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历史之共和天下》 第一章 忘记了格式化记忆 第一章忘记了格式化记忆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三月大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绿意。太行山深处的一个小山村静谧的冒着炊烟,偶尔几声鸡鸣狗吠,更增添田园生活的乐趣,时近中午,下地劳作的人们开始陆续归家。突然一声凄厉的女声划破了和谐的气氛,一个略显破败的深宅大院里一个青年人来回踱步,满脸的焦急中还带着兴奋的气息,妻子在生孩子,妻子在生孩子,真的好激动哎。施家一脉有后了,老祖宗护佑母子平安,一会儿孩子落地一定去祠堂拜谢老祖宗,男子嘴里念念叨叨。 房间里,女主人憋着一口气,涨红了脸,一旁女主人的姐姐还在喊用力,用力,能用力早就用力了,这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真的没有力气了。女主人缓了一口气,再次憋气,涨红了脸 “咦?这是哪?” 啪!一个巴掌拍在刚刚出生的婴儿屁股上,“快哭,别说话。”孩子的老姨继而伸手揉着刚刚打过的小屁屁,“既来之则安之,小宝贝快长大,长大当个状元郎,孝双亲,进庙堂” 婴儿施元哭了,没有像一般孩童般哇哇大声啼哭,而是默默流着泪。刚刚还在盘山道上骑着摩托车飞驰,咋就眼前一亮,变成婴儿了呢。 施元无助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迷离,浑然不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确实不像,刚刚还开口说话来着。 施元闭上眼睛,一个穿着右衽古代服饰的中年女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简直如噩梦一般,不单单是因为刚才她打了自己一巴掌,而是因为这个房间里到处显示着这是古代,一个与自己生活的公元2020不同的时代。再晃一晃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施元真的没忍住,哭了。 公元一九五八年出生在胶东沿海,父亲是个军人,母亲是个农民,家境不错。六十年代初赶上自然灾害没吃的,沿海地区更甚,差点饿死。刚上学又赶上不用上学,十八岁去当兵,赶上了打安南猴子。二十七岁以连级干部光荣退役,被安置在县办企业当厂长。县里有二十多家企业,建筑公司、化肥厂、不锈钢厂、啤酒厂、白酒厂、包装品厂、食品公司、化妆品厂、水泥厂、白水泥厂、果品公司、某发动机厂的缸盖厂县里规定,干部在一个单位当领导不能超过三年,一直干到退休施元也没把县里的企业干完,当然军人的性格致使施元也没有被提升。五十多岁的时候爱人癌症去世,当时唯一的儿子在国外留学。退休以后施元又赶到北京,负责接送上小学的孙子。后来亲家母退休施元卸下了接送孩子的使命,开始随团到处旅游,一次偶然机会看到有个七十多岁的老哥骑摩托游全国,于是乎施元立刻斥巨资买了一辆公升级别的杜卡迪摩托车,开始了畅游之旅这不,旅着旅着,变成婴孩了。 施元回忆着一生,酸甜苦辣,泪水不停地从眼角落下。 “快,把我儿子递给我,我要好好看看我家小狗蛋。”床上的女人无力的喊了一声。 狗蛋?施元很清楚,躺在床上的女人说的就是自己。 “狗蛋好,狗蛋好,名贱好养活。妹夫,给孩子起个大名,别高兴得转磨了。”接生的女人一边把施元递给床上孩子母亲一边冲着门口喊道。 “哎,早就起好名字了,叫施元。”院子里的男人回答道。 施元?狗蛋!这两个名字倒是真特么般配,这夫妻两个一定也是 爸爸妈妈?突然施元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男的没看见,女的看样子也就二十岁不到,要叫妈妈?门外的爸爸听声音估计也不会大了,施元心里那是很多的草泥马在飞奔。刚要开口表示反对,什么东西塞进嘴里?不要啊! 五年以后! 还是那个小山村,还是炊烟升起的时候,小施元趴在黄牛背上,手里握着带着绿芽的柳枝在牛头前不断晃荡,吃饱喝足的老牛慢慢悠悠从山坡上往村里踱步。 “狗蛋快来,你大姨来家了。”当年生孩子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妇人站在门口朝远处的施元喊道。 来到家门口施元拍拍黄牛脊背,黄牛乖乖的趴到地上,施元顺溜的从牛背上滑下,看了看母亲,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拉着黄牛走去厢房边上的牛棚。 “焉妹,是狗蛋回来了吗?”一个年龄比孩子母亲大许多的女人从正屋走了出来,正是当年给小施元接生的接生婆。 “是啊,去栓牛了。”孩子母亲,拍打着身上的衣服,脸带愁容的说道。 “狗蛋有五岁了吧,也该找个先生给他开蒙了,你家的虽说是个秀才还是让别人教导才好,让孩子早读点书还是有好处的,我看啊咱们狗蛋肯定能考个举人进士什么的,也说不定能考个状元,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当当。”在一边絮絮叨叨满脸开花的老女人浑然不觉孩子母亲的愁容。 “考什么进士啊,哎!”孩子母亲长叹一声,悠悠的说道,“你看见过哑巴秀才吗,更不要说举人了。” “什么?什么?等等,等等,”老女人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狗蛋是个哑巴?施元是个哑巴?这不可能啊,那孩子生下来就会——”老女人似想起什么赶忙捂住嘴。 厢房里。老女人按着施元的双肩,两眼直愣愣的盯着施元眼神淡然的双眼,“狗蛋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让我说啊。”被当做哑巴的施元开口说道,极度压低的声音掩盖不住童音的清脆利落。 “我不让你说?”施元大姨闻言不由一愣,随即明悟,“啊,对啊,可是你长大了就应该说啊,哎呦,这是怎么闹的,回头就说大姨给你吃了药你就会说话了。这话怎么说的,孩子哑巴还是我的错了,哎呦,真的不能做好事,这不小心差点耽误孩子一生,幸亏你大姨我没死,我死了你这一辈子就不说话了?哎吆,这事闹的,白白让我命苦的妹妹担心了这么多年” “大姨,你说话不累吗?”狗蛋施元歪着脑袋装作呆萌的问道,一脸的不懈表情确是不应该出现在小孩子脸上。 “不累,不累,大姨一辈子保媒拉纤,跳大神送死人,接生拍花什么都干,不,不,拍花不干,缺德事不能干,哎呦,大姨命苦啊,嫁个死鬼,呸呸呸,嫁个丈夫早早就死了,守了多半辈子寡,也没有一儿半女,哎呦,跟你个小屁孩说这些干嘛。我是你亲大姨,不会害你的,听话,好好上学长大了当大官,大姨也跟着沾沾光。哎呦,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我家狗蛋考上进士,也好跟着孩儿沾些光彩。”大姨碎嘴子不停地说着。 施元认命了!认什么命?认了再生的命,认了穿越的命,认了从一个六十八岁退休老干部突然再生变成新生婴儿的命!也可能这个转世投胎吧不分年代前后?阎王爷那里没有时间概念?另一个问题来了,那个孟婆汤肯定质量有问题,怎么就单单忘记了在阎王殿的那段记忆,变成了老施元和小狗蛋的无缝连接记忆,硬生生将前世老施元的记忆完全保留了下来。刚一降生就被打了一巴掌,接着为了不喊那对小夫妻爸爸妈妈,努力假装了五年的哑巴,这命也够苦的。 给自己接生的老太婆不让说话,正合适,施元每每看到只有十几二十不到的这世父母就郁闷,两个小屁孩还没有上世自己的儿子大,张嘴叫爸妈还真有点尴尬。正合适闭着嘴装哑巴好了,这一装就是五年。 第二章 说话很简单,问题是不想说 第二章说话很简单,问题是不想说 施元母亲闺名叫阎焉,是阎家老九。阎家也是热闹,老地主夫妻两个非常努力的生啦一堆女儿,到老也没生个儿子,一个小地主愣生生的陪嫁闺女赔完了全部家产,到老九的时候,也就是施元的母亲,已经无力陪嫁,只好便宜了施元父亲,这个貌似同样破落门户家。 施元父亲,施道正,考了个秀才,就考了个秀才,再也没有进步。家境嘛,看着马马虎虎,富贵不足温饱有余,几十亩地,有头牛,还有个破架子车,三进的院子也不知哪一代老祖宗留下的。施道正父母早亡,无兄弟姐妹,这么说吧,施家已经五代单传了,人丁单薄!跟夫人阎焉家里姐妹众多相比这有什么好比的。 施元三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施道正在祠堂跪了一夜,阎焉生完施元后再没了动静,本来单传也没问题,这传着传着还传出个哑巴,愧对祖宗啊,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哑巴也是男丁啊,只要小丁丁不出问题,早点娶妻生子,香火还是没有问题的。想通了这些的施道正也就不怎么在乎了,功名也不去考,常年寄情于游山玩水寻友访道游历山川,倒是像极了前世的老施元。 施元会说话了,该当庆祝。隔壁二婶子带着她家二狗子,对门三大娘带着她家小妮子,后屋的大姑带着她家铁蛋都来庆祝了,来的也不空手,拿几个鸡蛋,一瓢小米,有那么个意思就行,高兴嘛。 施元坐在厢房门口,看着三个同龄孩子在院子里嬉闹。到这个世间五年了,还没有完全适应从六十多岁退休老人变成无知孩童的事实。幸亏装了五年哑巴,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要跟这些孩子说些什么。 哎呀!施元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现在是什么年代?知道是大明朝,没听说皇帝是谁,在这个小山村也没人关心这个,皇帝爱谁谁,好像跟他们的生活无关,也可能距离朝堂太远。但是啊,施元这个穿越者很想知道啊,明朝这个娘希匹之的朝代,爱你!恨你! 施元坐在檐下默默数着明朝历代皇帝,一三六八年朱洪武称帝,这个记得牢,朱洪武传位给孙子朱允炆干了四年黄帝,然后是朱棣篡位,好像干了二十多年,然后是朱高炽,然后朱瞻基再往后记不清了。反正是皇帝们越来越不成器,越来越不着调,木匠、炼丹的、到处调戏妇女的各种花样不着调,比之后来的辫子朝的腐朽只有更过而无不及。辫子朝,想到辫子朝施元一阵恶寒,不由得伸手摸摸自己束在脑后的头发,剃头倒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可是要剃一个拖着一根老鼠尾巴的阴阳头可要了命了,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想个办法打听打听现在的年号?施元是真心不想开口讲话的,也不是完全不说话,以前放牛的时候跟老黄牛就经常说。五年时间的磨合沉淀,感情培养面对二十出头的阎焉好像勉强能叫出妈妈来,不管怎么说人家可是足足管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奶水,哎!施元老成持重的叹出一口长气。为什么只有一个多月的奶水啊,是真心地吃不下去,逼得夫妻二人只能用米糊喂养他,施元现在想起奶水的味道还是一阵阵反胃。不是讨厌而是过不去心理的坎,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趴在少妇那里吃——哎呀变态——哎呀辣眼。 “施元,进来!”阎焉站在屋门口叉着腰叫道,自从施元开口说话阎焉就很少喊儿子狗蛋,因为一喊狗蛋儿子扭过头就不搭理自己。。 施元进屋看到屋子里排排坐的众人都在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 “快叫人,”阎焉好像老母鸡终于下了一个蛋一样高傲,以前施元装哑巴让阎焉很没面子,人前未免短了一些气场,“这是三婶,这是二姨,这是六舅母” 施元就跟在母亲身后逐一的叫过去,每一个被施元清脆清楚的声音叫到的人都是笑口大开,像是得到了皇帝老儿的亲口封赏。 每次听到自己怪怪的童音,施元都是一阵不舒服,最不舒服的是还有人要摸摸脑袋揪揪脸上胖嘟嘟的肉,当满屋子人一一拜见完后,施元已经对声音麻木了,好像已经开始适应,大人们对待宠物一样的抚摸揪扯也无所谓了。 中午家里请客,但凡来客不论亲疏,每人一大碗臊子面,醋管够,大蒜管够。咦?咋没辣椒勒。施元看着自己的小碗突然才发现到这里五年竟然没见过辣椒,以前没注意这个问题。难道现在辣椒还没传到中国吗?老施元那可是无辣不欢的主,骑行全国的时候立下过尝遍天下美食的志愿的,其中云贵川、赣鄂湘皖哪有不辣的美食啊。当然,太辣也不行,施元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的,胃肯定也小,还经不住火辣辣的辣椒的洗礼。想到发育还差的远,施元望了一眼两腿之间,那个小丁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哎。 五岁开蒙,施元所在的孤山村没有私塾,一般都去一河之隔的隔壁郑家庄读书,郑家庄靠近管道,比较繁华。以前施元是个哑巴,施道正也就很少带施元出门,施元去邻村的机会都不是很多。今天一早施母就把施元打扮起来,头发被梳成两个丫髻,施元顿觉脑后一片清爽。此地风俗男孩三岁以前是要剃头的,不过不会将头发全部剃光,会在前额处留下一片头发不剃,长一些的时候用布带束起来,这也是施元郁闷很久的一个问题,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损伤分毫吗,这波操作是何原因?难道父母给损伤的不算啊,不懂啊,上辈子由于出生年代有问题,教育不受重视,所以读书不多,更何况是历史类的知识更是知道的少之又少,很多历史典故历史人物故事还是听评书看小说知道的。 施道正带着施元来到郑家庄,郑家家祠堂边上有一排七间房子的院子,郑家人就将它用作私塾,私塾请了一个本族的老秀才教读本族子弟,因为房屋富裕,偶尔也收一些别姓娃儿。施道正是在征求郑氏族长同意后才带施元来拜先生的,郑老夫子乐颠颠的接过施道正手里的拜师礼物,大家都是读书人相见也是客气很多。 施元终于见识到了古代拜师礼节的繁琐,拜师礼物也被称为束脩,礼物中最为贵重的也就是一条熏制半干的咸猪肉,剩下一些红豆、桂圆、大枣之类的也不算什么值钱,都是寓意鸿运当头、圆圆满满,早登桂榜的吉祥愿景。拜师礼仪就比较繁琐了,三拜九叩先拜孔圣人再拜恩师,磕头磕的施元有点晕晕乎乎。对于磕头施元是比较抗拒的,上世除了父母下葬施元就没跪下磕头过。特别是跪拜孔圣人的时候施元心中暗笑不已,上世的老施元那可是跟随大哥哥大姐姐们干过一些不能说的事情,那一拨的浪潮亲身亲历过,对于孔圣人的尊重也就没有那么虔诚,现在要对着孔圣画像跪来跪去,这就是报应吧。 跟施元一起入学的还有两个年纪相仿的两个小童,一个穿着讲究拖着两桶鼻涕的胖小子叫郑正明,还有一个略大一些瘦弱的刘东方。郑正明是郑家庄本村族内弟子,而刘东方则是几里外湾里刘家村的。 拜师礼毕,施道正告辞离开郑家庄回家,施元则留在学堂,开始了施元两世以来的正式的学堂生活。在上一世的老施元也上过学的,当然上过学,当时的时代是实施全民教育的好不好。但是,赶上那个年代那个上学吧也就那么回事,小学时候教师是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子女,上初中了,开始了不用读书的时代,学生们闲的没事就会把教师们集中起来谈一次话,弄的教师们也是糊弄日子。所以上一世的学生时代施元根本就没什么深刻印象,更不用说学到多少文化知识了。 上世的遗憾这辈子来补上,施元暗自下定决心,即来之则安之,好好再活一辈子也不错,虽然上辈子活的很累,活的比狗强不了多少。这一世家境比之上一世的童年好了不知多少倍,也不用靠挖野菜补充食物的不足,还能经常的有鱼有肉。既然老天安排再从头来一次,那就好好珍惜之。 施道正,在送儿子去入学以后,进入自家厢房的祖先堂。反手关好门,打开供奉祖先牌位的柜子,柜子里有个暗格,暗格设计非常巧妙,先拉开暗藏在角落里的一根绳子,然后向上推起柜子的内板,里面赫然还有一个空间。施道正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画轴,将画轴悬挂于祖先牌位之上,展开画轴,画面上赫然醒目的写着方氏历代祖先之位的大字。 施道正点燃香烛退后两步,整理了一下衣服,非常肃穆的跪拜了下去。 第三章 红衣小少女 开始了学童生活的施元还是每天骑上十几岁的老黄牛,将牛栓到郑家祠堂后边一条小河边上的一棵大柳树下,这里的青草肥美,还有大柳树遮荫,对老牛来说也是极好的地方。拴好牛拍拍手,施元感慨古人的世风古朴,山村里牛不管跑到哪里都可以自己回家,不用担心被偷,像大明朝建国之初的重八黄帝偷牛那是饿极了,所以重八黄帝下旨善待耕牛。哦,对了,这几天施元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了现在的确切年份,万历四十四年。万历皇帝是老施元所知道有数几个明朝皇帝之一,无他,都是因为在穿越前不久,儿子儿媳带着孙子陪他游览了北京十三陵的定陵,在定陵旅游讲解员声情并茂的讲解让老施元记忆深刻:游客朋友们,你们好。欢迎到十三陵——定陵参观游览。十三陵,位于北京市昌平区境内。地处燕山山脉,占地面积40平方公里。这里东、西、北三面环山,山势高峻,逶迤连绵,形成一座天然盆地;南面有龙山、虎山左右对峙,像是守陵的卫士;内有一条温榆河,河水清澈,自西向东蜿蜒流去,宛如一道银白色的链子。陵区如同一处巨大的庭院落,称得上是聚气藏风,山环水抱,山间明堂广大,水土深厚。当时阴阳术士说此地的“风水”好,实际上是因这里的景色美。在绿树浓荫之中,红墙黄瓦的古代建筑群,檐牙高啄,金碧辉煌,在青山碧水的掩映下,显得格外肃穆幽雅。您现在参观的是定陵,是明朝第十三位皇帝明神宗朱翊钧,年号:万历,及孝端、孝靖两位皇后的陵墓。朱翊钧十岁登基,在位48年 万历皇帝在位四十八年,现在是万历四十四年,还有四年万历就挂掉了,万历挂掉后是一个特别短命的好像就干了二十九天皇帝,皇帝年号没记住但是短短的二十九天他弄出了几件大案还都是迷案,再然后就是有过一次大爆炸的天启黄帝好像也就干了七八年,再然后就是崇祯干了十七年上吊了 施元一边顺着小路向学校走一边默默的数着,四加八再加十七,还有不到三十年,施元再次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难道真的要弄个剃发异服?那可是个奴性十足的时代,来自后世的施元打死也不肯接受奴颜屈膝的。要不然移民海外?满脑子悔恨的施元默默地摇摇头,上世不学好啊,当厂长的那些年,办公室摆满了各种装样子的书籍,期中大部头的上下五千年、世界通史,那都是必备装逼神器,老施元从来没翻过。世界的大航海时代发生在明朝后期是知道的,具体到年份就完犊子了。这一世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施元脑海里根深蒂固伟人的教导不由得浮现出来。 站在教室门口的郑老秀才两只手笼在袖子里,望着姗姗来迟的小胖子施元,“小子第一天就学竟敢来晚了,自当该罚。” “先生,这是第二天来上学了,昨天您已经教过我们,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两句。”施元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老秀才说道。三字经百家姓上辈子老施元教孙子的时候可是背下来的,除去这两本书也就还有弟子规了,其他的嘛,书名都说不准能说错了。 “嗯,念在你能背下这两句的份上,今天就不处罚你了,进屋吧,今天开始练习写字。”郑老夫子欣慰的点点头。胖胖的孩子惹人喜欢,干干净净的孩子在这个时代更是不多见,施元这个在上世当过几年兵在大熔炉里锻炼过的更是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 毛笔写字,笔杆冲鼻尖,挺胸、拔背、悬腕 郑老夫子教的仔细,施元学的认真,上辈子没在学堂里认认真真的上过课,这辈子补上好了,施元坦然了,人的命就是这样吧,看来这一世就是要补读书的课。母亲阎焉在自己会说话开始就惦记上了读书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考状元,是啊,人就是这样,当孩子身体不好的时候唯一的盼望就是有个健康的儿子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当身体好了,还要求学习好,然后一切都要出人头地,上一世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送儿子出国留学。 老施元的毛笔字还是不错的,但是写大字|报的水平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没法看。练字!施元非常认真的按照郑老夫子的要求握着笔,横竖撇捺,一丝不苟,练完笔画开始写老夫子教授的新课: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中午外村的学生是不回家吃饭的,施元来到拴牛的小山坡从书包里拿出面饼,躺在草地上,掰下一块硬硬的面饼放嘴里慢慢嚼着。书包是母亲阎焉按照施元的要求缝制的,书包的样式像极了后世的军|挎包,施元对这个东西情有独钟,既然上学就要背上书包上学堂。“小呀嘛小二郎,背上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就怕爹娘骂我懒呀”施元想到惬意之处不由自主哼起了后世的小曲。 突然一声俏生生的娇笑传进施元的耳朵,施元暗暗吃惊,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远处的树下一个身穿红色上衣绿色裤子的小姑娘正在捂嘴俏笑。 “这是哪来的野丫头,傻笑什么笑,吓了老子一跳。”施元低声咕哝一句,当过侦察兵的人感觉应该非常灵敏,刚才太过得意,竟然没注意有人来了。 “你才是野小子、傻小子,说话这么难听,你们家大人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如此粗俗不堪。”小姑娘竟然听到了施元的小声咕哝,不由得立马收起笑脸,摆出一副盛世凌人的样子。 “我们家的家教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躺着,翘着二郎腿,吃着面饼,哼着小曲,你悄悄走过来还盯着看,还偷听我唱歌是羞也不羞。”施元说着还举起胖胖的小爪子刮一下自己胖嘟嘟的脸,本来是准备摆出一个责备的身姿,却被小胖子施元演绎成了极具喜感的场景。 小姑娘看着施元的滑稽动作,脸上严肃表情瞬间不见,不由得嗤的一声又笑了出来,“你个小屁孩还真好玩,你叫什么名字?” “你管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那么爱笑怎么不去——”施元突然硬生生把一个卖字咽了回去,这咽下一个字呛得施元连续咳嗽几声。施元突然想到这个时代让一个女孩子去卖笑那可是比血海深仇还要深的多的仇恨,无缘无故的拉这么深的仇恨不值得。 “去干什么?”小姑娘依旧满脸是笑的问道。 “我是说你笑的很好看。”施元尴尬的摸摸鼻子。 “是吧,我爸爸也说我笑起来很好看。”小姑娘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一样,继续仰着一副笑脸,天真的说道,“你说我笑起来好看我就笑给你看,我说你唱歌唱歌好听你应该唱歌给我听。” 尼玛这是啥子理论,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古代的小孩子都是这么想事情吗? 第四章 小孩子玩小孩子的事 “小姐,你在哪?”远处响起一声声的呼唤,不用想,肯定是小姑娘家的人找来了。 “我在这里,有个臭小子欺负我。”小姑娘坏坏的朝施元一笑,开口应道。 施元真想转身就跑,欺负人家女孩子,自己上辈子活了六十多年从来没干过,这辈子怎么也不会干。对啊,这辈子为什么不干?上辈子中年丧妻,忙于事业,当然也是为了儿子不受后娘的气,没有再娶,这辈子可以啊,好像现在大明天下可以娶好多老婆的,哈哈哈,施元思念及此不由得开怀大笑起来。 一个身穿蓝色布褂的十几岁女孩子从远处奔跑过来。“棋儿,你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不及了,刚想到处走走就碰到这个傻小子在这唱歌。”小姑娘像是有点害怕蓝衣姑娘的样子,可是从衣着打扮上看蓝衣姑娘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充其量是个大丫鬟。 “小姐,说好的不乱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你还这么小,被坏人拐跑了,婢子们没法跟老爷交代。”说着话蓝衣女孩还向施元方向看了看。 看你个老木啊,施元心里一声广东骂。老子像坏人吗?老子很可爱的好不好,你家小姐比老子还要大一点好吧啦,侬个香蕉吧啦!鳖孙!龟儿子!衰仔!要不是看老子打不过你肯定要上去扇你个六亲不认。 “棋儿,别乱说,这个小弟弟唱歌可好听了,我就是听他唱歌才跑过来的。”红衣小姑娘赶忙替施元解释道。 “唱歌好听就不是坏人了?说不好的,人小鬼大。”蓝衣姑娘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鬼大你个头!”施元暴怒了,“老子在这里吃着饼晒着太阳哼着小曲,你个两小娘皮就来捣乱,再乱讲话信不信我先——”嚷到这里施元就是一顿,本来想说先干什么后干什么的。看看胯下,想想那个小小的东东,什么话再也说不下去。 “先什么先?人家替你给棋儿讲好话你都听不出来吗,你怎么就不知道好赖人啊。”红衣姑娘有点急迫的说道。 “弃儿,你们家在哪捡来的?养这么大费了不少粮食吧,还给她穿的这么好,哪里像是个丫鬟了。”施元毒舌道。 “不是丢在路边的弃儿,是琴棋书画的棋。我有四个丫鬟,你猜猜她们都叫什么名字?”小孩子心性,转眼之间就转移了话题。 “弃在路边,弃儿,在儿,路儿,边儿,这个是老大。”施元故意编排起蓝衣姑娘,装小孩子就要像小孩子。 “才不是呢,是琴棋书画,我爸给起的名字,我爸是进士,可有学问了,你将来进学了可也要向我爸爸那样。”红衣姑娘仰起脸一副傲娇的样子。 进士?这方圆几十里死了的不算,只有这郑家庄郑源域一个进士,施元当哑巴的时候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起过的,好像现在是个什么地方的县令。 “你是郑源域的闺女?”施元脱口而出,浑然不觉直呼人家家长名讳有什么不对。 “你!你敢直呼我爸的名讳,小心你——小心的胖屁股,看我不让人打烂你的屁股。”红衣姑娘气愤的说道。 “哦,对不起哈,忘了当面不能直呼名字了,这样不礼貌,夫子教导过的。”施元说完直起身,抱拳拱手向着郑家庄方向深深一揖。 “算了,算了,”被施元的动作逗弄的红衣姑娘噗嗤一笑,“你再给我唱一个歌,我就原谅你了。” 还要唱歌?施元两辈子加起来会唱的歌不到五五之数,何况老施元会的都是红歌,现在是不能唱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听吧,男孩子给女孩子唱歌不合适,”说着施元向蓝衣棋儿撇撇嘴。 “讲故事好啊,讲故事好。”红衣姑娘兴奋的拍着手,“棋儿,快来坐好,听——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叫什么,别到时候你的名字跟故事里猪的名字一样你又该不高兴了。”施元坏坏的说道。 “我叫郑洁,洁白的洁。”郑洁满脸期待着施元讲故事浑然不觉被对方套出了名字,在古代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你叫什么?总不能老是叫你傻小子吧,对了你叫小二郎,听你唱歌说小二郎上学堂。” 施元真想说我姓倪名碟,想了想还是规规矩矩的答道,“我叫施元,今年五岁,孤山村的,在书坊跟郑老夫子上学。” “哇,你才五岁啊,我七岁,比你大,以后你要叫我姐姐。”郑洁异常兴奋起来。 “哦,”施元又是一个噎嗝,就是因为不愿意叫爸爸妈妈所以装哑巴,这怎么又来一个小姐姐,施元嘟起嘴,“我还是叫你郑洁吧。” “不行,刚才小姐嘴快,我没拦住,你知道就知道了,可不能在别人面前直呼小姐名字,要不然小姐就没脸见人了,老爷说过女孩子的闺名是不能随便告诉人的,不然就是失节。”十二三岁的棋儿在旁赶忙阻拦道。 “不叫就不叫,你急什么急,你们家小姐都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虽然不能适应小姐丫鬟这种不平等身份的差别,但是老施元可是看多了影视剧里的狗血情节。 “我家太太让婢子跟着小姐,小姐还小,怕让坏人拐了。”棋儿抬出自己主母做挡箭牌。 “拐她?”施元指了指郑洁,“拐回去干活太小,炖了吃没肉。” 貌似对于施元的恶趣味毒舌已经有了免疫,郑洁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快讲故事,别啰嗦。” “讲个什么呢?”施元一边说一边望着四周景色,还真没有什么好的题材,要不然给两个小萝莉讲讲鬼故事?抬头看看当空的太阳,情景不符啊,大白天的她们肯定不害怕,讲喜羊羊灰太狼?也不好,因为老施元不喜欢看这个,虽然陪孙子看过一些,可惜没记住。上一世啊,童年太无趣了,看的影视全部是军事题材,根本就没有多少儿童片,偶尔有一两部讲小孩的,也是王二小放羊之类的高大上题材。郑洁,后世有个叫郑渊洁的哥们是个牛人,自己编了好多儿童故事,可惜喽,有那些故事的时候自己已经长大。哎!施元叹息一声,试探性的口气问道,“我给你们讲武侠江湖吧?” “什么是武侠江湖?是侠客的故事吗?”郑洁忽闪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问道。 “侠客?对啊,故事的名字就叫《侠客行》,就是李白写的那首侠客行的故事。”施元小胖手一挥,努力做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可惜肉肉的小身板浑然没有大将风度。 第五章 会讲故事的好处 会讲故事的好处 金大侠对不起,施元暗暗对将来才出生的金大侠抱歉一声。没别的,小说没好好读,都是记了个大概,一边讲述一边瞎编。口沫横飞的讲的也颇为精彩,故事里甚至夹带了一些小兵张嘎堵烟筒的情节。糊弄两个小娘皮而已,不用那么认真。 “施元,”一声呼唤打断了施元精彩的演讲,“先生让我们找你,都半个下午了也不见你,先生怕出什么事情。” “刘东方?你怎找到这里的,”施元见是自己一起拜师的师兄,屁股都没动一下,“郑胖子都快累成狗了,快坐下歇歇。” 后边气喘吁吁的郑正明两桶鼻涕随着激烈的呼吸进进出出。 “三胖子,快把你的鼻涕擦掉,恶心死了。”郑洁冲着郑正明就是一声吼。 “哦,”郑正明顺从的掏出帕子去整理自己的鼻子。 “你们在干嘛?”刘东方刚才隐约听到了施元在慷慨激昂的讲述什么。 “小二郎在给我们讲故事,可好听了。”丫鬟棋儿抢着回答刘东方。 “讲什么故事那么认真,都忘了去学堂。”郑正明不满的看了施元一眼。 “你个死三胖子,不就误了一会去学堂吗,你乱叫什么,耽误了我听故事信不信我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郑洁又是一声吼。 “我信,我信还不行吗。”郑正明后退一步,貌似以前被红衣小娘揍过。 “别闹了,是该去学堂了,故事不是一天讲完的,刘师兄郑师兄,辛苦你们来找我了。”施元说完躬身一礼。 “找你也不辛苦,老远就听见这边有声音了。”刘东方略微有点木讷,说话做事总是一板一眼。 “施元,我们明天还在这里讲故事好不好?”郑洁一改面对郑正明的凶相,转而温柔的对施元说,“你也不要带饼子了,太硬了,我给你送饭。” “噫—噫—噫—”郑正明假装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五姐真是偏心,对我说话从来都是吼,对这个小元子咋就这么温柔。” “她是你姐?”施元惊奇的看着郑正明,“这差别也太大了。” “没什么差别啊,我们郑家都是大排行,我在男子里面排行老三,她在女孩子里面排行老五,但是她比我大,所以我要叫她五姐。”郑正明完全没有觉悟到施元所说的差别大是指长相和干净程度,继续哇啦哇啦,“五姐经常揍我,当然不只是我,其他兄弟也会经常挨揍。比她大的大哥郑正坤也被揍过,你可别被她甜言蜜语给迷惑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脾气上来就会揍你一顿。” 时光飞逝,忽悠五年。就这样五年间施元依然骑着牛去上学,拴好牛去上课,除刮风下雨等极端天外,每天中午看着牛,吃着郑洁带来的点心给一众小朋友讲故事,再此感谢金大侠啊,同时也对金大侠表示深深的歉意,整整十五部书,被施元改编的乱七八糟,故事情节故事人物来回串戏,历史也被弄的一团糟,除去屠龙刀没敢说,其他的均在小施元的口中随意发挥。在小施元的混乱武侠世界里郑洁最为喜欢的莫过于《越女之剑》的故事,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施元愣是把《越女剑》名字加了一个多余的字,难不成多加一个字能多得一点稿费?越女剑也好越女之剑也好,郑洁崇拜的是里面的人物阿青,自从听完越女之剑,整洁的手里就多了一根竹棒,竹棒的两端竟然镶嵌了铜箍。施元看后暗暗咋舌,有钱人啊,这好比后世有钱人家的孩子买遥控飞机,而自己舍不得,亲手教孙子折纸飞机。 草长莺飞的四月间,草长莺飞不是暮春三月吗咋就四月了,暮春三月那是江南好不好,在恒山与五台山夹缝中的孤山村季节上要比江南晚一个月。施元斜躺在一块大石上,丫鬟琴儿、棋儿两个人分别蹲在两侧给施元揉捏着胳膊腿,时不时拿起糕点送入施元口中。施元那个享受啊,不枉两世为人了,虽然说这辈子家境不是豪富,但是娶一个妻子,几个妾室,还是没问题的,想想都鸡冻的不行,娶几个小妾呢?施元挠挠头,好像太多了也不行,费肾啊。美好的生活还是要长长久久慢慢享受滴,活到一百岁不敢想,八十岁卧槽,八十岁踏马的岂不是要留辫子,想起留辫子的事施元烦躁的不行,猛然坐了起来。 同样躺在另一块大石头上的胖子郑正明被施元吓了一跳也赶忙坐起身。一旁正在挥舞竹棒的郑洁被施元猛然起身吓了一跳,转而对郑正明吼道:“你抽什么风,信不信本女侠一棒子戳死你。” “我没干什么啊,是施元先起的。”每次施元闯了祸,背锅的总是自己,转头看看不远处在写字的刘东方,郑正明简直要疯了。 “女侠,你的打狗棒法练得不对,我实在看不下去,想起来指点你一下,怎么还让你不高兴了。不让指点算了,大老爷我也懒得动,来,琴儿继续。”施元瞅一眼满地被郑洁打落的嫩绿色柳树叶,又转头看看无辜受灾的郑正明,施元又懒懒的躺回大石上。 “啊?你会打狗棒?怎么不早说,人家自己琢磨着也不知道练得对不对,你起来,教教我。”郑洁说着转身竹棒直指郑正明心口方向,“要不然本女侠发出剑气,让他心脉尽毁。” “你爹不是给你请了几个师父教你武功了吗,干嘛还要以杀我相逼施元。”郑正明满眼的无辜。 “我的武功平平,就会一点点心法,动起手来是万万不及女侠,还请女侠手下留情,放过小生好友。”施元懒洋洋的应付郑洁说道,浑然没有一丝讨饶的自觉性。 “你武功不行不要紧,本女侠来保护你。”郑洁一边说一边耍了一个漂亮的棍花,“你就是满腹经纶诡计多端手无缚鸡之力的范蠡,我就是侠肝义胆武功盖世行侠仗义隐藏不漏的阿青。” “你是阿青,他是范蠡?那岂不是你暗恋他?哦哦哦”郑正明眼见面前的棍花无限放大,赶忙一个骨碌滚下大石头,爬起身来向学堂跑去。 第六章 农村赤脚医生手册 十岁的施元,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童子的学业,郑老夫子已经开始教授八股文章。 腐朽的八股文章!糜烂的八股文章!上一世被老施元,批判了大半辈子的糟粕,现在竟然要刻苦的学习,这在施元内心是多么纠结。郑老夫子在年前就提出要给施元开授时文,施元竟然以还不足以闻大道,要等郑正明刘东方一起学习等理由给敷衍过去了。不愿意?这也可能是八股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拒绝了吧。尽管是心中众多纠结,但是这个时代就是八股文的时代,想要融入这个时代就必须忍受纠结。 八股文,也叫制艺时文,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写作模式比较刻板,完全没有诗词歌赋的文采飞扬激扬文字的酣畅淋漓,但是,学习了一段时间的施元突然发现,八股文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除去格式死板之外,每股之中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的对仗句也是沉寂之中颇有乐趣。写一篇八股文章只需五百字左右,比之后世动辄写几十万上百万字的码字党写的文章,那简直容易的不要不要的。 自从开始学习制艺,郑洁女侠每每都能从家里带来几本相关书籍给施元,书籍内容竟然大多是写八股文章的辅导材料,这不仅使施元对这个尚武的姑娘多留意了几分,讲起故事来也不再夹枪带棒,郑洁、琴儿棋儿书儿画儿被同名成反派的机会也就少了很多。 带着郑洁借的书,施元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脑海中多出了一个疑问,自家老爹也是秀才出身啊,怎么家里就没看到有多少藏书啊,自从开蒙已经五年,便宜老爹也从来没问过自己学问上的事,这不科学啊。一般家长多多少都会问一下的,何况自家老爹还是秀才。秀才,那可是要经过县试、府试、院试才能取得的。秀才之前还要取得个童生资格,秀才之后才能参加乡试考举人。经过如此多的考试,家里怎么就没有几本书呢? 施道正自从施元就学以来常年在外游历,最多时候竟然能离家一年多。施元对这个倒是不很在意,男人嘛就要出去玩,自己上辈子就是玩死的。 施元迈进家门的脚步,在看到家里乱哄哄的景象时,愣在了大门口。 “狗蛋,快来,你爸不行了。”大姨带着哭音的尖厉声音传了过来,“镇上的胡郎中刚刚走,他说你爸也就三两天的事了,这是怎么话说的。你快去看看吧,这还想着央人去学房唤你回来,你这就回来了。” 施元顾不得听完大姨那不分场合气氛喋喋不休的话,转身就向正屋跑去。 爹!两世为人施元对这个爹字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前世那个爹是个军人,直到老施元上中学时老爹惨死牛棚,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两年。这一世这个便宜老爹也是神神秘秘见不到多少次面,之前还真没怎么在意这个现象,现在想来 爹啊,父亲! 施道正被抬进家门时已经奄奄一息,送他回来的是两个福建的本家族人。本家族人,施元来到这个世间还是第一次知道本家还有族人这个东西,并且还是福建的本家族人,以前就以为施姓家族就只有自己一家,还是几代单传门丁不旺的独门独户。 施道正是在江西访友时不慎失足坠落山谷,十几丈的山坡,一路翻滚,还好,三十岁不到,加之常年到处游历的施道正,身体底子还算比较好。遍体鳞伤的施道正被同行的族人寻医救治,保下了一条命,本来再休养几个月也可以痊愈。没成想受伤后的施道正却是着了魔似得闹着要回家,赣州府到忻州府三千多里路,一个遍体外伤的人,舟车劳顿,到家时全身红肿伤口溃烂严重,眼瞅着一条命十成去了九成,还有一成在游离中。 施元站在床前认真的审视着床上的父亲大人,瘦削的脸上眼窝深陷与之前的丰神俊朗潇洒倜傥完全两幅面孔。施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施道正的额头,这应该是后世探视病人的一个基本动作。烫手!还能烫手证明施道正的身体还有抵抗能力,施元知道对于一个创伤感染者发热证明病人正在集聚自己的能量与伤口细菌对抗,如果已经无能力发热,就说明病人能量消失,估计够呛了。 送施道正回家的族人是一对叔侄,叔叔去厢房休息了,陪在床边上的是一个看上去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请问大哥怎么称呼?”施元拱拱手问道。 “施大宣,施氏家族福建分支长房长子。”施大宣也是拱手还礼,对一个小孩子拱手时身子竟然略微的躬了躬。 “我爹的伤怎么会这样,包的跟个粽子似得。骨头断了吗?”施元皱眉问道。 “族长叔父是从山坡滚落,骨头没伤到,只是全身表皮大部分溃烂,所以包的严实一些。”施大宣还是恭谨的回答。 施元并未注意到施大宣口中对父亲施道正的称呼有什么异样。 “伤口处理了吗?”施元继续问道。 “处理了,当地郎中用药水给族叔全身都洗过,如果在江西静养应该无大碍。没成想一路颠簸下来,族叔竟成了这幅样子。”施大宣语气中带了一些惶恐的意思。 “吃的药用了没有?”施元概念中消炎类的药还是要吃的。 “郎中说族叔都是表皮伤并无内伤,吃的药没什么用处,就没吃。你们这里的胡郎中给开了几副药,说是强体用的,对伤口作用不大。”施大宣无奈的表情。 “没吃消炎药?哦,我是说算了你也不懂药,还是我自己弄吧。”施元突然想到施大宣并不是郎中,怎么会知道消炎药,更何况目前这个时代层面还真不一定有消炎药。 消炎药,施元搜集了一下记忆中关于消炎药的知识。青霉素?对啊,青霉素,《农村赤脚医生手册》中有过制作青霉素的方法,老施元在部队的时候还跟战友说起过这种方法。 “你在这里看着我爹,我出去一下。”施元给施大宣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屋子。 第七章 青霉素 中院的东厢房是厨房,家里长毛的饼子肯定有。母亲阎焉为了给施元上学带饭做了好多面饼子,可是施元有郑洁提供的爱心午餐,所以饼子就会剩下,剩下的饼子施元带回家却不敢让母亲知道,因为母亲知道施元没吃饭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只好将饼子藏到厨房柜子的底下。施元找出饼子,一看之下就是大乐,一大包十几个饼子上全都是青霉。石磨磨点米浆,放进去刮下来的青霉。为了加快青霉的生长速度,施元将装有青霉米浆的罐子放在温水中。再将大瓦盆倒扣在锅上,收集蒸馏水。碱水也很简单,家里豆壳有很多,豆壳烧灰加水沉淀 施元制备四天出炉的青霉素混合猪油做成的软膏被放在一个瓷碗里,竹刀刮去伤口腐肉,再涂上软膏,包扎好。当施道正再次被包成一个大粽子的时候,十岁的施元也虚脱的瘫坐在椅子上,望着一旁打下手的大姨二姨三姨四姨五姨六姨七姨八姨九姨,不对!九姨是妈妈阎焉。众多姨们已经无暇顾及男女之防,全程协助施元处理伤口。再说了都是大姨子,对于小妹夫也没什么可防的。姨们对施道正没有兴趣,她们都在好奇的研究施元的手段,几天前这个以前的小胖子在屋里用发霉的饼子倒弄的东西竟然是药。药就药吧,施元这个处理伤口的手艺哪学来的,竹皮刮削成刀,用竹刀处理伤口也是少见。何况刀刀到肉,下刀沉稳,就是多年的老郎中也不见的有这种手艺。她们哪里知道老施元那可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打过仗的,当侦察兵在安南抓猴子,包扎伤口那可是必备技能。 夜里,施道正缓缓睁开眼睛,斜眼看了一下趴在床榻边上睡着的施元,想活动一下身子,可是全身僵硬丝毫动弹不得。这次真的玩完了,趁着现在意识清醒赶紧交代身后事。施道正用尽全身力气稍微动了一下,趴在床边的施元猛然惊醒。 “爹,你别动,我给你喂点水。”施元拿起桌上的瓷碗,用小勺乘起水慢慢倒入施道正嘴中。 “行了,”施道正轻声说道,“元儿,你坐下来,我有话说。” 施元用手扯了扯施道正周身包扎严实的白布,是不是有点紧啊,可别不小心把刚刚救回来的老爹给闷死了,施元这一扯疼的施道正咧嘴直抽冷气。 “儿,我有话对你说。”施道正赶忙提了提气说道。 “说吧,半夜了,没别人。”施元感觉老爹好像要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因为那种临终遗言的场景非常熟悉,施元戏谑的应了一声,心中暗道:老爹你没事吧。 “你严肃点,”施道正看出了这个装了五年哑巴的儿子脸上满是儿戏的表情,“你知道我们家姓什么?” 施元闻言邹了邹眉头,伸出小胖手摸向了施道正脑门。难道青霉素外用还要做皮试吗?这老爹给烧糊涂了,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热啊,怎么就说胡话呢?”施元很纳闷。 “我们家本来姓方。” 完了,这还真是把脑子弄坏了,不记得青霉素外用有这么大的副作用啊。 “我家高祖姓方名孝孺!”施道正再次郑重起表情。 方孝孺?别扯了,方孝孺被诛十族了哪来的后代。施元想了想记忆中的方孝孺,没错的,有屎以来唯一的一个,被朱棣干掉的酸腐大儒。 施道正看见了施元翘起的嘴角,知道这个混蛋儿子根本不信自己说的话,“送我回来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的族弟你族叔施道明,另一个是我族侄你族兄名叫施大宣,他们是方氏家族在福建的分支。” “爹,伤势未愈少说话,或者简单明了,说重点。”施元还真怕说话多了累着老爹,说话多了伤气。 “不!一定要说,再不说怕没机会说了。你给我好好听着,别打岔。”施道正集聚了一下力气继续说道,“施字,方人也,我们家高祖罹难之时,有个儿子叫方圣,得义士帮助,逃得生命,后来一路西逃,流落到这个孤山村。祖圣育有三子,分别姓施,姓余,姓旋,我们施氏家族就是长子一脉相承。为了防止官府追查,三姓兄弟分散居住,再后三兄弟的后代又分散各地居住,目前为止我们方姓后代昌盛不绝,全赖这个化整为零的方略。” 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施元,施道正缓了缓继续道,“我们是方家嫡长一脉,在后院东厢房祖先堂的柜子,柜子左上角有个绳子头,拉起绳子,让后将祖先牌位后边的板壁向上推起,里面有方家家谱,还有方姓后代宗谱,凡是出生婴儿都会第一时间报给我们长房,收入宗谱。宗谱按三姓分成三个分卷,余姓和旋姓的由他们分支的长房记录,每五年汇总给我们一次,我们施姓就直接由我掌管,每年汇总。对了你族兄施大宣家刚刚生了一个儿子,记得给他填到宗谱里去。为父是不成了,为了交代好这件大事硬撑着赶回家里。我还忘了,咱方家家规中最重要的一条,代代都要读书,然而可以参加科考,但是不能参加乡试会试殿试,也就说只能考秀才不能考举人进士。这是祖圣立下的家规,务必代代恪守。” “啊?那还考的什么劲!”施元不干了,“苦读寒窗不是就为了光大门楣嘛,只考个秀才为个毛线。” “孽障,你懂什么!光大什么门楣,高祖不就是门楣太高大才遭的横祸,考秀才是为了让后代知道我家书香门第的家风,不考举人进士是不能出仕当官。懂了吗?”施道正没忘了再追问一句。 “懂了,这不就是低调中的奢华嘛,有什么不懂的。”施元嘟嘟噜噜口齿不清的答道,样子极为不情愿,“等你伤好了自己去给施大宣儿子填宗谱,我还小,干不了这事。” “小怎么了,你就是施家根正苗正的嫡房长子,更是方家的嫡房长子,这事只能由你完成。”施道正怒气勃发的说道,继而一想又换了副口气,“我是不成了,你也别安慰我,镇上胡郎中早年是你爷爷的弟子,几番科举不成改学医的,他的医术左右没人能比,要相信他。” “相信他你就死了!”施元又小声咕哝一句,转而用清晰声音转换话题道,“大宣哥家儿子叫什么名字?回头我给他填到宗谱上。” “施琅,琅作美玉讲。为父游历到福建时正逢他家填子,名字是为父给起的。”施道正的身份是家族的族长,由他来给孩子起名也是应当应分。 第八章 施琅是我侄儿 第八章施琅是我侄儿 “施琅?”施元大吃一惊,施琅这个大叛徒,还是判了好几次的大叛徒,竟然是自己的侄子,尼玛个小混蛋,哪天见到施琅先给丫打断腿,我让你大清靖海侯变成大清瘸子猴!不过记忆里施琅有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著名的施公案说的就是施琅那个十不全的儿子施世纶。老施元历史知识学的并不好,但是对于同姓的施琅和施世纶还是比较清楚的,虽然大多是从电视剧中了解到的,小时候为了这个大叛徒施琅老施元没少被同学们笑话奚落。 “施琅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当然是名字有问题,除此刚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也不能让儿子如此咬牙切齿。施道正也知道自己这个能装哑巴的儿子异常聪明,郑老夫子就曾多次提及,但有所授无所不会无所不精。俗话说文人相轻,能得到老夫子如此高的评价也是非常难得。施元集两世记忆精髓,记忆力领悟力方面确实远远超过常人。 “哦,没什么,只不过琅珰入狱好像也是这个字。”施元知道后世把琅珰两个字改成了金字旁,毕竟后世用的金属作锁链而非石头,然而古人怎么肯用宝贵的金属来锁犯人,盐铁可都是朝廷专卖。有些狗血的影视剧比明朝更早的朝代都是用铁链锁人,那简直就是呸!无良! “我儿说的有理,有理。”施道正说的有些累了,在说了两个有理之后,一边思索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施元揉着熬夜熬的红肿了的眼睛走进后院东厢房。这尼玛是不是老爹假装弥留之际逗自己玩呢,对于自己家族是方孝孺后代这样狗血的剧情施元怎么也不肯轻易相信,即使有也不会这么巧让自己遇到吧,自己又不是回到古代来寻根问祖的。还方人也,方人也就是施,巧合罢了。虽然后世有个叫钱什么忠的教授也在电视上说过这个事,但是,但是这个事好像还真有几分可能是真的。施元现在就去求证,一刻也不能等了。为什么不在昨晚求证?祠堂啊,后院东厢房平时很少开门,想想都渗人,虽然施元对于鬼神之说并不是很相信。啊呀一身的鸡皮,施元使劲抖了抖双肩,又蹦了几下,这才开门进屋。 按照老爹说的办法轻易地打开了贴着施家祖先牌位的木板,暗格里还真有一摞书。施元将书全部搬出来,要不然一手推着木板一手翻书太累,施元可不是愿意干无用功的人。 宗谱有三本,不用说,肯定是施家余家旋家三姓的,一本《希直先生传》,还有《缑城先生传》、《正学先生集》。施元随手翻开一本,他要看看这几个先生是什么鬼。希直先生缑城先生正学先生竟然都是方孝孺,自己这个祖先这是个什么特殊的癖好,给自己起这么多名字,这不是难为后世学历史的孩子们吗,当然出题老师们是很乐得这个事的,他们又多了一个难为孩子们的考题,他妈想远了。翻开《施氏宗谱》,施元认真地数了数,从方孝孺到自己九代,再板着指头数数年份,二百多年,二百多年只有九代吗,老施家造过什么孽吗?这人丁真他娘不旺,再看旁支的都有十二代的了。换个思路想想,也就说自己已经是爷爷辈儿,不对,是太爷爷辈的了,那自己父亲岂不是被称为祖宗。长门长支人丁不旺,这也许是一个魔咒,想想皇帝老朱家也是如此,还有一个比皇家更长久的豪门大族好像也是这样,孔氏嫡传都是大辈,辈分大了另外一层含义就是人丁不旺啊。 不旺不要紧自己可以让它旺起来啊,等再过两年就把郑洁那个小娘皮娶过来,让她给自己生上几个儿子。嗯?为什么想到郑洁?这个苗头可不好,大男儿志在四方,眼光就盯着方圆几十里可不行。这个年代大美女可是不少,也不知道秦淮八艳出生了没有,呸!那些可是青楼上的,这想着早点娶妻生子的事呢。对啊,可以娶很多老婆的,嗯嗯嗯,这个可以有。前世只有一个妻子,在妻子过世后不是不想再娶,一是为了不让儿子受后妈虐待,这第二吗,年轻的看不上自己,老的自己还不想要,结果越等越老,自己洗衣做饭缝衣服补裤子什么都会,也用不着人照顾,就这样最后就真的不想娶老婆了。施元一边胡乱的翻着书,一边胡思乱想。 “狗蛋,狗蛋,你在哪儿?”是阎焉的声音,后院是没有外人来的,施元知道,这个供着祖先的厢房就是母亲也很少踏入。 “娘,我在这里。”施元赶忙收拾好供桌。听母亲的声音并没有进屋的可能,整理一下衣服,转身出门。 “一大早的你跑厢房干嘛?”阎焉责备的问道,一边伸手取下施元头顶的几丝蛛网。 “我爹交代的一点事,没大事,想给祖宗们上个香,也没找到火。”施元也不清楚母亲知不知道祖先们那些事,于是也没细说。 “你那个郑家庄的胖子同学来找你,见你好几天没去书坊不放心了,快去见见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累的一身肉都在喘息。还有那个刘东方,瘦的跟麻杆似得,看他跑我都怕他闪了腰。”阎焉叨咕着。 “娘啊,你怎么也跟大姨似的唠唠叨叨了,大姨是为了凑字数赚稿费,呸呸呸,大姨是为了保媒拉纤增加成功率,你有是为了啥。”施元一边往外走一边埋怨。 “赚什么稿费,保媒拉纤成功率,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大姨那是为了挣口饭,你大姨夫早丧,她一个寡妇家的总要挣钱养活自己,我那个苦命的姐姐也是,还那么要强你慢点跑,别摔了。” 郑正明确实太胖了,十多岁的孩子坐在带扶手的竹椅上,就像是硬塞进去的。 “二位年兄,”施元像个小大人似得抱拳拱手,“是夫子倔老头让你们来找我的吗,这几天家里有点事,忙忘了请假。” “你这猴头,第一句话还有点斯文,第二句就没法听了。”郑正明听惯了施元讲的西游记,每每戏谑的呼唤施元为猴头。 “老夫子问过,并没让我们来寻你,我们也是担心你家里有事,知道你家没有兄弟,想着过来帮个忙。”刘东方则是斯斯文文有条有理的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家父在外游历受点伤,差点要了老命。”施元随口答道。 “受伤?差点要了命,还不是大事?我的个天老爷,你们家的大事是啥啊,不行,我要探望一下伯父。”郑正明从椅子上拔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看望伯父你干嘛往外走?”站起身的刘东方看着郑正明肥胖的背影问道。 “我去置办点补品,空手进去不太合适,你在这等着吧,我会给你也带一份的。”郑正明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往门外走去。 第九章 郑胖子会骑马 第九章郑胖子会骑马 同学和战友是能超越兄弟感情的一种生物,看到同日拜师也是只有十几岁的两位师兄这样,施元也不去阻拦郑正明,扭头对刘东方说,“让郑胖子运动一下也好,那家伙太胖了。” 其实刘东方心里清楚,郑正明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施元完全是顾及自己不遭受尴尬。郑正明家里虽说不上豪富,几百亩地还是有的,何况在镇上县里还有买卖店铺。而自己则是家境非常普通,温饱刚刚好,多余的资材好像也没多少,已经是衣食无忧。当然能读书的人家都还不至于贫困,真正贫困家庭的孩子是很难有机会读书的,笔墨纸砚书,那些东西可都是价值不菲。 郑正明胖但是不蠢,在学堂也表现的非常出色,虽然经常上课睡觉,但是剩余的时间用来读书也是足够的,成绩没有施元好,也绝对不差。刘东方则是异常认真刻苦用功,性格上稍显木讷呆板,也是不笨。三个人在老夫子教授的十几个学生中绝对是最好的,有几个早入学的大孩子已经被这三个小东西超过。古时候书坊教课都是因材施教,你读书好进度也就会快一些,笨孩子进度当然也就慢,不像后世的大课堂教育大波轰,行不行最后考试看,到那时候后悔也就晚了。 时间不长郑正明就呼哧带喘的回来了,双手各提了一个礼盒,施元双手接过,奇怪的问道,“郑胖子,你飞着回家的?这么快,还想着等你一起吃午饭呢。” “你拉倒吧,我特么会飞,老母猪都能上树。我是骑马来的,所以就快了些。”郑正明喘匀了气才回答道。 “你会骑马?”施元吃惊的喊道,“怎么以前没听你说。” “骑马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还骑牛呢吗。我都学会骑马两年了,要不是怕把马压坏我早就奔驰在广阔的大道上了。”郑正明越说越臭屁,“你们想学骑马回头我教你们。” “我家没有马,我就不学了。”刘东方神情郁闷的回答一句。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将来我们去参加县试总不能腿着去吧。”郑正明一甩头,假作风流倜傥的样子,“回头等你把施元这几年给我们讲的故事整理出来印成书,让施元也分润你一些钱,我估摸着买匹马问题不大吧,至不济也能弄头健驴,也差不多了。” “麻杆,你还真的整理那些杂文了?”施元差异的问道,以前给这两个憨货讲故事,曾经戏谑的说过要刘东方整理出来,到时候润笔费分他一半。 “嗯,”刘东方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把你讲的不细的地方添加了一些内容,还有些地方有冲突,我也给改了改,回头你校对一下。” “你还真行,都写的哪些故事?”施元很郁闷,这些年自己可是给他们讲了金大侠除倚天屠龙记以外的全部著作,屠龙在这个时代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什么清朝的故事?这不叫事,改成五代十国或者东西晋,没什么难度。另外聊斋里老施元能记得的故事也便宜了这两个小同学。聊斋可是没敢给郑洁讲,施元倒不是怕郑洁吓得晚上睡不着,而是真怕那个猛丫头深更半夜探古墓去。 “都写了,刚开始是当做练字写着玩,后来就成了一件事了,不写完当天的故事睡不着觉。”刘东方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回想起这几年努力取得的成绩还有点小兴奋。 “你们两个不对啊,将来得了润笔费怎么也该有我一份吧,不管怎么说,讲故事时吃的零食都是我提供的,还有东方兄写稿子的纸也是我从家里偷的,你们也知道我有多懒,纸可是好沉好沉的,不管了,你们怎么也要分我一些,虽然本少爷不缺钱,可那意义不一样。”郑正明抢着插嘴道。 三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中间院子的正屋。 “侄儿刘东方(郑正明)拜见叔父,祝叔父早日康复。”刘东方跟郑正明在正屋向着施道正所住的侧房门口大声说道。 “好好好,乖孩子们,心到了就行,别在这大声嚷嚷了,吵了病人,快去前院玩去吧。”施元大姨从里屋走出来,摆摆手驱赶孩子们去别处玩。妹夫回到家一旬有余,浑身伤口糜烂,虽经郎中调治可是好好坏坏,这人都瘦的不行了,胡郎中都说了,让准备后事,全家都烦着呢,一帮孩子捣什么乱。 三少年来到前院,施元看了看西跨院,西跨院住的是家里的老牛,施元不忍心去打扰它。牛棚旁边是茅房,味道可不怎么好,只好走向东跨院。东跨院四间房是专门给客人住的客房,现在住着施家族人施道明和施大宣叔侄俩个。来到东跨院门口,施元耳听着院子里面有舞动棍棒的风声,回头给刘东方和郑正明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悄悄地趴在门缝上往里看。 施大宣正在舞弄着一根白蜡杆,上打梨花盖顶下打老树盘根,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练武人的口诀不是瞎编的。施大宣正打的起劲状态正盛的时候,院门被呼哧一声推开,门口三个少年滚作一团。 施元一边拍打身上的土一边讪讪的笑着,“大宣哥,不好意思,他们追我,被门槛一拌就摔倒了。你练武呢,我们不打扰了,你继续。”说完就要退出院子。 “来都来了,坐会儿再走不迟。”施大宣热情的不失恭谨的邀请这个小族弟,也是未来的族长。 “好啊好啊,这两位是我同学,刘东方郑正明。”施元向施大宣介绍了一下一胖一瘦两个孩子,转身继续介绍。“这位是我族兄,施大宣,我族兄已经有儿子了,很威武吧。” 施大宣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尴尬的笑笑,“有个儿子有什么威武的,愚兄是先有两个女儿,然后生的这个儿子。” “什么?你多大?你也不到二十岁吧,怎么就有三个孩子了。也没见你报上女儿的名字到家族来啊。”施元反应有些大,他还特意查了一下施大宣这一脉的家谱。 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施元的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看的施元有点找不到北,“你们看着我干嘛?有什么不对吗?” “对啊,没什么不对。只不过你说大宣哥有女儿不报给家族是几个意思,哪有女儿家上族谱的?你不会是刚才摔一跤摔傻了吧。”郑正明盯着施元的脸说道,他要从施元的脸上看出点变化来。 “哦哦哦,我知道,这不是有点吃惊嘛,大宣哥都有三个孩子了,我也是刚知道。”施元确实还没完全适应这个社会,二十岁的青年都有三个孩子了,尼玛这样子人口继续增加下去怎么控制?人多了吃饭就是问题【想涩(写)个鸡(计)滑(化)斯(生)鱼(育),嫩家不让了呢】。 “你们来了,来进屋里喝茶。”屋里传出施道明浑厚的声音。 第十章 郑洁探病 第十章郑洁探病 进屋后各人寻找位置坐好,施元又分别介绍大家认识,然后就是各自见礼。刚才见到施大宣还好,总是平辈人不用太多礼节,施道明可是长辈,不可失了礼数。 见施道明是一副道装打扮,施元不由得纳闷起来,难道这个族叔是个道士?看着又不像。道士要琯发带道冠,穿道袍,手里还应该拿个佛尘什么的。这个叔只是穿着一件貌似道袍的衣服,应该不是道士,那就算是修道爱好者吧。 “来了这许多天,小侄也没专门看望族叔,还请赎罪则个。”施元抱拳作揖,向施道明赔罪道。只是这样说话乖哦怪哦,施元自己都感觉后槽牙有点酸。 “呵呵,贤侄不必如此,族兄受此无妄,我们也是着急,本想着请兄长去福建将养,兄长只是不许,定要闹着回府,我叔侄也没办法,只好护送兄长回家。”施道明不紧不慢的说道,“赣州府凤凰山余家家长这几天也该到了,余家长年纪大了,没同我们一道走。” “余家长也来啊,我爹也没说。”施元有点郁闷了,好好的小日子这一下就不平静了,余家来那旋家是不是也该来人啊。 “哎!”施道明长叹一声,“没想到道正弟年纪轻轻就哎!”稍一停顿,“说起来说起来咱们两家分开不久,你与大宣正在五服之上,余家旋家就远点了,可是血浓于水啊。” 施元侧脸看了看刘东方和郑正明,这两个家伙正懵逼的瞪着眼好像没听懂的样子。 “哈哈哈,你们尝尝咱从福建带来的茶,龙凤团饼。”施道明看到了施元的小动作,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忙转移话题。 “龙风团饼?不是从洪武爷之后就失传了吗,还有制作吗,那是该尝尝。”施元转身向郑正明,“郑胖子,你老是吹你们家的茶多好多好,来,尝尝我叔带的福建岩茶中的极品,正岩大红袍。” 一旁的施道明和施大宣面面相觑,这个小子不简单啊,还知道正岩,就正岩这个词除当地人外很少有人知道,施元这小子肯定是听他爹说完他记住了。单说这份记性和细心就绝对不是普通小孩子该有的。他们却不知道老施元可是骑着摩托车上过武夷山天心寺的。 郑正明拿起茶杯闻了闻味道,然后轻轻嘬一小口,品味一番然后装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点点头,“好茶好茶,不愧是当世名茶。” “大宣哥,你刚才练得招式是什么棍法?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施元感觉到刚才自己点评大红袍可能有点过,赶忙转移话题。 “俞家棍法,是俞大猷的俞家,不是——,嗨嗨,戚龙俞虎,说的是戚继光的枪法如龙,俞大猷的棍法如虎。我学的正是俞大猷的棍法,也有说是少林棍法,其实不一样的。”说起武术施大宣侃侃而谈。“少林棍法是单打独斗的招式多,俞大猷的棍法是军阵中用的,如果成千上百人一起使起来那真是天下无敌。” “一个棍法还有那么多讲究,”郑正明插嘴问道,“大宣哥从军来着?” “我没从军,我们家规是不科举不出仕不行伍,”说起这些施大宣郁郁寡欢,长叹一声,“在家好好种地吧。” “你们家为什么不科举?”刘东方实时插嘴问道。 “你管得着管不着,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施元堵了刘东方一句,转而说道,“大宣哥的武艺不错,强身健体也是极好的。也许将来有用得上时候,倭寇之乱就要防备,还有海寇。你们福建也是不消停。” “福建海寇很多吗?”郑正明生活在西北地区,对于倭寇有所耳闻,对于海盗确实第一次听到。 “倭寇之乱被戚大帅俞大帅剿灭的差不多了,这两年虽有再起的苗头,但为祸不重。海盗汪直被俞帅击灭之后也是没有太大势力,都是些小波流窜之徒不足为患。”施道明接口道。 “是啊!”施元长叹一声,现在东南一线还算太平,东北野猪皮还没成气候,西北的蒙古鞑子也是小股袭扰。陕西饥荒还没发生,快递小哥李自成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是,可是二十年后,二十年后的这个天下啊,那可是乱糟糟的一片。没点武艺傍身还真不行,是不是也该考虑练练武?练武有用吗,到时候独善其身还可,家人咋办? “聊着天怎么就把个天给聊死了,你们真是多愁善感,发生什么事有朝廷管着,与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郑正明悠悠的说道。 “对啊对啊,我们喝茶,茶凉了就喝不出味道了。”施道明也是赶紧圆场。 “施元!”大门口传来一声娇喝,“施元在家吗?” “棒子姐,”郑正明闻声一缩脖子,他可是因为抢位置听故事被本家五姐姐郑洁打过好多次的,“棒子姐找你有事,你赶紧出去。我们在这里继续喝茶,这茶真香,我还没喝够。” “这位小姐贸然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吗?”施元风度翩翩的深深一揖,一本正经的说道,“小生迎接来迟还请数罪则个。” “则你个头啊!闻说你父亲生病,我来探望的,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相熟一场。叔父有痒不来探望也说不过去,琴儿,”郑洁轻笑一声,扭头示意丫鬟琴儿送上礼物,“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大包小包的还小小心意,等我生病你就送上大大心意好了。”施元调侃道。 “呸呸呸!乌鸦嘴,赶快吐口吐沫,好好的干嘛咒自己,我不许你生病。”急赤白脸的郑洁忽然感觉自己言中有不妥之处,赶忙解释道,“你生病了谁给我讲故事,你不是还有《红楼遗梦》没讲吗,我可是等着听的。” “哦。”施元无奈的拖着长音应了一声,《红楼梦》老施元是没看完全书的,也幸亏看过电视剧,对于剧情细节也是早忘的干干净净,哎,做人还真不能吹牛,吹牛必被牛砸伤。到时候再说吧,实在想不起来只能胡编乱造,他们又不知道原著是什么样子,哪有什么原著,老子的就是原著。 “吆,这是谁家这么俊的小妮子,快进里面,施元你也不赶快请人家进屋,在门口干站着怎么说的。”大姨被郑洁刚才那一声叫惊动了,听着是女人的声音,就赶忙跑出来看看。 施元冲郑洁扮了个鬼脸,转而郑重其事的说,“请郑小姐移步,家母在内堂恭候。” “嗯。”郑洁昂着小脸,高傲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你家怎么没有个下人啊,这么大的院子怎么也要买几个下人侍候,看门的也要有,丫鬟、婆子、书童,买个十几个也没有几个钱。” “啊?”施元一愣,从出生以来家里就没有下人,上辈子也没雇佣人来侍候的习惯,所以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应该买几个下人的,我早就说过,家里又不差那几个钱,可是啊我那个妹妹就是不答应,枉费了我这个媒婆兼职牙婆姐姐的苦心了。”大姨一边陪着郑洁往里屋走一边喋喋不休的郑洁陪着说话。 第十一章 媒人 第十一章媒人 “施元,我那姐姐来干嘛?你怎么惹她了,从小到大我都不敢惹她。”送郑洁去了内院,施元回到西跨院,郑正明从屋里伸出脑袋问道。 “哦。她也是来探望家父。”施元还在内心斗争着买卖人口的事,对郑正明的问题随口敷衍回答道。 “施元,赶快让你父母去郑家提亲吧,我看出来了,准成。”刘东方平时很少说话,心思却是他们之中最细腻沉稳的。 “哟。这个还真的可以啊,只不过本来施元是我们三兄弟的老三,是我三弟,这如果提亲成了,岂不是变成我姐夫了。这尼玛赔了,何况”郑正明稍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叔是三甲进士,施元父亲是个秀才,有点差距啊。” 门当户对,这个年代婚姻第一要考虑的因素。现在郑正明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也不算是不可逾越的,施家是世代的书香门第,而郑家则是近两代才出了几个读书人,算是书香门第中的新贵,底蕴肯定不如施家。十年种树百年育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培养人才不是一代就能成功的,即使成功也只能算是暴发户,至少心理上是暴发户心态。 傍晚,施元又在几个姨妈的帮助下给父亲换了药。施元准备在父亲床榻前打个地铺,这趴在床边太难受了,父亲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康复,这是准备打持久战的。滚个山坡弄一身伤,虽没伤到筋骨可是因为延误治疗,一身皮肉伤也会腐烂化脓,再严重点就有可能败血症了。在这个时空层面感冒都会要人命的,何况全身溃烂,幸好还没到炎热的夏季,要不然后果还真不敢说怎么样。 “元儿,回屋睡觉吧,今晚为娘和你四姨在这里守着,你也累一天了。”阎焉看着儿子原本胖胖的身材都有些消瘦了,不由得心疼的不行,家门人丁不旺,婚后几年才生下一个儿子,然后又没了音讯,施元这孩子可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自从施元给父亲挖肉制药治伤开始,阎焉突然感觉儿子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到处躲躲藏藏不愿见人的狗蛋了,变成了一个敢做事有担当的男子汉了。所以从那一刻开始阎焉再也不会叫儿子狗蛋了,元儿!娘的元儿,阎焉在心里呼唤着。 “小妹,今天到家来的小姑娘很不错啊,”夜里,守在施道正床边的施元四姨,悄声对阎焉说道,“我看她喜欢咱家狗蛋,你没见她说起狗蛋的时候满脸兴奋的表情,我看等妹夫大好了央个媒人去郑家提亲去。” “怎么还要央个媒人,咱家大姐不就是官家认定的媒人吗,我琢磨着也别等他爹大好,明天就去,这样也可冲冲喜不是,说不定亲事定下来他爹就好了。”阎焉越说越觉得这个事靠谱,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小妹你急什么,这大半夜的。再好好算计算计,合计好了再去找大姐。我说啊” “你们别说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躺在床上的施道正突然接口道。 本在窃窃私语的姐两个被施道正这句话惊得呆坐不动,这被郎中说死的人怎么就开口说话了。听语气中气很旺,不再像前两天气若游丝的样子。 缓了缓,阎焉起身摸了摸施道正的额头。“不热了!不热了!”阎焉激动地叫了起来。 全身伤口感染不就是发烧嘛,把伤口处理好不就退烧了嘛,你们激动个啥。被母亲叫声惊醒的施元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心中不屑的嘀咕着。“别吵好不好,人家刚刚睡着,再过两天就能下地了。回去睡了,你们也睡吧,不用看着了。”施元交待一句转身回房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施元大姨全身上下收拾一新,头发梳了又梳,桂花油抹了又抹,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要涂一个红嘴唇。施元站在大门口目送大姨扭着腰身消失在村口大路上,十岁的孩子要订婚,然后过两年要娶妻,再然后咣叽咣叽生一堆孩子,再然后孩子再生孩子。也是,要不然乏味的夜生活闲着干嘛。 大姨就这样一路扭着腰身来到了郑家庄,还好孤山村距离郑家庄只有二里路,大姨的走路姿势才能一路不变的保持下来。郑进士郑源域的家在郑家庄不是最大的宅子,但是门口的牌楼却是唯一的一个。进士及第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博士毕业吧,区别是进士及第之后可以直接授官,而博士毕业,哼哼,博士毕业当个球。 郑源域就是三甲进士,按明朝科举制度童生试最难,要过县试和府试两场,合格者为童生可以穿蓝衫。考完院试合格者称为秀才及第,第一名称为榜首。参加乡试也就是省级考试,合格者称为举人及第,第一名称为解元。会试也是全国性考试,会试合格称为进士及第,第一名叫会元。这些都考完了还有最后一场排名赛,叫做殿试,也就是在皇宫参加的由皇帝出题监考的一次考试,当然皇帝不可能真的拿着教鞭满场巡视考生们答题。殿试第一名就厉害了,那就是状元及第,天下第一的意思。第二名也不错,天下第二啊叫榜眼。第三名也还可以,叫探花,小李探花李寻欢好像就考过第三名。前三名合称一甲进士,脸上荣光无限家族祖坟咕嘟咕嘟冒大烟的那种感觉。二甲进士具体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只有二甲第一名,也就是殿试第四名有个称呼叫传胪,剩余的叫进士出身。郑源域当然没有一甲二甲的那个水平,当时会试也就勉强考进前三百名,得了一个同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是直接授官的,,一般是授县丞或者州府教谕的佐贰官官职,郑源域人品不错,西北地区出来的同进士考生直接授从七品知县,在万历朝也是凤毛麟角不多见的。 或许郑源域授官时人品用尽,仕途就不怎么顺利了,倒不是有人陷害,没那么多坏人。郑源域第一任是永州府祁阳县从七品知县,祁阳县靠近蛮夷之地是下等县,勉强熬到三年任满,请托朝中关系提升为长江以北的主要粮食产地东昌府夏津县知县,可惜上任刚满一年家里老父去世,按规制丁忧二十七个月。(在这里有必要普及一下古人守孝的一点知识,母亲去世守孝三年,三十六个月,父亲去世守孝二十七个月,差出来九个月,这九个月你们自己想,为什么是九个月,母恩大如天啊。) 现在郑源域正在家丁忧呢,已经丁了两年多,也差不多该起复了。 郑源域正在书房中郁闷呢,家里的书好好的放在书房里怎么就不见了呢,长子郑正坤次子郑正凯都在府学读书,常年不回家,幼子郑正庭只有三岁多点,还不会看书。唯一的女儿郑洁,喜好舞枪弄棒,应该也不会去翻书,问题是书丢了好多啊。正在郁闷之中家人来报,有媒婆闫氏求见。 在古代无媒不成婚,即使是双方家长指腹为婚,到了成亲的时候也是要请媒婆介入婚姻的这是形式,也是必须的过程。因为媒婆就相当于中间人,也是见证人,聘礼、陪嫁等等财物过手都是要经过媒人的。 有媒人登门这是好事啊,郑源域和夫人何氏在客厅接待闫媒婆。 第十二章 媒婆的嘴 第十二章媒婆的嘴 “郑老爷郑夫人,婆子今天冒昧登门,想必老爷也能猜出几分,婆子就不转弯抹角的说话了,”常年往来各种门户的闫媒婆一眼就能看出主家的眉眼高低,“今天就是专门为了贵府小姐婚事而来。” “哦?”郑源域跟何氏异口同声的疑问声起,原本何氏以为媒婆登门必是为了自己十四岁的次子说媒,可没成想会是女儿郑洁,“闫妈妈,我家女儿年岁尚小,何况家门有孝,现在谈及婚事实为不妥。” “郑夫人先不忙拒绝,先听听婆子说说是哪家的公子不迟。”闫媒婆接过下人送上的茶水,揭开杯盖看了看茶水,放下茶杯继续说道,“这个小公子啊想必郑夫人是见过的。” “我见过?这倒是奇了,我平时很少出门,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这家人家啊,说起门户来倒是很般配,就是孤山村的施家,施道正家。他家啊男丁辈辈都是秀才,虽没出过像郑老爷这样的进士,可也是十足的书香门第,老爷夫人你们说是不是。”闫媒婆说话很是巧妙,先是引动何夫人的好奇心,然后再抛出施元的家室。 “嗯,这个施家确实是书香门第,只是这家人家人丁单薄,门户不旺啊。”郑源域咋舌说道,“我与施道正施贤弟也是相识,这个道正贤弟幼年聪慧异常,只是不知为何不对啊,他好像考完秀才功名再没参加过科举,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哎呀,能有什么原因,考完秀才以后啊,道正父母相继离世,这一耽搁就是两届科举,算下来八年时光,就再也没有了科举之心。”闫媒婆可是对施道正家的事清楚的很。 “这也难怪了,我还以为道正贤弟是放浪山水,意志消沉呢。”郑源域叹气说道。 “闫妈妈刚才说我识得施家少爷,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不会是你说孩子怀里抱着的时候见过吧。”何氏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虽然两个村相距不远,她是真想不起来与施家有过什么交集。 “呵呵,郑夫人您是贵人,足不出户,也是难怪。这前几年啊贵府小姐经常带一个胖小子回家,还被您责罚过,您还记得吧。”闫媒婆就想把小孩子过家家的事锤实了。 “哦,是有那个事。小孩子不懂事,玩的有点过火。难道那个胖小子就是施家的娃儿?”何氏好像对小胖子施元的印象很深。 “是啊,说起施家施道正那是我家妹夫,小胖子是我亲外甥名字叫施元,孩子今年十岁。这不是嘛,前些时候妹夫出门访友,不慎伤到了,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不成了,镇上的胡郎中也是来看过的,说也就这几天。我跟妹妹合计着赶紧办个喜事冲冲晦气,也许妹夫就能好起来也说不定。他们家能找到的喜事就是元儿的婚事了,婆子想着贵府小姐一来生着一副贵人像,人又漂亮,这二来两个孩子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三来我家元儿也是聪明伶俐郑老夫子都是夸过的,以后有郑老爷点播点播考个举人进士也是容易,我们当家长的不也是盼着孩子们好嘛。如果能成就这门婚事那可是上上大吉。”闫媒婆怕郑氏夫妻再东拉西扯,赶忙着一番话连续说出,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深深吸了一口。 郑源域转头看了一眼何氏,何氏轻轻点了点头,还没等郑源域开口,眼尖牙利的闫媒婆抢先开口说道,“我就说嘛,这是绝配的一对儿鸳鸯,咱家闺女比我那外甥大两岁也是般配,再过两年再成婚,也不急。喏,这是我外甥的生辰八字,那可是大富大贵的命,将来啊闺女进门就等当诰命夫人吧。这块玉佩是我妹妹交给我的,是施家的传家宝。” 何氏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个闫媒婆,轮到给自己外甥做媒这是一切从简,合婚、文定,她都一手包办了。 “闫妈妈,这个不急吧。”何氏准备将手里的玉佩还给闫媒婆。 “哎呦,郑夫人,不不不,是亲家母,你看这话是怎么说着来着,这个文定是要收的,不光要收,明天啊,在施家办上几桌酒席,咱们风风光光的把这个定亲仪式办了。按说请客要提前几天准备也好给客人安排时间,可是这不是为了冲喜嘛,急就急吧,想来客人们也不会怪罪。”这闫媒婆的本事就是不一般,这两句话的空间郑夫人改亲家母了。 晚上,施道正斜倚在床上,阎焉正在一口一口的给他喂食小米粥。施元大姨闫媒婆正站在床边绘声绘色的讲述在郑家庄的过程,还有郑家中午留她吃饭的琐事。 施元掀开门帘伸头望了一眼,见父亲已经能喝粥了,就又缩了回去。 “狗蛋,你给我回来,”施道正已经能大声说话,“探头探脑的干嘛呢。” “没事,我去寻大宣哥聊会儿,你们忙吧。” “施元,你给大姨滚回来,大姨给说说你跟郑家小姐订婚的事。” 施元迈向院子里的腿停在了空中。 “大姨,没有你这么害人的,人家小胳膊小腿的还是个孩子好吧,”施元很无奈的说道,“再等几年吧,这也太早了,未成年人需要受到保护!” “给你们订婚而已,过几年再成婚。这不都是为了给你爸冲冲晦气,你看,刚刚说妥当婚事,你爸就能吃饭了,你敢说没用?”说完闫媒婆使劲瞪了施元一眼,示意他不要再乱讲话。 老爹伤好了是青霉素软膏的功劳好不好,跟郑洁那个疯丫头没有一毛钱关系。虽然如此想,可是施元真不敢再多说一句关于老爹伤病的事。 “我知道大姨去郑家庄了,郑源域同意他闺女嫁给我?”施元忍不住又咕囔一声。 “混账,郑源域也是你叫的,以后他就是你岳父,不能没大没小的。郑源域我与他相熟,他读书也是刻苦勤奋,只考了两次就考取了进士。听闻他做官的风评也是不错,前几年我路过永州府,没去打他的秋风也是可惜了,早知道能成为亲家就不该放过他。哈哈哈。”施元知道施道正常年在外游历不可能带很多银钱,好像全靠到处打秋风混日子。 “不行啊,我不干!”施元想起了什么,突然一声高喊。 施道正阎焉闫媒婆都是吃了一惊,不知道这混小子又抽什么风。 “说出你的理由!”施道正异常严肃的说道,这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子敢挑战父母的威严可不行。 “郑家郑洁那个小娘皮武力值太强大。”施元低声说道。 “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懂。”施道正问。 “郑洁会打我。”施元低下头说。 “夫为妻纲,嫁过来就好了。”施道正缓和了口气。 “不行的,她肯定不会同意我娶几房小妾的。”施元无奈的说。 一片无语。 第十三章 猪下水给我留下 第十三章猪下水给我留下 第二天,河口镇最大的屠户毛猪张一大早就带上全套工具来到施家,去到山窝子里的猪圈,捆上两口猪,开始了他的伟大事业。毛猪张是个外号,本人姓张,只因全身长满毛发,所以就得了这么一个外号,毛猪张的儿子虽然只有十多岁,却是长得五大三粗,独自一人绑搏一个百十斤的猪也是轻松。今天爷儿俩一起来也是因为施家催得紧,中午就要用肉,所以必须紧着忙活。 镇上还有一个上山下乡专门接棚子席面的厨师钱大迷糊,钱大迷糊也是外号,真是人无外号不富。钱大迷糊并不是做人迷迷糊糊而是特别能睡觉,据说曾经炒着菜站在灶台边上就睡过去了。钱大迷糊中等个头,像大多厨师一样,身体胖的不行,这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主家的好东西,厨子不偷五谷不收,看来厨子偷吃不怎么招人恨,可是钱大迷糊这身肥肉却是招老婆和三个闺女的恨。钱大迷糊迷迷糊糊的生了三个天仙般的女儿,这去那说理去。钱大迷糊也是一大早套上牛车,放好锅碗瓢盆一应物件,又装上几大箩筐的盘子碟子碗的餐具。钱大娘子坐在牛车右侧,钱大曼钱二曼钱三曼三个姑娘也是在牛车上各自找位置坐好,牛车就这样一路慢慢悠悠来到施家大门前。 钱大迷糊正准备卸车,却听到施家不远处小河边传来一阵争吵声,喜好热闹的钱大迷糊也顾不上亲自卸车搭棚,拔腿向河边跑去。 河边也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里土灶上正烧着一锅开水。 “我说施少爷,我们杀把子行业的规矩就是帮人家杀完猪,猪血猪下水猪舌头猪尾巴当工钱。您这不让我拿走怎么行,我们爷俩也不能白干活不是。今天您订婚,小的给您道喜,您也不要难为小的了。”身材高大的毛猪张微微佝偻着身子向着施元说道。 “也不是不给你们钱,我是说你把猪肺猪肠子给我收拾出来,我要用,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工钱多少?你说!”施元说了几遍都没让毛猪张明白自己什么意思,越说越急。 “工钱就是猪下水啊,这是我们这个行里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毛猪张还是不肯放弃猪下水。 “我就奇怪了,你干嘛非要猪下水,给你钱不香吗?”施元都要暴走了。 “可是我们都是拿猪下水回家卖啊,没有猪下水回家卖什么。施少爷您就放过我们吧,您贵人不与我们计较,小的给您道喜,再给您磕一个。”说完毛猪张就要跪下去。 “你给我站起来,拎不清的东西。”施元就想着吃口卤煮火烧,可是跟这个杀猪的混人就是弄不明白了。 “两位,两位,别吵了,我来做个中人,”看了一会热闹的钱大迷糊赶忙开口周旋道。“老张,你这一套猪下货能卖多少钱?” “回家整治出来能卖八十个钱。”毛猪张讷讷的答道。 “好,你今天这是两条猪吧,这样我给你一百五十文钱,你把两套下货卖给我可好?我自己会摆弄。”钱大迷糊慢慢的诱导着毛猪张。 “一套下货八十文,两套下货就是”毛猪张开始掰手指头,“施少爷,两套下货多少钱?” “两套下货一百六十文。”施元没好气的答道。 “嘿嘿,还是读书人脑子聪明,俺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毛猪小张一副赞美的表情。 “一百六十文你干嘛给一百五十文,贪了俺十文钱,”加法不会算,比较大小多少可是错不了的,毛猪张见少了十文钱,立刻看向钱大迷糊。 “不是啊,老张你听我给你算,你回家要费工夫整治吧,你要弄柴火煮熟了才能卖吧。这些你都省了,你合适啊。”钱大迷糊继续给他算账。 “干一天零工能挣八文钱,俺用不了一天就能整治好,这少了十文钱,不干!”毛猪张又暴躁起来。 “好了好了,不跟你计较,给你一百六可以了吧。”钱大迷糊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那说好了,俺还要攒着这些钱给俺儿娶婆娘呢。施小公子十岁就定亲了,俺儿都十六了,要赶紧的哩。”毛猪张说完宠溺的看了一眼儿子。 “施少爷,请您付一百六十文,老汉这就给您整治酒席去。”钱大迷糊笑眯眯的看着施元。 这老家伙是个人才啊,施元看了一眼钱大迷糊的背影,对付一个混人还真要用特别的手段。如果刚才钱大迷糊直接给一百六十文,毛猪张肯定不干,又多生出一些事端。施元算是看出门道了,乡里农人有他们的处事道理。 “小毛猪张,你把猪肠子洗净卤上,记得用凉水洗猪肠子。猪肺放水里泡着,换两次水后把猪肺灌满水放锅里,肺管子搭在锅外边,水开了不要停,等到肺管子没有血水出来才好。然后拿去卤上,猪心猪肝都洗净卤上,火不要停。都做好了再找我,我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施元连比带话给小毛猪张讲明白了怎么处理猪肺、猪肠子。 小毛猪张愣在那里反应半天然后才应了一声,半信半疑的去做了,心里却不住地嘀咕,从没听说过这样做猪下水的,以前猪下水做出来味道很大,也就是长年不见荤腥苦哈哈的老农才会买回去解解馋,看样子施少爷这是要让猪下水上席啊,为啥猪肠子要用凉水洗啊,现今天热了用凉水没问题,冬天的时候也用凉水吗?。 “小毛,啊,不对,小小张,你,跟我去拿钱。”施元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毛猪张父子两,伸手指了指小毛猪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毛猪张挠挠头,看了一眼毛猪张,“我叫张鹏飞。对吧?爹。” 你自己叫什么还要去问问你爹?施元也是无语了,估计小毛猪张的大号也是没人叫,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名字,真不知道这对父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张鹏飞,好名字,”施元善意的看了一眼张鹏飞,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回头把再把猪头上的猪毛拔干净,再把猪头从中间一劈两半,要这样劈。” 施元刚刚拿开比划的手,就见张鹏飞手里拿着一把比一般斩骨刀大得多的砍刀,一刀下去,猪头已经变成两片。 “你手太快了,这还没弄干净猪毛呢。”施元一蹦多高,指着张鹏飞喊道。 “不干事不干事,半个猪头更好拔毛。”毛猪张赶忙过来给儿子解围。 第十四章 博大精深是中医 第十四章博大精深是中医 半个猪脑袋在一个特大盘子里,菜名叫扒猪脸。对于平时很少能吃到荤腥的大多农村人来说,这道菜无疑是天下最好的美味,猪脸表面金黄颜色闪烁着油光,肥而不腻软糯酥滑。在大家一致的褒扬声中,钱大迷糊已经是第三次出面谢场了,每次都有几杯酒喝下去,使得钱大迷糊原本就油光光的脸泛起一些红晕。 被家人抬出来放在座位上的施道正勉强举起酒杯,同座的郑源域,郑老夫子,施道明等人也赶忙举起酒杯。 “今天犬子订婚,感谢各位捧场,施某人不幸受伤不能饮酒,权且以水代酒敬各位一杯。” “呵呵,道正老弟,你我相识十几年,今日仰仗天作之合结成儿女亲家,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我们感恩苍天赐福,大家干了。”郑源域看出施道正行动不便,主动担任起主家的作用。 “道正老弟,老夫听闻老弟受伤先是一惊,更闻胡郎中断定老弟命不长久,更是吃惊不小,现在看来老弟康复有望啊,为此当浮一大白。”郑老夫子郑源先昂首喝掉杯中酒。 “是啊,道正老弟,那胡郎中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神医,难不成他看错了?”孤山村的里正胡中奎也是奇怪的问道。 “谁说我看错了!”这时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我听闻师弟儿子订婚冲喜,师弟竟然能上座喝酒,这就冒昧的赶来一探究竟。” “来来来,师兄,请上座。”施道正赶忙招呼道,一边示意施道明让出位置来,“事出匆忙,使人去请师兄,师兄不在家。” “老夫本来不信这冲喜一说,现在看来确有其事哈。”胡郎中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施道正的手,手指有意无意的切在施道正手腕的脉搏上。 “胡神医医术无双,这凌空切脉的手段也是高超不凡。”郑源域一边捧了胡郎中一句,另一面暗自秀了一把自己的见识不凡。 “不不不,你别说话,”胡郎中示意大家禁声,面色沉重的看着施道正,缓缓的说道,“师弟原本病气攻心之状,老夫已经束手无策。现在看来病气竟然已经消散,然而师弟心脉并未见异常,想来也不是冲喜的作用。师弟你跟为兄说,吃什么灵丹妙药了?也不对,肝胆脉象并未感受到药石之力,嗯,定是外用药起到的作用。” 这都行?站在一旁的施元不由得大吃一惊,随便摸摸手就知道是因为什么改变病情的,还能猜出不是吃的而是外用药,真是神医啊,华夏民族五千年真不是吹的。这搁五百年后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也不能检测出来啊,真应该将后世的中医黑们拉过来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悠久的历史传承。想想也是几千年的文明历史从没有断绝过,在这其中中医的功劳绝对不可忽略。 “师兄说的对,”刚刚站起身的施道明接口道,“是我家侄儿鼓捣出一种叫青霉素软膏东西,使师兄腐烂红肿的伤口得以收殓,现在基本愈合了。” “青什么素?狗蛋!”胡郎中一声大喝,刚要转身隐入人群的施元被他钉在了当地,“来,跟你师大爷说说咋回事?” “呵呵,小侄见过师伯。”施元干笑一声,只得深深一揖,心头却是急速转着念头,这个老鬼人老成精可不好糊弄,神仙之说肯定不行,他不信。古书记载一说也很难圆谎,他要看书咋办。过路的老道士老和尚老尼姑老乞丐教的?估计也是不行,哪有那么多的仙侠人物。啊呀呀,难了。 “师伯能赶着来小侄的订婚仪式,小侄全家不胜荣幸,”施元转身拿过一只没用过的酒杯,又示意郑正明送过酒壶来,斟满酒,双手捧给胡郎中,“师伯还请先喝下这杯酒,祝福小侄跟郑家小姐的婚事。” 胡郎中听施元这么说,只得接过酒杯仰头喝了,刚说了句好酒,施元就已经再次把酒杯斟满酒,“这杯酒是小侄替家父敬您,他老人家这次受伤也是师伯费心调治才能等得到青霉素药。” 胡郎中也清楚,如果没有自己刚开始的全力救治施道正还真有可能熬不下来。人家孩子一片至诚的谢自己,只能接过酒杯再次喝干。这酒真不错,火辣辣的一条线直下小腹。 “这第三杯酒,您还是先喝了再说吧。我这酒也是神仙方术,您好好品品,体会一下仙家手段。”施元坏坏的一笑。 这酒确实是好酒,酒香四溢甘醇无比,胡郎中喝着这个酒确实非常醇厚不疑有他,又喝下这第三杯。 三杯酒下肚,胡郎中顿感一阵眩晕,赶忙提了一口气,知道不似中毒,遂放下心来,慢慢瘫软在座位上。 见胡郎中突然萎靡,在座诸位都是吃惊不小。施元见状赶忙大声说道,“诸位叔伯,请稍安勿躁,胡师伯只是贪杯喝醉了酒。” 大家心说,你不灌他酒他能喝醉吗。胡郎中酒量也是不错的,怎么三杯酒就倒下了? “首先要说明一下,我这制酒之术跟制青霉素之术都是仙家传授,你们也不要问,得罪仙家也是不合适。现在请大家饮尽杯中酒,然后让我小舅子给大家斟上仙家美酒一杯,美酒虽好莫贪杯哦。”施元还恶趣味的弄了一句广告词。“小舅子,快,给大家斟酒。” 大家看着比施元高半个头的郑正明,被施元小舅子长小舅子短呼来喝去也是好笑。 这是什么酒?这就是接近七十度的酒精。是施元为了给施道正伤口消毒特别制备的酒精,施道正全身是伤,所以施元足足蒸馏了两坛子的酒精。给施道正治完伤用了一些,还有一坛子多没用上,本来拿一壶出来准备恶搞一下郑正明这个小舅子的,没想到给胡郎中用上了。 “好酒,好酒,”一片惊呼之声响起。郑源域也是皱着眉头喝完杯中酒,这么好的酒怎么就埋没了呢?回头好好审一下这臭小子,看看如此美酒能不能多做上一些,等丁忧期满回京也好拿一些疏通关系。 “施元贤侄,你这制酒之法能不能我是说可不可以哎,”里正胡中奎支支吾吾的说道,“说白了吧,如果咱们村建个酒坊可以不可以制作如此美酒。” 想的美!技术保密懂不懂,施元心里吐槽一句。 “这个建酒坊的事啊,也不急着说,等家父痊愈后,由家父定夺。我只想告诉大家,以现在是手段来看,建酒坊也不可能生产出多少酒来,想要大量卖酒还需要——还需要先干点别的买卖才行。”施元很想说需要先弄个生产玻璃的厂子,生产出蒸馏器皿才可以批量弄酒,而不是像自己一样用扣着的瓷盆。 第十五章 坚决不能卖酒 第十五章坚决不能卖酒 半夜胡郎中醒来,把施元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怎么弄的酒?” 不是要问青霉素吗?怎么问起酒来了。 “师伯,师大爷,你先放开手,我小孩子家家的经不住您的大手。”施元讨饶道。 “你还小孩子,我看你人小鬼大,赶快给我说说,酒,不对,青霉素怎么来的?这样能活人无数的灵丹妙药你可不能藏私,即使是神仙所授也不能藏私。”胡郎中思路终于回到青霉素上来了。 “这个青霉素啊,”施元一五一十的吧青霉素的制作方法,注意事项详详细细的讲给胡郎中听。自己不是学医的,偶然知道的一点医学知识,在博大的中医文化面前不值一提,只是一些急救方法郎中们还没摸索出来而已,所以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藏私的。老施元还在上学的时候,国家印发了一本红色封皮的神书《赤脚医生手册》。书里针灸针法拔罐的治疗手段,望闻问切各种诊断手段,中药炮制,西医手术无所不包无所不含。据说到了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还有个大神按照上边记录的方法治好了西医为之头疼的脚气。可惜年轻气盛的老施元受到另一本书《民兵训练手册》影响去当兵了,要不然或许会受《赤脚医生手册》和电影《红雨》的影响,去做个赤脚医生。 造酒,当施道正把施元唤到床前问起造酒的事,施元脑袋都大了。 以前老施元接送孙子上下学之空间也会经常看一些网文,各种网文像懒老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限于老花眼所以看的也不是很多。网文中有个历史穿越题材施元也看过,当时还有许多不齿,看到带空间带金手指带系统的看个开头直接割了。穿越必备第一技能诗词歌赋老施元不会,特别是清朝纳兰的诗词一句都说不对。剩下的水泥玻璃燧发枪,呵呵,在艰苦岁月活了六十多年的老施元那可是当过县办集体企业厂长的,以正连级附带集体一等功一次、个人二等功一次、三等功若干次从部队转业的老施元当厂长那会儿,上边为了防止贪腐那是三年一轮换,所以老施元几乎把县里所有企业都干了一遍,面粉厂、拖拉机维修站、建筑队、气象站可是造酒厂真没干过。县里倒是有个啤酒厂,还没轮到自己去当厂长,倒闭了。现在老爹说要建个酒坊,那真是有点难为人,土法蒸馏一点自己喝还可以,不管怎么说老施元生活的六十年代农村还有很多自己家做酒烧锅,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开厂子那是要连续生产的,没有设备咋办,再说了,即将到来的天下大乱不就是因为没有粮食嘛,酿酒可是最费粮食的,现在还没有地瓜那个东西,要不然酿地瓜干酒也不是不行。 再说了,开酒坊干嘛?赚钱吗?对啊,要赚钱的。想到钱的问题施元好像抓住点什么了,自己家一百多亩地,都是租给别人种,每年收的那点租子吃穿是足够不愁了。可是自己家的花销自己可是知道的,不算老爹经常出门的挥霍,每年老娘支援娘家人就要一百多两银子,家里开销也要一百多两,钱是哪里来的?没见家里有矿啊。越想这个问题越严重,越想越害怕,不会自己家是开黑店的吧。也不对啊,家里没有买卖啊。 “元儿,想什么呢,”施道正有点不快的说道,“我跟你说的听到没有,里正一早就来问,行不行给个回话。” “爹,我的好老爹,你先养好伤再说,开什么酒坊,开个酱油醋的酿造坊还可以,酒太费粮食,不合适。”施元说到真想跟老爹说说粮食的重要性和即将到来的小冰河气候,包括明末的流民四起,好好商量一下进一步该怎么应对,可是,不能说。 “嗯,咱们这里产粮不多,用来造酒确实不合适,这事以后再说吧。”施道正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听儿子从酿酒联系到粮食问题,也就打消了念头。 书坊里郑老夫子是按照每个人不同的学习进度实施授课,所以施元因为父亲生病有一个月没去书坊一点也不会耽误什么。当施元回到书坊的时候,老夫子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八股制艺大餐。 破题!破题!破题!起讲!起讲!起讲,三年如一日连续不断的进行一项强化训练,就像刚入伍新兵连的时候,端着枪刺杀几万次。上一世没怎么读书这是要一次性补上的节奏,三年时间施元几乎把四书五经里能被用作题目的都作了一遍。《四书章句集注》朱熹那个老流氓老混蛋老王八,闲的没事集什么注。回头带着张鹏飞给朱熹的坟挖了,大明朝还没有摄像监控。哎?怎么想到张鹏飞了,施元挠挠头,好奇怪的念头。 这三年时间施元刻苦读书,努力开发美食,张鹏飞也没少往家里跑,来送一些猪肉猪下货的同时学一些小技术,回家再教给钱大迷糊的大闺女钱大曼自己的媳妇。 能娶上钱大迷糊的漂亮女儿张鹏飞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这也多亏了施元的扒猪脸和卤煮火烧。自从钱大迷糊学会了这两道菜,年纪越来越大的钱大迷糊就不再到处跑做大棚菜,而是在镇上开了一家餐馆加外卖店,主打卤煮火烧。要做好卤煮火烧就离不开猪下货,特别是猪肺,而这猪肺的制作张鹏飞可是得到施元真传的。钱大迷糊想着哄骗张鹏飞教给自己处理猪肺的诀窍,可是没想到看上去憨憨的张鹏飞根本不吃那套,三番五次下来,钱大迷糊干脆舍了大女儿嫁过去换技术。嫁过去的钱大曼也没闲着,公爹杀猪,自己小两口也干上卖猪下水的买卖。要说这钱大曼可比他爹钱大迷糊机灵多了,时不时的让张鹏飞去给施元送猪下货,顺便把制作猪下货的手艺,各种凉菜,风味小炒手艺学回来。张鹏飞学会了怎么煮猪肝才能有软又嫩,比起之前学的那个猪腰子加工技术,钱大曼嘴里的张憨子同学表示更喜欢腰子。 还说施元读书的事。郑源域去京城复职去了,郑源域的书房就成了施元的地方。有些书上说古代订婚后男女不能相见,不是年节女婿也不登门。施元没看到那副景象,第一他会不顾及那些套路,第二小施元的这个时代本来也没有那些约束,也许是后来大清朝才有的那些臭规矩吧。施元是把岳父家当成自己家,把岳父的书当成自己的书,哪怕是岳父藏得很好的那本新鲜出炉的《金—瓶梅词话》。施元用批判性的态度看完了之后一声感叹:原著里面没有那么多的糟粕啊!难怪后世那么多人评论批判,并且把它定义为谴责小说。后世看到的这本书是后人不断修改,聚集无数研究学者专家穷尽心智努力完善,并且秉承了做好事不留名的光荣品德的杰作。 要要着重强调一下,郑源域的书绝大多数是好的,是积极的是向上的,是脱离低级趣味的,是科举为主题的。 第十六章 去赶个考 第十六章去赶个考 科举之路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求索个球啊,就是为了一个秀才吗,要命的是祖训不能考举人进士,这尼玛穿越了个寂寞啊。经过这些年的成长,施元也逐渐明白了一些历史必然性的东西。第一,秀才身份的重要性,考中秀才即是正式进入士的阶层,明太祖朱元璋亲自定下士农工商的阶级成分,士为第一等人,考中秀才以后可以免一丁一口的税赋徭役,所以要考秀才。第二,远祖方孝孺的父亲方克勤、方孝孺都算得上是当世大儒,虽然历史上方孝孺被黄子澄和齐泰二人连累被定义为腐儒,但方氏父子在文学上的修为是不容置疑的,也就说施氏历代祖先也遗传了在这方面的基因,既然有了优秀基因传承不去考一考也是遗憾。第三,考个最难考的秀才用以证明实力就可以了,不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也就不会被怀疑到身份问题。因为一旦考中举人就有可能被授官,即使从明成祖以后举人授官的可能性不大。授官就要被调查祖宗十八代,危险性太高。 施元原本用五年时间想通了一辈子要做一条咸鱼的人生之路,然后又用五年时间改变了咸鱼思想,想着也来个一举成名走走人生巅峰路。最终没成想被一句祖训给终结了,美梦化为泡影。可是学习已经是施元生活的惯性,特别是刘东方那个科举脑残狂人,一心疯狂努力,施元又不甘落于他后边。就这样又你追我赶苦读三年之后,即将迎来一场期盼已久的童子试。 郑洁站在郑家庄通往镇上的大路中央,郑正明依旧肥壮的身体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而刘东方牵着他心爱的毛驴,立在马车后,他们在等着施元。由刘东方整理,施元原创,郑正明奔忙联络出售版权的《江湖传奇》系列小说的前三本《八部天龙传奇》、《射雕英雄传奇》、《神雕侠侣传奇》卖了足足七百两银子,最终施元提议三兄弟平分,刘东方足足分得了二百多两纹银,十两银子可以买一匹不错的脚力马,过惯了苦日子的刘东方终于还是没舍得,只是买了一头健驴代步。 没多久,施元从孤山村的方向现出身形。已经长高许多不再是矮胖矮胖的施元背着行囊和他那个背惯了的斜挎包,步履稳健,形态气宇昂然。 郑洁,十五岁的少女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喜好武术的她腰身发育的比一般女孩要壮实一些,这在北方地区是喜闻乐见的,用阎焉的话说,这个胯骨宽大的儿媳妇还真有可是能给施家生一堆儿子。 “施元!”郑洁大吼一声,一旁等待的郑正明和刘东方吓了一跳,郑家车夫也是赶忙拉住马缰绳,“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去买个书童,不买书童买个跟班的长随也好,看你还要自己背着偌大的包裹,看着就让人心疼。” 心疼这句本该是情浓意浓的话用狮吼功说出来,普天之下也许只有郑洁能够办到。 施元憨憨一笑,“不打紧的,我身子骨很壮实,没你想的那么弱,这不就放车上了吗,别嚷嚷了,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郑洁环视几人一眼,“我们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别人也笑不着。” “行了,别在这那个撒狗粮了,时间不早我们该赶路了。”郑正明这几年没少跟施元学一些非这个时代的词语。 “哼!眼红?大伯要给你订亲你干嘛哭闹着不愿意,难不成你有中意的人了,回头跟姐说。还有你,”郑洁一指刘东方,“天天不说话也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闷葫芦能闷出秀才举人来吗。” “好了好了,天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要不紧着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到就要露宿野外了。”施元赶忙打断喋喋不休的郑洁。 “行,上路吧,我就不送你们了,祝愿你们都能及第。”郑洁摆摆手,望着几人上车的上车上驴的上驴。 “施元,钱带够了没有?”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郑洁才想起问问钱的问题。 繁峙县,县城在群山之中。说起繁峙县城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可是这个地方有一个世界闻名的所在,那就是五台山。五台山地属五台县,但是香客进山的道路却是在繁峙县,所以原本人口不多的繁峙县变得繁华异常。老施元也就是在骑摩托车从北岳恒山到五台山的途中走错了路,才到了孤山村附近。 施元一行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闭前到达县城。县城北门,一众人排队进城,按规定进城每人要交两个铜钱的税钱,如果带有货物,货物还要根据估价交税。虽说明朝对于商贩的社会地位比较苛刻鄙视,但是商税却是不高,明初按三十税一,到了施元这个年代已经提高不少,大概十五税一的样子。被后世称为老西的山西人做生意那是一种天分,讨价还价的功夫天下第一,也所以得了个抠门的名头。讨价还价不单单是在于交易中,即使进城门交税也是要讨价还价的。这也许是一种习惯,即使守门官吏也是习以为常。当轮到施元他们的时候,施元刚要伸手掏钱,刘东方抢先一步递上一张保甲开具的路引和一张来自县教谕由郑老夫子画押的报名表。收税兵丁端详了一阵三个身穿青衫的学子,又看了看装着行礼的马车和毛驴,请示过守门官吏后摆摆手,示意几个人赶紧走。 “看来科举的妙用无穷啊。”施元不由得一声感慨。 “那是,等我们取得秀才身份后那可是见官不拜的,所有税收更是找不上我们。”刘东方一副财迷的样子说道。 “以后出门一定邀请东方兄同行,那都不知道能省多少钱。”郑正明调侃道。 “小舅子,东方兄能省钱你也能省钱,你家在县城的铺子在哪?赶紧带路我们住过去吧,住店钱倒也省了。”施元一副老气横秋的说道。 “我家开的就有客店,在开元街,前边不远就是。开客店嘛,有客才是店,没客就是家,闲着也是闲着,随便住。”随即郑正明又不开心的说道,“施元,我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小舅子,你比我小一岁好不好,不让你叫一声大舅哥也就算了。” “哈哈哈,你看他还不乐意了,当小舅子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便宜尽可以去沾。这人,算不过账来。”刘东方说笑道。 “他有什么可沾的便宜,这些年没少骗我东西吃,你看我都被他吃瘦了。”郑正明想起每次被施元骗时心甘情愿的样子就恼火。 “别瞎扯了,那间客栈是不是?”施元手指前方挂着灯笼的一个大院。 第十七章 认识了一个名人 第十七章认识了一个名人 悦来客栈。灯笼上一个大大的郑字,一般是用来标识这家产业主人的姓氏,灯笼旁边是一个布幡,竖排写着中规中矩的四个字,几乎每个普通城市都有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悦来客栈,就像老施元生活的八九十年代的站前旅馆一样。 “呦呵,这几个小毛孩子也是来考试的?”三人刚刚搬下行礼,就听院子里一声阴阳怪气尖锐刺耳的声音。 施元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瘦高,身穿青衫,手拿折扇的青年男子站在院子里。 “看兄台丰神俊秀仪表不凡,定是人中龙凤,我弟兄三人来自河口镇正是应童子试的学子。不知兄台仙乡何处,上下怎么称呼?”郑正明上前搭话,但凡一起出门,都是郑正明出面交际,虽然以前三个人结伙最远到过镇上。。 “小孩子刚刚几岁就来应试,充个人头也好,不然应试人数太少,中秀才的多了,太爷脸上不好看。”青年文士依然一副高傲的样子。 见青年文士说话不上道,施元与刘东方也懒得搭理他,自顾去搬行李。 青年文士一见自己高傲的情绪没有得到回应,像是高傲的稚鸡摆着尾巴根本没人看一样。转身对着身后的房间喊道,“老二,你来看啊,小小毛孩子竟然也来应试,还是三个。” “哦,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从门帘后伸出,冲着郑正明就喊,“大个子,你有十五岁吗?” 这都是什么玩意,施元一边搬行李一边瞥了一眼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小舅子,快搬东西,听兔子叫耽误种豆子。” “嗨嗨,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鼠眼男子从屋里走出来,“乡下来的野小子,会不会说话,你说谁是兔子。不怕告诉你们,我们哥俩就是河口镇河口村的,怎么,不服?” “你们真的是河口镇的吗?”施元故作天真的问道。 “那还有假的,我哥叫吴孟达我叫吴宪达,不信你就去打听,谁不知吴家才子双雄的名头。”鼠目男子吴宪达洋洋得意的说道。 闻言施元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吴孟达,后世影视剧中的铁杆甘草人也就算了【港台将影视剧中插科打诨的角色称为甘草人,寓意像中药里的甘草一样,不是主药但没有不行】,“无限大”是个啥鸟意思。再说了这哥俩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对兄弟,也许不是一母所生吧。 “你笑什么?”吴孟达认真的问施元,“刚才庚字号房奇山镇的那位仁兄都说敬仰已久,难道我们一个镇的你们就没有久仰我们?” “哈哈,二位大名我们是久仰的,只是不太能对上号。这次好了对上号了,如能一同进考场还请贤伯仲多多关照。”郑正明上前抱拳行礼道,样貌装作异常肃穆。 “嗯,孺子可教,都是一个镇上的,一定会关照你们三位的。”吴孟达闻言信誓旦旦的说道,随即又小声问郑正明,“再多问一句,伯仲是谁?” “二位吴兄,既然有缘同住这悦来客栈,一会小弟让店里整治酒菜,咱们喝一杯可好?”郑正明本来想说小酌一杯的,匆忙改成了喝一杯。“再叫上庚字号的仁兄一起。” “这位兄弟家里很有钱啊,虽然我们吴家在镇上也算豪富之家,既然兄弟开口相邀我们就不客气了。”吴宪达应道。 郑家的买卖,郑正明这个小东家自然说话算数。时间不长八菜一汤就端上桌子,还有一壶加了姜片的黄酒。现在是春寒料峭的二月间,喝点热酒去去寒气,也是古人恪守的养生规则。不是古人不懂得养生,而是大多数人没有那个条件养生。 三杯酒下肚,吴氏兄弟的话就更多了起来。还有一位大家并不熟悉的青年,这青年人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看衣衫装扮家境也是一般,应该跟刘东方属于兄弟水平,当然说的是刘东方分到稿费之前的家境。 “孟达兄,给小弟引荐一下这位兄台可好。”郑正明见这几个比自己三人大几岁的人都像青瓜蛋子一样,家门都不报一下,只顾吃喝,不由得有一丝不快。 “哦哦哦,这位兄台来自奇山镇,名字叫”吴宪达刚想到自己也没问过人家叫什么名字,鼠目的脸上微微一红。“这位兄台自我介绍一下吧。” “小弟傅山,祖籍阳曲,今年十七岁,现寄籍外祖家奇山镇,望诸位多多关照。”傅山站起身拱手行礼。 “你是寄籍啊,”吴宪达一听傅山不是本地人,不由多了一丝轻蔑之心,“你们阳曲是太原府,科举是比我们忻州府难啊。” 这句话一出,傅山脸上顿显不快,手中刚刚端起准备敬酒的酒杯直接重重地顿到桌上。 “管他什么太原府忻州府,我们距离府试还远着哩,第一关县试还没过。来来来,诸位兄台请举杯,为了过好第一关干杯!”郑正明赶忙举杯相邀众人喝酒。 傅山?这个名字很熟啊,施元把记忆中有可能的人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也许与别的朝代的人重名了吧。 “听闻你们河口镇有个胡郎中,他制出的青霉素软膏妙用无穷,傅山早就想去河口镇登门拜访,可惜为了准备童子试,不得空闲。”傅山看着清秀,言语中却透露出些许豪气。 “你说的青霉素软膏啊,何必去河口镇,真正的制作者就在你面前。”郑正明自豪的指着施元道。“小弟郑正明给傅兄引荐一下,施元我姐夫,青霉素软膏的发明人,《江湖传奇》的原作者。这位刘东方师兄,《江湖传奇》的整理润色者。” “郑兄莫要哄我,看这位施兄弟年岁不过十二三,难道兄弟十岁就制作了青霉素软膏?”傅山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就是啊,我这位姐夫那可是神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跨马定乾坤,上炕认识娘们,下炕认识鞋。”郑正明把施元经常挂在嘴上胡咧咧的几句口头禅脱口而出。 “没想到施兄弟还真是妙人,有机会一定多多请教,望兄台不要自珍。”傅山对着施元拱拱手道。 “小弟也是得异人指点,为救家父制得青霉素软膏。傅兄对医术有兴趣吗?”施元似乎想到了哪里有这个傅山,但又琢磨不准。 “外租家世代行医,有些独门的医术,小可生来好猎奇,偷偷学了一些。家里只是盼着我能科考有成,学医是万万不肯的。”傅山不无惋惜的说道。 “兄台会武术剑法?”施元继续问道。 “君子六艺,剑术也是学过。”傅山谦虚道。 “于书画一道,兄台想必也有所成了。”施元继续问。 “书画小道,徒增一笑而。”傅山有些得意。 施元忽然大喝一声,“傅青主!我知道你是谁了!” 第十八章 相见欢 第十八章相见欢 施元一声大喝惊呆了所有人。 吴氏兄弟:这小子肯定有毛病,嘚治。 郑正明:姐夫,人吓人吓死人,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刘东方:这家伙又发现宝了?他怎么会认识寄籍在隔壁镇的人呢?要挖掘内幕。 傅山:难道我很有名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潇洒如我也许比较容易出名吧。 “哦哦哦,来我们继续喝酒,我也是听闻过傅兄大名,所以有些动容,勿怪勿怪。”施元赶忙自己圆场,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中的武林高手,还好梁大侠写小说喜欢加小批,将小说中的人物的历史原型加以介绍,要不然施元还真不敢确信历史中会有小说里的人物,老施元可是不读历史的。 “施元兄弟,你说听闻小可大名,但是小可有些不明所以,还要请教。”傅山站起身拱手一礼,“傅山前日临行之前刚行冠礼,先生赐下字为青竹,不知兄弟如何听闻傅青竹三字?” 干了!冒场了。施元暗恨不已,真想拍自己几个嘴巴,真他妈嘴快。 “小弟说的是青主,主人之主,并非青竹。” “何解?” “青年才俊之主心骨也。” “哈哈哈,好,好一个青年才俊主心骨,小可这就改,从此本人字就叫青主了。”傅山昂然举杯喝下杯中酒。 施元确是郁闷了,难道真的穿越者自带光环吗?自己身份是方孝孺第多少代孙也就罢了,住个旅店也能遇到历史名人,简直了。傅青主,老施元看的梁羽生大侠《七剑下天山》的书中所述,傅山傅青主那可是牛叉的不能再牛叉的很人,书不如诗,诗不如画,画不如医,医不如人。梁羽生在武侠小说之中加入的编者按对傅青主的评价绝对是天神级别,这就让老施元多了一个认识历史名人的机会。 “傅兄大才,我等不如,还请傅兄多指教。”施元端起酒遥敬一杯。 “施老弟何必过谦,我们当相互学习互通有无。”傅山回敬一杯。 刘东方在侧偷眼观察在座个人,郑正明为傅山与施元的惺惺相惜所感动,而吴氏兄弟确实莫名其妙的呆看着二人相互敬酒,好像根本没听懂人家再说什么。于是,刘东方心中一动,回房取来了行囊中的二锅头酒。 二锅头,人家这个名字原本的意思是第二锅出产的酒,酒最为纯正、无异味、浓度虽高却不烈,真的醇厚绵香。施元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缘故,自己用买来的酒经过第二次蒸馏做出来的酒,顺口起了个名字就叫二锅头了。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自己的二锅头定义就是最正宗的定义,你后辈人爱有意见。 本来就贪杯的吴氏兄弟,在刘东方的邀请品尝下,三杯见地,郑正明唤来店里的小二帮忙把二人弄回了卧房。见店小二扶着烂醉如泥的吴氏兄弟,几个人如同吐出一块卡在喉咙的骨头一般。 “嘿嘿,别让这两个俗货毁了兴致。”刘东方干笑一声。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少了这等货色也少了许多乐趣。”施元感叹一声。 “施兄弟胸怀广阔,我等万万不及,当浮一大白。”傅山把身前杯中酒一口喝干。“啊!好酒,好烈的酒。” “这酒也是我姐夫所制,胡郎中言道,此酒可解析诸多药材,不可暴殄天物用来饮用。”郑正明不忘随时替施元扬名。 “施元兄弟真正大才,”傅山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然而博学杂艺总是小道,施兄弟还是应该用心在科举上,将来定能匡扶江山社稷,成就大业。” 施元闻言只得苦笑一声,十岁以前他也是如此想过啊,用几十岁人的心智读书科举出人头地简直不要太容易,可惜祖训不可违。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违背祖训就是不孝,不孝是会被所有人鄙视的。同时施元心中写着很多的不服,你傅青主书不如诗,诗不如画,画不如医,医不如人,还有剑术也是天下无双,当然剑术高超可能是梁大侠编造的,你来劝我博学杂艺是小道?我施元不服! “施元弟定能科举成名,郑老夫子断言,将来我等学子成就无能过施元者。”刘东方一副向往的口气说道。 傅山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一整神情,郑重的对施元说道,“你我二人一见之下相互仰慕,不如就此定下约会,他日共赴琼林宴。” 琼林宴,是只有在科举考试这条道路上考到最高级别后才能参加的酒宴,是那个皇帝出资举办的酒席,酒菜不见得是最好的,但是参加酒宴的荣誉是至高无上的。 “傅兄别听这个刘东方瞎说,东方兄可是治学严谨刻苦用功,将来博取功名易如探囊。小弟生性疏懒,又喜好传记小说等旁门杂学,所以成就必不能做折桂想。”施元摇头苦笑道。 “你们都别客气了,我知道学问上你们都比我强上不少,可是敢战之勇气我可是丝毫不弱于各位。”郑正明自谦的说道,“不如这样,今日我等也学学古人,先定下三试之约,县、府、院三试之后,我们再论英雄。” “哈哈哈,也就你个小舅子能想出三试之约这个名词,我还以为你是说要三辈子之后再约。”施元调侃道。 “人生无常,一世相交都很难得,遑论三世呼!三位兄弟,愚兄痴长几岁,斗胆称呼你们一声小弟,如果今次三试皆中你我四人再来相聚痛饮畅谈未来可好?”傅山意气勃发的说道。 “该当如此!”施元、郑正明、刘东方异口同声道。 “好!”傅山举杯饮尽杯中酒,伸手自怀中拿出一把折扇,“愚兄身无长物,今日偶得一把折扇,上午刚刚画了几笔,这就拿来送与施元贤弟,谁让你是最小呢。想来东方、正明两位老弟也不会介怀。” “小弟谢过傅兄。”施元双手接过,打开折扇观瞧,只见扇面之上画的是一株柳树之下一潭清水,潭水之中生着几株荷叶,另有一支荷花包蕾才在水面露出尖尖一角,而荷叶上却蹲坐着一只瞪目向天的青蛙,这只青蛙竟然画出了虎踞龙盘的一副王者气派。 “妙啊,傅山兄才是大才,一只青蛙活灵妙现,蹲守飞虫,口中舌卷隐而不发,又似时时待机而动,不愧是丹青妙手。”刘东方由衷的恭维道。 “微风吹拂柳枝,潭水现出微澜,荷叶似也轻轻摇动,青蛙在这一摇一动中岿然不动,这一动一静之间似有几分禅机。”郑正明点评道。 傅山闻言也是心头大畅,这两位的点评恰恰搔到傅山心头痒处。“施元老弟意下如何?” “嗯,画是好画,似乎少了点什么?”施元凝神思索,隐隐之中有点感触即将爆发。 “还是老弟懂我,画面上少了一首提拔诗啊,这一下午愚兄都在揣摩,遗憾的是一无所得,不如这样,施元老弟提上一首如何?”傅山也是存了考较施元的意味。 “小弟对诗词一道也是涉猎不深,既是傅兄相邀,那就献丑啦。”施元被傅山一激突然想起一首绝妙的诗来。 第十九章 结拜,拜了个是财神 第十九章结拜,拜了个是财神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 没错这就是后世非常非常著名的咏蛙,用在这幅扇面上非常的寄情寄景。老施元对于诗词歌赋所知不多,但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对于老人家的文章却是无不熟悉。不单单是对诗词熟悉,就是那笔独特的书法也是多有练习,特别是在县办企业当领导的那些年,闲来没事没少用公家的报纸练习书法。 “好!”刘东方与郑正明又是异口同声的喊道。 再看傅山,呆愣愣的看着扇面。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气,退后一步,整理一下衣衫,双手合抱深深一揖。“傅某有眼无珠,刚才狂妄无状还请赎罪。” “傅兄这是咋了,好好说话不行吗,干嘛弄这些虚言假套。”施元看到傅山这个行为着实吃了一惊,赶忙开口问道。 “施公子字句之间胸有沟壑,笔下铁画银钩如游龙在渊,傅某自愧不如,公子如有不弃,傅山愿以公子马首是瞻一生一世追随左右。”傅山说完又是一揖。 郑正明与刘东方愣愣的相视一下,不明就里,这说的好好的咋就马首是瞻了,还要追随左右。施元之惊骇比郑正明和刘东方大了何止百倍,不就是抄袭一首诗吗,至于吗,老人家的诗写的是霸气无比,字体也是特立独行天下无两,可你的画中之意不就是说的这个吗。诗画相合而已,说是绝配也不为过,也用不着追随左右吧,这都是什么梗。 “傅兄言重了,小弟怎敢在傅兄面前应下公子这个称呼,不如这样你我四人结为异性兄弟可好。”施元赶忙作揖还礼说道。 生性略显呆板的刘东方在旁见到这两人如此郑重的相互行礼,颇有一副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由得也是热血沸腾。“如此甚好,我们三人在家里都是独丁,正没个兄弟一起耍乐,施元更是连个姐妹都没有一个,我们四人结拜如亲兄弟一般,将来后代也有个亲戚走动。” “刘东方你真是好算计,后代的事都算到了。”郑正明哈哈一乐调侃道。 “如此正好,傅某在家也是独丁,那咱们也不用选日子也不用三牲祭礼,就学那桃园三杰这就结拜起来。”傅山本来沉稳的性子,遇到这三人的蛊惑竟也心思激动起来。 “桃园三杰那是穷的没办法,咱们倒是不用那么简陋。不瞒大哥,这间悦来客栈本就是我小舅子家的产业,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吩咐一声即可。”施元示意郑正明立刻去办。 “哦,看三位兄弟打扮也就这位刘贤弟家境略微弱了一些,那愚兄就不客气了。”傅山家境说是一般都是夸大了说,也就是勉强凑在平民堆里而已,寄籍在外公家有很大成分就是为了读书。 “嘿嘿,大哥休要拿钱财说事,粪土一样的东西还不是随意拿用。”二世为人的施元知道没钱真是不行啊,对于没钱的人千万别谈钱,对方会自卑的。 “施元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对于我们家境贫寒的家庭,用钱是真的小心翼翼。所以我才熬了三年时间整理你讲的故事,就为了一头毛驴。没想到的是,赚到的钱改变了全家人的境况,看来还是大哥眼光独到,跟着施元混将来有肉吃啊。”刘东方深有感触的说道。 “有什么肉吃?猪头肉确实好吃。”出去交代完事情的郑正明一回到房间就听到吃肉了。 “大哥,”施元对着傅山抱拳作揖,然后转向刘东方郑正明二人,“二哥、三哥。三哥小舅子,让你小子占便宜了。” “你本来就比我小,小好几个月呢,自从你跟我堂姐定亲以后你就狂妄的不行,看结拜以后你还怎么说。”郑正明好像终于出了一口气。 一会儿,店小二来请,说是香堂已经布置完毕。三人来到香堂,一看,当中一副中堂画像,画的是武财神赵公明,画像前供桌中央摆了一个文财神范蠡的瓷像。供桌上一应水果点心等供品倒是一样不少。 “这就是你安排掌柜的准备的?”刘东方看着郑正明问道。 “掌柜的说店里没有关老爷的像,只有财神像,大半夜的也没地儿弄去,凑合凑合吧。”郑正明尴尬的笑笑,“我们拜完把子后都能成为一方巨富也有可能。” “刚刚说完咱们穷人的日子不好过,这就要拜财神了,看来这就是苍天给我们的使命。”傅山也不是较真的人,看准备好了的东西洒然一笑。 老大傅山,生于万历三十五年(公元1607年)。刘东方老二,生于万历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郑正明老三,生于万历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老四施元,生于万历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四人于天启四年春结拜为异性兄弟。 在客栈掌柜佟大显的唱礼主持下,礼毕,四人高高兴的站起身重新回到酒桌旁。 “还有三天即是开科之日,你我兄弟四人务须更加努力,一举而下童子试三场,取得秀才功名。”傅山作为老大,理当鼓舞小弟们。 “大哥说的对,童子试三场我们定当一鼓而下,八月乡试也可一展才华。”刘东方也是激情澎湃的说道。 施元看了看郑正明,郑正明苦笑着一摊手,“你们上,我给你们压阵。” “老三怎么没信心?还有三天时间,我们用三日苦读或许可以稳过无虞。”傅山也看出三位兄弟中郑正明对于科考最没信心。 “三哥放宽心,我们就用这三天时间专门研究应对考试,基础对于我等已经不是问题,科试技巧是我们所欠缺的。”施元展颜说道。 “老四说的对,愚兄参加过一次童子试,可惜折翼院试,相对来讲经验比各位丰富,咱们就从明日开始按照科试规程进行演练。”傅山颇具威仪的说道,“听闻江南诸府学子各自结社,有云间几社、香山同社、浙西闻社、江北南社、江西则社、历亭席社等等。结社目的基本都是为了科举,众多学子相聚研讨题目,每每能中几题,故结社之风强盛。” “就是,我们兄弟四人虽非结社,亦可行结社之事。如果我们成功,将来也可独结一社。”施元对于结党结社一点都没有排斥的心思,不但没有排斥,心中还隐隐有一种希冀。 第二十章 科举第一试 第二十章科举第一试 为了避开呱噪不休的吴孟达吴宪达这对活宝,郑正明让掌柜的给他们在后院单独收拾了两间房。三天闭门修炼,对于四兄弟各自水平提高不少。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里四兄弟还抽时间去县衙礼房办理了报名互保。说起互保,是需要五名学子相互担保,或者由两名秀才中的廪生作担保。施元兄弟四人之外,傅山寻到了一位刚刚年满十岁的胖小子程康庄。这个程康庄矮胖身材与施元十岁前颇为相像,刘东方和郑正明一见之下直呼缘分。别看程康庄年龄不大,在他们武乡县可是颇有才名。按太祖所定祖制,凡科举必回籍,但是太祖已远,制度执行起来也就大打折扣,何况临县之间寄籍借考已经颇为常见,总归县试之外,府试院试都是在一起考,不再按照县域划分。 公元1624年大明天启四年二月十日申时四刻,南直隶的应天、苏州、松江、凤阳、泗州、淮安、扬州、滁州等六府二州俱地震,扬州府尤甚。扬州倒塌城垣三百八十余垛,城铺二十余处。应天墙垣摇动,屋脊梁柱俱各有声,城垣墙垛倒塌,高淳地震有声,屋宇倾、水泛溢,句容瓦坠屋覆。常州、镇江、扬州,声如巨雷,摇倒民房无数,压死多命。淮安府湖水翻房宇动。泰州墙垣摇动,江河皆啸。常熟墙屋俱摇,行者皆仆。东刹浮图亦摇倒其顶,城内外地面多裂。崇教兴国寺,塔顶斜倾。吴江、震泽、嘉定、江都、通州(今南通)、泰兴,吴淞所,常州府宜兴,俱震声如雷。松江府华亭、上海、南汇守御所、以沙堡、无锡、靖江,俱屋宇摇动,武进坏屋湖水皆飞。应天府、上元、江宁、六合、吴县、江阴、丹阳、金坛、丹徒、溧阳及江西,同日皆震。 二月十三日,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地屡震,震坏城郭、庐舍无算。 二月三十日,京师滦州地震。坏庐舍无数,地裂涌水异物。乐亭旧铺庄,地裂涌黑水,高尺余。迁安声如巨雷,塌坏城垣民舍无数。卢龙震倒官民房舍甚多。京城内宫殿动摇有声,铜缸之水腾波震荡。 二月三十日,繁峙县也受到地震影响,人心惶恐,县试并未受到丝毫影响,第一场照常开考。知县李纯忠,县教谕吴正道监考。 一大早,傅山、刘东方、郑正明、施元、程康庄五人在县衙左侧的考场前聚齐。程康庄住在县城里的舅舅家,距离考场最近。从古至今凡是考试,要过的第一道关口就是安检搜身。仲春二月底,虽已有了一丝暖意,可是这一大早的春寒料峭中全身脱去衣衫接受搜身实在也不好受啊。守场的兵丁也是认真负责,衣服打开看看,考篮翻来覆去的搜搜,笔管瞧一瞧,砚台敲一敲,就是携带的午饭也要捅咕几下也才甘心。搜捡之下还真有夹带小炒被查出来的,被查出来的考生直接被拿下,送去县衙门前示众去了。施元身前排着一个约有五十岁的瘦干老头,被搜捡时冻得颤颤巍巍,兵丁见此也是恶趣味降临,直到老头所带午饭的白吉馍被切成拇指大小,才予以放行,把老头冻得鼻涕流了老长。 搜捡兵丁也是很有眼力的,见到施元他们这样神采丰秀穿着不凡之人则是很少难为,也许他们也是为了结个善缘吧。 搜身完毕,施元拿着号牌,自己寻找号棚,施元是玄字丁未号。县试考棚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分成八个区,每个区又按六十甲子分六十个考棚,也就说县试一届只能接受四百八十名考生参加,施元一边走一边算。繁峙县这样的小县四百八的考生也差不多了,县教谕提前发下的报名表就是按照数量这个为标准。 寻到自己的考棚,施元又是一阵咋舌。一条长凳,简易的木板支起一个案面算作桌子,四周是草把子编成的围墙,本来墙上是抹着泥巴的,由于年头太长,泥巴脱落的差不多了,考棚原本是有顶子的,可现今只剩下一些横梁还在。这要是下点春雨,那可就全部玩完了。难怪出门时老爹给准备了一把硕大的雨伞,这是用在这里的啊。 县试第一场正试也叫正场,也是整个县试最重要的一场,两道四书题,一道五经文,一首试帖诗。这些对于被郑老夫子反复蹂躏的施元来说基本没有问题,规规矩矩的小楷,规规矩矩的按起转承合写就的三篇文章,到中午吃饭时就已经写的妥妥的。还剩下一首试帖诗,吃完饭再说。 午饭,施元让客栈按照自己的配方酱好了大块的猪肉,然后切成薄片,酱瓜酱萝卜切成细丝加麻油拌好,薄饼本来用厚厚的棉布裹好了,到中午也不会凉,可被兵丁一通翻检下来也早就凉了。凉了就凉了吧,施元也不在乎,就用凉了的饼裹上肉片咸菜丝吃了起来。 县教谕吴正道,本来县试中教谕可以不用监考的,可是本次考试自己族里的两个侄子参加,没办法,吴正道只得找个托词,亲自下场为侄子保驾护航。按说教谕之类的官职是不能在自己籍贯所在地任职的。可是巧之又巧的是吴正道是随祖父迁去了南京入籍,本次由举人候选入官,就被委派到了祖籍所在繁峙县县教谕。教谕,是官但没品级,平时管理一下已经考中秀才的事情,每年对秀才们进行考核排定秀才档次,秀才可是按照档次领米面油的。 吴正道带着县礼房司吏一起,开始了对考场的巡视。本来考场是由兵丁往来巡视,主考官上午下午各巡视一圈。这大中午的吴正道却要加巡一圈,礼房司吏本就不乐意,在吴正道的再三央求下司吏也只能跟着,因为在考场是不允许一个考官独自行动的。 吴孟达吴宪达二位仁兄运气简直好的爆棚,本来报名时打乱次序随机发放的号牌,竟然被兄弟两幸运的拿到了相连的两个号牌,而这两个号房又都坐落在看似冷风凄雨的角落里。这个角落恰恰在施元考棚斜对面,施元瞧见了的一幕。 试帖诗的题目是赋得求索句,换句话说就是写一首关于离骚或者屈原的诗。写一些四平八稳的诗对于苦读八年的施元来说不是难事,可是屈原啊,一个为后世创造了多一天假期的人物,轻轻放过岂不痛心。思酌再三,施元在草纸上提笔写下:屈子当年赋离骚,手中握有杀人刀,艾萧太盛椒兰少,一跃冲向万里涛。老人家对不起,又抄您一首诗。施元在写草稿时身心俱应在诗中屈子恨意涛涛,所以笔下毛体自然酣畅淋漓,写完后深深吐出一口气。老施元背诵此诗时还没觉得会有如此恨意,此时才领悟到了诗作者的滔天恨意。 第二十一章 异人老道 第二十一章异人老道 考完当夜,知县李纯忠,县丞王炳汉,教谕吴正道三人连夜批卷,四百多份考卷要三个人一晚上批完,工作量之大想想就头疼。但是凡事都有技巧,第一关,三人流水线一样往来传递考卷,第一轮传递要甩下大约六、七成的卷子,字写得不好的,卷面上有墨迹的,字数太少明显不够的 考卷都是用考号代替姓名,所以基本不存在因为名字不讨喜而被淘汰者,这样也避免了一些舞弊现象。 剩下的一百多份卷子才是考官们仔细批阅的,时间要抓紧,第二天就要放榜,这是规定。所以这个知县也不是好当的,劳累命。 正在低头阅卷的李纯忠突然被县城王炳汉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妙啊!妙啊!” “老王大人,王大人,”教谕吴正道赶忙凑上前去,“看到什么好的文章了,念出来让卑职跟李县尊一同欣赏欣赏。” “诸位请听:屈子当年赋离骚,手中握有杀人刀,艾萧太盛椒兰少,一跃冲向万里涛。”短短的四句诗却被同进士出身的王炳汉念的跌宕起伏气势磅礴。 “不错,确实不错,没想到我小小繁峙竟有如此高才,暂且放在一边,容我慢慢看此子其他文章。”知县李纯忠展颜笑道。为官一任正常情况只能担任一届县试主考官,逢有恩科等特殊情况也就能遇到两届县试。作为县试主考官,所录取学生可是要投门生贴的,也就说本县所取童生将来都是知县的弟子。更让李纯忠开心的是自己为官比较中庸,在任上没有大的过错也没有大的功绩,如果能在科考上出一个府试榜首甚至是乡试解元,那可是大大的一笔政绩。 “孤忠一片委清波,留得芳名永不磨。雅志未酬缘命薄,高才欲骋奈时何!衣冠寂寂蒙尘土,门径潇潇长绿萝。欲付招魂无处所,一庭秋草夕阳多。此篇也算上上之选,可惜比之上篇多了哀叹,假如考题改作凭吊屈原倒是更贴题。”王炳汉又是念念叨叨说了起来。 “哈哈哈,今岁童子试好卷子都落到炳汉兄手里了,我看了这许多,可圈可点之作几乎没有啊。”李纯忠打了一个哈哈,使沉寂的半夜阅卷工作多了一些活力。 辰时放榜,程康庄一早就来到悦来客栈。客栈大堂里大约有三十多学子聚集,吴孟达吴宪达二位仁兄异常兴奋口沫横飞的在发表演讲。偶尔有人迎合一句,使二人更是兴奋不已。施元五人独成一桌坐在角落里喝着茶聊着天,看着堂中交替发挥的兄弟俩,偶尔递上一句话防止冷场。其实大多人心中是忐忑不安的,一届童子试下来十不中一,第一场结束后能继续第二场的能有五成就是非常不错了,考官们为了第二场的阅卷简单点也许会在第一场淘汰更多的人。 “放榜了,快去看榜。”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堂中学子一哄而起瞬间走了大半。 “几位兄弟,我们也去看看?”傅山起身招呼大家。 “急什么,看心里也是个事,早看晚看也不会改变结果,俗话说的好,你看与不看它就在那里。”施元吐掉瓜子皮悠然的说。 “看与不看它就在那里,好高深的禅机。”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福生无量天尊!” 几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破旧道袍,身背宝剑头挽牛心发髻的中年老道安然的坐在那里。 “这位道长,为何说我兄弟的话是禅机啊,难道道士也修禅定?”刘东方拱手问道,口中却是咄咄逼人。 道士坐在那里没动,单掌打个问讯,“贫道只是云游路过,听闻这位小哥出口不凡,随之感叹一句,冒犯了。” “佛道本是一家,何必树立门户之见。东方你太认真了。”傅山示意刘东方座下,转身向道士说,“请问道长哪座山上修炼?” 听傅山如此一问,道士不由得抬头仔细向几人看了过来。“嘶——”道士像是受惊一般。 施元心中莞尔,来了,来了,下面几句台词:看几位相貌不凡必是人中龙凤,高中榜眼探花云云,这尼玛影视剧中看多了。 “贫道观几位相貌——” “等等,等等,你是不是看我们几位相貌不凡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必中榜中魁元?”施元打断道士说道。 “呵呵,”道士干笑一声,“也不尽然,就说你小哥,童子试虽列前茅,却必是无缘甲子科金秋乡试,可惜啊可惜。” “道长说笑了,我四弟学识最好,乡试折桂已是必然。”傅山面带不悦的说道。 傅山等人对道士的话十分不齿,施元心中却如雷击,无缘乡试,真让老道给说对了,还真是无缘,不是考不上而是老祖宗不让啊,哪里又有缘分了。 “道长请了,请恕小子刚才言语无状。”施元起身抱拳一揖。 “老四你别听老道胡说,”郑正明一看施元像是信了老道,不由得心中起急,“老道你骗人也不要骗到我们兄弟头上,我跟你说这客栈就是我家的,打起来你可沾不到便宜。” “贫道云游四方,也不是算命打卦之人,何来骗人之说。你,胖子,你们五人之中你的福报最是钱伯,将来也就是个管家之才。你,”道士一指傅山,“你本是修道之命,因遇到这位小哥,”道士一指施元,“你的命运大为改观,将来一定是在王家做个护院首领。这个小娃娃,”老道又一指程康庄,程康庄的娃娃脸不禁一肃,“你小娃娃,骑马打仗的把戏很久没玩了吧,将来还是要玩骑马打仗的嗷,这个书生,”老道再指刘东方,“书生,文人啊文人左边无人啊。” 道士说完站起身来,往桌上扔了两个铜钱的茶钱,“陈抟老祖睡梦长,梦见了,讨饭的大姐一肩担着两个皇上,回头望,后边还跟着一个小丞相。王者,莫要问出身处,陈桥驿黄袍迎风飞扬。方人也,狗蛋本是个英雄汉,奈何年幼身未长,一时间隐身在那土内藏”一曲悠扬的道情之声渐渐远去。 第二十二章 放榜了—案首 第二十二章放榜了——案首 屋内只剩下五人,呆呆如木鸡一般。郑正明当管家,傅山做护院,这都好理解,可是骑马打仗和左边无人是个啥鸟。五人中只有施元心中震动,又何止是震动,简直是颠覆人生如遭雷劈啊,老道虽然没有单独说施元将来如何,可是道情里一句方人也是英雄汉,将施元比作陈桥兵变宋太祖的意味已经颇为明显了,只是其他人听不懂而已。 “疯癫之人,疯癫之语,大家还是去看榜吧,听兔子叫耽误种豆子。”施元稍一缓神,赶忙提醒众人去看开榜。 本来看榜应该是紧张惶恐的心情,让道士一番胡言乱语下来弄的大家情绪低迷,紧张倒也是忘了。 放榜也叫发案,县试考四场,前三场发案是写考试座位编号,第四场也是最后一场是以姓名写榜单,也叫长案,中第一名的就叫案首。 第一名玄字丁未,施元看到后不屑的嗤了一声,第一场第一名有什么用,四场下来能得第一名才是本事。因为各自不知道别人的考号,所以看完榜也就没有太多的议论纷纷情况出现。 刚一回客栈,就听见大堂里一阵咒骂声,“好个糊涂县官,我写的一篇锦绣文章,竟然蒙尘没有得第一名,这样下来好好的一个案首要落到别人袋中了。”“就是啊,哥哥那文章绝对是妙笔生花,主题严肃,思想高尚,立意高绝,精彩绝伦。”“何止文章我写的诗更是” “吴兄的诗颇具建安风骨,又不时流露出小谢诗风的清秀。我等吟诵之后不由得拍案击节,潸然泪下。好诗啊好诗!”傅山一边作吟咏委婉的样子,一边手掌拍着拍子。 “傅兄是拜读了吴某的大作了?看来傅兄是吴某的知己,晚上,晚上我请客,在座的都别走,人生难得一知己。我请客,一定请客。”吴孟达摇头晃脑的作了一个罗圈揖。 “对对,大哥如此大才,也只有傅兄这样的高人才能读懂,该当庆祝一下,我们大家一起捧场。”吴宪达向着四周众人说道。 “对对对,吴兄大才,我们定当捧场。”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也不管真才假才,有人请客哪里还有不好的。 第二场考时文、策论。第三场考律法、算学。第四场考大告。 第四场考完,学子们聚集悦来客栈的大堂。 “四场全部考完了,吴某一个第一都没拿到,看来这县案首也不是囊中之物,让人唏嘘啊。这考完了我才想起一事,”吴孟达扭头看着施元几人,“我记得刚来客栈那天,你们哪位仁兄带的好酒,我与家弟只喝了三杯就人事不省,端的好酒,还请兄台再赏下一杯让我等好好品尝可好。” “你丫想喝酒就说要酒,净整这文词儿,这还没从考场中走出来啊,”郑正明气极反笑,“想喝酒啊,可惜所带不多,喝完了。小店还有珍藏半年的小米酿,要不要来上二斤。” 小米酿是太行山区风行的一种酒,酿好的酒能达到二十多度,在当时也算是烈酒了。施元当时也想选用小米酿来蒸馏高度酒,只是小米酿略带苦涩,不如高粱酒纯正,施元担心蒸馏出来的酒用来消毒会影响效果,所以没有采用。 “喝完了啊,”吴孟达意兴阑珊的咋咋嘴,被郑正明这个客栈的少东家气势所摄,小声嘀咕道,“也不知哪里有卖,买上几坛来喝喝也是不错。” “小米酒也不错了,在座诸位,”郑正明看了一眼程康庄,“除了我家五弟才只有十一岁,不能喝酒,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四场考试前后十几天,程康庄跟在四人屁股后边优哉游哉,更加上那天疯癫老道所说,大家早就融为一体,虽未正式结拜,但是大家直接称呼程康庄为五弟,程康庄也就搬到客栈与几位哥哥同住。疯癫老道所说骑马打仗事,也只有程康庄自己心里清楚,幼儿时叔叔将他放在肩头骑在脖颈之上,路遇另一位肩上扛着孩子的家长,叔叔跟人家聊会天,程康庄就与另一个小孩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两个三四岁的孩童打的有模有样,被一位过路的和尚看到,过后和尚便偷偷摸摸收两个孩子为徒。直到程康庄9岁时才被家里人发现,为了断绝程康庄学武的心思,遂将他送到姥姥家寄籍读书。 第二日辰时刚到,就听到县衙方向炮声震天。末场考完,即将自第一场起当取考生,全数拆开弥封,用姓名发案,称之「长案」。长案第一名称作县案首。黄纸朱笔书名。 衙役们一阵敲锣打鼓,在县衙前八字墙上张贴黄榜,第一名:施元! 施元看完微微一皱眉头。假使别人中了县案首即使没有高兴地蹦起来也指定要雀跃兴奋一番,而施元却是皱眉头。这个案首不好啊,太招眼,下一场府试是要座到考官跟前的。考试成绩太靠前然后不去参加乡试那是绝对会被关注的,被关注到就容易暴露身份。虽然在万历朝神宗黄帝下旨褒录建文帝时期的诸多忠臣,建表忠祠于南京。位列首位的是徐达的长子徐辉祖(史载朱棣入京师时,徐辉祖守在徐达祠堂之中不予迎接,最终被幽禁致死),其次便是方孝孺。至此,方孝孺终于沉冤得雪。沉冤二百年,皇帝一句话就完事了,到这时候施家曾经讨论过是否认祖归宗,最后一致决议,等等看。 施元在沉思,傅山也不去看榜却在旁偷眼观察施元的一举一动。这位兄弟心思沉稳如斯,一十三岁年龄考中县案首,竟而波澜不惊,面上不见丝毫喜色。初见此子在扇面上题诗,诗文姑且不论,单就是那笔铁画银钩的字体,说是胸藏百万雄兵一点都不为过。 “恭喜施案首贺喜施案首。”几个住在悦来客栈的学子来到施元面前,“没想到啊,案首平日里不温不火,少言寡语,这就一鸣惊人一泓飞天呐。” “同喜同喜,诸位仁兄成绩如何?”施元这句话问出来后,在场一片寂静。怎么回答,说好,你还好得过案首第一名吗,说不好这许多学子在场也是难以启齿。 “诸位,我们暂且回去客栈,有酒有肉,回见回见。”郑正明一拉施元袖子,转身招呼一下其他人,匆忙挤出人群回客栈去了。 第二十三章 为娘有喜了 第二十三章为娘有喜了 “别拽着我啊,看把我新衣服都扯坏了。”回到客栈施元挣脱郑正明的拉扯。 “你这衣服都该染色了,还新衣服。”傅山笑着打趣施元。 “施元,姐夫,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店里小二去药店买药,遇到了镇上胡郎中家的三儿子胡晓三也到药店取药,听他跟药店老板说孤山村施家娘子身体有痒,家里男人都不在家,只能由胡晓三这个师侄代劳。我看啊这也考完了,你不如这就赶紧回家。婶娘自己在家生着病也是不行。”郑正明非常严肃郑重的说道。 “对对,四弟,应该回去,待明天去县衙拜见知县,我们替你回禀一声,想来县尊也不会计较一个孝子的失礼。”傅山闻言也是着急的说。 “好,我这就返回家里,此后一切事宜还请诸兄费心代劳。二哥,你的驴子借我骑一下,快驴加鞭傍晚也能到家。”施元闻听家中消息也不惊慌,因为他心里清楚母亲虽是老生子,身体却是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没有意外事故,都不是什么大事,感冒发烧也未可知,所以施元并不惊慌。 至于拜见县令,认座师,施元是没有兴趣的,都准备舍弃科举之路了,弄些虚头巴脑的也没有,浪费感情。 傅山等人看着施元虽然面有忧色其实并不惶恐,各自也就安静下来,七手八脚帮着施元收拾东西。 “四哥,行囊就别带了,没得拖慢了速度。”程康庄在旁言道。 “对啊,行囊我们马车给你带回去,你先走。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找我姐。”郑正明扶施元上了刘东方拉过来的装好鞍鞯的健驴。 施元翻身上驴,回头抱拳拱手,“诸位哥哥兄弟,考事完毕务必到寒舍一叙。就此别过。”说完再也不回头,打驴飞奔而去。 一路无话,在傍晚时分施元灰头土脸的回到家门口。推开大门,唤了一声娘,没有回应,又唤了一声大姨,也没有回音。第二进院子,继续呼唤,呼唤的声音中已经有了一丝哭音。施元来到这个世界跟老爹感情也就一般般,而与老娘阎焉的感情是最真切最融合的,这具身体就是人家给的,假如没有前世记忆的延续,施元一定是一个特别受母亲宠爱的乖宝宝。 “是元儿回来了吗?”弱弱的声音音量不高却是亲切无比。 “娘!”施元飞奔到后院父母的卧房,“娘,儿子回来了。” “考完了?”依旧是弱弱的问话。 施元的心都碎了,娘亲这是咋了,有气无力的。定是病的不轻,要不然依照阎焉以前咋咋呼呼的性子,肯定要抱起儿子啃上几口。 “娘,您这是怎么了?听胡晓三说您病了,是什么病?哪里不舒服,儿子得异人传授也许能帮上一点忙。”施元急切的问道。 “娘没事。”阎焉的脸上一红,“胡晓三怎么跟你说的?” “不是胡晓三跟儿子说的,是胡晓三在药铺拿药,跟药铺的人说是给您拿药,被郑家下人听到了。所以儿子着急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也没去拜见县尊。”施元见母亲气色不错,终于放下心来。 “考的咋样?中了吗。”阎焉慈祥的摸着施元头顶蓬乱的发髻。 “嗯,中了。胡师伯说您是什么病?家里是该买个下人伺候着了,老爹也真是不着调,常年在外边跑不回家。”施元感觉家里应该整顿一下了,大姨没事都会来住一阵子,可是不长久啊。 “这孩子该打,怎么能这么说你爹。等你爹回来就去买两个使唤丫头,你大姨也说了,该给你找个书童了,要不然出个门也没人照应,写个字还要自己磨墨。”阎焉深以为然。 “别说我,还没回答我胡师伯怎么诊断的?”施元感觉老娘是在故意回避自己的问题,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 “没什么啊,娘挺好的。我儿考了第几名啊,有没有拿个前十?”阎焉很清楚考了县试前十在府试时一定会取中的,再怎么说府尊也不会打县尊的脸,这是官场潜规则。 “案首,您别扯远了,您这是什么病?”施元有点恼怒,跟自己儿子有什么不能说的,东拉西扯的干嘛。 “案首!”阎焉一声惊喜的叫声吓了施元一跳,“我儿子是县案首,哈哈哈,咱们施家几代读书从来都是县试前十,但也从来没有案首,我儿这是零突破啊。施家祖宗有灵,快去给祖宗上香,感谢祖宗庇佑。” “天黑了,祖宗们都安歇了,不便打扰,明天一早我就去上香。娘,您这是什么病?”施元真是急了。 “我儿考个案首,为娘病早就好了,儿啊,饿了吧,娘给你煮面去,想吃什么打卤?。”阎焉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行!”施元挡在阎焉身前,冷着脸说道,“今天您不说什么病,什么也别干了。” 闻言阎焉脸上又是一红,扭捏的说道,“儿啊,有些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问了。” 别问?难以启齿?妇科病?傅山傅青主妇科?一连串的词在施元脑袋里连贯起来,特别是傅青主妇科在梁羽生的书里读到过,记忆到现在才蹦了出来。可是现在的傅山懂医术吗? “你不说明天我去问师伯,胡师伯一定会告诉我的。”施元执拗的说道。 “你也不用去麻烦你胡师伯了,娘没病。娘这是有喜了。”阎焉终于忍住羞涩,对儿子说出了这个惊死人的乌龙。 “有喜?怀孕了。”施元一时还没想明白,转而就明白了,这古人还真够害羞的怀孕有什么不好说的,这赶后世恨不能来个官宣。 “胡郎中说为娘胎气不稳,需要养胎,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大悲大喜。你说我儿子考个案首怎能让我不喜,这是双喜临门,值得高兴。”阎焉说出心事也就没了顾及。 “老爹这次去哪了?走一个月了吧,也不知道天天在外边干啥。”施元很是埋怨自己的父亲,出门旅游也不能不管自己家老婆孩子啊,自己上辈子就是等孙子上学了才开始旅游的,这个老爹真是不负责任。 “儿啊,”阎焉神情一肃,拉着施元坐到椅子上,“你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施元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突,尼玛,在此生活了十三年了,第十年才知道有那么一个古往今来全球唯一被诛灭十族的老祖宗方孝孺,现在第十三年,老娘竟然还在说有事该让你知道了,这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自己不知道呢。 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孝加一孝 第二十四章二十四孝加一孝 “咱们施家其实家族很大,只是没有在一地居住。施家家族有偌大的产业,一直是我们长房把握着,你父亲就是这些产业的掌控人,所以他并不是出门游学,你也不要怪他。将来这些产业会交到你的手上。”阎焉郑重其事的说道。 施元这时真想仰天大喊:老子也是富二代!不单单是富二代,也不知是富多少代,想想就美滴很。以前还想着百十亩地当个小地主也不错,温饱有余,可以安乐的活到死。没想到啊,能有多少产业啊,不会有几万资财吧。 “年前盘账,家族资产超过八千万两白银。”看到施元跃跃欲试的样子,阎焉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娘,等等,看咱家使唤丫头都没有一个,这过的什么日子。你有万万家财不能用要来干嘛,还不如舍了给穷人。”施元不是被巨额财产冲昏了头,而是不齿于这种躺在银子上过着苦哈哈日子的行为。 “穷人?我们家还少捐了吗,江西水灾闹饥荒,我们家施舍白银三千两,购进米面开粥棚,当地官府诬陷我们借机收买民心图谋不轨。为此我们搭进去族人两条性命,被勒索五千两白银。陕西大旱,我们的粮食还没到地头就被官府查扣,万幸运粮车队只是我们家雇佣的,我们家才没有进一步的损失。”阎焉越说越是气愤,情绪一时激动起来。 “娘,我饿了,我要吃臊子面,”施元看着动情的阎焉,赶忙撒娇道,“等你再过几个月就不能给儿做面了。” “娘没有那么娇气,做面还是没问题的。”阎焉起身准备去做饭。 “妹妹,妹妹,这是怎么话说的,快让姐姐看看,”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不是大姨闫媒婆还有谁,“在镇上听胡郎中说妹妹有喜了,姐姐这就连夜赶过来,你这自己在家也不行啊,身子沉了干什么都不方便。吆,施元回来了,这是考完了吗,没听说别人家的学子回来啊。” “大姨,我也是听闻娘亲生病才急着赶回来的。”施元对这个大姨那是最为亲近,就是她不让自己说话的。 “这怎么话说的,胡晓三从县城回来说我家元儿考了案首啊,还以为我元儿要等几天才能回来呢。这是大孝子啊,弃功名于不顾就是为了回家探母,你这是第二十五孝,比二十四孝多一孝。回头也让人刻个碑立在村头上。”闫媒婆一边手忙脚乱的接过阎焉手里的面盆,一边喋喋不休叨唠着。 “大姨,二十四孝是二十四个孝悌故事,不是按多少算孝不孝。外甥赶回家也是一场误会,这如果传出去平添让人笑话。您老可千万不能出去说。”施元也是哭笑不得,大姨怎么就能跟孝联系上呢。 “那就不立二十五孝碑,回头元儿考个状元回来,咱立个状元碑,不对,要建个状元牌坊才是正办。哟,妹妹你坐着,别乱动,胡郎中说你要养三个月的胎气,这几个月我就不走了,专门照看我家幺妹。你说你们家怎么就是不肯找个下人使唤呢,这要是侍婢成群的还用得着老姐姐跑来跑去的。”闫媒婆一边说一边手上不停的揉着面,转头看到施元站在那里若有所思,“施元你别站着了,快去取些柴来。” 三天以后,傅山带领着三个小兄弟一辆马车而来。当郑正明知道在自己的误导下闹出诺大的乌龙时,苦笑不已。傅山在旁劝解道:“三弟也不用自责,这也是为了四弟好。四弟能快驴加鞭跑回来也不错,免得受了那腌臜教谕的奚落。” “大哥,什么意思?教谕咋了?”施元听了一个莫名其妙,看来第二天拜知县的过程出了幺蛾子啊。 “四弟不知,第二天我们去拜谢县尊,中午县尊设宴,县教谕吴正道在座,那个老家伙对我们前十的学子一通奚落,让人实在不爽。”刘东方气愤的说道。 “还不是他自己家的两个侄子都没进前十啊,就那两个歪瓜裂枣我真想揍他们一顿。”程康庄仰着还未脱稚气的脸不忿的道。 “哈哈,无限大!吴孟达,一对活宝,诸位何必跟他们闹气。如果没有菜团子喂着,估计第一场就会落榜了。”施元打了个哈哈劝解众人。 “什么菜团子?姐夫你仔细说说,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郑正明突然来了兴致。 “也没什么了,第一场考试偶然所见,吴正道利用巡视之便,给活宝二兄弟的桌上各放了一个菜团子。吴宪达还有点心机,偷偷摸摸的。吴孟达那个笨蛋竟然就在桌面上掰开菜团子拿出里面的纸。哎,从古自今,甚至到以后几百年,为了过科举这个独木桥,人们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花样百出,这就是将来国家之栋梁,社会之支柱!”施元感慨之余想到了几百年后为了高考,替考、篡改分数、甚至冒用他人姓名各种丑态。 “四弟说的对啊,科举取士比之古之举荐制度也没好多少。”刘东方也是一声感慨。 “不合理的就要去改变它,只有打破旧的体质才会建立新的秩序。”施元不自觉的引用了一句后世惯用的口号式语言。 其他四人都默不作声的望着施元。 完蛋,又冒场了。这种话怎么能当众说出来呢,这是叛逆,是反叛,是大逆不道,是叛经离道。 “嘿嘿,说着玩的,都是自家兄弟只当没听见好了。”施元赶忙往回遮。“大家进里面见见家母好了,都是结拜兄弟,见见也是应该的。” “臣傅山、臣刘东方、臣郑正明、臣程康庄,拜见主公!” “干嘛呢,干嘛呢,都起来,这又不是过家家,快快快,大哥带个头起来。”施元这边扶起一个那边又跪倒一个,没办法只好求助傅山这个老大。 “四弟,大姐夫,你走之后,我们谈论了一夜那个疯癫老道,天机不可泄露啊!”郑正明欲言又止的样子颇为滑稽,转而一正面色,“从今之后,我们兄弟就以贤弟马首是瞻,共创一番天地。” “定以贤弟(四哥)为尊,开创一片新天地!”其他三人异口同声。 “我说你们这是要道德绑架啊,我一个小地主有多大本事。”施元无奈道。都是嘴快惹的祸,这要是把后世阶|级斗铮的彪语给你们弄一些出来,还不吓死你们。 “贤弟休要过谦,你不开口谁敢做声。还有你行囊里那张咏屈原的草纸,一跃冲向万立涛!何等的慷慨奔放。”傅山一边说一边挥舞拳头。 第二十五章 共同会 第二十五章共同会 “施元,你给我滚出来!”门口传来一声娇喝。施元一听之下就知道,是自己没过门的媳妇来了。 “来,来,来,贤妻,来见过大哥傅山。”施元借机赶忙从刚才拜主公的尴尬中脱离出来。 “见过大哥。”郑洁敛裙一礼,这个大哥是第一次见,不能失了礼数。 “二哥,刘东方。”施元继续介绍。 “见过二哥。”虽然以前认识,现在可是以结拜兄弟的身份见礼。 “三哥,郑正明。”脱口说完施元就后悔了,可是话已出口也是不能收回了。 “见过三我捶死你个死胖子。”郑洁也是一时没缓过来,等见到郑正明满脸尴尬的时候才意识到,对面是自己堂弟。 “别闹别闹,还有个你没见过的,今科最小童子,我们结拜五弟程康庄。”施元拖住刚要动手的郑洁。 “见过嫂嫂。”程康庄倒是机灵,抢先见礼。 “叔叔有礼了。”郑洁按照礼仪也向程康庄行了一礼,转而展颜,“你是最小的童子试生员,有十岁了吗?” “我十一岁了,”长了一张娃娃脸的程康庄无奈的笑笑,“嫂嫂也是练武之人吧。” “你怎么知道?也是?”郑洁好奇的问道。 “嫂嫂举手投足之间具有章法,不是练武之人绝对不可能做到。”程康庄没好意思说,嫂嫂你的一双大脚出卖了你。 终大明一朝深受宋儒朱熹封建腐败思想影响,凡富贵人家女子都已裹脚为美,郑洁从五岁开始就听施元讲述武侠故事,以及一些冲破封建思潮的理论,所以宁死不裹脚。其实民间普通人家女子也是不裹脚的,裹脚还怎么下地干活,不干活等着饿死啊。 “你们在这聊吧,我进去探望婆婆去。”郑洁学着男人行了一个罗圈揖,转身就要进内院。 “别去。”施元赶忙拦住,儿媳妇去看看婆婆怀孕?这是多么残酷的梗啊,来自后世的思想驱使施元拦下了郑洁。可是,好像,在这个时空儿媳妇给婆婆伺候月子也是正常,就是孙女给奶奶伺候月子也是会有的。 “啊?婆婆有什么不方便吗。你也真是的,回来三天也不让人捎个信给我,如果不是在村头遇到我们家马夫我都不知道婆婆生病,你还早几天回来啦,你说你是不是该打。”郑洁做出一副凶恶状。 “娘亲有孕,不是生病。”施元趴到郑洁耳边悄声说道。虽然兄弟几人也是知道了母亲有孕的事,施元还是装作神秘的小声跟郑洁说话。 被施元在耳边吹来的热气弄的耳朵痒痒的,郑洁焉然一笑,不再理施元,带着两个丫鬟捧着东西跑向后院。 “主公。”傅山冲施元一拱手。 “打住,别乱叫,听上去怪怪的。”施元赶忙阻止傅山。“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同样的结义兄弟结局却是截然相反。你我兄弟结义乃是志同道合意气相投,以后或许会有更多兄弟加入进来,不如我们起一个名字吧。” “对,师出有名才是正道,据传闻江南一带学子结社风气非常之盛,我们也应当结个社。”程康庄年龄虽小,见识倒也广博。 “然也,我提议叫共同社,共患难同富贵!”刘东方思考一下提议道。 “结社不一定叫社,不如叫共同会,聚会、会和之意。”施元心说,共同社那不是小鬼子的玩意吗,听起来怪怪的。 “好,共同会好,就像施元讲故事里的红花会。施元就做我们的总舵主,将来我们还要在全国建立各个分舵。”郑正明开始兴奋。 施元的故事与原著相差不多,只不过把历史朝代反清复明改换成了反元复汉,汉家儿郎当自强!郑正明的话里施元还听出了一些另外的意味,分舵?有点意思。 五个人加起来也不够八十岁,不管心气再高,限于见识也提不出什么更高层的建议。最终还是施元提出了几点建议,第一,确立共同会成立宗旨;第二,明确共同会组织形式及其分支机构;第三,五人以外后续欲加入者要写申请书,要有担保人。加入机制有了,还要有退出机制,分为自愿退出和强迫退出两大类,具体细则容后再议;第四,为了保证共同会的健康有序发展,经济支持必不可少,就采用募捐和必娟两种形式;第五,我们应该有一个特殊的标志,该标志应方便携带方便佩戴。 施元讲完,大家低头沉思了一会。“老四说的五条建议非常好,我根本想不出来,但是我觉得捐资这个事,是不是不合适,未免俗气了一些。”郑正明一脸严肃的说道。 “没什么俗的,人存在世间一切都需要用度,一个组织也是一样,聚个会、讲个学哪样不需要钱。再说加入我们的难免会有寒门子弟,救援他们一些也是要的。关于钱这个事我要重点讲一下,一些清流讲求视钱财为粪土,其实大多数私下里敛财无度,只有少数可以说极少数是真正的清流,大多数是附庸风雅罢了。诸君可以看一下现今官场,到处是以各种形式形成的利益集团的影子。”施元越讲越是义愤填膺,明朝灭于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的贪得无厌贪婪成性,施元不愿意讲太多时弊,那样会引起大家共鸣,在这个组织刚刚建立之初还经受不起太大命题的考验。 “好,秒!四弟一席话针砭时弊,让我等大开眼界。”傅山无时无刻不忘推崇施元,“回头各自仔细把四弟的五条建议思考一下,我们再一起讨论。既然建立共同会就要有会首,我看这会首就由四弟担任,大家以为如何。” 对于傅山的这项提议大家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施元低着头,他在思考:天启四年,李自成也不知道造反了没有,应该还没有,好像是崇祯皇帝裁撤驿站才逼反的李自成。现在陕西饥荒还没发生吧,没有饥荒谁会造反呢。哎呦!竟然把他给忘了,魏忠贤!魏忠贤是崇祯前边一个皇帝的宠臣,也就说现在正是权倾朝野的时候。天启皇帝大约干了七、八年,现在的魏忠贤是个什么样子呢。对于朝堂情况施元是一无所知,是应该建立一个情报机构,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情报工作尤为重要。 “四弟想什么呢?”见施元陷入沉思,傅山等人就这么默默等着,见施元长出一口气,傅山这才开口问道。 第二十六章 救灾被劫 第二十六章救灾被劫 “我在想大海之外的世界。”施元确是想到了大海之外的世界,面临即将到来的纷乱天下,将如何以对,逆来顺受易服剃发还是奋起反抗反清复明,亦或是流亡海外?施元想到了许多看似不错的选项,貌似又都不可为。顺应潮流归附大清朝,施元于心不甘,不管是留着鼠尾辫的猥琐形象还是清朝闭关锁国狂妄自大的蛮族秉性,归附大清都是最坏的选项。奋起反抗反清复明终将是一条不归路,历史的车轮不可能倒转,复明万万难以成功,以明末皇帝们的尿性即使复辟成功也终将再次被他们葬送,对了,还有文官集团的自私自利以及腐败的体制的不作为。流亡貌似很有可为,但是域外野蛮之地征服他们谈何容易,没有长枪大炮坚船强兵估计够呛。 “大海之外?山海经—海外经所述的东、西、南、北海之外各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当不得真,这说着正事你怎么还跳跃了。”刘东方揶揄的对施元说道。 “大海之外还有大海,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探索未知世界是何等壮举,可惜现在片板不得下海,不然我等真的可以扬帆远航去看一看。”程康庄也是感慨道。 “你们都给我回来,这都跑题跑到渤泥国去了。还是说说咱们共同会的事才是正题。”郑正明很实际,对这帮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人很是烦恼的说道。 “就是滴,跑题了。我看不如这样,回头大家各自思考思考,结个社成立一个什么帮什么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们谁知道白莲教或者明教、摩尼教?”施元听闻傅山说道帮会两个字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出言打断傅山问道。 “兄弟,这个真不能谈论,”郑正明环顾一下四周继续说道,“隔墙有耳,锦衣卫无处不在,谈教犯禁。” “知道犯禁你们还要谈论,你们的事犯了,乖乖就缚吧。”一个人影从东厢房的窗子翻入。 就在人形还没落地之际,程康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刀蹂身而上,将短刀架在来人脖颈之上。 “老五住手,”施元看清来人面貌后赶忙喊道,“是自己人。大宣哥你怎么从窗子进来,走大门不香吗。” “走大门有什么香的,见你家门口又是马又是驴的,先暗中观察一下,看看我家小少爷又闹出什么新鲜玩意来了。”施大宣揉了揉被程康庄刀子压过的地方,“老钱,进来吧。” 这时,一个面貌猥琐的汉子从厢房门口推门而入。鼓上骚时迁?施元见到来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后世小人书里偷鸡贼时迁的样子。 “老钱,这是我家族弟,也是下一代的族长施元。”施大宣伸手介绍道,“这是老钱,家族生意中的人。” 听施大宣介绍的含糊,施元也不以为意,向弟兄们介绍,“施大宣,我族兄,福建人。”旋即转身介绍自己身边的人,“我的结拜兄弟们,老大傅山、老二刘东方、老三郑正明、老五程康庄。” “这几位之前见过,康庄兄弟好身手啊,匆忙之下拔刀制敌动作一气呵成,果然不凡,难能可贵的是小兄弟年纪尚小,假以时日必成高手无疑。”施大宣由衷的赞誉程康庄的身手。 “大宣哥谬赞了,一见大宣哥就能看出是大开大合的上阵杀敌的功夫,不像我这些闪转腾挪投机取巧见不得光的小巧伎俩。”程康庄说道投机取巧见不得光时偷眼看了看那个老钱。 “小兄弟好眼力,”别人或许没在意程康庄的眼神老钱可是如刀目光的直接承受者,于是抱拳拱手道,“鄙人钱双喜,也会一点小巧把式,还请诸位多指教。” “钱兄客气了,我们之中也就五弟会点庄稼把式,我等四人却是什么都不行的。”傅山上前一揖说道。 “各位何必过谦,钱某活了三十多岁,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几位小兄弟于武功一道或许不行,然而诸位心中藏了百万雄兵钱某还是感知的到的。手脚功夫只能搏杀数人,兵韬谋略却能纵横天下。”钱双喜恭谨的说道。 “呵呵,钱兄说笑了。”施元赶忙拦住他,这几天的人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谈论天下之事。“不知大宣哥有什么事这么匆忙,我爹还没回来。” “是叔叔让我先回来的,有事跟少族长报告。”施大宣严肃的说。 少族长?这是个什么称呼,施元皱起眉头,要不要这么正式的称呼,看来是有大事了,这个“大”来的还很猛烈的样子。 傅山闻言给刘东方郑正明程康庄使个眼色,示意大家撤退。 “你们也不用走,既然大家结拜一场有些事也不用瞒你们,我们施家祖上留下个很大的产业体系,但是不在我们本地,而是分散在全国,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规模,应该不少于几千万两白银吧。”施元见傅山等人欲回避,就开口拦下了他们。 傅山等人见施元是真心挽留,就停下了脚步。 施元见傅山等人安静的听着,就继续道:“大宣哥在福建辅助我族叔施道明管理家族在福建的产业。大宣哥,有什么事直接说,都是自己人。” 施元一席话让傅山等颇为感动,一个结拜兄弟能将家族最大秘密与自己分享,那是多大的信任,这样的兄弟值得生死相交。再一个方面说施元的为人之大气,心中丝毫不会为一家之私一家之利而蝇营狗苟。 施大宣见施元如此说,也就不再顾及,“陕西白水王二聚众造反,起因是陕北和关中北部连年发生灾荒,天气久旱不雨,草木枯焦,赤地千里,饥民外逃,饿殍遍野。饥民迫急,官府官员只顾往兜里捞银子,根本无心救援。饥荒民众聚集,有王二振臂一呼,兴起一股造反势力。这次造反还与我们家族有莫大干系,族长派我二人回来就是提醒少族长早作准备。” “造反了?”施元听后低语一句,“跟我们有什么莫大干系,难道我们在期中做过什么?” “不是,起因是我们家族在西安的支脉为白水灾民准备了五百石(dan古代的一种计量单位,好多有声书读作shi,真是不知所谓)粮食,当时运粮车队一入白水县境,就被知县乔思宝带人扣押。那乔思宝言道我们家族的庆方粮号涉嫌高价倒卖粮食,将粮食作为证物扣押。家族在西安的总掌柜余国华登门求陕西巡抚乔应甲,乔应甲不但不与解决粮食问题,还苛责我们粮号没有课税,没有按规定缴纳新响,还没有课均输赋,所以粮食不与归还,还要追粮号的责任。当地人王二听闻这个消息后,聚集饥民人众去县府抢粮,遂形成民乱。族长担心官府行攀附连带之事,所以提醒各地商号做好准备,少族长是家族之希望,故请少族长暂且躲避。”施大宣一番话说下来有些口渴,也不管其他人,端起桌上不知谁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二十七章 借个丫鬟 第二十七章借个丫鬟 “什么响啊赋啊乱七八糟的,这个乔思宝也是该死,王二弄死他了没有?”施元淡淡的问道,好像这件事就应该这么办似的。 “没有,王二刚刚聚众起事,乔思宝就跑了,官印都没带。乔思宝是巡抚乔应甲的侄子,估计是投奔西安城了。”钱双喜接口道。 “可惜了!四哥,要不然我混进西安城去弄死那个王八蛋。”年龄最小的程康庄跃跃欲试道。 “你一边呆着去,事儿就没有这么干的。”施元怼了程康庄一句,转而似自言自语道,“这个王二也不灵啊,俗话说杀官造反,他造个反官都没杀一个,没希望的玩意儿。陕西大旱赤地千里,这才是刚刚开始,后边有热闹看了。大宣哥,你回去吧,告诉我父亲,把家族在河套包括河南北部的生意都撤了吧,家族人等疏散到江南、江浙、福建、广东等地,四川也不好,太憋屈,过几年也撤了吧。” “少爷,我们在四川没有生意。”钱双喜回答道,他对施元的称呼由少族长不自觉的变成了少爷,说明他已经完全被施元的沉稳淡定所折服,完全认可了施元的主人身份。 “哦?那就简单哦了,”施元看了一眼钱双喜这个鼠目男人,人不可貌相啊。“大宣哥,有个事要你禀告我爹,就是家母怀有身孕,不能迁移,让他尽早回来照顾。” “啊?”施大宣貌似没有听懂,“婶娘有孕让叔叔回来干嘛?” “老婆怀孕不应该丈夫回家照顾嘛!”施元详怒道。这都是些什么动物,老婆生孩子不该管吗。 “少爷息怒,大宣少爷说的是老爷暂时”钱双喜媚笑着开口给施大宣解围。 “你,闭嘴!”施元更怒,“他如果不回来我就带着老娘搬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居住,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当哥的管了。这许多年都很少见到他影子,哪有这么当父亲的。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当爹就该有当爹的样子。” 施大宣闻言不由得心头一震,额滴个娘来,自己这次出来也有一年多了,儿子施琅四岁,自己也没见过几次,将来自己是不是也会遭到如此报应。 “好了,事情紧急,我也不留你们,我也没有盘缠相赠,你们这就走吧,告诉我爹,旱灾会越来越重,饥民会越来越多,咱们管不了,战略性撤退是必须的。别到时候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救苦救难慈悲之心不是这么干事的,佛祖永远也不会直接出手救人。”施元缓了一缓继续道,“官府就是这幅尿性,救灾无能,盘剥无度。我们还是要更低调一些才好,树大了招风。” 施大宣与钱双喜二人闻言留下一包银子匆忙告辞。 傅山等人默默的观看了整个过程,其震惊程度无异于开春时节的大地震。 “老四,”郑正明首先开口,旋即改口叫道,“姐夫,你是怎么知道旱灾会越来越重?即使官府救助无力也应该不会有多大影响吧,你说撤出河套地区的所有生意,那会损失多少啊。” “说你不读书不学无术你还不服气,你没观察到这两年冬季是越来越冷了吗,冬天冷则夏天干旱,古书上早有记载,并且这一个周期会持续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天公不作美,人奈何!顺应天道才是正途。”施元感叹一声。 送傅山等人各自回家,程康庄也跟郑正明去了郑家。施元回到内院,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阵叽叽咋咋的欢声笑语传来出来,施元无语的叹息一声。儿媳妇探望婆婆生孩子,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按年岁算阎焉也还不过三十几岁,三十几岁,好可怕,这要生到五十岁恐怕自己都要当爷爷了。 “姑爷。”立在门口的丫鬟画儿,对着施元盈盈一礼,开口叫道。 施元仔细看了看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丫鬟,发育的不错,呸,确实发育的不错。施元摇摇脑袋,老想着人家姑娘发育的如何干嘛,这要是让女汉子郑洁知道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吧,这个画儿小鼻子小眼小巧的异常可爱。那个琴儿是比较大条的类型,跟在郑洁身边次数最多。棋儿心细如发,手工女红做的最好,照顾人也体贴,是个好姑娘。还有一个书儿,施元在郑家书房读书的时候都是书儿伺候着,话不多,很有眼力介。施元想了一圈,点点头,不知道将来成婚了,老丈人那边会不会一起都陪嫁过来。施元是不知道啊,也没人跟他普及过这些,古代贴身丫鬟也叫通房丫鬟,在主家那身份地位比之普通小妾要高上不少。 “姑爷?”画儿轻唤了一声,见施元依然自己摇头晃脑的傻笑,“姑爷。”画儿的音量提高了不少,这才惊醒了沉浸在比较几个美女丫鬟优劣之中的施元。 施元尴尬的一笑,做个禁声的动作后,推门进屋。 “娘,大姨,”施元转头看着郑洁,这种情况下怎么称呼呢?在没人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乱喊,各种不着调的外号相互起了一大堆,几天换一个,有时候一天换几个,使用频率最高时间最长的是棒子姐和小二郎,当着老娘的面棒子姐是不能叫的,叫娘子?太酸。施元权衡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冲郑洁点了点头,什么都没称呼。 “哈哈哈,这小公母两个,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这怎么话说的,都快成婚了还扭捏起来了。元儿,你朋友都走了?也该走了,这个时候一帮傻小子在家里也不合适。”闫媒婆终于歇了口气,端起杯中茶看了看,见杯子底地下几片茶叶静静地躺着,又放下杯子,“我去烧点水,净顾着说话了。” “大姨,你坐下,”施元挡了一下闫媒婆,转头对着郑洁说道,“你这次带着琴儿和画儿来的吧,把画儿借我一阵子可好。” “都是一家人还说借不借的,有事只管吩咐就行。”郑洁在婆婆面前装温柔非常成功,虽然婆婆知道一些底细,面子还是要装的。 “画儿,去厨房烧点水来。”施元也不客气,见郑洁这样说立刻冲着门外就嚷。画儿在外边应了一声,就去厨房忙活去了。 “元儿,这样不合适吧。”阎焉斜靠在炕上,说话却是不敢用力的样子。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施元不以为意的道,“大姨,你这几天也别闲着,帮家里找几个下人,我爹这个当家的也让人不省心,把个家弄成这个破烂样子。” “买个什么样的?不是大姨跟你吹牛,方圆百里之内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谁家长谁家短什么样的品性,我都了如指掌。咱家早就该找下人了,雇也行买也罢,大少爷你划出道来,大姨这就给你张罗着跑腿去。”闫媒婆缓了一口气,又问道,“你要买几个?” “看门的老头一个,人要机灵不能太死板,最好是没家口拖累的鳏夫。厨娘要一个,主要是能做荤素菜肴,不能做也没关系,人要心灵手巧,面食吗过得去就行。丫鬟婆子各一个,主要是伺候我娘。力夫一个,能跟厨娘找一家的最好,要求会养马,人要憨厚一些。呃,就这样吧。”施元还是老施元的时候经常发号施令,安排起事务来井井有条,对于这么一点事,也是不要太简单。 “你难道就没想到你还缺个书童吗,我都跟你说几次了,你怎么不往心里去呢。”郑洁又想爆发又想装淑女好难受。 “好吧,看着有人机灵手脚勤快的青年人给我找一个,我缺伴当、长随,不需要书童。”施元盯着郑洁说道,语气中满满的不容置疑。 第二十八章 买人做事 第二十八章买人做事 闫媒婆名不虚传,短短两天时间就办妥了施元交代的事。当各色人等站在院里拜见主母和小公子的时候,施元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万恶的封建社会是有多么的万恶。 看门人,一个五十出头的壮汉子,以前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两口子带着一家子从陕西一路逃荒,大儿子一家四口失散音信皆无,传言被鞑子掳去。小儿子被乱军所杀,唯一的女儿在过太原时遇瘟疫不治身亡。年前来到河口镇,靠打零工混口饭吃。天不作美,老伴在失去儿女的悲伤之下一病不起,前几天也是故去了。闫媒婆出钱替他料理了后事,这汉子就甘愿为奴,来到施家,闫媒婆又重新给他办了户籍,起名叫施长福。施元听完闫媒婆介绍后,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名字满意还是人满意。 厨娘华大姐,刘东方村子的人,两口子没孩子,丈夫刘木一起来的。施元一听之下还以为找了个花大姐,后来听说人家姓华,方才释然。看打扮施元就已经可以肯定,华大姐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刘木,人如其名就是像一根木头一样,但是看身板应该是个有力气的。两口子本来生活的也是快活,可惜一场回禄之灾,本不富裕的生活噶然而止。家里的房子烧了也没什么,问题是粮食也没剩下,没粮食也问题不大,可是烧的还有准备交租子课税纳赋交捐的粮食,家里失火税赋不免地主家的租子不免,没办了,两口子只好卖身为奴。 丫鬟的名字那叫一个奇葩,水灵儿,没错人家就是姓水,名字叫灵儿,人如其名两只大眼睛忽悠闪动透着一股子灵劲,可惜身子骨太单薄了一些。北边大同府人士,大概身世就像很多故事里的一样,被村里恶霸恶少看上,故意借钱给灵儿父母,还不起钱,抢女儿,父母奋起反抗,结局跟杨白劳一样悲催,灵儿一个人逃了出来,后来混在逃难的人堆里,勉强有官府的一口粥活命,没有饿死。喜儿第二啊,施元感慨一声,也不对,水灵儿比杨喜儿可要早了不知多少年。有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福的样子千篇一律,不幸的故事万千不同,这句话用在水灵儿和杨喜儿身上就不够贴切。或许杨喜儿就是水灵儿投胎转世吧,也不对,怎么可能生生世世都要受同样的苦。真如果那样子,阎王殿早就被轮回转世的鬼们给拆了不知多少次了。 婆子身世相貌似略微好一点,五十不到已经花白的头发,粗糙的手,看什么都是默然的眼神,这些都很能说明这个叫沈娘的婆子不是来占便宜的,沈娘——婶娘,好别扭的名字。施元果断决定这个沈娘改名叫沈三娘子,沈大娘不行,沈二娘听着更是怪怪的,就叫沈三娘子。不用问身世,听沈三娘子一口的陕西米脂口音施元就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世能说上七天八夜。一张被岁月的刮骨刀雕刻满是皱纹的脸,依然能看到青春时靓丽的面容,她可能更苦,她肯定有故事。 还剩下一个书童,还就真的是书童,闫媒婆跟郑洁串通好了,这个角色一定要是个书童,绝对不能是个笨手笨脚的跟班长随。这个书童的身世绝对是这些人里面最好的,灵丘县一个破落秀才的儿子,破落秀才叫李兴旺,本来父母留下一些家产,可惜这个李兴旺学会了一门被称为赌的手艺,这个手艺吧,它败家啊。败完家财卖老婆,卖完老婆卖儿子,就这样这个叫李大业的孩子被牙行的人几度倒卖,最终落到闫媒婆手上。李大业,16岁,曾经是灵丘县试第十名,还没等参加府试院试就被卖了,名字一旦上了贱籍就再也没有机会参加倒霉的科举了。 施元再次扫视他们一眼,心藏(这不是错字,为什么不用心脏?呸!你的心才脏。)不由得再次抽动了一下,六个人全部是买来的,没有一个是雇佣的,最大问题是六个人只花了五十五两银子。华大姐两口子最贵,一起二十二两。施长福五两,给老婆办理后事用了三两,剩下二两换成铜钱分发给了几个同乡来的难民,他还是一无所有。 六个新加入这个家庭的新人,排排站,等待施元这个小主人训话。 施元清了清嗓子,“各位家人,”开场就用上了后世网路上经常用的称呼。“欢迎你们加入我们施家这个大家庭,我们家很简单,家父家母还有我一共三个人,我叫施元,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主人,嗯,对,主人,少主人。施家的家规也很简单,有三禁止五不许,禁止就是,第一”。 施元侃侃而谈,一个六个人的队伍好带的很,比之前世几百上千人的工厂简单不知多少倍。施元在得意的同时心中隐隐感觉对不起老爹千里迢迢派人回家送信,但是时代见识的不对等,让施元无比的淡定,陕西难民是不会来忻州的,即使后来的李自成也是去的河南。所以施元决定首先稳固自己的大后方,至少在母亲怀孕期间,不能有任何闪失。 时光荏苒,不能装逼的日子在一天天过去,天气已然到了盛夏。施元躺在院子里大树下的竹躺椅上,悠然自得的吃着画儿喂到嘴里的甜瓜。自从施元跟郑洁借丫鬟开始,画儿就被郑洁留在了施家,名义上是照顾怀有身孕的婆婆,实际上便宜了施元这个能懒则懒的家伙。 书童李大业正在为施元收拾行囊,府试在即,从河口镇到忻州紧赶着要走三天的路。 施元正在优哉游哉的享受着超级一对一喂食水果的时候,看门的施长福跑着来报,说是有个自称少主人大哥的人来找少主人,施元听完微微一乐,这是傅山到了。带着光环的历史名人行为就是与俗人不一样,郑正明与刘东方每次来家,都是直接冲进来,当然只是冲到施元住的前院,后院是不能去的。看看人家傅山,都说了是少主人大哥了,还要等着门子通报。这样说明另一个问题,傅山跟自己还是不够亲密啊,疏远才有客人该有的礼节。 施元一路小跑着赶到大门口,看到傅山还是那副潇洒倜傥的样子,白色文生公子巾白色文生公子服饰,身背一把宝剑,去考试你背着宝剑干嘛,这在后世叫私自携带凶器,是要被拘留的。 “大哥,”施元热情的上前拿过傅山的行李,迅即又被随后跟来的李大业接过去,“你来了就直接进院即可,干嘛还要等着。” “呵呵,四弟,没想到分别几个月你家变化如此之大,庭院洒扫干净门扉修缮一新,单单墙头上的草都一根不剩的拔掉了。”傅山看了看施元身后的书童,“这回书童也配上了,有没有找几个护院?如果没有,愚兄可以勉强而为之。相当日在那个悦来客栈,有个老道就说过我就是当护院的命。” “大哥说笑了,谁敢劳动大名鼎鼎的傅青主傅大侠。大哥快请进里边喝茶,我家还有武夷山正岩大红袍。”施元头前带路引傅山入内,转头吩咐施长福,“让刘木跑一趟郑家庄去找我那个小舅子过来,再去请刘东方,就说我们大哥到了。” 第二十九章 忻州赶考 第二十九章忻州赶考 自从上次分别时得知施元家族产业众多,傅山对施元的感情就有了一些变化,不再像刚刚认识时那种仰慕敬畏,反而多了一些隔阂在里面。这也许是身份地位想差过于巨大而产生的吧,人就是这样,与自己身份地位想差不大的时候可以设身处地相交莫逆,身份地位不般配了,自卑心就有了。当然傅山是不会有自卑心的,这种历史大牛人有的只是高傲,高傲也掩饰不住自卑。 时间不长郑正明骑着一匹体型夸张的枣红马疾驰而至,这货在郑洁的逼迫下也练了一些武艺,只是肥硕的体型严重影响了武术本身原有的美观的因素。 “小弟郑正明见过大哥,二哥一会就到,他的驴太慢。”郑正明来不及调整好呼吸,就上前给傅山行礼。 “三弟客气了,你我兄弟也不拘这些俗礼。”傅山上前拉起郑正明躬下的身子。 回到客厅。 “姐夫,你不讲究啊,”郑正明抽动一下鼻子,“你这是极品的老枞水仙,是不是忽悠大哥这是正岩大红袍了。” “呵呵,”施元干笑一声,“大哥,这老枞水仙比之大红袍不遑多让,小弟极爱。大红袍就是口碑吉盛,在小弟看来实际不算是最好。” “对,四弟说的对,我也是喜欢这个口味,绵软生津回甘无穷,端的是好茶。”傅山点头赞许。 “你们就知道玩物丧志,茶有什么好品味的,我们可不能被腐败的美器美味磨灭了昂扬斗志。”听声音这是刘东方到了。 “二哥教训的是,美食美味确实能腐蚀我们的斗志,”施元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杯茶,“二哥尝尝,今年的新茶。” “三位贤弟,且都坐下听我细说。”傅山一脸严肃,“前几日有消息,黄河决口,各位贤弟可知?”见众人摇头,傅山继续说道,“我也是路过县城听闻旅商如此言道,” “黄河决口,黄河决口。”施元坐在主位上反复品味着傅山带来的这个消息。天启年间不太平啊,这次春季全国范围的地震,已经算是很严重的天灾,加上黄河多次决口,哎!还有个世界史上三大神秘事件之一的天启大爆炸还没发生呐,估计也快了吧。小冰河时期即将到来,各种异象已经频繁显现。 “老四,想什么呢,”刘东方喝完茶,放下杯子正巧看到施元在出神,“我听说现在朝中有个叫魏忠贤的腌宦把持朝政,竟然有人尊称一声九千岁。哎,天灾没完人祸又来。” “你们的消息都很灵通啊,管那么多干嘛,我们不是要参加府试吗,先考试再说其他。”施元猛然收回心神,高声说道,“路不平自然有人踩,我等身份是干烤橘子,不是闲散柠檬。” “什么橘子柠檬乱七八糟的?姐夫你这一会儿正经一会儿戏谑的,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郑正明自小跟施元在一起玩都已经习惯了施元的说话方式,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使傅山能够适应。 “老四说得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现在我们还没有能力去关心这些事,所以我们首先要取得至少是举人身份才能议论政事。”傅山也不管施元话中的零碎,只是按照施元既定思路说下去。 “老五让人捎话儿来了,说已经从原籍出发去忻州让我们去忻州找他会合。”郑正明像一个大管家,什么事都是他在操心。 七月末太行山的天气已经不再炎热,甚至夜里有了丝丝凉意。县试的时候知道去郑家的悦来客栈住宿,所以大家都没带被子,这次去府城忻州就要带上被子了。当施元将一个四四方方像豆腐块一样的东西放上马车的时候,三个人的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住不放。 “姐夫,你这是带了个什么呢?绑个行囊也这么讲究吗?你这应该是被子吧,你把被子折腾成这个样子,被子愿意吗?”郑正明除了问出心中疑问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们的被子永远都是卷成一个管状吗?你们不觉得卷成管状的被子带上路很奇怪吗,管状物带着方便吗?你们不觉得像我这样把被子叠成这个样子带出门很清爽,很舒心吗。”施元也给郑正明提出了一堆问题。 “嗯,老四这个办法非常好,你们看他的这两双鞋子,塞在绑被子的绳子里很稳妥,不容易丢失。”傅山翻转了施元的被子。 “叠一个被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出发了,两天的路呢。不怕慢就怕站,赶紧。”施元说着同时给自家车夫刘木一个指示。一行人,四个书生两个书童一个车夫,奔府城而去。 忻州府忻州城,四座城门,连同洞门八座,洞门城门重重相对,彼此相通。忻州于万历年间刚刚修葺一新,故而城门楼看上去巍峨耸立,端是不凡。 施元四人书生打扮,守城门的官吏也没难为,也没收税,摆摆手就直接放他们进城。寻客栈谈价钱等等琐事皆由郑正明带着他的书童跑前跑后去办,施元的书童李大业则是与车夫刘木忙着安顿行礼马车等事。傅山与刚刚寻到的程康庄比划起剑术,刘东方则跑出去寻印书坊去了,新鲜出炉的两本书稿可还没有售卖出去。刘东方近几年靠收集施元讲的故事给家里赚了不少钱,施元与郑正明也不再要他的分红。 客栈大堂里只有施元无事可做,闲的无聊,看起了墙上的字画。 一般客栈都会挂一些不是很有名的书生的书画作品,以提升客栈品味。这家东升客栈,挂的有点多。不是一般的多,上楼的楼梯墙上都挂着字画,这就不简单了。即使画作再廉价,在这个年代笔墨纸砚都是属于奢侈品,还有装裱也是价格不菲,所以悬挂装裱好的书画作品都是要钱的。 “客官,您看小店这些藏品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客栈掌柜的见施元皱着眉头观看画作,立马上前搭讪。 “掌柜的,你这些是卖的吗?”施元手指画作貌似的随口问道。 第三十章 细盐 第三十章细盐 “这位公子,小老儿也不通文墨,小店的书画皆是出自一位书生之手,那位书生公子病倒在小店已有月余,盘缠耗费一空,就画了这些书画让小店寄售。公子如果看上了,不防赏下一点银钱,小店也好给书生求医寻药。”掌柜的一脸憨态中倒有些悲悯之色。 “掌柜的,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先去给书生寻医生,书画的事回头再说。”郑正明见傅山非常专注的鉴赏墙上的书画,心中有所觉悟,拿出十两银子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眼见几个少年穿着也不怎么华贵,却是出手如此大方不由得暗自吃惊,赶忙伸手接过,一边招呼店小二去医馆请大夫。当下银子的购买力很是强势,比之明朝中叶的一两银子一千钱升值了不少,基本上民间执行的兑换比率为一两银子一千二百钱。一般平民购物使用的基本都是铜钱,也之所以掌柜的见到十两银子有所吃惊了。 “大哥,这些书画可是精品?”施元低声的问傅山道。 “精品也算不上,不过笔者作画之时却是满腹牢骚啊。”傅山摇头说道。 “大哥这都看得出来。”刘东方不知何时走回客栈。 “也不是愚兄眼光多么老道,也是画这个的仁兄胸腹浅薄了一些,没有隐藏住。假使再过些年月,经过时光锤炼恐怕就很难看出其中端倪了。”傅山说着又转头看向施元,“四弟有意结交此人否?” “嗯?”施元闻言不由一怔,随即明悟道,“大哥言下之意小弟明白,你啊,太不安分了。” 傅山闻言不由得大笑起来,这个四弟调整气氛的手段确实高明,往往一眼之间就能偷偷转换话题。 “掌柜的!两间上房。”随着一声刺耳的男音,一个獐头鼠目的青年男子走进客栈。“哟呵,这不是咱们县的案首小子嘛,真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 “哥,你用错典故了,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紧随鼠目男子进店的男子赶忙纠正道。 “呵呵,我说怎么树上的灰喜鹊一直在叫,是贤昆仲到了。赶快安排住下吧,上等客房两间。”郑正明后边一句话却是向掌柜的说的。 “得嘞,小老儿这就安排。两位里面请。”掌柜的头前带路,向后院走去。 吴孟达吴宪达相视一眼,怎么又是郑家的产业?有心另寻客栈,一来天色已晚,二来正逢赶考季,客栈比较紧张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客栈。两兄弟倒也心领神会,相视之下即便决定住在了这间东升客栈。 刘东方见状摇摇头,“这种臭虫到处都能见到,是躲也躲不开的。” “几位兄长别来无恙,”早就住在客栈的老五程康庄却是从门外回到客栈,见到众人急忙施礼,“小弟去探望一位亲戚,没能在客栈恭候各位兄长,还请海涵。” “就你礼数多,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怎么能让你在客栈守候,如果那样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施元一把拉住程康庄,这古人的礼节也是繁琐。 “长幼有序,礼不可废,既然结拜诸位兄长,定然侍如父兄。”程康庄说完坚持作了一个罗圈揖。 “哈哈哈,到时候你可别说——恕小弟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如果那样二哥可不依你。”刘东方难得的开怀大笑着说。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饭菜已经齐备,几位入席吧。”郑正明假装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的戏谑之情确实难以掩盖。 “有酒席啊,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咱们都是乡党,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话音未落吴宪达那獐头鼠目立刻出现在客栈大堂,“明天,明天我们兄弟做东,咱们去翠柳楼走一遭。” “呵呵,既然来的巧那就请一起入席吧。”郑正明环顾了一下其他四位,无奈的应承道,“只不过这次出门可没带好酒,贤昆仲莫怪才好。” “不打紧不打紧,回头咱们中了秀才,一起去施元兄弟家喝酒好了,那不是喝多少有多少。”吴孟达接口道,貌似中个秀才如探囊取物一样。 “对对对,有多少喝多少,施元兄弟家的酒那是真的好,自从上次喝过之后真是难忘,我都想去睡在酒缸里了。”说到酒吴宪达本来就小的眼睛乐的就剩下一条细缝。 第二天一早,施元起床后书童李大业立马递上一包刷牙用的盐和柳树枝,一脸谄媚的侍立一旁。施元见状皱了皱眉头,自己用猪鬃做的牙刷没带?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施元真的很不习惯,用盐刷牙也就算了,还要用树枝在嘴里捅来捅去,于是乎施元在八岁时就施展主观能动性,亲自动手制作了第一把猪鬃牙刷。以前出门都是自己动手收拾东西,所以牙刷从来没忘记,这次有了书童自己就没去管那些闲事,没成想一个想不到就出岔子。 李大业见到施元皱眉,赶忙说道,“少爷,出门一时疏漏忘记了带细盐,客栈只有这种粗盐,我又细细的磨了一次,您就凑合着用,回头我去买好一些的细盐。” 施元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个李大业初来乍到是不知道自己的刷牙神器啊,还以为自己不满意盐的粗细。于是摇摇头说道,“不碍事的,粗盐细盐都一样用。” 啊,呸!施元将刚刚放进嘴里的盐吐了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又苦又涩,哪里是盐啊。李大业见状一时手足无措,呆立当地。 “你这是在厨房拿的盐?这是人吃的盐?以前吃的都是这样的盐?”施元吐完放进口中的盐之后立刻发出了三连问。 李大业张口结舌的看着施元,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家公子这是咋了,难道以前吃的不是这样的盐吗?好像盐没有什么不对,李大业反复看着手中纸包里剩余的盐。 其实李大业还真的不知道,施元这个隐形富豪家里从很早以前就一直吃的是比平民家粗盐贵十几倍价格的细盐。不但是李大业不知道,施元在这之前也没注意这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