮,段伯恩也压不住众人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营寨外,俱都是刀枪林立的平原甲士,他们何时来的! 塘骑暗哨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不对呀!塘骑昨夜示过警的!是主将没有反应! 一堆堆的广昌军士瞬间哗变,他们纷纷抄起枪矛,三五成群准备自卫,就连各大营指都尉也管辖不住,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试问敌人如天兵天将一般出现在自家营寨外面,换谁谁能不慌。 都尉管不住营指,营指管不住队率,队队率都被什长伍长搞乱了方向,数万大军一夜不曾炸营,却在旭日东升的白天,终于有了炸营的迹象。 段伯恩提着大槊出营镇压,一路杀了不少人,却依旧管束不住士卒,这就是炸营的危害,连敌人都还没进攻,自己全乱套了。 常言道,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地连天,广昌军虽然只有三万人,可要知道啊,这整个翁山峡谷都是他们的军营,即便骑着马从中穿营而过,也足足要跑上一个时辰。 段伯恩管东管不了西,他一时也头大如斗,三万广昌军若是因为他管束不周而闹出重大伤亡,他就是全军的罪人。 万幸他还是有这个威望的,众广昌士卒谁不认识紫面狠郎君,即便不认识他,也该认识他手中那条金丝大槊。 渐渐的,段伯恩终于将场面控制下来,无数士卒拥挤过来向他发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郝将军和姜副将又去了哪里。 昨夜北方冲天的大火,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乱令,以及神兵天降的平原军甲士,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怎么解释。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孤身入敌营 段伯恩这时候才想起擂聚将鼓,他一时也是昏了头,竟忘了这么个大杀器存在。 他随后匆匆擂动鼓响,召集所有都尉队率,并呵斥他们掌控自家兵马,不许到处作乱,局势又稳定不少。 紫面郎君内心很清楚,广昌军中已然无粮,郝姜二人之所以选择决战,其主要原因就在于此,今日之乱只是表面,倘若不解决根本问题,这三万广昌兵将顷刻酿成兵灾。 而他被追问最多的,就是翁山营外包围己方的平原大军,看对方这顶盔掼甲刀枪林立的架势,昨夜定准备了许久,这是阴谋啊! 众军士纷纷议论起来: “一夜就被人围住,咱们会不会被人卖了,兄弟们杀出去罢!” “走了罢,走了好,省得当俘虏,那可不是人干的。” “我昨夜明明听到了塘骑信炮,都尉却不许反击,这里头的事很不对劲。” “昨晚的大火你们没看见呐,眼瞎?!” “听说最近军中缺粮……” “……” 随着各种议论不断响起,局势又有糜烂的趋向,军心始终在动摇。 就在段伯恩烦闷至极时刻,手下又有第二都塘骑来报,说青王帐下小海新军主将赵羽求见,并要求放他进来。 “啪!”紫面狠郎君右拳击左掌,心道为何不是青王亲自来此,却只派了个手下年轻部将,他能行么? 此时此刻,恐怕唯有青王千岁亲自到此,由他老人家主动安抚广昌军心,如此方可稳定局面,泰山才不至于崩塌,否则换谁都不好使。 段伯恩见过赵羽,知道对方是个年轻人,常言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太过年轻,恐镇不住此间乱局。 可事到临头,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该死的田济啊,不是说好了要青王亲自出面的么。 紫面郎把心一横:“请青王使者进来!” 这个命令是当着数万大军之面下的,几乎就是明令,众军士不知他要干什么,只听见一句青王使者。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赵羽昨晚一夜未眠,平原军与小海新军一万八千人马,自傍晚日落开始,统一接到命令:兵不卸甲,暇不暖席,饱餐战饭,全军出击! 自古以来,夜晚出兵都是大忌,除了一些组织度极高的精锐外,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使一支部队崩溃,从而四散奔逃。 从应柳二女处回营,林忠和鲁奎便报告田济带队出发了,他们不知对方要去做什么,只说挑了精锐士卒出去。 事前柳若虎和图大海找赵羽商议过,田济此计极险,况且他又是个降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与广昌旧将藕断丝连,可算坑苦了平原军呐…… 反间计不假,还要预防对方反反间呀,上万大军夜晚行动,倘若被人包了饺子,那可是天大的祸事,没了这上万大军,平原方面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秦景润力排众议,他主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此战若能真如田济所料,他就是天大的功臣,给他封侯拜爵也不为过。 田济的计划是这样的: 第一步,首先策反段伯恩,使其成为自家内应,也唯有此人在翁山大营内的威望,才有可能胜任如此重担。 第二步,放火冒充敌情,诓骗恐吓郝姜二将,他们一时惊慌,定会登高望远,而翁山西面的高山,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己方提前在此埋伏,来个守株待兔斩首行动。 第三步,收服广昌旧军,这一步最为关键,三万大军被临安派到这里,天寒地冻的受了几个月的苦罪,不给他们个交代,绝对说不过去。 这一步,本来说好要秦景润亲自出马,奈何他身受重伤肺经有损,说话气都喘不匀,焉能长途跋涉骑马去军营? 人选一时定不下来,柳若虎威重而寡义,图大海义重而威轻,二者皆不是最佳人选。 期间,还是赵羽站了出来,说自己愿持青王节钺,掌青王旗帜,代行青王之命,入翁山大营收服广昌军。 一来他曾入翁山送信,此去也算轻车 (本章未完,请翻页) 熟路,二来他有收服小海军的经验,心中知道该怎么做。 众人起初怕他年轻压不住军心,后听他讲述一番入营打算,这才放下心来。 计划定下以后,柳若虎与图大海一路,马裹蹄人衔枚,悄悄接近翁山北线大营,他们行动极为隐蔽,加倍小心。 饶是如此,依旧被广昌哨兵发现了踪迹,奈何那时郝姜二人已被活捉,段伯恩将消息压了下来,当时情况险之又险。 赵羽则率领忠奎二营六千人马急行军,绕过翁山东部向南,以甲盾兵在前,长矛军在后,弓弩手压阵,列成步甲战阵,徐徐往前推进。 等翁山大营反应过来时,东南两门,已被赵羽死死堵住。 至此,所有人都在等候五更天明。 柳若虎与赵羽的心,一直高高悬着,他们认为田济才是最关键的,倘若抓不住郝姜二将,今晚必定是一场血战。 可等时间一到卯时,东方日头渐亮,赵羽的心才算踏实下来,他可以笃定,田济一定成功了,不然广昌军早杀了出来。 对田济暗赞的同时,也对段伯恩的控军能力倍感赞赏。 计划进行到这里,一切都还算顺利,平原与广昌没有自相残杀,而是以一种近乎风平浪静的方式在向前推进着,但事情还没有结束,计划的第三步最为重要。 赵羽心里很清楚,接下来该轮到他出场了。 林鲁二人为自家主将选派了最精锐的甲士,要护送他入营,却都被他拒绝了,他表示自己要单人独骑进翁山。 林忠与鲁奎跪下死谏,赵羽一指翁山,笑道:“里面有三万人,倘若他们心存杀机,多少人也保不住我,白白丢了性命而已,你们在此等候消息,我去去便来。” “主公!” “不必再劝,抬青王旗帜来。” 赵羽在马上接过大旗,孤身一人踏入广昌军营,段伯恩的亲军小校来接他,连对方也想不到他居然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就敢深入敌营,此人疯了不成!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赵羽卸甲 段伯恩在看到黑色大马玄甲白袍的那一刻,心中也是极为诧异,对方手持青王大纛,一人便敢来此? 广昌军数万名将士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他,成千上万双眼睛汇聚而成的能量,作用在一个人的身上,胆子稍微怂些的,能当场吓尿了裤子。 这数万人,可不是平头老百姓演唱会粉丝,他们是手持刀枪杀人不眨眼的暴力团体,一个掌控不好,当场便是死局。 赵羽孤身一人坐在马上,周围数万军兵,他视若无睹,如入无人之境,乌云盖雪溜达着小碎步,好似在逛自家后院马圈,丁点儿也不紧张。 段伯恩手持金丝大槊,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他,根本不与他搭话,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赵羽环顾一周,发现一处高台,他旋即翻身下马,步行来到台上,而后将青王大纛向下一插,旗杆底部铜尖死死插入高台,藏青红布掐金丝的旗面稳稳迎风飘扬。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转,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表现。 赵羽向前三步,身后是猎猎作响的青王大纛,他一把摘下头盔,露出年轻清秀的面容,然后冲所有人和善一笑。 广昌军众都懵了,不清楚对方要干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在向这里聚拢。 赵羽开始解下腰中配剑放在一旁,紧接着又卸扎甲披膊,胸甲、战裙、护腕、护胫,通通被他扔到一旁。 脱到最后,他甚至去掉了武装棉衣,只剩下了一件白色中衣,几乎没有任何防护力。 赵羽做完这一切,运足一口丹田气,便冲所有人喊道:“诸位!还没吃早饭呢罢!不知道你们饿不饿,反正我是饿了!”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缓和下来,众人开始发笑,昨夜惊慌失措闹了一宿,大家谁有心思做饭,可不都饿着肚子呢么。 连带着段伯恩都笑将起来,他将手中大槊交给亲兵,双臂环在胸前,单看高台之上的年轻人表演。 赵羽挥手指向自己后方,那是青王大纛所在,象征着千岁殿下的威严,高声道:“青王殿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给大家准备了酒肉,准备犒赏大家,战争结束了,咱们都是自己人,青州军不打青州军!” 这时,有人大声问道:“你是何人,也敢替青王做主!” 赵羽单手掐腰,喝道:“我叫赵羽,今年十七,蒙青王信重,腆居小海新军主将之职,翁山营外,皆是我之部众。” 众人一听,随即哗然,他们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便敢孤身一人进营,当即不再小看他。 “那你进来又做什么!”又有人问。 他当即回道:“我来请兄弟们回家!” 赵羽看了看段伯恩的方位,而后又冲众人大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广昌军,我之麾下就有不少广昌老卒,那都是一等一的精锐啊!” 有人抢白道:“青王把我们围起来,是要治我们的罪么!” “不错,他要治我们的罪么!” “是不是要杀了我们!” “!!!” 此话一出,局势瞬间扭转,赵羽辛苦营造的氛围,竟有土崩瓦解的趋势,段伯恩也敛去笑容,冷目盯着高台白衣。 如今这个局势,已经渐渐明朗,士卒们最害怕青王找旧账,倘若定众军一个造反忤逆之罪,他们定然不会束手就擒。 而军士们担心的,恰恰也是段伯恩等人担心的。 赵羽见局势不妙,随即拱手大喝道:“诸位!我有一言,还请静听!”他这句话是从丹田处发出,甚至都用上了大劫真气,众人耳中只觉龙吟虎啸,振聋发聩。 三军当即压言,场中为之一清。 赵羽拍着自己的胸脯,清朗道:“我今年十七,估计和你们的儿子侄子差不多,要说起人情世故伦理纲常,你们比我懂得可多啊。” 众人听他唠家常,又听他自比自家子侄一辈,缓缓也轻松下来,眼前这个少年,没了一军之主的加持,可不就是个子侄后辈么。 赵羽见大家都有了共情,便将话锋一转,严肃道:“如果你们的子侄,听说你们出征在外,他们便趁机夺了你们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老家的房产地产,还要欺压你的老婆,诬陷你的名声,死后还不让你入祖坟享受后代香烟! “诸位,你们干么!” 众军一听:“当然不干!” 赵羽气得哭泣道:“你们不干!青王就能干么! “如今老王未死,秦稚泉便在临安加冕,他这就是谋权篡位!反而诬陷老青王是祸乱地方的假王,最可恨的是,他将你们都蒙在鼓里,让你们来替他行此杀父不义之事! “诸位,你们干么!” 众军群情激奋:“我们不干!”他们纷纷扔掉手中的枪矛,通红着眼睛怒目而视,啪啪拍打着胸膛,发泄着不满。 赵羽擦去眼泪,回身抄起长剑,发誓道: “我赵羽以一军主将之名,向你们担保,青王殿下绝不会责怪大家,他知道你们都是广昌郡兵,特意叮嘱我要迎接你们回家。 “此刻!我身无半片甲胄,你们可以簇拥着我出营,倘若我有半句虚言,你们便将我乱刃分尸剁成肉酱! “如果大家觉得我把事情讲明白了,那咱们就一起出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然后再整顿兵马,拥护着青王殿下,回头干他娘的!” 众军一听,个个欢呼雀跃,刚才的郁闷氛围一扫而空。 段伯恩蹭蹭蹭,几步跑到高台,高高举起赵羽的手臂,喝道:“起义!起义!” 众军士无不振臂高呼:“起义!起义!” “!!!” …… 翁山大营外的图大海和柳若虎都听懵了,不知军营中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赵羽一定成功了,不然怎会发出惊天动地的“起义”二字。 青王秦景润杀掉了平原城中所有驽马老牛,又花重金搜罗来数十车农家浊酒,派手下亲军送至翁山前线。 据说,那一天的两军疆场,没有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只有两军相逢,一起互诉衷肠的场景。 篝火、热汤、浊酒、在冬天的清晨,最能安抚人心。 太阳也照常升起。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光之灾 建康十一年正月初三。 翁山之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秦九州,所有人都没想到,此战居然会是以这种方式来结束。 老王秦景润运筹帷幄,麾下将才济济,除去图柳赵外,又添田段二员猛将,与广昌军合兵一处后,兵势随即大盛。 田济策反老营,段伯恩稳住局势,柳若虎镇守三军,最后赵羽单人独骑卸甲收营,整个过程又快又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简直酣畅淋漓。 青王为众将记上大功,待此战结束,定要一一论功行赏。 他自感时日无多,再加上报仇心切,于是便将广昌军三万人马分成三部,一部归柳若虎图大海的平原军统辖,双方合兵一处后,共计两万两千人马。 又将一万广昌军归赵羽和田济指挥,与小海新军合兵一处,共计一万六千人马。 剩下的一万广昌军,则由段伯恩亲自统带,秦景润升他为一军主将,并加恩厚赏,以安其心。 老王在平原城外整顿军马,仅仅过了数日而已,周围便有不少城州府县押送粮草车队而来,说是要慰问青王大军。 这些县尉乡绅跪在秦景润面前,纷纷痛哭流涕,说不知青王在世,还以为他死在了北荡山,前端时间从贼,皆是无奈之举,今日得知老王回归,他们定会倾其所有鼎力相助,一同反攻临安! 众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一切尘埃落定才来,可见他们并不傻。 秦景润宽恕了众人,并立下誓言,表示以后绝不寻众官绅后账,让他们尽管放一万个心,众人随即又是感激涕零。 老王麾下近五万大军,如今又来许多粮草支援,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向平原方面倾斜。 秦景润觉得时机以到,他立刻下令,命自家麾下赵柳段各提兵马,共兵分三路,直扑临安。 祭旗誓师那天,田济将郝运通和姜怀德扒光了衣服,捆在点将台上,磨刀霍霍,表示要活剐了二人。 郝姜吓得屎尿气流,丑态尽出。 三军将士见他二人如此狼狈,面露鄙夷之态的同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又不禁觉得可笑,就这么两个怂包软蛋也配为一军主将? 秦景润不同意田济的凌迟,他下令砍掉二人头颅,传示三军后,即刻出发。 姜怀德吓得大叫:“不要杀我!我是被郝运通这个狗贼煽动的!我内心一直忠于青王!我是被人胁迫的!” 郝运通气得大骂:“小家贼!这就是你与我说的同富贵么!安敢负我!” 姜怀德被砍头刀吓疯了,跪在地上的屎尿中,胡言乱语大喊大叫起来,状如疯魔。 郝运通使劲耿着脖子,冲青王的方向吼道:“殿下留我一命,打临安我还有用,临安城真正的主人,其实是您的董王妃!是那个女人勾结秦稚泉的!不然他没这个胆子!她二人有奸情啊!……我还有重要情报……!” “噗!”秦景润一口老血喷出,当场气得昏死过去。 “还不快给我砍了他们!三军阵前,岂容狗奸谄胡言乱语!”图大海抱住自家主人的身子,痛骂道。 要说也是郝运通自己找死,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秦景润的伤疤,还将其公之于众,他不死谁死。 秦景润满以为秦稚泉胆大包天,没成想这里还有董舜卿的角色在,一时怒火攻心,气得吐血。 难怪秦稚泉可以稳住临安文武,原来背后有董家的势力在作祟,这就不奇怪了。 “咔嚓!咔嚓!” 两个人头滚落当场,郝姜二人死在了他们的平原旧军面前,誓师大会如期举行,图大海恨疯了董家人。 柳若虎得知自己姐姐是被董舜卿逼出来的,心中如何不恨,发誓要血洗董家满门。 赵羽参加完誓师大会,又去城中和应柳二女告别,此时,一个身穿黄海清僧衣模样的瘦弱书生,拦在了他的马前。 此人正是观察了赵羽许久的黄之鹿,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面前马背上的男人,就是那股鲲鹏时运之气。 赵羽见有人拦路,便轻问道:“敢问阁下为何站在马前,快快闪开,我有要事进城。” (本章未完,请翻页) 黄之鹿走过来,扶住对方的马鞍桥,认真道:“将军,我看你印堂发黑灾星已满,且观你背后煞气冲天,最近你可能要有血光之灾呀!” 赵羽都气笑了:“胡说八道,你若是没有饭吃,我可以给你些散碎银两,但你不能咒我啊!咒我我可不给。” 黄之鹿还想再说些什么,赵羽马鞭推开对方,又扔下几块银子,打马扬长而去。 “哎哎哎!小可并未胡言乱语,你千万小心呐!” 赵羽马快,早听不见他的话音。 …… 田济去找段伯恩,二人见面相视一笑,还不等田胖子说话,紫面郎君先开口道:“临安小赵浑身是胆,我算是见识了,听说他与你特熟,好兄弟快为我引荐引荐。” 胖子一把打开对方的大手,骂道:“没有俺老田出谋划策,搭建戏台,哪里有他临安小赵出风头的份儿!” “是是是,你聪明你能干你是一个大坏蛋,小赵现在何处?” 田济登时不干了:“你我兄弟久未谋面,本想与你喝会子酒,好亲近亲近,你看看你,总提他人作甚。” 段伯恩紧张又兴奋的搓动双手,笑道:“当日你是没见,小赵卸去甲胄,猎猎大旗之下挥斥方遒,那一身的英气逼人,令我都为之心折,恨不得供他驱使。” 田济骂道:“你贱不贱呐,他小赵算个什么东西,老田要他往东他便往东,要他往西他便往西,小海军中我是头把交椅!” “哦?”段伯恩眉头一皱,不信道:“我观小赵一身英雄气,绝非人下之人,田兄你若是能做他的主,只怕此话不真罢。” “哎呀!骗你作甚,不信改天有机会的,我给你训他一顿!” “大丈夫在世,当结交英雄豪杰,似小赵这等人物,我愿倾心相交,还望兄弟你告知于他,就说我段某人……” “行啦行啦,多大点儿事啊,改天我把他薅来,你就知道俺老田是何许人也了!” “……”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好马与烈女 翁山大营全军覆没的那天,消息一直传到临安,秦稚泉气急败坏,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恐惧,眼下青州各郡兵马极多,但没人肯听他指挥。 广昌军一败,“墙头草们”会全部倒向平原,这是一定的。 董舜卿也明白过来一个道理,原来这世上不仅有权柄印信,还有种东西叫做“人心向背”。 用从不正当途径得来的东西,一定会正当的把它丢失。 秦稚泉来找自己的母妃,不对,现在应该是他的董王妃,求她拿个准主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董舜卿也慌了,她哪里想过郝姜二人会兵败如山倒,三万人打一万人,愣是让人家打了个全军覆没,他们这个主将是怎么当的?耗费无数粮草金银,就是这么个结局? 眼下最后悔的还是秦稚泉,他是秦景润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只要踏踏实实熬死老王,青王之位一定是他的,权利平稳过度,那该多妙啊。 现在倒好,实际权利掌握在董舜卿手中,他可曾调动过一兵一卒?明面上他是临安之主,但只等父王大军一到,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董舜卿最起码还尝试过权利的滋味,可他秦稚泉呢,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小丑,更确切的说,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从新王加冕那天开始,秦稚泉甚至都没接触过女人,因为董王妃不许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看一眼也不行,她占有欲极强。 篡位后的秦稚泉,日子过得甚至不如当青王世子之时。 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穷途末路的董舜卿,召集起董家后辈,一番恐吓安抚之后,又做出如下部署: 一,凡是董家人,都要奋起反抗,组织临安军民抗击平原军,只要将他们挡在城外,就一定还有办法。 二,派人到冀州京都求援,请朝廷入青州平叛,只要朝廷大军能够剿灭“假王祸乱”,青州愿意割让东宁郡以及阳武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三,联络张富东,让他带兵袭扰平原军背后防线,并对他讲明,青王一旦重掌临安,绝没他的好下场。 种种措施从青王府发出,朝廷很快回信,答应董舜卿入青州平叛,但有一个要求,需拿两个女人来换。 朝廷的信使说道: “今有北方草原穆烈部族多颜汗王,以及扎达兰部族珠沁汗王,他们请求与大秦帝国联姻,恳求迎娶一位公主回去。 “眼下大秦尚未婚配的公主郡主,唯有秦景柔与秦稚瑶最为合适,故而朝廷希望临安能派人将二女送进京都,与草原二位汗王完婚。” 董舜卿没有丝毫犹豫,她派青王府一众武者高手,强行将秦景柔与秦稚瑶押入铁制马车,根本不管二女同意不同意,连带着一个大红宝箱,一同送给朝廷。 大红箱内,是从赵羽那里抢来的“脏物”,里面是三样紫金至宝,金弓、金甲、金鞍,董舜卿得到三宝以后,并没有归还临安学院,而是选择留在青王府。 现在被她派上大用场,用来向朝廷表达她们董家的诚意。 护送公主进京的马车虽是红的,实则如同囚车一样,就像押送着犯人,将秦景柔秦稚瑶二姑侄装了进去。 朝廷的信使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本以为青州方面会刁难刁难,毕竟往北方苦寒之地嫁女,谁都不会愿意。 这也从侧面说明,青州方面是真的急眼了。 由朝廷信使带路,从临安城东南出发,先入青州寿安郡,而后借道豫州绕过阳武城,再由豫进冀,这样可以躲过张富东,自以及北方秦景润的兵马。 等赵羽等人整军完毕,并召开誓师大会的那天,秦氏二女恰好被装进囚车,送出临安城。 二女不知自己未来命运如何,更不知为何要装进大铁车内出走城外,她们唯一清楚的是,颠簸的马车在往西走。 秦稚瑶手扒着铁窗,问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往哪里去!我可是青州郡主,你们胆敢欺负我,等父王大兵一到,顷刻灭杀你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 !” 王府侍卫长董彦斌,是董舜卿最信任的家奴,能将他派来执行如此机密的任务,便知此人在青王府势力如何。 董彦斌平时受够了秦稚瑶的刁蛮,此时见对方落魄至此,却还敢威胁自己,不由嘲讽道: “小的可不敢欺负您,恭喜您还来不及呦,往后说不定您就是蛮族王妃嘞,等您嫁到北方草原,再生下这么一窝儿小蛮崽子,在您膝下额吉额吉的一叫唤,您说您可够多么样的幸福美满呀,哈哈哈!” 北方蛮族的孩童,皆称呼自己的生母为“额吉”,大秦人称娘亲。 秦稚瑶一听这个可傻了眼,她从小就听说过北方游牧蛮族的生活习惯,传说那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常年住在阴暗潮湿的帐篷里,逐水草而居,根本没有定居一说可言。 而且还听说蛮族人不把女子当人,有时候他们还会与别人共享自己的妻子,用来招待远方而来的客人。 大秦北方边境上的农户,受够了野蛮人的袭扰,他们动不动就会成群结队的南下劫掠,将人口牲畜抢回去当做奴隶,并给自己的奴隶起名为“两脚羊”。 更有甚者,传说细皮嫩肉的大秦女人一旦嫁到北方之地,将会遭受野蛮人无穷无尽的虐待。 秦稚瑶吓傻了,她赶紧回头看向自己的姑姑,发现对方表现的却极为平静,平静的仿佛一汪秋水。 “董舜卿那个贱女人把我们卖了!”秦稚瑶动着哭腔道:“姑姑你倒是说句话呀,咱们该怎么办。” 秦景柔突然笑了,她看着北方说道:“我已然将自己许配出去,他说他会用剑斩出个朗朗乾坤,然后再来娶我。” “姑,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干嘛说起胡话?咱们这是要被当成和亲的祭品,去送给北方的蛮族人啊。” “我听见了,”秦景柔平静决绝道:“好马不配双鞍嬋,烈女不嫁二夫男,不是我认定的男人,死也不会让别人碰我。” 秦稚瑶瞬间冰冷,通体发寒。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紫面郎君来访 赵羽自带兵以来,逐渐摸索出属于自己的一套行军理论,当初在青竹书院时,南宫老夫子的那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果真是至理名言。 别的不提,单说赵羽手下有一支重甲骑兵,人数虽然极少,仅仅只有十几人而已,却精锐非常,敢说是整个小海新军最能打的部队。 但是,越珍贵的东西,也就越娇气。 重甲骑兵说是骑兵,其实比步兵行军还慢,不仅慢,还要更加耗费时间。 原因很简单,步兵终究是人,人可以在走路时吃饭,可以在走路时喝水,可以在走路时撒尿,即便背上甲胄行军,人也可以一刻不停的向前推进。 马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十分娇贵的畜生,战马尤其如此。 就拿赵羽的重甲军马来举例,他的这些高大战马,每走两个时辰,便要停下来歇息,然后开始放牧饮溜,再由军士扮好精细的小米草料,给它们贴膘。 军马没了膘,那可是要趴窝的。 上千斤的重甲战马,其体能消耗极为恐怖,一旦冲锋起来,那就是一往无前,战场上趴窝,有死无生。 等赵羽的马队亲兵伺候好这些娇气的战马后,步兵早已上路多时了,他们只得又追,追两三个时辰又歇,周而复始。 千万别觉得这个步骤麻烦,这是赵羽经过数月行军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缺了这个步骤,战马动不动就死给你看,看谁完蛋。 身为一军主将,他不仅要照顾好战马,还要时刻关注着一万六千士卒的吃喝拉撒,其中需要处理的塘骑哨报,像山一样朝他压来。 白日里,赵羽忙得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也只有等太阳落山,大军驻扎下来,他才能休息片刻。 不要以为大军扎营是件简单的事,从水源、地势、山林、食物等等方面,都要主将亲自选定。 一个小细节做不好,就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的巨大灾难。 军中没水不行,容易造成士卒疾病,地势低了不行,万一被敌人放水淹了呢,山林内驻营不行,要提防敌人火攻,还要考虑食物的获取,野菜是否充足…… 数月以来的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经历,比赵羽十年学剑还要来的更累。 这一日,小海新军依山傍水扎下大营,赵羽又命士卒深挖壕沟,埋下暗桩多设哨兵,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回帐歇息。 “将主!”副将军田济突然来报,他奉主将之命,巡营去了,不知为何突然回来。 “你不去巡逻,来此作甚,大军夜间炸营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有人想要见您。” “谁。” “广昌军主将段伯恩。” “他现在何处。” “就在军营之外。” “快快有请!” “好嘞!”田济战裙摆动,快步向后跑去,赵羽则回身问林忠鲁奎:“我身上甲胄可还算整齐?” “整齐。” “仪容还算得体?” “得体。” “好,随我见客。” 赵羽迎了出来,一见那个高大的紫面汉子,随即拱手道:“段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小赵早想一叙,应该是我提前去见您的,奈何军务太重,却让您登门拜访,真真我之罪也。” 段伯恩赶紧过来,一把扶住对方,四只大手攥在一起紧紧握住,道:“久闻临安小赵资质风流仪容巍然,恩今日才与你相会,其实我最悔也!” 赵羽满脸不悦道:“田济!” “属下在!” “贵客来临,还不看茶。” 田济谄媚笑着,大黑脸挤成一朵菊花,轻声道:“将主有所不知,段老弟平生不喜喝茶,惯爱饮酒。” “啪!”赵羽一拍脑门:“是是是,我忘了厮杀汉如何能不饮酒,可我这军营之中……” 话说到这里,赵羽显得有些为难,他平时从不饮酒,故而军帐中也从来不曾预备此物。 恰在这时,田济说话了:“将主放心,属下早已备好酒宴,只等您宴请贵宾,请随我来。”他说这话时,态度恭谨无比,哪里有半点嚣张跋扈。 赵羽笑了:“段将军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小赵先请。” “段将军是贵客,当然是客人先请。” “小赵是一军之主,自然是主人先请。” 赵羽一把拉住对方的大手,笑道:“军中无虚礼,你我不必客气,咱们携手揽腕,一同前去如何。” “妙极妙极。” 常言道,识英雄重英雄。 赵羽早就听说过“紫面狠郎君”之名,今日得见,对方的凛凛彪躯,给他冲击极大,心中便有结交之意。 而段伯恩更甚,从第一见赵羽开始,他便被对方的镇定自若吸引,且对方一身英气逼人,仪容仪表堂堂正正,眼神清明端方精准,不愧是少年的英雄。 在他想来,大丈夫在世,当结交天下豪杰,远离小人奸佞之辈,似对方这种栋梁,如何肯失之交臂。 众人被田济带到一处宽阔大帐,帐中明灯蜡烛亮如白昼,中间还摆放着一桌酒席,四冷四热四拼盘,外加一只烤羊,显得十分考究。 赵羽携段伯恩坐在北方主位,正对着大帐门口,笑道:“老田坐在段将军右手位,今夜你也来陪酒。” “嘿嘿,俺老田却之不恭。”他笑着解下佩刀,大步来到段伯恩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赵羽又冲林鲁二人道:“你们去添几副碗筷酒具来,陪段将军饮上几杯。” 林忠鲁奎双双施礼,瓮声瓮气道:“末将多谢主公。” 段伯恩自进大营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有人称呼赵羽为“主公”,田胖子喊他将主,还算中规中矩,主公二字可就有点儿出格了。 不过他心思深沉,一时并未将此话点破, 赵羽浑不在意,拉着段伯恩聊起军事来,他自谦道:“我不过读了几本兵书耳,便敢带兵出来打仗,实则全赖青王信重,段将军你是军中老手,今夜入我大营,观我营盘如何,还望指教一二。” 段伯恩笑道:“小赵太过谦虚,我白日里便在西山扎下营寨,也曾偷偷观望过你,今见你依山傍水选在此处,便知你是个知兵之人。”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方会谈 赵羽摆手道:“我并非知兵,而是身边有老田这样的宿将提带,否则以我之才学,焉能选在此处。” 说着,他举起一杯酒,冲自家副将道:“老田,最近辛苦你了。” 田济双手举杯,杯口略低于对方,语气恭谨而又深情道:“只要是为了小海新军,只要是为了我家将主,俺老田吃再多苦也不嫌累,受再多罪我总能面对,这就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带队副将,想说的心里话呀。” 说完,他一饮而尽,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段伯恩听了大笑,一张大紫脸,愣是憋成了酱油色,可见他有多局促。 赵羽被搞懵了,随即问道:“将军发笑为哪般?” 段伯恩还未开口,帐外有亲兵来报,道:“柳将军求见,现在营外等候。” 赵羽立刻也笑了:“快请快请,今天这是怎么了,说来都来,哈哈。” 不多一时,帐外有人大喝:“好你个吃独食的小姐夫,喝酒也不叫我,若非我鼻子灵,只怕又被你瞒过去了!” 赵羽早就起身,来到帐门等候,上去一把拉住对方,笑道:“虎哥快来,我为你引荐一位当世英雄。” “哦?谁呀!”柳若虎弯腰进帐,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旁边的段伯恩,他瞳孔骤然一缩,拱手笑道:“敢问是广昌第一将,紫面郎君阁下当面么。” 段伯恩起身道:“不敢当,在下正是,敢问您就是京都英雄会上,力扛千斤鼎,平行十三丈五,手搅钢矛,绵软若面条相仿的世之虎将,柳若虎么。” “不敢不敢,久闻阁下威名,可想一见,今日在我小姐夫帐中得偿所愿,真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也。” 段伯恩不知柳若虎与赵羽是什么关系,听他喊对方小姐夫,一时愣住了。 赵羽解释道:“我的未婚妻名叫柳若兰,又因若虎长我两岁,故而我唤他虎哥。” “原来如此,”段伯恩此时借着烛光,正好看向赵柳二将,只见二人身材皆是高大魁梧,相貌堂堂武威不凡,好似天神下界一般,不禁感叹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郎舅皆是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时之选人中龙凤,可见英雄出少年。” 赵羽拉着若虎落座,举杯道:“羽自带兵以来,得见多少豪杰,无出在座各位其右,能与诸君相识,实在是三生有幸。” 说罢,他提议同饮一杯,众人尽皆相随。 段伯恩坐在赵羽右边,柳若虎坐在赵羽左边,二人都是身长九尺开外的猛汉,此时俱是一身甲胄,其雄强刚猛之态,无不令人折服。 赵羽坐在二人中间,谈笑自若云淡风轻,林忠与鲁奎负责倒酒,二人资历最浅,在营中不敢有丝毫放肆。 营中都是武人,武人在一起喝酒,无非就是猜拳行令,吹牛打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柳若虎终究年轻气盛,自负勇力无双,于是便主动开口道:“小姐夫,段将军,你们可敢与我打个赌赛?” 二人同时看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若虎笑道:“眼下青王三路兵马齐奔临安,看看咱们谁能先登城楼,先登城楼着则为胜,其次为负,敢否。” 赵羽赶忙摆手:“我才不与你赌斗,小海新军为了求稳本就极慢,眼下我又多了一支重甲骑兵,天天伺候那群马爹还来不及,如何与你比行军速度。” 柳若虎一听就急了:“小姐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和你比行军速度。” “不对!上一句!” “伺候马爹?” “不对!再上一句。” “眼下我有一支重甲骑兵。” 柳若虎伸手抓住赵羽手腕,好似一把铁钳,恶狠狠道:“重甲骑兵在何处,快带我去看看。” 这也就是赵羽,寻常人被柳若虎这一抓,只怕要骨断筋折,丝毫不夸张。 段伯恩可是知兵之人,量他从伍多年,对那传说中的具装铁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还从未见过。 眼下赵羽说他手下有支重甲骑兵,他如何能不好奇,于是怂恿道:“行伍之人,一爱宝马,二爱重甲,小赵既有如此宝贝,何不让我等 (本章未完,请翻页) 涨涨见识?” 柳若虎见甲心切,吵吵着现在就要看,否则便要大闹小海军营。 赵羽后悔自家一时口快,竟将具装铁骑的存在给泄露出去,只要是个带兵打仗的男人,就没人不喜欢重甲骑兵。 他没办法,只好推了酒宴,带众人往马队处观看。 常言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身为骑兵部队,管马的士卒还要半夜里起来,给战马再加一回草料,军马一旦掉膘,将主爷可是要责罚的。 赵羽的战马有专人喂养,人马重甲也要有专人负责养护,战甲都是铁的,倘若因为天气潮湿而生锈,导致皮革烂掉甲片脱落,也是要重重治罪的。 黑色的重装铁甲,静静摆放在仓库中央,因为是午夜,所以众人只能打着灯笼观看。 只见狰狞厚重的大甲幽幽泛着寒光,人甲立在马甲一侧,还未触摸,便知此物是何等坚固稳硬。 “小姐夫,你嫌弃带着它们慢,我不嫌弃,要不我把它们带走罢,”柳若虎看呆了,眼睛死死盯着重甲,口中无意识道:“就这十具重甲,我愿用三百张强弓与你更换。” 段伯恩也愣愣道:“传说洛河一战,天武帝以三千玄甲,打出决定胜负的一击,倘若当时他的三千玄甲骑兵都是这些装备,那一战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田济挑着灯笼,笑道:“那可不,给我三千重甲,打什么鸟仗打不赢!” 赵羽苦笑一声,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揍,我要是把这些战马每天的消耗都列出来,你们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众人都是老行伍,深知战兵和辅兵的关系,别看这里只有十具战甲,背后可能要有四五十人伺候它们。 赵羽笑着看向柳若虎,大方道:“虎哥若是真喜欢,我便将这支骑兵连人带马一并送给你,可好?” 若虎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方才与姐夫说笑,你不必当真。” 三人笑谈了片刻,感情增进不少,随即又各回本营,约好改日再叙。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美人犬 临安城北部,有个至关重要的门户,叫做“巨堡”。 巨堡的堡主名叫花泽春,乃是花氏一族的族长,整个巨堡建筑占地数里,共几千人口的花氏一族,全都住在堡内。 青王的大军若想南下,必定要拿下此堡方可,不将巨堡握在自己手中,实在是个天大的隐患。 还好,花泽春是个识相之人,他不等秦景润派兵来取,自己便主动带着亲眷印信来投奔青王,并将堡中粮草搬出,用来慰问三军。 青王见他很识实务,便封他个官身,赏花泽春一个帐前司马之职,不受军令约束,可以随意进出。 如今的秦景润,已然病入膏肓,行动坐卧都需人来服侍,最近又添了个咳血的毛病,脸色苍白如纸。 花泽春家中巨富,见过不少世面,但他终究还是个小官吏,像最近这种巴结青王的绝妙机会,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花堡主见秦景润重病缠身,一咬牙一横心,便将自己视若禁脔的好宝贝给贡献了出来,他想给青王治治病,借这个由头,也是个送礼求官的意思。 这一日,赵羽携了田林鲁,柳若虎陪着图大海,段伯恩也带着自己手下的三位都尉,三方将主齐聚青王大帐。 众将一进大帐,便看到地上爬着几只肥硕大狗,狗腰比寻常家犬粗上不少,狗腿也比人的胳膊还粗,周身黄毛,肩高约摸有两尺高低,比寻常板凳高不了多少。 等众人往前一走,直把个合营众将吓得不轻,那狗头居然是个人脑袋,而且面目清秀,分明是个人脸! 地上一共有三只狗,一公两母,俱都是寻常农户家中豢养的黄犬色样。 秦景润侧躺在榻上,笑道:“你们来得正好,花司马给孤进献了几只美人犬,他说这是手下人送给他的,如今又送到这里,还说这三只美人犬的心肝有疗伤之效,让孤王杀了入药。” 众人一见,啧啧称奇。 此时又见一个面白微胖中年闪了出来,恭敬道:“此狗名唤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犬,乃是我堡中奴仆所养,三年前送给小人,现青王驾到,我自是无福消受,因此进献给殿下。” 图大海是秦景润的近人,他笑呵呵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黄犬,疑惑道:“此犬真是神异,为何长了个人脑袋,吃它的心,与食人心何异?” 柳若虎自幼跟随姐姐走南闯北,敢说是老江湖出身,他突然说道:“什么美人犬美人狗的,这分明就是个人。” “哦!?”段伯恩不解道:“此犬背生毛发,浓密如犬,怎见得是人?” 赵羽单手按剑,而后伏下身子,与那美人犬对视,只见对方四腿着地,趴在地上,脖子往后生满了黄毛,与真犬无异,他何等目力,真毛假毛逃不过他这双眼睛。 更令赵羽惊奇的是,对方的头颅,绝对是个人。 柳若虎身材高大威猛,声如洪钟,身为一军主将,自有他的威严,此时见众人蒙在鼓里,不由暗自气恼,于是便冲那花司马道:“区区江湖把戏,也想诓骗青王殿下,当我军中无人么!” 花泽春毕竟胆小,他回头一看,竟是个铁打的金刚下凡,肝胆吓得乱颤,心说莫不是自家报应到了么。 赵羽低头问黄犬道:“你到底是人是狗,为何长了个人头狗身子。” 那犬竟口吐人言,尖声道:“我是人。” “啊!”赵羽吓得登时后退一步,赶忙又问:“那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身上的毛发又从何而来!你的手与脚呢!” 美人犬道:“我也不知毛发从何而来,只知自幼如此。” 众将登时看向花泽春,眼神中的求知欲,恨不得淹没他。 柳若虎低声道:“花司马是罢,你还不快将这美人犬的来历说出,若是被我点破,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青王也急切的看着花泽春,想从对方这里寻个真相。 花堡主被逼无奈,只得将这三只美人犬的来历讲出。 原来,花泽春曾无意中得到过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本古卷,卷中记载了一种名为美人犬的天地奇药,此犬一旦制成,其屎尿唾液皆可入药,每日服之,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美人犬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找一个人类的三岁孩童,先将其肘关节以上切去,并将其膝关节以下砍去,然后将其活生生制成个“家犬”的大体模样。 而后再寻一只真正的狗来,与孩童栓在一起,并列排好。 自真狗寻来之日起,便每日从孩童身上用尖刀,活剥下一条皮肉来,露出皮下红色嫩肉,再照方抓药的剥下一条同样大小的真狗皮,贴在对方伤口处,人皮则贴在真狗身上,还要辅以特殊汤药喂养涂抹。 每日割下的皮肉不宜太多,当以婴儿巴掌大小为好,等最后一片人皮剥下,真狗皮也当同时剥净,双方等于换皮完毕。 由于美人犬是自幼养成,所以当寻一深坑密洞所制,以防其凄惨的叫声传出,引来外人觊觎。 据说,人犬动刀时,皆悲愤惨叫,不似人声,故而要小心行事。 制作美人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肯让自己的孩子做这个药引子呢,那还不得心疼死? 不过,如果换成别人的孩子,那心里就好受多了。 花泽春家财万贯,自得来古卷之后,便一心扑了上去,他花重金购来许多孩童,又开始了潜心研究。 由于一开始没有经验,许多孩童感染破伤风而死,又或者因为人犬太过痛苦,以至于不吃不喝活活饿死。 花泽春不信这个邪,他一次购买十个孩童,逐个挨着割肉,定要将这天地奇药给研制出来,否则誓不罢休。 黄天不负有心人,历时十三年,花费上万金银,耗费多少精力,糟蹋掉上百名孩童性命,那古卷上所记载的美人犬,竟硬生生被花泽春给养了出来。 自美人犬面世以后,花泽春每日接对方屎尿食用,一吃就是三年,至于美人犬的唾液,他经常将其怀抱在怀中,嘴对嘴的亲自吸取,以为甘甜玉液……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分兵回援 众将听到这里,一时哄堂大笑,他们笑得是花泽春食用对方屎尿,这也无可厚非。 “别笑啦!”赵羽气得怒睁着双眼,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大声呵斥众人道:“你们还有脸笑!如此人间惨案,你们也能笑得出来!” 所有人都惺惺不敢作声。 花泽春却匍匐在地,连忙辩解道:“它们不是人,只是天地间的一味奇药哇!小的每日喂养他们人参、鹿茸、何首乌等许多名贵药材,其体内之血早已被炼成药,心肝乃是大补,青王明鉴呐!” 赵羽恶狠狠走过来,问道:“那些被你害死的孩童中,可有你自己的儿女么。” “额……这个……”花泽春被问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一张微胖白净的面皮,如今被吓得更白,他膝下有三子七孙,皆锦衣玉食活得极为滋润,再说了,他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孙子动手。 “问你呢,有没有。” “回…回…回大人,没…没…没有……” “为何没有。” “大…大…大人呐,我舍不得……” “哦,你自己的孩子舍不得,别人的孩子就能舍得,虎毒不食子,被你演绎得淋漓尽致啊。” 赵羽气得已经失去理智了,他通红着双眼,冲秦景润哭泣道:“殿下,末将愿立刻出兵,拿了这畜生全家,当着他的面全部诛杀,给他来个断子绝孙!” 花泽春哪里想到自己会是这个下场,赶紧也哭泣道:“殿下救我!小的好心给您治病,您可不能让他杀我全家呀!” 秦景润左右为难,花泽春携巨堡老幼投靠自己,又好心好意给自己进献天地奇药,自己若杀他满门,难免于理不通,日后谁还敢来投靠自己? 杀了花泽春不难,临安还未攻克,青州其他势力又该怎么看待自己,青王想的是全盘大局。 赵羽抹去眼泪,“仓!”拔剑在手,双眼微眯,沉声道:“殿下快做决断,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图大海紧急过来拉住赵羽,劝道:“小赵这是做什么!殿下面前岂可露刃,又怎敢令他为难,快将剑收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起来。” “起开我这!”赵羽肩膀一震,直接甩开对方,恨道:“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宰了这个畜生,谁敢再劝我,休怪某家翻脸不认人!” 合营众将谁敢上前,他们只道赵羽风流俊雅,何曾见过对方如此虎狼一面,此时他持剑在手,当真有个霸道的模样。 秦景润脸色气得通红,点指赵羽道:“你要造反不成!” 玄甲白袍反问他:“你还是那个有情有义的青王殿下么!我赵羽保得是他,不是一个只知权利二字,不识天理纲常没有恻隐之心的昏王!” “小赵!!!”众将疯了。 “你!你!你……”秦景润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赵羽早气昏了头,抽身就往外走,林忠鲁奎丝毫没有犹豫,几乎是同时跟着自家主公动身,大步流星闯了出来。 “走了就不要回来!” 田济愣在原地左右摇摆,停了一瞬,他拱手对青王说道:“我家将主嫉恶如仇性如烈火,从来见不得人间惨事,不过大家不用担心,俺老田去劝他回来。” 说着,他也跟着跑了出去。 秦景润“咳”的一声,直接气昏栽倒。 “殿下!”众将齐齐上涌,共同搀扶住青王。 放下秦景润与众将官不提,单说闯出营来的赵羽,他回身一看,只见林鲁二人跟在自家身后,眼神热切的看着自己,田济从远处跑过来,大黑脸上同样气愤无比。 “主公!似这等无情无义的青王,俺老田不伺候了,自今日起,愿随您驱使!”这是田济第一次改换称谓。 赵羽并未将剑还鞘,而是命令道:“谁去给我将花畜生一家擒来。” 田林鲁齐声喝道:“末将愿往!” 恰在此时,图大海从营帐中跑出,加紧向这边赶来。 赵羽赶紧道:“田济去捉拿花泽春全家,林忠鲁奎负责监斩,务必除恶务尽!倘若跑了一个,我拿你们是问。” “得令!” 此时,图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大海正跑到跟前。 赵羽扭过脸去:“图大叔不必再劝,花泽春一定要死。” “谁要跟你说这些,你得率兵赶紧回小海城,晚了就来不及了!” 赵羽转过身来:“您什么意思。” “哎呀!临安勾结朝廷,大军从北方杀过来了!” 赵羽赶紧追问详情,图大海这才将军报之事讲出。 ………… 就在数日之前,朝廷起数万大军,以罗大豪为主帅,借道兖州,向青州方向压来。 冀青边界上卡着个张富东,朝廷不愿去招惹他,故而并未从阳武城的方向上进发,而是选择借道兖州,从北向南打。 兖州与青州的门户,就是小海城北部的双子山,也是赵羽山字营驻扎的地方,双子山一破,则小海城危矣。 届时,朝廷的大军,就可以像长江之水,倒灌整个东宁郡,从而切断青王大军的后路,将秦景润连根拔起,顺势俯瞰整个青州。 不得不说,朝廷方面的战略眼光极为毒辣,一眼便看出双子山的关键所在。 而身为七子良将之一的罗大豪,更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宿将,由他率领的数万步骑,可谓士气高涨,雄心勃勃。 当青王大军刚刚占据巨堡之时,罗字帅旗已经开到双子山北部一线了,数万大军并未扎营,而是选择直接通过双子山,并快速占据东西山头,他们的目标是小海城。 不成想,罗大豪的步军遭到猛烈还击,土石如雨而下,仅仅一个照面,便让进攻方损失惨重,他们又赶紧纷纷撤退。 “东西山寺的秃驴要造反不成!”大怒之下的罗大豪,看着双子山上竖起的“山字旗”,不禁皱起眉头。。。 ………… 青王还昏迷着,图大海掌控全局,他命赵羽分兵,率一万六千兵马回援小海,而他与柳段二人继续向临安进发,先控制住青州全境再说。 赵羽不知道的是,他这一走,竟是与秦景润最后一次见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正月十五 大秦建康十一年正月十五。 东宁郡家家户户的红对联都还鲜艳,年关刚过,穷人们又要想方设法的出来谋出路,好为接下来一年的生计做打算。 李大伟身为前东山寺的佃户,更是要加倍努力的去持续奋斗,因为他的妻子即将临盆,已然身怀九个半月的身孕了。 在大秦,哪怕是一个不入九流的佃户,也知道要一家雄性保护奋力自己的后代,这是人性光辉的迸发,也是儒家思想传播比较广泛的结果。 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大伟十分爱护自己的妻子,更爱护对方肚子里的婴儿,那毕竟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血。 东山寺的大和尚慧能法师在时,李大伟经常吃不饱饭,后来听说小海城来了个年轻的将军,赶跑了慧能,由他亲自主持军政大权后,佃户们的日子这才好了起来。 李大伟没记住别的,就记住了个“改土归流”政策。 说起改土归流,又要从一个叫做“慧丙”的官员身上说起,这个官员可了不得,那可是心狠手辣至极。 传说他身高过丈青面獠牙,谁敢不听话,他便要活活吞杀掉谁!佃户们莫敢不从,更不敢瞒报自家田地,一个个都很顺从的吸附于小海城。 李大伟以前所种的田地,都隶属于东山寺,自从小海将军来了以后,便将所有土地分派给各自的佃户,每人五亩,按人头结算。 更难得可贵的是,小海将军所收粮税极低,比东山寺的和尚可宽松多了,这也是李大伟今年最开心的事,什么佛祖不佛祖的,只要能让他老婆孩子吃上饱饭,谁就是他的真佛祖! 可他还没高兴几天,大魔头慧丙又发来通告,通知所有人带上全部粮食家当,搬进小海城去住。 不仅如此,以前隶属于东西山寺的所有佃户,统统都被赶进了城墙内部居住,听说有些人还被划归进了双子山,不知下场如何。 一辈子也没进过城的李大伟,这下可算是开了眼,他眼睁睁看着一队队刀明甲亮的人马从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 路上奔驰而过,旗帜上写得啥字,他根本也不认识,只知赶紧跪在路边,向过往的军爷磕头。 恰在此时,躲在他身后的女人一声闷哼,满头大汗栽倒在路旁,怀孕九个半月的妻子隐隐有生产之兆。 按着稳婆给出的预产期,分明还有十几天,突如其来的生产征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下可急坏了李大伟,他拖家带口来进小海城,怎料自家妻子竟提前生产,眼下是正月冬末,这要是将孩子生在路边,她们母子定有死无生,非得活活冻死不可。 众佃户乡民个个衣衫褴褛,他们自己身上的衣衫尚且不够保暖,怎么可能救助别人,故而人人敬而远之。 李大伟眼看自家妻子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不禁他眼泪夺眶而出,赶紧脱下自家单薄的衣衫,披在妻子的身上。 正月十五的天气,北风呼啸,寒冷如刀,凛冽的寒风,剐割着这个汉子的胸膛,令人见之动容。 一个身材瘦弱的汉子,在呜咽的寒风中,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深爱的妻子撑起一片挡风港湾。 正在此刻,有位身穿黑色扎甲的将军从此地路过,他脸上有道狰狞伤疤,从左额头一直到右嘴角,刀疤穿过双眼,横贯在他脸上恐怖至极,寻常人见了,定骇人无比。 路边上的李大伟,引起了这位疤脸将军的注意,他吩咐手下亲兵道:“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不多一时,李大伟的遭遇,便被这位疤脸将军全部知晓,他立刻吩咐手下亲军,将自己的牛皮帐篷找来,为路边孕妇开辟一个接孕场所,又命人速去调传军医。 军士们继续进城,整齐的脚步声从未停歇,佃户们围拢在土黄色的军帐旁,耳边只听见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喊,众人这才放下心肠。 疤脸将军给李大伟留下棉衣,又吩咐手下亲兵安置好生产母子,不许她们有任何闪失,吩咐完刚待要走。 李大伟“噗通”跪在疤脸将军面前,冲上磕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头道:“俺还不知恩人姓名,您给俺留个名字,日后俺把这条命还给你。” “留着你的命,好好照顾你妻子罢,她很不容易。” “那就请恩人给俺儿起个名字,俺姓李,叫啥都行。” 疤脸将军翻身骑上战马,笑道:“你儿子生在路边,就叫路宽罢。” “路宽,李路宽,好!俺儿就叫李路宽!” 李大伟的妻子带儿子被军士们抬进小海城,他慌乱的跟着大部队前进,在照顾自家妻子的同时,又被安排去挖茅厕。 小海城的军爷们规定,每五十步挖一茅厕,每一百人,公用一个茅坑,谁若是敢在外面随地大小便,立刻斩首示众。 佃户们吃得是咸饼野菜汤,个别孕妇如李大伟的妻子,还有一个鸡蛋的供养,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李大伟累得满身臭汗,可他干劲十足,那个疤脸将军对待他妻子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了希望。 这也是后来许多人都说起那个疤脸将军,李大伟才知道了他的名字,原来他就是小海城山字营主将,萧暮山。 佃户们被派去搬运石头木头垒在城墙上,还要去掏粪烧锅,有人可能要疑惑,掏粪和烧锅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呢。 没错,掏出来的粪水,就是要被大锅煮开,架在城头之上。 李大伟这才明白,自己拉出来的粪没有被糟践,它们都被收集在了这里,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将它们煮开。 有些经验丰富的老佃户,给大家讲述了一个关于“金汁”的故事,李大伟这才反应过来。 传说煮开后的人粪,每一滴都具有特别的杀伤力,一旦接触到人体表面,皮肤就会迅速溃烂,此伤无药可医,中者必死无疑,且痛苦无比。 李大伟这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家拉出来的粪,居然有如此威力,简直骇人听闻。 佃户们好像明白了自己即将要做的事。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千对七万 罗大豪麾下统领有五万步军,外加两万骑兵,在他看来,只要朝廷大军一到,而后占据住东西双子山,将这个紧要至极的门户握在自家手中,东宁郡的大片土地便可归属为朝廷所有。 七子良将,个个都是坚定不移的削藩党,更是狂热无比的主战派。 身为一个军人,不管处于什么时代,最快的升迁之路都只有一条,那就是战争。 罗大豪被东西双子山迎头一棒打得不轻,他逐渐冷静下来,开始重新审视起双子山上的“山字旗”。 既有七子良将之名,肯定是有他真本事的,不然朝廷也不能委任他来征伐。 罗大豪停住全军大队,就在双子山北部平原一线驻扎,七万大军的营帐,一眼望不到边际,令人看着就会产生一种绝望之情,这就是真正的兵将如海呀。 眼下攻击受阻,罗大豪作如下部署: 一,派出塘骑哨报,查清楚双子山上的山字旗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隶属于青州哪支兵马,共有多少人在山上驻守。 二,散出大量精骑,搜集附近所有可以食用的一切动植物,朝廷七万大军虽不缺粮草,但有备无患。 三,组织登山敢死队,时刻准备强行攻山,这支敢死队必须全是精锐,并且熟悉山地作战,争取一鼓而下。 ………… 仅仅过了一日,罗大豪派出去的探子便有巨大收获,根据探回来的情报上说,就在数月之前,东山寺早就不是一群秃头和尚了,而是被一群军兵把守,并且打出山字旗号,隶属于小海城郡兵,主将名叫萧暮山,人称疤脸将军。 更令罗大豪诧异的是,东山寺的和尚们,居然敢囚禁郡兵,还私藏甲胄意图谋反,简直罪大恶极。 故而小海新军山字营对其剿灭,最后遣散众僧,由他们自己负责驻守,这也无可厚非。 但,第二波派出去搜罗粮草的精骑,带回来的消息,便让罗大豪心中一凉,“坚壁清野”这四个大字,浮现在他心头,也让他察觉到对方主将是个知兵之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双子山主将萧暮山,应该早就侦查到自己率兵前来,所以他提前迁走佃户,带走食物,没给自己留一颗粮食,这个狡猾的混蛋! 罗大豪今年三十三岁,正值壮年,当他听说萧暮山只有十四岁时,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一个半大孩子,凭什么号令成千上万的兵马,他的属下能信服他么,这是罗大豪的第一反应,也是朝廷兵将所有人共同的疑惑。 而接下来的双子关战役,却成了他们真正的噩梦。 罗大豪掌握的关于敕建东西山寺的情报,还是朝廷发放给他的,天武帝为济慈济缘修建大寺这件事,上了年岁的人都还记得,图纸也都还留在户部存档。 大军未出发时,罗大豪便亲自去了户部一趟,将东西山寺的建造图纸给调了出来,可以说,他对于这两大片依山而建的建筑群,早就烂熟于心。 甚至大军还未赶到双子山时,大军夺取关隘的预演,就已经在罗将军的脑海中计算过无数次了。 为将者,当未雨绸缪,提前料敌于先,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不得不说,罗大豪的事前准备工作已经充分做足了,这也是他信心满满的主要原因。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小海新军攻占东西双子山后,熟读兵书的赵羽,一眼便看出此山的防御薄弱所在,故而命田济将城墙向外延伸了数十丈,直接就在悬崖边上,又垒起一堵石墙。 这下连兵士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田济更损,他下令将双子山南北两坡上的巨石,全部搬运到山上,就地取材筑城,后来此事又归慧丙负责。 慧丙是个有心的,此人做事比田济还毒,干脆按着古法造城的法子来修筑城墙,小米汤混合沙子填缝,来了个万年牢的基业。 东山寺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我就是一座山!哪怕巨大地震来临,也奈何此山不得。 如果说东山寺还有被攻克的可能,那么西山寺是绝不可能被攻克的,慧丙出身于西山,他对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那里的一草一木最为熟悉。 慧丙在东山建造完毕以后,又在这个基础上,重新将西山据点进行了一番巩固,且西山据点内部,还有一处天然泉眼,那是一汪活水。 东山据点被长期围困,有断粮断水的可能性,而西山则完全没有这个后顾之忧,即便是在最干旱的年月,西山寺的和尚们也不曾挑水去喝,皆因为有那处山顶活泉,常年不息的向外流淌着甘泉。 赵羽初见东西双子关之时,曾发出,除却岳龙潼关险,东北谁比此关雄的无限感慨。 现如今的双子关,真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慧丙自投靠赵羽以来,他便全心全意为对方做事点对,士为知己者死,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赵羽对慧丙极为器重,他大胆放权给对方,甚至让对方有调动小海府库之权,可见待他如自家真正心腹。 萧暮山作为山字营主将,每当要调集粮草之时,也要经过慧丙点头,没有慧丙的印信盖章,山字营一颗粮食也摸不到。 为了回报主公的知遇之恩,慧丙为了小海新军,可谓殚精竭虑寝食难安,他一方面要抓生产,一方面还要守好这个家,因为这也是他的希望根基所在。 赵羽带忠奎二营走后,慧丙还训练出一支懂旗语知灯语的信号兵,他们分别散在东西山据点,以及小海城内部,白天用旗语,晚上用灯语,真正做到了数千军士如臂使指沟通无碍。 山字营内部,军事主官以萧暮山为首,后勤保障归慧丙统辖,二人齐心协力,将整个小海城周边打造得如同铁桶相仿。 自从山字营得知北方数万大军来袭,萧慧二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坚壁清野”,他们一拍即合,闪电般行动起来,终于抢在敌人到来之前,便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 现在的局势是,三千对七万。 绝对优势在敌人一方。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金汁临面 罗大豪深知山地战艰险无比,便选派了数百名自幼以打猎采药为生的士卒,许诺他们以重金为酬,务必拿下东西双子山。 以当时一个标准都尉的年筹俸禄为例,合每年五十两白银来计算,要知道啊,购买一个小妾,也不过才二十两纹银而已。 罗大豪颁下赏格,凡能先登东西双子山之人,赐纹银五十两,军功一级,死者抚恤家人,功劳萌荫三代。 众军士一听,无不踊跃报名,都想通过军功来实现阶级跨越,出来混,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就图个立下大功封妻荫子么!也由此可见罗大帅赏格之重。 在未将双子山彻底掌控之前,朝廷大军是不会轻易越过双子山的,一旦被山上大守军切断后路,断绝己方粮草,后果将不堪设想。 主将罗大豪乃知兵之人,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他比谁都清楚。 而小海城一方,则通过旗语互相告之,当坚守东西双子关,主将萧暮山更是亲临东山据点督战,谁敢松散懈怠,立斩不饶。 小海新军帐前文书慧丙,领一百山字营亲卫,连夜来到西山据点,不仅严令守城兵丁多加防范,更发动起诸多佃户,一同参与到守城之中来。 萧暮山将山字营三千兵力一分为三,东山据点由第一大队驻守,西山据点由第二大队驻守,小海城第三大队做总预备队,时刻根据信号,随时准备支援东西双子山。 罗大豪也不是傻子,他攻击东西山据点的策略与赵羽相同,也是采用了“围点打援”的方法来进行钓鱼。 等他的登山敢死队成立以后,他并未着急进攻,而是先派大队人马将地势较高的东山据点围拢起来,在其山下围得水泄不通,不许有任何一人上山下山,而后集中精力攻打西山据点。 罗大豪思虑得极为周全,他在围点打援的同时,还亲自率领着一支精锐骑兵,就钉死在东西山口之间,为的是防备小海城方向来援。 小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城援军不来则矣,倘若他们敢来,罗大豪便亲自率军出击,给对方来个镰刀收割,伺机一举歼灭。 令出山摇动,三军俱欢腾。 眼下罗军士气正盛,谁敢与其争锋,萧暮山与慧丙居高临下,将一切尽收眼底,而后以旗语相互转告,皆严阵以待。 牛角大鼓一响,嚣张至极的喊杀声顿时冲破云霄,撼动九重天外。 罗大豪所率领的数万大军,精选登山敢死之士千员,在轰轰烈烈的鼓进声之中,开始了登山之程! 只见他们个个身着轻甲,口中叼着钢刀,浑身俱是轻装打扮,手指插在高山缝隙之中,英勇向上攀登,行动矫健无比,如山地猿猴一般。 山字营第二大队归萧暮山统带,此时虽说自家主将在东山寺,但他们依旧可以根据旗语来进行反击,宛若耳提面授相仿。 慧丙则率百人督战,谁敢踌躇不前,便举屠刀相向。 罗军登山锐士的进攻方式,全部落在东山据点守将萧暮山的眼中,他并未着急命令部队立刻反击,而是等对方攀登到临近顶点之际,再用旗语号令第二大队以金汁泼洒。 金汁乃是由粪水过滤烧开所制,本就脏臭无比,此刻再经沸水煮开,杀伤力平添几个量级,真乃守城最利之物。 滚开的腥臭金汁迎头泼下,不管你身着几层甲胄,或是什么英雄好汉,通通都要接受毒汤洗礼,这种阴毒至极的守城方式,将会是勇士最大的噩梦。 罗军登山锐士皆着轻甲,为了减轻重量,他们面部并无兜鍪覆盖,而是衔刀而上,这下可倒了大霉。 土黄色的毒汁溅泼下来,中者多迎头被烫,随后不断惨叫哀嚎,皮肉尽毁,可他们此时已然攀登到极高位置,此刻就是想退也晚了,松手就是活活摔死的下场。 萧暮山选择反击的时刻万分精准,正赶在对方进退两难之际,以图最大限度杀伤对方有生力量。 西山据点高约百丈,在百丈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巅,还有一座坚城拔地而起,这也就是说,罗军士卒不仅要攀登百丈高的悬崖绝壁,还要在筋疲力尽之际再向上攻城墙,已然超出人力所能为之。 赵羽攻克东西山时,地势还没有如此险峻复杂,等他占领双子山后,可就以纯军事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了,那自然是修筑的越坚固越好,绝了后来人的道路。 有人曾经感叹凉州山路艰难,难于上青天,今日看来,这双子山同样不逞多让。 罗大豪眼睁睁看着自己选出的山地精锐,一个个被粪水泼落下山,死尸惨状令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宿将都难以直视,己方士卒滚落下山以后,哪里还有半点人形,皆做肉泥相仿。 围拢在西山据点下的众军士无不动容,个个面露骇然,上千锐卒的强力进攻,竟还不到一天时间,便不了了之。 罗大豪只得鸣金收兵,但他并未将兵力完全撤回,而是继续选择围困双子山底部,防止他们搬运粮草辎重上山。 经此一役,双子山方面未伤一兵一卒,而罗军统计下来,竟死三百九十一人,伤二百五十七人,可谓大败而归。 罗大豪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他烦躁得连饭都没吃不下去,只可在营帐中古胡乱踱步。 罗军之中有个幕僚,名叫曹真,今年不过十七岁,其父在当朝为四品大员,此战跟随罗大豪出来积攒军功,为得是以后从军入伍累积资历。 曹真建议道:“大帅,我等既然难以攻克双子山据点,何不早早弃之,只留少许兵将把守,大军穿峡谷而过,抢先夺了小海城为真。” 罗大豪反问道:“竖子,倘若双子山守军居高临下突破重围,而后断我军粮草,你又如之奈何?” 曹真道:“我军七万部众,谅敌军不过区区数千,纵然放他们下山,我等又何惧之有。” 罗大豪气笑道:“我军远道而来,地生民疏,敌军坚壁清野,你怎敢小视对方,倘若孤军深入,那才是取死之道。”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十倍围之 曹真拱手道:“敌军占据天时地利,而我方占据人和,蚁多咬死象,将军给我一万兵马,末将愿直取小海,先下一城。” 罗大豪被说得有些心动,他兵锋受挫,此时正需要一场胜利来抚慰军心,倘若能将小海城拿下来,也算是一大战果,随即便允了曹真,给他一万步卒内含三千披甲,由他分兵去进攻小海。 曹大喜,遂领了兵马,直扑小海。 …… 山字营第三大队队长名叫周泰,也是当初跟随赵羽从平原城出来的娃娃军,田济怕他不能服众,又给他选派了两名广昌旧将作为队副。 周泰今年十六,确实难以服众,可他胜在年轻,精力极度旺盛,尤其在守城练兵一道上,更是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 第三大队的两个队副,一个叫张齐,一个叫钱风,早些年都是田济手下的兵油子,奈何小海新军军规极严,他们便也安生下来,踏实在军中效力,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行为放浪。 山字营最早成立之时,周泰确实需要张齐和钱风的老资历来压服手下,不然他寸步难行,如今可不一样了。 自萧暮山打下东山寺后,赵羽又大肆奖赏山字营将士,以至于全军士气极为旺盛,谁人再敢小看少年! 这一日,阳光明媚。 第三大队队副张齐,正带兵在小海城头巡逻值守,他突然接到手下人来报,说东山萧将军旗语有令,一支大约有万人规模的敌军,向小海城这边杀过来了。 张齐闻言大惊,随即去找周泰商议,周大喜,立刻号令全城戒严,而后拉起吊桥,不许一兵一卒出城。 等曹真带领一万兵甲来到小海城外时,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荒芜的肃杀,小海军连根毛也没给他留下,将坚壁清野进行到了彻彻底底的程度。 曹真也不气馁,他摆开阵势,将一万兵马罗列在城头之外,亲自纵马来到护城河边,高声叫道: “城里的青州兵听着,我乃大秦禁军,特地前来收编尔等,倘若打开城门以礼来降,我便饶尔等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条性命,尔等若不思悔改一味挣扎抵抗,我即刻率军攻城,待城一破鸡犬不留!” 周泰快步跑了过来,面对面居高临下看着曹真,做出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动作,他命人卸去甲胄,又解开自家裤腰带,冲着城下撒起尿来。 焦黄的尿液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在攻守双方兵士的眼中,悍然落地。 直把个曹真气得点指痛骂:“竖子!待城一破,我先杀汝!” 周泰:“嗬~呸!”一口大粘痰,抛物线飞向城下,可惜风大,没越过护城河。 “竖子!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周泰不理对方的挑衅,当即下令: 一、全军不许任何一人出城与敌野地浪战,任凭敌人如何挑衅,己方当置之不理坚守不出。 二、全城男性佃户全部编入护城队,分波轮流上城参战,谁敢不听从号令,立刻断其全家饮食,违令者当即处斩。 三、全程关注东西两山灯语旗语,并保持沟通,以便灵活部署。 …… 曹真骂了半晌,见无人理会自己,便纵马跑了一圈,他遥望着小海城头,不禁发出无奈的叹气之声。 自古攻城战,都是为将者最不愿面对的战法之一。 兵法有云,十倍于敌,方可围之,而后造械,百日可成。 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如果想要攻破一座城池,常规来讲,就需要有多于守军十倍的兵力,然后在城墙周围打造攻城器械,三个月才能准备完毕。 为将者最愚蠢的举动,就是让己方士卒仓促间蚁附攻城,那样伤亡最大,当然了,这是最后的无奈之举。 曹真把问题想简单了,他以为自己率兵前来,与敌野地浪战一番,而后一鼓作气将其击溃,顺势便可将小海城收入囊中。 哪里成想,人家根本不搭理他,城池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攻。 曹真来得匆忙,连掘土用的铁锹都没带,护城河宽有数丈,想要填平这条大壕沟,不能指望着士卒用手挖土罢?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赶紧派人回大本营去取铁锹、麻袋、锯子、斧子等一应攻城用具,这下结结实实给曹真上了一课,原来攻城不是那么简单的。 曹军一来一回,又浪费不少时间。 …… 是夜,小海城中一处佃户安置所内。 李大伟正抱着孩子逗乐,地炕上的女人问他:“这日子也不知啥时候是个头,来年开春要是不能播种,土地又该荒废一季了。” “傻女人,用不着你来操心这个,你踏踏实实给我把儿子养大,地里的活有男人来管。” “明天你还上城去啊,躲着点儿箭头,不行你也找个钢盔戴上。” “呵呵,我是佃户,又不是人家当兵的,就算有钢盔,也不可能分给我呀。” “那你就顶着咱家的铁锅去,有点防护总比没有强。” 李大伟从后腰摸出一口铁锅,“噔”的扣在自家头上,笑道:“路宽呀路宽,快看你爹,像不像个威武大将军!” 他滑稽的模样逗得女人直乐。 恰在这时,帐外有人喊道:“第七队佃户出来打粥,男子按木条领饭,女人按人头领粥!” 李大伟一个轱辘毛站起,从怀里掏出一把酷似牙签的小木条,摘下头顶上的铁锅便跑出来了。 他白天往城头搬了十块大石头,换了十根牙签小木条,城头上的军爷告诉他,用这些牙签可以换粥喝。 李大伟端着满满一大锅野菜粥回来,笑着跟自己的妻子说道:“这年月真好,要是能天天喝上白粥,俺也愿意去当兵。” “少琢磨这个,等孩子大了再说罢。” “萧将军救了你和孩子一命,他应该是个能成事的,心善的人都能成事,等路宽长大些,俺便去投靠他,也混个将军干干。” “看你那傻样,天底下你见过哪个将军是心慈手软的,别做梦了。” “把孩子给我,你先吃,嫌饼硬你就泡着吃,泡泡就软了。” “切,我又不傻……” “……”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邓九宫 建康十一年,正月十七。 冀州京都皇城,清晨点卯。 秉笔大太监邓九宫踱着小碎步,正往“养龙池”这边走,身后跟着的“干儿子们”,一个个寒蝉若禁,不敢大声出气。 他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着:“这天下兴亡,关咱们太监什么事呦,一些个文人史官总想把大是大非都推给咱们,真真是坏透了……唉……咱家这是走到哪了…… “都在这里等着,咱家都被他们给气糊涂喽……” 身穿锦绣紫衣的邓九宫,虽说只是四品官衔,可即便是当朝一品大员见着这位邓公公,也要恭敬的呼唤一声他为“邓伴伴”,并且还要轻言细语,不敢有丝毫忤逆。 大秦帝国,谁敢说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恐怕除了他,别人也没这个资格。 …… 建康帝登基十一年,三千六百多个昼夜,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在后宫养龙池旁,他说他在养龙,并且不许任何人打扰圣驾,除了邓九宫可以进出这里以外,其他人谁也不许随意走动,违令者杀无赦。 曾经有个受宠的嫔妃不信邪,非要亲自来养龙池看看,看一看自己的陛下,是不是真的养了一条龙。 后宫自那日起,所有人便再也没见过她,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她娘家人也不敢过问,此事权当没有发生。 大秦朝廷官场上的人,已经有十一年没有见过建康帝的真面目了,他每次出场,总是以冕旒冠示人,显得神秘无比。 据说,统治者越神秘,下位者便越是惧怕。 恐惧与权利是一对双胞胎。 邓九宫缓慢跪在养龙殿外,尖声尖气道:“陛下,您该用早膳了。” 殿中传来一阵古怪的风声,然后就听到一个男音传出:“罗大豪这时候应该进了东宁郡罢,战报怎么还不送来。” 邓九宫明白,陛下嘴里的战报,其实是“捷报”的意思,他立刻回道:“罗将军应该是想给圣上一个惊喜,等青州事毕,他肯定有捷报传来。” “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邓伴伴。” “奴才在。” “你去靖天监一趟,把牛得林喊来,朕最近偶感不祥,令他破解破解。” “是。” 邓九宫答应一声,却没走,他紧接着说道:“陛下,洛华公主进城了,您看……” “把她接到宫里来,朕很长时间没见她,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与洛华殿下同行的,还有青州郡主秦稚瑶,她也要一起来么。” 邓九宫等了片刻,殿内并没传出任何指令,他随即心领神会,起身后退出去。 “帝心难测,帝心难测啊!老奴险些说错话,”邓伴伴冒了一身冷汗,从养龙池出来,他便坐上轿子,直奔宫门而去。 ………… 一路上劳累颠簸,让秦稚瑶和秦景柔双双瘦了一圈,她们早没了神采,就好似被强行圈养的飞禽,落魄又可怜。 刚刚进京,就面临被分开命运的二人,任凭秦稚瑶如何哭喊也无济于事,那些身穿飞鱼服的官吏,没有丝毫同情心。 秦景柔认得去皇宫的路,她自幼在这里长大,京都才是她的故乡,如今重回故土,不由让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重回京都的那一天,最理想的画面,应该是白衣少年骑着黑马,抱着自己走进城门,走过这里大街小巷。 而自己会给他介绍这座古城的每一处景致,拥有数百年历史底蕴的京都,应该分享给他听。 可惜,事与愿违。 来接秦景柔的,是那个做了五十年太监的邓九宫,传说他在天武十年便入宫了,还有人说他是自己给自己净的身,众小太监们对这个说法都深信不疑。 因为宝贝房里,没有邓老爹的宝贝。 邓九宫是豫州清河县人,小时候家里穷,穷得揭不开锅,眼睁就要饿死,亲爹吃喝嫖赌抽,亲娘饿得在炕上起不来,只剩下了一把皮包骨头。 他爹把他卖给前朝的公公当干儿子,他受不了老变态的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待,一路北上跑进了京城,后来听说宫里招太监,他没有别的出路,便去招办处报名。 身体口齿年龄都算合格,唯独到了净身这一关,他没银子给下刀的把式匠,人家当然不肯给他净身。 在当时,净身可是个技术活儿,没有二三十两银子压底,把式匠连理都不理你。 根据经历过净身过程的太监们讲述,他们一般要先掏十两银子孝敬把式匠,然后自备猪胆一副,熟鸡蛋一颗,香灰一炉,天鹅毛数根(没有天鹅毛,也可用鸭毛代替)。 把式匠会事先让受割者喝下一杯麻沸汤,待对方迷迷糊糊,便将其固定在床板之上,再用绳索捆住四肢。 熟鸡蛋去皮,被受刑者含在口中,这是为了避免其发出大喊大叫,等受疼一叫,鸡蛋便会堵住对方的喉咙。 而后褪去其下身衣物,用一根筋绳勒在宝贝根部,使其血液断绝,待其憋得发黑发紫之际,便从两侧开刀,挤出卵黄,然后以新鲜猪胆敷上,护住伤口。 手术进行到这里,才刚刚一半而已,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 考验把式匠手艺的时候到了,他捏起事先磨得飞快的小弯刀,瞅准子孙根底一带而过,鲜血随即滋出,天鹅毛这时正好派上用场,快速插进尿道口,这是为了避免伤口粘连。 最后一把香炉灰扑上,就算大功告成。 传说有去势不净的太监被人发现,为其主刀的把式匠也要被连坐,一起杀头。 邓九宫没有以上的待遇,他是穷苦人出身,有那二十两银子,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十一岁的邓九宫,望着那高耸入云的红墙金瓦壁宫墙,回头想想老娘,直把心一横把牙一咬,偷了别人家一根割草的镰刀,便自己把自己给去了势。 小孩子的惨叫声惊动了附近居民,他们纷纷出来观看,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在满地打滚,其状之惨,见者无不动容。 后来邓九宫入宫得了宠,成了大贵人以后,还要多亏当时那些出来围观的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帝王心术 秦景柔并未梳妆,她发髻略显凌乱,此刻一身黑色宫裙垂地,显得是那样凄楚决绝,饶是如此,也不禁令人感叹此女的美丽,难怪她能俘获赵羽的心。 邓九宫小碎步过来磕头,语气十分激动:“老奴拜见殿下!” 秦景柔伸手搀扶住对方,笑道:“邓伴伴,您还硬朗啊。” “您可折煞死老奴喽!”邓九宫谄媚至极:“自您东出青州,老奴得有十年光阴不曾见您了罢。” “十一年整,这已经是建康十一年了。” “唉!看我这狗脑子,糊涂啦!” 秦景柔坐上凤鸾,由邓九宫一路小跑陪着,直奔禁宫深处的养龙池而去。 凤驾停在一处偏殿,一众小太监又簇拥着她下轿进屋,此时天光大亮红日喷薄,阳光照耀着紫禁城的金瓦红墙,反射出好一派帝王气象。 “出去十年,连宫廷礼仪都忘了么,臣见君不该下跪?”养龙池偏殿,建康帝的声音幽幽传来。 邓九宫拉了拉秦景柔的衣袖,示意她赶紧跪下。 秦景柔笑道:“我之所以跑出去,就是不想跪你,十年不见,你的威严更盛了。” 建康帝并没有在对方跪与不跪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声调无情,像是在宣读什么条陈,令人不可抗拒道: “朕若是没有记错,你今年已经二十五了罢,也该找个婆家,朕为你选了个好去处,等青州叛乱平定,你便上路。” 秦景柔摇头道:“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我早已在青州许配了人,就不劳陛下费心。”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寂静仿佛持续了一年之久,建康帝终于说道:“何方才俊,也能入你的眼。” 秦景柔笑了:“他没什么才,只是特别俊而已。” 建康帝没笑,冷漠道:“受国之诟,是为天下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你贵为帝国公主,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如今帝国要你联姻,你不可抗拒。” 秦景柔道:“我不愿做的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情,谁也不能强迫我,包括你。” 建康帝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宣告道:“你若敢自尽,朕便将秦稚瑶凌迟处死,君无戏言,勿谓言之不预。” “你!”秦景柔终于慌了,她自入宫以来,一直保持的平淡冷静,终于在此刻轰然崩塌,原来她也有弱点。 “从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等着穆烈部的汗王来迎娶他们的新娘,不管你是绝食还是自残,秦稚瑶都会和你一个下场。” 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弱者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 …………………… ……………………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牛得林将会是下一任“观星楼主”,从而执掌靖天监,享受皇家供奉。 但,最近的天下形势,他有些看不懂了,不仅是他,就连他的师尊公羊老先生,也对未来局势抱以悲观态度,九星连珠,千年未有之大劫啊。 靖天监独立于六部九卿之外,属于皇家祭祀专用的一个部门,地位虽不如新成立的“军机处”来得高贵,却也是紧要无比的关键所在。 观星楼的瓦片,是采用翠绿色的琉璃瓦铺成,金色是皇家专属的颜色,哪怕代表着神权的靖天监,也只配用绿瓦,神权终究敌不过皇权。 在大秦,皇权至高无上。 数月之前,公羊老先生偶然望到青州有天子气,于是进宫谏言,一番言语将建康帝打动,从而令圣驾推翻了此前所有关于削藩的部署,更打乱了军机处多日以来的安排与谋划。 如今青王秦景润在翁山前线大败临安兵马,威势大盛,麾下虎狼之将云集,数万大军空前浩瀚,不正应了前番“天子之说”么。 非也! 公羊詹再望青州,发觉秦景润王气暗淡不明,恐时日无多,试问他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怎么可能有皇者气象。 那股天子气分明极为稚嫩,就好似一只幼小的鲲鹏,羽翼尚未丰满,其主绝不会超过三十岁。 既然不是秦景润,那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会不会是秦稚泉呢,此子年岁尚幼,比其父王长寿许多,会不会是他? 观星楼主百思不得其解。 越过观星楼,飞过京都高大的城墙,再掠过上千里冀兖沃野平原,将视线投放在前线作战的禁军驻营内。 其实连罗大豪自己都不知道,军机处的调令,原本是要他带兵入兖,直奔东北夺取兖州全境。 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却被命令统领禁军去打青州,这也成了他军旅生涯中最难忘的回忆。 画面来到青州北部双子山。 上方这两个据点太难打了,罗军麾下六万大军,就因为这两座好似钉子一样的山头而寸进不得,外人根本难以想象罗大豪有多苦恼。 大军团作战,首重粮草辎重,试想数万大军在前线打得如火如荼,而后方补给线却出了问题,几万大军顷刻就会成为无根之萍。 罗大豪为了安全起见,又不敢分兵作战,帐下诸将不止一次向他提议,留一部骑兵在此盯死双子山,而他们负责带大部前进,收服东宁全境府县,等青州叛乱一平,双子山就算再坚固,不信它能坚守十年不出,饿也把他们饿死! 倘若朝廷大军刚刚来时便采取这个策略,几乎铁定能够功成,东宁郡兵本就十分匮乏。 除却小海军外,还有一支平原军,他们大部都被赵羽和青王带走南征临安了,剩下留守东宁郡的驻军,一共也才几千人而已,还大部都被围在了山上。 奈何罗大豪谨慎有余,所以错失良机,等他再想分兵时,已然晚了。 就在这时,一个对他来说,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从南方骤然传来: 曹真,兵败了! 据围攻小海城逃回来的败军报告,他们正听从命令掘土装成沙包,准备填平小海护城河。 没防备竟有数万精锐从南向北杀来,瞬间便将填补壕沟的上千人包了饺子,曹真将军率本部军马迎敌,兵锋竟一触即溃,根本不能抵挡对方铁骑分毫,曹将军也不知所踪,没于乱军之中。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冲阵骑兵 当罗大豪听到对方是用一支重甲骑兵开路时,他几乎要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但他身为三军主帅,还是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 大秦建国六十余年,还从来没听说哪个藩王豢养重装骑兵的,简直闻所未闻。 为了确定这个消息是真是假,罗大豪找来上百名逃回来的乱兵,得到的消息出奇一致: 对方领头之人骑着一匹黑色健马,周身具装铁甲,那些高大的骑兵排列成一堵墙的样子,他们的马镫与马镫之间没有丝毫缝隙,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根长矛。 铁甲长矛保持着阵形,然后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我方步甲兵阵如茅草一般被践踏于马蹄之下。 而后军阵顷刻大乱,敌军步卒趁势掩杀,战局一泄千里。 ………… 罗大豪硬是没敢轻举妄动,也没敢派马队去支援曹真,他这里一动,东西双子山上的贼兵必定要下山攻击自家后阵,届时大军腹背受敌,那可就难办了。 他听着眼前溃卒的汇报,意识到可能是青王调兵回援了,但不知领兵者是谁,柳若虎?亦或是段伯恩?还是那个小海新军主将赵羽? 一万禁军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双子山距离小海城,也不过区区数里而已,对方是如何做到快速截断溃兵后路的,就逃回来这几百人? 罗大豪收拢溃兵的同时,他也怒火攻心发誓要为曹真报仇,六万禁军的主要发力方向,开始转向南方。 ………… 李大伟急匆匆跑回帐篷,绘声绘色的向自己妻子,讲述着他今天在城头上看到的事情。 “开眼啦!开眼啦!俺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急什么,慢慢说。” “俺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高大的铁马,它们就像是一堵铁墙,齐齐的就给碾过去了,就跟咱们用镰刀割麦子一样。” “你在说什么呀,什么镰刀割麦子?”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一会儿有好多俘虏兵进城,俺带你去看稀奇罕罢。”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坐月子呢,不能见风。” “哦哦哦,俺把这个忘了……” ………… 周泰张齐钱风,仿佛看天神一般看着那数十匹铁甲重骑缓缓驶过,在这些高大战马的身后,还跟着上百名轻甲骑兵,他们目光冷漠,紧紧簇拥在玄甲素白袍周围。 刚才就是这支骑兵,好似一根箭矢般,直接扎透敌阵,将对方军阵顷刻分割开来,然后聚而歼之。 领头的十匹重甲铁骑,就是这支箭矢的箭头,简直锋利无比,敢挡锋芒者,如积雪遇骄阳,顷刻融化对方。 轻甲骑兵跟在后边扩大战果,然后追击敌人,他们的马刀收割起敌人的头颅,如同死神的镰刀,又快又狠。 而冲锋在最前方的那个玄甲白袍,就是他们的将军,周泰就是忘了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会忘记这个人。 他一路小跑过来,没有半句多余废话,只是牵过对方的马缰,为他牵马坠镫,而后昂着头颅进城,仿佛能为这个男人牵一回马,都是他莫大的荣耀。 小海新军中,想给他牵马的人多了,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恰在这时,一个大黑胖子从后边赶上来,高叫道:“主公!主公且慢行!末将抓住了一条大鱼!” 赵羽回头一看是田济,于是翻身下马,迎了过来:“什么大鱼,不是让你抓俘虏去了么。” “嘿嘿,”田济大黑脸盘子凑过来:“末将正押送他们进城,有个鬼头鬼脑的小子直往人群里躲,我一眼就看出他不对劲,抓过来一扒,果然细皮嫩肉的是个将官。” “哦?此人现在何处。” “就在后边捆着呢。” “升帐,咱们边吃边审。” “得嘞!” “……” 赵羽很早之前就设想着要组建一支冲阵骑兵了,从巨堡往回赶路支援时,所有塘骑哨马都被他编进自己的骑队之中。 不仅如此,他还抽调出上百具精简胸甲,将这些骑兵也给武装起来,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给 (本章未完,请翻页) 对方致命一击。 铁叶胸甲的防护力虽不如具装重甲来得全面,却胜在灵活机动,用来追杀收割扩大战果,实在最好不过。 曹真并非庸将,他只是没有提防来自背后的屠刀而已,那时候,数千军士正脱了盔甲,放下武器,吭哧吭哧准备掘土填坑呢,对方的骑兵就杀过来了。 那领头之人剑气纵横睥睨,挡者人甲俱碎,慢说是曹真在此,就算比他更勇猛的悍将,也难以抵挡重甲铁骑的奔驰。 曹真率领的上万名禁军,大半都被抓了俘虏,然后统统被一个黑胖子将军给押送进小海城中,其余者或死或伤或逃。 小海城外之战,被居高临下的东西双子山据点守军尽收眼底,萧暮山看着小海城中发来的旗语,恨不得立刻下去参见自家主公。 奈何他被敌军重重围困,一时难以下山。 慧丙在西山上,命令手下兵丁给赵羽发送旗语,并将双子山脚下的敌军部署,步军马队等一切关键信息全部报告过去。 得知小海城援军到来,山字营士气大振,尤其是当他们听说自家主公首战告捷,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 数日以来,朝廷大军带来的死亡压迫感,令他们为之一松。 赵羽一进小海城,便通过旗语兵掌控了全盘信息,就好像开了上帝视角相仿,这就是慧丙的能量所在。 对方的六万大军堵在双子山下,将萧暮山和慧丙困得进退不得,并在双子山北侧埋伏有大量骑兵,随时准备出击。 种种信息汇聚在赵羽这里,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破敌的好主意,敌我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几乎是己方的三倍。 万幸的是,双子山据点依旧在己方手中,这就是钉在对方营盘上的两个钉子,死死牵制着对方,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赵羽回想起自己的冲锋战法,也是后怕出一身冷汗,倘若没有双子山守军牵制敌军,他们定然挥兵支援,数万大军野地浪战,自己绝没好下场。 暗自责怪自家鲁莽的同时,又命人将敌将给带上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军心可用 曹真之所以敢大肆攻击小海,而不设外围防御,其主要的倚仗,就是身后的六万大军,奈何他错打了算盘,罗大豪根本就没理他…… 如今吃了败仗,后果只可自负。 大秦京都多勋贵,故而禁军中不乏贵族子弟,他们以曹真为代表参加禁军,可见众人心高气傲十分轻敌。 身在京都之时,那些勋贵子弟一个个眼高于顶心高气傲,平日里走街串巷欺压平民,现在沦为阶下囚,岂能心甘情愿。 田济可不惯着他们,挑出几个带头闹事的,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斩去他们的手脚,霎时间镇住所有人。 朝廷禁军来青州之前,曾立下豪言壮语,说要屠戮青州男人,抢走青州女子为奴,眼下可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而已。 …… 赵羽放下手中的咸饼白粥,命人将曹真的绳索松开,他要亲自审问一下这条大鱼。 曹真已经被吓傻了,这与他想象中的军旅生涯不同,只是吃了一场败仗而已,怎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梦中的那些金戈铁马,百万雄兵,气吞万里如虎,统统化为了梦幻泡影,原来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啊。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无故犯我青州。”赵羽推开饭食,卸去甲胄,坐在主将之位上,拉出长剑擦拭,动作轻柔缓慢,看似他漫不经心,实则威压悚然。 曹真看着合营众将吃饼喝粥,不觉自家也饥饿难耐,使劲咽了口吐沫。 赵羽不觉好笑,吩咐道:“给他也盛一碗来。” 营中都是些粗鲁汉,只有副将军田济才够资格坐在主将身侧进食,其余众将纷纷盘腿坐在下手位,军衔越低者,离得越远。 曹真一碗白粥下肚,心神不禁安稳许多,他回想起自己在京都之时的那些日子,敢说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锦衣玉食鲜衣怒马,怎见得自家会有今日。 “别特么愣着,我家主公问你话呢,快给爷爷从实招来,留神你的皮肉。”田济开口道。 曹真回过神来,刚准备编些瞎话糊弄过去,死也不能出卖朝廷。 谁成想那大黑胖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开口了,他无意中说道:“休想用谎言诓骗我等,营中俘虏不少,我单个抓出来问,倘若你言语不实,或者与他们所交代的对不上号,我便将你一刀一刀活剐,绝不食言。” 他说这些话时云淡风轻,但没人敢怀疑大黑胖子的决心,他一定这样干过。 曹真害怕凌迟之苦,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家来历一五一十讲出,又把罗大豪率领的六万禁军交代清楚,这才作罢。 赵羽在一旁听着,不时发问道:“你说临安向朝廷求援,所以才借道兖州入青,是也不是。” 曹真好似失去了魂魄,喃喃道:“我们从冀北入兖,一路东行入青。” “不对罢,难道兖王就任意你们过境?他也不加阻拦么?” “兖王秦景温性情柔弱无比,向来不敢动刀兵,我等借道兖州,未遇丝毫抵抗。” “罗大豪有七子良将之称,他的下一步计划,你可知晓否。” “不知。” 田济一拍桌子一瞪眼:“来人呐!拖下去给我砍了!” “别别别!别杀我!我知道的很多,我还知道很多秘密!”曹真在之前已经吓得拉干净了,否则又得拉出来。 赵羽问道:“你们一共七万大军来青,后勤补给线定然拉得极长,少说也要有十万民夫给你们运送粮草,对也不对。” 曹真偷偷撇了对方一眼,眼前这个年轻将军的问话,可谓字字珠玑,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暗藏杀机。 他先问军事部署,又问粮草供应,他到底想干什么? 传闻青王帐下有几员虎将,其中以临安小赵最为风流俊雅,眼前之人仪容俊朗举动颇秀,莫不就是他? “回禀大人,我军出发之前,便与兖州粮商定好大批粮草,由他们负责来回转运,这样省去不少民力。” “呵,”赵羽气笑了:“借了兖州的道,又借了兖州的粮,最后再回头灭了兖州,秦景温真是个糊涂蛋啊!” 田济在一旁附和道:“朝廷用心歹毒,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干脆和罗大豪决战,就让他去送信。”说着,他一指曹真。 赵羽思忖片刻,目光看向合营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众将,近前的林忠鲁奎周泰,远处的张齐钱风等人纷纷起身,拱手抱拳道:“末将等愿与贼军决战!” “军心可用!奈何我们只有两万人马,而对方却有三万,你们有信心么。” “末将等愿死战!” “死战!” “好!就让他去送信。” “……” …………………… …………………… 双子山下,罗军兵营内。 “赵羽真是这样说的?”罗大豪不敢置信的看着曹真。 “千真万确。” “他们当着你的面,说要和我们决一死战?” “不错,赵羽还说军心可用,故而派我来送战书。” “一万大军被你轻易葬送,你还有脸回来!”罗大豪又将目光放在战表之上,它是这样写的: “罗帅足下: “尝闻汝有七子良将之名,今何故兴此不义之师,偷袭我军背后,所行所径,实在令羽不齿,现我军虽不足两万,却愿与你三倍之敌决死,不知汝可敢否。” “……” 罗营众将一听,群情激奋,大骂赵羽欺人太甚,他区区两万兵马,竟视我等于无物,简直狂妄至极,当即便要与其决一死战。 罗大豪笑道:“此乃敌军之计也,尔等不可鲁莽,你们越急,他越是兴奋呦。” 曹真满脸含羞带愧,问道:“赵羽此计何为?” 罗大豪指了指头顶,笑道:“双子山阻我前路不假,断我后路才是真,倘若我等轻兵冒进,那山上之兵趁机断我后路粮草,我等焉能久持?赵羽诓我与他决战,定是要为双子山守军开脱,我才不上他的当。” 众将一听,这才反应过来。 说来说去,还是要完全攻克双子山的问题,就在罗大豪一筹莫展之际,两个秃头和尚的到来,算是解了他燃眉之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 密道与溪流 来得那两个和尚,一个叫慧空,一个叫慧能,他们本是这敕建东山寺的主持与监寺,皆因小海新军做大,故而将他们的法场给占了去。 数月前,慧空与慧能携了许多金银逃脱,他们本可以隐姓埋名或趁机还俗,而后置办下一处宅院,再买下几亩良田,就此安度晚年,了此残生。 奈何慧空咽不下这口恶气,想当初他们师兄弟在山上做道场,山下坐拥千倾良田,那是何等的快乐逍遥,给个皇帝都不换呐。 不成想姓赵的心狠意毒,他一来可倒好,竟让他们师兄弟做了丧家之犬,那叫一个狼狈耻辱。 慧空慧能眼看报仇无望,他们便想起进京告御状,毕竟东西山寺是“敕建”,名义上归朝廷所有。 师兄弟二人刚走到冀兖边界,突然发现有大队人马向着双子山方向开来,慧空一琢磨,先不着急进京,再观望观望不迟。 二人尾随大军之后,又观察许久,这才看明白罗字旗号的意图,他们这是要打双子山呀。 慧空慧能一商议,当即决定进入大营献策,管保能够拿下东山据点。 罗大豪听了二人的讲述,清楚了小海新军强占双子山的过程,同情二位和尚的同时,不禁又感叹天无绝人之路。 是慧空对他言讲:“我与那赵羽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此生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贫僧恨不得生啖其肉……” 曹真拦住话头:“你们和尚不是吃素么,怎么还要吃他的肉。” “心情!主要是表达我的心情!”慧空义愤填膺道。 做了一回俘虏的曹真,这下也稳重许多,以前的焦急浮躁全然不见,竟有了些统兵将军的沉静,实在难能可贵。 看来这人生啊,还是要吃一堑长一智,多经历才能成长。 罗大豪思忖片刻,说道:“两位大师说得那条密道我记住了,倘若今夜功成,本帅必定奏明圣上为你二人请功,假若今夜不能成功嘛……” 慧空慧能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如果不曾功成,将军又待如何?” 罗帅阴阴一笑,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如果不曾成功,就请您二位将人头留下,我对众将也好有个交代。” “噗通”一声,慧空慧能吓得瘫软在地。 …… 是夜,金乌刚堕,玉兔又升。 罗大豪选派了数百名敢战精锐,都是禁军里的良家子弟,品质忠诚可靠,极得他本人信重。 夜半子时,罗大帅拿出酒肉与众选锋吃干喝净,又给众人披上掩心甲胄,取数百根白鹅毛插在盔头之上,这是为了在黑夜中分辨敌我。 根据慧空建议说,密道之中蜿蜒狭窄,所以不能带长兵器,以免卡住后路,最好是短刀为妙。 带队之人名叫罗永信,是罗大豪子侄一辈,他今年十八,正是英雄年少建功立业的好岁数。 罗大豪再三叮嘱,一旦山上得手,便立刻发放信炮,届时山上山下一齐动手,连夜拔了这根毒刺! 小将罗永信踌躇满志,摸黑带队出发。 ………… 一轮明月挂在赵羽的营帐之外,他已然睡下多时,奈何门外有人打扰,他不得不起夜开门。 来者是妙玉。 这女子自从听说赵羽回城,便心心念念要来看望,奈何对方护卫甚多,哪里是她能够凑上前的。 然而天公作美,赵羽在忙于军务的同时,也十分重视佃户们的安置情况,他每天都要巡视各大佃户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有时巡逻太晚,赵羽便就近寻个空地宿营,他倚仗自家修为高绝,经常打发侍卫去休息,自己就这样单人枕剑而眠。 妙玉时刻关注着他,今日见他宿营在城中一角,便洗干净身子,用心打扮一番,特意来找情郎。 赵羽早不是那个刚下栖霞山时,懵懂无知的少年剑客了,他在平原城中被二女胡乱开包,心性越发老练。 妙玉的头发长了许多,一张如玉的脸蛋吹弹可破,就好似刚刚剥了壳的熟鸡蛋,白里透着嫩。 “将军忘却奴家了么,你的心肠,莫非是铁石做的不成?”说着,这女子便走到赵羽的行 (本章未完,请翻页) 军床前,拿开了他的长剑,坐下低头不语。 赵羽口鼻中满是女人刚刚沐浴后的香气,心中便知这女子是净过身后才来,心猿意马之下,体内龙虎二火又有升腾起来的迹象。 他本就是一点就着的岁数,且在应柳二女身上食髓知味,如何能把持得住自己。 赵羽情火上涌,便欺身过来,温柔道:“我营中军务太过繁忙,原是要去找你的,不成想你先来了。” 他这是欺心之言,其实他早就忘了什么妙玉不妙玉的,哪里还记得这么个女子,只是眼下男人那话儿勾着他,甜言蜜语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 妙玉当真了,嗔怪道:“我一个女子,不惜抛头露面来寻你,这倒春寒还怪冷的呢。” 赵羽顺势将其柳腰抱住,搂过来道:“是嘛,快让我给你暖暖,可别冻坏了身子。” 妙玉被他阳刚之躯热烘烘一暖,娇躯瘫软如绵难以自持,她非应柳二女可比,深知如何侍奉男人。 这女人往赵羽小腹下一摸,直骇了个花容失色,心神立刻清醒不少,眼睁比驴还大个货,自家可怎生承受得住。 她有心抽身就走,又舍不得男人身上这股子味,越呆越久,越久越舍不得撒开。 妙玉也是个心狠的,她把牙一咬,左右后半辈子定要依靠此人,倘若不将他伺候舒坦,锦衣玉食的生活又到何处去寻,这件事必须计较明白。 赵羽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还只当天底下男人那话儿都差不多。 面对应柳二女时,赵羽心中疼爱有加,根本舍不得下狠手,故而不曾玩耍尽兴,眼下面对妙玉,他可没那许多顾及了。 这女子身下已然流淌成溪流相仿,正需要一根欢乐柱安慰安慰,赵羽一掐她的柳腰,托住她的屁股,直接让她坐在其上。 “噗呲!” “哎呀!” 赵羽疑惑道:“大姐何故又惊又叫。” “嘶!我的将军啊!你要捅杀奴家不成!”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 夜间的战斗 赵羽丝毫也不怜惜对方,根根透底,条条没尽,根本没管妙玉死活,他大手掐住对方的细腰,对方连跑都跑不了。 这女子也是极妙,疼得死去活来,依旧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最后甚至喊出了爹爹二字。 喊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爽得直翻白眼。 帐中观音坐莲,春色无边。 恰在这时,城中警钟大作,还有人在擂聚将鼓,“咚咚咚”沉闷又急促的声响,震得人心都跟着乱颤。 赵羽从军多时,岂能不知这种鼓声是在呼唤众将回营,他一把将女子托起,放平在行军床上,拍拍对方的脸道:“大姐大姐,快醒醒,怎么还死过去了?” 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发觉人还活着,于是便提起裤子穿好衣衫出来,他顾不得许多,必须赶紧回营。 吩咐好周遭的侍卫亲兵,不要惊动帐篷里的女子,等她醒来,任其自由离去。 等赵羽提剑来到营中时,众将早已聚齐,就差他一个人了。 “怎么回事,谁在擂鼓!” 田济的大黑脸严肃无比,沉声道:“是末将擂的鼓,东山据点火起,敌人在连夜攻城,山字营以灯语求救,十万火急!” “西山呢,西山如何。” “西山风平浪静,并无任何异常。” “备马,我亲自出城侦查。” “末将等愿跟随!” “不必,你们集结兵马,嘱咐军士穿戴好甲胄,随时听我号令行事。” 赵羽有股邪火没处撒,他打马出城门,直奔北去,心中甚是焦急。 萧暮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性情沉稳机变,倘若从对方嘴里说出“十万火急”,想必事情一定很是糟糕。 当初田济攻占东山寺时,并未抓住慧能和慧空,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当时猜测有条密道,但并未深入追究,萧暮山甚至不知道有这回事。 原来就在东山寺的大雄宝殿佛像之下,竟有一处通往山脚的密道,这个秘密只有两个人知晓,那就是慧空和慧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二僧保守这个秘密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以防不测,不成想真被用上了。 今日,东山密道之事,又被罗大豪知晓,自然要将此事利用起来,他将二僧困在自家军中,倘若此事有诈,先杀二人出气。 …… 罗永信带着选锋营将士摸黑钻进地道,他们按着和尚画出的图纸,一路蜿蜒而上,小心谨慎至极。 等他快到洞口时,为提防外面有人埋伏,还特意放慢脚步,并事先将报信用的号炮准备好,只等一出去,便放炮通知山下军兵。 罗大豪手里有东山寺的图纸,再加上有慧空慧能这两个内应,整个行动计划被他们算了又算,几乎没任何漏洞。 罗永信立功心切,他牢牢记住两个目标,一是拉响怀中号炮,二是抢占城门,只要城门一破,山下将士们便可鱼贯而入,此山城必破矣! 那密道下来容易上去难,且众军士身穿甲胄,又怕发出动静,故而行动极慢,罗永信一马当先,第一个从地道口钻出来。 “嗖!咚!” 号炮一响,惊动了东山守将萧暮山,他已经数十日不曾脱去甲胄,每夜里就怀抱头盔,头枕着剑鞘入眠,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醒来。 赤红绚烂的信炮一经升空,倒把山字营第一大队值守的将士们搞蒙了,他们有严格的军令限制,士卒个人不许放炮,违者杀无赦。 就在所有人都还糊里糊涂之际,山下围困多日的敌军动了,他们疯了一般向山上冲锋,居高临下借着月光一看,好像是成千上万的狼群出动捕猎相仿。 一时间,城墙警钟大作,火光四起。 萧暮山抄剑奔出营房,呼唤上就近巡夜的一队甲士急向这边赶来,他的目标是大雄宝殿,因为那里是整个据点的最高处,只有站在那里,才能将全部场景一览无余。 好巧不巧,罗永信带着人往大殿之下跑,萧暮山则带着人往台阶上赶,双方直撞了个满怀。 根据萧暮山后来自己回忆,他当时做的这个决定,几乎是下意识的,根本没经过任何思考。 而偷袭上山的敌人太过心急拉响信炮,数百人的队伍还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 完全从密道中跑出,山字营的甲士已经赶到了。 今夜萧暮山晚到一步,罗永信便可大功告成。 双方见面,先是一愣,愣了大约有个几秒的功夫,山字营巡夜的甲士问道:“口令!” 罗永信大叫道:“砍死他们!” 选锋营将士钻密道时,并未携带长家伙,每人只有一把短刀随身,这下可吃了大亏。 今夜这次行动,打得就是对方措手不及,倘若是攻坚战,定要以长兵刃为先,故而双方军士刚一照面,瞬间就被山字营的长矛捅死几个,奈何他们人数太少,对方却源源不断从大雄宝殿内涌出。 萧暮山纵剑乱砍,手刃数名贼兵,眼看对方越打人数越多,他开始明白一定是殿中出了差错,必须赶紧将这个漏洞堵住! “对方是人,不是什么天兵天将,既然不是从天上来的,那就一定是从地底冒出来的!”萧暮山且战且退,并不停大声喊叫,周围巡夜的士卒也不停往这里赶。 大半夜的,你也不知是你,我也不知是我,全乱套了。 萧暮山捅死一名贼兵,大叫道:“头上戴白毛者是贼,杀!” 罗永信也大叫道:“快拔掉白毛,往城门处杀!” 萧暮山立刻又高叫道:“手中无长矛者是贼,杀无赦!” 山字营将士多为步卒,每人都有一根白蜡杆长矛,今夜与敌遭遇,手中无长矛者,定然是贼。 萧暮山长剑早已折断,他从别处捡了根长矛,而后快速组织部队,不能再这样乱下去了。 罗永信一眼便看到了萧暮山身上的鱼鳞细甲,那可不是普通士卒能够拥有的,此人定是一名将官,只要将此人斩杀,其效果与破城无异。 “杀了那个人!砍死他!” 就在萧暮山组织军士反击之时,山字营副队长张瑞虎何应龙也赶到了城头之上,他们指挥着仅有的数百人,死死守住来自山下的围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 夜间出兵 罗大豪见信炮升空,旋即大喜,他知道罗永信成功了!旋即在山下组织士卒攻城,他想趁着夜间乱战,一举拔掉这颗钉子。 只有将东西双子山全部攻克,他才能放心大胆的进入东宁郡,双子山一日不克,数万大军则后路不保。 山坡上激烈的一幕,尽数落在赵羽眼中,他骑马在远处观望片刻,便立刻赶回小海调兵。 在赵羽看来,是必须要保住东西山的,只要有此雄关在自家手中,任凭对方来多少人马,后勤粮草的命根字始终掐在自己手里。 这就是插在对方后路上的两根毒钉。 双子山一丢,则小海城危,小海再丢,整个东宁郡将无险可守,届时围攻临安的数万青王大军,也将被朝廷抄掉后路,成为瓮中之鳖。 赵羽为了保住双子山,不惜与数倍于己的敌军一战! 他顾不得半夜漆黑,立刻调集所有人马,齐齐开出城外,又将所有骑兵集中起来,放在自家身边,离他最近的,依旧是那十名黑甲重骑。 赵羽大声下达着军令: “林忠!” “末将在!” “命你率忠字营为左翼,列阵向前推进。” “得令!” “鲁奎!” “末将在!” “命你率奎字营为右翼,列阵向前推进。” “得令!” “田济!” “末将在!” “命你率一万步队为中军,甲盾兵在前,长矛手在后,徐徐往前推进!” “得令!” 赵羽勒马回望,挥手指向骑兵道:“所有马队都跟随我的大纛行事,倘若有掉队之人,杀无赦。” “得令!” 小海新军这边顷刻集结完毕,忠奎二营六千人马皆是步卒,精锐披甲不超过一半,其余或持大盾,或持长矛。 田济率领的一万步卒,披甲不过三成,战力中规中矩,没有明显强项,但也没什么短板。 赵羽将所有骑兵集中起来后,算上他那十名玄甲重骑,也不过才三百人而已,与朝廷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两万骑兵对比起来,简直少得可怜。 双方若是骑兵决战,对方顷刻间便能将他这三百人马淹没掉。 赵羽不傻,他可没准备傻呵呵的带着骑兵去主动送死,而是选择将这支马队隐藏在步队一侧,准备伺机而动。 小海新军的动向,引起了罗大豪的注意,尤其是在寂静的夜晚,大量士卒的整齐脚步声,能传出老远。 罗军早防备着小海城方向来援,他们也摆好了架势,准备和南军来一场血战。 大兵团作战,军纪要严,田济麾下的一万步卒,那是老广昌旧军,秦景润策反翁山守军后,便将这一万人划拨给赵羽。 而今夜,赵羽又将这一万人划分给田济,他是广昌旧将,指挥这一万步卒应该是得心应手。 田济带兵没别的,就是一个字,杀! 他传令下去: “全军没有主将的命令,便不许回头,谁敢回头观望,后队便可就地处决前队,以此类推,绝不容情!” 一万步卒排成四个方阵,脚步整齐的向前迈进着,左翼是三千忠字营,右翼是三千奎字营。 周泰的山字营第三大队一千人,驻守小海城,负责看守俘虏。 赵羽隐在大军一侧,他自己带着三百骑兵牵马步行,在没有确定出击之前,谁敢上马骑乘浪费马力,定斩不饶。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是三岁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夜间行军,最考验主将的控兵之法,经常有将军带兵打仗,无缘无故便发生营啸事件,这并非无稽之谈,战争史上屡见不鲜。 别看田济心狠手辣军法极其酷烈,他也只是表面上显得很镇定,其实心里贼慌。 因为在黑夜里进行大军团决战,他这也是第一次执行,从军数十载光阴以来,今天这个阵势,连他这个老将心里都没什么底。 “特么的,连主将的军旗都看不见,这还怎么指挥?!”田济心中叫苦,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一万六千多人,浩浩荡荡铺开在战场之上,头不见尾,尾不见头,全凭旗帜说话,而夜半三更行军,难就难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里。 看不见军旗,你还怎么指挥? 小海新军心里没底,罗大豪心里更没底,他之所以不主动出击,为的就是让敌人主动来攻,他好做防守反击,这样胜算对己方最大。 双方黑夜里对峙,就看双方谁的军纪更严。 根据曹真带回来的消息,南军大概有两万多人,且多为披甲步卒,这样一来,罗大豪心中踏实许多。 其实曹真为了掩盖自己的战败事实,他过分夸大了对方的实力,倘若不把赵羽描述的人多势众,那岂不是显得他很废物? 自古以来,还没听说过有夜间决战的打法,赵羽为了给东山据点减轻压力,他这回算是豁出去了。 萧暮山正在血水里摔跤,他和罗永信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双方的目标就是大雄宝殿。 直到此刻,罗军选锋营将士还有没从地道里钻出来的,罗永信也意识到自己过早暴露了,应该等所有人一起出来再拉号炮的! 他悔之不及,奈何已经晚了! 萧暮山组织了一支大约百人的长矛兵,以他为首,向大雄宝殿推进。 罗永信人数占据优势,无奈他们手里的兵器太短,根本不可能和对方正面抗衡,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矛拥挤过来。 “不要管他们了!快去争夺城门!”罗永信把心一横,决定放弃密道里的那些人,转而去夺下城门,只要城门一开,迎接大部队进来,这里所有敌人都得死! 萧暮山不管不顾,一门心思要堵上大雄宝殿的漏洞。 密道狭窄,每次只能爬出一人,且背甲负刀本就沉重,因而出来的极慢。 罗永信的一个小失误,葬送了密道中的那些勇士,他们还没来得及露头,便被赶来的山字营士兵堵在了密道里。 “快取火油来!” 罗大豪派出的选锋营,个个都是精锐,他们窝在密道之中,伸展不开身手,口鼻内满是火油的呛鼻之气。 东山寺的大雄宝殿,最不缺的就是火油,这座佛门净地,顷刻变为修罗场,伴随着一根火把的投入,火焰登时在密道中燎动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凌晨的胜利 狭窄闭塞的密道内,最少还有上百名选锋营将士,他们算是被慧空慧能坑苦了,更低估了东山守军的反应速度。 地道内空气本就稀薄,眼下火油淋头,浓烟再起,上百人进退不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被活活闷死坑道之中。 有些士卒被火油浓烟呛得肺部火辣,竟生生将自家脖子气管抠开撕烂,想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奈何黑暗之中,除了浓烟就是烈火,不仅没有空气,反而算是痛苦。 一霎时,惨叫声、痛骂声、指甲抠动墙壁的参差声,声声不绝于耳…… 山字营甲士不停用长枪向下攒刺,企图阻止下面的人往上爬,被烧得浑身是火的“火人”,想挣扎着爬上来,无数枪头瞬间将其扎成一摊烂肉,又把他推向地狱。 “快!推倒佛像!堵住地洞口!”萧暮山高声大叫着:“此洞不堵死,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众甲士纷纷扔掉长矛,一齐过来发力,七手八脚之下,大佛像轰然砸向地道口,彻底将此洞封死掉。 “别特么愣着!快去支援城门!” …… 罗军攻山时,张瑞虎何应龙正在熟睡,他们起来的匆忙,故而并未穿着甲胄,只披了件中衣便赶来支援。 山字营第一大队约摸有上千人,从普通士卒到队长队副,皆受过小海主将厚恩,敢说是赵羽麾下最能打的部队。 要知道啊,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往往与军饷挂钩,萧暮山待手下兵将极为慷慨,赵羽赏赐给他的那些金银,都被他分发给麾下士卒了,极得部下爱戴。 山字营凝聚力强,遇战敢打敢拼,即使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往往也能耐住苦战坚决不退。 罗永信小看了东山守军,更小看了山字营。 当罗军选锋赶到城门这里时,他们看到的其实是东山寺旧门,而在这座旧门之外,慧丙还修建了一个外门。 山字营将士一般都在外围城门设防,根本没想到身后会杀来一股敌军,故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本章未完,请翻页) 张瑞虎率先反应过来,他眼见那股贼兵冲着城门去了,一着急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来,孤身一人死死拦在所有人面前。 罗永信举刀就砍,城门就在这里,只要将眼前之人打倒,胜利唾手可得! 张瑞虎身上无甲,又中数刀,他却死战不退,手中兵器折断,便徒手攥住了敌人的短刀,口吐鲜血面露狰狞之色。 罗永信猛地抽刀,张瑞虎十指齐断,众人一拥而上,将其砍翻在地。 选锋营军士仅仅被迟滞了片刻而已,何应龙也带兵支援过来,他身上无甲却身先士卒,冲杀在所有人前面。 山墙之外,罗大豪的精锐登山军已经在攀登城墙了,他们一个个身手矫健,口衔钢刀手脚并用,真真悍勇至极。 山字营大部将士都在城头抵挡攻城兵,何应龙则率数十人阻止选锋营,双方就城门下展开激烈血战。 如果从天空俯瞰下来,山字营将士身上的黑色扎甲,形成了一条细细的黑线,这股线很细,却极为坚韧,任凭城内城外的棕色战士如何冲击,他们始终不曾被打断。 有的山字营士卒累得搬不动土石,手指已然没有了直觉,却还硬努着力,憋得面红耳赤,也要砸击城下之人。 何应龙等人不避刀锋死死护住城门要害,不让敌人靠近,他们皆怒目而视,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 东山城头上已经陆续有敌军攀登上来了,山字营将士太少,以至于防东防不了西,战线逐渐有被突破的表象。 此城一破,万事皆休。 就在罗永信等人拼死砍翻所有人后,开始搬运堵住城门的土包时,萧暮山带人杀到了。 也正是此时,东方破晓,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罗永信满是污血的盔甲上。 萧暮山手托长矛,缓缓向后引动,瞄了瞄城门的方向,而后奋力向前一掷! 矛头瞬间刺破空气,矛身螺旋飞驰,犹如一束黑光,“嘭”的一声,直接将罗永信躯干穿透,旋即钉死在城门之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杀!支援城头!赶他们下去!” 山字营甲士纷纷登城,这上百名生力军的到来,将原本岌岌可危的战线重新稳定住,黑色的细线再度绷紧。 方才攀登上来的罗军士卒,被后来支援的山字营将士逐个清理,生生压了下去。 萧暮山割掉罗永信的人头,顺着山墙扔了下去,又高高举起自己的山字旗,率领所有人高声呼喊大胜,场面一度血脉贲张。 山脚下的罗大豪快被气疯了,他从昨夜到现在今早黎明,眼都没合一下,心情更是像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 信炮的绚烂,勾起了他的一丝幻想,长时间的等候,又让他产生一丝狐疑,罗永信迟迟不能打开城门,山墙里面发生了什么? 今早黎明,手下登山士卒眼看就要占领城头,他高兴得简直快要笑出声,怎知自家侄子的人头又被扔了出来。 “失败了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罗大豪忍住心中失落,回身对亲兵道:“将慧空慧能的人头割下,与罗永信葬在一起。” “是!” 少年英雄罗永信,如果知道自己死后能有两大高僧相随,估计他也能瞑目了。 …… 攻山计划失败,优势依然在罗大豪一方,他手下还有四万步卒外加北线的两万骑兵,对方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人马,这仗怎么打都富裕。 朝廷的七子良将,是所有人都公认的,谁敢小看他们。 而罗大豪身为七子良将之一,那也是在北方与蛮族人一仗一仗拼出来的,绝没半点水分。 赵羽的小海新军,面对这样难缠的对手,他仅仅只占了曹真一点便宜而已,想正面击溃罗字军旗,除非发生奇迹。 东山据点的胜利,随着凌晨日出,落在了下方战场所有人的眼中,赵羽心头大石落地,转而专心约束兵马。 小海新军一万六千人,距离罗军约摸有二里地远近,当他们看到对方那遮天蔽日的军旗时,每个人都从心底滋生出阵阵恐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马军出击 大军是昨天晚上集结起来的,当时能见度极低,根本看不到罗字旗的军容,伴随着白昼的到来,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四万棕色皮甲的威严。 这就跟打群架是一个道理,己方人数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很容易未战先怯,从而引起溃败。 小海新军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宏大的场面,从主将到士卒都有些胆怯,对方人数是自己的一倍,乌压压的兵海,看着就那么恐怖。 天光大亮,赵羽望见对方军容,心中也有点害怕,他是个人,不是神,是人就要有恐惧。 昨夜他太过冲动,担心东山有失,故而带兵前来支援,或者说是牵制罗军注意力,眼下萧暮山的困难解决掉,赵羽的难题又来了。 正在这时,田济派人飞报,他劝自家主公不要决战,还是退回小海城为妙,当依托坚固城防与敌周旋,或令寻战机。 赵羽点点头,知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对方兵势浩大,不可与之争锋,还是先将队伍拉回城去才好。 他想走,罗大豪可得答应啊。 罗军谋划了一天一夜,损兵折将不提,不仅东山据点没能拿下来,堂堂数万大军,又岂能被区区两万兵马吓住,倘若任他们来去自由,朝廷兵威何在,罗军颜面何存。 罗大豪命麾下军士结成月牙阵,直勾勾冲着小海新军碾压过来。 赵羽立刻下令,全军后队变前队,大步向小海城中前进! “杂种们!还想跑么!”罗大豪后悔至极,自己将两万骑兵布置在双子山北线了,倘若布置在南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出击时刻啊! 骑兵在北,自有他的考量,那是总预备队,是准备和赵羽决战的关键力量,罗大豪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敢真的连夜出城与自己野地对峙。 战机稍纵即逝,此时再去调骑兵追击,已然来不及了。 “大丈夫处世,干大事岂可惜身!”关键时刻,罗大豪把心一横,下令道:“全军追击前进!所有马队随我出阵,牵制住敌军!” 他身边有少量马队 (本章未完,请翻页) 护卫,约摸有五百人左右,俱都是轻骑弯刀,机动力最为出色。 罗大豪身为一军主将,轻易不可出阵,奈何他留敌心切,企图以自家少量兵力牵制住敌方,而后大部赶到,将其围而歼之。 他麾下这四万大军,都是朝廷精锐,少量披铁甲,大部身着棕色皮甲,皮甲防护性能虽不如铁甲,但胜在轻便,尤其是利于行军。 所以,罗军的推进速度,明显比小海新军快上一截,二里地的距离,在快速拉进着,照这个速度追下去,很快就能咬住他们。 田济在战车上大喊大叫:“不要乱!保持阵型!咱们这不是溃败!都不许乱走!” 士卒们在他的约束下,一个个都不敢回头,只能大步流星的向前行军。 田济自己忍不住回头观望,心中焦急万分,他又不敢让士卒奔跑,上万人的队伍,一旦失去了阵型,那可就坏了。 相比之下,忠字营与奎字营就好多了,他们本来列在左右两翼,且人数较少容易指挥,军令更容易传达,故而撤退的比较快。 左右两翼和中军一撤,赵羽的马队自然也要撤,他刚想下令回城,也是不经意的一眼,后方追击的敌军中,竟突出一支骑兵。 人数大约有五百人,打得是罗字旗号! 赵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手下亲兵劝他道:“主公,撤罢,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撤?往哪里撤?”赵羽抬指北方那支骑兵道:“看见了么,敌军想用骑兵留住我军,咱们身为马军,当为大军断后,你们敢不敢跟我再冲一次!” 众马甲举拳击空,眼中喷火道:“誓死追随主公!” “好!传我军令,全员上马!” “呼啦啦”甲叶声响不断,三百骑兵纷纷骑上自己的战马,这是他们自昨夜出城以来,第一次坐上马鞍。 “仓!”赵羽抽出长剑,众马军随即也抽出马刀,簇拥在他周围。 “跟着我的大纛!马军出击!” 以赵羽为 (本章未完,请翻页) 首,左右是十名具装铁甲,后排则是轻甲骑军,三百人形成一个锋矢阵,缓缓从大军中显露出来。 这支三百人的马队,并没有着急冲锋,他们先是让马儿轻轻奔跑起来,匀速的向前奔进着,然后再慢慢增加自己的速度。 “隆隆”的马蹄声,渐渐密集,只见在蓝天白云之下,一支黑色马军,再向北,迎着敌军逆流而上! 大军奔驰,各有一支骑兵冲出,他们各自肩负着各自的使命,不约而同的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罗大豪的任务是留住前方敌部,赵羽的任务是阻止对方马队冲杀,他们两军主将,竟在这种情况下照面了。 身经百战的罗大豪非常勇猛,他在与蛮族人作战时,经常手持弓箭,与敌军对射,向来不论下风,既有七子良将之名,必有他的勇略。 但是,他再勇,能勇得过赵羽么。 赵羽那是何许人也,天下第一陈传风的徒弟,八品剑手!大劫真气一出,所向披靡,无有不当! 罗大豪手持弓箭,簇拥在罗字旗下,他一眼便看到了赵羽的乌云盖雪,心惊如此骏马,所骑者乃是何人! 等他再看清那排头的十匹重装铁甲时,罗大豪险些被震出魂魄,那黑色沉重的具装马铠,竟然真的存在! 曹真所言不虚,具装马甲果真举世无双! 说时迟那时快,罗大豪抽弓搭箭,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竟要一箭将敌军主将射落马下。 赵羽挡都不挡,只顾迎头冲锋,他人马具甲,寻常箭矢根本破不开防御,敌将第一箭射完,双方马队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罗大豪来不及射第二箭,他放下硬弓抽出马刀,准备和敌人决一死战。 罗字旗下的那个人,就是赵羽的首要目标,他没见过罗大豪,但他知道对方的军旗长什么样子。 三百对五百,双方马军迎头撞在一起,霎时人仰马翻,沉沙荡漾漫天,金戈碎裂,战马嘶鸣!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骑兵,凿穿! 赵羽甲坚剑利,依旧冲锋不止! 铁甲重骑的优势,在此刻显现出来了,罗军马队只是单层皮甲而已,确实能够防得住简单劈砍,但要想防御刺击,便有些为难。 而小海马队为首十人,皆是铁甲裹身,寻常刀剑砍在这些铁人身上,连痕迹都未必能够留下,更何况破防。 赵羽一马当先,他所过之处,周围的马队好似被劈开的浪头相防,直接将罗军骑士一分为二,剑锋直指罗大豪! 滚滚冲锋! 东山据点的萧暮山,一直在关注着山下的战斗,他整顿好凌乱的第一大队士卒,便开始忧心小海新军的处境。 傻子都看得出来,自家主公为了牵制罗军主力,减轻东山的压力,昨夜带兵来此佯攻,不成想对方竟要趁机决战。 小海新军人数太少,绝不可能是罗军的对手,一旦被对方纠缠住,其后果不堪设想。 自家主公一败,则东西双子山也便成了死地,三足鼎立之势倘若被人破去,雄关陷落是早晚的事。 罗大豪不愧是七子良将之一,关键时刻他敢带头冲锋,企图用五百骑兵留住南军,只要对方阵型一乱,他便算打成目的。 而让萧暮山心惊胆战的事情,这才刚刚开始,他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公上马接敌,这是要为大军断后啊。 “也对,除了他的马队可以抗衡敌人的骑兵以外,谁又敢去断这个后呢。”萧暮山紧张的几乎忘记了呼吸。 而西山上的慧丙同样也在关注着这件事,自从昨夜东山被人围攻开始,他便也一夜未睡,直到萧暮山站上城墙,将敌人压下山脚,他才松一口气。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山脚下的南北双方对峙,慧丙甚至在默默祈祷,佛祖啊,你若真是有灵,就千万别让罗大豪醒过味来,他一旦伺机决战,我军死无葬身之地。 罗大豪领亲军冲锋的举动,让慧丙揪心不已,而更令他绝望的是,自家主公也太过鲁莽,怎么可以亲自出马断后呢! 这种危险的事,应该让别人去做! 慧丙的担心不无道理,他只知赵羽是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儒雅俊秀的美少年,却不知对方剑法绝伦,并且也没见过他出手。 话又说回来,即便赵羽是个武功高手,那也不该亲身犯险,这个回身断后的举动,实在不智! 慧丙绝望的同时,又庆幸无比:“大丈夫得遇明主,此生何求!他今日肯为大军牺牲自己率马军断后,足可见是一个值得追随之人!” 东西山两头据点关注着下方,跑在南边的田济林忠鲁奎,同样也在观望后方。 当罗大豪骑兵出击的那一刻,田济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敌人马队一出,自家本部绝讨不了好!闹不好这一万军兵都得葬送在这里。 而赵羽上马亲自阻击敌人的行为,让田济这个老兵油子的眼眶都看红了,骂道:“叫你一声主公,你特么还真给我们玩儿命啊!” “全军立定!重新列队!”眼看小海城就在眼前,田济下令不许跑了,一窝蜂进城,谁也进不去,那是自寻死路。 几乎是在同时,林忠鲁奎也下达了停止撤军的命令,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回去救赵羽! 此时此刻,数万双眼睛,都在盯着南军与北军中间的那八百骑兵身上,尤其是双方主将的大纛,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三百对五百,骑兵互斗,主将决战! 赵羽的重甲骑兵劈开对方的马队,所有人先是一惊,紧接着又见他撞上罗大豪,双方主将正式碰面,几乎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也没什么大战三百回合,就是简单的随手一剑。 一剑便将罗大豪的连人带马,整个斩为两截,剑气纵横数丈,剑音呼啸如雷。 “唰!” 全场为之一震,而后便是为之一静。 正往南跑的罗军都傻了,什么情况啊这是,自家主将见面一合,就被敌人阵斩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直到罗字旗大纛倒下,罗军四万人才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罗大豪死了,主将死了,敌人一剑斩了他! 有的人渐渐停止了奔跑,他们不知该干什么,傻愣在原地发呆。 不知谁喊了一句:“杀了他!为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们罗将军报仇!” “报仇!” “!!!” 赵羽杀透重围,身后只有二百多人了,他们此刻距离罗军极近,马队根本来不及回旋,倘若此时掉头,一旦失去速度优势,顷刻就会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一不做二不休,赵羽长剑一指前方,反而加速道:“跟我继续冲,凿穿他们的阵型!” 众人附和着:“凿穿!” 重甲骑兵不停,迎着罗军便杀了过来,那黑色带血的狰狞甲胄,快速在北军眼中放大,直至来到跟前。 二百冲四万! 萧暮山、慧丙、田济、林鲁等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战机来啦! 己方的人数虽然占据劣势,但对方主将死了,群龙无首之下,他们阵型大乱,且对方的骑兵并未出现在战场之上,正是步军乱战的好机会! 萧暮山拔剑大喊:“谁敢随我下山去接应主公!” “我等愿往!” “开门,下山!” 东山一动,西山的慧丙也呆不住了,他高声叫道:“全军下山接应主公,成败在此一举!” 田济大黑脸盘子哆嗦着,他在战车之上抽刀大骂:“奶奶的,不进城了,回头干他娘的!” “全军听令,敌方主将已死,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出击!” 与此同时,林忠鲁奎也率军包了过来,小海新军本就不是真正溃败,眼下听说敌军主将已死,顿时士气大振! 小海新军两万兵马,就因为赵羽的一次冲锋,顷刻改变双方态势,他们竟要用两万人,来反包四万人的饺子。 没有人商量此战该怎么打,一切都是随机发生的,小海新军诸将,正在经历某种蜕变,那是血与火的历练。 赵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最开始是要给大军断后,直到看见罗字旗,他才下决心要杀透敌阵。 至于后续引出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他这个主将都不清楚。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胜 罗军跑在前面追击的士卒,发誓要杀赵羽报仇,可他们后面的士卒,还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主将的大纛倒了,一时也失去了方向。 这就像是一头巨蟒,突然失去了头颅,它庞大无比的蟒身虽然很有力量,却终究是待宰的鱼肉而已。 赵羽的眼眸,通过头盔的缝隙向外观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徜徉在棕色的海洋里,乌云盖雪平滑的马背不断起伏,恰似船身相仿。 重装马队,如同一根黑色的利剑,直直凿穿了四万人的队伍,一路人仰马翻,一路片甲狼藉。 等赵羽穿透敌阵,冲击到双子山脚下时,他身后只剩下一百人左右,而萧暮山与慧丙携带的两千人也赶到了,这是山字营最能打的两千人。 三军汇合,没有多余的话语,最有战斗力的步甲与马甲凝聚,他们虽然只有两千人,却丝毫没有任何后退之心。 赵羽马身高大,此处地势又高,他也看到了田济林鲁等人的反应,于是挥剑豪情道:“马力已尽,随我下马步战,策应田将军!” 重甲士纷纷下马,依旧簇拥在他身后,萧暮山等人激战了一夜,此刻被自家主公感染,竟又升起一股豪气,大丈夫死则死耳,今日要么建功立业,要么黄沙盖脸! 罗军最起码有一半人,都处于懵逼状态,如此广阔的战场,没了主将的指挥大纛,四万大军就如同一盘散沙。 跑在前面的罗军要杀赵羽,可对方却跑到了他们身后,而后方追击的罗军还不知自家主将已死,依旧向前拥挤。 前赶后错,罗军顷刻大乱! 田济驰骋着战车冲锋在前,践踏敌军如草芥一般,小海新军见他奋不顾身,因而也胸怀奋战之心。 罗军方才还追得开心不已,局势瞬间扭转过来。 这是一场有组织的屠杀。 没了主心骨的罗军,在面对军阵严整的小海新军时,连本能的反击都忘却了,有些都尉队率大声斥责手下,企图反转局面,可惜他们没有罗大豪的威望。 即便罗军之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些血性之人,也仅仅只是小部分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且只会让原本漏洞百出的阵型,更加混乱不堪。 林忠和鲁奎也率军包围过来,一万六千人,长矛兵在前,甲盾手在后,主将负责压阵,围猎四万人马。 如果罗军阵法不散,小海新军是没机会的,他们人数太少,绝打不赢对方。 可惜没有如果,在庞大的战争机器面前,在无数整齐列阵的长矛兵面前,杂乱无章的阵型士卒,只有被屠戮的份儿,更何况他们穿的还是皮甲。 北方有赵羽萧暮山慧丙,南方有田济林忠鲁奎,双方南北夹击之下,四万罗军将士就好似一个被针扎破的水球,瞬间崩溃! 无数士卒四散奔逃,或被碾压而来的长矛戳死,或被同袍踩死,在万分恐惧之下,他们纷纷寻找军阵的缝隙逃脱。 田济大声呼唤着:“不许追击溃兵!保持阵型向前推!保持阵型就能赢!” 忠字营和奎字营没经历过大战,且主将又比较年轻,双方一旦进入白刃战,六千士卒难免胆怯,故而放走不少敌军。 林忠和鲁奎也急了,他们效仿田济,也开始严令约束士卒,不许怯战!违者立斩! …… 建康十一年二月初一这一天,史称“双子山之战”的庞大战役彻底打响。 今天,这场数万人规模的大混战,将会永远被记录在史册之上。 小海新军以少于罗军两倍的兵力,一战将其全部击溃,四万大军顿时作鸟兽散,逃兵纷纷跑进山林,少部被赵军俘虏。 至此,双子山攻防战,算是告一段落。 罗军游击将军曹真,趁乱逃回双子山北线骑兵当中,他早被南军杀寒了心,故而忽悠两万骑兵撤退。 两万骑兵的副统领叫做阿力不亚,是北方投诚过来的蛮族人,因其了解马匹,故而一步步被升为马军副将。 如今主将罗大豪已死,阿力不亚发誓要为其报仇雪恨。 惊慌失措的曹真劝道:“罗将军尚且不是对手,又何况你我, (本章未完,请翻页) 咱们还是先将马队领回冀州,然后再做打算!” “我等马军,可战三倍步军,怕他做甚!” “你个犟种,难道要将这两万骑兵也给葬送进去么!赵羽是个魔鬼!” “就这样回去,皇帝不会饶了我们的。” “万事有我顶着,你怕个什么。” “唉!” ………… 胜利来得太过突然,赵羽和田济等人打着打着,竟迎头碰面,双方不禁无限唏嘘。 明明是败局已定,偏偏罗军主将自己出来送死,这又怪得了谁。 小海新军要高兴疯了,他们所有人都明白,没有自家将主的决死冲锋断后,局势不会转变,最差的结果很可能是己方全军覆没。 如今居然打赢了,而且是两万人对四万人的大胜,这简直就是奇迹。 只有赵羽高兴不起来,他心里还担忧着双子山北线的那两万骑兵,倘若对方此时参战,筋疲力尽的小海新军只能束手就擒。 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一匹马从北方赶来,除了呜咽不停的春风。 ………… 放下回城休整的小海新军不提,单说曹真与阿力不亚。 双子山战败的消息传回京都,建康帝大怒,随即下旨赐曹真自尽谢罪,并严令阿力不亚自缚双臂进宫面圣。 众臣劝阻皇帝不要着急处置罪将,应该等他带兵回来再说,大将统兵在外,倘若降罪的旨意下去,很容易激起兵变,届时便难以收拾了。 可建康帝盛怒之下不肯听劝,一意孤行如此,硬是让宫中太监拟旨,而后发了出去。 此时的曹真与阿力不亚刚刚赶到冀州边城,宣读圣旨的小太监便赶到了。 边城是个空城,驻守在这里的朝廷精锐,都被张富东带走了,现在成了阳武军,而边城又成了曹真和阿力不亚的地盘,被他二人用来驻军。 圣旨一到,曹真就傻了,他看了阿力不亚一眼,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眼神中深深的恐惧,那是即将面对死亡的胆怯。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青王薨逝 来边城宣旨的小太监,名字叫做卞小桥,也是秉笔大太监邓九宫的干儿子,他受皇命来此,神情自然桀骜。 在卞小桥看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圣旨要将曹真的首级带回去,他不得不给。 不仅要给,还得心甘情愿的给。 往常赐死罪臣,通常罪臣还要给宣旨之人许多好处,央求对方允许自己留个全尸,好让自己下辈子托生成人。 再者说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首级分离,难免对爹娘不敬,属不孝之举,归为大罪之一。 卞小桥站在营帐中央,手托圣旨,不耐烦道:“曹将军呐,咱家还得赶紧回去交旨呢,您就早点上路罢,也省得大家费事。” 跪在地上的曹真,心神早就被圣旨上的内容吓傻了,如在梦中相仿。 双子山兵败,罪不在自己,皇帝要自己自裁谢罪,这是从何说起,自己确实败了一万兵马,可罪不至死啊! 曹真突然明白了过来,必须要有人为罗大豪的死来负责,建康帝将此事推在自己头上,以这样的方式来平息禁军怒火。 岂有此理! 曹真想了想自己身在京都的爷娘,又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大手,心中无限凄凉,想自己大好年华,还未领略九州风光,便要与世长辞,他不禁落下泪来,哭泣道: “爹呀,娘!孩儿不孝,不能在您二老膝下承欢了,待来世变犬马,再报答您二老今生今世的养育之恩! “呜呜呜呜……” 卞小桥催促道:“我说曹军门,您也是个堂堂七尺高的汉子,光敲锣可当不了唱戏,就算您能哭出花来,今天还是个死,要咱家说,您还是赶紧动手罢。” 曹真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一把抹去眼泪,随即抽刀在手,一刀便将卞小桥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好糟的脖子,好快的刀。 阿力不亚疯了!跑过来骇道:“完啦完啦,你干嘛杀他!杀钦差如同造反,你要造反不成!” (本章未完,请翻页) 曹真冷着脸:“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建康帝要我去死,我不能去死,我得好好活着。” “你敢!”阿力不亚愤怒道:“我把你绑了送去朝廷,皇帝会把你千刀万剐。” “噗嗤,”曹真忍不住笑了:“绑呗,我就说你是我的同伙,我被千刀万剐,你也落不得好下场,不信咱就试试。” “你这个肮脏的兔子屎!草原上的雄鹰会抠瞎你的眼睛,长生天不会让你下半生安稳的……” “行啦行啦,现在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骂我就等于骂你自己。” 阿力不亚回头看了看其他小太监,呼唤亲兵道:“把他们给我轰出去,告诉建康皇帝,双子山之败不在我们,他少拿我们撒气!” 曹真下令大军驻扎边城,并勒令城中百姓交出口粮供养大军,谁家不交,他便亲自登门拜访。 阿力不亚无奈,只能跟着曹真合谋欺骗大军,冀州是回不去了,暂时驻扎在这里也是没办法的事。 曹真劝慰他道:“咱们有两万骑兵在手,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大丈夫何患前方无出路。” “唉!” …………………… …………………… 双子山之战的结果,九州皆惊! 蠢蠢欲动的张富东听到罗大豪兵败身死,吓得赶紧率兵又返回了阳武,他畏惧赵军凶猛,也怕失去立身之本。 南方三大藩王听到赵羽以区区两万本部,便挫败朝廷兵马,纷纷感叹自家麾下为何没有这等虎将,七子良将罗大豪何许人也,数万大军竟一战全没,简直不可思议。 临安方面听说朝廷兵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董舜卿心知守城无望,便携了秦稚泉南逃,奔徐州而去。 建康十一年二月初五,临安城破。 这座青州第一城,终于迎来了他们的老王,身躯衰败的秦景润,是被抬进青王府的,他一方面将自己的五儿子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方面向徐州索要罪妇董舜卿。 (本章未完,请翻页) 图大海封锁四门,全城缉拿董家之人,临安学院首席山长董仲一,第一个被戴上枷锁,扔进了大狱。 不少与董家人交好的勋贵,人人自危,前些时候还豪横无比的董家,转眼便成阶下囚丧家犬,真真令人唏嘘。 青王五世子秦稚山,跪在自家父王面前痛哭流涕,向他讲述自己这数月以来的种种遭遇,越说越委屈,最后声泪俱下,令人见者伤心。 秦景润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头顶,虚弱道:“将你十妹喊来,为父有话对她言讲。” 秦稚山随即将董舜卿的安排说出,并将秦景柔与秦稚瑶的遭遇一一讲明,直气得老王“呜呼”一声,随即昏死过去。 建康十一年二月初六日,青王秦景润薨逝于临安府,也算落叶归根。 老王一死,青王之位可没了着落,图大海坚决拥护五世子继位,柳若虎与段伯恩不同意,他们认为老王并无遗命,且最后关头,青王殿下是要见秦稚瑶,可见老王是想将王位传给爱女。 三人随即产生分歧。 秦稚田恨疯了柳段二人,奈何他手中无权无兵,故而不敢造次,只得诺诺附和。 图大海拥护五世子的理由很简单,秦稚山是老王秦景润的亲子,青州之主非他莫属。 柳若虎与段伯恩手握重兵,他们非要揪着老王并无遗命这件事做文章,搞得图大海也没什么好办法。 是段伯恩提出建议,眼下三人意见不和,不如去东宁郡小海城,询问下小赵的意思,他若是也拥护五世子秦稚田,自己便无话可说。 柳若虎对此事极为认同,他说赵羽挫败朝廷大军有功,眼下兵精粮足,麾下数万虎狼,东宁小赵的建议,那是一定要听的。 图大海无奈,只能任他们行事。 秦稚山听说这件事后,赶紧打发人去东宁郡,准备提前结交小赵,只要能将此人笼络住,自己的王位就算稳了。 青王五世子后悔至极,当初若是能提前结交小赵,何苦于今日临时抱佛脚。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建马队 双子山一役,令赵羽在东宁郡站稳了脚跟,关于此战中伤亡的将士,小海城着重抚恤,有家室者赏其家室,无家室者,重赏其父母。 尤其是山字营两位副指挥张瑞虎何应龙,赵羽对其功绩大加宣扬,并在全军大会上着重提及。 张何二人有两个儿子,都被田济收为义子,并带在身边抚养。 萧暮山视张何二人的儿子为亲弟弟,并将自己本次赏赐所得,大半都给了二人。 赵羽特别重视将士们的赏罚工作,一再加重赏格,这并非是他虚伪,只因赏罚问题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所在啊。 萧暮山为何能得部下效死力,皆因他慷慨大方,向来厚赏金银。 罗军的盔甲辎重缴获无数,粮草数十万石,光是放下武器投降的俘虏就不下万人,关于俘虏的安置,赵羽交给慧丙去办,他不敢信任田济。 假如让田济来处理俘虏,他能把这一万多人全给整死。 慧丙接到任务后,便将诸多俘虏暂时编为临时佃户营,实行每日一餐制,既不能让他们饿死,又不敢让他们吃太饱。 这人呐,一旦吃饱了,就要搞事情。 罗军在此战中全军覆没,赵军损失也不算小,尤其是山字营和赵羽的马队,那是伤亡重灾区。 赵羽从田济那一万人里,抽调出许多年轻人,补充到山字营中,又从全军选拔马队,万幸缴获不少战马,他又能拉起一支马军队伍。 双子山战役中,赵军马队的亮眼表现,令所有人为之惊艳,众将纷纷支持再组建一支马军,一支精锐的马军。 在关键时刻,一支骑兵的作用是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扭转乾坤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赵羽的十名具装铁甲,在此战中折损了三名,他命人将袍泽的尸首抢回来,经过军医验伤,发现他们都是落马摔伤,被敌人刀枪破防的,一个都没有。 可见重装甲胄之利! 赵羽想扩充自己麾下的重装铁甲,奈何没有打造盔甲的工匠,即便有了工匠,铁矿又到哪里去寻呢,要想拥有自己的武备作坊,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 南方三州之所以要入侵徐州,其目的就是想占据徐州铁矿,那是战争之本,也是国本所在。 眼下小海新军刚刚经历完大战,赵羽趁热打铁,总结了一下此战中的功过得失,有些士卒甚至连队列都走不好,大家之所以能取胜,完全是因为运气。 他还规定,三大营共九千人,每三天一小训,十天一大训,势必要将这些人练成可靠精锐。 田济的那一万人,统称为中军营,从队列到结阵等训练,与三大营不同,双方士卒甚至都不在一起碰面,这是赵羽刻意安排的,自有他深意所在。 赵羽将一切军务安排好,便将精力放在了组建马队上,他决定根据自己手头上的马来找人。 奈何找来找去,全军也不过才挑出二百人而已,看来会马术之人毕竟还是少的,他随即又将目光放进佃户营,准备从佃户中招募一些骑兵。 赵羽前来募兵的佃户营,可不是俘虏营,那是以前东西山寺的老佃户们,现在归小海城管辖。 由于马队的招募工作极为关键,所以身为一军主将的赵羽亲自来抓,他刚将募兵的牌子竖起来,便有一个红脸汉子跑过来了。 那汉子冲着赵羽拘谨道:“俺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大官,对也不对。” 赵羽笑笑:“阁下谬赞了,我官位不大,至今也无品级。” 他说的这是实话,小海新军主将,只是赵羽的职位而已,并非官位爵位,故而对方说他是大官,其实不对。 青王秦景润没有册封过他,所以他没有真正的官身。 红脸汉子道:“你不用骗俺,如果你不是大官,那你身后之人为何畏你如虎?” “啊?”赵羽回头观瞧,只见众亲兵皆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在看鬼神相仿。 他哪里知道,自从双子山之战过后,整个小海新军便传言赵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不然万马丛中,他怎能毫发无伤呢? 三百马队,反冲四万锋锐,凡人之力岂能成功乎? 赵羽那转动乾坤的冲锋,被所有人越传越神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至于身边的亲兵都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还有人视他为神祇转世。 慧丙得知此事后,更是对其大肆宣扬,试图在众人心中为赵羽增添些神秘性,故而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羽没发现亲兵们的变化,却被那红脸汉子一语道破,可见对方心思十分敏捷。 赵羽问对方道:“这位大哥,我是来募兵的,看你身材魁梧健壮,何不入伍从军,大丈夫在世,当开拓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啊。” 红脸汉子道:“俺当然要去当兵,但是俺不能什么人都跟,俺只给一个人当。” 赵羽被对方逗笑了,接着问道:“你准备给谁当兵呀。” “萧暮山萧将军呗!”红脸汉子十分骄傲,得意道:“俺这辈子只给他一个人当兵,除了他,俺谁也不认。” “哈哈!”赵羽立刻过来道:“我认识萧暮山,我把他引荐给你如何。” “你居然认识萧将军!那可太好了,你给俺报上名罢,俺力气大能吃苦,俺给他牵马坠蹬都行!” 赵羽立刻吩咐身后亲兵,将这位红脸汉子登记上,哪怕对方不会骑马,那也收了他,就冲萧暮山也得收他。 军需官坐在桌子后面,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脸汉子道:“俺叫李大伟,木子李,特别大的大,特别伟的伟。” 赵羽又被他逗笑了,对方这个自我介绍还挺别致的,关于李大伟为何一定要去投萧暮山,他还真感兴趣。 一问之下才得知,萧暮山的一个无意之举,竟然救了这汉子全家性命,而他舍身相随,看来此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情中人。 赵羽爱他性情单纯,故而为其亲自引荐。 李大伟欢天喜地去了,并说要将这个好消息通知自己的妻子,佃户营的第一个新兵,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加入小海新军。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旧伤未愈 世上人,有人欢天喜地,有人无限忧愁,此乃处世常态,向来强求不得。 赵羽看着眼前的一百多名新兵,不禁苦笑出声,自己来佃户营招募骑兵,算是打错了算盘。 数万人的佃户营啊,剔除出女人老者和稚童,竟只招募出一百名会马术的骑手,实打实的数百里挑一,可见懂骑术之人是多么稀缺。 目前赵羽手下有三百名骑手,这与他心中的目标相差甚远,他最少也要建立一支人数在八百左右的马军,如此才可形成战斗力。 重装骑兵实在是太香了,但因种种条件限制,例如装备、马匹、人员等等一系列困难,导致赵羽不敢有其他奢望,在保持住目前十名重甲的程度下,最少要发展出八百轻甲骑军。 还差五百人,到哪里去找? 赵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在回去的路上,发现有人在路边跪着,偷偷冲自己烧香磕头,嘴里还叨叨念念个不停。 他阻止亲兵跟随,自己悄然摸过去一听,发现对方正闭着眼睛,抬头嘟囔道:“神威无敌大慈大悲的赵羽将军呐,快保佑俺生个儿子罢,俺家三代单传,可不能在俺这里断了香火,您打发慈悲,让俺媳妇怀孕罢!” 此人祈祷时的态度之诚恳,令人忍俊不禁。。。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羽气得扭头就走,自己一发神威,对方老婆就怀孕,简直岂有此理! 慧丙的宣传力度搞得不错,赵羽乃星宿下凡之事,不仅在军中流传,就连小海城中居民,都开始祭拜他,甚至还有不少人给他建立了生祠,专门供奉着他的画像。 恰在这时,有个老婆子过来找赵羽,拘谨道:“将军,俺家姑娘托俺给您带个话,说您忘了她不成。” 赵羽万分疑惑道:“敢问老大娘,您家姑娘是?” “俺家姑娘是妙玉呀。” “哦哦哦!我晓得了,没忘没忘,您头前带路,我这便去看望她。” 赵羽顺路买了干鲜果品等四色礼物,又嘱咐亲兵回营,他独身一人跟随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妈子往前走,这才想起来对方是妙玉的奴仆。 田济安置妙玉的小院,处于小海城极为偏僻的所在,赵羽早就忘了这里的位置,没人带着他,还真就找不来。 过门坎,走进屋,赵羽眼就直了,只见一个娇滴滴的美妇人斜躺在红木榻上,玲珑婀娜的腰身曲线尽显,令人好不意动,此女不是妙玉,又是何人。 赵羽拱手施礼:“大姐,我来看望您了。” 妙玉一听是他,当即恨道:“你这个铁石心肠的驴鬼,还记得来看我么。” “额,”赵羽一愣,随即放下礼物,笑道:“大姐既然不喜我来,那在下便告辞了。” “回来!” “您既要我走,又要我留,却为何故。” “谁说要你走了,奴家几时要你走了。” “呵呵,”赵羽凑过来:“您身子还好些了么。” 妙玉顺势贴过来,搂住他的狼腰,喃喃道:“奴家想你了,都快想疯了,你再不来寻我,只怕我要害了相思病。” 赵羽欺身将对方推倒,抬腿骑了上来,伸手又去解对方的裙摆衣衫,不料妙玉惊恐无比道:“好人莫要整治我,上次旧伤未曾痊愈,至今行动难忍,你还是饶了我罢。” “唉!” “你别生气,奴家属实被你弄怕了,等我修养好身子,再伺候你不迟。” 赵羽问道:“家中日常开销,等一切奴仆用具,可还够支使么。” 妙玉拉着他,回应道:“田济将军每月定时派人送来米面菜蔬金银,奴家生活无忧。” “嗯,”赵羽抽身下来,沉声道:“大姐身体不适,我改日再来。” “你就不能陪奴家说说话么。” “军务繁忙,告辞。”赵羽说完转身就走,哪顾得屋中之人感受。 他大步流星迈出小院,心中想念应柳二女,如今自己在小海城战稳脚跟,是时候把她们也接过来了。 赵羽准备派田济往平原城走这一趟,别人谁去他也不放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 …………………… 冀州京都,禁宫崇政殿。 金碧辉煌的八柱金龙下,是大秦帝国的文武百官,他们或穿朱紫宝衣,或着猛禽走兽衮服,一个个相貌堂堂,自带威严。 六部九卿各司其职,安民定册,刑法克服,皆出自于此殿百官之手,而陛龙之下的那个冕旒冠,则是统御天下万民的九五之尊。 建康帝身着黑金绣龙蟒,头带冕旒,足踏无忧履,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静静听着丹池之人的陈述。 那人战战兢兢道: “正月三十一日,夜,罗将军命人带队攻山,不克;贼将率兵一万六千人支援北山,罗将军又命麾下四万步甲追击,贼兵遂逃,阵型险些不稳,隐有大败之势…… “二月初一日,罗将军见敌军败逃,战机将至,便主动率麾下五百马军出击,意在拦截敌军主力,将其围而歼之,不料想就在这时,敌军主将赵羽,竟悍不畏死,带手下三百马队发起反冲锋…… “也可能是罗将军马失前蹄,也可能是贼将赵羽运气太好,罗将军走马一合,便摔在马下,罗字大纛掀翻,我军登时大乱…… “贼将赵羽凶悍狠毒,率精骑突阵,径直凿穿我军偌大方阵,四万大军竟不能挡…… “一霎时,贼兵共五路伏兵皆出,山字旗、忠字旗、奎字旗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势,贼兵贼将人数虽少,却俱都坚韧耐战,且死死向前推进,前后夹击之下,我军立刻崩溃,四万大军作鸟兽散,纷纷没入山林不见……” 陈述双子山之战者,乃是朝廷正经官身正五品“司隶尉”,其官位俸禄折合每月布一百八十匹,粮五百六十石。 此人将双子山经过一一陈述出来,是为战史做记录存档所用,当他讲到“我军兵败”之时,声音越来越小。 建康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道:“诸位听后,作何感想,都出来讲讲。” 一时间百官无人应答,谁也不出来奏陈,好似装聋作哑,朽木腐草而已。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朝堂对论 时有当朝一品大员,挂兵部尚书衔,王硕王老军门闪步出班,向上奏陈道:“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此老嗓音苍劲峭拔,声如裂帛,让人听来如穿云裂石,金銮殿上群臣恍惚,心神险些被震得直上九霄。 建康帝正了正身子:“爱卿有话请讲,朕在此静听。” 王硕道:“双子山兵败,并非我禁军不堪野战,实为机缘巧合且贼将运气所致,依老臣之见,我皇当用兵兖州,安抚蛮族,届时我军居高临下,而后对东宁郡徐徐图之。” 众文武群臣皆附和道:“臣等附议。” 建康帝没有说话,殿中寂静无比,他思忖了片刻,愠怒的声音才响起来: “尔等一味要用兵兖州,难道要放任青州天子气做大么,你们居心何在。” 众臣一听,皆诚惶诚恐,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山呼吾皇万岁。 闹了半天说来说去,皇帝还是最在乎靖天监的预言,他为了能够克复青州,巡视东海,不惜折损四万兵马一员上将。 听他话里的意思,居然还要对青州下手,看来不寻出那股天子气,他誓不罢休。 正在这时,军机处大臣,白毛老将军颜铁心奏报:“陛下,曹真杀了朝廷派去宣旨的钦差,此时驻马边城不前,与蛮将阿力不亚领军造反了……”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就在群臣交头接耳之际,建康帝怒道:“将曹真全家锁拿,而后割去头颅,尸身送去东境边城,看这个不忠不孝的狗逆臣如何自处。” “陛下不可!”又有一员胸前绣着白鹤的老文官走出,奏陈道:“陛下万万不可呀,大将领兵在外,他之所以谋反,皆因恐惧所致,朝廷不该迫害其家人,应好言安抚劝其归顺才是啊。” 建康帝看了看丹池老臣,沉声道:“朕知你与曹家世代交好,但不可姑息乱臣贼子,倘若朕不采取雷霆手段,如何震得住那些骄兵悍将。” “陛下!您冤枉老臣啦!” (本章未完,请翻页) “退下,不必再劝,即刻派人去曹家问罪。” 众臣见皇帝杀心已定,遂都不敢再劝。 此事完毕,颜铁心又奏陈道:“陛下,北方草原上的蛮族汗王,不停催促结亲之事,言辞中多有威胁之意,甚至直接明言,倘若和亲之事告吹,他们便纵马引军南下,亲自来冀州娶回公主。” “一群孽畜!”建康帝终于动了真怒:“朕若不是削藩在即,真该引兵先灭了那些贱蛮,而后将其犁庭扫穴,断其后代子孙!” 王硕老成持重道:“陛下息怒,蛮人趁火打劫,实不宜招惹之,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朝廷还是要以削藩为先,至于灭蛮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 “……” 建康帝何尝不知“和亲”乃是奇耻大辱,他自诩为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若非被逼无奈,如何肯行这种身背千古骂名的举动。 大秦实行分封制,这就导致了九州各行其政,根本不将中央朝廷放在眼中,九州名为大秦,实为诸国纷争。 肃清万里,总齐八荒,一统天下九州,是建康帝的夙愿,也是中央朝廷所有人共同的期盼,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们可以牺牲一切。 区区两个女人而已,如果能够安抚住那些野蛮人,朝廷岂不是大赚特赚,等九州一统,再回过头来收拾蛮族,那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建康帝原本想借收复青州之功,顺势将两位公主嫁出去,眼下看来不行了,罗大豪兵败身死,曹真驻军谋反,蛮族又来趁火打劫,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必须立刻处理才行。 与外族和亲之事,向来不会大操大办,但瞒不住民间百姓,他们口口相传流言蜚语四起,皆骂朝廷无能,居然要两个女人去寻求和平。 更有人说道,我泱泱大秦,当提十万虎狼,杀干净那些野蛮人,而后抢夺他们的牛羊,掠夺他们的子女为奴才是,怎可与奴和亲!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朝廷受民间舆论影响,一时进退两难,秦稚瑶与秦景柔因而也就被滞留下来,并未北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与和亲之事更令京都之人津津乐道的,是曹家满门被枭首示众,尸身送往北部边城,警示乱臣贼子曹真。 当曹真接到其家爷娘并子女合家奴仆,共一百六十八口人的尸体时,他当场便晕厥过去,等他苏醒过来后,立刻发下毒誓: “我曹真此生与大秦不共戴天,有我曹真一日,便誓不为秦人!” 主将谋反,部下未必跟随,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室,皇帝老子又没杀他们全家,故而如何让两万骑兵跟随自己一起谋反,这就成了首要问题。 曹真采取了和张富东一样的办法,让所有人一起纳“投名状”。 其操作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屠城,只要屠尽边城之兵,其众必不敢返回京都,只能誓死跟随自己。 曹真喊来阿力不亚,定下三个步骤: 一,告知全体将士,谎称朝廷不再供应粮草,而后饿上全军几天,等其即将哗变之际,立刻讲出“打粮”之法。 二、何为“打粮”?那就是派兵出去,挨家挨户去百姓家搜,既然朝廷不给粮草,那便自己去取,最重要的是告知众将士,不管打多少粮,皆归自己所有。 三、待全军铸成大错,再顺势说出割据之事,迫其众将跟随,料他们不得不从。 曹真的办法果然奏效,人心是最贪婪的,饥肠辘辘的军士们一撒出去,刚开始还只要粮食,后来变本加厉的劫掠金银,最后干脆住在别人家中,淫他人妻女。 其结果不问可知,必定引起许多反抗流血事件。 阿力不亚不管不问,与曹真装聋作哑,等众军士抢劫完回来,他们甚至还多有鼓励之色。 每个人的心里都养殖着一头猛虎,平时之所以不放它出来,那是因为有“法律”这个牢笼在关着它,一旦使人处于无法无天的境遇,人心之毒,甚于猛虎。 阳武城百姓的遭遇,重新在边城居民身上上演,一幕幕人间惨剧,实在难以落于文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先悲后喜 青王去世的消息,传进了小海城中,赵羽悲痛万分的同时,又命全城军民披麻戴孝,为青王送这最后一程。 他自己是被秦景润一手带出来的,回想起与对方的点点滴滴,不由得五内俱焚。 初次下山时,赵羽在迎北客栈救了对方,而对方又何尝不是救赎了赵羽呢? 赵羽在山上练剑十年,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为何,若没有青王秦景润带他北上,他焉能见识这许多花花世界。 秦景润北荡山遇难,又是赵羽单人独骑杀透重围冲进去救他,对方反过来也极为信重他,提拔他为亲卫队长。 不仅如此,秦景润还赋予赵羽青王印信,让他合理合法的掌控住小海新军,其中固然有他本身的斡旋存在,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对方信任他。 赵羽没有辜负青王,他孤身犯险,为其策反翁山大营,直将数万兵马说得改换旗帜,那是天地大义所在。 二人唯一的隔阂,就是“美人犬事件”,巨堡的主人花泽春,实在太过狠毒,其心肠已然非人。 赵羽恨他不过,一气之下屠了他的满门,为那些被他坑害的孩童们报仇,从而也气倒了秦景润,后因朝廷觊觎东宁郡土地,他只得赶紧率兵回援,君臣二人自此天人两隔。 自得知青王去世的消息,赵羽每日里阴沉着脸,再也没有笑过,亲兵们不知他的心路历程,都不敢招惹于他,生怕触怒霉头。 萧暮山是他的绝对心腹,也唯有疤脸将军敢过问此事,赵羽遂将心中郁闷之事讲出,这才好受许多。 又过了几天,一个好消息传进军营,赵羽这才眉开眼笑,一笑就笑个没完。 田济回来了,他用金丝软轿将应柳二女接了来,还为二人专门腾出一处极为雅致的宅院,此宅具体如何来的,不必细究。 跟随二女一同来的,还有几十名少女,那是青王亲卫队的家眷,如今都拜了柳若兰为师,遂都跟了来。 赵羽听说众女已到,笑容就没从他脸上消失过,一直笑着走进这里,并让手下亲兵赶紧将东西抬进来,那是他刚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刚打来的鹿肉,连带着小炉碳火等一应佐料,都一起端了来。 田济一见赵羽,立刻行礼道:“主公,末将不辱使命,将二位主母接来了。” 赵羽拍拍他的肩膀:“我马上炙鹿肉,你不要走,留下一起喝点儿。” “主公,你与主母许久不见,末将在这里不合适,我还是回去罢。” 赵羽回头对亲兵道:“割下最好的鹿里脊外加两条后腿,让老田带回去。” “末将多谢主公。” 柳若兰和应怜听见赵羽来了,欢天喜地的从屋中跑出,若兰行动无恙,只是应怜还有些憔悴,身子佝偻着直不起腰来。 二女一前一后扎进他的怀里,说什么也不出来,田济招呼人下去,慢慢退出院外,并将院门关上。 少女们在东屋内偷偷观瞧,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讨论院中一幕。 赵羽摩挲着二人的后背,笑道:“路上辛苦了,饿不饿,我给你们烤鹿肉吃。” 柳若兰嘤咛道:“夫君,我都快想死你了,白天一睁眼是你,夜里一闭眼还是你,就连做梦都是你。” 应怜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往里拱,好像要把自己揉进赵羽的身体内,使二人合二为一。 赵羽温柔至极,对二女软款动听的话说了一大堆,直将二人都说笑了,三人这才腻味罢,呼唤众女出来一齐动手烤起鹿肉,霎时间氛围其乐融融。 二女身姿婀娜,行动起来美轮美奂,十分养眼,他可谓享尽齐人之福。 恰在此时,手下亲兵来报,说有临安方面来的使者求见,拜贴上写着青王五世子秦稚山。 赵羽感念青王提携之恩,顺带着连对方的儿子也颇有亲近之意,这就叫,交其子敬其父,交其父爱其子,也算是爱屋及乌的意思。 “请使者到客厅叙谈。” “是。” 赵羽他们烤肉的地方,是宅院的正东屋,客厅在正北,应柳二女知他有正事要办,催促他赶紧去面客,完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后赶紧回来。 一直等到赵羽坐在客厅待客之际,他重新翻动拜贴,才知后面居然还附着礼单,只见上面写着: “寸圆东珠一对,雍州玛瑙十颗,绿松石四两,翡翠鸳鸯镯一只,羊脂白玉杯一套,金龙摆件一方……” 赵羽没再往下看,其中林林总总还有不少物件,他虽不懂鉴宝,可单听这些东西的名字,也知它们单拿出来,每个都价值连城。 东珠就是珍珠,是从东海深处挖出的贝壳里采出,只因海水寒冷彻骨,故而采珠人的寿命一般都极短,所以一旦有珠子出世,几乎每个都价值不菲。 传说,采珠人只要采出一颗品相完美的珠子,他后半辈子就可以安度晚年了,所以引得许多人都去东海搏命,堪称九死一生。 东珠大多以豪厘来计量,谁曾见过“寸圆”的珍珠?还特么是一对! 而寸圆东珠,还只不过是这礼单中的平平一件,比之更加珍奇者,也不在少数,可见此礼之重。 赵羽不禁暗自感慨:“没想到五世子还真是个敞亮人嘞,为了见我一面,真舍得下血本呀。” 不多一时,秦稚山的使者便赶来了,对方刚进院门,赵羽便迎出厅来,二人见面相视一笑,互相见礼。 那使者身高七尺,相貌堂堂,眼神流转机敏,只是嘴唇偏薄,一看就是能言善辩之人,此刻他一见赵羽,便开口道: “常听人言,东宁小赵风流俊雅,丰神盈朗,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在下左工安,拜见赵将军。”说着,他便要行跪拜大礼。 赵羽赶紧将对方搀扶住,笑道:“阁下谬赞了,此处非讲话之所,你我到厅中饮茶,请。” 左工安自信满满,他深知自家主公秦稚山下了血本,几乎将多年来搜罗的宝贝都带了来,就是为取得此人的支持。 青州谁人不知,东宁小赵兵锋极盛,麾下数万虎狼,七子良将罗大豪又待如何,还不是一战便将其击败。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田济的老婆 声望如日中天的赵羽,连段柳二人都十分看重他的建议,也就是说,只要取得他的支持,青王之位就算稳了。 常言道,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 五世子秦稚山给赵羽的这份礼物如此之重,他岂能不对来使十分客气,眼下的小海新军蒸蒸日上,正是需要赏物激励之时。 赵羽如果手头拮据吝啬,也不好驱使众将,如今左工安来得甚是及时,算是解了他燃眉之急。 得知对方来意后,赵羽回应道:“青王殿下对我恩情极厚,他的子嗣我也同样不能不看重,请阁下回去禀报五世子,羽愿结交他这位朋友。” 左工安大喜,得了赵羽的承诺,二人又聊许久,这才退了出去。 赵羽回到东屋,得知田济也是带着老婆孩子来的,而且还是一大一小两个老婆,他心中便知,对方这是将小海真正当成家了。 也是从这里开始,赵羽开始笃定田济定心完毕,古语有云,有恒产者有恒心。 有恒产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人么,大丈夫在世,哪个不是为了妻子父母奋斗,田济也不例外。 赵羽将所有宝贝交给柳若兰保管,又命人将两颗寸圆东珠外加金龙摆件一方,一同给田济送去,只说是赐给对方的赏物,任其支配。 送赏物的亲兵,来到一处深宅大院之前,这里以前是小海城守将王德的家,田济不仅一刀削去对方头颅,索性连对方的家也给鹊巢鸠占了,王府硬是改成了田府。 田府内,副将军田济正一身绫罗绸缎的倚在罗汉榻上喝酒,身边有两个妇人,一个是年过的四十半老徐娘,一个正值青春年少。 徐娘半老的那位,是田济的正室,名叫王凤娇,为他生了一子,其子今年整二十,名叫田广泗,聪明伶俐最得他之喜爱。 岁数较小的那个,是他新纳的小妾,小名叫翠儿,也由此可见,最近他家底丰厚了不少,比之在广昌郡时,可强得太多。 田济以前只是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尉之职,每月俸禄将将刚够全家开销,他纳个屁的妾。 自从跟了赵羽,田济的风水时运算是来了,好家伙,他在军中的职位可谓坐火箭一般提升,现在小海城中,敢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独得主公恩宠,令许多人都眼热不已。 今天亲兵送来的两颗东珠外加金龙一方,可见田济的风光无限。 在面对赵羽亲兵时,田济五体投地,口中念念不绝感恩主公大恩大德之词,直说主公待自己恩如山海,此生无以为报,最后竟痛哭流涕泪流满面,真可谓情真意切。 等亲兵一走,他立刻变换脸庞,抹去眼泪,神情桀骜无比,横着鼻子竖着眼,转身大拇哥冲脑后,对自家妻妾撇唇咧嘴道: “看见没,小赵有了好东西,他也得乖乖给咱老田送来,我这不是吹牛呢罢,你们也都看见了。” 王凤娇笑道:“刚才你又哭又笑,恨不得把小赵说成是你亲公爹,当我们都瞎么。” “咳咳!”田济假装咳嗦,摆摆手道:“人情世故嘛,你们不懂滴。” “快拿过来,让我们看看小赵送了什么好东西。”王凤娇是原配,在家主面前放肆许多,小翠地位低下,在一旁不敢多开口。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妾的地位远远不如妻,地位也就顶多算是比普通奴仆高些而已,即便有了家主的后代,那也得算庶出,田广泗是田济的嫡长子,才有资格继承家产之份。 田济牛气轰轰的将宝箱打开,当那两个寸圆东珠显露出来时,夫妻妾三人的眼睛都直了,她们只听说过毫厘之珠,何曾见识过这等宝贝。 那一方金龙摆件,乃是由纯金打造,栩栩如生威而不俗,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也价值不菲,况且还是出自名家工匠之手,已然具备了传家宝的资格。 真正价值连城的宝贝,那都是传承有序的,俗称“名册之宝”。 王凤娇这回真笑了:“难怪你如此奉承小赵,倘若别人也对我如此慷慨,我都愿喊对方爷爷。” (本章未完,请翻页) “哈哈,”田济直眼道:“愿意喊他爷爷的人多了去了,他怎么就单单看重我呢,真以为喊他几句爷爷,他就能搭理你?切,做梦去罢。” 王凤娇将宝箱合上,抱在自己怀中,说道:“别看了,我给你收着,等将来传给咱儿子。” “你看你这个管家婆,我还正要和你说泗儿的事情,如今他也大了,我准备让他从军,也好历练历练。” 王凤娇没有反驳,自顾自说道:“都说那小赵风流俊雅仪表不凡,何时你将他请到家中来,也让我们姐们看看他的风度。” 她此话一出,小翠也抬头了,眼神里透露出期待。 田大将军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后,严肃着大黑脸道:“你们别听外人胡说八道,小赵的容貌其实跟俺老田差不太多,看见我,你们就等于看见他了。” “你别不要脸了你!” “咯咯咯……”小翠都跟着笑了。 ………… 从田府出来,还得说回赵羽,他与二女许久未见,打发出去众女娃,刚要和若兰亲热亲热,便听对方说道: “夫君,自从上次之后,奴家的月事便没来过,我怕不是有孕了罢。” “啊?”赵羽愣住了,旋即又反应过来:“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倘若真是如此,那可得好生将养。” “嗯嗯,”若兰乖巧点头。 不多一时,城中有名的大夫便被赵羽请来,对方点指把脉约有一刻钟左右,而后谨慎道:“贵夫人的脉象摸上去如算盘走珠,当是喜脉无疑,小可在这里恭喜将军了。” 赵羽喜不自胜,加倍给了对方诊金,又好生安慰柳若兰,让其躺下休息安心静养,这才送大夫出门。 应怜在厨房做饭,赵羽过去一把将其抱住,没成想对方说道:“公子不要如此,奴婢上次与你同床,已经许久不来月事了,怕不是……” 赵羽赶紧跑出院门,呼唤大夫道:“嗨!快回来!你快回来呀,这里还有一个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冲冠一怒 让赵羽极度后怕的事情,终于来临了,经知名大夫检查,应柳二女竟双双有孕在身,且日子相差无几,这也太巧了。 他后怕的是,从平原城到小海城,一路颠簸劳累,倘若二女因自己有个好歹,自家只怕能后悔死。 赵羽本就对应柳极为重视,这下更是视她们为眼前花怀中玉,萧暮山与田济慧丙等人,甚至在私底下称其为主母了。 如今的小海新军,结构在越发成熟,萧林鲁田四人负责军权,慧丙谋划政务农务粮草调度,双方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谁都能看得出来,柳若兰是最得宠的那个,别的不用说,单说她那位人称“世之虎将”的弟弟,就没人敢小看她。 好家伙,柳若虎的家姐,谁敢不重视,凶悍如萧暮山,也是从对方手底下带出来的,平原城夺权事件,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狡诈狠毒如田济,在柳若虎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他跟段伯恩胡乱开玩笑行,跟虎将军可没那个胆量。 慧丙是个读书人,那他也听过京都英雄会上,那位力扛千斤鼎,平行十三丈五,手搅钢矛,绵软若面条相仿的绝世狠人。 众人敬重柳若虎的同时,在加上赵羽对柳若兰百依百顺,她如今的地位,敢说不在任何人之下。 小海城众将也乐得有这么一位主母她的背景,象征着有一股庞大的势力,可以随时支援北方, 建康十一年二月十七,再过几天便是春分时节,那时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天地一片红绿多彩缤纷。 这天,赵羽正巡视军营,突然有封临安城来得书信,信皮上写着小赵亲启,落款是段伯恩。 赵羽视段伯恩为兄,故而从侧面拆开书信,这是阅信前的规矩,倘若是长辈来信,例如南宫老夫子,或陈传风老道长的来信,他就得从下方打开信皮。 如果是晚辈来得书信,他则从上方撕开便可,规矩不能乱。 信是这样写的: “羽弟如唔,见字如面: “贤弟自巨堡一别,兄甚为挂念,听闻你率重骑突阵,驰骋万军丛中,而后大破罗军,我与若虎兴奋得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夜未眠,几番推演战阵,皆不知你是如何取胜,真神仙仗也! “每每念到双子山战报,我与若虎都恨不得飞至你身边,与你一同会猎东宁,大丈夫在世,若能与贤弟你并肩作战,才不白来世上走这一遭! “贤弟,想必你也收到青王薨逝消息,此乃关键时刻,你不必来临安吊唁,为我等稳住大军后方是真,以你之决断,当自有主张。 “现我与若虎有一烦恼未解,望弟你能给个方案,今老王薨逝,弥留之际并未有任何遗命,只说让人唤十郡主来,故而我与若虎猜测,老王是想传位于郡主秦稚瑶。 “图伴伴与我二人意见不合,想立五世子秦稚山为新王,双方久持不下,因此想听听你的建议,你若意属哪方,我与若虎便当从之。 “还有,我等破城之后,并未寻到十郡主踪迹,后经询问才知她与洛华公主,一同被送去京城和亲,此事如何搭救,也望弟给个回信。 “愚兄翘企盼回,深夜营中手肃。 “段伯恩”。 赵羽一边看书信,一边往回走,当他看到“洛华公主,京城和亲”这八个字时,血气猛灌瞳仁,心头无名业火直上九重天! “来人!备马!” 赵羽唤来麾下众将,命他们好生操练兵马,又去安慰应柳一通,转身便出院门,二女见他行色匆匆,如何呼喊也叫不住他。 众人也见他神色不对,眼神愣愣,好似着魔相仿,田济萧暮山一个没拦住,赵羽单人独剑,骑马出了东门。 任凭所有人如何叫嚷,他就是没有回头。 ………… 双子山南线山脉,一匹神俊绝伦的大黑马,由东往西纵情驰骋,马上之人神情严肃无比,双目血红不似人类。 赵羽外表风流俊雅,实则性如烈火嫉恶如仇,他一听秦景柔要被送往京城和亲,岂能坐视不管。 青王府中,他与对方情意相投,暗定终身,自己口口声声要用手中剑,给她斩出个朗朗乾坤,如今怎敢欺心! 自己的女人,自己去救,用不着别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一路上,赵羽不吃不喝,除却喂饮乌云盖雪之外,他几乎不合双目,大黑马仿佛也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焦急。 它不仅不磨蹭偷懒,反而用头拱蹭赵羽,示意他继续赶路。 赵羽为图轻快,并未身着甲胄,就是一袭简单素净的白衫,白衣黑马长剑,行速如风如电。 只一日光景,赵羽便赶至北荡山谷口,由青入冀,其马速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乌云盖雪整个马身都瘦了一大圈,肋骨也隐隐展现出来,却依旧在搏命前奔,有其主便有其辅,主人性如烈火,坐骑同样不怂。 …………………… …………………… 建康十一年二月二十,春分。 冀州京都雄城,南门。 其时刚过凌晨,城门也刚开放不久,守城兵丁一个没留神,只见一匹瘦马风驰电掣般窜进城门之中,仿佛还驮着一道白影。 “抓住他!城中不许纵马!” “快!抓住他!” “咚咚咚!” 随着示警鼓声响起,负责维持治安的南衙兵纷纷出来阻击,他们手持长棍,作势要拦住黑马。 马上白衣剑客,挥手就是一剑,剑气凄厉纵横四方,直斩得拦路之人人仰马翻,而后只得任他离去。 穿过南城众府衙,少许时刻来至在紫禁城之南,宫外有禁军把守,白衣剑客依旧纵马上前,视众兵丁如无物。 京都禁军有明文规定,谁敢靠近皇城一步,立刻杀无赦。 眼前之人纵马狂奔而来,众禁军训练有素,随即抬来拒马,企图阻止来人闯关,不成想那黑马神俊异常,半丈来高的拒马桩,轻易被它一跃而过,仿佛窜山越涧! 越过拒马,又有城门拦路,白衣剑客抬手又是一剑,那透明如光的宏大剑气,仿佛一个巨大的攻城锤,直接将城门轰开一个大洞。 一剑摧城! 黑马跃城门而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剑屠龙 皇宫大内为防止刺客藏身,故而一棵树也不曾种下,放眼望去,皆是光秃秃的汉白玉地砖以及金碧辉煌的高大宫殿群。 其内有三千禁军,每人持戈披甲,外加三万六千大小太监,还有数百名大内高手,俱都是五品以上好手,甚至不乏八品武师。但他们并无一人身穿白衣。 黑马白衣带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孤身闯入禁宫,自秦帝国建立之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行事。 帝都南门有人纵马飞驰,而后闯入禁宫之事的消息,像股风一般,瞬间传遍整个京都城,此事压过了曹真造反与公主和亲,立刻吸引住城中之民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到底是何下场。 赵羽马前,是列阵以待的披甲士卒,众军士严阵以待,他只长剑挥舞,大劫真气化作罡风外放,直直杀透军阵。 披坚执锐的禁军精锐,竟不能挡! 带刀侍卫大内高手无一人能抵他一剑! 太极宫破! 黑马白衣再往前杀,长乐宫、大宁殿、永兴宫,义安殿、……直到崇政殿前…… 一路人仰马翻…… 那凄厉的剑吟,响彻苍穹,弥漫云天,久久不散。 整个京城都能听到皇宫中传来的剑气雷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秦遭受了什么天谴惩罚。 而身在禁宫深处养龙池中的建康帝,也被这股刚毅肃然的剑鸣惊醒,他来不及披上衮龙袍,只着明皇中衣,便大步走了出来。 邓九宫赶紧跪地哀求道:“陛下不可轻身冒险,现有乱臣贼子闯宫,其杀法骁勇,已然攻至崇政殿了! “毛孩子们还不快护驾!” “对方有几千人?!”皇帝沉声问道。 “回…回…回陛下,对方就…就…就一人耳!”邓九宫也罕见结巴道。 “滚开!”建康帝一脚踢开自家身前的小太监,喝道:“魑魅魍魉,也妄图蜉蝣撼树,简直自不量力,朕就坐在这里,看对方能耐朕何。” “陛下!” 无数小太监挡在建康帝身前数丈范围,秉笔大太监 (本章未完,请翻页) 邓九宫,更是身先士卒,恨不得为皇帝陛下去死。 就在这时,一匹大黑瘦马冲破崇政殿重重包围,携带着龙吟虎啸般的霸道剑气,从众甲士中杀出,其执应天地之态,恍惚纵横八荒。 建康帝大骇,自秦帝国建立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胆大包天之徒,跃马皇城不算,竟还要刺王杀驾不成!!! 皇宫大内中高阶武师不少,但无八品剑手一合之敌,并非他们贪生怕死,而是实在近不得对方之身,更无从与之搏命。 赵羽的大劫心经所化剑气,着实太过诡异,简直无孔不入,他顷刻间剑气化丝,转而又雄猛刚烈,令人难以捉摸,甚至无从防御,寻常八品高手,与他一触即溃。 建康帝披头散发,点指被众人围住的白衣剑客,问道:“朕问你,尔乃何人,竟敢擅闯宫闱禁地!” 赵羽冷脸沙哑道:“秦景柔何在,把她还给我。” “你就是那个和她私定终身的杂种?卖相还不错,不过这头脑么,可就差远了。”建康帝嘲讽道:“就凭你孤身一人,也敢公然前来造反,真当大秦无人么。” 赵羽用剑尖指向皇帝,冷漠道:“再问你一遍,还与不还。” “朕不还,又待怎地。”养龙池边,建康帝莫名自信。 “好,那我就杀到你还。”赵羽双腿一磕马腹,持剑再度冲锋上来,众大小太监无比骇然,瞳孔放大呆若木鸡! 然而就在此时,只见建康帝低头默念了几句咒语,一条狰狞无比的大黑龙,轰然从他身后养龙池殿内飞掠而出,其龙身鳞甲皆存,赫赫有威,锋利五爪翻飞舞动间,好似能划破世间万物,翱翔于九天云空,翻覆雾气蒸腾。 那一日,京都城数百万臣民,都能听到响彻天地的暴躁龙吟,他们自此终于相信,世间真的有龙,而且是真龙现世! 龙,只在传说中存在的生物,据说人世间风雨雷电,俱归龙来掌控,那是神话中才能寻到的神物啊! “我刚才眼瞎了罢,怎么有条大黑蟒在云层里翻涌,你看见没。” “是大黑蛇罢,怎么还有爪子,它…它…它会飞!” “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的不是的,我怎么看着像条黑色的丝绸,应该是风在作怪罢!” “你们说,这黑色真龙现世,会不会和闯宫之人有关。” “备不住!还真说不好!” “……” 京都百姓,万人惊叹。 养龙池旁,建康帝猛然一指赵羽,好似发出了某种指令。 天空中的龙头狰狞霸道,龙身黑甲坚硬无比,此黑龙被养龙池召唤出来,在天空盘旋数遭,立刻扑向那奔来的黑马白衣。 赵羽却在此时闭上了双眼,他在栖霞山练剑十年,从来没学别的,学的就是剑诀屠龙之术! 只见他右手攥紧剑都,左手握住后哨剑柄,而后向身后缓缓引动长剑,体内河车推动气血真力搬运,将自家气海丹田内的大劫真气,全部灌输于剑体之上。 “飒!” 赵羽拼尽全力,挥出来此生全力一击,这是能够斩断时空的一剑,也是他练剑十年,呕心沥血的一剑。 就在今天之前,赵羽认为自己永远也用不上这一剑,没想到竟真有用武之地。 龙头自上而下,透明无色剑气自下而上,双方在四海云空遭遇,“轰!” “戾!” 剑气过处,一声凄厉的龙吟,随后便是重重的龙身砸向地面,浑如钢铁的龙甲,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火星,令人好不骇然。 赵羽剑气过处,当空一剑屠龙! “哇!”他张口吐出鲜血,已然伤了肺腑,数天以来不吃不喝连夜赶路,又马不停蹄杀进皇城,再加上此刻强行动用真气,赵羽已然筋疲力尽。 他再度举剑,指向九五之尊,问道:“还有什么底牌,都用出来,看你办法多,还是我的剑利!” 建康帝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自家用十年之功豢养的真龙,竟也不敌此人,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力竭被擒 赵羽翻身下马,白衣长剑滴血,一步一步向台阶之上迈进,他每迈一步,都显得十分吃力,身体摇晃不已,仿佛随时都要摔倒。 但没人敢上前阻止他,持戈甲士们不敢过来,带刀侍卫同样不敢,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通道。 赵羽单手提剑,一步步逐渐接近皇帝,目光中没有丝毫尊敬,那是一种冷酷到极致的漠然。 一股清风自白衣剑客身后吹起,他的衣衫也随之飘扬起来,紧紧熨帖在他的躯干之上,勾勒出剑手修长高瘦的身子。 邓九宫吓得直哆嗦,尖叫道:“不要过来!你想要弑君么!” 赵羽面无表情:“把秦景柔还给我。” “殿下就在那里,”邓九宫一指旁边的偏殿,说道:“洛华殿下就住在那里,你自己去寻她。” 赵羽当即止住脚步,严整道:“若是让我知道她受了半分委屈,定将尔等的头颅切下来祭天。” 说完此话,他转身踉踉跄跄向着偏殿走去,所有甲士聚拢在他周围,矛头冲他指着,将他围成一个圆圈,跟随着他缓慢移动,却无人敢真正上来动手。 赵羽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相字,根据玉佩闪闪发光的表现,他才确定了对方的位置,缓步来至一出偏殿前。 他随即强打精神,举剑劈断偏殿殿门锁链,推门向殿内看去,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绝美女子,正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神。 秦景柔确实听到了外面的龙吟虎啸惊天巨响,但她心绪已死,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故而就没在意。 在她的世界里,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足以让她睁眼,然而,怀中相思玉无故发烫,这才令她备感意外,可又不敢往那里去想。 但耳边那一声轻轻的呼唤,却真实无比,旋即将这个女人的心又给唤醒回来。 “柔儿。” “羽,是你么。” 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此时秦景柔的心情,惊喜、担忧、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她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到他真的来了。 “难道说,刚才的各种惊天巨响,都是他制造出来的么。”秦景柔来不及多想别的,眼里心里都是殿门处那个白衣剑手,她挣扎着爬起来,扭动裙摆扑来。 二人相拥在一起。 “我来晚一步,让你受委屈了。” 秦景柔摇摇头,哭泣道:“这辈子能认识你,我什么委屈都没有。” “我带你回家。” “嗯嗯!” 赵羽刚转过身来,眼前站立一个模样正值花甲的老者,对方一袭紫色长袍,面容红润光泽,双目炯炯有神。 “你是谁,让开。”赵羽左手拉住秦景柔的小手,右手将剑尖指向对方。 “老夫牛得林,娃娃,你的剑虽有屠龙之威,却未必能伤得了我,老夫劝你放下兵刃,或可给你留个全尸。” 靖天监的下一任接班人,现任观星楼主的高徒,堂堂九品武师牛得林,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 慢说赵羽此时已然精疲力尽,属于强弩之末,就算他处于巅峰状态,也未必能够胜得了此老,八品和九品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不存在越阶杀人。 牛得林是被龙吟吸引而来,他对于真龙之说,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从来没见到过,如今奉师尊之命进宫护驾,正好借此一观。 而令他惊讶无比的是,方才还翻腾于四方云空的大黑龙,竟被人一剑断了龙脉,生生击毙于大内禁宫,龙尸栽倒在地,再也折腾不起来,此人剑术之玄,已然出神入化,自己还没真把握能够胜他。 也是直到此刻,牛得林才知道眼前年轻剑客,单人丈剑闯宫的真实目的,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 洛华公主即将和亲于蛮族之事,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但凡是个有血性的大秦男儿,都对此事持反对看法,无一人例外。 而那些自诩为老成谋国之人,则纷纷痛骂民众愚蠢,未免耽搁军国大事,区区两个女子而已,若能换来蛮族忠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赵羽看着眼前老者 (本章未完,请翻页) ,心神一阵恍惚,他此时还能站着,纯属靠一股心气顶着,那屠龙一剑已然将他真气耗尽,再没了还手之力。 秦景柔与他心意相通,此时握着他的手,决绝道:“羽,还记得相思玉的来历么。” “如何不记得,你我一同收取玉佩那夜,恍惚昨日之事。” “我想,那就是我们的结局罢。” “你怕不怕。” “不怕,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自己前半生白活了。” 赵羽回头听着心爱女人的甜言蜜语,秦景柔骤然色变,她一把扑在赵羽身上,为其挡住人群之外,射来的一支冷箭! 建康帝见众人都不敢动手,他亲自抢过一支军弩瞄准了那个白衣剑客。 弩箭之威,若是赵羽全盛之时,难以伤他分毫,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却是索命的无常,他除了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为自己挡箭,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噗!” 冷厉的箭头,弯弯曲曲飞舞着,活生生扎进美人后背,疼得她闷哼一声,鲜血登时从秦景柔口中流出。 “啊!别!别这样!”赵羽突然哭出声来,吓得他语无伦次:“柔儿!别,别这样啊,我不要!你别这样!” 秦景柔的身子慢慢瘫软下来,她深情的看着赵羽,口鼻中满是呛出的血液,想说什么也说不出,脸色苍白如纸,神情痛苦莫名。 建康帝大叫道:“你们还不快擒住他,更待何时!” 此时宫外有北衙兵支援过来,他们没见到屠龙一幕,故而对赵羽没有禁军那种恐惧,上前一把将他按倒,有人怕他反抗,随即抽刀挑了他的手筋脚筋,而后又将他五花大绑,拖死狗一般,径直拖下殿去。 牛得林抢步上前,抱起秦景柔的身子,飞快跑出宫门,看其方向,是往观星楼去了。 邓九宫呼唤众太监围住建康帝,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说自己等护驾不力,让陛下受惊了。 “哼!一群没用的废物!”皇帝拂袖而去,并未理会众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北衙诏狱 赵羽落网后,乌云盖雪奔腾在禁宫之中,转而跑出宫外,成了一匹无主之马。 有从双子山之战中逃回来的溃兵,认出了今天进宫那匹大黑马,这不是小海新军主将赵羽的坐骑么。 那决死的逆流冲锋,是许多人一辈子的阴影。 罗军之中,不乏有京城贵胄子弟,他们兵败返回京都后,建康帝并未惩罚问罪于他们,而是假装不知,任由其回归家庭。 朝廷得知白衣剑客是赵羽后,惊得满朝文武都目瞪口呆。 白衣屠龙之事,逐渐在整个京都扩散开来,所有茶馆酒肆,都在讨论这件事,街头巷尾众说纷纭。 有人目睹了黑马进城,也亲眼见证了白衣剑客纵马入皇宫,而后就是那凄厉的龙吟虎啸,引起众人无限遐想。 禁军中不少人都见到了那冲天一剑,狰狞恐怖的大黑龙,在那一剑之下,翻身栽倒于禁宫之内,至今都无人能够挪动龙身半寸。 一些人企图用刀剑将龙皮剥下,奈何根本动弹不得龙鳞分毫,据说黑龙鳞有成人巴掌大小,坚韧无比利刃难伤,倘若用此物制作一件盔甲,定然是件稀世宝甲。 活人尚且奈何死龙不得,真不知那屠龙一剑是何等凶猛! 乌云盖雪被大内高手用绊马索绊倒,他们还妄图驯服此马,奈何它暴躁无比嘶吼乱咬,根本不容外人靠近。 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嫁二男。 乌云盖雪此生唯一认主赵羽,其他人休想骑乘,妄想强行逼迫此马服从,实属痴人说梦。 有一名七品巅峰武师的大内侍卫,恨此马太过野性,便命人将其马头用铁钩勾住,大钩勾进它的脸颊两腮血肉,而后又将它四肢用铁链拴住,固定在地上肆意骑乘羞辱。 乌云盖雪宁死不从,遂强行挣脱铁索,头碰石阶而亡。 众人看着骨瘦如柴怒目圆睁的血淋淋大黑马尸,一个个愣在当场,谁也不曾想到此马竟这般桀骜。 有马烈性如此,可见其主性情如何。 ………… 京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之民皆传,小海主将赵羽,纵马独骑入京,提剑风雷动,孤身入皇城,只为救出被迫和亲的公主,致使得自家身陷囹圄。 多少血性少年听后,皆背地里痛呼快哉! 可惜了这样一位英杰! …………………… …………………… 北衙兵听说赵羽武艺高强,便命人穿了他的琵琶骨,用最坚固的铁链吊在北城诏狱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 大秦自建国以来,非大奸大恶之人,根本没资格进北衙诏狱,但凡一进北衙,则绝无生还之理的可能。 众所周知,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正卿、合称三法司,它们共同掌管南衙监狱刑法,朝廷有官员犯罪,统统拘禁于南牢。 而北衙诏狱,则只对皇帝一人负责。 京都南牢之中,有刑具一十八种,夹指、抬棍、巨枷、铁刷,种种不一…… 但凡一进南牢者,每一种刑具都必定要施行一遍,那是非人般的折磨,旨在彰显法律之威严,令犯人在万分痛苦间,让他改过自新。 其被用刑者无不呼嚎沸然,躯体血肉糜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纷纷后悔自己曾犯下的错,可惜大多悔之晚矣。 曾经有一位触怒了皇威的御史,被皇帝下令拘禁于北衙诏狱,后经三法司会审,又从北衙转至南牢,他竟说南牢刑狱比之北衙,竟如地狱进了天堂,从此不愿再出去…… 凶名赫赫的南牢,竟被此人视为天堂,可知北衙诏狱又是何等恐怖之地。 据说,北衙监狱处于半地下,其墙厚数尺,隔绝声响往来,隔壁撕心裂肺惨叫,对墙犯人丝毫不闻,可称铜墙铁壁。 谓之曰与世隔绝的地狱,也不为过。 北衙之中,刑具又有不同,其中如剥皮、断指、凿脊、刺心、琵琶,刑法多为自创,可谓人间极苦之处,难以一一尽述。 受刑者,无不气血衰败,鲜血流尽,四肢残破,行立难忍,耳不能闻,目不能视,手不能运,足不能行,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而且,还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受每日四十大棍挞刑,之后再上夹指,犯人俱都惨状百出,哭爹喊娘,大多屎尿齐下。 北衙与南牢不同,南牢归三法司管辖,有种种条例约束,最不济还有个休息的时候,北衙诏狱狱卒,往往会没日没夜,无时不刻,以种种非人酷刑,荼毒犯人身躯,直至活活打死为止。 世人皆传,宁入无间地狱,莫入北衙诏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 闯宫屠龙救公主的赵羽,入的就是北衙诏狱。 北衙诏狱内有三种枷锁,分别是三十斤、六十斤、一百斤,三种规格,据说一百斤枷锁上肩,犯人不出两日必死,活活压断脊椎而亡。 赵羽没这个待遇,他犯下的罪,比之十恶不赦,还要严重百倍,故而又要提升一个档次,规格也大不相同。 北衙诏狱之中,房顶往往会预留几个大铁环,那是建造此狱之时,故意设下的刑具辅助工具。 犯人赵羽被挑了手脚筋,琵琶骨又被穿透锁住,这还不算,狱卒又将他反背锁拿,双手双脚攒齐捆在一处,倒吊于房顶铁环之上,宛若悬挂一摊烂肉。 以这个姿势吊着,慢说活动手脚,就连呼吸都很困难,长时间被这样吊着,胸膛会压缩肺部空气,活活憋死,简直每时每刻都生不如死,恨不能早死早托生,省得在人间遭活罪。 整个诏狱都处于半地下,其中环境阴暗潮湿,老鼠蚊虫极多,墙上还有许多白色的蛆虫蠕动,估计是它们将别的犯人吃完,又来寻找新的食物。 这里有一种特别的气味,说不上是腐败腥臭还是恶心干露,总之闻了便让人头晕目眩,几日不愿饮食。 北衙诏狱的狱卒,因为常年不见天日,所以大多是面有菜色獾形鸩脸之辈,说他们是人,不如说他们是魔鬼,皇帝特别豢养的魔鬼。 值得一提的是,北衙诏狱之内,犯人不兴跪拜之礼,皆因第一天入狱,膝盖骨便会被人打碎,故而每间牢狱之中,只有瘫软如泥的犯人,绝无铮铮铁骨硬汉。 钢一般的汉子,也得在诏狱服软。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大秦皇族 北衙狱卒,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他们为抵防犯人亲属报复,故而以黑色头巾遮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外示人,外貌恐怖非常。 赵羽是被大人物特别叮嘱过的犯人,不许将他整治死,故而每隔半刻钟,便要有人抽他一鞭子,以防将他活活憋死。 倒吊在铁环之上,如果无人持续折磨,给他带来疼痛,犯人会因血液不流通,而导致神智昏迷,最后忘记呼吸而呛死, 阴森极怖的地下牢狱之中,手脚俱废武功全失的赵羽,眼神浑浊不堪,入宫时的白衣,此时已然变成黑衣,那是浑身污血染就而成的。 与一般人不同,狱卒每抽他一下,他也不发出惨叫,只是轻蔑的看对方一眼,眼神中尽是看破生死的讥讽。 那蒙面狱卒对他道:“知道你豪横,也知道你是高明的武者,可你到了咱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千万别炸翅,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这时,外面又走进来一个黑衣狱卒,来到铁笼之外,双手抱臂道:“这就是最近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白衣剑客么,外面的人都在打听他,几乎人尽皆知。” 蒙面狱卒笑道:“急什么,早晚有他们见面的时候。” 说着,他冲里面努了努嘴,道:“根据我的经验,以这位爷的罪名,将他当众凌迟处死,都算便宜他,等着罢,上头不会轻饶了他的。” 黑衣狱卒转身笑道:“这小子人豪横,马也豪横,不服别人骑乘,硬是一头碰死了。” “哦?!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那可不,听说大内侍卫们将其马皮剥下,而后架起一口大锅,煮其肉分食掉了,肉香飘出老远。” 赵羽听到这里,微微闭着的二目,骤然圆睁,心绪杂乱不已,神智有些清明的同时,不仅悲痛万分。 乌云盖雪自从跟了自己,敢说驰骋沙场,战功赫赫,其身躯高大健勇,马力充沛知恩,想不到对方竟会落得如此下场,令人不胜惋惜。 赵羽心情激动,连带着悬挂他的铁锁链也“哗哗”做响,惊得笼外二狱卒霎时色变! “你想干什么!不许动!”狱卒说着,“啪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一声,铁鞭抽向赵羽,让他安静下来。 他们听说了,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敢孤身提剑,杀进大内禁宫之人,岂会是凡夫俗子,即便将其手脚废去,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黑衣狱卒道:“别动啊!再动没你好果子吃,别以为我们没法子整治你!”说着,他从墙上取下一个铁刷子,恶狠狠道: “看见此物没有,一刷让你血肉模糊,两刷让你见骨头,再敢乱动,我就给你松松皮。” 蒙面狱卒坐在沙漏旁,边揉动手中的鞭子,边惊奇道:“此人自被制住,任凭如何整治,硬是一声不吭,果真是个钢筋铁骨的,我入职十年,经手的犯人成百上千,还真没见过豪横如他者。” “……” …………………… …………………… 冀州京都,一茶馆内。 “话说那赵羽生得面目凶恶,身高在一丈开外,头如麦斗,膀大腰圆!不然怎称一军将主!” 说书先生还没说完,下面便有人拦住他,笑道:“那赵羽进城时我都看见了,分明是个白净清秀的少年书生,貌似玉盘相仿,哪里有丁点儿混世魔王的样子。” 说书人脸上一红,改口道:“你看的是他之原形,我说的是他之法相,二者之间并不冲突。” “嚯!他还有法相呢??!”众人一齐色变。 “那可不!” “一部接演,咱们书归正传!”说书者笃定道:“那小海新军主将非是凡人,乃天上的星宿下凡,自双子山一战过后……” 正在这时,茶馆掌柜的走过来,阻拦道:“先生说玄幻奇幻架空悬疑都没关系,千万别说官场政治,容易被封啊。” 众人遂扫兴不已…… 茶馆的另一桌上,有人疑惑道:“你们说这赵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嘛要丧心病狂进宫杀人嘞。” 旁边有人神秘道:“我听说是为了洛华公主,现实版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唉,可惜呀,救人不成,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朝廷可真是的,区区 (本章未完,请翻页) 蛮族而已,竟又要搞和亲那一套,亏他们想得出来。” “要说这赵羽也真是条汉子,只有这样的人当驸马,才不失我大秦国威。” “听说了么,他的那匹马也不是凡物,不愿被别人骑乘,硬是随主而去了。” “唉……”众民皆唉声叹气。 …… 京都一角,观星楼内。 牛得林恭谨道:“师尊,赵羽被擒之后,民间怨声四起,都夸他是敢做敢为的英雄,您常说人心向背民心不可欺,此对我朝廷不利啊。” 静坐楼顶的老者,正是公羊詹,他看着楼下的芸芸众生道:“建康帝为了削藩,实在迫不得已而为之,他也不容易。” “对了,周通云有回信没有。” “没有,自从您找过他以后,他便孤身入临安去了,至今未归。” “他们文圣一脉太过逆天,合该有此一遭。” “南宫青竹毕竟不是宗师,绝非他之对手。” “但愿罢。” …………………… …………………… 大秦九州之南,栖霞山畔。 有位白发老道低头掐指一算,自家徒儿大劫将至,恐有性命之危,他起身摆动拂尘,悠然下山。 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下山的方向不是正北冀州,而是西北雍州方位。 众所周知,大秦皇族兴于关外,其祖脉在今雍州西北高原,那也是整个大秦的龙脉所在,秦氏最为重视。 六十一年前,天武帝秦异起兵闯入潼关,铁蹄踏破中原,乾坤定鼎,神器稳固,至此传至建康。 秦异为保基业永存,因而对麾下子嗣大肆分封,企图传秦家基业千秋万代,万世一脉。 据传说,大秦皇族龙兴关外,是因豢养有真龙存在,最不济也有龙脉眷顾,故而能有他们秦家一朝人王帝主之份。 大秦为保雍州龙脉不失,常年派三千死士镇守,世代不离龙脉左右。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公主可能没死 大秦建康十一年三月初二。 北方草原蛮族穆烈部,出动三千精悍骑手,南下冀州劫掠,抢夺无数牛羊牲畜,带回许多秦人奴隶,囚禁儿女孩童无算。 扎达兰部在西北方向也蠢蠢欲动,妄图进犯雍州。 …… 建康皇帝紧急将自家二女送出塞外,安抚那些性情暴躁的汗王,蛮族诸部这才安稳下来。 帝国内部,仍以削藩为主,大秦战力强悍的边军,都被调集到各大关口要隘,集重兵于坚城。 朝廷成立军机处,以鹰派颜铁心与王硕为首,他们最早的计划是先下兖州,而后以兖州为根本,再向南征讨青州,继而灭徐…… 如此一来,朝廷便可以鲸吞海岛之势,将整个南方三州一鼓作气收复,至此大秦武统完毕,天下再无藩王为祸。 这个计划,本来堪称完美,奈何建康帝生性多疑,他听了观星楼主公羊詹的“天子气”之说,非要先灭青州不可。 七子良将罗大豪,兵败双子山,葬送朝廷四万精锐,顺带两万骑兵也驻守边城不回,东北局势骤然坍塌。 叛贼张富东盘踞阳武城,与南方三州暧昧不清,对朝廷方面的态度也左右摇摆不定,他趁青州内部大乱,占据不少府县,从而实力大增,至今已拥数万人马。 奸贼曹真,与蛮将阿力不亚占据边城,麾下两万骑兵,几经周转之下,牢牢将兵权控在手中,又企图染指其他府县,几乎酿成大患。 朝廷顾不上青州内乱,遂命岳龙关守将王则挥师北上,剿灭乱贼曹真,收复边城失地,还百姓一个太平。 时有白毛将军颜铁心上奏,岳龙关乃豫州门户,堪称首要之地,大将王则不可轻离,当派他人前往。 曹真叛乱之事,实在太过突然,朝廷原本与兖州的粮道也被边城军马截断,大军若要出征,必定要事先谋划,仓促出兵之下,难免为三军所累。 建康帝心中也有些后悔,后悔不该逼反曹真,但他是帝王,即便将事做错,他也不会认账。 (本章未完,请翻页) 放下军机处筹集粮草四处调兵不提,再说回白衣屠龙之事。 建康帝花费十年之功,在养龙池内豢养的黑龙被人所屠,他心中焉能不急,而更令他惊惧者,是那单人独剑的孤勇之气。 原本双子山兵败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现在这胆大包天的祸根又来京都撒野,数罪并罚之下,赵羽万死难赎其罪。 朝堂议罪,有人建议将罪犯赵羽当众凌迟,以彰显皇家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并将其首级传示九州,震慑其他反贼。 建康帝应允,并定于五日后行刑。 帝心拍板,告示随即贴出,整个里九外七的京都大城,顿时炸了锅,也将此事宣传的沸沸扬扬。 朝廷多少年都不曾凌迟犯人了,这种极刑,一般没有犯下大罪大恶之人,很少会有如此待遇。 赵羽荣幸不小。 ………… 北衙诏狱中。 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形的赵羽,被几个狱卒轻轻放了下来。 其中一个蒙面狱卒道:“赵爷,您的判决下来了,恭喜您呐,是凌迟,嘿嘿!” 旁有他人附和道:“凌迟之前,我们伺候伺候您的身子,给您先洗干净喽,好让您开开心心上路,欢欢喜喜赴死。” 三五个大汉将他手脚分别放开,又赶紧用牛筋绳子分别固定上,生怕他暴起伤人。 “赵爷,事到如今,您也别反抗,反抗也没您的好果子吃,老老实实受刑,我们也好交代。”那狱卒说着,便拿起一块毛巾擦拭他脸上的污血。 赵羽周身被打得溃烂,往常清秀的脸庞没一丝好地方,此事全被污垢占满,活脱一个土人血块。 已然心死的赵羽,并未有任何反抗行为,他任由众人为他清洁躯体,最后还换上一身灰布囚衣。 身上的相思玉被狱卒摸去,放进自己怀中,遂窃喜不已。 众狱卒见他得宝,纷纷表示自己也要分一份,不然就将此事捅出,大家索性一拍两散。 那狱卒无奈,只好答应众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洗完澡又换上衣服的赵羽,这才有了点正常人的样子,他双目无神,好似行尸走肉,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秦景柔为自己挡箭的情景,不禁万念俱灰。 她死了,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哀大莫过于心死,赵羽不想活着了,只一心求死,故而不吃不喝。 朝廷要凌迟犯人,事前都会好生将养犯人的身体,不然行刑到一半,犯人营养不良死掉,那可就没意思了。 北衙诏狱的狱卒得知要凌迟罪犯,便提前购买了许多补品,让犯人将身体养好,以待受那活剐之苦。 不然也不会将他放下来,定要活活吊死为止。 赵羽紧闭牙关,水米不进,好似死人相仿,这可愁坏了众狱卒,倘若犯人未能坚持到行刑那日,他们全都难辞其咎。 有狱卒好心劝慰道:“赵爷,您就吃一口罢,饿了好几天,您难道就一点儿都不饿么。” 赵羽面前摆着鸡鸭鱼肉,还有一坛美酒,酒肉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赵爷,您倒是说句话呀,听话,吃一口罢。” “……” 恰在此时,有位狱卒无意中说道:“北方蛮族和亲安定成功,这下朝廷又能腾出手来,踏踏实实的收拾众藩王了。” 赵羽突然抬头,嗓音沙哑道:“洛华公主不是死了么,谁去和亲?” “公主死了?谁说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赵羽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你说洛华公主秦景柔没死?能确定么。” 狱卒道:“堂堂一国公主死了,我们岂能不知,再者说来,朝廷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啊。” 原本万念俱灰的赵羽,心下顿时升起希望:“对呀!秦景柔若真死了,京都之人不会不知,建康帝瞒不住的。” 这个念头一起,赵羽心神骤然回归,双目变得炯炯有神,不再心存死志。 他这个前后的心境变化,几乎在一瞬间完成,众狱卒都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控制住他,生怕他又反抗。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吉时已到 赵羽见他们紧张,随即笑道: “尔等不必如此,人生活于世间,好似如鱼入水,我无父无母,又似无根之萍,唯师尊一人将我养大,可谓含辛茹苦。 “今日被锁狱中,我也不指望能够逃出生天,只想冲南方磕上几个响头,遥遥祝拜师尊,以感念他老人家养育之恩。 “人生最难之事,不过安顿好自己的这颗真心罢了,我如今犯下滔天恶业,不求轰轰烈烈,不求永垂不朽,只愿安心走完最后一程。 “诸位,我愿受极刑谢罪,你们只管放心就是。” 众狱卒听罢,这才将他放开,又道:“好家伙,赵爷你可不是一般人,身上拔根汗毛,比我们的腰都粗,谁敢小看你。” 赵羽死志已去,活念又生,假意苦笑道:“我如今手脚被废武功尽失,虽被你们去了琵琶锁,身躯已然残疾,纵然我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呀。” 狱卒们听他这样一说,才逐渐放下心来,嘱咐他好生将养身体,不要有多余想法,安心认罪伏法才是真。 赵羽道:“我数日未进水米,骤然大鱼大肉,恐于肠胃不利,你们去给我熬些米粥来,等我开开肠胃,再行进补不迟。” “哎!好嘞!赵爷您要这么想,那才是我们当奴才的福分,等您挨剐那天,必定是人山人海万人瞩目啊!那时候您可就名扬千古喽!” “但愿如此罢。” 关押赵羽的房间,已然不是死囚牢,而是换成了一间较为干净的号房,这是让他临死之前,有个舒心的环境。 任谁听说自己将被凌迟,心情能够舒畅的?天底下恐怕没有。 赵羽心中没有丝毫恐惧,那日他力竭被擒,还以为秦景柔死了,如今身陷死牢,听闻她还有活着的希望,旋即生念又起。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又低头察看了一下脚后跟处的伤口,手脚筋确实被断,但因自家自幼练武,筋肉比寻常人粗壮。 敌人只割断自家手脚筋一半,尚有半分筋肉粘连,情况还不算最糟 (本章未完,请翻页) 糕,只要将养些时日,自己便能复原。 比手脚筋更为麻烦的,当属琵琶骨处的伤口,人体最为脆弱的骨骼就在这里,此处一旦被废,形同废人无异。 赵羽缓缓活动双臂,肩膀处立刻传来剧痛,那股疼痛沁入骨髓,霎时冷汗直流。 而令赵羽万分庆幸的是,气海丹田内的真气仍在,河车推动之下,虽然已经枯竭,却仍有些许余力。 武者一息尚存,便能生生不息,这是他最后的倚仗,也是他最深的底牌。 屠龙一脉弟子,自幼修习《大劫真气》,此玄功与别种真气不同,乃是一门夺天地造化,凝五行精华于一身的极致心法。 赵羽自下山以来,仰仗此功纵横睥睨,无往而不利,其诸多奥妙处,他心知肚明,别人怎可知晓。 大劫真气,又分六妙法门,乃是:一数、二随、三止、四观、五还、六净。 此法门以自身精血河车推动,运行周天环流于自身经络百骸,种种玄妙,可破八万四千烦恼。 …… 不多一时,狱卒端来小米粥,外加一碟小咸菜,还有松软馒头四个。 赵羽小口小口喝完,肚里肠胃总算有些安慰,心神稳定下来,趁没人时,偷偷打坐运功。 手脚筋被废之人,通常瘫软如泥,跪都跪不起来,往地上一扔,形如死狗相仿。 朝廷要于五日之后处决他,他要利用这五天将养好身体,只要稍微恢复下,他便能锉开金锁走蛟龙。 第一日,赵羽只喝了些小米粥,当时狱卒在场,他故意拿不稳汤匙,重重撒了一地,将个手脚筋被废之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二日,赵羽已经能够自己掰着吃馒头了,却依旧不敢进荤腥,还是用馒头咸菜小米粥,慢慢开养肠胃。 第三日,赵羽试着吃了些肉糜,此物一经下肚,他瞬间恢复几成功力,就连枯竭干旱的气海丹田,都有逐步恢复的迹象。 第四日,赵羽吃了一只鸡,一条糖醋鲤鱼,一碗参汤,四个馒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两斤大饼,胃口比没受伤之前,还要更好。。。 众狱卒提醒他,第五日需要饿他一天,因为行刑之前需要清空肠胃,免得到时破开他的腹腔,肚中污垢流一满地。 那可就难看了…… 赵羽笑着点头,言说自己不会给刽子手添麻烦,让众人放心就是。 众狱卒见他态度良好,不禁称赞道:“明知自家要被活剐,却依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海啸于身后却不动容,于谈笑风生中论及生死。” 说着,他们举起大拇哥:“赵爷,您是真英雄!” “真英雄也好,假英雄也罢,只待后人评说。” 赵羽见狱卒出去,随即稳了稳心神,眼下自家功力恢复七七八八,是时候从这里逃出去了。 但自己手脚筋和琵琶骨未曾恢复完全,还须仔细想好退路才是,一旦逃走,便不能再被捉回来。 …… 大秦建康十年三月初七。 京都城中万人空巷,所有男女老幼,几乎都拥挤在北衙街道两侧,一直到刑场午门大街,摩肩接踵全都站满了人。 白衣长剑,大闹禁宫的赵羽,今日要被活剐,没人不想见见这位绝代剑手的风采,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碰上一回啊。 早有北衙禁军拉了木笼囚车来此提人,他们一个个趾高气扬,奉皇命带大罪犯赵羽,手铐脚铐一应俱全,只等将对方带出。 刽子手已经在午门刑场等候,诸多达官贵人也都到齐,据说皇帝陛下要亲自观刑,试看大恶贼赵羽,是何等凄惨下场。 数十名北衙精锐禁军,带着许多刑具走进诏狱,他们宣读完皇命诰书,与此间狱卒交接完毕后,便开始用镣拿人。 蒙面狱卒带众人来到号房,冲里大声笑道:“赵爷,吉时已到,兄弟们请您上路了,您别让兄弟们费事,还是自己出来罢。” “赵爷?赵爷??” 狱卒喊了几声,房中无人答应,他当先走了进来,而房中一幕,直骇得他当场吓瘫在地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铁复莲 大秦律规定,刑名罪犯逃脱,负责看管的狱吏,将与其同罪。 也就是说,犯人赵羽跑了,狱卒将被凌迟,由不得他不被吓的瘫软在地,乃至于屎尿齐下。 诏狱平白无故没了人,北衙禁军立刻反应,他们旋即封锁京都九门,全城搜捕罪犯赵羽,并逐级向上报备。 建康帝闻言大怒,戒备森严的死囚牢,手脚筋被挑,武功俱废,而且还穿了对方的琵琶骨,如此诸多手段之下,对方居然还给跑了,简直岂有此理。 随即勒令三法司,有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合同侦办此事,务必将罪人赵羽捉拿归案,并派数百名大内高手侍卫,携皇命督管。 京城的百姓们得知赵羽跑了,个个欢天喜地,大有一舒胸中闷气之感,纷纷感叹如此英雄,当真命不该绝,自有上天庇护于他。 而赵羽之名,也被越传越神。 …………………… …………………… 京城,孙府,后厨。 有个厨子正挠头皱眉,他自言自语道:“真奇了怪了嘿,我明明记得炖了八个猪蹄,怎么转眼就剩六个了?” 这时,外面跑进来个紧衣短袖的小厮,催促道:“张师傅好了没有,老爷的客人们都到齐了,就等着你上菜呢。” “好了好了,你去通知开席罢。” “得嘞!” 厨子老张是孙府的掌勺大师傅,其身宽体胖,且又近水楼台先得月,身在厨房好修行,故而吃了个脑满肠肥。 此人做菜,向来有个习惯,那就是总爱多做上一份,好截留下来供自己享用,老爷们在前厅待客,他自己便在后厨自饮自啄,图个清净逍遥,孙府之人也都知晓他这个毛病,只是从来不曾点破。 也就是说,前厅的老爷们吃什么,他在这后厨之中,也要给自己摆上一份,几乎分毫不差。 孙府的小厮们知他喜欢私藏菜品,于是便偷偷来后厨同他吃喝,对他恭维有加大拍马屁,只为满足口腹之欲。 厨子老张性情狭隘,逢迎自己者,便让其同自己吃喝,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己厌恶者,绝不让对方占去丁点便宜,甚至非打即骂,脾气暴躁不堪。 而刚才跑进来的那个小厮,名叫孙用广,便是他的拥趸之人,也是孙老爷身边的近人,他还指望从对方嘴里,听些朝堂趣事呢。 二人互相利用,关系倒也和谐。 不多一时,孙用广走了进来,坐在厨子老张面前,拿起筷子便吃,品相放纵至极,丝毫不见客气。 厨子老张给对方倒上一杯酒,问道:“老爷在宴请谁呀,搞如此阵仗,可给我累坏了,这得来了十几个人罢。” 孙用广“滋溜”一口酒,没抬眼道:“别提了,都是老爷在朝里的朋友,听说是三法司的大官,个个官威甚足。” “三法司?咱老爷是户部尚书,难道刑部之人还要插手户部之事?” 只见孙用广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手,抓起一个猪蹄,回道:“咱们孙府距离北衙诏狱较近,三法司的官老爷们奉命搜查逃犯,要不是看在咱老爷的份上,今天非得闹个鸡飞狗跳。” 厨子老张听了这话,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众所周知,刑部人员办案,但凡涉及到“搜查”二字,那可是个肥差。 不管是深宅大院,还是私人庄园,他们都有权利进去看看,碰上什么珍贵之物,便说是脏物脏证,一律封存带回。 这还算是客气的,再有那心术不正之人,专往人后宅女眷处跑,碰上大姑娘小媳妇,难免调戏一番,其行径极为恶劣,令人有苦难言。 千万别得罪这帮人,倘若在搜查过程中,有对他们横眉冷对的态度出现,他们便要嘱咐手下人仔细搜查。 这“仔细”二字,可大有讲究。 何谓“仔细”,兢兢业业,一寸一寸的查找,便是仔细。 届时任你家财万贯,也填不满这些人的贪婪胃口,破家败业在即。 但,官官相护,刑部之人碰上同样在朝为官的老爷,他们又会替对方遮掩过去,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而已。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个道理在哪里都适用。 (本章未完,请翻页) 厨子老张问道:“抓什么逃犯,谁跑了?” 孙用广吃的满嘴流油:“还能有谁,罪人赵羽呗。” “啊!?跑了?!” “你还不知道呢?昨天人就没了,北衙禁军扑了个空,圣上龙颜大怒,勒令务必将此人捉拿归案。” “哎呦!那人可真够神的,听说手脚都被废了,他硬是还能逃跑,可见并非凡人。” “谁说不是呢,”孙用广凑过来,小声道:“我有在宫里当差的朋友,据他亲眼所见,那白衣赵羽单人独剑,硬是杀透三千甲士,无人可挡。 “数十丈长的大黑龙,他一剑便击落云空,好似天神下凡。” “此事竟是真的!” “绝对属实。” “俺老张这辈子还没吃过龙肉嘞,也不知是个啥滋味,估计皇帝老子才能有这个口福罢。” 孙用广感慨道:“罗将军数万兵马,竟兵败双子山,我这回算是服了,恐怕也只有赵羽那样的人,才能打败他呀。” 二人正谈论之际,外面脚步声响,从门外进来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带刀男人,他虽是平常打扮,但脚下的那双厚底官靴,却出卖了他的身份。 “此间有无异常。”男人冷面冷语。 孙用广赶紧站起来回话道:“回禀大人,此间并无异常,小的们经着心呢。” “恩,若有风吹草动,你须速速禀报,不可私自处理。”黑衣劲装男人说话时,眼睛喜欢与人直视,好像能射出一缕光。 “是!” 男人说完,便扭身走了出去。 厨子老张愣愣道:“此人一进来,只看我一眼,我就感觉身上冷嗖嗖的,好不渗人啊。” 孙用广护嘴小声道:“这就是老爷宴请的客人之一,没想到他居然往后厨来看,可真够谨慎的。” “你知道他叫个啥。” “此人就是大理寺正卿,第一捕头,铁复莲。” “原来如此!”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黄之灵 铁复莲长着一只鹰勾鼻子,熟悉他的人,都喊他铁鹞子,形容此人办案能力极强,如鹞鹰捕兔一般精准。 他奉命搜查北衙诏狱周围民居,不成想撞上当朝大员孙具才的府邸,同僚们想稀里糊涂蒙混过去,毕竟同朝为官嘛,孙大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铁复莲可不这样想。 别人可以吃吃喝喝应付差事,他必须仔细搜查每一处可疑所在,对得起自己每一份官饷,更要对得起自己的“神捕”名声。 大理寺与刑部联合办案,众人皆在前厅陪孙大人吃喝,铁复莲趁机溜出酒席,谎称不胜酒力,来到后堂访查。 据他分析,罪犯赵羽手脚筋被挑,且琵琶骨被穿,武功尽失形同废人相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逃出生天,除非有人给他做内应。 铁复莲拿到卷宗后,仔细调查每一个跟赵羽接触过的狱卒,然后约出每个人单独谈话,做笔录,逐个比较供词,他发现众人谁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且并无作案动机。 当他查到负责给赵羽喂饭之人时,对方说罪犯可以自己吃喝,铁复莲当即反应过来,罪犯的手脚筋未被完全割断,他应该是装的。 习武之人的筋肉本就比寻常人粗壮,行刑者将他当做普通人对待,一时出现纰漏也是有的。 这就说明,罪人赵羽,依旧有自我行动能力。 再者,赵羽一剑屠龙之事,被京城之人传得神乎其神,他最少也是个顶级武师,这种人不可以常理度之,当加倍小心谨慎才是,怎可轻易撤去枷锁。 铁复莲一番调查,排除了内鬼接应的可能,只能从罪人自己身上着手。 依他看来,对方受伤极重,即便能够逃出去,罪人也逃不太远,应该以北衙诏狱为中心,重点排查附近民居,对方很有可能便藏匿其中。 以上便是铁复莲的由来。 孙府占地面积很大,名副其实的豪门宅,几进几出的院墙,最里面是小姐夫人们的闺阁,外人难入。 铁复莲穿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过后厨,来至在女眷院落,他脚步刚一到此,便有人提前去报告老爷了。 好家伙,亲属女眷之地,岂能让外人进来,倘若传了出去,小姐夫人们的名声,那还要不要了? 前厅饮酒的众人,一听铁神捕去了后院,孙具才当即色变,愠怒道:“诸位,可是孙某人招待不周么,为何如此相欺?” 时有刑部侍郎郭翔宇站了起来,拱手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下官这就将铁兄弟唤回,他这个人就是死脑筋,唉!” 众人喝不下去,一同急奔后院,深怕那头犟驴冲动起来,真给闯了进去,那可就坏了大菜。 户部掌管天下田赋厘金,也管公债俸禄,就连当今建康帝想要花钱,都得经过户部审核签字,然后才能拨取。 得罪了户部的人,管饱吃不了兜着走,人家什么都不用做,以后但凡是三法司的调银批条,只留中不发就是,看谁难受。 郭翔宇一马当先,跑在所有人前面,他是此处除却孙具才以外,官职最高之人,他必须有个态度。 铁复莲正愁不知怎么进入,身后众人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郭翔宇的呼喊:“铁兄留步,你前面是女眷院落,不可轻易造次!” 孙具才铁青着脸,他自问没有慢待众人,此时居然还有人要以搜查之名乱来,简直视他这个当朝一品于无物。 铁复莲并未多想,只认真回道:“诸位大人怎么来了,你们在前厅喝酒就是,孙府虽大,我一人便可搜索干净。” “你快得了罢我的铁兄弟,快快快,咱们去前厅说话,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说着,郭翔宇便来拉住铁复莲,小声道:“孙大人在野,万万不可得罪,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必如此认真。” 铁复莲回头道:“耽搁了圣上的大事,谁来担待?” “我来担待,都由为兄一人担待,可否?” “不可!”铁复莲正身呵斥道:“圣上有命,倘若捉不住罪人赵羽,你我全家性命难保,岂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以儿戏视之!” “让他进去搜!”孙具才听不下去了,他命丫鬟婆子们把众太太小姐,都给哄到别院,直接将整个女眷院落清空,供他一人进去搜查。 事情已然僵在这里,不如此也不能算罢,铁复莲人如其名,果真面硬如铁。 时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经过一番仔细搜查,铁复莲终于确认这里没有罪犯的踪迹,他信步迈了出来。 众人见他并无收获,一个个心中大石落地,又备感侥幸。 恰在此时,铁复莲指了指远处的一栋花楼,问道:“那是何地。” 孙具才没好气道:“那是我儿媳黄之灵的闺房,她最近偶感风寒,见不得湿气,故而上楼将养。” 铁复莲道:“孙府我俱都搜查完毕,唯独此楼不曾进入,还望方便则个。” “你欺人太甚!”孙具才忍不住了,骂道:“给你根鸡毛,你便当令箭!真以为你身在大理寺,老夫便奈何你不得么!” 众人也都感觉铁复莲有些过分,人家刚才都说了,那是自家儿媳的闺房,只因有病在身,所以单独居住,他却不依不饶还要进去搜查,真真是个没心肝的。 “铁兄,要不算了罢。” “算了?可以,”铁复莲道:“倘若圣上追问起来,我便说并非下官办案不利,而是有外人成心阻挠,诸位,届时你们可要站出来说话呀。” “你!” 孙具才气得闭上眼睛道:“命人将黄之灵抬出来,让铁大人进去搜!千万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众人唯唯诺诺,只铁复莲一人面无惧色,堂堂正正站在这里,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对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时间又过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只见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被人用大红棉被裹着,连人带榻,整个抬了出来。 场中有好色之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孙大人的儿子,果真是个好福气啊,此女便是黄之灵么?”这样的念头,在场中所有人心头响起。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值不值 铁复莲目不斜视,那娇滴滴的美人根本没入他眼,只抬手向众人行了一礼,便大步流星登上花楼。 “吱呀~”少妇的闺房绣门,被一双大手推开,铁复莲随即走了进去,他双目如鹰隼一般狠毒,任何蛛丝马迹,也休想逃过这双眼睛。 这是一间摆设极为精巧的标准绣楼,早先是孙家小姐的闺房,后被闲置起来,现在归黄之灵居住。 小姐的房中,还摆设有文房四宝,砚台纸张等用具一应俱全,桌子上放着一些书信,字迹娟秀小巧,看来是女子手书。 大部分书信都是写给孙新彤的,想来此女便是孙府的小姐,而落款是一个名叫王蓉的女子。 铁复莲若是没有记错,当朝一品大员兵部尚书王硕,他府中有位爱女,名字便叫徐蓉,今年仍待閣闺中,此女莫不是她? 大秦并不歧视女性,女子上学识礼之事也不稀奇,孙王二女年纪相当,家境也较为匹配,此二人经常手书通信,想来也是有的。 至于书信中的内容,铁复莲非礼勿视,一些小丫头们的喃喃细语,他也没兴趣去看,应该与此案无关。 他继续向里走,里面是一栋绣床,外有锦纱悬挂,金钩红绳垂地,模样好不精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住所,还伴随有阵阵女儿香袭来。 铁复莲低头一看,绣床边上也有一封书信,是一个名叫黄之鹿的发信人,写给自己姐姐的手书。 联想起刚才那少妇的名字,又见书信落款,铁复莲立刻明白过来,这位黄之鹿,应该就是黄之灵的亲弟弟。 信中内容不用看,定是他们姐弟往来叙谈家族之事,此信与本案无关,也不必打开去看。 铁鹞子鹰眼扫过地上痰盂,发现白瓷荷花痰盂内,竟有一小堆猪蹄小碎骨,看这分量,足足有两个大猪蹄。 “黄之灵不是有病在身么,还真能吃啊,胃口比我还好。”这样的念头,在铁复莲心中一闪而过,旋即又释然了。 “也对,她既然是病了,便当多多进补,如此才能将养好些。”铁复莲自言自语道。 花楼面积不大,转眼便搜查完毕,铁复莲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将人犯能够藏身的细节处,统统过了一遍,此过程中,他始终心怀戒备抽刀在手。 万一罪犯在此,他好随时出手,将对方砍翻在地,这是一名老捕头应有的素质。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罪人赵羽,那可是顶级武师,绝非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确定了此间无人,铁复莲回身退出房门,“噔噔噔”脚步轻快下楼,而后冲孙具才一拱手:“得罪了,孙大人。” “哼!”孙具才鼻孔朝天,质问道:“认真办案的铁大人,您可曾发现异常?” “回大人,并无异常。” “好,送客!” “孙大人……”郭翔宇还想上来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 “送客!!” 众人一见孙具才变了脸,这才惺惺散去,铁复莲转身就走,干脆利落至极。 孙用广陪着自家老爷回前厅,丫鬟老婆子们抬着黄之灵上楼,过程多有繁琐,细节不必再谈。 放下所有男人们各归本位不提,单说那重病缠身的黄之灵,她被人安置在绣床之上,背靠几个抱枕坐好,又吩咐众人出去。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花楼后窗处一阵响动,而后翻进来个修长高瘦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灰布囚衣,正是被人捉拿的赵羽。 “大姐,为何不将我行踪泄露,以我之罪,倘若将我抓住,你可是大功一件。” 黄之灵没好气的看对方一眼:“外人如果得知我收留你个大男人一夜,日后怎生看我,我的夫君又将怎生待我?” “也对,”赵羽活动活动手腕,刚才吊了半天,手腕都有些酥麻,那带刀之人好难对付,若非自己用龟息功隐住呼吸,只怕要被对方发现。 方才他就悬挂在花楼另一侧,万幸那边无人,从而让他躲过一劫,铁复莲的鹰眼也走了空,真真险之又险。 “大姐,你夫君呢,昨夜为何不见他。” 黄之灵暗淡道:“我那夫君不学好,整日眠娼宿妓,一月之中有半月不着家,也是长有之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赵羽看着对方的俏美鹅蛋脸,不禁脱口而出:“家有这样的娇妻,还要出去鬼混,真真是糟践了,啧啧啧……” “嗯?!”黄之灵瞪他一眼。 赵羽自知失言,脸色腾的也红了,他赶紧扭头不去看对方,尴尬癌都要犯喽。 “你说你叫赵羽?” 男人头也不回:“正是。”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你么。” “我没闹,我就是想讨个说法。” “讨什么说法,谁欺负你了。” “没欺负我,欺负了我的女人。” “你不怕死么。” “有些事,死也得做。” “为了女人去死,你觉得值?” “值。” 黄之灵看着男人宽大消瘦的背影,八卦道:“洛华公主很美么,值得你这样做。” 赵羽转过身来,深情的看着对方,双手先施一礼,而后哀求道:“大姐,我自狱中逃出,承蒙你收留搭救,眼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只望你能帮帮我。” 黄之灵哪里受得了这个,对方那俊秀的眼眸,好似一汪秋水般,勾惹人的魂魄,令人不由自主便陷入其中。 哎呀,这该死的男色。 “别这样看着我,有事你说。” 赵羽从自己下山开始讲起,又将如何碰到秦景柔,以及陪伴对方从南到北的经历说出,二人从情投意合,到如今劳燕分飞…… 直把个黄之灵听的哭泣不止,她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随后便嫁入孙府,学的是孝敬公婆,尊得是三从四德,何曾想过另一种人生。 “秦景柔的人生,好精彩呀。”黄之灵擦拭着眼泪,评价道。 “……” 赵羽接过话头:“如今我不知她是死是活,在下想求您之事,便是托您打听打听,她是否还活在人间。”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她若是死了呢?”黄之灵盯着他的二目,问出了心中所想。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东宁小赵之威 赵羽站起身来,抬手斜指东方,沉静道:“青州东宁,皆我之旧部,帐下数万虎狼,唯某号令是从。”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朝廷如此欺我,定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景柔若已不在人世,我便潜回东宁,召集旧部,血洗此番大辱。” 黄之灵道:“我愿给你去探听她的消息,奈何重病缠身,下床尚且费劲,更别提下楼行走了。” 赵羽笑了:“我观大姐是阴气郁结之症,只需一股阳刚之气冲刷,不消三五日,您立刻药到病除。” “呸!”黄之灵轻啐他一口,脸红道:“我这绣楼尽是女子,哪里来的什么阳刚之气,你如何敢轻薄于我。” 赵羽并没拿对方当外人,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了出来,昨夜若没她收留,自己还真不知该去何处。 他用剑气切断牢门跑出,寻常百姓家根本不敢去,皆因小家小户不好藏身,再者,普通人家吃食较少,丢俩馒头跟要他们命一样,大呼小叫之下,难免泄露身形。 大户人家则不同,就算丢俩猪蹄,照样引不起什么特别注意,这就是赵羽的聪明之处。 黄之灵年长赵羽七八岁,待他好似个大姐姐,其谈吐之间,多有温和亲近之意,二人互有好感。 赵羽情真意切道:“大姐,我有一门真气,名为大劫,其性至刚至阳,只需我用河车推动,冲刷开你郁结血脉,此病立时可解。” 黄之灵点点头:“如何医治?” 赵羽先将对方放平,而后掀开对方的锦被,伸手探了进去。 黄之灵刚要说话,而后便觉小腹阴凉处,登时覆盖上一只大手,随即又有滚滚热气蒸来,令人好不舒爽。 半刻钟转瞬即逝,赵羽抽手出来,却发现对方已经舒服的睡了过去,他并未打扰,而是将锦被盖好,自己便坐在一旁等候。 …………………… …………………… 皇城,崇政殿。 又是一天朝会,今天要议论的主要核心问题,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罪犯赵羽的抓捕进程,进展的究竟如何了。 有大臣上奏道:“赵羽不过是孤身一人耳,实在不足为惧,朝廷当以削藩、或者平定曹真与张富东之流为主,何苦要将大量人力物力,浪费在此人身上。” “臣有本奏!”兵部尚书王硕,立刻站出来道:“老臣不同意许大人的看法,他这是无知之言!曹张之流,不过是土匪流寇耳,怎可与东宁小赵相提并论!” “你!” 建康帝抬手道:“许爱卿所言有理,你不要着急,就请王爱卿试为众爱卿解惑,朕也很想听听,这个赵羽有何不同之处。” 王硕道:“张富东曹真,二竖子狼子野心,趁朝廷削藩之际,便打算拥兵自重,且所作所为,多有荼毒民众之举,从而大失民心,此皆为自寻死路,自断根基,实在难成大器。 “再者,二人麾下兵将,多为我冀州子弟,只要我朝廷大军一到,对方兵将战力顷刻减半,其势如无根之萍水中浮木,料不足惧哉。” 那位许大人道:“莫非小赵与此二人不同?” “当然不同!”王硕激动莫名: “那东宁小赵本是青王麾下部将,自翁山之战崭露头角,我曾派人仔细调查过其人履历,越看越是心惊。 “纵观此人出世以来,每战皆身先士卒,堪称悍不畏死,且他奉青王之命,处小海练兵,收东西二山,建三大战营,麾下还有田济、慧丙等一干文武之材,极得部下信重。 “我观小赵控人之法,实有高绝之处,他以田济中军营辖制三大营,后以三大营反制田济中军营,又以慧丙调动粮草军饷来辖制二军,确保大权在握,做事可谓滴水不漏。 “仅仅如此,他也不过是个只知兵事的武夫耳,奈何此人对农事收租也极为上心,自他收拢小海之民以来,均田地,薄赋税,鼓励桑田,可谓一方父母。 “试问,这是他该干的事情么?简直有不臣之心!秦景润能容他如此,实在是青州内乱所致,迫不得已而用之。 “他区区一个白身部将,一无官身品阶,二无爵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封地,眼下却自己开府建衙,浑然自成天地,另创乾坤。 “东宁小赵手掌东西双子雄关,南瞰青徐,北控兖域,麾下数万虎狼,上下将士一心,皆能为他效死力,我朝廷七万战兵尚且奈何此人不得。 “试问,他比曹真张富东之流,如何?” “……” 众朝廷听着如此鞭辟入里的分析,皆点头赞同,连那位许大人也低头不语,暗暗沉思。 建康帝笑道:“王爱卿是否言过其实,放眼我大秦九州藩王,哪一个不是拥兵自重,坐享亿万黎民朝奉? “朕对诸藩王尚且不惧,又何况一个小小的白身赵羽呢。” 王硕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总之不能放赵羽回东宁,此番若将他放过,无异于纵虎归山蛟龙入海,后患无穷啊。” 建康帝道:“依爱卿之言,朕当如何行事。” “微臣确有建议,”王硕再度行礼道:“陛下应调兵封锁冀州东线各大关隘,凡身高过七尺的男子,皆不许出州,另全域搜捕,凡手腕脚踝琵琶骨处有伤疤者,一律锁拿归案。” “准奏,就依爱卿所言。” 朝会一散,众文武皆信步出殿,时有户部尚书面色铁青,不苟言笑从众臣群中穿过。 刑部侍郎郭翔宇在他身后缀着,连连赔罪,而对方确充耳不闻,依旧大步流星向前走着,此情此景,不禁令人好笑。 京都各大城区,皆无赵羽踪影,朝廷猜测他可能已然逃出城去,准备潜回东宁。 然而,在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黑暗角落,有双鹰眼,一直在死死盯着孙府的方位,他不相信赵羽能够逃出去,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武功极好的人。 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有极限。 如此短的时间,不足以支撑他逃出城去,更何况他还身受重伤。 还有,一个弱女子,吃得下两个猪蹄么?铁复莲回想之下,冷汗吓出一身。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指剑山河碎 大秦雍州西北,天山高原。 这里常年被积雪覆盖,偶尔赶上一年暖春,也绝不会露出数丈积雪厚之下的永久冻土层。 站在万丈悬崖中间,由西方大海蒸腾出的湿润云气,翻卷着涌进天山南麓,而后在雍州西北上空,凝结成沉闷的云层,最后化作水滴,在遭遇冷空气后,又化为雪片,呼啸着覆盖下来。 据《大秦地理志》勘察,九州所有河流支脉,其最后的源头,几乎都可以追溯到天山高原,这里是万河之母。 天山脚下,有大一片肥沃的水草丰饶之地,此处是天武帝发迹的地方,也是大秦龙脉根本所在。 天下九州,以雍州地势最高,而天山地势,又称雍州最雄,这里是世界的屋脊,也是除却昆仑山外,龙气最为充盈之地。 六十一年前,秦异取得神器之后,便命三千死士,世代驻守在此地,守护秦氏一族,那象征着龙脉的气运之柱。 世界屋脊,也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从天山峰顶之上,隐约放射出一道粗有十丈,拔地通天的巨大黄色光柱,其柱呈明黄,直通九霄,乃秦家统治九州气运之本。 天山脚下,是已经繁衍出数万部众的死士一族,他们甘愿改换名姓,皆改姓秦,只为秦家守候此山太平,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地。 通天光柱之下,是一汪天蓝色的冰湖,湖面积约摸有数百丈方圆,湖中心开着九朵泛着白光的气运之莲,而那明黄光柱,就是由这九朵莲花放映而出,此乃地母之根。 死士一族,把守住了所有通往天山峰顶之路,谁若胆敢靠近此处者,杀无赦! 六十年来,多少前朝余孽,多少心怀不轨的野心家,想来这里搞些破坏的图谋不轨者,简直不计其数,但都被死士一族给镇压下去,这是他们毕生的使命,也是他们先祖的承诺。 四大宗师之一的斩天刀李渔,又能如何?他想摘一朵气运之花,好去救活自己走火入魔的大徒弟,不也在死士一族的“祝神术”下狼狈而走么。 可惜,他们防得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陆地,却防不了天空…… 大秦建康十一年三月初九,朝阳初升。 正当云气铺满了天涯,四海时空充斥着无尽的肃杀,有一位老道长就站在那万里云天之中,形神道体宛若仙佛降世之花。 他一身鹤羽大氅披肩,其下是玄色水火道袍,手捻拂尘,须发皆白,面露清冷之色,长身而立云空。 恰在此时,天山脚下有人用深厚内功高声叫道:“敢问来得可是陈传风陈老前辈么,小的秦重,这厢有礼了!” 秦重是当代的天山族长,也是祝神术的集大成者,能以半步宗师之力,击退巅峰李渔,可见此人威名。 老道长却没有半句废话,根本不回应对方,他左手托住拂尘,右手食指中指合并,捏了一个剑诀,而后斜向自己右前方云天一指。 只见在老道长指尖虚化出一柄无形大剑!那剑指天画地,一眼望不到尽头,其色透明,隐隐反射出天地蓝光。 “量天一尺!前辈且慢!!” 秦重说晚了,他话音刚落,老道长云空矗立,指尖向下一划,无形大剑直接斩向气运光柱,“飒!” “轰!” 透明大剑斩过处,九朵气运白莲,登时枯萎了七朵,一股凄厉的龙吟,啸震六合八荒,游荡于云海天际。 “老匹夫尔敢!” 秦重的嗓音声嘶力竭,仿佛自家亲生父亲被人杀了一般,又好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推进了井里,真叫一个绝望。 远在数万里之外的皇城养龙池中,建康帝一口老血喷出,脸色煞白无比,黑龙已死,他本就元气大伤,如今根基又被人斩去,他如何能不吐血。 而一剑灭去七朵龙脉之莲的老道长,却风轻云淡道:“欺我徒儿,我便灭你龙脉,今日给你留下两朵,再敢聒噪,老夫一指断你秦氏江山。” 说完,老仙长便乘风而去,天山脚下,果然无人再敢言语。 他们斗得过四大宗师西方斩天刀李渔,却惹不起长空伫立一剑屠龙的陈传风… (本章未完,请翻页) … 这一日,老道长指剑山河碎! …………………… …………………… 京都,孙府,绣楼。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随后又传来个甜美动听的女孩之音:“嫂子,我能进来么,你起床没有呀。” 屋中停了大约有三息光景,黄之灵才说道:“好妹子快进来,我已然起来了。” 孙新彤刚一进屋,在看到自家嫂子的第一眼,她便呆住了,这还是自己那个病殃殃的嫂子么? 只见那静坐绣床一侧的女子,云鬓高挽,神聚三焦,面如三月桃花,眸光闪耀透亮,整个人都好似泛着一股神光,美丽动人心魄。 “吖!嫂子,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又或者被什么仙圣附体了不成!”孙新彤拉住女人的手,惊奇不已。 黄之灵笑道:“瞧你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我又怎么了我?” 孙新彤看着她红润光泽的脸颊,摇头道:“这才两日不见,你好似换了个人,快说,你究竟吃了什么东西,效果居然如此明显。” 黄之灵不信道:“有这么灵验么,我只是大病初愈,哪有你说的那么神。” 孙新彤赶紧起身跑向屋外,冲下大声喊道:“王蓉你快上来,快看我嫂子有没有什么变化。” 楼下有个身姿如柳的姑娘,水蛇腰,溜肩膀,行走间风姿绰约,谈笑间顾盼神飞,又纯又欲,令人我见犹怜。 “来啦来啦,慌个什么。” 最令人叫绝的,还要属她的嗓音,听之宛若冰晶碎裂,闻之欣然神往。 王蓉的家世极为显赫,她本是当朝一品大员之女,年芳妙龄,自幼喜读诗书,堪称大秦才女。 孙新彤应她书信相邀,去王府住了两日,姐妹们在一起好不够,又陪着孙新彤返回孙府。 王蓉不见黄之灵便罢,她一见孙家嫂子神态,也不禁惊讶的捂住樱桃小嘴,口中低声称奇。 “嫂子,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何故精神焕发?”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她死了 黄之灵遮遮掩掩,说起别的话头,将此事遮挡过去,问她们:“你二人在来得路上,可曾听到什么稀奇罕没有,我卧病多时,想来错过许多新闻。” 孙新彤性格活泼,笑道:“最大的新闻,就是嫂子你的病好了,且风采更胜往昔。” “去去去,少拿嫂子开心,快说有什么别的新闻。” 新彤道:“回府的路上,我的马车被盘问了三次,都是搜查赵羽的衙兵,若非马车上有爹爹的手令,我二人还回不来嘞。” “啊?竟有如此怪事!哦对了,你口中说的罪人赵羽,是何许人也?”黄之灵眨着一双大眼睛,显得单纯至极。 孙新彤也惊奇道:“最近在京中搞风搞雨的,就是此人,您竟没听说么?” 黄之灵气苦道:“我卧病在这绣楼上,丫鬟婆子们不愿亲近我,生怕沾染上我的晦气,我又从哪里得知院外新闻,唉……” 她这一唉声叹气不要紧,却将两个待閣闺中的女孩打动了。 王蓉用葱白小手捏起一根笔,挥斥方遒道:“凭什么只那些男子,可以参与国家大事,我们女儿也不逞多让,只是不给我们机会而已!” “就是就是!”孙新彤附和道:“我以后才不要嫁给庸人,宁为英雄妾,不为俗人妻,不然这人生也太没意思了。” “你们还没告诉我谁是赵羽呢。”黄之灵提醒道。 二女搬了椅子,围着孙黄氏坐定,是孙新彤道:“说起赵羽,此人身高过丈,膀大腰圆,青面獠牙,善使两根大铁锤……” 黄之灵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质疑道:“此人竟如此凶悍?” “那可不!”新彤万分笃定道:“就在数日前,他为了洛华公主和亲一事,孤身杀进皇城,三千御林军竟不能挡,若非凶恶猛汉,怎能做出如此非人之事。” 孙黄氏看着她:“赵羽之貌,可是你亲眼所见?” “嫂子,你见过他么。” “额,我…我自然是没有……。” “他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亲眼所见!” “哦哦哦,你接着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孙新彤说来说去,终于说到洛华公主秦景柔那里,黄之灵顺势问道:“如今这位公主如何了,她可是死了?” “肯定是死了呀,一箭穿胸而过,大罗金仙难医。” “消息准确么,你从何处听来。” “我听王府之人说的,兵部尚书家的人,还能有假?” “噗通!”楼梯处传来一声闷响。 孙新彤与王蓉赶紧起身,走出房门查看,四下里竟一个人也没有,方才分明是有响动,莫非见鬼不成。 “估计是什么猫儿狗儿的,咱们回去罢,”孙新彤神经较为大条,目下无人,便要拉着好姐妹回去。 而那个名叫王蓉的女孩子却一动也不动,她聚精会神的看着楼梯拐角处一行小字,眼神怎么也移动不开。 “彤彤,咱们上楼时,这里还没字罢?”她喃喃自语道。 小字是被人用树枝划上去的,字迹龙飞凤舞,苍劲雄浑杀气十足,绝非女子手笔。 “你在看什么呀,还不快进来,”孙新彤说着,又走进闺蜜身边,直到此刻,她也发现了那行小字,并轻轻念了出来: “此去东宁招旧部, “旌旗十万斩暴秦。” 两个女孩子傻傻愣在当场,看着那两行蝇头小字,仿佛失去了魂魄。 …………………… …………………… 赵羽走了,这回他没哭。 经此京都一役,他性情大变,以往那个温良纯善的少年不见,转而多了几分深沉,也多了几分决断。 赵羽不敢说受了什么人间极苦,却也算是见识了大悲大痛。 肉体上的折磨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秦景柔的死,才是令这位屠龙少年,最终改变的原因。 一颗仇恨的种子,在赵羽的内心生根发芽,建康朝廷固然有错,但归根结底,还是蛮族太过凶横,凭什么我们要下嫁公主?双方为什么要和亲? 大家各过各的,不好么? 你们放你们的牧, (本章未完,请翻页) 我们种我们的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双方互不招惹。 天杀的蛮族,一定要骑在别人的头上拉屎,甚至还要让别人吃下去才行,这种欺负人的手法,未免太过了些。 赵羽功力恢复九成,手筋脚筋也有逐渐愈合的迹象,他不愿在京都待着了,回转东宁才是真。 偏偏有人不愿放他走。 就在赵羽躲过重重关卡,终于来到城东一处荒郊野外之际,身后一直缀着的铁复莲这才现身出来。 “鼎鼎大名的赵羽,也会怕死么。” 铁鹞子话音未落,几十名黑色劲装高手,已然将他团团围住。 “方才城中百姓居多不好动手,如今这里空无一人,正该擒住你这罪大恶极之徒!” 赵羽回身道:“你应该在城中动手,而不是放我出来,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也想留下我,未免太过可笑。” 铁复莲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嘲笑道:“你旧伤未愈,强行动手,只怕伤口崩裂,届时痛不欲生,不信你还能反抗。” 他说这段话的意思,其实是在为自己人打气,省得被赵羽一剑屠龙之名吓破了胆,只要己方士气不丢,对方便没有逃跑的机会,果然是一位老捕头,经验十分充足。 “你叫什么名字。”赵羽问他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理寺正卿,铁复莲是也。” “好,待羽下次见你,必生擒之。” “哈哈!”铁复莲听笑了:“你还想有下次?这回我先把你擒住再说!兄弟们,上!” 赵羽纵身一跃,躲过三四把刀,他确实不敢与对方纠缠,一来怕旧伤复发,二来怕对方还有帮手,故而想跑。 铁复莲见他往东而去,登时呼唤众人:“不要放跑了罪人,任他跑出天涯海角,我等也要死追。” 众人原本还对赵羽有所惧怕,如今一看对方不过如此,胆气随即上涌,个个矫健若虎狼相仿,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 “他有伤在身,让他跑罢,等他跑累了,再擒他不迟。”说破毒计者,依旧是铁复莲。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追捕绝路 赵羽焉能不知对方这是“群狼逐猎”之计,就好比狼群追杀猎物,他们也不贴上来搏杀,只是跟在身后慢慢吊着,只等猎物筋疲力尽,无力反抗之后,狼群便冲上来补刀。 但他明知是计,也要不停向前奔跑,一旦停止下来,对方便会再度将自己包围,慢慢给自己放血,届时更无脱身之策。 铁复莲极有耐心,他不仅善于侦破案件线索,也很善于追踪猎物,似赵羽这头“病虎”,他也不敢托大,故而使出消耗之法,慢慢缀在其后。 赵羽大劫真气护体,手脚虽有不便,却能奔跑如飞,寻常奔马也休想赛得过他,而身后众高手,却能紧紧跟住他,可见都不是软手。 他苦于手中无剑,回身若与众高手厮杀,定然要吃大亏,干脆闷头赶路,待寻得一处山高林密之所,定能有条出路。 赵羽心头叫苦,他自下山以来,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之态,浑如丧家之犬,又似漏网之鱼,惨且且急走忙逃。 京都以东,数百里一马平川,俱是成人膝盖高低的绿油油麦苗,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微风吹动麦浪,口鼻中满是麦香,好不令人惬意。 赵羽气得骂娘,越想找片遮挡物,越寻不到,简直岂有此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着顶头的风,冀州东部不仅没有高山密林,反而河流纵横交错水系极多,又给逃亡之人带来许多困难。 赵羽在高山学剑十年,偏偏不识水性,俗称“旱鸭子”。 “师尊呐师尊,您传我无上玄功,又授我高绝剑术,为何单单不曾教我水性嘞!眼下正值弟子亡命之际,真真苦也!” 他正心中叫苦,耳边厢又听得水声如吼,滔滔江水好似奔牛烈马相仿滚滚向前,原来面前有一条大江拦路。 慢说他不识水性,就以此江之急而论,即便是常年生活在江边的渔民,也不敢轻易下水,那江底的礁石与暗流太多,非人力所能抵挡。 赵羽一愣,随即止步,只见江边竖立有一块 (本章未完,请翻页) 石碑,上书三个大字:“堕羽江”! “啊!” 铁复莲等人随后赶到,又将赵羽包围住,他也看向石碑,不禁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 “堕羽江!好一个堕羽江!你名叫赵羽,此江却要堕你,可见是上天要收你性命,还不快束手就擒么!” 前有怒江拦路,后有追兵赶来,赵羽急中生智道:“尔等皆为武者,可敢与我单打独斗么,一拥而上算什么本事。” “呸!谁要与你单打独斗,我劝你还是乖乖伏法,免受刀割皮肉之苦。” “臭不要脸的铁复莲,真当本尊怕你不成!”不会骂人的赵羽,如今也被逼急眼了。 “兄弟们,依计行事!” 赵羽两手空空,又不愿损耗真气化剑气对敌,真气万一再度枯竭,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任人宰割。 铁复莲等人也不着急,他们共有四十个人,每十人一组,俱都手持钢刀,组合成刀阵对敌。 看得出来,此刀阵极为犀利,颇居离合精妙,隐隐有兵法通于其中,可见创出这刀阵者,必定熟读兵书。 十个人一拥而上,合攻赵羽,他们将刀锋舞动起来,好似刀山相仿,逼迫得对方连连后退,难以反击。 剩下的三十人,则围成三面,堵住赵羽所有逃生之路,不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十个人打累了,再换十个人上,给前十个人留下休息的时间,摆明了就是要用轮战之法,等将赵羽真气消耗殆尽,他们好拿老实的。 赵羽手中无剑,暗中吃着大亏,他为保余力逃跑,故而也不以罡风抵挡,只是慢慢应对,心中却苦思脱身之法。 铁复莲在外围压阵,越看越是心惊,他自入公门以来,办过多少大案要案,擒住过多少江洋大盗。 似赵羽这般难缠者,一个都没有。 想对方年纪轻轻,估计一大关过不去二十岁,竟练得如此玄功,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令人难以置信。 (本章未完,请翻页) 铁复莲暗中庆幸,多亏自己留了个心眼,请出自家师门四十位刀阵高手,这才困住对方,如若不然,只怕要无功而返。 仅仅只是困住他,迟迟难以得手,众刀客脸上无光,他们以多欺少,却还奈何对方不得,可见赵羽身法之妙。 “中!”铁复莲骤然打出一枚“铁莲子”,直奔对方后心而去。 赵羽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他百忙之中回手一抄,便将暗器接在手中,气笑道:“狗东西,以多欺少还不算,又拿暗器伤人,你不配称为武者。” “似你这般罪大恶极之人,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兄弟们别让他歇着,继续打,累死他为止!” 赵羽将铁莲子扣在手中,向前猛然一弹,“当”的一声,被铁复莲抬手用刀挡住,其力道之大,直接将对方的牛尾捕快刀,连刀带鞘,径直断为两截,众人不禁骇然! “此子修为之高,实属人间罕见!”这样的念头,在所有人心中升腾起。 “换阵法,此子太过扎手!”众刀客脚步一变,由十人变为九人,九又化三,三人为一小组,此为太乙三才阵。 九人虽比十人少,变化却越发多了起来,竟比十人更难应付,他们围定起赵羽,身法好似穿花蝴蝶,刀势越发凌厉。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赵羽一个不留神,背后便中一刀,直接割破皮肉,鲜血飞溅出来。 “贼子!”他背后吃疼,伸手打出一道罡风,犹如车轮大小,瞬间逼退三人。 铁复莲在旁边叫道:“大家不要急,慢慢来,他已然受伤,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众刀客被此话提醒,随即又稳住刀阵,不再过分贪功。 磨血战术已然奏效,剩下的就是慢慢割他,直到他无抵抗之力为止,这就是所有人心中一同所想。 赵羽打到此时,心中也打出真火,方才他收着余力,不愿与众人搏命,故而束手束脚,眼下众刀客欺他软弱,此时再不搏杀,更待何时!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搏杀 赵羽这一放手大干,又把众人忙活得不轻,他们这才发觉自己小看对方了,此子修为之高,还远在他们预料之上。 “一群鼠辈,安敢欺我!”赵羽墨发飞扬,身后衣衫被他周身散发出的罡气,鼓动的烈烈作响,面容冷俊无比。 铁复莲又提醒众人道:“小心困兽反扑,大家提起精神来!” 众刀客不敢托大,在面对猛虎一般的赵羽时,他们自认还是谨慎些为妙,此子步伐不乱气息悠长,尚有反击余力。 赵羽原本还想留着内力逃跑,眼下打出真火,也不管不顾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打个痛快再说。 一名刀客想趁机偷袭他,赵羽不等对方靠近,反背撩心一掌,车轮大小的罡风从他掌心劳宫穴打出,直接拍在对方胸口之上。 “嘭!”那人硬接一掌之后,“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地身亡。 “不好!他这是要拼死搏杀!”铁复莲话音未落,赵羽的掌风又到了,这次是直奔他来的。 “鼠辈,我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容尔等欺我!” 铁复莲躲无可躲,再加上赵羽身法极快,二人只得硬拼几手,“嘭嘭嘭!”几式掌风过后,铁鹞子直被对方震得手臂发麻,刀都抽不出来了。 恰在此时,众刀客也都围了过来,再度将赵羽围在场中,刀山刀海冲他身上招呼。 若赵羽没有受伤,绝对不惧与众人血战,奈何他手脚筋被人割断一半,再加上双肩琵琶骨处旧伤未愈,行动起来难免迟缓,这样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再加上他空手对敌,手中无剑,已然吃着大亏,众人都不是软手,双方一碰面,他只得用罡气回击,用来挡住对方刀锋。 大劫真气雄浑霸道,其性至刚至阳,但久战之下,难免有力竭之险,皇城之中,赵羽之所以被擒,就是因为体内真气匮乏。 “也罢!”赵羽心中暗叫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谁人能逃一死,今日干脆与这些鼠辈拼了,杀一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死了罢!” 想到此处,原本霸道至极的罡气,顷刻又高涨几分,众刀客处于对方身遭数丈之内,直觉站立不稳脚步乱晃,这是被猎猎罡风乱摆所致。 “死来!”赵羽火力全开,此时再不留手,他大手一抓,便擒住一名刀客,“我让你追我!”他飞起一脚,直接踢死对方。 抢过对方手中长刀,赵羽也挥舞起来,奈何他不会刀法,用着蹩脚至极,有刀还不如无刀,旋即又被他大力掷出。 被扔出的长刀之上,灌满了大劫真气,有刀客想用自己的刀阻止此刀,奈何他真气不如对方勇猛,故而被长刀一撞,径直穿了个透心凉。 “大师兄!”刀客们疯了,方才被赵羽一刀戳死之人,乃燕子门大师兄,此一番协助铁鹞子拿贼,他们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棘手。 “鼠辈,死不足惜!谁不怕死,尽管上来,今日有你没我!” 铁复莲大声叫道:“不要乱!不要给他逐个击破的机会!大家力往一处使,注意自己的步伐,千万不要乱战。” 赵羽恨此人不过,舞动掌风又劈将过来,恨不得一掌将铁捕头震死,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铁复莲刚才吃过大亏,此人身受重伤,自己尚不是对手,如今对方拼死搏杀,自己若此时抵挡,绝难有好下场,当以躲避为上。 铁鹞子始终保持着冷静,他并没有被赵羽的疯狂之态搞乱心神,反而越发沉稳,一边在远处游斗,一边提醒众人保持战斗队形。 三十多人的刀阵,被铁捕头指挥得进退有据,开合有法,三十名刀客,就好似一人相仿,默契至极。 赵羽猛打猛冲,他心存死志,不管前方是谁,他挥手就是一掌,自己也不躲不闪,任凭对方往自己身上招呼,他也不怕刀砍,左右有罡风护身。 战斗从正午打到傍晚,众人轮战之下,不停偷偷休息,他们尚都已筋疲力尽,可想而知,赵羽又该是何等境遇。 来时四十名刀客,如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今只剩下一半,其余者或被赵羽掌风震死,或被他一脚踢飞,能站着拿刀的,不足二十人。 “日落之前,务必擒住此獠,等天色一晚,他趁夜色逃脱,我等前功尽弃悔之晚矣!”铁复莲高声大叫。 众人从早上追来,一天也不曾进食,激战到此刻,都有些手软脚麻,赵羽再不趴下,他们就该趴下了。 燕子门的精锐弟子,都在这里了,此一战过后,即便能将赵羽擒获,他们宗门也将元气大伤,十数年心血毁于一旦。 中生代弟子,才是一个门派的根基所在,试问这些精锐弟子全部葬身于此,他们还焉能在江湖上立足。 铁复莲出身于燕子门,当代门主便是他的师父,如今师兄弟们折损大半,自己都不知该如何与师父交代。 “也罢!”铁捕头心中暗道:“众兄弟为我一人而死,等今日过后,我便散尽家财,安置好众兄弟家眷,而后自刎于他们坟前,赔他们一条命,也就是了!” 一念至此,铁复莲加紧几刀,欺进赵羽身前,要与对方做个了断。 赵羽丹田气海干枯,早就不想活着了,他之所以能搏杀至此,全赖自家真气浑厚,眼下筋疲力尽,活着图遭众人耻笑,干脆死了罢! 正想到这里,铁复莲突然凑过来了,赵羽大喜过望,他费尽全身之力,硬挨对方一刀,随即一把将对方抱住,笑道:“正愁不知如何捉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我要去龙宫赴宴,你何不与我相随!” 赵羽说完,双腿猛然发力,抱着铁复莲直直摔进江中,众人只听“噗通”一声巨响,二人随即被江水冲刷不见。 铁捕头人称“铁鹞子”,鹞子是飞禽,他也不会水,况且双臂又被赵羽抱得死死,想挣扎都挣脱不开。 “咕咚咕咚,”几口江水一灌,铁复莲顷刻晕死过去。 赵羽也不识水性,只知死死抱住对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被水一淹,也给淹死昏迷。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又见黄海清 “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老虎不吃饭, “专吃大坏蛋!” 一群半大孩童,正唱着歌谣从堕羽江边路过,他们是这附近渔村的孩子,大人都出船打鱼去了,家里只剩下三五稚童,约在一起玩耍。 江堤路上,由北向南,行过来一个瘦弱书生,他背着一个破书箱,一边走着,还一边低头自言自语:“不会算错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嗯,肯定不会错的……” 孩童们见他痴呆,便嘲笑道:“赶路的,你嘴里嘟嘟囔囔些什么,莫不是在找什么宝贝。” 书生着一身黄海清,笑回道:“我在找我的机缘呐,他被冲在这江中随波逐流,我若不搭救于他,只怕他必死无疑。” “啊!”众孩童听他说话神神叨叨,疑他是个疯癫之人,便都惊跑开来。 恰在此时,有渔民光着脚跑上岸,惊叫道:“快去报官,快去报官啊,江中有两具死尸!快去报官!!” 书生被惊叫声吸引,跑过来急切道:“老丈莫要惊慌,死尸现在何处,你带我去看看,今日出门大吉,不会让我撞见死人的。” 老渔民病急乱投医,他已经被吓得说不出整话,只拉住书生的手,一直往前跑,不多一时,二人双双来至在一艘渔舟之前。 书生胆子极大,他好似不怕死尸,几步来到船舱,低头观看尸体,原来是两个人抱在一起,一同身亡的。 而当他看清其中一人相貌之时,突然笑了:“我就说你有血光之灾嘛,你还不信,这下好了罢,你说你这是图啥。” 渔民见他发笑,还以为见鬼了,这种情况下,他怎能笑得出来。 书生回头道:“老丈搭把手,将他们二人分开,我好分别救治。” “啊!他们没死么。” “当然没死,死了我还救个屁。” “……” 别看老渔民年纪大,他常年在江上捕鱼,手指臂力要比一般人更为有劲,故而一拉一扯之间,便将二人分开。 也正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在这个时候,渔民才发现这二人一个是青年,一个是中年。 “后生,看他二人年纪,又见他二人相拥而堕江,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一对父子?” 书生头也没回,挤压着青年的腹腔道:“不会不会,你看他二人一个清秀俊雅,一个鹰鼻鹞眼,绝不会是父子关系。” “那他二人为何会双双落水嘞。”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老渔民看着他救人,疑惑不解道:“你为何先救青年,而不管那中年,未免太过偏心啦。” 书生累得直喘粗气,坐在船帮道:“我怕他二人是仇敌,故而先救青年,倘若我先救中年,他提前苏醒过来,岂不害了青年性命?” “那你就不怕青年醒来,反害中年?”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 “你认识他?” “认识,跟他老婆还很熟嘞。” “去!没个正形的。” “……” 老渔民焦急的等待着书生操作,他比谁都希望二人没死,打鱼之人,最怕碰到这种忌讳事,倘若网到死人,则必须禁渔七日,这是规矩。 如果他们两个没死,打鱼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往后会有好报应的。 就在万分紧张之际,老渔民仿佛听到了天籁一般的“咳嗦”声,他心中大石落地,双手合十,祈祷道:“多谢河神爷爷!多谢河神爷爷呀!” ………… 赵羽一睁眼,问道:“你是牛头还是马面,不对!怎么看你如此眼熟,你也死了么!黄泉路上是你作伴?” “让水灌傻了罢你,别来无恙啊,我的赵大将军,”书生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转身从背后书箱掏出药膏,又给他分别消毒抹好包扎。 赵羽抬手指向旁边的铁复莲,问道:“你怎么不去救他,倒先来救我。” “看你浑身是伤,此人又面相凶恶,我若先救他,岂不是害了你。” “有理有理,敢问阁下高名。” (本章未完,请翻页) “黄之鹿。” “幸会幸会。” 赵羽说完,又一头栽倒昏死过去,他全身俱是刀伤,落水前筋疲力尽,再被江水冲刷浸泡一夜,就算是个铁人,也禁不住如此折腾。 此时能被黄之鹿救醒,只仗着年轻,仗着根基好,否则早死多时。 相比之下,铁复莲就好很多,他身上并无伤口,且只是被水灌晕而已,江中浮浮沉沉,并未将他淹死。 黄之鹿向船家借了破渔网,然后拢成绳索,死死捆住铁复莲双手双脚,这才将其救醒。 铁捕头一睁眼,立刻呵斥道:“某乃朝廷命官,快快给我松绑,不然定要尔等知晓官家手段厉害!” 黄之鹿熬烂了鱼汤,一口一口喂进赵羽嘴里,对方有肉汤下肚,苍白至极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 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最是养人,此时香气四溢,铁复莲也食指大动,他腹中无食,饿急威胁道:“快给本官松绑,不然要你皮开肉绽!” 黄之鹿也不理他,又去盛了一碗肉汤,自己吸溜起来。 赵羽悠悠转醒,发觉自己是在一处船舱,他盘腿打坐双手掐诀,慢慢恢复功力,不知不觉又是一天。 燕子门众刀客雇佣了江边船家,顺着上游往南搜寻,铁鹞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大喊,却被黄之鹿一船桨楔在脑后,登时打倒过去。 他本是一介书生,打人根本没什么力气,铁复莲没被打晕,翻身骂道:“你特么的!要打人就直接打晕,干嘛打个半死不活,疼死我啦!” “……” 铁鹞子被饿了一天一夜,双手双脚被缚,已然没力气折腾,此时只能任由黄之鹿摆布。 老渔翁怕事,想偷偷摸摸送信,却被黄之鹿察觉,他笑道:“我们都是江洋大盗,你若去报官,我就说你是窝主,看那群官老爷信谁。”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老渔翁吓得手脚冰凉,再不敢有什么乱心思,他撑开船桨直往上游而去,恰好与众官船错开。 燕子门的人,打死也想不到,铁鹞子竟会被人带往上游,他们顺着堕羽江,往南一头扎了下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小赵回来了 赵羽醒来数日,精心调养之下,玄功又有精进,他从八品武师初阶,一跃升为高阶,皇城斩龙之时,他心有所感,便隐隐察觉自己即将突破,奈何力竭被擒,因而也就被耽搁下来。 江边搏杀,他心境又有变化,气海丹田数次枯竭,将他的潜力发挥到了极限,如今否极泰来,终于因祸得福,大劫心诀再度突破。 黄之鹿的药膏极为管用,赵羽惊奇的发现,自己手腕脚踝琵琶骨处的伤疤在慢慢变淡,肉眼几乎不可见了,仿佛没受过伤一般,真不知是对方良药起了作用,还是自己的特殊体质问题。 他换了一身黄之鹿的衣服,不出意外还是一件“黄海清”,这是僧人布施旧衣服给穷人的,没钱买衣服的穷苦,只能穿这个。 赵羽从船舱出来一亮相,老渔翁都看傻了,呆呆道:“敢莫是天神也?” 他体态修长,墨发散在脑后,被发冼足,长身玉立舟头,徐徐江风吹来,黄海清与黑发随风飘扬,趁得他宛若神仙人物。 那个风流俊雅的小赵,又回来了。 黄之鹿背着书箱出来,蹲在船边撩动江水洗手,他的背影瘦弱至极,书箱整个挡住了他的身躯。 赵羽笑道:“黄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几日来我观你谈吐,绝非等闲之辈,眼下东宁正缺你这样的大才,何不随我回转小海,干上一番事业。” 黄之鹿站起身来,在自己衣服上擦着湿手,边问道:“敢问羽君,你再度回转小海,此去何为?” 赵羽道:“起兵反秦。” “有何理由?” “没有理由。” 黄之鹿笑了,回绝道:“羽君自己回转小海罢,在下不能跟你回去,恕难从命。” 赵羽慌了,疑惑道:“黄兄胸藏锦绣,腹有良谋,你随我回转小海,才有你用武之地啊,好男儿在世,岂可碌碌无为。” 黄之鹿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辈出之际,而大秦虽面临诸多藩王环伺,他却坐拥三州,依旧是最强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那个,你凭什么反他? “换句话说,做事需出师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心不从,心不从则身不至也,羽君,你懂么。” 赵羽立刻反应过来,直视对方的双眸道:“羽虽不才,此番回转小海,愿励精图治,积蓄力量,善待良民,为你为我,为咱们这样的胸有抱负之士,开创一个新局面。” 黄之鹿又问:“你是为你自己的私欲而反秦么。” 赵羽矢口否认道:“羽心怀天下,怎肯为一己之私而废公,还望黄兄助我。” 黄之鹿翻身跪倒:“既如此,在下愿追随羽君,此生不负。” 赵羽同样跪在对方面前,拉住对方双手道:“羽此生也必不负你。” 二人对拜施礼,共结同盟。 这时,铁复莲从船舱中滚出,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故而用尽浑身力气翻滚出来,骂道:“你们两个虚伪恶毒的野心禽兽,大秦乃天下正统,何时轮到你二人来评头论足,竖子若敢反秦,这是自寻死路!” 几天以来,黄之路每天就喂他一点汤喝,早把个勇武精悍的铁鹞子,给饿成了皮包骨,这不刚刚说了几句,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赵羽看向渔翁,笑道:“老人家,放开他罢,不用虐待他。” 老翁担心道:“他若暴起伤人怎么办。” “无妨,某家在此,谅他也翻不了天。” 赵羽这话可不是吹牛,先前被铁复莲追杀,那是他趁人之危,如今自己伤势痊愈玄功尽复,十个铁鹞子捆在一起,也不够自己一根手指头打的。 铁复莲骂不绝口,恨道:“早听说东宁小赵性情纯善嫉恶如仇,不成想你也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世人都看错了你!” 赵羽面无表情道:“还不都是被你们逼得,北方蛮族一天比一天壮大,朝廷却还想着削藩削藩削藩,为了削藩,连外敌入侵都可容忍。 “张富东之流,是谁纵容出来的,北荡山双王遇难,又是谁造成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青州多少平民,因此事而被荼毒,又是谁在背后下手! “都是你眼中的朝廷,他们为了削藩,甚至不惜令数十万人流离失所,你见过青州那些被残害的城民么? “你知道家破人亡这四个字的含义么。” 铁复莲被说的一愣,他只是一个捕头而已,从来没考虑过天下大事,他只认为朝廷所做之事,肯定是对的。 黄之鹿接着说道:“大秦虽是正统,却俨然成了秦氏一家之天下,他们官官相护,把持住所有官位爵位,不许我等普通人染指,这些你都看清了么。 “黄某读书半生,自问胸怀抱负,却报国无门,仅仅要去报名书院而已,他们却问我要介绍信,你可知什么是介绍信? “是哪些官老爷们互相推荐子孙的敲门砖啊,黄某家境败落,无人肯推荐我,我就只能蹲在街角苦读,你知道还有多少人同我一样么?没有一个好爹,想出头比登天还难! “铁捕头,你眼中的大秦,是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的大秦,不是我们穷苦人的大秦,这些,你明白么。” 铁复莲倔强道:“少把你们自己说得这样高尚,你们也不过是两个不识大势的竖子而已,岂能与朝廷为敌。” 赵羽不再理会他,对渔翁道:“老人家,实不相瞒,我乃东宁小赵,此番回转青州,你愿同我离去么。” “啥东宁小赵,俺不认识,跟着你走可不成,这条船就是俺的身家性命,俺可放不下它。”老翁挥舞着船桨道。 赵羽叹了口气,他怕铁复莲回去报复老翁,故而开口相邀,奈何对方不从。 没办法,老渔翁不走,只能带铁复莲走了,不能给他回去的机会,否则渔翁定会因自己而死。 铁复莲见他看向自己,遂仰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铁某人皱一皱眉头,便不是好汉!” 赵羽十分为难,他敬重对方是条汉子,不愿痛下杀手,眼下对方又一心求死,实在不是他心中所想,故而踌躇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路过边城 黄之鹿将赵羽拉过一旁,窃窃私语道:“羽君可是想要铁复莲跟我们一起走?” 赵羽点点头:“正是。” “好,羽君稍待,且容鹿激之。” 铁复莲坐在船舱,身上的绑绳被松开,手脚早就麻了,只能慢慢活动血脉,如此才能行动。 黄之鹿冲他笑道:“铁捕头,我与羽君要回转小海,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呐。” 听到这里,铁复莲黯然神伤,回想自己出身于燕子门,少年得志入了公门,仰仗师尊家严传下绝技,这才平步青云,坐到如今这个位置。 为了抓捕赵羽一案,燕子门精锐弟子倾巢而出,却折损大半,杀兄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无可奈何。 赵羽身受重伤,遭四十人围攻堵截,尚且奈何他不得,眼下他伤势已然尽复,自己形容枯槁,怎么可能是此人对手。 功败垂成,自己此番若回京都,无非就是散尽家财,而后一死,慢说朝廷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也不能放过自己啊。 师兄弟们为我而死,他们对得起我铁鹞子,铁鹞子也必须对得起众兄弟,无非是自刎于他们坟前,也就是了。 铁复莲想到这里,死志油然而生,回复对方道:“铁某人此番回京,不过一死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黄之鹿笑道:“还以为你是什么铮铮铁骨的好汉,却不想也是个怂包软蛋,眼下羽君和我联手反秦,你身为朝廷捕头,竟坐视不理,亏你还口口声声为了朝廷。” 铁复莲被他说得脸红,心中委屈无比,自己倒是想抓赵羽来着,可自己打得过他么?要是能打过他,还用你说? 黄之鹿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就跟着我二人一起走,看我二人是不是你口中的谋反之辈,敢否?” “有何不敢!”铁鹞子两三句就被激出火气,大丈夫在世,全凭一口气活着,没了这股气,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赵羽心满意足,当即辞别老翁,与三人一同上路。 (本章未完,请翻页) ………… 据黄之鹿说,他们顺着堕羽江向上游走了近百里,离这里不远处,有座边城,众人可以去边城歇脚。 边城在冀州东北方向,兹临兖州,去年张富东作乱,带走的就是边城之兵,如今他占据阳武,已然成了天下毒瘤。 三人正往前赶,恰逢一处客栈,铁复莲说什么也不走了,他这几天被饿的够呛,看见饭铺比看见亲妈还亲。 赵黄二人也有些口渴,准备停下来喝杯茶,路途遥远,不必太过焦急。 客栈的伙计许久不曾见客,此时好容易来了三位客人,他自然招待的十分殷勤,上来又是作揖又是说俏皮话,一定要留住三人。 铁复莲拉住伙计的围裙,虚弱道:“不点菜,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统统都给我端上来,要快!” “哎!好嘞!” 伙计跑进后厨吩咐开火,他自己旋即又提着一个大铜细嘴壶走了出来,殷勤道:“您几位先喝着水,我去给您烫酒。” “伙计。” “哎。” “此处为何就我三人,其他客人呢?”黄之路问道。 伙计一听此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苦笑道:“客官不是本地人罢,您没听说过曹真之事么?” 赵羽听不明白伙计说什么,他自打完双子山战役后,便提剑入京而后被擒,此时逃出生天,压根也不曾听说过什么曹真之事。 铁复莲知道,但他不明白伙计话里的含义,故而问道:“曹真叛乱,与你们这小店有什么干系?” 伙计一听就急了,瞪眼恨道:“有什么干系?干系大了去了!” 三人随即让他坐下,仔细讲讲其中根由。 伙计道:“诸位明公,你们有所不知,自建康九年起,我们这日子就没法过了,生意眼看一日不如一日,今天要不是你们三位来,我都打算关门歇着了。” 铁复莲不爱听这话,反驳道:“我大秦蒸蒸日上,百姓国泰民安,你怎敢胡言乱语,说这些没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没尾的丧气话。” “客官,您是当官的罢?”伙计眼力不错,他顺势坐下来,掰着手指头道:“朝廷要削藩,军费从哪里出?还不是从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身上搜刮?不然那些当兵的,还不得造反啊。” 铁复莲认真道:“身为大秦子民,便当纳税保平安,莫非官府坑害你不成。” “何止是坑害!简直不给我们活路,”伙计低头道:“自建康九年起,我们的赋税便增加了一倍,那时还能支应,后来张富东起事,大兵犹如蝗虫过境,此地的客商已然凋零,再难现往日繁华,连带着我们客栈都没钱赚,如何交得起赋税!” “啪!”铁复莲气急道:“该死的张富东,竟敢谋反作乱,简直该被杀一万次!”说着,他又恶狠狠看向黄赵二人。 黄之鹿问道:“那曹真又是怎么回事,他碍着你们什么了。” 伙计目露凶光,气道:“最属这个曹真顶不是东西,他比朝廷和张富东还狠,搜刮起老百姓来,最毒最恶,最令人发指!” 赵羽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双子山之战前期,曾俘虏过敌方一个骑将,那人好像就叫曹真,莫不是此人? 他问伙计道:“你说的曹真,可是随罗大豪征讨青州的那个曹真么。” “可不是咋滴!就是他!” 赵羽点点头:“他兵败之后,不是带兵回京都了么,怎么还留在边城?” “可说是呢!”伙计一拍桌子,激动道:“也是咱们这位皇帝老子糊涂,想那曹真兵败,心里正忐忑不安,他老人家可倒好,直接一道圣旨逼反了大军,眼下赖在边城不走,看皇宫里的那位万岁爷如何自处。” “住口!”铁复莲冲西方拱手道:“当今圣上行事,自有他的圣断,我等身为臣民,不可枉自议论。 “再者,你一个小小的店小二,懂什么国家大事,还不快去端菜…” “您还别跟我耍这个官威,有能耐找曹真说理去,你看他理不理你就完了。”伙计起身,去后厨端菜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捕快杀禁军 爹亲娘亲,没有馒头大饼亲。 酒无好酒,菜无好菜,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常小炒,再配上馒头大饼,铁复莲塞了个狼吞虎咽,吃相极为难看。 伙计看得暗暗咋舌,心说这位几天没吃东西了,好像一辈子没见过饭一样似的,瞧这狼狈样,也配跟自己耍威风,切。 黄之鹿给赵羽倒上一杯酒,分析道:“曹真手下有两万骑兵,每日消耗与步兵不可同日而语,他若想养活这几万匹马,仅边城一地,是绝不够他糟践的。” 赵羽深以为然,他自己就曾养过马,知道马这种畜生是直肠子,饭量极大且吃了就拉,家畜里最费粮食的,就是它。 黄之鹿说道:“曹真占据一地不成,必然向外扩张,而朝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起大军前来征讨,届时曹真狗急跳墙,势必东窜……” 赵羽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黄之鹿紧跟着说道:“咱们不可多耽搁,必须尽快返回东宁早做准备,曹真若挥师往东,则必成大患。” “鹿君所见极为有理,吃完这顿,你我速速启程。” “然也。” “……” 赵羽打包了干粮馒头,准备路上吃,铁复莲还要接着塞。 这时,伙计走了过来,笑道:“诸位,你们谁结下账啊?” 赵羽老脸一红,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着钱,京都一役太过悲惨,从来不离身的长剑都丢了,乌云盖雪惨遭横死,更何况银两。 黄之鹿投奔自己,实则是奉自己为主,自己不请人家也就算了,总不能让人家掏钱罢,这于礼不周。 “额,”赵羽看向铁复莲,意思是让他掏钱。 铁鹞子回瞪他一眼:“你看我干什么,我像是有钱的人么,要不是你拉着我跳江,我能落得这个下场?” 铁捕头也是个脸热的汉子,他在京都与人吃饭,从来都是自己掏钱,谁人不知铁复莲仗义疏财忠孝无双,奈何他此时真没钱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黄之鹿赶紧站出来道:“羽君,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么,那时你赠我纹银几十两,现如今正好派上用场,这顿让我来请罢。” 赵羽羞臊至极,不由低下了头。 三人结完店饭账,顺着大路一直往东,铁复莲只是捕头,不懂军事,他发问道:“曹真和阿力不亚这两个狗贼造反,他们麾下的兵将也跟着瞎胡闹,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该派大军绞杀。” 黄之鹿笑了:“权利的基础是信息不对称,曹真之所以能掌控住军心,就在于他能第一时间处理重要信息,兵将们被他蒙蔽,那也是有的。” 赵羽听着二人对话,只是笑而不语,突然他脸色一变,傻傻愣在当场。 铁黄二人见他发愣,随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路边的树木之上,挂着许多人皮,微风轻轻一刮,鼻孔中闻到一股腥臭。 一排成人腰粗的榆树,约摸有上百颗,全都挂满了风干了的人皮,有大人有小孩,还有许多老者的,不一而足。 而那腥臭之气,就是头发黏着血液,粘在树上散发的…… 晴天白日,铁黄赵三人直感觉浑身冰冷彻骨,整个人都好似掉进了冰窖里,令人毛骨悚然。 三人轻轻走了过来,树旁木牌上,还有用鲜血写成的几行小字: “大胆刁民,竟敢私藏口粮而不上交,现剥皮充草以示惩戒,倘若再有敢私藏粮食者,便是如此下场————边城曹真。” 赵羽气得双目通红道:“贼子曹真,来日我将你生擒,定要你也尝尝剥皮之苦!” “说得好!”铁复莲第一次赞同道:“类似于这样的畜生,就该如此对待,你赵羽若果真能生擒此贼,我就拜一拜你,又有何难!” 黄之鹿比他二人都冷静,分析道:“曹真这是被逼急了,再没有粮草供应,他很难再把控军心,届时军心一散,他死无葬身之地。” 赵羽接过话头:“就是一座粮山,也不够那两万匹马吃的,曹贼必定四散打粮,苦了这里的百姓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恰在此时,远处有一队骑兵奔来,约摸有数十骑,他们身穿棕色皮甲,看样子正是朝廷禁军的模样。 领头的小队长奔驰过来,抽出马刀,冲路旁三人道:“你们这三个大胆刁民,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将衣服脱下,否则人头落地。” 铁复莲向前一步:“看你们的样子,都是朝廷禁军,怎敢信口雌黄,谁又是刁民!” “哼!”小队长冷哼一声:“军爷说你是刁民,你就是刁民,什么狗屁朝廷禁军,老子们是边城军,你到底脱不脱!” 赵羽拉住铁复莲,挡在黄之鹿身前,故意道:“这位军爷,我身上带着许多金银,脱衣服就全掉下来了,要不您还是自己过来取罢。” 那小队长见他相貌清秀,便认为他是个文人,当即跳下马鞍,持刀逼迫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等他离得三人近了,刚想举刀威胁,赵羽抬手一掌,登时将对方头颅拍得万朵桃花开放,炸成一滩烂肉。 这一下,全场皆惊! 赵羽愤恨道:“一群人面兽心的狗畜生,留你们何用,都给我死来!” 铁复莲这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杀得好,看我也杀他几个!” 他话音刚落,挥手发出一片铁莲子,“噗噗噗!”众骑兵小队立刻栽落一大片,只有两三个离得远,没被铁莲子打中,吓得他们拨马就跑,疯狂鞭打马身。 赵铁黄三人得了马匹,每人骑上雕鞍,铁复莲还抽出一把刀,别在自家腰间,这才赶上大路。 黄之鹿不善骑马,赵羽在旁边看着他,万一摔下马匹,他好随时搭救。 只听黄之鹿嘲笑铁复莲道:“你不是朝廷的捕头么,为何要杀朝廷禁军,刚才动起手,我看你比谁都狠。” 铁复莲阴沉着脸不说话,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刚才脑子一热,便跟着赵羽动起手来,丝毫也未留情。 “羽君,咱们必须快些,跑了的那几个禁军,肯定回去报信,他们马快,万一缠上咱们,那可就坏菜喽。”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猎犬与马蹄 三人骑了马的缘故,行程大大加快,他们沿着双子山西部北侧山脚,一直在往前行进,这条路也是当初罗大豪的进军路线。 赵羽进冀州时,走的是此山之南,如今他回转东宁,走的又是此山之北,路途大相径庭。 据铁复莲说,郡主秦稚瑶已经被送回青州,旨在搅乱临安的浑水,让他们自己内乱,赵羽听完不胜唏嘘,朝廷好深的触手。 连图柳段三人不合,他们都能摸得清楚,更何况其他州府呢。 …………………… …………………… 建康十一年四月初。 朝廷集结十万兵马,征发三十万民夫,拜颜铁心为帅,浩浩荡荡杀向冀州边城,一路上绵延如海的旗帜,遮蔽了云空,声势之浩大,简直可怕至极。 兖州秦景温麾下有位谋士,名叫周怀义,他上书兖王道:“朝廷兴重兵讨伐曹真是假,图谋兖州土地才是真,眼下九州,唯兖州兵力最弱,还望大王早做决断,以免被颜军所害。” 秦景温道:“我不施毒手于人,人必不能施毒手于我,咱们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有什么理由打咱们?” 周怀义道:“曹真走投无路,必定要往东窜,向南是死路一条,朝廷大军不会放过他的,他只能往兖州来,届时颜军便以剿匪为借口,一定要进兖州,大王当如何自处?” 秦景温听到这里,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他赶紧询问周怀义:“那本王该如何去做,才能避免大祸临头?” 怀义道:“殿下只需陈兵于兖冀边界,堵住曹真东窜的路线,而后任由颜军围剿他,只要他不入兖州,朝廷便没口实,我等也算早做准备。” “十分有理!本王就按怀义所说的去办。” 同年四月,兖王秦景温,拜门下大将诸葛礼为帅,周怀义为军师,调各地郡兵十万,驻扎于兖州边境,防止曹真窜入兖州。 周怀义这步棋并不算臭,但他们忘了,曹真麾下皆是马军,化整为零来去如风,且军纪极为散乱,又不以后勤为重,只要他们想去哪 (本章未完,请翻页) 里,马匹就能带他们去哪里,区区薄弱防线,是挡不住他们的。 赵羽的马队行军慢,那是因为他要保证军纪,不许士卒私自出营,且极为爱惜马力,向来不肯乱用。 狗急跳墙的曹真,可就不一样了,这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颜铁心的大军,在路上走一阵歇一阵,根本也不着急,他要真想将曹真堵在边城,绝不该是这个行军速度。 其意图,摆明了就是给曹真的逃跑创造条件,对方的后路,朝廷早就给他算好了,除了往兖州境内跑,别无他路。 如此一来,正中朝廷下怀,人家要进你兖州剿匪,你总不能拦着罢,顺便再占你几座城池,也是很合理的嘛…… …… 曹真现在的位置,极为尴尬,往南跑是不可能的,南边有朝廷重兵把守,外带还有张富东这个家伙做拦路虎,那是死路一条。 往西是京都,往北是塞外草原,除了往东进兖,他别无生路。 阿力不亚要带兵进草原,那里是他的故乡,曹真一句话就问住了他:“你要真是觉得草原好,那你来中原做什么。” “一天见不到你心爱的羊粪蛋球子,你就难受是不,看看你现在的状态罢我的兄弟,你还有一丁点蛮族人的样子么。” 阿力不亚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绫罗绸缎,摸上去丝滑无比且又细腻,在草原上,这可是只有大汗才能享用的啊。 他终于不再提进草原的建议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朝廷四十万大军,我们区区两万,打是没有胜算的,颜铁心比狐狸还要狡猾,他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曹真负手道:“从老东西的进军速度来看,他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果我没猜错,朝廷这是要图谋兖州。” “啊?!” “啊什么啊,这是阳谋,不然你以为朝廷大动干戈,就为了你我?” 阿力不亚皱眉道:“我以前跟随阿爸在草原上打猎,经常会往灌木丛里放猎犬,我们就跟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后面射击那些被惊起的猎物。 “而这次,朝廷是把我们当成猎犬了,用我们来牵制兖州兵马,然后他们在后面捡猎物,是不是这个道理。” 曹真苦笑一声:“最关键的是,你明知这是个套,也得往里钻,不然老东西大军一到,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不,我们还有最后一种选择,那就是投降兖州,然后借兖王之力,来对抗朝廷。”阿力不亚指着东方,扭脸倔强道。 “收起你的幻想罢,兖王秦景温懦弱无能,朝廷吓一吓他,你信不信他能把咱俩卖得裤子都不剩?咱们为何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还不是他给咱们断了粮草,秦景温不是个藩王,他更像个商人,只知逐利而已。”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赶紧去集合兵马,随时准备入兖。” “事到如今,只可如此,擂聚将鼓,升帐议事!” “……” 一支大军要行动起来,绝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步军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马军。 曹真和阿力不亚在占据边城的这段时间,几乎没干别的,二人一直在秘密锻造马蹄铁,这东西是骑兵的灵魂。 马匹没有了马蹄铁,那就是一堆行动缓慢的骨架血肉,行军速度甚至比不上单纯的步军,马匹更是成了绝对的消耗品。 在历代战争史上,马蹄铁都是作为第一梯队的战略物资出现,曹真和阿力不亚之所以不遗余力的锻造这东西,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一支骑兵想进行大规模转移,马蹄铁一定是必需品,这是毋庸置疑的。 比马蹄铁更重要的,就是粮食,不管是人还是马,要想维持住士气,粮食都是第一选项。 没什么比征战了一天以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军营,热乎乎的来上一碗烙饼热汤面,更能抚慰战士们的心了。 还是那句话,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赵羽回归 双子山北线,兖州南部平原。 黄之鹿颤颤巍巍下马,顾不得抚摸自己被磨烂的屁股,指着东西山据点感慨道: “双子拱东宁, “小海虎踞中。 “三足齐鼎立, “传于万世空。” 说完,他又冲赵羽笑道:“羽君,你有这双子雄关在手,便可南控青徐,北接兖境,又能立于不败之地,当真是雄伟非凡呐!” 赵羽只是微笑,并未多言。 相比之下,铁复莲的感慨就简单粗暴许多,他也是第一次见如此霸道的山城关隘,不由脱口而出道:“卧槽,真高真大呀!” 赵羽瞪他一眼,也没说话。 恰在此时,远处又有一队骑兵巡逻而来,众骑兵小队在看到赵羽的那一瞬间,立刻翻身滚落下马,跪在他的面前,激动万分道:“我等拜见主公!” 赵羽唤起众人,吩咐道:“我回归之事不必声张,你等速去找萧暮山、田济、林忠、慧丙、鲁奎五人来见我。” “得令!” 那骑将飞马而去,剩下的骑兵都簇拥在赵羽身后,为三人护行。 约摸过了有一柱香的光景,黄之鹿与铁复莲便见一个疤脸将军,飞马向这边冲来,他一见赵羽便跪下扑倒,双臂环住赵羽的腰,泣道:“主公!” 赵羽将他扶起,看着对方一边傻笑,还一边流泪的通红双目,直觉两世为人。 不多一时,又见两个勇猛精悍的将军,也飞马向这边冲来,二人一左一右,双双跪在赵羽面前:“末将林忠(鲁奎),拜见主公!” “哈哈!起来!” 赵羽并未询问众将军事,而是带着众人一直向前走,就在他走到双子山脚下之际,一个秃着头的瘦小之人奔跑过来,他也立刻翻身跪倒:“慧丙拜见主公。” “快起来,”赵羽亲自搀扶起对方,回身刚要给黄之鹿介绍,耳边厢就听见“咚咚咚!”震天鼓响。 众人齐齐南望,只见南方一大队人马开来,遥遥一望,约摸有上万人,形成一个大方阵,队列中,先是十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二面严警鼓一字摆开,而后又见上千面虎威兽旗伫立。 旌旗蔽空,猎猎有威! 在这座军阵之前,有十四名彪悍骑兵,扛着门旗门枪,还有五方旗大纛,上书一个斗大的赵字。 骑兵之前,有一个顶盔贯甲的大黑胖子,他手里捧着一领玄色铁扎甲,下覆纯白素征袍,铁甲之上,是一顶头插雉鸡翎的黑色铁兜鍪,此甲后面,还横着一把长剑。 霎时间,鼓声大作,牛角声声震天,将士们齐声高喊:“赵军威武!赵军威武!” 上万人的呼喊声,汇聚着低沉的鼓声牛角声,一起冲上云空,在接触到浓厚云层的反弹之后,再度落回地面,震得地动山摇。 田济表情肃穆的一步一步走过来,单膝跪在赵羽面前:“末将为主公着甲!” 萧暮山林忠鲁奎,一个个上前抱兜鍪,抬甲胄,拾披膊,护战裙,最后由田济为赵羽裹上素征袍,长剑挂定转身,好一个英武将军! 赵字大纛旗,也在此时来到赵羽等人身后,旗风呜咽作响。 众将听到赵羽回来,反应皆不相同。 萧暮山是不顾一切的夺马冲下山,林忠鲁奎对视一眼,也做同等反应,慧丙先是一喜,而后便快步赶了过来。 唯有中军营田济,他先是问主公怎么回来的,步行还是骑行,身上什么打扮,孤身一人,还是旁边有人跟随,对方是谁,什么打扮,相貌如何…… 事无巨细打听清楚之后,田济便开始着手准备,这才有了赵羽阵前披甲一幕。 众将跟随在赵羽身后,有副将军田济喊道:“中军营全体官兵在此,应到九千八百四十六人,实到九千八百四十六人,请主公检阅!” 赵羽骑上战马,接过佩剑,便在军阵之前由东往西,纵情驰骋起来。 等转过一圈后,他又拨马回来,伫立军阵中间,鼓足一口中气,冲所有人高喊道:“诸君,你们可知我从何处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无一人对言。 赵羽接着道: “我从京都城来,建康皇帝要把我的女人嫁给蛮族和亲,我不答应,于是便提 (本章未完,请翻页) 剑入京向他要人。 “他不仅扣押了我的金弓金甲金鞍,还杀了我的战马剥皮吃肉,最后将我打入诏狱,足足折磨数日,过程非人难述。 “以上,是我与他的个人恩怨,皆不足道哉。 “但,如今大秦无道,只知一味强行削藩,视北方蛮族入侵而不顾,任由那些野蛮人欺压我们秦人,放任他们做大。 “君不见,蛮族之人掠我秦女为奴,抓回去肆意欺凌,而你们身为我大秦铮铮儿郎,难道要坐视不管么!” 赵羽说到此处,拔剑指地,喝道: “今日是我的女人被送走,明日就是你的女人,后天就是他的女人! “诸君,你们能答应么!” 萧暮山振臂高呼道:“我们不答应!” 田济紧跟着说:“杀了狗皇帝!保护我们的女人!” 近万军士同时举矛击天: “我们不答应!” “杀了狗皇帝!!” “保护我们的女人!!!” 赵羽抬起长剑,众军随即止声,方才还激动热血的场景立刻鸦雀无声,其整齐划一的程度,近万人好似一个整体,令人为之一震。 他剑尖斜指西方,大声道: “自今日起,我赵羽愿以此剑为誓,不洗秦人耻辱,天诛地灭!” 众军又齐声大喊:“雪耻!雪耻!” 赵羽誓师完毕,便带领众将回了小海,他右侧是黄之鹿,左侧是萧暮山,此情此景,倒让田济和慧丙有些吃味,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有资格陪伴主公左右。 “萧暮山也就罢了,那是主公绝对心腹,也是最早追随主公之人,但那个一身破旧僧衣的瘦弱书生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能拱卫左右,真真岂有此理!” 这个念头,同时响起在田济与慧丙的心中,二人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的小心思,而后又赶紧回避。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罢了,再多都显得多余。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眼瞎腿瘸 赵羽率众返回小海城后,先去了军营,他命人将自己的软甲拿来,亲手递给黄之鹿,并为对方披上素征袍。 众将皆惊,纷纷猜测这位到底什么来头,竟能得主公如此信重。 要知道呀,萧暮山在东山寺拼死血战,也不过得了一领鱼鳞细甲而已,眼前这位文弱书生何德何能,居然有资格穿金丝软甲,他有何功劳! 奈何赵羽在营中威望甚高,众将虽有不忿,却不敢当面指出,只得交头接耳,在帐下议论纷纷。 慧丙报告佃户营田产麦地情况,田济萧暮山等人汇报了最近的训练计划,赵羽又将朝廷剿灭曹真之事讲出,众人皆惊,而后吩咐众将随时做好准备,防备突发事件。 安抚完众军士,赵羽带着黄之鹿返回自家院落,应柳二女见他回来,直哭了个梨花带雨,海棠映日,犹不罢休。 赵羽推说有客人在此,二女才止住哭泣,她们认得这位,当初在平原城内,几人曾经常在一起相聚。 柳若兰擦着眼泪,哭笑道:“穷书生,你的破书箱呢,如今哪里去了。” 黄之鹿笑回道:“鹿得遇明主,羽君赠我骏马驮物,又赠我衣衫护体,自此我再不是以前那个穷酸儒喽。” 赵羽惊奇道:“原来你们认识,那可太好了,省得我主动介绍。” 黄之鹿再度见礼:“鹿,拜见二位主母。” 应柳二女知晓赵羽心意,他从不主动带人回家的,今天居然破天荒带了人来,可见此人在他心中,占据地位极高。 赵羽拉着黄之鹿走进客厅,二人共同坐定,又谈论起天下局势。 自赵羽从堕羽江边苏醒的那一刻,他便时刻注意着黄之鹿的言谈举止,他发现,对方有时候会神神叨叨的乱算卦,有时还会自言自语的跟自己对话,实在是个怪人。 但经过与对方交谈几回,可把赵羽吓了一跳,黄之鹿学识之渊博,竟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对方学得很杂,什么经史子集天文地理,他竟无一不知。 最关键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是,此人极其善于实践,能够将胸中所学付诸于实践中,这是多么难得的才华呀。 赵羽曾跟随南宫青竹进修,敢说看过无数孤本书籍,尤其是在兵书战册上,自己下了很大功夫,自信不输外人。 但与黄之鹿一谈起军事,对方总能说出一些新奇观点,却又令你不得不服,这就是他的才学积累所在。 赵羽可不是嫉贤妒能之辈,他喜爱对方才华,故而引为知己,所以将其带回小海,准备与之共事。 与黄之鹿交谈,经常会给人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之感,这说明对方的知识储备远在自己之上,且在向下兼容自己。 才子遇才子,每有惜才之意,美人遇美人,绝无惜美之心。 赵羽对黄之鹿不可谓不好,以他之学识,当然能明白自己身上甲胄的珍贵之处,敢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黄之鹿日夜苦读,自信学贯古今,为的不就是寻一明主,投在对方麾下么。 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帝王不买,卖与识家,识家不买,扔在地下。 赵羽就是自己的“识家”。 对方在考验黄之鹿的同时,他自己也在考验对方。 在黄之鹿看来,赵羽是世间少有之人,他性情和善嫉恶如仇,对老百姓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且从不欺压别人,这叫赤子之心。 再者,他观察赵羽走起路来,如龙骧虎步,站立不动时,如渊渟岳峙,与人交谈时,神清气爽,夜晚入睡时,如恬江静沉,这都是人主之份的征兆啊。 最关键的,是他待自己很好。 黄之鹿认定赵羽就是那股鲲鹏气,他要尾附其上,拔地而起,直上九霄。 …… 传说,有佛陀在极乐世界讲经,邀请天下百兽一同前去听讲,谁若得奥义佛法,便对自家日后修行有极大好处。 走兽以麒麟为尊,它们依附于麒麟身边,共登极乐世界。 而飞禽又以凤凰为长,小麻雀也想去听经,但它翅膀太短,飞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到那么高的地方,所以只能叼住凤凰的尾毛,跟着它,一同飞向佛陀。 这就是,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 黄之鹿看出来了,如今的小海军团,赵羽就是那个麒麟,想要证道极乐,只需跟着他便好。 …… 二人正谈论之际,有女娃端着点心进来,说是自家师父亲手做的,让他们尝尝,她的师父是柳若兰。 赵羽和对方讨论的太过投入,以至于目不转睛的看着黄之鹿,都忘了理会别人。 黄之鹿说道:“羽君,我观小海军容,堪称一支精锐,但,这支精锐的眼睛是瞎的,腿也是瘸的,既看不远,也走不远。” 赵羽立刻问道:“愿闻其详。” 鹿道:“羽君,你在双子山北线与小海城南线皆有哨兵,自信能掌握周围几十里动向,然否。” 赵羽点点头。 黄之鹿反问:“那临安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么,徐州发生了什么,又或者豫州发生了什么,你都能知道么。” 赵羽摇摇头。 “那还不是瞎子?”黄之鹿接着说道:“如果有一支密探,专门为您搜集情报,并把各地民情山川汇总过来,您是不是就相当于有了一双千里眼?” “对呀!”赵羽又问:“那我怎么又是瘸子呢?” 黄之鹿笑道:“小海军团多为步军,倘若兵不出州府,只在附近作战还可,而一旦大规模机动起来,兵士的后勤粮草难免不能补给。” 说着,他用手指沾些茶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羽君且看,比如我军现在要兵出兖州,那请问你用何物驮运粮草,带多少粮草为好?是人力,还是畜力?” 赵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过来,他苦笑道:“咱们青州不产马,我还想组建骑兵来着,挑来挑去也不过挑出几百人而已,可见马匹之匮乏。” 黄之鹿点点头,说道:“没马就用驴骡牛,总之一定要让小海新军的机动力充足,唯有这样,才能称之为真正的精锐。”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兖州局势 赵羽听得大为点头,赶紧推过点心盘子,让到对方面前:“你别光说呀,快尝尝栆花糕,这是兰儿的绝活。” 说着,他还给对方倒茶:“就着点儿水吃,别噎着啊。” 小丫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下去后将此事跟自家师父一说,把个柳若兰也震得不轻。 赵羽那是何许人也,能让他主动倒水之人,她还从来没见过。 ……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何解? 真正的知己,并非一定要送给对方金银,或者对士有多好,而是认真采纳对方的建议,从谏如流。 只有这样,士才会死心塌地为谋主谋划,哪怕为对方去死,也是值得的。 赵羽赠给黄之鹿软甲战袍,等等一切身外之物,都不能收起心,唯有认真听从对方的建议,让对方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那才会令他真正的心悦诚服。 自今日起,赵羽对黄之鹿的几条建议都一一贯彻下来,尤其是对密探的组建,他极为上心,从军中挑选了几十名机灵肯干的精锐,重新组建了一个“盘子营”。 盘子营从建立之初,便专为从各地搜集情报所用,并不参与任何作战行动,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越准确,越及时,密探们所获得的相应酬劳也就越高,升迁也就越快。 相反的,谁敢胡乱上报信息,导致总部出现战略失误,则一定会追究个人责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密探们,都由黄之鹿亲自挑选,每个人都得经过他亲自面试,合格者几乎千里挑一,他只看一眼,便可断定对方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密探。 说起来呀,黄之鹿的筛选条件很简单,就三个而已:识字的、相貌普通的、手指细长的。 仅仅是识字这一个条件,便将大部分人刷了下去,大秦书院普及率不高,普通民众者,一百个人中,能有两三个识字的,基本就算是幸运了。 身为一个密探,连字都不认,这对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于信息的搜集,非常不利,更不利于信息的传递和保存。 相貌普通者优先,这条很好理解,既然是密探,就不能长得太过张扬,好看的不行,不好看的不行,俊美出众的不行,歪瓜裂枣的也不行。 比如赵羽这种,往人群里一站,鹤立鸡群,别人谁都不看,专门就看他,那就不是个当密探的料。 最好是扔到人群里,一眼就消失的那种大众脸,最为合适;而让人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要找手指细长之人。 黄之鹿是这样解释的,他说手指细长者,大多机敏多变,非常善于撒谎和诡辩,相应的,也更能在外地周旋。 赵羽不知他说这话的根据在哪里,但还是由着他来,最后一共挑出四十八人,统称为盘子营。 黄之鹿将众人挑出来还不算,又为其进行了严格的培训,以及制定出严格的奖惩制度,各种条陈极为详细。 赵羽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四十八名密探,几乎都有家室,且都是拖家带口,家眷现在全部住在小海城中,但他没有点破此事,他相信黄之鹿有自己的想法。 盘子营筹建完毕,黄之鹿亲自负责,而征集牛马骡子的任务,赵羽则交给慧丙去办,他让对方不要吝惜钱财,牛马多多益善。 目前最要紧的,当属朝廷围剿曹真之事,而赵羽早往冀州方向派了许多塘骑哨报,并时刻关注着双方的动向。 这天,黄之鹿正与赵羽商议如何组建一支重装步兵之事,外面突然有亲兵来报,派往冀州的塘骑回来了。 情报写的极为清晰,但局势的复杂程度,大大出乎了赵黄二人的预料,他们低估了兖王秦景温,也低估了曹真。 不出黄之鹿所料,那两万骑兵,确实化整为零,从兖州入境了,并且重新又集结起来,现驻扎在花池河边。 而秦景温没能抵挡住曹真,却阴差阳错的挡住了朝廷军马,将其死死拦在兖州之外,颜铁心这下难办了。 朝廷号称四十万人马,实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则战兵只有十万,其余三十万,都是用来转运粮草的民夫,不能算作战斗力。 饶是如此,十万战兵也极为可观了,更何况还有老将颜铁心的率领,以他之威望,足以统带住这支大军。 兖州军方面,是以诸葛礼为主帅,周怀义为军师,二者统带十万兵马,分别驻守在兖州边境东南一线。 此二人的兵力虽然较为分散,但却拥有本地城池为险的优势,他们若铁了心不出城野战,颜铁心拿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朝廷的大军与曹真之流不同,曹真的马队没有后勤粮草之忧,他们走到哪里便吃到哪里,反正不考虑长期驻扎,一个字,抢呗! 对他来说,民心算个屁。 颜铁心可就不同了,他是削藩党,多少还是要顾及民心向背的,朝廷收服兖州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不是来这里制造无人区的。 朝廷人马极多,但粮草的问题也最大,颜铁心没打算搜刮兖州百姓,故而不可以轻军深入,他每到一地,必定要占住城池,然后囤积粮草,并分兵驻守,这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后路。 罗大豪之所以兵败,他当时也是有这个顾及,双子山太险要了,随时可以切断他的粮草后路,否则以赵羽的行军速度,等他赶回小海时,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这样一来,颜铁心就只能慢慢打,他必须要将兖州境内的所有郡县城池,全部掌握在自家手中,如此才肯进军。 而秦景温怎么可能让颜铁心如愿,曹真之流,顶多算是流寇,放他们进来,早晚可以除之,但朝廷的大军可不一样,他们是来要自己的命的,孰轻孰重,兖王当然能分得清楚。 兖王听说了,颜铁心不仅带了大军来,还带了许多文官在身边,其意图再明显不过,分明就是打下一地,便开始就地治理,不给自己留下后患。 所有人也开始突然意识到,朝廷削藩之举,是要动真格的了。 而兖州,就是朝廷的第一个目标!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五月中旬 建康十一年五月中旬,暖风天晴。 应柳二女的肚子,眼看着越来越显怀,虽不至于行动慵懒,她们却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行为举止,柳若兰已经不教众女徒练武,每天只进行简单活动而已。 赵羽整日里忙于军务,连个婚礼和名份都没给人家,田济的老婆王凤娇经常来这里串门,顺便还带着那个叫名叫小翠的侍妾。 女人们总在一起瞎嘀咕,准没好事儿。 她们在一起嗑着瓜子喝着蜜水,三言两语间,就能坏个大事。 王凤娇向应柳二女透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她说:“妹子,你们家赵将军可能有了新欢,就养在小海城中某个隐蔽的角落,这事是我偷偷听老田吩咐亲兵时说的,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 应怜一愣,心中又急又气,暗道有了自家姐妹还不够,怎么还要去外面偷吃,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柳若兰深沉极大,她心里有所触动,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回应道:“男人嘛,食色性也,有些花花肠子,也是在所难免的。” 王凤娇拉着若兰的手,劝道:“妹子,你这肚子越来越大,至今却没个名份,如何使得,咱们女人啊,不管男人去外面招惹多少野花野草,家里的大旗,还是要守住的。” “嗯,”柳若兰点点头:“姐姐说的有理。” 旁边的小翠突然说道:“我娘教过我,如何去分辨男人好不好色,据说特别灵。” 众女一听,赶紧向她求教,让她将此法讲出。 小翠道:“办法特别简单,你只需将自家食指,放在男人鼻孔人中处,试试他还有没有气,如果有气,那就说明好色。” 众女愣了一瞬,随即大笑起来。 ………… 是夜,赵羽从军营回来,吩咐手下亲兵去早些休息,明日继续操练马队,那小校应了一声,独自又折回去了。 王凤娇与小翠还没走,至于她们这么晚了为什么不走,原因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赵羽 (本章未完,请翻页) 怀抱兜鍪推门进来,四个女子交谈正欢,他先是扫过一眼,而后笑道:“原来有客人在此,你们姐妹们聊,我出去转转。” 这里都是女子,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参与进来,所以赵羽转身又退了出去,并将房门给她们带好。 只这一眼,王凤娇与小翠便都看愣了,眼神迟迟收不回来,还凝视着房门处发呆。 外人都说小赵俊雅,她们向来不信,试问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就算再俊,又能俊到哪里去? 今日一见赵羽,二人这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男子,该死的老田呀,这个天杀的,有什么脸去和人家比。 如果把赵羽比作天上的云朵,那田济就好比是地上的淤泥,赵羽如果是皓月,那田济就是萤火,二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啊。 给这样的伟丈夫做女人,死也愿意。 …… “王姐姐?王姐姐?”柳若兰呼唤了王凤娇几声,对方却好似没有听到,半天才反应过来。 “妹子,你叫我。” “您刚才发什么呆呀。” “哦,没什么,你好福气呦。” “什么跟什么嘛,这话哪里说起?” 王凤娇答非所问道:“时间不早,我们家老田也该回去了,我俩这便告辞,明日给你带些小孩衣服来,你挑挑。” “好呀,多谢姐姐,要不您在我这里吃完再回去罢,晚些时候,我让徒弟们送你回去。” “不了不了,明天见。” 小翠搀扶着王凤娇,二人一同出门,她们同时用目光在院子里扫视着,好似在寻找什么,转了一圈,没发现那个身影,不禁有些失落。 二人刚行到院门之时,抬头发现那人竟站在门口灯火阑珊处,她们的心一下就跳到嗓子眼了,赶紧低头不敢再看。 明明很想看,却又要顾及女人的矜持,一时连自己与对方的身份都忘了,行礼之事也被抛在脑后,可见她二人有多慌。 赵羽走过来,递给她们一个灯笼,只是冲二人笑笑,一句话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没说,转身迈了进去,步伐极为矫健。 放下失魂落魄的王凤娇与小翠不提,单说赵羽回屋。 他一进来,便觉气氛有些不对,往日里极为热情的二女,今日却好似心事重重,丁点儿热乎劲也无。 “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们了不成,在这小海城中,还有人敢动我赵羽的女人,活得不耐烦了罢。” 应怜将头扭过一旁,不去理他。 柳若兰磕着瓜子,笑道:“敢问赵大将军,你有几个女人啊。” “两个,一个叫柳若兰,一个叫应怜。”赵羽的表情极为严肃,伸出两个手指头,万分笃定道。 “不对罢,”若兰好看的眉头蹙着:“那妙玉又是谁人?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赵羽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还是露馅了,最近去的太过频繁,不知是哪个王八蛋走漏了风声,这下可坑苦了自己。 事到如今,他只好硬着头皮瞎编。 “唉,”赵羽未曾开口,先叹了口气,说道:“妙玉是个男人,他本是东山寺老住持的徒弟,佛法极为高深,学识极为渊博,我到他那里去,一来研究佛法,二来下棋谈天,你二人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妙玉?” “原来如此,倒是奴家错怪夫君了,”柳若兰点点头,没在深究此事,转而又说道:“我弟来信了,说要把我接到临安去,应怜与我情同姐妹,自然要与我同去。” 赵羽这下慌了,忙问道:“小海住的不好么,你二人生产在即,怎能禁得住远路颠簸,万一…… “此事以后不必再提,我不同意。” 柳若兰见赵羽动了真怒,于是委屈道:“我们姐妹在这里像什么话,肚子里的孩儿一天比一天大,却连个名分也无,家弟在临安日夜挂念,我还是回娘家的好。” “噗嗤,”赵羽转怒为笑,此时他已卸去甲胄,走过来拉住二女的手,笑道:“怪我怪我,我真是个王八蛋!这样罢,我给虎哥段哥他们去信一封,邀请他们来参加咱们的婚礼,二位娘子意下如何?”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赵的来信 若兰撅着樱桃小嘴道:“夫君,婚姻乃人生大事,你自己一个人,能说了算数么。” 赵羽抬起眉眼,自信道:“青王在时,由青王做主,青王不在,由我自己做主,谁敢说别的?” “只怕有人反对……” “哎,”赵羽拦住话头,搂过自家女人的肩膀,用手指了指武装架上的长剑,说道:“谁敢反对咱们,就让他冲此剑说话。” 二女的床上有个小桌,柳若兰收了瓜子干果,又重新摆好纸张,便开始研墨,应怜拿过蜡烛,用铜条挑动灯芯,这是让火苗更明亮些。 赵羽盘腿坐在小桌旁,伸手拿过毛笔,舔饱了墨,便开始写起书信,二女一左一右伏在他身边两侧,看他如何书写。 信是这样写的: “段兄、虎哥台鉴: “青州种种,弟已尽知,想来十郡主已回转临安,此事你二人做主就好,我不便参与,近有五世子秦稚山派左工安交好于我,各种厚礼简直令人咋舌。 “窃以为,谁能将狗贼张富东人头割下,献于青王灵前,谁便是青王之位的最终归属,二位以为然否? “段兄的信,弟未来得及回,实属礼数不周,羽在此向兄赔罪,望你多多来信,莫与小弟一般见识。 “弟写此信,还有件大事要告知二位,那就是愚弟要迎娶二位娘子,若兰应怜二女乃我之极爱,暂定择日完婚,二位若有空闲,定要来东宁走上一遭。 “纸短言长,小弟胸中有千言万语,想对你二人去讲,奈何不能与你二人面谈,实在心焦,待你二人来到东宁,咱们再把酒言欢。 “顺便替我向图伴伴带好,眼下已由春入夏,万望诸位保重身体,多备凉物渡暑。 “此致敬礼,愚弟顿首。 “五月蝉夜,心尖肉旁手肃。” 赵羽将信写好,柳若兰接过他手中笔,笑道:“夫君,且让我也画个印记。”说着,她在信的右下角,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肥虎。 “这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若兰道:“家弟认得我手记,他见了这支幼虎,有事不敢不从。” “原来如此,”赵羽随手叠起放进信封,应柳二女一直看着他写,如何不知他心中爱意,此时看他一副文生公子做派,更添几分痴情。 …………………… …………………… 话说赵羽的手信来到临安,段伯恩与柳若虎极为重视,二人正准备一同拆信共看,然而就在此时,图大海凑巧也带着秦稚瑶来了。 后二者听说是赵羽来信,便要段伯恩当众念出,他们也想听听。 柳段二人对秦稚瑶行过大礼后,便开始正襟危坐,当初老王在时,他们便是这样对待老王的。 秦稚瑶坐在上首,图大海在一侧侍奉,柳段坐在下首,四人成正方形围拢。 时有段伯恩一封短信念罢,秦稚瑶突然抓起茶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她脸色通红气愤无比,甩动宫裙走了出去,从始至终一言未发。 图大海赶紧跟着跑了出门,生怕惹出什么篓子。 柳若虎站起身来,看着门口,双手插腰苦笑:“咋啦这是,小姐夫要娶我姐,这不是好事么,郡主何必如此生气。” 段伯恩一直拿着信,来回检查上下,同样疑惑道:“信上并无什么僭越之言,公事私事都交代的很清楚,郡主生的哪门子气呦。” 二人正不解间,图大海已然跟着跑出殿旁廊脚。 秦稚瑶恨道:“他现在翅膀硬了,字里行间尽是些自负之态,婚姻乃人生大事,他也不经请示,便敢擅做主张,亏他还是我青州部将,他心中还有半点人臣之份么!” 别人不知这位刁蛮郡主的心机,图大海可是门清儿,他并未直接点破对方的小心思,而是拐弯抹角道:“郡主以为如何?” 秦稚瑶经历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她明白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故而缓了缓心神,又带着图大海返了回去。 段柳二人见郡主去而复返,便重新见礼坐定,四人又围拢在殿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秦稚瑶平静道:“赵羽的信,有两个意思,咱们先说第一个。” 顿了顿,她才缓缓道:“本宫赞同小赵的提议,谁若能将张富东的人头割下,告慰父王在天之灵,谁便是青州之主,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齐称合适。 图大海道:“狗逆张富东,射伤我主于北荡山,此獠又荼毒我阳武百姓久矣,如今青州安定,我等当讨伐贼子,将其凌迟处死,以告慰我主在天之灵。” 段柳二将:“正该如此!” 在谁做青州之主这件事情上,众人的意见出奇一致,就连早先支持五世子的图大海都认为有理。 张富东这个毒瘤,众人早就想将其除掉,奈何青州内乱,一直腾不出手来,如今临安有数万大军,自然要与他算后账。 说完了公事,便要说下私事…… 秦稚瑶自京都一行后,整个人都变了许多,没人永远是少女,总有个长大的时候,她父王一死,没了给她遮风挡雨的人,她自然要学会坚强起来。 赵羽孤身入京,单人独骑杀进皇城之事,她当然知晓,而后朝廷将她送回临安,她也认为是对方的功劳。 有人说赵羽是为了洛华公主秦景柔,秦稚瑶半信半疑,她从不知对方和自己姑姑有过什么勾搭,在她印象里,二人只见过数面而已,感情绝没自己与他来得深厚。 他或许是为了自己呢? 在怀揣着这样疑问的同时,秦稚瑶终于等来了赵羽的来信,但信中的内容,却是让她崩溃至极。 “小赵要完婚了么,新娘竟不是自己,他要娶谁?还有谁比自己更合适他?真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狗东西,到头来还是要娶她们两个,当初就不该让他带她们走,还有那两个骚蹄子,早该杀了她们以绝后患,如今悔之晚矣!” 心里这样翻江倒海着,秦稚瑶脸上平静如水道:“关于小赵成亲一事,本宫认为不妥,应当大家坐下来再商议商议。” 众人听得一愣,不知她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赵卑鄙 图大海躬身道:“郡主,小赵坐镇东宁,保我青州北疆平安,他之婚姻大事,您不可肆意草率啊。” 老人家这是在提醒她,赵羽可不是当初的那个江湖游侠了,不能当软柿子捏,如今他手握重兵,也是一方大佬,逼急了他,难免又要惹出祸端。 段柳二人不解其意,只是在一旁静听。 在柳若虎看来,姐姐是极愿意这门婚事的,从她给自己画出的幼虎便能看出,当时小姐夫写这封信时,她应该也在场。 他与姐姐自幼相依为命,对方与其说是姐姐,实则照顾自己若母亲相仿,若虎对待姐命,向来无有不从。 段伯恩与赵羽神交已久,自然也支持对方成亲,此乃人生大事,他若不是有军务在身,只怕恨不得马上动身去东宁走一遭。 秦稚瑶老成稳重道:“小赵终究还年轻,不足以给身后女子依靠,再者说来,他今年不过十七,早早成家未必是好事,大丈夫在世,还是要多奔前程,少谈儿女私情。” 一个刚刚双十年华的少女郡主,老神在在的说赵羽年轻,这话都浑了蛋了…… 谁都有资格说小赵年轻,唯独秦稚瑶没这个资格,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岁,管得着人家成亲不成亲么。 但老王一死,确实无人能够辖制赵羽,就连图大海的话,他都未必肯听,又何况秦稚瑶呢。 图大海算是看出来了,赵羽的翅膀确实硬了,从对方写信时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字里行间确实自负至极。 他用的是“告知”二字,没有用“启禀”或者“商榷”,那意思不就是说,这事他已经定下了,只是通知你们一声,别的不用再提。 可笑的是郡主看不出来,又或者她看出来了,依旧不肯承认。 秦稚瑶突然说道:“把他写的信给我,本宫再看看。” 段伯恩没办法,只好又给她递过去。 “啪!” 秦稚瑶一把拍在桌子上,气道:“还心头肉旁手肃,谁是他的心头肉!?这个无法无天的狗东西,他忘了自己是如何能有今日的!该死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簒逆之辈!” 众人听完,心中皆暗道:“人家信里不是说的很明白了么,应柳二女皆心头挚爱,心头肉指的就是她们呀。” 段伯恩不合时宜提醒道:“殿下,羽弟所指的心头肉,就是他要迎娶的两个女子啊。” “我用你提醒我呀!”秦稚瑶瞪了对方一眼,狠狠道:“总之,本宫不同意这门婚事,小赵若还认我青州印信,他便暂缓婚姻,专心为我拱卫北方是真。” “郡主。” “散会!” “……” 众人一时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回复赵羽,大家去还是不去呢? 与此同时,临安城的另一个权利中心,青王五世子的府邸内,左工安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主公,脸上满是焦急。 秦稚山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自从他十妹回来后,一向支持自己的图大海都跑了过去,将自己彻底孤立起来。 眼下青州兵权,都掌控在图段柳赵四人手中,各大郡兵兵权,也被这几人渐渐收拢起来,围绕在秦稚瑶身边。 东宁郡两大驻军之地,平原与小海,都归了赵羽管辖,其余五大郡,纷纷依附于图柳段,几乎没给他任何活动空间。 并且,原广昌旧将邓玉,也被派出去,负责收拢其他郡兵,那是个铁杆的“郡主党”,不会支持自己的。 原老王麾下众文臣武将,竟无一实权人物替自己说话,秦稚山的内心,可想而知是何等悲凉。 他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老王最后的男丁,这也是他面对秦稚瑶时,唯一的底气所在。 女人再能折腾,终究是条旱龙,闹不出什么大风浪来的。 左工安对此,有他自己的疑虑,并且很有可能是自家主公的死穴,他必须说出来。 “主公,我观小赵其人,仪容甚伟,慢说是女子,就连我一个男人都对其倾心不已,更何况别人。” 秦稚山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于是便道:“左先生有话直说就好,不必藏着掖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左工安道:“十郡主未曾和亲蛮族,倘若她将小赵招为赘婿,封对方为青州驸马,届时您何以自处?” “这!?”秦稚山慌了。 左工安接着说道:“东宁小赵虽占据一郡之地,实则段柳二人皆为他之臂膀,尤其是那位柳若虎,二人明为部将,实为郎舅亲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向来同进退。 “再者,段伯恩本无派系,但他与赵柳交好,眼下又无人可以辖制众将,内忧外患之下,您的大势去矣!” 秦稚山急的来回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 左工安不停,继续说道:“十郡主一旦用联姻的方式笼络住小赵,主公您再想翻盘,可就难如登天了。” “不!不会的!小赵收了我的礼物,他会支持我的。” “您要是不送给他礼物,他拿了东西手短,只怕早就倒向十郡主了,您还没看出来么,他这是在待价而沽啊!” “小赵竟如此卑鄙!” “呵呵,乱世人,哪有什么卑鄙不卑鄙,他这已经算是很厚道的了。” “那我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先生教我。” “主公,左某人送您四个字,韬光养晦。” “……” 画面一转,来到徐州赤岩郡。 小徐王秦稚田意气风发的坐在马鞍之上,对身旁心不在焉的堂哥说着话:“稚泉哥哥,你我好容易出来狩猎一次,为何闷闷不乐。” 秦稚泉遥望北方道:“兄一心挂念临安,无一日不想回去,倘若你能借兵助我收服青州,兄愿将一郡之地相赠。” “哦?此话当真!?”秦稚田策马回头,将手上的弓箭放回雕鞍,笑道:“王兄,你方才是戏言,还是真心话。” 秦稚泉几欲哭出来:“孤落得如此下场,怎会还有心情说笑,王弟你兵强马壮,倘若助我回位,就算将青州一分为二给你,我又何惜?” “哈哈!好!好王兄,不过……”小王爷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玩物丧志 “不过什么,”秦稚泉升起了一丝希望,他不忍就这样破灭,只要能让他再度称王,他愿意付出一切。 秦稚田接下来的话,却深深打击了他的心。 “王兄,青州之事,你能做得了主么,董姨娘在世一日,你……” 秦稚泉一听董舜卿的名字,精神头立刻萎靡下去,他能有今日,算是拜那女人所赐,简直悔之不迭! 那个狠毒的妇人,为了一己私欲,便敢篡位夺权,偷偷让自己在临安加冕称王,眼下可好,自己落得个丧家之犬的下场,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大义名份没有了,青州文武的拥护没有了,就连那个女人都不再靠近自己,秦稚泉啊秦稚泉,你好糊涂! 正在这时,秦稚田突然说道:“王兄,最近听说朝廷有什么大消息没有。” “啊?什么?” “据京都来的客商说起,东宁小赵白衣跃马带剑,孤身杀入皇城,三千御林竟不能挡,而后一剑屠龙,最终力竭被擒。 “不说亲眼所见,单单只是听闻此人行径,便令人浑身热血沸腾,万分向往不已啊。 “世间武者千万,能如此人者,简直凤毛麟角,大丈夫处世,当如是乎!” 秦稚泉不信道:“别闹了,龙乃虚幻之生灵,世上怎会有如此神异之物,我看此事多半不实。” “非也,”小徐王说道:“无风不起浪,东宁小赵之威,孤今日信也,可惜如此英雄,竟不能为我所用,真真是一大遗憾。 “说起来,你们青州还真是多俊杰,文有图大海,文有柳段赵,可谓人才济济啊。” 秦稚泉兴趣缺缺,除了青王之位,他什么都不想听,此时策马跟在小王爷身边,意兴阑珊的往回走。 二王身后有许多随从,有的架兔鹰,有的牵黄犬,还有人携带着帐篷火炉木炭,等一应宿营之物。 秦稚田身为一州之王,从来不喜绫罗绸缎,也不喜金银珠宝,偏偏爱纵马游猎,且最喜宿营在外。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就喜欢闻那股骚马粪泥土味,只要一闻见这个味道,那他算是回家了…… 秦稚泉表示无语至极。。。 历代兵家谋略家,几乎都喜狩猎,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打猎的过程,就是一个严密且复杂的军事演习。 比如,你要想围猎一群动物,那你首先得知道动物的方位、数量、品种、等等……不可能两眼一抹黑的乱打乱撞。 这与在战场之上寻找敌人,发现敌人,而后围剿敌人,是一个道理,甚至比之后者还要更复杂。 不少君主王爷,都死在了狩猎场上,但这依旧不能阻止他们的热情,可见这也是一项能够彰显男人血性的运动。 正所谓,不打猎,毋宁死。 男人们喜欢追逐猎物时的那种原始快感,女人们则痛恨带着一身臭汗回家,靴子里还夹着泥土草根的邋遢丈夫。 董舜卿穿着一身素净衣衫,孤身坐在篱笆墙下,对着牵马回来的秦稚泉大骂道:“一天天就知道出去玩物丧志,你就不能想想如何夺回青州,跟着你,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秦稚泉瞪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他心情正郁闷着,不想搭理任何人,偏偏对方不依不饶。 董舜卿急了:“还敢瞪我,你要造反不成!再瞪我一下试试。” 秦稚泉抽出弓箭,对准董舜卿的方向,弓开如满月,箭头冷森森寒光渗人,怒道:“再敢骂我一句试试,我射死你!” 二人一霎时僵住了,那个不敢再骂,这个也不敢放箭,双双愣在当场。 过了约摸有个三息光景,董舜卿登时坐地痛哭起来,仿佛有无限的委屈,无论如何也倾泻不完,直哭了个天昏地暗。 “唉!”秦稚泉终究下不去手,他放下弓箭,长长叹了口气,将马栓回马棚,这才出来哄劝女人。 董舜卿未到四十,称得上风韵犹存,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倒别有一番风味。 “泼妇!若不是你,我岂能有今日下场,不要再闹了!” “你这个没良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我董家为了你,满门被人抄斩,事到如今,你倒反过来怨我,想本宫也是堂堂王妃,如今却要跟着你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你以为我愿意么!” “不愿意你就走,没人拦着你。” “这可是你说的,我走以后,你不要后悔。”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后悔。” 董舜卿听完这话,果真爬起来去屋中收拾东西去了,她本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自出阁后,依旧锦衣玉食,何曾有过如此穷酸时刻。 徐州比青州不同,董舜卿在临安时,那是万万人之上的王妃千岁,现在到了人家徐州地界,谁会拿正眼看她? 正应了那句,落了迫的凤凰,还不如个鸡呀。 要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但董舜卿不可能自己说出来,她一直都认为是秦稚泉软弱无能,所以才造成如今这个局面,怪不到她一个女人头上。 一想到秦稚泉每日只知打猎度日,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来也怪,小徐王每日狩猎,就不惹人讨厌,偏偏秦稚泉打猎,最招她生气。 人家小徐王狩猎,那是在搞军事演习,秦稚泉狩猎,就是玩物丧志,二者行为一样,给人的感官却不一样。 成功的男人,放个屁都是香的,失败的男人,连特么呼吸都是错的。 成功的男人喝醉了酒,女人会认为,那是谈业务搞工作比较努力,失败的男人喝醉了酒,女人会认为他是出去鬼混了…… 秦稚泉每日里有苦难言,过得憋屈至极,除了抱住小徐王的大腿,他还能怎么办,他还有什么筹码?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现在就连最后的女人也要离他而去,董舜卿这一走,他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秦稚田说的对,他秦稚泉离开董王妃,还真就一事无成。 “噗通,”秦稚泉跪在门口,说出了那句令他屈辱至极的话:“母妃,不要走,我知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去打猎,只专心陪你……你不要走,行么……求你……”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重装铁甲营 青州东宁郡,小海新城。 这里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氛围,整个东宁郡各大府县内的红布礼糖,几乎都被买空了,原因是东宁郡权势最高的那个男人,即将迎娶他的两位妻子。 同时迎娶两位正妻这种事情,翻遍大秦历,也找不出任何一位,倒是有同时迎娶一妻一妾的先例存在,那也很是奇葩了。 关于赵羽娶亲之事,没人敢给意见,更无人敢于反驳,确实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这个现象丝毫也不稀奇,如果有反对的,那才奇了大怪。 整个小海新军近两万人马,都是赵羽一手带出来的,他不敢说自己在军中威望多高,最起码没有反对的声音,这还是能够做到的。 赵羽这辈子,只敬重两个人,一个是栖霞山上的老恩师,一个就是临安城的南宫老夫子。 陈传风乃化外之人,且外人也进不去栖霞山,他老人家来不来参加婚礼并不重要,世俗礼节他并不是很看重。 南宫老夫子和邱隐师兄,他已经派人去请了,但他们迟迟未归,且音信全无,不由得令人心乱如麻。 赵羽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 黄之鹿给赵羽算了个好日子,并为他的婚礼忙前忙后精心布置,堪称总策划人,其地位更是隐隐超过了慧丙。 说起慧丙,此人最近与田济走的极近,二人见黄之鹿受宠至极,心中十分嫉妒,故而开始自己结成派系。 眼下,小海新军内有三大派系,一是慧丙和田济,他们为了联起手来对抗黄之鹿,不由自主的走在了一起。 第二大派系便是林忠和鲁奎,此二人倒不是要对抗谁,而是经常在一起走动,即便不说自己是一伙的,外人也不会相信。 第三是萧暮山,这位疤脸将军,一向独来独往,谁也别想勾结他,他也懒得勾结别人,最得赵羽信重。 不是众人非要结党,实在是黄之鹿给人的压迫感太强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了,自从他到了小海城后,赵羽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二人寝则同榻,食则同桌,出入车马几乎形影不离。 最神秘的机构“盘子营”,归他掌管,最珍贵的金丝软甲,归他穿戴,就连赵羽的私宅,他也毫不避讳,随时想去就去,可见黄之鹿的恩宠有多遭人恨。 …… 赵羽听了黄之鹿的建议,最近将山字营三千将士全部抽调出来,每人配备了一身铁甲,组建成重甲营,由于盔甲有限,他只能从田济的中军营和其他两大营中调拨。 从朝廷禁军中缴获的皮甲,虽然较为轻便,但经过军士们检验,其防护力远不如铁扎甲,二者绝不可同等看待。 山字营成了名副其实的重甲营,披甲率百分之百,每人手持长矛,身披重甲,头戴铁兜鍪,武装到了牙齿。 赵羽还给山字营每个大队配备了四百辆牛车,以供其进行大规模远距离长途转移,萧暮山每日里不干别的,专心研究如何行军布阵,从而更好发挥出重甲营的优势。 中军营的将士人数最多,其中以大盾长矛皮甲为主,他们训练的主要内容,就是列阵对敌,最经典的“乌龟阵”,是田济的拿手好戏。 忠字营和奎字营共六千人,披甲率由以往的四成,下降到如今的三成,这里指的是铁甲,好在赵羽给他们调拨了大量的棕色皮甲,不至于令军士们寒心。 小海新军,全员皆着皮甲,唯有山字营为铁甲步兵营,不出意外的,他们也是这里最能打的部队,没有之一。 比山字营更重要的,是赵羽重新组建的马队,他们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汉子,一个怂人也没有。 这支骑兵队,并非塘骑斥候,而是名副其实的重装铁骑,赵羽狠狠心,将东山寺缴获的二十九领鱼鳞甲都给掏了出来,就为组建一支关键时刻,能够扭转战局的力量。 饶是如此,赵羽七拼八凑,也才组建了一支人数在三百人左右的铁甲骑兵,其中一多半人,还没有马甲,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与他想象中的数字,差得太远了…… 赵羽不要求这支骑兵能够跑多快,他只要他们能够有能力,一击凿穿敌人的阵营就可以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它可以像一支锥子,扎透敌人的心脏。 黄之鹿还告诉赵羽,眼下东宁郡虽以小海驻军为首,但各大州城府县,还从来没有向小海城缴纳过一分钱粮,这是不行的。 仅仅以小海一城赋税来养活两万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若非有东西山寺的积蓄,众将士只怕早就饿肚子了。 但赵羽对于收税一事不懂,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这倒让他犯了大难。 黄之鹿笑了,说道:“主公不必为难,纵观天下古今历史,统治者唯一要做的,就只有四个字。” 赵羽直视对方:“哪四个字?” “核田归税!”黄之鹿说的掷地有声,他敛去笑容,认真道:“大秦藩王林立,归其根本,就是各大王爷有收捐纳税权,以至于到今日让他们养兵自重,敢合起伙来对抗朝廷。 “朝廷真正要收拾的,并非是某位王爷,而是彻底废除这种地方私税制,统一归中央调派,将各大州府的财政大权,稳稳捏在手里,这才是削藩的根本目的。 “主公,咱们以大观小,也跟着朝廷学,他们要削藩,咱们就先收拾东宁郡各大州府,将一郡财政,彻底捏在手中。” 赵羽皱起眉头,苦笑道:“自古最难之事,就是让既得利益者让出利益,这比杀了他们还难,东宁郡县乡绅居多,他们如何肯听咱们摆布?” 黄之鹿胸有成竹道:“那是因为我没来,我一来此,他们定要乖乖交税。” “好!”赵羽起身过来,拉住对方的手:“此事由你全权办理,要兵要人,都由你来调遣,我让田济听你指挥。” 黄之鹿悄悄在赵羽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听得对方连连点头。 恰在这时,帐外有亲兵来报,说佃户营有人造反,李大伟正带人镇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民变 赵羽带着黄之鹿,快速跑出营帐,骑了快马便赶往佃户营而去,根据亲兵描述,佃户们造反,很有可能和最近军中征集“牛马”有关。 在大秦,牛比马还要珍贵,这是农耕民族的特点,农户们通常把牛看做是家庭主要劳动力,当然十分重视。 大秦律法规定,私自杀牛是重罪,情节严重的可以直接判处死刑,可见牛的地位之高。 偏偏赵羽一来,规矩全变了,他强迫别人交出黄牛,去给他的军队拉车,农户们当然不干,所以才引起民变。 …… 李大伟自从军以来,身份和地位与以往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由一个最下等的无产佃户,顷刻变成一位将领亲兵,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命运的转折。 千万不要小看亲兵这个职位,李大伟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帐前牙兵,那也得看是谁的牙兵。 萧暮山何许人也,“疤脸将军”这四个字,在整个小海新军来说,都能叫得出去,最得主将信重。 李大伟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是被主将赵羽,亲自招募进军队的,这也成了他一辈子的谈资,每次与人谈论起来,他总要拿出来絮叨一番,生怕没人知道。 根据李大伟所知,萧将军自身就是一位剑法高超的武者,他很喜欢让麾下的将士们也都习学些武艺,即便不入品阶,那也可以强身健体嘛。 上有所好,下行其效。 李大伟自此也开始了习武强身打熬力气的勾当,再加上最近军中调来了许多铁甲,防护力惊人,山字营将士的精气神陡然提高一个档次,连带着牙兵都脸上有光。 可今天发生的事,让李大伟很是为难,他也懵住了,不知该如何处理。 出身佃户的他,自然知晓牛对于一个家庭的重要性,那可是半个家产啊,没人舍得会去卖。 但自从这批牛来了以后,山字营的行军速度,较以往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为帐前牙兵的李大伟,感受最为真切。 比如以前,李大伟身着甲胄,手持长矛,再背上口粮、绳索、火石、毛毯……等等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他每日只能行军五十里。 而配上了牛车的山字营,将士们就可以把甲胄和兵器放在木车上赶路,一天走个百十里,几乎跟玩儿一样,并且还有余力做些别的事情。 可以说,牛车的到来,为山字重甲营,平添了四条腿,外加两个轱辘! 牛力大大减轻了人力的负担,这就可以让将士们省下力气,来应对更多突发事件,如此显而易见的,肯定是一桩好事。 对军队来说是好事,对农户来说,就属于灾难了…… 慧丙买牛不成,便强行勒令农户交出牛马,否则便治以重罪,催逼太急,以至于引起民间哗变,山字营奉命镇压。 李大伟看着眼前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他实在下不去手,虽然他有一万种办法杀死对方,但他的出身和良知,让他实在举不起屠刀。 正在这时,赵羽来了。 佃户营是慧丙主持修建的,他为了统一管理众佃户,所以将众人统统迁进外城,如此一来,又能保护他们,又能随时造册管理。 最关键的,是不让他们资敌。 一水儿的黄泥土坯墙,造价虽然低,却极其实用,可谓冬暖夏凉。 此时正当酷暑,路面上蒸腾出扭曲的空气,众佃户们袒胸露腹,展示着他们黝黑无比的皮肤,然后睁着小鹿般无辜的大眼睛,一个个又好似刚刚出水的游鱼,在面对甲胄和屠刀时,显得那样无助又可怜。 赵羽一见,顿生恻隐之心,大声问道:“怎么回事!把刀放下!” 山字营将士一听将主来了,“哗啦啦”跪倒一片,纷纷叫道:“拜见将军!” 赵羽跳下马,吩咐山字营道:“把刀都给我收起来,快去挑些水来,分给乡亲们喝,这么热的天气,你们也赶紧把甲胄卸去,好凉快凉快。” “是!” 黄之鹿跟在马队亲兵身后,指挥兵士们挑水,挨个分给众人。 赵羽走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身边,伸手接过对方手里的木棍,笑道:“老丈,何事如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 着急,竟要拿刀动仗的,您这般年纪,还是歇歇罢。” 众佃户围拢过来,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赵羽,单听他说些什么。 那白发老翁见赵羽地位尊崇,且行事极为柔和,待人倍感亲切,此时对方又拉住自己的一双糙手,不禁感激哭泣道: “将军呐,你们可不能带走俺们的牛,它们是俺的命啊,带走了它们,俺的命也就跟着没了。” 哭说着,老人便要给赵羽跪下。 “不可不可!”赵羽伸手将老丈搀扶起,而后又与对方席地而坐,就这样大咧咧的坐在所有人面前,丝毫也不拘谨。 “都坐罢,不要害怕,我是小海城主将,大家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 赵羽拉着老翁的手,一直也没撒开。 白发老翁泪眼婆娑道:“将军,眼下即将麦收,家家户户正缺牛车运麦,后续脱粒磨面,样样离不开牛骡,你行行好,把牛还给俺罢。” “是啊将军!把牛还给俺罢!”一霎时,群情激奋,大家说起牛来,好似要动他们的性命相仿。 赵羽摆了摆手,示意道:“军队购买你们的牛马,可是没给你们钱么?” 场面沉静了片刻,众佃户有人站出来道:“钱给了,还给了不少,但我们要钱有什么用,我们要用牛,钱不能帮我们耕地。” “这……” 赵羽原本以为慧丙没给足钱,所以才激起民变,眼下看来不是,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果是钱的话,那还好办了,把金银分给众佃户了事,但人家现在不要钱,就要自己的牛,这可咋办。 饶是赵羽机智,此时也不禁作了难,他还真没什么好主意,放下这头,顾不上那头,二者不可得兼也。 “唉!”碰上这种糟心事,谁能不唉声叹气,他此时恨不得学个魔法,凭空变出些牛来,供这些农户驱使。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乌桓国 黄之鹿在一旁听了许久,便站出来主动说道:“主公不必忧虑,鹿有一策,可解军民牛马之急。” 赵羽大喜,起身又拉住他,笑道:“快说快说,你有何良策。” 黄之鹿笑道:“牛马之力,军民皆想利用,但牛马分身乏术,不可能凭空变出许多,故而引起冲突。” “是啊,问题就出在这里。” “主公莫急,你看哈,咱们可以这样,军中所有牛马,皆可采用租赁制。” “何为租赁制?” 黄之鹿顿了顿:“嗯,现所有牛马登记造册,归军民共有,麦收秋种时节,农户可以来军中租赁,但不可使其掉膘,返还时也要称重。 “军队不出征时,牛马皆遣返农户家中喂养,生下小牛犊者,归农户所有,草料牛棚等,归农户提供。 “再者,军队出征有优先征调权,倘若牛马有所损伤,则依法赔偿相应农户,或金或银或粮,总之要使双方公平。” 赵羽听后,登时笑了:“妙妙妙,我有鹿君在侧,如鱼得水耳!” 黄之鹿慎重道:“鹿也是突发奇想,此中还有许多漏洞不曾填补,条条细节也待慢慢商榷,牛马政策还需不断完善,并非一两句话就能交代清楚。” 赵羽听他这样说,心中越发有底,返身冲所有佃户道:“天气炎热,大家先各回本家,最晚明日,我便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好么!” 正在此刻,李大伟卸去甲胄在光着膀子乘凉,他跑过来训斥众人道: “别不识好歹!赵将军来了以后,你们扪心自问,日子是不是比以往过的好上万倍!东西山寺的秃驴们,是如何待你们的,难道你们都忘了么! “那种畜生一般的日子,你们还想回去么!!想么!!!” 白发老翁冲赵羽作了作揖,返身佝偻着腰回去了。 …… 一场民变,顷刻平息。 赵羽拍了拍李大伟的肩膀,命他带队回营,并让萧暮山擂聚将鼓,他要升帐议事,黄之鹿尾随其后,也跟着走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时,有人过来拍李大伟的肩膀,想呼唤他一起回营。 李大伟“嗷”的一嗓子叫起来,冲拍自己之人怒道:“别特么碰俺!俺这肩头还有赵将军的手印痕迹在,他可是星宿下凡啊!你这个混蛋!” “哈哈!哈哈!”众军士一起都笑将起来。 山字营将士和佃户们,亲眼见证了小海新军主将的风采,他们回去将赵羽的样子画成画像,张贴在自己家中。 星宿下凡之说,在东宁郡越传越广,少不得有许多府城乡绅前来拜望,又称劳军。 …………………… …………………… 建康十一年六月初六,就在小海城推出“牛马新政”的同时,柳若虎与段伯恩悍然出兵,共分两路直取阳武城。 临安由图大海带兵镇守,十郡主秦稚瑶居中策应,此行势必活捉张富东。 赵羽在密切关注北方曹真的同时,同样也往阳武方向派出了大量密探,盘子营精锐尽出,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黄之鹿与慧丙双双劝谏赵羽,阳武之贼不足虑,最重要的还是北方战事。 二人分析道:“眼下朝廷削藩,实则是要重新划定天下势力,只要是不归属朝廷管辖的势力范围,通通都是他们的敌人。 “如此一来,明里暗里,青州和兖州就是实际意义上的盟友,兖州一失,接下来就是青州,唇亡齿寒的道理,三岁孩童都懂。 “所以,东宁郡兵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防止朝廷攻破兖州,在万不得已之时,甚至要出兵助兖,以全北方平安。” 赵羽听后,深以为然。 日下,北方又传来战报,说颜铁心的大军势如破竹,已然攻下十余座城池,兵锋锐不可当,但他并未贪功冒进,反而打下一地,便驻守一地,进境步步为营。 颜军攻下城池后,又开始张贴告示出榜安民,并设诸多文官墨吏,又行赋税商贾云集,与民秋毫无犯。 兖州民间武者文人,对颜军极为赞赏,无丝毫抵抗的迹象,甚至有人说颜军一来,竟比兖王的统治还要好,大有投军相从的迹 (本章未完,请翻页) 象。 赵羽听了以上种种,遂忧虑不已。 类似于张富东曹真之流,根本不足为虑,他们倒行逆施,百姓绝不会从贼,更不会跟他们一条心。 怕的就是颜铁心这种打法,又叫釜底抽薪,收拢民意。 民意二字,玄妙无比。 有人穷兵黩武一辈子,打了无数胜仗,兵锋既指所向披靡,最后一战却输掉了整个天下,这一点都不稀奇。 还有人屡战屡败,却又能屡败屡战,一生起起伏伏吃尽败仗苦头,他却总能在险境夹缝中生存,一次又一次的跌倒爬起,好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最后出其不意,得了整个天下。 皆因“民意”二字。 霸道可以使人的身体跟随,但不会让人的意志屈服,只有王者圣道才能令人心悦诚服。 颜铁心在北方,行的就是王道,他种种迹象表明,这回来了,就不走了,他要在兖州境内扎根,一寸一寸的扎根。 就在赵羽和众将商议如何帮助兖王之际,新的军报随之又来。 曹真的马队驻扎在花池河畔,兖王调集重兵狙击,双方在河北岸遭遇,堂堂五万步甲,被曹军一战击溃,几乎死伤殆尽。 据说兖军的尸体,一直绵延出数十里,累累伤痕皆在后背,试问,步卒与骑兵在平原赛跑,安能跑过骑兵! 此一战过后,曹真在兖州境内纵横驰骋四处劫掠,再也无人可以辖制得住他。 有着六十年安定和平的兖州百姓,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刀兵之祸。 兖王秦景温,兵力捉襟见肘,竟从北方乌桓国借兵,用来灭掉曹真,可见他确实被打急了。 乌桓国在六十一年前,是前周藩属国,秦灭周后,乌桓便趁机脱离出去,再也不曾朝贡,甚至几番进兵劫掠,兖王秦景温一再忍让,如今要引狼入室。 大秦东北方向的乌桓兵,浩浩荡荡开进兖州境内……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邱师兄来了 这天,一位故人的造访,让赵羽彻底怒了。 青竹书院的邱隐来了,他依旧身穿那件云纹山字皂袍,左大衣襟被他整理得一丝不苟,头带浩然披薄长巾,身材挺拔,脊背如松。 赵羽眼睛很毒,他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胳膊上带的孝,忍住心头困惑,不由问道:“师兄,为何只你一人前来,老师呢?” 邱隐脸上的法令纹很深,此刻黯然道:“师尊死了,青竹堂也没了,他让我来投奔你。” “啊!”赵羽身形一晃,只觉天旋地转,仿佛半悬空中打个响雷,震得他六神无主三魂七魄都离了躯壳。 “老师怎么死的,我观他中气十足,绝非短命之人,师兄莫要诓骗于我,定要如实讲来。” 赵羽拉着对方的手,按在大帐内坐定,让他慢慢的讲,一丝一毫的细节也不要错过。 邱隐说:“就在前段时间,师尊的师弟周通云突然造访,二人下了一夜的棋,等周通云走后,老爷子仿佛瞬间衰败几十岁,一夜枯萎,没过几天就死了。” 赵羽问道:“文圣周通云?” “是他。” “他杀了老师!” “仓!”赵羽拔剑出鞘,擎三尺青锋在手,剑指西方怒道:“贼子周通云,我誓杀汝,定要为师报仇!” 文圣周通云,天下四大宗师之一,与老道陈传风齐名,大秦京都第一学府燕南学院底蕴,十万藏经阁的主人,当今帝师。 赵羽自出临安,前往北荡山救驾,没想到那一日,竟是与南宫老夫子的最后一面,对方的殷殷教诲,至今还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没想到他竟撒手人寰。 “周通云为何要杀老师?”赵羽星目带泪,问出了心中疑惑。 邱隐道:“好像是关于什么天子气之说,他追问师尊,师尊便和他约好打赌下棋,倘若对方赢了,他便将天子气和盘托出,如果对方输掉,那对方此生再不出京都一步。” “师尊输了?” “胜他半子。” “周通云回了京都?” “应该是。” “好,师兄来的正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时候,我在东宁要搞核田归税,你学识渊博,正是用武之地,为老师报仇之事急不得,待来日,我定会亲手斩下周通云头颅,祭奠老师的在天之灵。” 恰在此时,帐外闯进来个人,正是赵羽从京都骗回来的铁复莲,他自到东宁以后,便到处去转,逛完东西山据点不算,又将整个小海军营都给看了个遍。 赵羽不许别人拦他,还将自己的腰牌送给他,让他任意胡转,只要别搞破坏就好。 铁复莲刚一进来,赵羽当即起身道:“师哥,我给你介绍一位英雄,铁鹞子铁捕头是也。” 这人说来也怪,相同气质的两个人,总是相互吸引的,铁复莲与邱隐,都属于那种不苟言笑铁面无私类型的,二人刚一见面,竟好得如同多年老友,真真令人称奇。 安顿好铁邱二人,赵羽孤身回家。 …… 女人总能熨帖好男人的伤口,这句话肯定是真的。 赵羽入世之后,经历了种种磨炼,有些伤口,在他心里流了血,长了痂,但又不能撕,一撕就会带下一团血肉,那就让它烂在心里罢。 大秦皇城,一剑屠龙之事,逐渐在天下九州蔓延开来,青州自然也不例外。 应柳二女很聪明,她们联想到了前段时间赵羽失踪之事,但其中具体细节,她们并不知晓,也没问过对方。 白衣黑马带剑,孤身提剑入京,若非深仇大恨,他断不会如此行事。 柳若兰小腹微微隆起,缓缓在院落中散步,应怜身子较弱,躲在房中挨着冰鉴贪凉,不肯出来。 她们特别想知道赵羽入京后都遭遇了什么,但她们又不敢直接问,生怕问出不该问的东西,徒增烦恼。 应怜仗着自己受宠,趴在赵羽怀里,嗲声嗲气道:“夫君,你说这世上果真有龙么,我怎么没见过嘞。” 赵羽身材高大,搂着她好似轻若无物,大手抚摸着怜儿的肚子,宠溺道:“有,我见过,很大一条。” “它长什么样子呀。” “为夫只见过黑的,听师父说,祥龙以金白二色为贵,其余者皆为恶龙。” (本章未完,请翻页) “龙也分善恶么。” “分,世间万物皆有阴阳,龙和人一样,自然也有善恶之分。” “龙厉害不厉害呢,”应怜仰着头,凑着一张漂亮至极的鹅蛋脸,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赵羽。 赵羽忍不住低头亲了对方一口,大手捏住怜儿的无骨小手,笑道:“龙当然很厉害啦,但也要看谁对待,世间武者分为九品,但需刻苦修炼,而龙天生九品,一生要渡三劫,三劫一过,凡龙便可升天,自此超脱俗世,得享天地道果。” “夫君,你在哪里见到的龙呀。” 赵羽看着对方狡黠的小眼神,突然又笑了:“宝贝儿,你是不是想问,我前段时间进京,都干了些什么,你怕我生气,所以旁敲侧击的问,对不。” 应怜环住他的腰,撒娇道:“人家害怕你生气,所以不敢问嘛。” 赵羽右手搂着她,左手将冰鉴挑开,又往里续了一大块冰,温柔道:“以后想问什么,你只管问,不用怕我生气,我跟谁动怒,也不能冲着你来。” 应怜知道秦景柔的事,她终究还是没问出来,就这么静静趴着,感受着身边男人那宏大的心跳声。 “夫君。” “嗯?” “这样真好。” “哪样啊?” “就是现在这样。” “那以后我经常这样,好不。” “好,嘻嘻。” “……” 赵羽正说着,柳若兰走了进来,没好气道:“我的腿好疼,走不动了啦,”一边说着,作势便要摔倒。 “姐姐小心!”倒把个应怜吓得不轻,她赶紧起身去救。 赵羽纵身过来,抱起柳若兰按在床上,拍着她的翘屁股道:“我让你吓唬我!以后还敢不敢啦!” 应怜这才知道,对方是假摔。 “你可真是吓死个人啦,以后不许这样!” “谁让你们两个在这里腻歪个没完。” “那你腻歪的时候呢,我说什么了?” “你个小蹄子,还敢还嘴!” “……”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写信要官 东宁郡内共有九个府县,分别是白水县、黄城县、平原县、小海县、洛宁县、艺山县、镇安县、双龙县和伏台县。 其中,小海县城与平原县城皆驻扎有赵羽的兵营,其他七个府县,各自有县兵把守,不归小海管辖。 黄之鹿要推进核田归税,自然要先将这些府县全部拿下,才可以继续往下进行。 但问题也随之出现了,赵羽一没有被青王封官配印,二没有品阶爵位,他凭什么能号令其他府县官吏呢。 尤其是那个白水县城,便拿赵羽的军令不当一回事,且白水县多豪强,他们倚仗诸多私兵,常行欺男霸女之事,小海城鞭长莫及,也无法插手。 东宁郡没有郡守,赵羽只是小海新军主将而已,他实际上是军政大权一把抓,但名义上可不是那么回事。 正如黄之鹿所说,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要想彻底掌控东宁,必须要进行核田归税,而要想进行核田归税,就必须先当上东宁郡守。 说起“郡守”一职,其实品阶不大,只比个七品的县尉多上三级而已,但这个职位的权利大呀,县尉号称土皇帝,而五品郡守能管着十来个土皇帝,可想而知,郡守的权利非同小可。 青州子民是认可临安的,只要有了青王的任命,他们就会顺从赵羽的指令,否则要坏大事。 有人要问,九州子民,都不认自己是大秦人么,他们当然不认,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认谁,别的都是扯淡。 东宁郡守与四品正隶尉待遇等同,每年俸禄米二百石,布六百八十匹,其余补偿不算。 赵羽倒不是贪图官位俸禄,他既然立志要干一番大事业,自然得想方设法解决眼前的困难。 现在困难来了,如何获得“郡守”之位? 在和平年间,想要做到一郡之主,那可费了事了。 首先,要读书识字,而后还要经过青王府考效,再下任到地方任命,从一蝇头小吏做起,每年都要进行州考,看一年政绩如何,然后再酌情提拔。 注意,这里的提拔,还没有品阶。 不经历数十年宦海沉浮,想做到一郡牧首,简直门也没 (本章未完,请翻页) 有。 再者,想要拥有官身,那必须经过青王本人亲自封赐,官员才可以拥有爵位封地,否则官做的再大,一旦离职之后,也还是个屁。 拿赵羽举例,他只是小海新军主将而已,辞去这个官位,他依然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没有封地爵位托着,很容易泯然众人。 许多为官一生者,一旦告老还乡,不出几年便家道中落,其根本原因,就是没有爵位封地。 公、侯、伯、子、男,五大爵位,想要做到一郡太守,怎么着也得是个子爵才行,不然不足以压众。 赵羽还没来得及被秦景润封赏,他便一命呜呼了,也算是柳段图等人的时运不济,他们军功甚大,却没等到封爵的那一天。 眼下,青州老王薨逝,青王府由十郡主秦稚瑶和图大海把控,各种府县官员的任命,也由此二人负责签发。 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向临安方面要官,最好将郡守之位要下来,只等青王任命一到,东宁再有不从者,赵羽就有话说了。 黄之鹿和慧丙、邱隐等人,直勾勾看着自家主公,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让他给临安写信啊。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往临安去信一封,也就是了,想来以老图和十郡主与我的交情,她们不会反驳的。”赵羽信誓旦旦道。 “主公英明!”众谋士道。 赵羽在众人环视下,挥笔写了一封信。 信是这样写的: “郡主、图总管,敬请教安: “羽腆居小海以来,深感老王厚恩,故而存志为青州之民立命,为有识之士立心,为我北境开太平,为临安效犬马之劳。 “然,东宁郡守之位,是羽目前急需,还望尊驾能够发放诰命,羽也好施展拳脚,不辜负老王郡主等一片信重之心。 “日前柳段二人出兵征讨阳武,羽定会在北方策应,务必擒住狗逆张富东,以告慰老王在天之灵。 “至于新王加冕,羽一向站在郡主身边,谁敢有悖逆之言,羽定提麾下虎狼,为郡主大人扫除余孽,总齐八荒。 “最后,恭祝郡主总管大安, (本章未完,请翻页) 赤日炎炎,万望珍重,羽营中手肃。 “十一年六月初八,午时。” …… 信刚一写好,慧丙便接了过来,吹干墨迹后,折好放进信封,又命人加急送往临安。 赵羽道:“时至正午,大家都不要走了,就在我这里吃上一顿。” 铁复莲问道:“中午吃什么。” 帐前牙兵回道:“凉水捞面。” “好!多拍点儿蒜!我得意这口儿。”铁复莲大大咧咧坐在赵羽身边,丝毫也不讲究。 慧丙看不下去了,喝道:“主公面前,注意你的仪态。” 铁复莲抬头看了他一眼:“死秃驴,你家主公都不管我,用你管?” “我主宏毅宽厚,包容你这公门废材,休要蹬鼻子上脸,否则……”慧丙下话不说了。 “否则如何!你还要治我的罪不成!”铁复莲站了起来,与对方怒目而视。 邱隐拉住铁鹞子,示意对方息怒。 赵羽并未起身,只是笑道:“天气燥热,大家难免都有些火气,待会儿吃些凉面,降降你们的火,小庄,面好了没有。” 小庄是赵羽的帐前牙兵,七尺高的壮实男孩,今年不过十九岁,黑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为人特别机灵。 赵羽看他马术很好,故而调到自己身边,平时是亲兵,战时是重甲骑兵内的一员,也负责送信传令,杂活一大堆。 小庄以前是东西山寺的佃户马倌,专门负责给寺里养马,故而练得一身好马术,且极善训马,他自幼无父无母,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赵羽干脆让他姓赵,就叫赵小庄。 小庄端面上来,先往赵羽面前递,赵羽则推给邱隐黄之鹿,后面几碗,又推给慧丙和铁复莲,最后推给小庄,问他道:“将士们都端上碗了没。” “都端上了,就咱们中军大帐吃的最晚。” “好,你也吃。”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粮食藏在哪里 vnd6cvypou4lep6xn4ssi2yzlyrsnnqafritrcahxmp1gdagwkj554lq60png/vz3nhxdd 39jbrujv0ue1wyuyygdpg3hwai8262rgo0rn95vuzeyqf19glhnad7kkpx9jdngfy kqlhrosqlucb5wrjtg3ksr9th1e5un1ppaow5aqbrxhqe6ekmxulm8yq/ dbrcd7d7hoepzjlvh97jvb8psgabxezncq7lm4o8xcsb754t0rixi2nt8yht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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