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师在收容神性诡异》 正文 《Nightfall》基础规则框架（最不重要的内容，没意义，不要管！） （基础规则完全不重要！对整个故事也没有什么影响！正常没接触过这类游戏的读者完全没有必要往下看！） 《Nightfall》的游戏规则是借鉴了dnd（龙与地下城）、pf（开拓者）等桌游的原创规则。 以下规则为了方便观看简化了不少，不使用严谨的规则表述。接触过类似规则的人大概知道是什么样就好。 ------------- 系统：d20（20面骰子） 各种有可能失败的行动都需要一次检定决定成功与否 将d20骰子的结果，加上各种加值，大于等于难度等级，就算检定成功。 在20面骰子系统下，每1点加值影响5%（确切得说是5个百分点）的成功率。 【通用检定规则】： d20+关键属性调整值+人物等级的一半 若熟练对应的检定则再额外+4 ——这可能是因为角色的超凡体魄更擅长抵抗剧毒，口才出众善于说服他人，或者懂得怎么使用该武器。 结果大于等于难度等级则检定成功，反之失败。 d20骰子结果——代表运气 关键属性调整——力量敏捷体质智力感知魅力6属性的强度，10为普通人水平，每比10高2则有+1调整值。 人物等级的一半——经验 熟练+4——更擅长这一工作 优势/劣势：特定环境下检定可能有优劣势，优势双骰取高，劣势双骰取低。 【3大检定】 ------------- 【命中检定】（攻击检定）：决定攻击命中与否的检定 ·近战武器攻击：d20+力量调整+人物等级一半 ·远程武器攻击：d20+敏捷调整+人物等级一半 ·法术攻击：d20+施法属性调整（如牧德感知/法师智力/术诗魅力）+人物等级一半 若熟练所用的武器或为魔法攻击，则再+4 有【投掷】特性的远程武器可以用力量，有【灵巧】特性的近战武器可以用敏捷 结果大于等于防御等级（AC），攻击命中。出20自动命中并重击（伤害骰取满）。 ------------- 【豁免检定】：分为意志、反射、强韧三种。用于抵抗魔法、异常状态和各种诡异效果（即死，定身，魅惑，解离，变形）。 意志豁免：d20+感知调整+等级一半对抗魅惑/恐惧/心灵冲击等。法师/牧师/德鲁伊/圣武士熟练之 反射豁免：d20+敏捷调整+等级一半对抗爆炸/龙息/纠缠等。巡林客/游荡者/诗人/武僧/巡林客熟练之 强韧豁免：d20+体质调整+等级一半对抗石化/毒素/即死等。战士/野蛮人/术士/奇械师熟练之 若结果大于等于豁免难度等级（DC），豁免此效应，无效化或削弱效果——比如通过强大的精神（意志豁免）抵抗【魅惑人类】。 极少数魔法可能要求使用不同的属性来检定，比如抵抗空间传送类法术的意志豁免使用魅力属性而非感知属性 若熟练对应的豁免（表现为强大的精神防御、惊人的反应速度、坚韧的躯体），再+4 比如法师/牧师/德鲁伊等意志抵抗力更强，战士野蛮人等躯体更强韧，游荡者等反射速度更快 【钢铁意志】、【闪电反射】、【强韧加强】三个专长可以让你熟练于特定豁免 某些职业（如武僧）会随着升级和修习特定职业专长强化自己的豁免能力，比如大多数高级武僧就有很高的豁免加值！轻易豁免掉各种诡异效果。 法术的豁免难度等级=10+施法者关键属性调整+施法者等级一半 ------------- 【杂项检定】：冒险中的种种其他检定 包括了【先攻】、【专注】和各种【技能】 （察觉/隐匿/拆除陷阱是否做成人人可熟练的技能有待商榷） 先攻检定：d20+敏捷调整+等级一半决定行动先后顺序 专注检定：d20+施法属性调整+等级一半决定能否保持对法术等效应专注，非法术专注使用体质调整 解除检定：d20+施法属性调整+等级一半决定能否以【解除魔法】、【法术反制】、【次级复原术】等手段成功驱散/反制其他魔法效应 技能检定：d20+对应属性调整+等级一半涵盖了神秘知识，宗教知识，解除装置、交涉，生存，运动，隐匿，等等 其他说明使用特定属性的检定：d20+对应属性调整+等级一半 若熟练于特定技能（比如了解了更多的宗教知识，或者擅长与人交涉），则再+4 除了技能以外，获得其他能力检定的熟练往往要依赖专长。如【精通先攻】让你熟练于先攻，【战斗施法】让你熟练于专注，因而+4。 个别技艺高超的职业（游荡者，巡林客，诗人，奇械师），允许你专精于特定杂项检定，令该检定中熟练带来的加值提升为+8 比如，游荡者往往特别精通于拆除陷阱和开锁（“解除装置”技能），而巡林客则在野外生存和追踪敌人（“生存”技能）方面远胜其他职业。 【运作战斗和动作系统】 行动顺序：开战所有人进行【先攻检定】，按照顺序行动。 先攻检定：d20+敏捷调整+等级一半 【动作】：每个生物在自己回合开始获得【标准动作】、【次要动作】、【移动动作】、【反应动作】各一个。 前三种动作在自己回合内进行，【反应动作】可以在任何满足触发条件的时候执行，哪怕不是自己回合。 【标准动作】：最常规最主要的行动 大部分法术的施法时间/攻击动作（发动武器攻击）/喂他人药水。可以替换为一个移动或次要动作。 【次要动作】：不耗时的快速简单行动 瞬发法术/野蛮人进入狂暴/巡林客用猎人印记标记猎物/指挥亡灵等部署/扑倒在地/捡起地上物品/自己喝药水 【移动动作】：角色的移动 普通移动（以自己的速度正常移动）/快步（移动5尺且不诱发借机攻击）/倒地状态下起身/上下马 【反应动作】：对事件的快速应变 少数快速反应的防御魔法（如【羽落术】、【护盾术】）/格挡类招式/【法术反制】专长/借机攻击（5尺内敌人施法或移动时抓住破绽进行攻击）、 物品互动：当你以一个动作使用携带的物品时（比如用武器攻击，喝药水，使用魔法物品），作为该动作的一部分将这些物品取出。 其他的物品互动根据情况可能消耗标准或次要动作。 移动拆分：在回合内主动移动时，可以在移动中间任何时点执行标准动作/次要动作。 【攻击和伤害】 命中（抵抗防御等级）： ·近战武器攻击：d20+力量调整+人物等级一半 ·远程武器攻击：d20+敏捷调整+人物等级一半 ·魔法攻击：d20+施法属性调整（如牧德感知/法师智力/术诗魅力）+人物等级一半 若熟练所用的武器或为魔法攻击，则再+4（通常都熟练） 结果>=目标防御等级（AC），攻击命中。出20自动命中并重击（伤害骰取满）。 防御等级： 基础防御等级=10+敏捷调整+等级一半 穿戴甲胄，天生护甲，佩戴盾牌，魔法防护等，可以提升防御等级。 伤害： 武器伤害：武器伤害骰（徒手1，匕首d4，战斧长剑d8，巨剑巨锤d12）+力量调整值 魔法伤害：见具体法术描述 【战力系统】 法系 法术：正牌法系1级掌握0环戏法和1环法术 之后在3/5/7/9/11/13/15/17级再掌握高一环的法术，直到17级九环。 属性提升：在4/8/12/16/20可以提升一次属性 专长：在1级和每一个偶数等级获得一个专长（兼职1级不获得专长） 可以选择自己职业的专长，或是通用专长。通过组合专长，表现出独具特色的施法风格。 战系： 额外攻击：战系（战士/武僧/巡林客/圣武士/野蛮人/游荡者）在5/9/13/17级获得额外的一次攻击次数，实力大涨 属性提升：在3/7/11/15/19级可以提升一次属性 专长：在1级和每一个偶数等级获得一个专长（兼职1级不获得专长） 可以选择自己职业的专长，或是通用专长。通过组合专长，发挥出各自的战斗风格从，从一位致力于强化自己神圣坐骑的圣武士到使用长柄武器控制战场的战士。 特色职业能力：各职业在1级和2级掌握自己的特色职业能力，各职业的特色职业能力从低级到高级都十分实用。 正文 第一章 不可能的任务 黎明静谧无声。 清晨的醺风潜入卧室，轻轻掀起桌面上日记的书页，露出白页间的黑墨—— 那方块字样异于世上的任何文字——它们不是优美的精灵文，也绝非刚硬的矮人文，更非古老到无可言说的古代秘文。 它们是中文！ 被晨风翻过的书页，上面的文字一闪而逝： “我所用的文字无法藉由【通晓语言】等魔法解读。 “而正在阅读它们的你又是何人呢？是和我来自一处的异乡人，还是偶然投下视线的神祇？ “不久前的夜晚，我毫无征兆地（我是说，没有大货车）就来到了这里——游戏《Nightfall》的瑞欧力世界，拥有12颗月亮的星球。 “人物面板突兀地在我的眼前弹开，一排数据让我知道自己已然变成了什么——我刚刚在游戏里创建的牧师角色：一名侍奉[亘古之光]的1级牧师，拥有着和另一个世界的我相同的名字，夏伯伦。 “亘古之光，在瑞欧力九神中的中立善良者，永恒者、无门之门、千光之光、万古衔尾者，光明、知识、魔法与时间之主，显现为许许多多汇集光辉、彼此层叠的光球体。 “才穿越不到1分钟，我就迎来了一个，对1级牧师绝对不可能的挑战——治疗十几个在火灾中重伤的伤员！ “万幸的是——我自身就是一个人型异常，我惊讶地发现，【游戏玩家】的身份重塑了我身周的自然规律，游戏规则开始取代现实……” —————————— 时间回到那个夜晚—— 在夏伯伦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异界的下一秒，他就被一只粗壮的手拎在空中！ “你只能治疗一个人？” 魁梧男人抓住小牧师的衣领，青筋凸起，将金发碧眼的小少年整个拎了起来。 “我向您道歉……”近乎被提在空中的夏伯伦没有纤毫恐惧，他只是轻移视线，以免和男人对视。 15岁少年纯净明亮宛若绿宝石的眼眸里，夹杂着许多不同的心绪。 金发美少年的嘴角抽搐——记忆碰撞正让他承受着近乎针刺的头痛。汗水染湿了融化黄金色的头发，给精致如瓷娃娃却略显疲倦的脸蛋平添了几分秀色。 在少年身边，高大的玛特鲁神父盯住魁梧男人，眼中燃烧着火焰： “杰克斯，这是警告，注意你的行为！你分明知道，这孩子几天前才刚刚掌握基础的神术，怎么可能让如此多的伤员痊愈？” 杰克斯——那个拎着夏伯伦的健硕男人——喘了口气，将可怜的小牧师放到了地上，胡渣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对不起，是我过于激动了……” 夏伯伦沉重地喘着气。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分钟，那些他未曾拥有过也不该存在的“记忆”正在喷涌而出： —————————— 夏伯伦“想起”自己是被玛特鲁神父所收养的孤儿。 他们像风中浮萍，没有固定的家。儿时的夏伯伦便跟随养父，乘着[闪电列车]和[飞快艇]游历了星穹王国的数个郡。 少年“想起”几个月前，玛特鲁神父带着他来到了王国北部名为[风息镇]的边陲小镇，买下老屋改造成神殿——夏伯伦依记得，奸商在为废弃屋子报价时的恶心嘴脸，但养父脸上并无波澜。 然而，无风的小镇好似上了发条的机器，严谨到近乎反常，不容许任何偏差和外来之物： 每个镇民恪尽职守、按部就班，按时起床、就餐、工作、入眠。人人都像老实本分的螺丝钉，遵从固有的社交关系网络，完全无视两人的存在。 异乡人的加入像是这个巨大齿轮中不和谐的杂音。 许多个日子里，只有神父和夏伯伦二人坐在神殿窗前，沐浴着恬静的阳光。少年本以为门前至少会有讨要铜币和食物的乞丐，但他失算了：无风的小镇没有乞丐，精密的仪器从不容纳乞食者。 亘古之光的神殿依旧冷清，老旧木门不堪重负地裂开，窗户被孩童丢的石头打碎，但银鬓的神父好像从不在意这些。 几天前，第一次足以让玛特鲁银鬓颤动的事情发生了——夏伯伦于15岁成年当日，获得了神启，成为了亘古之光的牧师！ 他从此能够记忆和施展种种牧师神术，其牧师领域对应着亘古之光诸权柄中的【太阳】（又称【光明】）。 ——这些记忆甚至比他在地球的记忆还要真实，昨日清晨镇前紫罗兰的芳香在记忆中清晰可辨。 ----------------- 然而，就在刚刚，从未正眼看过他们的人们一窝蜂地涌入了神殿！ ——史无前例的大火卷席了风息镇，有太多的伤员迫切需要神术医疗。 在有如太阳般灿烂华美金发的少年面前，在早已被挤满了的小小神殿里，在神殿门口的空地上，在翡翠色月光的照耀下—— 疼痛带来的呻吟声此起彼伏，血肉因为烧灼而产生的恶臭味四处飘散。 伤员已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真正能逆转伤势的是神术的抚慰。 数十只眼睛正望着夏伯伦，除了极少数人——昏迷者无法看向救世主。 在这个狂风肆虐的夜晚，大火一夜间卷席了偏远的小镇。 当烈焰终于被骤雨扑灭，每一个重伤者和他们的家属都想起了镇子上那唯一能够施展治疗法术的施法者—— 那个他们平日里所忽略的、那个无人搭理的破旧神殿里的、那个与这个有着古怪风俗的偏远镇子格格不入的，名为夏伯伦的秀美少年，亘古之光的牧师。 绝大多数神职人员都不是游戏性上的牧师职业。哪怕是1级牧师，也稀少而珍贵。收养了夏伯伦的养父玛特鲁，就没有真正的牧师等级。 在号称魔法之国的星穹，法师、术士等奥术施法者相对常见，哪怕是这个无风的偏远小镇里也有一位血管里流淌着风暴魔法的术士。但他掌握的法术无法愈合创伤。 只有夏伯伦的法术能够让肌肤痊愈、血肉新生。 他是这边陲小镇唯一的希望。 —————— “我这种专门用于收容神性实体的人型异常，在异世界居然成为了牧师，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夏伯伦在心中轻叹。 思绪回到现实，牧师少年集中精力，用意念打开了脑海里的游戏数据面板——这是刚刚他发现自己所具有的能力。 【法力值：2/4】（尚可施展一次一环法术） 在低等级（1-4级），施法者法力非常有限。 现在的夏伯伦，只要倾尽法力施展一环治疗法术，足够治疗…… 一个人。 · （注：尽管第一二章看不出来，但这真的是一个轻松愉快幽默诙谐的故事。） 正文 第二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穿越之前，夏伯伦已经控制屏幕中的角色随手用掉了一个一环法术。 现在，剩余的2点法力值仅能支撑他治疗一个人！ 说到底，小少年未曾想到自己会忽然置身于这样一个真实的世界，成为屏幕中的人。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有一丝愧疚。 夏伯伦也知道，哪怕自己法力值没有随意挥霍掉，也只能多治疗一个人—— 但，哪怕多治疗一个人也好啊。小牧师想。 “在明天前，我拥有的法术只能……”夏伯伦环顾四周，静默数秒后鼓足了勇气说到： “只能治疗你们中的一位！ “由我判断唯一的治疗法术会给谁，我会优先选择儿童！” 夏伯伦一步步前进，从一个又一个亚麻布上的伤员身前走过，目光游走于烧焦的血肉，寻找受伤最重且足够年幼的孩子。 有一只手——可能不只一只——拽了拽夏伯伦的衣角，但他没有止住脚步。 在神殿的尽头，金发少年停住了。一个橘红色头发的小女孩正背对着他，面朝墙壁，低声呜咽。 即使只是从背后望去，夏伯伦也能看见她肩膀和脖子处是怎么样得血肉模糊。 他试图想象自己受了这样的伤会是什么感觉，但幻想带来的疼痛阻止了他。 似乎听见了夏伯伦的脚步声，女孩艾莉娅转过了头。经过了炽焰的洗礼，仅仅是看见那张脸都会给少年带来不适感。 牧师少年不经下移视线，然后看见了他——少女怀中昏迷不醒的银发小男孩。 “请您治疗……我的弟弟。安洛，他，快不行了。”女孩低声说，细若蚊吟，“不要担心我，即使只是来到神殿里，即使只是接近您，我就感觉恢复了力量。” 夏伯伦轻轻颔首，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有人应和了女孩的话。 “我也一样！只是被妻子送到了神殿，我被木条砸伤的腿似乎就已重新恢复了力气。一定是您身上的神恩稳定了伤势，带来了力量。”那是老木匠约翰的声音。 “天哪！小夏伯伦。我在您身边就能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好像不再会带来不便了。”那是玛莎阿姨的声音。 小牧师有些诧异—— 这是心理作用？ 还是自己这个异界来客真的带来了什么改变？ 他没有说话，更坚定地抬起了手，轻触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安洛。 见到这一幕，夏伯伦身后健壮的杰克斯（就是刚才将夏伯伦拎了起来的男人）松了一口气—— 夏伯伦所选中的唯一幸运儿是他的外甥！ 双子姐弟的母亲、杰克斯的姐姐被怪异害死前，曾请求他好好照料两个孩子——坚韧刚毅的姐姐艾莉娅和腼腆聪慧的弟弟安洛。他们和少年一样，是从外地来到风息镇的“异乡人”。 “诸天万事初末，岁月长河导师。汝之伟力必使————已然成未然，疮痍化无伤，春草为新绿，血肉作新生。” 【治疗轻伤】，将正能量注入目标体内以愈合伤口。 一串数字突然跳到了夏伯伦眼前，但周围的人似乎都未能看见： 【目标回复9点HP】 【剩余法力值：0/4】 法力值耗光后，他就仅能使用不费力的【戏法】和【仪式】，直到进行一次彻底的休息以恢复所有的法力值。 夏伯伦觉得有些讽刺——难以言喻的气味和手头的触感都在提醒自己，这是一个完全真实的异界。但他却依然能够看见，如宇宙规律般的“游戏规则”正在忠实地运作。 银白色的光于夏伯伦手中涌出，永恒者的伟力应咒而至—— 时光长河仿佛顷刻间溯游而上，将受伤的“事实”抹除。 当光褪去时，焦黑的皮肤和已经不成样子的血肉消失了，新生的肌肤如婴儿般稚嫩。 【治疗轻伤】的“轻伤”显然不是相对于普通人的，这几点治疗量对高级冒险者当然只能治愈轻伤，却足以使垂死的常人瞬间痊愈如初。 “我曾经见过来自外地的其他低阶牧师施展神术，治愈伤口。但从未有人如您这样，治疗效果如此之好，而不留下一丝一毫伤疤。” 女孩艾莉娅看见怀中的弟弟恢复血色，眼中满是惊异和崇敬。 听见女孩的话，夏伯伦的怪异感倍增，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一个想法，一个特殊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冒泡。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再次尝试用意念打开游戏面板，只有他可以看见的虚幻面板浮现，游戏数据一个个陈列在夏伯伦的眼前： 【职业：牧师】 【神圣领域：光明（又称太阳）】 【等级：1】 【神祇或理念：亘古之光】 【种族：人类，年龄：15，阵营：混乱善良……】 【生命值（HP）：11/11，经验值（XP）：0】 【技能：神秘知识+5，察觉+7······】 【属性值：力量8，敏捷14，体质16，感知16，智力13，魅力12……】 【零环法术（戏法）：神导术、圣火术、侦测魔法、奇术、光亮术（领域）】 【一环法术：祝福术、曳光弹、治疗轻伤、治愈真言、燃烧之手（领域）】 【仪式：净化食粮、创造圣水、通晓语言】 【法力值：0/4】 【圣徽法器（职业特性）：你可以用圣徽作为法器施展牧师法术。你可以用圣徽代替牧师法术中廉价的法术材料，且挥舞持有圣徽的手即视为完成法术的手势。你可以将圣徽镶嵌/刻画于盾牌上以用持盾的手完成法术姿势成分。】 【祝圣仪式（职业特性）：牧师是最精通神圣仪式的大师。你擅长冗长的仪式，可以举行多种魔法仪式而不消耗法力值······】 【人类多才（种族特性）：人类多才多艺，自选2个技能熟练。当前选择：神秘知识、察觉。熟练的检定+4（成功率提升20%）】 【人类禀赋（种族特性）：人类是创造者和开拓者，额外获得一个自选通用专长（未选择）。】 【通用专长（源自人类禀赋）：待选择（双击或长按以查看专长列表）】 【牧师职业专长·守御闪光（先决：太阳领域）：每天3次，你可以在被攻击时用一个反应动作呼唤太阳之光保护自己，令攻击者在此次攻击中视为目盲（无豁免）。】 ······ 发色如同喷薄朝阳的少年眯起了眼睛，真实的感官和一板一眼的游戏数据，带给了他一种难以言表的不协调感。 为什么自己的治疗没有留下伤疤？ 为什么重伤者来到自己身边就回复了力量？ 为什么即使来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施展治疗法术时依然有系统提示治疗量？ 有没有可能…… 一个极度离奇的想法，正在夏伯伦的脑海里跃动！ 翠绿色的月光从窗户流入，将神殿的洁白地面染成了翡翠的色泽—— 瑞欧力世界每个月份各有一个月亮悬于夜幕，如今天空上的，正是3月对应的“翡翠之月”。 少年牧师转过身，一对又一对眼睛的视线投向了他。 在当前的医疗条件下，得不到及时治疗可能会引发感染，而即使是等到明天法力值恢复，他的法力值也不足以治疗他们全部。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位金发碧眼的清秀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力量开口道： “我有一个办法，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我想尝试一下。也许······ “也许，我能治疗所有人！” · （注释1：为了致敬浮屠宇宙和pathfinder2版，《Nightfall》游戏的绝大部分职业能力都是“专长”。原本各个职业都可选的专长则叫“通用专长”。此外，我可能还会起一些（自认为）炫酷的名字。） 正文 第三章：睡觉回血 “也许，我能治疗所有人！” 听见夏伯伦的话，银发如雪的玛特鲁神父宽肩颤动，好似满覆霜雪的山岳抖动了。对于少年的言辞，他的面容予以慈色而非诧异： “夏伯伦，亘古者在上。告诉我，你的自信并非出于妄语，而是源自坚定的意志。” 几天前夏伯伦花了半个上午才搓出一个光亮术，即使是北大陆永恒凛冬中的野蛮人也不会相信一个刚刚学会释放神术的牧师能够治疗那么多人——好吧，以他们的脑子也许真会相信。 但玛特鲁神父居然没有选择打断和质疑，就像一早就预料到金发少年身上可能会有奇迹一样。 夏伯伦点点头，坚决地说： “亘古者在上，任何自大谎言都无处藏身。我真的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请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试看。” 接着，少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胸有成竹，向众人道： “我无法确定自己的方法对解决目前的局面是否有效，但还是希望能尝试一下。如果我能成功，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治疗。 “给我10分钟的时间，我要暂时离开做一个试验。10分钟就够了！” 鸦雀无声。 这个决定听起来大胆又不合时宜，亘古之光既是时间与光明之神，也是知识与魔法之神，它的祭司自然也热衷于进行各种学术研究和物理或魔法的试验。 但在这个场合临时这么做，听起来匪夷所思！ 不过，沉默中无人质疑。让受伤的男孩安洛痊愈如初，夏伯伦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全部事情，继续留在这里也只能徒增尴尬。 这里的伤员都已经由玛特鲁神父等人包扎伤口、消毒、稳定伤势，夏伯伦没有在【医疗】技能上加点，不可能做得更好。 而且，作为这里唯一能施展治疗神术的施法者，众人无条件地信任他——在这个偏远的镇子，不少人对施法者力量的运作原理一窍不通或只知一二，这种无知现在变成了信任。 他们相信夏伯伦可以创造奇迹！ 没有理会大家疑惑的表情，清秀的少年小心地绕过伤员，走出神殿，往前狂奔。 最后，金发少年的背影，彻底融化在异乡的夜色里。 那个大胆的想法只在他的脑子里闪过了瞬间，只要想一想都让人觉得荒诞可笑。但他依然打算尝试一下！ 如果，周围的一切真的能像游戏里一样运作的话······ -------- 衔尾者的牧师狂奔于夜色中。 雨后的路面湿润而光滑，反映着异界3月翠绿色的月光。 美少年几次踏入泥潭和水坑，泥浆、污垢和汗水打湿了他的白衫，但他却完全不在乎。 “……是只在我身边才有效吗？先试试看尽可能远离神殿……” 在风息镇无人的路面上，一只恶狗恰好挡住了夏伯伦，对着他狂吠。 没有犹豫，夏伯伦纤细修长的指尖就在空气中划过，神圣的火焰从天而降，顷刻间就让恶狗的血肉和灵魂在光焰中过载，焚作灰烬。 戏法，【圣火术】。 1级牧师也远强于普通人，一个不消耗法力值、能无限施展的戏法就足以击杀这只恶狗。 【目标死亡！】 【获得经验值······】 【经验值：30/1000】 新的文字出现在夏伯伦的眼前。于此同时，少量和宗教仪式以及神术相关的知识也同时浮现在夏伯伦的脑中——尽管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是因为“经验值”代表的是对应职业在相关领域的知识能力增长。 “居然还有经验值。这个真实的世界更像游戏了。” ——夏伯伦在脑中将一个个断线的珠子相连，飞速分析着自己身上的异常。 接着，他掏出匕首，准备开始“真正”的试验！ 少年将匕首贴上了自己冰肌莹彻的左手手掌，给自己的手下达，命令右手施加压力划下去。 但他的动作尚未完成，又马上止住，稍微犹豫了一下。 他无法决绝果断地伤害自己的身体。 移开视线，夏伯伦又强迫自己想象了一下之前少女艾莉娅身上严重的烫伤。 光是幻想就带给了小牧师以疼痛，这让他的动作坚定了一点。 “使用匕首，对自己发动一次基于力量属性的近战武器攻击！” 夏伯伦在心里用游戏术语默念到，接着一狠心，用匕首在左手上用力一划。 【攻击命中···】 【造成1点伤害】 【HP10/11】 痛！ 少年的手掌上，转眼就多了一道鲜艳的血痕。 夏伯伦能够感觉到，疼痛丝毫未减。但另一方面，他又似乎能够忍受这种疼痛——他的思维完全清醒，没有受到痛楚的一丁点影响，哪怕一瞬间。 小牧师马上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掌。 完全正常，和受伤前一样灵活！甚至痛楚也没有因为拉动伤口而增加。 “果然，果然······” 隽秀的少年又将右手的匕首递到受伤的左手上，匕首触碰到伤口却没有带来额外的不适。 他用受伤的左手挥舞了几下匕首，视网膜上又浮现出一连串的攻击信息。而他的动作也没有因为受伤而有任何影响。 在过去的世界，受伤之后，因为动作会拉扯伤口带来疼痛，所以人的动作会受到显著影响，灵活程度明显下降。但现在，伤痛的负面影响未曾降于夏伯伦的身上，生命值的减损对夏伯伦的行动毫无影响。 就和在游戏里一样！ 在以HP计算伤害的机制下，只要还剩余1点HP就可以完全不受阻碍地行动——所有的伤口都无法成为障碍，只是反应为HP值的降低而已。 “永恒者保佑，第一次试验成功。 “周围的世界，正变得越来越像在《Drain and Dog：Nightfall》里面一样，遵循游戏规则运作······” 在确定了这点后，夏伯伦马上掉头，原路跑回神殿。 如果接下来事物发展与他料想的一样，那么他就可以实践自己的猜想了！ 他的计划是—— 让受伤的众人如游戏里那样， 通过睡觉回复生命值！ 但在此之前，他还要确定一件事情。 正文 第四章：祈祷者 转眼间，清秀的金发牧师又一次出现在了神殿门前。 “小夏伯伦，您可终于回来了。”老木匠约翰站了起来，他的腿上缠着绷带，但这好像没有让他的动作迟缓分毫： “您在神殿里时，我觉得被砸伤的腿完全恢复了力气。可您刚刚离开神殿不到一分钟，这力量似乎就消失了。” 夏伯伦的表情没有太过诧异，这是他料想到的其中一种情况—— 这个针对基准现实的异常效应有“范围限制”。并非他的穿越带来了整个世界的改变，而是只有在他的身边，世界才遵循“游戏规则”。 接着，少年牧师小心地询问了另外几个伤员的感受，他们身上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他们惊讶地讨论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将这一切归于金发少年身上的神眷—— 在边缘地区未受过高等教育的平民的心目中，施法者的能力范围似乎没有极限，而承载九神意志的圣职者更是如此。 夏伯伦注意了一下玛特鲁神父此时看自己的表情。这位比少年高了两个头的养父表情看起来很平静—— 牧师少年不得不费劲全力，才从神父眼眸中掘出惊异和欣喜。 夏伯伦喘了口气，悬在心头的石头稍微松了一点。接着，他克服自己的紧张情绪，对着神殿内外的众人道： “我现在有一个治疗所有人的办法。我不保证成功，而且希望能得到各位的配合。” 短暂的寂静无声。 片刻的沉静后，艾莉娅——那个将治疗机会让予弟弟的受伤女孩——的声音传来，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坚定如斯：“我们应该怎么做？” “让尽可能多的伤员，在神殿里面和旁边休息，一个晚上。”夏伯伦回答。“这样的暖春，晚风不算寒冷——虽然[风息镇]似乎本就没有晚风。” “就这样？” “就这样！” -------------- 月落天白，晨曦微凉。 他迎着黎明的曙光祈祷着。 在无数个世纪里，牧师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通过祈祷让心灵贴近信仰的存在或非人格化的抽象理念，获取神术，将神术的模型置入思维和灵魂之中。 之后，他或她才会用神圣的光辉焚烧敌手，以庄重的祝福增益盟友，让亡灵行走于大地之上，将异界的盟友召唤于现世，用神谕和预言拨开命运的迷雾，祛除疾病和剧毒，令伤者痊愈，而又让死者苏生。 但他无需祈祷！ 夏伯伦发现，对于自己这个“游戏玩家”来说，根本不需要真正祈祷就能准备新一天的牧师法术： --------- 在《Drain and Dog：Nightfall》这个游戏里，法师、牧师、德鲁伊这样的【准备施法者】能施展的法术并不固定，而是每天都可以更换，以满足冒险、战斗和生活的不同需要。 在休息后，这些施法者可以根据需要，重新“记忆”一定数量的法术。等施法时，再消耗【法力值】施展当天记忆过的法术。 就如穿越前玩游戏时一样，整个牧师法术列表的可用部分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挑选。他意念一动，就展开了牧师的一环法术： 【灾祸术、祝福术、命令术、造水/枯水术、治疗轻伤、侦测异界存在、曳光弹、防护异界存在、神恩、治愈真言、致伤术、庇护圣域、虔诚护盾、怪物召唤术、熵光护盾、移除恐惧、回避不死、观命术、惊恐术、炙热辉印、医护打击······】 【祝福术：祝福60尺内3位受术者，命中和豁免+2（成功率提升10%），抵抗恐惧的意志豁免有优势，持续1分钟（专注）。每升一环加一目标。】 【致伤术（造成轻伤）：接触一个生物目标，对其注入负能量，近战法术攻击命中造成3d10（3-30点）黯蚀伤害。每升一环加d10。】 【治愈真言：次要动作瞬发，用一个饱含正能量的音节医疗30尺内单一生物】 【命令术：命令60尺内单一生物执行“去”、“来”、“丢”、“停”、“跪”等单字命令，目标意志豁免失败则在6秒内服从命令。每升一环加一目标。】 【云雾术：在120尺内一点创造一团半径20尺完全隔绝视线的云雾，持续1小时。每升一环半径加20尺。】 【惊恐术：在60尺内一个生物目标心中唤起畏惧，目标意志豁免失败则陷入恐惧（4级内生物初始豁免自动失败），回合结束豁免终止。每升一环多一个目标。】 ······ 至于更高级的二环、三环、四环等法术列表，目前处于灰色，无法选择。 除了神术（神圣法术）本身外，牧师还可能掌握一些其他不能用环级评估的能力，比如通过引导正能量驱散亡灵或驱动领域之力和神圣专长，以手中武器引导法术的【神术引导】，将权柄触及第二个神之领域的【第二领域】，乃至直接请求神力存在介入凡尘的【神力干预】。 现在，夏伯伦只需要用意念就可以自由“点击”一个法术作为自己的【今日记忆法术】，和玩游戏时全无区别。 而不需要像故事设定中那样，向亘古之光说明自己今日的意图，并请求其降下神术。 ------------- 可是，他的确在祈祷！ 整个夜晚，少年都未能入眠，质疑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猜想是否真的正确，担心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什么奇迹也没有发生。 他担忧如果最坏的情况成立，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应对众人。 【已完成长休息】 【法力值回复】 【生命值回复······】 仅有他可见字幕出现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看见【生命值回复】的字样时，夏伯伦的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 然后，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声音中的喜悦不加掩饰。 · （注：本文施法者使用的是蓝条施法。牧师、法师、德鲁伊可以每天更换自己的【记忆法术】，术士、诗人等学会一个法术后，该法术即为其【已知法术】，除了升级外都不能更换。施法者在施法时消耗【法力值】以施展记忆/已知的法术。） 正文 第五章 《穿越成为善神选民，做好事就能无限变强》 清晨，暖风又捻起白纸，翻开新的一页：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但是幸运眷顾了我，次日我的猜想被证明是正确的。 “所有伤员都通过睡觉回复了生命值！ “因此。仅仅通过一个晚上的长休息，他们就得到了治愈！ “虽然不合常理，但是在游戏里这不奇怪。玩家们选择营地或者旅店进行休息，屏幕一黑一亮就能看见生命值的回复。 “而就如我之前所猜测的那样：有些人觉得仅仅只是进入了神殿后原本的伤就变得无关紧要，是因为在以HP计算伤害的机制下，只要还剩余1点HP就可以完全不受阻碍地行动—— “所有的伤口都无法成为障碍，只是反应为HP值的降低而已。 “当然，HP的降低和受伤在游戏内并不完全等价，理论上体力的下降、幸运的消耗、局势的倾垂和步法的混乱也可以在游戏性上对应HP的降低。 “但似乎眼前的世界还是倾向于更直观的前者。 “可能是因为，[你的重击打掉敌人九成的HP——这意味着虽然敌人闪过了攻击但是消耗了不少幸运]听起来还是太奇怪了。 “世界在正在发生改变：‘游戏规则’代替常识将处于支配地位。 “我马上想到，除了生命值外，回合制限制、职业等级，这些原本游戏元素在现实世界会有所反映吗？又会以何种形式体现？ “我需要进一步的试验······” ——————— 老木匠约翰原本已经快要绝望。 原本，他和无风之镇的所有人一样，安分守己，遵纪守法，效忠于自己的职业。 随着侏儒的发条机械和【鬼斧神工】、【塑石术】法术的廉价造物在这些年一步步占领星穹王国的市场，他原本引以为傲的手艺已经显得日益失去价值。 他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儿子身上，期盼这个展露出少量魔法天赋的男孩未来能被某个来自虹堡等大城市的法师看中，选作学徒，走上和自己不同的道路。但就在去年的今天，他唯一的儿子被选为牺牲者，在祭典的烈火中也离开了他。 昨晚，又到了全镇按部就班完成“典礼”的日子，为了完成这件对风息镇来说最重要的工作，老约翰的腿被砸伤，被困火场。面对四周翻腾火焰，他已经心如死灰，甚至开始回忆起自己不起眼的一生。 但最终，他被人救出火场。当火焰带来的恐惧短暂消失，身上的痛楚让老约翰徒然间想起了一个人。 他想起了某个平日里无人问津的神殿中的少年，想起了他在几天前获得神眷，用【修复术】将破裂成碎片的马车轮复原如初。 “我记得，玛特鲁家的那个漂亮孩子，前几天是不是获得了神启？也许他能帮助我们？”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看见一点希望。 而就在进入了神殿之后，老人看见翡翠色的月光和隽秀少年翡翠色的双眸交相辉映。仅仅是与这位亘古之光牧师刹那的接触，奇迹便发生了！ 动作带来的痛楚缓解了，因为缺氧和受伤而产生的乏力感一扫而空，充盈的力量灌注于腿部，原本无法下地的他忽然重新能够走路。 这便是神恩吗？ 老约翰对魔法一窍不通，不明白这位神之祭司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但毫不质疑这位面容精致的金发少年便是神在凡尘的代行者。 之后的次日清晨，晨曦涌入神殿。 当他醒来时，惊讶地发现，自己骨折的腿完全痊愈时，于是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 老约翰激动地走出神殿，在黎明的曙光中，他看见少年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光之牧师融化黄金般的秀发就如喷薄的旭日本身。 ————----- 夏伯伦耳中从未听过如此多的赞美声。 往日里，风息镇的人情味很淡泊，尽管每个人都极重礼节，但对克己、礼让和社交距离的过分推崇使得人们的交往总隔着一重玻璃。 不过今天，繁文缛节变得无关紧要。 安洛——那个最先得到他治疗的银发男孩，同样来自外地的异乡人——不知道从哪里摘下一朵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一边腼腆地把红彤彤的脸蛋侧开，一边鼓起勇气举起手，将花献给夏伯伦。 当有第一位领头人之后，更多的镇民不再拘谨，放弃毕恭毕敬的弯腰致谢，而是纷纷选择更直接的情感表达方式。 人们将少年挤在人群中间，叔叔和阿姨吻他的额头，玛莎阿姨给了他一个熊抱，迫使他进行了一次反射豁免以避免受到d2（1至2）钝击伤害。 【系统提示：获得400点经验值】 在这个时候，奇怪的提示不应景地出现。夏伯伦略有点诧异：游戏内，除了战斗之外，以不同方式完成任务、完成角色扮演也会获得经验值。 他是亘古之光的祭司，而亘古之光又被誉为岁月长河的导师，怀揣延伸至宇宙边缘的大爱，洞彻地狱最深处事不关己的弱势并报以同情，从不吝啬于对身处绝境和迷茫中的人施以援手。所以他行善事获得经验天经地义。 只是现在到了一个真实世界后，系统并没有任何任务提示，却单纯地给予了任务经验。 倘若真的简单到助人为乐就能获得经验，那夏伯伦估计可以以《穿越成为善神牧师，做好事就能无限变强》为标题写一本轻小说了。 不过，结合之前杀死拦路狗时获得的经验值，少年完全确定了一件事情到一件事情： 他能够在这个世界依靠增加经验值——而非重复性锻炼，祈祷，阅读，学习，思考——来提升自己的“能力”（或者说得直白点，等级）。 通过使用钉头锤砸爆狗头人的脑袋来领悟神术，这可真是荒唐，金发少年耸了耸肩想。 高等级的野蛮人即使从平流层坠落也不会受到什么致命伤（虽然听起来非常奇怪，但是不借助任何魔法的高等级法师同样可以凭借血量做到这一点），而身手矫健武僧和游荡者依靠【反射闪避】能够在通古斯大爆炸的中心幸存。 堪比神话中赫拉克勒斯或亚瑟王的超凡威能绝非是通过简单的重复性锻炼可以达到的。 对于存在于一个现实世界中、没有等级和经验值概念的英雄来说，达到如此高度总是需要不可思议的奇遇或难以想象的天赋——更多的时候，二者皆需。 1级战士就已是精锐士兵。一个普通的士兵即使拼命锻炼一辈子，也几无可能成为一名5级战士。 然而，对于一名遵循游戏规则而非世设合理性的玩家角色来说，升级要简单得多。任何复杂的仪式、繁多锻炼或经验总结都是不必要的，唯一需要的只有一件事情：机械性地重复获取经验值。 一名现实中的法师不可能“在用十字弓狙击狗头人的战斗中领悟奥法的秘密，习得新法术”，但一名“游戏玩家”可以！ · （作者注：我想许多人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亘古之光的原型包括但不限于：尤格·索托斯、pangloss、密斯瑞尔、衔尾之蛇乌洛波洛斯等） 正文 第六章 神的天敌和神的选民 更多的人正抢着挤进人群，和这位刚刚创造奇迹的牧师握手。 许多人问他是如何做到的，夏伯伦只是回答自己整夜在祈祷——无可反驳的是，他说的是实话。 夏伯伦向着众人轻轻颔首，引用了亘古之光教团圣典《无尽之书》（又称《沙之书》）中的一句说到： “感谢你们好意。 “永恒者无双目以见证笑颜， “无双耳以闻听赞歌， “无口鼻以嗅得芬芳。 “但祂能感受到你们的喜悦和笑声。” 不是特别光彩的是，这位神眷的牧师穿越前从来不知道这句话——确切得说直到1秒前他也不知道——但他聪明到懂得利用自己角色面板的【宗教知识】技能进行检定。 甚至，为了提高检定成功率，他还对自己放了个预言系神术戏法【神导术】以强化该技能，直接从众星之海中汲取讯息。 所以，在他开口的瞬间，这位优雅、虔诚、学识丰富的牧师少年脑中立即充满了《无尽之书》中无数神圣的教诲。 将花捧好，少年牧师开始了更重要的事情——继续阅读身体的记忆。 金发少年试着从记忆里检索这场大火的起因—— 厨房做饭明火翻滚，晚间照明蜡烛不熄，铁匠铺火星四溅，面包房火种长燃。 仅仅是这些日常中的火灾隐患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吗？ “起火的原因未知，毕竟在镇子上不知道要住多久，未来可以考虑调查一下。” 随着对原主记忆的检索，两个世界里性格无二的夏伯伦在脑海中相逢。 过去和现在交织纠缠。 虚幻和真实交错层叠。 庄周梦蝶的不真实感令漂亮的少年恍惚。 地球的过往就像光怪陆离的梦境。而那些本来不应该存在的，属于这个奇幻世界中身份记忆，却从他的脑海中如潮水般涌出。 他记得自己作为孤儿被神父收养的经过，记得乡镇的居民和自己的交往经历。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记得”那些为了角色扮演需要、仅仅存在于自己脑中，而未曾向任何人诉说的游戏人物背景故事。 这甚至让他一度怀疑，那个来自蔚蓝色星球的记忆，和如今这个奇幻魔法世界的种种，哪一个是梦境和幻觉，而哪一个又是现实呢？ 有些前世的秘密，清秀可人的美少年是不会记录在日记上的—— 和绝大多数在穿越前从未接触过超自然事物的穿越者不同，夏伯伦在地球上所经历的种种，比起他今生在这个奇幻世界的15年人生，反而奇幻瑰丽百倍。 前尘旧忆一涌而上： ———————— “我说，老弟，假如你以后遇到了会让你穿越到日轻式游戏异世界的异常项目，你觉得自己会就职啥职业？” 穿着长靴和皮夹克的少女拿着一瓶冰可乐，猛躺在沙发上，让自己整个身子陷入软绵绵的沙发中。 “不是，表姐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少年端坐于椅子上，反复浏览着手头的书籍。 “我就好奇问一下嘛，这么严肃干嘛？” 病弱的少年稍一思量： “好吧，我会就职的职业······是从那些日式异世界的常见职业里选吗······我这种体质，放在大部分rpg里，可能不太适合当神官/祭司/牧师/圣骑士之类的神职者。 “即使我真的成为了牧师，应该也是侍奉特定哲学理念而非人格化神祇的牧师吧。” 长靴的美少女一边痛饮冰可乐，一边对夏伯伦道： “说的也是呢，老弟。毕竟，你怎么说也是—— “神的天敌！” ······ ————--------------- 这种欢庆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之后人群才陆陆续续地散去。 见人们一一离去，玛特鲁神父和夏伯伦上了二楼——和一楼的神殿相比，这里是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 “夏伯伦，关于今天的事情，我有一些话想和你说。”玛特鲁养父表情异常严肃，但庄重中的语气内，夹杂的欣喜未经掩饰。 此时，金发少年嘴巴里还叼着玛莎太太刚送给他的面包，绿宝石似的眼睛一眨一眨，鞋袜已然卸去，白皙漂亮的裸足有些不自在地在木地板上摩擦。 他将嘴巴上的面包取下：“什么事？” 银发的高大神父坐在木椅上，正翻阅着一卷泛黄的卷宗： “夏伯伦，你以前应该偶尔听我说过，光之选民的存在。 “永恒者意志的显现，凡间每个[亘古之光]信徒都憧憬的对象，真正获得了神之恩眷的凡人，亘古之光的选民。 “选民是真正的神眷者——多元宇宙中仅有的几位神力存在，有时会将其目光聚焦于少数特定的凡人，这就是神之选民。” 美少年的手捏紧了面包；白皙的脖颈咽下唾沫；脚趾几乎要将木地板扣烂：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什么关系吗？” 少年的养父，银鬓的玛特鲁从卷宗中抬起头，严肃地盯着夏伯伦闪烁不定的眼睛： “光之选民可能是任何人，从田野间的农夫到尊贵的公主，乃至一生中未曾正视过亘古之光一次的高傲魔法师。他们远远比寻常牧师要更为罕见。 “但是，据我所知，光之选民有一些超出常人的奇异力量，比如， “欺骗时间流的法则，让周围的人以更快的速度自然痊愈。” 说到这里，玛特鲁的话停住了，凝视夏伯伦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夏伯伦也愣住了。 愣得更厉害。 ---------------------- 在远处的山丘上，一个年迈的男人正望着散去的人群。 这位老人身披兜帽，两鬓斑白，眼眸浑浊，发丝银中带黑。然而，让每个能看见这一幕的人无法忘却的是——他属于左眼的位置是一个钢铁制的机械眼珠代替，闪着渗人的红光。 老人从兜中掏出一个黑色的铁皮书，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 面朝铁皮书，老人的语气平淡无起伏： “昨晚，因为骤雨，火焰被快速扑灭。两个异乡的孩子活了下来。” 老人停顿片刻，以最虔诚信徒才会有的姿势高举起金属铸成的铁皮书。 然后，年迈的镇长托夫勒，庄重地向手中的圣书问到： “所以，是否要再举行一次火祭？” · · （学语注：虽然本文使用“风翻日记”的形式倒叙，但主角的日记仅仅是主角认为“可以被诸神和其他穿越者看”的部分。可能有意忽略了部分事实，或者自行引导可能的读者往错误的方向理解。） 正文 第七章 选民和异乡人 “呃······”夏伯伦说话变得吞吞吐吐，“您觉得我，可能是亘古之光的选民？” 说到这里，少年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选民”是神祇所眷顾之人，而光之选民自然是亘古之光的选民。 这里面或许存在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他是个牧师，但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创造奇迹的并非神术或神恩，而是“HP计算受伤程度”和“休息回血”的游戏机制。 对于亘古之光这样的伟大存在来说，提及其名讳或尊名就可能一定程度上地被其感知，因此理论上这位正待在【众星之海】深处的永恒者此时可能正听着他们的对话。 一想到这位神祇或许正在偷听他们的聊天内容，夏伯伦就替祂感到尴尬。 为了不让这位伟大存在笑得打滚（虽然说少年不太确定光球是否能够笑，以及光球打滚是否只算是正常移动所必要的动作），夏伯伦赶忙说到： “可是，这个可能性太小了。神之选民极其稀少，这听起来就像是[小说主人公]才有的遭遇！” 他的面前，有着突出颧骨和坚韧面容的银发神父若有所思，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又问夏伯伦： “昨晚，你是怎么知道，让伤员睡上一晚身上的伤口就会痊愈的呢？” “这是因为······”夏伯伦一下子愣住了，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回答。 你如何向他人解释说，你[昨晚睡了一觉过后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大堆来自于异界的知识]呢？ 哦，对—— “我昨晚睡了一觉过后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大堆来自于异界的知识。”金发碧眼的少年解释说。 玛特鲁皱起眉头，接着问：“也就是说，这些知识告诉了你，他们只要在神殿内外或者说你的身边睡上一晚就能痊愈如初？” “差不多是这样。”夏伯伦有点不自在地答到，希望这种解释能澄清误会。 这位高大的神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靠的是凭空出现的知识，我明白了。” 夏伯伦松了一口气，认为澄清了误会，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知识是亘古之光最为偏好的馈赠形式。” 小牧师差点把杯子里的水喷出来。 亘古之光是执掌知识、魔法、时间、光明的神明，千光之光、万古衔尾者，和星空中的“低语暗梦”同为宇宙中仅有的两位知识之神。 相对来说，亘古之光更偏爱广泛传播和传承的知识（使用【通神术】向其资讯是解决当代各种数学难题高效手段），而低语暗梦则青睐不为人知的秘辛和超越理性的秘识。 不！误会更深了。 夏伯伦知道，玛特鲁神父在年轻时曾经在专业调查和收容超自然威胁的组织[庞格罗斯公司]工作过，是一名接触过诸多世界秘辛的退休特工。 但即便如此，短时间内向玛特鲁解释穿越和《Drain and Dog：Nightfall》——中译名为《狗与下水道：末日黄昏》——游戏相关，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所以夏伯伦马上向神父求证到： “可是，光之选民身上的奇异力量应该不只有让人伤痛痊愈吧。” 玛特鲁神父点点头： “当然，不过关于他们的记载很有限。 “我只知道，目前王都虹堡就有一位疑似光之选民的侏儒法师，邓肯。可以根据他的能力结合一些文献的记载，推测其余光之选民拥有哪些特殊之处······” 夏伯伦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紧张地听着（对面包进行攻击检定不是出于饥饿，而是一种发泄紧张情绪的有效手段）。 “首先，在他们身边，伤痛不再成为特别大的障碍，而且伤口还似乎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自然痊愈。这种痊愈是完全自然的，哪怕在死魔法区也不受影响。时间流的法则被永恒者的祝福愚弄了。” 【痊愈加速】，这就是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嘛，可惜我身上的特殊是穿越时附带的“游戏特性”，只是很像神灵的祝福而已。夏伯伦想。 “其次，他们不必追逐知识，反而知识会追逐着他们——无论他们投身于什么领域，尝试掌握武器还是追寻魔法，都会飞速进步。新的知识总会涌入他们的脑海中，甚至是那些时常待在他们身边的人也能够享受这种眷顾。” “啊，可我身上也没有类似的异常。怎么可能会有人不主动学习，脑子里就能凭空多出知识来呢？这听起来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您说的这个可是和我一点也不像啊！” ——金发碧眼的小牧师本来是想这么说，然而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夏伯伦忽然回忆起之前两件事情的细节，一个是在路上用戏法秒杀恶狗，一个是“系统”提示他完成任务—— 在两次事件中，他都获得了经验值。 经验值代表的是玩家在职业成长中积累的种种经验，对于法师来说是对奥术魔法的研读和顿悟，对战士来说则是在作战中积累的技巧和战斗直觉。 所以，虽然说听起来有点奇怪，就在那两个瞬间，夏伯伦的脑海里都一下子多出了一堆知识——主要是他研究神术仪式和祈祷的记忆——通过杀死小动物来获取知识，这听起来······呃，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知识逐人】？那还······真是巧啊。夏伯伦用手背抹了抹（实际上并没有汗的）额头，脚趾尖在地板上打转。 “第三点，永恒时光亦眷顾于他们——虽然这个还不大确定。传说，他们身上所有的装备都永远崭新。在他们身边，战锤不曾磨损，长剑不会卷刃，弓弦永不断裂，木盾即使经历百战也依旧如初。”银发的玛特鲁不紧不慢地接着说。 “这个看起来和痊愈加速类似，都是时光领域的力量——嗯，亘古之光也是时间之神，可见明显和我没关······” ——夏伯伦本想这么说，就在说出第一个通用语单词前，猛然又想起来一个事实。 《狗与下水道》（《Drain and Dog》）这个垃圾游戏，装备好像没有【耐久度】这个设定呢？ 因为装备没有【耐久度】，骑士的一支长枪即使用来冲锋1000次，也和崭新的全无区别，更不可能折断。同样，盾牌和甲胄也只是提高人物的防御等级，不管人物遭遇再多攻击，只要不是中了【粉碎音波】、【火焰风暴】等本来就适合摧毁装备的攻击，否则就不会磨损或被破坏！ 虽然还没有得到验证，但是夏伯伦怀疑自己用任何装备时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作为一名牧师，他的起始装备就有鳞甲、盾牌和简单的武器—— 当然，在这个世界这些装备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们是玛特鲁神父以前的珍藏，现在正在储藏室里吃灰。因为牧师职业自带的甲胄、盾牌和简易武器擅长，夏伯伦怀疑自己现在就能如身经百战的武士般使用它们。 听到这里，夏伯伦没有再怀疑了——他还没有愚蠢到认为这全部都是巧合。 敬爱的千光之光、万古衔尾者，永恒者，不寂者，博学者，太初之心，时光之眼，原初之火，文明众生的智慧之火，岁月长河的不逝之光，虚空王座圣徒、八重国度导师，伟大的[亘古之光]，您不是专门挑选我这种穿越者当您的选民吧？ 当然，想归想。受限于传说中的【上古盟约】，九神中一旦试图主动干涉凡世或降下神谕就会受到了桎梏，许多时候只能靠高级祭司主动联系自己和借用自己的神力干预现实。在夏伯伦的牧师等级提升到9级接触五环【通神术】前，他还没有办法靠神术直接向亘古之光提问并获取回复。 听了玛特鲁神父的话，金发少年没有继续逃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许， “我真的是， “永恒者的选民吧。” 他一手伏在胸前，碧绿色的眼眸闪闪发光。 因为前世的身份太过特殊，他对此世可能的神之选民身份，竟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然后，少年还记得神父的话中提到的一个细节——虹堡有一位法师也疑似亘古之光的选民。这是他原来的记忆中没有的。 他想见一见那位法师，或者至少是使用信件沟通。 说不定是地球老乡呢！ 玛特鲁看向少年，有那么一刹那，夏伯伦怀疑他读懂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一只宽大的手掌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我们在这个镇子也待了有一段时日了，但是，你不应该永远待在这里。 “在离开风息镇之前，我需要最后整理一点东西——这和我年轻时的工作有关。 “之后，我们便可以一齐动身，我们就前往王都虹堡吧。 “我认识王畿的牧师默拉，她是值得信赖的人。 “即使这只是一场误会，你也至少是一位能施行神术的牧师。神圣魔法的施展对于日常的工作来说是一种浪费，许多大城市都缺少能真正施展神术的神职人员，我会在王都虹堡为你谋一份工作。 “你以前说过，尽管去了王国那么多的地方，但是你最想去的，还是【奥术之城】、【千层都市】虹堡。 “你想亲眼看看，比山峦更高、和天空比肩、拔地而起、直入云霄的宏伟都市。 “我为你骄傲，夏伯伦······ ———————— 少年的养父、高大的玛特鲁随即缄默无言，看着金发少年走下台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轻轻喘了口气，转过身去。 在离开风息镇前他还需要完成一份报告。 这位银发的老牧师凝视着亘古之光的神龛，神色肃穆，从桌子下的一叠文件中找到了其中的一份。 玛特鲁还记得早在踏入无风之镇前，获取这份文件时的情景： [公司]13号站点主管、黑发黑瞳的少女牧师默拉肃穆而立。 她披着和娇小身躯不相称的漆黑天鹅绒长袍，眼神中充满与年龄不符的威严和坚韧。 当着调查员玛特鲁的面，默拉将文件递给他。少女默拉的眼眸漆黑似【堕影冥界】的天空，声音则像是无风的湖面一样没有波澜。 项目编号：3-075 威胁等级：3 描述：3-075是对一个有人类居住的异常空间和其中异常现象的统称。 其中居民数量稳定处于1000人上下，空间内的建筑物和社会人际关系均近似于等人口的小镇…… 尽管该异常空间并不存在于主物质位面的实际地理区位中，但在被异常效应篡改的历史文件和普遍认知里，3-075被认为是：[地处于星穹王国的北部的普通小镇]…… 和其他王国北部小镇的不同，3-075从来没有风…… 正文 第八章 这个世界是什么？我穿越了吗？以及为什么会穿越？ 趁着日记的主人还没有发现，顽皮的熏风又偷偷掀开了日记新的一页——比起那些弄倒果汁和掀开女孩子的裙子（或者男孩子的裙子）的同胞，它无疑要善良不少。 日记于曙光中翻动，流出清脆的沙沙声： “这里是游戏《Drain and Dog：Nightfall》——中译名为《狗与下水道：末日黄昏》——的瑞欧力世界，有十二个月亮的国度。 “我所在的风息镇属于西大陆的星穹王国（这个名字像是出自小学女生的魔幻小说，音译名才比较有逼格），魔法之国。尽管身处边境的镇子没能享受到多少魔法带来的福利。 “我想想介绍怎么说的—— “《Nightfall》展现出了和它质朴名字毫不相称的卓越质量。它继承了传统RPG的机制，又融入了现代二次元画风，画风精美，剧情优异。在游戏中，玩家可以选择法师、术士、德鲁伊、战士、野蛮人、游荡者、牧师、圣武士、奇械师、武僧、邪术师等职业，在不同的地图上进行···恐怖向解谜？ “太奇怪了！这游戏自我定位居然是个解谜游戏？ “在一个超自然力量客观存在的世界里，让翻手招来天空流星、轻易撕开位面壁垒的冒险者来一场恐怖向解密游戏？这听起来比教会食人魔跳舞，或者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还要难得多。 “我无法精准地将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对应到地球中具体的历史时期。但综合水准比较接近维多利亚时代后期——虽然画风上更接近魔法朋克而非蒸汽朋克： “瑞欧力科技树的攀升路线和地球有所不同——基于齿轮、发条与弹性势能的侏儒机械要比地球的同类仪器先进得多。 “此外，施法者能够从异位面召唤元素之灵并将他们束缚在器具中，作为（不需要保险和薪水的）永久劳动力—— “如果宇宙中存在不吃不喝永远燃烧的火元素生物，有什么理由不把它们当作永久动力源呢？ “【元素束缚】技术的广泛使用让[闪电列车]等超现实交通工具成为可能。 “不久前，已经玩遍了其他所有职业的我这次选择了牧师。我构建了一个信奉神祇‘亘古之光’的人类牧师。 “在这个游戏中，所有牧师都拥有代表自己信仰偏向与能力的领域。比如侍奉善意死神[亡▉少女]的牧师有一半属于死亡领域，而属于[机械▉神]的牧师则可能属于城市、熔炉、知识等领域。谎言之主、诡术之王、千面之神[讪▉小丑]的祭司则多属于诡术领域。 （少年在书写时避开了神性实体的全名，以避开诸神“凡有言必被知”的特性。没人知道他为何会采用“在手写时涂黑框框”这样的愚蠢行为——这导致墨水都渗到了下一页） “我则是信奉亘古之光的【太阳】（又名光明）领域牧师。” ———————— 亘古之光——夏伯伦在白纸上写下了永恒者的名讳，手中墨笔未有纤毫颤抖。 夏伯伦从一开始就没想瞒过贵为神祇的亘古之光——他承认，作为一名凭空继承新身份的异界来客，这并非全然基于虔诚，而也是理性思考的结果。 作为一位光明、魔法（奥秘）、知识和时间之神，亘古之光能够一定程度上感知到拂晓和黄昏，光源的点亮和熄灭，知识的挖掘和传播，法术的研究和释放，以及对自身名讳和称号的提及——哪怕使用的是中文。 在失去前世力量的情况下，一名亘古之光的牧师绝无可能完全逃离其注视。 另一个考量是，亘古之光称号之一是“迷途羔羊的导师”，传说中它会洞彻漆黑影界深处的不幸，为地狱最深处挣扎的灵魂报以同情。将自己的秘密主动透露，哪怕不是祈求帮助的手段，也不失为一个合理的选择。 更何况，写在日记中的，仅仅是夏伯伦认为“能够给别人看”的内容罢了——无论是对诸神还是其他异界来客。 相较于他前世“真正”值得一提的秘密，所谓“穿越者的身份”，充其量只是午后可以随意讨论的谈资罢了。 —————————— 沐浴于顽皮的晨风，日记连翻了几页，更多俊秀的字迹显现出来： “翡翠之月，29日。 “也许其他穿越者不会对此感到异常，但越是置身于这个世界，我的脑中就越是充满无法理解的困惑。我为什么会如此不安和彷徨？或许是天生的，可能我只是想把所有问题都弄懂，我想理清每个事件和概念之间的关系—— “瑞欧力世界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一个游戏吗？为什么当我使用几乎可以以神秘本质解析任何语言的仪式【通晓语言】，却无法解析自己写下的中文？ “我到底为什么会穿越？瑞欧力——拥有12个月亮的行星——和地球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到了诸多可能性。 “[假说1]：独立存在。 “这是最好的假设——瑞欧力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星球，和我们的地球在同一时间线上同时存在，只是它处于另一个【物质位面】，或在宇宙尺度上十分遥远。借助【高等传送术】、【异界传送】、【蓝纱一梦】等魔法，瑞欧力可以和地球相互往来—— “就像是奥斯、托瑞尔和克莱恩一样。 “倘若如此，或许《Nightfall》游戏是对多元宇宙中真实存在的瑞欧力世界的一种拙劣模仿。知晓了这一秘密的游戏开发者以游戏形式将异世界描绘了下来。 “但这个假说无法解释下述事实——我穿越后的人物和我穿越前编辑的人物卡完全相同，而且我还能在异世继续遵循游戏规则。 “瑞欧力本来就是诡异遍地的星球——群星饱含恶意，活化的影子试图谋杀主人，书中的怪兽以小说角色为食，还存在专门负责调查收容超自然危险的组织。我身上让事物变得游戏化的【规则灵光】，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怪异之一呢？ “[假说2]：现实改写。 “瑞欧力不一定和地球并存——这个有着12个月亮的星球也可能就是地球本身，只是魔法和异常效应改写了现实的本质，一次大规模的现实扭曲重塑了地球的基准现实。此次现实重构以游戏的设定为蓝本。 “这一假说的关键点在于，许多地球人可能和我一样，在基准现实重塑后以新形式存在，比如某位隐秘组织里好奇心爆棚的探员或许就是我的表姐······ “在最发散的假设下，我自己就是一个现实扭曲者，将世界塑造成了游戏中的样子。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周围的世界变得和游戏一样。 “[假说3]： “在假说2的基础上发散，瑞欧力可能是不同时间段的地球——之前或之后，但大灾变中的魔法和奇迹重铸了大地外观，又改写了作为卫星的月亮。 “典型的例子是，《诡秘之主》、《庆余年》、《魔戒》等，故事分别发生在未来和过去的地球。 “在该假说成立的前提下，我根本没有去往其他世界，只是前往了未来或过去。但这个假说依然无法完全解释我之前的困惑——为什么周围世界会遵循游戏规则。 “[假说4]：缸中脑。 “最糟糕假说之一：我已被外星生物或其他未知实体绑架，它们读取了我的记忆，且以此让我感觉置身类同于原游戏世界的新世界。 “这一假说同时涵盖所有我可能处于梦境、幻想、虚拟现实、模拟环境以及其他非真实情景的可能性。 “或许，我始终被困在直径不到3米的球状模拟环境中，从未移动过。 “我来到这里后，原世的夏伯伦表现为遭遇了什么？凭空消失？暴毙而亡？变成植物人？在最好的可能中，时间只是定格在了我离开地球的刹那，等我返回地球时才会继续推进。 “而比较糟糕的可能是——也许还在地球的夏伯伦仍旧正常生活着，继续过着原本的生活，并没有感知到穿越。而此世的我只是另一个我的复制品。这个假说令我背后发寒。 “[假说5]：我希望这个猜测是错的——虚假的不是瑞欧力世界，而是…… “······” 正文 第九章 眼比鼻子大 初晨的风将日记连翻两页，展露出奥秘祭者昔日的思虑： “[假说12]： “瑞欧力真的、非常单纯、毋庸置疑、如字面意思一样地就只是一个游戏世界。而我因为不明原因实际介入其中了。 “仔细想想，这个世界流露出了太多的反常和奇异点——它太像是一个适用于jrpg的世界观，而不是真实的世界。异常现象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反常的五官：当前瑞欧力的类人种族（包括我），都具有显著畸形的五官比例，主要表现为：眼睛宽高为地球人类的2至4倍（以此推算眼球体积为地球人类的10-50倍左右），但几无可见的鼻子。假如遵照地球人类的生理特征推断，眼球已经对大脑产生压迫。但该畸形未产生任何可观测的负面影响。 “这一异常效应，显然是游戏原本二次元画风导致的！ “【2】自然景观和人造装饰的观赏性过高：在瑞欧力，绝大多数自然景观过分美观了——尤其是黎明和黄昏时间段呈现的光影效果。可以类比于游戏、漫画、动画、电影、插画和其他形式文艺作品中有意营造的场景。 （夏伯伦穿越前的垃圾显卡只撑得住开低配，但现在肉眼看到的景象足以让他的显卡等于被施展了【灼热金属】） “此外，人们的穿着用具完全符合21世纪人类对虚构作品的审美。器具和衣着对美观的要求似乎高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实用的繁复装饰（如袖套、腿环、丝带、丝袜、手套）会频繁出现在（哪怕不算富裕的）人们身上。 “【3】各类不同时代背景的西方元素符号杂糅混合，社会不同层面的发展速度不均匀，巴洛克、洛可可、哥特、维多利亚甚至包豪斯风格混搭。 “虽然冷兵器对抗仍是大部分地区战争的主流，但瑞欧力的饮食条件、排水系统、识字率、服饰多样化至少可以比拟地球的20世纪，城市整洁度和卫生条件更是达到了21世纪发达地区的水准。 “饮食饮水足够卫生，土豆茶叶番茄咖啡辣椒白糖等非常普及，尽管有维多利亚时期的华丽大马车，但莴苣叶、纯氨水、砷硅片、碳酸铵、富含汞与铅的化妆品几乎从未被用于改善妆容。社会主流价值观也和21世纪地球完全等同。 “这些都类似于其他jrpg、异世界转生类作品——乃至桌游作品和部分近现代小说——为贴近现代人审美习惯做出的设定。诚然，以上怪异均可以用[魔法深刻介入社会各领域导致发展扭曲]解释。 “【4】人类和其他类人生物外貌水准显著高于地球平均水平—— “瑞欧力人的颜值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这个世界的人普遍过于好看了！ “不仅仅是看起来很适合女装的我自己，不仅仅是沧桑如覆雪山峦的养父玛特鲁，不仅仅是又美又飒的橘发正莉艾莉娅和温润可人的银发萝太安洛，甚至不仅仅是（整整胡子才能显出）英武非凡的杰克斯大叔。 “早在我穿越前，我就见过或是在宣传片和资料集见过的他们，哪怕只有一瞬——奥法联合会的会长玛丽娜·星星露和副会长绅士理查德先生，凡尘的宝石、亘古之光在人间的代言人“听光者”阁下，王都虹堡的少女主教默拉，有字面意思神明容姿的[亡语▉女]和[讪笑▉丑]——嗯，他们确实是诸神中的两位。 （也就比各位读者的颜值差上了几分） “方方面面都显示着，这似乎确实是一个为游戏准备的世界！ “未来，我必须尽快提升施法能力，至少要达到9级接触5环【通神术】，以直接向[亘古之光]询问部分问题。甚至，我还可以通过【异界传送】、【异界之门】前往千光之光的神国，永恒晨曦的庭院。 “这个世界不是久居之地，我需要回去。如今只能寄希望可以通过传送等手段离开这个世界。可能会携上我想要保护的人。 “毕竟，过去游戏里，预言师星星露阁下曾告诉我一个预言——瑞欧力是一个将死的世界。末日近在咫尺，这便是《Nightfall》本意。” ———————— “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镇子上的人们看待我和玛特鲁神父的眼神都变了。我有时候只是走在路上，就能听见远处有人向他人讲述我身上发生的奇迹，半是惊愕，半是赞美——对一个【感知】属性高达16的牧师来说，在远处轻声议论和在耳畔直接述说并无区别。 “我的养父甚至说，我可能是[亘古之光]的选民，真正的天选之人。但我自己却知道我的奇异力量是何物。 “岁月长河中隐匿的永恒者啊，我明白：对于你这样的伟大存在来说，纵然我现在用中文写下你的名讳，也可能早已被你的神性所觉知。 “那么，你会如何看待这一切呢？ “亘古者。” ———————— “那晚的事情引发了我的深思。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计划了好几件事情： “1.进行一些试验，确定自己身上的特殊：‘游戏规则’究竟会多大程度上的影响现实？这种情况是不是只会在我身边发生？我有没有可能利用这一异常？ “2.尽快获得经验值提升自己的等级，找到回地球的办法。 “3.如果有可能，调查此次火灾的原因。 “4.到玛莎阿姨家骗吃骗喝。 “······” ———— 下面各位读者需要认识一个新人物了——我们暂且称呼他为马拉博克斯，一只可爱的小鬣狗！ 它的步伐矫健（很少有孩子被它追着跑时能摆脱），皮毛上透出健康的光泽，漂亮的小牙齿（在不咬人时）总是那么惹人喜欢。关于这只可爱小鬣狗的故事实在太多，哪怕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一天，调皮的马拉博克斯在镇子附近······ “圣火术！”夏伯伦的手指在空中划过。 从天而降的神圣光焰将马拉博克斯烧死了。 【系统提示：造成了7点光耀伤害】 面容精致如瓷娃娃的小牧师牢牢地地盯着地上的鬣狗尸体，表情严肃而笃定——就好像他刚刚用一连串的高环神术解决了一场亡灵天灾。 接着，在金发少年碧绿如若翡翠的眼眸中，一团光球从鬣狗的尸体中飘起，继而涌入了自己的体内。 【系统提示：获得了30点经验值】 温暖的微笑挂在少年的嘴角。 又一只。 就在穿越过后的第三天上午，在镇子旁的小丘附近进行了一些“可能会被前世地球动保盯上”的工作后，他已经收获了不少经验值。距离2级越来越近了。 夏伯伦心想，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升到17级，施展九环法术【异界之门】了——假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杀死足够多的小动物的话。 当然，或许有更环保的方法——比如说在地下城抓住拥有分裂能力的泥怪，一次次将它割开，让它分裂成几百只，然后一个aoe全部带走！ 如此磅礴的经验浪潮足以让他一瞬间升到20级——对于一位光之祭司来说，还有比躲在密室里杀死分裂了几百次的泥怪更神圣、伟大、受祝福、光辉四射、蒙神祇悦纳的行为吗？ 不过，这个计划可以等以后有机会再实施。 接下来，进行下一项试验！ 此时的夏伯伦，早已将神父积灰的装备珍藏拿了出来。身着鳞甲（谢天谢地，游戏上次的更新小补丁调高了负重），手握盾牌，盾牌上则镶嵌着亘古之光的圣徽，他脖子上又挂了一枚作为备用。比起甲胄，数据面板上高达18的防御等级更让他安心。 和许多jrpg不同，瑞欧力世界的牧师并非只能穿着布衣的柔弱文职人员，反而熟练于利用铁甲和重盾抵御攻击。 ———— “圣火术，钉头锤攻击，圣火术，钉头锤攻击，圣火术，钉头锤攻击······ 镇子边缘的小山坡上，金发的少年口中念诵着圣洁的音节，同时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整个上午，夏伯伦（在鬣狗死后）都在重复两件事情，施展戏法【圣火术】，以及用武器攻击前方的空气。 光焰倾覆的哗哗声和武器的破空声像是有节奏的音乐。 他就像一个无情的念咒和攻击机器，即使是锻炼最刻苦的武士也无法和他比较，每一个路过的镇民都为他的毅力感到惊讶。 当然，鉴于杀死空气（超巨型元素，HP：0，挑战等级：0）只能获得0点经验值，锻炼理所当然得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好处。我们年轻的牧师毫无疑问只是在做实验： 【圣火术】是一个戏法，即最简单的0环法术。施展它不需要消耗任何法力值——谁会用法力值打狗呢——当然鬣狗并不是狗但这不重要——因此，理论上可以无限施展。 平a的武器攻击同样对角色没有任何消耗，没有几个战斗游戏可笑到限制玩家一天的挥刀次数。 当然，在游戏中，尽管一般的平a无消耗，但是对战系来说许多复杂的物理招式还是有消耗和次数限制，比如野蛮人的【狂暴】、战士的一些招式、武僧的【震慑拳】。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折腾，夏伯伦没有感觉丝毫的劳累—— 在平a时，他拥有无限的体力！ 晴天的午后，春日的阳光如水。迎着和煦的阳光时，少年觉得心情分外舒畅。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 “白银之月（4月）1日。 “实验成功。我可以无限次施展那些不消耗法力值而可以施展随意使用的法术，同样，我也可以无限地挥舞武器而无体力限制。 “此外，最近没听说镇子上有人在日常工作中体力变得无穷无尽，[让世界遵循游戏规则]这一异常效应影响的范围肯定不算大。也许我可以叫它【规则灵光】。不过，不过我还不确定范围有多大，可以考虑进一步实验。 “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得益于一个上次游戏更新时方便玩家的福利，我发现我居然能够看见······ 正文 第十章：第2位“异乡人”？（上） “夏伯伦先生，如果我像您一样刻苦。我早就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了。”看着正在不断向空气施法和挥舞武器的夏伯伦，女孩站在那里道。她橘红色的短发在正午的暖阳中微微摆动。 “不，这只是一种天赋。还有，叫我夏伯伦就行了。”夏伯伦的神色有点拘谨，精致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绯红。 言过其实的赞美让少年觉得受之有愧。 夏伯伦依然记得那个女孩——艾莉娅，以及她可爱的弟弟男孩，安洛——唯一的治疗法术给了他。他记得那个烈焰肆虐的夜晚，在翡翠色的月光下少女之所言。 她同样是一位异乡人。 姐弟两年纪比现在的夏伯伦还稍小一点，在前几个月才跟着舅舅来到镇上。据说二人的父母很早就离世了，因此他们一直和舅舅杰克斯（他之前居然把我提起来举在空中！夏伯伦想）一起生活。 他们的舅舅杰克斯据说过去是一名冒险者，因此有不少积蓄。 在少年的记忆中，这个健硕的男人总是浑身酒气。不过从乱踏踏的头发和胡子后还是能勉强看出昔日的英武非常。 那夜之后，那些让夏伯伦看着就能感到疼痛的灼伤都已从女孩身上移除，如今···——————————“等等等等，你刚才说成为一名真正的什么？”夏伯伦发现自己差点就没注意到重点。 “一名法师！”少女又举起脑袋重申了一遍，还刻意重读了“法师”一词，她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显得气势十足。 “呃······您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在来到镇上前，曾在王都【千层都市】虹堡生活过不短的时间，在那里我学习过两个月简单的奥术知识。 “一位都城的侏儒法师就曾认定我有成为法师的天赋，还送了我相关的书籍和文献。在离开王都前的一天，法师先生向我保证说，如果有一天我的魔法能够让一个人陷入沉睡，那么就去找他，他将会教导我们更多。 “自那以后，艾莉娅一直努力向着这个方向自学着。” 说到后面，艾莉娅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哎，可惜，哪怕到现在，我的法术只能堪堪点个蜡烛，表现大概是辜负了他的期待吧。” 以夏伯伦前世的生活的比喻，艾莉娅说的话，就像是学霸在哭诉“这次我真是考砸了——附加题没有画辅助线，导致证明过程多写了两行，要是时间再紧迫点就不是全满分了”。如果周围有其他的法师学徒听到艾莉娅的话，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暴力行为”。 在瑞欧力，通过学习掌握奥术魔法的第一缕曙光困难重重，一辈子戳不出【光亮术】的大有人在。 研习奥术魔法不到一年的小女孩因为无法释放出一环【睡眠术】就觉得自己表现不佳，足以让许多天赋异禀的学徒哭笑不得。 “凡事都是循序渐进的，没有什么能够一蹴而就，”——除了升级，夏伯伦想，面露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旅行于时光长河的衔尾者教导我们，若你前进的方向没有差错，抵达终点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夏伯伦感觉自己似乎打开了头脑里的某种东西。 眼中的世界里忽然闪了一下，接着，他便发现艾莉娅的头顶有一串文字——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这让他不自觉抬高目光。 “所以，夏伯伦哥哥，这就是我来找您的理由————疑，我头顶有什么东西吗——我觉得自己明明已经背下了每一个奥术词汇和法术的模型，但还差最后一点什么。 “因此我想在永恒者的神殿中许下愿望，让我能够真正跨入法师的大门。 “不过，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以让祈愿看起来足够正式，所以请求您和玛特鲁神父帮助我完成这个仪式。”艾莉娅直视着夏伯伦的眼睛。 “永恒者”是亘古之光多得令人发指的一连串尊名中的一个（如果祂不是知识之神，夏伯伦会怀疑祂是否能记全自己的尊名）。作为魔法与知识之神，许多星穹王国的法师学徒虽然不信仰祂，但会在学术上遇到困难时（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在考试和论文答辩前）前往祂的神殿祈祷。 “仪式只是不必要的繁文缛节，”——除了那些能够实现真正魔法效果的仪式魔法，夏伯伦想，金色的发丝迎着骄阳熠熠生辉，然后通过加了点的【宗教知识】来让自己的话变得神棍： “踏上魔法道途本身即是对亘古之光的供奉。当你追逐奥秘时，奥秘已然也在追逐你。” “所以，你不需要恐慌，保持自信。”夏伯伦一边说一边继续盯着女孩艾莉娅头上的文字看，“也许是你太紧张了，不如你现在就试试？试着将那个法术用出来看看。” “我会竭尽全力，但···不一定能成功······”说到这里，艾莉娅的的声音渐渐变弱，逐渐变得难以听见。 “不，你一定会成功！”原本温文尔雅的金发少年一反常态，用的是斩钉截铁的语气，他的自信来自于他之所见。 女孩头顶挂着的文字是—— 【1级法师】 正文 第十一章：第2位“异乡人”？（下） 日记又因为晨风而翻开一页： “我发现我居然能够看见【职业等级】。这原本是最近一次游戏更新时为了玩家方便而采用的设置，没想到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发挥了作用。 “为了方便玩家，防止头顶的职业等级遮挡了画面，这个功能可以通过勾选开启和关闭。现在，我可以靠意念开关这个视觉······ -------------------- 在游戏中，玩家可以在进入游戏时选择职业，直接获得对应的1级职业等级。不需要训练，不需要从无到有循序渐进，金光一闪就已经完成。 然而在现实中，等级并不存在，事物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界线，所有质变都是量变的积累。个人经验的积累只有在夏伯伦身边才会根据专精方向和熟练程度转化为具体的职业、等级和专长等。 比如，一位时常保持警惕的精锐哨兵可能具有“战士”职业等级，并有【警觉】专长；而一个原始部落最强壮的武士，则可能是具有【健壮】、【猛力攻击】专长的“野蛮人”职业者。 在夏伯伦看来，艾莉娅目前的奥术造诣已经被自己的身上的【规则灵光】（这个名字很糟，但暂时夏伯伦想不出更好听的）认可为1级法师，哪怕实际上还差那么一丁点也被四舍五入掉了。 对于一个14岁左右的孩子，这需要令人生畏的天赋或努力——更多的时候二者皆需。 也许她只是紧张和缺少自信。但在游戏里，只要习得一个法术你就总能释放它，无关当天的心理状态、对这个法术的熟练程度以及其他——影响人物的永远都只会是【恐惧术】这样的恐惧效应，而非焦虑和不安！ 考虑到世界上大部分的人一辈子搓不出一个光亮术，知晓艾莉娅居然已经达到这样的高度后，夏伯伦多少对其有那么一点敬佩，所以由衷地期盼自己身上的异常效应能够保证她稳定地发挥。 “我之前都试了好多次了，就没有成功过。”艾莉娅有些不悦地小声嘀咕，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从地上捡起一把细碎的白沙作为法术材料，指尖摩挲着它们。 “再试一次，当着我的面。”夏伯伦瓷娃娃般精致的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用让人如沐春风的嗓音鼓励到： “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只要你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无数次。” 少女将信将疑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正午的阳光撒在白沙上，让它们显得有些晃眼。 然后，女孩集中了精力。 多少次了，多少次了？她多少次捻起白沙，又多少次将象征昏睡的白沙洒在空中，却一无所获。 但是，今天，在金发碧瞳的隽秀少年面前，艾莉娅觉得自己此生从未像现在这样专注过。 灵巧的手掌在空中翻折，细沙浮起飘动、未曾落下；法术的咒语从口中吐出，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和抖音。 借助无处不在的魔网，她的咒文汲取着流淌于空气、泥土和绿草中的原初魔法。紧张没有影响到她，确切得说，她从未感到如此流畅地完成这个法术过—— 在夏伯伦的注视下，咒文最艰涩之处也舒畅如水。 ----------- 女孩回忆起了过去，记得那位年轻的侏儒法师老师在自己面前演示这个法术时的情景——这名即使以侏儒的标准来说也算是矮子的法师有着和自己身高不匹配的天才和学识。 这甚至比艾莉娅还矮一个头的侏儒法师从容又潇洒，圆润的脸庞显得俊气又可爱，超人的天才让他在人才济济的虹堡也得以崭露头角。 单纯论及法术的造诣，王国有许多施法者能与之媲美。 但与别人不同，侏儒在施展最复杂法术时的表情也犹如喝水和呼吸一般轻松写意，这让女孩怀疑整个世界上是否有能够让他不安的事物。 这个叫邓肯的侏儒曾悄悄和橘发少女说，自己实际上不是王畿的本地人： 他来自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也许总有一天他会回到家乡，也或许不会；他在寻找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家乡的人，或许能找到，也或许不能。 他可以穿越金色沙漠，探索巨鲸坟场，乘着共和国的飞艇跨越信仰【惩戒领主】的诸国，但无论他去哪里，他都是一位异乡人。 侏儒向女王陛下效忠，负责研究如何造出能在太空中航行的【魔法船】，将目标瞄准星辰大海。以“仲冬”为姓氏的星穹皇室信任年轻侏儒的学识和意志。 在王国里，关于天体运转的基本天文知识不算生僻，星球的概念人人皆知，因此女孩猜测，这位侏儒法师可能来自星海彼岸的另一个星球。 ----------------- 回忆终结，惑控学派法术的力量在数秒内攀升到巅峰，魔网遵从着她的意志，翘曲、翻转、折叠、打结。终于，她吐出了最后的音节，然后睁开了眼睛。 直觉告诉她，她成功了。 和煦的阳光依旧，没有火焰、闪电、强酸、冰寒、负能量、魔法力场、小白兔出现。 比起之前，唯一的区别只是草地上已经多了一个熟睡的金发少年。微烫的太阳光打在少年的脸庞，但无法叫醒因为魔法而酣睡的人。 “睡了我后，希望她记得把我拍X······” ——这是夏伯伦在倦意袭来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在刹那间，昔日所学的知识和难以言喻的经验悄然印刻在艾莉娅的脑中，她数年前读过的奥术原典正如刚刚翻过一般清晰——就好像知识本身正追逐着她一样。 夏伯伦成了别人的经验值。 “真是令人兴奋的感觉！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之后应该也没问题了。‘只要你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无数次’，夏伯伦果然没有骗我呢！” 艾莉娅转过身。 她的前方，是回镇的道途；她的身后，是无梦的酣眠。 --------------- 远远的，镇长托夫勒看着少年在整个上午都在召唤圣焰和舞动武器，似乎不知疲倦。 看着少女的法术让夏伯伦陷入沉眠。 又看着艾莉娅在法术成功后兴奋地跑下山坡，跑向镇子。 这位镇长外观很明显——身披兜帽，两鬓斑白，一头银发，右眼的眼眸浑浊，左眼则带着黑色的眼罩——镇子上许多人说，年轻时猛兽就夺走了他的左眼。 他的左手，捧着一本封面无字的铁皮书。 目睹这一切后，托夫勒镇长走了过去。 走向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 正文 第十二章 玛特鲁神父和玛特鲁神父 镇子边缘的小山坡上。 夏伯伦从草地上醒来。 草地很暖，说真的，尽管不太愿意承认，但他其实不是很想起来。 鉴于镇子上应该没几个人知道睡眠术的持续时间，他想，他大可以躺到晚霞染红山坡再爬起来，然后把责任推给艾莉娅。 少年还是爬了起来。 【系统提示：获得50点经验值】 【升级进度：530/1000】 倘若这是因为自愿当靶子（一种不太常见的助人为乐方式，比扶老奶奶更具有不可替代性）也能获得经验值和升级，那么小少年认为，接下来有必要好好牺牲一下自己的肉体了。 ——呃，还是【睡眠术】比较好，换成【魔法飞弹】、【燃烧之手】、【电弧术】、【烧竭术】、【力场球】、【流星爆】的话，他可能会痛哭的——这是比较理想的情况，也可能根本没有机会哭了。 想要升到2级，这几天大概还需要欺负一大群小动物。当然，倘若他能单人击败一个2级职业者，那获得的海量经验足够他瞬间升级。 夏伯伦坐起来，左右望了望，罪魁祸首艾莉娅早就不见了踪影—— 根据夏伯伦的猜想，她可能不懂弄昏小白鼠后要将其拍醒的基本礼仪。 “夏伯伦，你为什么躺在地上？” 牧师少年的身后传来了硬朗而有磁性的声音，他立即转过头并迅速起身。怎么能躺在在地上和人说话呢？ ——在【倒地】异常状态下，对近战攻击的防御力会下降啊！ 夏伯伦的眼眸中，倒映出绣着无数光球图案的祭袍，如雪的银发，突出的颧骨，坚韧的面容，高大的身板，宽而有力肩膀。 他身后的人是—— 自己的养父，玛特鲁！ 他不是正在神殿里吗！？ 而诡异的是： 因为夏伯伦还没有关闭【等级视觉】（这个名字很糟糕，但起名不是夏伯伦的长处），他可以看见玛特鲁神父头上的字样： 【2级邪术师】 ------------------- 艾莉娅在镇子狂奔着。 哪怕平时在弟弟安洛面前，她这个姐姐一直表现得坚强而有威严，但在遇到让人激动的事情后，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连蹦带跳地奔跑着。 艾莉娅跑过了一个个房屋，跑过了水井，跑过了酒馆，绕开了平时某只凶恶狗狗会徘徊的地盘——虽然它今天好像不在。 在亘古之光的神殿门前，她急速停下了脚步。 橘发少女推开了神殿破旧的木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神殿中，魁梧刚毅的冒险者、抚养侄女的舅舅杰克斯刚刚结束了祭坛前的祷告。 健硕硬朗的男人站起身来，将一把枚金币丢进了桌面的瓷盘里。金币落在一堆银币和铜币间，显得有些不协调。 杰克斯阔绰的出手是全镇都有名的，相传他的冒险者生涯让他积累了够用10辈子的财富，尽管偶尔还是有人质疑这一点——也许是100辈子也说不定。 当然，艾莉娅怀疑他的捐款是对治疗了自己和弟弟的夏伯伦表示感谢。 在杰克斯的身旁，安洛依偎着。这个腼腆的银发男孩低着头，脸蛋红彤彤的。 面朝杰克斯，神父微微颔首，用眼神向着杰克斯表示了感谢。 这位高大的神父站在那里就显得有些压迫力。他身披绣着无数光球图案的祭袍，有着如雪的银发，突出的颧骨，坚韧的面容，高大的身板，以及宽而有力的肩膀。 那便夏伯伦的养父，玛特鲁。现在正在神殿中。 -------------- 镇子边缘的小山坡上。 “夏伯伦，你为什么躺在地上？”夏伯伦身旁的玛特鲁神父问到。 见到玛特鲁神父出现在这里，夏伯伦略微有些诧异。 鉴于他前天晚上刚刚“治好”了一大批在火灾中受伤的伤员，小小神殿的人流量这两天一下子翻了无数倍——如果任何正数可以被认为是0的无数倍的话。 一大批痊愈者和亲属都抢着去神殿祈祷，表示感谢和捐款。所以，少年以为玛特鲁神父现在还在神殿里忙着接待他们。 最诡异的是玛特鲁神父头上的几个字： 【2级邪术师】 邪术师是游戏内的一个法系职业。他们的魔法模式相当怪异诡谲，和续航较差的普通施法者差别很大。邪术师能够利用灵魂中的黑暗烙印代替法力消耗，频繁甚至无限次数地使用部分强力魔法。 按照夏伯伦穿越前的印象，邪术师玩家都是一群每天花25个小时乱丢招牌魔法【魔能爆】（eldritch blast，又名【魔焰】）的家伙。 他向时间长河彼岸的亘古者发誓，他这个身体的记忆里，他从未见过玛特鲁神父使用过任何一个魔法！ 因此，看见玛特鲁神父居然拥有邪术师等级时，他马上觉得不对劲，敏锐地警惕起来。 如果这个神父是假扮的，那么夏伯伦有一个优势：假扮者不知道他能看见其他人的职业和等级——愚蠢的他们甚至不知道“等级”、“职业”的游戏概念。 尽管内心有些诧异，但夏伯伦还是面朝神父，微笑地解释到： “我被一个讨厌的法师当法术靶子弄晕过去了——别告诉艾莉娅我背后这么说她——当然这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吗，艾莉娅她居然一直在努力学习奥术魔法！就在刚刚，她表现出了一名真正法师才能掌握的强大魔力，成功地用法术让我睡着了。” 说到这里，夏伯伦露出了微笑——他是衷心地为她高兴。 “是吗？”玛特鲁神父点点头，表情显得有一点僵硬，“那真是太好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回答每一个字词时，夏伯伦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利用自己高达16的【感知】属性和加了点的【察觉】技能仔细聆听着，试图分辨出他说话的声音是否是原本玛特鲁神父的声音！ 夏伯伦怀疑有人利用幻术学派的一环法术【易容术】伪装成了玛特鲁神父！ 即使是一环法术，威能也远超凡俗。【易容术】不仅可以“易容”改变外观，作为一个幻术，它甚至连身高、体型、服装、盔甲和武器都可以“伪装”（用幻术让自己看起来穿着名牌服装在星穹是违法的）。 但是，毕竟只是一环，这个法术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它只造出了视觉的幻象，无法伪装声音、触感等！ 换言之，伪装者的说话声依旧如初！ 当然，除非是关系亲密的熟人，否则鲜有人会在视觉信息先入为主时注意到说话声音的变化。 夏伯伦仔细分辨着“玛特鲁神父”说出的每一个字词，将它们与神父平日里的言行相比较—— 他完美地继承了这个身体的所有记忆，乃至对玛特鲁神父的亲切感，甚至这些本不该存在、仅仅应该作为人物背景的记忆比他在地球的记忆还要真实。 接着，金发的少年眼神突然显得有些迟疑不定—— 他的面前，玛特鲁说话的声音，无论是音调还是语气，都和往日一模一样。 全无半点区别。 假如眼前的养父是真的， 那镇民聚集的神殿里…… 现在有人在打理吗？ ----------- 风息镇，亘古之光的狭小神殿内。 “姐姐！” “啊，艾莉娅，你来了？” 小正太安洛和杰克斯舅舅看见艾莉娅从门外走进，脸上马上展露出笑颜。 而神殿的角落里，这位玛特鲁神父静默不语，银发之下，脸上略带压抑和阴翳，他眯着眼凝视着神殿中的三人，若有所思。 正文 第十三章 施法者的（寒酸）对决 风息镇，亘古之光的狭小神殿内。 “啊，艾莉娅，你来了？” 有一头靓丽银发的弟弟安洛看见姐姐从门外走进，露出了浅浅的笑。 魁梧又潇洒的男人杰克斯看到外甥女后，立即利用体型的优势轻松地挤到了门口： “艾莉娅，就在刚刚，我在向亘古之光祈祷，希望你能早日克服心理障碍，成功走出真正法师道路的第一步。 “我知道你很在意自己最近在奥术魔法练习上遇到的问题。不要担心，你还那么小，有着大把的时间 “——我当冒险者时见过一个厉害的法师老头，他抬抬手就可以将队友变形为比这屋子还高的暴龙或是长着好几个脑袋的海德拉，还能造出无法被任何攻击破坏的隐形墙壁、比现实本身还要真实的幻术。 “然而，他说他在30岁生日真正触及魔法力量前，甚至没法点亮一根火柴——哦，不包括直接用手拿着火柴在火柴盒上划。 “你才14岁，根本不用为没能掌握某个一环法术而着急！” 很明显，这个身上总是带点酒气的男人还不知道艾莉娅刚刚的丰功伟绩。 直视着健硕有力的男人杰克斯，艾莉娅使劲点点头，橘色的秀发摇曳着： “舅舅你说得对，我已经不再为这件事情担心了！我现在都很惊讶，我之前居然有如此多的担忧和焦虑。完全都是不必要的。” 杰克斯听见自己的侄女的话，喜上心头—— 太好了！ 艾莉娅终于不再急于在几年内就掌握一环法术了！ 在得知侄女不再急于求成后，健硕的男人终于松了口气，欣慰地笑了： “是啊，放宽心就好，根本不用急于在几年内成为真正的法师。 “如果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那么简单，那让世界上大多数一辈子都没办法释放一个小戏法的家伙如何见人？ “我可爱的艾莉娅，你还有太多年的时间来踏出这一步。以后某一天——哪怕是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等你能做到像邓肯先生要求的那样，成功让人在魔咒下沉睡，我就带着你们姐弟俩去虹堡找侏儒邓肯先生，让他亲自指导你们。 “至于现在，先让我们在这个边陲小镇待上几年。” 艾莉娅抬起了头，用欣喜的眼神直视着杰克斯叔舅舅，表情像是刚刚完成任务求表扬的小孩——或许她本来就是。 她的语调中夹着不掩饰的欢悦： “因为，我已经成功了！舅舅。 “我刚刚就成功用法术让夏伯伦睡着了！ “舅舅，现在要叫我一环法师艾莉娅了！” 整个小神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在星穹这样的魔法之国，法师、术士、邪术师、奇械师等奥术施法者相对常见，即使风息镇这样的偏远镇子，也有一位体内流淌着风暴魔法的术士，能够用一环法术制造闪电之球。但他是一位一丝不苟的警员，可不像艾莉娅那么年幼，充满朝气。 “舅舅你要带我们去见那位来自外星的侏儒先生了！” 这个“来自外星的侏儒先生”，显然是艾莉娅对邓肯先生的称呼。 听到侄女的话，杰克斯猛然一震。 男人的眼眸中，一下子闪过了许多思绪—— 先是惊讶，后是欣喜。 接着是难以置信的感慨，继而又是如风雪般的柔和。 杰克斯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已逝的姐姐、两个孩子已逝的母亲，看见那位冰雪的女王于儿时第一次从手中射出【寒冰射线】，向自己只会摆弄武器的亲弟弟炫耀： “杰克斯，可能你的姐姐我，才是那位能将凛冬王冠戴在头顶的人。” 回忆中属于艾莉娅母亲的遗容又一次和眼前少女的笑容重叠。 杰克斯强迫自己不去想被怪异替换掉的姐姐，就在这个男人准备说什么时，旁边玛特鲁神父靠了过来，对艾莉娅问到： “那么，你将夏伯伦叫醒了吗？” ---------------- 山坡上，夏伯伦明显愣了一下。 不会吧！ 声音毫无问题？ 难道这不是冒牌货，是真的玛特鲁神父？ 几个念头在夏伯伦的脑中一闪而逝。 夏伯伦马上就想到另一个检测的方式——使用【侦测魔法】检查对方身上是否有幻术系的魔法灵光。如果有，那么对方大概率就是冒牌货。 “但是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夏伯伦立即把握到了这个选项的缺陷。 就在夏伯伦用急如闪电的速度思考着时，面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玛特鲁神父开口了： “刚刚我路过北面树林里时，发现了前几天火灾的线索。” 火灾的线索？夏伯伦一下子认真了起来，注意着接下来的话。 就在这时，也许是因为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他觉得自己用高达16的感知值成功地进行了一次【察觉】技能的检定—— 他敏锐地发现，这位玛特鲁神父从刚才到现在，左手都在祭袍的兜里，而在说话时，祭袍中的左手微微动了一下。 原来如此！ 居然是这样······ 真是精妙的手法啊。 如果是别人，此时恐怕无法把握住任何要点。但夏伯伦穿越前是一名有大量经验的游戏玩家，在他的面前，世界的法则清晰地展现着。 诚然，【易容术】仅能改变视觉外观，而无法影响声音。但是，这不代表别的法术不行！ 夏伯伦怀疑，为了欺骗对玛特鲁神父足够熟悉的自己，这位邪术师同时还在施展一个戏法，【次级幻影·幻音术】。 通过微调施法的手势咒印，这个简单的小戏法可以在【幻音术】和【小幻象】两种模式中切换，前者能够模拟各种声音，许多施法者会用它模拟交谈、唱歌、喊叫、行走、行军、奔跑的声音。 而现在，这位邪术师模拟的是，玛特鲁神父的说话声！ 在法术模拟说话声时，这个施法者同时还做出同样的口型，让观看者产生他自己在说话的错觉。 配合改变外观的【易容术】，他在视觉和听觉上都和真的玛特鲁神父并无二致。 这个戏法需要的施法材料是少量羊毛，如果直接在夏伯伦面前施法就太过明显。 为了不让夏伯伦怀疑，邪术师将左手和羊毛都放在兜里，施法时再用兜里的左手触碰作为法术材料的羊毛，同时做出手势完成法术的姿势成分！ 相当精妙的操作! 但是还是被我识破了。金发的小牧师想着，同时也敏锐地把握到自己的一个巨大的优势，一名曾经有丰富经验的玩家在这个真实的世界本身就是他人难及的—— 他可以直接通过自己对数据的了解，在战斗中选择合适的法术。他明白挥砍和穿刺武器对骷髅效果欠佳，知晓蔓生怪可以吸收闪电而稻草人畏惧火焰，清楚火焰和强酸可以压制游戏里巨魔的再生，了解梦魇和相位蜘蛛能在灵界隐秘行动，清楚未完成遗愿的幽魂会起死回生，乃至懂得根据自己和他人之前受到的伤害数值判断需要什么治疗法术！ “火灾线索？什么线索？”夏伯伦向面前伪装成神父的邪术师问到，一半是为了套话，一半是真的想了解。 伪装成玛特鲁神父的邪术师没有发觉自己的计谋已经被夏伯伦识破了，摇了摇头： “很难说清楚，你跟我来一趟就明白了。” 夏伯伦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兜里的左手又动了一下，结合对方什么都不提就试图将自己带到另一个地方的可疑行为，夏伯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说着，邪术师转身，向着远离镇子的方向走去。夏伯伦犹豫了片刻，也马上跟上。 “对了，和之前一样，我先给自己加持一个增益神术。”夏伯伦一边说，一边念起咒语，给自己拍了一个戏法【神导术】。 在还未穿越前，“我给自己上个buff”是游戏里施法者玩家和其他玩家对话时的一种基本礼仪—— 不然对方恐怕不清楚你是想给自己加持【法师护甲】还是打算向着他或她丢火球。 夏伯伦同时强调“和以前一样”，是为了让这位伪装成玛特鲁神父的邪术师认为这是夏伯伦日常的谨慎，而非已经在怀疑他。 对于这样一个不怀好意的对手，哪怕只是一个动作和一句话，小牧师就与对面的施法者在心中博弈了数次！ 伪装成玛特鲁神父的邪术师就这样带着夏伯伦走向了小丘北面的树林，而金发少年也紧紧跟着。 年轻的牧师当然知道前方可能存在陷阱，也当然不会让对方的阴谋得逞。 他之所以同意跟随对方，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 在夏伯伦跟随对方大约30秒后，从后面跟上的他轻轻牵住了“神父”的手。对方并没有在意，似乎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动作——没有觉得这种自然的皮肤接触存在任何问题。 此时，夏伯伦的眼前，虚幻的数据面板已然张开。 ······ 【戏法：神导术、圣火术、奇术、侦测魔法、光亮术（领域）】 【一环法术：祝福术、曳光弹、治愈真言、致伤术、燃烧之手（领域）】 【法力值：4/4】 【守御闪光（职业专长）：每天3次，你可以在被攻击时呼唤太阳之光，令攻击者在此次攻击中视为目盲（无视豁免）。】 ······ 在触碰到“玛特鲁神父”的手的刹那，早有警惕的夏伯伦凭借出众感知值带来的敏感触觉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这只手掌不像真正的玛特鲁神父的手那样，宽大、粗糙而又给人以安全感。 “很好，和我的皮肤接触了。”夏伯伦心中窃喜，费尽全力才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在笑。 伪装成玛特鲁神父的邪术师正牵着夏伯伦的手往前走，忽然，身旁传来了阴冷的神术吟唱声。 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切已晚，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意自手中传来，瞬刻便直抵全身······ 一环法术，【致伤术】（造成轻伤）。 这个法术的射程是：“接触”。 正文 第十四章 “这是违法的” 邪术师托夫勒感受到了疼痛。 在夏伯伦吟唱完成的刹那，有形的死亡于这个老人的躯体中极速蔓延。 【致伤术】的一环版本又被称为【造成轻伤】，但是许多人相信所谓的“轻伤”是以成年金龙的体魄为标准定下的。 感谢【易容术】制造的幻觉，他的外观在受创时还保持着玛特鲁神父的模样，否则他会看见此生最恐怖的景象之一—— 坏疫和溃烂的创口从手掌开始出现，继而涌上手臂，覆盖肩膀和肋骨，在他的身上肆意弥漫扩散着，直至覆盖全身。 在托夫勒的感知中，夏伯伦的手掌就像一个巨大的无法填满的漩涡，而自己的生命不可阻挡得流逝着，涌向两人皮肤的相触之处。 仅仅一瞬间，托夫勒觉得自己衰老了10岁，如果此时【易容术】带来的幻象解除了，他会发现全身的皮肤都已然发黑枯萎。 “哇啊啊啊啊！” 这是完全不同于神父的痛苦吼叫声——这位可怜的邪术师还没有愚蠢到在这个时候继续用【次级幻影：幻音术】模拟神父的说话声。 强忍着几近晕厥的痛楚，风息镇镇长、邪术师托夫勒看向了那个牧师少年的脸。 他在笑。 【法力值2/4】 邪术师托夫勒脸上写满了惶恐，一下子挣开夏伯伦的手，向着不算太茂密的树林跑去。在这个过程中，一个略大于手掌的黑色精装铁皮书从他宽大的兜袋掉出，落到了地上。 铁皮书纯黑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锈迹和反复抚摸留下的汗渍。 没有理会掉在地上的铁皮书——loot（战利品）和线索可以以后再捡，但捉到这个假冒玛特鲁神父的家伙更为重要——夏伯伦大步跟上，紧随其后。 一边跑，夏伯伦一边举起镶嵌了圣徽的盾牌，再度吟诵起圣洁的旋律。 他只要再施展一个神术，就能彻底击败这位不知来意的邪术师！ 跨级击败强敌的经验值足够他升上2级！ “你不能攻击我！这是违法的！”邪术师边跑边慌张地喊到——这让夏伯伦的吟诵明显因为诧异停顿了片刻。 这是违法的？ 这个说辞让夏伯伦大吃一惊，不知所措。他本来已经根据对方的行为（伪装熟人诱拐纯洁的善神小牧师），还有邪术师职业等级，默认这是某个和这次火灾关联的邪教徒了——虽然可能有点职业歧视，但绝大多数的邪术师名声确实不太好。 正常来说，这些密（xie）教徒崇拜的是漠视凡人的黑暗神祇、从群星和现实之外遥远地带归来的上古邪物、恶魔领主/元素亲王/大魔鬼之类的异界高位存在，以及凑数的神孽们。 这些神经不太正常的家伙主要价值是变成玩家的经验值，死前仅有的标准台词应该“群星间不朽的低语者将降咒于你”、“凡人何能领悟伟大母亲的爱意”或“万千荣耀归于列王之王”之类的。而不是“这是违法的”。 现代密教徒已经学会使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了？ 就在金发少年细想之前，异变骤升！ 伪装成玛特鲁神父的邪术师已经跑到了镇子边缘小树林的边缘，猛然跨过地上一个破烂的稻草人。 这里为什么会有稻草人？和这个神秘邪术师试图引我去的陷阱有关系吗？夏伯伦略感诧异，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这个伪装者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异常。 但是下一刻，夏伯伦立即提高了警惕。 ----------- 经验丰富的冒险者永远对所有不会动的死物保持警惕—— 尸体是僵尸，石块是格莱石人和地元素，水池里必定藏着诡水怪和水元素，每3个宝箱中就有4个是拟形怪（mimic）伪装的，地上的斗篷都是蛰伏伪怪，泥巴和冰锥总是元素魔蝠，石像毫无疑问是石像鬼和石魔像（或是昨天遇到了美杜莎的倒霉蛋），树木倘若不是树人那么一定已经被德鲁伊启蒙了。至于队友，当然是变形怪！ 这年头的老牌冒险者，哪怕是野蛮人，也会在打开宝箱前小心试探了半天——直到饥饿的宝箱因为不耐烦而骂骂咧咧地走开。 ------------ 他是对的—— 稻草人站了起来，扑向了夏伯伦！ 稻草人早就伪装成了稻草人（不会动的那种），埋伏在这里多时。 “永恒者保佑！” 稻草人飞速地爬起和前扑。 它很快。 但是夏伯伦比他更快！ “小心！”早在半秒之前，一个声音就已经在夏伯伦的脑海里想起——这是他提前加持在身上的【神导术】，一个预言系的牧师戏法，能够在受术者行事的瞬间提供单次“指引”，提高工作的成功率。 此时，它的指示让夏伯伦在战斗中的反应稍稍快了半步！ 在稻草人扑过来前，少年马上停下脚步，转而后退拉开距离，同时完成了神术的吟诵。 闪耀的金色光焰凭空出现在稻草人的头顶，倾覆而下······ 【圣火术】！ 然后，被敏捷的稻草人侧身闪开。 夏伯伦眉头微皱，没有理会已经跑入小树林的神秘邪术师伪装者，继续后退以拉开距离。作为一个曾经经验非凡的玩家，少年正在飞速回忆关于面前稻草人的简单信息： “稻草人，用与普通稻草人相同的材料制作而成的构装体，由束缚于其中的精魄所驱动，最基础的【异种魔像】。其比正牌的石魔像、铁魔像、肉身魔像等弱得多，但依然很强大，光HP就超过部分3级角色，只是没有披甲戴胄。······ “它的战力非凡，考虑到超自然能力和抵抗力，综合战力水平甚至超过了不少2级职业者。这种水平的构装体根本不该出现在风息镇这样的一个边缘小镇。 “估计一个配合良好的1级玩家团队可以花费一定资源，无风险地解决它，这听起来很简单······” 但夏伯伦只有一个人！ 一个刚刚消耗完部分法力值的1级角色。 而这是准备给一整个冒险小队的对手。 稻草人追了上来，将狰狞的模样展露无遗——它的身体与臂腿均为切开的木头，破碎的布条和秸秆覆盖在其“骨架”之上。它的脸是麻布雕刻出来的丑陋面容，眼孔中闪烁着燃烧的光。 正文 第十五章 稻草人（稻草魔像） “稻草人绝对忠诚，会竭尽全力遵循指令，而无视自身安危······ “它们和大多数魔像一样不会被魔法魅惑或陷入恐惧，免疫毒素，永远不会陷入疲倦。作为精魄驱动的魔法造物，普通武器对它们效果欠佳······” 在少年脑中，关于这类异种魔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出。 【生物类别：构装体（魔像·异种魔像）】 【免疫：魅惑、恐惧、毒素、力竭、麻痹】 【抗性：5物理（魔法武器可破）】 【特殊攻击：战栗之爪、恐惧凝视】 【易伤：······】 因为知道普通的物理攻击对稻草人成效甚微，夏伯伦没有拔出腰间的武器，取而代之的，他一边退后一边再度吟诵着神术的咒文，魔网因为这圣洁而古老的旋律出现了阵阵涟漪。 此刻，两“人”相距十几米，夏伯伦打算施展远程攻击的一环神术【曳光弹】痛击对手—— 这个一环法术的威力和弩炮相近，还能在目标身上附加闪烁的神术微光，引导后续的攻击。 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少年微瞥仅自己可见的面板，马上改变了施展的法术。 ······ 【戏法：光亮术、神导术、圣火术、侦测魔法、奇术】 【一环法术：祝福术、曳光弹、治愈真言、致伤术、燃烧之手（领域）】 【法力值2/4】【守御闪光3/3】。 ······ 因为刚刚施展【致伤术】攻击那位神秘邪术师消耗了一半的法力值，夏伯伦只能再施展一环法术一次！ 夏伯伦修改了数个让神圣力量共振的字词，原本即将施展的一环神术变成无消耗的戏法【圣火术】。 他要等近身之后，将剩下的法力值留给克制稻草人的法术！ 神圣之火再度从天而降，而稻草人只是顶着光焰直上，任由肩膀上的破布烧掉了一块——足以瞬间让一个成年男性失去战斗力的攻击只能轻微伤害到这只精魂驱动的构装体。 “稻草人掌握着两种特殊攻击：【战栗之爪】和【恐惧凝视】，特别高等的稻草人好像还有【生命吸取】和【群鸦风暴】？但这只应该不是······” 夏伯伦回忆着更多的信息。 就在这时，面容可怖的稻草人已经愈发接近，它盯着前方仓皇逃跑的少年牧师，眼孔中燃烧的光点即刻亮了数倍。 刹那间，夏伯伦仿佛沐浴在秋日的枯败暮光中，乃至直视了末日的黄昏。来自死亡彼岸的诡异力量的刺入心脏，激起他对终结之时的最初恐惧。 【恐惧凝视】！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眼看着少年马上就要因为这迟暮的魔法而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任由稻草人的利爪将他撕裂。 【意志豁免进行中】 【意志豁免成功！】 那个瞬间，他回忆起了童年——这个“异乡”的而非地球的，那些仅仅属于“人物背景”的、那些他来到这个星球以前的，本不该存在的记忆一涌而上。 他耳畔回荡起教堂飘渺的钟声，重温了昔日观赏侏儒差分机的好奇，感受到了儿时踏上飞艇时的焦虑。 被暮光笼罩的秋日黄昏消失了，夏伯伦摆脱了定身，眼前还是真实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能够被称作是真实的话。 可笑的是，游戏面板在提醒他：是牧师对意志豁免的擅长和足够高的“感知”属性抵抗住了刚才的精神攻击。 刚刚摆脱了凝视的夏伯伦慌忙退后拉开距离，又施展了一次【圣火术】痛击稻草人，命运没有垂青于少年，稻草人再度侧身避开圣火，扑了过来。 “至于稻草人的弱点，则是······” 稻草人疯狂地咯咯发笑，它比剑刃更锋利的剃刀利爪上浮现出昏黄的暮光，足以瞬间将藏獒撕成数块的爪子向着夏伯伦抓来，逼着少年举盾格挡—— 夏伯伦从未学习过如何操作盾牌，无论是在哪个世界——但是受益于世界规律般的规则力量，牧师职业让他自动擅长使用盾牌，就如任何一个战士或巡林客都能完美操控所有军用武器一样合情合理。 一发【战栗之爪】被挡下，这精魂驱动的稻草人看起来似乎因为夏伯伦如此熟练的格挡技巧而感到吃惊。它侧身一跳，用另一只利爪直逼少年没有盔甲保护的脸！ “光！”一个古朴的天界语单词吐出。 太阳领域牧师才能学习的职业专长【守御闪光】！夏伯伦每天可以使用3次。 《Nightfall》中的许多能力，都不会计算CD，而是使用【每天x次】作为限制。 伴随恢弘的天界之音，夏伯伦前方爆发出刺目的光耀，在稻草人的眼孔中，世界消失了，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虽然只有一刹那，但却让它的攻击失去了准头。 在躲闪稻草人攻击的间隙，夏伯伦又再度完成了施法，新的圣火倾斜直下······ “还好，只是一个稻草人。也许——我只是说也许——我能战胜它。幸亏那个邪术师匆忙逃离，没有参与战斗。”夏伯伦飞速想着，汗水浸透了鎏金色的秀发。 少年知道那个神秘邪术师只顾着逃跑的原因—— 在他看来，【致伤术】夺走了他绝大部分的生命力，他受的伤害太重了，根本不可能继续坚持着施法作战。 但是他显然不知道，在夏伯伦身边，只要1点HP就能维持完整的战斗力！ 1级角色太过脆弱，对于刚刚消耗掉一个一环法术的夏伯伦来说，一只稻草人就足够让其陷入危境。 如果那位神秘邪术师没有直接逃走，而是跟着使用法术攻击夏伯伦，那么可怜的夏伯伦恐怕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正是这位邪术师基于常识而非“游戏设定”出现的判断失误让夏伯伦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而夏伯伦也不担心这个邪术师跑掉—— 只要离开自己足够远，【规则灵光】就会失效，逃跑的他就会因为重伤而失去行动能力！ 金发少年还有三个至胜的法宝——能够扭转战局的“那个法术”，尚未选择的通用专长，以及或许很快就会发生（永恒者保佑，一定要和我预测的一样，他想）的“那件事情”。 然而，对战斗的专注让夏伯伦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的山坡上，有一个裹着破麻布的身影走出。 第2只稻草人，张牙舞爪地走向了它的猎物····· 正文 第十六章 守法镇民们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杀人聚会 风息镇镇长、邪术师托夫勒倒在了林地的泥土上。 他不认为这是不幸。事实上，夏伯伦神术召唤的负能量侵蚀了他的躯体和灵魂，他觉得自己能够跑到这里都已经是奇迹了。 这里是林子深处的空旷地，六七个持握武器的男人已经布置好了火堆，准备好了绳子，正在等着他们的镇长领着有着绿宝石双眸和灿烂金发的异乡少年进入林中。 如果夏伯伦在这里，他一定会惊讶到无可附加：他认识——至少是见过——这群试图致他于死地的人中的每一个。 他们不是眼神里写着疯狂、口中念叨深渊中已被遗忘名讳、张嘴大笑露出漏风门牙的密教徒。 他们是永远唯唯诺诺的老木匠约翰，是风歌广场上吹笛子的蓝衬衫波尔，是面包房中敬业的叔叔乌兰，是骑着自行车在小镇中穿行的邮差萨姆，甚至是一丝不苟的警官福莱特。 他们有的为夏伯伦演奏过滑稽的《莫林爵士和三只猪猡》，有的曾亲手将油纸包裹的金黄色薯条递给夏伯伦，有的曾在夏伯伦的请求下帮忙寻找打烂神殿窗户的罪魁祸首。他们平日里都是镇子上最遵纪守法的居民，但是现在他们——或许也是吧。 这群再普通不过的镇民们，看见了已经解除了【易容术】的托夫勒倒在了地上，全身皮肤发黑，被坏疮所覆盖。 看见倒在地上的镇长，老木匠约翰心中似乎什么原本不可撼动东西正在动摇，他的语调里充斥着迷惘和怀疑，声音在颤抖： “我们真的，还要这么做吗？ “就像去年由我亲手点燃儿子身下的柴火堆？ “我们趁着杰克斯被引开时，借助书中仪式的力量悄悄点燃了他的家和附近的植物，试图牺牲两个异乡的小孩。 “然后呢？仪式失败了！风息镇数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次出现了狂风，狂风让火势弥漫，仪典变成了灾难，直到最终暴雨还是熄灭了火焰。而我自己反而差点死在了火场。 “难道这不是某位神祇的惩罚吗？ “现在的夏伯伦，明明帮助了我们。他是我们的恩人，永恒者眷顾的天才牧师，那么好的孩子！ “镇长先生！看看你的样子，惩罚也落到了你的身上！” 说完这一切，老木匠约翰狠狠地将手上的棍棒扔到了地上。 邪术师托夫勒艰难地坐了起来——岁月漂白了镇长的发丝，在他的脸上刻满了皱纹；而现在，神术的责罚丝毫不逊色岁月曾对他的所为，让他的皮肤满布坏疫和溃烂的创口： “如果不牺牲他们，你难道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吗？多少年了，多少人为了维持传统做出了牺牲，而且······”他面容肃穆，用尽全身的力气，郑重地说到： “这可是法律规定的啊！” 尽管内容怪异至极，似乎不合逻辑，但他的表情很庄重，似乎在说一件神圣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难道打算违法吗？” 听到这里，老约翰表现得像是感受到了某种神明的宣告，低下头，不再说话。 所有人似乎同时感受到了什么，一齐半跪了下来，他们纷纷从兜里拿出沉重的铁皮书，将圣书翻开，用富有威严的声音宣读着书中描绘一条条法令。 这些法令似乎从历史产生前就已经存在，它们不仅仅是写在纸上或公告版上，不仅仅是发黄卷宗里的陈词滥调。每一条规章和每一字律令，都早已深深地烙印在灵魂之中，让所有镇民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能记住： ------------ “为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令王国构装体生产秩序得到保证，神圣的法律做出如下规定······ “从每年3月15日第一次有人心脏跳动开始，至当年4月14日有人第一次呼吸之间，需使用火焰烧灼一到二位年龄为11-22岁，或是年龄为虚数的类人生物（绿色头发的盲眼瘸腿皮匠亦符合条件，即使年龄不符）。直到确认对象失去心跳、呼吸、脉搏等实际上并不必要的生理机能为止······ “将对象灵魂经由以下步骤注入稻草人构装体作为驱动源······ “如有可能，优先选择年龄和最近的质数差值最小者的对象作为祭典牺牲者，或和918483384具有最小公倍数······ “本着严肃客观的科学精神，务必确保所有仪式步骤的正确实施，尤其是祭典对象在被烧灼过程应获得的心理和生理痛苦，具体烹调方法如调料用量等见下······ “精品出自手工，这个道理历经百年却依然经久不衰······ “若因执行者疏漏导致仪式失败，使得构装体未能造出或功能和预期严重偏离，执行者将被判处‘强制性禁制呼吸’3小时17分钟。通常接受此刑罚的人会在行刑过程中······ “因异乡人对本镇的历史发展缺乏贡献，为本镇镇民的长足利益考虑，祭典牺牲者应优先选择异乡人。科学研究已表明：异乡人是一种会带来重金属污染的非人物种，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其定义如下······ “如无必要，以上生产工序——尤其是关于牺牲者的烹调和仪式部分——应在祭典开始前向异乡人保密。无故泄密者，若情节严重应被判处自杀······ “本法律是科学的、完善的、充满逻辑的、应被赞美的、会自己说话的、富有魅力的、无懈可击的、甜美可口的、价值6金币4银币的······ “我宣誓：我将为无上的科学、理性与真理而献出自我——任何奉献被冠以如此辉煌的名号后都是伟大的······ “分裂终完整，荣归万机神······ ---------- 庄重地念诵完圣书中的法令，邪术师托夫勒做了个手势，示意每一位参与者将翻开的铁皮书合拢。老镇长左眼的机械眼珠发出了红光，骇人的光透出了黑色的眼罩： “一切很快便会结束，他的神术能够重伤我，却不可能击败过去牺牲者用生命换来的造物。” “你派了一只稻草人去对付他？”老约翰看起来相当吃惊，“那东西···那东西能把狮子撕碎！” “不，”这位受伤不轻的镇长摇了摇头，他被【致伤术】法术腐化而发黑变硬的皮肤，因为简单的动作又被撕裂了几分， “是两只。” --------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夏伯伦一直等待准备使用的【燃烧之手】法术，能够烧到两个目标了。 坏消息是，他要死了。 两只稻草人向着小牧师，步步紧逼，它们粗麻布的眼中充满了恶意，“脸上”依旧挂着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正文 第十七章 升级——我是说，知识的馈赠 夏伯伦举起钢盾左支右绌，又造出强光干扰视线，勉强抵挡着两只稻草人的攻击。鳞甲帮了他不少忙，但一只利爪穿透了铁甲，深深地刺进他的血肉里。 剧烈的痛楚。 紧随而来的植入心灵的恐惧。 【生命值：5/11】 【你受到超自然能力“战栗之爪”影响】 【意志豁免进行中】 【意志豁免失败】 【陷入异常状态：恐惧（战栗）】 借助附着着暮光的爪子，轻度的恐惧攫取了夏伯伦的心灵，让他不禁打颤，双手发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不需要用颤抖的手挥舞武器，他现在唯一的“武器”是他的法术，而魔法的固定威力不会因为战栗手抖而削弱。 夏伯伦在激战中寻找时机，右手在空气勾勒出代表“太阳”的神圣徽印，联结魔网以撬动原初的魔法，一举释放出足以扭转局势的法术。 鲜红又灼热的太阳之火从少年纤细的手中汹涌而出，瞬间延伸为4、5米长的锥形。滚烫的炽焰一下子将两只狰狞的构装体吞没。 这是他身为太阳祭司所能掌握的一环神术，【燃烧之手】！ 稻草人的弱点，是火焰！ 【目标反射豁免失败，效果拔群】 【目标反射豁免成功，效果拔群】 烈焰翻滚着，两个丑陋的身影在炽焰中挣扎。 火焰法术是稻草人的天敌，却非牧师的强项，主要由长于绚丽奥术魔法的法师、术士以及和元素位面联系颇深的德鲁伊掌握。 牧师的神术被设计为服务于其社区职能，增益、防护和医疗类占比不低，而直接攻击类的牧师神术主要通过引导纯粹的圣力光耀和负能量进行破坏，涉及元素力的并不多。 不过，金发碧瞳的小牧师拥有【太阳领域】，有机会访问【燃烧之手】、【灼热射线】、【火球术】等法术。 但是夏伯伦知道，即使通过克制敌手的火焰，依然不足以击败这样难缠的怪物。 烈焰散去，滚滚浓烟之后，两个身影略显佝偻却仍旧挺立。 它们一只已经被烧掉了大半个身子，却并未倒下，另一个也被烧得发黑，看起来严重受创。 【规则灵光】支撑着它们，它们即使只剩下1HP依旧能以完整的力量投入战斗。 而在这刹那间，夏伯伦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仅自己能听到的“叮当”声—— 他知晓这声音代表什么——如果希望有声音，那么这就是希望的声音。 木条、布片和秸秆构成的怪物反击了—— 两只稻草人，四只铁爪。 守御干扰的炫目光耀。 直击灵魂的绝望凝视。 爪子和盔甲碰撞的鸣音。 疼痛的惨叫声。 以及一串数据： 【生命值：0/11】 要结束了。 牧师少年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意识。 但是，还有另外一串数据： 【获得500点经验值】 与此同时，伴随敌对单位被击败的“叮当”声，一个代表经验值的光球正从林子深处飞出，进入夏伯伦的体内。 【等级提升：2级】 这延迟有点久，夏伯伦在心底自嘲。 【生命值提升】 金发少年在向后倒下的过程中露出了微笑。 【生命值8/19】 “感谢知识的馈赠！” 夏伯伦身上涌出作为游戏特效的廉价金光——他升级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真正提升等级。 原本即将倒下的他站住了，胸口的血肉飞速再生，身上的贯穿伤瞬间恢复了大半——不是因为得到了治疗，而是因为升级提升了生命值，原本的生命值损失相对于生命上限来说比例得到了降低。 所以，尽管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伤势变轻了。 ----------- 虽然稍微有点延迟，但夏伯伦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这是他击败那位2级邪术师获得的经验值！ 一个显而易见的误解是只有杀死目标才能获得经验值，但当杀死目标不符合任务目标时，击败目标实际上同样可行。经验值至少部分得源自遭遇和经历，以及对困难的克服只是通常与战斗挂钩。 当然，按照常理来说，邪术师托夫勒还剩余1、2点HP，因此能不受影响地进行任何行动。 但是，当他距离夏伯伦足够远时，在【规则灵光】波及的范围之外，这个规律便不再适用，重伤的他将理所当然地失去了战斗力，等于被夏伯伦“击败”。 真正让夏伯伦担心的是，既然【规则灵光】的范围是有限的，在这位邪术师倒下的地方距离自己如此之远的情况下，是否还被判定为满足了击败条件——事实证明，幸运女神这一次站在了他这一边。 为了保证新手的游戏体验，在《Drain and Dog：Nightfall》中1级玩家升级非常容易。之前治疗伤员/杀死可怜的小动物/（以作为靶子的形式）帮助艾莉娅等行为已经让他获得了不少经验值，此时击败邪术师托夫勒恰好足够让他提升1级。 实际上，升级并非少年牧师唯一的后手——他的角色构建尚未全部完成，还差通用专长未选择。如果不是因为听见了代表敌对单位被击败的叮当声，刚才他会立即填入一个适合该场景的专长，强行习得妖精的传送魔法，以此来帮助自己脱身。 夏伯伦喘了几口气，试着回复自己精神的疲倦。他站在那里，看了看两只受到重创的稻草人构装体，但没有理会它们，而是自顾自地打开数据面板，开始慢慢检查自己升级获得的提升。 ——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在战斗中的冒险者应该做的，然而，两只被烧伤的稻草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伯伦站在那里思考什么，却不能趁机发动攻击。 一股力量，一股形而上的力量，压制住了这两只可怖的构装体，让它们无法攻击，亦无法移动。它们已然是岁月的囚徒，身陷静滞的时光泥潭，被禁锢于时间流的片段。 “滴答、滴答、滴答” 神秘声音从遥远彼方的天际传来，用一个个里程碑为过去、现在和将来定序，将流畅的时间流拦腰截断，为无限可分的时光篇章打下一个个回车键。 这是一个回合制游戏。 而现在是，夏伯伦的回合。 正文 第十八章 真正的回合制战斗 除了【痊愈加速】、【兵锋无损】、【知识逐人】（经验值）、【等级视觉】，他还发现了【规则灵光】的另一个功效——【时光定序】(“下次还是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吧”)。 这个异常效应会在他参与或接近的战斗遭遇中自动生效，所有生物原本同时进行的行动，会改为依次发生。时间会被划分为每6秒一战斗轮（1分钟10轮）的回合制模式。 此外，在非战斗状态，他也可以主动启动【时光定序】，进入回合制模式，获得无穷无尽的思考时间、进行复杂行动决策的机会和无限说话的权利。 “如果我和别人详细解释这个能力，或许会被认为这是‘岁月长河导师’、‘共存于昔日和来日的衔尾者’的恩赐。嗯，亘古之光是时间之神。”金发少年浅笑若清泉，忍不住想。 “现在对我对这股‘力量’的掌控愈发娴熟了。如果我以后真的遭遇了必死的战斗，我就一直停在自己回合，不继续推进时间。” 夏伯伦对着两个被禁锢在永恒时光片段的构装体摆摆手，笑意盎然（它们尖啸了两声作为回击——这是它们能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了）。 然后，小牧师慢悠悠地扫过数据栏，欣赏升级带给自己的增益。 -------------- 【当前生命：8/19】 【记忆法术容量+1】 【偶数等级，防御等级/法术豁免难度/命中检定加值/豁免检定加值/杂项检定加值+1】 【法力值提升2点】【当前法力：2/6】 “法力值足够再施展一次1环法术了。”夏伯伦审视着。 【掌握新职业特性——“引导神力”】 【引导神力（1/小时）：牧师们特色之一便是他们引导正负能量的技艺。每小时1次，无需法力值，你可以用一个标准动作引导正能量。其最常规的用法即是“驱散不死生物”，除此之外你还可以选取神圣职业专长，以其他方式利用驱散不死生物的引导神力能量槽。】 【引导神力·驱散不死生物：标准动作，你消耗引导神力次数，触碰圣徽，念出谴责驱逐之语。导引生命正能量的潮汐，令总等级不超过你牧师等级的亡灵失去战意、惊慌逃窜。等级≤你等级一半的不死生物会被摧毁而非驱散。】 【专长+1】（可从牧师职业专长/全职业通用专长中选择） 在静滞的时光中，夏伯伦无视稻草人的狰狞神情，慢悠悠地寻找适合当前场景的专长。 【通用专长列表加载中······】 【精通先攻：你善于在激战中先发制人。你熟练于先攻（熟练的检定可+4）。】 “是比较泛用的专长，遇事不决可以选。但在战斗已经进行一半时学习怎么先发制人，听起来不是一个好主意。” 精魂驱动的稻草人再也无法忍受猎物的自言自语，它们的体内束缚着未得解脱的灵魂，手上伸出长而生锈的刀做成的利爪，尝试攻击夏伯伦。 当它们的利爪即将触碰到美少年脸蛋时，时光的禁锢生效了，锋锐利刃和夏伯伦白皙脸颊间的最后一寸宛如天堑。 时间流不允许僭越者。 在定序的时光里，毫厘和刹那即是永恒之别。 【闪电反射：你有着超常的反应速度，善于躲闪龙息、爆炸和纠缠术。你熟练于反射豁免（熟练的检定可+4）······】 “完全没有用，稻草人也不会使用龙息。”金发碧瞳的少年抬头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5尺外的两只稻草人张牙舞爪，高声尖啸，口中像是随时能喷出火来。 遗憾的是，它们没有喷出来。 【健壮：每级+1HP上限（至少3点）】 【仪式施法者（先决：感知13或智力13）：……】 【警觉：······】 “还是不太满意，再看看牧师专用的吧。” 【牧师职业专长列表加载中·····】 【牧师少女祈祷中······】 【引导神力·神圣超魔法·法术增远：······】 【强效医疗：你施展的治疗法术效力提升······】 【强效驱散（先决：太阳领域）：你的“驱散不死生物”威力提升······】 “可惜稻草人是构装体，也不是僵尸、骷髅、吸血鬼之类的不死生物。”夏伯伦（对着头上方的空气）若有所思，“我应该选个快速提升战斗力的，而不是想着针对死人。” 在回合制模式中，稻草人利爪始终无法触及近在咫尺的夏伯伦，它们由空心葫芦构成的头上，表情难看得就好像是僵尸似的。 【引导神力·黎明曙光（先决：太阳领域）：通过高举圣徽和念诵代表太阳之光的词句（标准动作），你消耗1次引导神力次数，以自身为中心创造闪耀迸发的晨曦阳炎。圣光驱散魔法黑暗，灼烧周围的所有敌人（1d12+两倍牧师等级光耀伤害，反射豁免过则减半），邪魔和不死生物豁免自动失败。光耀不会伤害你的盟友······】 “大范围破坏神圣魔法，在施法者们达到5级掌握三环火球术之前，应该没有更实用的对群攻击手段了，就这个吧。” 【选择牧师职业专长：引导神力·黎明曙光】 -------- 大致欣赏完了升级给自己带来的提升，夏伯伦慢条斯理地点开自己的记忆法术栏。 【一环法术：祝福术、曳光弹、治愈真言、致伤术、燃烧之手（领域）】 “首先，现在是我的回合。先瞬发【治愈真言】。”夏伯伦一边想着，一边轻声念出了一个饱含正能量的音节。 【回复6点HP】 【生命值14/19】 【剩余法力值0/6】 时间流似乎倒置了，少年小腹上的鲜血倒灌入体，利爪留下的伤口虽未复原如初，却从狰狞触目变为不堪一提。 两只稻草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夏伯伦治疗自己，尖啸两声，继续向着他做出骇人的表情。 夏伯伦对着两张麻布雕刻出来的丑陋面容摆摆手，表现出一脸无奈： “真是不好意思，在现还是我的回合。” “光！”夏伯伦吐出了一个单词。 然后，稻草人们，看见光，黎明的光。 【引导神力·黎明曙光】 蓬勃而炫目的光浪，以夏伯伦为中心汹涌而出，形成直径约20米的金色光球，将两只丑陋狰狞的稻草人完全吞没。 当炽热的阳炎消散，夏伯伦的面前，一只稻草人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了切开的木条、破碎发黑的布条和散落的秸秆。 而另一只······呃，夏伯伦懒得观察受伤状况——反正数据显示它掉了很多血。 “呃，动完了，就这么结束回合吗？”夏伯伦思索着，但迟迟不肯结束回合，靠意念强行让时光定格在这一刹那。奔腾的时间流因为人的意志而定格。 现在，他对自己身上异常的掌握已经愈发熟练了，正在考虑要不要趁着回合结束前的时间，朝着这个给自己造成大麻烦的家伙做些别的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夏伯伦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进行检定的动画，而数据面板也显示： 【察觉技能检定进行中······】 【侦查成功】 他看见，是的，他看见了，远远的山坡上，接近风息镇的方向，浮现出的文字。 夏伯伦愣在了原地。他瞳孔紧缩、屏住呼吸，心脏猛然跃动了一下。 15岁的少年所看见的东西让他怀疑自己碧绿色的眼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这让他差一点就在意念中点击到了【结束回合】。 “真是麻烦啊，我以为派出两个稻草人对付我就是极限了。” 山坡后的视觉盲区，有一位来者刚刚探出头来，以夏伯伦的视角只能看见其头发。因为回合制导致的“时间暂停”，他需要到下个游戏轮才能走出。 但是，在这位来客走入夏伯伦视线之前，他头顶的“职业等级”字样就早已显露出来—— 【16级战士】 一位在整个西大陆都罕见的高级战士，正在接近夏伯伦。 正文 第十九章 《这个世设里，人物等级怎么比其他dnd网文值钱那么多？》 16级角色，当真恐怖如斯！ 即使放眼整个瑞欧力世界，那也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夏伯伦不禁耸耸肩膀，用前世的某种奇怪语言风格在心里调侃着。 作为一个粗略瞥过——他才不会仔细去看呢——游戏设定集的玩家，少年有着天然的上帝视角： ----------- 诚然，这个世界上活生生的人们感知不到“等级”的概念，但夏伯伦知道，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只有【平民】、【武者】、【贵族】、【专家】、【导师】、【魔匠师】这样的“NPC职业”（普通职业）—— 而这些人之中，超过九成的人一辈子都只是【平民】职业，等级也只有1-2级。 而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学者、手艺非凡的厨师、做工精湛的手工业者则或许有着【专家】等级。【专家（学者）】、【专家（厨师）】、【专家（工匠）】等构成了各领域的专业人员和常见知识分子。这些生活类职业大多战斗力很弱，被击败也时常不会提供经验。 更擅长作战的战斗人员大多拥有【武者】等级，这个NPC职业弱于真正的战士，但涵盖了凶悍的海盗、正规军的基层士兵、城市警备队的成员等。一定的战斗能力足以使他们胜任战斗人员的位置。 一些施法者没有真正法师、牧师、术士、德鲁伊等专业，但仍有基础的魔法能力。这些施法者可能属于【导师】、【魔匠师】等职业。简易的魔法力量使得他们能够承担起灵媒、魔术师、部落导师和医师的职能。 这类比较常见的职业又被玩家们在论坛上称为“普通职业”，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的选择，而且通常等级也比较低。 而凌驾于这之上的才是【战士】、【法师】、【牧师】、【游荡者】、【巡林客】、【奇械师】、【德鲁伊】等玩家可选职业，因为这类职业往往只有天赋非凡的精英才能就职，这类职业又被称为“精英职业”，才是一般语境下的“职业者”。 精英职业的强大不仅和自身更优秀的特性有关，也部分是因为能就职这些职业的人大多数天赋本就更高，拥有更高的属性值。一般的平民，平均属性只有10-11左右；而专业的武者因为需要作战，一般物理属性更高，通常是天生拥有12-14的力量和体质属性的人才会就职；而精英们，天生的最高属性则往往能达到15-17左右。 玩家在游戏开始时自动拥有精英的属性配组，可以选择精英职业。在论坛上，也有玩家使用“职业者”这一非正规称呼来描述“有天赋就职玩家职业的精英” 一名角色，假如拥有精英职业等级，哪怕只有1级，也绝对称得上是天赋异禀—— 1级战士时常是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受过特训的保镖和精锐的军士，而1级游荡者则可能是盗贼公会的精英、亡命的雇佣杀手和贵族情报网络中的特工。手握剑盾、身披铁甲的1级圣武士，直面兽人的巨斧也不曾畏惧；身手矫健的1级武僧，赤手空拳就能打翻黑豹（和瓦坎达的那位没有关系）。 比如夏伯伦自己，虽然只是一名2级牧师，但如果状态完好，凭借着盾牌、甲胄，以及【黎明曙光】和各种神术，他一个人就能击溃一小队武装的城卫，在单挑中战胜成年雄狮或凶暴狼（Dire Wolf，恐狼）。而这仅仅只是他个人的正面战斗力，他还掌握着辅助、医疗神术和实用的仪式魔法。利用神圣仪式，在一天内，他可以利用银粉造出许多圣水，或是净化一个仓库的食物和饮水。 也正是因为如此，绝大多数市井流窜的小偷都只是“平民（小偷）”，而没有真正的游荡者等级；绝大多数的神职人员同样没有牧师等级——那些真正能施行神术和引导正负能量的牧师在世界上是稀少的。 1级的职业者就已经是精英。看过（指扫过一眼）设定的夏伯伦很清楚，在整个亘古之光的教团组织中，哪怕算上隐修的僧侣和拥有教职的高级奥术施法者（法师、术士等），等级超过10级的高级角色也只有个位数。 当然，鉴于“等级”是一个抽象的游戏性概念，特定等级自然无法精准地转换为特定的社会地位——对于非施法职业尤其如此，因为无法简单地通过掌握法术的层次来判断他们的水准。 然而，夏伯伦无比确定，一名拥有16级玩家职业（精英职业）等级的角色在瑞欧力占有怎么样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前世的游戏里，为一队平均14/15级职业者准备的任务，内容往往关乎王国的生死存亡、世界的福祸旦夕，乃至某位神祇多年谋划的阴谋。他们的敌人时常是降临物质界的大魔鬼、恶魔领主和元素亲王。 十几级的角色，无论是身处九神的教会、王国的[战斗法师团]、西大陆最繁荣的游荡者公会[月湾夜刺]，还是[护门人]、[暮光誓盟]、[翡翠之心]等大型德鲁伊教团，甚至是[奥法联合会]、[庞格罗斯公司]这样位列超自然世界顶点的组织，都有能力位居高层！ 凌驾在他们之上的，唯有超越了20级，立下恢弘誓愿，在改写历史的道途中找到自己天命的，【天命传奇】层次的职业者。 传奇不是历史的讲述者，他们就是多元宇宙波澜壮阔的历史篇章本身。哪怕是最弱的【传奇天命】，也足以让一位凡人在踏上不朽之路的瞬间被扬升为一位半神。即使是魔鬼公爵也会因为听见传奇的名字而瑟瑟发抖。 既然拥有低级玩家职业的角色也是罕见的精英，夏伯伦自然从未想过，在风息镇这样偏远的小镇，会有机会遇上一名高级角色，一名能撕碎钢铁魔像的强大武人。 是盟友，还是……敌人？ ---------------- 夏伯伦深吸了一口气，在意念中点击了结束回合。瞬时的禁锢被打破，时间再度流动了起来。 稻草人从时光的囚牢中脱离，对夏伯伦发动了【恐惧凝视】，但牧师的意志就像坚固的城堡一般难以撼动。少年打了个响指，一团圣洁光焰从天而降，稻草人倒下了。 【战斗遭遇结束】 【获得1000点经验值】 夏伯伦甚至没有理会相当于一群山贼的巨额经验值（对于一名玩家来说，这就像吃酸奶不舔瓶盖一样不寻常），而是将目光投向山坡的方向，那名16级战士正从土坡后走出。 他走出来了。 少年碧绿的虹膜里映射出男人的身形—— 身穿朴素的褐色衬衫和裤子，飒爽的笑容，虬结的肌肉，健硕的身板，因为不修边幅而沉积的胡子。 杰克斯！ 萝莉艾莉娅和小正太安洛的舅舅，曾经的冒险者，在那夜对夏伯伦有些粗暴的魁梧男人，和夏伯伦、玛特鲁一样从他处来到风息镇的异乡人。 正文 第二十章 将心比心的坏处（上） 杰克斯，他居然是16级的冒险者？ 一位足以让盛名响彻尘世的冒险者，居然带着两个妹妹的孩子，低调地住在边陲小镇。 信息在夏伯伦的脑中炸开——就像是他突然之间知道自己隔壁家时常来串门的山姆大叔，在《物理职业福布斯等级排行榜》榜上有名——如果真有这种排行榜的话。 穿越的当晚，翡翠色月光下，夏伯伦曾经不满自己被杰克斯举起来了。 而现在，他庆幸自己只是被举起来了。 ----------- “夏伯伦！”杰克斯一路小跑下坡，走到了牧师少年的身前，裹挟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酒气。阳光很明媚，男人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看起来，虽然因为【时间定序】而受限于回合制，但除了夏伯伦外的其他人并没有从中察觉到任何异常——假如夏伯伦不试图在一回合内念完《宇宙巨校闪级生》的话。 杰克斯（16级）的表现丝毫无法让人看出他是一名高级角色。这个男人看起来不擅长亲切地打招呼—— 他挠挠头，略有些拘谨地看了看夏伯伦，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用词。终于，在愣了片刻后，他才对着金发少年（2级）说到： “咳咳，永恒者在上，很难有什么言语能够表达我的感谢之情。你似乎对艾莉娅提供了一些魔法方面的指导，她现在正在兴奋地向我炫耀……用法术将你催眠了——幸亏你们的性别没有对调的，不然也许会引发不必要非议，哈哈哈哈。” 杰克斯耸耸肩膀，用打趣的语言调侃到（讲不好笑的笑话一直是他的强项）： “我为她——当然也包括自己——对你做的粗鲁行为感到抱歉。” 面对感谢，夏伯伦优雅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我只做了最微不足道的事情。诚如永恒者所说——[灯塔仅能提供方向，真正征服旅程的唯有行路人的双脚]。 小牧师恰到好处地引用了一句亘古之光名言，他在【宗教知识】技能上加了点 ——因此编得足够快。 某种意义上，诸神和鲁迅先生有许多相似之处，夏伯伦想。 接着，夏伯伦面色归于严肃，又说到： “对了，杰克斯叔叔，就在刚刚，树林边接连蹿出了两只会动的稻草人。它们由稻草、木杆和麻布组成，脸是由麻布雕刻出来的可怖面容，锋利的爪子上泛着昏黄的暮光，能够自由行动，尖利笑声像是来自于恶魔。” 杰克斯（16级）明显有些惊愕： “稻草人！异种魔像里的稻草人？ “这么危险的构装体！？ “它们居然出现在风息镇附近？” 当杰克斯还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冒险者，就曾经稻草人对战过，深知其强大之处。诚然，如今的他已是能和大魔鬼对剑的勇士，不会在意这种层次的敌人。 但他知道面前的少年只是个刚刚才能施展神术的小牧师罢了，遇见这样的怪物必然凶多吉少！ “它们很危险吗？”夏伯伦惊讶地问。 “我以前见过这种构装体，它们全身都被灌注了魔法，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脆弱，像饥饿的老虎一样可怕！普通的冒险者小队遇上两三只，往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逃跑。”杰克斯面容变得肃穆，认真地提醒到。 “啊，原来稻草人这么可怕啊！”秀美少年恍然醒悟般地感叹到，精致白皙的脸蛋轻颤，“您没有记错吧？只是两只稻草人啊？” 杰克斯五官轮廓逐渐变得像是刚硬的雕塑，因为他深怕夏伯伦不相信一个“普通嗜酒大叔”的话，所以直接详细地解说起稻草人的特性： “当然！相信我过去作为冒险者的经验——稻草人的爪子可不只能驱赶乌鸦，它们是由死亡魔法铸造的构装体杀手，它仅仅用超自然的凝视就能让敌人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清秀可人的小牧师若有所思地回忆，碧绿滴翠的双眸内上满是惊骇： “【恐惧凝视】？难怪···难怪它们看向我时，我能够感受到剧烈的恐惧从心头升起，海啸般的恐惧仿佛要压倒我。” 杰克斯不由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它们刚才接近了你？这绝对不是刚刚能够熟练施法的施法者应该独自对抗的敌人！ “它们没有攻击你吧？待会儿如果再次看见，千万不要接近它们！ “一看见，就立即跑远。” 知道稻草人接近了夏伯伦后，战士杰克斯继而又询问到： “对了，它们往什么方向去了。” 男人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 然后，他看见了夏伯伦伸出白皙纤细的食指，指向了—— 地上已经烧焦的稻草和碎木杆。 “呃，在这。”夏伯伦（2级）答到，指了指地上的残骸，这次语气平静地像是无波的湖面，像是在说自己刚刚品尝了美味的冰淇淋。 杰克斯（16级）愣了片刻，嘴角微微抽搐，表情稍显尴尬。 他（花了一回合时间）喘了口气，又问到： “那另一只稻草人呢？” “呃，两只都在这。它们一起攻击了我。” 小牧师非常努力地不让自己露出会被误以为意思是“就这？就这？”的神情。 男人通过了一次dc10（难度等级10）的意志豁免以控制自己的表情，眼眸中掠过了些许思绪。 身经百战的男人仿佛回想起了什么，让如磐岩似绷起的脸蛋放松，语气沉重了起来： “夏伯伦，不管是你还是艾莉娅，都超出了我的想象。” 在杰克斯看来，一位不到半个月前才刚刚能够施展神术的普通牧师，绝无可能解决两只稻草魔像的威胁。 但如果获得了永恒者（亘古之光）的眷顾，则凡事皆有可能！ 这没什么错，夏伯伦现在还能有一个脑袋两只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临时靠着“知识（经验值）的馈赠”从1级提升为2级。 -------------- 金发小牧师夏伯伦刚才的“原来这两只稻草人这么可怕啊”倒也不是装的，听到杰克斯如此煞有其事地讲解稻草人的可怖力量，他的确惊骇不已—— 大概类似于，看到数学系博士在自己面前反复强调“乘除法特别难”、“难度远非加减法可以媲美”、“一次乘法运算堪比许多次加法”。惊骇无以言表，几度让夏伯伦怀疑自己是不是打错怪了。 当一位西大陆排行前几的高级战士，在夏伯伦面前以夸张表情和手舞足蹈讲述恐怖怪物时，小牧师的第一反应是： 在真实的瑞欧力世界，标准稻草魔像战力是不是和恶魔领主、元素亲王差不多？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将心比心的坏处（下） 夏伯伦面带笑容，真诚地说，澄澈的双眼纯真如婴孩： “没什么，杰克斯叔叔，我相信，您在冒险生涯中肯定遇到过比这危险几十倍的怪物。它们的凶戾和残暴绝非我能够应对的。” 少年说的是真心话。 而且就是字面意思。 “您可是一位能施行奇迹的光之祭司。我一个拿着积蓄混日子的家伙，能得到您的恭维，实在是荣幸之至。” 杰克斯耸耸肩，调侃到。 接着，夏伯伦开始向杰克斯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从自己被艾莉娅催眠开始，完整地讲述了之后的经历，包括差点被假的神父诱骗，以及忽然窜出的稻草人。 期间，他（理所当然地）忽略了自己能够看见等级的事实，只是将2级邪术师表述为“一名阴险的、伪装成养父玛特鲁的、心怀鬼胎的、疑似邪教徒的不知名施法者”。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也许镇子附近躲藏着一伙目的未知的邪/教徒，甚至那场古怪的火灾都可能和他们有关。” 杰克斯面色愈发凝重，平日那种爽朗又颓废的表情一扫而空，五官轮廓像是刚硬而富有力度的雕塑。 他抬起头，继而又向夏伯伦问到： “你确定，那名假的玛特鲁神父说过，‘这是违法的’，对吗？” “是的，这太匪夷所思了。”夏伯伦双手摆开，“你能想象吗？一名疑似邪/教徒，伪装成正神神职人员欺骗我的家伙，试图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违法？我想到了一种非常糟糕的可能，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杰克斯皱起了眉头，“呃……牧师先生，你是知识之神的眷顾者，在这方面肯定比我了解得多。 “但我的经验来自于过去的冒险生涯和人生经历，也许有那么一点卷宗里没有的东西。 “哈，只是我的一点猜测，不用太当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 “求之不得。还有，叫我夏伯伦就行了。”夏伯伦微笑着同意了，竖起了纤细的小耳朵。 在得到金发小牧师的肯定后，杰克斯颇为受用，缓缓畅言： “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告诉我（“无中生友！”金发少年不禁想），在某个伟大存在的手中，社会规范、秩序、律法只是可以随意扭曲供的玩物。这样的伟大存在立于一切抽象秩序的顶点，对一切世俗王权都具有影响力，地上的万国都只是他掌中的傀儡。” “大叔，你说的伟大存在，是指神祇吗？”夏伯伦询问到。 而根据他的描述，牧师少年大致能够通过原主的记忆和前世对设定的基本了解对上九神中的一位。 秩序之主、律法皇帝、万王之王、定罪人、万国统御者、无止监视之眼、永不落幕的黑日——[列王之王]。 “是的。”杰克斯点点头。 ------------------ 杰克斯有意回避了名字，以避开被【神性知觉】感知的危险，这种谨慎通常是不必要的——显然九神不会闲得在意每个人的坏话。 但夏伯伦对此却有不同的理解——在他穿越前的某个存档到13级时，已经和队友捣毁了3次邪神的阴谋，砸掉了15个神殿，（用物理手段）感化了300多个邪/教徒。心理层面的感化同样存在——诸如使用魅惑法术。 最惊险的一次，是他和队友为了揭穿九神中诡术之神、谎言之主[讪笑小丑]设计的骗局，3位13级角色与[讪笑小丑]的化身大战了一场。 哦对了，当时这位“谎言之主”的圣者化身被打趴下后，大家才发现发现“谎言之主”全程说的都是实话，是他们看神带了有色眼镜。呃，这不是重点，忽略它。 所以结合杰克斯的身价，稍微谨慎一些也不是无法理解。 ------------ 接着，杰克斯指了指北面丛林： “那名伪装成你的养父玛特鲁神父、疑似邪教徒的施法者，是逃到林子里了对吧。 “既然这样，我们进去查看一下吧。” 杰克斯身侧，隽秀温润的小牧师还是稍显踌躇： “但是，这样贸然进入会不会存在危险？” 听到身侧少年的担忧之言，杰克斯马上就心领神会了他的用意： 夏伯伦在担心我的安危？也对，在他看来，我只是一个过去有过一定冒险经验的退休大叔罢了。 本来不打算在这偏僻的风息镇暴露太多自己过往的杰克斯稍一思量，决定稍微解释一下： “夏伯伦，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安全，我好歹也是一名曾经的冒险者，懂得如何防御和使用武器，一些基本的作战技巧还是有的。” “杰克斯叔叔，虽然您经验丰富，但是只有您自己武艺高超是不够的······” “我明白，再怎么技巧高明的战士也需要趁手的武器才能发挥实力。我现在没有携带武器，但是我有一把与自己绑定，使用一个音节和手势就可以招来的魔法武器。” “可是，杰克斯叔叔，不是我不相信您······” “我可不是吹牛，冒险者中不乏我这样的幸运儿。” 魔法武器非常稀有，即使是大部分王国的高级军官也未必会有一把趁手的魔法武器。杰克斯（16级）正在为一个嗜酒的大叔居然会有一把珍贵的魔法武器进行解释。 “不，您误会了，老实说，其实我比较担心我自己。”夏伯伦苦笑，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是实话。 金发碧眼的少年紧接着说： “对付两只稻草人消耗了我大部分的力量，还让我受了点轻伤——这么说吧，如果健康状态能从低到高分成19个等级，我正处于第14个等级。” 现在是一个状态糟糕的2级角色和一个16级角色组队！ 说实话，如果不是杰克斯在旁边，少年根本不敢继续追踪。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法力值和【守御闪光】次数已然耗尽，【引导神力】要休息1小时才能恢复，生命值不满，来只藏獒都能对他造成威胁——那可是藏獒啊。 “对了，小夏伯伦，你之前说，那个用幻术伪装成玛特鲁的家伙，逃跑时弄掉了一个铁皮书？那玩意儿你放哪里了？”杰克斯的表情正经了起来，问到。 “还在那······”这个时候，夏伯伦望向空地，才猛然发现—— 地上空空如也。 之前那名邪术师掉在地上的铁皮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然凭空消失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若你困于无风之地 “书······消失了。”夏伯伦低声道（就好像他说的话有什么信息量似的）。 看见邪术师掉在地上的铁皮书消失得无影无踪，金发少年不禁有些微微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紧张，但高超【感知】属性所代表的第六感正在忠实地给他提供不安。 感知是牧师职业的施法主属性，除了洞悉谎言、察觉危机和辅助医疗与驯兽，高额的感知属性同时代表敏锐的第六感与灵感。 在12个月亮环绕的瑞欧力世界，偶尔会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 “袭击我的施法者将这么沉重的物体随身携带，说明铁皮书可能具有非凡的象征意义，或许与邪教祭祀有关，且可能具有魔法。 “我推测，大概是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铁皮书自我活化，以类似于‘活化物体’的形式离开。或者，它就像是施法者的魔宠一样，可以被主人随时召唤到身边。” 听了小牧师的话，杰克斯面无表情，眼神突兀地变得刚硬了几分，蓝色的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 他认真起来了。 “你大概记住了那本书的样子吗？”男人问到。 “是的。”夏伯伦回答。 “既然你已经记住了，我们就先不管它吧，夏伯伦。”这位健硕而精壮的战士转头继续走向丛林，步伐不快却坚定。 夏伯伦点点头，跟上杰克斯。 这一次，亘古之光的祭者不再踌躇不前了。 此刻，金发碧眼的少年恍然间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是何等可靠，走在他前面的男人，不再是过去印象里那个来自他乡、衣冠不整、终日浑浑噩噩的酒鬼。 无形的气势流露而出，他仅仅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坚不可摧的雕塑。 一名游戏玩家的经验让夏伯伦不愿意放弃任何线索，因此，在进入丛林前，他轻吟一句句祷词，在空气中勾勒象征知识和预言的“博学之眼”符号，将思维和世界本身联结，释放了一个实用的神术。 在少年的眼前，世界已然变得不同。 天空的阴沉，大地的苍翠，基本的色泽褪去，眼前的世界蒙上了新的各色光影。 空气里，雀跃的元素尽收眼底，他能看见原初的魔法浸透在每一块岩石和每一丝微风中，如小溪般静静地流淌着，等待施法者的编织和调遣。 此时，任何魔法对自然的扭曲和对现实的重构都将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 【侦测魔法】。 除非使用【伪装灵光】之类的法术刻意掩盖，否则魔法的存在就会留下痕迹。当现实被扭曲，自然被重塑，魔网翻折编织，可被侦测的“魔法灵光”就会出现。 这样痕迹可以通过【侦测魔法】之类的手段窥见。这也许是低级施法者能使用的预言系法术中，最实用的一个。 无论是魔法物品还是法术的痕迹，无论是隐形的危险或是掩盖耳目的幻术，在【侦测魔法】面前都可能暴露。 最早是瑞欧力的法师们开始，将诸法术按照“哲学理念”划分8大派系，同期也存在元素论等其他的划分标准。 后来，经过一次次魔法理论的整合，各法术归类和学派名称被多次调整，经过“高等预言和低等预言大一统”、“附魔/魅惑学派内涵再定义”、“治疗和复活法术的学派更替风波”等多次学术事件，魔法学派划分方式统一了下来，也在所有施法者中流传。 【侦测魔法】除了能探知到魔法，还可以揭示魔法灵光所属的派系，让施法者有机会部分推理出该魔法可能的效果。 --------- 夏伯伦释放了这个预言系的法术。他打算在专注这个法术的情况下进行探索，以求不放过任何疑点。 预言学派的神术力量扩张开来，延伸了牧师的感知，让他能够窥见四周魔网的经纬和波动。在法术的持续时间里，他身周任何魔法的痕迹都能被察觉。 但是法术刚刚完成，他就马上发现了异样！ 他的心脏紧缩。 “魔法灵光，变化系和咒法系的魔法灵光，全部都是。”夏伯伦有些诧异地喃喃。他当然是说给旁边的男人听的，他相信一个16级角色即使不是施法者，也不可能知识匮乏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夏伯伦试着往前走，发现自己的感知没有改变，旋即说道： “我们四周，周围的所有空气里，都弥漫着变化学派和咒法学派的魔法灵光，魔网的虬结随处可见。 “一个覆盖范围巨大的魔法，笼罩着周围。我不确定它的范围有多大，最坏的情况是笼罩了整个风息镇。” 男人的眼眸变成了凛冽的风雪：“我们继续前进。” 夏伯伦不清楚这个范围巨大的魔法带来了什么，但他并不指望能是什么好事。变化系的魔法代表扭曲和改变，有什么改变了呢？ 这个时候，少年感觉额头有些微凉。 他抬起头，天色灰蒙蒙的，几滴雨珠正从天而降。 要下雨了。 两人走进了林子。 ······ 遗憾的是，在林子中，他们没有找到之前的那位暗算夏伯伦的邪术师，也没有找到他的同伙。如果林子里有人，那他们可能早就撤离了。 整个过程中，夏伯伦一直专注着【侦测魔法】——哪怕专注着法术他也可以保持完整的战斗力——但并没有找到这个魔法范围的边界。 周围的空气里，魔法灵光持续摇曳着，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被这个巨大的魔法所笼罩。 树林不算太大，他们不一会儿就完全穿过了它。 当两人穿越小树林子时，天色彻底黯淡了下来，继而细雨如织。 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时不时有一丝凉意亲吻着少年的脸庞。 然而，当他们从树林中走出时，眼前的场景吓了少年一跳—— 他们原本是在风息镇北部的小丘上，继续向北前进穿过树林。 但前方的景象，却是风息镇的南部！ 无限延展的空间，此时却似乎连成了一个闭环。一直向北走却来到了南面，让他们无法远离这个小镇。 异乡人被困于无风的小镇。 —————— 与此同时，神殿的二楼，夏伯伦和养父玛特鲁的居所。 高大如山峦、银鬓银发如白雪的前调查员玛特鲁，正拿着笔，在白纸上缓缓写下： “······包括木匠约翰的儿子在内，以上几名死者死亡时间都在翡翠之月（3月）中下旬和白银之月（4月）初······ “······且符合每年1、2人的规律······ “······有必要上调3-075的安全评级······” 濛濛细雨中，亘古之光神殿周围寂静得让人心悸，所有来访者都早已不约而同散去。 新的访客来到的楼下——3只由木条、布片和秸秆构成的稻草人。 它们抬起头，望向二楼，脸上挂着麻布雕刻出来的丑陋笑容。 正文 第二十三章“诡 镇” 小牧师夏伯伦和战士杰克斯两人，原本是从风息镇北部的小丘出发，继续向北前进。 两位异乡人披着如织的雨帘，径直穿过树林。 但前方的景象，却是风息镇的南部！ 本来应该无限延展的空间，却似乎连成了一个闭环，一直向北走却来到了南面，让他们无法远离这个小镇。 雨丝飘落。 “我以前曾一度穿过这片树林，当时情况和现在不一样。” 男人说，他的表情比往日严肃多了，但没有丝毫的恐惧。 夏伯伦想到了不好的可能： 或许从某个时点开始——可能是两个稻草人燃作灰烬时，也可能是其他时点——他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空间被扭曲，风息镇被锁在了独立的次元。 之前侦测到的魔法，效果就是扭曲空间吗？还是不只如此？ 侦测到的魔法灵光和火灾有没有关系？和攻击自己的稻草人又是否相干？ 是这个古怪的魔法让之前（伪装成玛特鲁神父的）邪术师遗留的铁皮书原地消失吗？ 夏伯伦整合着已有的线索，只觉得一头雾水。 “我们原路返回？”夏伯伦询问。 “这取决于你。”杰克斯的语气没有起伏。 夏伯伦愣了一下，旋即思量片刻道：“我们继续往前吧，反正从南面也能回到镇子。” 这是一个简单的探索性尝试——夏伯伦需要确定，究竟是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风息镇幻象，还是说空间真的扭曲，让他无法离开此处。 ------------ 在前世的游戏里，夏伯伦曾经在一个地下城里遇到一条不断循环、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在墙上做的标记一次又一次重现。但最终，他发现走廊只是比较长，所谓重复循环只是幻术制造的假象，只要坚持前进就能抵达终点。 只有继续往前可以确定这一点。 男人点点头，没有说话，雨丝落在他蓬松的头发上。 他们顶着细雨，一路向北前行，回到了镇子。 ————— 今日的风息镇和往日并无区别。 这儿没有风，这儿从来都没有风，因此细雨几乎是笔直地落到了地上—— 在整个星穹西北方的呼啸地，来自极北的狂风一刻也未停歇。风暴魔法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高歌，甚至缔造了以“风啸”作为姓氏的一整个术士家族。 -------- [仲冬]、[鎏金]、[诡影]、[呼啸]……巨龙的血脉、幽影位面的不死大君、咆哮不曾驻步的狂风，分别是几大术士家族历代传承的术法起源。 几个世纪前，执掌风雪的银龙龙脉术士，太古银龙“仲冬”的后代，取缔了诡影王朝，登临了星穹的王座。而驾驭风暴的呼啸家族，则诞生了最出色的海员和机械工程师。 -------- 但风息镇是这片土地的一个例外，夹杂霜寒的暴风在来到这里之前就会止住脚步。 这里是北风停驻之地。 也许偶尔尚有微风光临，但西北地域本因肆虐的狂风却永远缺席，空气时常沉闷得几近静滞。 这也是“风息镇”名称的由来。 他们就这样走在街道上。 这个小镇子没有任何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 没有“千帆之城”泥泞河道上的浮船，没有“千层都市”虹堡直冲云霄的宏伟壮观，没有“死者之城”寒冷彻骨的潮湿浓雾。 鳞次栉比的石灰岩和木质房屋隐藏在朦胧的雨帘后，周围只有稀稀疏疏的雨声。 时光在这里仿佛停滞了。 四周宁静而安逸，小商店和面包房都没有了声响，像是一个定格了的电影画面，只是偶尔有打着雨伞的行人和顶着细雨行驶的脚踏车路过。 “看起来，面前的风息镇不是幻象。空间真正地被扭曲了，从遇到那个伪装成玛特鲁神父的施法者开始，一切都变得古怪了起来——稻草魔像，失踪的铁皮书，效果未知的魔法，扭曲循环的空间。”夏伯伦想。 水珠从金发少年脸上流下，勾勒出清俊绝伦的五官。 雨滴打湿了衣裳，冰凉的触感亲吻着肌肤。 小牧师伸出纤细的手掌，接住从天而降的一缕缕微凉。 “似乎从那些稻草人袭击我开始，或者从那场莫名出现的火灾开始，有什么诡异的事情正在发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一件好事。”杰克斯的话有点奇怪，他站得笔直，声音富有磁性和压迫力。 “为什么？”夏伯伦发问了。 “我担心，一切更早就变得有问题了。”杰克斯回答到。 “这是什么意思？”夏伯伦警惕了起来。 男人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几天前那个烈焰肆虐的夜晚，我刚好离开了家，只留艾莉娅和安洛在家。实际上，那天我之所以不在家，是因为正好被警官福莱特传唤，去了警局。 “在警局里，福莱特和我说，风息镇这样的小镇居然拥有自主立法权，一些事项需要我这个异乡人注意和遵守。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联想到了以前冒险者生涯遇到的怪事，不顾警官的要求直接离开。 “而与此同时，那场火灾开始了，而风又让火势蔓延，烈焰的中心是我之前的居所。所幸我及时返回，将艾莉娅和安洛救出。如果我晚一点回到家里，我至少会失去他们中的一位。 “现在想起来，有没有可能—— “我只是说可能······ “我是被，刻意支开的呢？” 刻意支开？警官福莱特和纵火者勾结？ 夏伯伦一惊。如果他能尽快达到3级，施展二环神术【诚实之域】，那么或许可以试着去核实这个猜想。 就在这个时候，夏伯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古怪的事情，让他背后微凉。 少年打了个哆嗦。 恍然间觉得头皮微微发麻，一股寒意涌上脊髓。 为什么？ 为什么他当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异常！ “风让烈焰蔓延。” 风。 是的，在夏伯伦的记忆中，哪怕是被称为狂风驻步之地的风息镇，也曾经有过呼啸的风。 正是肆虐的狂风使得大火扩散，让不知何处出现的火源变成了一场灾难！ 许多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次，风息镇起风了。 就在夏伯伦穿越的那个晚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保护你 魁梧的战士讲述其在那个晚上的经历—— 烈火肆虐的夜晚，他正好被警官福莱特传唤。在警局里，警官福莱特和他说，风息镇这样的小镇居然拥有自主立法权，一些事项需要异乡人遵守。 好在杰克斯及时察觉到异常，不顾阻挠火速离开，而赶到家中时，安洛和艾莉娅已被炽焰困在火场。 “现在想起来，我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我是被，刻意支开的呢？” “这是什么意思？” 夏伯伦警惕了起来。 “你是知识之神的眷顾者，货真价实的施法者，我只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退休冒险者，这方面你应该比我知道得多。” 男人重新扔下严肃的神情，伸了个懒腰，接着居然打了个哈欠。 少年挤出无奈的笑容： “叔叔，你和许多退休的冒险者不一样。我能看出来，你身上有他们所没有的东西。 “如果这是恭敬话，我真是受宠若惊。”杰克斯耸耸肩，原先刚硬的五官轮廓已经变回了昔日爽朗轻松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杰克斯又转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找到那本铁皮书吗？” 秀美的少年牧师低下头，平滑如融化黄金的金发因为被雨水打湿而贴紧了他的脸庞，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脸庞的轮廓。 他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即回答到： “如果我能触及更高级的神术，可能可以试着使用一个神术以感应和定位它，但现在的我做不到这一点—— “呃，我指的是二环的【物品定位术】，这个法术能够让我在持续时间内定位特定或某类的物体，前提是目标距离我不会太远。” 根据夏伯伦前世游戏时的印象，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并不喜欢精确地提及法术的名字和详细效果。 他怀疑这可能是游戏为了塑造奇幻世界的神秘感有意规避数据，或者是法术名称不统一，或者是一个法术有多个效果不同的同名流传版本。再或者是，在他的【规则灵光】不介入时，法术的效果是不稳定的。 “这是相当常见而实用的法术。我家里好像有对应的魔法卷轴，而且不只一张，不过我可能需要找一下。”杰克斯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有用的话你就拿去。” 在神秘学领域，文字本身就富有力量。法术卷轴是一类一次性的魔法物品，上面用饱含魔力的文字记载了一个或多个法术，施法者可以通过他们施展法术而不消耗法力值，甚至跨级施展自己还未能掌握的法术。 只不过，强行通过卷轴施展超过正常自身施法能力的法术有失败的可能。 听到这里，夏伯伦不禁颤动了一下，用惊讶的目光看着面前魁梧的男人——他清楚二环法术的卷轴价格不菲。 就在这时，男人停下了脚步。 杰克斯的家到了。 -------- 杰克斯原本的屋子已经在那晚的火灾中成为了废墟，现在的住所是临时从镇子里一位富商手中高价买来的。 ——在金钱方面，杰克斯一向显得阔绰。 男人带着金发碧瞳的少年走进了院子。 如今的房子伴有一个漂亮的花园，五颜六色花朵在绵绵的细雨中轻轻摇晃着，一条干净的红泥小径径直通往尽头处雪白的别墅。 他们就这样进了房子。客厅里，刚刚成为真正法师的艾莉娅正严肃地摆弄着火盆，往里面丢入各色草药，口中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 召唤魔宠的仪式，少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仪式魔法。 橘红色头发的少女正在通过仪式魔法召唤属于自己的魔宠。 “嘿，看起来魔法突飞猛进啊。”杰克斯望向正执行仪式的外甥女，钢铁般的面容上浮现出温柔的神色： “本来打算过两天就带你们姐弟两去‘千层都市’虹堡，找侏儒先生。不过现在我遇到了点麻烦，可能······呃，可能需要缓一缓，等到这边的事情解决。” 橘发萝莉转过头，抬起14岁孩子骄傲的头颅： “好的，不过舅舅请不要忘了，艾莉娅已经是一名真正的法师了。请告诉我遇见了什么麻烦吧，我兴许能帮上忙。” 女孩手上的动作没有放缓，灵巧细长的指头继续拨动魔网的琴弦，维持仪式的进行。 然后，艾莉娅一只手握紧拳头。 她用细嫩、骄傲又噙着自信， 却坚定非常，宛如雏鸟展翅的声音，向杰克斯承诺到： “如果，如果遇见了什么威胁，我······ “我也可以保护你的，舅舅！” 杰克斯笑了。 不是大笑，不是嘲笑，是很平和很温柔的笑。 他走过去抚摸艾莉娅橘红色秀发覆盖的脑袋，缓缓道： “舅舅不需要你保护。我和你说过的，舅舅以前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冒险者。 “你们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施法者中最勇敢的，为了伟大的事业和你们的安危，曾直面过神祇的威胁。 “我向她保证过：如果你和弟弟安洛遇到了危险，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的麻烦，如果等真的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好吗？” 夏伯伦听到两人对话，第一时间就觉得异常好笑，忍不住扫视了眼艾莉娅头顶的【1级】和杰克斯头顶的【16级】。 显然，涉世未深的艾莉娅不知道，这个在自己母亲去世后一直照料自己和弟弟的大叔，尊享过何等足以让荣光响彻尘世的非凡武艺。 但马上，金发少年又从两人的对话中悟出了难以言喻的感慨，黯然神伤。 夏伯伦碧绿色的的眼眸里，反映出魁梧男人抚摸外甥女秀发的情景。 艾莉娅和安洛的舅舅是一位世界顶尖的战士。他的养父、真正的玛特鲁神父现在怎么样了？ 玛特鲁，这位夏伯伦的养父、老神职人员，据说之前还在超自然组织[庞格罗斯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 他时常身披绣着无数光球图案的祭袍，有着突出的颧骨，脸庞轮廓刚硬，银发银鬓，身体挺拔，像是一座站立的山岳，只是山巅满覆霜雪。 除了夏伯伦获得神术和疑似成为选民的时候外，他鲜少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他威严、挺拔而又慈祥，像是人世间没有任何风波能撼动的山峦。 自从觉醒【等级视觉】后，夏伯伦还没有看见过玛特鲁的等级。他不禁想，【规则灵光】会如何定义玛特鲁神父的经历和能力？代表经验丰富者的【4级平民】、【5级平民】？掌握了特殊技能的【4级专家】？ 甚至，真正拥有玩家职业等级？ —————— 一边为牧师少年找寻法术【物品定位术】卷轴，杰克斯一边清理起满脸的络腮胡，解放出沧桑、英武而富有压迫力的五官与脸庞轮廓。 他转头看向窗外——在窗玻璃外，在他钢铁般的脸庞倒影后，淅淅沥沥的雨滴渐落。 于是，男人随口向艾莉娅问到： “哦，对了，我们可爱的小安洛还没有回来吗？”。 “不知道，他没有和我一起回来。”女孩一边回答，一边维持召唤仪式。她格外认真地注视着火盆，在空中绘出发光的符文，扣响联通遥远异界的门扉。 听到少女的答案后，联想到今天所见的一连串怪事，夏伯伦感到心脏一紧，一种不详的预感一闪而逝。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定位它 “不知道，他没有和我一起回来。”面对舅舅关于弟弟的疑问，艾莉娅如实回答到。 听完艾莉娅的回答，牧师少年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 心悸的律动让他如坐针毡。雨天很凉，但汗水还是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杰克斯花了一点功夫，终于从杂物堆里找到了两张吃灰的【物品定位术】卷轴，递给了静坐在一旁的金发少年。 与此同时，夏伯伦的眼前，数据栏里正在出现新的字样： 【短休息完成】 【引导神力次数回复(1/1）】 【消耗复原力（生命骰），生命值回复】 接过杰克斯递过来的泛黄卷轴，金发少年用手轻轻抹去尘灰，指尖在玄奥的符号间划过。 深吸一口气，牧师少年吟诵咒文，微光从他的身上亮起——为提高成功率，夏伯伦给自己加持了一个【神导术】。 在预言系神术的辅助下，夏伯伦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指尖的魔法能量。 ———————— 夏伯伦知晓，【物品定位术】是最实用的功能性二环法术之一。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预言学派的法术作用范围，只是以施法者为中心半径数百米的球体，覆盖面十分有限。 但有经验的施法者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完成大范围的检索： 只要在法术的持续时间内，施法者自己不断移动，不就可以让法术扫描更广阔的区域了吗？ 理论上，只要移动速度足够快，整个世界都可以处于法术的作用范围内。夏伯伦想。 ————————— 一缕缕金色的河流在卷轴上流淌，闪耀的光芒穿透了灰尘，一个又一个埋没了许久的魔法符号，在羊皮纸上依次亮起。 看着面前金发碧眼的少年将卷轴里尘封的咒文唤醒，杰克斯于一旁打起了预防针： “嘿，我的小夏伯伦，就算法术没有效果也不必失落——当我还是个冒险者时，队伍里的那个古板法师总是和我强调，【物品定位术】不是万能的，铅可以轻易隔绝它的魔法侦测波，阻断这个法术的定位探知。” 金色的光焰正在卷轴上燃起，为小牧师精致的脸颊打上了高光。他抬起头，开口应答： “我考虑过这种情况，好在这里有两张卷轴。 “如果第一张卷轴直到法术结束都没有搜索到铁皮书，我会尝试启动第二张卷轴，再次施法。” 魁梧挺拔的男人靠在安乐椅上，显然有些许疑惑： “可是，哪怕再次施法，新的法术也仍旧可能会被铅盒阻挡。” 夏伯伦摇摇头，太阳般灿烂华美的金发无风而动： “不。 “如果第一次定位失败，第二次······ “我会直接把‘容积大于铁皮书的铅制品’作为定位目标。” 金发少年就耸立在那里。他身后，淅淅沥沥的雨声，构成了平和冷静语调的背景音。 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 铅可以抵挡住【物品定位术】的侦测。正如法术描述中所说的： 【如果有任意厚度的铅，挡住了你与被定位的物体间的通路，则此法术无法定位该物体。】 夏伯伦相信，直接定位“铅盒”本身是一种有效的反制手段——如果有人试图隐藏什么，那么他或她一定会将不想被侦测的物品藏在铅盒里。一名狡猾的施法者即使没有任何线索，也可以直接定位“铅盒”本身。 掩盖事实的帷幕即是线索本身。 毕竟，没有人会为了掩盖一个铅盒而将铅盒藏在铅盒里。 即使为了掩盖一个铅盒而将铅盒藏在铅盒里，那么用于掩盖铅盒的铅盒也和铅盒掩盖的铅盒一样会被发现。 -------------- 比永恒更漫长的6秒结束了。 施法完成，霎时间，卷轴在扑腾的金色光焰中化作了飞灰，而牧师少年的感知在预言系神术的作用下极速放大。 原初魔法响应了他的呼唤，群星与他同调，贯穿宇宙的网脉和他融为一体。 他的感知顺着魔法之网延伸着，延伸着，延伸到数百米之外······ 奔腾的溪流。 飘落的枫叶。 地上的虫豸。 渐落的雨滴。 在雨帘中穿梭的行人。 天地间的万物，变成了牧师的耳目。 继而，这万事万物又褪去了颜色和形体，变成了浩瀚夜空下无边无涯的海洋，只有唯一的“定位目标”，才是一片黑色海洋中唯一闪耀的“灯塔”。 夏伯伦在脑海中描绘那本铁皮书的样子——比巴掌略大，纯黑厚重的金属封面没有字。 小牧师的大脑和魔网相连，他调整着法术的参数，在刹那间设置好了检索目标的范围、关键特征和匹配的“模糊程度”，允许所有同款式的铁皮书成为【物品定位术】的检索目标。 任何符合标准的物件都将暴露于他的感知下。 --------- 【物品定位术】尝试定位目标时，有两种选择： 一是定位特定的物体，比如某个具体的手机。 二是定位某一类物体，比如所有的手机。若选择第二种定位方式，则只会感应到最近的满足条件的目标。 通常没有经验的冒险者此时可能只会简单地定位“刚才不翼而飞的铁皮书”，但夏伯伦经过深思熟虑后，从“之前袭击自己的邪术师将他往林子里引”这一点推断对方应该有盟友存在。 因此，存在不只一本同类铁皮书的可能！ 所以他有意地选择了第二种定位方式——即不仅仅是邪术师弄丢的那个会暴露于他的感知下，所有同款式的铁皮书都会被定位。但只能锁定最近的一本。 --------- 被魔法放大的感知绵延着，金发少年的瞳孔紧缩。那绵延了数百米的感知里，来自于定位目标的一点光亮清晰得就像黑夜中的灯塔。 “嘿，我们的小夏伯伦，你感觉到了什么？”杰克斯望向瞪大了眼睛的少年。 夏伯伦的身子不住微颤，金色发丝无风自动，碧绿的瞳孔骤然放大。 美少年纤细的手指轻轻抬起。 抬起。 抬起。 指向了······ 楼上！ “那本铁皮书就在……就在你的新家，就在这间屋子里！ “在2楼的西北角！” 夏伯伦的眼中写满了诧异。 杰克斯一惊，飞速地跑上楼。 少年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在他原本的认知里，邪术师携带的铁皮书应该是有宗教性质和象征性的礼器，甚至可能记载有世界之外禁忌学识，而且不排除附有魔法的可能。 难道说那本铁皮书被邪术师弄掉后，趁着他和稻草人激战时自行活化，移动离开，悄悄来到了杰克斯的新住所里？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牧师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他不禁背后一凉，头皮发麻。 不顾身后艾莉娅茫然的眼神，金发少年猛地打开门，冲出了屋子，投入了屋外愈发盛大的雨帘中。 还有一种可能。 一种，更糟的可能。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烧死我 夏伯伦专注着【物品定位术】，在雨中狂奔，狂奔在街道上。 地上的积水因为少年匆忙的脚步而溅起。 泥浆染黑了小牧师光彩亮丽的鳞甲，污秽又马上被雨水涤去。 雨愈发大了，从小提琴的独奏变成了盛大的交响乐。 暴雨打湿了他的衣襟，雨珠在他的脸上滚下，勾勒出清隽的五官。 他没有说话。 ------------- 小牧师奔跑着，奔跑着。他努力地远离杰克斯的新屋子，远离法术定位到的第1个目标。 【物品定位术】只能定位“最近”的检索目标！ 所以，在持续时间里，他要主动移动远离第1个目标，让满足检索条件的“最近”目标发生变化，以此定位到更多的铁皮书。 他相信，身为16级角色的杰克斯毫无疑问有能力处理自家楼上的危险，现在他需要验证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越来越远了。 10米，20米，40米…… 出现了！ 第2个目标！ 在他被法术放大过的感知里，第2个闪耀的光点出现了。在绵延了数百米的感知里，来自于新定位目标的一点光亮清晰得就像黑夜中的灯塔。 这意味着他定位到了又一个符合条件的目标——另一本款式与体积完全一致、封面无字的铁皮书。 【物品定位术】只能定位同类物品中“最近”的一个。 夏伯伦延着法术带来的感知望去，那是警局的方向。 第2本铁皮书在警局里？ 惊异只让少年踌躇了半秒，他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也没有向着法术定位到第2个目标移动。 这位知识之神的牧师按照自己的数学常识，在脑海中将已经确定位置的两个目标点连成一条线段——线段的中点大致是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他又于思维中做出一条垂直于两点连线中点的“辅助线”。 顺着这条脑中做出的“辅助线”，朝远离线段的方向移动，即可同时远离这两个目标，确保能成功定位第3个“最近的”目标。 万古衔尾者的牧师在暴雨里狂奔，浑然不在意雨水洗刷了他的面容和甲胄。 ---------- 在预言法术扩大的感知中，旧光点消失了，新的光点出现了。 旧的灯塔熄灭了，又一座新的灯塔屹立于黑暗的海洋中。 第3个目标！ 新的目标在一栋石灰岩铸成的房屋里。 夏伯伦认识房屋的主人，这是乌兰的面包房。他是这座冷漠镇子上少有的热心人，曾亲手将油纸包裹的金黄色薯条递给夏伯伦。 金发少年抑制住情绪，新的证据愈发契合他原本藏在心灵深处的可怕猜想。 他就这么向前奔跑。 第4个目标······ 竖直的雨帘之后，鳞次栉比的石灰岩和木质房屋都变成了抽象朦胧的画卷。 第8个目标······ 除了雨滴碰撞地面的乐声，四周寂静得让人心悸。 第13个目标······ 小商店和面包房静默无声，像是一个个定格了的电影画面，就连打着雨伞的行人都几乎不曾见到。 第21个目标······ ······ ---------- 第82个目标。 无风之镇的警局、乌兰的面包房、蓝衬衫波尔露宿的帐篷、玛莎阿姨的小木屋······ 感知海洋里持续出现的新光点已经让小牧师麻木了。 在【物品定位术】的检索下，新的目标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这本铁皮书似乎无处不在，作为一个明显的异常物品，它却像是基准现实和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被珍藏在风息镇每一位遵纪守法的居民家中。 对啊，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夏伯伦想。 这就是为什么战士杰克斯的新家中会有这本书——因为它无处不在。 它不是阴影中密教独一无二的法器，不是黑暗祭司小心隐藏的珍宝，它是风息镇居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而将房屋卖给杰克斯叔叔的镇民，只是将一个普通的生活用具遗留在了房屋的二楼——无论是出于恶意还是无心。 金发少年冷静地回忆在风息镇生活的几个月，他的确没有看见其他镇民将这本铁皮书拿出来过。说明这神秘的铁皮书哪怕常见，也足够私密，不会轻易带出家门。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那位邪术师将铁皮书带了出来呢？ 这和之前险些夺取艾莉娅和安洛姐弟生命的火灾，是否有关呢？ 这个时候，夏伯伦停下了脚步，此时他来到了风息镇的中心，他的前方是镇子上最大的广场——“风歌广场”。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无风的小镇从来听不到风的歌声。 新的定位目标就在广场的方向。 雨的势头又突兀地减小了几分，在绵绵的细雨中，有许多人聚集在一起，聚集在风歌广场的中央。 人群纷纷攘攘，声音嘈杂。 少年跟随着【物品定位术】的指示，左移右绕，凑了过去。 定位目标瞬间偏移了，感知光点指示的位置转移了几米，但依然在人群中。 夏伯伦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接近目标的前进路径不是直线，预言法术在左右移动过程中感知到了新的被判定为“最近”的合法检索目标。 知识之神的牧师只用了一瞬间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人群中，有不只一本铁皮书。 -------------- “为什么又是这个时候下雨？” 人群中传出了声音。 “火还是点不着。” 又听见有人说。 “火之祭典又要推迟了吗？” 还有一个人如是说。 夏伯伦还记得，上一次下雨是在他穿越的那个晚上，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狂风让火势蔓延，而之后的大雨又将烈焰熄灭。 接着，夏伯伦似乎听见了安洛的声音，混杂在人群的喧闹声中。 小牧师挤了过去，慢慢推开纷纷攘攘的众人，一步步接近广场的中心。 没有了遮挡视线的人群，前方豁然开朗，难以想象的一幕映入了夏伯伦的眼帘—— 在许许多多镇民的围观下，在没有风歌的风歌广场中央，摆放着一个简陋的木十字架，下方是杂乱的木材堆。 十字架旁边，平放着一个没有任何超自然表征的稻草人——不是哪些会杀人的构装怪物，而是真正普通的、不会动弹的稻草人——由切开的木条和布条以及散落的秸秆构成。 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容貌过人的年幼男孩。 他如银龙鳞片一样闪耀的银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小男孩看起来多少有些紧张，但仍旧咬紧牙关，看起来还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必要的情绪。 安洛。 金发的少年牧师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相貌甜美的银发正太是法师女孩艾莉娅的弟弟、战士杰克斯的外甥， 是穿越当晚唯一治疗法术作用的对象， 是在沉默人群中第一个站出来赠与夏伯伦花朵以表示感谢的孩子，以及······ 和夏伯伦一样的异乡人。 小牧师夏伯伦之前在屋内的不安感就来源于他。 金发的牧师少年迎着漫天的雨水，走上前去，来到了十字架前，安洛面前。 雨水打湿了夏伯伦融化黄金般的金发。 看见熟悉的亘古之光牧师来到自己身前，银发的男孩似乎心安了点，脸上的紧张神色缓缓消去。 然后，安洛鼓起勇气，将眼睛睁大，用对于孩子来说代表“认真”和“请求”的眼神看向夏伯伦，以稚嫩的声音开口请求这位神眷的牧师： “夏伯伦哥哥，请问您知道，在大雨中点火的神术吗？ “按照习俗，呃，麻烦您······ “烧死我。”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房间里的泰拉斯奎巨兽 “夏伯伦哥哥，请问您知道，在大雨中点火的神术吗？ “按照习俗，呃，麻烦您······ “烧死我。” 小牧师夏伯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银发男孩安洛真挚的恳求在耳畔回响。 “这段时间是对于镇子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节日， “可以请您烧死我吗？不然祭典又要推迟了呢。 “毕竟我也不是本地人，真的很不好意思给镇子上的大家添麻烦。” 银发孩子的目光虽然满溢恐惧，却诚恳而坚定。 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盯着夏伯伦。 紧接着，金发的少年牧师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是玛莎阿姨： “嘿，小夏伯伦，你在这儿啊！哪怕是仪式召唤来的魔法火焰也很难在这样的雨下持续燃烧。如果你有办法点火的话，大家都会感谢你的。就像你那天晚上展示神力治疗我们一样。 “仪式完成后，我们为小安洛准备了一个新身体，就是地上的稻草人。 “虽然说变成稻草魔像后小安洛应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不过你可以重新和他做朋友嘛。” 小牧师难以置信，透骨的寒意在脊背上流转。 在翡翠色月光照耀下的夜晚，从未有哪个镇民阻止他救治眼前的银发正太安洛—— 似乎玛莎阿姨不认为之前“让他用唯一的治疗法术医疗安洛”，和现在“烧死安洛”之间有什么逻辑矛盾。 身为一位异界来客，夏伯伦知晓稻草人比较现代的制作方式由妖精荒野的鬼婆发明，需要注入一个恶魔类的邪恶精魂，作为死亡彼岸黑暗活力的来源。 更古老的方式则是：由祭司调动神祇的力量，像制造正统魔像一样束缚来自元素位面的元素精魂。 眼前这种，通过普通人完成仪式，再烧死无辜的牺牲者，用活人的灵魂来制作稻草魔像的方式闻所未闻。 少年澄澈如绿宝石的双眸举目四望，密密麻麻的人群将他们环绕。 他们的目光和安洛一样真诚而坚定。 人群就这么看着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小男孩。 有的人在向不知名的存在祈祷，有的人在念诵奇怪的咒文，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议论着什么，有的人则在欢呼。 这些人涵盖了夏伯伦所认识的许许多多原本看起来心地善良遵纪守法的居民。 永远唯唯诺诺的老木匠约翰注视着广场中央，注视广场中央被绑住的安洛，静默不言。 总是在风歌广场上为行人演奏的蓝衬衫波尔正低着头，没有理会焚烧活人的祭典，现在仍旧专心致志地吹响笛子。 时常骑着自行车在小镇中穿行的邮差萨姆双手抱拳，向广场中央念诵起拗口晦涩的神秘咒文，挤出一个个沉重的鼻音。 一丝不苟的警官福莱特维持着人群的秩序，一边反复监督和督促点火流程。 镇长托夫勒站在远处，眺望十字架上的安洛，一手放在左胸前。他的身上缠着绷带。 ——————— 沐浴于黎明的曙光，和煦的晨风再度捻起白纸，翻开新的一页： “我可能一生也无法忘记那个细雨如织的午后—— “他们，围观者中的大部分人，不像玛莎阿姨一样对我提出请求，但他们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质疑在节日庆典上焚烧活人是不是有违常理的习俗。 “没有反抗，没有质疑，没有询问，甚至没有异样和惊讶的表情。 “我左顾右盼，只希望从任何一人身上寻觅到任何诧异的眼神，但我找不到。 “他们只是站在那里，不作为，就具有一种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力量。 “彼时，我还不知道这是[3-075]扭曲了秩序深层的符号学结构和形而上概念，没有正式接触负责调查和收容超自然怪异威胁的组织[庞格罗斯公司]。但我能察觉到其中的怪异。 “众人的镇定自若和我的慌乱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反差。每一份旁观者的都在为氛围添砖加瓦，静默无声本身就是一种来自集体的压迫力，将诸异常宣判为‘正常’—— “人类对事物合理性的判断，往往基于所在群体的集体认知，且比自己想象得更容易受到外在的氛围干涉。 “雨帘之下，‘房间里的大象’正在徘徊。 —————————— 在安洛诚挚的注视下，在玛莎阿姨的请求下，在群体氛围的压迫下，夏伯伦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谁能拒绝这样合理的请求呢？ 烧死安洛不过只是节日传统的一部分而已，而且和夏伯伦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拒绝这样的举手之劳呢？ 大家都这么做，肯定是对的吧。 “好的，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在雨中点火的神术。”少年牧师点了点头。 夏伯伦思考了起来： 零环戏法【圣火术】能召唤纯白或灿金色的光焰，但它们比起烈火更接近圣光，不适合用于点燃物体。 另一个零环戏法【奇术】类似于【魔法伎俩】，可以制造各种各样小型的超自然效果，不知道对点火是否有帮助。 【燃烧之手】点燃物体的特性尤为合适，但是······ 等等！ 等一下！ 夏伯伦清醒了过来！ 他想起了过去的世界，银河系第三悬臂太阳系中名为地球的蔚蓝行星。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爱的人和爱着他的人。 他想起了以前的朋友，想起了名为邓肯的话痨争论向日葵是否该放在最后一排的情景。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亲人，想起了儿时总是带着他到处鬼混的疯丫头表姐。 他想起了家里不为人知的“特殊工作”，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使命，想起了他心里怀疑却故意在中文日记中忽略掉的穿越可能原因。 瑞欧力的春和秋与他无干，无风之地的晴和雨更是如此。 他比所有的异乡人更像是一位异乡人。 他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传统、习俗、社交准则呢？ -------------- 奇怪，自己刚才怎么真的在， 一本正经地思考如何烧死一个无辜的人？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红通通的脸蛋！ 金发的少年一脸冷汗，但一缕缕漫天的湿润环绕着年轻的牧师——他分不清哪一滴是雨水，而哪一滴又是汗水。 显然，就在刚刚，他也受到了异常的影响，导致了基本认知、价值取向和道德判断产生扭曲。 没有意志豁免的的机会——这是一个无视豁免的效果。 夏伯伦感到一阵后怕，终于知晓了之前无来由的心悸源自何处。 为什么自己能摆脱影响，而风息镇的其他人却不行呢？这个疑惑在知识之神牧师的心中一闪而逝，但现在不是深入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救人才是第一要务。 “给我醒醒！” 啪！ 夏伯伦没有丝毫仁慈——也可能是因为他太过仁慈——径直一巴掌打在了银发正太安洛的脸上，在上面留下鲜红的掌印。 “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怪异吗？哪有庆祝节日需要烧自己的。” 然后他又举起手，准备打第二下。 “等一下······” 啪！ “夏伯伦哥哥先别······” 啪！ “我已···” 啪！ “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别打了啊。” 啪！ 什么？这么容易就将怪异的影响无效化了吗？夏伯伦不免有几分吃惊。 虽然一只手在打脸，但金发少年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同时在用匕首割开安洛身上的绳子。 一手拉起满脸通红（而且显然不是因为害羞才脸红）的银发男孩安洛，少年牧师转身便想离开。 他已无法离开。 在祭典上将牺牲者带离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 镇民们将两个秀美的男孩子环绕起来，组成了密不透风的人墙。 ------------- 人们或小声嘀咕，或直接劝说小牧师，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荒诞的理由： “你不会想帮他吧。” “你别看安洛这孩子长得可爱，他可一点都不合群，从来不跟镇子上的其他孩子一起玩。你觉得这样的人长大后会怎么样呢？” “这小子一直有病，我看见过他长期服用奇怪的药物。” “对对对，有一次这小子身上还长了银色的角层质，你离他那么近会被传染的。” “他们家从来不给小费。明明是镇子上最有钱的。” “呃，夏伯伦······做好事也要看场合，有时候爱心真的不该这么泛滥。” “你可能是异乡人不太懂，风息镇有些自己的规矩。你看啦，我们这样对峙，大家都尴尬。” “祭典是镇子维持的基础，我知道这事放外面可能不太好，但不干镇子就要慢慢消亡了。” “没事的，杰克斯不在这里，这孩子遇到了什么没人知道的。” “我说，我们待会儿干脆顺带把杰克斯和他外甥女一块杀了吧。不然他们找上来多麻烦。” “夏伯伦，我一直相信你人挺好的。今年的祭典已经推迟了，如果你把带走会很难办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这理由也太荒唐了吧？ 和其他人一样，玛莎阿姨发福的脸上写满困惑。这位擅长烹饪的胖女人走了上来，来到金发的小牧师面前，用相当温柔又惊讶的语气对夏伯伦道： “哦，天哪！小夏伯伦，你在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带走他吧。你明明是个那么好好人，怎么会干这种事？我不相信，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边说着，玛莎阿姨就伸出两只手，试着用力扯开夏伯伦牵着安洛的手： “啊，放手吧，快放手吧。从后面离开，我们就当没看到过你。” 扯不开。 在朦胧的细雨下，玛莎觉得自己扯着不是两个孩子的手，而是锁死的铁链。两只在因为沾染雨丝而湿润冰冷的手紧紧相握。 她低下头，眼睛对上了小牧师此刻寒冷如冰的碧绿双眸。 碧瞳中的冷静和坚定让女人恐惧。 胖女人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了： “夏伯伦！你TMD疯了！好啊，好啊，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这么破坏镇子上的规矩会被怎么对待？我看你就是想和他一起被烧死！” 金发碧瞳的小牧师用动作回应了她—— 夏伯伦一记左勾拳打在玛莎阿姨的脸上，拳头正中女人的鼻梁，将玛莎打翻在地。 “没有误会，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玛莎尖叫着，站起跑开，混入了人群。 时光之神的少年牧师无动于衷。 ------------------ 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有惊讶的，有恐惧的，有愤怒的，有咒骂的，有祈祷的。 他们一步步逼近。 夏伯伦产生了少许幻觉，他觉得面前的人们比起人类，更像是狗头人、地精、大地精、座狼，以及其他喜欢用数量优势压倒敌人的怪物。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警官福莱特，无风小镇唯一的术士。 有人从包裹和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了夏伯伦熟悉的东西。 还有的人因为挤到了前面，而让夏伯伦得以看见他们手中像侍奉圣物一样恭敬地捧着的是什么东西。 1本，5本，10本，15本······ 铁皮书！ 纯黑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锈迹和反复抚摸留下的汗渍。 劈了啪啦的雨水打在泛着金属光泽的外皮上，发出叮叮的悦耳声响。 一位位镇民将书本翻开，雨水被防水的油性书页排斥，凝聚成滴，又汇聚为溪，缓缓流下。 他们一边恭敬地翻着书，一边接近两个孩子，没有人说话。 在朦胧缥缈的雨帘后，镇民们的步调统一，就像是演习中的部队，脚步的每一次抬起和落下都像是鼓点。 但夏伯伦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慌乱。惶恐是真实的，但当恐惧攫取内心时，他看起来反而更加冷静。 -------------- 而在另一边，战士杰克斯在新住宅角落发现了布满尘灰的铁皮书，便将它锁在铁箱里。 然后，他没有带伞，打开家门，径直投入了屋外盛奏的雨歌中。 法师少女艾莉娅目送自己舅舅，看着男人魁梧又英武的背影融化在飘落的细丝后。 替姐姐抚养子嗣的弟弟，背井离乡的皇族，秩序之神的仇敌，曾和恶魔领主对剑的战士，北大陆古白龙的屠龙者，现在，要去寻找自己侄子。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名字为夏伯伦，违法！ 出于多方面的考量，夏伯伦暂时放弃了径直释放【黎明曙光】这一选择，没有用旭日的光辉将镇民们脱没。 否则地上已然尸横遍野。 金发的小牧师举起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在意识的深处选中了那个法术。 夏伯伦的左手，还牵着一只冰冷如玉的小手。 小手的银发主人安洛也很是乖巧，没有哭闹或尖叫。 名为安洛的孩子白齿咬紧嘴唇，站立的姿势像是王子或是银龙一样高贵，握着少年牧师的手更用力了点。 金发少年碧绿色的眼眸目视前方，这位魔法之神的年轻牧师打了个响指。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零环戏法，但宇宙的法则仍旧回应了他——正如在过去千万年的岁月里，自然的规律对学徒和传奇一视同仁，允许他们以自己的意志将现实改写。 ----------- 【奇术】的用法之一：【扩音】。 这个小戏法类似于奥术施法者的【魔法伎俩】。除这一分支用法外，这个负责装神弄鬼小戏法还融合了【控制凡焰】、【微型地震】、【拟音】、【开关门窗】、【虹膜变色】等实用功能。可以模拟不同的声音，或造成极小规模的现实扭曲。 ----------- 夏伯伦感到澎湃的力量满溢胸腔，空气的振动规则因为他的意志而扭曲。歌唱也好，演讲也好，咆哮也罢，神术都将拨动魔网，让空气同频振动，扩大音量。 这还远远不够。 下一个刹那，金发碧眼的少年握紧拳头，如同将奔腾的时间流抓在了手里似的。 “滴答” “滴答” “滴答” “滴答、滴答” 只有夏伯伦自己能听见的滴答声，在天空和大地上响彻，和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相辉映。 一个个滴答声为过去、现在和将来定序。 将流畅的时间流拦腰截断，为无限可分的时光篇章打下一个个回车键。 雨滴悬浮在空中。 房檐下避雨的鸟儿不再拍打翅膀。 前进的人群因时光的禁锢而驻步。 步步紧逼的众人停下了脚步。 【时光定序】！ 世界进入了“回合制模式”。 除了夏伯伦外，其他人只会在出现明显违背常理的情景时（比如上百人在6秒内长距离传递物品，或是一个人在6秒内进行了一次演讲），才有可能意识到时间和因果的法则已被重塑。 在与稻草人的一战后，疑似时间之神选民的夏伯伦探索出了【规则灵光】的全新功能，【时光定序】、可以主动进入回合制模式，将时间分割为6秒一轮。在任何战斗开始时也会被动进入。 这个新能力有时候甚至比【痊愈加速】、【兵锋无损】、【知识逐人】（经验值）、【数据面板】、【等级视觉】等更有用。 “大家听我说······” 刚才夏伯伦只是随便讲了两句，就让安洛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倘若言语如此有效，那也不必大费干戈。 如果只是像说服安洛一样，说两句话就能压制这一“扭曲价值取向和道德标准”的异常效应影响，一切就好办了。 夏伯伦先用【奇术】扩大了音量，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他说的话。 然后，他主动启动【时光定序】。 在比永恒更漫长的6秒里，他有无限的时间说服所有人。 —————— 当然，前提是，夏伯伦说的话不会直接引发战斗。 作为一个回合制游戏，一旦进入战斗，战斗的双方就必须完成判定【先攻】的检定流程，由随机性和每个角色的敏捷值决定所有参与者的行动顺序，然后轮流行动。夏伯伦没有把握能胜过所有人，优先行动。 另外，作为一个类似于《神界原罪》、《博德之门3》、《龙与地下城》等游戏的回合制战棋游戏，如果同时场上行动的单位如果过多，《Nightfall》允许玩家打开加速键，让相似单位和低级单位快速结算完毕。 （而不是让玩家傻傻地在战场上看完每个杂兵的行动，等半个小时才能动一轮。） -------------- “大家听我说，我······”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骤升。 因为人群已经距离夏伯伦和安洛足够近。所以两人也能看见他们手里的铁皮书发生了什么异变。 在主人不翻书的情况下，铁皮书自行翻动起来，一直来到了书靠后部分没有文字的空白页。 果然会自行活化行动吗？少年牧师没有对这个现象多诧异，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则让他瞳孔放大。 “那本书上，凭空出现文字了。”安洛指着最近的一本平放的铁皮书，提醒夏伯伦。少年牧师顺着身旁孩子的指引投去视线，高额的感知给予了他比在地球更优的视力水平。 一本本铁皮书的空白页上，墨迹在没有人书写的情况下，凭空浮现： [粗鄙的名字会影响镇容镇貌。] [名字为夏伯伦，违法！] [当处死刑！] 那些手中没有捧着书的镇民也马上知晓了这一信息，不是因为任何超自然的要素，而是因为看见文字的镇民们高声呼喊，将铁皮书的律令传达： “名字为夏伯伦，违法！” “名字为夏伯伦，违法！” “名字为夏伯伦，违法！” “名字为夏伯伦，违法！” “名字为夏伯伦，违法！” “名字为夏伯伦，违法！” ······ 这？夏伯伦看见一个个镇民将目光投来，他们的眼神中不怀好意，如一柄柄投枪仿佛要将夏伯伦刺穿。 警官福莱特郑重其事地向着金发少年道： “您好，夏伯伦。因为您的违法行为，我现在要将您······” 铁皮书上的异变超过了小牧师的想象，如果不立即制止，战斗将一触即发。 不过，金发少年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想出了反制的手段。 他高声大喊： “大家听我说，我······” 被【奇术】的扩音效果放大的声音，在整个风歌广场上响彻。 “我前不久刚刚改名字了！” 要用魔法来对抗魔法——虽然这个世界魔法应该是正常的自然事物——所以大概是用不合理来对抗不合理。 听到夏伯伦说自己改了名字，原本目露凶光的人们眼神再度变得平和，失去了进攻的意愿。 人们纷纷喘气。 吓死了，原来眼前的孩子已经不叫夏伯伦了。 差点就冤枉了好人！ ----------- 小牧师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身后，在寻找侄子的杰克斯，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风歌广场。 正文 第三十章 曾 听 风 吟 铁皮书和镇民们等待眼前的夏伯伦——现在不叫这个名了——说出自己改名成了什么。 但他不说！ 虽然夏伯伦自称改了名字，但他可不打算说自己把名字改成了什么。 反正不管改成了什么，都不会是夏伯伦！ 一旦说了自己的新名字，还会再度被铁皮书利用，作为法令制裁的一部分。 “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书还能下达什么法令，精准地锁定我。” 夏伯伦当即就想到了多种可利用的措辞，但不确定铁皮书会选择哪一种。 似乎听见小牧师迟迟不说出自己改的新名字，一本本铁皮书将原本的法令抹去，墨迹消失于虚空中。 然后，新的墨迹在每本铁皮书上同时出现： [异乡人的呼吸会对空气产生不可逆的污染，是一种犯罪行为。] 铁皮书不打算斟酌措辞以解决少年牧师，而是选择将他和另一位异乡人，银发男孩安洛，一齐抹杀！ 在看见的这段文字写完之前，夏伯伦当即做出了反制——捏住了鼻子，以证明自己没有呼吸。他侧脸一看，身旁的安洛也足够聪明，几乎和他在同时做了一样的动作。 静滞的回合制时间流将他们困在永恒的6秒内，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存在窒息的可能性！ 铁皮书还打算继续写下去，但新的墨迹刚出现一个点就止住了。 金发的少年牧师当然知晓这是自己身上的异常效应起了作用—— 它们被困在比永恒更漫长的6秒里，尽管可以不受阻碍地说话和思考，但复杂、耗时耗力的动作（比如施法和用武器攻击）却被限制了。 这就是回合制，将复杂的要素简单化，再对要素运行限制，通过行动次数、动作类别、行动点、移动力等概念对单位时间内行动的量加以限制。 对于活化后变为“构装生物”的铁皮书来说，产生文字是启动一种费时费力的超自然能力，在所有类型的回合制游戏内都是需要被限制的行为，需要花费一个标准动作。 而一个动作内能浮现产生的文字量是有限的。 它不能无限地行动，要是想接着书写，则要等到下个自己的回合。 而本轮，夏伯伦和安洛还没有行动！ 轮到了······ 不对！ 空气中还是满溢恶意，守法者围观罪犯时的恶意。 清隽的金发牧师立即意识到，虽然两人当即止住了呼吸，可镇民们还是目露凶光。 几十只眼睛投出可怖的目光，夹杂不悦、愤怒和责难的目光投向了他们······ 的身后。 夏伯伦顺着眼神的方向望去，望向自己的身后—— 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那里，标志性的虬结肌肉和健硕身板在雨帘后变成了一种威慑。 他身穿朴素的褐色衬衫和裤子，平日那种爽朗又颓废的表情不复存在。 男人原先的络腮胡子已被剪掉，胡渣中透露着沧桑，五官轮廓像是刚硬而富有力度的雕塑，眼眸凛冽又深邃。 杰克斯。 另一位异乡人。 --------------------- 杰克斯就这样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雨水从他的肩膀上流下，浸透了他的衣裳，将他蓬松的头发打湿，从他已经清理了胡子的下巴上流淌过。 这位艾莉娅和安洛的舅舅五官刚硬，标志性的虬结肌肉和健硕身板在雨帘后变成了一种威慑。他的眼神在每一个镇民身上扫过，凛冽的目光本身似乎就具有杀伤力。 他没有屏住呼吸，所以很自然地被镇民们当成了一名犯罪者。 夏伯伦不知道杰克斯何时来到这里的。可能是在自己刚刚启动【时光定序】的时候，但他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铁皮书上，没有注意身后。 金发少年拉着银发孩子，三两步地跑到了杰克斯身旁。 站在男人身边（并看着他头上的16级字样），夏伯伦悬着的心放下几分。 “你没事就好。”杰克斯看着身边的安洛，旁若无人地蹲下来。 似乎围绕他们的几十个成年人都只是无意义的背景。 男人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外甥漂亮的银发，抚摸因为捆绑而被勒出红印的手腕，抚摸被打得通红的脸颊。 看见留着血红掌印的脸蛋，杰克斯黯然神伤。（“呃，咳咳”夏伯伦移开视线，不自在地咳嗽） 杰克斯温和的语气与魁梧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小安洛，你受苦了。谁再敢这样伤害你，我会让代价的。 “我们走吧，姐姐在家里等你呢。” 高大英武的男人牵着孩子的手，转过身，准备离开。 就如同，四周环绕、目露凶光的镇民都不存在一样。 夏伯伦恰到好处地解除了时间的禁锢，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径直地走向人群中最稀疏的方向。 男人就这么自顾自地走着。 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视前方的阻碍为无物。 “哪怕无视你呼吸的犯罪行为，你也不能带走他。”警官福莱特向前几步挡在了杰克斯面前，“你们破坏了祭典。” 杰克斯没有回应警官的话，他只是继续前进。 “让开。”杰克斯的话很简洁。 福莱特皱起了眉头，一枚袖珍钻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中，充当施法材料。透明的钻石内部，电光正在汇聚。 夏伯伦没有觉得意外，福莱特的头顶上的字是【2级术士】。 ----------- 少年知道，在号称魔法之国的星穹，法师、术士等奥术施法者相对常见，哪怕是这个偏远小镇里也至少有一位体内流淌着风暴魔法的术士。一丝不苟的警官福莱特就是这名术士，他的性情和血管里流淌的魔力截然相反。 在王国最常见的术士是龙脉术士，多数来自于“仲冬”皇族和“鎏金”家族，其血系可以追溯到亘古之光座下的太古银龙“仲冬”，和已逝的上古金龙“鎏金”。 但警官福莱特的术法源自狂怒的风暴—— 他的祖先不是生活在风息镇，还是生活在能听到风儿呼啸的地方。甚至可能曾暴露在【风元素位面】魔力浸染的暴风雨中。 风的歌声种在了血脉的深处，世代相传，在福莱特这一代才意外觉醒。 曾听风吟。 · （感谢部分微信读书书友的评论，可惜我在后台似乎回复不了。对于那位说我“真短”的书友，我这里回复一下：“确实”）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怎么会这样···” 身为一位风暴术士，警官福莱特只要不断提升实力，就能自动掌握一些和风、雷电、天候有关的法术。 不仅如此，福莱特还可以通过不断磨炼唤醒体内的风元素血脉，掌握一些与风暴术法有关的技巧，包括飞行和锐化增幅雷电法术。 【术士职业专长·风眷者（先决：风暴术士）：以一个简单的动作（次要动作），你可以汲取风暴魔力令风元素环绕于你，飞行20尺且不诱发借机攻击。你也可以用一个音节（次要动作）改变周围半径30尺/术士等级范围内的风向，持续1分钟。】 【术士职业专长·风暴之心（先决：风暴术士）：你使用术士法术造成的闪电、音波伤害提升（每骰伤害+1）】 ---------- 杰克斯和福莱特彼此对峙。 “让开！”杰克斯重复了一遍，语气不是在商议而是在命令。 “你被捕了。”福莱特念诵咒语，吐出像风暴一样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鼻音。 警官的手中，钻石内部的电光跃动着，继而涌出钻石，在福莱特前方汇聚成了一个接近头颅大小的闪电球。 【繁彩球（闪电球）】（一环法术） 【繁彩球：向90尺内的一个目标掷出一颗直径4寸的能量球，远程法术攻击命中则造成3d8强酸/寒冷/火焰/闪电/音波/毒素伤害（施法时选择），失手时能量球爆炸也会造成一半伤害。施法材料为价值50金币的钻石（不消耗）。】 闪电球在成型的瞬间向杰克斯射来，拖出噼里啪啦的电弧。 “啪啪啪啪啪啪” 杰克斯不动声色，只是将手挡在胸前，闪电球砸在他有力的手臂上，随后爆炸开来。 围观群众大惊失色，他们根本没想到福莱特居然上来就使用了不留手的杀招，更未曾料到杰克斯会选择用手硬接福莱特的攻击。 被风暴术法增幅过的闪电球威力不容小觑，强壮的普通人只会当场变为焦尸。 ———— “怎么会这样······”犯罪分子的同伙夏伯伦站在一旁，花容失色。 金发碧瞳的美少年嘴角抽动，眼眸中写满了愠色和不甘，就连指甲都深深地刺入了肉中。 围观的镇民们虽然不可能帮罪犯开脱，但也能理解： 小牧师夏伯伦温润如玉，翩翩如贵公子，又心地善良，看见自己的同伙、同为异乡人的杰克斯即将惨死在面前，肯定会痛心不已吧。 “怎么会这样······这可恶的回合制，把我行动顺序排在最后了。福莱特只是区区2级术士，肯定上来就被16级战士杰克斯秒了——这样我就拿不到战斗经验了啊！” 夏伯伦痛心不已，在心里哀叹到。 —————— 电光在虬结的肌肉上流淌。在电流声中，杰克斯没有如警官福莱特预想得的一样触电倒下。 杰克斯的身体仍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睛凝视着眼前的警官。 福莱特警官见此惊慌不已，一团上升气流在他的脚下升起，他往前一踏，向后方倒去，和对手拉开距离。无风的土地上，清风被术法召唤而来。 风暴魔法在福莱特身后组成了两只透明的翅膀，他一边扇动气之翅膀一边踩着气流后撤，和外观看起来就极其富有威慑力的杰克斯拉开距离。 下一刻，杰克斯动了起来。 他将长靴覆盖下的脚后跟互击，时间魔法在刹那间从棕色长靴中涌出，浸透了他的全身。 【加速靴】 周围的世界慢了下来，就连依赖风暴术法快速后撤的福莱特，动作都像是闲庭信步。 在【加速靴】的加持下，杰克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径直冲到福莱特面前，身后是一连串的残影。 他飞起一膝盖，狠狠地砸在福莱特的小腹上。沉重的力道透过福莱特身上由空气力场构成的、隐形的【法师护甲】，他感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连连退后。 紧随其后的，是一记直抵胸口的直拳，福莱特拼尽全力走出了一个手势，令隐形的半球护盾挡在前方。拳头砸在防护力场上，鸣响声在风歌广场上回荡，【护盾术】随之破碎。 在对手调整好姿势完成下个法术之前，杰克斯完成了最后一击，一记猛击颈部的手刀。 迅猛的一击划破空气和雨帘，福莱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脖颈处的剧痛，随即觉得眼前一黑。 （“手下留情吧，杰克斯叔叔······”夏伯伦的声音被淹没在了雨中） 他倒下了。 这比起战斗更像是单方面的虐杀，在几秒的时间里，警官福莱特就被打翻在地，甚至连腰间的手枪都还没有拔出。 警官福莱特倒下了，用于施法的钻石滚到到了银发正太安洛的脚边，钻石内的电芒甚至还在闪动，发出滋滋的声音。还没有等夏伯伦说话，安洛就捡起了钻石，将他递给了夏伯伦。 少年牧师默契地接过钻石，没有说话。 施法材料，没收了！ 看向倒在地上的警官，杰克斯并未停下动作。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还冒着银色电光的左臂，唤醒了潜藏在体内的精力储备，手臂上跃动的银色电光也尽数消散殆尽。 然后，他对着前方的空气，猛力一握。 霎时间，一柄长戟在雨丝后的空气中被勾勒而出，长戟上刻满晦涩的符文，凭空出现在杰克斯的手中。 夏伯伦看向突兀显现在杰克斯手中的武器，长戟上的符文诠释了它的魔法属性。 附魔了【召来】的魔法武器吗？ 在瑞欧力，魔法武器（超凡武器）威能非凡、稀有珍贵，它们比普通武器更锋利，更容易挥舞，甚至会自发地引导自身命中敌人。 而杰克斯手中的，甚至不是相对常见的剑类魔法武器，而是稀有得多的长柄魔法武器！ 别人或许会吃惊，但对早就看过杰克斯等级的少年牧师来说，他有任何珍藏品都不会让自己感觉意外。 ———— 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他们看见杰克斯硬接了一发闪电球，不用武器都能击败身为术士的福莱特警官，还突然从空气召唤来一把货真价实的魔法长戟。 一时间，无人敢于上前。 知识之神的少年牧师夏伯伦马上从中总结出了异常效应一个特性： 律法也好，准则也好，传统也好，它是一个人造概念，它存在于纸面是因为人们写下了它，它存在于实践中是因为人们执行了它。 哪怕铁皮书下达指令，哪怕杰克斯连呼吸都是犯罪，只要没人敢于实践，敢于将罪犯逮捕或击毙，律令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铁皮书中文字具有的强制效应是有限的。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开杀戒的夏伯伦/最后一根稻草 无风的土地上，雨和人一样笔直。 杰克斯屹立于无风的雨中。 闪电划破天际，将男人魁梧挺拔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 他将长柄武器指向前方的人群，雨滴顺着戟的尖端流下。 男人用命令的语调又重申了一遍： “让开。” 无人让路。 对峙一时间成为了僵局，既没有一个人敢于走上前逮捕杰克斯，也没有一个人敢于第一个主动将路让出。 男人瞬间爆发出的力量颠覆了所有人——当然除了能看见等级的夏伯伦——的认知。 杰克斯将魔法长戟前指，环绕一圈，向着人群扫过： “否则我会杀了你们。 “你！你！你！还有你！ “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就像你们刚才想对安洛做的一样。 “全部人！” 夏伯伦相信，如果杰克斯愿意，他可以杀死广场拒绝让路的每一个平民。如果警局出动，他也可以击溃整个小镇的武装力量。 然后，男人今天第四遍说这个词： “让开！” 杰克斯不是在协商而是在命令。 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威胁。 有人心跳飞快，有人在发抖。 比起呼吸，公然将祭典上的牺牲者强行带走是更严重的犯罪行为。每一个镇民都有义务维持祭典的秩序。 距离人群一哄而散只差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伯伦向前一步，绿宝石般的眼眸直视前方。 他就是那根稻草。 -------- 少年轻握拳头，将时间流擒于掌中，只有他能听见的神秘“滴答”声从遥远彼方的天际传来，为无限可分的时光篇章打下一个个回车键。雨滴悬浮在空中，禁锢在光阴的囚牢里。 千光之光的金发牧师摊开手来： “你们的意识清醒，基本的判断能力并未缺失，且看起来和真正被魔法魅惑的情况有差异······” “波尔叔叔、约翰叔叔、玛莎阿姨，或是谁都好。你们中难道没有人意识到—— “在祭典上烧活人的习俗、将特定姓名列作违法、禁止某类人呼吸的法令， “从根本上就是违背道德伦理、荒诞反常识的吗？ “我听到玛莎阿姨说了：安洛死后，按照你们的仪式，他的灵魂会被导入到稻草人内，作为驱动这个稻草构装体的活力源头。 “但是，我之前见过活化的稻草人，它们和植入了元素精魂的正统魔像一样——都是冷酷、无情、没有丝毫的人性的杀戮机器。 “无论从何种角度，在失去了生前记忆后，依靠精魂驱动的构装体都不再是生前的那个人了。 “谋杀就是谋杀。 “罪行不因好听的名目或执行者的人数而有所减轻。” 挡在前方的人们面面相觑，夏伯伦甚至察觉到了老木匠约翰有那么一丝丝疑虑。 但是很快，疑虑消融在了人海中。 无人应答。 尴尬的人变成了自说自话的夏伯伦。集体编织成了巨大的海绵，将质疑的声音尽数吸收。 发现无法（像说服安洛那样）简单地驱散其他镇民身上的异常效应影响，小牧师叹了口气，解除了时光的禁锢。 他摇头笑了，就像早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叹气声比起失望，更像是例行公事后的如释重负： “好的，我知道了，忘恩负义又令人作呕的家伙们。 “不想回复我的话也没有关系，请把路让开吧。否则的话······ “你们 “会死的！” ---------- 夏伯伦真正的底牌，是每小时可用一次的【引导神力】——调动正能量，显现出不同的超自然效应，是牧师纯粹理念之力的显现。 引导的正能量最基础的用法是【驱散不死生物】，也是牧师的招牌能力之一。此外，身为光之祭司的他还能将引导的正能量转换为纯粹的【黎明曙光】，召唤以自身为中心的喷薄曙光，将每一位敌人吞没。 他能预料到喷薄的旭日之光会带来什么—— 能区分敌我的拂晓光轮只会让杰克斯和安洛感觉到温暖。 但光褪去之后，在白银之月的第一天，风息镇最大的广场上，会多出几十具无法分辨的焦尸。 善意不是容忍恶行的借口和任人宰割的理由。在不得已的绝境，金发少年相信自己真的会选择这么做。 万幸的是，在此之前，无尽光辉的祭者，还有别的选择。 ----------- “否则的话，你们，会死的。” 人们对此感到疑虑和不安，仁慈和怜悯之光的牧师真的会在人群中打开杀戒吗？ 今天，这位昔日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的碧瞳少年也一反常态，一点都不像一位慈悲神祇座下的牧师—— 夏伯伦的脸上，露出了瘆人的病态笑容。 雨滴从碧瞳美少年扭曲的精致脸蛋上滑下。 【奇术】的扩音效果尚未结束，衔尾者牧师的声音在整个广场上回荡不休： “我想说的内容和杰克斯叔叔一样，区别是我比较喜欢命运的选择。 “既然没有任何人让开，那我就随机抽取幸运儿点杀了。 “我倒数3秒，倒数结束后，每过一秒，我会枪毙一个人！” 枪毙？ “3” 所有人都能看见夏伯伦手中并没有武器。 “2” 夏伯伦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将手摆成手枪的模样，对着前方聚集的人群。 “1” 以手为枪。 “0” 少年的所为，虽然像是孩童游戏的姿势，但没人敢于忽视一名真正施法者的警告。 “嘣！”金发牧师用嘴巴拟出枪声，食指拟成的枪口动了动。 如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人们只会把少年的动作当成笑柄。 但与此同时，真正的枪声也响起了。 “嘭！” “啊！——” 枪声和中枪女人极尽痛苦的惨叫声在广场的上空响彻。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夏伯伦却捧腹大笑。这位昔日温润的金发少年似乎很享受大开杀戒的滋味，他以手为枪，再度连发。 “嘭！嘭！嘭！ 风歌广场依旧没有风的歌声。 “啊！——” “啊！——” 枪声和惨叫声却此起彼伏。 镇民不是专业的军人，又已经被刚才杰克斯的武力所震撼。 当第一个逃跑者做出表率，群体对个体的威慑作用即刻间土崩瓦解，第二到第二十个逃跑者紧随其后。 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骚乱在人群中蔓延。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活化物体/飞翔的圣书 乌合之众被不知道哪儿来的枪声，以及似乎是他人中枪而发出的痛苦尖叫声惊动，一哄而散。仿佛只要在这里多待上一秒，就会被乱枪射中。 “嘭！嘭！嘭！嘭！” 枪声和惨叫声回荡在没有风歌的风歌广场。 秩序弱不禁风的支柱轰然倒塌。 混乱。 在一片混乱中，杰克斯带着两个孩子，披着雨水，趁机冲出包围。 “小夏伯伦，为了驱赶他们，你用了什么神术，大概会死多少人？” 在往日的冒险生涯中时，他没见过有什么以手为枪发出空气子弹的神术。 空气手枪看起来太像是马戏团中魔术师的把戏。 杰克斯的问题也让夏伯伦松了口气——虽然表现得凶神恶煞，但既然杰克斯现在还多少有那么一丁点担心镇民，说明他在愤怒中其实保留了基本的理智和判断力。 他当然表现出了杀意，但无形的杀意是一种可控的威慑，而非无法遏制的怒火。 听见杰克斯的问题，夏伯伦莞尔一笑，他一边跑动，一边驱散身上的【扩音】增益，低声对身边的杰克斯和安洛说出自己的秘密： “其实······” ---------- 【奇术】，这个简单的戏法，类似于法师、术士、奇械师等奥术施法者的【魔法伎俩】，德鲁伊的【德鲁伊伎俩】。 其中，【魔法伎俩】侧重花俏，更像是一场华丽的魔术表演；【德鲁伊伎俩】能够通过驱使自然精魂，精准预测未来的天气，命令鲜花绽放、种子破壳。 而【奇术】则用于······扮演神棍，装神弄鬼。 因此，这个戏法有着诸如“扩大自己的声音”、“改变虹膜颜色”、“让火焰突然变暗又闪烁不止”、“让门自己打开关闭”、“使大地在自己演说时微微颤动”、“令不详的群鸦讪笑声回荡”等杂七杂八的功效。 刚才夏伯伦用的，正是【奇术】的分支效果【拟音】。 一般的神棍施法者，会拟造沉重的雷鸣声、不绝的鸦叫声或不祥的低语声，借以渲染气氛。而夏伯伦则用它模拟了反复的枪声和惨叫声。再搭配自己的手势，造成虚空开枪的假象。 恐吓才是神棍最好的武器。 诚然，这能产生效果也是因为：众人本来已是惊弓之鸟，又并非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 当群体的情绪被调动后，真相便不再重要—— 哪怕现在有人指出了牧师的诡计，也早已无济于事。 ---------- “其实根本没有枪——杰克斯叔叔也太看得起夏伯伦了。这些声音都是神术拟出的假音，除了混乱造成的踩踏，应该没人会受伤吧。” 他的手还装模作样地向四周“开枪”，驱散混乱的人群。 “小夏伯伦，该说你不愧是魔法之神亘古之光的牧师吗？你比我以前冒险团队里的牧师更擅长利用巧妙地利用法术，她是【亡语少女】的祭司，虽然能弄来几十个实力非凡的骷髅弓箭手，但在她刚刚掌握神术力量时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杰克斯边跑边说。 男人奔跑着，金发和银发的少年紧随其后。三个异乡人穿过因为无风而笔直的雨帘，从人群中冲出。 然而，就在三人即将离开风歌广场时，异变骤升！ 虽然镇民们一哄而散，无人再敢于阻挡。但他们的身后，一阵阵破空声传来。 人类会因为恐惧而无法贯彻律令，将传统和规则抛在纸面，但非人的生物则未必。 是铁皮书！ 它们彻底活化了，挣脱了持有者的双手，从包裹中冲出，甚至连倒在地上的警官福莱特的长袍里都飞出一本。 一本本铁皮书拍打着书页，将书页和封面作为翅膀，腾空而起 扇动钢铁双翼的“飞鹰”穿过因为无风而笔直的雨帘，向逃跑的男人和两个孩子袭来。、 在之前，邪术师镇长托夫勒掉下的铁皮书就是通过这一方式离开现场的。 雨水打在金属光泽的封面上，因为飞书“振翅”的动作而纷纷散开。 展翅高飞的铁皮书比双脚的奔跑者更快！ 眼见它们马上就要追上自己，少年牧师握紧了手中的圣徽，圣光在其上凝聚。 ---------- 夏伯伦早就料到铁皮书在活化后有自行移动的能力，否则之前邪术师留下的铁皮书也不会不翼而飞。而对于它们具有飞行能力，他也毫不意外—— 铁皮书活化后是类似于【活化物体】的构装体。 显然，一本书、一柄长剑、一块木板在活化后，假如需要移动，肯定、当然、绝对、一定、必然不会使用“把敞开书页当成脚在地上爬”、“将长剑的柄当脚在地上跳”这么不美观的移动姿势。 在各种奇幻故事和游戏里，虽然活化的盔甲和桌子都会用脚移动，但对于没有脚又够平的活化物体来说，飞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特权—— 似乎观众都天然地理解活化的剑/硬币/白纸/手机能飞起来，或者至少能跳得很高，而非选择不太雅观的步行方式。 因此，尽管听起来比较奇怪，在奇幻故事里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为剑安装两只脚，是阻止它被活化后获得飞行能力的有效手段。 ---------- 飞翔的铁皮书比地上奔跑的男人和两个孩子更快。 它们中最靠前的几本掠过三人的头顶，挡住了三人前进的道路。逼着奔跑的异乡人停下脚步。 剩余的十多本则从后方袭来，从两侧包围上来。 “初步推断类别应该属于【构装生物】，大部分对手都足够近······” 一本本活化的铁皮书扇动由金属封面和页面组成的翅膀，笔直落下的雨滴落在它们的金属上表面上，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但有几本太远了，不在打击范围内······” 夏伯伦在衡量着最远目标和自己的距离，判断一次【黎明曙光】能否将所有敌人包裹。 “假如它们能再近几尺的话······” 对峙。 面对四面环绕的飞行铁皮书，正能量汇聚成的神圣光耀，在夏伯伦手中亘古之光的圣徽上凝聚。 就在这时，异变骤升！ 许多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次，在风歌广场，响起了， 风的歌声。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起风了 杰克斯双手紧握战戟，掌心的汗水和雨水彼此相拥混为一体，无法分清彼此。 小正太安洛白齿紧咬下红唇，警惕地左右张望，没有发出声响。 金发牧师刚想做出反应，但接着发生的奇迹让他一时无语凝噎—— 当原先意图逮捕罪犯的警官被撂倒在地。 当本来打算阻止违法者的人群在枪声中一哄而散。 当静默的旁观者四散跑动。 之前夏伯伦感受到的、由集体氛围所构成的、压得让喘不过气的沉重压力也早已消散殆尽。 像是精密的仪器出现破损，又似乎是覆盖天际的护罩出现了裂缝。 “呼” 夏伯伦竖起了耳朵。 “呼” 如同诗人口中优美的旋律。 “呼” 王国北境从不缺席的来客光临此处。 “呼” 风息镇居民未曾闻听之音在广阔的天空中响起。 “呼” 飒飒的音鸣，是它在林间奔跑时，口里噙着的歌谣。 “呼” 看不见的透明“飞鸟”裹挟着丝丝凉意，钻进一户户敞开的窗子。 “呼” 在数百年岁月间始终笔直的细雨倾斜了，倾斜的雨滴打在少年的身上。 “呼” 凉飕飕的细手，轻抚路上奔跑之人的脸颊，对异乡人和本地人一视同仁。 “呼” 倘若在无风的镇子之外，世间的人们会这样形容正在发生的事情—— 起风了！ 因为枪声而一哄而散的乌合之众、金属眼珠里红光泛动的一镇之长、相信自己来自于蔚蓝行星又背负守护人类使命的金发少年、在姐姐被神祇夺舍后隐居他乡的昔日冒险者、身负古老银龙血脉和高贵姓氏的孩子······ 他们都听见了。 许多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次， 在风歌广场，响起了，风的歌声。 ----------------- 起风了。 凉飕飕的细手裹挟丝丝雨滴，抚摸行人的脸颊。 倾斜的雨帘成为了数个世纪以来，风息之地不曾见到的风景。 震撼难以言喻，风撩起小牧师脸颊旁因水而黏稠的金色发丝，将脸蛋和鳞甲上的水珠扯动。如浪的凉意层层袭来。 如鸟兽散开的人群中，有人也停下了逃跑的脚步，驻在原地观察正在发生的奇迹。 当秩序的支柱轰然倒塌，相比于因为起风而震撼的人类，铁皮书对风的反应更为诡异。 “砰！” 这是一本铁皮书落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 仿佛的被无形猎人狙击的鸟群，一本本飞在空中的铁皮书停止了扇动“翅膀”。 第五本、第六本······ 它们像是全部力量被抽空一样，纷纷落在了地上。 第九本，第十本······ 一本本金属封皮的书砸在大理石上，将地面磕碰出缺口。 当风儿噙着笑声掠过广场，原本在空中拍打“翅膀”的铁皮书，居然也突然终止了自身的活化状态，一个个失去飞行能力，坠落地面！ 现在，三人的身周，只有一本本摊在地面的书罢了。 一片狼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铁皮书上的魔力因为什么原因被解除了？”看见环绕三人的铁皮书忽然解除活化，夏伯伦难免颇为困惑。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趁着现在，把它们全部破坏。”夏伯伦一边说着一边弹出两把匕首，优异的敏捷属性和牧师职业自带的武器擅长让他手中的匕首转得飞快。 他蹲下身，迅捷地在一本本铁皮书表面划出刮痕，将铁皮捅烂，又将书页绞碎。 在【规则灵光】·【兵锋无损】的加持下，刀剑永不卷刃，弓弦不曾断裂，兵器历经百战依旧如初。当伤害值代替压力、压强、动量、冲量、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支配自然规律，悠远的时光祝福了武器，让它们甚至能破坏比自身更为坚硬的物质，而不加损自身。 杰克斯没有回话，用动作回应了他。 男人的动作比夏伯伦还快上几倍，魔法武器相比凡俗的兵器，在使用者手中本就更轻便、更易挥舞，而这位富有的大叔又是西大陆武艺最为杰出的勇者之一。 沉重的长戟在他手中就像是孩童的玩具，急速舞动的兵器在旁人视网膜上拖出一串串残，而男人的身影似乎分裂成了数个。 男孩安洛和周边乱作一团的镇民一样，只能看见兵器的寒光一闪而逝，当残光掠过，破碎的金属封皮不知何时弹在空中，依次落地，防水的油性纸页飘散于雨中。 “留一本以供研究？”面对怪相，金发少年的语调清冷无波，和冰凉的风雨一样缺乏温度。 “不需要了，我已经把家中那本锁起来了。”杰克斯沉着地对答。 随后，在失去了阻碍者的情况下，夏伯伦继续向广场外奔跑。虽然还有太多谜团，但他有必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健硕威武的战士没有说话，腼腆秀气的银发男孩子也没有，但他们都和金发的小牧师一样，一同在暴雨中狂奔。 3人即将跑出，许多个世纪以来第一次响彻风歌的，风歌广场。 ------------ 小牧师边跑边想： 为什么风息镇处于狂风呼啸的王国北地，平日却没有风光顾？ 为什么起风后，活化的铁皮书就瞬间失去力量、解除活化，坠落地面？ 夏伯伦第一时间怀疑：是风将铁皮书上的魔法驱散，眼前诡谲的异像也必然和无风之镇的秘密息息相关。 但一个细节否定了他的猜想： 警官福莱特是一名风暴术士，他可是毫无顾忌地呼唤了清风辅助自己飞行，完全不在意随身携带的铁皮书受到影响。 而之后，福莱特随身携带的那本铁皮书也确实没有受到风的影响。可见风和铁皮书突然失去力量的异像未必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当然，没有“因果关系”不代表没有“相关关系”。两个有联系的事件可能均由未知的第三个事件造成，或者互为因果。 知识之神的小牧师脑中思绪良多，不断尝试将名为线索的断线珠子链接。 风息镇的故事，愈发扑朔迷离。 除此之外，之前和人群打交时，夏伯伦还注意到另一件事！ 正文 第三十五章《关于本书只要认为某事不可能就一定会发生的这件事情》 风更大了。 暴风猛力将乱雨擒抱，狠狠地砸在石屋和地面上，好似无畏的野蛮人一次次将翡翠砸在墙壁上。 如碎玉的雨滴在石灰岩上破碎，伴着清脆悦耳又解压的声响。 雨帘挣扎摇晃，竭力掩盖纯白帷幕之下的疯狂。 就好像是风本身，在回应异乡人的所作所为似的。 ------------- 夏伯伦边跑边回忆着另一件事情： 在之前和人群打交道时，夏伯伦还注意到了另一个人头顶危险的文字，在一大片【1级平民】之后。只是刚才时局紧迫没有提起。 镇长托夫勒的头顶悬挂的文字，牧师少年足够眼熟—— 【2级邪术师】 难道他就是伪装成自己养父玛特鲁袭击自己的邪术师？ 一个合理猜想出现在夏伯伦的脑海中，更多的信息验证了这个猜想——托夫勒的身上缠满了绷带，说明他不久前刚刚受了伤。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离开小树林回到镇子上后，被夏伯伦用【致伤术】重创的托夫勒就喝下一瓶珍藏的【治疗药水】——这瓶珍贵的药水是一次献祭后的神赐——否则重伤的他可能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快步奔跑，无视因为雨水打湿而黏在脸上的金发，少年牧师向身侧健硕英武的战士说： “杰克斯叔叔，我怀疑镇长托夫勒是之前袭击我的邪术师，可能性很高，务必小心他。 “说不定，他就是整个镇子异常的罪魁祸首。” 没有询问夏伯伦这么判断的原因，杰克斯点点头。 感受到暴风雨反复鞭打自己娇小的身躯，名为夏伯伦的牧师少年接着道： “杰克斯叔叔，我们兵分两路吧。你带着安洛回家，保证艾莉娅的安全。 “我先回神殿一趟，去找养父玛特鲁，将镇子上的怪异告诉他，然后我们马上到你的新家会和。 “我（夏伯伦）、玛特鲁、你（杰克斯）、安洛、艾莉娅，风息镇仅有的5个异乡人必须合作，最好不要让任何人落单。” 小牧师担心，刚才铁皮书设下的“异乡人呼吸犯罪”这条法令是在全镇范围内生效的，那自己的养父玛特鲁神父随时都有危险！ 他无法肯定这条法令是否随着铁皮书被破坏而终止。 而且除了广场上的十几二十来本外，危险的铁皮书早已遍布了整个风息镇，它们随时可能编辑任何法令，铲除作为不稳定因素的异乡人。 在种种异常涌现的当下，最安全的策略自然是“5个人聚在一起”。 杰克斯为任何台面上的危险和直接的战斗威胁提供了不低的武力保障，而夏伯伦和艾莉娅的魔法在当下也必须尽可能地利用起来。 衔尾者保佑，大家，一定要好好的啊。牧师少年在心中祈祷。 前世从小受到的训练，让夏伯伦本能地会去保护无辜者，以及······ 接受“必要的牺牲”。 ----------- 三位异乡人又同行奔跑了一阵。 于暴风雨下，三人分道扬镳。 临走之前，金发的小牧师留下一个“确认身份的后手”和“简易的求救手段”。 接着，杰克斯牵着外甥安洛的手，向着家里跑去。 夏伯伦则径直奔向亘古之光神殿——他和养父玛特鲁的住所。 安洛眼见小牧师远去，见那个清秀可人却冷静沉着的身影，最终没于风雨帷幕之后。 这是他第二次救他。 银发的男孩转头——雨水也打湿了他银白如雪的秀发——看向自己的舅舅杰克斯，用夹杂诸多情愫的沉重语调道： “舅舅，我们有办法联系上异常收容组织[庞格罗斯公司]吗？ “也可以通过奥法联合会会长理查德叔叔，或是艾莉娅的老师邓肯联系上他们。 “[公司]的成员才是调查和收容超自然怪异的专业人员——尽管他们没能阻止[5-08]替换掉妈妈和其他人，执掌地上四方的列国，但至少可以让这个镇子正常起来吧。 “倘若，镇子里恰好有[公司]的调查员就好了。” 说到这，安洛的声音细若蚊呐。 银发如雪的正太也知悉： 这么小的镇子里，恰好有[公司]外勤特工的概率实在太过渺茫，可以忽略不计。 为什么自己会幻想这种，不可能的事呢？ ----------------- 风息镇，简陋的亘古之光神殿里。 一位兼具前[庞格罗斯公司]外勤特工和亘古之光教会神职人员双重身份的老人在纸上疾书。 夏伯伦的养父、教士玛特鲁按照[公司]的格式，为异常空间[3-075]文件增添了备注。 “编号：3-075······” 完成之后，玛特鲁站起身来。 背后传来了声音。 有人在爬楼梯。 只不过，3个爬楼梯的“人”由木头、稻草、破碎的布条和秸秆构成。 它们奉命来铲除“不稳定的因素”。 玛特鲁身披绣着无数光球图案的祭袍，脸庞轮廓刚硬，银发银鬓，身体挺拔。他颧骨突出，面容坚毅，身板高大，肩膀宽而有力。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站立的山岳，只是山巅满覆霜雪。 玛特鲁似乎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 或者，听到了但未在意。 他只是看向墙面的画像—— 画中描绘的，是一座沐浴于晨曦中的庭园： 清醴的喷泉折射出太阳的七色。 银白色的鸟儿飞翔在空中。 记载着凡人难以触及学识的卷轴散落在绿茵上。 由无尽光辉构成的完美光球体层层叠叠，悬浮在庭园中。 油画中描绘的地点在超物质的形而上的位面中。它位居【主物质位面】之外、由思想和理念构成的【众星之海】（星界）深处—— 【永恒庭园】，亘古之光的神国，沐浴在永恒晨曦中的园林。 “我知道你能听见的，永恒者、千光之光、无门之门、文明众生的智慧之火。” 玛特鲁自言自语起来。 但他知晓他不是自言自语。 他的听众在缥缈星界中，在星海中漂浮的形而上的外层位面里，在广袤银色精神海洋的深处。 “永恒是什么？自从离开了[公司]后，我有时也不禁去想这个问题。” 而也就在这时，第一只稻草人爬上了楼梯。 第二只稻草组成的构装体杀手，跟在它的身后。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猎人=猎物 玛特鲁像没有听到身后脚步声一样，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这镇子本应属于星穹王国北部，却听不见风的呼啸声。刚来到这里时，我居然没有怀疑这一点。” 3只稻草人都踏上了楼梯。破碎的布条覆盖在它们的骨架之上，混合着玻璃与秸秆。 “夏伯伦那孩子说自己在一夜之间脑子里多出了许多来自异界的知识，我知道他指的不是【众星之海】（星界/外层位面）、【元素混沌】（元素界/内层位面）、【妖精荒野】（妖精界）、【堕影冥界】（幽影界）这些诸位面。” 稻草组成的构装体怪物们没有活人的脸，它们的“头部”是一个空心的葫芦、以及一张雕刻出来的脸。 “离开[公司]，收养一个孩子，再踏上这片异常的土地。故事的历程是你的意志，还是命运本身的安排——亦或二者并无区别呢？” 他的身后，露齿笑着的粗布衣稻草人慢步前行，眼孔中散发着燃烧的光。 “另一家异乡人，杰克斯和他带来的两个孩子——艾莉娅和安洛——也藏着秘密。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血管里流淌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由精魂驱动的构装杀手们，虽身体轻盈，但步履缓慢、步伐抽搐、蹒跚而行。它粗麻布的眼睛和裂开的嘴里都充满了恶意。 “当风息镇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会带着夏伯伦去王畿——虹堡，星穹王冠上的宝石、被誉为西大陆奇迹的奥术之城，让他亲眼目睹直入云霄的千层都市。[庞格罗斯公司]的13号站点和我的后代也在那里。” 3只稻草人静悄悄地接近玛特鲁的背后，它们的体内束缚着未得解脱的灵魂，手上伸出长而生锈的刀做成的利爪。 “默拉她给我传了【短讯术】。告诉我，东大陆帝国的神皇已下达诏令，在王国的东方，战争早就开始了。贵为神祇的帝国皇帝誓要统一东大陆，神皇的军队已经和信仰[惩戒领主]小国的反政府武装合作，四国的沦陷只是时间的问题，隔绝星穹王国和黄沙中帝国的地缘屏障随时会不复存在。 “而议会内，星耀党和保守党还在为不死生物公民的权益问题争论不休，或是探讨公开支持几个岛国的宗教政权是否与星穹官方一贯的世俗化支持者形象相违背。 “几大术士家族明争暗斗，仲冬王朝岌岌可危，信仰旧日支配者和上古邪物的邪教从未被扫清，[暮光誓盟]、[月湾夜刺]、[精灵复国会]、[侏儒复兴运动]、[混沌血修会]、[机械教会分裂者]的暗流在魔法王国的阴影中涌动。” 稻草人们凝视猎物，像是捕食的猛兽，完成了饿虎扑食的动作。利爪镀上了超自然的昏黄暮光。 “等我们再度相见时，我会从你那里获知问题的答案。” 玛特鲁转过身子。 他和年龄不相符的明亮虹膜中，映射出3只稻草人一齐跳至空中、迎面扑来的画面······ ------------- 另一边，少年翠绿欲滴的虹膜中，只能映射出无涯的雨帘。 雨幕摇曳，年轻的太阳祭司奔跑在纯白帷幕之下。 少年踏入水洼，但水花飞溅的声音在雨声几不可闻，雨滴在小牧师的鳞甲上破成碎玉。 风越来越小了。 继而停歇了。 雨点组成的帷幕再次变得竖直起来，金发的少年奔行于其中。 身后，飞翔的追杀者穿透雨帘而来。 虽然广场的铁皮书已经被破坏，但镇子上还有许多其他的铁皮书完好无损。 为了追杀这个两番破坏计划的对手，它们从各家各户的窗户里飞出，涌入雨中。 它们穿过小巷、绕开大树、从石灰岩房屋的顶上掠过······ 它们在金发少年的身后集结成串，穷追不舍。 飞得最快的铁皮书从夏伯伦的头顶上飞越而过，挡在了他的前面。而他的身后，一本本铁皮书正一一追来。 它们拍打“翅膀”冲了过来，依托高速飞翔中的冲量，用金属的封皮猛然撞向夏伯伦。 金发的小牧师左躲右闪，左支右绌，但一本本铁皮书和鳞甲碰撞的声音还是淹没在雨中。 【-2】······ 一个个只有金发少年自己能看见的数字在头上亮起，虽然身上的甲胄和灵巧的身手帮他抵挡了大多数的攻击，但铁皮书攻势还是太过迅猛，令他不免负伤。 【防御等级：19（14鳞甲+2敏捷+2盾牌+1等级一半）】 【生命值：10/19】 【引导神力（1/1）】 【通用专长：未选择】 【规则灵光】没有剥夺他感受疼痛的能力，漂亮的少年感觉自己断了好几根肋骨，甲胄之下必然有许多淤青，火辣辣的痛楚在蔓延。好消息是，他没有哭。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夏伯伦握紧圣徽，全力引导起正能量，圣徽上凝聚的金光喷薄而出。 然后，金发少年本身，变成了一轮旭日。 【引导神力·黎明曙光】 雨滴蒸发了。 光将眼前的世界吞没。 当拂晓的光轮褪去时，什么都不剩下了。 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书页被焚烧殆尽，铁皮书落在了地上。 在夏伯伦的眼中，一串串的【-10】和少量的【-5】在雨中依次亮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经验值数值。像是一个滑稽的玩笑，和真实的世界构成了鲜明的反差。 绿色的经验条又前进了一截，从2级到3级的升级道路已走完90%！ 在2级后，他接连击败了两只稻草人和这些铁皮书，经验条已经涨了一大截，离获得二环神术的3级距离愈发接近了。两只稻草人完全由他一人击败，这样为一整个团队准备的庞大经验值全部由他一人享用。 而每本“铁皮书”的战斗力和提供的经验值虽然不高，但一大群加起来也足够可观。 夏伯伦知道，到了3级后，施法者的施法能力将得到第一次质变，不仅法力值储量会猛涨一倍多，【灵体武器】、【援助术】、【人类定身术】等强力的二环神术也将向他开放。身为太阳神官的他还能发出白炽的射线。 马上，他才能算是真正的施法者！ 没有理会砸在地上的铁皮书，夏伯伦穿过了眼前的小巷子。他的目的地正在眼前—— 亘古之光的神殿，二楼是他和玛特鲁的居所。 神殿周围空无一人，金发少年径直推开了门。 神殿内的寂静让人心悸。 他三步并两步，跑上了楼梯。 在上楼梯的过程中，秀美的少年忐忑不安，他步伐沉重如灌铅。 夏伯伦握紧拳头，如果在二楼有任何异样，他会立即在意念中启动之前分别时留下的“简易求救手段”向杰克斯传讯。 他来到了二楼。 刺骨的寒意袭来，眼前的景象映入了少年牧师的眼帘——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为什么没有风？”（求追读！！！！3000字大章） 夏伯伦本来以为，就像电影的转场或者小说的断章之后一样，他会看见什么不该见到的景象。 但是这里的异常之处就在于它太正常了。 除了屋子内稍微有点凉外，一些如故。 玛特鲁正拿着扫帚，打扫卫生。见到金发碧眼的隽秀少年匆匆跑上楼，不禁抬起了头。 夏伯伦早在一路跑来的过程中就已经斟酌好了说辞： “刚才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意外吗？” 正在将脏东西往簸箕里扫的玛特鲁神父回应到：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几只会动的构装稻草人从楼下经过，就这样了。” 感受着屋子内的寒意，夏伯伦松了口气： “那就好。” 虽然室内的寒意稍显得古怪，但是如果玛特鲁自己没有意愿，夏伯伦也不会刨根问底。 一边说着，金发的小牧师一边忍不住稍稍将视线上移。 移动到，玛特鲁神父如山峦般高大身躯的头顶。 养父的等级是？ 夏伯伦身上的异常（数据面板）揭示了经过抽象和简化后的世界本质，将人的经历、特长和天赋浓缩成了更简单的东西。 在过往，玛特鲁神父对各种事物都表现出相当丰富的经验和见识。而且在此世的记忆里，夏伯伦也听玛特鲁提起，他曾为为超自然组织工作过一段时间。 自从觉醒【等级视觉】后，夏伯伦还没有看见过玛特鲁的等级。他不禁想，身上将所有数据化的异常，会如何定义玛特鲁神父的经历和能力？经验丰富或掌握了特殊技能的【5级平民】、【4级专家】？乃至是真正的“职业者”？ 【1级平民】 ——这就是夏伯伦看见的字样。 碧绿色的眼睛眨了两下，他又确认了一次。 【1级平民】 什么？ 小牧师一时间思绪良多，甚至对这个结果有些诧异。 按照夏伯伦的理解，纵使按照最最保守的估计，玛特鲁也起码是【2级平民】或者【1级专家】才比较合理。 但是，【等级视觉】又不大可能出错，鉴定等级的规则，是有什么地方有疏漏，被他忽略了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在心底某个柔软的悄然地方升起，小牧师到底在渴望什么呢？ 在地球从小被训练作为守护者的他其实也在渴求被保护的安全感吗？ 玛特鲁不知道清秀可人的美少年看见了什么，只能看见他盯着自己的头顶陷入沉默。 夏伯伦压制住自己的心绪，将所有的情感收敛在心头，让思绪回到现实。 他开口说： “这个镇子十分异常！现在每一秒都非常危险，我们需要马上到杰克斯家去。我会在路上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的。” 老祭司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倒不如说他就像是在等待这个结果似的。他只是拿起了一叠纸张，塞进包里： “那我们走吧。” --------- 在去往杰克斯家的雨路上，一切顺畅，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甚至连路上的行人都没遇见几个。 雨中的行人远远地看见他们后，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态。 因此，夏伯伦怀疑禁止异乡人呼吸的法令已经被移除了。 唯一一次意外是：一本飞行的铁皮书突然从某间石灰岩建筑的窗户里冲了出来，但夏伯伦施展了·····呃，他什么法术都没施展，而是拿起武器冲上前去，击败了来犯的活化铁皮书。 在低等级，施法者能施展的一环法术数量太少，大部分法术的威能也相对较弱，完全依赖魔法未必是好的主意；而即使是专业的战职者，低等级时在挥舞兵器上也不强于其他人多少，只是擅长的武器种类更多。他们在兵刃使用上的展现出的主要优势，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天赋足够就职玩家职业的【精英角色】，所以天生的力量或敏捷属性更高一些罢了，而非在技巧上有太多队友无法企及的过人之处。 因此，低阶施法者只要敏捷或力量不至于都太低，适当借助武器是相当稀疏平常的事情，更遑论受过一定战地训练的牧师了。 在初出茅庐的冒险者团队中，快速找出一名法师或者术士的办法是——观察团队里谁是用十字弓（弩）爆头狗头人的神射手！ 就连罗恩都明白，新手巫师法术对决取得胜利的关键是“扔掉魔杖，对准他鼻子揍一拳”。（注释1） 为什么新手巫师会使用拳头作为武器呢？ 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枪，夏伯伦想。 “哈利，这东西可比魔杖好用多了”.jpg --------- 在路上，金发的少年牧师边跑边将之前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一一道来。 1.火灾：首先是他穿越当晚的大火——整个故事的开端。烈焰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来由的狂风让火势蔓延。 2.伪装者：继而是伪装成了玛特鲁神父的邪术师——可怕之处在于，他甚至可能就是风息镇镇长托夫勒。从他的身上，掉下了一本未知的铁皮书，成为了后续探索的线索。 3.稻草人：然后是路上跳出的两只稻草人——异种魔像的一种，精准执行杀人任务的无情构装体。夏伯伦拼劲全力才将它们击败。 4.无风地的囚徒：接着，年轻的金发牧师遇见了杰克斯，一起探索小树林。在绵绵细雨中，他们发现了围绕风息镇的空间异常——整个镇子在空间层面上被锁死，形成了闭环，从北方出去却回到最南端，让他们无法离开此处。 5.物品定位：针对铁皮书的【物品定位术】为之后的事态发展揭开帷幕，让夏伯伦确定了整个镇子分布有大量铁皮书的事实。 6.祭典：之后的故事更为诡异——镇民们将银发孩子安洛绑在十字架上，宣称让其葬于烈火是镇子传统和律法的一部分。疯狂的仪式会将其灵魂导入稻草人中，作为这种构装体的驱动力。 让夏伯伦寒意骤升的合情推理是——他之前击杀的两只稻草人，体内囚困的，兴许就是过往镇民——甚至是其他异乡人——已经失去记忆的灵魂。 然而，这对于在秸秆、木条和麻绳之间挣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灵魂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7.违法：再然后，铁皮书将特定名字或特定人群呼吸判断为违法。 8.突围：接着，夏伯伦带着安洛和杰克斯相遇，利用武力上的震慑和幻音的辅助突破重围······ ······ 金发的少年讲到这里，忍不住用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如织寒意。雨滴打在鳞甲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他接着强调了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 火焰！ 夏伯伦的声音中，藏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火焰，兼具创造和毁灭的职能——困在熔炉里的火焰能够锻炼钢铁，被释放出来时也能够将城与国付之一炬，从来在宗教秘仪和神秘学领域有着非凡力量。 “在风歌广场，镇民们所使用的、将无辜牺牲者的灵魂导入稻草人的仪式，就需要用到火焰。 “只是，雨让烈焰未能点燃。” 他说到此处，欲言又止，将话咽了下去，没有接着说下去。 但对话双方都知道其中蕴含的意思—— 夏伯伦穿越当晚的火灾，是人为造成的！ 炽焰是祭典必须的牺牲仪式的一部分。 而之后安洛的遭遇，只是之前失败尝试的延续。 尽管到了最后，烈火失去了控制，反噬了呼唤他们的人。 尽管在仪式失败过后，所有镇民都显得太过正常—— 他们作为伤员和伤员的亲属哭泣于亘古之光神殿的门前，就好像，当晚的火焰不是由他他们亲手呼唤来似的。 假如翡翠之月的夜晚不曾有风雨光临，假如被调虎离山的杰克斯从警局回家稍晚一点······ 两个异乡人的孩子，艾莉娅和安洛，或许已经葬于烈焰中了。 一边走着，银鬓的玛特鲁神父开口了： “夏伯伦，我以前应该向你提起过，我在年轻时曾经为一个超自然组织工作过一段时间。 “我原本不想分享这些可能会为他人带来危险的经历，但现在确有必要。 “那是一个负责调查、研究、收容，乃至无效化（摧毁）种种怪异的组织，虽然它有半官方性质，加盟方包括王国官方的超自然部门以及[亘古之光]、[亡语少女]的教会组织，许多成员本身就同时任职于教会和警察部门。但它至少在名义上是一个以盈利为目的法人——[庞格罗斯公司]，我们一般直接叫它[公司]。 “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和各式异常打交道是家常便饭。尽管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但关于现在风息镇遭遇的异常，我有一点思路。 “你应该听说过，王国的北地是【元素混沌】（元素位面）中【风元素位面】的显能区域，甚至有联结【风元素位面】的次元裂隙，因此呼啸的狂风日夜不歇。” 夏伯伦点点头。 他已经预料到养父打算提及的重点是什么。 说到这，玛特鲁停顿了两秒，继续说： “那么，夏伯伦你知道—— “风息镇，为什么没有风吗？”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这章好短（求追读！） 杰克斯一路护送着自己的外甥、漂亮的银发男孩安洛，穿过暴雨，回到了家中。 当他们到家时，正巧碰见一只稻草人打破窗户，爬进房中，试图袭击橘发萝莉、新晋法师艾莉娅。 新召唤来的黑猫魔宠扑到了稻草人雕刻出的脸上，在魔宠的掩护下，艾莉娅控制魔法火弹攻击这个不速之客，烧掉了它丑陋的破布皮肤和木条肩膀。 杰克斯冲了过去，第一时间再度召唤出魔法长戟。身为西大陆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他轻松就解决了袭来的稻草人。 （第一次见舅舅全力出手的艾莉娅在原地震慑了3轮） 有惊无险，却余惊犹存。 将稻草人留下的污垢清理掉后，杰克斯拿了些药物，涂在自己的外甥、银发正太安洛通红的脸上，边涂边发着狠话： “可怜的小安洛，他们居然将你打成这样。” 安洛倒是很懂事故地一声不吭，绝口不提某位金发牧师在将他救下刑架前做了什么。 随后，男人坐下来，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那是他和夏伯伦分别前，夏伯伦递给他的。 在小牧师神术的加持下，玻璃瓶如通电的灯泡一般，发出照亮了整个客厅的明光。 ---------------- 在接近日暮时，远远地，夏伯伦看见了他的目的地——杰克斯的新家。 杰克斯原本的屋子已经在那晚的火灾中成为了废墟，现在的住所是临时从镇子里一位富商手中高价买来的——在金钱方面，杰克斯一向显得阔绰。 夏伯伦带着玛特鲁神父，快步接近了杰克斯家的院子——如今的屋子伴有一个漂亮的花园。 在距离院子外围还有几十米时，牧师少年骤然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的玛特鲁也一起停下。 那种无由的紧张感再度传来。 他眯起眼睛，碧绿色的眼眸望向前方。 夕阳西下，几个狰狞的身影逆着光，伫立在晚霞中—— 由绳索绑缚起来的切开木头构成它们的身体、手臂和腿. 夏伯伦第一次见到，这些能调动魔法枯败暮光力量的构装体，如字面意思那样沐浴在暮光下。 稻草人，4只。 ---------------- 晚霞漫天。 大雨渐熄，继而停止了。 杰克斯的新家，一切如常。艾莉娅蹲在角落里抚摸着刚刚召唤的黑猫魔宠，安洛则平静地凝视窗外，若有所思。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杰克斯打开了门。 门外，理所当然是金发的秀美少年。 是夏伯伦。 否则，还能是谁呢？ 家门外，金发碧瞳的少年显得分外紧张，惊魂未定。他满头大汗，像是刚刚从险境中死里逃生。少年开口道： “杰克斯叔叔，不好了！不好了！” 杰克斯耸耸肩膀： “怎么了？” 一边说着，这个满脸成熟胡渣的男人一边掏出了夏伯伦留下的、发光的小玻璃瓶——瓶中像是藏了个太阳，在日暮时分显得分外耀眼，里面的光照在了少年精致如神祇的脸蛋上。 战士杰克斯低头看向瓶子：“瓶子还在发光。” 没有理会瓶子，夏伯伦退后了两步，指着花园的入口： “先不要管那个瓶子了——就在那边，我的养父玛特鲁神父他······他出事了！ “快，跟我过来！” 听闻少年的话，杰克斯涣散颓废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凛冽如刃。 这位健硕的战士往空气一抓，又一次召唤出魔法长戟。 尖矛与利刃折射着黄昏的暮光。 然后，他将长戟一推—— 矛头顶住了眼前少年雪白的脖颈！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太过分了！居然这么用法术》 沐浴在黄昏中的4只稻草人只是伫立在那里。 它们没有发现夏伯伦和玛特鲁二人。 4个构装杀手停在杰克斯家的院子外围，像是狩猎中的野兽，似乎在等待行动的时机。 金发少年使了个眼色，他和玛特鲁双方心领神会，悄悄地绕过了几只没有发现他们的稻草人。 和4只稻草人作对不是个好主意——稻草人的诡异特性令他们的综合实力超过了不少2级左右的职业者。夏伯伦现在也只有2级，之前能击败两只稻草人靠的多维度的克制—— 稻草人的力量不高，利爪对甲胄保护下的他不太致命，激发心底恐惧的凝视又很难穿透高感知牧师的意志防御；作为魂灵驱动的诡异魔法生物，未经附魔的普通武器对稻草人效果欠佳，寻常低级战系的物理攻击都会被减免抵抗，而身为太阳牧师的夏伯伦擅长的是魔法轰击，又能使用【燃烧之手】针对稻草人畏惧火焰的弱点，还掌握了威力巨大的【黎明曙光】，如此才能以一敌二翻盘。 哪怕夏伯伦状态完好，凭借着火焰对稻草之躯的克制，对上如此多的稻草人必死无疑。何况经过之前的两场战斗，他现在已经状态不佳。 距离3级只差一点点经验。到时候，触及二环神术的少年牧师，实力将会得到质变！ 他们绕开了这4个烦人的稻草构装体，接近杰克斯家庭园的另一个入口。 在小牧师的身后，银发银鬓，高大宛如山岳的玛特鲁开口了： “我们的敌人和我们一样在行动。既包括这些依靠祭典上牺牲者灵魂创造的稻草人，也包括了其他异常的镇民，再加上你说的那位——之前伪装成我的样子的施法者。 “根据你的推理，假如之前易容为我的模样的施法者，真的是镇长托夫勒，他在风歌广场再度出现时，肯定已经依靠超自然的手段——比如【治疗药水】——回复了伤势。你就不担心他对其他人使用同样的伎俩吗？比如伪装成你的样子，接近杰克斯那小伙子。” 夏伯伦摆弄了一下湿透的头发，走进了院子： “我之前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做了一些，提前准备。” 庭院内，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雨后的清新空气中轻轻摇晃着，一条干净的红泥小径径直通往尽头处雪白的别墅。 他们的视线穿过小径，在道路的尽头，他们恰好看见上面这一幕： 杰克斯举起长戟，指着假的“夏伯伦”。 在金发少年足以洞穿世界真实的碧绿眼眸中，假的“夏伯伦”的头顶正有着他熟悉的字样： 【2级邪术师】 --------- 这一次，托夫勒选择了易容成夏伯伦的样子，前去接近杰克斯。 在风歌广场，这位健硕英武的战士展现出了过人的武艺，这让他相信强攻这些异乡人不会是一个轻松工作，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将杰克斯引开。 有了之前失败的经验，托夫勒这次做好了准备——他提前施展【艾嘉西斯之铠】，模拟外层界位面【卡瑟利】最深层的黑冰，用水凝结成魅影般的黑冰甲；再用【易容术】的视觉幻术效果将身上的黑冰甲胄掩饰。 他这一次将尽可能避免和杰克斯接触，以免对方感知到自己皮肤不如金发少年那般鲜滑冰莹。 而在庭院之外，他埋伏好了多只稻草人，等到将最大的威胁杰克斯引开后，4只稻草人便可轻松擒获屋子中的两个孩子。 有了艾莉娅和安洛两个孩子作为人质，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然而，这次，他又失算了。 -------- 在暴风雨下，三人分道扬镳之前，金发的小牧师夏伯伦留下一个[确认身份的后手]和[简易的求救手段]。 最常用的确认身份之法是暗号，但窃听者和【侦测思想】让暗号也不再安全。为了同时兼顾远程传讯的需要，夏伯伦最后选择了另一个方式—— 在分别前，夏伯伦对瓶子加持了【光亮术】。对执掌光明领域的牧师来说，光是武器也是工具，引导太阳之光照亮黑暗就如呼吸和喝水一样轻松。 许多法术都是能主动【消解】的。 只要施法者愿意，不少已经生效的法术效果就可以被施展该法术的本人撤销。 对于【无声幻影】等本就需要施法者消耗少量精力来专注维持的法术，只要停止维持，法术便即刻终止。而对于其他可以消解法术，施法者如果自己有意愿，就可以做出一个手势、念出一个咒节，或是在心底专门下达“消解法术”的指令，将法术撤销。无论哪种情况，这些法术都可以随施法者的意愿提前终止。 夏伯伦和杰克斯在雨中分别前，他们约定好，在下一次见面时——估计是在半个小时后——杰克斯向夏伯伦展示加持【光亮术】的小玻璃瓶，而夏伯伦则通过将法术消解，证明现在的自己和之前的他是同一个人。 只有他自己，才能不借助【解除魔法】、【魔裂驱离】之类驱散法术的手段，仅靠法术和施法者之间的神秘学联系下达撤销命令，终止自己的【光亮术】。 解消戏法【光亮术】没有距离限制，理论上来说，他甚至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隔着数里的距离传递信息。 因此，这个附加了【光亮术】的小玻璃瓶还充当了一次性远程求救信号弹的作用——根据约定，假如夏伯伦在亘古之光的神殿附近遭遇了任何无法解决和脱身的危险，他会提前远程消解【光亮术】，作为“求救信号”。 好在，当夏伯伦之前走上神殿二楼见到玛特鲁神父时，一切如常。他也就没有发送信号，保留了光亮瓶“身份认证”的功能。 而在出示了光亮瓶后，眼见由托夫勒伪装的假夏伯伦没有任何回应，杰克斯也马上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是假冒的。 ---------- 杰克斯长戟指着伪装者的脖颈，笑道： “终于见到你了，中午袭击夏伯伦的施法者。 “哦？这一次你选择的是伪装成夏伯伦的样子吗？ “解除你的幻术吧，让我看看， “你的脸！” 正文 第四十章 钢铁怎么能比得上久经锻炼的肉体呢 在夏伯伦前方，用【易容术】伪装成夏伯伦的托夫勒眼见露馅，他左眼处闪起红光—— 倘若镇长托夫勒没有被幻术掩盖，人们会看到他属于左眼的位置被一个钢铁制的机械眼珠代替。 刹那间，噼里啪啦作响的深紫色黑暗魔焰射线从他的眼中喷出。 【魔能爆】（邪术师职业特性） 杰克斯身上未着甲胄，身穿朴素的褐色衬衫和印有花纹的褐色七分裤。深紫色的魔焰射线击中了他的胸口，径直刺穿了他的衬衫。 邪术师托夫勒还用自己“魔焰异变”的技巧为魔能爆上附加了刺激性的毒雾—— 在魔焰射线命中敌人的刹那，令人作呕的恶臭黑雾同时涌出，足以令体魄不佳的对手呕吐不已。 【魔焰异变·作呕魔焰】 刚才的攻击足以在“活化板甲”、“石化牛”等钢铁外壳的怪物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洞创！ 而面前男人只不过是肉身之躯！ 托夫勒相信自己的魔法有机会一举重创杰克斯，或者至少牵制住他。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吓得合不拢嘴—— 男人纹丝不动，不顾胸前的痛楚，硬顶着深紫色的魔能射线攻击走上前来。然后，耸了耸肩膀： “你的魔法，有点臭。” 钢铁，又如何能比久经锻炼的肉体更为坚韧呢？ 至于【魔能爆】裹挟的恶臭毒雾，则被高级战士的超凡强韧轻松豁免了过去。 杰克斯是什么……怪物？ 顶着夏伯伦幻术外表的托夫勒没有犹豫，当机立断，采取了最机智策略——转身逃跑。 镇长托夫勒消失了，又在一小段距离外出现： 他使自己身体与周围世界产生一瞬间的相位差，传送出一小段距离。 【以太跃】 他在杰克斯家附近埋伏了4只稻草人，现在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杰克斯再一次互击脚跟，启动了价值不菲的棕色【加速靴】，在时间魔法的加持下身形化作一道残影，追了上去。 作为一位经验非凡的冒险者，他明白自己修习的武术风格适合短兵相接，故而用魔法物品来与之相配。 这只【加速靴】还融合了【飞翼靴】的功效，可以赋予穿戴者飞行能力，哪怕敌手逃往天空也能穷追不舍！ 老邪术师托夫勒还在往院子外跑，却见杰克斯径直出现在了他的前方，挡住了前进之路，长戟排开。 镇长托夫勒赶忙转身，又向后跑去。 杰克斯捕捉到了老镇长逃跑的时机，身形一动，长戟一击，动作甚至比兵器破空之声本身更为快。 【坚卫哨兵·截击】 托夫勒不知道杰克斯是怎么出招和发力，又是如何在前刺的动作中终止对手的移动。 当邪术师意识到自己已经受伤时，他的肩膀已经被刺穿，猩红色的热泉在飞溅，他奔跑前进的惯性凭空消失（注释）。 男人的攻击直接将他钉在原地，体表【艾嘉西斯之铠】塑造的魅影般的漆黑浮冰业已寸寸破碎。 --------- 许多法术都借助了异位面的力量，或模拟了异界超自然景观的内在原理，托夫勒身上的防护冰铠模拟的，就是飘荡在星界（众星之海）中的一个外层位面——“六重国度”、“放逐之地”、“监狱位面”【卡瑟利】第六层死冥狱艾嘉西斯（AGATHYS）。 在那里无数的死者亡魂被封印在永冻的冰层中，亘古黑冰构成了无可脱逃的监牢，刺骨的空气萦绕不散。 ----------- 当黑冰霜甲破碎时，漆黑的冰屑飞溅，来自异位面的超凡寒气涌出。 刺骨极寒顺着长戟往上急速爬行，生长的漆黑冰霜在刹那间就从戟前蔓延到杰克斯的手上。 【艾嘉西斯之铠】-【冰寒反噬】 冰霜将杰克斯的整个手臂覆盖，透骨极寒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穿行。 但足以让常人失去战斗力的刺骨寒意，也仅仅让男人皱了皱眉头，继而肌肉绷紧将冰霜破坏。 “相比于曾经和我同行的那位绅士，你的法术还差得远。” 面对血流不止的对手，他一步跨前，用长戟的钝尾猛击邪术师托夫勒的脑袋，可怜的老人挨了这么一下，当场昏死过去。 随后，杰克斯摸了摸胸前不算太深的伤口，还有衣服上的破洞： “可惜了新衣服，下次我会先召来甲胄的。” 夏伯伦和养父玛特鲁，刚刚走进花园，恰好见到： 杰克斯将这位邪术师制服。 当托夫勒倒在地上时，他头顶的丝织帽——在之前被幻术本身掩盖了——掉了下来。 随着【易容帽】的掉落，原本托夫勒身上的【易容术】也随之解除。 夏伯伦走了上前，将地上的【易容帽】捡起，身为一位老练的玩家——或者说好听点，引用了来自于异界的高层知识——金发的小牧师只用了半秒就认出了这件魔法物品。 【易容帽（次级魔法物品·穿戴物）：当你穿戴这个帽子时，可以随意对自己施展易容术（持续时间无限，在帽子被取下时法术终止）。】 经过简单地搜索，夏伯伦还从昏迷的邪术师镇长身上搜到了小半瓶没喝完的【治疗药水】。 两件魔法物品！ ------------ 日记没有结束，温暖的晨风捻动书页，娟秀的中文墨迹展现当时是金发少年的思绪—— “我原本以为，镇子托夫勒作为2级邪术师修习了【千面之脸】之类的邪术，转换了自己灵魂和血肉的本质，让自身更像是真正的魔法生物，能够以类法术（天生施法）的形式无限地随意施展【易容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身上的幻术是用魔法物品达成的。 “这是个可喜可贺的消息——鲜有冒险者会认为loot（战利品）的增加是坏事，冒险者的贪婪能让最贪得无厌的古龙也望而生畏。 “白银之月的第一天，在暮光中，我望向地上昏迷的镇长托夫勒，这个年迈的男人身上沾满了血迹。 “他的身份和我预料的一致，我没有对这张脸感到意外。 “我清楚，5个异乡人的敌人不只是风息镇的镇长，而是在整个镇子中弥漫不散的异常恶意。 “在观看了养父拿出的文件，又将之前的种种线索相连后，我已知晓了：王国北地的风息镇为何不曾有风？无风之地的空间为何形成闭环无法出入？为什么不同人受到的异常影响效力不一？[公司]编号为3-075的异常项目，正在被我们揭开神秘的面纱。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次日，利用仪式魔法，我终于知道了，突破收容的异常，[3-075]本身，居然是一个······” 正文 第四十一章 4月1日，诡诈之时 在漫天红霞的衬托下，夏伯伦的身影绕过昏迷不醒的托夫勒，一步步走来。 他的身后是慵懒的夕阳、昏黄的暮光。 身披漂亮鳞甲的金发少年逆光而立，形貌变成了模糊的暮影。 “我是真的夏伯伦。” 少年牧师打了个响指，当着杰克斯的面，消解了【光亮术】。 明亮得像是藏了一个太阳的发光玻璃瓶中，光明熄灭了。 就像少年用一个响指熄灭了太阳。 夕阳西下，在真正的夏伯伦身后，真正的太阳也渐渐隐没在红霞中。 暮色四合。 星起月升。 经过了11个月的苦苦等待，瑞欧力的白银之月——12个月亮中和地球月亮最为相像者——重返夜幕。 ---------- 与地球不同，瑞欧力世界共有12个颜色各异的月亮。当然，他们不会同时出现于空中。 每个月份各有一个月亮悬挂在夜幕中，一年恰好轮换一遍。 12月各有一个俗称，其既指历法上的月份，也指夜空中的明月。比如3月是“翡翠之月”，便有翠绿色的明月高悬于天，经历一轮圆缺方才离去。 一旦进入“鎏金之月”，统治夜幕的将是璀璨耀眼的金黄新月。 而“瑰红之月”、“紫罗之月”、“无光之月”则更是瑰丽非凡，是名为地球的蔚蓝行星上无从寻觅的奇观。 因此，瑞欧力历法上的月份，并非和地球一样，仅仅只是月亮阴晴圆缺的一个周期（卫星绕行星的公转周期），它也是一个月亮在天空中所持续存在的时长。当然，历法和实际的自然现象时不时有细微偏差，但大抵是准确的。 而现在，则是4月——白银之月。 ---------- “在我脑中突然涌现的知识里，在遥远到无可言说的异国中，白银之月的第一天（4月1日），被认为是充斥着欺瞒和诡诈的节日。” 夏伯伦和玛特鲁坐在屋子中，刚刚结束了（丰盛到几乎能在HP一栏提供临时生命值）的晚餐。他们一边望着银白的新月，一边喝着热腾腾让人犯困的红茶。 哪怕同为银白色，白银之月和地球上的月亮也不完全相同。空中的耀银新月，更像是一件真正由白银雕琢而成的首饰。 昏迷的托夫勒被铁链绑好，关在一个空房间里，他随身的法术材料包也已经被夏伯伦取了下来。（“所以说，杰克斯叔叔你家里有不只一个空房间？看起来王国的房价水平还是太低了。”） 屋子角落的铁箱子里，锁着一本“俘虏”的铁皮书。（呃，哪本？哦，杰克斯家里抓住的那本） 艾莉娅和安洛在一起撸猫魔宠。 杰克斯坐在沙发上，衣服上的破洞已经被外甥女艾莉娅用【修复术】修好了。至于轻微的伤口，他知道在夏伯伦身边不会是什么问题。 艾莉娅用仪式魔法召唤的两个【隐形仆役】代劳，负责打扫卫生和整理餐具的工作。 之前在庭院外埋伏的4只稻草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夏伯伦回想这一天的遭遇： 今天上午他还在山坡上靠杀死小动物获取经验，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不禁有几分恍然。 ------------ 金发的小牧师喝完红茶，继续说： “所以说，在白银之月的第一天，我们所经历的事情也有诸多古怪，充斥着诡异和反常。” 夏伯伦清清嗓子，坐到壁炉前，施展【奇术】戏法—— 把自己的声音放大，让壁炉里的火变为华贵的紫色，又将瞳色调整为吸注意力的彩虹色的，就像玛丽苏女主一样。 “现在——你们两在干啥，那只猫叫得是不是太大声了点——我们有必要整理一下线索。在此之前，我们互相重新认识一下吧。 “这位，艾莉娅，一位新手法师，她半天前刚刚成功施展【睡眠术】——呃，猫可以放下来，头也不需要抬那么高。 “杰克斯，曾经的冒险者，武艺高超的战士，拥有远超寻常武人的非凡武艺。对付强敌的任务可以交给他。 “我的养父，玛特鲁神父。当年曾经任职于负责调查、研究、收容、摧毁超凡威胁的超自然组织[庞格罗斯公司]，是外勤特工中负责探索工作的调查员。” [庞格罗斯公司]，就好似一记晴天霹雳，当这个词被从小牧师的口中说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颤动了一下—— 正捂着脸蛋红印的银发男孩安洛屏住了呼吸。 刚刚将猫咪魔宠放到地上橘发女孩艾莉娅忘记松开抓着猫的手。 乃至身为高级战士的杰克斯都稍稍瞪大了瞳孔。 ------------- 时至今日，虽然类人生物已经征服种种怪物成为了世界的主宰，但怪异仍无处不在。 过往神战的余波仍在大地上回响，活着的神孽在梦境中活动，已逝邪魔的污染遗害千年，上古邪物的星之子嗣从未停止过对现实的腐化。 为了应对普遍的超自然威胁，以及研究超越当前魔法理论体系的事物—— 九神教会组织中的[亘古之光教会]、[亡语少女教会]，官方超自然部门中的[月湾特别事务调查组]、[星穹诡物回收办公室]等，还有魔法师协会[奥法联合会]、德鲁伊结社[护门人]等数个不隶属任何主权国家的超自然组织，彼此协作，创建了[庞格罗斯公司]。 它是涉及异常和超自然实体及现象调查/收容/摧毁的组织。 它是隔绝文明和隐秘黑暗的长城，如牧者将恶狼驱离羊群。 [公司]为危险和怪异编号和分级，从1级至5级，威胁逐级提升。 身为游戏玩家和异界来客的夏伯伦，在过去的游戏中也曾听说过[公司]的威名，甚至接过一个和[公司]相关的任务—— 这个任务由奥法联合会会长玛丽娜·星星露下达，让夏伯伦（当时是精灵德鲁伊安缇诺亚·月之呢喃），给虹堡的亘古之光神殿送信。 在接到信后，他（她？）首先施法【动物信使】，命令小鸟送信。 然后······没有然后了，任务完成。 夏伯伦只粗略扫过一眼设定集，对[公司]的具体信息了解甚少，甚至因为[公司]这个名称还会联想到某国产漫画里管理异人的官方机构。他也没有真正和[公司]正面接触过。 因为，（在真正穿越前）夏伯伦对游戏里的这种组织兴趣阑珊。 据他所知，顶尖的律师都没有什么兴趣看律政剧。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一只巨魔一只巨魔一只巨魔 继承了这世记忆后的夏伯伦当然也大概知道玛特鲁神父曾经在[庞格罗斯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养父过去鲜少提及这段经历，似乎宁愿几十年前的过往被尘封。 “知识有时是诅咒，有些关于项目的信息，仅仅知道就会带来不幸。在没有必要时分享它们，只会给他人带来不幸。” ——夏伯伦记得，在他“不该存在”的童年记忆中，当养父被问及这段经历时，曾这么说过。 -------------- 银发柔顺的男孩安洛颇为惊异，他脸上由巴掌留下的红印还未消失：“玛特鲁爷爷以前居然曾是，[庞格罗斯公司]的外勤特工吗？” 杰克斯则瘫软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亘古之光教会]和[公司]关系密切，不过这还真是······怎么叫来着，无由之喜？” 身为需要在神秘学领域大量涉猎的法师，艾莉娅肯定不是第一次听说[公司]的大名，她向着玛特鲁神父，用亲切的语气道： “[庞格罗斯公司]！我在虹堡的奥术导师也和他们合作过。 “玛特鲁爷爷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艾莉娅有一个非常冒昧的请求，能劳烦玛特鲁爷爷举一个您接触过的超凡项目的例子吗？” 玛特鲁神父身披绣着无数光球图案的祭袍，没有拒绝这个请求： “大部分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诸如： “[和被替换者连记忆都完全一致的变形怪]、[只有在闭眼时才会显现的怪物]、[长着人脸的气球]、[每天重启记忆的怪病]、[只有儿童才能看见的怪人]、[作者断更时会自己续写的小说人物]··· “[大于3小于4的神秘整数]、[无法从后面超越的乌龟]、[不会动的飞矢]、[在你不看它时同时处于生和死状态的猫]、[自动处于对应序列编号第一位的2-01]··· “[描述时必须重复3次的巨魔]、[描述时必须重复3次的巨魔]、[描述时必须重复3次的巨魔]。” 艾莉娅一惊：“可是后3个不是一个东西吗？” 但是她话音刚落，就领会到了意思，快速地闭上了嘴（以显示自己确实有足够成为法师的智力）。 玛特鲁不厌其烦地解释了3遍：“是的，但是描述这只巨魔时会自动重复3次。描述这只巨魔时会自动重复3次。描述这只巨魔时会自动重复3次。” 夏伯伦听了，自己试了试： “描述时必须重复3次的巨魔——奇怪，怎么好像没有重复？” 玛特鲁耸耸肩，宽大有力的肩膀如山峦翻动： “小夏伯伦，因为你只是在重复我的话，而不是真的想描述一个已知部分信息的实体。” 少年牧师又试了一次： “好的，我再试试内心想着要描述——描述这只巨魔时会自动重复3次、描述这只巨魔时会自动重复3次、描述这只巨魔时会自动重复3次！天哪，是真的！” “哎呀，我之前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东西呢？我试试看，描述这只巨魔时······”（杰克斯） “那我，也试试······”（安洛） 月华之光从窗外洒进，银辉洒满客厅。 五位异乡人暂时将今日的不幸抛在了脑后，开怀大笑。 ------------ 结束了“巨魔时间”，夏伯伦和玛特鲁神父对视了一眼，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之前玛特鲁准备的卷宗。 它们是和[3-075]相关的资料。 “风息镇为什么没有风？今天下午的风歌广场和火灾那天又为什么忽然起风？这一切，都要从无风之镇本身的特殊讲起······” 夏伯伦将所知讲出，娓娓道来： “王国的北地，呼啸的狂风日夜不歇。无休之风推动了风车和其他机械，奠定了呼啸家族的根基，又让[机械之神]的信仰发扬传播。 “而风息镇，名义上就是王国北部的小镇，却是北风停驻之地。 “这是因为，我们熟知的风息镇，本身就不在主物质位面，而在一个异常的半位面中！” 所谓半位面，是指只有可量度大小和有限通路的异度空间、口袋空间。 说着，夏伯伦将卷宗打开、递出，向杰克斯、安洛和艾莉娅展示上面的内容—— “…… “……3-075是对一有人类居住的异常空间和其中异常现象的统称。其中居民数量稳定处于1000人上下，空间内的建筑物和社会人际关系均近似于等人口的小镇。 “尽管该空间并不存在于主物质位面的实际地理区位中，但在被超自然效应篡改的历史文件和普遍认知里，3-075被认为是地处于星穹王国的北部的普通小镇······ “······ “小镇的名称发生过多次无理由的变更。这可能是一种便于伪装的自发性保护手段。 “······ “……—B是对空间中居民所普遍遵守的、一系列（通常有违常理的）行为规范的统称。这些具有强迫效应的行为规范均被记录在每本铁皮书中。以下是部分规则范例： ·在踏入室内时，需先踏右脚。 ·在踏入室外时，需先踏左脚。 ·在本周第3次与邻居接触时，必须使用敬语（敬语列表详见附录4）。 ·未在当天完成预定工作任务的镇民在晚餐时，需要在自己的食物中撒下少量无害的砂砾作为惩罚。 ·在每个星期四，镇长和镇长的猫无需为炸鸡付费。 ·年龄为偶数的男性在每月最后2天不能刷牙。 ·年龄为奇数的女性在每年的前4天不能刷牙。 ·自杀成功被视为犯罪行为且会被判处死刑。（自杀未遂是无罪的） ·创作小说等虚构文学作品会遭到罚款，但一次性罚款后不会继续阻碍作品的正常创作。 “……的规则强迫力，和【催眠图纹】、【命令术】、海鬼婆的【惊骇面容】这种通常意义上基于声音、文字、图像、画面传播的异常模因、认知危害有所不同。 “它并未直接影响受害者的认知，而是通过扭曲秩序深层的符号学结构和形而上概念，重塑社会学和秩序层面的基本架构，进而干扰了常态下的价值标准、伦理道德的生成。 “虽然可能荒诞反常，但这些规则大多是无害的。有理由相信该项目暂时未显露出危害性。 ······ “封印：3-075未表现出直接的危害性，且其自身的诡异特性令其完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自封印。当然，持续性的观察仍旧是必要的 “······ “评价：安全无害！” 少年的目光落在文件最后，用大大红色标注的通用语单词：“安全无害”。 夏伯伦的脸色不太好看—— 鲜少有人在科普书中说食人魔“聪明而美丽”，或是在外人称赞英国菜的“美味绝伦”后，还能保克制自己的暴力冲动。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知识之神的牧师在魔法世界讲物理是否搞对了什么》 今夜，夏伯伦和另外4位异乡人沉下心来慢慢浏览，在脑海里提炼出信息的重点： [公司]作为负责调查、研究、收容和摧毁怪异的超自然组织，在大约20年前，就已经意识到了风息镇的异常——那时，无风小镇的名字还并非风息镇。 当时的调查员深入异常空间内部，进行了大量的研究总结出了[3-075]的特性。但其中的描述的诸多内容，和夏伯伦等人自己所经历的，存在···亿点点微小的偏差。 比如，各种奇异的规则中，一部分和夏伯伦的记忆相符合，但另一部分（像是“写小说会被罚款”、“周四镇长和猫无需为炸鸡付费”），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些规则条目可能在过去就已经被铁皮书删除。 编写这份文件的调查员认为[3-075]未展现出明显的危害性，但他亲眼见到丧心病狂的镇民将活人送上火刑架。 文件里没有提及凶残的稻草人，但夏伯伦知晓每一只稻草人背后都是一个无辜的灵魂。 按照文件里的描述，铁皮书只是用于记载种种规则，没有活性和智能。但在听不见风歌的风歌广场，金银发的两位少年和英武的男人曾一度见证了铁皮书如何自动翻页、添加规则，甚至自行活化飞起。 因为还有其他怪异需要处理，对于这项没有展现出明显危害性的异常，[公司]仅仅是进行了一些有限的日常观察。夏伯伦估计这项决策给予了[3-075]更多悄悄变异的空间。 直到最近，[公司]可能仍然未意识到，[3-075]早已变异成了可怕的饿狼——或者，它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只是披上了一层羊皮。 铁皮书有完整的自我意识，能够展翅飞翔和增减法令；镇民将活人的灵魂献给亵渎的仪式，又试图残杀异乡的来客；为杀戮而生的稻草人在枯败的暮光中展开狩猎。 温水煮熟了青蛙，恶狼露出了獠牙——人们遵守的律令，早已远远超过了“在踏出封闭空间时需先踏左脚”、“星期四镇长买炸鸡不收费”的范畴。 ----------- 夏伯伦碧绿色的双目炯炯有神，认真的神情占据了秀美的脸庞。 他双手在空中比划，一字一句地说到： “光照让局部地区的空气温度上升，空气在温度升高时会降低密度上浮，密度较大的空气会从下部进入该区域弥补空间，这样空气就开始水平流动，也就形成了风。 “而风息镇没有明显风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了—— “它处于一个独立的、狭小的、不存在显著冷热对流的封闭异常空间（半位面）内，且和狂风日夜呼啸的王国北地分离！ “这也就是今天下午，我和杰克斯叔叔未能离开风息镇的原因——除非异常空间能够主动开放，让我们和【主物质位面】接壤，打开通往真实世界的通路，否则我们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小镇！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打转往返。 “雨水和日月星光可以正常进入该空间而不受阻。 “可我们还不知道，异常空间开放的规则是什么？正如我和杰克斯叔叔都曾经有过暂时离开风息镇一小段距离的经历，那个时候我们并未受到任何阻碍。 “既然[3-075]，至少是铁皮书的部分，是活着且有智能的。 “为什么我们会被囚禁，我认为有几个可能性： “【1】当我们违法了——杰克斯不顾阻拦强行冲出警局，而我攻击了镇长托夫勒。 “【2】我们发现了异常。 “【3】我们表达出了彻底远离风息镇的意图——养父对我说过要前往虹堡，杰克斯在发现艾莉娅掌握了一环法术后同样表露出在未来前往虹堡的意图。 “而我们又在真正离开镇子前，发现了铁皮书和稻草人的部分秘密。注定无法离开。 “风息镇或许是一个有意识的监牢，选择性地发现了秘密的人囚禁于此。” 杰克斯瘫在沙发上，侧着头，边听边点头： “哦，小夏伯伦，你可真是个天才，多么合理的推测！” 而银发男孩安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提出了疑问： “如果，风息镇没有风，是因为和被认为是现实世界的【主物质位面】隔绝，存在于独立空间中。那么，火灾当晚的风，还有下午我们在风歌广场上遭遇的风，都是怎么一回事？” 夏伯伦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这位知识和魔法之神的牧师转头看向艾莉娅： “艾莉娅在书上应该学过吧？空间、传送的魔法和风、气流息息相关。”（就像《神界原罪2》的传送算是气元素学派，夏伯伦想） 小牧师夏伯伦看着女孩点点头后，开始解说自己的猜想： “众所周知，当一个【异界之门】打开时，如果传送门的两端存在气压差，那么就会有湍急的气流涌过传送门······” 极端的时候，这几乎等于在飞机上打开仓门的体验。夏伯伦想。 类似的，打开通往深海的传送门时激流的威能堪比利刃。 风息镇的情况也近似于此。 ------------------ 在穿越前，夏伯伦一直不明白一个问题： 为什么在奇幻世界里，一个施法者传送后，不会在原地留下真空区域，让周围的空气涌来填充真空（同时在目的地因为挤压空气引起一场大爆炸甚至是核聚变）。 直到后来他才（通过对自己施展【神导术】后脑子里凭空冒出的神秘学知识）知晓，常见的传送魔法都会将目的地的空气传送到离开的原地。哪怕传送目的地和当前所处地气压不同，魔法的神奇也会保证了传送后出现的空气气压和周围环境气压完全一致。 其他类似的问题包括：隐形的生物为什么不会因为视网膜隐形无法感光而陷入目盲、如果力场墙固定在空中不动会不会因为行星公转而把世界切开——但这些问题暂时不重要。 （感谢【飞叶无痕】的1000点打赏！） （先铺垫个几章，次日夏伯伦会“鉴定”出风息镇的本质，然后双方将进行大决战）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决战前夕！ 小牧师夏伯伦娓娓道来： 假设把风息镇当成一个被无形“罩子”罩住的密封空间，当它开放能够通往外界世界的通途（传送门）时，也可能会有气流出现——更何况外面的世界乃是狂风呼啸不停的星穹北陆。 然而，这种风是可控的，通常只会出现于通往外界的隐藏传送口处，不会是卷席全镇的大风。夏伯伦甚至怀疑“控制者”（若存在）会在准备“开门放人”前开放一些隐秘小口，以提前平衡内外的气压差，这也令镇子里一直有充足的空气 至于夏伯伦穿越当晚引起祭祀之火扩散的大风，以及下午在风歌广场遇到的大风，它们的出现几乎只有一种可能—— 诡异的魔法暂时失效了，环绕风息镇的无形“罩子”短暂破裂，异常的次元闭环暂时失效。 当风息镇彻底降临于【主物质位面】，北风就不再于镇前驻步。 于是狂风便裹挟霜寒、卷席屋头、掠过广场！ 噙着笑声的风儿在无风之地奔跑！ 而在起风时，铁皮书坠地的原因也是如此： “无风之镇起风”和“铁皮书无法动弹坠地”二者之间没有“因果关系”，而都是同一件事情的结果—— 支撑[3-075]的魔法短暂中止失效了。 ------------------ 听完夏伯伦的猜想后，艾莉娅兴奋地将黑猫魔宠扔到地上（猫：“喵喵喵喵！”）。她握紧小拳头： “好的！我懂了！起风的时候，其实就是异常项目[3-075]暂时失去魔力的时候。风息镇失控了，回到了物质世界，或者说围绕风息镇的‘罩子’暂时失效了。 “所以说，只要我们能再引起一次卷席全镇的狂风，就可以趁机离开这个镇子！” 金发的少年牧师也跟着抬起手，轻轻鼓掌： “没错，就是这样！” 夏伯伦身后，高大如若山岳，而银鬓好似霜雪的玛特鲁抖抖肩膀，善意地问到： “那么，想必你也发现了，再引发一次大风的办法吧？” 小牧师夏伯伦莞尔一笑，将手放在胸前，在银白色月光的照耀下，当即给出了，就连百度百科也会选为最佳答案的，最漂亮的标准答案： “我不知道！”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 小牧师夏伯伦在杰克斯就坐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呜，这儿可真软！”）。 几人将信息分享后，夏伯伦向几位提出了，他在之前诸多异常显现时，疑惑不解的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同的人对[3-075]设立的异常规则（3-075-B）的敏感度不同？ 要是还在游戏里，夏伯伦会怀疑该异常会要求众人进行一次【意志豁免】，但他清楚记得当时自己甚至没有进行一次豁免的机会。 当时在广场上，金发的小少年夏伯伦自己，差一点就认可了这些诡异的规则，但凭借来自于地球的记忆，在10秒内就反应了过来，恢复了常态。 安洛似乎受的影响最严重，价值取向和道德判断完全扭曲，哪怕自己身陷危机都没有逃脱的想法。但在挨了夏伯伦的一巴······啊不，在经过夏伯伦劝说之后······这位容貌过人的银发男孩还是最终摆脱了影响。 至于曾经的顶尖冒险者杰克斯，还有夏伯伦养父、前[公司]外勤特工玛特鲁，好像没有受到异常规则的太多干扰，全程都保持了自己的基本认知，道德判断能力和价值取向并没有被异常效应扭曲。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和夏伯伦一样，在伦理扭曲影响认知后，也是马上感觉到了不对劲。 法师女孩艾莉娅也补充了自己的遭遇——在杰克斯回到家里后，就将在风歌广场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她。令杰克斯和安洛没有想到的是，艾莉娅听说过典礼需要将自己的弟弟烧死后，居然以“是不是不该破坏他们的传统”为理由，开始犹豫是否应该答应这个条件。但在舅舅和弟弟的连翻质疑下，她也没几下就回复了过来。 至于风息镇的其他镇民，相比于他们这些异乡人受到的影响毫无疑问要深得多，甚至让夏伯伦怀疑根本无法说服。 换言之，论受到异常法律扭曲效应的影响深度，本地的镇民>>弟弟安洛>姐姐艾莉娅>夏伯伦/杰克斯/玛特鲁3人。 玛特鲁根据经验，总结出了“外地人更容易摆脱影响”这条规律。（就好像有谁看不出来似的） 文献对此阐述得足够清晰： “······它并未直接影响受害者的认知，而是通过扭曲秩序深层的符号学结构和形而上概念，重塑社会学和秩序层面的基本架构，进而干扰了常态下的价值标准、伦理道德的生成······” 因此没人能看得懂。 而客厅的角落里，银发正太安洛忽然站起，他如银龙鳞片一样明亮的短发，和夜幕中的白银之月交相辉映。 安洛回忆起当天下午的遭遇，虽略显腼腆拘谨却不支吾，他一边揉着自己被打红的脸蛋，一边提出了另一个有趣的猜想： 决定书写于铁皮书、弥漫于整个风息镇的规则，能否对某个人起效的，或许和“个人对群体的认知”有关系····· -------- 在屋中人所不知道的地方，在风息镇的各个角落—— 在家中准备入睡的主妇，在广场上露宿的街头艺人，最普通不过的木匠、面包师和邮差，他们都收到了，来自于【黑剧本】的命令。 通过铁皮书中的描述和口耳相传，他们知晓了一个重要消息： 镇长已经被一伙暴徒控制。 黑色金属封面的圣书下达了一个又一个全新的法令，足以将5位异乡人处以上百次极刑。 它同样编织出严苛的律令，以威慑所有不作为和袖手旁观的群众。 今晚，超过1000位风息镇之人，从襁褓里的婴儿，到病床上的老人，都必须武装好自身。 当次日的黎明洒满风息之地，他们必须去参加，针对“异乡人”的围剿。 违者，死刑。 今夜，无人能安然入梦。 五人枕戈待旦。 千人亟待黎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地球的神们（三更） “无法离开的循环空间， “层层加码的诡异法令和荒诞习俗， “狩猎离群者的稻草人， “颁布律令的铁皮书， “风息镇就像是一个······” 说到这里，金发少年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终于还是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人为制造的实验场所。” 艾莉娅聪明地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挥舞了一下魔杖，施展【次级幻影】，在空中投影出逼真的情景： 漆黑的铁笼中，几只小白鼠彼此张望。 （黑猫魔宠兴奋地喵喵地叫！） 看到这，在场的人都不禁有几分恍然感慨。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明天······” 夏伯伦边说边看着空中的幻术，明媚耀眼的光从他的手中绽放。 他将发光的手伸向囚牢，如太阳一样明亮的光照在了小白鼠柔顺的毛发上。 下一刻，似乎是艾莉娅心领神会地调整了幻术的内容，幻术的景象一下子变了—— 囚禁小白鼠的铁栅栏，被光明烧灼成了通红的融液。 “我们该，反攻了！” ----------- 白银之月高悬的第一个夜晚，5位异乡人彼此交流每个人所知的信息。 两个施法者讨论好明天要记忆的法术。 杰克斯掏出了仓库里的魔法物品。他找出了漆黑如夜色的【宁静头盔】——这件魔法物品由一位侍奉亡语少女的牧师打造，模拟了静谧之夜的部分权柄，可以令佩戴者和附近的盟友免疫恐惧和魅惑，是稻草人【战栗之爪】和【恐惧凝视】的克星。 艾莉娅通过仪式魔法，在屋外布置了几处【警报术】——只要有未经允许的人踏入了法术区域，法术结界就会发出警报。 夏伯伦完成了穿越前未完成的人物构建部分，选好了人类种族给予的额外【通用专长】，向艾莉娅借来了法师用于记忆法术的法术书和抄录法术用的龙血墨水，进行了一些“额外的准备”。 他又将缴获的【治疗药水】和【易容帽】放好。 然后。他们早早入睡了，保证以完全的状态以应付未来的威胁。 在夏伯伦身旁，【痊愈加速】持续生效，抚平伤痛。 夜里，杰克斯、艾莉娅、安洛、玛特鲁和夏伯伦，5位异乡人轮流守夜，魔宠全程无休。 金发的小牧师——这位所有异乡人中最适合被称为“异乡人”中的那位——回想一天的遭遇，感慨良多。 他不知道，自己在银月下的第一个梦乡中所见会是什么—— 是白日的怪相？ 还是，往昔的故土？ -------- 在无梦酣眠的尽头，深邃的黑暗有了声音，来自前世地球的声音在浅梦中回荡。 那个时而疯狂时而冷静的表姐曾问之话，在夏伯伦耳畔回响： “老弟你知道的了，在地球的所有超自然事物中，神性实体是最棘手的。在强大现实扭曲能力的加持下，神们的一丝念头都足以产生高危的异常。 “为什么宇宙中的神性实体没能将太阳系的一颗小小行星握入掌中？ “为什么我们能收容祂们又为祂们一一编号？ “为什么祂们没能彻底扭曲地球的基准现实，改写一切已然之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 在梦中少女念出答案前，小牧师便惊醒了。 背后寒意刺髓，冷汗遍满衣裳。 梦让他恐惧。 夏伯伦能够不将任何前世秘密记于纸上，却无法阻止魔法对思想和梦境的窥探—— 【托梦术】能让密探潜入他的梦境，【暗示术】可以让他将死守的秘辛当成茶余饭后的无心之言。夺心魔造出的“噬脑怪”在品尝他的大脑时也将知悉他10年前的琐事。 在瑞欧力这个奇幻世界光是拥有记忆就是一件危险之事。 好在夏伯伦知道，自己现在还不那么重要，暂时没有哪位有心的施法者会窥探自己的梦境，知悉自己的秘密。 绝色美少年翻身下床，白皙无暇的赤足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 当他从养父手中接过守夜人的蜡烛时，才发现它已近乎燃尽。 夜长烛短。 唯一的异乡人孤守缄默。 ------- 星光渐渐隐没。 月坠西山。 旭日东升。 像是白色的墨水滴到了黑色的纸张上，黎明在天幕中扩散，融化了晨星。 半天幽邃半天明。 -------- 夏伯伦盘腿而坐，闭上眼睛。 他进入浅层冥想，默念祷词，凭借经过一夜休息的清醒大脑，重新记忆今天的神术。 在无数个世纪里，牧师们或是向神祇和其他人格化实体祈祷，或是向特定的抽象理念述说心念；他们将神术的构式置入灵魂和记忆中，或用天堂之火焚烧敌手，以圣洁祝福增益盟友；或散布恐惧和瘟疫，呼唤诅咒和虫群。 他们命令尸骸站起，于是不死者便行走于大地之上；他们扣响位面的门扉，于是异界的盟友便降临现世；他们把意志投射到时光长河的下游，于是神谕和预言方能拨开命运的迷雾。一位位牧师就这样念诵咒文、手捏咒印，祛除疾病和剧毒，令伤者痊愈，而又让死者苏生。 夏伯伦意念一动，就展开了牧师的一环法术列表： 【······祝福术、治愈真言、致伤术、怪物召唤术、熵光护盾、移除恐惧、惊恐术、观命术、炙热辉印，医护打击······】 生命、预言、星界、太阳、死亡、异界、创造、净化、祝福、诅咒，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概念象征符号彼此组合重构，演变为千变万化的不同神术，任他拣选，只是绝大多数都是他当前的一环施法能力无法触及的。 只差一点点经验值，夏伯伦就能升上3级，掌握二环神术，令实力质变！ 在此时，他也听见了隔壁房间里，艾莉娅记忆法术时的声音——“听见”记忆法术似乎不可思议——但如果有个女孩在记忆法术时会大声把晦涩的龙语咒文全部念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边将【祝福术】、【治愈真言】等数个神术构式置入记忆中，他一边查看起自己的数据面板。 就在昨夜，夏伯伦完成了穿越前未完成的角色构建，选择好一直未选的通用专长。 这个专长将帮助他找到离开风息镇的办法。 （今天晚上更了，明天早上更新稍微晚一丁点）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鉴定术目标：风息镇！【求追读！！】 知识逐人，只有夏伯伦自己可见的数据面板浮现于空中。 【职业专长：守御闪光（3/3）、引导神力·黎明曙光】 【通用专长：仪式施法者（当前掌握奥术仪式：获得魔宠，鉴定术···）】 就在昨夜，小牧师夏伯伦完成了穿越前未完成的最后角色创建步骤，选择了【仪式施法者】通用专长，扩展了自己的仪式魔法能力。 当专长选择完成，一本白金色封皮的【白金秘仪之书】凭空凝聚出现在他的手上。 这本白金色封皮的仪式之书在出现的瞬间，与奥术仪式对应的知识，也凭空出现在他的脑中。 ---------- 本来，夏伯伦身为牧师，自身本就能不依赖任何工具，用脑子记忆多种神术仪式。 但现在，他要扩展仪式魔法的掌握范围。从牧师的神术魔法，到法师的奥术魔法领域。为了不让诡谲的禁忌公式和奥术符号让自己的心智变得癫狂，则必须借助【白金秘仪之书】作为外部脑辅助记忆和施法。 除了上面已经记载的仪式魔法，他还可以通过类似于“法师将法术抄录于法术书”的方式，抄录、掌握新仪式，进一步掌握更多普通牧师无法掌握的奥术仪式。 虽然说，牧师已经是仪式魔法的大师。利用神圣仪式，卓越的牧师可以直接向神祇提出问题、从时间流中窥见未来、净化被污染的地域，乃至布下禁绝传送并让异界生物无法踏足的【禁制结界】。 但是，现在和未来他要面对瑞欧力的种种奇诡，这还远远不够。 夏伯伦现在需要的是： 法师的奥术仪式【鉴定术】！ 但这个仪式法师艾莉娅也未曾修习过。 而【仪式施法者】专长在选取时附赠低阶仪式。在无法离开风息镇的前提下，他干脆靠选择专长的方式强行习得之！ 使用系统和数据来决定人的能力就是这么奇怪的事情：以玩家法师为例，升级时可以自动往法术书添加两个法术——这代表冒险过程中的研究。但哪怕玩家在10秒前才想起自己需要某个法术，也可以瞬间学会它。 这就是夏伯伦身上“系统”的优势之一：将长时间的积累数据化压缩成了瞬间的提升，根据场景临时选择最迫切需要的能力！ ----------- 月落天白，小牧师所在的房间的窗户恰向着东面，被稀薄的晨曦缓缓浸透—— 空气中的尘埃绘制出晨曦的轨迹，丁达尔效应将一束束黎明的辉光定格成如画的光亮路径。 围绕风息镇的结界隔绝了空间，却未曾屏蔽天体的光芒，允许被困于半位面异空间的小镇享受旭日和晚霞。 窗外，玫瑰色的黎明正在酝酿。 穿戴好甲胄，夏伯伦提前和房间外的杰克斯叔叔和养父玛特鲁打好招呼，又将缴获的鲜红【治疗药水】递给了停在桌面上的银白色的天界猎鹰—— “银翼”，夏伯伦的天界魔宠！ 在昨晚，金发少年选取【仪式施法者】专长后，就可以修习法师的奥术仪式了。 所以，他当即借来了艾莉娅的法术书和法师用的龙血墨水，将艾莉娅法术书中记载的【获得魔宠】仪式记录到了自己的【白金秘仪之书】上，获得了和艾莉娅一样召出魔宠的能力！ 在睡前，小牧师将草药扔到了火盆中，以召唤魔宠的仪式魔法沟通了【众星之海】——这一界域又被另一些学者称为“星界”、“外层界”、“死后世界”、“神之位面”，由无垠的星界银色海洋和漂浮其中的“外层位面”组成，是常人认知中的“天堂”和“地狱”。 咒法水晶跨越了无忧无虑亦无想的丰饶净土， 掠过万兽奔腾的光耀之森， 遥望沐浴在正义仁慈金色光辉中的七重山峰， 最终吸纳了一个漂泊无形的天界精魂，又汲取天界国度的辉光为其塑造了物质形态的肉身，创造了“银翼”。 准备好之后，小牧师翻开了桌面的【白金秘仪之书】，白金之光迎面而来。 白金色的光泽和少年灿金色的漂亮头发交相辉映。 ---------- 夏伯伦接下来要使用的仪式魔法，是习得通用专长后，附赠的可选低阶仪式——【鉴定术】。 小牧师用祝圣后的匕首在空气中圈出仪式场域，将从杰克斯家暂借的一枚珍珠挂坠放在法阵中心。 ——仪式需要一枚珍珠作为价值概念的神秘学意向载体，将珍珠和抽象的“价值”概念嫁接，符合《虹堡咒文新解》里提出的魔法三特征之一的“相似决定相似”。 【鉴定术】有两个功效： 【1】“鉴定魔法物品”，获知目标魔法物品的详细信息，揭示它的功效、启动口令和剩余的充能发数。 【2】“鉴定法术”，知道某个正在作用中法术的详情。 夏伯伦吟诵咒文，用手指拨动魔网的琴弦，【白金秘仪之书】缓缓浮在空中，维持着仪式魔法。 一串又一串诡谲怪诞、违背常规逻辑的数学公式在书页上依次亮起。 书中记载的是该仪式的法师法术版本，如果不借助充当“外部脑”的【白金秘仪之书】，光是尝试理解容纳这些类似于“霍奇猜想”、“1+1=3”和“股市预测”的神秘奥术公式，就足以让任何一般的仪式举行者损失理智、陷入疯狂。 一串又一串幽蓝色的公式和符文在空中漂浮，围绕着夏伯伦旋转。 秀美绝伦的金发美少年被仪式之光笼罩。 他吟诵咒文，鼻音正蕴含着揭示宇宙秘密的预言。 他从魔法之网中汲取能量，又令大地和天空化作自己思维的延伸。 夏伯伦准备鉴定的是—— 弥漫了整个无风之镇的魔法灵光！ 他将依此找出，离开风息镇的方式！ ------------ 另一边，一个个风息镇的镇民手握警棍或砍刀，就连迟暮的老人被从病床上拉起。 他们正如提线木偶一般，成群结队地接近着杰克斯的住宅。 （联系书名《小牧师在收容神性诡异》，过几章，本作终于，第一次，有真神登场了！登场神祇是九神中的反派之一，敬请期待！）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舞台上的风息镇【求追读！！】 在客厅，杰克斯等几人正在审问已经醒来了的镇长，邪术师托夫勒。 年迈的镇长被绑在椅子上，法术材料包也已被夺去，他看起来意外得平静。 杰克斯坐在沙发上，将两腿摊开，向着年迈的镇长道： “镇长先生，我有些话想和你们谈谈。” “说吧。” “夏伯伦遇到的两只稻草人，是束缚了以前镇民的灵魂制作的吗？” “一只稻草人的灵魂来自木匠约翰的儿子——去年的祭典选了他。还有一只的灵魂来自于10年前，你们不认识的另一个异乡人。” “稻草人服从你的命令？” “不一定。它们只会参与保证镇子正常秩序得以维持的工作，比如猎杀不情愿的牺牲者，或者攻击罪犯。” “制作稻草人的仪式需要多少人？” “接近30人，加上我和术士福莱特两位施法者。没有施法能力的平民也可以参与它，但仪式会汲取他们的寿命来给稻草人注入活性，所以每年我们会换不同的镇民来参与仪式。” “他们知道自己在杀人，还会减损寿命吗？” “当然。” “一共有多少稻草人？” “现在只剩下5个。之前有不少稻草人，但被我们根据圣书上的要求献祭到其他位面了。” “其他位面？你们把稻草人献祭到了哪里！？” “漂浮于星界中的外层位面【修罗场】，无尽战争的外层位面，似乎和【九重地狱】挺近的。” “该死，听起来真如夏伯伦说的一样：就像是有人在暗处，拿整个镇子进行一场试验或是作为生产基地，定期收获成果。下一个问题——你的魔法力量来自于何方？” “来自圣书提供的邪术师契约。” “哪个异界存在和你签订了邪术契约？”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推测可能是[机械之神]——因为圣书中，有一些关于万机之神的描述。” “但是，机械之神应该更喜欢金属构装体，而不是稻草人。祂可不是什么邪神或是恶魔领主，而是在王国被认可，能够合法传教的正神。不应该做出这种事。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也是遵从律法在行动。” “哪里有律法？” “圣书即是律法。” “你，以及镇子上的其他人，为什么要遵守书上的命令？” 当听见这个问题时，托夫勒沉默了半晌，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是镇长。如果连我都不遵守规则，那其他人会怎么看我？” 杰克斯直起身子，几乎是怒喊出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那其他人为什么要遵守？” 托夫勒不紧不慢地回答： “当然是因为，如果他或她不守规则的话，会被别人，还有我，排挤和施加惩罚。” 这都什么和什么？杰克斯几乎要发怒了。 一旁的银发正太安洛马上指出了托夫勒逻辑的谬论： “这算是循环论证吗？镇长爷爷的意思是说，每一个遵守书上的律令，是因为担心自己不遵守，别人会排挤和惩罚自己？哪怕每一个人内心都可能不喜欢上面的内容？” 托夫勒点点头： “大概是这么回事吧。人生中，总要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众人陷入了思索，这和昨晚安洛提出的假说很接近—— 一个人有多大程度会受到异常规则[3-075-B]的影响，取决于他或她多大程度上—— 屈从于外界舆论、附和群体的狂热氛围、在意他人的态度和感受、认同风息镇这个集体、渴望别人认同、恐惧群体暴力、能读懂集体的氛围（“不KY”）、遵守普及的规则、认可社会准则、尊重传统和习俗、重视秩序和稳定胜过主观道德判断、基于普及程度而非理性推论看待人世间的伦理标准······” 越是守序、遵纪守法、对风息镇有越强的集体认同感、不假思索地接受已经被普遍认可的道德伦理标准和社会准则，则越容易被异常规则扭曲价值判断和道德伦理基础。因此，镇长托夫勒和警官福莱特都被异常效应腐蚀得极深。 异乡人毫无疑问不如真正的本地人容易被影响。 前世界顶级冒险者杰克斯，以及前[公司]外勤特工玛特鲁，都游历过大江南北，也不受影响。 另一方面，虽然聪慧，但相对来说更“听话”、“乖巧”和“逆来顺受”的安洛，则是5人中受到的影响最大的，但受腐蚀的程度依然小于本地人。 这也是为何，无风之镇不存在乞丐。 离群索居者会被排挤和杀害，异乡人则只能孤守缄默。 “咚咚咚” 就在这时，客厅角落，锁有铁皮书的铁箱子抖动了起来！ 其中的活化之书正奋力撞击着束缚自己的牢笼！ 战士杰克斯让众人后退，召唤出附魔了召来之咒的武器和甲胄，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子。 逃离了禁锢自己的囚牢，铁皮书浮在空中，并未贸然发起攻击。 它“翻开自己”，向客厅里的众人展示书页上的内容—— 黑色的墨迹在白纸上缓缓浮现，犹如有人在上面书写似的： “异乡人，我们可以谈判。” ------------- 星穹北部，鹰扬地。 这片四风齐聚的郊野是【风元素位面】的显能区域，永不止歇的狂风掠过嶙峋的坚岩。 一个黑袍人影坐在岩石上，他的身后旭日正在东升。 咆哮的气浪无法掀起他的长袍分毫，他逆着光，面容隐匿于兜帽下的阴影中。 他的面前，是一个袖珍的玩具舞台，旁边是一本黑色金属封皮的书籍。 玩具舞台上，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木偶在没有人控制的情况下，于台上依次演出一幕幕戏剧。 每一次舞台落幕和开幕，帷幕合上又掀开，布景变换，又有新的木偶登场—— 第一幕里，布景变成了漂亮的客厅，两个大木偶和两个小木偶一一端坐，一起盯着绑在椅子上的又一个破损的老木偶。 第二幕里，布景变成了狭小的房间，金发的男孩木偶对着白金色的书模型，用简陋的关节舞出各式各样的仪式姿势。 第三幕里，布景是宽阔的街道，木偶们成群结队，手握短棍和菜刀行军。歪歪扭扭的稻草人木偶走在前头。 玩具的主人看着木偶的表演，一言不发，只是翻开了一旁的铁皮书。 黑袍人拿起羽毛笔，在面前铁皮书中的白纸上，缓缓写到： “异乡人，我们可以谈判。” · （下一更，明早7点，大结局（假）！）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生杀予夺/永不落幕的剧场 夏伯伦所在的房间内，【白金秘仪之书】浮在空中，维持着仪式魔法【鉴定术】。 一串又一串幽蓝色的公式和符文在空中漂浮，围绕着夏伯伦旋转。令秀美绝伦的金发美少年被仪式之光笼罩。他吟诵咒文，鼻音正蕴含着揭示宇宙秘密的预言。 夏伯伦从魔法之网中汲取能量，又令大地和天空化作自己思维的延伸。 海量的信息流顺着魔网的经纬涌入夏伯伦的脑中。 【魔法灵光来自可解析法术可能性：71%】 【未检索到鉴定法术姿势/言语成分】 【魔法灵光来自可解析法术可能性：47%】 【未检索到鉴定法术材料成分】 【魔法灵光来自可解析法术可能性：18%】 【未检索到鉴定法术献祭/经验值成分】 【魔法灵光来自可解析法术可能性：4%】 ······ 看着弥漫风息镇的魔法灵光来自于可解析法术的可能性判断越来越低，夏伯伦虽然颇为失望，也没有太过意外。 ------------- “法术”（spell）是魔网最有艺术性也最严格规整的虬结，是魔法之力最整齐规范的格式，可被解析鉴定，有着明确的环级区分。 但并非所有的魔法是法术，像德鲁伊的【荒野变身】、牧师的【引导神力·驱散不死生物】、美杜莎的【石化凝视】、女妖的【夺命哀嚎】，都是纯粹的超自然效果——它们属于魔法，虽然会被【反魔场】压制，但并非法术。没有环级区分，也不需要念咒、手印和材料。 因为它们对应的魔网虬结不像“法术”的那样规范和格式化，这类魔法效应即使经由【鉴定术】鉴定，也很难解析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 【未检索到鉴定法术环级】 【魔法灵光来自可解析法术的可能性：0%】 小牧师轻叹一口气，彻底确定了弥漫风息镇的魔法灵光并非来自于法术，难以解析鉴定，正欲结束【鉴定术】。 然而就在这时，浮在空中的【白金秘仪之书】剧烈颤动着，环绕夏伯伦的符文和神秘公式亮起，加速旋转起来！ 如潮水的信息循着魔网的经纬涌入了夏伯伦的脑中—— 【鉴定成功！】 【解析结果分析中······】 不对，弥漫风息镇的魔法灵光并不是法术，为什么能鉴定成功？ 如果只是自然产生的空间魔法效应，它应该极度不规整，无法解析为清晰的信息才对！ 疑问如泡泡般从夏伯伦脑中冒出，但他还是在瞬息之间想明白了原因。 汗水浸透了鳞甲内的单薄的衣裳，深入骨髓的微寒让他背后发凉。 是这么回事吧？ 除了“鉴定法术”外，【鉴定术】更基本的用法，其实是—— 【鉴定魔法物品】 一串串只有夏伯伦能看见的文字正在显现： 【魔法物品鉴定成功！】 【正在显示物品详细信息·····】 【预估物品等级：·····】 不是法术。 是······魔法物品。 好似四维的【次元袋】和【收妖瓶】，如若盒中都市、花中秘境、壶中洞天—— 无风的小镇被囚于，一个巨大的魔法物品中。 【物品名称：永不落幕的剧场】 --------------- 客厅角落，浮在空中的铁皮书“翻开自己”，向客厅里的众人展示书页上的内容—— 黑色墨迹在白纸上缓缓浮现： “异乡人，我们可以谈判。 “我可以开启空间结界，联通【主物质位面】，让你们离开风息镇。” 战士杰克斯凌冽如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惊异，似乎对此颇为意外。 玛特鲁却依然冷静如同无从撼动的山岳。 弟弟安洛洁白的牙齿咬紧红唇，一言不发。 玛特鲁，这位高大挺拔、银发银鬓、的老神职人员，前[庞格罗斯公司]特工，跨步走上前道： “书，告诉我们，我们该如何称呼你？” 新的黑色墨迹在铁皮书的白纸上涌现： “使用任何你们喜欢的称呼方式——[3-075]、铁皮书、异常实体，或者是，我的另一个名字—— “【永不落幕的剧场】。” 铁皮之书浮在空中，于洁白的书页中“写下”新的文字： “只要你们发誓，在离开后不会向他人提及在风息镇的遭遇，我就马上打开空间结界，放你们离开风息镇。” 看向白纸上浮现的墨迹，客厅里的几个人静默不言。 唯有少年牧师的养父、前[公司]调查员玛特鲁对漂浮在空中的铁皮书说到： “我们是否答应另说，你如何确认我们会遵守承诺呢？” 新的墨迹在白纸上一笔一画地出现，就像有一位隐形人在上面飞速书写似的： “我没有办法保证这一点，所以我选择相信你们。只要你们口头上答应了，我就会生成一份契约。你们在契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我便打开通往【主物质位面】的通途。” 法师女孩艾莉娅双手抱胸，不屑地盯着浮空的铁皮书： “但是我们不相信你。” 杰克斯摆摆手，笑着说： “喂喂喂，我说，破书！你是不是太低估我们的警惕心了——我以前倒是认识几个蠢货，会在地狱魔鬼的契约上草草签上自己的名字。可惜，在他们的灵魂被做成【灵魂币】后，这些硬币就没有机会细说自己的悲惨结局了。” 铁皮书闻言一顿，准备在书页上生成新的文字时，说服面前的4位异乡人。 就在这时，异变骤升，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砰！” 来自，夏伯伦的房间。 正在用【鉴定术】鉴定[3-075]风息镇的夏伯伦出事了！ 听见房间内的爆炸声，杰克斯马上反应过来，匆忙向夏伯伦所待的房间跑去。 在房间门口，鲜红的液体正从门缝往外渗出。 -------------- 针对夏伯伦的神罚，来自超物质的遥远星界。 在无垠星海一偶的神国里，王的【神性知觉】察觉到借助预言仪式窥探自己名讳的亵渎者，跨越位面的天堑，降下天罚。 【生杀予夺】 至于小牧师夏伯伦为什么会被降下神罚，还要从2分钟前说起。 · · （感谢【盐水054】的1500打赏！）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不可直视神！ 2分钟前。 一头灿金色秀发的夏伯伦维持着预言学派的仪式魔法，牵动着魔网的丝线。天空和大地回应了他的意志，越来越多的信息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预言仪式提供的信息融合了他自身“让事物游戏化标准化”的异常，在仅有小牧师夏伯伦自己能看见的数据面板上，一行又一行的信息依次列出： 【物品名称：永不落幕的剧场】 【预估物品等级：传说】 夏伯伦眯了眯眼。这意味着“永不落幕的剧场”是世上最罕见的魔法物品之一，仅次于一部分神器。 【介绍：···】 【“永不落幕的剧场”在未被激活时，它看上去是一座舞台的微缩复制品。与之配套的是一本被称为[黑剧本]的金属封皮无字书。】 【当被激活时，物品会在内部会产生一个独立的异常空间——下称“剧场”······】 【使用者可以根据需要开启内部的异常空间：一个不显眼的开口将出现在“剧场”的边界，通往外界的对应传送门出现到10里内的一处指定位置。一个简易的幻术会掩盖这种场景链接带来的违和感···】 【使用者可以在[黑剧本]上书写，任意设定剧场内的必要行为规范和规则······】 【外界的使用者可以随意观察“剧场”中的任意地点——这像一个五环“探知术”法术那样运作。】 【不同之处在于，探知到的内容会呈现为袖珍舞台上布景的变化，以及各种木偶的表演······】 背后微麻，汗水打湿了金色的发丝。 解析完这段内容时，金发的小牧师感觉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 而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比喻。 夏伯伦持续解析着这件囚禁了他们的魔法物品，试图从中获得获取离开此地的办法。 【“永不落幕的剧场”被创造用于▉▉▉▉。▉▉▉▉▉▉▉▉▉▉▉▉，▉▉▉▉▉▉▉▉▉▉▉▉▉▉，▉▉▉▉▉▉▉▉▉▉······】 新的信息被加密了，超过了预言法术能够解析的部分，以免将其[3-075]的秘密完全透露。 夏伯伦没有理会数据栏中无法查看的部分，继续高声吟唱咒文，将仪式持续推进下去。 他要寻找的是—— 能够再一次于无风之镇中呼唤来朔风的方法! 换言之，他要找到能够破坏或压制【永不落幕的剧场】魔法的关键。 【维持“永不落幕的剧场”的力量之源，是······】 【暂时失效：当出现下述场景时，“永不落幕的剧场”可能暂时失去维持自身的力量：······】 【暂时失效的可能表现包括—— 【·空间结界失效，剧场短暂地联通外界的世界】 【·所有活化状态下的[黑剧本]暂时解除活化】 【永久失效：当出现下述场景时，“永不落幕的剧场”会被永久性地摧毁······】 原来如此。 果然是这样吗？ 居然真的如此简单。 只要找到一个机会，借助缴获的战利品【易容帽】，异乡人们马上就可以彻底破坏虚伪的剧场，回到外面的世界！ 【白金秘仪之书】上涌出的白金色的光泽将隽秀精致的脸蛋照亮。 夏伯伦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当解的秘密已被解答，需知的答案已然知晓。 前方的道途明晰如斯。 只要结束仪式，将这些内容告诉外面的人··· 只要告诉大家··· 只要······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骤升！ 超凡的灵感发挥了作用——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夏伯伦感觉到，仪式的魔力正在乱窜，试图脱离自己的掌控—— 新的信息在只有夏伯伦可见的光屏中继续显现： 【圣物：“永不落幕的剧场”是一件神祇▉▉▉▉祝福过的圣物，也为其目的所服务。只有信仰这位神力存在的施法者能够激活它······】 【圣物】是和神力存在有特殊联系的魔法物品，它们的用途与神祇的意志息息相关，只有神祇的信徒才能使用它们。 它所对应的神祇、风息镇之谜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夏伯伦被奇怪力量控制着移动视线，将视线集中到无形屏幕上被涂黑的神祇名字▉▉▉▉处！ 然而，高超感知代表的第六感正在忠实地传递着不安——小牧师夏伯伦心脏一紧，不详的预感将他全身的鸡皮圪塔通通逼出。 不行。 停下！ 夏伯伦终止了对仪式的维持。 他轻吟结束仪式的音节，尝试将自己的思维从无边无涯的信息洪流中脱身。 他失败了。 关于神的知识本身即有力量——仪式不受控地继续运作。 -------------- 【白金秘仪之书】不再受夏伯伦的控制，在空中急剧摇晃和翻动，舒缓的白金色光泽正在转变为瘆人的绯红。 空中环绕的蓝金色咒文变为了血红色，它们胡乱飞舞。低吟、呓语和命令声在夏伯伦耳畔交替响起。 象征秩序的秘文在顷刻间覆盖了门窗和墙壁，将房门封死，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秘法锁】（二环） 隐匿的神之名本身便富有威能！ 仪式不受控地继续进行着，金发少年的心智被无与伦比的巨力攫住，神秘的力量强迫着夏伯伦将注意力集中于虚幻文字中的神祇之名。 ▉ 快停！ ▉▉ 马上停下！！ ▉▉▉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 他看见了，红色的眼睛。 仿佛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眸将目光投来，凝视着名为夏伯伦的金发少年。 远方的神祇自星界海洋的深处投下视线。 刺目的红光跨越了诸位面的天堑。 直击灵魂的注视顷刻间刺穿了小牧师的心灵，随之而来的是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可怖剧痛。 不可直视神！ 在房间的中央，夏伯伦的身上，黑色的烈焰爆发出来—— 黑焰，从小牧师的双眼、鼻子、双耳和口中涌出，从光洁的皮肤里渗出，腐蚀血肉，侵染灵魂。 黯淡无光的黑色炽焰，将年轻的光之祭司吞噬。 【生杀予夺】 “真是可惜，倘若在前世······” 这是夏伯伦意识丧失前，最后的一丝念想。 ------- 房间外，战士杰克斯正试图打开房门。 但王以【秘法锁】的秘文覆盖了门锁，房间之门如同被焊死一样纹丝不动。 鲜红的液体淌出房门。 正文 第五十章 决战打响！ 房门被【秘法锁】的符文封印着，象征秩序的秘文闪闪发光，照亮了昏暗的清晨，也阻止了任何外人打开它的尝试。 鲜红液体在地板流淌，流出房门。 但每一位身经百战的冒险者明白，游荡者灵活手指不是开门的唯一选择—— “让开！” 杰克斯举起魔法长戟，肌肉猛然发力。 【猛力攻击】 长戟砸出，木质的房间门应击破裂。 房间内的景象引入眼帘—— 五官溢血的夏伯伦躺在地板上，红泊之中。 杰克斯看到面前的场景，松了口气。 因为，红色的液体不是血——这可能是唯一幸运的事情了。 空中，苍银色的天界鹰正提着一个空玻璃瓶——装着治疗药水的瓶子。就在刚才，它按照主人提前下达的指令，在他重创濒死时将治疗药水倒在他身上。（注释） 昏迷的夏伯伦身上，代表正能量的光晕正在亮起，呼唤生命的灵药正修复着他受损的内脏和皮肤。 理论上，因为身上的【规则灵光】，夏伯伦无需任何生理缓冲，将HP提升为1就足以让他回复意识，苏醒爬起，将鉴定到的秘密与其他异乡人分享。 但神祇投下的视线还重创了他的精神，使得他即使得到治疗也无法立即苏醒。 玛特鲁马上凭借自己过人的医学知识，检查了一下夏伯伦的身体，确定怀中的金发少年没有生命危险。 之后，他和杰克斯将夏伯伦抬到床上。 老神父玛特鲁平静地述说着： “夏伯伦没有大碍，但借助预言仪式，他看见了非常可怕的东西，可能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银鬓的老神职者身后，另一位银发的孩子安洛跟了过来： “夏伯伦哥哥在昏迷前，他看见了······让我们离开风息镇的方法，乃至让所有异常平息的答案吗？” 玛特鲁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金发少年，轻叹了口气： “或许吧。” 杰克斯盯着床上的夏伯伦——小牧师原本精致如瓷娃娃的脸蛋此时苍白如雪。然后，男人稍稍眯起了眼缝。 倒不如说，夏伯伦身体没有大碍，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他本想说什么，但没有时间了——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艾莉娅提前布置在房屋周边的【警报术】触发了。 ---------------- 而于此同时，一直在窗边观察情况的黑猫魔宠，也通过【心灵联结】向自己的主人传递了不安和恐惧—— 众人看见了窗外的情景： 手握警棍或砍刀，一个个风息镇的镇民正如提线木偶一般，成群结队地接近着杰克斯的住宅。 和铁皮书的谈判失败了，也可能它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成功。 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5个露齿笑着的粗布衣稻草人——它们身体、手臂和腿均为由绳索绑缚起来的切开木头构成，破碎的布条覆盖在其骨架之上，混合着玻璃和秸秆。它们雕刻出的脸目光空洞，眼孔中散发出燃烧的光。 -------------- 杰克斯一记手刀解决了屋子里仅有的那本铁皮书。将珍藏的手枪递给了外甥安洛： “用这把枪瞄准所有攻击你的人的脑袋，就像维克托叔叔之前教过你的那样。如果需要，随时喝下包里唤醒血脉的药水。” 银发小男孩安洛接过手枪，静默无言，只是轻轻颔首。 然后，他又转向一头橘发的外甥女： “艾莉娅，就像你昨天下午在火盆前说的那样——请用你的力量，保护好大家吧。” 法师女孩艾莉娅握紧短小的魔杖，放在胸前，费劲地学着那些成年法师一样行礼，继而使劲地点点头： “请，交给艾莉娅吧！” 好像又回到了昔日冒险的时候。杰克斯戴好【宁静头盔】，检查好脚上的【加速飞翼靴】，将魔法药水别在了腰间，召唤来附魔长戟和覆盖全身的精金板甲——它们上面的附魔允许主人用口令召唤它们。 “舅舅，要去战斗了。” 男人打开了门，站在了门前。 杰克斯平日那种爽朗又颓废的表情一扫而空，五官轮廓像是刚硬而富有力度的雕塑，眼眸凛冽而深邃。 他的头顶上，黎明的曙光正和黑夜的余晦在天幕上争夺领地，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将白日和暗夜两分。 他的背后是房屋，房屋之后是冉冉升起的太阳；他的前方，黑夜残余的方向，成群结队的镇民正高喊着口号，砸烂围墙，冲进庭园。 前方，惩戒异乡人的队伍很长很长，他们是拖家带口这么做的—— 迟暮的老人被从病床上拉起，背了过来，就为了参加“对秩序忤逆者的围剿”；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以显示未断奶的婴孩并未临阵脱逃，方能免受责罚。 “死刑！” “死刑！” “死刑！” “死刑！” “死刑！” “死刑！”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一波盖过一波！ 口号是群体的支柱，是维系心灵整齐划一的纽带，是指挥愤怒导向何处的指挥棒。 圣书早已下达了最严苛的指令，哪怕是消灭异乡暴徒时不够费力也被视为是一种背叛。 倘若杰克斯的对手是一支披甲戴胄、手持兵器的武装部队，他自然不打算正面对抗，而会考虑使用其他避免硬碰硬的战术。但现在，他前方不过是一群主要由平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根本无法和专业的军人或民兵相比。 附魔精金板甲的重量均匀地落在身上。杰克斯好像重临了旧日冒险中，面对如海怪物的时刻。 如果站在自己位置的是他们中的某一位呢？矮小的绅士理查德或许会施展比现实更真实的幻术，用言语和空想重塑无风之镇，再向现实本身许下愿望；还有她呢，遇到眼前的局面，她会寻找异界的盟友，乃至呼唤“亡语少女”的神力直接介入吗？ 他又想起了（当时还并非将军的）维克托将军。 这位保守党兼鹰派军官的话语还在杰克斯耳畔回荡： “恐袭、蓄奴、贩毒、人口拐卖······罪行并不因实行者的众多而减轻。 “有一个人贩卖人口就处死一个人，有十万人贩卖人口就处死十万人。 “有一个王国、一个民族是恐布分子，就倾覆一个王国、荡尽一个民族。 “有时世上的道理就这么简单。” ----------- 摆脱往昔旧忆，杰克斯前踏一步，踩地为圆，手中的长戟在空气中勾勒出场域，利用这个世界的非人体魄和超自然的人体力学原理，不倒的哨兵构织出独特的武术架势。 “我的小夏伯伦，真是抱歉呢，或许你醒来的时候，”男人将长戟前指，喃喃自语，“需要从尸海上走过了。” （注：为什么药水不是用来喝的，还是倒身上的？当然是为了致敬《神界原罪3》投掷药水的治疗水坑。）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苍鹰搏兔/神的天敌 曾和铁魔像角力的战士横戟而立，一个人就像是一面兵刃构筑的城墙！ 首先冲上来的，不是镇民们。 似乎是因为知道镇民们不会百分百遵守近乎自杀的指令，担心镇民们没能执行法令反而会反噬【永不落幕的剧场】，在幕后黑手的指挥下，由稻草人——这些不畏恐惧的杀手——首先冲锋。 在人群的最前方，5只稻草人扑了过来！ 它们是所有精魂驱动的稻草构装体中最强壮的5位，比昨日夏伯伦对付的2只还要大上半圈。 身后的群众欢呼着、高喊着，他们的吼叫声在夜尽天明时回荡。 哪怕见证了之前杰克斯击败警官福莱特时的威猛，他们也不相信杰克斯有可能以一己之力击败5只强敌。 一个人，可以是一堵城墙吗？ 第一只稻草人方才冲进了杰克斯的“圆”中，冲锋之路就已被拦截——杰克斯似乎早已准备好了，他利用长柄武器的优势，在瞬息间出手，反制冲锋，将兵器刺入了稻草人的破布遮盖的胸膛。 【坚守战线】 寻常的兵器难以对超自然的稻草人造成有效杀伤——正如对其他超自然生物一样，但杰克斯的武器中被灌注了强大的魔法，不受阻碍地击穿了稻草人的魔法防护。 这样的攻击虽然没有直接击溃对手，但却阻碍了稻草杀手前进的步伐。精魂驱动的杀手被刺中了——不！它的表现不像是被刺中了，而更像是被一堵钢铁组成的城墙挡住了。 【截击】 答案是，可以。 ------------ 杰克斯终究只是一个人，一拳难敌四手。无论兵锋构织的壁垒有多么牢固，当哨兵的武器未曾落下和停驻时，它的位置是不确定的，它密不透风的运动轨迹和可能出现的不确定点位将构筑成一堵城墙。 但当武器成功拦截的刹那，不确定性消失了，宽大的铁壁被强制定格为了一个具体的点位。 当第一位稻草人的冲锋被拦截时，借助挥舞的长戟“城墙”停下来阻碍敌手的刹那，抓住长戟洞穿第一位稻草人的瞬间，另外4个稻草人正冲破了防线。 不，没有冲破。 第二柄长戟、第三柄长戟竞相刺出，同时又对两个对手发动了【截击】。 杰克斯只有一柄长戟，但不代表他同时只能刺出一柄长戟。他的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形成了同时存在的残影。 【战斗反射】 当3只稻草人前冲的势头被阻挡，最后2只稻草人突破了防线。 它们踏入“圆”中。 踏入了，“巨兽”的口中······ 以及，长满利刃的“花丛”······ 杰克斯的花园里的有许多名贵的花种，五颜六色花朵轻轻摇曳着，一条干净的红泥小径径直通往尽头处雪白的别墅。 但现在花园里最美丽的，是由刀刃、长枪和利剑组成的，不存在的花丛。 稻草人的体内束缚着未得解脱的灵魂，赋予了它们不差的智力水平和认知能力。当来到和杰克斯短兵相接的身旁时，它们产生了幻觉—— 当男人的目光从它们身上扫过时，它们脚上的是路面仿佛不再是由砖石构成——丛生的剑刃如雨后春笋般长出和绽放。它们不能脱离，不能逃跑，兵刃组成的花丛封锁了任何撤退的路径—— 男人保持着谨慎的防御，寻找着对手每一个可能的破绽，即使是最细微的移动也可能成为他反击的契机。他的武器掠出宽泛而致命的弧线，与目光和气场一起构成了架势的核心，让空气紧紧凝固。 【剑刃丛生】 杰克斯的武术结合了攻势和压制力，长戟和利爪在空中碰撞，一起一落封锁了敌手逃跑的方位，又强迫它们用全部的精力正视自己而无暇他顾。 【守势非难】 5只稻草人被围攻了。 被杰克斯一个人围攻了。 每一个战士都会形成属于自己的战斗风格，从冲锋破敌到骑乘作战，而杰克斯的战斗风格正是充分发挥长武器优势的流派，集防御、守护、纠缠和压制融为一体。 可惜，稻草人已经失去了感受恐惧的能力，它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逃跑的可能。 它们手上伸出长而生锈的刀做成的利爪，上面镀着一层昏黄之光。 被杰克斯同时刺穿的3只稻草人因为被长武器逼得无法近身攻击，眼眶中出现了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第一时间使用了【恐惧凝视】。 杰克斯头上，漆黑的【宁静头盔】传来夜幕和暮色的静谧，安定心神，如同母亲口中噙着的舒缓悠扬的摇篮曲，中和着死亡彼岸的恐惧魔力，压制住【战栗之爪】和【恐惧凝视】的力量。 魔法并非它们唯一的力量，稻草人们从两侧和前方袭来，利爪如风般旋转，生锈的铁刀是它们的爪子，狂舞的利爪风暴只是顷刻间就将杰克斯吞没。而杰克斯同样举起武器相迎。 杰克斯身上的魔法板甲由世上最坚韧的金属——精金（Adamantine）所打造，构成美国队长盾牌的艾德曼金属原型就源自于此。 利爪在精金甲胄上撕扯，试图将任何微小的划痕变成形变的着力点，却无能为力。 夜尽天明，头顶的天幕上，晨曦和暗夜交汇。 ------------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夏伯伦，正带着秘密深陷梦中。 当异界的神祇投下凝视，夏伯伦能察觉到和他灵肉相连的力量正迫切地尝试涌出，却迟来了半秒。 真正的神罚不是神祇投下视线时，作为神力显现预兆的漆黑火焰。而是后续到来的、由王亲手发动的、直接让不设防凡物即死的【生杀予夺】。 但光是充当神威显现“特效”的一点点漆黑炽焰，便足以让一位2级牧师陷入昏厥。 可惜，半秒后真正的神罚、屠戮生者的【生杀予夺】到来时，反而却如同一滴水落在千年磐岩之上，未能撼动夏伯伦分毫。 属于地球的记忆早已根植于异乡人的内心。 夏伯伦在做梦。 他梦见了地球。 他梦见了阴影中的超自然组织如何将怪异抹除或收容，守卫蔚蓝的星球。 前尘旧忆散逸出的低语纠缠着夏伯伦，那是表姐安妮薇的声音： “老弟你知道的了，在地球的所有超自然事物中，神性实体是最棘手的。在强大现实扭曲能力的加持下，神们的一丝念头都足以产生高危的异常。 “为什么宇宙中的神性实体没能将太阳系的一颗小小行星握入掌中，为什么我们能收容它们又为它们一一编号，为什么它们没能彻底扭曲地球的基准现实，改写一切已然之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啊。夏伯伦，你可是····· “神的天敌！” ······ 夏伯伦听见了声音。 他想要···爬起来。 窗外，是厮杀声。 还有，缓缓到来的， 玫瑰色的黎明。 · （注：因为作者完全不会写冷兵器作战，所以可能会采用······类似于刃牙那样生草离谱的描写手法。） （感谢唐味麻将的500打赏！）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星界的神国 夜尽天明。 室外，战士杰克斯头顶的天幕上，晨曦和暗夜交汇。 曙光让男人身上的甲胄闪闪发光。 他用武器在空中划出不可思议的弧度，又将扑在他身上的怪物甩下。 杰克斯后撤一步，不再打算保留—— 速战速决。 假如只是简单地挥舞武器，以他的实力，可以重复这个动作许多个小时，但一旦发劲，几招之内体力便会飞速下降。 倘若在过去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杰克斯根本没必要全力以赴，但那是因为他身后的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盟友。但现在，他身后的房屋内，是昏迷的金发少年，是自己的外甥与外甥女。 将军道练至极致的战士猛然发劲，大喝一声，肌肉一节节膨胀，强迫躯体在数秒内超越人体的极限。 飞鸟驻空，利爪停留，世界变慢了。 不，是男人变快了。 如同奔腾的浪潮，好似迸发的火山，借助无以伦比的速度、技巧和决心，杰克斯的动作快到如残像般移动，在瞬息间完成复杂的动作。他的身躯分裂成一个个残影，向5个稻草人轮番，那是他飞速行动、同时展现多个招式时产生的重叠和视错觉。 在这个瞬间，一个人变成了多数人。 【动作如潮】 以精准换取威能，第一个残影大开大合，以腰带动全身，蓄力一击，将全身的力量的灌注于一击，牺牲精准以换取威力，以正前方的稻草人为目标。 【猛力攻击】 被闪开了！ 前方的稻草人趁着蓄力的动作预判了杰克斯的攻击位置，提前灵活地挪开身体，闪过了致命的一击。 但只闪开了一下。 在稻草人闪躲过第一个残影攻击的同时，第二个残影也出手了，武器落在的位置恰是它躲避的方向，长戟劈砍而下，稻草人的半边身体完全被削掉，木条和布片被切开，秸秆破碎分散。 在稻草人倒下的刹那，残影借着将稻草人劈倒的力道，顺势转向，又斩向旁边的另一个稻草人。 【顺势斩】 就在同一时间，一个又一个其他残影攻击分别斩向另外的一个个稻草人。一个个残影彼此重叠又可分，让杰克斯仿佛化身为铁兵利刃的风暴。 转眼之间，又有三个稻草人被裂解为破碎的木条和秸秆，最后一只稻草人也已身负重创。 感受着如潮发劲带来的轻微疲倦感，利刃组成的狂怒“旋风”舒缓了。 自古战士好屠龙，从来法师多对军。绝大多数战系职业——包括杰克斯在内——都长于对抗单一强敌，而非一群敌人，只有诸如修习的【大顺势斩】、【至高顺势斩】、【剑刃风暴】等技巧的少数战系精于以一破军。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击杀一群稻草人对杰克斯来说仍然易如反掌。 握住剑刃风暴停歇的刹那，最后仅剩的一只重创稻草人完全抛弃了桎梏，扑到了身披板甲的杰克斯身上，努力尝试将锋利的铁爪送进附魔精金甲胄的缝隙。却又被杰克斯从身上甩下。反手一击解决。 远处，数百名镇民站满了围墙的内外，观看着这场战斗。 “为什么？” 战斗不足10秒就已结束了，戏剧尚未到达高潮就已落幕，喧嚣的人群还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面面相觑。 “为什么人类的躯体能做到这种事情？” 杰克斯超越人体极限的动作，让几乎每一个血气方、刚打算惩戒违法者的青年，都转变了主意。千百对瞳孔中反映身披精金板甲、手握长戟的男人—— 他不像是一个人类，而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成年龙！ “为什么？”男人看见地上破碎的稻草和被切开的木条，同样对自己的状态颇为吃惊。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如此弱小对手都会令我疲倦？” 他是因为没有了施法者盟友的辅佐神术，没有贴心的理查德先生为手中的【储法武器】灌注强大的法术而无法发挥全力？还是为了守护身后的孩子才第一时间激发躯体的潜力？亦或是说，太长时间酗酒和堕落生活已经削弱了他的锋芒，让神经迟钝。就连手中熟悉的老友都显得陌生，对抗如此弱小之敌都需要爆发全力。 男人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才能重回当初和手握强酸巨剑的恶魔主君酣战之时的状态。 杰克斯以一己之力解决了地面上的对手，但与此同时的空中，钢铁封皮的圣书已经展开攻势。 黑夜和白昼交锋的黎明空中，一本本活化铁皮书正扇动着“翅膀”，从漆黑夜幕的方向飞来。向着杰克斯家的别墅飞去。 当镇民能够执行律令时，黑剧本是法典；当律法难以被贯彻时，黑剧本本身即是杀器。 它们借助高速飞行的冲击力，一本本撞在窗户上，将玻璃撞碎，试图从窗外冲进屋内—— 屋内，有危险！ ------------------- 当书写律法的[圣物]被亵渎，王以杀戮的凝视击穿了位面的隔阂，降下针对亵神之人的惩罚。 针对夏伯伦的神罚，来自超物质的遥远星界。 无垠的星界由纯粹的精神元素组成，附带光怪陆离超乎想象的奇异色彩，是理念和精神的国度。 这片【众星之海】中漂浮的每一座“岛屿”都可以被视为独立的“外层位面”。 每个外层位面都分别对应不同的死后世界形态——永恒纷争的修罗战场、魔鬼统治的九重地狱、恶魔狂欢的无底深渊、由齿轮构成的秩序国度、天界生物欢聚的乐土、勇士英灵无止酣战的乐园。 而诸神的神国也大多位于其间——这也是为何【众星之海】又被称为“神之国度”。 【众星之海】是柏拉图式的理念国度，超越物质的形而上界域，其完美而纯粹，也是一般凡人认知中的“天堂”和“地狱”。 神谕、预言法术和传送门外对外层国度的惊鸿一瞥，最终演化为历史上无数神话传说的模板。 主物质位面的居民死后，若灵魂无碍，没有被掠魂魔的灵魂吞噬能力、【锢魂术】、【灵魂监牢】、【犬魔之宴】、【命运流星】等手段囚禁或摧毁，也没有被附魔的【地狱火武器】、“狼蛇魔”的剧毒等攻击强制转生为魔鬼、恶魔等怪物，就会离开物质世界正常转生。 此时，他/她的灵魂都会根据生前信仰、道德倾向、守序程度和个人特质，转生到星界中不同的“岛屿”位面，成为失去了凡间记忆和力量的“祈并者”。 信仰特定神祇的祈并者往往会前往这名神祇的神国，而不信仰特定神祇的祈并者也会转生到与其生前理念相匹配的“外层位面”。 无垠星界一隅的神国中，由活人和祈并者组成的堂堂之师演武不休，有着任何凡间军队所无法比拟的勇武。 万军的统帅，那位头戴王冠、身覆漆黑战甲的神祇耸了耸肩。 在祂的神性知觉中—— 亵渎者的生命光点已然不复存在，就连其脆弱的灵魂也被一同泯灭！ （下章开始，终于要进入第一卷《风之卷》的高潮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神的天敌，夏伯伦 王收回投向【主物质位面】的视线，没有继续理会凡人曾通过预言魔法窥探祂的事实。 祂有更重要的事情。 黑色君主一卷战袍，从王座上起身，走过锈迹斑斑钢铁铸就的地板。金属靴和金属地面撞击，发出铿锵有力的碰撞声。 不仅之后，王将发动一场战争，夺下【主物质位面】一颗行星中一块大陆上一个王国的一座城市，一座被被誉为“西大陆皇冠上的宝石”的奥术之城。 台阶之下，千锤百炼的军队严阵以待，正等待着多元宇宙最伟大的王检阅—— 战角吹响，覆甲的大地精排出整齐的队列，行军于【修罗场】的坚铁地面，那铁石般的大地回荡起成百上千的战靴轰鸣。大地精骑兵们胯下的座狼磨着牙齿，投石机和火炮遍布军阵，熊地精的组成的突击队紧随其后。 壮硕如山，一只只山丘巨人、霜巨人、火巨人、云巨人高举兵器，高唱军歌。巨人们的高歌回荡不休。他们身后的食人魔、双头巨人、废陋巨人等诸多亚巨人也一同将手中的武器举向高天，引吭高歌。 振翅高飞，红龙、黑龙、绿龙、蓝龙、白龙、深龙、梦魇之马、佩利冬角鹰、骑着鹫马和狂暴蝙蝠的骑士、飞空艇，一个个翱翔天际的单位划破修罗场昏暗的天空，环绕黑铁铸就的空天母舰。巨龙们喷吐出龙息，用烈焰、寒霜、闪电、强酸、孢子、氯气占领天空。 东大陆的帝国奉王为至高的君主，大地精们奉王为唯一的真神，无数巨龙和巨人忘却了它们种族之间的千年战争，共同臣服于王的战袍之下。 士兵中有瑞欧力行星的英豪，也有来自亿万里外其他星球的勇士—— 王的威名不仅局限于【主物质位面】的一颗星球，而曾在群星之间被传颂。 王是东大陆的“神皇陛下”，也是地上一切王的王，一个个不同的世界都曾臣服于王的神座前。 士兵中有尚还活着的骁将，也有千年前恢弘战役中死去的英灵—— 他们死后的灵魂穿过了位面的隔阂，以【祈并者】的形态来到了王的神国。 他们还活着时，将自己的所有青春贡献给正统的军事训练：婴儿时代听到的童谣是冲锋的战歌，舞蹈的步伐中则是军事列队的铿锵脚步. 他们死后，仍将继续拿起武器，为王进行永恒征战。死亡才是永恒圣战的开始，人世的数十上百年，不过是无休兵役中微不足道的起始阶段。 这支军团不是恶魔主君麾下无能的乌合之众，也不是魔鬼大公麾下孱弱的地狱军团。它是一位伟大真神的利刃。 ······ 王，这位统御三军的黑甲神祇能感觉到，刚才窥探自己的仅是一个弱小的凡人。 窥探者并非将世界根基握于掌中的强大施法者，或是骁勇无匹的英杰。只是通过预言仪式法术，侥幸地和祂建立起联系。光是跨越位面的天堑投下凝视，其中的精神威压和神力显现的黑色炽焰，就已经让这个弱小的凡物陷入濒死。 但出于万分的严谨，和远超凡物直觉的疯狂预警，身为九神之一的漆黑君王依旧强行击穿了【上古盟约】的限制，投下未曾留手的【生杀予夺·生命剥夺】，彻底让这个凡人灰飞烟灭。 频繁地以这种形式强行展现超凡神力干涉现实，会导致他在未来一段时间受到更多来自【上古盟约】禁制的限制。 正如黑皇帝预料的那样，在真神的【神性知觉】中，再也感受不到纤毫亵渎者的迹象—— 这毫无疑问说明，渎神之人的躯体已然灰飞烟灭，而就连灵魂也湮灭于虚无中。 没人会记得渎神者的死亡——因为，忤逆王而被抹杀的英雄将被世人所遗忘： 从未结婚过的丈夫将发现家中多出了女性的衣物。 没有生母的儿子，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凭空出生的。 就好像忤逆王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王是威能无匹的神，曾指挥过时间起点生灵和亡者的创世之战。 王是宇宙中的第一位王，其从虚无中创造了国家的概念，统御着历史和现在、每一颗星球的每一位君主。 哪怕是寻常的成年巨龙、大魔鬼、元素亲王，不设防时也难以抵御刚才的攻击。 而如此弱小的凡人，又怎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在刚才的攻击中幸存呢？ ---------------- 鲜红和漆黑终止了。 现实和幻梦的边界再度泾渭分明。 夏伯伦从梦中苏醒，睁开双眼。 【一位伟大存在向你投下视线】 【你受到了心灵、火焰、黯蚀伤害】 【生命值降为0，你陷入了濒死状态】 【特性“渎神者”已觉醒】 【你受到超凡神力“生杀予夺”的影响······】 【你免疫了“生杀予夺”的影响】 【你免疫了“神性知觉”对你的感知】 下不来了隐隐感受到，与生俱来的神秘力量在生命遭到危险的刹那被唤醒，在他的灵魂与血肉中流淌，救下了他。 “虽然可能晚了一拍，但还是在真正掠夺我生命的攻击之前来了······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应该—— “完全不会受哪怕一点点伤了。 听见屋外的打斗声，忍着剧烈的头疼，隽秀的小牧师夏伯伦强支起身子，汗水让金色发丝贴紧了额头。他回忆起刚才通过【鉴定术】获取的讯息。 然后，夏伯伦打开了“数据面板”，将目光转移到数据栏的最下面。 一个新的特异能力已然陈列于此，象征昔日的奇迹已经跨越世界的壁障，从地球来到了瑞欧力星球—— 【渎神者：除非自愿接受，否则你无视所有直接来自神性实体的效应和造物，且能够通过接触随意驱散/压制这些效应和造物功能而无需动作，包括一部分持续时间为“立即”的效应（神术源于施法者自己的理念信仰，因而不视为直接来自神祇的效应）。此外，你也可以通过接触来伤害神性实体······】 看见前世的秘密第一次以数据化的形式体现，夏伯伦有些恍然。 在夏伯伦庄公梦蝶般缥缈的记忆中，他来自一个蔚蓝色的星球，这颗美丽星球的平静水面下暗流涌动。 在地球，他服务于一个对抗、收容、消灭超自然威胁的组织，行于影中，戍卫人类。 当夏伯伦还是受精卵时，便被当做人类的守护者而接受改造。 他是用于对抗最危险异常的异常人型。 从出生起，他就日复一日地接受训练，学习控制与生俱来的力量。 他被教育去： 拯救周围尽可能多需要帮助的人类， 接纳“必要之恶”和“必要的牺牲”， 衡量损失的代价以最有效率地守护他人， 在自己遭遇任何怪异现象时进行严密的解析和逻辑推演， 使用文字记录辅助思维， ······ 以实现与生俱来的使命—— 收容神性实体。 正文 第五十四章 黎明曙光！【求追读！】 “按理说，我继承的是这个世界的夏伯伦的身体，为什么属于地球夏伯伦的异常特性还是在关键时刻降临到我的身上？ “如此看来，地球大概率是真实存在的？之前我一直担心，我关于地球的记忆是被某个伟大存在灌输乃至伪造的，暂时可以调低这一假说的可能性。 “好在我穿越前，地球所有已知的神性实体都已然处于控制中了。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快返回我的世界。 “地球和瑞欧力，究竟是什么关系？穿越的原因是什么？这些问题，恐怕要等我去王畿虹堡，找到奥法联会会会长玛丽娜·星星露和疑似穿越者的侏儒法师邓肯·闪光石，才能获得解答······” 挥去千思万绪，隽秀的金发小牧师夏伯伦强支起身子。 【系统提示：获得600点经验值】 夏伯伦估计，这些经验应该是来自于对魔法物品【永不落幕的剧场】的成功鉴定。 游戏里获取关键情报也可能获得经验。当然，他推测，也可能因为他是知识之神的祭司，加上鉴定的是关键物品，才有经验奖励。 在仅有夏伯伦可见的荧幕上，绿色的经验条终于触及了超越了顶端。 在24小时前，金发的小牧师还是一位1级的神术初学者，现在却已达到3级。 知识追逐着他，时间站在他这边——各种意义上的。 【等级提升：3级】 【生命上限提升】 【生命值：17/27】 【法力值上限提升】 【记忆法术容量提升】 【解锁神圣法术列表：二环】 在每个奇数等级，他都会接触到更高等级的法术，施法能力会得到较大幅度提升，而在低等级尤其显著。成为二环牧师后，夏伯伦的法力值储备量径直提升一倍左右！ 【灵体武器】、【援助术】、【人类定身术】、【次级复原术】、【守护之链】（古称【护卫他人】）、【沉默术】、【抵抗能量伤害】、【次级复原术】、【目盲/耳聋术】、【识破隐形】、【牛之蛮力】、【音鸣爆】等二环神术也将向他开放。身为太阳神官的他还能发出白炽的射线。 【灵体武器：次要动作瞬发，在60尺内创造一个浮空的神圣力场武器，持续1分钟。出现时可立即近战法术攻击5尺内目标，后续回合可次要动作操控其移动30尺和发动近战法术攻击，命中造成d8（1-8）力场伤害。每升2环伤害加d8。】 【灼热射线：射出3发太阳射线，攻击60尺内目标（每发目标可分别指定），每发射线远程法术攻击命中则造成2d6（2-12）火焰伤害。每升1环伤害加d6。】 夏伯伦从二环神术列表中，快速选择了【灵体武器】，连同太阳领域自带的二环神术【灼热射线】，一同纳入自己的记忆中。 然后，他抬手又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治疗神术，缓和了伤势。 --------------- 夏伯伦拿好【易容帽】，翻身下床，走出房间外，将走廊的情景一览无遗—— 铁皮书此刻已经撞碎了窗户，从窗外纷纷涌来，玻璃渣满地都是。 许许多多的铁皮书正在室内肆虐！ 一本本活化铁皮书在室内飞舞着，展开攻势，袭击着二楼客厅里的艾莉娅和安洛，而玛特鲁此时不知道正在哪个房间或是一楼。老迈的镇长托夫勒还被紧紧地绑在凳子上——显然铁皮书不太擅长解开绳子。 艾莉娅的黑猫魔宠跳起来将一本铁皮书拍到墙上，橘发的法师少女艾莉娅本人则在魔宠的协助下，趁机从魔杖顶端对铁皮书射出火焰。两本活化铁皮书一齐扑了过来，将她撞在墙角，疯狂地拍击她幼小的身子，哪怕有体表隐形【法师护甲】的保护，少女也能听到自己肋骨的断裂声。 在战斗开始前，艾莉娅就提前用咒法学派的仪式魔法召唤了一个【隐形仆役】，这团隐形的人型力场此时正试图用木板重新挡住窗户。但马上，【隐形仆役】就在另一本铁皮书的撞击下破碎消失。 安洛举起手枪，不在意跳弹的风险一枪将一本铁皮书击落。从他的表现上，夏伯伦估计他的属性值比一般的平民高上不少，达到了职业者的水平。 突然间，一本铁皮书从侧面袭来，利用金属封皮的角狠狠地砸在了安洛的太阳穴上。哪怕是体质高于普通人的安洛，受到这一下重击也当场昏厥，被冲倒在地上，头顶鲜血淋漓。 夏伯伦眼神中闪过怒火，这位光之祭司冲了过去。 进入战场的金发少年夏伯伦轻吟一词，正是饱含正能量的音节。 纯白的光辉在安洛身上亮起亮起，正能量因为牧师的律令而显现。 在【治愈真言】（一环）的作用下，原本昏迷不醒的银发男孩顷刻间痊愈如初，伤口被神术之力抹除，而他则苏醒过来。 在睁眼的刹那朦胧视线中，安洛又想起，那个大火卷席的夜晚里，牧师少年曾将唯一的治疗神术给了他。 在口中吐出【治愈真言】的同时，夏伯伦手握圣徽，全力引导起了正能量。 然后，光之祭司变成了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金色的阳光顷刻间就满溢了空间。 【黎明曙光】 窗外，杰克斯抬头看见，屋子的二楼，闪耀的光芒穿透破碎的窗户，好像正有一轮太阳在室内升起。 此时的天空上，昼夜的分割线正向西方的地平线推进着，晨曦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天空，只有遥远西方还保留有最后的一份阴晦。 玫瑰色的黎明下，东方真实的太阳和屋中金发少年化身的太阳交相辉映。 一本本活化铁皮书方才刚刚穿过破碎的窗户，飞进了屋子中，就被势不可挡的阳炎吞没。 [黑剧本]焚尽在了阳光下。 当白茫茫的光海褪去，世界安静了。 书页被焚烧殆尽，一本本铁皮书落在了地上。 被夏伯伦命名为【知识逐人】的异常特性再度触发，在场的3人分享了战斗的经验值。 只是因为情景危机，艾莉娅和安洛姐弟没有意识到，世人垂涎的知识在追逐着他们，他们此生从未学习过的知识正悄悄刻印在他们脑海的深处。 经过风歌广场之战、夏伯伦回到神殿前的小巷之战和现在的战斗，风息镇的活化铁皮书已经折损了大半。而那些未被献祭到星界深处【修罗场】位面，而是留在风息镇的全部10只稻草人，也已经全部被摧毁！ 随后，夏伯伦握紧拳头，如同将奔腾的时间流抓在了手里似的。 【时光定序】 在静滞的回合制时光中，遍体鳞伤的姐弟二人看见，俊俏少年牧师沐浴在晨曦中的身姿。 然后，他们听见，夏伯伦悦耳又坚定有力的少年声： “由我来告诉你们，如何将[3-075]无效化！”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让老人/小孩/孕妇拿好武器，走在前面！ 【时光定序】正是解说所必要的能力。 时间被禁锢比永恒更漫长的6秒内。 “【鉴定术】对【永不落幕的剧场】（3-075）的成功鉴定，揭示了压制其力量和彻底摧毁之的手段。 “【永不落幕的剧场】的力量依赖于秩序的贯彻。【黑剧本】自然可以施加不合理的律令，但当规则被公然打破，群体的混乱代替秩序，其异常效力就有概率被压制——次元的屏障将被打破，让王国北地无休止的风儿进来；【黑剧本】会中止活化，坠落地面。 “翡翠之月末的夜晚，风息镇第1次起风： “这是因为杰克斯叔叔违背了福莱特的命令，不顾多位警员的阻拦，强行离开警局——福莱特本来打算故意引开杰克斯，掩护其他镇民悄悄点火，将你们姐弟设置成祭品。却不料，正是这场狂风酿成了火灾。 “在没有风歌的风歌广场，风息镇第2次起风： “这是因为我们制造了一场骚乱，杰克斯叔叔打翻了尝试逮捕他的福莱特，我用神术装神弄鬼，模拟了枪声。混乱取代了秩序，因恐惧而溃逃的人群没有执行围捕我们的命令。 “而要[3-075]的异常效应彻底失去异常效应，如同中了【大裂解术】一样变回非魔法物品。则需要镇子上至少一半的人，彻底质疑[黑剧本]所编写的荒诞律令，相信许多古怪规定是否没有必要被执行。 “我之前因为救济了烧伤者树立了少量威信，但要能彻底颠覆秩序，可能需要在镇子上受人尊敬的权威人士······” ---------------- 看见拂晓的光辉从屋中溢出，杰克斯明白是身为光之祭司的夏伯伦出手了。他启动了脚上同时结合【加速靴】和【飞翼靴】效力的棕色魔法皮靴，让靴子上生出双翼。 借助【飞翼靴】提供的飞行能力，健硕英武的男人腾空而起。身覆精金全身板甲的杰克斯浮在了空中，挡在了别墅二楼的窗户前，阻止活化铁皮书的进一步攻击。 一波波活化铁皮书扇动金属翅膀，飞袭而来。 而屋内，夏伯伦也轻吟远古的祷词，施展起一环【祝福术】—— 圣咏在高天回荡，无暇的祝福应咒而至，令点点明光在杰克斯等人的身上闪烁，为众人灌注勇气和力量。 相对于偏好地形创造、生物召唤、元素掌控和影响动植物的德鲁伊神术、巡林客神术，种类繁多的增益和强化是牧师神术的特色之一！ 因为清楚【睡眠术】肯定对活化物体（铁皮书）没有效果，艾莉娅释放了记忆深处的一环法术【人类变巨术】，澎湃的变化学派魔力灌注入空中的舅舅身上。 感受一股暖流注入体内，杰克斯的身体膨胀到接近4米高。 在离开了冒险团队13年后，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施法者队友增益法术的暖流。这一次，是澎湃的力量来自于他的侄女。 在【祝福术】和【人类变巨术】的加持下，浮在空中的杰克斯宛然如一尊光之巨人。 战士挥动武器，魔法长戟一次次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一本本活化铁皮书在空中破碎坠落。 男人的一招一式都像是艺术，因为久经磨练而登峰造极的武艺展露无遗。 一些活化铁皮书侥幸绕过了防线。夏伯伦走到二楼阳台，一边呼唤来神圣光焰攻击，一边用一个音节瞬发了【灵体武器】，召唤出虚幻的金色长剑。 浮空的虚幻金色长剑象征着武力和神罚，由纯粹的魔法力场组成，比起勇士手中的长剑，它由夏伯伦的信念而非蛮力操控，浮在空中自行作战。【祝福术】对施法者本体的增幅也投射在其上面，让它周身环绕有淡淡的金光。在小牧师的指挥下，金色长剑和铁皮书纠缠相战。 杰克斯转过头，看见灿金色的虚幻圣剑浮在空中，听由夏伯伦指挥——此时小牧师周身的气质已截然不同。 就好像少年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又完成了一次升华和蜕变。 ---------- 稻草人和活化物体无法击穿异乡人们构织的防线。 高空的铁皮书再度降低飞行高度，悬浮于空中，将书页翻开，展露其上面一条条刚刚生成的律令。 它们在指挥风息镇的镇民们攻击。 空中，白昼的光耀即将把幽夜的阴影驱散时；地上，黑墨一笔笔现于白纸上。[3-075]的异常效应持续生效。 圣书的旨意已然下达，威严如神祇的命令，在每一个遵纪守法重视集体的镇民脑中回荡。 为了此次参加“对秩序忤逆者的围剿”，迟暮的老人早已被从病床上拉起，背了过来；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以显示未断奶的婴孩并未临阵脱逃，方能免受责罚。 圣书早已下达了最严苛的指令，哪怕是消灭异乡暴徒时不够费力也被视为是一种背叛。 人群纷纷攘攘，面面相觑。既受制于圣书的律令，又恐惧于异乡人的惊人武力。 然而，总有聪明到极点的“聪明人”，明白异乡人的弱点是什么—— “让老人、小孩和孕妇拿好武器，走在前面！” 肥胖的警官阿卡罗指挥起所有人。 他一手抓住一个看起来不到6岁的小女孩，不顾孩子母亲的阻拦，将母亲一脚踢翻在地。接着，他将小女孩推向对抗异乡人队伍的最前面。 阿卡罗的举起手枪，所朝的却不是夏伯伦、杰克斯、安洛和艾莉娅四位异乡人的方向，而是身后的镇民们： “动手！和我一起歼灭违法者！ “他们不敢攻击我们！ “在风歌广场，夏伯伦都只敢用幻音伪装枪声，而不敢真正下杀手！ “让老人、小孩和孕妇拿好武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亘古之光的牧师不敢对我们动······” 在警官阿卡罗说完最后的一个词前，两条白炽色的太阳射线洞穿了他的肩膀和小腿。 他恐惧地转过身，恰逢金色的灵体圣剑插入了他的心脏。 在生命的尽头，警官阿卡罗看见了，金发少年布满寒意的碧眸。 （感谢【黑羽明】的1500打赏！感谢【醉卧床】的500打赏！感谢【太秧】的1500打赏！）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终结之时 两条白炽射线洞穿了警官阿卡罗肥胖的肩膀和小腿。 阿卡罗的警服和皮甲被【祝福术】加持下的【灼热射线】洞穿，白炽色的太阳射线在衣服和皮甲上留下了漆黑的灼印。 他恐惧地低下头，充斥惊惧和惶恐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左胸口的场景—— 那里，正插着一柄由纯粹金光力场构成的灵体圣剑。 代表【祝福术】强化的一圈圈神术符文还在圣剑的剑身上闪烁——这把浮空的【灵体武器】刚刚从阳台上径直飞下，执行神罚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仁慈。 【远程法术攻击命中】 【远程法术攻击失手】 【远程法术攻击命中】 【近战法术攻击命中】 阳台上，金发美少年放下右手，他刚刚施展完太阳（光明）领域的二环法术【灼热射线】，光之祭司手上还散余着白炽光。散发金光的虚幻力场长剑在他的意念控制下，正在警官阿卡罗的身体中打转。 猩红的喷泉温热如火。 硕大的身躯向后倒去，激起阵阵尘土。 “警官先生，我过去的表现，是不是让你产生了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往日温润尔雅的夏伯伦，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似乎杀人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在身后安洛惊讶的目光中，夏伯伦的语调似千年坚冰一样没有温度： “在用他人的善心作为威胁前，最好立好遗嘱。 “哪怕是在【永不落幕的剧场】的异常特性的影响下与我为敌，你也有别的选择。” 金色的灵体长剑悬浮在阿卡罗的尸体上，当着一众的镇民前，在夏伯伦的控制下继续动作。红色的葡萄酒、绳子和面团。 少年清澈的眼眸里，高大警官头顶的【1级战士】字样正在缓缓褪去—— 尸体不配拥有职业等级。 【获得200点经验值】 玛丽萨阿姨呕吐不止，吹笛子的蓝衬衫波尔面色苍白，面包师乌兰第一次见到夏伯伦的这幅模样，惊叫出声。 邮差萨姆没有注意到自行车已经倒在了地上，老木匠约翰哭泣地将木棍丢在了地上，劝诫人们放弃命令。 被命名为“恐惧”的浪潮在人群中蔓延，秩序的支柱岌岌可危。 必要的牺牲··· 然后，二楼的阳台上，金发的少年牧师夏伯伦用【奇术】再度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居高临下，对着众人高呼： “请离开吧。 “现在离开的任何人都会安然无恙，我有把握说服杰克斯不去报复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空中的杰克斯：······） “蛊惑你们的活化书几乎全灭，以执法之名实行罪恶的稻草人已被摧毁。 “没有谁能惩罚你们，除了你们自己。 “如果你们中有任何人因为没有参与恶行，被以‘不合群’而被指责、欺凌或惩罚，请告诉我们，我们会保护你。 “是弥漫整个风息镇的异常效应编织出了荒诞不经的律令，扭曲了你们的道德、常识和价值判断基准，蛊惑你们去做你们本来不会做的事情。 “我的养父玛特鲁神父是超自然收容组织[庞格罗斯公司]的前特工，杰克斯武艺在整个星穹王国鲜有人能匹敌，而我则代表了亘古之光的神意。（在说出这句话前，夏伯伦就压制了自身对神性感知的屏蔽，永恒者或能听见他之所言） “荒唐的习俗和法令将被修改。囚禁风息之镇的次元屏障将被打碎。编号[3-075]的异常项目将被无效化。 “祖先和贤者、国王和女王、皇帝和苏丹、天堂七烈和魔鬼大公、诸位面中仅有的九位被冠以【神】之名的存在，它们可以颁布懦弱的律令和准则，但却要依赖后人、警察、军队、监狱、代行者和天罚才能推行之。 “规则本身并无力量。律法也好，准则也好，传统也好，它是一个人造概念，它存在于纸面是因为人们写下了它，它存在于实践中是因为人们执行了它······” 恐惧？感慨？欣慰？觉醒？情绪的浪潮压倒了铁皮书上所写的文字。 当来自异乡的战士展现出超凡的武力，将稻草人撕碎。 当活化的圣书一一坠落。 当原先意图执行“正义”的警官变成了不忍直视的血肉。 当金发的隽秀少年在黎明中高声呼喊。 像是精密的仪器出现破损，秩序的支柱轰然倒塌 清风正在流淌。 数个世纪以来未曾有的风，在一周内第3次光临了。 噙着笑声的朔风， 先是闲庭信步的旅人， 继而变成了咆哮的骑兵。 北风卷席而至，掠过了街巷和树林，掠过了异乡人和本地人。 夜尽天明，空中活化的铁皮书纷纷落地，砸在了红砖之上。 [3-075]或者说，【永不落幕的剧场】的魔法又一次暂时失效。 --------- 而在这时，阳台上，年迈的老者来到了夏伯伦的身后。 地上的镇民看见了那个来到了金发少年牧师身后的人影，那个一言九鼎、德高望重的镇长—— 祭典的主持人，邪术师，风息镇的镇长，托夫勒。 他不知道何时趁乱挣脱了束缚自己的绳索，获得了自由！ 邪术师托夫勒一步步缓缓接近阳台上的夏伯伦，让自己暴露在镇民们的视线中。 混乱的人群肃静下来，有人迷茫，有人恐惧，有人等待着镇长拨乱反正—— 利用【飞翼靴】魔法浮在空中杰克斯转过头，恰好看见镇长托夫勒来到阳台，眼神惊骇不已： 风再一次降临无风之地，意味着环绕[3-075]的空间结界暂时消失，5位异乡人本可以趁机逃脱。 但是，只要镇长发话或者施法攻击任何异乡人，必然有许多人会与他站在一起，继续对异乡人的围剿。 要功亏一篑了吗？杰克斯的指甲嵌入了肉中，对着金发碧眼的少年大喊： “小心，夏伯伦！” 感知属性超越常人的小牧师，理所当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也知道是谁在接近。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伯伦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金发的小牧师不得不拼尽全力，才勉强让自己····· 没有笑出声。 ----------- 面对庭院内外数以千计的镇民，无风之地的镇长托夫勒开口了。 （感谢【太上】的3000打赏！！！）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风无息（风息镇的结局） 无风之地的镇长，年迈又德高望重的托夫勒，站在了光明牧师夏伯伦身旁。 镇长先生面朝别墅之下、庭院内外上千镇民，用郑重、缓慢却不容置疑的语气的说到： “我觉得， “夏伯伦说得对。 “恶法不应被遵循，陋习不该被传承，罪恶的规则应被捣碎，冷漠的目光应被指责，不公的秩序应被重构。 “所以······” 听见了镇长托夫勒说出这样的话，杰克斯不敢置信，眼睛瞪得老大，手中的长戟差点掉到地上（鉴于现在杰克斯在6米高的空中，这可能会对自家花园的地砖产生显著的破坏）。 他记得直到10分钟前，邪术师托夫勒还是最无法救赎的敌人。 而下方的人群，其惊异程度比作为异乡人的杰克斯更甚。 镇长托夫勒开始发表一场演说，他像是声情并茂的演讲家，似乎早已为这个时刻做好了准备。他的演说激情饱满、绘声绘色，像是喷薄的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幽夜已被扫尽，曙光统御了整片天穹。 看着下面众人宛如自己置身梦中的惊讶表情，夏伯伦没有丝毫意外——这一幕情景是他在定序静滞的回合制时光中，早已策划好的。 夏伯伦指尖在栏杆上轻点，微不可闻的玻璃破碎声随着他的轻点在耳畔响起。 隽秀的少年惬意地依靠栏杆，将体重压在阳台的栏杆上，浅笑如花。 舒爽的狂风迎面而至，拨弄着灿烂如骄阳的丝滑金发。 [3-075]【永不落幕的剧场】，已被无效化！ 风息镇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风。 而这一次，风不会再止息了。 -------------- 黎明的曙光点燃了整个世界。 清晨舒爽的熏风阵阵袭来，恍然的神情在风中传播。 宛如大梦初醒，迷茫的眼神在人群中扩散。 熙熙攘攘的人群推搡着，人们左顾右盼，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原本唯唯诺诺的老木匠约翰一反常态，第一个冲出了人群！冲向镇子边缘的小山坡。 “儿子——” 这是他狂奔离开前，口中念叨的话。 随后，人们像是纷纷想起了什么似的，乱作一团。 好似一场盛大的共同梦境走向终结，而这场梦境又过分真实——每一个血腥疯狂的细节和每一个荒诞不经的情节都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夏伯伦，秀美的光之祭司，闭上了双目，没有直视下方的拥挤的人群。 他的耳畔，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啜泣的声音，痛哭的声音，尖叫的声音，不安的踱步声，疯狂的嘶吼声，愤怒的吼叫声，撕心裂肺的忏悔声，追悔莫及的捶打声。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被一个更喧嚣的咆哮者盖住了—— 狂风的呼啸声。 ----------------- 在风歌广场，人们发现了一个碎裂的袖珍舞台坠落于此，旁边是一本被烧焦的黑色铁皮书籍。 夏伯伦看向破碎的，袖珍玩具舞台—— 帷幕被撕碎，剧场的木地板凹陷出洞，桌椅、房屋等种种布景道具散落一地，圆顶四分五裂。 许多栩栩如生的木偶四散开来，过去联结木偶关节的细线也已然断裂。 就好像，木偶们曾经拼尽全力，挣脱了操控它们的丝线，爬出舞台。 【鉴定术】的知识让夏伯伦知悉，这才是圣物【永不落幕的剧场】真正的模样。 就在几分钟前，异乡人和本地人，都还是舞台上的布偶，是在[黑剧本]遵从律令的人物。 至于【永不落幕的剧场】的操纵者，当然早早已逃离，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几大官方部门和超自然组织的成员，都陆续抵达这个，凭空显现在王国疆域内的小镇。 ------------------- 晨曦似水无言。 顽皮的晨风在卧室中乱舞，继续拨动桌面上日记的书页，几乎将日记翻到尾页，白页间的黑墨愈发娟秀。 方方块块的中文字样记述了风息镇故事的结尾： “风息镇镇长、邪术师托夫勒身上掉下的【易容帽】，是我们的胜利关键。。 “在室内时，在铁皮书第一波和第二波攻击之间，大约十几秒的间隔里，我拜托了我的养父、神父玛特鲁使用【易容帽】易容成了镇长托夫勒的模样。 “而身为法师的艾莉娅，则被交代了另一个任务——负责在我的养父玛特鲁身后，使用【次级幻影·幻音术】模拟出镇长托夫勒的说话声——我们在室内早已商讨好了所有台词。 “我想，真正的托夫勒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居然将他自己的骗术完全复制了一遍！ “在十几秒时间内说完战术，还商讨完所有台词，明显是不现实的，但我用【时光定序】开启了回合制模式，将时间流定格在了一回合内。 “比永恒更漫长的6秒内，我们有无限的时间说话，商议战术和排练台词——在感知时间的十分钟后，回合制下的时光才被允许踏入第7秒。 “我的演说撼动了秩序的根基，风息镇第3次起风。 “而我的养父玛特鲁伪装成了镇长托夫勒，又用镇长的身份再度劝说镇民。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脆弱不堪的秩序在权威本身都站出来评击时终于土崩瓦解······ “突然出现的经验值告诉我——[3-075]被无效化了，整个风息镇彻底坠入了【主物质位面】，也就是现实的世界。 “风息镇成为了王国北地鹰扬地的一个小镇，它从桃花源似的[诡镇]真正变成了一个普通小镇。 “我们不再被困于无风之地。 “随着异常项目的无效化，风息镇的所有人，包括被绑起来的真镇长，开始意识到之前他们遵循了多么怪诞荒谬的律法——在祭典上烧活人，认为异乡人呼吸是违法的。 “风息镇的故事随着[3-075]异常效应的解除而走向结尾。但我想，那些非异常的[3-075]在我过去和如今的世界，在历史和现实中仍旧普遍存在： “病态愚昧的陋习，拐卖人口和贩毒的村落，群体暴力和欺凌，潜规则，吃绝户，军guo主义、种族暴行和宗教迫害，多数人的暴政，权威与领导者的随口之言，排外。当罪恶被披上了多数人或集体利益的外衣、权威或传统的光环，其所为就能愈发肆无忌惮。 “乃至我们认为是天经地义的道德和伦理，正确和错误，又有多大程度是被塑造出来的？甚至，可能是某种异常效应的结果呢···”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尾声：捕风人（3000字超大章！） 5位异乡人，共同见证了无风之地的结局。 夏伯伦事后才听邮差萨姆说，在[3-075]刚被无效化时，从人群中冲出的老约翰，最终跑上了前一天夏伯伦和稻草人激战的小山坡。 年迈的木匠从地上捧起切开的木条，捧起破碎发黑的布条和散落的秸秆——这些碎布和秸秆和其他碎布和秸秆并无区别，但老木匠约翰还是一眼认出了它们。 老木匠痛哭流涕，捡起已经被【燃烧之手】烧得不成样子的空心葫芦——它曾是他儿子的头部。虽然拥有这具稻草躯体后，他的儿子就已经忘记了父亲的模样。 一年前，正是他亲手点燃了火刑架下的柴火，是他跟随镇长一同吟唱咒文，是他目睹自己的儿子在炽焰哭喊而无动于衷，是他亲手将儿子的灵魂囚禁于木条和葫芦中······ ---------------- 夏伯伦再度见到波尔时，是在风歌广场。他还穿着往日的蓝衬衫，吹着手中的笛子。 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次，流风扯着波尔的的衬衫，让耀眼的蓝色上下扑腾。 悠扬轻灵的笛声飘荡在风中。 夏伯伦弯腰向波尔身前的碗里投入钱币，然后赞美道： “很好听的歌。是谁谱写的呢？” 年轻的波尔停下了吹笛： “我的妻子还在世时，有着非凡的音乐天赋。在参加4年前的祭典前，她写下了这首歌。” 俊俏的少年咽了口唾沫，没有再问下去。他轻轻颔首，又留下了些钱币，继而转身离去。 在即将走出风歌广场时，夏伯伦听见，他的身后—— 飘摇的笛声忽而急转直下，凄凉悲怆，和豪迈的风歌声交相奏鸣。 ------------- 风暴术士、警官福莱特上门向五位异乡人道歉，他鞠躬的弧度像是三角尺一样精准。 之后，这位风暴术士就像着了魔似的，整日整夜地待在户外，沐浴在舒爽的清风中，任由狂风拨弄他的衣襟。 弟弟安洛好心地走上前，询问福莱特这么做的理由。 福莱特说，他不知道。 他仿佛听见了血脉中的召唤，流淌在血管中的风之血脉正和不息的风儿共鸣。 福莱特还说，将风元素血脉传承给他的祖先可能就来自于能听见风歌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哪一代起被无风的小镇所捕获。 历经数个世纪的囚困，狂暴风暴的子嗣又一次听见了风的歌声。 ------------ “镇长先生，我们是王国超自然事务处理部门[星穹诡物回收办公室]的调查组，负责风息镇相关的后续调查。请您跟随我们乘坐飞艇，去博卡郡的站点。 “组织的荣誉负责人、[奥法联合会]奥术议会成员、亡灵君主希斯先生，会在博卡郡的站点用仪式法术对您进行检查，分析出你的【邪术契约】所联结的异界存在是哪一位。” 邪术师托夫勒，这位眼眸浑浊的年迈镇长顺从地颔首，跟随男女们，就要走上飞艇。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夏伯伦的声音： “镇长先生，您的【易容帽】。” 这位两鬓斑白的老人转过头，怒风拨弄着他被岁月漂白的发丝： “不用还给我了，这顶祖传的魔法物品就当送给你的礼物吧。” 夏伯伦走上前，又向[星穹诡物回收办公室]的男女员工问好——他知道，负责王国官方超凡事态的[办公室]也是[公司]的加盟组织之一。 然后，少年牧师向其中看起来就像是领导（指在这群人里等级最高）的女士问到： “以你们的经验，为【永不落幕的剧场】赐福的神祇会是哪一位？” 女士稍一思忖，回答到： “铁皮书中，有少量文字提及了机械之神。但比起怀疑这位在王国完全合法的正神，我们目前真正怀疑的对象是——” “[机械教会分裂者]，从万机之神的教会中分裂出的、激进极端的信徒组织。他们是一群自认机械之神信徒的疯子，不相信机神教会的神谕，反而宣称‘神已破碎’，试图收集神的碎片和零件将神重建。 “[分裂者]的部分成员甚至踏足生命缝合、人体炼成、禁忌炼金、躯体改造等领域。如果是他们打造【永不落幕的剧场】，引导镇民们多年持续制造抽取活人灵魂稻草人，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机械教会分裂者]？编织诡异的律法，在幕后导演整个剧场的人，真的会是他们吗？ 带着些许的困惑，夏伯伦缄默无言。 那在占卜仪式中，渎神的小牧师所看见的鲜红眼眸，又来自于哪位神祇呢？ ------------------------ 晨曦如梦若幻。 沐浴曙光和流风中，日记已近尾声： “解救风息镇的善举给予了我如海的经验值，距离4级只有一步之遥。而在24小时前他还只是一个1级牧师。 “《穿越成为善神牧师，做好事就能变强》，作为一个轻小说，这个结局也未免太过沉重了。 “艾莉娅和安洛头顶的文字也分别变成了【2级法师】和【2级平民】。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发现自己过去曾听闻的乃至不曾听闻的知识，不知道何时已深深烙印在记忆中。 “风息镇恢复正常后的几个小时后，[庞格罗斯公司]的13号站点主管，[3-075]名义上的负责人乘坐飞艇，抵达风息镇。 “这位[公司]13号站点的负责人，居然就是王畿虹堡亘古之光神殿的主教、亘古之光的知识主祭——默拉！ “亲眼见到默拉时，我才发现她外表上看起来太过年轻了。她黑发黑瞳，披着和娇小身躯不相称的漆黑天鹅绒长袍，是无可争议的美少女了，但真正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外表以外的东西。 “默拉的眼眸漆黑似幽影位面的天空，声音则像是无风的湖面一样没有波澜。她冷静、思维缜密、学识渊博，利用不可思议的计算能力解析破碎的圣物【永不落幕的剧场】中遗留的魔法回路和魔网碎片，又从所有人处获取情报和总结信息。 “少女身材虽不高大，肃穆而立时却比杰克斯更富有威严——不同于盛气凌人的姿态，她的威严不包含对弱势者的冒犯，带着不可思议却无比融洽的温柔，像是悬崖上的松柏，而非锋芒毕露的利剑，让人心安又甘愿与之并肩作战。 “默拉向我们道歉，认为是自己没有提前发现3-075的异常才会让我们置身于危险。她让我们好好休息，剩余的相关事物全权由她负责。 “除了世界级超自然事物收容调查组织[公司]的人外，王国的超自然部门[星穹诡物回收办公室]、其他有关部门，还有代表[呼啸家族]的风暴血脉术士与奇械师也来了。在这样超自然力量被普遍认知的世界，处理超凡事物真是方便，完全不用隐秘行动。 “让风息镇的镇民登记身份，真正成为王国的一部分，则可能涉及更复杂的官僚运作。 “目前的调查疑点集中在两点： “1.幕后黑手：与圣物【永不落幕的剧场】相关的神祇和操控者是谁？破碎铁皮书的书页中提到了[机械之▉]，但也可能只是为了嫁祸于神。但直接提及神名难道不怕被[机▉之神]感知吗？ “ 2.目的：幕后黑手教授仪式，指挥居民抽取其他居民灵魂制造稻草人，又将稻草人不断献祭到外层位面中的无休战场位面【修罗场】，目的是什么？ “······ “······ “昨天，默拉向我提出了邀请，邀请我离开风息镇，前往奥术之城、千层都市虹堡。邀请我加入虹堡的亘古之光神殿，这座神殿有另一个身份——[庞格罗斯公司]的13号站点。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也会前往王都虹堡，去寻找疑似光之选民侏儒法师邓肯·闪光石，还有在过去游戏里告诉我末日将临的传奇预言师，玛丽娜·星星露。 “我想，在那里，我会找到所有答案—— “关于地球，关于穿越，关于同乡，关于我身上的【规则灵光】，以及，关于末日······” 文字终止了。 这便是异乡人所留的，文字的尾声。 书页也没能再度翻动—— 因为，一只纤美修长的少年之手压住了被风扯动的日记。 放在台面的日记居然被调皮的晨风翻开，让手的主人深感意外—— 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早已习惯了无风的生活。在潜意识里，他完全忘记了这一事实：放在窗边的的日记可能会被晨风鼓捣。 但现在，无风之镇起风了。 他想：倘若这是一部电影中，倘若这是小说中的情节，是否会有观众跟随镜头，看见被晨风捻起的书页，顺着叙事的顺序，目睹整个故事的起因经过和结果，见证了无风之地的异乡人——5位异乡人和唯一的异乡人。 于是，另一只同样白皙细腻的少年之手，拿起了一旁的钢笔，在风歌的伴奏声中，于日记的末尾，简简单单地落下了一句话： “风息镇的故事结束了。” ---------------- 当然，有些幕后的秘密，神的天敌、唯一的异乡人未曾写于日记中。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异乡人缄守静默（1000字过渡章） 有些秘密，唯一的异乡人未曾写于日记中。 它们藏在异乡人庄公梦蝶般记忆中—— 在被称为“地球”的蔚蓝色星球里，诡谲和怪异隐藏在世人触目难及的角落。异常和怪诞在原始人尚未学会使用火焰时就已如影随形。 直到现代，异常才被驱逐于最深的黑暗里，将空间留给世上一切美好之物。 而人类不再生活于恐惧中。 在地球上，有那么一个孩子，他的父母同属于一个超自然组织，行于影中，戍卫人类。 而这个孩子还只是受精卵，就已被选择成为一件人类的武器。 凭借着可以追溯至宇宙田园时代、由神级文明遗留的技术，尚未出世的孩子成功接受了改造——传承自时光起点的咒语被写进了碱基对、铭刻进灵魂中。 孩子将在所有地方都和普通人无异，除了他天生拥有特殊的天赋。他的血肉和灵魂，被设计于对抗所有的异常实体中，最为棘手而又最难收容的那些——那些在传说和神话中口耳相传的名字：宙斯、奥丁、湿婆······ 他是神的天敌——孩童可以用小刀将他划伤，神祇持有同一把利刃却无法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伤痕；他的双手对婴儿依旧温暖若春风，但轻轻一触就足以让女神纺锤编织的命运复原如初；风雨能阻碍他的出行，神祇呼唤的暴雨却无以打湿他的衣襟。 直到有一天，一次与异常项目的超常规接触带走了这个孩子——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已经来到了拥有12个月亮的星球。 ------------- 在夏伯伦穿越当晚，风息镇第1次起风，不仅是因为战士杰克斯一人打破了规则，或许还是因为他的降生——神之圣物因为他的到来而颤抖，方才会如此容易得出现破损。 在故事的最后一刻，当利用【易容帽】伪装成镇长的玛特鲁神父展开演说，身为“神的天敌”的异乡人夏伯伦轻点栏杆，稍微启动了从地球继承而来的异常特性。 他驱散了神力对【永不落幕的剧场】的祝福加持，将原本的【圣物】降格为普通的强力魔法物品，削弱了其力量，使其更容易被永久破坏——那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这件圣物只是因为真神祝福而增加了力量，并非由真神或神选者亲手打造，只能被渎神者驱散神之祝福加以弱化。否则的话，他只需要一念之间便可将其直接破坏。 这就是没有被书写在日记上的故事。 异乡人缄守静默。 ------------- 白银之月（4月）10日，动身去虹堡的前一天。 亘古之光神殿2楼是夏伯伦和玛特鲁本身居住的地方。 夏伯伦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鸭子坐在床上，一手将书桌上晨风吹拂的书页合拢。 他在意念中点开只有自己看见的数据面板，世界的真实以纯粹知识的形式浮现在他的眼前： 【渎神者：除非自愿接受，否则你无视所有直接来自神性实体的效应和造物，且能够通过接触随意驱散/压制这些效应和造物功能而无需动作，包括一部分持续时间为“立即”的效应（神术源于施法者自己的理念信仰，因而不视为直接来自神祇的效应）。此外，你也可以通过接触来伤害神性实体······】 正文 第六十点五章 番外·渎神的神选者（从来没见过哪个外挂说明书这么长！） （本章可作为正常章节的一部分，也可以作为番外篇） 当夏伯伦还在地球时，未曾给自己身上的异常特性起过名字——即使起名字也不会选择如此中二的名字。 夏伯伦在意念中点开了“查看详情”： 【“神性实体”，包括真神和神之选民。而通常的神子、神孽和神造生物被视为神性实体的造物。倘若直接神造的生物再度繁衍后代，这些后代不受“渎神者”影响···】 【注意：这一特性能否发挥的判定标准，乃效应的来源是否是神性实体，而无论效应本身是否和神力相关。举例来说，一旦一个凡人被任何神祇选为选民并授予力量，他/她之后射出的弩矢即对你无效（除非你自愿接受），而无论该攻击本身是否因为神力而强化······】 【······】 【······】 【······】 【······】 【······】 （省略的一部分内容见作品相关） 夏伯伦就这么看了半小时。 这描述也太长了吧！ 起点网文都不敢这么水！只敢把它们放作品相关。 读了半个小时“外挂使用说明书”的夏伯伦，略感不耐烦，忍不住看了一眼该能力的描述还剩下多少页。 【当前页数：9/123】 认为这个说明书“有点长”，就好像在说【水元素位面】“有点潮湿”。 夏伯伦从中总结了几个重点。 比如，其他选民拿板砖砸他也没有效果；比如，神性实体的效应无法阻碍他的感官，因此神和选民造出的墙对他来说是半透明的；比如，他身上携带的物体也会被【渎神者】保护；比如，他可以根据需要自愿接受一部分效应，屏蔽一部分······ 实际上，在夏伯伦前世，这一异常特性的机制，已经被频繁的试验研究得基本清楚了。而现在身上“数据面板”提供的诠释，居然和他已经知道相差无几！ 夏伯伦眉头微皱：身上的这个“数据面板”多少有几分古怪啊。 虽然描述看起来似乎无懈可击，但牧师少年可没有自大到暴露如此危险的能力，他知晓，【渎神者】的立体防御体系实际上漏洞百出—— 虽然夏伯伦可以看穿神之选民的隐形、幻术易容和变形，但假如一位选民施法者有心不被他发现，可以变形成巨獾、地元素等具有遁地能力的生物，遁于土中；假如一位神祇真的有心伤害他，哪怕只是在地上打一个大坑让他坠落都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可以施展【异界之门】联通【火元素位面】的岩浆火湖。最不济，敌人也懂得寻找帮手，而【渎神者】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生物都没有一丝一毫效果。 在长篇累牍的能力详细介绍中，最让少年牧师感到失望的无疑是—— 【神术来自于施法者自身的信念，不被视为直接来自神祇的效应】 法术根据其形式和力量之源被划分为神术和奥术。牧师、德鲁伊、老练的圣武士和巡林客都会施展神术，它是来自神圣之源的魔法力量，和信仰与理念挂钩。 尽管并非事实，但茶余饭后的无聊人提及神术，总会默认神术来自于诸神的馈赠。 ----------- “神术来源于祈祷者自身的信念”是星穹学者这些年提出的一种假说——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在瑞欧力星球，崇拜喜剧演员和崇拜真神一样能获得牧师神术。所有概念都可以作为信仰和祈祷的对象并可能获得神术——山川、河流、天空、自由、爱情、正义、胜利、科学、誓言、平等、君主、唯物主义、自己（自恋）、妈妈、流量明星、自家猫主子······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学者又基于这一理论，将神术称为“念刃”——神圣的天火是使用者信念组成锋刃，而非任何人格化存在的怜悯。 夏伯伦知道这个设定的有什么用： 《nightfall》游戏策划在针对他！ 不过，他猛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九神被某种禁制限制，本体无法降临物质位面，凡人将这一禁制称为【上古盟约】。即使以化身、隔空传力、神谕等形式影响现实，也会不断积累【上古盟约】的敌意，太过频繁地干涉凡俗将会导致未来一段时间里受到禁制更大的限制。 但牧师神术的施行却不受【上古盟约】的影响。 这也是诸神需要代行者的原因之一！ “神的天敌”的力量，会和【上古盟约】有什么联系吗？ --------- “【渎神者】甚至对我自己施展的神术都无效！” ——当这个念头在夏伯伦脑中一闪而逝后，少年牧师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否定了它。 夏伯伦轻吟祷词，手捏咒印，对着合上的日记本施展了一个【光亮术】。明亮的光辉刹那间充盈房屋，驱逐阴影，和晨光相映。 “解除它！” 随着手的触碰和轻盈的念头下达，光亮顷刻间消失无踪。 身为牧师的夏伯伦没有利用施法者的特权，自己主动终止法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驱散【光亮术】的正是与他灵魂连联系的伟大力量。 果然如此····· 夏伯伦抽出匕首，就如穿越的那一个夜晚，将锋利的匕首划过自己的手掌。 不同于上次，至高的伟力已然在他的体内觉醒，在利刃触及皮肤的刹那，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下了攻击，再不许匕首的锋芒前进分毫。 他免疫自己的攻击——除非自愿接受。 果然如此······ 夏伯伦又抬手施展了【怪物召唤术】，召唤出一只银白色天界犬，命令它攻击自己，但天界犬的每次攻击都似乎被无形的屏障所阻拦。他轻触银白的天界犬，呼唤体内潜藏的力量驱散了召唤法术，让其消失于明光中。 果然如此······ 没有太多的情绪。 没有兴奋也没有恐惧。 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毋庸置疑之事，夏伯伦早已知悉，不过是等待这么一个结果罢了。 他果然是，亘古之光的选民。 神的天敌，同时是光明/魔法/知识/时光之神的选民。 正文 第六十章 目标：千层都市虹堡！（风之卷》结尾） 神的天敌，同时是神的选民。 夏伯伦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古怪的身份错位，诸神间的利益诉求时常截然相反。尽管目前他会努力掩盖自己的天赋，但他也完全不介意——如果不叫“非常想要”的话——和诸神中的一位或多位达成同盟。他从亘古之光的角度思考，如果他是亘古之光，当然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拉拢自己。他是无坚不摧的利刃和坚不可摧的盾牌，是丢出去就能解除buff的人肉炸弹，其天赋只有在神战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从现在来看，【渎神者】允许夏伯伦选择性无视/压制/驱散自己施展的神术——因为他自己便是神之选民。初出茅庐的新手可能认为“无视自己的法术”是一个无用的特性，但小牧师却知悉并非如此！ 夏伯伦抬起手来，轻轻吟诵神圣的咒文。 浓郁的雾气顷刻间就充盈了整个小房间。 【云雾术】 浓雾会遮蔽视线，但这浓雾由神选者施展时，只不过是无法阻滞视线的漂浮星点罢了！ 而他自己就是神选者！ 夏伯伦的视线穿透了浓雾，他看见了，他看见稀薄的晨曦浸透了屋子，看见空气中的尘埃绘制出晨曦的轨迹，看见丁达尔效应将一束束黎明的辉光定格成如画的光亮路径。 夏伯伦嘴角噙着浅笑，靠在椅背上，将身体沐浴在晨光里。 夏伯伦知晓，对没有【盲视】特殊感官的敌人来说，这些浓雾将完全阻碍视线，无法看见他；而他在雾中却完全不受影响，还可以正常观察敌人，这样便变相达成了四环【高等隐形术】的效果！ 至于从地球继承而来的【渎神者】还有哪些价值，就要看他未来的遭遇。至少现在，他的另一个“外挂”——让周围世界变得游戏化和数据化的【规则灵光】——可能更加有用。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外，传出了他的养父玛特鲁神父的声音： “我们出发吧。” 还有少女法师艾莉娅兴奋的喊声： “一起去奥术之城虹堡吧！” 夏伯伦挥手驱散云雾。 ---------- 就在前两天，在得知夏伯伦能够施展二环神术后，默拉向夏伯伦发起了邀请—— 加入王都虹堡的亘古之光神殿，该神殿还有另两个身份——[庞格罗斯公司]13号站点和星穹国立图书馆虹堡分馆。 牧师的神术施法能力于宗教事务来说是一种浪费，它应被用于更有效的场合——比如，负责调查、研究、摧毁、收容异常！ 杰克斯也会带着艾莉娅和安洛姐弟与他们同行：艾莉娅成为了真正的法师，可以去虹堡见老师了！ 等到了千层都市虹堡，夏伯伦明白自己还需要了解许多。 过去在《nightfall》游戏中，他曾以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地点和时间点开局，不只一次踏足千层都市虹堡。 彼时，他是一位学院派死灵法师，登上了世界巅峰的学城；是离经叛道的精灵德鲁伊小姐，拜访王都的闺蜜。而现在，从未去过那里的亘古之光牧师，又将再度回归熟悉的星穹王都。 翻开日记，夏伯伦在日记本写上： “在奥术之城虹堡，我有几件必须完成的工作—— “【1】加入[庞格罗斯公司]。 “【2】拜访侏儒法师邓肯·闪光石。 “养父玛特鲁告诉我，王畿虹堡有位疑似光之选民的侏儒法师。我未来的上司、少女牧师默拉知道他，却从未听过他是亘古之光选民的传闻。侏儒法师的名字如果音译作中文‘邓肯’，还和我一位在地球的朋友重名。 “他真的是另一位地球来客吗？ “【3】拜访传奇预言法师、[奥法联合会会长]/奥术议会首席，玛丽娜·星星露。 “在之前游戏里，我是德鲁伊安缇诺亚·月之呢喃。玛丽娜曾经用1个预言作为我完成任务的报酬——预言比黄金更珍贵——她赖账的话术真是高明。 “她的预言是：末日近在咫尺！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我要从她那里获知更多的信息。当这个精于预言学派的谜语人发现，一位从来没见过小牧师，能够说出来自她的、不曾外传的秘密，又会露出何等的神情呢？ “【4】跟踪对风息镇背后真相的调查。 “玛丽娜·星星露认为末日是[物种转换]、[支配地位转变]有关的灾难情景。而将人灵魂注入稻草人的巫术，本质上就将人类转换为构装体！倘若如此，[3-075]背后牵扯的东西绝不会少。 “【5】尽快获取经验值，争取早日升到9级，获知五环【通神术】，可以只靠自己就向亘古之光提问。 “【6】虹堡是魔法王国星穹的王都，必然可以学习到大量稀有法术——升级自动掌握的只是基础神术，稀有的扩展神术仍然需要专门修习。况且，我还有【仪式施法者】专长，可以抄录学习法师的奥术仪式······ “······” 没有写在纸上的最后一条是—— 【7】寻找能够低调利用身上【渎神者】特性的场合。 过去的游戏里，他控制的只是游戏中的人物，无法踏足诸神力量遗留的秘藏险境，对执掌时光的神孽满怀畏惧，不可能一眼辨认出选民制造魔法物品（视为半透明）。但现在，地球的本尊亲临此世。 龙叔诚不我欺：游戏里的你，再强大也是虚假的jpg 穿越者和穿越者果然还是不太一样。 正式加入异常收容机构[庞格罗斯公司]，找到法师邓肯·闪光石，揪出风息镇阴谋背后的真神，从窥见天命的法师女士处获悉“末日”的情报，揭示“穿越”的本质和整个世界的真相······ 千层都市的塔顶，会有异乡人想要的答案吗？ -------------- 星穹北地，水银湖畔，一辆[闪电列车]在呼啸着向南而驶，元素力汇聚的电光在铁轨和车身上跃动。 列车的目的地是如此显眼，因此即使隔着许多里也能轻松窥见：整个星球最大的魔法塔高耸入云，直入平流层的高天。 它是一座常住人口超过30万、比世界之脊更高的，超巨型的魔法塔—— 千层都市、奥术之城、星穹王畿，虹堡。 · （感谢【轮回翡翠】的打赏。） 正文 第一章 往昔之影（上）（从第二卷开始看也没有问题！） 夏伯伦在前往星穹王都、奥术之城、千层都市虹堡的列车上。 少年的身侧，是知识主祭默拉——知性英气的少女穿着比自己大上一圈黑色风衣的。 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两人和玛特鲁神父，以及杰克斯、艾莉娅、安洛暂时分开了。 夏伯伦望着窗外飞速退后的模糊景致，退后的群森和退后的丘陵。 ——唯有超过10里外的巨型魔法塔（虹堡）不曾退去，它像是地球故事中的巴别塔，又如同屹立的山峦。树木和行人会飞速退去，高楼和宫殿则稍慢，但天空中太阳却不会。视错觉会将须弥和芥子比肩，但浩大之物在视觉中的位置更难被观察者的移动所撼动。 少年看着窗玻璃中，属于自己的倒影，浮想联翩： “《nightfall》是一个很特殊的游戏。每新创建一个存档和角色卡，都可以选择开局的时代，每个时代都自带特定的出生地点。我有时候先体验较晚的时代，再降生于较早的时代。至于穿越前的牧师角色‘夏伯伦’，出生时代是所有人物中开局时代最靠后的。 “我还记得在过去每一次游戏中扮演的角色，但显然的，他们并非真的生活在历史中，而只是不存在世界线中的虚影—— “否则的话，如果我在一个初始时代两次开局创建不同的角色，难道两个角色还能碰面？（实际上他没有这么试过，他在一个时代玩完后，马上就会去另一个时代创建新角色了，夏伯伦就是这样喜新厌旧的家伙） “更进一步，我先在较晚的时代创建存档，再去较早的时代创建新角色，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就成了时间悖论？ “我总不可能游玩在现实中先创建的存档时，还能寻觅到现实中后创建存档中角色的足迹吧？这就构成了奇异难言的时间循环。 “《nightfall》只是个游戏而已啊，作为一个冒险解谜游戏，能让玩家在不同时代和地点开局，已经是跨世纪的创举了。 “倘若我穿越前夕使用的角色，不是和我现实同名的牧师‘夏伯伦’，而是其他角色中的某一位，会怎么样呢？如果我是那些已经不存在于历史中的虚影。” 想到这，夏伯伦眺望窗外的风景，记起了昔日游戏的存档和角色。 他回忆起每一个曾在自己手指间跃动过的，由自己寻找或绘出立绘，每一个细节和每一句言语都由自己斟酌的，鲜活的灵魂—— 精灵德鲁伊，[安缇诺亚·月之呢喃]，热衷于现代园林艺术更胜过荒野的风光。她离经叛道，曾向南大陆翡翠森林深处的智慧古树说过，城市、诸位面和广袤的星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到达神秘岛屿的[海盗王]，在最后一次出海时，埋下了一生的宝藏。海盗之王说，想要他的财宝，想要的话就去找吧，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那里·· 自由圣武士[亚伦]，在冬天永不结束的北地，是他骑上【天界坐骑】，用沐浴圣光的长枪捣毁了自己出生的地方——魔鬼设立的灵魂牧场。那一天，灵魂牧场内的孩子们，见到了太阳的光······· 永远纯真如斯的孩子，[艾]，对生者和行走的亡灵抱有等同的敬意，以一颗至善至纯之心钻研黑魔法的死灵法师······ ······ 渐渐地，渐渐地，在夏伯伦的视线里——窗玻璃上的模糊倒影，那个金发碧瞳、有着略显稚嫩娃娃脸的美丽少年的倒影，愈发得朦胧和虚幻，逐步替换为往昔旧忆中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从精灵德鲁伊安缇诺亚如星月般耀眼的容颜，到黑魔法师艾瘦削到仿佛要被风吹倒的身姿······ 可惜，他们都是已经和穿越后自己无关的存档，是不存在世界线上的残影罢了，只有我还记得他们，夏伯伦想。 —————— 此时此刻，虹堡之郊。 战士杰克斯先夏伯伦一步来到了千层都市虹堡的边缘，他的身后是自己的侄女和侄子——活泼的橘发法师女孩艾莉娅和稍显腼腆的银发男孩子安洛，此外还有随行的[公司]前调查员，玛特鲁神父。 “召唤巨猫头鹰骑乘服务，召唤巨猫头鹰骑乘服务，带你直抵云端！专业[园林之子]德鲁伊施法服务，只要20金塔勒！” 在高耸入云的超巨型魔法塔的阴影下，一位半身人德鲁伊正在叫卖着。 不同于[翡翠之心]这样墨守成规的大型德鲁伊教团不同，[园林之子]的德鲁伊热衷于拥抱世俗和市侩。他们兜售着联结自然精魂的神术（在每周四会打折，如果包月性价比更高），为一个精美的盆栽费尽心机，欣赏文明世界里精心雕琢的园林，喜欢城镇尤胜过郊野，像尊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样尊重匠人的巧夺天工。 “嘿，老伙计，你这紫衫魔杖看起来不错啊？”杰克斯将一袋钱（以及小费）递给了半身人德鲁伊。 “那当然，“半身人（一边毫不客气地将钱收进囊中一边）回答到，非常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新法器——一柄雕花相当精湛紫衫魔杖，神术的加持让其永不腐烂： “虽然这柄紫衫魔杖不是什么很厉害的魔法物品，但魔杖前主人的名字，可是在[园林之子]结社内如雷贯耳。 “它的主人，正是多年以前[园林之子]的名誉创始人之一， “古树的友人，位面的放牧者，彩虹女士，精灵德鲁伊， “安缇诺亚·月之呢喃！” --------------- 风暴海，大雨如织。 战斗结束了，船巫小姐从沙华鱼人的尸体上走过——这只拥有6条手臂的变异沙华鱼人在还活着时是一个悍敌，但死后只是一具丑陋的尸体。 她任由雨水和血水混合的液体沾上自己的长靴。 然后，她不顾打湿自己长发的暴雨，看向了满身浴血的水手们——他们因为刚才和沙华鱼人的大战满脸疲倦。 船巫小姐是一位来自星穹王国呼啸家族的风暴术士，能够施展三环奥术的优秀施法者，其血系可以追溯至元素界的风元素亲王。她引导风暴、驾驭其周边的风与气象的力量已在过去的航海被证明不可或缺，所以哪怕是武艺绝伦的船长和大副此时也不敢无视她严肃的神情。 水银皇冠号的船巫术士一脸愠色，清秀的脸蛋上满是下滑的雨珠： “海盗王的宝藏······ “为了这条虚无缥缈的传说，我们还要战斗多少次？还要杀死多少海盗和沙华鱼人？ “谁知道这条传说到底真实性如何？谁知道海盗之王是否真的留下了宝藏？ “恐怕只有海盗之王自己死而复生，才能找回他遗留的财宝吧！ “但海盗王的尸体都不知道遭受了什么诅咒，根本无法藉由神术复活。别的逝者或许还能起死回生，但海盗王的灵魂早就带着他无聊的秘密永恒地湮灭了······ “要想让我进行参加接下来无谓的冒险，除非这位几百年前的海盗王可以从死亡中回归，站在我的面前，向我保证宝藏的真实性······ 正文 第二章 往昔之影（下） 8个小时前，夜晚的北大陆。 北地是冬天永不结束的地方，诗歌、凛冬和死亡是这片土地上逃不开的三样东西。 此时夜幕群星璀璨，十几个男女围绕着篝火，高歌着起舞。篝火在凌冽的夜风下摇曳狂舞，旁边是银白色巨龙的尸体。 霜雪下的英雄们正在为刚刚洗劫了一只壮年白龙的巢穴而庆贺。 在之前的战斗中，让他们深感意外的是，这只白龙居然被地狱气息浸染，具有了炼狱血脉，使得本该畏惧火焰的白龙有了火焰抗力。这让队伍中的红龙术士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最后胜利仍旧属于他们。 英雄们的首领，北地诗人，脸朝着摇曳的火光，银发下俊美的面容映着身前闪烁的光。 然后，诗人开始讲述这个冬夜的故事—— 圣武士亚伦·坎蒂隆的故事。 “这只白龙被地狱之血污染并不让我感到意外，毕竟这片土地过去本就属于魔鬼。 “在我们今天所站的地方，曾经有一座城市，一座巴托地狱魔鬼建造和控制的城市。 “魔鬼完全主宰了这座凛冬中的城市，在城市中传授痛苦、嫉妒、秩序、秽恶和纷争，以保证其有污点的灵魂能够保持在【守序邪恶】阵营。每一个婴儿在出生发出第一声啼哭时，他或她的灵魂就已被判为给某位地狱的大魔鬼。 “在一千年里，源源不断的灵魂从这座城市被输送往地狱， “直到又一个新生儿在这座罪恶的城市降生， “未来的自由圣武士，亚伦·坎蒂隆······” --------------- 千层都市、世界最大魔法塔虹堡的第666层，活死人之城，亡魂街。 虹堡的这一层是完全是由不死者组成的社区，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在这里变得模糊。 死去千年的幽魂女士在广场上舞蹈，其在10个世纪里练就的舞姿具有任何在世的人类都难以比拟的优雅······ 能控制自己理智的食尸鬼和亡民一同聚在酒馆中畅饮；开启了灵智的小骷髅，因为听了恐怖故事而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打着太阳伞的血族在路上和朋友抱怨涨价的代偿红色饮料，痛骂自己的上司简直是个吸血鬼······ 在角落的“往昔之影“酒馆里，幽魂调酒师秋正在和自己的客人讲述几个世纪前的见闻。 今天，调酒师面前的客人是一位披着简朴的白色亚麻布衣的女孩，皮肤苍白不似活人，自称是侍奉亡语少女的死亡领域牧师—— 亡语少女被称为“爱与美的苍白舞者“、“受难者之神“、“守墓人之母“、“一切非邪恶亡灵之主“。这位女神的祭司，是少数会经常光顾“往昔之影“酒馆的活人。 幽魂调酒师运起幽魂的心灵遥控能力，将美酒送到了白布衣女孩的面前，讲起了几个世纪之前的故事： 在那个时代，幽魂哪怕完整保留生前的一切人格，仍旧没有公民权，更无法继承财产。而纵然是能够控制自己理智，不带恶意的亡灵，仍被大众视为是应该被抹杀的对象。 死灵术被几乎所有城市和乡村视为禁忌，尤其是唤起不死生物的那些。 领主宁愿让农奴以早亡为代价承受日复一日的体力劳动摧残，也不愿意让无意识的骷髅去劳作。 彼时，用于侦测生物阵营的法术还能完美运转。但即使是用经过死者同意取得的遗骸唤起骷髅，次数多了，一样会在【九宫格阵营】中偏斜到邪恶阵营，暴露为【侦测邪恶】法术中鲜明的红光。相比操控活人意志的法术，操控尸体的法术更被宇宙认为是一种罪恶。 “然后我见到了他，黑暗学徒、死灵法师，艾。 “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纯洁的孩子，简直就像是一位天使（通用语的常用比喻总是这么糟糕，大部分使用这一比喻的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众星之海】中上层天界国度的天使实际上都是些骄傲自大的臭屁家伙），会为了事不关己的陌生人甘愿承受风险。 “他改良了制造不死生物法术的细节，消除了所有被创造亡灵泄露负能量导致灾害的可能性，确保用于驱使不死生物运作的负能量是绝对安全和清洁的。 “但即便如此，因为制造了太多不死生物，艾也只能勉强维持在中立阵营。哪怕这个瘦削可爱的孩子，实际上是在用无心智的骷髅仆从去拯救沽名钓誉的英雄不愿意去拯救的人。 “我询问艾，这值得吗？宇宙评判是非准则的准绳是否有其不公之处。 “他用描述理所当然事物的语气告诉我，所谓【九宫格阵营】，是世界对人的行为所打上的标签，不过是苹果落地一样的自然规律。 “拥有某一阵营的人，不是因为他们处于什么阵营而去做什么事，而是因为他们去做相信自己该做的事才会显现出对应的阵营。恰如，行善者不该是为了让自己在被法术侦测更好看才去行善。 “最重要的是，宇宙的意志，也不比任何一个渺小的凡人更有资格评价是非对错。 “今天，用魔法侦测阵营变得愈发困难，而只是用死灵法术创造不死生物不再被【九宫格阵营】判定为一种邪恶行为，不会导致阵营善恶轴的偏斜。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可惜的是，在我认识艾不到一年后，就得悉了他的死讯——他死于神孽枯萎者的复苏，血肉和灵魂都一并被吞噬，停留在最美丽的13岁。 “真想让他看看今天的星穹王国啊，一个骷髅被用于打扫人行道，幽魂能够参与投票，而亡民和吸血鬼可以行走在大街上的时代······ ---------------- 夏伯伦的眼前，[闪电列车]窗玻璃外的倒影，终于又变回了今天的自己。 向智慧古树述说的精灵德鲁伊小姐消失了。 大口迎着朗姆酒的海盗消失了。 拔出圣剑的自由圣武士消失。 瘦削到似乎会被风吹倒的死灵学徒消失了。 “哎，假如他们都曾存在过多好啊。” ——这样的念头在夏伯伦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盐融入了水里似的。 现在的他，还是那位亘古之光的太阳牧师。 小牧师没有继续回忆自己曾经在《nightfall》游戏中扮演过的灵魂，而是打开了只有自己可见的数据面板，检查升级所需要的经验。 他和默拉所乘坐的不是一辆普通的[闪电列车]，而是一个尚待收容的异常项目！ 正文 第三章 第一次任务！（短间章） 【等级：3级牧师】 【升级所需经验值：2200/3000】 在决定前往虹堡之前，夏伯伦打算在成为德鲁伊公敌前尽可能地欺负多些小动物，利用它们的经验值升到4级。然而，他马上不幸地发现：对于已经达到3级的自己，一般的狗狗根本不被判定为正常的遭遇对手，也无法提供任何经验值。 夏伯伦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以后可以正常地和德鲁伊做朋友了。 除此之外，他还试着和艾莉娅对练了一下，获得的只有微乎其微的经验——这些经验被他消耗来向默拉快速学习稀有法术【神之步伐】（二环法术，稀有）——在《nightfall》里升级能习得的只是最常见的法术，比较稀有的法术还是需要找到专门的途径，花费经验值或时间修习。 另外，夏伯伦还试过杀死召唤生物刷级，但理所当然得没获得任何经验值。 看起来只有“有危险性的敌人”在击败后才能提供经验。 但只要能和默拉完成此次任务，按照遭遇等级来预估，获得的经验在升到4级后，还会有大量盈余。 夏伯伦和默拉所乘坐的不是一辆普通的[闪电列车]，而是一个尚待收容的异常项目。 这也是两人不和玛特鲁、杰克斯等人同行的原因——此次出行，将是夏伯伦正式加入超自然怪异调查收容组织[庞格罗斯公司]13号站点所进行的第一项任务！ ----------------- 虹堡的亘古之光神殿，身兼3职。除了作为宗教机构，这座用七环【神庙术】建造的力场神殿还同时兼具另外两个功能： 1星穹国立图书馆虹堡分馆。 2[庞格罗斯公司]的13号站点。 （“等一下，默拉小姐。假如我的理解没有谬误，你们是不是可以同时从3个渠道获得资金？”“是的。当前虹堡亘古之光神殿采用的，是一种高效率利用场地和人员，将宗教和世俗工作相结合的3合1运营模式，已在过往经验中被证明为极其有效。”） 默拉——这位有超乎年龄的知识和思维能力的孩子，拥有着和外观年龄不匹配身份的10级牧师——同时是虹堡亘古之光神殿的话事人，和[公司]13号站点的主管。 -------------- 而为了正常执行任务，[公司]13号站点主管、少女知识主祭默拉早就联系了附近的[公司]分部，让他们以列车正处于紧急维护为由，阻止正常的“活人“乘客登上这辆车。在没有其他普通人需要保护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大展拳······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位女士的声音，显然是在对着夏伯伦和默拉说话： “嗨，两位小朋友！你们好啊！你们是从外地前往虹堡吗？哈哈哈。” 声音的来源，是后座一位看起来像是半精灵的女士，她满脸堆着轻浮的笑容。 一边给前面的两个小朋友打招呼，没有什么值得说的特征的半精灵女士一边想： 搞不懂为什么附近都被一些奇怪的人员围起来，说什么列车在紧急维护。还好我聪明地混进来了，这车不是开得挺正常的吗？ 正文 第四章 千层都市（3000字超大章！） “一座高塔能有多高？ “想象一下，假如你从这座高塔上坠落，你需要在空中坠落好几分钟的时间，任由湍急的气流和风压挤压身躯，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才能坠入地面——当然，通常在此之前，就有触发式的魔法机关对你释放【羽落术】。 “假如将这座魔法塔平放，置于大地上，高塔将一直从风暴岭延伸到铁炉堡；作为桥梁，它将跨越星穹王国到侏儒岛的海峡。 “又倘若将高塔在平原上平放，旅行者从塔的一端出发，在平坦无阻碍的康庄大道上沿着高塔，向另一端行进，那么从清晨走到黄昏也无法抵达彼端。 “再想象一下，想象一座宏伟辉煌到连诸神也羡慕的魔法城市——岩石魔像在无尽喷泉前举起鲜花，【高等幻影】编排的电影在广场上昼夜演出不休，儿童用蜡笔在骷髅清洁工身上作画，传奇法术编织的【迷锁】结界抵御着烈日和风暴，机关人骑着飞马从空中掠过······， “将整个城市切碎，分割为一个个居民聚落和一个个小城区，分割为一个个美丽的碎片。然后，再将所有的城市碎片，一层层竖向堆叠起来—— “将原本应该在水平延展方向的城市切碎，在竖直方向叠上一层又一层，一直超过世界最高峰，延伸到平流层，触及连鹏鸟和云巨人都不愿踏足的高天——这便是千层都市。 “这是一座因为分层而被切碎的城市，魔法塔的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风景——有的层级学府林立，贤者和法师们穿梭在大学的校园中；有的层级千商纷至，人声鼎沸，遍布集市；有的层级是亡灵也能无忧生活的社区，幽魂调酒师在酒馆中展现自己两个世纪积累来的高超技艺······ “有的层级专注于为畜牧和农林，为奥术之城的运作供应食物，无限再生的巨魔在牧场中提供肉类，[园林之子]的德鲁伊为庄稼施予【植物滋长】神术；有的层级是魔法塔控制间的所在，法师与奇械师、呼啸家族和仲冬皇族的血脉贵族，从【能量池】中汲取能量，向塔灵下达指令，修缮【迷锁】结界······ “这就是星穹的王都，女王陛下和贤者们之所在，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魔法塔，西大陆皇冠上的宝石，以及，我生长的地方。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乡下的小朋友！” 在高速行驶的【闪电列车】上，没有什么值得说的特征的女半精灵——按照她自己说法是八分之三精灵——滔滔不绝地演讲着。 窗外群山的景致模糊地急退。 ------------- 八分之三精灵女士的“乡巴佬“听众是两个着装朴素的来客，看起来都还是一副少年少女的模样—— 一位是身着轻薄白衬衫的金发少年，隽秀优雅，浅笑留痕，但衬衣上还留有汗痕；另一位则是裹着和娇小身躯不相称的宽大漆黑风衣的美少女，沉静淡漠，黑发微卷，眼眸漆黑似幽影位面的天空，声音则像是无风的湖面一样没有波澜。 两人腰间都别着象征亘古之光的圣徽，似乎是这位永恒之神的信徒。 通过偷听少年少女之间的谈话，八分之三精灵女士知悉了： 两人刚从北部绝境附近的“凤溪镇”（还是“风息镇”？记不清了）的偏僻地方来——这是哪儿？听都没听过！这令八分之三精灵女士意识到，眼前的两个孩子可能来自王国边陲甚至是王国外。他们从不知道哪儿偏僻地方去往星穹王畿虹堡。 之后，两个孩子在彼此交流时还不经意地透露到，“凤溪镇“（是叫这个吧？）当前还没有被划入王国的行政区划内，这让八分之三精灵女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类似的故事，八分之三精灵女士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 少男少女的故乡是名不见经传的穷乡僻壤——这种迫切想要将自身并入王国行政区划内的小村小镇，在星穹王国边陲不在少数。他们的父母想办法凑钱，让两个可怜的外国孩子有机会坐车深入魔法之国星穹的腹地，达至首都。两个外国孩子将在王畿虹堡找到待遇远远胜过故乡的工作，慢慢凑钱再回到故乡。而他们故意露出亘古之光的徽记，则是为了能够获得其他信徒的照料，在奥术之城虹堡，身为魔法和知识之神的亘古之光算是（在论文答辩前）相对受欢迎的神祇了。 和乡巴佬炫耀，是八分之三精灵女士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事。 听着八分之三精灵女士的口若悬河，金发碧眼的小少年眼中表露出由衷的钦佩之情。 只见少年在座位上坐直，双手轻轻鼓掌，赞不绝口： “厉害，厉害，好厉害啊！ “阿姨······姐姐知道的可真多。” 而少年一旁的黑瞳少女一言不发，缄默如山，目光在列车上往来的乘客身上扫过，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见少年对自己钦佩有加，八分之三精灵女士颇为受用，于是继续滔滔不绝： “哦，对了，两位小朋友，你们是第一次坐【闪电列车】吗？这可是【元素束缚技术】的巅峰产物之一，可以利用电磁力推动列车高速前进。其实没什么复杂的了，在虹堡，束缚了元素界精魂的超自然载具和魔法物品多到数不过来·····等到了虹堡，两位小朋友倒是可以去看看民用的飞空艇，里面可是束缚了召唤自【风元素位面】的风元素生物——虽然你们大概买不起票，但远距离看看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八分之三精灵女士的讲解，金发少年赞不绝口，连连鼓掌： “哇，【元素束缚技术】！我知道的，可厉害了啊！只要把什么火元素、水元素、风元素、地元素囚困在各种载具和物品里，就可以作为永恒能源驱动它们！” 毫无特征的八分之三精灵女士兴奋起来，接着说： “不知道你们没有听过这个传说——虹堡本身作为一个巨型魔法塔，必然囚困了来自内层元素位面的精魂，而且绝对不会只是几只普通的火元素、水元素。人们都说，在高塔内部的束缚间内，一位真正的[元素亲王]被上百道强大法术封印于其中——只有这种和地狱大公、恶魔领主一个档次的界域级的存在才能为萦绕魔法塔的【迷锁】结界和魔炮供能······ “话说回来，你们生活的地方有过正统的施法者吗？不是那种只会一个小戏法和一点点功能性仪式的家伙。等到了虹堡你们可能天天都能看看真正的施法者——千层都市可聚集了整个世界接近四分之一的奇械师和接近十分之一的法师。 “那些掌握了强大魔法的施法者们将现实的根基牢牢把握在手中，仅凭顿挫的鼻音就能扭曲现实、重塑自然，他们编排着次元和位面的法则，山河和天空向他们俯首称臣。 “可惜，要是我小时候有机会接受魔法教育，现在的我肯定已经是······” 听着半（？）精灵女士讲着不知道从哪处听到的小道消息，金发碧眸的少年不住地点头，时不时地应和赞叹几声，有时见她说到兴起，还会崇拜地鼓掌： “没想到您居然知道这么多东西啊！” 和少年形成鲜明的反差，一旁裹着黑风衣少女似乎全程兴趣阑珊。如今，她像是终于检查完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身侧面的金发少年： “夏伯伦，这位半精灵女士的确只是一名普通的乘客。而且，已经确定这里没有混入其他普通乘客了，我们准备开始吧。” 什么叫普通的乘客啊？半（？）精灵女士有意压制住自己的愠色。 而金发少年也转头和自己同伴接话，扯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默拉，我可是记得她刚才说自己是八分之三精灵啊。这也算半精灵吗？” 然后，被叫做夏伯伦的金发少年又转回头看向八分之三精灵女士。他如若绿宝石般的双眸闪着狡黠之光，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刚才阿——啊不，姐姐——刚才向我们讲解了那么多实用的知识，我们都感谢有加。 “为了我们感激之情，我给您一个小小的忠告：这班车可不太安全，请您待会儿务必注意安全，尤其注意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吃、掉、哦······” 八分之三精灵女士一脸迷茫，尚未理解金发少年的意思。 似乎是确定对方未曾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被叫做夏伯伦的金发少年侧着头，扫视一个个座椅上看书看报的乘客，扫视行道上的乘务员，又望向推着食品车的工作人员。 西装革履的绅士，大腹便便的男人，风姿绰约的女人，享用美食的孩童，笑脸迎人的乘务员······它们体态各异， 而且栩栩如生······ 然后，他碧绿的双眸又重新对上了八分之三精灵女士的目光，秀目中透着寒光： “因为，这一班次的车上， “只有我们3个活人哦。 “说起来，女士您真的觉得，自己坐上的是一辆列车，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吗？” 正文 第五章 食人的列车和自由的奴隶 “因为，这一班次的列车上，只有我们3个活人哦······ 夏伯伦噙笑而言，未等八分之三精灵女士反应过来，又接着问到： “说起来，女士您真的觉得，自己坐上的是一辆列车，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吗？” 别的···什么，东西？ 当夏伯伦的话音落下，异变骤升。 “列车“听懂了人的语言，刹那间卸去了伪装，不再隐藏自己的异怪本质。 女士惊讶地发现，她的身后，柔软的椅背居然蠕动起来，贪婪地舔舐着她的背后，饥饿的滋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车窗、车周壁、车地板，地板上的地毯，将座位分隔的挡板，天花板上的魔晶灯，所有材质开始褪去本该有的色泽，呈现出蠕动的血肉本质。 列车上，一座又一座的乘客，也纷纷站起——西装革履的绅士，大腹便便的男人，风姿绰约的女人，享用美食的孩童，笑脸迎人的乘务员，所有的车上的乘客和工作人员一齐望向3人所在的位置，纷纷挤出瘆人的笑容。 霎时间，他们的眼珠子坍缩入肉中，头发和衣物也贴紧皮肤重现肉感——这一个个“人“缓缓化作一个个蠕动的肉块，尖叫着喷吐出臭水，只是勉强保留它们原本的大致人型。前一刻还是大腹便便的男人，后一刻便成了一团尖叫的臃肿肿瘤，就连之前身上廉价的晚礼服原来都不过是用肉质模拟的。 在八分之三精灵女士（足以媲美女妖之嚎的）刺耳尖叫声中，名为默拉的少女，不带感情地说出了怪物的名字和[公司]为之设计的编号： “一个普通的[4-86]个体—— “高阶拟形怪，万物模仿者，呓语的饥饿。 “能够模拟为各式建筑物、地形、交通工具和生物。 “此次拟形对象为，s-300[闪电列车]。 “且分割了少许躯体成分拟形为人类，以及假人身上的必要穿戴物。” 黑色风衣少女默拉的身周，构成座椅和地板肉块一拥而上，半包裹住年轻的知识祭司大半个身体。半透明的浓稠黏液粘上了朴素的黑色衣着，足以束缚巨兽的黏液封锁了她逃脱的可能。 而默拉的身旁，夏伯伦也遭受了一样的命运，整个下半身几乎陷入了柔软的肉质（“呜呜，好软~~~~~“）。四周的肉质凝聚为一条条比金发少年纤腰还粗的硕大巨舌头。 一条巨舌在两人的脸蛋上舔过过，留下腥臭的味道。 【陷入异常状态：擒抱】 【捕获黏液：万物模拟者如同拟形怪一样，可以分泌浓稠的黏液，粘住任何接触到的生物或物品······】 过去，视财如命的冒险者们中时常流传着一个传说：打开宝箱的鲁莽冒险者会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紧紧地黏在了宝箱之上，即使是力大无穷的食人魔也难以从中逃脱，饥饿的变形生物利用自己的黏液捕获猎物。 （此处的“视财如命”是一个非限制性定语，因此并不是说世界上存在“不视财如命的冒险者”） 而“万物模仿者”身为拟形怪的远亲，同样继承了它的特性！ 滋滋的磨牙声此起彼伏，蠕动的肉质几乎要将少年少女的身子吞没，娇小的孩子等于处于他们的胃囊或者嘴中，“呓语的饥饿“舔舐着鲜嫩多汁的食物。他们的身体越陷越深，已经被包裹了七成，要不了几秒就会完全被吞噬。 半（？）精灵女士绝望地看着列车变化作异怪，看着肉团一涌而上，看着两个孩子在自己的眼前被异怪一点点吞噬。 要结束了？ 刚才还一脸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两人，这就要被吃掉了？ 在恐慌中，她被惊惧充斥的双目，终于对上了默拉像天鹅湖水般清澈无波的瞳眸。 ------------ 默拉的脸上没有纤毫畏惧，所有关于怪物特质的情报和知识早就深深地刻在她的脑中。 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黑色风衣的少女和白色衬衫的少年很自然地站起身来。 他们的身躯光滑如斯，像是没有丝毫摩擦力似的，如游鱼一样无法被捕捉。”呓语的饥饿“用力抓紧口中的食物，却像是尝试擒主流水的野蛮人，无济于事。神术赋予了无法被铁链和镣铐锁住的自由，无论是紧紧束缚的肉团，还是能够捕获食人魔的黏液都像是从未存在过。 在提前加持的四环法术【行动自如】的作用下，他们是“自由“的。 巨龙可以被锁链紧缚，大象能够被巨手擒抓。 但激流却是抓不住的！ 在遥远的过去，东大陆信仰的神祇“惩戒领主”的圣者化身，曾为被选中的奴隶们施加这个神术。在【行动自如】咒语完成结束的瞬间，奴隶们身上的镣铐便脱落了。奴隶主惊慌地指挥手下抓捕逃跑的奴隶，用精金锁链将他们紧缚，但锁链一旦触碰到奴隶的身体便会滑下——这印证了过去在被压迫的奴隶中流传的预言，“正义之神要叫世上没有能束缚他们的锁链” 在盛大的暴乱后，被选中的奴隶们最终战胜了自己的主人。预言生效了，捆绑奴隶主的锁链，正是奴隶主昔日用来捆绑奴隶的那条。而这一次，锁链没有再脱落了。 -------------- 默拉和娇小身躯不相衬的宽大风衣拖到（扭动的肉质）地上，更显出少女主祭和站点总管的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她一边从恶心的肉块中脱身，一边熟稔地念诵着晦涩的神术咒文，从每一个鼻音到每一个抑止，钢铁般的吟诵声中没有纤毫的颤节和抖音。 八分之三精灵女士还没有来得及因为眼前的变故惊吓出声，一重闪耀的神术加护就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周身灿烂的光涛正守护着她的生命。 金发少年夏伯伦转头看向吓趴在地上的女士，笑意盎然： “所以我说了哦，要保护好自己哦，八分之三精灵女士。 “这只狡猾的怪物伪装成列车，将人们骗到自己的胃囊里。 “不过就算在这只巨型拟形怪的肚子里遇到意外，默拉她应该也准备了施展复活神术的钻石吧。” 八分之三精灵女士惊慌失措，滂湃的信息量几乎摧毁了她的思维能力： 默拉？默拉？对，之前也说过她叫默拉。等等，这个名字，好耳熟。默拉？ 在惶恐不安的思绪中，八分之三精灵女士终于将少女的名字对上了脑海深处隐约听闻的人名。黑色风衣少女祭司独立如树的飒爽身姿，最终和过去在虹堡生活时，记忆中一度远远窥见的形象重合。 在法师、术士、奇械师，乃至邪术师，都满地走的奥术之城，牧师稀少太多。 而少女的外表，相对于她所被赋予的地位和她如图书馆一样浩瀚的学识来说，又太过年轻，以至于很难有人在一窥后能够从忘却她的风华。 虹堡亘古之光神殿的高阶牧师，知识主祭默拉？ 现在，她居然站在自己身边，一伸手就能碰到！ 八分之三精灵女士恍若正处于梦中。 至于默拉身边的金发少年，八分之三精灵女士没有印象。 不过，大概率也是某位亘古之光教团的准高层吧？ 正文 第六章 神力干预！ 一个个“乘客“变成了人型肉块，一边发出刺耳尖叫一边留着臭水，蹒跚蠕动而来，将3人包围，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车上唯三的真人吞噬。 “不过是异怪将本体血肉分割出去，拟显出的平民而已。杀了对现在的我都没有经验值。”一边腹诽，夏伯伦一边优雅起身。 夏伯伦将亘古之光的圣徽高高举起。碧瞳中金光浮现，口中，一个带有神圣力量的音节铿锵有力地吐出。 【引导神力·黎明曙光】 日耀曙光应召而至，以夏伯伦为中心，璀璨光涛涌出，将一个个之前伪装成乘客的人型肉块吞没。异怪污秽的肉质被圣光焚烧殆尽。 八分之三精灵女士惊恐地蹲伏在地上，泪涕横流。一只怪物的手几乎要触及到她的脸庞，但在即将触至面庞的前一刻，怪物便被少年召唤的光涛洗涤为灰烬。 他们本质上处于蠕动怪物的胃囊内，周围肉壁也因为光耀的灼烧而痛苦地翻滚。 在圣光消散后，一柄金色的虚幻半透明长剑浮现于夏伯伦的身侧，正是他召唤出的【灵体武器】。灵体的浮空圣剑在他意志的指挥下，径直插在肉块构成的地板上，紫色的温热血泉四射。 与此同时，一旁的黑发少女默拉双手抱拳，合于胸前，口中流淌出悠扬的圣咏，兼具轻灵与厚重的声音似乎源自遥远的彼方： “永恒者，衔尾者，长明者，文明众生的智慧与荣光，诸天万事的初始和终末，永不寂灭的知识之火，万世长存的一点明光。 “我祈求您的注目， “祈求您的介入， “祈求您浩瀚的知识和魔法。” 默拉圣咏的每一个音节都比上一个音节更为空灵，每一次咏叹都比上一次咏叹更为高昂，每一丝音调都比上一丝音调更为缥缈和虚幻，宛如源自时光的起点。 之前因为恐惧匍匐于地的八分之三精灵女士全身颤抖。 女士恐惧地抬起头，恰好看见前方，黑色风衣的卷发少女身姿飒爽的背影——少女在怪物蠕动的胃囊稳住身形，高声圣咏。 触及灵魂咏叹令半精灵女士眼中满溢泪水。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威力磅礴、庄严至圣的字句在空气之中回荡。 渐渐地，列车内开始披上不属于此世的朦胧光彩。 而在一旁的金发碧瞳的美少年笑着扶起地上的半精灵女士： “看起来不用到虹堡，我们就可以见到一位顶尖施法者的表演了。 “接下来要大显身手的这位施法者，可比默拉还要厉害多了。” 比虹堡的主祭默拉还要强大的施法者？ 这里还有第三位施法者？ 她将要在这么近的距离见证一位更优秀的施法者展现力量？ 在“奥术之城“虹堡，施法者数不胜数。但对于其中的大部分，八分之三精灵女士大多数时候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她为顶尖的施法者用言语扭曲现实、重塑自然的伟力折服，却无法接近他们和他们攀谈。 而刚才，八分之三精灵女士居然在触手可及的近距离内观看了一位五环施法者（默拉）展现力量，这对于她还是此生第一次。 那更胜于王畿虹堡亘古之光神殿中知识主祭默拉的是？ 半精灵女士几乎是颤抖地望向身影正变得缥缈的默拉，不敢置信地的目光对上了夏伯伦翠绿欲滴的澄澈双眸： “您说的下一位施法者是······” 而小少年的下句话，让半精灵女士震撼到几乎昏死过去： “我说的是魔法之神亘古之光了。” 少年指着不属于此世的层层光影，指着渐渐浮现于空中的朦胧光彩： “因为，这是神力干预现实的预兆哦。” ------------- 从一开始，默拉她就根本没有指望这次祈唤【神力干预】的尝试能够成功。少女可以借助高阶牧师和神的神圣联结，以凡人之身强行骗过【上古盟约】的重锁，引导亘古之光神力直接干预现实，但成功的概率不算高。一旦失败至少要等到次日才能再度尝试。 【牧师职业专长·神力干预（先决：10级）：以一个标准动作，你可以呼唤你的神祇介入现实，提供帮助，成功率为每牧师等级1%。若此能力使用失败，则在次日即可再度使用；若此能力使用成功，则在7天后才能再度使用。神祇以这种形式干预现实，不会积累“上古盟约“的阻碍层数。】 神力干预自动成功，是只有修习了特定职业专长的顶尖牧师才能做到的。 【牧师职业专长·进阶神力干预（先决：18级、神力干预）：你祈求神力干预的成功率提升为100%】 不过，这次命运垂青于她，亘古之光的神力成功干预【主物质位面】，倒是节省了不少工作量。 ------------ 制约诸神的【上古盟约】的重锁松动了，因为默拉的圣咏被层层打开。 拟形怪物的胃囊内，就像正午一样明亮。 周围的蠕动的骇人的肉质被虚幻和真实之间的层层光影代替—— 车上三对色彩各异的虹膜内，同时映射出一座庭园的投影。 沐浴于晨曦中的庭园，像是一帧被定格的电影画面： 清醴的喷泉在涌动时陷入静滞； 水滴浮在空中，折射出太阳的七色； 银白色的鸟儿展翅翱翔，固定在空中； 记载着无尽学识的卷轴散落在绿茵上。 由无尽光辉构成的完美光球体层层叠叠，悬浮在庭园中，是整片停滞画面中唯一可以动弹的存在。 沐浴在永恒晨曦中的庭园，恰是理念和精神的星界之海深处，亘古之光的神国。 当默拉祈求【神力干预】成功，夏伯伦见证了这位时间之神出手的瞬间，亘古之光发动的攻击倒置了岁月，类似于斯芬克斯兽倒流时间的技巧，但后者仅能在巢穴内借助遗迹和神庙的魔力才能达成这样的奇迹。 要有光。于是车厢内变得比正午的旭日还要耀眼。 层叠的辉光逆转了“万物模仿者“的生长过程······ 正文 《Nightfall》小课堂：职业专长 和其原型桌游不同，在《nightfall》里，各个职业升级不会自动获得多少职业特性，而要靠修习不同的专长来彰显特色。 通常来说，在游戏里，一个职业在1级以及之后的每个偶数等级都获得一个专长（兼职者1级不获得专长），该专长可以从所有职业通用的通用专长和本职的职业专长中选择。 邪术师的职业专长则被称为 “邪术 “或 “魔能祈唤 “，一部分邪术会潜移默化地重塑邪术师灵魂的本质，控制灵魂深处的黑暗魔法烙印发挥出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允许邪术师能够无限地施展某个法术。另一些邪术则被称为 “魔焰塑形”、 “魔焰异变”，会改良邪术师的招牌黑魔法【魔能爆】。而武僧的职业专长又称 “法门 “，许多都需要消耗 “气 “才能发动，像是【遁术】、【空灵体】、【渗透劲】。另一些武僧专长则会提高武僧对魔法和诸多奇异效应的抵抗力、豁免成功率，如【心如止水】、【百病不侵】。野蛮人的职业专长中，有不少会强化他们与生俱来的 “狂暴 “能力，如【额外狂暴】、【无尽狂暴】、【不死狂暴】。另外，野蛮人还有一些挂钩荒野 “精魂图腾”的职业专长，允许他们动用狮、熊、鹰等图腾兽精魂的超自然力量。 也有少数职业专长是多个职业共有的。比如，对抗龙息和大范围法术的躲闪绝技【反射闪避】，就是武僧、巡林客和游荡者都能修习的。 有了这个专长，允许游荡者和武僧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大范围攻击，从冲击波和碎片的缝隙中闪身，甚至是躲进次元的褶皱中。 倘若反射豁免加值够高，【反射闪避】甚至能够躲闪通古斯大爆炸！ 正文 第七章 通神术，剧情破坏者！ 按照计划，默拉和夏伯伦本该正常乘坐[闪电列车]前往虹堡。 但在此之前，夏伯伦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这个牧师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 知识祭司默拉一向谨小慎微、心思缜密，又长于预言法术。 因此，身为10级牧师的黑发少女，会在每一天晚上先用祷告向永恒者说出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接着，她会借助仪式法术【通神术】询问亘古之光几个问题。 五环的仪式法术【通神术】允许神祇回答祈求者的3个一般疑问句（即是否问题）。如果在一天内反复使用，则会引起【上古盟约】的警觉，遮蔽神谕，积累失败概率。 通常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明天/后天去做xx是否会遇到危险”，绝大多数的时候答案都是否定的，但假如答案是“是”。那么默拉马上就会利用剩下的提问次数，尽可能地缩小危险的来源——尽管通常只能获得“是”、“否”、“不知道”作为答案，但通过结合已有情报，总归能获取关键的信息。 出发前的一段时间里，默拉提问的问题分别是—— [问题1]我后天按计划乘坐[闪电列车]会有生命危险吗？答案：是 [问题2]危险和一位神祇有密切关联吗？答案：否 [问题3]危险源于一个被[庞格罗斯公司]编号的项目吗？答案：是 （问到这里后，默拉开始使用另一个仪式法术【预言术】获得少量象征性的预兆，以缩小提问范围。从预言中窥见命运的隐秘提示后，她又拿出纸笔将比较可能涉及的异常项目列出，接着承受失败率再度施展【通神术】继续提问。） [问题4]危险来源是威胁等级3级或4级的异常吗？答案：是 [问题5]危险来源是[3-075]、[3-024]、[4-86]、[4-53]之一或多个吗？答案：是 （“默拉小姐，我记得[3-075]就是风息镇吧，是在担心这个镇子的异常实际上并没有被解除对吧？”夏伯伦在一旁赞叹。） [问题6]我将乘坐的闪电列车或车站是一个伪装的[4-86]万物模仿者吗？答案：是 ----------------- 总而言之，通过一系列的预言仪式操作，默拉快速地锁定了危险的源头——公司编号为[4-86]的“万物模仿者”。 默拉简单地向夏伯伦描述项目的性质： [4-86]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大类生物。它们是作为一个整体，才得以被编号为威胁等级4级的异常。这类生物是普通拟形怪（mimic）的远亲或高阶版本。 一般冒险者遇到的拟形怪只是3级、4级怪物，往往是伪装成宝箱的样子。在超过100名倒霉蛋被宝箱吃掉后，见到宝箱先远程施展“仅对生物有效的”的法术，已经成为了当代冒险者的本能。 而[4-86]“万物模仿者”体型要大得多，其血肉伪装的载具也能模拟原载具的大部分功能。 黑暗故事在港口之城广为流传——一艘远洋的航船乘着热情洋溢的水手们出海，而在大洋的中心，帆船会将每一位船员吃掉。水手们在睡梦中被大副凄惨的嚎叫声唤醒，在远离大陆的大洋中心，他们无助地哭喊。船上的哭喊声会一直持续到次日黎明，直到太阳倒映在猩红的海面上。 最大的传奇级[4-86]“万物模仿者”被冒险者称为“妖境“，它会伪造成特定的环境——比如一座山脉、孤零零的峡谷、小湖、深黝黝的洞穴。 历史上，曾经有一只被邪恶法师控制的[4-86]伪装成了一座小城市。城市中的居民既有活人又有“万物模仿者”分离血肉拟形而出的假人。 尚还活着的人和误入其中的旅人不知道，与自己朝夕相伴的人类其实是怪物身体的一部分，而旅店的床铺会在深夜中对自己亮出獠牙。不过这都无关无关紧要——次日太阳升起后，血迹将被擦干，被吃掉的旅客也能毫发无损地走出旅店，只是神情略显木讷。 -------------- 为了收容这只[4-86]，也让夏伯伦理解[庞格罗斯公司]的收容机制，默拉令小牧师的养父玛特鲁，以及杰克斯和艾莉娅、安洛两个孩子，在附近的城市通过民用【传送法阵】前往奥术之城虹堡。 而她自己，则带着夏伯伦联系了附近的[公司]站点，配合附近的其他[公司]成员以“列车出现问题，需要紧急维护”为理由驱散了车站的乘客。 花费一些功夫将普通乘客驱散后，认真的黑发少女带着少年，伪装成不明真相的乘客，登上了本班次的列车——他们温润优雅，像是摆在恶魔祭坛上的祭品，看起来人畜无害、楚楚可人，好似送至嘴边的美食。 经验丰富的默拉本来就做好了正常对付怪物的准备，包括准备好专门克制“变形怪”、“拟形怪”、“狼人”、“变幻海灵”等变形生物的魔药和法术。 她提前为自己和夏伯伦加持一个个神术增益：对抗酸液的【抵抗元素伤害·强酸】，强化坚韧和生命力的【援助术】，授予幸运的【恩赐祈祷】，赋予概念化自由的【行动自如】······ 然后，默拉又用持续1小时的神术召来了一只天界生物，让她在空中跟随闪电列车飞行，在必要时刻果断出手。夏伯伦把【易容帽】交给了应召而至的次级天使，让她能掩盖掉翅膀，伪装成一个骑着飞天扫帚的一般路过法师——骑着扫帚的女巫在奥术之城虹堡附近飞过很正常，但一个看起来像是天使的生物飞在空中还是太招摇了。 特别是“万物模拟者”有着基本的智慧和狩猎者的直觉，很难不对空中的天使产生警惕。 要不是【易容术】作为一个一环法术，产生的幻术效应太过有限，必须遵循原本的身体形状和大致躯体轮廓，否则夏伯伦（在确定自己不会被打的情况下）可能会要求天使小姐伪装成一只大鸟。 ------------------ 在血肉的列车上，亘古之光的神力成功干预现世！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星界海洋深处，亘古之光的国度投影于此：沐浴于晨曦中的庭园，像是一帧被定格的电影画面：清醴的喷泉在涌动时陷入静滞，而喷泉弹出的水滴浮在空中，折射出太阳的七色。 三人听见了歌声——歌声清脆悦耳如同来自歌喉超凡的少女，又睿智庄重地宛如来自学识渊博的老者。 （感谢【黑羽明】和【浪里浪啊】两人的1500打赏！！！！） 正文 第八章 亘古之光、默拉、夏伯伦三人联手！ 他们听见了歌声。 缥缈悠扬的歌声仿佛来自时光的起点，仅仅听见这声音，小牧师就仿佛直视了悠远的岁月，奔流的时间长河，日月星辰的东升西落、那些最古老卷宗缓缓消逝的墨迹里蕴含的魔法知识。 只有最顶尖的施法者，最富有知识的贤者和最纯真的圣徒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因为永恒者确实是。 然后，便是光，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光。 血肉构筑的[闪电列车]消失了，三位乘客站在铁轨上，来到了蓝天之下。 亘古之光的介入令[4-86]“万物模仿者”的生长倒转，转眼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幼年时期，变成普通拟形怪的大小！ 被缩小的“万物模仿者”是一团蠕动不定的肉块，不时地喷吐出酸液和臭水，不断地在各种形态中转换。 尽管被缩小为幼年体，但“万物模拟者”丝毫没有投降的打算。 只见“万物模仿者”血肉急速膨胀，又再度重塑起自身的形态。这一次，变幻为一只强壮的牛头人，这种骇人的怪兽是神话中迷宫的守卫者。作为体格健壮的野蛮猎手，牛头人尤其擅长以伤换命、大开大合的攻击。 【牛头人（4级怪物）】 【能力：鲁莽、迷宫记忆、牛角冲锋】 和普通拟形怪、变形怪相比，[4-86]“万物模仿者”的优势是，既可以模拟静滞的物体也可以模拟生物。而且在模仿某个生物时，还可能一定程度上获得其非魔法的能力！不仅如此，在变形状态，“万物模拟者”自身的【捕获黏液】和【腐蚀酸液】同样能够自如使用。如果不是幼年期的它只能变成少数较弱的怪物，这场战斗必然会棘手得多。 只见牛头人狂啸一声，身体前倾，牛角朝向默拉的方向，牛角之上浮现出翠绿色的酸液。 这是【牛角冲锋】的前置动作！ “跪下！”黑发黑瞳的少女吐字清晰如斯，她那和娇小身材不相衬的黑色风衣无风自动。 默拉在吐出单词的同时引导体内神圣的正能量，用超魔技巧为自己的律令赋予威能，她的声音庄重威严而气势磅礴，在空气中回荡，像是无可忤逆的神之律令。 【命令术：命令60尺内单一生物执行“去”、“来”、“丢”、“停”、“跪“等单字命令，目标意志豁免失败则在一轮（6秒）内服从命令，无法进行其他动作。每升一环加一目标。】 【引导神力·神圣超魔法·法术升阶：当你施展一个牧师法术时，可以消耗一次引导神力次数令该法术更难被豁免（对该法术的豁免有劣势）】 【目标意志豁免进行中······】 【目标意志豁免失败······】 只有夏伯伦能看见的系统提示及时传来。 命令摧枯拉朽般压垮了牛角猛兽的意志，巨兽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身躯的千斤重量来源于精神而非物质。 半——好吧，也可能是八分之三——精灵女士揉了揉眼睛，刚刚从神国影像带来的炫目中回复过来，睁开眼的刹那，眼眸中倒映出这一幕： 牛头人硕大的身躯痉挛着，在苦苦挣扎了一秒后，不受控制地向着前方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少女跪下，壮硕如山的躯体撞击地面而掀起了尘土。 现在，他们的身高相同了。 趁着【命令术】持续的6秒，默拉提前召唤出的次级天使从天而降，携着一片光浪落到地面，挥舞着黎明之锤砸向跪在地上的怪物。而夏伯伦一面指挥【灵体武器】对牛头人发动攻击，一面施展起二环牧师神术【音鸣爆】，似乎没有照顾半（？）精灵女士耳膜的意思。 幼年时代的“万物模仿者”依旧保留了过去成年时期的20%的战力，但在五环施法者默拉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一面倒的战斗。 这是夏伯伦（除了欺负小动物外）所经历的最轻松的战斗之一。 默拉指挥天界召唤物打晕了“万物模拟者”，倒上了保证异怪陷入深度睡眠状态的药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金属箱，将变回原型的可怜小异怪塞了进去。 默拉不杀死它是有原因的。 在这次任务之前，默拉就曾经告诉过夏伯伦：在这样一个魔法普遍存在且能被理解、解析、研究、复现的世界，能被称为异常/怪异/诡异的事物大多要满足苛刻的条件——它们要么危险诡异，在没有专业人员介入时难以被控制和认知；要么有超越当前时代的魔法研究范围的特质，至少部分地游离在主流魔法理论大厦之外。 因此，除了直接摧毁危险的异常，[公司]也会控制、封印、收容异常——它们的研究价值被法师和知识之神的祭司所垂涎。亘古之光教会组织和[奥法联合会]可都是加盟[公司]的超自然组织。 ------------- 夏伯伦、默拉、亘古之光，三位施法者联手，共克强敌！ [4-86]收容成功。 当然，[4-86]是一类生物的统称，他们收容的只是其中一只。 默拉可没有自大到，会像今天这样独自一人——或者说，可能还不如独自一人——去收容完整的4级异常。 夏伯伦感受着如海水一样磅礴的知识注入的脑海中。 【系统提示：获得经验值······】 【等级提升：4级】 在到了4级后，下次升级需要的经验值急剧飙升。 5级是一个门槛。到达5级时，角色的实力会得到一个飞跃。5-8级的职业者，在整个瑞欧力的各大超凡组织中，只要工作积极，通常都能位列中层。 【当前升级进度（4级升5级）：900/6000】 奇怪，分配到的经验好像不到一半啊？夏伯伦思索着。（“夏伯伦你在抬头看什么？”） 夏伯伦确定，这只“万物模拟者”实力不算差，倘若没有合适的情报，哪怕是一整只10级冒险者组成的小队正常遭遇它，也有无法忽视的危险。哪怕和默拉均分，能提供的经验值应该也不只如此。 不会被亘古之光抢了吧？ 正文 第九章 职业专长 【当前升级进度（4级升5级）：15%】 经验不会被亘古之光抢了吧？ 应该不是，从来没听说过牧师要和神分经验的。何况经验也小于了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夏伯伦想。 很快，夏伯伦就在经验获取记录下面发现了一行小字注释： 【与队友等级/贡献差距均过大，经验分配权重降低】 这完全打乱了他之前的计划！ 夏伯伦原先的计划是，先找到侏儒法师邓肯，再通过邓肯接触奥术评议团首席、奥法联合会会长玛丽娜·星星露阁下，然后让这位传奇法师去异位面带自己刷级。目前来看，经验值的获取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什么，一个1级职业者和一个21级的【天命传奇】传奇职业者组队，共同击败恶魔领主，居然不能均分一半经验？ 这种设定也太不公平了吧？ --------------- 最终，夏伯伦拿回了【易容帽】，和默拉乘坐了另一辆前往虹堡的普通[闪电列车]（不会吃人的那种）。 作为“向我们介绍虹堡相关知识的报酬”（夏伯伦的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夏伯伦和默拉两人还顺路带上了八分之三精灵女士——她看起来正处于持续2d6小时（2-12小时）的震慑状态。 无视身后魂不守舍的八分之三精灵女士，夏伯伦边坐车，边查看起升级带来的提升。 【等级提升：4级！】 【新手阶段结束，解锁新功能：战后队友信息查询】 【神圣力量在你的躯体和灵魂中涌动，强化着你的血肉和精神】 【偶数等级，你的防御等级/法术豁免难度/命中检定/豁免检定/杂项检定1】 【生命值提升】【法力值提升】【记忆法术容量1】 【获得一次属性提升（待选择）】 【感知值提升！】 【受益于感知值提升，你的意志豁免1，你更能抵抗心智层面的冲击】 【受益于感知值提升，基于感知的杂项检定（察觉、医疗、驯养动物、察言观色等）1】 【受益于施法关键属性提升，你的记忆法术容量1，法术的命中检定和法术豁免难度1，为维持牧师法术的专注1】 【获得一个专长（待选择，可从通用专长和牧师职业专长中选择）】 【打开牧师职业专长列表】 【牧师少女祈祷中······】 ----------- 和其原型桌游不同，在《nightfall》里，各个职业升级不会自动获得多少职业特性，而要靠修习不同的专长来彰显特色。 通常来说，在游戏里，一个职业在1级以及之后的每个偶数等级都获得一个专长（兼职者1级不获得专长），该专长可以从所有职业通用的通用专长和本职的职业专长中选择。 当然，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专长的概念实际上并不存在，只有在夏伯伦身边时，受到【规则灵光】的影响，每个人的阅历、经验、魔法专精方向和战斗风格才会自动总结为有明确介绍的专长。 不同职业的职业专长风味差别很大——比如德鲁伊的职业专长有一半都用于改良强化【荒野变身】和【动物伙伴】，还有一些诸如穿林步、免疫毒素、抵抗自然生物魅惑的被动专长。 夏伯伦前世的一次游戏里，就遭遇过一个修习了【不死狂暴】的高级野蛮人——在这种狂暴状态下的野蛮人，如字面意思接近不死之身，哪怕脑壳被打破、心脏被挖出，依然能正常戮敌！好在夏伯伦及时用心灵控制法术强行打断野蛮人狂暴状态，才扭转了胜负。 牧师的职业专长中，有许多都需要用到他们引导正负能量的能力，通过特定的技巧塑造引导的正负能量，能够产生除“驱散不死生物”、“呵斥不死生物“以外的繁多特效。 夏伯伦呼唤拂晓阳炎的【黎明曙光】就是其中的一类，属于用正能量驱动领域之力，是太阳领域牧师才能掌握的绝技，也是《nightfall》施法者能访问【火球术】前少有的大范围攻击手段。 数据在夏伯伦面前展开： 【引导神力当前可用次数：1/小时】 【当前专长：仪式施法者（通用专长，人类额外专长）、守御闪光（牧师职业专长）、黎明曙光（职业专长）】 【引导神力·神圣命运：当你即将在一次豁免检定（如意志、强韧）或杂项检定（如专注、历史知识）中失败时，你可以用一个反应动作消耗一次引导神力次数，拒绝天命的安排，在结果上获得5加值。这可能令本应该失败的检定变为成功!】 【引导神力·神圣超魔法·法术增远：当你施展一个不只作用于自身的牧师法术时，可以消耗一次引导神力次数令该法术射程变为原本的3倍（至少增加60尺，接触法术变为60尺）】 【强效驱散（先决：太阳领域）：你驱散不死生物的能力获得增强······】 【额外引导：经过不懈的锻炼，你能够更频繁地引导正负能量。每小时可用的引导神力次数1】 【战地牧师：你长于披甲戴胄和用锤子传教，结实的体魄可以更有效对抗负能量/毒素等效应——你熟练于重甲、军用武器、强韧豁免】 【神圣术者（先决：6级）[当前不可选]：······】 【······】 ------------------ 坐在列车上，就在夏伯伦还在纠结选什么专长时，一声“叮！”响起。 夏伯伦原本以为，是自己作为穿越者的“系统”终于要觉醒了，然后在01秒后意识到——他身上的数据面板，也和系统差不多。 除了不会唠嗑和发任务外。 是电话——啊不，在这个世界叫【传讯石】——响了。 在传讯石的另一头，已经抵达虹堡的杰克斯和艾莉娅他们遇到了麻烦。 “夏伯伦哥哥，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水晶石里，传出了橘法法师女孩艾莉娅的声音。 “说说看吧。不过先说清楚哦，如果你的舅舅打不过，我肯定也打不过。”夏伯伦调侃到。 “和打架没有关系了！”传讯的魔晶中传出艾莉娅的声音，“我之前说过吧，我来到虹堡后，要去找曾经看中过我魔法天赋的侏儒法师导师，邓肯·····” 正文 第十章 3141592653 魔晶传讯石中，法师女孩艾莉娅的声音继续说： “我之前说过吧，我来到虹堡后，要去找曾经看中过我魔法天赋的侏儒法师，邓肯。邓肯·闪光石先生说，当我能用【睡眠术】让人陷入酣眠时，就愿意当我的老师了。” 夏伯伦当然记得这些（让法术的受害者忘记自己中招的经历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他仍然记得，在和煦的阳光和自己的注视下下，橘发的女孩如何聚精会神，令灵巧的手掌在空中翻折，让细沙浮起飘动，而咒文最艰涩之处也舒······等等等等等一下。 邓，邓肯？ “稍等一下，艾莉娅，你说的侏儒法师，名字叫什么？” “呃，邓肯·这部分我没记·闪光石。中间部分不记得了，侏儒的名字都特别特别长，我只记得首尾两端。我回忆一下······” “谢谢。不，不用回忆了。” 邓肯·闪光石？夏伯伦一楞。 这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位侏儒法师吗？那位玛特鲁神父说的“疑似亘古之光选民”。默拉也听说过这位虹堡新兴的天才法师，但似乎并未听过他是亘古之光选民的传闻。 他居然就恰好是艾莉娅要找的奥术导师！ 甚至，把他的名字邓肯音译为中文，恰好还和夏伯伦自己的某个小学死党重名。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小说的情节。 夏伯伦握紧拳头，如同将奔腾的时间流抓在了手里似的 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滴答声，在天空和大地上响彻。一个个滴答声为过去、现在和将来定序，将流畅的时间流拦腰截断，为无限可分的时光篇章打下一个个回车键。 ——他开启了【时光定序】，强制进入了回合制模式，确保5分钟的通话时间永远够用。 “好的，艾莉娅，先不用回忆侏儒的长名字了。直接说吧，你现在遇到了什么困难？”夏伯伦道。 “是这样的，邓肯先生最近似乎不愿意接见外人，已经锁在魔法塔内两周没有出来了，连【传讯石】也不接。”在水晶石的另一头，在千层都市虹堡的211层，艾莉娅站在邓肯先生的魔法塔门前，继续说： “要想进入他的魔法塔，除非有女王陛下的诏令/王国议会的命令，或者答出魔法塔门口的谜题。”不知道为什么，在提到女王陛下时，艾莉娅的声音骤然顿了一下。 “所以我要想办法弄到女王陛下的诏令？”夏伯伦耸耸肩，开玩笑道。 “肯定不是啦！我想请教一下，如何破解谜题。夏伯伦哥哥这么聪明，还是知识之神的祭司，解决风息镇危机的头号功臣。可能会有头绪吧。”艾莉娅道。 听见有人表扬自己，夏伯伦颇为受用，莞尔一笑，翘起二郎腿，对魔晶石道： “说吧，希望侏儒邓肯的题目不要像斯芬克斯兽那样故弄玄虚。” ------------- 千层都市虹堡的211层。 211层又被称为“百塔之层”，“高塔与学院之层”。 这一层里，有着许许多多的魔法塔、法咒研究所、炼金实验室、奥术院校。乃至世界第一（自称）魔法学院，星穹皇家魔法学院，都位于这层。 在最开始知道“虹堡211层有很多魔法塔”的设定时，夏伯伦感觉很诧异——因为虹堡本身就是一个巨型魔法塔，谁能拒绝包子馅的包子呢？ “高塔与学院之层”充斥着炫耀着不可能的细长高塔，地面之上的浮台。咒语或炼金实验中不时的轰隆声。黏土魔像走在路上，异界生物们勾肩搭背。空气中有着奇怪的香烛和烟雾的气味。 艾莉娅站在属于侏儒法师邓肯的银色高塔前。 法师女孩的面前，有一块石碑树立在门前。石碑上面是一个谜题，还刻着0-9十个数字，只有按照顺序依次触碰正确的数字，才能破解谜题。 艾莉娅颇为认真地，又看了一遍石碑上的题目。 “要输入正确的密码才能开门，密码是一个10位数。” 此时，法师比拉隆碰巧路过——他正替导师遛风元素生物“隐形伏击者”（因为隐形伏击者这种风元素生物理所当然是隐形的，所以他看起来只是拿着一条缰绳）。 比拉隆恰好看见，艾莉娅在门前，正在尝试解开谜题。于是，他无奈地劝到： “小姑娘，放弃无谓的解谜吧。所谓的谜题和密码只是一个颇有侏儒风格的恶作剧罢了。 “最近试图拜访邓肯先生的学徒多到，可以从这个大门，一直排队到本层（211层）的边缘，再从边缘掉下去三分之一的人。然而，没人能解开这道题。 “最后大家一致确定——邓肯·普罗莫斯·中间叫什么来着·闪光石先生，只是最近不想被打扰，于是随便编了一个象征性的谜题。这样所有无功而返的拜访者就会相信，是自己的智力和学识不足以面见邓肯先生。不敢想象这是何等天才的大脑才能想出的完美点子！” 然而，不幸的是，艾莉娅好像根本没听到身后法师比拉隆的善意劝谏，只是自顾自地和传讯石】那头通话，寻求答案。 手上拿着缰绳的法师比拉隆想靠近点说，但是隐隐地，好像有某种不易察觉的限制，让他觉得自己应该等到6秒以后才能走过去，而且这个6秒还挺长的。 艾莉娅对着手中的传讯水晶道：“要输入正确的密码才能开门，密码是一个10位数。前五位数是：3、1、4、1、5···” “92653。”石头另一头传来了夏伯伦清晰的声音，那是没有丝毫踌躇犹豫的少年音。 “然后，需要我们输入后五位数。所以这后五位数会是什······咦？为什么你直接回答了？” 毫无疑问，艾莉娅是一个乐观的孩子：她相信，自己和夏伯伦解出密码的概率大概是20%——相比于比拉隆相信的0%要高不少。 但是，按照她最开始的预想，知识之神的祭者夏伯伦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还和身旁的默拉探讨了一番之后，才会给出答案。 而不是在她说完问题之前，就脱口而出！ 92653？这段数字有什么规律吗？和之前的31415有任何联系吗？艾莉娅绞尽她3智力调整值的脑汁也搞不明白。 先······试试看吧？ （今天收到了好多好多月票，谢谢大家！） 正文 第十一章 鲸歌（上）：圆周率 “92653。这道题这么简单吗？”夏伯伦对着手头的【传讯石】道，打了个响指，解除了【时光定序】，关闭了回合制模式。 “92653？”在另一头的传讯宝石处，魔法塔的门前，艾莉娅思考这串数字的涵义。 为了避免用穷举法强解，只要密码连续输错3次，就会陷入15分钟的冷却时间——不知道邓肯先生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而就在之前，她已经输错2次了。 有着一头橘法法师女孩经过一番思考（并确定自己的确无法理解夏伯伦的思路后），最终决定先尝试一下这串数字。 艾莉娅抱着“哪怕谜题答错了，也就是只是15分钟的冷却而已”的心态，伸出纤细晶莹的指头，缓缓地触碰石碑上的红色数字。 “9” 被触碰的数字亮起，显现出华丽的红光。 她的身后，有着4智力调整值和-2感知调整值的法师比拉隆没有听见【传讯石】的声音，但听到了艾莉娅默念的这串数字，然后同样一头雾水。 “2” 比拉隆牵着隐形的风元素生物，走到了艾莉娅的背后。看见她正在尝试触碰石碑上的数字，解谜开门。 “6” “嘿，小姑娘，我相信，这只是邓肯·闪光石先生作为侏儒的典型恶作剧罢了。” “5” “在我们于过去的几个月里试了几百种答案后，就已经得出结论，这题很可能根本没有解。” “3” “无论输入什么，都没有办法打开大门。不信的话，你······” “咔擦！” 嘎吱。 门开了。 比拉隆看着魔法塔敞开的大门，手上的缰绳掉在了地上。 --------------- 3141592653，这不就是圆周率吗？ 【传讯石】的另一头，还在列车上的夏伯伦难以理解为什么会使用如此简单的题目，哪怕考到圆周率20位也好歹有一点难度。 夏伯伦望向窗外退后的风光，窗玻璃上倒映出他的容颜。 然后，镜中隽秀但稍显稚嫩的人影轻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思： “这看起来太简单了， “法师邓肯作为一个智力职业者，设计的谜团显然不会这么简单。92653这个答案应该已经被试了许多次。 “如果只是为了考圆周率前几位，直接把这设置为问题就好了，而不是先列出31415这五个数字。 “作为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前几个数字和后面的数字没有实质上的联系。邓肯先生列了前五个数字，明显是要我们找出数列的规律，然后推导出后五个数字。 “故意使用大家耳熟能详的一组数字，就是为了误导答题者，让答题者自然联想到圆周率！ “真是狡猾的法师，差一点就上当了！ “31415？这组数有什么特点呢？31=4，41=5？ “这就是邓肯先生的小心思的吗？如果按照上面的思路，继续推导的话······” 【传讯石】另一头，属于艾莉娅的声音打断了夏伯伦的思路： “太好了！门开了！ “答案真的就是92653！” 【系统提示：解谜完成，获得600点经验值】 【升级进度：1500/6000】 【（小字）备注：知识之神的牧师在高难度解谜和探究答案后，会获得经验值】 啊？ 就这？ 真就是3141592653？ 甚至还有解谜经验值。就这种谜题？高难度？ 我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夏伯伦嘴角微微抽动，碧瞳中写满了尴尬，不知道应该抱怨自己智商太高还是太低。 夏伯伦就这么傻愣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脸色。 先是一脸无语。 接着是哭笑不得。 然后是准备松下一口气的笑容。 笑容凝固了。 继而是恐惧。 还有，透过骨髓的极寒。 少年的惊惧充斥了翠色欲滴的双眸，水晶雕琢般的面色一片苍白。 “······圆周率······” 聪明的夏伯伦当然已经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浓浓的麻意从后背蔓延到全身。 ------------ 在比拉隆扯开嗓子大喊“哇，大家快来看，邓肯·闪光石教授留的谜题被解开了啊！”后，几分钟里就有一小波人聚集了过来——基本都是些附近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 “侏儒副教授的恐怖谜题”是漫漫宵禁里学生们喜欢的谈资之一。 这多少让艾莉娅有点手足无措。 “邓肯·闪光石先生的谜题被解开了？” “我都说了穷举法是有用的了。” “你以为那个女孩子和你一样，打算顶着答错的冷却时间，硬试十万次（10的5次方）吗？” “（粗鄙动词已被屏蔽）！闪光石副教授居然真设置了答案？” “等一下，原来那不是一个碰五次数字就会提示‘回答错误’的石碑？” -------------- 邓肯的魔法塔内，束缚间。 “提示：门禁已被打开” 温柔冰冷的声音在塔中响起。 邓肯·闪光石刚刚完成呼唤召来某只魔鬼的魔法阵，听到声音后身子稍微颤动了一下。 一团黑色雾气从魔法阵中涌出，快速凝聚成了一个白骨状魔鬼的形体——它的外形有如一个被剥皮的类人生物，再以干枯的外皮紧紧的裹住其骨架。可怖的生物足有3米高，长着可怕的头骨状脑袋和蝎尾巴，身边的空气中萦绕着腐败的污秽气息。 【骨魔（10级/炼狱生物（魔鬼）】 “我们又见面了，邓肯先生——现在，凡人，我已承汝之呼唤而来，汝必······” “很抱歉打断一下！”身高大概只到骨魔膝盖的侏儒法师转过身去，极其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现在有急事，你可以回去了。” “凡人，莫要欺吾！我已承汝之呼唤而来，汝应知悉···” “如果你还抱着你那蹩脚的古代通用语词汇不放，我发誓下次见面时会用靴子踢你的···呃，小腿。是的，我发誓。” 侏儒压根没有理会硕大的白骨魔鬼，径直看向贴满墙上的纸张。 侏儒法师的束缚间杂乱不堪，墙上贴着许多层叠的纸张，包括各式各样的魔法船设计图，还有书写泛黄古代咒文的卷页。 邓肯·闪光石的目光移到了墙角一张朴素的牛皮纸上，上面书写着在整个瑞欧力世界，连小孩子都知道的知识—— “三角形中30度角所对的边，长度恰好是斜边的【1/2】。” “两个直角边的平方和，恰好等于斜边【2】次方。” “过直线外的一点，有且只有【1】条直线和已知直线平行。” “圆的周长，恰好是该圆直径的【3】倍。” “······” 正文 第十二章 鲸歌（中）：公主 “我的题目，被解开了，被解开了······” 邓肯·中间名字很长·闪光石没有在意身后身高是四倍以上的白骨魔鬼，径直念起了四环【任意门】的咒语，准备传送到塔外。（“等一下，你把我呼唤过来，然后就要我这么回去吗？”骨魔磨着爪子） 然后，侏儒法师突兀地停止了念咒，因为他意识到为了一次酷炫的出场支付一个四环法术似乎过于昂贵——毕竟魔法塔是有楼梯的，他完全可以直接走下去。侏儒飞速地计算此次施法的机会成本，并将自身逼格增加在未来的隐性收益量化和折现。 经过了6秒的思考，星穹皇家魔法学院的邓肯副教授找到了一个合适登场方式。 （“我这次回去后，下次想找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样的贵客能够让你这样的蠢货甘愿冒着招致我怒火的风险。”骨魔的尾刺在空中挥舞着，作为威胁） 侏儒法师打了个响指，将躲藏在半位面里的【进阶魔宠】呼喊来，一只小魔鬼伴随一团硫磺味的烟雾出现在空中。 （“哈哈，矮子，我就知道你害怕了！你不会有以为找一只我的同族就能平息我的怒火吧？”） “梅菲，隐形，现在。”侏儒邓肯·闪光石无情地下令，他的小魔鬼魔宠当即发动了天生类似于【隐形术】的天生隐形能力，像糖融于水似的，转瞬消失在空气中， （“我可真要走咯！啊喂，回头看我！”） -------------- 邓肯从天而降。 星穹皇家魔法学院的副教授、侏儒法师邓肯·闪光石负手立于空中，慢慢地降落，他（儿童款的）法袍无风而动。 侏儒法师下降的速度并不快，这是他少有的居高临下俯视他人的时光。 从空中飞下的邓肯一边鼓着掌，一边缓缓下降，降到一定水平后停在了空中——一个保证自己的脑袋比大多数人高一些的位置。 这甚至比艾莉娅还矮一个头的侏儒法师相当年轻，从容又潇洒，圆润的脸庞显得俊气又可爱，超人的天才让他在人才济济的虹堡也得以崭露头角。 “是哪一位兼具了智慧和幸运的孩子解开了我的谜题？”侏儒法师浮在半空，轻轻鼓掌，看向地上的众人，知道自己不能在无谓的聊天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否则抱着他飞的隐形小魔鬼梅菲回去肯定会抱怨一番。 “教授，是她！”“是这个女孩！” 围观谜题被解的众多法师学徒纷纷让开，留下中间的艾莉娅。 当又一次见到艾莉娅，邓肯的瞳孔微不可见地紧缩了刹那。 邓肯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却未曾料到自己一直等待的人会是她。 艾莉娅慌忙地摆手想解释什么，刚打算向【传讯石】喊话，又发现今天的5分钟通讯时间已经到了，根本联系不上夏伯伦。 她只能学着那些法师学徒们的动作行礼，用敬语道： “您···您好，尊敬的闪光石先生。 “奥秘在上，其实，其实···解开这道谜题，靠的并非是我的聪慧······” 周边聚集的五六个法师学徒，包括（正在找自己溜的元素生物“隐形伏击者”跑到哪里去的）比拉隆在内，有人敬佩于艾莉娅的自谦，而有人则觉得橘发女孩的说辞不过只是学霸一向狡猾的托辞罢了。 “并非聪慧？还能是靠运气蒙得不成？”法师比拉隆（一边四处搜寻周围有没有在飞的缰绳，一边）暗暗在心中嘀咕。 太坏了，真的太坏了！现在，他对学霸们的狡诈阴险又有了新的认知！ 唯有侏儒法师邓肯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别的法师学徒可能会误以为橘发女孩的说辞不过只是学霸一向狡猾的托辞。而他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所有的外人都无从知悉这串数字的深刻涵义，而只会误以为31415是一串让人寻找规律的数列。唯有他知晓，这是异乡来客遥远朦胧的梦境里，优美的数学歌谣。这串无限不循环的小数超越了种族和语言，是异乡人彼此识别同类的鲸歌： 能够答出这个问题，真正需要的是和他同源的异界知识，是名为地球的缥缈梦境在灵魂深处打上的烙印，而绝对不是“聪慧“能做到的！ 邓肯·闪光石浅笑： “哦，孩子，我当然知道，光靠聪慧是无法破解谜题的，唯有命运能指引吾等相逢。多说无益，我们一起上塔吧。” 虽然艾莉娅还似乎想解释什么，但侏儒法师好像根本不打算听，用一个手势止住了她的话，转身带着女孩走进魔法塔中。 这一方面是因为接下来的话题不适合当着众人的面讨论；另一方面是因为，如果在人群中待太久，保不准会有察觉敏锐的学徒，或者加持了【识破隐形】、【真知术】的路人施法者意识到，邓肯的“飞行“是靠“隐形的小魔鬼魔宠抱着自己飞”的形式实现——这种出场方式可能会引发一些和种族歧视有关、涉及身材体型有关的笑话（当然，这本来也是他选择侏儒作为自己游戏种族的目的），有损“星穹皇家魔法学院副教授“和“奥法联合会新星天才法师”的形象。 于是他们上了塔。 --------------- （“哈哈哈，小矮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路过束缚间门口时，骨魔磨着爪子冷笑。） “你塔里有一只骨魔不要紧吗？邓肯·闪光石先生。” “不用管它。” 魔法塔顶层，会客厅。（“为什么设计师要把会客厅放在高层？”艾莉娅想） 邓肯请艾莉娅坐上了沙发，自己顺着梯子爬上了高椅，平视着眼前的少女。 这位奥法联合会的新兴之星、侏儒法师没有念咒，只是随意挥挥手，茶壶就自己飞起，将香气腾腾的热茶倒在了少女身前的茶杯里。神奇的魔法让艾莉娅惊讶不已。 是省略掉咒语和手势，且隐匿掉视觉效应的法师之手？艾莉娅根据自己的法术知识，进行推断。 小魔鬼梅菲的工作真是越来越积极了，有一只隐形的魔宠真是方便。邓肯想。 坐在高椅上，见四下无人，侏儒法师平视着艾莉娅。在侏儒鲜亮的绿松石色眼睛中，橘发的女孩正襟危坐。 邓肯·闪光石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 “没有必要再用这个称呼叫我了。”邓肯面前，女王陛下的亲生女儿，继承了太古银龙姓氏“仲冬”的橘发女孩挤出了苦笑，摇了摇头，“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 ------------- 另一边，[闪电列车]上的夏伯伦，也挤出了苦笑。 正文 第十三章 鲸歌（下）：“天空，蓝色的天空” 前往虹堡的[闪电列车]上，夏伯伦看向窗外。 酥麻感涌上头皮，透过骨髓的极寒在后背蔓延。 “在瑞欧力所在的宇宙，圆周率和地球所在的宇宙不同” ——当知悉开门的密码在这个世界不是众所周知的常识时，这个想法就已浮现在夏伯伦的脑海中，宛如魔鬼在风中的呢喃。 3141592653······ 没有规律的数列，正是异乡来客用于分辨同乡的密码——来源于他们共同梦境中的怪异数字，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 夏伯伦本想询问身旁的黑发少女默拉，询问这位见识了诸多异常的知识祭司，圆周率是多少？ 但他的问题方才抵达嘴边，便已止住，被唇扉所挡。 不是恐惧或任何其他的情感阻碍了他的言语，而是夏伯伦根本无法用通用语问出这个问题。 他搜遍脑海中的每一个通用语词汇，也未能找到“圆周率“一词。 当夏伯伦在思考这个问题时，这具躯体的记忆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圆的周长恒为其直径的3倍。 夏伯伦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条世界的秘密——因为它根本不是秘密——这段内容作为一个无可置疑的常识，埋在思维深处。和所有其他理所当然的常识一样，倘若不经过深入的思考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就好像立方体的体积是其边长3次方，而不是302次方或者298次方。无需再定义一个专门的数学词汇用以描述一个10以内的正整数。 夏伯伦想：圆周率能够通过切圆术求出，如果连圆周率都不相同，那么难道勾股定理在这个世界也一并有错吗？在黎曼空间中圆周率小于π，穿越后的他难道正处于类似于黎曼空间的宇宙吗？ 不，没有，他临时想出数个定理和公式，将在地球的回忆和此世的常识加以对比。 夏伯伦短时间能想出的几个定律和公理都还和地球上一样。只有这串诡谲的数字在嘲弄着他。理论上少年还能通过大量其他数学手段探究真相，但因为冲击而混沌的大脑不支持他这么做。 在这一刻，夏伯伦真正相信邓肯正是和他源于一处的异乡人。在金发俊秀少年最初的想象里，识别身份的暗号会是“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样的顺口溜。 然而，侏儒法师还要更进一步，他所使用的密码超越了国籍、种族和语言，不受限于任何文化圈和语种的俚语，凌驾于分散气流包经由喉、舌以及唇发出的振动之上。他选择的是造物主创生之歌中无意义的音符。 3141592653…… 瑞欧力世界的原住民无从知悉这串数字的深刻涵义，而只会误以为31415是一串让人寻找规律的数列。唯有异乡的来客知晓，这是他们共同梦境里优美的数学歌谣。这串无限不循环的小数超越了种族、语言、文字和文化圈，是异乡人彼此识别同类的“鲸歌”。 理论上其他穿越者如果存在，最可能的就是接触过《nightfall》的玩家——他们显然都出生于现代社会，且通常至少拥有电脑，大多掌握了基本的数学知识。（尽管如此，夏伯伦认为这个问题最好还是只考到31415926就到此为止，毕竟许多人是不记得后面两位的） 哪怕地球人类的文明已经毁灭又重建，哪怕穿越来到瑞欧力世界的是和地球属于同一个宇宙的外星种族，这串数字仍旧是他们缥缈前世梦境的证明。 ----------------- 假若连底层的数学规律都不尽相同，这个世界又如何能够正常地运作呢？ 夏伯伦望着列车窗外飞逝的风景，轻轻向外伸手，然后他的手就被窗玻璃挡下了——或许是电磁力阻碍了两个物体占据同样的空间，又或是止于其他。 至少视神经和听觉神经一直在告知他，这个世界如此正常，在没有魔法和其他超自然元素介入的情况下，物理规律看起来几乎和地球无二： ·冷物体和热物体放在一起时，冷物体会升温而非降温。 ·当夏伯伦骑上马匹，不会因为不存在摩擦力，而出现“马走了人掉落在地上”的尴尬情景。 ·对于人世间发生的任何事件，原因总是先于其结果发生。因果之间存在联系而非全是偶然。 ······ 或者说，这种所谓的正常也不过是一种幻觉呢？是用于隐藏世界黑暗怪异本质的面纱。 夏伯伦无法保证，自己不是《火鸟·复活篇》中的可怜人，将机器人看作世界上唯一人类；或者，他是《沙耶之歌》中男主角，将蠕动的恶臭肉块认成女孩沙耶。 也许，夏伯伦现在是一团顶端长着眼珠的触手，或一团非欧几里得空间里蠕动尖啸的肉块，亦或是其他现有语言无法描绘的亵渎形态。 它基于过去人类大脑无法理解的奇异感官——而非视觉或听觉——来感受世界。眼前由水、光、空气、土壤构成的世界，不过是大脑自我欺骗的幻觉而已。 瑞欧力世界使用了部分和地球一致的单位——比如英尺与分钟。然而夏伯伦仅仅只是通过自己的主观感知，认识到这些单位和地球上的同名单位似乎意义相同。 事实上，夏伯伦无法将任何来自地球的尺子或时钟带到这个魔法世界，如何证明这些单位真的一样，而非只是主观感知下的幻觉呢？ 倘若物理和数学规律等同，他至少可以靠双缝干涉测量光的波长，用旋转齿轮法测量音速，凭借卡文迪许扭秤实验测试万有引力常数，根据地球已知结果进行换算。重新将每一种地球单位带入异界。 但在物理规律不同的基础下，假如此世所有的一切都比地球更大或更小，更快或更慢，“身在此山中”的他又如何能知悉呢？ 也许他在瑞欧力世界所经历的数个世纪仅仅只是地球的刹那，当他在瑞欧力经历了数个纪元返回地球时，他的故乡才刚刚踏入下一个普朗克时间。 又或者，现实可能截然相反——他在这片大地上的一次呼吸，便是前世宇宙大爆炸直到热寂的全部时间。当他缓缓地呼出口中的空气时，地球所在的宇宙同时在飞速呼出名为“秩序“和“逆熵”的气流。当呼气结束，肺部的气压差和外界的气压差归于一致的过程中，整个地球所在的宇宙也完成了它的呼吸，并令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的温度都归为同样的寒冷。 说到底，夏伯伦无法找到联通地球的道途，证明地球存在的仅有他的记忆，还有睥睨神祇的天赋而已。没有任何物质跨越了次元的隔阂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身体中，从每一个神经细胞到每一个水分子，都由这个世界的元素构成。 金发的少年停下了思索，驱赶走那些让人不安的念头。 夏伯伦轻轻抬起头，看向车窗外，白云飘过的蓝天—— 可蓝天真的是蓝色的吗？ 正文 第十四章 安缇诺亚的魔杖！ 【时光定序】 “滴答，滴答，滴答” 只有夏伯伦自己能听见的滴答声，在天空和大地上响彻，和[闪电列车]急行时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交相辉映。 一个个滴答声为过去、现在和将来定序，将流畅的时间流拦腰截断，为无限可分的时光篇章打下一个个回车键。 端着饮料乘务员驻步，空中飞翔的巨鹰不再拍打翅膀，本应该后退的窗外树木因时光的禁锢而陷入静滞。 有多少人有机会窥见这样的景象呢——疾驰的列车窗外，此时俨然竟是一副静滞画卷。 黑瞳深邃似永劫黑夜、托着腮凝视窗外的黑风衣少女默拉，和金发披肩、一张娃娃脸清秀干净的金发少年自己，同样定格在时间流的片段中。 在百无聊赖的时间，夏伯伦注意到，他自己和默拉腰间，亘古之光的圣徽—— 这是属于“永恒者、万古衔尾者、无门之门、永不寂灭的文明之火“亘古之光的圣徽符号： 一圈神秘符号环绕的耀眼完美球体光团······ 一个理想化的完美圆形······ 它是如此完美和理想，故而， 周长恰是直径的3倍。 少年的瞳孔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 就这样，夏伯伦在漫长的6秒里待了数个小时，直到身心重新平复，才结束了【时光定序】。 当岁月长河再度流动，静滞世界踏入了第7秒。 当端着饮料的乘务员踏出第二步，空中飞翔的巨鹰重新挥舞翅膀，窗外定格的画卷重新流动，依着窗户的默拉换了个姿势，无人意识到世界曾陷入了静滞。 “果然还是这样，只要我不是尝试去在这段时间里和人说话，创造出了显然无法在正常6秒完成的异常，正常使用【时间定序】根本不会被感知。”夏伯伦又一次证明了之前试验出的答案，“应该连侏儒法师邓肯也没有感觉到—— “1如果他不具有和我一样的游戏系统与异常，只是普通人，当然感觉不到。 “2如果他具有和我一样的游戏系统和异常，那他肯定也停止过时间，但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其他停止时间进入回合制模式的情况。说明每个异乡人的【时光定序】至少距离很远时是不会彼影戏的。” ------------- 列车将至虹堡。 虹堡，这座巨型魔法塔的阴影倒映在大地上。 阳光拉扯出千层都市虹堡的影子，将之投射在地面上。或许是为了衬托最高配置下的渲染效果并欺负过热的显卡，瑞欧力的空气漫反射水平好像不如地球，使得巨物的影子可以更清晰得呈现。 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宽达数百米的巨大影子也会绕着高塔旋转，缩短而又伸长。哪怕并非拂晓或黄昏，在一天中的许多时间里，阴影尖端移动的速度，也时常需要人全速奔跑才能跟上。 在夏伯伦的视线中，（这次不再会吃人的）[闪电列车]追赶着高塔缩回的影子——以元素力驱动的疾驰列车拖出一长串噼里啪啦的电光，它奔行的速度比高塔因为太阳东升西落而挪移影子的速度更快。最终，列车追了上去，追上了高塔不断回缩的影子，冲进了那片阴影里。 “你在看影子吗？夏伯伦。”在夏伯伦的身侧，默拉——这位知识祭司、[公司]13号站点的主管——恍然问到： “影子在奔跑，是很美的场景呢。” 见到一旁的理科女如同中了魔似得称赞眼前的美景，夏伯伦碧绿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狐疑，在脑内飞速思考该如何对付身旁变幻成熟人模样的变形怪—— 或者是【易容术】、【伪装术】以及别的幻术伪装的反派，再或者是被【魔魂壶】夺舍了身体的队友，还有经过防腐处理的启智僵尸什么的。 默拉倚着车窗，细小白皙的小手拖着腮，少女的面容因为沐浴阳光而晶莹，微卷的黑发洒下： “我有时候会想。假若[闪电列车]能够再快许多，向着西方驶去，它就可以追逐黑夜——大地的影子。太阳会被甩在身后，夜色将永不终结。 “等去了虹堡高层后你就会发现，黑夜变成了珍贵的奢侈品。夜晚很短，而白昼很长。在高塔顶端的凛冬，甚至比高塔之下的盛夏，能够在一天更长的时间里拥有太阳。 “人类为了追求智慧站得越高，就越难被星球的阴影所笼罩。倘若我们抵达天际，登临星空，落日将不再存在。 “是不是蛮有诗意的。” 万幸，从发表感慨的内容来看，大概率还是本人。 “夏伯伦，恭喜正式加入虹堡的亘古之光教会分部；还有星穹国立图书馆虹堡分馆；以及超自然危险处理机构[庞格罗斯公司]，成为隔绝文明之火和威胁诡谲的长城。” 在自己的身侧，裹着不合身宽大黑色风衣的少女主祭默拉说到。 ------------ 刺耳的鸣笛声。 扑腾的电光。 列车停下了。 在比山峦更高耸的巨型魔法塔虹堡的阴影下，夏伯伦、默拉（连带着似乎已经从震慑状态恢复的八分之三精灵女士）走下车来。 此时，负责星穹王畿、巨型魔法塔虹堡外围巡逻的，是一队接近20人的[战斗法师团]队伍。队伍后还跟随一个石魔像，让夏伯伦都不禁佩服虹堡法师的财大起租。 石魔像这种正牌魔像实力远非夏伯伦之前对付的稻草人可比。魔像的优势在于，它们的防御对于较弱的对手实力可谓是碾压级的，没有合适武器的一般士兵和低级职业者，光靠数量优势难以破防这些无情的战争机器。虽然早期魔像价格极其昂贵，不过经过[奥法联合会]奇械师这些年的改良，其制造成本已经显著下降到可以量产的程度。 【免疫：心灵魅惑恐慌毒素麻痹···】 【抗力：物理10（精金武器可破）】 ---------- “召唤巨猫头鹰骑乘服务，召唤巨猫头鹰骑乘服务，带你直抵云端！专业[园林之子]德鲁伊施法服务，只要20金塔勒！” 背后是高耸入云的超巨型魔法塔，一位半身人德鲁伊正在叫卖着。 夏伯伦本来没有理会他，但在从德鲁伊身侧经过而过，他顿住了。 夏伯伦静滞在了原地，身子不住颤抖，然后回过头来。 半身人德鲁伊手中的紫衫魔杖小巧精致—— 这柄魔杖和别的魔杖似乎并无区别，但夏伯伦还是一眼认出了它。 当金发少年还是一位初出茅庐的精灵德鲁伊时，是他——或者说是她——亲手从紫衫木上将这一枝条摘下，是她在红月下用精灵的舞蹈为紫衫魔杖附加祝福，是她将紫衫木浸泡在金色泉水中以古贤仪式将之硬化。紫衫魔杖上的每一丝纹路都由她亲手雕刻。 “安缇诺亚·月之呢喃······“伫立在原地的夏伯伦喃喃自语，唇间流溢出这个名字。 正文 第十五章 指尖下的过去 “安缇诺亚·月之呢喃······” 盯着半身人德鲁伊手中的紫衫魔杖上，清秀干净的少年喃喃道。 徘徊在轻启的唇扉间的，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难道，世界上还有一根和她——或者说我——用过的法器一模一样的紫衫魔杖吗？ 还是说······ 听见熟悉的名字，[园林之子]的半身人德鲁伊一惊，扭头看向伫立在原地的夏伯伦。 目光的方向，是一位有着融化黄金般金色秀发的少年，一张娃娃脸上点缀着一对翠绿欲滴的双眼。但此时的少年双目茫然，像是中了摄魂的魔咒似的，目光和心神全部集中在德鲁伊手中的紫衫魔杖上。 看见少年腰间的亘古之光圣徽，半身人德鲁伊韦尔比·茶叶马上知道了对方是万古衔尾者亘古之光的信徒。 “哇！厉害！不愧是博学者的信徒，居然能认出这根紫衫魔杖的来历。哪怕是在[园林之子]教团内，大部分的德鲁伊也不可能一眼认出它原属于彩虹女士。” 彩虹女士？ 又一个熟悉的词汇冲进了记忆的心房。 ------------ 夏伯伦记得在电脑屏幕前，面对系统的提示时： 【你的传说度已在[翡翠之心]和[护门人]的德鲁伊中达到第二级，初露锋芒】 【获得奖励：人物称号】 【请手动输入你的称号（这会影响npc对你的称呼）】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此世夏伯伦那么高的“体质值“，因为长年被抽血而病恹恹。秀发披肩的病弱少年，坐在柔软的床垫上。 在白天为了与生俱来的使命训练和工作后，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日落时分稍得喘息。 逆着夕阳的余晖，在绯红的晚霞中，病弱的秀气少年看着屏幕内自己亲手绘制的立绘，反复构想角色人物设定，斟酌她的性情和思维方式，试着去触碰低一层叙事的灵魂。 然后，他自己轻敲键盘，一字一字手动键入每个称号。 【输入称号1：彩虹女士】 【输入称号2：古树之友】 【输入称号3：位面牧者】 ······ ------------- 还好，没有输入什么搞笑的称号。也还好，为了好好观赏过场动画，没有导入奇怪的模型，至少穿得像个人样。 ——略有些滑稽的念头在少年的脑中闪现而过，在胸中激起啼笑皆非的心语。 他们，居然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就好像梦中的人物来到了现实，让小少年夏伯伦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今日的星穹王都，风和日丽，层云在蓝天下徘徊，空中纯白的棉团反射出太阳的光，耀眼极了。晴天的午后，春日的阳光如水一样灿烂地流动。巨型魔法塔虹堡像是伫立在大地上的擎天之柱，是联结大地和天空的桥梁，高高耸起，深深地刺入厚重的云层。 但夏伯伦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了。在他的心中，此刻正掀起惊涛骇浪。 他的胸中，往日平静的心湖，此时正经历着狂风暴雨，一道道闪电划破心境的夜空，将心中的黑夜染成了与外界无二的白昼。 夏伯伦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由他亲手缔结的故事像是老电影的片段，在他的脑海中反复闪回。 “彩虹女士···古树之友，位面的放牧者······”仍旧是细若蚊呐的喃喃，熟悉的字句夏伯伦在口中回转，所有回忆在心底上涌，最终所有的过去之念汇聚成了唇边的名字： “安缇诺亚·月之呢喃。” 这是女性精灵典型但好听的姓名，姓氏是精灵的常见姓，名字也是精灵的常用名。 地球的病弱少年参考设定集中精灵的取名方式，从精灵的姓名中拣选出了最好听的两部分，将它们组合在一起。 眼前的干净少年，在看见紫衫魔杖后，居然能马上说出安缇诺亚的全名和称号。德鲁伊韦尔比·茶叶不由地有些吃惊： “你看起来不是德鲁伊？我原本以为，除了[园林之子]、[翡翠之心]和[护门人]的德鲁伊外，其他人不会那么熟悉安缇诺亚的故事。” 夏伯伦默认了这一说法，没有反驳，只是像耗尽了全身力气似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很了解她的故事。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园林之子]教团的德鲁伊，是如何看待她的。” 夏伯伦听说过[园林之子]的信条，同样知道，这位每一个对话选项都由自己操控的精灵德鲁伊小姐所热爱和所憎恶之物—— 她热衷于现代园林艺术更胜过荒野的风光。她离经叛道，曾向南大陆翡翠森林深处的智慧古树说过，城市、诸位面和广袤的星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我之前也了解过一点你们[园林之子]的美名。这位精灵德鲁伊，安缇诺娅·月之呢喃的行事风格和思维模式，你们应该还是比较喜欢的吧？” 听见眼前这位干净清爽的白衬衣少年所说的话，半身人德鲁伊韦尔比脸上满是不可置疑，瞳孔急速扩张： “人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伯伦眼见只有自己身体一半高的韦尔比·茶叶神色大变，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他的德鲁伊存档“安缇诺亚“玩到高等级后，嫌弃玩腻了，没有再继续玩下去。而是选择在更早时间线的另一个时代，重建一个别的职业开局。而最后一次游戏的时间点，距今不多不少恰好是20年。 也就是说，身为控制者的他，并不知晓安缇诺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遭遇了什么！ 难道这20年内，安缇诺亚和[园林之子]出现了什么重大冲突？ 以这位精灵德鲁伊离经叛道的性格，完全有可能！ 夏伯伦见半身人神色异常，赶紧以手抚胸，亲亲鞠躬： “倘若我失言，我对此十分抱歉。” 半身人韦尔比·茶叶见少年牧师的动作，险些笑出声： “人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不是[园林之子]喜不喜欢她的问题。 “没有安缇诺亚·月之呢圣师，就没有我们[园林之子]！” 正文 第十六章 超越时间之影 “这不是[园林之子]喜不喜欢她的问题。 “没有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圣师，就没有我们[园林之子]！” “[园林之子]就是继承了德鲁伊圣师安缇诺亚的志向，才新出现的德鲁伊教团。” 半身人德鲁伊韦尔比·茶叶抬头——在和这座城市的人类、精灵、半精灵···乃至矮人对话时，他总是不得不使用这样的姿势——看着前方的金发小少年，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位知识之神的信徒真是奇怪——他竟考究到能够一眼认出安缇诺亚阁下曾经使用过的法器，却又对更重要的信息一无所知。 虽然干着叫卖的工作，但夏伯伦靠着【等级视觉】，能看见韦尔比的头顶上写着【6级德鲁伊】，这意味着他大概率在[园林之子]教团中也属于中层。 这一刻，像是心湖遭遇了巨浪的冲激，夏伯伦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愫，脸上流露出笑容： “真不亏是安缇诺亚她呢。” --------------- 在夏伯伦此世的记忆里，包含着极少量关于德鲁伊教团的[园林之子]的信息。 在来到虹堡之前，自己的上司、少女知识祭司默拉也向他介绍过这个最近十几年才飞速兴起的新德鲁伊教团。以及它和[翡翠之心]、[护门人]、[暮光誓盟]等老牌德鲁伊教团，在行事风格和奉行理念方面的巨大差异。 [翡翠之心]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德鲁伊教团，总部位于南大陆翡翠色的森林中。这个结社的德鲁伊是苍翠的吟者和森林的守卫者，也是所有德鲁伊教团中最古老者。[翡翠之心]成员崇敬的智慧古树本身，便是一位超越九环神术，达到【天命传奇】水平的德鲁伊。 [护门人]立下远古先贤的誓言守卫现实边界，在文明边缘抵御上古邪物和下层界污染的，是加盟[庞格罗斯公司]的超自然组织之一。 [暮光誓盟]教团是极端德鲁伊和疯狂的集会，他们中有离经叛道背离自然生命之道的“枯萎者”，有敌视文明绿色恐怖分子，也有无药可救的上古邪物和神孽崇拜者。一种在西大陆敌视德鲁伊的说法是，在一位德鲁伊自爆（身份是否是[暮光誓盟]教团成员）之前，无法判断一位德鲁伊是否是极端的。 而[园林之子]的德鲁伊与他们不同，其成员热衷于拥抱世俗和市侩。他们为一个精美的盆栽费尽心机，欣赏文明世界里精心雕琢的园林，喜欢城镇尤胜过郊野，像尊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样尊重匠人的巧夺天工。 绝大多数在千层都市虹堡的德鲁伊都是[园林之子]的成员。 这些小可爱们致力于生态城市的构建，兜售着联结自然精魂的神术（在每周四会打折，如果包月性价比更高），于盛夏的烈日下贩卖榨汁的【神莓】（一环法术），用【植物滋长】（三环法术）促进农业生产，是奥术之城的一道亮影。 是你吗？拉尼卡德鲁伊！ ——当知晓这一设定后，这便是牧师小少年夏伯伦第一时间的想法。 直到10秒前，夏伯伦才知道，正是他指间下操控的角色间接缔造了这一结社，恍然有些改变了历史的梦幻感。 ------------------ “真不亏是安缇诺亚她呢。” 人类少年眯着眼，微笑地说。 半身人德鲁伊韦尔比·茶叶略有几分不满： “我说，人类，不建议你用这样的语调去称呼一位伟大的德鲁伊圣师。” 夏伯伦轻轻颔首（但比起同意半身人的话，更像是个无意识的动作）： “可以给我看一下那一柄紫衫魔杖吗？” 半身人犹豫了片刻，将紫衫递到了夏伯伦的眼前，好似在端着什么艺术品似的。 夏伯伦的指尖轻轻从魔杖上抚摸过，这是魔杖的主人第一次透过屏幕抚摸这柄魔杖上的翘曲和凹痕。他——或者说是她——曾挥舞过这柄从活着的紫衫木上摘下的树枝，紫衫魔杖上的每一丝纹路都由她亲手雕刻。 而现在，这支紫衫魔杖又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金发的男孩紧紧地握着魔杖，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 他想起了《超越时间之影》里，主人公梦见自己灵魂被送往早在人类起源前的缥缈过去，和怪异的生物交换了躯体。然而，在故事的结尾，主人公最终穿过漫漫黄沙，在被埋没了的宏伟废墟、百万个世纪以来从未被扰动过的尘土中，见到亿万年前泛黄织物上，过去“自己“所写的，英文文字。于是，真实和梦境在刹那间串联起来。 夏伯伦宛如走进了一个真实的梦境，生怕稍微一松手，手中的泡影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牧师夏伯伦一边看，半身人德鲁伊韦尔比一边向其解释魔杖上每个雕花的内涵： “······以上，就是所有花纹在德鲁伊结社中的象征意义。唯有魔杖柄端这个明显人为雕出的凹陷处，我不明白其意义所在。” 少年牧师浅浅地笑： “我想，安缇诺亚她曾经在这个凹陷处镶嵌了水晶，只是脱落了而已。” 德鲁伊韦尔比·茶叶听后，断然否定这种猜想： “像你这种不懂行的外人就不要随意评论，一位具有开创性思维的德鲁伊圣师，使用这样的设计肯定有其深刻内涵的!” 夏伯伦不愠不恼，沉浸在紫衫魔杖带来的亲切感中： “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嘛，谁又知道这不是真相呢？” 韦尔比·茶叶实在受不了这个人类了，取回魔杖，不悦地道： “我说，小朋友，（当半身人意识到自己必须仰望这位人类“小朋友“时，略有点不自在），如果你连德鲁伊教团的成员都不是，就不要随意推测。 “是你懂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圣师，还是我懂？” “说不定是我比较懂哦！” ——夏伯伦本来想对身高只有自己一半的半身人这么说，但（认为自己打不过6级德鲁伊的）他终究还是没有使用这一说辞。 小牧师更在意的另一个事实—— 现在第四纪元的1642年，距离他最后一次在屏幕前操控安缇诺亚，恰好20年。 而以精灵的寿命，区区20年，不过是岁月中云淡风轻的一串声响。 倘若没有意外，现在，安缇诺亚·月之呢喃还在世！ 他想去，见见她。 ---------------- 此时，少女主祭默拉正（领着八分之三精灵女士）远远地、安静地看着夏伯伦和韦尔比： “他们到底要聊多久呢？” 正文 第十七章 她被困在小说里 知道自己曾经操控的精灵德鲁伊在瑞欧力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后，夏伯伦马上推理出一串信息—— 如果安缇诺亚·月之呢喃是存在的？那，难道其他自己操纵的角色，在历史上也是存在的？ 他在使用“精灵德鲁伊安缇诺亚“这个角色活动时，假如游戏中的对话选项更多一点，或许可以在风暴海附近询问到关于“海盗之王”的信息？ 哪怕···实际上，在地球现实世界里，他是先创建安缇诺亚这个精灵德鲁伊，然后才在较早的时代开新存档，创建了“海盗之王”？ 时间悖论？ 为什么他会忽略它们？ 是因为游戏里有限的对话选择和游戏中的文本？是因为他从来不会看在冒险时从宝箱中开出的书籍？ 夏伯伦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也许和《nightfall》相关的异常早就混入了现实世界的地球。 而关于“时间悖论”的问题，总让少年不禁地联想到某位存在—— 时间之神，亘古之光！ 现在，每一个获取穿越真相的方式，都指向这位“千光之光”、“无门之门”、“万古衔尾者”。 ------------- 夏伯伦神情分外肃穆： “安缇诺亚···圣师，她现在在哪里，我有机会去见她吗？”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半身人德鲁伊韦尔比回答后，又一次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现在的他已经逐渐怀疑，夏伯伦是不是什么被封印了20年的老怪物，装成少年来套话了。 “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圣师去世后，[翡翠之心]的几位高阶德鲁伊找到了她的尸体，试图用【转生术】复活她，然而也失败了。或许德鲁伊圣师她死于某种阻止复活的攻击吧。” 竟然是这样吗？ 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已经去世了。 夏伯伦一时间不知道该报以何等情绪。倘若这由自己创作的角色还在人世，他该如何面对她呢？ 安缇诺亚，她知道自己是被人操控的吗？知道自己所有意志和感情，所有的离经叛道和超脱不拘，都只是另一个上层叙事的灵魂设计的结果吗？ 话又说回来，如果安缇诺亚真的已经去世的话······ 那么这位德鲁伊圣师，生前存在虹堡不记名账户中的两万金塔勒，岂不是变成了无主之物？ 夏伯伦至今还记得，取这笔巨款需要的密文。 -------------- “是什么杀死她？”夏伯伦的脸满是阴翳，又问到。 半身人已经习惯了人类男孩对安缇诺亚圣师如此没有距离感的称呼了，他回答到： “没人知道。十几年前，月之呢喃圣师在临走前，说过要去处理某个和神孽相关的问题。几天后，[翡翠之心]中与安缇诺亚圣师交好的几位德鲁伊，通过预言神术知悉她的死亡，然后在西大陆的月湾地区找到了···她的尸体。 “哪怕借助【死者交谈】唤醒安缇诺亚阁下死前遗留的灵魂印记，也无法获得完整的句子，只得到了两个无法链接在一起的词汇—— “[魔法船]、[小说家]！” 魔法船？ 小说家？ 夏伯伦越细想这两个词，越感觉事情透露出一股诡异感，连忙问到： “安缇诺亚死后，她的好友，传奇法师玛丽娜·星星露阁下，探究过她的死因吗？” 夏伯伦记得，在他的操控下，安缇诺亚可是帮这位传奇预言法师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工（虽然大部分都被玛丽娜用模棱两可的预言“付费“了）。 而且据金发少年所知，身为传奇法师的玛丽娜·星星露，掌握着优秀的延长寿命手段。对她来说20年转瞬即逝，哪怕到了今天，玛丽娜仍旧是奥法联合会的会长——这是他在穿越后原主记忆里涉及的内容。 半身人彻底被这位知识体系混乱不堪的知识之神信徒逼到发疯： “什么玛丽娜·星星露？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你说的这个什么星星露，[设定上]是不是什么···预言大师、奥法联合会会长、奥术议会首席？有少量精灵血统的人类。” “对，就是她！”夏伯伦激动地说，“你果然知道！”。 这位传奇法师，可是夏伯伦来虹堡后，除了邓肯外，必须找的第二个人！ 半身人韦尔比简直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神情了： “可她不是小说里的人物吗？” 啥？ 小说？ 玛丽娜·星星露，是小···说里的人物。 金发的小牧师怀疑眼前的半身人在开玩笑。 然而，另一边的默拉走了过来，用百科图鉴一样用没有情感的语调讲解道： “玛丽娜·星星露，小说《英雄绘卷》第十五卷登场的角色，有少量精灵血统的女性人类， “她在故事中的设定为：一位已经寻找到自己传奇天命的预言法师，身份是奥法联合会会长。 “不过，在现实中，奥法联合会的会长，是侏儒幻术大师理查德先生。” 怎么会这样？ 夏伯伦像是陷入了梦境和现实汇聚的节点。 就在这时，只有夏伯伦自己才能看见的文字提示出现了。 【渎神者触发】 【你抵御了一次针对你的效应】 --------------------- 夏伯伦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认为“小说里的人物“真实存在的人。 现在在魔法塔会客厅的邓肯·闪光石同样知悉这点。 侏儒法师邓肯在穿越后，发现游戏设定集中的“奥法联合会会长玛丽娜·星星露“在这个世界里实际上只是小说角色时，就相当诧异。一直在调查其中的原委。 身为一名法师，邓肯·闪光石终日和数字与奥术公式打交道。 如果说，牧师记忆准备法术时通过向神圣存在或非人格化的理念述说祈祷，通过坚定的信念将神圣法术纳入思维中；那法师记忆法术时，就是强迫自己通过一连串严谨的逻辑证明接受“11=3”的事实，将涉及数学底层规律和天体运行的大段计算过程强行记住，再在脑海里用精神能量构筑奥术模型。 而也正是因为法师的这一特质，邓肯相当容易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虽然不是黎曼几何空间，但圆周率却等于3这个事实。 邓肯·闪光石将圆周率，这个异乡人共同缥缈梦境中神秘数字，设置为了开门的秘密。 现在，他的面前，在侏儒鲜亮的绿松石色眼睛，是输入了正确密码之人—— 橘发的法师女孩，女王陛下唯一的女儿，星穹王国法理上的王女。 她现在的化名是，艾莉娅。 正文 第十八章 复仇 千层都市虹堡的211层，邓肯的魔法塔，会客厅。 侏儒拍拍手，红茶就自动飞到了他的嘴边： “真没有想到呢。我当初说过，当公主殿下您能成功用法术睡一个生物时，就可以回来找我。这其实是亲王殿下的主意——他让我在你们远离虹堡时，随便编个事理，让您能留个回来的念想。当时我们都以为您不会这么快掌握【睡眠术】。 “怎么样，王子殿下和亲王殿下都还好吗？” 面对虹堡少数知悉自己身份的法师，艾莉娅如实地回答到： “之前在北边的镇子里，我们遇到了一些危险。但一位热心的亘古之光牧师和一位[公司]前外勤特工帮助了我们。尤其是那位亘古之光牧师，才华横溢，哪怕吟唱最复杂的神术咒文时，表情也犹如喝水和呼吸一般轻松写意，简直像邓肯先生您一样。 “现在，弟弟和舅舅都已经平安回到了虹堡。” 看了看橘发少女头顶的【2级法师】，侏儒法师眼神中充满了他乡遇故知的柔情： “公主殿下，我想知道，你坚持学习魔法是为了什么？又是什么驱使背井离乡的你回到了奥术之城？” 橘发的白衣少女艾莉娅闻言，小手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插入白皙的肉中。 接着，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用细嫩、声音不大却坚定非常，宛如雏鸟鸣叫的声音，说出了淤积在心中的话： “在来虹堡的路上，舅舅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完整地告诉了我。包括我已经知道的，和不曾知悉的细节。 “我哭了一整夜。也许过去我还有别的想法，但现在，我只想要··· “复仇！ “向[5-08]复仇，向夺走了母亲的真神复仇，向这位从历史之初就祸害着世界的神祇复仇！” 知道内情的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这位真神的名讳—— 九神之一的[列王之王]： 秩序之主、律法皇帝、定罪人、万国统御者、黑皇帝。一切类地精生物之神、所有巨人阶序的顶点、亿万凡尘君主的加冕者。无止监视之眼、永不落幕的黑日！ 听完艾莉娅的话，这位穿越者/侏儒法师/皇家魔法学院副教授/奥法联合会高级会员邓肯·闪光石绿松石色的眼睛一咪，夹杂了些许平常不易见的欣慰。 他笑着鼓掌： “好，好，好！ “但公主殿下，您应该知道你要复仇的对象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吧。 “祂是整个世界唯一同时还担当世俗君主位置的真神——祂的化身是东大陆帝国的皇帝，其帝国在几个世纪内几乎将整个东大陆统一。 “除了凡俗的帝国，王还在星界之海中统帅着由祈并者和生灵组成的异界军团——那是宇宙中没有任何恶魔领主、魔鬼大公、元素亲王有资格统御的巍峨之师，在星界中的外层位面【修罗场】中日夜操练。 “王不可辱，哪怕是通过预言法术窥见祂任何秘密的凡人，也可能会被祂跨越位面的壁垒降下神罚。我从未听说过，有幸存者能够躲过王的神罚。 “因为忤逆王而被抹杀的英雄将被世人所遗忘——从未结婚过的丈夫将发现家中多出了女性的衣物，儿子将发现自己是凭空出生的——就好像忤逆王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王是威能无匹的战神，祂的漆黑铠甲和巨剑上不只一次沾染了凡人和神祇的鲜血。九神中，哪怕是[白银女士]、[讪笑小丑]这样相对弱小的真神，也畏惧于挑战黑色王座上的祂。” 像是有意要给艾莉娅泄气一样，侏儒法师邓肯·闪光石讲述着列王之王的威名和传奇。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艾莉娅轻轻颔首。 白银之月（4月）未至初夏，但汗水却从少女的脸颊上流下： “但是，艾莉娅要试一下。 “也许这需要许多个世纪，以及许多盟友的帮助，但我还是想···试一下。 “我正在自学研习战争魔法的道途，兼修塑能和防护的法术。总有一天，我会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战胜自己能战胜的敌人，找到能够并肩作战的盟友。” 在艾莉娅掌握一环法术的同时，她同时在修习着让自己的法术更富有破坏力的技巧。而在解决了风息镇的异常后，她觉得脑海中不知道何时多了大量的奥术知识。 两个原本不知道要解析多久的一环法术，当天就被她瞬间掌握，并被抄录在法术书上了。而就连之前她一直没能练习成功的“穿甲施法“技巧也一并掌握了。现在的她，已经熟练于在穿戴简易的护甲的情况下，正常施展具有复杂姿势成分的奥术魔法。 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一时的灵感迸发，亦或是命运和知识的馈赠？ 【奥术传承·战法师：战争魔法的传承精妙地融合了塑能与防护的机理。它既授予施法者增进法术威力的技巧，同时也为法师提供了改良防御能力的手法，还有许多战法师懂得穿戴甲胄作战。他们的法术经过“法术锐化”迅猛非常，而他们的防守技巧挫败了对手的反击势头。于恢弘的大战中，战争法师时常与和其他类型的法师相共事。塑能师最常嘲笑战法师分心于攻守之间，一位战法师的典型回应是：“死人可丢不了火球。”】 ------------ “向一位神祇复仇，这看起来确实像是【我们】会发下的志向。”侏儒法师邓肯·闪光石听了艾莉娅的话，感慨良多，“我幻想过谁会输入正确的数列，推开魔法塔之门，却没有料到居然是公主殿下您。 “既然您可以答出这串数字，肯定知道这组数字对于【我们】的意义吧？” 艾莉娅听闻，恍然想起之前的事由，她摇摇头，橘发轻轻摇曳： “不，邓肯先生，解开谜题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我只是按照他说的将每一位数字输入罢了。” 邓肯·闪光石的神情再度变得肃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艾莉娅看见侏儒法师脸上出现了无法遏制的情绪表露： “公主殿下，你是说，输入92653，破解谜题的，并不是你本人？那破解谜题的人究竟是谁？我要去见他或她！” “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位亘古之光牧师。他名叫夏伯伦。” 侏儒邓肯斟酌这个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的名字： 这个名字的通用语发音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 稍微有点像，他自己在地球时，在京州市实验小学就读时，一位同学的名字。 “夏伯伦······ “这就是我在等的人名字吗？” --------------- “夏伯伦······ “这就是我要刺杀的人的名字吗？” 邓肯·闪光石不是千层都市里，唯一一个对这个名字“感兴趣”的人。 几天前，千层都市虹堡的第一职业杀手，术士蒂罗尔·诡影，得到了新猎物的名字。 （感谢【生机无限天空蓝】的500打赏！感谢【虚空假面骑士01】的1000打赏！！） 正文 第十九章 虹堡第一最强最杰出职业杀手！！！！！！！！！！！！！ [月湾夜刺]，或者说，夜刺工会，是整个西大陆最大而“繁荣”的游荡者组织。组织的据点位于月湾地区，但在星穹王都——这座暗流涌动的奥术之城——他们的踪迹也从未消失过。 蒂罗尔是组织里最出色的[十二影刃]之一，以及整个千层都市虹堡里最好的杀手。 尽管鲜少有杀手不自称是自己是“最好的杀手“，但她和他们不同——主要区别在于，她确实是。 虹堡最好的职业杀手饶有兴趣地查看着猎物的信息。 ·夏伯伦，人类，男性，15岁左右。 ·孤儿，一位普通教士的养子。 ·牧师，在一个月内才刚刚获得了神术施法能力。 ·比较擅长火焰和光耀神术。身上没有适合战斗的魔法物品。 ······ 老实说，蒂罗尔·诡影不明白这个孩子是怎么被盯上的，成为那些大人物们的目标。 和其他不愿意透露面目的大人物一样，蒂罗尔此次的雇主也只使用中间人与魔法与她联系——这是一个聪明的举措，如果她失败了，雇主也仅仅是损失了一笔定金，而不会因为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影响明面上光鲜亮丽的身份。 被虏的刺客不一定会说出的秘密，但死亡的刺客则不好说——在这个世界，让尸体说话比撬开活人的口还要容易些。 不巧的是，尸体往往也更诚实。 对蒂罗尔来说，虽然对手看起来比以往都好对付，但这实际上是一年也接不到一次的大单子，仅定金就是一笔令人瞠目结舌的巨款。 光是能够联系上她这么厉害的人物，雇佣她这么厉害的杀手去刺杀，就意味着对手不会只是信息上看起来那么普通，蒂罗尔想。 蒂罗尔隐约估计到，雇主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会是谁呢？ 王国议会中保守党或星耀党的党魁？奥法联合会中，奥术议会的前几席？[翡翠之心]的大德鲁伊？诸神教会中某一个的教宗？ 所以，这样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孩子，究竟是牵扯到了什么，触及谁的蛋糕，才会沦落到被一位如此出色的职业杀手——也就是她自己——追杀的地步。 但这都与她无干。 她需要的只是充当一柄利刃。 摩挲着手头的纸张，蒂罗尔·诡影轻轻咬破自己的嘴唇，血腥味甘甜可口。家族的术士血统养成了她不好的癖好。她总会如毒/瘾发作般忽然想品尝鲜血的味道，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幸的是，大多数时候她只能享用自己的鲜血。对血液味道的渴望驱使着她走上了血魔法的道途。 ------------- 除了继承了太古银龙仲冬之血的女王陛下和星穹王室，王国里还有3个世代传承着魔法力量的术士家族，他们的姓氏分别是呼啸、鎏金，还有······蒂罗尔·诡影痛恨且不愿提及的，自己的姓氏。她和家族的不死血脉可以追溯幽影位面【堕影冥界】中的一位亡灵大君。 术法天赋的显现条件非常难以预测，大多纯属侥幸。在过往的时代里，哪怕是术士的子孙后代，绝大多数也并非术士。 但漫长的时光和一代代的繁衍逐渐筛选出了能够稳定遗传的术法血统，少数家族更是掌握了保证超凡血统得以遗传的神秘仪式，这才让四大术法家族得以出现星穹的大地上。 虽然蒂罗尔早就和家族断绝了关系，但身为实用主义者一词的诠释，她还是要承认，她的术士血脉是家族少有的让她觉得家族有点可爱的东西。 ----------- 当蒂罗尔将名为夏伯伦的猎物的资料浏览完时，她就已经能想象出：点缀着一对翠绿欲滴的双眼的隽秀脸蛋会，因为恐惧和痛楚而扭曲怎么样的神态。 能让她得以位列[十二影刃]的，可不仅仅是与生俱来、时刻等待从体内喷薄而出的术士魔法，甚至不只是用鲜血施法的超凡技艺。 蒂罗尔真正的秘密武器，是她用自己几乎全部的魔法物品从[月湾夜刺]的一位高级游荡者手中，换取来的，一把蕴含着无法想象磅礴魔力的漆黑匕首—— 一件由九神之一，阴影之主、背叛之神、欺瞒导师、诡术之王、千面之神[讪笑小丑]亲手打造的魔法物品！ 不幸的是，大多数人，只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眼，有机会见识过她激活这件神造之物。 蒂罗尔相信，她的猎物或许能对抗她， 却绝无可能对抗一件由真神打造的魔法物品！ ---------------- 另一边，神的天敌夏伯伦已经告别了[园林之子]的半身人德鲁伊（“等一下，人类，你和我聊了那么久，结果告诉我你根本不买施法服务？”）。 “小说家？魔法船？玛丽娜·星星露变成了小说里的人物？【渎神者】的突然触发？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和神性实体直接关联的认知危害类异常，完成了大范围的记忆篡改？让所有人都相信玛丽娜·星星露只是虚构人物？”夏伯伦想。 跟随默拉，乘坐升降梯，夏伯伦从千层都市虹堡的一层，前往更高的层级。 千层都市虹堡是一座城市，一座被切碎的城市，城市的每一个碎片都是高塔的不同层级。 它有些类似于地球21世纪的mall，只是巨大到足以将整个城市涵盖其中。 夏伯伦乘坐着“观光电梯“（具体运作机理是让一只风元素托着升降梯飞），透过升降机外的玻璃，将千层都市的一层层尽收眼底。 这是一种在其他横向铺开的城市中无法想象的，而只在奥术之城才会有的体验： 在这座纵向的城市中，升降梯每上升几秒，他就好像置身于另一个时空—— 先是千商纷至、人声鼎沸的集市；接着是林立的学府，贤者和法师们穿梭的大学校园；然后是亡灵也能无忧生活的社区，亡民和有智慧的骷髅走在路面；匠人独具匠心精致剪修的园林；狗和孩子们欢快奔跑的公园；石魔像从清醴的喷泉旁走过；孩童们在骷髅保洁员的身上用蜡笔画画······ 一座高塔既是一座城市。 这便是奥术之城、星穹王都、千层都市，虹堡。 半身人德鲁伊韦尔比·茶叶提供的信息给了夏伯伦新的灵感——他打算，等到达虹堡亘古之光神殿，简单打完招呼后，马上去进行另外一项重要的工作： 取走自己以前操控的人物，精灵德鲁伊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在20年前，存在虹堡不记名账户中的巨款！ 那可是两万金塔勒！ 正文 第二十章 谜语人 千层都市虹堡的800层。 虹堡中有神殿的九神神殿有4所——分别隶属于白银女士教会、亡语少女教会、机械之神教会、亘古之光教会。 在默拉的带领下，夏伯伦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虹堡亘古之光神殿，以及庞格罗斯公司13号站点（神殿二楼），以及“星穹国立图书馆虹堡分馆”（神殿一楼）。 当然，他抵达的是1个而非3个地方。 想到一套人员班子、一个办公地点同时身兼3职的真是一位天才。夏伯伦想。 黑发少女默拉回到神殿，卸去几乎拖到地面的宽大黑色风衣，将其收入次元袋中，接着重新披上（同样和娇小身躯不相称的）漆黑天鹅绒长袍。 而夏伯伦，也放下行礼，和几位来迎接的新同事打起了招呼。 ----------- “你好，你就是圣武士阿尔维斯吧？默拉她和我提及过你。哎呀，不用这么拘谨和严肃了，你果然长得非常好看呢。” “哇，你就是那个（回忆名字的属性检定失败）···呃，奇械师小姐。你好啊。” “小龙龙，你好啊？我可以模一下你的尾巴吗？不能吗？不能的话就算了，我走了。别蹭过来啦，不是说不能摸吗？” ······· 飞速地和未来的同事打完敷衍的招呼，夏伯伦就与众人告别，急匆匆地走出了神殿的大门。 该去取自己——应该算自己吧——存的钱了。 这，应该，大概，可能，或许，估计，不算偷吧。夏伯伦想。 感谢万古衔尾者的馈赠！ ------------- 在下午时分和睦的阳光里，默拉看向小牧师夏伯伦离开，看着披着融化黄金般金色秀发的美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 知识主祭默拉感受到了怪异。 她所知道的资料显示—— 夏伯伦从来没有踏上过奥术之城的街道！ 然而，真正同行之时，夏伯伦却对道路和建筑了如指掌，来去自如。他试图掩盖这种熟悉，但本能的反应却无法完全被掩饰住。 他知道进入虹堡大【迷锁】的覆盖范围后要翻出背包接受检查，在径直奔向升降梯的路上没有踏上任何岔路。只是，对这二十年里新增添建筑和重新编排规划的区域不甚了解。 一个未曾来过虹堡的牧师，像是“重新踏上”了星穹王都熟悉的街道。 目送金发少年一直消失在了街道的拐口，少女默拉想到了一个在亘古之光的信徒中流传，而且已被证实的传说—— 亘古之光有时会为眷顾的凡人灌入额外的知识······ ------------- 瑞欧力世界的20年前，身为游戏玩家的病弱少年夏伯伦操控着精灵德鲁伊安缇诺亚·月之呢喃，游历了西大陆和南大陆。在西大陆旅行期间，主要的据点便是当时新建立没多少年的奥术之城、千层都市，虹堡。 期间，安缇诺亚为奥法联合会的会长，玛丽娜·星星露小姐，完成了许多任务。让人不悦的是，这位发布任务的npc是一位喜欢故作深沉的谜语人。她醉心于破坏语言的确定性，结构文本、调换语序、篡改含义，将原本精确的语音变得面目全非。将所有任务中的变数归为自己预言师的未卜先知。 通常一系列任务完成后，任务npc/预言师/首席小姐玛丽娜·星星露会让玩家选择想要什么奖励，通常来说是： 1金钱 2一个（或更多个）秘密和预言 精灵德鲁伊安缇诺亚能有一大笔存款，得感谢夏伯伦选了好多次选项1。 一般这时候，npc玛丽娜·星星露会故作深沉地叹气，摇摇头，用一种夏伯伦模仿不出来——不过能够让现实玩家攻击欲高涨的——语调，感慨到： “即使把一座金山摆在愚人的眼前，愚人也只会去弯腰捡起山脚下的碎砾。” 你倒是把金山给我啊？ 夏伯伦怀疑法师玛丽娜·星星露，肯定非常精通某种意志豁免难度极高的【强制决斗】或【嘲讽】类“技能”，连身为德鲁伊的安缇诺亚（高感知属性擅长意志豁免）都难以通过豁免，绝对是一位选错了职业的好t。 唯一可惜的是，这位首席小姐身上恒定有一个微型的【迷锁】结界，类似“虹堡大迷锁”的微缩版，就算给她脸上一拳她也感觉不到痛。 最终，夏伯伦选1的次数和选2的次数五五开。 而身为精灵德鲁伊的安缇诺亚一时半会儿不需要用上这么多钱，就抽空去了趟虹堡银行，乔装打扮地开好了一个不记名账户。 这种账户只需要记得账号，并给予相应的密文，就能在虹堡银行的所有分行取出余额。 倘若开户人认为这种方式仍旧不够保险，还可以附加签名和指纹的对照。 不过，因为精灵分裂势力[精灵复兴会]非常猖獗，为了避免自己的精灵身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并没有这么设置，仅仅留下了一组密文。 这才给了夏伯伦“可乘之机”。 在瑞欧力世界，时间已逝20年，但无论是账号还是密文，夏伯伦都仍牢记于心。 -------------- 千层都市虹堡682层。 虹堡银行柜台前，一位瘦削的男孩子身披黑袍，笑容却温暖如春。黑发披肩，双瞳像天鹅湖水一般澄澈蔚蓝，又纯真无暇。 为了防止被见财起意的歹人盯上，夏伯伦提前用【易容帽】修改了自己的外表。调整外观时，他有意无意地模仿了自己之前在游戏中扮演的死灵法师，艾。 反正是和几个世纪前的人撞脸，几乎没人会认出来吧？ “我想要从不记名账户中取出一笔钱。账户是······” 用着昔日之影的外观，夏伯伦说到。 然后，他便在纸上写下了取款所需的密文。 夏伯伦不知道的是，当他将账户密文的一字一词完整地写下的瞬间， 覆盖了整个奥术之城虹堡的【迷锁】结界感知到正确口令的被写下。 像是神祇感受到凡人念诵自己名讳的祈祷，这座超巨型魔法塔的“迷锁意识”（塔灵）记忆库中的预设场景完美触发。 “向写下这串密文的人发送一条【短讯术】信息。” 这是写进“塔灵”诺玛最底层记忆库中的指令。 · （建了一个书友群：873334690，欢迎大家来玩哦）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一秒暴富 对于夏伯伦来说，从安缇诺亚·月之呢喃的账户里取钱，多少会让他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 哪怕他是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在屏幕之外的操纵者。哪怕是现实病弱的秀气少年逆着夕阳的余晖，在绯红的晚霞中，亲手绘制了她的立绘，斟酌她的性情和思维方式，在游戏内选择了她会说出每一条对话， 他也不完全认为自己就是她。 这位精灵德鲁伊嫁给了自己的理想，没有留下子嗣，因此没有合法的遗产继承人。不过，夏伯伦发誓，如果安缇诺亚有机会复活，他会将钱还回去。 对于夏伯伦来说，他当前遇到的最大困难不是钱。 而是没钱。 --------------- 夏伯伦的升级速度太快了。 受益于打怪升级的“知识馈赠“，虽然他一个月前还没有获得神术施法能力，现在就已经成为了4级牧师——这已经是王国[战斗法师团]的平均水准。他的升级速度相对于大部分本地居民来说，近似于加持了【加速术】的【魅影驹】。 要知道，大多数星穹皇家魔法学院的应届生法师在用【文本复制术】撰写毕业论文时，都还没有达到3级（二环法术水平）！ 不幸的是，《nightfall》里杀怪物居然不会掉金币！夏伯伦的钱包还不是一个成熟的钱包，没有学会跟上他的实力成长步伐，现在多造几瓶圣水就足够让夏伯伦破产。 按照夏伯伦目前预计，自己和玛特鲁在大城市的生活花费其实还好说，但真正昂贵的是—— 抄录奥术仪式。 和其他部分魔法之神信徒一样，夏伯伦修习了通用专长【仪式施法者】，可以不断学习掌握各种奥术仪式。 这也意味着他将变得和法师一样贫穷—— 法师，尤其是冒险者法师，是一种兼具贫穷和富有二象性的古怪生物：他们的法术书卖了，可以在虹堡最繁华的商业区建一座城堡；平日里，却连九流旅店劣质被褥里的虱子都认识他们。 夏伯伦如果想掌握新的奥术仪式，必须使用昂贵的秘术墨水将奥术公式抄录在仪式书【白金秘仪之书】上。这和法师学习新法术时的“抄书“过程一样。 在过去的游戏中，身为不同职业的夏伯伦有几次都想选【仪式施法者】通用专长，在摸了一下钱包后（查看金币数额），就果断放弃如此败家的举动。 只可惜《nightfall》不是内购制的游戏，否则，能用648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之前，抄录【获得魔宠】仪式时，夏伯伦的墨水都是直接从艾莉娅那里“借用”（不还的那种）的。光是抄录这样一个构式不复杂的仪式，所消耗的墨水价值都需要****十来次（不是说他会这么做，这只是一种计数单位）才能弄来。 ----------- “怎么样，这些钱能正常取用吗？” 在写下密文时，使用【易容帽】修改了相貌的夏伯伦仍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从他在电脑上最后一次操控精灵德鲁伊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到现在，瑞欧力的时间已经推进了20年。 谁知道，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在生前有没有将钱取出。 或者至少取出一部分呢？ 他，或者说她，当年在账户里存了一万多金塔勒的巨款，算上利息现在这笔钱可能已经有两万了——利息关系于土地的地租，土地的地租和预期寿命挂钩，在有长生种和超自然延寿手段的魔法世界利率也不算很高。 “好的，账户名和密文都是正确的，您的账户里现在还有·······” 永恒者保佑！ 一定要是两万金塔勒啊！ 一分都不少！ 夏伯伦在心中向亘古之光祈祷——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这不是无门之门、万古衔尾者的权柄范围。 或许是因为没有向主管财富的“白银女士”祈祷，小少年的祈祷果然没有灵验。 “您的账户里现在还有， “四万一千零二二十金塔勒······” 啥？ 还多了一倍？ 这是什么情况？ 为了防止金额在人群中引发爆炸，柜台小姐是用戏法【传讯术】传递这条讯息的。 现在柜台小姐看向小少年的表情充满了敬畏，像是在看王都最顶尖的富豪。 夏伯伦用加值极高的意志豁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正常办理了相关手续。 -------------- 暴富的小少年新开一个账户，将大部分钱转了进去后。 即便如此，他走出银行时，还是带着一包纸钞——虽然名义上塔勒可以以1:1的比例对换制式金币，但是手续相当麻烦。 他身上足有一万金塔勒！ 一笔足够买一万只鸡的巨款！ 按照最初的计划，小牧师夏伯伦接下来抄书的“必要花费“，至少有一半需要找艾莉娅和安洛的舅舅、“钞能力战士“杰克斯“借”。 不过，既然已经取到银行不记名账户里的这笔钱，按照少亏就是多赚的简单经济学原理，等效于——夏伯伦刚才帮战士杰克斯瞬间“赚“了一大笔钱。 永恒者的牧师就是这样喜欢助人为乐！ 沉浸在自己刚刚又完成一件大好事的喜悦中，夏伯伦走出银行，在走过一个拐角后，他马上解除了【易容术】—— 霎时间，夏伯伦变回了自己的模样。 这样就没有人能尾随了吧？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了一条讯息。 【短讯术】（强化版） 一条讯息被直接发送到了他的脑海中： “尊敬的先生/小姐，我是虹堡【迷锁】的智能意识，塔灵诺玛。 “这是一条17年前发给您的留言： “[我不知道你的种族、性别和年龄，但是如果你记得这串密文，请前往虹堡666层，不死者的社区，进入雾凇路4号的房屋]。 “[在那里，我准备了比金钱更贵重的礼物]。 “第四纪元1625年，瑰红之月。 “——来自，安缇诺亚·月之呢喃女士的留言。” 跨越了17年的时光，游戏中被操控的角色，向着踏足游戏内的玩家，发送了一条留言。 ----------------- 然而，现在，夏伯伦必须解决眼前更重要的事情—— 只有金发少年自己可见的数据面板自动展开： 【“渎神者”触发】 身为神的天敌，他看见了和神性实体相关的隐形物—— 有人在尾随他。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跳楼【明天求追读！！！】 【“渎神者”触发】 这里是一个小巷子，一个几乎无人的小巷子。 但夏伯伦不是一个人。 ——这并不是说他是地精、巨魔、铁魔像、半金龙半天界兔子、时间神孽费阿尼，或者别的什么怪物，只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 有人在跟踪他。 夏伯伦看见了尾随他的人。 尾随者披着黑色的斗篷。 从体态上推测，可能是一位人类女性。 【9级术士】 她的身体处于半透明的状态，说明借助了某种魔法让自己处于隐形。 但身为神的天敌，夏伯伦径直看穿了她的隐形—— 这说明她的隐形来源于神祇、选民或神造物。 果然，取了太多钱，还是被盯上了吗？ ----------------- 蒂罗尔·诡影接近了她的猎物。 和大多数驾驭着与生俱来魔法的术士一样，蒂罗尔·诡影在高等预言、筹划、布局等魔法方面的造诣比法师稍差。 但另一方面，术士们能修习【奥术融合】等直接迸发出体内本源术法之力的独门法术，也有诸多增强法术威力的手段。 不过，像【侦测魔法】、【探知术】这样常见又实用的预言法术，身为千层都市最优秀的杀手，她还是会有所修习的——术士的法术其实是天赋加磨炼的双重结果。 蒂罗尔·诡影快速接近夏伯伦的方式很简单： 1首先，她抵达千层都市前几高的层次。 2借助雇佣者提供的信息、画像，以及（雇主提供的）猎物曾经用过的钢笔，蒂罗尔花费了一些时间，通过物品和受术者之间的神秘学联系，施展【探知术】，将夏伯伦锁定为探知的目标。 【探知术（五环法术）：10分钟施法，需要价值昂贵的镜面、圣水盆等作为材料（不会在施法时消耗）。无限距离探知一个同位面的生物目标——目标意志豁免如果失败，则在其身周生成一个隐形的“预言法术传感器“，随目标移动，持续10分钟。期间可以透过“预言法术传感器“看见目标周围的景象。有和目标相关的物品时，探知成功概率增加······】 她从水晶镜面中观察到了少年的影像。 少年的影像是：身披黑色斗篷，黑发披肩，双瞳像天鹅湖水一般澄澈蔚蓝，又纯真无暇。 等等，这和画像不一样啊？ 不应该是金发碧瞳吗？ 接着，她又看见少年走过拐角时，外貌一变，变回了画像中的应该模样。 原来如此，之前使用了幻术掩盖原本相貌？ 会刻意用幻术掩盖自己？蒂罗尔心中对猎物的评分稍稍上升。 这说明猎物自己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人吧？ 再狡猾的猎物，在虹堡最好的职业杀手面前，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蒂罗尔想。 3从镜子中，她看见了探知到的目标景象周围的环境。蒂罗尔凭借自己对虹堡的了解，快速判定出猎物在千层都市的682层。。 4跳楼——她翻越栏杆，从千层都市的高空中一跃而下！ 只有少数经验丰富的职业者明白一点，对于大部分施法者，最快的“飞行“方式，是坠落——遗憾的是，有些冒险者是在死亡前04秒意识到这一点的。 5感受狂风从耳畔掠过，在坠落接近到目标所在的层级时，使用【羽落术】（一环法术）降低坠落的速度。 6使用【次元跳跃】（二环法术，短距离传送）传送到对应层数。在奥术之城虹堡，未经批准的传送进出都会被【虹堡大迷锁】结界限制，但奥术之城内的传送不受影响。 7在整个坠落的全程持续保持对【探知术】的专注维持，而不结束之。一旦脚踏实地，马上拿出用于探知目标的水晶镜面，继续查看目标的位置。 8在知道目标位置时，拿出由九神之一、谎言之主、阴影之王、诡术之神“讪笑小丑”打造的魔法匕首【背叛者之牙】，通过这件神造之物为自己施展【隐形术】和【回避侦测】。 身为术士，蒂罗尔可以掌握的法术数量较少，也不能像法师一样每天靠法术书更换记忆准备的法术。但这件由诡术和背叛之神讪笑小丑打造的匕首【背叛者之牙】，本身能够用于施展多个和欺瞒、诡诈相关的法术！因此，它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蒂罗尔已知法术较少的缺陷。 蒂罗尔·诡影本想耐心等待几周，确定猎物远离亘古之光神殿才动手，却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感谢讪笑小丑！感谢伟大的谎言之神！ 蒂罗尔对自己潜行技巧相当有自信—— 她的脚上是能够掩盖走路声音的【精灵靴】——她从[月湾夜刺]的一位精灵刺客手里弄到了它。 然后，再加上神造匕首为自己加持的【隐形术】和【回避侦测】。 无论是从视觉方面，还是听觉方面，亦或是面对侦测、预言、占卜的超自然感官，她都难以被察觉。 这就是潜行（魔法）！ 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就会用【背叛者之牙】一击必杀，将可怜的灵魂囚禁在这柄谎言之主亲手打造的利刃中。 -------------------- 夏伯伦假装没有看见有人在尾随自己，悄悄在怀中呼唤出自己的天界魔宠。属于魔宠的数据面板在他的眼中张开。 【天界猎鹰银翼（魔宠）：5光耀/黯蚀抗，敏锐视觉，心灵联结100尺，传递接触法术】 在4级“教学等级“结束，解锁新功能后，他身上的“数据面板“现在可以查询队友的部分信息——前提是队友和自己并肩作战过，或者队友是自己直接创造/召唤/控制的部署生物，比如召唤生物、魔宠、圣武士的天界坐骑、德鲁伊的动物伙伴、奇械师的构装部署等。 夏伯伦虽然外表平静如静滞的湖面，但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隐形的尾随者？ 还是9级的术士？ 只是取个钱就被盯上了吗？ 如果是普通的施法者，隐形不会被我看穿。 是神之选民，什么神子，还是利用了神造的魔法物品？ 现在连拦路抢劫的歹徒，都卷到这种程度了吗？ （感谢【积墓】的500打赏！感谢【黑可可】的1500打赏！！！感谢【懒惰的应龙】的200打赏。）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为钱而来【求追读！！！！！！！！】 虹堡的治安居然已经这么差了吗？ 这个等级术士去哪里不能混一个比较体面的职位？真的会因为我从银行取钱就盯上我？ 夏伯伦伸出纤手，握紧拳头，如同将奔腾的时间流抓在了手里似的。 【时间定序】 在比永恒更漫长的6秒时间里，他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要不要加快脚步，走出小巷？ 但这样，可能会逼着歹徒更快动手吧。 直接对抗，抢占先发优势？ 如果对方不是神之选民，不可能打赢的。 求救，大声呼喊吧？ 尾随者究竟是什么人，或许不一定抱有敌意？ “你已经看见我了，不是吗？” 就在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了“歹徒”的声音。 夏伯伦背后稍凉。 蒂罗尔受过专业的伪声训练，不会因为声音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小牧师某个刹那眼神的波澜、在“空气”上聚集视线的时间差、一瞬间的面部表情，所有的迹象都在表明—— 他能看见她。 而她能洞悉出他能看见她。 现在的术士都喜欢把感知点得那么高？ 还是说，是专业的··· 歹徒！ 夏伯伦白皙的脖颈咽下唾沫。 他克制住自己的肢体反应，没有回过头，用没有起伏平静语气，对背后的声音回应到： “被发现了呢（双关）。 “像变态一样跟踪一个异性孩子到小巷，恐怕不太好看吧。 “说说看，你为何而来吧？” 直到现在，夏伯伦依然不太相信，一个9级术士会仅仅因为某人从银行取了钱就盯上他。他可没有向外人透露出自己取钱的数目。 这种擅长隐秘行动的施法者，哪怕在[月湾夜刺]这样的盗贼工会，也是最顶级的十二影刃了！哪怕去当职业杀手都好，真的有必要干拦路抢劫的掉格事吗？ 但倘若，尾随者是出于其他原因，而想要接近自己的施法者呢？ 盯上我，不会只是为了我包里的这点钱，对吧。夏伯伦想。 “说说看，你为何而来吧？”夏伯伦问。 -------------- （虹堡最杰出最出色的第一）杀手不是在进行无谓的攀谈。 和尸体——至少马上是尸体了——说话是她的乐趣，以及工作的一部分： 以前的暗杀经历里，蒂罗尔·诡影也有被发现的经过。 但她会在几句对话中，利用猎物自以为“能够说服她放过自己”的侥幸心理，悄悄于言语中植入【暗示术】。 她会暗示猎物尽量不发出声音，或者做出其他不理智的举动，以免整个猎杀过程中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在瑞欧力，大多数术士是巨龙和风元素亲王的后代，是偏好轰杀的打击者。但她和他们不同，她是编织诡秘和阴谋的，游荡者组织[月湾夜刺]中的十二影刃之一！ 蒂罗尔看向背对自己的金发少年，同样在用出色的表情管理克制住自己的诧异。 明明资料显示，猎物夏伯伦只是一个普通教士的养子，却有专业的反侦察意识，还能够施展隐藏外貌的幻术——或至少有类似的魔法物品。 资料显示，猎物是在一个月内才获得神术施法能力的新手施法者，却能轻易看破我的隐形？ 要知道，除了【隐形术】，她用神造匕首【背叛者之牙】给自己释放的法术还包括【回避侦测】，大部分常见的侦测探知手段很难发现她。 另外，猎物还能惹到难以想象的大人物，让大人物雇佣（虹堡最出色最杰出的第一）杀手去刺杀他？ 这个名叫夏伯伦的少年猎物，究竟是什么人？ 蒂罗尔在自己心中，将猎物的价码暗暗提高了几分，一时之间不敢贸然出手。 “说说看，你为何而来吧？” 听见猎物少年如此说，蒂罗尔尝试解析他的意思。 为何而来？ 居然在询问我的来意？ 明知故问？ 当然是为了取你··· 等等，他问的不是这个！ 蒂罗尔想起，少年在远离亘古之光神殿的情况下，曾用【易容术】掩盖自己的面貌。 这说明，他早就知道有人在追杀他！ 是想知道，我是他触怒的大人物本身，或他/她的直接下属，还是用钱另雇的他人？ 蒂罗尔压低声音，给出了她为何而来的答案，简洁地透露出了自己“被雇佣者”这一身份： “金钱。” ------------ “金钱。” 夏伯伦三观震碎。 居然真的是拦路抢劫？ 9级施法者在各大超自然组织足够混上准高层，已经穷到去干这么掉马的事情了？ 哪怕当个职业杀手也比这时髦度高啊！ 是实话实说，还是在欺骗我？可恶，我居然没有点【察言观色】。 夏伯伦耸耸肩，缓缓转过身，面朝尾随自己的女术士。 小牧师夏伯伦没有急于高喊求救——反正哪怕聊上几个小时，时间都还在6秒内——而是试着劝说拦路抢劫的强盗。 他浅浅地笑： “倘若只是为了钱，那我建议你放弃现在在做的事情。 “以你的奥术施法能力，你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我亲爱的朋友，你这种层次的施法者，换点别的手段搞钱不好吗？在大城市抢从银行取钱的人可不符合你该有的身份。夏伯伦想。 至于一眼看穿对方施法水平这点，少年不认为会暴露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秘法视觉】之类看穿对方施法水平的法术。 ----------------- “倘若只是为了钱，那我建议你放弃现在在做的事情。以你的奥术施法能力，你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在蒂罗尔·诡影的眼前，金发碧眸的少年微笑着说。 猎物在···威胁我？ 蒂罗尔怎么可能读不出这句话的潜台词： “你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的意思是—— “把我当做猎物不是一个好选择！”。 怒不可遏的（虹堡最强最优秀的第一）杀手轻轻把左手放到自己的嘴边，缓缓地强挤出了微笑： “借你吉言，我会改行的，所以···” 霎时间，蒂罗尔以快得让人炫目的速度，右手用漆黑的匕首【背叛者之牙】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这是我最后一单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连击杀招【求追读！！！】 看见蒂罗尔拿起武器，夏伯伦本想出手。 但蒂罗尔在【紧绷神经】（一环法术，稀有）的加持下，行动速度和反应力都上升了一个台阶，比他更快！ 神造的匕首【背叛者之牙】划破了女术士的手掌，鲜血流溢而出。 【血魔法】 可能是因为体验过起死回生时鲜血重新流淌于体内的舒畅感，或是探寻了早已被遗忘的远古时代最血腥的奥术秘法，乃至追索自己血管中流淌的奥秘······ 法师和术士们有时会踏上【血魔法】的道途。鲜血是媒介，是材料，亦是生命本身，是被时代遗忘的最古老巫术中的永恒主角。 追寻此道的施法者又被称为“血灵师”。 【（稀有）法师/术士职业专长·血之施法（先决：6级）：当你施展一个至少1环的法师/术士法术，你可以主动让自己的生命上限降低x点（x=法术环数的三倍）。鲜血会替代掉廉价法术成分，并令法术伤害增加（每个伤害骰1）或更难被豁免（对该法术的第一次豁免有劣势）】 【没有鲜血或免疫生命上限降低则无法从此专长中受益。生命上限的下降持续到你完成一次长休息，通常能回复生命上限的魔法无法回复这种生命力的损耗。】 在匕首划破手掌的同时，蒂罗尔的舌头探出，在夏伯伦诧异的目光中，舔舐着掌中猩红的液体。 血的味道。 让人垂涎。 “借你吉言，我会改行的，所以··· “这是我最后一单了，请配合我一点，小声点，好吗？” 蒂罗尔在说话的过程中舔舐鲜血，将自己的“暗示”编织融入了对话中，植入了猎物的潜意识。 【暗示术（血之施法版）】 而术士的鲜血代替了暗示术通常需要的施法材料（橄榄油），融入了奥术言语中，煽动质疑，让简单的暗示变成了回荡心中的箴言。 【意志豁免检定进行中】 【意志豁免检定失败】 “小声点，好吗？” “小声点···” 伴随着蒂罗尔的“暗示“植入心头，夏伯伦的身心不可避免地放松下来。 “改行···”（她以后不当拦路抢劫的强盗了？小牧师想。） “最后一单···” “小声点···” 金发少年本来打算放声尖叫，但如梦呓般的呢喃和低语在耳畔回荡，让他打消了想法。 ----------------- 但是，当蒂罗尔举起利刃划破手心，将暗示植入夏伯伦思维，夏伯伦同样快步退后，完成了自己的神术—— 蒂罗尔的暗示能放大怪异的“理由”，一定程度上扭曲目标的行为逻辑，比如令金发少年控制声音。 但不至于让他毫不反抗、任人宰割！ 同一时刻，夏伯伦的右手急速翻转出数个姿势；而光之牧师口中，数个蕴含神圣威能的音节被铿锵有力地吐出！ 但夏伯伦的神术，并非是为了攻击敌手。 霎时间，夏伯伦的身躯镀上了一层黎明的朦胧光彩。由无尽光辉构成的完美光球体层层叠叠，悬浮在他身周，拖着他飞上空中。 【神之步伐】（二环法术，稀有） 这个实用的稀有二环神术是之前一段时间里，知识主祭默拉传授给他的。 【神之步伐（二环）：你以自己为目标施法，根据自己信仰的存在不同，暂时获得一种新的移动方式（如飞行、游泳、掘地、攀爬，或步行速度增加），持续1分钟。】 亘古之光对应的移动能力，（理所当然的）是能够自由悬浮的慢速飞行能力！ 在所有常见移动能力中，飞行能力在夏伯伦心中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变幻多端“掘地”，能如土行孙一般将大地本身作为自己的盾牌，神出鬼没。但这仅限于荒野冒险，在千层都市虹堡内几乎找不到适合遁地能力发挥的泥土地面，飞行就是最实用的移动方式了。 周身披着黎明辉光的夏伯伦在一个个虚幻光球的簇拥下，腾空而起，径直飞向空中。 对方是等级比自己高得多的施法者。 在一对一的单挑中，《nightfall》游戏的奥术施法者（法师/术士等）在渡过低级的弱势期后，在对抗牧师/德鲁伊等神术施法者时，能凭借许多诡谲莫测的棘手法术给后者造成不小的麻烦。 正面对抗，没有胜算！ 所以夏伯伦修改了战术，索性飞上空中。 ——他们在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只要夏伯伦升空，一个全身闪闪发光的人马上就会暴露在市民和巡警的视线中！ 【暗示术】不让我发出太大的声音，那我就用其他东西吸引外人注意力！夏伯伦努力绕开心头暗示术的禁制。 于此同时，夏伯伦的天界魔宠银翼得到了主人的心灵指令，一边高声啼叫一边向另一个方向的空中飞去，试图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 “我”要安静一点，自己不能发出声音，那我就让自己的天界魔宠银翼，叫大声点！ ----------- 见周身披着晨光的夏伯伦向上空飞去，而他的天界猎鹰扑腾着向着远离自己的方向飞翔，蒂罗尔·诡影意识到自己稍有失算，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 她改变了策略，索性直接动用了保留的杀招！ 术士吐出一个咒节，仅用一个单音就完成了本来需要复杂手势和动作的法术。威力磅礴的秘法字句揭示了世界的短暂未来。 【术法超魔·法术瞬发】 【克敌机先】（一环法术） 世界在蒂罗尔的眼中变得清晰起来，空间的脉络，风的流动，物质运动的轨迹，都被预言法术所解析和揭露。 循着预言法术的指引，术士手中，由背叛之神、诡术之王、谎言之主、盗贼庇护人[讪笑小丑]打造的【背叛者之牙】完全激活，继而被径直投掷出。 漆黑如墨的神造匕首径直划破空气，向空中的夏伯伦袭去！ 【背叛者之惩】 当蒂罗尔露出底牌，从未有猎物能有机会幸存，讲述自己曾遇刺杀的经历。 ——至少，在今天之前，是这样。 （感谢木户庭的600打赏！）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背叛者之牙 漆黑如墨的匕首周身披上了浓郁的阴影，然后被蒂罗尔以不可思议地的完美姿势掷出。 她的猎物，正在急速升空的金发少年，其运动的轨迹和每一个未来刹那的位置都被标示。 【背叛者之惩】 这是【背叛者之牙】所能发动的，最有破坏力的能力，直接击杀弱小的敌人，对于更强大对手也有可观的杀伤力，并有概率即死。每次使用后需要3天后才能发动。 一环【克敌机先】锁死了目标的每一个可能的闪避方向，精准地引导投掷时的力度和角度，完美计算出匕首飞行时的抛物线。 由法术瞬发的预言法术【克敌机先】引导攻击方向，用神造匕首【背叛者之牙】的最强一击完成终结，是虹堡第一杀手蒂罗尔·诡影所掌握的杀招。 一击必杀！ 漆黑匕首拖着浓郁的阴影向空中的金发少年袭去，带来微不可闻但尖锐破空声。倘若击杀目标就会将其灵魂囚困在匕首内，阻碍复活。 其尖端的锋芒，于霎那间就已抵达夏伯伦漂亮的脸蛋。 在预言法术的指向下命中目标，简单得就好比： 用手枪枪管紧贴着一个植物人的太阳穴，然后再要求你去击中这么一个植物人。 ------------ 不可能闪开! 金发的牧师少年在术士丢出匕首的瞬间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而，在他的视线里，这把匕首，是半透明的！ 半透明是因为它无法阻碍视线—— 所以，它是真神或神之选民的直接造物！ 而且，夏伯伦觉得，这把匕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就好像自己在过去的游戏经历里见过。 这让他想起了一点点，过去游戏里的经历······ 一次，和谎言之神“讪笑小丑”的误会。 于是，夏伯伦，抬起了手。 只差毫厘，墨色匕首的尖端就能触及夏伯伦的鼻尖。 但是，【背叛者之牙】停下了，最后的须臾之差如一座无涯天堑无法跨越。 不是它停止了运动，而是—— 夏伯伦抓住了它。 对“神的天敌“来说，抓住它不比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更费力。 ---------------- 平生第一次，蒂罗尔·诡影见到，有一个猎物，不是使用触发的传送法术脱离，不是试着用力场屏障阻挡攻击，而是，用一只纤细白皙的人类之手······ 将空中飞翔的【背叛者之牙】，直接，抓住。 在金发碧眼少年的手中，漆黑的神造匕首周身浓郁如夜色的阴影正在缓缓褪去。 【背叛者之惩】一击毙命的摧敌流程也被强制打断。 夏伯伦悬浮于空中，周身满布汇集无穷光辉的层层叠叠光球，身披晨光，宝石般碧绿的眼眸点缀于清隽的五官，俨然犹如一尊神祇。 当着女术士蒂罗尔的面，夏伯伦莞尔一笑，径直将这把诡术和谎言之神缔造的匕首放进了兜里： “居然是世上仅一把的【背叛者之牙】， “在诡术之神的鲜血中缔造的匕首啊······ “现在，连做这种事（抢劫）的人连装备都这么好了吗？ “为了金钱取人性命（抢劫）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应该换一个体面点的（抢劫以外的）工作。” 小牧师没有急于攻击——现在轮到他的回合了，而嘴炮在【时间定序】下没有任何消耗。 蒂罗尔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几乎像对【驻步术】意志豁免检定失败一样（而且这次法术的豁免难度等级还相当高）。 面对悬浮于空中宛如神祇降临的小牧师。（虹堡最杰出最完美最强第一）杀手术士蒂罗尔·诡影的表情像是“本来打算去对付单只狗头人的1级冒险者独自遭遇了手持高等神器的狗头人传奇术士”。 能如此轻松地挡住【背叛者之惩】，自己的猎物到底是什么人？ 一位真神的圣者化身？ 一位化成人型的太古龙？ 之前的种种怪异在一瞬间全部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被蒂罗尔·诡影联系在一起： “明明是一个普通教士收养的孤儿，却可以惹上奇怪的势力或大人物，又提前用【易容术】掩盖自己的外观。 “明明在表面上是一个掌握施法能力不到一个月的神术初学者，却能够一眼看穿自己用神造匕首为自身加持的【回避侦测】和【隐形术】。” 然后，一个个险些被忽略的事实猛然涌现在术士蒂罗尔的脑中—— 才刚来到千层都市虹堡，猎物夏伯伦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急匆匆地远离亘古之光神殿，来到了更高的层级！ 在被自己用【探知术】探知时，猎物夏伯伦走过一个拐角时，毫无理由地主动解除了身上的幻术伪装！ ——既然猎物夏伯伦能轻易识破她的隐形，那他同样可能早就发现身旁由【探知术】创造“预言法术传感器“，并意识到自己被探知了！所以，他故意解除伪装，透露出“来找我”的信息！ 甚至，可能是猎物夏伯伦主动放弃了对探知的豁免抵抗，主动让针对自己的【探知术】成功，如钓鱼一样诱使杀手来主动找他！ 见面后，身为猎物的夏伯伦，完全不在意在说话时激怒杀手，还宣称她不配把自己作为猎物。 被攻击时，仅用一眼就认出了【背叛者之牙】，了解其来历。 所有名为线索的拼图联结在一起，在蒂罗尔的脑海里，一步步拼凑出了事实的真相······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 ------------ 将漆黑如墨的匕首【背叛者之牙】放进兜里，空中的夏伯伦面色不惊，额头上却布有冷汗： 还好是谎言之主、背叛之神“讪笑小丑”以鲜血打造的武器，无法对“神的天敌”产生什么效果。 要是普通工匠打造的匕首，在【克敌机先】法术的引导下，他至少会被刺伤！ 之前导致风息镇谜团的[3-075]【永不落幕的剧场】就不是真神亲手打造，只是在事后添加祝福，将其转换为能够部分联结自己神力的[圣物]。所以夏伯伦也只能驱散魔法物品上的增益祝福，而无法直接将其破坏。 在自己回合里，悬空的小牧师耸耸肩，用属于自己的无限说话时间接着道： “你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吗？”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背叛之神被背叛了！ 利用【时间定序】下自己回合的无限说话次数，金发碧眸的小少年悬在空中，耸耸肩： “你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吗？” 蒂罗尔·诡影知道一点。 但她不想听。 眼见自己的【背叛者之牙】被随意地接下和夺去，蒂罗尔甚至不打算继续攻击了。 虽然除了魔法物品外，她还有另一个武器——自己的术士法术。但是，如果连讪笑小丑亲手打造的匕首都被对手以让人匪夷所思的轻松姿态接下，那么自己继续施法无疑是自讨苦吃。 更何况，作为自己猎物的牧师少年在挡下攻击后，非但没有抓紧时间反击，反而和自己聊天起来——就像说话不要时间和精力一样——显然是对自己的实力胸有成竹！ 她要开溜。 但在此之前，她要弄清楚自己的猎物究竟是什么人。 让自己刺杀这么危险的人物，还提供如此简陋的信息，幕后的雇主，该不会是想故意趁外人之手除掉自己吧？ 蒂罗尔抬头看向空中由万千光球簇拥、披着黎明光华的小牧师，询问到： “你飞这么高，巡逻的战斗法师团成员和警察马上就会赶过来。你会怎么和他们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 （虹堡第一、最强、最杰出）职业杀手蒂罗尔试图用这个问题，间接推断自己雇主的身份，以及他们具体牵扯的冲突内容。 由此可以推断出，自己这个神秘猎物（夏伯伦）触怒自己的雇主的事由，是否是见不得人的！ 夏伯伦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听见了一个傻问题，摆摆手： “我当然是和他们说，我刚刚从银行取了钱，就遇到了窥伺我钱财的抢劫犯。她试图杀人越货，可是没有成功。” 蒂罗尔·诡影一惊。 太狡猾了！ 居然用这种借口！ 难怪选择在千层都市682层的银行附近徘徊！ 在到达虹堡亘古之光神殿的第一天里，作为猎物的夏伯伦就主动远离神殿，诱导自己下手。还故意挑选银行附近徘徊，解除【易容术】，像钓鱼一样等着自己这个职业杀手上钩！ 又因为刚从银行中取了钱，这个时候不管和诱使来的职业杀手发生了什么冲突，都可以用“遇到抢劫犯”来解释！ 而不需要暴露自己“因为某个隐秘事件引来了职业杀手”的事实！ 怎么会有这么狡诈无耻的计策？他该不会是，欺诈之神“讪笑小丑”自己行走人间的化身吧。 女术士蒂罗尔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故作轻松： “真是可惜啊，我的朋友。警察先生恐怕不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会去杀人越货的抢劫犯吗？” 浮空的夏伯伦险些笑出声，摇摇头： “确实不像。可现在证据确凿——毕竟我刚取完一万金塔勒，就被你盯上和攻击。” 蒂罗尔一听到这个金钱数额就暗暗地更肯定了自己对猎物神秘的猜想——一个普通教士的养子把全家都卖了也攒不了那么多钱。 不过，为了把“被追杀”掩盖成“被抢劫”，他居然真去银行取了这么多钱！ 蒂罗尔·诡影双手摆在胸前，苦笑到： “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这是我最后一单了——虽然失败了。很快我就会离开虹堡。我怀疑，把人当行走的钱袋子的工作（职业杀手）可能真的不适合我。” 金色披肩，一张娃娃脸清秀干净的少年，在空中俯瞰着下方的黑袍的女人： “我之前在你眼中也是行走的钱袋子（抢劫目标）？” 蒂罗尔苦笑： “现在不是了。我可不是会愚蠢到为了钱搭上自己性命（刺杀太过危险目标）的人。” ——毕竟遇上了这种事情，蒂罗尔想，自己未来可能不得不远离虹堡，免得牵扯进高位大人物间的利益纠葛。 “这（改邪归正，不再抢劫）是一个好的选择，“，夏伯伦噙着欣慰的笑意，“亘古者在《沙之书》上说过：迷途的人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远，就越难返回，你不该这条路（拦路抢劫）上走得太远太深。” 蒂罗尔·诡影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或许她本来就应该是——行了个礼： “感谢你的好意提醒。我不会在再深入下去（牵扯进你们的冲突）了。至于【背叛者之牙】，这把匕首权当我送给您的礼物，那么，再见了！” 黑袍女术士背后的空气中勾勒出虚幻的门槛，蒂罗尔往后一退，就消失在门中。 【任意门】（四环中距离传送法术） 四环法术的传送距离只有一百多米，在大平原里无法摆脱追踪，在城市里却如鱼儿如水。何况在千层都市，蒂罗尔·诡影完全可以传送到更高或更低的层级。 夏伯伦解开了【时间定序】以让她成功离开——如果不解开回合制模式，时间流就不会推进，巡警和战斗法师团巡逻队也不会赶来。只要允许时间流正常推进，夏伯伦就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蒂罗尔离开。 沉浸在做了一件好事的喜悦中，夏伯伦落地： 这回合制模式果然好用啊，边打架还能边嘴炮。 今天用说话就感化了一个抢劫犯！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悔改。 在警察赶来之前，夏伯伦端详起了新的战利品——漆黑如墨的匕首。 这把匕首的来历，和他有关。 --------------- 往下传送到千层都市虹堡680层后，蒂罗尔·诡影松了一口气。 她解除【易容术】，汗水已浸透长黑发。失去了神造的匕首让她心疼，但【背叛者之牙】固然昂贵，相比自己的性命来说还是差上不少。 蒂罗尔听说过神造之匕背后的秘辛： 在不知真假的故事里，身为背叛之神的讪笑小丑本身，也曾遭遇3位冒险者的背叛。 背叛之神被背叛了！ 遍体鳞伤的讪笑小丑化身，用身上涌出的紫色神血淬炼匕首，才缔造出一把强大的魔法物品。 没人知晓，匕首最强的一击【背叛者之惩】象征的是对背叛者的惩罚，还是背叛者本身给予他人的惩戒。 是何等兼具聪慧和狡诈的凡人，才能背叛背叛之神？ 她不知道。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谎言之神的诚实 【战斗遭遇结束】 【获得经验值】 【升级进度（距离5级）：2000/6000】 【知识逐人】的效果如期而至，新的知识烙印在夏伯伦的脑中。 因为只是逼退敌人，所以获得的经验值比正常击败敌人少许多。而且如果不是敌人明显强于夏伯伦，甚至可能不提供经验。 另外，根据夏伯伦之前的试验，短时间内重复击败/击退一个敌人，也不会获得经验值。 -------------- 夏伯伦向巡逻的战斗法师团成员汇报了自己的遭遇，然后被拉到警局去做笔录。 在【诚实之域】法术的影响下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是的，就是这样，我被一个施法者打劫了！”），夏伯伦就径直返回亘古之光的神殿。 夏伯伦还记得： 之前安缇诺亚·月之呢喃通过“塔灵”诺玛留下留言，而身为迷锁之灵的诺玛，又以触发式的【短讯术】将留言发送给自己，让他去虹堡666层的雾凇路4号。 但是，夏伯伦不打算现在就独自前往，至少要先确定一下此行的安全性才行。 这是安缇诺亚跨越十几年时光留给他的话，显然不急在一时。 --------------- 千层都市虹堡的800层，“书与无限”之层。 来回花费了数个小时。 刚踏上奥术之城时，还是熏风下的午后；归来神殿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分。 残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不灭明焰】维持的路灯陆续亮起—— 过去的许多年里，奥术之城的法师们联结星界的天堂山，召唤来无数的“圣光亚空”，让它们用类法术能力造出许多不会发热、永不熄灭的【不灭明焰】光源。 一路上，千层都市虹堡的风光还是让他目不暇接—— 虽然在过去，少年早已操控屏幕中的人物，踏上星穹王都数次。但从《刺客信条》窥见巴黎的风光，和以肉身踏上巴黎，终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在经过了一台公用的洗衣机时，夏伯伦忍不住稍稍翻开盖子，一窥里面的景象： 洗衣机里，3个骷髅正在洗衣服，只要投入钱币，他们就会工作——奥术之城就是如此环保。 骷髅上的吊牌诠释着它们来源，说明遗骸的获取过程完全合法，且充分尊重了死者意愿。 看到这，他不禁回想起了艾——他曾经操控的人物，一位坚守正义和善良的底线不曾动摇过分毫的死灵法师。 如今流传的死灵术经过改良，创造的亡灵不会再造成负能量污染。死灵术由禁忌变成奥术之城乃至魔法之国星穹的一部分。因为夏伯伦尚且不清楚的原因，如今，就连“制造不死生物”这件事本身，也不会在【九宫格阵营】上导致阵营向“邪恶”偏移。 艾，他为什么没有出生在这样的时代呢？ 披着落日的余晖，夏伯伦走到栏杆边。 高塔的栏杆外，骑着飞马、巨猫头鹰和巨鹰的骑手时不时飞过，昏黄的暮光洒在骑手和飞行坐骑的身上。它们在白云间穿梭——哪怕层云其实大多比脚下的地面更低。 牧师少年顺着塔边往下看，千层都市下方的万米深渊让人胆寒。 回避揪心的恐高感，夏伯伦把视线转向远处的地平线—— 太阳从千层都市落下与别处不同，当金色的火球从西边落到宝钻山脉后面时，下方的平原就已经迈入了黑夜。 但在千层都市虹堡上，人站得比那些山峰更高，因此人仍能看到本该被群山挡住的太阳。 如果千层都市高层的居民想踏足黑夜，太阳必须沉落到更远的地方。这个事实让夏伯伦想起了默拉的话—— “等去了虹堡高层后你就会发现，黑夜变成了珍贵的奢侈品。夜晚很短，而白昼很长。在高塔顶端的凛冬，甚至比高塔之下的盛夏，能够在一天更长的时间里拥有太阳。 “人类为了追求智慧站得越高，就越难被星球的阴影所笼罩。倘若我们抵达天际，登临星空，落日将不再存在。” 当夏伯伦又一次低下头，他看见了，默拉没有说的奇妙景象。小牧师平生第一次亲眼——而不是透过电脑的屏幕——见到这华丽景象： 黑夜像是一团有实质的黑暗，从塔的底部开始，顺着塔身“攀爬“而上！ 夏伯伦恍然大悟：这是因为夜晚先降临到地面，然后再光临较低的高塔层级，最后才会笼罩高塔的顶端。所以黑夜便也顺着塔攀升。 这里是连鹏鸟和云巨人也不会抵达的，平流层的高天。 但笼罩了奥术之城的传奇法术结界【虹堡大迷锁】调节了气候，让居住于平流层的居民，能够享受和地面一样充盈而温暖的空气。 只是高塔上的居民不知道，负责编织如此美丽传奇法术结界的第一人，是“被困在小说中”的魔女，玛丽娜·星星露。 ----------- 夏伯伦回到了“亘古之光教会虹堡分部”。 （以及“庞格罗斯公司13号站点“） （以及“星穹国立图书馆虹堡分馆“） 他先拜托默拉有空时用【通神术】向亘古之光确定，携带这把和“讪笑小丑”高度相关匕首是否会引来这位诡术之神不必要的注视。 然后，夏伯伦找了一个无人的房间，准备鉴定获得的匕首【背叛者之牙】。 这把匕首的来历，和夏伯伦有关。 当夏伯伦还不是夏伯伦，而是死灵法师艾时，九神中的众贼之王、背叛之神、谎言之主“讪笑小丑”的化身曾伪装成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巡林客，作为队长招募了艾和另外两个队友，共同冒险。 不过，夏伯伦控制的死灵法师艾和队友最终发现，委托人兼队长的真实身份是背叛之神、谎言之主的化身。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场由“讪笑小丑”精心设计的阴谋。 在故事的最后，3人与这位背叛之神的化身大战了一场。 当他们把“讪笑小丑”的圣者化身打趴下，当正义战胜邪恶，黑暗暴露于阳光下，他们才发现——除了换了个让大家放心的身份外，这位“谎言之主“全程没有说过假话，是他们看神带了有色眼镜。 当诚实的谎言之主、被背叛的背叛之神从鲜血中起身，讪笑小丑用自己的神血锻造了【背叛者之牙】，记录下背叛之神的怒火： “祝你们下次不要遇上我哦，否则我会为你们准备很多好、玩、的、游、戏、哦······” ------------------ 在亘古之光神殿的角落里，小牧师打开仪式书【白金秘仪之书】，开始施展【鉴定术】。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背叛者手中的背叛者之牙 夏伯伦翻开了桌面的【白金秘仪之书】，白金之光迎面而来。 白金色的光泽和少年灿金色的漂亮头发交相辉映。 【鉴定术】 随着仪式的推进，加上夏伯伦脑子中自带的、来源不明的数据面板，面前地板上漆黑如墨的匕首逐渐展露出秘密—— 【背叛者之牙（高级·武器）：这把漆黑如墨的魔法匕首由讪笑小丑打造，有多个功能：】 【1诡术法术：当你持有这把匕首时，每天可以通过它施展以下法术各一次：魅惑人类、行动无踪（已用）、隐形术（已用）、回避侦测（已用）、任意门、变形术（仅能变成不超过中体型的动物）】 【2囚魂：生物被这把匕首杀死的后灵魂被囚禁于其中。持有者可以和被囚禁的灵魂进行心灵沟通，但部分死者灵魂意识和记忆不完整。】 【背叛者之牙可以囚禁至多30个灵魂。当前灵魂数：22/30】 【3警戒：当你携带这把匕首时，背叛者之牙让你时刻警惕周边的环境和背后的威胁——你在察觉检定上有优势，且不会被突袭。】 【4背叛者之惩：这是这把匕首的终极杀招——以一个标准动作，你可以激活该匕首并用它发动单次武器攻击：攻击命中后会额外造成60黯蚀伤害，且因此受伤的活物需要额外进行一次难度等级15的强韧豁免，失败则直接死亡。即使攻击失手也会造成30点黯蚀伤害，但无即死效果。使用一次此功能后，3天内无法再度使用（距离下次可用所需时间：3天）】 ······ 一边阅读着鉴定出的信息，夏伯伦一边思考： “还好，只是由神打造，而不是[圣物]这种被下了禁制，限定信徒使用的魔法物品。” “似乎也不是很强力。讪笑小丑制造魔法物品的水平不行啊，比机械之神水平差远了。 “当然，对我来说已经非常实用了。 “这里面居然已经囚禁了这么多灵魂？ “如果是无辜的灵魂，最好将他们释放，令灵魂可以转生到星界的外层位面。可惜没有提到释放灵魂的办法，需要资讯一下默拉。” 站起身后，夏伯伦忽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虽然才4级，但有了【易容帽】和【背叛者之牙】，还有刚刚取来的一万金塔勒（纸币），算得上是一个小富豪了。 夏伯伦看向因为装满金钱而沉甸甸的包包，幸福地笑了，美滋滋地想： 最近要在虹堡800层物色一个最好的房子——要那种可以看到落日的位置，租下来给养父玛特鲁住。我们还要买上好些漂亮的家具。再租一个骷髅佣人，负责养父的时常起居和做饭······ 杰克斯、艾莉娅、安洛他们也都来到虹堡了呢，不知道他们会住在哪里。 五位经历了“风息镇事件”的异乡人，约定好了今晚10点在神殿附近的餐厅见面，享受夜宵。 希望大家都好，一切顺利。 ------------- 夏伯伦从神殿角落的小房间中走出。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 洁白无暇的大理石质料地板，镶嵌了大量水晶的白色墙壁，寂静无声的四周。 熏香的味道四处弥漫，室内找不到光源却明亮如白昼。 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图书绵延到走廊的尽头。 不时地有借阅书籍的市民走过，一个个读者沐浴着恬静的荧光阅读。 读者轻声细语地讲话，偶尔一些不懂事的小弟弟与小妹妹会大声嚷叫（然后被默拉教训）。 （正在准备论文开题报告的）虹堡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们，在告解室内，向知识与魔法之神亘古之光祈祷。 少年牧师知晓，表面上地板和墙壁材质只是这座神殿呈现的虚假外观，构成它的真正材质，是免疫所有伤害的力场墙。 虹堡亘古之光神殿（以及那啥啥图书馆，以及[公司]分部），是由恒定的七环稀有神术【神庙术】制造，刀剑和烈焰无法都无法在其表面留下划痕，唯有【解离术】等针对性的魔法能够瞬间将其破坏。 制造王都虹堡神殿的牧师应该至少达到了13级。这个层次的牧师和德鲁伊，只要有一小块尸体碎片，加上合适的施法材料，就可以让死去一个世纪的尸体起死回生。这样的七环施法者，无论在瑞欧力哪个国家和地区都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将小门合上，看着纯白无暇的大理石门完美地贴合融入墙壁，夏伯伦转过头。 这里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生活的地方。他还 决定正式认识一下自己的新同事们。 上次来，走得也太急了，随便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当前的亘古之光神殿（以及“星穹国立图书馆虹堡分馆“和“庞格罗斯公司13号站点“）中，除了几位【1级专家】、【2级专家】临时工，真正的“职业者”只有几位。 “先去见谁呢？” 夏伯伦一边想着一边踏上纯白的大理石阶梯，走上二楼。 神殿的二楼作为[庞格罗斯公司]的站点使用，是处理各类超自然威胁的据点。 受益于【神庙术】的超凡特性，非工作人员无法打开进入二楼的推拉门。以免借（撕）阅（毁）书籍的熊孩子往上面乱跑。 真是个好设计，这样闲杂人等就上不去了。夏伯伦一边想，一边伸出手，试图将纯白晶莹富有光泽的推拉门拉开。 他拉不开。 夏伯伦轻轻咳嗽两声，又用力地一拉。 还是拉不开。 小牧师就这么尴尬地卡在楼梯上，不上不下。 果然没有那么智能啊。 就在夏伯伦犹豫要不要大喊“帮我开开门吧”时，门被后面的人打开了。 门后，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可爱少女—— 布满口袋的典型机械师装束和较小可爱的身材不太搭配，身上因为沾了润滑油有些许黑色污秽，脸上挂着带薪摸鱼高手特有的慵懒神情。 她摇了摇手头的扳手，笑靥如花： “你好哦，新来的同事。你叫夏伯伦对吧！ “哎呀，下午的时候你走得太急，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有一个朋友托我向你传达一个信息：最近一段时间， “最好不要远离亘古之光神殿！”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有人要刺杀你！ [] 帮夏伯伦开门的女孩，便是目前在亘古之光神殿（以及“图书馆“以及“[公司]站点“）工作的奇械师小姐。（夏伯伦不记得）她的名字是蜜雪儿。 少女一头棕色的头发悄然散开，漂亮的水蓝色大眼睛澄澈如水。脚上是深色的长靴，脑袋上是拉到头顶的护目镜，身着小巧的背带裤工装。背带裤上的口袋里，装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小机械、玻璃瓶和施法材料。 蜜雪儿是亘古之光的浅信徒，负责魔法物品、发条机械的解析方面的工作。工作尽职尽责——按默拉的说法，蜜雪儿对“尽职尽责”的定义是“死线前有95%概率完成任务”。她是夏伯伦未来的同事之一。 蜜雪儿开口道： “呃，夏伯伦。我的朋友托我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远离亘古之光神殿！可能有人要雇佣职业杀手，买凶杀你！嗯，就是这样。” 有人要刺杀我！夏伯伦一惊。 夏伯伦走上楼梯，穿过门框，将纯白晶莹的推拉门合上。转头问奇械师小姐： “所以，你的那位朋友认识我？我没有那么有名吧？” 蜜雪儿边走边将刚刚不知道怎么散开的棕发束好，用手势安抚面前的少年： “是的。不过其实完全不用担心——只要你在神殿附近就很安全。哪怕是地狱的大魔鬼来了，在奥术之城、星穹王畿里，它也不敢公然攻击亘古之光的神殿和[公司]站点，否则会被以非法入境为由赶回地狱的。” 最近真是越来越危险了，先是去银行取钱遇上抢劫，接着又遇到买凶杀我的！夏伯伦不禁回想起今天的经历。 等等，不对！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一边走，夏伯伦忍不住问到： “不是吧，我有得罪什么人吗？还有人要买凶杀我？会是什么样的职业杀手？” 奇械师女孩一边走回自己（凌乱的）工位，一边摆摆手： “我的那位朋友说，可能和你之前解决的异常项目[3-075]有关。因为你在风息镇的表现，现在大概已经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千层都市虹堡内活动的职业杀手不算多。我的朋友表示，因为要在奥术之城执行这种任务，会被雇佣来刺杀你的应该也是专业的施法者。 “最可能的，是一位自称虹堡第一职业杀手的术士——西大陆盗贼公会[月湾夜刺]的成员。” 术士？ 职业杀手？ 夏伯伦呆立在原地。 呃，果然······ 夏伯伦嘴角抽动了一下，问到： “请问你说的是这位职业杀手，她是不是一个女性？” “是的，你听说过她？” “她是不是还有一把特别厉害的匕首作为武器？” “对对对！据说她有能够一个特别黑的匕首，杀死目标后能够囚困被害者灵魂——毕竟对杀手来说，如果死者事后被复活了，业绩就没了。” “她是不是还会血魔法，懂得利用鲜血强效法术？” “呃，不知道呢？哦对，我的朋友有说，她擅长死灵、暗影、鲜血相关的魔法技艺。等等。你怎么这么清楚？你肯定是[月湾夜刺]派来的卧底对不对？” “喂喂喂，小姐，不许诬陷新同事哦！我才不像吧！” “抱歉抱歉，只是一个小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 棕发蓝瞳的蜜雪儿在堆满凌乱图纸的桌前坐好。 她伸了个懒腰，接着又强行摆出郑重的神色，用手敲着桌子，一字一顿地说： “职业杀手有什么能力不重要了！她肯定非常厉害。 “夏伯伦，反正你肯定也不会想一个人远离神殿钓鱼，把她钓上来再打一架吧？总而言之，整个[白银之月]（4月）如无必要，不要远离神殿。先避避风头，至少等到[绯红之月]（5月）再说了。” 夏伯伦捂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现在，他联想到之前遇上女术士蒂罗尔·诡影后自己的降智思考，恨不得杀了几个小时前的自己，或是找个地洞钻进去。 果然，那个尾随他的女术士，一开始就是以取他的性命为目标的。 还好，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活儿，还没有卷到拿神造武器的地步。 算了，反正也没人知道我的奇葩想法，我又不是小说、漫画和影视剧的人物，不存在能够读心的读者和观众。少年牧师自我安慰到。 夏伯伦小心翼翼地将地板上的图纸、扳手、螺丝钉、小刀、微缩模型、纸盒、纸板、魔晶石移开，在旁边找个椅子坐下来。 （这是一个困难的工作，需要一次难度等级10的智力检定规划完美的路线，再用一次难度等级12的杂技检定以完成它。失败的检定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不建议没有“幸运“专长的职业者尝试它。） 奇械师少女蜜雪儿工作点的周围···呃，怎么说呢？在整洁度方面，有相当大的优化空间。 好不容易坐下来后，漂亮的金发少年神情肃穆，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你的那位朋友是谁？ “他或她知道这么多，还通过小姐你向我传达了···如此重要、关乎我生命安全的忠告。”（虽然实际上毫无作用，但我不能这么说，夏伯伦想。） 夏伯伦认真地问： “小姐，这儿没别【人】，你说的这个朋友······” 蜜雪儿以手托腮，水蓝色的大眼珠里装填着思考者的疑虑。就在少女犹豫该不该说时，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却又高昂有力的的叫声响起： “但这儿有龙！” 蜜雪儿前方的桌子底下，一只吉娃娃大小的小白龙钻了出来： “我和蜜雪儿的朋友，来自[机械教会分裂者]！” 夏伯伦猛然一惊。 [机械教会分裂者]？ 机械之神教会中的分裂势力，王国钦定的邪教组织，以及， [3-075]风息镇事件中，被怀疑是幕后黑手的组织。