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 前篇 一 盛会之始 “大师兄,地门渡厄的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接引小宗门和散修的鹤童子也都派出了,您到时间该去主持渡厄前的小盛会了。” 执事堂的内门弟子躬着身拱着手,毕恭毕敬。被他称作大师兄的,是当代玄隐灵山凌字辈嫡传大弟子,关山月,凌月真人。 凌月真人站起身来,与那内门弟子吩咐了几句,出了洞天御剑而去。 地门小渡厄,在这玄隐中世界是一百年一次的盛事。两千多年前,整个修真界的大灾厄“末法”时代开始了。末法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而是一个缓慢的,潜移默化的过程。世间的灵气含量愈发降低,天材地宝数量减少,灵兽灵草濒危近灭,甚至于从五百年前起,洞天福地,大小秘境都有了坍塌的迹象。末法时代开始后,世界壁垒也不断加厚。三千大世界下三千中世界,三千中世界下又有三千小世界,小世界修行者到金丹期自行破虚到中世界去,中世界修行者分神期到大世界去,本该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事情,现在却不成了。世界壁垒厚实到了无法打破的地步,只有两个世界的连接处有一处薄弱点,周期性的变薄,可以集众人之力在那处壁垒最薄时打破,接引下世界来者。突破小世界壁垒去往中世界叫做“开地门”,突破中世界壁垒去往大世界叫做“开天门”。 一千多年了,修真者们对于灵气枯竭一事没有半点解决的办法。末法像是蚀骨的毒药,扼住所有修真之人的脖子,试图让修真界逐渐消亡。原本飞升只要成仙时一次便够了,现如今,小世界修真者修至金丹期,就会被小世界所排斥,若在一百年一度的“开地门”时不飞渡去,就会在压不住境界将要突破到元婴时被世界规则排斥压迫而死。中世界往大世界也是如此,只是“开天门”是五百年一度,境界要求是分神期罢了。 登仙之路何其难也!修炼无寸进?寿元耗尽老死!突破境界失败?九霄劫雷劈死!走火入魔?那就爆体而亡!开地门开天门前不到境界不能飞渡,就在等下个百年,境界超了压不住,那就被世界排斥神魂具销!即使赶上了飞渡,世界壁垒闭合的速度无法控制,若不及时度过,那就在世界壁垒的碰撞挤压里粉身碎骨! 时也!运也!命也!小世界和中世界的修真者们都对降生在大世界者充满艳羡,少一道坎,就是多一分成仙的机会!开地门和开天门这种世界飞渡,若是成功渡过了,那就是渡过了存活率几十万中无一的近乎必死的灾厄,所以世界飞渡又叫做——渡厄。 玄隐灵山是玄隐中世界的最大门派,一枝独秀,从此方世界以宗门名命名就能看出玄隐灵山的霸主地位。在玄隐灵山的宗门范围里,并不是谁都能飞的,除了送信的鹤童子以及用于门内交通的灵鹏之外,修真者想光明正大的在玄隐灵山上空飞行,不仅要达到金丹期才能御剑的基本条件,还要在宗门内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获得宗主认可拿到令牌才行。凌月真人御剑自地门渡厄小盛会会场上空落下,引起前来参加盛会的大小宗门修士们一阵喧哗。 一席青灰长袍,身长八尺有余,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端的是一副风光霁月,丰神俊朗的好模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不用提修真界普遍的慕强心理,凌月真人关山月如此俊秀的人物,更是先天灵体,水系天灵根,当代玄隐灵山的嫡传大弟子,一百二十出头的出窍期巅峰,公认的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所有人都默认一百五十年后的天门渡厄名额定有他一个。 关山月飘飘落下,收起他的灵剑——宗门炼器长老的大成之作,天阶中品灵剑,浩渺剑。一掸衣袍,周遭的修士们都噤了声,众多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仰慕者有之,艳羡者有之,嫉恨者亦有之。 “玄隐灵山凌字辈大弟子凌月,恭迎诸位道友!”关山月站于小盛会会场高台处开口,声音在传音秘法的加持下传遍整个会场。“地门渡厄乃是一百年一度的盛会!逢次盛会之际,我玄隐灵山特此举办云顶峰会,以武道会友。会场分为散修区域和宗门区域,散修区域排得前十者,可获得法宝丹药或者入我宗内门的机会!宗门区域排得前五者,可获得此次地门渡厄飞渡而来的金丹期才俊的择宗名额以及宸熙秘境令牌!散修参赛者不限境界,宗门区域仅限金丹至元婴修士,事关己身和宗门未来,望各位道友全力以赴!”关山月说完语调一转,“当然,不参与峰会比试的道友也可观看比试,外围设有观赛台,有我们玄隐灵山独有的九叶隐雾草露茶供应,此茶有提纯灵力,精进修为的功效。若有道友意不在此,可跟随我外门执事弟子前往交易区,擂台区,两仪泉和观经阁。”关山月随意招手,执事弟子为他奉上三炷香,“现在,请诸位道友随我奉香祈愿,地门渡厄云顶峰会将于奉香后两刻时正式开始。” 关山月双手捧香,神色恭敬,四位执事弟子部下禁声秘法,随后站于会场四角吟唱祈福咒语。会场周围的琐碎声音都在禁声秘法下消失无踪,也没有什么特别不长眼的在这种严肃的场合敢上来削玄隐灵山的面子。拜天地,拜大道,拜世界规则,拜宗门先辈,仪式庄严肃穆,在关山月敬香于四方九仪鼎后,整个玄隐灵山隐隐传出玄妙的大道之音。 关山月对于此次地门渡厄的主持算是到此为止,他是本代玄隐灵山的脸面,露脸就已经足够,其余的事情自有执事长老带领其门下弟子去完成。 “那个关山月就是这个世界的主线最终任务目标之一?”把自己的身形藏在观赛台茫茫众人当中毫不起眼的王刚在心里问自己的系统,他是一个自带系统的穿越者,已经度过了好几个任务世界,这次穿越到此处玄隐中世界的主线任务目标之一就是杀死凌月真人,夺取凌月真人的先天灵体。王刚在此方世界的身份是一名擅长掌法的散修,号崩山道人。 “是,凌月真人是水系天灵根,天生灵体,修炼的是这个世界最上乘的功法《无上生生决》,境界踏实,灵力淳厚,你夺取他的灵力体质不但能帮助你通过这个副本,你花点积分把夺取的先天灵体留着,对你之后的高武副本也有很大好处。” “保留先天灵体要多少积分?” “二十万。配套的《无上生生决》十万积分。” “这么多?!”王刚惊得跳脚,“阶段任务获得云顶峰会散修大比前十也才二百积分,这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啊?” “早着呢,你这辣鸡连金丹都够不上,人家凌月真人都出窍巅峰了,你上哪去夺人家灵体。趁着地门渡厄赶紧多弄死几个等级低的,哪怕体质不怎么好本系统也勉强收了,多换点积分给你,早点把你境界提上去好完成任务。”系统的声音充斥着浓浓的嫌弃。 怀着不可名状的小心思,王刚,也就是现在的崩山道人去了悄悄去了散修分区。比试还有两刻开始,抽签分组却已经要进行了。要是得不到前十,可是要抹杀的,他可没有复活券了,万一耽搁时间完不成任务,这惩罚他可担待不起。 关山月主持完开场便去了裁决席上。裁决席正对着两个赛台。东侧是宗门大比,西侧是散修大比,二者同时进行。云顶峰会大比区域已经布下多重阵法,一重是聚灵阵,加速阵中修士的灵力恢复,一重是五行向生阵,加速阵中修士肉体伤势恢复,再一重丹辉炎阳阵,使得阵中不分日夜亮如白昼。踏进修仙路后随意闭关冥想就是按“年”计数的岁月,修士们数日不入眠基本无甚影响,只需要打坐冥想片刻就能够恢复精神。如此,比试也不必分昼夜,如序进行就是。两座赛台都另外设有灵阵,防止赛台毁坏,也防止比试时修士使出的招式威能外泄,造成误伤。关山月作为东道主的代表坐在裁决席的正中央,两旁还另设有四个席位,分别是玄隐灵山的盟友宗门寒水宗的长老古箐箐,剑修宗门斩虹剑宗的长老亭鸿剑李鸿,火云宗大长老赤焰居士,散修中寥寥无几到达分神期的颇有些神秘色彩的人物晨南。那四位人物还没到场,想必要待到峰会开始时才姗姗来迟。 修真之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关山月细品手中的九叶隐雾草茶,这茶和不限量供给的九叶隐雾草露茶只有一字之差,效用却是天差地别。一颗九叶隐雾草的全部精华可以给服用者增加五十年的修为,在灵气趋于枯竭的现在已经是很宝贵的灵草了,宗门也舍不得真拿它去泡茶给无关紧要的人喝,只有一棵拿来泡了一壶,还是后面要反复添水再泡的一壶,就在关山月坐的裁决席上。先天灵体纤尘不染,关山月的手指呈现灵气反复淬炼后的白玉色,和上等青瓷的杯子相得益彰。品尝九叶雾隐草第一泡的第一杯茶,精纯的灵力自口中向内府丹田流去,关山月的周身散发出灵力逸散的薄雾。默默吸收这一杯茶带来的修为,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因为主持峰会而来得早些,确实也得了便宜。他已经出窍巅峰了,离分神期只有一步之遥。距离天门渡厄还有一百五十年光景,只要迈出那一步就能恰好赶上天门渡厄,他不急。 前篇 二 大比伊始 最先来的是寒水宗古箐箐。接引的大鹏鸟在空中发出清脆的鸣叫,一席素衣的古箐箐带领着宗门八位弟子翻腾落下。关山月站起身来,向古箐箐躬身作揖,“恭迎古长老!”古箐箐见了他,原本严肃板正的脸上顿时眉开目笑,“叫这么生分做什么,重叫一声让我开心开心。” 关山月收了作揖的姿势,下了裁决台去扶她胳膊,颇有些无奈,“这么正式的场合,总要保持一下宗门的威严吧,我的好姨母~” 古箐箐作势要敲他脑壳,手到他头上又舍不得,只摸了摸他的发梢。“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我这做姨母的都快要摸不到你头顶了。来,给你介绍一下,姨母我唯一的嫡传弟子,你见过的,惜彤。” 这位叫惜彤的女修士,身着粉蓝色罗裙,身姿窈窕,娉娉袅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俏丽若三春之桃。她微微俯身,一手握住自己的法器绫罗,一手略提裙角,向关山月见礼,“见过凌月真人。”音色泠泠仿若清泉,眉眼含羞,唇角带笑,即便在众多经过多次修身淬体的修士们中间,也是姿容最出众的一个。 关山月向她微微点头,并不多言什么,只把古箐箐迎向裁决席的座位上去。古箐箐见状,即便她有意撮合,也不强求,只想着以后还有机会,便吩咐惜彤领着师弟师妹们前去宗门大比。 “你这惜彤师妹,虽说天资比不上你,也是木单灵根,如今修行八十载有余,到金丹巅峰,也算是得天眷顾了,容貌也是不俗,你说说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这古箐箐,是关山月已故生母古月月的亲姐姐。嫡亲长辈嘛,总想着替晚辈多操心操心,催婚什么的就是修仙者也逃不过去。 关山月把姨母迎到座上,给她倒上九叶隐雾草茶,“小侄我志在大道,现在还无暇去想那些儿女情长,”他向那惜彤师妹去往的宗门比斗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见惜彤师妹回头望来的含情目,又敛了心神,把目光专注在手里的茶壶上。“更何况一百五十年后就要天门渡厄,修真岁月,天命难测,我是怕耽误了人家姑娘。” “说着那些,还不是看不上,若是真看对眼了,就像你爹当年那样——” 话没有说完,火云宗大长老赤焰居士率弟子们到了,关山月松了口气,告了罪起身迎赤焰居士去了。 长辈催婚什么的,着实难顶。 火云宗只招收火灵根和金灵根的弟子,灵根是修真者的根基,修行过程中人也会受灵根影响,修为越高,影响越深,因此火云宗门人大多比起火爆,宗门内部也经常一言不合起争端。火云宗的宗门内部设有多处擂台,每隔半年还会有一次宗门内部的大比,比斗多了实战经验丰富,对功法招式的运用也更熟练,以往多次地门渡厄小盛会的大比火云宗不说拔得头筹,但宗门前三的名额是牢牢占住一个,也因此近六百年来六次地门渡厄上来的金丹期修士中的火灵根者往往都去了火云宗。 斩虹剑宗众人也到了。剑修和关山月他们这些修灵根的,也就是灵修不同,剑修并不看重修习者的灵根天赋,更看重对武道的悟性以及勤修的意志力。每个剑修都有一把本命灵剑,自入道起就将剑胚纳入丹田蕴养,灵剑的成型和主人的性格功法息息相关。拿斩虹剑宗长老李鸿来说,他的本命灵器亭鸿剑剑长四尺,宽三寸,关山月曾见过,此剑通体玄色,寒光凌冽,摄人心魄。剑修大多都是冷脸热心,喜怒不形于色,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但路遇不平事,或者妖魔作祟,往往都是剑修冲在最前面。无愧于心,也无愧于剑。这种面冷心热的性格很受众灵修的欢迎,在玄隐中世界,斩虹剑宗在修真界的地位仅次于玄隐灵山。 那散修晨南接了帖子却没在峰会开始前到场。关山月给三位别宗长老沏茶,倒茶。修真十二个大境界,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同一个大境界之内分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四个小境界。同大境界者由着五行相生相克,功法宝器差别,个人悟性灵性,招式不同,实战起来跨小境界制敌的也时常有之,但若说跨大境界,那可就是天地云泥的差别,想跨大境界取胜,万中无一,非大机缘者不可成。关山月如今是出窍期巅峰,离分神期也就是一步之遥,但只这一步就是天差地别。到场的三位别宗长老都是分神期,连那个还没到场的散修晨南也是分神期,修仙之人实力为尊,关山月落后一个大境界,就该着他以晚辈的姿态毕恭毕敬的端茶起水,可他又是东道主玄隐灵山的脸面,大家都会卖他几分面子,再加上他天赋卓绝,也就勉强能和另外几人平起平坐。众人坐在裁决席上,说是裁决,擂上的胜负自有人去评定,他们就是在这镇个场子,若是出现了什么难以评定的争端,再让他们评定。关山月同他们寒暄,言语周旋间比斗已经开始。 “这回的散修里好苗子可不少啊!”赤焰居士抚着自己特地留的两寸青髯,斜眼看旁边的李鸿,“老夫瞧见三个火灵根的了,可惜啊,一个剑修都没有哦~”赤焰居士和李鸿不太对付,准确的说是赤焰居士看不惯剑修。大部分灵修对剑修的观感都不错,最差也不至于厌恶,这赤焰居士就不太一样,他看不惯剑修的“惺惺作态”,“装模作样”,认为修真者应当心直口快,直来直往。最重要的是,百多年前他与一名剑修起了龃龉,被削掉了自己留了七百多年的胡子。 “剑修贵精,而不在多。”李鸿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后就接着喝茶。 “你这老货,吊着个死人脸给谁看呢?”赤焰居士一言不合就要上火,古箐箐见了忙打圆场,“赤焰道兄莫要动气,快看场上那人,使的掌法我一时竟看不出是什么路数。” 赤焰居士知晓古箐箐是在打圆场,也乐得卖她个面子,“哼”了一声,向西侧擂台看去,发出“咦”的惊疑声。 “我观他掌法,出掌时伴有雷鸣之声,击中后人身伤痕处有焦黑之相。我观此人灵力功法,周身气象,应是个土灵根,不知是这掌法特殊能引用雷法,还是此人除土灵根外还身具变异雷灵根。” “看他出掌时掌风利落,身法也很灵动,根骨看着也不像年岁大的,虽说只有心动期还未至金丹,能看出是个有天赋的。” 古箐箐若有所思,她寒水宗一脉擅使软兵器,如软剑,长鞭,绫罗等,对掌法确实知之不详。又端详一阵,发觉其人掌法出掌时有层层递进的三段气劲,产生了一些熟悉感。“凌月,这掌法看着有些眼熟啊。” 姨母抛了话来,关山月自然要接,“他这掌法与我宗门内玄阶上品指法《裂金指》异曲同工,《裂金指》压缩灵气于指尖一点,触到物体才猛然爆发,练至大成时能爆发出六段气劲来。他这掌法的三段气劲靠的也是压缩灵气,若是这掌法能引动雷法,该归于地阶。”可是看此人招式功法算是不错,比斗时却专攻人下三路,要么就是盯着能一击致命的部位去。如果是生死搏斗,这样也无可厚非,但这只是个峰会……关山月暗自皱眉,这人略显得阴险了些。 此时在那散修区域擂上比斗,掌法被关山月他们评头论足的,很巧,就是王刚。前文提过,王刚在此方世界的身份叫做崩山道人,身份自带的功法除了一份土系的《浩壤归元功》,就只有一门掌法《崩山劲》。这《崩山劲》的品阶倒不似关山月猜测的地阶,而是比那《裂金指》还略低一筹的玄阶中品。系统那么抠门,自然不可能白送给王刚多好的功法,王刚为了完成散修大比前十的任务,花了一百积分把这《崩山劲》提升到了大成,掌风的劲力从一重变为了三重,这功法的极限也就是三重劲了。那雷法也不是掌法中自带的,王刚也没有雷灵根,这雷法是王刚花五十积分向系统买的限时外挂,让他的攻击招招带雷,限时十分钟。积分是一点也不禁花,一下就去掉一百五。王刚一面比斗,一面在心里骂系统,死抠!他之所以招招都往对方下三路招呼,要么就是挖眼戳喉,崩山掌总向着人太阳穴和心口打,就是想着把这人打死卖给系统。比斗场上刀剑无眼,打死了谁也不能怪他,更何况,同他比试这人已经金丹初期,虽说根基不厚,但也凝了金丹,修真之人的金丹,普通品相的能在系统卖五百积分呢!比一环主线任务还值钱!若不给他打死卖了,光靠主线二百积分,前期投入的都不够回本的! 关山月正想着此人需多留意留意,便叫来了执事弟子问起此人名姓,得知是崩山道人,又与两旁贵客闲谈几句“崩山之名,名如其掌”之类的套话,嘱咐执事弟子注意着些,看着擂上若有人认输就及时叫停,尽量减少些伤亡。 前篇 三 意外情况 王刚引起的注意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一介散修,境界又低,对他们几个分神期的此世界天花板级别的高阶修士来说,也就是看个乐子。土灵根,他们几个裁决席上的人物的宗门,也就只有玄隐灵山收,既然不能收徒,也就没了多大兴趣。 与此同时,旁边的宗门大比也迎来了小高潮。 宗门大比不同于散修区域的一比一淘汰赛,同宗门参加比斗的都是四人,抽签进行四比四的比赛,赢者记一分,输者不计分,共有二十个宗门派人前来参加了宗门大比,二十个小组,轮流都要比过一次,最后按照队伍的总积分排名定名次。当然,这二十个宗门里没有玄隐灵山,毕竟玄隐灵山是此界的最大宗门,达到中世界最高境界分神期的修士,比整个玄隐中世界其他宗门的分神期修士加起来还多,更不用说金丹元婴了。玄隐灵山既是东道主,又是裁判,又是规则制定者和奖品发放者,不参加比斗也是为了公平。起码是表面的公平。 赤焰居士本就和剑修不对付,这会儿宗门大比处火云宗和斩虹剑宗又恰好遇到了一起,一副水火不容的姿态。 “吆,这不是斩虹剑宗的大冰坨子吗?怎么,李钊,你鲨齿剑又修好了?一百年了也没个长进,也好意思来大比丢人现眼?” 火云宗这个小队带队的是个女修,名叫锐颖,单火灵根,毛发因为火精元的淬炼隐隐现出红色,性格火爆泼辣,一张嘴就就揭人短处。被她讽刺的鲨齿剑李钊现今元婴初期,百年前的那场地门渡厄小盛会上被火云宗当时的内门弟子笠耳折断了本命灵剑,本命灵剑是剑修的根基,他鲨齿剑断后为了修复花费了不少时间去搜罗天材地宝,因此一百年修为无甚进益,只堪堪稳固了百年前元婴初期的修为境界。 “是比不过你们笠耳大师兄。听说笠耳已经在冲击出窍期了?我倒是比你强些,毕竟你比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剑修虽说是面瘫多,可使剑的自有锋芒,被嘲讽了也不可能违背本心忍气吞声。 “你!”锐颖气的美目圆瞪,她确实是不如笠耳,也最忌讳别人拿笠耳说事。 站在锐颖身侧的张震替他师姐打抱不平,“都说剑修是不解风情的朽木疙瘩,我们锐颖师姐这么漂亮的神仙人物,你们也能下得了口来欺负?练剑都练傻了不懂得怜香惜玉?” “呵,怜香惜玉也要看是谁,若是寒水宗惜彤仙子那般温柔似水又天赋异禀的绝色佳人,那自然是要怜惜的,至于你们大师姐……”秋风剑王平抬眼朝着锐颖上下一打量,只呵呵一笑,留个话头在那里意味深长。 锐颖自觉丢了脸面,率先出手,“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 裁决席上赤焰居士又捞到了机会阴阳怪气两句,“李老儿,你们剑宗这领队的,有点眼熟啊?这一百年不长进,也是得了你真传呐!” “宝剑锋从磨砺出,打实基础,磨炼剑意,稳固境界,机遇到了再水到渠成一举突破,总比修行略有所得还来不及高兴,就要战战兢兢怕一有突破迹象就被压迫致死要强。”李鸿语气淡淡,杀伤力却很强。 “老夫最不济也能去玄隐灵山上献祭修为!大不了不渡厄不求仙,一辈子就停在这分神巅峰!剩下的这点寿元在这世界里还能保我火云宗繁荣七百多年!你大名鼎鼎的亭鸿剑,成名五百多年了,你以为你像凌月真人那边得上天独爱呢?说突破就突破?百年内再不升上分神巅峰,你怕是赶不上开天门就要寿元耗尽身死道消了!” 李鸿被揭了短,也不再与之针锋相对,沉默下来,本命灵剑自丹田灵府发出嗡鸣之声,锋锐之气夹带着戾气杀意环绕周身。 关山月本来和姨母说说悄悄话,吃瓜看戏,现在火都要烧到自己身上了,虽说心里很不满意这赤焰居士吵架还要拿自己来拉踩,却也不能不给这俩人递台阶下,万一真上了火气,在这小盛会上打起来也会伤了颜面。 “两位前辈,切莫动气,大家都是一心向道求真的修仙之人,求的是得窥天道飞升成仙,我玄隐灵山恬颜作为玄隐中世界的大宗门,帮助玄隐修真界诸位道友修行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两位都是大毅力,大机缘者,再由我灵山定在天门渡厄一事上鼎力相助,定能飞渡上界,得成大道!切莫因口舌之争伤了和气!”关山月又起身倒茶,那茶已经换了一壶,九叶隐雾草泡了两三壶就无甚效用了,已经换成了提神醒脑的冰心椒花茶。“前辈们请喝茶,这茶中的是五百年生的冰心椒花,有肃清灵台,清明神思的功效。二位门中的后辈也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啊,不论是剑法或是灵技,都各有其神妙之处。” 古箐箐也帮忙打圆场,说些小辈们在擂台上遇见,望多照顾照顾,下手轻些之类的话来调节气氛。她说话也确实比关山月有用一些。修真界男女比例失衡,修真者夺天地造化,逆天而为,生育格外困难。本来女修士就比男修士数量少些,又格外容易遭受迫害(好些邪修妖修喜欢抓女修士,或吃,或血祭,或用作炉鼎),如此一来,越是高阶,女修士就越发的少,所以正道修士对高阶女修士往往也更尊重一些。 他们这边气氛稍缓和了些,擂台上倒是很热闹。先说宗门大比那边,火云宗的四人以锐颖为中心,祭出异火,掐诀念咒间只见那暗红色异火现出滔天气势,从一点火苗一分为九,紧接着腾起三道火墙,成合围之势向剑修们攻去。剑修们也不甘示弱,摆出两仪四象小万仞剑阵,领头的却不是李钊,而是无影剑崔昊,四剑合为一剑,由崔昊执掌,化为万千剑影,攻于虚实之间。剑影与异火相碰撞,发出阵阵爆裂声,声势浩大,场地上护场的法阵也有动摇的迹象。隔壁的声势更加骇人,那崩山道人王刚竟要在台上突破心动,一举成丹了!紫霄劫雷的雷云已经飘在了散修大比擂台正上空,带着浩荡的天威,底下观赛的修士们大部分都在金丹期以下,根本无力抵挡天劫的威压,本来还在赛台下观赛叫好,现在却纷纷四散逃逸而去。劫雷无眼,若是劈中误伤了谁,再严重些,给劈死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关山月向两旁的三位前辈招呼一声,从须弥芥子中唤出他的灵剑浩渺,御剑而去。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真要让这劫雷在此处劈下来,那可就是大事故,他们玄隐灵山难辞其咎。 御剑的速度极快,他把那渡劫之人(也就是王刚)一捞,向玄隐灵山后山处飞去。玄隐灵山如此的大宗门,在弟子修炼处,为了提高门下弟子突破境界时渡劫的成功率,有专门的地方刻有用于抵御雷劫的阵法,被称为乾坤小洞天。关山月把王刚向那乾坤小洞天里一丢,心中暗想:百年后,下一次地门渡厄小胜会,无论父亲怎样劝说,他都不再愿意接手主持盛会这样麻烦的差事了。他飞信传书给执事长老,令其去接手小盛会上剩余的事宜,他则在此处守候。这崩山道人王刚渡劫也不知需要多久。心动期突破至金丹期的雷劫又被称作丹劫,修真之人突破到金丹期意味着真正的步入了修仙之路。丹劫按照渡劫之人资质不同,分为三道、六道、九道金雷,九道惊雷被称为九转金雷,修道者成就的金丹分为上中下品,只有天赋过人者,成就上品金丹时,才会渡九转金雷劫。渡劫的时间也略有不同,短者须臾片刻,长者十年八载都是有的。这崩山道人于此时渡劫,他关山月必要在此处候着,若是此人渡劫失败,他要替这人收个尸,不过渡劫失败者大多是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若是他渡劫成功,成就金丹,时间过长的话,定是参与不了接下来的散修大比,关山月就要负责替宗门给他一些仙草丹药,略作安抚,并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宗门。若他渡劫渡的快,还能赶上他抽签抽到的下一场比赛,关山月还要将他送回场上去接着大比。关山月觉得麻烦,在心里叹气,和后山这些同门弟子们点头示意,在王刚渡劫的这处乾坤小洞天外打起坐来。 关山月在外边叹气,里面的王刚脸都绿了。他向系统借贷了一千积分,强行提升了修为,在那时渡劫,打的是劈死两个人的主意。与他当时在场上比斗的金丹修士,他问了系统,是中品金丹,能卖一千积分,正好能够抵消他和系统借的债务。他看了那么多的修仙小说,里头主角渡劫的时候,有不少临时突破利用劫雷反杀死敌的,他本想学一学,赛台周围观赛的人可不少,拿他买来的九转金雷劫劈死个几个,被他雷劫劈死,只能说是那几个人命不好,谁也怪不到他头上来。他都和系统商量好了,虽说这雷劫是买来的,劈死的人也能算作是他打死的,系统愿意用八成的价格,买他们的天赋灵根和金丹。谁知道这雷云刚到,雷还没劈下来,这凌月真人就把他带来了这禁制重重的地方。凌月真人修为高他太多,系统也不是万能的,他被凌月真人提在剑上过来,压根无力反抗。得,现在这渡劫是容易了,那凌月真人还在门口看着,雷劫声势浩大,他也没法偷偷溜了,这下积分不但没赚到,欠系统的积分都没法还啊! 前篇 四 王刚入内门 劫云阵阵翻涌,紫金色的雷电霎时落下,在空中带出一道道金色的光柱,九转金雷的前三道,来了! 关山月五心向天,屏气凝神,先按照《无上生生决》运行灵力一周天,随之运行练体的功法《玉絮凌寒功》,灵气吐纳间寒气喷涌,周身方圆三寸间皆落下寒霜。《玉絮凌寒功》是水属性天阶上品功法,对修行者的体质要求格外严格,只有水属性天灵根可以修习。灵修者的灵根通常为五行灵根,此外还有风、冰、雷三种变异灵根。《玉絮凌寒功》正是由于修至大成者可以由水天灵根衍生出冰灵根,并且将修习之人的体魄练成万年玄冰那般坚硬剔透,才被归于天阶。在修习过程中,需要吸纳五样罕见的天地气息来淬炼经脉,九转金雷中带有的一丝鸿蒙紫气正是其中之一。此时三道金雷正劈向小洞天中的王刚,关山月趁机吸纳,鸿蒙紫气从劫雷的雷云中被接引而来,由口而入,依次流经百会穴、大椎穴、风门穴、命门穴、神阙穴、中脘穴、膻中穴,最后归于上丹田,化于周身上下。关山月的内府元婴显出一抹紫色,皮肤上流转出万年玄冰的月白色,冰肌玉骨,不外如是。 劫雷失了鸿蒙紫气,威力顿时消减。王刚一瞧这劫雷劈在身上不痛不痒,也就由得它劈去,他本就是土灵根,皮厚,被这劫雷劈几下就算是练体了。周身的灵力全部汇往下丹田,在下丹田内汇聚压缩。他的灵力大多都是系统赋予他的,很少有自己修习得来的,也算比较精纯。潺潺的灵力如溪水般自各个经脉流转而来,在下丹田里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不断凝聚缩小,抽取灵气的速度极快,让王刚颇有些力竭不殆之感,忙在系统指点下运行《浩壤归元功》。后六道劫雷接踵而来,把王刚的外层皮肉劈得焦黑,紫金色的雷电之力在他经脉中窜动,一路向他丹田窜去。王刚服下先前与系统兑换来增加结单成功率的丹药,丹田里的灵力漩涡愈发缩小,愈发凝实,最后一道劫雷落下,纯金色的光柱自天而来,将王刚整个人覆盖在内,将他外肤的焦黑劈开,直击向他丹田,一时间小洞天内霞彩万道,华光大盛,金丹,成了! 关山月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进入王刚所在的乾坤小洞天,略一拱手道:“恭贺道友得成金丹。”他上下端详眼前人,觉得这崩山道人有些与众不同,短发短衫,眼睛是下挂的三角状,瞧着颇为狠厉。 王刚也收了功站起身来。金丹是修真的一大分水岭,金丹之前只能算是小打小闹,金丹之后才算是真正步入仙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在体内,王刚此时心情大好,也有那个闲心背着本心和关山月虚与委蛇。 “见过凌月真人。” “这位……崩山道友,渡劫事出突然,刚才的那场比斗,已经让你那对手晋了级。此时道友你得成金丹,时日也才过去三四个时辰,作为补偿,不知道友你可愿意直接入我宗门?还是领了我手中的丹药灵草接着大比?” 王刚刚想说接着大比,系统却在他脑海发了话。 “当前任务变更:原任务为获得散修区域大比前十,并成为玄隐灵山弟子,任务积分二百。变更为获取凌月真人的信任,进入玄隐灵山内门,任务积分五百。” 不去大比能省好些事,不用担心万一翻车了被系统抹杀,但是也少了很多赚积分的机会,有利有弊,总体来说利大于弊吧。王刚略一沉吟,回答道:“我愿成为玄隐灵山弟子!” “既如此,容我接引你到执事堂去,先将名号登记在册,再去长生殿点上魂灯,就能正式成为我灵山弟子了。只是拜师要晚两天,需待大比结果出来,同那些散修大比优胜者一同行拜师礼。我观你这身衣物,不是灵宝吧?” 王刚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窘境,渡了个劫,人可以说是焕然新生了,他的一身衣物却成了焦炭,还剩几片破布料在身上挂着,随着他起身行礼对话,已经摇摇欲坠。 关山月带着笑意,自须弥芥子里拿出一套玄隐灵山内门弟子规格的长衫外袍。其实他早该拿了,只是他略有些恶趣味,修真岁月长,总嘚找些什么乐子让自己开心开心,无伤大雅。他把那衣袍递出去,“这是内门规制的装束,地阶上品宝器,聊胜于无吧。” 灵宝由低到高分为宝器、灵器、仙器,又细分为天地玄黄四种品质,上中下品三种档次。仙器极为少见,大多都是宝器、灵器。 王刚接了衣物,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接了就穿,这种长袍很像魏晋制的汉服,他以前做任务时穿过,穿着还算习惯。 “金丹可以学着御剑了,过些天拜了师你师父会教的,你若是缺什么法决,到时候也能和师父讲,亦可去瀚海阁,也就是内门藏经阁去摘录。这里离执事堂不远,就不御剑了,我领着你脚行罢。” 王刚也不想像来时那样被关山月拎在手上,点了头。 二人穿过后山,往前山去。路上遇见的同门弟子都会前来向关山月行礼、问好,地位高些的峰主、长老级别的人物也会来与关山月寒暄两句,关山月一路言笑晏晏,他能借着崩山道人渡劫这事躲了小盛会摸个鱼,心情大好。 玄隐灵山的内门分为前山和后山。前山是对称布局,正中心是颐华殿,是宗门的议事大厅,宗门的重要会议和拜师礼授衔礼之类的重要礼仪都在此处进行。颐华殿左侧是执事堂和瀚海阁(藏经阁),右侧是凝翠阁(炼药堂)和流盈轩(炼器阁),后方是供养弟子魂灯和宗门先辈金身和牌位的长生殿,长生殿侧门出去是睦元堂,用于交接宗门任务。 王刚一路跟着关山月走走停停,心里在和系统打小九九。 “进内门应该是没问题,获取凌月真人信任的进度多少了?” “20%了,到60%就算你完成任务。你手里还有五百多积分,完成任务正好把欠的还上。” 王刚心里细细盘算,只完成主线定是不足够的,还要想想办法赚点外快,开两个支线也行。看着关山月的背影,想起先前看的凌月真人的资料:父亲是玄隐灵山大长老素青真人关青(分神期),母亲是寒水宗宗主次女古月月(已故,临终前修至出窍巅峰,半步分神)。父母的修为都是中世界顶峰,关山月又是天生的先天灵体加上天灵根,对灵气的利用效率不知比寻常高了多少倍,出生时就越过了筑基、开光,达到了融合期,被当代玄隐灵山宗主素乾收为嫡传弟子。一出生就有顶级的天赋,顶级的家世,顶级的资源,一百二十年,寻常散修一般也就开光、心动,天赋好些的,有资源的就金丹上下,关山月却硬生生修到了出窍巅峰。 真不愧是大气运者啊!王刚看着关山月的身影,清风朗月,君子如玉,天赋好,修为高,就连脸都长得俊美如仙,所以他最讨厌这些气运之子了,他们穿越者累死累活给系统打工,任务过程里时时小心,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好就被抹杀。 凭什么这些气运之子一出生就是人上人! 王刚越想越愤恨,问系统有没有什么能越级一击杀死凌月真人的暗器或者足以致命的毒药之类,系统给他推荐了一根仙器级别的一次性暗器银针,要元婴期才能驱使,兑换出来需要五万积分。经过事与愿违的台上渡劫一事,王刚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怎么偷摸赚些积分,还需要从长计议。 兜兜转转,关山月先去长生殿给王刚点了魂灯,玄隐灵山所有登记在册的弟子都在此处点有魂灯,纳一丝分魂融入灯内,人死则灯灭。在执事堂给王刚起了道号,这一辈内门弟子是“霄”字辈,王刚的道号定为了“霄山”。 安排住处,分配年、月份例等事自有执事弟子去做,新来一个内门弟子要办的那些琐事,自不可能让关山月一个嫡传大弟子去亲力亲为。关山月带着王刚在前山遛了一圈,算是完成个任务,就把那王刚丢给了执事堂。他吸收了九转金雷的鸿蒙紫气,隐约摸到了一点分神期的边缘,需要闭关几天稍加巩固。(顺便翘了地门渡厄小盛会,躲几天清闲,等地门渡厄正式开始的时候再露面。) 玄隐灵山内门后山除了用于渡劫的乾坤小洞天,还有各个支脉的主峰、培育灵花灵草的药园和罚过禁闭的断崖“苦海”。 关山月传信告知了师父和父亲,随即去了自己专属的苍琊峰,开了禁制开始闭关。他的资源份例是宗门最高规格,玄隐灵山的修真资源大概占了整个玄隐界的一多半,玄隐界已知的灵草、矿石资源点九成都把握在玄隐灵山手里。关山月在玄隐灵山地位超然,仅次于宗主和几位长老。不仅如此,他在宗门弟子中有很高的威信,是绝大多数弟子仰慕的对象。他修炼所需的资源自是不缺的,不说灵石了,用完自己去取也没人拦着,灵花灵草玉石丹药都是紧着他先用,资源紧张的时候都要先满足他的需求,再轮到底下的弟子。他服下一颗七芷明心丹,开始打起坐来。或许对于他人来说,出窍期巅峰有所感悟,摸到分神期的边缘,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可以尝试突破升阶,但对于关山月来说这时候重要的是固本培元,留心感悟,蕴养灵宝,尽量降低之后突破时的风险。至于什么时候突破,还是那句话,他不急。 前篇 五 拜师礼和尸体 小盛会持续了十日之久,关山月卡着最后一天出了关。两方大比都决出了最终的胜者,散修区的十名胜者都不是短视之人,在地阶功法、灵器和加入灵山中都选择了加入灵山,毕竟进了玄隐灵山内门,以后获取功法、灵器的机会还多着。倒是宗门大比那边结果有些意外。斩虹剑宗和火云宗包揽前二,寒水宗却跌出了前五。寒水宗是一个全女修的宗门,旨在女修之间互帮互助,只要女修士有意愿加入,并不挑修为和资质,所以门下弟子水平良莠不齐。但是寒水宗是此界和玄隐灵山关系最为亲近的门派,有灵山帮扶,培养出的优秀弟子也不算少,近十几届地门渡厄小盛都能排进宗门区域大比前五,偶尔还能排进前三名,这次掉出前五着实是出人意料。第三名的也是是往届前五的常客,玄隐界唯一一个正经的妖修宗门,化骨门。别看化骨门名字略显邪气,却是个正道宗门。相对于人类夺天地造化,妖修的修行极为不易,开智的灵兽本就稀少,想要修成大道必须先化为人形。除了一些亘古血脉的神兽比如龙凤之类,不成人形的顶点就是凝练妖丹了(相当于修仙者的金丹期),化形是妖修修行过程中最为重要也最为凶险的一坎,化形的天劫威力比起金丹的九转金雷还要略胜一筹,能成功化形的妖修万中无一。受规则限制,妖修的数量极其稀少,化形化皮难化骨,化骨门之名就是取之于此。化骨门能进前三是挺正常的事情,虽然妖修数量少,但妖修历经千辛万苦换来的是天赋神通和强劲的体魄,所以同样修为下妖修通常比人类仙修要强些。 排在四、五名的宗门却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一个叫黎芦天宗,另一个是万象宗。万象宗看着挺正常,宗门名字也很正常,派来大比的修士也很正常,不知道这宗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境或者远古传承,得了奇遇,使得宗门实力大增。黎芦天宗的修士就很不同了,可以说是特立独行。他们的穿着很暴露,身体散发着异香。修真者的穿着一般都比较保守,能多遮一些就多遮一些,衣物基本都被炼制成了宝器,多遮一些就多一些防护。头发一般也不剪,大家都是长发,长发能用来藏匿许多法宝,比如发簪之类,剃短了首先就比别人少个发簪法器。再加上仙修们对成仙的追求,一切都要往“仙”了靠,也就形成了修真界几千年不变的长发、长衫、长裙的固定审美。关山月见到王刚时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就是因为他的短发短衣。关山月修为高出黎芦天宗来的修士们两个大境界,能看出来他们几乎都是木灵根,又招来记录大比的执事弟子略加询问,猜测这黎芦天宗以使毒为主要手段,也许他们异常的穿着和身体散发的异香正是他们用以克敌的不传之法。 再有五日便是地门渡厄了。这五日里,要先进行十位得胜散修,连同王刚共十一位新晋内门弟子的拜师礼,获得前五的宗门的相关人士会留下观礼,并等到五日后的地门渡厄拉拢飞渡上来的金丹期才俊,直至半年后拿令牌进入宸熙秘境之后才会离开。当然,前来参与此次地门渡厄小盛会的,不论是散修还是小宗门弟子,都可以在玄隐灵山逗留些时日,玄隐灵山这么大的宗门,养些闲人还是可以的,只是会被限制出入灵山的一些重要地方。 十位散修大比的胜者中有一名出窍初期修士,七名元婴期修士,金丹期修士只有两名,并且都是金丹巅峰。王刚和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捧着一样的香,站在这十一名修士中间,由那位出窍期的领头,进行拜师礼的第一步——敬香。长生殿里,执事长老素穆神色庄严,引领他们在开宗祖师璇光真祖的塑像前上香,跪拜。十一人跪伏在蒲团上,素穆长老手执十八种仙草配置出的灵光天华露,一一点在他们额上。 “敬告祖师:开宗两千六百五十一年,内门二十三代弟子“霄”字辈广收门徒,既贡檀香,奉魂献灵。此后勤修苦学,积德累功,遏恶扬善,共谋大道。叩首——!” 结结实实磕满九个头,十一人这才起了身。众人的魂灯都已经点上,奉香祭祖后纷纷感到与周遭同门产生了一种玄妙的联系。又随着素穆长老绕去了颐华殿正门。 从正门进入,颐华殿主座上坐着玄隐灵山当代宗主素乾,关山月立在主座侧后方。主座下方右侧第一个座位是关山月的父亲,大长老素青,后面依次是二长老素苓,三长老,也就是执事长老素穆的座位空着,左侧则是瀚海阁主事长老素谷,炼药长老素荷,炼器长老素华。堂下两旁,客座上坐着观礼的几个宗门的主事人,那个在小盛会没有露面的分神期散修晨南此时在端坐在那客座上。客座后方,站着几个宗门的大小弟子。 颐华殿内部的空间比从门外看起来的大了许多,似是用了些空间上的法门。梁柱上的雕饰都极为气派,王刚偷瞄了一眼红色神木柱子上雕刻的盘龙,竟恍惚间瞧见一只金龙张牙舞爪向自己扑来,陡然一惊,忙屏息凝神,不敢再四处乱看。 素穆长老上了自己的座位坐着,他的亲传弟子凌庄接替我们他的仪式主持工作。“择峰,赐号——” 在这颐华殿上有固定座位的几位长老都分别掌管着内门分支的主峰,不同主峰也代表着不同的分支流派,修炼的法门各不相同。这边正进行着择峰赐号,关山月却注意到有两名执事弟子从后门处绕了过来,分别在他父亲和执事长老耳边密语传音。二位长老听完禀报对视一眼,皆是神色一凛。紧接着关山月就听见了父亲的传音:“执事堂弟子禀报说颐华殿前方广场正中央发现了一具尸体,你且去看看,着手处理一番。” 关山月接到传音,悄悄从后门退了出去,执事弟子霄云正等着他。 “师伯!”霄云躬身抱拳向他行了一礼,他是那凌庄的徒弟,也就是执事长老素穆的徒孙。 “嗯,带我去看那尸体。” 关山月随着霄云走去尸体那处。那是一具男尸,死状瞧着诡异,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尸体干瘪枯槁,下丹田处有个拳头大的洞。水系天灵根的关山月对水有极其敏感的察觉力,发觉这尸体中竟一点水分也无,也因此这尸体比起正常的人体缩小了一大圈。关山月上手摩挲了几下,尸体的外皮异常坚硬,有些外翻和龟裂,像是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千年老树的树皮。他渡了些灵气进去,灵气像是接触到了什么厌恶之物,刚进了尸体的经脉就向外逸散,紧接着一股带着恶臭的黑气自尸体中喷涌而出。关山月猝不及防吸入了一口,赶忙闭气,吸入的那一小团黑气疯狂地向他灵台钻去,让他产生了些头晕目眩之感。随即席地打坐,运行《无上生生决》,用饱含生机的精纯灵力包裹那团黑气,从口鼻中排出。 一旁的霄云却没有关山月这么快的反应,被一大团黑雾裹了起来,紧接着打了个踉跄,跌倒在地,待关山月起身查看时,已经不省人事。关山月掐起法决,左手食中二指往眼上一抹,赫然瞧见那黑气盘踞在霄云灵台处,疯狂吸取他体内生气,几息间霄云身形便瘦削下去,形容枯槁。他赶紧向霄云身体里输入带有蓬勃生机的灵气,霄云身体衰亡的速度有所减缓,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这黑气……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什么,但是不能就这么放着,地门渡厄还未开始,灵山上除了本门弟子还有许多散修和其他宗门修士,要把负面的影响降到最低。关山月把那尸体拿灵气一裹,收进了袖里乾坤,提溜着霄云的后脖颈(方便维持向霄云体内输入生气)御剑去了后山的寒崖“苦海”。 “苦海”是一处断崖,断崖上空有一块悬浮半空的堕霜凌。此凌呈泪滴状,通体幽白,每日午时在日光直照下又甄至透明。堕霜凌散发的寒气比起万年玄冰来也不遑多让,因此崖上常年积雪,寒风刺骨。更为神异的是,堕霜凌周围方圆十里皆降有寒霜,这霜不仅冰冷刺骨,更是引人入梦,堕人至幻,若被拉入幻境挣扎不出,时间一久被寒霜结住,就会失去灵智,被堕霜凌抽取体内灵气,成为堕霜凌的养分,冻成冰雕,经年累月后碎成粉末与这断崖合二为一。玄隐灵山开山祖师璇光曾为这堕霜凌留下话来,“寒极堕思,凚则发梦,谓之寒思梦也。”璇光祖师还以这堕霜凌为中心,加上万年玄冰和极品灵石布下了一方涵盖了整个断崖的大阵“八门玄锁堕梦阵”,只是传承到这一代,关于这阵法的传承只剩下了一部分,阵法太久不经修补,已经不再运转了。后来宗门在上面挖了二十个寒窖,用作禁闭室和监牢。关山月挑了个寒窖把尸体丢进去,寒窖的寒气能够阻止尸体里黑气的扩散。紧接着把霄云带去了凝翠阁(炼药堂),凝翠阁炼丹制药的同时也负责宗门弟子的医疗事务,把霄云带去至少先想办法让他情况不要恶化。 “凌月师兄!”本月坐诊凝翠阁的凌柯看见关山月御剑的剑光就早早出来迎他。 “凌柯,快先看看霄云的情况,别让他死了,至少先让他撑到拜师大会结束。”关山月将大致情况同凌柯一说,凌柯听完神色顿时凝重,先切了一片千年成色的赤霞仙灵芝含在霄云口中,关山月能够将那黑气排出体外,至少说明生气对这黑气有克制作用,赤霞仙灵芝生机磅礴,先予霄云吊命再说。 凌柯吩咐周围的其他药堂弟子接受他先前的事务,把霄云带去凝翠阁阁楼上去。一是事关宗门弟子的性命,二是事关宗门的颜面,这次出的事可不算小,需得等宗主和长老们商议定夺。 前篇 六 诸怀寻仇 关山月又从颐华殿后门进入,站回原来的位置。他师父,也就是宗主素乾传音问他详情,他大致密语了一番,二人均是心情凝重,面上却是不显。 拜师礼已经完成了择峰赐号,正在进行授牌礼,领了令牌才能够在宗门里通行。授牌礼结束,再叩拜了宗主,拜师礼就算是完成了。 十一个新晋弟子轮流领令牌,王刚是最后一个。除了王刚之外的十个人里,一个出窍期,七个元婴期,只有两个金丹期。金丹期的这两个还都是金丹巅峰,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能够跨境界击败元婴期修士。对比下来,只有王刚堪堪步入金丹,境界都还不稳,是修为最低的那个。而且他没有完成大比,可以说是通过投机取巧,仗着玄隐灵山这个大宗门要展现风度和大宗气派,才有了这个进玄隐灵山内门的机会。修真之人实力为尊,大家都尊重强者,也就导致了一条鄙视链——强的看不起弱的,天赋好的看不起天赋差的,凭实力光明正大的看不起走小道投机倒把的。王刚在这十一人里,修为最差,天赋一般,又投机取巧,三样鄙视链底端的要素他占了个全,结果就是磕头他跪在最后面,择峰他最后选,现在领个令牌都排在最后面。幸好他赐号是关山月赐的,“霄山”不算难听,他还挺喜欢,不然和他们一同被赐号,十一个字放那选肯定剩一个最难听的给他。王刚能感受到这份排挤,但他没放在心上。反正他有系统,大家都是新晋弟子,也不用和这几个人有多少接触,到时候多去接触些灵山内部的实权人物比较要紧。 王刚是关山月赐的号,他系统的任务也和关山月有关,因此他择峰时拜在了宗主素乾一脉的门下。素乾只有两个个弟子,大弟子凌月,也就是关山月,时年一百二十三岁,拜师一百二十二年,二弟子凌旻,三百七十七岁,拜师五十三年。宗主素乾这一脉,凌月是不收徒的,素乾作为宗主不太管峰上琐事,主峰碧穹峰的峰主也就成了凌旻,他也是唯一一个凌字辈的主峰峰主。王刚正是拜了那凌旻为师,成了关山月的师侄。 王刚刚从师父凌旻手里接了令牌,刚要磕头,就被一阵喧哗打断。 “好一个玄隐灵山!竟然仗着势大残害我宗门弟子!早知道你们灵修看我们不顺眼!你灵山强盛,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真当我化骨门无人了不成!今天若是你们不给个交代,我化骨门就和你们灵山不死不休!” 闯进大殿来的几人的领头者,严格来说不是个人,是化骨门的妖修长老诸怀。诸怀其妖头上长有四角,皮肤呈灰绿色,身后长有一尾。妖修的境界同人修一样也是十二个,聚灵、开智、幻化、褪凡、凝丹、妖婴,分别对应人类修士的前六个境界,到出窍期之后境界就和人类修士别无二致了。这位化骨门的长老诸怀是分神中期。 关山月的父亲,灵山大长老素青使了身法挪移到那诸怀面前,拱手致意道:“诸怀道友,化骨门的诸位道友,我玄隐灵山虽是大宗门,却从未行过仗势欺人之事,向来光明正大,帮扶其他修士,何来的残害你宗门弟子一说?” “哼!”诸怀哼了一声,发出震耳的鸣音,从大牛鼻子里喷出两股青灰色带有热气的浓烟。他一挥手,身后的四位弟子把一具老虎模样的巨大尸体抬上前来,摆在素青和诸怀之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我心爱的弟子武恶,就惨死在了你玄隐灵山的内门大门外边!”诸怀绕着那具虎尸走了一圈,向熙华殿两旁前来观礼的各宗修士喊道:“你们也来看看!他身上这些伤口分明就是剑伤,你们人族修士不都喜欢用剑?”看热闹的众人都围了过来,看那虎尸。“可怜我这弟子,妖丹被挖不说,虎心虎肝都被生切了!说什么人族是万物之灵,天道何其不公!你们人族分明比我们妖修凶狠、残忍的多了!”诸怀说着咆哮一声,“今天你们玄隐灵山必须交出那凶徒!让他血债血偿!” “道友切莫动怒,此事必有蹊跷。我玄隐灵山向来约束门下弟子,妄造杀孽之事向来是明令禁止的,想必是有歹人趁着盛会疏于防范之时混了进来,行此恶事,妄图嫁……” 嫁祸二字还未说完,就被围观人群中响亮的话语声打断:“我观这尸体上的细密伤痕,很是眼熟啊!”众人向发声者看去,这出声打断素青长老之人赫然是火云宗女弟子锐颖,女声本就尖锐,又加上扩音秘法,她的言语直往人耳朵里钻,听着颇有些刺耳,“怎么瞧着那么像剑宗那个什么无影剑造成的伤口啊?是吧师弟?”说着她转头问她师弟张震。张震爱慕他这师姐已久,自然听着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更何况那剑伤看着确实眼熟,他赶忙连连附和:“确实像是那无影剑。” “你们可别血口喷人!”听了这两人的指责,斩虹剑宗的秋风剑王平没能沉住气,没顾旁边李钊的劝阻,站出来出声反驳:“我师弟向来光明磊落,没少行侠仗义,怎么可能做这种残害他人之事!你们火云宗和我们向来不和,我看是你们大比没打过我们剑宗,怀恨在心,所以就把屎盆子往我师弟头上扣!” “有本事你们喊那崔昊出来对质啊?”锐颖一挑娥眉冷嘲热讽,“大比结束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人,他要当真清白,又何必畏首畏尾?” 火云宗长老赤焰居士乐得看剑宗笑话,走上前来向素青和化骨门诸怀二人略施一礼,“二位道友,我徒儿说的没错,瞧着确实像是那崔昊所为,尸身上的剑伤与我师侄在大比上所受的无影剑阵造成的伤口别无二致,还请主持公道,让斩虹剑宗交出凶手!” 诸怀也随后拱手:“还请素青长老为我爱徒主持公道!我定要让那凶徒偿命!” 素青沉吟一番,问向斩虹剑宗主事的李鸿长老:“不知你门下弟子崔昊现在何处?还请李长老唤他出来,对质一番。若真是他做的……在我玄隐灵山的范围内行此恶事,我灵山定不姑息!若他行的端做得正,我们自也不会冤枉他,定还他个清白。” 李鸿这会儿却没了和赤焰居士针锋相对的底气。崔昊是他亲传弟子,入门四十年有余,无影剑阵也是由他亲自传授,没人比他更了解无影剑阵。他也瞧了虎尸,尸身上的剑痕细密,每道都长约一寸,发丝粗细,甚至还残留着些许剑意。这些伤确实是无影剑所为,火云宗那几人不算是冤枉了他们,他也无法违逆本心替自己的弟子辩解发,只能放下身段,拱手作揖:“素青长老,您有所不知。我那弟子崔昊自大比结束之日就再无踪影,他身上有我一道剑影分身,照理来说,我应该能感应到他所在,可我和门下众弟子寻了他多日,却没有他一点音讯。”他又向诸怀深施一礼:“诸怀道友!此事若真是我那劣徒所为,我定当清理门户,给你一个交代!” 锐颖又出了声:“什么再无踪影?什么没有音讯?这么大个活人说没就没,是当玄隐灵山这堂堂大宗门的内门闹鬼吗?我看是你们剑宗故意包庇吧!”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一片哗然。 “还以为斩虹剑宗是正道楷模呢,没想到门下弟子如此阴毒!” “平日还多给剑宗三分面子,没想到啊,剑宗背地里居然包庇恶徒、纵容恶事,这和那些邪门歪道有什么区别!” “都说蛇鼠一窝,想必斩虹剑宗其他弟子也都是这般残忍毒辣的阴恶之徒!” “不知道他们暗自做了多少腌渍事!” 众人议论纷纷,剑宗几人是有口难辩。玄隐灵山的颐华殿此时喧哗的像个凡间的菜市。 “肃静——” 随着肃静二字落下,刚刚还在喧哗的众人顿时一凛,被磅礴的威压禁锢周身,空气像是变成了粘稠的液体,众人连开口发声都被阻滞的无法进行,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这突如其来的威压没有持续太久,仅几息的时间就消失无踪,众人浑身一松的同时也流下冷汗来,一时间再没有人敢随意出声。 放出威压的正是玄隐灵山宗主素乾。 “各位,颐华殿可不是喧哗之地。地门渡厄在即,免不了有些狡诈险恶之徒借机生事,意图浑水摸鱼。渡厄事关整个修真界的气运,当务之急还是筹备好地门渡厄的事宜才是。至于化骨门弟子武恶遇害一事,凌月!” 关山月走上前来半跪近前:“弟子在!” “命你于地门渡厄前寻获剑宗弟子崔昊,查明元凶!” “弟子领命!” 素青也适时递上台阶:“诸怀道友,还请安心筹备地门渡厄,五日内,我灵山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诸怀也稍微放软了些态度,借坡下驴:“看在玄隐灵山的面子上,此事我就先不做追究。不过……”他瞪着牛眼扫视一遍斩虹剑宗众人,“五日后若找不到那劳什子真凶,呵,那可就别怪我了!”随即带着他那些化骨门弟子甩袖而去。 前篇 七 诡异黑气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本就接近尾声的拜师仪式草草收尾,王刚也乐得少磕一个头。他跟着系统穿越多年的丰富经验告诉他,这种突发事件是触发支线任务的好机会,恰好主线任务让他取得凌月真人的信任,拜师礼刚一结束他就赶忙动身去找凌月真人套话。 拜师礼结束之后,散修和各个宗门的修士都被执事弟子带去了前山的临时住处,灵山宗主和各位长老要么回了后山主峰,要么回了自己主事的大殿。关山月倒是留在了颐华殿里,并且留下了斩虹剑宗的弟子秋风剑王平问话。 王刚来时,关山月正在与那王平对话。 “你师弟崔昊与化骨门武恶可有仇怨?” “他一直在宗门内修炼,连例行的游历都还未去过,应该和那武恶从未有过接触啊。” “那他可仇视妖修?可是那种见了小妖不论好坏就要杀死的极端剑修?” “这……他自己还豢养了一只灵狐呢,对妖修应该没什么恶感。” “你最后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自大比结束后再没见过……也就四五日,我们修真之人平日里哪会把四五日这点时间放心上,我们都以为他是去寻寒水宗的惜彤仙子了。” 听王平提起惜彤,关山月第一时间回想起前些日子惜彤回头看他的那双含情目。这怎么又牵扯到她身上去了?! “他竟和惜彤仙子有旧吗?”关山月颇有些诧异。 倒是这王平的反应显得这事好像很理所应当:“我师弟和惜彤仙子有意结为道侣,这事我们剑宗上下都知道啊……所以都以为他找惜彤仙子去了,都没想着找他。” 关山月若有所思。“崔昊长什么模样?可有什么能一眼瞧出来的明显的特征?” “他身高七尺半,偏清瘦,肤色很白。要说特征的话……我们剑修最明显的就是本命灵剑了,别的……对了,他右手没有小指!” 关山月点点头,示意他先回住处去,有需要的话还会再找他。看向一旁的王刚:“你来的正好,刚才的问话你也听见了,去寒水宗几位女修那处问问惜彤仙子有没有什么崔昊的消息。” “叮!触发支线任务:帮助凌月真人解决突发事件,限时:5日,奖励:根据任务完成度和表现计算。” 这么容易就触发了支线的王刚差点乐出声来,这种根据任务完成度计算奖励的支线任务往往奖励丰厚,偶尔还能得到一些稀有的道具。但他面上却不能让人看出异样,在别人讨论凶杀案的时候笑出声的话,怕不是要挨打。 关山月又想叹气了,怎么一天天的净碰上这些麻烦的事……哎,当首席大弟子可真难。还有那个惜彤……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起来,这位惜彤师妹和剑宗崔昊“有意结为道侣”的事情,姨妈古箐箐知道吗??关山月想到那位惜彤仙子看他的时候含情脉脉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幸好来了个跑腿的,他实在是不太想和那位惜彤仙子接触,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过那个崔昊的下落,他倒是有点头绪,后山断崖不是还有具尸体呢么。 待关山月御剑飞去断崖时,他父亲素青和药堂长老素荷已经在那处等着了。 “父亲,师叔。”关山月先见了礼,再问尸体和黑气的相关情况。 “这黑气还挺神奇,直冲经脉,盘踞灵台,吸食生气精气以壮大自身。像是魔气,但又不一样,我之前从未见过。”素荷长老语气缓慢,努力做出“深沉凝重”感,但实际上她有点隐隐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感。作为灵山唯一一个女长老,她的癖好有点与众不同。她有点收集癖,喜欢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或者罕见的东西,比如她收集的灵草系列,已经集齐了玄隐界本土灵草大全的地阶、玄阶、黄阶,天阶灵草还差两种。这会儿瞧了这黑气,心里已经在琢磨做个什么样的容器把它收起来了。 玄隐中世界以前是有过魔修的,不过那是末法之前的事情了。魔修通过吸收世间魔气和用功法异术把灵修已经修炼过滤好的灵气转化成魔气来修炼,天然地就和灵修成为了对立关系。玄隐中世界由于天然形成的灵气含量比魔气多太多,灵修也就比魔修要多。末法开始之后,不但灵气含量下降了,魔气也越发稀少,再加上先前爆发的几次除魔大战,魔修已经是“濒危”的状态,玄隐中世界已经一千多年没人见过活的魔修了。 “魔气当中阴寒气和血腥味居多,一般是黑色混杂暗红色,灵修误吸魔气则容易影响心境,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更甚者被心魔蛊惑,迫害其他修士,血债滔天,在雷劫下魂飞魄散。这黑气纯黑之色,没有阴冷感,和生气互相克制,却又不是纯粹的死气。魔气有典籍明确记载过克制方法,这黑气却从未听过。素荷师妹,先加以研究,救醒霄云罢。”素青长老先与素荷长老商讨两句,再回头同关山月交谈。 “凌月,你师父让你查那武恶死因,你可有线索?” “略有些头绪,我先瞧瞧尸体。” 素荷长老从乾坤袋里取出青潭玄玉来,将其削刻成玉盒。这玄玉性寒,又能蕴养生机,拿来装这黑气算是正好。她运用磅礴灵气形成一只青绿色的灵力大手,擢取一丝黑气装入玉盒中,随后御剑离去。 待她离去后,关山月前去查看尸体的右手,还真是四指。 这么简单就能确定这尸体就是崔昊? 关山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父亲,剑宗弟子王平说他师弟崔昊右手没有小指,我本猜想这尸体也许就是崔昊,看这尸体右手也的确只有四指,但完全看不出样貌,连丹田都是破碎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剑修。只留了四指这么一个明显的线索,有点刻意了,反而让我觉得可疑。” 素青沉吟片刻,“先当他是崔昊吧。比起崔昊下落和武恶死因,还是研究那黑气更重要些。到时候拿这尸体给诸怀那老牛头,就算是我们灵山给他化骨门的交代了。至于化骨门找不找剑宗算账,与我们无关。正值地门渡厄的关键时期,也不知是何人把尸体丢在了我们宗门里,若是想拿这黑气害人,偷摸把尸体丢在偏僻地方等它扩散不是更好?何必要丢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也不知到底是何用意。费这么大劲总不至于只为了让我们灵山在拜师礼上丢脸吧?” “难不成是想挑起妖修和人族的矛盾?”关山月稍加思索,却又摇摇头,“地门渡厄的紧要关头,化骨门也不会那么没有分寸。” “算了,任他什么魑魅魍魉,总有露出马脚的那天。先别管那么多,这具尸身放着,下个禁制,一会儿你去喊你素穆师叔派几个人来看着,先应付过了地门渡厄再说。” “是,父亲。对了……”关山月把崔昊和惜彤的逸事同他父亲一说,素青长老闻言也是无奈:“回头我同你姨母说说,让她别老给你拉郎配了。你也算是得天独厚了,将来可是要成仙的,还是修炼要紧,虽说你成功飞渡天门的几率很大,却也不能懈怠,多磨炼心境,可记住了?” “是,谨记在心,定不懈怠。” “嗯。”其实素青并不担心儿子会因为情爱之事懈怠了修炼,只是顺嘴说教两句。“对了,你师父还要准备开地门,这些小事就别去烦他了,等有结果了去禀报一声就行。空闲时间去给你师父帮帮忙也能多学些阵法相关的学问,还有《无上生生决》的修炼多去与你祖父请教……” 进入“单亲父亲”角色的素青大长老关青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关山月耐着性子一句句应了声。 最近五百多年来开地门与开天门的事宜都由玄隐灵山宗主素乾一手操办。其实与玄隐中世界相接的大世界和小世界不知凡几,也有那种大机缘者在历练时正巧碰到世界壁垒薄弱点一举飞渡的,只是那些世界壁垒薄弱点,也就是“地门”和“天门”都太不稳定,踪迹难寻,毫无规律,并且充满危险,能破开的缺口小,容易半途闭合,趁机飞渡者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时空乱流,永远迷失在世界夹缝之中。这时候就必须提一提玄隐灵山的开山祖师璇光了。璇光祖师是个前无古人的惊才绝艳的人物,尤其在阵法一道上造诣极高。璇光祖师风姿大盛时正逢末法开端,察觉到世界壁垒加厚的趋势,在玄隐灵山如今的宗门的宗主嫡传一脉的主峰那处,自创了天罡午门阵和地煞潜渊阵,分别用以支撑通往天泽大世界以及灵谷小世界的固定通道,也就是稳定的“天门”和“地门”。随着世界壁垒的加厚,维护、开启阵法的代价越来越大,最后与其他不稳定的世界壁垒相同,稳定在了地门一百年一开,天门五百年一开的频率。玄隐灵山原本只是叫做“灵山”,其拥有的能够稳定开启的天门和地门,是灵山能在玄隐界一家独大,以玄隐中世界世界名为名的根基。 父子俩这边三两句就决定了尸体相关事宜的应对方法:以不变应万变。那边接了支线被派去找惜彤套话的王刚却是遇到了难事。 前篇 八 惜彤下落 “惜彤仙子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在寒水宗女修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吃瓜/八卦/吐槽里,王刚了解到,惜彤在宗门大比结束那晚,说要去见见找上门来的斩虹剑宗崔昊,之后就再没回来。 “这崔昊可太不要脸,总缠着我们惜彤师姐。” “就是就是,一点都没有剑修那种铮铮傲骨,瞧着阴险的很,不像个好人。” “我们惜彤师妹天姿国色,论修炼那也是资质上等,只有凌月真人那样举世无双的人物才配得上,他崔昊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就是欺负我们惜彤脾气好啊,都拒绝了多少次了还死缠烂打,呸!” 几位女修一口一个“不要脸”,把王刚说的有点懵。这听着,那个崔昊怎么像个舔狗啊?跟他先前听斩虹剑宗王平说的他们“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一点也不一样。两种言论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完全相反啊。 离了寒水宗客居的地界,王刚一路上想着要不要把惜彤仙子失踪的消息禀报给凌月真人。这支线任务是按他表现决定奖励的,他自己先查到惜彤的下落再去禀告给凌月真人,他的支线评价就会高一些。 “系统,能查到那个惜彤仙子的下落吗?” “能啊,一百积分。” 王刚一面吐槽系统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坑积分,一面忍着肉痛交了这一百积分。“这会儿能说了?” “惜彤仙子是吧,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王刚一听是又惊又气,“就告诉我她死了,这才几个字你就收我一百积分?现在当奸商都这么明目张胆的了?” 系统是有恃无恐:“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千积分呢,我都没问你要利息呢。不过……”系统拉了长音吊人胃口。 “不过什么?” “不过我能再送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凌月真人要找的那个剑宗崔昊也死了。” 王刚正走在小道上,他刚到了金丹期,还没来得及学御剑。这条小道经过灵山后山的紫杉竹林,通往内外门分界的大门,他打算去问问守门弟子可有看见可疑人物,或是宗门大比后可曾看见惜彤、崔昊出入玄隐灵山内门。至少先判断出来这两个人是不是在玄隐灵山里死的。 这一整天发生了不少事,到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太阳落了大半,正是晚霞红透了的时候。前些天关山月带着他点了魂灯之后他就领到了本月的内门弟子份例,另外给他补上了内门规格的基础功法和身法。功法他不打算练,系统给他的《浩壤归元功》虽说品阶不高,却与他极为契合,适配率高于九成。身法《流风步》他倒是准备练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如今行路只靠两条腿,走在玄隐灵山这偌大的内门,那是又慢又累。幸亏修仙之人体力续航还是不错。这时候正沿着小路走进紫杉竹林。刚进了竹林,王刚缓了思绪,抬眼观瞧,这一瞧,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系统!你不是说她死了吗?!” 只见那人身姿袅娜,长发飘舞,在竹林深处转过脸来,看着王刚,笑意盈盈。明眸皓齿,国色天香,赫然就是惜彤!更为骇人的是,她见了王刚非但不躲,还莲步轻移缓缓走来。 看着惜彤的逐渐逼近的脚步,王刚心里直发毛,在脑海里质问系统:“给你付了积分还给我假消息?诚心吓我呢?” “不可能啊,本系统虽然坑了点,但是从来不蒙拐骗,什么时候见我给过你假消息?毕竟是修真世界,玄一点也正常,你别慌,我再检测看看。” “惜彤仙子”已经走到了王刚跟前,比她身形先一步到的是一股子似有若无的腥甜味,闻着像是柚子皮和石楠花的混合体。王刚赶忙先闭了气,他嗅觉还算灵敏,要是不闭气他怕自己吐出来。 “没记错的话……道友是叫做崩山道人吧?在小盛会上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惜彤”娇滴滴开口,“前些天我走到此处,似是触碰到了竹林里的禁制迷阵,今天才刚刚破了迷阵走了出来,如今灵力所剩无几,可否劳烦道友将我送回寒水宗客居地界?” 系统这时候也开了口:“惜彤仙子神魂已经破散了,死得很彻底!你眼前这个,顶了个惜彤仙子的躯壳,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你小心点。” 王刚听了系统的话,哪怕这位“惜彤”长得倾国倾城,他也不敢让她靠得太近。心里很慌却要强装镇定。他先前经历过几次灵异副本,在这种鬼怪当前的时候,必须装作不知道鬼怪的真实身份的样子,不然容易触发“即死flag”。 “寒水宗的惜彤仙子吧,道友有所不知,我如今已经入了玄隐灵山内门,被凌月真人赐号‘霄山’,已经不再是崩山道人了。”王刚在这虚与委蛇,言语间把关山月拉出来挡枪。 “那可真是恭贺道友了,拜入玄隐灵山,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啊!”惜彤笑意盈盈,委身向他施了一礼。 “不过送仙子你回去倒是有点为难。有机会和仙子同行是我的荣幸,但是我还没学会御剑,脚程太慢,还是叫执事堂的师兄们送你吧!对了仙子,凌月真人正找你呢,我先去回禀凌月真人,你看可行?” 没等“惜彤”回话,王刚就用新学的内门秘法给执事堂和关山月传了信。再看“惜彤”,她只点点头,还想说什么,王刚却没等他开口,赶忙告了辞就跑。幸好“惜彤”没跟上来。 一溜烟跑到内外门分界大门处,见了其他许多同门师兄弟才放下心来。冷静下来之后又有那闲心去琢磨些小心思了,王刚转念一想,惜彤这事这是获取凌月真人信任的好机会啊!把这事告诉凌月真人,防范一下这个披着惜彤仙子躯壳的“鬼物”,先把凌月真人信任度刷到60,把现阶段主线任务的五百积分拿到手再说。 前篇 九 霄云恶化 关山月在禁制阵法一道上略有小成,在断崖这里布下了禁制,又唤来了执事弟子在此值守。花了不少时间,大概都忙完了之后,本想先去找一趟师尊,却又收到了新师侄霄山的传信。在紫杉竹林发现了触发禁制被困五天刚出来的惜彤仙子?紫杉竹林什么时候有的迷阵?他怎么不知道? 紧接着传信又来一条,还是霄山,说有要事只能当面禀告。回了传信约在凝翠阁见,先去瞧瞧霄云怎么样了。 毕竟能够御剑,十息左右,关山月就到了凝翠阁,上了阁楼。他到时,素荷、凌柯师徒和素穆、凌庄师徒都在那处聚着。关山月给他两位师叔见了礼,又给两个师弟回礼。上前查看躺在药床上的霄云,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看起来比刚送来时更严重,整个脸部呈现出青灰色,外皮略有些干瘪褶皱。 关山月开口发问:“现在霄云是什么情况?可有生命危险?” 素荷长老颇有些自责:“我用青潭玄玉做了盒子取了些黑气回来,略做尝试后确定黑气被生气克制,就想用富含生气的灵草练成丹药将霄云救醒,没想到给他服下丹药后却适得其反了。” 关山月听了有些疑惑,黑气被生气克制是毋庸置疑的,当时黑气进他身时他就是用富含精纯生机的灵气将其包裹排出的。素荷长老的药学水平他知晓,这么多年来负责率领凝翠阁众弟子炼丹制药,从未出过差错,这会儿怎么会出岔子? “不是师妹你的问题,着实是这黑气太过古怪。”素穆长老本就是个面瘫,这会儿遇上事情的时候神色更加严肃板正,“我阅遍宗门典籍,我们灵山立宗两千多年,却没有任何关于这种黑气的记载。”言语间安抚了一下素荷长老,又转过身来同关山月交谈:“你师叔用药时我在此仔细观摩了。黑气盘踞在霄云灵台处,从灵台向各处经脉渗透而去。刚给他服了丹药时,效果立竿见影,丹药里的生机药力势头强劲,将黑气逼得步步后退,在灵台中心处缩聚凝实,凝实成了晶体状,本以为能一举将其击碎冲散,被药力围剿的黑气凝成的晶体竟突然爆发,最骇人的是,它竟然能控制霄云的肢体!” 关山月听着深深皱眉,素穆长老却还未说完,“黑气控制霄云摆出修炼的姿势,自外吸收灵力排斥药力,并且借着吸收霄云自身的生机寿命发展壮大,生生把药力混着霄云心头精血排了出来,现在不仅占据了霄云的整个灵台,还侵蚀了霄云的丹田和大部分经脉。现在我们也不好妄动,只怕一个不好,霄云的性命就交代了。” 玄隐灵山的两位长老,在这为了徒孙辈的一名小弟子的性命忧心忡忡,并不是小题大做。玄隐灵山作为此界最大宗门,门内弟子人数却是不多。素字辈和更长辈的先不谈,内门里凌字辈弟子只有寥寥三十多人,霄字辈弟子算上新收的那几个,也就刚刚过了五十个。修真岁月长,相处起来都是以百年记,更不用提点了魂灯之后大家都有一丝神魂连在一起。可以说,整个内门的所有人和一个大家庭差不多,只是关系有远有近,分了亲疏罢了。灵修也没有剑修那种“大道无情”之类的忌讳,除了修“无情道”的小众修士之外,大家多多少少的也都讲感情。除开感情层面,从利益角度上讲,现如今修真界一年不如一年了,资源逐渐减少,哪怕玄隐灵山在这方中世界里一家独大,培养一名内门的正式弟子也是要耗费不少气力的,外门弟子先不谈,内门里每一名弟子都是宗门的宝贵财富。 “看来要制服这黑气不能硬来,只能引导排出,在研究透彻之前先不要想着将其消灭干净了吧。”关山月提了建议,却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 凌庄和他师父很像,平常也是个面瘫,这时却有些绷不住脸子,霄云可是他最喜爱的大弟子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宵小,把这黑气借由个尸体送进我宗门里来,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妄图在我们灵山搞事,也太不把我们灵山放在眼里了!我定要查出这心有不轨的歹徒!若是霄云有个三长两短,叫那歹徒偿命都是轻的!” “师弟先别动怒,先开了地门再查不迟。这会儿不留着进秘境的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开启护山大阵,把内门守山禁制都打开,只许进不许出,到时候慢慢查。这歹人歹心不小,只要他再有所行动,定能抓住他马脚!我和师尊一定尽最大努力,即便救不醒霄云,也保他性命无攸!” 一边的凌柯劝慰了凌庄两句,关山月也接过话脚来:“地门之事事关宗门根基,还是要把渡厄之事放在首位,要多劳烦执事堂看顾着。我有种直觉,这抛尸之人与化骨门武恶之死脱不得干系!我师尊既已将此事交付于我,虽然我与父亲议定将那具无名尸体当作剑宗崔昊交给化骨门,其后的是由我也定会追究到底,师叔师弟还请宽心。” 关山月立下话来,凌庄听着也沉下心,面色稍缓。关山月在宗门里地位很高,威信也高,凌庄对他自是信任的。关山月又与两位师叔商讨了一些开地门之前这五日的相关事宜,接到霄山传信后下了阁楼。 王刚到了凝翠阁了。凝翠阁的一层大厅是弟子们用宗门积分兑换药品的地方,有一股浓烈却不刺鼻的药香。 系统赶紧提示王刚:“这药香能清气明神,你多闻闻,对你有好处。” 王刚听了系统的提示,大口吸入药香,先前走来一路上留存的闻到“惜彤”身上腥甜味产生的恶心感在此一扫而空。正巧瞧见凌月真人从楼上下来,那姿态,那模样,像是自带神光。 虽然心里特别厌恶凌月真人这种气运之子,但是王刚也不得不承认凌月真人当真是他见过的最为神秀的人物。他上前见礼,喊了声“师叔。” “霄山,”凌月关山月点点头算是回礼,“拜师礼结束之后你可曾去主峰拜会你师父了?” 拜师礼上闹了幺蛾子,完事之后就想着做主线跟凌月真人套近乎,接着被派去找惜彤仙子,还因为那事被吓了一跳恶心了一路,哪有功夫回主峰。王刚颇有些尴尬:“还未曾……不过确实是有要事要同您商讨。”王刚把在紫杉竹林那处见到惜彤的情景详细给关山月描述了一遍,并且着重形容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味,最后告诉关山月他觉得惜彤有问题。 不能直接说真正的惜彤已经死了,不然被问起来“你怎么知道的”,他不好解释。 前篇 十 警惕惜彤! 关山月听了描述,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看来这位寒水宗的惜彤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哎,太麻烦了,关山月今天一天之内已经叹了三次气了。不过叹气归叹气,事还是要做的。先夸奖了这位新师侄一番,又叮嘱他早些去拜会师父,让他潜心修炼,提高修为什么的,最后做了一通心理准备,打算去紫杉竹林看看那个所谓的迷阵,再去寒水宗客居处一趟。 再不愿意接触那位惜彤,这时候也必须去瞧瞧了,而且还要去劝劝自己的姨母,哪怕是嫡传弟子,也要多防范着些。 太阳完全落山了,但是修士们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夜视能力,只是比不得白天看得清楚罢了。关山月倒是专门修过五感,视觉比起旁人还更灵敏一些,光照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紫杉竹林在日落后也不是完全漆黑的,有一种特殊的发光的昆虫栖息在紫杉竹林里,只有纤尘大小,寿命只有两个时辰,名为微光蜉蝣。成群的微光蜉蝣星星点点,如梦似幻。借着微光蜉蝣的光亮,关山月瞧得更清楚些,竹林里的确能看出迷阵的痕迹。仔细查看残留的阵法痕迹,关山月判断这迷阵是个最基础的八卦阵,只要是研习阵法的人都能熟练运用这个阵法。即便不是修习阵法的,正经修仙的多多少少都知道八卦相关的知识,破解一个基础八卦阵几个时辰怎么都够了。那个“惜彤”就这样被一个基础阵法困了五天?而且看痕迹像是蛮力破阵。 还记得古箐箐对惜彤的评价是“得天眷顾”,瞧着也算灵动,不像是个连基础八卦阵都只能蛮力破除的憨货。而且……霄山说的那股腥甜味他也闻到了,循着这股味道找去,在八卦阵残阵周围散落着不少暗绿色的液体,大部分都已经凝固了,像是血,又不是正常的鲜血。关山月用指尖沾去一旁竹子上的暗绿色液体,腥甜味确实是由这种液体散发而出的。 看来霄山说的没错,惜彤确实有问题。 关山月随后就去了寒水宗客居地。说是客居地,其实就是十来间木屋。几个要参加地门渡厄和之后的秘境的宗门来人都客居处都在此处,按照门派划分成了好几块区域。当然,玄隐灵山这么大的宗门招待客人也不至于太过简陋,木料用的都是上好的富含灵气的沉香木,内里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寒水宗都是女修,修仙之人很少有相貌丑陋的,这些个女修聚在一起,莺声燕语,也算是一道比较靓丽的风景线。经常有旁的宗门的人来寒水宗这块串门,关山月来时,就瞧见了几位火云宗的弟子。来之前他传音给姨母古箐箐知会过了,此时正在屋里等他。 没管周遭众人那些太过于明显的注视,关山月早已习惯了成为目光的焦点。走近古箐箐所在的木屋,刚进了门,古箐箐就迎了上来,牵住他手,把他带到座位上去。 “这都多少天了,你才想起来要来探望姨母我啊。”古箐箐语气中略显嗔怪,“比你父亲还不如,你父亲那样呆板的一个人,都知道要来客套客套。” “这不是刚捞到空闲嘛!”关山月顺着姨母的话赔笑两句,又聊聊家常,先把她哄高兴了再谈正事。 “说起来,我师侄霄山说他在紫杉竹林遇见惜彤师妹了,说遣了执事弟子送她回来,怎么这回没瞧见她?” “怎么?榆木脑袋开窍啦?想起来问问我那好徒弟啦?”古箐箐听他问起惜彤,掩嘴轻笑,声如银铃。“不久前你们执事弟子驾着鹤童子把惜彤送回来了,她此刻正在后屋休息呢。 “姨母,”关山月正了神色,不再与她玩笑,“化骨宗武恶之死疑似是剑宗崔昊所为。我问了剑宗弟子,说是崔昊这五日里来找惜彤师妹了,我需得同惜彤师妹问问。至于姨母有心撮合一事,我知晓姨母好心,只是我听剑宗弟子说惜彤师妹早与崔昊两情相悦,是他们阖宗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我也不愿做那夺人所好之事,也就没法领姨母的好意了。” 听见关山月说惜彤与剑宗崔昊两情相悦,古箐箐先是茫然,又有些怒意,“她说她对崔昊无意啊,我与她提这事时她曾说过她倾慕于你啊!” “姨母,经我观瞧,惜彤师妹美则美矣,也天赋过人,但是心机太重,不是值得深交之人,我知姨母爱惜她才华收她做了嫡传,可我还是想劝劝您,多留个心眼,防范未然,不可轻信了她啊。” 刚收做了嫡传弟子没几年女徒弟和打心底疼了一百多年的亲侄子相比,于情于理都自然是亲侄儿更值得相信一些。知晓了喜爱的弟子对自己有所欺瞒,古箐箐神色恹恹,示意关山月若想找惜彤问话,自行去后院便是。 除了关山月这种喜欢睡觉,把做梦当作一大乐趣的个别对睡眠有特殊癖好的修士之外,修真之人筑基后也就基本上不睡觉了,都用打坐冥想代替睡眠。惜彤在后屋休息,多半也是在入定。这种客居他处的时候入定不会太过投入,关山月也就没有纠结“方不方便”之类的问题,得了古箐箐的首肯就进了后屋。 惜彤也确实是在打坐,面色有些憔悴,端的是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关山月先没开口,注意闻了闻,这会儿在她旁边却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只有淡淡的熏香气息。 惜彤在入定中感知到了有人来,不紧不慢地收功睁眼,一见是关山月,忙站起身来,做出娇羞又故作矜持的做派。 原本娇羞美人应该是赏心悦目,关山月却由于对她印象不好,有带着怀疑和方便,瞧着她这副姿态就觉得颇为做作,有些厌烦。 “惜彤仙子,霄山说你在紫杉竹林触发了迷阵,破阵后灵力耗尽身体虚弱,现在可好些了?” “多谢凌月真人关心,已经好多了。真人来找我,可有什么事吗?”惜彤问完,好像自觉说错了话,又接连摆手道:“不是说一定要有事才能来,没事也能来找我的,只要……只要真人您有空闲……” “确实是有事。化骨门武恶身死,所受剑伤疑似无影剑所致。剑宗弟子王平说已经五日没有见过崔昊了,让我来问问你这几日可曾见过崔昊。” 惜彤闻言脸色一白,反应大得像被捉奸了似的:“我和那个崔昊没有什么的,一直是他在纠缠我!我……我自从七年前在寒水宗见到真人,就一心仰慕于你……” 泫然欲泣的模样让关山月看了心烦,但又不好直说“你死了这条心吧”之类的话,就打断了她,她那些表意剖白全当作没听见,不理会也就是了,“惜彤仙子,事关武恶和崔昊两条性命,还请先把情爱之事放到一边,这几日可曾见过崔昊?” 惜彤见关山月毫不动容,也就只好不再逃避话题,放出一套说辞来。听她将来,宗门大比后崔昊来找她,她本不愿见他,被哀求着最后一面说说清楚,一时心软就答应他见面去了竹林,谁知道一言不合崔昊竟然用禁制将她困住,直到今日才得以脱身。 前篇 十一 天地叠阵 惜彤这番话的真实性还有待考量,也问不到其他什么了,关山月从寒水宗客居处出来后,嘱咐了两位执事堂的师弟凌宇、凌严多注意注意惜彤仙子,明面上是保护,暗地里是监视,起码让她在开地门之前别闹出什么幺蛾子。 先当崔昊是死了吧。也不让剑宗的人去认尸体,万一认了说不是,还要多忙活好些事。那具尸体死得也不踏实,丹田尽碎,神魂散尽,不比那个武恶死得轻松。都已经打定主意拿尸体交差了,也就不再去琢磨太多。修真之人没有律法约束,行事标准全依着自己的道德水平。虽说玄隐灵山之内自有约束,命令门下弟子不得随意杀生,但灵山之外的修士就约束不到了。修仙之人,成仙之前毕竟还是人,人为欲念所累,做出什么样的糟事都不足为奇,就这次武恶的事,也说不得是不是化骨门做了假只为了挑事,又或者真就是崔昊杀虎夺妖丹。再看惜彤和崔昊扯不清的情爱事,各执一词,谁能说的清到底是崔昊一厢情愿自我麻痹,还是惜彤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关山月能做到用高标准来约束自己的行事,却无法用同样的标准要求别人,所以他一向不轻信灵山外的那些个修士。 该去拜见师尊了。关山月平日里起居和闭关都在自己专属的苍琊峰上,只有要见他师尊时才会回去宗主嫡系一脉的天琼峰。先前有提过,宗主嫡系一脉的主峰,也就是天琼峰的峰主是关山月的师弟凌旻。关山月回到天穹峰,首先要去峰腰处见一见自己这位师弟。拜会一番,寒暄两句,又问了问自己的新师侄霄山的情况。凌旻告诉他霄山刚回峰不久,现在正在闭关修习御剑之术。关山月作为师兄,又关心两句凌旻的修炼情况,别的也无甚说头了。他师弟比他年纪大了百来岁,修仙之人论师兄弟是不按照年纪来的,更多是按照拜师先后和修为境界来论资排辈。关山月虽然年纪小,但他拜师早,师父是宗主,修为又是凌字辈最高,所以是当代内门嫡传大弟子。 师兄弟两个都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略作交流后关山月就去了天琼峰峰顶。天琼峰是整个灵山里最高大的一座主峰,高三百余丈,占地约七百里。天琼峰峰顶的正中心是历代灵山宗主的居所,也是天罡午门阵和地煞潜渊阵叠阵的阵眼。天罡午门阵和地煞潜渊阵相叠而成,互为表里。二阵的叠阵占地范围极大,把整个玄隐灵山的内门都囊括其中,阵心在颐华殿殿前广场平台上的石碑处。宗主素乾正在阵眼中心那处打坐,周遭罡风四起,带着打坐的素乾在半空中起起伏伏。关山月走上前来,不敢随意打扰,躬身作揖后就在一旁静候。素乾察觉到了关山月的到来,并没有立刻收功,而是又运功了四个大周天,行满三十六个大周天后才收功落地。 这天地二阵是玄隐灵山发展延续的根基所在,介绍这二阵时势必会牵扯到一些灵山的宗门隐秘。玄隐中世界和其他中世界一样,在末法之后境界上限制在了分神期,所有人在此界最高只能修到分神期巅峰,只要有突破到合体期的迹象,就会被世界规则排挤压迫。这时候,平常修士根本没的选择,只能是压制修为,动用异宝丹药之类延后突破,直到找到通往大世界的薄弱壁垒,渡往大世界后再进行境界突破。不过,动用异宝丹药压制境界的,往往会对以后的仙途造成不好的影响,比如突破成功率降低或者个人资质的下降等。压制不住境界的,那就是死路一条。玄隐灵山的天地二阵为玄隐中世界的修士提供了另外一种选择——以身为祭,投身大阵。要稳定开启玄隐灵山境内的天门和地门,代价是非常大的,如果只让一个人来维持叠阵的运转,在地门开启时能把一个分神期巅峰的修士的灵力精血生生抽干,灵力耗尽抽血中精气,精气抽干就榨取生机命脉。一整个分神期修士赌上命来的全力以赴才能换取一次开地门的机会,更不用说天门了。先前火云宗长老赤焰与剑宗长老李鸿斗气时曾经说过:“老夫最不济也能去玄隐灵山上献祭修为!大不了不渡厄不求仙,一辈子就停在这分神巅峰!”那话就是玄隐灵山给玄隐中世界里其他分神期修士的“以身为祭”的选择了。如果某个分神期巅峰的修士境界压制不住了,又自觉无法飞渡天门,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会来到玄隐灵山献祭修为。献祭修为就是把自己一个分神期巅峰的修士祭炼成为灵山里天地叠阵的一处节点,祭炼成功后所有压制不住的,超出分神期巅峰的灵力修为都会成为天地叠阵的一部分,成为天门和地门的养料,从而保住性命,不会被世界规则压迫而亡。以此保命的代价就是,从成为大阵节点的那一刻起到寿命耗尽老死为止,再也不能离开天地叠阵的范围,也就是说,剩下的半辈子都要留在玄隐灵山的内门中。玄隐灵山把这些前来献祭修为的分神期巅峰修士称作为“客卿长老”。也正是因为客卿长老的存在,玄隐灵山所属的分神期修士极多,除了现在素字辈以及更高辈份的晟字辈的十几位能出灵山的正常的分神期修士之外,还有二十多位客卿长老的存在。共有三十余位分神期修士,比整个玄隐中世界其他所有门派的分神期修士加起来还多。这些分神期修士奠定了玄隐灵山的龙头地位。 在玄隐灵山以身祭阵是利大于弊的,可以保住性命不说,还能保证自己的嫡系后辈能够享受到等同于玄隐灵山内门弟子待遇的修炼资源。更重要的是,开地门和开天门时,大阵中逸散的磅礴灵力会在两个相通世界的碰撞中形成一道极纯灵力的波纹,反哺给这两方世界,洗涤一遍所有波纹接触到的生命体的身体,是造福两个世界所有生物的大盛事。因此开地门和天门之后,天道会降下功德金光,将海量的功德累积在祭阵修士的神魂上。祭阵的修士寿命耗尽老死之后,神魂可以带着功德金光转世重修,可以拼一个前途更加光明的来生! 玄隐灵山的历代宗主都是天地叠阵的阵眼,与祭阵成为阵节的那些人略有不同。不同之处有两点,一是可以离开大阵的范围,只是不能离得太远。二是可以汇集整座大阵的灵力修为于一身,暂时的达到合体期而不被规则排斥,也正是因此,拜师礼时素乾的威压才可以压制住全场的修士。 前篇 十二 游龙剑决 关山月向他师尊交代了和父亲商议好的事宜,也把尸体中的黑气稍加提起。对寒水宗女修惜彤的怀疑没有同他师尊说及。这事后来与执事长老一提也就是了。 关山月是素乾看着长大的,素乾对于他来说是师尊,也是半个父亲。师徒相处的时间可能比他与生父素青父子两个相处的时间还要长。 “那些事你与你父亲决议好就行。开地门之事你还需得做好准备,事关你修成功德圆满,东西你可都备好了?” “都备好了。” 关山月在灵山里地位那么高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和资质,更重要的是他是十世功德身。不仅如此,他师祖,上一代灵山宗主晟敖坐化前在他还未出生时就掐算过,算出关山月福泽深厚,与玄隐灵山缘分极深,是某位祭过阵的灵山先祖转世投胎而来。 “剑法练的怎么样了?” 关山月的佩剑浩渺剑是天阶中品的灵器,配套修炼的剑法是天阶下品的游龙剑诀,翩若惊鸿,舞若游龙,出剑有龙吟,练至大成时能够剑气化龙。 “不知是哪里差了一些,只成了真龙形,没有真龙意,始终练不到大成。” 素乾闻言皱了皱眉,他这弟子悟性极高,在领悟真龙意上不应该有什么问题才对。“你先将剑诀式六式依次施展一番。” 游龙剑决的基础是形意龙形剑,离不开劈、撩、斩、抹、崩、托、钩、挂、提、刺、扎十一字。在基础龙形剑的基础上,结合对风、水灵决的运用以及龙息、龙爪、龙吟、龙盘、龙威,形成六式剑法,分别是龙爪式、盘龙式、虎啸龙吟式、云龙腾驾式、冰绝龙息式和最后最难的游龙式。 意在剑先,身随意动,神寄剑身,伸缩进退之间,行抑扬顺逆之势,浩渺剑舞动间,湖蓝色的水属真龙随着剑意渐渐显现,随着最后一剑游龙式,剑气真龙带着咆哮冲上云霄! “嗷昂——” 湖蓝色的龙形剑气直上九霄,把云层一层层冲散,最后化作蓝色的光点消失在天地间。 动静很大,整个内门都能听见这声龙吟,不过灵山里的弟子们(除了新收的那几个)都知道是凌月真人在练剑,早就见怪不怪了。也就只有客居在此的几个小宗门的小弟子会大惊小怪。 素乾看着关山月施展完一遍游龙剑,大概知道了问题所在。要形成完整的龙意,关山月缺少一种舍我其谁的傲气和一往无前的锐意。 关山月哪里都好,就是太好了,出生一百多年来从未遭受过什么挫折坎坷,连寻常修士都会遭遇的修为上的瓶颈,关山月也从未经历过。天赋太好,修炼突破太容易,除了为了正好赶上天门渡厄而放慢修炼的步伐,没有一点压力和紧迫感;出身太好,从来不缺少修炼所需要的资源,无论需要什么材料,宗门里有的就拱手奉上,宗门里没有的那么整个玄隐中世界都不太可能有,就寻着相似的材料给他。根本不像其他小宗门修士或者散修为了争抢一丁点的资源就要尔虞我诈,拼个你死我活。而且为了让他的十世功德身早日修成功德圆满,宗门里伟光正的事情大多都让他着手,暗地里的阴谋争斗向来与他无关,关山月杀过的人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杀的那些人无一不是是作恶多端,为祸人间的极恶之人。 总结成一句话,宗门把关山月保护的太好了,使得他缺少历练,尤其是生死之间的磨炼。 只是缺少磨炼这样的缺点,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补救的,也只能暂且搁置。离地门渡厄还有四天,这四天素乾准备用以指导关山月修炼上的一些小问题。 王刚那边出关时正巧听见那声龙吟,也见识到了剑气化龙扶摇直上的盛景,感叹了一句“卧槽!好帅!”。他有系统的帮助,学习御剑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妖孽,特意多拖了一段时间才出关。期间他收到了来自系统的“凌月真人信任度上升到百分之三十”的提示,又把得来的玄隐灵山内门弟子统一规格的御剑术法《星驰御术》兑换给了系统,换了一千五百积分,还清了欠系统的债务,连同之前剩的积分总共还余下九百积分。 “那是凌月真人的剑法《游龙剑》,天阶的呢,有机会你偷来复制一份给我,能给你八千积分。要是配套的浩渺剑也能弄来,两个打包给你两万积分。”系统暗搓搓撺掇王刚去搞事情,王刚听见有那么多积分能换也很是心动,不过还是先做了当前的任务要紧,现在去肖想凌月真人的佩剑根本就是妄想。 支线任务限时五日,现在就剩下四日了,看凌月真人像是准备撒手不管的样子,王刚必须嘚自己想想办法。他打算去找剑宗王平再问点更详细的消息,正好路上试试新学的御剑术好不好用。他在回来跟师父学御剑术之前就先把宗门大比后留下的五个宗门的修士的客居地摸了个清楚,这时候直接去就行。这一去,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 王刚还没到客居处那里,就被系统提示说发现了王平。此时刚寅时,天色极暗,系统提示说发现王平隐匿了身形在往灵山外门走。 大半夜的,而且还作法隐匿身形,这王平肯定有鬼! 发现了王平之后,王刚立马让系统也给自己隐身,悄悄跟在王平后面。系统的隐身和修真者的隐身不是同一个体系,系统的隐身会在王平全身上下覆盖一层膜,使得旁人在只用五感的情况下察觉不到王刚的存在,修真者的隐匿身形就是各显神通了,看各人的秘法不同,隐藏自己的方式也不一样。王平的那种隐身,是快速移位的身法加上蒙蔽旁人视觉的障眼法,再加上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多方面作用而让别人注意不到他。这种隐匿身形的方式并不算很高明,起码系统一下子就能发现他。 之前关山月已经下令让内门戒严,只许进不许出了,内外门分界大门处有四个金丹期弟子和一位分神期客座长老值守。王平的这种简单的隐匿方式按理说不可能瞒过分神期修士的法眼,但是值守的分神期长老和金丹期弟子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让他径直走到了分界大门旁边。 王平在分界大门旁边停下了,并没有出去,反而像是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前篇 十三 王平与灰袍人 王平在那等着,王刚披着系统加持的隐身在远处蹲着,瞧瞧用系统望远镜监视王平的动向。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阵黑雾飘摇而来,那股子飞沙走石的浪劲,让王刚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黑旋风”。那个“黑旋风”停在王平不远处站定,从黑雾里显出身形来,是个全身都笼罩在灰色斗篷里的人。 “你来的可真早,叫我在这等你半个多时辰!”王平对这灰袍人倒是真不客气,一上来就阴阳怪气一句。 “他们灵山里查得挺严,我也不想来这么慢,还不是为了避人耳目。” “你这还叫避人耳目?黑风刮得都要上天了!还好老祖手段高明,连分神期的高人都能制住,不然你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先别说我了,你不是说控制崔昊把惜彤弄死灭口的吗?我怎么还看见惜彤在寒水宗那块出入?” “杀我是肯定杀掉了,她神魂我都奉给老祖吃了,现在那个惜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王平眉头紧蹙,“难道……除了我们同天盟还有别的势力?” 在偷听到“同天盟”三个字的时候,王刚脑海里“叮”地一声:“恭喜宿主获得一条世界大事件线索,集齐三条线索,即可参与世界大事件ss级任务!” 猛然听见系统的提示,王刚一阵狂喜,又按捺下激动,接着偷听。这两个人短短几句话,对他来说价值可是不低! “先按计划行事,早想到玄隐灵山会尽量大事化小,后门两天你找机会把事情闹大,我再……是谁!” 灰袍人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一阵响动,立刻化为烟雾冲去查看。王刚看着灰袍人朝自己的方向冲来一阵骇然,刚刚的动静并不是他发出来的,而是来自他身后不远处。那里有另外一个人在!一个连系统都没有察觉到的人! 灰袍人速度太快,在王刚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略过了他,到了他身后三丈处,抬手一打,一道黑气快如闪电,疾劈而下!若是关山月在此,就能认出来这道黑气与断崖尸体中的黑气别无二致!原本空无一人的空地上显现出来一道墨绿色的人影来,墨绿色的烟雾四散,呈包围之势与黑气绞杀在一起。 为了避免被波及,王刚又向后退了两三丈,随着墨绿色烟雾的喷薄而出,一阵熟悉的腥甜味窜入他鼻中,他及时闭了气,灰袍人却直接被刺鼻的气味刺激得一阵干呕。 “谁!别在那装神弄鬼!”灰袍人厉喝一声,王平也唤出他的本命灵剑来,同灰袍人站在一处。 随着一声娇笑,墨绿色的烟雾散开,雾中人的模样显露出来,竟是惜彤! “装神弄鬼?我还用装?我就是从阎罗殿中闯出来的厉鬼,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灰袍人闻言,不屑的笑了,“惜彤仙子的神魂早就灭了,三魂七魄一个没剩,哪来的厉鬼?真把自己当作惜彤仙子了?套了个漂亮的壳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们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样的人物你们竟也下得去手?惜彤仙子这么美,死了多可惜~”“惜彤仙子”抬手抚摸自己的脸,玉葱的指尖自额头滑至下颚,“你说是吧,王平?”她伸出舌尖,极艳丽地舔舔唇。“噢,我倒是忘了,你王平是个连自己朝夕相处了三百多年的师弟都能亲自下手的人,惜彤仙子不过是个皮囊好些的陌生女人罢了,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呢?” “你!”王平颇有些恼羞成怒,秋风剑悬在一旁嗡嗡筝鸣。他想要动手,却被灰袍人拦下。灰袍人上前交涉:“道友你偷听到了不少东西啊,瞧你也不像是寒水宗的,惜彤仙子是我们杀的没错,你不是也借着惜彤仙子的身份妄图谋取便利?我们利用特殊手段暂时控制住了一旁值守的分神期前辈,若他清醒过来,我们都要死。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不如各退一步?” “好啊~”惜彤走近灰袍人两步,眉眼含笑,却突然发难!原本的青葱玉指变成了十条藤蔓,猛然攻向灰袍人,灰袍人反应也是不慢,先化作黑风躲掉藤蔓的穿刺,再大喊一声“王平助我!” 王平操控秋风剑也见势攻去。 为了避免发出太大的动静引来灵山里其他执勤的弟子,三人都不曾使出什么威力太大的术法来,除了各自的一些小手段之外,打斗也就只局限在体术的范围。 三人缠斗一番,“惜彤”在那两人的合攻下渐渐不敌,一个不慎被王平持剑穿胸而过。王平见自己一剑得手,刚露出一点喜色,就见“惜彤”诡异一笑,随即自爆开来! 大量的藤蔓将王平和灰衣人锁住,绿色腥臭的浆液将他们浇了个透彻,无数细小的飞虫从“惜彤”爆裂的尸身中飞散开来,直冲他们口鼻。秋风剑替王平割断了藤蔓,灰衣人化作黑风,虽然狼狈,但二人都得以顺利脱身。藤蔓上带毒的尖刺划穿他们的皮肤,使他们的肢体有些微麻痹。 地面上爆裂开的“惜彤”随着飞虫的四散和浆液的溢出,只剩下几块破碎的人皮。 王平与灰袍人对视一眼,把地上人皮收捡起来,又把周遭打斗的痕迹清理干净。他们此次会面密谈没能进行到最后,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距离王平来到分界大门处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驻守此处的那位分神期长老要清醒了。 王刚藏在那处一动不动,直到确定那两人都走了才悄悄离去。他这次偷听的收获可不少。首先,知晓了是王平杀死了惜彤和崔昊,再摸清武恶的死因,他的支线任务就能以高评价奖励完成,其次,是知晓了王平身上有一面可以让分神期修士陷入思维混乱的仙器镜子。这是王刚出于好奇,花了三百积分向系统买的消息。那可是仙器啊!是超越所有灵器宝器的存在!甚至能够让王平一个小小的元婴期修士跨越两个大境界控制分神期修士!王刚已经在计划怎么把这面仙器镜子弄到手了。最后就是触发了一条世界大事件的线索。王刚已经跟着系统经历了十多个世界了,他曾在第四个世界时有幸参与过一次世界大事件,在那次世界大事件中存活下来得到的所有珍稀奖励,都成为了他如今保命的底牌。 前篇 十四 惜彤之死 三日后,关山月刚出了天琼峰,就被一群人围在了山脚下,打头的就是他姨母古箐箐。 一见了他,古箐箐就扑上来抓住他袖子,神色凄切,泪珠滚滚:“惜彤!惜彤她死了!” 几天前关山月去找惜彤问话的时候与他这位姨母谈过,让她注意防范着些惜彤,她当时虽然情绪恹恹,却也是听进去了的。当天她晚上就施下术法,在惜彤身上打下印记。这枚印记能让她随时感知到惜彤的位置,自从三日前惜彤独自出门后就再也感知不到了。光凭这一点是无法确定惜彤已经死了的,最重要的是,古箐箐今早收到了一颗晶石。 一颗记录了惜彤被杀过程的记忆晶石。 晶石记录的画面并不长,从剑宗王平加入惜彤和灰袍人的打斗起,到那把秋风剑自惜彤胸前穿心而过时戛然而止。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嫡传弟子,而且是一直当作侄媳妇看待的,即便是知晓了惜彤可能待自己并不真心,古箐箐对于她的死也是极其痛心的。 “惜彤死了?”关山月觉得不太对,他不是派了凌宇、凌严二人暗中监视保护了?“凌宇凌严呢?” “师伯!”一旁站着的霄琦(凌庄的二弟子,霄云的师弟)上前请示,“凌宇、凌严两位师叔已经……” “已经怎么?” 霄琦打了手势,四名外门弟子将凌宇、凌严抬了上来。 关山月走近查看,他二人并没有死。细小的藤蔓自他们的耳、口、鼻中伸出,并且依然在不断长大,长出尖刺和嫩叶,并且不断从顶端喷薄出墨绿的烟雾。凌庄凌严二人只剩下眼珠子还能动弹。 “可曾送去凝翠阁?素荷长老怎么说? “霄云师兄的状况也恶化了,凌柯师叔正在全力救治,素荷长老说这二人体内被种下了香芷渊萝藤,命我来取磐膏果粉末用以救治二位师叔。” 霄琦所说的磐膏果产自于将要开启的宸熙秘境。磐膏树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枝上花朵花期并不同一,并且磐膏果刚一成熟就会从枝上落下,离开树枝后就会迅速腐烂,完全落地后就只剩下腥臭的汁水。想得到完整的,成熟的磐膏果,只能在它成熟掉落的前一瞬将其连枝折下,并且混着七瓣细雪莲的莲瓣磨成粉末才能够长久保存。每次宸熙秘境开启,能否得到磐膏果,能得到多少,都只能看运气。 磐膏果粉是制作压制分神期修士境界的浑天丹的主要材料之一,玄隐灵山里九成九的磐膏果粉都用来炼制浑天丹了,唯一剩下的一盒,约莫二两(按照汉制换算,约等于三十克),在关山月手中。 香芷渊萝藤是一种寄生植物,寄生在其他生物身上吸取养分,并且在自身完全长成之前会反哺一些养分给寄生的宿主,直到完全成熟,结出果实,才会杀死宿主。磐膏果是香芷渊萝藤的天敌,只要稍加接触,香芷渊萝藤就会迅速枯萎衰败。 关山月拿出须弥芥子中的磐膏果粉,轻捻一小撮撒入凌庄凌严二人口中,那些新生不久的细小藤蔓就从藤尖起变得焦黑。将亡的危机引发了萝藤的反扑,使得凌庄凌严二人由于体内的剧痛而挣扎辗转。霄琦早有准备,给他们二人都喂下一枚琥珀色的丹药,又命那四名外门弟子将他二人抬回凝翠阁去。 “记忆晶石中显示是剑宗王平杀死了惜彤仙子?你们可曾将其擒获?可查出了灰袍人的身份?” “灰袍人的身份还没有线索,而那个王平……”霄琦还未说完,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女声打断。 “那个斩虹剑宗的秋风剑王平,现在正在大闹你们灵山后山呢!” 出言的是是火云宗锐颖,带着她几个师弟,排开周围围着的众多寒水宗弟子和灵山弟子挤到了关山月面前。 “没想到你们灵山偌大的宗门,这么好欺负啊?都被他剑宗弟子欺负骑在头上了,都不敢动手?难道说,你们是怕了剑宗不成?” “凌月!一定要替姨母杀了那王平,为惜彤报仇!” 关山月没有理会锐颖的冷嘲热讽,先安抚住他姨母,再询问霄琦详细的情况。 王平不知是如何知晓了灵山后山“苦海”断崖那处藏着一具尸体,硬要说那具尸体就是他师弟崔昊,正在断崖那处大闹,说灵山杀害了化骨门武恶和他师弟,并且伪造了罪证把武恶之死嫁祸在他已死的师弟头上。关山月的父亲素青有心将这闹事的王平杀死,却被剑宗长老李鸿拦下。如今素青、素穆二位长老与剑宗李鸿和化骨门诸怀在那处僵持不下。 “我早说他们剑宗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偏不信!诶,你别走啊,你等等我!” 锐颖的伶牙俐齿也顶不住凌月真人的无视。在玄隐灵山内门里,只有灵山内门持令的弟子才能御剑凌空,关山月拿着记忆晶石带着霄琦御剑走了,锐颖和她的几位师弟只能步行跟上。 关山月全速御剑,几息内就到了断崖。崖上剑宗李鸿将王平护在身后,王平正抱着那具尸体痛哭流涕。灵山的两位长老和化骨门诸怀与李鸿呈三角之势对峙。堕霜凌散发的寒气太过凌冽,元婴期以下的修士根本无力承受,只会被冻成冰雕,三个宗门的大小弟子都围在断崖外不敢靠近,远远观望。 关山月刚落了地就大喝一声:“剑宗王平!你无故杀死寒水宗惜彤仙子居心何在?!” “凌月小友!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徒弟杀死了惜彤仙子,可有证据!” “若是空口无凭,我们也不会信口开河。”关山月把手中记忆晶石丢了过去:“李鸿长老!记忆晶石把王平杀害惜彤仙子的过程记录得明明白白!” 李鸿接住晶石,刚瞧了一眼就将其捏作齑粉。 “记忆晶石而已,难道不能作假?就凭一个晶石你们灵山就想要了我爱徒性命?” 前篇 十五 谁该偿命? 被李鸿护在身后的王平哭得涕泪横流,沙哑着声音嚎叫道:“你们灵山欺人太甚!害死我师弟不够!竟还妄图加害于我,将我灭口!” “李鸿长老,都说斩虹剑宗是正道楷模,你这销毁证物、强词夺理,可不像是正道楷模所为啊!”素青背手站着,其实他与李鸿私交还算不错。本来这事不闹这么大的话他可以与李鸿私下商量着解决的。 “关青!你我相识也有七百余年了吧?七百余年来,你可曾见我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我李鸿一生仗剑除魔,被我亭鸿剑所救之人不知凡几。现如今,我只是想救下我爱徒的性命而已!” “师父!多费口舌无用!我师弟已经惨死在了他们灵山里,丹田破碎,本命灵剑也毁!瞧他们灵山把崔昊尸身藏在后山这处隐秘的地方,定是做贼心虚!” 关山月适时开口:“你如何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崔昊?” “我师弟右手天生四指!这具尸体也是四指!这尸体就是我师弟的尸身!” 如果关山月学过现代的逻辑学,他就会知道王平那是经典的诡辩论。 “实不相瞒,李鸿长老,先暂且不提这具尸体是不是崔昊,尸体是拜师礼那日莫名出现在颐华殿殿前广场上的。至于我们为什么要把它藏匿起来……尸体灵台中盘踞了一股像魔气却又不是的黑气,我师侄霄云被黑气侵扰,已经昏迷四天了还未苏醒。正值地门渡厄盛事的紧要时期,为避免尸体中的黑气对各宗派弟子造成伤害,我们才将其藏匿在此。为了王平的生命着想,让他也先远离那具尸体为妙。” 虽然关山月言辞恳切,却争取不到李鸿师徒的一点信任。 “黑气?哪有什么黑气?不过是编排出来推卸责任的骗人鬼话罢了!自我找到我师弟尸身后没有一时也有三刻了!我怎么没见过什么黑气?”王平冷笑一声,他脸上的涕泪被堕霜凌的寒气冻上,凝结在他脸上,“是,你们玄隐灵山家大业大,实力强盛,你们说什么都对!” 一旁的诸怀气得两支牛角都显出红色来:“我可不管这尸体是不是崔昊!剑宗老匹夫!我徒儿武恶是不是你徒弟崔昊杀的?到明日就是第五日了,交不出个真凶来,若崔昊没死,我就杀了崔昊,若崔昊死了,我就杀了你身后这个王平!”老牛鼻子喷出阵阵血色的异火来,在断崖凛冽的风雪中熄灭,冒出一阵阵的白汽和黑烟,“一个弟子换一个弟子,照你们人类的话讲,这叫公平!是吧老匹夫!” 诸怀身后跟着化骨门此次带来的全部四个化骨门弟子除去武恶之外的另外三个,都是化形成功后妖婴期的弟子。 化形成功后的妖修会拥有三种形态,一是本体形态,二是完全化人的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形态,三则是介于前两者之间的半人半妖的形态,大部分身体构造是人形,但保留一些本体的特征。多数妖修成功化形后都会以半人半妖的模样示人,这种形态他们能够使用一部分本体的天赋神通,在修炼中也不会因为被天道所针对而产生太多桎梏。 那三个化骨门妖婴期弟子中有一兔、一熊、一蛇。他们本来互相看不顺眼,妖修本就如此,弱肉强食,甚至在化骨门中也发生过弟子相食的事情。食物链决定的事情,如果实力不能够强到反抗食物链的程度,死也是正常的。但是他们同门间残杀相食,与有一个同门妖修被人族修士杀了,完全是两回事。 武恶在宗门大比结束后,刚拿到进宸熙秘境的名额,还没等到宸熙秘境打开就死在了玄隐灵山里,这让化骨门来的这几人这些天无比团结。 武恶被挖了妖丹,放干了精血,死得很惨,而且一定是人族所为。因为如果是他们妖修自己干的,一定不会白白浪费了武恶那身饱含灵气的骨和肉。 “是啊,很公平,不如现在就动手吧!”一个声音横插进来,是火云宗赤焰居士带着锐颖和其他几位火云宗小弟子姗姗来迟。 寒水宗的女修们以及黎芦天宗和万象宗的几名弟子也都来了。 黎芦天宗和万象宗真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甚至都只来了比赛的弟子,两个小宗门加起来总共来了八个人,最高也就元婴期巅峰了,连个出窍期以上的人物都凑不出来。 黎芦天宗的四个小修士长相都很甜美,是两对双胞胎,那对女双子是元婴期,那对男双子是金丹期。他们的穿着都很暴露,植物枝叶和纱网组成的衣服堪堪遮住他们的隐私/部位,裸露的肢体上蔓延着如同藤蔓的黑紫色花纹,浑身散发着甜腻的异香。 与四名黎芦天宗弟子惹眼的外表相比,万象宗的四名弟子就显得太不起眼了。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高,普通的穿着打扮和普通的天赋。把他们打散了混入一群凡人里,就会直接泯然于众人。 古箐箐走到关山月身侧,质问道:“李鸿!你我交情也有数百年了!你就这样包庇那个杀死我乖徒儿的小畜生?!” “你徒儿是人,我徒儿就不是人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我二徒弟崔昊的命呢?谁来替他偿命?”李鸿的亭鸿剑分出九道剑影来,组成剑阵悬在上空,“我修炼一千一百多年,阳寿都快耗尽了,终我一生也就只有这两个弟子!不能只是来参加一个开地门之前的峰会就都折在这里吧!” 王刚在此时站了出来。这会儿是他完成支线任务的好机会。 “李前辈!若您想要个人为您二弟子崔昊偿命,您就更应该把王平交出来了!”王刚前几日偷窥、偷听到的,都被系统录了下来。只是他本来苦于无法把录像交予凌月真人,现在知晓了有记忆晶石的存在,就花了五十积分问系统仿制了记忆晶石。“您的二弟子崔昊,就是王平亲手所杀!此事是三日前他与一名灰袍人秘会时亲口承认,我亲耳听见,并且用记忆晶石记录下来,还请李前辈先过目再做决定!” 王平听见王刚此话后神色骇然!那晚除了披着惜彤仙子皮的鬼物之外,竟还有一人在场?! 李鸿闻见此话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王平,瞧见了王平反应,一时间滋味驳杂,对王刚那话信了八成。 关山月从王刚手中接过晶石,交到了李鸿手上。 前篇 十六 王平之死 李鸿接过了记忆晶石,向其中输入了一丝灵力,那晚的影像就展现出来。从灰袍人走到王平面前互相嘲讽开始,到灰袍人与王平合力杀死“惜彤”并捡起她的皮为止。这回李鸿并没有再多狡辩什么“作假”之类的话了,只是平静地转过身去,把亭鸿剑架在王平的脖子上。 “你师弟……真是你亲手杀的?” 王平放下了怀中的尸体,亭鸿剑逼得连连后退。 “我没有!我……我真的没有……师父……师父你要相信我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王平手指着拿出记忆晶石的王刚,话语中不住地颤抖,“他,他也是玄隐灵山的弟子!一定是他们灵山!杀死了师弟和武恶!一定是他们伪造了晶石想要嫁祸于我!师父你要相信我啊!” “平儿。”李鸿把剑从王平脖子上拿开,“自你二十多岁起就跟在我身边了吧。”李鸿双手扶着王平的肩膀两边,亭鸿剑在他身后的空中沉沉浮浮,剑尖瞄着王平的咽喉位置。“我相信你,只要你对着天道立个誓,发誓说你师弟的死与你无关,为师哪怕不顾自己死活,也带你杀出灵山!” 修仙之人可不能随意立誓,若是修仙之人违背了对天道立下的誓言,就会被天道降下雷劫,劈到神魂俱灭为止。 王平定了定心神,看着眼前的他的师父,强忍住心底的畏惧:“师父……我……好,我这就立誓!” 他将李鸿锢着他双肩的手掰下来,咬破了右手食指,把心头血从伤口处逼出一滴来,再伸出中指、无名指二指来,“我王平,对天道起誓!”随后趁李鸿不备,伸手掏出了那面仙器镜子,把那滴心头血往镜子上一抹,霎时间金光大盛! 李鸿躲闪不及,被镜子的金光笼罩全身,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全身僵住,思维停滞,如同人形木偶,就连随心意而动的本命灵剑亭鸿剑也失去了控制,只能凭借本身的一点灵性环绕在李鸿周围。 附近包括关山月在内的几人多多少少都因为那面镜子发出的金光而变得僵化,这种僵化只持续了短短几息。正是在这几息之内王平御剑向外冲去! 王平为什么可以在灵山里御剑?! 王刚身处在外围,又因为早先就知晓王平有个仙器镜子一直提防着,就没有中招。在王平御剑向外逃窜的第一时间他也御剑跟了上去。剑修都是标榜自己“人剑合一”的,使起剑来比寻常修士都要强些。王刚虽及时御剑去追,却被王平甩在了后面。 “苦海”断崖之所以叫“苦海”,是取自“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海断崖的断崖外是禁空的,无论是谁都无法在悬崖上飞行,只要掉落下去就是必死无疑。因此王平逃跑只能向着断崖的另一边,也就是玄隐灵山内门的方向。 素青、素乾二位长老在摆脱了僵直感后腾挪追上,毕竟是分神期的大能,追上一个王平并不难,但是那面仙器镜子却像是能无限制使用似的,每当王平将要被抓住的时候,镜子的金光就会让两位长老定住片刻。 硬生生让王平一个元婴期修士在众多更高境界修士的围追堵截中逃到了灵山内外门交界处!这就是仙器的威能! “哞嗷!”震天的嚎叫声传来,紧接着一头似牛非牛的巨大异兽踏着青灰色的异火而来。只见其身长丈许,眼大如斗,肤色暗紫,正是化骨门分神期妖修诸怀的本体!诸怀此妖,正是因为形似上古大妖“诸怀”,才自取诸怀为名。 诸怀咆哮着奔来,踏地声如同奔雷。在距离王平三四丈时深吸气后一吐,青色火焰就盘旋着如旋风般向着王平呼啸而去。 其他人只是想抓住王平,而诸怀一上来就是杀招! 妖修最强的还是肉身,在喷出异火龙卷后,诸怀一跃而起,恐怖的弹跳力让他直接跃至王平身前,堵住了王平前路。 关山月和素青、素穆此时也赶了过来,却是来拦那诸怀的。王平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问出灰袍人身份和黑气的情报之前还不能死! “诸怀前辈!还请手下留情!先别杀他!”关山月话随人至,他御剑到王平身后,运转《碧海潮生决》抵消异火龙卷。素青长老去阻止诸怀接着动手,素穆长老则去捉拿王平。 “凭什么不能杀?你们人修真就是一丘之貉?他剑宗弟子害死我徒儿我却不能报仇?我偏要杀他!你们若是真要拦我,呵,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皮厚,还是我的角硬!” 灵山众人想活捉王平,主要是为了还在昏迷中的弟子霄云。诸怀却是误会了,一门心思只想弄死王平。巨大的牛身微沉下来,前蹄在地面刨动,额上两角逐渐泛出闪电花火的光泽。 王平可谓是被四面夹击,更艰难的是,他御使仙器已经耗尽了他仅有的几滴心头精血,再想使用就要消耗生命力了。素穆长老还在对他穷追不舍,只是怕失手在逼供之前就将他杀死才一时没有动用法决。他又一次用仙器镜子制住素穆长老,紧接着就喷出一口鲜血来,打了个踉跄。 他还不想死! “噗嗤”一声,利爪从王平的后背穿到前胸。是化骨门的那只兔子。 兔子的另一只利爪则刺透了王平的丹田,他对着王平的耳朵说了王平生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小老虎是我最喜欢的师弟……我也要你尝尝被生剖金丹的滋味!” 王刚刚刚赶到,就瞧见王平被化骨门兔妖杀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去抢王平手里的那面仙器镜子。和他同时碰到镜子的,是一名万象宗的弟子,二人争抢片刻,镜子最后却被素穆凌空摄取,控在手中。几人任由王平的尸身摔在地上,随着王平的死成为定局,诸怀与素青的对峙也逐渐缓和。诸怀大笑着夸赞杀死王平的那只兔子,素青心想着实在不行只能搜魂了。关山月眼看着王平被剖丹取婴而死,上前查看他的尸身,发现他腰间挂着一面灵山内门弟子的令牌。 前篇 十七 菱花宝鉴 王平怎么会有内门弟子令牌?此事竟还牵扯到了灵山某个内门弟子不成? 素青已经施展了拘魂术,将已死的王平的魂魄拘来,令其暂时不能转世投胎。人有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天冲,二灵慧,三气,四力,五中枢,六精,七英。拘来的王平的魂魄却少了一魂一魄,魂中少了命魂,魄中少了灵慧魄。缺少魂魄的人通常与常人会有所不同,以灵慧魄为例,缺少灵慧魄的人通常浑浑噩噩,无灵无智,王平生前并不像是无灵无智的样子,他缺少的一魂一魄应该是死后才丢的。 素青长老略有些为难,灵山的修道向来讲究因果和福报的,灵山弟子也不是不杀人,但一般不会讲究“斩草除根”,而是在杀人之后用拘魂送神之法确保其灵魂去往地府转生。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是可以元神出窍的,也有的修士会在元婴期之后放弃肉身修炼而专修元婴的,也就是说元婴期以上修士只要元婴不损毁是不能算作“死亡”的,想让元婴期修士死亡必须破坏其金丹和元婴,更狠一点完全断绝其寻仇的后患的,就会搜魂把三魂七魄也打散,让其永世不得轮回,世间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素青是准备搜魂的,搜魂之术以前被看做是魔修邪术,改良之后被不少大宗门用来谋取敌人的信息。原本的搜魂术是会让魂魄饱受折磨之后魂飞魄散的,即使经过了改良也不能完全消除其对魂魄的损伤。像王平这种搜来的魂魄只有两魂六魄的情况,搜魂之后不但魂魄会完全泯灭,灵山想要得到的信息也很可能搜集不全。搜魂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事情,素青也就先把王平魂魄装进了后腰上别着的小葫芦里。 “这是菱花宝鉴?”关山月看着素穆手中的铜镜,他在典籍上看见过这面小铜镜的相关记载,是末法之前从已经升仙的仙人洞府中发现的,仙人升仙之时并没有把它带走。“鉴”是镜子的美称,而“菱花”则是指镜子背面由八个小菱形组成的花朵的图案。“怎么会在王平手上?” 菱花宝鉴是个仙器。修士的灵宝分为仙器、灵器、宝器三个档次,不像灵器和宝器还分有天地玄黄和上中下品,所有的仙器都只有一个品阶,就是仙器。每个仙器都有极强的灵性,更有一些会形成完整有独立思想的器灵。除了灵性之外,能够被称为“仙器”的灵宝都有能够被称作是“仙法”的独特作用。 “这菱花宝鉴好像并不完整。它应该是有器灵的,如今我却无法感觉到它的灵性。”素穆摩挲着菱花宝鉴背面的花纹,本该始终不染纤尘的铜镜,竟然在岁月中有了被锈蚀的痕迹,“它就像一个死物。” 关山月回头看了看,素青长老已经在与化骨门的几位言语周旋,灵山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与化骨门激化矛盾。一旁本想争抢菱花宝鉴的王刚和另一名万象宗的弟子,见菱花宝鉴落在了素穆手上,也就停了手,又混迹到众人中去。 “仙器,就算失了灵性也会遭人觊觎。您准备拿它怎么办?” 素青作为大长老,外交手段是不错的,这会儿已经三言两语安抚好了化骨门的几人和剑宗剩下的两名弟子,剑宗长老李鸿还像个木偶一样站在“苦海”断崖上,等着菱花宝鉴去解救,或者几个时辰之后自己恢复。素穆也不能只在这看着这仙器,他有很多事要去处理。他又来回翻动了几下这面径长只有不到三寸的小铜镜,随后就将它交到了关山月的手上。 “菱花宝鉴据记载刻有两种仙术,一名摄魄,二名叩心。摄魄的效用你也见了,元婴期的王平用它就可以制住分神期的修士。但是,效用如此强大的摄魄,也远远及不上叩心的一星半点。叩心能够让修士审视自我,清除内心的魔障,提升心灵和灵魂的境界。它是可以成为一宗立宗之本的神物,不能落在其他人手上。你先将它收着吧……和本宗镇宗之宝收于一处即可。”素穆看关山月点了头,又问他:“你修心修到哪一境了?” “回师叔,腾羽境了。” 素穆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于灵境的修炼一向不慢。去吧,安置好这面铜镜,该准备开地门了。” 玄隐灵山弟子们的修炼一向是心在身先的,修心与修身不同,能借助的外物极少,大部分都要看自己的领悟。修心有一套别于功法修炼的境界划分,分为离尘境,无垢境,腾羽境和登仙境,统称为“灵境”。灵境的每个境界都对应着修仙的三个大境界,如果灵境领先于修为,则能够提升顿悟的几率,帮助修士打破突破时的桎梏。 关山月领命去安置菱花宝鉴,就安置在观经阁的最上层。观经阁是一座六层的白塔,每日都人来人往,不仅灵山的弟子可以借阅阁中典籍,和灵山关系密切的宗门如寒水宗之类,其中弟子得到许可后也可以阅读塔中书籍。观经阁是灵山内门里守备最少,防御最松散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固定值守的执事弟子和客座长老。但是,玄隐灵山的镇宗之宝就在此处,在六层白塔的“不存在的第七层”。 白塔的第七层,当代玄隐灵山的所有人中只有两个人能够进入,一个是宗主素乾,另一个就是关山月。关山月从白塔外围的旋梯毫无阻滞地走上了第七层,推开了第七层的门。呈十六边形的第七层的中心,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石碑,碑上坐着一个半透明的,外貌约十岁上下的“孩童”。 这个已经三千多岁的“孩童”,就是灵山镇宗之宝“拓星碑”的器灵,名叫“摘星”。 见了关山月,摘星跳下石碑,带着笑蹦蹦跳跳地过来迎他。 “你来啦!你今天给我带什么啦?” 前篇 十八 拓星碑与摘星 摘星的模样,是个十岁的小男孩。其实器灵并没有性别之分,只是他更喜欢这个小男孩的形象。他的长发束得很低,并且编成了一条很长的麻花辫,随着他跑动的动作而摆动。关山月自袖里乾坤拿出菱花宝鉴,递给摘星。摘星的手很小,两只手加起来才堪堪与这小铜镜一般大。 “我认识她!她是菱花!我以前见过她!”摘星的小食指敲了敲铜镜的镜面,“菱花怎么不出来?她是不是死了?” 关山月无法回答摘星的问题,他不知道如何界定仙器器灵的死亡。 “你能先替我保管它吗?” “好~如果她能活过来,我想和她交朋友!你今天要观星图吗?” “今天先不了。”关山月看了看拓星碑,高约一丈,宽不足两尺的不规则、类方形白色碑体上分布着数不尽的细小亮斑,每一颗亮斑都是一颗星星,碑上刻着璇光真祖挥手而就的“拓星”二字。“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开地门了。” “开地门……”摘星想了想,然后笑起来。他笑时左脸上有一个酒窝。他双眼明亮,灿若辰星,“你终于……要修成功德圆满了?” 外面王刚一路跟着关山月过来,在旋梯上走到白塔三层就无法再网上走了。普通的内门金丹期弟子只能到第三层了。他在第三层的旋梯上看着关山月向上攀登,看着他到第六层之后又向上迈了台阶,没有停下的样子。第六层之上的台阶王刚无法看见,连关山月的身影也随着迈上台阶的动作而逐渐消失不见。 王刚又下来数了数,确实是六层。“上面还有第七层?” 等他踏出了观经阁白塔的范围之后,系统才回答他:“是有第七层,不过你暂时上不去。” “你也没法让我上去?” “办法倒是有,很贵,你付不起。” “就上个楼能多贵啊?” “八千积分吧。还是给你优惠完了才八千积分的。” 上个楼而已,要这么多积分?王刚上下打量这座白塔,“这塔有什么蹊跷?” 系统示意他先付个信息费,二百积分。在花积分买信息上王刚从不吝啬,信息这种重要的东西,永远都不嫌少。更何况在王平死后他的支线任务和现阶段主线都已经宣告完成了,系统显示凌月真人对他的信任度刚刚到了六成,下一阶段主线还没有更新,两个任务总共给了他一千五百积分,外加一个用于兑换道具的c级纹章,他此刻正富裕着。 “这塔是个仙器。更准确的说,它是仙器的一部分。” “仙器?跟那个镜子一个级别吗?我碰到那个镜子的时候你不是说它只值六千积分吗?” “仙器和仙器也是不一样的。每件仙器从诞生之初起就一定具有它无可替代的作用。那面镜子叫做菱花宝鉴,它本来是可以卖到一万五的,但是它的器灵已经死了,而这座塔还是活着的。其实它本体不是塔,而是一座石碑,塔身是由那座石碑幻化出来的,它的器灵监视着整座塔,你站在塔里的时候我都没有跟你说话,如果我在它体内和你对话,它就能发现我。” “它居然能发现你?” “修真世界可是高危世界,我们系统是不能完全控制高危世界的,不像在低武世界只要积分够就能为所欲为。” 王刚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系统竟然会被外人发现,看来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必须更小心一些了。 关山月出了观经阁之后,就去了颐华殿殿前的广场,要准备在那里开地门了。 这个广场并没有名字,大家提起它时只把它叫做“殿前广场”。广场的中央有一座高达三丈的雕像,是璇光真祖的塑像。用于开地门的天地叠阵的中心在广场靠近颐华殿那一边的小石碑处。那是一块矩形石碑,并不算大,也就一人多高,通体漆黑,中间有一处拳头大的圆形空洞,除此之外瞧着并没有什么特别。 素青素穆二位长老已经安顿好了几大宗门的人和妖,剑宗李鸿中的菱花宝鉴的“摄魄”之术在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之后自行消解。李鸿在“苦海”堕霜凌底下站了快一个时辰,清醒过来时身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对他来说破开一层冰晶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层冰晶竟好似能连他内府也能冻上似的,即使破冰而出了,他也一阵阵感到心凉。 培养了好几百年的两个弟子,五天之内都死了。 李鸿的剑道并不是无情道,他对这两个倾力培养的弟子肯定都是疼爱的,几乎是在他们幼年时手把手领进了剑道之路,却没想到…… 不过修剑道的多半也不会有多矫情,李鸿现在也就是感慨一下自己时日无多以及后继无人,并且遗憾于不是自己亲手料理了那个残害同门的狗东西。幸好这次化骨门来的人里没有狗妖,不然要是知道李鸿拿“狗东西”来骂王平,估计化骨门和剑宗真要打起来。 剑宗的一位长老和两名弟子,化骨门的一位长老和三名弟子,火云宗长老与四名弟子,再加上黎芦天宗四人,万象宗四人,刚刚好二十人。再加上寒水宗的女修们,几位小盛会后没走的晨南等几位散修,总共不到四十位,都被安排在了广场的东侧。颐华殿坐北朝南,正对着广场。灵山内门弟子们的座次都在广场西侧。以一整个宗门的内门来说,灵山内门的不足百人的弟子并不算多,却比东侧的那些小宗门修士和散修要多的多。 关山月走到石碑处,他手中拿着开地门的钥匙——一颗拇指盖大小的黑色珠子。当他开地门的时候,伴随着太阳的初生,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这面一人高两人宽的石碑就会变成一扇门。 一扇没有边框,没有门槛,漆黑的像是悬崖下的深渊的门。它在玄隐中世界中象征着修真求道之人的源源不绝和新生力量的生生不息,也是相连通的灵谷小世界的修仙者们如今能用以渡过灾厄的唯一方式。 地门。 前篇 十九 开地门! 几个时辰而已,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并不算长,众人都在此等待着开地门的那一刻。开地门并不像开天门那般关系到这些人的生死存亡,更多的是一种仪式,是一种象征着“末法还没有让修真者灭亡”的心里安慰。有修真天赋的人越来越少了,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完全察觉不到灵气存在的凡人,就连两个修士结合生出的孩子也出现了没有修真天赋的情况。现在几十个修士聚在一起就能被叫做一个宗门了,根本想象不到古时的大宗门动辄千人万人的盛况。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再也没有新的修真者,老的修士也死光了,就再也没有修真者了。 关山月在石碑旁立着,地门开启后会维持约一刻的时间,近几次开地门时飞渡上来的金丹期修士一次比一次少,一百年前那次开地门只上来了九个人。关山月暗暗猜测这次会上来几个人,七个?或者八个?有没有可能比上次多? 地煞潜渊阵已经运转起来,磅礴灵气汇聚成液体状的洪流,从阵眼和每一个节点处流向此阵的中心。路途上不断有灵气逸散出来,化为不同颜色的光点然后消失不见。灵气的洪流盘踞起来,整座广场变得亮如白昼。 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石碑上时,关山月把那枚“钥匙”放进了石碑的空洞中。这枚球形钥匙悬浮在空洞的中间,而关山月的手则被这枚钥匙吸住。灵气的洪流从他的脚心进入他的身体,再从他的指尖汇入到钥匙中去。关山月是先天灵体,这样磅礴的灵气并不会伤害到他,反而会冲刷一遍他的经脉,洗掉他经脉中为数不多的杂质,并且将他的经脉稍稍拓宽一些。他成为了连通大阵和石碑的桥梁。 黑色的石碑被灵气的光点填充,逐渐被染成白色。在整个石碑完全染白的刹那,那枚球形的钥匙猛然炸开,关山月的手被震开,他作为桥梁的工作已经完成,灵气的波纹也随之激荡开去。 开地门对玄隐中世界一百年一次的反哺,来了! 纯粹的灵力形成的浪潮荡过广场两侧的众人时,在场的所有人身体都为之一轻,浑身上下的浊气都被直接荡了个干净。它扩散的极快,几息之内就会以灵山为中心扩散到覆盖整个玄隐中世界,虽然并不会有让枯木逢春、老树抽枝之类直观明显的效果,却能够修补灵脉,帮助灵物开智,延缓“末法”的脚步。 整个石碑变成了一人高的空洞。其实说它是黑色并不准确,所有照耀到它的光都被它扭曲着吸入,照王刚的话来说,它像是个黑洞,只是不像黑洞那样有吸力。 这次的地门却与往常不太一样。 往常地门刚开的时候,就会有人来了,一个接一个,生怕自己还没通过那道门,门就闭合,直到能够上来的寥寥几个人全部渡来了之后,地门还能再维持半刻时间。这次却没有动静,太静了,已经过去半刻了。没有一个人通过那道门上来。 难道灵谷小世界如今已经一个金丹修士都没有了? 突然,一只手从地门里伸了出来,但是只伸到胳膊肘处就变成了“掉了出来”。是被刀芒斩断的,鲜血飙了出来,洒落在灵山一尘不染的广场地面上。断肢掉在地上,又弹起了两次,最终落在离地门不足一丈的地方。 接着又有一人拎着刀迈了出来,身体探出大半的时候就笑骂了起来:“中世界!哈哈哈哈最后不他妈还是我——”还没骂完,就身首分离。他身后又出来一人,手握长剑,脸戴面具,踏着他倒下的无头尸体走了出来。 这是活着走出今天的地门的第一个人。他并不说话,双眼在整座广场逡巡了一圈,瞧见了地门旁的关山月,默默走到关山月身后,随即开始打坐修炼。 像是地门的那一边已经再也容不下更多的血液了一般,半干未干的血液从地门流了出来。 地门已经有不稳定的趋势了,再有半盏茶的时间,地门就会关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地门从一人高两人宽开始逐渐缩小。 到现在,只有一个人渡过了地门。 直到地门缩小到半人高一人宽的时候,终于又有了动静。 先是一个小女孩从中钻了过来,她的头发很长,发尾甚至能拖在地上。凝固的血液把她的头发分成脏结的一缕缕,脸上的脏污太多,血液或是脑浆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液体凝固后的脏污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见她一双干净的琥珀色的瞳。她身着皮制的贴身盔甲,皮甲多有破损,她的肢体上也多处是伤,但她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她笑了,笑得开怀,见牙不见眼。另一人牵着她的手也从地门后钻了出来,在他出来之后,地门完全关闭,那枚用作钥匙的珠子又变成了普通的石珠落了下来,被关山月接在手里。 小女孩转过头去向一直牵着她手出来的人说:“哥!我们成功了!” 伴随着女孩稚嫩的话语,一道金光自天而降,转瞬即逝,落在关山月身上。关山月由内而外泛出明亮却不刺眼的金光,他的内府元婴也成了金色,功为善行,德为善心,心行合一,明为功德。“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连续十次转世依旧至纯至善之人,至此以十世功德身修成功德圆满,将有大福报来,天道也将与他一分便利,使他更容易得到成真。 素青瞧着儿子终于修成了功德圆满,心有慰藉的同时也不免感到悲凉。就在关山月几步远的地方,断肢,尸体,干涸的鲜血,没想到这次开地门竟是这番模样。 地门只飞渡上来三个人,自地门渡厄起始的二十余次来,这是最少的一次。本来开地门是象征着修真求道之人还仍有后继,现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了一种直观的感受——也许末法真的要让修真界亡了。 前篇 二十 搜魂结果 如今留在灵山客居的几大宗门中,斩虹剑宗、火云宗、化骨门、黎芦天宗和万象宗都有资格将这次灵谷小世界飞渡上来的三名金丹期修士收入门中,火云宗只收金、火灵根弟子,化骨门只收妖修,黎芦天宗只收木灵根,万象宗的四人则明确表示他们暂时不需要收入新的宗门弟子。只有斩虹剑宗表示出了收徒的意愿,那个第一个活着从地门出来的人,是以剑入道的,虽然没有真正成为一名剑修,却有极强的剑修资质。李鸿见了他之后起了爱才之心,感叹天道让他失而复得,让他在失去两名亲传弟子之后还有机会有个弟子传承衣钵。只是此人却有些奇怪,他话很少,说出自己的名字叫“付辛”之后就再没开过口,只跟着关山月,关山月去处理琐事,他就在一旁看着,关山月回主峰修炼,他就在峰下等着。更奇怪的是,即使关山月在灵山中御剑而行,付辛也总能知道他御剑去往的地方,并凭借着双脚跟上。后来李鸿想收他为徒,怎么劝说都得不到回应,于是也便天天跟在其身后,就变成了李鸿和付辛天天跟着关山月的好笑场面。 那对兄妹,许望江、许忆南,竟然是一对双胞胎。从外貌上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同胞兄妹,作为兄长的许望江,是年轻的成年男性模样。大多数修士的外貌都会维持在凡人二十余岁的模样,不仅是因为大部分修士都在二十余岁时踏入筑基期,更因为修为给修士所增加的寿数会让他们的身体状态维持在最年轻气壮,生命力最旺盛的状态。当然,随着寿数的增长,骨龄的增加,修士也会变老,比如火云宗的赤焰居士,外貌就是个白发白须,皱纹满面的老人。也有特殊功法会改变外貌,让人如同稚童或薄暮老人,但大部分修士都会把外貌维持成自己年轻的模样。妹妹许忆南在外貌上就奇怪了很多,像个十一岁的女孩。更奇特的是,素青摸了她骨龄,也是十一岁。骨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反应的都是修士的真实年龄,除非元婴之上修士放弃原先身体重修肉体,否则骨龄不会骗人。许望江的骨龄是一百一十岁整,而与他出生只相差了一个时辰的许忆南骨龄却只有十一岁。十年长一岁,这种情况素青也是第一次见。 原本痛失爱徒的古箐箐想借着与灵山的交情将许忆南收入门下,许忆南却只听她兄长的,天天与她兄长形影不离,古箐箐又不想似李鸿那样像个怨妇一样“死缠烂打”,就只得作罢。 最终许望江、许忆南兄妹还是入了灵山,只是暂时没有拜入内门,而是成为了外门弟子,留待与灵山其他外门金丹期弟子一同进入宸熙秘境之后,再争夺拜进入内门的机会。 王刚的主线任务也已经更新成了“主线任务阶段二:取得宸熙秘境中的地级以上的天材地宝至少五种,基础奖励一千积分。取得五种以上的天材地宝,则每多一种额外奖励三百积分。取得十种以上天材地宝则额外奖励一枚c级纹章。” 宸熙秘境啊,王刚以前总在小说里看到秘境,这回终于是有机会自己去见识见识了。进入宸熙秘境的限制条件是金丹期以上并且骨龄一百五十岁以下,王刚也是能达标的。 距离开启宸熙秘境还有不到半年时间,所有能够进入秘境的人都要把握这半年的时间,或巩固修为,或炼制法宝,或修习术法,总之,要尽可能的增加自己的实力,毕竟秘境里可是危机重重的。到时候斩虹剑宗、火云宗、化骨门、黎芦天宗和万象宗留下的十七名弟子会同灵山里符合要求的内外门弟子一同进入秘境,灵山外门弟子符合要求进入秘境并活着出来的,就会被准许进入内门。到时候关山月会与他们一同进入秘境,那些弟子们大多都是金丹期,只有寥寥几个元婴,他们的师长都因为骨龄的原因无法进入秘境,到时候出窍巅峰的关山月就会成为这些弟子们遭遇不测时唯一的救星。 散修中的那位分神期修士晨南在地门渡厄小盛会结束后并没有离开灵山,只一直留在素青长老的主峰雷陵峰上。晨南其实是灵谷小世界的人,是在六百年前的地门渡厄中从灵谷小世界飞渡上来的。当初素青的师父晟牧曾在晨南飞渡上来时将其收作弟子,晨南却没有加入这在玄隐中世界中一家独大的灵山,而是选择做了一名散修。晨南是很聪慧的,虽然他成为了一名散修,却在其后的六百年中一直维持着与灵山的友好关系,使得他可以用灵石等修真界通用货币来与灵山交换修炼资源。这也使得他成为了如今散修中已知的唯一一个活着的分神期修士。 这会儿到了用上晨南的时候了,他对研究人的灵魂很感兴趣,也颇有些造诣。素青要请他对王平的两魂六魄施展搜魂术,并将搜魂所得的信息记录在玉制笏板中。 信息并不全,人的记忆大部分都储存在灵慧魄中,王平的灵慧魄丢失让搜魂能搜到的信息极少。 搜魂结束之后,素青将玉笏板中的信息筛查了一遍,将其中有用的那些挑出来。只有一些细小的碎片稍微有些用处。素青把所有可能有用的信息整理了出来:一、惜彤仙子早在宗门大比之前就已经被杀死了,之后参加大比以及记忆晶石记录下来被王平杀死的那个,是一个披着惜彤仙子皮的某种东西。二、有一个“凌”字辈的灵山内门弟子将自己的内门弟子令牌给了王平。三、“同天盟”的存在。失了灵性的菱花宝鉴就是同天盟高层交予王平的,与王平接洽的灰袍人也是同天盟的人,感染了霄云让其昏睡至今的黑气也是由同天盟高层控制。四、“老祖”的存在。老祖是黑气的源头所在。 前篇 二十一 进入宸熙秘境 披着惜彤的皮装作是惜彤,并且用香芷渊萝藤寄生了凌庄凌严的,不知是何方人物。但是可以确定其与这刚冒出来的“同天盟”不是一伙儿的。素青暂时无法知晓他们的目的,却知晓现在至少有两股势力在玄隐灵山里图谋不轨。 灵山并不畏惧这些暗藏的威胁,但是还是要做好准备。有至少两股势力图谋不轨的事实需要灵山的整个高层,也就是宗主和各个在职的长老们全都知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灵山有的是底气,只是需要提前做点防范了。 至于有某个凌字辈的弟子同王平相串通一事…… 凌字辈的弟子拜入灵山的时间最少的也有一百年了。所有凌字辈弟子都可以称作为灵山这一辈的中坚力量,甚至有几位,比如凌月、凌旻、凌庄、凌柯,他们甚至可以称作是灵山的核心力量的一部分,是灵山下一代的宗主和长老的候选人。素青熟识凌字辈的每一位弟子,光凭想象根本想不到会是凌字辈的弟子串通的王平。 叛徒,内奸,这样的名头本不该安在一个凌字辈弟子头上。 半年的时间对于修士们来说虽称不上是转瞬即逝,但在修炼中也很快过去。这就到了进宸熙秘境的时候了。此次进入秘境的,总共有三十三人。其中十七位是宗门大比前五的五大宗门剩余的弟子:斩虹剑宗的两名弟子,鲨齿剑李钊和青虹剑贾鑫鹏;火云宗的锐颖、张震、李旭、吴晓东;化骨门的兔妖赤瞳、熊妖巨掌和蛇妖酷利天景;黎芦天宗的汪晴、汪雨、汪朝、汪暮;万象宗的刘伟、李杰、张涛、王洋。另外十六人中有一人是新飞渡来的付辛,剑宗长老李鸿将剑宗因为弟子死亡而多出的名额安了一个在付辛身上。其余十五人则都是玄隐灵山的弟子,包括关山月、王刚、许望江许忆南兄妹在内。 宸熙秘境的入口并不在灵山内,灵山给此次有资格进入秘境的都发了一块刻有传送之术的桃木令牌,将之捏碎就可以到达秘境的入口处。 秘境的入口在冰山的山洞中,众人传送到山洞之后跟着关山月一直向里走。山洞都是由玄冰构成,四面八方的玄冰像是一面面蓝色的镜子,山洞里的构造如同迷宫,岔路,岔路,还是岔路。十几次三岔四岔之后终于到了目的地——一间四方的房间,由玄冰削成,和他们路过的几百个房间瞧着没有任何区别。 关山月带着众人走来,到了这处好像死路的地方也没有停下,如果没有熟知的人带领,谁也不会猜到这里就是宸熙秘境的入口。接着向里走,与房间里正对着他们的那面玄冰之墙越来越近,直到穿过那面墙。 墙的另一边,是一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独木桥。独木桥约一丈宽,众人都站在独木桥上之后,王刚回头看了一眼,原先进来的那面墙已经消失不见,身后有的只是一片虚无。有人尝试着御剑,踩在剑上的那一刻,只觉得身体被凝滞在了空气中,也不是不能向前移动,却好像被放满了千万倍,乃至于脚行的人已经前进了七八丈远,尝试御剑者仍在方寸间“蠕动”。 看起来只能用双脚了。哦,三位妖修也有用矫健的四肢或蜿蜒的身躯来移动的。 宸熙秘境相传留有真仙的传承,但从来没有活着出去的人得到过这传承。大多数人都很急切,秘境里有许多的宝物,越先拿到手,就越占便宜。可是关山月走得并不快,虽然他也从未来过这秘境——上回宸熙秘境开启时他还没有出生,但是太多进过秘境的人给他讲过秘境里的事物了,他师父,他父亲,他几个师叔都在他年幼时把自己进秘境的事情当故事给他讲过。虽然每个人在自己进入秘境时都只探索了秘境的一部分,但拼拼凑凑之后也把秘境的全貌给他讲了个七七八八,让他对宸熙秘境几乎没有一点期待感。 王刚是个人精,他虽说有任务在身,但是更在意自身的安全。进来秘境的三十四人里,就数他这个金丹初期的人修为最低。对他来说现在在这个秘境里,没有什么地方比出窍巅峰的凌月真人身边更安全的了。于是他就跟在关山月身后,随着关山月郊游似的闲庭信步地往里走。 付辛还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关山月,时不时朝同样跟着关山月的王刚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奇怪的三人组就这样被另外三十一人甩在了后面。以他们的脚程,走了三四个时辰之后才瞧见了独木桥的尽头,一座浮在虚空中的岛 待他三人都踏上岛后,那座极长的独木桥立即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那样。 上岛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每一颗都极为高大。王刚略为目测了一番,他看到的最细小的一颗树也有三人合抱粗,两三丈高。 明明没有风,树林里却传出呼啸的声音,林中的巨树摇摆着,沙沙作响。 已经完全见不到先走的三十一人的影子了。 “你们两个不去采点天材地宝吗?”关山月抬抬下巴,树林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长着一株九叶隐雾草,虽然它隐在雾中,但是它的模样在关山月细致入微的目力中纤毫竟现。它还未长成九叶,第八片叶子刚冒出了芽,也就代表着它生长了八十余年,再有不到十年,待它长出第九片叶子,就能成为一株成熟的,能给修士增加五十年功力的地级灵草。若能够将其移植,待其长成自是最好,但就算直接摘取,八片叶子的九叶隐雾草也已经有了清明灵台、提升二十年修为的作用。 付辛视线总是胶着在关山月身上,他右手中总是握着他那柄细剑,几乎没有放开过。这会儿听见关山月问他们问题,也只惜字如金地回了一个“不”字。 王刚当然想要这株九叶隐雾草,得到它就相当于主线任务完成了两成。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傻子,前面三十一人早就路过了这里,不可能一个发现这株灵草的都没有。它仍旧能好端端的生长在那,说明它肯定不好采,起码那三十一人都因为采摘它颇有难度而放弃了它。 前篇 二十二 巨木林中 王刚向前走了一点,观察九叶隐雾草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那株九叶隐雾草以一定的律动摇曳着,周围散落了一点血迹,也有野草枯枝被踩断的痕迹。看来之前的那些人并不是没有动过心思。 “想要?去试试吧,你师父不在,我这个做师伯的替他看着你,没事,小辈历练历练总是好的。”关山月小小的恶趣味犯了,故意端起架子来,用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同王刚说话。 说实话王刚真有被他这副“长辈”的样子给恶心到,不过在关山月放了话之后他也没什么不敢尝试的。他新拜的师父,玄隐灵山的凌旻真人在这半年中指导了他不少,他现在隐隐摸到金丹中期的门槛了,也新学了一个体术《石肤术》和两个小灵术《落石术》和《流沙术》。除了《石肤术》是地阶下品的珍惜术法之外,《落石术》和《流沙术》都是堪堪入了黄阶的小法术,他学会这三个术法之后将之以文字形式记录下来卖给了系统,《石肤术》卖了一千五百积分,《落石术》和《流沙术》都只卖了三百积分。半年来他还花费了不少积分用以增加悟性和提升修为,如今积分还剩下三千分整,外加一个c级纹章。 王刚运转起了《石肤术》,他是土系单灵根,虽不如天灵根那样极品,却也能算作是天赋好的那一档了。《石肤术》运转起来,身体内外的土灵气共同作用,将他除了眼皮之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附上一层坚硬的石制外壳。《石肤术》共有五个等阶,由低到高分别是磷、石、黄、刚、金,分别对应着能使皮肤硬化到相当于磷灰石、石英、黄玉、刚玉、金刚石的程度。王刚才刚修炼到石阶,使得他施术后全身都泛起石英那样灰白的色泽。另外两个小术虽然品阶不高,但配他的《崩山劲》也算是相得益彰。 王刚踏入林中,石化后大了一圈的双脚把一丛丛小腿高的野草踩扁,长势极好的野草在他脚下爆开一股股浅绿色的汁水。十几步之后就到了九叶隐雾草附近。王刚时刻注意着周围,听见些微动静后掌起崩山之势向侧后方一打,一条蚂蟥模样的大虫子咬在了他右手上,身子被他打断,断成了三节,嘴上却依然没有松口。 这大蚂蟥的毒牙很厉害,连他石化的手上皮肤也能咬穿,麻痹类的毒素让王刚右手有些麻,他用左手把这虫子生拽下来,蚂蟥的口器留在了他的皮肤里。不是什么大事,运功逼出来就行。麻烦的是,这些虫子太多。它们隐藏在泥土里、枝叶中,成群结队地扑过来,不顾生死也要吸上王刚一口血。起初王刚还能应付,但是这些蚂蟥实在太多,一只接着一只,一群接着一群,咬上他的皮肤就不愿意松口,吸他两口血就膨胀上一圈,这一会儿他双腿上已经挂满了膨胀到巴掌大的蚂蟥,双腿的知觉逐渐降低。更麻烦的是,一旁的树枝、藤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蔓延过来试图捆绑他的肢体。若是他被这些植物缠住,一定会被源源不绝的蚂蟥吸成人干。 为保安全,他暂时先从巨木林中退了出来,把腿上的水蛭拔下来,一只只水蛭被拔下来时溅出一股又一股污血,付辛嫌恶的向后退了两步。 现在王刚是知道为什么前面那些人不去采这株九叶隐雾草了。虽然硬要采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这才刚入了秘境,后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更好的宝贝。为了一株未成熟的灵草费太大功夫并不值得。只是按常理来说,巨木、藤蔓、蚂蟥都应该畏火,不知为何火云宗的那几位也没有下手。 “这些恶心的东西叫作青淤蛭,并不算难对付,你先把它们留在你体内的毒牙逼出来吧。”关山月看着王刚听话的盘腿打坐,又接着说“这青淤蛭可以药用,主要用于破血、逐淤、通经,畏火,微毒,一般金丹期初期灵活一些就可以对付。你师父教给你的这几个小术法未免也太笨拙了些。”关山月虽然是由于一些小小的恶趣味才故意用师长的语气来同王刚说话,但该指教的时候并不会吝啬。说完这两句,关山月向巨木林中行去,后面的王刚、付辛二人都等着看他要如何对付这些青淤蛭和藤蔓树枝的合攻。 只见关山月运起身法,轻灵飘逸,脚不沾地,足下触碰到野花野草时只以足间轻点一下借力,风轻云淡地行了三两步就到了九叶隐雾草跟前。笼罩九叶隐雾草的那些冰晶都被关山月周身散发的寒气冻结成了细小的冰晶。向他蔓延过来的藤蔓与枝条离他愈近则愈迟缓,最后在离他身体约莫一寸远时冻成冰雕。青淤蛭的弹射速度很快,不至于像那些藤蔓一般逐渐被寒气水汽侵袭冰冻,但是跳到他身上时却无从下口,关山月全身上下流转出一阵蓝色的光泽,紧接着一抖衣袍,身上那些青淤蛭都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若他施展游龙剑,那些水蛭将在还未近他身时就被尽皆斩碎,但他并没有杀死那些水蛭,只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扑上来又被抖落下去。紧接着他将那株九叶隐雾草连根挖出,又取了个石头挖空塞土,把这株灵草栽在其中。 付辛瞧着关山月的动作,若有所悟,执剑的手轻微抖动。 王刚倒是没悟出什么来,只在心里感叹了句“出窍期果然不一样”,并且深切的感受到有一门身法的重要性。王刚可不是什么脸皮薄的,立刻就问了关山月能不能和他学一门身法。 关山月把手里的灵草丢给了王刚,又丢了一门土遁的基础身法给他,“先学着这个基础身法吧,练习身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且待你出了秘境后叫你师父寻一门与你最为契合的身法来学。走吧,这巨木林没什么意思,我知晓一条小路,可以通往下一层。” 前篇 二十三 孢子溶穴 秘境所遇的东西对每个进秘境的人来说会稍有所不同,按照素乾和素青同关山月讲的,素乾当初进宸熙秘境时经历了七层关卡,最后在第七层还看见了一座大殿,素青就略有不同,只经历了五层关卡。不过前两层都是一样的,第一层是巨木林,红土,多雾,生长着赤杉巨木、嗜血妖藤、青淤蛭、黄金箭蛙、环尾毒蜥等带毒食血肉的生物。其中所含的天材地宝并不多,只有寥寥几种灵草,绝大部分都是玄阶,九叶隐雾草这种地阶的灵草也就是第一层里能发现的最珍贵的东西了。巨木林的中间有一条并不起眼的小路,由许多零零碎碎的青石板构成。沿着小路石板一路跳过去,每一步都要准确地落在石板上,而不能落脚在石板周围的红土上。红土的腐蚀性不小,并且混有许多红土流沙的漩涡,踩在其中陷落下去,再加上毒虫藤蔓的虎视眈眈,很有可能就再也出不来,死在这片红土上,身体的养分被周遭的生物分而食之,剩余的残渣则变为红土的养料。走过青石板小路之后,路的尽头是一颗干枯了的赤杉巨木。这棵巨木是如此巨大,仅看它连着根的枯萎干瘪的半截树干就能想象出它茂盛时的景象。树干的中心有个空洞,从当中跳下去就会到达第二层。 第二层,叫做“孢子溶穴”。 关山月瞧着眼前的第二层的景象:各色的蘑菇层层叠叠的垒在枯树上,一层一层,越叠越高,像是枯木门已经与这些菌子们合为一体,长成了一颗颗“蘑菇树”。这些“蘑菇树”每隔半个时辰左右就会喷吐一些孢子出来。那些孢子是是荧光的,孢子溶穴中透不进一丝外界的光亮,就只有在这些蘑菇树喷吐孢子的时候才会有光。各色荧光的孢子充斥着空气中,把空间都挤得满满当当,只是随意的吸一口气,被吸入的孢子就能达到以“万”计的数量。 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这一层开始,能看见先行一步的其他人了。 他们三人是循着一阵阵的火光找过去的,火云宗锐颖正放出一阵阵异火灼烧眼前的蛛网。这蛛网居然很耐火,虽然也会被她的异火点燃,但一次只能烧掉薄薄的一层。她面前的是一个由无数层蛛网织成的巨茧。 锐颖也发现了来人,手上动作没有停下,转头来看见是关山月他们之后松了口气,又如同以往那般跋扈起来:“你们动作是真的慢!都看见了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关山月轻笑一声,在他眼里,锐颖这个小辈嚣张得挺可乐。他带着王刚和付辛去了锐颖旁边,看着那个洁白蛛丝织就的巨茧,他知道是孢子溶穴/里两种蜘蛛之一的刺背蚁蛛干的。刺背蚁蛛,顾名思义,背上带刺,形如蚂蚁。这种蜘蛛是群居,微毒,个头极小,一只的个头仅在毫厘之间,但他们吐丝能力极强,且吐出的丝既柔软又坚韧,并且具有一定程度的耐火性,是打造衣物类灵器的优秀材料。这种蜘蛛喜欢把食物用丝茧包裹存储起来,一般来说杀伤力并不强,可是与他们相伴生的另一种蜘蛛,巨螯狼蛛就不一样了。 巨螯狼蛛体型巨大,仅仅是腿就有七八尺长,两支前螯更是能长到一丈长。巨螯狼蛛性情凶狠,善跑能跳,行动敏捷,有剧毒。巨螯狼蛛通常与刺背蚁蛛共生,每有一两个刺背蚁蛛巢穴,就会有一只巨螯狼蛛。巨螯狼蛛在自己种群间是独居,各自有各自的领地,领地意识很强,如果感觉到领地被入侵,同组之间也会残杀。 关山月并没有去帮忙,只是问话:“巨蛛呢?你们可杀死它了?” 锐颖斜了他一眼,“那个大蜘蛛我可打不过,我三个师弟都被蜘蛛丝包裹起来了,再不救出来估计都被消化的差不多了。剑宗的那两个死人脸把大蜘蛛引开了,你们帮不帮忙?要是不帮忙就赶紧走,别在这耽误我救人。” 关山月作势就要走,锐颖见了他动作叫住了他,“不帮就算了,我自己也能应付,你们往前走要小心点那几个黎芦天宗的人,我师弟们本来不会那么笨被蜘蛛裹起来的,都是那几个黎芦天宗的人,念了个什么咒语,我师弟们就被藤蔓捆住了。”紧接着她似想起来了什么极为恶心的东西,一脸厌恶的样子,“他们还能控制蛊虫,还能让那些小蜘蛛飞快生长,那一坨一坨的小蜘蛛聚在一起,直往人耳朵里钻,恶心死了。” 关山月听了锐颖后面那番话,本欲走的动作停了下来,拿出浩渺剑来帮她救她师弟们。后面一直看着关山月的付辛见了关山月的动作,也随之拿起自己的剑来帮忙。 蛛丝的确坚韧,饶是关山月极为锋利的天阶灵剑也用了四五剑才剖出里面的人来。锐颖的三个师弟从破开的蛛丝茧中落下地来,藤蔓从他们的口中伸展出来,将他们捆了个结实。 关山月略微观察,这藤蔓和当初寄生在凌严、凌宇二人体内的一模一样,是香芷渊萝藤。关山月手中的磐膏果粉还有一些,还够救下这三个火云宗弟子的,不过他手里可没有多少丹药,香芷渊萝藤从接触到磐膏果粉到死亡过程中在他们体内的挣扎反扑,需要他们自己挺过去。 看来当初在惜彤死后控制惜彤皮囊的就是黎芦天宗的人了。 关山月瞧了两眼锐颖,这小姑娘虽然跋扈,心肠倒是不坏,随后他开口提点了锐颖几句:“待你师弟们恢复后,联合剑宗那两人多杀两只狼蛛吧。杀死狼蛛之后将其腹部剖开,可能会找到一枚令牌,上面刻着莲花的图案,可以传送到生长着磐膏果树的那一层去。”说完就带着王刚付辛走了。 小辈们该锻炼还是要锻炼,一只狼蛛而已,六个金丹、元婴修士虽然对付起来有些麻烦,却不会有太大危险。 前篇 二十四 若水剑道 离开了火云宗的一行人,关山月正打算去远一些的地方,另找一只狼蛛去,莲花令牌他也是要的。宗门里的磐膏果粉基本上用光了,需得去瞧瞧能不能补充一些。 “我还没问过你,”路上关山月向付辛搭话,“你为何一直跟着我?剑宗李鸿长老还是很好的,你若是拜了师,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剑修。” 付辛对待关山月倒是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全然不理,却也依旧是惜字如金。他回答:“悟剑。” “悟剑?你修的是什么剑道?” “若水。” 若水剑道?关山月笑了笑,若水剑道并不像是无我剑道、无情剑道、乾坤剑道、混沌剑道等那样听着霸气,关山月却很欣赏,夸赞了一句“是很强的剑道。” 王刚则在心里吐槽,从来没听说过“若水”这么弱的剑道,听着娘们唧唧的。 巨螯狼蛛很好找,他们三人刚刚踏足进另一只狼蛛的领地,触及了它遍布在领地范围内用以警戒的蛛丝,它就怒不可遏的姿态前来消灭他们这些入侵者。 关山月并没有动手,只是躲闪着这只狼蛛的攻击,让王刚和付辛先上。这种狼蛛在战斗中对蛛丝的运用并不多,更多的是用两支锋利而带毒的前螯配合着毒腺中喷/射出的毒液来战斗。这种硬碰硬的战斗对于王刚来说比第一层的那种要简单一些。 狼蛛毒腺中的毒液有不弱的腐蚀性,以至于周围被毒液溅射到的蘑菇树都趁着还未完全被腐蚀成黑水时喷吐出大量的孢子。王刚在刚开始的打斗中显得有些力有不逮,不过一旁的付辛也在尽力同他配合让他能得到一些思考狼蛛弱点的喘息机会。 狼蛛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王刚和付辛所吸引,让关山月得以站在不远处观察他二人与狼蛛的打斗。 王刚并不缺少与怪物的战斗经验,从他与狼蛛的战斗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掌法的落点总是在狼蛛腿部的关节上。王刚的身姿并不灵活,速度连狼蛛的两成都及不上,但他逐渐学会了在狼蛛起跳的时候在它身下施放流沙术,能够造成几息的停顿,从而让他抓住机会攻击到狼蛛的足肢关节。他的攻击很有效,十几个回合下来狼蛛已经少了两支后足。但是王刚也已经负了不少伤,既有被狼蛛前螯刺伤划伤的,也有被毒液溅到腐蚀了的,不过他皮肤石化之后也具有一些耐腐蚀性,所以还能撑住。 付辛的剑术就比较不同寻常了。他的剑是细剑,既不同于坚硬锋利的长剑,也不同于软剑,介于软硬之间,剑身有起伏幅度。虽然他是这次地门渡厄才从小世界上来的,却已经是金丹巅峰了,比起王刚要更强些。他的使剑时用的气力并不多,大多数都是都用剑尖来四两拨千斤。他身姿矫健,时如奔腾的溪流,时若静谧的深潭。更重要的是,关山月能在他的剑招里看见一种……慈悲。 他们两个合力杀死了这只狼蛛,通过把它的八只脚一只只卸下来的方式。两人负伤都不少,不过在两个时辰的打坐之后,充沛的灵气就将他们的伤口修复的七七八八。 空气中飞散的孢子很多,橙色、红色、蓝色、白色。太多的孢子发着荧光飘散在空气中,竟显得空气很是拥挤。 关山月指导那两人从狼蛛尸体上取下有用的材料:可以提纯出毒素的毒腺、前螯顶端带钩的尖刺以及口中的毒牙。这些都是炼器的好材料。与此同时,他们的运气不错,杀死的第一只狼蛛腹中就有一块莲花令牌。至于狼蛛尸体剩下的部位……成片的刺背蚁蛛已经爬了过来。这些“肉”并不会被浪费,将被做成储备粮食。关山月抓了一小群刺背蚁蛛,用蘑菇树树干做成盒子将它们收在其中,与那株九叶隐雾草一样,丢给了王刚。 “霄山,你的实战能力还算不错。”关山月一早就放慢了呼吸,虽然不到屏气的程度,但是已经很慢。他问王刚:“你师父可曾教你修心了?” 王刚正遗憾于这些刺背蚁蛛的丝只是玄阶材料,不能用来交任务,听见问话愣了几秒才回答:“教了。” “修心修到什么境界了?” “离尘境,快要突破到无垢境了。” 修心半年就能摸到无垢境的门槛,已经是天赋异禀的表现了。关山月点点头,这样的修心境界,应该能过得去之后的幻境。 是的,幻境。秘境里这一层的生物只有两种蜘蛛,一种无害的鼹鼠和这些蘑菇树。看起来最有威胁的是巨螯狼蛛,那为什么这一层叫做“孢子溶穴”而不叫“蜘蛛溶穴”呢? 这些孢子有轻微的致幻效果,很轻微,甚至根本无法制造幻觉,但是它们将人的情绪放大。橙色,红色,蓝色,白色的孢子,分别对应着情绪的喜、怒、哀、惧。 “现在是选择的时候了,你可以选择留在这层转一转,多杀几只狼蛛,搜寻从前死在此处的修士们的尸骨和遗物,或者从这一层普通的传送阵去往不确定的下一层,再或者,用莲花令牌前往生长着许多珍贵灵药的碧波湖。” 王刚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多问了三个问题:“莲花令牌到了下一层还能用吗?秘境总共有几层?普通传送阵有几率去往碧波湖吗?” 关山月还挺欣慰,这师侄还不错,天赋不错,实力不错,也挺聪明。“莲花令牌只要在秘境里就能用,这一层里通往下一层的传送阵会在三个场景中随机,随机到的场景决定了你经历的秘境会是五层,六层或者七层。其中有一个会通往碧波湖。” 秘境第七层有传承大殿,从这一层的传送阵直接去往下一层的人至少有六成根本见不到传承大殿。如果想要得到传承的话,先去普通传送阵随机传送,然后再使用莲花令牌,找到传承大殿的几率就会大上很多。 “我选择先去这一层的普通传送阵。” 前篇 二十五 幻境 往下一层的普通传送阵在孢子溶穴的正中央。传送阵很大,散发着刺眼的白色光亮,在昏暗的溶穴中显得很显眼。 师侄霄山的选择让关山月颇为愉悦,他的选择并没有错,只是关山月向他隐瞒了一件事:秘境第三层的三种场景里都长有一种叫做“菁菁草”的不起眼的野草。菁菁草本身无毒,也入不了品阶,只是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奶香气。正是这种奶香气,会将孢子溶穴中孢子的致幻能力呈千百倍的放大,从而制造出幻境。用莲花令牌可以跳过第三层,不用经历秘境的考验。 死在幻境里的人,可不少。 三人从狼蛛与狼蛛的领地分界线上穿过,直达传送阵。传送阵输入一点灵气就能激活,他们随机到达的第三层,是个满是枯骨的地方,地上稀稀疏疏的长着菁菁草。此处名叫妖兽平原。对于王刚来说,运气并不算好。因为第三层是妖兽平原,决定了他只能在秘境中到达第六层,并且下一层就是碧波湖。 不过王刚倒是没什么不开心的,妖兽的妖丹也是能卖钱的,再加上地上太多的枯骨周遭的一些散落的遗物,他在这层能发一笔横财。 妖兽和妖是及其不同的,妖兽是化形失败,凝练了妖丹却失去了灵智的妖,但是灵智破灭后只剩下了兽性和杀戮欲,所以只能将之称为是兽。 王刚暂时没有瞧见妖兽,倒是瞧见不远处的尸骨旁边散落着亮晶晶的东西。他走近一看,是一枚戒指。 难不成是储物戒指? 带着明显的喜色,王刚把这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捡起来,急不可待地把意识探入进去。一瞧见里头的财物他就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发了!发了!瞧瞧这些灵药!天阶!天阶!还是天阶!再瞧那些灵宝!地阶灵器!天阶灵器!居然还有仙器?! “系统!系统!快,快把这些灵草交了任务!再看看这些灵宝能换多少积分!”王刚带着狂喜在头脑中喊着系统,喊了好几遍,系统却没有应答。 “系统?”久久得不到系统回应的王刚逐渐感到了恐慌,“系统?系统你快出来!系统你为什么不理我?”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系统给的,他不能没有系统!如果没有了系统…… 恐惧感席卷了他的全身,那种恐惧又空虚的感觉让他浑身发冷,甚至轻微颤抖起来。他望向四周,远处出现了一头狮形妖兽,脸上血肉模糊,半个脑袋都呈焦黑之色,正伏着身子向他走来,口水从它口中滴落下来,落在菁菁草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妖兽的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刚,让他忍不住要往后退。 这么强的压迫感……这个妖兽肯定不止是金丹期!没有系统,他能打得过吗?他金丹期的修为,还在不在? 王刚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凌月师伯!”却没有得到回应。他转过头去,赫然瞧见了凌月真人支离破碎的尸体!凌月真人竟已经死了?那谁还能来救他?! 就在这一刻,那只狮形妖兽调整好了角度,猛然一跃,就朝他扑来! ———— 如果说王刚经历的幻境是“惧”为主导的话,付辛经历的幻境就是“怒”为主导。 付辛是从灵谷小世界飞渡上来的。灵谷小世界之所以以“灵谷”命名,是因为灵谷小世界的大部分灵气都蕴含在土壤之中,使得他们小世界很容易长出灵谷、灵植、灵药来。 灵谷小世界的势力分布情况和玄隐中世界极为不同。灵谷小世界是家族制的,没有宗门限制。不同的家族掌握着不同灵药的种植方法,只在本家族内部的嫡系中传承。种植技术的垄断和世间灵气的枯竭,两相作用下造成了没有家族庇护的修士们有很多放弃仙道,转修神道的——有修士发现,受普通人香火拜祭也可以增加修为,延长寿命。 小世界的灵修慢慢就只剩下那些家族的人了,不投靠大家族的零散灵修根本就没有活路。零散的剑修倒是还有,毕竟剑修对吸收灵气的要求比灵修低得多。 灵谷小世界飞渡上玄隐中世界的地门入口也是固定的。大家族之间为了这个入口发生过很多次血斗,最后小家族与小家族合并起来,依附在大家族的麾下,形成了四个家族势力,每百年进行一次家族实力排名,实力最强的那个家族就能够决定这百年内的这次开地门,有哪些人可以去飞渡。 付辛,和他的师父杨忱是依附在许家麾下的。没错,就是许望江、许忆南所在的那个许家。 幻境中,付辛还小,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他是个弃婴,是被他师父杨忱捡去养的。师父对于他来说,和父亲没什么两样。师父养他养了十几年,把他带上了修行路,让他在十岁出头的时候筑了基,并且把他带去了许家。杨忱在养着付辛的时候已经金丹期了,是许家养着的打手。 许家曾对杨忱许诺过,如果他为许家尽心尽力,成为许家实力的一部分,帮助许家把持地门入口,到时候开地门,飞渡的名额能许给他一个。为了这个飞渡的名额,杨忱在许家勤勤恳恳的当了五十多年的狗腿子。 这天,杨忱有了要突破的迹象,但是这种迹象对他们师徒两个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小世界里,从金丹期突破到元婴期,是要死的!死得干干净净,连魂魄都剩不下! 付辛又回到了那一天,他跟在他师父后面,去许家找许家长老求一颗用以压制境界的“束灵丹”。 付辛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许家长老的嘴脸。 “束灵丹啊,最后一颗已经给家主的儿子了。下一炉要等上个十几年吧。” “你问他才金丹初期为什么要束灵丹?还有十年才开地门,少家主天赋异禀,万一十年内就突破到元婴了呢?” “许给你的飞渡名额?没错啊,我们许家是许给你一个飞渡名额,你到时候自己去进地门我们谁也不拦你,但是你自己压不住境界,这能怪谁?” “想走?用了我们许家这么多资源,白给你用的?不把那些资源还回来,你试试你走不走得了!” 前篇 二十六 红斑鬣狗 “你不会不修炼吗?不修炼怎么会突破?你自己控制不住要死是你自己的事,我们许家可不替你背这个黑锅!” 不修炼?到了金丹期要怎么才能控制自己不修炼? 修真者成就金丹之后,体内会形成完整的灵力回路,使得身体每时每刻都自动从身外的天地中吸取灵气,补充身体的消耗。灵气是辟谷之后的修士维持身体所需必不可少的东西。如果身体一直处在灵气亏损,不足以支撑境界所需的状态,就会加速身体的老化和生机的流逝。 都到了金丹期了,为了不爆体而亡而把完全不再吸收灵力,转而去体会变老衰亡的感觉,甚至比普通人老得还要快,那么这些年的修行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付辛是看着杨忱死的。就因为许家不愿意给杨忱一枚束灵丹。杨忱自己也想过办法,在之后的几年里一直在各处搜集炼制束灵丹所需的药材。只是,他做许家的打手做了这么多年,许家对头的那些家族又怎么会愿意把自家把控的灵药给他呢? 杨忱死在了风和日丽的一天。死在了去找他听说的野生灵药的路上。死在了他一手拉扯大的徒儿眼前。死得干干净净,连一点存在的痕迹也没有剩下。 他这位师父啊,直到临死了,还在对他说,“你是个好孩子,心性纯善,以后也一定要秉持住自己的良善!” 还有那句十几年间叮嘱了他不知多少遍的话语:“如果我死了,你可千万别去找许家寻仇啊!” “千万!千万别去找许家寻仇啊!” 剧烈的哀和怒占据了付辛的心神。恨!太恨了!如果他不是这么弱小,他一定要把许家杀个片甲不留! ———— 关山月在孢子溶穴时有意放缓了呼吸频率,吸入的孢子并不多。这时候虽然也进入了幻境,情绪波动却并不大。这种幻境并不是多高明的那种,只要察觉到它是幻境,就能随时将其打破。不过他还是挺惊讶的,因为这个环境居然让他见到了他的母亲。 要说情绪波动的话,喜悦有之,哀伤有之,更多的都是怀念吧。 他这已经故去了将近一百年的母亲,古月月。 幻境之中的场景,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母亲的时候。 古月月长得极美,棕黄色的发,琥珀色的眸,最常穿着关青赠她的那件他亲手用冰魄蚕丝织就的地阶中品的蓝色罗裙。与惜彤那种艳丽不同,古月月是那种柔情似水的美,人如其名,美得像是月圆之夜洒落在星海上的月光。比起像他父亲,关山月丰神俊朗的容貌和出尘脱俗的气质更多的是像他母亲。 那天,关山月二十四岁,要从心动期突破到融合期了,正准备去闭关。闭关之前,古月月前来找他,给了他一枚储物戒指,就是现在他手上戴着的那枚。 “吾儿。”古月月总喜欢摸他头顶,把他束着的长发揉乱打散,即便关山月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去,也要踮起脚来够。“你天资卓越,定能飞渡天门的。” 古月月把戒指戴在关山月的左手小指上,“境界之事,切莫急躁,多修心,知晓了吗?”见他一一点头应了,又接着叮嘱他,“也不要一心只想着修炼,世间是很美好的。戒指里放着不少宝贝,那可都是你娘亲我特地为你搜罗来的。” 最后,古月月在他额上落下一个亲吻,“去闭关吧~” 古月月总是喜欢吻他的额头,即便关山月已经二十多岁了,在已经三百多岁的古月月眼中,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对他可以算作是溺爱了,二十多年来,都把他当成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对于古月月在他额头上的亲吻,关山月在懂事之后总觉得难为情,所以总要抬手挡上一挡。 关山月能够清晰地回忆出母亲那天吻他额头的触感。 如果……如果早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她…… 关山月摇摇头,幻境挥手而散。虽然这个幻境很美,但它终究不是真实的。 母亲是怎么死的呢?他问过他父亲关青很多次,每次关青都只是摇摇头,次数多了,他也就没再问了。 关山月瞧瞧一旁的两个后辈,他们都怔愣地站着,想来正迷失在幻境当中。且让他们靠自己的能力来打破幻境吧,幻境是对心境修炼很有益处的历练。如果实在是见势不妙了,他再介入进去将他们拉出来,毕竟他也算是坑了这两个小辈一把,总不能让他们在幻境里死了。 远处的一群红斑鬣狗闻着新鲜的人肉气味围了过来,这群红斑鬣狗约莫有二十只,大多都结了妖丹。红斑鬣狗天生能够控火,族群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够控雷。这个种族很少有成功化形蜕变成妖修的。妖中灵智较高的个体潜力巨大,而往往初始的肉身神通比不过其他的普通个体。如果一个红斑鬣狗族群中有一只开了灵智,脱了兽性,就会因为不合群而逐渐被族群排挤出去。 对于这些群居的肉食动物来说,落单,就意味着死亡。 关山月一般都将气息收敛着,不过此时他并不想多造杀孽,就放出了自己出窍巅峰的威势,欲将这群鬣狗吓走。 威势一出,这群鬣狗们都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瑟瑟发抖,有几只呜呜叫着朝后退了几步。不过,鬣狗首领没有发令,其它鬣狗就必须按捺下恐惧,不能立刻转身逃跑。 那只鬣狗首领是能够控雷的,它在反抗这股让它瑟瑟发抖失去威严的压力,体表不断有雷火闪动。 它竟然不愿退缩,想率领族群攻上来? 关山月蹙起了眉,思量一瞬就决定出手。执起浩渺剑来,游龙剑诀中的龙爪式一出,剑气呈龙爪之势,自那头鬣狗首领额上透体而过。 剑光透体的一瞬,这头鬣狗首领并未立刻死去,它战胜了对强敌的恐惧感,化惧为怒,怒吼一声后放出一阵电光,朝关山月飞扑而来! 刚到空中,血雾弥漫出来,刚才还很有气势的鬣狗首领的身体裂成了五瓣,成为尸体,依着惯性落在了关山月的面前。 前篇 二十七 破除幻境之后 关山月一抬手,鬣狗首领的妖丹就稳稳落在了他手里钱。剩下那些失了首领的鬣狗们大多都四散奔逃而去了,还有几只色厉内茬的,在边朝他吠吼,边向后退。 关山月也并不想去追击这几只吓破了胆逃走的鬣狗们,不过,等这两个小辈从幻镜里出来,倒是可以带他们去找些独行的,实力稍强些的妖兽练练手。 王刚与付辛都呆立在那处,在环境中的经历通过情绪的起伏外显在表情上。关山月观察了片刻他两人的表情变化,还挺有意思,颇为逗趣。 正瞧着,王刚的眼皮眼睑颤动起来,有了苏醒的迹象。关山月瞧他睁了眼,还挺惊讶。心说他这师侄灵力修为和心境修为都不算高,不想竟是比那个付辛更早从幻境中挣离开来。 明明那个付辛瞧着,该是个心思纯善的人物,应该更容易看破幻境的才对。 王刚睁了眼,瞧见了眼前活生生的凌月真人,还有些愣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出了幻境了。下一瞬,就见凌月真人朝他抛来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就抬手接住,捧在手心略一观瞧,像是个丹药。又一看凌月真人不远处散落着的兽类的尸身,开来,他给自己的应该是那个妖兽的妖丹。 “系统?”王刚尝试着在脑海中唤出系统来。 “什么事?”系统很快就回应了他,“哦,鉴定材料是吧?你手里拿着的是红斑鬣狗首领的完整妖丹,勉勉强强能归类成地阶材料吧。你要拿它交任务吗?” 听见系统回了话,王刚隐隐松了口气,毕竟系统是他的底牌所在。在幻境之中时,他发现,若是没了系统,他王刚也就堪堪只比普通人要强上一些罢了。 这枚妖丹于他来说用处不大,他就拿它交了主线,主线阶段性任务进度变成了五分之二。紧接着,他做了一件以前从未想过,也从未尝试过的事情。 他把系统暂时屏蔽掉了。 关山月发觉他这个师侄出了幻境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虽然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但也能看出他的周身气势凝练了许多。这种变化并不是什么坏事,也就由着他去了。 “霄山,你的心境可是突破了?” “回禀师伯,”王刚对关山月这个“气运之子”的怨怼和敌意减轻了不少,“是的,经历了幻境的历练,刚刚突破到无垢境了。” 关山月夸赞了一句“不错”,随后嘱咐道:“待付辛也从幻境中醒来,我便带你二人去多猎些妖丹来。这一层叫做妖兽平原,好东西比前面两层要多些。你若不愿在此干等,也可在周围草地里找一种叫做‘芜芜草’的灵草,它是一种天阶灵草,与菁菁草混生,长得很像,也不知你有没有那个缘分能找到一株。不过别走太远了,若是走远了遇见妖王,我不一定赶得及救你。” 王刚闻言,也就应话去周围找芜芜草去了。他这会儿并不是惦记着这株天阶灵草,而是想找个僻静地方自己好好想想。 在幻境中,那头妖虎向他扑来时,他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一个下意识的侧身翻滚。他的金丹期修为大多是花积分同系统买来的,在幻境中,没有系统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修仙世界后用习惯了的灵力,竟然一丝一毫也用不出来。 就连一路经历了那么多世界过来兑换出的各种道具,乃至是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都随着系统的消失而不见。 虽然他狼狈的侧向翻滚躲开了妖虎的第一下攻势,但随后妖虎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的时候,他能尽的最大努力竟然就是把双臂挡在头上,寄希望于这只妖虎不要一下就将他咬死。 那种……面临死亡却只能祈祷对手放水的无力感……比任何他经历过的生死危机都要可怕。 在没有系统的情况下,他的一身实力就只剩下了经历过太多战斗后形成的战斗意识是他自己的东西。并且,身体素质跟不上的情况下,光有战斗意识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亏他之前还曾经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在众多系统选中的穿越者中也能算是很出众的一个。 原来他王刚,离了系统之后什么都算不上。 连他自己的命都无力去保。 他是什么呢?是一个被系统强化,用来替系统收集积分能量的工具吗? 王刚想起来,他那个才拜了半年多的师父凌旻同他说过,他这具身体比较滞涩,待往后成就了元婴之后,可以将这副肉体舍掉,专门修炼元神,或者用各种宝物重塑一副肉身出来。 今后的修炼,绝不能再依靠向系统兑换修为来速成了。只有不经过系统,自己努力修来的修为,才真的是他自己的。 现在,系统是他的根基所在。王刚暗自思索,系统利用起来还是很顺手的,用作工具可以,但是,也必须要为将来没有系统的情况做准备了。 王刚在幻境中本来都被妖虎生吞进去了,差点就要死亡。最后,他是凭借着求生欲和一股子狠劲,用指甲和牙口,一丝丝,一寸寸咬破了妖虎腹中的血肉,才得以破腹而出,挣脱幻境。 那边的付辛,在幻境中被恨意控制,独自杀上了许家,然后由于实力太过弱小,被许家活捉了起来。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对,自己应该是在潜伏了百多年后,成功给师父报了仇,并且跨越了地门,飞渡上了玄隐中世界才对。 是幻境? 看破是幻境之后,从中脱离出来就容易很多了。 从幻境中脱身,回过神来,本就是个苦瓜脸的付辛,把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已经报仇雪恨了,怎么恨意还未完全消解? 转眼一看,玄隐灵山的那位功德圆满的凌月真人正坐在不远处,拿草叶逗地上的蚂蚁。付辛与常人略有不同的双目凝视了凌月真人的功德金光片刻,复又沉静下来。再一观瞧,玄隐灵山那个叫霄山的金丹期弟子也清醒着。 不论他二人是没有进入幻境,还是早早就从幻境中脱了身,都比自己要强。 前篇 二十八 三妖战一兽 付辛打定了主意,上前向关山月躬身施礼道:“凌月真人,不知我可否拜入灵山门下?” 关山月倒是不介意让付辛拜入灵山。不过,他不收徒,这会儿也没法让付辛择峰,而且…… “倒是可以,不过,灵山上还没有哪位峰主是纯粹的剑修,你若是成为灵山弟子,会浪费你的剑道天赋,而且,”关山月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而且你要是拜入了灵山,追着你想收徒的那位李鸿长老会抓狂的。” 付辛的回话和他的人一样严肃:“李鸿前辈如何想与我无甚干系,我也并不是只想做个剑修。我见贵宗修士的心灵境界都不低,依我拙见,只有修为强大并不足够,心灵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你是想学修心?”听了付辛的一番话,关山月有些不解,“虽说我们玄隐灵山是有自己独特的修心法门,但是你若想修心,就更应该成为剑修了,剑修是公认的心志坚定,意念强大,锋芒如剑,嗯……”关山月想起了剑宗王平亲手杀死他师弟的事,顿了顿:“算了,如果你打定主意想要成为灵山弟子,待出了秘境之后我带你去参拜宗主和长老们吧。” 王刚并没有屏蔽系统太久,他对系统的这一丁点警惕之心暂时还不想被系统发现。当然,他也没有认真的去找芜芜草,随意转了两圈就回来了。回来时正听见付辛想要拜入灵山。 之后,关山月按照计划待他们去历练。 妖兽平原分为四块,分别栖息着红斑鬣狗、风狼、腾炎猎鹰、黑豹,以及这四块互不干扰的地盘上都栖息着的,作为食物而存在的,兔子。 化骨门进来秘境的三个妖修里就有一只兔子。貌似,这只兔妖还是化骨门三个妖修里地位最高的那个。 关山月带着付辛和王刚穿过了红斑鬣狗的地盘,去往了风狼的那片区域。四种性情凶猛的妖兽注定了不可能长期和平共存。他们互相残杀,争抢地盘,这才形成了如今分为四块的格局。 关山月带着他俩去风狼那里,是因为风狼有御风的种族天赋,速度极快,他这个叫霄山的师侄并不灵活,他想让霄山增长一些应对灵活的敌人的经验。 风狼和红斑鬣狗的地盘交界线上布满了尸骨,有狼的,有狗的,有兔子的,也有人的。 关山月和两个小辈在那些尸骨中间捡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虽然关山月他自己用不上,但是可以带回去给灵山的那些小辈们用。对了,除了捡些东西回去,关山月也想看看能不能遇见风狼领地里的那只兽王。 失去灵智的妖退化成妖兽,或者没有产生丝毫灵智的妖凝丹后,实力依旧会有所增长,只是那就已经与修道无甚关系了。没有足够的灵智来控制妖丹和体内妖力、灵力的循环,得不到控制的灵气被妖丹吸入后会与它们的兽体进行简单粗暴的融合,导致它们肉身的实力会一直随着它们体魄的增长而增强。 也就是所谓的“只长肌肉,不长脑子。” 妖兽肉身的实力增长,也被修士们赋予了独特的阶段性名称,元婴期实力以下的叫巨兽,元婴期实力以上的叫兽王。 关山月听他父亲说,风狼领地中有一头狼王先前就达到了巨兽的程度,不知道现在成为兽王了没有,他想去见识见识。 向风狼领地深处走,他们听见了一种打斗声,循着打斗声走去,停在了一个并不太近但能够看见情况的地方。 刚一看清,关山月就眼前一亮。 还真有个兽王! 风狼兽王周围散落着不少风狼的尸体,那些尸体大都缺少了部分肢体,尤其是缺少头和腿的居多。看伤口,像是被咬下来的。化骨门的三妖正在围攻风狼兽王,风狼兽王的体型极大,化为原形的化骨门三妖在它面前犹如飞蝇一般。 三人就隐蔽在此处,距离他们战斗之处百丈的地方,先看看情况,暂时不用出手。 兔妖赤瞳是元婴巅峰,不仅修为在化骨门三妖中是最高的那个,也是实力最强,性子最凶残的那个。 兔子的种族天赋使得他的两条后肢极为发达,弹跳力强,移动速度极。赤瞳这个兔妖与其他的兔子不同,他弃了素食,改吃了肉,连利爪上也淬了毒,牙也磨成了肉食者的锯齿模样。他身上散落着不少血迹,却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关山月猜想,那些肢体残缺的的风狼尸体就是他造成的,估计也是因此引来了风狼兽王。 兔妖赤瞳的两个师弟中,名叫酷利天景的蛇妖是一条花蚺,青黄的外表皮上遍布着眼睛似的黑色花纹。 花蚺原形的“吞”字决和“缠”字决在面对体型差距如此悬殊的敌人时发挥不出什么作用来,因此他基本上是靠着毒来攻击风狼王。毒液从蛇牙中喷溅出来,触到风狼兽王腹部的皮肉,立刻发出“滋滋”声,并且泛出了许多青黑色的泡沫来。虽然并没能直接将风狼兽王的表皮熔穿,却也让风狼兽王吃痛地咆哮出声。 虽然风狼兽王“只长肌肉,不长脑子”,但它控风的种族天赋并没有落下。无数锋利的风刃形成旋风环绕在它周身。因着这些护体罡风的形成,蛇妖的毒液和毒雾无法再接近它的体表。 蛇妖见自己的攻击暂时对风狼无用了,就暂时先退下阵来。 这时候,熊瑶不甘示弱地与狼王对着吼了一声,体型迅速膨/大起来,直到长成与狼王差不多的大小,棕色的外表皮上毛发根根如针,顶着狼王的护体罡风与之肉搏! 狼王的罡风在熊妖的外皮上割裂出一道道细微的伤口。毕竟熊妖巨掌的体型是变化出来的,即使他熊族在气力上已经是很天赋异禀了,比起那头狼王也还是稍逊一筹。双方角力间,熊妖被狼王的巨力步步逼退,地上留下了两排辙印。熊妖巨掌的后掌紧紧扒住地门,随着他的后退,脚掌经过的菁菁草的草皮都翻了起来。 前篇 二十九 那只兔子 一阵并不显眼的绿光悄然一闪,并没有引起全身贯注在打斗中的三妖一兽的注意,倒是让关山月“咦”了一声。 那是……芜芜草吧? 关山月看着那株颇具灵性的芜芜草把自己拔出来,躲到战斗波及不到的地方,再往土里一钻,把自己再种下去,接着装作自己是一株普通的菁菁草。 还没见过会自己长脚跑的呢,挺有意思的。关山月暗暗把这草藏身的地方记下来,打算之后看看去。 就是这一瞬间的走神,关山月错过了改变战局的精彩画面!待他再把注意力回转到战局上时,赫然发觉,刚才还在角力中把熊妖逼得节节败退的狼王倒飞了出去! 是赤瞳! 不知道他堪称迷你的身躯是如何爆发出的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后足的一蹬甚至将风狼兽王的身前蹬出了两个兔蹄状的凹坑,那处的皮肉陷进了狼王的身体里去,渗出的鲜血在罡风中形成了一片血雾。 紧接着,在倒飞出去的狼王还未落地的时候,赤瞳躲开了风狼兽王反击的风刃和旋风,后腿一蹬,又朝着风狼兽王飞扑而去。 狼王好歹也是兽王级别,四足御风,在空中就止住了倒飞的势头,稳住身形,直迎上向它冲来的兔妖赤瞳。 赤瞳看起来也能够御风,不过他御风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用来抵消狼王周身的罡风。 目光紧紧锁定了狼王,赤瞳邪笑一声,四肢的指甲都长长了些许,泛起凌冽的寒光,他舔了舔自己锯齿形状的利齿,躲开风狼兽王的扑击,一爪抓破了狼王眼侧的皮肉。 狼王险险躲开了赤瞳直取它眼睛的利爪,刚想反击,又被赤瞳跳到了它背后去。 体型的差距实在是太大,狼王巨大的身形在对付蛇妖和熊妖时还能算作是优势,但是在对付这只兔子的时候完全成了劣势。巨大的身形让它完全来不及反击,它的动作并不慢,是那只兔子太快了! 在王刚和付辛眼中,已经看不清兔妖赤瞳的动作,只能看见兔妖每次攻击后从狼王身上带出的血花。 那只兔子,还不错嘛。 关山月心想,只可惜,估计是没有他出手对付这只狼王的机会了。 很难想象一只兔子会有如此锋利的爪和牙,最后它从狼王的下腹中突刺进去,出来时将狼王的妖丹带了出来,一口吞下,满身伤痕的狼王随着他的动作成为尸体,倒在了地上。 赤瞳张大了嘴,只一个普通兔子的体型,嘴却犹如要吞天那般大,竟然整个儿将狼王的尸身吞了进去! 他又恢复成半人半妖的形态,说了句:“凭什么只能狼吃兔子,不能兔子吃狼呢?是吧,我的好师弟们?” 熊妖和蛇妖在赤瞳身侧恭维附和,却被赤瞳在头上一人赐了一爪。 “下次你们再这么没用,就和它们一起进我肚子里去,听见了吗?” 关山月目送着三妖离去后才现了身。关山月走去了芜芜草藏身之处,它装作自己和周围的菁菁草无甚区别的样子,但是关山月很确定就是它,是刚刚那株自己逃跑的灵草。 关山月将之拔了出来,它被关山月拎着叶子提在手上,根上的触须还在不断摆动,试图逃跑。 “伸手,”关山月示意王刚把手伸出来,“捏好了,它要是跑了,我可不替你抓第二回。” 王刚才刚把这株菁菁草捏在手里,脑海中的系统就冒了出来。 “这株天阶灵草差一点就要升到仙草级别了,你可别拿它交任务,直接卖给我,我可以给你一万积分。”系统顿了顿,见王刚没有答话,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要自己留着的话,也可以。” 王刚选择了先自己留着,跟系统的说法倒是换了换,说是想等到它成了仙草之后再卖,到了那会儿能卖个更高价。不过问题是,这株芜芜草居然无法收进须弥芥子中去,最后只能让系统帮忙收在了系统背包里。 关山月又带着付辛和王刚在风狼领地里转了两圈,风狼中稍有些实力的基本都死了,瞧那些尸体上的牙印,估计都是那只兔子干的。 关山月还挺欣赏那只兔妖的,兔子猎狼,可不仅仅是有勇气就能完成的事情。 不过,他杀得也太多了。 风狼领地上的那些狼死了大半,剩下的在狼王死了之后,按着本能的要求,去和同组厮杀,抢夺狼王的位置。看来,想让霄山锻炼一下的事情,只能先退而求其次,去腾炎猎鹰那处了。 虽然关山月对杀生一事并不是很抗拒,毕竟这些妖兽死亡之后留得灵魄在,也是能够转世投胎的。不过,若是让秘境里的风狼直接灭族,那可就不太妙了。 王刚在观察三妖战狼王的时候,略有所悟,向那头熊妖学了一招,并且用一千积分请系统完善了这门他领悟出来的小小法决。这门法决能够通过暂时将灵力融入血肉的方式来强化身体,提升体型和力量。品级并不高,只堪堪有个玄阶上品,王刚却很兴奋,毕竟是他第一次自己悟出法门来,而不是直接找系统去买。 算是走出了不过分依赖系统的第一步吧。 关山月对王刚的特训效果还算不错,在经历了约莫六个时辰的打斗后,王刚从对付一只腾炎猎鹰都难,长进成了可以同时应付两只腾炎猎鹰的程度。当然,都是普通猎鹰,关山月并没有发现兽王级别的猎鹰,巨兽级别的倒是有,但是王刚这个小金丹现在打巨兽还打不过,关山月也懒得对兽王以下的妖兽出手。 腾炎猎鹰的羽毛和喙,风狼和红斑鬣狗的皮,都是很好的材料,只是都打不到地阶的程度。黑豹就不一样了,黑豹的数量并不多,但它们占有的地盘是四种妖兽中最大的。不似其它三种妖兽都是群居,这种黑豹大都独行,每一只都基本上达到了巨兽的程度。 王刚和付辛合力也没能杀死一只巨兽级别的黑豹,最后还是关山月出了手,王刚才拿到了他的又一个地阶材料——黑豹额上的第三只眼。至此,他的主线阶段任务进度变成了五分之三。 前篇 三十 湖心岛上 下一层就是莲花令牌能够通往的碧波湖了,也没再费劲去找传送阵,三人直接用令牌传送了过去。 莲花令牌的效用是一次性的,在他们三人眼前黑光一闪之后,莲花令牌就化为了齑粉,随风飞散而去。 关山月在适应了传送的一瞬间的晕眩后,睁开眼,打量四周。 碧波湖很美,湖上生长着许多种灵植,最多的是质地如同玉器一般的莲花。湖中波光粼粼,有一轮圆月的倒影。 天上明明没有月亮,只有一片虚无。 湖周围的一圈石板路上散落了许多血迹,血一直顺着湖上的荷叶延伸,直通向湖心岛去。 他们三人还未有动作,就见又有两人传送而来,落点就在他们三人不远处,是许望江、许忆南兄妹二人。 许望江刚刚站定,就瞧见了关山月他们一行人,上前来同关山月见礼:“师伯!”,虽然不认识王刚,但也知晓王刚已经是玄隐灵山的内门弟子,也去问了声好,叫了声“师兄”。 “你会发光欸!”许忆南上前扯住关山月的袖子,前前后后绕看他转了几圈,“这光芒好温暖!” 关月的功德金光在许忆南眼中如同日光一般明亮耀眼,并且让她感到很温暖和亲和,对比之下旁边的两人太过暗淡,甚至根本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许望江见了许忆南的动作,连忙将她拉了回来,握住她手,告诫她不要乱跑,再示意她学着行礼。 关山月略打量了一下这两人,哥哥许望江还是刚飞渡来时的金丹后期境界,妹妹许忆南却已经突破到了元婴中期了。 “没记错的话,你是叫许望江吧?那你的同胞妹妹许忆南?她已经元婴中期了?若是自己修炼,没有借助外物的话,令妹也可算作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了。 许望江颇为无奈地将妹妹扯到自己身后,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语气说不上来是骄傲还是失落:“是啊,她的天赋如此之好,已经把我这个做哥哥的甩在身后了。” 关山月很欣赏这两个小辈,由其是许忆南。虽说是体质原因,令她十年长一岁,如今已经活了一百一十年了依然心如稚童,但她目光明亮,心思纯粹,也是极为难得了。也不知她是什么体质,待返回灵山后去问问摘星好了。 付辛和许家两兄妹是旧识了,点头示意就算是打了招呼。既已经在此遇见了,大家都是同门,付辛也有意入门,也就结伴而行了。 踏过湖上的莲叶,众人来到了湖心岛上。 岛上的人,还不少嘛。 刚上了岛,就看见三拨人在互相对峙。 其一是火云宗的锐颖一行人,锐颖带着她的三个师弟挡在躺倒在地的剑宗两位剑修身前。 其二是万象宗的其中二人,如果关山月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刘伟和张涛的那两个,他们二人和剑宗二位剑修身上都生出了香芷渊萝藤。 其三则是黎芦天宗两对双胞胎之一的汪晴和汪雨姐妹二人。 锐颖见了关山月就连忙告状:“凌月真人!快杀了那两个歹人!就是他们先前用这藤蔓害得得我师弟们被蜘蛛抓住,这会儿又要害死剑总的两位师兄!“ 万象宗的二人的情况瞧着像是更加严重,香芷渊萝藤已经长出了花苞来,若是开了花他们就要没命。不过由于并不熟稔,锐颖话语中倒是提都没提这二人。 “锐姐姐,你可别冤忙了我们姐妹啊。”汪晴和汪雨同时开口说话,语调和表情都完全一样,像是复制出来的完全相同的镜像。 “这些香芷渊萝藤的种子,可是宗门大比那会儿在对战中就已经撒下去的,锐颖姐姐,你瞧,你的体质特殊,那些种子在你体内已经被烧了个干净,那藤自然也就不会长出来了。” “作为修行之人,日省己身,你们自己察觉不到身体埋藏着的种子,怎么能怪在我们姐妹头上呢?” “而且又不是我们主动让它们发芽的,我们在运转灵决的的候它们若是在附近,就自然会被催生出来,可不是针对你们火云宗啊。而且,你师弟们也没什么事吗?剑宗你们火云宗素来来不合,作甚要为了两个大冰坨子来怪罪我们姐妹呢?” 听了他们的争论,又看看一地狼藉的状况,关明想起了先前的凌宇、凌严二位师弟,走上前去质问一声:“先前也是你们用香芷渊萝藤寄生了我灵山的两位师弟?控制惜彤仙子皮相的也是你们?你们黎芦天宗能培养出几名出色的弟子也不容易,还望给在下一个交代,不然……” 关山月拿出浩渺剑来:“虽说我玄隐灵山一向与人为善,但也不会忍气吞声,白白让门下弟子受了欺负!” “凌月真人~先莫要动怒”,汪晴汪雨二人姿态很是轻浮:“早知晓凌月真人与寒水宗的惜彤仙子关系非比寻常,盗用了她的皮囊实确实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不也是怜香惜玉么?不忍心看那样一个美人就这样因为剑宗那个王平的不解风情,就这样消陨在人世间啊~” “至于真人您的两位师弟么,我们先再此同您赔不是了,但若不是我们制住了您的二位师弟,找了个机会摸了出去,又怎么能戳破同天盟的阴谋呢?” 锐颖听她狡辩,气得不行:“凌月真人,莫与这两个巧舌如簧的妖女多费口舌,直接杀了她们便是!” 关山月一皱眉头,他手中可没有磐膏果粉了,不过所幸那棵磐膏果树距此并不算远。“锐颖仙子,先别冲动,黎芦天宗的这二人暂时也逃不出去,我还需得多问一些同天盟的消息。要解各位道友所中的香芷渊萝藤,需得用与其相克的磐膏果的果粉才可,不远处便生长着磐膏果树,当务之急,要先解了各位道友身上藤蔓才是。” “是啊锐颖仙子,且别动气嘛,若实在是气不过,你亲自来动手啊,总想着使唤人家凌月真人做什么呢?” 前篇 三十一 凶兽羽鳍 汪晴、汪雨走到锐颖面前来,这会儿二人的动作神情倒是显得不同起来,一人眼含春波,一人轻咬朱唇,“虽然你比不上惜彤仙子,但是我们姐妹俩一向怜香惜玉,你亲自动手的话,说不定我们不会还手哦~” 关山月看不惯这种轻浮的做派,瞧她二人状似又要作妖,上前去挡在了锐颖身前,止住了她二人动向。随即取出须弥芥子中的灵器缚仙索来,缚住汪晴汪雨二人。汪晴汪雨并未反抗,反倒是言笑晏晏地配合关山月动作,试着言语上调戏锐颖。 看汪晴汪雨二人虽然口中花花,却也暂时还算是老实,关山月嘱咐许望江带着他妹妹好生看管这两个黎芦天宗的女修,又悄悄传话令其也看顾好锐颖一行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则打算带着师侄霄山,去采了磐膏果再说。 许忆南已经无婴中期了,着加上锐颖这个元婴初期,看住黎芦天宗的那对双胞胎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关山月也就暂时安下心带着王刚去采磐膏果去。采磐膏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两个人配合完成。一颗磐膏果约莫人头大小,未进入成熟期的磐膏果是剧毒之物,没有药用价值。采摘进入成熟期的磐膏果,需要一人用七瓣细雪莲的莲瓣将之包裹住,两手捧住,严丝合缝,另一人将之连枝斩下,就在同时,用七瓣细雪莲包裹磐膏果的此人要一瞬间将离开果树的磐膏果压磨成粉,否则离了树的磐膏果就会在眨眼间腐朽成灰。 湖心岛很大,岛中心处另有一个岛中湖。岛中小湖呈两个半月形状相接而成,两个半月中间有一块橄榄形状的陆地,是湖心岛上的湖心岛。 磐高树生长的那一小块方圆五里的橄榄型岛中岛上,全部被绿色的烟雾笼罩。这种绿色的烟雾会阻挡视线以及灵力的探知,在登岛前无法知晓磐膏果树上是否有成熟期的磐膏果。所以,采磐膏果的第一步是要先登岛。 登岛是采摘磐高果的第一个难点。两个半月型的湖中各住着一条食人的飞鱼。这飞鱼和传说中的鲲有些相似。虽是鱼,却生翅,翅上多羽。生于水,却不为水所困,羽不为水沾湿,可飞天,食肉,性凶,最喜食人。这种飞鱼名叫“羽鳍”。 羽鳍无法归类到妖兽中去,因为它们天生就生有灵智,但是性情过于凶残,也无法如同鹤童子那般归类到灵兽中去,也不像化骨门妖修那般修道成妖,并不化型,不成妖丹,一身实力全随着年岁增长而增加。修士中那些爱究学的,后来将羽鳍这种有灵智,性本恶的妖物称作为“凶兽”。 宸熙秘境诞生了两千多年,这两只羽鳍也都两千多岁了。它们的实力早就达到了分神期。月牙湖中有禁制,令它们不会离月牙湖太远。 两人循着路,经过一路上的树木花草、木制亭台,来到月牙湖不远处。一路上经过系统扫描,王刚发现了不少的地阶以上灵植,打算等回去时再去采摘。关山月回想着万象宗二位修士被藤蔓寄生的状况,约莫还能再撑个十来个时辰。十来个时辰往返倒是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能否能遇上恰好将要完全成熟的磐膏果了。 进入成熟期但未完全成熟脱枝的磐膏果采下也能用,就是效用会大打折扣。 发觉到一些轻微的动静后,关山月示意王刚停下。关山月运起瞳术,琥珀色的瞳仁中一阵华光流转。真不巧,那两只羽鳍正醒着呢。不仅醒着,还正兴奋着,在月牙湖的上空搏斗。 它们的搏斗可不是打闹着玩,而是确确实实的死斗。不过,它俩的实力一向很接近,两千多年来谁也没能奈何得了对方,只每每打个两败俱伤就回湖中的沉睡。 别看它俩打斗时一副你死我活的气劲,实际上,如果有人想趁它的打斗时,从它们身旁经过,它们一定会调转目标,合攻而去,待解决了外敌以后再去解决它们兄弟间的地位问题。 先前玄隐灵山弟子来采磐膏果时总是趁着它们在湖中沉眠时偷偷上岛,或者十多个元婴期的一同来,虽打不过这两只凶兽,但借助灵器之力合攻牵制,登个岛还是没问题的,岛上的绿色烟雾对于这两只凶兽来说有剧毒,所以只要等上了岛,它们也就不会再追来。 今日关山月要带着王刚上岛就有些麻烦了,若只有他自己还好,上岛不成问题,带着王刚这个小金丹还要同时对付两只分神期的凶兽,就有些分身伐术了。 又必须要带个人上岛,在他从未修习过分身术的情况下带着嫡系师侄霄山是最优选择了,毕竟在场的那些人……既要留下人来看着黎芦天宗那两个爱作妖的,又要找相对熟悉信任,不会给他闹添乱的人来。 为什么采摘磐高果一定要两个人呢?为什么他以前没想过要学个分身术呢?或者学着多长两只手也行啊……哎,关山月幽幽叹气。 再难也只能去试试了,关山月嘱咐好王刚,令他在自己分散那两只凶兽注意力的时候赶紧登岛,只要王刚上了岛,他随时可以脱身。 再往前潜入一段,眼看着将要被羽鳍发现,也管不上什么、偷袭啊、道义啊什么的,示意王刚赶紧开跑,关山月游龙剑式就向着俯冲面来的羽鳍们攻去! 两只羽鳍先前互搏时都受了伤,却没有因为那伤而行动迟缓,反而更添凶性!龙型剑气被其中一只躲过,削下了另一只的些许羽毛和鳞片下来。 关山月运起《玉絮凌寒功》,周身散发出寒气来,手一甩,水属性灵力与寒气一同融入到剑意中去,以剑诀配含着控水凝冰之术与两只羽鳍缠斗起来。 羽鳍本就是水生水养,对水属性灵力的攻击有一定的抗性。毕竟都是分神期,都比关山月要强上些许,几个回合下来,羽鳍锋利的堪比地阶灵剑的羽和鳞已经开始让关山月负伤。 霄山上岛了没有? 前篇 三十二 该先救谁? 关山月略一分神,观察王刚动向,却发觉王刚磨磨蹭蹭地,不知在犹豫个什么,就是不上岛去。 就这一分神,关山月一个不慎被羽鳍划伤了手,从肘到肩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无上生生诀》运转起来,蓬勃的生机让他的伤口飞速愈合,又全神贯注到战局中来,月牙湖的湖水被他摄取上来,化作无数冰晶做的针,在他施展剑决的空档中穿插着攻击。 底下的王刚在犹豫个什么呢?他只差那一两步,从两个月牙湖相交接处跨一步上岛就安全了,但他转念一想,瞧凌月真人好似敌不过那两只凶兽的模样,泛起了些许邪念。 这是不是一个杀死凌月真人,夺取他体质、功法,灵宝的好机会? 王刚站在底下,他的目力不够,只能借助系统才能够看清凌月真人与那凶兽的动作。眼瞅着关山月一次次受伤,皮开肉绽,鲜血飞溅,他的心里泛起了一种诡异的快感。 正“欣赏”着,王刚赫然发觉,刚刚还在合力围攻凌月真人的两只凶兽的其中一只竟然向自己攻来! 大惊失色之下,王刚急忙用最快速度向岛上跨去,只差一步!那只凶兽已经到了近前,羽毛形成的飞刀直往他头颈而来! 就在这时,关山月及时赶到,用地阶上品灵器青鳞锦替王刚挡下羽鳍的这一击!与此同时,关山月的后背被另一只羽鳍击中,多出一道贯穿后背的伤痕同时,喷出一口血来! 好消息是终于看见他这个师侄进了岛中岛了,受伤不要紧,《无上生生诀》可是在大世界也排待上名号的功法,灵力纷纷化作生机光点去修补伤口,他背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啐出一口污血来,关山月猛得震出灵力,两个月牙湖中的水通通爆裂出来,升腾起十几丈的水柱和雾气,关山月趁机运起身法,缩地成寸,三两步就跨上了岛去。两只羽鳍还想追击,吸入两口绿色烟雾之后因为剧痛在空中翻腾起来,发出两声不甘的嘶鸣声,最终还是放弃了追击,回了月牙湖中去。 王刚上了岛后并没有往深处走,他刚才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想要在那时害死凌月真人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在那两只凶兽虎视耽耽的情况下,如果凌月真人死了,自己要怎么活?难不成在这个绿雾小岛上身躲上一辈子不出去了不成? 刚产生了些许后悔之意,就看见凌月真人运着身法上了岛,王刚心中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遗憾。 关山月看见王刚,就一皱眉头,问道:“你,刚才迟迟不上岛,是在犹豫什么?“ 王刚有些惴惴,怕被关山月看出他之前的龌龊想法,心有忐忑地回答:“我……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关山月闻言松了眉头,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顾好你自己即可,你的修为太低,分神境界的斗法不是你能插上手的,不添乱就行。走吧。” 关山月带着王刚向深处走,王刚也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理由凌月真人这么简单就信了,也偷偷松了气。 系统倒是检测到凌月真人对王刚的信任度降低了,不过与现阶段主线任务没什么关系,就没有提醒王刚。 一路上倒是也遇上了不少小型妖兽,关山月也没再让王刚去锻炼,能躲的就躲了过去,躲不过的就自己一剑斩了,毕竟赶时间。 没多久就到了磐膏果树那处。磐膏果树与寻常树本极为不同,每生一果都会长出一根独立的枝条来,枝随果生,果落枝折。 一眼扫过去,只结了五个果,三个都是乳白混青色,只有两个微微发红,进入了成熟期。 麻烦了,一颗将要全熟的都没有也就罢了,半熟的都没有,刚刚进入成起期的也就两颗。 关山月拿出七瓣细雪莲的莲瓣来,和王刚讲了一遍采摘步骤。其实也并不需要王刚多做什么,只要他在自己下令的时候将枝条斩断即可,剩下的皆由关山月自己完成。 不过采第一颗的时候闹了个乌龙:王刚没有趁手的灵器兵刃,光靠两手没能将枝条斩断。 关山月却是已经使了力,准备将磐膏果压成粉末,因为磐膏果的枝条还仍连在树上而功亏一篑,要不是他反应快,就要被爆裂的磐膏果喷溅上一头绿色的汁液了。 得,可用的磐膏果就剩一颗了。 浩渺剑已然认主,王刚用不了,关山月从须弥芥子中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一把勉强能让王刚使用的阔刀,是个地阶中品的灵器,也就赠与王刚了。 这回没再出什么岔子,关山月在王刚斩落枝条的瞬间发力,磐膏果刚落下来,就迅速干瘪下去,随着关山月操控的灵力研磨,变为淡绿色的粉末。 关山月将粉未收集起来,装在他原本的那个用来盛放磐膏果粉的玉盒中。磐膏果中大都是液体,在干瘪磨粉之后所剩无几,约其只有半两多些。 回去时又是一场大战。这目王刚没再起什么歪心思,毕竟现如今对他的任务来说,凌月真人活着比死了强些。王刚不作妖,关山月要跑还是很快的,只留下了已经习惯了追不上猎物的两只凶兽无用地嘶鸣。 回到了三方对峙的那处,情况看着还算是正常,只是锐颖看着起来气呼呼的,聚芦天宗的汪晴和汪雨嘴里都被塞上了布。 看锐颖的师弟吴晓东光着脚颇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处,姐妹花嘴里的那两块布应该是他的袜子。 现在有四人中了香芷渊萝藤,半两多的磐膏果粉只够救两个人。按照严重程度来说的话,自然是要优先救万象宗的二人,毕竟他二人还有十个时辰左右就要被藤蔓吸干了,但是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来讲,斩虹剑宗与玄隐灵山关系匪浅,若是来一趟灵山,把四个剑宗弟子都折了,面子上也不好看。 关山月想要问那二人话,却又下不去手拿那两只臭袜子,一旁光着脚的吴晓东还算机灵,主动上前来拿下了汪晴口中的袜子,一抖愣又穿回了自己的左脚上。 “香芷渊萝藤既是你们催生的,你们可有破解之法?” 三十三 “优柔寡断” 汪晴焉然一笑,“怎么?凌月真人,解药不够,不知该救谁是好了?” 锐颖急了:“救剑宗的两位师兄啊!犹豫个什么劲?剑宗的两位师兄不比那两个无名小辈要强?” 救人性命哪有“强不强”这一说? “锐颖仙子,先前你总是与剑宗针锋相对,我还以为你不喜剑宗呢,怎么这回见你,你处处都帮着剑宗弟子说话呢?莫不是躯壳里头,换了个芯子?”汪晴眉眼一挑,嘲讽锐颖一句,又话锋一转:“破解之法嘛,凌月真人你也知晓,不就是磐膏果么?若要问我别的方法,那我还真不知晓。不过嘛……” 关山月见她卖关子,也不催她。 汪晴眼见没人搭理她,自己也觉得没趣,复又接话:“不过嘛,我们姐妹手上也有一点珍藏许久的磐膏果粉,大概只够救一个人的。不知与凌月真人的加在一块,够不够救四个人的。” 还是不够的。看来注定被藤蔓寄生的四人中有一人要死在这秘境中了。 “看样子是不够救四个人的了。”汪晴挑起一抹娇笑来。 锐颖脾气上来了,“废话那么多,先把你手里的磐膏果粉拿出来啊!多救一个是一个!”随即示意她师弟李旭上前搜身去。 汪晴被缚仙索束缚着,瞧见李旭向她走来,往后退了两步,开口:“唉!别呀!你搜不出来的,我们的储物方法与你们可不一样。再说了,要搜也不能是你呀!锐颖仙子亲自来搜,我倒是能勉强接受,当然,若是凌月真人来搜身,那自然是更好了!” 汪晴向关山月抛了个媚眼,转而上下打量靠近的李旭:“至于你嘛,你也太丑了,我可看不上眼。”她一副对李旭极其厌恶的模样,“你若是敢碰我一下,我死也不把磐膏果粉拿出来!” 关山月上前止住李旭动作,自己上前,“虽不知你是不是故意,但是他们所中的香芷渊萝藤确实是你们所为,还希望你自己将磐膏果粉交出来,我还能给你留些情面。”至于救了人后剑条二人和万象宗二人会不会找她们两个寻仇,自有因果在,也轮不上他去插手了。汪晴示意关山月将她放开,关山月略犹豫了一下就捏了手决,松开了汪晴身上的那段博仙索。 汪晴难得的很老实,她伸出手来,从她掌心生出枝条来,一朵蓝紫色的花朵在枝条上盛放,花心中有一个极小的圆扁形状的小玉盒。另一手拿起小玉盒,枝条与花朵都化作光点回到她身体中去。 她拿着玉盒,像是要交到关山手中,又收了回去,“凌月真人,是不是也该把我妹妹放开啊?放心,我们没什么坏心的,而且,有真人你和那个小妹妹看着,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小妹妹指得是许忆南,这么儿许忆南有些困顿,正依偎在她哥哥怀中浅眠。付辛与许家兄妹站在一处,依然沉默寡言。 关山月依言也松开了汪雨,将缚仙索又收回自己手里。汪晴随即把那盒磐膏果粉交到了关山月中。 汪雨拿下自己嘴中的袜子,没有还给吴晓东,而是极为嫌恶地丢下地去,一大群甲壳类的虫子从她裙脚爬出来,吐出酸液把那只袜子腐蚀了个干净。 拿到足够救治第三个人的粉末了,但是,救哪三个人?换句话言,让谁去死? 被香芷渊萝藤寄生而死的人,并不会对神魂造成太多损伤,也就是说,是可以入轮回的。按照修真界的道理,技不如人,死了活该。虽然杀人是造孽,但是只要不是虐杀,或者毁人魂魄的,杀几个人并不会被其他修真者认为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毕竟,大家修仙都是要抢资源的,谁手里还没有几条人命呢? 关山月却下不去这个手。 他也是杀过人的,数数看,死在他手中的人,有五个吧。其中有三个是为祸凡间界的魔头,抓凡人,拿凡人的魂魄去祭炼大阵的,一个劫掠女修回去炼作炉鼎的,还有一个,在他幼时在比斗中失手错杀的。被他失手杀死的那个人,是他父亲的第一个弟子,凌弦。 关山月亲手杀死的五个人,他都送他们的魂魄去入了轮回。只是,直到现在,过了七十多年了,他还是时常想起他失手杀死凌弦的事来。 那本不是个该死的人啊! 关山月从未把他心中的这点芥蒂诉与他人,他明白,他人就算知晓了,也只会嘲他一句“优柔寡断”罢了。 现在,又要送一个人去死了 关山月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有什么权力,拿什么标准来评判这四个人里谁该活下去呢? “这么纠结?不就是选一个人去死吗?有什么难得”汪雨看关山月这副模样,颇有些疑惑,“你们玄隐灵山害死的人还少吗?” 汪晴也注意到关山月的犹疑,与汪雨对视一眼,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说:“不知道让谁死?那我再给你一个提示吧,先前与我们操控的惜形仙子皮相打斗的灰袍人,是万象宗的人哦~” “好像是那个叫张涛的吧,所以,给你一个建议,不如先救那两个小剑修?毕竟万象宗的张涛杀死了你的小情人儿,也算是和你有仇吧!” 关山月走近万象宗躺倒的二人,他二人都已经昏不醒,浑身都泛起了青紫色,脸颊都凹陷了下去,看起来十分的脆弱无害。 那个叫张涛的,穿着一身藏青长袍,脸型挺圆润。关山月记得他还没有被寄生时的正常的样貌,看上去还挺,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他竟然是那个灰袍人。 思虑了许久,关山作出了决定,先救活了剑宗的李钊,贾鑫鹏二人,又救了万象宗的刘伟。 至于张涛……既然是和同天盟有关的灰袍人,张涛的魂魄是必须要带回宗门里去的。那么,把他放在这里等死? 其实按照仁慈一些的做法,在他必死的情况下,应该用干净利落的方式直接将他杀死,让他免受痛苦才是。 关山月却有些忍不下心来直接下手。 许忆南在她兄长怀中小睡了片刻,这会儿又清醒过来。毕竟比她兄长修为高出了一大截,她移步到关山身旁时,许望江没来得及拉住她。 “你是想杀掉他吗” “我来帮你吧!” 也许是看出了关山月的纠结,许忆南以掌为刀,直接一手刺入到张涛胸口,将他心脏挖了出来。张涛是金丹巅峰,元婴末生,在许忆南这一击之下,直接就亡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三十四 要塌了? 关山月看着许忆南把那颗心挖出来,丢在地上,用一副“我做的得不错吧,要不要夸夸我?”的表情看自己,一时竟呆愣住了。 他居然让一个心智只有十一岁的姑娘替他背了杀孽! 喉头有些苦涩,他将手放在许忆南的头顶上轻轻揉了一揉。 “你做得……很棒。” 得到夸奖的许忆南绽出笑容来,两眼弯成了月牙儿。关山月看着许忆南眼含星光的模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趁着张涛的魂魄还未入轮回,关山月将其拘来,收在专门门用于存放元神,魂灵的玉牌匾中。又收纳进了袖里乾坤。 锐颖给剑宗的二人喂了固本培元的丹药,那二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万象宗的刘伟倒还是昏迷着。 锐颖倒并不是想一心帮着剑宗,而是在孢子溶穴时,剑宗二人年曾帮她救过师弟们的,她不愿意欠剑宗人情。不过,借此机会,火云宗一行与剑宗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关山月回过神来,牵住许忆南的手,将她交给她哥,转而向汪雨问道:“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汪雨这会儿有些疑惑:“哪句话?” “什么叫‘玄隐灵山死的人还少吗’?” 关山月的问话一出,汪晴汪雨俱是一副惊疑的模样,“你别装傻了,你一个嫡传大弟子会不知道?” “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骗谁呢?!” 他装无辜? 他该知道什么? 汪晴汪雨隐隐也察觉到关山月的疑惑不解并不是装的,“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你们玄隐灵山……” 话还没有话说完,就被一阵地动山摇打断。 “地动?秘境怎么会有地动?” 汪晴汪雨脚下的地面猛然裂开,她二人下意识想要御剑腾空,却被秘境中独特的规则力量拽的坠落下来。 汪晴汪雨从地面的裂缝中掉下去了! 众人只能努力在这剧烈的动静中稳住身形,也无力去救汪晴汪雨二人。却没想到动静越来越大 难道…… 关山月想起先前就听闻过,末法开始后的两千多年中有些宗门的秘境洞天崩塌的事情。宸熙秘境这是要崩塌了? 秘境之中无法御剑飞行,只能短暂跳跃腾空,他们只能尽力躲避地面上不断扩大的裂缝。 “咔啦”,随着一声金箔碎裂的脆响声,本是漆黑虚无的天空裂开了一条缝来,随即这些裂缝呈网状扩散,破碎的虚空裂缝中透出一道道诡异的紫光。 秘境坍塌,他们这些人会怎么样? 碧波湖再不复前些平静美丽的样子,整个湖的水汇集成一个巨大的浪潮,正向着他们扑来!湖心岛上的树木花草都在震动中拔地而起,岛上妖兽被恐惧所支配,只凭着本能在岛上到处乱窜。 又是“咔”的一声,空中破开了一个缺口。不断有东西从缺口中砸落下来,第一层的巨木,第二层的孢子树,甚至是巨型狼蛛都从缺口中落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在他们这群人头上! 逃! 可是又该往哪逃? 上有巨木巨石砸落,四周被湖水巨浪围堵,脚下地面也在不断碎裂。 难道他们一行人就要交代在这个秘境中了? 突然!整个湖心岛完全破碎,裂成了大大小小的土块石块,众人也尽皆随着湖心岛的碎裂向下坠落而去! 关山月坠落在空中,下坠令人有种失控的恐惧感,上方还不断有石块、巨木砸落下来,碧波湖的湖水犹如瀑布一般顺着裂缝倾倒下来。 空气逐渐稀薄,又不断被上空落下的东西砸中,紧接着还未松口气,就被倾覆而下的湖水冲击。 直到落到一片泛着紫光的虚空裂缝中。 关山月在坠落之中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去了多久,关山月醒来了。 被埋在废墟之中,只有头和手腕勉强能动。 屏气凝神,凝聚出一股巨型水柱来,向四周冲刷而去,将他周身的杂物一推而空。幸好他被埋得并不深,从中脱身才能够如此顺利。 从废墟中走出来,打量四周。碎石、木块。杂物将此处堆满,甚至有不少前几层的妖兽的尸体。有一只风狼被埋在了关山月不远处,它露在外面的两只前爪有一只已经血肉模糊,头脸上也都是伤,已经睁不开眼,只能发出微弱的哀鸣。 关山月有些于心不忍,提起剑来,吐了口浊气,将它一剑刺死。 向远处看看,不似自己身处之处这般黑暗,远处有金光透来。 眯了眯眼,即便是使了瞳术,也看不清金光那处有什么。也没把瞳术收了,转而在废墟中找起一同坠落的其他人来。 坠落时大家相隔的都并不太远,也许他们就在周围的废墟底下埋着。 关山月本想凭气息感知来找人,却没能如愿。废墟中的气息太过芜杂,基本上筛选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关月瞧见了露在废墟之外的一只小手。 这么小的手,只有关山月的半只手大小,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许忆南。 控制水流,和两手配合,用了一刻时才将许忆南挖了出来。 她白嫩的小脸都被尘土蒙住了。关山月使了个涤尘术把她收拾干净,再尝试把她叫醒。 许忆南幽幽转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还有些迷蒙,下意识拽住眼前人的衣袖,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是你啊~”她的睫毛很长,小脸有些婴儿肥。湿润的杏眼中满是对关山月的信任和孺慕。清醒之后也没有把拽住关山月衣袖的手松开。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我哥哥呢?" “应该也是埋在周围的废墟底下了,我们找找看。” 许忆南却摇了摇头,“没有哦,我能感觉到哥哥的位置,有点远,不在这周围。” 她小脸一皱,一副严肃的样子,努力感觉了一会儿,伸手指向远处透来金光的方向。 “我哥哥大概是在那边吧,嗯……好远的,超出百丈了。” 怎么会这么远?难不成众人掉落下来的位置是随机的? 废墟很大,一眼望不到边,一寸寸地找人也不太现实。虽然秘境暂时是稳定了,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完全崩塌。关山月略一沉吟,决定先带着许忆南找她哥哥去。 也要看看金光那处是个什么情况。 三十五 如此好人 王刚醒来时,正趴在地上,身上压着一个红斑鬣狗的尸体。 极为嫌弃地把身上的狗尸推下去,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面前景色一眼望去都是废土,转过身去,这才发现面前不远处有个金色的官殿。 之前不是还在碧波湖看好戏呢吗?先前他都看见好几种灵草了,就等着看完几大宗门弟子之间的好戏然后去采了,怎么突然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哦,对,地震了来着。王刚暗自咂舌,可惜了那些灵草了。他还想拿来交任务的呢,可惜了。 转而问系统:“这是哪儿?” “是宸熙秘境最后一层的传承大殿旁边。” “传承大殿?凌月真人不是说碧波湖无法通往传承大殿吗?” “他没骗你,本来是到不了传承大殿所在的这一层的,你能掉到传承大殿门口,是因为宸熙秘境的其它几层都已经完全坍塌了。” 这么说来,自己还是因祸得福咯? 王刚凝神看了看系统界面,主线任务还差两个地阶以上材料,不知道传承大殿里有没有天材地宝。他想起关山月用来救人的磐膏果粉,心想,早知道就偷一点了,那可是天级材料,拿天级材料救三个人,而且救的那三个人这会儿摔下来说不定死了,不是白救了嘛。 啧,浪费。 紧接着,他“咦”了一声,发现居然多了个隐藏任务!就在主线任务下面写着,隐藏任务(a)级:探索玄隐灵山的秘辛和同天盟的最终目的。奖励:五千积分,a级纹章。任务失败惩罚:扣除八千积分。 “什么时候触发的隐藏任务?”王刚已经大喜过望。 “在那个汪晴汪雨和凌月真人说话的时候。那会儿刚好秘境要塌,估计你没注意到我发的提醒。”系统也挺开心,王刚完成更多任务,就能让它赚更多的积分能量。 先去传承大殿吧,万一得了传承一步登天了呢。梦想总是要有的。 关山月带着许忆南往透来金光的方向走,许忆南总拉着他的袖子,让他有些不太自在,被他改成了牵着手。许忆南的手很凉,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造成的,牵了一路也没有捂热。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废墟中走看,一路上也没有遇见其他人。关山月一直运着瞳术试图找人,让他有些疲倦,也就先将瞳术撤了,让双目休息片刻。 一旁被关山月牵着手的许忆南心情很好的样子,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跑调的时候听着会有些奇怪,总体却挺好听,而且莫名地能让人平静下来。 看着许忆南活泼悄皮,仿佛是个真正的十一岁的小女孩的模样,关山月不免又想起了她徒手挖心的样子来。 那时候,她把那颗心脏捏在手中,血水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流溅在她的裙边上。她把那颗心扔在地上,然后甩甩手。 那时她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呢? “杀人的时候,你会害怕吗?” “嗯?”许忆南听了关山月的问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不会啊我杀过很多人,都已经习惯啦~” 关山月闻言倒是有些惊讶,那许望江看着也是个真心疼爱妹妹的人,怎么会让许忆南沾上那么多人命? “你怎么会杀那么多人?” 许忆南并不是很能理解关山月问她这个问题的用意,但还是回答了他。 “杀人不是一件好事吗?之前族中长老都让我来的,因为我表现得好,是奖励哦~”。 “长老经常说,那些该死的人呢,生前都很痛苦,所以我杀死他们,是在帮他们结束痛苦,是在对他们施以‘仁慈’,是帮助他们早登极乐,是好人的做法哦~” “我是个好孩子!哥哥经常告诉我,长大了要做个好人,我听哥哥的话,想要做个好人!” 许忆南转过脸来,对着关山月甜甜一笑,“你也是个好人!”她的小手抓住关山月的小指,摆了摆,“不过你和长老们不一样,他们都冷冰冰的,你是亮晶晶,暖和和的!” “所以我很喜欢你呀~只比喜欢哥哥少那么一点点~”她用空着的那只手的食指和姆指比出一段小小的距离,“因为你一定是个比族中长老们都要好的大好人!” 关山月看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无法多言。只拍了拍她的发顶,又继续牵着她走。 两人脚程都快,很快就到了金光的来源处。 那是一座宫殿。 说宫殿是金色的其实并不准确,散发着金光的其实是大殿殿门前的一根柱子。 一根通天的柱子,向上看不到尽头。 宫殿的外墙是是砖红色的,,整个宫殿看着并不大。不过,修真之人修建的宫殿一般都会用上些空间相关的阵法,也说不定宫殿内里的大小如何。 宫殿的门墙上都落了一层灰尘,地面上却挺干净,灰尘比墙面上少很多,起码留不下脚印。 许忆南抓住关山月小指的手一紧,拉着他向大殿中走去。 “快点快点,我哥哥应该就在里面!” 关山月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随着他们的靠近,殿门外的灯笼和红烛“倏”地亮了起来,大门也猛然敞开。 这是传承大殿?怎么看上去有些破败? 却也没有再细想太多,与许忆南一前一后,进了大殿。许忆南前脚刚进去,关山月紧接着就跟了进去,却没曾想到,跨进殿门后,进入了一个十分敞亮的厅堂中,前一瞬还在他眼前的许忆南这会儿完全没有了踪影。 “许忆南?”关山月尝试性地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从气息感应上来看,这个大殿中只有他一个人。 “尔所求为何?” 突然,一句问话从四面八方传来。并无什么情绪蕴含其中,听起来像是成千上万音色不同的男女老少在一同发活。 关山月一时反应不及,并未答话。过去了约莫一弹指时间,那声音又问了第二遍。 “尔所求为何?” 三十六 尔所求 “尔所求为何?” “啥?"刚刚进入宫殿没多久的王刚愣了愣,转了一圈,整个大殿中空空中也,“谁?谁在那装神弄鬼?出来!”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 “尔所求为何?”问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既像远处的喊活,又如耳边的私语,亦如悠远的回声。 “我所求?是问我要什么吗?”难不成这个传承大殿能实现人的愿望不成? 王刚想了想,试探性地回答了一句:“我想要……几个地阶以上的材料?”尾音带着不确定的上扬尾调。 他话音刚落,“砰、砰、砰、砰”四下,四样东西砸了他的脑袋,掉落在地上。 王刚揉了揉被砸疼的脑袋,蹲下身把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一问系统。分别是有解毒效果的紫花获苓,能够增加五年阳寿的金芽参,能够增长十年修为的穿心莲莲藕和增加顿悟概率、疏通经脉的熄风地丁了, 真的能实现愿望! 刚把那些灵植存在系统背包里,那问话又来了“尔所求为何?” 王刚这会儿已经确定这问话能够实现愿望,脑海中飞速过滤信息,又无法摸清如果许愿超出了传承大殿的能力会怎么样,想找出利益最大化的回答方式。 忽然灵机一动。 “我想获得传承!”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在了王刚身上,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意识,随着金光上浮而去。 另一边,“尔所求为何”的问话后,许忆南不假思索地问回答:"我要找到我哥哥!” 下一瞬,许望江就一脸茫然地出现在了大殿中,看见自己完好无损的妹妹,激动地拥上去。 又听见了第二次问话,许忆南并无什么的其他所求,她只想和自己的哥哥呆在一处,就是够了。许望江平复了一会儿激动的情绪,稍加思索后回答道:“我们想要成仙!” 传承大殿自然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人立地飞升,却也降下一道光柱来。 光柱蕴含着充沛的能量,将许望江的筋骨经脉都冲击地生疼,他怀中抱着明明一样岁数,却只是个十一岁孩子的妹妹,生生忍住了痛苦,没有叫出声来。 许忆南毫不费力地吸了了进入身体的磅礴灵气,并且因为从未吸收过如此精纯的能量而感到了一阵满足感,甚至连身形都长高了一些。 她却察觉到了哥哥的痛苦,伸系抚上许望江的眉。 经脉拓展,杂质剔除,痛苦在减轻,呼吸逐渐顺畅起来。许望江看着眼前眼神充满担忧的许忆南,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感。 也许,也许我真的有机会和你一同成仙! ———— 锐颖醒来后,“呸,呸”吐了几口扑到她脸上的尘土,天上又落下一个东西来,她一看,骇得向后一跳,绊了一跤,跌坐在废墟中,激起一片尘土。 是一只巨蛛,幸好是死了的。 手中一把异火猛然腾起,火球砸到巨蛛尸体上其燃了个干净。 她最厌蜘蛛了! “吴晓东!张震!”她运用气息扩大自己的音量,在这片废墟之中呼喊着,“李旭!!” 一声又一声,却没有一点回应 喊得有点累,锐颖双手叉腰,“这几个臭小子!跑哪去了!等找到了看我不揍他们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要换揍,离锐颖两三丈远的地方,吴晓东挣扎着爬了出来。 “师……师姐……” 锐颖上前去照着他脑壳就是一敲,“你另外两个师兄呢?刚才喊你们那么久,一个理我的都没有。” 吴晓东并不闪躲锐颖敲他头的手指,其实敲得并不疼,他还是假装痛呼一声,抱头求饶。“好师姐。可别打我了,师兄们我也不知道在哪,应该也是在哪处埋着呢吧。要不,我们去找找?” “哼,我才不去找呢,你们一个个的天天给我找事,就不知道让我省心一点吗?” 嘴上说着不找,锐颖还是动起手来。只是废墟中杂物实在太多,她又怕用异火去烧,会伤了底下埋着的师弟,徒手翻找了好几个时辰也没有什么发现。 “师姐,”吴晓东不忍心看他师姐劳累,“不然先不找了吧,说不定师兄们早就醒了,去了别处呢?在这干找也不是个办法啊。” “说找的也是你,说不找的也是你。好吧,不找也行,那你说我们接下来去哪?”锐颖几个时辰找不到人,其实也有点泄气,她找得挺认真,弄得满手是灰,脸上也沾了一些。 吴晓东习惯性地掏出手帕来,像是从没有学过涤尘术那样,拉过锐颖的手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我看见前面就个泛着金光的地方,不算太远,师兄们若是醒来了,想必也会去那里。” “行,听你的。”锐颖等待吴晓东把她手擦了个干净才又动身。 两人一路上都再没遇见其他人。 直到进了那个宫殿中。 “尔所求为何?” 锐颖一看刚才还在自己眼前的吴晓东忽然消失,锐颖一下子发起火来:“何方妖孽!你把我师弟弄哪儿去了?!” 异火带着要烧毁一切的力道升腾起来,却无法损伤此方大殿分毫。 “尔所求为何!” 锐颖周身的火焰把大殿烤得炙热,连空气都因为过高的温度而爆裂起来,噼啪作响。 “你还我师弟来!" 大殿满足了锐颖那句气话中“还她师弟”的愿望,而且是超额完成,不仅将吴晓东传送了过来,而且她另外两个师弟,李旭和张震也被传送到了她面前。 李旭和了张震被传来时,一个躺着,一个趴着,满身尘土,还未清醒过来。这会儿被传送过来,才满慢慢转醒。 锐颖看见师弟们突然出现在眼前,又喜又气,给还在地上的两人一人敲了一个脑瓜嘣,“你们跑哪儿去了!地动了不知道跟在我身边吗?离得那么远我怎么保护你们?死了怎么办?” 正喋喋不休着,那声音又问了第三遍,“尔所求为何?” 看锐颖还在教训师弟,把这问话声抛在脑后的样子,吴晓东稍加思考,代替他师姐回答了这个的问题 “回禀前辈!我等所求,是为得道登仙!” 三十七 我所求 第二声问话的“尔所求为何”,关山月依旧没有答话。不知是否是因为他久久不答,大殿上降下一股子压力来,令他身体沉重,呼吸滞涩。 又过了十息,再次传来问话声。 “尔所求为何?” 第三次的问话像是直接叩在心上,让关心月的神魂都跟着一颤,紧接着就陷入了沉思之中,找寻本我。 何为我所求? 从幼年有记忆时起记下的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出来,关山月既是那些记忆的旁观者,又是亲身经历的梦中人。 将每件事发生时的所感所悟都再次回顾一遍,在其中几处令他心有酸涩的部份尤其着重。 他失手杀死凌弦的时候,第一时间产生的想法是么?是愧疚吗? 并不是,而是慌张。 由于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由于自己学艺不精,就这样让他师姐凌弦死了。 凌弦活着时,她是大师姐,是凌字辈的第一个弟子。但不知为什么,修练资源却不如关山月来得多,明明应该论资排辈的来着。 那天在比斗擂台上,凌弦祭出了她还不能熟练掌控的灵器十方印。 关山月为了对抗十方印的威能,也拿出了浩渺剑,并使出了新学的剑决第一式,龙吟式。 两相冲击之下,力有不逮的凌弦被灵器反噬,元气大伤,关山月龙吟式的剑气已然出手,他无力收回,龙形剑气直冲在无力防御的凌弦身上,让凌弦当场死亡。 围观的人很多,长老也有好些个,却没有一个人尝试去救她。 她的身体被剑气割裂成了好几段,喷洒的鲜血染红了整个擂台。 看着师姐因为自己的剑招而死,还死得如此惨烈,慌张与畏惧第一时间占据了关山月的心神。台下观赛的他父亲,他师父都冲上擂台来,关山月本以为自己应当是要受罚了,受到责备,关去“苦海”,或者废掉修为,再或者是偿命,都是他应得的。 他杀了人啊!而且杀得是他的同门师姐啊! 师父和父亲却对他没有一句苛责,反而将他护住。 “别怕,不是你的错。” “修仙之人杀人乃是常事,切莫因此小事影响了道心!” 长辈们安慰着他,让他拿剑的手不要再颤抖,早些把这件事忘了,不要影响了道心。 关山月透过围着他的长辈们去看师姐凌弦的尸体,只有两个执事弟子在关注凌弦的尸身,给她收尸,擦洗擂台。 那时的关山月张张嘴,却发不出声来。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他的内心叫嚣着,无人听见。 他杀人了啊!而且杀的还是同门师姐,为什么不责备他?为什么不惩罚他?为什么大家不替凌弦哀悼反而围在他这个杀人者身边安慰他? 不应这是这样的,这样……视人命为无物的……薄情的……这样是不对的。 愧疚感来得很迟,却来势汹汹,在他心里徘徊了百多年也还是挥之不去。 凌弦死后,关山月成了凌字辈大弟子。后来,关山月的父亲关青又收了一位弟子,号凌峥。 不知是不是为了消解那份愧疚,他总是会多关注凌峥一些,或指点他些修炼上的问题,或分他些难得的资源。 “你一定是个比长老们都要好的大好人!” 关山月想起前不久许忆南对他说的话,自嘲一笑,是啊,他十世至善之人,功德圆满之身,他不是好人,谁还能被称作为是好人呢? 可是他关山月,问心有愧啊! 失手杀人而得不到惩罚,因为材料不够就擅自决定他人的死活,甚至让许忆南这样一个本质上十一岁的孩子来替自己背杀孽,他算什么至善之人呢?这不是伪善吗? 压力更加大了,压迫得关山月的身体有跪伏的趋势。迟迟得不到回答的传承大殿似乎是不满关山月的忽视,问声中带上了怒意,一声接着一声,愈加多,愈加重。 “尔所求为何?”“尔所求为……”“所求为何!” “尔所求!” “为何!” 思虑许久,关山月心有顿悟,顶着压力站起身来,在大殿中,躬身作揖。 “回禀前辈,我所求,是为无愧于心!” 大殿中一下子寂静下来。 所有光亮尽皆熄灭,大殿陷入了黑暗之中 “你不想要传承吗?” “难道你,就不想得道成仙?” “得道成仙,修仙之人谁人不想呢?”既已顿悟,关山月的心性修为再上一层,隐隐有从腾羽境突破到登仙境的趋势,他又变回到平日里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样子。 “但,修道非一日之功,成仙,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传承,我也并不是不动心,只是相比于传承来说,我更想做到让自己无愧于心罢了。” “要想无愧于心,说易,也易,说难,也难。”随着此话一出厅堂之中一寸寸明亮起来。 关山月略一观察四周,发觉已不在先前那个空旷,破败的地方。大殿的内柱上都雕画着洪荒神兽,梁上也刻着复杂精细的花纹。殿中摆放着各种金石玉器,琉璃琥珀,花弄影,月流辉,水晶宫殿五云飞。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也就是如此了。 殿中立着一座灵玉雕像,雕像旁立了一个半透明的,与那雕像一模一样的“人”。 “若要无愧于心不外乎两种方式罢了,其一,是改其心。有些人,亏心事做得多了,逐渐习以为常了,慢慢地,原本亏心的事做来也不亏心了。” “其二,可就难了。”那人影一步一顿,走上关山月近前来。“其二,谨其行。你若初心不改,一心向善,若要无愧于心,就只能一件亏心事都不做了。谁又能发誓说自己的往后余生再也不做一件亏心事呢?” “初心不改,难则难也,弟子尽心尽力而为便是了。”关山月衔起一抹笑意,向眼前“人”深施一礼,“玄隐灵山二十二代弟子凌月,拜见真祖!” 没错,这位半透明的人,正是玄隐灵山的开山祖师璇光! 璇光摆摆手,“我只是一缕神念罢了。不用那么拘礼。这回来宸熙秘境的小辈们天资都算不错,尤其是你,心性也很是难得。不过,你当真不要传承?” “传承若是可得,谁又会不要呢?不过,现如今有更为要紧之事。敢问祖师,秘境可是要塌了?” 见璇光神念颔首,关山月又接着发问:“不知不知宸熙秘境还能支撑几时?若是完全塌毁,我等又将如何?” “秘境再过一时三刻便会完全塌毁,届时在传承大殿中的人将由我送往外界去,此后宸熙秘境将再也无法开启,留在秘境中的人将困死在秘境之中。现在,传承大殿中仅有八人。” 关山月再次深一礼,“可否恳请祖师,将传承大殿之外的几人也一同救来?不,恳请祖师告知我其余人的所处位置,让我能将他们救来?” 璇光的神念一愣,“你这时候想着的竟是救人?他上下仔细打量了关心月一番,“即使在传承与救人中只能二择其一,也不后悔?” “是,不后悔。”关山月的国答斩钉载铁,没有一位犹豫,紧接着半开玩笑地说:“回禀祖师,我经过您的叩心问本,勘破心境上的瓶颈,已然受益良多,至于传承么,”关心月一甩衣袖,尽显豪气,“虽然身处末法时期,修练困难重重,但我天赋不弱,若是走不出一条自己的道来,岂不是辜负了宗门苦心孤诣的一番栽培?” 视线紧盯着关山月片刻,璇光的神念是发现了什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原来……”他若有所思,却不点明。 “好,我就如了你的意!” 殿堂内霎时间金光大盛,众多传送阵法在地面上亮起,秘境中的众人,不论是仍在废墟中埋着的,亦或是已经在传承大殿中许了愿的,都一一被传送过来。 璇光手掐法决,将一道肉眼难见的微光打入了关山月的体内,紧接着念起咒来。随后众人眼前一黑,便到了秘境之外的冰山之中。 再没有了璇光神念的痕迹,仅有空中回荡着一句真言。 “此中自有真意在,冗人杂事吾自清!” 久久不散。 三十八 噩耗 秘境之内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自他们进入秘境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 出了秘境之后,关山月很客气地把万象宗的剩余三人“请”回了玄隐灵山。和同天盟有关的线索一点也不能放过。 火云宗和剑宗的几名弟子本想找黎芦天宗的姐妹俩算账,最后却又作罢。锐颖与她的三个师弟都在传承大殿中获得了不少好处,实力小有提升,而剑宗二人先前被香芷渊萝藤寄生,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这会儿若是又被什么奇怪的植物寄生,可不划算。 黎芦天宗的两对双胞胎还是很让人忌惮的。 王刚了出秘境之后特别兴奋,他得到的传承是末法时代之前,飞升成仙的岳鼎帝君在洞虚期时留下的,含有功法、法决、对道的感悟等等,这些够他吃红利修炼到分神期的了。 王刚的主线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不过,出于对系统的那一点芥蒂,卡着五株灵草交了任务,拿了个保底奖励,把天阶灵药芜芜草和两株地阶灵草紫花茯苓、熄风地丁自己留下了。他在系统中的积分涨到了四千,外加原有的一枚c级纹章。 许望江和许忆南兄妹也有不少提升。 先说许忆南,不知是否是体质原因,她像是没有瓶颈一般,灵力足够就能突破,已经突破到元婴巅峰了,离出窍期也就只剩下临门一脚。身形也长高了不少,许望江给她摸骨测龄,发现她的骨龄已经长到了十四岁。 再说许望江,他原本只能算是中人之资,经过了传承大殿中的一番洗礼后,体内经脉拓宽,杂质去除,灵根也提纯了一些,整个资质上升到了上等,今后的修练能少走许多弯路,算是走上康庄大道了。 剩下的埋在废墟中,本该要死,却被关山月请求璇光神念救出来的那些人,在秘境中都各自有一些收获,不过那点收获只能算是寥寥,与进了传承大殿的八人根本无法相比。 除了玄隐灵山的弟子们要回去灵山之外,另外几个宗门的也随他们一同回去。毕竟是来参加地门盛会,又进了秘境的,直接不告而别未免也太不识礼数了。都不是小散修,宗门社交礼仪还是要的。 关心月是准备带付辛去拜个师的,许家兄妹也可以提前进内门了,他们有这个资格。而且,以许忆南的惊人天赋,说不定会被破例收进凌字辈。 却没想到,回到灵山后,还未来得及办事,就听闻了恶耗。 霄云,死了。 本来还算是稳定,还能够勉强用药对抗的黑气前天突然暴走,短短五息之内霄云就被吸成了人干,生机全无,根本来不及救治。更甚者是,霄云的魂魄也被那黑气吸去,用以壮大自身了! 霄云是霄字辈的头一个弟子,待到将来凌字辈在灵山中作主的时候,霄云就会成为那一代的首席弟子。玄隐灵山中的下一代的首席弟子,当前灵山的中坚力量,将来的宗门核心人物,一个宗门倾注了诸多心血,悉心培养的人物,就这样死了。而且死得凄惨,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像不知名黑气这种吞噬生命力和人的魂魄壮大己身的,都是邪物!更邪门的是,在黑气害死了霄云之后,它竟然如同有灵智一般遁逃而去,消失无踪了!同天盟与这样的邪物关系密切,一定是邪魔歪道! 玄隐灵山已经给门下所有弟子发布了昭令,并且通知了来往密切的几个宗门,如火云宗、寒水宗和斩虹剑宗,只要在外发现与同天盟有关的人,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杀个干净! 谁要是与同天盟为伍,就是与玄隐灵山为敌! 现在也顾不上付辛和许家兄妹入内门的事了,关山月手中还拘着据汪晴说是同天盟灰袍人的万象弟子张涛的魂魄呢。 尽早送去搜魂才是正事。 另外,关山月客客气气地带回来的万象宗的另外三人,也已经被执事弟子接手。之后的事情,自有执事堂去管,不用关山月操心。 关山月回到他父亲所在的主峰,想把张涛的魂魄送予他父亲搜魂,没曾想他父亲这会儿竟然没在主峰中。关山月问了峰中的杂役弟子,只说素青长老半月前外出办事去了,要再过半月才会回来。 再要问外出办什么事去了,却得不到一个准确回答。 既然父亲不在,那就把张涛的魂魄带去给执事长老素穆吧。关山月刚要改道去执事堂,转念一想,又换了个方向。 “你们玄隐灵山害死的人还少吗?” 汪晴汪雨姐妹的话让关山月一想起来就心有不安。趁着他们几大宗门的人都还未走,关山月想去找汪晴汪雨问个清楚。 汪家姐妹也许是由于逃过了困死在秘境中的一劫,又或者是知晓关山月并不是她们先前认为的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善之人,对关山月的态度好上了许多,不像先前在秘境中那般冷嘲热讽。 “先前你们说的,说我们灵山害死了很多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月真人,你作为当代嫡传大弟子,也是灵山里的核心人物了,你就当真不知道?”汪雨的疑问脱口而出。 汪晴扯了扯妹妹的衣袖,与她对视一眼,接过话茬来:“我们姐妹知晓的也不甚详细,只能大概说些我们听说的……” 汪晴示意汪雨把门关上,又在屋内设下隔音结界,确定外人偷听不到后才又接着说,“凌月真人,我们姐妹也是听说……就是……玄隐灵山买卖渡厄名额,还有定期收取小宗门贡品一事……” 关山月听了汪晴的话心头大震! 买卖渡厄名额?收取小宗门贡品? 这些事他为什么不知道?他父亲和师父竟从来未曾同他提过一句? 汪雨又接着汪晴的话往下说:“我们姐妹是此世界本土生人,对买卖渡厄名额的事情知晓的也不甚详细,不过我们师傳是从灵谷小世界上来的。她不是从你们灵山的地门飞渡来的,而是机缘巧合遇上了不稳定的世界壁垒裂缝上来的,与我们提过一些……” “说小世界飞渡玄隐中世界的人,在每一次开地门之前,其实是早就决定好的。” “还有收取小宗门贡品……以我们黎芦天宗为例,我们每十年就要向前来收取贡品的你们灵山的弟子上交一千上品灵石,或者是相等价值的其他物品。” “你们玄隐灵山把持着此界九成以上的修练资源,那些洞天福地之类灵气还算丰盛的地方都被你们把守住了,不交贡品,我们小宗门就没有使用那些资源的资格。” “我们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至于其他的……不如真人您去问问那些小世界飞渡上来的人?他们这次飞渡上来的人,不是都入了灵山了? “或者,您直接去问你们灵山的长老们?” 三十九 是他?! 关山月一直以为,自己的宗门,玄隐灵山,是此界正道的领军者,一向发扬大宗风范,除魔卫道,帮扶弱小,就连用阵法固定天门地门,也是造福比方世界的好事。 卖名额?收贡品?还因此害死了不少人?他从出生起就呆在灵山里,到如今已经一百二十余年了,这些事他怎么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见过?若是确有其事,他凌月作为灵山当代大弟子,宗门有什么理由要瞒着他呢? 联想到他父亲素青长老去宗门外办事一月之事……怎么就刚巧在他进了秘境之后才出门办事?而且他居然问不出是什么事由?这次若不是秘境塌了,他们提早出来,他怕是根本不会知道他父亲这次外出一月的事情。 当然,关山月虽然起了疑心,却不会傻到只听信两个外人的一面之词。 满心的疑问,他需要找人问问, 先把张涛的魂魄交给了素穆长老。素穆长老因为徒孙之死而一脸阴沉。 张涛的魂魄又出了岔子,和先前王平的魂魄类似,少了一魂一魄,属于轮回也是痴傻,搜魂就会消失的情况。想必搜魂也搜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来。 这种情况让素穆长老本就庄严肃穆的脸在这会儿更是黑得可怕。 关山月本想问问素穆长老那些疑问之事,这会儿看他脸黑的像要吃人,也就放弃了。他不好在这时候去刺激他这位刚失去了嫡传徒孙的师叔。 细想了想,还是先找付辛或者许家兄妹询问吧。 关山月先前是领着付辛和许家兄妹妹直接拜入内门的。可宗门中现在正忙着全方面查搜“同天盟”的相关事宜,无暇准备兴师动众的正式拜师礼,也就只先给了付辛和许家兄妹内门通行令牌,让他们能先在内门中安顿下来。 在关山月这会儿再去找他们三人时,付辛为了躲避剑宗李鸿长老的“纠缠”,不知去了后山的哪处偏僻角落躲清闲。 许忆南虽然已经元婴巅峰,却依然保持着凡人的睡眠习性,每日日落后身体都会犯困,这会儿正在睡觉。 不过,关山月想问的,只许望江一个来回答,也够了。 他问时并没有提起他们灵山,只问道灵谷小世界有没有买卖地门渡厄名额的事情。 “有没有买卖渡厄名额的事?有啊,当然有了,每次地门渡厄有哪些人能进入地门,都是在渡厄前决定好的。” “灵谷小世界是家族制的,没有宗门这一说,地门的固定入口是由几个强盛的家族轮流把控的。我和我妹妹是许家人,许家已经把控地门入口六百年了,也就是说,最近六百年的六次地门渡厄有哪些人能飞渡上来,都是由许家决定的。” “这回上来的,本应该是大长老的儿子,家主的小女儿,二长老三长老的儿子,还有和其他家族通婚和资源交换来的两个人的。至于其他的……” “与许家无关之人,只有用上品灵器,天阶材料或者两千灵石来买,才有靠近地门的资格。这次渡厄,一个交得起这些‘买命钱’的都没有。” “本来我们兄妹两个是没有渡厄名额的,我们只是旁支的,不受待见的后辈而已。付辛就更没有资格了,他对于我们许家来说,是个外人,更甚至还有些仇怨。” 许望江回想起飞渡地门的过程来,不想吵醒熟睡的妹妹,所以声调很低,却在话尾略有些颤抖的尾音,透露出些许当初的惊心动魄来。 “我们是杀上来的。” “若不是杀上来,就要死在小世界里了。哪还有如今的机缘,能够拜入大宗门,成为真人您的师侄呢?” 许望江回答的一番话里也只提到了许家把控着飞渡名额的事情,半句也未提到玄隐灵山,而且言语中对如今能够拜入灵山感到很是庆幸。 买卖渡厄名额之事,看来是确有其事,却是灵谷世界中的家族们所为,却不知道与玄隐灵山有什么关系。 汪晴汪雨姐妹说的确有其事的样子,难不成,灵谷小世界的大家族们买卖地渡厄名额的事情有玄隐灵山的授意? 许家,许家,许…… 回到自己的苍琊峰的关山月灵光一闪。 素穆长老,本名,是姓许吧? “师兄!” 正思虑着,思绪却被身后传来的喊声打断。他喜清净,因此苍琊峰没有杂役弟子。想事情想得太过于专注,又因为身处在自己的主峰中放松了警惕,关山月被这声“师兄”惊吓了一跳。 他竟没感知到这位来人! 回头一看,来人穿着一身藏青长袍,浓眉大眼,正气凛然。 是关山月父亲的弟子,凌峥。 关山月与凌峥做了一百年的师兄弟了,更何况,他还把对凌弦的愧疚弥补在了凌峥身上。对于关山月来说,凌峥与他的亲弟弟也没什么两样。 瞧见是凌峥来,当即放下了纷乱的思绪。 “是你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凌峥憨厚一笑,“师弟愚钝,师父新教了我一门用于炼器时镌刻于灵器上的小型阵法,我却没有领会完全。这些天师父他老人家又不在宗门之内,因此,想来请师兄稍加指点。” 关山月天赋太过惊人,为了恰好赶上天门渡厄,平日里都是刻意放慢自身的修练速度的,转而学习了不少旁的东西,比如阵法,炼器之类。又因为他悟性极强,所以在阵法一道上成就不低。凌峥来向他请教阵法,关山月也乐意助他。 “是什么阵法?” 凌峥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简来,递给关山月,“是罗生阵”。 罗生阵? 关山月挑了挑眉,接过玉简来。 想他关山月熟知的阵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个什么“罗生阵”,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修仙之人,大都有一颗探求未知的向道之心,关山月也不例外。这会儿听说了一个从未听过的阵法,于阵法一道上自认为算是有些建树的关山月被激起了求知之心,接过玉简后就将神神念沉入了进去。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从后心处传来! 关山月的魂魄竟然被打得从肉身中分离了出去!几近欲碎!身魂分离的一瞬间,看见师弟凌峥那原本刚正憨厚的面容上,此时却是一副扭曲邪肆的表情。 凌字辈,有一个与同天盟相串通的奸人……这个内奸,竟是凌崢! 怎么会是他!! 只来得及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关山月的神魂在剧痛之下,被一股吸力扯走,就再无了意识。 一击得乎,凌峥邪笑起来,收起手中刚才刺入到关山月后心的那块琉璃碎片。 “老祖给的宝贝,当真是不错。” 随着关山月神魂的离体,他的身体应声倒地。却没有死亡,只是陷入了沉睡之中。凌峥眼中由于恨意浮上一片骇人的血丝,狠狠踹了关山月的身体两脚。 却又克制住了接着虐待关山月身体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沉下心来。 “可不能打坏了,他这身份,可比我的好用多了。”喃喃一声,凌峥打坐念咒,施展神魂出窍之法。 从凌峥身体上走出的神魂,却上寻常修仙之人的神魂不同,带着黑色和紫色的烟,并不凝实,也无神光,像是一团缥缈不定,混杂着尘土杂质的炉灰。 这个奇特诡异的神魂,走到关山月的身体上,就要附身夺舍。 就在这时,关山月的身体上乍现出一道五色神光! “这是什么东西!”那神魂惊叫起来,他被五色神光一照,竞然开始灼烧,融化! “啊!!不!!!”只来得及最后惨叫一声,就被烧了个精光,留下了一道烧尽后的灰烟,其后随风飞散而去,再没有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四十 魂附灵玉 发现凌峥尸体和凌月重伤离魂后,玄隐灵心可算是乱了套了。凌峥偷袭关山月并试图夺舍时可没有第三人在场,宗门中的其他人可不知道当时是凌峥出乎伤了凌月,只当是贼人所为。 这可是两位核心弟子啊!竟然在内门后山主峰中一死一伤! 就连平日里不问琐事的宗主素乾这回也是勃然大怒。 原本在玄隐灵山中客居的其他宗门的弟子们近日里是要告辞归宗的。这下子可走不了了,只能被迫继续在灵山中呆着。 在未查出凶手之前,一个也不许走。 而且,有一个凌字辈弟子和同天盟有勾连一事也在彻查之中,所有凌字辈弟子,不,玄灵山内外门的所有弟子,都要接受查验:对天道立下毒誓,发誓说与同天盟绝无瓜葛,从未做出过伤害同门之事。全体查验之后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将凌月、凌峥害得一伤一死的最大嫌疑者,是同天盟。本来在霄云死后,由于罪魁灰袍人张涛己死,玄隐灵山还只准备对同天盟采取怀柔策略,将同天盟中的主要人物杀死即可,剩余人活捉后若是能改过自新,回归正道,也不是不能放过。 这回举宗震怒后,玄隐灵山直接发布出悬赏清剿令来,勒令正道所有宗门,若是发现同天盟的相关人士,杀! 可拿同天盟中人的尸首换取灵石,只要要能够证实所杀之人与同天盟确有关联,一颗人头就能在玄隐灵山兑换五百中品灵石! 若是杀死同天盟的高层人物的,更有灵宝、灵药奖励! 但凡为玄隐灵山提供线索的,只要线索为真,二百中品灵石! 不论代价如何,定要在最短间内将这劳什子同天盟杀个干净! ———— 痛!太痛了! 万蚁噬心,万蛇撕咬,都及不上这种痛苦。 如同千万把灼烧着的利刃不断扎刺而来,将关山月的灵魂寸寸划开,几近碎裂。 直到感受到一股温润的吸引力来,游荡着的,痛得不能清醒的关山月的魂魄被吸引过去,刚一与那物接触,魂魄依附上去,痛苦就减轻了些许。 像是被一团温暖温润的液体包裹,疼痛逐渐减轻,关山月的魂魄终于沉静下来,陷入了沉睡。 又过了不知多久,关山月恢复了意识。疼痛感已经减轻到了关山月勉强可以忍受的程度。原本几乎要崩碎飞散的魂魄稍稍凝实了一些。 刚刚恢复意识的关山月忍住痛感,查看四周。 这里……是哪儿? 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会在这? 身处的这处,似乎是个木屋。小木屋,寻常木头做的。很简陋,没有几样摆件,只有一桌,一椅,一床。 不过,虽说简陋,却打扫得很是干净。 这地方,关山月从未来过。 许久后,关山月才回想起来,自己是在苍琊峰上被偷袭了。 被那个……自己真心当作亲兄弟来疼护的……凌峥师弟。 “前辈,您清醒过来了?” 问话声是从关山月的此时依附着的东西上方传来的。关山月此时思维很是迟钝,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在哪儿……”关山月问道,却发觉自己发不出声来。 对了,他现在只是个虚弱至极的的灵魂,又不是全盛时施展出窍之术的凝实状态,虚成这样,凝不成实体,哪能出声呢? 那声音接着说:“前辈,想必您是遭遇什么不测了吧。您放心,我这里很安全的,别人不会发现你的。” “对了,您现在正附体在我的灵玉吊坠之上,这块灵玉有养魂之效,您先安心养着,待稍恢复了些再离去吧。” 说话之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变声还未完全结束,导致声音稍有些嘶哑。 少年不识人间险,他从未想过这个附在他吊坠上,被他叫作前辈的灵魂,在将来恢复了之后会不会反过来害他,只真心为自己能救一个陌生的灵魂而开心。 关山月虽然极为虚弱,但毕竟是出窍期巅峰的灵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神念之类的小神通还是可以用些的。神念一扫而过,虽然可感知的范围还不如以往的百分之一,但也能感知到周遭并无恶念。 这少年年岁不大,修为也低,甚至都还未筑基,只能勉强说是个修炼之人。 这处地方是个十来个木屋组成的小村子。极为偏僻,四面环山,除了天上,就只有一条挖山成洞的人造狭窄小道可供出入。村里除了这少年之外,还生活着七八个孩童,一个老人。 确认安全之后,关山月也就暂时安下心来。 《无上生生决》除了能够快速修复身体的伤痛外,用于魂魄的补全,也是有些效用的。或沉睡,或运转《无上生生决》,关山月尽力让自己早些恢复。 他可不知道凌峥在欲夺舍他身时已经灰飞烟灭了,正担心着宗门里的其他人呢。由其是他父亲……可千万别被凌峥害了啊! 早些回到宗门中去,就能早些揭穿凌峥的真面目! 少年的这块玉佩的养魂效果着实不错,不像是一个还未筑基的少年能够拥有的东西。这个山中的村落,简破的还不如凡间的寻常村庄,村里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也不及得这玉佩的半分价值。 修补灵魂的伤,期间用神念观察周遭情况。 关山月花费了约有半月时间,才将灵魂恢复到能够不用依附外物,短暂凝成实体的地步。 不过,他也从未从这块玉佩中出去过,也从未与这救了他灵魂的少年交流过,只是默默用神名看着少年的日常起居,一举一动。 这少年与关山月算是本家,也姓关,名叫关明。 连名字都有些相似,不得不说,是有缘份了。 关明每日的生活规律而又简单。卯时晨起打拳锻体,辰时为村里的几个孩子们做早饭,上午去田间劳作,中午做饭,下午回屋打坐修炼,晚上还要做饭。用晚膳后修炼到戍时安寝。 并未筑基,还不能辟谷的关明,一日三顿饭一顿也不少吃。吃的饭食皆是由他自己种来的不带灵性的普通食物。正长身体的少年时候,身体急需从饭食中吸收能量,那些没有一点灵性的普通大米饭吃来,一顿能吃脸盆那么大的碗的五碗多。 关山月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了,他筑基很早,在筑基辟谷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什么了。看关明每次进食时吃得很香,五碗饭好像也不大足够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 进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四十一 为了你们好 晨练,做早饭、干农活,做午饭,原本关明今日还和往常一样,吃完午饭后该打坐修练,今天却和往常有些不同。 关明每天做饭都是做九个人的份,除了要喂饱他自己之外,还要喂饱七个小鬼头和一个老爷子。 老爷子修炼了一辈子也没能筑基,年轻时还能说是个练家子,到了这个岁数,没能筑基增加更多寿元的他,如今九十来岁了,和凡间的老人也无甚区别。每日都躺着,能做的事也就是自己吃个饭,自己起身出门晒个太阳这些了。 七个小鬼头,其中两个稍大些的十一、十二了,小的那几个都只有五六岁。最小的一个才还没满两岁,吃饭也要人喂。 大家都和关明一样,是孤儿。 关明往往要先把老爷子和小鬼头你的饱腹问题解决好,然后吃他们吃剩下的那些。 关明这会儿正吃着呢,没多少菜,主要是大米饭,大米饭的饱腹感强些。右手抓着筷子扒饭,左手中拿了一本画着经脉穴位的功法秘籍翻看着。 是关明修练的木系功法。名叫《圣愈术》。 关山月在关明翻书的时候用神念扫了一遍,这本功法中错漏很多,并不高明,只是由基础练气法决稍加改编而成,勉勉强强可以算在黄阶,根本配不上名字上的那个“圣”字。 这边正在边扒饭边翻书,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关明喊了声“进”,紧接着七个小鬼头们鱼贯而入。 关明见是小鬼头们都来了,不自觉绽开一抹笑来。放下手中的书本和碗筷,话语中却故作严厉:“你们怎么都没去午睡?这会儿都过来干什么?” 孩子们中最大的两个,十二岁的男孩和十一岁的女孩对视一眼,牵着手上前来,女孩怀中还抱着那个一岁多的娃,“哥!我们想学修练!” “我们也想成仙!” 一听他们这话,关明的笑容当下就收了起来。 也想成仙? “你们怎么突然说起想学着修练了?”还也想成仙,真当成仙是多么容易的事吗? “爷爷讲……”女孩儿刚开口提了爷爷,就被那男孩推了一下,止住话口。 男孩打断女孩的话后,开口,“我们只是想变强一点!想帮你的忙!不想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只能打蚊子抓苍蝇!”男孩握紧了拳头,“这样整天混吃等死,是废物才会干的事!我们也要修练,我们不想当废物!” 关明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是不是那个糟老头子又给你们讲什么年轻时候的英雄故事了?” “不关大爷爷的事!是我们自己想要学修炼的!”小女孩连忙站出来反驳。 “修练可不是什么好事,好好当个普通人不好吗?”关明上前去把这群孩子向怀中拢了拢,接过女孩儿怀中抱着的一岁多的婴孩,“我不教你们修练,是为了你们好……” 没曾想这句“为了你们好”,像个火引一般,让那个男孩气得像个被点燃的炸药桶,大声吼了出来:“什么为了我们好!明明你自己就在修练!你就是不让我们成仙!只想自己成仙!你自私!” 男孩一推关明,关明措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一个踉跄。怀中抱着的婴孩受到惊吓,大哭起来。 男孩看自己差点将关明推倒,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推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女孩看了看关明,又看看他怀中正嚎啕大哭的婴儿,犹豫了一下也追着那男跑了出去。 剩下抱着婴儿的关明和四个五、六岁的孩童面面相觑 把这四个凑热闹的小孩子打发去午睡,又费了好大的劲把婴儿哄好,关明坐在自己的床上发起呆来。这矛盾闹得……但是他是一片好心,被骂了句“自私”,这会儿也不是很想去找自己那两个非要修练的弟弟妹妹和好。 自己真的是为了他们好,他们每么就理解不了这番良苦用心呢? “你为什么不教他们修练呢?” 关山月突然的出声问话,把关明吓了一跳。 关明被吓得打了个哆嗦,随后才反应过来,是灵玉吊坠中的灵魂在说话。 “前辈,您可是好些了?” “嗯。我稍恢复了一些。你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了,我先前看你修习的那本练气功法,错漏颇多,我为你加以改进,算是报恩了,如何?” 听闻关山月的话,关明一脸喜色。他的修炼如今正陷入在瓶颈之中,若是能得到指点,肯定没什么不愿意的。 关山月把那本功法中的错漏之处一一指出,又将功法运行的线路稍加改进,关明一一记下。 “你修练也能算得上是勤奋了,天资也不算太差。我观你那几位弟弟妹妹,也都有修练的资质,为何你自己勤学苦修,却不教你那些弟弟妹妹呢?即便是不踏上仙途,学些锻体之法,强身健体,近年益寿,也是好的。” “哎,”关明叹了口气,“前辈,您一定是外面大宗门的高阶修士吧?” “我们几个都是孤儿,是被我们的大哥捡回来养的。虽然说是有点资质吧,但是又达不到外面大宗门收徒的要求。自己修练,没有长辈可以请教,也没有资源,功法都学的是不入流的。” “努力靠自己吸收世间游离的灵气,苦修十年的成果连别人吸收一颗灵石的都比不上。” “我自己,本来是不想修练的。我觉得当个平凡人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挺好的。” “前辈,想必您也能看出来,您附身的这块灵玉,不像是我能拥有的东西吧。其实……我的体质略有些特殊,容易招来鬼魂。周围方圆百里十内,若是有刚死之人的灵魂,都会被我吸引过来,连出窍的高价修士的分魂有些都会感受到我身体的吸引力,直接附上身来。” “被鬼魂附体上身,弱些的魂魄能影响我的性格、行事,强些的,干脆就与我争抢身体的控制权了。这诡异的体质让我收到了很多困扰。” “后来,我大哥就花费了许多代价,为我找来了这块灵玉。灵玉能够让我不被带有邪气的魂魄靠近,并且可以作为魂魄暂时附身将养的容器。” “前辈,自打我有了这块灵玉吊坠以来,您还是第一个能靠近我的魂魄呢。” 听他说了这些,关山月难免对他口中的那个“大哥”产生了一些好奇。收养孤儿,又能找来这么一块宝贝灵玉来,那位大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不过,你这又因何不愿让那些孩子修练呢?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修练资源吗?修炼资源,功法宝器一类,为报还你救我的恩情,我可以给你一些。” 四十二 清剿令发出之后 “我……”关明一时有些语塞,手上熟练地轻拍婴儿的背部,哄他睡觉。组织了一下语言,既是对这个前辈的魂魄解释,也是对自己的解释。 “我修练是为了报答大哥收养我的恩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想要修练成仙的宏愿,试问普天之下,但凡是稍有些资质,能感知到灵力的存在的,哪个不会妄想着成仙呢?” “无所不能,不死不灭……谁会不想呢?” “可……真的能成仙吗?”关明的神情很是茫然,“两千多年无人成仙了,连外面那些大宗门中的天才们都不能成仙,像我们这样……除了能吸收炼化一些灵气之外什么也没有的人,真的有机会成仙吗?恐怕……连飞渡天门,去往大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吧?” “一旦踏上了修仙路,谁愿意停滞不前?要想修为进竟,就要去争,去抢,弱些的,最后就要受伤,受死。” “我们这些孤儿,就是这样来的。” 关山月听闻他话,是有些惊讶的, 是,他自己从小到大,修练所用的资源从未缺过。他都不需要开口,自有人把源源不断的珍稀资源送到他手上。 关山月也不是不知道别人修练所用的资源需要尽力去争,宗门中的弟子们也是靠抢先完成宗门任务,用宗门贡献来兑换所需资源的,有些稀有的东西也要靠擂台赛来抢。 “说起来,也不怕前辈你笑话。我父母,就是在争抢突破金丹期,提升金丹品阶的炽金莲的时候死的。一朵莲花而已,让他们一对道侣反目成仇,最终都死在了别人手里。可笑吧。” 关明忆起父母的死相,自嘲一笑,“人嘛,总有一死的。但是我不想在争抢那点资源的过程中死,那样死太窝囊了。” “我想多活几年,等寿元耗尽了,安安稳稳的老死。” “我也想让我的弟弟妹妹们能在平静的小村庄里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作为普通人,不用争抢,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杀人害人,幸福地过一辈子。” 关山月从那块灵玉中出来,凝实现型,他对于关明的话并不是很能认同。 “你想让你的弟弟妹妹们作普通人活一辈子?他们既有灵根,那就是有仙缘。你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死亡方式,他们也有他们的权利去选择自己怎么死。” 关山月的魂魄是淡金色的,凝实之后由内而外的透着金光。没有肉身的遮挡,功德金光在魂魄上极为明显。 关明见这位前辈显形,还以为见到了真仙。被他的金光照到,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呼吸都顺畅几分。关明呆住了,口中呢喃发问:“前……前辈,您……您是仙人下凡吗?” 并不是仙人,关山月这境界离成仙也还远着呢。不过,出窍期巅峰的关山月,对于这个还未筑基的孩子来说,和仙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您说得对……他们有权利……就当是我自私好了。前辈,就让我用这救命之恩来拿乔,能不能求您不要教他们修练?” 关山月也不是非要多管他人事,也不好为人师,也就应了。 ———— 距离玄隐灵山发布悬赏清剿令,已经过去了月余。凌峥的尸身已经好生安葬了,凌峥和霄云的牌位也都已经供在了长生殿中。 素青已经办完事回到了灵山之中,伤子杀徒之仇,他与这同天盟已经是不共戴天。 关山月的身体已经由宗主素乾送上了藏经阁第七层,交由摘星看顾。除了素乾和关山月之外,还发现新晋内门弟子许忆南也能够上得去藏经阁白塔的第七层。再没有第四个人了。能通过样拓星碑仙器器灵摘星认可的,除了玄隐灵山的历代宗主之外,就只有心性至纯之人。 至于其他人,不被摘星认可之人,三两个分神期修士也难以突破仙器拓星碑的防守。关山月的身体放在那处很是安全。 在与同天盟成为死仇之后,玄隐灵山再也不会给与同天盟关系匪浅的万象宗一点面子。搜魂嘛,人活着也不是不能搜。 没想到万象宗整个宗门好像都与同天盟有关,万象宗剩余的三名弟子在听说要被活着被搜魂之后,竟然全部自尽了。 他们自尽后,魂魄尽皆少去了命魂和灵慧魄,让搜魂几乎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搜出的有用的消息唯有一条:同天盟分布部,万象宗宗门的具体地址。 素青已经带着一队人杀过去了。 客居在此的剑宗弟子李钊和贾鑫鹏已经回了剑宗去。由于剑宗弟子王平也与同天盟有勾连,剑宗也需上下肃清一遍,并且承诺,将举全宗之力,助玄隐灵山巢灭同天盟。 寒水宗的女修们还在玄隐灵山中接着客居。邪魔歪道之类最容易对女们起不轨之心,寒水宗女修们有好些个修为并不高的,在如今清剿同天盟的紧要关头,为避免同天盟反扑报复,都借住在灵山中,由灵山保护。 火云宗的人脾气都很火爆,这会儿除了嘲讽剑宗之外,这群嫉恶如仇的,已经自觉担负上了除魔卫道的担子。 黎芦天宗的两对双胞胎给剑宗,火云宗付了好些灵石赔罪,之后在经过立誓查验后告辞归宗了。 唯一难办的就是化骨门的妖修们。 种族差异明明白白地放在那里,妖修与人族修士一向都有些矛盾摩擦,他们诸怀长老的弟子武恶死在了玄隐灵山里,本就对人族心有芥蒂的妖修们心中不满更甚。 让他们立誓查验,也不愿意配合,还认为在羞辱他们。只一心想要冲出玄隐灵山,回化骨门去,但势单力薄的几个妖修根本拧不过家大业大的玄隐灵山。 玄隐灵山也不愿在此时对化骨门妖修们采取太过强硬的手段,这会儿正是除魔的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能再激化个人妖种族之争来节外生枝了。 此外,由于凌月真人重伤离魂,素乾正召集各个宗门收集唤魂召灵之术所需的材料。早些将离魂唤回来很是要紧。重伤的身躯没有灵魂互相滋养,将逐渐衰败下去,若是离魂太久,肉身彻底衰败了,就算魂魄回来也不能回到肉身中去了。 关山月的肉身可是先天灵体,纯净无比,没有杂质,即便是可以重聚肉身,也不会有什么新身体比他这个原本的肉身要强了。 四十三 万象宗,无了 凌旻,素乾的二弟子,王刚的师父,正代替素乾忙活唤魂召灵仪式之事。素乾不能离天地叠阵太远,凌旻作为下一位宗主的候选人,能够代替素乾处理一部份重要之事。 唤魂仪式需要用一百二十颗上品灵石,配上用十二种与灵魂相关的材料炼制而成的“唤灵符”来进行。大部份材料都已经备好了,只缺些水属性的冰魄蓝银,需得要五两左右,现在只等集到了一两多些。玄隐灵山原本是有冰魄蓝银矿脉的,在三百多年前就枯竭了,之后存货也用得差不多了。 看着自己师父,一个地位不低的嫡传弟子,出窍后期的高阶修士,放下了自己修练的相关事宜,忙得团团转,只为了给凌月真人唤个魂,王刚起了些歪心思。 这些天,王刚一直以“不忍师父加比辛苦”为理由,找机会给他这位忙碌的师尊嘘寒问暖。 他这些故意为之的讨好,起到了不少效果,让凌旻在欣慰之余,给了他不少好处,师徒情谊增进得很快, 王刚寻思着还差些火候,若等时机成熟了,他就通过他这师父的手给凌月真人下点子,既能完成系统任务目标,又能让自己这位师父接替凌月真人成为玄隐灵山嫡传大弟子。 一举两得,合作共赢啊! 别看玄隐灵山弟子之间关系都很合睦的样子,可是他就不信这些弟子之间没有一点龃語。 他这位师父,一直排在凌月真人之下,当万年老二,什么都比不上凌月真人,屈居人下久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嫉恨吗? 王刚自认为是了解人性阴暗的,对自己这份谋划算是胜券在握。 素青带着十名弟子御剑向万象宗所在地疾行。 万象宗位于玄隐灵山西南方向,在极炎裂谷内部。 极炎裂谷中因为岩浆瀑布的存在而温度灼热,若是没有防护,那处的滚烫的气息连元婴期修士都承受不住。连火云宗都因为忍受不了那处极高的温度和裂谷中不时迸发的岩浆而不敢在那处选址立宗,这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万象宗竟然能够在那处建宗。 知晓万象宗在极炎裂谷中后,玄隐灵山给素青长老以及那十名前来清剿的弟子配备了用“苦海”中堕霜凌寒气炼制的符篆,这符篆可保他们不为岩浆热力所伤。 万象宗藏得极深,轻易无法找到,若不是搜魂搜出了具体所在,怕是玄隐灵山也难针对于他。 进入裂谷,在裂合炎浆瀑布侧翼的山崖上找到机关,打开了万象宗的入口,素青带着一队人装配好防护的灵器,将刻有加持秘法的符篆一一拍在身上,掐起灵决就冲了进去。 万象宗的确是同天盟的分部。 由于玄隐灵山戒严,万象宗先前派往玄隐灵山的四名弟子在死前并未能送出消息去,同天盟的那位老祖倒是感知到了这四人的死亡,却不知晓具体的情况。 小心为上,万象宗接到老祖的通知后就开始转移阵地,却没想到玄隐灵山动作如此之快,竟在他们接到消息的第二日就杀上门来了! 带着恨意的素青下起手来绝不手软,见一个杀一个。万象宗转移走了一小部伤人留下了一些实力稍强的殿后。不过,万象宗并没有分神期大能,那些个分神期以下之人,根本不是素青的一合之敌。 杀人,搜刮,万象宗内的一切东西都有可能藏有同天盟的相关线索,一丁点痕迹也不能放过! 一时间,万象宗的宗门洞府内哀嚎阵阵,血流满地。 唯有一点令人意外的是,万象宗宗门内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妖邪气息,并不像是邪魔歪道的藏身之地,反倒是收留了不少普通的散修和修为无寸进,寿元耗得差不多的垂暮老朽。 万象宗之人有一与普通散修不同的明显区别——他们大都面貌普通,身着灰衣。 在杀掉所有疑似是万象宗弟子的人后,剩余的寥寥几个普通散修在立下了天道誓言之后,素青也就放他们一马,没有直接杀掉,而是带回玄隐灵山中问话。 经过一番血洗,将万象宗之人杀个干净,最后,素青沟通天地,御使雷法,天雷滚滚,将万象宗所在之处劈了个粉碎。 碎末掉落到岩浆之中,除了激起一点烟灰,再无其它。 万象宗,无了。 玄隐灵山在忙着“除魔”,在灵玉中修养魂魄的关山月倒是过了一段好生悠闲的日子。 每天看着关明吃饭,种田,修炼,关山月久违的感到了闲适。 小鬼头里面十二岁的男孩子小名叫作虎仔,十一岁的女孩叫作楼儿。他们俩还在与关明闹别扭。饭照吃,只是并不与关明说话,连看也不看想看到关明,只要眼瞥见关明,就暗自生气地转过脸去。 不过只要他们按时吃饭睡觉,关明也就随着他们去了。犟就犟吧,关明心想,过几天就会好了。 这些天来,并不好为人师,本来不想收徒的关山月倒是与这关明有了师徒之实,关明的那本《圣愈术》已经被关山月改得面目全非了,原本的基础木系练气功法,生生被关山月改成了能排得上玄阶上品的优秀功法。 期间关山月又指点了不少关明拳法上的错误之处,又在他瓶颈之处加以点拔。 关明是想叫关山月一声师父的,被关山月拒绝,也就接着叫前辈了。 “前辈!今天我大哥要来!待他来了,容我为您引荐!” 指导完关明拳法的关山月听闻他话,心生期待。 关山月这些天听关明讲了不少他这位大哥的事迹。 他这位大哥,名为古尔。与关山月那好友,火云宗笠耳名字同音不同字。 古尔时年二百余岁,出窍中期,是一名散修。他这些年来一直行善积德,收养孤儿,帮助老弱妇孺,并且一向致力于帮助其他散修。 散修缺少修资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大部分人都挤破了头去想加入一个宗门。 古尔却不同,他不但拒绝了几个宗门的招揽,而且用自己行善的人情以及自己花费心力搜罗来的各种资源,与中小宗门交换秘籍、法典之类,换来的修练之法,与其他散修共享。 他想让散修们联合起来,共享手中的资源财富,通过交换和借还之类,建立起散修间互帮互助,互相成就,共同进步的机制来。 听起来,他的理想很是天真,毕竟,陌生人之间哪在那么么容易互相信任呢? 不过,关山月倒是挺配佩服的。 这古尔听起来像是个有大胸怀之人呐! 四十四 古尔 关明今天用完午膳后并未回屋修练。今日他大哥古尔要来。古尔每月十四日都会来一趟,来看看他们这些孩子们。每到这天,关明都会很兴奋。 古尔收养了他十年了。虽说他叫古尔作“大哥”,但其实他心里是把古尔当父亲的。起码,古尔比关明他生父要对他好得多了 关明所在的这个山中小村,是古尔挖山所造,从关明的角度抬头向上看,是能够看见天的,但是从外面往里看则会被古尔特地设置的屏障“障目”,只能看见和周围无甚不同的山,看不见这个山中小村。 这个有障眼法效果的屏障,还让这个小村庄在外界不打破屏障的情况下,上空这个缺口只能出不能进。 古尔要进村子来的时候,也不会从上空进,而是从那个单独挖出来的山中甬道中来。甬道靠近山村的这个缺口是用巨石堵住的,关明搬不动这块巨石,就早早在巨石边上等着,古尔来时,会用巧劲把巨石震开。 等了约三四个时辰,天都黑了,这位古尔才来。 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个。 巨石缓缓移开,土灵根的古尔,御起山石来算得上是如臂指使。他带着身后那人一同进来,再把巨石挪回原位。刚瞧见古尔,关明就迎了上去,虽说站那等了三个多时辰让他有些疲惫,心中兴奋却是不减。 “大哥!”关明冲上去拥抱他大哥古尔。 古尔身形壮硕,方脸,一字眉,络腮胡。外貌照着不像个修仙的,气质更像个凡间的武夫。 二人拥抱时,对比起来,瘦小的关明就像个小鸡崽。 古尔拍拍关明的背,随后示意他松开。上下打量关明一番,拍拍他肩,声音是与外貌匹配的,意料之内的浑厚。 “你又长高了。” “大哥!我……”关明克制住激动,想为古尔引荐自己玉坠中的那位前辈,却被古尔打断。 “关明,我今天来得有些晚,你也等累了吧?不如先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这位是温天良,你也见过的,我与你这位温天良大哥还有些要紧事要谈。” 关明也是懂事,听古尔大哥说有要事,也就先把介绍玉中前辈灵魂的事放在一边了。又与那个温天良打了个招呼,就一步三回头地回屋了。 他还要做晚饭呢,那群孩子们肯定等饿了。做饭的时候关明还在那与关山月道歉,说明天一定为他引荐什么的,关山月也不搭理他,已经从玉坠中飘了出来,隐去自身所在,去了古尔,那处。 在这个由七八个小木屋组成的隐蔽村落里,有一间最靠里的木屋,是古尔专属的。出于对古尔的敬畏,孩子们通常都不会靠近那处,只有关明会定期去清扫。 古尔领着温天良进了屋,随手设下了一层不太高明的禁制来。 “这就是你那‘桃园’?也太破了吧。” 温天良也一点也不和古尔客气,进了屋就坐在了他床上。 古尔拉开桌旁的椅子,挪到床边,正对着床,与温天良对坐。虽然他早可以隔空摄物,但他凡事都还是喜欢亲自上手。 “这不叫破,叫简单、纯朴。"古尔出声反驳。"你这惯会铺张浪费的浪货定不会懂的。” “不过倒是挺隐蔽的。是个好地方,能用来做个据点。” “可别吧。”古尔不能赞同,“我养着他们,也不为了让他们报答我。他们这样单纯的过一辈子挺好的,我可不想让他们搀合到我们那些遭事里头。” “那孩子,是姓关?哪个关?玄隐灵山那个?”温天良问,看古尔点了头,又问,“和玄隐灵山那两个……有关系吗?” 此时,关月正在他们屋外飘着。古尔随手布下的,用以防止声音外泄的小禁制,对于关山月的神念来说如同无物。 这会儿听他们聊起关明,关山月也就静静听着。虽说偷听不好,但关山月着实是对这位古尔有些好奇。 “他和那两位……没什么关系,只是恰巧同姓罢了。关明是个好孩子。”古尔提起关明来,话语中满是欣慰。 “我瞧他天赋不弱,怎么现在还未筑基?再对比一下那位凌月真人,人家在那个岁数,怕不是都快成丹了吧!”温天良摇摇头,“啧啧啧,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不说那些了,”古尔话锋一转,这会儿可不是闲聊的好时候,“万象宗,灭了。” 温天良的语气也沉了下来,不再似先前那般轻浮。 “谁能想到玄隐灵山动作那么快。” “那么多好苗子!大半的资源!都赔在里头了!”古尔握紧拳头,气得欲砸,却又忍耐下来,“是谁指示的万象宗四人做的那些事!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万象宗灭了?是在自己重伤离魂之后吗? 关山月被里头两人短短几句话中的消息惊到。 这两人,关明的古尔大哥,竟与同天盟与关?! 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偷听的心虚内疚了,关山月将神念窥探进去,力求“听”和“看”得都更清楚些。 “还有!淮让凌峥去袭击凌月真人的!”古尔压抑着愤怒,“凌月真人是个好人,我们不是说好只杀必杀之人?同天盟的理想是什么?不分好坏的伤人杀人,不是与我们的理想背道而驰吗?” “古尔,你太天真了。”温天良反驳于他,“伟大的事业实现的过程中哪有不死人的,万象宗去往玄隐灵山的那四人,为了我们的伟业而牺牲,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倒是赔上整个万象宗,这损失有些大了。” 温天良也为万象宗死去的那些人而可惜,却与古尔不是同一种心态。“而且凌月真人可是计划中的关键一环,他必须要死,与他为人的好坏无关。只是可惜了,凌峥死得这么早,还没能物尽其用呢。凌峥这枚棋,原本我是计划着有大用的。” “什么叫凌月真人必须死?合着牺牲的那些人都只是个工具?棋子?听你这话,让凌峥去刺杀凌月真人一事,不会是你指使的吧?” 听见古尔的质问,温天良连连摆手,“怎么可能!”他可不想背这个锅,古尔在一些奇怪的原则问题上很是倔,若是惹怒了古尔,以古尔那个实力,他可遭不住。 “我去请示了老祖,老祖说刺杀凌月真人一事应该是凌峥自作主张。” 四十五 同天宏愿 “凌峥好像和凌月真人有仇。因为他的身份比较特殊,将来能有大作用,所以老祖就给了他不少好东西,也没给他安排具体的任务,让他能暂时自由行动。这次他刺杀凌月真人,并未同其他人商议,是自己自作主张,贸然行事。这么冒失,死了也是正常。” “凌月真人怎么会和他有仇?”古尔很是不解,“我是见过凌月真人的,他曾救过我一命。最近还听说他修成了功德圆满。这样的人,居然会有死仇?” 听到这,关山月也疑惑了起来。 自己他与这古尔曾经见过?还救过他?怎么没有映象? 古尔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物,若是见过,自己怎么会不记得? 而且,凌峥和自己有仇? 关山月扪心自问,自打认识凌峥以来,八九十年的时间,他对凌峥一直是掏心掏肺,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凌峥的事来。 凌峥怎么会和他有仇?而且竟然仇视到恨他恨得要他死的程度! “而且,你说让凌月真人死是计划的一环?"古尔脸色阴沉下来,一把凑上去抓住温天良的衣领,俯首到他耳边去质问。 “你们什么时候偷偷计划的?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不波及无辜之人的吧?要杀关青我没有意见,但你们是什么时候有的计划要杀凌月真人?” 温天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了。连忙赔笑,把两只手都举了起来,做出投降的姿势。 “不是我的主意啊!你知道的,我一向是向着你这边的!你不是不知道,他们几个都特别极端,特别憎恨那些特权阶级,凌月真人这种人生赢家一向是他们嫉恨的对象。” “真的和你无关?”古尔有些狐疑。 “真的,真真的,”温天良伸出三根手指来,“我发誓!” 看他发誓,古尔才勉强信了他的话,松开他的衣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阻止他们的计划啊!这下好了,玄隐灵山发出了清剿令来,都把我们定性成邪魔歪道了。” 古尔向后退去,跌坐在椅子上,木椅向后摇晃,发出咯吱的响声。他长叹一声,呼出浊气来。 “欲成伟业,本就艰难。到如今局面,事倍功半。同天宏愿,渺茫矣!” 温天良正了神色,危坐在床延上,“就说当时你应该当盟主吧?明明是你召集成立的同天盟,你非要说什么大家都平等相处,死活要推辞这个盟主的位置。” 话是严肃的内容,从温天良嘴里说出来,却好像带上了玩笑的性质。 “你看,这下好了吧,时间久了,他们有些人都不把你当回事了。做计划都不告诉你,还擅自行动,害得我们万象宗据点死了那么多人。” “现在他们都听那位老祖的了,谁还记得你才是联盟的发起人?不是我说你,要达成宏愿,必须要有一个领袖!没有掌权者、领导者,没有固定的规矩,同盟就是一盘散沙!”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大家都各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不就乱了?” 三两句话,温天良就把自己从那些商议让万象宗动手的人中摘了出来,一副对古尔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听了温天良这番活,古尔沉默不语。 他一向致力于为此界修士们创造一个平等的环境。同天盟成立的初衷,是想让修士们共享资源,不用再去因为一点资源就抢个你死我活。 资源共享,各取所需,共同修练,同登仙道。 他这个天真的理想,在百多年来,集结了不少同道,成立了“同天盟”。 玄隐中世界九成九的资源都把控在宗门手中。各大宗门之间自有其利益纠葛,形成了完整的利益体系。在这个庞大的利益群中,玄隐灵山占了绝对的大头。 玄隐灵山开宗两千多年来,收了二十多届内门弟子,只要能够进入玄隐灵山内门的,最低也能修到个元婴期。 外面的散修呢?一百个,不,一千个散修里有一个能修成金丹吗? 玄隐灵山的弟子要么修炼进度赶上了开天门,飞渡去大世界,求仙缘去了,要么投身天地叠阵,再要么,突破不了的,也能混个寿终正寝,福泽后世,另投灵胎。 散修们呢?有几个能寿终正寝的?抢夺资源宝物的路上,不是我杀你,就是你杀我,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能活下来,能增进修为的,手上都沾满了其他修士的血。 大宗门的一小撮人,却享受着世界中绝大多数的资源,而更多的,小宗门人士和散修们,就只能抢一些大宗门看不上的残羹剩饭。资源上的不对等,让修真之人,只要还算是有点天赋的,都削尖了脑袋想加入到大宗门中去。 每当大宗门招收弟子的时候,能达到初选条件的修士们,哪怕家里正办着红白事,哪怕自己正在闭关突破的紧要关头,排除万难,创造条件,也要去试试。进不进的了大宗门,几乎就决定了一个修士将来一辈子的成就。 凭什么呢? 无数的散修都在心内叫嚣。 凭什么?! 难道不入宗门,就不配修练,就不配成仙吗?就要因为争抢那一点点宗门中人看都看不上的低阶材料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吗? 天赋不够好,体质不够特殊,年龄不够小,入门不够早,难道就不配修仙了吗 古尔,看见了太多太多散修之间倾轧导致的惨剧,听闻了太多太多因条件限制,饮恨终生的不甘,才成立了同天盟。 推翻大宗门对资源的垄断,建立一个人人都能取得自己修练所需,去除特权,消弭的阶级差异,大家平等相待,同共修练,共登天道的世界。 成立同天盟时,因为理念是要平等相待,古尔不想自己带头成为“特权”,也就推脱了他人想让他做盟主的请求。只说盟中事务,大家商量着来就好。 可是,现在…… 古尔在心中问自己,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四十六 冒领悬赏者 关山月听了一夜古、温二人的对话。 说是“一夜”,其实也就只有两三个时辰。 别看他们的对话只有两三个时辰,信息量倒是很多,比灵山那处搜魂来的信息要多得多了。 首先是关于同天盟的由来及性质的。同天盟是由这位古尔发起、建成的,联合散修和小宗门,使散修能互通有无,共享资源的组织。 古尔是个好人,他成立同天盟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只不过到了现在,同天盟在管理相对松散的情况下有些变质。以“老祖”为首的一批人走了极端,仇视大宗门,妄图消灭所有“特权阶级”,抱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的心态,背着古尔这个同盟发起者,制订了一个必杀名单。 必杀名单上,玄隐灵山的整个内门,都赫然在列。 此外,还有剑宗,火云宗,寒水宗以及整个化骨门。 走极端的这些人,对于化骨门的妖修们无比仇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一个中世界里就那么点资源,人族自己都还不够分呢,怎么连妖修这些原本是畜生的东西,都能骑在他们这些人族修士头上? 种族矛盾加上嫉恨和怨愤,那些人计划着要把此界的妖修全部杀掉。因此,万象宗的张涛他们,一开始才选择了以从杀虎妖武恶为在灵山中搞事的第一步。 其次是关于古、温二人对同天盟今后的规划的。 温天良劝古尔早日把权力收回自己手中。虽说这会儿再收权有些难了,但一直让他们随心所欲地行动,对同天盟宏愿的实现无疑是弊大于利的。 另外,同天盟所有的据点都要隐蔽起来,限制所有人不得随意行动。若是暴露出任何一个据点,对整个同天盟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谁要再敢擅自动手,古尔这个出窍期也不是素意的。到时候杀鸡敬猴,就算作是收权的第一步了。 除了获得的关于同天盟的新信息之外,关山月将听来的消息都梳理一遍,得知了凌峥之死和灵山这些天的动态。 对于凌峥的死,关山月心情复杂。他是真心疼爱凌峥的,却又被凌峥背叛偷袭。凌峥这一死,关山月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却在心中产生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唾弃自己。 后来,关山月又回了关明随身的玉里,装死。任凭关明怎么叫他都不回应 古尔带温天良给这些孩子们都混个脸熟,随后因为还有要事在身,就没有多留。 关明一时直惦记着要把大哥介绍给关山月,但他一直不知晓关山月的名姓,又没法喊出关山月来,就只得作罢。 古尔知晓关明救了一个重伤的离魂后,一开始也有些担心,后来听关明巴巴地说了一堆那位前辈教他修练,给他改功法的事,也就放心了。 关明一天都没叫出关山月来,还在担心关山月是不是伤又重了,念叨了许久,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前辈是在装死。 关山月可是听见古尔说见过他的,万一要是被认出来了,以玄隐灵山当代大弟子的身份和同天盟的开创者相见,那场面一定很尴尬。 至子他对古尔的那个,他不记得的“救命之恩”,他倒是愿意相信古尔是个知道感恩的,问题是还有个温天良在呢。 这个叫温天良的,可不像个好人呐。 也不知道古尔,为什么这么信任他。 关山月又装死装了两天,最近恢复得很不错,按照这个进度,再有半个月就能自行回灵山去了。 能恢复得这么快,多亏了关明奇特的体质,和他的这块玉啊!他当时重伤的时候,魂魄差点儿就要散为飞灰了。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一个多月吧,痛感已经减轻到几乎感受不到的程度了,只是实力还来恢复,魂魄很薄,除了神念之外,还用不出多少灵决来。 待回了灵山,还是要多寻些法子来,把这恩情回报了才是。 关山月对那位古尔的理想很是欣赏,对同天盟却是观感复杂。一来,同天盟成立的初衷的确是好的,二来,同天盟中擅自行事的那些人确实害死了不少人,与玄隐灵山和他自己都有仇怨。 玄隐灵山现在对同天盟的态度是赶尽杀绝的,不过关山月觉得其中像古尔这般的好人倒是可以留一留。那些事情都要待他回了宗门再去与师父和父亲商议了。 灵山那边,除魔大会开展得如火如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可是一点都不错。冲着那些灵石,许多外门人和散修都拎着人头前来领赏。 不过,这些领赏的人中,出现了不少冒领的,随意找人杀了,割下头来,也不问那人到底与同天盟有无干系,就拿来用以领悬赏了。 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所杀之人是同天盟中人的,玄隐灵山又不是冤大头,自然是不可能平白给灵石的。 可是冒领的人有些多了,其中竟还有心怀不轨的,聚了一大群人在灵山外门处闹事。 “大家都来看啊!玄隐灵山欺负人了啊!”带头闹事的这个,很瘦,模样有些像猴,此时正在灵山山门下敲锣打鼓。 锣不是普通的锣,是个地阶灵器,声音能传至千丈开外。 他叫喊的声音也特地用了秘法,力求让声音更响,传得更远。 “辛辛苦苦帮灵山除魔,结果灵山出尔反尔,不给灵石了!大家都来瞧瞧!玄隐灵山仗势欺人,言而无信!各位道友都来为我评评理!” 冒领悬赏的人可不少,有十来个,而且还在逐渐增多。这些冒领者在见到此人带头闹事后,也纷纷附和。 “就是!我辛辛苦苦为灵山剿灭了一处同天盟据点,上百个人呢!可把我累得不轻!本来能领个几千灵石的,结果玄隐灵山不给悬赏不说,连我因除魔所废的灵器都不肯赔给我!” “灵山如此背信,没有一点大宗门该有的风范!” “如此行事,当真是寒了我们的心啊!” “灵山!你们虽然家大业大,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悬赏倒底给是不给?快给个说法!” 颠倒是非,嘴皮子上下一翻而已,又不用负什么责任。这群人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想着他们十来个人一同讨事,玄隐灵山为了息事宁人,也必要付他们一些灵石的。 从这样的大宗门手中敲诈勒索,让这些人产生了一种独特而诡异的使命感。 “你们灵山如此食言而肥,就不怕丢了脸吗?” 四十七 魔头!还我娘亲来! 喧哗声将前来灵山办事的修士们聚在了一处,这些修士们,在漫长的无聊的生命中,非但没有改掉爱看热闹的习惯,反而变本加厉。 玄隐灵山中也派出了执事弟子来,是凌庄的二弟子霄成。 那个瘦的像猴的修士依然在那处边敲锣边吆喝。他是一点也不介意被别人当猴看,闹事么,反正丢人现眼的也不止是他一个人,只要最后能拿到灵石,脸面什么的,不重要。 霄成带着其他几个弟子出了山门来,拨开纷乱的人群,到那喧哗之人进前。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随后以吼声呵斥:“何人胆朋?敢在灵山前闹事!” 随着他的吼声,声浪的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去,周围的人都被这声浪冲击得后仰,实力弱些的更是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见灵山中来了主事的人,那瘦猴收起了锣,上前来。搓搓手,脸上带上了些谄媚。 “这位……上仙!”开口就称呼霄成为上仙,并把脸凑到霄成跟前去,“我是接了悬赏,来领赏的~”那脸笑得,出了许多褶子。 “可是你们负责核对、发赏的外门弟子不肯给我灵石啊!悬赏是你们发出来的,总不能赖帐吧?”说着,又招呼起周围围着的那些人,“大家说,是吧” 也想领灵石的其他人在一旁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 “可不能赖账啊!” “这么大一个宗门,出尔反尔,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霄成没管周围起哄的其他人,只是问这瘦猴,“阁下怎么称呼?” 瘦猴脖子瑟缩了一下,难不成是知道他名字之后要打击报复?畏惧只持续了短短几瞬,还是贪念上了上风。“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陈皮!” 陈皮?是挺皮的。 霄成上下打量他两眼,“你可带着人头来了” “带着呢带着呢!”陈皮掏出他的百宝袋来,解开系着袋的绳子,就往下倒。 血淋淋的人头倒落下来,骨碌碌地滚了一地。霄成打眼一扫,这些人头有十多个,面容看着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一个的脸上都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恐的神情。 看着这些人头的表情,霄成对这个陈皮的观感更差了一些。 “你可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同天盟中人?” 提到“证据”,陈皮明显就有些心虚。“什么证据?”他眼珠子滴溜乱转,不一会儿就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玄隐灵山似的,能用得起记忆晶石的,我们只是一些小散修,我们穷啊!没有记忆晶石,我怎么拿出证据来啊?” "没有证据,就不能领悬赏。”霄成与他对视,又用视线逡巡一圈周遭的那些人,再次重复了一遍,“没有证据的都不能领赏。” “那你们灵山先前怎么不说要证据?反正我是亲耳听见他们承认自己是同天盟之人的,难不成我们为你们灵山杀了人,造了孽,最后竟是做了白工吗?” “既证明不了你所杀之人是同天盟中人,那你就有可能是杀了无辜之人。”霄成代表着玄隐灵山,既不能激化矛盾,也不能为了息事宁人就轻易妥协,只好耐着性子慢慢解释。 “我们灵山不鼓励杀人。”霄成又用上了先前的扩音之法,“我们此次对同天盟发出的悬赏令,是为了除魔。若是对证据不做要求的话,必定会有些人为了灵石,不顾道义,而去滥杀无辜。” “毕竟财帛动人心。” 陈皮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你是说我们都是监杀无辜,为了钱财不顾道义之人?我们看起来像是那样的人吗?" 陈皮此人,生得尖嘴猴鳃,身高不高,又极为瘦小。都说相由心生,瞧他一副猥琐的样子,霄成在心里回答了一句“可太像了。”嘴上却很正经。 “并不是怀疑诸位,只是事关性命之事,不可轻忽。若是开了那个纵容的头子,坏人总是存在的,到时将会有太多无辜的性命遭到迫害。” “当然,”霄成话锋一转,“灵山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也体谅各位,不是所有人都能用上记忆晶石的。这样吧,你们若是能指天发誓,说这些人头尽是同天盟妖邪,我们定当付予灵石。” “一颗人头五百中品灵石,一个灵石都不少你们的。不仅如此,还额外给你们五十上品灵石,算做赔礼。” “如何?敢发誓吗?” 听见要发誓,周围不少起哄的都退缩了了,但对陈皮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他当时下手杀人的时候,可是考虑到这个情况,做足了准备的!“当真?绝不反悔?”陈皮嘻皮笑脸,“玄隐灵山可真是阔气啊!” 随即以手指天,“我,陈皮,对天道发誓,我拿来的这些人头,每一个在生前都说了自己是同天盟的人!若有违背,身死道消!” 刚发完誓,他略有心虚的瑟缩了一下,见天上并无雷云聚集的迹象,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这下行了吗?是不是可以给灵石了?” 霄成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他话已经说在那了,这会儿若不兑现,就会丢了灵山的脸面。 数了数地上的人头,共有十七颗,八千五百颗中品灵石外加五十颗上品灵石,自乾坤袋中数出,交给了陈皮,“我们灵山说到做到,绝无虚言!各位若是还有谁要领悬赏的,一经起誓,立刻就给!” 众人看看地上的人头,再看看陈皮拿到灵石后笑得皱成了“陈皮”的脸,终究还是再无第二人起誓。 看热闹的人太多,都挤作了一团。 这时一位粗壮的大汉瞧见了此处多人围观的景象,也想近前来瞧瞧。 只见此人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头上扎了个麻花辫。 他好不容易人群中挤到了近前,看到陈皮手中闪闪发光的灵石,两眼放光,正美慕着此人的好运气。 再一看地面上的那些人头,顿时呲目欲裂。 “娘!” 一蹬地面,操起手中的大刀就向陈皮砍了过去! 口中叫喊着:“魔头!还我娘亲来!” 四十八 找到你!追上你!杀掉你! 陈皮下意识抬手,用拿着装灵石的袋子的手去抵挡袭来的大刀,袋子被大刀劈断,大大小小的灵石散落了一地。与此同时,陈皮的手也被砍了下来。 陈皮惨叫一声,连忙用灵力封住断手的伤口,同时运转起身法来。他实力不强,又断了手,不好反击,身形却真似一只猴般灵活。 三两步跳到霄成身后去,口中惊呼,“上仙!上仙!救命啊!” 毕竟是在灵山的山门前,在那壮汉的刀再次袭来时,霄成举剑去挡。 剑与刀相碰撞,发出兵刃交接的脆响,灵力对撞的斥力令两人都后退两步。 霄成用袍子的大袖遮挡住持剑的手被震裂的虎口,向这位壮汉抱道:“这位道友,此处是灵山近前,若你们有何私仇,离了此处,我绝不干涉,但是在此处,还请道友卖灵山一分面子!” “你让开!我非要杀了他不可!”壮汉双目通红,持刀的手也微微颤抖,四尺的长刀发出嗡鸣之声。“你若非要护他,我连你一起杀!” 陈皮躲在霄成身后,嗑了一颗丹药,全身的灵力运转起来,意图再生断肢,同时从霄成身后,探出头来,“兀那野汉!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作甚要杀我?” “无冤无仇?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跟亲?还割下她的头来?杀母之仇,誓要报还!我刑某定要把你这魔头的脑装砍下来当球踢!” 遭了!没想到随手杀来换灵石的人里,有个老娘们的儿子有这么大本事! 看这姓刑的壮汉状似又要动手,陈皮的头脑飞速运转,灵机一动,“我杀的那些人都是同天盟的妖邪!若是其中有你母亲,那你也一定是同天盟的邪魔!”把邪魔的帽子叩在这个刑姓壮汉头上,陈皮转头就同霄成叫道:“看看人家同天盟,都胆敢在灵山山门前杀人了!你们灵山难道能忍?” “你放屁?老子从未听说过什么劳什子同天盟!你这魔头莫要胡说!” 刑姓壮汉作势欲劈,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闹声。 “好多灵石!都是我的了!” “这么些灵石,你难道还想一人独吞不成?” 前先围观的那些人,竟然争抢起那一地的灵石来了! 那可是八千多块灵石啊!在场的散修们有些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灵石! 有一个人带了头去抢,剩下的人也就没了顾忌,一拥而上了。 那些灵石就散落在人头中间,上面沾满了人头上残留的血。众人争抢灵石的动作,把中间的那些人头踢得到处乱滚。 有两颗人头甚至被那些正沉浸在贪念中的修士们踩了个稀烂。 刑姓壮汉回头一看,两个争夺灵石扭打在一起的修士一脚踢起了他母亲的头颅上! “不!娘亲!”壮汉也顾不得接着追杀陈皮了,他无法容忍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亵渎他娘亲的遗体! 壮汉冲过去,一切劈斩去,将那扭打中踢到他娘头颅的二人拦腰而斩!同时在纷乱争抢的众人中间,把自己娘亲的头抱了回来,抱在怀中,死死护住! 跑! 陈皮趁着那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灵石上,那壮汉去保护他娘亲头颅的这一机会,使了御剑之法就向外逃窜而去! 他不是不心疼自己那八千多的,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灵石,但是,为免那壮汉追杀,玄隐灵山靠不住,当然还是早些逃跑,保住小命要紧! 霄成也顾不上逃跑了的陈皮,这场面太乱了!几十个散修就在灵山山门前,为了一点灵石打了起来! 尽管霄云尽力在劝阻,但那些抢红了眼的人没有一个理睬他。他一个金丹巅峰,带着两个金丹中期的执事弟子,根本无法维持得了秩序。 必须派人回宗门中,请长老带更多人手来! 保住自己娘亲头颅的壮汉,再回头看时,发现自己要复仇的那人已经不知逃往何处去了! 他冷笑一声,自握刀的手上升腾起一阵橙黄色的气焰来,稍加感应,就确定了大致的方向。 东南方! 不论多远!我刑撼天都必将找到你!追上你!杀掉你! 凌旻正在炼化冰魄蓝银。冰魄蓝银是熔点极高的贵金属,凌旻需要把这些冰魄蓝银炼化,熔成液态,用以作给制唤灵阵阵法的“墨”。 原本冰魄蓝银是还缺少一些的,缺少的那些是由王刚补齐的。 为了买那些冰魄蓝银,王刚花费了五百积分。这还是他与系统讲价的结果。 王刚这出天一直在通过刻意的讨好来快速增进他们的师徒感情。他先前一直有暗搓搓搞事的想法,只是一直觉得还不到事后。今天他又来探望他师父,觉得火候大概是差不多了。 “师尊!"王刚呼喊的声音中刻意地表现出儒慕来。 凌旻炼化冰魄蓝银,只需要他持续输入灵力来维持炉温,并不用他全神贯注,他此时正用两手向半人高的青色丹炉中输入灵力,维持灵力平稳灌注的同时闭目养神。 听闻王刚喊他,他当即睁开眼来。本要起身来迎,却因为手中事务不能停下而作罢。 “你来了。”凌旻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来。这个弟子很孝顺,他还挺喜欢。 “师父,您要炼化多久啊?我瞧您为了炼这个什么银,都不眠不休十来天了,好辛苦!” “还好,不辛苦,只是枯躁了些。这两天就可以炼化完成,刻画唤灵阵了。 王刚装作不经意地抱怨起来,“明明师父您和凌月师伯都是宗主他老人家的弟子,怎么待遇差这么多?师祖他老人家真偏心。” “你师伯他是要成仙的。那样隽秀轶群的人物,你师组偏袒些也是正常。”凌旻没有否认素乾的偏心,不过话语中却没有什么埋怨。 见凌旻是这个态度,王刚觉得有戏。毕竟嫉妒心嘛,是个人都会有的。他又接着煽风点火。 “那也不能这样偏心啊!您正在闭关突破的关键时期,师伯他又没有性命之忧,怎么就要您放下修炼之事,只为了给师伯他唤个灵?唤灵招魂之事交由别人来做不行吗?” 四十九 追来了! “师尊!难道你就不想做大弟子,万人瞩目吗?难道不想享受凌月师伯的资源待遇,不想成仙吗?? “霄山!”凌呵斥一声,“莫要再说了!”只是呵斥完后语气又平复下来。 “为师我还有些自知之明。我与你凌月师伯是不能相比的。大弟子,亦成是我仙,都休要再提。” 王刚虽然受到呵止,非但没有失望,而且心有喜色。 凌旻的这种反应……莫不是他的话,正戳到痛点了? 王刚没再接着刺激凌旻,而是询问,请求道:“师父……不然我来替您炼化这冰魄蓝银吧!您辛苦了好天了,也该歇会儿了。” 随着凌旻点头,王刚也就接过了炼化的工作。他的修为不高,对灵力的掌握火候也不是很足,他来炼化的话会慢上许多,但却是个让他练习对灵力的入微控制的好机会。 凌旻交待了一些控制火候的注意事项,就离开了。留王刚一个人看着炉子。 王刚目送着凌旻出了洞府,让系统扫描了一番,确认凌旻已经走远,周围再没有其他人,随后日系统背包里拿出了一盒粉色的粉末来。 “系统,你这药怎么是粉的?” 王刚拿了药出来,没敢直接往炉子里倒,“这颜色这么明显,不会被发现吗?” “你要相信本系统!我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你放心,这药虽然现在是粉色的,但是溶进冰魄蓝银之中后绝对无色无味,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在系统不断的催促和保证下,王刚把这些粉末一股脑地倒进了炉子里。 粉末与银蓝色的液态金属混合,伴随着一阵甜腻的气味。“呲啦”一声,蒸腾起紫色的烟雾来。 王刚猝不及防之下猛得吸入了一口,呛得咳嗽起来,咳得肆涕横流。 咳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王刚忍不住要骂系统了,“你这腊鸡系统,这就是我两千巨款买来的毒药?说好的无色无味呢?” “呃,不应该啊,它物品介绍上说是无色无味啊……商城介绍怎么会错呢?”系统也卡壳了,“这种现象……”系统翻了翻兑换记录,“你是不是换错药了?” “没有啊,我不是换的那个,会让冰魂蓝银的养魂效果变成伤魂效果的那个毒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附魂之蛆?” “那你就是换错了。”系统看了一眼兑换记录上的那个药,“你换的这个药,叫奴言,呃,是个,媚药。” 媚药?王刚想了想才反应过来。 哦,就是春药吧。 你妹啊!反应过来的王刚气得捶了一下面前的炉子。 他要这个药有什么用啊!而且要用也是对着人用啊直接倒在金属熔液里算是怎么回事啊? 两千积分啊!他辛辛苦苦攒的积分啊!如果系统有实体的话,王刚这会儿就要报住系。统的脖子了。 “系统!”王刚咬牙切齿,“我明明换的是附魂之蛆!日你妈!退钱!” “那不行啊,你看,你这药用都用了,要是没用我还能给你退……” “那你说怎么办吧!” 系统自知有错,连忙示弱,“要……要不我把你买药我赚的提成返给你?” “我买东西你居然能拿提成?!”王刚惊了,不过重点可不是什么提成,“关键是这药加在这个冰魄蓝银里会有什么效果啊,颜色变得这么明显,味道也这么重,被发现了怎么办?” 炉子里本是银蓝色的熔液,如今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色,还黏稠的冒着泡泡,怎么看怎么可疑。 最后,系统给出了解决办法,免费给王刚提供了染色剂和气味中和剂,勉勉强强把这些冰魄蓝跟染回了原样。 王刚忽然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凌月真人的。本来是想弄个慢性毒药让自己以后好下手的。这下好了,把个春药下在刻画唤灵阵的材料里……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变化…… 也不知道凌月真人唤魂回来会怎么样了。 ———— 陈皮一路逃窜而去,全速御剑,直飞了两日才敢停下。 此处是个山脉,群山连绵,重峦叠嶂。陈皮落进山中密林之中。 今日下起了迷蒙细雨,他刚一落地,请新的泥土气味扑面来而来。 “艹,怎么还没长出来!”陈皮确认了周围还算安全之后,就开始检查断手的伤口。他先前已经嗑了一枚元生丹了,按理说两个时辰断肢就可以再生了才是。 仔细一看被砍断的手腕,上面浮着一层橙黄色的气息。这道气息极为霸道,将陈皮用以再生断手的灵气和生机全部驱赶出去,隔绝在伤口之外。 陈皮观察到这层气息之后,就察觉有些不好。 必须想办法把它清除掉! 不然,他若是再生不了右手,将来岂不就废了?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阵阵雷声,从迷蒙细雨变成了磅礴大雨,雨点打在树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陈皮在树下打坐,试图将附于他伤口的气焰消弭掉。灵力运转的气场将落在他周遭的雨点化为了足以遮挡视线的雾汽。 陈皮是金丹中期。到了金丹期这个地步,已经可以用自身手段来影响天气了,大雨让他有些狼狈,他本可以逐散乌云,让雨停下,恢复成晴天。不过,他无法确定那个壮汉有没有追上来,改变天气的动静太大了,这会儿还是尽量不要引人注目。 他是金土双灵根,灵根都不纯正,吸收起灵气来效率很低。幸而他运气不错,又足够狡黠和不要脸,才能在一百六十多年的修炼岁月中攒下一些用于修炼的家底来。 像他这样灵根不纯,经脉也不够通畅的修士,想要快速吸收灵气,让修炼的效率追上那些天赋好的,基本上就只依靠两个办法:一是嗑药,二是直接吸收灵石。 一连嗑了四五颗丹药,手中握着两块中品灵石,更多的灵石被在盘起的腿边,容易够到的地方。 陈皮的内心逐渐烦躁起来。 此时距离他进入这片山林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时辰,他的断肢伤口却没有一点好转。 艹,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缠! 正在这时,一阵危急感传来,打坐姿式的陈皮直接趴倒在地上。 凛冽的刀气从他趴倒的身体上方掠过,击打在前方的树上,一连斩断了七八棵巨木后才停下。 那壮汉!追来了! 五十 陈皮遁逃 陈皮躲过这一击后连忙起身,还不忘了把脚边的灵石收走。 起身逃跑,也还要再皮一皮,向身后喊道:“大哥!你怎么搞偷袭啊!你不讲武德!” “对付你这卑鄙小人,讲什么武德!”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又是一道刀芒袭来,斩向陈皮的腿部。陈皮借由树枝攀高躲过,随即干脆直接上了树,在巨木间穿梭。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除魔卫道乃是正道本分,怎么就卑鄙小人了?” 陈皮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起“除魔卫道”来,刑撼天气得火冒三丈。 “我娘一辈子行善积德,为了不杀生常年食素,虽筑了基却从未修习过什么有杀伤力的法决,能活到这个岁数都是靠丹药吊着,连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你也杀!你除的是哪门子的魔,卫的是哪门子的道?!” “谁知道你娘是不是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反正她和魔道有关,我可没有杀错人!” 陈皮既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又在故意激怒这个持刀壮汉。他心里清楚,刚正面的话,自己根本没有察胜算。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灵活。 想活命,必须想尽一切办法! “你放屁!”形撼天果然被激怒。 他是一名刀修。刀修与剑修相似,是不过多依赖灵力灵决的,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刀。 被激怒的刑撼天持刀追上。 树林里不适合御剑飞行,他的身形不够灵活,只能靠踩踏地面加树木的反冲力给自己加速。脚下的巨力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深坑。 速度不够快,再加上陈皮逃跑过程中不时制造的一些小陷阱,让他迟迟追不上人。 刑撼天有些后悔,先前第一击时不该心急的,若是当时悄然接近,一刀必杀,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越往深山,树林越密,刑撼天已经完全看不见陈皮的人影了,只能从气息上感受到他就在附近。 “有本事你出来!” 陈皮手上捏着一团血液凝成的水球,缩在刑撼天不远处的树上,“我又不傻,出去送死吗?” 刑撼天的感官极为敏锐,陈皮刚一出声,刑撼天就锁定了方位,朝他冲去! 这傻大汉!陈皮露出得逞的笑容,将手中的血球向刑撼头当头砸去,正中红心! 刑撼天在空中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中,两眼都被粘稠的血液糊住,伴随着强烈的灼烧感,视线一片模糊。 “你这奸诈小人!”刑撼天拿刀横劈,刀气砍了一圈巨木。 得逞的陈皮早就开溜,只在空中留下一句话来。 “哈哈!傻大个!你自己留下慢慢玩吧!” 这血球可不单单是糊眼之用。它会散发出人类闻不到的气味,吸引附近的妖兽。那么多的量估计能把方圆二十里内的妖兽全部吸引过来。 已经能听见妖兽的咆哮声了。陈皮赶找地方藏身。他可不想被兽潮波及。 一路就沿着直线逃跑,遇见山峰也不爬坡,直接用土遁从山体当中穿过,连穿了两三座山。 正在山中土道着,过去了三四个时辰,土中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猛然间,却豁然开朗。 突然间“被”结束土遁的陈皮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小桥流水,七八木屋,几块农田,袅袅炊烟。 这山里,竟藏了个世外桃源! 过于惊讶之下,陈皮有些呆住了,再一看,田间有人正在劳作。 劳作之人正是关明! 关明也察觉到了有外人来。放下锄头,向这人走去。关山月拿神念一扫,看是个断了手的金丹修士,暗中提醒关明要注意防备。 关明走到离陈皮十丈远的地方,向他喊话:“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堵住入口的巨石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上空的屏障也没有破裂的痕迹,这人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他有没有恶意? 陈皮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这地方,藏得够深! 正常人谁会像他似的,没事在深山老林中土遁四个时辰?在山体中央竟然藏着这么一个隐蔽的小地方,竟然还碰巧让他发现了! 当真是老天保佑! 那傻大个绝对找不找到!若是那个傻大个没死在兽潮里,他陈皮也可以有喘息的机会,修养一番,试图反击了! 心有喜意,面上却装起了可怜,哭喊着奔向问话的这个年轻人。 “救命!救命啊!我因为除魔卫道!被魔头追杀报复了!他一直在追我!还把我的手砍掉,让我不能反抗!我是土遁逃跑,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机像巧合才到了此处,上仙!救命啊!” 陈皮是真不要脸,对着一个刚筑基的小子也能开得了口喊“上仙”。 没错,关明这些天在关山月的指导之下,已经成功筑基了,算是刚刚找到了修仙之路的越始点,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听见眼前之人喊他“上仙”,不成熟的少年人顿时心有飘飘然,再加上本性善良,乐于助人,警惕心顿时降至零点。 关明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那魔头还在追你吗?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关山月倒是察觉到了不对。先别说多久没有出现过魔头了,就算这魔头当真存在,一个能追杀金丹期修士的魔头若是追来这个小村子,这些孩子们必定会遭到牵连! 不过关山月也没有贸然出声,毕竟还有他自己在暗处看着呢,可以暂且先观察观察,若真有什么事,他再出手也不迟。 陈皮刻意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凄惨一些,来搏取同情。 他哭得涕泪交加,并且遣散了封住手腕伤口的灵力,让伤处看起来血肉模糊。 “上仙!”陈皮扑在关明身上,把断手展示在关明眼前,“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可否收留我在此处养伤?” “这……”关明有些犹豫。 见这少年人犹像,陈皮拿出苦肉计来以退为进,“不方便也没关系,”陈皮神色凄切,“若是不方便收留,可否请上仙施舍一些伤药,我即刻就走,绝不会抱累上仙,扰了您的清净!” 一听陈皮这话,关明顿时就心软了。 关明在这山中生活了十多年了,这是第一次有除了古尔大哥带来的人之外,有外人来。他对这里的隐蔽性还是有自信的。 关明又问了陈皮最后一个问题,“那个魔头会土遁吗?” 陈皮连连否认,"他是个使刀的,不会土遁的。" 关明安心下来,一副大哥的姿态拍拍陈皮的肩膀,“那你就在此处养好了伤再走吧!” 五十一 魔头最爱吃小孩! 关明带着陈皮回了自己的木屋,让陈皮在自己的屋子里住下,同时将古尔留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药物一股脑的拿给了陈皮。 陈皮已经向关明作了自我介绍,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志力于除魔卫道,却因为实力不够而被反过来追杀的正义之士,把追杀他的刑撼天形容成了一个杀人放火,以折磨他人为乐,无恶不做的极恶之人。 关于自己领玄隐灵山的悬赏一事,只字未提。 陈皮讲故事讲得声情并茂,让单纯的关明很容易地就信任了他,并且敬佩他是一个为了除魔,不顾自己安危的正义之士。 陈皮也就安心住下休养了。不过在有空屋子的情况下还要与人同住,让他有些不爽,提了一嘴“那间空屋子不能住人吗?”得到了一个“绝对不要靠近”的答案,反而燃起了好奇心。 相比于陈皮得到收留的幸运而言,刑撼天就很艰难了。 陈皮砸在刑撼天脸上的血球,吸引了数十只妖兽过来。那些妖兽完全被激发出了凶性,没有一点理智,只知道狂扑乱咬,攻势极为凶猛。 刑撼天修的是“霸刀”,大开大合,以一往无前之势进行正面劈砍对拼。视线受到影响对他来说是很致命的,让他进行的攻击无法精准打击到妖兽的身体弱点上。 不过,“霸刀”最重要的就是要霸道,绝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每一击都为下一击积蓄气势,是越战越强的。 在极为恼怒的情况下,刑撼天越战越勇,酣战了两妆日后,终于从数十只妖兽中杀了出来。 浑身是血,宛若杀神。 杀红了眼的刑撼天在杀出重围后,当即感知残留在仇人身上的刀气。 就在三十里外,山脉中间的那处。 长呼出一口气,口鼻中都冒出橙红色的华光来。 我看你往哪跑! 即便你藏在山体里,我刑某,劈山断仞,崛地三尺也要砍下你的项上人头! -------- 王刚有点心虚。 他手中拿着被他用奇怪的药污染了,又用颜料和气味中和剂勉强染回原样的液态冰魄蓝银。 最近的良辰吉时,经过测算,就在今日,两个时辰之后。 凌旻已经将召魂唤灵阵的阵图绘制方法传授于他了,各种材料也皆已备好,现在就该绘制阵法了。 之后待阵法绘制完毕后,素乾从摘星那处将凌月真人的身体接来,就可以进行唤灵仪式,将凌月真人游离在外的灵魂召唤回身体里来了。 但王刚迟迟不敢下手。 惴惴不安地问系流,“你查到那个药用来唤灵会产生什么效果了吗? “……没。谁会没事花两千积分买那么贵的媚药用来浪费在画阵法上啊,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案例啊。” “还不是都怨你!”王刚又想骂系统了,不过好歹是克制住了讲脏话的冲动。“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凌月真人回到身体中之后当场出丑……我会不会被灵山的宗主素乾拍死泄愤啊?“ “那不用讲,肯定会啊。你看看同天盟让凌月灵峥一死一伤,被悬赏清剿,都死了多少人了,你这一条小命,还真不如凌月真人金贵。” 沉默半响,王刚叹了口气。 系统出言安慰,“走一步看一步吧,往好了想,也许那药用来画阵法,一点效用也不会起呢?” 这么一想,王刚反而更气了,一点效果也没有不就代表着他花两千积分打了个水漂吗?扔水里都还能听个响呢!" “都是你干得好事!”骂,已经不过瘾了,王刚只恨不能揍系统。 系统也是自知理亏,毕竟王刚的损失都是它的失误造成的。思考片刻,它主动给王刚提供了一个方案,“不然这样吧,如果真因为这个唤灵阵出了什么事,让你有生命危险的话,我就向总部申请,让你免于惩罚直接脱离这个世界好了。起码不会死。” 得到系统承诺的王刚这才安下心来绘制阵法,心中还在分神,考虑着如果能渡过这个砍儿,他一定要向灵山申请出去除魔去。既能去做一下隐藏任务,又能去杀几个人嫌点外快。 在灵山里呆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又拘束,又危险。 在王刚绘制阵法的同时,陈皮趁着夜色潜入到了那间空木屋里。前两日,他就对这间空屋子有些好奇了,只是一直没来,直到今日。 潜入的过程很是顺利。 让他意外的是,在这间木屋里,他翻箱倒柜了一番,找出来不少好东西。灵石、丹药、灵草、比他这辈子积攒下来的毕生积蓄都要多。 这么一个隐蔽的,不通外界的小破村子,怎么会藏着这么多宝贝?这些东西就给那个刚筑基的小子一个人用?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看着这些闪闪发光的宝贝,陈皮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舍地看了几眼灵石丹药,凑近了闻闻它们的气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又将它们放回原位。 这地方,能有这么多好东西,一定有它的秘密。没搞清楚那个秘密之前,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回到屋里,那个刚筑基的,叫关明的小子,还在认真打坐修练,他胸前的一看就不是凡物的灵玉,正散发着幽幽荧光。 陈皮对这块玉,也有些想法。 眼珠子滴溜一转,心生一计来。 陈皮故意在那处发出很大的动静、哀声叹气。 关山月早发现了陈皮偷溜去古尔专用的屋子的事,也没有暴露出自己的存在,只想看看他要闹什么幺蛾子。 关明察觉到了陈皮的动静,从入定中回神。体贴善良的关明最听不得别人叹气了。 “陈道友,怎么了?” 陈皮又叹了一口气,“我在此处借住,惟恐那魔头追来,连累了关小友和你的弟弟妹妹,心有不安啊!” “那魔头,这么厉害吗?难道,他还能凭一把刀,把山劈了不成?”关明有点不敢相信。 到了刑撼天那个境界,全力一击,非要劈山也不是不行。 关明还是见识得太少了。虽说由于天地灵气含量的降低,同级别修士的法决用出来,威力已经是大不如前了,但高阶修士,还是有不少能移山填海的。 看关明一副不信的样子,陈皮暗笑了一下,接着用夸张的口吻给关明编故事。 “你是不知道啊!那个魔头,来自大名鼎鼎的魔道宗门‘同天盟’。那同天盟里的魔头,个个实力高强,又作恶多端!”陈皮停顿了一下,猛然凑近关明,吓他一跳。 “更恐怖的是,那些魔头最喜欢吃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孩了!” 五十二 关明之死 陈皮本以为这个山中村里的人并不会听说过“同天盟”,也就把魔道的名头直接冠在了同天盟头上。谎话么,有真有假才更容易让人相信。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听说了同天盟这个魔门里魔修们吃小孩后反应这么大。 他可不相信这个小子是被“吃小孩”吓到了。这反应也太过了点。 只见关明这小子像受了极大刺激一般,瞳扎放大,嘴唇和手脚都有些颤抖,向后一倒,以手撑着自己连连后退,口中喃喃!“不……不可能的……怎么会呢?怎么会……” “你怎么了?吓到了?没事吧?"陈皮状似关心,实则打探消息,紧接着被关明一把抓住胳膊。 抓得死紧,手上青筋暴起,像个将要溺死的人抓着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关明眼含希冀,“你是不是记错了?同天盟怎么会是魔道呢?那个刀魔,和同天盟,不可能有关系!魔门是不是别的什么盟?” 关山月隐匿在一旁听着。他虽觉得陈皮的话有些不对,但他也有月余不曾接触外界,不知道同天盟在外界现在是什么名声 “资源共享,各取所需,共同修练,同登仙道。” 古尔成立同天盟的十六字宗旨,关山月回想起来,依然是掷地有声。关月对“同天盟"的观感还算是中肯,但他对古尔是极为钦佩的。 “难道关小友听说过‘同天盟’吗?”陈皮将他扶起,“若是听说过同天盟,可千万别被那些邪魔蛊惑了啊,没听说吗?正道的最大宗门玄隐灵山都下令要剿灭同天盟了!” “你一定是在骗我!我大哥那么善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收养了我们这些孤儿!他创建的同盟怎么会是魔道呢?”关明气急,推了陈皮一把。 同天盟是这小子的大哥创建的? 这么说,这小子和那几个小孩子,还有那个老人,都可以算是同天盟的人咯? 陈皮心有恶意,说出的话像恶魔的低语,“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骗你呢?同天盟这种魔道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关小友!你有没有想过,你大哥为什么要收养你们这些孤儿?” “他们那些魔头最喜欢吃小孩了!” “你看你们生活的这个山中村,层层禁制不让你们出去,像不像个笼子?” 正在这时,山体传来了巨响,恰巧给了陈皮佐证自己话语的机会。巨石从断裂的山体上落下,没有砸在村中的屋子,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激起一片尘土 关明如遭雷击,已经呆住了。陈皮把住关明双肩,试图让他清醒过来,并且加深自己谎言的可信度。 “那魔头若不是和同天盟有关,他怎么会知道山里有人藏身?” “魔头已经杀来了!快带着你的弟弟妹妹还有那位老爷子,逃吧!” 他把恶意藏在心底,言语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英雄,说得大义凛然:“我来为你向殿后!” 关山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是想现身阻止关明的。陈皮此人在关山月看来实在是不值得信任,而且关山月已经恢复到可以轻松制服金丹期修土的程度了。 却不知为何,刚要现身,却好似力量全部流失了一般,整个魂魂都受到了强烈的灼热感。 他无力活动。只能看着失魂落魄的关明勉强振作精神去安抚自己的弟妹们。连关明对着玉坠呼喊的一声声“前辈”,他也无法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 关山月的魂魄僵住了,一道道锁链突然出现,将他灵魂锁住,让他连转动一下眼睛都很困难。 关明带着他弟妹们往出口去,虎子和楼儿虽然与关明闹别扭,真有正事的时候还是识大体的,不仅能调整好自己,更能够帮助关明带好更小的弟妹。 老大爷对外界的变化已经很不敏感了,眼神不好,耳也有些聋,反应也很是迟顿。这会儿只能帮忙抱着婴儿,再帮不上更多。陈皮还依然在装好人,帮关明他们把堵住出入口通道的巨石打碎。 山体的动荡越来越大,上空的屏障也被影响到,产生了一些裂纹 正在用刀气试图断山的刑撼天发现了山脉中的这道屏障,唾了句“这奸贼真会藏”,紧接着转而攻起屏障来。 相比于劈山断仞,还是打破一个障眼法比较容易。 从屏障里面是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的,众人此时已经可以透过屏障看见外面御剑凌空的“刀魔”。 膀大腰圆,壮如泰山。浑身浴血,两眼通红,如同踏过尸山血海,腿脚上还粘连着碎肉浮沫。 这样一个骇人的模样,说他不是个邪魔,怕是也没人会信的。 “快逃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陈皮把关明他们一个个推入到通道中去,连连催促,小的先走,老爷子抱着婴儿走在中间,关明最后。 在把关明也送入通道时,陈皮拿手在关明后腰处一抹。 正在比时,刑撼天劈碎了屏障,凌空跃下,当即就是一刀向着陈皮斩来。 “你这贼人!看你这回还能住哪里跑!" 陈皮这次倒是没有躲闪,左手持剑,正面迎了上去。 做戏要做全套,陈皮一面上前迎战,一面不忘了朝关明离去的方向大喊:“快逃!我拖延不了多久!” 无法动弹的关山月很是焦急,除了能展开神念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玄隐灵山中,王刚已经将法阵刻画完毕了,凌月真人的身体也已经放入其中。 凌旻每隔十息就向大阵中央投入一味材料,随着材料的不断增加,唤魂阵红光愈加强盛, 无数条锻链从大阵从央生长而出,刺入到凌月真人的身体中去。 这阵法,与记载上不太一样啊,看着不像个正经阵法,倒像个邪阵。凌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关山月只觉得灵魂上的锁链缠得越来越紧,让他的灵魂感受到了窒息感。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巨力在把他向后拉扯,只要他一反抗,就会感受到被撕裂的痛苦。 上空陈皮与刑撼天过了几招后渐渐不敌。本来他修为就要低一些,又没有了惯用的右手,战斗力大抵只有先前的五成。 不敌的情况下,陈皮已经多处是伤,体力也有些不支,破绽也越来越多。 刑撼天越战越酣,这会儿瞧陈皮破绽如此之多,躲过他扔来的碎石沙土,一刀劈向陈皮脖颈,处逼他提剑来挡,紧接着改劈为刺,喂了个虚招后用刀尖向陈皮心口捅去。 看陈皮来不及抵挡,刑撼天眼底一片喜色。 这就要,大仇得报了? 却突然间陈皮一改惊惶,一把捏碎早已准备好的替死娃娃,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来。 撕扯关山灵魂的力量越来越强,拼命反抗也无济于事!他就要被这锁链扯走了! 神念向上一扫,正看见持刀大汉将那把长刀捅入一脸茫然的关明的胸口! 不!!! 五十三 陈皮再作恶 关明本来都带着弟弟妹妹和老爷子沿着通道跑出一大段路了,还沉浸在对同天盟是个魔门一事的不可置信中,有些恍惚,突然间就到了半空之中。 利刃透胸而过,关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了那“刀魔”近在咫尺的脸。 「这刀魔,长得也不可怕嘛。」关明心里想。 看起来和他大哥古尔有点相似,长得够憨厚。 「这样的人,怎么想不开,要入魔呢」 疼痛感呼啸而来,关明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刑撼天看见自己的长刀刺入了一个半大孩子的心口,一阵慌乱。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他不是杀的那个尖嘴猴腮的杀母仇人吗? 关明也看出了这位“刀魔”的慌乱,觉得有些好笑。“要死的……又……不是你……你慌什么?” 刑撼天被他错手捅了心口的少年人突然的话语一惊,下意识拔出刀来。 关明向下坠去 「是要死了吧?」 脑海中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怎么能怀疑我大哥呢?关明啊关明,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关月亲眼见到关明被杀死,尖啸一声,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自责和无力感袭卷而来。他早应该把关明收作徒弟的,应该早在陈皮来时就杀死陈皮的,应该早先出手的! 关山月!你为什么这么优桑寡断!你修练究竟是为了什么!修个出窍期有什么用处! 关山月想打自己一巴掌,却也无力为之。 “我所求,是为无愧于心!” 这样,怎么能无愧于心? 剧痛感犹如潮水,比起先前重伤离魂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内心剧震,关山月失去了意识,再不能反抗,被锁链拖走。 陈皮与关明交换了位置,有惊无险地捡回一条小命。赶忙掏出一把补血益气的丹药嗑了,身上的那些伤口飞速结痴,灵力也稍恢复了些。 虎子转过头来,看见了陈皮,张望了一番却发现关明不见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戳了戳一旁的楼儿,小声问她,“你看见关明哥了吗?” “没有啊,不在后面吗?之前走的时候他不是一起的吗?”楼儿还有点兴奋。从记事起她就从未离开过那个山中村。对于楼儿来说,在那个山村里,永远就过着吃饭、睡觉、听故事这样的日复一日的枯燥日子,那个无法出去的山中村确实就和笼子没什么两样 现在,终于有机会离开那个牢笼了,终子能见见外面是什么样子了,虽然是为了逃命,但也还是兴奋感更多。 虎子倒是有些危机意识,附于楼儿耳边说,“关明哥不见了,刚才还在的,倒是那个猴精跟上来了。” 哪个猴精?楼儿回头看了一眼,头上的两根麻花辫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而摆动。 确实,本是关明哥在队尾的,现在换成了那个被关明哥救回来的,丑得像个猴子一样的瘦小男人。 楼儿比较直接,不懂就直接问就好了。 示意更小的弟弟妹妹接着往前走,楼儿带着虎子去到陈皮面前。 坏话不能当面讲,小孩子也懂得。虽然他们俩在背后称呼这个尖嘴猴腮的猥琐修士为“猴精”,当面却要装个样子称其为“前辈”。 当然,孩童是很容易以貌取人的,用面容的亲善程度来判断一个人本质的好坏,是小孩子的常规操作。面对这么一个猥琐丑陋的修士,虎子和楼儿很难放下戒备。 “前辈!你可看见我们关明哥了?” 楼儿拉着虎子,在距离陈皮一丈多远的地方发问。 恢复了部份精力的陈皮从两个孩子的细微表情中发觉了他们对自己的惊恶和防备,顿时恶向胆边生。 “看见了啊,你们走近点,我就告诉你们。” 虎子和楼儿对视一眼,虎子强打精神,鼓起勇气,走到陈皮近前来。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关明哥去哪了吗?” “行啊,这就告诉你们。”陈皮笑眯眯的脸色说完瞬间阴沉下去,一把掐住虎子的脖子,将他提离了地面。由于窒息,虎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拼命挣扎,却无济事。 “你们关明哥,已经下了阴曹地府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楼儿吓到打嗝。她冲上来扑打陈皮,哭喊着:“嗝……快放开!放开虎子!” 对陈皮却没有一点影响, 前面的几个孩子和抱着婴儿的老爷子也听见了后面的动静,回头一看,尽皆惊住。 几个孩子都手足无惜,只有老爷子反应还算是快些,把怀中婴儿交给五岁的小男孩抱着,掏出一把剑来,拖着老迈的身躯就向陈皮冲杀过去。 陈皮没管锤打自己大腿部的女孩,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垂暮老人,轻蔑一笑。 “呵,不自量力的东西。” 说着,调使灵力,凭空凝结出数把金属利刃来。一个筑基期修士的动作,在他眼中看来,放慢了数倍。 意念一动,锋利的金属利刃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向那老头儿袭去,随着“扑、扑”几声利器入肉的声响,老爷子被射成了筛子! 尸体由于惯性,又向前移了一段距离,才倒在了地上。血液染红了沙石泥土,并且向外扩散,形成了一个粘稠的暗红色血泊。 “爷爷!”楼儿惊叫一声 亲眼睹老爷子被杀死的几个孩子们都吓得号啕大哭起来,本来睡得香沉的婴儿也受到影响,哭啼声在这山中密道中回荡。 虎子的挣扎逐渐微弱下来,眼看着就要死了。楼儿环视一圈,强作镇定,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不再锤打陈皮,而是跪下求他。 “前辈!求……嗝……你了!放……放过虎子吧!只要你不杀虎子,让我干什么都行!” 陈皮看了眼手中的男孩儿,又看看脚边跪着的女孩儿,转念一想,他观察过这个通道,是通往地下的,想必那使刀的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来,顿时产生了玩玩的想法。 “干什么都行?” “求您了!干什么都行!” 楼儿不住地磕头,额头上磕出了一片红印。 “那不如,你替他去死?” 五十四 惨剧 替虎子……去死? 楼儿有些呆住了,几番挣扎,跪坐着垂头,最终还是答应了,“我……我愿意替他死。但是你要保证放了虎子!” 啧,没意思。 陈皮把手中的男孩甩在地上 虎子已经休克了,楼儿连忙起身去察看,还有呼吸,还没死。 “我还挺欣赏你的,你很有勇气,不过嘛。”陈皮走到楼儿近前,拍了拍她膝上的灰,又替她整了整衣领,“我不喜欢别人和我对价还价。” 楼儿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个男人和颜悦色,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邪修啊! “喂!”陈皮突然转过头去,向后面哭闹的孩童们吼道:“别哭了!谁再哭,哭就死!” 几个孩子听了恐吓,纷纷把自己的嘴捂上,只是眼泪却流得停不下来。更何况,还有一个不满两岁的婴儿呢!婴儿懂什么死不死的,只管自顾自地啼哭,即便是另外几个四五岁的孩子手忙脚乱地想捂住他口,也丝毫挡不住他嘹亮刺耳的哭嚎。 陈皮施了身法,一步就跨到那些孩子们面前。 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婴儿就到了陈皮的手上。 “噢!小乖乖~”陈皮抱着婴儿,粗糙带茧的手指摩摸在婴儿细嫩的皮肤上,粗糙的触感将婴儿弄疼,他哭得更响,甚至有些嘶哑。 陈皮面上带笑,手上却没个轻重,轻言细语地哄着这个婴儿,手上却在这婴儿身上掐了好几个青淤。 猛然间,他脸色一变,举起这个婴儿就往地上砸去!“老子哄你那么久,还哭!不识好歹的东西!” 婴儿被猛得掷到地面上,渐渐就没了声息,血一点点地湛出来,将包裹他的花棉布染得通红。 目睹了婴儿被掷地而亡,几个孩子们吓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个更是吓晕了过去。 楼儿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口鼻,喉间的酸涩感太过浓烈,泪水流成了两条长河,心中滋生出对关明的恨意来。 关明哥!你为什么,要收留这个杀人魔在我们村里养伤!!为什么不教我们修练!让我们在将要面临死亡的时候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道已死的关明,若是听见楼儿的心声,会不会有些后梅。 陈皮这时候抽出剑来,架在一名男童的脖子上。 这男孩感受到冰凉的剑锋,脖领上被剑芒划破,却只敢落泪,不敢出声。 腥骚味道扩散开来,液体将地面颜色浸得更深。是这个孩子,吓得尿了。 看这群孩童噤若寒蝉的模样,陈皮笑得开怀。笑声在地道中回荡成空调而恐怖的声响。 前仰后合了一会儿,陈皮止住笑意,对这群孩子们低语,“我不想杀你们,可是呢,我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让我不杀你们。不如这样吧,你们自相残杀吧!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个,我就放了他!” 陈皮把剑从那孩子脖子上挪开。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没有一个率先动手 “等什么呢?动手啊!打起来啊!”陈皮煽风点火。“怎么还不打?哦,没有武器是吧?”他从储物袋里拿出四把短剑来,扔在孩子们面前。 “再不动手,我可要杀人了啊!” 四个四五岁的孩子中有一个先前被吓晕了,最先动的是其中唯一个女孩,她轻迅捷地拿过短剑,扎往晕倒那人的候咙。 见她动手,另两个清醒着的孩子也抢了剑对打起来。 楼儿想来阻止,却又不敢。 她刚要跑来时,被陈皮斜睨了一眼,就浑身冷汗,僵在了那处,只能守着虎子,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妹妹自相残杀。弟妹的鲜血像是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溅在了她的眼里,又从眼里流进了她的嘴里,心里。 双目通红,她不敢恨这个叫陈皮的魔头,只能把一腔恨意倾注在不知是否已经死去了的兄长关明身上,恨意越来越深。 最后只有那个先前吓得尿了的孩子勉虽存活到了最后。 陈皮对他点点头,“恭喜你啊!胜利者!你快些跑吧!我这个人是很信守承诺的,快逃吧!我今天不杀你了!” 得了首肯的男童试探性地跑了两步,见陈皮没有追赶他的意思,就撒丫子跑了起来。他身上有不少伤,随着他的跑动鲜血不断滴落,传来阵阵痛惑,他却不敢放慢脚步。 “好啦,好戏也看完啦,现在就剩下你啦~”陈皮活动活动脖颈,把剑拖在地上,缓慢地向楼儿走去。 剑拖在地上,拖出一长道辙痕来,发出“咯拉咯啦"的声响,陈皮刻意加重的脚步,一步一踏,像踏在楼儿的心上。楼儿心如擂鼓。 “你之前说,愿意替他去死的,对吧?” 一下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这就要死了吗? 脑海中不停闪现爷爷和弟妹向死去的画面,身体抖如筛糠,却浑然不觉。 陈皮一手拍在她肩上,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瘫软下来,坐倒在地 楼儿已经闭上了双眼,她想,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了。 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疼痛感。 “瞧你吓的,我有那么吓人吗?”陈皮又拍了拍她肩,对着她嬉皮笑脸,“我又改主意了,先不杀你了。” 楼儿听见他说不杀自己了,非但没有放松,没有产生希望,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这个魔鬼!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阴损招数,想要折磨自己? 陈皮摩梭了一下楼儿的小脸 楼儿眼睛很大,一双杏眼很是水灵,脸颊上有点婴儿肥。长相是很清秀可爱的类型。只不过惊吓过度,面色和唇色都有些发白。 “好一个美人胚子。”陈皮赞叹了一句,从剑上抹下一点血珠来,抹在楼儿唇上。随后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更好看了。” 别误会,陈皮对小孩子可没有兴趣。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陈皮把玩着楼儿的麻花辨,好几次都把楼儿扯疼了,让她想要躲闪,却又不敢。 “你们是不是有个大哥,和同天盟有关?” 楼儿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样吧,只要你发誓,说你们几个人都是同天盟的人,我就不杀你,也不杀他,好不好?” “真的?”突如其来的希望让楼儿不敢相信,又向陈皮确认了一番,得到肯定后即刻起誓,“我发誓!我们……” 正在这时,随着一阵地动,传来一道呵声:“魔头!看刀!” 陈皮脸色接连变化,一听那声音,转身就逃! 五十五 所有材料全部投入大阵之后,又过了两刻时,才见到凌月真人从唤魂阵当中醒来。却见好不容易唤魂归来的凌月真人一言未发,刚一醒来就御剑化光,向远处飞驰而去。 把一旁的玉刚看得瞠目结舌,也不知道凌月真人急吼吼地是要干嘛。反过来之后连忙装作不经意地抱怨,“师伯怎么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儿啊?师父和师祖为他忙活了那么久,怎么连句谢都没时间说?” 关山月可不知道他那霄山师侄在背后嚼舌根,一心只想赶往关明他们隐居的那个山中村去。他不知道那地方的具体位置,却知道方向。 心中还怀着一丁点侥幸。 关明……有没有可能……还没死? 那个要杀陈皮的刀修,发现自己斩错了人,会不会及时收手? 一心御剑,要使出最快的速度,连身体和灵魂上的异样都无暇顾及。身和魂双重的灼烧感更是加重了内心的焦躁。待他找到了地方时,瞧见山中村上空的屏障已经碎裂,心道一声“不好!” 方圆十里之内再无一点活人的气息。 落到地上,细致入微的目力一眼就看见了个简陋的木制墓碑,斜插在一个小土包上。 仔细一看,还有个人的脚尖露在土堆外面。关山月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关明。 诡异的是,看见那只脚尖,关山月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不,不能说是平静,更多的像是一种“神游天外”,不受控制地想着一些发散性的事情。 「是谁埋的?这人可真粗心。」 并没有以神念御物,而是动用了双手。 以手为铲,把有些湿润的土盖到那个露出的脚尖上。一次捧的土有些太少,土块沙砾从那脚尖上滑落下来,散落一地。 他有些愣住了,先前眼睁睁看着美明死亡却无能为力的自责和无力感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我怎么这么没用!」 双目浮上暗红色,却又消退下去。 动用灵法,执起剑来,开山凿石,生劈出一个棺椁和石碑来,把关明挖出来重新埋了。埋在关明时常劳作的田地边上。 “前辈!我能拜您为师吗?” 当初关明问时,关山月是回绝了的。之后,关明再也没有问过第二次。 凝视良久,用剑在碑上刻了几个字来——爱徒关明之墓。 埋好关明的尸身,关山月去到了厨房。关明死前做好的饭,当时也未来得及食用。他拿出一幅碗筷来,盛了一碗冷饭,坐到平日里关明坐的位置,学起关明的样子,大口吃起米饭来。两三口米饭,就一口关明自己腌制的酸萝卜。 普通的粮食,而非是灵谷,其中的杂质远比能量要多得多。杂质从他口中进入,化为灰色的浊气从口鼻中呼出。纯净的灵体被杂质侵入的感觉并不好受,关山月却一直没有停下,直到把满满一碗白米饭吃完。 又想起关明每次吃饭时满足的表情,关山月的眸子又一收染上了红色。 杀意弥漫。 有生以来,关山月第一次那么想杀死一个人。他想杀死那个,忘恩负义的,辜负了关明信任的,用阴险手段让关明替死的那个恶毒修士。 “陈皮!!!” 关山月捏起拳头,心里念着仇人的名字,长出一口气来。 刷洗碗筷,将村落的每个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又重新设了一道屏障在上空,让一切都好像回到原本的样子。 随后,动身去了关明带孩子们逃走的那条通道。 既然陈皮与关明互换了位置,想必陈皮也是顺着那条山中通道跑的吧。 “希望那个刀修,还没把陈皮杀了。”这个陈皮,他想亲自动手。 关山月延着通道往里走,并未御剑,脚程却也不慢。只几息时间,就到了陈皮折磨孩子们的那处地方。 此处的气味实在是太浓烈了,腥味,骚臭味混杂着扑鼻而来,对于关山月过于灵敏的嗅觉来说,简直像一场灾难。幸好关山月的毅力够强,也没有闭气,硬是适应了过来。 打眼一看,满目疮康。 地上歪歪斜斜地身躺着孩子们的尸体。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有一个婴儿,通通死在了那里。 关山月记得这几个孩子的名字,“长庚,小鱼,旺子,点点。”每念一个名字,杀意都更胜一分,灵力的气旋因为他情绪的剧烈波动浮现在他周身。 不远处的地面上来有刀气的残留。想必是刀客追来了,却没来得及给这些枉死的孩子们安藏。 关山月强忍住破坏的欲望,将孩子们一一就地埋了。 没有见到虎子和楼儿,还有一个叫喜儿的四岁的男孩子的尸体,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们还活着? 通道是继续往下的,又向下潜了一长段,才又恢复成平直的路线。 一直路上都有打斗的痕迹,主要是刀痕。关山月猜测,那刀修追来后还一直处在一个“追”的模式。这个陈皮,还是很会逃的。 通道应该是被古尔特别加固过,所以在那刀修的攻击下也没有要坍塌的迹象。 地面上滴落了不少血迹,沿着通道滴了一路。 关山月循着血迹找去,发现了那个叫喜儿的男孩。 已经死了。 喜儿也死了,那楼儿和虎子还有可能活着吗? 把喜儿埋了,关山月放出神念向通道前方扫去,感受到两道极微弱的气息。那处离山中村已经很远了,直线距离有十三四里的样子。 发现了气息之后,关山月化成一道流光,十息之内就到了气息那处。 果真是楼儿和虎子!都还没死!虽然奄奄一息,但是能救! 上前去,给他二人输入了一些灵力,二人便都转醒。虎子的脖子上有青紫色的指痕,楼儿额上有明显的淤青,除此之外,他二人身上再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虎子醒来后,发现眼前是个陌生人,很是戒备地把楼儿护在身后,紧抿双唇,一言不发。 “不用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关山月尽力克制住对陈皮的怒意和杀意,想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向他们解释,却得不到信任。 倒是楼儿推了推虎子,从虎子身后走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关山月面前, “前辈!我知道您!我偷听过您和关明哥在屋里说话!求您了!教我们修练吧!” 楼儿说完就开始磕头,把虎子也拉着一同跪下,原本就磕破了些皮的额头磕得湛出血来。 “前辈,就让我用这救命之恩来拿乔,能不能求您不要教他们修炼?” 关山月又想起关明说过的话,有些怔愣住了。 半响之后,才对楼儿点了点头。 “好。” 五十六 陈皮躲入剑宗 关山月没有把虎子和楼儿收作徒弟,而是传讯给了灵山,叫灵山中有空闲的弟子前来把他二人领回灵山,收作外门弟子。 这两个孩子的资质其实是不足以收入玄隐灵山的,不过关山月既然特意叮嘱了,收他们进个外门还是没有问题的。 关山月已经决定,以后余生,再不收徒了。 关山月也并没有去问虎子和楼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从先前埋的几个孩子的伤势来看,也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些什么。他并不想去逼迫两个孩子去回忆那些对他们来说恐怖而痛苦的事情。 陈皮此人,该死! 让两个孩子在这里等着,关山月接着延通道去寻找陈皮和那刀修的痕迹。刀气和金、土灵决的残留痕迹还很明显,也还有一小部份的人的气息残留。 痕迹在出口那处戛然而止。 出口处凝着一块极厚的土墙,土墙中间有一个明显是刀砍出来的,可容一人通过的口子,想必是陈皮凝来用于阻挡那刀修的。 出了通道之后,竟到了一处平原地带,放眼望去,绿草如茵,山花烂漫。 这处,好眼熟。 略一思忖,关山月猛然想起,这不是斩虹剑宗附近么? 这古尔,好生胆大!竟将山中村的出口设在了斩虹剑宗附近! 话说陈皮那头,一路躲避刀修的追杀很不容易,尤其是那个山中通道,竟然不能土遁!制造那处通道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特地给土遁下了禁制,害得他逃得如此艰难! 好几次因为躲闪不及,都挨了刀子,幸好没有伤到致命部位,不过为了快速恢复伤势,他的丹药都耗得差不多了。 “这憨货当真难缠!”陈皮心中暗骂,出了通道后赶忙凝土成墙,意图阻挡这刀修片刻。 再一看周遭,陈皮心下大喜! 这处不就是斩虹剑宗所在的沧龙江平原吗? 他陈皮和剑宗可是有不小的渊源的!他就不信了,他躲进剑宗,这野汉还敢杀上门来! 到了平原的陈皮赶紧御剑。在平原上乘风御剑比起土遁要快一些,而且平原上有一条沧龙江,隔在去往斩虹剑宗的路上,土遁并不方便。 这平原,他可太熟悉了,走了没有百遍也有几十遍,全身的劲都动用在了御使灵剑上,早点到剑宗,他就早点安全! 先前怎么没想到来剑宗避祸呢?在剑宗突破到元婴阶,把这副身体弃了,重新修个肉身出来,那野汉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没多久,就到了剑宗的山门了。 剑宗很是气派,宗门外围立着一圈百丈高墙,高墙由最为坚固的,有自我修复和记忆属性的“恒金”造就而成。剑宗弟子们若是自认为练好了剑招,就会拿这“恒金”高墙来试剑。在外墙上留下剑意,并维持其久久不散,是剑宗弟子的荣耀 现如今,留存最久的剑意,是三千年前飞升成仙的重锋剑仙留下的止杀剑道的剑意,已经留存了三千零二十七年了,是如今所有剑修的向往和目标。 离着几十丈远就能够感受到剑宗外墙上的凛冽剑意。过于明显的地标让陈皮喜不身胜! 剑宗是不禁止御剑飞行的。陈皮眼看着就要直冲到剑宗大门中去了。 就要安全了! 突然,一阵流光划过,直冲陈皮面门来!同时伴随着一道呵止声:“尔是何人!竟然直闯剑宗山们!” 陈皮连忙躲闪,随即停下,发觉袭向他面门的是一纸禁行符篆,顿时心有不悦。 “你又是何人?先前守门的那两位灵童呢?” 来人是一位金丹期剑修,与陈皮境界在伯仲之间,长发高束,身着短打衣衫,瞧着很是干练。 “斩虹剑宗已全面戒严,守们之人换由金丹弟子把守。我及这个月守门的弟子,华容剑,吴楚,敢问阁下姓名来因!” 陈皮先前对关明能拉下脸子,一口一个“上仙”,这会儿对一个剑宗的金丹期剑修倒是毫不客气,“我乃是你李钊师兄的至交好友!来寻他自是有要事在身!若是耽搁了,你可担待不起!” 吴楚他提到了李钊师兄,态度顿软化了下来,对他拱手抱拳,“实不相瞒,我们剑宗中查出了魔门同天盟的奸细!在玄隐灵山中丢了脸面,如今正在戒严彻查,下令严禁外人出入。” 听他提到了同天盟,陈皮又一次计上心头,卖起了惨来。他把自己的断手伸到吴楚面前,“看见我这伤了吗?就是被同天盟邪修所伤!” 陈皮装作一腔豪气,“除魔卫道是我辈应尽之义,我响应了玄隐灵山的号召,前去除魔,虽然有不少的收获,但也了来了报复和追杀!而且!” 陈皮卖了个关子,才又接着说:“我此次有重大发现!我查到了同天盟建盟之人的名姓,并且还发现,同天盟竟搜罗孤儿,洗脑培养,此次前来,正是要向剑宗通报此事!” 正在这时,刑撼天也追了过来,陈皮远远就产生了危机感,连忙抓住吴楚的胳膊,“道友!同天盟的邪修追来了!快让我进去吧!” 吴楚一看,追来那人浑身燃着橙色气焰,杀意涛天,一下子信了,把陈皮放入了剑宗山门,与此同时,自己迎战而上! “邪魔!受死!” 突如其来的剑招打了刑撼天一个措手不及。这剑修是哪冒出来的,怎么口中还叫他作“邪魔”? 刀修和剑修硬要扯关系,也可算作是一家。刑撼天不久前才失乎杀死过一个少年人,这会儿并不想再杀一个无辜之人,因此他虽在境界和实力上都比这吴楚强些,手上却处处留情,没敢下重手,逐渐也就落了下风。 “这位道友!我正追杀仇敌,你为何阻我?”刑撼天在打斗中寻了空档发问,却只得到一个更加气愤的呵骂声。 “少废话!同天盟的邪修!拿命来!” 关山月全力放出神念,搜寻陈皮和那刀修的下落,就见剑宗门口,那刀修正在和一剑修对打。剑宗的结界让他的神念无法感知到剑宗内部的情况,也未发现陈皮的踪迹。一皱眉头,疾驰而去! 快到时,连忙劝止,口中喊道:“二位道友!还请停手!” 五十七 你自断一臂吧! 光是用喊的,想让他们停手的确不太现实,那两人正打得难分难舍。 吴楚由于自己长时间奈何不得这个“邪魔”而加焦躁,攻势越为发凌厉;刑撼天也因招架杀招有些心烦,逐渐加以反击。双方都不愿率先停手,谁先停手,就代表着要受伤,或者死。 见他二人都没有停手的意思,关山月放出威压来。跨越两个大境界的威压让两些人瞬间不能动弹。 停手前发出的剑气与刀芒被关山月一一挡下, “先别打了。”关山月站在他二人中间。威压已经收回,他不太喜欢以势压人。 “前辈!”吴楚拱手作揖,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知前辈因何阻我!此人及是同天盟的邪修啊!” “什么劳什子同天盟!老子从未听说过!你们作甚硬要把那名号冠在老子头上?”刑撼天听此人说辞与陈皮的说法相似,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老子亲眼见到那贼人进了你们宗门!莫不是你们剑宗包庇滥杀无辜之人吧!” 关山月心中知晓同天盟并不是个魔门邪教,不过此时也无法直接反驳。毕竟玄隐灵山发出的玄赏令还没撤掉呢,他若去反驳那剑修,不就是打自己宗门的脸吗? 不过这也让他记了起来,杀了陈皮之后,回到宗门,该劝他师傅下令撤掉清剿令了。同天盟中是有败类,但正道中不也有陈皮这样的害虫吗? “这位剑修,你且听我一言。”关山月如今要劝,也只能利用他们对“前辈”的尊重了。“你想必是被刚才那个形容丑陋的修士蒙蔽了。这位刀修,并不是什么同天盟中人,相比之下若是邪修,刚才进去的那位才更像个邪修。” “那位可是我们李钊师兄的至交好友!你又是谁?我不信他难道信你吗?”吴楚下意识反驳。 人,都是嘴硬的,大都不愿意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 关山月有点无奈,还是要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玄隐灵山的凌月,你们应该听说过我。” 玄隐灵山,凌月真人的名号一出,吴楚即刻就变得恭敬起来。先前只是对于高阶修士的面子上、礼貌性的尊重,这会儿就成了发自内心的崇敬了。 “竟然是凌月真人!久仰大名!”吴楚理了理衣袍,毕恭毕敬地给关月深施一礼,连连致歉,“都怪我,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刑撼天也听说过凌月真人的名头,不过反应不像吴楚那样大,也就只是拱了拱手。 关山月连连摆手,示意他不要拘礼,接着解释,“刚才你放入剑宗的那位修士,名叫陈皮。他是个杀人不眨眼,连婴儿都不放过的极恶之人。这位使刀的壮汉,是追杀陈皮而来,与同天盟并无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都怪我识人不清,原来陈皮才是坏人!”吴楚很是自责,"我怎么如此粗心大意!竟在戒严的紧要关头将如比人放入剑宗山行门去!都说相由心生,那人长得贼眉鼠眼,我早该想到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也不必对自己太过柯责,那陈皮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极为狡猾,你被他蒙骗也实属正常。”关山月拍拍吴楚的肩,稍加宽慰。 “我这就去把这个陈皮揪出来!” “先别,容易打草惊蛇。这样吧,可劳烦你与贵宗长老通传一声?就说凌月来访,我冒然前来,也未来得及知会一声。” 关山月给吴楚提了建议之后,吴楚亮起了星星眼来,一副“你讲得都对”的姿态,随后就回了宗门去。 唉,这就是为什么关山月不愿意一早就亮出身份来的缘由,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亮出身份,其他人总会对他有些“盲从”,那种不问缘由的信任,让关山月有点心理压力。 总觉得若是自己有哪处做得不好,就会辜负这份无条件的信任。 好了,这会儿人是打发走了,该和这个失手杀死关明的刀修算个账了。 “这一位……”关山月还不知他名姓。 刑撼天见状,主动介绍起自己来,“前辈,鄙人刑撼天。” 关山月略一点头,表示知晓,可下一句话就要开始算帐了。 “关明的尸身,可是你埋的?” 关明是谁?刑撼天颇为疑惑,绞尽脑汁,却没回忆起关于这个名字一星半点的东西。 见他疑惑,关山月补充道:“关明,就是你几个时辰前杀死的那个少年人。” 关山月的语速不快,语气也很平和,却让刑撼天惊出了一身冷汗。 凌月真人,为什么会知道他杀死了一个少年郎? 此时也不好避而不答,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是,的确是我埋的。” “那你也太粗心了。埋的时候怎么还把他脚露在了外面?害我还要将他挖出来,重新再埋一遍。” 刑撼天已经汗流浃背了,他刚才有一瞬间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杀意!如果凌月真人要杀自己,自己能逃得掉吗? 死也要死得明白一些。 顶着庞大的压力,刑撼天还是毅然开口询问:“真人您是如何知晓我杀死那个叫关明的少年的事的?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关山月先是沉默,过了片刻,才回答。 “关明……是我的徒弟。” 原来如此。刑撼天心想,看来此次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只是,他还没能替他娘亲报仇呢。 仔细一考虑,刑撼天长鞠一躬,深躬到地,对关山月开口请求:“凌月真人!大丈夫敢做敢当!我虽是无心为之,却也确实杀死了您徒儿!我以命抵命便是!只是,能否让我在报了母之仇后再死?” 关山月点点头,此人还算是有些血性。“我知你是无心为之,也知罪魁祸首是那个陈皮。我可以不杀你,不过——” “其一,杀死陈皮,我亲自动手,也算是替你报杀母之仇了。其二嘛,虽说你是无心,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在陈皮死后,你自断一臂,以作惩戒吧。” 自断一臂,刑撼天可以接受,毕竟只要突破到元婴,就能够重塑身体,而且也有不少灵药可以使断肢重生。只是,不能亲手报仇这一点,让他颇有些为难。 他知晓凌月真人对他已经格外开恩了,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又问了一个问题:“那……陈皮死的时候,我能再一旁看着吗?” 稍一思虑,关山月拒绝了,“我不想让他死得太容易,他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让你时时跟着,也不太方便。” 刑撼天刚要再问,却被一阵喧哗打断。 一众剑修从剑宗中御剑而出,人未到声先至。 “凌月真人!大驾光临,蓬碧生辉,有失远迎啊!” 五十八 知恩图报 一番寒暄和互相吹捧之后,关山月在剑宗众人的迎接中入了剑宗。 刑撼天也跟了进去,吴楚禀报时并未提到“还有一个刀修”,前来迎接关山月的众人看他一直跟在关山月身后,也就没有拦他。 剑宗李鸿长老还在玄隐灵山磨付辛,这回是另一名长老,李钊的师父,成华剑秦侍容接待的关月。毕竟是玄隐灵山的当代嫡传大着子,而且是出窍期巅峰,差一步就能踏入分神期的高阶修士,如此贵客可不容怠慢。 也有面子因素在。斩虹剑宗的历史比起玄隐灵山还要早上两千多年,是长盛不衰的大宗门。虽说如今由于种种原因,如今被玄隐灵山在地位名望上压了一头,但是自恃是老牌宗门的剑宗,也会暗自和去灵山较劲,对于“不能在玄隐灵山面前丢脸”一事,有一种特殊的执着。 更何况,剑宗弟子中混入了同天盟的奸细一事,已经让剑宗丢过一次脸了。 “这处,是我们剑宗的藏经阁” “这里,是弟子们悟剑练剑的剑塔。” “还有这里,这是我们剑宗最引起为傲的地方!剑胚山!” 秦侍容一路上给关山月介绍着剑宗宗门内的设施建筑,关山月以前也来过剑宗几次,不过每次都没有长留,所以对剑宗宗门内部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参观的时候,关山月今次可是来杀人的。 找机会打断了喋喋不休的秦侍容,直说了来意。 听闻凌月真人说自己徒弟李钊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邪修有来往的时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即刻传音,让李钊赶紧“滚来见人!” 李钊刚见到陈皮没有多久。皮良与他确实有旧。刚听陈皮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被追杀的逃亡血泪史,答应了收留他一段时间,就接到了师父的传音。 “给我滚过来!” 传音中传达的情绪让李钊无法理解。他师父向来风度翩翩翻,从未与他发过什么脾气。更别说是发飙说粗话了。 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把陈皮安顿在自己的屋里,李钊即刻就动身去这找他师父。 秦侍容刚一见到李钊,还没等他行完礼,就当着关山月的面抡了李创一巴掌。当即李钊就被抡飞了出去,吐出一口血来。 “孽徒!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关山月也没想到这位剑宗长老竟然能对自己的弟子下如比重手,连忙劝阻,李钊也很有可能是被陈皮蒙蔽了,不至于受此重罚。 李钊已经蒙了,从地上爬起身来,跪在地上,擦干唇上的血迹,拜伏在地,问道:“弟子知错!只是,弟子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竟让师父动怒至此?” “你这孽障!作为剑宗弟子!自当禀持正道!怎么能与滥杀无辜的邪魔称兄道弟?”秦侍容随手拿个物件就往李钊头上一扔,将李钊砸得头破血流。李钊明明能躲,却没有躲,生生挨了这一砸。血流进了眼里模糊了视线。再拜伏,“师尊!不知我何时与邪魔称兄道弟了,还请师父明示!” “呵,你自己有什么样的至交好友,你自己不清楚吗?凌月真人都来和我告状了!是我没有管教好你!” 关山月听他把锅甩到自己身上,心中暗想“这老狐狸真会转移矛盾”,却也还是接过话头来,想让李钊能有个台阶下。“李道友不知你是否识得一个名叫陈皮的金丹期修士?他先前曾与你们守山门的弟子说过,与你是至交好友。” 严下之意,陈皮是个滥杀无辜的邪修? 李钊无法相信,当即出声反驳,“我是识得陈皮,也的确与他是至交好友,但他从来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恶人,反而乐善好施,积德行善,他曾救过我的命啊!” “孽障!难道大名鼎新的凌月真人,还会欺骗你我不成!”秦侍容一句话让关山月和李钊都有些不快。 关山月明显能受到秦侍容话中带刺,稍有不快。 李钊却是被激起了反抗心理。 李钊从来都是对他师父无比敬重的,从今天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挨砸也不躲,硬生生受着,就能看出他有多么的尊师重道。但是,若让他只因为凌月真人的一面之辞就相信陈皮是个邪修,那也是不可能的。 陈皮的确是于他有大恩,恩同再造,也是因此,李钊曾发过誓,要用自己的后半辈子来报还。 关山月还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李道友,我与你见过多次了,知晓你是个真性情之人,被那陈皮诓骗也属实正常。可那陈皮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还望你若是知晓他方位,告知于我,让我能擒住他,切莫包庇于他。” 李钊冷笑一声,凌月真人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若是陈皮是个恶人,当初为何要放弃让自己的天赋更进一步的机会,把鸿蒙临仙芝让给他李钊,助他重望金丹? 李钊的金丹曾经碎裂过。 金丹碎裂,他李钊,从一个天之骄子一落成为废物,全靠陈皮赠与他的一株仙芝,才能有机会重登仙道。连师门都没能助他重塑金丹,陈皮当时竟然能帮助他一个陌生人! 陈皮这样一个舍己为人之人,怎么可能是个滥杀无辜的邪修呢? 又想到陈皮说过,他被一路追杀之事,不免心中唾弃,这凌月真人竟是个道貌岸戏之人?竟只为了一点私仇小事,就将陈皮的手破砍断,而且玩弄似的追了一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而且自己的好师父,居然因为一个外人,就如此苛责自己,宁原去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自己。 呵呵。 强烈的逆反心里和自卑感的触底反弹,让李钊做了一个极不明智的决定:传信给陈皮,让他赶紧逃,紧接着拔出剑来袭向了关山月! 关山月一时不察,竟被李钊伤了一丝!一道血痕自他脸上浮现,还未流出血来就已经愈合。 这个李钊,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关山月还未出手,秦侍容就已经拔出剑来,向李钊挥去! 孽徒!当真是孽徒!胆子这么肥!竟敢在众日睽睽之下偷袭凌月真人!这要是传出去,叫他秦侍容这个做师父的,老脸往哪里搁! 这不是坐实了他人嘴里“剑宗表里不一,枉为正道”的说法?让剑宗的脸面往哪搁?剑宗立宗四千多年的威信何在? 不过气愤归气愤,秦待容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出手也是想教训一番李钊,也并没有下死手。 陈皮在李钊出了门去后,就开始在李钊屋里翻箱倒柜,补充起自己的“贮藏”来。他可不拿自己当外人。 当初只恨自己不识货,吃了个大亏换来的救命之恩,若不是看在李钊能给他不少好处的伤上,他早就要下毒手了。不过这些年的持恩图报,也着实让陈皮占了不少便宜,甚至从李钊这里拿到了不少比仙芝还要珍贵的东西,心中还觉得李钊此人真好忽悠。 突然间接到李钊的传信,说凌月真人要擒他,心下大骇! 自己得罪人向来是审时度势的,何时竟招惹了那样一个庞然大物? 难不成,那持刀野汉,竟能与如此人物有交情? 五十九 李钊之恨 月中,十四日,又到了古尔例行要去看看他养的孩子们的时候。 先行至斩虹剑宗所在的沧龙江平原,再穿过平原,到达满是密林的山脉,最后往东数,第五个山峰的中间位置,就是山中村的入口了。 离入口还有好几丈远,古尔就察觉到了不对。入口这里,怎么会有土灵力的波动? 灵力的波动?那些孩子们中唯一个学了修练的关明,也不是土灵根啊?难道是王大?(王大是那个“老爷子”,其实年纪比古小些,姓王,被古尔收留后放弃了本名,改名王大)可他早就不剩什么实力,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啊? 右眼的眼睑跳动,古尔心头浮上一阵强烈的不安感。离入口越来越近,不详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直到看见入口处那个被刀气击穿的土墙,心头一跳。 不好!一定是出事了! 古尔过去察看,把那面土墙融掉仔细观察周遭痕迹,随即在进了入口之后,席地打坐,放出神念来,感受残留的气息。 的确是有两道陌生的气息,还有一道稍熟悉些的气息残留。 只是应该是因为过去好几日了,气息都淡了,那些气息只能若有若无的感知到,却再分析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竟真的有外人来过! 再联想到如今外界对同天盟的追杀围剿,关明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这几个外人,是来做什么的? 古尔连忙起身,步履匆忙地往里走。一路上的刀痕眼看着太过于触目惊心,这里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多战斗的痕迹?再往里走,不对劲之处越来越多。最可怕的是,他在路上发现了好几个土包! 土包里,埋的是尸体吗?如果是,那么,是谁的尸体? 古尔停下来,对土的亲和让他能够去探知土中的物件。古尔做好了心理谁备之后,长呼一口气去,才开始建立与周围土灵气的关系,化身为土,与大地融为一体。 紧接着,这个络腮胡大汉就颤抖起来。眼珠子泛起了红血丝。 大家,都死了啊。 点点,旺子,小鱼、长庚,还有,关明。 既然大家都死了,这个山中村,也没有再保留的必要了吧。 心中正想着,古尔又接着往里走。去的村里看看,挑些有用的东西带着。就把这里毁了吧。 倒是没想到,关明竟是被好生安葬了的。古尔伸手摸了摸那块山石开凿出的碑,看上面刻的“爱徒”二字,不由得沉思。 关明,何时拜了师?他那师父,是何方人士?其他几个孩子,想必也是关明的这个师父埋的吧?将来若是能结识一番就好了,也好问问其是否知晓杀害孩子们的贼人。 关山月总觉得有人在念叨自己,反手就打了陈皮一巴掌 距离他抓到这个陈皮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那天在剑宗,没想到李钊竟然会直接攻向他,为此,剑宗这几日没少派人来玄隐灵山赔礼道歉,还与玄隐灵山签定了不少资源开采方面的协议条款。 那李钊已经被剑宗逐出师门了,关山月也没去再过份要求剑宗对李钊进行过多处罚,只是让剑宗配合自己抓住了这个陈皮。 用缚仙索把这陈皮捆上,像遛狗一样牵着。 这个陈皮,不值得关山月把他当人看。不过关山月还没想好要让陈皮怎么死。 关月有些矛盾。他跟想让陈皮去经受一遍所有在他所杀的无辜之人所经历的过的痛苦,但又觉得,自己若是虐待陈皮的话,和陈皮的这种恶人也就无甚区别了。 这几日,每日都来打一顿陈皮,再把他丢进苦海断崖的地牢里。关山月已经拜托过他父亲,来给陈皮搜魂了。 不过,另一件事,关山月却没能如愿以偿。 他去劝他师父,把对同天盟的悬赏清剿令撤了,素乾没有同意。 关山月还是第一次在他师父这处吃瘪,以前,素乾对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这次却回绝了他。 素乾铁了心想把同天盟斩草除根,宁愿错杀,也绝不放过。他不是不知道有人滥杀无辜,冒领悬赏,但他内心直觉觉得,若不将这个同天盟早日根除,必将后患无穷。 关山月也就请了令,说要带头出去的剿灭同天盟,而实际上他是想找到古尔他们那些同天盟中的好人,让他们早些摆脱同天盟,从中脱离出来,另立门户去成就伟业。 李钊被废去了修为,并且被没收了本命灵剑,丢出了沧龙江平原。倒是秦侍容还是向着自己徒弟的,在废他修为时并未伤他根本,让他还有重修的可能性。 倒是李钊先自暴自弃起来了,在被他师父亲手废去修为后又被逼迫立誓说此生再也不能踏入沧龙江平原一步。被丢出平原后,就瘫在了那处。 他曾经尝过一次修为尽失的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如今,已经是第二次了,甚至比上一次还要难,一丝灵力也无了,连本命灵剑都被剑收回了,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鲨齿剑”了。 这一回,当真是个废人了。 不仅如此,他连自己的大恩人陈皮,也保不住。 恨啊!恨自己太过无能!若他也和凌月真人一样,是出窍期巍峰,局面还会是如今这副模样吗? 也恨他师父太过绝情!当初他金丹碎裂时,就对他不闻不问,对他的帮助还没有一个陌生人来的多。如今,他只是伤了凌月真人一毫,就要被他师父亲手废去修为,逐出师门!难道,他们的师徒一百年的情分,就抵不过那凌月真人的一道小小血痕吗? 最恨的就是那个凌月真人 李钊咬牙切齿。从元婴期直接跌落为凡人,这感觉大过无力,太过沉重,让他只能瘫在地上,连动动手指都很困难。咬牙咬出了血,像是要把凌月真人放在口中嗟磨。 玄隐灵山!凌月真人! 若我李钊,有朝一日能重归仙途,修至分神,定将踏平玄隐灵山! 正在这时,李钊听见一旁有人说话,“这位兄弟,你可需要帮助啊?” 李钊废了很大劲才转过头去,看见说话之人。 那人蹲在不远处看他。李钊上下打量那人,只见这厮唇红齿白,面色白净,细眉吊眼,一笑时整个眼都眯了起来。 像个狐狸。 六十 孙吉士 见李钊没有回答,那笑面狐狸又问了一遍:“道友,你需要帮助吗” 李钊艰难地咽了口水,才声音嘶哑地问他:“……你……你是……你是谁?” 笑面狐狸好似被李钊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难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一锤掌心,回答道:“我是一个好人。你可以叫我……恩……叫我孙吉士。” 此人可真不要脸,李钊心里想,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好人的?孙吉士。不就是孙善人吗? 这孙吉士在自己脸边扇了扇风,一副害臊的的模样。不过也只是装模作样罢了,除了给脸扇了风之外,脸不红,气不喘,没有一点局促感。 随后,他走到李钊身边蹲下,“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啊!啧啧啧,道友,你,真的好可怜啊。” “我……我不需要你可怜!” 李钊被这位孙吉士的话气到,用尽全身力气,挥手打向孙吉士。 这位孙吉士一抬脚,不但轻易躲了过去,而且还从李钊身上跨了过去,又蹲在了李钊的另一边。 孙吉士用手指戳起了李钊腰侧的穴位,他一戳,李钊就浑身一麻。“唉,你别急着生气啊,你和我生气也没有什么用啊!这样吧,我问问你,你想报仇吗?” “曾经的剑宗内门弟子,大名鼎鼎的鲨齿剑,如今的废人,李钊,你想报仇吗?”孙吉士把李钊的头掰向自己这一侧,俯下身来,强行与李钊对视,“若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报仇哦!” 孙吉士说话时口中喷吐的热气让李钊情不自地闭上了眼。沉默片刻后,李钊睁开眼,问道:“你……能……如何帮我?” 听得李钊这句问话,孙吉士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本来他微笑时还像个狡黠的狐狸,这会儿露出牙来,完全没有了狡诈感不说,甚至显得有些傻气。 孙吉士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上等金檀灵木盒子来,捧到李钊的脸旁边,接着将那金檀灵木盒打开一条细缝来。 沁人心脾的香气涌入李钊的鼻子。就这一丝香气,竟然让李钊灵气全无的身体,一下子恢复到了筑基期,甚至离开光期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孙吉士连忙把那盒子关上,又收入了囊中。 “这是什么东西?”恢复到筑基期的李钊急忙爬起身来 孙吉士拍拍李钊,凑到他耳边,说:“灵髓,听说过吧?” 灵髓! 李钊听了这两个字,激动地颤抖起来。 灵髓!这可是灵髓啊!是一条是灵石矿脉中都只有一丝的东西!只要一钱,就能让人即刻成丹!那么浓重的香气,此人手中的灵髓,一定不止一钱!此人竟然能拥有这种连大宗门中都没有都珍贵宝物! 李钊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手掌中。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问孙吉士:“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孙吉士又笑开了颜,再次凑到李钊耳边去,“你,听说过同天盟吧?” ———— 陈皮活生生受了一次搜魂之苦。他不是不知道,有些人为避免自己被活着搜魂,会提前自尽,只不过,他没有了结自己生命的勇气。 被搜魂后,陈皮的灵魂有些不稳定,时不时的,就会有一缕分魂从身体上脱离,过一段时间,才又回到他身体中。 搜魂时强烈的痛苦,让陈皮虚脱了,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站也站不住,连眨眼的力气都使不出来。陈皮是被玄隐灵山的弟子拖回来的,又接着扔进了“苦海”断崖的地牢里。 这地牢里太过寒冷,能生生将人冻毙的寒气源源不断地从上空湛透到这地牢中去。 陈皮的意识还未恢复,身体遵循着本能,逐渐形成了一个倦缩的姿式,缩在墙角里。 一道黑气从地牢另一侧的墙根处钻了过来,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在周围探了探,确认没有危险后向陈皮逐渐靠近,围着陈皮转了一圈,最后从他的鼻子中钻了进去。 随后,陈皮的身体一阵抽搐。 烈烈抽撞后,陈皮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生机全无地躺在那里。 约莫又过去了两个时辰,陈皮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极为诡异!竟没有丝毫的眼白!整个眼珠子都被墨一样的黑色所占据。睁开双眼的陈皮死死盯着正前方,直盯了好几个时辰也没有眨眼。 直至第二日,陈皮眼中的黑色才褪去,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关山月刚接了清剿令,出了山门,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又有人在灵山门口闹事了。 “怎么回事?凭什么上次那个人发个誓就能领灵石了?凭什么我们就不行?” “你们玄隐灵山如此出尔反尔,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又是散修前来交人头领玄赏闹出的矛盾。好巧不巧,这次闹事时负责兑换灵石的灵山弟子,又是霄成。 “上次那个人是冒领灵石!没见他刚领了灵石就被人砍了只手吗?怎么,你们这些人没学到教训吗?冒领悬赏,就不怕遭报应吗?”霄成这回是一点也不向这些散修妥协。 区区散修而已。 上次由于那人发了毒誓,霄成就把灵石付给了那人。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霄成想不起来了,不过他记得,是个瘦得像猴一样的人。就为了那件事,他挨了他师父凌庄好一顿训斥。 “你们灵山就这么目中无人吗?我们也是听从了你们灵山的号召,才去除魔的!若不是为了你们悬赏的灵石,谁会原意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除魔啊?这会儿你们说不认账,就不认账了?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所有的对话,关月都听得一清二楚。 御剑落于霄成身前,关山月将手背于身后,以气传声:“怎么如此喧哗?灵山门前,肃静!” 霎时间,原本还吵闹如市井的山门前,一下子安静下来。霄成一见是关山月,脸上浮现出喜色来,连忙躬身施礼,“师伯!” 六十一 椰子头 周围的散修们沉默了一会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几个在前的喧闹中带头起哄的人互相使眼色,最后,其中一个束发戴冠,身形细长的执剑男子站了出来,接到同伴的暗示,硬着头皮发问。 “敢问阁下是灵山的哪一位弟子?” 关山月还没回答,一边看戏围观的人中就有人插话,“你是哪里来的土包子,这么没见过世面?怎么连大名鼎鼎的凌月真人都没见过?” 被嘲讽后,先前开口询问的那人一阵尴尬,没敢再说话。旁边一个半披着发,宽眉细眼的人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谁让你问这个的?他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你那么有本事,你自己问啊! 半披着发的那个修士接到眼神信息之后,自己站了出来,“凌月真人,我们也不是有意要在此喧哗,只是这悬赏一事,也是由你们去隐灵山自己提出来的。现在我们这么多人都提着人头来了,你们灵山总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吧?” 最开始问关山月身份的那人也适时再度开口,“就是,上次也发生过同样的事,那回有个叫陈皮的,发了个誓作为证据,就领到灵石了,怎么这会儿我们几个发誓也不行了?你们做事总得有个统一的章程吧?” 关山月还没发活,霄成就忍不住要开怼。,他上次挨了顿训斥,心里的气还没消呢。 “都说了要讲证据,要讲证据,上次那个确实是我查得不够严谨,听听你们都发的是啥誓?什么叫‘我发誓我杀人前听见有人提到了同天盟?’合着只要嘴上提到同天盟的,你们都杀来领赏是吧?你们这么能耐,也没见你们谁能攒个十个上品灵石,去天宝阁买个记忆晶石啊?” “说我们穷是吧!你可别狗眼看人低!”束发戴冠的那个有些气愤,“你若也是个散修,不靠你宗门养着,说不定连灵石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不就是运气好,上天给了你一个单灵根么?除了有个单灵根,你有哪点比我们强?有什么好拽的?” 霄成刚想接着怼,关山月将他拦了下来,自己开口,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姓甚名谁啊?” “我叫……”他刚要脱口而出,突然反应了过来,似乎不该在闹事的时候轻易说出自己名姓,随后支吾敷掩着说:“我姓方,你叫我方道友就行。” “脸可真大!真以为凌月真人能跟你以道友相称呢?人家跟你客气容气,你怎么还当真了?”他话音刚落,就有吃瓜群众出言嘲朝讽。 又气愤,又丢脸,让这个“方道友”整张脸烧得通红。 关山月可不喜欢激化矛盾,端着一贯的温和平静的模样来与这位“方道友”交谈:“方道友,你可有把那些人头带在身边?不妨把那些人头拿给我看看吧。我的眼睛有点特殊,能辨善恶。只要让我见到那些人头,立刻就能看出来他们是不是同天盟的邪魔。” 关山月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其他人,“当然,你们用于领赏的人头都可以给我看看,只要我确认他是邪魔,即刻就将灵石付予你们,绝不拖欠。不仅如此,还额外送你们一人一颗记忆晶石。” “不过,若是被我发现某些人手中的人头都是无辜之人的,那我就要将之作为邪修,从这世上除去。如何?你们可敢将人头拿来与我一观?” 众人都犹犹豫豫。他们并不是完全担相关山月所说的“两眼能辨善恶”,可是又怕万一是真的,自己就要遭殃。毕竟外面把这个凌月真人传的好像无所不能,随时都能立地飞升似的, 没有一个人敢拿自己小命去试的。 这时,又有人藏在人群中开问了,音色与先前嘲讽“方道友”的那人一模一样:“且不说你是否真的能辨善恶,即便能,你怎么就能保证你是公正评判的呢?你不会因为偏向自己宗门而欺骗我们吗?” 那肯定是不会。关山月长这么大,从未“欺”过人,无论是欺骗,或者欺压,都没有过。他先前说他的双眼能分善恶,也并不是作假,他能看见人身上的功德和孽障,的确可以说是能辨善恶的。 周围人也都知道凌月真人修成了功德圆满的事情,大家还是可以相信凌月真人的人品的,一个时间,一个附和着起哄的人都没有,整个场面尴尬了起来。 关山月特意观察了一下那个问话之人,是个身形有些矮小的人,全身罩在一个袍子里,看不见具体的外貌特征,倒是身上没什么功德,业障却不少。 关山月还是回答了一下那人的问题,“若你们不相信我的话,我也可以指天发誓,保证自己的评判绝对公允。如何?如此可有人愿意将手中人头交予我一观?” 半披发的那个宽眉细服的修士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凌月真人的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他就当作没看见一旁的方陈道友拼命挤眼睛,给他使的眼色,一面嘴上介绍着自己一面把腰间的最下品储物袋解下来交关山月。 “凌月真人,我叫钱鑫,幸会,幸会啊!” 关山月打开了那个储物袋,把其中的人头倒了出来,滚作一地。 一看见那些“人头”,关山月就乐了。 这些哪里是什么人头,分明就是一个个被施了障眼法的椰子嘛! 忍住笑意,关山月又装作仔细端详了一番,再看看钱鑫和陈道友二人。身上一丝业障也无,心下了然,想着这两个倒不是什么坏人。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一堆灵石来,外加一块记忆晶石,交于钱鑫。随后看了一圈周围的其他人,问道:“还有人要来分辨人头真伪的么?” 一时之间,无人应答。 有第一个人悄悄溜走了,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许多人都自行离去了,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再没有第二个问心无愧之人拿人头来给关山月查验。 六十二 童面男 见其余人再没有一个敢去与凌月真人对峙的,又见围观者大都也走了,先前人群中装作自己是吃瓜群众,实际上不断用言语激化矛盾的那个矮小黑袍人也想偷溜,却被关山月一把揪住了后颈,提了起来。 “他们可以走,至于你嘛,留下来谈谈?” 关山月话音刚落,这黑袍人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气势来,让关山月浑身一凛,与此同时,关山月拎着那人脖颈的手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感,两相结合,使他下意识松了手。 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竟然是分神期大能吗? 随即念头一转,必不可能的!他若是真有那般实力,作甚要偷摸逃走呢? 念头刚起,黑袍人持着一把匕首就向他腹部袭来。 关山月不躲不闪,唤出浩谢剑来与他对攻,只是这人路子极野,并不遵从固定的章法,时不时还喜欢攻往下三路,中间还会穿插着毒针、毒镖类的淬毒暗器,若不是关山月反应极快,还真不容易招架。 倒是比人实力,与他先前爆发出的那股分神期的威势极为不符,按照关山月的感觉,至多也就在出窍初期的样子。 不过,出窍期,在一众散修中也能算作是佼佼者了。 这样一个高阶修士,怎么会自甘堕落,不专心修练,前来做些煽动人心,制造矛盾这样阴险的事? 血色自关山月的瞳中浮现、原本皎若云间月的俊逸人物一时竟显得有些邪恶起来。 不如,杀了他吧。 游龙剑决随着杀人的念头一同使出,带着玄冰寒气的龙型剑气咆哮着冲向那人的面门去,强力的气劲将他的外袍撕成粉碎,露出其中那个原本想要隐藏身份的人来。 看面貌,竟像个孩童,只是额上有两道皱纹,表情也是与外不符的成熟,皱着眉,抿着唇,一散老气横秋的模样。 修真之人,什么样外貌的都不奇怪,有自己独特癖好的不知凡几,也说不得此人是不是就是喜欢在外表上装嫩。 杀意愈重,关山月在那人忙着躲避龙形剑气时,又接二连三地出招,先用水属、冰属灵决封其后路,再唤出漫天冰锥配合剑决一同进攻。 见关山月攻势如此凌厉,本还在匆忙躲避剑气的童面男人突然停住身形,不仅不再躲避,反而迎身冲向剑气去。 剑气与童面男人的身形相撞,发出爆裂之声并扩散出猛烈的气浪。气浪激起周围的碎石尘土,并将空气中游离的冰锥震碎,蒸发成水汽,遮蔽了那处的具体情况。 关山月停下手来,凝神盯着水汽中央,水雾逐渐散去,剑气已经消失,而那个以身体与剑气相撞的童颜男人,只剩下了破碎的衣物,和地上的一滩青绿色的液体。 周围眼看着也没有魂魄游离的迹象,这个人一定没有死。 可惜了,让他逃了。 略显可惜的想法在关山月心中一闪而逝。 站在剑上,关山月刚要御剑远去,却突然停住。 可惜?可惜什么?可惜没有把人杀掉吗? 他眼中的红色逐渐褪去,心境突然有些动摇。 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自己什么时候竟变成一个会因为没有杀死别人而感到可惜的人了?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自己想杀陈皮开始的吗? 几番挣扎,眼中的血色最后停在了瞳孔中央,凝成一个小点,既不再扩大,也不曾完全消散。 不!我想杀陈皮没有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 远处,“方道友”拉着钱鑫猛得一阵奔逃,生怕凌月真人在他们离开之后又发现了他们交去的人头的蹊跷之处,追上来将他俩“从世间除去”。 直跑到距离玄隐灵山千里之外的地方,又确认了周围暂且没有其他人的存在,累得气喘吁吁的方,钱两人才敢放心停下修息 刚一停下,“方道友”就往钱鑫头上扣了一个暴栗,“你傻吗?那些椰子你拿去哄哄那个霄字辈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敢拿给凌月真人观瞧?万一他看出来了那些人头是假的,把你我杀了,可不就万事休矣?” 钱鑫不太服气,揉了揉头上被敲出的包,反驳他:“这不是没看出来吗?虽然没数,但是凌月真人给我的那些灵石,我大致看了一下,估计有不下于三千个,而且还有不少是上品和极品灵石。若不是我拿那些‘头’给他去看,咱们能白赚这么多灵石吗?” “那还不是多亏了我幻术高明?”提起自己的幻术时“方道友”颇有些自得,随即又敲了钱鑫一记,“哪像你啊!怎么还把自己真名报过去了?这次我们是瞒过去了,那以后万一凌月真人哪天发现了不对,报复你我怎么办?” 他又抓住钱鑫的双肩摇晃,越想越担心:“如果凌月真人也像悬赏同天盟的人头那样发出悬赏来杀你,又或者用你的真名下咒,你可怎么办啊!” 钱鑫被他晃得头晕,在忙大喊:“方万!别晃了别晃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要对自己的幻术有自信啊!要相信凌月真人这次没看出来,下次也看不出来!要是实在担心的活,我们即刻去天宝阁把这些灵石花了,早些把灵石换成实力,争取早日成就分神,到时候不就不怕凌月真的人了吗?” 方万一想,也对。实再不行也能花灵石买点保命的宝贝。 想通之后,方万与钱鑫勾肩搭背,分配好了灵石的归属,就往天宝阁去了。 方万与钱鑫,是异父并母的亲兄弟。方万的父亲丧妻后与钱鑫丧夫的母亲成了亲,方万随父姓,钱鑫随母姓,从小一起长大,没有血缘却比别家有血缘的亲兄弟还要亲。 二人本是凡间之人,却恰巧都有修仙之资,机缘巧合下一同踏上了修仙之路,相互扶持着在修真界闯荡,到如今已经百余年了。 他们互相之间对这份并情都是极真挚的,为财而斗的事在他二人之间不会发生。 毕竟是过命的交情。 六十三 天宝阁 方万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支箭来。此箭通体金红,在阳光下经着金属的光泽。箭身上刻着细以微毫的的阵法。 方万将灵气注入阵法之中,此箭当即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金色光影。浮在空中,箭尾颤动,接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化作流光向远处飞去。流光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一道金红色的灵气长线。 方万与钱鑫一同御剑,瞬着箭尾留下的痕迹飞去,去往天宝阁。 天宝阁是一家买卖灵物宝器的店铺,也是玄隐中世界中唯一家店铺。除了在天宝阁中做交易之外,其他修士间以物易物都基本上要等到五十年一渡的大型集会,那时可以各自摆摊。 天宝阁中声称只要有钱,什么都卖,修真界的钱财就是灵石灵玉,若是没有现钱,或是现钱(也就是灵石)数量不足的话,也可用手中的珍贵之物抵作灵石,只是天宝阁会按照半成的比例收取一定的折现费用。 天宝阁虽然与各大宗门有一定的合作关系,但与大宗门不是依附关系,而是单独独立在外的,是散修们除了争抢之外,获得珍宝灵物的重要途径。 此外,天宝阁的所在并不固定,是不断移动的,天宝阁会交给能够客人们指引天宝阁所在的信物,引导客人前往阁中。 关山月在自省之后,也打算前往天宝阁。他需要去购买一样特殊的东西。自戒指中取出一颗金红色的液体球来,向地上一砸。金色水球破裂,其中金液在地面上化作一个圆形,随即形成一个金色的液体镜面。 关山月向镜中一跃,就到了天宝阁三层,他专属的房间中。 他是天宝阁最高级的贵宾,所以天宝国予他的信物是最为高级的那一种,只要摔碎就会即刻形成一道传送门,直接高往天宝阁的贵客区域。 天宝阁实行贵宾制,将贵客们由低至高分为一至九等。九为极数,因而天宝阁也以九为尊。关山月正是其中的九等贵宾。 他刚打开传送阵,还没到达天宝阁的时候,就已经有专人收到了感应,在房间中等他了。 此人是天宝阁的主管之一,名为王世超。 “恭迎真人!真人快上坐!已备好了灵茶灵果,也备好了如今天宝阁中您可能需要的所有宝物的清单,快先歇歇脚吧!”王世超近前来,为关山月换鞋,接着又是捏肩捶背,把关山月迎到座上。那股殷勤的劲儿,像个狗腿子。 关山月已经来过天宝阁许多次了,却依然习惯不了王世超的热情。 这王世超其实是与关山月有旧的。 关山月在他七十多年前的那次除魔中救下了王世超。 那时候王世超还是个孩子,刚刚八岁。王世超的生辰比较特别,是阳年阳月阳时的至阳命格,所以被魔修抓去,用以祭练邪阵的。 不过虽然王世超的命格特殊,修练的天赋却只能算是中等,够不上玄隐灵山的收徒标准,而那时关山月在灵山中的地位还没有如今这般高,话语权也没有如今这般大,也就没有自作立张让去王世超进灵山。 恰巧那时天宝阁当代阁主(也是现在的阁主),正在找一个至阳命格的童子,取一滴精血辅助丹药练制,许下了不少宝物作为报酬,关山月就把王世超送来了天宝阁。 意外的是,这王世超很是机灵,小小年纪就眼光长远,懂得权衡利弊,放弃了将要到手的那些财宝,换来了留在天宝阁的机会。并且,由于创新出“九等贵宾制”,工作又很认真负责,短短二十年就爬上了天宝阁主管的位置。 到如今,王世超结识关月山已逾七十年了,也已经在天宝阁主管的位置上待了三十多年了。 他是个知道感恩的,在自己发达后,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要报恩。也是因此对关山月一向极为殷勤。 关山月也无法劝说他,他先前已经劝说过多次了,说不必为自己这么费事,可是却没有效来,也就随他去了。 “我今次来,不是为了购置天材地宝。”关山月喝着灵茶,闭服受王世超的捏肩服务。“我记得你们阁中也是可以买卖消息的吧?买消息,是如何定价的?” 听关山月提到生意,已经是个成熟的商人的王世超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手上动作却不停下,依然持着无微不至的服务。 “真人您是第一次买消息吧?消息的定价是按照内容的秘密程度来定的,当然,以您的身份,能享受六折购买的待遇,我个人也能为您再提供一成的优惠。不知您是想知道什么方面的消息呢?” 还真有消息卖,那就省事多了。关山月心想着,出言问道:“你们可有一名名叫古尔的修士的行踪消息?” 古尔? 王世超一惊,他是认识古尔的,知晓那是个修真者中极为难得的大善人,同时也是散修中为数不多的八等贵宾。他知晓古尔是同天盟的开者,因为同天盟成立之前,古尔曾就修练资源上与他做过交易,并且问过他要不要成为同天盟的一员。 可是王世超也同样知晓玄隐灵山发出清剿令,联合各个宗门意图铲除同天盟的的事情,稍加斟酌后问道:“可否冒昧地问一句,您要问此人行踪,是为了何事?” “怎么?你与他认识?” “听说过罢了,此人也是天宝阁的贵宾。您若要买他行踪,价钱会稍贵一些。” “与他有旧罢了,想去他见一面。放心,我什么时候嫌你们卖东西价格贵过了?” 有旧?是旧怨、旧仇?还是旧交情? 王世起已经在考虑之后悄摸通知古尔的事了。他不想对不起关心月,但同时也不想让古尔那样一个人物死去。 王世超知晓不一定就知道古尔与同天盟的关系,也知晓关山月也许并不想杀死古尔,不过,以防万一吧。 他们二人在密闭的房间中交谈,天宝阁三层的每一个房间都是有极为强力的隔绝禁制的,二人的谈活并不会泄露出去。 六十四 幻觉? 关山月最后花费了五百七十块上品灵石,购买了古尔常去地点的消息。五百七十块上灵石,也就是五万七千块中品灵石,这还是已经打过折的了,着实是贵,以关山月的财大气粗,也从中感受到了“花钱如流水”。 王世超给关山月提供了三个地点,其一,是沧龙江平原附近的连峰山脉,其二是天宝阁,其三是西南方的毒障沼泽。都不是极为确切的地点,而是在地图上圈出了大致的范围。 沧龙江平原附近山脉,估计指的就是山中村了。关山月到听王世超说起时才想起来,之前是听关明说过的,古尔每月中都会去村里看看,但先前几天关山月只顾着去处理陈皮了,竟把这事给忘了。 已经过了月中了,想必古尔已经去过村子了,已经发现了孩子们的坟包了吧。 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今后,还会去吗? 而天宝阁,古尔不定期会来,毕竟是八等贵宾,证明他消费的数和量一定都不少,但天宝阁明确与关山月说了,不会在古尔来时告诉他的,每一位贵宾都受到天宝阁的保护,不论有什么恩怨情仇,都不能在天宝阁内解决。 所以,最后的有效信息,也就只剩下一个毒障沼降了。关山月准备近期就去,在那附近守着,试试看能不能等到古尔。 此时此刻,毒障沼泽中的某处,一滩青绿色的粘液体从沼泽中蠕动出来,随后向上扩展,逐渐凝聚成一个不足三尺的人形。人形凝实后,显出面容来,虽然有所改变,但还是能看出是之前的童面男人,但是面容又更加稚嫩了一些。 他的表情极为狼厉,“又浪费了我一次复生的机会。凌月真人!我记住了!而且……” 视线向不远处投去,大片的沼泽地冒着泡,混浊的绿色障气在空气中笼罩,障气最浓的那处,有一个被禁制所掩藏的传送阵法。 娴熟地避开石泽中布置着的机关,童面男人向阵法走去。 王刚有点郁闷。他向宗门领了悬赏令,本打算用点“特殊手法”赚外快,把系统卖错药亏掉的两千积分赚回来,顺使去做做隐藏任务,却没想到,灵山没有让他自己行动,而是让他带着另外两名弟子一同去,在此事中互相扶持,就当作历练了。 另外的两人,正是许望江、许忆南兄妹。 从年龄上来讲,王刚虽然用的是个百来岁的身体,但心理年龄实际上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而许望江和许忆南都是一百二十多岁。许忆南由于体质原因,心理上和十来岁也无什么区别,但她哥却是个实打实的一百二十岁修士。 从实力上来讲,王刚是金丹巅峰,和许望江相同,许忆南却已经是元婴了。若不是同为灵山的同辈弟子,王刚在外面遇见许忆南这种元婴期修士,是要尊称一声“前辈”的 资历和实力上,王刚都没有什么优势,因此在这个三人小队中,王刚好像拿不到什么话语权。 许忆南什么都听她哥的,她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自己的主见只在她哥不在身边的时候才有。 许望江则是个并不算太强势的人。先前在灵谷小世界家族中隐忍了百年的经历,让他处世相对圆滑。 几相结合,他们三人的行动如今是许望江和王刚商量着来。王刚他师父凌旻给了他不少保命用的物件,并且同他说起了一年后的散修集会之事 许氏兄妹并未拜师,素乾有意将许忆南收作自己的第三位弟子,嫡传弟子拜师的仪式比起内门弟子的还要复杂,一时半会儿的也就没有进行拜师礼。两兄妹也就暂时没有师父关照,一切全靠他们自己。 如今,三人正结伴向一年后将要举行散修集会的松江平原赶去。 地牢中的陈皮在先后经历了搜魂和黑气入侵的两重痛苦之后,如今已经清醒了过来。 不过,陈皮有些怀疑起自己来。 这些天,玄隐灵山的人好似忘记了地牢中还有他这么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人来管过他。 他的灵力已经被封住了,灵力不得这转,就无法全身心投入修练,让他想要入定,通过修练来打发时间都不行。 唯一还好些的,就是他已经辟谷,不用担心会被饿死。 最让他难受的是,这些天他脑子里也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个声音,对他说话,影响他的思维和心智,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由于搜魂的原因,灵魂上出了问题,出现幻觉了。 “陈皮……” “来……” 这不,那声音又开始了。陈皮暗自骂了一声,不去理会,只当自己没有听见。本来身体已经够痛苦的了,怎么还要听这个幻觉搁那逼逼赖赖。 只是,这次的幻听却不像之前那般,响两声就的消失,而是愈演愈烈,一直叫着陈皮的名字,频率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大,直接响在陈皮脑袋里,震得他脑壳生疼。 “来……陈皮……来……” 陈皮实在是受不了了,骂了一声,“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天到晚来来来的,来哪啊来!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下吗?” 刚说完,陈皮眼前一黑,发现自己突然就到了一片无边无际黑暗的中。可是他明明还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极寒之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果然是灵魂上出什么问题了吗? 问话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想逃出去吗?受了这么多的苦,你难道不想找凌月真人报仇吗?” 陈皮已经快要接受了自己疯了的事实了,反正关在地牢里也没什么事干,和自己的幻觉聊聊天吧。 “想啊,怎么不想,不过我灵力都被封了,怎么逃啊?储物戒指也被收走了,浑身上下除了一身衣服,那些扒皮的一个都没给我剩下。再说了,我一个小金丹,要怎么和凌月真人斗啊。”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帮你。”那声音充满了诱惑,“只要你想逃走,我就可以帮你逃走。" 陈皮又开始动摇了。 到底是他的幻觉太过不切实际了,还是真的有人在同他说话? 六十五 陈皮出逃 “……你真的能帮我?你要怎么帮我?” 陈皮话刚问出了口,就又从那片无尽黑暗之中退了出来。 “我可以先帮你从这个地牢中逃出去。”那声音对他说。 逃出去?陈皮看看围困地牢的恒金制成的栏杆,他之前用手掰过,反正不用灵力,凭他陈皮的肉身力量,是撼动不了这拦杆一星半点。就这么个不知是不是幻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个人,能拿它有什么办法? 难道靠把这杆子劈开?太不切实际了吧?还是说这神秘人在灵山内部有内应?再不然,难道给他开个传送阵? “你去恒金栏杆那处等着。” 陈皮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刚刚靠着那栏杆,就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握在了恒金栏杆上。 一股黑烟从他掌心冒出,附在了栏杆上,黑烟将恒金腐蚀出阵阵黑色气泡来,一阵腐臭的气味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从中冒出,熏得陈皮打了个踉跄。 不过,虽然被熏得不行,陈皮心中倒是欣喜起来。 这居然真的有用! 这可是恒金啊!是剑修们乃至剑仙的剑诀都无法完全损毁的恒金啊!居然能被腐蚀掉! 欣喜若狂的同时,陈皮也产生了一定的忌惮之心。 如此能力,既不是他的幻觉,那么,不得不防。 顺着那个神秘声音的指引,陈皮顺利躲过了所有灵山中巡查的弟子,直到摸到了灵山内外门的分界大门处,都没有被发现。 陈皮越走,对这个神秘人的防备越强。 此人究竟是谁?怎么会对灵山如此熟悉?不但知道灵山后山中的小路,甚至连各个班次执事弟子的巡逻值守都了如指掌。 不过,对灵山再了解,偷跑也就只能到内外门分界成这处了。这里,这是可是有灵山分神期客座长老值守的,难道神秘人还能瞒过分神期大佬的法眼不成? 那声音又一次在他脑海中出声。“不要怕,直接往外走。” 直接往外走?那不是让他陈皮直接送死么? “相信我!别疑神疑鬼的!我若想害你,把你丢在那牢中等着受尽折磨而死不是更省事吗?” 陈皮一想,也是。左右也是要死,不如信他一回,拼一次! 黑气笼住陈皮全身,将其完全裹住,让他整个人像是一个燃烧着的人形的煤碳集合体。 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之后,陈皮一咬牙,就往外冲! 他此时可是毫无灵力的!只能凭借着重伤的残破肉身,尽力向那道那门冲去? 离那个分神期修士只有二十丈远了! 十丈!五文!三义!一丈! 那分神期修士竟然像是成了个瞎子一般,让陈皮径直从他眼前冲了过去! 冲刺的过程中,陈皮大着胆子向那个分神期大能看了一眼,发现他双目无神,眼睛上罩着一层灰黑气的雾气。 他竟然,真的过来了! 到了外门,就不用像在内门这样提心吊胆了。玄隐灵山外门弟子大多也都在金丹期之下,他陈皮虽说受了伤,也没了灵力,但是金丹期的肉身,用以对付未成丹的低阶修士,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嘛多一事不如了一事,那种秘人竟然连灵山外门的小道和值守情况也全解知晓,陈皮便也省省事,就跟着神秘人的指引走了。 况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神秘人暂时还没有害他的意思。而且,看那神秘人可以操控他的身体,可以溶化恒金,甚至可以蒙蔽分神期修士的感知,若是要害他陈皮,他陈皮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也根本无力反抗。 顺其自然吧,他能逃出来,总比不能强。 终于逃出了灵山的山门。山门外不少散修和各大宗门的其他人在那处聚集。陈皮为了小命着想不想引人注目,直接就往人群聚集地的反方向跑,直跑去五百多里地,才终于敢停下休息。 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他陈皮这运气真是绝了 说是运气好吧,他莫名其妙的就得罪,凌月真人,被抓来折磨了好些天,说是运气不好吧,他都以为自己必死了,还能星冒出个神秘人来把他救出来。 刚要喘口气,突如其来的惊悸感就让他竖起了浑身汗毛。 下意识往下一趴,一道刀芒就从陈皮的头顶上掠过。 按照那个高度,那道刀茫完完全全就是冲着他的脖颈去的! 陈皮并没有完全避过刀芒,他后脑勺上的头发被削掉了一块。不但如此,头皮也被撕裂了一小段。 他回头一看,艹!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挥出刀芒斩向陈皮者,赫然是刑撼天! 在那日随着凌月真人从剑宗出来后,刑撼天就一直蹲守在灵山外面,想得到一个陈皮的结果。前几日他亲眼见到凌月真人出了灵山,他御剑追了一段却没追上,就又回来蹲守了。他心想着凌月真人将来总要回来的,到时候他再上前去问吧。不得到一个确切的,陈友已经死了的消息,他是不会放心的。 却是没想到,凌月真人没等到,却等出来了一个活着的陈皮!怎么回事?这陈皮看着怎么还好端端的?凌月真人不是说要杀他的吗? 容不得他多想,抄起自己的阔刀,一刀就斩了上去。 陈皮心中一阵哀嚎。这个野汉,他全盛的时期都对付不了,更不用说现在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 看着刑撼天朝他劈来了第二刀,陈皮已提不起反抗的气劲了。 吾命休矣! 霎时间,神秘声音又一次在陈皮的脑海中喊话:“放松全身!不要抵抗!” 陈皮照做,下一刻陈皮就发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的全身再一次被气味难闻的尸黑气覆住,四肢皆如同有自己的意识般行动。 陈友的身体被黑气控制着,一次又一次地躲开刑撼天的攻击,甚至那黑气对陈皮身体的控制越发顺手之后,还能够偶尔对刑撼天进行反击。 陈皮知晓,是神秘人在救他! 多谢上苍保佑!他陈皮,说不定又有救了! 六十六 毒瘴沼泽 关山月已经到达毒瘴沼泽了。 他听说过这里,却从未来过。早些年厉练时,是有来此处历练的打算的,不过那时他的境界还低,在毒障中行动不能自如,因此也就放弃了来此历练的打算。 毕竟,只要他想历练,玄隐灵山里多的是秘境让他去历练。 后面境界高了之后,身份也不一样了,除了忙于修练之外,还要作为玄隐灵山的“脸面”来处理宗门交际方面的事务,也就没再有时间过来。 直到今天。 沼泽的空气极为湿润,关山月刚到了沼泽边缘,就感受到水汽扑面而来。水汽充足的地方,水属性灵力也较为活跃,让水属天灵根的关山月全身灵力的流动都快上了几分。 毒障沼泽是个木本沼泽,生长着多种须根乔木。乔木周边有多种捕虫食肉植物与之共生。 另外,毒障沼泽中还生长着数不尽的蕨类植物,其中最为多见的一种叫作千刺毒珠蕨的,毒障沼泽中的“毒瘴”就是由这种千刺毒珠蕨喷射孢子时喷发出的毒气和颗粒物聚集而成。 有一只巨蜥发现了沼泽边缘的关山月,脖颈上的伞状领圈皮膜猛得绽开,它发出一声尖啸,四只足蹼飞速摆动,让它在沼泽行动如履平地。 循着“s”形路线,巨型伞蜥飞速向关山月靠近,到离关山月三丈远时,自口中射出一支毒液凝成的箭来。 一支毒液箭罢了,关山月念头一动,毒液箭就冻成了冰晶,随后掉落在地,碎成一地冰碴。 关山月的动作将只巨蜥激怒,它又是一声尖啸,身还未至,一条带刺的长舌就已经飞掠了过来。 关山月眼中红光一闪,浩渺剑随心意而动,把那条长舌从中劈开,并且顺着舌头一劈到底,直将那蜥蜴劈成了左在两半。 血液很快被沼泽地所吸收,一旁的植物的都纷纷探了根须过来,诚图从这具原本是掠食者的巨蜥的尸身中吸取养分。 妖兽从来都不是毒瘴沼泽中最危险的东西。那些植物、蚊虫,甚至是沼泽本身的地理环境,才是其中致命的部份。 关山月放出神念来,本想将整片沼泽用神念扫过一遍,却发现那些在沼泽中无处不在的瘴气不仅有毒,而且能阻隔神念的探查。 不过原本关山月就没有指望真的能用神念将沼泽完全探查,只是没想到。竟一点也探查不到。 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执剑在手,关明步入了毒瘴之中,身形逐渐被毒瘴吞没。 想必这片沼泽中定有同天盟分部的存在。犹记得上次被查出是同天盟分部的万象宗就是在极炎裂谷那种比较极端的环境,这沼泽确实像是古尔会挑选来作为分部选址的地方。 环境气候极端,比较危险,其中资源开采难度大且有可替代品,一般修士几乎不会特地来此,路过也会尽早离去,能大大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天宝阁的情报收集能力,着实不赖。 —————— 陈皮此时已经成功脱逃了,正在向着毒瘴沼泽的方向走。 至于他为何要去毒瘴沼泽,还要从他和刑撼天的打斗说起。 陈皮头皮上挨了形撼天一刀,他自知斗不过刑撼天,因此,把身体交由了那个一直在他头脑中与他对话的神秘人物来控制。 刑撼天原本以为,这次自己的报仇之事,应当是十拿九稳了,却没想到陈皮像变了个人一样,体术强得不像活,居然能以区区金丹期的体魄,通过体术打得他个元婴步步后退! 更加诡异的是,刑撼天根本瞧不出陈皮所用的黑雾是一门什么神通,这黑雾把他祭炼了八十多年的宝刀都腐触出了好些个缺口! 刑撼天心中这个心疼啊!要修复他的本命宝刀,要花费多少灵石啊!最难受的是,由于这黑雾的存在,他竟然打不过他这个杀母仇人了! 心里那个憋屈啊! 处处受制,只要靠近就会被腐蚀,而他刑撼天是个刀修啊!不近战,他怎么发挥实力啊! 刑撼天为了接近陈皮,已经多处负伤了。 被黑雾腐蚀出的伤口,完全不能自愈,甚至黑雾在接触到他血肉的时候,还试图顺着他的鲜血入侵到他体内去,吸食他的精气和生命力,以至于让刑撼天迅速衰弱了下去。 “我不会交代在这里吧?就被他个小小的金丹期?我母亲的仇,就报不了了吗?”刑天有些丧气。 亏我还标榜自己是个硬汉!若是连杀母之仇都报还不了,那他算个什么汉子! 一咬牙,刑撼天出了两招假招后直接遁逃! 并不是说他就放弃为母亲报仇了,而是他不能死在陈皮前面!黑雾如附魂之蛆,吸他以壮大自身,不断向他身体更深处入侵,他若不早些决断,怕是就要葬在此处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若是死了,就真的再也没有报仇的希望了! 见刑撼天退去,陈皮身体一沉,又感受到自己重新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重新控制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控制自己这具没有一点灵力的身躯行动,是很累的,远没有先做旁观者那样轻松。但是,即便是再沉重,比时陈皮都不会主动开口,让那个神秘人再次操控他的身体了。 在对抗刑撼天的时候,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那个神秘人只是两相权衡后的权宜之计。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交给别人来控制,终归是不致心。 谁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陈皮心中以恶意加以揣测,嘴上却连连道谢,“多谢前辈!若不是前辈几次相救,我早就死了!可否容我问问前辈身份?将来我好报谢你的大恩大德!” 神秘人的声音比起先前来,显得疲惫很多,“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也不必报恩。你可以称我为‘老祖’。若你想恢复被封住的灵力,甚至更上一层楼的活,就同我去西南边的毒障沼泽吧。当然,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六十七 传送之后 陈皮可不信这个神秘人口中说的“不强求”。这人能控制他的身体,还能影响他的思想,他若是平白受了这人的救命之恩,却不照他的意思行事,可说不准会有什么后果。 陈皮对自己的小命是无比珍惜的,也就跟着这个“老祖”的指示,往那什么沼泽走。 没有灵力,也就不能御剑,纯粹用脚的话,自然快不到哪里去。实际上,按照时间顺序对比来看,关山月从天宝阁出发去毒瘴沼泽的时候,陈皮也已经与刑撼天打斗完,向沼泽的方向走了,却比关山月晚了好些天才到。 不过,毒瘴沼泽中的确很大,占地有一千多顷,关山月在有瘴气阻碍视线和神念的情况下,探索得也很慢,再加上他是要在此处尝试找到同天盟的分部所在,或者蹲守到古尔的,因此也不急于离开。 关山月已经做好在这沼泽中逗留个月余年把的打算了。 陈皮到达时,关山月刚刚探索到沼泽的中部,正打算进一步向深处去。但陈皮有“老祖”的指点,一路跟着“老祖”的指示一处处避开沼泽中的危险,几乎是呈一条直线,直接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毒瘴沼泽深处的传送阵。 这个传送阵,正是先前的童面男进入的那个传递阵,通住的,是同天盟的总部。 指示陈皮来此的“老祖”,也正是同天盟中的那位老祖。正是由于老祖的一路指示,更晚出发,更晚到达的陈皮反而先关山月一步,到达了传送阵那处。 也没有多加犹豫,陈皮跟着老祖的指示,从一旁的泥沼中掏出一块下品灵石来,启动了传送阵。 传送阵华光大放,下一瞬就将陈皮送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与此同时,传送阵启动的华光穿透了重重毒瘴,灵力的波动与突如其来的光亮两相结合,引起了不远处的关山月的注意。 顺着光亮探索过来,关山月也发说了传送阵的存在,不由得叹了句设置阵法者“心思巧妙”。也不知启动传送阵的是谁,恰巧让身在不远处的他发现了端倪,不然怕是还要找上好些日子。 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姆指大小的灰色药剂来,一饮而尽。关山月的身形面貌发生了极大变化。 身形从原本的匀称修长变得稍显健硕,肤色也转化成了比麦色更深感的棕色。面容也从原本的俊秀清朗变成了与刑撼天有些相似的粗犷面容,还长出了胡子来。 他若是进了传送阵,就等同于是只身进了同天盟的包围圈了,他原本的身份太过惹眼,以玄隐灵山与同天盟的尴尬关系,他首席弟子的身份只会激化矛盾,引发危险,所以必须要改头换面。 既然要隐藏身份,那么浩渺剑也是不能用了的,手上的戒指也取了下来,藏于袖里乾坤之中。 就装作自己是个路过的,出于好奇而踏入传送阵的散修吧。 阵法被激活,灵力让阵法一寸寸亮起,空间的力量一阵波动,下一刻,关山月就出现在了一条通道之中。 除了脚下用于传送阵法目标地的定位小阵法之外,上下左右都是修整过的石墙。 左右的石墙上挂着蜡烛,关山月一那烛油,就分辨出所用之油是由北海歧蛇的蛇油炼制而成。与灵山中常用的蜡烛是相同的。 除此之外,墙面顶端的墙缝中还刻着微小的阵法,众多阵法相连,形成一长条带状的花纹,一直向远处延伸去。关山月伸手触碰那道阵法形成的花纹,能够隐隐感觉到炙热。这些阵法,应当与火有关 远处很是明亮,关山月眯了眯眼,施了瞳术,却也看不清楚。不施瞳术时,能看见远处是明亮的,施了瞳术后就只能看见灰蒙蒙的一层了。 看来这条通道的空气中存在着一些会阻碍视线的特殊物质。 关山月掏出一柄下品灵器级别的灵剑来,执在手中,向前走去,他特意瞧了一眼剑尾处刻着的剑名,这把剑,叫作“碧波”。执剑向前方走去,行了大概六七十里的样子,地势突然开阔起来,隐隐也能听见一些人声。 又走了七八里路,能够瞧一扇半掩着的黑色大门。关山月加快了脚步,从大门半开的缝隙中走了进去。 门里门外,像是两个世界。门内人声鼎沸,川流不息。 看样子像是个大厅,许多各式打扮的人物在此聚集,两侧地面上有人摆摊叫卖,再往前看,好似也有店铺之类。 关山月还未多想,就有一人前来向他搭话。 关山月感受到了此人的靠近,只是并未察觉到恶意,也就没有刻意躲避。 那人凑到他近前来,用胳膊推搡了几下关山月的腰侧,小声问他,“你是新来的?是谁介绍来的?” 关山月也没法胡诌出一个“介绍者”来,也就按照先前变换身份时计划好的,说自己是在沼泽中寻找材料,误入此地的。 “哦,你是从沼泽那个入口进来的啊。这么说,你还没有介绍人是吧?”此人一听他是误入的,顿时喜笑颜开,从腰后掏写一瓶不明液体来,塞到关山月的手中,用引诱的语气对他说:“来,来,先把这个喝了~” 关山月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地喝一些陌生人给他的东西。从此人的活中,他了解到,也许通往此处的入口不止一个。手中握着这瓶药,口中向此人套话,“这是哪里?为何有这么多人聚集在此?” “你先把药喝了,喝完了我就给你介绍这里,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啊!”此人连连催促,却见关山月没有喝药的意思,一拍脑门,才想起来忘记说药的功效了,散修的警惕心通常都不弱,一时间不信任他也是正常。 “放心,这药是无毒无害的,只是会让你在外面无法随意说出与此处相关的消息罢了。我叫魏然,是一名散修,金属性,元婴期。你若不信我的话,我也可以喝一口,喝给你看。” 关山月点了点头,说自己知晓了,就把那药往口中倒,药水入口后,关山月运行灵力,将这药水冻成冰晶,含于口中,作出吞咽的姿态,其实让那药水凝固不化,准备借机吐掉。 六十八 厅中五层 见关山月喝了药,魏然搓了搓手,一副兴奋的样子,“大兄弟怎么称呼?” 关山月也按照完前计划好的回答了:“我叫成平。” “陈平?”魏然挠了挠脑壳,“怎么这么耳熟啊?你是哪个陈啊?耳东陈吗?” “不,是成功的成。” “哦……”魏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知道为什么听着耳熟了,前不久刚来了个新人,叫陈皮,你俩名字好像啊,若不是姓氏不是同一个字,我都要以为你们是兄弟了。” 陈皮?哪个陈皮?关山月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被他关在灵山的那个吧?“魏兄,那个叫陈皮的,长什么样子?” 魏然细想了一下,想尽可能地为“成平”描述得详细一些,颇有些舞足蹈。“就是,大概这么高,到你胸口那处吧。脸有点长,尖嘴猴腮的,有点像个猴儿。” 真是那个陈皮?! 自己才刚离开灵山多久啊!他就从灵山中逃出来了?这陈皮,难道真就这么神通广大?灵山中那么多的长老和弟子,就连一个区区金丹期,还被封了灵力的人都看管不住吗? “那个陈皮,现在在哪儿呢?”关山月连忙追问。 魏然向远处眺望一番,“唉,刚才还在的呢,那个陈皮可是老祖介绍来的,一进来就能成为盟中的中层了。真羡慕。行了,不聊他了,又不是美女,那么感兴趣干什么?先让为兄我给你介绍一番吧!” 老祖?是先前古尔与温天良提到的那个吗?陈皮竟和老组认识? 没等关山月多想,魏然就一把拉过了他。 关山月易容时,把自身的修为也作了伪装,只释放出了金丹期的气息出来。这个魏然已经是元婴期了,对着装作是金丹期的关山月自称一声“为兄”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我们这里呢,是散修最大的联盟,叫作同天盟。哎!你放心,我们同天盟可不是玄隐灵山说的那什么邪教,而是散修们互帮互助的组织,大家都可以作证的!不信你可以看看,大家虽然没有亲缘也没有同宗之义,都是萍水相逢,互相之间却和气得像是一家人。” 确实。关山月也看了周围人的神态表情,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表情,摊主与顾客讨价还价时也都是笑逐颜开的。 魏然正说着,看见了前方着鹅黄色罗裙的女修,拽着关山月的胳膊就朝那女修跑去,边跑边喊,“芳芳仙子!芳芳仙子!” 那名芳芳仙子听见喊声,回了头,“是你呀~” 魏然凑到芳芳仙子面前,面上神色比与关山月交谈时殷勒许多,“仙子!多日不见,你又变得更美啦!” “芳芳仙子”的姿容只能算是中上,听见魏然的夸奖后扭了扭腰,娇嗔道:“你这意思,以前我还不够美咯?” “怎么会呢!芳芳仙子!您的容貌天上有,地下无啊!从来都是极美的!只是今日见你,你比起上次来,又更加美了!容光焕发啊!您最近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那是,你没发现么?我已经从金丹初期进阶到金丹中期了!” “哟!那还真是要贺喜仙子了!”魏然贺喜之后,凑那芳芳仙子耳边去,“上次那个……效果还好吗?” 芳芳仙子脸上一红,刚要回话,瞥见一旁还有个大汉在,又停了口。 魏然顺着芳芳仙子的眼神看去,发觉她是由于“成平”的存在而心有顾忌,心下了然,对芳芳仙子介绍,“这是今天刚来的新人,我正准备带他去登记呢,这样吧,仙子,明日我去老地方等你,如何?” “芳芳仙子”点了点头,道别后就跑开了。 魏然双目含笑地目送她远去,才又回过头来与关山月说话“刚才那个是朱芳芳仙子,至今还是单身哦~是我的老顾客了,你若想找个道侣,我可以为你介绍介绍。” 关山月哪需要找道侣,当然是一口回绝了。 魏然被回绝了,也不恼怒,只当这个新来的大兄弟脸皮薄。 “我先带你去登记吧!加入同天盟的手续很简单,只要在几个堂主那处做个记录,留档在案,就可以了,也不知今日是哪个堂主负责登记的事宜。" 关山月被他拽着,也就一路跟着他走,路上时刻关注周围是否有陈皮的踪迹 也不知此处是在何方,竟比关山月想象中大上许多,也整洁许多,众人的行动都井然有原,人多时还会自觉排队。 大厅很宽敞,这处的大厅应该就是用于摆推和互通有无的。厅中灯火通明,每过一刻就有人施展涤尘之术,让整个厅堂中都维持着干净整洁。 粗略计算,关山月进来此处后见到的人已有四五十个了,比起一些小宗门的人数还要多些。 看来,同天盟的规模比他预想中要大些, "这层是最下层,上面一层是店铺层,我在第二层中就有一间店铺,再上一层是观经阁,那处有盟中各位兄弟姐妹们搜集来的功法典籍,只要你也贡献出一本你自己的功法,就可以在那处随意借阅。” “但是,你要注意,借阅典籍时不可外带,也不可损坏,那些功法典籍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宝藏,谁要是对我们的宝藏不轨,那的是要挨打的。” 魏然接着为关山月介绍,“第四层,就是登记的地方,也是议事大厅。盟中若是有什么大事,会召集所有能够前来的中级以上的盟中修士,大家商议决定。” 那层还有个悬赏台,你若有什么事需要其他兄弟姐妹们帮忙,或者缺少修练所需之物,都可以在那处悬赏,注明报酬,报酬用灵石、材料、丹药、法器或者是你的一个承诺之类,都是可以的。对了,我们盟中有一样可以当作货币使用的物件,待你登记完,就会见到了。” 正介绍着,二人走过了大厅,关山月记住了路线,从大厅入口处过来,需要三次左转,一次右转。 到达的这处,也有许多人在排着队。关山月向队伍最前方看去,有个老者坐在那里,收取队伍最前头之人一枚圆圆的物件,再将人放去最里头的光柱中去。 最里头是一排白色的光柱,人走入其中,就会被气旋推着上升。 六十九 奚梦瑶 关山月看里面的光柱,感觉还挺新奇。不完全是风属的灵阵,也有空间的波动。不知是谁开创出的新的阵法组合,设计出这个阵法的人,挺有天赋的。 略施瞳术的关山月也看到了排队之人交去的圆球型物件。那物件每一颗都只有拇指指盖大小,通体浑圆,色泽为宝蓝,其中满是莹光,闪烁如星河,也有灵力的波动蕴于其中, 以关山月的阅历,竟然分辨不出那珠子是用什么制成。 魏然还在接着为关山月介绍,“第五层是最高层,那处有个兑换台。兑换台可以用盟中的专属货币兑换修练所需的物品。那处有多人把守,盟中的大人物们也会定期去那里巡查。” 魏然勾住关山月的肩,“加入同天盟的好处是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所以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千万别因为一点贪念,就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明白吗?” 关山月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由于大家都很自觉,队伍前进得很快,关山月他们一会儿就到了最前方。登记收取宝珠的老者抬头,看见是魏然,朝他使了个眼色,笑得有些猥琐。 “哟,又拐到新人啦?你今年赚了不少嘛!” “那可不~”魏然从怀中掏出两颗宝珠来,放在那老者面前,“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这口才,带新人一带一个准呐!” “新人,叫什么名字?”老者嘿嘿一笑,笑问关山月。 “成平。”关山月回道。 这老者笔锋一转,在面前本子上写下二人名字来。他的笔上并没有墨,被写下的名字亮了一瞬,华光一转,就如同烙在了那纸上一般。 关山月看着有趣。看来,也不是大宗门处处都比散修强的,散修们的一些新奇的小点子,也是挺有趣味的。 “第四层是吧?”老者努努嘴,示意他二人自己去光柱,嘴上喊话加上手上招呼:“下一个!” 魏然带着关山月就走进了第三道光柱。 光柱一次只能纳一个人进入,魏然就让关山月先进,自已随后就来。 进入光柱的感觉十分奇特,整个身躯都变得轻盈起来,轻得完全感受不到重量,伤佛自己同光柱中的万千光点合而为一,像是没有了实体一般,与灵魂出窍时倒是有几分相似。而且,并不是单纯地上升的,中途有经过空间的跨跃。 眨眼之间,就落了地。 落地时,地面上阵法亮起一阵白光,人就到了阵法中央。 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一层的人数比起第一层来说就少了许多,只有十来人吧,大都聚在悬赏台那处。 魏然也到了,把关山月向深处领,要去进行登记了。登记点与悬赏台正相对,有个极美的美人儿坐在那处。 “瑶瑶仙子!我又带着新人来看你啦!见到这个瑶瑶仙子,魏然的态度地比先前见到那个叫作朱芳芳的女修时还要殷勒,几乎是飞扑上去,嘘寒问暖。 这位瑶瑶仙子倒是很冷淡”对魏然点了点头,就开始问起关山月的基本信息来。 “姓名、年龄,修为?" “成平,一百二十四,金丹期。” 瑶瑶仙子点了点头,开始刻画玉简。随后,掏出一根针来,示意关山月伸手。 “这是要做什么?新人登记还要扎针的么?”关山月问魏然,这事魏然先前可没和他说。 瑶瑶仙子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微微蹙眉的模样,比如原本的姿态还要更有韵味。 这位"瑶瑶仙子”的外表是那种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类型,却偏偏神色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会儿皱起眉来,将她的冷冽气质冲散了些,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要呵护于她。 魏然一见她皱眉,心中一荡,连忙把关山月拉了过去,把关山月的手送到她面前,对关山月调侃两句,试图逗瑶瑶仙子开心。“哎呀,只是要留一滴血存个档罢了,你这么一个魁梧的大男人,难道还怕扎针不成?” 瑶瑶仙子的那根针倒是极为厉害,虽说关山月把自己的修为伪装成了金丹期,但他的身体强度可是实打实的出窍巅峰,却被她一针扎破了手指,再用巧劲一挤,一滴血珠就被她凌空控住,纳入她正在刻制的玉简之中。 "我叫奚梦瑶,是专门负责新人登记事宜的。今日盟中负责监察登记留档的盟中堂主是温堂主,因此我才严了些,温天良堂主对于血液留档一事是极为严格的,若是换了其他堂主,我倒是可以替你省过去。” 奚梦瑶手上制着玉简,还抽了空闲来与关山月解释。她的音色清如山泉,语气温柔,与她的外表是极相符的,却与她的冷冽气质有些相背。 制完玉简后,她拿出两枚宝珠来,塞到关山月的手心里,“这是盟中的通用货币,叫作繁空珠,是洪堂主用特殊的方式炼制出来的,只有同天盟中才有,每一枚繁空珠都蕴含着相当于一个中品灵石的灵力,是在盟中兑换物品所用的硬通货。” 她又掏出五枚繁空珠来,丢给魏然,嘴上接着解释:“接景赏、带新人,向盟中贡献出你的功法数籍,或者是材料、法器一类,都可以换取繁空珠。每一枚繁空珠都可以从五层的宝库中兑换出一个玄阶及以下的材料。” "如若你收集到了一百枚,你就可以选择上交这一百颗珠子,换取成为盟中中坚力量的机会。成为中坚力量之后,你就可以参与到盟中大事的决断中来。” 关山月连连点头,这同天盟中的机制还挺完善的。 奚梦瑶提到了两位堂主,一位是温天良,关山月是知晓的。还有一位"洪堂主",关山月就没有听说过了。 如今,关山月所知晓的,同天盟中的高层,已经有古尔,温天良。“老祖"和这位"洪堂主"四个了。 "好了,可以了,如今你就是同天盟的一份子了。盟中的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和你的亲人是一样的。可不要做一些对不住家人们的事情来。其它事,就让魏然同你说吧,若有什么实在不懂的,也能再上来问我。” 七十 陈皮,十二 关山月把手心里的繁空珠握紧,正要收入袖里乾坤中去,就被魏然从手种抠走了一颗 魏然瞧关山月一直看着自己,连忙把繁空珠收进储物袋里,"我带你上来的时候不是替你整付了一颗吗?你这会儿不该还我吗?"关山失笑,也没与他去争这一颗。 "正好,你不如上五层去,去官库那里拿种的一些暂时用不上的材料换点宝珠吧,使习传送阵只需要在一层付一次钱就行,所以一上楼了,都要至少换上一枚会珠才能再回去一层,不然多亏啊!"魏出给关四月提了建议,关心月也准备接受建议,同天望的这处“总部”,关心月好生探索一遍,尽量多了解一些。 "这样吧,既然我作为介绍人把你带来登记了,对于是中的一些基本的问题我肯是都要负责解答,你上去五层换宝珠去,我气回去二层看店了,毕竟店铺开在那边,也是要人管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二层找我,好吧?我的店铺很好找的,很香,你闻着味就能找到。”魏然的意累,就是要和关山月就此分开了,还恰好关山月也正有此意,二人就在此处且分别 陈皮顺着老祖的指引,到穿过了大半个毒瘴沼泽,进入了传递阵之中。刚到了 刚到了同天盟的地界,陈皮的心易就话终起来 电子他是老祖带来的,只要报上老祖的名字,自有人来引导他按照老祖的指示,陈皮直接上了五层。使用传送先柱所需的宝珠也先除欠了,记在老祖的账上 上到第五层,有一名里施人在第五层的传送落点处等他 “你是陈皮?"黑袍人的声音低沉嘶哑 陈皮点点头 在进来同天盟总都之后,那位“老夜”就再也没在陈皮脑海中说过活了,先前给陈的指引也只油他去往第五局。 现在怎么办?跟着这个黑袍人走吗? 黑视人转身向里走,发觉陈皮没有跟上,又转过学头来回望五层是个宝库,除了宝库之外,靠近传送阵营点的这处就有一长每用以兑换的柜台,有露个人在此值守,负责兑换的事宣 主然如此重要的宝库也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值守,暗处还在不少守卫者的,场地中的机关暗阵也不力。光是陈皮发现的守卫者,就 已经有七八个了,更别说还有他没发现的了。 陈皮前些日子被追杀得的经历,这会儿神经有点紧张,总觉得 暗的人会突然从背后给他来上一刀。不过看那黑绝人站在不远 是转头看自己,黑袍人看不清面目,两眼处却四着光,把陈皮看 得心里发毛,做了点心理准备,还是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跟着黑人一路从官库中穿过 宝库中的东西分类很细制致,按照品阶、类型分平门别美 陈皮一路看着两旁的宏器、灵器药材,矿石,水都快要掉下来了 想伸手去摸却又没敢。宝年最深处,墙角,黑视人把墙上的烛台向应一,特制的惜烛的炫蜡油滴落在墙上,显示出一个暗阵来 里人掏出一枚方印,往暗阵中心的方形国案上一按,再辅以灵力激治,暗阵运转,在墙上显为一道荧造成的门来。 门显示出来,黑绝人也不动身,而是用动作示亲陈皮,让皮先走陈皮倒是想装作没看懂袍人示意的样子,那道荧光之门怎么看怎么诡异,让心中有些惴惴。 久久不动,陈皮敏锐得嗅到了一生危险的气,那黑绝人身上,开始散发出杀意来了 看来,不进去是不行了。 陈皮一步一挪,靠近光门时候不及防,被推了一把,一个跟跄就倒了进去,摔了个枪狗泥 再抬头时,陈皮心下骇然! 一圈一模一样的黑袍人,一数是有八个,用一样的姿式站着,相同的角度俯视着他 八个黑袍人都散发着极互危险的气息,一副随时都要暴起杀人的样子。 陈皮多忙脚乱也爬起来,向后,却发现进来时的荧光门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堵墙 他倒是去遁,但是他这会儿没有灵力啊,靠在墙上,心里砰砰直跳。猛色间,八名国成一圈的衣大分为西四,从中分开,露古一条道儿来道路头,一张高大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特殊的黑袍人其他思视人的黑袍都是结黑之色,座上生着的那位的思绝却绣着许多黑红色的纹样,看着很是尊贵。 他一副慷懒的样子,斜靠在华丽的金色宝度上,手时科撑在密座扶手上,支着头部,另一手伸出来朝陆皮句了勾 “过来吧。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近前来,我先把你被讨住的灵力解开。” 这声音,和先前响在陈皮脑海中的一模一样 此人,就是老祖) 陈皮强行定了定神,从八个黑视人中间让出的小口里钻出去,蹿到老祖面前,低眉顺腿,小心背翼地问上一句,"。可是老祖?" 老组点点头,随着他点头的动作,黑袍的帽上下抖动 老祖又对陈皮勾了句手捐,"把头低下。” 老祖的手指很细。不,不没说是他,而是有些枯病。那乎指,和常人的极为不同,细得好像直接在骨头上包了一层比骨头大了一圈的,颜色暗沉,又满是裙皱的皮 让陈皮联想到了传说里炼制百骨幡,剥人皮的变魔修 带着些后,陈皮蹲伏不来,把头低本在老祖面前 老祖维持着斜靠着的式,轻柔地抚上陈皮的发顶带着难闻味道的灰黑色能量从陈丧头顶百会灾直灌而下,强行冲开了来缚陈皮力的层层枷铁,让皮在一阵剧痛过后,重新 蔡受到了体内灵力的流动 比起恢复实力的喜悦,那点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 殿皮就着半蹲的要式跪伏下来,"老组!好的大恩大德,在下 永世难!还老祖容我随侍身侧,以报达你的思情!" "你想报建?"光祖的声音存些沙哑,但是音色是比较偏于清 的类型,两相结合,颇有些刺耳 "是!我想报思!"陈皮把额头抵在地上。 他说是这么说,其家心是只想着跟着这么一个人物,总能有 好的机会去接近来时看见的那个宝库 他一个散修,无依无靠的,要加入这我组织,不得找个算山么? 救人救到底,送佛道到西,他的上一个男人,算是做到了呢 希是这一个,也能再多给他带来点好处吧。"行啊。你若想极恩的话,也不用等到以后,就现在吧。"老 祖笑了一声,随即以手成瓜,抓住了陈皮头顶。先前进入陈皮体内的黑气,带着陈皮的生命力和精气,成 影可状,源源不断地汇入老祖掌中 陈友还没反应过来老祖的话中之意,就被灵魂的撕裂 和身体的极致痛所淹没,翻起了白眼,口中既意沉地 发出"荷啊"声 他的整个身形以为眼可见的速度干魔下去,与之相对的,老祖的手的皮与骨之的像是填充进了血肉,枯稿的手逐渐饱起来,皮肤的被皱也在减少,肤色也更有光择了一些。 不片刻,待到老组将陈皮体内的气全部收回体内对陈皮已经变成了一具干于 说美于p,倒也还有些区别,陈皮并没有死去。他的眼珠子已经完没有了瞳孔,只余下了眼白。全身的皮肤由于内血内、陪防的快速消失,让皮肤聋拉成一摊摊的,缀在骨头上, "好丑啊。"老组笑了一声,他的声音也没有了先前的嘶哑,只余下了清亮的5年音。一抬手,一缕黑气从陈皮的眉心穿过,在他全身游支一遍,陈皮拉着的皮肤快速收家,和他的骨头贴合在一起。 "这下好看多了。" 老祖抬了招手,两个黑跑人走了过来给陈皮套上一件和他的穿着的一模一样的黑袍 老祖从宝座上站走身来,拍了拍陈皮的脸,"你是多少号 了来着?"老祖想了想,手上把陈皮的发顶揉乱,像拍瓜买一样拍着陈皮的头顶,“好像是十三号吧?不对,是十二号。" 他伸手把帽子给陈皮戴上,一条仅有若无的黑爸色丝线连接在二人之间,若隐若现。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陈皮了,只有老祖手下的"后裔",第十二号。正在此时,一滩青泥在老祖的宝庭度浮现出来,并且通渐激成人形。正是先前的童面男。 童面另把一件黑袍丢给了老祖,"这玩意儿还给你,一点曲不好用。几天不见,你就又祸祸了一个人啊。" 老组了揉手指,操控十二去和其他的黑袍人站在一起,"这人又不是什么好人,我吸收如来,也算是背天行道了。让他在我手下做事,我可的是在帮他赎罪啊! "可,我你这话术一套一套的,先前和我说凌真入重伤我死了,让我去搞事情,我也是信了你的邪,差点被真人打死。” “孙呈止,论可不能这么说。我又没有骗你,那他正巧在那时候又活回来了,能怪在我头上吗?这袍子可是我费了很大动才制成的,我自己还不够用呢。" 七十一,东西南北堂 "就这么一个破袍子,能废多大劲?黑不溜秋的,又丑,又没有防护作用,也就能在气息上下点功夫,还让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孙呈止倚在老祖宝座的侧面。他现在身形很矮小,那王座对他来说有些太高了,他坐不上去。 "你懂个屁。" 老祖把孙呈止扔来的黑袍递给底下的十号黑袍人,让他好好收着,即便是这件黑袍已经多处破损,他也不会扔的,缝缝补补,还能给以后的十三号用。 "你一点都不懂得要节省,出盟去一趟,不但把小命折腾地得快没了,甚至连盟里珍藏的灵骨髓都祸祸了一大半。这是古尔这些天不在的,等他回来,不嘚打死你啊。" "嘁。"孙呈止啐了一声,"就他?他敢打我?你见他打过人吗?他不过是个软弱无能的老好人罢了。这世道,当好人,可不容易长命啊。" "那你浪费了他千辛万苦寻来的玉髓,他不打你,总也会说你两句吧?照他念叨的那个劲,你怕不是要被烦死,而且玉髓这么重要的东西,其他几个高层知道了,也会有不满的。" 老祖走过来,想拍孙承止的脑袋,却被躲开了。"本来我们暗地里搞事闹出了被灵山追杀的事,他们就挺不高兴的,还说要召集中层,表决要不要把咱们的职位给撤了呢。" "怕什么,真以为表决的话他们的票数能占优势呢?如今的同天盟里,我和我的后裔们带进来的人起码占了一半吧。而且,用玉髓救那李钊,我可不觉得是浪费,你瞧见他有多恨那些大宗门了么?他可是我布下的一枚重要的棋子啊!" 这两人在谈李钊时,上了五层的关山月也正巧瞧见了李钊。虽然李钊把头发剃了,成了光头,还给自己贴了胡子,贴了眉毛,关山月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李钊,不是应该修为会废,被逐出剑宗了吗?这会儿怎么实力不降反升,都快突破到出窍期了? 李钊倒是设有认出关山月来,反倒是朝他和善地笑了笑,看起来比之前要开朗许多,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李钊的心情的确很好,若不是还想着要给自己留点面子,他都想哼两句小曲儿了。 离开了剑宗之后,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作自由!加入了同天盟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关怀! 同天盟里的这些兄弟姐妹们,虽然和他也都是第一次见面,对他却比他师父对他要好太多了! 甚至一个陌生人,都能拿出灵髓那样宝贵的东西,来助他恢复修为! 呵,剑修算什么,不做剑修,他李钊照样能修仙! 关山月倒是也没什么想报复李钊之类的想法,毕竟李钊偷袭他一事,剑宗已经惩罚过他了。当时秦侍容废去李钊修为之时,关山月可是在一旁看着的。 关山月走上前去,向李钊搭话。 "大哥,你知晓如何换繁空珠吗?我是今天新来的,还不太懂盟里这些事物的运作。” 李钊也不缺这点时间,也乐得帮一下这个新人。 "到柜台那处去就行了,看见柜名里的那两个人了吗?他们就是专门付责兑换的,不论是什么材料,达到黄阶的,都能兑换一颗宝珠,达到玄阶的,每两个可以换三版宝珠。其他的,你问他们吧,他们都会给你详细解释的。" "多谢大哥。大哥贵姓啊?"关山月故意客套。 "免贵,姓李,我叫李刀。以后同为盟中兄弟,大家互帮互助本就是应该,切莫客套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关山月报上了自己的假名,"我叫成平。" "成……平"李钊,现在改名为李刀了。他口中细细琢磨着这个名字。这名字,和那陈皮好生相似啊! 陈皮可当真是他李刀的福星啊?以前他金丹破碎的时候就是陈皮救了他!这回,若不是为了报答陈皮对他的恩情,他也不会有这机会离开剑宗,加入同天盟,并且成为一个半步出窍的高阶修士! 这个成平,名字和陈皮那么像,一下子就让李刀有了好感:“大兄弟!"他拍了拍关山月的肩膀,"名字不错啊!今后在同天盟里我罩着你!我时常在三层那处借阅典籍以及修炼,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来找我,我能帮的都帮!" 又闲聊几句,李刀就离去了。他需要去找一本合适的功法,来为冲击出窍作铺垫了。如今,他可不是剑修了,而是个灵修,一个木系灵修,对于功法还是有很大的需求的, 关山月记下了他的话,也没多留他,而是在柜台那处用材料换了些宝珠来。 顺带也了解了一下柜台兑换宝珠的规则 黄阶材料,无论品级是上、中下品,都会算作一枚实珠阶材料,中下品每两个可以兑换三枚宝珠,上品每个可以兑换四个宝珠。 地阶材料,下品可换十枚宝珠,中品三十,上品五十。天阶材料,下品可换一百权字珠,中品五百,上品一千。按照先前魏然所说的,一百枚袋空珠即可换取成为盟中的中坚力量的机会,参与盟中事物决断的话,只需要贡献出一个天阶下品材料就够了。 不过,平时除了古尔之外,也没人舍得把天阶材料放进宝库里就是了。 人,大多数,都是自私的。就算有不那么自私的,也基本上做不到大公元私 完全大公无私的,那就不叫人,而是叫“圣人"了。关山月也没有用天阶材料去兑换,倒不是说他舍不得,他手里的天阶材料可不少。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散修,还是一个金丹期的,修为不算高的散修。如果大方到拿天阶材料不当回事,也太违和了一点。 用一株地阶下品的灵草,并十块一两重的地阶下品矿石换了一百一十颗宝珠出来。 兑完之后,关山月就问给他兑换的那个男修,"若我想用一百颗宝珠换取中层的身份,需要在哪里换取?" 那男修脸上立刻堆起了笑来:"在这处就行不知你想加入哪位堂主的麾下?" 关心月正好借机套活:"不知盟中,有哪几位堂主?" "东堂洪武洪堂主,南堂孙呈止孙堂主,西堂古尔古堂主,北堂温天良温堂主。" 没有老祖?还是说,其中的某一个,就是老祖? “你们盟中,没有一个名叫老祖的堂主吗?" "老祖?你认泪老祖?老祖不是堂主,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你是从何处知晓的老祖的名号?"这男修眉头一皱,有些不悦起来,也不知关山月的一句老祖,怎么就惹到他了。 "我只是听说,在我之前,有个叫陈皮的修也刚刚入了盟,他是老祖介绍来的,所以,一进来就是中层,有些羡慕罢了。"关山月连忙解释,他可不想在这时候露出马脚来。 那男修点点头,神色缓和了一些,凑到关山月耳边,说:"你可别多打听那个老祖,也别去接触和老祖有关的事情。在好进个老祖介绍来的兄弟,来了之后人就消失了,包括那个阵皮。” 他咽了口口水,用气声,极小声地说:"那个叫陈皮的,我亲眼见他跟着老祖的手下进去了宝库里,都好几个时辰了,也没出来,估计是出不来了吧。在他之前,像他似的那样进去的人都再也没出来过。” 说完,他就又恢复成了带着得体笑态的摸样,好像刚在俯耳说话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兄弟你想加入哪个堂啊?现在是古尔堂主的西堂人数最多。我也推荐你加入西堂,西堂的待遇最好,关键是能有机会见到古尔堂主哦!古尔堂主,是一位极其伟大的人物,你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关山月点点头,给了他一百宝珠,加入古尔的西堂。 那男修递给关山月一枚形的令牌,看不出是什么材制上面刻着獬豸的图案。 獬豸所代表的清平公正,倒是和古尔很搭。 古尔此时出回了盟中来。他想和其他几位堂主商议一下同天盟总部搬迁的事情。 同天盟,已经越来越不安全了。 由于玄隐灵山的清剿令的存在,原先入了同天盟的人,这会儿也有不少提出要退盟的了, 听说过同天盟正在被灵山清剿悬赏的散修,都想着离同天盟越远越好。 出于对玄隐灵山的畏惧,这些天新人的数量锐减,散修们一丝干系都不想士同天盟扯上。 古尔也很是为难。自己的同天盟,根本不是什么魔门邪宗 又不过是给势单力薄的散修的一个可以休息和置换资源的中转站罢了。 但是,他又无法否认,老祖他们那些人的确做了一些像是魔修会做的事情,惹恼了玄隐灵山。 很头疼,但是又不能撇清向天盟和老祖的关系。 一想到这,古尔就后悔。 当初成立同天盟时,只要四个堂就好了!根本不该同意老组去成立什么暗部! 什么同天盟的武装护卫力量!保护不了同天盟不说,而且还给同天盟招来了灾祸! 七十二 摇铃 古尔在同天盟盟中的散修中的威望是很高的,大家多多少都受过他的恩惠。也有只在盟中享受过福利的,却没有见过古尔本人的,在听闻他来时,都会闻讯过来看看,试图见古尔一面,因此,古尔刚到了总部后没有多久,就被一堆人团团围住了。 古尔的长相,只能算是平平,大多数见过他的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心中想的都是"哦,他就是古尔啊。” 拿相貌来评判人,是人的通病。由其是修真界,对于“仙气”的美感的追求甚至有些病态。关山月在整个玄隐中世界的新一代修士中有极高的名望的原因,也有很大一部份是由于他的外貌和气质。只看外表,不看实力的话,说他凌月真人是个仙人,绝大多数人都会赞同的。 这种对于外貌的偏见,也导致了古尔口碑的两极分化。 被古尔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的人,都变成了古尔的推崇者,按照王刚穿越前的世界的话来说,就是脑残粉。这些人,都原意誓死追随古尔,为了帮助古尔完成他的"同登仙道"的夙愿,愿意献出自己和其他人的命来。 至于另外一些,对古尔了解不深的,会由于他人对古尔的吹噓,产生强烈的好奇心,幻想"这是一个怎样的神仙人物,才能让他们如此推崇?"然后,在见到古尔后,对于神仙人物的幻想破灭,不由得就会觉得古尔此人配不上他的名气,德不配位。 同天盟中的所有散修,基本上都依照对古尔的观感分为了三派。拥护派、反对派,和中立派。拥护派在成为中层之后,基本上都加入了古尔的西堂。反对派基本都去了孙呈止的南堂,中立派则分布在温天良的北堂和洪武的东堂。 四个堂的人数都差不多,毕竟比极端人物来,还是中立的人更多些。四个堂的中层散修加起来,约莫有二百个散修。 同天盟,已经颇具规模了,二百个中层,再加上入了盟却没有成为中层的那些底层散修,已经有五百多了,总人数比玄隐灵山的弟子们都多上一倍多了。 当然,在质量上,同天盟是无法与灵山相比的,那些几百个散修里有一多半都在金丹期以下,而且到达分神期的此界顶尖修士一个都没有。此外,从归属感和执行力上看,同天盟比起玄隐灵山来差得就更多了, 古尔一手创建的,用以帮助其他散修的同天盟,对于盟中散修肯定是没有什么约束力的,他也从没指望过那些散修能来为同天盟做出什么贡献来。 这回,古尔回到同天盟时,也再次被一群人在一层团团围住。一传十,十传百,接到古尔回到盟中的消息的所有人,都用各自的手段把这消息再传给自己认识的其他同天盟成员。 不过,这看猴戏一般的围观闹剧也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就有古尔的拥护者过来维持秩序。 关山月也知晓了古尔到了一层的事情,是被那个给他兑换繁层珠的男修告知的。那男修接到一个飞来的纸鹤,一瞧上面的字,就兴奋了起来,“新来的!你还没见过古你盟主吧!走,我带你见见去!" 对了,这男修在闲聊中告知了关月自己的名字,叫周磊 关山月也正有要找古尔的意思,就跟着这个周磊下去了。 随后,就在人群的中央,看见了一脸无奈的古尔。 “古尔堂主!"关山月喊了一声,喊声却被淹没在周围的喧嚣嘈杂之中。他又不能暴露实力,也就能把声音放大一些。古尔其实是听见了关山月的喊声的,只不过喊他名字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没法一个个的去特别注意,只能向关山月的方向点点头算作示意。 周磊尖叫了一声,拉住关山月的衣服,激动地手都在颤抖"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古尔堂主朝我点头了!” 这周磊,就是古尔的一个脑残粉。 关山月理解不了他的狂热,只想找机会与古尔搭话,他的眼中红光一闪,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古尔也太不见抬举了。 随后即是一惊,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会产生这种负面的想法? 也没来得及多想,古尔已经在众多人的拥护下,去往了传送光柱那处。 关山月连忙跟上,扔给登记的那个老头一枚繁空珠,就跟着古尔那群人也进了光柱之中。 那个周磊,已经由于太过激动,晕倒在第一层了,被那一大群人踩路了一遍,幸好肉身够强,没被踩死在一楼。 大部份看热闹的人都停在了光柱这里,毕竟没有必要为看热闹浪费一枚宝珠,宝珠可是货真价实的钱啊!能用来买修练资源的! 古尔和他的几个拥护者一同上了四层, 四层是登记、悬赏、议事表决的地方。诺大的一个大厅,只有两张台子,一张挂着悬赏信息的巨型木板。 奚梦瑶,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着发尾,突然就看见了古尔,连忙直起身来,"义父!" 古尔见到奚梦瑶,心情总算是好上了一些 自从见到他养在山中的孩子们的尸体和坟包后,他心中一直闷闷。奚梦瑶是古尔养大的第一个孩子,他也是在机缘巧给之下,收养了奚梦瑶之后,才萌生出的收养孤儿的余头 奚梦瑶,是古尔朋友的遗子。 古尔上前去,抚了抚奚梦瑶的发顶。 “瑶瑶,摇铃吧,我有事要召集大家,商议一番。" 奚梦瑶点了点头,一枚小巧的铃铛随着她的屏息凝神,自她掌中"长”了出来。随即,奚梦瑶摇了三下那铃 "叮叮~" 铃声直接在同天盟中的各个成员的胳海中响起。听见这三声铃声,所有中层以上的人员都和晓,读去四层商议要事了。响铃后的一个时辰之内,使用传送先柱是不用女贵的,中层散修们隐陆少续续地过来,底层的和不想来参与商以的其他人也借此机会使用传送此柱,以求省些宝珠来。 堂主中,最先到达的,是孙呈止。 “响,怎么摇铃了?什么大事啊?"孙里止对古故说话可不容气,虽还是童面,但他吊梢的眼角,透着满满的讥风之色。 七十三 蚍蜉撼树 虽然孙呈止比起先前在灵山与关山月照面时面容更加稚嫩一些,关山月还是很快认了出来。 “孙堂主,若无要事,我也不会随意让瑶瑶摇铃。” 古尔向来不把孙呈止他们的敌视态度放在心上,即便是面对阴阳怪气的讥讽嘲弄,也从不动怒,也正因如此,孙呈止他们对古尔更加不爽了。他们觉得,古尔是在“装"。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高尚的人呢?难道就没有一点人类的劣根性吗?没有人性之恶,那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关山月听见古尔对那童面男人的称呼,因想起周磊说的"南堂堂主孙呈止”,同天盟的四个堂主中只有一个姓孙的,想必这个童面男人就是孙呈止了。 这个孙堂主,为什么要在灵山外面挑起事端?此人,和玄隐灵山有什么仇怨吗? 议事处有四把座椅,古尔和孙呈止按照到达的先后顺序落了座,归于他二人堂下的中层散修们都在他二人座位前的空档处聚集。另外两个堂的中层散修也都各自寻了地方。 "洪武呢?他没在吗盟里?"古尔问。 孙呈止坐在那座椅上,两条小短腿够不到地面,在空中晃荡着。"我怎么知道他,温天良不是也没来吗?他人呢?" "他有点事,不来了。他的十票由我代投。” 同天盟中的大事决议是投票制,每一个中层散修乎中的令牌上都有一个编号,在表决时需要以编号为印,进行实名制的表决,一人一票。四位堂主作为暂时性的领袖人物,每人拥有一枚独特的方印,算作是十票。 “怎么?代投?他的方印给你了吗?没有方印可不算数。”孙呈止一向是喜欢和古尔作对的,这种当着众人的面去质疑他的事,发生了可不一次两次。 “方印并未给我,但他亲口说了由我代他表决。” “没有方印就不能做数!连个证据都没有,也不可能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吧?我还说洪武让我替他接投呢!" 孙呈止刚嗤笑完,就被远处的来人出言打断:"你想替我投票?也不是不行,你看看拿点什么东西与我换换?" 出言的此人,正是洪武。 洪武此人,人如其名,长相英武俊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除了人长得孔武有力之外,他还是个极为聪颖的人物,同天盟中的传送柱、繁空珠等物件都是由他研创而来。 洪武是同天盟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如果说没有古尔,就不会有同天盟的诞生,那么,若没有洪武,同天盟就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洪武也是知道古尔与孙呈止不和的事的,但他是绝对的中立派,不偏向其中的任何一方。他只需要在同天盟中占据一席之地,让他能一直使用盟中的资源来做他的研究就够了,争权夺利什么的,散修里的这点小毛利,可不值得他去费心思争抢。 关山月也站在你那一堆人里面,旁边站的就是奚梦瑶。他向四周看了看,熟面孔还不少。 魏然在温天良的北堂的那群人中。他在看见关山月时还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成平"竟然入盟的第一天就成为了中层 李钊,哦,现在是李刀了,他在孙呈止的那一边。他也看见了新认下的兄弟"成平",他也是刚入盟没有多久的,对他的恩人"孙吉士"孙呈止与古尔的矛盾知晓的也并不多,还能和颜悦色地对着关山月点头示意。 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中层修士们来了差多有七八十个了,古尔才正式开始主持今天的议会。 “诸位,我此次召集大家是为了商付一件事关存亡的大事。”古尔站在众人身前,朗声道来"想来,大家都知道玄隐灵山发布了针对我们同天盟的悬赏令吧?" 众人纷纷附和。 古尔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些,接着发话:"由于灵山的这个悬赏,我们在万象宗的分部已经被完全制灭了,只剩下寥寥几个提前转移的盟友还活着。" 活还谈讲完,底下就闹了起来。 “报仇1” "对!我们要报永仇!古尔也不好直说这些散修们有些太过子异想天开了,倒是孙星止冷笑了一声,"呵,赶着去送死是吧?不想后了是吧?找玄隐灵心报仇?谁说的话谁自己去啊,刻拉着其他兄着一起死!不自量力的东西。” 古尔连忙打圆场,"活也不能这么说,兄弟们有义气,有血性是好事。只是,报仇一事还需要从长计议。首先,要先解决好我们自身的存亡问题才是。" “什么不自量力,我们盟中几百个弟兄,难道还能怕了他去隐灵山不成?" “就是!万象宗全年覆没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济,并且准备不够充分,我们同天里总部有百多个金丹期修士,他去除灵山有我们多吗?别说他们压找不到我们总部的位置就算是来了,难道他们还能真把我们杀完不成" 李刀听了旁边两个散修的插话,心中颇为不屑。虽然他对剑宗,灵几个大门充满恨意,但是,对于灵山的实力他也是认可的。 李刀强笑一声,"井底之蛙?玄隐灵心若是真的找到我们总部所在,想把我们灭个干净,可太容易了!不谈其他,只问你们,隐灵山的分神期大能出来一个,我们谁能应对?"这句话一出,李力环视一圈,无人敢出声应答 “怎么?处了?提到分神期,怎么没人嚷着要报仇了?"被说了"众",有人忍不了,"难道他一分神期,就能打过百多个金丹期吗?而且,我们也有好些个出窍期的能人,还牵扯不住一个分钟吗?只是个分神罢了,又不是已经成仙了李刀都被气笑了,蚍蜉擦树而不自知的东西。 “一个分神期?你知道玄隐灵山有多少个分神期吗?足有不下二十个!即使其中一多半都出不了买山的地界,但是,只用出来五个,我们就都得死! 七十四 当务之急 一时间,万簸俱寂。 不下二十个分神期,想都不敢想啊!他们同天盟中可还一个分神期都没有呢,几个堂主都是出窍期,但是他们也不可能为了盟中的几心个弟就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啊!让出,农期去和分神期硬抗,那和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李万向周围看了一圈,复又出声:"诸位,大家都是同一个中的弟见,考虑事情,也要站在整个温的发展的角度,想出也该实羁才贯。想要拼得过去隐灵山,起码要同中修出一个分神期吧?’ 又安静了一会儿,一个散修的问话打破了沉默:你怎么对方原灵山那么了解?你是什么人?" "。"李一时间卡了壳,刚才,一句"我乃刻宗点剑李制",差点就要脱心而出了,顿时心下有些黯然。 做了一百年的李了。要说对剑索,对他的那把蜜齿剑,对李到这个名字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他早就习惯了做那个剑修了。用剑的本能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乎中不拿着剑,都有些不习惯 但是,他已经再也不是那个答钊”了。 见他反应,问话那人像是终于抓住了反击的机会一般,挑唆生事了起来:"你对玄隐灵心如此了解,不会是他向大宗门派来的内奸吧?还在此吹嘘灵1实力,打击兄弟们的信心,你是何居心?" 被质问了一句,李初一时间竟也想不出话来反驳。 倒是孙宝止,他有些护犊子,有人怀疑他带来的人,在他眼里,怀疑他本人是一样的,丢他脸面,因此也就出言维护了一句"他 怀疑我串通大家门,要对同天盟不利吗?”叫李刀,是我前两日才带来望中的,怎么?你怀疑他是内好,是在 李一个元婴,却不敢惹一个出窍期。眼和孙堂主发活了,那人也没敢再多说些什么。他敢恭会 那就灵质的差距李刀是半步出药了,但是,离那道坎再近,只要没有跨越过去 古尔再次站出来打圆场:"既然是孙堂主带来的人,定是没有什么 问题的。而且,诸位入盟的时候,都是喝了洪堂立特面己的药水 的,我相信兄弟仍当中一定没有坏人,没有内奸。更何况,在这种危急关头,我们更不能互相猜导了,大家要团结一心才是。” 洪式也接过话来:"我特制的药水肯定是没有问题。要有问 题也是人的问题。行了,都安静点,废话别那么多了,古尔,你倒底是想音议什么事?" “其实,我此次召集大家,是想商仪总部搬迁了事。” "搬迁!” "搬哪儿去?""为什么要搬?" "怎么搬啊?这里的那些东西可怎么办?" 古尔的话音刚落,底下就一片嘈杂。 "大家还清静一静!"古尔提创扩音,让众人安静下来:"我 如此提议,自有一番考量。"你的感信还是运够的,那些对他心怀很意的小部伤人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公然与他作时。散修们也都不是傻的,都不会自己原意去做那要挨打的女头鸟。 课武和孙呈止也是识大体的,孙里上在这会儿也不会去干扰古故,竟,同天盟的存亡还是很重要的, 我给大家讲讲我的老量,以及这比我们要决议的几件大事。"古尔的声音浑厚有力,娓尾道来时,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云隐灵年竟剿灭了万象家,兄弟们对其有恨也是应该。只是追根溯源,去隐费山将我们同天盟当作是那道魔的原因是盟中有些人不经商议,私自在地门渡厄之际,潜入到灵山中去并且害死了几位无辜的修士。" 古尔心中知晓,私自做那些恶事的,就是“老组"和孙呈止,却不能在这时公之于众。 "说利底,是由于我们先恭到了玄隐灵山,才会被玄隐变山下令请剿。所以,复仇一事,其实是我们占不到什么理。" 、顿了顿,他知道他的这些话会让一些人反感,他每却一定要说有些事理,是不能歪曲的。 "如果,我们现在去报仇的话,先不谈我们是否打得过去隐灵山的问题,即便是假及我们实力是够了强大,我们能将去隐灵山杀个干净,难不成我们就覺去复伙了吗?" "当然不行!"力u我们这时候,伤做一千,自损八百的往上扑,那就是坐实了我们同天盟的"魔门"的名号!" "一旦魔门的名头彻底扣在我们向天盟的头上,就意味着我们所有人都会被大定门的修士当作是魔修!" 魔修会是什么后来?玩也今的修真界还有能信存在吗?魔修,在那些大家门的联合追杀下,只会是死路一条!""假如我们生实了自己的魔修身份,就会一辈子遭到代表正道的大良门的追杀!就会一辈子都要到命而躲在阳隐底下!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到那时,非但同天坚会不复存在,我们这些微修的性命也是不保! "因此,这时候想着报仇,是极不可行了的!" 古尔的一番话,挚地有声 底下的人也都被他这番话震摄住,再不提什么“复化”之类而是问他,"那如今,我们该做什么呢?难道只能坐着等死吗?”"的得好!"古装许了一声,接着"这才是如今我们应当商的重点所在。” 我认为,如今,我们的天盟的当务之逸,有两点。一是应当想办陆撤掉玄除灵山的悬赏,二是短在暗处,和蓄力量,壮大身。”“不如何,保证我们同天盟能够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关月听着古尔的话,暗自赞许。这古尔,的确很有做领袖的天赋。只是关山月又了许久,还是回忆不起自己是在何时,在何处救过这个古尔。他完全没有以前见过古你的印象。我的先前并未想过会发生这种被灵心针对的事情,因此,对于我们的总部和各个分部都并未特意掩藏,因此,灵山只要有,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各都所在。这就意味着,在找到办法撤海悬赏之前,我们都身处危险之中。" "总部的搬迁,势在必行!" 七十五 孙呈止算计落空 "不知诸位弟兄,可有异议啊?" 古尔询问众人意见,底下众人无人提出反对。 孙呈止捏了捏耳垂,各种心思百转千回,晃荡着脚问:“搬迁嘛,我倒是不反对。不过,你准备何时搬?如何搬?此事交由哪些人来负责?" 古尔摇摇头"我还未下定论。如此大事,我怎能私自决定,当然要先与兄弟们商议一番,再做决定了。” 孙呈止就看不惯古尔的这副好像真把那些小散修当兄弟的,假惺惺的样子,在他眼中,古尔拿出这副作派,就是在搏取他人的好感,好提升自己的名望。 他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同天盟也不过就是一群因为利益纠葛而聚在一起的散修们罢了,虽然表面上称兄道弟的,可实际上哪有什么感情可言呢? 他面色有些阴沉,转向底下那些散修们,"你们有什么提议?" 散修们议论了起来。几十个散修的声音揉杂在一处,让这里吵闹得像个凡间菜市。 关山月突然感到腰间被戳了一下,回头看去,是奚梦瑶。 奚梦瑶暗搓搓拿手指了戳"成平"的腰侧,见他回望过来,便稍稍凑近了些。 “要搬家了诶,我不大想搬,但是吧,我又不敢提。" 奚梦瑶离得很近,关山月能受到她说话时口中呼出的气息。 关山月听见了他的话,也学她用气声回话:"怎么?为什么不想搬?你不怕死吗?" “什么死不死的,玄隐灵山又不是一定会找到这里来。我都在这生活了十多年了,肯定是有感情的呀。" 奚梦瑶的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清香味,这股香味一直萦绕在五感极灵的关山月的鼻尖 让关山月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关山月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奚梦瑶忽然发现这个"成平"有些奇特。这成平的周身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灵力波动,靠近时,好像全身的毛孔都会张开,吸收灵力的穴窍经脉好似也畅通了些。 她不知晓,那是关山月的先天灵体的独特作用。 奚梦瑶白了关山月一眼,"我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你一个今天刚进来的新人怎么会懂那种感觉。" 古尔又发话了,“诸位,还请安静一些,若想提出什么提议或者疑问,就举手表决吧。” 大部份人逐渐安静了下来,却依然有那么,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孙呈止脸色更阴了些,“闭嘴行吗?有点组织纪律行吗?这般不听活的,灵山打上门来,你们怎么反击?都说了举手表决,有话讲就讲到明面上来,别在那做贼!" 魏然率先举了手。 古尔点他出来,"这位兄弟,你有何建议?" "我没什么建议啊,就是想提几个问题。"魏然挠了挠头“就是啊,我想问问,搬走之后,我们这些原先在二层开店的人怎么办?我们的店面在搬走之后还有吗?或者我们当时用来买店铺的繁空珠会退回吗?" “会退还的,由我作主补偿给你们。你们若还是想继续开店,在新的总部建成后,也可以重新申领店铺的。"古尔回答。 "那,四层宝库和观经阁的经文之类的那些珍贵之物,由何人负责转运呢?转运期间,若是珍宝失窃了该如何呢?那些东西,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宝贝啊!会不会有人困谋不轨,借机私吞?" "这……”这个问题,古尔也不好回答。 "不如就让古尔大哥负责宝库的转移吧!"底下有人插话,其他几人也咐和起来,"对,让古堂主负责吧!" “古堂主的人品,我们信得过!" “大家都知道古堂主的为人,交给他来,我们没什么不放心的!” 古尔的那些支持者们一发活,又引起了另一拔人的不满。 “凭什么就交给他啊?若是非要有一位堂主负贵此事,洪堂主岂不是更何适些" "谁说我们能放心?那是你放心!宝库里我供献了多少宝物啊!我可不放心!我宁可相信孙堂主!" 古尔也不知该如何了,他这时候不适合为自己说话,随即向洪武投去了个求救的眼神。 洪武老神在在的坐着,背靠着椅背,还跷着二郎腿,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议事的结果,对于古尔的眼神,装作看不见。 "不如,大家投票吧?实名制投票,这样也公平。"孙呈止提议道,并且拿出一叠投票用的纸来。 见孙呈止要投票,洪武才开了口。 "不必那么麻烦。"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才缓缓开口:“宝库和经文,都不必转移,还像以前那样放在这里,派人看守就是了。" "那怎么行?!” 底下都炸开了锅,"看守的人万一监守自盗怎么办?" “若是有强盗窃贼,看守之人能保证万无一失吗? “嘘,安静点,不要着急。"洪武说了声“嘘"所有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就小了许多,似是发声受到了限制。 “告诉你们一件你们从来没有发现的事情。我们的总部的五层并不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分布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之中,只有第一层是与外界连通的。所以,如若要搬迁的话,搬第一层就够了,然后我将传送先柱重新设置一番即可。" 关山月被洪武的话惊到。这五层,竟不是上下相连的,而是在世界各处的么? 还真。没计精巧,出人意料,这布置,竟我连古尔好像都不知晓。 古尔也是惊讶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只搬迁第一层的话,就省事许多了,二层的商铺也不会受到影响,要转移的物件也没有多少,那现在只要商议将来把一层搬往何处,以及将一层的入口设置于何处即可。” 孙呈止也有些出乎意料,这事连他也不知晓,不知老祖和温天良可曾听说过五层不在同一地点的事情。传送光柱用着太方便了,总部之中也不能土遁,竟然从没人去试过这几层是不上下贯通。 他眉头一皱,心道不好。他本想借此机会提出分家,让让个堂口分开设置,好方便自己暗自动作的,这下却是不行了。 七十六 云岚宗 孙呈止暗自升起了对洪武的防备。他原以为洪我是个专心搞技术的,应该没什么心机,看来是他小看了洪武了。 不声不响的,在五处地点造出了总部的五层空间,竟然没有其他人能发现,这洪武,本事不小啊! 也是,能在几百个人的散修组织里混到四个堂主之一的,怎么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关于要在何时搬迁一事,大家可有什么提议吗?"古尔在知晓只要进行一层的转移工作之后,顿对松了口气。若显之前计划的那样整个搬走太过废时废力了,而且风险也大,就怕被发现了之后被大宗门一网打尽。 那些物资,交到谁手里都不放心,自己保管,其他人也无法放心。现在就好很多,轻松许多,洪武的脑子就是灵光,真有先见之明! "我提议,既然是为了盟中弟兄们的安全着想而要搬迁的,那不如尽早吧!早些搬了,就更少几分被玄隐灵山发现的风险。" "地点也由你们几位堂主商议决定即可,到时候告知我们这些弟兄们就是了。" 一番讨论下来,最后也没有进行投票,就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搬。至于今后第一层以及新的入口在何处之事,由堂主们商议负责即可。 商议结束后,关山月本想去私下里找一下古尔,但他们堂主间的内部会议有自己的商议地点,关山月的假身份"成平"是进不去的。 奚梦瑶,又要去了新人登记的柜台那里坐着。知道不用搬家之后,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坐着发呆时还会哼哼歌。 最近很少有新人来,所以地最近很闲,闲得发慌,没事就发发呆,也不想修炼,她最近到了瓶硕了,修炼也没什么进步空间。 古尔他们上了五层,派了人把守各层通往五层,的传送光柱,暂时不允许其他散修上到五层去。 刚到了五层,孙呈止就出言嘲讽起来:"呵,洪武,你本事不小啊,背地里干的事可不少。” 洪武可不怵他,反唇相讥道:"我做得再多,也还是地不上你啊,你和老祖做的那些事,啧,其不是想把同天盟葬送在玄隐灵山手上吧?"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谁也不曾顶料到会被玄隐灵山清剿。玄隐灵山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要拿我们几百个散修的命来赔他宗门里的两个弟子的命,也是太过无情了一些"古尔叹气,他只想尽力保住盟中兄弟们的性命。同天宏愿的实现,急不来。 "害死灵山弟子的事,是老祖干的,他是他,我是我,你们可别把锅甩在我头上,而且,你们干的见不得光的事也不少吧?古尔,温天良呢?他一向与你形影不离的,这回单独出去,是去干什么"好事”了?" "他是去接恰几个小宗门去了。"古尔又一次叹气,"听闻玄隐灵山最近又去收贡品了。有几个小宗门想与我们接触,说想要寻求合作,温天良就是去处理此事的。" 温天良,此时正到了一个名叫云岚宗的小宗门里。这个云岚宗的宗主上个月刚刚仙逝,现在宗门里地位最高的是先前的宗生在十年前收的嫡传弟子。 此人,名叫吴锦。 吴锦与其他的修土稍有不同,他本不是修真界之人,而是凡间的一国皇室,是在云岚宗的几位弟子下至凡间界去除妖的时候被发现了他卓绝的天资,带来了修真界,领上了修仙之路。 皇室之人,身上天生带有一种贵气,又踏了仙途,那种贵气与修仙之人的“仙气"相结合,显得气势绝尘。他又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修炼十年,就已经快要赶上他师父一辈子的修为了。 他师父苦修了八十多年,也才刚到金丹巅峰罢了,正是在前些日子尝试突破到元婴期时,突破失败,气绝身亡的。 吴锦也快要成丹了,如今是云岚宗里修为,地位都最高的人物,他们一整个宗门,也就只有十余个人,吴锦顺其自然地代理了宗主的位置,如今,正考虑要不要把宗门解散了,大家各奔东西,或者就都去做散修就算了。 至于接触同天盟,那是先前吴锦他师父做的决定,虽然他师父已经故去了,但出于骨子里对“礼”的恪守,吴锦还是接待了温天良。 这会儿,吴锦正在给温天良倒茶 "前辈,我们小们小派的,比较穷,招待不周,还清见谅。” 温天良端起茶来,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这茶中,一点灵力也无,也就勉勉强强有些香味。茶里泡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他温天良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这么次的茶水。 这年头,小宗门混得,比散修还惨些。 "这茶中,泡的是何物?"温天良看着对面坐着的俊美后生,忍不住问了一句。。 吴锦也喝了一口,热茶入腹后,回味那茶香,发出一声满定的谓叹。"回前辈,这是我师父最喜爱的茶,是用后山布惊草泡制而成,回味甘香,久饮有祛风止痛的功效。” 温天良也是头一次见有人过得如此……喝茶哪还有吹嘘其香味和久饮功效的?大家喝灵草灵药茶时,都是介绍说此喝一口能增加多少修为",或者说“此茶能够清气凝神,帮助开悟"之类的,哪还有说祛风止痛的? 还要"久饮”才能祛风止痛。修真之人,哪还有受风寒的?啧。温天良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嘴上倒是下意识地附和夸赞,"好茶,好茶,挺香的。” 吴锦客套过后,终于问起了正事来,"前辈,请问您此次所来,是为何事啊?" "我曾与你师父商议过,你师父生前曾说起过,想让你们加入到我们这个散修的组织中来。” "哦……怒我冒昧,是哪个散修组织,组织什么规模啊?”吴锦略显腼腆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我刚代任宗主没有几天,总还是要多为宗里的弟子们多考虑一些"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温天良直接告知了吴锦,是同天望。至于成不成,他并不在乎,倒不至于为了骗几个人进同天盟,就说多少谎话。 七十七,四娘 "哦~原来是同天盟啊。久仰大名!" 其实吴锦并未听说过同天盟,“久仰大名”只是他习惯上的客套。 修士在没有成就金丹时,是不能御剑的,出行也就是靠步行。若想快些,就用上缩地成中,或者简单些的遁术。不过,速度都不算快。那点速度,相对于浩渺广博的玄隐中世界来说,家在是太慢了。出行不便,消息也就不灵通。虽然有各种各样的远程通信手段,但是在消息的流通上,还是相对闭塞一些。 身从吴锦他师父仙逝后,整个云岚宗里一个金丹期以上的人都没有了,与外界的联系基本上算是断了。也是因此,吴锦还未听说最近闹得沸沸扬场的玄隐灵山清剿同天盟之事。 温天良倒是想得有点多,寻思着这个还未成丹的小后辈是不是在阴阳怪气的嘲讽他们同天盟。可是看他笑得那么真诚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在说反话。 "如何?吴宗主,考虑得怎样了?" "我也不好替他们做主,可否容我问过宗里的弟子们再做决定?” 温天良对于这个云岚宗里的弟子们去不去同天盟并不多在意,他只想早点告辞走人,一点也不想接着喝这劳什子布惊草茶。几个金丹以下的修土罢了,无论入不入盟,对同天盟的影响都不大 早知道让古尔来了,自己回去盟里好了。 好烦。 一番互吹互捧后,吴锦将温天良恭送了出去。吴锦确实要问问其他的弟子们是否愿意去那个同天盟,反正他自己是不去的。 他已经想好了去处了,他想去试试能不能进入玄隐灵山。他的天赋,应该是足以进入那种大宗门的。 以前做凡人时,实在是太过天真了,看见几个筑基的低阶修士们使的一些瞧着很玄的小术法,就以为他们是仙人了,被忽悠着就进了这个小宗门,拜了这里的金丹期的宗主为师。 踏入仙途后才知道,他们整个玄隐中世界都是没有仙人的。最高修为也就是分神期的修士了。 不过,分神期也比金丹强啊!他们这小宗门,一个超过金丹期的都没有。 不过嘛,做人,情义总是要有的。他父皇从前时常教导他,为人君看要理智,要多思,要分清大局和私情,但是,不能无情无义,这个云岚宗里的所有人对他都挺好的,他也就安心在这了十年。 他师父仙逝了,他这个做弟子的,人也该往高处走了。 他想成仙。 前些日子,玄隐灵山的人来收贡品了,要价值一千上品灵石的贡品,他们云岚宗东拼西凑,也只凑出了价值四百多上品灵石的东西,连要求的一半都达不到。 玄隐灵山的来人,据说只是他们内门的普通弟子,却都有金丹以上的修为。大宗门不愧是大宗门,普通弟子的实力与他们云岚宗的宗主差不离。 在吴锦的理解中,玄隐灵山这个此界最大宗门与其他小宗门的关系,就和他原本的凡人界的大国与周边的附属小国的关系类似,玄隐灵山就类似那实力强盛,万人来朝的大国,小宗门就是定期朝贡,以求庇护的小国。 吴锦他原本的国家,就是强盛的大国,到了修真界,他也要去"大国”。 —————— 关山月在二层的商铺里等待接近古尔的机会。据说古尔每次回来同天盟总部,都会来二层的商铺里逛一圈。 魏然在做生意,关山月就在他店里坐着,没想到魏然店铺的生意竟然那么好,而且他的主顾们都是肤白貌美的女修。 店铺中莺声燕语,好不热闹,与之相对的,隔壁那间店铺极其冷清,门可罗雀。 魏然正在满脸堆笑地招待他那些"仙子"顾客。 “芳芳仙子!你来啦!上次的一周期的焕容灵液效果如何?是不是特别好?要不要多买几个周期的?或者别的丹药,你可要看看?" “华儿仙子!你这次要买几个周期的冰肌丹?" "丽丽仙子!新到货的玉骨丸还要么?要多少?"听名字,魏然的这间商铺里卖的都是些美容养颜的丹药,也难怪生意这么火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修更甚也。 关山月中间问了魏然,他店里的生意怎么能做得如此好,魏然跟骄傲地回答他说:“当然是因为我热情的态度让仙子们很满意啦~” 关山月却更对旁边的那个店铺感兴趣。他走到旁边的店铺去,店主是个女修,头上戴着黑纱斗笠,看不见面容。身上的襦裙是红黑色调,襦裙没有什么裙皱,系带都很整齐。 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她,那就是“端庄"。 随着关山月走进她店里,她也起身,只是并不多言,静静地站着。 关山月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件商品,是一支簪子,玉簪,目测应该是个灵器,成色不错,颜色温润透亮,用的是上好的灵玉。其上绘制的阵法也很巧妙,关山月一施瞳术,定睛观察,一眼就看出了其上的聚灵阵以及轻身阵。 并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灵器,很是实用。 "掌柜,这簪子怎么卖?" 老板娘这才开口:“八百中品灵石,概不讲价。” 关山月暗自点头,价格还算合适,稍稍偏贵了一些,却也无伤大雅,他放下玉簪,又拿起一旁的环佩,这环佩更精致一些,也是灵器,其上绘制的阵法在充能后可抵挡一次出给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这个呢?怎么卖?" "这件要稍贵些,七百上品灵石,或者你若用些能助开悟的药物来换,也可以便宜一些。" 关山月点点头,这件环佩让他有些动心,自用或者送人,都是好的。他的友人笠耳近来要过寿辰了,一百四十岁。 又环视店铺一圈,发现这店里卖的十几件物品,都是灵器级别的佩饰。这样的店铺,为何顾客如此之少? “掌柜的,怎么称呼?" 老板娘微微伏身,行了个见礼,微风拂过,吹起她面纱的一角,露出她的下领和烈焰红唇。 "叫我四娘即可。” 七十八 看热闹 关山月又瞧了一圈,除了那环佩之外,他还看中了一个青玉头冠和一个绣着金线的腰封,正准备付了灵石买下,就看见古尔自远处走来,径直走向四娘的这间配饰店。 古尔进店后,环顾了店面一圈,随手拿起了一支步摇,走到四娘面前。 "四娘,要买下这件步摇,需得多少灵灵?” 步摇是女子发上所戴的配饰,古尔一个大男人肯定是用不上的,步摇上绘制的阵法,关山月先前也看了,是个提高水系灵决伤害的阵法,古尔一个土、金双灵根的修士,肯定是用不上的。 四娘并没有多搭理古尔,先前关山月来时,她还起身迎接了一下,这会儿古尔进了店里,她却没有一点迎接的意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全当店中没有新的顾客光临。 古尔问了话后,四娘顿了顿,也回答了他:"五万上品灵石吧。" 虽然那步摇是很精致,也很实用,但是怎么着那步摇也值不了这么多的灵石,也就顶多能值个五百上品灵石吧,一听就知道四娘是在狮子大开口。 四娘刚才给关山月开价时还很合理的啊,这家店也不像是个黑店啊。 关山月品出些令人玩味的意思来,唇角勾起,打算悄悄看个戏。他是个颇有些恶趣味的人,由其是喜欢看戏,不过最近发生的刺激他神经的事有些太多了,很是正经了一段时间。 今天能有个八卦瞧瞧,他是不会放过的。 "四娘"。古尔想走到四娘跟前去,走到距她差不多一丈远时,还想向前再走一步,步子迈了一半,缺又缩了回去。 "若是付不起价钱,就别想着买了,我这里,概不还价的。”四娘又补上了一句,语气清冷。 古尔站定在那处,拿眼直直盯着四娘的面容,视线像是要把四娘的黑纱斗笠看穿。 四娘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坐得侧身了些,不再与他正对。 "我身上并未带着那许多上品灵石,我予你一株天阶上品的灵药作抵,可好?"古尔这糙汉子,声线虽然挺粗,对着四娘说话时,语意中却含着无尽的细腻柔情。 关山月算是看出来了,怪不得魏然告诉自己古尔只要回了同天盟总部,都会来二层的商铺转一圈,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大可不必如此。天阶灵草太过珍贵,我这小地方寒酸简陋容不下那么好的东西。你若是拿不出五万上品灵石来买,就莫要再多言那些,走人就是了。" "四娘。” 两人均是沉默了下来,这店铺中的气氛有些尴尬,又有些凝带。关看着好笑,暗自观察了方刻,才上去打破这沉默。 “四娘,这三件灵器,要价几何啊?" 四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三样东西,沉默片刻后,像是故意要气古尔似的,说:"一件五块下品灵石就是,总共十五块下品灵石,给了灵石,你便可拿走了。” 十五块下品灵石?关山月微微一笑,那他不是捡了很宜了?而且这便宜,可不小啊。 "四娘!你又何必呢?我这就走便是了!”古尔还真有写生气了,他本想把手里的步摇重重砸在桌上的,临了却又住了手,把步摇轻轻搁回了原处,跺了跺脚,口中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关山月是要去追赶古尔的,他还要与其商议要事,东西却也买下了,他没白占四娘这气话的便宜,而是除了十五块下品灵石之外,又留给了四娘一株地所的明智开悟的草药。 四娘如今是金丹中期,快要到金丹后期了,应该是卡在了瓶颈处,所以先前才说可以用一标助开悟的草药来抵作灵石。一株地阶草落的功效,若是让地炼作丹药,这够她用到元婴期了,也波四娘绝不能算是亏了,反而还能赚上一些。 关山月随后就追向古尔,也幸好古尔没有走远。 他到古尔身后时,正要上前伸手拍古尔的肩,就被古呵尔止。 "刚才在店里,看戏呢?这戏,好看吗?" 古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关山月又想笑了,却还是忍住了。"我并不是有意要看你们笑话,而是碰巧在那儿,那儿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也不能怪我啊。你们下回闹脾气避着些外人吧。" “古尔回过头来,看他手中正拿着刚买的三件饰物,眼睛都瞪得像铜铃似的了,"她不会真用十五块下品灵石就卖给你了吧?!" 随即扯住关山月的胳膊,就往回拉,"不行!你得还给她!你这人,怎么能随便占人家一个弱质女流的便宜呢?""哎!我可没上她侵宜。"关心月一抖肩时,本被古尔钳制住的胳膊就挣脱了出来,"你可别乱说,我也是付了大价钱的。" 古故惊讶于这个身形健壮的金丹期信士竞能轻易挣脱他的束缚,问他,"你给她付了什么?" 关月揉了揉手腕,古尔这人,承劲是真大,就那一下,竟把他手腕捏得有些麻了。 "给她留了个地阶草药,她不会亏的,我也不是那种会叫别人吃号的人,你放心吧。” 古尔定下身形,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友"”想起来此人就只在今日早些于田层开议会的时候瞧见过,之前从未见过。先为那身手也算是入了他的眼,让他指提起了性兴致 "兄弟。你是刚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本想把假名成平报给古尔,却又在生纠结,他是挺欣赏这个古4的,想与他以真实身份相交 正了脸色,语气慎重,关心看了一圈周围来来往往的散修亿,对古乐说:"古堂主。我有要事与您相高,此处不是议事的好地方。" 关山月顿了顿,向尔,凑近了些,"事关同天盟的存亡,还有事关关明的死因。 关明! 古尔的眼睛瞬间睁大。难不我,这新人散修,就是关明的那个"师父"? 七十九 堕魔之兆 古尔深深看了关山月一眼,点点头,"你跟我来。” 关山月随着古尔离开,直接离开了同天盟的总部。 同天盟一层的搬迁已经有人去做了,是洪武派来的人,说是要搬迁,实际上一层也没有多少需要搬的,也就主要是重新没置入口处的阵法罢了。 能够传送进同天盟一层的阵法不止一个,毒障沼泽的那个已经被毁坏了,关山月是随着古尔从一层的另一个出入口离开了。这个出入口是通往一个地下河的河岸的,不知是世界中何处的地下河。 传送阵用多了之后,对于方向感会有一些影响,而且是在地下,瞧不见天空,就更加让人没有方向感了。 河流水声潺潺,地下河的通道中有空气流动,空气在通道中发出有些刺耳的嗡鸣声。 从传送阵出来之后,古尔使了个灵决,把传送阵毁掉,又用神念扫视周围,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最后设下隔音隔像的结界,一套,动作下来,才接着与关山月交谈。 “你是关明那小子的师傅吗?"古尔开口,想到关明,又想到死去的几个孩子,他有些心痛,面色上也沉下了一些来。 是什么样的邪恶的人,会连孩子都杀?这种修士,和魔修又有什么分别? 关山月回答时没再对声音做出伪装,“古尔,我敬你的为人,所以我不想骗你。是,我是关明的师父,是先前在他玉佩中的那个离魂。” 关山月服下了一颗丹药,随着他的话语,他外表上的伪装逐渐褪去,身形变化,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我,是玄隐灵山的当代大弟子,凌字辈的大师兄,凌月真人"…… 他话还未说完,古尔就已经替他接上:"你是……关山月……" 二人立场是对立的,玄隐灵山和同天盟现在是对立的,甚至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关系,二人还分别是各自立场中的高层人物,但是在此时,在这个没有旁人的地方,二人却没有产生什么冲突。 “竟然是你啊。关明能够拜你为师,他此生也无憾了。"古尔叹了一句,看着眼前这个名满天下的绝尘人物,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没想到,当初关明嚷着要介绍给他认识的那位"前辈",竟然是当时重伤离魂的凌月真人。 提起关明,关山月心下黯然,他垂头敛目,摩梭了几下手指,对古尔说:"我……没能尽到一个师父的责任。" "你可知晓是谁害死了关明他们?楼儿和虎子呢?还活着吗?你当时……”古尔想问关山月,若是知晓关明死因,他是如何如晓的?是当时在场么?若在场,为何不救人呢? 若不在场,他是如何知晓关明死因的? 想问的话太多,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一想起此事来,想起陈皮害死关明的一幕幕,关山月又开始自责了,随着自责感的出现,他眸色渐红,心中逐渐浮上了对陈皮的恨意。 恨之欲其死,恨到极致,不欲让其好死。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着,要让他把陈皮找出来,折磨至死。 杀人!杀人!此人该死! 古尔发觉了关山月的异样,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会散发出如此邪恶的气息?这种恶意,比他曾见过的魔修也不差了。 怎么会?难道,凌月真人竟然有堕魔的迹象吗? "凌月真人!"古尔大呵一声,灵力运转,要去点关山月的百汇穴。 关山月虽然此时神智沉浸在了恨意之中,身体的本能却促使他抵挡将要到来的袭击。 毕竟关山月是出窍巅峰,而且大宗大派出身,底蕴要强一些。纵使古尔也是天纵奇才,逐渐也在肉身的搏斗中落了下风。 古尔不想伤了关山月,也就没有用上灵决,“凌月真人!凌月真人!醒来啊!不要被魔障蛊惑了!" 就在这时,关山月胸前内襟里的那面护心镜发出一道蓝光,净彻关山月的全身,关山月混身一凛,顿时清醒了过来。 动作上一时停不下来,一道含着玄冰寒意的灵力化刀,袭向古尔。古尔也发觉关山月应当是清是了,他眼中的红色已经褪去了,恢复了原本的清明。 古尔运使灵力,强化肉身。“不动如山!"他拿肉身硬抗了关山月的这一击,肉身并未被直接伤到,倒是寒气侵袭进了他的血肉一些,让他动作一滞。 恢复的关话时停我。 顾不上去顾及古乐了,关朋站在原地,双目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有些颤抖。 畏惧。关山月第一次产生这种密党。 他这是怎么了?自从关明死后,自己为何如此奇怪了 若是自己真的受那恶念想使,随入魔道,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自己,会变找杀人吗? 关月从来对自己的天赋和实力都很自信,现在却宾然觉得,自己若是成了魔修的。 一个先天文体,山巅峰,即将成就分神期的磨头,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掉的影响?会造成怎样不可挽回的后果?"凌月真人,你没事吧?你为何,会有入魔的鱼象?你是曾经被魔气侵入体内过么2" 古尔上的来问,他所中的去冰赛气被他一丝丝地排出体外。 关山月摇摇头,"此事,多谢你了。我本是想告诉你,关明和孩子们都是被一个叫、陈皮"的修土杀死的,那个陈皮如合也入了你们向天盟,想叫你多注意些的。" 陈皮?、古尔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您若我在盟中查到了此人行迹,我会杀他以祭关明他们的牌位的。” 关山月长呼一口气,心中猜测是否是当初凌峥偷他时,对他还做了一些其他的事。 心中疑虑如来,他有听说凌峥地死了的事,凌是如何死的工凌峥是同天盟中的人吗?为何要伯袭自己? "凌峥,是同天盟中的人吗?” 友尔知晓凌峥死己的事情,凌峥之死,也是导致隐灵山下令清剿同天盟的关键原因之一。当段,凌峥是同天盟的人,准确地来说,凌峰是老祖乎下的人,这些古故,都知咬 古尔也不瞒关山月:"是,凌峥的确是同天盟的人。" 八十 十年之约 “准确地来说,凌峥并不是自己以散修身份加入同天盟的,而是我们盟中一个叫做老祖的人物的手下。你应当听说过老祖吧。哎,害死你们灵山弟子,借机生事,怀有恶心的,就是那个老祖。" “你的意思,是这个老祖计划并实施了那些对灵山不利的事情?这个老祖,也是你们同天盟里的人?看样子,他在同天盟的身份并不低,为何那时商议事情时我没在层见到“老祖"?老祖既然不是堂主,你作为同天盟的发起创始者,又是四个堂主之一,为何管不住他?" 关山月在产生了堕魔的迹象之后,脾气变得有些爆躁,对着古尔连声质问:"若不是你管控不严,我师弟师侄他们都不会死!” “若不是因为我灵山失去了重要的弟子,我师父也不会发出悬赏令!” “那陈皮,也就不会因为冒领玄赏在机缘巧合之下害死关明!” “这些,说到底,起因都是因为你的同天盟!" “哎!"面对关山月的质问,古尔也是有苦难言。古尔这些年来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否过早地创建了同天盟。 他发起成立了同天盟,却没有对盟中之人作应当的筛选把控,也没有制定具有硬性约束力的规章制度,更重要的是,竟然让老组这让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坐到了同天盟中那样一个特殊的位置,连他也干涉不了。 如此尴尬的境地,同天盟的存在,对比起当初其成立的初心来说,是否已经变质了? "是,是该怪我,怪我当初不该错信那老祖,不觉让他去负责同天盟的武装护卫的事宜,更不该赋予他具有那般高自由度的权力。如今老祖与他的那些被称作后裔的手下,独立在四个堂之外,同天盟初立之初时,就将"平等"二字刻在了章上,如今,我也没那个能力去管他了。” "凌月真人。"古尔郑重其事地看着关山月,灰棕色的瞳中蕴藏的情绪,让人看不明白。"您如今也知晓了同天盟总部的位置了,也知晓了几位堂主的身份,若您想在此时将我们一网打尽,也还来得及。" “您可要动手?或者,可要将消息传回宗门去?" 古尔的叹息化在了风中,"我自知罪孽深重,若您也有剿灭同天盟的想法,您大可拿我开刀,我绝不还手。” 看古尔闭上了眼,一副安心赴死的模样,如今本就情绪波动极大的关山月顿时气极,将浩渺剑执在手中,真真泛起杀意来。心念几番波折,剑诀都已经起手,最终却还是没有动手。 "古尔,先前我的灵魂附在关明的玉佩上时,曾听见了你和温天良的谈话。如今,在决定是否杀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曾对温天良说,我对你有过救命之恩,那是何时的事情?" 古尔听见这个问题,倒不惊讶,他被关山月救下时,还是个无名小卒,关山月不记得,也是正常。 "那是七十三年前吧,我记得很清楚。那次是你们玄隐灵山前去剿灭魔修余孽。我的那时只是个未筑基的小修士,实力弱小,境界低微,是魔修抓去用于祭阵的祭品。” “当时,我们一群“祭品”正要被那魔修推入炼制活人的血池当中,是您从天而降,一剑斩去,救下了我们这些将死之人。” 七十三年前?剿灭魔修余孽?为何,他竟然一点印象也无?魔修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就完全灭亡了吗?何来的魔修余孽?而且,他早就有过目不忘之能了,这种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不说记得清楚明白,也不可能全无一丝印象! 这是,怎么回事? 古尔依我沉浸在回忆当中:“您的风姿,当真是让人一见难忘。我还记,那时,还有个女修,穿着蓝色罗裙,目含似水柔情,与您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几乎是下意识地,听到古尔提起这位女修时,他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古月月。 但是,怎么可能呢? 关山月颇有些失魂落魄。 关山月沉默片刻,才做了决定,收起了浩渺剑来。 "我不杀你,也不会把同天盟的这些消息告知我的宗门。” “死亡,只是逃避的方式罢了,并不能够让你赎罪。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希望你能切臭承担起一个同天盟的好人的责任,做同天盟的盟主,而不是堂主,好好将同天盟肃有一遍,将其塑造我真正能够会现同天"宏愿的组织。” "我给你一个期限,十年吧。这个时间,对于修仙来说,并不算长。若十年之内,你不能将同天盟改变成付曾是理想中的样子,那么,我会亲自事领各大条门的高阶修士,将你们同天里杀个干争,彻底粉碎你那个天真的理想。” “在这十年日之白,我会尽量拖延灵山对你们的清剩速度尽量缓和关系,只是,若你们同天盟还有人時中生事,我也只向着我自己的宗们。如此,你可愿意?” 古尔提景了拳头,关月提出能这个十年之约,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好的结束了。中竟,同天之愿是他古故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的理想,而同天盟,是他呕心历血,经营了在了几十年的心血,任谁也不可能各得放下。 "我,是不辜负你的期许!" 温天良说得没错,同天盟需要一个“领导者",若是再一味地追式自由、平等,只会海同天盟推入混乱的深渊! "既如此,长你便边吧。之后,同天盛的入口搬迁的位置,你若是信得过我,就通知我一声。你们盛中,应没有自己独特的通信手段吧。” 关对着古台点点头,既然说好了,也就没有必要多留了。简单示意,不失了礼数,紧接着,美山月顺着风来的方向头边不回的走了 与古尔的一番交谈,解决了他的许多困感,却又带来了更多。 让他心乱。 八十一 神秀宫 关山月顺着地下的河道离去了,古尔也在其后使用了传送符篆离去。关山月提出的这个十年之约,其实只是关山月一时间想到的方法,想到之后,觉得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也就顺势提出了,定个这十年之约也不错。 但是关山月现在很心烦。 有关于老祖和陈皮的事情,如今算是交由古尔去解决了。关山月对于古尔的为人品性算是信得过,但是,对于他的能力和魄力,却有那么一些怀疑。这古尔,做起事来像是有些优柔寡断。 暂且先信他一回,权当作是个对古尔的考验吧。 还有许多其它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关山月来一一思虑清楚。 要弄清楚的首要之事,就是他的堕魔之象。这些日子以来,其实这堕魔之象早已显出了诸多迹象了。原本的关山月,是不会出现那许多的情绪波动的。虽不至于到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程度,但平时也可算是波澜不惊。 可是近几日,情绪的波动却极大,那些怨恨、愤怒之类的负面情绪缕次出现,并且甚至能够放大到占据他整个心神的程度,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沉浸在杀意之中。 太不正常了,他关山月可是特意修心了的呀!他的修心境界,早就修至腾羽境了,同境界的心魔根本不可能影响他的心神!甚至分神期的心魔同样也不可能对他有如此明显的影响。 在此方世界的规则限制下,玄隐中世界里绝不可能产生超出分神期实力的活物,心魔,也就绝不可能超过分神期,所以,究竟是什么影响了他?让他有了要堕落成魔修的迹象?又是从何时开始影响的他?是从凌峥袭击他开始的吗?还是说,是更久以前就潜伏在他体内了? 地下河的通道与外界是相连的,关山月走到风来的地方,是河道上方石壁处的一个洞口。 外而是青天白日,日光透过洞口散落下来,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柱。关山月抬手遮了遮眼,淌进水中,朝上方看去,淡金色的阳光与他周身的功德金光融为一体。 明明是很好的天气,关山月却突然觉得有点冷。 他七十三年前曾随着灵山,进行过剿灭魔修余孽之事,并且还在那时救下了古尔? 为什么他会没有一点印象?为什么这些年里,宗门中从来没有人同他提过此事?若是古尔提及的女修,当真是他母亲古月月他母亲,七十三年前还活着?她究竟是何时逝世的?为何此时他竟然忆不起了? 除了收取贡品,买卖渡厄名颜之外,玄隐灵山究竟还对他隐瞒了些什么?为何要瞒他? 这两件事,必须要查个清楚! 定了定心神,纵身一跃,从那洞口中跃出。洞外一片开阔,一望无际,是一片青葱平原。 看日头,关山月能够大致分辨出方向来。玄隐灵山处于玄隐中世界的正东方,只要朝东方走,就能够回到宗门去。 他也有能够直接传送回玄隐灵山的方式,但是这会儿,他更想一路散散心,走错了也不要紧。过早回到灵山去,反而会让他不快。他想查清楚的这两件事,他该如何去问?问比较舍适? 最关键的是,整个灵山当中,是否能找到一个愿意对他说实话,不会骗他的人? 单看这处平原,并不算眼熟。他关山月这些年闭关修炼较多,整个世界中去过的地方也算不上是太多。这处平原又没有沧龙江平原中的沧龙江那样的标识,一时间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御剑向东行去,刻意放慢了御剑的速度,约莫一天之后,关山月发现了一处他认得的地方。 一个大宗门的宗门所在之处。 这个大宗门,名叫神秀官。 先前的几百年,神秀官也往往能在宗门大比中占据前五之一的位置,虽然处于斩虹剑宗、火云宗和化骨门之下,但是通常是与寒水宗不相上下的,是名副其实的大宗门。 此次的地门渡厄小盛会,不知为何,神秀宫竟然没有派弟子前来,不然,这次排在第五的万象宗,应当得不到那个去宸熙秘境的机会才是。说不定,也不会有机会搞那么多事,也不会成为如今这样的局面了。 思及此,关山月就产生了前去看看的念头。 飞至神秀宫的山门外,按照常理来说,发觉有外人来时,早就该有守们的童子前来问询了,此时却没有一点动静。 神秀官的宗门的大门外立着两座巨大的狮像,那狮像比关山月大出许多倍,他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见狮像的下颚部份。 上前去,抬手一抹,抹下了一层厚厚的灰立。灰尘沾在关山月的食指指尖上,随即被他灵力的波动涤荡开去,落回地上。 再一细瞧,那狮像的底座上都已经开始有各种小型昆虫在上面栖居了。虫网、虫蜕之类遍布在狮像底座上。 怎么会?修真大宗,钟灵神秀的地盘,辅以灵阵之类,应当是纤尘不染,避除污秽的才是,此地怎的如此破败? 关山月曾经来过神香官 上政未时,是神透秀官的官主亲自接待的他。 神秀的官主名为钟躲,道为去秀。神秀官的每一位学主都以“秀”为号,代代相传。 那次来时,去秀早早在门口处等待他了,两些狮像爱还立着两排他们自们中的弟子们,尽皆是金丹以上的修为人数有不下十二人。 神考官与别的宗门不同,是不分为门和外门的,只要收进了神售宫,就尽是宫中的“少主”。除了弟子之外,神官也会招收些记名弟子,来用以作当主向的“仆人” 所以,人呢? 神秀官的少主的和心人们,加起来的近及个人呢?活生生的人,还能丢了不成?大门里通常都是没有隔绝神《探查的法降的,所以第一时间,关心月也没有想起来去用神余。此时,穿觉到了异常关山月决定用神余一操究。 一探之后,心下骇织。 如此一个百人大宗,现如今,整个宗门范围之内,竟然只有一个活人的气息存在 八十二 灭门 那唯一的一道活人的气息,对于关山月来说,并不熟悉。如果是他接触过的人的话,他会有印象的。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关山月也不是那么确定了,古尔就是一个例子,可能接触过,但是他没有一点印象。 关山月现在怀疑自己的记忆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 在此方中世界中,关山月出窍期巅峰的修为实力,算得上是天花板级别的了,就算是遇上分神期的修士,关山月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没什么好怕的,关山月打算进去神秀宫看个究竟。 神秀宫的外围是一圈砖红色的高墙,外墙的大门紧闭着,大门是红色的金属门,要比外墙高些,有两丈多高。 关山月尝试了一下腾空,从外墙处翻了进去。意料之内的,神秀宫的禁空禁制已经失效了,对于御剑、驾云之类的了滞空手段再没有一点阻碍。 神秀宫是由多个宫殿组成的,整个宫殿建筑群采取严格的中轴对称布局,三朝五门,前殿后寝。按照神念探查到的讯息,那个唯一的活人正是在神秀宫的主殿当中。 官殿建筑群的纵向中轴有千丈远。千丈的距离对于修真之人来说是并不算长的距离,缩地成寸后一步即可迈去十数丈,更没有必要御剑了,御剑的活,瞬息百丈,用于赶路还好,在这种需要悉心探查的时候,还是算了。 翻翻墙进去之后,就落进了疯长上一丈多长的杂草丛中。 正常情况下,杂草这些都是由杂役弟子去打理的。这种杂草是玄隐中世界中最为常见的杂草的变异品种,一但扎根落生,就会疯狂汲取土地中的养分,掠夺周遭其它生物生存所需的水分和灵力,排挤其它植物,压榨其它植物的生存空间。 这种“害草”",应该一见到就将其除掉的,不然,让其扩散之后,就会把大片地方变为死地。 这会儿,这些杂草已经开始吸收关山月的灵气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又长高了一截。关山月看着闹心,一剑将其斩了,接着向里走。这种草还要除根,但他现在可没那个闲工夫。 可能是因为因边的这种杂草其实在是太多,行走时,关山月一直有一种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在向外流失的感觉,虽然灵力流失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多多少少会让人有些不自在。 他往直向主殿走去,右眼的下眼睑突然猛得跳动了几下,关山月抬手揉按了两下。按他的移速,须臾之间,就到了能够够看见主殿的地方。 在他离开外墙的范围后,圈住整个神秀宫的外墙上浮现出一道绵延整个外墙的灰白色符纹来,符号并不是此世界中的通用文字,瞧着很是复杂晦涩,散发出一阵阵不详又诡异的气息来,并且将那些杂草吸收的灵气汇集起来,输送到了整个神秀宫的中央,也就是主殿中去。 一路走来,关山月看见地面上有许多血液干涸凝固后形成的痕迹,战斗形成的留痕也不少,甚至连诸多宫殿由于先前发生于此的打斗而掉了墙漆,失了檐角。 太破败了,像是几十年都无人在此居住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世界中排行前五的大宗门应该有的模样。 大殿的门敞开着,光照进去,能够看见光束中有无数尘埃起起浮浮。大殿中也许是因为缺了人气儿,显得有些阴森。 关山月向里走。大殿分为前殿和后殿,前殿中并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是被灰尘蛛网之类的掩上了厚厚的一层。前殿靠墙立着的神秀官开宗祖师的金身塑像的头掉了下来,正倒在金像的脚边上。 金身塑像的断头上,两眼之中蕴着红色的锈斑,像是流下了血泪来。 对着神像站立注目了片刻,关山月从侧翼的廊道向后殿走去,还未到后殿,就听见了一声叹息。 “哎五十年过去了,终于有人来了。” 这声人声,沙哑地像是粗糙的沙砺磨在墙面上发出的噪声,难听得很,也不耳熟。 走进后殿之中,关山月瞧见一人,被锁链锁在了一个法阵中央。此人满头白发,面目衰老,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甚至长出了许多因为过度衰老而长出的黑斑。 衰老,丑陋,浑身死气。 关山月向玄隐灵山传回了一道秘讯后才同此人交谈。 "你是何人?神秀宫发生了何事?" 那白发老看把头微微抬起一些,随着他的动作,他身下的阵法亮起,无数道透明的锁链将他缠住,像是要阻止他的动作,让他连抬头都很困难。 勉力抬眼,瞧见了关山月的模样,这老人又再次叹了气。“你。是凌月?我,我是玄秀啊,你曾见过我的,我是神秀官官主玄秀啊!” 关山月又不是傻子,也不可能此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此人和他见过的玄秀尊者长相并不相同,连气息也并不相似,关山月也无法相信此人口的他是玄秀这话。 至于这人能够认出他来,他并不惊讶,也根本不能作为此人身份的佐证,毕竟,在此方世界之中,认识他的人可多了去了。 "神秀宫发生了何事?"关山并不接他的活茬,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神秀宫,灭门了啊!就在五十年前,一队魔修杀上门,来将我一整个神秀宫上上下下都屠了一遍,抓的抓杀的杀,我宫中的弟子们,已经死光了!我们神秀宫,灭门了!" 老者说如这话来,声音都有些颤抖,若不是做不出什么更大的动作,怕是已经痛哭流涕了。 魔修?怎么又是魔修?最近他是和魔修犯冲吗? "哪来的魔修?魔修不是早就灭亡了吗?而且,就算是有魔修前来,你玄秀尊者堂堂的分神期大能,难道就拿他们没有办法?甚至连一丝消息都传不出去?什么样的魔修才能在将你们灭口的目时,让你们毫无还手之力,连逃跑都做不到?" 关山月冷笑一声,"呵,若真有如此实力的魔修,其他宗门怕不是也早该灭亡了吧!" 八十三 围山 关山月在他这自称“玄秀"之人身前两尺站定,"而且,我认识的宫主玄秀可不是你这副样子!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被拘禁在此?" “我真的是玄秀啊!凌月,上次你来时,我亲自接引的你和你父亲,你可是忘了?至于我的长像和气息,哎,都是因为那些魔修!" “玄秀"很是激动,言语间身体挣扎,捆住他的锁链的实体的那一部份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哗哗作响。 "不知他们魔修何时潜入了我们神秀宫,竟然在我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将我宫中的两位出窍期的弟子同化为魔,并且趋使他二人在我宫中刻下邪阵。” "玄秀"挣扎起来,身下禁制的束缚好似又紧一些,让他发出痛苦的喘息声。"都怪我!若不是我一时不察,被我那两个堕入魔道的不孝徒儿引入这邪阵之中,变成现在这副人不鬼不鬼的模样,我神秀宫也不会落得如今这灭门的下场!" 他整个人落寞又颓废,"你不信我,也是正常。你应当也向灵山传了消息了吧?待你们灵山的分神期长老前来再救我也是不迟。哎,我这副破烂了的肉体,即便是被救下了,也活不了几年了,早些死了,陪我徒儿们共赴黄泉去,也就是了。只是,我不甘心啊!" "我们神秀宫,不能这样白白灭门!那群魔修,有生之年我想看着他们死!" 他艰难抬起的脸上,双目中盈满了泪“凌月,你能为我神秀宫的弟子们报仇吗?你们灵山,愿意出山除魔吗?" 关山月有些动容。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呢?他向前迈了一步,想仔细看看这个“玄秀",也许真像他说的那样,变成这样,是被魔修害的。就这一步,踩在了阵法的范围之内,霎时间,异变陡生! 透明的锁链一瞬间爬上他的脚腕,将他向下一拉,让他一下子下坠成单膝跪地的姿式。 “玄秀"的脸猛得向关山月凑近,嘴咧到了耳朵根子,露出他过大的嘴里的一口剧齿状的尖牙。 “怎么样?是不是被我骗了?我的演技还不错吧?哈哈哈哈!"他再不复先前的痛苦、颓废的模样,那些锁链再也不是束他的枷锁,而是他用起来如臂指使的武器。两旁的锁链被他用手臂一扯,一挥,就卷在了关山月的身上。 关山月奋力挣脱,却动弹不得。 这种压制力,此人虽不是玄秀,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分神期! —————— 灵山之中已经接到了关山月传来的密信。 神秀宫有变?这可不是小事啊!一定要多派些人手去看看,如此大事,马虎不得! 只不过,这一时半会儿的,玄隐灵山也派不出人手来。 玄隐灵山这些天来,也摊上事了。 这会儿,玄隐灵山已经被数百妖修给团团围住了,隐隐有一种要发生人妖大战的势头。 起因是化骨门的几位妖修与灵山的一点矛盾。 先前化骨门的长老诸怀的弟子武恶惨死在了灵山之中。死相凄惨,被挖了内丹不算,还被剥皮、抽筋剃骨,杀他者把一头金丹以上的虎妖身上所有的宝贵之物通通拆走。 后来发觉剑宗王平是同天盟的内奸,暗搓搓搞事,被发现后已然伏诛。虽说他死后魂魄不全,但零碎的搜魂结果还是能够佐证王平就是杀死武恶的凶手的事实。 再后来,霄云死亡,关山月遇刺,凌峥死在了主峰上。玄隐灵山可不知道是凌峥刺杀的关山月,更不知道他是因为想要夺舍关山月所以才死亡的,还以为有人同时刺杀了他们灵山的两位核心弟子,造成了一死一伤,当然是举宗震怒,所以才有了悬赏清剿同天盟的事情。 关山月醒来之后,第一时间赶去了关明所在之处,之后又追捕陈皮,探查同天盟总部,也没想得起来要告知灵山是凌峥袭去了自己的事情。 在核心弟子一死一伤之后,前来灵山参与地门渡厄盛会的几大宗门的修士们都被灵山扣留了下来,剑宗在向灵山作了保证,又把长老李鸿留在了灵山里,才换得灵山把剑宗弟子们放了回去。 寒水宗的女修们已经被护送宗了,聚芦天宗的两对双胞胎还留在灵山里,万象宗已经被灭门了。 还剩下化骨门的妖修们,被冷处理了。 人族修士和妖修们的关系本就微妙。古时甚至是水火不容的仇敌关系,若再加上魔修,那就是三方混战。现如今,法时代之后,能化骨的妖族越来越少,有修练之资的人修数量也呈滑坡式递减,不得以,为了此世界修真界不灭亡,人族和妖族才勉强联合了起来。 这也才和平了一千多年而已。 妖族和人族,是互相看不惯的。即便是不打起来,那心中的戒备、猜忌和言语上的挤兑、嘲讽,肯定是少不了的。 化骨门的一位长老和三位弟子,四个妖修,就被软禁在了灵山之中,在灵山查明袭击月白、凌峥两名核心弟子的真凶之前是不会放化骨门的妖修们走的。 这下子,化骨门也不依啊!他们又没做什么事情,老老实实地呆着,更何况,他们化骨门的一位弟子也被人族修士杀死了他们还没追究呢,如今还要被软禁,这不是明摆着玄隐灵心欺负他们化骨门吗? 诸怀本就是个倔强脾气,他老牛头的脾性可不是闹着玩的,直接就闹起来了。不过,虽然他诸怀是个分神期,但玄隐灵山里的分神期更多,一时间也没敢闹得太大。 为了争口气,就把命豁出去,好像不太值得。 正纠结着,兔妖赤瞳给诸怀出了个主意,让诸怀传信回化骨门去,让化骨门暗中集结此界妖修,闹个大的。 不就是人妖大战吗?看他玄隐灵山敢不敢开这个头! 要是真打起来,拼死之斗,他们妖修也不怕这些人族!诸怀依言传信回了化骨门。妖族的动作不慢,虽说平日里他们妖与妖之间也有争斗,但在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可是很团结的。 之后,也就产生了现在的这副玄隐灵山被围的状况。 接到关山月的密信之后,玄隐灵山本是要第一时间派人出去的,却没能成事。外围围着的一圈妖修们学着人族修士的话来,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玄隐灵山不是软禁他们化骨门的妖修么?他们也将玄隐灵山圈禁起来。 任何东西,别管是人,还是鹤,再或是传书飞信,只许进,不许出! 谁也别想出去!硬要出去的,死可别怪他们无情! 想反抗了那就打啊!反正事也不是他们妖修先挑起来的!怪就怪你们玄隐灵山,实在是欺妖太甚! 八十四 谈判 堂堂的玄隐灵山也不可能就这样被一群妖修制住,不过,引起人、妖大战也不可取,一时间没想到两全之法,就僵持住了。 这会儿,素青正在同诸怀谈判。 在灵山内门外山,客居处,素青与诸怀在茶桌两旁对坐,素青身后站着凌严,诸怀身后则站着兔、熊、蛇三妖。 赤瞳的长耳朵耷拉着,低眉顺目,玩着自己的爪子,一副乖巧的样子。另外两妖也低着头,用行动息达着“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诸怀端起茶来,用茶碗的盖子撇了撇碎叶和浮沫,抿了一口,叹了一声,"真是好茶!一口提神醒脑,两口益气补血,还能够增进修为,果真是好茶!素青长老,这茶,您可否割爱,赠与我一些?" 素青心里都快吐了,这一头老牛,懂什么品茶?这茶虽说只是灵山中的中等品阶的茶,拿给它喝,也是浪费。 呵,做作! 当然,心里话可不会随便表露出来,素青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哈哈哈,诸怀长老,您这是什么话,哪有什么割爱不割爱的,您既然喜欢,多备些给您带回去,也就是了。" “害,这话您说得,您这是把我们当外人呐!"诸怀又喝一口茶,满面的真诚,"贵宗人杰地灵,风景秀丽,灵气强盛,是个很好的地方让人来了,就不想走了啊!我们现在,恨不得把灵山当做自己的家啊~" 现在的局势,该着急的是玄隐灵山,又不是他们化骨门。之前不让走是吧?好啊!那我们就不走了,看谁耗得过谁! "您谬赞了,我们灵山只是偏安一隅的寒酸地方,哪比得上你们化骨门呢?"素青笑得脸都有些僵了,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小门小户的,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赶紧走吧! "哎~素青长老,您可千万别如此妄自菲薄啊!贵宗可是此界第一大宗,哪处不比我们小小化骨门要强啊?就是的你派来保护我们的几位凌字辈弟子,也都是元婴期以上吧?真是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呐!" 你们还派元婴期以上的弟子来保护我们?我一个分神期用得上他们保护?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吧?就这态度,还想劝我们走?呵,太天真。 素青也是和诸怀虚与委蛇的烦了,不然让这老牛头一直装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准话?不如直接开见山好了。 “诸怀道友,"称呼诸怀时名字一定要叫全,不能叫诸道友,不然让这老牛头以为你说他是猪,他就要生气。"这样吧,我就直说了。如今你们妖族几百位妖修围在我灵山门口,不太好吧?" 素青把茶碗放下,比先前要严肃一些,"你们这样做,是不是有违两千年前制订的人妖同存盟约啊?" “什么盟约?"诸怀的牛蹄子化作了人手,挠了挠头,皱眉眯眼,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一拍脑门,状似刚想起来的样子"噢!你说的是那个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不得随意发生大战的盟约啊!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差点都要忘记了。” "可是啊,我们也没有违反盟约啊。"老牛头给怀又喝了口茶,双肩一耸,"我们又没有和你们这样些人族开战。我那些同族们,不过是出子对灵山的仰慕,过来看看罢了。" 说着,诸怀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那些同族啊,世面见的少,胆子小,想来詹仰一下灵山的威风,又不敢靠得大近,所以只好围在周围了。这也是违约?唉,妖不好做啊。" 听着诸怀的诡辨,素青气得在心中冷笑。人家家里养的老青斗都是老实巴交,埋头干活的,怎么这头牛的歪理这么多,这么能说?呵,老贼牛。 "诸怀道友,我们灵山向来热情好容,他们若是想看尽管进来看就是了!这样堵在外边,会吓到其他宗门修士和经过的散修的!万一其他宗门的修士们被吓到了,在外边起了什么冲突,导致有人或妖受伤了,多不好啊!" 素青这话,已经算是危胁了。 在玄隐中世界,妖修是比人修少的。 其他世界之中,也会有那么几个世界全是妖,一个人族也无的,或者全是人修,一个妖修也无的,再或者,更极端一点的,也有全是魔修,甚至久而久之演化成魔族的。 总体的大趋势,是人族修士最多,妖族修士次之,魔修最少。魔修要么是魔族血脉者,要么是人修、妖修同化而来,但是,一个人或者妖,在堕落成为魔修之后就会被剔除出人妖的行列了。 成魔对于一个修士,无论是对妖修还是人修来说,都是有全方面的影响的。首先,思想上会更加负面,在道德上对自己的约束会几乎消失,做事更加随心所欲。其次,身体构造上也会发生较大的转变,会产生魔族特有的“魔核”,最后,修练方式也有变化,不能再通过吸收灵气来修练,而要吸收魔气,成者用特殊的阵法把灵气转化为魔气。 由子人族修士最多,人又被称作是"万物之灵"或者"天道的宠儿",让妖修有些嫉妒。 整个玄隐中世界中的妖修们加起来,总共也就只是有大几百个,这次来围住灵山的这些,几乎就是妖修中的八成了。而且,妖修的资质、实力太过良莠不齐了,强的极强,弱的极弱,十分依赖自己的血脉中的上古遗留,再不就是仙草灵果。 虽然未法之后,有修仙资质的人族也越来越少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的。灵山整个宗门中有一百多的修士,而且有一半是金丹期以上。其他几个排行前五的大宗门的人数也都在一百到三百之间,有的宗门更看重质,而有的,则确保宗门弟子的量。 大致估计起来,大大小小的宗门,加上散修,人族修士的数量两三千还是有的。 两三千这个数字,比起两千年前差得太远了。在末法之前,修真界鼎盛的年代,修真界的修士们的数量可是以十万计的。 八十五 变故 修真界,已经逐渐落寞了。 素青也在反过来危胁诸怀。 不就是叫人吗,他也会,不是会诡辩吗?到时候真打起来,失手打死几个妖修,他们人族修士也不是故意的,也不算违反盟约吧? 虽然其他几个宗门的人有点难喊,不过只需要用一些资源来交换而已,几百个人还是能喊来的。 到时候就层层包围呗,几百个人和几百个妖一同对峙,就都耗着呗。倒要看着届时你们妖修敢不敢拼着灭族的风险来开战! 诸怀“嘿嘿”一笑,他也听出了素青话中的意思,他叫来那么多妖族同门来,倒不是真的想造成人妖大战,他也知道分寸。 不过嘛,他费力欠人情把那么多同族请过来,就这样把他们再打发回去,也不太好吧,若是他那些妖族同胞们以为他诸怀是在耍他们玩,呼来喝去,那不是要遭? 必须坑玄隐灵山一笔才行。 “素青道友,维护人、妖两族的和谐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啊,我是不想我那些同胞和后辈们受伤,想必你也不愿意让其他人族修士受伤吧?” 诸怀也有意讲和,不过在讲和之前,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下:“我那些同族们呐,也是太犟。听我说了灵山实力强盛之后,大家都非要过来看看。哎,这让我怎么劝他们回去啊……” 说着,诸怀伸出手来,在素青面前搓了搓手指。 不出点血安抚一下那几百个妖修,哪能指望着他们走哇?这不嘚弄点灵草宝器,或者灵石之类的来“安抚”、“收买”一下? 素青也明白了诸怀的意思,心里已经咬牙切齿了,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若是灵山也去请其他宗门的修士们来,肯定是要出血的,而且其他那些宗门一定会借机狮子大开口,毕竟能占他们灵山便宜的机会也是不多。相比起来,没见过多少好东西的妖修显然更好打发。 不过,话是这么说,素青对于“打发妖修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小”这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要白白把人族修士都不够用的那些不可再生的修炼资源给这些成精的畜生,他还是很不情愿。 都怪那个同天盟。 素青又把这个锅叩在了同天盟的头上。 “诸怀道友,你看,如今的世道,妖族修炼愈发艰难,有修炼天赋的妖族后辈出现得越来越少,有天赋的小妖想要化骨更是难上加难。” 素青引起话题来,为他自己的小打算做准备,“各位妖族同胞们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这样吧,我们灵山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小妖开智化形的灵草灵药如何?” 素青打得一手好算盘。帮助妖族开智化形的灵药中有好几种,都是对妖修帮助极大,但是对人族可有可无的。他们灵山把控着玄隐中世界的九成资源采集点,在平日的资源开采中,这部分没什么大用的灵草灵药对于他们灵山来讲颇有些鸡肋,用起来吧,没什么大用,丢了吧,好歹也是灵药,又有点可惜。 这种鸡肋的灵药他们灵山一般都是累积在那里,等待散修大会的时候向散修抛售的。现在离下一次的散修集会也就只有一年多了,灵山里积累的化根果等好几种灵药都堆成山了,此次正好可以拿来打发这些妖修。 "素青长老,这你就有些不厚道了吧?” 听素青说完,诸怀就嘲讽了一声,刚从"长老"过渡到"道友"的称呼,又改了回去。"我们妖族次次可是来了不少位妖修呢,总数不下于五百个,你几株灵草就想打发了?" "不下五百”这个数字,诸怀可没有虚报。不过,这五百多妖修中有多少能之称为“妖”的,那可就要打个折扣了。 这两天,素青还看见外面有不少没化形的小妖呢。那五百妖修里,成了妖丹的怕是只有不足二百个,连开了些灵智的阿猫阿狗都来凑数了,甚至还有拖家带口的老鼠蟑螂。 不过,成妖对于物种还是很有要求的,灵性些的像是狐狸一类的,或者与人接触较多的家畜如猫、狗、牛、羊之类的,都更容易开智一些,修炼起来也更容易化形。至于老鼠蟑螂一流,老鼠还好点,开智比较容易,只是难以化形,蟑螂可就难了。 素青活了三百多年了,还从没见过化形的蟑螂妖呢。纵观历史也没有什么叫的上名姓的大妖是蟑螂化形而成。 心中对诸怀的话颇为不屑,嘴上却又接着应和:"诸怀长老,我们灵山像是那般小家子气的吗?我们所指的一些灵药,指得是不下百株入了品阶(也就是黄阶以上)的灵药,并且,都是化根果之类的,对于妖修切实有用的灵药!" 诸怀听着有些意动。 素青笑了一声,又接着增加法码:"不但如此,我们的炼药堂堂还能够为你们将那些灵药都炼制成丹药,效果更好,更能物尽其用。只不过,要收取那么一点点的手续费罢了。" 素青拿大拇指指甲抵住小指的指尖,来比他口中的"一点点"。 这回,诸怀是真的动心了。炼丹这种事情,妖族极难学会。一方面是本身对于炼丹的天赋实在是不够,另一方面,也有妖修更加注重自己肉身修炼,而难以花费更多时间去研习这盛“左道旁门"的缘故。 一整个化骨门,只有一只狐妖会炼丹。 大部份的妖修,使用灵药的方式都是直接吃了,不得不说,属实是有些浪费。 即便诸怀已经颇为意动,也还是要讨价还价一番,"那一百株入了品阶的灵草中,要保证有五株在地阶以上!" 素青也开始还价"三株吧,地阶的我们灵山里也不多啊!" “行,三株就三株,那还要有十五株在玄阶以上!” 这个价格还算是可以接受。素青点点头,"行,那就这么说" “好了"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被突然冲进来的执事弟子出声打断:"长老!不好了!外面发生了冲突!凌严师叔被打死了! 八十六 破阵而出 "什么!凌严死了!你说清楚,凌严怎么死的? 一听到凌严死了,素青身后的凌庄顿时眦目欲裂!他徒儿霄云刚逝世不久,他师弟,怎么就死了! 这个凌严,也是挺多灾多难的了,先前被关山月派去监视假惜彤时就被香芷渊萝藤寄生,差点死了,刚救回来没有多少天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回就真死了。 那个执事弟子也连忙回禀:“凌庄师伯!有散修和外面的妖修闹起事来,凌严师叔前去劝和,被一只猫妖打死了!” "素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好啊!诸怀!你们妖修,欺人太甚!" 这边灵山出了大事,那边关山月也是形势危急! 先前说到,关山月被一份装成神秀宫宫玄秀的分神期修士暗算,被锁链缠住,单膝跪地。 白发修士面色狰狞,脚下大阵大放异彩,霎时间,那个小型阵法的外围不断浮现出诡异又奥秘的纹路来,灰白色的光芒在纹路中不断闪现,无数道透明的锁链将关山月缠住,并且不断吸收他体内的灵力。 "这个大网。可是布下好久了。"那个用锁链作为武器的白发修士来到关山月的面前,俯视着他。 "我都等了几十年了,寻思着你们这些灵修大宗门也太没有人情味了,怎么这么多年都没人来看看。" 他挑起关山月的下巴,没想到啊,最后竟然等来了你这么一条大鱼。" "看我现在都老成什么样子了,你这副皮囊,我很满意。” 关山月的灵力被锁链抽走,源源不断地以入到阵法之中,再转化为灰白色的能量被这个白发修士吸收。 随着能量的不断汇集,白发修士的老化松驰的皮肤不断变得富有弹性起来,整个人逐渐变得容光焕发,而且,面貌越来越像关山月。 本来生命力和灵力被抽走的关山月应该是会快速老化的,但他的《无上生生决》运转之间不断为他补充进新的生命力,让他将这一波能量的抽取硬抗了过去。 在分神期的威压压制和体内能量被抽取的双重作用下,关山月有些浑身无力。唤出浩渺剑来,关山月驱使这柄上品灵剑向这个白发修土攻去。 浩缈剑的速度极快,攻势也很凌厉,却被这白发修士一一化解。 不是剑修的关山月,在意念御使灵剑时,是用不出剑决来的。这白发修士的分神实力也不是注水的,应付起简单的灵剑攻势来显得很轻松。 “凌月真人,别挣扎了吧?乖乖变成我的养分不好吗?"这分神期修土也不着急杀死关山月,反而像是戏耍了起来,用身法躲避关山月的灵剑攻势,也不反击。 关山月正在尝试着挣脱那些锁链,但只要一运用起灵力来,灵力就会被吸收,全无作用。 "你是何人?"关山月把浩渺剑召回身侧,沉声问道。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白发修士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七十年前,我们不是见过么?这么快就忘了? 又是七十年前? 关山月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了,七十年前的许多事情他都没有什么印象。 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阵法,虽然阵法外围的异型文字他并不识得,但是那个法阵他却能看懂个大概,是由八门金锁阵为底阵造出的法阵。 八门金锁阵用于凡间的军阵居多,用在修真者的手中,就会变更为一个有幻境和困锁效果的阵法,是经典的基础阵法。 这些捆缚他的透明锁链是那阵法的一部分,那么,破解阵法之后锁链也就会迎而解了。 "倒不是我忘了,我见过的人太多了,也不可能个个都记得,一些不为重要的,自然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关山月脑海中演算着阵中阵眼的位置。一个阵法会有多个能量核心,作为能量核心的物品,大多是灵石。那么多个为阵法供应能量的核心中,只有一个是阵眼,破坏了阵眼,阵法就会被毁掉。 拖延时间,嘴上倒是不会留情。要是能激怒这个白发修士更好,被激怒的人更容易露出破绽,而且,这人一时半会儿可杀不死他,他身上的底牌很多。 上次被凌峥偷袭,那么容易被得手,是因为关山月对凌峥毫无防备。可别以为他堂堂凌月真人真那么弱。 “哟,故意激我呢?你不怕我一激动,直接把你杀了?你现在难道有机会反抗吗?还是说,你在等你们灵山来人?" 白发修士伸为手来,他手上停着一只两个指节大小的信蜂。"我可是收到消息了啊,你们灵山这会儿,可腾不出手来救你。不妨告诉你吧,你们灵山快要和化骨门的那些妖修打起来了。不仅如此,你师弟们里面,有个叫凌严的,已经被打死了!” 关山月已经算出了阵眼,在休门处。正欲攻向阵眼,就听见了凌严死亡的消息。 "什么?凌严死了?!"关山月内心震动,眼中又浮现出红光来了。 算了,不磨蹭了。跟他废什么话呢,早些解决了回灵山去吧。关山月的自眼中逐断被红色充斥,心中也浮忆出暴虐的想法。 不过是一个分神期罢了,又不是不能杀,多花费些代价罢了。 关山月深吸一口气,再吐纳出来。《玉架凌寒功》与《无上生生决》同时运转,关山月吐纳出的气息已经被冻成了白汽。 灵力恢复的速度已经超出了阵法抽取的速度,千年玄冰,寒气随着灵力的运转喷薄而出,辅以水系灵决中最为基础的控水降雨之术,让整个他周身方圆十丈的地面都结起了厚厚的冰霜。 白发修士一皱眉头,飞在了空中,在空中悬停。同时,撑起一面隔绝寒气的能量罩来。 千年玄冰的寒气,若是让其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上降下雨水来,雨水还未落到地面,就被关山月控制,转化为锋利的冰刀。 一心多用,无数冰刀加上寒霜之气汇成的灵力流一同攻白自发修士,同时御使浩渺剑攻向阵法中的阵眼。 “想破阵?天真。"白发修土闪身到阵眼前方,正要抵挡关山月的攻势,突然间,被一道他完全无法抵抗的威压压倒在地。 怎么会!中世界众么会出现大乘期的修士的威势?这不可能! 被威压倒在地的白发修士惊恐无比。 威历只持持了三息时间,着这三息,关山月已然破阵而出!不仅如此,他先前攻向白发修士的冰刀寒流也尽数命中! 八十七 不该这样的! 白发修士毕竟是分神期,虽然中了关山月的那些攻击,也不至于即刻毙命。他穿着的外衣是有防御作用的灵器,再加上自身的肉身强度,使得他硬抗下了关山月的一波攻势后,也只受了轻伤。只不过,他被关山月的千年玄冰寒气侵入体内,让他的能量运转有些迟顿,身体地略显僵硬。 被大乘期的威压压垮后,白发修士难以至信地看向关山月的方向。已经脱困的关山月的身后,一个与关山月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人物虚影正在缓缓消散。 虚影消散前,像是真正活着一般,瞪了白发修士一眼,只这一眼,就让他冷汗连连衣衫湿透。仿佛是真的被一个大乘期的修士给盯上了,魂都吓飞了半截。 关山月脱困后,手执浩渺剑,一套游龙剑决就施展出来。他可不和此人废话。 白发修士倒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受了惊吓之后迅速调整了过来。站起身来,挥舞起锁链来,抵挡关山月的剑决。 身心不适使得他的动作比起原本的全盛实力来说要迟缓得多,却还是能勉强跟上关山月的动作。沉重的锁链被掉舞出了残影,一一将剑气打散。 虽说游龙剑决并未伤到这个白发修士,可是别忘了,关山月可不是个剑修,而是个灵修啊!灵决才是他的主要手段。 游龙剑决,为关山月灵决的施展争取了时间,吐出一口寒气来,关山月周遭空间中的所有灵气全部被转化为冰属性,寒风呼啸而过,室内的温度早已降至冰点以下。冰霜风暴以关山月为中心扩散出去,神秀宫主殿的建筑已经被冰霜风暴所摧毁。 冰霜风暴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肆虐,还未靠近白发修士,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将他身体冻得生疼 他要跑。 他比关山月是高了一阶没错,但是关山月这手灵决一瞧就是品阶不低,他已经受了伤,防御用的灵器也受了损。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关山月是怎样使出的大乘期修士的威压来,又是否可以再次使用。那威压,他压根无法反抗,他还不想在此处拼命,底牌也还想留一留。 没能逮住凌月真人这条大鱼是有些可惜,但是,还是保全自己更为重要。 看这白发修士已经御上了灵剑想跑,关月冷笑了一声 "呵,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冰霜风暴可不是杀招,真正的杀招是———— 关山月御使灵力,一道水柱打在了白发修士腿上,对他没有造成一丁点的伤害,下一瞬,寒意将水柱寸寸冻结,并且顺着接触到白发修士的衣角的水汽冻了上去,将白发修士的衣服上内外两层全部冻住,并且蔓延到他的皮肤上去。 “这么简单就想留下我?天真。" 白发修士嘲讽了一声,他的面容在阵法失效之后又有了老去的近象,皮肤逐渐松驰,皱纹也慢慢浮现出来。他浑身一震就将身上的冰渣甩了下去。 关山月勾起唇角,从戒指中掏出了两块极品灵石,吸收起其中的灵气来。他消耗的灵力连他的《无上生生决》都补不上,这些海量的灵力,全部被用在了一个基础术法上。 那个基础术法名叫冰结术。只是一个普通的,让液体结冰的术法罢了。 白发修士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动不了。 怎么可能!他的身体并没有被动冻成冰雕啊?就算是被冻住了,也应当很快就能挣脱开才对啊! 想要趋使能量,也以失败告终。 白发修士以神念内视,看见自己本来在经脉中流淌的能量已经连带着经脉的脉壁冻结了起来。内视结束之后的白发修士赫然发党,不但体内的能量已经冻结,他连动一下手指、眨一下眼都做不到。 他本来御剑站在半空,现在已经掉落在了地面上,发出硬物撞击地面的脆响。 血液也不流通,白发修士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粉色,并且不断加深,到冰霜风暴冲击到他身上时,他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冰霜风暴完全打击在了白发修士身上,他体内的水分和液态的能量河被完全冻住,身体被割裂时只像是裹着人皮的冰块被利下冰沙来似的,完全没有鲜血流出。 心中焦急,白发修士想将元婴遁逃出去,舍了肉身,却也因为调动不了任向一点能量而无法成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冰霜风暴袭向自己,在自己身体上肆虐,在让自己遍体磷伤之后,呼啸而去。 他已感受不到疼痛感了,冻得僵硬。身体残缺了大半,像个破烂的碎布娃娃。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白发修土内心剧震,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凌月真人,心中既怨惧,又不甘。 我堂堂一个分神期,那么多神通都还没有用出来!那么多底牌都还留着!怎么会?怎么可能就这样败给了一个小小出窍?! 关山月走上前来,不与他多话,一剑刺向他的丹田,灵力顺着剑尖汇入到白发修士的丹田内府中去,炸作一团,将他的丹田毁去,无婴也差点被搅碎。 又掏出葫芦来,将这白发修士奄奄一泉的元婴吸入葫芦中去。这葫芦,就是素穆手中的那一个,在关山月拘了陈皮回去那天交给了他。 白发修士在瓶中出声,元婴在从肉身中被拘出之后,反而能够动弹了。 "你可别太得意!若不是我小瞧了你,疏忽大意,现在的结局定是截然相反!" 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要跳脚。 关山月听着他的话,笑出了声。他的双目已经完全变为红色,气息也邪恶起来,他的功德金光都被这那气影响音谈了照许。 "你也别不服气了,在你中了玄冰寒气,却没存在第一时间将其排出体外时,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关山月将灵力注入一些到葫芦中去,葫芦发出橙光,散发出炙热的气息,其中的白发修士元婴随着葫芦的变化惨叫出声。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知道,为何玄隐灵山能够超越有着几千年底蕴的剑宗,成为此界的第一大宗,并且以不多的弟子数量,在此界一手遮天吗?" 八十八 魔界 “除了把控着天门和地门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关山月晃了晃葫芦,葫芦中的元婴的惨叫声逐渐微弱了下去,奄奄一息,关山月把控住了炼化的程度,并未让其元婴消散。 他对着葫芦呢喃,声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灵山掌握着沟道天泽大世界的方式。虽不能通人,却以通物。这,才是灵山得以稳住其地位的首要原因。” 那个与关山月长相有五、六分相似的虚影,是他亲祖父的一缕分魂。关山月的亲祖父,如今是天泽大世界大门的长老,大乘期。关山月胸前的护心镜就是他祖父关崇亲手炼制,其中存了关崇的分魂虚影,每年可以召唤一次。 那是货真价实的大乘期修士的分魂,每次召唤出来可以存在三息时间。召唤分魂的这三息,关山月在这中世界中,就是无敌状态。 这还是关崇的分魂只有威压的情况,本当来当时特别宠孙子的关崇想把炼进护心镜中的分魂效果制成他的全力一击的,被关山月给拒绝了。 那会儿关山月刚刚成丹不久,若是他一个金丹都有击杀分神期修士的能力的话,那对于此界的其他修土也太不公了。 而且,没有丁点危机的修炼生涯,也太无趣了些。 葫芦的作用有两个,正向运转时可以炼化元婴或灵魂,反向运转时则有养魂之效。 刚刚催使葫芦灼烧了白发修士元婴的关山月,又反向趋使葫芦将处在消散边缘的元婴护住,又将养上一些。 "还活着吗?"关山月晃晃葫芦,葫芦中有些水声,"你想早些死,还是晚些死?” 刚受过一番苦的元婴态度不像先前那般嘴硬,却也没直接回答关山月的问题,反而问道,"那道大乘期修士的虚影是……?” "那是我祖父,他在天泽大世界。"关山月也不瞒他。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片刻,葫芦中的修士元婴出了声,"还以为界中众修士都是高看了你,没想到,竟还是低估了。” 关心月的护心镜发出阵阵清凉之意,随着这阵清凉之意荡彻关山月的全身,他眼中的赤色也逐渐退去。他笑了一声,"眼界的问题,他们没见过的东西,自然不容易想象到。” "你能不能……别杀我?" "神秀宫众人的死,可与你有关?" 白发修士的元婴与他身体的模样很是相似,只是,长相要年轻许多,一团极小的人形元婴瘫坐在葫芦当中,他知晓这个问题若是回答得不好,自己就彻底无了,连转世投胎的机会也不会有。 元婴就是魂魄凝练而成,元婴消散了,也就相当于退魂飞魄散了。 "确实是与我有关,但却不是我杀的,而是魔修杀的。" "魔修,这两日总有人与我提到魔修,此界的魔修,不是应该早就灭绝了吗?还有,你说七十年前我们见过?是怎么回事?你从实道来,我便先不杀你!" "你竟不记得了?难道……你父亲是如何与你说的?" "什么?"这白发修士元婴的反应,让关山月很是不解,"关我父亲何事?我忆记不全,难道与我父亲有关?’ "凌月真人,七十年前,你母亲与你同去剿灭魔修,此事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就是那就,我们曾经见过。” 七十年前,他与他母亲曾一同去除魔? 与古尔说的很是相似,可以互相印证,应当是能证明此事的真实性的。 那他没有记忆的原因,难道是他父亲做的手脚? 见关山月不答,那修士元婴又接着发问,"你可知晓你母亲的下落?" 听他提到自己的母亲,关月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母亲的形象来,浓烈的思念浮上心头,却不免有些悲戚。 "我母亲已经故去了。" “什么?关青竟然是这样同你说的吗?" 一听关山月说古月月已经故去,这修士元婴大吃一惊 "你什么意界?"关山月极为不解,难不成,母亲并没有死? “七十年前,除魔的那次,你母亲被抓去魔界了!你父关青,竟然直接抹除你记忆,这也太过无情了些。" 魔界,就和修真者的仙界的地位是等同的。顶尖的修士,才能够修为仙人,渡往仙界,这也叫作飞升。同理,魔修也是能够飞升的,魔修成魔后,就会渡往魔界去。 "魔界?怎么可能?就算是此界中依然有魔修存在,在天道的约束之下,他们也绝对不可能修炼到能够去往魔界的程度!" 关山月这两个月被惊讶到的次数,比他先前一百二十年还要多。"更何况,就算是如此,我父亲何必要修改我的记忆,将此事对我瞒下?" “因为你父亲,就是害得你母亲被带住魔界的罪魁祸首!" 关山月一时间心神剧震! “怎么回事!你仔细道来!" 紧接着,这白发修士就开始讲述那个七十年前的故事。 七十年前: 刘天是一名元婴期修士,刚从一个"野生的"秘境中出来,满面的喜色!在这个机缘巧合下进入的,只能进入一次的秘境洞天之中,他不仅洗涤了身体中的杂质,提升了修为,并且通过了传承大殿的考验,拿到了一张一次性的传送符篆。 赚大发了呀!难不成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大气运者? 刘天心中喜滋滋,不免把自己和看过的话本中的主角联想在一起。同时,幻想自己在得到传承之后,一路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散修开始,逆袭打脸,怀中抱妹,走上人生巅峰,最后成就真仙。 端详手中的符篆,符篆上的纹路极其复杂,与平日里常见的传送符篆完全不同,让本就对降法和符篆绘制一知半解的刘天看得一脸懵逼。 不过看不懂没关系,能用就行! 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看着符篆上的流光流出了口水的刘天打算即刻就把符篆用了,早些得了传承,就早些安心。 往符篆中输入了灵力,却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什么动静。难不成,是实力太少了? 又输入了一些,却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不然,滴血试试?许多灵物认主,都是滴血的。 抱着试试的心态,刘天咬破了手指,把带带着血的手指按在了符篆上,霎时间,符华光大放! 八十九 七十年前(一) 传送符篆中升腾起一阵灰白色的雾气来,与此同时,符篆像是长出了千千万万只细小的触手,将刘天流着血的手指紧紧吸附住,让他手指上被咬破的一点伤口久久不得愈合。 符篆上伸出的细小触手直往刘天伤口中钻,疯狂吸取他的血液,并且连他的灵力和生命力也一同抽取。 “啊!!!”刘天发出惨叫声,痛到抽搐。这传承符篆,怎么竟是个这般妖邪之物! 随着生命力的流失,刘天的身体快速老化,到最后,刘天变成了一副老人模样,须发皆白。 皮子都贴在了骨头上,眼窝深陷下去,没有了血肉的皮松弛成一层又一层的样子挂在他身上。 再这么被这符篆吸下去,他就要死了! 这念头刚出,符篆吸食他血液和生命力的那些细小触手就又都缩了回去,符篆像是吃饱了,震动了两下,悬浮在了半空中。 符篆停止对刘天血液的抽取之后,刘天瘫倒在了地面上。再爬起来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幸好这几个时辰里没有其他修士路过。修真界如今地广人稀,在不知名的野外地方不容易偶遇生人。若是遇到了,那就免不了要争斗一番,互相劫掠,拼个你死我活。 弱肉强食嘛,在散修当中是最为盛行的一条准则。 爬起来的刘天看着那道符篆,心中略有些畏惧。想想还是觉得不值,若是白白受了苦,传承缺拿不到,岂不是亏大发了? 给自己做了些思想建设,刘天才又去观察那道符篆。符篆和当初他刚拿到手时很不一样,并不像一张简单的纸绘之物,而且有一层金属般的光泽。 也不知这符篆是什么材质,还挺奇特。 符篆上的传送阵法纹路亮着,在阳光下反射着奥秘的星点之光。看起来,像是充能完毕了? 要不要试试? 刘天一咬牙一跺脚,被吸得枯竭的经脉和丹田中刚刚恢复了一丁点的灵力又被他灌输进了符篆之中。 不管了!富贵险中求!大不了就是一死! 灵力灌输进符篆的一瞬间,刘天把双眼死死闭住,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又一次的被抽取生命精华的苦痛了,预料中的痛苦却没有到来。 再睁开眼,看见符篆上空浮现出了一个灰白色的漩涡来,他盯着那道漩涡看了看,一阵眩晕。 想必,这就是传送门了。 也不多准备什么,直接往漩涡中一跳,他人就失去了意识。 这章一次性的符篆在他跳入漩涡中之后碎成了粉末,化在了空气之中。 等到刘天的意识恢复之后,他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山洞的内壁上刻画着许多难以理解的图案,配有数道他未曾见过的文字组成的花纹带。 石壁下方,唯一的一座石台上放着一本用和墙壁上的文字相同的文字写出的书。刘天拿起那书来,大致翻阅了一遍。虽然他看不懂,但是他大受震撼。 随着文字在他眼中一个个略过,一幅幅会动的图案直接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心下大喜,想必,这就是那传承了! 正欲沉下心来去学,却被一阵嘈杂声所打断。 刘天侧耳倾听,发觉是许多人的人声混合所形成的噪声。有哭声、喊声,也有哀嚎声,求饶声,此外,还有笑声和骂声。 不对啊,传承之地旁边哪来的这么多的人啊? 把书揣在了怀里,此处不是个潜心修炼的好地方,刘天准备去偷偷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最终停在了山洞内里的墙壁跟前。墙壁上有一道细小的缝隙,从外面往山洞里透出了些光来。 把耳朵贴在墙壁上,那嘈杂声更明显了一些。 “上仙!上仙!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男人哭喊的声音很是沙哑,比杀猪声还要难听一些。 “哈哈哈哈哈,你和你这婆娘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死,你看看挑选一下,谁死比较合适啊?” 女人被堵住了嘴,一听自己和丈夫之间必须死一个,摇着头呜咽了起来。 刘天把眼睛凑到那条缝上,眯着眼,试图看清缝的那一边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让她死,让她死!我要活着回去!我还要养家里的一家老小呢啊!” 男人连连哭喊,选择了让妻子替自己去死。 “行啊,让她死是吧?我这就满足你!” 刘天看见一个身形极其高大的男人,浑身黢黑,裸着上半身,上前去像提着小鸡一样把那个被捆缚的女人拎了起来。 细一观瞧,这高大的男人浑身肌肉隆起,裸露的上半身上不时有异样的黑色纹路浮现。他的毛发旺盛,脖颈上还挂着一圈骷髅头当做项链。 他拎着那个女人,任凭那女人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走到一个祭台前,这高大男人用一柄弯刀在女人喉间一割,像是平时人杀鸡放血似的,将女人的血收集到祭台前的大坛子中。 女人的挣扎逐渐微弱,然后变得无甚声息。 看着自己的妻子在那“上仙”的手中死去,选择让妻子去死的男人心中的内疚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后就庆幸窃喜起来。 [上仙说了,我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我只能这样做选择!不是我的错!萍儿(他妻子的名字)!下辈子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高大男人在放完女人的血之后,把女人的尸体丢在了祭台旁边的墙角里,墙角里的尸体不止一具,看来那高壮男人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杀人放血的事情了。 接着,他走向那个正在进行自我心里安慰的男人,一刀将他身上的绳索隔断,说“行,你可以走了。” “真的?”突然被放开的男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说话一向算数!” 那个被放跑的瘦小男人在得了肯定之后迅速向外逃窜而去,一脸劫后余生的喜色。还没跑到一半,一阵破空之声和刀尖入肉的声音想起,那个逃跑的瘦小男人应声倒地。 九十 七十年前(二) 高状的赤身男人走到刚倒下的尸体跟前,俯下身来,轻轻一吸,一缕黑烟就从尸体上飘出,钻进他鼻子里去。 他闭上眼,回味了一下这口黑烟给他带来的愉悦,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行了,别玩了,血也差不多够了,该祭阵了。” 一旁传来一道颇具磁性的中低音男声。 刘天想从缝隙中看看那个新出声的男人,但是从他的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见。 “别为了玩耽误了正事。” 高壮男人嗤笑一声,回他:“你着什么急啊,祭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先前不是算了明天才到良辰吉日?我多玩会儿,多收集些七情之气,不也挺好?” 七情之气?是那高壮男人他吸进鼻子的那个黑烟吗? 这是什么邪恶的修炼方法? “天天就知道吸吸吸,也没见你练出角来。” 又出现了一道女声,听着很是婉转妩媚,就算是与别人吵嘴,也是好听的。 刘天用手指头扣了扣那条缝,试图把它扣大一些,却又一想,怕真把缝扣大了被那边的人发现,只能弯腰撅臀,再把眼睛贴近一些。 女人也瞧不见模样,刘天都快看斜了眼,也只看见了女人的腿。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腿长得是真的美,修长笔直,白皙匀称,衣衫的红纱根本也盖不住她的大腿,红纱衣摆让她的大腿根部若隐若现,反倒更是勾人。 她不穿鞋袜,双脚的脚腕上都戴着铃铛脚链,脚指甲染成了正红色,更衬得她的双脚白皙小巧。 虽然看不见脸,刘天已经开始脑补了,这一定是个绝世大美人! “谁说的?谁说的?谁说我没练出角?”高壮男人一下子急了,凑到那女人跟前去,把自己额前的发捞起来,扒开发根给那女人看自己的头皮。 “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高壮男人正好面对着刘天偷窥的缝隙的方向,刘天凝神一看,那男人头上,前额向上一寸的地方,鼓起了一个小包来,小包上面探出了一个尖尖,看着很有喜感。 女人倒是被惊讶了一下,“你长出角了?”随即变了态度,和一开始句句话中带刺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真是要恭贺碧焰魔君了!您成就真魔之后,可别忘了多关照关照我们这些时常来往的小魔啊~” 碧焰魔君?成就真魔? 他们这些人,竟然是魔修?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如此恶毒,竟然以玩弄人命为乐! 刘天被惊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来得个传承,竟然会遇见据说早已灭绝了的魔修! 不行,自己还是早走为妙,绝对不能被这些魔修发现!不然,自己的下场一定凄惨! 下定了决心,刘天就离开了那条缝隙,心想着魔修这事,他绝对不能起一丝一毫的好奇心!也绝不能起一丁点管闲事的心思! “外面那些活祭品,可都做好筛选,准备充分了?”磁性男中音又出了声。他倒是不像那个女魔头,听见碧焰魔君张角后就变了态度,说话的语气依然是不咸不淡。 “那是!我虽然爱玩,但是正事绝不耽误!”碧焰魔君洋洋自得地甩了甩头发,一副臭美的样子。 “六十种组合的天干地支的生辰的童男童女已经准备好了,至阴至阳的也各准备了足九之数,另外,金丹期和元婴期的灵修也抓来不少,数量应该是够的。” 磁性男声再度开口:“准备地倒是不错,若这次的大阵没有刻画出错,应当能成功开启魔界之门。到时候,我们几个,就能一步登天了!” 魔界之门! 刚走了没几步的刘天听见这四个字,腿都有些发软,往远处走的脚步顿时停住。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刘天有点手抖。 本来花费那些起劲激活传送符篆就把他身体里的能量耗了大半,这会儿不仅人的面目老去,还有些心力交瘁之感。 感觉身体被掏空。 有魔修要以活人祭阵,还准备开启魔界的大门?若是真让他们开了,那此界不是就要生灵涂炭了? 那可是魔界啊!是和仙界一个级别的地方!若是真有真魔…… 真魔能够突破世界壁垒和天道规则的束缚,降临此界吗? 他刘天可不敢妄加揣测。 不然……把此事告知玄隐灵山吧,他们正道大宗门,听说这样的事,一定不会放之不管的! 不过……这是哪啊?没个坐标他通知了也没用啊……他也是传送过来的,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啊…… 刘天连忙在山洞中探索,寻找山洞的出路,四处都看了一圈之后,赫然发觉,他身处的这个山洞四面都是山体,完全被堵住,唯一一个联通外界的点就是那条能看见那几个魔修的缝。 这可咋整啊! 刘天觉得脑壳疼。 现在通不通知玄隐灵山还是其次,问题是他怎么出去啊?他也不是土灵根,也不会土遁啊……这下子,没有传送手段的他,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来…… 他一个小元婴,放在散修们中间还算是能看,但是他自己也绝对不会以为自己一个小元婴就能一敌三,刚过那三个魔修。 而且,万一魔修真不止三个呢? 刚才都听他们说了,还抓了不少金丹、元婴期修士呢,说明他们对战元婴期,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啊! 哎,愁啊。 要不,再去看看他们几个魔修的动静? 犹豫半晌,刘天又凑到了那个缝隙跟前。 “祭阵是不用着急,不过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先用这些血把大阵描绘一遍吧,图录上都说了,人血比朱砂有用。” 女魔修提了个建议,两个男魔也纷纷同意,开始用人血涂抹大阵上的纹路。 此举果真有效,刘天看着他们绘制大阵的一角,刚过去一会儿,他们涂抹的那处就已经散发出了一缕缕魔气。 又过片刻,发现人血不太够用。 碧焰魔君已经抱怨起来了,“你们看吧,还不如让我多玩会儿呢,这下好了吧,血不够用了吧。去,赶紧再拎一个人过来。” “碧焰魔君,我们可不比你这般身强体壮,还是劳烦你去吧~” 碧焰魔君想了想,也是。 他向后头刘天看不见的地方走,过了半刻时间才回来。“哈哈,我挑了个金丹的来,修为高些的,造血能力强,放血能放的多点。” 九十一 七十年前(三) 碧焰魔君一把扯开拎着的金丹修士封住嘴的布,他喜欢听人临死前哀嚎、挣扎的声音。 “你们这些魔头!快把我放开!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敢动我,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这个金丹修士倒是不像先前那几个人一样哭泣哀嚎,嘴上的束缚一丢,就厉呵出声,企图威胁震慑这个拎着他的赤焰魔君。 “哦?你是什么人啊?这么大的口气?” 赤焰魔君单手抓着捆缚这个金丹修士的后背的绳子,把他提上来,眼对着眼。 “听好了!你爷爷我是火云宗的嫡传弟子,你若是敢伤我一分一毫,我宗门必将你们碎尸万段!” 可能是年轻气盛吧,这个火云宗小小的金丹期修士面对着面前的这个元婴巅峰的魔修,也丝毫没有露怯。 “哈哈哈哈哈哈”,听见手中提着的这小子的话,碧焰魔君乐出了声,“哎呦,那我们是真的很怕怕哦~” 用做作的语气挤兑了这个金丹修士一嘴,随即就把魔气渡入他身体中去。 灵力一与魔气接触,就剧烈翻滚涌动起来。剧烈的能量冲突把这个金丹修士的经脉突得起起伏伏,连带着让他身上的肌肉也不时扎结,肉身不住凸起,瞧着很是吓人。 这火云宗的小金丹倒是挺有骨气,即便是经脉已经被搅成了一团乱麻,身体承受着剧烈的疼痛,也没有吭声,只死死咬住牙,把自己的牙龈咬出血来。 “你们瞧,这小家伙还挺硬气,用来做血牛是不是正合适?”碧焰魔君向另外两魔打了个招呼。 “那是吖,我最喜欢看这些大宗门培养出来的高阶修士临死前身心挣扎的模样了,可比随手抓来的寻常散修要有意思得多了~”女魔修媚笑起来,声如银铃。 “别玩了,赶紧放血吧。”另一个男魔,就是声音很好听,男中音,很有磁性的那个,他倒是有些看不惯碧焰魔君的做派,他自己是不喜欢折磨人的。 他觉得自己和别的魔修有些三观不合。觉得别的魔修好像修了魔之后就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人,和他们所杀的其他人都是同族。虽然他也不是说不杀人的,不过他杀人一般都很干脆利落。 本来就要杀了,还要折磨别人一遍,这不是变态才干的事吗? 不过,他倒是可以理解碧焰魔君,毕竟碧焰魔君是以吸收别人的恶欲和七情之气作为修魔之道的,折磨他人,也算是有必要。所以,一般他和碧焰魔君一起行动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刀下去,碧焰魔君把火云宗金丹修士的四肢各开了一刀,倒是没有像之前放血那样直接把刀开在人家脖颈上。 为的就是这回放血能放得久一点。 修士的灵力活跃时,也会带动气血循环,对于血液再生也有不小的积极作用。 如今这个金丹修士的体内灵力被魔气刺激,正是活跃的时候,他的气血再生也会被带动得极快。 一人更比六人强啊。 这金丹修士的血比起前面放干了血的五、六个人加起来还要多。 正放着血呢,这个小金丹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猛然调动起自己全身上下的灵力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今天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竟然自爆了! 金丹初期的小修士的自爆产生的爆炸性能量被这三个元婴以上的魔修轻易化解。 碧焰魔君还叹了一句“天真”。没想到这个不知名姓的金丹期小修士居然妄想着用自爆来让他们死。 怎么可能做到呢? 后来,事实证明,天真的并不是那个金丹修士。他的自爆,真的给这三个魔修招来了杀身之祸。 在这个金丹期修士自爆后的一天之内,三个魔修刚刚把大阵用血描画一遍,开始将准备好的祭品们推入法阵中央,等着良辰吉时一到就开始祭阵之时,一队大宗门的修士们就冲杀了进来。 刘天看得很清楚,最先到达的就是玄隐灵山的凌月真人。与他同时到达的,还有他手持灵剑,挥出的龙形剑气。 那时候,关山月还正新学游龙剑诀不久,只掌握了前两式,不过对于他当时的修为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 剑气直冲着碧焰魔君而去。 关山月天生灵体,对于魔气极为敏感,攻势一出,就是冲着在他眼中魔气最强的那一个。 突然袭来的剑招,让碧焰魔君不得不停下手中挥向“祭品”的刀,而是刀尖一转,转而应战。 招架住了一招剑诀之后,顺势挺进,双手各持一把弯刀攻向关山月。 关山月虽然境界比这魔君低些,但是他的实力底蕴也是极为丰厚,根本不惧,直接同那魔修战在一处。 他的《无上生生决》给他提供的恢复力,比起一向以“续航”为优势的魔修也不遑多让。 魔修是没有灵根之分的,修了魔之后,不管你原先是什么灵根,吸收的什么灵气,都只能转变为吸收魔气。魔气都一个样,没有属性之分。 倒是魔修的种类有些分别,按照吸收和使用魔气的方法,以及将来的成魔方向来看,魔修可以分为心魔、魅魔等等类型。 这三个魔修中的女修就是魅魔。碧焰魔君则是个心魔。 心魔通过吸收魔气,辅以吸取他人的情绪和魔障等方式来修炼,有制造幻境、影响人的意志、心神等能力,能力的强弱因魔而异。 旁边的女魔修对上了一个身着蓝色罗群,戴着面纱,束着长发的女修,这女修是个出窍期。 她就是关山月的母亲,古月月。 女魔修是元婴修为,对上出窍本就被压制,而且,还是对上的古月月这个出窍期女修,她作为魅魔,影响异性心神的天赋基本上被削弱为零。 两招之后,就已经不敌,连忙把敌人引向碧焰魔君的方向,口中呼唤道:“碧焰魔君!救救奴家~” 她的媚术对上古月月收效甚微,对碧焰魔君却是立竿见影。一下子,碧焰魔君就分散了注意力,把与关山月对打的精力分了一大半到对敌古月月那处。 意识分散之下,一下子,碧焰魔君的腰侧就被关山月的灵剑穿透! 九十二 七十年前(四) 刘天在后面看着着急,外面听着打得就很激烈,但他这就一条缝,他看不见啊! 暗搓搓拿手指头把那条缝扣大点,发现不大行,又掏出个刀来,心想着外面都打起来了,肯定注意不到他,就算计着能看到打戏的位置,在墙上又开了一刀。 他的小刀只是个宝器,连个灵器都够不上,不过,用来在普通的山体土、岩质墙上开个洞还是可以的。 算的正准,透过新开的墙洞正好能看见一位魔修和关山月父亲关青的打斗! 一瞧那激斗场面,刘天就吃了一惊,那个魔修,就是先前只听见声音,看不见脸的那个,他竟然认识! 那不是程良吗?他以前被这个程良救过的!程良明明是个变异雷灵根灵修啊?怎么几十年不见,竟然去修魔了? 不应该啊! 这程良在散修中风评一向不错,虽然做事全凭心情,做人却很有原则,怎么会去和魔修为伍? 而且,转而修魔,不会白白浪费他的变异雷灵根吗? 关青这会儿是出窍巅峰,他卡在出窍巅峰已经六十多年了,一直跨不过去那个坎儿。 与关青对战的程良也是出窍期。 出窍初期和出窍巅峰的确是有区别,但是小境界的差别不像大境界那样有质的差距,更何况相同境界下魔修对灵修还有些克制,所以一时间二人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另一边,关山月与他母亲古月月正和心魔碧焰魔君以及那个女魅魔二比二对打。 整体实力上来说关山月和古月月肯定是要强上许多的,更何况那个碧焰魔君先前还被关山月伤了腰侧,二魔逐渐就有了颓势。 发觉自己不敌,碧焰魔君也顾不上去计较小魅魔害得自己受伤的事情了,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分开来打。 二对二,他们的配合绝对没有人家母子俩来的默契,分开来打倒是还有点机会。 碧焰魔君使出自己的碧色魂焰来,不断制造小型幻境,把古月月引入幻境中去。 小魅魔见状,犹如一条细蛇一般,躲过关山月袭来的攻势,凭借着灵活柔软的躯体和高超的体术,不断贴近关山月,增加与他的肌肤接触。 古月月在与关青结成道侣之后,也随着关青修习了玄隐灵山中特有的修心之术,破除幻境的速度很快。 但是,破除幻境的速度快,和完全不受幻境的干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次又一次被引入幻境不免会造成行动上的迟钝,由此一来,古月月竟然就这么被碧焰魔君给拖住了。 关山月觉得很是心烦,这魔女就如同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最关键的是,这魔女还没事朝他抛个媚眼,漏个大腿之类的,施展媚术勾引于他。 让他感觉有点恶心…… 关山月是天生灵体,体内一丝浊气也无,甚至于身体都能够散发出灵力荟萃的独特清气,在他看来,这个女魅魔就是个污浊的混合体,一触碰就让他不适地立起一层汗毛来。 这小魅魔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心中暗想,“此人莫不是个天阉?再要么是个断袖分桃的?怎么这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实在是对关山月无甚招数了,小魅魔凭借自己打斗的实力根本不是关山月的一合之敌。 于是小魅魔又一次向碧焰魔君求救。 碧焰魔君此时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实在是分身乏术。 关山月他们带来的灵山中的其他弟子们也插不上手,转而去救邪阵周围的那些被抓来的修士们。不过,邪阵的魔气极为浓郁,在阵中的那几人他们也救不了。 为了救几个不重要的小修士而已,没必要冒着让自己被魔气侵入的危险。毕竟若是被魔气侵入体内了,是有堕魔的可能性的。体内魔气越多,变成魔修的可能性就越高。 灵山的几个金丹期弟子们都是这么想的。 那边程良和关青还在酣战,这边碧焰魔君实在是扛不住了,眼看着小魅魔也快死了,碧焰魔君朝着身后喊了一声。 “你再不出手,开魔界之门的事就泡汤了!” “这就来了!” 这声应和,把刘天吓了一跳。这声音,竟然是从他身前不远处传出来的! 那人先前一定是贴着墙面,并且境界比他刘天高上许多,这才让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看见人之后,刘天魂都快吓飞了! 血魔胡益策! 怎么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三十年前的十大正道宗门联合除魔,明明说把他杀死了啊! 怎么如今看来,不但没死,修为还更进一层了?! “月月姐姐!关青大哥!好久不见啊~这就是你们的好大儿吧!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胡益策朗声笑道,不紧不慢的走向几人。 古月月一看是他,当即惊住,“你竟然没死!” “是啊!这还是多亏了我们关青好大哥啊!三十年前,我用突破到分神期的方法与我这好大哥做交换,换我一条命来,你猜怎么着?他同意了!哈哈哈哈哈!” “月月!别听他的!”关青喊道,手上却没停下,这个程良着实难缠。 碧焰魔君也着了急,古月月虽然惊讶,攻势却越发凌厉,他支撑不住了! “别废话了!赶紧来帮忙!” 胡益策一笑,足下一蹬,直冲向关山月!口中笑道:“来了!” 关山月此时只是元婴修为,即便他天赋极强,面对着有一整个大境界外加两个小境界差距的胡益策,也绝不是对手。 虽然他勉力抵挡,却还是被击飞出去,撞在墙上,猛吐出一口血来。 更重要的是,胡益策一掌击在他丹田之处,将魔气打了进去,天生灵体的关山月体内灵力沸腾起来,叫他痛不欲生。 就像是一盆清水中混入了一大团污垢,这盆清水瞬间就被污染,即便是不断再有其他清水混入,将被污染的程度冲淡,也回不到原先的完全清澈的模样。 “魄儿!” 见到关山月被打飞出去,古月月下意识喊出了关山月的乳名,注意力一经分散,就又被碧焰魔君的幻境所影响。 就在此时,血魔胡益策操纵着先前另外三魔收集在坛中的鲜血,就向古月月攻去! 九十三 刀客 说到此处,葫芦里的白发修士卖了个关子。听他讲了那么长的故事,关山月很容易就能猜到,这白发修士就是他故事里的那个“刘天”。 听他说自己被血魔胡益策重伤,并且被注入了魔气,关山月如今对于自己的“堕魔”迹象的成因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不过,七十年前进入体内的魔气,那么久都没有让他堕魔,怎么到近期才发作? 一定是有个引子。 而且……百年前的联合除魔,父亲竟然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突破方式就放走了血魔胡益策? 父亲难道不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么? “讲一半还故意卖关子,不怕不是想魂飞魄散吧。” 关山月故意吓唬他的,实际上,这个刘天跟他也不算有什么深仇大恨,肉身也算是死了,有什么仇什么怨的也就算是过去了。 “嘿嘿”,刘天谄笑一声,“你别急,我前面说得太啰嗦了,后面我挑挑重点说……” 本来关山月与他父母同三魔对打时是呈碾压之势,在血魔胡益策加入战局后,局势就完全逆转了。 在关山月被打飞之后,胡益策和碧焰魔君合围古月月,小魅魔则去帮助程良对付关青。 关山月虽然没死(是胡益策故意留的手),但是深受魔气之害,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事情,也就没法去帮他爹娘。 当然,出窍巅峰级别的战斗,现在他一个刚刚元婴的,也帮不上多少就是了。 其他人也不敢随意插手,出窍以下的,随意插手说不定还会帮倒忙。 刘天说着是挑重要的讲,却还是讲了不少当年的细节。 古月月本来是受碧焰魔君的幻境影响并不多的,在见到宝贝儿子被打伤之后,心境波动之下,缕缕中招。 关青虽然也能算是心如止水,但是在小魅魔的媚术下会收到一些方向感失灵的影响,本来和程良就打个旗鼓相当,这会儿更是落到了下风去。 除了打斗之外,还要注意防范魔气侵袭,以至于处处受制。 就在这时,一个刚被救下,解了束缚的散修喊了一句:“二位道友,我来帮你们!” 说着,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了一把一丈多长的大刀来,哇呀呀喊着,就朝关青那处砍去。 大刀未到,刀芒先至。 关青正一手拿剑抵挡二魔攻击,另一手掐着灵决,正准备施术,忽然间就感到一阵寒芒从背后袭来,连忙向上飞掠,闪躲开去。 被关青闪躲开的刀芒继续向前飞掠,越向前气势越盛,并且持刀之人也随之跟上。 那锋芒,直逼分神期! 程良一皱眉头,向后疾驰,躲闪开去。 这一击,绝不能硬抗!这一击在气势积蓄之下,能够媲美分神期刀修的一击! 小魅魔实力较为低微,根本来不及闪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刀芒劈成两半!身上颈肩处出现一道血线,还未分成两段,那刀客就又跟上,手中大刀挥舞出残影来。 “刷刷”几声连续不断的细微声音后,刀客收了刀去。 又过数秒,小魅魔维持着原本的表情、姿势,鲜血如注喷/射出来,紧接着瞬间裂成一堆肉沫,散落在地面上。 关青:【这样实力的人,怎么会被这几个小魔修抓住?】 程良也在心里头发懵:【分神期实力的刀修,他们几个最高出窍期的,是怎么抓回来的?】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到底是帮谁的啊? 怎么杀完小魅魔一回头,拿刀砍向关青去了? 关青刚落地,就又见那刀客杀来。刀客起手气势就在出窍之上,几尺距离的气势积蓄之下,转瞬间就上了出窍巅峰。 这刀客,在场所有人谁能打得过啊? “你这憨货!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冲谁打呢!你竟要帮着绑了你准备把你推去祭阵的魔修吗?” 帮这刀客解开束缚的玄隐灵山金丹期弟子出声喊道。 “啥?帮魔修?嫩哪个眼见我帮魔修咧?我砍得的个不是个魔修嘛?” 刀客硬生生收了刀,把刀往地上一撑,激起一片尘土。刀柄在地面上打出一个生坑来。 这刀客,好生大的力气! “你这憨货!你追着砍的是我们玄隐灵山的长老级人物!” “啥?嫩别悫俺!”刀客转过身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嘴上的两撇大胡子直往上撅。 “嫩放屁!程良我见过!我在散修大会上见过,他是个好人!他还给我买过丹药呢!” “你是不是傻啊!我们也都知道他以前是散修,可是现在他已经是个魔修了啊!你怕不是个瞎子叭!傻子吧?又瞎又傻?怪不得那么高的修为能被这几个魔修抓住呢!” “是吗?这程良变成魔修之后, 九十四 自卑和矛盾 有了这个奇怪的刀修搅局,局势一下逆转过来。 关青得了空闲后,连自己重伤的儿子都没法顾及,立刻去帮助古月月对付那血魔。 关青接过手去,古月月的压力立刻大减,水袖挥舞间,水幕翻涌,绫罗一抽,就把碧焰魔君抽了个飞转,猛吐出一口血来。 落在地上的碧焰魔君再也爬不起来。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了,出窍初期的古月月被围攻那么久,受的伤都远不如这碧焰魔君吃了她一击受的伤重。 关青对付胡益策还算是能撑住,古月月在去帮助自己道侣之前,先去补了个刀。 彻底把重伤的碧焰魔君杀死,化为与魔气颜色相同的烟尘,魔婴也给他击碎,魂魄也完全打散。 除恶务尽,只要是除魔,一般都是会在杀死魔修之后,让他们魂飞魄散的。 绝大部分的修魔者,手里都有滔天血债,造孽甚多,绝不是肉身死一次就可以洗清的。 在把碧焰魔君除掉之后,古月月先看了关山月一眼。 关山月那处已经有跟随来的灵山金丹弟子前去救治了,给他喂下了针对魔气的丹药之后,他打坐运气,此时正在丹药的辅助之下排出体内的魔气。 这一会儿,已经排出了七七八八。 确认儿子没事之后,古月月才去帮助关青。 出窍巅峰的血魔胡益策面对极有默契的夫妻二人,稍落下风。 他的脑子转得可不慢,随机应变,边打边退。越退越向刘天的方向靠近。 血魔嘛,修的就是控血邪术。 胡益策受伤时,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血液不流逝,也可以故意控制自己的血液喷溅在敌人身上,既有腐蚀效果,又能操控它们在敌人猝不及防之下化为针刺,重创敌人。 不但如此,胡益策还能够在敌人受伤时加速敌人伤口处的血液流逝速度,减缓伤口愈合速度。完全脱离全本身体的血液还会变成他能够操纵的血液武器的一部分。 据说血魔流的魔修在真正成魔之后,甚至可以直接操控敌人身体内部的血液,让人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直接猝死。 随着双方的互伤,血液流失、疼痛感和身体、意志的双重疲惫都给古月月关青夫妻二人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却让血魔胡益策越战越酣。 他能控制自己的血液流失,而且还会因为痛感而兴奋,越打状态越好,原本的下风也慢慢掰了回来。 几人都没有施展那种可以开山裂谷的高阶灵决。 高阶灵决的施展是需要时间掐诀念咒的,有些还需要配合阵法符篆一同使用,太麻烦了,所以除非是能力强大到施展高杰灵决可以随心念而动,不然在打斗时基本都是用的小招数。 而且,打斗的这地方,是在山洞里面,万一让山塌了,把人埋在下面…… 挺麻烦。 修士是能闭气,但是基本上只能闭气个一两日。被山体活埋,除了土灵根的能土遁出去之外,其他的基本上只能在窒息和强压力之下等死了。 成仙之前,都还是人。 人,是不能与大自然抗衡的。 胡益策边打边退,退到了刘天偷窥的土墙边上。随即在刘天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以手破墙,直接把刘天揪了出去。 刘天可能是怕丢脸叭,在给关山月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把这一段给含糊了过去,反正就是胡益策拿他做了人质。 在血魔胡益策拿人质要挟之时,古月月和关青夫妻二人产生了一点小矛盾。 关青是想不管人质的,觉得除魔要紧。古月月却是直接停了手。 倒不是说古月月圣母什么的,她是觉得,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这个血魔,不如多救一个是一个。 胡益策看出了关青还想接着动手的想法,扩音喊话,占领舆论高地。 “你们玄隐灵山,根本不在乎这些小宗门修士和散修们的性命吧?” 这话一出,刚刚被从邪阵中救出来的那些修士们炸开了锅。 之前那个刀客本来站在一旁,边喝酒边看热闹,这会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问道:“你谁啊?” 胡益策也不搭理他,接着扇风点火,“瞧瞧,只救法阵外围的,不救法阵中央的,就是怕被魔气入体,耽误了自己的修行呗!” 挟着刘天做人质,胡益策一步步挪向邪阵去。动作之间还在注意那个刀客。 “看看,你们玄隐灵山的修士,就是比别家的金贵。” 听见他这话,刚被救的十几个散修聚在了一处,隐隐有疏离那几个灵山弟子的趋势。 几个灵山弟子一看自己刚救的人拿那种疏离戒备的眼神看自己,心里颇有些不舒服。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怎么?对你们的救命恩人是什么态度?” “忘恩负义?当白眼狼是吧?” 几个沉不住气的已经喊开了。 听见灵山弟子们的话,那些散修们更是信了血魔胡益策的话。 散修们自己在面对大宗门弟子的时候也是自卑的,毕竟实力不如人,底蕴不如人,天赋也不如人,自然会认为这些大宗门的弟子们看不起自己。 自卑感,久了,是会导致矛盾的。 “俺问嫩是谁,嫩咋不讲哩?”那刀客可不管其他,又灌了两口酒,就向血魔胡益策的方向走,直跟着他踏入了邪阵的范围,也不避退。 邪阵上张牙舞爪的魔气试图侵入到这刀客体内去,却被他身上蒙着的一层肉眼难见的罡气斩碎。 “嫩,是不是瞧不起俺?啊?”刀客说着就要生气,挥起他的大刀来,就向胡益策斩去。 他眼中只有不理他的胡益策,全然把刀罡必经之路上的那些其他修士们视若无物。 一刀斩出,众人皆是颜色大变。 古月月飞掠过去,在那刀气积蓄气势之前,拿自己地阶灵器品阶的绫罗硬接了这一刀。 这憨货!当真搅局! 关青也飞身过来,“这些邪魔惯会巧言令色、搬弄是非。你们可别听了他的瞎话!咱们正道灵修,还是该沆瀣一气才是!” 刀客见自己的一刀被接下,彻底怒了,快踏两步,持刀砍向古月月。 古月月还未躲闪,这刀客就“噗通”一声,脸着地摔在了地上。 片刻后,传来了震天的鼾声。 九十五 交易 听这鼾声,几人算是知道这刀客是怎么被抓来的了。 酒这东西,少饮怡情,多饮伤身,酗酒误事,切记克制。 “我妖言惑众?”胡益策掐着刘天的命门,刘天压根不敢有动静,生怕自己死喽。他可是在激活符篆的时候差点被吸成人干了。 “我哪有你们玄隐灵山的人会说话?”胡益策仗着自己的魔修身份,迅速带着人质闪到魔气翻腾的邪阵中央去。他可不会顾及手中人质的死活。 “你说我巧言令色,你们自己还不是光会给散修画大饼?说是要沆瀣一气,你们灵山怎么不说把手里的那些修炼资源拿出来给大家分分?” 胡益策冷哼一声,“要不是你们这些大宗门垄断所有资源,我们也不至于被逼着去修魔!要是资源够多,谁愿意去杀人?” “说来说去,我杀死的那些人,归根结底,都是你们这些大宗门害死的!” 这话其实是诡辩了,却能引起不少散修的共鸣。底下不论是被救了的,还是没被救的,都拿一种憎恨的眼神看着玄隐灵山的弟子们。 是啊!若不是这些大宗门把那些稀缺的东西全都拢在手里,我们也不至于修行地如此艰难! 要是和大宗门似的拿丹药去堆,我们说不定也早就成就分神,往大世界去了!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越想越气。 散修们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愤恨的心情。根本无法抑制地,要把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成仙的恨意,灌输在大宗门的身上。 这种觉得是大宗门的垄断害了自己这些散修的想发并不奇怪,现在正在邪阵中央被绑着的古尔也是这种想法。 只是,古尔对大宗门谈不上有多恨。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宗门想要自己更好地发展,去收敛更多的资源,培养更多的弟子,也不能说他们有多错。 古尔被邪气入体了,神智有些不够清楚,却能够听进众人的对话。 对于大宗门垄断资源的事实,他只能在心中叹气。 “我们也并不是不给散修活路的,不论是渡厄盛会时的散修大比,亦或是散修集会时低价售出的灵物丹药,再或者是共享的清池之类的资源点,不都是我们给散修的便利吗?” 关青不由得要为灵山辩解两句。 “再者说了,我们灵山设立了渡厄之门,也有高阶修士献阵反哺之说,哪一点不是为了整个玄隐世界的修真界发展大局着想?” “哼,真是能说会道。”胡益策在邪阵中央掏出刀来,这会儿,他的人质除了手上的一个,还有阵中的那十几个。。 “论耍嘴皮子,谁能耍得过你们灵山啊?”胡益策也不忙着拿人祭阵,败坏一下灵山的名声也挺好的。 毕竟这里这么多人呢,灵山也不可能把所有恨他们的散修都杀掉吧。 万一真为了自己的名声打算全部灭口…… 胡益策心中暗笑。 若真灭口,那倒是更好了。 “这样吧,也别光说不做。想证明你们灵山也很看重这些散修?”胡益策把刀拿的离刘天的脖子更近些,甚至刀尖都把刘天的脖子划出了血来, “你们灵山来人进这阵里来跟我打啊~进来一个灵山弟子,我就放掉一个散修,进来两个灵山弟子,我就放掉五个散修,若是进来三个……” 胡益策把带血的刀拿到嘴边,把血珠舔掉。 “那我就把他们全放了,等他们安全了我再跟你们打,如何?” “对你们灵山来说……稳赚不亏吧?” 这…… 听了胡益策的话,站在邪阵外圈,恨不得对那些魔气避退三尺的灵山金丹期弟子们面面相觑。 谁也不愿意在这会儿出头。 古月月这会儿也没有插话,而是去查看起了自己儿子的状况。 关山月可是古月月的心头肉啊! 关山月这会儿已经将体内魔气排的七七八八了。 不得不说,还是丹药管用。玄隐灵山的炼药堂出品的丹药,质量还是很有保证的。 魔气基本上是清除了,完全排掉也只是时间问题。关山月也已经可以忍受体内的苦痛,宽慰了母亲几句之后,就站起身来。 关青向前两步,脚已经快踏进邪阵的范围了,又收回了一点,站立在邪阵边缘,再向前一丝就会触碰到邪阵的位置。 “你们魔修,可不值得信任呐。” 关青拿眼扫了扫那些散修们,那些散修中神智还算清醒的那些,都拿不善的眼神看着灵山弟子们。 背对着那个血魔胡益策,把后背这样的弱点暴露在先前要拿自己做活祭的敌人面前,反而在戒备他们灵山的那些来救他们的恩人。 这些人,这样不知好歹的人,真的值得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吗? “若是我们进了邪阵,你出尔反尔怎么办?那不是白白送死了吗?不仅要搭上那些散修的命,我们进阵的弟子们也要死,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胡益策笑了。 他就知道关青会犹豫。 越犹豫,那些散修们就会对灵山越不信任,越觉得灵山瞧不起他们,越认为灵山不把他们散修的命当回事。 矛盾越多,他们这些魔修,就越好浑水摸鱼啊。 “你们不相信我也是正常,毕竟只要是魔修,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修魔的,或者成为魔修之后是否做过坏事,都会被你们扣上‘恶人’的帽子。” 胡益策把刀扔了,松开了刘天。 刘天也立刻远离他,尽力恢复自己的灵力和体力,保全自身。他刚付出了那么高的代价获得了传承,可不能这么早就死了。 胡益策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接着向关青说道:“我向魔神起誓,绝不出尔反尔,如此可好?” 魔修向魔神起誓,与平常修士向天道起誓具有同等的约束力。应当是可信的。 关青环视一圈,又加以思索。 这情况,可不能再恶化了。 人心,是个太难把控,又影响极大的东西。 最后点了点头,“可。” 九十六 旧仇 胡益策发誓也是发的很快,一点也没拖沓。这就显得灵山修士的态度不够坚决。 关青也知道,这会儿若是不想让在场众人的思想风向变得更不利于灵山,就必须有灵山弟子进阵了。 但是,派谁去,还是个问题。 关青看看自己此次带来的弟子们,他们一个个的都在装鹌鹑。 关青也能够理解他们,毕竟他们几个才金丹期,惧怕魔气也是正常。 可是,心里不由得觉得这几个后辈太不争气,也缺少大局观念。 关山月走到关青面前,他知道他父亲难做,也看得清楚如今局势。 只要灵山还想坐稳正道第一大宗的位置,就不能在舆论上留下可能被把控的污点。 “爹,我去吧。” 关山月的脸色还有些泛白。 关青仔细瞧瞧自己这个自告奋勇的儿子,又再次扫视底下那些灵山弟子们低着头的怂样子,背着手,在背后攥了攥手,沉默片刻,才终究发语。 “可。” “关青!可什么可!魄儿刚受的伤!你就忍心让他去涉险?你还记不记得魄儿是你亲儿子!” 古月月一下子急了。 平时的古月月都是柔情似水的样子,但是若是事关她的宝贝儿子…… 关青心里也很是无奈,面上却不能显出来。 没人开这个头,其他弟子是不会有人去的。而关山月作为首席大弟子,做这个带头者,很合适。 “娘,我自愿的,您别责怪我爹了。” 关山月也很无奈,却也没和古月月解释太多,只是向邪阵走去。 此时关山月只是个元婴,他娘亲可比他高一整个大境界呢,身法比他快上许多。 他刚一只脚踏入邪阵,古月月就飞身而上,与他一同进了邪阵范围。 古月月挽住关山月的胳膊,“娘亲陪你一同去。” 关青这会儿大惊失色,喊道:“月月!” 他之妻,他之子,如今都身在险境之中了! “你有本事使唤你儿子,没本事自己进阵,那我这个做娘的,陪自己儿子涉险救人,不成吗?” 胡益策看得倒是很高兴,这热闹还挺好瞧。他也如约取掉邪阵中心中五人的束缚,放他们离去。 这五人中,有一个就是古尔。 可能人真的有本性的差别,古尔这会儿深受魔气影响,浑浑噩噩,却记住了那个灵山的关山月,是救自己命的恩人。 而另外四个人,只有庆幸,庆幸自己是那些被抓的人里,被放走的其中一个。 一心只有活命,被救只存侥幸。 【灵山享受了那么多的便利,为我们付出些,也是理所应当。】 “这才进来两个人啊,剩下的人你们救不救?要是不救的话早点说,我早点动手,让他们死得干脆些,也省的受苦。别在那边磨磨蹭蹭的。” 胡益策又把先前抹过刘天脖子的小刀拿了出来,在手里翻花。 关青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差第三个人。 他自己不能进去,在场论修为,能和这个血魔硬抗的也就只有古月月,自己,还有那个不知道名姓的刀客。 那刀客这会儿正打着鼾呢,还挠挠肚皮翻个身,这会儿关青没法相信他有多靠谱。 古月月已经进阵了,若他也进去,中了那血魔的奸计后有什么好歹,在场剩下的这些修为不够高的,估计一个都走不了。 只好出声问话。 “你们几个,可有自告奋勇的?”关青知道,没点枣,是不会有人愿意的。“英勇者,之后自会得到他该得到的奖赏。” 几个灵山金丹弟子互相使了颜色,既不敢开口出头,也不愿意在长老说到这份上的时候,还当缩头乌龟。 容易给长老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过,奖赏哪有命重要呢? 几相权衡,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是凌字辈弟子,凌蔓。 他暗自说服自己,下定决心。毕竟富贵险中求!只要能安然度过了这一次,在长老那处长个脸,以后回了灵山,一定有数不清的好处! 说却要说得大义凛然一些。 凌蔓踏出一步,拱手抱拳道:“锄强扶弱,乃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回禀长老!弟子愿……” 话还未说完,异变陡生! 地面上残留的血浆化为长刺,从凌蔓尾椎处斜刺进去,从他口中贯穿出来。 正说话的他口中“嗬啦嗬啦”冒出些血沫来,死了!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到了,古月月第一反应就是将关山月拉到身后,自己将他挡住。 关青气极,怒呵道:“胡益策!你出尔反尔!” “哈哈哈哈哈!”胡益策笑了起来。 “出尔反尔?有吗!我可是立了誓的,若是我出尔反尔了,我应当当场被魔神惩罚,死了才是!” 胡益策在邪阵中央转了个圈儿,“你瞧,我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你凭什么说我出尔反尔?” 他猛地脸色一变,表情阴翳起来。 “我是说了,你们灵山进来三个人,就把这些散修全放了。可是,你们能不能进来三个人……” 他咧开了嘴,又迅速合了起来。 “你们没那个本事,可不能怪在我的头上啊!” “你!强词夺理!” 关青面色都气得有些发红。 “哈哈哈哈哈哈!”胡益策再次笑了起来,“经过上一次的教训,你还没有学到经验吗?关青!” 胡益策摸了摸自己的颈侧。 那里,有一处纵使他作为血魔,也无法完全痊愈的伤痕。 狰狞的,肉粉色的,约莫两寸的,丑陋得像一条蜈蚣的。 胡益策咬牙切齿,“那个能助你突破到分神期的秘诀,好用吗?!” 关青捏紧了拳头,差点就要冲入大阵去,却又强行止住了那股子冲动。 胡益策见激将没成,也不多懊恼。拿刀子直接割了邪阵中央的一名散修的头。 刀很锋利,过于锋利了,以至于划过人的脖颈时没有一点阻滞。 那个散修的头,就在刀划过的几息之后,掉了下来。 随之,是他的身体也倒在地上。 鲜血如同喷泉,喷发在地面的邪阵上。不知是不是错觉,触碰到这些鲜血的邪阵颜色更红了一些。 这个散修的灵魂也没有从他身体中飘离出来,像是直接消失了一般。 “从现在开始,只要你们第三个人不进阵来,我就每过十息杀一个散修!” 九十七 开魔门 “你这魔头!欺人太甚!” 关青想骂人,但是教养又让他说不出什么脏话。 所以,现在怎么办? 自己……要不要进去? 还是…… 越看那些带来的弟子们,就越觉得他们不争气。 有了凌蔓出头被杀这一出,剩下的几个灵山弟子更怂了。 之前面对那些被他们救了的散修们的谴责的眼神时,他们还能有底气地瞪回去,现在嘛…… 若不是长老还在看着,他们这时候可能都已经要逃跑了吧。 关青在心里骂了一句,收的这些弟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关青还没有动作,古月月已经攻了上去。 “你这邪魔!莫要再作孽了!” 魔气会影响人的心智,放大负面情绪,古月月这会儿已经有些不理智了。 这魔头,不仅先前伤了她家魄儿,还杀了好些人!不能让他再作恶了! 古月月与关山月相同,都是水灵根。此时,古月月一掐手决,一道灵流就向胡益策冲击而去。 “月月!别冲动!”关青喊了一声。 关山月也被母亲突然的动作惊到,却没说什么。他的《玉絮凌寒功》运转起来。 七十年前,关山月的玉絮凌寒功只让他刚刚拥有了与百年玄冰相当的寒气力量,与如今的千年玄冰级别无法相比。 他将玄冰寒意注入到古月月放出的灵流中去。 毕竟是母子,是有默契的。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背对着关山月的古月月将灵流化为水流,又将冰冻成玄冰的冰流分为冰针,随着她挥舞绫罗的动作,一同攻去。 胡益策可不会坐以待毙。 先前那的程良、碧焰魔君和小魅魔三人用以描摹邪阵的血还没干透呢。 胡益策眼神一狠,地面上的血液都化作了长刺,一瞬间穿透了一人的身体。 不是古月月,而是邪阵中央的一名散修。 “毁约是吧!那你们可就不能怪我了!”胡益策全身魔焰升腾,地面上的血液全部往他脚下汇集。 从胡益策的双脚开始,血液旋转翻腾着,沿着他的身躯缠绕上去,将他完全裹入其中,只露出眼耳口鼻来。 最后,血液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严密的盔甲。 这层盔甲不停涌动,蒙着一层污浊的光泽。 多出的血液从他手中一过,被他推了出去,一瞬间,邪阵中央还被束缚着的散修中有一大半都直接死亡了! “不!”古月月双目瞪大,“你给我住手!” 胡益策完全不管攻来的古月月,“毁约是吧?要杀我是吧?呵,我倒要看看,是这些散修死得快,还是我死得快!” 阵里阵外的散修们一下子都乱了套。 阵外的散修们有两个扑到了灵山弟子们面前。他们不敢去关青面前舞,怕被关青一怒之下直接削了,也就只敢骚扰一下灵山的这几个小金丹。 有道德绑架的:“你们灵山不是自诩为正道第一宗吗?那你们快进去救人啊!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也有哀求的:“上仙!上仙!我兄弟在那里面!求求你们了!进阵去吧!只要你们去一个,那个邪魔一定会把他们都放出来的!” 邪阵当中的那些更慌。 毕竟是事关自己性命的啊! 刘天就很慌。 邪阵的魔气在吸收了那几个刚死之人的血液和魂魄之后,气焰更盛了一些。 中间经受魔气熏陶的这些散修们更加难熬,其中有一个面色不断在红色和黑色中间变换,带有魔气特征的黑烟从他七窍中冒出来。 旁边还有意识的几个人,纷纷蛄蛹着离他远些。 这人,是要堕魔了!而且是那种没有自我意识的,最低级的邪魔! 刘天闭眼内视了一番,体内的灵力好像恢复了不少。再一细看,他这灵力,怎么不太对呢? 一般来说,修士体内灵力的颜色都与灵根相关。火灵根偏红色,土灵根偏棕色,金灵根偏金色,水灵根偏蓝色,木灵根偏绿色,变异灵根也各自有其对应颜色。 却没有哪种情况与他这般,怎么是银灰色? 简直……简直像是在经脉中流动的液态银子一般! 连金丹也被这“灵力”影响,变成了“银丹”了!元婴的最外层也流动着一层银色的能量幕布! 没敢再多瞧,保命要紧。刘天惊奇的发现,在自己体内的灵力发生了那般变化之后,自己竟然不受魔气影响了! 又看了胡益策一眼,他注意力正放在应对古月月袭来的攻击上,没在看他们这几个“不入流”,“没威胁”的散修。 好机会! 刘天一气呵成地挣脱开束缚,正要逃命,又看了一眼那些惊惧得满头是汗的散修们。 【不如顺手救了他们吧?】 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这会儿偷偷把他们救了,应该不会被那血魔发现的。 就在这时,关青有了动作! “你这邪魔!快快履约放人!” 胡益策也注意到了关青的动作,甚至关青已经一脚踏进邪阵范围了,只是还未落在地上。 迎面而来的就是古月月的绫罗和冰针。 胡益策狰狞一笑,瞬间侧过身去。 就在关青的脚还未落地之前,血刺穿透了邪阵中所有散修的身体。 刘天情急之下,闪躲开了,没让血刺扎中要害,而其他的,都死了。 与此同时,古月月控制着冰针从侧面扎向胡益策的体内去,绫罗也击中了胡益策的肩膀处。 胡益策的鲜血铠甲一阵涌动,化为无数细小触手,把那些冰刺都防了下来。 至于古月月袭来的绫罗,直接击碎了胡益策的右肩! “哈哈哈哈哈,关青!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邪阵又吸收了好几人的魂魄,全阵的魔气通通往阵心聚集起来。 随着那几人尸身中的血液汇入阵中,阵心的魔气由下自上慢慢汇成了两根柱子的形态,并且两根魔气柱子还在极速升长。 古月月的绫罗在击碎胡益策肩骨的同时,也被他身上血铠甲的小触手们扯住。鲜血顺着绫罗蔓延到古月月的手上。 她刚要甩手,将绫罗弃了,却见胡益策转过头来,冲着她露出一抹邪笑。 魔气柱子长到了三丈三尺高时停下,两根柱子间形成了一个方形的空洞,类似无数冤魂同时哀嚎的刺耳声音从中传出。 只见胡益策将自己的双臂爆开,炸开的血花变为锁链,扯住了古月月的整个上半身。 “哈哈哈哈!魔门开了!你们今天,一个也走不了!” 九十八 好大的骚气 关山月晃了晃葫芦,里头的刘天被晃得晕乎乎。 “然后呢?” “别晃了别晃了!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了啊……”刘天在葫芦里装模做样地哀嚎两声。 晃得是晕,但是对他没什么伤害的。 “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啊,都是真话,一点假话都没说!” “都是真话?”关山月不太能信。 这么一个在灭门大宗废墟里做埋伏,逮到猎物就准备直接吸干的人,和他故事里那个自己没事了就想着救人的好人,角色定位可不太一样啊。 “真的!真真的!比真金还真!” “魔门要是真开了,你还能活下来?怕不是我们一整个玄隐中世界都要全军覆没了吧?” “呃……”刘天卡了个壳。 “我真不知道啊……我……我只知道最后……你母亲被那血魔抓到魔界去了……不过……其他人好像都活下来了……魔门的话……估计是关了……吧?” 好像?估计? 这刘天好歹也是个分神期,怎么说话这么支支吾吾,模棱两可的? “哎!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 刘天在葫芦里啸了一声。 又过去半个时辰,关山月把装着刘天元婴的葫芦别在自己腰后,御剑向灵山去。 这半个时辰,关山月又和这刘天搞清楚了一些事情。 这个刘天,还确实是个好人。 他获得的那个传承,完全改变了他修炼的能量体系,并且要求他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夺取另一个修士体内的全部能量,直到把人吸成垂垂老矣,灵力枯竭为止。 如若不然,刘天他本身的生命力完全不够他这修炼体系造的。 听起来,这传承中的“损人利己”的修炼方式,好像很邪恶的样子。 在刘天获得传承之后的七十年,他还从来没有夺取过任何一个修士的能量,所以现在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衰老成了关山月一开始见到他的那副样子。 这次在神秀宫这里设陷阱,也是因为再不夺取能量,刘天就要凉凉了。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才来布了个阵。 没想到,蹲到了关山月这么一条他吞不下的大鱼。 至于神秀宫灭门之事,刘天也知之不详。 先前他来神秀宫,只是因为神秀宫里有他一个仇人,他原本准备把那仇人作为第一个夺取能量的目标的。 关山月如今一心只想回去,问他爹究竟瞒了他多少事。 —————— 此时,灵山门口已经炸开了锅了。 灵山内门凌字辈弟子凌严死在了山门外面,是一只元婴巅峰的猫妖杀的。 原本是一群妖修包围了灵山,让灵山中人不得进出。而这会儿,关青带着众多灵山内门弟子与诸怀率领的妖修们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诸怀!你什么意思?!”关青指着诸怀,怒问。 灵山修士与妖修们中间隔着两三丈的距离,这是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诸怀把那猫妖护在了身后,若不是这会儿不方便化为原型,他恨不得把关青他们看猫妖的眼神都挡住。 “没什么意思。” 这老牛头丝毫不怵关青的。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嫌弃身后的小猫妖,若不是这猫妖太过冲动,他这会儿都能拿到关青许诺的灵草了! 格局小了啊! 为了一点小冲突,就丢了那么多好处。一个字,亏! 猫妖这会儿是原型,趴在地上。它受伤很重,爪子断了两个,腹部也开了个大口子。 由于伤重,无力维持化形的状态,这才不得已回到了原型。 妖修么,原本也团结不到哪里去,没有哪只妖愿意拿自己的药去救这个闯了祸的猫妖。 诸怀先前查看了一下这小猫妖的伤势,虽然伤重,但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就没管他。 所有的妖修,肉身都是强悍的。 “没什么意思?你包庇小妖杀害我灵山核心弟子!你们妖修,莫不是真想开战?” “害,素青长老,火气别这么大啊~”诸怀笑眯眯的。 诸怀并不是真想引起人妖大战,而且这会儿,他们是理亏的一方,迫不得已,姿态就放低了一些。 “我这后辈,也不是故意的嘛。再说了,你那师侄,虽说是人死了,魂魄不是完完整整的投胎去了吗?问题不大,别这么上纲上线的嘛。” 老牛头的表情和语气搭配起来,快要把关青气出内伤。 “呸!你这憨牛!你徒弟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 素穆气得不行,指着诸怀的鼻子就骂。 素穆这几日可是接连损失了徒弟和徒孙,这会儿没直接与诸怀动手,已经算他足够理智了。 听素穆提到自己已故的徒弟,诸怀面色阴沉了一些。 “那怎么能比?我那乖徒儿是无辜惨死,你们那个叫凌……凌什么来着,他死,是他自找的!”诸怀的牛鼻子里喷薄出一股子青烟来。 “不信,你自己问问你们灵山那些‘好弟子’们!到底是谁先挑起的事!” 关青一听这话,向一旁的弟子使了个颜色,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同他一番耳语。 倒不是灵山挑的事,只不过,凌严他掺和此事时掺和的不对。 起因,是一只狐妖与一名散修起的冲突。 说来也巧,这名散修,关山月认得。是那个被陈皮害了母亲的,名叫刑撼天的刀修。 刑撼天在遇见从灵山中离去的陈皮,却没能在遭遇战中敌过之后,就呆在了灵山周围。 那个陈皮肯定不对劲,若他有那般实力,那么早先时候也不用逃跑了,堂堂正正把他刑撼天打死,也算是销了仇了。 不管怎样,陈皮既然能完好无损地从灵山里走出来,还被他刑撼天看见了,他就一定要找关山月讨个说法! 在灵山周围转悠着,没过几天,刑撼天突然发觉灵山周围多出了许多妖修来。 本来刑撼天也是不会主动惹事的,只不过,今天那只狐妖不太长眼,在他打坐时撞了上来,影响了他的入定。 也说不清那狐妖是不是故意的。 狐妖打断了刑撼天的入定之后,一句话没说就要离去。这时候,刑撼天在它背后嘀咕了一句,“好大的骚气。” 就这一句话,捅了篓子了。 九十九 断角 狐妖听见这句“好大的骚气”,当即就怒了,整个头变为狐狸头,转过身来,口吐青气,尾巴炸开,整个翘在他身后。 “你……说什么?!” 狐狸头凑在刑撼天面前,刑撼天都能闻到他口中的腥臭味道。 妖修可是不刷牙的。 刑撼天第一时间没说话,而是抬眼去数这狐狸身后的尾巴。 数了好几遍,只有一条。 嗯,不是九尾狐,能惹。 心中闷了好大一口恶气的刑撼天抄起刀来,“说的就是你,一股子骚气,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如此不懂礼数,怪不得投胎成个畜生!” “畜生”二字彻底把这狐妖激怒,他二话不说,就扑了上来,一口咬向刑撼天的头。 这狐妖一瞧就是修炼得不到家,九尾狐的本事是一点也没学上。这也说明这狐狸和那传说中的九尾狐没什么关系,刑撼天打得更加放心大胆。 不过,刑撼天被“陈皮”打伤之后,伤势还未痊愈,他带着伤和这狐妖近身打斗,一时半会儿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打斗的动静很大,动不动激起尘土,飞沙走石,放大招时还会偶尔地动山摇。 这就引起了周围人和妖的注意。 灵山修士的动作比那些妖修要快些,毕竟妖修之间是不怎么互相帮助的,发现有妖和人修打起来了,第一时间也是观望。 凌严带着几个师兄弟本来是来与外面围着的妖修们谈判,顺便维持秩序的,一出来却看见一个狐妖在同一个刀修打架。 本来对妖修的印象就不太好,又发生了妖修合围灵山这档子破事,这会儿又看见妖修在和一个刀修打,没多细想,就冲了上去。 肯定是帮人修啊,怎么可别去帮异类呢? 不论怎样,都一定是妖修的错! 刑撼天和妖修一对一的时候还没什么,凌严加进来之后性质那可就不一样了。 旁边围着的一圈妖修可都看着呢!怎么着?你们灵山欺负我们一只小狐妖是吧? 二打一!你们人修忒不要脸! 于是就变成混战了。 越打火气越大,越打,掺和进来的人和妖的数量就越多,浑水摸鱼的越多,下手也没了个轻重。 刑撼天特地修过肉身,又是个刀修,擅长近战,倒是没受多少伤,反倒是凌严他们,在混战中受伤不少。 有妖修在暗搓搓针对灵山修士。 那只猫妖倒不是有意要杀凌严,只是混战之中难以控制。总之,凌严是死了。 死人之后,混战倒是停下来了。 妖修们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参了战的妖见灵山有一名修士死了,纷纷停手,混入到旁边的妖修群中,藏身起来。 只留下了猫妖和刑撼天在那处,连狐妖都不见了影子。 猫妖是因为被刑撼天砍成了重伤,没法动弹,才不得已留了下来。 刑撼天就纯粹是有些懵逼,就拿着刀杵着。 没多久,关青一行和诸怀一行就从灵山中出来,也就有了现在这局面。 “这位刀修,你来说说,起因究竟如何?谁挑起的事儿?”关青问刑撼天。 刑撼天也是搞不太清楚如今的状况,不过却能闻见些火药味。 他也不大会说谎,也就如实说了。 追根溯源,起因是因为一个狐妖在他打坐时“故意”影响了他的清修。 “老牛头!听见没有!是你们妖修先挑的事!我师侄之死,你们必须给个交代!” 诸怀眼神一转,想到了什么,回头给他徒弟兔妖赤瞳使了个眼色。 赤瞳接到暗示,向后退去,在那群妖修中消失不见。 “哎呀,素青长老,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老牛头走上前来,站在两个阵营中间的分界中。 “事情始末,总不能听你们人修的一面之词吧?”诸怀笑了笑,他牛鼻子上的环随着他喷出的粗气,来回颤动。 “人类,最擅长搬弄是非,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谁知道你们找来的这个刀修,是不是在信口开河?” 随后,他正对着刑撼天,分神期的气势直向他压过去。 “这位小友,事实究竟如何?” 分神期的威压让刑撼天腿有点软。 刑撼天可不想下跪,他紧握自己的长刀,刀柄杵在地上,以此来支撑自己的身形。 重压之下,刑撼天的双脚和长刀刀柄都向地面下下陷了一些。 勉力支撑的他浑身青筋暴起,双目也凸了出来。 关青发现了不对,正要移步跨到刑撼天面前去,这时,一道刀气从远处袭来,威势极大,速度极快,直直斩向诸怀。 诸怀也感受到了危机,正要后退,却发觉身体像是被糊在了泥潭中,全身都僵硬起来,动作被迫放慢到了连元婴期都不如都地步。 都来不及眨眼,那刀气就斩断了诸怀的一支牛角! 来者何人?竟有这般实力? “孽畜!离我徒儿……远……远些!” 随着这番变故,刑撼天本来承受的威压瞬间消失,压力一清,浑身放松下来,肌肉颤抖,汗湿全身。 来人身形这才慢慢从远处显现。 混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一见到来人,关青就瞪大了眼。 这人! 他见过! “师……师父……”刑撼天虽然浑身颤抖,却没倒下,身形笔直。 “叫你离我徒儿远点!聋吗?” 来人又劈两刀,刀气全往诸怀脚下去。 诸怀还在惊骇于先前那刀的威力。那刀是没冲着他要害去,只削他一角,不然,他不是命丧于此了?! 赶忙向后退去,用上全部气力,使起身法,双脚一蹬地面,就腾空而起。 刚刚离地,刀气就落在地上,斩出两道不知几丈深的辙来。 若不是退得及时,他诸怀的脚,就不保了! 冷汗津津。 此人,是何人? 各大宗门中,从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啊?何时散修里竟然不声不响地出来了这样一个人物?! 看见那牛头妖修退回了妖修的阵容中去,远处刚来的刀修才摇摇晃晃地走来。 每一步都踏在空中,一步一口酒,直到到了刑撼天面前,落下最后一步,才到了地上。 一百 九尾狐 只见这刀修落下地来,仰头喝了一口酒,紧接着大手一挥,一掌拍向刑撼天的肩膀,把他拍得一个踉跄。 “好……好小子,还还行,没太给我丢脸。” 刑撼天刚才被诸怀威压压了没倒,这会儿倒是差点儿被他师父一巴掌拍倒,好险才稳住身形。 "师父……"刑撼天有点心虚。 他师父只看见了他被分神期威压压迫而未倒,却不知道他先前被陈皮,那个比他低了一整阶的邪修打了个半死。 有点没面子。 不知道若他师父知晓了,会不会揍他。 关青斜睨了一眼退回到妖修堆里的诸怀,随后,满脸堆笑得地走向这两个刀修。 "哎呀,这不是刘道友吗?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刀修,分神期中阶,名叫刘梦回。 没错,他就是刘天给关山月讲的那个“故事"里的,七十年前的除魔之事当中的那个刀修。 抱拳拱手,对着刘梦回行了个待客的礼节,又对刑撼天点了点头,关青夸赞道:"刘道友,您不仅自身实力强盛,令徒也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说完后,关青在心中暗自回想,先前没有哪处待那小刀修不当的地方吧? 应该是没有,反倒是诸怀得罪了那个小刀修。 一一想来,关青暗自松了气。 又喝两口酒,刘梦回身体上散发的酒味比他手里的酒瓶子还要浓烈。 他“哈哈"大笑两声,“那是!我这么强,我徒弟么,怎么也不能是个歹的。不过你是谁啊?我们见过吗?" 刘梦回此话一出,就有些尴尬了。不过好在关青脸皮子厚,他笑了两声,尽量缓和尴尬的气氛。 "刘道友,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仔细想想,七十年……我们曾见过的。" 话不能说得太明,七十年前的事情也不是谁都知道的。" 刘梦回把他的大刀往地上一插,大刀的刀柄直接没入到地下去,比切入豆腐中还要简单。 整个长刀就这么竖在了地上,刀面的锋刃在阳光下闪动寒光。 把酒壶里的酒倒个精光,一滴也不能浪费,全部倒入口中。从壶口漏下,滴在半空,快要掉在地上的那几滴,他也用奇异的姿式一一接住。 最后直立起身,一抹嘴唇。 "七十年前?呃……想不起来。"刘梦回咂吧咂吧嘴,"不重要,那都不重要。大兄弟,嫩有酒喝白?" “有!有!"关青一点也不介意此人的失礼。只要能攀上关系,不论是什么方式都行。 这可是个在出窍期就能吊打分神的狠人啊! “您想要什么功效的灵酒?灵酿可是我们灵山的一大特色啊,有增加功力的,有清气凝神的,有提纯体内灵力的,什么样的都有!" "唉~"刘梦回大手一挥,"功效不功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够不够香?够不够辣?" 这边两人交流得正顺呢,妖修那边突然一阵骚动。 赤瞳抱着一只狐狸回来了 这只狐狸和先前与刑撼天互殴的那只可不一样,它是原型,暂且还未曾化骨。 最重要的是,它身后,有四只尾巴在来回甩动。 普通的狐狸,终其一生,也只会有一条尾巴。这只火红色的狐狸的四条尾巴,说明它是九尾狐这一代单传的后裔。 九尾狐的地位,是很特殊的。无论对于人修来说,还是对于妖修来说,皆是如此。 九尾狐是传说中的神兽,也是人类历史记载中的祥端的代表之一。 虽说在上古时代,九尾狐的地位要被龙凤一类的压在底下,不过,到了现在,却隐隐有与龙凤相并列的趋势了, 因为龙和凤,已经几近灭绝了。 玄隐中世界中的修士在末法时期开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龙和风了。 两千年没有踪影,就难免会有人怀能起他们的真实性来。毕竟,没有见过的东西,谁能保证就真的存在呢?就算是曾经真实存在的,到现在一点踪迹也天,也没剩下什么危信了。 九尾狐却不一样。九尾狐虽然每代都是单传,但是,在玄隐中世界中,是从上古时代一直传承到现在的。 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活生生的神兽。 神兽嘛,虽说在人修中也有着特殊的地位,但是,毕竟也是“兽"啊。会修炼的兽,就是妖啊。 所以,现在九尾狐是玄隐中世界中妖修们的精神领袖。 见到诸怀的徒弟,兔妖赤瞳抱着下一代的九尾狐过来,妖修们中间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来。 让出的那条道与妖修和人修中间明显的分隔成刚好形成了一个"t"字型。 九尾狐,在生出第九条尾巴之前,是不能化形的。 赤瞳抱着修到四尾的九尾狐传承者,来到了最前方。 这四尾狐狸大嘴一张,露出了还卡着血肉的牙齿,和生着倒刺的舌。 只听得它用阴恻恻的声音说道:"听说,有人不讲武德,围攻且打伤了我狐族的孩子?" 诸怀向它靠近了一步 "是的,大人,正是玄隐灵山的一名凌字辈弟子,与前方的一位刀修合攻,伤了您的同族后辈。" 九尾狐,是狐族的庇护者。 那四尾狐哈了一口气,面色狰狞,落到地上。 “素青!你要是识相的话,就把那个凌字辈弟子交出来!”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尴尬到了空气都凝固的地步。 刘梦回还没讨到酒呢,就被那狐狸打断,心中不快,"你这歹狐狸,是哪跑来的畜生,不过是小小元婴,就敢在爷爷我面前大放厥词?” 喊妖修作"畜生",是刑撼天与刘梦回学的,一脉相承。 正在此时,诸怀也对这四尾妖狐耳语:"那个玄隐灵山凌字辈弟子,已经死了。" 四尾妖狐听见这消息,又听得对面的刀修称它作"畜生",顿时气极。"胆敢伤我同族,死了也是活该!" “还有一个伤我同族的刀修,是哪一个?快快出来受死!” 这四尾妖狐敢如此大言不惭,就是仗着有他母亲,这一代的九尾神狐做后盾。 一百零一 奴颜的作用 这场面上的刀修也就只有刘梦回和刑撼天师徒二人。那四尾狐狸明显就是在针对他们两个。 刘梦回心气儿又高,脾气又火爆。一听四尾狐理这话,他把酒瓶子往关青手里一丢,拎起大刀就要向那狐狸斩去。 关青和诸怀皆是大惊失色。 "刘道友!不可!" “小祖宗!可别说那话了!" 若是这小狐狸出了什么事情,这人妖大战,那是不想打,也必须要打了! 诸怀心中一连串的脏话差点就要飙出口了。 他是让赤瞳去请九尾神狐的来着,没想到正主儿没请来,倒是来了这么个大少爷。 诸怀不禁埋怨起那九尾狐来。 以他们化骨门的面子,他九尾狐就算不来,也别把他这没用的憨货儿子送来啊!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你作甚要拦我?今天我就要劈死这个小畜生!” "你这老牛!怎么还帮着人修的?怕不是个吃里爬外的吧?” 一人一狐同时出声。 关青倒是还好,他也想骂那狐狸是畜生,不但不气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随后接着用美酒来诱感刘梦回。 "道友,消消气,消消气,我们人修都是有教养的,宽宏大量些,范不上和他们这些不懂礼数的妖物计效较。" “我这里有千年前便留存下来的佳酿,绝对够香醇!" 诸怀倒是被气得不轻,他那是不想看这四尾小狐狸被人家刀修一刀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真是不识好歹,居然骂他吃里扒外? 而且,九尾狐那个老妖精,是亲妈吗?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吗?这是送来送死的吗?真以为所有人都卖他九尾狐的面子,不敢有小动作呢?! 愚蠢! "你可闭嘴吧!"这么一句话,差点就要从诸怀嘴里蹦出来了。他深吸了一气,好险才憋了回去。 “小祖宗,你可别小瞧了那两个刀修了。那两个,你一个都打不过。由其是那个分神期的,你娘来了,也不一定就能打过。对那些有实力的,还是要稍微尊重些的。” "你放屁!"小狐狸当时就炸毛了,"我娘怎么可能打不过那个家伙!这个世界上,我娘是最厉害的!" 诸怀都被这傻孩子给气得无语了。若不是他九尾狐有来自上古的隐秘传承,单看肉身实力的话,他这头老牛都能和那老狐狸一比好么? 好好的一个九尾狐传承者,怎么眼界如此之小呢? ———— 王刚,许望江和许忆南三人,已经到了散修集会的地点了。 散修大集会,还有不足一年的时间才会正式开始,但是现在已经有不少的散修来到此地了。 大家都会提前过来,免得错过了盛典。 散修们平日的生活十分枯躁,除了修炼,就是历炼,除了历炼,就是为了修炼找资源。总之,要么在闭关,要么在路上。 无论是修练,还是抢资源,都不太容易控制时间。万一闭关,十多年过去了,错过了这场盛会,那可就亏大发了。 散修大集会,是散修们约定俗成的,用以互通有无的盛会,会在集会预订正式开始时间的前后一年左右,不定期开始和结束。 这也是散像们难得的,可以放松的机会。散修集会中,是不允许武力争斗的,在散修大会中动手的人,会被树立为整个散修群体的敌人。 因此在散修大会中,散修们可以安下心来,不用像平日里那样,勾心斗角,日夜防备。 这会儿,先到的一些散修已经开始摆摊了。虽说摊位不多,奇特的东西倒是不少。 王刚最近心情很不错。 他们三人来的路上,遇见了两伙散修在为了一株去阶的灵药争斗。其中有一伙,正是同天盟中的散修。 灵山的悬赏令,可还一直有效呢。 作为灵山弟子,他们三人此次出来历练,接取了灵山派下的两大任务。 一,是前往散修大会,将宗们中剩余的不太重要的材料,以固定的价格卖出去。二,是在来回路上遇及同天盟相关的人员,能杀的,就杀了,不能杀的,就记住名姓、长相之类的身份信息,之后回报给灵山。 王刚他们,就帮了古同天盟无关的那一伙,把同天盟中的那几个修士杀了,还与一同作战的那几个散修分了赏金。 此外,还在搜魂时搞清楚了,同天盟是个散修同盟的事情,知道了一些同天盟相关的基本信息。 只可惜这一伙人并不是同天盟中的什么大人物,除了基本的信息之外,也不知道更多了。 杀那几个同天盟的散修,可是让王刚好好赚了一笔。 “系统!现在有多少积分了?"王刚边走边在心里发问。 系统也挺欢快,王刚拿那几个散修的体质,功法换的奖励,它也是能拿到提成的。 "有四千多了,之前换错药剂的那些已经全都补上了,还多出了不少呢。你存的那几本功法,要卖去商城呢吗?" “先不卖,我准备拿它们在这个散修大会上以物易物,换些东西出来。若没找到什么想换的好东西,我再卖去商城吧。” "好吧……"系统颇有些觉得可惜。"对了,之前你换的那个叫‘奴言’的媚药,不是用在唤灵阵上了嘛?" "是啊。怎么了?"王刚不知道系统突然提这个干什么,一提起这个他就来气。转念一想,又有些后怕,"不会是被灵山的那些人发现了吧?" "没有没有,嘿嘿。"系统尬笑了两声,它也怕王刚又想起来当时换错落剂是它的责任,又要叫它赔偿。 “系统商城售出的物品,我们做系统的,不是能够追踪监测实际使用效果,并且给出反馈的嘛?我最近发现凌月真人在那个药剂的作用下,还真受到些影响。" "你们还能实时追踪的?我怎么不知道?"王刚一头雾水,"算了,那都不重要。他受什么影响了?" "我检测到凌月真人有化作魔修的迹象,你后面加把劲,尽量让凌月真人完全入魔,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杀他来完成任务啦!" 一百零二 木梳 "那药还有这种效果呢?"王刚听见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又更愉快了一些。 "还以为那两千积分打水漂了呢,既然也有点用处,那也算不上太浪费。挺好,唉嘿~让凌月真人入魔的事情我们后面好好合计合计。" 王刚和系统暗自算计之时,一旁的许望江看王刚又发起了呆,暗自摇头。许忆南在王刚“发呆”时,冲他做了个鬼脸儿,随即被她哥哥拦住,拉到身前来小声训斥了两句。 训斥的意界大概就是,就算这个霄山有点不太正常,偶尔有些疯傻,那他也是同门的师兄弟,要多持一些礼数。 不过也没舍得训得太狠,一个是自己舍不得,第二,待到许忆南正式拜师之后,会比霄高一个辈份,到时候,在霄山面前也就不用太注意这些礼数不礼数的了。 王刚可不知道自己和系统在内心的秘密交流看在许家兄妹眼中,就是他时不时会发作的疯傻病症。 也不怪他,先前他也曾经历过不少比较危险的世界,却没有任何一个世界中的人物能够达到修真者的水平。 修真者的观察是入微入毫的,他那些其实用时不长的内心戏,是很容易被修真之人发觉的。 但是,发现了的人,没一个会告诉他自己发现了他在发呆,也没一个人会去问他为什么发呆。既是礼貌问题,又能作为将来万一敌对时能抓住的破绽。 王刚和系统说完了话,发觉许望江正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一阵莫明其妙。 "怎么了?你们不去逛摊位吗?都在这看着我干什么?" "不用着急,这个集会不是还能持续一年么?不如我们先把宗门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吧。”"许望江牵着许忆南,捏捏她的小手,示意她少些小动作。 许忆南在身心状态成长到十四岁之后,比原先活泼了太多。 嗯……也可以说是调皮了太多。 十四岁嘛,放在普通人身上,正是叛逆期的时候。 许忆南现在,不但调皮,还有点多动症,注意力也比较分散。这会儿,许望江刚捏了捏她手指,把她注意力拉回来,转头她就被远处飘来的香甜气味吸引了注意力。 王刚点点头,"也行。不如,我们分开行动?我想先去逛一圈看看情况,你们先摆个摊吧,把宗门给的那些材料和低阶丹药卖了。我转完一圈之后过来替你们。” 许望江也没什么意见分开行动反而更自在一些。 王刚才刚走,许望江正要问一旁的散修摊主,在此处摆摊有没有什么规矩,就发现许忆南不见了。 这可真是……撒手就没啊。 许望江和许忆南是孪生兄妹,孪生兄妹之间往往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感应。 可以说是心有灵犀吧,许望江能感应到许忆南离得并不远,也没有什么危险。 而且许忆南已经元婴中期了,从灵山出来时,灵山宗主素乾还给了她一些"小法宝",所以暂且不用太担心她的安危。 倒是要担心一下别人的安危……她现在正皮着呢。 哦,对了,素乾给了许忆南一些"小法宝”的事情,王刚是不知道的。许忆南几乎不和王刚说话,她嫌弃王刚身上有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 她总能闻见一些奇奇怪怪的特殊味道,那些味道通常都是从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很影响她对别人的观感。 比如,她很喜欢关山月,对关山月的好感仅次于她哥哥,就是因为她能闻到关山月身上的"温暖的,像阳光的"味道。 这种奇怪的形容词,她哥许望江也没法完全埋解,只能大概意会,不过许望江倒是能大致猜出来,许忆南闻到的味道,大概和人的德行品质相关。 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妹妹,许望江先去了离自己最近的摊位。 那只是个小摊子,简单用一块破花布铺在地上,摊主也席地而坐。破花布上的东西也很少,只有寥寥四样。 一本残缺不全的破书,一把梳子,一小瓶丹药,还有关在笼子里的一只白老鼠。 许望江也没第一时间问摆摊的问题,而是先看了看那把梳子。 精巧的木梳子,巴掌大小,上面刻有美丽的桃花图案。雕刻的水平很高,花朵上的花瓣、花蕊都清晰可见。而且这梳子还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味 【买来送给南南挺合适的。】许望江心里想。 "请问,这梳子怎么卖?" 推主是个身着短打的男修。长相比较普通,气质也比较大众。他原本正端坐在摊位上闭目养神,此时听见问话,才睁眼看了看许望江,上下打量了好几眼,才出声。 "这把梳子,不换灵石,只换功法或者丹药。" 许望江这就不太能理解了,他看了那梳子许久,那就只是个普通的梳子罢了,连个宝器都算不上,还想用它换功法丹药呢?一块下品灵石都算它贵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顿时明白了 这个摊主,是在宰客呢! 拜入灵山之后,他换上了灵山发放的衣物饰品。 虽说灵山弟子并没有独具标志性的统一着装,但发下来的衣物饰品通通都在玄阶宝器以上的品阶。 全身衣服都闪烁着宝器的宝光,看着就像是能宰的肥羊。 “道友,你这就过分了吧?把我当冤大头呢?"许望江的面色阴沉了下来, 他平时是很持礼守规的,但是,能在灵谷小世界的家族中,从一个被利用、压榨的棋子,逆袭成地门渡厄的仅有的三人之一,他难道会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你这么做生意,就不怕有损阴德吗?你这是看我好欺负吗?" 一看许望江面色阴沉了下来,那摊主瞬间变了脸色,搓着手赔笑起来。脸上都因为那笑,挤出了不少褶子。 "我哪儿敢欺负您啊!你是不知道,这梳子虽然在品阶上不入流,但是,绝对值个高价!我可以发誓!" “因为,它是一个传承秘境的钥匙!” 一百零三 开盲盒 这个小破摊子周围也有两三个小摊子,旁边摊子的摊主听见“秘境”二字起了好奇心,向这边看了一眼,一瞧是那个梳子,蓦地就没了兴致,收回了眼神去。 "传承秘境的钥匙?" 槽点太多了,许望江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处开口。 "你也就是个散修,修为也没有多高,若是真有个传承秘境的钥匙,你居然会拿来放在这里摆推卖?而不是自己用?” 许望江顿了顿,"而且,若是个秘境钥匙的话,就算是要卖,你居然就大咧咧放在这种露天的,没有保障的地方卖?价格还就只是功法或各丹药?” “呵,要么它是假的,要么你就是个傻子。" 那摊主连连摆手、摇头,急忙解释道:"你可真是误会我了!哎,都怪我刚才一时贪心,多报了些价格,不过这个梳子是传承秘境钥匙的事的确是真的!至于它为什么这么便宜……” 这摊主仰面朝天,长叹了一声,"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你可拉倒吧!"旁边的摊主一看他那做作的样子,立刻出声拆台,"你们几个可别听他的,他那点破事,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就是四十年前,天宝阁出了一个活动,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开盲盒?就是天宝阁把东西放在盒子里,去买的人在看不见盒子里的东西的情况下买盒子……哎,我也说不清楚。” “反正这家伙在那个活动里图便宜,买了个最低价的,十块中品灵石的盒子,然后开出了这个梳子。" "那时候,天宝阁推出这个活动的主管王世超信誓旦旦地保证,首盒开出的所有东西,都决绝对物超所值。否则的话,天宝阁就十倍赔付。” 隔壁摊主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都咧开了,又觉得不该总拿这事当笑话,硬把笑意憋了回去。 “然后,天宝阁就陪了他十把一模一样的梳子!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望江对面的这个摊主顿时气红了脸,随手抄起摊子上的那本破书就砸了过去。 没想到这本书虽然破,倒是挺结实的,砸在隔壁笑得捧腹的摊主的头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惹得他唉哟了一声, 一本破书,君然把一个修士的脑袋,给砸出了一个鼓包来。 许望江看他俩互动,也觉得有点好笑,"天宝阁那不是故意骗人吗?他们这样做生意就不担心信誉有失吗?" 许里江也是听说过天宝阁的。在灵山里,听其他师兄弟提过,知道天宝阁是个商店,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识见识,这会儿倒听了这么个事关天宝阁的奇闻。 "唉,他们可不怕。他们主管王世超指天发誓,说这些梳子的确是秘境钥匙,只不过开启秘境的条件太过苛刻,所以这梳子一直卖不出去,才放在了那个盲盒活动里面。" 摊主选择性无视了那个笑得打嗝的熟人,对许望江解释道,"就是可怜了我这么一个运气差的,白白浪费了十颗中品灵石。哎,流年不幸啊。” 许望江倒是对那秘境开启的条件产生了些好奇,"可否说说看,是怎样的苛刻的条件?” 那条件要有多么变态,才能阻挡住这生散修们获得传承的心? "也不瞒你,告诉你吧,秘境开启的条件有三,其一要是女修。其二,要是变异灵根,其三,要在骨龄五十岁以内达到元婴期。" 这摊主又叹一口气,"这谁能达到啊!的两条还好说,但是那第三条” “在两千多年前末法开始之后,整个玄隐中世界也就出过凌月真人一个能在五十岁以内修到元婴的人。” "其他人?谁有希望?而且,凌月真人也不符合前两个条件啊!" 他摇摇头,"大家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准都不会在明明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开启这个秘境的情况下,浪费钱买个用不上的钥匙啊。" "有那闲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不好吗?” 确实。这么难以达到的条件在上古时期,修真界鼎盛的时代可能还很容易达到,但是,现在修真界想找个变异灵根的都难,上哪还有能达到条件的人。 至于以后还可不可能有来者…… 就修真界这个越来越凋敝的样子,后面的后进修士只会越来越不行,总归是希望不大。 不过…… 许望江微微勾唇。 他妹妹许忆南正好能够达到条件。 虽然说活了一百多年了,但是许忆南的骨龄,可才十四岁呢! 能捡个便宜,嘴上却不能透露出来,许望江反而上前去拍了拍摊主的肩膀,安慰了他两句。 “兄弟,你这可真是……运气不好啊……那我就不计较你刚才试图坑我的事了。” “好人呐!你是个好人呐!” 这摊主握住了许望江的手,“我姓陈,你叫我陈道友,小陈,什么都行!这样,大兄弟!你要是还愿意买我这摊位上的东西,我一定给你最低价!” 许望江双手被他握着,甚至能感觉到这个陈道友手心的汗,被他恶心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赶忙抽出手来。 不过,东西还是要买的。 他朝摊子上又看了两眼,除了梳子和扔出去的那本“破书”之外,就只有一瓶丹药和一只小白老鼠了。 “陈道友,你那瓶丹药,是什么丹药?” “大兄弟!你好眼光啊!”听许望江问起丹药,这个姓陈的摊主一顿猛夸。 许望江听着尴尬,就四样东西,也就丹药看上去还像个样。 “那瓶是还灵丹,恢复灵力用的,黄阶上品。卖给大兄弟你的话……五……不,三十块中品灵石就行!” 许望江拿起那瓶丹药来,打开瓶塞闻了闻气味,确实是还灵丹。三十中品灵石,略贵了一点点,但是无伤大雅。 毕竟人家摆摊,也要让人家有点赚头。 “不如这样,我给你五十中品灵石,你把这瓶丹药,那把梳子,还有你拿来砸人的那本破书一同给我,如何?” 陈摊主一听,顿时满脸喜色,“好好好,都拿走都拿走!再加十块中品灵石,连白老鼠都给你了!” 也不是不行。 许望江就拿六十中品灵石,买了陈摊主所有的东西,包括他这个席地的摊位。 正在这时,许望江心头一紧! 不好!许忆南有危险! 一百零四 妖女! 许忆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 她闭起眼来,仔细感受。闭上眼后,黑暗的思域中出现了一个光点,离得不远,东南方向。 许忆南咬了咬右手的手指,左手正被哥哥牵着。 那个叫人讨厌的霄山说要走,走就走吧,巴不得呢,他闻着臭! 而且还是两种不一样的臭! 虽然其他人也臭,但是不会有两种完会不一样的味道混在起。那个霄山简直像是两个都很臭的人零距离贴合在一起了一样!超讨厌! 偷偷把手从哥哥手里抽出来,左右看看,直接隐匿了身形。 溜!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点香味的,肯定要去看看呀! 许忆南是变异风灵根,体质特殊,又太过聪颖,在没有学习灵决术法的情况下,许多技巧都无师自通了。 比如,化身为风。可以作为隐身术法,也可作为身法。 以身合风后,直接向气味源头处飘飞去。经过其他人时,绝大多数人都只感受到有一阵微风拂过身侧,而不会想到是有个人过去了。 原本风灵根就少,差不多几千个修士里能出一个吧。修习的人少,出头的,能创造出独特灵决的人就少,所以风灵根的灵决流传下来的记录和传承也少。 末法之后,有修炼天赋的人越来越少,风灵根的产生几率就更小了,从前的风属性功法灵决也就有一大部分湮灭在了岁月中。 到了现在,整个玄隐中世界里已经看不见几个风灵根修士了。 许忆南全不在意略过的那些路人。闻起来不好闻的,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只有不喜欢,讨厌和更讨厌的区别。 转瞬就到了那香气源头面前,许忆南轻轻一嗅,离得近了,味道闻着也浓一些。 像是……像是在灵谷小世界里吃过的……有点奶香气的糖。 眼光在众人中一扫而过,就迅速锁定了目标。 那是个英伟的男子,面目很是年轻,穿着也很华贵。 一身暗金色的长袍,长袍上还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腰间束着镶有宝石的腰带。看腰带的样式,应当是代替储物袋的储物物件。 相貌也是万里挑一的出色,浓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只是瞧着性格像是个冷酷无情的。 许忆南刚想向他身边去,没想到他眼神直看向许忆南化身为风的方向,像是透过了看不见的风看见了许忆南的人。 眼神好吓人哦。 许忆南被吓得瑟缩了一下。 不过,孩子心性嘛,怎么会因为一个眼神就停下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她可不信离这么远那人就能发现她。 炎灮(guang,光同音)九正在研究面前摊位上卖的功法。 摊主有好几篇功法在此处售卖,但是放在摊位上的都不是完整的功法,而是刻录在木简中的功法的第一篇。 没有功法名称,也不知道功法的品级,只能靠看功法第一章的内容来判断功法的质量。 这摊主挺精的,摊子周围围着的人也是最多的。只不过,大都在观望,还没有买的。 正在此时,炎灮九感受到了一道明显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看了有好几息的时间。 虽然感觉不到什么恶意,但是被直勾勾盯着的感觉,也不是很好。 顺着视线来的方向看去,竟然没有人? 空气? 炎灮九微微皱眉,想到了什么。 不会……是风灵根吧? 拿眼一瞪,权当是警告了。 却没想到,那道视线还没消失,反倒是感觉到有风从那处来。 炎灮九运转灵力,周身电光闪烁。 抬手一指,一团紫雷就向视线来处,也就是许忆南所在之处飞去。 雷点,可比风要快多了。 电光先至,炸雷声随之。 许忆南慌忙躲避,却也没完全避过,被雷光击中了腿脚,随即浑身一麻。 腿脚处的外衣被雷点炸得焦黑。 这人怎么这么凶啊?一点也不像凌月哥哥! 自己摸索的合风之术也不是太有章法,这么一慌,人就从风中分离出来,显了身形,而且还掉落在了地上。 摔了个屁股蹲。 “我又没惹你,你打我干什么?” 摔在地上的许忆南干脆不起身了,就坐在地上,眼里含着泪珠儿,嘟着嘴,很委屈控诉的样子。 炎灮九一见出来的这人,是个小女孩的模样,疑心并未放下,反而更重。 修仙的人那么多,喜欢把自己外貌伪装成幼童的变态,也是有的。 “恶人先告状?你先前鬼鬼祟祟藏在那处,是何居心?” “我又没干什么坏事,看你两眼怎么了嘛,还不能叫人看了吗?”越说,许忆南就越委屈,“你要是不让看,说就行了,打我干什么?不知道会疼吗?” 正在此时,远处一道剑光向许忆南疾驰而来,到她面前时一分为九。 其中八道成为剑阵将她围住,第九刀自天而落,直冲着许忆南头顶去。 危险! 许忆南打了个机灵,使起身法来,准备化风从剑阵中穿出去,却被剑阵的剑光挡下。 剑光把本就还有些麻痹的许忆南伤到,让她痛呼一声,又退回了原位。 那剑就要斩下了! 也正是此时,远处的许望江感受到了危机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炎灮九拔出剑来,雷光附在剑上,以迅雷之势直袭向斩向许忆南的那柄剑去。 挡住了! “何人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此杀人恶事!” “你这歹人!作甚要帮那妖女!” 炎灮九的声音与另一道呵斥声同时响起。 “妖女?你骂谁呢?坏人!给自己做坏事找理由!” 虽然还很不适,许忆南却迅速爬了起来,躲到炎灮九身后去,拽住他腰后的衣服。 远处那人终于飞来了。先前袭击许忆南的那柄一分为九点剑又合作一柄,回到那人手上。 落下地来,那人拿剑一指,“妖女!狡辩!……嗯?妖女呢?” 炎灮九看落下那人,不太靠谱。这女修虽然外貌可能是刻意作幼的,却没有什么恶意。反观那人上来就是杀招,杀意强盛。 而且,落下地来,指认妖女时,指的方向还是错的。 一百零五 “你才是妖女!你全家都是妖女!”许忆南缩在炎灮九身后,只露出一个头来,说完还对着落下的那人做了个鬼脸。 那人听见声音,也发觉自己指错了方向,虽然很尴尬,但是也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纵身一跳,转过了身来。 “你这妖女!莫要胡说!别说我全家了,单单是我这么一个仙风道骨的优秀道人,也不可能是妖女啊!” 那人转身后捋了捋自己的一把长胡子。这胡子是他为了追求外貌上的“仙风道骨”而特地留的。 他和火云宗的那个特别爱惜自己胡子的赤焰真君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怎么不可能啊?万一你是个变态呢?万一明明是个妖女却非要易容成这副瘦骨嶙峋的臭样子呢?那谁知道呢?” 许忆南又一次探出头来,完全把那人的话题带偏。 “你放屁!哪有那么多变态!再说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奥妙的易容之术的!”这身形精瘦,白须飘飘的人一时间竟然没有正面反驳自己是个变态的事,反倒是说到了易容那方面去。 就这么跟许忆南“对骂”了起来,一点也没有“仙”和“道”的样子。 越听,炎灮九的眉头皱的越深。直到那个白须修士在争论中随手朝许忆南头上掷了个什么东西,炎灮九才终于出手。 挡下那“老头”扔向许忆南的东西,并且中止他们对着诡辩的闹剧。 “你少说两句话吧。”炎灮九用指节敲了敲许忆南的头顶。 其实不疼,但是许忆南还是捂着头哎呦了一声。 炎灮九持着剑,一甩剑身,剑身发出嗡鸣的同时,也镀上一层电光。 他举起剑来,指向这不靠谱的白须老者。 “你究竟是谁?与这女修有何仇怨?” “我乃天地间一散修,普天之下任我逍遥的,任逍遥是也~”白须老者听见他问话,介绍自己时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很是自豪的样子。 天地之间任他逍遥? 炎灮九冷笑一声,这种大话张口就来,这人的脸皮真厚。 “至于我与这妖女有何仇怨嘛……五十年前,她曾经在秘境中想要害我,并且还害死了其他好几位无辜修士!” 任逍遥想起旧事,就一副心痛的样子,“就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就断送了十数位修士的性命!她不是妖女是什么?你竟然还要护着她?” “你这姓任的有病吧?”许忆南又一次探出头来,莫须有的罪名她可不背。 “五十面前玄隐中世界还没有我呢!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炎灮九在许忆南这次探头的时候,借机摸了一把她的手腕。 摸骨,骨龄的确只有十余岁。 难不成,这姑娘只修炼了十余年,就到了元婴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么是她体质特殊,要么,就是她成就元婴之后重塑过身体,她不可能只有十余岁! 正在此时,许望江赶到了。 “任道友,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她是我妹妹,我们兄妹不久前才从地门渡厄来了此界,不可能在五十年前与你有什么仇怨的。” 许望江一感受到许忆南有了危机,就向这边赶来了。已经是最快速度赶来的了,刚买的东西都只来得及往储物袋里一丢完事,却还是慢了一步。 等他到了的时候,危机都已经过去了。 “哥!”许忆南见她哥哥来了,立刻就“抛弃”了炎灮九,蹦蹦跳跳地去到许望江身边去。 炎灮九也没再多管这闲事。人家哥哥都来了,也用不上他管了。不过,他本来想走的,一看刚来的那个“哥哥”才金丹修为,也就暂且留在了此处。 看看事态发展,免得他走了以后两兄妹被那使剑的任逍遥给斩了。 这个任逍遥,人不太着调,剑倒是用得不错。而且,剑术和剑宗的分剑化剑之术一脉相承,应当是与剑宗有些渊源的。 “是吗?你们是地门渡厄刚上来的吗?”任逍遥挠挠头,“我听说,这次地门渡厄就上来三个人,而且都留在玄隐灵山了啊?” “前辈,您说得没错,我们兄妹二人都已经拜入灵山了,”许望江从怀中掏出灵山弟子令牌来,“您请看,这是我的身份令牌。” 许望江把令牌展示出来,任逍遥和炎灮九二人都看了个清楚。 这两兄妹,竟然真的是灵山弟子! 任逍遥和炎灮九二人都被惊到,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任逍遥有些谄谄,自己好像当真是认错人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神不是很好,三丈外就看不清人脸了,所以一向是靠气息来认人。 没想到这也能认错。 任逍遥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番,发觉这女娃气息,和他要找的妖女,有九成相似。但是,那一分的不同是真实存在的。 炎灮九则是冷漠了下来,转头便走。 早知道是灵山弟子,刚才那任逍遥出杀招时,他就不该救她! 任她死,便罢了! 之后是死是活,也与他再无关系了! 没错,炎灮九,与灵山有怨。 任逍遥捋捋胡须,向许忆南走去。许望江拽住欲要躲闪的许忆南的手,示意她别再乱跑了。 “小妹妹,不好意思啊,大叔我认错人了,嘿嘿。” 任逍遥走近后才终于看清了人脸,发现他一直喊妖女的,是一个长相精致可爱的小女孩。 “嘿嘿?”许忆南本来还有些怕,听见任逍遥服软道歉之后,那点害怕就直接消失了。 “你道个歉就过去了?因为你认错人,我刚才差点就死了诶!要不是刚才那个奶香大哥哥救了我,我这么一个活泼善良可爱有朝气的女孩子就被你打死了!” 任逍遥也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对,被一番数落后愈加愧疚。 “是我对不住你,这样吧,我满足你一个愿望,就当做是我给你赔的不是了。” 几人正说着话,旁边忽然传来了极为嘈杂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灵山和化骨门打起来了!我们玄隐中世界,要开始打人妖种族之战了!” 一百零六 牺牲品 灵山和化骨门,是真的打起来了。不过暂时还到不了人妖大战的程度。 本来吧,虽然气氛很紧张,但是大家都把持着一个度,灵山即便是死了一个弟子,也没直接把气撒在化骨门妖修头上。 毕竟玄隐灵山是此界第一大宗,也是人修第一大宗。在对待种族阵营的问题时,灵山的态度,基本上可以代表人族修士的态度。 必要的时候,灵山必须为了大局,而作出一定程度上的忍让和牺牲。 玄隐中世界人族修士的脸面,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本来在小狐狸和刀修刘梦回的冲突都被挡下了,奈何那小狐狸太不懂事,又给激了起来。 非要说灵山弟子凌严的死,是他自找的,是活该。 这么一说,灵山弟子们肯定不愿意。素青素穆也是,脸都被气黑了。 那小狐狸嘴还在那叭叭叭。 “谁让他非要来掺和小猫妖和那刀修的事?” “他不管闲事不就不会死了吗?” “说到底还是你们灵山教得不好。” “他要是实力够强,怎么会被一只小猫妖打死呢?” 一堆闲话说下来,不论是妖修们还是灵山修士们,都想冲过去捂住他的嘴。 好好的一只九尾狐,都修到四尾了,怎么嘴这么碎呢? “说得像你有多强一样。” 刘梦回本来都被素青拿酒哄好了。 那酒是灵山中存了千年的梅子酒,口味清甜,回香甘醇,和刘梦回常喝的“辣”酒口感不同,却另有一番滋味。 刘梦回坐那喝着,听小狐狸在那逼逼赖赖。他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逼逼叨了,听得头疼。忍不住就要回两句嘴。 “这么会说,你自己有没有点本事?别是光会动嘴吧?大名鼎鼎九尾狐就这鸟样的?” “你要是有本事,你就接我一刀别死,只要你不死,我老刘敬你是条汉子!但是你要是死了,那你就是活该学艺不精!” 小狐狸也不可能能忍下有人说他们九尾狐是“鸟样”,但是又不敢接话说自己就能接他一刀。 他可是听诸怀说了的,说那刀修是个正儿八经的分神期,实力一点也不注水,甚至于打起来还能发挥出超出分神期的实力,不可轻视。 他才四尾呢,换成妖修的境界,也就刚刚成丹的程度,别说分神期的老刀修了,就连那个小的,他都打不过。 也就是仗着自己身份特殊,过过嘴瘾罢了。 最后,因为找不到最开始挑事的狐妖了,就稀里糊涂的变成了让躺在地上的小猫妖和刑撼天打一场。 小猫妖重伤未愈,刚刚恢复了一些体力,没敢爬起来,还在地上躺着装死,就被四尾小狐狸敲定了要去和刑撼天打一场。 刑撼天好歹是元婴巅峰,小猫妖则是妖婴初期。看着就不像打得过的样子。 猫妖心里十分后悔。 早知道自己那一爪子会把那个凌严弄死,就不手痒伸那一爪了! 小猫妖被强行喂了一颗丹药,拎起来提溜在了刑撼天的对面。 刑撼天已经拎着大刀跃跃欲试了,他本就伤势不重,又注重修肉身,恢复起来,可比那小猫妖快多了。 化骨门和灵山商谈的结果,就是让小猫妖和刀修刑撼天打一场。 要是猫妖输了,猫妖的命,就归灵山了,算作是给凌严以命抵命。 要是刑撼天输了,这事就一笔勾销,当做从没发生过。原先谈好的灵山要赔付给化骨门的资源也不用给了。 商量出这么个结果,双方都很满意,刑撼天也很满意,只有小猫妖一只猫不太满意。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小猫妖并不是化骨门的弟子,和化骨门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出于帮妖修同族一把的心理,过来凑个热闹罢了。 结果,就被化骨门的长老诸怀,和那只刚刚成丹的四尾小狐狸三言两语给安排了后事。 化作半妖半人的形态,小猫妖站在刑撼天面前,眼神狠厉。 他心中有恨。 不是恨对面的刀修和那些玄隐灵山的人族修士,而是恨自己身后的那些同族。 自己为什么会来灵山之外?为什么会掺和进狐妖和那刀修的争斗?为什么会失手杀了灵山凌字辈弟子? 还不是为了出手帮他这些妖修同族? 结果呢? 自己的好心就换来这么一个必死的下场? 猫妖伸出了爪子。他爪子上还有先前混战时未好的伤。 诸怀和小狐狸都是打算拿这个无关轻重的小猫妖的命,来息事宁人的。 真要惹上灵山,引发人妖之战,那可就要生灵涂炭了。本来末法之后修真界的形势就不怎么样,大战再打个几百年,说不定妖修直接就灭绝了。 他们自己也都还不想死呢。 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妖,站出来为小猫妖说上一句公道话。 人修嘛,对于妖修,而且还是和自己有仇怨的妖修,是一点也不可能施以援手的。 妖修嘛,本来就不怎么团结,都先想着明哲保身。 跟这猫妖有联系,算是熟识的,跟他的身份、实力都差不多,在这时候不敢站出来提反对意见。 跟这猫妖没什么联系的,就更不会出声管闲事了。 猫妖心里明白,自己就是个牺牲品。 就是个,被化骨门和九尾狐传承者推出来,讨好玄隐灵山的牺牲品。 诸怀给小猫妖喂的丹药并不是什么好丹药,只让他恢复了一小半的伤势。 他的爪子还在往下滴血。 抬起爪子来,猫妖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伤口,瞳孔竖成一条缝。 刑撼天甩了甩/刀,动动颈肩臂膀,示意小猫妖先攻。 猫妖俯下身来,后腿发力,作出捕食者的姿态。 猫的灵活性,是妖类中数一数二的。 妖力运转,借助风力为自己加速,后腿一蹬,就弹射了出去。 刑撼天毕竟高出两个小境界,视线能够跟上猫妖的身速。 举起刀来,静待猫妖近身来。 深吸一口气,杀意释放出来,长刀化作他臂膀的一部分。 刀气将出。 猫妖攻到刑撼天近前,发出风刃和风旋,同时动用伸长至三寸的寒光利爪。 刑撼天提刀来挡,同时,他刀法的第一势顺劈势也使了出来。 猫妖身形在空中调转,刀刃擦身而过,刀气削去了他的身侧毛发。 与此同时,他两只后爪借力蹬在刀身,为自己进一步加速之后,竟带着旋风扑向了四尾小狐狸! 一百零七 反扑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谁也没想到这只小猫妖会胆敢对九尾狐的唯一传承者动手。 九尾狐的地位,可不是他一只小小猫妖能冒犯得起的。 但是,他一个被推出来当做牺牲品的“受害者”,在临死的时候,想为了自己的生存反抗一下,拼死反扑,也是正常的。 谁也不愿意白白送死。 至于他为什么选择四尾小狐狸作为临死反扑的目标…… 从恨意上来讲,比起原来就有种族矛盾的人类修士,小猫妖更加痛恨把自己推出去卖给人修的同族们。 最恨的,就是三言两语就决定他的悲惨结局的化骨门长老诸怀和那只四尾狐狸。 再从实力上来看,他这猫妖也不过是妖丹巅峰罢了,要是去惹诸怀,那就当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了。 倒是那只狐狸,除了有个特殊的身份,旁的也没什么特别。 他就是死,也要拉一个陪葬的! 猫妖的拼死一举,加上妖修们疏于防范,四尾小狐狸被这猫妖一爪击中! 利爪从后背穿透至前胸,小狐狸“哇”地吐出血来。 周围的人和妖,都看呆了。 尤其是诸怀,他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一连串的脏话冒了出来。 还是用牛语和人语混合起来的脏话。 赶紧动作,一掌把这不知死活的小猫妖打飞,赶紧查看小狐狸的伤情。 贯穿伤,小狐狸已经昏迷过去了,幸好没有打到要害,没有立刻死亡。 诸怀赶紧把自己手里最上乘的伤药喂进小狐狸嘴里,好吊着他命。 被诸怀打飞的小猫妖倒飞进了人族修士堆里,没有一个救他的。 人修们给倒飞来的猫妖避让出了一条道,他最终飞落在地,顺着地面又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最后才在摩擦力作用下停了下来。 没有了意识,化形也无法维持,已经化为原型,成了一只浑身浴血,全身是伤的白猫。 毫无声息,已经生死不知了。 大概率是死了,诸怀刚才可没有留手。 有人去围观,但是没一个去救他。 算了吧,他和灵山还有血仇呢,谁会救他?人修这边都巴不得他死呢! 其实在猫妖对小狐狸动手时,赤瞳是来得及救的。他修为高,反应也快,动作更快。小狐狸就在他身前不远。 如果赤瞳想救下小狐狸,阻止猫妖的动作,完全是可以的。但是他没救。 他有他自己的考量。 小狐狸是赤瞳抱来的,但是小狐狸在先前说话的时候已经从赤瞳怀里跳了下去,自己踏着狐火立于半空了。 只要不在他怀里,受伤了也不能怪他,他只是“反应不过来”而已,没见分神期的诸怀长老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吗? 赤瞳看诸怀给小狐狸喂丹药,暗自笑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玩自己的爪子,装作什么都不关心,与世无争的样子。 看见九尾狐这代单传者重伤,杀死凌严的罪魁猫妖也是生死不知,素青和素穆好生出了一口恶气。 素青走上前来,拍拍还在状况外的刑撼天的肩膀,示意他回他师父刘梦回身边去。 紧接着,素青走到诸怀面前不远处去,出言:“诸怀道友,这狐妖小友,还好吧?” 素青的语气十分做作,生怕诸怀听不出他的幸灾乐祸,“你的丹药够不够啊?要不要我借你些丹药?” “别因为你的疏忽和救治不当,让你们宝贵的下一代九尾狐,死在我灵山门口啊~” “要是他死在这里,你们以后拿此事做借口,借机生事,我们灵山可不认啊!” 诸怀又是喂药,又是渡气,又是输送妖力,忙活了好一阵才终于能确定小狐狸暂时死不了,这会儿听见素青这番话,不禁一阵咬牙切齿。 “暂时死不了!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妈的,本来喊这一堆妖修来就欠了一堆人情,打算狠敲灵山一笔找补回来的,结果这下好了。 人情也欠了,灵山的赔偿也黄了,这下子还得罪了九尾狐那个老狐狸! 他诸怀赔了个底儿朝天啊! 而且这么大的损失,化骨门其他大妖肯定不会替他担的,到时候都要他自己承担! 一想到后面要发生的事情,诸怀就恨得牙痒痒! 【不如大家打个大战一起凉凉好了!】 当然,这话诸怀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正在此时,远处一道虹光划过。 随着这道虹光,天外传来大道宏音之声。 虹光疾驰而来,飘然落下,是关山月回来了。 关山月是以最快速度回来的,远远瞧见他父亲素青,就下落在了他近前。 关山月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有太多的话想说。 真到了近前,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再一看这阵仗,放眼望去,有上百个妖修围在对面。 自己这一边,也是一大群人在这里杵着。 而且还看见了一个认识的刀修,刑撼天。 地上倒着一狐,一猫,最关键的是,还躺着他师弟凌严。 自己想问的,想说的,都没开口,先上前问了一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素青想告诉他凌严死了的事情,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关山月又看向素穆师叔,素穆与他对视一眼,摇摇头,一直沉默。 后面的执事弟子见状,走上前来,凑在关山月耳边,言简意赅地同他说了事情始末。 听见自己师弟死了,关山月面色阴暗下来。眼中又浮现出红光来。 关山月如今已经知晓自己有入魔的迹象了,负面情绪越明显,魔性对心智的影响就越大,越容易被魔性控制,所以他现在一直在尽力克制情绪上的波动。 眼中红光本来有扩散的迹象,但是在关山月的竭力克制下,还勉强能控制住,不让其他人发现他的异样。 刑撼天看见关山月,眼前一亮。 他可还惦记着杀母仇人陈皮的事情呢。他想问问这个凌月真人,为什么陈皮能毫发无损地从灵山里走出去。 不过,现在这气氛,纵使刑撼天是个榆木疙瘩,也能看出来不对。 现在可不是问话的好时候,他也就暂且按捺住了。 一百零八 暂时的共识 关山月也看见了刑撼天那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他知晓刑撼天一定是想问陈皮的事情。 虽然关山月对陈皮怎么从灵山里跑出去的也是丝毫不知,对陈皮如今的情况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仅有的,陈皮加入了同天盟的线索,必须要告知刑撼天。 当初是关山月自己主动提下了解决陈皮的责任的,他必须要给个交待。 此时显然不适合说陈皮的事,关山月也就给形撼天送了个传音,告知他让他稍安匆躁,在灵山与妖修的争端结束后,自己自会去寻他。 向刑撼天传音之后,关山月立刻走到自己父亲身旁去。 两父子一番眼神交流后,关山月也出言与诸怀对话。 "诸怀长老,你喊来的妖修,杀死了我师弟,这事,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这就是话术了。 一个"路过的"妖修杀了人,和一个"诸怀喊来的"妖修杀了人,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会导致两种不同的结果,也要使用两种不同的处理方式。 诸怀本来脾气就不太好,这会儿由于各种突发状况,心情疾速变差。妖修本就随着本性,本就不太克制情绪,听关山月问了这话,诸怀都炸了。 他咆哮了一声,有硝烟味的黑烟从他的牛鼻子里喷薄出来。"哞!罪魁祸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做人留一线,你们可别太得寸进尺!" 关山月听他这番毫不客气的话,冷笑了一声。 "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你亲眼看见他死的?" 关山月平日里都是温润和曦的样子,这样的人,冷下脸来,与那种平时就脾气火爆的人相比,更具在威摄力。 "那你倒是说说,那个已经死了的罪魁祸首,他的尸体在何处?" "不就是在”诸怀刚要指向他打飞那只猫妖的位置,却赫然目瞪大了牛眼。 那只先前落在地上,不知生死的猫妖,不对知何时,已经不在那处了! 诸怀向四周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丝毫与那小猫妖相关的痕迹!那猫妖的尸身,竟然凭空消失了! 怎么可能?那猫妖也就是个金丹期的小妖罢了!怎么可能接他一击不死? 还是说,有人把他尸首藏起来了? 可是,刚才猫妖落地的那位置,灵山修士们都给他空出来了,放眼望去,一目了然,没有人接近过那处啊! 难道…… 诸怀面色阴沉下来,他想到了一个虽然几率很小,却实实在在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猫有九命,这话可不是句空话。虽说并不是每一只猫都有九条命,但是,的确存在着一种只在猫妖中有传承的复生秘法。 修习那种秘法的猫妖,可以在受到致命伤时假死,并且在一定时间之内,在假死的身体没有完全损毁的情况下复活。 秘术修习到最高层之时,最多可以复活八次,总共九条命。 若是这只猫妖,是那种复生秘术的传承者,此对已经复生,并且悄悄逃走的话,这事就很麻烦了。 交不出罪魁祸首,灵山对自己山门的凌字辈弟子死亡一事的追究,就会落在他诸怀头上。 因为归根究底,若不是他叫来这些妖修,那个叫凌严的也不会死。 这个责任,他是推脱不掉的。就算他想推脱,灵山为了自己第一大宗的脸面,也肯定要和他追究到底的。 这些还好,最麻烦的其实是那只复生了的小猫妖。 灵山再怎样追究,为了维持人族修士和妖修的表面上的和平,也不会太过分。 至小那个小猫妖…… 猫是一种特別记仇的生物。再加上他还修习了复生秘术,这次他诸怀和四尾小狐狸把那猫妖作为牺牲品往外推的事情,那猫妖一定会来报复的。 而且是以命换命,不顾一切的报复。 心思千回百转,其实时间也就过去了几瞬而已。 "好,这事我认了,待我回去化骨门,必当给你们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下定决心之后,诸怀心下一横,主动担责。 "你们灵山,之后派人来我们化骨门商议便是,该我给的,我绝不推脱!但是有一个前提!"诸怀还要讨价还价一下。 “若不是你们灵山扣着我们,不让我们回化骨门去,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叫这许多妖修同胞过来,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番场面了。若论因果,你们灵山也占着一份恶因。” 诸怀倒也不是狡辩,他讲的,是他唯一个占着的正理。 "你们灵山凌字辈弟子死亡一事,我诸怀拿自己的一身修为作担保,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但是,现在,你们必须要让我们回去!平平安安地回化骨门去!" 素青也是知晓,眼现在这样,两方对峙,就这么干伫着也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便也点点头。 "好,放你们回去,可以。"素青开口,"但是,只你们几个化骨门的妖修回去可不行。要走,就走个干净。 “你要保证这里的所有妖修,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素青摸了摸手上的板指,"希望在半个时辰之后,灵山方圈百里之内,一根妖毛都不要留下!" 算是达成了共识,让诸怀带着那些妖修离去,而之后,灵山自会派人去化骨门,找他们算帐! 随着诸怀的一声招呼,妖修们呼啦一声就都散去了,一阵妖烟过去,妖修们都不见了踪影。 这事算是暂时过去了,凌严的尸身也要好生收敛起来。 这才没过去多久呢,灵山已经接连死去三位内门弟子了。 素青和素穆都觉得有些沉重。 灵山在近几百年,也开始走下坡路了。 逐渐凋零,是整个修真界的大趋势,即便是玄隐中世界的第一大宗门,灵山也无法逆转时代潮流。 妖修离去之后,关山月先去找了刑撼天。 刑撼天和他师父暂时留在了灵山。 倒不是刑撼天想在这留着,主要是他师父刘梦回喝酒喝多了,醉倒了。 刑撼天早习惯了他师傅的这番不着调,每次他师父喝酒喝到一个度,就会醉倒,然后一睡不醒。 这一觉,睡个十年八年的,也是有可能的,干脆就把他师父先放在灵山了。 一百零九 难以回答的问题 关山月对刑撼天有些许愧疚。 关山月算是以势压人,从刑撼天手中要来了陈皮的处置权,但他竟然让那陈皮一直苟活到了现在,而且现在连陈皮具体的行踪都不知晓了。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让刑撼天一刀把陈皮砍了。 刑撼天他师父刘梦回在灵山里睡得酣声朝天。 关山月就和刑撼天在刘梦回酣睡的床头上说话。这事也没什么可避讳的,隔音什么的也没布置。 "真人。”刑撼天抱拳。 关山月示意他不必多礼,上来就进入主题。 “陈皮的事,是我失职。"以关山月道德标准,他是不会推脱责任的。 "我本想先将他关压在后山冰崖上,其后多惩治惩治,让他多受些罪,再让他以死赎罪,却没想到宗门职守的弟子竟然没把人看住。” "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金丹期修士,竟然能避过我灵山中的层层值守。怪我,太过看轻他了。” 刑撼天是个糙汉子,不怎么会说话,他脾气也不算太好,但是,他对着关山月这样一个玉锦之人,也吐不出什么恶语来。 "欸,也不全怪您。”形撼天过一屁股坐在他师父睡着的床延上,床榻随着他的动作一震。 "我看着他从灵山里出来的,去拦过他,只可惜我实力不济没能给我老娘报仇!"刑撼天更多的是来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把握报仇的机会 "不知那陈皮用了什么邪法,陡然间实力大增!原先他被我追着砍,结果从灵山里出去后,竟然能打得我无法还手!” “他那邪法太邪乎了,竟然能吸我的灵力和生命力!"刑撼天摇摇头,满脸憾色。 "这下子让他跑了,世界这么大,何时才能再有逮住他的机会啊!" 吸生命力和灵力? 关山月一听,心里就觉得不对。 这种吸生命力的秘法…… 那陈皮,加入同天盟,介绍人是老祖吧…… 陈皮……老祖……吸生命力……同天盟…… 众多关键词在关山月心头回转,再联系上把霄云吸生命力生生吸死的诡异黑气,心念百转后,心头一震。 他知道了。 害死霄云的同天盟之人,就是那个老祖。 老祖的事情,先不对其他人说比较好。 关山月暗自琢磨,他和古尔定了十年之约的,找陈皮寻仇是寻的关明的仇,找老祖寻仇是寻的霄云的仇。 要是仔细算算,凌严、凌峥的死也可以算在“老祖”头上。 一定要查出老祖的具体身份,长相、气息、境界、擅使的招式都要查出来,这仇,必须要报! 报仇,也要尽量建立在不会破坏十年之约的基础上。 老祖的事关山月已经决定不告诉刑撼天了,毕竟刑撼天也只是和陈皮有仇罢了,牵扯不到老祖身上。 老祖最次也肯定是个出窍期以上的修士,刑撼天一个元婴期的,万一牵扯上了,反倒容易把他自己搭进去。 “刑道友,我知晓可以找到陈皮的线索。” 听闻此话,刚刚还愁眉不展的刑撼天表情陡然轻松起来,很是惊喜的样子。 “真的?他在何处?” “刑道友,你可知晓我们灵山针对一个叫作同天盟的组织,发出了悬赏清剿令?” 刑撼天点点头,“我知晓,先前那陈皮就是用我母亲的头颅来此冒领悬赏的!” 一想起自己枉死的老母,刑撼天就无比的哀伤。 “我娘亲她只是个靠丹药续命的低阶修士,一个人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无论有什么稀奇东西都省下来留给我用,一心盼着我成仙。” “她一向省吃俭用,但是却是邻里间出了名的热心肠,别人家有什么事,她都会去帮忙。” “这样一个善良淳朴的人……怎么,怎么就因为那姓陈的狗东西的贪念枉死了呢!” 惦念着自己的亲娘,刑撼天的眼中都快落下泪来。 “真人,您天赋好,境界高,眼界也开阔,您见过的东西,比我们这种野地方的散修多多了,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受苦的总是好人呢?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这个问题,关山月也无法回答他。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个世界,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无论是凡人,还是他们修真者,都是这样的。 修真者向来相信因果报应一说,也一向推崇以善缘结善果。但是,事实上,现在的修真界,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能秉持着“向善”心了。 毕竟什么都要靠抢……太过善心,反倒容易吃亏。 关山月也有些黯然。 他原先还以为自己的宗门,自己的师父、父亲他们和外面的散修们不一样。 散修们为了自己的生存着想,习惯尔虞我诈,利益为先,关山月虽然不能认同,却可以理解。 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宗门,玄隐灵山,是高尚的,是一心为善的。 无论是让无法天门渡厄的分神期修士投身天地叠阵以反哺修真界,还是建造固定的天门和地门,都是有利于整个修真界的善事。 可是,最近他却知晓了,原来自己的宗门也不是和他想象中那样干净,也有各种各样的腌渍事情。 一心为善,真的太难了。 心下的这些让他心虚低落的事情,关山月是不会随意表露出来的。他和刑撼天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有些微缘分的陌生人罢了。 关山月只对着刑撼天摇摇头,“你娘亲下辈子,会投个好胎的。”他也就只能这样,算作开解了。 重要的还是要告诉他陈皮的下落。 “陈皮他,在从灵山逃走了之后加入了同天盟。同天盟是个散修的组织,你作为一个散修,可以从其他散修那边打探打探同天盟的消息,从而查询陈皮的线索。” “不过,你要小心些。” 关山月担心这刑撼天太莽撞,寻仇不成反而害了自己,“陈皮身后,有个出窍期以上的高阶修士撑着,你去寻仇的话,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一百一十 原委 得到陈皮消息的刑撼天复又振作起来,只要还有一丝报仇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而且刑撼天也不是个傻子,他被关山月提醒了之后,又经过了上次被陈皮打傻了的经历,不会贸然然行事的。 从刑撼天那里离去之后,关山月就要去找他父亲了。 素青正在与素穆商议之后派人去化骨门谈条件的事。派谁去谈,具体要谈些什么条件,都要仔细商议一番。 这种能坑化骨门一笔的机会可不多。 两位长老正商量着,就看见关山月从远处走近,而且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以关山月在灵山中的地位,整个灵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他不能用的东西,更没有他不能听的秘密。 也正是如此,关山月才会对“原来自己被隐瞒了那么多事”感到诧异。 他不知道该怪自己父亲他们瞒得太好,还是怪自己竟然如此粗心,一百多年都没有发现宗门和父亲的异样。 素青和素穆停下了商淡,看向关山月。 “凌月,你有什么心事吗?为何愁眉不展?” "父亲。师叔。"关山月先见了礼,没有直接回答他师叔素穆的问话,而是问他父亲,"父亲,我能与您单独谈谈吗?" 素青看自己儿子的神情,心中也隐约有些预感,自己儿子向来懂事,突然之间要在自己有要事相商的时候打断自己,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让他心神不宁的事情吧。 素青向素穆示意,说自己稍后去执事堂找他,之后就带着关山月回了自己的主峰。 "魄儿,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魄儿,是关山月的乳名。 关月听见关青这样喊他,不禁有些恍惚。关青平日里,在灵山内外,都是喊他的道号"凌月"的。 显得没有那般亲近。 关青,也就是素青长老,平日里会想着要"避嫌",要“公私分明",自然同关山月也就没有那么亲近了。 倒是关山月他娘,古月月,时常唤他乳名。 既然想起了娘亲,那不如,就从娘亲的事情开口吧。 关山月回过神来,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询问:"父亲,我听说……娘亲她……还活着?此事,您知晓吗?" 关青听他问的这话,顿时愣住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从何处听说的?" 毕竟关青是自己的父亲,关山月对他的习性太过熟悉,一瞧他的反应,关山月就知晓此事是真。 关山月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脚上穿的鞋子,也是他娘先前在时亲手缝制的,绣着祥云的纹路。 “看来,您是知晓的。"关山月不想直视自己的父亲。 他怕自己若是与父亲对视,会克制不住心头的怒意。 若真是对自己的父亲发了怒,那自己也太过不孝了。 捏紧了拳头,关山月接着问:"你为何要瞒着我?为何要在我记忆上作假?为何不让我知晓事情原委?" "难道,是害怕因为你将娘亲她害得入了魔界,我就会恨你吗?” "魄儿,你听我解释。" 关青陡然听见儿子极端化的问话,思及当年事,也是既黯然,又有些悔恨。 关山月说得不错。他的确是怕他的魄儿恨他。当初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一见关山月,就觉得无地自容。 这些年来,他对关山月有些刻意的疏远,也有一部份此事的原因。 “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的一时贪念,也不会害得你母亲为血魔所害。但是,我并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关青开口解释,关山月也没有打断他,就只是静静听着。 “当年的事……哎,此事还要多谢那位刘梦回道友。当年若不是有他在,事情还要远比现在严重得多。” 关青开始给关山月讲故事,讲的是先前白发修士刘天在神秀宫遗址给关山月讲的,之后的故事。 当年,血魔胡益策成功打开了通往魔界的魔门。当初在场的人里,论实力,刘梦回第一,胡益策第二,关青和古月月只能排在胡益策之后。 又是刚刚经过血祭,胡益策在那处有血池和魔气的两种天然加成,关青和古月月二人合力都那他没有什么办法。 胡益策用血链抓住了古月月,直接进了魔门。魔门大开,魔界的魔头们向来愿意入侵其他世界,掠夺其他世界的能量来化作自己的养分。 若是真让那些魔头们进来,哪怕只是进来一个魔族,整个玄隐中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挡得住。 到时候,生灵涂炭,等待玄隐中世界的,就是全军覆没。 刘梦回在地上呼呼大睡,关青若是第一时间跟着胡益策进入魔门,说不定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能把她救回来。 但是,不行啊,关青的理智告诉他,必须想办法先把魔门关了。 那是那刻,没有任何事情能比关上魔门更加重要。 关山月那时,是想去救他娘的。但是,耐不住他当时实力不够,根本靠近不了魔门。 关青不想让关山月太过悲痛,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受难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承受,不想让儿子因为此事一蹶不振,断了仙路,就把关山月打晕了。 关青把其他人都疏散出去,准备用自己的全部修为做代价,毁灭这个已经成型的魔阵,以关闭魔门。 在搬动刘梦回的时候,刘梦回醒了。 刘梦回的刀术,关青也看不明白,只知道刘梦回在刚睡醒的时候,刀意极盛,刀术比平时还更要强些。 关青都已经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刘梦回一刀就把大阵毁了,魔门也就关了。 古月月在魔门关闭前没能出来,也就这样留在了魔界。 “修改你记忆的事,是你师父的主意。”关青突然提起了素乾。 “那时,回到灵山之后,你醒来发觉你娘不在了,天天闹着要去闯魔界,把你娘救出来。为此茶饭不思,无心修炼,都魔怔了。” 关山月没有记忆,想象不出来自己茶饭不思的魔怔样子,却知道,自己的性子,当初一定会想着去救娘亲的。 “你师父不想让你浪费了天赋,毁了仙途,才出此下策,想待你到分神期之后,再恢复你当初的记忆。” 这都已经过去七十年了。 关山月一想到他娘已经在魔界呆了七十年了,心口就越发的疼痛。 他娘亲……怎么样了?现在还活着吗? 他还……有机会去救她吗? 一百一十一 所谓贡品 要不要去魔界救娘亲,何时去,怎么去,都是个问题。 魔界据说和仙界差不多,只不过是魔修们飞升的去处罢了。那么,魔界中的魔族们,修为是不是也和成了仙之后的境界差不多? 关于魔界的记载太少了,玄隐中世界几乎没人去过魔界,即便是有人去了,也没再回来过,自然也就无人了解魔界的情况了。 若是魔族真的和仙人境界相仿,那么他成仙之前,去了就是送死。怎么办呢? 救娘亲的事情暂且放放,现在毫无头绪,关山月还有其他事情想问他父亲呢。 “除了娘亲这事之外,您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吗?”关山月希望关青能够主动把收贡品之类的事情说出来,这样他还能好受一些。 没想到关青却有些茫然。 “其他的没什么了啊,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难道收贡品卖渡厄名额的事情,比娘亲的下落还难开口吗? “还想瞒我?我们灵山收取小宗门贡品,买卖渡厄名额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关山月是真的气愤,甚至连他刻意运转的清心咒都没法压制他的堕魔迹象了。 却没想到,关青听闻他话,也是十分诧异。 “买卖渡厄名额?什么时候的事?谁干的?”关青的眉头皱出了褶子,能做买卖渡厄名额这样的大事,而且还能瞒住不让他这个大长老知道的,起码也是长老级别的人。 如今玄隐灵山长老级别的人物,总共也就那几个。会是谁呢? 正思索着,关青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会有魔气? 关青回过神来,看见儿子双目血红,周身的灵力颜色不断变深,逐渐有化为魔气的趋势。 天生灵体,堕魔会变成什么?魔体吗? “魄儿!回神!凝气守心!切莫被魔气控制心神!” 关山月先前就知晓自己有堕魔的迹象,他配合护心镜是可以压制住魔意的,不过他此时有些放纵。 若是成了魔,是不是就能去魔界救娘亲了? 被父亲一震,还是凝了神,运起了清心咒,把魔意克制了下去。 关青拉过关山月的右手,把住他脉,输入自己的灵力进去,在他体内运行一周天,探查他的身体情况。 七十年前侵入关山月体内的魔气,当初是用了清除加上封印两重手段的,现在看来,封印应该是松动了。 “你这堕魔的迹象,不可轻忽,找你师父给你彻底清除了吧。别因为这一点魔气,影响修炼,断了大好前程。” 关山月没有应他。反倒是说:“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收贡品和买卖渡厄名额的事情是吧,你先克制住情绪,把控好心境,我告诉你就是了。” 关青也是有些无奈,这其实有点乌龙。关于收贡品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可以瞒过关山月,而买卖渡厄名额的事情,关青自己都一头雾水。 “你说的收贡品,其实不叫收贡品,而叫做缴纳租金。”关青沉下心来和关山月细说。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灵山手里把持着玄隐中世界近乎九成的资源点吧?” 关山月点点头。这事当然知道,若没有那么多的资源,也发展不成如今的第一大宗门。 关青接着解释。 “其实,虽然资源点都把控在我们手里,但是那些大小宗门也是可以开采、使用资源的。只不过我们要收取一定的租赁费用。”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提供给他们……你也知道,现在世间的灵气含量越来越少了,天材地宝诞生的频率也会相应变低。” “我们玄隐中世界,因为我们灵山的灵气反哺,情况还算比较好,别的中世界,据说有灵气已经完全枯竭,再也诞生不出天材地宝的情况。” 虽然现在世界壁垒非常坚固,难以打破,但是一般情况下,偶尔跨世界传个信还是可以的,不过生命体只能从渡厄一条道来跨世界罢了。 “如果让那些小宗门不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开采资源的话……那些资源早晚会枯竭的。不,是会很快就枯竭。” 关山月点点头,他能够理解。毕竟指望那些小宗门也一心为整个修真界大局考虑而放弃自己当前的利益,是不现实的。 “为了维护那些资源点,我们灵山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比如,在灵石矿脉,要运转聚灵阵,来保持一直有新的灵石产生。” “再比如,在九瓣冰心莲的生长地点,每过二十年就要去传一次粉,留下种子,重新中上,还要炼丹练出能施肥的灵液,这些都是费时费力的事情。” “所以,我们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来维护那些资源点,他们小宗门使用资源时,交些费用,也很公平吧?” 确实,灵山花费了很大代价来保护资源点,收取他们一些费用并不过分,是挺正常的事情。 既然不是什么恶事,那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呢? 关山月又问。 “倒也不是瞒着你。哎,以你的天赋,注定是要成仙的,我和你师父都盼着你一心修炼,早日得道飞升,也就没拿这些琐事来烦你。” “一般来说,这些事情都是我和你素穆师叔轮流负责,带着手下的执事弟子们去做。也就是没有特地同你讲,并不是要瞒着你。” 关山月又平静了下来。他的入魔迹象出现了许多次,现在变得有些可以任他控制了。 就像是……他能切换灵体和魔体似的。 虽然现在还有些困难,入魔后还可能失去理智,但是多适应几次……关山月觉得,是可以做到控制自如的。 “那买卖渡厄名额的事呢?” 关青听他问到买卖渡厄名额的事情,也是严肃了起来。 “魄儿,不知买卖渡厄名额之事,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关山月回答关青,是黎芦天宗的汪晴、汪雨姐妹俩说的。 “天门渡厄是不可能买卖的。毕竟到分神期的人,就那么几十个。还要天时地利人和,正正好在开天门的时候能够渡厄,才能去往天泽大世界。” “这天门渡厄的名额,我们自己还不够用的,不可能买卖的。” “不过……买卖地门渡厄名额嘛……虽然几率小,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此事我也不知,待我查查,这可不是小事。” 一百一十二 悬赏撤销 向父亲问清楚了宗门收贡品和买卖渡厄名额的事情,关山月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买卖渡厄名额之事不知是否确有其事,但是此时关系重大,关青转头就去调查去了。 至于收贡品瞒着关山月……这其实是个乌龙。 首先那些贡品不能叫做“贡品”,而是小宗门使用资源点产出的资源所要缴纳的正常款项。 另外,没有告诉关山月,倒不是宗门上下刻意要瞒着他。 没让他知道,首先是因为他长辈们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拿来耽误他修炼,其次是因为负责办理款项收纳业务的执事弟子都没想过自己头顶上的大师兄会不知道这事,从没特地和他提过。 从关青那离开之后,关山月就去了他师父那里。 关青让他找素乾清除体内魔气的,但是他暂时先不准备清除魔气,这次过来,是为了同素乾商议是否能撤销对同天盟的清剿悬赏。 上回就提过一次了,不过那次素乾没有同意。 关山月来时,素乾正在打坐静修。 作为灵山整个大阵的阵眼,只要素乾有意,他就能够洞悉灵山上下。这会儿也是很快察觉到了来人,在关山月行到跟前时收功,起身。 “师父,我有要事回禀。”关山月见了他师父,先行一礼。 素乾颔首,“凌月,你上了峰来,有何要事?” “师父,我想请您撤销对同天盟的悬赏清剿令。” 听了关山月的话,这次素乾倒是没有直接回绝,反倒是问了他是否有什么缘由。 要撤销悬赏的原因有三,其一,就是冒领悬赏之事。 除了陈皮之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同他一样,滥杀无辜,冒领悬赏的。 如今修真界的发展本就不太景气,低阶修士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少。要是让这种冒领悬赏之事得到纵容,对整个玄隐中世界的修真界的低阶修士来说,肯定是不好的。 纵容这种恶事,将来就会产生更多像刑撼天母亲那般的枉死之人。 其二,就是同天盟的性质问题。 同天盟成立的初衷的确是好,他们玄隐灵山也不会因为自己是第一大宗,就断了散修活路。 如若同天盟能够按照它成立的初衷那般发展……其实对于散修是有莫大的益处的。 其三就是关山月与古尔的十年之约的事情了。 三个废除清剿悬赏令的理由,关山月一一同他师父说了。 素乾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在能够被充分的理由说服的情况下,他也不会一意孤行。 更何况,素乾是个很有大局观念的理智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投身天地叠阵。 不过,素乾总是有一种预感……预感到那同天盟会对灵山不利。 最后素乾答应,悬赏清剿令可以暂时撤下。若是关山月与古尔的十年之约出了什么岔子,没能完成,到时候再把悬赏挂上去也不算迟。 毕竟,十年对修真者来说,只是个稍纵即逝的短短岁月。 “还有其他事吗?”素乾答应撤下悬赏之后又问。 “回师父,没有了。” “当真没有?”素乾又问了第二遍。 关山月不知素乾这是何意,硬着头皮回答,“当真没有。” 素乾上下大量了关山月几眼,眼中深意让关山月有些发毛。 他还以为自己有堕魔迹象的事情被师父发现了。有堕魔迹象却不清楚体内魔气,这事着实是他太过任性了一些。 不过关山月他父亲素青在与他分别之后,立刻动身去查买卖渡厄名额的事情了,应当没有来把关山月体内魔气的事回禀素乾才是。 关山月定下心来,任由他师父打量。 素乾上下扫视了他好几遍,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盘坐在地,又做出打坐的姿态。 “你最近修炼得怎么样了?” 关山月松了口气,不是问魔气的事情就行,“修炼进展顺利,再过些年就可以准备突破到分神期了。” “嗯。不错。你最近几日若无事的话,去化骨门谈判的事情,就交由你去吧。” 素乾轻描淡写地就把这麻烦差事丢了过来。 关山月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他真是太讨厌这些麻烦事了,到时候又要和那些狡诈的妖修勾心斗角。不过他却没有回绝,本来对素乾说了个谎,就挺良心不安的了,这会儿再让他回绝…… 素乾交代了差事,就接着打坐苦修了。 关山月也识相地没再打扰,回了自己的主峰去,等待与其他人一同出发去化骨门。 肯定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的,万一化骨门起个歹心,让他有个什么好歹,素乾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舍不得。 灵山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素乾刚答应撤下悬赏令,不到一天时间,该知道悬赏令已经撤销了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古尔也是松了一口气,凌月真人还真是说到做到。 既然凌月真人履约了,他也该行动了。 先前刚立下十年之约时,他就给温天良递了信了,算算时间,温天良也该从那个叫云岚宗的小宗门回来了,也不知有什么收获没有。 洪武的动作很快,传送阵入口已经重新设置过了,原本的几个都失效了。洪武也没把所有的入口都公布出来,暂时只向盟中兄弟们公布了沧龙江平原的那个。 就是靠着剑宗的那个沧龙江平原。 幸好现在灵山的悬赏撤销了,不然,盟里这些散修们从那处进出,还要更加提心吊胆一番呢。 古尔想到这事,暗自合计。 既然自己要拢权了,洪武这个中立派是必须要拉拢的。 四个堂主,温天良和自己能算作是一拨的。虽然有时候温天良说话做事也会让他有点看不惯,但是他俩互相之间是能交底的过命兄弟。 孙呈止和“老祖”蛇鼠一窝,四个堂主加上老祖那个武装派系总共五个派系,二对二。 拢权的话,既然他古尔要开始争夺权力了,孙呈止和老祖肯定也不会任由他动作。 到时候两相竞争,能够拉拢到洪武的那一边,定能占据较大的优势。 古尔坐在自己的屋里,坐在桌旁,拿手指敲着桌子,闭目静思。 拉拢洪武……该用什么手段? 一百一十三 加入同天盟? 温天良的确是收到了古尔的传信,也的确是在往回赶,不过,在经过散修大会会场的时候稍加停顿了一下,结果就被伴住了。 他也听闻了玄隐灵山撤销悬赏的事情,但他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个玄隐灵山的金丹期修士,是怎么敢拦在他面前的?而且还从一开始就大咧咧报出了自己的灵山道号? 就算没有了悬赏令,两家也还是有血仇的好吗?真以为自己不敢动他呢? 还有一点特别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个小修士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同天盟的高层的? 借机拦下温天良的,玄隐灵山金丹期小修士,正是王刚。王刚在看见闲逛的温天良的时候,脑子里的系统就开始尖叫,"快看!那个人!那个特别帅的!他和你的隐藏任务有关系!" 什么叫"那个特别帅的?”王刚很是无语 这个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痴了? 不过毕竟是和他的隐藏任务有关系的,王刚还是顺着系统的指引看了过去。 确实蛮帅的,不过跟自己比可差远了。 王刚非常自恋地想。 眼前这个据说是同天盟高层的男人,低束着长发,五官非常立体,长相略有一些异域情调,带着淡淡的微笑,好像人很温柔的样子。 王刚上去就拦住了他,一开口,就说自己是灵山的内门弟子霄山。 “所以,这位灵山内门弟子,你有什么事吗?”温天良刻意咬重了“灵山内门”四个字。 温天良说话吐字的方式和他外貌十分匹配,温文尔雅,笑面如春。 “你是同天盟的人吧,应该还是个高层。” 王刚有系统给他提供信息,所以说出来这些信息都很自信。 王刚现在对系统有一定的防备了,不过对系统查信息的业务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温天良看着这个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辈,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一个金丹来自己这个出窍期面前挑衅? “所以呢?你是想要抓我回去领宗门的悬赏吗?” 温天良一笑,眼睛眯了起来。 “不是不是,你还没听说吗?我们灵山已经撤销对你们的悬赏了。” “嗯,听说了。那你是想要干什么?” 王刚一下子凑到温天良旁边去,示意他低下些身来。 温天良把他当个乐子看,也就顺势配合他一下,伏低了些身子,让他能凑到自己耳边。 哦,对了,温天良身形修长,比王刚的壮实身材要高上不少。 “其实……我想加入同天盟……” 啥? 这句话是真的惊到温天良了,他面上的笑差点都绷不住。 一个金丹期修士,好好的灵山内门弟子不当,要加入同天盟? 温天良看王刚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一时间,温天良心思百转,又想了很多。 结合灵山撤销悬赏的动作来看,这个内门弟子想加入同天盟,难道是想摸清同天盟的总部,好一网打尽? 越想越像,不然哪有那么傻的,好好的第一大宗内门弟子不当,要去当散修? 这倒是温天良误会王刚了,王刚对同天盟没有一点恶意,除了拿人赚积分之外,他甚至对散修们有一些同情心理。 杀人卖给系统赚积分嘛,是杀谁都行,没有针对性的。 而那些散修……王刚他自觉自己讨厌的都是凌月真人那种气运之子,至于那些可怜的小散修…… 大家都是挣扎着求生存的人,王刚自己以为自己还是很有同理心的。 温天良已经认定这个小金丹是灵山派来的了,目的绝对不单纯,但是反倒是不想轻举妄动了。 如果这个霄山真的是灵山派来刺探同天盟情况的,那么他身后一定有灵山的大人物在密切关注他的动向。 说不定,他们同天盟对待这个霄山的态度就决定了同天盟之后的命运呢。 那现在怎么办? 将计就计? 温天良打定了主意,回了这个霄山一句,“好,那你随我一同回去同天盟总部吧,我好为你办理入盟的相关事宜。” 这么容易? 王刚喜上眉梢。 他可不知道温天良的一番脑补救了他的性命,还在感叹事情进行的也太过顺利了一些。 若不是温天良脑补出来的那一套实在是很像真的,依照温天良的性子,王刚早该凉透了。 算是机缘巧合吧,总之,王刚就这么跟着温天良回同天盟去了,走之前也没和许望江许忆南兄妹说。 许望江许忆南兄妹现在正和先前遇到的炎灮九以及那个瘦骨嶙峋,不修边幅的老道士在一块。 那个老道士本命叫任逍遥,道号逍遥子,名号听起来是非常不错,可惜眼神不是很好。 他想追杀的那个妖女外表和许忆南并没有多少相似,不过身高倒是差不多高。 逍遥子说,他是闻着味道来认人的,说许忆南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和那个妖女差不多。 气息和味道是两种东西。 气息更多的指的是修练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逍遥子说的味道则单单指他嗅觉闻到的味道。 让人不禁怀疑他是跟狗学的。 许忆南也是这么说的:“靠闻气味来认人?你是狗吗?” 据逍遥子说,那股气味是接骨木的香气。许忆南抬起自己胳膊闻了好几遍,也没闻到什么香气。 逍遥子也不好和许忆南置气,毕竟他摸了许忆南的骨,发现许忆南真的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再怎么不要脸,逍遥子也没法真拉下脸来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他都大几百岁的人了。 炎灮九也是发现了这姑娘只有十几岁,不禁和逍遥子一同感叹起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这天赋比大名鼎鼎的凌月真人都要强了吧! 凌月真人也是好几十才到的元婴吧? 后来经过许望江解释,他们才知晓,许忆南这么特殊,是体质的原因,实际上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 逍遥子又感叹了一番,这世界上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体质都有,这种能影响人骨龄和心智的体质,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一百一十四 纨绔的行为 许氏兄妹暂且和炎灮九以及逍遥子一同行动了,他们暂且决定在散修大会结束之前都结伴同行,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许氏兄妹还不知道王刚已经跟着温天良去同天盟了,也没有把自己二人的灵山弟子身份暴露出去。 在这种周围都是散修的地方,大咧咧说自己是灵山弟子,身份的差异容易引起区别对待,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仇视。 嫉妒心嘛,基本上是人人都有的。 王刚被温天良带着去了同天盟的总部,正是从沧龙江平原的新入口进去的。 王刚正在和系统对话。 “隐藏任务说的要摸清同天盟的目的,是要做到什么程度?” “我给你查查看……不过你也别抱太大期望,估计查得不会多详细,隐藏任务的任务描述和判定都特别奇怪。” 自从上次系统把王刚的药水换错了之后,它对王刚就处处让步,算是补偿吧。 系统在王刚脑海里加载了一个进度条出来,进度条过了半刻时才加载完毕。 王刚在等待进度条的时候就在系统商城里转悠,完全没发现温天良正在拿一种探究的眼神看他。 温天良带着王刚坐在自己的坐骑身上。温天良养了一只变异海东青作为坐骑,养了七十多年了,这只海东青早就生了灵智,将来有希望化骨成妖。 刚坐上海东青的背上不久,温天良就发现这个叫霄山的灵山内门弟子陷入了一种呆滞状况中去。 这种呆滞状况看起来很是眼熟,有些像是温天良曾经见过的,洪武做的纸傀儡。 这是个真人吧? 温天良放出神念来,用神念将这个霄山完全包裹住,尽量不带侵略性地,悄悄探查。 有血有肉,有神志有灵魂,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 那怎么会有这种……像是完全呆滞,失去神智的状况? 而且……是在外人面前?他这么放心自己吗?或者他不怕死?还是……他有恃无恐? 温天良越想越有兴味,这个小金丹,真有意思。 进度条加载完了,系统终于出声。 “算是查到一点点叭,有两个基本条件一定要满足,一个是要查清楚同天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还有一个是要查出来它为什么要对灵山动手。” 王刚听见这两个条件,觉得还行。有目标就好办,方向太大了容易变成无头苍蝇。 又和系统商量了一会儿,王刚才回过神来。 刚回神,王刚就发现温天良在看自己。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温天良看这霄山一瞬间像是出窍的灵魂又回来了似的清醒了过来,觉得这人挺神奇的,然后摇了摇头。 “以小东的速度,应该还要一天才能到,想问问你要不要摆个聚灵阵打会儿坐。” 小东就是温天良养的那只海东青。 这人还挺热情的嘛。王刚心里想。 “不用不用,我自己入定一会儿就行了,不用特地摆聚灵阵。” 客套两句,两人又各自安静下来。 一天时间,转瞬即逝。 新的入口还是挺隐蔽的,不过,温天良既然已经把这个灵山的弟子霄山领过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同天盟总部彻底暴露的打算了。 温天良并没有提前通知其他几个堂主,心里想着,反正老祖他们去招惹灵山的时候也没告诉他。 兜兜转转到了入口,温天良带着王刚从洪武费了心思设置的新入口进去。 在同天盟总部一层的散修们,只要认识温天良的,都主动去和他打招呼。 “堂主!” “温堂主!您回来了!” 温天良也一一回复。他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王刚在他身后一阵咋舌,这威望挺高啊!不知道他们喊的那个“堂主”,在同天盟里的地位算是有多高。 温天良并没有直接带着王刚去做加入同天盟的登记,而是带他去了古尔屋里。 正巧古尔此时正在屋里等着温天良。 刚进了屋,温天良对着王刚一展手指,透明的线就卷住了王刚的浑身上下,再一弹指,一摊黏糊糊的东西就封在了王刚嘴上。 王刚瞬间被裹成了一条毛毛虫,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在地面上蠕动。 “这是谁?” 古尔见此景象,也没起身,就是淡淡问道。 王刚没想到之前还那么热情的人会忽然反水,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使劲挣扎了许久。 发觉自己的挣扎毫无作用之后,王刚躺在地上,瞪大了死鱼眼,拿仇视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二人。 “据他自己说,他是玄隐灵山的内门弟子,道号叫霄山。” 玄隐灵山的内门弟子?来同天盟干什么? 难道是凌月真人派来监督自己完成十年之约的吗? 古尔一瞬间也想了许多。 他们这些平日里总要用智计的人就容易多想,其实事情并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复杂。 “他又说他要来同天盟干什么吗?” “说了啊,说是要加入同天盟。我觉得此事一定有蹊跷,所以把他带来给你看看。” 古尔点点头,示意温天良把封在霄山嘴上的蛛丝取下来,他好问话。 温天良照做,不过,从王刚嘴上拿下来的蛛丝,又封在了王刚眼睛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对我动手,难道你们不怕我师父他们来找你们寻仇吗?” 王刚这话听起来挺蠢的,像是那种仗着身后有靠山,就出门不带脑子的纨绔子弟。 不过他这话说得也对,温天良和古尔二人的确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能否请教一下……你师父,是谁?”古尔酝酿了一下,才问。 “我师父是灵山当代宗主的二弟子凌旻!他是大名鼎鼎的凌月真人的师弟!” 还真是和凌月真人有关系。 古尔把王刚扶起来,靠墙坐着,又问他一句:“你此次来,是凌月真人派你来的吗?” 王刚刚想说不是,犹豫了一下,决定借助凌月真人的名头。 “呃……是的,就是凌月真人派我来的。” 他这一犹豫,温天良和古尔二人都看出来了他在说谎,却都没有拆穿他。 一百一十五 冒昧和憨憨的差别 这个霄山眼睛被糊着,这会儿也看不见,古尔就先和温天良进行了一波眼神交流。 暂时敲定了不拆穿这个霄山的谎话,先看看他是要干什么。 一个小小的金丹而已,在他们两个出窍期的眼皮子底下,想必翻不出什么浪来。 温天良也就把束缚王刚的蛛丝白线解开,那些极富韧性的白线在温天良的操控下,化为无数只身形不足发丝粗细的白色小蜘蛛,一股脑又爬回到温天良身上。 成千上万的小蜘蛛爬动的场面,看了多少次,古尔都没法习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古尔把有点懵逼的王刚扶起来,把他扶到椅子上。 “原来是凌月真人的师侄啊,先前的怠慢,还请恕罪,恕罪啊~” 古尔挂上了公式化的笑,与王刚面对面,在与他不足一尺的距离对坐。 温天良就在王刚身后,倚着墙,抱胸站着。 王刚心里暗叹,不愧是凌月真人的名头,真好用。刚才还把他当毛毛虫,这会儿就成了座上宾了。 “请问……这位凌月真人的师侄……你来此有何贵干啊?” 王刚也挂起尬笑来。 “叫我霄山就好。我此次来……不,我师伯此次派我来,是想让我加入同天盟的。” 听着就离谱,这霄山披着凌月真人的大旗,在这扯犊子呢。 古尔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不显,反倒是给王刚倒了杯茶。 茶比起关山月平时常喝的那些要差上一些,却也比王刚能喝到的要好。古尔怎么说也是同天盟的发起者呢,在盟里的待遇那是一等一的。 王刚本来怕茶里有毒,后来一想,这俩人捏死他跟捏小鸡似的,要杀他刚才就下手了,犯不上下毒,也就把茶水接来喝了。 这茶的茶香闻着都能让王刚体内的灵力活跃起来,肯定是好东西,王刚可不想浪费。 王刚喝着茶,牛饮完一杯,又倒一杯。 古尔笑着看他喝茶,一脸亲切的问他:“那……霄山道友,你师伯为什么要拍你来加入同天盟呢?他不怕我们杀了你吗?” 古尔说“杀”字的时候,杀气是实实在在的,把王刚惊地呛了一下,咳嗽不止。 王刚意识到这样就被吓住有点太丢脸了,咳嗽停下之后强装镇定。 “当然不怕!” 王刚以声壮势。 “我们灵山之前的悬赏令,给贵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吧?现在好不容易撤了悬赏,想必贵盟的人,也没有那么不识大体吧?” 这小金丹,还挺胆大。温、古二人想。 温天良一直看着王刚头顶,幻想着让小蜘蛛爬进他脑袋里,悬一根蛛丝出来,直从他头顶穿出,做成人偶挂在天花板上的样子。 “如果你们非要杀我的话……不瞒你们说,我此次就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我是不怕死,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承受让我死的后果了。” 王刚还要再补一句,硬要显得自己底气很足的样子。 古尔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霄山跑来同天盟的事情告知关山月了。 上次十年之约后,古尔和关山月交换了联系方式,现在可以直接飞信传书了。 “倒也不是承受不住。拿一个灵山内门弟子的命,换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命,还是很划算的。” 古尔气势上可不能被一个小金丹给压住,话语间先针尖对麦芒,对激了一番,其后再一转话锋。 “不过,既然灵山已经撤了悬赏,也算是示好了,我们同天盟也不是什么不识抬举的组织,你们给递了台阶,我们还是要下的。” 王刚点点头,这人识大体啊。 “您怎么称呼?在同天盟中任什么职位?能代表同天盟吗?” 古尔话风刚有点软化,王刚就来了个问话三连。 这个霄山,是真的太不识礼数了。 老好人如古尔,也被他的问话三连激起了一些火气。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我叫古尔。是同天盟的堂主之一。腆颜也算是能代表同天盟吧。” “堂主?堂主是什么职位?同天盟的盟主是谁?” 同天盟没有盟主。当然,说不定过不了几年就会有了。但是这些古尔都不会和这个不识礼数的小辈讲的。 “你当真是要加入同天盟?为何这么多话?你知道同天盟是个什么组织吗?” 古尔也还给了王刚一个问话三连。 王刚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得寸进尺了,人家比自己高个大境界呢,万一真生气了把自己砍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谄笑两声,王刚小小服了个软。 “恕我失礼,我自小埋头修炼,不太懂得人情世故,问话有些冒昧了。” 什么埋头修炼,什么不懂人情世故,其实王刚就是憨罢了。 就是发现了拿凌月真人的名头能镇住这两人之后,王刚自恃这俩人不敢动自己,有点飘了而已。 “你当真要加入同天盟?”古尔又问了一遍。“加入同天盟,就代表着你要放弃自己灵山弟子的身份,成为一名散修,你愿意吗?” 同天盟是一个为散修服务的组织,虽然也和一些小的宗门有合作,但是实质上还是众多散修的同盟。 合作是一回事,加入同天盟又是另一回事了。同天盟是只收散修的。 宗门里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月例,有资源来源,没必要再放他们进盟里来占用本就不充裕的散修们的那点可怜的资源了。 之前关山月的师弟,凌峥,那是个例外。 古尔对于“老祖”什么时候把一个玄隐灵山的凌字辈弟子收为手下的,也是一知半解。 听见要放弃自己灵山弟子的身份,王刚霎时间就退缩了。 灵山啊!第一大宗啊!他的第一个高武世界,就指望着在灵山里多捞点好处呢! 王刚还要把锅甩给关山月,“这……我师伯他没有提前跟我说啊……古尔前辈,您能给我讲讲同天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吗?我好考虑考虑……” 古尔也没什么要瞒的,他建立同天盟的初心无一点龌龊之心,完全是为了天下的修士们,现在也是往那个崇高的方向努力的。 龌龊的,有阴私的,和灵山有仇的,都不是他古尔。 一百一十六 西部 “同天盟,是一个让散修们互帮互助的组织。”古尔开始开口给王刚介绍。 “同天盟存在的意义,就是提供一个让散修们能够整合、共享资源的平台,让散修们可以各取所需,有更大的机会可以得窥天道。” 古尔自己就是发起人,也不好意思把同天盟说得太伟大,“简而言之,就是在大宗门对修炼资源的垄断下,给散修们谋个生路。” 听起来志向很宏大啊。 王刚想着,这同天盟有点像他们那个原生世界里想革命的,有点想从专制和垄断直接跳到共产的意思。 “这么说来,同天盟还是一个好的组织咯?那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我们灵山的弟子?” 王刚这话刚问出来,又自言自语地回答自己,“哦,反垄断所以我们灵山是敌人是吧?” 这话可不兴说! 古尔都想把王刚嘴捂上了,一句话就把同天盟放在了玄隐灵山的“敌人”的位置上,让灵山的高层知道了那还得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把灵山看成是同天盟的敌人。”古尔连忙否认。 真要坐实了“灵山是同天盟的敌人”这回事,同天盟就真要覆灭了! “我是想在同天盟壮大之后,寻求与灵山的合作,互通有无的。” “至于设计害死灵山弟子的事情,这个与我们两个无关,是盟中另外一拨势力擅自行动。” 古尔对王刚解释,让一旁的温天良有些不满。 “你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他一个霄字辈的,在灵山里能有什么话语权?” 虽然温天良还是带着淡笑的模样,眼神却很冷。 “他想加入,你让他加入就是了,让他发个誓,说以后不回灵山,就当散修,不就好了吗?别跟他废话。” 温天良这话一出,古尔和王刚两个人都有点滞涩住了。 古尔也是,对人和善惯了。而且这个霄山还是凌月真人的师侄……不自觉的就…… 温天良又补了一句,“你把他杀了,我把他做成人偶,给他造个灵智核心,凌月真人也发现不了他死了,就算发现了,也不知道是我们杀的。杀了他得了。” 古尔卡了一会儿壳,随后问王刚:“霄山道友,你和你师伯……关系好吗?” 一时间,气氛非常尴尬。 温天良和古尔在为了一个王刚纠结,关山月已经在准备出发去化骨门了。 关山月本以为素乾让他负责,总得让他带着一队人去吧……谁知道,竟然让他自己去。 自己去谈判,倒也不是不行……毕竟他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有把握全身而退。 就是……很麻烦啊…… 关山月想要扶额,刚解开一点关于自己宗门的心结,又要去面对这么麻烦的事情。 也没办法,拿撤销对同天盟的悬赏令换的,自己也没法推脱。 化骨门的所在地在玄隐灵山的西面,还挺远的,以关山月的御剑速度,要二十多天才能到。 玄隐中世界的西面,几乎是妖修的地盘。 在上一次的人妖之战结束,人、妖两族签订了和平协议之后,妖修们就围绕着化骨门,盘踞在了大陆西侧。 越往西走,就越荒凉。 妖修和人修是极不同的。 人修在玄隐灵山的带领下,有了“可持续”、“延长修真界寿命”、“福泽后世”等等概念,大部分修炼资源都会经由灵山之手,进行整合和再生。 而且,人修除了修炼之外,各大门派都对自己宗门周围的环境有一定的要求。集宗门之力,开山裂石,引水造田,尽量把环境造成适合修炼的模样。 基本要求就是:风景好,风水好,有灵气。 妖修就很不一样了。 妖修对于自己生存的环境并不是特别挑剔,属于能过就将就的类型。 而且,妖修即便成了妖,有了灵智,甚至在外貌上变得像人,妖修们也是保留了相当多的兽性的。 首先,妖修们还是有很严重的地盘概念的。无论有没有加入化骨门,大妖都要占据很大一块地盘。 有别的妖修不打招呼就进自己地盘来,那就是找打。 其次,妖修们的种族、家庭、交际观念都是很淡泊的。 除了一些兽形时就喜欢群居的种族,比如猴族之类,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独行。哪怕是同一种族,活着是有血缘关系,有利益之争时,动起手来也绝不会放水。 为了争一株仙草,父子相残的,可太多了。 另外,妖修比人修更加在乎“繁衍”,也更加纵容兽性,对于自己的兽性,大部分妖修都是骄傲的,基本上不会加以克制。 如此,不克制兽性的结果,就是后代出生的很多,但是存活的很少,有机会成为大妖的更少。 人族修士难以繁衍后代,主要是因为后代会集父母二人之所长,而妖修则不然,妖修的后代和普通的兽没什么区别,顶多是身体更好一些。 妖修的一窝后代,十几只小兽里,有一只能开灵智,就算是上天庇佑了。 生那么多娃,妖修一般管生不管带,除了九尾狐那种有固定传承的之外,小兽出生了,是死是活,都是它自己的造化。 最后,妖修没有什么要持续发展之类的思想,也对生活、修炼的环境没有什么要求。 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活着就行。 所以妖修都特别不讲究,西部妖修们占着的地区里发现了什么特殊的宝贝,基本上都是一抢而空。 出来一株灵植,不但果实会被抢,更过分的连枝叶、根部都会被直接分食。 只要吃不死,就往……反正能多吃点就多吃点。 只要是有点灵气含量的东西,妖修们都敢往嘴里塞,他们可不管什么能量冲突什么的,消化不了那就只怪自己气运不够。 也有那种学习人类,想把自己生存的环境搞得好些的妖修,这种妖修容易被其他妖修看不起,说它太矫情。 各种因素之下,妖修盘踞的玄隐中世界大陆西部,是越往西越乱,越往西,就越荒芜。 一百一十七 说人话! 妖修的地界和人修的地界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是之前大战时遗留下来的一道巨大沟壑。 那次大战也是一千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剑宗那时的宗主还没飞渡天门,这道横跨千丈的沟壑,就是他留下的。 时代不一样了,世间灵气的含量对修士们招式的影响也很大,现在,剑宗再也没有人能出这么一剑了。 沟壑的这一边,草长莺飞,水绿天蓝,沟壑的那一边,杂草丛生,遍地尸骸。 关山月刚刚到了这条沟壑附近,瞻仰了一番古迹之后,接着向沟壑那一边飞去。 快要越过沟壑的时候,突然传来一股压力,力有千钧重,不慎之下,差点把他从飞剑上压得掉下来。 幸好关山月抗压能力比较强,这种分神期施加的重力不至于让他支撑不住,不过也不用硬要御剑了,稳稳落在地上。 远处传来一阵咆哮声,再接着是一阵阵从四面八方重叠传来的兽语。 兽语叽哩哇啦了一堆,盛势是很吓人,但是关山月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好不容易等兽语停了,关山月提气扩音,回了一句,“道友,说人话!” 气氛凝滞了一段时间。 有些低沉沙哑的中性声音随之传来。 “人族?” “为何擅闯我妖修地界?” 一大段叽哩哇啦,翻译成人话就这两句? 关山月心里吐槽,嘴上却要守礼。 “在下是玄隐灵山的凌月,此次代表我灵山而来,与化骨门有要事相商。” 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狐狸虚影就出现在了关山月眼前。 狐狸虚影身形巨大,即便是蹲坐于地的姿势也有三丈高。 同体雪白,九条蓬松巨尾在身后摇摆,尾尖和前额上有美丽而神秘的红色花纹。 距离有些太近了,关山月能闻见它身上的,狐狸的味道。 不太好闻。 “灵山就让你一个人来?”九尾狐低下头来,张开血盆大口,涎水低落下来,把地面上的杂草枯枝腐蚀得异常枯败。 关山月颇有些嫌弃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掉下沟壑里去,索性浮空了。 “我一个人来,也够了。” “他们不怕你死在这?看了你们宗门,也不是很看重你啊。” 关山月听了挤兑,也不忍让,淡笑一声,“这么说来,您也不太看重您那单传的儿子啊。涂前辈,您那儿子,还好吧?” “你!” 老狐狸说不过关山月,她儿子刚被诸怀送回来没几天,虽说伤是能好,但是现在还躺着呢,昏迷不醒。 要不是她儿子小狐狸重伤了,她本该是本体来的,而不是个没多少本体实力的虚影分身。 四肢着地,向关山月咆哮怒吼一声,强烈的口气吹得关山月发丝乱舞。 关山月伸手在面前支起了一道屏障,免得被她口水溅在身上。 “人族!最会油嘴滑舌!徒逞这口舌之利,呵,待我真身前来,不打你个屁滚尿流!” 九尾狐放了句狠话,之后就化作一阵烟尘,四散而去。 关山月抬手扬了杨灰,干咳了两声。 没再去管这九尾狐,关山月运起缩地成寸,径直向化骨门的方向行去。 这一代的九尾狐成熟体,名叫涂欣,从生理上讲,是一只母狐狸。 九尾狐是很奇怪……额,很特殊的种族,无论它原本生理上是公是母,化形时都既可以化成女人,也可以化成男人。 在孕育后代方面,代代单传的九尾狐自有一套传承的方式。 母的九尾狐可以自己独自繁衍后代,公的九尾狐则要借一只普通母狐狸的肚子,不经交配,纯粹从自己生命中分离出精华来,从而培养出合格的下一代。 没管那涂欣之后会不会再来找他,关山月越行越向西。 化骨门在西部这片范围的中间地区,不算太靠外,也不算太靠里。 妖修里分神期的也不算少,整个玄隐中世界的妖修里,现存的分神期大妖约莫有十几位叭。 妖修里把大妖们藏得很深,分神期大妖几乎都窝居在西部的深处,人族修士那边如今并不了解现存的分神期大妖的具体数量。 只有一个九尾狐的居所在西部的外围,靠近人修地界的地方,其他分神期的大妖都藏在更深处。 外围几乎就是九尾狐一族的地盘,没有其他妖敢和九尾狐抢地盘,但是有些小妖会依附在九尾狐的羽翼下,寻求庇佑。 尤其是狐族。 一路行来,关山月见到的狐妖不要太多,每一只都基本上一见到他就炸毛。 狐狸如果不是体味太大的话,炸毛炸成球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关山月并不理会那些对着他炸毛呲牙的小妖,好歹是出窍期巅峰,没必要和那些小东西计较。 到化骨门也就是转眼的事情。 妖修们在人修的地界时,还会维持半化形的姿态,在自己人盘踞的西部,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一个个的,都是原型,而且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天为被,地为床。 兽嘛,干什么的都有,大家自行想象。 西部地区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各种生物体味,异物气味,腐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关山月却没有封闭嗅觉。 气味,有时也蕴含着讯息。 他也就忍着,顺便感叹一下,妖修终究是妖,修炼了也没有礼教。 化骨门在地下,没有什么建筑,也没有大门之类,只有个洞,通向地下。 洞口没有什么特殊的标志,倒是洞口很大,一眼忘不见底。 气味大得甚至升腾出了沼气。 关山月是真的无奈。 也不怪他灵山的其他人都不愿意来…… 这活儿,不但麻烦……还脏啊…… 关山月立在洞口边,朝里面看了一眼,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又过几息,黑漆漆的洞里冒出来众多的亮点。 关山月凝神一望,原来是成千上万的眼睛! 突然,上万只蝙蝠向着他迎面冲来! 下意识就使出灵决来,寒意降下,冰暴向着那些蝙蝠呼啸而去。 浩渺剑也随之出鞘,泛着寒光斩去! “别别别!凌月真人!手下留情啊!” 一百一十八 丑蝙蝠 蝙蝠们见势不妙,化为一阵黑风,险险躲过浩渺剑,挨了好几发冰针,合为一妖,落在地上。 关山月挥挥手散去了冰暴,下意识发出的小术,威力不太大。 成千上万的小蝙蝠汇合成的那妖,化形都还没能化得完全。 一只一人高的大蝙蝠,只有眼睛、耳朵和手化成了类人的样子,还化得不伦不类,化形了两只左手,右手没有手指。 诡异得很,丑得辣眼。 “凌月真人!别,别打我,我只是个看门的小妖,没有什么威胁的!” 丑蝙蝠被寒气冻得哆嗦,身上被冰针扎了好几个窟窿,也没敢动自己的能力去治愈。 关山月看它可怜,到它面前去,伸手要接触它的外皮,犹豫了许久也没下手,最后挑拣着把手放在了它收起的巨型蝠翼上。 收回寒气,渡一丝生命力去。 “谢,谢谢真人!知,知晓灵山要来人,诸怀长老一早就吩咐我在洞口等候了。” 关山月点头示意,“你们诸怀长老在何处?” “在……在……他在下面等……等您……” 不知是寒气对它的伤害太大,还是它本就心有恐惧,说个话的功夫,一直在打哆嗦,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这诸怀,态度会那么好? 一早就派小妖来洞口接引不说,自己也在等着? 诸怀那个老青牛,可不像是个那么老实的妖啊! 关山月提起警惕心来,难不成是个鸿门宴?不得不防! 心下有了防备,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行,带我去寻你们诸怀长老吧,麻烦你了。” 蝙蝠妖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声道着“不麻烦,应当的”这类的谦辞,黑烟一腾,从一人高的巨型丑蝙蝠,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小蝙蝠。 看起来顺眼多了。 小蝙蝠眼神不是很好,却能听声辨位,同关山月传音道:“请……请您随我下……下去,路上遇见别……别的妖了……还,还请不要理睬……” 关山月示意自己知晓了,就随它下去。 人修与妖修的龃龉由来已久,现在维持着互相看不惯,但是又能勉强共生的状态。 正如虽然人修中大部分都不喜欢妖修,大多数妖修对人修也看不惯。 妖修比人修还要更极端一些。像诸怀那样脾气暴躁的,在妖修里都能算是对人族比较友好的了,妖修中几乎没有亲人派,过于亲近人族的妖修,会被视为叛徒,遭到排挤。 一路上的小妖都会对着关山月炸毛,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关山月让它们感到危险,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它们对关山月这样一个人修有天然的仇视态度。 敌视人修的妖物太多,也就不免会出现极端者,就是视人族为敌,不死不休的那种。 化骨门里,也有这种妖。 从化骨门入口的洞里下去,底下别有洞天。 洞中的空间是分层级的,从洞口往下是圆柱形的通道,直通最下一层。中间的每一层都是特地挖出来,并且加固好的圆形的地面。 每一层的地面和进来的洞口都是同心圆,只不过地面要大上许多。 神奇的是,地下有光照,而且每一层都是不同的生态环境。 刚落到第一层的范围,就有一道毒液飙来。 人在半空中是很难转向、闪躲的,但关山月自有他的办法。在半空中凭空塑出一块冰来,借力一踏,就躲闪开去。 没太搭理它,关山月接着随小蝙蝠向下飞驰,眼角余光倒是撇见了袭击者。 那是一条不知死活的蛇。 一瞬间入魔,指尖凝出魔气和一枚肉眼难见的细小冰针。魔气蕴入冰针中后,关山月又从入魔中恢复过来,恢复成原先仙气飘飘的样子。 拇指食指一弹,蕴着魔气的冰针就袭向那条蛇,正中眉心。 虽是细针,中了针的蛇却被巨力击飞出去,撞在了第一层的天花板上,生死不知了。 小蝙蝠有短暂地感觉到魔气,回头看了关山月一眼,凌月真人还是那么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接着带路,到地下第三层落下。 第三层布置地像个青青草原。 诸怀还真就在那等着,没有耍什么花样。 他是原形的姿态,一头巨型的老青牛,牛角有些许残缺,趴跪在草地上假寐。 小蝙蝠把关山月带到离诸怀四五丈远的地方就离开了。 老青牛周围有许多猛兽,狮子、老虎、豹子之类,同样成了妖,本体都比原先更巨大,那些猛兽们的体型却都没有这老青牛一半大。 老青牛明明成妖之前是个吃草的,收的徒弟却都是些大型食肉动物。 那只兔子,赤瞳例外。 不过,那只兔子比起他的那些师兄弟们都更加凶残。 这会儿赤瞳正在训一只狮子。 极小的一只兔子站在狮子的脑袋上,而那只狮子一点都不敢反抗,甚至在瑟瑟发抖。 赤瞳发出兽语,训斥着他不争气的师弟。说着,竟然一动嘴,把那狮子的耳朵咬下一半来,咽了下去。 狮子吃痛,嗓子眼里刚要呜咽,又生生憋了回去。 赤瞳最讨厌懦弱的妖了,若是哀嚎出声,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止半只耳朵了。 赤瞳注意到了到来的关山月,从狮子头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之后,又成了半化形的模样。 嘴上还带着血,让这只兔子化形后清秀可爱的面庞平添了一丝诡异嗜血的意味。 “凌月真人,让您见笑了。”赤瞳说话间,满口尖牙开合间,还带着粘连着些许血肉的涎水。 若不是他的两只长耳朵太过有标志性,根本看不出来它是只兔子。 【妖就是妖,即便是有了人形,也不开化。】 关山月心里对于这兔子,不,是对整个妖族的鄙夷一闪而逝。 紧接着,几乎是闪过那想法的下一瞬,他又开始自我反省。 “偏见”这东西,别的人都可以有,但是他不行。他是要成仙的,是不能有道德上的瑕疵的。 “没想到,灵山竟然只让您一个人来。” 赤瞳对关山月笑了笑,把指甲伸长,再把嘴张得巨大,从嗓子眼里把之前吞了的狮子耳朵戳了出来,甩在地上。 “真难吃。”他嘀咕了一句,又接着招待关山月。 “我师父他正在睡觉,您等我过去唤醒他。” 一百一十九 讨价还价 其实诸怀只是在闭目养神,早就知道关山月来了。 不过诸怀一直装作自己在熟睡的样子,甚至从咽腔中刻意发出巨兽熟睡时的那种极响亮的鼾声。 就是为了面子而已。装作自己好像并不在意灵山来人,不把凌月真人放在眼里,却又好像不是故意失礼的样子。 赤瞳走去诸怀身侧。 关山月瞧着赤瞳的步法,若有所思。 不知是否是种族天赋,赤瞳的身形极为轻盈。 据关山月的观察,赤瞳在半化形时,走路的时候,脚是不完全着地的。 基本上是踮着脚,足尖触地,一触即离。 看起来是很轻松省力,又能够使身形轻盈,移动快速的步法。 若有所思,关山月把赤瞳的步法记在心里,打磨打磨,说不定能造出一门品级不低的身法来。 赤瞳走到装睡的诸怀身侧,化为人形的赤瞳站着,还没有以原型卧伏的诸怀高。 赤瞳跳起来,抓住诸怀的耳朵,吊在了半空。 人凑过去,对着诸怀的耳朵嘀咕了好一阵,诸怀才终于有所动静,牛耳一扇,赤瞳被带着在空中晃荡了好几下,随后落下地来。 关山月看着好笑,这演技,也太差了些。 诸怀还在装,站起来,抖抖身体,装作刚刚清醒的样子,随后向关山月这里走来。 巨兽每一次落蹄,都让地面一阵颤动。 不知道化骨门这些地下的地面够不够结实,会不会被他踩塌。 万一要是塌了……关山月想象了一下,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诸怀向前走,赤瞳跟在他身侧。诸怀的那些猛兽徒弟们,一个个的,倒是真的很怕它们的师父和师兄。 都自觉给让出道来不说,尾巴也都夹着,而且都倒退着走,不敢用背面对着诸怀,也不敢有眼神接触。 这怂的,一点都没有猛兽该有的气势了。 倒是诸怀这头牛,还有赤瞳那只兔子,两个本来是食草动物的,成了妖之后极其凶残。 这诸怀,教育方式不对吧?该凶的怂,该柔的,倒是刚起来了。 不知道诸怀是不是觉得自己庞大的真身会对“渺小”的人族造成一定的威慑,诸怀一直没有化形,拿小山似的身躯往关山月面前一蹲。 “凌月真人,有失远迎啊。” 牛身吐人声,有点诡异。 诸怀装模作样地四处看了看,“哟,你们灵山,就让你一个人来啊。他们不怕你出什么意外,回不去吗?” “诸怀长老,您说笑了。” 比话术,关山月还没怕过谁。既要能不露痕迹地噎人,又要不太过失礼。 “有您在,怎么也不会发生那种事啊,就算是有些图谋不轨的宵小之徒,他们迫于您的威慑,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您说,是吧?” 不管怎么样,先给诸怀套个高帽子再说。 紧跟着再说一句,“而且,就算是有的妖想把我留在这,它们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关山月是孤身来此的,就都要用“不怕你回不去吗”开场。 一点新意都没有。 诸怀一滞,哈哈两声,强行转移话题。 “这次的谈判,你们灵山想好要提什么条件了吗?” 说到谈判,关山月也想起了自己枉死的凌严师弟。 杀死凌严师弟的真凶,是那只现在已经不明去向的猫妖。但追根究底,不是诸怀搞事,凌严根本不会死。 纵使关山月自我道德标准再高,再有自控力,也不免对诸怀有些迁怒。 “这次谈判,是您提出来的,您总要拿些诚意出来吧?” 诸怀虽是牛身,表情却很丰富。两眼盯着就在近前的关山月,两只巨大的,有些血丝的牛眼,眼珠子都向中间转。 有些对眼儿。 诸怀嘿嘿两声,牛舌头伸出来舔了自己鼻子一圈。 “凌月真人,我们妖族的情况,你也知道,穷啊!” 也不知道一头牛的舌头为什么那么长,舔完鼻子,鼻子上的那个金属环上挂的都是口水。 看起来好恶心。 关山月知道诸怀是在刻意卖惨,以退为进,可不能让他得逞。 “哎,你们再惨,哪有我们灵山惨。” 卖惨嘛,跟谁不会似的。 “我们灵山明明一向为了整个玄隐界的修真界尽心尽力,无私奉献,却还要因为一些人的一己之私,狭隘眼光,遭受一些不必要的损失。” 诸怀,就是关山月话语中的“一些人”的代表,只不过关山月是不会明说的。 诸怀也听出了关山月意有所指。虽然不悦,但他也确实不能把关山月怎么样。 “那你想怎么办吧,问你你又不明说。”诸怀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是个妖,再怎么秉持礼节也会被人修看不起,索性就不守礼了。 关山月脸色沉了下来,“死的那可是我师弟!一个凌字辈的弟子!一个精心培育的栋梁之才!” 那是你们灵山的栋梁,关我妖修什么事。 心里这样想,诸怀嘴上却不能说。 “你想怎么样?要些什么?要得太多了我可给不了。” 诸怀顿了顿,抛了个提议出来:“那个凌什么来着,就是死了的那个?” 赤瞳在旁边悄悄提醒他,“叫凌严。” “哦对,凌严。他是个元婴期修士吧?不如这样,我赔给你们一些灵药,矿物之类的东西,总之,是能培养一个弟子到元婴期的资源,如何?” 虽然很不愿意自己的师弟从一个大活人,被量化成一堆资源,但是关山月现在也没有办法,他必须理智为上,多给自己的宗门争取一些利益。 已经损失的,无法挽回了。 “诸怀长老,您这就有点不太厚道了吧。” 关山月耐着性子与诸怀讨价还价。 “事情可是你先挑起来的,就这点资源就想两清?难道我们灵山差那点资源?” “好好好,凌月真人,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给两倍,两倍行不行?”诸怀咬牙切齿,一副很肉痛的样子。 “再不行就三倍,三倍是我的底线了!” “五倍!外加你们妖族出产的地阶以的上蛇蜕,蝉蜕等生物材料二十件!” 诸怀拿鼻子出了出气,喷出一阵青烟来。 过了好一阵,才应道:“好,这般我们就两清了!” 一百二十 欲加之罪 关山月拿着装满物品的储物袋,被赤瞳送出化骨门的洞口的时候,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诸怀怎么这么好说话? 居然真就答应了他的条件,一点也没有还价? 而且东西也是大大方方就拿出来了,一点也没有拖延? 那头牛……会这么好吗?一点花样都不耍? 也没必要想那么多了,顺利拿到了赔偿也算是好事,现在该回去灵山了。 唤出浩渺剑,踏剑向东方去。 还没飞多久,到刚刚能看见大裂谷,接近九尾狐领地的地方,一道巨爪虚影带着骇人的威势,从空中落下,直袭向关山月的头顶! 巨爪虚影实在是太大,阴影甚至挡住了方圆十丈的阳光。 狐臭味。 气势和气味两相结合,关山月汗毛都竖了起来。抬头一看,是那个九尾狐涂欣的手笔。 躲不掉的。只能硬抗。 腾空而起,关山月手执浩渺剑,毫不犹豫,就是一招龙吟式。 龙形剑气咆哮着向上冲去,关山月与浩渺剑人剑合一,化身为剑,迎着巨爪虚影而去。 两相碰撞,迸裂的能量以波纹状向四周扩散,将附近的野草枯木都冲击了个粉碎。 龙吟式没能完全抵消巨爪虚影的威力,毕竟关山月是出窍期巅峰,与那九尾狐涂欣的分神期还是存在着客观的实力差距。 余威直接打在关山月的身上。 关山月为了卸力,顺着那威力向下倒飞。 最终,砸落在地面上,扬起满天尘土。 还好,那点余威经过他身上各个防御灵器的削减以及他刻意的卸力,只让他受了些许轻伤。 没事,他药多。 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一倒,倒出好几颗药。 有点太多了,却也没时间慢慢再放回瓶子里,干脆直接一口吞了。 尘土还没散去,关山月站在原地,全神防备。 他出声试探道:“涂前辈!您竟然对我一个后辈行此偷袭之事!不怕丢了你们九尾狐的脸面吗?” “呵,你也配称是我后辈!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把我族圣物还来!”涂欣的声音带着回响传来,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叫人难以分辨她的位置。 圣物?什么圣物? “我从未见过你们那什么圣物,何来归还之说?” 关山月的眉都皱了起来。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想清楚事情始末。 “还想狡辩!” 狐狸的咆哮吹散了空中飞扬的尘土,气极败坏的九尾狐的巨硕狐身,出现在了关山月身后,血盆大口正对着关山月的脑袋。 与先前的虚影不同。 关山月刚到西部来时见的那个九尾狐虚影,还算是有些九尾狐一组的优雅姿态。 这次来的,是九尾狐的真身。 涂欣的真身和虚影极为不同。虚影化身还有些仙气,有点传说中的“神兽”的样子。这真身看着,更像个兽。 狡诈的,奸滑的,嗜血的,恐怖的,丑陋的。 巨兽的毛色有些发红,与传说中九尾狐的洁白模样完全不同。 身上原本的红色花纹红的发黑,不知是她本色,还是与她的性情有关。 大嘴张开,嘴中散发着腥气和腐臭味,牙缝里甚至粘连着不少血肉。也不知是吃的什么,气味这么难闻。 “跟我装蒜?我狐族圣物一直在化骨门那处存放着,都放了一千多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怎么今天你一来,就丢了?” “除了被你偷了,还有什么可能?” 关山月要骂人了。 诸怀那个老畜生! 就说他这次怎么那么老实! 这不就是设了个套让他钻吗? 从何辩解?就算是给这个没什么脑子的九尾狐解释了不是自己干的,它会信吗? 又不好问候诸怀的祖宗,诸怀的祖宗都是普普通通的老青牛,只好逮着诸怀一头牛问候。 “你也知道,我是十世功德身,功德圆满的至善之人。我是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的。再说了,你们的圣物,我拿来也没有用啊。” 关山月和涂欣扯皮,思维飞速运转,思索这个圈套的破解之法。 关山月是听说过九尾狐一族的圣物的。 灵山藏书阁中有典籍记载,九尾狐一族的圣物,是一枚白色的,有红色暗纹,拳头大小的宝珠。 这枚宝珠,是九尾狐一族代代相传的圣物,其中记载着九尾狐族的全部传承,是九尾狐一族的根基所在。 “功德不功德的,你们人族向来狡诈,你都已经是功德圆满了,谁知道你现在会不会有恃无恐,干点缺德事情?” 老狐狸肯定是不会听关山月嘴炮的,火气一上来就要动手……不,动口。 大嘴一张,对着关山月就咬了下来。 关山月也没想到这狐狸说动口就动口,侧身一翻,再用上身法,好险是躲了过去。 这狐狸嘴又脏又臭,关山月可不想进去。 心里骂这狐狸是个蠢货,自己一族那么重要的传承圣物,居然不在自己手里好好藏着,而是交给外人,从没见过这么蠢的。 涂欣一击不成,周身燃起蓝色的狐火来,九团狐火呈莲花形状,炽热的火焰让周围的空气产生阵阵爆裂之声,噼啪作响。 心思一动,关山月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涂欣,竟然就因为一点怀疑,就毫不犹豫地下狠手? 一个九尾狐的传承者,当代大妖,玄隐中世界的顶尖存在,难道会是一个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外人的蠢货吗? 这个涂欣,莫不是想找个理由,把他关山月的性命留在此处? 假如真的以“凌月真人偷盗九尾狐一族圣物”作为理由将他杀死在这里,灵山将没有一点为他报仇的发作机会。 而且因为不占理,灵山可能反而要受制于妖族,赔礼不说,只要一天涂欣不说她找回了狐族圣物,灵山为了顾全大局,就要对着妖族低头! 好一个欲加之罪! 关山月想清楚了,却还是装作听信了涂欣的话的样子,一切顺着涂欣所说的“圣物在化骨门中被盗”一来说。 关山月心生一计来,不知是否能成。 “涂前辈!先别动手!你要是真动手了,就中了那诸怀的奸计了!” 一百二十一 两情相悦? ……关山月一通嘴炮之后…… “别那么多废话!受死吧!” 九尾狐的九朵狐焰火莲通通向关山月飞去。飞在空中,越靠近关山月,火莲体型越大,到关山月面前时,火莲已经比关山月的人还要大了。 吃一击就要死。狐火可是个跗骨灼魂的东西。 光是闪躲可不行,狐火可是会追人的。幸好关山月能凝出万年玄冰。 辗转腾挪,用身法给凝结玄冰争取些时间。玄冰凝成后一分为三,与前三朵狐火相撞,蒸腾成满天的水雾,同时在消弭了狐火的力量。 涂欣可不想让关山月那么容易就躲了过去。 她身后的九条尾巴其中三条从她身上脱离,化作三道红烟。 尾巴化成的红烟是狐狸形状,有个狐狸头,后面拖着长长的烟尾巴。 虽然是烟,却若有实体。三道狐形烟雾不受狐火的影响,对狐火玄冰相撞产生的高温水汽也不避让。 狐狸烟雾的狐头张着大嘴就咬向关山月,烟尾化为绳索,配合狐火共同进攻。 与此同时,涂欣也将自己体型缩小一些,以牺牲些力量,换来更高的灵活度。 毕竟是妖,有肉身和近战上的优势。 不论人族修士怎样强化自己的肉身,在近战肉搏上,总要落后妖修一头的。 人修比妖修厉害的,是脑子。 人修更容易学会炼器,炼丹之类需要把控入微的东西,也更有领悟力,学一样东西花费的时间比妖修更少。 妖修就是有先天的肉身天赋,有种族天赋,有更好的近战本能。 关山月有些为难,毕竟境界差距是实打实的。 涂欣的这些招数若是一个个使出来,关山月是可以见招拆招,依次化解的。 但这涂欣是抱着杀心的,一招接着一招,现在本体也扑了过来,根本不给关山月喘息的机会! 舞出剑诀,辅以灵决,既要应对涂欣的锋利爪牙,又要顾忌狐火和狐烟。 根本没有时间施展大型的灵决! 必须今早想出破解之法,否则,休矣! ———— 王刚已经在同天盟里呆了十几天了。 这十几天,他的隐藏任务没什么其他进展不说,他还十分憋屈。 因为古尔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古尔给的理由也很正当,说是同天盟里有许多仇视灵山这种大宗门的极端分子,担心王刚一个灵山内门修士,会在同天盟里出什么差错。 到时候,王刚丧命不说,同天盟估计也要凉凉。 为了双方利益着想,古尔叮嘱了好几遍,让王刚不要离自己太远。 王刚想了想,同天盟里极端势力都干过哪些事? 弄死霄云和凌峥? 王刚可不知道凌峥是自己作死的,一想凌峥似乎是出窍初期,那都能在宗门里被害死,他一个小金丹,就算有系统辅助,估计也难活。 最后就乖乖跟在古尔身边了。 有古尔盯着,有百般不便。不方便去探寻同天盟的秘辛,更不方便他去接触同天盟里对凌月真人心怀不轨的那批人。 不过倒是有一点挺好的,那就是能经常看见瑶瑶仙子。 一想到奚梦瑶,王刚就心头火热。 女神啊! 不愧是修仙世界里的女人,长得是真的美!比他以前见过的世界里的明星都漂亮多了! 最重要的是,有气质啊!还干净! 要是能…… 王刚不禁幻想起来。 这不,古尔带着王刚又一次经过了奚梦瑶所在的同天盟四层。 “义父。” 王刚又双叒叕听见了奚梦瑶叫义父,不禁感叹古尔真是命好,竟然能收一个这么一个美女做义女。 古尔对奚梦瑶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王刚脚下一蹿,就到了奚梦瑶所在的入盟登记柜台前面。 “瑶瑶仙子!又见面了!” 王刚自以为帅气地一撩短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花来。 不是普通的花,是和系统换的黄阶下品的灵草,幽风蔷薇。 黄阶下品灵草,堪堪出了普通植物的范围,也一百多积分呢。 王刚花这一百多积分,他可不觉得亏。泡妞嘛。 而且,瑶瑶仙子这样美貌的女修士,寻常花草根本配不上她好吗? 更重要的是,这瑶瑶仙子对他的态度,像是有戏的样子,让王刚心甘情愿付出一些积分作为代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古尔就给奚梦瑶引荐过了,说这个生面孔,叫做霄山是玄隐灵山的内门弟子,是凌月真人的师侄。 看这霄山十分油腻的造型,掏出了一朵黄阶下品的灵草来送她,奚梦瑶就顺势收下了。 轻声细语说了声“谢谢”,随后想起了古尔的嘱咐,勉强对这个霄山笑了一下。 王刚看见奚梦瑶笑了,顿时心花怒放。 奚梦瑶外表一瞧就是那种冷艳冰山。瞧她笑得那么僵硬,一定平时不经常笑吧? 这样一个冰山美人,竟然愿意对自己笑,她一定对自己有意思! 王刚越想越觉得自己和奚梦瑶是两情相悦,甚至内心里和系统吹牛b时,都要吐槽一下为什么系统升级的时候不更新一个攻略进度条查询工具。 道别后,王刚又跟着古尔走了。 王刚一走,奚梦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姿态。仔细看看,还能发现她的嘴角在往下挂。 【这个男的也太油腻了吧?】 【灵山内门弟子送礼就送没什么用的黄阶下品灵草?】 【这个凌月真人的师侄怎么一点都没学到他师伯的优点?】 奚梦瑶心里已经在疯狂吐槽了。 别看奚梦瑶外表是个冰山美人,每天都端着生人勿近的姿态,实际上,她是个隐藏的话痨。 内心戏特别多,也会想跟别人聊天。 不过她选择的聊天对象一般都比较奇怪,她比较信任外表像古尔那个类型的壮实猛男,觉得那种壮汉都是老实憨厚的好人。 比如上次在中层表决大会上,奚梦瑶会主动和易了容的关山月的假身份成平搭话,就是这个原因。 与此同时,奚梦瑶还是个颜控。 她曾经远远见过凌月真人一眼,就把凌月真人的外貌牢牢记在了心里。 回来之后还把凌月真人的外貌画了下来,只要看见什么辣眼睛的东西,或者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就把凌月真人的画像拿出来看看。 美名其约:洗眼睛。 一百二十二 奚梦瑶这会儿就想把关山月的画像拿出来看看,来洗洗刚才被那个油腻的“霄山”污染了的眼。 若不是义父古尔特别提醒了,要和这个霄山打好关系的话,奚梦瑶可能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他。 灵山如果一定要派人来监视同天盟的动向的话……为什么不派凌月真人来呢? 奚梦瑶摆着冰山脸,在心里犯花痴。 就在这时,传送光柱一闪,上来了个新人,奚梦瑶也就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先放在了一边。 刚上来的那个新人,是刑撼天。 自打从关山月那里听说了陈皮加入了同天盟之后,刑撼天没管睡得震天,也不知要睡多久的自己师父,就开始打听起了同天盟的消息。 刑撼天是个散修,同天盟是个散修的组织,散修和散修之间,有自己的消息联通方式。 打听了几天,同天盟在散修中间流传范围也挺广的,很容易就敲到了消息。 一提自己想加入同天盟,刑撼天的元婴期在同天盟里已经能算是很高的修为了,还吸引来了一个同天盟的中层散修,主动告诉了他现在同天盟的新入口。 毫不费力就找了过来。 刑撼天还吐槽了几句,怪不得灵山一发个悬赏令,同天盟就能死那么多人,合着是压根不对自己总部地址保密的。 这防御措施,也太不行了吧。 同天盟还是很欢迎新人的加入的,尤其是愿意接纳实力强的,而且对新人的身份和入盟意图审核把控不严。 不像大宗门收弟子,要经过一层层的筛选,天赋、心性、悟力等等,哪一个不通过,都不会被选中。 同天盟更像是,只要你愿意,你就能进。 刑撼天走到柜台前面,见柜台里面坐着一个外表冷艳的女修士,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刑撼天是那种一心向着武道的人,先前一心想着提高自己的刀术,现在又多了一条想报杀母之仇。 总之,无心女色。 一切与武道无关的东西,都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刑撼天的外表正好是奚梦瑶看得顺眼,容易信任的类型。 憨厚壮汉。 收起心里的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心思,奚梦瑶掏出针来。 “你是来入盟的吗?” 奚梦瑶是负责入盟登记,并且进行血液留档的,每一个加入同天盟的人的身份信息和血液样本都要从她手上过一遍。 连盟里的几个元老也不例外。 修炼之人,到了金丹之后的境界,记忆力已经相当好了,见过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忘记,即便过了几百年,也能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把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扒出来。 记忆被做过手脚的不算。 “嗯,是来入盟的。”刑撼天点点头。把大刀往旁边一杵,地板还挺结实,没被他杵个洞出来。 奚梦瑶翻开登记的册子,笔自己沾了墨水,隔空立着。“叫什么名字?推荐人是谁?” “刑撼天,没有推荐人。” 没有推荐人? 毛笔自己记下了刑撼天的名字,奚梦瑶正从包里往外拿留存血液样本的瓶子,听见刑撼天说自己没有推荐人,就顿了一下。 捏着针,示意刑撼天伸手,奚梦瑶问:“一层的那些见利起意的家伙们,居然没有抢着给你带路?” 抢着带路? 刑撼天回想了一下。 自己从传送门里进来之后,是有两个人扑向了自己,当时自己还以为是有人偷袭呢,差点把人砍了。 又想起来自己是要加入同天盟,以寻找陈皮的消息的,刚进门就杀人好像不太好,就换了刀柄,把人打晕,就算完事。 把那两个人打晕之后,一层里摆着摊的那些人都拿一种“畏惧”的眼光看他,刑撼天就把那两个晕倒的人靠墙摆成了坐着的姿势,表示自己还是很友好的。 后来到了用传送光柱的时候,别人都拿出一个个圆溜溜亮晶晶的珠子当做费用,刑撼天又没有那珠子,问了入盟登记在四层之后,用一枚中阶灵石(强行)换了别人的珠子上来。 至于带路,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没有的。 刑撼天摇摇头,“没有啊,没人抢着给我带路。你拿着针是要做什么?” 奇了怪了,那些个贪财的今天是转了性子了吗? 奚梦瑶心里奇怪,却也没问太多。 不论她内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外表面上的“冰山美人”人设她可是要立住的。 “扎针,取血。” 刑撼天一听,连连后退,“我不扎!” “那你就不加入我们同天盟了?” “不,我来就是要加入同天盟的!” “那你就要扎针。” “我不扎!” 二人奇怪地僵持在了这里。 “你不会……”奚梦瑶看着眼前这个强装的九尺大汉,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不会是怕针吧?” 刑撼天一听,人都僵住了,拼命摇头否认,接着连续小碎步走到柜台前面,认命似的把手伸给面前的女修。 奚梦瑶看着好笑,忍住了笑意,心里头在那“哈哈哈哈”,嘴角却愣是控制住了不让它上扬。 看准了刑撼天的食指,嘴上说了一句:“放心,不疼的。”然后就扎了下去。 奚梦瑶的针是她祭炼了百多年的本命灵器,极为锋利,穿透力极强,当初关山月用“成平”那个假身份加入同天盟的时候,手上特别练过的外表皮就被一扎及破,取了血出来。 刑撼天的指尖感受到针尖锋利的寒芒之后,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就用出了自己修炼多年的肉身功法,却还是被那针尖扎破,冒出一滴血珠子来。 一百二十三 老祖在哪? 有这么个人就行。看来凌月真人给的消息没错。 刑撼天又问了一句,“你可知晓他在何处?” 奚梦瑶回想了一下,对这个叫陈皮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是“老祖”带进来的人。 “你找他作甚?” 刑撼天不太会说谎,差点就要下意识把实话说出来,话到了嘴边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硬塞了一句过去。 “就是……就是找他有点私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好吧,硬汉态度强硬一点也很正常。 纵使心里很八卦,好奇得像有个猫爪在挠,奚梦瑶表面上也要维持住高冷人设,没在多问。 出于对刑撼天看得顺眼的那一点点微薄的好感,把自己知晓的陈皮的消息告诉了他。 “那个陈皮,在入了盟之后就跟着我们盟里一个叫‘老祖’的高层去了五层,之后再也没看见他下来过。” 既然登记完了,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刑撼天向奚梦瑶道了声谢,就琢磨着去五层蹲守了。 古尔带着王刚回了自己的地方,二人都坐下之后,古尔拉住王刚的手,把王刚右手捂在自己两手之间,十分热情地问:“怎么样?想好要不要加入了吗?” 王刚一阵恶寒,想把自己手抽出来,试了试,却没成功。 眼看着古尔热情过头的样子,又感受感受钳制住自己右手的,两只火热的大手的巨力……王刚暗自吐槽。 【这人……怎么gay里gay气的?还有那个姓温的,他俩什么关系?】 却想越不对,王刚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出了鸡皮疙瘩,心里默默决定要离这个古尔远一点。 用力一抽手,没想到古尔把手松开了,王刚没收住力,整个人向后一倒。 古尔及时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都怪我。” 王刚被古尔的语气和特别真诚的眼神雷到,跳了起来,后退了好几步。 对于古尔问他的,“有没有考虑好”的问题,他只能糊弄过去。 说加入吧,要丢掉灵山内门弟子的身份,太不划算了。说不加入吧,那肯定就不方便在这里多留了。 他隐藏任务还没完成呢,这会儿可不想走。 “没……还没考虑好……主要是对同天盟还不算太了解……” 王刚暂且搪塞一下。 “哪里还不太了解?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你问我,我一定知无不答。” 古尔每靠近一步,王刚就向后退一步,直到他后背抵在了墙上,古尔也停下了逼近的脚步。 “不……不用……”王刚头都大了。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是温天良。 温天良也不敲门,推门就进。古尔的房间是有门禁的,但是那个门禁对温天良不起作用。 推门进来,温天良看见屋里二人的奇怪的造型,反手把门一关,“你们两个,背着我,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呢?猫捉老鼠?” 王刚立刻摇头,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对瑶瑶仙子一心一意!” 跟瑶瑶有什么关系? 温天良和古尔都是一头雾水。 不过古尔到是确定了,这个霄山对他义女奚梦瑶有意思。 “他说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加入,说对我们同天盟还不够了解,我正准备好好给他介绍介绍呢。” 还介绍?这霄山怕不是就想找借口赖在盟里吧? 温天良更加确定王刚是灵山派来监视同天盟动向的了,心里已经开始计划防监视和将计就计的一百种方法。 “不如这样,你让他自己在盟里转两天,或者让奚梦瑶陪着他转两天,到时候再说。” 温天良提了个建议。 主要是古尔总是把王刚带在身边的话,他有许多话不方便和古尔说。 不是什么能信任的人,早点支开好了。 “好啊好啊!”王刚听见要让奚梦瑶陪他在盟里转两天,开心得不行。 系统已经在王刚脑子里叫起来了,“任务!任务!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光顾着泡妹子,隐藏任务不做了?” 王刚这才想起来,他要做的事,有人跟着可不太方便。 于是特别扭捏地推辞,“哎,这么麻烦瑶瑶仙子,不太好吧。”要是瑶瑶仙子能在他想在一起的时候就在一起,想分开就分开,那该多好! 要是王刚这想法被奚梦瑶知道了,估计奚梦瑶会把自己的针拿出来戳死他。 “不想就算了,那你自己到处转转吧,三天之后,还在此处,到时候你来给我们一个答复,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这样也好。不过三天时间有点短。 王刚心里合计了一番,最终同意了温天良的提议。 时间有些紧,不能拿来浪费,王刚提脚就走。正好能离这两个gay里gay气的人远点,省的被他们传染了。 古尔给了王刚两颗繁空珠,以便他使用传送光柱。不过也就只有两个,繁空珠他自己也不是很多,给个注定要离开同天盟的人,没那个必要。 王刚出来之后,在五层传送光柱旁边和系统沟通,回过神来之后,被角落里蹲着的大汉吓了一跳。 那大汉的刀锋离他头只有几尺距离,闪着寒芒,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要被偷袭了。 不禁暗怪自己和系统讨论得太过专注,反倒忘了行走之间要多加防备。 “你谁啊?蹲在这里干什么?鬼鬼祟祟,是何居心?”王刚第一反应就是责问一句。 “我还想问你呢,我在这里蹲的好好的,又没招你惹你,你老是往我刀上靠干什么?” 这个持刀大汉正是刑撼天。 刑撼天被质问了一番,肯定不能忍啊,粗声粗气地反问,“你怕不是不想活了,想给我送个人头吧?” 系统提醒王刚,说这个拿刀的大汉是个元婴期,比他高了一整个大境界,尽量不要惹。 本着能省点事就省点事的想法,王刚正准备忍气吞声,之间离开,却没想到那个刑撼天语出惊人。 “你知道盟里有个叫‘老祖’的人在哪吗?” 这大汉提到了老祖,那他王刚可就来劲了。王刚和系统买了好几次消息了,他可是知道老祖就是他完成隐藏任务的关键点的。 白白浪费了十几天,这下子可算是有线索了。 一百二十四 变数 关山月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个并不熟悉的小木屋里。 先前与那涂欣对打,各种招数都使出来了,也算是用了全力,与那妖狐打了个两败俱伤。 勉强在失去意识之前跑了出来,若是留在妖族那地盘,或者杀死涂欣,都会对人、妖二的局势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现在这结果,还算是能够接受。 灵力耗空,内外是伤,灵力枯竭,连须弥芥子都打不开,神念之类的也用不出来,无法确定身在之处是否安全。 既然醒了,首要任务就是打坐修炼,恢复些灵力再说。 强忍住经脉的剧痛,运转《无上生生诀》,周遭空气中零散的灵气全部被吸引过来,化为灵力的漩涡,环绕在他周身,再从他的各个穴位涌入,化为灵力流,滋润他的经脉。 枯竭的经脉被灵力撑开的感觉十分痛苦,关山月却一声没坑,全力吸收灵力,一鼓作气,把收缩了的经脉冲开。 灵力枯竭,经脉收缩,若是不好好将养恢复的话,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他正在打坐,一人推门而入。 是个女孩,面貌十七八岁的样子,瓜子脸,柳叶眉,高鼻梁,樱桃嘴,长相还挺甜美灵动的。 她端着水盆,手肘上挂着毛巾,进来后,看见正在打坐的关山月,眼神一亮。 "你醒啦!"清脆的声音如同黄鹂般悦耳。 灵力稍微恢复了些,先打开须弥芥子,拿些药来嗑,再用神念将面前的女孩扫视一遍。 很罕见的,这女孩居然是个普通人,浑身上下一丝灵力也无。 关山月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凡人,就放松警惕,反而更加防备。 在修真界,出现这样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是很反常的。 “你是何人?" 看着关山月极俊美的面庞,那女子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像是有些看呆了,回过神来后,把水盆放下,连连摆手。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我看见你倒在了我家门口,就把你给带回来了。” 女子有些微微嘟唇,拍拍胸脯,"哎呀,刚看见你的时候,可把我吓着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把你拖回来,可费了我不少劲!怎么样?你好点儿了吗?" 疑点太多了,关山月想尽早离开,回宗门去。 站起身来,正准备动作,关山月突然闻到一股难以察觉的异香,让他头晕目眩,又倒回了床上。 那女子见状扑了过来,按住关月的肩膀,强行给他把被子盖好,"哎!你这么虚弱,不要随便起身啊!好好躺着休息一下!我可以照顾你的!" 女子拿毛巾沾了水,开始给关山月擦脸。 太奇怪了。 关山月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女子,心跳异常地快。明明修练之人是很好控制自己的心跳频率的,这会儿却控制不住。 越想越不对。 怎么回事!这个女子,有古怪! 关山月一手以闪电般的速度击出,一把抓住这女子的手腕。 骨龄,二十四岁。相比较起来,她的外貌太过稚嫩了一些,不过应当是个货真价实的凡人,没有丝毫修练的痕迹。 女子脸色一红,挣扎了一下,把手腕从关山月手中解放出来,用嗔怪的语气埋怨了一句:"你弄疼我啦!" 另一只手揉着先前被钳制的手腕,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一圈红痕。 关山月平躺回去,闭上眼睛内视,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嘴上毫无歉意地说了一句“抱歉"。 他是决不会对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抱有哪怕一丁点的好感的。 女子嘟起嘴来,"哼"了一声,端起水盆,娇嗔了句:“算啦,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原谅你啦~" 随即离开了这间屋子。 刚出门,她又再度开了门,探了个脑袋进来,"对了,我叫韩乔雅,可以叫我小雅~" 韩乔雅。 关山月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个女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关山月睁开眼来,眼中闪过红芒。 ———— "王刚!"系统在王刚脑子里尖叫起来,吵得王刚有些耳鸣。"大事不好啦!" 王刚正要问持刀大汉要找老祖做什么。就被系统所打断,只好先和系统对话。 "怎么了?什么大事这么着急?" “有人来抢我饭碗了!这不是砸你的场子吗?” "怎么回事?什么抢你饭碗?"王刚十分懵逼。 刑撼天看见面前这个人突然一脸呆滞,嘀咕了一句,“怕不是个傻子吧!"然后决定要离这个人远一点,拖着刀走开,换了一个角落继续蹲着。 他相信,那陈皮总有出来的一天,只要他耐心足够,总能蹲到的。 系统已经在王刚脑子里嚎起来了:"有别的系统跑进这个世界里来了!它要抢我的气运吃!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我要跟总部投诉了!" 居然有别的系统?! 老祖本来正在自己所属的地方,布下层层禁制,隔空与另一人对话。 "快了,计划快要开始实施了" “我知道的。嗯,我会把控灵山的天门和地门,并且把那个阵法复刻下来。" 老祖的声音不但沙哑干涩,而且十分阴沉,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身后站着十多个一动不动,如同雕塑的黑袍人。 他以十分恭敬地语气汇报着自己的进展,忽然间,却浑身一抖。 另一边的声音问他发生了何事,他仔细感受了一番,充满喜色地回复道:"有人从外界突破了世界壁垒!" 除了天门和地门之外,几乎没有可以突破世界壁垒的手段,但是,这“例外",在短短一年之内居然让他感受到了两次! 是的!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先前灵山开地门之前举办峰会的时候,所以那时他才会提前动手。 两次破开世界壁垒的能量波动十分接近,这次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老祖继续与神秘的声音对话,"是!我一定查明!一切为了我们的大业!" 对话结束之后,老祖面前的如同黑洞一般都漩涡闭合起来。他坐在“王座”上略做思考,抬眼扫了扫底下的一帮“子孙”们。 最终,决定吧“阿大”和新来的“十一”派出去。 一百二十五 加快进度 "阿大,十二,来。" 老祖一招呼,左右两排黑袍人中,在左列头一个与右列未尾那个一同出列,走到座前,单膝跪地,等待指示。 十二,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就是被老祖从灵山冰牢里弄出来的陈皮。 "我的乖孩子们。"老祖一招手,阿大就把头伸了过去,老祖像抚摸自己心爱的宠物那样,摸他的头顶。 “阿大,你是最早跟我的那个,也最有灵性。这回任务非常重要,你带着你弟弟,要认认真真地把它完成,知道了吗?" 阿大轻轻点头,黑视的兜帽上下翻动了一下。 "好孩子。"老祖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下去,又喊了声"十二"。 十二,也就是陈皮,也学着阿大的样子把头伸了过去。 老祖摸了摸他的发顶,“你可要努力啊。不努力的孩子……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十二浑身打起哆嗦,老祖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一道黑雾从手上蔓延到十二身上,十二登时就僵硬了起来。 "怕我做什么,别怕,听话。"老祖一下一下顺着他后脑勺抚摸,"好好完成任务,就不会有事,知道吗?" ———— 韩乔雅正在同她的系统交流。 她就是王刚的系统尖叫着说来抢饭碗,砸王刚的场子的那个人。 系统和系统也是不同的,两个系统同样是完成任务,掠夺世界气运,但他们所用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王刚的系统掠夺气运的方式,是杀死气远之子,或者影响世界走向,属于比较直接粗暴的类型。 韩乔雅的就不一样了,她的系统掠夺气运的方式,比较委婉,是通过攻略世界中身负气运较多的关键人物,让其成为她的裙下之臣,来蚕食气运。 不过虽然方式不同,两个系统都是抢气运的,同行是冤家,所以互相看不顺眼。 “攻略进度条有多少了?"韩乔雅问系统。 她的系统也是女声,"等我看一眼……还是零呢。" "还是零?刚刚那一番折腾,一点好感度都没涨吗?"韩乔雅有点不敢相信,她可是使了不少小手段的。 她的长相,并不是她原本的长相,而是在前几轮攻略任务里得到了奖励,进行了微调的。什么"含情目"、"嘟嘟唇"都是后天得到的。 先前与关山月短短的几分钟相处时间里,她可是用了许多道具的。 其一,是关山月起身欲走时,闻到的那般让他浑身乏力的异香。那是韩乔雅使用的一张稀有道具卡,"迷情香"。 其二,被关山月抓握了一下就红了的手腕,用了两张状态卡,分别是"肤白胜雪"和“吹弹可破"。 还有其三,让关山月控制不住心跳加速的,特殊卡“心动的讯号”。 美貌而又脆弱,身有香气又温柔可人,一般来说都挺能增加好感的啊。前两个世界的攻略对象,这样一番下来,好感度起码都要涨到20%以上。 “这可是你遇见的第一个高难度目标,你可别小看了他。” 系统提醒了一下她。高难度目标和她以前见过的那些可不一样,以它带过那么多的宿主的经验来看,高难度攻略对象一般是不会见色起意的。 “嗯。”韩乔雅咬着手指琢磨后面的攻略方式。虽然难,但是她有信心,早晚有一天能让这个目标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对你可是够意思了啊,这个攻略目标多帅啊,而且这种不容易动心的一般都是忠犬,你好好把握住了。”系统还在她心里给自己邀功。 想到这个攻略对象的俊美面容,出尘气质,老海王韩乔雅也是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有些羞涩。 是真的帅啊!不愧是仙侠世界里的好男人!比她以前攻略过的霸道总裁、贵族公子之类的可帅多了! 那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春心萌动的同时,韩乔雅更是多了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一下。”系统的声音有些凝重。 “我刚刚收到总部的提醒,说总部排任务排重了,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系统在。” “其他系统?”韩乔雅有些疑惑,却也没太当回事。“有有呗,他做他的任务,我做我的任务,互不干扰不就行了。” “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系统试图让韩乔雅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你在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就是攻略屋里的那个凌月真人,其他任务都是可有可无的支线。” 系统调取了一下资料,“我上司给我发了消息,说那个系统的主线任务有一个目标是要杀死凌月真人。” “如果让他在你完成主线任务,也就是攻略凌月真人之前,就把凌月真人杀死的话,你的主线任务就会失败。失败的代价……” “抹杀……”韩乔雅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和另外一个系统宿主,是天然的敌对关系。而且,在这个敌对关系里,她还是弱势的一方。 关山月内视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处。心跳的异常在那个叫韩乔雅的离开之后也恢复了正常。 但是身体到是一直很虚弱乏力,提不起什么劲来,就连靠自己坐直身体都有些困难。 看来真的是那个女子有问题。 不过,她肯定不是想杀死自己,若她有杀心,在自己重伤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 关山月决定先静观其变,先搞明白这个韩乔雅的目的再说。 状似在闭目养神的样子,实则在吸收灵力恢复自身。正悄悄修炼着,韩乔雅又推门进来了。 经过和系统的一番探讨,韩乔雅已经决定要加快攻略的速度。 起码要在“迷情香”的七天作用效果失效之前,把好感度刷到20%以上。 “中午吃什么?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韩乔雅的声音有些嗲,尾音上扬,总是带着一种刻意的亲近感。 让人觉得她是在撒娇。 关山月本来不想搭理她,而且随着她进了屋,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快,让他很难受。 转念一想,都准备将计就计了,自己的身份也算是不错的鱼饵,也就告诉了她真名。 “关山月。” 一百二十六 “打情骂俏” “关、山、月”,韩乔雅一字一顿地重复,随后就来了一波彩虹屁。 “你的名字好好听啊,像诗歌一样,和你的人蛮配的。” 韩乔雅冲着关山月一笑,眉眼弯弯,露出大白牙来,很明媚的样子。 关山月仔细注意了一番韩乔雅的反应,好像是没听说过他名字,不知他身份的样子。 看来这个女人的目的和灵山的关系不大。 韩乔雅过来,把关山月扶坐起来,倚靠在床背板上。 关山月的长发散落下来,像是乌黑的瀑布,柔顺光亮,铺散在床上。 阳光透过木屋木头的缝隙照进屋来,照在关山月身上,与他的功德金光融合在一起。这时,关山月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向韩乔雅的面庞。 韩乔雅已经呆掉了。看傻了。 惊为天人。 【卧槽,这男的怎么能这么帅啊啊啊!!!那睫毛,又长又密,那眼睛,太干净了吧!那头发,怎么保养的啊!而且他居然会发光啊!!!】 回过神来的韩乔雅心里尖叫起来,心里幻想出来的代表自己的小人满地打滚。 表面上虽然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太过失态,手却是不受控制地捂住了心口。 心跳跳得特别快。 本来她还有点放不下上一个世界的黑道老大,这会儿,她已经把之前的攻略对象抛到脑后了。 对于她一个颜狗来说,颜值就是正义啊! 如果韩乔雅和奚梦瑶认识的话,她们俩在“欣赏凌月真人的天颜”这方面,一定非常有共同语言。 韩乔雅干咳了一声,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可以用来打开话头的话题。 “对了,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中午吃什么?你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吗?” 关山月看她一眼,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不吃”。 “哎,你这样可不行啊,看你那么虚弱的样子,还不吃饭?不吃饭怎么能养好身体呢?” 虚弱? 关山月动动手指。 大概是挺虚弱的吧,不过,就现在这个状态,要捏死她一个凡人还是很容易的。 按照关山月一贯秉持的信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这个女人不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是不会起杀心的。 “真不吃?”韩乔雅凑近了又问一遍。 距离有些太近了,香味太浓,关山月没忍住侧过了脸去。 韩乔雅见状退开几步,“那还真是可惜了,我手艺很好的!” 她这话到是不假,她的厨艺是很不错的。 韩乔雅一直相信,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所以在这么多个世界里,她一直苦练厨艺,甚至找名家学习,只为了能学得做成一手好菜。 事实上,在那么多攻略任务里,她的厨艺的确对她的攻略进程有帮助。 不过在关山月这里,她这手厨艺暂时算是无用了。 午餐还挺丰盛,韩乔雅一个人,吃一荤两素,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关山月也没见她自己种菜,一通观察下来满满的都是疑点。 韩乔雅把饭菜都拿进了屋里,坐在桌前,正准备拿起筷子开吃,又不死心地回头问关山月,“你真的不吃?” 饭菜的香味飘过来,关山月突然想起了关明。 沉默了一会儿,他闭目养神起来。 正当韩乔雅以为自己的问题被冷处理了的时候,突然又听见了关山月的回答。 “只是些糟粕罢了。” 韩乔雅听他回答,倒是开心了一些。男人嘛,都是嘴硬的。 “系统,好感度涨了吗?” 系统本来以为应当没涨,它可是知道修仙之人有辟谷一说的。没想到,一查,竟然还真的涨到了5%! ———— 在关山月和韩乔雅“打情骂俏”的时候,灵山和同天盟两边都已经炸开了锅了。 九尾狐涂欣给灵山发了信函,大意就是说灵山的凌月真人偷盗了九尾狐一族的传承秘宝,并且逃走了。 在信函中,涂欣警告道:“给你们十天时间,把偷盗传承秘宝的凌月交到我手上!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凌月会偷狐族秘宝? 他偷那玩意干什么? 不对,凌月根本不可能干这种事! 信函送来之后,灵山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涂欣特意把那信函弄成到灵山门前就开始自动播放的影像,就是故意要让这件事情闹大,来逼灵山做选择。 是要保下你们灵山千年来的第一个成仙的希望,和妖族开战,还是为了维持“和平”,牺牲自己宗门的门面? 相比于新来的弟子们的纠结,凌字辈往上三个辈分的灵山修士们都一致同意,这事一定是那九尾狐的阴谋。 以凌月的为人,绝对做不出“偷盗”这种事来。 看长寿宫的魂灯的样子,凌月现在肯定还活着! 所以,凌月现在在哪?有没有生命危险? ———— 同天盟也炸锅了。 因为刑撼天和两个黑袍人打起来了! 老祖派了阿大和十二一同去完成任务,阿大和十二接到老祖的指令,又被老祖“爱抚”了一番之后,就出门了。 这时候,刑撼天可还在同天盟五层蹲着呢! 当然,王刚也在。 阿大和十二出来的时候,王刚和刑撼天的反应完全不同。 系统第一时间就提醒了王刚,刚出来的两个黑衣人和老祖有关,王刚正要上去搭话,就被那个刀修突然斩出来的刀气吓了一跳。 斩出刀气的刀修就是刑撼天。 刑撼天本来没把刚出来的两个黑衣人当回事。不过,多看了其中一个黑衣人一眼之后,刑撼天突然感觉到,那黑衣人身上残留着自己的刀芒! 那刀芒,太熟悉了! 一百二十七 又倔又耿又轴 十二,也就是陈皮,在出了门看见刑撼天的一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如今是不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的,看见刑撼天之后,他自我的意识本能地想要逃跑,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拔刀迎战。 陈皮当然是打不过刑撼天的,甚至都不是刑撼天的一合之敌。 上次老祖直接控制的陈皮能打过刑撼天,完全是老祖那些诡异的黑气的功劳。 这会儿老祖可没有亲自操控陈皮的肉身,也就没有那股黑气,打不过刑撼天也很正常。 阿大也不可能很睁睁地看着自己最新来的弟弟挨打,当然也加入了进去。 场面就变成了二打一。 动静很大。 相比于刑撼天挥舞大刀,大开大合,威力十定的战斗方式,阿大更加迅捷,两手各持一把两寸长的小刀。 贴身肉搏。 阿大在战斗方面的灵敏度很高,见到刑撼天第一刀的威力了之后,就意识到解决刑撼天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让他出招。 阿大手持双刃,人闪烁成了一片残影。刑撼天斩出的第一刀的刀芒劈进了墙里,让整个第五层都有些动摇。 托阿大的福,十二,也就是陈皮,暂时脱离了危险,想跑又不能跑,想插手,却由于实力不济,连他们的动作都看不清楚,逐渐也就从打斗中抽身了,站在一边。 阿大和刑撼天就又成了1v1。 同天盟五层,可是宝库,和几位堂主的住所所在。 打斗的动静极大,正在五层中呆着的几位堂主都察觉了。不论手中有什么事,几乎都第一时间把事情放下,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宝库可不能出事。 比几位堂主来得更快的,是五层的宝库守卫。 守卫从空气波纹中浮现出身形来,确认他们的战斗暂时波及不到宝库的范围,大部份守卫就又隐了回去,不发一言。 只留了两个穿着金甲的,在明面上守着,以防他们波及到宝库。 四个堂主,加一个老祖,同天盟的高层主事人也就这五个,出来了其中三个。 出来的三个,是古尔、温天良和孙呈止。 洪武上次重新布置好新的传送阵之后暂时离去了,一直没回到同天盟总部这里来。 老祖倒是一向呆在总部五层,自己专属的那屋里,几乎不出门。不但不出同天盟的总部,连他自己的屋都不出,有要出门的必要的时候,都是派自己的后裔们出门。 就比如这一次,很重要的事情,老祖和他背后的神秘人物都看得极重的,寻找打破世界壁垒之人的事情,就派了阿大出来。 "住手!快住乎!古堂主!您快叫他们住手!"王刚照见古你,像见了亲人似的,连忙求助起来。 古尔见过刑撼天,不仅见过,古尔还与刑撼天的师父刘梦回是故交。 在七十年前,就是关山月的母亲古月月被血魔胡益策抓去魔界的那次大事件里,古尔和刘梦回都是在场的。 当初刘梦回已经出窍期了,而且能够够斩出威力直逼分神期的刀芒,而古尔那时只是个还未成金丹的不起眼小修士。 七十年,发生了许多事,刘梦回到了分神了,培养的徒弟也到了元婴期了,而古尔也没落下修炼,奋起直追,到了出窍期了。 古尔很欣赏刑撼天这个后辈,这会儿却也必须得制止一下。 地点特殊,要是别的地方,随便他们打,但在这里打不行。 一个是人多,误伤了不好,也不成体统,还有一点,就是宝库。宝库是同天盟全部规则的基石之一,绝对不能出事。 古尔与温天良对视一眼,一同飞身上前,一人拦一个,算是阻止了下来。 "古前辈!您别拦我!"刑撼天也认得这位长辈,确实也不好对长辈动手,也就暂时停了手。 温天良那边也拦下了阿大,他知道阿大是老祖的那群后裔之一,但是却分不清楚他是哪一个。 分不清楚,就不称呼他了,拦下就算完事,实在要说话,不加称呼就是。他说了一句"别打了,停手”,阿大也就没驳他的面子,没再动手。 温天良站在一边,把阿大和十二拦在身后。 "撼天,怎么回事?"古尔要问个事情原委,"因何要在此动手?”说着,古尔朝阿大和十二两个黑袍人看了一眼。 可能是由于对老祖有刻板印象,古尔认为是那两个黑袍人惹的事。 阿大察觉到古尔的眼神之后,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他先动的手,您看我做甚。古堂主,您偏心也偏得太明显了些。” 阿大和十二的自由度明显是不一样的。十二并不能照自己的意愿行,甚至连想说两句自己想说的话,都做不到。 阿大却是基本上可以凭自己的意愿说话做事的。 刑撼天动的手? 古尔又看向刑撼天,用眼神表达疑问。 刑撼天并不想多解释发生了什么,只想早点把陈皮弄死,省得他又跑。而且,自己老母亲被杀,也不是什么易于启齿的事情。 "前辈!别拦我!让我把他砍了,之后我再同你解释! 古尔也为难,没想到刑撼天这么轴。这倔强劲,和他师父真是一脉相承。这找事得太明显,让他也不太好做。 那可也是盟里高层的手下,哪能说杀就杀? 不论古尔对老祖多有意见,也不可能让刑撼天在同天盟的范围里杀死老祖的手下。 否则,他们几个堂主在盟里的威信,会丢个彻彻底底。 古尔传声给刑撼天:"大侄儿,给为叔一个面子,有什么仇怨,先别在同天盟总部的地界打,等出去了再说。” 刑撼天思索半响,也没同意。他更想为母报仇,这个“叔"的面子,只能往后推一推,怎么也没有复仇重要。 他刑撼天,就这么耿,就这么直。 孙呈止可也在呢,他可不是那种光看戏不出声的,惯会煽风点火。有句话叫"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就是孙呈止这样的了 “哟,姓古的,你们说什么悄悄活呢?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我听见?” 孙呈止硬挤到古尔和刑撼天中间去,两手往他俩胸前一推,巧劲把古尔和刑撼天推得各往后退了一步。 一百二十八 刑撼天的复仇 “这个实力不俗的壮汉,你认识?"孙呈止这会儿是少年人模样,比古尔和刑撼天都矮上一头。 原本挺阳光清秀的少年长相,挂上他一贯的邪气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他凑到古尔近前去,拍拍古尔的胸膛,"怎么着?古堂主,你也开始找事做了?那位小兄弟——"孙呈止朝他两个使了个眼色,"这样的人中龙凤,古堂主,你不给弟兄我介绍介绍?" 古尔并不想搭理他这个找事儿的,但是又不能当真不理他,也就勉强给他做个介绍,顺便缓和一下气氛,问问事情原委。 “这小兄弟叫刑撼天,是大名鼎鼎的霸刀刘梦回的亲传弟子。撼天,这是我们同天盟的孙呈止孙堂主。” 既然介绍了孙呈止,其他几个人也不能落下,“另外几位分别是温天良温堂主,还有武装队长老祖的两个手下。旁边穿着金甲的,是五层的守卫。” 介绍完,就该直奔正题,“撼天,你与我们盟中的两位……”古尔也有些不知该怎么称呼那两个老祖后裔,想了一下,叫他们做“黑衣”好了。 “与我们盟中的两位黑衣,是有什么矛盾啊?” 由于老祖的后裔们的气息都和老祖一模一样,又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袍,古尔他们,对于老祖的后裔们都分不清谁是谁。 刑撼天可不一样,他能感受到自己留在陈皮身上的刀气。其他的黑衣们不知他分不分得清,不过,在此时此刻,阿大和陈皮,他是分的一清二楚。 他伸出手来,先指向阿大,“前辈,我与他,无仇无怨,也并无矛盾。” 紧接着,手指向陈皮,“但是!我与他!不死不休!” 一出来就是“不死不休”这样的重话,让古尔不好找台阶给他下。 刑撼天放完狠话后,还没停嘴,反倒拿刀指向阿大,“倒是你!我与我仇人解决我们自己的仇怨,你没事来插什么手?” 阿大和陈皮都没出声。陈皮是没法出声,阿大是不愿意跟他多争执。 不过阿大却是冷笑了一声,把刑撼天激得差点持刀又上。 “撼天,我与你师父算是有些交情,容我厚着脸叫你一声大侄子,大侄儿你有什么矛盾如此不可化解?” 古尔还是想在中间做个好人,调解调解。 但是越听他劝,刑撼天越不耐烦。 “前辈,不用劝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这句话撂下来,刑撼天的气势拔高到最高,一刀就挥了出去,刀芒直直向温天良身后的陈皮劈去。 温天良本来想挡一挡,待到刀芒到了面前,再欲挡时,那刀芒却攀升至了出窍巅峰,差一点就要够上分神期了。 温天良面色微变,一想,本来跟老祖关系就不怎么样,没必要非得挡,也就闪开了。 阿大和陈皮都没想到本来挡在前面的温天良说闪就闪,反应都不及时。 陈皮倒是想躲,不过他实力不济,要躲也已经来不及了。 最有限的,自己能动用的动作,就是把旁边的阿大往前一推—— 阿大本来在反应过来之后,已经做好了要替十二挡下这一刀的准备了,却猝不及防被十二从身后一推,当即一个踉跄,迎面就朝那刀芒撞了过去。 古尔没想到这刑撼天是当真不给面子,这就出手,待他出了一刀后,连忙上前去挡住,不然他出第二刀。 撞向刀芒的阿大在半空中尽力稳住身形,试图躲闪,同时抬起双刀,若躲闪不掉,也就只能硬碰硬地对冲了。 威力攀升到出窍期巅峰的刀气与阿大手中双刀碰撞,双刀的刀锋被那刀芒直接斩断。 断裂的刀刃飞出去,划过陈皮的黑袍,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插在了墙上,发出阵阵嗡鸣。 还好黑袍质量好,没划破,陈皮也就没有受伤。 阿大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自己的双刀裂开之后,他虽然调整了姿势卸力,却还是被那刀芒斩中。 自右肩到左胯开了偌大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阿大受伤的同时,正在全心冥想的老祖即刻就感受到了。 从冥想状态中脱离出来,思维直接转移到以特殊方式相连的阿大身上。 这么重的伤。 刚刚交代了任务,却没想到还没出同天盟呢,就差点把阿大这个后裔中他最信任的那个交代在这了。 先给阿大治伤,阿大可是他最爱的孩子,可不能死了。 至于那个不听话,阴自己的“大哥”给自己挡刀的十二……老祖阴恻恻地想,【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老祖发动能力给阿大修复,看在众人眼里,就是阿大是全身被黑气包裹,与此同时,黑气分出一道来,卷上陈皮的身体。 陈皮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被黑气吸走,再一团一团送进阿大的身体里去。 古尔忙着拦刑撼天,刑撼天却满心满眼都盯着陈皮,根本不管试图挡他的古尔。 大喊一句:“陈皮!受死!” 陈皮? 这名字,好耳熟。 听见刑撼天喊的“陈皮”二字,古尔眼神闪烁。 他可记得,凌月真人同他说过,关明和其他孩子们,都是一个叫陈皮的人杀的。 那个陈皮,还恰好就是老祖带进同天盟来的。 刑撼天要杀的这个…… 古尔转过头去,也算是放弃了拦刑撼天的动作,侧身看向被刑撼天作为必杀目标的那个黑袍人。 他脑海里不断闪过山中村里的几座孤坟,又想起孩子们天真可爱的样子。 此人……该死! 古尔都不拦了,温天良也在先前那一刀时闪开了,孙呈止乐得看戏,自也不会插手。 陈皮这时又无法动弹,他正在被黑气抽取生命力,越来越虚弱。 唯一一个真的愿意救他的阿大,还被他亲手推向了危险,已然重伤。 刑撼天一刀砍来,正中目标。 大刀从陈皮颈侧砍了下去,收到防御灵器黑袍的阻挡,擦出一阵阵火花来。 刑撼天怎能罢手,全部心气都化为气势,所有的恨意都伴随着灵力注入到刀里。 “给!我!死!”刑撼天大吼一声,红炎包裹刀身,撕锦裂帛,斜斩下去! 陈皮连同黑袍,一起分为两段! 正在这时,老祖从墙后房间中出来,极阴沉地呵了一句:“古尔!你们欺人太甚!” 一百一十九 导火索 陈皮只是个金丹期,还没有那元婴出窍的本事,人被从颈侧到腰侧一分为二,已经是死得透透的了。 不过修真之人,生命力旺盛,人断成两截之后,也没有立刻断气,落在地上砸出一滩血来,嘴里还在"嗬嗬"作响。 老祖本想抱起十二的上半身卖个惨,犹豫了半晌,还是觉得那些血太脏,最后还是放弃了,站在陈皮的尸身旁边,开始对古尔他们进行控诉。 “三个出窍期,居然拦不住一个元婴期?好啊,你们太好了!竟然放任一个外人杀死我的孩子!" 老祖的愤怒半真半假,与其说他为了十二的死而发怒,还不如说他在为了那件坏了的黑袍而惋惜 他走到阿大身边,把阿大扶起来,"而且!你们居然打伤了我最喜爱的孩子!呵,说什么平等,说什么对权力不感兴趣,姓古的,你真能装啊!" 古尔此时也正在自责。 不论自己与那陈皮有什么样的仇怨,怎能放任刑撼天在这里杀人呢? 他这不是在带头破坏同天盟的规矩吗? 连他自己都不能严格遵守,那么他所制定的这些规矩还有什么威摄力?还有什么意义? 刑撼天正在观察这个传说中的“老祖"他从各个渠道听说过这个老祖很多次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才是第一次当面遇见。 老祖全身都裹在一件有暗金色花纹的黑色长袍当中,在他说话和动作的时候,能看见他脸上截着的面具的一点边角。 白色的,玉质感的,有红色花纹的面具。 这就是那个老祖?还真是够神秘的。 刑撼天长出一口气,手刃了仇人,心境都开阔了,全身轻松。 从发愁无法报仇的恨意、恨意和压力中解脱出来刑撼天,感觉到自己瓶颈似乎都松动了一些。 回去潜心修炼两年,应该可以突破到元婴后期了,相应的,他的刀术,也能再更上一层楼。 没管什么老祖不老祖的,刑撼天当即下跪,给古尔道歉。"古前辈!先前是我无礼,但杀母之仇,不得不报,给您添麻烦了!您的恩情,我定会报还!" 刑撼天知晓,最后古尔拦他的时候有意放了水,不然他是没有机会报这个仇的。 一时间,没人搭理放了狠话的老祖。 老祖怒了,黑气从他黑袍下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像是有生命似的,每一股黑气都在发出呜呼哀嚎之声,像是一个个他因禁待不到解脱的痛苦灵魂。 "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老祖又补了一句。原本是详怒,这会儿已经是真怒了。 古尔把刑撼天扶起来,拉到自己身后。他虽然自责,但陈皮死了,他也不是没有宽慰感的,一时间不知该和老祖说什么。 孙呈止趁机拱火:"哪儿能啊!我和他们可不是一伙儿的,我也是刚出来,就看见那个刀修把你的后裔给砍了。” 孙呈止摆摆手,走到老祖身边去,“说起来那刀修看起来与古尔关系挺好啊!" 王刚本来还在焦虑,那傻大个儿怎么就和那两个黑袍人打起来了? 后来,却没想到,那傻大个砍死一个黑袍人之后,竟然把老祖给引出来了? 王刚顿时喜不自胜。 没想到,这一番乌龙,竟然把他隐藏任务的关键人物引出来了! 现在局面上形势不太妙,王刚就暂且缩在墙角,默默思考接近老祖的方式。 温天良算是和古尔一个派系的,这会儿却没有帮古尔说话,只站在一边旁观。他很乐意看见几个高层之间的矛盾被激化。 温天良满心满眼都是古尔,抱臂靠墙,等着看古尔反应。 早些对立,他就能早些帮助古尔,掌控整个同天盟,改掉当初"同天盟不设立盟主"的这个错误了。 “老祖,你为何要收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做后裔?” 古尔收到了温天良的眼神。原本按照他自己的性格,这会儿肯定是要息事宁人的,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太想退步。 那个陈皮,也许死的时机和地点都不太对,但是,他着实该死!一个滥杀无辜之人,死有余辜。 "古堂主,我收什么样的手下你也要管,你这手,伸得也太长了些吧?"老祖终于治好了阿大的伤,十二已经死透了,但是死了的十二,也有他可以发挥的价值。 阿大爬起身来,站在老祖身后。他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内伤还需要调理。 他暗中瞄了刑撼天几眼,暗叹这个大汉,确实不简单。升起一些敬佩心的同时,也有些不服气。 若不是那十二阴了他一把,他有信心能和那刀修打个五五开。思及此处,阿大又看了十二的尸体一眼。 对于这个新来没多久就死了的"兄弟",阿大毫无惋惜。 这种人,不配做他的兄弟! 老祖的黑色不断向外漫延,所过之处,光线都暗了下去。一股股黑气都循着人身上的生命气息走,闻见生者的味道,就像是闻见生肉味道的豺狼。 "早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了,古堂主,你有什么意见,就不敢当面说?哦~因为我的一波动作,让盟里损失了一个分部,你准备报复我是吗?” 老祖直接借此机会,直接把矛盾摆到明面上来。 "说什么为了散修谋福利,说什么平等互助,同登天道,你古尔为了大家做过什么事情?" “我是做了一些对灵山不利的事情,也确实因为那些动作引起了一些不好能结果,但是,不推倒灵山,你怎么实现资源共享?我好歹敢尝试,你呢?你不过就是个缩头乌龟罢了!" “若是对我的擅自行动有不满,你直说不就好了?我敢作敢当,由于我的失误造成的盟里的损失,我赔给你就是!” 老祖这一番话下来,把古尔给激怒了。 古尔捏紧了拳头,眼中也由于怒火泛起红血丝来。 “赔?你拿什么赔?”古尔向前一踏,直视老祖面庞,“万象宗的兄弟们的命,你拿什么赔?自杀谢罪吗?” 既然矛盾都摆在明面上了,古尔也要和老祖好好说道说道! “你到底把那些死去的兄弟当做什么?那可是一条条人命啊!” 一百二十 美色误人 "想要做成大事,完成宏愿,怎么可能没有牺牲?他们的死,都是在为了其他的兄弟们能够有朝一日达成宏愿,而做出应有的贡献!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老祖对于古尔的斥责不以为然。 “再说了,他们只不过是死了而已,死了这么多天了,早就去转世轮回了吧!" 老祖也走向古尔,在古你身前不远处站定,"他们又不是魂飞魄散了,你这态度算什么?” "啊,不会吧,难道你竟然妄想没有丝毫牺牲,就能够达成宏愿?哈哈哈哈!” 老祖笑得前你后合,黑袍的兜帽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露出了他的面具的全貌 白色面具上的红级,整体来看,像是画着一只厉鬼的五官。 老祖的声音本就沙哑尖锐,这时这般狂笑起来,与那厉鬼模样的面具结合起来,异常地让人难以接受。 又刺眼,又刺耳。 好不容易笑够了,直起身来,老祖咳了两声,"古尔,你也太天真了。” 老祖的态度让古尔既气愤又无力。 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态度与妖魔有什么分别? 头一次,古你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同天盟的五层里上演了一出大戏,关山月这边还在“谈情说爱"。 韩乔雅这姑娘,除了一直用秘法让关心月浑身无力之外,照顾他也算是尽心尽力。 关山月大概也知晓,这姑娘对他没有什么坏心。 如此一来,对这姑娘,关山月虽然算不上有好感,但也并不厌恶。 托须弥芥子里的诸多丹药的福,虽然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但是体内的灵力恢复了七七八八。 不久前才灵力衰竭过,这么快就完全恢复显然不太可能。 能在一天之内,配合丹药的辅助,恢复到七八成的实力,都已经是他的《无上生生诀》极为超凡的结果了。 这会儿韩乔雅正在外面烧水,顺便借着机会和系统聊天。 关山月也正好趁着韩乔雅没在屋里,察看刚收到的飞信。 他一抬手,一堆光点顺着他灵力的指引凝聚起来,化为一只纸鹤。纸鹤拍拍翅膀,飞到他耳边去。 这鹤,是他父亲派来的。 灵山的局面确实挺不乐观的,关山月在知晓涂欣给灵山下的通碟之后,就准备即刻回山了。 不然,若是真的让妖族抓着这个借口来搞事,灵山,不,甚至于整个人族修士阵营,都要遭炎受重创。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 关山月坐在床廷上,视线瞄向门外的方向。 神念能用了,通过神念,关山月能看见韩乔雅的动作。 韩乔雅正在烧水,拿个小破蒲扇给灶台扇火,边扇火边发呆。 灶台里忽明忽暗的火苗,把她的脸映成了橘色。 那种感觉又来了。 关山月的心跳跳地极快。他不自觉地伸手按住自己的胸膛,感受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的,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快。 关山月当然不知道他的心跳加快是韩乔雅用的手段,反而在相处了一天多却没有发党异常的情况下,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是真的对那姑娘有什么想法。 他不自觉地就开始拿韩乔雅与他见过的其他女修作比较。 就先拿先前他姨母古菁菁想给他撮和,却不幸被万象害的弟子暗算,已经死亡了的惜彤仙子来做对比。 虽然拿惜彤来做比较,好像不太尊重死者的样子,不过关山月也确实没有接触过多少女修,想起女修来,第一反应就是惜彤。 韩乔雅长相偏清秀可爱,是没有惜彤漂亮的,气质也没有惜彤那么好。毕竟韩乔雅是个凡人,比起修士,确实要少一份仙气。 再一细想,别说是寒水宗第一美人惜彤了,就是在同天盟里见到的,古尔的义女奚梦瑶,单论外形,也比韩乔雅要美。 关山月又仔细看了韩乔雅两眼。 她正一手托腮,望着灶台发呆。火苗的倒影在她眼中跳跃,显得她的眼睛很亮。 也许是烧火时沾到了,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有一些灰。 突然,她打了个喷嚏,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嘀咕着"是不是有人在想我?"然后看向四周。 用神念偷偷观察她的关山月突然有些心虚,立刻把神念收了回来。 偷窥什么的……他抚了抚胸口,暗自唾骂了自己几声。暗暗发誓,偷窥此事非君子所为,以后再也不能如此行事。 "关山月!" 韩乔雅突然的一声清脆的喊声,把关山月惊得打了个寒颤。 "你喊我了吗?" 韩乔雅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破蒲扇。 “没有。你听错了吧。” 关山月强装镇定,实际上慌得不行。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心虚过,就连跨境界和那九尾狐对打,一不小心就可能要死的情况,他也是镇定自若的。 他以为自己装的很像,殊不知韩乔雅早就看出了他的慌张。 早在关山月用神念看韩乔雅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有系统在呢,攻略对象在偷偷看着宿主,这么重要的事情,系统肯定要告诉她知道的。 怎么说呢,本来因为关山月的外形,韩乔雅对他就很有好感,现在更是觉得他意外的很纯情。 韩乔雅摇摇扇子,也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哦~好吧,可能是外面风声太大,我听错的吧。那我接着烧水去了,你有事的话你就喊我一声。” 随后她就转身,作势要出门去了。 关山月见她转身,就犹豫起来。 自己是准备回灵山的,要不要和她打个招呼? 或者……要不要把她带回去? 再一想,这姑娘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先前摸骨时,也摸出了她是有修炼的天赋的。就算是出于礼数,也总该问问她的想法。 做出了决定,关山月当即就叫住了韩乔雅。 “哎,你先别走。” 韩乔雅双手叉腰,详怒道:“哎什么哎啊,我又不是没有名字。” 其实关山月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喊她的名字。 “小……小雅……” 关山月的耳朵红了。 韩乔雅看着差点呆住。原本就美如画了,面色稍红润些,更多了人气。 韩乔雅捂住脸,不让自己的脸红被看出来。 她心里在尖叫:美色误人啊!!! 一百二十一 跟我走吧 男色也是色嘛。 韩乔雅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告诉自已不能被眼前的美色迷住。 不敢置信,她居然动心到了,想一直和待在这个世界,产生了要一直待在关山月身边的想法。 可是,她是有穿越系统的啊!攻略成功,好感度满之后,她是要去下一个世界的啊。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刻意放慢点攻略的速度? 她有点不舍得走了啊!!! 系统听她尖叫,有点看不过眼了,连连保证下一个世界的攻略对象肯定比这一个还要帅,才勉强是把她的理智唤了回来。 关山月既不知晓韩乔雅的内心挣扎,也不知道有些泛红的耳垂暴露出了他的些许窘迫,看着捂住了双颊的韩乔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要问她。 “你要不要跟我走?" "什么?"听到关山月问话的韩乔雅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关山月可不缺耐心,同她解释。 "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修练求仙之人?” 关山月的这个问题,韩乔雅一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了。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就已经给她安排好身份了。她现在按照自己的人没来就好了, “知道啊。"韩乔雅拿手指绞着自己的鬓发。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脚,故意避开关山月的视线,不与他对视。 "我父亲就去寻仙问道去了。把我和我母亲丢在了这个小木屋里。” 韩乔雅脚尖踢着屋里地面上的小石子,很落寞的样子,"后来,没几年,我母亲受不了这份苦,也抛下我走了。” 韩秀雅猛得抬起头来,直视关山月。她的眼里有些晶莹,不知是不是泪水。 她紧紧盯着关月,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世上真的有仙吗?人,真的能成仙吗?" 关山月第一次看见泪眼朦胧的女孩子,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分不清韩乔雅口中的母亲"走了",是否是已经离世了,也不知这时候是不是该安慰她。 但是,世上的确是有仙的。 "世上是有仙的,他们都生活在传说中的‘仙界‘里面。至于人能不能成仙……已经有两千年无人飞升成仙了。" 关山月说的都是事实,不过,他又再补了一句,"但是,虽然如今修炼艰难,还是可以成仙的。" 他将来是一定会成仙的。 不仅他是如此坚信的,他周围的所有人也都是这样期望的。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会成为玄隐中世界末法之后,两千年来第一个成仙的人。 "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该回宗门去了。小雅姑娘,我先前给你摸骨时,发现你也有修炼的天赋,所以……” 关山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却朝韩乔难伸出了手。 韩乔雅毫不犹豫地,就握住了他的手。 顺便查看一下好感度。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好感度竟然都长到20%了!这也太快了吧! 关山月可不知道她心里正想着一些弯弯道道,见她接受了就准备把她带回宗门去了。 韩乔雅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非要带上的东西,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 御剑带人,即刻启程。 关山月也不是第一次带人御剑了,上一次御剑带人的时候,是把还未入门的霄山带去宗门后山渡劫的时候。 那会儿是怎么带的来着?哦,对了,是把他提溜在手上,一路拎过去的。 关山月唤出浩渺剑来,浩渺剑悬浮在半空,剑身轻微颤抖,发出嗡鸣之声。 他轻车熟路地踏上浩渺剑,看着身为凡人的韩乔雅,却犯了难。 小雅姑娘,是个凡人,还是个温柔可爱的姑娘。像上次带霄山那样提着后倾,好像不太合适吧。 复又从剑身上跳下来,让韩乔雅先上去,他好在一旁看顾着些。 这会儿又到了韩乔雅发挥演技的时候了。她经过了那么多次攻略任务早就知晓如何勾起异性的保护欲了。 "是……是要飞吗?"韩介雅咬了咬手指,有些为难。 “小雅姑娘,你畏高吗?"关山月轻声安慰她,"没事的,有我看顾着呢,不会让你出事的。上去吧,我扶着你。" 关山月指手向下一压,浩渺剑就随着主人心意,向下降了些,降到离地面只有不足一寸,差点儿就要接触到尘土的位置。 韩乔雅半真半假地害怕,紧紧拽着关的袖子,颤颤巍巍站到了剑上。 浩渺剑不太习惯主人之外的人踩在它身上,用轻微的震颤来抗议。脚下突然的抖动把韩乔雅吓得娇呼一声。 差点儿就要倒在关山月怀里了。 稳住身形的韩乔雅有些懊恼。 站得这么稳干什么!顺势倒下去不好嘛? 幻想了一下被关山月搂在怀里的样子……韩乔雅的脸瞬间红了。少女心爆棚啊! 关山月把韩乔雅扶上了剑,很是犹豫了一阵是站她身前,还是站她身后。 想想她畏高,还是站在了她身前。 剑上并排站两个人稍有些拥挤。 关山月微微侧身,“小雅姑娘,你可以……嗯……”他脸皮薄,说不出什么让她抱住自己之类的话来。 意思却是已经传达到了。 韩乔雅深呼吸了一下,两手一抬,搂在了关山月腰上。 手感好好! 而且还有香味! 韩乔雅像个痴汉似的,把脸埋在关山月背后的衣服里,深吸了一口。 关山月身上散发着先天灵体独有的清气,闻着叫她一个凡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这简直就是男神啊!】 韩乔雅的内心在尖叫。 被搂住腰的关山月很不自在。 他第一次和一个姑娘离得这么近,进行这么亲密的接触。 姑娘家好软啊……而且有脂粉和花香味。 关山月有些出神,又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对,立刻停下了自己过于出神的心思。 回头叮嘱了一声:“站稳。如果你害怕的话……就躲好。” 随后就御剑向灵山飞去。 刚升空时,韩乔雅惊呼了一声。随后就借势收紧了双臂,整个人都贴在了关山月的背面。 太有安全感了! 韩乔雅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太快了…… 到底是谁在攻略谁啊!! 一百二十二 大事不妙 先前关山月和九尾孤涂欣打了个两败俱伤。 关山月灵力枯竭,失去意识,被韩乔雅检走,涂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回去的时候,妖力也差不多耗干净了,体力倒是还有些,不过也不够追击的了。 涂欣不是没有想过要把关山月的命留下来。 "凌月真人"这个身份不但是玄隐灵山的门面,而且还是人族修士的"成仙"的希望所在。 自古以来,妖族得道飞升的就少,能飞升成妖仙的,基本上有远古洪荒血脉。普通妖修,得不到传承的,基本上就与飞升无缘了。 由于这个原因,妖修们从来对于"飞升”就没有执念。 大部份妖修修炼起来,都只在生活的世界里逍遥快活。妖修们追求更强的实力,一方面是天性里弱肉强食的要求,另一方面,是能活得更肆意的保证。 人族修士就不一样了。 人修向来有"人定胜天","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的说法,修炼就是为了得道成仙,就是为了追求长生。成仙,就是人修的毕生追求。 未法之后,人修妖修都显出了颓势,但是对妖修的影响远没有对人修的影响那么大。 人修成不了仙,对整个人修群体的信念都会造成一定的打击,也相应的会削弱人修的气势和运道。 凌月真人集先天灵体和功德金身于一身,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气运者,也是玄隐中世界的人修倾力培养,用以冲击仙位的关键人物。 若是能让他就此夭折…… 说不定玄隐中世界,能变成一个"妖界”呢! 涂欣正在窝里舔毛疗伤。没能把凌月真人弄死,还真是挺可惜的。 她有点掉毛,舔完一遍伤口之后把毛球吐出来,舔了舔嘴。 要是能把玄隐界变成"妖界"就好了,到时候饲养人族,就像人族饲养牲畜那样,想玩就玩,想吃就吃。 她的领地里,散落着不少的人类骨骼。那些可都是领地是的小妖们吃剩下的。 妖嘛,同族同类也吃的,自然也是吃人的。 可惜,原本妖修们就不那么团结,她涂欣也不可能为了杀个凌月真人,就把自己的底牌全都亮出来。 若不然,到时候还不知道得益的是谁呢。 这会儿涂欣心情极差。也不知道母九尾狐是不是也有更年期,她这会儿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儿子,那只还没化形的小狐狸,在被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猫妖重伤了之后,就一直沉睡着,到现在还没醒。 看着这个沉睡不醒的傻儿子,涂欣就来气。 当时诸怀的那个兔子徒弟来请她的时候,她回了一句"不去”。她这个傻儿子就一直在旁边跳,撒娇耍赖一起用,非要跟着诸怀他们去去掺和那破事。 被傻儿子烦得炸毛了,她就回了一句"要去你自己去",没想到它就真自己去了。 还半死不活的回来。 若不是作为九尾狐,必须保证血脉不断,她早把这个傻儿子给扔了。 傻小子,不长脑子。 对了,她当时给这傻儿子取的什么名字来着?怎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涂凯?还是涂勇? 涂欣呆住了,片刻后又回过神来,接着舔伤。 舔伤口能加速伤口愈合。 边舔伤口,她边骂关山月:死小子!臭人修!真不是个东西! 至于为什么要骂,是因为关山月和她打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留手,给她造成了太多外伤,让她的外皮这里秃一块,那里又秃一块。 俗称斑秃。 啊!该死的人类!她引以为傲的皮毛啊!原本光泽亮丽,又有着不俗的防御力的皮毛啊!这都丑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候,外面突然蹿进来一只红毛狐狸。 红毛狐狸还不能口吐人言,凑到涂欣耳边就是一阵唧唧喳喳。 涂欣听完,回它:"嗯,知道了。叫他进来吧。不对,叫他在洞口呆着,别进来,隔着洞说话。” 是诸怀来了。 "让我在洞口等着?涂欣,你可太没有礼貌了吧?"诸怀已经下洞了,走到了涂欣身前。 涂欣化作人形,是个白发红眸的妖娆美人儿。 美则美矣,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客气,"跟你个擅闯别人家的贼匪,有什么可讲礼的?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诸怀脸色猛得变化,牛脸赤青。"你真给玄隐灵山下了通碟?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我胆子再大也没有你大,人妖两族大战,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给你递个梯子,你反倒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乐意的?真要打起来,你知道我们妖族会遭受多少损失吗?万一没打过,到时候可就不像现在这样盘踞西部了,那时候的下场,可能就是灭族!" "呵,你这会儿倒是义正辞严起来了。"涂欣嘲讽地笑了一声"那你叫那么多小妖去包围灵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 涂欣吼了一声,好好的美人儿的嘴忽然变成了尖长的狐狸嘴,骇人得很。 "而且你居然让我儿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个帐,我还没跟你算呢!" 诸怀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不少。这事也确实是他理亏。 "涂理这事,确实是我的错。你就说吧,这事你想怎么解决?”诸怀当即席地而坐,就赖在这儿了。 涂理?涂理是谁来着? 涂欣卡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涂理是当年地随口给那傻儿子起的名字。 回过神来之后,却把话锋转向了另外一件事。 "我儿子的事,以后再和你计较,你先把我们为尾狐的传承宝珠还回来!" “什么叫把传承宝珠还回去?"诸怀一脸懵逼,"我又没拿。” "难道不是你们拿的?"涂欣眉头一皱,她原以为传承宝珠丢失,是诸怀为了引她出面而拿走的,难道不是? "你的传承宝珠,真丢了?"诸怀也以为涂款只是拿传承宝珠做个借口,"难道真是凌月真人把你宝珠偷了?" 那肯定不是关山月偷的啊。 两妖呼吸顿时一窒。 大事不妙啊。 一百二十三 主战派和亲人派 涂欣放在化骨门的传承宝珠,既不是关山月偷的,也不是诸怀拿的,所以,传承宝珠去哪儿了呢? 九尾狐涂欣现在已经顾不上自己原形和化形后的“斑秃”了,她只想知道自己的传承宝珠跑哪去了。 若是让九尾狐一族自古以来的传承在她这里断了…… 想想自己见过的,传承宝珠中的那些用以折磨人的秘法,再想想自己那已经去往大世界,但是还是会观注此界情况的双亲,涂欣只觉得头疼。 一时间涂欣和诸怀也没法再争论了。 涂欣随诸怀一同回了化骨门,要问问其他的几个化骨门长老,也就是几位大妖们,知不知道传承宝珠的去向。 其实涂欣特别不愿意到化骨门来,究其原因,是化骨门里有一只她格外不愿意看见的大妖。 此时,这个涂欣一万个不愿意见的大妖,就在涂欣的边上。不断地想往她身上蹭。 这个大妖,名叫雀实,原形是个孔雀。 是个特别自恋,特别臭美,有一点凤凰血脉的孔雀。最爱的东西,是一切美丽的东西,最爱听的话是“确实帅,"或者“雀实确实帅” 孔雀妖雀实,追求涂欣三百多年了。 这会儿,化成人形的雀实,由于见到了好几十年没有见面的“心上人",正兴奋着,一直往涂欣身上蹭,即便挨打也尝试着要“贴贴”,若不是涂欣说再过分,以后就别想再见面,他就要开屏了。 其他几个大妖都有些看不过眼,装作不认识雀实的样子,自顾自开始商谈正事。 化骨门共有十多个分神期的大妖,这会儿到场的,包括九尾狐涂欣在内,只有六个。 一是诸怀,青牛妖,二是涂欣,九尾狐,三是雀实,孔雀妖,四是,乌羽,原形是乌鸦,五是白伏,雪豹,六是短尾,变异金钱鼠。 另外,化骨门当代的门主,是一只有真龙血脉的晰蜴。由于真龙血脉觉醒,他自称为"地龙"。 这只地龙,名为龙印,平时一直在化骨门的最深处沉睡。 乌羽率先出声,声音有些难听:"叫我们几个来,有什么事?" 乌羽的半化形状态,是个长着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全身都罩在黑色羽毛下的男人。 他的上半身,除了羽翼外,别的肢体都是人形,下半身却是鸟的腿脚的模样。 也看不见脸,他脸颊上也有黑色的绒毛,眼睛是血红色的,看起来有些诡异。 涂欣一把把凑过来的,插着两根彩色羽毛的雀实的头推开,给几位大妖解释说明。 “这次召集各位前来,是想问问,你们是否有我狐族的传承宝珠的下落的线索?" "哟,传承宝珠丢了?可喜可贺啊!"雪豹白伏把脚搭在议事的圆桌上,白色,有斑点的大尾巴前后甩动。 白伏不喜欢狐狸,觉得狐狸太骚气。这会儿只想幸灾乐祸一波。 雀实一听涂欣这话。都炸了。终于止住了不断想往涂欣身边凑的动作,拼命拍桌子,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谁!谁敢偷我们家小欣欣的东西?你们谁拿的?赶紧还回来!" 谁是你们家小欣欣?好恶心一男的。 涂欣又往旁边躲了自躲,尽量离雀实远点。 雀实一见涂欣远离的动作,立刻不拍桌子了,又腆着脸凑上去。 金钱鼠短尾外形比较可爱,它并没有化形,而是以原形的小鼠模样,蹲在议事的圆桌上, 金色毛发的金钱鼠口吐人言:"雀实你可闭嘴吧。欣欣你传承强宝珠丢了?不是一直放在老大沉睡的那一层吗?谁能在老大眼皮子底下偷宝珠啊?” 短尾的口中的“老大”,指的就是地龙,龙印。 “这就是问题了,能不惧龙印的龙威,在他鼻息底下把我族圣物偷走的,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说实话,我原本以为是诸怀这个老牛头拿的,没想到不是他。"涂欣也很无奈, 白伏跷起了二郎腿,"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他?万一他骗你呢?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白伏对着诸怀斜了一眼。 “你可别乱说,”诸怀连忙反驳,"我没事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干什么?白得罪一整个狐族?我又不是嫌命长。" 涂欣还是相信诸怀的。说起来,虽然他们经常打嘴炮,但是私交其实还可以。 而且最关键的是,诸怀先前就给她发过誓了,说绝对不知道狐族圣物的下落。 "不是他。不过,我倒是有点怀疑你们几个大妖。我记得,你们当中是有亲人派系的吧?"涂欣再一次把雀实拍走,剃了剃指甲。 亲人派系,就是比较喜欢人类,愿意与人族修士和平共处的派系。 妖修中的确有一些亲近人类的,其中以原形是多草动物的或者是家畜的层多。 比如,狗类,禽类等。 诸怀是个例外。他虽曾是家养的青牛,却不是亲人派系的。 从他收的那些徒弟的类型就能看出来。 诸怀的徒弟,除了那个兔子赤瞳,其他的都是猛兽,唯一的吃草的兔子,比猛兽还要猛兽。 倒是雀实更像个亲人派。 雀实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经常夸自己说"我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而且,雀实的审美观更加与人类趋同。 不同与其他妖修的"糙”和追求与大自然融为一体,雀实更喜欢"精致"的生活。 他出现在人前时,永远是完全化形的,人类的模样,而且一定是精心打扮过的,用颜色鲜艳的羽毛装饰过的样子。 而且,那么多个妖修,只有雀实有个正经的“房子",其他的,要么住山洞,要么住地穴,要么住水塘,再不然,还有住树上的。 雀实追求涂欣,就是因为在三百年前,见到了涂欣完全化形的样子,风姿卓绝,体态妖娆的大美女,雀实就一见钟情了。 不过,即便崔实的审美这么偏向人类,而且从来没有吃过人,他也不是亲人派的。 今天坐在桌边的六个分神期大妖,明面上,都是主战派。 一百二十四 圣物去向 “涂欣,你可别随便污蔑人,化骨门里,还敢有亲人派?上次出现的那个亲人派的灵龟子什么下场,都还记得吧?"乌羽出言。 曾经,化骨门是有一支明确表示自己是亲人派,反对妖修抓人吃人的分支的。那一分支的头领,是一只千年巨龟。 据说,那只叫灵龟子的千年巨龟,是仙人收养作了坐骑,又加以点拨,才成了大妖的。 它可不是普通的妖,早在七八百年之前,就成就分神了,比在场的这些个妖都要早。 但是它的下场,是被当时的几位大妖合围,袭杀,之后被剥皮扒筋,拆吃入腹,连壳儿都被煲成了一锅补汤。 谁还敢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是亲人派? 那龟壳儿汤,白伏可是喝了的,他甚至还能回想起当初那汤,富含妖力的,又腥又鲜的味道 “这么说,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向着人的是吧?"涂欣赏了雀实一巴掌,又紧接着说起正事儿来,"我可是把圣物丢失的黑锅扣在灵山的凌月真人头上了,到时候你们可别说漏嘴。” "你黑锅扣了,我们是能配合你去搞一波事情,但是你传承宝珠总要找到啊,只难道为了打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打赢的仗,你们的圣物就不要了吗?" 短尾抱住自己只有半截的尾巴,满面愁容,好像比涂欣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似的。 它一向是化骨门里的“老好人”角色,负责在各个大妖之间周旋劝架,不管谁找它帮忙,它都答应。 涂欣一扬眉,“我族圣物,是肯定要找回来的,但是,谁说要打一场不知道能不能赢的仗了?以为我和你们一样,不做好完全准备就敢挑事?” "就知道你们狐族向来狡滑。"白伏给涂欣搭腔,顺带再讽刺贬低一下,"你又想了些什么歪主意?" 雀实不乐意了,"你这臭猫,说什么屁话,"他白了白伏一眼,紧接着又腆着脸凑到涂欣旁边,"我们家小欣欣,想的肯定是好主意啊,怎么是歪主意呢?是吧欣欣~" 涂欣只当雀实不存在,"我自有我的办法。他们人修都说我们做妖的不团结,可是他们人修,又能团结到哪里去呢?" "不过嘛~"涂欣的狐耳抖了抖,九只大尾巴像花一样开在她周身。"你们先都给我发誓,说没拿我宝珠,再谈其它!” 关山月已经带着韩乔雅回到了灵山。 灵山里对他们首席大低子的回归翘首以盼的众人,对于他带回来一个凡人姑娘,都有些难以置信。 众弟子:天响!白月光下凡了?动凡心了?不会吧? 素青:难道我要有儿媳妇了?不会吧? 一时间灵山里的女弟子们都不免得有些黯然神伤。 不过,距离九尾狐涂欣给灵山下的通碟,就只剩下七八天了。关山月带回来这个姑娘要怎么安置还在其次,还是要先问好狐族那圣物的事情。 狐族传承宝珠。确实不是关山月拿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关山月连那宝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韩乔雅先交给了寒水宗的女修们照料,关月留在灵山商议对策。 要离开关山月的韩乔雅很是舍不得,好一顿撒娇撩汉,让关山月答应了之后一定去接她,这才跟着寒水宗的女修走了。 关青先与关山月通了一番气,关山月也猜测,涂欣丢宝珠的事,要么是她演的,要么是妖族里的哪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故意挑拨事儿的。 总之先往阴谋里猜测,好合计应对方式。 至于是哪个大妖使的这个挑事的手段……关氏父子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诸怀。 这就能看出来诸怀这头老青牛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是多么的不堪。不论是妖族的那些大妖们,还是关家父子,都下意识地觉得是诸怀搞的事。 这还真的是冤枉诸怀了。 虽然绪怀确实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呢。 那么,那传承宝珠去哪儿了呢? 之前诸怀带敌来包围灵山的时候,有一个失手杀死了灵山着子凌严,被推出来当作牺牲品,之后重伤了小狐狸涂理,又被诸怀一击打飞的那只猫妖,还有人纪得吗? 那只猫妖,在当场失去生命体征,被大家认为是死了后,就消失无踪了。 偷九尾狐一族珠的事情,就是这只猫妖干的。 说起这只猫妖,它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像涂欣是九尾狐一族秘术的当代传承人一样,那只猫妖,是当代猫族九命回魂之术的传承者。 当初,诸怀也猜到了这猫妖可能会复生之术来着。不过在偷盗狐族秘宝一事上,没往那只猫妖身上想。 猫妖也有其名讳,这只有九条命,如今还剩下四条的猫妖,名叫猫九。 它偷九尾狐的圣物,也不似大妖们和灵山修士们想的那样,有什么阴谋。它单纯的就是想要报复九尾狐而已。 猫,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 即便是妖修中地位特殊的九尾狐一族,被它记恨上了,它也是一定要去报仇的。 猫么,在动物界,是猎手中的佼佼者。成了妖之后,猫族也在各种战斗用的秘法上天赋异禀。 由其是隐匿之法。 猫九,可以合身阴影,完全藏匿自己的身形和气息。 猫九那天"死了”之后,复活在了西部,自己的窝里。 它复活是设置复活点的。 生出一条完整的尾巴之后,把尾巴从身上分离开,再把灵魂分出一些附在那尾巴上,这就是一个复活点。 复活次数总共只有八次,连本体在内,一共九条命。 而且,复生之术是不能连续复活的,只有每次尾巴再生完成后,才能再次有复生的机会。 猫九复活,回到妖族地界,比起诸怀他们都要早。 他一只猫妖,进入化骨门的地界,也没有哪个妖会闲的没事去怀疑他的目的,进了化骨门,隐身入阴影之中,直直潜入最底层。 猫嘛,胆子既特别小,又特别大。 硬抗住了龙威,甚至还想拽一下龙须,总之,偷了传承宝珠就跑了。 这会,猫九已经离开了妖族的地界,正在向灵山的方向去。 一百二十五 投敌?从良! 拿自己的身体来作为隔绝气息的工具,猫九也是个狠妖。 出于报复心理偷走了九尾狐的圣物之后,猫九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去。 如若被妖族中某个妖修知晓他的盗窃之事,一定会引来追杀的。 哎,用杀一个小猫妖这样简单的条件,就能讨好九尾狐,是个妖都知道该做哪种选择。猫九事情既然已然经做出来了,他也就已经做好了要与自已原本的"同胞"们作对的准备。 是的,他准备投敌了,他要带着狐族圣物到人修的地方去,把狐族的圣物卖给人修的势力。 猫九也是好好考虑过的,既然已经决定接敌了,也要想清楚投哪个敌才是。 那肯定是要找个能有那个手段来保自己不死的。有这种本事的,必须是个大宗门才行。小门小户的,哪敢为了他一个猫妖,和整个妖族作对。 仔细盘点了一下人修的几大宗门。 剑宗估计看见他这猫妖在了附近,二活不说就要开杀,根本不会听他说话。 寒水宗,和灵山穿同一条裤子,自己根本不主事。 再说神秀宫,都一百多年没有动静了,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思来想去,猫九还是准备去灵山。 虽然,他和灵山有仇,但灵山确实是他最好的选择。起码灵山的人还能听他说两句话。 再加上他的底牌,他觉得,换个活命的机会还是不难的。 投敌?什么投敌?他这叫从良! 猫九这时候,已经到了灵山山脚下了。 最近灵山发生的事有点太多了,也就加强了山门附近的守卫。 这才刚刚发生过妖修合围灵山的事情,这会儿又有一只妖出现在了山门周围,由其是,这只妖好像还有点眼熟,灵山弟子们自然是没敢掉以轻心,而是慎重以对了。 所以,结果就是,猫九是被拎着命运的后颈脖,以原形被拎上的灵山。 守山弟子一打,一提溜,再一扔,猫九就到了关家父子面前。 关青,道号素青,是灵山的大长老。 灵山的宗主素乾,是只管大事的。除了事关玄隐中世界修真界存亡,或者事关整个灵山存亡的大事之外,别的事都是关青这个大长老管。 守山弟子发现了徘徊在门口,不知有什么目的的猫妖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这猫妖送到了关青面前。 关氏父子都有点惊讶。 这猫妖,不是那只想不开偷袭了四尾小狐狠,随后被暴怒的诸怀一蹄子“打死"了的那个吗? 命大,挨了一下分神期大妖的打,没死,跑来灵山干什么? 他这杀死了凌严的凶手,主动跑来灵山,难道是大难不死之后,还嫌命长? "你这畜生,你来干什么?良心过不去,想来以死谢罪,好告慰我灵山弟子的在天之灵是吧?" 骂一个妖叫“畜生",大概也就是关青能说出口的最脏的话了。他是真的生气,惨死的凌严,可是他的亲师侄! 虽说关青是把凌严之死算在诸怀那个老牛头身上的,而且诸怀也已经给了赔礼了,但面对这个“凶手”,依然不能释怀。 即使凌严已经被好好送去轮回转世了,但是他毕竟是死了啊!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倒也不是灵山太过圣母,也没有什么说不能杀生的忌讳。在修真界,有人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不能滥杀,不能虐杀,不杀无辜者,这是对生命的最基本的尊重。 凌严,就是个无辜者,而且还是灵山中人,是他们相处了近百年的亲近之人。 猫九被叫"畜生",自然也不高兴。不过,命重要。再怎么轴的猫,挨了打,也知道疼。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也是能屈能伸的。 "前辈,杀死你们灵山弟子的事情并非我本意,我也知道我罪孽深重,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赎罪的。我原意认灵山为主,作灵山的一介小小灵仆,今后任凭差遣!” 猫九以原形跪伏在地上,猫做人势,连连磕头,磕得砰砰响,嘴上高喊着:"望前辈成全!" 这…… 关青和关山月面面相觑,这猫妖,来真的? 二人犹豫之时,猫九又为自己的话加了法码。 "前辈!凌月真人!我带着诚意前来!你们请看此物!" 说完,猫九的身体就很诡异地前后拱动,像吐毛一样,从腹中把粘连着着不明黏液的,缩小后的狐族传承宝珠吐了出来。 弹丸大的宝珠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咕碌咕碌地滚到了关山月的脚边。 这……该不会是他想到的那个宝珠吧? 宝珠圆润又明亮,中间若隐若现着一道鲜红色的痕迹,彭湃的妖力环绕在那宝珠周围。一看就不是凡物。 随着黏液慢慢挥发,妖力冲天而起,燃起颜色的狐焰来。 像是个真的…… 可是……关山月看这宝珠还粘连着猫妖腹中能拉丝的不明液体,还散发着有些恶心的不明气味,实在是不想下手去捡。 正在此时,与大妖们商议完要事的涂欣,感受到了同传承宝珠的一丝细微的联系。 在东方。在人修的地界。 难道真是凌月真人偷的? 涂欣满满的都是疑惑。 疑惑归疑惑,倒是终于有自家圣物的线索了。 “前辈,凌月真人",猫九只认得关山月,却不认得关青,口中喊着前辈,就解释说那珠子是他费心偷来的狐族秘宝。 他要把这宝珠献予灵山,以换取赎罪的机会。 先不提这宝珠是真是假,就暂且当它是真的。也不提这猫妖是怎么偷到的宝珠,就先当他本事通天。 关山月觉得有些不妙。 这宝珠到了他手里,那么那只九尾狐给他安的“罪名”,还有给灵山下的通碟,不都是师出有名了? 这是不是妖族的阴谋?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涂欣把此事坐实!否则有理也说不清了。 反应极快地,关山月掏出了一个用以隔绝气息的盒子,把宝珠一装,又塞回了猫九手里。 当然,全程都没有直接接触到那宝珠上的黏液。 实在是太脏了。 一百二十六 猫九 "你这畜生,杀了我灵山弟子不够,竟然狼子野心,想要挑拨玄隐灵山与妖修的关系,好引发种族大战,生灵涂炭是吧?" 关青又骂了猫九一句。 一天骂了两句畜生,关青也是难得被气性压倒了理智。 猫九直立着,抱着关山月塞回给他的,装着宝珠的盒子,一听这话,又要下跪,"前辈,您误会了!我怎么也不敢有如此歹心啊!” 猫九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他这会儿,新的尾巴还没长全,是没有复生机会的。万一要是再挨上这分神期大能一下,那可是真要死的。 也不怪关青多想。 涂欣刚把“做贼”的这个屎盒子往灵山扣,这猫妖就跑来献宝投诚,一副要让灵山罪名坐实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疑了。 猫九也是消息不灵通,不知道在传承宝珠丢了之后,涂欣已经以此为借口找过灵山好几次麻烦了,还差点把关山月害死。 若这只小猫妖早知道关山月和玄隐灵山都被涂欣找了麻烦的事,那在选择投靠的人修大宗门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多考虑一下。 关山月拦住父亲,蹲下身来。 他相信这猫妖不会那么傻。 都说妖不如人聪慧,但是也不至于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要送死。 关山月伸手摸摸猫头,猫九的耳朵往后一别,变成飞机耳,但还是没有躲开关山月摸它的手。 手感还是不错的,毛发细密柔顺。 这猫妖原型时趴伏着的温顺的样子,还真像个养在家里抓老鼠的家猫。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作为一只妖,你为何要偷这宝珠?九尾狐在你们妖族的地位,应该不低吧。" 关山月给这小猫挠挠下巴。 本性使然,猫九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你若能用个合适的理由说服我,我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猫是过失杀人,若其诚意悔过,能将功赎罪,也能给它一个改过的机会。 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真人猫九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说真心话,"我偷这宝珠,是为了报复九尾狐!" 猫脸一狠,满满的都是恨意,“一个还没有修成九尾的小狐狸,一个仗着修为高就为所欲为的老牛头,一个个的,都把我的命当作草芥,把我当作一个可以随意牺牲利用的棋子!" "他们如此对我!我定要报复!那四尾狐狸拿我性命当玩笑,我就断他一族传承!” “只恨我自己能力不够,若有机会,我也定要让那诸怀尝尝被推出来送死的滋味!" 猫九对当时把他推出来当做牺牲品的诸怀、四尾小狐狸的恨意,讲出来掷地有声。 关山月看他这恨意不似作假,灵光一闪,突然心生一计来。 “这位小猫妖,你叫什么名字?"关山月对着猫九一笑,语气温和。 猫九却被他突然的温柔骇到,尾巴都炸成了鸡毛掸子的样子。 声音有些颤抖,它回答道:"我……我叫……猫……猫九……” "猫九是吧。当时,我记得你是被诸怀打死了吧?" 关山月顺着它的头撸到尾巴,猫九想躲又不敢躲,为了取得信任,它的能复活的天赋神通,也没有必要瞒着。 反正就算是说出来,这些人族修士也没法偷学。 因为人修又不长尾巴。 "是,是的。”猫九强行镇定下来,回答道:"我当时的确是死了。不过,我又复活了。相信真人听过猫有九命的说法,我们猫族有一种能复生的秘术,这才让我侥幸活了下来。” "哦……这样子。” 关山月点点头,原来如此。 猫有九命之说,还真不是个空话。那这样,这猫九也算是一命还一命,给凌严赎过罪了,那饶它一名,真不是不行。 "那你现在若是死了,还能复活吗?" 看着眼前眯起眼睛微笑的凌月真人,猫九心里特别的慌。 "不……不能暂时不能……"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有下一次复活的机会呢?" "大概……最快也还要……一个月吧……” 猫九现在这条尾巴已经蕴养了十多年了,只差一点点就能长好。 面对凌月真人步步紧逼的问话,猫九颤抖着报出了一个略长一些的时间, 他怕凌月真人现在就想让他去送死,或者实验一下他是怎么复活的,心里一阵阵发怵。 早听闻有的人修会虐待动物……猫九越想越怕。 “待你有复活的机会的时候,能为我做一件事吗?" 关山月把它抱起来,楼在怀里,一下下抚摸,实则把握住它命脉,随时都能叫它一命呜呼。 “若你此事做成了,我能保证,为你报那利用、害命之仇。” 猫九团成一个猫猫球,根本不敢动。自己的妖力被关山月的清气压制得连个焰儿都冒不出来。 "什么,什么事?"说话都嗑巴起来。 关山月凑到他耳边去,仔细纷咐了一番。 猫儿的眼神随着凌月真人的嘱咐,逐渐亮了起来,从萎靡不振,变得跃跃欲试。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一番嘱咐之后,猫九从关山月怀中跳了下去,又重新把狐族圣物宝珠吞回腹中去。它的身体隔绝气息的能力,可比一个盒子要强多了。 关山月从须弥芥子中掏出一瓶药来,一股脑涂抹在猫九身上,再给它揉搓均匀。 一番操作下来,猫九的外貌完全变了。成了一只浑身黑白斑点的“奶牛猫”。 又给猫九喂一颗丹药,它的气息也一阵变换。猫九,就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只猫。 "若此事能成,我不但保你不死,保证今后没有任何一个妖能找你麻烦,而且,我们灵山将为你提供今后修行所需的一切物品,直到你修成分神!" 关山月许下诺来。 猫九再不复心中忐忑,"定不复真人所望!" 化作人形,与原先化形的模样完全不同。拜伏下来,三跪九叩后,猫九领了关山月予他的令牌,又化为原形,离灵山而去。 若是此计可成,灵山之祸,可解也! 一百二十七 拍卖会 许家兄妹和王刚分别之后的这几天,再也没有见到王刚。 这都好几天了,遇见的散修炎灮九在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也离开了,老道任逍遥倒是还与他们在一块。 散修大会的重点之一——拍卖会,正在筹备之中,天宝阁承包下了散修大会拍卖会的相关事宜,包括拍品的登记、保管,拍卖会场地的租赁,拍卖会所需人手的安排等等。 天宝阁的名声比较响亮,声誉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性价比比较高。 天宝阁承办拍卖会会抽取百分之五的手续费,但是这价钱比起给散修们提供的便利和减少的麻烦来说,就不值一提了。 最最重要的是,能拿来拍卖的物品,都是物主们费心费力找来的珍贵物品,除了交给天宝阁这样的有信誉的组织之外,给谁也没法放心啊。 万一被私吞了呢?万一被调包了呢? 许家兄妹和任逍遥都没有什么可以拿去拍卖的东西,但也都对这拍卖会很感兴趣。 许氏兄妹二人是从没有参加过拍卖会的。 在小世界里,他二人都是许家手里的棋子,是用来与其他家族斗争的工具,做事有他们,打架有他们,杀人有他们,但是像参加拍卖会之类的事情,从来也轮不到他们。 总会有些好奇的。 这会儿,有过参加拍卖会经历的老道任道遥就在旁边唱瑟。明明模样还挺有“仙风道骨"那么回事的,吹起牛来却显得有些猥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任道遥这会儿正勾着许望江的肩膀。 他本来想牵许忆南的手来着,许忆南十来岁的心智却还让她任性地记着仇,一直记着被叫"妖女”的事情,还在讨厌着任逍遥。 别说让他牵手手了,看都不想看他。 许忆南在另一边,躲开任道遥,紧紧依偎在兄长身边。 "你们是不知道啊,天宝阁的拍卖会,那场面,啧啧啧~"任逍遥领着许家兄妹往天宝阁租赁下来的,用以开拍卖会的场地去,嘴上还一直在吹嘘。 "上次我去的那个拍卖会啊,那要没点儿身份,你都进不去!上次我在那边,见到了玄隐灵山的宗主呢!大名鼎鼎的素乾前辈!那叫个帅啊!而且是传说中的分神期!" 他这完全就是胡说了,素乾是几乎不出灵山的,更不可能去参加什么拍卖会了。 "而且啊,我还在那看见了其他大宗门的长老级别的大人物,还有千年才出一次的先天灵体凌月真人。那气质,那长相,啧~” 许家兄妹都是进了灵山的,也都是见过关山月的。 许忆南真是不愿意搭理这老道,许望江是为了给老道留点面子,也就不戳穿他在吹牛的事了。 "还有那些拍卖会上的拍卖品,不说最后的压轴物品了,就连前边第一件,第二件的开场小拍品,也没有价值低于五百个中品灵石的!" "最后那些后轴物品,那可都是价值最低一万上品灵石以上的贵重物件,就连看上一眼,都是奢……” 快到地方的时候,老道吹嘘的话戛然而止, 他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妖女” 老道任道遥喃喃两声,再不复吹牛时的眉飞色舞,也不再与许望江勾肩搭背,愣了下神,就提剑冲了过去。 在感受到那气息的瞬间,任逍遥什么理智都不剩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那妖女宰了。 也不管这里是什么拍卖会会场,也顾不上天宝阁的层层防守。杀气一腾,就冲着气息来处袭了过去。 许望江也来不及阻止,就见这道士飞了出去。 紧接着场地里面就乱了套了,里面的天宝阁工作人员们大喊着"敌袭!""快来人!"之类的喊杀声,然后就传来了打斗之声。 许望江牵着许忆南,徘徊在门口,听着里面一阵噼里啪啦。 又见里面火光四溅,剑风四起,雷声攒动还时不时传来爆炸声。 突然飞出来一道飞镖,许望江一侧头,飞镖从他耳侧擦了过去,把他的鬓发切断。 随后飞镖一直向后飞,插入到许望江身后的树上。被镖中的树在下一刻炸开,四分五裂,迸发出气浪,把许望江推得向前一踉跄。 好危险。 许望江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这要是刚才没躲过,他估计这会儿尸体都凉了吧。 里面“热闹"得很,许忆南看得很兴奋,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若不是被兄长拉着,怕是就冲进去凑热闹了。 要防着自己不被误伤,又要看住妹妹不让她"撒手没",许望江觉得自己好危险。 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金丹期,还是离远点的好。 这热闹,他好像凑不起。 至于已经冲进去了的老道任道遥,虽然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又结伴同游了好些天,但其实也就是刚认识,不太熟的人罢了。 许望江是不可能为了他去冒险的。 而且,自己妹妹被骂作妖女,并且还被任道遥偷袭的事情,许望江脸上不表现出来,可是实际上还记着仇呢。 他许望江,是个腹黑的妹控。只要有人敢说他妹妹一句不好,呵呵。 又过去许久,里面渐渐消停了下来。 许望江心里想,估计是那任逍遥被擒住了吧。 天宝图主事的人出来,与周围围着的看热闹的散修赔罪:"诸位道友,有贼人闯入会场,让诸位受惊了,如若不嫌异,诸位可来领取十块中品灵石,处就当是天宝阁的赔礼了" 这十块中品灵石,就是封口费了,让大家不要乱说,当作有人闯进拍卖会场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不领白不领。看热闹的人,包括许望江,都去领了灵石。 这时候,有人突然出声问了一句:"有贼人闯进去了,那我们的拍卖品有事吗?" "这……” 天宝阁主事人卡了一下亮。若是关山月在此,就能认出来这主事者正是天宝阁的主管之一,王世超。 这一卡壳,就被人发现了不对。 难道,珍贵的拍卖品,丢了? 一百二十八 飞来横祸 围观的人都骚动起来,有的人是自己害怕送去登记的宝物丢失,有的人就是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们天宝阁怎么做事的?我们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就任由贼人盗走我们的宝物吗?" "就是!这么大的损失,你们打算怎么赔偿吧?" 相似的话,有一个人开头之后,就层出不穷了。 王世超面露难色,这些散修们是真的难缠,都已经给了灵石了,还是堵不住他们的嘴。 也是怪自己,第一时间没把事情瞒好,让他们给看出来了。 “诸位,诸位,此事的确是我们天宝阁的失误,不过,我们已经抓住了贼子,拍卖品也没有大碍,清点之后,发现只丢失了一件。” 只丢失了一件拍品,也算是比较好的结束了,而且,说不定还能追回来,只要那贼人把自己的共犯供出来,就能弥补过失了。 "丢的是哪一件?不会是我送来的中品灵器吧?"旁边的大汉很是焦急,他的灵器拍卖之后,是要换取物资,用以冲击元婴后期的,要是丢了,他一定找天宝阁要个说法。 王世超也不瞒众人,主要那件物品也比较奇怪,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贵重物品。 "丢失的那件拍卖品,是一位名叫方万的道友的物品,若最后找补不回来的话,我们天宝阁一定会赔付给物主一件价值更高的物品,以做赔礼的,还请大家放心。" 啥?是我的东西丢了? 方万和钱鑫道这两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本来在人堆里看热闹,却没想到看热闹看到了自己身上。 先前方万和钱鑫在灵山用一堆椰子化成的人头,从关山月手中领了一大堆灵石。 关山月当初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是用幻术假造的人头,但是想用点小手段来试试能不能拿到灵石,与那种滥杀无章,用无关者的真人头来领灵石的,意义可是很不一样的 总之,关山月当时用这哥俩给灵山的信誉问题解了个围,给他们的灵石也算是利用他们一回报酬了。 方万和钱鑫哥俩在拿了那些灵石,发了一笔横财之后,直接就跟着路引去到了天宝阁,大肆消费了一番。 天宝阁有个促销活动,叫开盲盒 之前许望江在一个摊主那,用低价买来了那摊主在天宝阁开盲盒开出的梳子,那梳子是个限制条件非常严格的秘境钥匙。 方万和钱鑫在天宝阁也开了盲盒,拿到了一个不知有什么作用的石头。 那个石头巴掌大小,其中富含能量,在月光下能看见上面有星星点点的光斑。 明明这个奇怪的石头里蕴含的能量能媲美百多块上品灵石了,但是那些能量却无法像灵石那样被人吸收利用。 再加上那块石头水火不侵,刀劈不断,坚硬无比,却又因为太坚硬而难以用在炼器之中,天宝阁也是确实没能发现这块奇怪的石头的用处,才把它放在了开盲盒的活动里。 然后,到了方万手里的怪石头,在这个散修大会的拍卖会筹备中,又回到了天宝阁手里。 听见自己送去的拍品丢失了之后,方万真的是一头雾水。 那个做贼的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那么多的拍卖品,多的是灵器,灵草,矿石之类的好东西,怎么偏偏要偷一块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破石头呢? 这会儿听王世超说了,到时候若追不回来,会给他赔个价值更高的东西,方万还巴不得那破石头丢了找不回来呢! 方万是高兴了,旁边的其他散修却还不愿意罢休。 "也不能你说什么就信什么啊,要是我们的东西丢了,但是你故意隐瞒可怎么办?我必须要亲眼见到自己的物件,才能安心!" 周围的人也都附和起来,"对,对!" "我们要看看自己的宝物!" "让我们进去看看!" "这”王世超犹豫了一下,随即拍板决定,"好,那诸位就都随我进来看看吧,但是要注意秩序,不得乱摸乱碰。随意触摸宝物者,会被视为是贼人的同伙来论处。" 一大群人就乌泱泱进了那个场地。 “跟然要看,那么审讯贼人之事,大家就也一起见证一下吧。"王世超把大家带到了擒住的贼人身边。 所谓的"贼人",就是感受到“妖女”的气息,失去了理智,冲了进来的老道任道遥。 “你放屁,我才不是贼!” 老道被两个壮汉扣着手臂,压制跪伏在了地上,这会儿还有功夫反驳一下王世超的话。 只不过,刚说完,就吃了苦头。 "啪"得一声,就被扇了个大嘴吧,脸上红了一片,还吐出一口血来。 扇他脸的,是个女修。要是拍卖会成功举办的话,这女修应当就是拍卖会的主持人。 她叫李若凝。肤白貌美大长腿,身穿短袖的开衩紧身裙,勾勒出地充满诱力的丰满的"s型"曲线。 扇巴的动作下来,紧跟了一句责骂:还在狡辩!快把你的同伙供出来!若你非要执迷不悟,那就要落得个被杀死搜魂的下场!" 李若凝的声音比较尖细。平时温声细语地说话的时候,显得娇滴滴的,但在音调高了的时候,就听着有些刺耳了。 老道可不服气,这些擒住他的人,在他眼里,可都是阻止他追杀妖女的恶人。 刚要反驳,抬头就瞧见了许忆南和许望江。 许望江看见老道的眼神,心道一声不好,随即那不详的预感就成了真。 老道任道遥喊了出来:"哎,许小兄弟!我们前些天可都是一起的,刚才我还同你们在一块呢,你快同他们说说,我不是贼啊!" 得,许望江兄妹一下子就被动地变成了贼的"同伙"了。 周围的天宝阁守卫们都包围了过来,女修李若凝也一甩软剑。 “抓住他们!”随着李若凝的一声令下,守卫们尽数向他们攻来! 遭了横祸的许望江心里不禁骂起了任逍遥,这死老头子! 一不留神,没拉住许忆南,许忆南竟挣脱了他手,朝着李若凝攻去了! 一百二十九 异变 许忆南没有什么武器,打斗一般都是靠自己的肢体。 在哥哥松了手之后,许忆南本就躁动着想凑热闹的心,是彻底按捺不住了,朝着貌似是领头者的那个女人就冲了过去。 足尖点地,身体就弹射了出去。 李若凝见一个少女向自己冲来,也是毫不慌乱。右手一抖软剑,左手则是聚集灵气,汇集出火焰来。 先是远攻,仓促之间肯定是发不出什么威力大的招式的,也就是火球罢了。 几枚火球向自己袭来,许忆南在空中连连转向,脚在空中踏空借力,在空中腾出一道道雾气的圈。 转眼间就到了李若凝跟前。李若凝用转剑直刺向许忆南面门,许忆南拿指甲与软剑硬碰硬,软剑的偏锋与地指甲相撞,发出"叮"的脆声。 软剑被弹开后,李若凝顺势改变攻势,剑身一弯,又刺向许忆南的腰侧去。 "忆南!回来!"许望江看着焦急,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又见周围的守卫大汉们都不管打在一起的李若凝和许南二位姑娘,都向他迫近。 许望江向后退了两步,嘴上也没忘了解释:"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不认识那个贼!你们可别听信他的谗言呐!" 被擒的老道任逍遥成功转移了看守们的注意力,除了制住自己的两个壮汉之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了,心里一喜,好机会!能跑! 任逍遥浑身一抖,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还是外面裹了一层油的那种,就从两个守卫的手中挣脱开来。 围观的散修们看热闹看得正起劲,但也都惜命,谁也不想被误伤,纷纷后退。 这会儿,有那个眼尖的,瞧见了最后边用以收纳拍卖品的百宝箱。百宝箱旁只剩下了三两个看守。 若能抢了宝箱,独占那些拍美品,自己岂不是发了? 贪念在许多人心中生起。只不过,一时之间还没有人行动。 正在这时,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剧烈的震动让整个场地都摇晃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道冲击波,把场地里的人冲击得摇摇晃晃。 大家都很茫然。怎么回事?哪儿炸了? 李若凝刚回头想质问老道,是不是他的其他同伙搞出的么蛾子,就发觉老道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忆南可不管那么多,稳住身形之后,向后一腾闪过刺向她腰侧的软剑,又接着攻向李若凝。 许忆南在打斗时,手指的硬度堪比灵器,而且一动起手,就直直向人的命门去。一手掏向李若凝心口,另一手瞄着李若凝喉头去。 那么凶狠的模样,好似与李若凝有血海深仇。 “忆南!住手!"许望江又喊了一声,顺带把自己的脖颈凑到擒住自己的守卫大汉的刀锋旁边。 许忆南也是感觉到了许里江有危险才停了手,翻腾回去一看自己哥哥都已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了。 一急,喊了一声"哥!"放弃了原先的攻势,转而向守卫们冲去。 许望江是故意要被抓住的,一点也没有反抗,这会儿成功把许忆南的注意力拉回来了之后,把架着自己的刀推开些,说:忆南听话,别打了。" 刚说完,又是一连串的爆炸。 这次的爆炸者会场更近,场地的屋子都摇晃起来,建筑材料都崩裂开,大量烟尘落了下来。 王世超问许望江,"怎么回事?是你的同伙干的?" "哎,都是误会啊!我和我妹妹是好人,和那个老道士也就刚认识了一两天,你们应该是中计了。"许望江把锅全都推到任道遥身上。 这个死老头子!给他们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之后,居然自己跑了! 突然,屋顶破了个大洞,一个人连同房梁一起,落在地上,激起了大片烟尘。 落在地上那人,吐出一口血来,竟是一命呜呼了。 场面上乱了起来,散修里有人趁着爆炸时的烟雾遮掩,去抢百宝箱去了。 守卫们当然不能让他得逞,给拦了下来,却没曾想,此人开了个头之后,众散修都向着百宝箱去了。 抢夺、打斗、混战。一时间,金木水火土,灵力化成的各灵根招式横飞,刀枪斧钺,能掏出来的武器都掏,也不论面对的是進,就是打! 只要是拦着自己抢那些宝物的,都是敌人! "你们做什么?还不快停手?"李若凝也没功夫去管停了手的许忆南了,参与到保护百宝箱的行列之中。 对于天宝阁的众人来说,此时肯定是保住宝箱不要被抢最为重要。 许望江和许忆南都没再动手,王世超喊了好几句"停手"都没有人理睬,也就把制住许望江的守卫也派去保护百宝箱了。 王世超虽然已经元整期了,但他的境界是硬靠丹药之类的堆上去的,他并不擅长打架,照他的话来说,他是个天生的商人,只用动嘴和动脑子就好了,是不用动手的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许忆南突然间闻到了臭味,而且是剧烈的腐臭味,捂住鼻子,跑到许望江身边去,很是嫌弃地的往腐臭味传来的方向看去。 臭味是从那个自屋外落进来的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先前不知是何故,从外界落进来死去的那人,口中爬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黑烟从尸体上升腾起来,向周围四散开去。 从尸体中爬出来的那些虫子,如同有鲜明的目标一般分起工来,一部份将尸体的腹部外表面的血肉啃食掉,另一部份迅速藏匿到这个会场的各个角落,然后自爆。 尸体的腹部被啃掉后,露出了他早已空掉的腹腔腔内的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卵。 那些虫卵一起一伏,从尸体的血肉中吸取营养,里面的东西马上就要破壳而出。 自爆的虫子炸成了毒雾和墨一样的计水。现在,就进打斗中的众人,也能闻到那股子腐臭味了。 怎么回事? 散修们分不清状况,却还是贪婪感占了上风。 虫子炸出的汁水渗到地里,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在地面上浮现出来。 这地下,竟然有个阵法! 一百三十 今天你们都要死! 许望江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拉着许忆南就要跑。 反正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在放拍卖品的百宝箱那里,根本无辖顾及他们。 屋里在乱战,屋外在爆炸,也不知道是哪里更安全一些。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墙面上龟裂开,裂纹顺着墙面蔓延,墙上的砖瓦通通松动,灰尘沙砾扑簌簌地往下掉。 层顶的石板横梁也都相继断裂,再加上屋内的众人打斗时的各种招式的破坏,这场地的房子眼看就要塌了。 “哈哈!这些宝物,都是我的了!"一个独眼大汉把百宝箱抱在了怀中。 他一看就是个木灵根,藤蔓枝条从他身上生长出来,带着尖刺卷向其他人。 用荆棘缚住其他人的同时,独眼大汉操控枝条,在墙上开了个大洞,随后抱着百宝箱就冲了出去。 许望江也一拳打在墙上,把墙面打裂,让许忆南先走,自己在后面跟着,二人从墙洞中钻了出去。 众散修以及守卫在挣脱荆棘束缚后,都从那独眼大汉在墙壁上的开的洞里追了出去。 那具从天而降的尸体上起起伏伏的虫卵一个个爆裂开,除了爆出汁水和毒气之外,完全生长成熟的细小飞虫成群结队,蜂拥而出。 先前的乱斗中,有人不幸身死,也有重伤或者力竭倒地的。 受伤瘫倒的人和不幸身死的人此时都被成群的飞虫扑了脸。 飞虫遇见血肉,可不管血肉的主人是死是活,尸体和力竭、重伤者都落入了飞虫的口中,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啃成白骨,化为了飞虫的养料。 飞虫们一个个涨大了肚子。 吃饱喝足之后,有些飞虫在地面和墙壁上产下新卵,有些则蜕了壳,变得体型更大,甲壳更有光泽。 蜕壳的那些飞虫,甲壳明亮得有些反光,并且显现出墨绿色,虫足上也长出许多针一样的小刺来。 王世超并来参与争斗,但也随着众人出了已经摇摇欲坠的房屋。 房屋并没有能够坚持多久,在不久后就完全坍塌了,抱着百宝箱的独眼散修一心只想带着宝物向外冲。只要这次能逃走,独自坐拥上百件珍贵的宝物,他今后的修仙路一定是一片坦途。 脚上迈着步法,全速冲刺,同时也没忘了用自己的木灵根的灵诀来拖慢其他人的脚步。 正往前冲着,因为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脸上不可抑止地浮现出笑意。 要发了! 突然间,全力向前冲刺的独眼大汉撞在了一层厚厚的障壁上。由于惯性,他依旧向前冲着,接触到那层障壁的身体被障壁上的无数光电分解为粉末。 "啪嗒"一声,百宝箱落在了障壁外面,而原本活生生的独眼大汉,已经化成了粉末,消散如烟了。 怎么回事? 看见这诡异的一幕的众人纷纷停下,谁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争抢宝物时被杀,技不如人,还能认了,但连死因都不知道,就莫明其妙地死了,也太憋屈了些。 许望江此时不禁庆幸,还好没有跑得太快。把妹妹的手攥在手里,这时候可一定要看紧了,不能让她乱跑, 许忆南已经快被熏晕过去了,即便是把嗅觉封闭起来,那股腐臭味还是一直往她脑子里钻。 而且,这股臭味,还越来越浓。 地面上的阵法运转起来,却没有几个人发现。阵法纹路的绝大部份都被压在了房屋的废墟下面,并不是很引人注意。 大片大片的飞虫从废墟中钻了出来,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哪里着火了,升腾起的黑色烟雾。 飞虫见人就咬,数量极多,直往人脸上扑。 由于对那层奇怪的,能致人死亡的障壁的忌惮,许多人向后退却。 退了几步,却落入了飞虫群的包围圈。最靠近废墟的人已经开始惨叫了。 土灵根者,将自己的皮肤变得坚硬,能稍微抵挡一下飞虫的撕咬,但是,架不住那虫子数量太多,还带着毒。 火灵根者,遇见飞虫的第一反应,就是拿火去烧,奇怪的是,这种飞出似乎并不畏火焰,外壳越烤越亮。 金、水、木灵根更是没有什么防飞虫的好手段了。 要是一只只弄死还好说,问题是这虫子数量太多,而且还一直在增多。 在恐慌和利诱的双重作用下,众人开始探索壁障的边缘,以求能远离此地。 有人往反方向跑,拿手在前面探着。 可是,反方向的那边也有着相同的障壁。刚一触碰到,他的手就化作了灰烬,并且变成粉来的趋势还一直在向他身体的其部位蔓延。 王世超已经傻了 他不是被这些突然的变故吓傻的,而是感到非常的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人,那个他一直信任的人,竟然想要置他于死地? 地面上的法阵运转,许望江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好似在吸食他的灵力,让他的身体一点点虚弱下去。 他并没有消耗什么体力和灵力,所以突然间的虚弱感和力量流失感就显得极其明显。 其他人都还在忙于摸索壁障的范围,李若凝也指挥手下们用死物代替肢体去摸索,而她则隔着障壁看着外面的百宝箱,以防障壁外面有人将它拿走。 起码,若是百宝箱被拿走了,要看清拿它的人长什么模养才行。 飞虫愈发的多,现在众人还有灵力,暂且还没有人被它们直接咬死,只不过是驱赶越来麻烦了。 但许望江已经算察觉到灵力的加速流逝了,想必不久后…… 紧迫感油然而生。 众人测试出来,那层只要接触到,就会让人化成粉末的壁障呈半球型,像个碗一样,将他们扣在了当中。 只有死物能够通过,人的血肉只要触碰到,就会化成粉末。 土灵根者尝试了土道,却没能成功。 这时,李若凝看见一人,一个女人,从远处走过来,站在障壁外头,抱起了百宝箱。 “放下!你是何人!不许动它!"李若凝想要阻止,却苦于无法出去,无能为力。 外面的女人笑了一声,声如银铃。 "哈哈哈,先管好你自己吧!今天,你们都要死在这!" 一百三十一 灭口 外面放狠话的女人,对自己的样貌没有一点遮掩,也不知是易过容了,还是自信于这里的人都再也没有机会去找她复仇。 女人身着一件黑色的纱裙,纱裙立领,对襟,窄袖,用一条樱红的腰带束了腰。 裙摆的前身部份很短,只堪堪到膝盖上方,露出她笔直修长的双腿。 裙摆身后部分倒是挺长,挂到了小腿肚的位置,拖在后边,像个燕尾。 她面容姣好,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鼻挺唇薄,瞧着像是个薄情的。 她额上纹着花钿,右眼眼尾还有一个泪痣,为她艳丽的面容再添一分妖娆。 纤纤细腰,笔直的双腿,高耸的峰峦,她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傲人身材展现出来,又火辣,又妖娆,又盛气凌人。 红唇一动,讲出的话是一点也不客气,"你们这些垃圾乖乖等死就好了,这些宝物我就带走了,这些可不是你们这些垃圾配肖想的东西。" "放心,就你们这些没有本事的小散修,是不可能跑出我这天罗地网的!" 她放完狠话,抱着箱子就要走。 一簇簇金光从天而降,朝着这女人就钉了过去。 女人促不及防地被袭击,足尖点地,连连后退,一排金色的长钉几乎是擦着她的脚面钉了在了地上。 "妖女,受死!" 来者,是老道任逍遥。 看清来人之后,女人气极,骂道:"你这老鬼!阴魂不散!”随即拿出一道符篆朝任逍遥丢过去,与他打在一起。 看来,这回任逍遥是找到要追杀的正主了。 听见"妖女”放的狠话的一众散修们驾骂咧咧,不少人都嘀咕着“待我出去定要……”之类的话,又苦于出不去这方寸地,暂且放下了争斗心,探寻起破解之法来。 许望江见死物能够出那障壁,就掏出了纸鹤来。 灵山出品的传信纸鹤,速度极快。他准备找人来救,以防自己找不到能出去的方法。 许忆南已经睡着了。又到了睡眠期,睡眠不仅能让她的身体生长,还能让她恢复体力,积蓄力量,顺便躲避此地的"臭味”。 许望江抱着妹妹,席地而坐,尽量把呼吸放缓。 地面的阵法在吸取他们的能量,还是尽量减少一些消耗比较好,谁知道如果灵力被吸干,之后会发生什么。 天上也出不去,又不能遁地,也不知道挖个地道有没有用。他在阵法一道上没什么研究,也就认识一些聚灵阵之类的常见阵法。 哎,自己也折腾不出来什么结果,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老老实实养精蓄锐,等别人想出办法,或者等灵山来救比较好。 许望江用灵山发的,能激发护值的吊坠撑起一个护盾来,用以抵挡那些咬人的飞虫。 奇怪的是,那些噬人血肉,见人就咬的虫子,明明对别人都朝着脸扑,对他们兄妹俩却是的迟迟不敢靠近。 这也算是唯一一件能让许望江宽慰些的事了。 王世超已经呆滞住了。他瘫坐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在乎形象之说。先前房屋塌倒的时候,尘土盖了他一脸,他也没有去清理。 天宝阁的主管之一,最受天宝阁主喜爱的手下,走到哪里都是风光无限的,是个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浑身上下都是珍贵的物件,身上穿的用的,没有一件低于玄阶灵器。 就这样一个人,现在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比那些散修都还要落魄几分。 原本,散修大会的拍卖会一事,并不是他负责。 想也知晓,堂堂一个天宝阁的主管,怎么会屈尊来这种级别的拍卖会?散修大会的拍会事宜,一般都是最底下的业务接待人员负责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 他是和原本负责此事的那个"业务接待人员"换了任务才来到此地的。那一个"业务接待人员”,叫作李彬,是李若凝的表哥。 李彬原本也是个主管,是与王世超平级的,但是在李彬的所负责的天宝阁分区,发生了失窃之事。 天宝阁的镇阁之宝之一,天阶上品灵器,仙器的碎片,紫极冥天针丢了。 失了职,就要受罚。 原本是主管的李彬也就被免了职务,贬成了最下层的员工。 本来,应该是李彬来负责散修大会的拍卖会,而王世超应当去接恰玄隐灵山,商议合作之事的。 李宾和玉世超私交不错,先前还有意把表妹李若凝许给王世超作道侣,算是准大舅哥。 这个李彬,同王世超商量,说由他去负责同玄隐灵山接恰,好戴罪立功,官复原职。 准大舅哥发话了,王世超还能不同意吗?当然就换了。 现在,王世超身陷在了这个死局里。 地面上的阵法,是一早就布置好的,这么大的阵法,布置起来需要时间,不可能是在他来后才布下的。 那些发生在屋外的爆炸,王世超也能看出来,是天宝阁中存售卖的防身利器,无烟爆雷。 这个场地,是李彬早就租好的,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他一早就选好的,十分适合作为拍卖会会场的地方。 还说了:"一定要去啊!这是哥哥我送的谢礼?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平日工作也很辛苦,就当去放松一下吧!" 这不就是,挖好了坑让他跳吗? 要只有这些,王世超还不会确定李彬要害自己。毕竟遇上的这些事情,用"巧合"二字,也解释得通。 可是,外面那个说要他们这些人今天全都死在这里的那个女人,王世超见过。 王超起亲眼所见,丢失了的天阶上品灵器,紫极冥天针,被李彬亲手交给了这个女人。 是的,紫极冥天针,并不是丢了,而是被李彬和那个女人合伙盗走了。 王世超看见了全过程,但他没有去质问李彬,也没有向天宝阁阁主告密。 若他当时狠了心去告密,那李彬,可就不是被免职了,而是要身死道消,离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难道是,自己看见他里应外合,盗走紫极冥天针的事,被他知晓了? 他想要灭口? 为了杀自己灭口,连他表妹也不放过? 李彬他,就这么绝情? 一百三十二 一箭双雕 被王世超念叨了上百遍的李彬,此时也在想着王世超。 他正在准备去灵山拜访所要带的礼物,一会儿,在准备万全之后,就要启程去玄隐灵山了。 【王世超,这会儿应该已经死了吧。】 想到这里,李彬勾起唇嘴来。 只要那个碍事的王世超一死,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暗地里卖了紫极冥天针的事了。 拿一个破损的仙器碎片,换了两件天阶灵器,外加一千块上品灵石。这无本的买卖,他赚的是盆满钵满。 而且,是拿天宝阁公家的东西,谋的自己的利。 丢了东西,只是免职而已,但若是被人知晓了自己以权谋私,那小命可就要没了。 虽然把王世超害死,有点对不起他们的兄弟情,可是。 平时相处的还算可以,但是那点情分,谁能保证王世超不去告密呢? 怪就怪他自己,长了眼睛,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李彬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只是可惜了,他那小表妹,李若凝,还挺漂亮的。 到时候,再反手把那个同他买了紫极冥天针的妖女的情况汇报给阁主,再戴罪立功协助追回失物…… 到时候官复原职,既借着外人之手除去了王世超这个下任阁主之位的竞争对手,又赚到两件上等灵器和一千灵石,啧,一箭双雕啊。 准备万全之后,李彬就出发去灵山了, 天宝阁到玄隐灵山,是有固定的传送阵的。当然这个传送阵只有双方同时启动的时候才能使用。 毕竟,灵山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灵山最近事情很多,不过与天宝阁的合作还是能分出人手来的。也不能什么事都让长老级别的人物去办。 李彬到了灵山,凌旻同他接恰,把他带到内门颐华殿的偏殿议事。 合作的内容早已经定好,无非是交换些资源,买卖些丹药灵器之类的事情。 李彬此欢来,就是来取一下丹药,再续一下合同。 一个纸鹤晃晃悠悠,飞到关山月手上停下,是许望江的求救信到了。 关山月这会儿肯定是不能去救他的。他还要处理妖族那边的事情。 他父亲素青倒是准备去一趟,素穆也一同跟去。 只是救一个许望江的话,是不值得让两个长老去动手的。 此事比较棘手,让两个长老去,一是为了保证事情能顺利解决,二是为了救回极有天赋的后辈弟子许忆南,三是为了卖散修们以及天宝阁的人一个人情。 关山月正在准备动身前往谈判的地方。 妖族给隐灵山下了通碟,让玄隐灵山把关山和狐族的圣物交出来。 灵山肯定不同意啊,妖族又没有证据证明是关山月偷了狐族圣物,怎么可能向妖族服软呢,又不怕他们。 灵山也就又发了信函与妖族商议,敲定了淡判的时间,地点以及双方人物。 谈判的时间,就在三日后。谈判的地点,放在玄隐灵山不合适,放在妖族也不合适,最后敲定了,在离人族、妖族分界线稍有一些距离的死火山上进行。 至于双方派出来谈判的人物么,妖族原本要求只有关山月一人前去,灵山当然不同意,最后商议着,灵山这边除了关山月之外,还会有一个分神期的长老一同前去。 妖族那里,则最多能出三个妖,境界之类的不做要求。反正,修为再高,也就只有分神期巅峰罢了。 除非不怕死,铁了心想开战,舍了自己的命不要了也要把关山月弄死,也才有个短暂突破到合体期的可能性。 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呗。 更何况,关山月这次可是做足了准备才去的。灵山拿去给他傍身的宝贝,不要太多。 真正偷取了狐族圣物的凶手,猫九,在改头换面之后,腹含着狐族的传承宝珠,往妖族的地界回赶。 它把用以复活的尾巴埋在了灵山的山脚下。 若要实施凌月真人同它讲的计划,它的这条命,是必丢的。把这条命丢了,随后直接复活到灵山的范围里,寻求人修的庇护。 用一条命,还换取之后,直到分神期的修练都顺风顺水,是很赚的。 它们做妖的,可没有什么“使命感",“荣誉感",或是要“团结一致"之类的话。从来都只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它一个小小猫妖,金丹期而已,在族群里也只是受压迫的一员。虎啊,豹啊都算是猫族,那种原本就是猛兽的能有大成就的几率就更大一些。 它们这些,像猫九似的,普通的"猫”,至今还没有几个能修到分神的。 上一代是有的,本体是家猫的分神期大妖,但是,现在的玄隐中世界,是没有本体是猫的大妖的。这就是根脚的区别。 根脚,对于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几乎能够决定一个妖的终生成就。像猫九这种根脚不算高贵,也不沾什么血统,实力又不算强的,在妖族,只有受欺负的份。 它现在的这身金丹实力,也是拼了命,丢了两三条命,才搏来的。 它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种,被大妖看不顺眼,丢进嘴里吞了,还要被嫌弃一句"难吃"的事了。 就这样的妖族…… 反正猫九是不愿意惜牲自己的利益,来为整个妖族谋福利的。 其它的妖,对它也从未有过什么恩惠,给它带来的,就只有苦难、争斗和利益纠革。 所以,猫九从来不觉得,从自己的利益为先有什么错。不为了自己着想的妖,在妖族,根本活不下来。 这次,只不过是坑两个大妖而已。猫九的良心,很能过得去。 猫九合身于阴影之中,四足并用,从一个阴影,跃到另一个阴影,尽量快速,又不惹人注目地,向妖族盘踞的西部地界跑去。 猫嘴咧开,做出一个似笑,又似呲牙警告的表情。今后的修练是否顺利,能不能成就分神,往大世界去,就看这遭了! 现在就是要在三天内,在妖族与灵山的谈判开始之前,赶紧去把事情办好! 在此计计成之前,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一百三十三 这气氛有毒 王刚正和戴着面具的老祖、同天盟的温天良、古尔,孙呈止三位堂主,以及刀修刑撼天坐在一处。 气氛很尴尬,没人说话。王刚也不知该说什么。 早知道,就不告诉古尔自己是玄隐灵山的弟子了。 事情还要从刑撼天杀死了陈皮,成功报了杀母之仇说起。 刑撼天刚刚登记加入了同天盟,还没有几天,就在同天盟总部的最顶层杀了人,杀的人,还是老祖的后裔,十二。 这个被杀死的"十二",就是和刑撼天有杀母之仇的陈皮。 这陈皮做惯了恶事,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他杀死刑撼天母亲所在村落的人,拿人头去灵山换赏钱,又在被追杀的途中恩将仇报地杀死了救下他的关明以及其他孩子们。 这么一个人,被刑撼天干净利落地杀了,甚至还能有转世轮回的机会,已经是便宜他了。 刑撼天甚至想把他的灵魂抓起来,折磨到魂飞魄散为止, 但老祖可不管那么多,他可不管他新收的后裔“十二"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他也算是故意放这个十二被杀的。 拿一个新收的,价值不大的后裔,来从古尔手里捞点好处,不亏。 第一时间,老祖就斥骂古尔,说他是故意放刑撼天杀了陈十二,要让古尔给个说法,并且要让刑撼天以命抵命。 然后,古尔就把玄隐灵山搬了出来。 你也斥责老祖,说若是要以争抗命,那么老祖既然害死了灵山的弟子,也应该赔命给灵山才对。 老祖骂古尔吃里扒外,因私废公,古尔骂老祖惹事生非,横生事端。 最后,古尔把王刚的灵山弟子身份,和刑撼天的分神期修士亲传弟子的身份点了出来。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在听说刑撼天的师父,是那个出了名的,实力强横又脾气不好的刘梦回之后,老祖也就放弃了要拿刑撼天的性命作抵的想法。 刘梦回的战斗力,在整个玄隐中世界,可以排进前三了。 中世界的修士的修为是不能超出分神期的,再怎么强修为也就只能到分神期巅峰。要是突破到合体期,是要被世界规则排斥压迫而死的。 玄隐中世界的最强者的战斗力排名,谁是第一不好说,但是前三是有定论的。 玄隐中世界现在最强的三位修真者,分别是玄隐灵山的宗主素乾、妖族化骨门的门主龙印,还有最后一个,霸刀刘梦回。 素乾合身玄隐灵山的天地叠和阵,作为灵山大阵的阵眼,与整个玄隐界的气运息息相关,有护山大阵的加持,素乾在天地叠阵范围之内,可以使出合体期的实力。 但他有其缺陷,那就是不能离开玄隐灵山的范围。 化骨门的门主,自称"地龙"的巨蜥龙印,有真龙血脉,觉醒血脉后就直接跃升到妖丹期,不出二百年就修至分神,肉身极其强撼,更有传自真龙的龙焰。 他也有其不足,那就是由于血脉太过强盛,必须在沉睡中吸收血脉中的力量。沉睡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 再说刘梦回。他既没有阵法和气运的加持,也没有血脉或传承,一身实力都是砍出来的。 看不顺眼的,砍!阻他去路的,砍!凭借着极强的刀学天赋,以及那股子谁都不服的冲劲,硬生生地"打"成了分神期。 不仅如此,刘梦回还结合前人的经验,悟出了最适合自己的刀术,霸刀。不服就是干,就是这么霸道。 刘梦回的刀术是只向前冲,永不后退的。 而且,刘梦回的刀,可以斩出超出分神期的威力。只要让他斩出来,是个分神期,都接不住。 这三个人,不对,两人一妖,就是玄隐中世界的战斗力的天花板了。可惜的是,他们三个,还从来没有机会打上一场,也就分不出高下来。 想让他们打一架,评出个第一来,怕不是要等到哪天人族和妖族混战,而且妖族还一路打到玄隐灵山去才行。 有这么一个师父,刑撼天在玄隐中世界,基本上可以横着走。再加上刑撼天本身也有元婴期的实力,在这修真界也能算得上是上游,也就真的横着走了。 跟他师父一模一样,就是犟,不服就是干。只能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老祖在听说刑撼天的师父是那个霸刀刘梦回之后,也就放弃了要杀刑撼天抵命,或者把他制作成自己的新的后裔的想法了。 他怕惹到那个莽夫,让人家冲过来把他砍死。那个莽夫想砍死谁,可不管你的身份地位,不受一切阻挠的。 如此一来,老祖也算是稍微服了个软。 再加上古尔把王刚的灵山弟子身份给点了出来,让老祖在与刑撼天算账之前,先把和灵山的账算了,也就成了现在这样,大家齐坐一堂的情况。 尴尬,太尴尬了。 古尔频频对王刚示意,让他开口说话。 王刚接到了暗示,硬看头皮问老祖:"那什么,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同门师兄?" 这话刚问出来,王刚就后悔了。有点想自打嘴巴。他问的这话,让那个老祖怎么回答他? 虽然他的确很想知道就是了,隐藏任务还没做完呢。 听他这句话,孙呈止"噗呲"一声就笑了。 孙呈止还是青少年模样,看起来相当稚嫩,却比先前看起来要成熟一些。看来,他离完全恢复不远了。 害人还能是为了什么?搞事呗!为自己的利益打算呗!老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玄隐灵山的弟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半试探,半玩笑地说了声:"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王刚点点头,说了句"好吧。” 孙呈止笑得更欢了,气氛一时尴到了冰点。 王刚面上僵住,心里在抓狂。 【这是什么神展开啊!有毒吧!】 他是想找机会和老祖在私下商议要事,而不是想在这里,跟一堆大老爷们坐在一起尬聊啊! 一百三十四 老祖,沐涵 古尔也是十分无语。 从这个灵山弟子霄山说出要加入同天盟的那种话的时候,古尔就知道他有点毛病了,没想到这毛病这么大。 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灵山培养弟子的时候不教话术吗? 刑撼天坐在那边,把大刀收了起来,收进了储物袋里。他那把刀太大了,不收起来的话,坐着不方便拿着。 收起了刀,也就代表着刑撼天此时是战斗力只有一两成的,相当于是示弱了。 刑撼天虽然又憨又轴,但是看事情看得还算透彻。呃……儿女私情相关的事除外。 他人往椅背上一靠,再腿岔开,坐姿很豪放,双手都放在大腿上,见没什么人说话,他就开了口。 “老祖是吧?那个陈皮是你的手下?我知道我砍死了陈皮对你的脸面有些损害,可是也的确是那陈皮做了恶事在先。你若要让我给那恶人赔命,我是不干的,不过,可以给你些赔偿。说吧,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刑撼天这话说的,也是不怎么客气。 老祖也有些不悦,一个修为比他低的人,居然这样和他说话。可他也知道,霸刀刘梦回的亲传弟子,臭脾气跟他师父一个样也很正常,也就没把态度这回事拿来计较。 反正真要计较,这耍刀的估计也不会愿意赔礼道歉。 把那点不爽压下来,老祖又把难题抛回给了王刚。 既然这个灵山弟子能出现在同天盟的总部里,说明古尔那家伙肯定是和玄隐灵山通过气了。 老祖现在只想试探一下,灵山对于门中弟子死去的事情,是什么态度。 是要清算?来警告再加上拿赔偿完事?还是想要他的命? 老祖可不知道,这个灵山弟子,完全没有得到灵山的授意,是自己决定要跑来同天盟的。 他更不知道,灵山的高层中,除了凌月真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老祖就是害死霄云的罪魁祸首。 “这位灵山的小友,你是灵山中霄字辈的弟子吧?"老祖并没有正面回应刑撼天的话,而是先征求王刚的意见。 王刚点了头,算是承认自己霄字辈的身份。 古尔此时又插了句嘴,点明了王明的道号霄山,又明说了王刚是灵山中现任宗主的嫡系徒孙,同对也是凌月真人的亲师侄,身份在灵山中并不低。 古尔是好心。把王刚的身份点名,基本上可以保证老祖不会暴起杀他灭口。 刑撼天一开始并没有把王刚这个金丹期的修士放在眼里。他眼中向来只看得见比自己强的人。此时听闻这个人是凌月真人的师侄,就看了他一眼,把他样貌记在心里,算是记住了。 "霄山小友,你此次来,你的师长他们可曾给过你什么指示?"老祖又问。 那肯定是没有什么指示啊。 王刚着急得很,在心里疯狂喊系统,让系统来救他,但是得到的答案,一直是"系统忙线中”他也就只能支支吾吾地敷掩过去。 【系统这东西,关键时刻就是靠不住!】 要怎么应对?王刚的思维飞速运转,想象如果玄隐灵山的大人物们正面遇见这个害死宗门中弟子的罪魁祸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的师长他们,并未有什么明确的指示。可是……”王刚装作是卖关子,实际上是在思考应对之法。 如果是凌月真人,他会怎么做?是会当场把人杀了吗? "我们灵山先前针对同天盟发出了一则悬赏公告,并且也将万象宗给全灭了。现在,宗门派我过来,就是想看看同天盟的态度。这位……‘老祖"前辈,你杀死我们灵山弟子,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整个同天盟的意思?" 王刚这问罪似的话一出,在场的同天盟几位堂主反应各不相同,但都有极大反应。 老祖和古尔几乎是同时出声。 老祖:"那肯定是同天盟共同做的决定了!" 古尔:"是他自己的事!同天盟从没有和灵山为敌的意思!" 在同天盟中算是"平级"的两个最高层,说出了完全相反的两个意思。二人对视一眼,那眼神,像看仇人似的。 老祖肯定是要借整个同天盟的势力来自保的。没了势力的庇护,他一个散修,虽说出窍期的修为还算高,但灵山肯定也是说杀就杀。 古尔是和关山月定下了十年之约的。他是同天盟的建立者,是同天盟里的和平派,确实从来没有过要害死灵山弟子的想法。 古尔肯定是更原意把老祖这个暗地搞事的给推出去,来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创建的同天盟不被毁掉。 如果能顺便除去老祖这个一直和他唱反调的,就更好了。 两个同天盟的高层,两个本就有矛盾的高层,现在,因为王刚的一句问话,直接把矛盾对立摆在了明面上。 王刚也是没想到,自己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问的一句话,竟然得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瞬间茫然了起来。 系统到现在还没有回他,一直在忙线中。 王刚越来越觉得系统不靠谱,更加确定了自己今后要多依靠自己的能力,逐步摆脱系统的想法。 此时,王刚还不知道,系统的这次忙线,救了他一命。 王刚左右看看,问了一句,"你们谁说的是真的?你们同天盟没有盟主吗?你们俩,谁能代表同天盟啊?" 同天盟,真的没有盟主。 老祖已经升腾起杀意了,黑色烟雾从他的面具的眼睛部位飘飞出来,像是一团火焰,散在空气中。 他这杀意,是针对古尔的,而不是针对王刚的。 "古尔!你是想当盟主了是吗?!" 古尔冷哼一声,"盟中的高层若都像你这个样子,那么我来做这个盟主,也未尝不可!" "你这假情假意的东西!真要想做盟主,你在四十年前建盟的时候做,没人拦你!当初是你自己提了平等!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毁在你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手里吗?沐涵!" 一百三十五 两个系统 王刚都惊了,沐涵,怎么像个女人的名字?难道,这个老祖意然是个女人?不会吧?这世界这么奇幻的吗? 古尔的呵斥还没有停止,看起来颇有些痛心疾首。 "沐涵!自从你从秘境得了那什么传承出来外形、声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变了!" 古尔定定地看着老祖,"你说你要抛弃原来的身份,好,可以!你要让我们都喊你老祖,好,也可以!你要独立带一支武装力量,我也同意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受成现在这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样子!你若还像之前那样,擅自行动,只会断送我的同天伟业!你已经不是我认识,我信任的那个沐涵了!" 老祖被古尔吼了一顿,很明显的,整个人都气息低沉了下来。原本只有面具的眼部飘出黑烟,现在,黑烟从他全身上下溢散出来,像把他/她包裹在其中。 "什么沐涵?沐涵,早就死了!"老祖开口就是一声尖啸。这又尖,又嘶哑,像破锣烂教一同磨擦敲打一样的声音,难听得很。 “我是老祖!自从你在秘境里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世界上就只剩下老祖了!沐涵早在那秘境里就死了!死了!只有老祖!再也没有沐涵了!听懂了吗!" 天呐!王刚震惊到吃手手。他听古尔和老祖的话,已经脑补出来了一段完整的恩怨情仇了。 好好劲爆的感觉…… 王刚又喊了两声系统,想问问隐藏任务里的,摸清同天盟的目的那一项完成了没有。系统却一直在忙线中,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没有理王刚了。 系统忙线是干什么去了? 是去找"抢饭碗"的吵架去了。 话说,韩乔雅被关山月送到了寒水宗女修士的手里。 关山月的姨母古菁菁在自己的嫡传弟子惜彤死去之后,就回去寒水宗闭关了,再没有掺和其他的事情。 韩乔雅被女修们带着,测了灵根,是水灵根,天灵根。 当然,她原本的修炼天赋并没有这么好,是因为先前的攻略进度到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二十时,系统给她洗了灵根。 先从双灵根洗成单灵根,再从单灵根洗成天灵根。用的么,就是从关山月身上取来的气运点数。 关山月本就是此世界的大气运者,又是十世功德身修成的功德圆满,是被天道和世界规则所偏爱的,系统拿来给韩乔雅洗天赋所用的气运,对关山月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天灵根的天赋,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可以说是天才了。寒水宗又是和玄隐灵山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对于这个关山月送来的天才小姑娘,当即就拿出了最高等级的水属性功法,来给韩乔雅打基础。 天阶中品功法,《太和真灵功》,用来给她打底,再加上丹药、药浴、灵石的不限量供应,三天时间,就把韩乔雅堆上了练气九阶,差一点就能筑基, 也就是在韩乔雅满心期待着要开始自己的修真生涯的时候,韩齐雅的脑子里炸锅了。 她和她的系统,被怼了,被王刚的系统怼了。 王刚的系统,和韩乔难的系统,归属于不同的部门,王刚的系统属于快穿掠夺部门,韩乔雅的系统属于快穿攻略部门。两字之差,差别可大了去了。 韩乔雅的系统获取气运的方式,是通过别人对韩乔雅的好程度,“拿"来的,相当于是被拿取气运者出于自愿,愿意分享给韩乔雅的气运。 王刚的系统掠夺气运的方式,都已经说是“掠夺”了,肯定温和不到哪里去,基上本上都是伪装成穿越到的那个世界里的“土著",靠把其他人杀死,来抢夺杀死之人的全部气运。 穿越方式也不一样,韩乔雅是人直接穿越,而王刚是魂穿。 很巧的是,韩乔雅的系统和王刚的系统虽然归属部门不一样,但是编号却是一样的,都是0069号。就是前缀不一样。韩乔雅的系统是(快)-g(攻略)-0069,王刚的系统则是k(快穿)-l(掠夺)-0069。 "你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已经分配给我的宿主了,你从哪来的?为什么要来砸我的饭碗?小心我举报你啊!" 脑子里面突然响起了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原本正在修炼的韩乔雅吓了一跳。紧接着就听见了自家系统的声音。 "你谁啊?说话之前不知道先自报家门吗?!跑到我的宿主身上干什么?怎么?嫌你的宿主太烂了,想来跟我抢?" 韩乔雅的系统,是个女声,中音,声音很厚,也很有气势,嘲讽起别人来,也很气人,激怒效果很强大。 王刚的系统是少年音,而且脾气好像也是青少年的样子,不成熟,脾气也爆,像个鞭炮,一点就着。 "老子是0069号!怎么样?怕了吧?" "0069你是0069,那我是谁?只会冒名顶替,自己的真名不敢报出来?" "呸!谁跟你冒名顶替?你睁开了狗眼看好了!" 一串闪光的,五彩斑斓的白色的代码出现在韩乔雅脑子里,"老子k-l-0069,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谁tm给你冒名顶替?老子上一届评选大赛可入选最佳系统的!" 那还真是巧了,韩乔雅的系统卡壳了一下,自己错怪他了,但是,气势不能输。 “好的,0069,听得出来你很骄傲啊,你那么大本事,还说要投诉我是吧?你那么牛批,倒是去举报分配任务的领导去啊?过来欺负我一个打工的,呵。" 韩乔雅的系统冷哼了一声,“欺软怕硬,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你!"王刚的系统若是有实体的话,估计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 "你以为我没去投诉?那不是投诉了还没有反馈吗?这次我就是要来教教你,什么叫先来后到!我警告你!别再挪用凌月真人的气运了!那都是我的!" 一百三十六 节外生枝 我们的主角关山月,在两个系统的任务链里,都是主线任务目标。 韩乔雅的系统的主线任务目标就是攻略关山月,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副线任务做不做都无所谓,只要对关山月的攻略进度达到百分之百,韩乔雅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王刚的系统的任务链里,杀死关山月,夺取他的气运,只是主线任务的其中一环,但是不完成是无法进行下一步的。 "不挪用是不可能的,你说那些气运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不做任务的话我吃什么?我的宿主被抹杀了你负责?” 韩乔雅在意识到跑进自己脑子里的那个家伙是先前提过的"另一个系统"之后,就开始给自家系统帮腔。 她的系统话音刚落,她就也把自己的矛头指向了那个外来的系统。 "你的宿主叫什么名字?我们一起研究出一个两令其美的方法不好吗?难道你叫我不做任务,等着被抹杀吗? 也是,让她们坐着等死肯定不现实。王刚的系统,也就是k-l-0069,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它就又提了一个建议。 "不如,我们一起去找领导投诉?上面分配任务的问题,损失不能让我们承担吧?" 这个提议一出来,韩乔雅和她的系统都是赞成的。 只是,两个系统一起回总部出差的话,韩乔雅和王刚就会暂时联系不上系统,变成没有系统的“普通人”。 韩乔雅的系统给韩乔雅留了不少一次性的防身用具,并且承诺三天之内一定回来,就和王刚的系统回总部去了。 对了,王刚的系统,k-l-0069并没有把自己要回总部的事和王刚说,甚至连跑来找另一个系统吵架的事都没有和王刚商量……所以 所以王刚这几天,在同天盟,喊系统的时候,就会一直"系统忙线中”。 韩乔雅在寒水总,被当成至宝一样,捧在手心里教导呵护,暂时离开系统几天,也问题不大。 甚至于,韩乔雅还有心情去幻想,答应好要来接她的关山月,会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姿态来接他。 啊!关山月为什么那么帅! 她这两天用动不动就走神想他,奇奇怪怪的,带颜色的梦都做了好几个,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思春了。 都怪那个关山月! 韩乔雅跺了跺脚,扭了扭身子,再绕绕手指。 没事长那么帅干什么!而且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他人还那么温柔!这不是在勾引她吗? 想想那天关山月在月光下朝她伸手的样子,再回想一下御剑的时候抱着他的那手感 那肩,那背,那腰…… 韩乔雅脸颊发烫,不自觉捧起脸来,又发起了花痴。什么时候才能攻略了关山月,和他在一起? 说不定,还能做点羞羞的事情? 想到这里,韩乔雅捂住脸,在心里尖叫了一声。哎,陷入恋爱情绪中的女孩子啊。 被韩乔雅心心念念惦记着的关山月,正要和他师叔素荷一同出宗门去,去往死火山和妖族谈判去。 对他来说,事情有些太多了。 先前发现的,神秀官覆灭的事情,他同宗主和他父亲提了一嘴,也没有时间去调查。 母亲是古月被血魔胡益策掳去了魔界,他也暂时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去做那去魔界救人的准备。 再加上同天盟的那些事…… 要解决的事情太多,而且最好是要一件件的自己去经手,暂时有点安排不过来。当前,最为紧急,又最为重要的,就是先解决好妖族的事情。 先以种族矛盾为先,人修内部自己的事情可以暂且先放放。 把东西准备好,又去拜会了素荷师叔,关山月抬头一看天色。 天气不是很好,估计要有雷暴雨。 不知道猫九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猫九在离开灵山之后,就全速向妖族的地盘冲刺。心中一直祈祷看,在这种关键的时间点,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喜欢和人开玩笑。往往越怕什么,越不想发生什么,它就越要发生。 节外生枝的这个"枝",发生在靠近人、妖边界的地方。猫九掺和到这件事里,纯粹就是运气太背。它是被波及的。 有一群狗妖,修为都不高,大概都只在妖丹期上下,都未完全化形。这群狗妖,在围政一个人类修士。 这个人类修士,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他在前文中曾经出现过。他叫作吴锦,是小宗门云岗宗的代理自主。 吴锦已经成功结丹了, 原本只能成中下品金丹的,但吴锦是皇室血脉,贵气和紫气的加持下,让他一举成丹,而且是上品金丹。 成丹之后,吴锦就把云岚宗给解散了,自己踏上去了灵山"自荐”的旅途。 所以,问题就来了,吴锦他,是个路痴。 他是不分东西南北的。 吴锦也不认识灵山的人,也没有个路引,出了云岚宗,挑了个方向就走。 他是很相信"机缘"这回事的,不知道为什么,吴锦对于自己能够成为灵山弟子这件事,非常有自信。 就是一直坚定地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灵山的内门弟子,跟着直觉走,御剑一飞,就到了这里。 御剑飞行的过程中,地越来越荒,气息越来越凉。飞行中,吴锦还有时闲情逸致感叹一下,"大宗门就是不一样,多么的贴近自然",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走错了方向。 飞着飞着,就到了交界线这处。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妖族和人族的关系可算不上好,狐族刚说了自家圣物被人族偷了。 在这会儿,突然出来这么一个人族修士,直直地往妖族的地界冲,守着边界线的狗妖们肯定不能当作没看见。 当即就打起来了。 吴锦在符篆一道上颇有造诣。在出云岚宗之前,把自己会的所有的法诀都刻制成了可以瞬发的符篆。 尤其是攻击类的功法,风刃啊,龙卷啊之类的,做得非常多。 突然被偷袭,吴锦一串符篆就丢了出去。 准头不太好,把正在赶路的,刚刚路过的猫九,给炸飞了。 一百三十七 否认三连 猫九正奔跑着,一阵风龙卷冲着它就过来了,把它吹飞到百米之外去,撞断了好几棵树。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猫九的皮毛被风龙卷中的风刃切割得鲜血淋漓,让它发出了一声渗人的惨叫。 当真是飞来横祸,受伤的,被吹飞的猫九飞到了一只巨鸮的脚边上。这只巨鸮一抬爪,就把猫九踩在了爪子底下。 巨鸮原本在树上假寐,就见一物"哐、哐、砰、啪……"连连撞倒好些巨木,直到把自己身处的这棵也撞倒,才停了下来。 巨鸮拍拍翅膀,从树上飞起身来,落下时正好就踩住这个撞过来的小东西。 触感粘糊糊的。 巨鸮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浑身是伤、血流不止的猫。 巨鸮大眼珠子一眨,歪着头,对脚下的猫九说:"这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夜宵?" 猫九被吓得浑身炸毛,炸毛炸得仿佛他它是一只刺猬,而不是一只猫。 这巨鸮,它认识,是一只分神期的大妖。 它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它。巨鸮和猫九的体型差距实在太大,猫九也就堪堪和巨策眼珠子差不多的大小。 要是真拿来做夜宵的话,估计也就刚刚够塞个牙缝的。 又听见一阵阵巨响,是吴锦在甩符篆。 百多张刻着不同术法的符篆,转眼间就用掉了二十多张。 那一群狗妖有十多只,二十多张符用出去,也就让其中四五只受了些轻伤罢了。 倒不是那些符篆的威力不够,好歹是金丹期的术法,再怎么样,也差不到哪里去,拿来打同样是金丹期的这群狗子,效果本应该是不差的才对。 瞬发大型术法,在打斗中,一定是有利的,既能让近战的无法近身,又能打断别人的法决。 法决的威力,和它使用前所要做的准备的困难程度,基本上呈正相关。所以一般来说,在修真界的打斗中,基本上是近战,配合自己能够瞬发的小法术。近战为主、法诀为辅。 就算是分神期,也不过是能瞬发出相当于元婴期威力的法决罢了,难以做到随手之下毁天灭地,移山填海。 再加上现在天地间的游散灵气的含量愈发稀少,比起两千年前,世间灵气含量不足百分之一,修真者们借助天地之力所施出的法决,威力也相应地下降了许多。 可能在末法时代开始之前,分神期能随手之间毁天灭地吧。现在的修真者们是想象不出来当年的高阶修真者们的力量了。 符篆,是一种作弊式的,能让人在打斗中占极大优势是工具。 可惜的是,制作符篆的方式已经失传得差不多了,吴锦的师父也是凭借着自己有一手制作符篆的独门绝技,才以金丹期的微弱实力成为了一个宗门的开山祖师。 可惜那个小宗门也没走得长远就是了。 风刀、风暴、风龙卷,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按理说,这么有优势的吴锦,用这些符篆来打那些狗子早该打赢了才对,但是耐不住吴锦的准头实在是差,丢符之前对符篆上的术法也没有选择,就随便扔。 没办法。吴锦有点慌,他以前在云岚宗的时候,师父和宗里的其他人都很宠他,从没让他打过架。 在凡间界的时候就更不行了,最受宠的皇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锦衣玉食,顺风顺水地过了前面经历的几十年。 这回打狗,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打架。而且,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打",毕竟只扔了符而已。 一边扔符,一边嘴里还说着,"去,去,哪里来的野狗,去,走开!"吴锦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想围殴他的这群狗,都是妖修,而不是普通的野狗。 他还以为,这些狗比凡间界的狗要更有气势,也更加强悍,是因为修真界的狗与凡间界的不同。 而且他也没有认真地想把这些狗妖杀死,丢符的准头不好也很正常。 只不过,他有些郁闷于为什么这些狗子怎么吓都不走,对狗子们造成的伤害不大,对周围的树木花草,倒是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动静太大了。 巨鸮被风系的法决造成的动静所吸引了,歪着头想了想,决定要去看看。 区翅一扇,两旁的树木都被欢得歪七倒八,一振翅掀起的风,都能媲美风系的小术法了。 它也没有忘记把脚下的小猫咪带走。 猫九在它爪中,只能装死。 它不敢用妖力来恢复自己的伤势。传闻中,这位名叫“西西"的巨鸮,最爱吃猫猫狗狗了,还且,喜欢吃新鲜的。 猫九现在就希望,自己如果显得脏兮兮的,又没有活力的样子,会被这个大妖认为是"不新鲜",从而避免被当作夜宵的命运。 它实在是不想再被吃掉一次了。 上次被一个大妖吃掉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从那张大嘴里被吞咽下去,经过食管,到满是酸液的胃部。反抗也破不开那大妖的内脏的防御,只能生生地被消化液腐蚀而死。 太痛了。 猫九那时不是没有想过自杀再生,只不过是没有放弃逃生,一直尝试着想凭自己的能力逃出去。 能复活是不错,但复活的机会总共只有八次,用一次,就少一次。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有要事在身的情况下。 要逃,可是,不能轻举妄动。 猫九就一直装死,伺机而动。 巨鸮西西落在地上,把吴锦和那群狗妖都吓得不轻。是个狗都听说过这个巨鸮喜欢吃猫猫狗狗的事情。据说一年被它吃掉的狗子有几千只。 霎时间,狗子们都四散奔逃去了。 还管什么擅闯而来的人修?让他变成大妖的口粮好了! 巨鸮西西没管那些逃走的狗子,把爪子里的猫九扔在了吴锦面前。 吴锦被巨鸮的翅膀一扇,人都傻了。【天哪!修真界的动物,都这么大的吗?】 "人类,"西西开口了。"这只猫,是你打伤的吗?” 【居然还会说话?】 吴锦从没想过还有"妖"这回事,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很震惊,呆滞的状态。 看了一眼那只猫,没见过啊。吴锦即刻就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一百三十八 已经是一只死猫了 那是啊,乱甩符篆伤到了一只猫,吴锦对此完全不知情。他的注意力之前可都在那群狗子们身上,哪有工夫去注意有没有误伤自己没看见的,吴锦肯定不承认啊。 巨鸮西西看看眼前这个人族修士,这个人族修士,好小一只。要是拿来吃的话,怕是要吃上百个,才能半饱吧。 气味倒是很好闻,闻起来有一点熟悉。 这气味,在哪里闻到过?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像是陷入了回忆中去,巨鸮西西歪着头,视线凝聚在吴锦身上,把吴锦看得压力山大。 不敢动啊。鸮这种猛禽,是吃肉的吧? 吴锦冷汗都快滴下来了,被一个比自己体型大上许多倍的猛禽,当成是猎物一样盯着,那压迫感,太强烈了。 突然,吴锦的眼角余光看见地上原本像是死了的那猫,动了一下,他又瞥了两眼那只巨鸮,见它暂时没什么动作,就在尽量在不会惊扰到走神的巨鸮的情况下,去观察那只猫的动向。 猫九被吴锦符篆中的风龙卷术法误伤,所受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了,但先前流出的血液都结成了血痂,把它的毛凝结成一股股的尖刺状,很难看。 猫九也察觉到了巨鸮在走神,同时也发觉那个人族修士在看着自己,衡量了一下,觉得此时是趁机逃跑的好时机。 只要巨鸮不来抓自己,这个人修无关紧要。说逃就逃,机会不能浪费,动起来! 于是,吴锦就看见,那只浑身是血的,很丑的猫,伏在地上像一只毛毛虫那样团着,根本看不见它的脚。 龟速蠕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猫猫虫吗?吴锦有点想笑 太有喜感了。 猫九斜睨了他一眼,瞪一眼就算是警告了。没想到,这瞪的一眼,瞪出了事来。 它把原本就心大的吴锦,给逗笑了。 笑意本就是越憋久越憋不住,一只龟速蠕动的猫猫虫转过来瞪了自己一眼,吴锦越想越觉得好笑,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演化成了捧腹大笑。 完了。猫九心想。逃跑大计失败了。它又重新装死。还嫌装得不够像,把舌头吐了出来,挂在嘴边上。 西西被这个人修的笑声惊醒,回过了神来。 “你笑什么?觉得我很好笑?" 吴锦连忙把嘴捂住,连连摇头,自己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危及生命的时候,怎么笑点还这么低啊? 要是照以往,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巨鸮西西早就不客气了。但是今天,他心情还不错。 "这样吧,人类,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是答得好,我就放了你,你要是答得不好,我就吃了你,怎么样?” 巨鸮喙一张,就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吴锦还很好奇为什么这只鸟能说人话,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了声“好啊”。随后,就反应过来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这么回答,不就是同意了让这大鸟吃他吗? 【这人,好傻。】西西心里忍不住吐嘈,可是那种眼熟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你一个人修,跑来妖修的地盘来干什么?而且是在这种关系很微妙的时候?你是想来送死,还是别有用心” 啥?妖? 巨鸮的一个问话,把吴锦的三观都震碎了。 妖修是什么东西?传说中的妖怪吗?师父也没和他讲过啊?再一想,又好像很合理。尽来是妖怪啊,怪不得嚷嚷着要吃人呢。 那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啊?他也不知道什么关系微不微妙什么的啊!而且,如果这是个爱吃人的妖怪的话,不管他怎么回答,都是注定要被他吃掉了吧? 吴锦所幸就放弃了,破罐子破摔了,双手抱头,蹲在底下,“妖怪啊!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就别吃我了吧!我只是一个半路的普通人内!天呐!我只是想去灵山拜个师,怎么这么难啊!" 这一提到灵山,可就坏了事了。 现在,就是灵山带头与妖修们关系不好来着,这人还想去灵山拜师? 西西杀意已经弥漫了出来,想拜师灵山的人类,早些把他吃了,也算是早日为妖族除害了吧? 看巨鸮的大嘴张开,朝着自己袭来,吴锦把手里的符篆一股脑都丢了过去,口中大喊着:"妖怪啊!不要过来啊!” 金丹期威力的符篆,攻击到巨鸮西西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作用,只是让它身前的几片羽毛发出了"叮"、“铛”的鸣金之声罢了,一丝伤害也无。 吴锦在丢完符篆之后,就已经蹲下身来,听天由命了。 被这些符篆上刻录的小法术激怒的西西刚要下口,从吴锦身上却盘旋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息来。 是真龙之威! 这龙威并不足够强大,但却是真实的真龙之威。 龙威并没有对西西造成什么伤害,甚至连把它吓退都做不到。 吴锦他这一支的皇族,确实是有真龙血脉流传的。但是,传到他这一辈,那点稀薄的血脉,已经稀释到几乎就快要完全消失的地步了。 这龙威对巨鸮西西并没有伤害,却也让它停下了动作。它终于想起来,对这个人类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就是现在! 趁着巨鸮因为这点微小的龙威而停下动作的时候,本来在装死的猫九身如离弦之箭,就向妖族的范围冲去。 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诸怀那老牛头的面前! 猫九心里蹿起一股子不服输的劲来,合身阴影的种族天赋利用到了极致。 巨鸮西西被它突然蹿走的动作所吸引了注意,本来它在想起对这人修熟悉的原因后,就决定要放他一马了,这会儿正好,借个追猎的由头。 巨鸮一阵翅,把吴锦吹飞到了高空去,到时候若要落下,估计就要到百里之外去了吧。巨鸮西西就去追击猫九去了,好让自己放人修离去的作为显得不那么刻意。 拼命奔逃,猫九跑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在众多狐妖和狗妖的眼皮子底下,被巨鸮西西追赶着,到了化骨门。 当然,西西也是没有认真去追,不然早追到了。 一到了化骨门,外表瞧着极为凄切的猫九,就直直下落,冲着闻到的诸怀的气味就去了。 一见到那只分神期的老牛,猫九就停了下来,极为凄惨的说了一句:“长……长老……我没有……没有辜负……” 随后把腹中的狐族传承宝珠与一大摊鲜血一同吐出。 易容后的猫九,就这么死在了诸怀和其他一大群妖修面前。 一百三十九 施计后 一只浑身是伤的丑猫,吐出了狐族的传承秘宝之后,就死了。就死在了诸怀面前,距离诸怀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 诸怀懵逼了。这猫哪来的?不要做这么让人怀疑的事啊!说的话也好可疑啊!搞得好像是自己派它偷了狐族宝珠一样! 后面追来的巨鸮西西也懵逼了。这猫哪怕身受重伤,濒临死亡,拼死也要跑回化骨门来,原来是接受了什么重要任务的吗? 周围的其他妖修也懵逼了,怎么回事?狐族宝珠不是丢了吗?现在这是找回来了?还是诸怀派猫偷的,偷完了趁涂欣不在才送来? 旁边的大妖,雀实,拿手里的羽毛扇子敲了诸怀的肩膀,一脸嫌弃地问他:"我们欣欣的宝珠,你派人偷的?” 周围的其他大妖也都向诸怀投去了怀疑的眼神。 没办法,在场的,离那只死猫比较近的妖里,虽然大妖有好几个,但能被叫作"长老”的,只有诸怀一个。 并不是所有分神期大妖,都在化骨门里当长老的,更多的都像是人类修士中的散修一样,出去自立门户了。 都成了大妖了,自然不想受到束缚 所以,大家都开始怀疑诸怀,也是很正常的。 更何况妖修的脑子本来就好用不到哪里去,一时间也怀疑不到这是个阴谋。 诸怀也下意识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怎么回事?"随即暴怒起来,吼了一声"你坑害我!"随即把猫九留在那的尸体化为了粉末。 暴怒过后,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做错了,越是反应大,就越是可疑。 没办,本性如此。他一头青牛,脾气一起来,那就是很火爆,但爆发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的事,像是在毁尸灭迹。 不在生气状态的诸怀,智离还是在线的。这会儿后悔是没有用的,要赶紧先想想后续要怎么处理。 已经有小狐狸在往外窜了。小狐狸赶去给涂欣报信的动静当然被诸怀发现了,诸怀本想动手阻止,联想起刚才冲动爆怒之下做出的令自己后悔的事,还是忍了下来。 要报信,就让它们报去。诸怀即到把狐族的传承宝珠收了起来,拉起雀实,"走,我们去把宝珠还给涂欣去。” “什么我们?"雀实一抖身上的彩羽,把诸怀的手从身上振了下去,"我可不是跟你一伙的,你居然偷我们欣欣的宝珠,你快去和她赔罪去吧!" 雀实这么个涂欣的追求者,是不可能把这种要被怪罪的事揽在自己身上的,那不是自己拉低好感度吗? 这臭孔雀是真不配合。诸怀又看了一眼周围的那几个大妖,在这种情况下,没一个明确表示要帮他的。 先前一起商议用狐族圣物丢失之事来坑玄隐灵山的时候,一个个的嘴上都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儿出了岔子,没一个有表示的。 "走吧,去我倒是可以陪你去一趟。"雀实极为做作地拿羽毛扇子扇了扇风,"你到时候可要好好和欣欣解释清楚。如果你赔罪赔得不够诚恳,我就揍你!” 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雀实这样和他讲话,诸怀的气一下子又上来在了。 不行,不能在这时候发脾气!诸怀暗自把自己的气压下去。发脾气只会降智,现在必须想出来是谁利用这只猫来害自己! 是和猫族关系最为密切的雪豹白伏? 不,不像,那只死豹子虽然平时非常的不客气,说话非常的气人,但是他不是那种会用这种阴谋手段的妖 诸怀又地头转向了巨鸮西西。刚才,是这只死鸟撵着那只猫进来的吧? 巨鸮西西看着诸怀不善的表情,也把眼珠子瞪得溜圆,歪着头看他。 “你派那猫偷的狐族宝珠?看我干什么?怎么的?想打架?” “不是我偷的!你们蠢吗?这么明显的阴谋都看不出来?”诸怀没好气的唾了一句。 “你说是阴谋就是阴谋?我倒是觉得挺像的。”西西嗤笑了一声,“你就像是那种会做偷鸡摸狗之事的妖。” “你!”诸怀被噎得不行,“多动点脑子想想,它宝珠放在化骨门几百年了,我费尽心思把它在这种情况下偷走,再让那猫送回化骨门来,我图什么?我又不傻!” “那谁知道呢。”西西用自己一贯的毒舌来嘲讽诸怀,报它的一瞪之仇。“说不定你就是想借机引起大战,又不想太得罪涂欣呢?” 先不提充满火药味的化骨门那边,由于巨鸦西西追着猫九跑了,吴锦捡回了一条命。虽然是西西出于一些自身原因,故意放他一马的,但是反正他是活命了。 而且之前和他对打的那群狗子也被西西吓跑了,正巧吴锦的攻击类的符篆也用完了,算是化解了一场危机。 在发现那只猛禽追着猫飞走了之后,吴锦就决定要向反方向飞了。 哎呀妈呀!出来一趟,居然遇见妖怪了!真是见了世面了。 后怕的同时,吴锦不禁对拜入玄隐灵山之后的日子更加向往。等到了大宗门以后,一定会见识到更多从没见过的东西! 可是前提是,首先,要先从这个有妖怪的地方离开!然后,还要成功找到灵山在哪! 吴锦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认路"这件事,是多么阻碍自己成仙。没想到啊,天赋如此如出众,如此得天厚爱的自己,修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居然是路痴属性! 看兄猫九死亡那一幕的狐族小妖,已经窜过去给涂欣报信了。涂欣正在将要谈判的那个死火山上。 到了要谈判的时候,诸怀和雀实也会去的。 雀实是死缠烂打着要和涂欣一起去的。涂欣虽然烦他,却还是同意了,让雀实跟着去,能多一个永远向着自己的队友。 舔狗舔成雀实这样,能把其他所有事情都排在追求她后面,也是很难得的。 雀实足够惹人烦,但是雀实也是全妖族里唯一一个能让涂欣信任的大妖。其他大妖,随时都有反目的可能。 让诸怀去,主要就是诸怀和灵山的人最熟。而且,诸怀在众多大妖中,也算是比较有思想,有脑子的了。 涂欣先着手去死火山那处布置一番。不论灵山派来的是谁,也不论会不会在谈判中发生冲突,她都要做好让灵山来的人来了就回不去了的准备。 死火山,也是有爆发的可能性的,对吧? 一百四十 做兽的永不为奴! 猫九刚死,就立施了复活之术,在灵山脚下,提前埋好了复活用的介质——它的尾巴的地方醒来。 它的灵魂本来可以停留在化骨门里,观察观察情况的,不过它没敢。 自己的灵魂万一被诸怀抓起来,或者更惨一点直接被打散,那它可就没法复活了。 万一真的魂飞魄散,那就真凉凉了。 也幸好它没留在那看情况,它的尸体已经化为飞灰了。 复活了的猫九又恢复了原本的样貌,成了个小奶猫。 刚复活,就是这样的。随着新的身体逐渐适应他的灵魂,在这一两天之内,它就会恢复到全盛时期的模样。 把关山月给它的令牌从土里刨了出来,它一只猫妖,大摇大摆地就进了玄隐灵山。 它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虽然当时情况有些危急,造势造得并不多,但它也算是尽了力了。 还耗费了它一次复活的机会呢,下一次复活,又要再蕴养十年了。可惜蕴养出的命,由于各种原因没能存下来,都耗费掉了。 现在到了凌月真人该兑现他的承诺的时候了,今后它就要好好在灵山中修炼,享受一把人族大宗门弟子的待遇,多攒下几条命来,到了分神期,就去往天辰大世界。 未来的道路,无限光明! 猫九成功的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玄隐灵山的庇护。而这会儿,对他许诺下庇护的关山月已经在去往将要进行谈判的死火山的路上了。 关山月这几天总打喷嚏,有时还会莫明其妙地打一个哆嗦。为此,他多次与他素荷师叔提起,说此行预感不祥,一定要多加小心。 可是实际上,关山月的这些小小的负面影响,是因为韩乔雅与她的系统,挪用了他身上的一些气运。 被挪用的那些气运,也就只能对他造成这么一点影响了。而且也就只会持续个几天罢了,过几天,出于天道对他的偏爱,他的气运又会更旺盛一些,问题不大。 由子“预感不祥”这个原因,他们去谈判的时候会更加小心,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了吧。 素荷长老是玄隐灵山当代长老中唯一一个女修士,也是灵山中的炼丹长老。这回灵山派她与关山月同去,也是有考量的。 自古毒,药不分家,素荷长老这样的练丹大家,对于各种毒药之类的阴人的手段等都比较了解,而且她认识的不常见的物件比较多。 这次素荷长老去,一是为了防备妖族使用一些小伎俩,二是在有冲突的时候,好用一些毒药之类的东西,先下手为强。 这次关山月带了许多灵器在身上,把先前灵山从剑宗玉平手里缴来的仙器碎片也带着了。 那块仙器碎片,在和灵山的仙器器灵摘星共处了段时间之后,有器灵复苏的迹象。 反正灵山的高层们也都没有想太多,把能给关山月带上的东西都给他带着了。 万一有用呢? 在灵山,死物永远不可能比活人重要。更何况还是关山月这么重要的人物。 关山月二人在路上速度是刻意放慢的。 素荷长老养有一只仙宠,也是她专属的坐骑,灵鹤。 这只灵鹤是玄隐灵山如今用于送信的所有鹤童子的祖宗。它在灵山中被灵气哺育,被素荷的师父点化,又被素荷喂了褪骨丹,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灵鹤名叫朱颜,是丹顶鹤。头顶如朱砂般红。它并不是妖,不似妖修那般将灵力转化为妖力修行,而是同人修一样,以灵气为修行的基础。 它也不能化形。直到成仙为止,它都必须与人类相依相伴。像它这种,被人类修士叫作"灵兽",但定被妖修们叫作"耻辱”。 妖修们最看不起这种依附于人类的动物了。同样是动物,同样是要修炼,做妖的都觉得灵兽们是"卖身求荣",“自甘堕落","甘愿为奴"。 做兽的,永不为奴! 不过说实话,在人修那边当灵兽,成仙的机率确实比妖修要大也就是了。老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朱颜能够改变身形大小,能够口吐人言,能够御风飞行,鸟类本就敏捷,身具出窍期修为的朱颜,飞行时若是全速,能做到一振翅即一千里。 有这朱颜同去,也是此行带上素荷长老的一大原因。 当时和涂欣他们商议的结果,是灵山只能去两个“人”。把出窍期的朱颜也带着,也就是钻了个空子。 而且,妖修中的飞禽类大妖也有那么几个,万一妖修那边去了禽美的,朱颜也可以帮忙抵挡一二。 妖族出的三妖是涂欣、雀实和谐怀,三个分神期大妖。灵山这里出的是关山月、素荷和朱颜。素荷是分神期,关山月是出窍巅峰,朱颜是出窍中期。 战力上相较而言,灵山这边要稍微弱一些。而且那地方离妖族的地盘更近,妖修们更方便去布置布置,做些小动作。 谈判嘛,也不是一定会打架,战斗力低一点也没什么,主要是嘴皮子和脑子要赢。而且,就算打起来,也不一定打不过。 硬实力确实是妖修那边更强,但人修有各种各样的手段啊。比如丹药、阵法,符篆什么的。这些需要考悟性的东西,妖修都逊人修一筹。 最关键的是,关山月的离间计,已经用出来了。在路上的关山月已经收到了灵山传来的消息,猫九岁已经成功的完成了任务,成为灵山的一员了。 现在关山月和素荷长老,就是要踩着点到谈判的地方,给妖修们一个下马威。 这个离间计,关山月从来没有指望它能起到多么强的效果。至于说让诸怀和涂欣因此直接反目成仇,那更是完全不可能。 他只是想在涂欣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待到日后总有让这颗种子发芽、成长的机会。 而且,还可以借涂欣的这点怀疑,激起原本就脾气不好的诸怀的不满。 妖修们本就不团结,互相之间也常结私怨。关山月要做的,只是要把他们之间的嫌隙放大。 这点嫌隙越大,对人族,就越有利。 一百四十一 合作 在妖族和灵山都在为谈判做准备的时候,王刚以及许氏兄妹都身处在特别艰难的时刻。 王刚觉得自己要死了,许氏兄妹是真快死了。 得不到系统回应的王刚,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废人了。 就在系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王刚不知反思了多少遍自己太过依赖系统的"错误"做法,在心里嘀咕不知去向的系统的时候,自心戏里,对系统的吐槽含妈量极高。 也不知道系统和它妈妈会不会在冥冥之中有所感觉(假如它有妈妈的话)。 王刚暗自决定,等系统回来了,一定要让它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王刚这几天磨破了嘴皮子,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起来在说服老祖和古尔时用的是什么说辞了。 温天良和孙呈止分别站队,也没有发表更多的意见,总之,王刚说服了古尔和老祖,让他们分别单独和他谈淡,好合议出妥善的处理方式。 古尔是出于对玄隐灵山的信任,觉得灵山弟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老祖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在现在这种同天盟内部矛盾不可调和的时候,来个外力介入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祖嘛,就不一定是什么想法了。 古尔带着温天良和刑撼天回了自己屋去,把空间留给王刚和老祖。 孙呈止本来想留下听听,却被老祖冷嘲热讽地赶走。 他俩关系就是这样,虽然利益上是一致的,但私交确实不好。 和老祖独处的王刚,只想着要和他合作,而且要从他口中获得同天盟中各个派系对玄隐灵山的态度、行动计划之类的消臭。 和王刚独处的老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王刚转化为自己的后裔的了。 老祖转化后有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像控制陈皮那样,直接压制住原本的意识,让人只能根据他的指挥来行动。 第二种情况,需要被转化者自愿成为后裔。像是数字排序中的阿大,还有先前偷袭关山月反而自己身亡的凌峥,都是这种情况。 自愿成为后裔者能够保留完整的自我意识,也有自己独立行动的自由,相当于是变成了老祖的一个有独立意识的分身。 这种情况下转化的后裔,有一定的使用老祖的独特黑气的能力,也会对身体的各项素质进行一定的强化。 老祖想再转化一个灵山弟子,关系和凌月真人越近越好,在灵山星的地位越高越好, 以前是有一个完美的棋子的,那就是凌峥。可惜的是,凌峥由于夹带私心,动手太早,事情没有完成不说,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对于凌峥的私心,老祖是有所了解的。老祖和她的后裔们会共享一部份的记忆和情感。 老祖知晓,凌峥之所以自愿成为她的后裔,是因为凌峥和凌月真人有血仇。 其实老祖对此也有些奇怪。玄隐灵山在收弟子的时候,应该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的才对。怎么会收进去一个与凌月真人有血仇的人?而且还成为了凌月真人的嫡系师弟? (云桥的窃窃私语:凌峥的故事会写成番外的。) 王刚正在考虑要如何同老祖开口。他要打听的情报特别的多,此时系统又不能帮他,他和老祖在阵营上又是对立关系。 这么乱的情况,他要怎么开头?谈判的第一步是什么?怎么把话题引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是要先展示出自己的诚意吗? 王刚脑子里一团乱,疯狂回忆先前经历过的世界里,看见的大人物之间的谈判,那时候,别人是怎么做的? 回忆了半天,王刚只想起来一条,那就是,一定要把谈判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打定主意,王刚就开了口。 "老祖,其实我早就想同你私下交流一下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想同你合作。" 一上来,就把想要寻求合作的心愿公布了出来。 老祖听他的"你",略有不悦。作为一个后辈,这个玄隐灵山的霄山,对他一个出窍期的前辈,也太不尊重了些。 不过,听到这个霄山说的“合作",老祖又提起了些兴致。"怎么?不想在灵山呆了?你想怎么合作?" 老祖的声音确实是太难听了,光听声音根本听不出来她是个女修,而且还是个和古尔有一段爱恨情仇的女修。 王刚也顾不了太多,老祖声音再难听,他也只能听着。 "合作的方式我也还没有老虑好,不既然有合作的意向,我们不如互相之间开诚布公一下,您意下如何?"眼看好像有戏,王刚把丢了好久的敬称又捡了起来。 老祖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头拿下巴点点王刚,示意他继续说。 王刚也就顺着老祖的意思继续了。 "既然说了要开诚布公,我就先表明我的诚意好了。我先说说我为什么想同您合作吧。" 王刚很云淡风轻的样子(装的,其实他心里慌的不行,怕老一抬手就把他给灭了),然后就貌似不经意地放出来一个很有爆炸性的消息:"我看那个凌月真人很不爽,我想把他弄死。” 此话一出,饶是老祖,也诧异了一下子。 想弄死凌月真人? 能有这种想法的,除了凌峥那种与凌月真人有血仇的人之外,其他的,一定都不是什么好人。 凌月真人,在云隐中世界如今的修真界中,地位是非常特殊的。除了凌月真人的宗门嫡系师长之外,外面的修士,哪怕是修为比他高的,都要尊称他一句"真人" "真人"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配得上的。 对于凌月真人这样一个个天才,修真者们大多都是钦佩外加羡慕嫉妒。 不招人嫉是庸才。但是,就算是羡慕嫉妒,要发展成恨,还要恨之欲其死的,那确实是没有几个。 老祖一下就来了兴趣。她很好奇,这么一个玄隐灵山的内门弟子,还是个地位不低的,为什么这么想让凌月真人死。 若这个霄山真想杀死凌月真人,那么,他和灵山那些天天把“大义”挂在嘴边的人,肯定不一样。 对她的胃口。 老祖,最厌恶古尔那种,“道貌岸然"的人了! 一百四十二 针对关山月的密谋 “要真是这样的话,合作倒也不是不行。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们灵山把你派来,应该不是让你来寻求合作的吧?” 老祖当然不可能轻易相信别人,除了她自己的后裔之外,她谁都不相信。这时候,她正打着要把王刚变成自己的后裔的主意 "我不是被灵山派来的,我是在外出做任务的时候自己跑来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王刚急忙解释,只希望能用严苛的毒誓,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 "发誓,倒也不必,有些大宗门有规避违背誓言的惩罚的秘法,我不相信那个。若想要我信你,你就放开对灵台的防备,让我一窥,便知你有没有说谎。” 让这个老祖窥探灵台? 王刚有些犹豫。若是灵台被恶意侵入,可是会死的。这会儿系统又一直忙线,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怎么?不敢?”老祖哼了一声,尾音很重,刻意给王刚施加压力,好像只要王刚说个不字,她就要出手杀人。 王刚被她一吓,下意识就要答应,话到了嘴边,还是觉得保命重要,就问:“你能保证不对我的灵台造成伤害吗?” 哈。老祖笑出了声。不知道是该说这个霄山胆小怕事,还是说他谨小慎微。 “你放心,我不会趁着你开放灵台的时候对你怎么样的。我若是想杀你,随时都可以,犯不上那么麻烦。” 王刚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咬咬牙,就同意了。 富贵险中求!为了隐藏任务和之后的主线,拼了! 老祖拿手往王刚额头一拍,神念直入灵台。与此同时,一小股黑气顺着王刚的经脉,伪装成外界灵气的样子,与他的灵力相融合,最后汇入他的丹田里去。 王刚死咬牙关,才克制住了防守灵台,驱逐外来者的冲动。 灵台是神念的源头,稍有不慎,有丝毫损毁,都会让人修为尽失,甚至变为疯傻之人。 被外来的神念侵入灵台的感觉非常不好受,王刚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光溜溜的摆在老祖的面前,在没有丝毫秘密。 被入侵灵台的不适感把黑气汇入丹田的异样掩盖,老祖送入他体内的黑气就盘踞在了王刚丹田里,与他的金丹融为一体。 若是系统在这,一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系统是不能允许自己的宿主有被外来能量入侵的可能的。只可惜…… 但系统的这次忙线,也是让王刚躲过了一次必死的命运。可以说是福祸相依了。 老祖确实没有趁王刚开放灵台的时候,对王刚到神念和灵识做什么手脚,在确认了王刚没有说谎的时候,就把神念给退了出来。 反正她已经把黑气埋进王刚丹田里了,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王刚还不知道自己的丹田里已经被埋下了一颗"摇控炸弹”,还在那里庆幸,这个老祖还算比较讲道义。 "我的诚意应该已经可以证明了吧?从您先前的行动来看,您对玄隐灵山应线也是有敌意的吧?与我合作,对您有利无弊,您怎么考虑?" 王刚在从灵台被入侵的异样感中恢复过来后,立刻就趁热打铁,力求促成合作。 “可以,那你想怎么合作?" 老祖反问。这就是已经决定好要合作,现在要开始商议合作的具体内容了。 他们两个人的合作意向。建立在有共同的敌人的基础上,也就是暂时有共同的利益。但这种共同的利益在将来,某个阶段性目标达成之后,随时都会消失,所以提先为合作制定好具体章程,有助于整个合作项目的进行。 “我先提提看我的需求和要求吧。"王刚先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首先,我需要知晓同天盟对灵山是什么态度,您和古尔分别对灵山是什么态度,敌视灵山的原因,以及想要达到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其次,我需要你能承诺在一个时间点之前,能够帮我把凌月真人傻死。” "当然,我也知道,合作是双方面的。我可以用我的身份为您的行动提供便利,也可以在合作中无条件的提供灵山内部的情报,包括灵山内门的巡逻防守,护山大阵的阵法图以及长老等人的动向等等。” "这样的条件,不知您意下如何?" 王刚的这些条件,在老祖听来,还是比较满意的,基本上算是等价交换的合作,谁也不占便宜。但细节上还需要再多加规范一些。 老祖随即说道:"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对灵山的态度。作为交换,你必须也告诉我你想杀死凌月真人的动机。” “第二个条件,我也可以答应你。帮助你除掉凌月真人,可以。限时,也可以。但是,这件事在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的,还需要从长计议。" "至于你提出的,作为交换,可以给我提供的情报,我若让你一直为我提供情报,想必你也不乐意,但你若只能在短时间里提供情报,我也不愿意。” "不如这样,无论我何时除去凌月真人,你都需要从合作达成之时,直到凌月真人死后五十年内,一直无条件、不隐瞒地为我提供情报。你觉得怎么样?" 王刚听完,有点不大愿意。这样子,老祖如果刻意推迟除去凌月真人的时间,那他不就白白搭了情报进去?多亏啊! “我也知道此事艰难,短时间内无法达成,但总要有个期限吧?一直拖着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王刚抱怨了一下,随即提出意见。"既然要限时,不妨限制在一百年之内,您认为呢?" "一百年,做不到。"老组直接拒绝,然后又给了另一个期限,"就限时到下一次天门渡厄之前吧。” 距离下一次开天门,也就一百五十年了。 王刚仔细想想,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多半要延续到去往大世界。把时间限制在天门渡厄前,也差不多。 就此,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王刚和老祖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的合作,就此达成。 一百四十三 同天盟的内部分歧 在大致定下了合作的内容之后,老祖和王刚开始交换情报。 首先是同天盟对玄隐灵山的态度,以及想要达到的最终目的的问题。 老祖在王刚丹田中埋下黑气后,对王刚就完全放心了。 若王刚将来对老祖有什么恶意,老祖就可以随时把他变成任由自己控制的傀倡。因此,老祖如今对王刚是完全信任的。 老祖给王刚详细地介绍了同天盟,并且疏理了同天盟的现存势力关系。 同天盟是由古尔发起建立的,旨在帮助整个玄隐中世界的散修们获得不输于大宗门的资源量,增加散修们飞渡天门的几率。 同天盟的宏愿是"资源共等,各取所需,共同修炼,同登仙道",在这其中,最为重要的核心思想是"平等"。 平等,是指所有加入同天盟的散修,在地位、权利上是平等的。出于“平等"想,同天盟没有盟主,只有四个堂主。 四个主色也并不是特权阶级,在同天盟中,任何人没有特权。 堂主要为了盟中的兄弟们谋福利,这职务并不是代表着他们四个堂主是领导,他们只是盟中兄弟们的"大哥"。 "大哥"要保护手下的"弟弟们",要为了"弟弟们"的前途拼搏。 堂主们从各处搜集来的资源,都由盟中所有成员们共享,是大家的共同财产,谁也不能私自动用。 在“各取所需"的时候,要通过盟中货币“繁空珠”来换取资源,谁都不能跳过“换取"这一步。 也就是说,多劳多得,按劳、按需分配资源。 堂主也就是因为实力更强,奉献更多,才能相应地享受到更多便利而已。 同天盟。中的大事,都是由盟中所有的散修合议解决的每一个盟中散修,都是同天盟的掌权者。 既然同天盟是为了帮助散修修炼才创立的组织,收集修炼所需的资源就是同天盟任务中的重点。 各取所需的前提,是“需"的东西,要有才行。 到这里,同天盟就开始和灵山产生矛盾了。 同天盟和玄隐灵山,分别就是散修和宗门的代表。同天盟和玄隐灵山的矛盾,其实就是散修和宗门的矛盾的具体化。 为了达成同天宏愿,同天盟必须要把相当一部份的资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和宗门抢资源? 玄隐中世界九成的资源都在各大宗门手中,这九成资源中的绝大多数,都掌握在灵山手里。 灵山会和其它宗门合作,为其他宗门有偿提供所需资源,各大宗门间有其竞争和矛盾,但还算可以和平共处。 宗门之间的合作,是不关散修什么事的。宗门吃肉,散修们只能抢各大宗门漏出来的那一成资源的“汤”。 这哪够啊。 按人数来算,散修的人数比宗门弟子可要多多了,基本上占了玄隐中世界中修真界总人数的七成。 七成的人数,只能分不到一成资源,根本不够的。这也是散修之间你争我抢,斗得你死我活的重要原因。 大部份资源攥在小部伤人手里,这在散修们看来,是非常不公平的。 【凭什么他们就能享受那么多东西?明明根本用不完,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分给别人一些?那些大宗门真自私!】 同天盟要是想继续发展,来达成最终的宏愿,就警势必要把家们手里的资源给"争"过来。 至于怎么争,就涉及到同天盟内部的派系问题了。 同天盟的四个堂主,再加上一个负责武装护卫队组建的老祖,五个人可以根据对灵山的态度,分为两个派系。 古尔和温天良是一个派系,老祖和孙呈止是一个派系,洪武是中立派。 古尔和温天良主张同大宗门合作,用自己手上的资源来与灵山做交换,和灵山达成一种“互通有无”的合作状态,用较小的牺牲来打成目的。 因为同天盟现在和一些小宗门是有合作的,甚至将一些小宗门变为了同天盟的分部(比如之前的万象宗),所以,古尔觉得,用温和手段来求合作,是有可能的。 老祖和孙呈止就不这么想了。 老祖和孙呈止认为,与大宗门进行合作,互通有无,是古尔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那样委曲求全地与灵山合作,和同天盟去祈求灵山的施舍,变为灵山的附庸,有什么区别? 老祖觉得,要争,不如就把大宗门手里的资源全都抢过来。 现在可不比两千年前了,宗门和散修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了。 再说了,就算质量不够,数量上散修也能与绝对优势。 现在又不是那种高阶修士挥挥手就能灭掉一群低阶修士的时代了。在灵气减少,灵决威力普遍下降的情况下,一个分神期的修士,也就是同时能对付十个出窍期罢了。 用人堆,堆不死所有的宗门,堆死一个灵山还是可以的吧?只要灵山倒了,其他的宗门,除了一个斩虹剑宗,别的全都不足为虑! 可以说,只要推倒玄隐灵山,就相于推倒了整个玄隐中世界中所有的宗门特权阶级! 在老祖的规划中,玄隐灵山,是一定要除掉的。只要灭掉这个带头的,剩下的宗门就能各个击破。 只要宗门制度还在实行,同天宏愿就不可能达成。所以,想要追求真正的人人平等,各取所需,就必须把宗门制度彻底推翻,让所有修真者,都变成一样的身份,那就是,散修! 老祖毫无疑问是想杀死关山月的。 关山月的“凌月真人”这个身份,是玄隐灵山当代弟子的代表,也是整个玄隐中世界宗门优秀弟子的代表人物。 除掉凌月真人,对于玄隐灵山,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再者说来,凌月真人也是享受着大宗门的特权才修炼到了现在的境界。他是特权阶级中的特权阶级。 所有的“特权阶级”都必须被除掉! 由于这种分歧,老祖和孙呈止联合起来,暗中在各个宗门中埋棋子,意图为有朝一日推翻各大宗门做准备。 在老祖看来,他们的行动是高尚的。虽然用的手段可能并不光明,但是,他们是在为了所有的散修们的未来而拼搏! 为了达成同天宏愿,什么样的牺牲,都值得! 一百四十四 红脸白脸 在规划中,推翻玄隐灵山的第一步,就是斩断灵山的“未来”。 一个宗门的实力,是由高端战力的数量和后辈弟子的质量所决定的。 灵山的高端战力是很多的。灵山的分神期修士比其他所有宗门和散修中的加起来还要多从高端战力的方面,并不好下手。 也是幸亏灵山的分神期修士绝大部份都出不了灵山,否则,玄隐中世界的修真界就不是现在的灵山是第一宗门的格局了,而是会变成“灵山是唯一一个宗门”。 既然高端战力方面不好下手,那么计划的重点就是要从后辈弟子的方面着手。 想对付凌月真人,是因为凌月真人在灵山当代的弟子中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不仅如此,凌月真人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分神期,能为高端成力的一员。 不让敌人壮大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其扼杀在摇篮中。若是不在凌月真人成就分神之前就将他除去,待日后,机会就更加渺茫了。而且如果凌月真人成了分神期,也会对后续的计划造成困难。 此外,除了除去凌月真人之外,老祖还打算对灵山的其他弟子们下手。 方法么,一是剿杀灵山外派历练的零散弟子,二是用老祖独特的黑气,从灵山外门,向内门逐渐渐湛透。 老祖对自己能影响他人精神,吸收他人生命能量的黑气非常自信。她回祸得福,以毁容的代价得来的这份传承,并不是此界之物。 也就是说,在此界中,暂时没有人有针对她黑气的应对之法。 王刚也同老组讲了为什么自己想要杀死关山月,甚至为此他都愿意出卖自己的宗门。 系统当然是不能暴露的,所以王刚就把原因推在了自己对关山月的嫉妒心上。 此外,王刚还把他师父凌旻给提了出来,告诉老祖凌旻对凌月也多有不满,建议老祖,可以试着去接触凌旻。 如果能拉一个比王刚地位更高,权力更大的人入伙,里应外合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在同老祖商议结束之后,王刚又去找了古尔。 古尔那边,还是古、温、刑三人一起,王刚去的时候,三人的面部表情都很轻松,不难看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来,他们三人先前应当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王刚一来,古尔忙不迭地就问了起来:"怎么样,你和老祖都谈了什么?" 王刚自然是不可能如实回答的,就照着和老祖商议好的,回复了古尔。 “老祖说……她可以不追究刑撼天杀死她的后裔的事情了,但是刑撼天需要用些灵石之类的,给她赔罪。同时,她也说了往后不会再与我灵山为敌了,她会找个时间去往我们灵山登门赔罪的,以此来化解我们灵山与同天盟的干戈。” "好,好!她能想通,不再与灵山为敌,是好事!” 古尔听完王刚的话,抚掌大笑。他和老祖是旧相识。比起认为老祖原本就是心有恶意,他更愿意相信老祖做的那些错事,是暂时的误入歧途。 温天良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个老祖,会这么容易就让步?不可能的吧。 要么是老祖说一套做一套,把这个灵山弟子给骗了,要么就是他们两个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温天良是个疑心重的人。古尔好像很信任这个叫霄山的灵山弟子,他温天良却不一样。 没有什么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即便是好人也有被利用来做坏事的可能。再说了,从面相上来看,这个霄山,也不像个老实的。 王刚在按照计划欺骗了古尔之后,在古尔身边坐下。出于好奇,他问道:“我有一件事,有些好奇……那个老祖,名字是叫沐涵吗?她是个女修吗?" 王刚在三前听古你和老祖"吵架"的时候,就对这件事很好奇了,可是他不敢当面问老祖,只敢来问古尔。 古尔看起来,可比老祖要和善多了。 这件事,对古尔来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的,老祖原名沐涵,是个女修。你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当年,她可是散修中的风云人物,出了名的人美心善。那时候,想要追求她的人,排队能从我们同天盟排到妖修的地盘去。” 古尔回想了一下,往事回味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之后,他又摇摇头,叹了一声。 "可惜了。哎,她变成这副样子,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问那么多做什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一个灵山弟子,总呆在我们同天盟算个什么事?你什么时候回宗门去?" 温天良见不得古尔一回忆过去,就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样子,而且直觉觉得这个霄山会对古尔不利,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了。 “天良!"古尔连忙上住温天良的话,转而对王刚道:"你别误会,他不是赶你走。只要你愿意,想在同天盟呆多久都行。只是,你在同天盟中,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王刚正要回答,这时脑海里传来了系统暴躁的谩骂声。 "平分?竞争?总部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在系统这么长时间的忙线之后,突然听见系统的声音,王刚顿时觉得有些亲切。亲切归亲切,问还是要问的。 “怎么回事?总部怎么了?你这两天突然忙线,是干什么去了?” 在系统回到王刚脑海中的瞬间,老祖也感知到了熟悉的空间波动。 是她要找的两个能打破世界壁垒,造成空间波动的人物之一! 离得好近!就在同天盟里!就在这一层! 会是谁? 老祖把现在在五层的所有人都在头脑中过了一遍,发觉只有王刚的可能性最大。 沉默良久,老祖的脸被面具挡着,任谁也看不见她的神情。 她回过头去,对着阿大嘱咐了几句。阿大点点头,随即消失在空气之中。 系统回答王刚:“我去找那个跑来跟你抢任务世界的另一个穿越者去了,还和那个系统一起回了一趟总部。” 系统语速极快地交代了事情。 “气死我了!给你们两个安排在同一个世界,明明是总部的错!结果总部居然让你跟她竞争?这不是坑你吗?!” 古、温、刑三人发现王刚突然呆住,有些奇怪。刑撼天更是有了“看来灵山弟子里也有奇葩”的想法。 又过了片刻,待王刚与系统交流完毕,王刚就起身与古尔等人告辞。 他的隐藏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再说了,人家都赶他了,也该走了。 赶紧回散修大会那边去,希望许氏兄妹还在那边。 (本章完) 一百四十五 白嫖 原本刑撼天应当提议与王刚一道回玄隐灵山去的,他大仇得报,陈皮受死的事情,要和凌月真人禀报一下。 再者说了,刑擦天他师父还在灵山里躺着呢。 可是刑撼天没提,他在陪同古、温二人送走了王刚后,才与古尔他们辞别。他实在是觉得王刚这人不太正常。 哪有人没事就发呆的?那简直不像发呆,而更像是中邪了,魂丢了似的。看起来特别邪乎。 刑撼天一点也不想和王刚多接触。 被评价为“邪乎"的王刚,在出了同天盟总部后,就往散修大会会场飞去。 他和系统已经交流地差不多了,经过系统的确认,他的隐藏任务已经更新到下一个环节了。 下一环,也是隐藏任务的最后一环,就是完成与老祖达成的协议。 也就是说,现在王刚和的主线任务和隐藏任务目标变为了同一个,也就是"杀死凌月真人"。 这个结果是王刚和系统都乐于见到的。系统已经和总部确认过了,另一个系统的主线任务也和凌月真人有关。 竞争!它可是去年的“年度最佳系统"得主!总部居然让它和另外一个系统各凭本事?竞争气运? “气死本系统了!” 它把所有事都和王刚说了,并且做主,此世界之后的任务过程中,王刚买的所有的东西,都自己倒贴,给他打八折!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那个系统完成任务之前,把凌月真人弄死!让它的宿主完不成任务,被抹杀! 让它抢气运,呸! 完不成主线任务,就是要死,对于王刚和韩乔雅来说都是这样的。这会儿再来个竞争,就我表着他们成为了完全对立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算定有可以免死的道具存在,那也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额外的命,不可能甘心用在这么一个竞争上的! 王刚正幻想着之后回到灵山的任务计划,他却不知道,在他后,阿大,已经悄然跟上了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而在另一边,许望江、许忆南兄妹已经快要凉凉了。 老道任道遥和那妖女打着打着,就不见了踪影。 修士嘛,会飞的,又是边打边跑,战场可以绵延数百里。打着打着就不见了人,也挺正常。 被困在屏障和阵法中的人,在花了大精力,合力把噬人血肉的飞虫除尽之后,就开始在阵法里等死。 也有不服输的,仔细观察脚下的阵法,试图去寻求破解之法,但终究是白费了心力。 许氏的兄妹在这众人之中,还算是状态比较好的了。但他们俩的修为,由其是许望江,并不高。在他的灵力被地面上的阵法吸干之后,他已经开始消耗生命力了。 只能不断地从乾坤袋中掏灵石出来,吸收灵气,尽量让阵法抽取他生命力的速度减缓一些。 在他这样做之后,其余人也纷纷效仿起来,把自己身上的灵石掏出来吸收,以补充不断被抽取的灵力。 散修们的灵石本就不是太多,吸收起来,没多久就耗了个精光。然后,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朝向其他人投去。在众人之中,手里灵不最多的,就是王世超了。 王世超在刚刚想到自己被人害了的时候,都有些想放弃抵抗,消极对待了。可是,李若凝却一直在为了寻求逃生之法做出努力。 李若凝与王世超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她非常熟采王世超的品性,也知道他不擅争斗。 他们两个的脾性可以算得上是互补。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李若凝很是焦急地做出各种尝试,地想把她心爱的人带出去。 在被李若凝的努力激励之后,王世超就又回过了神来。李彬背叛他,是李彬的错,而不是他的错。 李若凝,还有被波及到的所有的散修们,都是无辜的。他该出去!一定要活着出去,揭穿李彬的真面目,向他复仇! 复仇心是提起来了,但是要怎么做还是个问题。 王世超一时也想不少要如何帮助李若凝,暂时也就只能做到不给她添乱。在用灵石补充消耗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同时,只得端坐在地上,思考。 王世超坐得住,其他人可坐不住了。有互散修的灵石已经耗光了,体内的灵力也被吸干。生命力被抽取的滋味可不好受。甚至于生命力消耗得最多的人,头发都已经开始变白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只要活得比别人久,就比别人多一分获救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就要想着抢别人手里的灵石了, 谁手里的灵石最多?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些天宝阁的人手里灵石最多!由其是那个男的主事的! 倒是没直接动手,能省点灵力就省一点。你空灵力的打人家满灵力的,也打不过啊。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其他人在虎视耽耽。 万一自己动了手,被其他人捡了便宜怎么办?那不是吃力不讨好了? 先动手,肯定是亏的。但是动嘴,就没有什么损失了。 "天宝阁的管事的,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大家都快坚持不住了,你有没有多余的灵石,可以救助一下我的这些可怜的小散修?" 多余的,那肯定是没有的。谁知道支撑到破阵获救,需要多少灵石? 王世超手里的灵石的确不少,可也没有到用不完的地步。而且,他是个商人,让他把灵石,在毫无获利的情况下白送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是直说不给,也不太好,会对天宝阁的名誉造成影响。 稍加权衡,王世超答道:"我手中的灵石也不多了。出于好心,我愿意把我剩下的灵石贡献出来,与诸位共享。只是第一,这灵石不能白拿。第二,是灵石数目不够这么多人分的。" “所以,各位还请商议一下,哪些人,用什么方法来换取灵石。” 换? 那谁乐意啊,都想着白嫖呢。 “你一个天宝阁的主事,出去之后灵石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就这么几块用来救我们命的灵石你都要和我们计较?合着我们散修的命,还不值几块灵石呗?” (本章完) 一百四十六 又见魔阵 等价交换,本来是很公平的事情。在"难道散修的命还不值那几颗灵石"这话出来后,事情就变了味。 "就是!你们天宝阁能坐拥那么多财富,成为此界唯一商会,还不都是靠我们花钱抬上去的?在这种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你们居然连几颗灵石都舍不得给?" "而且这事情本来就是你们天宝阁惹出来的吧?承办了拍卖会,结果连拍卖品都看管不好?" "拍卖会场地被做了手脚你们都不知道,下次谁还敢去天宝阁啊?你们的守卫都是吃白饭的吗?" 从道德绑架,到引起身份上的矛盾,再到对天宝阁进行控诉和诽谤。挑事的人反正是不嫌事大。他们只用动动嘴而已,又没有什么损失,说不定还能趁乱获点利。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俗语,听过的人应该不少。 天宝阁能常年维持一个比较好的口碑,除了自身的售卖品的确质量过硬之外,也有刻意地营销过"良心商家”的设定的原因在。 口碑是需要经营的。在经营口碑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辟谣。 造谣生事,无事生非的人,太多太多了。 玉世超听着那些散修们越来越过份的,对天宝阁不利的话,有些不悦。 他太清楚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了,这些人,由其是叫嚣得最凶的那几个人,手里的灵石说不定都还没用完,根本没到危及性命的程度,他们只是想挑起事端,激起那些在垂死边缘之人的心气。 想拿好处,又不想付出。只生事端,自己从不带头动手。 王世超通常把这些人叫作“搅屎棍”。 脾气火爆的李若凝已经绷不住了,那些被骂"吃白饭”的守卫们也很是气愤。 李若凝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们真不要脸!刚才若不是你们这些见财起意的,想来抢夺存放拍卖品的百宝箱,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阵法中,如此被动!” “就你们这些歹人!也好意思声称自己是可怜的散修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好意思让我们分灵石救你们的命?可笑至极!" 拿自己的灵石,去救这些贪心不足的歹人,李若凝可不愿意。而且自己一直带着护卫们在找寻破阵之法,没直接把这些上手抢东西的人杀了,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 王世超也是没来得及阻止。李若凝这话,其实不该说。即便这话是对的,也不能在这时候说。 特殊时刻,紧要关头,一激起矛盾来,就容易引起骚乱。就比如现在—— "不给是吧!那我们自己来抢!" "我就不信,难不成你们天宝阁的人就比我们这些教修的命高贵!” “不让我们话,你们也别想活!" 就如同抢百宝箱那时那样,有一个人带了头,势头就收不住了。 灵石耗尽的散修们率先动手。为了不坐坐以待毙,抢灵石是必须做的! 目标都瞄准了王世超,由其是他腰上挂着的乾坤袋和手指上的玉板指。里面的灵石丹落一定很多!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世超不善打斗,前后这么久的骚乱,他几乎没有出过手,都是那个女的,还有那些护卫们在保护他。 柿子要挑软的捏,王世超这颗柿子,就是树林子里最大,最软,最甜,水份最多的那一个,不捏他,捏谁? 众散修一股脑地向王世超冲去。 王世超连忙开启身上的防御器具,李若凝也率领众守卫迎向攻来的散修们。 原本在王世超身边的许氏兄妹已经躲远。 许忆南被打斗的动静惊醒,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在就被她哥哥拉着,往角落里躲。 许望江可不想自己兄妹二人被波及进去,只在心里祈祷着灵山的救援快些过来。 许忆南没有睡到自然醒,整个人有些茫然,像个没什么自我意识的娃娃。这样也好,放方便许望江看顾着她。不然,按照她那个“撒手没"的性子,去掺和这乱事,可就不好了。 财不露白,兄妹俩手里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灵石丹药可不少。万一被人看发了端倪来,他俩也会变成被争抢的对象。 灵力耗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好不容易飞渡地门,来了玄隐中世界,许望江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他还要带着妹妹去往大世界的!将来,他们兄妹一定要一同飞升成仙! 所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不论伦理道德,不论责任义务,更不论是非善恶,他许望江,都要带着妹妹以保存自身为先! 在小世界中挣扎求生的百年,教会了他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李若凝口含回复灵力的丹药,运用起灵决来。她的软剑上腾起一阵阵火光。带着火光的软剑,在打斗之中,还未刺伤敌人,就先要将人灼伤。 大部份攻来之人,都只用肉身近战,而不动用灵决了。 最先头的几个,是生生忍住了被抽取生命力,迅速老去的不适感来打斗的。 灵力早已枯竭者,根本用不出灵决来了。灵力没用光的,生怕自己在灵力耗尽后,像其他几人一样,身体衰败枯亡下去,根本不愿动用灵力。 在这种情况下,李若凝等人虽然还在正在被围攻,应付起来,虽然有些吃力,却还是能够勉强支撑。 就在此时,原本吸取众人体为能量的邪阵发出诡异的紫光来。一个暗淡的紫黑色光团慢慢聚集,出现在了阵法中央的半空之中。 并不是错觉,阵法抽取能量的速度更快了。 外面传来了与老道对打的那妖女的声音:"终于甩掉那死老头子了!祭品们!能和成为我大阵的养料吧!” 那妖女高喊了一声,紧接着捏起手势,口中念念有词。 手决、不知名的咒语,再加上像跳大神一样的诡异的舞蹈动作。妖女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舞动叮铃作响。 在她动作之间,邪阵中央的紫黑色光球越聚越大,其中,传来阵阵魔气,以及咆哮怒号之声。 难道,这邪阵,竟是要开魔门? (本章完) 一百四十七 魔门巨爪 外面那个妖女的动作,让阵法的反应越来越强烈,阵法抽取人体能量的速率也更快了些。 围攻王世超,李若凝等人的散修们中,原本就有被抽了生命力,开始须发变白的人,在抽取加剧之后,已经有人快要支撑不住了。 皮肤干瘪下去,长出老人斑来,脸上长出皱纹,身形体貌也伛偻起来。在灵力耗尽的情况下,被迫老去的这些人,已经变得和垂老将死之人无异了。 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灵石!再不抢到灵石,自己就要活活老死了! 外来的,这件事的始作作者,并没有能缓解阵法结界中的矛盾,反而将矛盾更加激化。 散修们都再不管李若凝了,只瞄着王世超的板指和腰间的袋子去。甚至于,为了活命拼搏的散修们,在争抢之中,还形成了一定的默拜。 对视两眼,再打几个手势,众人就开始了分工合作。散修之间再不互相争夺,而是一部份去阻拦李若凝,一部份直取王世超。 也有那么几个人没有参与到抢夺之中。 除了许氏兄妹之外,还有两个人在角落里缩着,没有动手。 那两个人,就是方万和钱鑫这兄弟俩。 他们俩在灵山领了很大一笔灵石,去天丢阁花了不少但也还剩下许多。在这大阵里耗了不少,也还够用。 他俩是比较贪小便宜,但审时度势的本事还挺强。本能地觉得这种争斗,还是不去掺和比较好。 说起来,他们两个修炼这么久,还没为了抢东西杀过人呢。大多数情况都是捡便宜,当渔翁。 这会儿他们两个正缩在一起瑟发抖。不为别的,就因为打开的那个,很像魔门的光球,离他们特别的近。 那魔门里头,出来阵阵嚎叫之声,还有呜呜风声,像是无数亡魂在哀嚎。 按理说,修真之人没有怕鬼的。人死之后,魂灵没去投胎时,就是常规意义上的"鬼"了。 对于修士们来说,这些“鬼",可常见了,只要杀了人,就会鬼,有时候还会亲手把见到的"鬼"捏死。 可是这个“魔门"里传出的声响,让方万、钱鑫两兄弟有些害怕。 (本章未完,请翻页) 他们想起了传说中对鬼修,还有魔修的描述 什么把人生吞活剥,什么喜欢以玩弄性命为乐,还有最爱抓灵修折磨…… 那扇门里,会有什么样恐怖的东西冒出来?到时候,这里的人是不是全都要死?死了之后,会不会还要灵魂遭受折磨,不得解脱? 越想越害怕,方,钱二人幻想了一阵,魔气侵袭了他们俩的身体和神智,让他们产生了一些幻觉。 幸而那一点魔气还没存完全从门那边飘离,对他们有些影响,却没往他们体内去。 幻想了一阵,方、钱二人看看周围,瞅见了许氏兄妹二人。想着去抱团取个暖,多两个人也好在之后互相照应着些,就往他二人那处挪动。 王世超见势不妙,那群人不得手必不会善罢甘休! 再一看,李若凝也已经支撑不住了,在王世超看去时,一人拿着匕首,直捅进了李若凝的腰侧。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七首上应该是涂了什么毒物,让它造成的伤口迟迟不得愈合。 在被剧毒毒变了颜色的鲜血将李若凝的裙子浸湿的同时,她的动作也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起来。 那些只想着抢灵石的散修们可不会想着要怜看惜玉,攻击一下下都朝看足以致命的部位去。 与李若凝一同对敌的守卫们已经倒下好几个了。李若凝的压力越来越大,已经伤痕累累了。 王世超心中稍加衡量,他的防护用灵器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随后,他将腰间的乾坤袋解下,将其中灵抓出一大把抛洒出去,再把乾坤袋向另一方向扔远。 他这动作一出来,原本正合作着的散修们立刻终止了合作的姿态,其中大半人都朝那乾坤袋奔去,面貌已经老去了的那些散修,直接捡起地上的灵石,盘坐地上就开始吸收。 灵力补充进经脉之中,再从经脉中被抽离,很不好受,但起码不会再被吸收生命力,被迫老化。 压力骤减,浑身是伤的李若凝仰头向口中倒下一瓶丹药,将浑身的灵力集中起来,指示也已经少有余力的守卫们帮她抵挡片刻。 口诀手决结合,直接 (本章未完,请翻页) 拼尽全力,把她能用的威力最强的大型灵决给使了出来。 火焰在她周身一圈圈腾起,她怒喊了一声"戾火焚天决!"火焰就如同暴雨时的雨点,接连不断地从天而降,砸在地上爆裂开,在爆炸后又焚起红色的烈火。 八九个散修就在这一个大型灵决下,被烧成了焦炭。 死去的散修们并未被阵法放过。他们的尸身被吸干成了千尸不提,连灵魂都被那魔门吸去。 有了这几个修士魂魄的营养补充,魔门已经扩大到了两丈多高,一丈余宽的程度。 就在这时,从魔门中探出一只腾着冉冉魔气的巨爪来! 巨爪的一根爪指就已经都一人大小,只见那巨爪的爪中央,一颗凸起的,满是血丝的眼球朝环视一周,眨了眨,紧接着巨爪直接抓向地面上正在打坐,吸收灵力的几个散修。 来不及反应,甚至连惊叫声都没发出,那几个散修就被掳进了魔门里去。 再后来,魔门的那边,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响。 正在往许望江求救的位置赶去的素青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浑身一凛。 不好!是魔气! 难道时隔七十年,又有魔修出来为祸人间了? 素青同素穆对视一眼,化作流光,向魔气来处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看见巨爪将人掳走的许望江,把先前低价买来的小木梳拿了出来,把还在迷茫状态的许忆南手指划破,往木梳上一按。 华光大放!一道一人高的青色门扉出现在了许忆南身前。 许望江带着她直接跨过门去,挪过来的方万、钱鑫二人见状也跟着跃入门内。 四人入门后,这青色门扉像是从没出现过那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云桥:推荐朋友新作,很好看嗷~ 能够勘破层层迷雾的双眼,却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一栋诡异的大厦,三段交错的时空。知名悬疑作家顾清为寻挚友,侦破一桩又一桩离奇迷案,当最终谜底揭晓,藏在迷雾中的罪恶露出真容……错与对!是与非!理想与现实!又该如何抉择?《不思议大厦》带您一起开启探案之旅!) (本章完) 一百四十八 都不愿坐以待毙 散修们都骇住了。 王世超也照见了通过特殊途择径逃跑的四人。传送可以跑?那他还有能生还的机会! 魔门里的咀嚼声停下之后,那巨爪又从魔门中探了出来。这回倒是没有袭击众修士们,而是一直向远处伸,直到整个胳膊都伸了出来,巨硕的,肌肉虬结的肩头一直向外挤。 魔门还在扩大,那肩头快要从门里挤出来了,上面魔气升腾,还有诡异的细小触手在蠕动。 王世超先前丢出去的乾坤袋已经被人捡走。 捡了乾坤袋的那人,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往自己怀里揣,同时警惕四周,提防着若有人要抢就再把袋子扔出去。 但是,再没人想和他抢了 众人皆是骇然。基本上已经放弃抵抗了。 传说中的魔物,都要跑出来了。那可是和仙同一级别的魔啊!他们这些人,谁能活? 王世超倒是还没放弃逃生。他手中有能开启通往天宝阁总部的传送门的引子。但是,只有一个,只能供一人通过。 那些个散修,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就死了。但是李若凝怎么办?那些守卫们怎么办? 他王世起,难道要在拼命保护自己的李若凝和守卫们身后,做一个只顾自己逃命的懦夫吗? 还是说,留下和他们一起死? 若是他们这些人里只能活一个的话,他希望能活下去的那个人,是李若凝! 小心翼翼地向李若凝那处走去。那引子不能在这会儿拿出来。必死之局里只有一条生路……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魔门还在扩大,那只,巨大魔物的头也已往从门中探了出来。没有眼睛的头颅,在掌中眼珠环视了一圈后,咧开了血盆大口。 张嘴就吐出了魔焰。带着腐臭味的难闻口气,混杂着浓烈纯粹的魔气,被喷吐出来。 魔气直往众人的身体里钻。 就在此时,素青素穆赶到了。 远远就能一眼瞧见那魔物,再一定神,就锁定了外面正在做法的女人。 魔门越开越大,妖女身上的魔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也随之升腾起来,黑色魔焰将其衣物烧毁,把她变回了她原本的,是浑身覆盖着鳞甲,身后还长着蜥蜴巴的模样。 那是个魔修! 素青一指手,他的灵剑就直直向那魔女刺去。 与此同时,素穆也掐起了灵决,随着他的灵力涌动,地面翻腾起来。 众多藤蔓自地面中生长出来,长势铺天盖地,直把那关着众多修士的结界完全包围。 魔女也感知到了有人袭击,却没有停下念咒做法的动作。 她要硬抗!开魔门一事的成败,就在这十息之内了! 灵剑直直刺向她后心。 她是有防护用的灵器保护的。一层流光溢彩的灵力护盾护在她周身。 分神大能的一击,可不是开玩笑的。素青挥去的灵剑直接把那护盾破开,与她背后的鳞甲相碰撞。 素青念了句咒,灵剑瞬间改换外形,变得更细,更尖,更锋利,一下就从那鳞甲中刺了进去。 后心遭受攻击的魔女吐出一口血来,剧痛让她一个踉跄,浑身颤抖。手中手决却一直没有停下。 她眼神一狠,索性把口中淤血吐在手上,以血为祭。成败在此一举!绝不能功亏一篑! 素穆倾力唤出的藤蔓都长成了擎天巨藤,化作鞭子,抽打在围困众人的结界上。 现在已经不是救宗门弟子的问题了,而是要阻止那个妖女开魔门! 若是真的让魔门打开…… 素青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御使剑诀。 已经刺入魔女体内的灵剑拔了出来,一分为九,瞄准她四肢躯干九个方位,又重新穿刺进去。 噗呲一声,血花四溅。 若叫她把魔门打开,就会重蹈七十年前的覆辙!这一次,可没有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霸刀刘梦回在了! 被困在魔门周围的人见有人来救,顿时又重新产生了希望。 只要有能活下去的希望,谁又愿意死呢? 魔气开始侵蚀众人的身体,并且影响他们的意识,试图将他们魔化。 奇怪的是,众散修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会儿在魔气的影响下倒是不争不抢了。 拿着王世超的乾坤袋的那人,把乾坤袋直接丢给了其他人,接过乾坤袋的下一个人,在拿取了自己所需要的灵石之后,又把乾坤袋递给再下一个人。 像接力似的。 从灵石和丹药中吸取力量,转化为自己体内的灵力,再用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灵力,来试图抵挡魔气对自己的影响。 即便是作为一个灵修,被抽取灵气,抽取生命力,窝囊的老死,也绝不愿意让那个害他们至此的妖女得逞!绝不变成被魔气控制的行尸走肉! 即便反抗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但是,绝不能坐以待毙! 王世超到了李若凝身边。李若凝和其他守卫们都在打坐疗伤。 感觉到接近的王世超,李若凝从入定中醒来。 王世超看了看周围,魔门中的巨魔还在为了从魔门中挤出来而努力。由于外面那魔女受击的原因,法阵和魔门变得不稳定起来。 外围还有巨大的带刺藤蔓不停抽击着阻止他们出去的那层屏障,屏障也摇晃起来。 这屏障从内部难以打破,从外部破坏起来,倒是挺有效果。屏障外围已经开始产生裂纹,摇摇欲坠了。 王世超对李若凝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众人都能听见外面的魔女的声音。 “你们杀了我也没有用,魔门已经开启了!就算我死了!法阵也会继续运作,直到魔门完全打开。到时候,玄隐界,就会彻底变成魔界的一部分了!哈哈哈哈哈!” 即便身体被剑贯穿,伤口不断溢出鲜血,她也笑得开怀。 “真以为魔门开了,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你就安心去死吧,放心,你的目的不会得逞的!” 素青冷哼一声,不想再和这魔女多啰嗦,想直接杀了完事,再去好好处理那个魔门。 九柄剑又刺得更深一些,随后直接从那魔女体内穿了出来。 魔女血如泉涌,却没有束手就擒。在被剑刺穿的下一刻,她一转身来,一根针就向关青的面门袭去。 (本章完) 一百四十九 存亡大劫 小小的一根针罢了,却引来了滚滚天雷,在袭向素青面门的过程中,与劫雷极为相似的紫雷之力逐渐凝聚在针尖。 如同劫雷雷云的灰黑色云朵,也逐断聚集,其现在了素青头顶上空,那成势,像是要让他再经历一次突破分神的六转紫雷劫似的。 此针,就是紫极冥天针。是仙器的一部份。即使已经破碎,不再是仙器,也能看出它原先作为仙器时的威能。雷法么,速度是极快的,而且,速度越快,离素青面门越近,威势地就越大。 紫金色雷霆在针头上霹啪作响,炸雷声直响在素青耳边。一下子,就让素青停了欲斩杀魔女的动作,向后飞身退去。 与此同时,素青凌空绘符,再把腰间令牌向着那针扔去,符与令牌相和,中品灵器品阶的玉牌经过符先的加国后,像面盾牌一般,挡在素青面前。 针尖触玉牌,相触的瞬间,漫天紫雷自天而降。正要劈到素青身上之间前,骇人的雷力就被玉牌吸走。 吸了雷力的玉牌由内而外闪烁雷光,随后爆开,裂了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崩散开去。 素青以大袖遮面,玉牌的碎片尽数被他挡下。还有失了威力,被玉牌挡下,由于无人操控而在空中嗡鸣的紫极冥天针,也随之被素青收入掌中。 趁着甩出仙器碎片换得的一点喘息之机,魔女把开魔门最后的步骤也做完了。一口心头血喷吐出来,心头精血也被其利用来加速开魔门的速率。 仙器的碎片对她这个魔修也很是排斥,因此,她发挥不了仙碎片的全部力量,但是用之拖延一点时间,也完全足够了。 魔门,已经大开了。 得成此事,她已死而无憾。 魔头已经完完全全从魔门中爬了出来。不仅仅是抓人吃的,体型巨大的这一只,在他后边,许许多多形状多异的魔族,循着玄隐界的灵气的味道,就源源不断地向魔门挤来。 魔女瞄了素青一眼,立刻向远处逃逸,再不与他打。 死而无憾是一回事,但能不死的话, (本章未完,请翻页) 她也想尽量别死。 围困着散修们的能量屏障被素穆击碎,在其中众人都忙不迭地往外跑的同时,黑色的魔气从魔门中向此界倾泻。 霎时间,天地变色!! 黑雾呈遮天蔽日之势翻涌而来,迅速将天地间的灵气吞噬、同化,以不可阻挡的姿态向外扩散。接触到魔的草本要么枯,要么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变异,连土地都因为魔气的浸染而变色,逐渐染上烧焦和腐化的气味。 除此更外,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已经完全从魔门中钻出的魔头被素青、素穆两个饱含灵力的分神期修士吸引,对那些四散奔逃的小灵修再没了兴趣,只想把这两个"美味佳肴"拆吃入腹。 更加恐怖的是,还有其它魔头,正在从魔门的那一边,争成恐后地向这里钻。 素青和素穆也已经完全顾不上救那个发求救信号的门下弟子了,也完全无顾及那个不知是否已经死去的魔头。 发信号!立刻通知所有大宗门! 如若不合力将这个魔门关上,那么玄隐中世界,可能会就此覆亡! 这个七十年前可是完全不同的! 七十年前的那次开魔门,魔门还未完全开启,就被刘梦回一刀砍断,可以说是把危险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这一次,不但魔门完全开启了,甚至连魔头都过来了一个!魔族,在传说中,那可是和仙在同一层次的东西啊! 素青背脊发凉,手心里也不断渗出冷汗来。 数道流光从他手中飞散而出,飞向各大炼门的方向,快是来!一定要快些来! 就在素青发出传信,与素穆一同迎战那只巨型魔物的同时,远在灵山中打坐的素乾似有所感,睁开双眼。合身大阵,顺着天地间流动的灵气,将神念外放出去。 作为天地叠阵的阵眼,整个玄隐中世界的灵气在循环流动之时,都要从他的身体中过滤一遍,因此,素乾对于玄隐中世界的灵气状况把控得非常精细。 魔门大开之时,魔气的侵袭对于灵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循环的影响,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有了感应。 可比素音的传信要快得多了。 魔门中不断溢出的魔气对比起整个玄隐中世界的灵气来,就像是往清水中滴入的墨水。 数量不多,却极其明显,而且还有不断晕染扩散的趋势。 难道,他算错了? 玄隐界的存亡危机竟然是应在了魔修,而不是妖修和那劳什子同天盟? 运用申通,化作天眼,借助世界里无处不在的灵气来观测魔气溢出处的情况。心下骇然! 大事不妙! 也没有时间再去纠结自己掐算的是否准确的问题,他出不了玄隐灵山,只能在向所有正道宗门求助的同时,思考解决的办法。 如果实在没有其他办法……那…… 素乾向各大宗门传信后,重新盘坐下来,心中决绝。 也就在这时,王刚和韩乔雅也都收到了系统发布的任务。 王刚:触发世界大事件之魔界入侵。选择阵营以确定奖励标准。 韩乔雅:触发世界大事件之魔族入侵,任务目标:存活至事件结束,并且保证攻略主要对象凌月真人存活到事件结束。 远在妖族地界的关山月也似有所感。他至纯至净的先天灵体对魔气极为敏感。更重要的是,潜藏在他体内的,想引诱他堕魔的那丝魔气,在远方魔门的遥遥引导下,复燃了! 突然复苏,极为活跃的魔气在他体内乱窜,让他痛苦不堪,冒出冷汗,在意识混乱之中跪倒在地。 做师叔的素荷见到师侄异状,本以为师侄是中了妖族的阴招,却没想到,下一刻,跪倒的师侄身上就蒸腾起威势滔天的魔焰来! 早在两个灵修踏入妖族地盘就密切注意二人动向的妖族也炸了锅。 这凌月真人是怎么回事? 他要变成魔修了吗? 听闻手下小妖报告的众位大妖闻此消息,对视一眼,接连向凌月真人所在处赶去。 这是妖族除掉凌月的最好机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